《嫡女未央》 第一章 凤凰涅槃 北汉元康帝二年,冬。 正是腊月里,寒风阵阵吹在人脸上刀割般地疼,本该是家家户户准备过年的日子,晋阳的人们却都抄着手往一个方向去。 “他王叔,你也去看啊。”一个带着狗皮帽子的人嘴里呵着热气,跺了两下脚说道。 王叔也搓了搓手道:“是老张啊,今天是皇上烧那妖孽的日子,咱们总要去看一看的,不过这天是越发冷了。” “是啊,”那男人抬起头来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怕是要下雪了吧,除了这妖孽,咱们就能过一个好年了……” 而城门处,高高的木柱上绑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寒风卷起她的长发,只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眼角上挑,流转含情,本该是无限风情的一双桃花眼,此刻却满含怨恨,怔怔瞧着下方越聚越多的,等待着看她被活活烧死的百姓。 魏央几乎要忍不住仰天长笑,可是寒风吹着她眼角生疼,不由得流下泪来,泪眼朦胧中,魏央看见城门口处一顶软轿里,一个她这辈子最恨的女人正掀开轿帘,一身明黄色的男子在轿门口弯腰说了句什么,那女子便挽住了他一起往魏央的方向走来。 魏央虽然看不清,却也知晓,冀璟一定是告诉魏倾不必再担忧,今日就会烧死魏央,除去附在她身上的妖孽。 妖精附身,亏得魏倾想出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而自己的夫君竟然也就信了,他信了那个与他同床共枕六年的女子是妖精,信了那个处处以他为尊的女子有害他之心,冀璟,你够傻,你够狠! 魏倾步步生莲,袅着软软的步子行到了魏央身边,冀璟揽住魏倾,“莫怕,朕在。” 魏倾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哽咽着道:“姐姐被妖精附体,臣妾怎么能不为皇上担忧,可是那是臣妾的妹妹,臣妾……” 话至此,魏倾已然泣不成声,端得是一副梨花带雨惹人疼的样子。 冀璟果真心疼地擦了魏倾的泪水,柔声道:“魏央已经被妖孽附体,早日超生对她有好处,你也别伤心了。” 魏央一直看着这一对眷侣在自己面前恩爱而不出声,现下魏倾仰起头来同她说话,却莫名地叫魏央心中滋生出了万般恨意,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处处待她好,待冀璟好,到头来却换得这种下场! 善恶有报,苍天,我魏央不甘! 见魏央眼含怒火看着自己,魏倾露齿一笑,“央儿,姐姐来看你了。” “姐姐?我呸!”魏央啐了一口,“魏倾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报应?”魏倾伸出皓白的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冀璟,“你这妖孽才该遭报应,你死了,我就可以代替我妹妹好生照顾皇上,也不枉我姐姐爱皇上一场!” 魏央冷笑,“皇上可还记得我当年许的誓言?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如今江水仍流,天地未覆,君却要我绝!” “放肆!”冀璟长袖一挥,“你这妖孽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朕与前皇后的誓言怎可由你玷污!” 魏央心头一颤,笑出声来,“前皇后?是了,我尚存人间,皇上就对我姐姐动了心思,我尸骨未寒,皇上就要中宫易主,好一个姐姐!好一个夫君!好一个天下在侧,伊人在怀!” 冀璟听到魏央的话心中也是一凛,“天下在侧,伊人在怀”是他当年和魏央的誓言,可是……冀璟转头看了身边美丽不可方物的魏倾,心一沉便厉声道:“你这妖孽,还是乖乖受死吧!” 城门处的百姓已经越聚越多,魏央不知道魏倾为何恨自己恨到这般境地,不光要自己死,还要让自己临死之前受万人指点,魏倾,若有来生,我魏央穷尽一身之力,拼得灰飞烟灭也要叫你生不得,死不能! 魏央眼神一凛,扫向城门处的百姓,那些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期待着她这“妖孽”被烧死的那一刻。 我魏央从未负过天下人,天下人却这般负我,就算三魂散尽,七魄重组,我也不会忘了这恨! “行刑!”冀璟朝那些手执火把的侍卫甩了甩袖子,牵着魏倾站得远了些。 魏倾回头,朝魏央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唇齿张张合合,魏央看懂了,魏倾说,皇上知道。 皇上知道。这四个字摧毁了魏央心中最后的一点期冀,她不怕死,可若是她毕生所爱背叛了她又将她置于死地,要她怎么能接受! 火苗蹭地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百姓里甚至已经有人拍手叫好,魏央听见他们说,除了这个妖孽,北汉就会风调雨顺,他们就会过一个好年。 魏央冷笑,风调雨顺,过个好年? 烈火炎炎中,魏央被烟呛得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还未等触及火焰就已经被蒸发殆尽。 天空阴沉,烈火誓猛,魏央忍着剧痛说出也许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话。 “山无棱,江水为竭,不为与君相知,但愿君难安,冬雷阵阵,夏雨雪,不为与君厮守,但为吾鸣冤,天地合,洪荒重现,只愿负我害我者,生生世世难善终!” 火龙叫嚣而上,吞没了魏央娇小的身子,魏倾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整个身子软在冀璟的身上,言语哀戚,“皇上,妹妹……” 冀璟揽住魏倾蛮腰的手紧了紧,“莫怕,以后,只有咱们俩了。” 城门处的臣民都在欢呼,妖孽已除,天下平定。 魏央被烧得只剩下一抔灰,冀璟命人清扫了城门口,原本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散开,老张和王叔也抄着手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家中走去。 倏尔狂风大作,原本阴沉的天气此刻更加阴沉,青天白日里竟如暗夜一般,突然一阵电光划过,轰隆隆地雷声将整个晋阳的人都吓了一跳。 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含冤。 分手妻约 可是晋阳的百姓却不愿意去想刚刚被烧死的魏央是否含冤,只是关紧了门窗,等待着这异象赶紧过去。 幸而第二日就恢复了晴朗冷冽的天气,一场大雪下了足足三日,晋阳城里处处都洋溢着笑容,瑞雪兆丰年,想来昨夜异象不过是那妖孽临死之前的挣扎做法罢了。 三月二十三,妈祖生辰,圣母之日,元康帝昭告天下尊原皇后之意,晋原倾城贵妃为皇后,减赋三年,一时举国同庆,祝愿皇上皇后修成百年之好。 同日里,皇后迁居未央宫,未央宫更名为倾城殿,仍为中宫,虽是继后,元康帝还是大肆操办,一场宴席办了三天三夜,宾主尽欢。 皇上皇后大婚之夜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女声,有宫人说,那声音像极了故去的皇后。 怨魂不肯散的魏央盘旋未央宫顶三月后终于怨念凝结,时空逆转,而魏央的魂魄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魏倾,冀璟,我魏央,化成厉鬼也要食你们的肉,饮你们的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浴火重生 夏日里阳光正好,树上蝉的聒噪声更显出了这个院子的安静,魏央白得透明的脸上长睫抖动,忽然就睁开眼来。 入眼便是火红的帷帐,一如烈火蔓延,魏央身上一阵疼,忍不住“嘶”了一声。 “小姐,你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魏央心头一颤,毫无血色的嘴唇抖着说了一句,“春晓?” 这不是在她被烧死之前就被魏倾害死的春晓么,魏央略略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自己出嫁前的闺房。 怎么会?烈火焚身的滋味这般清晰绝不可能是梦……可是……魏央伸手拧了自己一把,好疼,不是梦! 难道先前数十年不过是梦?不对,往事历历在,梦境怎会这般清晰! 苍天有眼,给了我魏央再来一次的机会,既有此次重生,我必不再为人所负!伤我者,必要其千百倍偿还! 春晓被魏央脸上如同嗜血恶魔一般的神情骇住,脸霎时白了几分,“小姐,你怎么了?” “无妨,”魏央敛下心中惊喜,垂眸道。 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一声娇俏传来,“妹妹可好些了,我与母亲来看妹妹了呢。” 一双皓白的手打着帘子进来,金钗步摇,衬着魏倾的一张小脸愈发地国色生香。 魏央素手紧握,青筋毕现,这就是上一世害的自己凄惨无比的母女,这一世,再不做那良善之人,人害我一分,我必百倍偿还! “妹妹这是怎么了?”魏倾面上端着娇俏小女儿的模样,实际心中已经十分不忿,魏央这个贱人,怎么这次就没有病死! 魏央收拾了心中的怨恨,含笑抬起头来,“魏央无妨,劳姐姐和姨娘跑这一趟,本该魏央醒了就去问候姐姐和姨娘的。” 这一番话说的魏倾和赵秀面上皆是讪讪的,魏央是嫡女,身份自然要比她二人尊贵些,可是魏央病的这些日子她们俩却根本就没有来看过,可是转念一想,这魏央昏迷着,又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想来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二姑娘这话就见外了,老爷心里也惦记着二姑娘呢,还说后日的乞巧节二姑娘身子不爽就不必参加了,”赵秀拂了拂袖子,“只我觉得这姑娘家家的,到底还是去乞巧好一些,若是哪位大家公子瞧上了,也对二姑娘是个好事。” 身为尚书嫡女,却需要在乞巧节上引人注意,赵秀也太糟践自己了些,可是魏央却如茅塞顿开一般点点头,“还是姨娘疼央儿,父亲未免也太不为央儿打算了些。” 前世也是这句话,赵秀,你当真是一点儿新花样也没有啊……魏央心中这般想着,却做出一副十分欢喜赵秀的样子来,呵斥一边的春晓道:“春晓,怎生也不知给姨娘和姐姐看座!” 见魏央这般反应,赵秀心下一喜,也就懒得再和她周旋,忙摆了手道:“二姑娘还是歇着吧,我就先去忙了。” “春晓,送姨娘。”魏央半卧在榻,丁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赵秀心下虽是不满,也只冷着脸推门离开了,余下的魏倾却是没有走的意思,捻了垂下来的乌发说道:“妹妹可有中意的人了?”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大家之女,未曾出阁哪里来的意中人,魏央不屑一笑,却抿了唇角道:“整日在这府里,哪里有什么中意的人,只想着古时才子佳人的故事,虽是叫人唏嘘,却不若身世坎坷的女子为人所救,以身相许来得让人感动。” 魏倾甚是鄙夷,一个侍郎嫡女,却想着做那什么身世坎坷的女子,和风尘中人又有什么两样,只不过魏央这样倒是好的,也省的自己费心思。 “妹妹自然是有自己的见解的,姐姐也望妹妹早日寻得意中人呢。”魏倾做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来,温婉地笑着道。 “我有些乏了,就不送姐姐了。”魏央扶额,靠着墙道。 魏倾好容易惺惺作态一次却被魏央这般忽略,心下极为不爽,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见魏倾离开,春晓方怯怯地上前,“小姐真要去那乞巧节么,奴婢怕赵夫人和大小姐……” “莫怕,”魏央自然明了春晓的想法,摆摆手道,“我有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乞巧(一) 一转眼便是乞巧节,因是女儿节,魏成光便也不拘着魏央姊妹三人,嘱咐了一番便上朝去了,另说礼部尚书今日宴饮,晚上便着赵秀带着几人上街游玩。 乞巧节是晋阳城里除却春节与元宵节之外最热闹的节日了,赵秀带着魏央姊妹三人上街的时候,平素鲜有人烟的深夜街道现下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秀儿!”刚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朝这边招了招手。 只见来人满身金银之物,尽是一夜横财的小家子气息,正是新近成为丞相爱妾的柳如眉的母亲张嫚妍,赵秀从前的手帕交。 其实赵秀原本是不愿理这人的,只是最近丞相的确偏宠这十五房小妾些,魏央记得,前世这女人伙同赵秀没少给自己使绊子。 赵秀同张曼妍寒暄了几句,几人就一同在人群之中挤着往前走,魏岚许是胆子小,使劲攥着魏央的袖子不肯松手,魏央一向不讨厌这个妹妹,也就由着她攥着。 “二姐姐,前面好热闹呢,我们过去看看吧。”魏岚兴奋得小脸通红,指着前方道。 魏倾闻言,眼中一亮也道:“是啊,我们过去瞧瞧吧。” 魏央清楚记得,前世魏倾美貌才女的名号就是从今日开始在晋阳城里流传开来,而起因,正是这乞巧之赛。 而前世,自己则成了魏倾最好的衬托者,魏家嫡小姐,无才无德,草包一个! 今生,无论如何都要将命运改写,再不做别人脚下的蝼蚁! “几位小姐,旁边有女儿乞巧的穿针引线赛桌,不若移步。”站在这边的大多都是男子,摆赛场的主人见魏倾几个女子上前,便道。 “我瞧着这里也并未写单单男子可解,”魏倾含笑环顾了一下挂着的试题,“恰我略通诗书,也想试上一试。” “小姐腹含诗书,是在下唐突了。”那男子展臂,“小姐请。” “二姐姐,我们就莫过去了吧……”魏岚一向不喜读书,瞧着这大片大片的文字就头疼道。 魏央怎肯就此罢休,怕是赵秀也不会不叫自己过去给魏倾做个衬托吧。 果真,赵秀忙含了笑道:“二姑娘和三姑娘也过去瞧瞧吧,倾儿学识尚浅,少不得要姊妹之间提点一番的。” “二小姐可也擅于诗书?”张曼妍仰着下巴,睥睨着魏央道。 魏央浅笑,略福了福身,“不过识得几个字罢了,哪里能和大姐姐比呢。” 左侧十步处两个正在看试题的男子听言饶有兴趣的转过头来,一个笑容温和的绿衣男子对旁边眸光深沉,面容却是温润的男子道:“二哥怎么看?” “前方那个女子像是个读过书的,这个不知是谦虚还是尖酸,况一双桃花眼流转含情,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不知她父母怎么养的。”冀璟瞟了魏央一眼,皱眉道。 流转含情么……冀镡笑笑,我怎么看着那漆黑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憎恨入骨的戾气呢…… 魏央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然被前世的夫君注意到了,只向着魏倾的方向过去,只见魏倾素手执着一张纸片,含笑读着上面的文字。 “古时一女弑夫,纵火燃其身,随即报官,言其夫葬身火海,救不得。县令查探,捕死者妻,因何?” 摆赛场的男子惯得查人心意,见魏倾已然是心有想法,却又不好直来来地说,忙上前问道:“小姐可有见解?” “人若丧身火海,临终前必然会挣扎求救,口中必含烟灰,而小女能想到的,县令也一定想得到,只需看看那男子口中是否有烟灰,便可知真相。” “小姐好学识。”那男子自身后人手上取过一支金钗,“小小奖品,还望入得小姐之眼。” 魏倾虽是道了谢接过那支金钗,心下里却极为不爽,怎生得只有一支金钗,不是说这次赛事有南海珍珠,蓝田美玉和满月明珠为奖品么! 医妃狠凶猛: 冀镡见冀璟满是欣赏地瞧着魏倾,便叩了耳垂道:“这位姑娘倒和二哥的看法一样呢。” “确有几分见识。”冀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魏倾的好感,偏头看向旁边的试题,淡淡道。 冀镡自是知晓冀璟心中已对魏倾起了些许好感,也不戳破,只拈了面前的试题,“这些题目虽有几分难,到底也不是甚废脑筋,二哥可想知晓那船夫弑人案的真相?” 冀璟一愣,拧紧眉头道:“晋阳众公子都解不得,我自是想知晓,想来这赛事结束,主人家也该公布答案了。” “我却瞧着那小姐能解一二呢,”冀镡玉指纤长,正指着站在那道试题前的魏央,“二哥怎么看?” “无知妇人罢了,也当得你王府世子一赞。” 冀镡不言,只假装读面前试题,略略注意了一下魏央的方向,这个小丫头,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乞巧(二) 那主家男子见魏央在船夫弑人案的试题前站了许久,忙上前问道:“小姐可有见解?” “小女子鄙薄,只略通一点家长里短,只觉得这船夫进门不呼家主直呼‘三娘子’于理不合,想来是已知家中并无男子的缘故。”魏央脸上浮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谦卑地颔首道。 众人细一沉吟,可不是,当下便对魏央多了许多赞赏,眼见着自己的风头被魏央盖过去,魏倾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道:“许是那男子与三娘子原本便有私情呢?” 魏央浅笑,原来前世害得自己惨死的姐姐幼时也不过是草包一个,有私情?有私情会在青天白日里直闯家门呼其名?更何况,哪个好人家的清白女子会将这等腌臜之事随便说出来。 虽是这般想着,魏央却不辩驳,只说了句:“姐姐自是有自己看法的。” 当下高低立现,人群之中已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早有人认出了魏央几人的身份,没几天晋阳城里就会传出些风言风语,虽不能彻底坏了魏倾的名声,但到底能给她些厉害瞧瞧。 魏央面上不动声色,袖子里早已皓手紧握,魏倾,前世你曾加诸我身上的,我必千百倍偿还! “小姐好见识,”那男子双手奉上一个极为精致的碎玉雕花木盒,打开来顶圆润光滑的南海珍珠几乎叫魏倾看红了眼睛,魏央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自己抢风头! 魏倾咬紧下唇,尽力平复心中怒火,勉强笑了笑道:“恭喜妹妹了。” “妹妹若是欢喜不若拿去,姐姐乐得博妹妹一悦。”魏央仔细摩挲了那珍珠一番,大方地递了出去。 魏倾被那珍珠柔滑光芒晃花了眼,哪里还去管魏央是个什么意思,当即就要伸了手去接,人群之中立即就起了不平之音。 “瞧这姐姐做的,那副无才无德的样子看了真叫人窝心,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儿。” “听说是魏府大小姐呢,不过是个庶出,那赢了珍珠的才是嫡出小姐,这嫡庶有别果真不是乱说,你瞧那嫡小姐这通身的气派,再瞧瞧……啧啧……” 众人的议论声叫魏倾回过神来,忙敛了眼中渴望道:“妹妹心仪之物,姐姐岂可觊觎?” 你且等着吧,魏央,等着我步步为营,把你天生嫡女的那些优越感全部磨掉,等着你在这晋阳城中成为人人唾弃的贱婢,等着你匍匐在我脚下,说我魏倾才是最应该得到荣誉的女子! 魏倾秀美的脸已然因为狰狞而略略变形,不过这并不影响在她身后的冀璟因她的容貌而对她产生的好感。 恰这时赵秀和张曼妍也挤了进来,赵秀在人群外围大大约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挤进人群时脸上便是讪讪的,不过这并不影响赵秀想要陷害魏央的心,只见她朝着人群外围一个方向使了个眼色,又转过头来朝魏央笑着道:“二姑娘好学识呢。” “姨娘过奖了。” 魏央这厢正和赵秀寒暄着,人群却突然变得骚乱起来,原来一匹马受了惊,一不小心闯入了人群密集之处,众人慌忙躲避,赵秀大声地嚷了几句,便想伸手来抓魏倾。 ~@@ 吸引了注意力就想和自己的女儿全身而退?魏央怎能遂了赵秀的心愿,忙借着人群拥挤的契机将魏岚往赵秀的方向用力一推,同时慌乱而害怕地拉紧了魏倾,“姐姐,怎么办?” 魏倾心下烦躁,赶忙去掰魏央的手指,魏央只是一味地哭着,半眯着眼睛瞧见那大汉已到跟前,便假装慌乱地扯了魏倾的衣衫随着人群退了出去。 赵秀听见了魏倾惊慌的叫声,可是冷不防被魏岚挡住了视线,再回头时哪里还有魏倾的身影,只好先随着人流向外退去。 女子的尖叫声越来越尖锐,等到受惊的马被控制住,众人围拢之时,魏倾已然人事不省地躺在一个彪形大汉怀里,发髻凌乱,衣衫不整,而魏央则捂着小嘴,满脸惊讶地站在人群内围。 赵秀一时间气血攻心,怎么可能,怎么会是魏倾躺在那里,魏央这个小贱人怎么会没有事,难道自己的计划被发现了?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办,怎么办! 赵秀几乎要抓狂地跳脚的时候,魏倾却施施然醒了过来,等到弄清楚状况的时候,魏倾又是一声尖叫划破苍穹,围观者都捂了下耳朵对她指指点点,赵秀红了眼睛上前,将魏倾的衣衫整理好,慌乱道:“回府,我们回府。” 人群外的冀镡唇角微抿,端得是让天上星辰都黯淡了几分,刚刚在他的角度,看的可比冀璟清楚的多,那个小丫头,倒当真是一肚子的坏水,魏府嫡出小姐?有意思,有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新宠夏菡 七月未央,纵使已入夜还是有几分热意,魏央执了竹骨小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屋外虫声甚燥,月牙尚弯,淡淡的月光细水般流进屋子里,铺不满一地光华。 魏央并不急着睡,她知道赵秀和魏倾也一定没有歇下,今夜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她想知道今生出了事情的变成了魏倾,魏成光会如何看待。 平心而论,魏成光这个父亲对魏央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前世自己不愿与他亲近,他也鲜少过问自己的事情,只要不闹大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是今世的魏央决不能再次浑浑噩噩地活着,她要复仇,她要有助力。 魏成光回府的时候并未对此事大加苛责,可是魏央依旧很舒心,因为魏成光带回了一个女子。 眸若星子,宜笑的皓,行步如弱柳扶风,眼波微敛便是摄人心魄,美人如斯,大抵如此了。 夏菡软软糯糯一句话就叫魏成光消了怒火,可是赵秀却断断不能忍魏成光将这样一个佳人放在身侧,她已经老了,靠的不过是那仅余的几分手段和魏成光多年来的感情,现下夏菡这样一个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夏姨娘这便是不愿与我亲近了,”魏央娇嗔着把珍珠盒子又往夏菡手里塞了塞,“夏姨娘得父亲的喜爱,父亲欢喜,央儿自然也是欢喜的,夏姨娘便莫推辞了。” 魏成光见状也笑了几声叫夏菡收下,对魏央的好感当即又多了几分,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自己这二女儿,倒是越来越贴心了…… 这厢夏菡正同魏央双双扶着坐下,赵秀便携着魏倾进来了,一进门便瞧见这番其乐融融的景象,赵秀虽是极为不爽,还是耐住心中憋屈,行了礼道:“见过老爷。” 魏成光的脸色沉了几分,只见魏倾和赵秀二人只对自己行了礼,却是当魏央和夏菡不存在,魏成光的脸色就愈加难看起来。 还是魏央站起身来,浅笑道:“见过赵姨娘。” 夏菡也随着魏央站起身来,双手置于身侧福了福道:“见过赵姨娘,见过大姑娘。” 魏倾因昨夜之事尚对魏央怀恨在心,夏菡又戳了赵秀的心窝子,是以只仰着下巴冷哼一声算是回答,还未坐下便听得魏成光面色一凛,厉厉道:“赵秀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嫡女姨娘皆在,她一个庶女不主动问好也就罢了,哼一声是什么意思,当我死了,这魏家都跟着你们娘俩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嫡女庶装 魏倾没想到魏成光会发这么大的火,膝盖软了几分,踉跄着靠在赵秀身上,抖着下唇说了句:“爹……” “老爷你做什么要对孩子发火,瞧把倾儿吓的,倾儿怎么说也是你女儿……”赵秀心疼地拍了几下魏倾的背,让她不要害怕。 魏成光见魏倾这般样子心里也有几分疼,语气便软了几分,只叹气道了句:“倾儿也太不成规矩了些,你也该管着点。” “妾身省得。”赵秀见魏成光放软态度,忙见好就收。 魏央见赵秀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让魏成光的怒火熄了下去,知晓赵秀在魏成光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可这分量经得起几次打磨,就不好说了……魏央垂眸,掩下憎恨,赵秀,你当年对我做过的事情,我总会慢慢,慢慢还给你的,你且等着看我如何招招报复,直至有一日,直叫你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所维护的女儿,将求不得,爱不能,而你,将生不得,死不能! 魏央得了几句赵秀的安抚,方耐住性子,从身后奴仆手中接过一个盒子来,“夏姨娘进门,倾儿也没有什么好奉送的,只有一根钗子,还望姨娘不要嫌弃。” “姐姐真和妹妹想到一起去了呢,”魏央拍手笑道,“妹妹也是将昨夜赢得珍珠送给夏姨娘呢,姐姐也认为夏姨娘才配得起这些东西不是?昨夜夜色重,妹妹还没来得及细赏那金钗的成色呢,想来是不差的。” 魏倾听罢此言便心中一紧,可是夏菡已经将那盒子打开,翠绿的钗子看起来成色不错,可也不是顶珍贵的物件儿,就这般的,光魏倾的梳妆匣里,便有四五支。 夏菡的微笑顿了顿,素手捏起那玉钗,翠绿的颜色衬得夏菡的皓手甚是好看,只听得她柔声道:“妾身谢过大小姐,不过这颜色还是适合你们年轻人戴,若是大小姐不介意,妾身便将这玉钗转赠给二小姐了。” 魏成光这才细细打量了两个女儿的装扮,只见魏倾金钗玉饰一头便戴了四五支,耳边垂着的是上好的琉璃坠,项上的珍珠链颗颗饱满圆润,粉色纱衣罩着白色广袖留仙裙,任谁看也是个大家嫡女的装扮,而反观魏央,一支成色一般的玉钗几乎只起到了稳固发髻的作用,耳际的银绞丝坠子上的粉晶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项上连个链子也没有,一件碧绿色的马面裙一看便不是时下晋阳流行的样子。 魏府的嫡女,何时落魄至此,而他一个当家人,竟一无所知,百年之后,自己要如何和九泉之下的锦绣交待! 赵秀见魏成光面色不爽,忙讪讪笑着道:“东西送与夏姨娘了,自然是任凭处置,只是央儿今日怎么打扮得如此素净,前几日置的窄袖流仙裙呢?” 贱蹄子,明明知道要来给老爷请安还打扮成这样,这不是成心陷害自己么,明明前几天刚给她置办了一套窄袖流仙裙!只是老爷平日里总是懒得看魏央,怎么今日对她如此上心,定是夏菡那贱人说了什么! 魏央抿紧了唇角,怯懦道:“来见父亲本该穿好一些,只是……只是央儿想着父亲是一家人,不会在意这些虚的,且央儿的窄袖流仙裙昨日弄脏了,正想着洗完收起来等着下次出门穿……这才……还望父亲姨娘莫要见怪。” 赵秀,你的确是给我制了新衣打了首饰,一件新衣一件首饰,比不上你女儿的一丁一点,你女儿占了我的位分,前世我不在乎,不代表我这一世还不在乎,拿了我魏央的东西,我折了你们的手也要拿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默默联手 魏成光怒极,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就是你给我管的后院?我魏府二小姐还需要把裙子收起来等着出门穿?我看你这掌家之位也可以让贤了!好好管管你的女儿是正经,别越过了自己的身份去!” 魏倾一早上被魏成光骂了好几次,从前都是父母手心宝的她哪里忍受的住,含着泪委屈地指着魏央道:“父亲怎么只知道骂我和娘,娘也不是没给魏央制新衣衫,是她自己不穿!” “她要是有好几套会不像你这样换着穿?魏央?那是你妹妹!娘?是谁把你教的这样没有规矩,你娘只有故去的苏锦绣,赵秀怎么当得起你一声娘!”魏成光怒极,一时间口不择言,将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依着规矩魏倾虽然是赵秀亲生,却也的确只能称她一声“姨娘”,只是这些年来赵秀执掌后院,慢慢把自己当成一家主母看待,魏成光也是懒得管,只不闹出大乱子也就由着他们去了,只是今日刚纳入府的佳人在场,便出了这起子乌烟瘴气的事情,怎么能让他不恼火。 不过让魏央惊讶的是,魏成光心里,竟也还想着苏锦绣,那个曾为了他抛弃整个苏府的女人,他对不起她……魏央垂下眼睑,眸子里尽是不甘,若魏成光多护着苏锦绣几分,想来今时今日里坐在这里的就不会是赵秀了,而她魏央,又何至于被庶出的姐姐踩在脚底,失了后位和夫君,到头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时间众人无言,魏成光气得手指发抖说不话来,夏菡执起一杯茶,慢慢给魏成光顺着气,“赵姨娘兴许只是一时疏忽了,老爷不必如此生气,妾身那里还有几支成色不错的钗子,若二小姐不嫌弃,便赠予二小姐了。” 魏央倒是没想到夏菡如此聪明,而且也愿意帮着她,有几分惊讶地望向夏菡,见她仍旧温婉地笑着,仿佛刚才所说皆是她心中所想,而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她爱魏成光,怕家宅不宁。 “央儿先在此谢过,只是央儿怎么能要姨娘的体己,是姨娘折煞央儿了。”虽是心下疑惑,魏央还是依礼道了谢。 被佳人的葱尖玉指抚摸一番魏成光的火也消了大半,余怒未消地说了句:“回头给二小姐制几条时下流行的裙子,再去凤凰居打五套头面,好歹也是我魏府嫡女,这样子像什么!” “老爷教训的是,妾身省得了。”赵秀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能将魏央拆骨入腹,却还是只能垂首道。 “罢了,我也累了,都散了吧,今日张氏和魏岚也没来请安,想来是张氏身子又不好了,我一会儿去看看,你也去库里拿些药材送去。”魏成光揉着额角,连看赵秀一眼都不曾,只是懒懒地说道。 “妾身省得。”赵秀应下便携着魏倾福身退下,魏央也没有久坐,同魏成光和夏菡一起去看了看张姨娘,寒暄了几句便告了退带着春晓回了住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美救英雄 七月流火,正是天气顶闷热的时候,许是前世烈火焚身的滋味太过难熬,重生之后魏央便极是畏热,开着窗子也是一身的汗,左右睡不着,魏央索性就起身倒了一杯茶思索起白日的事情来。 前世自己被赵秀和魏倾制的死死的,听得她们的挑拨不与魏成光亲近,为人苛刻,脾气暴躁,府中上下都不喜欢自己,当时自己对夏菡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夏菡倒好像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自己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魏成光带回的一个受了一阵子宠的女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惹怒了魏成光,就再也没有了出头之日。 自己今世重生,想要改变的东西太多太难,若是夏菡可堪为一个助力,自己也不介意同她合作,况且瞧着今日景象,夏菡也愿意帮衬自己一二,更重要的是,夏菡有这个能力。 魏央托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突然闻见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魏央警觉地直起身来,却被一个破窗而入的人捂住了口鼻。 冀镡?魏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前世的镇南世子,后来的镇南王爷,后来被冀璟忌惮,早早就暗害了,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冀镡见是魏央也是惊讶,并未看出魏央眼神中的熟络,气息不稳地低声道:“在下被人追杀,还望魏小姐一救。” 本来只是慌不择路,却未成想遇见这个小丫头,不知为什么,冀镡总觉得,她会帮这个忙。 果不其然,魏央点点头,冀镡便松开手,想要往衣橱里去,却被魏央一把抓住,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冀镡焦急而疑惑地看着魏央,魏央来不及解释,拉开下风向的窗子,冀镡立即心神领会,双手扒住窗台吊在窗外,顺便计算着这二楼的高度,若是自己不用轻功摔下去以何姿势受伤最轻。 魏央将窗子掩上,脚步声已到门外,只听得一个粗重的男声敲了敲门道:“不知屋内的小姐,可见到了一个刺客?” “不曾,”魏央的声音里含了几丝惊慌,“你们是做什么的?” 医妃狠凶猛:http://t.cn/RAjbWDR “在下公务在身,还请小姐速速穿戴好,让在下进去一查。”那男人不肯轻易善罢甘休,仍旧在门外道。 “我已经歇下了,你们是哪家的侍卫如此不懂规矩,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一大家女子的闺房怎么由得你们随便进!”魏央一边说着,一边摸索起自己的衣衫。 “还望姑娘体恤一二,在下一会儿便会进去搜查。” 魏央穿好衣衫,“腾”地一声打开了门,拂袖道:“不知你们是哪家的侍卫,竟如此不知礼数,查刺客查到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子闺房中来,查啊,你们不是要查!” 魏央气愤地走进屋中,“砰”地一声拉开衣橱的门,又将床上的被子扫落在地,四下里踢了一番才气喘吁吁地擦了擦汗靠在窗台处吹风,仍旧气鼓鼓地道:“不知阁下还有什么地方要查?” 来者扫视一番,见的确是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才拱了手道:“是在下失礼,扰了小姐清梦,还望小姐见谅。”说罢,便带着人离开了。 听得脚步声远了,魏央才将冀镡拉了上来,在窗外吹了这会子的风,冀镡的脸色更加苍白,靠在魏央身上挪到了桌子边坐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佳人如斯 求推荐求追书么么哒~~ “谢二小姐搭救,来日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必不遗余力。”冀镡薄唇苍白,有气无力道。 魏央哧笑一声,为冀镡倒了一杯茶,“公子这话说的便没有诚意了,公子知晓我是魏府二小姐,我却不知公子是谁,若来日里真有求得公子之事,又怎么找公子呢?” 冀镡被魏央逗笑,下意识想抬手揉一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落下拿起那杯茶,饮了一口缓了缓气息方道:“在下镇南王府世子,冀镡,谢过二小姐救命之恩,来日若二小姐有用得到镡的地方,伤天害理之事也决不推辞。” 不说上刀山下油锅,却说伤天害理也不推辞,这温润公子并不如传言之中一般温润,许出的诺言倒当真比常人更有力度,当年能被元康帝忌惮的人,想来并不只是一个温文如玉的翩翩公子那么简单吧。 “世子倒是和常人不同,只我一个深闺女子,有何伤天害理之事可做呢?”魏央歪着头,眸中星光闪动,真的像是那极为普通的纯良大家小姐一般,只是冀镡没有忘记初见是她望向自家姨娘和姐姐时眸中掩不住的憎恨,他不知道,一个如她所言的深闺女子,怎么来的这样的深仇大恨。 “镡不过表明心意,二小姐总有用得镡的那一日,还望二小姐莫要犹豫,只管吩咐。”冀镡温柔一笑,纵使面色苍白也黯淡了打进来的月光。 明月佳人翩翩公子,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时光。 “我省得了,还望世子日后多多帮衬。”魏央不再多言,正了神色应下。 自己前世和冀镡的交集并不多,只知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引得晋阳众小姐为其倾心,可一般的凡物俗人皆入不了他的眼,不知寒了多少为他不嫁的女子的心,前世甚至有人言,纵得千金修妆奁,不如世子手拂面。 更新快 今生自己别无所求,只愿魏倾赵秀冀璟三人不得善终,若能与冀镡结交,也是个不错的助力。 “这是自然,另镡还有一事相求,今日之事,还望二小姐莫要说出去才好。”冀镡面色苍白,玉指轻叩桌面,没得让人觉得心头一紧。 魏央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压迫一般,只轻轻一笑道:“世子许了魏央这样大的好处,魏央怎会将此事告知于别人,世子尽可放心就是。” 魏央没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就将闺名漏了出去,冀镡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魏央,未央,七月未央,繁花如锦,果真是个好名字。 只是这身上的戾气……冀镡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愿她可以安好吧…… 冀镡略坐了一会儿,忖度着搜查的人应该离开了魏府也就同魏央告了别,魏央见冀镡离开便阖上门褪了衣上床,本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却未成想是自重生后从未有过的一夜无梦好眠。 夏菡,冀镡,今生她不光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同时改变两个人的命运,不过就算自己入了地狱,也会先咬着那三人不放,拼得魂飞魄散也要搏上一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苏府寻亲 请亲们点击右上角的追书和封面下面的推荐么 七夕是个大节日,晋阳城的欢闹可以一直延续至七月末,许多大家也会开个宴席,赏花避暑,顺带着让彼此的儿女熟络一下。 魏央遣人打听了多日,方知今日苏府并无宴席,这才去求得了魏成光,往苏府一去。 魏成光略有犹豫,当年苏锦绣为了嫁给他同苏府断了关系,两家多年不曾往来,只是在苏锦绣刚去的时候起过要接魏央过去住的心思,奈何魏央与苏府毫不亲近,苏府也就不再同魏家有纠葛。 魏央怎会不知魏成光心中所想,抬袖搵泪道:“从前是央儿不懂事,才会与外祖父不亲近,母亲虽与外祖父不再联系,想来内心里也是记挂着的,昨夜魏央梦见母亲,母亲还是从前模样,哭得甚是伤心,央儿想,魏府与苏府本是亲戚,何苦端着不肯来往,央儿还是个孩子,便是跌了面儿也要求得父亲允央儿去见一见外祖父。” 这便是给足了魏成光面子,魏成光也乐得顺着台阶下来,忙令管库包了些礼品,又给魏央派了辆马车,好生叮嘱了她一番。 马车已在苏府门前停靠,许是近乡情更怯,一路上都呼吸平稳的魏央却陡然间攥着绣帕不知如何是好,深呼吸了几番平稳了气息方才同春晓道:“去敲门,就说苏大小姐之女拜访。” 应门的人皱了皱眉头,刚想回一句什么苏大小姐,苏家哪里有大小姐,却是灵台忽然清明,苏大小姐,苏家可不就苏锦绣一个故去的小姐,那马车上之人…… 应门的人一忖度,拱了手道:“奴才得进去通报一声,还请小姐稍等片刻。” 魏央在马车上出了一身的汗,细密的汗珠凝在脸上也顾不得去擦,只听得苏府大门一声响动,一把浑厚的男声掺着惊喜道:“可是央儿来了?” 妖孽王爷小刁妃:http://t.cn/R278&#;mV 魏央鼻尖一酸,紧咬着下唇不叫自己哭出来,前世自己是为了冀璟才与苏家交好,今世又是为了报复冀璟提前上了苏府的门,可是大舅舅一如从前,连话语都未变。 魏央撩起马车的帘子,扶着春晓的手跳下马车,终究是在那张熟悉的脸前控制不住情绪,含着哭腔叫了句:“舅舅。” “哎,”纵然是驰骋沙场的将军,苏梓椋还是在长相酷似小妹的魏央面前红了眼睛,“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过来了,舅舅也好派人去接你。” 如同从未有过间隙和隔阂,苏梓椋的话语又叫魏央忍不住哭了出来,“劳舅舅挂心,从前皆是魏央不对,不懂得舅舅和外祖父的心,还望舅舅莫要生气。” “说什么呢,”苏梓椋拍了拍魏央的肩,揽着她往府里去,“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快进去吧,你外祖父听说你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呢。” 魏央进了大厅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长相威严的老者端坐于正座之上,魏央忙跪下磕了头道:“不孝外孙女魏央来看外祖父了。” 饶是苏安国心中有再多的气,这一刻也怨不起来了,起身扶起魏央,一生戎马的苏老将军虽是没有痛哭流涕,颤抖着的手腕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百感交集,“回来了……回来就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苏府偶遇 喜欢文文的亲请点击追书和封面下面的推荐~ 魏央在苏府坐了好一阵子,静静地听着前世已经听过的话,苏府嫡出子女共有一女二男,除却已经故去的魏央之母苏锦绣,就是自己的大舅舅和二舅舅了,二舅舅现下还在戍守边关,大舅舅几日前刚刚回来,大舅舅的嫡子也在家,只是今日出门了。 苏安国一直慈爱地看着魏央,仿佛透过她又看见了自己苦命早去的女儿,苏梓椋也一直叫魏央多住些日子,魏央自重生之后便未体会到今日这般的温暖,只恨自己前世被人蒙了眼睛,看不清亲人的好,来日大仇得报,若能全身而退,能住在苏府,想来一定很好吧,父慈子孝,和谐安睦。 “秉老将军,少将军,镇南世子同公子回来了。”一个侍卫在门口处抱拳道。 “知道了,”苏梓椋挥挥手,“下去吧。” “是你大表哥回来了呢,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镇南世子也不是外人,央儿不必拘束。” 苏梓椋这边正说着,就听得爽朗的笑声自外传来,“在门外便听得有贵客来访,是我回来晚了呢。” “放肆,”苏安国胡子一抖,虽是极为严厉却也掩不住眸中的慈爱之色,“是你表妹来了呢,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 可见多年来苏府并未真的将苏锦绣抛在脑后,连只见过苏锦绣画像,从未见过苏锦绣其人的晋安对魏央的来访也毫无偏见和惊讶之色,只拱了手道:“原是表妹来了,是表哥失礼了。” “表哥说笑了,魏央见过镇南世子,见过表哥。”魏央起身,略福了福道。 一嫁大叔桃花开 冀镡抬眼打量着魏央,几日不见,这丫头好像又好看了些?打扮是好了些,在乞巧节上遇见时,她的打扮还不如她身边那个庶出姐姐好,魏府怎生的治家如此不严,只是这丫头,居然是阿晋的表妹? “你怎生得知这是镇南世子?”苏晋倒是不认生,从前祖父和爹都告诉他,姑姑是个极漂亮极好的女子,想来这生得与姑姑差不多的表妹也是个好相处的人吧。 冀镡长眉一挑,刚要说话,却见魏央眉眼弯弯,笑着说道:“刚刚已有人通报过,说表哥和镇南世子同回了,况晋阳皆传镇南世子温文如玉,今日得见,想来是无错了。” 魏央只装作与冀镡不相识,冀镡也不挑破,只说了句:“七夕乞巧众人皆传魏家小姐德行皆备,才貌双全,镡也觉得所言不虚。” 苏晋倒是惊讶地双目圆睁,“原来表妹就是乞巧当日赢走南海珍珠的女子啊,我说晋阳城里哪家小姐这样厉害呢,原是我苏晋的表妹哈哈。” “央儿聪明同你又扯上了什么关系。”苏安国笑着训斥道,“真真是不要皮了。” 如此又是嬉笑一番,冀镡瞧着魏央天真无邪的笑容也忍不住被她感染,弯起唇角,原来这丫头也可以这样毫无心机,放下戒备地笑,她到底在魏府里过的什么日子,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心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暖情苏府 为支持十七的亲加更~ “魏小姐确是聪明过人,那日我与二皇子同看那道题目,竟皆未发现其中关窍,魏小姐却一语道破,镡实在佩服。”冀镡恰到好处地笑着,赞赏魏央道。 魏央还未来得及谦虚一下,苏晋便抱住了冀镡道:“我苏晋的表妹岂能不聪明,是吧表妹?”说着,还朝魏央眨了眨眼睛。 前世苏晋也是这般,和他说话总会感觉开心,可是那时候自己是怀着为冀璟拉拢苏府的心来亲近他们,现在想想,若是当初知道珍惜……还好,自己还有这一世的机会…… 魏央抿了唇角,眉眼飞扬,“表哥自然是最好的,央儿却是不如表哥呢。” 苏晋只是嘿嘿地笑着,苏梓椋拍了下苏晋的后脑勺,“你可莫如此夸赞你的表哥,他的尾巴一会儿就要翘到天上去了呢。” 如此便又是一阵欢笑,众人言语之时冀镡总往魏央的方向看去,见她是真心实意的开心,心下也舒朗起来。 见天色不早,冀镡早早地辞去,苏晋挽留了一番也就出门去送了,魏央刚想起身作辞,却见大舅舅笑得不甚明朗,“央儿啊,有些话,舅舅问可能不太好,只你大舅母和二舅母今日都不在家,舅舅又实在想知道……你瞧着这镇南世子,怎么样?” “世子?”魏央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如传言一般温润,却不像传言一般冷情,很好啊。” “大舅舅也是这样想的,你虽是魏家的女儿,但大舅舅也是疼你的,你娘去了,怕也没有人会为你婚事操心,大舅舅瞧着这镇南世子就不错,他又与你大表哥交好……”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苏安国却是咳了咳,“我瞧着你是从边关回来闲的发慌,倒做起这媒婆的生意来了,我的外孙女自然要找一门好亲事,那镇南世子,人虽不错……只行事太过不羁,凡物俗人皆不入眼,难保不会被当局者憎恶,不是个可以轻易托付的良人。” 魏央哑然失笑,原来大舅舅和外祖父这么早就开始为自己打算婚事了,“多谢外祖父和舅舅关爱,只是魏央尚小,还不急考虑婚嫁之事,况央儿将将与外祖父和舅舅亲近,外祖父和舅舅可是嫌了央儿,要早早赶央儿走?” “谁要赶我表妹走?”苏晋的脸上满是笑意,送完世子就急忙赶了回来。 魏央福了福身,娇俏地笑道:“哪里有人舍得赶央儿呢,是央儿说天色不早,还请表哥送一送呢。” 苏梓椋见魏央如此,也就不再劝,况苏晋在前,若是叫他知晓了自己有撮合世子和魏央的心,怕是早就跳着脚要一起了,故而只是笑着道:“是呢,你便去送一送央儿,顺带着去库房拿上礼物,给你妹妹捎上。” 魏央见苏梓椋和苏安国言语间都故意忽略了魏成光,也不说什么,告了退道:“如此就先拜别外祖父和大舅舅,来日里若有机会,央儿必定再次登门。” “常来玩,就当苏府是自己家就好。”苏安国慈眉善目,丝毫不见那吓破敌军之胆的振国将军傲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够了十颗钻,守诺言的十七来加更啦~~ 苏晋只将魏央送到魏府门口便同她做了别,魏央也没有强留苏晋进去坐一坐,想来苏府还是无法释怀苏锦绣的死。 苏晋离去之时很是疑惑地打量了一番魏府门前停着的马车,上好的暗花锦绣布帘,虽然晋阳城中能用得起这个的人家也有不少,只是这马车看起来当真眼熟得很…… 不过这到底是魏府之事,况且这七夕大节,富贵人家互相来往也是有的,七夕灯不灭,辉煌整七月,晋阳城里的老传统了。 不过魏央只顾着思量事情,倒是没有甚注意那辆马车,若是魏央细细看了,说不定她就会想起,前世也是这样一辆马车,曾载着她游遍了晋阳城。 门口的小厮见魏央回来,忙跟上前去,“二小姐可回来了,赵姨娘遣人问过好几次了呢,也不知二小姐去了哪里。” 魏央长眉一挑,不知?以赵秀在府里的眼线会不知她去了哪里?魏央这般想着,却是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倒是劳姨娘费心了。” 言罢,却是仍旧往着正厅的方向去,那小厮被魏央的笑容晃了一下,心想从前只觉着大小姐容貌倾城,现下看来这二小姐也是风姿过人,果真是嫡女气派。 可是眼见着魏央像是并没有听出自己的画外音一般,那小厮跺了跺脚又跟了上去,“二小姐不去赵姨娘哪里吗,姨娘可是很担心二小姐的。” “自然要去的,”魏央眸中闪过一丝不满,连带着声音也变得冷冽起来,“我道是没有你想的周到,还要多谢你提醒呢。” 言罢,魏央便往赵秀住处去,那小厮暗暗松了口气,又回去门口守着去,魏央见那小厮走远,方又折回正厅方向。 “小姐这是?”春晓疑惑道。 魏央冷哼一声,“我只不过是好性子了些,一个个的都拿我当傻子耍,我倒要看看,这赵姨娘寻我是为何事!” 春晓忙跟上魏央的步伐,刚想问既是想知道赵姨娘想作甚为何又要往正厅处去,却见着赵姨娘身边的丫鬟知琴迎了上来。 “见过二小姐。”知琴端着笑脸,施施然行了个礼道。 “恩。”魏央只哼了一声,知琴却又上前道:“二小姐不知去了哪里,姨娘好是担心,门口的小厮没有和二小姐说吗?” 魏央的灵台陡然清明,像是谁在她耳边喊了一声,她突然想起自己为何从进门来就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门口那辆马车,是冀璟的…… 赵秀和魏倾这番费心思,原来不过是想阻着自己见到冀璟。 虽说自己确乎是对冀璟没了想法,可是那刻骨的恨啊……魏倾,你说你们这一对有情人,是不是该一起,下地狱去呢…… 知琴被魏央的神色骇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转眼却见魏央言笑晏晏地拢了拢鬓发,“那小厮说了呢,姨娘遣人问过几次,只我想着,这规矩在这儿,我到底也该先去问候过父亲才是。” “这……”知琴深知魏央说的话毫无错处,可今日若是拦不住魏央,想来是躲不过一顿责骂,因此便咬了牙,假装脚下一软,狠狠向魏央撞去。 却不想魏央身形一闪,知琴狠狠跌在地上,“大胆!”魏央扬起手便要往知琴脸上打去,知琴下意识闭上眼睛,却不想鬓发一松,头上的银簪已然到了魏央手中,“竟敢谋害嫡出小姐,我看你是活够了!” 知琴睁开眼睛,只见魏央手腕处一道划痕正渗出血来,而自己的银簪则被魏央紧紧握在手里。 “二小姐,你……”知琴想要争辩些什么,魏央却是厉厉道:“春晓还不快将她给我带到柴房处押着,待我禀告父亲,定要好生惩戒你一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冀璟来访 更新送上,求追书,求推荐,么么哒~ 正厅之中,魏成光正给冀璟斟自家新买的玉珠滚,冀璟浅酌一番,叹道:“果真好茶。” “二皇子殿下什么好茶没有饮过,臣的不过不叫二皇子觉得涩嘴罢了。”魏成光陪着笑道。 “此次前来是为了几日前搜查魏府一事来向魏大人道歉,那日我的手下为捉拿一贼人扰了魏大人家眷,还望魏大人海涵,莫要责怪才好。”冀璟轻握茶杯,小心吹去上方热气。 魏成光哪里敢起怪二皇子的心,也不知二皇子今日所来终究是为了何事,总不见得真的只是为了同他道个歉,他自认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故而赶忙笑了道:“二皇子折煞微臣了,本该遣人帮二皇子一同查探,只是事发突然,微臣一时没有来得及准备。” 这厢魏成光正同二皇子客气着,那边赵秀却是和魏倾忙翻了天,“姨娘,你可见着我那条绣着暗花的流光裙了?前几日刚放起来的,怎么就找不到了……” “你莫急,娘先帮你找,”自从上次被魏成光谴责以后,魏倾便不管人前人后都管赵秀叫起姨娘来,赵秀虽是心里不舒服,却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自己这个习惯一时半会却是改不过来,“你先梳着头,我帮你找一找,你这么多裙子,怎生得非要穿那一条。” “我在乞巧节上得的那支金钗成色还不错,流光裙正好相配,上次幸好没送给夏菡,也就魏央那种小贱人,眼见着从咱们这儿得不到好处就上赶着贴上夏菡,我却是不信一个刚进府的小妾能掀出多大的风浪来,姨娘你可莫要叫魏央好过了,对了姨娘,你可遣人拖着魏央了?”魏倾一边坐在梳妆台前让身边的小丫鬟梳着头,一边拧着眉头道。 在自己手底下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的魏央突然想要爬起来咬自己一口?想得倒美,她还不知足,就算是嫡女又怎么样,到底是个没娘的孩子,要不是自己和姨娘肯给她一口饭吃,她怕是还过不到现在这样呢,居然还不知道感恩,真是贱人生性贱! “我同门口的木生说过了,知琴也在去正厅的路上呢,错不了。”赵秀一边在魏倾山一般多的衣服里翻找着一边说道。 “那就好,”魏倾从梳妆匣里抽出那支金钗和几支上好的金绞丝固发簪,递给身后的绿袖,“给我梳灵蛇散髻,”魏倾从梳妆匣里抽出那支金钗和几支上好的金绞丝固发簪,“最近晋阳城里定流行这个,再画个浅浅的妆,粉给我扑得好一些,莫要叫二皇子看出我画了妆,眉要入鬓,胭脂要浅……”魏倾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关于妆容的要求,方才看向镜子里的赵秀,“姨娘,还没找到么?” “我记着给魏央做的两套衣服里有一件流光裙,你便穿了吧,回头再给她也是一样的。”赵秀翻遍了魏倾的两个大衣橱,依旧没有找到她要的裙子。 魏倾蹙了蹙眉头,撇了撇嘴道:“也只能这样了,魏央那个贱人,我肯穿她的衣服是她的造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前世夫妻 如约加更,评论已够八条么么哒 魏央处理了知琴便在那里踟蹰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见着魏倾风风火火地往正厅去,魏央只装做是偶遇,魏倾见魏央没被知琴拦住,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白了一眼道:“怎么,你也要去见见二殿下?只是你这打扮也太差了些,别丢了我们魏府的脸!” 前世魏倾一直还在自己面前装着一副慈善姐姐的样子,没想到这一世这么快就端不住了,魏央懒得和她计较,只冷冷回了一句,“魏央自然是比不得姐姐,容色倾城,直教天下男人见之忘俗,趋之若鹜。” 前世恋人,今生仇敌,魏央只觉得气血一时间全部倒流回了头顶,眼前晕晕地看不见东西。 “天下在侧,伊人在怀,央儿,我终有一日会把这天下捧到你面前来,你,可愿意同我一起?” “情永未央,宫名如心,央儿,这个未央宫,今后只许你住,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 冀璟,往日誓言历历在此,午夜梦回你难道就不会害怕么,我同你多年夫妻,敌不过她魏倾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敌不过她一句心慌惧怕,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将我置于烈火之中,你何其狠心! 今世重生,我且等着看你同魏倾,要怎么郎情妾意,百年好合! “怎么?听见二殿下就傻了?我告诉你,二殿下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看得上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省得平白惹得二殿下烦心,还叫咱们魏府难堪!”魏倾见魏央不说话,以为是魏央也起了想要攀附二皇子的心,赶忙出言呵斥道。 还真是心中有佛,见万物皆为佛,心中有鬼,见万物皆为鬼,魏倾,我倒要看看,这一世冀璟会不会先娶了你,我就不信,他一个觊觎天下的人会愿意娶你一个庶女做正妃,魏倾,我等着看你和你的心上人,怎么恩爱缠绵! 魏央本不想去见冀璟,只是被魏倾这样一激,加之前世之恨难以抒发,是以也梗着脖子往正厅去,魏倾见魏央这般,忙提起裙摆,紧赶慢赶地想要将魏央甩在自己身后。 “见过父亲,”魏倾跑了这一路略有些喘,虽是尽量保持呼吸平稳,面上的潮红还是浮现了出来,魏倾做出一副事先不知冀璟也在此的样子来,微微惊讶道“不知公子是……小女子不知父亲有客,还望公子见谅。” 冀璟本就是因为在乞巧节上看了魏倾一眼便入了心,这才打着安抚魏府家眷的由头上门来,谁知竟然真的得见了魏倾,一时间哪里还顾得上责怪,笑了道:“小姐快快请起。” “是呢,女儿刚刚从外祖父家回来,就瞧见大姐姐急匆匆地往正厅来,打听得是要给父亲请安,女儿就一同来了,既然父亲有客,女儿就先和大姐姐告退了。“魏央身子一福,礼节周全地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魏倾哪里听得魏央前面说了什么,只转头白了魏央一眼,想走不回自己走么,为什么要拖上她啊,她才刚刚看见二皇子,还没来得及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呢……自己看着二皇子风姿卓华配不上,也不给别人机会,真是心机险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嫡庶有别 钻石更奉上~~ “如此……”魏成光见魏倾不想离去,脸上甚是无光,自己怎么就养出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谁知话未说完便被二皇子打断,只听得冀璟说:“本殿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安抚魏府家眷,想来前几日的搜查也扰了两位小姐,本殿就在此给两位小姐赔罪了。” 虽是不甚想留那个小丫头,可是魏倾自己刚刚才见着,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冀璟心下不满,赶忙出言阻止道。 魏成光见冀璟这般样子便是不愿魏倾同魏央离开,当下也就不再坚持,只是不知魏倾和魏央到底哪一个入了二皇子的眼,若是魏央还好些,虽是做二皇子正妃有些高攀,但到底还是说的过去的,若是魏倾,怕做个侧妃也勉强,自己的女儿就给人做了侍妾,纵是皇子,传出去面上也不甚有光。 “你们两个就过来坐了吧,”魏成光只好顺着冀璟的心意来,“这位是二皇子,还不快行礼。” “见过二皇子。”魏倾声音软的似乎能掐出水来,柔柔地看了冀璟一眼,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魏央也给冀璟见了礼,却是双手紧握,几乎要忍不住上前撕碎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来看一看,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或者说,他冀璟根本就没有心! 冀璟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四下里看了看却没有任何的异常,可是刚刚为什么会有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负了一个对自己情深意重的人,而她化成厉鬼盘旋在自己耳边,叫嚣着要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 不会的,一定是错觉。冀璟这般想着,又往魏倾的方向看去,果真是万般无颜色,绝世俏佳人。 魏倾见冀璟打量自己,娇羞地颔了颔首,拧紧了衣角,做出一副不通人事的小儿女姿态来,又抬起头来看冀璟一眼,然后羞涩地笑笑。 “这是微臣的二女儿魏央,”魏成光指了指魏央的方向,又往魏倾的方向看去,“这是微臣的大女儿魏倾。” “年华未央,倾国倾城。魏大人的一双女儿果真生得极为漂亮。”冀璟下意识出言赞叹道,刚说完却发现魏成光话语的顺序,既然魏倾是大女儿,而他先介绍的却是魏央,也就是说,魏央才是嫡女,可是瞧她的打扮,哪里有魏倾奢华,况也只一双眼睛漂亮得很,其余的五官实在是平平常常,像极了魏成光。 可是纵然魏倾生得漂亮,她要是个庶女,自己现下怕也亲近不得,若是天下在侧了,伊人在怀也未尝不可,只这天下是谁的还未敲定,自己需要的是一个嫡女背后的家族势力,而不是一个庶女的姣好容貌。 想到这里,冀璟看向魏倾的眼神就不再热络,反而偷偷打量魏央几眼,若细看起来,这魏央也是好看的,只是……她好像对自己态度不太好,总像是……带着憎恶? 不可能,自己与她素不相识,怎么会带着憎恶。 魏倾见冀璟这般,以为自己是太过娇羞让冀璟误以为自己不喜欢他,忙热切地抬起头来与冀璟对视,魏成光见状,更是气得不轻,只想着若是二皇子若是真欢喜,早早将魏倾嫁出去也省心。 只是话虽这么说,魏倾到底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孩子,魏成光叹了口气,也该让赵秀好好敲打她一番才是,魏央这孩子瞧着就很好,怎么魏倾白长魏央些年岁,倒是不如她知礼呢…… 冀璟见天色已暗,便起身作辞,魏成光虚留了一番便起身去送,谁知魏倾竟然也跟着前去,魏成光怒视魏倾一眼,示意她退下,魏倾却是浑然不自觉地往前走,魏成光没有法子,只好说了句:“倾儿,你张姨娘身子不好,前日里还念叨你了,今日有空,你不如去坐坐吧。” 自己什么时候得了张姨娘的喜爱了?魏倾虽是疑惑却是懒得去想,只想着要给冀璟留一个好印象,是以只应了句:“女儿省得了。”身子却是不动。 魏成光见魏央也早早退去,只剩魏倾一个,心下烦躁,甩了袖子就往前去,魏倾兴冲冲地跟上,却未曾想冀璟的态度并不热络,只和自己略略告了别,也没说下次何时再来。 见冀璟的马车远了,魏成光方挥袖呵斥魏倾道:“我看你这几日是愈发张狂了起来,明知家中有男客,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巴巴地往上凑,这也就罢了,二皇子要走哪里有你去送的道理,你没见你妹妹都知道回避,我看是该好好罚罚你,回去给我抄五十遍《女儿经》,看你以后还敢是不敢!” “爹!”魏倾哪里被魏成光这样呵斥过,当下就撒起娇来,“你最近怎么总是疼魏央那个小……”魏倾一时疏忽,差点脱口而出“小贱人”,幸而及时止住了话头,只说了句,“女儿难道就不是您的女儿了么?” “魏央魏央,央儿都知晓叫你句姐姐,你却整日里连声妹妹也不叫,我看五十遍还少了,回去给我抄一百遍经书,三日内交给我查看!”魏成光说完,便拂袖而去,不管魏倾在身后气得直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讨个公道 推荐票加更~~ 谁知魏成光回到正厅的时候,却见魏央仍旧坐在那里,堂下却跪着一个哭哭啼啼的丫鬟。 “父亲回来了,”魏央起身行礼,“央儿是要向父亲讨一个公正。” 最近的事情多的让魏成光头疼,只见他皱了皱眉头,有几分烦躁地说了句:“这又是怎么了?” 魏央轻轻捋起袖子,干涸的血迹镶嵌在她皓白的手腕上触目惊心,“让父亲忧心是央儿的错,只央儿想着,这府里也太没规矩了些,连个丫鬟都敢刺伤央儿。”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魏成光还容不得一个丫鬟如此打自己的脸,眯了眼道:“你伤的二小姐?” 春晓和立夏的手微微松了松,知琴便抬起头来,泪水纵横地喊道:“老爷请明察啊,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替赵姨娘……” 还未等知琴将接下来的话说出,魏央便拂袖道:“休得胡言,赵姨娘才不会指使你做这种事情!” 虽是为赵姨娘摘干净的话,偏魏央说起来就含了几分遮掩的意思,魏成光扶额对一旁的临清道:“去,让赵姨娘来,”顿了顿方又加了句,“让大小姐也同来。” “老爷,”赵姨娘并魏倾随临清来的很快,见魏央像是在和魏成光说些什么的样子,赶忙出口道,“大晚上的喊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本是不该扰了姨娘的,”魏央起身,面上有几分为难之色,“只这丫鬟……到底是姨娘的人,央儿也不好随意处置了去。” 赵秀拧紧眉头往堂下看去,诧异道:“知琴,你在这里作甚?” “姨娘!”知琴扑上前去,哭了几个时辰的嗓子早已哑了,“姨娘救我,我并未伤了二小姐啊!” 本来未拦住魏央已经足够让赵秀恼火了,现下知琴又整了这么一出,赵秀只觉得心下烦躁,却仍旧压住性子含笑道:“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有脸问!”魏成光起身捋起魏央的袖子,“你管的好丫鬟!” 医妃狠凶猛:http://t.cn/RAjbWDR “这……是知琴?”赵秀愣了愣,“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魏央垂袖上前,明亮狭长的眼睛里蕴满了泪水,随着魏央的话语不停地打着转,“今日央儿从外回来,本想直接去给父亲请安,却不料半路被这丫鬟缠住,只说姨娘有事寻我,我想着给父亲请完安就去姨娘处,谁知这丫鬟却是不依,竟拔下簪子就刺了我一下……姨娘可要给央儿一个公道啊……” “你胡说!”魏倾并不知这其中关窍,只听得拦住魏央是确有其事,便有几分心虚地喊道,“姨娘怎会做这种事情!” 魏央像是被魏倾骇住,微微退后了几步,怯懦道:“央儿也是这般想的,只是这丫鬟咬死了是姨娘吩咐的……父亲也听见了呢……” “你……”赵秀一口气提不上来梗在喉间,恨恨瞪了魏央一眼便转身用尽力气给了知琴一个巴掌,“贱婢!我不过是让你去告诉二小姐给她制的流光裙已经送了来,让她过去试试有什么不合适的好让裁缝改一改,你却给我做下这般孽来!竟敢误伤了二小姐,还不快些给二小姐赔罪!” 误伤?魏央心中冷笑,若是赵秀一开始便肯服这个软,兴许还真能被她以误伤的由头搪塞过去,只是,事已至此,可就由不得她赵秀扭转乾坤了。 还不等知琴反应,魏央便“扑通”一声跪在魏成光面前,泪水涟涟道:“央儿受伤本不过是件小事,只是央儿以为,这事若就这么算来,一则传出去于姨娘的名声不利,外人只当姨娘是那苛待嫡女的狠戾之人,二则轻易恕了这丫鬟,怕是今日魏府众人都会觉得,人人皆可以随意辱伤央儿,央儿求父亲给央儿一个公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姨娘有孕 十七来更文啦~~ 魏成光叹了口气将魏央扶起,“为父怎会不心疼你,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临清,将这丫鬟带出去,痛打三十大板,赶出府去!” 临清听言便拖着知琴往外走去,知琴大叫了一声便要去抓赵秀的裙角,“姨娘救救奴婢啊,奴婢都是按您的吩咐啊……” 魏成光不再里知琴说了些什么,偏过头去瞥了魏倾一眼道:“倾儿这身流光裙以前倒是没见你穿过。” “是……”魏倾冷不防被魏成光叫了名字,拧紧了裙角道,“是和二妹妹一起制的呢……” “如此不厚此薄彼,也是好的,”魏成光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夸奖赵秀,语气却是冷得很,“张姨娘最近身子不好,你送些东西去,另你若是闲着无事,好生教一下魏倾,莫在旁人面前跌了我的面子。” 赵秀已经听说了今日二皇子来时的事情,是以也未多问,只颔了首道:“妾身省得了。” 已经近八月,因为上次之事魏成光冷言冷语地警告了赵秀和魏倾几句,魏倾便老实了几日,只是看见魏央时眼神就更加憎恶,言语也多加挑衅,春晓和立夏有时气不过会在私下里说几句,却也不敢逾了主子直接同魏倾对骂。 魏央却说自己并不在乎魏倾这般,她这样便说明她心里恨,却拿魏央没有法子,只能用这些小伎俩来气一气魏央,若是哪一日她真的人前人后都待魏央极为宽厚,那才要好生提防呢,且魏成光现在虽然生气,却也还是极看中赵秀和魏倾的,不然上次之事也不会轻易作罢,要绊倒赵秀和魏倾,路还长得很,急不得。 魏央隐约记得,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张姨娘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因为这个孩子还未来得及看上这世界一眼就离开了,想来张姨娘和魏岚也是可怜的,前世自己在魏府受赵秀和魏倾欺瞒的时候,还觉得张姨娘分了赵秀的宠爱,是个极坏的人,纵使这般张姨娘和魏岚也不曾恨过他,冲着这一点,魏央今世便觉得有些亏欠。 只是今世不知为何张姨娘还未传出有孕的消息,莫不是出了差错?魏央疑惑,一日无事,便带了几匹布料和几支首饰往张姨娘处去。 苏府和魏央相认,给了魏央极多的东西,魏成光上次叫赵秀给自己的东西赵秀到底也没舍得给,魏央也懒得去要,只等着什么时候她二人再起风浪了,拿来噎一噎她们便是。 府中诸人皆不知晓魏央已同苏府交好,上次魏成光见魏央独自回来,苏府也未曾遣人上门拜访,便知道了一二,也没有再问。 虽然同是姨娘,张姨娘的住处可是万万比不上赵秀的住处,赵秀的院子里雕梁画栋,花水虫鸟样样不缺,便是比个嫡妻的院落也是比得过的,而张姨娘这里则简朴得多,一看便是规规矩矩的姨娘院子,大小只有赵秀那里一半大,装饰也不甚华丽。 “姨娘可好些了?”魏央打着帘子进来,放轻声音问道,“前几日一直不得空,不曾来见过姨娘,不知姨娘身子如何了?” “原是二小姐来了,”张姨娘挣扎着起身,魏岚在她身后放了个枕头,好叫她靠的舒服些,“岚儿,快给你二姐姐倒茶。” 魏岚先将张姨娘扶起,让她半躺在床上,然后才过来给魏央倒了杯茶,见茶有些凉,甚是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要不我再给姐姐烧点水去吧。” “哪里就用得你一个小姐做这种营生了,你身边的丫鬟呢?”魏央四下里环顾一番,看见这屋子里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春华去给姨娘煎药了,秋实去看看能不能去厨房里领些好一点的饭菜,姐姐要是不急,便等我去烧点水吧……”魏岚搓了搓衣角,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魏央有几分生气,张姨娘怎么说也是爹的枕边人,他便这样待她?赵秀的心也太狠了些,由此看来,前世张姨娘的孩子没了怕也和赵秀脱不了干系,魏央冷着脸道:“春晓,你把我带的东西放下,再去烧些开水,我同姨娘和小姐说说话。 “是,小姐。”春晓见魏岚和张姨娘过成这样,也是心下不忍,赶忙应了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结为联盟 十七出门鬼混了~~后台发文么么哒~~ 张姨娘咳了几声,掩唇道:“这些东西二小姐还是拿回去吧,我这病着,岚儿照顾我,都是用不上的,二小姐也好多给自己制些衣衫。” “姨娘的病也不知怎么样了?若是不好便该早日请大夫来瞧一瞧。这些东西姨娘和三妹妹早晚用得上,我那里还有,姨娘就不要推辞了。”魏央拍了拍魏岚的手,“三妹妹这般孝顺,实在难得,姨娘冲着妹妹这般孝心也该早日好起来。” 张姨娘下意识地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然后勉强笑了笑,“不过是老毛病罢了,前几日老爷还遣人送了些人参来,赵姨娘也送了不少的药,就不必麻烦请大夫了。” “赵姨娘现下里管着一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姨娘若是身子不好也该和赵姨娘说说,请个大夫也没什么打紧,姨娘怎么说也是爹的枕边人。”魏央恍若什么都不知道,轻叩桌子道。 张姨娘听得此话却是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魏央便知晓十有**张姨娘是真的有了孕,只是怕遭了赵姨娘的暗害才假装生病,不敢请大夫也不敢用药。 却不料张姨娘突然掀了被子下来,踉跄着跪在魏央脚下,魏岚一惊,赶忙去扶。 “姨娘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便是。”魏央也伸手去扶,张姨娘却是不肯起,只是给魏央磕了一个头,涕泗横流道:“还望二小姐帮帮我,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姨娘……”魏岚心疼地去扶,可是张姨娘便是铁了心的要跪在那里。 张姨娘磕了头,直起身来目光定定地看着魏岚,“妾身同岚儿这些年来也就这样过了,岚儿是个女孩儿,便是为了魏府将来也能稍微找个好一点的婆家,可是现下妾身有了孕,妾身不能不打算着,妾身要保护这个孩子,还望二小姐帮妾身一帮!” 张姨娘果真有了孩子,如此赵秀定然是容不得这个孩子,自己便是为了给赵秀添堵也该帮张姨娘一帮,可是赵秀掌府多年,想要和她抗衡想来也不是甚容易的一件事,但是若这孩子能生下来,对自己也并非没有好处…… 那一瞬间,魏央脑海里闪过万般想法,表面上却仍旧是不动声色,张姨娘见魏央不做言语,心下十分着急,忙又拉着魏岚一同跪下磕头道:“还望二姑娘帮上妾身一帮,妾身定同三姑娘一起,为二姑娘在这府里铺路!”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姨娘这话便是见外了,”魏央忖度了一番,终究还是伸出手去,将张姨娘和魏岚扶起,“姨娘肚子里的不是魏央的小妹妹便是小弟弟,魏央心里也是疼的,怎么舍得他们被奸人害了,若有用得到魏央的地方,姨娘尽管说就是了。” 张姨娘见魏央应下,心里方松了一口气,和魏岚互相搀扶着坐下,“妾身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将这件事说出去,又恐怕招来祸端,若是不说,这样长久地瞒着也不是办法。” 魏央沉吟一番,颔首道:“姨娘顾虑的有道理,但是这是件喜事,该早早地告诉了父亲才好,若不然这件事情哪日传了出去,姨娘的孩子不明不白地就没了岂不是更加不好办,依魏央看,不若姨娘找个恰当的时机告诉父亲,魏央再同父亲说说,给姨娘加些人手伺候着,姨娘是个双身子的人,用起人来也有底气不是。” “还是二姑娘思虑周全,”张姨娘握紧了魏央的手,“如此便谢过二姑娘了,岚儿,还不快快谢过你姐姐。” 魏岚还小,虽然还不太理解这些事情,但是姨娘被赵姨娘压迫地很惨她却是知道的,现在看姨娘这样开心,一定是二姐姐有办法帮她和姨娘,她过的苦点没有关系,姨娘肚子里有小弟弟,一定要吃好喝好,想到这,魏岚就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的满是童真,“岚儿谢过二姐姐。” “自家姐妹,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好生照顾着你姨娘,过几日便有好日子了。”魏央浅笑,眼角微扬,伸手揉了揉魏岚软软的头发。 魏岚点点头,“岚儿省得,岚儿一定会好生照看姨娘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黑心母女 钻石更奉上~~ 没几日魏成光就在去探望张姨娘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张姨娘有孕的事情,魏府里多年无所出,张姨娘那里魏成光也不常去,竟然就有了孕,魏成光极为高兴,魏央又顺着说了几句话,当即魏成光便赏了张姨娘不少好东西,又拨了四个丫鬟给张姨娘和魏岚使唤,另外特地请了晋阳城里有名的大夫来给张姨娘安胎。 赵秀得知此事时正在和魏倾绣花,一针下去细腻的皮肤便渗出血珠来,赵秀大怒,挥手打碎了一桌子的茶杯茶碗,“贱人,个个都想踩到我头上来!出了魏央那一个贱人还不够,张氏那个贱人竟然也有了孕!” “姨娘息怒啊……”丫鬟们诚惶诚恐地跪下磕头,生怕赵秀一个不如意就把活撒到她们身上来。 “姨娘,你可不能叫那张氏将孩子生下来啊……”魏倾一张绝美的小脸上满是狰狞之色,樱唇张合吐出这般狠毒的话语来。 有魏央那一个嫡女给自己添堵就够自己烦心的了,现在张氏要是再生个儿子出来,这府里岂不是更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大哥在边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赵秀神色阴毒,朝那些战栗不已的丫鬟挥了挥手,“还不快下去,没瞧见这野猫扑进来打碎了茶碗么?还不快去库房里要一些来!” “是,是,奴婢们这就去。”连脸上的汗都顾不得擦,小丫鬟们诚惶诚恐地退了下去。 见丫鬟们都阖上门退了下去,赵秀方才长叹一声,坐在桌边,“我自然知道,只是这件事情还要计量一下。” “姨娘莫不是怕了魏央那个贱人,想来张氏怕也是攀上了魏央,不然父亲好端端地怎么会想起来去她那里!”魏倾心下烦躁,手执一把白玉扇子不住地摇,两道好看得秀眉紧紧地蹙在一起,“姨娘该想个法子才是。” 赵秀拿起桌子上的葡萄,细细地剥了,汁水慢慢淌进葱根般的指甲里,赵秀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只是嘴角溢着骇人的笑容,缓缓道:“法子自然是要想的,可这想变要想个好法子,最好能一箭双雕,既除了那张氏腹中的孩子,又将这祸水引到魏央那里去。” “姨娘的意思……” “没错,”赵秀紧紧捏住了手中的葡萄,任凭汁水滴落下来洇湿她好看的裙摆,“魏央那个小贱人不是想联合张氏一起对付我么,那我就拆了她们的关系,她不是想出头吗,我就偏要将她踩在脚底,我要让她知道,我才是这魏府后院的主人,而你,才是应该拥有众星捧月之姿的魏府小姐!” 听得赵秀这番话,魏倾方才释然了几分,歪在赵秀肩头软软糯糯地说了句:“姨娘可要好生替我打算呢,别辜负了我从姨娘这里继承的好相貌。” “娘知道,”赵秀慈爱地拍了拍魏倾的头顶,“快些去练女红和琴艺吧,大家闺秀这些都该是熟巧的,另外叫红绮和绿袖把《女儿经》抄上一百遍,你回头给你父亲送去。” 魏倾嘟起嘴来转过头去,“才不要呢,父亲根本不疼我,只知道护着魏央那个小贱人。” “胡说,”赵秀拍了拍魏倾的肩,“你父亲是对你寄予厚望,才会待你严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魏然归来 更新送上,撒泼打滚求追书,求推荐~ 已经到了八月,天气仍旧热得人心慌,魏央在自己的楼阁下方院子处支了个躺椅,微风掺杂着花香草香扑过来,惹得人心醉。 魏央手里执着前几日大表哥送的玉骨扇,触手微凉,握在手心便觉得消散了大半的暑意,现下魏央正窝在躺椅里,听着春晓同她说些话。 春晓的声音慢而绵,听得魏央凤目半眯,有几分睡意,只是春晓知道,魏央还是在听自己说话的。 “这几日赵姨娘总变着法子找三小姐的麻烦,幸而三小姐脾气好,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有时赵姨娘寻了个由头告到老爷那里去,老爷因着张姨娘怀孕,也不过是稍稍训斥三姑娘几句,事情也就不痛不痒地揭过去了,赵姨娘最近是逮着谁都发火,身边的小丫鬟人人自危,见了赵姨娘都恨不能绕道走。” “恩,”魏央轻轻应了一声,“赵姨娘怕是得知了张姨娘肚子里很有可能是个男胎之后更加窝火,若是不让她撒火怕她早晚有一日会爆发,不若就这样慢慢疏通着,也给她个事情做,省得她起了害张姨娘的心思。” 春晓给魏央轻轻打着扇子,徐徐的风叫魏央的睡意更重了几分,只听得春晓道:“老爷在张姨娘身上下的心思不少,想来赵姨娘想要下手也是没办法的。” “赵秀执管府上事务多年,总有她的心腹安插在各院里,你且先打听着,我睡一会儿……”言至最后,已然是轻至无声,春晓继续给魏央打着扇子,小姐这一阵儿都没有睡好,是该好好睡一会儿了…… 魏央这一觉睡了甚久,直到日头落了大半还没有醒的意思,春晓怕魏央着了凉,起身拿了件衣服给魏央盖上,却见前院里一个奴仆匆匆跑了过来,春晓拦住他问道:“急匆匆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公子回来了,”那奴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刚接到的消息,老爷叫各院去接呢。” 大公子回来了?春晓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响,大公子是老爷唯一的儿子,虽是庶子,却极为宠爱,从前便很是欺负小姐,现在小姐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大公子就从边关回来了,这可怎么好! 医妃狠凶猛:http://t.cn/RAjbWDR “姑娘还在想什么呢!”那奴仆压低了声音焦急地说道,“赶紧把二小姐叫起来吧,一会儿大公子就该到了,我先走了!” 春晓这才反应过来,忙蹲下身去轻轻推了推魏央,“小姐,小姐?” “恩……”魏央懒懒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春晓一眼,“这么晚了啊,去领晚饭吧……”说罢,翻了个身又要继续睡。 “小姐莫睡了,出事情了!”春晓焦急地轻轻推了推魏央说道。 “出什么事情了!”魏央的瞌睡瞬间散尽,转身过来看着春晓道。 春晓拧了眉头,几乎要哭出来,“大公子回来了,老爷叫大家去接呢,小姐可要想个法子啊……” 是了,前世魏然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自魏然回来,魏倾和赵秀的身份在魏府就更是水涨船高,那时候自己总当赵秀和魏倾对自己好,也愿意去亲近魏然,可是魏然却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他的妹妹,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还在暗处给自己使绊子,那时候自己还很难过,赵秀还假意地批评过魏然,现在想想,自己前世还真是自作多情得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嫡女风范 收藏已过八十么么哒~ “想法子?”魏央施施然起身,“还能想什么法子,总不能在自家门口将他暗害了,快些给我梳妆吧,面子上总还是要去的。” 魏央不紧不慢地换了衣衫,又梳了头发方往大门口去,等到魏央到的时候,人大概都已然到齐,赵秀一身华装,金钗玉饰的几乎要晃花了人的眼睛,翘着脚往路那头看去。 “老爷,然儿说什么时候到了没,怎么还未到?”赵秀满脸都是笑,转头对魏成光道。 这个儿子已经去了边关三年,也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现在回到晋阳,自己再为他奔走一番,想来也能有个好前程,魏成光这样想着,面上也是禁不住流露出喜色,连带着连赵秀这些日子的不好全都忘掉,只笑着道:“想来一会儿就到了,你莫心急。” 赵秀仿佛刚刚看见魏央一般,皱了鼻子道:“二姑娘到的可是不甚早,长兄归家,二姑娘怎生一点也不欣喜。” “大家之女,怎能将喜怒流于色,姨娘这番教导还恕魏央不能苟同。”魏央不急不躁,让赵秀碰了一鼻子的灰。 赵秀气得手指发颤,这魏央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口舌伶俐起来,当真是和她娘一样,只会耍些嘴皮子功夫,勾引男人,听倾儿说,上次二皇子来魏府,很是看了魏央几眼,就凭她的长相,凭什么和自己的倾儿比。 想到这,赵秀又转头去看魏倾,只见魏倾微张嘴巴,踮着脚往路口看去,再想起魏央刚刚那句话,赵秀一时烦躁不安,只说了句:“妾身自然是说不过二姑娘的。” 魏成光刚刚因为儿子要回来欣喜不已,现在又被魏央和赵秀搅了喜悦,一时间懒得训斥,随便说了句:“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便又往路口望去。 魏然算是吊足了人的胃口,魏府一干人从日头西落等到月华初上,整整等了一个时辰,魏然方从路口处跨着马过来。 医妃狠凶猛:http://t.cn/RAjbWDR “然儿!”赵秀欣喜地叫了一声,魏成光不满地蹙了下眉头,却也没有太过责怪,只见魏然翻身下马,单膝跪落行礼道:“魏然见过父亲,见过姨娘。” 听得“姨娘”二字赵秀面上一愣,还是打起笑意说了句:“快些起来,地上凉,这一路饿了吧,娘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多谢姨娘。”魏然扫视过魏府众人,方对魏成光颔首道:“父亲先请。” “好!”魏成光爽朗一笑,揽着魏然便往府里走去,赵秀落得一个空,只好讪讪跟在后面,魏倾也朝前挤着,见魏央满脸倦色,似是对魏然毫不在意,便扬起下巴道:“我哥哥回来了,魏央你不要太得意!” “大姐姐说笑了,”魏央打了个呵欠,完全不将魏倾放在眼里,“大公子是咱们共同的哥哥,哥哥回府,我自然是得意的,不过也不会得意忘形,失了身份。” 魏央这是在提醒自己她魏倾和魏然都是庶出,没有什么可得意的么?魏央,你等着吧,以为你和张氏联合就能掀起什么风浪来的,等张氏的孩子没有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魏倾狠狠地剜了魏央一眼,便提起裙裾往前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索性翻脸 更新来了~~求追书,求推荐~ “小姐不怕么?”春晓见人群都往前去,无人注意她们主仆二人,方才压低了声音道。 魏央扶了扶鬓角,整理了一下有几分倾斜的玉簪,“怕?怎么不怕呢,他们到底是母子连心,兄妹沆瀣,只是这人没有不自私的,只他还有**,还有私心,就有办法。” 春晓扶住魏央,压低声音道:“奴婢相信小姐,小姐可莫叫那些人欺负了去。” 魏央到大厅的时候,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魏然正坐在魏成光下首,赵秀坐在魏成光旁边,魏倾则顺着魏然坐下来,倒像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只是她这个嫡女,难不成要站在旁边给他们布菜? 张姨娘见魏央脸色不好,忙拉了魏岚起身,“二姑娘坐妾身这里吧,妾身也好给大家布菜。” “姨娘身怀六甲,魏央怎么能坐姨娘的位子,不若魏央来给各位布菜,到底大哥是从边疆回来的,尊贵得很!”魏央拂袖,左右我什么态度你们都不会放过我了,委曲求全还不如奋起抗争,我要叫你们瞧瞧,我魏央也不是谁一时兴起都可以踩上几脚的! 魏倾只做不听见,揽住魏然的胳膊不松手,赵秀也觉得自己儿子回来了,有人给自己撑腰,是以一时间二人皆未起身,只余魏央同张姨娘和魏岚三人站着,倒像是碍了他们一家四口的眼一般。 还是魏成光受不住,咳了几声对赵秀道:“儿子回来你也不该得意忘了身份,还不快些起身叫二小姐坐下,难不成真叫张姨娘带着身子给大家布菜?” 赵秀听得此言脸“蹭”地一下就红透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被这般羞辱过了,从前苏锦绣在的时候,自己便只有布菜的份,好不容易苏锦绣死了,自己能够掌一府事务,也渐渐同主母一个待遇,今日自己方知晓,没有主母这个位分,自己终究不是主母,就连苏锦绣生的女儿都能踩到自己头上来! 可恨自己不过是个侍郎庶女,若不然,何苦遭今日羞辱,只是魏央,你也莫要太得意了些,我赵秀,能等到你母亲死,就能等到你死! 赵秀起身,将位置让与魏央,其实庶子庶女皆是没有资格同嫡女一同吃饭的,只是魏家只魏央这一个嫡女,这些年来这规矩也没有怎么被遵守过,况今日魏然回府,魏倾也就有了依靠一般,赖住魏然不松手,仿佛谁要让她起身她就要和谁拼命一般。 魏央白了魏倾一眼,敛裾在魏成光身侧坐下,且叫你开心几日,今日张姨娘和魏岚都在,赵秀起身张姨娘却在座,张姨娘有孕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若要强要魏倾起身,魏岚也定不能吃饭,自己可不想只和魏然吃饭,今日魏成光也极高兴,自己就不便扫了他的兴致。 赵秀在一旁不停地给魏然和魏成光夹着菜,简直恨不能将全桌子的菜都夹到自己儿子的碗里去,却是故意给魏央夹些她不喜欢吃的青菜,魏央冷笑,已经小家子气到了这般地步,自己都要怀疑这还是不是前世那个心机深沉的赵秀了。 一嫁大叔桃花开 只见魏央皱了皱眉头,还是将青菜咽了下去,其实就连皱眉也是装的了,前世自己被烧死之前日子已经过的不是甚好,御膳房的人也拜高踩低,自己能有青菜吃已经不易了。 魏成光眼见着魏央同魏岚张姨娘三人几乎都没吃着东西,心想这赵秀也太不像话了些,可是挡着儿子的面,也不好太过训斥她,只好咳了咳,将自己碗中的鱼夹给了魏央,“央儿来尝尝这鱼,爹记得你从前最喜欢的吃的。” 魏央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吃鱼,却还是在听到这话时红了眼睛,她记得,那个喜欢吃鱼的人,其实是苏锦绣…… 不过魏央没有太多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只是笑了笑将那鱼夹给了一晚上都带着孩子没有吃上什么东西的张姨娘,“姨娘来吃吧,央儿有些饿了,想吃爹碗里的鸡腿呢……” 魏央鲜少对魏成光撒娇,魏成光笑了笑,将自己碗里的两个鸡腿都夹给了魏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得魏央说:“爹也太懒怠了些,就算是想要给妹妹一个也该自己夹过去才是,虽然女儿隔妹妹近些,也不该老是使唤女儿。” 说罢,还嘟了嘟嘴,将另外一个鸡腿夹给了魏岚。 赵秀在一旁几乎要气得眼睛冒火,今日的主角明明该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就被魏央这个贱人抢了风头!自己养的女儿也不争气,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连哄自己的爹开心都不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偶遇夏菡 评论够十六,加更么么哒~ 上次魏然回来的时候夏菡正好受了寒,是以并未去迎接魏然,魏然也并不知晓府中还有这般人物。 魏央自从上次和夏菡“联手”整治了赵秀和魏倾之后,也并未有过更多的交集,魏然回府,张姨娘又有孕,夏菡被分去了大半的宠爱,不过魏央想着,以夏菡的本事,一定会成为自己一个很有用的盟友。 今日魏央又去苏府坐了一会儿,正赶上大舅母和二舅母在,大舅母嫁入苏府时苏锦绣还未出阁,两人的关系十分好,前几日就听说魏央来访,自己却不在家,这次好不容易遇上了,拉着手很是亲近了一番。 二舅母虽是未曾见过苏锦绣,在苏家耳濡目染了这些年也知道苏锦绣是苏家人人眼中的宝,是以早就想看看魏央是怎样的一个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夏菡低着头,不卑不亢道:“公子戍守边关两年,不知道妾身也是正常的,妾身刚入府没有多久。” “你对我的了解倒是很深,还知道我戍守边关两年……”魏然上前,伸手挑起夏菡的下巴,“可我还没有深入了解你……怎么办……” 夏菡偏头,“大公子请自重。” “自重?”魏然不屑一笑,“你不过是个我父亲的妾室罢了,也赶叫我自重?” “妾身身份低微,不配与公子言谈,还请公子放妾身走。”夏菡仰起头,直视着魏然道。 魏央在树后几乎要冷哼出声,不过是个妾室?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庶子而已,真当自己的魏府未来当家人了! “让路?”魏然一摊手,挡住夏菡去路,俯身去吻另一只手则想要揽上夏菡的腰,“本公子哪里挡着你的路了?本公子,想给你指一条捷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夏菡反转 更新奉上~~中午十二点还有一更~ 树后的魏央朝春晓使了个眼色,春晓赶忙往后跑了几步,朝着前面喊道:“小姐您慢些啊,奴婢跟不上了!” 听见有人来,魏然刚忙松开了夏菡,整了整衣衫便往前走,正遇上“恰好”到此处的魏央,魏央颔首笑道:“大哥好啊。” “自然是好的。”魏然冷哼一声,懒得再和魏央说话,甩袖而去。 “夏姨娘是在这里喂鱼?怎么身边也没有个人伺候着?”魏央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接过夏菡手上的鱼食,往池塘里投去,池塘里的鱼儿都伸出尖尖的嘴来,嗦了鱼食就快速沉到湖底。 “是呢,”夏菡的神色恢复过来,也往池塘里扔了些鱼食,“前几日身子不爽,整日里呆在屋子里都要生霉了,这不今天天气不错,我便出来逛一逛,那么多人跟着也是闹,不如自己一人清净。” 魏央将手中鱼食交给春晓,拍了拍手道:“扰了姨娘清净,还望姨娘莫要见怪才好,只是姨娘瞧这池塘,虽是表面上瞧着平静清澈,实际池底尽是淤泥与游鱼,哪里清澈平静的起来呢。” “二小姐说的是,”夏菡却是不肯轻易松口,“只是这池塘里的鱼日日有人来喂,想来若只求温饱,不与人争斗也是使得的,若为了那些自己吃不完的鱼食同其他鱼争抢,打个头破血流反而叫人坐收渔翁之利。” 魏央见夏菡今日态度同那日不尽相同,想来是魏然回府,在赵秀那侧又加上的砝码的缘故,魏央也不强求,只笑着点了头,“姨娘所说有理,还望那些安于平静的鱼莫要被其他的鱼抢了食物才好,前些日子姨娘病着,魏央也未去看,现下姨娘大好,还望姨娘多和魏央走动。” “这是自然,”夏菡福身,“二小姐好走。” “外面风大,姨娘也该加件衣衫,在者,身边也该带个人。”魏央带着春晓往前走,并未回头道。 “妾身省得,谢二小姐关心。” 魏央回去的时候,正看见赵秀身边的婆子转身出去,冷淡淡地魏央行了个礼,魏央也懒得去理。 医妃狠凶猛:http://t.cn/RAjbWDR “那婆子来作甚?”魏央往躺椅上一靠,懒懒问道。 魏央手下的孙婆子笑得满脸是褶,托着个红布包道:“是赵姨娘身边的婆子来送分例呢。” “这分例往日里不都是春晓亲自去取,怎么今日倒送了来?”魏央一向不喜这些婆子,伸手接过那个红布包,皱了皱眉问道。 “回二小姐的话,许是赵姨娘见二小姐近日太忙了,体恤小姐,叫人送了来。” 苏府这阵子给魏央的东西不少,魏央现下里的确是不缺钱和东西,只是与苏府交好之事魏府上的人还不甚了解,是以魏央也没有太张扬。 只是魏央看不上这分例是一回事,不给又是一回事,听完孙婆子的话,魏央气极,随手就掷过去一个茶杯,正摔在孙婆子头顶。 “混账!你们现在是谁都敢踩到我头上了是吧,这分例只有五两银子你也敢接,还是另外十两叫你私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克扣月例 二更奉上,求追书,求推荐~ 那孙婆子被魏央打得头昏,忙磕头道:“奴婢哪里敢啊,这赵姨娘派来的婆子也未说是多少,奴婢哪里知道啊……” 魏央听言又是一个茶壶掷了过去,打得那孙婆子“哎呦“一声趴在地上,“现下你可知道了!这茶杯和茶碗的力道不一样,难道五两银子和十五两银子你分不出来!要是这般无用还留在我房里作甚,早早打一顿板子撵出府去!还是你存了心瞧着我好欺负,和那婆子联合起来诓我呢!” “奴婢哪里敢啊……”那孙婆子也没想到魏央会这般,可是自己接了赵姨娘的钱,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尽力为自己辩解,“那婆子说……说近日大公子归府,少不得要为了谋个职位上下打点,大公子要是有一个好前程,也是咱们魏府的福气,二小姐您也跟着脸上有光不是,所以赵姨娘说能省便省些……” “我呸!”魏央啐道,“你可敢同我到父亲面前对峙,说这些话真是赵姨娘说的?我倒不知道了,这魏府庶出公子打点官职要断了嫡出小姐的食粮,是这魏府尊卑无序嫡庶不分还是我魏府当真穷到了这份上,要砸锅卖铁补贴出一个士子来,你可敢去父亲和赵姨娘面前说去,说他们的儿子无能到了这份上!” “奴婢……奴婢不敢……”那孙婆子哪里说得过魏央,一时间慌乱地只顾着磕头,“许是那婆子记错了也不一定……还请二小姐原谅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魏央气得指着那孙婆子的鼻尖道,“那你刚刚这些话便都是说来唬我的了,什么不知只有五两,又是要为大哥打点官路,原来都是你胡诌出来的!既然你说是那婆子搞错了,这般无用的人也不应留在赵姨娘身边做事了,你既然这般护着赵姨娘,我现在便去求了赵姨娘,叫她收留你!” 自己把事情办砸了,现在再被二小姐赶去赵姨娘那里哪里还有什么好果子吃,都怪自己,贪那几个财,可是自己也完全不知二小姐何时变得这样伶牙俐齿起来…… 那孙婆子急得满头是汗,拉住了魏央的裙角只顾着哭:“求二小姐原谅老奴一回吧,老奴是被钱财迷了心智,老奴再也不敢了,老奴以后一定对二小姐忠心耿耿,再无二心,求二小姐原谅老奴这一回,再给老奴一个机会吧……” “被钱财迷了心智?”魏央冷哼一声,一脚踢开孙婆子,“谁给你的钱财,迷了你的心智叫你做什么?” “老奴说,老奴什么都说……”孙婆子趴在地上,哭得满脸鼻涕。 “要说还不快些,是等着咱们小姐给你看座么!”春晓这些日子被魏央耳濡目染,也晓得孙婆子这种人就是不能轻纵了,故而不用魏央发话,疾言厉色道。 “奴婢……奴婢……”孙婆子眼珠一骨碌,想到这赵姨娘虽然执掌府中事务,可自己到底是在二小姐手底下做事,且最近这二小姐也颇得老爷宠,这般想着,孙婆子便磕了头道,“是赵姨娘手下的王婆子刚刚来,给了奴婢二十两银子,又教奴婢说了刚刚那些话,并且说……” 孙婆子故意顿了顿,抬眼望向魏央,却见魏央只是不慌不忙地饮着茶,一个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孙婆子赶忙低下头道:“那王婆子还说,若是奴婢做的好,平日里能欺负着小姐,以后还有赏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同样恐吓 “欺负?”魏央冷哼一声,“我堂堂魏府二小姐是谁闲来无事都可以欺负的么!” “许是……许是赵姨娘见二小姐太得老爷宠爱,想要故意给二小姐委屈受。”既然决定了要坦白,孙婆子索性就舍了赵姨娘那边,只求得魏央能给自己个机会。 只是再世为人的魏央怎么会如此心地善良头脑简单,只被孙婆子三两句话哄骗过去,既然有胆子背叛自己,自然是要承受后果的。 魏央重重地将茶杯顿在桌子上,茶水溅在桌子上亮闪闪地发光,八月里正是热的时候,孙婆子却出了一身的冷汗,只听得魏央阴恻恻的声音在头顶不慌不忙地响起,“孙嬷嬷这么说可就是挑拨我与姨娘的关系了,不知孙嬷嬷是何居心,我倒要嬷嬷去姨娘那里也这样说上一说,叫人评个公正!” 见魏央句句都要将自己往赵姨娘那里送,孙婆子彻底慌了神,拉住魏央的裙角就是不住地哭,“二小姐可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愿为二小姐当牛做马,还请二小姐给奴婢个机会啊!” “若我没记错,姨娘应当是有一个儿子的吧,想来姨娘这般奔波,也不过是为了给他挣一个好前程。”魏央浅笑着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孙婆子忍不住抖了抖。 孙婆子现下方是彻底安分下来,伏在地上道:“求二小姐放过老奴的儿子,老奴就这一个希望了,只要二小姐肯给老奴和儿子一条生路,老奴一定为二小姐鞍前马后!” 孙婆子此人贪财得很,不过也不是不能一用,魏央心里细细忖度着,面上含了笑道:“春晓,还不快将孙嬷嬷扶起来,今日之事不过是个误会罢了,大哥需要四下打点,我作为魏府中人,节俭点也是应该的,至于孙嬷嬷,独自拉扯着一个儿子也不容易,这二十两银子孙嬷嬷便拿回去,也好补贴一下家用,至于姨娘那里,嬷嬷自然知道怎么说。” “是,”孙嬷嬷靠在春晓身上双腿不住地打着颤,“老奴知晓,谢二小姐赏。” 孙婆子拿了那二十两银子便出去了,春晓为魏央打着扇,嘻嘻一笑,“小姐今日可真是雷厉风行,把奴婢都吓着了,瞧那孙婆子,还以为能欺负着小姐呢,最后小姐一分钱没花,还要让她谢赏呢!” 魏央也只和春晓玩笑了一会儿,便早早睡下了,第二日醒来便觉得夜里热得紧,身上粘了一层细汗。 “昨日父亲说今日下朝早,合家一起吃个饭,你去取了我那件霓裳裙来,再给我取些水来,我沐浴一番,这天热得人身上汗津津的真是难受得紧。”魏央拍了拍春晓的手,起身道。 沐完浴的魏央身上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春晓又帮魏央用蘸了玫瑰花汁子的水细细地梳了头,小心地没有让杂乱的短发伸出来,魏央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青春年少,正是张扬的时候,可是她怎么觉得,自己已经这么老了呢? 魏央甩甩头,仇人未除,恨未解,纵然再累也要继续,不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上天,既然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便不惜一切代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挑拨离间 因着魏然归府,魏成光这几日的心情都十分好,总是会叫厨房多做几个菜,大家一起吃,魏央着一身五彩霓裳裙,行走间步步生莲,裙裾微动,端得是大家闺秀的姿态,再不见当日寒酸模样。 “妹妹这件裙子倒是漂亮,怎么从前没有见妹妹穿过?”穿过小花园时,魏央正遇见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的魏倾,见魏央穿得这般漂亮,满身华资生生把自己比了下去,魏倾的眼中满是嫉妒和不满。 凭什么,凭什么她魏央就可以拥有最好的东西!自己一定要夺走她的全部,父亲的宠爱,嫡女的位分,还有将来的好婚事,这一切,就该属于她魏倾!凭什么她生了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要这样被魏央打压! 魏央仰起下巴倨傲地睥睨着魏倾,“这是用月例银子制得呢,这月例倒是越发越少了,说什么大哥刚回来,府里银子不够,要咱们都跟着省着点,幸好父亲不会苦着咱们的吃,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 魏倾眼神一闪,克扣月例,怎么自己不知道此事,想来是母亲诓这个傻子罢了……她居然还在这里抱怨,魏倾不屑地看了魏央一眼,“妹妹快些走吧,父亲该等急了。” 魏央故意落在魏倾身后,嘀咕着这克扣月例之事,魏倾在前面听得不耐烦得很,加快了步伐想要甩掉魏央,可是魏央却也随着魏倾快步往前走,魏倾眼神一转想到了什么。 “见过父亲,大哥。”一进正厅,魏倾便对着上座的两个人行了个礼,气息略有些不稳,随后而至的魏央也深呼吸了几下,行了礼后又娇嗔着对魏倾说:“大姐姐走那么快干嘛,我都说了父亲不会责怪的,害我跑了这一路也没跟上。” “我还不是怕父亲等急了。”魏倾白了魏央一眼,谁想和你一起走,真是自作多情,可是当魏倾抬起头时,却见魏成光脸色并不算好,这才反应过来,魏央虽然称自己一声姐姐,可是到底嫡庶有别,自己把魏央落在后面,态度又这般不好,也难怪魏成光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几分不满了,可恶的魏央! 魏然见自己的妹妹受了欺负,笑着为魏成光斟了一杯茶,又用恶狠狠的眼神扫视了魏央一眼,“妹妹们还小,父亲也莫要和她们计较了,姨娘们都在旁厅坐着呢,既然妹妹们都来了,咱们就开席吧。” 见魏成光刚想点头,魏央疑惑地朝魏然看了一眼,“大哥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人哪里就到齐了,大哥可是偏心了,难道姐姐是大哥的妹妹,岚儿便不是大哥的妹妹了么!” 魏然心里暗骂一声,怎么就忘记了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魏岚,眼见着魏成光又被魏央一句话挑起了对自己的不满,魏然却突然看见一个人影,笑道:“这可不就是说曹操曹操到了,岚妹妹就在门口呢,咱们人可不就聚齐了。” 魏岚刚进门,就听到这样的话,刚想张嘴行礼,就见魏成光挥了挥手道,“开席吧,我也饿了。” 魏央只做不知,蹦蹦跳跳地抱着魏成光的胳膊,和他一起挨着坐下,魏成光见赵秀忙了两日已有些见瘦,便也允了她一起入座,只在旁边用四个丫鬟侍候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无嫌一家 昨天应该是28章qaq “妹妹这条裙子是越看越漂亮呢,听妹妹说是发了月例银子刚制的呢?”魏倾恍若随意,笑着往魏央的方向看去。 魏央却正好偏过头去,给一旁的魏岚夹了一筷子鸭舌,压根没有搭理魏倾,魏倾一时面上讪讪的,却又不肯就此善罢甘休,继续含了笑道:“听说妹妹为了月例银子发了好大的火呢。” 魏央仿佛被人踩到了痛处,面上有几分尴尬,却还是强撑着说了句:“食不言寝不语,姐姐怎生这样的规矩也不懂。” “大家都是一家人,妹妹若是有什么委屈不若说出来。”见魏倾被魏央用话堵住,魏然施施然开口,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任谁看都是一副大家公子的翩翩公子模样,不得不说,赵秀还真在这一双儿女身上下了功夫,魏然和魏倾两个也都继承了赵秀的好皮相,不像魏央,只一双眼睛像极了故去的苏锦绣,五官却是不如魏倾精致的。 魏倾见魏然搭腔,也仿佛有了底气一般,“是呢,若是有人欺侮了妹妹,妹妹也该说出来,不过我听说……”魏倾抬头看了魏成光一眼,“听说是妹妹因着月例银子少了所以才发脾气呢,只是最近大哥刚回来,姨娘一时周转不开也是有的,还请妹妹多多体谅才是。” “女儿之前不过是觉得,大哥回来之后大家虽然在一起吃饭耗了不少银财,但是也省了各院开小厨房的钱,再者咱们魏府也没有窘迫到一顿饭也吃不起的地步,”魏央有几分委屈地撅起嘴巴看着魏成光,“所以女儿才会觉得是那些奴才诓女儿呢,若是早知真是这样,女儿一定不会发脾气的。” 听到这里魏成光的脸色便不好看了,赵秀赶忙出来打了圆场道:“大抵是那起子奴才听错了,将十五两听成了五两,妾身回去教训他们一顿也就是了。” 魏央也不愿孙婆子过早地暴露出来,更何况魏然和魏倾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魏央呢,就让他们先这样认为着吧,故而魏央敛了不舒心,吐了吐舌头道:“姨娘可要好生惩治,不然央儿也是不依的。” 见魏央居然这般态度,赵秀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在心里想着这孙婆子办事还不错,以后可以继续用着,魏倾见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魏央居然没有受到斥责,当下又要说些什么,却被赵秀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好,姨娘记着了,咱们就莫要为这些事情烦心了,快吃菜吧,一会儿就要凉了。”赵秀做出一副慈善的样子来,招呼着大家。 魏成光见魏央和赵秀都这样说了,虽是心下不满,但是本着家门和谐的态度,也就不想再深究,是以没有再说些什么,正巧魏然又在一旁同魏成光说着边关的趣事,没多久气氛就又热络了起来,几人一起用着饭,倒真像是毫无嫌隙幸福圆满的一家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魏然之心 吃罢了饭,魏成光去了赵秀的院子,赵秀欢欢喜喜地同魏成光一起回去,张姨娘和魏岚和其余三人没有住在一个方向,是以也先告了辞,魏倾今日十分不满,早早地就气鼓鼓地回了自己院子,现下竟只剩下魏然和魏央并春晓和魏然身边的小厮四人。 夏日之夜,虫鸣甚燥,倒也别有一番趣味,魏央只故作借着月光和府中忽明忽暗的灯笼光看着一旁的景色,并不同魏然搭话。 魏然却上前一步,同魏央并肩而行,“今日倒是因为我叫妹妹受委屈了。” “大哥说的哪里话,不过是点小事情罢了,哪里值得大哥这般做大事的人挂在嘴边。”魏央仍旧偏着头,看着开的正好的花,连看都懒得看魏然一眼,前世若不是有他给魏倾撑腰,自己也不至于死得那般惨,如今我魏央再世为人,定要断了你的官路,叫你再也风光不起来! 魏然虽是在人后,却还是装着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若是不了解真相的人怕是真的要被他骗了,前世魏央就是因为魏然这副样子才喜欢缠着他,谁知道后面魏然会伙同魏倾如此加害自己呢,这大宅院里的亲情,哪里可靠,更何况又是这样半吊子的亲情! 可是魏然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有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姨娘执掌府中辛苦,妹妹也该体恤着,莫要总是寻衅滋事才好,总归是个大家小姐,传出去对妹妹的名声也不好。” 前世一个个都装着好姐妹好兄长好姨娘,今生却都一个个地暴露了本性,兴许是自己前世太傻了吧,看不清人之本心。 “大哥这话的意思我却是不懂了,”魏央转过头来,清亮的眸子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眼角上挑,风情之下满是不屑,“不知小妹哪里惹得大哥这般不舒心,要大哥拿毁了我声誉的话来威胁我。” “二妹这话却是误会大哥了,大哥不过是瞧着二妹对姨娘多有不敬,胡乱说一句罢了。”魏然虽然是这样说着,话语里却满是不可违逆的意味,仿佛魏央若是敢说出一个不字,他便叫魏央横尸当场一般。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可魏央真就说出了不字,她偏仰着头,斜看着魏然,“大哥若是这样说的话,为妹就不得不说一句了,男儿者志在四方,大哥还是莫要学这些女人姿态,总在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上斤斤计较的好。” “后院不宁何以平国家,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总要先解决了这些事情才好放心在外打拼,总不能叫整个家被人搅得乌烟瘴气惹人心烦。”魏然也懒得再和魏央装什么温润,直接不客气地说了出来。 魏央不屑一笑,面上神情比清凉月光还要冷上几分,“大哥倒是志向远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还望大哥都能得偿所愿,春晓,我们走!” 魏央也懒得再喝魏然磨叽,直接带着春晓从另外一条路回了院子,而留下来的魏然则是双拳紧握似是要拧碎手中月光一般。 “公子何苦和一个丫头置气,早晚不过是嫁出去的人,这魏府以后还不是公子的。”那小厮见魏然面上极为不爽,赶忙出声说道,公子素日里最是心眼小,若是今日二小姐惹了他,早晚是要报复的,可这之前,八成还是要拿身边人出气的。 魏然神色阴毒地看了身边的小厮一眼,伸脚便踹了他一个踉跄,完全不见平时人前温润公子的状态,“要你多嘴!本公子自然心中有数!” 虽然自己并不是特别看好赵秀和魏倾这两个女人,可是到底她们也有有用的地方,再者她们两个有了什么事情丢脸的也是自己,只怪自己那个没有用的娘,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被扶正,害得他只能做一个庶子,空有一身抱负却只能受人排挤,这样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魏然捏紧了拳头,今生只有能成功,便是要踩着至亲人的都骸骨也没有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心意相通 求追书,求推荐,求钻石,么么哒~ 而此时镇南王府里,暗雕花纹,汉白玉石檀木柱都彰显了镇南王府低调的奢华,一个摇摇晃晃的烛火拉长了人的影子,冀镡握着烙着潇湘竹的酒杯出神,这酒香清冽,尽是青竹雨后香,让他不由得就想起了那日看见的女子,眸光清冽,眯起来却是一派狡黠。 明明是大好的韶华,却是满目灰暗,冀镡不知道魏央经历过什么,只知道这一刻,左胸口竟然有几分疼。 小丫头,我对你很感兴趣呢……冀镡眯起眼睛,将手中清酒仰头饮尽,完全不似传言中的冷情世子。 魏府后院,魏央正要宽衣歇息,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春晓一愣,笑道:“盛夏时分,小姐怎么好端端地打起冷来了,可是今日叫大公子惊着了?说来也是,大公子从前为人总是温和,什么时候这样过,不过要奴婢说,小姐还是小心些好,总归是人家母子连心,兄妹一气。” “你倒是懂得多,”魏央转过头来刮了刮春晓的鼻子,露出自重生来便罕见于她脸上的纯真笑容,“这些日子愈发絮叨起来,倒像是个老婆子一般。” “小姐笑话奴婢呢,奴婢只不过是关心小姐一句罢了,也要惹得小姐这样说。”春晓嘟着嘴,鼓囔了一句。 魏央扶额笑,“瞧瞧,还用我说?你自己个儿说,现在是不是絮叨得很。” “小姐别嫌奴婢唠叨,公子是在外面混的人,不比大宅院里的女人无权无势,只会耍心眼,小姐要小心一些。”春晓仍旧是担忧地看着魏央,要不是夫人去的早,小姐何至于这般苦,才是十几岁的年纪就受尽欺负,好不容易博得了老爷的一点喜爱,日子好过了一点,大少爷又从边关回来了,小姐一个后院之人,怎么斗得过疆场上厮杀过来的魏然。 春晓这么一说,魏央倒是想起来前世一件大事,那时魏然被人举报说贪污军饷,幸好得知消息时还早,上面还未彻查此事,魏成光好不容易才将此事压了下来,也算是救得了魏然的前途,纵使这般,还是将魏然的仕途向后延了至少两年,若是今生自己能够抓住先机,打压了魏然,断了魏倾和赵秀的依靠…… 医妃狠凶猛:http://t.cn/RAjbWDR 可是自己一介女子,要插手军中只是实在是难得很,若要借苏府的力……魏央摇摇头,自己同苏府刚刚热络没多久,若是这般求外祖父彻查自己的庶出哥哥,难保外祖父会不生疑,可是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魏央正愁着,脑海中却猛地浮现出一个身影,衣袖翻飞,白衣练练,还有他那句——“来日若二小姐有用得到镡的地方,伤天害理之事也决不推辞。” 如今,自己便用得到他了,伤天害理……好像也不算,只是要寻着世子到底也不是件易事,魏央轻轻叹了口气,好在还不急,慢慢来就是了。 “小姐在想什么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春晓将魏央的簪子拆下来收好,往梳妆镜里看了魏央一眼道。 “没什么,你也去歇了吧,我今日也有些累了。” “是,小姐。”春晓依言吹了烛灯退了出去,明亮的月光这才顺着窗子慢慢爬了进来,扑在魏央脸上,衬得她肌肤如雪,毫无半点瑕疵。 只愿今生可以扭转命运,再不为人棋子,再不白白受人欺侮,人若侵我一尺,我必十倍返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前去上香 追书~推荐~钻石~~~~ 八月已近中旬,整个魏府里都在忙活着采买东西准备过中秋,魏然离家两年,这是第一次在家里过一个中秋,合家团圆,魏成光的意思是要好好热闹热闹。 只是中秋前夕,照例要去寺院上香祈福,故而八月十三这日,赵秀便带着魏央姊妹三人去往念安寺祈福,虽然是盛夏,不过山上还是微风阵阵,凉爽得很,魏央和魏岚共乘一辆马车,一路上说着闲话也就到了。 要说魏央前世同魏岚并不亲近,只觉得这个妹妹又胆小又不愿意说话,一点都比不上魏倾端庄大方还善解人意,如今想来张姨娘也不受宠,在这大宅院里小心翼翼地活着,可不就把魏岚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魏岚因着最近张姨娘怀孕受宠的原因开朗了不少,今日魏央又同她说了一路的话,是以小脸开心得红扑扑的。 “老衲念慈,见过夫人小姐。”魏央一行人进了念安寺,便有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迎了上来,魏央记得,这便是念安寺的住持念慈大师,前世自己还曾经对他不敬,现在想想当时真是被赵秀教导得既没有脑子又脾气暴躁。 念慈大师看见魏央,面上几不可见地浮现出一丝惊讶,不过并未有人注意到。 魏央几人同念慈大师还了礼,便随着念慈大师往后院走去,念安寺虽说是晋阳出名的香火鼎盛,不过出家人讲究简朴,也希望香客们懂得不铺张不浪费的道理,是以念安寺的住处并不华丽,不过倒也清爽干净。 “这两间屋子倒是向阳,夫人和小姐们便在此处收拾收拾歇下吧,老衲先告辞了。”念慈大师端掌,略弯了腰道。 魏央也弯腰还礼,“多谢大师,明日我们定会早起听禅。” 一嫁大叔桃花开 魏倾这一阵子算是恨透了魏央,说什么都不肯和她一起住的,于是魏央便和魏岚一间,魏倾则和赵秀一间,赵秀嘱咐了魏央和魏岚几句便进屋收拾起行李来,可是没过多久,魏央便听见赵秀那件房间传出说话的声音。 “二姐姐,好像大姐姐和人吵起来了呢……”魏岚怯怯道,“我们去看看吧。” 魏央慈爱地揉了揉魏岚的头发,前世虽然总是对这个妹妹爱答不理,不过她对自己却一直都是很好的,还会在魏成光责罚自己的时候稍稍为自己求个情,所以这一世,魏央决定对魏岚好一些。 “偏你妹子是个体弱多病的,我们这些人就该住那阴暗潮湿的房间?你也太欺负人了些,瞧你那妹子生病也是活该!”魏央刚踏出门,就听见魏央尖锐的声音。 只见一个素衣男子背对着魏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这位小姐说话也太刻薄了些,在下不过来问一句,小姐不愿换便罢了,何苦要这样说在下的妹子。” 魏央这才看见,那男子身后有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见魏央和魏岚走近,抬起头来怯怯地看了二人一眼,眸子漆黑,再衬着大抵是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肤色,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没由来得让人生出了想要疼惜她的心思。 不知为何,魏央总觉得这个女子长得甚是眼熟,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到底是谁,故而疑惑上前,见那男子涨红了脸,魏倾却仍是不依不饶地指责着,话里话外都在拿那女子的病说事,眼见着那男子就要发起火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积德行善 魏央看见这男子面貌更是惊讶,莫名的熟悉感兜头而来却抓不住一丝一毫的思绪,魏央只好敛了思绪,浅笑道:“姐姐这是作甚呢,没得叫人笑话咱们府上没有修养,”说罢,又朝那男子弯腰,“家姐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和小姐见谅。” 那女子听言,又是抬头怯怯看了一眼,举止和眼神里的小心比魏岚还要甚上几分。 听魏央这般说了,那男子面上神色方才缓和了几分,拱手道:“舍妹身子不好,受不得寒,在下这才来同这位小姐来商量一下换屋子的事情,这位小姐不换便罢了,还要这般凌辱舍妹……罢了罢了,是在下唐突了。” 那男子说完便要转身离开,魏央心头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潜意识告诉她该帮上这男子一帮,于是她上前一步,福身道:“我瞧着令妹脸色很是不好,我这间屋子虽是不如家姐那间,却也是向阳温暖的,不若同我一换吧……” 那女子听言,感激地看了魏央一眼,见魏央朝她一笑,又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攥紧了自己哥哥的衣角,那男子也是为自己妹妹的病忧心得紧,见魏央肯主动与自己换屋子,赶忙拱了手谢道:“如此便谢过小姐了,不知小姐是哪家府上的,来日在下也好去府上拜访,亲自谢谢小姐才好。”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公子还是快些将行李搬过来整理一下吧,我和舍妹也好搬过来,眼见着这太阳就要落山了。”魏央抿唇一笑,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份。 那男子见魏央如此,自然知晓是大家小姐,不便透露自己闺名,是以也不再追问,只道:“在下是沈万良,这是舍妹沈若嬛,来日若小姐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必不遗余力。”那女子也朝魏央行了个礼,小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魏央被沈万良三个字惊到无可复加,难怪自己觉得这般眼熟,原来是沈万良,前世那个富可敌国的沈万良,不,富可敌国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的资产雄厚,魏央前世是和冀璟在一起之后才和沈万良见过几面,那时候,他手中财产几乎已经有了整个大陆的一半,北汉,南唐,月夏,凡是足迹能到的地方都有他的生意,可以说,在冀璟的夺位之路上,沈万良起了关键性的作用,这样重要的人物,这一世却先被自己遇见了,是不是说,自己真的可以改变命运了…… 魏倾见魏央愣在原地,忍不住冷哼一声出言讽刺道:“妹妹倒是不给咱们魏府丢人,因着那男子的皮相好就将屋子让给人家,又瞧着人家的背影这么久,不知道的,还当妹妹思春了呢。” 若是魏倾前世便这般尖酸刻薄,不知道冀璟最后还会不会喜欢上她……但是不能否认的是,纵使这一世的魏倾并没有前世那样名满晋阳,冀璟还是为她的相貌所倾倒,原来男人都是这样好色之徒……思虑至此,魏央的眼前却突然浮现出冀镡那张脸来…… “姐姐这话却是叫人不明白了,闺阁之女,日日夜夜脑子里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东西,俗话说是心中有佛见万物皆为佛,姐姐既到了这佛门净地,还是入乡随俗的好,毕竟与人方便,也算是为自身积福。”魏央说完便拂袖转身,魏岚也急急跟上,只余魏倾一人呆在原地,恨不能将魏央拆骨入腹才好。 魏央,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魏倾,才是衬得起富贵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趁夜偷袭 “二姐姐为何要为了帮一个陌生人而惹恼了大姐姐,我怕……”魏岚一面铺着床,一面怯怯地说道。 魏央叹了口气,连魏岚都知道魏倾并不是个好人,怎么前世的自己就看不透呢……可是这魏岚,也太怕魏倾了些,“让岚儿住在这里,岚儿莫要觉得委屈才好。” “不是的,我不委屈,”魏岚以为魏央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摆手解释,“我只是怕大姐姐……只要能和二姐姐住在一起,我都不委屈的。” 魏央朝魏岚笑了笑,便帮她一起整理起床铺来。 夜沉沉地拢了下来,山上到了夜里更是虫声甚燥,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星点光辉,映衬着这屋子愈发黑暗起来。 魏岚听得魏央已经呼吸渐稳,便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姨娘还自己呆在家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人欺负,自己真是……放心不下,魏岚这样想着,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又怕吵着魏央,赶忙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推开门出去,见月圆入盘,锦缎般光滑的月光柔柔地铺了一地,魏岚往屋内看了一眼,见魏央仍旧睡着,便小心翼翼地阖了门,往外走了走。 魏岚出门时并未注意到,她和魏央住的屋子上方有一个黑衣人,若不是月光甚好,这黑衣人怕是要和这黑夜融为一体,半点也分辨不出来。 见魏岚出门,那黑衣人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先解决了魏央,再去寻魏岚,思虑至此,那黑衣人翻身一跃,轻巧地推开门便进了屋内。 借着星星点点的月光,那黑衣人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床边,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反射着那男人的狰狞笑容,只见银光一闪,那黑衣人握住匕首直直地往魏央胸口刺去。 正当这时,魏央猛地睁开眼睛,眸光一敛,顺势往里一翻,堪堪躲过了那黑衣人的暗算,那人哪肯罢休,又是举刀欲刺,魏央眼见着便是避无可避,死命地闭上了眼睛,难道自己重活一世,便是为了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么…… 没有想象中的刺痛传来,魏央听见了打斗的声音,便尝试着睁开了眼睛,只见先前那个黑衣人和另一个人缠斗在一起,没过多久便落了下风。 ~~ 那黑衣人慌乱不已,举刀乱刺,后来的男人一不小心被他刺到,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得意,一双手臂便让人反剪在了身后。 “在下是沈公子的手下,见有人在姑娘房顶偷偷摸摸意图不轨,特奉沈公子之命前来查探,如今贼人被缚,还请小姐处置。”说罢,那男子便点了黑衣人的穴位,将他丢弃在魏央脚下。 魏央心中慌乱到现在还未平复,刚刚若是这男子来得晚了一些……魏央眸子一紧,刚刚情况紧急,自己竟然忘了,魏岚怎么不见了?不会出事了吧…… “和我同住的小姑娘呢?”魏央抬头问道。 “回姑娘的话,姑娘的妹妹往外走了,并未发现屋顶上有人,幸好派来暗害姑娘的只有一人,不然在下便分身乏术了。” “如此便谢过你了。”魏央听得魏岚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男人,“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男人别过头去,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幸好无险 魏央轻声一笑,“我晓得你们这一行的规矩,无非便是什么不可透露雇主信息,可是你要知道,这信誉重要还是命重要。” “要打要杀随你的便,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一直干的便是刀尖上舔血的活儿,今日栽了我也认了,这条命在这里,想拿去便拿去!” “很好,”魏央蹲下身来,直视着那黑衣人的眼睛,“我最欣赏的便是你这种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不会要你的命的,我只想……看你能否一直这样铁骨下去。” “什么意思?”那黑衣人被魏央眸子里的阴险震慑到,却仍旧不肯软下态度来。 魏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黑衣人的长相,“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晋阳城,不仅仅有勾栏瓦肆,还有那专供有癖好的有钱人消遣的南院,我想,如你一般的汉子,是没有享受过那种承欢于人身下的快感的。” 后来的男子听得这些话也是心头一颤,也不知这大家小姐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不过大家族的后院里也通常是藏污纳垢之处,如此想来便也可以理解了。 那黑衣人听得此言连舌头都打了结,“你……你休想!” “我自然是不会贪图你的美貌的,”魏央歪着脖子,天真地说,“只是那些老爷公子们就不一定了,到时给你喂上软筋散,再加上南院里那些专门整治不听话的小倌儿的法子……我是不太明白的,只是听人说,那些小倌儿,可都比满花楼的姑娘还要柔情似水,想来你这样常年习武的身子,也会十分受欢迎的。” 后来的男人已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要是自己,怕也要受不住招了吧…… 那黑衣人已经黑了脸,可是魏央面上的神情却确乎不像是在玩笑,仿佛自己再不说,魏央就要将自己丢弃在那种地方,想到自己以后要在那种满脑肥肠的人身下婉转承欢,黑衣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雇我的人……是一个夫人,三十余岁,生得细皮嫩肉,我接了单子后曾跟踪她,见她进了魏府的门,我就知道这些了,你若还是不满意,便……便杀了我吧……” 果然是赵秀,魏央捏紧了拳头,原来她心中已经忌惮自己忌惮到这份上,竟是要取了自己的性命才肯罢休,赵秀,既然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你前世欠我的已经够多,我不介意在这一世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我不会杀你,”魏央正色道,“只要你肯答应我,从此不再伤害我与我妹妹,另若是雇你的人问起,你便说我身边有几大高手暗中保护,你近不得我的身,我便放了你。” 那黑衣人略一思索,便痛快地点了头,魏央这才看向旁边的男子,“如此便劳烦公子了。” 魏岚推门回来的时候,那男子已经带着黑衣人离开,是以魏岚并未发现异常,她刚想摸索着上床,却见魏央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姐姐……我……” “半夜三更,你去了哪里?”魏央是有几分生气和后怕的,今日若是魏岚真出了事情怎么办,她就一点儿都不会考虑事情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有女如狐 魏岚见魏央生气,心中也焦急起来,慌乱地解释道:“我……我想起姨娘还在家里无人照看,一时心中惦念,又怕吵醒了姐姐,这才……姐姐莫要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魏央听得魏岚这般说话,心中的气顿时消散了大半,伸手将她拉上床来,摸着她冰凉的小手道:“姐姐不是生你的气,只是这寺院这样偏僻,又是夜半,你若出了事情可怎么好,不是更往张姨娘心口上戳刀子么,以后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先和姐姐说,可晓得了?” “恩,”魏岚点了点头,见魏央这般担心自己,不由得眼眶一红,“岚儿晓得了。” “行了,快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听禅,”魏央将魏岚冰凉的手拢进被子里,“只是你这样偷偷溜出去到底不好,若是明日赵姨娘问起了,你只说一夜好梦,并未发生什么事情便好。” “恩,”魏岚轻轻点了点头,“岚儿知道了,姐姐也早些睡吧。” 月亮高挂在半空,整个寺院沉浸在一种令人安然的静谧之中,只有念慈大师的屋子里,一支红烛还在摇摇晃晃,拉扯着桌前两个人的影子。 “大师是说,我命途多舛,未必能够成就大统?”念慈大师对面的男子蹙紧了好看的眉头,乍一看竟和冀璟有几分相像。 “老衲若不是多年前受过三皇子恩惠,此时是万万不能给三皇子透露如此多的天机的,善哉善哉,”念慈大师摇头叹气,“三皇子原本命盘的确是没有继承大统的命,只是这命盘,却发生了改动,但是依老衲看来,这命盘并非自己主动改动,而是因为一个命盘动了,其他相关的命盘也都跟着发生了改动,所以一个逆天改命的人,便是三皇子的贵人,三皇子是否能成大统,便看此人了。” “逆天改命的贵人?”冀烨听念慈大师说了这些,还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贵人身处何方,名叫什么?” 念慈大师摇了摇头,“篡改命盘,本就是一件逆天的事情,此事到底是凶是吉老衲也算不出,只能告诉三皇子,十月当半,有女如狐,其余的事情,便看三皇子的造化了。” “十月当半,有女如狐?”冀烨喃喃念了一遍,却还是不甚知晓其中含义,但是念慈大师已经说到这份上,冀烨也知道自己不好再做纠缠,只好起身拱手道,“如此便谢过大师了,若是来日功成,烨必重重拜谢。” 念慈大师摇头,“老衲不过是还当年三皇子情义罢了,出家人六根皆净,老衲不求拜谢,只望三皇子做事时心存仁善,明日清晨老衲讲经,三皇子不若来一听。” “自然,”冀烨拱手,“扰了大师好眠,还望大师见谅。” 冀烨掩了门出去,念慈大师重重叹了一口气,望着那摇晃的红烛出神,半晌方才喃喃道:“虽是逆天,仍是多舛,还望前世怨魂今生能够化解怨念,莫要滞留人间,扰乱这时空秩序,善哉,善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看破真身 山上的清晨空气就是要比晋阳城里好上许多,鸟鸣虫吟,正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太阳懒懒地挂在天上,打树林里吹来的风扑在人脸上甚是凉爽。 魏央和魏岚早早起身,梳洗打扮好了便往前厅去听念慈大师讲经,赵秀却是因着昨夜派人暗杀魏央之事一宿未睡,只睁眼等着那杀手前来回复,魏倾也因为赵秀踱来踱去地难以成眠,二人等了一夜却没有等到消息,今日起身便是大大的黑眼圈,可是这禅又不能不听,只得草草洗了脸,赵秀便带着魏倾压下喉咙口处的哈欠往前厅走去。 赵秀一面走着一面希望那杀手已经得逞,不过是忘了前来回复,可是自己又不敢去魏央的屋子里查探,只牵着魏倾的手越走越快,一路思索着魏央若是真的被人所害要怎么撇清自己,到底是自己带着人出门祈福,回府势必要被老爷谴责一番。 可是当赵秀到了的时候,魏央却已经同魏岚一起跪坐在垫子上,同念慈大师寻禅问道。 “施主身上怨气深重,行事还是本着善心为好。”念慈大师见魏央并不避讳着魏岚,也就直说了自己的看法。 怨气深重,念慈大师果然不愧是一代大师,只是不知大师是否看出了自己是重生之人……魏央心头一抖,含笑道:“大师之话本该听从,只是信女听说从前一户大家里的嫡女,事事听从姨娘和庶姐之言,最后却被庶姐抢了夫君,夺了位分,甚至烈火焚身而死,故信女看来,人敬我我敬人,人负我我负人的行事方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施主所言有理,只是这大家嫡女,却没有自己的见解,只由得姨娘和庶姐诓骗,却也是有错处的,”念慈大师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方才继续说道,“人负我未必在行,也可在心,我未必非要以眼还眼,只行事小心,莫叫人暗害了便是。” 魏央躬身,双手合十,“大师所言甚是,信女受教匪浅。” 魏央仿佛刚刚才看见赵秀一般,偏头道:“姨娘和姐姐可是没有睡好,眼下乌青很重呢,央儿却觉得这念安寺叫人心安,夜里睡得也格外舒坦,丝毫不因这屋子略潮而辗转难眠。” 赵秀和魏倾听得魏央此言面上皆是讪讪的,魏央这话不过两个意思,一是暗喻赵秀心怀鬼胎,在佛门净地难以安眠,二是说魏倾尖酸刻薄,虽然有了向阳的屋子却还是睡不好。 “妾身不过是怕二小姐和三小姐住不习惯,又担忧着张姨娘在家中无人照料,这才忧心难眠。”赵秀为自己找了个还算像样的借口,朝念慈大师行了礼,跪坐在魏央旁边道。 只是魏央岂肯这样轻易放过赵秀,只含了笑道:“张姨娘在家中自有父亲和哥哥照料,必不会亏待了张姨娘,姨娘又何必忧心。” 一旁尽是大家夫人和小姐,听得这边有话音都转过头来,赵秀被魏央用话呛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尴尬地笑笑,“妾身却是不如二小姐思虑周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魏倾嫁祸 魏倾见魏央和魏岚都平安无事,心下烦躁,连禅都不想听,奈何已经进了前厅,只好耐住心中烦躁,又见赵秀被魏央这般顶撞,心下不爽,刚想出言反驳,却被入口处来人吸引了眼光。 只见来人一身玄色衣衫,用上好的苏线绣着蛟龙的暗花,离得远根本就看不出来,只是魏倾离得近些,是以那蛟龙暗花便暴露了冀烨的身份,魏倾见状,忙颔了首,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来。 见冀烨进门,念慈大师刚想起身行礼,却见冀烨几步上前合十道:“念慈大师安好,在下来晚了。” 念慈大师见冀烨这般,便知他定是不愿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于众人面前,是以只是还了礼道:“公子来得正好,老衲正准备开始讲经呢。” 冀烨四下打量一番,见唯有魏倾旁边还有坐垫,便隔了几个垫子跪坐下,双手置膝盖之上,准备着听念慈大师讲经。 冀烨进门的时候魏央也瞧见了,不同于魏倾从衣服上猜得冀烨身份,魏央只看那张脸便知道来人便是三皇子冀烨,前世冀烨和冀璟为了皇位争的是你死我活,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被冀璟随意寻了个由头废为庶民,从此便是再不能翻身。 今生若是能够和三皇子联手,也不失为一个打击冀璟的好方法,只是冀烨和冀璟既是兄弟,想来性格也差不多,还是要深入了解一番才好。 和魏央一样,魏倾也在心中转着关于冀烨的想法,只是魏倾心中所想还是要给冀烨留一个好印象,虽说冀璟已经对魏倾略有上心,但是多一个皇子喜欢自己总归是多给自己一条往上爬的路,只是要如何接近三皇子,还是要思虑一番。 几人便这样揣着各自的心思听着念慈大师讲完了经,冀烨未做停留,只颔了首同念慈大师道了别便离开了,魏倾时不时的打量他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前朝的事情足够他焦头烂额,暂时还不会为了一个于自己没有帮助的女子浪费时间,所以冀烨离去匆忙,也未发现自个落下一块玉佩来。 首发 “央儿,你姐姐……不喜欢你?”沈若嬛挽住魏央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纵使单纯如沈若嬛,也看得出魏倾对自己的敌意。 魏央笑了笑,拍了拍沈若嬛的胳膊,前世自己与沈若嬛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可是今生不过是一夜间,自己就彻底被她的单纯所吸引,就好像自己背负了太多的黑暗,忍不住想要去触碰阳光。 “无妨,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沈若嬛长睫抖动,抿了抿唇方强笑道:“一直也就是这样子罢了,只希望我能好一些,也好叫哥哥少担心一些。” 魏央一路和沈若嬛说着话,也就到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魏岚去给张姨娘求平安符还未回来,魏央便拉着沈若嬛的手坐在床边上说话。 “如此说来,央儿你可要自己小心些才好,”魏央同沈若嬛略略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情,沈若嬛见魏央不愿多说,赶忙转了话题道,“还是多亏你和我换间屋子呢,不过这间屋子的确潮得很,你带的衣服可暖和?” 魏央的目光被沈若嬛随手扒拉了一下的衣服堆里露出的一抹绿色所吸引,眸光一敛,若是自己没有看错,这是……冀烨的随身玉佩?怎么会在自己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祸即临头 来不及多想,魏央下意识便觉得不安,此事定与魏倾有关,魏央只推说自己不舒服,送走了魏倾,又急急地去了魏倾和赵秀住的那间屋子,幸而魏倾和赵秀还未回来,魏央只简单地将玉佩塞到了魏倾的包袱里,便匆匆离开了。 “公子叫咱们护着魏小姐可是多虑了,我瞧着这魏小姐可极有自保的能力呢……”一个黑衣人翘起一条腿来,捻着鬓旁垂发吊儿郎当地说道。 旁边的女子却是一脸冷毅,像是极为不满身边男子的行事作风,“公子吩咐了我们事情,便只管做就是,昨日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救不下那魏家小姐,若不是有人出手,公子定要责怪你我。” 那男子摘了片树叶抿在唇上,含糊道:“夜魅你也太刻板了些,我夜影岂是那般人,我不过是早料得那家人必会出手而已,你我何必过早暴露身份。” 魏央同魏岚坐着说话,这屋子虽是潮湿了些,盛夏里倒也不难受,知晓了今日便要回去魏岚也不是甚担心张姨娘,只一面摩挲着她给张姨娘求的护子符,一面同魏央说着她对于张姨娘肚子里孩子的欢喜之情。 魏央虽是含笑听着,心里却忐忑得紧,也不知三皇子是否发现了玉佩不见,而魏倾又是否知晓自己将玉佩放在了她那里,只是今日幸好发现了,不然若是被魏倾和赵秀栽上个罪名,怕又是一阵麻烦,自己记着前世,冀烨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没一会儿,便听得了敲门声,正是念慈大师带着冀烨来寻他的玉佩,因者魏央住的正是这院子里最外面一间,所以便先到了她这里来。 魏倾和沈若嬛见着一行人匆匆往魏央这里来,也都赶忙凑了过来。 “央儿,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沈若嬛薄唇微张,显然是走得太快的缘故,纵然她只与魏央相识一天,却已将她当成推心置腹的朋友。 魏央含笑看了一眼忍不住幸灾乐祸之色的魏倾,朝念慈大师颔了颔首,“不知大师前来所为何事?” 念慈大师也合十一拜,“阿弥陀佛,这位施主的玉佩刚刚不知落在哪里,想来问一下各位小姐,正好各位小姐们都在,不知可有谁瞧见了?” “不曾。”魏央摇摇头,“这佛门净地,想来谁捡着了也定会归还,这位公子莫要着急,定会找着的。” 冀烨瞧着魏央这般不卑不亢的姿态,却是心头一颤,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眼角上挑,恰似一只含娇带俏的白狐,有女如狐……冀烨不知为何自己会想到念慈大师的话,只是略点了点头,“听小姐这般说,在下心中也安妥了几分,如此便不打搅几位小姐了,在下再去别处寻访一二。” 魏倾原想着若是玉佩在魏央的包袱里被人搜查出来,自己定要好生谴责她一番,最好是要整个晋阳都知道她做出这般为人所不耻的事情才好,只是冀烨这般轻易便信了魏央的话,魏倾一时便慌乱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反蚀把米 “妹妹还未问那玉佩是何样子,何以就说自己未曾见过,再者,许是谁一时歪了心思,捡了公子的东西却不想归还也未可知,依小女子之见,还是搜查一番为好。”魏倾一双眼睛定定瞧着冀烨,生怕他说出一个不字来。 沈若嬛瞧着魏倾这般,虽不知她心中是打着什么算盘,却也下意识觉得她是在算计魏央,是以福了福身,怯怯开口道:“小女子虽是不比三位小姐出身大家,却也懂得拾金不昧的道理,想来若真是有人捡了,也不会不还才是,女儿家住的地方,怎好随意给人搜查……” “沈小姐这番话却是错了,保不齐谁眼皮浅,见这位公子的玉佩成色好雕工细致,一时欢喜得紧不愿归还了呢,也不是人人都如我二妹一般知书识礼,懂得以大局为重。” 魏倾话里话外皆是逼着魏央任人搜查的意思,偏魏央只做不知,只浅笑了道:“大姐姐谬赞了,若说起知书识礼,我怎么能和大姐姐相提并论。” 念慈大师是入了佛门之人,自然不愿见这凡尘之中勾心斗角之事,当下便要合了礼离开,魏倾好不容易寻得个机会制一制魏央,哪里肯轻易松手,忙含笑道:“既是这般,不若先搜查小女子的包裹,清者自清,小女子自是不怕的。” 魏央不理会魏倾话语中的夹枪带棒,仍旧抿了笑,像是完全不曾听到她的话一般,一旁的沈若嬛见魏央这般样子,便知晓她定是胸中自有沟壑,当下也就不再慌乱,只松了一口气朝魏央浅浅一笑。 这小丫头倒是有趣得紧,冀烨鲜少对一个女人产生如此大的兴趣,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竟想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是以拱了手,遂了魏央和魏倾的心愿,“如此便冒犯小姐了。” “这便是小女子的包裹,也请大家做个见证。”在旁边院子里同其他夫人说话的赵秀闻得此事也赶了回来,见魏倾一脸有把握的神色,也就稳稳立于一旁,不做阻拦。 此时不少人都在这屋子里,俨然是要将事情闹大的意思,念慈大师心下不喜,魏倾却是怕念慈大师反悔一般,忙抖了自己的包袱,女儿家的衣物落了一床,一旁的夫人们都撇了脸连连咋舌,这魏家小姐也太豪放了些…… 眼尖的李夫人隐约瞧见那衣服缝隙里一抹绿色,忙捏着嗓子叫了一句,“那可不就是块玉佩?” 一脸得意之色的魏倾闻得此言愣在原地,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有夫人将那块玉佩拣了出来递给冀烨。 “不知在下的东西,怎么会在魏小姐这里……”冀烨瞧见自己的贴身玉佩从一个女人的衣物里被翻了出来,当下便黑了脸。 魏倾不知道这玉佩怎么会跑到自己包袱里,只退了几步,看向赵秀,“我……我……” “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一定是有人偷了,然后嫁祸到我女儿头上来。”赵秀护女心切,环顾着四周人群说道。 原本魏倾将自己的衣物置于众人面前任人查看就已经足够令人羞耻,现下玉佩又在她这里被搜出来,赵秀却顾着魏倾的面子想要把这盆脏水往其他人身上泼,这些大家夫人小姐们又怎么肯善罢甘休,一个个捏着嗓子,鄙夷地看着魏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针锋相对 加更啦~~ “这魏家小姐也不知是从哪里学的规矩,一个女儿家如此不知廉耻不说,还学得这些偷盗之事。” “就是就是,果真是庶女上不得台面,这样的事情做出来居然还好意思让人家亲自来查,若是我啊,早就一头撞死了算完。” “……” “你胡说!”魏倾气得跳脚,见着魏央在一旁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玉佩才不是我偷的,若是我偷的,我怎么会叫人来搜!” “那可不好说,”一旁的人还是对魏倾冷言嘲讽着,“你连衣物都能让男子查看,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事本也不大,可偏偏魏倾就将它闹了出来,这么多豪门贵妇就在这看着,说不准哪一个舌头长的,明日里这件事情便会变化千百种版本传遍整个京城,若是换了旁人,兴许三言两语也就揭过去了,偏生这三皇子…… 魏央心里冷冷一笑,魏倾啊魏倾,你拿谁的玉佩不好,偏生要去拿他三皇子的,要知这冀烨以何闻名,一则冷情,二则善疑,三则器小,此事在那三皇子心里滚两遍,可就不是原来那个味道了。 这么些妇人在这儿看着,若是就这般轻纵了那个魏家庶女,来日里传出去,说不定会把他冀烨传成怎样一个好色的主! 大业未成,怎可耽于女色! 其实要说这冀烨也是想多了,他不是一个会沉迷女色的人,按理说这种人会比冀璟更合适做上那皇位,可偏偏他这度量,太小了些…… 只见冀烨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魏倾虽是有几分惧意,却还是仗着自己的长相,上前一步,眸光微涟,娇娇弱弱说了句:“小女对此事,实在不知,公子……”言至此却不继续,只是含着几分娇怯,咬着下唇看向冀烨。 “魏小姐这话可就不对了,刚刚魏小姐可是满心满眼地想把脏水往旁人身上泼,怎生得这会子玉佩在自己的包袱里被翻出来便推得一干二净了?”同赵秀自闺阁之中便一向不对付的李夫人甩帕掩唇一笑,“还是这赵夫人将女儿教的太好了些,柔柔弱弱的我见犹怜,今日这与玉佩若是我的,怕也当下直接送与魏小姐做个定情信物算了!” 魏央心里是忍不住的笑,人人皆说卫国公府的李夫人一张嘴是铁齿铜牙,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只见魏倾和冀烨的脸色是越来越铁青,魏倾一时气不过,梗了梗脖子道:“这玉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小女是不知的,想来这位公子也不会因着这点小事就屈了小女。” 冀烨本就心下烦躁,现又见魏倾这般态度,冷冷扫视了旁观众人一番,拂袖道:“既然魏小姐这般说,在下便只能叫小姐给个交待了,来人,带魏小姐下去!”言罢又对念慈大师拱手道:“借大师地方一用。” 说罢也不等一干人等反应,便扬了手叫手下过来拖走魏倾,赵秀现下却是慌乱了,顾不得什么礼仪便要去拉冀烨的袖子,却被冀烨身后的手下冷着脸拦下,“夫人请自重,我家公子不过请小姐去问问话,不会有碍的。” 不会有碍?到底是个大家之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带走了,可算个什么事啊!赵秀几乎要哭出来,可是看着念慈大师的样子,这人也不是轻易可惹的。 赵秀顾不得调整呼吸便拉着魏央远离了看热闹的人群几步,“央儿你怎可这样,平日里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会怪罪的,你好生去给那公子认个错,让他把你姐姐放了可好,”赵秀瞥了旁边众人一眼,“那到底是你姐姐,央儿你怎么欺侮她柔弱不善言?” “柔弱不善言?”魏央轻轻一笑,仰起头来看了赵秀一眼又匆匆低下头来,小声说了一句,“有姨娘这样的亲娘教导,姐姐怎么会柔弱不善言?” 言至此,魏央抓着赵秀的手往自己身上一带,惊叫一声便顺势倒了下去,在旁观人的眼中,便是这赵秀有意让魏央去给魏倾顶罪,魏央因惧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她恼羞成怒,便伸手推了魏央。 妖孽王爷小刁妃: 几个贵妇人赶过去的时候,正正好又听见魏倾怯怯说了一句:“姨娘再想旁的办法吧,央儿……”话未说完,已然红了眼眶。 不就是一味的装可怜,赵秀,你以为只有你会用这一招? 能给赵秀添堵的事情李夫人都乐得来掺上一脚,赵秀的脸被气得通红,李夫人却是扶着魏央起身,挖苦道:“瞧瞧这孩子瘦了,真真可怜见的,旁人见了,倒以为赵姨娘苛刻魏府嫡女呢,罢了罢了,谁叫我与赵姨娘交好呢,孩子,你便去我那里歇一歇吧。” 魏央抬头怯怯看了赵秀一眼,方才拉紧了李夫人的衣角点了点头。 见着李夫人和魏央远去的背影赵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白一旁指指点点的几人一眼便朝身后的侍卫吼道:“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吗!还不快回府去请老爷,手晚了可仔细你们的皮!” 一旁的几人忙应了,赵秀便拂袖而去,再不理那几个捂唇而笑的贵妇人。 竟然让魏央这个小贱人摆了一道,看以后自己怎么整治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同仇敌忾 魏成光得了消息和魏然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已经近黄昏,残阳余光懒懒洒在院子里,树上晚归的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晚风微凉,倒平白添了几分哀戚之感。 “老爷倒是怪起我来了!倾儿一向最是老实您也不是不知道,现下一定是被奸人所害,老爷也该想个法子才是!”赵秀擦了擦眼泪,一双眼睛恨恨地瞧着地面,好像那便是魏央的脸一般。 “无知妇人!”魏成光气得拂袖一叹,“只不知那公子是什么来头,然儿,你同为父去看一眼吧,虽不争气,到底也是你妹妹。” 魏然颔首,恭恭敬敬同赵秀说了句“姨娘莫急,我同父亲总是有办法的。”便和魏成光匆匆往念慈大师处去。 不同于赵秀这边的惨淡光景,魏央在李夫人处过得可是极好,左右魏岚同沈若嬛在一处,她也不担心,李夫人这里好茶好糕点招待着,她也就乐得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这是上好的芙蓉糕,魏小姐且尝一尝。”李夫人含着笑递过一块糕点来,魏央忙起身接了,“多谢夫人。” “瞧瞧,你同我客气些什么,我从前和锦绣也是有些交情的,如今她去了,你便把我当亲娘看就是了,若有了什么委屈,尽可同我说。”李夫人慈眉善目地使帕子擦了魏央唇角的糕点渣,扶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魏央点点头,眼眶却是红了,李夫人见此情景,忙拉过魏央的手来,“好孩子,你同我说,可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不曾,”魏央擦了擦眼泪,抽抽搭搭地说了句,“央儿只是……李夫人待央儿这般好,央儿不禁想起了娘亲……”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苏锦绣去的早,魏央早已不记得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是记忆里模模糊糊有个温柔的美少妇,娇娇弱弱唤自己“囡囡”,一转眼,却是物是人非,是以这泪,也确乎算是发自肺腑。 “好孩子,”李夫人揽过魏央,拍了拍她的后背,“以后你便把我当你的娘亲来看……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尽可来同我说。” “央儿不敢,”魏央长睫上泪光抖动,“卫国公府怎是央儿可以高攀的,若是赵姨娘知道了……” 听见“赵姨娘”三个字,李夫人脸上的神色又坚定了几分,拍了拍魏央的手道,“无妨,我同那赵姨娘……” 也是水火不容的。后面的话李夫人没有说出来,魏央却是知道的,之前李夫人说她同苏锦绣有几分交情倒也不是妄言,只这交情到底也没好到那份上,可是李夫人同赵秀之间的梁子,怕这辈子都解不开了。 女人在乎的,无非丈夫子嗣容貌,偏偏赵秀开罪了李夫人其中的两项,从前李夫人还是闺阁女子的时候便十分仰慕卫国公,卫国公也对李夫人青睐有加,只一次出游时李夫人亲眼见着赵秀歪倒在卫国公怀里,软软糯糯问了句是她好看还是李夫人好看,卫国公那个直性子的人竟也就答了是赵秀好看。 “多谢夫人关怀,”见那李夫人沉湎往事无心再谈,魏央便起身垂首行礼道,“想来夫人这一天也乏了,魏央便不叨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慈父情怀 这厢魏央正和李夫人说着话,魏成光和魏然已然去往冀烨处求情了,待到魏央在李夫人处用罢了晚饭施施然回去的时候,魏倾已经靠在赵秀身上哭了好一会子了。 “你还有脸在这里哭!”魏成光的手微微颤抖,“瞧瞧你做的都是什么事,我和你哥哥拼得这张脸都不要了,好说歹说那三皇子才放了人……” “我哪里知道!”魏倾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眼睛通红,虽是有几分心虚却还是梗着脖子说了句,“我是被人冤枉的,偏父亲和哥哥不顾青红皂白便这样污蔑我……我……” 瞧着魏倾哽咽的样子赵秀心下十分不舍,再看看一旁端着茶杯面色如常的魏然方叹了口气拍了拍魏倾的后背道:“倾儿也得到教训了,老爷你就莫要再说她了。” 到底也是在自己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要说不心疼是完全不可能的,只魏成光这次的确是恼了,见赵秀这般说,还是余怒未消地说了句:“你教的好女儿,我瞧着你最近掌家能力是愈发差了。” 见魏成光要迁怒自己,赵秀忙给他斟了杯茶柔声道:“老爷且消消气,央儿这孩子也不知去哪儿了,荒郊野外的当真让人担心得很。” 赵秀将将言罢魏央便自夜影之中踏进屋子来,“见过父亲,见过大哥,赵姨娘。” 赵秀没想到魏央会回来的这么及时,只讪讪笑了一声,“央儿你去了哪里,惹得姨娘和你父亲很是担心呢。” 魏倾见魏央进来,只冷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魏成光正在气头上,见魏央回来这么晚,厉厉道:“这么大了,怎生还是如此不省心,这么晚了不回来却是去了哪里?” “父亲且息怒,”魏央略福了福身子,“惹得父亲担心是央儿的不对,只是央儿之前认为大姐一个闺阁女子,不明不白被一个公子带走实在是影响不好,这才去了求了李夫人,且不管大姐是否不对,先将人放出来才好,却不知那公子是什么身份,李夫人犹豫了许久才同意去问问,哪里想得父亲和大哥已经将大姐带了回来,是央儿疏忽了。” 魏央这厢解释一番魏成光的脸色便缓和了许多,点点头道:“你有心了,早些歇了吧,你妹妹还在屋子里等你,明日早些起了咱们起身回府。” “是,父亲,”魏央行了个礼,“那央儿就先告退了。” 见魏央离开,魏成光冷哼了一声起身,“瞧瞧你妹妹,再瞧瞧你,白白虚长了些年岁,却是个不知事的!” 魏倾哭得眼睛通红,听了这话更是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起身胡乱抹了脸说了句:“倾儿已经知错了父亲还这般责骂,想来如今父亲心中是只有魏央一个人,再也不疼倾儿了!” 魏成光听言也是心中酸涩,又见魏倾确乎是知错的样子,这才软了语气道:“罢了罢了,你知错便好了,早些歇了吧,明日还要早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锦绣华年 八月十五中秋节,举家团圆的好日子,因着魏然戍守边关好几年都不曾在家中过中秋了,是以今年魏成光打算好生操办一下,白日里魏成光和魏然都有几场宴席要赴,便请了戏班子傍晚时分来好生热闹一下。 “小姐今日起得好早。”春晓进门瞧着魏央已经穿好了衣裳便是一愣,转而又咧唇一笑,“小姐穿这身红衣裳真好看,又喜庆又大方,小姐可是要去舅老爷府上?” 春晓的母亲是自幼跟在苏锦绣身边的贴身侍女,是以习惯叫苏府是舅老爷府。魏央轻轻颔首,“你且把水放这儿,我梳洗一番,你去把那幅阖家饮宴绣图找出来。” 这幅阖家饮宴图是苏锦绣在世时亲手绣的,魏央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尚小,总是坐不住,想要出门玩,那日她靠在苏锦绣背后,正摆弄着自己的布老虎,忽然看见赵秀牵着魏倾打窗外过去,她爬到窗口处看了一会儿,才折回来奶声奶气地问了一句:“娘,怎么赵姨娘会带大姐姐去外公家玩,你就不带央儿去呢?” 苏锦绣闻言却是一愣,蓦地一颗泪水“啪嗒”一声落下来,洇湿了手上的绣图,魏央爬过去,小手轻轻拭去苏锦绣脸上的泪水,“央儿给娘吹一吹,娘莫哭了,央儿以后不问了。” 苏锦绣把魏央揽在怀里,下巴在她头顶轻轻摩挲着,哽咽道:“央儿,是娘不好……” 思及此,魏央的眼眶又红了,深呼吸了几下正看见抱着绣图过来的春晓。 “小姐怎么了?怎生无端端地伤心起来了?” “无妨,”魏央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给我梳发吧,咱们早些去早些回。” 见是魏央,门口的小厮忙将门打开,陪着笑道:“原是小姐来了,两位夫人已经遣人问过好几次了呢。”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只大舅母和二舅母在家吗?”魏央将其余的礼物皆递给小厮,自己抱着绣图,将昨夜做的月饼使春晓拎着,随着那小厮往府内走去。 “老将军也在呢,过会子会有来拜访的人,大公子和大老爷都出门了,”那小厮将魏央送至正厅处,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一个丫鬟,便行了个礼道,“小的先退下了,小姐且请进去吧。” 魏央点点头,那丫鬟朝魏央行了个礼道:“见过小姐,小姐请进,大夫人吩咐了,若是小姐来了,直接进去就好,老将军这会子在呢,”言罢又对旁边的丫鬟说了句,“快些去请夫人,说是小姐来了。” “魏央给外祖父请安。”魏央进去的时候,苏老将军正在喝茶,见是魏央来了,便放下茶碗起身去扶,魏央起身,随着苏老将军到他下首坐下,老将军这才注意到魏央手中的东西。 魏央将绣图打开,“中秋团圆夜,阖家饮宴图。这是娘亲在世时就想要送与外祖父的东西,今日魏央便带来了。” “是……是锦绣的针脚……”苏老将军抚摸着那幅绣图,忍不住老泪纵横,“是我……总是拧着,才叫锦绣早早去了……若是我能护着她……” 魏央也红了眼眶,“娘亲从不曾怪过外祖父,娘亲在时常和央儿说,外祖父是个极温和善良的人,她说,是她不孝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阖家欢乐 一生戎马疆场,面敌千万而不瞬目的苏老将军终究也是过不了中年丧女的打击,抖着下唇道:“你娘是个好孩子……是……” “可是央儿来了,”魏央的大舅母苏江氏刚进门就惊喜地说道,“我和弟媳正说着话呢,就听得丫鬟来报,央儿可叫我们好等呢。” 魏央的二舅母苏何氏便沉稳细致得多,先行了礼方道:“想来父亲又想起了小姑,这合家团圆的日子,虽是小姑不在了,到底还有央儿,父亲也该保重自己的身体。” “都坐吧,”苏安国岿然一叹,“今日央儿来了,你们可吩咐了后厨多做些菜?” 苏江氏抖帕一笑,“早就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央儿来,怎么能不好生招待着,红烧鲤鱼,醋溜鱼尾,还有央儿爱吃的珍珠吞和鸳鸯肘子,都早早吩咐后厨做了呢。” 红烧鲤鱼,醋溜鱼尾,是苏锦绣在世时顶爱吃的两道菜,苏府每逢家宴也一定会做这两道菜,至于珍珠吞和鸳鸯肘子,魏央倒是惊讶了,自己不过来过苏府几次,大舅母就记下了…… 见魏央疑惑而感激地望过来,苏江氏赶忙拍了拍苏何氏的手道:“这可是你二舅母说的,说你前几次来吃那两道菜都多一些,我这才叫后厨备下了,你大舅母只知埋头吃的一个人,可没有这么细致的心思,这说出来啊,也叫央儿莫感激错了人,倒让我白占着弟媳的功劳,心里也不安稳。” 苏江氏这一番话逗笑了在场的人,魏央也是眉眼弯弯,笑意盎然,前世苏江氏也是这般,江府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嫡女,从小便不知人间疾苦,后来又嫁到了苏府,更是家风和睦,不知愁滋味,像大舅母这般过一辈子,应该很幸福吧…… “央儿也亲手做了些月饼呢,只当是个心意,还望外祖父和舅母莫要嫌弃才好。”魏央伸手接过春晓手中的食盒,分发给众人。 “央儿的手果真巧呢,不像你大舅母我一样,蠢人一个,只会吃不会做的。”苏江氏接过那月饼,含笑说道。 苏何氏也温婉地笑了笑,“央儿有心了。” 苏安国细细品了那月饼方才说道:“这味道,倒是和你母亲幼时做的不同。” 魏央听言敛下笑容,垂了眼睑道:“母亲去时央儿尚小,性劣爱玩闹,没有习得这些,后来方知母亲在时最拿手的便是月饼,只是……无人教导……央儿也……做不出母亲的味道……”言罢时,已是哽咽之声。 医妃狠凶猛: “央儿,今日也无外人,你且告诉我同你舅母们,这些年来在魏府,你过的可是不好?” “我……”魏央尚未言语便先留下泪来,忙抬起袖子搵了泪方摇头道,“不过是些宅门里的琐碎事,不值得外祖父和舅母一听。” 苏江氏忙递上帕子来,轻轻拍着魏央的后背道:“你到底也是嫡女,那些人怎么也不能欺到你的头上去。” “小姑良善,央儿也是性子温婉,想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必是欺央儿好性子,央儿莫怕,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你舅舅舅母。”苏何氏也上前,拿过苏江氏的帕子细细地将魏央的泪水擦净。 “就是,”苏江氏见魏央难过心中也不舒服,“实在不行,叫你表哥去打他们一顿也是使得的,苏老将军的亲孙子,也是不惧旁人的!” 魏央忍不住破涕为笑,苏安国也抖了抖胡子道:“愈发没有规矩了起来,倒叫央儿笑话。” “央儿是自家人,怎会笑话她舅母。”苏江氏已年近四十却仍旧是小孩子心性,不过衣食无忧,举家和睦,心情好了皮肤倒也好得像二十几岁的人一般,是以这样说话也并不显得突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调皮表哥 如此谈笑一番便已近中午,苏江氏本想传饭,小厮却来禀告大老爷和公子并镇南世子一起回来了。 听说镇南世子也同来了,苏江氏和苏何氏便要起身避让,此时三人却已经踏入屋内。 “见过苏老将军,”冀镡伸手虚扶一下,免了魏央几人的礼,同时抱拳弯腰对苏安国说道,“家父仍在边关,团圆时节,镡便来苏府蹭饭了。” 苏晋却是伸手揉了揉魏央的头发,笑嘻嘻道:“早早便知表妹今日要来,我和父亲拜访了几家便匆匆往回赶,正遇上了世子,便一同回了。” “世子光临寒舍,自是蓬荜生辉,你们二人也不必避让了,且快些传饭吧。”苏安国大手一挥,一本正经道。 “噗嗤——”苏晋在魏央耳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阿镡来苏府蹭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每次来都和祖父搞这个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不配合吧,还说我不知礼,你说说,阿镡在苏府吃的饭比他在家吃的盐都多……” “苏晋,休得无礼!”苏老将军双目圆睁,呵斥了一句。 苏晋吐了吐舌头,“走吧,央儿,吃饭去。” 用过饭后丫鬟又上了上好的朱玉翠,苏老将军和苏将军在谈着边疆之事,苏晋和冀璟也在一旁听着,时不时说上几句,苏江氏和苏何氏则拉着魏央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央儿啊……你觉得,镇南世子怎么样?”苏江氏压低嗓音,朝魏央挤挤眼睛问道。 魏央噎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下意识往冀镡的方向看去,正巧他也看过来,两人目光相撞,还是冀镡先偏过头去,对苏安国道:“老将军说的是,家父远在边关,平素朝中之事,镡尚年轻,还需老将军同将军帮助一二。” “我也会帮你啊。”苏晋拍了拍冀镡的肩,满脸笑容直直逼退了打过来的阳光。 ~~ 冀镡却仍旧是那副温文如玉的样子,只抿了嘴角笑了一下,抱拳道:“苏兄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小弟以后还要仰仗苏兄提携一二。” “你,你打趣我……”苏晋哈哈一笑,却也不恼。 魏央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禁不住唇角微扬,一旁的苏何氏却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魏央回过神来,只听得苏何氏道:“嫂嫂说话也太直白了些,央儿一个闺阁女子正是脸皮薄的,要我说,还是央儿多往苏府来,我同嫂嫂也好给你引荐一些世家夫人认识,凭央儿的相貌,又是咱们苏府的外甥女,还愁找不到好婆家?” “舅母,”魏央微微颔首,“央儿尚小,这些事情……” “罢了罢了,以后再说,”苏江氏抖帕一笑,“只是你二舅母说的是,我同你二舅母都没有女儿,央儿你可要多往这儿来才是,只管把这里当家就是。” 魏央和两个舅母坐着聊了好一阵子,见着天色不早,方才起身作辞。 “家父还在家中办了宴席,以贺家兄自边疆归来,央儿就先回去了。”魏央微微福身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冀镡相送 冀镡也起身,微扬唇角,“可巧镡也要告辞呢,正好送魏小姐一程。” 冀镡平素里是最不愿与不相干的女人多亲近的,现下却这般热络,苏晋眼骨碌一转,拍拍冀镡的肩道:“可是呢,这一天到处拜访也是累得我两条腿生疼,你便帮我送一送表妹,可要照顾好我表妹才是。” “镡省得,”冀镡朝外一伸手,“魏小姐请。” “如此便谢过世子了。”魏央福了福身,只做与苏府众人告别,虽是眼见着苏晋想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多谢世子相送,”到了苏府门口,魏央朝冀镡福了福身道。 冀镡刚要点头说就此别过,却见着春晓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急匆匆地说道:“小姐,奴婢刚刚去后院喊车夫,他却已经走了!” 魏央拧了眉头,赵姨娘再不济也不至于耍这些小把戏,想来又是魏倾看她顺眼,特地吩咐好了那车夫来羞辱她,魏府嫡女,连个车夫都使唤不动! 虽是这般想着,魏央却是盈盈一笑,“既然这样你便进去找表哥来,唤他借辆马车给我就是。” “且等一等,”冀镡伸手拦住春晓,看着魏央浅笑道,“魏姑娘若是不嫌弃,不若镡送魏姑娘一程,正好镡也有话问魏姑娘。” 魏央也不愿总是拿这种小事来麻烦苏府,因此盈盈一拜道:“如此便谢过世子了。” 冀镡身边的随影在外面赶车,魏央和春晓一起同冀镡在车中坐着,如此也就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了。 “世子的马车果真雅致得很。”魏央环顾一番,一点也不奢侈的马车,却在细节之处处处完美,外面虽是碎石子路,于马车之中却丝毫不显颠簸。 “得魏姑娘青睐是镡的荣幸,”冀镡客套一番,见场面有些冷,方顿了顿道,“听闻家兄回府,不知魏姑娘最近……” 冀镡并未把话说完全,想来是碍于春晓在场的缘故,魏央敛下笑容,垂了眼睑道:“好不好的也不过如此了,只是魏央想问一句,世子前些日子说的话可还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冀镡玉指轻叩马车内的矮榻,“只是不知魏姑娘有何事是镡能帮上忙的?” 妖孽王爷小刁妃: 魏央倾身,在冀镡旁边耳语一番,冀镡眉头微蹙,“若事实果真如此,定然是逃不了处罚的,只不过魏姑娘从何得知这些事情?” “魏央一介女流,自是比不得世子于朝堂之上颇有作为,只是细节之处见真章,便如同世子的马车,虽是丝毫不显贵重,可是这马车里用的冰蚕帐,便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夏凉冬暖,最是珍贵。”魏央随意扣了扣车身,朝冀镡莞尔一笑道。 “魏姑娘好学识,是镡唐突了。”冀镡轻轻一笑,如春风拂面,凉而不冽,正巧此时车身一顿,只听得随影在外说了一声,“小姐,魏府到了。” “既是已到魏府,镡便不送了,魏姑娘所托之事,镡定不遗余力,至于魏姑娘想要的那株药草,镡也会派人去寻,”冀镡伸手,“魏姑娘请。” “多谢世子相送。”魏央同冀镡道了别便掀开帘子下了车,只见门口的小厮往马车里看了好几眼,不过冀镡的脸隐在暗处,倒也给魏央省去了麻烦。 “一会儿你带人把那车夫绑了,扔在柴房里,不许给水不许给饭,我明日再收拾他。”魏央进了门,偏头对春晓说了句。 “奴婢晓得了,这样狗仗人势的贱皮子,是该好好收拾收拾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中秋家宴 魏央回府时魏成光和魏然还未回来,是以魏央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春晓带着人去绑那车夫去了,内室里只余立夏一个人伺候着,魏央眼睛微眯,窝在躺椅里摇着玉扇道:“近日可有什么事情?” 立夏给魏央斟了一杯凉茶,“奴婢日日注意着呢,小姐放心,只是这几日,那孙婆子好像有几分不安分。” “哦?”魏央微微挑眉,“莫不是上次砸得太狠,把她脑子砸坏了?说说看,她是怎么个不老实法。” 立夏接过魏央手里的扇子,轻轻给她打着,“近日奴婢瞧着孙婆子总是往外跑,奴婢便偷偷跟着去了一次,眼见她进了赵姨娘的秀芳阁,好一阵子才出来,回来后便偷偷摸摸往屋子里藏了什么东西,奴婢怕打草惊蛇,就没跟着进去看。” “我知道了,”魏央饮尽那杯凉茶,“这院子里唯有你与春晓我能相信,春晓是个暴躁的,不如你细心,平素里这些事情,还得你留着心。” “奴婢省得,小姐且放心就是。” 魏央与立夏正说着话,春晓便打外边进来,行了礼方道:“小姐,奴婢已经将那车夫绑在柴房了,另外奴婢回来的时候好像听着老爷和公子回来了,小姐要不要先准备一下。” 魏央点点头,“春晓你留在屋子里,叫小厨房做些饭菜,你与外面的丫鬟婆子一起聚一聚,另外每人给一两银子的赏钱,还有……”魏央压低了声音,“好生注意着孙婆子,若她有什么动静,不要声张,等我回来便是。” 春晓连忙应下便出去了,立夏给魏央梳洗打扮一番便随着她往正厅去了。 孙姨娘今日肚子有些不舒服,魏成光给她请了大夫,魏岚不放心,也在旁边伺候着,是以二人皆未来参加这家宴,魏央到时魏然正在说些什么,夏菡和赵秀饶有兴趣地听着,魏倾则靠在魏成光肩上,一只手挽着赵秀,好生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魏央在那一瞬间竟然生出了几分苍凉之感,不过只是转瞬,她便整顿好心思上前福身道:“见过父亲、大哥,见过姨娘,大姐。” 魏成光和魏然只颔了首,赵秀和魏倾则起身回礼,魏央在看见魏倾脸上的笑容时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安,按理说魏倾只会哼一声,怎生今日便转了性子,且这笑容,莫名叫魏央觉得……小人得志的嘴脸。 “大姑娘来了,快些坐吧,你父亲特地请了戏班子,今日孙姨娘身子不爽,你三妹妹在照顾着,只等着你来了就开唱呢。”赵秀满脸笑容,招呼着魏央。 魏央颔首,却见魏倾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眉眼弯弯,倾国倾城,“妹妹来我这里坐吧,咱们姐妹也亲近一番。” “不必了,”魏央莫名觉得瘆的慌,忙摆了手道,“这个位子看戏也是极清楚的。” 魏倾却是不依,嘟起了嘴巴,一副小女儿的样子,直教人好不爱怜,“妹妹这样便是不肯同姐姐亲近了,咱们姐妹同心,平素里若是有什么间隙,姐姐今日便给妹妹赔个不是,妹妹可遂了姐姐的心愿吧。” 间隙?魏央心中冷笑,抢我夫君,夺我后位,焚我之身,魏倾,咱们的间隙,还真是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心存疑惑 魏倾见魏央不动,便伸了手去抓住魏央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魏央看着自己臂上的皓手,温润细腻,洁白修长,那一刻,魏央突然生出了一丝想要这段这只手的想法。 不如就这样,拼个鱼死网破,我不顾这性命了,你们也休想好过! 魏成光见魏央不动,出声问道:“央儿,想什么呢,可要开席了。” 魏央唇角微抿,眼角微扬,“没什么,央儿只是能和姐姐亲近,欢喜得很。” 平素里魏倾最是不欢喜魏央,今日却这般热络,魏成光也有几分疑惑,不过小孩子心性嘛,好一时闹一时也是有的。 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戏,第一出照旧是为了魏成光最常点的大闹天宫,这戏虽然老了点,不过胜在热闹,且今日的戏班子在晋阳城里还是顶有名的,一招一式有板有眼。 “妹妹这身衣裳很漂亮呢,瞧着,倒像是落云锦?触手柔腻,行走如坠云端,和风阵阵,最是好东西呢。”魏倾的音量控制得刚刚好,既能让魏成光听见,又不会太过刻意,此时的魏倾笑靥如花,想来魏央若是个男人,便是光见着这顾盼生姿的神采,也要被勾了魂去了。 魏央不着痕迹地避开魏倾伸过来的手,浅浅一笑道:“什么好东西姐姐不曾见过,央儿的不过不算污了姐姐的眼睛罢了,且央儿瞧着,姐姐今日所戴的红宝石点翠发钗倒是好看得紧,红宝石艳红如血,翠羽纹理分明,一看便不是俗物。” 魏倾听言一怔,往魏央头上的嵌宝石云形钗上看去,华则华已,委实不是什么顶贵重的物件,魏倾端起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素手攀至发顶,“若妹妹不嫌弃,姐姐便将这钗子送与妹妹,只望妹妹莫要嫌姐姐用过才好。” 魏倾本不过是客气,且按着魏央素日里的脾气是断然不会要的,因此拿拔钗的动作也不过是虚虚一扶,没料到魏央却施施然一笑,眼角上挑,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如此央儿便谢过姐姐了。” 魏倾扶额的动作一顿,刚还上扬的唇猛地抿紧,魏央几乎听到了魏倾咬牙的声音,可是下一瞬,魏倾还是温婉地笑着将钗子递与魏央,“妹妹且收好,可别丢了。” “姐姐哪里的话,姐姐给的东西,妹妹自然是好生保存着,莫说丢了,连戴也是舍不得呢。”魏央接过魏倾手中的簪子,含笑道。 魏央这个贱人,果真是小家子气的,见着什么好东西都想要! 坐在一旁的夏菡倾身过来,眸含笑意,“妾身敬二小姐一杯,二小姐可还记得妾身初来的时候?二小姐曾赠予妾身一颗南海珍珠,原本妾身还惶恐得很,现下看来,二小姐确实是天生的富贵命。” “姨娘是嫌魏央当日给的礼太轻了些?”魏央执起酒杯,面上不屑一笑,“如今姨娘是父亲心尖尖上的人,凭什么好东西也是入不了姨娘的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被父怒斥 夏菡浅浅一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甚是甜美,“二小姐严重了,老爷不过是怜惜妾身无依无靠,现下妾身既得了老爷的庇佑,也知该将老爷置于第一位,更勿论二小姐是老爷从小疼到大的,更是应该敬重老爷,凡事以老爷为先。” 夏菡一身浅蓝色烟雾纱裙,随意坐在那里便是弱柳扶风的姿态,叫人不忍说些重话,魏央却是不理,直将酒杯一顿,声音也冷冽起来,“姨娘有何话不防直说,做什么要拐弯抹角!” “央儿!”魏成光听得二人的声音,转过头来,略有不满,“不可对姨娘无理。” 听得此言夏菡的眼睛便红了红,声音也是软软糯糯,小心翼翼道了句:“妾身不过是想说……二小姐虽和苏府攀上了关系,也不该忘了自己是魏府人……” 夏菡话音未落,魏央却是脸色一沉,“姨娘这话魏央就不知是从何说起了,还望姨娘守些分寸,别越了自己的身份去!” “老爷……”夏菡声音微抖,受惊一般靠在魏成光怀里,甚是惹人爱怜,魏成光见状也是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央儿!怎么如此不讲礼节,还不快向你夏姨娘道歉!” “道歉?”魏央长袖一挥,“女儿不知何错之有!自大哥回来之后父亲便眼里心里之有他一人,现如今一个妾室也能爬到女儿头上作威作福了!父亲未免也太偏心了些!” 魏成光气得很是咳了几声,“你既知你是我女儿,就该听我的话!你大哥何曾像你这般无理取闹,我前些日子瞧着你还是个知礼的,没想到也是这般的不成器,果真是要活生生气死我!” “二小姐,都是妾身不对,”夏菡一边给魏成光顺着气,一边怯怯地望着魏央道,“二小姐且给老爷赔个不是吧,到底是一家人,哪里来的这些隔阂呢……” 医妃狠凶猛: 魏央听言便是忍不住地冷笑出声,“哪里来的姨娘还不清楚吗?早知姨娘是这样喜好搬弄是非的小人,魏央当初就不该同意姨娘进门!” “二妹妹这话却是不对了,父亲纳妾哪里容得二妹妹置喙呢,”魏然施施然一笑,面上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好姿态,纵然迎着魏央愤怒的目光却还是冷静沉着,举起手中酒杯道“二妹妹还是听夏姨娘一言,给父亲赔个不是便罢了。” “用不着你在这里充好人!”魏央双拳紧握,指节泛白。 “放肆!”魏成光现下是气极了,甩袖将面前的酒杯拂到地上,一只手颤抖地指着魏央道,“你……你给我回去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院子一步!先反省一个月再说!” 魏央现在才像是害怕了,抖着下唇说了句:“父亲……” “临清!送二小姐回去!”魏成光不再看魏央,只是恨铁不成钢般说了一句。 “是,老爷。”临清领命上前,不管魏央怨怒的眼神,做了个请的动作。魏央见状便朝着魏然和夏菡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心中有佛 魏央一进门便气鼓鼓地坐下,临清拱了手便阖上门离开了,春晓见魏央面色不善,轻轻碰了碰立夏问了句:“小姐这是怎么了,宴会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立夏连忙摆了摆手,示意春晓不要再问,却见魏央抬起头来,看不出喜怒地问了句:“春晓可看着那孙婆子要做什么了?” “回小姐的话,自小姐走后,奴婢便叫知秋在廊坊那边悄悄看着,只见小姐走了没多久那孙婆子就从屋子里出来,拿了什么东西就往小姐屋子里去,奴婢在窗口看了一眼,怕她惊觉也没敢仔细看,只见着是往小姐梳妆匣里放了什么东西,奴婢刚想去找,小姐就回来了。” 魏央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回头拿十五两银子,你同立夏和知秋各领五两。” “奴婢母亲的性命都是夫人给的,奴婢效忠小姐是应该的,不敢领小姐赏。”春晓感动得眼眶通红,跪下磕头道。 五两银子,对于春晓来说确乎不是个小数目了,只不过魏央知道,春晓和知秋都是用得着钱的,春晓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从前顶爱赌博,春晓不知往里面搭了多少银子,魏央也曾填补过一些,不过那是个无底洞,春晓到底也不好意思老是拿魏央的银子,但是那边又是自己的亲哥哥,总不可能亲眼看着他被打死,因着这事,春晓不知背后哭了多少回。 知秋的母亲也是个多病的,知秋人却机灵得很,魏央想着,若是知秋死心塌地地效忠她,也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行了,”魏央伸手将春晓扶起,“快去和立夏将那东西翻找出来吧,幸而今日父亲将我罚了回来,不然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祸事来。” 孙婆子将那一小包东西放在梳妆匣的夹层里头,平素里若不留心肯定是发现不了的,春晓将那东西呈与魏央,魏央打开一看,却是一小包中药,魏央虽是不知药理,却也能猜个一二,现下这时分,能够嫁祸于她的,怕也就只有孙姨娘的胎了,如此推断,这便是堕胎药无疑了。 “去,春晓将上次送给赵姨娘的落云锦的碎片拿过来,立夏给我研磨。”魏央略一沉吟便吩咐道。 赵秀果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既然孙姨娘有孕了,赵秀就一定是坐不住了,一箭双雕,确实是好办法,只是赵秀,你能想到的,我魏央怎么就不能呢? 春晓和立夏立即取来了东西,魏央泼墨疾书,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尽数书于落云锦之上,又取过自己趁魏倾拔发髻时自她腰间顺过来的木佛,小心翼翼地将一小方落云锦缠于木佛头上。 “小姐使不得啊!”春晓瞧清楚了魏央要做什么之后急忙跪倒在地,“小姐万万不可诅咒自身啊,且这佛身诅咒最是恶毒,小姐怎可这般!” 立夏见状也赶忙跪下恳求,魏央伸手扶起二人,浅浅一笑,眼角还未来得及飞扬便重重垂下,“佛既佑人,缘何咒人,不过是世人自欺欺人罢了,我既问心无愧,自是不怕这些虚妄的东西,你们二人也莫要再劝,且将这木佛放置于这药包之处,若是没有人起害我之心,我亦无须出此下策,是非公道,自在佛心。” 八月十五,月圆如盘,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魏府却没有一个人感受到了家的温暖,魏央合上窗子,将流淌的月华阻挡在外,褪衣上榻,合眸之前唇齿张合,轻声说了一句:“若世间真有佛,请保魏央,不再重蹈覆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心想事成 因着禁足,魏央院子里的奴仆也都不能随意走动,每日只一顿三餐时春晓会去厨房领饭,再余下的人是日日随着魏央一起被困在这院子里,据立夏道,那孙婆子已经偷偷给看门的小厮递过许多次钱,只是魏央已经提早提防着,早早给了那小厮许多银两,是以孙婆子并未得逞。 “小姐禁着足,心情本就不佳,你又何苦苦着张脸。”魏央正于窗前挥毫,恰听得立夏在门口小声道。 立夏话音刚落,却听得春晓愤然道:“还不是那起子贱人,瞧着小姐禁了足,便想着法儿的作践咱们,你瞧瞧这饭,是嫡女吃的吗!” “快些进去吧,小声些,莫叫小姐听见了又徒增伤心。”立夏给春晓打着珠帘道。 见魏央正在练字,春晓便轻轻将饭食放下,“小姐且先歇歇吧,奴婢今日……去得晚了些,没剩什么饭菜了,小姐将就用些……” 魏央微微颔首,将手中毛笔搁下,点点墨汁溅在她皓白的指尖,魏央取过一旁的绢帕细细拭了,方才抬起头说了句:“你同她们置什么气?” 春晓微微一愣,方才反应过来魏央定是已经听见了自己同立夏的话,这才涨红了脸,略带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小姐也太好性子了些,奴婢不过是……看不惯罢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魏央一面说着,一面打开那食盒,“咱们现在有的是事情烦忧,何苦在这些事情上费心力和唇舌。” 听得魏央这般说,春晓却是更加生气一般顶了一句:“若是没有人授意,那些贱皮子哪里来的胆子踩到小姐头上去。” 魏央见那清汤寡水的豆腐虽是略略皱了皱眉头却也很快舒展开来,“你既知其中关窍现下里便没有必要同那些无干紧要的人置气,以后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们,至于那些背后授意的人……”魏央顿了顿却是没有再说,只问了句,“那车夫可还在柴房里关着?”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春晓点点头,“已经关了三天了,今日我瞧着他快要不行了,才给了些水喝,这几日赵姨娘和大小姐都开心得很,想来无人会管那车夫的死活,倒是三小姐私下里问过奴婢几句,很是担心小姐的现状。” “已经三天了……”魏央手中筷子一顿,喃喃道,“应该……快了吧……” “小姐说什么快了?” “没什么,”魏央摇摇头,“只是我想着父亲也该记起我们的父女情谊了。” 三日了,魏央被禁在这魏府后院也不知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想来以冀镡的办事效率应该已经初见成效,若是冀镡能派个人来给自己通告一声……魏央思及此又是一叹,如跗骨之蛆焚而不去的恨,让她怎么能不心急…… 而冀镡却像是洞察魏央心中所想一般,夜里真就派了一个人来向魏央通告事情进展,只是派的这人…… “世子?”魏央刚遣退了春晓吹了蜡烛准备褪衣上榻,却见一人影从窗子处一跃而进,刚想出声高呼,却见那已至眼前的人面熟得很,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稍有争执 加更了来来来 暗黑之中冀镡的脸似有几分微红,只是声调还如平日一般清冷平缓,是以魏央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冀镡只拱了手道:“深夜打扰魏姑娘实是不妥,只是镡想着魏姑娘禁足在身,一定心中不爽,故特来告知魏姑娘所托一事的进展。” 听及此,魏央的神色方才缓和了几分,未避免被守夜的春晓察觉,魏央并未点灯,只引了冀镡到桌边坐下,轻手轻脚倒了杯茶,小声说道:“世子请讲。” 冀镡外袍上的银线反射着清冷的月光,话语却如温水一般慢慢沁入魏央心中,“镡多方查探,那魏然的行事的确小心谨慎,不过按着魏姑娘提供的线索,镡还是有所进展,西北军都统安凌为与魏然却有不少私底下的纠葛,两人沆瀣一气,这些年来贪污了不少军饷,只是想要拿到确凿的证据,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望魏姑娘不要心急。” 魏央轻晃茶杯,水光微涟,反射着一波又一波的月光,“魏央省得,劳世子费心,只不过魏央身处魏府后院,现下又被禁足不能随意走动,实在不值得世子特意派人保护。” 冀镡一愣,方才反应过来魏央说的正是夜影和夜魅二人,可若魏央说的是监视,自己还能反驳一二,偏偏一席话让她说的毫无漏洞,冀镡也只能拱了手道:“是在下的不是,不过在下想着,既你我二人已成同盟,在下便有责任来护魏姑娘周全,上次寺庙一事,因着他二人渎职,我已谴责过了,幸好另有人将魏姑娘救下,不然镡便是万死难逃其咎,若是魏姑娘觉得她二人办事不利太过碍眼,那镡便让他二人回去便是。” 话已说到这份上,魏央也不好太拂冀镡的面子,只微微一笑,“世子言重,想来他二人办事是极好的,日日相随我竟未发现其身影,若不是世子今日来相告,我怕还不知身边有两人在保护,我既与世子合作,便是将世子看坐同盟,若世子不嫌弃,便说是朋友也使得的,既为朋友,便没有相互怀疑的道理,魏央还要多谢世子费心才是。” 冀镡自是听懂了魏央话中深意,打了个响指便见两个黑影一前一后自窗子处跃进,俯身低声道:“见过世子,见过魏小姐。” “自今日起,夜影夜魅你们二人便在暗中保护魏小姐,唯魏小姐之命是从,不得怠慢,可省得了?”冀镡面上仍是云淡风轻,话语里却是不容置喙的意味。 “属下遵命,定听从小姐吩咐。”二人齐声答道,连称呼也变成了小姐。 魏央轻扬唇角,冀镡教导出来的人果真聪明得很,她微微抬手,“以后便仰仗二位了,今日也不早了,二位且回去歇了吧。” “小姐有事还请吩咐,属下先行告退。”夜影与夜魅拱手行礼,便又双双自窗子跃出。 见夜影和夜魅退下,冀镡扬唇一笑,眸中神采黯淡了铺进来的月光,“扰了魏姑娘清净,还望魏姑娘不要见怪才好,时辰不早了,魏姑娘且歇下吧,过两日再相见的时候,镡再与魏姑娘详叙。” 魏央展臂,“世子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奴大欺主 已近九月,虽是暑热未退却也正是秋风渐袭的时候,窗外院子里的树叶虽仍是绿色却是掩饰不住衰败的气息,偶尔一阵凉风袭来,叫人心头发颤。 昨夜微雨,天气转凉,春晓给魏央取来了外衫,立夏将魏央的头发细细梳好,俯身在她耳旁说了句:“小姐,知秋说,昨日夜里有人去了孙婆子屋子里。” 魏央穿上外衫,低头捋好每一处褶皱,沉声道:“查清楚是谁了吗?” 立夏摇摇头,“不曾,知秋怕被发现,并未上前查探,只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说是那丫鬟进去一会儿就走了,不知给了孙婆子什么东西。” “行,我知道了,”魏央点点头,“你去小厨房将早饭领了吧,春晓去把孙婆子找来,不必给她好脸子看,她问什么也不要说。” 春晓和立夏都应声退了下去,魏央却靠在窗口处打了个响指。 “见过小姐。”夜魅和夜影双双翻身进来,拱手行礼道。 “恩,”魏央微微点头,“昨夜你们二人守夜的时候,可有发现有人进了院子东南角第三个屋子里?” 贴身护卫,夜里绝对是要轮流值守的,所以魏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夜影微一拱手,沉声道:“昨夜属下值夜的时候,的确见着有一个人闪进了那间屋子,不过小姐并未嘱咐属下看着,故而属下并未跟上那人。” 魏央点点头,“你们做得很好,想来跟在世子身边的人做事定是有分寸的,从今往后你们只需忠于我,其余之事我皆放心,至于我与世子之间,短时间内定不会处于对立面,所以你们的忠心我也是相信的,我只要求一点,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你们不再跟在我身边的那一天,你们必须凡事以我为首,而不是……世子。” 夜影和夜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迟疑,不过下一秒,他二人还是拱手上前,“属下谨遵小姐吩咐。” 恰逢此时春晓在门外通报了一声,“小姐,孙婆子到了。”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夜影夜魅二人不待魏央挥手,便从窗口处一跃而下,魏央一面阖了窗子,一面道:“进来吧。” 魏央在桌子旁坐下,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轻叩桌面,像是在想些什么,面前得孙婆子不知魏央因何传唤自己,现下的气氛又极为压抑,穿堂风凉,吹在她被汗浸湿的后背上,冷不防让她打了个寒噤。 “孙嬷嬷这一阵儿,过得可还好?”魏央施施然开口,语气让人探不出虚实。 孙嬷嬷抖了抖,捏紧了袖口道:“承……承姑娘的福,一切顺遂……” “哦,”魏央语调上挑,欣然一笑,“原来孙嬷嬷还知道是承我的福?” “这……”孙嬷嬷犹豫了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抬手擦了擦汗,希望魏央能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一旁的春晓却是疾言厉色地呵斥了一句,“做什么吞吞吐吐!小姐问你什么便照实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揣测人心 孙婆子被骇了一跳,脸色登时发白,却又想到魏央应该不能知晓什么,这才稍稍缓了口气,却听得魏央放下茶杯轻巧地说道:“春晓,怎么能对孙嬷嬷无礼。” 春晓欠了欠身,“奴婢不过是见孙嬷嬷年纪大了,拎不清规矩,这才提醒她一二。” 孙婆子只低着头不说话,魏央却是轻声一笑,虽清脆悦耳,却是让孙婆子忍不住心头一颤。 “孙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儿了,怎么可能会拎不清规矩,她拎不清的……不过是各人的脾气同实力罢了……不过年纪大了,一时看走眼也是有的,孙嬷嬷,你说呢?” 孙婆子听言又是一颤,魏府嫡女最近的做事风派确实不像从前一般软弱无能,只是赵秀到底是执掌了这魏府后院多年,魏央想要凭一己之力同她对抗,怕也不是容易的事。 故而孙婆子沉了沉心,仰起头道:“奴婢数年为魏府劳作,早将魏府视作自己的家,做事定当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哪里敢有丝毫马虎。” “听孙嬷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想来孙嬷嬷定是将我这院子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该做的事情半分错处也没有的。”魏央起身,自梳妆匣中拿出一个通体翠绿的手镯,递与孙婆子道,“我这位卑势微,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这镯子便赠与孙嬷嬷了,还望孙嬷嬷今后仍旧为我着想,孙嬷嬷且莫推辞,还望这东西能入得了嬷嬷的眼才好。” 那镯子通体翠绿,颜色极正,毫不显浑浊,便是在魏央的梳妆匣里,也挑不出几件比它还好的物件儿。 孙婆子一时看楞了,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等自己反应过来,方才讪讪笑了笑,“既是小姐看得起老奴便不推辞了,老奴今后定当为小姐尽心竭力。” “如此便谢过孙嬷嬷了,”魏央像是乏了一般,右手虚撑着额头,“春晓,送孙嬷嬷出去。” 春晓应声将孙嬷嬷送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孙嬷嬷却回头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摆什么大家小姐的谱,还不是要巴结着自己! 医妃狠凶猛: 春晓见着孙婆子走远,方才折了回来,愤愤不平道:“小姐难道还真指着她不成,瞧她那副嘴脸,真是可惜了那个镯子,小姐平时也都是舍不得戴的,怎么今日就给了她……” “等你嫁的时候,我还有好东西给你呢,不必担心。”魏央扑哧一笑,打趣春晓道。 “小姐!”春晓跺了跺脚,“您明知奴婢不是那个意思,这孙婆子……” 话音未落却被魏央打断,只见她抬手微敛鬓旁碎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也知我无须求着那孙婆子,且那镯子当真是个好物件儿。” “奴婢当然知道……”一席话说得春晓莫名其妙,不过一会儿她便反应过来,“小姐好聪明。” “聪明谈不上,”魏央浅浅一叹,“不过是这孙婆子的心理太好揣摩了而已。” 反反复复,两面三刀,这种人,无非被一个“利”字驱使罢了,这种人,好利用,却也容易被反利用,赵秀,还望你不要被自己的刀伤到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公主生辰 天高气爽,明晃晃的阳光从珠帘的缝隙中钻进来,没由来得叫人觉得寂寥,院内的树叶已经不再绿得发亮,眼见着就是九月,魏央已经被禁足了十天,听闻这十天里赵秀母女二人过得极为舒畅,隔三差五便出门逛街,晋阳城里有名的绸缎庄和首饰铺都让她们逛了个遍,魏成光则带着魏然四处打点,争取要给他在晋阳铺出一条路来。 立夏正在魏央耳边絮絮地说着这些,却听得门外知秋清脆地说了声:“小姐,赵姨娘处的晚莲过来了。” 立夏声音一顿,直起身来,魏央仍旧歪在椅子里,见晚莲打着帘子进来,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晚莲本想着给魏央一个下马威,进来是并未及时行礼,却没想到对方是这般反应,碍于魏央到底是魏府主子,此时立夏春晓又像是看不见自己一番,只好咬了咬下唇,不情不愿地屈了屈身,“见过二小姐。” “恩。”魏央眼角微扬,略略瞥了她一眼,却是不接话。 晚莲再次被晾在那里,只好咳了几声,有几分不自然地说道:“姨娘叫我来通知小姐,明日四公主过生辰,邀请各家小姐出席,本来二小姐禁足之中是不该参加的,但是姨娘想着二小姐能和大小姐同去也算相互有个照应,因此便求了老爷,让二小姐也同去。” 晚莲这话的意思本是想告诉魏央,她是没有什么地位的,纵使是个嫡女,也不过是随着庶女一起去,起个衬托作用的,谁知魏央却是懒懒翻了个身,将脸转了来,直视着晚莲道:“大姐不曾参加过许多华贵场合,我照拂一二也是应该的,回去告诉姨娘,不必担心。” 晚莲被魏央呛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却还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咬着牙道:“奴婢知道了。” “那便退下吧,”魏央挥了挥手,“立夏,送晚莲一送。” 见晚莲走出屋子,魏央方才坐直了身子问:“近日可有贵客来访?” “贵客?”春晓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前几日倒是没有听说什么,不过今日奴婢去厨房领饭的时候好像听李大娘说老爷吩咐多做些菜,还说了几个平日里不常吃的。” “那便是了,”魏央点点头道,“既是明日要出门,那便准备着吧,将那条湘绣暗花的裙子找出来,我明日好穿。” 春晓赶忙应下,魏央却是歪倒在躺椅里想着刚刚的事情,一介庶女,也能有幸去参加四公主的生辰宴会,想必今日来魏府的定是冀璟无疑了,魏倾的相貌生得实在太好,竟然让冀璟这般上心,也好,自己明日就等着看,前世名满晋阳的魏家大小姐,还能不能在四公主的宴会之上,一舞动天下。 矫若游龙身似燕,魏氏有女身姿翩。掌中鼓舞谁堪比,最是一舞动人间。 好一个“一舞动人间”,魏央缓缓合眸,将胸中浊气缓缓吐出,前世魏倾相貌姣好,舞姿动人,又有赵秀的打点和魏成光的宠爱,兄长也是北汉的后起之秀,可谓是事事顺遂让人嫉恨,可她明明拥有了这么多,却还是不满足……魏倾啊魏倾,你这一世,怎么能如前生一般顺风顺水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句句顶撞 天刚微微亮,春晓便端着水盆进了魏央的屋子,因着魏府到皇宫也有一段距离,且今日四公主生辰,想来去参加的大家小姐也不少,早早出发总是好的。 “小姐今日不若在外面罩一件纱衣吧,略略挡挡风,也不显得那白裙子太单调了些。”春晓取出一件烟雾蓝色的浣湖纱罩衫,的确好看得很。 魏央看到那罩衫时似有几分惊讶,不过须臾又对着镜子理起了自己的鬓发,恍若无意间问道:“这件罩衫许久未穿了吧,你怎么想起把它找出来了。” 春晓皱了皱眉头,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我好像是将它收起来了……可能是记性不太好,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了……” 魏央在镜子里面看了春晓一眼,却不再纠结这件事,只说了句:“那便拿过来吧,再把那件皖南丝的紫色罩衫找出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也好换上。” “是呢,”一旁的若夏也伸手自梳妆匣里拿出了几件首饰,“该衬着着的首饰也该配好,可不能栽了咱们小姐的面儿。” 如此这般拾掇一番便是小半个时辰,春晓收拾好了东西便陪着魏央往门口走去,立夏则在院中看守。 “小姐穿这身当真好看得很,”春晓赞了魏央一句,却又皱了皱眉头,像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一般,“可我记着小姐许久不曾穿过这件罩衫了,却是记不起是什么原因……” 不待春晓继续往下想,却听得一个婉转悦耳却满含讽刺意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妹妹禁足了几日不显消瘦倒是丰腴了些,可见是个心宽的,连今日四公主生辰都这般不紧不慢。” 魏央本不想理会她,却下意识说了一句:“我心宽,你体胖,姐妹连心。” 医妃狠凶猛: 魏倾被气得说不上话来,皓手紧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顶回去,只甩了帕子上了马车,猛地一下将帘子挥下。 魏央见状却更是不生气,扶着春晓的手不紧不慢地上了马车,施施然道:“大姐急些什么,左右二皇子这般尊贵的人必然是最后出场的。” 魏倾听完这话脸便涨红了脸,“四公主生辰咱们怎能失了礼节,早早去也以示敬重。” “大姐姐对二皇子的敬重天地可鉴,何必拘泥于这些细节。”魏央今日不知为何,字字句句都在挑魏倾的刺。 魏倾似是忍无可忍,却又在看见魏央的装束后弯了弯唇角,“妹妹今日穿的倒是漂亮,果真是个清丽佳人。” “清丽而已,倒不敢妄称佳人,”魏央瞥了一眼魏倾的穿着,身袭大红的天蚕丝裙,头戴金钗玉步摇,皓腕上还戴着上好的血玉镯,这一身打扮在魏倾容貌的映衬下不显俗反而是媚得很,“不过几分容貌,哪里敢学姐姐的装束,只好简略打扮一下,不叫人笑话罢了。” 魏倾听得魏央总算说了句顺心的话,这才面上缓和了几分,没多久便到了宫门口,只听得外面宫人言道:“烦请各位小姐下车入宫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表哥表妹 魏倾和魏央进了宫门便在宫人的带领下往后花园去,一路虽是三步一卫,却是静默无言,让人直觉天家威严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四公主的宴席尚未开始,两位小姐且请在这大厅里坐一坐。”那宫人弯着腰说道。 魏倾不做理会,只管上前,魏央却是笑了笑,伸手去扶那宫人,顺便往他手心里塞了一锭银子,“多谢公公带路,若无公公,这繁华皇宫,当真森严得叫人畏惧呢。” 那宫人面露微笑,暗暗掂了掂那银子的分量,又见魏央的穿着,眸光一敛,“小姐言重了,老奴不过尽自己分内之事罢了,不过今日人多,小姐若是想和四公主深交,倒是不必选在今天这个日子。” “谢公公提醒。”魏央朝那宫人颔了颔首,便往厅内走去。 这大厅之内虽分男女之席,但今日是四公主的生辰,也无长者在场,是以也有不少公子在女席这边同自己看上眼的姑娘说着话。 魏央一进门便瞧见了向自己走来的苏晋,福了身笑了笑道:“见过表哥。” “行这些虚礼干嘛,”苏晋揉了揉魏央的头发,“你自己来的?” 魏央往后退了一步,避免苏晋对自己的头发进行进一步余毒,“和家姐,就是那边那个红衣女子。” “啊……”苏晋随着魏央的目光往魏倾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又满不在意地转了回来,“你什么时候再去家里玩啊,我娘和二婶日日念叨着你呢,我娘说只恨我不是个女儿,我爹说我是个女儿也不能如你一般乖巧惹人怜,你说说……” 苏晋状似无奈地摊了摊手,魏央忍不住被他逗笑,但苏府尚不知自己在被禁足的事情,是以魏央也只笑了笑道:“表哥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魏央怎能企及,这几日家中有些事情,过几日便是舅母不想,魏央也要去叨扰的。” “叨扰什么,你快去将你的理论同我娘说一说才是,省得她和我爹都看我不顺眼,”苏晋随着魏央往席间走去,“我娘和二婶日日在家闲得很,你去陪她们说说话也是好的。”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苏府大公子在晋阳城里也是数得上的人物,长相俊美家境优渥,苏府的家风又是出名的好,是以苏晋也是晋阳不少女子心中的得意郎君,眼见着自己心仪的人伴着另外一个女子走过来,不少女子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哪家小姐,却是眼生得很,竟然能得苏公子如此青睐?” “是魏府嫡女呢……按说这魏府和苏府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苏公子看上了她哪一点?” “我倒是听说,这魏府先主母是苏家大小姐呢,苏公子,应该是魏小姐的表哥吧……” 像是响应那女子的话一般,魏央朝苏晋笑了笑,“表哥说的我都记下了,且请放心。” 苏晋抬手又想揉一揉魏央的头发,却被魏央偏头躲过,苏晋瞧着魏央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讪讪地说:“央儿你在这儿坐会儿,我瞧瞧阿镡来了没。” “表哥请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各家小姐 见苏晋走远,便有不少大家小姐上前来同魏央说话,一时间叽叽喳喳,倒衬得魏央这里好不热闹。 “魏小姐是苏公子的表妹?瞧着很是亲近呢……”楚大学士之女楚婉仪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魏央面上含笑,不紧不慢地说道:“表哥没有亲妹妹,待我这个表妹自然格外亲近些。” 魏央这样一说,让几个心仪苏晋的大家小姐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却听得旁边一人冷哼了一声,离席而去。 只见那人不似寻常大家小姐一般身量纤纤,虽是不胖,却有几分壮硕,旁边的人见魏央疑惑,忙出言解释道:“那是威武将军家的厉繁,脾气秉性最是古怪,听说当年苏公子也救过她,这便倾心于苏公子,也不瞧瞧她是什么身份,配得上苏家长孙?” 说话的人正是右相的庶女文菱,右相府中没有嫡女,文菱的母亲又是最受宠的,平素里的待遇也和嫡女无二,是以秉性也有几分嚣张跋扈。 魏央不接话,只是轻轻一笑,听闻威武将军一生挚爱一人,后来将军夫人去世,便誓不再娶,三年前自边关捡回一个女孩,讨了圣命认为养女,威武将军一生无所出,故这养女便是捧在手心宠着的。 要真论起身份地位,这右相庶女,怕还真不如人家这将军养女…… 魏央正这般想着,却听得人群明显安静下来,正是四公主打厅外走来,只见她额上是一块羊脂暖玉,袭一身鹅黄长裙,腰间缀着几块玉流苏,行走间步步生姿。 四公主冀落月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女儿,生母则是后宫中最为美丽的女子玉贵妃,因此落月公主的地位也比其他公主高上很多。 “臣女(微臣),拜见四公主,愿四公主福泽延绵,平安康健。”众人见是四公主前来,皆起身行礼道。 魏央在众人起身的时候悄悄往后退了退,魏倾却也随着退过来,魏央只顾看着四公主,弯腰避闪竟是没有注意到魏倾。 众人皆在行礼,唯厉繁一人执茶轻抿,冷不防魏倾从身后一推,厉繁虽是即时稳住身形,一杯茶水却尽数泼了个干净,待到厉繁回头去看的时候,众人皆在看四公主,哪里还有魏倾的身影。 厉繁摇摇头,又想看看自己泼着谁了也好给人赔个不是,可是待她回过头时,哪里还有人? 妖孽王爷小刁妃: 魏倾也皱着眉头四下里寻了寻,却根本不见魏央身影。 奇怪,自己明明看着魏央就在那里才推了厉繁一把,怎么这么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影? 而此时偏殿的一个屋子里,魏央褪下身上雪白的罩衫,对身前的男子福了福身道:“多谢世子相救。” “你这是得罪了谁,要下这般狠毒的心思。”冀镡眸光深远,叫人看不出喜怒来。 魏央扯了扯嘴角,“至亲至疏至恨,今日若不是世子相救,魏央定是要得罪公主了。” 烟黛蓝染乌蚕丝,遇水侵袭会立马变成白色,自己本以为魏倾不过是利用四公主不喜蓝色刁难自己,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四公主生辰,自己却穿“孝服”出席,若是被发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提议表演 春晓很快就取来了备好的衣衫,魏央在偏殿里匆匆换好便随冀镡一起往厅内走去。 “魏央先行一步,以免叫人闲话。”魏央朝冀镡福了福身说道。 冀镡点点头,负手而立,“去吧。” 魏央匆匆而去,在魏倾身边坐下。 “妹妹去了哪里,刚刚却是没有看见妹妹呢?”魏倾眯起眼睛,看着魏央的衣衫道,“妹妹连衣衫都换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刚刚众人行礼时不备,被人踩了一脚,这才去换了身衣衫,劳姐姐忧心了。”魏央只啜饮着茶,却不多言。 魏倾一双眸子几乎要喷出怒火来,好端端地,竟又被她躲过一劫! 魏央这厢正和魏倾说着话,却瞧着不少女子向同一方向看去,原来正是冀镡并冀璟二人一同走了进来。 冀璟一身玄色衣衫,满眸笑意让席间女子皆觉得二皇子刚刚瞧见了自己且对着自己笑了笑,反观冀璟则是紫袍在身,虽也是面带笑意却是目视前方,直教人觉得公子如玉,世间无双。 走过魏央身边的时候,冀镡有意无意地偏头看了一眼,魏央这才发觉刚刚总觉得奇怪的原因原来是……自己无意之间与他穿了如此相称的一件衣服。 “二哥,”落月公主袅娜走到厅间,“表哥也来了。” 冀镡自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祝公主生辰快乐。” 落月公主却是涨红了脸,自冀镡手中接过那个盒子,仰起头笑着说:“表哥何必这么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呢。” 冀镡却是笑笑再不接话,冀璟拍了拍落月公主的肩,“今日是你的生辰,二哥特地从父皇那里求来了你最爱的那颗月明珠,回头去拿。” “多谢二哥,”落月公主展颜一悦,却又朝着门口处挥了挥手,“三哥,你也来啦!” 只见来人剑眉星眸,却是冀烨无疑,冀烨负手而进,将这厅中女子都视作无物,只行至落月公主身前,方才皮笑肉不笑道:“二哥也在呢。” 分手妻约 “是呢,”不同于冀烨,冀璟却是笑弯了眼睛,“只等着三弟来,咱们就开席呢。” 落月公主深知两个哥哥素来交情不好,当下便忙打了圆场道,“二哥三哥,你们快去坐着吧,表哥若是不嫌弃……” “微臣与苏公子坐于一处即可,不劳公主费心。”冀镡拱了手,便往男席去了。 落月暗暗咬了咬唇,北汉的习俗,若是一个女子心仪一人,便是要邀请那男子在生辰之时与自己同坐,偏偏自己暗示了这么多年,表哥就是…… 幸而这些年也未曾听说表哥身边有什么女子……落月舒了一口气,又回到座位上坐下。 “今日是落月的生辰,各位赏光前来实属落月的荣幸,我已吩咐人备好茶水糕点,咱们且欢娱一番,再开宴席。”落月公主端坐首席,落落大方,尽显皇家威严。 各位宾客忙起身应和,左相嫡女方晴雅起身,娇俏一声笑,“今日公主生辰,臣女自觉备的礼物难入公主之眼,况这好茶干品实在是暴殄天物,不若各家小姐皆各展才能演个节目,也好博公主一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一舞惊人 除却尚在边关的五皇子,整个晋阳数得上的翩翩公子皆在席中,若不是落月公主做东,想来还真无几人能将这些人全部凑齐。 少男少女齐聚一堂,本就是变相的相亲,谁不想惹得自己心上人的注意,因此虽是没有几人响应,却也实实在在说中了好多人的心思。 “方小姐的提议倒是不错,”落月公主抿唇一笑,挥袖道,“不若方小姐起个头,听闻方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可是有福一见了。” 方晴雅当下也不推辞,只福了福身道:“臣女不过是抛砖引玉,还望不要污了公主的眼睛才好。” 早有宫人备好了七弦琴,方晴雅敛袖坐下,素指轻轻拨弄,登时只觉一个寒噤从腰际升起,然后旋律一点点从毛孔里钻入,打着转儿地叫人心头发痒,蓦地声调一沉,心绪慢慢平静又趋于压抑,音调却在转瞬间又平地而起,忐忑过后便是说不出的舒服熨帖,听之忘俗。 正当七弦琴之音令人心静如水的时候,突闻一声笛音以缠绵之势软软化进,二者迅速交融,此消彼长,竟如双生一般,便是想要寻其嫌隙也不过是如将手插在水中一般,转瞬即合,琴笛之音相映成趣,在最为缱绻时分戛然而止,让人直觉余音绕梁。 “好,”冀璟带头鼓起掌来,“好一曲《凤舞九天》,方小姐和韩小姐果真情谊深厚,琴笛交融毫无违和之感,果真好曲。” 方晴雅和韩馥倩福身行礼,“谢二皇子赞,臣女献丑了。” 有二人的珠玉在前,往后表演的小姐便是压力很大,有几个硬着头皮上的,也无甚出彩的地方,几家小姐雀雀欲试,却又怕技不如人。 “不如厉小姐来试一试,”作画一幅却没有惊艳众人的文菱偏头浅笑,“听闻厉小姐武功深厚,想来定能挽得一手好剑花。” 厉繁却是不承文菱的意,只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轻笑,“厉繁不过一介女子,不必如男子一般建功立业,于朝堂之上混出一番事业,是以这剑花,当真不曾学过。” 这一席话说得当真是难听得很了,北汉武将确实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除却威武将军与苏府,还真无几人可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厉繁这话当真是讽刺到了那些虽身怀武艺却只知溜须拍马的人的心窝子上,不过威武将军只此一个女儿,厉繁素日里又是不爱与人来往,直言惯了的,是以也无人反驳她,只是让文菱碰了一鼻子灰。 “听闻魏大小姐能歌善舞,晋阳城中当为一绝,不知今日咱们可有幸一看。”文菱见厉繁这般,便又将鼓花传给了魏倾。 魏倾正巴不得在众人面前表演一番,得了机会便只略略推辞了一番就起身道:“如此,小女子便献丑了。” 魏倾今日穿的正是一件大红的水袖罗裙,取一素绢裹腰,更显得身量纤纤,不堪一握,对面男席已有不少宾客看直了眼睛。 曲调是绵延的《凤栖梧》,魏倾长袖一甩,水袖微颤上前,如波光微涟,素手捻成凤凰模样,回身合眸,平地跃起如凤凰环飞。 魏倾的舞技是赵秀特地请了晋阳出名的舞姬秋娘教的,招招式式皆是行家风范,让人观时忍不住屏气凝神,生怕一个呼吸惊了台上的佳人。 霎时琵琶声如暴雨倾盆,魏倾的舞步亦是越转越快,如同寻找不到栖身之处的凤凰,台下众人也跟着呼吸一紧,只见魏倾随着琵琶声快速旋转,舞步却是丝毫不显凌乱,而那大红罗裙,竟也慢慢变成了蓝色! “凰羽衣……?”台下已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传说凰羽衣价值连城,取凤凰额尖一发,由手最巧的织女编织而成,平时呈现一种颜色,而若是以不同速度快速旋转时由于阳光的放射,便会呈现出各种不同的颜色。 翩翩佳人,初识如浴火凤凰,再回首便是出水芙蓉。 这一支舞,当真是倾国倾城动天下。 曲毕舞停,魏倾以一婉转姿态立于台中,一时间众人竟忘记了鼓掌,还是冀镡最先反应过来,霎时间,掌声如雷。 本在魏倾的舞裙便成蓝色时四公主的脸色便不甚好看,待到魏倾福身向四公主行礼时,四公主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铁青来形容。 “魏大小姐果真名不虚传,”四公主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舞姿动人。” 魏倾已恢复了一身红装,且刚刚舞得投入也不曾发觉自己的衣衫变色一事,因此只浅浅一笑,“公主过奖了,臣女蒲柳之姿,怎堪得公主一赞。” 四公主不再接话,魏倾便福了身归座,刚刚入座,旁边的文菱便侧身问道:“魏小姐的衣衫好生精贵,这凰羽衣可是倾国倾城的物件儿。” “凰羽衣?”魏倾微微蹙眉,略有疑惑。 ~@@ “可不是,魏小姐旋身之时这大红的罗裙竟变成了水蓝,只不过传说凰羽衣可不止一种颜色……”一旁的刑部尚书之女纪绮罗也小声说道。 魏倾这才顿悟刚刚四公主的脸色为何不甚好看,传说四公主最不喜人着蓝衫,不过这也并无几人知晓,还是赵秀和张曼妍闲聊时听她提起的,不过凰羽衣……魏倾自然是乐得出风头的。 “不过是家母的嫁妆罢了,”魏倾恍若不在意地抿了一口茶,“我倒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织的呢,还幸得几位姐姐提醒。” 自魏倾下台之后四公主的脸色便一直不好看,剩下的大家小姐们也是没有拿手本领让魏倾衬托的不敢上台,观时辰已近中午,冀璟便令人传了膳食,随即舞姬上台,又是一幅歌舞升平的景象。 饭食罢,落月公主言众人自便,后院花开,且请自行观赏。 趁着众人离席,落月公主敛裾匆匆行至冀镡面前,小心翼翼问了句:“表哥觉得魏大小姐……如何?” “颜貌动人,舞姿翩翩,不可多得,”冀镡面不变色,轻声说完便起身拱手,“臣去后院观花,恕不陪公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风雨欲来 虽已是八月末,皇宫里的花还是开得极好,姹紫嫣红竟无半分初秋光景。 莺莺燕燕们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着什么,魏央却是姗姗来迟,在凉亭处随意靠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妹妹今日怎么不上台?”魏倾腰肢轻袅,行走间步步生莲,“却是不曾给咱们魏府长脸呢。” 魏央垂眸,连看都不愿意看魏倾,只敷衍着答了句:“自然是不如姐姐的。” 魏倾见魏央这般,也懒得再同她说话,撇了撇嘴便往文菱等人的方向去了。 “魏姑娘好兴致。”冀镡负手而来,于魏央三步远处立下,莞尔一笑道。 魏央一惊,却是不曾回头,“哪里来的好兴致,不过是等世子罢了。” “镡却是带来了能魏姑娘有好兴致的消息呢。”冀镡嘴角微扬,眸子里散发出的暖意蓦地显得这园中的风微凉。 魏央胸中的一丝沉闷瞬间散开,眼角飞扬,“可是那案子有消息了?” “镡已差人去查过了,现下手中证据已经足够,只是这到底是军中之事,由镡出面颇有不妥,镡想着不若将此事告知苏将军,虽说魏姑娘是苏府之亲,但是魏姑娘到底是女子,若是魏姑娘不嫌弃,不如由镡去说。”冀镡将话说得很好听,魏央确实不适合去说这话,一则魏央才与苏府相认没有多久,此时去说难免有利用苏府之嫌,再则魏然到底是自己的兄长,就算是家中不睦也不该这般,苏府家风最好,想来也是忌讳这个的。 魏央浅浅一笑,继续说出了冀镡心中所想,“家兄待我总是苛刻,也该去找两位舅母诉诉苦了。” 冀镡与魏央会心一笑,不远处的落月公主一双眸子里却满是恨意,魏家小姐竟都是这般狐媚不要脸的!一个二个的都与自己抢表哥!本来有一个舞姿撩人的妖姬大小姐还不够,又出来一个和表哥谈笑的二小姐! 晋阳城里谁不知道,冷情世子冀镡,鲜少与女子谈笑,便是同自己在一起,也没有见过他这么开心过! 落月公主咬紧了下唇,行至二人面前,轻声笑了笑,眸中却是万千寒意,“本殿却是不知魏小姐与表哥也有交情呢,不知在聊些什么有趣儿的,也叫本殿听一听。” 魏央听落月公主这般说,先前猜想已经是明了了几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冷情世子,果真是冷情世子。 “放肆!”落月公主见魏央不答自己的话,拂袖怒道,“本殿问话,魏小姐充耳不闻却不知是为何!” 前世便知这落月公主脾气不好,后来被冀璟遣到了西夏和亲,两人也无甚交集,今生却是被她嫉恨上了…… 魏央无奈一笑,屈身道:“公主恕罪,臣女不过看公主貌美,一时看呆了罢了。” 落月公主年幼,又是最爱惜自己相貌的,听魏央这般说,面上虽是缓和了几分,仍旧是余怒未消地嘟起了嘴,“你刚刚在和表哥说什么,我瞧着很开心的样子……” 魏央忍不住被落月公主逗笑,展颜道:“世子刚刚在问,他瞧着公主有些不开心,想问我平时苏晋表哥惹了我生气,都是怎么逗我开心的呢。” 落月公主这才开心起来,抱住了冀镡的胳膊朝着魏央笑道:“那你可告诉了表哥什么好办法?” “当然了,”魏央眨眨眼睛,“臣女告诉世子,公主最喜欢和世子在一起玩,世子若能多陪陪公主,公主便不会难过了呢。” “算你说得对,”落月公主羞赧一笑,转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去告诉你的庶姐,平素里低调一些。” 魏央垂眸,像是很小心地斟酌着词句,“家姐……是姨娘宠惯了的,家兄也对家姐照拂有加,臣女的话……臣女会将公主的话带到的。” “你不是嫡出小姐吗,何至于这般怕一个庶女和姨娘,难不成她们还敢欺负了你去!”落月公主是贵妃所生,虽严格算起来也是庶女,只是这皇家女儿,又是顶受宠的,嫡庶之分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魏央勉强一笑,“让公主见笑了,只是魏央性子不讨喜罢了,怨不得旁人的。” 可能是魏央在场的缘故,冀镡今日并未挣脱落月公主,故而落月公主很是开心,拍了拍魏央的臂肘说道:“别难过,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就来告诉我,我让父皇治他的罪就是。” 魏央福身,笑道:“不敢劳烦公主,多谢公主好意,天色不早,臣女去寻了家姐就该回去了,这便告退了。” “去罢,”落月公主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还没待魏央迈步便转头朝着冀镡很开心地说起了话来。 七月如锦,长华未央。不知为何,瞧着魏央离去的身影,冀镡的心头突然就涌上了这两句话,竟没有在意落月公主在说些什么,直到落月公主晃了他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表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落月公主抱着冀镡的胳膊撒娇道。 “臣在听,”冀镡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不理会落月公主脸上僵硬的表情,“公主刚刚在说什么?” 落月公主见冀镡还是不愿与自己多亲近便瘪了嘴,很不开心地说:“我是问,表哥是不是很喜欢那个魏大小姐。” “魏大小姐?”冀镡眯眼一笑,“欣赏罢了,谈不上喜欢,若是公主想做媒,臣便请公主歇了这个心思吧。” 落月公主却是羞红了脸,小声道:“我怎么可能会给表哥做媒……” “没有最好,那臣便谢过公主了,”冀镡拱手,“臣告退。” 落月公主在后面急得跳脚,“表哥!” “公主……”一旁的小宫女小心翼翼上前提醒道,“您该回去了,圣上和贵妃娘娘备了宴席庆贺生辰呢。” 落月公主怒而拂袖,“本公主做事要你提醒吗?多事!” 这厢冀镡将将同落月公主作别,那边魏央与魏倾却已经快要到魏府了,一路上魏倾都是掩不住的满脸笑意,好像连带着看魏央的眼神都温和了几分一般。 “姐姐今日大出风头,在场众人皆被姐姐的风头盖了过去,姨娘一定很开心。”魏央见魏倾已经是第五次朝着自己笑,忍不住说道。 魏倾听言便是掩唇一笑,“妹妹过奖了,今日若是妹妹上场,想必是要比姐姐好很多的呢。” 幼年丧母,姨娘苛刻,魏央小时候并未学过许多大家闺秀都学的东西,不过是样样通样样松罢了,而赵秀给魏倾请的却都是好先生,若是从琴棋书画歌技舞艺来看,魏倾确实比自己,更像一个大家小姐。 魏央虽是心中这般想,面上却是浅浅一笑,“妹妹哪里能比得过姐姐,便从胆识这一条来说,姐姐就比妹妹强上千万,妹妹可是万万不敢在公主的生辰宴席上大放异彩,连公主的光芒都压了下去。” “你……”魏倾被魏央顶的说不上话来,可是一想今日许多大家公子来同自己说话,二皇子也对自己青睐有加,魏倾的心里便缓和了几分,掀了车帘看向门外,再不看魏央。 车身慢慢停下,只听得车夫在车外道:“小姐,到了。” 春晓将帘子掀开,魏倾却是就着绿袖的手先行下了车,一步也没有停顿便匆匆往府里去了。 魏央下了车,看着车夫,莞尔一笑,“前几日倒是亏待了你,不过瞧着好像又胖了回来。” 这车夫正是被魏央绑在柴房的佟大,昨日刚刚放了出来,现在看见魏央,忍不住双膝一抖,勉强笑了笑,“小姐打趣奴才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恩,”魏央冷冷应声,“好生做好你的事。” 一进魏府,魏央便觉得没由来的压抑,直至进了正厅,却瞧见魏成光铁着一张脸坐在主座,旁边赵秀和魏倾皆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魏央。 魏央只做不觉,朝魏成光福了福身道:“见过父亲。” “你还有脸回来!”魏成光将茶杯朝魏央一掷,滚烫的茶水溅在魏央臂上,她也不去拂,只淡淡道:“不知父亲因何而怒。”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二小姐,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赵秀假惺惺地捏帕擦了擦眼泪,“老爷待二小姐不薄,二小姐这般……不怕遭天谴吗?” “哦?”魏央冷冷一笑,“我还不知是何事,姨娘就诅咒我遭天谴,不如说出来听听,我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让姨娘出此毒言。” 魏成光缓了缓气息,定定地看着魏央说道:“你最好是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魏央将在场几人一一扫视,只见夏菡在赵秀对面轻轻浅浅地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而赵秀和魏倾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魏成光像是气极,咬着牙看着魏央。 魏央福身,“女儿不曾做过什么,自然不怕解释,还请父亲明示。” “临清!”魏成光招手,“把东西拿过来。” “是,老爷。”临清领命而去,厅中一时静默地让人害怕,魏央也不去坐,只站在厅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身边叛徒 门外晚风渐上,略过树梢沙拉拉地响,魏央仍旧站在大厅中间,间或吹进一阵风来,引得她轻轻一颤,几乎听不见其他人的呼吸声。 “老爷,东西和人都带来了。”临清捧着一个木佛,春晓立夏和孙婆子则紧随其后。 魏成光刚刚平复了一丝的怒气又攀至头顶,他将那个木佛重重掷在魏央脚边,“这是什么?” 魏央拾起那个木佛,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白布,细细看了,面上浮起一丝慌乱,匆匆瞥了魏倾一眼道:“女儿不知。” “你不知?”魏成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引得桌上的茶壶叮当一声脆响,“若不是今日你偷偷去赴了四公主的宴席,赵姨娘将你的丫鬟拷问一番,我竟还不知你有这般狠毒的心思!” 不待魏央回答,春晓却是急切上前扑通一声跪下,“老爷请明察,明明是赵姨娘找人告诉小姐……” “放肆!”魏成光已是怒极,将将想出言呵斥春晓,魏央却已经疾步过去甩了春晓一巴掌,“父亲在座,自会给我一个公道,何须你妄言!” 魏成光本在气头之上,春晓又如此莽撞,幸而魏央还是个懂规矩的,魏成光思念及此,语气才不似刚刚一般冷冰冰,“你说,是赵姨娘找你?” 赵秀听着魏央想要将事情往自己身上送,赶忙尖声道:“老爷可莫听二小姐的一面之词啊,妾身也不知是怎么惹了二小姐,叫二小姐如此看不惯妾身,妾身实在是……好生委屈啊……” 魏成光本就不喜后院起风波,偏这最近的事情,都能和赵秀扯上干系,因此赵秀想要陷害魏央,独善其身的算盘,怕是打错了…… “说完了?”魏成光满脸的不耐烦,“我把后院交给你是信得过你,你就日日给我惹出这些事来,我听说最近孙姨娘的胎又不好,魏岚已经好几日没敢合眼了,我天天为了朝堂上的事情忧心,你能不能不给我添乱子!” 赵秀没想到魏成光会将怒火撒到她身上,下意识就想出言反驳,却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只含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是妾身的不是,老爷查完此事,怎么罚妾身,妾身都认了,只求老爷不要气坏了身子……” 纵使年华衰老,美貌不再,到底也是守着自己多年的枕边人,魏成光虽是苛责,却也没有太过恼怒赵秀。 魏央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多年前,苏锦绣与魏成光,可也有过举案齐眉,郎情妾意的时候? 魏成光对自己的态度总是很奇怪,他明明更心疼魏倾一些,可是在有些事情上,他却又好像有袒护自己的心思,比如说今日之事,她没有想到,魏成光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赵秀不再多言,魏成光也就看向魏央,迎着魏成光的目光,魏央没有丝毫躲闪,大大方方地说道:“昨日是赵姨娘身边的晚莲来告诉女儿,四公主生辰设宴,她求了父亲允女儿出去,因此女儿禁足期间私自出门一事,却是空穴来风了。” 魏成光皱紧了眉头,赵姨娘身后的晚莲急忙走上前来磕头道:“奴婢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小姐,要让小姐如此冤枉奴婢,奴婢昨日根本没有进过小姐的院子,怎么会奉姨娘的命令去找小姐呢!” “你胡说!”春晓忍不住推搡了晚莲一把,“昨天明明就是你!” “老爷,姨娘,奴婢没有啊……”晚莲不住地磕着头,泪水涟涟如同春晓欺负了她一般。 魏央只冷眼看着这一切,好像置身事外,与己无干。 魏成光被她们吵得头疼,挥了挥手道:“这事且稍后再议,你来同我说一下,从你梳妆匣里找出的这个木佛是什么意思。” “不知是何人想要诅咒女儿,将女儿的生辰八字尽数书于这绢布之上,其余的,女儿却是看不出了。”魏央蹙了蹙眉头,像是思考过了一般。 那木佛被魏成光扔过来的时候绢布已经掉了下来,所以魏央也就不应该“知道”那个绢布是缠于木佛头顶的,她也乐得装糊涂,说完便看向魏成光。 “你不知?”魏成光挑了挑眉头,“佛身诅咒,白绢缠头,这哪里是在诅咒你,分明是在诅咒我!” 魏央像是被惊着一般,倒退了一步,有些惊讶地看向脸被吓得惨白的魏倾,魏倾身边的赵秀却是一脸的洋洋得意,本来今日是想借着堕胎药一事陷害魏央,却没想到这堕胎药变成了巫蛊之术,当真是天助也。 “我……”魏央咬了咬下唇,“女儿不知。” 正当魏成光要发作的时候,却听得外面一个小丫鬟高声叫了一句,“老爷,不好啦,孙姨娘见红了!” “什么?”魏成光一惊,拍案而起,“还不快去请大夫!” 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挤在了一起,任是谁也要焦头烂额了,魏成光叹了一口气,“我先去看孙姨娘,你们且在这里呆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去!” 魏成光匆匆而去,一时间厅中只剩下魏央几人。 “二小姐好狠的心,诅咒了老爷又要害孙姨娘的孩子。”赵秀扬起下巴,不可一世地看着魏央说道。 魏央却只是拨弄着自己的手,懒懒地抬了抬眼,“是吗?姨娘未免也太高看了我一些,身在正厅就能害着孙姨娘的孩子,魏央倒是觉得赵姨娘你厉害得很呢,任魏央怎么防,也防不过姨娘的算计去。” “二小姐可莫将这些事情往妾身身上泼,妾身可没有二小姐这么歹毒的心思,是非善恶,老爷自会给一个公道。”赵秀认为万事已成,胸有成竹,故而冷笑一声说道。 魏央抬起头来,上挑的桃花眼里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轻声笑了笑,“可巧,我也和姨娘的看法一样呢。” 一时间众人无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魏倾看着魏央手中紧握的木佛忍不住发抖,自己以为不过是不小心丢了,怎么……怎么会在魏央那里! 月华初上,透过窗缝慢慢地洒进来,整个大厅里面静默得让人害怕,突然闻得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几人转头去看,正是魏成光回来了。 “老爷,孙姨娘的胎怎么样了,可是没有了?”赵秀虽是关切语气,眸子里却是掩不住的欣喜,今日若是孙姨娘的胎也没了,魏央可就真真是万劫不复了! 魏成光饮了一口凉茶,缓了一口气才道:“有惊无险,孩子保住了。”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赵秀一脸藏不住的落寞,却在听得魏成光下一句话说陡然明亮起来。 魏成光环视了众人,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夫说,有人给孙姨娘,下了堕胎药。” “怎么会这样!”夏菡惊叫一声,魏央也是睁大了眸子,“父亲可要仔细查探,给孙姨娘一个公道。” “妹妹这话说得很有道理,”魏然的声音打门口传来,“不过这里有个人,好像知道一些与妹妹有关的事情呢……” 魏然嘴角含笑,大踏步地走进来,身后跟着的则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知秋。 “知秋?”春晓有几分疑惑,小声叫了她一句,知秋却只做不听见,仍旧跟在魏然身后。 魏央却是丝毫不显慌乱,仿佛早就料到知秋会来一般,浅浅一笑,“妹妹不知大哥在说些什么呢。” “我本想着不能冤枉了妹妹,因此想要去妹妹的院子里再查探一番,结果却看到这个鬼鬼祟祟在收拾行李的丫鬟,我以为她是偷了妹妹的东西要跑,一拷问却拷问出来些别的东西,想来大家都有兴趣一听,我就将她带过来了。”正说着,魏然就将知秋从身后拎了出来。 听得此言魏央忍不住嗤笑一声,“今日倒是有趣,人人都能拷问出点东西来。”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奴婢……”知秋怯怯地看了魏央一眼,然后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跪下来不住地磕头,涕泪横流道,“小姐,不是奴婢不忠心,实在是……奴婢为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心里害怕啊!” 赵秀像是被吓了一跳,“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可不要随意污蔑主子,好生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件一件说出来!” “奴婢不敢,”知秋又磕了一个头,“今天孙姨娘的胎出状况,还有那个诅咒的木佛,都和二小姐,脱不了干系啊!” “知秋!你说什么呢!”春晓气红了眼睛,“小姐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污蔑小姐!” 知秋却是直直地看着春晓的眼睛,“你敢说二小姐问心无愧吗!我是害怕,一想到我为二小姐做的事情,我心里就害怕!” “都别吵了!”魏成光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仔仔细细,一字不漏地将你要说的都说出来,如若掺假,我饶不了你!” 知秋这才转过头来,不再看春晓和魏央,只磕了头道:“奴婢前阵子伺候二小姐的时候,有一次偶然听到二小姐之前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放了堕胎药,说是若孙姨娘诞下孩子,自己在老爷心里的地位肯定会大不如前,还不如早早下手,除了这个祸患,后来,二小姐又日日念叨着老爷心里只有大小姐和孙姨娘的孩子,总是背后说老爷这样的爹有还不如没有,有一日奴婢亲眼看见,二小姐把一块白布缠在一个木佛头顶上,但是奴婢不能近身伺候,所以也不知道那白布上面写了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绝地反击 魏央忍不住笑了笑,眼角微扬像是知秋说了多么好笑的笑话,“知秋,你知道的真多。” “奴婢不敢隐瞒,”知秋虽是身子在不停地颤抖,却还是坚定地朝魏成光叩首道,“奴婢只求心安,奴婢从前错了,不该顺着二小姐的意,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知秋说到最后已然是含了哭腔,叫人不得不信。赵秀愤然而起,“二小姐,你……那是你的亲弟妹啊!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魏央看着魏成光,面色如常地问道:“父亲可信知秋?” 魏成光还未回答,魏然便在一旁冷笑一声,“二妹妹做出这种腌臜之事,还想着父亲念你的好不成!” “那大姐呢?”魏央忽然转向魏倾,莫名其~ “父亲!” 魏成光和魏倾的声音双双响起,魏央却不为所动,仍旧定定地看着魏成光。 魏成光扫视了台下众人,泪水涟涟的魏倾,一脸恐慌的赵秀,不为所动的夏菡,气愤的魏然,委屈的魏岚和孙姨娘。 还有,坚定的魏央。 魏成光叹了一口气,像是一瞬间衰老了十岁,“赵秀,治家不严,残害子嗣,苛待子女,禁足一个月,由贵妾贬为贱妾,魏倾,陷害姊妹,禁足一个月,罚写《女儿经》四百遍,不得我的命令,不准随意外出,孙姨娘身受委屈,暂掌管家之事,因有孕在身,着二小姐协理……就这样吧,你们都退下吧……” 赵秀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一下子瘫软在地,而魏倾则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魏成光,小心翼翼唤了声:“父亲……” “滚!”魏成光的声音让在场众人皆打了个寒噤,匆匆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再起波澜 窗外的凉风一阵接着一阵地吹进来,早已不似前几日一般温润暖和,已经入了九月,没有赵秀和魏倾的日子魏央过得舒心得很,孙姨娘也可以安心养胎,一日一日地胖了起来,魏岚来同魏央说话的时候,都是一脸掩不住的喜色。 此时春晓正一面给魏央梳着头,一面絮絮地说着魏倾和赵秀在禁足期间是如何的狂躁易怒。 “听那些丫鬟说,已经开始给赵姨娘用木碗吃饭了呢,说是老爷吩咐的,赵姨娘身边能碎的东西都让她碎了,什么花瓶茶碗都不能近她的身,大小姐就是一直不住地哭,老爷派去取《女儿经》的人每天都是空手而返,大小姐只说老爷舍不得她受苦,却没想着小姐才是这魏府正统的嫡女,陷害嫡女,她的罪过可不轻。” 魏央听着春晓的话,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开心和喜悦。 那一日她清楚地瞧见魏成光眼底里的哀伤,为父为夫,他都很失败,魏央读得懂他眸子里的话,可是……魏央仰起头,眨了眨眼睛,“孙婆子和知秋都被送到庄子上了?” “是呢,”听到知秋的名字,春晓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临清奉了老爷的命,将她二人一人打了五十大板,扔到郊外庄子里了,真没想到知秋是那种人,亏小姐对她一番信任。” 魏央将那只从孙婆子那里夺回的玉镯自梳妆匣中取出,慢慢地摩挲着,“我何时信任过她。” “小姐的意思是……”春晓有几分疑惑,给魏央梳头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还记得我前几日引你认识的那二人吧,”为了方便,魏央已经将夜魅和夜影二人介绍给了立夏和春晓认识,是以魏央说出这话,春晓便点了点头,“那二人做事最为细致,你还记得那日,知秋说有个丫鬟进了孙婆子的屋子?而夜影却只说他见着一个人,这就说明,夜深月暗,夜影根本辨不出男女,难道躲在远处的知秋就能瞧见?” 春晓仿佛醍醐灌顶,“是了呢,小姐这么一说,奴婢又想起,那件蓝罩衫是小姐去年弄坏了便不再穿的,可是那日偏偏又自己跑到了衣服的上面,又在公主的宴席上出了那么档子事,想来都是知秋做的了。” “你倒是不笨,”魏央笑了笑,“行了,许久不见外祖父,也该去拜见一番了。” 魏央将将进了苏府,便瞧见苏梓椋迎面而来,“见过大舅舅。” “央儿来啦,”苏梓椋爽朗一笑,“快些进去吧,你舅母们念叨你好些日子了,我出去一趟,回头你留下,咱们一起用饭。” 魏央福身一笑,“舅舅慢走。” 待到给苏安国请过了安,魏央便往后院去了,正巧苏何氏在苏江氏那里说着话,外头小丫鬟就传表小姐到了。 “可将你盼来了呢,”苏江氏下榻,执过魏央的手,“你说你,怎么这么多日子不来,我与你二舅母,可是要闲死了呢。” 苏何氏也踩着软软的步子踱过来,暖暖笑了笑,“可不是呢,你大舅母日日和我念叨着你,还过来坐着吧,站着怪累的。” 魏央随着二人到榻边,在苏何氏下首坐下,抿唇笑了笑方道:“是央儿的不好,该早些来给二位舅母请安的,只是……家中实在有些事。” 苏江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直言道:“凭家中有什么事,难不成要靠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撑着不成,前院有你父亲,后院总还有掌家的姨娘,哪里来的道理总是使唤你。” 苏江氏之言本无恶意,不过是苏锦绣之死让她仍旧对魏府无法介怀罢了,可是魏央听了这话却是红了眼眶,也不好拿手拭,只低头勉强笑了笑,“不过是些琐事罢了。” 苏何氏却是不似苏江氏一般心粗,忙拉过魏央的手,轻轻拍了下,“央儿你同舅母说,可是在家里受委屈了。” 虽是原有三分刻意,在苏何氏这柔声一问之后,魏央便卸去了全部伪装,泪水啪嗒落在手肘,凉凉地浸染了血液,一直流到心里去,她低着头,鼻音浓重地说了句:“是央儿惹得父亲生气,被禁了几日的足,不值得舅母一听。” 苏江氏听了这话却是怒起,一双杏眸圆睁,咬着银牙道:“莫不成是他魏成光疯了不成,这么好姑娘他不心疼有的是人疼,难道当咱们苏府欠他不成,央儿,你若是委屈了,就来苏府住,咱家养你一个女儿还是养得起的!” “大嫂莫急,”苏何氏将手绢递给魏央,拍了拍她的手道,“央儿莫急,且同我与你大舅母说一说,你父亲是为何禁了你的足,可是家中有人陷害你了?” 魏央咬紧了下唇摇了摇头,半晌才吐出句话来,只是一开口,便含了哭腔,“娘亲只得我一个女儿,又去的早,父亲日日忙于朝政,哥哥和大姐姐乃是同母同胞,自是不会向着我了……” 苏江氏见状也是红了眼,苏锦绣从前仍待嫁闺中时是个多好的女子,父慈兄和,几乎是将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因此也养了苏锦绣的软性子,总认为这世上皆是善人,如今瞧着魏央哭红的眼睛,竟像是当年死活要嫁魏成光的苏锦绣一般,苏江氏叹了口气,将魏央揽在自己怀里,慢慢拍着她的后背,“我苦命的孩子啊,若是小姑还在,怎么见得你受这样的苦……” 魏央在苏江氏怀中趴了一会儿,慢慢止住了哭声,这才抬起头来,“是央儿不孝,惹得二位舅母跟着央儿伤心。” “说什么呢,”苏何氏眸中满是心疼,勉强一笑,“快些去洗洗脸吧,明日眼睛肿了便不好了。” 魏央净了面,又同二人说了会子话,便有小丫鬟来报说苏将军已经回来,要几人去正厅用饭。 “你说说,可不是巧得紧,凡是表妹来,必会遇上你呢。”魏央刚到门口,便听得苏晋的声音自厅中传来。 正巧这时魏央三人打着帘子进来,正瞧见苏晋揽着冀镡的肩一脸灿烂地笑着。 “愈发地没有规矩了,倒叫你表妹笑话。”苏江氏假意虎了脸道。 苏晋却是满不在乎,显然是与自己母亲闹惯了的,瘪了瘪嘴道:“连娘你也用规矩这种东西来说我,说起来可也是呢,再过两日怕是表妹与世子比与我都要熟呢,我可不是要被笑话了。” 冀镡望向魏央,瞧着她眼睛微肿,便知今日魏央定是同苏江氏和苏何氏二人说了些什么,自己便不宜再多言,免得落了刻意,故而朝苏晋一笑,“不过是来蹭个饭,苏兄却来这话挤兑于镡,镡下次可不敢来了呢。” “哪里哪里,”苏晋后退一步,拱手长拜,“世子的舌灿莲花,岂是小弟可以比拟的,这便认了错,再不敢在世子面前多言了。” 苏晋的话惹得众人一阵笑,一时间其乐融融,像是相亲相爱的嫡亲一家人一般,魏央与冀镡的目光撞在一起,彼此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暖意来。 而此时雕梁画栋的皇宫深处碧泉殿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冀烨铁着一张脸,看向自己脚边跪着不住发抖的那个人,“你说,你什么也没听到?” “属下无能,”那人慌忙磕头,“二皇子身边保护的人太多,属下……实在是无法近身,只知道二皇子最近和刑部尚书之子魏然走得有些近,二人似乎在商量些什么事情,不过具体是什么,属下……属下实在不知。” 刑部尚书?怎么又和那个小丫鬟有关……虽是这般想着,冀烨却是不言,整个殿中的气氛压抑地让人心慌,跪着的那人听着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像是下一刻就要从口中蹦出一般,豆大的汗珠自额头不断滑下,却是不敢伸手去擦。 半晌,冀镡才打破了这沉默,让那人的心略微宽了宽,“此次之事便算了,我会另外再安排,我再交给你一项任务,若是这次还不成,你大可直接提头来见。” 分手妻约 “属下定不负殿下期望。”那人终于舒了一口气,急忙叩首道。 冀烨眯起眼睛,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他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你去查一下,刑部尚书的女儿们,各自的脾气,喜好,生平有没有什么特别或者奇怪的事情,五日之后,给我答复。” “属下遵命。”查二皇子不好查,查几个女子还是易如反掌的,那人得了这样一个“肥差”,急忙磕了头应下。 冀烨挥手让那人退下,自己行至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十月当半,有女如狐。当半,未央,魏央……再想起魏央那双桃花眼,冀烨越来越觉得,可能这魏家嫡出小姐,便是自己命中的贵人。 逆天改命,随势更运。难道自己能不能一统天下,真的就看一个女子? 而此时还在苏府同几人欢笑的魏央,还不知一个前世同自己并无交集的人已经盯上了自己,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她今生的命运与这个人有了不少的纠缠,生生死死,起起落落,兴许就在一念之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三人同聚 已经是九月中旬,天气转凉,早晚的风吹在身上由不得人不起一身鸡皮疙瘩,春晓掀开门帘,往外泼了一盆子的水,然后又转身回去,搓了几下手道:“这天气是开始冷了,奴婢前几日瞧着后院的菊花开了呢,小姐若是欢喜,不若多穿点衣服,咱们去后院瞧一瞧。” 魏央将支楞起来的散碎头发拿刨花水轻轻抹了,一边对着镜子理自己的装束一边说道:“不去看了,你一会儿去后院叫上马车,咱们去看看沈姑娘。” 前些日子实在忙得很,也不曾去看过沈若嬛,委托冀镡找的天毓草也还没有消息,不知道沈若嬛的身子怎么样了……想到这里,魏央便轻轻叹了一口气。 沈若嬛与沈万良的住处离魏府不算太远,魏央乘着马车,两个时辰也就到了,下马车的时候魏央回头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不知佟大可有时间,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若是有事先走,最好是现在就告诉我一声呢。” 佟大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唯唯诺诺道:“小姐且请去吧,奴才守在这里是本分,怎么敢擅离职守。” 魏央又是转身不理,使春晓上前通告了门房一声,不一会儿沈万良便匆匆出来,朝魏央拱手道:“不知是小姐来了,在下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是魏央贸然来访,还望没有惊扰了公子和若嬛才好。”魏央浅浅一笑,颔首道。 听见沈若嬛的名字,沈万良的神色明显暗了暗,他勉强一笑,引魏央向内走去,“小姐既然来了,就去看看若嬛吧,她这几日……不太好。” 魏央随着沈万良往内走去,沈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沈万良现下也还未曾富可敌国,但这沈府的格调,便已经不是普通的雅致,一草一木皆协调的很,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置办得起的。 三人到了沈若嬛的闺房门口,沈万良推了门进去,魏央随其身后,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药味,呛得魏央很是咳了几声。 “若嬛,魏小姐来看你了,”沈万良走到沈若嬛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像已经退了烧,魏小姐来了,你们且说说话吧,我先去忙了。” 沈若嬛挣扎着要直起身子,一旁的小丫鬟见状忙伸手扶了一把,又往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好叫她靠得舒服些,沈若嬛面色惨白,一双樱唇已是几无血色,见着魏央来了,她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只是病势缠身,连笑起来也带了三分苦意,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央儿,你来了……” 魏央瞧着便是鼻头一酸,上前握住了沈若嬛的手,只觉触手冰凉,竟像是握了块冰一般,“怎么数日不见竟病成了这个样子,可请过大夫了?” “老毛病罢了……”沈若嬛偏过头去咳了几声,喘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了,不好治的,请大夫开的那些方子也不过是拖着罢了……” “胡说!”魏央将沈若嬛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暖和着,嗔怒道,“年纪轻轻的说什么丧气话,不过是天气转凉,兴许一时受了寒,难治便难治了,也不是不能治,总会有法子的。” 沈若嬛白着一张脸笑了笑,却是满脸的勉强,魏央也知道,沈若嬛这病确实是不好治,那药引子天毓草便不好找得紧,要不沈万良也不会日日焦头烂额了。 沈若嬛病着,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魏央安慰了她几句,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以免影响了她休息。 “小姐也不必太忧心了,沈小姐定然可以挺过去的。”春晓见魏央愁眉不展,宽慰道。 前世是冀璟为了拉拢沈万良而替沈若嬛找到了天毓草,可是这一生由于自己的插足,冀璟还没有和沈万良有什么交集,万一冀镡没有找到天毓草,而沈若嬛又因此不治而亡,那岂不是……自己害了她……魏央想起沈若嬛那张清丽温柔的脸,便不由得心中郁结,像是含了一口闷气,吞不得吐不出。 若是沈若嬛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要怎么办…… 魏央正这般想着,却听得马车外一阵喧哗,春晓稍稍掀了帘子去看,惊喜道:“是天香楼开业了呢,这修修整整也有一年了,才将将开业。” 听春晓这么一说,魏央也起了兴致,前世这天香楼也是造了许久的声势却不开业,一年后开业便是鼎盛之势,一举成为晋阳第一酒楼。 “走,咱们也去瞧瞧。”魏央正是心中郁结,想要散散心,便下了马车,往楼内走去。 刚到天香楼门口,便见着一个素衣的人弯腰道了一句:“客官您好,可有预定?” “预定?”魏央挑了挑眉毛,“你这天香楼刚开业就这般火热了,还需要预定?” “承小姐吉言,”那小二仍旧弯腰笑着,却是不再往里走,“百姓照拂罢了,今日实在是客满,小姐若是不嫌弃,可以先行预定,下次再来,小店给小姐打折赔罪。” 魏央往内看了一眼,虽是坐了不少人,但是显然还没有达到人头攒动的程度,想来不过是营造一种炙手可热的状态罢了,魏央也不戳破,只是笑了笑,“那便有缘再见了。” “魏姑娘,”魏央刚要转身,却听得二楼一阵温润的声音,“魏姑娘若是不嫌弃,上来与在下同坐吧。” 魏央转头去看,正是一袭白袍的冀镡,执了青玉色酒杯,于二楼倾身,朝自己浅浅一笑。 不知为什么,看见冀镡的笑容魏央顿时觉得心中似乎被春风拂过,清爽了许多,晋阳城里出了名的冷面世子,原来笑起来,这般好瞧。 “在下有些事情要与姑娘说呢,”冀镡见魏央没有反应,以为她是碍于礼节,“在下,幸不负姑娘所托。” 魏央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一旁的小二见状赶忙引了路,“小姐这边请,您小心着脚下的台阶。” 魏央随着小二上了二楼,于冀镡对面坐下,“世子好雅兴,”魏央见小二将包间的门阖上,才浅笑着说了句。 “镡自斟自酌有何意思,”冀镡脸上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怅然,“镡刚刚往楼下一看,正好瞧见魏姑娘,这可不就是缘分,镡恰好也有事情要同魏姑娘说呢。” “可是……天毓草之事?”魏央按捺住心中喜悦,轻声问道。 冀镡见魏央这般欢喜,不再是从前那样阴沉冰冷,也是心下一喜,连带着自己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宠溺,“正是呢,前几日我派去苗疆的人回来了,正好找到了这株天毓草。” 冀镡说着,自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来,推给魏央。魏央刚刚想要伸手去接,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略微笑了笑又将盒子推了回去,“还是麻烦世子将这天毓草送到病人手里吧。” 冀镡不知魏央是何意思,挑了挑眉毛,眸含疑惑。 “灵应巷口沈府,世子可以将这天毓草交给他家公子沈万良,只说曾听我说起过他妹子沈若嬛的病情便好,那沈万良……值得一交,”魏央含着笑,说出这些话来,不待冀镡反应,便转了话题说道,“听闻这天香楼未开业前便主推自己的看家菜雪月羊肉,今日却是要让世子破费了。” 冀镡见魏央不欲多言,当下也不多问,只将那盒子又收了起来,唤门口侍卫让小二送雪月羊肉同另外几道招牌菜上来。 两人在等菜的间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话,冀镡告诉魏央,魏然之事已经基本妥当,只等着同苏将军说了,将其捉拿归案就是。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得包间的门吱呀一声自外面被人推开,抬头去看,正是三皇子冀烨,冀烨见魏央也在,却是没有多少惊讶,自顾自地在冀镡身边坐下,“表哥今日好兴致,这天香楼今日客满,幸好表哥在,不然可是一座难求呢。” 魏央起身,朝冀烨福了福,“见过三皇子。” 虽是已知魏央是谁,冀烨却只做不知,眯了眼睛道:“不知小姐是……我倒不知表哥竟和一个女子走得这般亲近?”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臣女魏府次女,同殿下一样,也是来世子这里蹭座的。”魏央不紧不慢地答道,直视着冀烨打量自己的目光。 “原来是魏府二小姐,”冀烨笑了笑,“却是在下眼拙了,不曾认得小姐,前些日子落月生辰之上,令姊倾城一舞,名满晋阳呢。” 魏央听得冀烨说起魏倾,却仍旧是面不改色,“臣女不如姐姐才貌皆佳,殿下不认得也是应该的。” 冀烨细瞧魏央,却见对方没有丝毫尴尬或是嫉妒之感,完全是客套之言,虽是疏离,却也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三人在一起用了饭,席间冀烨虽是不断地说着晋阳城里有趣儿的事,却也还是免不了尴尬,魏央匆匆用罢了饭,便同二人告了退,带着春晓回去了。 “表哥从前却是不喜与寻常女子多亲近呢。”冀烨见魏央离去,挑了美貌打趣冀镡道。 冀镡晃着手中的杯子,瞧着酒中的倒影出神,半晌才“恩”了一声,似是回答冀烨刚刚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深宫琐事 横冲直撞的初秋晚风似乎遇到雕梁画栋的皇宫就改了自己的性子,只往那僻静幽冷的地方去,那灯火辉煌的地方,却仍如夏日一般,暖暖得叫人昏昏欲睡。 可是安宁殿里的众人却无一人敢有睡意,都是紧绷着神经,生怕那个绝色女子一时不开心,将怒火撒在自己身上。 “公主何必生气,皇上这一个月也不过去了那边一次,她无论如何是越不过公主的宠爱和位分去的。”一袭宫装的索索屈身安慰着面前红了眼睛的玉贵妃。 北汉玉贵妃,也就是西夏宛玉公主,四公主的生母,柳眉桃面,是宫中数一数二的美女。 玉贵妃咬紧了牙,一双如水的杏眸瞪得甚圆,几乎要将那个出现在她话中的女子拆骨入腹一般,“一月一次,皇上当我是傻子吗,不过是碍着宫中众人,不好多去罢了,不就是想保护那个贱人,有本事也给她一个皇贵妃的位分,直接叫她越了本宫去,也不必见着本宫还要请安了!” “娘娘是西夏公主,她再怎么样也是越不过公主去的,这一辈子也不过就是个妃位了,公主何苦和她争这一时的长短,早日诞下皇子才是正经。”索索见玉贵妃已是气极,连往日里最为华美艳丽的脸现下看起来也是狰狞得很,赶忙转了话题。 玉贵妃冷冷地瞥了前面几个宫女一眼,挥手叫她们退下,这才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不想,只是从前生落月的时候伤了身子,受孕到底难些,只可恨那些贱人一个个的都生了孩子,平白分去了皇上对我的宠爱。” “生了孩子又有什么用,二皇子生母倒是皇贵妃,香消玉殒之后反而叫皇上冷落了二皇子,三皇子生母不过是个德妃,生了孩子位分也没越过公主您去,至于五皇子……”索索顿了顿,看了玉贵妃一眼方才继续说道,“纵使生母一时得宠又有什么,母家毫无势力,连累得自己年纪轻轻便奔波在外,常年不得回晋阳,如此光景,贵妃还有什么忧心的呢?” 玉贵妃缓缓摇了摇头,一双眸子似乎穿过高墙看到了遥远的西夏,她轻轻一叹,眸子空洞深远,“索索,我是母妃护着长大的,可是我到底也在深宫里活了十几年,深宫的人性,我还是略懂那么一点点,皇上真心在乎谁,我不是看不出来……我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打算,我一己之力,怎么护得落月周全,我不要她再走我的路,我要她能嫁一个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玉贵妃的语气叫人听了心头一凉,如同浸过水的青石板,冷气慢慢窜上人心头,正巧这时夕阳的余晖洒进来,铺了玉贵妃慢慢一肩头,叫索索鼻头一热,蓦地生出几分苍凉萧索之感,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是西夏贵妃宠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出了一宫门,又入一宫门,就这么在两个深宫里,蹉跎掉了自己的一生,而自己也偏偏生了个女儿,倾城相貌,生于皇家,要怎么逃得掉和亲这条路。 “公主……”索索跪坐在地,扬起头来看着玉贵妃,想要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可是玉贵妃却突然自己伸手擦了泪水,眉眼一弯便是笑靥如花,摄人心魄,“我不会就这么认命的,索索,这世间哪里来得什么良善和恶毒之分,我便是要为了自己活一回,为了落月活一回,我不怕双手鲜血,我只怕不能伤了挡我路的人。” “公主……”索索刚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得外面爽朗一声笑,然后便是宫女太监们统一的声音,“见过皇上,奴婢(才)给皇上请安。” 玉贵妃慌忙整了整鬓发,背对着门口坐在桌边。 这时皇上已经打了帘子进来,索索也只好屈膝行了礼,“见过皇上。” “起来吧,”虽是已经四十有余,元武帝看起来还是俊朗得很,他宠溺一笑,眼角微微有几丝皱纹,却是丝毫不影响他的相貌,反倒增添了几分历尽世事的美感,“这又是怎么了,朕的爱妃?” “皇上还能想得起臣妾来,”玉贵妃扭了一下身子,却还是没有转过身来,“臣妾以为皇上早就把臣妾给忘了呢。” 元武帝哈哈一笑,走上前去,扳过玉贵妃的肩来,轻轻在她鼻子上刮了刮,“瞧瞧,还使起小孩子脾气来了,朕不是前几日落月生辰的时候才来过你宫里?” 玉贵妃跺了脚,娇嗔道:“皇上还说呢,那是来看落月,又不是来看臣妾,再者说,那都是九天前了,整整九日,皇上就一点儿也不想臣妾?” “想,当然想,”元武帝将玉贵妃打横抱起,往榻上走去,“想得朕心中发痒,连公文也看不进去。” 玉贵妃在元武帝的臂弯处朝索索使了个眼色,索索便点了头阖门退下了。 不同于安宁殿里的一派旖旎,竹馆居处却是冷清得很,李潇潇正执了一方绣帕,听着窗外风吹过竹林瑟瑟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绣着。 碧青打门外进来,面上有几分迟疑,立在李潇潇旁边,似乎在纠结些什么。 “有什么话便说吧,何苦吞吞吐吐的。”李潇潇的声音软得似乎能掐出水来,不紧不慢似是打三月阳光下落下的雨滴。 碧青沉吟半晌,终究还是张了嘴,“娘娘,皇上今日,去了玉贵妃处。” 李潇潇手上动作一顿,尖利的针尖便扎破了葱根般的指尖,立马就渗出血滴来,李潇潇轻声一笑,将食指在口中抿了抿,唇上沾了点血,原本清秀的面貌竟带了三分妖媚,“去便去了,她是贵妃,皇上要去也是应该的。” “娘娘!”碧青眉头紧皱,“四公主生辰那日借着酒意来着竹馆居大闹一番,将五殿下临幸前送您的玉佩都给摔了,还撕了这两年来五殿下写给您的信……” 李潇潇却是面不改色,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绣着那方帕子,“小孩子心性罢了,我若是不饶人,反倒让皇上觉得我气量小了。” 这话让李潇潇说得毫无起伏,倒是把一旁的碧青急红了眼睛,“娘娘,那块玉佩自五殿下走后您便夜夜摩挲,那些书信也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四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情有多让您伤心皇上不是不知道,娘娘,是您气量太大了些,惹得旁人都不再在乎您的想法了!” 李潇潇低着头,泪水啪嗒落下来,洇湿了手上那方绣帕,她将那绣帕捏在手中,缓缓说了句:“那么我能如何呢,去找皇上闹吗?四公主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他不舍得惩罚她的,再者说了,四公主到底是个小孩子,她懂什么呢……” “就是她不懂,才会听她母妃的挑拨,一味地欺负娘娘您啊,娘娘您也……唉……”碧青重重地叹了口气,“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娘娘您若是知道为自己打算,五殿下何苦年纪轻轻奔波在外,数年不得回来见您一面?” “够了!”李潇潇抬起头来,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来,斑驳了红妆,“本宫做事由不得你置喙,你退下吧。” 而此时的德馨斋中,则是青烟袅袅,德妃跪坐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在念叨着什么,一派宁神景象,连一旁伺候的宫女都忍不住放缓了呼吸,生怕惊了佛神。 一身蟒袍的三皇子冀烨自门外而来,挥手免了一旁小宫女的礼,进屋轻车熟路地取了香来,在德妃旁跪下,像模像样地磕了个头。 “你今日怎么得空了?”德妃仍旧闭着眼睛,于袅袅上升的青烟中缓缓开口,恍若隔世的俗世之佛一般,声音空旷,仿佛来自千年之前。 “今日心中有些不安宁,便来母妃这里给佛祖上柱香。”冀烨又叩了一个头,不再多言。 |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德妃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和元康帝长的甚为相像的,与自己不甚亲近的儿子。 “烨儿,你何苦为这些凡尘之事劳心伤神。”德妃叹了一口气,虽仍是眸中清澈,却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疼惜。 冀烨不看德妃,只怔怔地瞧着面前得佛像,“这佛像立于凡尘之中,受着凡尘之人的香火,听着凡尘之人的祷告,连佛都不能免俗,母妃,我本是凡尘之人,要怎么不为了这凡尘之事劳心。” “烨儿,”德妃为自己儿子的固执而叹了一口气,偏过头来,“佛从未立于凡尘之中,这佛像不过是凡尘之人的执念,我们叩拜朝奉的,都是自己的执念,你又何必如此固执。” “既然都是执念,母妃如此洒脱之人,何苦还要来跪拜。”登上九五之尊的位子是冀烨一生的梦想,既然生于皇室,便由不得他不去抢,不去拼,这是个吃人的地方,没有父子之义,没有兄弟之谊,若是他不去争,怕是连着母妃一起,都会被人踩到脚底下去! 德妃叹了一口气,“俗世之人怎么会没有执念,我叩拜执念,是为了放下执念。” “母妃之言太过深奥,儿臣不懂,儿臣只知,命里是你的,便要死死守住,命里不是你的,便逆天改命,夺了过来,”冀烨起身往外走去,在门口处略略顿了一下,“这是儿臣的执念,也是儿臣的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夏菡有孕 一转眼便是九月末,赵秀和魏倾的禁足期已满,算算也是该放出来的日子了。 魏央穿着银鼠毛滚边的小袄,衬着一张脸尖而小巧,仰起头来,看着已经略显丰腴的孙姨娘,“姨娘为何苦着一张脸,倒也叫肚子里的弟弟不开心呢。” 由于赵秀禁足,孙姨娘又掌着一府之事,这一个月的日子过得甚是舒坦,可是一想到赵秀就要出来……孙姨娘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是怕这日子又开始不安生罢了。” “姨娘担心什么,”魏央自琉璃碗里拿出颗葡萄,细细剥了,“姨娘手掌一府之事,又身怀六甲,揣着咱们魏府的接班人,合该是咱们府上最金贵的人,凭谁也盖不过姨娘您去,大夫不已经诊断姨娘所怀的是个男胎了吗,央儿瞧着,姨娘将来便是被抬做平妻也是使得的。” 孙姨娘听得这话眸子里便是一阵光彩闪过,若是之前孙姨娘想的不过是能和魏岚吃饱穿暖的话,现在她肯定就不只满足于此了,腹中已是男胎,若是仍为庶子,便是丝毫没有与魏然抗争的筹码,若是能抬为平妻…… 孙姨娘母家没有势力,想要做正妻便是痴心妄想,可是如果能抬为平妻……思念及此,孙姨娘讪笑了一下,“二小姐打趣妾身了,能在二小姐面前称一句妾身已经是老爷给的福气了,若是妾身惹了老爷生气,贬为通房丫鬟,妾身不也得受着吗?” 一旁的魏岚只是轻轻给孙姨娘揉着因为怀孕而水肿的腿,虽是听着两人谈话,却是一脸迷茫,魏央见魏岚朝自己望过来,眉眼弯弯朝她笑了笑,仰起头看着孙姨娘道:“姨娘何必妄自菲薄,姨娘若是想,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魏央并不多说,只是一脸成竹在胸的神色,由不得孙姨娘不信,孙姨娘也是个聪明人,不再多言,只说了句:“那便仰仗二小姐了,算着日子,赵姨娘和大小姐今日也该出来了,不如咱们去给老爷请安?” 魏央抿唇一笑,显然是懂了孙姨娘的意思,便起身与孙姨娘母女二人一同往魏成光处去了。 果真不出几人所料,魏倾与赵秀刚刚解了禁足,在魏成光处将将坐下。 “女儿知错了,”魏倾发了几天的脾气之后就被魏然派去的人“提醒”了几句,现下略微低着头,身形瘦弱,好似不禁风的弱柳一般惹人心疼,“是女儿的错,惹得父亲生气,还望父亲莫要往心里去,疏远了女儿……” 赵秀也是在一旁红了眼眶,见魏央三人进来,赶忙用手背揩了脸上的泪水,笑了笑起身,“妾身见过二小姐三小姐,见过孙姨娘。” 魏央见着赵秀像是一幅被人欺负了的可怜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几日不见,姨娘和姐姐都消瘦了些。” “从前是妾身的不对,禁足这一个月妾身也想通了,人活一世,还是家中和睦最为要紧,从前的不是,还请二小姐原谅。”赵秀说着,又是眼眶一红,泪珠在眼中打转,好像马上就要掉落出来一般。 前世也是如此,赵秀和魏倾最擅长的便是装可怜,偏偏自己和父亲就吃这一套,今生……魏央咬紧了牙……莫说你们作恶,便是不作恶,前世之事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行了行了,”魏成光纵使有再多的气现在也尽消了,出来打了个圆场道,“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以后你们都和谐着些,叫我省点心,比什么都强。” 赵秀赶忙和魏倾赶忙应着,魏央却是不说话,等魏成光的目光打量过来,才嗤笑了一声,“女儿自然是本分的。” 本分?本来就是分分钟恨死你的节奏! 魏岚咬了咬唇,仰头看了孙姨娘一眼,也不管魏成光,只小声却坚定地说了句:“只要没有人欺负姨娘……” 孙姨娘闻言便是眼眶一红,幸好自己还有个女儿,在这个大宅院里,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亲生孩子差点被人害死,自己的夫君只是轻描淡写地禁了一个月的足,要她怎么能不恨! 一行人已经说了一会子话,夏菡方才姗姗来迟,一进门瞧着这么多人,微微笑了笑各自见了礼,这才对魏成光福了福,“妾身早起觉得腹胀恶心,坐了一会儿才舒坦了些,这才来晚了,老爷莫要见怪才好。” 魏成光还未说些什么,赵秀却是眸子一亮,喜出望外地说道:“腹胀恶心?夏姨娘莫不是有了吧!” 夏菡抿了抿唇,娇羞地低了头道,“这几日一直如此,这个月的葵水也没来,我也不知……” 夏菡还未说完,魏成光便是高兴得胡子一抖,“好,这八成便是了,回头找个大夫好生瞧一瞧,好,真是好啊!” 魏央下意识地往孙姨娘处看去,却见她已经是白了脸,是啊,自己怀孕的时候夫君不见有多欢喜,自己的孩子差点没了夫君也不见有多愤怒,偏偏这娇妾稍微有了点有孕的迹象,夫君便欢喜成这个样子,是个女人,怕都受不了吧…… 色衰爱弛,果真如此。 魏央又看向赵秀的方向,只见赵秀满脸欢喜,不见半分嫉妒,倒真像是改了性子,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得夫君有了子嗣而开心,可这种说法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便是让魏央再受一次烈火焚身,她也不信赵秀会改了性子,可若说是装的吧,赵秀未免装得也太好了些,竟看不出分毫破绽,且赵秀看夏菡的眼神……魏央眯了眼睛想……好像有点奇怪…… 几人正各自想着心事,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嚣,原是魏然大踏步地进来,本来满脸急躁的魏然见着这一屋子的人不由得愣了愣,朝魏成光拱了手道:“儿子有事要与父亲说。” “什么事情,咋咋呼呼的。”魏成光正是开心的时候,连斥责的话语也说出了几分宠溺的味道。 “事关紧要,还请父亲移步书房。”魏然又是一拱手,脸上已经微微渗出汗来。 魏成光只好起身,“什么大事,弄得这般神秘,罢了,那就去书房吧,你们就先回去吧。” 众人应了一声便要告退,魏成光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夏菡道:“你可找个大夫瞧一瞧,若是有孕了,可要好生养着才是。” 夏菡软软糯糯地应了一声,眼波流转,万般含情地看向魏成光的方向。 魏然的步伐一顿,有几分惊讶地看着夏菡,不过事关紧要,他未等反应便急匆匆地随着魏成光一起去了。 魏岚搀着孙姨娘,同魏央一起慢慢地走,孙姨娘忖度了半晌,方才小心道:“夏姨娘这胎怀得真是突然。” 魏央应了一声,转而又道:“是不是还不一定呢。”语气轻松,似是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怎么不一定,”孙姨娘却是急了,“瞧夏姨娘那个样子已经是十有**,若是真有了,我与我腹中的孩子怕就是更不受待见了……” 魏央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略略瞥了一眼孙姨娘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弯了唇角道:“姨娘急什么,姨娘也说十有**,再者说了,都是亲生骨肉,这些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二小姐不知情,前些时候赵姨娘尚得宠,夏姨娘与他们一房人走得甚是近,妾身是怕……这万一……”孙姨娘面露急色,似是恨不能魏央马上拿出一个主意来才好,只是这孩子已经在夏菡的肚子里了,自己再急,难不成要把她的孩子打掉? 孙姨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同为人母,便是在肚子里想想这种事情孙姨娘也觉得是折了腹中孩子的寿,因此又叹了口气,大有几分听之任之的样子。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魏央却是施施然开口,“我同姨娘说了这都是不一定的事情,若是夏姨娘腹中有子,她不一定会对咱们不利,若是夏姨娘对咱们不利,她未必会腹中有子。” 孙姨娘被魏央话中的弯弯绕绕说得有几分晕,刚想开口却又像是想通了其中关窍,有几分紧张地说了句:“二小姐莫不是想……那可是折寿的事情啊……” “夏姨娘待我不薄,”魏央偏过头去,不再看孙姨娘的眼睛,“我自是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不过我也与一辆说了,这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如此便是表明了立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孙姨娘瞧着魏央现在的样子,倒是有几分陌生,从前的二小姐唯唯诺诺,从来不敢与人为恶,现下,却是这种样子,瞧着竟有几分害怕…… 还好自己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孙姨娘舒了一口气,“那妾身便静观其变了。” 魏央点了点头,看着头顶的天,辽旷深远,没由来地叫人生出几分孤寂之感,“一场秋雨一场寒,姨娘也该加些衣裳了,这天儿,怕是要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委托夜魅 绵延的秋雨一下便是好几天,淅淅沥沥的丝毫不如夏雨一般干脆利落,接连着几日不曾放晴,连屋子里仿佛都是一派水汽,魏央坐在榻上,望着窗外细丝般的雨出神。 “小姐,”春晓把手中的伞置在门口,捋了捋额发上的水珠,“夏姨娘这一有孕是愈发得宠了,奴婢今日去厨房要燕窝都没得,说是赵姨娘全送到夏姨娘处了。” 夏菡前些日子被确诊为喜脉,魏成光开心得今天合不拢嘴,连赵秀都利用自己尚存得余威变着法子的对夏菡好,一时间倒真把夏菡宠到了天上去。 “孙姨娘处能吃上便得了,我不过是稍感风寒,用不着那么好的东西,”魏央盘起腿来坐着,只觉得几日不见晴,整个屋子里都是水气氤氲的味道,她深呼吸了几下,似是很喜欢这种湿润的感觉,“你去把夜魅找来,我有点事情同她说。” 春晓又拿起门口那把仍旧湿漉漉的伞,“可是呢,这天儿,也不知她在哪里躲雨呢。” 魏央并不作答,她知晓夜魅定能被春晓寻着。果不其然,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夜魅便同春晓一起进了屋来,这雨势缠绵,也无几人在外,是以并无人注意她二人。 夜魅在门廊处甩了甩蓑衣上的水,这才随着春晓一同进来给魏央见了礼。 “这几日……夜影不在?”魏央抬眸,瞧着夜魅满眼红血丝,这才问道。 “回小姐的话,公子有些事情用得着夜影,他就暂时回去几天。”夜魅拱手作答,娇媚的容颜已经略显憔悴,眸子里的坚韧却是丝毫未变。 “既是夜影不在,你也不必日日守着,夜里该歇的时候便歇了吧。”魏央瞧着夜魅似是几日不曾合过眼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动容。 “小姐安危不可疏忽,属下日日记挂在心上,不敢有误。” 魏央笑了笑,起身将夜魅按坐在椅子上,温软的手在夜魅肩上轻轻拍了拍道:“你若是累坏了,倒下了,那我的安危可要托付给谁呢,我有些事情要麻烦你,你今日先回去睡下,明日这个时辰再来,我若是瞧着你神色好,便将这件顶重要的事情拜托给你。” 夜魅见魏央满脸尽是不容置喙的神色,这才行了礼道:“属下谢小姐关怀,谨遵小姐吩咐。” 春晓送夜魅离开,阖了门挡住那细如牛毛的雨,扫了扫身上沾上的湿气,“这天儿可真是,要下便下个痛快,这样接连着几天不停地下,也不见晴,闷死个人了。” 魏央却是不以为然,前世烈火焚身之痛到现在都还是刻在骨髓里,夜晚无眠时便叫嚣着涌上心头,几乎让她疯掉。这样水气氤氲的日子她前世也不爱,现在却是欢喜得很,如果前世也有一场雨,兴许自己,就不会死了吧…… 魏央扯着嘴角笑了笑,君要你亡,怎能不亡。 “小姐前几日叫我同立夏打听的事情有信儿了呢,”春晓没有觉察出来魏央的失神,一脸掩不住的笑,“立夏有个交好的丫鬟和大公子院子里的春香是同乡,她打听着前些日子大公子是出了事情,才急匆匆地回来找老爷,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情却是不得知了,我今早和夏姨娘身边的丫鬟攀谈了几句,听她说,这事情可不小呢,好像还牵扯着舅老爷府上,小姐要不要去舅老爷那里问上一问?” “不必了,我这受了风寒,再出门严重了传染给舅母们也不好,左右苏府不至于和魏然有什么交情,咱们静观其变就是。”早在那日魏然急匆匆地回来的时候,魏央心中便有了数,前世是魏成光先发现此事,这才好不容易堵了窟窿将此事压了下来,今生自己已经遣夜影盗了那些证据送到了冀镡处,镇南世子和苏府以雷霆之势彻查魏然贪污军饷之事,她倒想看看,魏然此次要怎么过得了这一关。 夜魅因着魏央的话回去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魏央还在榻上喝着药,便听得门吱呀一声响,正是夜魅推门进来。 “小姐的身子还不见好吗?”夜魅状似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 魏央和夜魅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夜魅不过是受冀镡的嘱托前来保护魏央,倒是从来不曾关心过她,是以魏央听了这话,登时愣了一愣,然后便展颜笑了笑,“不过是一点小风寒,喝上药便好了,倒是你,昨日歇的可好?” “昨日属下回去倒头便睡,却是从未有过的无梦好眠,今日只觉精神丰沛,不知小姐要交给属下什么事情。”夜魅一双眼睛漂亮得很,眼角微扬却是不见丝毫风情,只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干净澄澈。 魏央放下手中的碗,自春晓手上的托盘中取了一颗梅子,含在嘴中,待到那苦味慢慢消散了,才施施然道:“你急什么,我托付给你的事情,却是万万急不得的,可能一日便有了结果,可能数日也不见成效,所以你要答应我,不管如何,一定要歇息好,不能伤了身子,反倒叫我无处再去寻人来做此事。” “属下省得了,”夜魅神色坚定,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魏央,“属下定不负小姐期望。” “你附耳过来,”魏央朝夜魅招了招手,在她耳边絮絮说了几句话,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夜魅的眼睛道,“你可记住了?” 夜魅瞧着有几分震惊,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属下省得了,小姐且放心吧。” 魏央心中有一个疑问,她需要夜魅去帮她解开这个疑问,这其中有一点她是怎么也想不通,自自己重生之后,好像有许多事情,都同前世不一样了…… “小姐,”夜魅走后没多久,立夏便在门外喊了一声,“老爷来了呢。” 立夏话音刚落魏成光便推了门进来,魏央刚起身,还未穿上鞋子,魏成光便已经进了屋来。 “见过父亲,”魏央起身,咳了几声,“春晓,还不给父亲倒茶。” “你这身子,怎么还不见好。”魏成光看着魏央眸中似有几分心疼,接过春晓手中的茶,握在手里似是在忖度着什么不好开口的事情。 魏央又咳了几声,白着一张脸虚弱地说道:“不过是一点小毛病,不值得父亲忧心,还望父亲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你这孩子……”魏成光叹了一口气,抬手想要摸摸魏央的头发却又在半空收回,“你这个样子,倒叫为父不好往下说了。” 魏央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有些失落,却是没有表现在脸上,笑了笑道:“父亲同女儿还讲究什么,直说便是。” 魏成光见着魏央这般体贴懂事,心中更是不好受,可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眼见着他出了事情却坐视不理,魏成光心中这般想着,状似随意地问了句:“你近来和你外祖父家走动得可还好?” “前些日子倒是会去和舅母们说些家长里短的话,舅舅和外祖父那里我却是插不上话了,不过这几日病着,也不曾出去。”魏央像是知晓魏成光想要说些什么一般,提前拿话堵了他,叫他不好开口。 魏成光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如此反复几次,方才叹了口气道:“央儿你何必如此。” “女儿不知道父亲在说些什么,父亲有话直说便是,何苦要在女儿面前还拐弯抹角的。”魏央不想再和魏成光周旋,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更新快 魏成光被魏央一句话堵在了那里,沉吟了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此他张了嘴,满脸尽是愁容,“央儿,为父虽然从前待你不是甚好,到底也不曾亏待了你,如今父亲有事求你,你为何不能帮上一帮。” 魏央执起茶壶,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女儿知道父亲待女儿不薄,若真是父亲自身的事,女儿便是拼了性命也是要帮的。” 魏央特地咬重了“自身”两个字的读音,魏成光如何不知魏央的意思,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任是哪个也不能随意割舍了去,“央儿,他到底是你哥哥,你……” “哥哥?”魏央扬唇一笑,嘴角牵起的弧度似是含了万千嘲讽,她直视着魏成光的眸子,话语里皆是咄咄逼人的味道,“姨娘构陷,姐姐污蔑,我所谓的哥哥在一旁煽风点火,恨不能将我推进十八层地狱里才好,父亲,这种家人,有不如无。” “央儿!”魏成光有几分急了,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瞧着魏央的眼睛却又说不出来下面的话,只好起了身往门口走去,“罢了,我先走了。” 魏央瞧着魏成光已经有几分佝偻的背,忍不住鼻子一酸,“父亲,哥哥是你亲生的,姐姐是你亲生的,难道,我便不是你亲生的吗?” 魏成光走到门口的身形顿了顿,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曾回头,直接开了门离去,只剩下空气中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情深意重 接连着下了十日的秋雨总算是停了,久违的阳光铺洒在一个个小水湾里,反射着金黄的光,略带潮湿的泥地上还有许多水坑,偶尔一个飞虫略过,带起一方涟漪,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香,一派宁静之景。 虽是天已放晴,魏府里却仍旧没有风平浪静,没有得到苏府支持的魏然很快就在朝堂之上被众人围攻,一封封的奏折被递了上去,一笔一划写的都是魏然这些年来贪污军饷,勾结官吏之事,桩桩件件都是大罪,任是魏成光拼尽了全力怕也保不住魏然。 魏倾怕自己的兄长倒台之后再也没有靠山,哭哭啼啼地跑去求了二皇子,冀璟与冀镡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美人梨花带雨,定然是要再加一把力,放下了心中石头的魏倾匆忙回府,却听说了赵秀被魏成光怒斥的消息。 原来赵秀听闻自己的儿子出了事情,怕是要被收押流放,一个急火攻心便晕厥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往魏成光的书房跑,却见着魏成光美人在怀,眉开眼笑地在同夏菡说着话,赵秀也不问青红皂白,上去便给了夏菡一个巴掌,话里话外骂的都是夏菡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生了魏然这样一个儿子本来就够让魏成光糟心的了,偏偏赵秀又是这般泼辣无礼,魏成光当即便甩了袖子,说是自己再不管魏然之事。 其实魏成光不过是说个气话,夏菡和孙姨娘腹中的孩子还不作数,魏然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说不管就不管,偏偏赵秀急昏了头,劈头盖脸地就往魏成光头上挠去,给魏成光挠得满脸是血,叫临清将赵秀拖回去,不准见人。 魏府旁的地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有魏央这里还是一派闲适安然,养好了身子的魏央更是日日闲着无事,不是与春晓和立夏一起绣花样子,便是往苏府去同两个舅母聊天说话,苏晋悄悄告诉她,苏梓椋已经掌握了许多证据,只待魏然孤立无援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 魏然怎么会孤立无援,魏成光作为魏然的父亲四处奔走,多年来的关系恨不能全部拿出来使了,魏成光虽然只是一个刑部尚书,素日里为人却是极好,虽然此次事情魏然做的实在难看,许多人虽然不愿去趟这个浑水帮魏然,却也答应魏成光对此事持观望态度,绝不落井下石,若是事态有变,也可出手帮上一帮。 这便除了后患,至于燃眉之急则要靠二皇子去解,贪污军饷之事虽然做得隐秘,却是实实在在和冀璟脱不了干系,魏然贪污的大部分军饷都进了冀璟的口袋,用于招揽人才,扩充自己的势力,这些人在朝堂之上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在二皇子几日的奔走下,硬生生地是把这件事扭了过来,只说是魏然手下一个小兵的所作所为,和魏然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苏府和冀镡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是那个小兵已经出来认罪,桩桩件件是说的清清楚楚,由不得人不信,故而这局势一时间便僵立着,双方都是尽力想要把对方拉下马来,只是冀镡到底和冀璟还算表面上的兄弟,不好轻易翻脸,故而这事大多是苏梓椋出面。 冀璟带了不少好礼往苏府去,不谈国事,只说前来拜访苏老将军,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家人只好将冀璟迎了进去,好水好茶地招待着,冀璟坐了半晌,才慢慢显露出自己的来意。 早些年世祖皇帝与苏家先祖一起战场厮杀,出生入死俨然亲生兄弟,那时候世祖皇帝曾救过苏家先祖一命,苏家先祖立下誓说,苏家后人,绝不与冀氏后代交恶,若是有违,生时不准祭祖,死后不能入祠,再不能用苏姓。 冀璟只做闲谈,言笑晏晏地略过苏梓椋直接拱手往苏安国方向看去,“先时之言,苏老将军可还记得?” 苏梓椋气极,未曾想到冀璟会以此事来要挟苏家,若是自己撕破了脸面却也罢了,可是父亲素日里来最是恪守礼道之人,怕真会中了冀璟的奸计。 苏家家风严谨,本来这种情况苏梓椋不该说话,可是如此事情由不得人,苏梓椋将将想要开口,却听得苏安国说了句:“先祖之言,历历在,不敢有忘。” 苏梓椋只觉得一颗心都沉到了腊月的寒冰里去,冀璟却是眉眼弯弯如同一朵春日里开得上好的花,可是苏安国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的心境换了个个儿,苏梓椋神清气爽,冀璟却是气急败坏。 苏安国说:“从前先祖不许苏家与冀氏交恶,可是苏某之女嫁与魏家,虽魏然不是小女亲生,到底也要管小女叫一声母亲,现下小女虽然去了,魏家却不曾续弦,苏家也算魏然的外亲,苏家不过在管教自己的外甥,还望二皇子莫要插手,坏了苏家与冀氏多年的交情。” “可不是,”平常便是没大没小的苏晋可比苏梓椋少了许多顾虑,当即便出声道,“那魏然素日里总是欺负魏央,央儿到底是咱们苏家嫡亲的外甥女儿,可不能就这么叫人欺负了去,苏家不过是给魏然一个教训,二皇子便莫要插手了吧。” 苏安国的话是将苏府的立场明确地告诉了冀璟,苏晋则是直言苏府是光明正大地要泄私愤,苏府护短是在晋阳城里出了名的,惹得了他苏府的人,就别想好过,这件事情,已经由不得冀璟怎么说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便没有了多说的必要,冀璟也懒得再做些表面上的功夫,当下便告了辞离去,苏晋却在门口拦住冀璟,将他带来的礼物尽数奉还,直说苏家一生清廉,此等关头,还是不要和二皇子有钱财上的纠葛才好,冀璟提着那盒东西,望着苏府紧闭的大门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咳了好一会子。 魏央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和冀镡与苏晋喝茶,苏晋一面说着一面比划,把当时冀璟的窘态学了个十足十,瞧着苏晋眉开眼笑的样子魏央也忍不住展颜一悦,眸子里的喜悦叫这秋日里的金黄阳光更灿烂了几分。 “阿镡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可不能轻饶了那小子,要叫他知道,惹了咱们苏府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苏晋笑意未退,拍着桌子笑道。 魏央轻声嗔怪道:“表哥倒真把这件事情当成泄私愤了,世子是为家国之事考虑,要像表哥这样说,倒叫世子不好做了,表哥快且莫这样说了。” “阿镡明明对你……”苏晋刚想要说什么,却见魏央一个眼刀子飞过来,赶忙改了话音,“明明对你表哥是情深那个意重,都是一起长大的,苏府之事就是他的事,阿镡,你说,是也不是?” 冀镡温润一笑,将手中茶杯放下,“我与阿苏交情匪浅,待阿苏的表妹,自然也是真心的,魏姑娘若是不嫌弃,以后大可叫镡的名字,镡若是能与魏姑娘一交,当真是三生有幸。” “这……”冀镡一言,让魏央莫名其妙地红了脸,一时间素日里的伶牙俐齿全都不见,“这”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这怎么行!”苏晋却是接过魏央的话来,大掌拍上冀镡的肩,“我苏晋的表妹自然是最好的,怎么也得阿镡你先起个头,莫叫旁人觉得是我苏晋的表妹上赶着你了,你都‘魏姑娘,魏姑娘’地叫,倒叫我表妹怎么喊你的名字。” 苏晋一席话说得魏央哭笑不得,冀镡却是很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朝魏央笑了笑,眸中温润化作万般柔情,一波一波朝魏央荡过来,“是镡疏忽了,魏央,你可愿与我名字称,先做个朋友?”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先”做个朋友,魏央注意到了冀镡话中的字眼,忍不住又红了红脸,这话说得倒像他们二人以后还有更深的发展一般,魏央这般想着,却又笑了笑自己,前世也是嫁做人妇的人了,怎么现在还像是不知情事的小姑娘一般。 “冀镡,这茶凉了,要不咱们换一壶?”魏央刚叫了冀镡的名字便面上通红,赶忙转了话题。 “这可不就好了,”苏晋额手称庆,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子去,“明明都是和我苏晋极亲的人,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非要整得这么生疏,倒让我一个人夹在中间难受。” “表哥……”苏晋的调侃让魏央面上一热,出言嗔怒道。冀镡却是面不改色,玉指修长轻叩桌面,望向魏央的眸子里却又多了三分柔情。 苏晋才不管魏央,直接拉开了包间的门,朝外面喊道:“伙计,再来壶新沏的碧螺春,我表妹与她朋友要喝茶!” 魏央气极,跺了跺脚,外面的茶馆伙计哪里听得了苏晋说了些什么,只听见“碧螺春”三个字,便高声应了一句:“好勒,您稍等!” 听得伙计的应声苏晋哈哈大笑,在场的二人也禁不住被他感染,慢慢弯起了唇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新年快乐 秋日里阳光正好,高而亮的太阳挂在头顶,一大片一大片的阳光从窗子处打进来叫人昏昏欲睡,魏央正歪在榻上,春晓给她轻轻按着太阳穴,呼吸轻轻浅浅,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魏央的睫毛弯弯,阳光洒进来在她面庞上镀了一层极浅的金色,春晓的动作轻手轻脚,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打碎了这一屋子的宁静。 魏央这几日为着魏然之事往外跑了好多趟,和冀镡也是渐渐熟络起来,冀镡直言此事难能万无一失,希望魏央能做好空手而归的准备,前天在天香楼用饭的时候还遇见了三皇子,趁冀镡出去的功夫,冀烨半开玩笑地说了句,若是魏央肯嫁给他,他便倾尽全力帮魏央一把。 当时魏央确实是一愣,不过瞬间便反应过来,直言若是冀璟受了挫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三皇子本人,故而此事说是帮她其实就是帮三皇子自己,再者说了,三皇子近些年来韬光养晦,想来积蓄了不少人脉,若是想要帮她一把,也无须倾尽全力。 三皇子尚未表态冀镡便回来了,是以二人的谈话便没有继续,不过冀烨看向魏央的眼神里却是少了几分热络,多了几分赞赏。 不过三皇子当时的话确实是让魏央摸不着头脑,自己不过是个尚书之女,品德一般,相貌更是没有格外出挑的地方,实在了不起的也只不过是苏府外甥女,到底也不值得冀烨高看一眼,可是当时见冀烨的神态,倒真不像是心血来潮。 “魏央!我知道你在里面,做什么躲着不敢见人!”一声尖锐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魏央正在想着事情,下意识打了一个寒噤,睁开眼来往门口看去,正好自隔断处见着立夏跌跌撞撞地随着魏倾进来,一双手想要去拦魏倾却又不敢,只能急切地说道:“大小姐,奴婢说了,二小姐身子不好……” “身子不好?我瞧着她是心坏了!”魏倾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内室,看见魏央正端坐在榻上,便白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妹妹倒是好生闲适,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魏家人呢。” 魏央现在是愈发懒得理魏倾,因此只是懒懒地看了她一眼,连茶都没有倒,冷冷说了一句:“若是大姐无事,不妨先走吧,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谁说我无事!我有事!”魏倾一双美目瞪得甚圆,似是对魏央的态度极为不满,看她的眼神都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一般。 哼!若不是姨娘和哥哥都叫自己来求这个贱人,自己怎么会想要进她的院子! “我身子不舒服,大姐有事可以以后再说,我便不送大姐了,立夏,送大小姐出去。”魏央连看都懒得看魏倾一眼,魏然和赵秀纵使想让自己帮他们一把,派来的人也太没有诚意了些……魏央不屑一笑,也是,赵秀禁着足,魏然又是个万万不肯栽面儿的,可不是就只能让魏倾来了。 “大小姐,您请回吧……”立夏弯了腰,朝魏倾行了个礼道。 魏倾却是拂袖一怒,“魏央,你不要太过分了些!大哥有难,你帮一帮又能如何,他是咱们的哥哥,他翻了船对你有什么好处,再者说,他在朝堂上得了脸,不也是对你未来的婚嫁有益吗!你可掂量清楚了,莫要昏了头!” “哥哥?”魏央起身,朝魏倾慢慢踱去,冷冷一笑,“怕是有人只把姐姐当成他的妹妹吧,像我这种不是同胞所生的,哪里有人肯多看一眼呢。” “你……”魏倾看着魏央越走越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言词闪烁,“你……他到底是咱们的哥哥,你若是肯帮一把,日后我便叫哥哥照拂你一二。” 魏央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禁不住嗤笑了一下,眼波流转,万般风情,“姐姐说这话我倒是不懂了,若是我现在有本事帮一帮大哥,将来哪里还用得到大哥的照拂,若我将来指着大哥的照拂,现下又哪有本事帮大哥一把呢……姐姐还是去求旁人吧,听闻姐姐这几日与二皇子走得甚近,说不定二皇子愿意为了一亲美人芳泽而出手一助,再不济,姐姐已经攀上了二皇子这根高枝儿,还管大哥怎么样做什么,左右嫁与二皇子便是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魏倾被魏央一席话说得辩无可辩,虽说自己和二皇子交情深了几分是不假,可是魏然到底是自己的亲身哥哥,不能坐视不理,“二皇子自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愿意帮一帮哥哥,可是苏府那边到底也要你去交涉一二,咱们都是亲戚,有什么过不去的,平白地叫人看了笑话。” “亲戚?家母苏府嫡女,好像只有我一个女儿吧……”魏央坐在桌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壶茶,连抬头看魏倾一眼都不曾。 魏倾来时赵秀已经告诉过她,魏央口舌伶俐,万不要和她做言语之争,只要让她答应帮魏然即可,因此这时魏倾虽是气极,却还是耐住了性子,做出一副慈爱长姐的样子来,也顺势坐在魏央对面,用婉转动听的声音说道:“你说这话姐姐却是不爱听了,咱们三人虽不是一母所生,到底也是同父的兄弟姊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呢。” 魏央听得这话却是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魏倾好一会儿,直看得她心中发毛,方才偏过头去,细细打量着自己手里得茶杯,缓缓吐出一句叫魏倾心惊的话,“姐姐也知道哥哥是父亲所生,不知道父亲知晓了哥哥做的事,会不会寒心呢……” “你什么意思……”魏倾手一抖,微烫的茶水洒了她一手却是浑然不觉,直直地望着魏央,生怕她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我什么意思姐姐还不懂吗,”魏央取出自己的帕子,抬手去拭魏倾手上的茶水,“瞧瞧,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白皙的皮肤都烫红了呢,若说咱们府上,怕也只有夏姨娘的皮子能跟姐姐比上一比,不过夏姨娘现在怀孕,瞧着人倒是圆润了几分,不比姐姐纤瘦了。” 魏倾的脸色随着魏央的话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连自己到底来这里做什么都忘了,拂了魏央的手便是夺路而逃,跌跌撞撞到门口时正好听见魏央的一句,“现下哥哥出事,府里不太平,倒是不利于夏姨娘安胎呢。” 魏倾听得此言,脚下一软差点跌落在地,魏央不再去看,只吩咐了立夏将门阖上。 原来魏倾也知晓了此事…… 分手妻约 魏央前些日子心中一直有一个猜疑,夏姨娘有孕,为何赵秀这般欢喜,且当时夏姨娘虽然看向魏成光,可到底魏然也在那个方向,且当时魏然的表现……魏央思来想去,脑中竟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夏姨娘腹中之子实际上并非是魏成光的,而是魏然的。 可是若是这般来解释便有一个说不通的地方,虽然魏然只是一个庶子,可是到底魏成光到现在都只此一个儿子,对其寄予的厚望自是不用说,尚书之子再不济也不至于找不着大家之女,况且魏然相貌极好,端得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赵秀没有理由因为夏姨娘怀了魏然的孩子而这般开心,按着赵秀的脾气秉性来说,更应该想个法子暗害了夏姨娘,以免事情败露坏了魏然的前途,故而前些日子魏央遣夜魅去查此事,她特地嘱咐了夜魅,去瞧瞧魏然是不是好男风。 夜魅昨日回来告诉魏央,她交给自己的事情已经基本查了个清楚,夏姨娘腹中之子若如意外确实是魏然的,至于魏然,只是不好女色,倒还不至于好男风,赵秀从前催了他多次,说是魏府长子,理应早日成家立业,魏然被她逼得没有法子,这才往边关去了,又利用职务之便替二皇子贪污军饷,收敛钱财。 这样看来,这世间之事还真是弯弯绕绕,自有其牵扯。若是当年赵秀不曾逼迫魏然,想来这些年来晋阳城里大家小姐这般多,早就有能和魏然情投意合的,也不必做出这种腌臜的事情来。 觊觎父亲的女人,还与其私通有了孩子,此事若是叫魏成光知晓,定是要火冒三丈再也不肯管魏然,因此刚刚魏倾听了魏央的话才会白了脸,若是魏成光不肯帮魏然,想来只有二皇子一人之力也难能力挽狂澜。 不过此事现在还没有证据,夜魅也不过是根据一些小事证实了魏央的猜想,到底做不得数,魏央现在也不想将此事过早地捅出去,二皇子还是皇上眼中的红人,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重量,魏然之事未必没有转机,还不如借此之机先削弱了他们的力量,保存自己的实力,待到时机成熟,再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前世恩爱夫妻,今生生死对头,冀璟,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会不会怕,我曾数年待你始终如一,你却将我弃如敝履,冀璟,你何其忍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夏菡相求 魏央原本表露出自己已经知晓夏菡和魏然之事不过是震慑魏倾一下,未曾想魏倾自魏央之处离开后便是身冒冷汗,若是魏央将此事告知了魏成光,魏成光极有可能一怒之下将自己和姨娘全部撵出府去,若自己连魏府长女这个身份都没有了,将来若入了二皇子府上,自己怕是只能做一个妾! 魏倾由怕生怒,转了身子便往夏菡的院子里去,进去的时候夏菡还歪在软椅上喝着安胎药,听得小丫鬟禀告大小姐来了便要起身去迎,刚刚凝起来的笑意还未聚拢便被魏倾一巴掌打散在脸上,红彤彤的掌印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更加显得楚楚可怜。 夏菡踉跄一下倒在身后的丫鬟身上,抬起头来抖着唇,一汪春水一样的眸子里蓄着无限可怜,刚刚张口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叮咚落下来,把袖口的浅蓝色愈染愈深。 “大小姐,妾身……妾身不知怎么开罪了大小姐……”夏菡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则轻轻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而这个动作更加引起了魏倾的怒火,“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做出这般样子是要给谁看!别来恶心我了!”魏倾咄咄逼人,葱根般的指尖几乎要戳进夏菡的眼睛里。 若不是她勾引自己的哥哥,自己何至于这般担惊受怕,被魏央这个小贱人用话堵到这般地步!要是自己不能嫁与二皇子,一定要亲手刃了这只知一味装可怜的贱人!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又拂了她的逆鳞,还以为自己是个大家之女呢,左不过一个庶女罢了,要不是看在魏然的面子上,自己早一个巴掌甩过去了,还由得她在自己面前兴风作浪…… 夏菡虽是心中这般想着,脸上的委屈之意却是半分不退,“妾身不知何处惹了大小姐生气,大小姐要打要骂妾身不敢有怨言,只望大小姐不要被奸人蒙蔽,妾身受了委屈无妨,别打坏了大小姐新染的指甲。” 魏倾听了这话才稍稍吐出了将将在魏央处堵住的一腔浊气,轻轻扶了一下鬓旁的琉璃坠,在桌旁坐下,余怒未消道:“我来是有些事情要问姨娘的。” 夏菡听了魏倾的话,赶忙朝旁边的丫鬟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待到门阖上一会儿,夏菡才浅笑着在魏倾旁边坐下,敛袖给魏倾到了一杯茶,双手奉上才轻声问道:“不知大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一提起这件事情魏倾又是一肚子的火气,不过见夏菡这般伏低做小的样子魏倾的面色也就稍稍缓和了些,将那杯茶往外一推,颇有几分烦躁,“姨娘也太不小心了些,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叫魏央知道呢!” 夏菡被魏倾一句话说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盯着魏倾的脸色琢磨着语气问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倾将先前在魏央处的事情搀着火气夹枪带棒地说了出来,也是叫夏菡惊了惊。 其实这个二小姐可比面前的大小姐要有谋划得多,若不是没有办法自己也不愿与她为敌,夏菡一面想着一面觑了魏倾一眼,不知魏然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光有外表的妹妹,真是不成器……不过还好自己从前也算对魏央不错,若是去求求她想来也是有出路的。 “大小姐且莫生气,妾身瞧着二小姐不过唬大小姐一唬,未必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大小姐心地纯良,可莫要被二小姐骗了才好。”夏菡拘谨一笑,似是心中含着万分焦急却不敢表露出来一般。 魏倾不屑地弯了弯唇角,明明就已经急得不行,偏偏还做出这样一副处之淡然的样子来,真是可笑之极。 魏倾不告辞,夏菡也不好贸贸然赶人,坐在那里不住地转来转去,魏倾问上她几句话也是答得心不在焉,魏倾这才满意一笑,柳眉杏目一弯便是一派好景光。 “那这事便拜托给姨娘了,姨娘可要处置妥当才好,毕竟也是关乎姨娘终生的事情。”魏倾懒懒地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大红的蔻丹衬着白玉般的手煞是好看。 夏菡这才匆匆起身,“那妾身便不送大小姐了。”言罢便急不可耐地出了门,往魏央的院子去。 临出门前夏菡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几不可见地唇舌一动,“蠢货。” 秋日里懒散的阳光铺了一院子,微凉的秋风拂到脸上便能引起一阵战栗,凉意自毛孔里钻进去,于骨头表面打了个转便散开,四肢百骸热意全无。 夏菡进了魏央的屋子便被这闲适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步伐不能错一步,话语不能误一分,无端端地在这秋日里,起了一身细密的汗珠。 “二小姐近来可好?”夏菡进了屋子魏央便不曾说话,她独自坐了一会儿到底是沉不住气,先扯破了这沉默。 魏央微微抬了抬头,复又颔首,只做打量着自己面前的珐琅花瓶,“尚好。” 夏菡等了一会儿,终是确认魏央的确不打算顺势问一句她如何,只好又讪讪开口道:“瞧着二小姐这般闲适,妾身真是羡慕不及呢。” 魏央忽然一笑,像是漫天繁星里坠入了一颗太阳,忽而崩裂开来,炸得人睁不开眼睛,“夏姨娘有空来我这般闲适得地方坐上一坐,想来更加闲适。” 夏菡本想着借着魏央的话把自己的来意慢慢说出来,却不想在魏央这里是半分言语上的便宜也占不到,拧紧了帕子几乎要哭出来,一双波光涟涟的眸子泛着红,望着魏央道:“二小姐何苦这般待妾身,妾身到底也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二小姐的事。” “夏姨娘为人严谨,轻易不肯做什么有害于旁人的事,通常都是独善其身,能不着痕迹地帮一把便帮一把,我也承夏姨娘的情,”魏央偏过头去,抬起长而卷的睫毛,“所以我不知道,夏姨娘何苦要做出这种事情来,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夏姨娘可莫害了自己。” 话已说到这般份上,夏菡便是避无可避,咬了咬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般说道:“看在往日里妾身还曾帮过二小姐的份上,还望二小姐略略帮一帮妾身,妾身不求旁的,只望二小姐装作不知便可。” 其实若是夏菡一开始便从自己从前对魏央的恩情入口,怕魏央还真不好不去接夏菡的话,偏偏这话这时候说出来就让夏菡她自己落了下风,只能拿这筹码最后一次和魏央做个交易。 “我本来便不知道什么,夏姨娘既然说了这种话那咱们以后便当是两清了,互不相欠便是,只我瞧着这几日大哥难过得紧,还以为姨娘是来为了大哥求我去帮上一帮,到底说起来大哥也要管姨娘叫一声庶母,姨娘关心也是应该的,”魏央顿了顿,见夏菡刚要开口又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到底没有血脉亲缘,姨娘能独善其身已是不易,莫说是姨娘了,便是我吧,多年不曾同外祖父家来往,这一时去了吧,还真不好说些什么自己分外的话。” 夏菡如鲠在喉,一腔浊气卡在那里是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斟酌了半晌也不知该如何说,自己的确是让魏倾的话急昏了头,不然自己若真是提出要魏央帮一帮魏然的要求她还真未必会不应,只是现在话让人说了出来,夏菡也不想再去栽那个面儿,微微笑了一下,还未扯出弧度就落了下去,“妾身怎么好拿这种事情来劳烦二小姐,二小姐多虑了。” 魏央轻轻“恩”了一声,再不做其他言语,夏菡只觉得自己坐在这里也是讨无趣,同魏央说了一声便径直离开了。 夏菡刚刚离开,夜魅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皱了皱鼻子道:“小姐当真就这么算了?这可是属下好几个日夜才查出来的消息呢。” |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要都像你这般有点付出就要回报,那可就乱了,”春晓现在教训起人来是一套一套的,“要不说你小家子气,咱们小姐可不一样,自然是放长线钓大鱼的。” “钓大鱼?”夜魅腮帮子一抽,白了春晓一眼,“钓什么大鱼,这事除了他们两个人还能牵扯着谁,难不成还等着那孩子生下来长大考个状元什么的在说出此事,好叫他们白生这个孩子?” “这……”春晓眼珠一转,“这我怎么知道,小姐的心思哪是咱们这些人能猜出来的,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夜魅挑了挑眉毛,和春晓一起看向魏央,希望她能给个解释,魏央沉思一番,点了点头道:“夜魅的想法不错,也不是不可以。” “这……”春晓跺了跺脚,“小姐打趣咱们玩呢!” 魏央“扑哧”一笑,望向窗外的眸子更加黝黑深远,“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的事情愈发让魏央想不清楚,自今日魏倾来过魏央便存了一个疑惑,冀璟身边不乏美女,何以前世便单单看中了魏倾,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脱离险境 晚风渐上,华灯初明,七彩琉璃瓦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清冷的光,星星点点如同泛在黑夜水面上的白光,雕梁画栋的宫室里的烛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点了起来,把整个殿堂映照得如同白昼,愈发显得殿外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得很,偶尔几个宫人提着宫灯过去,短刃一般的灯光划不开这无穷无尽的黑夜,很快又淹没在这暗黑的海洋里。 元武帝踏进德馨斋的时候,丝毫没有感受到岁月和时光的变化,无论日升月明,昨日今朝,夏去秋来,德妃好像永远都端跪在那里,双手合十捧着一串佛珠,虔诚地诵读着佛经。 “皇上今日好像有心事。”听见元武帝进门来,德妃并不转身,双手合十,面容隐藏在袅袅上升的青烟里,一恍惚,仿佛又是初见时那个温婉女子。 元武帝笑了笑,在一旁的桌旁坐下,“爱妃总是能从朕的脚步声里听出朕的情绪。” 德妃起身,朝元康帝福了福才在他下首坐下,依旧捻着手中的佛珠串,“臣妾伴皇上多年,不过是略通一点皇上的习惯罢了,不知皇上今日来,所为何事?” 元武帝叹了一口气,眼角的皱纹里似是含着无限愁绪,“近日朝中之事,你可有耳闻?” “臣妾久居深宫,不过能从璟儿处知晓一些政事,听闻近日黄阁老的儿子娶了一个平民之女为妻,魏尚书的儿子被人指控贪污军饷,臣妾想,皇上满脸愁绪,定是为了这一件事而来的。”德妃嘴角微微上扬,含着她数十年如一日的笑容,仿佛此事与她半分干系也无。 元武帝与德妃多年感情似乎让他对这个女子十分相信,一点嫌隙和隔阂也没有,他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此事也与璟儿有关,你可知道?” 德妃也不避讳,径直点了点头,她的声音伴随着佛珠被波动的声响仿佛来自千年之前,空旷而深远,“魏尚书之子于军中贪污军饷,所贪之财尽数进了璟儿的口袋,此言若属实,璟儿和魏公子的确犯了不小的罪,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若是要罚不必有什么顾虑,只是罪不至死……皇上能保全住璟儿便是,妾身并无他求,只希望皇上好生查一查,莫要冤屈了谁,若真是璟儿的错,罚了便是。” 元武帝叹了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要真这么简单便好了,你可还记得,当年魏尚书……到底是朕欠着他的情分,他拿此事来求了朕,朕也不好不应,若真只关乎璟儿一人,罚了便罚了,左右是朕的儿子,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可偏偏这就不能罚……” “皇上是在想着怎么堵住这众人的悠悠之口?”德妃如腊月冰河一般的深眸里碎了一个缝隙,寒意从这个缝隙中一点一点地露了出来,冰冻了她脸上的笑意,她无奈地扯了扯唇角道,“皇上不想罚便不罚,臣妾听说已经有一个人出来认了罪,皇上顺着下了这个台阶便是,臣妾能想到的想必皇上早已想到,可是皇上若是想要更好的法子,臣妾只能说,臣妾也没有。” 元武帝未曾想打德妃会这般直接地把话说出来,微微愣了愣,脸上僵硬地浮起了一丝笑意,“朕知道……朕不过,想找个人说一说罢了……” “皇上想找个人诉说也该去竹馆居处去,听闻虽是秋日里,那里的竹子还是翠绿得犹如春日鼎盛,想来晚风一拂,倒是比臣妾这里更容易叫人心安,泥胎筑佛身,说到底,不过是一念生一念灭罢了,”德妃说着便起身,“臣妾便不送皇上了,趁着夜不深,皇上且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吧。” 德妃的语气虽是恭敬万分,言语却是含了以下犯上的意味,元武帝却像是丝毫不介意一般,起身拂了拂袖子,“那朕便先走了,天儿也晚了,你念会经也该歇了,别累坏了身子。” 元武帝出了德馨斋便往自己的龙息殿去,身后的小太监大气不敢出一个,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快到了的时候元武帝突然一转身便往回走,差点撞着身后的小太监,那小太监身形一歪便栽倒在地,顾不得拍拍身上的泥土便赶忙起身往元武帝的方向追去。 恰如德妃所说,竹馆居里的竹子翠绿欲滴,晚风带着竹子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一时忘记了今夕何夕,元武帝伸手制止了身后的小太监宣告自己的来临,只在竹馆居门口静静地站着,任凭一波又一波地竹风把自己带回了当年。 月下共饮酒,花间同吟诗。恍惚人不在,唯有风徘徊。方正年少,谁不曾拥有过刻骨的爱人,她把所有的缠绵化作清风化作细雨,化作可见不可见的阳光,钻入你的眸子,刻在你的心里,叫你记住,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她是下凡的神,是信仰,是你的心上人。 那个弯腰弯得几乎耳鸣目花的小太监突然在风中听见了一声叹息,他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抬头发现元康帝已经转身欲走,来不及多加思考便赶忙跟上。夜色正浓,身畔无人,是以在这个秋夜里,并无人发现元武帝脸上的两行清泪。 爱过,求不得,时光萧索,岁月空寥落,倚窗叹眉头锁,生生世世不纠葛。 如果真能生生世世不纠葛……元康帝只这个念头一转便摇了摇头,怎么能不纠葛…… 第二日的早朝上又有人提起了魏然贪污军饷之事,元武帝一改之前模棱两可的态度,直言既然已经有人认罪便无须再多说其他,之前坚持要惩处魏然的大臣们一时傻了眼,有几个胆大的继续进言却被元武帝呵斥了回去,冀璟和魏然一派人是满脸喜色,直呼圣上圣明,那几个一直成竹在胸的大臣们却是一脸颓色地不住地摇着头,唯有冀镡与魏成光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前者仍旧是一脸的温和淡然,后者却是一脸掩不住的寂寥。 不管怎么说魏然总算是逃过一劫,魏成光下朝之后将魏然叫在书房里好生训斥了一番,而后又是一番嘱咐,说是魏然此次侥幸逃过一劫,以后要多加小心,为官廉洁为人正直是基本的处世之道云云。 魏然虽是在魏成光咄咄逼人的目光的注视下很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却在出门的时候在魏成光身后露出了一脸的不屑,自己与二皇子是一条船上的人,二皇子又是皇上很寄予厚望的一个儿子,以后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何至于像自己的父亲一般,兢兢业业一辈子,还只不过是个刑部尚书。 魏然禁不住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无限的美好遐想,将来香车宝马,爵位加身,衣锦还乡的时候还有谁会在意他当年不过是个尚书庶子?他偏要叫这世人看看,他虽是庶子,却比很多嫡子更有能力创造出一番事业来,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至亲欲挡,也是毫不犹豫地举刀一劈!劈碎所有想要阻挡他前路的人的灵魂,叫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为了庆贺魏然脱离险境,免了牢狱之灾,魏成光解了赵秀的禁足,一家人又齐聚在正厅,一起用了一顿饭。 医妃狠凶猛:http://t.cn/RAjbWDR 赵秀这一阵子被蹉跎得不成样子,反复禁足,又被贬黜,岁月好像在她脸上刻画的力度一下子加重了十倍,赵秀虽是见着魏然便是一脸喜色,却还是掩不住眼角的皱纹和头顶的白发,浑身上下都是苍老的气息。 孙姨娘的月份已大,在魏岚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下,朝魏央客气地笑了笑,抿了唇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旁人谈天却不说话。 魏倾自进了门便是看魏央不顺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魏央的眼光只是落在她身上便能遭到一个白眼,再也不见当年传言里那个贤良淑静的大家闺秀之姿,活脱脱一副怨妇模样。 魏然之事苏府是冲锋在前,魏然自然知晓此事和魏央脱不了干系,可是此时在众人面前他却是半分怨艾也没有,偶尔还招呼着魏央吃菜喝酒,甚至还会给她夹个菜,魏央也是来者不拒,含着笑感谢大哥的照顾。 魏央细细观察,魏然虽是小心翼翼地不表露出来,却还是会下意识地偶尔往夏菡那里看上一眼,若是两人目光相撞夏菡便会娇羞地低下头去,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夏菡察觉到了魏央的打量,很是一惊,手中的筷子都差点落到桌子上去,讪讪地笑了一下避开魏央的目光,心不在焉地给魏成光夹着菜,幸而魏成光今日心情愉悦,只顾着和魏然说笑喝酒,并不曾察觉到夏菡的异样,也没有在意她给自己夹的菜全是魏然喜欢吃的。 若不去看这些细节,粗略一看这幅景象仿佛还真是其乐融融,可是各人有着各人的心思,大家一边夹着菜一边想着各自的心思,若说真无暇的,怕也只有魏岚一人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初诉情意 魏然的事情很快就在朝堂之上销声匿迹,转而成为晋阳城内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皇上看中了魏家长女,想要让其入宫为妃,故而对魏公子格外厚待些,还有一些人则认为是二皇子看中了魏长女,所以拼了一身力气也要把魏公子解救出来,皇上为了不牵连自己的儿子,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种种说法都将魏倾塑造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魏倾和赵秀很是开心了几天,认为自己嫁入皇家有望。 魏央在苏府闲聊的时候,苏江氏很是扼腕叹息了一阵,说是好不容易抓住了魏然的把柄,却就这么轻松叫他躲过一劫,实在叫人遗憾,苏何氏则宽慰魏央,虽然魏然此次有惊无险,不过到底是触了皇上的逆鳞,以后再出什么事情便极好将他拿下,只要他不苟同赵秀母女一同欺侮魏央便好。 苏晋见着魏央则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拉到一旁去,眸子里闪动的光芒如同银河万丈,他对着魏央眨眼睛道:“表妹,若是那魏然和魏倾再欺负你,你就来个我说,我怂恿父亲给他外祖父家随便栽个罪名,听说那赵秀是张侍郎家的侍女,等咱们逼迫那张侍郎好生管教一下他的女儿,瞧她还敢不敢这般张狂。” 魏央被苏晋逗笑,也眨着眼睛说:“我瞧着表哥的办法极好,就是不知道大舅舅会不会同意,听说外祖父最是不喜苏家人用权势压人,希望表哥不要被外祖父打一顿才好。” “打一顿?”苏晋皱着鼻子耸了耸肩,“打一顿怕什么,外祖父要是瞪我一眼,我怕是这三条裤子都得换一遍。” 苏晋的话被一旁的苏江氏听到,笑着打了他几下,叫他在魏央面前守些规矩。 苏晋朝魏央挑了挑眉毛,拱了手道:“表妹在上,表哥这厢有礼了。” 在场的几人都被他的表情逗笑,苏江氏笑着笑着忽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起魏央和苏晋二人来。 用罢了饭,苏江氏忽然说是有些头痛,叫苏何氏陪自己去里屋躺一下,遣苏晋带魏央出去逛逛,说是晋阳城里新开了一家绸缎庄,叫苏晋带魏央去挑几匹好料子,再到旁边的首饰店里挑几套头面,算是给魏央的礼物。 苏晋倒是无所谓,见着苏江氏并不是很严重的样子,便派人去请了大夫,然后问魏央要不要出去逛逛,魏央怎么不知苏江氏打的什么算盘,不过苏府已经“撵”了人,魏府回去也是冷冰冰的一家人叫人难受,还不如出去逛逛。 不过魏央不想却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那一刻她的脑子里突然转过一个念头,兴许,自己能遇上冀镡呢。 自苏府出来苏晋便带着魏央去了晋阳新开的一家绸缎庄,苏晋左手掂着苏江氏将将给他的钱袋,右手自作风流地打着一把扇子,朝来往的闺秀们露出他温馨怡人的笑容,只见他一边保持着笑容一边同魏央说:“我娘可从来没给过我这么多银子,央儿,你不会是我娘的亲生女儿,当初姑姑拿我把你换了吧。” 魏央“扑哧”一笑,用袖子掩住唇形,偏头往苏晋的方向小声说了一句:“表哥这话要是叫大舅母听见了,可要拧掉你的耳朵了。” 苏晋轻轻扇了扇扇子,耳旁的碎发迎风飘扬,“像我这样风流倜傥的翩翩男子,便是缺了一只耳朵也是貌比潘安的,这残缺的美,怕是更吸引这晋阳小姐,我一出门,万人空巷也不是不可能啊……” 说罢,还啧啧一叹,仿佛真的被自己的美貌所倾倒。 魏央掩唇一笑,眸子里的光彩叫这明亮的阳光都黯然失色,她说:“那我可要替表哥去和大舅母说一声呢,别叫这晋阳城里众家小姐错过了这残缺的美公子,不然真是人生一憾呢,不过表哥以后缺了一只耳朵,可要戴着面纱上街呢,别叫这大路堵得水泄不通……” 苏晋和魏央一起笑了起来,连身后的春晓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外人看来,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公子如玉,美人如花,这般美好的景象映入绸缎庄门口一人眼里的时候,就多了几分酸涩的意味。 “表哥,你看什么呢?”冀镡身边一身男装打扮的四公主发出娇俏的声音,扯着冀镡的手不住地荡着。 “公主,”冀镡的目光仍旧停留在不远处的魏央二人身上,“微臣还是送你回去吧,皇上若是知道您偷偷溜出宫,一定会斥责您的。” 四公主嘟起嘴来,原本还有些英气的她现下多了几分骄纵,“表哥还知道担心我啊,咱们先去这绸缎庄里逛一逛,回头表哥替我向父皇解释一下就好啦,父皇肯定不会拂了表哥面子的,听说这绸缎庄是新开的,你就和我一起逛逛嘛,表哥~” “微臣哪里敢在皇上面前……”冀镡的话还未说完,便见着魏央和苏晋二人往绸缎庄来,他愣一下,却见着魏央在看见他时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阿镡你也来陪表妹啊,”苏晋哈哈一笑,皓齿璀璨,“可巧呢,咱们一起逛逛吧,我娘叫我给央儿买点礼物呢。” 四公主和苏晋也算相识,见着他也这么说,更是不依不饶地摇起了冀镡的胳膊,冀镡这才点了点头,“那便一起吧。” 魏央给冀镡和四公主见了礼,四公主忙着和冀镡撒娇没有理她,只冀镡笑着和她点了点头,几人这才一起进了店里,瞧着几人的打扮便是不凡,绸缎庄的老板赶忙迎上前来将几人带到新进的绸缎架子前。 “小姐公子请随便挑一挑,这是咱们晋阳最流行的花样了,您瞧瞧这做工,这料子……”老板在一旁哈着腰给几人介绍料子,四公主拉着冀镡的袖子低头看着一匹浅蓝色的料子,“表哥你瞧这料子怎么样?” 冀镡下意识地往魏央的方向看住,正巧撞上魏央看过来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看。” 四公主兴致勃勃地叫老板把那匹料子装起来,魏央却红了脸,苏晋在一旁无聊得看着过往的人出神,并没有人发现魏央和冀镡二人之间的情愫。 出了绸缎庄几人仍旧是一并前行,四公主拉着冀镡蹦蹦跳跳地走,引得过往的路人频频侧目,眼见着是夕阳西下,纵使四公主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回了宫,冀镡借着家中有事并没有随着四公主一同入宫,而是同苏晋和魏央一起在这金黄的大路上慢慢走着。 黄昏的晋阳城很是温馨,大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闲散地走着,突然一个男子冲过来撞了魏央一下,一句话都没说又继续往前跑,冀镡伸手扶了魏央一把,怒目看着那个跑远了的男子,苏晋却是直接跳了脚,“嘿,我说你瞎啊,撞了人还跑,跑什么啊,要脸不要啊你!” “站住!”三人正慢慢走着,突然撞见一个红装女子怒目追着前方那个一面跑一面回头的男子,只见她一只手掐着腰,越跑越慢。 苏晋伸手将那女子拦下,疑惑地皱着眉头道:“厉繁,你追他作甚?” 厉繁红着脸,不住地喘着气,弯腰指着前方道:“他……他抢了我的玉佩!” 厉繁还没说是那块玉佩,苏晋便知晓定是那块当初战场上厉繁差点死了都握在手里不肯松一分的玉佩,苏晋深知那块玉佩对厉繁的重要性,当下便撸了袖子上前。 “混账小贼,”苏晋握紧了拳头,“我帮你追去。”说罢便一个轻跃翻身上前,厉繁在身后跺了跺脚,“哎,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这一通闹下来就只剩了魏央和冀镡两个,魏央和冀镡相视一笑,“那我们便先走吧。” |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冀镡点点头,两人一路无言,快到魏府的时候,冀镡突然站住了脚,一本正经地问了句:“魏央你觉得阿晋如何?” 魏央微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冀镡是什么意思,她轻轻一笑,刚想要逗冀镡一逗,却不知为何敛了笑意,瞧着冀镡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自小不曾得哥哥的宠爱,表哥他,是个好兄长。” 冀镡忽然抿了唇笑,素日里温和的面庞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柔光,“今日阿晋二话不说便去帮了厉小姐,我瞧着他二人极配,你说呢?” 魏央看着冀镡的眼睛,一脸掩不住的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很配。” 太阳还未落下,月亮便悄悄露出了头,微黑的夜色下一对璧人相视而笑,无须多言便是一派旖旎风光,冀镡唇角一直不曾落下,望着魏央笑得让人倾心,“前些日子我已经把天毓草送到了沈府,前日我又派人去沈府问了,药已经制好,沈小姐服了药后身子好了许多,沈公子过些日子打算带她去南唐过冬,若是没有问题,过了这个冬天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沈公子说这两日你若是得闲了,就去个沈小姐告个别。” 魏央点点头,“你若是无事,咱们便一起去。” 冀镡抬起胳膊,本来想抱魏央一抱,却还是在半路改了主意,宠溺地揉了揉魏央的头发说道:“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冀镡爽约 月亮的光华铺了一地,黯淡了的星星三三两两地嵌在夜色里,一闪一闪似乎在诉说着对彼此的情意,秋夜里已几不闻虫鸣,冀镡轻声哼唱着什么,踏在青石板上的步伐愈来愈轻快,竟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如果有人在这个夜里自镇南王府前的巷子路过,他们一定会诧异自己所看见的景象,一个一袭白衣如同谪仙一般的男子,眉眼清亮,唇际如同含了一朵春日里的花。 这是晋阳城里出了名的不苟言笑的冷情世子,原来笑起来是这般好看,皓月当空不及他明眸璀璨,唇角一弯便是绝世容颜。 冀镡踏进王府的时候,还是一脸明快的笑容,像是要逼退这沉沉拢上来的夜色,挥手打造正午的艳阳天。 可是当冀镡推开自己的房门的时候,唇角的弧度忽然就僵在了脸上,犹如五月天里下了雪,万般容华一昔冰封,他敛下自己脸上的笑意,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阖上了门在桌边坐下,一抬头又是素常那副温和冷淡的样子。 “庄叔今日怎么有空?”冀镡给自己和面前一脸冷峻的男子一人倒了一杯茶,轻轻推了一盏过去。 被称作庄叔的男子瞧着四十余岁的样子,面容冷峻,生长在略塌的鼻子上方的一双眼睛像是用刀子划出来的一般,只一眼被让人知道这是一个狠戾的人。 “属下日日都有空,如果世子还是一直这般的话。”庄叔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好像被人用什么划伤了喉咙,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要说出一句话来一般。 冀镡的动作忽然就僵在那里,他温文如玉的面容掩在黑影里,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明月一般的眸子,只听得空气中轻轻的一阵笑,冀镡说:“我不知道庄叔是什么意思。” 庄叔沙哑的笑声好像在用钝了的刀在不停地划着人的耳膜,他“嘿嘿”笑了几声方才用细长的眼睛盯着冀镡道:“属下也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意思。” 冀镡不肯作答,空气中一时间沉进了满满的寂静里,压抑地让人喘不上气来,冀镡把玩着右手上的一串檀香手钏,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心头发痒,到底还是庄叔先打破了沉默,他说:“若是属下早知道那个姑娘会让世子沉迷至此,从一开始属下就应该阻挡着世子亲近她。” “这都是命,没有她也会有别人,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不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一个人,”冀镡的声音里掺杂了一些听不出来的情愫,好似哀伤好似欢喜,“只不过恰好遇见了她,好像在我十几年如一日的暗黑无光的生命里划过了一道明亮的光,我开始懂得欢喜的感觉,我感觉到这里会跳,会担心,会疼,会喜悦,”冀镡把手放在自己的左胸膛上,眸子里闪动着璀璨的光,“这里不再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我也不再是那个冷情世子,我终于懂了大家都懂的情感,庄叔,你也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你应该懂我的感觉。” 庄叔好像听到了什么让人恐惧的话一般,细长的眼睛忽然睁大开来,沙哑的声音也有了起伏,“我是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我才知道情感这种东西是多么的误人,世子,十七年你都过来了,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抓一个女人来挡路,她在你生命里的意义只是一颗棋子,你万万不能动了真情,等来日大业成了,还有万千明月一般的女子等着你挑选,世子实在无须被一个普通女子阻拦了前途。” “不一样,再明亮的女子也和她不一样,在我没有遇见她之前她和万千普通女子是一样的,可是当我遇见了她,当她走进了我的心里,她就不一样了,”冀镡的语调愈加平缓,缓缓地叙说着他在魏央面前没有说出的话,“她嵌进了我的心里,她在那里盖了房子落了锁,自此再也没有人能走进去了,除了她,再美艳娇媚的女子于我都是一样的了,她们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可是她是。” “世子才和她认识了几天,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世子也未必清楚,再说了,她的身份实在复杂得很,属下不认为世子和她纠缠在一起未来的路会好走,这大千世界万般繁华,世子当真就不去尝试了吗?”庄叔尝试着对冀镡循循诱导,希望能让他转过这个弯来,不再对魏央有不该有的情感。 冀镡惨淡一笑,眼睛里却是无限的憧憬,“万般繁华,有她才有精彩,若是未来能有她作陪,再苦再难我都甘之如饴,庄叔,我自幼便不曾有过这些感觉,是她打开了我的心头锁,我喜欢上她那一刻,我便栽在她手里了,从此她一颦一簇,一言一行,一喜一怒,都将牵扯着我的心。” “世子!”庄叔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发出了一声尖叫,“我原以为你不过对那个女子起了一些兴趣,却不想你已经对她这般上心,王爷还在战场厮杀,先祖的灵魂还随着那封血信一起徘徊在这世间不得安眠,世子当真要为了这儿女情长什么都不顾了吗!” 庄叔的话显然戳到了冀镡的痛处,他沉默了好一阵子,仿佛将这以后数十年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考虑了,才叹了一口气道:“庄叔,我心不由我,我可以压制它一时,却不能压制它一世,我可以暂时和她疏远一些,可是庄叔,我们的事情……不能伤害了她。” “世子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将她扯进来,”庄叔听到冀镡的话才稍稍舒了一口气,趁热打铁道,“魏府和那边的关系世子不是不清楚,咱们只能尽力,将来万一有那么一日,属下会尽力护得魏姑娘周全便是。” “她自幼失母,于魏府中也没有得到亲人的疼爱和关怀,庄叔,我很心疼她。”冀镡一想起魏央眸子里的光芒便柔和了几分,缓缓道。 “夜深易感伤,世子早些歇了吧,明日太阳一出来咱们又要为了大业奔波了。”庄叔的心像是铁打的一般,丝毫不为冀镡的话所动。 第二日魏央早早地便梳洗了一番,在梳妆镜前坐着等冀镡,她一会儿理理自己鬓旁的碎发,一会儿又从梳妆匣里拿出一支钗子来,细细地比划一阵儿才觉得还是原来那支好看。 魏央等了大半个时辰,却只等到了一身青衣自窗口跃进的夜影,夜影进了屋子便朝魏央拱手一拜,“多日不见小姐,属下问小姐安。” 魏央心里虽是忐忑了一下,却还是面不动色地含笑问了一句:“你家世子……?” “世子今日有事,差属下来同小姐说一句,今日之约世子怕是要爽了,且近些日子世子要事缠身,可能没有时间同小姐相聚了。”夜影脸上恭敬的意思不退,弯腰道。 魏央听着前半句话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有几分失落,待到听完夜影的话之后,魏央只觉得喉间一声冷笑猛地窜了上来,“不过是一件小事,也值得世子巴巴派人来说一声,再者世子这话说得也是好笑,我同世子什么关系,做什么还要和世子相聚,世子实在是折煞我了。” 夜影听出了魏央话中的不开心,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又弯了弯腰,“属下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求小姐,属下多日不见夜魅,可否替她向小姐求一日闲,同属下出去逛一逛?” 魏央挥了挥手,明媚的笑容挂在脸上像是随时会蔫掉一般,“你与夜魅都是世子手下的人,叫我一声小姐是抬举我,前些日子事出有因,世子才派你二人来保护我,我很承世子的情,现如今风平浪静,我身边也不需这么多人,你和夜魅就一同回去了吧。” “属下和夜魅是世子派来的,是否离去还是要听世子的。”夜影又是一拱手,恭敬地说道。 “前些日子世子说你们二人事事皆要听我差遣,”魏央说着又是一笑,“瞧我这人,世子客气客气我还真当真了,罢了,你们今日先去逛吧,以后……便随你们吧。” 魏央说完也不等夜影反应,直接唤了春晓进来,叫她去后院安排马车,自己则借口要换衣裳将夜影请了出去。 其实为了今日要见冀镡自己早就换上了好看的衣裳,哪里还需要再换,魏央坐在屋子里越想越委屈,等到上了马车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更是要哭出来一般。 先前也是他,现在也是他,得了自己的点头现在又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来,果真是世间男子都一般的薄情,轻易得了手便是不知道珍惜的……魏央恨恨地搅着帕子想,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不理他,对,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眼见着要到沈府魏央才调整了情绪,进了沈府瞧着沈若嬛的身子确实是好了起来这才开心了一些,不过想起来这天毓草还是冀镡找到的魏央心中又是一阵郁闷,和沈若嬛说起话来也是强撑着精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被人绑架 “后日或者大后日我就要和哥哥走了,这天儿眼见着就冷起来了,我这身子刚好,受不得寒,晋阳城的冬日太冷了,南唐的气候总归是暖一些。”沈若嬛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不再似从前一般苍白,说起话来也有了几分力度,不再像从前一般虚得好像吹口气就能吹散了她的声音。 魏央不知在想些什么,听沈若嬛的话也是听了个乱七八糟,只稀里糊涂地应了句:“是啊,拿人家的手是短一些。” 沈若嬛微微蹙了蹙眉头,轻轻碰了碰魏央的胳膊,“央儿,你在说些什么,我瞧着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可是生病了?” “啊?”魏央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我……是啊,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 沈若嬛无奈地笑了笑,拉过魏央的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声音好似婉转的莺啼,缠绵入骨,“央儿,你且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叫你这般魂不守舍的。” 魏央听得沈若嬛的话便是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一面拧着帕子一面絮絮地把自己同冀镡的事情说了出来,期间沈若嬛一边简略地问了几个问题,一边轻轻地给她擦着泪。 “行啦,”沈若嬛拍了拍魏央的背,声音如同三月春风一样拂过人的心头,“前些日子那公子也来过,哥哥和他说过几句话,瞧着他对你交代的我的事情都这么上心,对你一定是不会错的,兴许真是有什么事情呢。” “不会……”魏央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他若有事也不至于急成这个样子,我都有数的,男人就是这个样子,得到了手就不会珍惜的,我先前就不该理他的。” “瞧瞧,多大的人了还使小性子,要冀公子真有什么急事呢,可不是误会了他去,你呀,别心急,且等几天,冀公子忙完了自然会来找你的,你瞧,他若是心里没有你呀,何苦还要派夜影还同你说一声呢。”沈若嬛的话音轻柔,一字一句都沁进了魏央的心头,魏央忖度了一番,细细想来也是这个理儿,这面上才稍稍缓和了些,和沈若嬛又说了几句话,见天色不早方才告了辞。 魏央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想着事情,思前想后也想不通冀镡为何要爽自己的约,其实先前说男人得到了手便不会珍惜不过是气话,冀镡和自己不过有了那么几句对话,哪里就算得什么“得到了手”,这样看起来,好像还真是只有他有急事这么一条理由可以解释了。 且再等几天吧……魏央这样想着,兴许他真是没有时间呢。 “什么人!”魏央正在出神,却听见春晓尖叫一声,“小姐,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不出来?”外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冷笑了一声,“你可瞧好了,咱们兄弟四个,打不了你们两个小丫头并一个车夫不成?” “你你你……你……你们要……要干什么……”佟大的声音已经有几分抖,看来外面的确是出了什么事情。 魏央掀开车帘,一脸的沉静冷漠,抬眼瞧着面前拿着刀的凶神恶煞的四个彪形大汉。 这里离魏府已经不算很远,却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巷子,先朝宰相曾在这里建造了一个府邸,后来被告叛国,一家八十六口人尽数斩首,鲜血流成了河,淌出门来,流得遍地都是。后来这个巷子里的人都说这里煞气太重,慢慢得就搬离了这里,是以并没有人家在这里居住,偶尔会有几辆马车经过,不过现在已经被人拦了车,魏央也不认为这群人还会让别的马车打这里过了,也就是说,自己孤立无援了。 “小姐不反抗吗?也是省了事,那便随咱们兄弟走一趟吧!”为首的彪形大汉左臂上有一条盘踞着的青蛇,瞧着有几分骇人。 身处荒芜之地,身边又只有春晓和佟大二人,偏偏今日夜魅和夜影出去了不再身边,偏偏今日遇上了这档子事,看来还真是自己命途多舛……魏央心里其实也有几分慌乱,可是没有表现出来,只能尽量拖延着时间,想想办法。 “谁派你们来的?”魏央梗了梗脖子,眸光如剑一般扫过面前的四个人。 “瞧这小妞儿还硬气得很,不知道一会儿还会不会这么淡定。”左手边第二个大汉眯着眼睛,丝毫不为魏央的气势所震慑。也是,做他们这一行的,要得就是凶神恶煞,怎么会被魏央这种小姑娘的眼神吓了去。 魏央沉了沉心思,尽力叫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双倍。” 将军左手第二边的男子似乎有几分动容,眼神闪烁了一下,刚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为首那个男子不屑地笑了一下说道:“小姐怎么知道雇咱们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再说了,小姐可知道自己这一条命值多少钱,双倍?小姐一个闺阁女子怕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吧。” “我外祖父是苏老将军,你们若是拿我去和他们要钱,莫说双倍,三倍也要得出来,”魏央见这四人中有人贪财,赶忙多说了几句,“你们要的不过是钱,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左手边第二个男子眼中光芒愈盛,为首的男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冷笑了一声道:“小姐还是别白费这些心思了吧,做咱们这一行的,讲究的就是个只为一主,没有半途再换金主的理儿,要叫小姐这样你三倍他四倍的,岂不是虚许了咱们个名头,叫咱们跑来跑去的?咱们也不图那么多,今日就请小姐走一趟吧。” “要杀我在这儿便是,何苦还要换个地儿,”眼见着是反利用不成,魏央冷哼一声,“白白费了时间。” “瞧瞧,这还有嫌自己活得时间长的,”左手边第二个男子笑了一声,“得了吧小姐,别拖延时间了,随咱们走一趟吧。” “杀人不在煞地,小姐死后怨魂同那些恶鬼混在了一起找上了咱们可是不好,小姐就请移步吧。”为首的男子俨然是不想再多说,最右边的男子上前以手刀砍晕了佟大,又要伸手来抓魏央和春晓两个人,春晓已经是瑟瑟发抖,还不忘挡在魏央前面。 “不劳您了,”魏央冷哼一声,将春晓护在怀里,“我们就在车里,跑不了的。” 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有着青蛇纹身的男子,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见那男子缓缓点了点头,方才退身,魏央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拉着春晓进了马车,“砰”地一声将帘子甩下。 “小姐,”春晓压低了声音,抖着问了一句,“咱们怎么办?” “莫怕,”魏央现下却比刚刚淡定了许多,拍了拍春晓的手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群人根本就不想要咱们的性命。” 医妃狠凶猛:http://t.cn/RAjbWDR “哦?”春晓疑惑地出声,“小姐怎么知道?” 魏央轻轻地敲击着马车上的矮桌,若有所思地说道:“杀人不在煞地,可真是个好理由,也亏得那男子想得出来,只是他们这种干刀尖上舔血的生意的人,还怕什么鬼神?要是信这些,怕早就被半夜的敲门声吓死了吧,他们的手上可不止一条两条人命了。” “小姐说的是,”春晓听着魏央的话才稍稍冷静了些,手脚也不再抖了,声音也平静了几分,“只是谁会特意派人来恐吓小姐?” “我也不知道,再等等看吧,总会看出端倪的。”魏央也是疑惑,若说谁和自己有仇,怕也只有赵姨娘魏倾和魏然了,魏然现在自顾不暇,应该不会有闲工夫买人来整治自己,魏倾一个闺阁女子,没有那个闲钱也没有那个机会,这样看起来便只有赵秀了,可若是赵秀的话,她既然不想要自己的性命,又为何要费这样一番事呢…… 魏央还在疑惑着,马车却停了下来,魏央和春晓只做什么也不知道,任由那几个大汉推着往前走,魏央定睛一看,正是晋阳城边的一个破庙,平时都是荒无人烟的,那四个大汉把魏央二人推了进来,只派一个人看着,剩余三人出去了一趟,一会儿生起火来,烤了一只鸡,掰下两只鸡腿扔给魏央和春晓,叫她们两人做个饱死鬼,又说是夜里不宜杀人,怨气重,明日再说。 魏央现在心里才有了几分谱,赵秀可能是怕杀了自己事情闹大了会牵扯出她来,所以只是想让她在外面过一夜,坏了名声,想到这里魏央的心里才算是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性命无忧,其他的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几人不做多言,只是轮换着守夜,魏央半卧在那里也是感觉睡意越来越重,眼看就要睡过去的时候,门口却进来了五个人,那大汉下意识往那边去看,见来人不认识又转了回来继续踱着,魏央被几人进门的声音吵醒,往那边一看,却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被他救下 “天子脚下,你们也敢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剥皮抽筋也不为过!”眉眼俊秀的男子手持长剑,堪堪比划在一个彪形大汉的喉间。 “公子饶命啊!”三个躺在地上不住地打着滚的男子求饶道,“小的只是一时糊涂,求公子给小的一条生路啊……” 魏央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刚刚还是凶神恶煞的三个人,现下滚做一团,几乎要吓得屁滚尿流。 “公子,”一个青衣侍卫拱手上前,“让属下出去将这几个人解决了吧,别污了公子和小姐的眼睛。” “出去做什么,”温润的眸子里一道狠戾划过,只听得“呲”地一声响,刚刚还梗着脖子不肯求饶的为首大汉,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身首异处,“剩下的,你们解决了吧。” 那三个大汉愣在原地,还没有发出求救的声响就被一把把利剑刺穿了胸口,睁大了眼睛像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命丧当场。 “叫魏央你受惊了,”魏央瞧着那皓白的鞋面离自己越来越近,上面星星点点沾的都是将将那大汉的鲜血,突然就觉得有几分恶心,又听得头顶那人继续说道,“可是吓着你了?” 魏央忽略了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玉手,以手撑地站了起来,扶着一旁的柱子回了回神,待眼前不再黑暗一片了,方才将手在衣服上随意抹了几把,微微仰头笑道:“劳二皇子费心了,今日多谢二皇子相救。” “魏央你何须和本殿这般客气,瞧着你被歹人所劫我于情于理也是该施以援手的,只是这天色已晚,怕是夜深露重不好行……”冀璟面上含着浅笑,做出一副为魏央打算的样子来。 魏央却是不承他的情,福了福身道:“多谢二皇子关怀,只是我一介女子,不明不白在外过夜到底不妥,更是不敢因此坏了二皇子的名声,为今之计只好管二皇子借一个侍卫,将我送了回去才好。” 原先出言的青衣男子一脸的不愿意,往冀璟那里看去,却见冀璟是一脸不改色的笑容,随意地指了一个人,叫他将魏央送回去,又朝魏央点头笑了笑,“确实是本殿关心则乱,那么魏央你可要自己小心些。” “不劳二皇子费心,臣女这便告辞了。”魏央和春晓一起给冀璟见了礼,冀璟朝一旁侧了侧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魏央和春晓上了车,仅冀璟的侍卫在外赶马,魏央靠着春晓坐在车里,两颗心都是“扑腾扑腾”地跳,只听得春晓抚着胸口说了句:“幸好遇见了二皇子,不然小姐若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和舅老爷交代。” 魏央随意地“恩”了一声,心中却是没有苟同春晓的看法,刚刚二皇子进了那间破庙,瞧着气氛有些不对便叫了她一声,还未等她作答那彪形大汉就喊打喊杀地冲了上去,没一会儿就全部被冀璟和他的手下们制服了,接下来便是一开始那一幕,冀璟将那男子斩于当场,虽说是为了救魏央,可是魏央怎么瞧,都有些斩草除根,毁尸灭迹的意味。 前世怕也是这般,冀璟早就看上了魏倾,却还是来招惹了自己,偏偏自己看不透,一头扎进了他温柔得可以溺死人的眸子里,到头来丧身火海,死而无骨,流落到了一个魂魄无归处的地步。 可是冀璟为什么偏偏看中了自己,若是自己可以为他所用,为什么最后又抛弃了自己,还急着将自己……毁尸灭迹? 到底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到底有什么是自己重活一世也不知道的……魏央想得头疼也想不出来,索性就不再去想,吩咐了冀璟的侍卫往那条充满煞气的小巷子里去,将还晕在那里的佟大两三巴掌拍醒,说是用佟大赶车便可,不再麻烦那侍卫,那侍卫虽是说怕二皇子担心,但是奈何魏央太过坚持,这里又确实离魏府不远,也就听命离开了。 “快,”魏央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忖度着那侍卫应该已经走远,才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急急地吩咐佟大道,“别回魏府,往苏府去。” 佟大虽不知魏央是何意思,不过也听出了魏央话音里的焦急,赶忙转了方向,驾着车往苏府疾驰而去。 马车在苏府门前停下,佟大还没有来得及下车去敲门,就被魏央伸手按住,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道:“今日之事,回府之后不许多言,你可能做到?” “小姐放心吧,”虽是深夜,佟大眸子里的坚韧还是清晰可见,“从前是奴才财迷心窍,才听了大小姐的话来欺负小姐,可是小姐不往心里去,还叫人给奴才家里送了好些钱财和药物,要不是小姐,奴才家里那口子怕是熬不过来了,小姐的大恩大德,奴才都记着,小姐的事情,奴才一定用心去办。” “行了,”魏央得了佟大的首肯方才点了点头,“去敲门吧。” 佟大依言下车去敲门,守门的小僮见是魏央赶忙将其迎了进去,又唤丫鬟去叫大夫人和二夫人,不一会儿就瞧着大舅母反穿着鞋子匆匆跑了出来,抓着魏央的手上下看了一遍,“乖乖,可吓死我了,怎么大半夜的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扰了大舅母休息,实在是魏央的不是。”魏央瞧着苏何氏也伴着丫鬟过来,又同她见了礼,三人这才坐了下来,魏央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慢慢说了,略去自己被冀璟所救那一段,只说是被一个路过的公子救了,但是夜已经这般深,自己一个没有出阁的女子大半夜地回去到底是于理不合,她思来想去无处可去,只好来了苏府,希望苏江氏能够派人去和魏府说一声,自己今日是在苏府耽搁了,这才没有回去。 “可是凶险呢,”苏何氏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魏央,另一只手轻轻抚着自己得胸口道,“幸好是无事,不然真是叫我和你大舅母不知怎么办才好了,既然这样便叫你大舅母遣人去魏府说一声,只说今日苏府设宴,你饮得多了一些,便在苏府睡了一会儿,一时间也忘了同魏府说一声,刚刚你醒来便想起了此事,只是夜深不好行,就在苏府歇下了,只遣人和你父亲说一声,这样可好?” “还是你二舅母脑子转得快,”苏江氏唤过一旁的小丫鬟来,“你往魏府去一趟,就照着这话来说,机灵着些。” 魏央也点了点头,“还是二舅母想得周到,魏央谢过两位舅母了。” “瞧瞧你这孩子,和你舅母还客气什么,”苏江氏拍了拍魏央的手,一脸的心疼,“这一宿可吓死你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公子救了你,咱们也好谢一谢人家,行了,快去歇着吧,我给你找间客房。” “是呢,”苏何氏也随着起身,嘱咐道,“虽说是派了人去,可到底是晚了些,难免明日你父亲还是要问你话,你可好好歇着,明日早些回去,别叫你父亲生气了罚了你去。” 魏央歇在苏府里,一夜的好眠,第二日起了身便去给苏安国请了安,昨日的事情已经有人去和苏安国和苏梓椋等人说了,魏央只去略坐了一坐,就被几人催着回魏府,说是别叫魏成光起了疑心,又说若是有了麻烦,只管派人来苏府求救。 魏央坐着苏府特地派的马车回了魏府,一进门便忙着去给魏成光请安,魏成光一张脸很是不好看,夏菡在一旁坐着陪他吃饭,偶尔给他夹几筷子菜,也是不敢多言,魏成光半晌才瞥了魏央一眼,问了一下昨夜到底是何事,魏央只照着昨日苏何氏的话回了,魏成光却像是有几分怀疑的样子,正巧这时门房来报,说是苏府来人,原来是苏何氏怕魏成光不信,又派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来。 |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那丫鬟也是机灵,并不说苏何氏是怕魏成光不信,只说昨日是苏何氏劝了魏央几杯酒,哪里料得魏央这般不胜酒力就醉了过去,只希望魏成光不要怪罪,又将自己带来的礼物呈了上去,魏成光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说了几句客套话,方才遣人将那丫鬟送了出去。 “行了,既是昨日醉了酒便回去歇着吧,只是以后要注意些,还好是你外祖父家,要是外人,倒不知要怎么说你呢,”魏成光的脸色好了几分,“你可用了饭了?” “不敢叨扰父亲和姨娘,女儿胃中有些不舒服,回去睡一会儿喝点汤便是。”魏央福身作辞,魏成光只挥了挥手。 “听说妹妹昨夜一日未回?妹妹一介闺阁女子还是矜持些好。”魏倾一身繁复衣衫,虽然已是秋末,还是只着了一件外衫,腰间用一颗扣子松松地扣了,内里的五彩霓裳裙透过缝隙露出大片来,当真是如同春日里一般华贵耀眼。 “不劳姐姐费心,”魏央冷冷地看了魏倾一眼,“瞧着姐姐好像闲得很,不如和哥哥一起去给父亲请个安,顺便瞧瞧夏姨娘的胎是不是好。” 魏倾听言脸上便是一阵尴尬,色厉内荏地冷哼了一声道:“你别得意的太早了。” “没有姐姐早。”魏央白了魏倾一眼,不再和她多言,只拂了袖子便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飞鸟与鱼 看作者的话,很重要 夜色如同一块被墨浸染了的布一般兜头沉下来,阴沉沉得伸手不见五指,星月隐,日未继,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候。 “属下失职,求世子责罚。”夜影和夜魅双双跪在冀镡脚边,一脸的视死如归。 “你说……她被歹人劫走,不知下落?”冀镡的话音里都是颤抖,一只紧握着的皓手青筋毕露,很容易便叫人看出来,他现在紧张得很。 夜影从不见冀镡这般失态,他从前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不瞬目的翩翩公子,是一个谈笑间便可决定敌人生死的人物,现下却为了一个女子,语声颤抖。 “属下已经派人去追,想来魏小姐还无事……属下先行回来向世子请罪……属下,万死难逃其咎。”夜影伏在地上,生怕冀镡一个不开心将怒火牵连到夜魅头上。 夜魅一只手被夜影攥在手心里,满满地都是汗意,夜魅突然在这一刻懂了冀镡的心,若是有人让夜影出了什么事,怕是自己拼了这条命也要叫他生不得死不能,将心比心,冀镡现在还能好好地在这里同他们说话实属不易。 “去找,”冀镡将桌上的茶杯尽数扫落在地,一双手已经是颤抖得拿不住东西,“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这个晋阳陪葬!” “属下去吧……”夜魅瞧着冀镡的脸色,咽了咽口水才敢说道,“庄叔不许世子和魏小姐有过多来往,属下要是找到了……” 夜魅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冀镡打断,他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句句锥心泣血,“没有她,我还做这万般的努力作甚,没有她的天下算不得天下,今日你二人若是寻着她了,便留在她身边不许再回来,若是没有寻着,便去浪迹天涯,若是被我寻着,就等着和我一起共赴黄泉!” 夜魅和夜影赶忙应了匆匆离去,冀镡也往另外一个方向去,此时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庄叔于不远处看着冀镡的背影叹了口气。 成大事者,若是心有羁绊,怎么能铁血无情。当年自己就是因为有软肋,才被敌人里通外合,软肋化成利剑反手一刺,直刺得自己心头一个窟窿,到现在还是隐隐作疼。 窗外已经是寒风萧瑟,扑打着窗户呼呼地响,魏央自暖和的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来,睡眼惺忪地瞧着春晓端着一盆水进来,懒怠怠地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这大冷的天,我再睡一会儿。” “小姐现在怎么这么能赖床,”春晓将水盆放下,把通红的手放在手边呵了呵气,“小姐快些起吧,大后日就是小姐的生辰了,小姐不发发帖子吗?” 赵秀这一阵儿安生了许多,整个魏府瞧着也有几分家和万事兴的意味,魏成光还在朝堂上四处奔走,只等着魏然的事情风头过了之后叫他早日回归仕途,因此这管家之位就一时落在了孙姨娘手上,前几日她还来问过魏央这生辰打算如何办,魏央只觉得孙姨娘月份大了不好太过操劳,因此一切从简,只请了几位小姐前来。 只是这从简不从简,到底也不能太简,官宦家眷每次宴请都和朝堂之上的事情分不开,魏成光点明了叫魏央给左丞相右丞相和大学士等等人家里的小姐送去帖子,不管人来不来总是份心意,赵秀家中的亲眷魏央本不欲请,但是不知赵秀又给魏成光吹了什么耳边风,魏成光也特意来嘱咐了魏央几句,说到底是一家人。 因此魏央这杂七杂八林林总总要请的人就有二三十个,帖子要早早送到,孙姨娘那边还有事情要自己帮衬着,是得早早起了。 魏央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便起了身,魏央的屋子一直不曾拢过地龙,十一月份初也还未用上炭盆,是以她这一出被窝就打了个寒噤,春晓赶忙拿着一个大鹤氅给她披上。 梳洗了一番用罢了饭魏央便往孙姨娘处去,正巧瞧着魏倾盛装打扮地往外走,这大冷的天魏央拢着鹤氅都觉着冷,魏倾却只着了一件银鼠毛的小袄,愈发显得小脸尖尖,纤腰一握。 两人相遇免不了又是冷嘲热讽一番,魏倾最近似乎在忙着什么,瞧着样子还很是成竹在胸的感觉,瞧见魏央便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抬起下巴,“妹妹这又是要去哪里,孙姨娘这月份一天天大起来了,等孩子出生了也不需要妹妹这成天地去舔孙姨娘的脚了。” 魏倾这话说得是难听得很,魏央也不是个嘴善的主儿,当即便回了她一句:“我倒不知这姨娘生的孩子这般没有地位,可见姐姐是个有经验的,只姐姐忘了一点,我是这魏府嫡女,和姐姐的身份不一样的。” 魏倾被魏央这话气得举手欲打,却好像又想起什么,抬手扶了扶自己鬓旁的雀翎钗,冷眼说了一句:“妹妹既然得了孙姨娘的眼就好生照料着吧,姐姐可没有时间在这陪你磨叽。” 魏央随意地撇了撇嘴,只觉得自己重生并未赶上魏倾最为心狠手辣的时候,虽然心坏了些,到底经验不足不如赵秀有心眼,当真是无趣得很。 “二姐姐来了呢,”魏岚一张小脸蓄满了笑,听得丫鬟的声音便赶忙跳下榻来,拽着魏央的袖子,“二姐姐好些日子不曾来看岚儿了。” “岚儿,”孙姨娘叫了魏岚一声,满脸满眼的宠溺,“快叫你二姐姐上炕来坐。” 因着孙姨娘有孕,屋子里早早就生上了火炕,暖和得很,魏央脱了大氅和鞋子,和魏岚一起靠在孙姨娘身边说着话。 孙姨娘一手轻轻地搭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满脸都是将为人母的光芒,声音柔和得叫人犯困,好像在拿着一根羽毛轻轻地拂着人的脸。 “二小姐瞧着这样可还行?”孙姨娘将魏央生辰那日的安排捡着要紧的说了,偏过头来看着魏央道。 魏央正揣着魏岚的手在一旁看话本子,两人笑作一团,魏央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在笑音的间隙里吐出一句话来:“姨娘且看着办就好。” 孙姨娘瞧着魏央和魏岚这般和睦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又想着自己已经是七个月,大夫诊断了多次都说是个男胎,这以后的日子,想来会是越过越好了。 魏央在孙姨娘处和魏岚玩了好一阵子,一起用罢了午饭才往回走,在小花园拐角的地方却被两个从天而降的人拦住了去路,春晓冷不丁被骇了一跳,当即就要喊了出来,却被其中一人捂住了嘴巴。 “是我。”夜魅朝春晓眨了眨眼睛,春晓却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拂下来。 “青天白日的是要吓死谁吗?”春晓对着夜魅和夜影两个人是一点好脸色也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绑架呢!” 夜魅听得春晓的话便是面上一讪,一旁夜影却是已经跪地垂首,“是属下保护不力,还望小姐惩罚。” 魏央只觉得这世间之事太多巧合,若是昨日自己并未被绑架,兴许早就谅解了冀镡,若是昨日是冀镡相救,说不定自己早就飞奔上前,两人现在也定是如胶似漆,偏偏世事难料,步步躲避她还是未能躲得过冀璟,前世已经那般遭遇,她早就该知道,自己今生不该再招惹冀家人。 “我也无事,哪里谈得什么责罚,”魏央的话叫夜魅和夜影心头一松,可是接下来的话却叫他二人不由得慌乱了,“你们二人也不必再保护我了,过几日我便去苏府求舅舅给我派几个守卫,明面上的到底方便些,也不好老是白用世子的人,劳烦你们。” 夜影听得魏央的话便是心头一颤,先前保护不力已经被世子斥责,这番被遣送回去还不知道世子要发多大的火,因此刚刚低了头想要再说几句,却听得魏央说了一句:“你们且回去吧,回去告诉世子,我并未生气,只是我们确实不适合有太多纠葛,是我配不上世子,这些日子,就当我痴心妄想了一场吧。” 魏央说完便径直往前走,夜影和夜魅起身欲追却被春晓伸手拦住,“我不知世子是什么意思,只是我家小姐为了世子受这般委屈却是让我心疼得很,世子要是喜欢一个人就该知道,让她快乐才是最要紧的,最起码,别惹得她伤心。” 夜魅也夜影相视一叹,只好怏怏回去,将事情委婉些与冀镡说了,奔波了一天的冀镡熬得两眼通红,听得此话却是粲然一笑,前所未见的阳光满面。 先前他是晋阳城里出了名的冷情世子,因着她的闯入才有了喜怒哀乐,她把这世间美好带在身上闯入了他的眸子,叫他知道了春暖夏热,秋凉冬寒,现在她要走了,要把这一切都收回,自己除了一笑以慰,还有什么法子呢? 若是你欢喜的人也欢喜你,可是偏偏不能在一起,有什么法子呢? 没有法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生辰(一) “红尘淡,凉薄不复往昔。妾自语,怕泗水无锦鲤。君长安,望断了钗头凤上一把锁,错错错,只看见萧萧红叶落,尽了——”,绿衣歌姬启唇低唱,另外一个白衣舞姬自她身后蹁跹而出,步步舞姿,尽显曼妙,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踩稳了鼓点,慢慢绿衣舞姬的独唱变成乐师和琴师的和鸣,只见她水袖长舞,划出一道涟漪,白衣舞姬轻盈一跃,自涟漪正上方垂垂落下,回眸扶额,媚态尽生。 満春院里的季婉婉和季卿卿是晋阳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儿,绾月髻下,明目星眸,口若含贝,指若葱根。那一袭绿色的罗裙更是将季婉婉带到了清纯但不失妩媚的境界。 悠扬的笛声,缠绵的七弦琴,季婉婉轻启朱唇,歌声如珍珠般从她喉间流转而出。 “一转身繁华错过,倚窗叹、君言落寞,我独说,再回首烟尘尽落,妾心坎坷……” 歌声绵长婉转,最是入人心肺。笛声悠扬,于空间中勾勒出绿衣美人完美的线条,季婉婉踩着鼓点旋转出一片绿色的涟漪,季卿卿自那漩涡的中心袅娜而出,如出水芙蓉一般,万般娇媚。 “表哥好兴致,”冀烨自帷帐后面拍着手出来,伸手拿过冀镡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上好的竹叶青,难怪表哥要自己躲起来偷着喝了。” 冀镡抬起头来看了冀烨一眼,挥手让季婉婉和季卿卿二人退下,那二人果真是见过大场面的,歌舞刚刚过半也可以毫不显慌乱地停下,好似原本就该这般一样,两个一模一样的美人儿朝冀镡和冀烨袅袅一福,然后便蹁跹退下。 “婉婉卿卿,一般的钱财可请不动她二人同台而舞,表哥为了一解愁可是一掷千金了。”冀烨面上含着笑,却是不似冀镡一般温和,而是好像暖风拂过荒原和大漠一般,给人一种萧肃之感。 冀镡已经喝了不少酒,现下已经是眼睛通红,分不清到底是含着泪还是醉着酒,“我镇南王府这点钱还是出得起,虽是不及皇家富贵,也不用三皇子来挖苦我。” “自然,”冀烨自怀中取出一方帖子来来,“我能挖苦着表哥的也只有我收到了帖子表哥却不曾收到这一条了。” 冀镡只低着头自斟自饮,浑然像是不曾听见冀烨的话一般,只是心中酸涩难以言状,恨不得掏出来握紧捏碎,方能好受一些。 “听说二哥今日也去,近些日子二哥和魏大小姐走得甚近,可我瞧着他对魏二小姐未必就没有那个心,表哥不如拿了我这方帖子,往尚书府里一去。”冀烨言罢,将手中的帖子往前递了递。 冀镡抬起头来,却不接那帖子,只是直直地看着冀烨的眼睛,“既然帖子已下你为何不去,我听闻三皇子对魏央也是有几分念头的。” “多情则多心,多心则乱,”冀烨挑眉一笑,“可见表哥对魏小姐是动了真情的,一如表哥所言,我不过是有几分念头,乐得为表哥让路。” 冀镡仍旧低头饮酒,前几日魏央将夜魅和夜影都遣了回来,料想着是生了气不想再见自己,自己本该安下心来打算以后,偏偏日日夜夜地想她,好不容易入了眠梦里都是她当日点头说“极配”时的那个笑脸,温婉的笑脸在他心里徘徊不去,几乎成了魔。 冀烨见冀镡仍旧是不反应,轻笑了一声,“表哥倒还坐得住,我听说二哥今天可是带着凤尾钗去的。” 皇后钗头皇妃尾,冀璟这是动了大婚的念头。 冀镡只觉得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响,满心满脑就只剩一个声音——万万不能叫魏央同冀璟在一起。 冀烨伸手拦住冀镡,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只雕着青鸟的木钗,“听庄叔说,这是前几日表哥日日带在身上的,还有这个,”冀烨又掏出一个极普通的金钗来,“魏小姐年方十四,金钗之年,表哥便帮我把心意带去吧。” 冀镡这头还在往魏府赶,这头魏央处已经来了不少人,魏央身着大红狐狸毛袄,领子处一圈白貂绒,发上簪着一支孔雀金簪,好看得很。 平素与魏央交情还算好的几家小姐早早就到了,正在内厅喝茶说话,却瞧着一个艳丽无双的女子摆着细柳腰进来,抖了抖帕子说道:“姐姐来给魏央妹妹贺生辰了呢~” 魏央偏头去看,正是赵侍郎次子的女儿,唤作赵怜儿的,赵怜儿长相妖媚,比青楼女子还要妖娆几分,眉眼一挑便似乎要勾了男人的魂儿去一般,年方十六,上门求亲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这女子生性高傲,觉得一般门户皆不能配自己,可是赵侍郎本身家境一般,连这个侍郎的职位也是赵秀进了魏府之后魏成光帮忙求得的,这次子的女儿,纵使是嫡女,也高贵不到哪里去了。 “怜姐姐来了呢,”魏倾其实并看不上赵怜儿,只是现在来的人皆是与魏央交好的,她更懒得同她们说话,是以赵怜儿一进来她就赶忙迎了上去,“这天儿这么冷,真是难为姐姐走这一趟了。” 赵怜儿环顾四周,瞧着并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公子,这才拢了拢自己的衣襟,遮盖住了裸露的脖颈,“魏央妹妹给我下了帖子,我自然是要来的。” 赵怜儿说起话来是柔媚万分,一个字转了十八个弯,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只不过魏央不是男人,不吃她这一套,因此也只与她客气了几句,便安排她坐下,再不多言。 几人坐了没一会儿便听见外面报二皇子和公主驾到,魏央等人赶忙起身行礼,魏倾的眸子登时便亮了几分,赵怜儿更是将自己将将拢起来的衣领敞开来,明眸含泪,朱唇欲滴,瞧着确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样子。 四公主挽着二皇子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进了门,瞧着众人弯腰便随意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谢公主,”魏央又是一福,“不知公主和二皇子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公主和二皇子恕罪。” 四公主撇了撇嘴,“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倒显得无趣得很,我是见二哥要来,想着是怎么样一个出尘绝艳的女子,能让我二哥巴巴地准备了礼物还亲自来送,好奇才来看一看的。” 四公主的话音刚落魏倾的脸便黑了几分,心中郁结有不好开口,只能狠狠地瞪了魏央一眼,一旁的赵怜儿更是怒火冲冲,本来想着二皇子身份高贵足以配得上自己的容貌,待到见着真人更是叫人眼前一亮,可是如此一个翩翩公子竟然对魏央有想法,她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凭什么! “二皇子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魏央却是不愿与冀璟扯上关系,“听闻大哥与二皇子私交甚好,臣女也是沾了大哥的光,不如臣女派人请大哥过来,也好和二皇子一叙。” 魏倾听得此言面上才缓和了几分,是啊,魏然是自己的亲哥哥,二皇子和哥哥关系这样好,要看上也是看上自己啊! 赵怜儿听见魏然的名字也是眼睛一转,虽说这魏然是个庶子,可是魏府仅这一子,魏家早晚还是他来继承,若皇子身份太高不好攀,这魏然也可勉强一嫁。 冀璟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那厢魏然听说冀璟来了,赶忙过来作陪,冀璟推辞了一番,只和魏然在旁边坐下,魏央却是起身将主席让给了四公主,四公主百无聊赖,素日里常缠着的冀烨和冀镡也不在,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和魏央聊起了天。 ~~ “你生辰可给我表哥下了帖子?”四公主眨着眼睛,歪着头问魏央。 魏央闻言便是一愣,只觉得有一股酸涩自心尖涌上来,却只能勉强地笑了答道:“臣女身份低微,哪里敢请世子,二皇子不过是和家兄私交好,要不臣女鄙微,哪里值得二皇子和公主一见呢。” “你明白就好,”四公主打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眉眼里尽是不屑,“表哥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将来便是镇南王爷,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子都可以觊觎的,你若是如你所说的一般安分,将来我定求了父皇给你指一门好姻缘。” 魏央心中苦涩更盛几分,若是不惹了那人,何苦现在坐在这里由人言语凌辱,“四公主说的是,不过臣女身份低微,实在不值得公主一提,臣女尚幼,来日婚嫁之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不必公主身份高贵,随心随性,臣女还望……还望公主与心上人早成眷属。” 魏央顿了顿,到底是没法将冀镡的名字说出来,要他和四公主一世长安,因此只用了心上人代替,纵使这般,还是忍不住眼眶一热。 四公主自然懒得去看魏央,魏央话中前半部分她也没听进去,只听得祝自己与心上人早成眷属,这才露了笑意,“承你吉言,来日定少不了你一杯喜酒。” “谢公主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魏央落水 魏央瞧着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准备开席,几个丫鬟先给众人上了茶,魏央则在这当口客套了几句,无非是感谢各位前来,不嫌寒舍饭粗之类的,魏央生日在冬月,花败了雪未下,游园实在无甚可游,是以这历年生辰都只能请大家吃吃饭,饭罢了游戏一番也就散了。 冀镡赶到魏府的时候,菜才刚刚开始上,听见小厮报“世子驾到”的时候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魏央只觉得又是欢喜又是恼怒,欢喜他终于来了,恼怒他先前不肯理自己。 四公主则是想着表哥怎么会来这里,莫不是知晓了自己也来了跟着来的?转念一想定然是魏央这个贱蹄子偷摸给表哥下了帖子,当真是不要脸,总要给她点厉害瞧瞧。 冀璟只觉得冀镡此时前来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浮了茶同魏然说着话,并未起身去迎。 赵怜儿则是在冀镡进门的时候眼前一亮,好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浓眉长眼,高鼻薄唇,听说还是镇南王府的世子,说起来嫁个世子可比嫁个皇子好多了,将来世子一定是王爷,皇子可不一定是皇上,自己还得和一群女人争宠,太划不来,不如嫁个王爷一生一世宠着自己的好。 冀镡未曾注意到这在场众人的神色,只一心盯着魏央,抿了半晌了唇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喃喃吐出一句:“魏央,你……生辰快乐。” 魏央见冀镡半晌只吐出这么一句话来,五内更是郁结,只说了句:“劳世子挂念,不知世子前来,不曾远迎,实在失敬。” 冀镡见魏央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怀里的钗子是掏出来也不是不掏出来也不是,只好先行坐下,前几日苏晋去了外地,还不曾赶回来,冀镡不知与谁说话,只好坐在一旁看着魏央。 “表哥!”四公主悄悄走到冀镡身边好一阵儿都没被他发现,不禁有几分恼怒,“表哥今天怎么来了,听说魏小姐不曾给表哥下过帖子。” “听说魏小姐也不曾给公主下过帖子,”冀镡面上淡淡的,话语里皆是疏远的意味,“臣前来和公主一样,都是为了给魏小姐祝寿。” “我听表哥刚刚叫她魏央呢,表哥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四公主一张小嘴撅得老高,“表哥不会对她有意思吧,她不过是尚书的女儿,虽说是个嫡女,到底也不值几个钱,能叫人看得上眼的无非就是她是苏家外甥女,可是苏家长女故去多年,苏家还能和她有多大干系,表哥你……表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冀镡避开四公主在自己眼前晃荡的手,虽然都是皓白如玉,偏偏魏央的手就是让人有牵在手心里保护的**,别人的就不行,冀镡偏过头,目光一直粘在魏央身上,只说了一个字,他说:“会。” 四公主听见这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莫名其妙,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什么,气得跺了脚就转身走了。 菜已经一道道地摆了上来,照着生辰该有的规格,比着魏央嫡女的身份,孙姨娘准备得分毫不差,不见奢靡,亦不叫人小瞧。 因着天气寒冷,孙姨娘还特意一人备了一个小锅子,令叫丫鬟们将蔬菜和肉切片,供众人涮着吃,肉片在滚烫的水里滚过一遍甚是鲜嫩可口,一行人吃得大快朵颐皆出了一层细汗。 “这冬日虽说是万物萧条,但是凉亭当风,假山流水,去了那些花草的羁绊瞧起来倒也别有几分美,不如咱们往小花园里逛一逛,消消汗也是好的。”四公主放下筷子,往台下扫视一番说道。 魏倾自有了攀附二皇子的心之后,见了皇室中人五一不想上去讨好一番,是以这厢四公主话音刚落,魏倾便施施然起身,微扬的唇角如同含了一朵开得正好的花,“果然四公主见识广,从前咱们瞧着这枯藤老树的竟是没有瞧出半分美意,今日得四公主一言,确是往日只顾繁华,忽略了这些质朴的美呢。” 赵怜儿瞧着四公主像是个可以为她引荐好男子的人,也存了几分交好的意思,掐着嗓子笑了一声,方娇媚地说了一句:“可不是,四公主不仅长得漂亮,内里也是锦绣万分,果真是世人说得好,腹有诗书气自华呢。” 四公主瞧着赵怜儿那副湿漉漉的蛇一般看见谁都想贴上去的样子就是一阵恶心,随意地挥了挥袖子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咱们就一同去吧,也省得扰了二哥和表哥说话。” 这群莺莺燕燕们那里敢拂四公主的意思,当即便起身随着四公主往外走,魏央本不欲去,可是总不好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四公主的话一出冀璟和冀镡自然不好再跟着去,自己也乐得躲他们俩远一点。 刚刚一身的细汗,被这冷风一吹开始还觉得凉爽得很,没一会儿就觉得寒风刺骨,若不是碍着四公主兴致勃勃,想来在场的人都恨不能回去缩在炭盆旁烤一会儿。 赵怜儿的手已经冻得发紫,却还是强打着精神陪着四公主逛,时不时地说几句话来讨四公主的欢心,偏偏四公主就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魏央只随着众人往前走,一开始还是兴致了了,不一会儿便觉得这天高风冷,倒真有几分萧索的美,不一会儿就落在了人群后面,这时候公主身边的小丫鬟跑过来告诉她,公主等人在前面不远处的小池塘处吟诗作对,叫她快些走。 魏央不疑有他,抬脚便走,快到的时候却突然觉得不对,这池塘处,好像很是寂静,不像有人的样子,魏央行至拐角处的一个假山处,突然便转了身子往回跑,谁知那丫鬟竟然是有武功的,一个翻身便跃上前去捂住了魏央的口鼻,拖着她往池塘处去。 魏央挣脱不得,拼命挣扎也呼不出声响,手脚乱扑抓住了一块东西便拼命攥紧,突然觉得身子一凉,自己已经被那丫鬟扔进了池塘里,魏央刚想呼救,张嘴便呛了一大口水,越挣扎便越往下沉去,魏央只觉得眼耳口鼻都被铺头盖脸的水封住,气息越来越沉,思绪也慢慢脱离了现实。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如今江水仍流,天地未覆,君却要我绝!” “你这妖孽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朕与前皇后的誓言怎可由你玷污!” “前皇后?是了,我尚存人间,皇上就对我姐姐动了心思,我尸骨未寒,皇上就要中宫易主,好一个姐姐!好一个夫君!好一个天下在侧,伊人在怀!” “你这妖孽,还是乖乖受死吧!” …… 自己要死了,烈火焚身,可是,怎么这么冷呢…… “在下被人追杀,还望二小姐一救。” “魏央,你……生辰快乐。” 魏央,魏央,是谁在唤她,好像朦朦胧胧有道光,魏央笑了笑,真好,冀镡,是你吗? “咳咳!”魏央终于吐出一大口水来,冀镡也舒了一口气,满身是水现在才觉得有几分冷,可他仍旧将外袍脱下来披在魏央身上。 “魏央,你可好些了?”冀镡瞧着魏央有几分迷糊,好像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一般,赶忙问道。 魏央睁开眼睛,只看见了一脸焦急的冀镡,这世间万物她都看不见,一旁众人窸窣的声音她都置若罔闻,她不知道这是前世还是今生,只知道面前这个男子,就是她的心上人。 “真好,”魏央的手慢慢抚上冀镡的脸,“冀镡,我要死了呢……” ~~ 魏央话音刚落,便眼睛一闭手一沉,晕了过去,这时孙姨娘已经得了消息带人赶了过来,冀镡将魏央交给魏岚,嘱咐她请个大夫好生看一看,然后便转过身来,朝着四公主走去,在她跟前立下,低下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公主能给臣一个解释吗。” 冀镡没有用疑问的语气,他根本不想要四公主的解释,若是可以,他恨不能现在就将四公主扔进水里,叫她也尝尝这滋味! 四公主被冀镡眼睛里的阴冷吓到,后退了几步,靠着冀璟抖着说了一句:“表哥……” “镡弟你这是作甚,瞧把落月吓的,魏小姐出了事情你纵然担心也不该朝着落月发火。”冀璟拢着四公主的肩,做出一副谦和兄长的样子来。 冀镡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去,“啪”地一声扔出一块东西来,“公主最好能给臣一个解释,不然臣只能自己调查,为何臣的心上人无端端掉进了水里,手里攥着的是公主宫里人的腰牌。” 四公主满心的惧意全都变成了悲愤,心上人,心上人?心上人!魏央她有什么好,当得表哥一句心上人! 冀璟见一旁的大家闺秀门皆是一脸的震惊,顾不得其他赶忙捡了那块腰牌打了圆场道:“恐怕这其中还有误会,说不定是有人挑拨你与落月的关系呢,镡弟可莫中了奸人的圈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双双出事 秋末冬初的风透过门的缝隙吹进来,在火盆上方打了个转就偃旗息鼓,落月公主靠着冀璟不住地哭,冀镡一双眼睛只盯着内室,连看都不看四公主一眼。 “她不过是个臣子之女,有什么……”四公主哽咽着,说话也是时断时续,“表哥为了她这么呵斥我,真是个不要脸的贱……” “四公主请慎言!”冀镡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公主金枝玉叶,可也万没有视人命如草芥的道理,臣若是一纸诉状告到了陛下那里去,怕公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镡弟才是要慎言!”冀璟也语气严厉起来,“落月于公是北汉公主,于私是你的表妹,怎么也没有你为了一个外人呵斥她的道理,一纸诉状递上去?你以什么名义,魏小姐一个清白姑娘,受点风寒不要紧,可别叫人抓着把柄戳了脊梁骨!” 正巧这时大夫打内室出来,冀镡便不再与他二人多言,赶忙迎了上去,“大夫,魏小姐怎么样?” “魏小姐本身便体弱,这大冷天的,又掉进了水里,呛了许多水,幸亏救济得及时,算是捡回一条命来,还得好生养着,不过没有什么大碍。” 冀镡听得大夫这么说才算是放下心来,刚想掀了帘子往内室去看看魏央,却看见魏成光自内室里走出来,朝着冀镡冀璟并四公主三人说道:“小女年幼莽撞,冲撞了三位殿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臣日后定好生管教小女,不敢再高攀各位殿下,小女尚在昏迷之中,臣分身乏术,便不送殿下了。” 就这么轻易地被下了逐客令,冀镡只觉心中委屈得很,可又实在放心不下魏央,想进去看看却又瞧着魏成光是满心满眼的不愿意,只好随面色极差的冀璟和四公主二人一起往外走。 “二殿下,”魏倾自后面匆匆追上来,脸色微红,微微低着头递上一个荷包来,“这是臣女……送给殿下的,今日臣女的妹妹实在是不小心,扰了殿下的兴致,还望殿下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嘴上说着“莫要放在心上”,可是瞧着她把衣角都快攥出水来的样子便可知她定是希望二皇子将她放在心上的。 见此情景四公主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冀璟却是面带微笑地接过了那个绣着四脚金蟒的荷包,“那便谢过大小姐了,大小姐为人知书识礼,也请劝一劝令尊,莫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才好。” 魏倾羞红了脸,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臣女告退”,然后就转身低着头离开,四公主在身后冷言冷语地说了一句:“一个二个都是不要脸的。” 魏倾只是脚步一顿,并未回头,也不知听见了没有。 冀镡并未呵斥四公主,只装作不曾听见,揽着她一起出了门去。 魏央这病来势汹汹,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天之后方才悠悠转醒,嗓子哑得说不话来,春晓眼睛肿得几乎看不见东西,还是立夏端着一碗水小心翼翼地给喂给了魏央。 “小姐睡了三天了,可算是醒了,咱们这心也可以放下了,”立夏将碗放下,又给魏央掖了掖被角,眼见着是要落下泪来,“小姐昏迷这几天老爷日日遣人来看,奴婢一会儿就去回了老爷,叫他莫担心,孙姨娘和三小姐也时常遣人问着呢,奴婢一便儿派人去回了。” “小姐刚醒,你做什么要劳烦她,”春晓的嗓子也哑得很,“叫小姐好生休息才是。” 立夏却是红了眼眶,“小姐这般大宅院里的人谈什么休息,你瞧瞧,这一不小心就惹上了这种事,赵姨娘那边三天不曾遣人来问过一句,要说不是大公子和大小姐伙同公主做的这事谁会信,小姐也该趁这个机会好生敲打敲打赵姨娘,公主惹不起,难不成还要被个妾室欺了一头去不成!” 魏央也偏过头去,眼泪洇湿了枕头,她重活一世,还是这般光景,皇家之人照样视她的命如草芥,一个不如意便要赶尽杀绝,前世是火烧今生便是水淹,若不是冀镡及时将自己救上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再一次因为怨念而逆转时空。 怨什么呢,无非是自己无能,以为有了前世的记忆就可以所向披靡,结果却是处处碰壁。 魏央哑着嗓子开口,说不了几个字就要咳上一番,“都去回了吧,赵姨娘那里也派人去,说我身子尚沉,近日不能给大家请安。” 魏成光派人送了一支人参来,说叫魏央好生养着,万事不要往心里去,魏央这便懂了魏成光的意思,不过就是公主身份太过贵重,此事不好深究,可是听说那日魏成光对冀璟三人冷言相向,魏央这心中只觉得五味杂陈得很,魏成光这个父亲做得实在奇怪,他好像希望自己一生无险,却不希望自己一生无忧。 魏央还来不及对此事做太多的思考,魏岚身边的小丫鬟就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礼也忘了行,只是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二小姐……孙姨娘,三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快去看看吧……” “胡闹!”春晓虽是眼睛红肿,仍旧是一副一等丫鬟的样子,威严丝毫不减,“有什么话便好好说,二小姐刚醒你就这么急急地跑来,回头被老爷和孙姨娘知道了可仔细你的皮!” “孙姨娘……三小姐她……见红了!”那小丫鬟只知道哭,一厢话说的是颠三倒四,魏央只听得孙姨娘见了红,想着定是孩子有恙,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手一撑便要下床来,谁知躺了几日身子都不听使唤,这一起身便是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床边。 春晓急忙扶住魏央,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却也知道魏央很是看重孙姨娘这一胎,赶忙朝着那个小丫鬟说道:“还不快扶着小姐,我好给小姐换身衣裳!” 那小丫鬟被春晓震住,赶忙止了泪上前,春晓匆匆给魏央换了衣衫,罩了厚厚的几层衣服,才扶着她往孙姨娘处去。 一进门魏央便听见一阵哭声,循着那声音去看,却是孙姨娘在靠着魏成光抹着眼泪,小腹处照旧高高隆起,看着似乎是没有什么事情,魏央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腿也软了几分,只觉得浑身都使不上劲儿,忽然瞧见那榻上躺着一人,确是魏岚无疑。 “父亲,姨娘……这是……”魏央的声音虚弱无力,扶着春晓的手慢慢进了屋子,孙姨娘听得魏央的声音才抬起头来,抹了把眼泪道:“不知是谁去告诉了二小姐,二小姐大病初愈,快些坐着吧……三小姐她……”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哭,魏央只好坐在哪里,看向魏成光。 魏成光也是愁容满面,近些日子魏府总是不太平,连带着他在朝堂上也没什么精神,“不知是谁给水里下了堕胎药,那药性凶猛,虽然孙姨娘无事,可是却被岚儿误食,这……” 堕胎药被魏岚误食,只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魏岚尚未成年,虽是见了红,若是好好养着,将来于生育上,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受这些……魏央这般想着,也是忍不住一阵心疼。 “只有夏姨娘的丫鬟白术接近过那壶茶,奴婢……”孙姨娘的贴身丫鬟紫樱忍不住出声道,“奴婢亲眼瞧见的!” “你可瞧见白术往茶水里下药了!”孙姨娘却是先魏成光一步呵斥紫樱道,“不能确定的事情便不要多言,老爷自然会给三小姐一个公道!”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魏成光叹了口气并未多言,只朝着里间看去,一脸的焦急,一边是心尖宠,一边是亲生女,确实不好抉择,如孙姨娘所说,白术不过在那桌旁坐了一下,构不成什么证据,可这话偏偏叫孙姨娘说出来,倒叫自己不好再袒护夏菡。 见着大夫出来,魏成光赶忙迎了上去,那大夫微微拱手,“贵小姐确是误饮了堕胎药无疑,这药中有红花、麝香、三棱、莪术和天花粉,药性极为凶猛,若是被这位夫人饮了,怕是胎儿早就不保,在下开了一副药方,照着这个去抓药,好生养着,贵小姐还年轻,想来对将来的影响不会太大。” 孙姨娘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哭,拿帕子拭了泪道:“三小姐尚幼,大夫可给她开的药可要精心些……莫伤了她的身子……” 那大夫点了点头,“夫人请放心,老朽行医多年,有数的。” 魏成光遣丫鬟收了那个方子,又将大夫送出门去,这才重新坐下,一脸的忧愁,不过几日的功夫,自己的女儿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莫不真是流年不利? “父亲切莫忧心,姨娘和三妹还等着父亲给一个公道呢。”魏央声音虽是飘渺,话语却有力度得很。 魏成光看了看魏央,又看了看一旁泫然欲泣的孙姨娘,到底是叹了一口气,叫临清将白术带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查明真相 晚风吹进门来拂过人的发梢就是一阵凉,白术跪在地上只是不住地哭,反反复复只会说那么一句话:“奴婢冤枉,还请老爷明察。” “只有你在给姨娘送东西的时候在那桌边坐过,除了你还会有谁!”紫樱虽然只是一个丫鬟,此时却正是一副义愤填膺,忠心为主的样子,“你便是咬紧了不松口,也能查出证据来的!” 紫樱在那里据理力争,孙姨娘却是拧着帕子只知道哭,魏央坐在一旁隔岸观火并不多言,魏成光拧紧了眉头,呵斥了紫樱一句:“你一个丫鬟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我自然会查明真相。” “奴婢不过是替姨娘和三小姐委屈,”紫樱抹了一把眼泪,瞧着正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姨娘自有了孕就碍着某些人的眼,三小姐日里防夜里防,最后却把自己……” 紫樱说着便是泣不成声,却听见门口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紫樱姑娘若是没有越俎代庖的心,还是别轻易地为姨娘和小姐委屈的好。” 夏菡扶着丫鬟的手慢慢踱了进来,朝在场众人依次行了礼,方才施施然道:“妾身的丫鬟嘴拙得很,怕是说不清楚,妾身便来帮着老爷一起查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丫鬟做的错事。” “你也有着身子,自己也小心些,既然来了便快些坐吧。”见着夏菡,魏成光的眼睛里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几分温柔,看得孙姨娘又是眼睛一红,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妾身听说三小姐误饮堕胎药,实在揪心,也是来看望一番,”夏菡依言坐下,又望着孙姨娘道,“不过还好孙姨娘的孩子无事,不然的话可是造孽得很,妾身也是有孩子的人,深知这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 夏菡这一把感情牌打得极好,三两句话就把自己和孙姨娘扯到了一起,由不得魏成光心里的天平不向她倾斜几分。 紫樱又要出声,被孙姨娘一个眼神制止,赶忙又俯下身子,恨恨地剜了夏菡一眼,孙姨娘拿帕子拭了泪,一双眼睛红肿得很,“妾身也觉得夏姨娘为着腹中孩子着想也做不出这种事来,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还请老爷明察。” “恩,”魏成光扫视了一下跪了一片的漫春园里的丫鬟们,沉了声音道,“今日除了夏姨娘处的白术来过,可还有别人进过这屋子?” 众丫鬟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 “这便奇了,白术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无辜,又不曾有外人进过这漫春园,”魏成光拖长了话音,眼光扫过堂下的众人,“到底是白术撒谎,还是这漫春园里——出了内鬼?!” 堂下的丫鬟婆子们皆打了个寒噤,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拖出来当了替罪羔羊,慌忙磕了头道:“老爷明察。” “我自然会明察,”魏成光怎么说也是刑部尚书,多年来见惯了各种犯罪之事,查明这种案件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既然没人进过这屋子,那么可有人进过这院子,在后院,和什么人说过话?” 堂下的丫鬟婆子们你看看我看看你,终究是有一个小丫鬟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唯唯诺诺说了一句:“奴婢今早烧水的时候……曾,曾和秀妍院里的杂扫丫鬟翠兰说过话……” “去秀妍院,请赵姨娘和翠兰。”魏成光面无表情地吩咐临清道。 赵秀来的时候还仍旧是锦衣华服,金钗步摇晃不乱的面色如常,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却已经是面露怯色,大冷天的出了一头的细汗。 不过魏央更感兴趣的是,前世和赵秀形影不离的魏倾,还有她引以为傲的儿子,都没有同她前来。树倒猢狲散,她以亲身教导自己的子女无谓感情只争权势,等她一朝势落,想要挽住谁的臂弯哭上一哭,才发现这苍茫的天地间,早已只剩她一个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赵秀朝各人见了礼,方才微微一笑,眉眼间还是从前那个管家姨娘的动人姿韵,只是岁月蹉跎,虽不见败,已见其衰,“不知道老爷唤妾身前来有何事?” “家宅不宁,孙姨娘刚接手管家之事没有多久,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你旁观坐镇,”魏成光面上丝毫不改色,“你且坐着,咱们慢慢审理此事。” 一旁的人将此事捡重要的说给赵秀听了,赵秀只是一愣,转而便又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丫鬟跑来这里诉苦,还偏偏捡了个不好的时机,差点害了孙姨娘的孩子,翠兰你且说吧,来漫春园是为了什么,可有人指使你?” 翠兰跪在地上不住地抖,只说了一句:“并无人指使奴婢……不……奴婢……奴婢没有做对不起孙姨娘的事情啊……” “你说,”魏成光随意地指了指先前的那个小丫鬟,“她同你说什么了?” “奴婢……”那个小丫鬟伏下身子,肩膀抖个不停,“奴婢和翠兰是同乡,幼时逃荒到晋阳,一起被卖到府上,自然熟悉一些,近几日翠兰时常来同奴婢说话……说……”那个小丫鬟抬起头来看了翠兰一眼,然后又匆匆伏下身子,“说赵姨娘待她不好,她想着叫我求一下孙姨娘,给她调离秀妍院,只是我一个烧水的丫鬟,哪里能在姨娘面前说上话,不过是宽慰她几句罢了。” 赵秀听着这话并未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好似一切都与自己无干一般,倒是魏成光含着浅笑点了点头,“继续说。” “今日……今日奴婢烧水的时候,翠兰又来同奴婢说话……奴婢……奴婢只是和她说了会儿话,老爷请明察啊!”那丫鬟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生怕连累到自己。 魏成光的目光瞬间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只见他长袖一挥,声音里的力度立马叫翠兰瘫软了身子,“那么翠兰也来说说,你往水里加了什么,又是谁指使的你?” 翠兰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尽,只觉得寒风里一个火炉在炙烤着她的脑袋,满脑子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出了一头的冷汗,身上还不住地打着寒噤。 “奴婢……奴婢……”翠兰抬头匆匆望了一下,赵秀仍旧在云淡风轻地抿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夏菡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而孙姨娘则含着一眼眶的泪,眼瞧着就要落了下来,翠兰赶忙伏下了身子,视死如归一般说了一句,“无人指使奴婢。” “既是无人指使,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魏成光仿佛真的在审理案件,而不是在处理家事。 说出了话的翠兰仿佛没有了任何阻碍,接下来的话便顺理成章地从口而出,她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道:“奴婢憎恶孙姨娘不肯给奴婢换个活计。” “这个理由听起来倒是合理得很,”瞧着魏成光的样子几乎是要额手称快一般,可是接下来他却敛了神色,厉声道,“既是如此,那便是承认了是你害的孙姨娘和三小姐,以下犯上,罔顾人命,临清,将这个丫鬟拖下去,杖毙。” 翠兰听了这话惊恐的抬起头来,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临清堵了嘴拖了下去,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噗噗”的木棒击打在人身上的声音,观堂内众人,魏成光轻轻浮茶,面上不动声色,孙姨娘以帕掩面,瞧不见神色,赵秀丝毫不为所动,仍旧端坐在那里,夏菡则照旧端庄貌美,大大的眼睛里有几分惊恐。 “既然已经查出了结果,也可以还白术一个清白了,另外漫春园里的丫鬟婆子没有照顾好主子,一人扣一个月的银子,行了,大家都散了吧。”魏成光说完便是起身离去,夏菡也行了礼退下,赵秀则是不冷不热地看了孙姨娘一眼,径直离去。 “今日……实在是惊扰了二小姐。”孙姨娘眸中泪意未退,使帕子微微拭了拭道。 ~~ 魏央并未作答,只遣退了身边众人,方才咳了几声,白着脸笑道:“惊不惊扰我倒是无所谓,姨娘达到了目的就好。” 孙姨娘一愣,然后尴尬地笑了笑,眼神飘忽到其他地方,“妾身不明白三小姐的意思。” “我也不甚明白呢,还请孙姨娘给个解释,姨娘是明明知晓了茶水有问题,让三妹喝了好嫁祸夏姨娘呢,还是知晓父亲一定会查出来,所以想给赵姨娘一个厉害瞧瞧呢。”魏央歪着头,仿佛真的是想叫孙姨娘解开她的困惑。 孙姨娘的脸色变了又变,到底是咬了咬牙吐出几句话来,“同样是有孩子,老爷偏就将夏姨娘腹中的看得重一些,早些年赵姨娘当家的时候可没少欺负我和岚儿,现在还想害我的孩子,可恨老爷根本不在乎这些,直接便打死了那个丫鬟,要不然,赵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我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怨!” “姨娘可以有怨,姨娘甚至必须有怨,”魏央平缓着气息,尽量将话说得平和一些,“父亲是刑部尚书,姨娘当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姨娘,父亲是在做给你看,他要你知道,这个家,最终还是要他说了算!” “我……”孙姨娘的脸色一白,说不话来。 “姨娘好自为之吧,我只希望姨娘记住一点,三妹也是姨娘的亲生孩子。”魏央不再多言,起身出了门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又有奸细 “阿镡,我刚回来就听说央儿病了,你可要同我一起去瞧一瞧?”苏晋一双眼睛亮得很,端着一杯酒滋溜滋溜地吸着,偏着头看向冀镡,“灵州那地儿太偏僻了,连个好酒都没得喝,还是晋阳好,要不是我爹非要我去……哎,话说回来,你最近在晋阳怎么样?” 冀镡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没有焦距地看向楼下,不知到底是在回答哪个问题,亦或是,不去,不好,一起回答了。 苏晋见冀镡摇了头却不回答,放下了酒杯敛起了笑意,前所未有的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我听说央儿出事那天,你也在?” “是,”冀镡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我将她自水中救起来的时候,她浑身冰凉,气息微弱,我怎么叫她的名字她都不应,我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从我臂弯流走,那一刻我不能想象,阿苏,若是她救不回来了,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我从前不知道,原来我能带给我心爱女子的,除了难过,竟只有伤痛。”冀镡说着,苦笑了一下。因为爱上一个人,他从神坛跌落,从此他不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谪仙,却也不再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因为有了心上人,所以有了软肋。 初冬的风冷得很,酒楼里门窗紧闭,众人喝着刚暖的酒都出了一身的细汗,苏晋却靠在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寒风自那条缝叫嚣而入,吹凉了他身上的温度,他望着街上的众生百态,语气沉缓地说道:“阿镡,我当你是我的兄弟,我先前觉得你能给央儿幸福,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可我现在不知你在顾虑什么,也许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今日这话我第一回说也是最后一回说,若你能给央儿幸福,便好好护她周全,若你不能……那便放她幸福,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同我讲,我陪你刀山火海,看你黄泉碧落,等你们一世长安。” 国仇家恨列于前,男儿泪,怎堪言,宁负天下不负卿,言之易,行之难。 他不是千年前的姬宫湦,坐拥万里江山,随手一燃狼烟,看着自己怀里的美人儿一笑便笑倾了天下。他知道庄叔的顾虑,若来日真有那么一天,兵戎相向,对方若万一,万一挟了魏央来威胁他,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咬了牙,仍命三军上前。 苏晋不知何时已经阖上了窗子,拍了拍冀镡的肩道:“我与你是一辈子的兄弟,与央儿也是一辈子的兄妹,你且好生考虑,我先行一步。” 初冬的风冷得很,开门阖门的瞬间都能被它瞅准了时机钻进屋子里,让人迎面打个寒噤。 白术进屋的时候,夏菡正靠在火盆旁边的一个软椅里,夏菡的小腹已经开始微微隆起,被宽大的衣衫罩着,倒也看不出来,夏菡还用了一块生绢裹在小腹上面几分,倒平白添了几分美意。 听见风声,夏菡抬起头来,一双手还靠在火盆处,皓白的手被火盆烤着微微泛红,让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心里。 “二小姐可好些了?”夏菡将将派白术送了些补品到魏央处,是以现下这样问道。 白术福了福身子,“奴婢已经将老爷前些日子赏给姨娘的灵芝和人参都送了过去,二小姐说很是感谢姨娘,叫姨娘也好生注意着自己的身子,毕竟是有孕的人,不宜太过操劳。” 夏菡自从被魏央知晓了腹中孩子的父亲其实是魏然之后,整个人就风声鹤唳得很,如今听得白术这样传话,面上更是不自然了几分。 “恕奴婢多嘴,姨娘的事情知道的人太多,恐怕……早晚有一天会瞒不住,姨娘还是早作打算得好。”白术面上不卑不亢,却仍旧是福了福身道。 夏菡将旁边盆子里的一个白薯扔进火盆里,拿钩子慢慢翻动着,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我能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他会将此事告诉赵姨娘,赵姨娘偏偏又嘴长的告诉了那个不成器的大小姐,不知道哪里露了马脚,竟然叫二小姐也知道了,好在我与那三人的利益是息息相关,与二小姐……到底素日也算有几分恩情。” “二小姐这般精明的人,既然能查出姨娘与大公子之事,未必就查不出姨娘和大小姐一起在她身边安插人的事情,虽然此事主要由大小姐出面,可是到底难保姨娘没有纰漏,要奴婢说,姨娘还是早早下了决心,不说二小姐,此事若是被殿下知晓了,怕姨娘也不好过。”白术低着头,火光映照着她的睫毛泛着金红的光,却是看不出她面上的神色来。 夏菡手上一个不注意便戳破了那个白薯,乌黑的炭粘在了软糯的白薯上显眼得很,她一面用钩子将那白薯从炭盆里取出,一面说道:“殿下?你这是在用殿下威胁我不成?你若是想说现在便去说,我不拦着你,你不就是殿下派来监视我的吗?” “姨娘言重了,”白术仍旧低着头,话音没有丝毫变化,不显慌乱亦不显真情,“殿下派奴婢来自然是为了配合姨娘,也是为了保护姨娘,奴婢唯姨娘之命是从,万万谈不上监视。” 夏菡轻声笑了笑,随意将那污了的白薯扔在一旁,又取过一个红薯,仍旧是细细地翻着,长长的袖子垂下来盖住了她皓白的手。 “既然如此,那你便悄悄通知了秋棠,仍旧小心监视着,无事不要往二小姐跟前晃,多和旁的丫鬟聊着天,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去通知大小姐。” “奴婢省得了,本月给殿下的信姨娘可想好了怎么写?”白术抬起头,面色如常地问道。 “自然是照实了答,这个月的事情你不知道吗?”夏菡眼波流转,脉脉含情,“二小姐和三小姐的事情都写上,至于我……老爷因着我有孕,待我是优厚了一些,但到底不比孙姨娘多年相伴,你也是知道的。” 白术自然不会反驳夏姨娘,应声退了下去。只剩下夏菡一个人在饶有兴致地翻动着那个红薯,空气中清晰可闻红薯皮裂开的声音。 红薯的香气在屋子里四散开来,连人的鼻子里都是香腻的气息。 “小姐可小心些啊,”立夏赶忙迎了上来,用钩子小心将那红薯勾了出来,扑了上面的灰才递给了魏央,“这红薯烫得很,小姐慢点吃。” 魏央细细地将那红薯剥了,一面剥一面两只手倒着拿,吹着气说:“这红薯好像还有些,你拿下去给丫鬟们分了,我吃着香得很。” “小姐喜欢吃这个咱们便留着,统共也没有许多,分分也就没了,后院还有些白薯,拿给她们吃也是一样的。”立夏瞧着魏央吃着大快朵颐的样子,面上也是一喜,魏央的身子终究是好起来了。 魏央摆了摆手,“我吃这个不过是图一时的新鲜,你且去分了吧,放着也是坏了。” 立夏这便领了命退下,和众多丫鬟们一起围着火盆烤着红薯,一群人叽叽喳喳地笑着。 “立夏姐姐,你可要和小姐说呢,咱们很是感激小姐,这大冬天的能吃上地瓜可是暖和得很呢。”一个圆脸庞的小丫鬟满脸都是笑,转过头对着春晓道。 立夏只拨拉着那堆红薯,并没有和那些小姑娘们争抢,听得那个小丫鬟说的话后忍不住笑了笑,“就你是个会说话的,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那可不是,”那个小丫鬟粲然一笑,圆圆的脸看着讨喜得很,“那天晚上秋棠还和奴婢说呢,咱们跟着小姐真是享福得很,那个翠兰说不定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进咱们院子享福呢,偏偏孙姨娘不给,这才起了歪心思,做了那种事情出来。”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立夏听着前面的话还是一脸的笑,待到后面就直接冷起脸,呵斥了一句:“平日里都乱说些什么,没由来的给小姐惹些麻烦,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叫有心的人听见了,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小姐呢,你们素日里可管着自己的嘴点儿。” 立夏说着,还往秋棠的方向看去,秋棠素日里瞧着木讷得很,不是个爱说话的,偏偏同屋的阿圆是个话唠,什么都往外说。 “立夏姐姐教训的是,奴婢省得了,”秋棠低下头,一副老实巴交受了委屈却硬撑着的样子,“是奴婢的错,奴婢再不敢了。” 阿圆也吐了吐舌头,“以后不敢了,立夏姐姐便饶了咱们一回吧,若是叫春晓姐姐知道了,可是要骂死咱们了呢。” “呸!”立夏笑着啐了阿圆一口,“可见你们素日都是欺软怕硬的,春晓那个暴脾气你们不敢惹,就来欺负我这软性子的,我今日可不给你们瞒,瞧春晓怎么整治你们才是。” 阿圆赶忙拱了手作揖求饶,惹得立夏一阵笑,众人也闹腾起来,恢复了将将欢乐的气氛,秋棠也是勉强笑了笑,阿圆只当她是受了立夏的责骂不开心,并未在意。 立夏和众丫鬟玩闹了一番便回了主屋,只剩下一群小丫鬟围着火盆争抢着剩下的红薯,瞧着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好像并没有一个人阴沉着脸,融入不进这气氛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南唐公主 寒风凛冽,吹不透帷帐层层,上好的锦缎一层层地罩在一个硕大的轿子上,百骑开路,十六人抬轿,繁复帷帐偶尔被风吹得掀起一个角来,踮着脚的百姓就可以看见足能躺下两个的人轿子上,歪着一个赤着足的少女,如白玉一般的脚趾微微屈着,再往上看,便是刚到小腿处的一袭黄色软裙,懒懒地铺在少女纤长的小腿上,外面寒风恣睢,轿中少女的裙摆却分毫不动,想来定是很暖和的。 腰缠赤金软玉带,胸前垂着一颗硕大的明珠,耳际坠着的是上好的璎珞,粉色琉璃料器铜杆簪花,红玛瑙点翠金钗和桃花石琉璃料器铜杆簪花满满插了一头,一般的佳人都推崇素雅,首饰的光芒盖住了人是大忌,可这一身华贵的配饰晃花了人的眼睛,却照旧盖不住少女的光芒,仿佛于她来说,这世间再漂亮耀眼的首饰,也不过是个配饰罢了,可以增添光彩,却永远不能盖过本身。 李千玟伸出皓白的手,挑开了内里的厚重帷帐,只隔着一层轻纱看着外面好奇的百姓,风卷起帷帐盖住了佳人的脸,外面的百姓看不清这个传说中南唐最美的公主到底是何般美貌,只有几个瞥见了一点的人赶忙同旁边人说:“好细腻的皮肤!瞧着就和咱们北国人不一样!” 再是一个回头,李千玟的轿辇已经远去,后面的人又忙着往前挤,只听得人群中一阵燥乱。 “别推我啊!” “哪个混蛋踩老子脚了?!” “快走!快走!前面风大!说不定能一睹美人儿风采!” ………… 李千玟不似魏央如水澄澈,不似魏倾如花娇媚,她的美是一种张扬的美,是一种叫男人见之难忘,叫女人遇之发狂的美,她就九天的太阳,光芒大喇喇地洒在她所存在的每一处地方,由不得你不晃眼睛,由不得你不为之倾倒。 由于百姓众多,路甚不好走,李千玟的仪仗队自早晨进了晋阳城后一直走到午后方才到了皇宫城门处,早有礼官在宫门处备着,李千玟下了轿,又乘上小一些的软轿,自偏门而进。 那礼官虽是见惯了美人儿也忍不住被惊艳了一把,只听得李千玟上轿之前用吴侬软语鼓囔了一句:“好麻烦,民风粗狂礼节倒是多得很。” 眉头微蹙,如黛色山峰,唇如含珠,极浅的粉色瞧着仿佛如一朵刚刚开苞的花蕾,虽然说的是抱怨的话,可是调子软软,倒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参见皇上,愿北汉吾皇,万寿安康。”李千玟右手置于胸前,双膝弯曲却不触地,软软行了个礼。 “公主请起,”元武帝爽朗一笑,自高椅上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公主自南唐而来,路途遥远,情意深重,真乃我北汉之幸。” 李千玟微微颔首,右手松松握了个拳,在左胸处轻轻敲击了两下,“南唐久闻北汉昌盛,甚是仰慕,故遣我前来一瞻,果真大国风范,毫无虚传。” 听了这话元武帝又是一阵笑,又同李千玟客气了几句,便请了她上座,又将各位皇子公主一一介绍了。 “久闻江南水土养人,果真是水好人滋润,千玟公主倾国之姿,果然不是一般凡尘之女可比。”冀璟露齿一笑,眉眼温和,话语神色都恰到好处,既不谄媚,也不虚伪。 三皇子也是依礼夸赞了李千玟几句,却是不如二皇子夸的好听,一旁的四公主瞧着李千玟这般美貌便是冷哼一声,从前自己便是这宫中最为貌美的公主,现在居然来了一个连二哥都赞不绝口的人,叫自己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北汉自有其辽阔,想来南唐也必有其温婉,不知千玟公主此次前来可带了什么能叫咱们大开眼界的东西?”四公主扬唇一笑,眸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嫉妒,我北汉公主,什么稀奇的物件儿没见过,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来! 元武帝面上似有几分恼了,不过却尽量不动声色,到底是北汉的公主,怎么能上来便管人要东西,瞧着小家子气得很,真是给自己栽面儿。 “公主远道而来已是情深意重,哪里还需要其他东西来增光添彩。”到底还是冀璟出来打了圆场,元武帝看着自己一直欣赏的儿子也是欣慰得很。 李千玟却是站起身来,弯腰行了个礼,柔软暖糯的声音仿佛又把在场的众人带回了阳春三月,花散如雪,只听得她说:“我自南唐而来,所带的礼物,便是我自己。”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又听得李千玟继续道:“南唐愿与北汉修百年之好,特遣我做为和亲使者,来北汉寻一如意郎君,携手共筑北汉与南唐之佳话。” 原来这倾国倾城,美得像画一样的公主是打着和亲的念头往北汉而来,在场不少大家的公子都动了心,只是这南唐公主,到底嫁给谁除却自身的想法之外,到底还要看一下元武帝的意思。 元武帝应该也是年纪大了,并没有和众多年轻人一争美人儿的心,是以爽朗一笑,大手一挥道:“既南唐皇舍得割爱,朕也乐得公主给我北汉一添光彩,朕的皇子和王宫贵族之子,公主大可一一挑过,若有入了公主眼的,朕便许公主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李千玟屈身谢了恩,又袅袅坐下。 冀璟却是眸中一阵亮,南唐公主,身份不可小觑,若能娶此人为正妻,得南唐国相助,想来将来这皇位便是自己囊中之物,伸手可取,况这南唐公主实在是美艳不可方物,若能得此一妻,也算是人生无憾。 冀璟这般想着,突然又想起魏倾来,也是晋阳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儿,可是和这南唐公主一比,就像烛火遇见了太阳,半分光芒也没有,黯淡得很。 冀璟一脸满足的笑,仿佛这南唐公主已经决定嫁给他一般,可是不知为何此刻他眼前却突然浮起一张脸来,虽是有些慌乱却是面不改色,直直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谢二皇子相救,自那天回去之后他便遣人去查,冀镡和冀烨竟都对她有意思。 一个尚书嫡女,相貌也不是顶尖儿,偏偏就俘获了这么多人心,若说都是因为她的身份吧,娶了南唐公主岂不是更方便一些?偏偏自己这心里,居然有几分放不下。 一想到那个小丫头将来有可能穿了凤冠霞帔嫁给其他人,他这心里,居然有几分酸。 四公主倒是不在意南唐公主到底想要嫁给谁,只要不是冀镡便好,她自开席目光便一直粘在冀镡身上,可是自上次之事之后冀镡竟像是再也不愿搭理她一般,走路都是绕着她走,如果实在遇上了避无可避,也只是行了礼便匆匆而去,无论她在身后是怎么不顾身份地边追边喊。 瞧着冀镡好像是瘦了些,面上却如从前一边冷淡而温和,目光从来没有往她这边扫过一眼,也只是看了南唐公主一眼便毫无兴趣地转过了头,和一旁的苏晋小声说着话。 若是以前,冀镡这般瞧不上一个美人儿自己一定会很开心,可是现在想到他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所以才再看不上这世间万人,自己这心里便蓦地一紧,然后便是一阵酸涩。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年少相识,她自记事起便一直欢喜自己的表哥,他不愿与人来往,偏偏一笑就是满目阳光,那个时候她想,真好,他是自己的表哥,真好。 可是现在,青梅有情,竹马无意,她愿意将这公主之位双手奉上,只求能与心上人长相厮守。 奈何妾心重万分,君心属他人,来生若再见,早早定终身。 却说此时被四公主羡慕嫉妒着的魏央还伏在案前,屏气凝神地写着字。 ~@@ 春晓在一旁闲得发慌,扔了手里的绣帕撑着头看魏央写字。 “你有什么话就说,别憋着。”魏央仍旧挥毫,并未回头。 “听闻那南唐公主好看得很,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好看,要我说,肯定没有小姐好看。”春晓瘪了瘪嘴,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道。 一个“静”字正好写完,魏央便笑了笑,“你现在是学得愈发嘴皮子利落了起来,你说我好看也不涨月钱,还是省点力气吧。” “表少爷想来一定入了宫,见了那个公主,要是和小姐说起,小姐可要学给奴婢听一听,奴婢整日呆在这府里,闷得紧。”春晓又是扣了扣自己得耳垂,瞧着是闲得发慌的样子。 听春晓这般说,魏央却不由得想起了冀镡,手下的“心”字一抖便变了样子,魏央只顺着写下去,装作毫无情感起伏的样子说了一句:“你闲得紧就去后院劈劈柴挑挑水,做得不好我过几日去外祖父家里可是不带你。” 春晓这才有拾起了帕子,使针在头顶擦了一下又继续绣了起来,“小姐可别,奴婢不敢扰小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深夜来访 晋阳的冬天寂寥得很,鹅毛大雪扑落落地扬下来,盖住了平日里喧嚣的街道,黑色的瓦上落了一层白雪,竟衬着平日里雪白的墙暗黄了几分。 魏央坐在窗前,望着外面飞扬的雪花出神。前世也是这样一个雪天,她被五花大绑在晋阳城门前,被百姓唾弃,被自己的姐姐和夫君背叛,被一把火烧了个一干二净,死而无骨,这是最恶毒的诅咒,叫你魂魄不得安息,永远不再轮回。 如果冀璟和魏倾知道自己怨念凝结扭转了时空再度归来,他们,会不会怕。 不管他们会不会怕,自己是会怕了。 前世今生,自己都注定不能好好爱一个人,前世冀璟背叛在先,今生冀镡又是这般若即若离的态度,倒不如来生投胎做一把飞雪,扬过便过了,再也不留念。 “小姐,”春晓自外面进来,头顶沾了一层薄雪,被屋子里的热气一激,便化成了水,“奴婢依着您的话去查了,咱们院子里有四个人是自外面来的,两个人是逃荒过来,没几天就卖到了咱们府上,一个是阿圆,她是家生子,老子娘是在后厨做事的,先前阿圆是在赵姨娘处伺候的,后来赵姨娘被贬为了贱妾,这才遣了一些丫鬟出来,阿圆和其他五个丫鬟被分配到了其他院子里,至于秋棠,她也是打外面买进来的,奴婢却查不到她的底细,只是立夏说,她有几日瞧着夏姨娘和大小姐处的丫鬟都悄悄和她说过话。” 魏央这才转过身来,抬起头,眸子晶亮,如漫无边际的夜,嵌着万千星辰也是暗黑,“那便着重去查秋棠吧,查她和哪些丫鬟有来往,别叫她发现了,平日里若是瞧见她做什么事情,小心跟着就是,别打草惊蛇。” “奴婢省得,”春晓福了福身子,“小姐遣立夏去查的事情也有了信儿,大公子和夏姨娘的关系仍旧未断,老爷有一次险些撞破了他们俩的好事,被大公子搪塞了过去,老爷虽是略有疑惑却好像并没有往心里去,另外大公子在朝堂上的事情,老爷也暂时还未收到风声。” 前些日子天气不是甚冷,灵州一带发洪水,黄河堤坝被冲塌,水淹了下游五百亩良田,若是在夏季雨势充足,怕是可以一泻千里,直接淹没了灵州至方洲这千余亩地,灵州和方洲一带是北汉的粮食主产地,若是发了水灾,瘟疫盛行不说,还会引发全国范围内的饥荒,物价飞涨,南唐和西夏趁势往北汉境内倾销粮食,金银外流,国库空虚,别国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在经济方面压垮北汉。 素来一个国家,不怕强敌入侵,最怕内里腐朽。 前些日子苏晋前往灵州就是为了调查此事,偏偏就真被他查出了问题。秋雨虽是连绵到底也不如夏雨一般来势汹汹,不至于冲垮大坝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查来查去竟查出了这堤坝有问题,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贪污下来的钱财全部进了黄河监工赵志青和灵州州吏安凌为的口袋里。 赵志青和安凌为已经被苏晋控制住,拷打之下审出了另外一个人,西北军参谋,刑部尚书之子——魏然,扯出了魏然便不由得想起之前贪污军饷之事,魏然想来和二皇子也有些关系,此事关系重大,苏晋便先行回来请示了苏梓椋。 苏晋只和魏央说了一点,魏央是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补充完整了此事,黄河堤坝出了问题,这是历朝历代的大忌,黄河宁,天下安,黄河泛,天下乱。 魏央便不信,这一次魏成光仍旧能将此事压下来,她偏要将前世得罪过她的人一一整治了,你知我有靠山而收敛几分?不好意思,侵我者,百倍偿还!重善因得善果,你们不重善因,便不得善果,我不求善果,故而不种善因! 入了夜后魏央便坐在案前发呆,突然听得窗子一阵响,本以为是寒风呼啸,谁曾想一个男子自窗口跃入,虽有几分拘谨,却仍旧笑着望向魏央。 魏央一脸惊恐地转过头,正望见这方情景,呼叫卡住喉间没有吐出去,蹙了眉头说了一句:“三皇子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冀烨满心欢喜地深夜前来,却发现此刻自己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今日他去见了念慈大师,听他讲了好一阵的禅理,又问了他自己命中贵人之事,念慈大师说,二皇子命中万盛之象已经有了凋零的兆头,而自己的命格竟然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说明贵人已经影响了他的命格,只是逆天改命之人的命格太过难测,他现在也还不能测出此人将来之事。 十月当半,有女如狐。魏央那双桃花眼当真是像极了狐狸,只是这十月当半自己还未参透,想来当半是未央的意思确乎是无错了。 如果魏央真的是自己命里的贵人,冀烨承认自己当时心里很是欣喜了一下,手握万里天下,怀抱美人如花,真正是好无可好的人生。 冀烨看着魏央的眼睛渐渐觉得自己有几分心虚,眼神游离了一下方才说了句:“我……我不放心你,来……瞧一瞧……” “臣女无事,多谢三皇子挂心,”魏央面上仍旧是不冷不热的,好似这是青天白日的大街,她偶然遇见了冀烨,正在礼节性的寒暄,“三皇子若是无事……” 魏央的话未说完,却看见窗外人影一闪,本以为是春晓或是立夏,可是魏央却又感觉不对劲,伸出手制止了冀烨说话,自己却娇媚地说了一句:“瞧瞧,你这几日没来了,可是不想我了?” 冀烨听得魏央的话便是一愣,素日里魏央总是冷着一张脸,有几分笑意也是到达不了眼底,和表哥倒是有一拼,刚刚她那句话却是自己不曾体会过的娇媚温婉,听得他心中一酥,爽快得很,方觉原来女子是这般好。 “三皇子若是无事臣女便不送了,若是有事还请三皇子明日白日再来。”魏央脸上娇媚褪去,摆明了是一副不留客的架势。 冀烨却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只做不懂魏央的意思,上前了一步说道:“魏央,我……” “臣女与三皇子素无往来,三皇子还是莫要直呼臣女闺名,贱名恐污了三皇子尊口,烦请三皇子……“魏央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了,这大晚上的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屋子里来,撵还撵不走,难道做皇子的都是这般不要脸不要皮的? “你怎么总是要撵我走!”三皇子素日里也是作威作福惯了,哪里有人敢不顺着他的心意,且他从前也不善与女人来往,现下见魏央很是不愿意与自己说话便有几分恼了,也不管是自己深更半夜跑到人家屋子里来,只梗了脖子说了句,“我欢喜你,要同你在一起。” “三皇子喝醉了,请回吧。”魏央不耐烦与他纠缠,若是被人发现了又少不了要说闲话,若是魏成光为了堵悠悠之口而将自己嫁给面前这个人就更是不划算。 偏偏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冀烨还在这里磨叽着不肯走,窗外却已经传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的声音。 “听说有歹人往妹妹这边来了,妹妹可看见了?”魏倾带着一行人,火把照亮了整个院子,在外面扯着嗓子问道。 魏央以眼神示意冀烨,却未曾想冀烨却一脸玩味地看着她,像是非要让外面的人闯进来瞧见他一般。 魏央只能硬了头皮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算准了一切偏偏没有算准这三皇子是个怪脾气,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妹妹不曾瞧见,姐姐真是一心为家,大晚上的还带着人到处查贼。”魏央故作镇静,皱着眉头不停地朝冀烨挥着手。 医妃狠凶猛: 魏倾已经是不耐烦,朝身后众人挥了挥手,她已经遣了人去通知魏成光,千载难逢的机会,今日说什么也要将魏央作践到泥土里,魏府嫡女,闺中藏人,魏央还真是胆大得很! “姐姐不放心妹妹,妹妹还是让姐姐进来瞧一瞧吧!”魏倾说着便是伸手一推,本以为会瞧见魏央同男人私会的场面,却没想到只有魏央一个人,坐在桌旁,正浅浅酌着茶。 魏央见魏倾带着好几个丫鬟婆子闯了进来,面上一阵不爽,皱了眉头道:“不知大姐这是作甚,大晚上地来我这屋子里倒像是要搜查一般。” 魏倾也是诧异,秋棠明明急匆匆地跑过去告诉自己这屋里有人,难道是她看错了? 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份上就没有轻易收手的道理,魏倾长袖一挥,面上一道险恶闪过,“给我里里外外搜查一番,今日家中进了贼,若是潜在二小姐的屋子里伤了二小姐就不好了!” 魏央起身,扬起下巴,一张眼角微扬,一张脸上尽是不屑,“搜查?大姐昏了头吧,我犯了家规里的哪一条要叫大姐带着这么多人在我院子里胡闹!无理取闹扰乱后院惹得家宅不宁这个罪名大姐可还担得起!” “我自然担得起!”魏倾已经是红了眼睛,说什么也要进去搜查一番,“妹妹还是不要拦着得好,没得叫人以为妹妹屋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前情往事 感谢蔷薇1003的鲜花么么哒~ 初冬的天气冷得很,夜也早已拢住了整个世界,魏倾一袭华衣,金钗步摇样样俱全,面色凛冽更胜过这寒冬,反观魏央却只着一身白衣,在这暗夜里面亮得耀眼,眉头微蹙眼角微扬,满面不屑不见丝毫慌乱。 魏倾狠狠一挥袖,示意众人不必理睬魏央,丫鬟婆子正要依着她的命令硬闯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后面一阵低沉的男声说了一句:“胡闹!” 魏倾转过头去,见着正是魏成光带着临清前来,满目冷色,呵斥了魏倾一句,魏倾转过头,一脸的不甘心,跺了跺脚道:“父亲,女儿瞧着有人闯进了后院……” “行了!”一向宠着魏倾的魏成光却不知为何对她怒目而向,没由来得便是铺头盖脸一阵责骂,“你妹妹是嫡女,咱们魏府的脸面,你总是这般对你妹妹无礼便是打我的脸!你已经这么大了,上不知尊父,下不知爱妹,我真是白生了你这个女儿!回去给我反省,没有我的话,不许出来!” “父亲……”魏倾红了眼睛,拧紧了衣角看向魏成光,希望他告诉自己刚刚只是说笑。 魏成光拂袖而怒,两眉之间拧出了一个川字,“还不快去!” 魏倾的泪水立马夺眶而出,转了身使袖子擦了就要走,却听得身后魏成光唤了她一声,满怀欣喜转过身去,却是低沉的一句:“给你妹妹道歉。” “父亲!”魏倾从未在魏成光面前跌过这样大的面儿,魏成光从小便宠着她,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和魏央这个嫡女有什么区别,之前因着赵姨娘掌家的缘故,自己甚至过得比魏央还要好一些,从前魏成光呵斥她也是因为她做得有些太过,叫魏成光不好偏心,可是现在魏成光却问也不问,直接就为了魏央呵斥自己……叫自己怎么能接受。 “扰乱后院,影响家风,若是你妹妹不肯原谅你,那你就呆在院子里一个月不要出来,把《女儿经》抄二十遍!”魏成光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仿佛突然转了性子,偏要给魏央出一口气才算完。 魏倾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倒也知晓今日定是触了魏成光的逆鳞,故而虽是极为不爽,却还是福了福身子,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是姐姐考虑不周,莽撞了,还望妹妹不要见怪才好。” 魏央嘴角含着笑,眼睛里也尽是柔情,轻声笑了一下方才吐出一句话来,她说:“不好。” 魏倾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着魏央,魏成光也未曾想到魏央会这样说,只见魏央朝着魏成光盈盈一拜,满面春风,“姐姐怒气极重,若不能好好清除怕是以后还会这般无理取闹,闹了妹妹不打紧,若是惹出什么祸事来伤了自身也给魏府带来灾祸就不好了,依女儿的意见,不如叫大姐去郊外庄子上的庵里祈福一个月,叫佛清一清大姐身上的怒气和怨气。” “魏央你不要得寸进尺!”魏倾一双美目涨得通红,可怜兮兮地望向魏成光,禁足不要紧,罚抄书也不要紧,可是庄子上的庵里条件多艰苦啊,她才不要去! “我不过提个意见罢了,真正拿主意的不还是父亲吗?”魏央声音轻巧,在这夜色里却是如针尖一般刺着人的耳膜,偏魏央还不觉,只歪着头看向魏成光,仿佛自己真的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只等着他点头便一声令下开始执行。 魏成光却真的点了头,魏倾只顾着恨意滋生并未瞧见魏成光脸上的无奈,他点了头,说了句:“央儿的想法甚好,倾儿你便去吧,你妹妹也是为了你着想。” 魏倾桀桀冷笑,在这暗夜里听着格外瘆人,杏眸圆睁,满心满眼尽是不屑和不甘,“父亲何必将话说得这么好听,魏央是魏府嫡女,她是魏府的脸面,我是魏府庶女,便是魏府的耻辱,既是耻辱,父亲当年何苦要将我与哥哥和姨娘从乡下接回来,便叫我们自生自灭算了!既是耻辱,父亲当年何苦说要对姨娘负责,平白又从中间插出个苏锦绣来,叫我与哥哥踏入魏府便是庶出!现在我又要无缘无故受这种罪,父亲,嫡庶分明,你当真分明得很!” 魏倾说完,也不再看魏成光和魏央,转身便走,只留下一院子的丫鬟婆子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见魏成光点了头挥了手方才匆匆行了礼急急随着魏倾追去。 这便只余下了魏央同魏成光大眼对小眼,还有一旁从来都是毫无表情的临清以及听见声响出来的春晓。 魏成光沉吟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还是魏央笑了笑,朝春晓和临清挥了挥手,“父亲想来有事要教导我,夜深露重,父亲且请进来说吧。” 魏成光这才随着魏央进了屋子,只在外间的桌旁坐下,魏央也随着坐下,给魏成光和自己各自斟了一壶茶方才施施然坐下,客气而疏离地笑着说了一句:“父亲今日真是给足了央儿面子,连一向放在手心里护着的大姐也这般呵斥了,倒真叫央儿不好做了,却不知父亲是有怎么样大的事情想叫央儿帮上一帮,才舍了这么大的本钱。” 魏成光听言脸上便是一阵尴尬,抿了茶又四下里看了看,才讪笑着说了句:“央儿,你从前说话可没有这般刻薄。” “父亲这是说央儿现在太刻薄了些?”魏央扬唇一笑,如同听了魏成光最好的赞美一般,“可这也是没办法,若央儿不刻薄在前,父亲真说了什么不好达成的事,央儿也不好拒绝在后了。” 从前苏锦绣最是温婉,望向自己的时候都如三月春水一般,暖暖叫人心醉,央儿从前也是温柔大方不善惹事,却不知从何时起,她和苏锦绣差得越来越大,相貌也不相似,性子也不一样,连欢喜吃的东西都不一样。魏成光发现,自己能从魏央身上找到的苏锦绣的影子越来越少,也许当年那个为了爱情而背叛家族的少女早已温柔不再,剩下的,只有咬紧了牙不肯放松的韧劲。魏央的执着像苏锦绣像了个十足十,可是自己最爱的还是当年苏锦绣的回眸一笑,如同万物复苏,百鸟齐鸣,积满了雪的山峰在一瞬间花开遍地,如同阳光透过层层乌云洒向大地,如同万年寒冰上开出耀眼的花。魏成光想,他哪怕是垂垂老去,化作白骨,都不会忘记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苏锦绣含着笑问他,魏郎,你愿不愿意娶我? 医妃狠凶猛: 愿不愿意,怎么会不愿意,纵然他当年在乡下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他还是执着地娶了苏锦绣,直到赵姨娘进门时,他方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一件错事,他不该骗苏锦绣,他不该负了赵姨娘,可是世间之事,万事不遂心,若是人一辈子都不曾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一把,要怎么才能不后悔地死去。 苏锦绣如是,他亦然。 可是他对不起赵秀,对不起魏然和魏倾,这是他一辈子良心上的枷锁,因此这一刻他还是坐在了这里,为了他的儿子,来求他的女儿忍下一切,冰释前嫌。 “为父料想你都知道了,”魏成光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却还是坚持着将话说完,“你哥哥的事情……确实是他不对,现在证据都在苏府,若是苏府不递上去,你哥哥就还有救,若是递了上去……他怕是这一辈子的前途都毁了。到底是一家人,不管他从前待你如何……为父在这里替他向你赔罪,你帮他这一回,我叫他给你赔罪,以后……以后我也会补偿你。” “贪污军饷,克扣二十万大军拿命换来的钱,贪污修坝钱财,数百亩良田和数千人性命一夕之间化为乌有,”魏央字字句句都咬了重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父亲一句赔罪就可化解?那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怎么办,那些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家人却拿不到一分钱抚恤金的人怎么办,百姓流离失所,民心不稳,国家不安!这些道理父亲为官多年想必不用女儿赘述了吧,若大哥是父亲的儿子就可以免罪那父亲这个刑部尚书做得也太失败了些,且女儿只能说,别说我不能左右苏家人的想法,便是能左右,女儿也不会包庇一个罪人,哥哥做得太过了,父亲!他不光光是前途没了,怕是命也未必能保得住,父亲还是求佛保佑孙姨娘和夏姨娘腹里的都是儿子吧!” “是……”,魏成光气得手抖,可他不能不承认,魏央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魏然的确是做得太过了,便是上面有二皇子顶着,他也不该如此恣睢,如此任性妄为,“我是应该生儿子,省得女儿也是不贴心,白白叫我心寒。” “父亲既然认为如此视国家和人民性命的儿子是贴心的话,那央儿也无话可说,夜深风露重,天气也冷起来了,父亲且多穿一些吧,”魏央说着便起身一福,“恕女儿不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大厦将倾 感谢古斯塔松的鲜花~~ 魏成光一言不发转身便走,魏央虽是一脸的怒气到底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幼年丧母,亲父不疼,姨娘苛待,庶姐陷害,她还能对这世间有一份感激已是不易,何苦人人都要拼尽了力气将她仅存的半分好感给消磨殆尽。 “世子和三皇子甚是惬意,不若下来饮一杯茶。”魏央坐在桌边,拭了脸上的泪水,略微泛红的眼睛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语气却是冷得很,似乎将那烛火都冷得僵硬了几分。 话音刚落便见两个人自屋梁之上双双跃下,一人紫衣华冠,面容温和却稍显瘦削,一人青衣长发,长相刚毅却是满脸含笑。 “刚刚魏小姐倒真是六亲不认,对着自己的父亲也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冀烨嘴角含笑,仿佛刚刚差点给魏央引来一场灾祸的并不是他。 魏央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冀镡身上落,语气平和地说了句:“三皇子这话说得轻巧,若是民女刚刚透露出了要和家父一同救家兄的意思,怕是整个苏府连着我魏府都得遭殃,世人常言三皇子最是看中家国天下的人,民女不敢在三皇子面前造次。” 三皇子轻松一笑,眼角微微上挑,仿佛这一刻他真的坐在龙椅之上处理着天下大事,而这个女子,似乎可以凭一己之力撼动乾坤,他说:“若我们不在,魏小姐便要和令尊商量什么法子呢?或者我不在,魏小姐甚至可以喊上表哥一起商量一下?” 听得冀烨话语之中车上冀镡魏央便是心中一惊,下意识便反驳道:“三皇子这话说得便是奇怪,世子身为冀家人,虽是不比三殿下身为皇子,到底也是一心兢兢业业为了家族和天下而打算的,至于家父,不过是因为心疼儿子而一时昏了头,哪里就真敢以一己之力去触犯皇家威严。” “魏小姐好一张利嘴,”三皇子忍不住轻拍了几下手,二人言语相对竟视一旁的冀镡如无物,“魏尚书有魏小姐这样一个女儿真是省了不少的心,若魏家公子也像魏小姐一般,想来魏府飞黄腾达的那一天是指日可待,不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魏小姐若有心,也不是撑不起魏家的门楣。” 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三皇子的意思魏央如何不懂,只是前世她一路繁华,越过妃位直掌凤印,最后还不是被枕边人陷害,挫骨扬灰,死而无骨,受尽了凌辱。 所以说这世间繁华,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到底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人能给之亦能夺回践踏。 魏央只做不懂,颔首一笑,“三皇子过奖了,民女何德何能当得三皇子一赞,瞧着天色已是很晚,民女便不送殿下和世子了。” 冀烨没料到魏央话转得这般快,直接就是撵人,不过到底碍着冀镡在这儿他也不好说什么,故而只是拱了拱手道:“今日叨扰,魏小姐切莫怪罪,在下这便走了。” 冀烨先行,冀镡也随之跟上,走了两步到底还是回过头来,轻声说了句:“魏央你……莫担心。” 言罢便转身匆匆而去,不敢多做停留。 冀烨和冀镡走后,魏央便轻轻阖了窗子,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却是一片清明难以入睡。 今日魏倾闯进门来时实在凶险,若不是冀镡及时赶到将冀烨拉到房梁上,说不定冀烨真的会由着魏倾进来查。魏成光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愿意几次三番求于自己,今日还遂了自己的心愿将魏倾撵到了庄子上。冀镡说叫自己莫担心,可是自己担心的事情何止一桩一件,若是细细数起来,怕真是要心力憔悴。 今日魏成光来了之后魏央便有些想不通,苏锦绣从前与苏府闹翻便是因为死活要嫁与魏成光,若是魏成光不欢喜苏锦绣,她实在无须为了这样一个人舍弃全部,赵姨娘一直便对自己有着无穷无尽的恨意,要说自己虽然是个嫡女到底不是嫡子,将来除了会拿走点嫁妆是分毫也碍不着魏然,她实在无须在自己身上下这么多功夫。 且最可疑的就是,魏成光这么多年来任由赵姨娘欺侮自己,好像只要自己不伤不死他就永远不会过问,今日甚至为了魏然之事第二次来求自己去苏家说情,感觉上倒像是……魏成光亏欠了赵秀。 思及此,魏央只觉得灵台一阵清明,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魏成光亏欠了赵秀,所以他对赵秀做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为了魏然的事情刀山火海无所不用其极,可是,魏成光到底怎么亏欠了赵姨娘? 魏央再也睡不着,爬起来唤了春晓,春晓听见魏央的声音,睡眼惺忪地从隔间进来,揉了揉眼睛道:“小姐有何吩咐?” “明日你去苏府,问表哥借了人,去查赵姨娘,查她和父亲从前的事情,还有,派人跟踪大姐,看看她在庵里都做了什么,和什么人来往。”魏央兴致勃勃,恨不能马上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到底对不对。 春晓不能理解魏央意欲何为,却还是点了头应下,现下也清醒了点,又上前了几步,小声说道:“秋棠回来了,说是大小姐虽然发了脾气,却没有对她生疑,叫她仍旧看着小姐。” “行,”魏央点了点头,“你告诉秋棠,一切见机行事,她家里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若是忠心无二,我便许她母亲和弟弟一生无忧,若是胆敢有私心,她就不要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春晓福了福身子,仰头挑眉笑了笑说道:“这个小姐还请放心,别的本事我没有,唬人还是一等一的。” “就你是个脸皮厚的,”魏央点了点春晓的鼻子,刚展开笑颜却是心中一惊进而喟然一叹,“春晓,我刚刚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若是去查出来,是我娘搅了赵姨娘和父亲的姻缘,我要怎么办,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没有了意义,这原本就是应该我来承受的,母债女还,是我活该。要是真是这样,怎么办?” “小姐切莫这么说,”春晓收了一脸的笑容,一本正经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姐忧心的在奴婢看来实在是不可能,且不说夫人绝不是那种人,便是赵姨娘这个人本身就是作恶多端,孙姨娘可曾惹着她,四小姐又碍着了她什么事,还不是照样赶尽杀绝,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若说起母债女还,奴婢看来,倒是赵姨娘欠下的债由大小姐来还才是。” 听得春晓这样说魏央好像心中好受了几分,摆了摆手道:“罢了,你先去歇了吧,明日莫忘了去苏府,管表哥借人的时候顺便说一句近来大哥的事情正在风口上,我为了避嫌不好去拜访,还请外祖父和舅舅舅母见谅。” “奴婢有数的,小姐也早些歇了吧,”春晓福了身道,“奴婢先行告退。” 魏央望着帐顶久久难以入眠,而今日晋阳城里辗转反侧的并不止她一人,华灯明比圆月的皇宫里,元武帝也是望着金黄的帐顶难以入睡。 今日他并未唤嫔妃侍寝,一个人躺在这龙榻之上翻来覆去不知为何便想到了从前。 二十三年如一日,这龙榻他睡了二十三年,可是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三年前,他刚刚继承皇位,心中因为父皇临终前的遗言而忐忑得很,可是自古皇家多杀戮,没有一个踏上皇位的人手上会不沾上鲜血,他也是在战场上挥刀厮杀了五年,在武将的支持下干掉了三哥才坐上了这个位子。 躺到这张床上的第一天,他就感觉到了无尽的寒意和寂寞,一直到今天,二十三年了,从未消散。 首发 从前有一个女子曾经闯入过他的生命,他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爱上了她带给自己的光明,可是他是一国之君,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他不能将一份爱完完整整地只给人,就算他整颗心里除了江山只有她。 她怨他,恨他,不理他,他不怪她。只是午夜梦回再归二十年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好生流一场这二十年来不敢流的泪。 自古帝王多薄情,不负江山唯负卿。 他都不敢将自己心爱之人和自己的儿子留在身边,他怕护不住自己的儿子,今日魏成光来和他求情的时候他便是这样说。 “魏卿家,朕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做什么要几次三番地护你的儿子,朕舍了自己的心上人才护住的天下,做什么要因为你的儿子而舍了它。”元武帝说完便瞧见魏成光的脸色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魏成光心中之痛他懂,可他没有办法。 从前的事情是自己对不住魏成光对不住那个姨娘和魏然,可是魏成光难道就没有丝毫责任?他若不是真心爱苏锦绣这一切也未必会发生。 朕是皇上,元武帝临睡之前这样想,朕太累了,朕不想再讲道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当众撒泼 虽然魏央直截了当地告诉魏成光自己并不想为魏然的事情出一份力,魏成光也没有将魏倾送到庄子上的命令撤回,因此按着规矩魏倾只有一天收拾东西的时间,明日便要被送往庄子上。 冬日的早晨冷得很,魏倾从前都是要睡到半晌午才肯起身,今日却是天刚朦朦亮就爬了起来,穿了衣裳随意梳洗了一下就在门口处来回徘徊着,像是再等什么人。 郑嬷嬷怕魏倾不听魏成光的话将行李收拾好耽误了行程又要惹魏成光生气,故而小心翼翼上前提醒了一句,谁知魏倾直接火冒三丈,抬起脚对着郑嬷嬷就是一踹。 “我再不济也是魏府长女,还由不得你们一起子丫鬟婆子还教训我!难不成当我一时失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不成!我可告诉你,我将来是要做皇子妃的,现在和我过不去的,将来都没有好果子吃!”魏倾眼睛通红,姣好的一张脸因为扭曲在一起而显得分外狰狞。 可怜郑嬷嬷一大把年纪还要受魏倾一脚,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般,哎呦哎呦地叫了几声又赶忙爬起来跪在地上磕着头道:“是奴婢莽撞了,小姐可莫气坏了身子,为了奴婢实在是不值得。” 魏倾才懒得理郑嬷嬷,踮着脚瞧着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进了院子,赶忙开门将她拽了进来。 玉暗进了门还未行礼便被魏倾拽得一个趔趄,踉跄了一步稳住了身形方才福了身道:“见过小姐。” 魏倾甚至来不及屏退身旁众人,便抓着玉暗急急地问了一句:“你见着二殿下了?他怎么说?” 玉暗抿了抿嘴唇,咽了口唾沫才缓缓开了口,纵使字字句句都在一路上好生斟酌过了,现在说出来还是有几分心慌,“奴婢早早就去了二殿下在宫外的府外等着,门房说二殿下尚未起身不见人,奴婢将小姐给的信物递了上去他也不肯通融,奴婢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瞧见二皇子从府里出来,奴婢近不得二皇子的身,只能拦住了二皇子的轿子,二皇子可能有什么急事,可能……可能并未听清奴婢的话,二皇子说……说……” “二皇子说什么!”魏倾已经是急不可耐,瞧着玉暗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是火不打一处来,“做什么吞吞吐吐的,好生说!” “是……”玉暗身形一抖,几乎是要站不住,“二皇子说……说叫小姐忍耐一个月,老爷的气自然会消的……” “混蛋!”魏倾伸手便是一巴掌,将玉暗打得一个趔趄,嘴角隐隐渗出血来,脸也肿了起来,“你同二殿下说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管我!” “奴婢……奴婢就是照着小姐的话说得啊……”玉暗只觉得心中恐惧得很,生怕魏倾把火全部撒在自己身上,“兴许……兴许二殿下真有什么急事呢……” 魏倾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抽得玉暗两边脸都肿了起来,魏倾双手抑制不住地抖,心里却劝说自己一定是这个贱丫头将事情搞砸了,只听得她声音尖锐,几乎要震掉房顶上冻住的雪,“二皇子有什么急事!明明是你这贱丫头不盼着我好!” “奴婢哪里敢啊……”玉暗此刻只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摊上了这样一个差事,赶忙跪在地上哭诉道,“奴婢对小姐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奴婢听……奴婢听说二皇子是赶着去陪南唐公主,这才……这才……实在是和奴婢无关啊!” 南唐公主?魏倾听着便是心中一惊,传说南唐公主倾世之颜无人能及,若二皇子真被她迷了心窍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自己也是晋阳城里出了名儿的美女,不见得就比那个什么劳什子公主差。 魏倾虽然心中这样劝慰着自己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虚,怒气当头一脚又踹在了玉暗身上,“一个个都是不要脸的,在自己国家勾引男人还不够,还跑到北汉来勾引男人!” 玉暗今日出门忘记看黄历,没料到自己有这样多的血光之灾,只是魏倾在气头上自己也不敢去触她的霉头,只好唯唯诺诺地跪在那里,任是胸口生疼也大气不敢出一个。 魏倾左想右想仍旧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去庄子上,更不甘心二皇子被南唐公主抢走,因此眼睛一转,拽起玉暗,挥袖屏退了其他人。 玉暗瞧着丫鬟婆子们都像是劫后余生一般舒了一大口气匆匆离去,自己却不知为何被魏倾留在这里,更是抖得不行。 “你,跟我把衣裳换了。”魏倾见众人走远,直接拧了玉暗的衣领道。 玉暗一愣,不知魏倾何出此言,只是抖若筛糠,上下牙不停地磕在一起,“奴婢……奴婢不敢……” “我管你敢是不敢!”魏倾说着便要去脱玉暗的外衫,“我倒要去瞧瞧,那南唐公主是怎么样一个倾城之姿,叫二皇子如此惦念!” 魏倾三下五除二和玉暗换了衣服,捂着脸从院子里跑了出去,院子里的人只当玉暗刚刚被小姐又打又踹,心里难过所以找个地方哭一会儿,是以并未在意,甚至还有个小丫鬟冲她说了一句:“大小姐就那个疯子一样的脾气,你莫要放在心上。” 魏倾急事在身,懒得和这丫鬟计较,匆匆点了头就跑了出去,偏门处的人前些日子没少得魏倾的好处,是以魏倾很顺利地便出了门去。 却说冀璟这边的确是陪着李千玟,从前冀璟顶烦来逛什么绸缎庄和首饰铺,可今日瞧着这李千玟粉雕玉琢的面容是怎么看怎么欢喜,只觉得这玲珑阁里每一件饰品都盖不住她的美貌,叫她一衬任这些首饰再给谁戴也是糟蹋了。 冀璟含着笑看,老板也含着笑拿,李千玟更是含着笑戴,独独门口一个丫鬟打扮的美貌女子,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一个搔首弄姿的小贱人,果真是有一点勾引男人的资本……魏倾咬着牙这样想着,恨不能冲上前去将李千玟的脸抓烂。 李千玟瞧见那支钗子时便是眼前一亮,唤老板取了出来,只见那金钗成色极好,钗头雕成扇面状,薄如蝉翼,几乎吹口气就要飞起来,又在钗尾与钗身交界处镶一翡翠竹子,通体碧绿,绝非凡品。 “小姐当真是好眼光,“老板将那钗子取出,双手呈了上去,“这雕工可是有着几十年雕金工艺的老师傅的封山之作,单瞧这玉便已是不凡,戴在小姐这样的美人儿发上才不算污了这东西。” 李千玟不理那老板的夸赞,自幼便一直是南唐出名的美女的她早就习惯了各种赞美,她将那钗子插在发上,转头朝着冀镡莞尔一笑,声音软软,如同划过江南的温水,“璟哥哥,你瞧着可好看?” 一句“璟哥哥”是叫的冀璟骨头都酥了,冀璟只觉得心里是说不出来的舒畅,全身的毛孔都恨不能张开来将李千玟吸纳进去。 “甚是好看,”冀璟伸手抚上李千玟柔顺似锦缎一般的长发,“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 李千玟仰起头,一双黑水银般的眼睛是汪汪的惹人疼,冀璟只觉得左胸口处扑通做响,若是当下无人说不定就俯了头亲了上去。 那一刻是呼吸缠绕气氛旖旎,整个世界都是粉红色的泡泡,冷不防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冲了上来,伸手便将李千玟推了一个趔趄,若无冀璟伸手一拉兴许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魏倾一身丫鬟装束,平日里被锦衣华服钗环发饰衬到了十分的相貌现下里却只剩了七分,温婉不再,狰狞满脸,更显得如同市井泼妇一般无二。 反观李千玟,一身浅蓝色衣衫,纤腰一握,眸光微敛,含了万千委屈,李千玟自幼是南唐公主,自然是不曾有人敢无视她的威严,更不要说脏兮兮的一身就敢伸手推她,只是冀璟再前,李千玟并不想自己出头来解决这件事,因此皱了鼻子,眼睛一红靠在冀璟怀里说了一句:“我……我与姑娘素不相识……” 冀璟听言便是勃然大怒,尽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揽紧了李千玟冲魏倾稍有怒气地说了一句:“姑娘走路还是看着点好,没由得显得姑娘无教,栽了贵府面子。” 连李千玟都听得出来冀璟是故意不说魏倾的名字以免叫旁观的人听去了说些闲话,毕竟魏倾现在一身丫鬟打扮,又是这么一副泼妇形象,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可魏倾却是被今日之事冲昏了头,见冀璟这般疏远自己劈头盖脸就要去抓李千玟,一边抓还一边骂道:“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叫殿下这样对我!” 冀璟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冷冷地拂袖叫身边人上前将魏倾拖了下去,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护着李千玟去了后门,李千玟白了魏倾一眼,咬了下唇冲冀璟楚楚可怜地说了一句:“璟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直接揭穿 谢谢zakima的鲜花 凄怨的风声自窗外传进来,和魏倾的哭声缠绕在一起,如同一千只蜜蜂一起在魏然耳边嗡嗡作响,他烦躁地起身想要打开窗子透透气,却不防被魏倾拽住了衣角,一发力差点跌倒在地。 “哥哥……”魏倾一面呜呜地哭着,一面拽着魏然的衣角摇晃,委屈地说道,“你瞧瞧,现在人人都爬到了我头上作威作福,我在这晋阳城里是丢完了人,以后再也没办法出门见人了……” 魏然已经被自己的事情烦得焦头烂额,魏倾还偏偏剃头挑子一头热地来和他诉苦,心里已经是烦躁得不行,听得魏倾这般说,便甩了袖子,冷冷说了一句:“没脸见人就听父亲的话去庄子上避一段时间,正好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魏倾没料到魏然会这般说,自己讨了个没脸,可是眼下又借不上旁人的力,只能又腆了脸上前,满脸泪光地硬撑着笑了笑,讨好般地说了一句:“哥哥……你瞧你近日也不是甚安宁,上次出事不也是因为二皇子出手才压下来的吗,你去给我和二皇子牵牵线,我若成了二皇子妃,平日里给哥哥吹吹枕头风,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成的,哥哥自然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魏然却是不屑一笑,真是悲哀啊……自己空有一身抱负,偏偏碍着是庶子的原因只能在人手下做一些祸国殃民的事情,谁年少轻狂的时候不幻想着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一步一步爬太慢了,他等不得,无论什么捷径,不管什么后果,他势必要做人上人! 可是庶子之名将伴随着他的一生,他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在指指点点,而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妹妹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整日幻想着靠自己飞黄腾达,她们从不体谅自己的累和苦,那么自己以后也不必在乎她们了,生老病死苦,谁也不管谁! 魏然冷声一笑,瞧着魏倾愣住的面容一字一顿地道:“若我真有那个本事叫你当二皇子妃,我也不必在二皇子手下做事了。你自己有几分颜色自己掂量清楚,你若是有本事爬上二皇子的床就自己去爬,若是没有本事,便乖乖等着将来给我铺路!别整日为着这些小事情来烦我!父亲掌握着你的生死荣辱,你自己个儿想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可别牵连了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魏然是怎么也没想到魏倾会真的将自己话中的一部分听在了心里,顺手推了正处在悬崖边缘的自己一把。 魏倾咬着唇哭着出了魏然的门,顺手将门狠狠摔上,魏然盯着那在风中开开合合的门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沉了沉气开门走了出去。 “姨娘,大公子来了。”脸冻得通红的丫鬟打开门来,被屋内的热气一扑更觉得门外的寒风刺骨,夏姨娘只是轻声恩了一下,那丫鬟便只能又舍了屋内热气出了门去。 夏菡正执了一个红色的小孩儿肚兜细细地绣着,小腹微微隆起,整个人面上都是即将为人母的光辉,见魏然进了门来,夏涵方才遣散了屋内的丫鬟,只剩白术在外间伺候着,她则拍了拍榻示意魏然上来坐。 “外面冷得很,快些上来暖和一下,”夏菡眉眼里都是笑意,“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魏然依着夏菡的话上前,在榻上坐下,一只手放在小火炉上烤着,一只手伸过去攥住了夏菡的手,轻声笑了一下,颇有几分不屑的意味,“我怎么有空你还不知道?” 夏菡愣了愣,似乎觉得魏然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弯着眼睛笑了笑,将刚刚绣的那个小肚兜拿过来,指着上面的胖娃娃说:“你瞧我绣得可还好?” “很好,”魏然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又是轻蔑一笑,“瞧着便是精心练过的,比那些寒门出身的绣娘不知好上几倍。” 夏菡的脸上到底是再挂不住笑,扯了扯嘴角道:“您有什么话大可直说,做什么要拐弯抹角,做出这种阴阳怪气的样子来。” 魏然转了头,冲白术说了一句:“你先退下,我同姨娘有些话说。” 白术往夏菡的方向看过去,见夏菡点了点头方依言退了下去。 屋中除了魏然和夏菡再无旁人,魏然这才摩挲着夏菡柔若无骨的小手,直接将话挑明,“我替二皇子卖了这么久的命,可他居然有了弃车保帅的意思,我一介庶子,想拼前程是可以不急后路,要是谁断了我的前程,我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这……二皇子……你……你且去同老爷说一说,他到底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人脉到底比你多一些。”夏菡脸上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却仍旧很是担忧。 “也是,你自然是不在乎的,要是我死了,你大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委身于我父亲,来日诞下一个男婴顶了我的位置,说不定还能做一个平妻。”魏然松开夏菡的手,扯过她手中的肚兜,做出一副细细打量的样子来。 夏菡冷不防被魏然这样冷嘲热讽一番,也禁不住红了眼眶,咬了咬下唇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不知道?”魏然挑了挑眉毛,“对了,兴许二皇子还在身边给你留了个位置,正妃是不可能了,侧妃?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做个侧妃也使得了,再不济便是个侍妾也比在我魏府做个姨娘强不是。” 夏菡原本听着魏然说了二皇子还是惶恐地很,待听得后面的话已经是冷笑出声,“我原不知你是个出了事情便这样没有担当的,讽刺我有什么意思,了不起你便去你父亲那里说了,说我怀的孩子是你的,叫他将咱俩一起浸了猪笼,我陪你去死就是,你也不必在这里说出这种恶心人的话来。” “我恶心人?”魏然将那肚兜狠狠甩在夏菡脸上,桀桀冷笑道,“你照照镜子,看看咱们俩谁最恶心人,一身侍万人的主儿,外头应着二皇子的话,明里是我父亲的姨娘,暗里又怀了我的孩子,你倒是左右逢源,不怕哪一日东窗事发引火烧身!” 夏菡被魏然的话气昏了头,再不复平日里温和娴静的样子,抬起手来便往魏然脸上扇去,魏然虽是即时偏头,却仍旧被夏菡挠了一脸的血印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当日求着我的时候是什么好话都说的出来,怎么,现在瞧着人将死了,想着在临死前羞辱我一把?我告诉你,没门儿!如你所说,若是你死了,我就怀着孩子在这魏府里步步高升,混不下去了我便进了二皇子府做侍妾去!你还真当你是个什么前途无量的翩翩公子了,来日里一把刀落下,不过是个野狗啃身的命!” “你……”魏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好……我反正是要死的人了,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我便去二皇子那里说了,说你这些日子来都替我做了什么事情,反正你肚子里怀着的是我的孩子,外面那个白术也是二皇子的人吧,她也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到时候可由不得二皇子不信,背叛二皇子什么下场你不是不知道,我且等着看你什么下场呢!” 夏菡被魏然这话惊着,一面哭一面胡乱往魏然身上打去,“早知当日你是这样一个中山狼,我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委身于你,你就是为了利用我,你不得好死!” 一嫁大叔桃花开 魏然见夏菡心中已是崩溃,态度也软了下来,这才将她拥进怀里,任凭她手捶拳打却是不松,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柔声说道:“你莫气,我也是一时急了,若我没了,咱们的孩子也没了父亲,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现下我这样处境,你帮帮我,来日我功成名遂了,自然待你极好,将你娶为正妻,封个诰命夫人做,岂不比什么姨娘侍妾好?” 夏菡到底是耳根子软,架不住魏然的连番好话,没一会儿就止了哭声小声抱怨了几句便趴在魏然胸口,饶了他的头发在自己指尖,抬起头问了句:“我要如何帮你?” “二皇子最近对李千玟兴趣大得很,八成是想要借南唐的力,之前我查出一些端倪来,可我不敢肯定,”魏然的声音越说越小,后来便伏在魏倾耳边低语了一番,抬起头来嘱咐道,“你且去大妹二妹那里查探一下,若真是这样……你自然知道怎么做。” 夏菡听完魏然的话便是一脸的惊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捶了魏然的胸口娇羞地说了一句:“好你个不要脸的,却原来是继承下来的,你父亲也是个痴情种儿。” 魏然便又拥紧了夏菡几分,两人耳鬓厮磨一番,夏菡嘟起嘴来说了一句:“咱们可说好了,你可不许负了我。” “自然。”魏然低下头来,轻轻啄了啄夏菡花瓣一般的柔唇。 将来的事情,自然要将来才作数。夏菡自然不知道魏然心中真正所想,男人的誓言能说明什么呢,什么也说明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给个名分 感谢蔷薇1003的葡萄酒么么哒 “小姐,奴婢探得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说……说大小姐今日要私会二皇子。”秋棠立在魏央跟前儿,弯了腰道。 魏央抬起手来。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指甲,挑眉问了一句:“哦?大姐和二皇子见面也用得上私会两个字?” 秋棠仍旧弯着身子,言辞甚是恭谨,却透露出了对于魏倾的不屑之意,“老爷只给了大小姐一日的时间,大小姐明日便要被遣到庄子上,听那丫鬟的意思,大小姐打算今晚便委身于二皇子,好叫二皇子出面将她留下,顺便给她个名分。” “大姐这么做倒是好笑,”魏央不紧不慢地说道,好像在听什么有趣儿的事一般。“二皇子睡过的姑娘怕不在少数吧。若人人都给个名分这二皇子府早就人满为患了,不过大姐到底是父亲手心里宠着的,由父亲出面倒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大哥又和二皇子关系极好。” 秋棠低着头,虽然看不清她面上神色却也能自一旁瞧见她嘴角弯起的弧度。只见她几若无声地笑了一下方才说了一句:“二小姐可不知道,今日大公子青天白日去了夏姨娘处,将身边的丫鬟都撵了出来,连白术都呆了一会儿便出了屋子,只剩他二人在屋里,又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得夏姨娘同大公子吵了几句,大公子出门时步伐倒是轻快,可能是和夏姨娘说好了什么事情,这事儿若是叫老爷知道了,可不知道要怎么生气呢。” “所以咱们才不能叫父亲知道了,家和才是最重要的,你这消息倒是灵通,想必下了不少功夫。”魏央自梳妆匣底取出一锭银子来,瞧着是二三十两的样子。直接递与了秋棠,“你且将这拿去,你母亲的病需要好药养着,你弟弟还要上学,你既替我做事,我便不会亏了你。” 魏央这话一方面是笼络秋棠的心,一方面却是告诉她她家人的性命都在魏央的股掌之中,叫她不要起什么歪心思。 秋棠自然知晓魏央言下之意,直接伸手将银子接了过来,并不做推辞,又是福了身低头道:“奴婢呈小姐之恩,无以为报,唯有替小姐做些事情聊表心意,还请小姐放心,奴婢此生做牛,来世为马,不敢忘小姐之恩。” “行了,”魏央给春晓使了眼色叫她上前去扶秋棠,“你有这个心便好,哪里就用得到这样,既然大姐有这个心,咱们便帮她一把,你且去同立夏说了,安排人帮大姐暗中扫除障碍,好叫她顺顺利利地和二皇子见上面。至于父亲,自然也是该见见未来女婿的面儿,不过这时间你们也要拿捏好,叫它刚刚好才好。” “奴婢省得。”秋棠忙应了一声,然后便躬身退下。 却说昨日魏倾自魏然出哭着出来,一路哭哭啼啼地便去了赵秀处,脑子里反反复复便是魏然那一句“你若是有本事爬上二皇子的床就自己去爬,若是没有本事,便乖乖等着将来给我铺路!”,她可不愿意将来为了魏然的仕途随便委身于一个人,她要做二皇子妃,将来要做皇后,她要把这世间万人都踩在脚底! 待到了赵秀处,魏倾已然是忍不住满心的委屈,只觉得这亲生哥哥是一点儿也看不见自己的美自己的好,不知道自己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 赵秀这些日子被魏成光冷淡了不少,面容已经是不如从前亮丽,眼角的褶子在听完魏倾的话之后又深了几分,拍着魏倾的肩膀道:“行了,你哥哥也是心里烦躁,你去闹他作甚。” 魏然的事情有多凶险赵秀和魏倾皆不知晓,只当和从前一样用不了几日便能压了下去,是以也并不是很担心,魏倾挂着一脸的泪珠儿,抽抽搭搭地说道:“可若我能同二皇子在一块儿,哥哥也能受益不是,到底我能做二皇子府里的人对哥哥也有个照应,哥哥怎么就不懂呢……” 赵秀整个人也是越活越回去,脑子还不如从前好使,被魏成光冷落之后只觉得是因为自己容颜老去,不如夏菡青春貌美,可是夏菡腹中是魏然的骨肉,魏然平日里又不喜女色,自己也没有办法。故而现在瞧见自己的女儿就算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一般惹人疼,便也认定了天下男人都会喜欢魏倾。 “你哥哥近几日忙着,你莫急,过了这几日叫他帮你和二皇子牵牵线就是,”赵秀慈爱地看着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将自己毕生的期望都加诸魏倾身上,“你这样一个美人儿,哪里有男人会不喜欢呢。” 魏倾抬起头来,嘟着嘴一脸的不满,“可再有几天二皇子怕就要被人勾引走了!” 魏倾将自己那日所闻所见一五一十地与赵秀说了,然后又将魏然同自己说的话告诉了她,“姨娘,你可要帮帮我,我不要去庄子上,我若去了,以后回不来可怎么好,我还要做皇子妃呢!” 赵秀沉思一会儿,拧着眉头问了句:“你哥哥当真劝你这么做?” “恩,”魏倾点了点头,“姨娘,我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可都看你的了。” 赵秀神色凝重,似乎将这件事情反复思量了许久,方才起身自梳妆匣的暗格里取出一包东西交给魏倾,“既然你哥哥都这么说了,那便是无误了,这是催情香,上百种香料混合在一起,我从前与你父亲用的,这些日子你父亲也不来我这里,我留着也无用,便给你吧。只是你今晚要小心些,可莫叫旁人抓住了把柄,事若成了,想来二皇子也不会赖账,只叫你哥哥去说一说,让他上门提亲便是。” 魏倾握着那包东西是一脸的欢喜,仿佛这凤冠霞帔已在眼前,只等着她穿上身去就可执掌凤印母仪天下,连带着和赵秀说起话来都是眉飞色舞,赵秀吩咐人将晚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魏倾便说要回去准备一二急急退了下去。 在魏央和赵秀共同努力下已经基本为魏倾扫平了一切障碍,魏倾也遣了人去二皇子府请冀璟,只说他叫自己查探的事情有了进展,叫他夜里来一聚。报信的丫鬟走了之后魏倾便是不停地换着衣裳,连带着珠宝首饰都换了好几套,最后才敲定了一条浣湖纱的裙子,行走时如云雾在脚,袅袅生姿,脖颈处又略显透明,叫人浮想联翩。 二皇子叫那丫鬟给魏倾捎了句话,说是戌时正时来,魏倾一时欢喜得不能自已,坐不住笑不停,好不容易熬到了酉时末,太阳落了山,她便将身边的丫鬟都遣散,只一个人歪在榻上,等着冀璟的到来。 戌时刚过一小会儿,魏倾便听得窗户吱呀一声响,确是冀璟翻窗而进。其实今日他本不愿亲自前来,只不过前几日出了那么一件事情,他到底也还用得着魏倾,故而便耐了性子,前来安慰她一二。 “急急唤我前来可是有事?”冀璟只觉得魏倾屋子里的味道是极为馨香,入鼻甜腻,叫人忍不住放缓了声音,温和地说道。 魏倾原本是想着好生讨好冀璟一番,可现下听着冀璟这般温柔,当下小性子就不由得起来,转过身去,委屈地说了句:“可不是,殿下现在无事都不愿见臣女了呢。” “叫我瞧瞧,可是生气了?”冀璟坐在魏倾旁边,伸手扳过她的肩膀来,“生气可就不漂亮了,这么好看的一张小脸。” “可有南唐公主好看呢!”魏倾嘟起了嘴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冀璟笑了笑,伸手刮了刮魏倾的鼻子,“她是邻国公主,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在我心里……你还不知道是谁吗?” 魏倾娇羞地白了冀璟一眼,小声说了句:“臣女怎么敢揣测殿下的心思啊,万一不是臣女想的那样,臣女可要哭死了呢……” “那你便来摸一摸,”冀璟拉着魏倾的手往自己胸口处去,“你来摸摸我这心是在为着谁跳。” 魏倾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冀璟胸口处碰了一下就匆匆离开,冀璟只觉得一股火蹭地一下自胸口处划过,只希望魏倾的手永远不要离开才好。魏倾低着头,脸微微发红,因为呼吸急促的原因胸脯也是上下起伏,淡蓝色的衣衫几乎要遮不住乍泄的春光。 冀璟从前不是这样没有自制力的人,可这一刻却只觉着心里没抓没挠地难受,看见魏倾羞红的侧脸更是呼吸一紧。好在他还尚存一丝理智,记得自己前来的所为的正事,咽了口唾沫道:“你今日叫我来……是为了何事?” “臣女……”魏倾抬起头来看了冀璟一眼,眼波流转,似一汪春水,荡漾着要将他兜头淹没,“臣女想殿下了呢……殿下,想臣女吗?” 冀璟闻见魏倾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似麝如兰,心里已经是焦热难耐,偏偏魏倾还自己凑了上来,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说了一句:“臣女很怕殿下不想臣女呢……” 魏倾头发上的香气直直地钻入冀璟鼻子里,她呼吸的热气也喷洒在冀璟胸口,冀璟心中那把火便蹭地一下烧了起来,烧没了他全部的理智,他红着眼睛揽过魏倾,二人唇舌交缠在一起,慢慢倒在了榻上。 正是一派旖旎缱绻,二人衣衫褪尽面色潮红,窗外却传来了几声惊呼,冀璟和魏倾二人兴致正起哪里顾得了那些,又是一番缠绵悱恻。冀璟自魏倾胸口处抬起头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抹通红,登时情潮退尽,连忙起身抓起丢了一地的衣衫就胡乱往身上套,魏倾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扭着身子就往冀璟身上靠,冀璟闪避不得,忽然门被人一脚踹开,三五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就这么冲了进来,瞧见屋内光景皆是一惊。 领头的丫鬟惊叫一声,冀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还请二皇子给微臣一个解释。”魏然遣退了身边众人,胡子乱抖,已然是气极。 冀璟不明不白就这么被人捉“奸”在床,是怎么也不肯就这么吃一个哑巴亏,想着自己素日也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人,断不会被魏倾三言两语一颦一蹙摄了心魄失了神,是以沉了气,微微拱了手道:“是小辈不察,许是被奸人设计了我同大小姐。” 魏成光却只当没有听出冀璟话语里的示好和施压,冷笑了一声道:“既是奸人陷害,却不知是何人在这深更半夜将二皇子绑到我魏家来,还请二皇子明言,臣也好带人将其捉拿归案!” 冀璟一口气梗在喉间吐不出来,总不好说自己安排了你大女儿查二女儿,你大女儿将我骗了来,顺便把我骗上了床。 魏倾瞧着魏成光和冀璟皆是不言,生怕冀璟说是自己将他唤了来,忙含了一眼的泪珠道:“父亲……你莫问了……是……是我与二皇子两情相悦,一时情不自禁才……” 魏成光听了魏倾的话便是心中一抖,随手抓起桌边的砚台就砸了过去,“养出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女儿真是丢尽了我的人!要是能掐死你我早就掐死你了!” 乌黑的墨汁溅了魏倾一身,花石的砚台砸在小腿处让魏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哭了出来。可是被魏成光这么劈头盖脸一顿骂,是哭也不敢哭出声来。 冀璟见着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自己怕是负责也得负责,不负责也得负责,好几个丫鬟都瞧见了自己和魏倾光着身子缠在一起,自己是万万脱不了干系,还是先行稳住魏成光才好。 “还请魏尚书息怒,”冀璟又是一躬身,面上已经是神色如常,“无论如何在下也不会白白占了大小姐的清白,待我回去同父皇禀告了,自然会给大小姐一个名分。” 魏成光到底也不能将冀璟逼得太狠,话既已出想来冀璟也不好再赖账,魏成光这便点了头,说了句:“家中势微,小女无颜,不敢高攀二皇子,只是二皇子既这么说了,还请不要负了小女才好。” 魏成光这话是摆明了同冀璟给魏倾讨一个侧妃的名分,冀璟是怨得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终究是强忍了下去,只恨自己一时不慎在阴沟里翻了船,拱了手道:“小辈自有思量,万不会亏待了大小姐,只是这事还需与父皇相商,小辈这便先行告退了。” 魏成光点了头,冀璟不再多言挥袖而去,魏倾听得冀璟会给自己一个交待兴奋得难以自持,望向冀璟背影的目光里都是满含深情。 “孽障!”魏成光瞧着魏倾这般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过笔筒又掷了过去,“我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样一个女儿来!” 魏倾被魏成光砸得回过神来,一脸的委屈,抖了衣衫道:“父亲糊涂!我若做了皇子妃,不仅能让哥哥与二殿下的关系更进一步,于父亲的仕途也甚是有益,父亲不嘉奖我便罢,怎么还要责骂我!” “谁教给你的这些歪理!”魏成光瞧见魏倾脖颈处的吻痕便是火冒三丈,若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真想直接将她浸了猪笼才好,省得在自己眼前晃悠惹自己生气,“我看赵姨娘是越来越糊涂了,教出你这么一个女儿来!实在是给我丢脸,你哥哥的仕途也要被你拖了后腿!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魏倾自幼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不懂人间疾苦更不懂人情世故,见魏成光如此捧高魏然贬低自己,又想起今早魏然对自己疾言厉色相待,气血上涌脑子一热就说了一句:“你以为哥哥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和夏……”团岛扑巴。 瞧着魏成光眯起了眼睛,魏倾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赶忙说了句:“还不是和下面的人勾结在一起做出贪赃枉法的事情来!” 魏成光不欲和魏倾多言,遣人将魏倾送了回去,告诉那丫鬟同赵姨娘说,看好魏倾,近一个月内不许她到处乱跑,好生在家里准备嫁衣,若是一个月后皇上仍未下圣旨,再做打算。 魏倾出门的时候只觉得虽是暗夜却天地明朗,寒冬的风里都夹杂着暖意,自己不必再去庄子上,也成功地爬上了二皇子的床,且二皇子已经明言说要给自己一个名分,自己的未来,定是一片华贵。 秋棠已经将今日之事细细地说与了魏央听,魏央一面听着一面不住地点着头,一旁的蜡烛时不时爆开一个豆大的烛花,“噼啪”得好似烟火炸开的声音。 “买通的那丫鬟可处理了?”魏央执了一把小剪刀,慢慢剪着那烛心。 秋棠微一福身,“小姐请放心,奴婢转了好几道弯子找了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放的火,又连夜将她送出了晋阳城,现下是万万不会有人将此事扯到小姐身上。” “这便好,大姐谋划了这么久总要让父亲知道才好给二皇子一个压力,不然大姐可未必能在二皇子那里讨一个名分,怎么说也是魏家的女儿,总不好叫人白白占了便宜。”魏央的长眸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奇异的光,好像月夜里一头狡猾的小狐狸。 一旁的立夏也斟了一杯茶奉给魏央,出声道:“还是小姐思虑周全,万事想得周到,今夜老爷将大小姐叫到书房里好一阵骂,大小姐出来的时候衣衫尚是不整,脖颈处也有吻痕,一袭裙子上斑斑驳驳全是墨点,可见老爷发了多大的火。不过这大小姐到底是老爷亲生,听说老爷将大小姐送到了赵姨娘处,嘱咐姨娘看着大小姐做嫁衣呢。” “嫁衣……”魏央轻声一笑,眸色暗黑不知在想些什么。 前世魏倾委身于冀璟做了倾城皇贵妃,后来自己葬身火海,她便名正言顺入主中宫着了火红嫁衣执掌凤印成了一国之母。 原以为姐妹情深可以叫后宫更加安定祥和,没想到引狼入室,姐姐夫君联手将自己推入火海,火舌舔身的痛苦魏央至今还记得,今世再相逢,不如你们彼此相爱为民除害,看还能不能一统北汉,传出什么帝亲后爱的佳话来! “行了,立夏,你去送一送秋棠,顺便取了银子给她,叫她将家里安顿好。”魏央甚会抓住人心,知晓秋棠家中不易最是看重银两便每次用了她之后都会给赏银。 立夏和秋棠领了命退下,只剩春晓在一旁,魏央才招了招手,闭了眼睛轻轻按着太阳穴问道:“那边可有消息了?” 春晓上前,给魏央轻轻摁着头,轻声答道:“回小姐的话,探子那边有了回报,说是赵姨娘的确和老爷相识已久,从前两家也有要定亲的念头,只是并未说破,老爷也不甚是喜欢赵姨娘,后来赵姨娘家中没落,向老爷家求援。老太太瞧着赵姨娘不错,赵姨娘便入了老爷家当童养媳,老爷碍着老太太的压力,上京赶考前和赵姨娘圆了房,至于后面的事情,还要再行查探才好。” “这么说赵姨娘一开始并未随着我父亲入京,是在家中照顾老太太?”春晓手上的力道正好,魏央几乎昏昏欲睡,轻声问了一句。 “奴婢的娘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按她以前说的话来看,应该是老爷第一次赶考并未中榜,回了家才发现赵姨娘已经有了身孕,生下了大公子,后来不知为何又是上京赶考,这才遇见了夫人。奴婢的娘只说夫人是嫁进府里才知道老爷在家乡还有一双儿女,想来便是这样无误了。”春晓减轻了手上的力道,略有所思地说道。 更新快 魏央轻声笑了一下,“原来却是父亲对不起我娘也对不起赵姨娘,却平白享齐人之福,倒叫这一群女人受尽了苦。” 春晓自然不敢妄自非议魏成光,也不附和魏央,只说了句:“是夫人无福,不能瞧见小姐长大的样子,幸好小姐不再似从前一般软性子,由着赵姨娘和大小姐欺负。” 见魏央不答,春晓又说了句:“表公子还问了奴婢小姐近来如何,说公子之事小姐不必忧心,恶人自有恶人磨,还说四公主好像有意最近举办一场宴席,叫小姐好生准备着。” 提起四公主,魏央方才想起那个笑起来如含玉在口的翩翩少年,好像已经很久了,他目光灼灼地瞧着她,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四公主还因为他对自己颇有敌意,想来宴席之上又不会少给自己使绊子。魏央苦笑一下,无缘在一起,却有分惹了这一身的腥。 明明拜他所赐,却恨不得,爱不能。 情深缘浅,怕是当年苏锦绣,也怨过魏成光,恨过魏成光,爱过魏成光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流觞赋诗 感谢蔷薇1003的鲜花~~ 孙姨娘的胎已经有了八个月,每日扶着魏岚的手出去逛上一逛,身边的人是一个也不信。不论是谁送来的东西吃得汤药和饭食都要小心验过了才肯入口。 夏菡和孙姨娘皆有孕,魏然又出了这么档子事,魏成光忙得焦头烂额,还要给魏倾做的事情擦屁股,生怕二皇子回去细思索恼了,无论如何也不肯给魏倾一个名分。 幸好现下是冬天,瘟疫不易盛行,灾区虽是死伤甚重却没有大规模爆发瘟疫。大灾之后无大疫,也算是魏然三生有幸。不过寒冬之际,不能播种没有存粮,灾民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眼见着灵州就要成为一座死城。苏家抓着这一点联合众大臣上书。二皇子受够了这一切拼命地想要和魏然摘清楚关系,可自己又和魏倾出了这么档子事自己是怎么也摘不干净。 偏偏晋阳城中最近起了一股子流言,说二皇子同魏家大小姐关系甚密,二人两情相悦早已私订终身,这个流言不早不晚就在这个时候传遍了晋阳城。就连茶馆里说书的都将此事改头换面编成了段子,次次座无虚席。连三岁孩童都能随口哼出一个他冲冠一怒为红颜,抛弃江山不羡仙的段子。听的冀璟火冒三丈,恨不能踹那小孩儿一脚说他放屁。 可是任谁都会将这最近发生的两件事情联合在一起想,二皇子同魏然沆瀣一气,不仅先前同魏然勾结贪污军饷,现在魏然被贪污修坝拨款的时候二皇子又和魏然的妹妹纠缠在一起,定是要拼了身家性命守住魏然,不叫美人儿伤心的。 这些流言在几日内传遍了晋阳,不仅传到了冀璟耳朵里也传到了元武帝和李千玟的耳朵里,冀璟刚在元武帝那里受了训斥,回过头来又被李千玟冷落,说二皇子既然喜欢魏倾那种货色就不要再来找自己。 冀璟最后落了个左右不是人,魏央知晓了此事时也是惊讶得很。原来魏倾此世还是没有和冀璟无风无浪一世长安的命,没了自己又横插进来一个南唐公主。身份高贵长相甚美,就算生气闹脾气也是惹人疼的样子,生生把魏倾比到了泥土里。 魏然和魏成光忙着补救,听说魏成光已经想要卖了祖宅和外面庄子上的地换成钱财捐往灾区以减少魏然造的孽。孙姨娘和夏菡忙着养胎,夏菡还抽出几分精神帮魏然查探一件事情。唯有魏倾每日闲着无事哼着小曲儿绣着嫁衣,做着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春秋大梦。 四公主果然给好多大家小姐递了帖子,魏央本以为魏倾忙着准备婚事不会再来参加,没想到魏倾想要宣示主权的心是这般热烈,以至于当魏央换好了衣衫走到门口时,魏倾已经穿了一身大红锦衣不耐烦地等了很久。 魏成光今日出门用了另外一辆马车,魏倾被呵斥不许随便出门自然也就不能出门租用马车,是以只能在这里翘着脚等魏央,顺便和她一起往公主府上去。 魏倾见魏央前来,烦躁地撇了撇嘴便上了马车,佟大对魏央行了礼,掀开帘子待魏央上了马车方才驾车离开。 “姐姐今日穿得甚是单薄。”魏央浅笑,恍若随意地说了一句。 魏倾翻着白眼,从上到下将魏央打量了一番,见她把自己裹得像个球,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公主设宴,妹妹也该好生打扮一番,早日为自己寻个好姻缘才是。妹妹今年也不小了,也该急起来了,可别呆成了老姑娘才是。” “不比姐姐得二皇子青睐,妹妹还尚妄想这天赐良缘。”魏央将魏倾的话头挑了上来却又不再说,只歪了头看向车外,剩魏倾一个人想说不能说憋得难受。 待入了公主府,魏倾又因为自己即将嫁与二皇子而沾沾自喜起来,瞧这不过是个公主,就住这样好的宅子,将来自己若嫁做天家媳,定是出门十里帷帐,府中四季细水流长了。 思及此,魏倾禁不住梗了梗脖子,望向谁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却忽然听得两家小姐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便是魏家长女了?瞧着真是狐媚的样子。”方晴雅不屑地瞥了魏倾一眼,虽是声音不高却是满含讽刺,一副极其看不起魏倾的样子。 一旁的楚婉仪却是看着魏倾转过头来,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方晴雅的袖子,示意她小点声,“你别说了,她好像听见了……” 方晴雅仗着自己是左相嫡女才不管那些,冷哼了一声,仰着下巴说了一句:“听见了又怎么样?听见了我也是这么说,指不定是什么千人骑万人踏的主儿呢,想尽法子爬上了二皇子的床,还真以为自己成了什么气候呢,我呸!” 魏倾清楚地瞧见方晴雅朝自己这边啐了一口,登时便是火冒三丈,也不管方晴雅是什么劳什子左相嫡女,左相了不起啊,嫡女了不起啊,她还是二皇子妃呢! “方小姐说话还是小心些,”魏倾淡淡睥睨了她一眼,尽是不可一世的味道,“方小姐既贵为大家嫡女想必也是懂规矩得很,这话若是叫二皇子听见了,方小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方晴雅嗤笑一声,好像看见了一只野猪爬上枝头说自己要成为一只百灵鸟,“魏小姐是晋阳城里出了名的温婉小姐,仪貌皆是出众,我劝魏小姐还是好生享受出嫁前的时光,不然到时可就不能抛头露面,维持自己在晋阳男子心中的‘好形象’,且魏小姐现在好歹还算是个尚书庶女,等来日入了二皇子府中,还不知是个什么身份呢!” 魏倾还在一心想着执掌王府母仪天下,冷不防方晴雅一盆冷水泼过来还真叫她傻了眼,不过方晴雅也没有情趣再听魏倾的回答和辩解,可以说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无暇再去想其他,以各种心思专注地看着袅娜而进的佳人。 腰肢软软,步步生莲,上天似乎把他所能想到的全部美好尽数给予了这一个女子,一国公主,天人之姿,便是玉贵妃所诞的四公主也要在李千玟容貌的光环下望而却步,如九天华光,将一众女子皆比到了泥土里。 而随着李千玟进来的,却是魏倾心心念念想着相夫教子的对象冀璟。冀璟一只手微微向外,在远处看来像是虚搭在李千玟腰间一般,望向台下众女子时照旧是温润浅笑,却比从前少了三分热络。 “千玟公主说要来凑热闹,却是不太熟悉这晋阳,这才同我一起来了。”冀璟含着笑同四公主说了一句。 四公主与李千玟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只是同是公主却被人这样比了下去到底是心中不爽,只勉强笑了一笑,然后说道:“千玟公主能够前来已经是我的荣幸,劳烦二哥带路了。” 冀璟但笑不言,宠溺地对李千玟点了点头,“公主去那边坐吧。” 李千玟笑弯了眼睛,一转头却瞧见了怒气冲冲看过来的魏倾,好像自己抢了她的男人一般。 李千玟白了魏倾一眼,嘟着嘴转过头来,撒着娇说了一句:“璟哥哥,我不要和那个女人一起坐嘛~” 冀璟也随之偏头,看见了一脸热忱的魏倾,只好回之以笑容,微微颔首安抚李千玟道:“晋阳不比临安民风开放,若是可以我何尝不想同你共坐,你且为了我,忍上一忍,可好?” 李千玟这才眨了眨眼睛,一丝雾气遮住了她清亮的眸子,娇俏地说了一句:“我可是为了璟哥哥,璟哥哥可要记住。” 眼见着各家小姐基本到齐,四公主方才拍了手,着了绦群的宫女鱼贯而入,将果盘和酱肉并美酒放在每人面前,穿了罗裙的舞姬自宫女之后窈窕入场,伴着丝弦声舞了一曲《流觞》。 大冬天的寒风凛冽,这大厅里却满满都是暖意,每人面前皆有一个暖炉和火盆,更为精贵的是,此大厅下引了玉楼山的地,便是只着纱衣的舞姬也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魏央无心欣赏歌舞,但更不愿意同众小姐闲聊,是以只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一面吃着水果一面随着歌舞打着节拍。 一旁的礼部尚书之女纪绮罗到底是耐不住性子,悄悄探了身过来,假装在看歌舞,轻声问了一句:“魏小姐瞧着这舞如何?” “不错。”魏央敛下眸子,轻酌了一口果酒,醇香清冽,果真是好东西。 纪绮罗不自觉地咳了几声,别扭地拧了拧身子,一双眼睛在魏央身上飘忽不定,还是看不出她在想什么,“魏小姐同尊姐……关系尚可?” “不错。”魏央又从果盘中拈了一颗葡萄,果真公主府,冬日葡萄也如此甘甜新鲜。 “我听我父亲说……尊姐和二皇子结了亲?”纪绮罗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一双眼睛定定地瞧着魏央问道。 魏央却是不肯偏头去看她,仍旧装作欣赏歌舞,状似无意却好似不便多说的样子说了一句:“父母之命罢了,我哪里知道什么呢?” 纪绮罗在魏央这里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可是还是梗着秘密难受得很,终于小小声问了一句:“可我父亲并未接到准备皇妃立妃的旨意,按理说,若是正妃,就该提前一月准备,侧妃也该提前二十日……却不知尊姐和二皇子何时……何时成婚?” 原来冀璟这一生却不似前世深情,从前因着自己占了皇后之位,为了补偿她硬生生是在本无封号的皇贵妃头衔上又加了倾城二字。其实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应该醒悟,倾城皇贵妃的位分早就越过了自己,成为了当时后宫里当仁不让的第一人。 只是现今不同往日,妾意更甚,郎情不复。 魏央瞧了瞧隔着自己几个位子的魏倾,后者早已不像从前一般和身边众人都相处得融洽无比,她坐在那里,好像被众人隔绝在外,众人鄙夷她,她也瞧不上众人。 魏央那一刻突然有了一丝沧桑和大仇得报的快感,她偏过头,对纪绮罗说了一句:“家中势微,高攀二皇子已是感恩戴德,不敢多有妄想,想来家姐也是这样想的。” 纪绮罗自然是秒懂了魏央话里的意思,此场婚事本来就匆忙,二皇子说不定真如传说中所言那般被魏倾骗上了床才不得不对她负责。但是魏倾不过是一个庶女,正妃之位万不可能,若是二皇子心仪去求了圣上恩典做个侧妃倒也使得,可是现下的光景,怕是只能做一个侍妾了。 侍妾之位,也就比丫鬟高一点点,难怪刚才方晴雅嘲笑魏倾,叫她珍惜出嫁前的时光。 歌舞散去,席间气氛一时间又冷了起来,四公主则提议众人不如真来一场流觞赋诗,权当附庸风雅。 四公主的提议哪里有人敢反驳,有些只善歌舞不善诗词的大家小姐也只能硬着头皮随声附和着。 一众丫鬟去准备了流觞所需的酒杯和纸笔,众人则随意聊着,冷不防四公主突然说了一句:“听闻魏小姐满腹诗书,呆会可要不吝赐教才好。” 李千玟听冀落月说魏小姐下意识抬起头来,却发现四公主目光灼灼地看着的却是魏央,也歪着头饶有情趣地打量着魏央。 魏央则是苦笑不得,她在晋阳城里实在是无甚名声,从前加在头上的名衔也不过是苏家外甥女和魏大小姐之妹而已,这听说便实在是听说。 不过众目睽睽,魏央纵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驳斥公主,只能浅笑了下说了句:“公主过奖,不敢和公主比。” 四公主也不再多言,教不知情的人完全弄不清楚她的想法,只是率着众人往后面一个小温池去。 果真是天家富贵,四公主府里竟然有一整个温室,假山花木一应俱全,便是冬日里也是绿衣盎然,更为珍贵的是,那小溪里,流的都是自玉楼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触手温润。 “咱们便在这里流觞赋诗吧,”四公主先行执了杯子,“规则便简单些,一人放了杯子,流到谁面前便要赋诗一首,赋诗的主题便由放杯子的人定,做不出来便饮了酒继续放,可好?” 众人哪里敢说不字,皆是齐声应好。四公主便执了杯子放入水中,只见那杯子摇摇晃晃,竟然漂到了冀镡的面前。 冀镡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毛,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先被“选中”,不过还是随意地扯了扯嘴角道:“还请公主赐题。” “表哥与我相识多年,”四公主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仍旧叫冀镡叫得这般热络,“不如今日表哥就以我为题,随意赋诗题词一首。” 男子若遇着心仪女子,定是要为其做许多诗句,以表相思之苦,情深之切。四公主的这个要求当真是将内心的想法公之于众,魏央不由自主地往冀镡的方向望去,却见着他正好也望了过来,不过转瞬,冀镡便点了头,当真随意题词一首。 “塞外望晋阳。云海天涯两杳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团贞尤才。 冀镡这诗当真随意得很,虽是此词大气得很,但是唯一能和公主沾上边的怕也只有一个“公”字,冀镡这是说什么也不肯和公主牵扯上关系的意思,便是去塞外杀敌,也不愿娶公主。 偏偏冀落月还笑得出来,婉转道:“表哥胸怀抱负,我便等着表哥功成名遂了,高头大马入晋阳。” 冀镡并未反驳,随手又将那杯酒置入了水中,只见它摇摇晃晃到了文菱面前,文菱脸一红,憋了半天才应着冀镡的“咏冬景”憋出一首诗来。 “雪落晋阳城,忽变白头翁。何时共赏雪,不负天恩重。”此诗做得虽是磕磕巴巴且文理不通,但是文菱素日里霸道惯了也无人敢笑话她,这酒杯便又被置入了水里,在各家小姐前面漂了几回,除了纪绮罗直言自己不会赋诗饮尽了酒之外,其他的小姐都勉强做了几首诗,一旁的女官也都一一记录在册。 这酒杯忽然就歪歪扭扭到了李千玟面前,李千玟嘟起了嘴,她平时不善诗书,只是此情此景也万不能栽了南唐的面子,是以便委屈地往冀璟那里看去。 冀璟看着美人便是一阵心神荡漾,含了笑对楚婉仪说:“公主不比大学士之女才华横溢,不如将这咏百花之词换成咏春,也算应题。” 一词咏百花确乎是难了些,楚婉仪一开始也是想稍稍卖弄一下自己的文采,一时不察就将此题用在了李千玟身上,也是懊恼得很,正好冀璟出面,她也就乐得顺着台阶下来,“原想着南唐水乡,春日百花齐放之时定然如公主一般美艳不可方物,不过咏春这题目取得更好,确是臣女才疏学浅,不如二皇子思虑周全。”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李千玟话音刚落魏倾的脸色便是不好看了起来,这明明就是暗讽魏倾已经是明日黄花,入不得冀璟的眼,不对,何止是暗讽,明明是明讽! 李千玟望向魏倾,莞尔浅笑,一脸的得意,皓手执起那酒杯,轻轻放入水中,那酒杯跌跌撞撞地在魏倾面前摇晃着,只见李千玟笑意更甚弯了眼睛道:“素闻魏小姐颇通诗书,今日不若就给咱们的聚会写个序。” 魏倾见那酒杯漂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便深知不妙,谁知那酒杯竟然在李千玟说完话后打了个转继续往前漂,生生在魏央面前停稳了脚。 一时间众人皆是愕然,连李千玟也愣在那里,不知为何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刁难魏倾的点子怎么就打了水漂。 果真是打了水漂。 这光景是叫魏倾写也不好叫魏央写也不好,这题又甚难,若是叫魏倾和魏央一起写倒显得欺负魏家,已经有人小声提议不若重来,谁知四公主却满含笑意地说了一句:“既然是天意,魏二小姐便请莫推辞,作序可好?” 在场的聪明人早在酒杯漂到魏央面前的时候就懂了四公主的意思,便是先前没有懂的现下也懂了,这溪水乃是人工引流,小溪也是人工开凿,搞不好这小溪里就有什么机关,到底流到谁面前都是四公主一念间的事情。 苏晋也随着众人看了过来,见魏央一脸难色刚想出言解围,刚刚拱了手,还未说出话来就听得公主说了一句:“魏二小姐先前也说,定然不吝赐教。” 医妃狠凶猛: 冀镡只是低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溪水,似乎并不对此事感兴趣,魏央终究是起了身谢恩,薄唇微启,一篇序言真就如流水一般自她口中汩汩而出。 “元武二十三年,岁在癸丑,初冬将至……虽无丝竹管弦之盛,诗词华盛,亦足以畅叙幽情……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此序一出举座哗然,连负责记录的女官都听得如痴如醉,如醍醐灌顶。四公主更是愣在原地,不知默默无闻的魏央何时有了这般文采。用词精巧,大气不矫揉造作,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四公主禁不住怒上心头,原想算计一番,却不料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叫魏央好生出了一阵风头。 可是众人在前,四公主再是满心不愿意也只能强笑着说了句:“魏小姐好文采。” 魏央含笑福身,心中却是对此序的作者说了声对不起,此序原是前世冀璟即位后,一个盖世文豪所作,当年那少年也是凭着这一篇序名满天下,现下在这里被自己借用,也不知以后会怎么样…… 不过好歹是应付了过去,魏央暗暗舒了一口气,却又想起刚刚冀镡的表现,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酸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血红嫁衣 已经入了腊月,晋阳城里开始有了年的气息,家家户户已经开始采买年货准备过年。大街小巷的摊位也一直摆到了深夜还不散去。 晋阳城里的民风虽不及南唐开放,到底也比其他小城好上许多,每年腊月里,都会有少男少女上街同游,更添了几分热闹的感觉。 今年魏倾要在家中绣嫁衣,纵使被人排挤,也不受冀璟重视,魏倾还是铁了心地相信自己可以一步登天飞黄腾达,日日绣着嫁衣不肯见旁人。 魏岚放心不下孙姨娘的肚子,说是今年便不去逛街了。魏央本来也不想去凑热闹,只是春晓和立夏日日呆在府里都要闷出蘑菇来,特别是春晓。每天瞧着院外的天空都恨不能流哈喇子。故而苏晋遣人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出门游玩的时候魏央便点了头。 腊月二十三是传统的小年,魏府白日里吃了一顿团圆饭,却因为近来的种种事情而阴云密布气压低沉,每个人都是食不知味,还不如各自在各自院子里用饭时吃的多。 苏晋傍晚时分在魏府门口等着魏央。魏央收拾了一番便带着春晓和立夏一同出了门去。 “咱们先随便逛逛,天桥那还有杂耍,卖糖人和冰糖葫芦的也很多,玩累了就去窄巷里吃碗馄饨,我上次吃着好吃得很。”苏晋与魏央越来越熟络,也越来越心疼自己这个表妹。 魏央听说最近苏晋和厉繁走得甚近,上次流觞赋诗之后厉繁马车坏掉,苏晋正好偶遇顺便将其送回将军府,二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了人生哲学,顺便交换了一下对于边疆战事的看法。苏晋指出了厉繁在兵法上有失偏颇的看法,厉繁则将自己多年来研究的练武精髓告诉了苏晋。 二人在这晋阳城里已经传出了几分流言,说得还有模有样绘声绘色,不过也有些大家小姐坚决认为厉繁配不上苏晋,据说有人将这些流言告诉了苏晋。苏晋抿了唇但笑不言,笑碎了许多大家闺秀的玲珑剔透玻璃心。 魏央一面随着苏晋往闹市走。一面巧笑嫣然地问了一句:“表哥今日可有邀了旁人?” “你……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他告诉你了?”苏晋瞧着却有几分慌张,磕磕巴巴地说道。 魏央忽而粲然一笑,眸中神色更胜过这华美月光,“表哥紧张什么,莫不是真约了厉小姐吧。” “才不是,”苏晋舒了口气摆了摆手,“她今晚要陪厉将军赴宴。”话刚出口苏晋便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显得和厉繁太亲近了些,赶忙又补充了一句:“我父亲也去的,无非就是在天香楼里吃吃饭喝喝酒,我不愿去,可厉将军好像想给她找个好姻缘。” “还有比表哥更好的姻缘吗?”魏央挑了眉毛,“若早知表哥为了陪我推了个厉小姐的约,我是万万不会出来的,表哥也不怕厉小姐真看上了哪家公子?” 苏晋皱了鼻子摇摇头,“她哪里看得上别人……我是说我不担心,总归……总归你今日就好好逛,了不起……我们回头也去天香楼便是……” 两人正说着话,却瞧见了路旁卖糖人的摊子,只见那老爷爷捏的糖人活灵活现,好像吹口气就能活过来一般。 “央儿,你喜欢哪个?”苏晋见魏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些关羽张飞和孙悟空猪八戒,已经掏出了银子准备付钱。 魏央却拢了头发,抬起头来问了那老爷爷一句:“爷爷,您能给捏个我们俩不?” 见魏央指了指自己和苏晋,那老爷爷抖着胡子笑着说了一句:“好咧,且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们兄妹捏一个。” “您怎么知道我家小姐和公子是兄妹啊。”春晓也顶喜欢这些个东西,凑上前去问了一句。 “这小姐明显瞧着比这公子小啊,不是兄妹难不成是姐弟啊?”老爷爷说着又是哈哈一笑,瞧着春晓涨红了脸,方才继续说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见了这么多人,相好的和兄妹还是分得清的,老头子我眼睛毒得很啊,这小姐和公子是富贵命啊。” “您还会看相呢。”魏央平日里不信这些东西,此时却也愿意陪着这个老爷爷拉扯几句。 没想到老爷爷却继续专注于手上的糖人,头也不抬地答了句:“我不过是为了做生意随口说句好话罢了,这样的话谁不愿意说啊。” 苏晋立时被逗乐,魏央的脸上虽然有一瞬间的尴尬却也跟着笑了出来,恰巧此时老爷爷将捏好的糖人递了过来,慈爱地说了一句:“丫头啊,以后像这个糖人一样,多笑,笑得甜一些。” 魏央突然觉得眼眶一红,好像在重生之后突然被人看清了全部软弱,差点就要在这大街上泪洒当场,魏央吸了吸鼻子说了一句:“恩。” 苏晋护着魏央继续往前走,二人边走边吃边买,不一会儿苏晋带来的跟班手里就拎满了东西。 “要放烟花了呢……”魏央踮起脚往前看着,“可惜咱们来晚了。” “往里走走就是,”苏晋朝魏央眨了眨眼睛,先行往人群里面挤去。 被挤得一个趔趄的人都怒目转头来看,可是哪里还有苏晋的身影?魏央只好一个个地点头赔着罪过去,却冷不防在一个转身的时候发现苏晋已经离开了她的视野。 “表哥?”魏央有些慌了,苏晋不见了,春晓和立夏又没有挤进来,她一个人站在人群中间进退不得,想要去寻苏晋的身影却发现烟花在这一瞬家平地而起,“砰”地一声在天空炸开,陨落成五光十色的花朵,在烟花照亮夜空的那一刻,魏央瞧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站在了自己面前,用身体为她隔断了人流,于烟花坠落之时俯身吻了上去。 魏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正好此刻又是十数个烟花一同绽放,她看见冀镡的眉眼在她眼前模糊了清晰,清晰了模糊,随后自己的意识就和烟花一起炸开,她听见了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声。 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是转世重生的怨魂,逗留在这世间原本只为了报仇。 我爱你,而你在这里。 待到魏央与冀镡再次与苏晋重逢的时候了上去。苏晋正执着一枝簪花往厉繁的发间插。 “表哥好眼光。”苏晋抬头去看,却见着魏央言笑焉焉地望过来,宽大的袖子垂下来正好盖住了她和冀镡紧紧相握的手。 苏晋涨红了脸,支唔了几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还是厉繁大大方方地福了身,对冀镡行了个礼,又和魏央相互见了礼。 “原来表哥抛下了我是来给厉小姐买簪花呢,好花配美女,难怪表哥不舍得给我买呢。”魏央瞧着厉繁脸上虽仍旧刚毅,却是多了几分娇羞,时不时打量苏晋几眼也是满眸温情,明显是一副正浸在爱海里的小女人形象。 苏晋却是早就退了面上的红晕,直接瞟了冀镡一眼,“阿镡哭着喊着要给你买呢,哪里就轮得到你表哥我了。” 冀镡被苏晋这般打趣却是面不改色,甚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手扔过一锭银子,细细挑了几根簪花,插入了魏央发间,还后退了几步好生打量了一番。 “窄巷里那家馄饨店也该摆摊子了,咱们去瞧瞧啊?”苏晋看着魏央和冀镡这样缱绻的样子,笑着朝厉繁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 “窄巷里那家馄饨店也该摆摊子了,咱们去瞧瞧啊?”苏晋看着魏央和冀镡这样缱绻的样子,笑着朝厉繁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 厉繁红着脸笑了一下,随着苏晋往窄巷里走,月光将前方魏央和冀镡的身影拖得很长,苏晋抿着唇歪头假装去看烟火,左手却探入厉繁袖下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 厉繁一惊,偏头去看苏晋,却瞧见他耳畔微红,若无其事地看着烟花。厉繁莞尔一笑,暗暗使劲捏了苏晋的手一把。 仿佛又回到那年,她倒在马蹄之下,眼见着惊了的马抬蹄朝自己踏来,她认命般闭上眼睛,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少年骑马踏风,满脸亮晶晶的汗水,问了她一句:“可伤着了?” 她下意识摇摇头,却见少年露一笑,明晃晃的让她看不清太阳,“那你可抓好了!” 她伏在少年胸口,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一闭眼就是刚才的明亮笑容。 从此一生一世,你永远印在了我眸子里。 苏晋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摊主见着他就笑着迎了上来,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说道:“今年来得晚了些啊,屋子了座位都没了,这我特意给你留了张,想着你要来。” “可不是,”苏晋招呼着几人一起坐下,“黄叔你这里的开洋馄饨最好吃了,一人一碗,再上盘酱牛肉,两壶果酒。” “怎么要起了果酒,我还给你留着上好的女儿红呢,前日刚挖出来的。”黄叔笑呵呵地对苏晋说道。 苏晋朗声一笑,指了指魏央和厉繁,“一会儿女儿红我提回去,还是上果酒,这拖家带口的呢。” 黄叔一副心中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几人欢笑一番,待到黄叔将馄饨端上来的时候,却恨不能连舌头一起吞了下去。苏晋狼吞虎咽吃完,将碗一推说了句:“腊八咱们还一同出来啊,黄叔这里熬的粥也是稠香得很,我每年还要带些回去给外祖父我娘和二婶呢。” 冀镡每年都和苏晋同游,是以这话便是在问厉繁和魏央,厉繁自然点了头,厉将军每到年关就忙得很,她自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和苏晋同游自然开心。魏央却是顿了顿,将口中馄饨咽了下去方才缓缓说了句:“今年家中多事,父亲……腊八的时候……我还不定能不能出门呢……” “难不成他还能将你禁足不成?”苏晋同苏家人一样,对除了魏央之外的魏家人全无好感,“魏然已经是毫无指望,魏倾的名声在这晋阳城里也是差得很,给二皇……做侍妾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他只你这么一个指望,怎么还敢苛待你。” 魏央苦笑着摇了摇头,“兴许父亲从未将我当成一个指望吧……” 冀镡听言面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玉指纤长,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好似想起了什么,伸手入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来,推到魏央面前,“前些日子你生辰,我当时想送给你,可是……你瞧瞧,里面还有一支三弟托我带的金钗。” 魏央将那盒子打开,并未多看那流光溢彩的金钗一眼,执了那支木钗,巧笑嫣然,“很好看。” 厉繁却是望了望四下无人,伏了身子小声说道:“我听说边关前些日子贪污军饷的事情又有了新变化。” 苏晋点了点头,也是避着周围的人说道:“前些日子二叔自边关传了信来,说有人联名上书说之前的小兵实在冤枉,乃是替人顶罪。” 冀镡也接了话头过来,沉声说了句:“三弟最近也在搜集证据,打算将二……和魏然一起告倒。” 魏央仍旧轻抿着那杯果酒,并不接腔,眸光深沉,映着五彩斑斓的烟花光芒,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魏小姐到底是魏家人,不会有什么影响吧……”厉繁有几分担忧地说道。 苏晋摇了摇头,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我苏家的外甥女,不是谁想动都可以动的,而且……”苏晋笑着朝冀镡挑了挑眉毛,“阿镡自然会护着央儿的。” 四人这么相互打趣了一番,见天色不早也就准备回去,苏晋自然是去送了厉繁,将魏央交给了冀镡。 冀镡和魏央就这么一路走着,后面的春晓立夏都隔他们二人十几步远,是以二人说的话只有彼此能够听见。 “你……今日……”魏央琢磨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团纵以巴。 冀镡的眸子隐在这暗夜里,叫人看不清楚他眸中神色,他沉了声音,和魏央牵着的手也忍不住加了几分力道:“魏央,你可会怪我,我先前那般待你,而今又来招惹你。” “会,”魏央点了点头,仰起头来毫不犹豫地对冀镡说道,“所以你不要负了我,你不可以负了我。” “好。”冀镡终是下定了决心,说了句,“我不负你,今生今世,我都不负你。” 魏央仰起头绽开笑容,伸手唤了春晓和立夏上前,对着冀镡笑弯了眼睛,“我到了呢,你自己小心些。” “你也是,”冀镡又捏了捏魏央软软的手心,“在魏府,你一切小心些……不要……不要随意相信别人。” 魏央和冀镡依依惜别,在门口晃了好一会儿的手方才进了魏府的门。虽然是腊月里,魏府却丝毫不见从前那般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便是以前那种装出来的其乐融融也是分毫不见。 魏央更换了衣服,将头上钗环取下,着春晓和立夏将今日买的小玩意儿送了一些到魏岚处,而后便歪在榻上想着事情。 冀镡今日的举动确实叫自己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这样一个以冷面闻名晋阳的人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怕是说出去也没有几个人会信。 秋棠那里又有了新的消息,说是魏然对夏姨娘嘱咐了些事情,叫她来查自己和魏倾。这条消息确实叫魏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若说调查自己也就罢了,何以有什么事情魏然不能直接去问魏倾却需要夏菡去查。 魏央翻来覆去想不清楚,只用手勾着自己腕上苏锦绣留下的镯子出神。 魏倾那里就更是奇怪,她自己身为庶女,便是她不知赵秀也该知晓,万万是做不得正妃,可偏偏魏倾每日绣着的嫁衣,却是火红一片。 像极了前世将自己烧死的火,像极了一片血。 前世是这样,今生还是这样,魏倾明明毫无依仗,却一直相信自己可以执掌后位。魏央翻来覆去想不清楚,摸着腕上的镯子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魏央刚睡着不久,屋子里的窗子就悄悄打开,忽然一个黑影窜进,行动毫无声响,如同鬼魅一般。只见他轻手轻脚地走向魏央的梳妆匣,在里面小心翼翼地翻了好一阵子,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方向,倏尔一道华光划过他的眼角,那黑衣人偏头去瞧,却是魏央腕上的玉镯反射着月光如水般的光华。 那黑衣人屏着呼吸,轻手轻脚朝魏央靠近,正要伸手去拿那个镯子,却见魏央翻了个身将右手压在了身下,那黑衣人仍旧不死心,刚想探手去拿,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黑衣人看了魏央一眼,眸色一敛,终究还是从窗口处翻了出去。 黑衣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夜色里,春晓便端着水盆进了屋子,见魏央已经睡着,便轻手轻脚将水盆放下,走过去阖上了窗子,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大冷的天怎么睡着了也不关窗户。” 魏央于睡梦之中翻了个身,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人知道。 夏菡的一水阁里还是灯火通明,已经有了四个多月身孕的夏菡仍旧是风姿不减,歪在软榻上端着一碗保胎药慢慢地吹着。 “你说……大小姐派了人去了二小姐的屋子里?”夏菡将那一碗保胎药兜头饮尽,皱了眉头取过一旁的梅子含入口中,含糊不清地问了句。 底下跪着的小丫鬟低着头,清脆地答道:“没错,奴婢曾经见过那个人,是赵姨娘给大小姐安排的暗卫,今夜他潜进了二小姐的屋子里,却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他进去了多长时间?”夏菡觉得口中的苦味慢慢退了去,这才将刚刚那颗梅子吐了出来,酸儿辣女,可她却不喜食酸,不知为何。 “没有多长时间,春晓不过是去给二小姐准备梳洗的水,所以一会儿就回了屋子,那人应该也就撤了出去。依奴婢来看,不管那人的目的是什么,他应该都没有得逞。”小丫鬟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和她老实的长相极为不符。 “行了,我知道了,”夏菡伸手自旁边的罐子里抓出一些散碎银两来,“你且好生看着二小姐,不管二小姐和大小姐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早早来告诉我。” 那丫鬟俯下身子,双手向上接过夏菡手中的银两,“奴婢省得,多谢夏姨娘赏。另有一事奴婢要和夏姨娘说,听大小姐那里的丫鬟说,大小姐绣的嫁衣,是大红色的。” “大红色?”夏菡也和魏央一样,不解的眯起了眼睛,唯正妻可着大红,便是二皇子的侧妃也只能穿偏红色,侍妾更是只能着桃红,魏倾一介庶女,却绣着大红的嫁衣……夏菡眸光一敛,问了句,“这事赵姨娘可知道?” “知道,”那丫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道,“不过没有几个丫鬟知道,奴婢也是偶然得知。” “行了,”夏菡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庶女嫡妻,莫说是皇室了,便是一般的达官贵族人家也不可能娶个庶女做嫡妻。若是魏倾一厢情愿呢,那赵秀知晓了怎么也该拦上一拦。除非,魏倾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当上正妻,或者……二皇子已经许了她正妻之位。 |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思及此,夏菡起了身,唤了白术前来。 “不知姨娘有何吩咐?”白术进了屋子,对着夏菡福了福身子道。 夏菡早已屏退身边众人,是以现下也并未顾虑其他,直接问了句:“你近日可有和殿下联系?” 白术微微一愣,仍旧是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答道:“姨娘没有吩咐奴婢怎么敢私自行动,姨娘可是不相信奴婢?” 夏菡才懒得和白术打这些个感情上的迂回招式,直言了当地说道:“你我之间谈什么信任,咱们俩关系还没好到这份上,我且问你,魏倾绣的嫁衣是大红的,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白术显然也是被惊着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道:“奴婢并不知晓。” “那便去查,”夏菡面上不复温婉和顺,“查出原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惊天发现 感谢蔷薇1003的巧克力,下周加更么么哒 腊八那日苏晋当真又来约了魏央,魏成光因着魏然之事对苏家是半分好感也无,从前想要借着魏央与苏家和好的心怕也是早就消磨殆尽。故而当魏央来给他请安的时候,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和你表哥倒是亲近,也是,你本来就是苏家人。” 魏央后来才知道魏成光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此时的她却只是福了身子,淡淡地应了一声,“若是魏家皆是哥哥那般沽名钓誉之辈,女儿认为女儿不如做个苏家人。” “你还真当苏家是个什么干净的地方不成……”魏成光不屑地笑了一声却是不再往下说,“你愿意去便去吧,今年也可以不必在家过年,还望将来若有一日魏府满门抄斩时,你早已嫁了出去不受牵连。” 魏央又是一福身。“父亲何苦对我用这苦肉计。以父亲的本事保得大哥性命不算难事,不过不能再入仕途而已,父亲何苦非将宝压在大哥一人身上,孙姨娘即将临盆,父亲素日无事还是去看看的好。别一门心思地扎在别人身上,小心错付了真心。” 错付了真心?魏成光听得魏央这话面上便是一颤,自十九年前他将真心交出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真心可以错付了,望着魏央与苏锦绣只有三分想象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魏成光挥了挥袖子,“去吧,以后你出门,不必再来同我说。” 眼见着就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已经备好了过年的东西,腊肉高挂,咸鱼晾起,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磕着瓜子说着闲话。亦或是换上了好看的衣衫,三三两两出来逛夜市。买些纸糊的小红灯笼,挂在门前可以亮到除夕。 魏央因着和魏成光“吵”一架,出来逛街时已然是无甚兴致,只和冀镡牵着手随着厉繁和苏晋二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臭不要脸的!花着我的钱还在外面养小白脸!你算个什么东西!”忽然一阵叫骂声闯入了几人耳膜,厉繁拉着苏晋去看,魏央和冀镡也只好跟上。 只见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踹倒在地,口中还是不住地骂着,一个小女孩儿抱着那妇人不住地哭,那男人却仍旧是叫骂着:“老子在外面日日辛苦,你就在家里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了你!” “我没有……”那妇人和女孩儿抱成一团,哭哭啼啼地小声说了一句。 “你没有?我都看着了你还说没有!”那男人好像骂着还不解气,抬起脚就往那妇人身上踩去,冷不防一颗珍珠飞过来,正好打在他膝盖穴位处,小腿一抽,到底踹了个空。 “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打老子!”那男人掐着腰,怒目环视着周围的看众,厉繁不顾苏晋的拉扯走上前来将那妇人扶起,不顾那男子一脸的愤怒和不可置信,梗了脖子说了句:“你既娶了她,就该好好待她。” “我不好好待她?你知道什么就在这儿打抱不平!我打自己的老婆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那男人朝着厉繁瞪圆了眼睛,厉声呵斥道。 那妇人只顾着哭,厉繁又是个不善言辞的,只要将那男子推了一个踉跄,冷哼一声说了句:“反正我就是看不惯打老婆的。” 说完,也不管那男子,直接扶着那妇人就往人群外走,不管那男子跌倒在地,泪水汹涌而下,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啊……你这样待我!” 那女孩儿左右犹豫了一番,看了那男子一眼也赶忙小跑着跟上了厉繁的步伐。 厉繁拽着那妇人一直走到了一个饭庄方才停下,伸手拭了那妇人脸上的泪,问了一句:“你可伤着了?那种人不必为他伤心的。” 那妇人听言哭得更加厉害,厉繁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苏晋,苏晋也是无奈地摊了摊手,示意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厉繁看了看那妇人,又看了看那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儿,伸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头发,“你且安慰一下你母亲,莫叫她哭了……” 一旁的魏央却是声调冷冷,面不变色问了一句:“这位夫人,你相公说的,可是实情?” 厉繁抬头看了魏央一眼,想不通魏央为什么会这么问,这妇人哭得如此伤心,想必是因为被自己的丈夫误解,这才委屈至此。 魏央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起身拍了拍那小姑娘的头发,“厉姑娘从前居在塞外,没有接触过大量的外人,想必真的不相信这世间还有此事。丈夫劳累奔波在外,妻子不甘寂寞用着丈夫的血汗钱养了小白脸,被丈夫撞破之后羞愤难当便往外跑,却不料在大街上被丈夫追到,而那个深爱妻子的丈夫,就算抓到了她,都没舍得真的踩下去。夫人,你可曾听见了你丈夫的最后一句话,他问你,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那妇人的呜咽声变成了嚎啕大哭,抱着那小姑娘便是哭得喘不上气来,“我……我没有办法……当时一时糊涂……他说我若不听他的,他就将……将我们俩的事情告诉阿壮……我没有办法啊……是我对不起阿壮……” 那妇人话说到这里,松开了抱着小姑娘的手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幸亏厉繁眼疾手快将她拦了下来,小姑娘也是哭哭啼啼地拉着那妇人的衣角小小声说道:“娘,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那妇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又是一阵心酸,两人相拥着又是哭了好一阵子,魏央在一旁毫无动色,两眸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把厉繁感动了个一塌糊涂,吸了吸子说了句:“你只要回去好好和他说,他……他会原谅你的,这是些银两,你拿着,回去和你丈夫做点小生意,不要叫他再外出奔波了,你们好生过日子,别叫孩子受苦。” 厉繁和苏晋亲自将那妇人送了回去,纵使那妇人百般推辞厉繁还是要坚持亲自去给那男子道个歉。魏央则和冀镡在这饭庄里坐着等它二人,只见冀镡玉指轻俏桌面,薄唇张张合合了几次才问了句:“你怎么会将刚才之事说得如此……如此真实,好像你亲眼见到过一般。” 魏央敛下眸子,叫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轻声答了句:“我猜的。那男子对那妇人的爱都写在眼睛里,那妇人却一直捂着眼睛哭,我看不出她是否也是爱意清澈,无干其他。” 冀镡微微愣了愣,望向魏央发间的木钗便是神色一滞,有几分尴尬地说了句:“确实如此。” 有着心事的魏央并未发现冀镡的异常,拢了头发起身说了句:“你回头和表哥及厉小姐说一声,我有些事情,先行回去了。” 冀镡听言便要起身去送,魏央伸手按住了他的肩,“你且坐着吧,春晓同我一起走,现在天正亮着,路上人又多,不会有事。若是……若是无事的话,咱们除夕再出来玩。” “恩,”冀镡点了点头坐下,想来魏央确实是有什么自己打算的事情,便也不再坚持,只说了句,“不管有什么事情,你且莫焦心。” 魏央应了一声便匆匆往回赶,春晓赶忙跟上走了没多久便是气喘吁吁,却也不知道魏央到底有什么急事,简直是脚下生风,没多久就到了魏府。 魏央站在魏府门前抚着胸口喘着气,春晓也是气喘吁吁地上前,问了句:“小姐,奴婢去敲门?” 便是腊月里,魏府也是大门紧闭,营造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氛,魏央望着魏府的大门眯起了眼睛,不一会儿就蓄满了泪水。魏央偏了头,不叫春晓看出自己的情绪波动,仰起头来眨了眨眼睛才说了句:“去吧。” 因着最近魏然的事情,魏府已经是不肯随意放人进来,其实纵使魏府肯,为着避嫌也是很少还会有人愿意前来,门房见是魏央回来,这才将门打开,行了个礼将魏央迎了进去。 魏央不做犹豫,直接往魏成光的书房去,春晓不知魏央是为何事,不过瞧着魏央的神情便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只是刚忙抬脚跟上。到了魏成光的书房前,魏央遣门口的小僮进去请示了魏成光,然后对春晓说了句:“你且在外面等我。” 春晓点了点头,看着魏央面色通红的样子有几分担心地说了句:“奴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望小姐……莫要急躁……” 正巧此时那小僮出了门来,请魏央进去,魏央便匆匆对春晓点了个头,敛裾进了门去。 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书卷气息,魏央眼眶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从前她小的时候,最喜欢牵着苏锦绣的手一起来书房玩。那时候魏成光会把自己抱在腿上,教自己认那些“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诗句,苏锦绣则在一旁为魏成光磨着墨,时光静好,阳光从窗外打了进来,扑了苏锦绣一头一脸。 魏成光挥毫写下,“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后来魏央才懂了,那诗句里尽是繁华到了极点的孤单和安静,让人恨不能时光静止,这一生一世都停留在此刻。 苏锦绣有时候也会写些缱绻的句子,魏央那时候还看不懂“击鼓其镗,踊跃用兵。”直到后来才晓得了,那诗经的最后,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魏央又是眼中一热,从什么时候起,魏成光与苏锦绣不再恩爱,直到后来,她死了之后,他也不再提起她,只是偶尔吃饭的时候,会忘记喜欢吃鱼的那个,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女儿。 “匆匆忙忙从外面跑回来却杵在这里一动不动是为了什么?”魏成光见魏央久久不言,抬起头来问了一句。 “我……”魏央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问起,一时不慎竟然就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父亲……母亲她……可曾背叛过你?” 魏央小时候曾听见魏成光骂苏锦绣贱人,那是记忆之中两人唯一的一次吵架,便是后来冷战,魏成光也没有再对苏锦绣红过脸。那时候她还小,尚不更事,只记得苏锦绣哭了好一阵子,魏成光看着她的目光也是满含嫉妒和恨意。 魏成光写字的手一顿,漆黑的墨汁瞬间浸透了好大一面纸,魏成光脸上神情变了几变,终于是低下头说了一句:“怎么,在外面听了什么流言,也你母亲也出言污蔑,不怕苏家人同你断绝关系?” 魏央话已出口便是不再犹豫,不管魏成光说了句什么,仍旧不依不饶地问了句:“父亲,母亲她可曾背叛过你?” “没有!”魏成光将笔重重一掷,乌黑的墨水溅了魏央一身,“你母亲从来没有背叛过我,我不管你从哪里听到了什么,我只和你说,你母亲——从来没有背叛过我!” 说到最后时魏成光已经是咬牙切双目通红,像是魏央再多说一句话就要将她拆骨入腹一般,魏央却是不管不顾,抹了脸上的墨汁和泪水,仍旧定定地看着魏成光,“我三岁那年,父亲将赵姨娘和大姐大哥自乡下接了回来,从那一刻起母亲和父亲之间就有了隔阂,你们开始冷战,不说话,直到有一日,父亲你骂了母亲。那是我记忆之中父亲唯一一次骂过母亲,那年我四岁,父亲以为我不记得,其实我记得……” 魏成光的脸色已然是变了又变,刚想开口阻止魏央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却听得魏央用清冷的声音说了一句:“父亲你对母亲说,‘好歹我是她唯一的男人。’父亲,我不是四岁的小孩子了。” “是……”魏成光苦笑一下,“你不是四岁的小孩子了,可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就往你母亲身上泼这样的脏水!她是你母亲!苏家长女,晋阳第一闺阁小姐!” “她是你的妻子!”魏央也是红了眼睛,万千委屈涌上心头却不知道如何宣泄,只放缓了声音抖着说了一句,“父亲你自我五岁的时候便不再理母亲,直到她死前你都没有再去看过她一眼,赵姨娘不过是个妾,可父亲多年来待她宠渥优厚,大哥贪污军饷,父亲可以为了他奔波,大姐勾引皇子,父亲可以为了她遮掩,父亲,你到底在补偿什么!” 魏成光不自主地扯了扯嘴角,轻声笑了一下,“是啊……补偿,我和赵氏有婚约在先,进京之后却为财富地位所迷惑娶了你母亲,后来你母亲知晓我在家乡还有一房婚事便是不开心,我负了赵氏,所以要补偿,我这样说,你可懂了。” 魏央擦了脸上泪水,仰起头来看着魏成光,说了句:“我懂了,不过……我不信,我不知道父亲在隐瞒些什么,只是逝者已逝,若父亲不介意,还去母亲墓前看看吧。” 魏央说完便福身退下,对着门口的春晓招了招手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只剩魏成光一个人在书房里面,无语凝噎。 魏央说她四岁的时候自己同苏锦绣争吵的时候骂了她,其实不光魏央记得,自己也记得,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他常想,若是当年自己……再温柔那么一点点,再决绝那么一点点,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和苏锦绣,携手至终。 不是自己不再理她,是她不再理自己。她至死都不肯再见自己一面,临了她死了,自己怕惹得她生气,连去她墓前拜祭一番都不敢。 他爱了她一辈子,误了她一辈子。可是他误的女人不止苏锦绣一个,还有赵秀,赵秀带着他的一双儿女,他不能不管她。 若是自己当年知道多年的纵容会让赵秀魏然魏倾和魏央变成现在这样,会不会后悔。 苏锦绣,你应该恨我的,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女儿,你恨我吧,我不怕,只要……你还可以记得我…… 魏央出了魏成光的书房便一路往回走,一身的墨汁星星点点,一脸的泪水混着墨汁弄花了脸,春晓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低着头随着魏央一路往前走。 冷不防一阵轻蔑的笑声传来,却是魏倾和魏然迎面向魏央走来,“妹妹这是怎么了?惹得父亲生气了?” 魏央下意识地想要闪躲,不知该如何面对魏倾和魏然,虽说前世是魏倾亲手将自己送上了皇权,可是今生知道了内幕,她突然觉得,仿佛是自己抢了原本就属于魏倾的位子。 “劳烦姐姐忧心了。”魏央放缓了语气,想要偏身侧过,却被魏倾抓住了胳膊。 魏倾挑了眉毛,望向魏央的眼神中尽是不屑,她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妹妹看见我和哥哥就心虚了?妹妹多虑了,虽然妹妹手段狠戾,不过大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妹妹扳倒的,来日妹妹若也有四面楚歌的一日,可别忘记了,妹妹今日偏帮着的是苏家。” “大哥有大姐这般好妹子,自然算不得四面楚歌,”魏央随意回了一句,“不像我,权势全无,帮不上大哥一点忙。” 魏然却是不再如从前一般盛气凌人,眉宇之间多了几分从容,倒真和他翩翩公子的外在形象有几分相似,只见他清冷一笑,说了句:“哥哥怎么敢劳烦妹妹帮上一帮,妹妹只要不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就好了。” “怎么敢,”魏央福了福身子,“妹妹无权无势,哪里来得本事落井下石,更何况哥哥若是身正行端,自然不会是什么落水狗。听闻姐姐要与二皇子喜结连理,还望哥哥和姐姐可以彼此提携,光耀咱们魏家门楣。” 魏倾见着今日魏央并没有咄咄相逼,也就失了和她拌嘴的兴致,懒懒地瞥了她一眼道:“这个就不劳妹妹费心了,妹妹这几日总是往外走,也该注意些女儿家的礼义廉耻才好。父亲对妹妹怕是失望得很,连说也不说妹妹,我这做姐姐的可要说妹妹几句,这大家闺秀还是讲究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妹妹别等到父亲对妹妹绝望那日才知道难过和收敛才好。” 魏央身后的春晓都几乎要耐不住性子,魏倾从前是最喜欢偷溜出府的人,现在和二皇子有了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婚约就拽了起来,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实在是叫人恶心得很,可是魏央却是点了头,说了句:“姐姐说得是,妹妹受教了。” 魏倾见魏央今日这般伏低做小的样子,白了她一眼就松了手打算放魏央走,却正好看见夏菡就着白术的手往这边走了过来,魏然和魏倾看见夏菡皆是面上一愣,各有心思。魏倾又抓住了魏央的手,小声却狠戾地说了一句:“姐姐再提醒妹妹一句,不当知道的事情妹妹还是不知道的好,若是知道了,妹妹最好也能装作不知道。” 魏央偏头去看,正撞上夏菡打量过来的目光,转了身子同她见了礼,顺便几不可见地对魏倾点了点头。 “夏姨娘可还安好?”魏央不过是随意地问了一句,在魏倾和夏菡二人听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语气和内涵,魏倾不由得拧紧了眉头,顺便瞟了一旁的魏然一眼,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夏菡则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搭在小腹上,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了句:“妾身尚安,多谢二小姐挂怀。”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魏央也笑着点了点头,“姨娘是要去父亲书房吧,父亲正在那里呢,我将将出来。” 夏菡不由得打量了一下魏央一脸一身的墨汁儿,显然是刚刚在书房里和魏成光起了争执,偏偏这一刻魏央还笑靥如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夏菡也装作若无其事,福了福身子道:“那妾身便先告退了,不扰了大公子和两位小姐说话。” 魏倾和魏央同夏菡见了礼,魏然也是点了点头,待到夏菡走远,魏倾方咬了牙对魏央说了一句:“妹妹可记好姐姐的话。” 话说完魏倾便狠狠地撞了魏央一个趔趄,拉着魏然往赵秀处去,春晓则刚忙扶了魏央一把,对着魏倾的背影啐了一口,“她算什么,也敢对小姐不敬。” “罢了,”魏央拍了拍春晓的手,“咱们回去吧,我好换身衣衫。”团女尽圾。 春晓只好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小姐今日怎么这般好性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实情败露 “霹雳乓啷”的鞭炮声布满了晋阳城的上空,五彩缤纷的烟花此起彼落,在夜空中绽放出一片又一片转瞬即逝的华光。 魏府早在黄昏时分就吃完了年夜饭。往年里守岁的节目今年也没有再继续,魏成光挥了挥袖子众人便作鸟兽散,魏倾和孙姨娘等人都是各自回去,魏然和魏央则是径直出门,赴了外面的约。 孙姨娘就着魏岚的手慢慢在院子里走着,不慌不忙地欣赏着漫天的烟花,母女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倒也显得这魏府的冷情气氛少了几分。 “姨娘,今年咱们这年过得好生冷清,满家的人也都不愿意互相说话,一点家的味道和年的气息都没有。”魏岚虽然在今年经历了好多事情长大了些,可是小孩子心性到底还是喜欢热闹。今年魏成光既没有请戏班子也没有放烟花。瞧着是比往年冷清许多,更甚的是,从前这个时候还有许多魏成光的下属前来送礼,今年却只稀稀拉拉地来了几个人,魏府当真是门可罗雀。 孙姨娘爱怜地拍了拍魏岚的手说道:“委屈你了。你二姐要带你出去玩你也为了照顾我不敢出去,姨娘给你制了新的衣衫,一会儿回去给你试试。” “好,”魏岚扬起肉嘟嘟的一张小脸来,笑着答了一句,“守着姨娘我才放心,明年我带着姨娘和小弟弟一起和二姐上街玩。” 孙姨娘甚是欣慰,觉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才养了魏岚这样体贴的一个女儿,虽然魏成光对她的宠爱甚少,有魏岚在身边,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姨娘今年没有给爹爹制新衣吗?”魏岚歪着头,“往年姨娘都给爹爹制的。” 孙姨娘想起了自己压在箱底的那件衣服,原本想着魏成光不甚欢喜自己。自己也不必热脸去贴冷屁股,不过现在听魏岚一说……孙姨娘右手又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到底是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思及此,孙姨娘拉着魏岚的小手笑了笑说道:“我做了呢,还有你二姐姐,我都做了,回头你将新衣给你爹爹送去可好?” “好,”魏岚眨着漆黑不掺半点杂质的眼睛,“爹爹一定会开心的。” 孙姨娘含笑点了点头,拉着魏岚的小手便往院子里走去,魏岚拿了新衣顺路先去了魏央处,见魏央不在,便着立夏将衣服交给魏央。 魏岚一路蹦蹦跳跳地往魏成光处去,冷不防脚下一滑被一颗石子绊倒,摔了个狗啃泥手里还是紧紧地抓着魏成光的新衣往上举,生怕擦破了孙姨娘的心意。 魏岚牙咧嘴地趴在地上,还未爬起来就又趴了下去,她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假山后响起,不知为何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此刻不该出声。 “夏姨娘?夏嫂子?”一把本可清丽可人现下却显得尖酸刻薄的声音,毫无疑问呢正是魏倾,“夏菡你还真是有本事啊,是想将我魏府的人尽数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魏岚猜魏倾旁边的人一定是夏菡,她不知道夏菡此刻的神情是什么样子的,反正魏岚已经被魏倾的话震惊到无可复加,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慢慢慢慢地挪到了假山的一处洼陷处,隐藏好自己的身子。 魏岚尚未藏好就听见了夏菡的说话声,惊得她手一抖差点将魏成光的衣裳掉在了地上。 “妾身不知道大小姐的意思。”夏菡尽量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颤抖。 魏倾不屑一笑,鼻子里发出的轻蔑声音连躲在假山后面的魏岚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她说:“姨娘装什么糊涂,姨娘在父亲面前说过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而且哥哥最近可是不甚愿意理我,却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姨娘一份功劳?” 魏岚听见刺啦一声,然后是几颗小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夏菡声音发抖,好似一丝不挂在寒冬腊月里被人拷问,“我……老爷不过是问了我……妾身……妾身想着若是二皇子真的想要娶大小姐为正室也是美事一桩……应该早早准备起来……啊!” 后面魏岚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巴掌声,想来夏菡的惊叫声也是因为这个,只听得魏倾阴恻恻地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姨娘呢,顺带着感谢姨娘将我调查二妹妹的事情全都一股脑儿告诉了父亲,而且……还在哥哥面前挑拨了我们的关系,姨娘……你这么急着讨好父亲是为了什么,怎么,哥哥眼见着就要倒台,你急着为腹中的孩子找一个爹?” “隔墙有耳……大小姐请……”夏菡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魏倾打断,只听得魏倾冷哼了一声,满含讽刺地说了一句:“怎么,姨娘现在知道害怕和遮羞了?当初爬上我哥哥床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份觉悟呢,还是说姨娘只是天性如此,恬不知耻!” “妾身……”夏菡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摇晃着落了出来,魏倾却是一拂衣袖,“姨娘还是省省吧,别装可怜了,我可不是男人,不吃姨娘这一套,一会儿姨娘便跟着我去赵姨娘的院子里看看,咱们叙叙旧,看看我绣了什么颜色的嫁衣,顺便和赵姨娘谈谈安胎的事情!” “妾身……妾身身体不适,就不去打扰了……”夏菡微微低着头,泫然欲泣,端得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可是魏倾哪里为她所动,直接扯了夏菡便走,边走边说道:“今日万家灯火明,姨娘一人在院子里呆着也是闷得慌,不如和我们一起过个年,也好热闹热闹。” 夏菡宁死不从,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魏倾的桎梏,魏岚捂着嘴巴屏气紧贴着假山,待到二人走远,才舒了一口气,尔后便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抓着魏成光的衣衫就往书房跑去。 夏姨娘怀的孩子是大哥的……大姐正对二姐不利……魏岚一面跑一面想着这些事情,她只觉得太过惊悚几乎不敢相信。可是魏岚不再是从前那个纤尘不染的魏岚,她懂了许多,比如她刚刚听到的事情,就可以将夏姨娘和大哥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再也不能伤害孙姨娘和二姐姐。 在魏府发生这等云波诡谲之事之时,魏央正和冀镡一起看着厉繁对苏晋发脾气。 “我没有……”苏晋挠着脑袋,“这弓箭是她送给我的,可是……可是她一个姑娘家也用不上这个,送给我也是……也是物尽其用啊……” 厉繁却是扭过了身子,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她此刻也是红了眼睛,“文小姐对你有意思,你明明知道的,在我的家乡,女孩子都会送心上人一把弓箭,若是……若是男孩子接受了,将来就是要娶她的!” 苏晋却是没想到这一层,往冀镡和魏央处投去了求助的眼神,魏央和冀镡却是耸耸肩,示意他自己解决。苏晋从前在这晋阳城里逍遥惯了,各家小姐各家公子在他眼里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他也从未觉得互相送个弓箭匕首香囊有什么不好,只晓得祖传的玉镯不能送人,姑娘给的鸳鸯荷包不能要,哪里还知道收个弓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可是现在,瞧着厉繁眼眶通红的样子,他却是心里不舒服得很,恨不能立即就将这烫手山芋扔了出去才好。 “你别哭啊……”苏晋笨拙地用袖子给厉繁擦着眼泪,“我以后不收了还不行吗,大除夕的可不能哭,这把弓箭我也不要了,前些日子我听阿镡说他顶想要一把袖珍弓,我便转赠给他好不好?” 厉繁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来,魏央却是粲然一笑,“那可好呢,我也听冀镡说想要把袖珍弓,正愁不知去哪里找呢,可巧表哥肯忍痛割爱。” “不痛不痛……”苏晋慌忙摆手,“你肯要就好,肯要就好。” 厉繁止了泪意,歪着头看着魏央问道:“央儿你不会介意吗” 厉繁早就随着苏晋管魏央叫央儿,魏央有时也会打趣着叫她嫂子,不过大多数时候也是直接叫她名字,现下却是直接笑弯了眼睛,望着苏晋道:“左右是表哥送给冀镡的,冀镡想来还不至于对表哥有什么非分之想。” 苏晋咳了几声,故意朝冀镡抛了个媚眼,冀镡抿着唇笑,宠溺地拍了拍魏央的头,厉繁却是听懂了魏央话里的意思,不自在地红了脸说道:“我知道苏晋对文小姐……可我就是……” “我知道,”苏晋莞尔一笑,拉过厉繁的手握在手心里,“你不开心说与我听便好,不需像央儿一般活得如此洒脱粗狂。 厉繁这才被苏晋逗笑,四人玩笑了一番用罢了饭便出了饭庄,只是这几日四人早将这晋阳城里有趣儿的地方逛了个遍,往哪里走都没甚心意,苏晋便提议去镇南王府给庄叔拜个年。 庄叔看着冀镡从小长大,故而苏晋也是认识的,从前还时常喜欢去镇南王府找庄叔斗嘴,只是今年朝中事务繁忙,冀镡又总是去苏家蹭饭,故而苏晋去王府的次数便少了许多。 厉繁刚和苏晋和好,此时正是腻歪的时候,两个人手牵着手,厉繁将头靠在苏晋的肩上,被各家门上的灯笼拖着好似一个人一般的长长的影子。 魏央和冀镡在后面跟着,并不多言,突然冀镡捏了捏魏央的手心,魏央自鼻腔里“恩?”了一声,歪着头看向冀镡,冀镡却突然在这一刻俯下身来,轻轻含住了魏央的嘴唇,魏央只觉得一股电流自唇上发起蹭地一声蹿上了头顶,麻酥酥的感觉叫她整个人动也不敢动,冀镡以舌尖描绘着魏央的唇形,一遍又一遍好似不知疲倦,魏央忍不住张开嘴嘤咛了一声,冀镡便长驱直入,轻轻舔舐着魏央的牙齿,将她的小舌勾起来与自己一同舞动。 魏央被冀镡突如其来的吻吻得七荤八素,好半天才想起来前面还有两个人。 魏央轻轻推了推冀镡的胸膛,冀镡抬起头来,重归空气怀抱的魏央红着脸深呼吸了一阵儿,才小声说了句:“叫表哥看见又该打趣咱们俩了。” “魏央,”虽是夜色微深冀镡却目光灼灼地看着魏央,满眸神情不容质疑,“我会对你好,不会负了你。苍天为证,朝政陵替,长江水溢,日不明,万物泣,我总不负你。” 魏央不知冀镡缘何说出这样他从前不喜说的话来,虽然心中很开心,魏央还是踮起脚来在冀镡脸庞印下一个吻,“我不要你的誓言,我等着看。” “好,”冀镡将魏央拥入怀里,“你等着,相信我。” 魏央尚未作答,就听得前方苏晋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你们俩磨蹭什么呢!快点儿啊!” 冀镡同魏央相视一笑,携手往前走去。 “好久不见啊,庄叔!”苏晋笑着跳进门去,拍了拍庄叔的肩膀,“我今日来给你拜个早年呢,你瞧,这是我媳妇,这是我表妹——阿镡的媳妇,领来给你看看。” 庄叔狭长的眼睛扫过厉繁和魏央二人,厉繁有点羞涩地低下了头,捶了苏晋一下,魏央却莫名地觉得有一阵寒风自背后划过,瞧着庄叔看自己的眼神有几分瘆人,不过因着是冀镡家人的缘故,魏央还是勉强笑了笑。 苏晋同庄叔玩笑了一会儿,却觉得今日庄叔有几分心不在焉,一双眼睛老往魏央身上瞄,不过想着庄叔关心冀镡,想来也不过是为了替冀镡观察一下魏央罢了,便没有很在意。 魏央坐在那里却是满身的不自在,扭动着身子不知道是说话还是不说话,若是要说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在没一会儿厉繁便说天色不早起身作辞,魏央也是随着厉繁一同起了身作别。 “庄叔,我……我去送送他们,你且在家中等我一会儿。”冀镡看着庄叔也是有几分害怕,生怕庄叔将全部事情全部告诉魏央,见魏央几人告辞这才松了一口气。 庄叔点了点头,和几人见了礼,叫他们慢走。 且说魏岚抱着魏成光的衣服匆忙跑到了书房,遣小僮进去通报了一声,便推了门进去。魏成光瞧着也老了许多,今年的确叫他费了太多的心,养了四个儿女,也只魏岚一个算是个省心的,日日小心翼翼从不多讲一句话。 “岚儿,你来了。”魏成光朝魏岚招了招手,脸上也尽是慈父的温暖光芒。 魏岚将怀里的衣服呈了上去,“这是姨娘给父亲制的,叫我给父亲送过来。” 魏成光听着魏岚脆生生的声音心里便是一阵难受,自己确实是忽略了孙姨娘和魏岚,才叫她们这么多年来活得如此憋屈,养成了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你姨娘费心了,带着孩子还做什么衣服,”魏成光将那衣服放在一旁,揉了揉魏岚的头发,却突然发现她的衣裳袖子处有一点脏,手腕上也是擦伤。 魏成光将魏岚的手抓起来,捋起袖子,只听得魏岚倒吸了一口冷气,胳膊上被擦掉了好大一块皮,正在慢慢渗出血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魏成光拧紧了眉头,看着魏岚这个样子也是有几分心疼。 魏岚红了眼眶,摇了摇头说了句:“我走着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妨事的……” “好好的走着路怎么就能摔着?”魏成光轻轻地给魏岚吹着气,叫一旁的丫鬟去拿药箱来,魏岚此时却是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让魏成光心中一慌,忙问了一句,“岚儿,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魏岚吸着鼻子,见书房没有其他人才抽抽搭搭地说道,“我来的路上看见了大姐和夏姨娘,我听见大姐恶狠狠地对夏姨娘说着什么话……说什么大哥快不行了,派人去监视二姐,还说夏姨娘不要脸……我……听着害怕就往父亲那里跑,只听见大姐最后说要带夏姨娘去赵姨娘处问话。” 魏成光眯起眼睛,捏着魏岚手臂的力度也不禁地加重了几分,魏岚是自己最老实的女儿,若真如她所说,那家中还真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一念及此,魏成光唤一个小丫鬟给魏岚上了药,再将她送回孙姨娘处,自己则带着临清往赵姨娘处去。 魏岚第一次知道用心计和撒谎会叫人心跳加速坐立难安,不过魏成光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只安慰了她几句。 魏成光带着临清一路怒气冲冲地往赵秀处去,他不敢细想魏岚的话,就算拼命告诉自己魏岚有可能是听错了或是复述错了,不过潜意识却告诉他,魏岚说的都是实话。 魏成光挥手制止了小丫鬟的行礼,带着临清毫无声响地进了赵秀的院子,停在她的门前。 门内传出了夏菡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哭得魏成光心中一紧,却听得赵秀说了一句:“夏姨娘哭什么,是哭这腹中的孩子马上就要没有亲生父亲了吗?” 夏菡抽抽搭搭地不肯回答,赵秀又继续说道:“反正以夏姨娘的本事,想要给这孩子找个父亲还不容易?” “赵姨娘,妾身……妾身实在是……是大小姐误会妾身了啊……”夏菡哭得喘不上气来,呜咽着说道。 魏成光只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声音,想来是赵秀盛怒之下将花瓶之类的东西摔在了夏菡脚底,“夏姨娘何苦做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先前夏姨娘抢我夫君夺我儿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软弱,我在这后院坐镇了十几年老爷都没有和我红过脸,偏偏夏姨娘入了府就和魏央那个小贱人一起联合起来叫老爷烦了我,若不是你爬上我儿子的床怀了我儿子的孩子你以为我会纵容你好好地活到现在吗?现在看着我儿子出了事情就又上赶着往老爷身上贴,夏菡,你算盘打得未免太好了些!你当当年苏锦绣斗不过我,你一个小妾就能斗得过我吗?告诉你,你和魏央那个小贱人!都是活该去死的命!” 魏成光“哐”地一声踹开了门,门内三个女人没想到魏成光会在此时此刻闯进来,一时间都愣在原地。 魏成光冷笑着浑身颤抖,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毕露,环顾着三人说道:“好……很好……” 赵秀不知道魏成光在门外听了多久,也不知道魏成光都听到了些什么,壮着胆子笑了一下唤了一声:“老爷……”团巨庄血。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魏成光瞧着赵秀这般样子就是一身的火气蹭蹭往上冒,伸腿就是一脚将赵秀踹倒在地,“你们三个……很好!跟我来书房!” 魏倾和夏菡只觉得后背发凉,一阵一阵的凉气顺着脊髓爬到头顶,脑海中一片空白,仅存的意识告诉自己……一切都完了…… 夏菡抖着身子,想要些什么却是张不开嘴,只觉得自己小腹中的生命慢慢慢慢沉了下去,冷了下去,好似也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一般。 夏菡那一刻来不及想别的,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这个孩子,伸手将魏倾推向魏成光,抬脚便往外跑去,结果还没有跑出院子便被临清追上,反剪了手臂推到魏成光面前,魏成光伸手给了夏菡一巴掌,直打得她嘴角渗出血来。 “贱人!给我带到大厅去!连同这母女二人!一起带到大厅去!”魏成光又随意指了一旁的一个小丫鬟,“你!去找大公子,叫他来大厅找我!” 那小丫鬟还从来没有见过魏成光发这么大的火,冷不防被魏成光这么一喝,当下便是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赶忙应了一声发着抖跑了出去,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魏央到了魏府门口的时候,正好撞上这个匆匆忙忙跑出去的丫鬟,那丫鬟和魏央撞在一起,只匆匆行了个礼就继续往外跑,魏央撇了撇嘴耸了耸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叫这丫鬟这般慌张,只推了门进去往正厅处去,打算给魏成光请个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死生不见 外头的天被一个接着一个的烟花和爆竹划亮,尽显了春节的热闹和喧嚣,而魏府里现下却是安静地叫人害怕。魏成光端坐在前,偶尔喝一口手中的茶,杯盖和杯身相碰撞发出的声音时不时叫下面的三人身子一抖。 赵秀从未想到自己还有这一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魏成光的脸色,也不知道魏成光到底会如何处置自己,心中仍存着三分侥幸,希望魏成光并未听到多少东西,希冀魏成光会念一点旧情。 魏倾则是不住地抖着身子,几乎要哭了出来,魏成光就这么不言不语地将她们晾在这里,实在叫人心慌。不过魏倾转念一想,自己到底是要嫁给二皇子的人。父亲便是再气也不能真对自己做什么。要罚要打终归是要看着二皇子的面子,左不过是将自己禁个足,过几天也是要放出来准备出嫁的。 心里这样想着,魏倾便悄悄抬起头来看了魏成光一眼,却被魏成光一个茶杯摔在了眼前。“还有脸看我!好生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魏倾吓了一跳,赶忙低下了头,那茶杯摔在魏倾面前,却有几颗碎渣跳到了夏菡眼前,夏菡也是被骇了一跳,眼眶一红却是不敢哭出声来,只是身子一抖一抖,好像在强忍着哭声。 魏央进了正厅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她却只做看不见,径直对魏成光行了礼。 魏成光抬眼看是魏央进来,便点了头朝一旁的座位努了努嘴,“你且先坐着吧,一会儿你哥……哥回来。我有话要问。” 魏央微微点了点头,以眼角余光看了看地上三人。虽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瞧着夏菡怀着身孕却仍旧寒冬腊月地跪在这里,左脸高高肿起,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想来便是和夏菡腹中之子另属他人之事有关。 夏菡正好跪在一个风口处,门外寒风肆虐而进,地上的凉气又通过膝盖蔓延至她全身,夏菡只觉得自己的右脸火辣辣地疼,小腹也是越来越重,几乎就要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正当夏菡摇摇晃晃的时候,魏然掀了帘子进来,那个去寻魏然的小丫鬟早就抖着回了院子,不敢到这正厅来,故而此刻魏然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知道魏成光一定是发了很大的火。 “见过父亲。”魏然刚刚自宴席上赶回来,虽然席上众人已不如从前一般看重他,他也是饮了好些酒,此刻正是一进门就带了一身的酒气。团共吗技。 魏成光抬起头来,冷冷地打量了这个自己补偿了多年也没补偿出个结果来的儿子一眼,看不出情绪地说了一句:“你还有脸回来。” 魏然看着厅中跪着的三人心中已然是有了几分数,不过事已如此慌也无用,只拱了手说了句:“有丫鬟去唤儿子,说父亲有事要同儿子说。” “是,”魏成光咬牙切地说了一句,“是我贱,我还叫你回来,我就该叫你死在外面!” 赵秀听了魏成光的话却是慌了,什么也顾不得,抬起头来往魏成光的座位处爬了爬,哑着嗓子说了句:“老爷生气归生气,可不要说出这种话来啊……” “我说出这种话,我说出哪种话!你们想叫我怎么说!”魏成光现下是直接将茶壶扫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在赵秀身上她却一声都不敢吭,轻声“嘶”了一声便悄悄往后挪了挪,只听得魏成光继续说道,“大过年的,人家家里都是举家团圆一派和睦,我倒好,为了自己的儿子女儿操不完的心连个年都过不好,现在又知道自己的儿子睡了自己的女人。你们想要我怎么说!啊?是说他睡得好还是他给我这绿帽子戴得妙!这孩子将来生出来是叫我爷爷还是叫我爹!是叫你哥哥还是叫你爹!” 最后一句话魏成光则是完完全全对着魏然喊的,魏然一个激灵便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俯下身子说了句:“爹……” “不要叫我爹!”魏成光已经是盛怒不可遏制,拂袖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老爷……”赵秀深知魏然现下麻烦缠身,若是魏成光真的不管魏然怕是真的走不过这一劫,赶忙蹭着上前,磕了个头泪水涟涟地说道,“然儿他到底是你的亲生儿子,他不过是一时糊涂,要不是……要不是夏菡勾引他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老爷,你可别说不要他的话啊……” 夏菡冷不防被赵秀将全部的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下意识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看着魏成光。 从前魏成光还觉得夏菡这副小女儿姿态甚是惹人疼,可是一想到她一身侍二主,而且腹中还怀着自己儿子的孩子,魏成光便觉得恶心,恨不能此生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 赵秀还伏在魏成光的脚边哭,拉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魏成光冷笑一声,抬脚将赵秀踹出三步远,“你们之间难道还有个好东西不成,我瞧着你们就恶心!” 魏倾跪在那里,瞧着魏然和赵秀都受了魏成光的斥责是大气不敢出一个,缩在那里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魏成光却是起了身,在三人面前不住地来回走动,用脚踢了踢魏倾的膝盖,后者却是浑身一抖,只听得魏成光说道:“听说你还派了人进你二妹妹的屋子里搜东西?却不知道我这魏府还有什么东西入得了你这未来皇子妃的眼,不如在明面上说出来,臣也好双手奉上!” 魏央听得此事与自己有关,也是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魏倾,心中却是不解,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印象关于有人闯过自己的屋子。 只见魏倾偏过头去瞅了夏菡一眼,然后仰起头来不住地哭,一手指着夏菡道:“父亲,您怎么能信这个女人得话呢!她先是挑拨您和大哥的关系,现在又挑拨我同您的关系,她就是存了心思不想叫咱们魏府安宁啊父亲!” 夏菡没想到魏倾和赵秀会将全部责任推在自己身上,抬起头来咬着下唇泪眼朦胧地看了魏成光一眼,魏成光却像是看不见一般偏过头去,冷冷地看着魏倾说道:“哦?她挑拨,她挑拨了你和你二妹妹的关系?好叫你派人深夜潜入她屋子里,就为了替外人偷出一个东西来?对了……”魏成光一面说着一面点头,“怕我们才是外人吧,我还想问,养个暗卫可要花不少的钱,怎么,我帮着你父亲坐上了侍郎之位你还不满足,要变卖了我魏家财产为你赵家养狗腿!” 魏成光说最后一句话时已然转向了赵秀的方向,赵秀抬起头来,大冬天里一头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流,只觉得自己身处九丈寒冰窟,五脏六腑里又燃着一把烈火叫她不得安宁,“妾身……妾身……实在冤枉,还望……还望老爷明察……” “明察?”魏成光捏起赵秀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狠戾的一字一句地说道:“怎么,你当我魏家人都是死的?你在外在内的所作所为我都分毫不知?这些年来你偷着卖了我魏府三个铺子两处田地,还有零零碎碎的玉佩首饰字画不可计数,其中——有三分之一是锦绣陪嫁过来的,怎么样,赵姨娘,我说的可对?” 赵秀的确是老了,就算哭起来也不如夏菡一般梨花带雨,晶莹可人,她的泪水自眼眶中汩汩而出,好似泛滥了的黄河水,永远没有尽头,赵秀望着魏成光,以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说道:“公耀,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公耀是魏成光的表字,自他来了京城做了刑部尚书之后就鲜少有人再叫他这个名字,现下赵秀含着泪说出来,倒叫魏成光有了一种穿越时光的错觉。 当年他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书生,家中小富,腹含诗书,心想着自己一定会是那种随口一吐便是万千华章的千古诗人,梦想着边游边唱,将整个北汉风光都书于纸上,让世间万人时代传唱。 后来赵家没落,无奈求助于魏家,魏家将赵家之女接入府中做了魏成光的童养媳,一次母亲亲手安排的酒醉,赵秀有了孩子。 魏成光不能接受自己尚未成名便先成家,他借着上京赶考的借口匆忙逃离了魏府,来了晋阳。可是现实并不像他想象中一样美好,红榜未中,他全部的野心和抱负在一瞬间被击碎,那一刻他才知道,北汉太大,他只是个普通人。 他收拾了行李回了家乡,在赵秀那里得到了他前二十年不曾得到的来自女人的安慰和温暖,他以为就这样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也不错。可是每个胸有诗书的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浪漫,他们不能接受对于爱情的亵渎,魏成光再次赴京赶考,为了寻找自己的心。 可是他在晋阳有了太奇妙的偶遇,他遇见了皇上,结识了苏锦绣,那一刻他方懂得一句话的意思。 我是上京应考却不读书的书生,来晋阳只为求看你的倒影。袅袅娉婷回头笑,一颦一簇皆是情。 他终于在一种毫无预料的情况下邂逅了爱情,邂逅了他一生的美好和悲哀。 若是当初没有赵秀,兴许他会真的遂了自己的心愿做一个浪迹天涯的诗人,也就不会再遇见苏锦绣,这样想想,这世间之事,当真是圈圈绕绕,难以预料。 人生前三十余年的事情一晃而过,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魏成光松了捏紧赵秀下巴的手,轻声一笑,似是看透了世间百态,“她一直在我心里,怎么忘记?” “老爷!”赵秀直起身来,膝盖在地板上蹭着往前挪动,抓紧了魏成光的衣角,“那女人这样待你,你却始终忘不掉她,就说魏央这个小贱人她根本就不……” “啪!”魏成光怒不可遏,伸手就甩过去一巴掌打断了赵秀的话,魏央不知道赵秀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却知道魏成光一定不想叫自己知道。 魏然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娘亲都受了打,料想着魏成光一定是火冒三丈,也不敢去看夏菡到底伤势如何,低了头心中不断念叨着魏成光会不计前嫌仍旧肯拉自己一把。 魏成光的怒火却是直接波及到了魏然的头上,他走过去直接一脚将魏然踹倒在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子!算我瞎了眼,将你养这么大!” 魏然却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陡然生出了一身的勇气,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直起身来,看了魏成光一眼又端端正正磕了一个头说道:“这一切一定都是有心人设计的,还请父亲好生查探一番。” “查探?安排?”魏成光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临清,将三小姐叫来!” 魏然仍旧低着头跪在那里,心里却是在反复思索着今日之事,魏成光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知晓此事,既然唤了魏岚前来,应该就是在魏岚那里出了事。不过魏岚素来胆小怕事,可她和魏央走得甚近,说不定今日之事魏央也有份。魏然并不抬头,以眼角余光看了魏央的裙摆一眼,这个二妹,倒是越来越牙尖爪利了。 魏岚不一会儿就和孙姨娘双双进了正厅,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孙姨娘挺着肚子对魏成光行了个礼,魏岚捏着孙姨娘的衣袖,小小声地给众人行了礼,然后歪着头对魏央勉强笑了一下。 “夜深风寒,你怎么也来了?”魏成光叫临清给孙姨娘搬了一把软椅,唤她慢慢坐下。 孙姨娘一手扶着后腰,笑了笑答道:“听说老爷叫岚儿前来,妾身想着妾身现在到底也掌着管家之事,前来听听也好。” 魏成光点了点头,这才说了一句:“岚儿,你且说,你在假山后面听见了什么?” 听见假山二字魏倾和夏菡心中皆是一惊,却道原来是那时叫魏岚听了墙角,惹出这些事来。 魏岚微微低着头,一双眼睛扑棱棱得不敢直视厅内众人,抿了抿嘴方才说道:“我……我听见大姐姐说……说夏姨娘的孩子是哥哥的……还说……”魏岚往魏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待到转回来时却被魏倾狠戾的目光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魏岚一面哭着一面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孙姨娘拍了拍魏岚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岚儿,莫怕,告诉父亲,你听见了什么?” 瞧着孙姨娘坚定的目光,魏岚这才觉得自己心中安定了几分,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听见大姐姐说她派了人去二姐姐房里偷东西,还说不让二姐姐好过,说夏姨娘将咱们一府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实在是不要脸。” “你胡说!”魏倾恼羞成怒,自地上爬起身来就要将巴掌甩到魏岚脸上去,临清横空插进,握紧了魏倾的胳膊,轻声说了一句:“大小姐,得罪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魏倾甩开临清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是要做皇子妃的人,由得你这样无礼?” “你算个什么东西!”魏成光直接是怒声骂道,“既然我们这小庙供不了你这大菩萨,你就趁早给我滚出去!” 魏倾被魏成光骂得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赵秀却在此刻突然笑出声来,只见她仰天长笑,一双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跨过她的脸颊流进她的衣衫里,可是笑声却是不停,震得众人听不见外面的鞭炮声,很是瘆人的样子。 “哈哈哈”赵秀望着魏成光笑得眼泪直流,“公耀,你养了别人的孩子,现在,却要将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干出门去,你真是好,真是好啊!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何对夏菡青眼相加,还不是因为夏菡和苏锦绣那个贱人长得七分想象,九分神似!” 赵秀疯了一般地怒骂道:“贱人!你们一个个都是贱人!苏锦绣,夏菡,魏央!你们这些贱人!” “混账!”魏成光拍案而起,“临清,还不快将她的嘴给我堵上!” “哈哈哈!”赵秀仍旧是狂笑着流泪,伸臂挥舞了一下喊道,“公耀,你以为她们爱你吗?苏锦绣不爱你,夏菡也不爱你,孙姨娘也不爱你!她在和苏锦绣的女儿联合起来算计你呢!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是爱你的啊,只有我一个人啊……你怎么就不信呢……怎么就不信呢……我爱你啊……公耀……我爱你啊……” 赵秀说道最后已然是没有了力气,伏在地上不住地啜泣,嘴中喃喃念叨着什么,慢慢洇湿了面前的一大块地。 “父亲!”魏然趁热打铁,匍匐上前,“姨娘幼年便跟着您,生下我之后更是独自操持着这个家,父亲何其忍心,断了这多年情谊!难道父亲就真的要中了奸人之计吗?” 魏岚却是松开了拽着孙姨娘衣袖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了个头说道:“父亲,姨娘待您之心天地可鉴,女儿也是您一手看着长大的,岚儿不善说谎,若父亲真的不信……岚儿……岚儿愿用任何代价来证明岚儿所说之话句句属实!” “那你就去死吧!”魏倾凶狠地转过头来,对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吐出一连串恶毒的话语来,“你若一头撞死在这大厅上,兴许父亲就信了你的鬼话!”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魏岚就撩了裙角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还是夏菡先行反应过来,想着若是救下了魏岚魏成光想必也会对自己网开一面,赶忙起了身抱住了魏岚,哪里想得到魏岚一个不小心踩着裙摆两人便一同摔了下去,正好对着魏成光刚刚摔碎在地的茶杯和茶壶的碎片。 魏成光和孙姨娘当即起身,双双向前扑去,孙姨娘刚刚触着魏岚的衣角,还来不及拉住他,拽着夏菡的魏成光却是为了稳住二人的身形顺手推了孙姨娘一把,等到魏央跑上前来的时候,孙姨娘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姨娘!”魏岚顾不得看自己身上的伤,伸手去抱孙姨娘却又是不敢,只见着孙姨娘两腿之间汩汩而出鲜血,面上的红润也是一分一分地退了下去,尽显苍白。 “去请大夫!”魏央红着眼睛怒吼了一句,魏成光还抱着一脸惊色的夏菡,呆愣愣地望着面前景象。 魏央也是不知如何下手,只好跪坐在孙姨娘身旁,安慰她道:“姨娘坚持住,临清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大夫就来了,您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坚持住。” 医妃狠凶猛: 魏央说着也是底气不足,魏岚拉着孙姨娘的衣角不住地哭,孙姨娘一张脸惨白得毫无血色,缓缓闭上眼睛,一颗泪珠儿顺着她的脸庞划了下来,消失在一片鲜血里。 魏岚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望着魏成光露出了她从来不曾有过的凶狠目光,咬着牙说道:“父亲,您好狠的心,活该你长子出事,另外一个儿子又非自己亲生,父亲,像您这样的人,就应该——断!子!绝!孙!” 魏成光没想到自己最老实的女儿会对他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可是他却不敢生气,不能生气,他看着孙姨娘身下越来越多的血液,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 魏成光松开了哭哭啼啼的夏菡,不去看赵秀和魏倾,仿佛此刻天地间只剩下这个倒在他面前,还在不停流血的女人。 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亲手推了她一把,她在疼在痛,他无能为力。魏成光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懦弱不堪。 “晚雪……”魏成光哑着声音唤了孙姨娘一声,孙姨娘仍旧不肯睁开眼睛,只见睫毛抖动,蓦地又是一大颗泪水划了出来,带走了她身体里为数不多的热量。 正好此时,临清带着大夫匆匆进了门来,孙姨娘嘴唇苍白,缓缓蠕动了几下,魏岚俯下身子,听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着魏成光说道:“父亲,姨娘说,不管这个孩子还能否保住,都希望您与她,再不相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谁负了谁 为蔷薇1003巧克力加更 张灯结彩的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敞开了大门迎接新年和贺年的人,大家来来往往。每条大街小巷都是热闹得很,偏生只有魏府仍旧是一副惨淡气息,大门微开,一个歪在门口的门房打着哈欠,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漫春园里一副血腥景象,大夫在这里熬了一夜,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染红了院中树下一堆雪。 大夫半夜时分自屋子里面出来,双手沾满了血,问了魏成光一句:“老爷是想保夫人还是保公子。” 那时候正好是新旧交替的时刻,万盏烟花在同一时刻蹿上天空,炸开了五颜六色的一片海。魏成光望着那片被照亮了的天空。眸中似有湿意,一旁的魏岚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魏成光终究是叹了气,说了一句:“保夫人吧。” 忙活了三个时辰,大夫终于将孙姨娘自鬼门关处拉了回来,顺便捧出了一摊肉来。那是一个已经成了形的男胎,羊水破掉灌入了婴儿耳,偏偏孙姨娘这胎位不正,因着魏成光下了保大人的命令,所以大夫用工具将那婴儿活活拧死,然后拉了出来。 孙姨娘毫无意识,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以这般惨痛的姿态离开了这个他还尚未来得及看上一眼的世界。魏成光在看见那个已经不成样子的男胎时终究是哭出了声来,将脸埋在手里泣不成声。 那是他的亲生儿子,被他亲手推离了这个世界,若他泉下有知,一定不能原谅自己这个父亲。 自己没有资格称之为一个父亲,魏成光的肩膀抽动,不再去管礼义廉耻,他的儿子因他而死。他所能做的就只是为着他的儿子痛哭一场。 孙姨娘在屋里惊叫一声,想来是醒了发现自己八个月的孩子失去踪影。魏岚慌忙跑了进去,魏成光下意识也想冲进去,终于是在门口住止住了脚步。 君且记妾言,死生不相见。来生再相遇,不与君相恋。 魏成光的脚步顿在那里,听着孙姨娘在屋子里撕心裂肺的声音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负了这么多女子,终于遭到了报应。 魏成光脚步沉重,慢慢往前院挪去,他想起了自己和孙姨娘相遇的始末,想起了这个女子是怎么在自己的身上耗尽了一生的青春和爱情。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初见的时候,他陪着元武帝去安州体察民情,借住在一户人家里,那日天将雪,他和元武帝打外面回来,就在亭子里遇见了温酒的孙姨娘——那时候的孙晚雪。 她歪着头,一脸天真的笑容,年轻的面庞和现在的魏岚有几分相像,她举着一壶酒,氤氲的雾气袅袅上升模糊了她的面庞,她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 后来魏成光才知道,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就叫晚雪,孙晚雪。 那个时候苏锦绣正在和自己闹别扭,元武帝并不知道自己早就喜欢上苏锦绣,开玩笑问他要不要将这个小姑娘带回去。 魏成光被元武帝的暗示动了心,况且没有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可以无视一个青春少女对自己的示好,他想,便是带回去气一气苏锦绣也好。 孙姨娘躺在榻上流干了血也流干了泪,莫名其@@ “见过小姐,小姐莫怕,”那人单膝跪下行了个礼,“是苏公子派属下前来同小姐说些事情。” 见魏央面上仍有疑色,来人便拿出了苏晋的贴身玉佩,魏央这才放下了皆备,问了句:“表哥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苏公子派属下来告诉小姐,苏家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只等着给魏然和二皇子致命一击,苏公子叫属下问问小姐,魏老爷可会拼尽身家性命来护魏然,苏家需不需要再准备一下。”来人低着头,将苏晋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魏央。 魏央摇了摇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告诉公子,不必再等,魏然已经……我父亲已然不会再管魏然,只是要保证所掌握的证据足够有力,方能将二皇子打的元气尽伤,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 “小姐请放心,”那人的语调尽是不容质疑的意味,低着头道,“苏家好多暗探都以暴露,连同镇南世子一起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西北边境那边的证据也于昨日快马加鞭传到了晋阳,只等着明日开朝,将这些全部呈上殿去,等待皇上决断。” “好,”魏央点了点头,“我等着好消息。” 话已说完,那人又翻窗而出,恰好此时春晓端着水进来,好似屋中从未有过外人来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帝妃反目 寒冬里的天儿变得极快,昨天还是微雪艳阳,今日一起床就是暗黑不见天日。狂风怒吼,眼见着天边酝酿的那一场大雪就要铺头砸下来淹没了晋阳城。 正月初二是走舅舅的日子,魏央早早便起了身梳洗了一番,春晓见着外面天寒又给魏央加了件衣裳,临出门的时候却瞧见临清进了院子,手上提满了东西。 “见过小姐,”临清行了个礼道,“老爷唤属下将这些东西给小姐送来,说是给舅老爷的一份心意。” 魏央点了头道:“父亲有心了。” 临清将东西交与春晓便行了礼退下,丝毫不见犹豫,也不曾提起魏然半个字,可见魏成光。确乎是对魏然丧失了全部的耐心…… 晋阳城中的积雪稀稀拉拉都在昨天化成了水。结果又在昨夜结成了冰,路上甚滑并不好走,故而佟大小心翼翼地驾着车半晌才到了苏府。 苏老将军和苏梓椋并苏晋三人一同去上了朝,故待到魏央到了苏府的时候,只苏江氏和苏何氏在家。 见是魏央来。苏江氏赶忙将魏央迎了进去,搓着魏央有些冻红的手说道:“瞧瞧,这大冷的天儿,也不知道捧个暖炉,冻坏了可怎么好。” 苏何氏也在一旁笑,见春晓也是冻得两颊通红,颔了首对一旁的小丫鬟示了个意,“你们都去旁边的暖房里喝些茶吃瓜子去吧,我和大夫人同小姐说会儿话。” 那小丫鬟和春晓谢了恩退下,苏江氏则已经拉着魏央坐上了暖炕。 “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呢,”苏江氏拉着魏央的手,将一旁的糖盒推了过来,“可是不想我同你二舅母呢。” 魏央素手剥开两颗糖,递与了苏江氏和苏何氏。方才笑着答道:“哪里敢呢,若不是家中有事央儿早就前来叨扰了。日日思念两位舅母也是思念得紧呢。” 苏江氏笑着拍了魏央一下,将一颗糖塞入她口中,“你这小嘴儿啊,可比吃了糖还甜呢!” 如此玩笑一番便是已近中午,苏何氏吩咐了厨房准备饭菜,只等着苏安国三人归来便可开饭。 聊天期间苏江氏问了魏央家中状况,魏央只捡着一些说了,孙姨娘失子,夏菡给魏成光戴了绿帽子,魏成光不再管魏然之事,皆是絮絮告诉了二人。 苏江氏唏嘘一番,砸着嘴道:“却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等事,儿子睡了老子的妾室已经是大逆不道,竟然还有了孩子,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魏家真真是丢尽了脸面。也难怪魏成光不肯再管魏然,任是谁摊上这事,怕也是要火冒三丈。” “可牵连着你了?”苏何氏听完了这些事情也是心中忐忑,“这几日魏府这般不太平你不如来苏家住几日,找个道士做做法,瞧瞧那府上是不是不干净,怎生生了这么多事情出来。” 苏江氏却是大手一挥,直接说道:“什么宅子里不干净,我瞧着是这家人的人心不干净!也就咱们央儿还好些,你瞧瞧那赵姨娘的一双儿女,把这家里整成了什么乌烟瘴气的样子,当真是娘坏坏一窝,儿子做出这种祸国殃民的事情来,女儿又是这般的不知廉耻,我要是她啊,早就一头撞死了算完。” 苏何氏颇信鬼神,苏江氏是大大咧咧惯了,故而苏何氏并未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一笑。其实魏央也信鬼神却也不信鬼神,自己的重生本就只能用鬼神之事来解释,只是世人常常信任那些装神弄鬼的道士和尚,她却是不信的。 三人说了一会子话,外面就有丫鬟来报苏安国三人回来,苏江氏带着苏何氏并魏央去迎,正好在正厅处瞧见一身积雪的三人走了进来,正在抖着帽子上的雪。 苏晋正在一面跳着一面将自己的手探入衣服里,可是因为手太凉又被自己冰得打了一个寒噤,看着魏央走过来,苦着一张脸说道:“我将将走到门口的树下面,就一个雪球掉到了我衣领里……” 魏央抿着嘴笑,却见苏江氏一面笑着一面拍了苏晋的头一下,说他傻兮兮地老天都想作弄他一下。 众人皆被苏晋逗笑,苏江氏见众人皆回来便唤了厨房上菜。 菜色还是冬日里常见的那几样,唯有特殊的便是桌上那道鲜鱼,一看便是自冰洞里现打出来的,鲜嫩得很。 魏央瞧着那条鱼便是一愣,苏锦绣故去也有十年了,苏家人却一直不忘为她备一道菜…… “央儿想什么呢,”苏晋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一会儿吃完饭和你说件好事。” 上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苏晋咬了舌头抬头去看,正是苏安国一脸愠色地望着自己,苏晋赶忙点着头说道:“我晓得我晓得,食不言寝不语,食不言寝不语。” 几人匆匆用罢了饭,方才遣丫鬟撤了下去,苏晋也光明正大地和魏央说起了那件好事。 “皇上今日发了好大的火,”苏晋眉飞色舞道,“下令彻查此事,任何人都不得徇私枉法,凡是为二皇子和魏然求情的大臣都受到了皇上的训斥,当真是大快人心。” 苏安国瞥了苏晋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你就是个猴屁股里夹不住跳蚤,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 苏晋“嘿嘿”地笑了几声,摸着后脑勺道:“我这不是想着和央儿说了,她也好放宽心,不用再担心那母女和魏然的威胁。” “说道那母女二人,”苏梓椋也是一脸遮不住的喜色,好似想起了什么特别搞笑的事情一般,“二皇子今日本就是极其不顺,偏偏卫国公还问了他他和魏家长女的事情,当时二皇子的脸色可真是难看。” 苏晋听见这话便是开心地几乎要坐不住,赶忙接过了话头,“可不是,我猜定然是阿镡那小子将此事想法子透露给了卫国公夫人,听闻卫国公夫人和赵秀可是幼时便不和,可不是要吵着闹着要卫国公表个态。卫国公可当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二皇子留,当时叫二皇子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皇上总归不会因为此事而苛责二皇子。”魏央也是轻轻一笑,心中却还存着魏倾笃定自己可以做正妃的那股疑惑。 苏晋却是露齿一笑,对着魏央挑了挑眉毛说道:“若放在平日皇上定然不会对二皇子多加苛责,不过是睡了个臣子家的庶女而已,你情我愿的事情,纳在府中做个侍妾便是,了不起给个侧妃的位子。可是现在二皇子和魏然被贪污军饷和黄河堤坝二事缠身,二皇子恨不能甩开和魏然的关系好减少自身损失,可偏偏他睡的这个人,就是魏然的亲生妹子。” “可是这么个理儿呢,”苏江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怕这二皇子是怎么着也脱不了干系了。” 苏晋瞧着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才继续说道:“二皇子本来就是火烧眉毛,偏偏卫国公还将这晋阳城里的传言添油加醋说与二皇子听了,问他是否属实。二皇子的脸色当时便难看得很,不过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问二皇子他到底作何打算。” “央儿,你猜二皇子怎么说?”苏梓椋瞧着魏央听苏晋的话听得很感兴趣也是若有所思,故而问了一句。 魏央朝苏安国和苏梓椋都微微行了个礼,方才说道:“央儿拙见,外祖父和舅舅不要笑话才好。窃以为,二皇子对家姐这个责任是负也得负不负也得负,总归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塑造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形象,叫皇上对他的印象坏上加坏。但这给个什么名分却是有讲究,正妃之位怕是要二皇子去争取,若是平时痛哭流涕说是真爱说不定还真能打动了圣上,但现下便是不行。若是侧妃便更坐实了他与家兄关系匪浅,若是侍妾……则与坊间传闻不符,叫人觉得他为人虚假。这个选择,倒当真是难得很……不过央儿猜,二皇子应当选了后者。” 苏梓椋笑着点了点头,苏晋则是咬着牙揉了揉魏央的头发,说了句:“你猜的倒准。” 魏央抿唇一笑,并不作答,其实她哪里是猜的准,是她笃定,冀璟只会给魏倾一个侍妾的身份,不论别的,单论他身边,还有一个李千玟。 却说虽南唐公主貌美无比,却也是小心眼儿得很。从前在南唐的时候,便极喜欢缠着自己的哥哥,由于哥哥自小宠着她,所以长大了之后她见不得自己的哥哥对任何一个女人好,故而南唐大皇子到现在莫说皇子妃,连侧妃都不曾有一个。 对待自己的哥哥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已经在她心里认定了的夫君冀璟,魏倾能用自身清白结合传闻压力给自己挣来一个侍妾已经实属不易。 只是魏央还是有一事想不通,冀璟到底交给了魏倾多么重要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叫她笃定自己做完了就可以嫁做皇子妃。 待到魏央回到魏府的时候,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下来,将魏倾赐予二皇子做侍妾,初五那日是个好日子,便着那日抬入二皇子府。 纳个侍妾本来只要二皇子随便找个日子抬了进去便好,皇上肯下旨通知一声定个日子已经是格外厚待。魏倾跪在那里接旨的时候几乎要跳起来质问那个宣旨公公,侍妾?侍妾!怎么可能是侍妾! 魏成光一脸喜色,带着众人喜气洋洋地接了旨,又给宣旨的公公塞了一袋子银两。那公公捏了捏袋中银两的分量,面上笑出了褶子,说了句:“杂家给魏尚书道喜了,令小姐可是头一个入了二皇子府的女子呢,来日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啊~” 冀璟的确不曾纳过侍妾,前世魏央嫁与他做正妃的时候,冀璟府上也不过只有两个通房丫鬟。冀璟善于利用自己的身份和皮相,与晋阳众小姐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叫她们每个人都以为冀璟倾心于自己。 “借公公吉言了,”魏成光拱手一笑,随着那宣旨公公往外走去,“不过是圣上肯给几分面子罢了。” 见着魏成光一面和那公公说着话一面将他送了出去,魏倾方才起身,拉着赵秀的袖子问了一句:“姨娘,怎么会这样!” 赵秀也是惊着了,拧着眉头说了句:“我怎么知道,先前你不是说,二皇子许了你正妃之位吗?” “我也不知道啊……”魏倾急得跺了跺脚,刚刚魏成光派人将她和赵秀放了出来,她便猜到是赐婚圣旨来了,还想着自己终于熬出了头,结果却是个侍妾! 侍妾是什么,也就比一般的丫鬟身份高一点,还真应了方晴雅的那句话,自己在二皇子府上的身份还没有在魏府做个庶女身份来得高! “行了,”赵秀虽也是心中烦躁,见着魏倾这般神情还是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你莫急,那公公不是说了吗,你是入了二皇子府的头一个女子,这一进门便是当仁不让的女主人,来日里若是产下个一男半女,这位分肯定也是要往上涨的。” 听着赵秀这般安慰,魏倾心中方算是好受了一些。正好此时魏成光送了那公公回来,收了一脸的喜色,仍旧是前几日那般冷漠,随意地瞥了魏倾和赵秀一眼说道:“既然圣上已经下了旨意,便准备着吧,这两三日无事便不要出门。” “我都已经要出阁了,父亲还是打算禁着我的足吗?”魏倾上前一步,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定定地看着魏成光说道,“父亲当真不顾一点父女情分了吗?” “父女情分?”魏成光冷冷一笑,“我同你早就没有什么父女情分,正好二皇子肯收了你,你若不愿准备,初五那日直接将你扔上了轿,抬去二皇子府上便算完,左右没有人来观礼,我也丢不了什么人!” 魏成光不再管赵秀和魏倾,拂袖离去。魏倾在后面气得一边跺脚一边哭,还是赵秀叹了口气,忍住了左胸口处的痛感,说了句:“你父亲说的对,也该准备着了,之前的大红嫁衣也不能用,咱们也是要重新准备。” 魏倾无法,只能随着赵秀离去。待到魏央归家的时候,立夏方将这件事情讲与了她听。 魏央轻声一笑,魏成光从前待魏倾极好,现在却连句话都不愿意同她说,想来当真是被赵秀和魏然魏倾三人伤透了心。说起来也是,魏成光待赵秀母子三人不薄,魏然却睡了他的小妾,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赵秀和魏倾非但不阻止,反而还帮着他瞒着,任由夏菡腹中孩子的月份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 元武帝对魏然之事大发雷霆,下令刑部彻查,魏成光身为魏然的父亲自然是要避嫌。他也正好不想帮魏然,也算是乐得清闲。唯二皇子和魏然四下奔走,寻找援助,只是利益明显,生死攸关,愿意伸出援手的大臣是少之又少,二皇子和魏然为着此事是吵了好几回,甚至互相动了手。 二皇子忙的焦头烂额,甚至去求了李千玟。冀璟对李千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将全部的事情剥析开来说与李千玟听,求她去请南唐出手,让南唐给元武帝施加压力,帮上自己一把。 谁料李千玟虽然相中了冀璟,在这种事情上却是半分都不肯让,直言情感是两个人的事,绝没有亲家之间相互施加压力弄得双方都不好看的道理。 冀璟急得火烧眉毛,几乎要跪下来同李千玟哭,李千玟却是不管,仍旧对冀璟万般温柔,却是咬紧了牙关闭口不提此事。 据苏梓椋说,元武帝最近像是对二皇子彻底死了心,不光将从前二皇子的事务尽数转给了三皇子,叫他自己先擦干净自己的屁股,更是允了三皇子进出议事殿,帮忙处理国事,批阅奏折。 苏晋还悄悄告诉魏央,元武帝似乎有意召回远在边疆的五皇子。 这是一个极其不一般的信号,元武帝似乎有意在朝堂之上进行一次大换血。五皇子生母李潇潇,从前甚得圣宠,却不知为何于五皇子幼年时期失宠于元武帝,连带着五皇子也少年时期便被遣往边关,数年不得归晋阳。 不过现在看起来,元武帝更像是保护这个真正在自己心尖尖上的儿子。 三皇子最近颇为受宠,在朝堂之上也是如鱼得水,但是德妃在后宫里却没有丝毫张狂,照旧吃斋念佛,日日生活在袅袅上升的青烟里。 四公主因着李千玟的事情是吃不好饭也睡不着觉,每日无精打采的面色难看,更叫李千玟比了下去。玉贵妃也听说了元武帝有意将五皇子调回晋阳的事情,跑去竹馆居里大闹一场,骂了李潇潇个狗血淋头。有宫人跑着去通报了元武帝,元武帝赶到竹馆局将玉贵妃带走,与李潇潇见面时二人仍旧是面上淡淡的,仿佛初识的陌生人。 玉贵妃被元武帝劝了回去,趴在元武帝肩头又哭又闹了好久,方才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可怜兮兮地问了一句:“圣上真的要将五殿下调回来?” 元武帝叹了一口气,将玉贵妃的脸按在了自己肩头,玉贵妃张嘴咬在元武帝肩头,任是满口血腥气也不肯松牙关一分,元武帝连哼一声都不曾,只听见玉贵妃含糊着说了一句:“你和我说过你不爱她……你和我说过的呀……” 元武帝没有法子,摩娑着玉贵妃一头锦缎似的长发说了句:“玉儿……朕需要朕的儿子……” “圣上的儿子?”玉贵妃冷笑一声抬起头来,牙齿和嘴唇上还存留着元武帝的肩头血,“二殿下和三殿下,哪个不是圣上的儿子!圣上为什么偏偏将她的儿子看得这么重!你都是骗我!”玉贵妃说着说着眼眶中就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当年你和我说……说你不爱她……可你忍了二十年,终于忍不住了……圣上,你明明就没有一刻忘记过她!” 医妃狠凶猛: “放肆!”元武帝拂袖而怒,而后望着玉贵妃通红的眼睛又放缓了语气,说了句,“玉儿,朕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你僭越了……” 玉贵妃冷笑一声,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和尖尖的下巴,她望着元武帝,一脸的不可置信和哀戚,“圣上是一国之君,可圣上莫要忘了自己是怎么坐稳的皇位!若没有我西夏的支持,没有我西夏死在北汉三万条鲜活的生命,圣上觉得圣上会有和臣妾说‘僭越’的这一天吗!” “乌和宛玉,你别太过分!”元武帝忽然起身,差点让靠在他身上的玉贵妃跌落在地,“你西夏国力现今如何不用朕提醒你,你是西夏公主,可也是我北汉妃嫔,还是摆正自己的位置,看清自己的身份!” “好好……”玉贵妃连说几个好字,眼睛瞧起来和唇边的鲜血一样红,她的右手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不叫自己的巴掌扇到元武帝的脸上去,“算我乌和宛玉看错了你冀煜!当年你万般温柔,亲口在我耳边许下诺言,说是今生都会对我好,我西夏勇士还有三万条亡魂徘徊在这晋阳城不得安眠,圣上就和我说出这种‘僭越’、‘位置’、‘身份’的话来!我西夏是没落了,可圣上别忘了,当年若不是我选择了圣上,而今未必会是你冀煜坐在这个位置上!” “啪!”玉贵妃没有扇的巴掌被元武帝扇到了她的脸上去,元武帝右手颤抖,满目通红,对着玉贵妃低声吼了一句,“当年若不是你,我何至于叫潇潇和五儿受这么多年的苦,朕是一国之君,二十年来待你如一日你还不知足,乌和宛玉,我看你是需要静思一段时间来反省自己了!” 说罢,也不待玉贵妃反应,元武帝便挥袖而去,临走前吩咐了身边的公公道:“传旨六宫,将玉贵妃禁足半个月,无诏不得探视!六宫事务暂由德妃管理!”团布豆圾。 那公公赶忙弯着腰应下,元武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安宁殿,只剩下玉贵妃一个人缓缓滑落在地,泪水如泉涌,打湿了自己的衣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魏倾入府 继续加更~~ 正月初五,刚过春节没多久,整个晋阳仍旧是热闹得很。家家户户的灯笼尚未撤下,傍晚时分微微发红,叫人瞧着甚是暖心。 老张和王叔正在悦香楼里吃酒,老张不胜酒力,喝得东倒西歪,正打算告辞回家,却听得桌对面的王叔说了一句:“老张啊,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正月初五呗,”老张打了一个酒嗝,满不在乎地说道,“难不成是大年初一啊!” 王叔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手,往后倾了倾身子说道:“我还不知道是正月初五。今日是二皇子纳妾的日子。你可知道?” “纳妾啊,”老张随意地挥了挥手,又打了一个酒嗝说道,“你现在是闲得很,人家纳妾你也管。赶明儿收了一个丫鬟你是不是也要去打听打听那丫鬟年方几何是否婚配家中可有田地财产……又不是娶妃……” 王叔被老张的酒嗝熏得屏起了气不说话,老张又是一个酒嗝打得自己有点恶心,冲到窗口就打算吐,却猛地瞧见一顶小轿打楼下经过。老张只觉得一阵清明穿过自己的脑子,转过头去问了王叔一句:“纳妾?你是说二皇子纳妾?” “嘘,你小点声,”王叔看了看四周的人,确定没有人看自己方才上前和老张一起趴在窗口小声说道,“虽说差不多人人都知道,你也别这么张扬。的确是二皇子纳妾,纳的就是魏尚书的长女,昔日里名满晋阳的倾城小姐。” 老张歪在窗口,瞧着那小轿慢慢走出自己的视野,打了个酒嗝说道:“这二皇子也当真有艳福。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就做了个妾……魏尚书倒也舍得。” “皇家之事,咱们怎么知道呢。”王叔若有所思地靠在窗口说道,“兴许是为了笼络二皇子吧。”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老张和王叔在窗口处吹了好一阵的风也是清醒了,结了账便往家走,谈话里还是平时那些家长里短,仿佛忘记了刚刚看见的那顶小轿,而此时轿中的魏倾,则是双手紧握,恨不能将身上那件桃红色的嫁衣捏出水来。 桃红色桃红色,临了,她还是要穿桃红色! 魏倾想起自己今晨在屋内梳妆的时候,想要做最后一次努力,提了裙摆往魏央的院子里跑去,正好在门口撞见了言笑晏晏的魏央。魏央捧着一盒簪花,歪着头对她笑着说了一句:“大姐急什么,妹妹还未去送礼呢。” 魏倾正愁不知如何和魏央开口,现下却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地说了一句:“好妹子,从前万般都是姐姐不对,你原谅姐姐,将你那镯子送与姐姐做礼可好?” “哪个镯子?”魏央敛了鬓旁碎发,随意一笑,“姐姐喜欢便去梳妆匣里捡吧,虽是为人侍妾,到底也不要栽了面儿。” 魏倾如何听不出来魏央话中的讽刺,只是事到临头她顾不得脸面,只想着自己拿到了镯子就可以做正妃,做皇后,就可以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便是妹妹腕上这个,”魏倾想要伸手去拿,魏央却是偏手躲开,“怎么,妹妹不舍得给了?姐姐只要这一个,妹妹便割了爱好不好?” “恕妹妹难以从命,”魏央将那盒簪花塞在魏倾怀中,“此物乃是家母遗物,不可轻易赠人。” 魏倾想要伸手去抢,却想起来冀璟交待过她万万不可毁了那镯子,正犹豫着,给她绞面的人已经追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一根白线,匆匆忙忙地说了句:“大小姐,二皇子那边就快派人来了,虽说这纳妾不讲究吉时,到底也不能太多耽误啊……” 魏倾被这绞面的人一耽误,这边魏央就闪了身子进了门,魏倾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只觉得今生全部的希望都泯灭在了魏央的手中。 魏倾仍旧在回忆着,却是轿身一停,只听得外面喜娘说了句:“倾主子请下轿吧,殿下在屋里等着呢。” 十里红妆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她的夫君没有骑着高头大马去娘家迎她,甚至到了门口都要自己进去!侍妾侍妾,说到底,连个妾都不如,不过是个侍奉主子的奴婢罢了! 自己堂堂魏府长女,也是名满一方的倾城小姐,到头来,却要做一个奴婢! 可是已经到了二皇子府门口,万万没有再回去的道理,魏倾只能从轿中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喜娘的手上,跨了火盆洒了公鸡血,不必拜祠堂,不必拜天地。只将她送到了二皇子府上的一处偏院,关上了门便算完了礼。 整个偏院都萧索得很,正是冬日,花草皆凋零,连株点缀的梅花都没有,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小院子,比魏倾在魏府时住的不知要差上几倍。 屋内也是一片简单,没有鸳鸯红烛也没有合卺酒和大枣桂圆,魏倾独自坐在一片冰凉的锦被上,搅着一方帕子心里莫名升起了几分紧张。 毕竟是她的大婚之日,一个女人也这一辈子也就这一次了,魏倾面上浮起几分娇羞,想着自己一会儿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夫君。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的声音,夹杂着几阵笑声,魏倾于笑声之中听出了冀璟的声音,他说:“我带你们看看去。” 魏倾心中一喜,自己虽说只是个侍妾,二皇子却也宴请了宾客,可见是极其看中自己的,魏倾心中这样想着,娇俏地抬起头来,温柔地唤了一声:“夫君~” 话音未落就见冀璟推门进来,后头还跟着四公主并李千玟和方晴雅以及几位小姐。 “夫君……这是?”魏倾一时有点懵,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夫君?”方晴雅表情夸张地冷笑了一下,“这年头连一个侍妾都能在人前管皇子叫夫君了?臣女瞧着这二皇子府上没有女主人,四公主身为妹妹也该帮忙看管一下。” 魏倾被这话说得面上一红,抬头去看冀璟却只见他一脸浅笑,像是没有作答的打算。魏倾自己坐在榻上是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方小姐说什么你没听清吗?”四公主仰了仰下巴,睥睨着魏倾道,“不过是一个侍妾,也敢做起主子的架势来,我与皇兄都在这里站着,你自己在那里坐着还懂不懂规矩!” 魏倾被四公主唬住,赶忙站起身来,可是仍旧自己站在这边,面对着对面的一群人。 “璟哥哥是纳了个傻子吗?”李千玟轻声一笑,语音婉转叫冀璟心头一颤,四肢百骸都舒爽得很,“我父皇便是睡个丫鬟,可也不睡这不长眼力见儿的呢,瞧瞧咱们都在这儿站了多久了,连口水都没有。” 魏倾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还想着能在李千玟面前炫耀一下自己是二皇子府上的人,因此微微一笑,朝外喊了一声,“来人!” “来什么人!”四公主虽然不喜李千玟,此刻二人的想法却是出奇的一致,只想好好整治这魏倾一番,四公主是因着当年魏倾凤凰一舞身着蓝裙在众人面前抢尽了自己的风头,要知道当年年幼,表哥亲口说过自己穿蓝裙不好看,故而这天下女子,谁着蓝裙便是触了她冀落月的霉头。更何况,她魏倾还将这一袭蓝裙穿得这般漂亮! 李千玟则是对魏倾先入了冀璟府上之事极为不满,心里想着明日便去求了皇上允自己嫁与二皇子,故而二人此刻对魏倾都是怒目而视。 只听得四公主继续说道:“来人?难道你便不是人吗?已经进了我皇兄府上,还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不成,不过是个庶女罢了,摆什么架子!” 魏倾被四公主一席话说得是火冒三丈,她生平最忌讳人提起她是庶女,偏偏四公主一个庶女也敢嘲笑自己是个庶女,不就是出身皇家,有什么了不起! 就算心中这么想,魏倾还是脸上含了笑,说了句:“妾身是想着……到底妾身也是二皇子的人,就这么伺候几位闺阁小姐未免栽了二殿下的面儿,且妾身从前在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怕是不合公主得意,还是唤丫鬟前来,也好伺候的周到一些。” “哼,”四公主冷嗤一声,不耐烦地给了魏倾一个白眼,“就是一张嘴伶牙俐齿,传得这晋阳风风雨雨,非叫我皇兄将你抬进府里才算完。你既然入了府,就本分一些,说什么妾身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你不过是个侍妾,只可自称婢妾,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丫鬟,能够伺候我和众小姐也是你的造化,断不会栽了皇兄的面儿,若是你伺候的还不如一个丫鬟好,那还要你作甚,早日发卖了才好。” 魏倾没想到会被四公主如此凌辱,唇齿张合了一番差点哭出声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抛到了冀璟身上,软软糯糯说了句:“殿下……” “公主教导你是为你好,你且听着便是,”冀璟莞尔一笑,面上丝毫不动声色,仿佛冀落月当真仅仅是“教导”魏倾而已,见魏倾委屈地朝自己望过来,这才开口说道,“且你茶技极好,泡一壶给大家尝尝也是好的。” 魏倾没有法子,只能咬了唇含着泪出去。去后厨要水的时候也是被丫鬟百般讽刺了一番,她欲出言呵斥那些丫鬟却是抱成一团欺负她,说要到二皇子面前告状,状告这新来的侍妾欺压下人。 那些丫鬟见魏倾孤身一人,也是懒得理她,便将烧好的水提走,说她自己想用便自己烧。魏倾抬出二皇子和四公主的名号也是不好使,只能自己蹲在灶前蹩脚地生火烧水。 待到魏倾烫了一手的水泡熏了一脸的烟灰端着茶壶回去的时候,冀落月已经和李千玟分别坐在冀璟左右两侧,剩下的大家小姐也是顺着坐下,完全没有给她留一个座位。 魏倾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出嫁第一天便遇见了这种事,早知如此,是说什么也不肯以侍妾身份入府的。 “在那里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斟茶!”方晴雅朝她怒斥一声,随手撒出的瓜子皮溅了她一身,“这衣服的料子也是差得很,针脚这么粗一看就是这两日才赶出来的,怎么,先前那么久的时间,你连件嫁衣都缝不出来?” 李千玟又是抿唇一笑,声音如泉水叮咚如环佩般清脆,可是在魏倾听起来却是尖酸刻薄得很,她说:“人家倾主子不是说了吗?自己在家中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璟哥哥,这样的美人儿入了你的府,你可要好生疼惜才是啊~” “她何德何能,能当得公主一句倾主子,”冀璟在桌下悄悄捏了捏李千玟的手心,抬头望向魏倾说道,“还不快给大家将茶斟上。” 魏倾没想到冀璟也会这样跟着众人一起欺侮自己,原来从前那般温柔体贴都是假象,什么翩翩公子,什么温和皇子,全部都是骗人的!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魏倾虽然心中委屈,也只能含着泪低着头给众人斟上了茶,又站在一旁等候他们的差遣。 魏倾本以为放低姿态众人就会放过自己,没想到今日四公主和李千玟就是存了心的想要作践自己,一会儿捏捏肩,一会儿捶捶腿,到最后,四公主甚至叫魏倾给方晴雅捏捏脚,说是方小姐走了这么久的路,一定累得很。 不管几人如何糟践魏倾,冀璟都只做看不见,只顾着与李千玟谈笑玩闹,叫一旁的魏倾看红了眼也哭红了眼。如此这般一直到半夜,众人方才散去,四公主缠着冀璟去送,冀璟便欣欣然起身,于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又只剩了魏倾一个人。 魏倾累得浑身又酸又疼,趴在榻上不住地哭,却突然发现自己哭出来的泪水是黑的,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烧水时沾了一脸的煤灰。魏倾想要去洗脸,却是浑身酸痛动弹不得,叫了几声也是没人理,只好挣扎着下了榻,用毛巾沾了茶水胡乱地擦了几下,也顾不得梳洗,趴在榻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魏倾一个翻身掉在了地上,将自己吓得清醒过来,摸了摸床榻却发现空无一人,原来冀璟到现在还未回来,或者说回来了却没有进自己的屋子。 魏倾只觉得悲从中来,恨不能从未结识过冀璟,更是后悔入了这二皇子府,如此哭了一番又是累得睡了过去,待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明。 魏倾睁开眼睛,却被一片胸膛挡住了视线,魏倾抬头去看,却是冀璟放大的笑容。 “醒了?”冀璟宠溺一笑,见魏倾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整齐的衣衫,又笑了笑说道,“我作夜见着你太累,就没吵你。” 魏倾昨日的怨恨和委屈被冀璟这一句话全部稀释成了泪水夺眶而出,只见她泪眼朦胧地望着冀璟说了句:“殿下……” 冀璟自然听得出魏倾声音里的委屈,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了句:“昨夜委屈你了,可我也是没办法。” “殿下完全不顾婢妾,任由着她们欺负婢妾……”魏倾听冀璟这样说,又是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嘟着嘴说了一句。 冀璟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可奈何,“倾儿,我也有苦衷,我同你哥哥最近因着一些事情是忙得焦头烂额,偏偏现在朝堂之上愿意帮我的大臣也少。我……我不能让多年努力付诸东流叫你过苦日子,也不忍心叫你哥哥独自担负这些事情,万一出了事惹得你伤心,我只能靠别国的势力,我只能去讨好李千玟。”冀璟说道这里已经是眼眶一红,揽着魏倾的手臂也是收紧了几分,“你以为我愿意吗,倾儿,我也是有血有肉的男儿……可我没有办法啊,若是你给我取来了镯子,我也不必叫你受这个委屈……倾儿,是我不好,是我保护不了你……” 魏倾听冀璟这样说,也是鼻子一酸,说了句:“是婢妾无能……叫殿下受这样的苦……三日后婢妾回门,一定想法子将镯子给殿下带回来。” “好,”冀璟低头,在魏倾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倾儿,你现在只是一个婢妾,纵使我心中有你,到底也不能陪着你回门,你且先委屈些日子,待到我大业成了,定然许你高位,让你我一起共享这世间繁华。” 魏倾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完全不去想冀璟的话有几分可信性,只是赶忙应下,泪眼汪汪地说了句:“好。” 却说昨日冀璟将四公主送回了皇宫,各家小姐也都乘着马车归去,唯有李千玟靠着冀璟的肩,在这晋阳的月光下缓缓散着步。 “璟哥哥,你可是喜欢那个魏倾?”李千玟皱了皱鼻子,“我瞧着她狐媚得很,又会装可怜,想来很多男人都会喜欢吧。” 冀璟笑了笑,伸手宠溺地刮了刮李千玟的鼻子说道:“你啊……就知道胡思乱想,要说狐媚她哪里狐媚得过你,你这一笑啊,怕是要笑丢晋阳城里全部男人的魂儿呢~再说这装可怜啊,到底也是要看相貌,你瞧瞧,以你这长相,便是不装可怜,也有许多男人喜欢呢~” “那璟哥哥可是只喜欢我的相貌呢!”李千玟嘟起嘴来,有几分不满意地看着冀璟。 冀璟却是浪迹于花丛中多年,自然懂得当一个女人漂亮到一定程度便会对自己的相貌极为自负,而别人若是喜欢她的相貌再她看来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夸奖,因此冀璟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说了句:“可不是,你瞧瞧,你呀,除了这相貌和身材比我好,还有哪点值得我嫉妒?” “璟哥哥真讨厌,”李千玟素手松松握成拳,在冀璟肩头捶了几下,嗔怪道,“那璟哥哥还要将那狐媚子抬进府里,可见不是真心喜欢我呢!” 冀璟抓住李千玟的手,置于唇边轻轻一吻,说了句:“我到底中了她的奸计吸了迷香毁了她的清白,不给个交待父皇和魏尚书那里都过不去,你也知道,最近在朝堂之上我并不好过,叫你帮我你又不肯,我可不是只能这样做了……现在你又来怪我,说什么不是真心喜欢你的话,可要我将这心掏出来,呈与你看看呢!” 李千玟抿唇一笑,眉眼的姿韵直直逼退了月亮的光华,她靠在冀璟肩头,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娇嗔着说了句:“我同璟哥哥说了的,咱们俩的事情是咱们俩的,万万不能扯到南唐和北汉上去。我不过是个公主,哪里有管父皇借势的道理……” 李千玟说到这里,抬起头来,朝冀璟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来听,冀璟耐住心中急躁,浅笑着弯下了腰,李千玟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尔后在他耳边说了句:“过几日我哥哥就要来晋阳了,你可以同他交流一下,他是父皇顶喜欢的儿子,你若和他交好,不光咱们俩的婚事可以顺利进行,连你托我的事情也是不在话下。” 冀璟听言便是眼前一亮,不过还是带着疑惑反问了一句:“你哥哥要来晋阳?”团叉见号。 而魏央也在同一天里问了这个问题,苏晋和冀镡今日约了魏央出门喝茶,顺便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南唐皇子要来晋阳?”魏央拧紧了眉头,自己前世死得早,和这南唐皇子完全没有过交集,不过这南唐男男女女都往这晋阳城里钻却是个什么意思,思虑及此,魏央直接开口问道,“这南唐公主来晋阳是为了联姻,难不成这南唐世子也是想来娶个公主?这消息可是属实?” 苏晋点了点头,又往前凑了几分,小声地对冀镡和魏央说道:“应当无误,是从边关传过来的,不过这理由嘛……据说是南唐皇子想南唐公主了,怕妹妹在北汉受欺负,所以要来看看。” “这算个什么理由,”魏央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却不知道到底是该笑还是不该笑,“难不成这南唐人做事都这般荒诞不成,只是思念妹子就可以作为一国皇子出使别国的理由?再者说了,这南唐皇子也是太多虑了些,李千玟是南唐公主,皇上说什么也不可能叫她受了欺负才是,这有何好担心的,难不成是南唐另有意图不成?” 冀镡和苏晋皆是不言,过了一会儿冀镡方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沉声说道:“阿晋所说……确实属实。” “确实属实?”魏央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了一句,“那南唐皇子当真是因为想念妹子?” “当真,”冀镡点了点头,“边关驻守官兵皆有耳闻,这南唐皇子李千昊宠他的亲生妹子李千玟算是宠上了天,二人自小一块儿长大,日夜不分离,李千玟对于每一个妄图接近自己哥哥的人都是心怀怨念,故而李千昊到现在府上连个侧妃都没有,更不要说是正室了……据说前几日李千玟遣了信使归国,诉说了自己对于哥哥的思念,李千昊便收拾了东西向南唐皇帝说了一声,准备来晋阳探望李千玟。” 医妃狠凶猛: 魏央忍不住为之绝倒,扶了额头说了句:“我天,这大千世界还当真是无奇不有……”魏央抬头看了看冀镡和苏晋二人的面色,方才问了一句:“这李千昊来晋阳,可会对二皇子之事起到什么作用?” 苏晋点了点头,面色也是有几分凝重,“先前咱们的证据虽然准备得充足,到底大多数证据还是直指魏然,咱们只能抓着几件事情和魏然与二皇子的关系做文章,可这二皇子做事也是干净得很,若是皇上当真要袒护二皇子也不是不可以。之前因着黄河堤坝和你姐姐的事情皇上其实已经厌烦了二皇子,要不然也不会将国事交予三皇子,还起了召五皇子归京的心。” 苏晋四下里看了一下,见周围无人注意他们三个,方才继续说道:“只是二皇子太过会利用自己的皮相,先是吸引了你姐姐,现在又叫南唐公主对他另眼相看,原本皇上碍着李千玟的面子就要宽恕二皇子几分。现下又插进来一个南唐皇子……李千昊在李慕眼里可是重要得很,若二皇子可以和李千昊交好,怕真能叫他躲过一劫。” 魏央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茶方才悠悠说道:“若真是如此也没有办法,只能说他福大命大,命中贵人颇多,只是她总归不能次次这样好运。” “到底还是糟心,准备了这么久……“苏晋也叹了一口气,“不过好歹能扳倒魏然,也算是断了二皇子一条有力的臂膀。等来日他不再好运,咱们总能抓着他的把柄,不叫他再这么逍遥自在下去。” 魏央也点了点头,说了句:“表哥莫急。” 冀镡则是饮尽了面前的茶水,目光空旷望向远方,喃喃说了句:“不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魏倾省亲 春节虽然刚刚过完没几日,不过大街小巷又恢复了平时的作息,开铺子的又开了门。摆摊的也上了街,见着走亲访友路过的行人便拱了手道一句:“过年好啊!” 今晨起来的时候冀璟叫人从库房给魏倾拿了好些东西,又派了一顶软轿将她送回府中。 因着被冀璟训斥过的缘故,府中的丫鬟待魏倾也都恭敬起来,每日“倾主子,倾主子”地喊着,也叫魏倾颇有了几分做女主人的感觉。 这两日四公主也李千玟也不曾来二皇子府,故而魏倾的日子过得也是舒心得很,从软轿上下来的时候,瞧着比出嫁的时候面色还要亮上几分。 魏倾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锦缎衣衫,外面罩着一件银狐毛的大氅,正是冀璟昨日欣赏的。那大氅脖子处有一圈墨狐毛。衬着魏倾一张小脸愈发光彩照人。 魏倾进门的时候,赵秀早早地就在那里候着了,魏倾进了二皇子府之后魏成光也就没有再继续将赵秀禁足,不过也没有再去看过她。夏菡那边仍旧是有人看管,却是仍旧给她姨娘的分例。该派去的大夫该饮的安胎药都照常给,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魏成光每日下了朝都会往漫春园处去一次,只在门口站一会儿就走,偶尔看见孙姨娘映在窗子上的影子,也会不自觉地咧嘴一笑。有时候会到魏央那里同她下盘棋,却是绝口不提其他的事情,有一回魏央送魏成光出门的时候,在他头上看见了一片银白,方才猛然惊觉,原来魏成光已经衰老至此。 魏央给魏成光请安的时候却是丝毫不觉,一双眼睛飘忽不定,心不甘情不愿地福了福身,从喉咙里含糊出一句:“愿父亲安来。” 本以为自己这样也算锦衣归家,好歹会受一点魏成光的重视。谁料魏成光却是连看一眼她带回来的礼物都懒得看,直接说了一句:“若愿我安你便别回来扰了我的安宁。却不知道我这家里又有什么入得了您的眼,叫你新婚燕尔的独自跑了回来。” 魏倾自然听得出来魏成光这时讽刺她先前说自己可以做二皇子的正妃,当下便翻了白眼说了句:“二皇子现在对女儿甚好,父亲现在瞧不起女儿,来日里可能还要叫女儿帮衬一把呢,再者说了,女儿归家是想同姨娘和哥哥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别出了阁就一片生疏一点儿也不像自家人,若是父亲不喜,女儿以后回来便直接去姨娘处就是。” 魏成光却是对魏倾敲打自己的话丝毫没有反应,直接挥了手道:“那你便直接去,也不要来见我,这些礼物也莫要往我这里送,省得我看见也烦心。” 魏成光说完便起身离去,气得魏倾在厅中直跳脚,还是赵秀出言抚慰了她的情绪,二人这才往赵秀的秀芳阁里走去。 “姨娘,”魏倾进了门便屏退了身边的丫鬟,小声问了赵秀一句,“你可知道魏央手中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赵秀拧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儿,而后又摇了摇头,问了句:“这我倒是不知,你何以这般问?” 魏倾这才将一些事情捡着与赵秀说了,待到说起初入二皇子府上那日的遭遇时已经是几近哽咽,“姨娘,你不知道四公主和南唐公主仗着自己身份高贵是如何地糟践我,”魏倾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叫我泡茶烧水,还叫我捏肩捶背,我这日子……当真过得比丫鬟还要苦……” 赵秀也没想到魏倾在二皇子府上过得是这种日子,赶忙给魏倾递了帕子拭去了她脸上的泪,问了句:“要不我给你遣几个丫鬟带回去?我瞧着绿袖和黄果还不错,你瞧着如何?” “不妥,”魏倾一面拭着泪一面抽抽搭搭地说道,“我如今在二皇子府尚未站稳脚跟,可不能再安插些丫鬟和我争宠,况且我现在不过是个侍妾,哪里有侍妾还带两个通房丫鬟的道理?” “你说的也有道理,”赵秀瞧着魏倾这个样子也有几分心疼,问了句,“可也不能一直这样由着她们欺负不是。” 魏倾擦了脸上的泪水,小声说了句:“我现在吃点苦不要紧,只要以后二皇子肯对我好便是,只是现在这个样子……”魏倾又将二皇子同她说的话转述给了赵秀,临了问了一句,“所以我才问姨娘,魏央那个镯子可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赵秀思虑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那镯子有何了不起的地方,不过据你所说,那镯子是苏锦绣留给魏央的,二皇子又极想要那个镯子,这应该说明,问题很有可能不是出在魏央身上,而是出在苏锦绣身上。” “苏锦绣?”魏倾皱了皱眉头,“她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人,能有什么问题。” 赵秀起身,打开了门往外瞧了瞧,见确乎是无人在外,方才折了回来,将魏倾拉到内室的榻上坐下,小声说了一句:“我怀疑魏央,其实不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 “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魏倾被骇了一跳,声调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见赵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方才放缓了声音问了句,“可我听说父亲从前对苏锦绣是极其喜欢,怎么会……” 赵秀听到这话便是一脸的狰狞,恨恨地说了句:“就是你父亲被苏锦绣那个贱人迷惑了心智,才愿意为她养别人的女儿,还一养就是近十五年,一直给着她嫡女的身份。若不是她阻着,你和你哥哥何至于这么多年都脱不掉庶子庶女的帽子,苏锦绣死后我和你父亲拐弯抹角明里暗里提了多少回,他都不肯提了我的位分,还不是因为心里有苏锦绣那个贱人。” “姨娘的意思是……”魏倾思虑一番,缓缓说道,“是魏央的亲生父亲给了苏锦绣那个镯子,而魏央的亲生父亲,应当极有势力,才会叫二皇子如此想要得到这个镯子。” 赵秀点了点头,“没错,我也是这样想,这个镯子,应当是一个信物。” 魏倾心中的谜团这算是解开了一点儿,可是魏央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连赵秀也是不得而知,毕竟当初魏老夫人离世他们来晋阳的时候魏央已经好几岁,也是赵秀有心推算了一下魏央的年纪和魏成光与苏锦绣大婚的时间这才发现了不对,又经过屡次试探才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姨娘,我还有一事不明,先前我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这夏姨娘怀了哥哥的孩子,你对她好倒也罢了,何以父亲知道了真相,还是将她好吃好喝地供着?”魏倾回府之后知道夏菡仍旧享受着姨娘的待遇,而且她的孩子还在腹中便是觉得极为不解,故而便问了赵秀一句。 提起这件事赵秀面上也是讪讪的,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做出了这种不知羞的事情,“先前我带夏姨娘好,一方面是因为你哥哥不近女色,而她恰好怀了你哥哥的孩子,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是二皇子的人。” 见魏倾一脸诧异和不可置信,赵秀拍了拍她的手又继续说道:“二皇子的人我们自然是动不得,至于你父亲,应该也是查出了什么。” 听赵秀说夏菡是二皇子的人,魏倾简直是震惊到无可复加,原来二皇子早就在魏府里安插了棋子,可见魏央那个镯子当真重要得很。不过夏菡虽然现在仍旧是享受着姨娘的待遇,到底也相当于禁足,根本就出不了院子一步,故而二皇子这颗棋子算是废了。 可是对自己来说却是不一样……魏倾眯起眼睛……既然二皇子将夏菡派到了魏府,那么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思虑至此,魏倾“腾”地站起身来,对赵秀说了一句:“姨娘,我要去看夏姨娘。” 赵秀想着魏倾应该是要问夏菡些什么事情,故而便点了头说了句:“你父亲现在看管夏菡看管得不是甚严,要去看她并非难事,只是……她未必会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你。” “那可就由不得她了……”魏倾轻蔑一笑,“姨娘帮我安排一下吧。” 魏成光确实没有将夏菡看管得甚严,赵秀不过同那看守说了几句话,那看守便将魏倾放了进去。 魏倾进门的时候,夏菡正在窗前作画,白术在一旁研着墨。听见门响,夏菡便转过头来,见是魏倾进来,夏菡面上没有丝毫诧异,笔锋不停,只说了句:“大小姐怎么有空前来?” “姨娘好兴致,”魏倾阖了门,脚步微沉,“只是姨娘忘了,我如今不是魏府大小姐了,姨娘若是肯,不若唤我一声倾主子。” 夏菡手中的笔一顿,好好的牡丹便毁在了花蕊处,只见她面不改色,将那一个墨点描成了翩跹起舞的蝴蝶,“自然都是听您的,倾主子。” “姨娘想必也知道我来的目的了,”魏倾在一旁的桌子边坐下,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望向夏菡的时候不由得慨叹了一句虽为妇人却照旧不减其风华,“咱们不若开门见山,姨娘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吧。” “妾身知道的事情想必二殿下都告诉了倾主子,”夏菡放下手中的笔,在白术端来的水盆里浣了手,“若倾主子还想知道些什么,妾身怕是无可奉告了。” 魏倾走上前去,伸手抚摸了一下夏菡微微隆起的小腹,抬起头来问了一句:“无可奉告?姨娘难道真的过着现在的日子过得怡然自得?还是姨娘相信二皇子将来一定会将姨娘接出去,给个名分?叫我猜猜姨娘想要个什么名分……和我一样是侍妾?还是侧妃?抑或是……正妃?” “倾主子说笑了,”夏菡退后几步,看着很是忌惮魏倾的样子,“倾主子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妾身挡不了倾主子的路,二小姐也碍不着倾主子的事,只要倾主子取到了那个镯子,二殿下自然亏待不了倾主子。” 魏倾仍旧是不依不饶,上前一步紧盯着夏菡的眼睛问道:“不过是个镯子而已,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值得殿下这般惦念,殿下当真对魏央没有想法?还有……魏央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二殿下好美色,”夏菡伸手抚摸了一下魏倾如脂如玉的脸说道:“倾主子天人之姿,还不必担心二小姐会有什么威胁。” 魏倾觉得脸上发毛,偏过头去,却见夏菡轻声一笑,眉眼之间的姿韵丝毫不输魏倾,“且倾主子似乎知道的事情比妾身还要多上许多,比如说……妾身一直以为二小姐的亲生父亲,就是老爷。” “苏锦绣那贱人还不是和你一样,给我父亲戴绿帽子,”魏倾见从夏菡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态度也变得恶劣起来,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过你还是安分些,等二殿下成了事,我自然会帮上你和哥哥一把。” 夏菡似乎完全不在乎魏倾前面那句话,垂了眼睛,眼中的神色被睫毛挡住,看不出她的喜悲,只听得她说了句:“倾主子宅心仁厚,妾身谢过倾主子。不过妾身多余嘱咐倾主子一句,莫要小瞧了二小姐。” “夏姨娘还是顾好自身吧,”魏倾起身往外走去,“十几年了,总该分出个胜负了。” 魏成光在魏倾出阁之前已经收了赵秀全部的钱财,连赵秀身边养了多年的暗卫也被魏成光查出掳走不知下落。魏倾现在想要从魏央处找到那个镯子实在难得很,可是……她掌握了魏央的秘密,自然有法子叫她自己心甘情愿地交出来。 魏倾出了夏菡的院子便往魏央处去,一路上幻想着自己的未来,待到行至魏央院中时,她脑海中的自己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院中打杂的丫鬟见魏倾前来,忙福了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 魏倾下巴一抬,捏着嗓子说了一声:“平身吧。” 那小丫鬟还未来得及反应,魏倾便已经到了主屋门口推了门进去。春晓正在屋里陪着魏央说话,忽然听见门响,转了头去看却是魏倾仰着下巴进来。 “见过大小姐。”春晓忍住心中疑惑和惊诧,福了身说道。 魏倾随意点了点头,瞟了春晓一眼,“你先下去吧,我同你家小姐有些话要说。” 春晓下意识抬头去看魏央,只见魏央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先下去吧,一会儿给我送点银耳羹来。” “姐姐现在连个妹妹都不愿意唤我了呢,”魏央的脸被窗外的阳光映照的一片金黄,亮堂堂地晃着魏倾的脸,“可见姐姐是要与我生分了呢。” 魏倾眯起眼睛,满脸的不屑,冷声说了句:“何必做这假惺惺的样子,你我本就生分,再者说,出嫁从夫,我本就不再是魏家人,既然父亲也不重视我,我也不必上赶着和魏家扯上关系。” “既是如此,”魏央浅浅一笑,语调依旧没有什么起伏,“那不知倾主子前来所为何事?” 魏倾觉得魏央这句倾主子很是不受用,白了她一眼说了句:“我还能有什么事情,我的意思二小姐还不知晓?当然是找二小姐要二小姐腕上的镯子。” “我已经同倾主子说过了,”魏央面上闪过一丝恼怒被魏倾准确地捕捉到,“此乃家母遗物,万万不可能给倾主子。” 魏倾刚进了魏央的院子,就有一个黑影闪进了魏成光的院子。 “见过老爷。”那个黑衣人低头行礼,声音低沉。 魏成光自书堆中抬起头来,点了点头说了句:“大小姐去了哪里?” “回老爷的话,”那黑衣人站起身来,照旧低着头说道,“大小姐先去赵姨娘那里说了会子话,然后又去了夏姨娘处。属下虽然没有听见她们全部的谈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小姐已经知道了二小姐的父亲另有其人,且现在已经往二小姐处去,想要二小姐的一个镯子,应该是夫人的遗物。” 魏成光拂袖一怒,“混账!临清,去拦住她,不许她和二小姐多说些胡话!” 临清赶忙领了命往魏央处奔去,原来的黑衣人则行了礼说道:“那属下便先行退下了。” “去吧,”魏成光点了点头,“继续跟着大小姐,若是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属下省得。”那黑衣人拱手行礼,出了门去。 故而魏央刚刚说完那话,魏倾便是嘲讽一笑,还未来得及说出话来,就听得门一响,正是春晓带着临清过来。 “二小姐,倾主子,”临清虽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慌乱,朝魏央和魏倾分别见了礼,说了句,“倾主子,老爷叫您过去呢,说是有话对您说。” 魏倾勃然而怒,可是又不能在临清和春晓面前将刚刚想说的话说出来,沉了沉声方才不屑一笑,“父亲倒是及时,真知道我要和妹妹说什么呢。” “倾主子刚走老爷便要找您,去问了赵姨娘处的小丫鬟方知道倾主子去看了夏姨娘,属下这又去了夏姨娘处,夏姨娘才告诉属下倾主子往二小姐这边来。属下紧赶慢赶,幸好没有误了太多时间,还望倾主子见谅。”临清只做听不懂魏倾话中的意思,拱了手说道。 魏倾冷冷地白了魏央一眼,却又不知魏成光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只撇了撇嘴说了句:“那便先去父亲那里吧,我改日再同妹妹说话。” “倾主子请,”临清颔首展臂,又对魏央说了一句,“属下告退。” 临清一走魏央便觉得兜头的疑惑将自己淹没,好像有一个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唯有她被蒙在鼓里。她直觉此事与苏锦绣有关,可是上次见魏成光说苏锦绣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的话也不像撒谎,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央抬起手来,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那个玉镯,玉质甚好,花纹也是繁复华贵,可是怎么看,也不至于名贵到叫魏央心心念念地想着要的地步。 况且看着魏倾的样子,好像这镯子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可以改变她的命运。 魏央不禁想起前世,自己并不舍得戴这个镯子,不知何时便被孙嬷嬷偷走,她哭着去找魏倾和赵秀,她们都说会帮自己找,可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魏倾前世取代自己做了皇后,魏央闭上眼睛……自己好像真的于高柱之上看见魏倾的手腕上有这个镯子,可是过去太久了,她实在是不敢肯定。 魏央将那镯子取下来,放在阳光下仔细地看,只觉得玉镯翠绿得像是在流动一般,可是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团冬肝弟。 却说魏倾随着临清去了魏成光处,本以为魏成光是转过了弯来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是三生有幸,便含着笑进了门。谁知将将进门,魏成光便是一本书砸了过来,几乎砸到了魏倾脸上去。 分手妻约 “父亲这是做什么!”魏倾认为自己无论脾气多好此刻也该恼了,“难道我回府一趟就是为了被父亲打骂吗?” 魏成光则是直接将满书桌的书都直接掀在了地上,吓得魏倾一个冷战,“父亲?我还当得起你倾主子一句父亲?算我求倾主子你了,魏府庙小,供不起您这座大菩萨!” 魏倾被魏成光一句话说得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了一句:“父亲难道当真厌恶倾儿至此?从前父亲最疼倾儿,却不知道倾儿哪里惹得父亲恼怒,生了这么久的气还是不愿意见到倾儿……” 魏倾哭得涕泪具下,抬起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是擦也擦不净,仿佛要将出嫁前后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才好。魏成光到底也是将魏倾放在手心捧了这么多年,虽说前些日子寒了心,但是此刻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哭成这副样子,到底是于心不忍,只叹了口气,语气柔和地说了句:“倾儿,算父亲求你这一回,有些事情,你莫查,也莫要参与,好不好?” “父亲直说便是……”魏倾仍旧哭得抽抽搭搭,“何苦这般呵斥女儿……女儿当真以为……以为父亲不喜女儿了……” “行了,”魏成光见魏倾这个样子,也是心中一软,“你以后好好的,父亲自然会为你谋划的,在二皇子府不比在家中,你一定要事事小心,莫要行差就错,叫人抓住了把柄。” 魏倾点了点头,这才破涕为笑,说了句:“我就知道父亲不会不疼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各有姻缘 为蔷薇1003继续加更 已经是正月十二,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外头的阳光也好了许多。虽是仍旧天寒,但是屋里烘着火盆,拢着地龙,门窗紧闭,单看这打进来的阳光,还叫人以为是炎炎夏日。 魏倾只着了一件小衫,外面套了一件纱衣,丝毫挡不住外泄的春光,她坐在冀璟腿上,素手在他额头一轻一重地按着,恍若兰香的呼吸喷在冀璟面上,叫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倾儿?”冀璟睁开眼睛。正瞧见魏倾粉嫩欲滴的唇。倾了倾身子啄了啄,又仰过头去望着魏倾一脸娇羞地红了脸。 “殿下真是坏。”魏倾娇嗔道。 冀璟一手环住魏倾的纤腰,另一只手刮了刮魏倾的鼻子,宠溺地说了句:“倾儿可不就是喜欢本殿这么坏。” “殿下还说呢……”魏倾伏在冀璟肩头,手指绕着他的长发。“殿下这几日都是晚归,一定是不想婢妾了呢……” 说起这个冀璟也是头疼,自从自己纳了魏倾进府,李千玟就是日日缠着自己不许自己回来,只要自己想要早点回来,李千玟就给自己脸子看。纵是那张脸再漂亮,冀璟也是烦心得很,偏偏碍着自己有求于李千玟还不能同她翻脸,只好每日陪她闲逛到很晚。李千玟倒是每日无事睡到日上三竿,可怜他还要日日早起处理这一堆事情。 “我也想回来陪你,”冀璟在魏倾耳边吹了一口气,“你当我便不想你吗,可是最近麻烦事一大堆,我也实在是忧心得很。你父亲现在也不肯帮你哥哥一把。且父皇最近愈发看重三弟,眼见着这朝堂之上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魏倾听着这话也是一惊。仰起头来望着冀璟说了句:“那殿下可要怎么办才好?皇上到底是殿下的亲生父亲,不会不管殿下的吧……而且……”魏倾说着便娇羞地低下了头,“而且婢妾进府这些日子了,还没有去给皇上请过安呢……” 冀璟如何听不出来魏倾这是变相地叫自己给她提名分,若是从前也还好,可偏偏现在有个李千玟……冀璟心中烦躁,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分毫,只拧了眉头说了句:“我亦想带你去见见父皇,只是最近……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还是不要有什么动静惹得父皇注意才好,等这阵风头过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冀璟说起瞎话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眼睛里的懊悔和不舍当真叫人觉得他爱魏倾入骨,只是若魏倾也见着了冀璟在李千玟面前时的眼神,便会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有多会做戏。 见魏倾娇羞地低下了头,冀璟方又笑了笑说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那个镯子还是没有取了来?” 魏倾歪着头,面上有几分纠结,“婢妾前几日去取了,只是父亲他……他不许婢妾再插手此事,婢妾又怕惹恼了父亲,到底殿下现在麻烦缠身,若婢妾父亲能帮上一帮也是好的,况且……婢妾不知这镯子到底有何了不起,叫殿下非要得到它才好。” “说起那个镯子,”冀璟瞧着对魏倾是半分也不设防,真真正正将她当成了一家人,“要说到底有何了不起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它有很大的作用,可以解我之急。具体怎么办还要将那镯子拿到了手,方能请人看一看,我也是听说,并不完全知晓。现下我这般境况,必须要做好好几手准备,这边镯子得拿到了,西夏那边我也在联系。” 魏倾在冀璟肩头微微蹭了蹭,“听着很是厉害的样子,可是父亲他……婢妾也很是为难…… 冀璟闻言沉思了一阵,方才缓缓开口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忍为难你,过几日便是十五,咱们便在这府中设个宴席,你将二小姐请了来。若如你所说,那镯子她从不离手,我便想办法在那日取了来。这样也不算违背了你父亲的话,你也不必为难了。” 其实不过是做了个好看,魏倾却当真听进了心里,觉得冀璟真心为自己打算,真真正正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故而莞尔一笑说道:“还是殿下打算得好,那便依殿下所言。” 冀璟暧昧一笑,伸出舌头在魏倾樱唇上舔了一下,魏倾羞红了脸,却还是按着冀璟的胸膛问了一句:“殿下对此次之事可有把握,婢妾的哥哥……可会有什么……” “不会,”冀璟自然知晓魏倾并不是真心想救魏然,不过是借个由头试探一下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因此不加思考直接说道,“他毕竟是你的哥哥,我也不舍得让他出事惹得你伤心,你且放心,若将来真有那么一日,我自然是要救他的。” “那婢妾便放心了。”魏倾俯身吻了上去,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一番**过后,冀璟整理了衣衫起身,在魏倾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宠溺地说了一句:“我出门谈些事情,你且在家中准备着十五的宴席,多邀请些大家小姐,以四妹的名义便是。” 魏倾不过是一个侍妾,要想宴请各家小姐怎么也得有个侧妃的身份,故而冀璟便用了四公主的名义。 魏倾面色潮红,只有一张小脸露出被子外面,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婢妾省得了,殿下可早些回来啊。” 待到冀璟出门,魏倾便收了脸上的笑容,朝门外唤了一声,“来人!” “见过倾主子,”采莲听见魏倾的声音就赶忙推了门进来,低着头说了句,“不知倾主子有何吩咐。” 魏倾随意地撩了撩头发,说了句:“给我打些水来,一身粘腻实在难受,另外叫采菊给我准备些纸笔,殿下临走前吩咐我说要我办个宴席,你叫她取了空的帖子来。” 魏倾字字句句不离冀璟,无非就是要敲打身边的丫鬟,告诉她们自己是冀璟的心头宠,叫她们莫要小看和怠慢了自己。再者她又强调了冀璟吩咐她办个宴席,而她现下却只是和侍妾,这便是告诉身边的丫鬟,她自然有升迁的一日,叫她们莫起了歪心思。 可是采莲却只觉得魏倾小家子得很,吩咐个丫头还要将全部事情有头有尾地全部讲出来,便是殿下从前带回来的妓子都比她大气得很,虽是占了半个主子的名分,内里却是和丫鬟别无二致。 虽是心中这般想着,采莲却是躬身行礼道:“奴婢省得了,还请倾主子稍等。” 魏倾净了身子,将一头长发随意地散在身后,只用一根带子松松地扎着了,倒颇有几分清纯可人的味道。只是眼中神色却是高傲得很,叫人莫名觉得衬不起这相貌。 “给我把墨磨了,”魏倾朝采菊努努嘴,“好生磨着,这是要送到各家小姐处的,莫栽了殿下的脸。” 采菊领命上前,在魏倾旁边弯腰磨着墨。魏倾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是甚好看也是甚慢,等到她将全部帖子写完的时候,采菊的腰已然是直不起来了。 “将这些送往各家,该怎么说你们自己都清楚。”魏倾做出一副主子的架势来,随意将那些帖子一推。 采菊和采莲赶忙捧了帖子下去,在出门的时候互相交换了一个鬼脸,采菊小小声说了一句:“还真把自己当成盘菜了呢。” 不过说归说,冀璟已经特地嘱咐了府中的丫鬟,这一阵子万万不可忤逆魏倾,况且这事情又是冀璟交待的,故而采莲和采菊还是手脚麻利地安排了下去。不一会儿,这帖子就到了魏央手中。 “四公主设宴?”魏央瞧着帖子上的话便是拧了拧眉头,可这帖子上的字,怎么看怎么是魏倾的手笔啊…… “这是谁送来的?”魏央转头问着一旁的立夏道。 立夏福了福身,“回小姐的话,门房说,来人自称是二皇子府上的丫鬟,说是四公主过几日要在二皇子府上设宴,邀请小姐去呢。” “二皇子府上……”魏央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左手摸了摸自己右手腕上的镯子,“原来如此……” 冀璟和魏倾以冀落月的名义设宴,还邀请了自己,这明显就是由不得自己不去,虽不知他们想要干什么,但是显然的是,冀璟是冲着这个镯子来的…… “小姐今日还出门不,”春晓见魏央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出声提醒道,“我记得小姐昨日说今日表少爷约了小姐。” 魏央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春晓点了点头道:“恩,你去给我取了衣裳来吧,立夏给我梳梳头。” 苏晋这几日总是邀魏央出去玩,其实说是苏晋邀的,不如说是冀镡邀的。虽然用的是苏晋的名义,可是走不了多久他就和厉繁两个人牵着手落魏央和冀镡两个人一大截,到最后魏央还是和冀镡在一起用饭喝茶听书。 自己前一段时间还因着被劫持和落水之事心中对冀镡不满,可是自从那日烟花满城,他倾身一吻,魏央便觉得见着他就是心跳不已。原本不想这样早早地表露自己的心迹,可是每每见着冀镡魏央的第一反应就是笑,叫她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 昨日苏晋派人来告诉她今日在天香楼订了一个隔间用饭,待到魏央到那里的时候,小二便赶忙迎了上来,将她送到了隔间处。 “今日表哥倒是大手笔呢……”魏央推了门进去,这隔间位于天香楼第三层,在外瞧着便是华贵无比,想来在这里吃一顿饭一定是要花费不少银两。 魏央的笑意却在看见隔间中人的时候僵在了脸上,倏尔便是笑了笑福身说道:“原来三皇子也在,是臣女失礼了。” “原来是魏小姐,”冀烨一脸笑容,伸手虚扶了魏央一把,“我道表哥和苏公子两个大男人有何可聊,还专门包了一个隔间。原来是魏小姐国色天香,不能轻易叫人偷窥了去。” 冀烨这话说得浪荡得很,冀镡当即便是面上不爽,冷着脸说了一句:“三弟,莫要对魏小姐无礼。” 魏央见冀镡这般,自己便是不好再甩脸子,只好含着笑说了句:“三皇子谬赞了,若是臣女脸皮薄一些,怕是此刻便真不宜见人了。” 三皇子轻声一笑,不再做言语。魏央这才顺着坐下来,四边的桌子,她坐在苏晋和冀镡中间,便只能正对着冀烨,因此这一席饭是吃得尴尬得很,食不知味。 冀烨与冀镡和苏晋间或聊上几句,魏央也不知说什么,只好将头埋得更低,只恨苏晋日日带着厉繁,偏偏今日没带。 “扑哧——”冀烨笑了一声,虽是爽朗在魏央听起来却是刺耳得很,“魏小姐这头都快栽到碗里去了呢,可还能看见饭?” 冀镡一开始便瞧着魏央有些尴尬,可是自己平素和三皇子交好,到底不好就这样将他自己丢在这里,不过此刻见着魏央这般,还是起了身说道:“三弟,魏央她脸皮薄,和你不甚熟络,我这便带她出去了,以后咱们有机会再聚。” “这以后再聚魏小姐岂不还是和我不熟络,”冀烨却也是随着起身,笑着说了句,“依我瞧着是这隔间太小,怕是叫魏小姐不舒服,不如咱们一起去街上逛一逛,有苏公子陪着,想来魏小姐也不会觉得尴尬。” 冀镡没料到冀烨这般坚定,平时也未见他对哪个女子产生过心思,故而开口说了一句:“还是以后再……” 谁料冀镡话音未落,冀烨便朝魏倾笑了笑,“魏小姐可是觉得我碍眼呢,还是我生得太丑,入不得魏小姐的脸?” 冀烨已经将话说道这份上,魏央便不好再拒绝,且冀镡和冀烨最近还在私底下联合起来运作魏然和冀璟之事,自己到底也不好太拂了他的面子,故而只好点头笑了笑:“三皇子说的哪里的话,魏央怎么敢觉着殿下碍眼。” “魏小姐都这般说了,表哥也莫要赶我走了吧,”冀烨虽生得刚毅,此刻却在冀镡面前撒起娇来,叫人觉得很是违和,“这大正月的,我孤家寡人,也没人带着我玩……” 冀镡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点了点头说了句:“那便一起走吧,我们今日去城郊的源城山,那里梅花开得正好。” 苏晋去结账,魏央也蹦蹦跳跳地跟着去,在冀镡和冀烨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踩了苏晋的脚一下,“你今日怎么不带着厉繁!莫不是早早就知道了三皇子要来,好避开厉繁的视线!” 苏晋被魏央踩地差点一声尖叫掀了这天香楼的顶棚,蓄着一眼睛的泪水说了句:“我哪里敢啊……且不说三皇子是个男人,他便是个女人我对他也没有那个心啊……”苏晋很是夸张地做了个西子捧心的动作,“央儿你这样猜疑表哥叫表哥很是伤心,况你以为我不想叫着厉繁啊,今日厉将军设宴,她要作陪……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想来看三皇子那张脸啊,义愤填膺的,和我祖父有一拼。” 魏央被苏晋的话逗笑,又轻轻地踩了他的脚一下说了句:“你完蛋了,待我告诉外祖父去。” 几人出了天香楼便往源城山去,这时候源城山上的梅花开得正好,红梅耀眼,白梅清纯,更为精贵的是,那源城山上仙姬庙后院,开了一株只生碧色花的梅树。 却说这源城山之所以名为源城山,是因为这晋阳是从前大越朝的京都源城,源城山正是历代大越皇帝祭祖的地方。自大越亡国之后北方疆土便被北汉所管辖,这源城山也渐渐废弃,只是景色甚好,常惹得城中人前来观景。 几人边走边赏花,冀烨却在一株白梅处停下,伸手折了一枝花下来,“这白梅清冽纯真,像极了二小姐,不若我将这枝梅花赠与二小姐,正衬着那句好花配美人。” “臣女鄙陋之姿,当不得三皇子赞一句美人儿,”魏央福了身子,又望向右边开得正好的红梅林,“况臣女觉得臣女并不与这白梅相配,倒是极为欣赏这红梅,火红明快,活得当真恣睢,不必去苟同这雪的颜色,只管自己开花,好似一把火烧出了一片春天来。臣女甚为欣赏,故而不舍攀折。” 魏央一席话说得冀烨面上有几分尴尬,不过他并未恼怒,只笑着说了句:“二小姐饱读诗书,见解独到,是在下唐突了。” 苏晋见着这般,赶忙出来打了圆场道:“前面就是仙姬庙了,厉繁昨日还说她今日不能来,叫我帮她求个签呢,咱们便去看看吧。” 仙姬庙,奉仙姬。这仙姬便是当年越文帝的皇后苏萱瑱。这越文帝与皇后的爱情故事堪称一代佳话,二人故去之后这故事才慢慢自深宫之中传了出来,成为脍炙人口的传说。 大越时期还是分封制,苏萱瑱便是惠国苏相之女,后来苏相被告叛国,苏家满门抄斩,将将十岁的苏萱瑱流落烟花之地,直到十五岁那年遇见了当时微服出宫的越文帝,那时候的越文帝还是五皇子,跑到惠国来调查一件事情,偶遇了苏萱瑱,便生出了情愫。 后来吴国攻打惠国,吴国三皇子要求苏萱瑱和亲,才肯同意议和,惠康王无奈遣了苏萱瑱和亲,结果却被另一女子李代桃僵,又毁了苏萱瑱相貌。 苏萱瑱流落民间,偶遇了当年惠国故人,那故人待苏萱瑱极好,一路带着她到了临城,谁知那故人的家族同皇族的利益有了冲突,越文帝秘密毒杀了那个故人。 那故人原本尚有一丝生机,却是拼死替苏萱瑱寻回了修复相貌的药,苏萱瑱伤心难耐只觉无以为报,决定顶了她人名义入宫选秀,替那故人复仇。 待到入了宫,苏萱瑱才发现,原来越文帝便是当年那个公子。二人心怀戒备,慢慢试探着靠近,待到情已入骨时,苏萱瑱却被奸人所害没了孩子。 越文帝只相信是苏萱瑱心中仍有那故人,方才自己流了孩子,故而将苏萱瑱封为皇贵妃,幽禁长乐宫再不许出。 从此苏萱瑱便顶着后宫位分最高的女子身份在长乐宫里活了十年。直到十年后,太子误入长乐宫,误饮鱼汤以致过敏窒息身亡,越文帝方才将苏萱瑱打入天牢,捏着她的下巴叫她求他。 苏萱瑱只希望越文帝做个明君,咬死了不肯开口,越文帝将苏萱瑱封为皇后,与这命令一起下来的,却是将苏萱瑱即时处斩的旨意。 苏萱瑱临死之前吻了越文帝,牙缝中藏的毒让他二人皆是不能存活,临死前越文帝问苏萱瑱可是不能原谅他。苏萱瑱说:“我所不能原谅的是我爱你。” 越文帝听言便是一笑,直到合眼之时仍是一脸的笑容,此事原本是宫闱秘史,却不知为何传了出去,叫世人为帝后的爱情唏嘘。后人又在这临城山了建了仙姬庙,据说苏萱瑱倾国之姿,喜着绿色,而这仙姬庙中又生了一株碧色梅花,引得周围百姓皆来参拜,求一求姻缘。 原本魏央四人是想一起来求一求姻缘,谁知今日厉繁未来却是来了个三皇子,此事便是有些尴尬,不过既然来了,魏央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 一进门便是一阵花香扑鼻而来,仙姬庙不同旁的庙宇,从不肯燃香,说是怕污了仙姬皇后的清冷之气,只肯供奉着鲜花。 见魏央几人进了门,便有一个身着绿衣的小姑娘迎了上来,双手合十问了一句:“花人可是来求姻缘的?” 仙姬庙中无尼姑,只有一群身着绿衣的妙龄少女在自愿守庙,待到她们哪日想要离开,或者寻着有缘人都可以自由离开,仙姬庙中奉真爱至上,管香客也是叫花人。 苏晋点了点头,问了句:“这签可能代求?” “仙姬是依据花人们的心理给个指示,若是心中所想不同,自然求的签字便是不同,”那绿衣姑娘又是合十弯腰,说了句,“各位花人且请自便,求签全凭心诚,解签亦靠意会,小女子便不打搅了。” 那绿衣姑娘说完便退了出去,只余魏央四人在仙姬像前。 “这算什么事情,”冀烨从未来过这仙姬庙,因此亦不知这庙中只可求签不给解签,心中甚是疑惑,问了句,“这晋阳竟还有如此奇怪的地方。” 冀镡微微一笑,朝仙姬像扶额行礼,“三弟是日日忙于朝政,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却说这仙姬庙新换了庙主,主张姻缘自解,怕是庙中众人曲解了仙姬意思,坏了他人姻缘。既然三弟已经来了,便不如先求一个签吧。” “这不给解签将来如何还不都是随着她们胡说,”冀烨一面说着一面上前,先给仙姬行了礼,方才悄悄看了魏央一眼,摇了一根签子出来。 冀烨展开那签文,只见上面写道:“同生同运,福迁运浅。” 冀烨见那签文写着同生同运,想来正是指的自己和命里的贵人魏央,他们二人福祸相关,想来后面那句便是告诫自己,万万不能叫魏央离了自己身边。 “你瞧,可不是看不懂呢,”冀烨并不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只是笑着说了一句,“苏公子可也要求一个?” 苏晋摆了摆手,“我自己求了姻缘也看不懂,还是等着和厉繁一起。” 三皇子这便望向了冀镡和魏央,问了句:“表哥和魏小姐呢?” 冀镡和魏央相视一笑,二人一同在仙姬像前跪下叩了首,瞧着正如拜堂一番,叫冀烨看红了眼睛。冀镡伸手摇了签子,又将签筒递给了魏央。 “前车之事后车之师,虽辙相似,一坠一繁。”魏央瞧着自己签上的话便是心中一抖,此签明明就是暗指了前世之事,可是这后车之师……魏央不敢再往下想,好在这签文瞧着是个上上签,虽然辙相似,却是一坠一繁,这便好了。 魏央看完了自己的,又伸头去看冀镡的,只见冀镡的签子上写道:“白云晴时,幽鸟相逐。” 这便更是费解,魏央嘟着嘴摇了摇头。 “表哥这签倒是有趣,却不知是什么意思?”冀烨也是探了头过来,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冀镡微微一笑,说了句:“到底三弟说的对,这求了签子不给解,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冀烨便也就一笑,甚是刚毅的面容此刻也有几分柔和,“魏小姐的签子瞧着也有几分意思,还望魏小姐早日寻得好姻缘。” 魏央刚刚明明与冀镡一起跪下求签冀烨此刻却只作不理解,魏央也不想与他多费唇舌,只福身说了句:“谢三皇子。” 求完了姻缘四人便往后院去,打算看一看那传说中的绿梅。待到入眼之时,众人皆是慨叹上天的鬼斧神工,叫一株梅树生得如此之美。只见它枝干笔直如美人之背,枝桠也弯曲得恰到好处,仿佛松松捏了兰花指的皓臂,远远看来仿佛着了绿衣的一个倾城美人,马上就要翩跹起舞。 “小姐想要采这梅蕊上的雪与奴婢说了就是,要是叫公子瞧见了又要心疼。”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在这雪地里泠泠得很是好听。 待到那话音一落,却听得一把温柔化骨的声音绵绵道:“我身子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你同哥哥这样日日拘着我,早晚把我闷出病来。” 魏央听得这声音便是如同雷声入耳,打了一个激灵往那声音传出之地转了头,惊喜地说了声:“若嬛?” 只见一个粉衣女子转过头来,眉眼弯弯,可不正是前些日子去了南唐避冬的沈若嬛! “央儿!”沈若嬛也是一阵惊喜,小跑着过来,见冀镡几人也在,依次见了礼,方才拉着魏央的手说了句,“我可想死你了呢。” 魏央知晓沈若嬛不喜见生人,便与几人点了点头拉着沈若嬛往别处走了几步,嗔怪道:“你还说呢,你既到晋阳为何不与我联系,叫我空想了你这些日子。”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我也是刚回呢,”沈若嬛声音柔和,拍了拍魏央的手,“我在南唐还给你带了好些礼物,本想着回了城就给了,这不是先和哥哥在这里住了几天,打算取点绿梅蕊上的雪水入药,可巧竟遇见了你。” 魏央这才皱了皱鼻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沈若嬛,只见她肤色白皙,却是两颊微红,再不似从前一般惨白无色,“你在南唐过得可还好?我瞧着你面色好了许多。” “是呢,”沈若嬛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南唐确实暖和得很,冀公子给的药也甚好,我这身子是眼见着好得差不多了,连哥哥都说和现在比起来,我以前的脸色实在是白得瘆人。等我们下了山,一定去府上找你玩,你到时候可不准嫌我烦。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这些日子在晋阳过得可好?” 魏央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捡着同沈若嬛说了,沈若嬛皱了皱眉头,轻声说了一句:“却不料你哥哥待你这般,又心狠手辣,这等祸国殃民的事情也敢做,昧下这些救命的钱财,真真是该有报应,只是可别牵连了你才好。另外你姐姐之事……其实我在这山上也有耳闻,早就在晋阳城里传得风风雨雨,我原本以为她虽然心高气傲了一些,到底不至于如此,却不想原都是真的。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可受苦了呢,还好有冀公子陪着你。想来你们二人关系极好,今日定是来求姻缘的吧。” 沈若嬛说着还朝魏央挑了挑眉,却是从未有过的不正经,魏央看她这副样子便直接伸手挠向她,一边挠还一边说了句:“好呀,你敢取笑我。” “好央儿好央儿,饶了我吧……”沈若嬛笑得喘不上气来,“我可不敢了呢……”团夹介技。 魏央这才作罢,又同沈若嬛说了一会子的话,二人商量好待沈若嬛下了山一定要在一块玩。魏央瞧着天色不早,这才起身与沈若嬛作辞,同苏晋冀镡并冀烨几人一同下了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魏央入局 “妹妹这条裙子是越看越漂亮呢,听妹妹说是发了月例银子刚制的呢?”魏倾恍若随意,笑着往魏央的方向看去。 魏央却正好偏过头去。给一旁的魏岚夹了一筷子鸭舌,压根没有搭理魏倾,魏倾一时面上讪讪的,却又不肯就此善罢甘休,继续含了笑道:“听说妹妹为了月例银子发了好大的火呢。” 魏央仿佛被人踩到了痛处,面上有几分尴尬,却还是强撑着说了句:“食不言寝不语,姐姐怎生这样的规矩也不懂。” “大家都是一家人,妹妹若是有什么委屈不若说出来。”见魏倾被魏央用话堵住,魏然施施然开口,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任谁看都是一副大家公子的翩翩公子模样。不得不说。赵秀还真在这一双儿女身上下了功夫,魏然和魏倾两个也都继承了赵秀的好皮相,不像魏央,只一双眼睛像极了故去的苏锦绣,五官却是不如魏倾精致的。 魏倾见魏然搭腔。也仿佛有了底气一般,“是呢,若是有人欺侮了妹妹,妹妹也该说出来,不过我听说……”魏倾抬头看了魏成光一眼,“听说是妹妹因着月例银子少了所以才发脾气呢,只是最近大哥刚回来,姨娘一时周转不开也是有的,还请妹妹多多体谅才是。” “女儿之前不过是觉得,大哥回来之后大家虽然在一起吃饭耗了不少银财,但是也省了各院开小厨房的钱,再者咱们魏府也没有窘迫到一顿饭也吃不起的地步,”魏央有几分委屈地撅起嘴巴看着魏成光,“所以女儿才会觉得是那些奴才诓女儿呢。若是早知真是这样,女儿一定不会发脾气的。” 听到这里魏成光的脸色便不好看了。赵秀赶忙出来打了圆场道:“大抵是那起子奴才听错了,将十五两听成了五两,妾身回去教训他们一顿也就是了。” 魏央也不愿孙婆子过早地暴露出来,更何况魏然和魏倾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魏央呢,就让他们先这样认为着吧,故而魏央敛了不舒心,吐了吐舌头道:“姨娘可要好生惩治,不然央儿也是不依的。” 见魏央居然这般态度,赵秀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在心里想着这孙婆子办事还不错,以后可以继续用着,魏倾见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魏央居然没有受到斥责,当下又要说些什么,却被赵秀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好,姨娘记着了,咱们就莫要为这些事情烦心了,快吃菜吧,一会儿就要凉了。”赵秀做出一副慈善的样子来,招呼着大家。 魏成光见魏央和赵秀都这样说了,虽是心下不满,但是本着家门和谐的态度,也就不想再深究,是以没有再说些什么,正巧魏然又在一旁同魏成光说着边关的趣事,没多久气氛就又热络了起来,几人一起用着饭,倒真像是毫无嫌隙幸福圆满的一家人。团状农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冲冠一怒 感谢。古猫宁的玫瑰和岩币 一阵又一阵的寒风打窗外呼啸而过,却是丝毫吹不进严防死守的窗子,魏央狠狠地掐着自己手心,生怕自己失去了理智。 “魏小姐今日肯赏光前来。实在是璟的荣幸,”冀璟伸手,顺着魏央的胳膊抚下来。在她的镯子处略做停顿说道。“璟想与魏小姐深交一番许久,奈何魏小姐从来不肯多看璟一眼。” 魏央只觉得冀璟的指尖燃着一把火,流走在她胳膊上窜到心头几乎要一把火烧没了她全部的理智。魏央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窗边摆着的一盆花上,那花养在温室里,应该才拿出来没几天……瞧着艳红如血,如同春日里开的一般…… 冀镡会来救自己的……魏央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然后努力甩了甩头,恢复了几分清明,眼神中除了八分魅惑,还有两分鄙夷,“臣女没想到堂堂二殿下竟然会用这样肮脏的法子,先前二殿下找人绑架臣女又来相救的时候。臣女还只觉得二殿下幼稚,现下……却只觉得二殿下恶心。” 魏央的每句话都会打个弯往上翘,仿佛是一根羽毛在轻轻挠着冀璟的心,叫他心痒难耐,却是抓挠不得。猎物已在眼前。冀璟并不急着动手,他等着魏央亲口求他,故而也就乐得和魏央多说一会儿。 冀璟一只手轻轻拨弄着魏央腕上的玉镯。指尖是不是擦过魏央的肌肤,只觉得火烫如炭。冀璟挑着眉道:“哦?魏小姐如何得知那些人是璟派去的。” 魏央眼前一阵恍惚,几乎看不清眼前的到底是冀璟还是冀镡,却还是狠命地掐了自己的手心恢复了几分清明,笑了一下说道:“那些贼人已经将臣女劫持,不要钱财不要色,只将臣女扣押在那儿,仿佛专门等着人来救一般……偏偏,二殿下就路经那里,将臣女救了下来。” “世人都说患难相救便要以身相许,”冀璟仿佛并未听见魏央沉重的呼吸声,只管一心瞧着那镯子,“可魏小姐却丝毫不为所动,却原来是已经看穿的缘故……当时璟为了以假乱真特地找了真的绑匪,谁料业不同技不精,他们竟这般不会做戏,居然叫魏小姐察觉了出来。” 魏央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弓弦,冀璟在自己手腕处轻轻弹弄,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崩断失去理智。魏央的声音愈发沙哑,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既然二殿下甚为欣赏这个镯子,不如取了去……素闻……素闻二殿下好……好美色……臣女……鄙薄之姿……怕……怕污了殿下……” “魏小姐说笑了,”冀璟伸出一根食指,放在魏央如花瓣一般娇媚的唇上,感受着她唇上的热度,望着她迷离的眸子中自己的脸,说了句,“璟,很愿意娶魏小姐呢……魏小姐便嫁于璟吧……璟甚是欣赏魏小姐,定不会负了魏小姐的……” 魏央几乎要哭出来,前世她与冀璟纠缠不清以至于死而无骨,今生她百般躲避,难道还是逃不过这一劫?魏央闭上眼睛,与其受此奇耻大辱,不如咬舌自尽!也不必在重生或是转世了,直接做个厉鬼,缠着冀璟叫他不得安宁! 冀璟却像是看穿了魏央的打算,伸手捏住了魏央的下巴叫她动弹不得。然后便俯下身来,打算一亲芳泽。 “砰”地一声门被踹开,冀璟一惊,转头去看,却是火冒三丈的冀镡,冀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担忧和愤怒。从前他再生气也不过是冷若冰霜,今天却是彻彻底底地领略了一把什么叫怒火冲冠的意思,他此刻,只想将面前的人,碎尸万段! 冀镡踹开了门便是直接冲了进来,拉住冀璟的衣领便给了他一拳,这一拳正好打在冀璟的下巴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冀璟疼得差点流出了眼泪。冀镡不待冀璟反应,直接将他推在墙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抓起一旁的花瓶砸到冀璟的脑袋上叫他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魏央靠在床上哭,厉繁和苏晋也是匆匆赶了过来,厉繁见屋内这般情景,赶忙叫苏晋去守着门,自己赶快过去给魏央披上了衣服,久居塞外的厉繁也略通一点医术,给魏央点了几个穴位,才叫她身上的酥麻退了几分。 苏晋拦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屋,外面的家丁听到屋内的打斗声都是急红了眼睛想要往里冲,却都被苏晋拦住。只听得苏晋朝屋内怒吼了一声:“阿镡!朝死里打!只要还有一口气!咱们就担得起这个责任!朝死里打!” 冀镡是打红了眼,冀璟已经满身是血,一张脸青紫交加几乎要人认不出来他的本来面目。 魏央整理了衣衫下床,对着厉繁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咱们还谈什么谢谢,”厉繁也是急红了眼睛,“都怪我,我若是早早来,你也不会出事了。” 魏央摇了摇头,勉强对厉繁笑了笑,然后走到冀璟的身边,抓起一旁的花瓶碎片就要往他下体扎去。 “不可,”厉繁见魏央和冀镡两个人都是失去了理智,自己也只能出手制止,“他到底是二皇子,若是咱们废了他,保不准皇上就要怪罪,你只往别处扎,给他留口气便是。” 魏央举起手中碎片,一下一下划在冀璟周身,恶狠狠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冀璟,你且记住,我魏央与你——不共戴天!今生今世,我拼尽一身力气,也要叫你,生不得!死不能!” 冀璟已经被冀镡和魏央折腾掉了半条命,瘫倒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冀镡伸手将冀璟拉起来,扼住他的喉咙说了句:“二殿下,别逼得我同皇族不共戴天……” 冀镡的声音虽小,却是咬着牙说了出来,叫人觉得莫名的可怖。 “你敢……”冀璟深呼吸了几下才有力气说出话来,“皇族威严,岂是你一己之力可以挑战的……” 冀镡又是一拳将冀璟打道在地,咬着牙说了一句:“你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冀璟早就被打得失去了痛感,咳了一声吐出两颗牙来,他“呸”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冷笑一声说了句:“千万别给我反击的机会……” “二哥放心,”冀镡拉着魏央往外走,头都没回地说了一句,“绝对不会。” 苏晋在门口以一己之力拦住了十数个家丁,见冀镡冷着脸将魏央和厉繁带了出来,这才让开了身子,朝里面歪了歪头,对着那群家丁说了句:“去吧,瞧瞧你们主子还有气没。” 那群家丁连苏晋一个人都打不过,更是不敢惹看起来就煞气冲天的冀镡,赶忙一窝蜂地冲了进去,待看见冀璟的惨状时,又恨不能从未进过这屋子,只恨爹娘给自己生了一双眼睛。 “都给我滚!”冀璟用尽全身力气怒吼一句,那群家丁仓皇逃出,有几个尚有理智的还知道去请了大夫。 魏央靠在冀镡身上,冀镡揽着魏央往外走,不在乎外面众家小姐灼灼的目光。待到走到冀落月处,冀镡停下了脚步,望着冀落月闪躲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四公主,臣最后再说一次,以后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而且四公主也参与了的话,便有如此杯。” 冀镡伸手抓起冀落月面前的茶杯,用内力一催狠命一握,风扬起来迷了冀落月的眼睛,叫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此时冀烨却不知在何处将魏倾揪了出来,扯着她丢到了冀镡和魏央面前。冀镡不待魏央反应,直接拎了魏倾的衣领往一旁的花缸处去。 那花缸是夏日里用来养荷花的,里面蓄着的水许久不曾换过,加上是冬日里,很是冰凉刺骨。 “魏小姐和倾主子落水?恩?!”冀镡咬着牙,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像是要噬人一般,大手禁锢着魏倾任是她如何挣扎也挣扎不得,一个不小心就被冀镡按着头沉到了花缸里。 那花缸里的水臭气熏天又满是懊糟,魏倾被呛得喘不上气来,待到她思绪游离以为自己就要呛死的时候,却被冀镡又提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呼吸几口气,又被按进了花缸里。 一旁的大家小姐都被骇住不敢上前,只看着魏倾在那里扑腾,仿佛生不如死的样子。 如此仿佛数次,魏倾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冀镡这才将她拉了出来,松了手说了句:“以后倾主子行事,还请三思。” 魏倾瘫倒在那花缸旁,大口大口地吐着,腥臭之气叫周围的人忍不住捂着鼻子退避三舍。 冀镡不再去看其他人,直接拉了魏央往外走,苏晋和厉繁也跟上,冀烨则留了下来安慰冀落月。 李千玟歪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冀镡,突然觉得仿佛和这种男人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厉繁刚刚给魏央点穴的功效慢慢退了下去,魏央在马车之上浑身像是被蚂蚁啃咬一般,又痒又麻不说,还热得很。 魏央忍不住张了张嘴,一阵嘤咛便从她口中婉转而出,冀镡原本冷着的一张脸现下却是柔和了几分,望着魏央轻声问了一句:“难受吗?” “恩。”魏央点了点头,忍住想要扑倒冀镡的**,咽了口唾沫说道。 “我也很难受,”冀镡偏过头去,不再看魏央,脸颊上却慢慢浮起一丝红,“一会儿我找个医馆给你开药,马上就到了,你且忍一会儿。” 魏央点了点头,望着冀镡的唇齿张合便是不住地咽口水,仿佛心中有个小人在怂恿她冲上去,魏央沉了沉心思问了句:“你如何知道我在那里?” “我这里有感觉,”冀镡指着自己的左胸口,“你出了事情,它会慌。” 魏央红着脸笑了笑,说了句:“是我轻信了,没料到魏倾会这般,今日……谢谢你。” 冀镡用手指堵住魏央的话,眨了眨眼睛说:“你我之间……不谈谢。” 魏央只觉得一把火蹭地一下烧到了头顶,不过幸好这时到了医馆,不然魏央真的担心自己的自制力是不是有那么强。 魏倾想来是临时在那烫伤膏里掺的药,药效并不是很强,且幸好魏央摄入的也不多,那大夫给魏央扎了几针就慢慢消了她身上的难过。 冀镡将魏央送到了魏府门口,方才驾了车离去,说是打了二皇子,要和苏晋先去皇宫里请罪,给皇上来个措手不及,省得后面再寻着什么由头罚他二人。 魏央和厉繁很是担心,苏晋却是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了句:“若皇上真要怪罪,也只能在心里恨我二人没有帮他打死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给他丢了这么大的人。” 魏央这才放心入了府,先行去给魏成光请了安,顺便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成光。左右今日之事有那么多人知道,估计没几日就会传遍晋阳,魏成光早晚会知道,与其是从别人那里听些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的言论,还不如自己先行告诉了他。 虽然此事是二皇子做的孽,但是到底魏央是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这件事情定然会对她的名声产生不好的影响。魏央想着魏成光兴许会很是生气,却没想到他听完便是沉默,隔了半晌才说了句:“央儿,是为父对不起你。” 魏央摇了摇头,“父亲,我只想问您一句,那个镯子到底有什么秘密,惹得二皇子宁可做出这种事情来,也要将它据为己有。” “我不知道,”魏成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论你信不信,这个镯子可能真的有什么,但是它到底有什么秘密,我是真的不知道。” 魏央瞧着魏成光不像撒谎的样子,便沉了沉气,低声问了一句:“那么父亲,女儿再问您最后一次,母亲她……当真不曾背叛过您?” “不曾,”魏成光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我也最后再回答你一次,无论你信或不信,你母亲苏锦绣……从来不曾背叛过我。” 魏央这才点了点头,福身说了一句:“女儿自然相信父亲,以后不会再问父亲这个问题。” “恩,”魏成光偏过头去,看着书架上那一本一本的书出神,半晌才说了一句,“那镇南世子与你……可是两情相悦?” 魏央没想到魏成光会问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会儿方才珍重地说了句:“是,世子待央儿极好,心中也只有央儿一人。央儿……亦是如此。” “那便好,”魏成光伸手自书架上取下一本已经蒙了尘的书下来,轻轻拂了它面上的尘土,说了句,“镇南世子能为你与二皇子反目,也算是真心待你,想来也不会介意这晋阳城里传些风言风语,你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左右……无事便好。” 魏央又是福了福身,“多谢父亲关怀,那女儿便先行退下了。” “去吧。”魏成光不再看魏央,将自己的面容隐在一片阴影里。 魏央回了院子便着春晓将今日魏倾身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传到赵姨娘耳朵里去,春晓也是对魏倾恨极,赶忙领了命下去。 却说苏晋和冀镡一路驾着马车去了皇宫,又径直到了议事殿外等候。议事殿的掌事公公进去通报了元武帝,方才将他二人请了进去。 “微臣见过圣上。”冀镡和苏晋齐齐跪下行礼,磕了个头道。 元武帝抬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说了句:“起身吧,你二人一同前来,是有何要事禀告?” “回皇上的话……”冀镡拱了手,将今日之事慢慢说了,方才和苏晋一同弯了腰道,“臣一时不察,伤了二皇子殿下,还望圣上责罚。” 元武帝听了冀镡和苏晋的话便是脸上神情变了又变,他竟不知自己从前甚为看重的儿子已经恬不知耻到了这种地步!先是毁了魏家长女的清白,又是借着南唐公主的身份保全自己,现在,又将注意打到了魏央的身上去! 元武帝觉得自己从前便不甚对得起魏家,如今便是更加对不起,若是魏成光找上门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幸好这苏晋和冀镡将那个不成器的打了一顿,要不自己只能给他更重的惩罚。 不过心中所想到底不能表露出来,元武帝抖了胡子说了一句:“既是你二人已经知错,朕也不好再罚,到底是老二有错在先,你们二人且去给他送些药材,也算是泯了恩仇便是,今后这一页便算揭了过去。” 冀镡和苏晋交换了一个神色,都是微微一笑,行礼道:“微臣领命。” 元武帝想着苏晋也在,正好问问魏然和冀璟之事,便吩咐一旁的公公给二人上了茶水糕点,待到二人谢恩就座,他才问了句:“苏晋,你父亲最近将魏然之事查得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苏晋却是丝毫不藏私,将自己所知道的托盘而出,“家父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魏然虽然是想要翻案,不过他给的理由也都是绵软无力,成不了气候,且还有一句话,微臣想着应当提前说与圣上知道。” 元武帝面上不动声色,叫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直接点头说了句:“有话但讲无妨。” “臣斗胆说一句,”苏晋拱了手道,“此事怕真和二皇子殿下脱不开关系,那黄河监工,和灵州官吏,都有和二殿下往来的证据。” 元武帝面上神情一滞,可是苏晋这样直接将话说了出来,却又不告诉他有何证据实在是叫他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好正了正神色,点点头说了句:“你且告诉你父亲,只管大胆去查,只要证据属实,无论是朕的儿子还是谁的儿子,朕绝不姑息养奸!” “吾皇英明。”苏晋和冀镡皆是一拱手,奉承道。 苏晋和冀镡又在议事殿里和皇上谈论了一会儿国事,便起身作辞。元武帝见他二人走远,方才对一旁的公公说了句:“去,叫那个不成器的滚进宫来见朕!” 二皇子被冀镡打得一身是伤,魏央扎的那几个位置也正好是筋脉交合之处,再使上三分力气说不定他这两条腿就废了。魏倾连衣裳都没有换,就忙着去看冀璟,却只见四公主趴在冀璟身边哭,说着冀镡待自己是如何如何的不好。台估池技。 大夫刚刚给二皇子上了药,因着怕此事传到元武帝耳朵眼里去,冀璟连太医都没敢传。外面的大夫到底医术一般,疼得冀璟直牙,却只能强忍着不推开四公主。 李千玟则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如何是好。平素里冀璟一张脸长得甚是勾人心魄,可是被冀镡打成这个样子,只叫李千玟觉得狼狈得很,毫无男子气概。可到底是为了什么两个人大打出手,到现在也没人和她解释一下。 魏倾瞧着冀镡一脸的疼痛难耐,冲上前去推开了四公主,指着四公主的鼻子骂了句:“公主瞧不见殿下伤成什么样子了吗?还是只顾着说自己,真是自私得很,难怪世子喜欢魏央,却不喜欢公主!” 四公主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甩手就给了魏倾一巴掌,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我二哥同你说几句好听的,你还真当自己成了什么气候了!我同我二哥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公主就是一口一个二哥说的好听!”魏倾也是气极,当下便口无遮拦起来,“殿下出事的时候却不见你出头,还有什么南唐公主,日日缠着殿下,要说你们公主都是些不要脸的!” 李千玟听到魏倾骂到了自己头上,当下便要出言反驳,谁知四公主的嘴更快一步,指着魏倾骂了句:“你要脸!你要脸你不仅爬上了我二哥的床!还帮着我二哥把你妹妹也骗上床来!” 李千玟听了这话便眯起了眼睛,冀璟不料自己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都是不靠谱的,刚想撑着起身解释,却听得门口的人报了一句:“殿下,宫里来人了。” 冀璟一听“宫里来人”便是心中一抖,也顾不得李千玟在一旁的脸色有多难看,赶忙唤了进来。 那公公进了门来便瞧见这般仗势,却只做不见,低了头说了句:“二殿下,皇上叫您即刻去见他。” “我二哥伤势甚重,”四公主想起魏倾刚刚的话来,微微拂了拂袖子说道,“我一会儿去同父皇解释一下便是,你先回去吧。” 那公公却是不动,冀璟这便知晓了事情不好办,刚忙撑着起身,吩咐一旁的人给他换了衣裳,匆匆忙忙随着那公公进了宫去。 李千玟独自在一旁生着气,冀璟却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曾。冀璟一走四公主便和魏倾更是没有个忌讳,两人又相互骂了起来,魏倾说四公主没羞没臊,上赶着倒贴冀镡,四公主则说魏倾臭不要脸,往男人床上爬。李千玟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也无人搭理她,便拂了袖子回去给李千昊写信诉苦。 冀璟强忍着一身伤痛入了宫,却在议事殿外跪了两个时辰才被元武帝宣了进去。一起身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还是一旁的小太监伸手扶了一把,待到冀璟进了殿门,掌事公公却是白了那小太监一眼,低声说了句:“不长眼的。” 元武帝正在同冀烨批阅奏折谈论事情,冀璟不敢多言,只在一旁站着,只是这一身的伤口刚刚包扎好跪了这么久又撕裂开来,疼得冀璟忍不住小声“嘶——”了一下。这议事殿里安静得很,冀璟虽然声音极小,却也被元武帝听了个一清二楚,直接抄起手边的砚台就砸了过去,骂了句:“不成体统!你还知道痛!朕只恨他二人没有将你打死!留得你这么个祸害给朕丢人!” “父皇……”冀璟仓皇跪了下来,不知是痛还是怕,整个身子不停地抖着。 元武帝气得胡子乱抖,直接骂了句:“别叫朕父皇!你给朕等着,若是前些日子的事情当真查出来与你有关!看朕不剥了你的皮!滚回去养伤!朕不宣你别进宫来给朕添堵!” 冀璟见着元武帝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什么,赶忙退了下去,正一瘸一拐地走到宫门口,却听见身后一声,“二哥。” 冀璟转头去看,正是一脸笑容的冀烨。冀烨走上前来,拍了拍冀璟的肩膀说了句:“我瞧着二哥伤势甚重,要不要请个太医瞧上一瞧?” “不用现在急着幸灾乐祸,”冀璟转过头去,甩开了冀烨的手继续往前走,“你现在是得父皇的重视,恰如从前的我一般,可是你别忘了,父皇可不止咱们两个儿子,等老五从边关回来了,你我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二哥说笑了。”冀烨却像是听不懂一般,仍旧满脸笑容,“兄友弟恭,怎么会没有好日子过。” 却说苏晋回了苏家,将此事与苏江氏苏何氏说了,直气得苏江氏双手发抖,说若是自己也在,也要上去抓烂那冀璟的脸。 苏何氏也很是生气,不过还是要比苏江氏冷静一些,柔声说了一句:“幸好及时叫世子救了下来,不然可怎么好,晋儿你也是,怎么不守着央儿呢,你当时却去了哪里?” 苏江氏被这么一提醒,也是反应过来,好像苏晋的话中有段明显不一样的地方,好像他并不在场一般,因此也眯了眼睛看向苏晋,叫他给个解释。 苏晋张了嘴愣住,之前只想着两个人刚刚互诉情意,还是先不要告诉家里人的好,没想到二婶这般厉害,一听便听出了不对。苏晋见隐瞒不得,只好耸拉着脑袋将自己与厉繁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又说了前几日去和魏央玩时其实是约会了厉繁,不过还是着重将今日厉繁给魏央的帮助说了说。 苏江氏这才面上缓和了几分,掐着腰戳着苏晋的头说道:“你能耐了哈!现在有什么事情也不和你娘我说了哈!白养你这么大了哈!赶明儿我给你沾几根羽毛你扑腾着翅膀飞了吧!” “娘……”苏晋被苏江氏戳的一耸一耸,“厉繁真的是个好姑娘啊……我又不是找了个不正经的,你干嘛这么生气啊……” “你还敢找个不正经的!”苏江氏举手作势要打苏晋,苏晋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还是苏何氏笑着拦住,说了句:“晋儿,你娘哪里是怪你找媳妇,是怪你找了媳妇却不带给她看呢!” 苏晋这才后仰着头笑,说了句:“等几日啦,等几日我一定带回来给娘和二婶过目。” 不同于苏府的一派祥和温睦,镇南王府里却是肃穆得很。冀镡坐在桌边,任由夜影给自己上着药。 “世子太过莽撞了,”庄叔只在一旁喝着茶,面不改色地说道,“二皇子再过不堪,世子也不该如此控制不好自己得情绪,而且……这怕也会被有些人抓住世子的软肋。” 冀镡想起白日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怒上心头,强忍着怒气说了句:“难不成我便看着央儿被欺侮?我只恨自己不能打死冀璟。” “世子,”庄叔小而凌厉的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从前世子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事做得甚好,何至于遇见了一个女子就变成如今这样。王爷尚在边关厮杀,打完了这场仗应该就能回京,到时候世子可要怎么和王爷交待!” 冀镡低下头,打量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不紧不慢地说了句:“何须交待?我父王若是当年不爱我母妃,又怎么会生下我来,又怎么会让这偌大的镇南王府再也没有旁的女人和孩子……世间情事我父王与庄叔你都曾尝过滋味,自然知道……她既是软肋,也是铠甲。” “希望魏小姐当真可以成为世子的铠甲,”庄叔不欲再多言,只说了句,“可是世子不要忘了,世子最开始接近魏小姐是为了什么,若有一日魏小姐知晓了当日真相,未必不会对世子寒了心。属下劝世子还是莫对魏小姐用太大的心思,万一有那么一日,给出的真心收不回来,怕是会伤了世子的心。” 冀镡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如何不知,这纸里包不住火,魏央她怕是真有一日会知晓,可我总想着……她总能看出我对她的真心……国仇家恨儿女情长,何时能两全……” “世子……”庄叔起身,拍了拍冀镡的肩,于出门前低声说了一句,“愿你不要走庄叔的老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反目成仇 感谢靖汐的鲜花么么哒 二月二,龙抬头,万物复苏,蛰虫动。民间习惯踏青的日子。好多百姓都脱了冬装,约着亲朋好友往山上一去,且游且玩。骚人诗客吟诗作对。普通百姓吃喝玩乐,倒也各自欢愉。北国的冬天总是去得甚快,仿佛昨日还裹着棉袄,今日就只需穿件夹袄了。甚至有几个小孩子只着了单衣,在大街上追逐着风筝嬉笑玩闹。偶尔听见几声妇人的叫喊声,却是叫自己的孩子回去添衣裳。 不同于天气的一夜之间风雪退去阳光骤起,朝堂上却是笼罩着一片阴霾,风云变幻,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眼见着就要吵起来。 冀璟和魏然一党人对簿公堂,已经没有几人为他们辩护,俨然是落入了四面楚歌的情态。苏梓椋并苏晋将大把的证据呈了上去。条条件件写得是清清楚楚,元武帝看完便是面色阴沉不做言语,黄河监工赵志青,贪赃枉法,将本该尽数用与修建黄河堤坝的整整二百万两雪花银贪污了一百五十万两。 黄河大堤粗制滥造。在洪水来临之际竟如纸糊的一般,于以雷霆之势而下的黄河水面前不堪一击,顷刻之间便被冲破任洪水叫嚣而下。淹没了灵州百亩良田,千万人流离失所。 灵州州郡安凌为在其位不谋其事,伙同赵志青贪污银两,残害百姓,待惨祸发生时,还将三百余奄奄一息的百姓活埋,二百多想要冲出城门的百姓被活活打死,生怕流出消息去。 苏晋前些日子去往灵州,一笔一笔调查的是清清楚楚,来往书信,工人口供,灵州近千百姓咬破食指于血书之上签名,血淋淋的是四个大字,“求君留命!” 魏然和冀璟还妄图狡辩,说那些百姓乃是造反异族,安凌为是为了镇压反派才迫不得已将其打死在城门前,以儆效尤。至于黄河堤坝,乃是天灾**,数百年来不管是多么用心建造的大坝,都不可能从来没有损毁过。 苏晋则是据理力争,拿出了赵志青曾与魏然来往的证据,又说灵州洪灾发生在秋冬交际之时,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大坝修建正常,万万不可能连这点洪水都抵挡不住。 魏然跪倒在地,直呼冤枉,可是苏晋呈上去的银两交接书信上,正是他魏然龙飞凤舞的签名。 魏成光立在一旁,望着自己疼了多年的儿子被万夫所指,心中酸涩却是不想上前。 苏家呈上去的证据一桩比一桩惊心,苏梓椋甚至查出了魏然和二皇子曾经私下里招兵买马,贿赂大臣,建造酒坊以探听国家大事的事情,满春院里的季婉婉和季卿卿正是冀璟豢养多年的奸细,多少大臣以为自己怀抱美人,酒醉之后口无遮拦,转眼之间秘密就叫人探听了去。 二皇子辩无可辩,只是到底苏家只能于魏然身上同他扯上关系,至于黄河堤坝,贪污军饷,灵州惨案,他却是一桩都不肯认,直接将全部责任推到了魏然身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魏然伏倒在地,颤抖不已,他没想到二皇子会临阵倒戈,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元武帝暗暗瞥了魏成光好几眼,见其确乎是没有求情的打算,方才叹了气正色说道:“即刻将赵志青和安凌为收押入监,严刑拷打,看看还能不能问出其他的事情来,魏然押入大牢,暂等发落。除却二皇子身上一切政务,暂时交由三皇子处理,二皇子最近无诏不得入宫,只在宫外等候传召。刑部不可徇私枉法,彻查此事,查清楚朝中还有哪些大臣与此事有关。若被朕发现有谁包庇,定不轻饶!” 众臣惶恐,赶忙跪下高呼万岁,素日里和二皇子及魏然没有往来的是暗自庆幸,有往来的则仔细思虑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会被查到。更多的人则是担心自己去満春院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元武帝正在气头上,却忽然有公公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元武帝拧起眉头问了句:“已经到了晋阳城外?不是说至少也得明天才到吗?” “回皇上的话,”那太监嗓音尖细,像是拿着一把钝了的锯子不停地锯着人的耳膜,“南唐皇子说甚是思念南唐公主,故而趁夜赶路,这才早早到了晋阳城外。” 元武帝拧紧了眉头,这一桩二桩的事情赶到一起实在是叫人烦心得很,可是客临城下又不能不迎,只能挥了袖子道:“那便迎进来吧。” 李千昊进京的阵仗和当时李千玟差不多,仪仗队开路,骑着高头大马像是要迎娶哪家小姐。李千昊不知这北汉昼夜温差如此之大,昨夜赶路时裹了厚厚一件棉袄,现下入了晋阳城,四周百姓又多,热得他喘不上气来,却又不好当众脱衣,只好忍着往皇宫里走。 现下正是太阳毒的时候,李千昊脸上亮晶晶的都是汗水,原本俊朗的面容现在也显得狼狈得很。围观的百姓兴致缺缺,只觉得这南唐水土养人都是一句虚话,想来这南唐三千里疆土,只养了李千玟一个人而已。 李千昊只觉得这千百百姓都是满含讽刺地望着自己,心下是越来越烦躁,一个偏头却瞧见了一身蓝衣的一个少女,正歪着头对她身后的侍女笑。 那少女长得并没有多好看,可是那个笑容却如一缕凉风,脉脉入了李千昊心里,化了三分热意。待到他再回头去看时,那少女却已经不见。 李千昊不再有心思去管路旁的百姓,只管在心里想着刚刚看见的那个少女,不知不觉就到了皇宫门口。 “还请皇子下马,”在宫门口迎接的礼部侍郎带人行了礼,说了句,“皇上在皇宫里等着皇子殿下呢。” 李千昊在南唐从来都是恣意骑马在皇宫内行走,不过入乡随俗他还是懂的,下了吗却悄悄嘟囔了一句:“这天儿热得很,规矩也多得很。” “参见皇上,愿北汉吾皇,万寿安康。”李千昊将左手置于胸前,单膝跪地道。 元武帝于上方龙椅处“哈哈”一笑,抬手虚扶一下,说了句:“南唐大皇子不远千里而来,实在是我北汉荣幸。” “我听千玟说,北汉辽阔风光,大气之极,心生向往,这才前来一观,”李千昊微微颔首,“这一路行一路赏,果真名不虚传。” 虽是奉承话,不过元武帝却还是笑弯了眼睛,也随着奉承回去,“南唐烟雨风光,滋润养人,便瞧皇子之俊俏与公主之华美便可见一二。” 李千昊与李千玟确实都生得极好,素日里也听惯了别人的夸奖,故而此刻也无甚反应,只笑了笑便在一旁坐下。 元武帝拍手上了歌舞,李千玟靠着李千昊,胳膊挽着他不肯松手,嘟着嘴在说些什么。 李千昊一面听着李千玟的话,一面欣赏着歌舞,还时不时歪过头去同李千玟说上几句。 冀璟身上的伤好了一些,脸也恢复了从前俊俏,只是这几日李千玟待他格外冷淡些,他想要解释,却又寻不着她的人。 今日好不容易同处一殿,一定要抓紧机会……冀璟这样想道,若是能得着李千昊的支持,那自己不光可以翻身,还可以拥有比之前更有力的砝码。 不知李千玟与李千昊说了句什么,李千昊偏过头来像是在找人,正好撞上冀璟看过来的目光。冀璟对着李千昊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杯,李千昊则是将冀璟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举起酒杯饮了一口。 一场宴席很快便散去,冀璟好不容易才有了此次进宫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赶忙穿过人群抓住了李千玟的手腕,问了句:“千玟,你最近过得如何,怎么不来找我了?”台尽状巴。 “我在万国馆里住得甚好,”万国馆本是北汉用来招待外国使臣的地方,原本也是给李千玟安排了一个住处,不过李千玟从前缠着冀璟,故而冀璟在晋阳城里又给她置办了一处宅子,方便二人幽会,“最近二殿下麻烦缠身,想来烦得很,故而不敢去叨扰二殿下。” 冀璟如何听不出李千玟话中的疏离之意,不过还是笑着说了句:“瞧你说的,我再忙也想见你啊,现在你哥哥也来了,你若是无事,不如明日来我家中一聚啊?”冀璟说完,又对着李千昊点了点头,说了句:“还望大皇子赏光。” “二殿下一番盛情,自然不敢辜负,”李千昊弯着眼睛笑了笑,倒是和李千玟如出一辙,“只今日我与千玟许久未见,便不多陪二殿下了。” 冀璟听言便赶忙侧了身子展了臂,说了句:“这是自然,请。” 苏晋在几人身后撇了撇嘴,“瞧他那谄媚样子,好歹也是个皇子,如此溜须拍马也不嫌给皇上丢人。要是南唐皇子还真吃他那一套怎么办,咱们的努力可就打水漂了。” “南唐皇子也无断袖之癖,到底支不支持他还得看公主吃不吃他那一套,”冀镡望着冀璟的背影越走越远,眸子里闪动着的尽是恨意,“所以要我说,你便去和那南唐公主多接近一番,她若是看上你了,咱们也省些力气和心思。” “可不敢这么说……”苏晋赶忙摆了摆手,“这几日厉繁正和我闹别扭呢,你说我也不是故意的……难道方家小姐喜欢我是我的错吗?” 冀镡皱了皱鼻子,“谁叫你好招蜂引蝶,成天里不是方家小姐就是文家小姐,厉姑娘不生气才怪。今日说不定央儿去了你家,我一会儿也去,左右回家也是无事,不如你今日去接了厉繁,给伯母们看一看。” 苏晋咂了咂嘴,点了点头,待到到苏府门口时,手里牵着的便正好是厉繁的手。 “我……我仓促前来……是不是……不太好?”一向大大咧咧的厉繁少见的羞红了脸,仰起头来问了苏晋一句。 苏晋几乎想扯着厉繁的手将她拉进去,可是苏江氏曾敲着他的头警告他要对自己的未来媳妇儿温柔一些,要不然就要打断他的腿。苏晋想起这事便咽了咽口水说了句:“别怕,今日央儿和阿镡都在,你也不会太尴尬……而且……我苏家,你知道的,一定待你比待我都好。” 这确也是实话,苏府家风是晋阳城里出了名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大家小姐削尖了脑袋想要嫁给苏晋。 厉繁这才沉了沉气同苏晋一同进了门,待到进了门,苏晋才晓得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是有多正确。 厉繁给苏江氏行礼的时候,苏江氏还能端着架子微微一笑,待到说上了几句话,苏江氏则就恨不能将厉繁抱在怀里一起聊天,问了她年龄和八字,又问了素常爱好,最后就直接问厉将军何时有时间,她好安排一下上门提亲。 厉繁羞红了脸,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苏晋,苏晋咳了咳,说了句:“娘,你这样……叫厉小姐很不好意思……” “我瞧着繁儿没有不好意思,倒是你一个大男人,成天扭捏些什么,”苏江氏白了苏晋一眼,“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我什么时候去提了亲,好帮我把繁儿这个好孩子娶回来,早点给我生个孙子抱是正经。” 苏何氏掩唇一笑,伸手拍了苏江氏一下,说了句:“大嫂愈发口没遮拦了呢,你这样说叫几个孩子可羞死呢了。” “羞什么,”苏江氏也是以帕掩唇笑了笑,“我瞧着世子和央儿的事情也该早早定下,最好能和苏晋一起办喜事呢,咱们苏府也算双喜临门。” 魏央和冀镡相视一笑,冀镡右手松松握拳,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唇。魏央羞红了脸,嗔怪了一句:“舅母说表哥便说表哥,何苦扯上我。” “瞧瞧,还不好意思了呢~”苏江氏又是打趣魏央道,几人这便笑成了一团。 苏江氏以帕捂唇,轻轻打了苏晋一下,说了句:“你可给你娘我争点气,这么好的媳妇,万万不能叫人抢了去。” “我知道了……”苏晋垮着脸,觉得自己在这家中是半分地位也没有了,赶忙将话头引到了冀镡身上去,“你不如问问阿镡,什么时候将央儿娶走,却不知央儿嫁了出去,你舍得还是不舍得。” “自然是舍得的,”苏江氏轻声一笑,拉着魏央的手说道,“央儿现在若是住在苏府,我可是不舍得的,若能拿苏晋换央儿便好了,我是做梦都想要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儿呢……这央儿若是嫁到了镇南王府,正好世子每日也是闲着无事往咱们苏府来。正好带上了央儿,可是比现在来得还要勤一些呢,我巴不得世子明日便将央儿娶了回去。” “镡和伯母的想法一样呢,”冀镡抿着唇笑,望向魏央的眸子里尽是一派深情,“镡,也想早早娶了央儿,只是……到底要等她及笄。” “得得得,”苏晋瘪了嘴,“我算是知道了,你们都是好的,就我一个不受人待见。” 众人被苏晋逗笑,笑成了一团。苏府一向是这般和睦,叫人心生向往,而晋阳城中二皇子府上,却仍旧是一副愁云满布的景象。 魏倾跪在冀璟身侧,正在帮他按着太阳穴,这几日冀璟的心情不甚好,对魏倾也是态度极差,故而魏倾这几日和冀璟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将怒火撒到自己身上来。 “殿下……”魏倾瞧着冀璟的眉头舒展了些,手上动作不敢停,轻声问了一句,“不知婢妾的哥哥……可判了刑?” 冀璟现在是连瞒都懒得瞒魏倾,左右也是瞒不住,满不在乎地说了句:“先被关进了天牢,说是等候判刑。” 魏倾手上的动作一顿,见冀璟微微蹙了蹙眉,赶忙继续按着,轻声轻语问了句:“殿下……可有办法帮上我哥哥一帮?” “我能有什么办法,”冀璟睁开眼来,不耐烦地白了魏倾一眼,“我已经是自身难保,何必救不出来魏然再将自己也搭了进去。若不是你无用,我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不仅没有拿到魏央的镯子,还被苏晋和冀镡两个恶人先告状,害我受了父皇的训斥。还有,若不是你,李千玟何至于对我横眉冷对!现在我想寻求李千昊的帮助也是不可能!我到底叫你入府干什么!只会吃饭的废物!” 魏倾听冀璟将全部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心里委屈的只想哭,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小声说了句:“上次……不也是公主说漏了嘴……” 冀璟听言便是睁开眼来伸脚去踹,直接将魏倾踹倒在地上,又似乎还是不解气,指着魏倾骂道:“你还有脸说!公主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我给你几天好脸你还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正妃了不成!我告诉你,你就是痴心妄想!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你当正妃!你还真是傻,做这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梦!你还敢和公主顶嘴,若不是你!这件事情会叫李千玟知道吗!你毁了我这么久的心血,你还有脸哭!” 魏倾歪倒在地上,被冀璟踹了一脚的地方火辣辣地疼,魏倾仰着头哭,先前柔润的脸这几天也都黯淡了下去,毫无光泽,瞧着狼狈得很,“原来殿下不过是利用婢妾而已,从一开始的接近,到现在的厌弃,婢妾彻头彻尾都是殿下的一颗棋子!妾身一番真情,竟然都是付错了人!若妾身当真如殿下所言,取了魏央的镯子来,怕也早就因为失去利用价值,而被殿下厌弃了吧!” “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冀璟捏起魏倾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狞笑着说道,“我先前还觉得你全部的心思都长在了容貌上,后来发现这光有张脸没有脑子实在是无趣得很,结果我和魏央有了交集,又认识了李千玟之后方才知道,你——不仅脑子不如别人好使,长得也不如别人好看,现在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实在是——叫人瞧着就倒胃口。” ~@@ 魏倾倒在地上桀桀冷笑,一双眼睛如同泉眼一般汩汩往外涌着泪水,像是笑冀璟,又像是笑自己,“二殿下当真是……多情也无情,怎么,二殿下当我无用,别的女人有用就肯为殿下您所用吗?且不说魏央心仪之人正是镇南世子,万万不可能将那镯子交与殿下,便仅说李千玟,殿下以为她对殿下还有多深厚的情谊吗,不过是和殿下一样,玩玩罢了!不然殿下以为,她为何咬死了不肯让南唐出面帮上殿下一帮,为何见殿下一面都不肯!殿下,这天下女人心,没有比女人看的更透彻的了!” “你给我闭嘴!”魏倾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触冀璟的霉头,冀璟正在气头上,反手又给了魏倾一巴掌,直将魏倾左边的脸打得高高得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血来,“你不过是个侍妾!本殿的事情还由不得你指手画脚,怎么,你当我没有好下场你便能好过吗!你入了我二皇子府,便生是我府的人,死是我府的鬼,你生时未必会好过!但如果我不好过了,你便是死了,也别想好过!” 魏倾倒在地上,只顾着哭,说不出一句话来。冀璟今日仿佛是想将全部的火都撒在魏倾身上,怒火冲天地朝外面喊了句:“来人!” “殿下。”门口的丫鬟抖着身子进来,战战兢兢地应声进门,瞧见魏倾一脸泪水,嘴角渗出血来,左脸还高高肿起的样子实在是瘆人的很,却是不敢多看,只低着头问了一声,“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传我的命令,”冀璟狠狠地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魏倾,怒发冲冠地说道,“将倾主子贬为奴婢,即日起到浣衣房伺候,任何人不准对她有偏袒之行!” 前些日子还被冀璟当做心头爱宠着的魏倾,一朝便变成了堂下婢。这样一来先前讨厌她的丫鬟更有了欺负她的理由,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是,奴婢知道了。”那个小丫鬟还是觉得恐惧得很,抖着应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魏倾作孽 天气愈来愈暖,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只穿了薄薄的一身衣衫。整个晋阳也是慢慢有了春意,花木逢春,正发芽。连风也不似前些日子一般吹在人脸上便是刀割一样的疼。反而如同三月婴孩的小手一般,柔柔地抚了过去,当真是吹面不寒杨柳风。 只是现下时节的井水还是冷得很。到底是从深井里现提出来的水。阿翠却像是故意整治魏倾一般,将那桶举得很好,直接倒了下去,溅了魏倾一头一脸的水,冰凉刺骨的水冷不防溅了自己一身,魏倾惊叫一声跳了起来,骂了一句:“你眼瞎啊,不能低一点吗!” “还当自己是倾主子呢,”阿翠斜着眼睛看着魏倾,冷嗤了一声说道,“也不瞧瞧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个男人都不愿意再多瞧你一眼!” 这几日天气虽暖。魏倾却是一天接一天不停地洗着衣裳,井水冰凉,原本细腻的手也干裂起来,一个一个青紫的冻疮,瞧着触目惊心。确实是没有了叫男人再看一眼的**。 魏倾没有再和阿翠争吵,低着头继续搓着手上的衣裳,现在她不光要洗冀璟的衣裳。连些略微体面些的丫鬟侍卫也是直接将衣裳丢给她,昨日从衣裳堆里瞧见一条染了血的亵裤时,魏倾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从前她再不济也是魏府大小姐,赵秀好吃好喝地供着,魏成光也是将她当成掌上明珠,过得比魏央还要好上一些,可是……可是现在却沦落到这种地步,要给丫鬟洗衣裳,可恨自己还不能出去,要是叫姨娘和父亲知道了,一定心疼死了…… 魏倾低着头不说话,一下一下地搓着盆里的衣裳,泪水啪嗒一声落在手上,浸入干裂的口子里是钻心得疼。 魏倾还记挂着前几日冀璟说魏然已经被关押的事情。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回去看上一番,可是现在自己被贬为婢女,早就没有了随意出入二皇子府的资格。 今天冀璟宴请李千玟和李千昊,想来并不会有心思注意到自己,魏倾想了许久,将怀里揣的那两个玉镯是摸了又摸,自己可就这么点家当了…… “在想什么呢!还不赶快洗衣裳!”浣衣房的李嬷嬷见魏倾在发呆,过来便是骂了一句,“成天就是吃得多干得少,还当自己是锦衣玉食的小姐夫人不成!” “李嬷嬷,”魏倾谄媚地笑了一下,湿漉漉的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自怀里取出一个玉镯子来,悄悄递到了李嬷嬷袖子口,“奴婢有些话想和您说。” 人道屋檐下,不能不低头。魏倾说出“奴婢”两个字的时候直接便红了眼眶,不过还是强忍着笑了笑,望着李嬷嬷说道。 李嬷嬷不动声色地捏了捏那镯子,将它拢进了袖子里,面上神色和缓了几分,撇着嘴问了句:“说什么啊。” 魏倾站起来,微微弯着腰,在李嬷嬷耳边说了句:“今日是奴婢姨娘的生辰,奴婢想回去看看,顺便带些金银首饰回来……您瞧瞧,能不能行个方便?” “这可不好办啊,”李嬷嬷梗着脖子,捏着嗓子拖长声音说了一句,“你也知道,殿下特地嘱咐了的,我可不敢随随便便放了你出去,担这个风险。” 魏倾知道李嬷嬷这是想要再从她身上榨点什么出来,拢了拢鬓发将耳朵上戴的那对纯金镶玛瑙耳环摘了下来,塞到李嬷嬷手里,说了句:“嬷嬷无论如何给奴婢行个方便,今日殿下宴请客人,万不会注意到这里。待我从家中归来,一定再孝敬嬷嬷东西。” “你要是跑到家里不回来了,可不是要叫我担这个责任,”李嬷嬷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到她二人方才说道,手里捏紧了那一对耳环,作势要递还给魏倾,却是不肯松口,“你回去倒是有了依靠,可怜我们这些娘家没有势力的。” “嬷嬷说笑了,”魏倾握住李嬷嬷的手,将那对耳环又往她手里塞了塞,“奴婢不过是个庶女,哪里有什么娘家不娘家的话,不过是亲生姨娘有几分钱财,奴婢想去借了,缓解一下眼前困境罢了。奴婢便是回去了,也是要早早赶回来的,不然二皇子发了怒,说是进了府的人又偷偷跑了回去,一个小小的尚书府哪里担得起责任。” 李嬷嬷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魏倾是万万不可能待在魏府不回来,既然要回来,她自然是比自己更害怕被冀璟发现。这样想着,李嬷嬷方才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那你便自己注意着点儿吧,另外听说你姨娘生辰,我也没准备什么东西,不过自然是有人送那贵重礼物的,想来也不差我这点儿了,你将我的心意带到了就行。” 这些日子的磨砺下来,魏倾也算是会察言观色几分,如何不知道李嬷嬷话里的意思,忙赔了笑道:“不过是些家父赏的小玩意儿,和外面夫人给的东西罢了,奴婢瞧着嬷嬷戴着玉镯金坠儿一类的东西甚是好看,也配嬷嬷的气质,奴婢回去瞧了,再给嬷嬷带几副回来。” “恩,”李嬷嬷甚是满意魏倾的话,微微勾了勾唇角,不见温和反而更显险恶,淡淡说了句,“那你自己可仔细些,若是被人发现了,我可是不给你担罪名,直接说你是自己跑出去的。到时候殿下是打是罚,可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魏倾福了福身子,低声说了句:“奴婢省得了,多谢嬷嬷肯帮忙,奴婢……绝不给嬷嬷添麻烦。” 魏倾离了浣衣房便往西边的侧门走去,今日冀璟要宴请李千玟和李千昊,想来大多数的人都在东边的院子里忙活,自己只要小心些,万万不会被人发现。 一路上虽然也遇见了几个人,不过魏倾一路低着头,和普通的丫鬟别无二致,倒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就这么一路到了西小门处,一个看守人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剔着指甲,见魏倾匆匆过来,抬起头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干什么的?” “守门大哥,”魏倾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将手中的另一只镯子递了上去,“我出府有点事情,您瞧瞧……能不能给个方便?” 看守日日呆在这西侧门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是无聊得很,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又是递了东西过来,自然是开心得很,刚要接过来。却是鬼使神差得顺着魏倾的手看了上去。只见魏倾虽是一手的冻疮,容貌却是长得甚好,五官秀气,肤如凝脂,虽是略显憔悴,却是比自己在外面花几个铜板买的姑娘好上许多。 那看守常年在这西侧门,并未见过魏倾,也不知面前的人正是二皇子前几日刚贬为丫鬟的昔日的倾主子,只见他摸了摸下巴,猥琐地笑了笑,“这门可不能说出就出,只为了一个镯子,我可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将你放了出去。” 魏倾瞧着那看守黄黄的牙和一脸的胡茬就是反胃,为了出门却只能笑着迎了上去。若是有丫鬟经过时细细听了,便能听见这西侧门旁边的小屋里,不停传出女人的嘤咛声和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大概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魏倾才从那小屋里低着头出来,身后的看守擦了擦嘴,对她说了句:“小娘子,以后还来啊,哥哥亏待不了你。” 魏倾低着头走出门去,在一个拐角处拢了拢头发蹲下身来便是不停的呕吐,可是接连着几天没有吃上什么饭,魏倾掏空了自己的身子,也不过吐出一些苦水来。 自己堂堂魏家长女,竟然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魏倾软下身子,靠在墙角,泪水不知不觉就爬满了脸。 不过自己做了这么多牺牲来出了门来,说什么也要回了魏府,一方面打听一下魏然的现状,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还是要叫赵秀帮自己想了办法,求求魏成光,帮上自己一把。 她帮着二皇子做了那么多事情,可不是为了最后,在他府上做一个粗使的洗衣丫鬟的…… 魏倾强忍着恶心站起身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头发,用身上仅余的一点银两雇了辆牛车便往魏府去。 “什么人,”门房听见敲门声,懒洋洋地打开了门,不耐烦地看了门口蓬头垢面的女人一眼,“去别处要饭去!没看见这是哪里吗!” “你个瞎了眼的奴才,还不瞧瞧我是谁!”魏倾到了自家门口,底气也足了起来,“还不快让开!” 门房仔细一看,瞪圆了眼睛往后退了退,“大……大小姐……啊不……倾主子,奴才见过倾主子……” 魏倾听见“倾主子“三个字便觉得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涩,梗了梗脖子说了句:“既然知道是我,还不快快让开,我有事情要同姨娘和父亲说。” “这……”那门房躬了躬身子,却是没有让开分毫,“倾主子……老爷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准将倾主子放进魏府来。” “大胆!”魏倾听言又是震惊又是恐惧,瞪圆了眼睛怒斥一句,“胡说!父亲怎么可能说这种话,是谁指使你拦住我的!说,是不是魏央那个贱人!” 门房赶忙摆了摆手,急切地说了句:“奴才哪敢受别人的指使啊,当真是老爷吩咐的啊……” 魏倾见着那门房松开了抓着门的手,当即便推了他一个踉跄往府里跑去,待到那门房稳住了身形,早就追不上魏倾,只好跺了跺脚,往魏成光处去。 却说魏倾生怕那门房追了上来,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来往的丫鬟奴才皆是侧目,待到魏倾跑到赵秀的院子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推开了门来,目所能及之处皆是一片荒凉。 从前赵秀的院子是这魏府里最好的,夏日里花团锦簇不说,便是冬日,也是梅花映雪,尽显生机。从来像这样一般,满地的落叶和被人踩脏化掉又重新凝结起来的雪。 魏倾进了门来,院子里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她自个到了赵秀的屋子门口,伸手推开门来,却只闻得一阵咳嗽声。 “姨娘?”魏倾只觉得兜头的灰尘扬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衰败的气息,冲鼻而入,几乎呛得魏倾仰过头去,“这是怎么了?” 赵秀挣扎着自榻上爬起身来,见是魏倾推门进来,又是欢喜又是委屈,两眼蓄满了泪,虚弱地咳了几声问了句:“你怎么回来了?你父亲不是不许你进门吗?” 魏倾看着赵秀,只见她从前饱满的两颊塌陷下来,更显得颧骨甚高,两个眼窝也是深陷下去,瞧着骇人得很。 “姨娘这是……怎么了?”魏倾缓缓阖上了门,好像是在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走进去,“怎么病成这个样子,身边也没有个人伺候?” 赵秀强笑了一下,撑起身子来,身上盖的被褥滑下来便是升起一阵灰尘,“哪里有那么要紧,不过是风寒罢了,也请了大夫看了,不打紧的。你且过来坐,怎么今日这般狼狈,打扮得像个丫鬟一般。” 魏倾这才走了进去,桌子上也是铺了一层的灰,瞧着好些日子没有人住过的样子,不过眼下魏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见她一瘪嘴便哭了出来,将自己这几日在二皇子府的遭遇都说了出来。被冀璟虐待,又贬为了浣衣房丫鬟,说着说着便是泣不成声。 “怎么会这样,”赵秀伸出干枯的手来,慢慢替魏倾将脸上的泪水拭了去,“可恨你哥哥也遭了祸,不能帮衬你一把……你父亲……唉,倾儿,你且再受几天委屈。” 赵秀的手太过粗糙,划在魏倾脸上有几分刺疼,她微微偏了偏头,嘟囔着说了句:“姨娘,这么一日一日地熬着什么时候是个头,父亲现在是连门都不让我进……你也病成这个样子,哥哥怕也是指望不上了,我若还是一直这般做一个丫鬟,咱们可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我能怎么办……”赵秀听着自己的女儿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难受得很,可是她也自身难保,“你父亲现在是完全冷落了我……前几日你和二皇子一起做的那事情也传到了你父亲的耳朵里,害他发了好大的火。你哥哥出了事,我又去求他,谁知他每日不是出门办公务就是跑到孙姨娘院子门口发呆。我一时口快,辱骂了孙姨娘和苏锦绣……这才遭了你父亲的嫌弃……” 赵秀说着,便抹了一把泪水,只觉得心中万般苦楚是怎么说也说不完,“你父亲将我幽禁在这里,每日三餐虽是不少,却是根本不想见我。这一来二去整个魏府都知道我失了宠,丫鬟婆子做事也不上心,连煎个药都要我另外拿体己补贴……你在二皇子府,好生笼络着二皇子,好歹做个侍妾,也算半个主子……再者你哥哥的事情,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若你能帮上一把,咱们将你哥哥和夏菡送出城去,好歹她腹中也是你哥哥的孩子……” “姨娘说的轻巧,我现在不过是个粗使的洗衣丫鬟,哪有那么大本事,”魏倾说着便抿了唇往四下里看了看,“我现在的日子难过得很,要接近二殿下也不能这样蓬头垢面的,置办首饰和衣裳且不说,便是买通关系,便要不少钱财,姨娘你……可还有体己,帮衬我一二。” 赵秀摸了摸自己干枯的头发,强笑了一下说道:“我哪里还有什么体己,早就叫那些丫鬟婆子们搜刮一空,我若是还有些钱财,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可怜的地步。” 魏倾却是不甘心,自己若是回来了一趟却没有拿回去东西,不说别的,便是李嬷嬷,怕也会直接打死自己!魏倾急切地往四下里看了看,几乎想要自己上前翻找,“姨娘,你再想想,你从前不是还私吞了苏锦绣假装里的几个铺子吗,你先将契约给我,我去抵押了,以后我飞黄腾达了,一定再给你赎回来,好不好?” “哪里还有什么铺子,早就被你父亲收了回去,苏锦绣的东西,他怎么能一直留在我手里。”赵秀说着便是一脸的哀戚。 “姨娘!你是要逼死我吗!”魏倾说着便起身,像时疯了一般的四下翻找,将赵秀的全部盒子都打翻在地,“你怎么可能没有,你就是不想给我!我知道,你一直偏爱哥哥!我难道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赵秀冷不防被魏倾疯魔的样子骇住,想要起身却是咳了几声靠在了床上虚弱地流着泪说了句:“倾儿呀,你是要逼死我吗……”台布团亡。 “我知道我知道!”魏倾红了眼睛,转过身来对着赵秀怒吼了一句,双手在半空中不停地挥动,当真如同疯了一般,“你们眼里都只有哥哥!我都这般境地了你还想着留些钱财还救出他来!我去找夏菡!她不是怀着哥哥的孩子吗!我去找她,和她要钱去!” 赵秀听言便要挣扎着起身,却是一个不稳裹着被子摔在了地上,哀声叫道:“倾儿啊……” 魏倾却是头也不回,直接甩了门便往夏菡的院子里跑去。 “倾主子?”门口的守卫看着魏倾便是皱了皱眉头,只见她蓬头垢面,双目血红,竟像是疯子一般,再也不见从前温婉和善的大家小姐模样,“不知倾主子来访有何事?” “还不让开!”魏倾满身的火气,直接推了那守卫一把,“本小姐做什么事情还由不得你一个下人置喙!” 那守卫虽是被魏倾推了一个踉跄,却还是伸手拦着魏倾不许她进,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倾主子请见谅,属下听从老爷安排,不敢渎职。” “叫倾主子进来吧,”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温婉的声音,正是夏菡扶着腰出来,一脸的温婉,“不必拦着了。” “是。”那守卫拱手一拜,便撤了手将魏倾放了进去。 魏倾随着夏菡进了门,瞧见夏菡屋中仍旧是从前一般明亮整洁便是桀桀冷笑,在夏菡对面坐下,接过她给自己倒的茶,直接泼在了夏菡脸上,“不要脸的贱人!” 夏菡身后的白术想要上前,却被夏菡伸手揽住,微微笑了笑,擦了脸上茶水说了句:“倾主子好大的脾气,不知妾身哪里惹了倾主子,还请倾主子明示。” 医妃狠凶猛:http://t.cn/RAjbWDR “倾主子?”魏倾冷哼一声,“你也不必在这里冷嘲热讽了,我只说一句,你肚子里到底是我哥哥的孩子,现下我哥哥落了狱,你若是还想叫你腹中的孩子有父亲,最好就是给我些钱财。我也好在二皇子府帮衬你们一下,再不济,将哥哥从天牢里捞了出来,你们远走高飞,好歹也能过上好日子。” 夏菡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般,接过白术递过来的帕子擦了脸之后便是捂着唇不停的笑,“倾主子还真是天真得很,到现在都以为这孩子当真是魏公子的呢……不过也是,做了这么久的戏,连我都以为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只不过倾主子有没有想过,这孩子可是女人极为看重的,难道二殿下当真能留一个怀了旁人孩子的奸细在外面?或者,倾主子从来就没有想过,老爷为什么不敢打了我腹中胎儿……不如叫我来告诉倾主子,因为这孩子……原本就是二殿下的。” “你胡说!”魏倾目眦欲裂,“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将一旁的茶杯扫落在地,“这不可能!” “可不可能倾主子还不知道吗?”夏菡仍旧声音温婉,笑容里却尽是讽刺,“倾主子现在的境况不好过吧,听二皇子派来的探子说,倾主子现在已经沦为了一个浣衣房的丫鬟?真是可惜,待到妾身进府的时候,怕是不能和倾主子称一声姐妹了。” 魏倾突然扑了过去,直接将夏菡压在身下,怒声说了一句:“你胡说!” 夏菡反应不及,还未来得及尖叫,魏倾就已经抓起了一旁茶杯碎片狠狠地扎进了夏菡的小腹,“你该死!所有挡了我路的人,都该死!” 白术将疯了一般拿碎片扎向夏菡小腹的魏倾拉了起来,望着一地的血愣在了那里,而魏倾趁白术一时不备,又是扑倒在地,狠命地扎着夏菡的小腹,像是想要生生扎死她腹中胎儿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遇见公子 已经过了晌午,日头的暖意渐渐弱了下去,寒气慢慢逼了上来,更衬得这一地的鲜血猩红得很。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夏菡流了那样多的血,腹部被魏倾扎了好几个口子,想来那孩子定然是不会再有活路。能不能将夏菡救回来也是另说。 魏成光昨日去往刑部处理案件。并未回府,上一个门房换班时也未告诉今天这个门房,故而他找了半天也不曾找见魏成光。待到魏成光睡眼惺忪地回了魏府,正想睡个好觉时,门房却是前来通报,说是魏倾闯进了府来。 待到魏成光去了赵秀处又赶往夏菡的院子里来时,瞧见的就是惊慌失措的白术和双手沾满了血呆愣在那里的魏倾已经早就疼晕在地的夏菡。 魏成光当时一个头有两个大,不知道为何自己家中频频出事,像是命犯太岁一般。大夫还在里间给夏菡诊治,魏成光在外面不停地踱着步,正好看见仍旧是满手血的魏倾,眉头一蹙。厉声喝道:“谁叫你回来的!” 魏倾被魏成光这一生怒喝吓得回过神来,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含着眼泪说道:“父亲……女儿……我不是故意的啊……她……她……” 魏倾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魏成光却是一脸的不耐烦,直接甩了袖子道:“我同你再说一次。以后我魏府,容不得您这大菩萨,还请倾主子莫要再来沾惹魏府!” “父亲!”魏倾没想到魏成光当真决绝至此。可是现在的她只有魏府这一分希望,说什么都不能和魏府断绝了来往,“女儿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倾主子了,二殿下将我贬做了浣衣房的丫鬟,女儿可就您这一个靠山了啊……父亲……” 魏央哭着去拉魏成光的袖子,却被魏成光一把甩开,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你现在想起来我是你父亲,魏府是你家了?从前你可不是这样想,这样说的吧!魏倾,我实话同你说,我早就受够了你姨娘,连带着她生的你和你哥哥,我也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父亲!”魏倾现在是一点脸都不要,无论魏成光说什么都不肯松手,“你帮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帮衬魏家,一定和二妹妹三妹妹好好相处,父亲!你可怜可怜我……” 魏成光看着魏倾这副样子,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心疼,只觉得虚假和恶心。自己厚待了十余年的妾室,疼爱了十几年的儿女,到头来,只将自己当成可以利用的冤大头,和踩着上前的垫脚石…… “你别在这装可怜了,还是早早回去吧,省得二皇子发现你跑了出来,再来我魏府要人,”魏成光是看也不愿看魏倾一眼,直接朝临清挥了挥手,“临清,将她送出去。” “是,老爷,”临清拱手上前,对魏倾弯了弯腰说道,“请吧,倾主子。” 魏倾深知自己这样毫无所得的回去必然没有好果子吃,眼下最起码要应付过李嬷嬷那一关,否则自己直接累死在浣衣房都有可能,这样想着,魏倾又看向魏成光,沉了沉气说道:“父亲,我最后再叫您一次父亲,您给我些钱财,叫我渡过眼下这个难关,我以后……再不往魏府来便是。” 魏成光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最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是止不住的疼,虽是面含冷笑,眸中却有掩不住的绝望和伤心,“钱财?临清,将她赶出府去!” 魏倾满脸的颓败之色,仿佛一瞬间被人抽光了全部力气,慢腾腾地随着临清走到了大门口,猛地抓住了临清的袖子说道:“临清,你借我点钱,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要不……要不你看我给你点什么……你借我点钱,我求你了……临清……” “倾主子这是做什么,”临清叹了口气,拉住了魏倾解自己扣子的手,将自怀中取出的一点散碎银两塞到了魏倾手里,“倾主子请自己好生过吧,老爷从前不曾亏待过倾主子,倾主子现今的行为……确实是伤了老爷的心……” 临清说完,也不待魏倾反应,便径直转了身离去。魏倾自己捏着那些银两,踉踉跄跄地往二皇子府去。 临清给的银两并不多,用来应付李嬷嬷都是勉强,魏倾也就没舍得再雇车,就这么自己走着。 今日冀璟设了晚宴,其实魏倾回去晚些也没有什么,只是怕本来银两就不多,再回去晚了,惹得李嬷嬷生气。魏倾便紧赶慢赶地往回走,素日里养尊处优的魏倾哪里自己走过这么远的路,没多远脚上就磨了好大一个水泡,魏倾只好忍着痛往前走,却是愈走愈慢。 待到魏倾快要走到二皇子府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西沉,红彤彤的仿佛新鲜的血。魏倾还在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冷不防后面传来一阵马蹄的“哒哒”声,魏倾回头看了看,往旁边挪了挪,却因为躲闪不及而差点被撞到。 “你眼瞎了啊!”那马夫驾着车怒吼了一声,“冲撞了贵人是你担当的起的吗?” 魏倾只觉得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桩桩件件的事情是接踵而至,她刚想开口回骂,泪水却先一步冲了出来,呛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车上的一个男子掀了帘子去看,似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他旁边的绝色少女也是跟着伸头去看,马车却已经拐了弯,再看不见魏倾的身影。 “哥哥刚刚看什么呢?”李千玟嘟了嘟嘴问道。 李千昊宠溺地揉了揉李千玟的头发,说了句:“没什么,一个颇有姿色的丫鬟罢了。” “丫鬟能有什么姿色,”李千玟随意皱了皱子,撇了撇嘴说道,“再漂亮不也是个丫鬟,再说了,再漂亮还能有我漂亮不成。” 李千昊笑着刮了刮李千玟的子,宠溺地说道:“当然了,谁也没有我妹妹漂亮。” 李千玟抱着李千昊的胳膊,摇晃着走了进门,对所有朝她行礼的丫鬟都是一脸的爱答不理。 李千昊对除了自己妹妹以外的女人也是不太上心,两个一路玩笑着往里走,待到到达东边厅里时,只见冀璟正含着笑,在门口等待他二人。 “见过二殿下。”李千玟松开了抱着李千昊的手,歪着头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虽然很是生疏,却也显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俏。 李千昊则是冲冀璟点了点头,“二殿下安康。” “瞧瞧,几日不见,千玟还与我生疏了呢。”冀璟像是故意忽略了李千玟的生疏一般,伸出手去想要摸摸李千玟的头发,李千玟却借着蹦过去抱住李千昊胳膊的由头躲了过去。 冀璟却是丝毫不介意,偏了头说道:“不如大皇子和千玟一起进来坐。” 却说魏倾又从西侧门进了府,被那看守揩了好几把油,悄悄的往浣衣房去,生怕被李嬷嬷发现。 “哟,你回来了啊,”李嬷嬷看见魏倾进了门来,便笑了笑,又朝身后的丫鬟吼了一句,“都给我好好干活,看什么看!” 魏倾只觉得看见李嬷嬷的笑容便抖了几抖,强笑着说了句:“奴婢见过李嬷嬷。” “客气什么,”李嬷嬷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和魏倾笑着说了一句,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在魏倾身上不停地瞄,“今天出门可还顺畅啊?” “回……回李嬷嬷的话……”魏倾全身都渗出汗水来,“托……嬷嬷的福……一切尚可。” 李嬷嬷见着魏倾这般吞吞吐吐,便是皱紧了眉头,魏倾瞧着李嬷嬷不开心的样子,赶忙从怀里取出了先前临清给她的银两,一脸谄笑地塞进了李嬷嬷的衣袖里,“还请嬷嬷笑纳,一点银两,不成敬意。” 李嬷嬷伸手捏了捏那银两,原本脸上的喜意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低声问了一句:“你出门一趟,就带回这么点东西来?” 魏倾咽了口口水,不知该如何回答,尴尬道:“奴婢……奴婢家中……最近有些事情……实在是……实在是囊中羞涩……还请嬷嬷见谅……” “囊中羞涩?”李嬷嬷瞪圆了眼睛,“你打量我是三岁小孩呢,由着你糊弄,谁不知道你家里是什么身份,就拿这么点打发叫花子的东西打发我,你是不是觉得出去了一趟就有了靠山啊,回来就这么敷衍我,我告诉你,只要你在我手里一日,你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魏倾如何不怕,赶忙拉住了李嬷嬷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小声说了句:“还请嬷嬷……” “请什么请!”李嬷嬷一把甩开魏倾,对着身后的人喊道:“阿翠!今天你的衣裳都给魏倾洗,还有明天的!敢敷衍老娘!老娘累不死你!” 魏倾这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倾尽全身家当出去了一回,不仅没讨到什么好处,连仅有的一点银两也搭了上去,又惹恼了李嬷嬷,自己在这浣衣房,当真是一点好日子都不会再有了…… 阿翠斜着眼过来,将自己的衣裳全部倒进了魏倾的盆子里,还冷哼一声,又给她加了一盆冷水,“咣当”一声将那水桶扔在魏倾脚边,说了句:“今天的水自己打,别洗个衣裳还要叫人伺候着!” 平时的水都是有专人打,因为若是又是洗衣裳又是打水,一是浪费时间,而是来来回回起身坐下,容易腰疼。而今天阿翠叫魏倾自己打水,摆明了就是要欺负她。平时李嬷嬷看见这种情况还会因为耽误时间而说阿翠几句,今天却是直接踹了踹魏倾的盆子说了句:“今天洗不完这些衣裳就不要想吃饭睡觉!贱蹄子!” 魏倾不敢哭出声来,只低着头不停的洗着衣裳,泪水啪嗒啪嗒落进盆子里,溅不起一丝涟漪。 李嬷嬷看了魏倾一会儿,便嘱咐着阿翠瞧着她,自己捶了捶腰回屋去睡了。阿翠在魏倾旁边蹲着,虽是一开始还冷嘲热讽几句,不过说着说着好像也没意思得很,又听得肚子“咕噜”一声叫,她便恶狠狠地瞪了魏倾一眼说道:“小贱人!你好生在这里洗衣裳,我一会儿从厨房回来,要是看见你偷懒,明天定少不得嬷嬷的一顿打!” 魏倾知道若是和阿翠说了话,她必然又是要冷嘲热讽一般,干脆就低了头只做听不见,不停地搓着手上的衣裳。阿翠见魏倾这般逆来顺受的样子,也觉得无趣得很,剜了她一眼便去了厨房。 这时四下无人,一阵又一阵晚风吹过来,拂在魏倾裂了口的手上是刀割般的疼,魏倾此时终于是敢哭出声来,将脸埋在手心里,任凭自己的泪水和洗衣裳的水混合在一起,沾了自己一手。 “夜深风露重,忽闻轻泣声。”李千昊在魏倾身边停下,俯身看向魏倾,“不知姑娘何以伤感至此?” 魏倾听见有人来,慌忙起身擦了擦眼泪又把手在衣裳上拭了,方才低头行礼道:“不知贵人来,冲撞了贵人,是奴婢的错。” “奴婢?”李千昊的声音在这个空旷无人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温柔,“瞧你一副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模样,怎生沦落到这种地步?” 魏倾一惊,抬起头来,只觉得自己溺进了一双无限温柔的眸子里,万千委屈都化作涟漪,载着她在这双眸子里轻轻摇晃。 “我……”魏倾张了张嘴,却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望着李千昊便是一阵熟络,仿佛是阔别了多年的好友一般,将自己的委屈都全部倒出,絮絮地说与了李千昊听。 李千昊揽过魏倾的肩,轻轻地在她背上拍了几下,“一切都会好的。” 魏倾点了点头,慢慢将头靠在了李千昊的肩膀上,说了句:“不知你是何人?竟叫我这般熟络,好似相识多年一般。” “我是谁并不重要,”李千昊呼出的热气慢慢喷洒在魏倾耳畔,“重要的是,我是上天派来,救你于水火的。” “真的?”魏倾抬起头来,如汉白玉一般白皙细腻的脸上于月光的映照下看不出分毫瑕疵,“若是真的便好了。” 李千昊微微低下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魏倾眼睛的光芒,笑了笑说道:“自然是真的,像你这般漂亮的美人儿,怎么可能没有英雄来救呢。今夜有些晚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听李千昊说他要走,魏倾急急地站起身来,似乎是想留住李千昊,却又觉得自己的动作突兀得很,轻轻弯了弯嘴角,说了句:“那我等着你呢……” 话刚出口魏倾便红了脸,好在现下日头已落,倒也看不出来。李千昊却是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台休找血。 阿翠一脸油光的回来的时候,魏倾正在一边搓着衣裳一边抿着唇笑,时不时还笑出声来,阿翠看了一会儿,白了她一眼,低声说了一句:“神经病。” 魏倾却是不理阿翠,只觉得此生都不曾这么欢喜过。有一个面容俊俏的男人,在她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给了她一个肩膀……魏倾想起李千昊来便是忍不住心神荡漾,也许,他真的是自己的英雄。 东边大厅里,冀璟将酒杯给李千玟满上,举了举杯子说了句:“千玟,我敬你一杯。” “殿下今日喝的有些多了呢,”李千玟莞尔一笑,“一会儿可该叫人煮些醒酒汤。” 冀璟自然不会真的因为喝了这些酒就失去理智,此刻却佯装醉态,迷离着一双眼睛抓住李千玟的手,“千玟,你这么关心我,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为何……为何要这般疏离我……” “殿下喝醉了,”李千玟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来,却冷不防被冀璟一个发力扯到了怀里,李千玟惊呼一声,转过头去说了句,“殿下这是作甚。” 冀璟将头埋在李千玟的颈间,深呼吸了一口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芝兰香气,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千玟,我这辈子都不想放开你……我的心里住进了你……你对我冷漠,我真的很心疼……” 李千玟面上有一分动容,挣扎的动作也放缓了几分,“你看上的……到底是我的容貌,还是我的身份……” 李千玟从前也问过冀璟是否当真只看上了她的容貌,不过冀璟深知,那时候的问题与此刻绝不相同,冀璟仍旧是装醉,趴在李千玟肩上,朝她玲珑的耳垂上不停地吹着气,“自然是你这个人……你整个人……” 冀璟声音越来越低,慢慢伏在了李千玟的肩头,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恰好此时李千昊自门外进来,瞧见此中光景,笑了笑对门口的人说了句:“殿下饮多了,快些扶回去吧。” 那两个小丫鬟赶忙领了命进来,将冀璟自李千玟身上扶了起来,李千玟松了一口气,又多嘱咐了那两个小丫鬟一句:“殿下喝醉了,给他温些醒酒汤。” 冀璟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在场众人皆未发现,那两个小丫鬟朝李千玟和李千昊行了礼,便匆匆退下。 李千玟抱着李千昊的胳膊慢慢往外走,嗔怪了一句:“哥哥刚刚怎么去了那么久?” “殿下府中景色甚好,我一时贪恋,忘了时辰。”李千昊微微一笑,将手伸出由着李千玟借力跳上了马车。 待到马车渐渐远离了二皇子府,李千玟方才靠在李千昊肩头问了一句:“二皇子所说的事情,哥哥怎么看?” “总要货比三家,看看其他人给的价格才是,”李千昊将李千玟墨一般的乌发缠在指尖,轻声说道,“不过我瞧着那二皇子,对你倒也是有几分情意。” 李千玟轻声一笑,眸子里尽是不屑,“什么情意不情意的,无非是看中了我这几分相貌和背后的势力罢了,我若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他怕是会直接掳了来,欢喜两天便抛到了脑后。和他相处这些日子,我只觉得,我还未遇见过这般薄情又多情的男子。” “薄情即多情,”李千昊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李千玟的头发,又想起今日在浣衣房遇见的魏倾,“世间男子从来没有只多情不薄情的,多情公子,榨干了利益的女人自然是会丢到脑后去的。” 李千玟瘪了瘪嘴,“所以我才不像继续和他有交集啊……从前是看他生得还不错,现在瞧瞧,当真是人面兽心。” “行了,”李千昊宠溺地揉了揉李千玟的头发,“就快了。” 却说冀璟刚刚被两个小丫鬟扶进了房里,便睁开眼来,对着两个丫鬟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那两个小丫鬟虽是惊诧,却不敢多言,忙点了头下去,刚刚阖上门,便有一人自窗子跃进,拱手道:“见过殿下。” “怎么了?”冀璟以手撑额,懒怠怠地问了一句。 那人低下头,语气丝毫不起波澜,“回殿下的话,夏菡的孩子……没了,魏倾今日跑回魏府要首饰和钱财,赵秀拿不出,她去夏菡处闹,二人起了争执。”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没了?”冀璟似乎有几分惊异,不过还是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了……你且告诉她,我不会亏待了她……” “是,属下知道了,”那人躬身行礼,“魏倾那里,可要给夏菡一个交待?” 冀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懒得理那个疯女人,由得她自生自灭吧……好歹她也算帮了我一回,我现在必须要留住李千玟的心,才能得到李千昊和南唐的帮助……魏央那边,到底是一个传说,做不做数还是两说,还是先抓住李千玟再说。” “魏然之事刑部掌握的证据越来越多,殿下是不是要想办法甩开魏然来,以免被他牵连?” 冀璟摇了摇头,“甩不开了,我同魏然的牵扯太多,一时半刻根本不可能脱了干系,为今之计唯有叫父皇觉得我身后势力颇重,不敢轻易动我,从根本上斩断了祸患才好。西夏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殿下的话,还在联系,不过已经有了眉目。”那人仍旧低着头,面庞隐在黑影里看不出面上神色。 冀璟顿了顿手,“不管付出什么条件,一定要取得西夏的帮助,行了,你先退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皇家设宴 三月春风暖,魏央就着春晓的手去后院看花,微风拂过人的发梢带不起一丝凉意。二人走到池塘处,正好瞧见正在喂鱼的夏菡。 纤纤佳人。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一般。恍若还是当年光景,夏菡初进魏府,魏央藏在长廊里看见了她与魏然纠缠。如今物是人非。魏倾入了二皇子府。做了侍妾又成了丫鬟,魏然落狱,夏菡也失了孩子,倒也当真是凄凉得很。 “妾身见过二小姐。”夏菡福了福身子,虽是已经养了半个月,夏菡却仍旧是声音虚弱,面色苍白。 魏央赶忙伸手扶了一把,其实说起来,夏菡倒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魏央的事情,如今失了孩子,魏央也觉得她甚是可怜。叹了一口气说道:“姨娘身子刚好,还见不得风。怎么就出来了?” “妾身日日呆在屋子里也是无趣,不如出来瞧瞧这好风景,心里也舒坦些,”夏菡微微笑了笑,将手中鱼食扬到池塘中。瞧着那些鱼伸出尖尖的嘴来争抢着食物,“妾身初进府时,二小姐也是在这里同妾身说。这水瞧着平静,内里却是暗潮涌动,妾身从前不知,如今方是懂了。可这想想不过还不到一年的光景,竟像是过了一辈子一般。” 魏央捏起那篮子中的鱼食,轻轻洒在了池塘里,拍了拍手笑了笑道:“可是我现在却觉得,姨娘当年说的很对,若是不争不抢,应当也能活得自由自在。” “不争不抢……”夏菡眉眼弯弯,却是瞧不出半分笑意,在这三月阳光下瞧着竟有几分冷意,“这世道,哪里由得人不争不抢呢……妾身身子不爽,先回去了,二小姐请自便。” 魏央点了点头,“姨娘可要好生养着身子,万事……自然会变好的。” 夏菡笑了一下,并不应答,转过身去扶着白术的手,往回走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晴朗的天空。云卷云舒,浩瀚微蓝,这样平静的天,还能看见几次呢…… “姨娘回去歇着吧,小产之后姨娘的身子就不是很好,”白术小心翼翼地扶着夏菡,“别落下了病根。” 夏菡轻声一笑,话语犀利声音却不似从前一般刻薄,“怎么,连你也瞧着我可怜得很,要来同情我一番?” “姨娘说笑了,咱们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苦自相残杀。”白术扶着夏菡慢慢地走着,面上神色不变地说道。 夏菡忽然有几分哽咽,泪水冲到了眼眶却又生生叫她逼了回去,“是啊……我哪里算得个人,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由得别人将他生生扎死在我肚子里……他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 白术听着也是觉得心中升起一阵酸涩,不由得说了句:“奴婢也说了,未必会被发现……姨娘何必……” “我不能不这样,”夏菡扶着白术的手,强忍着不叫自己哭出来,“二殿下是怎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若被他知晓了我怀的是魏然的孩子……我没有办法……本以为魏然可以成事,二殿下会将我赏了他,谁知道到最后,无非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三月春风暖,奈何人心寒。夏菡踉踉跄跄进了屋子,栽倒在榻上便是泣不成声。 却说魏央在池塘处站了好一会子,又打算顺路去看看孙姨娘,待到了漫春园外,正瞧见魏成光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从孙姨娘失子之后便不再见魏成光,魏成光也不曾勉强她,只是闲暇时就来她院子门口站一会儿,望着雪下了化了,干枯的枝桠上又发出了新芽。 “见过父亲。”魏央福了福身子,朝魏成光行了个礼道。 魏成光收回自己的目光,点了点头道:“你来了,进去看看孙姨娘吧……” “是,父亲。”魏央点头正欲进去,却又听见魏成光在身后说了一句:“过几日皇家设宴,你和你三妹一起同我去,你顺便告诉她一声。” 皇家设宴?魏央挑了挑眉毛,不过还是点了头道:“知道了,父亲。” 魏央进了漫春园,将刚刚魏成光告诉她的事情说与了魏岚和孙姨娘听。孙姨娘偏过头去对着魏岚点了点头,“那你便去吧。” 魏岚靠在孙姨娘身上,摇了摇头瘪了瘪嘴道:“姨娘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我现在这样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孙姨娘拍了拍魏岚的头,宠溺地笑了笑,“你且去吧,和你二姐姐做个伴儿。” 魏央也是揉了揉魏岚的头,魏岚这才嘟着嘴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一转眼就是皇家猎宴,前些日子魏成光所说的宴席也正是这个。北汉每三年到春夏交替之际便会在皇家猎场举办一场猎宴,除了皇室众人,众大臣也会带着家眷出席,也算是一场盛宴。 旗风猎猎,上千人在安营扎寨,穿着各色锦缎的各家小姐犹如锦簇花团,将整个猎场映衬得如同花海一般。 “央儿!”苏晋穿着一身亮银色的衣服,在人群中显眼得很,魏央带着魏岚出门散心,正好瞧见了苏晋。 魏央笑了笑,拉着魏岚的手点了点头,“这是苏晋表哥。” “见过表哥。”魏岚还是有些怕生,牵着魏央的手怯生生的给苏晋行了个礼。 苏晋却是自来熟得很,伸手揉了揉魏岚软软的头发,笑着说了句:“这是小魏岚吧,长得挺好看的。” 魏岚羞红了脸,躲在魏央身后不敢出声。 苏晋哈哈笑了一声,又对魏央眨了眨眼睛说了句:“阿镡刚刚往你们帐篷那里去了,你且过去找找他吧,我也去找厉繁了。” “表哥对厉繁情深意重呢,一时一刻都是分不开的。”魏央被苏晋打趣惯了,也开始原样打趣回去。 苏晋朝魏央眨了眨眼,又伸手过去揉了揉魏岚的头发,望着她害羞的样子便是笑个不停,“咱们不都是一样的。” 魏央不理苏晋,拉着魏岚往回走,路上魏岚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魏央的衣袖,问了句:“二姐姐,冀镡是不是镇南王府的世子,二姐姐和世子……是不是正相好?”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相好。”魏央觉得面上浮起一阵红热,刮了刮魏岚的鼻子。 魏岚嘟了嘟嘴,朝那边歪了歪头,“我当然知道啊,因为世子已经找上门来了呢……” 魏央转头去看,冀镡果然正在帐篷前面同魏成光攀谈着什么,见魏央过来,还远远地冲她点了点头。 “姐姐去和世子说话吧,我去旁边找沈姐姐玩。”沈若嬛下山后也来魏府找过魏央几次,和魏岚也是玩得甚好,故而魏岚此刻瞧见沈府的帐篷就在不远处,便果断地抛弃了魏央。 魏央朝魏岚皱了皱鼻子,魏岚却是直接朝魏央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往沈若嬛处去了。 “你去了哪里,这里人这么多,走丢了可怎么好?”冀镡眸光温柔,瞧见魏央过来,声音温柔地说了句。 到底魏成光在场,魏央很是不好意思同冀镡如此熟稔,只好点了点头,说了句:“恩……我和我三妹出去逛逛。” “虽是已经春日,到底天气也是寒了些,你也要多穿点才好。”冀镡却是分毫不在乎,旁若无人一般给魏央整了整衣衫,嘱咐了一句。 魏成光咳了几声,魏央往后缩了缩身子,冀镡却是面不改色,仍旧笑着对魏成光点了点头说道:“魏大人刚刚的看法的确深刻,改日魏大人若方便,镡还想上门拜访一番,好好同魏大人请教一番这边疆治军之道。” “世子客气,不过拙见而已,难得世子看得起,”魏成光冲冀镡一拱手,“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开晚宴,世子身为皇亲贵族必是要先行一步,老臣就不耽误世子了。” 魏央只觉得这些日子冀镡和苏晋厮混在一起从苏晋处习得了许多不要脸的本事,现下魏成光都这么说了,冀镡居然还能笑着摆了摆手,说了句:“不耽误不耽误,我等着同大人和央儿一起走就行。” 魏成光觉得冀镡这句“央儿”叫得委实是亲昵了些,可是他到底问过魏央的意思,知晓二人是两厢情悦,况且这冀镡也确实不曾在晋阳城里有过什么不好的传闻,勉强算个良人。 心中这般想着,魏成光面上方才好看了几分,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冀镡却笑着朝魏央眨了眨眼睛,又将魏央羞了个脸通红。 皇家猎宴,老规矩便是第一日各家休整一番,晚上开个宴席,第二日才开始正式的猎赛。 冀镡到底是在魏府的帐篷处磨蹭到了开晚宴的时候,魏成光又唤了魏岚回来,几人一同往宴席处去。魏岚开心得小脸通红,娇怯怯地同冀镡行了礼,又吐了吐舌头拉着魏央的手往前走。 纵然是一起入了场子,到底冀镡也不能和魏家人在一起坐下,便告了辞往皇亲席上去,魏成光嘱咐了魏央姊妹二人一句,也往男席上去。 魏央领着魏岚在沈若嬛身边坐下,沈若嬛的身子瞧着好了许多,面色也不似从前苍白。 “你同世子的关系还当真是好呢,瞧着魏大人也是同意了的样子?”沈若嬛想来是听魏岚说了些什么,此刻也来打趣起魏央来。 魏央凑过头去,和沈若嬛咬了会耳朵,一面说一面红了脸。 “觅得如此良人,可是央儿你的福气呢,难怪岚儿来同我说的时候,都是兴奋得拍着手。”沈若嬛以帕掩唇一笑,往魏岚那面看了一眼。 魏央皱了皱鼻子,点着魏岚的额头说了句:“好呀,我就知道是你。” 几人玩笑一番,却听得众人声音渐弱,抬头去看,正是元武帝携着德妃走了进来。 “这是三皇子的生母德妃,近来三皇子颇得圣心,连带着其生母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起来,从前这样的宴席基本都是玉贵妃陪着皇上出席的。”沈若嬛微微后仰,在魏央耳边悄悄说了这些。 魏央也是抬起衣袖,掩了唇形说了句:“你知道的倒多。” 沈若嬛正要答话,众人却已经起身行礼,元武帝和德妃抬袖令众人平身,沈若嬛趁着下跪时在魏央耳边说了句:“哥哥最近结识了不少官场上的人,宫中之事我也听说了一二。” 这厢元武帝和德妃已经就座,望着台下泱泱臣民,微微一笑,“此值春暖之际,朕携众卿家来此一聚,还望众卿家莫要羞矜,尽兴才好。” “多谢吾皇恩典。”众人又是起身一拜,元武帝浅笑抬手,又是吩咐了旁边的人开宴。 李潇潇作为潇妃,自然也是随同出席,却只是坐在一旁,清冷得仿佛一根寒风中独自挺拔着的竹子,任外界妖娆,本身不动。 玉贵妃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看着位分在自己之下的德妃坐在元武帝身边同他谈笑风生,恨不能当时便冲上前去撕碎了她的脸。 “你瞧瞧,那可是苏锦绣的女儿?”元武帝执起面前的酒杯,望魏央处看去。 德妃也是眯了眯眼睛,温和一笑道:“是呢,这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苏锦绣的女儿也这么大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元武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下意识想往李潇潇处看一眼,却还是半途停住,将自己的目光停在了德妃脸上。从前自己身边这个女人,也是风华正茂,语笑嫣然,现如今,从前的人真的是都老了…… 元武帝又给自己斟满了酒,对着德妃举了举,“这么多年来,还多谢你一直理解朕。”台冬肝巴。 “陛下是天子,万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德妃垂下眸来,给自己也倒了杯酒,“臣妾只希望陛下能看在臣妾陪了陛下这么多年的份上,来日里若是冀烨做了什么错事,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老三志向远大,奈何心胸不够宽广,”元武帝将面前的酒仰头饮尽,却是伸手阻止了德妃的动作,“你酒量不好,莫喝了。朕是怕老三将来因为他的性子走了歪路,只是朕尚在人间一日,就必然护得老三周全。只是你也要劝着他些,放宽心才好。” 德妃点了点头,“如此,臣妾就谢过陛下了。” 台下的玉贵妃却是双目几乎能喷出火来,一个个的贱人,看着她失了势就争前恐后地往上爬,她和李潇潇较了一辈子的劲,到最后,却被德妃捡了个便宜。 “娘娘,您若是身子不舒服,咱们就先回去吧,”索索在人前一向唤玉贵妃娘娘,此刻瞧着她面色不爽,生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来惹得元武帝生气,刚刚解了禁足便再生事端。 玉贵妃扯了扯嘴角,素日里温婉的小脸此刻也显得狰狞了几分,看了看台上的德妃又看了看下首的潇妃,冷哼一声说了句:“我身子不舒服?我舒服得很呢,我若是现在倒了下去,可不就遂了那起子贱人的意愿!” 玉贵妃的话音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台下的大臣基本上都是相互交谈没有注意到这边,便是注意到的也只能看见玉贵妃咬了咬牙不知说了句什么,不过李潇潇和德妃却是将玉贵妃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李潇潇多年来已经习惯了玉贵妃的针锋相对,此刻却是只做不听见一般,继续用着自己案上的饭。德妃今天取代了玉贵妃的位置便是有几分忐忑,此刻听了玉贵妃的话,更是愣了愣,半天才缓和过神色来。 元武帝这么多年来早就是忍受够了乌和宛玉的无理取闹,前些日子撕破了脸此刻更是不管不顾起来,拉起德妃的手说了句:“你侍奉朕多年,从不曾有什么差错,时时恭谨不敢有误,朕瞧着,便是封你一个皇贵妃也是使得,另潇妃也是久居妃位多年,虽不及你德馨恭敬,到底也是温婉怡人,朕瞧着不若一道晋了潇贵妃,和你一起办了册封礼便是。” “臣妾无德无能,怎堪忝居皇贵妃一位,潇妹妹晋了贵妃确实是名至实归,臣妾却是请皇上收回成命,另寻贤能。”德妃低了头,瞧着面上也有几分惶恐。 元武帝亦将话音控制得极好,保证字字句句都落入了玉贵妃和李潇潇的耳朵里,“朕说你堪得你便堪得,你也莫要推辞了,等这次猎宴结束,朕便昭告六宫,将你二人一同晋封了。” 德妃这才略微颔了颔首,说了句:“那臣妾就先谢过陛下了,也替潇妃……啊不,潇贵妃妹妹谢过陛下的恩典。” 玉贵妃没想到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自己便从从前后宫第一尊贵的人落到了这个田地,德妃一跃成为皇贵妃,直接踩在了自己的头顶,李潇潇那个贱人现下也是贵妃,和自己平起平坐,圣上想必已经下了召五皇子归京的命令,若是将来五皇子成了气候,圣上怕是直接将李潇潇封了后! 思念及此,玉贵妃只觉得心中堵得慌,直接起了身朝元武帝心不在焉地福了福,“臣妾身子不爽,先行告退了。” “去吧。”元武帝连看她一眼都不曾,也没有多嘱咐一句。 索索随着玉贵妃往回走,只见玉贵妃刚转身泪水便大颗大颗流了下来,却是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公主,您也该收敛些……”索索等到无人之时方才叹了一口气同玉贵妃说道,“到底圣上不是当年的少年天子,事事都要瞧着咱们西夏的脸色。” “我哪里叫他瞧谁的脸色,”玉贵妃一张嘴便是无限的委屈,胸中万般愤懑无处宣泄,化成泪水斑驳了一脸红妆,“他现在是连看我一眼都懒得看,甚至叫德妃和潇妃那两个贱人踩到了我头上去,再过几日,怕是整个后宫都要开始耻笑我了。” “公主多虑了,”索索见玉贵妃这个样子,只好轻声细语地宽慰着她,“皇上到底稳坐了皇位这么多年,自然是欢喜娇柔的女子,公主太过逼迫圣上,难免叫圣上心烦,圣上宠了公主这么多年,怎么会半点情意也没有,公主也该学些手腕……” 玉贵妃瞧着四下无人,这才敢放肆地哭了出来,跺了跺脚仿佛还是从前那个骄矜的公主,纵横宫中恣意妄为无人敢劝。玉贵妃哭得满脸是泪,恨恨地说了句:“我爱他啊,我爱了他这么多年,怎么舍得对他用手腕……” “公主,”索索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后宫中的女人,哪里是对圣上用手腕,是对自己用手腕……” 玉贵妃不懂索索的意思,可是眼见着到了自己的帐篷前面,门口正站着守夜的宫女,玉贵妃便擦了脸上的泪水,匆匆和索索进了帐篷。 当玉贵妃掀起帐篷的帘子时,帐篷里的灯光透了出来,隐约可见对面树丛里一双眼睛熠熠生光,而当帘子垂下之时,那树丛中突闻一声异动,仿佛是野猫跳起来,擦过了树丛。 首发 守夜的宫女冷不防听见一声声响,赶忙转过头去,下意识喊了一声,“谁?” 定睛去看,却只见一片漆黑,玉贵妃于帐篷中听见宫女的声音,疑惑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那宫女虽是不曾掀开帘子,却也是行了礼才敢说道,“想来应该是一个野猫跳了过去,骇了奴婢一跳。” 玉贵妃今日的心情是不好得很,刚刚又被宫女无缘无故吓了一跳更是烦躁,厉声呵斥了一句:“若是无事便不要一惊一乍的,不然拖回宫中打你三十大板,瞧你还长不长记性。” “奴婢知错了,”那宫女自然知道玉贵妃的手段,赶忙颤抖着跪下了身子,在帐篷外面说了句,“还请娘娘恕罪。” 玉贵妃懒得理,只朝索索挥了挥袖子,索索这才提了声音,冲外面说了一句:“行了,今日娘娘身子不爽,有些罚了,你们二人好生守着夜,无事不要大惊小怪地扰了娘娘心神。” “是,奴婢省得了。”两个宫女皆是一福身,连忙应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 非此良人 入了夜便是有些寒,众人皆是酒足饭饱,元武帝便挥了袖子允众人回去歇下,自己也携着德妃往回走。转身时还下意识地看了李潇潇一眼。还是德妃驻足一笑,问了句:“不若潇妹妹一起走吧。” 李潇潇笑着摇了摇头,“不扰了姐姐和圣上的兴致。姐姐和圣上先行。妹妹跟上便是。” 德妃亦知李潇潇与元武帝同行也是尴尬,便点了点头同她笑了笑,算是应下。 见帝妃皆是起身离开,众大臣及其家眷赶忙起身恭送,见帝妃远去,也是纷纷同身边人告辞。 魏央牵着魏岚,同沈若嬛一起往回走,刚走没几步,冀镡便含着笑过来,同魏岚和沈若嬛都打了招呼,低头与魏央说了句:“我送你一送。” “岚儿,你同我过来。姐姐有些悄悄话要与你说。”沈若嬛掩唇一笑,拉着魏岚的手往旁边走去。这一时间离席的人太多,沈若嬛和魏岚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冀镡护着魏央不叫她被人挤到,二人靠得极近。魏央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 人群拥挤,冀镡便护着魏央往人少的地方去,二人不知何时牵着手走离了人群。就这么晃悠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 冀镡咳了几声,有几分紧张地捏紧了魏央的手,仰头望着月亮说道:“今夜月光甚好……” “恩……”魏央不知道冀镡为何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父王……”冀镡不知道为何又将话题从月亮转移到了他父皇身上去,魏央心想着,可能是久不见家人,看见月亮,便想起了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冀镡自然不知道魏央在想些什么,只顿了顿继续说道,“可能过几日就要从边关回来了,届时……我去你家提亲可好?” 魏央还在神游太空,下意识“恩”了一声,话刚出口便拐了个弯往上翘了一下,“恩?提……提亲?” “你不欢喜?”冀镡没想到魏央是这般反应,好像兜头的热血被人以一盆冷水浇灭,只残留一点点余温。 魏央思索半晌,还是不知该说欢喜还是不欢喜,若说欢喜未免太不矜持了些,若说不欢喜,冀镡想必是鼓了半天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来,也不好浇灭了他的热情,魏央索性就直接歪了头,对冀镡笑着说了句:“你说我是欢喜还是不欢喜?” “自然是欢喜的,”冀镡拉过魏央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怎么可能会不欢喜。” 魏央伏在冀镡胸口,半晌才抬头说了一句:“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声。” “怎么样,”冀镡笑弯了眼睛,“有没有听清它在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魏央在冀镡胸口蹭了蹭,眉眼弯弯地抬起头来摇了摇头说了句:“没有,我听见它说‘此生此世,来生来世,我都只对你一个人好,待你无二心,无杂念。’” “好,”冀镡满眼宠溺,微笑只为魏央一人绽开,“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待你无……二心,无杂念。” 魏央一脸掩不住的笑容,伏在冀镡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满满都是幸福。冀镡摩挲着魏央如锦缎般光滑的长发,轻声问了一句:“怎么只要此生此世和来生来世,我和你永生永世在一起不好吗,恩?” 最后一个“恩”字上挑的语气极为魅惑,魏央忍不住心跳了一下,趴在冀镡胸口听着自己的声音与冀镡胸腔的共鸣,“你这么好的人,我拥有一辈子就已经很幸福,可是我很贪心,想多留你一辈子,就多留一辈子……还希望上苍给我两世好姻缘。” 冀镡听着魏央的话,忽然心中起了几分酸涩,这样好的魏央,叫他怎么舍得辜负。 冀璟将魏央的头又按压着靠近了自己的胸膛几分,说了句:“央儿,我们的姻缘不由天定,我会好好待你,永生永世。” 魏央尚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得不远处人群一阵骚动,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魏央放心不下魏成光和魏岚并沈若嬛,赶忙拉着冀镡往那边去。 结果却是人群慌乱,隐约可在嘈杂声中听见几声尖叫,模模糊糊是“刺客”二字。刺客?魏央和冀镡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皇家猎宴是大事,各层官员也是将此处查了又查,各个关口都有重兵把守,怎么会进来刺客…… 冀镡护着魏央,同时也是时刻注意着,生怕从哪里窜出一个刺客来。 魏央心里放心不下那几人,赶忙拉着冀镡往回走,奈何人潮拥挤,根本就是半步也动弹不得。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保护皇上!” 魏央心中一颤,拉着冀镡的手松了松说了句:“你且去,我去找父亲他们。” “你跟着我,”冀镡放心不下,此时四周皆是人,万一从哪窜出支冷箭,伤了魏央可怎么好。 不远处的打斗声已经愈来愈清晰,各家小姐和夫人已经捂着耳朵尖叫,震得人耳膜生疼,几个武将努力想要维持现场秩序,又要保护元武帝和妃嫔以及一众文官和家眷,也是分身乏术。 冀镡带着魏央挤出人群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沈若嬛和魏岚以及厉繁三人,想着厉繁武艺颇精于此时护住魏央几人不算甚难,冀镡便将魏央往她三人处一推,说了句:“你在这好好待着。”话音刚落冀镡便翻身上前,踩着一个黑衣人的头旋入人群中间,就势低头捏了那黑衣人的手腕,取了他手中之剑便刺入了想要自身后偷袭苏晋的黑衣人后心口。 苏晋则是一柄手刀翻手之间便刺入了刚刚那个被冀镡夺了剑的黑衣人心口。 冀镡与苏晋背对背,眯着眼睛环视了周围,对方来势汹汹,一看便是早有准备,且一个个都是武功不弱,怕是元武帝这边的人占不了多少便宜。 对方分成几波,主要势力在这里围成一团攻击元武帝和德妃及李潇潇,另外两波则分别攻击文官和家眷。武将和侍卫们被人群冲开,互相联系不上,眼见着就落了下风。 元武帝护着德妃和李潇潇处于人群中间,外围则是几个武将和苏晋冀镡等公子在抵挡,三四个黑衣人同时缠着厉将军,冷不防旁边一个已经被苏晋刺了一刀的刺客反手将原本想要攻击苏晋的刀朝厉将军心窝插去,厉将军偏身一躲,奈何敌军众多,仍旧是被刺中了肩胛骨,将防守圈撕出一个口子来。 于月光之下反射着清冷之光的刀如同含着嗜血的笑容,破风而来,直往元武帝身上砍去,李潇潇一声尖叫,来不及多想便是冲上前去挡在了元武帝身前,元武帝反手一抱,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却将后背正对着刺客。 眼见着那刀就要插到元武帝心口,苏晋来不及多想,一个旋身过去硬挡住了来势汹汹的刀,迅猛的来势震得苏晋拿刀的手一阵发麻,不过好歹是救了元武帝一命,那刀只在元武帝身上划了道不算深的口子。 谁知苏晋这上前一救,原本与他缠斗的几个黑衣人都顺势拥了进来,一时间众人一面要护着元武帝,一面还要与刺客缠斗,眼见着是应接不暇。 厉繁瞧着厉将军和苏晋都受了伤,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纵身一跃便是伸手劈翻了几个黑衣人,借势跃到了厉将军旁边,一面砍杀一面回头问了句:“爹,您没事吧。” “无事,”厉将军到底是厮杀疆场多年的大将,便是肩上有伤也丝毫不能减缓他出刀的速度,“你自己小心。” 厉繁点了点头,借着她身材娇小的优点于厉将军与苏晋之间快速游走,帮他二人解决一些黑衣人。 苏晋刚刚救元武帝时一时不察被身后的黑衣人钻了空子砍中了右臂,出手的速度越来越慢,冀镡担心苏晋也放心不下魏央,回头瞧了一眼魏央不知被人群挤到了什么地方,心下一阵慌乱,猛地弯腰,差点被劈头而来的寒刀刺中。 苏晋见冀镡有难,赶忙出手来救,谁知对方竟然还有弓箭手,破风而来的箭唰地一声破风而来,厉繁怒吼一声,一把大刀横面迎上,将那支箭顺势打回,在空中飞了近十米方才落地。 箭雨密集,众人应接不暇,元武帝护着德妃和李潇潇也是差点身中冷箭,冀镡飞身去救,却忽然听得身边一声尖叫,李潇潇的眼睛因惊恐而放大,冀镡挑了那些朝元武帝飞去的箭,尚未回头就已经听见了一支利箭乘风而来的声音,“噗”地一声钻入**,却是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 冀镡心中一慌,赶忙回头去看,却见着不知何时魏央站在了他身后,笑容满脸地望着他。 “央儿!”冀镡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挥刀砍了身边数个黑衣人,不再管破风而来的冷箭。 冀镡伸手捞住了魏央,阻止了她身子软下去的动作,魏央想要对冀镡笑一笑说自己没事,却发现任她努力却是发不出声音,她低头去看,原来自己胸前流了好多血,沾了冀镡一身。冀镡瞪红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魏央抬手想要去抚他的脸,却只抬了抬手便没了力气,张了张嘴说了句:“你别慌,我不疼……” 苏晋和厉繁也甚是担忧魏央的伤势,只是冀镡抱着魏央便没有反击之力,只能靠他们几人继续抵抗进攻,好在黑衣人这边的势力也慢慢弱了下去。魏央伸手扯了扯冀镡的袖子,想要朝他笑一笑,却是一个恍惚眼前一黑,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冀镡只觉得胸中仿佛被谁挖走了一段,空荡荡得被风一吹火辣辣得疼,冀镡怒吼一声,右臂抱住魏央,左臂持刀恣意挥杀,偏身躲闪不肯叫魏央再受一点伤,自己却身受数刀而不知觉。 此次刺杀终于以元武帝这边胜利而告终,双方皆是死伤惨重,黑衣人的尸体倒了一地,北汉这边也是死了二十余侍卫,还有五个四品以上的文官和三个官员家眷。 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一时间众人皆没有了猎宴的心思,只等着元武帝将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 除却有亲人亡故的大臣被允了归京以外,其余官员和家眷皆是被勒令留滞此地,不准擅离。 苏晋受伤不重,只包扎了一番便又是生龙活虎,冀镡在厮杀结束之时也是轰然倒地,抱住魏央的那只胳膊却仍旧是分毫都不肯松动。 元武帝下令彻查此事,将相关之人收押起来自己一个一个审问,自此事之后李潇潇与元武帝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见着元武帝日日夜夜地审问犯人,李潇潇心中不放心也曾遣了人去送过些膳食和糕点,最后干脆就自己前去,一面同元武帝说着自己的看法,一面给他按着太阳穴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这些黑衣人看起来穿着和配饰都不像北汉中人,且瞧着身手和来势都不像普通贵族能养得起的杀手。元武帝自然而然便怀疑到了西夏和南唐的头上。李千玟和李千昊并未随着众人上山,本等着猎宴开始之日直接前来,谁料出了这档子事,元武帝吩咐人去晋阳通报二人一声,叫其不必前来。幸好派去的人在半路上截住了二人的车骑,将山上之事同二人简略说了,李千昊便点了点头,说是若元武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一定尽力配合。 瞧着李千昊与李千玟如此坦荡的样子倒是不像,不过元武帝照样没有放松神经,毕竟人心隔肚皮,皇室中人,最是会伪装。 谁料那日收拾尸体的侍卫竟然偶然扯掉了一个黑衣人的衣裳,在他胸膛处发现了一个指头大小的胎记,正疑惑胎记为何会长在此处,细细一看却是一个九尾狐纹身。 九尾狐是西夏皇族的图腾,从前大越朝统治整个大陆,将西夏一族划分与后山氏后人管辖,后山氏始祖女娇,传说是九尾狐化身,故而整个西夏都是将九尾狐奉为神灵。后来大越动荡,西夏独立,更是将九尾狐作为自己国家的图腾。 元武帝大怒,下令彻查,果然所有黑衣人的身上都发现了各种隐蔽的九尾狐的纹身,便连唯一抓住的活口,咬死了不招也在被扯掉衣裳于肩胛骨处发现一个九尾狐纹身时慌了神。 如此看来,此次来的黑衣人多半是西夏皇族中人豢养的杀手,再不济,也是西夏国中鼎盛的贵族出的手。 自元武帝登基,与西夏和亲,将西夏公主乌和宛玉一举封为贵妃,多年圣宠优渥之后,西夏与北汉多年不曾再起战事,此时起了这么一档子事,北汉国力也是不弱,元武帝自然是勃然大怒,几乎要率领三军一举攻进西夏。 只是两国不可随意起战事,元武帝懂的道理西夏皇帝自然也懂,故而元武帝直接唤了玉贵妃前来,想要问问西夏突如其来派杀手入境,却是为了何事。 等待玉贵妃前来的过程中,元武帝又将此事想了一番,只记得李潇潇以身挡箭,差点死在他面前,元武帝不想承认,可是心中却是有个疑影,难道这些人,当真是冲着李潇潇而来…… 不对,若只是为了李潇潇,何苦用这么大的阵仗……元武帝这样想着,可是西夏更没有杀了自己的原因,除非玉贵妃对自己由爱生恨…… 元武帝细想起来便是觉得有几分对不住玉贵妃,尤其是与李潇潇独处时,他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元武帝有时也不能理解,自己恨了玉贵妃这么多年,每日忍辱负重与她假装恩爱,待到这时候,居然起了几分愧疚之情。 玉贵妃那双怨恨和委屈的眼睛总在他眼前一遍遍回现,心中突然涌上来的三分歉意几乎要将他终于和李潇潇重归于好的七分喜悦一点点地蚕食掉。 待到玉贵妃进了门来,以蔑视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元武帝时,元武帝那三分歉意就倏尔偃旗息鼓,只恨不能亲手掐死面前这个女人。 玉贵妃给元武帝屈身行了礼,眼睛一瞟说了句:“怎么今日皇上没叫潇贵妃陪着,怕臣妾瞧见了,心生怨恨?” “朕做事还由不得你置喙,”元武帝最恨玉贵妃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从前她仗着西夏国力雄厚,不许自己踏入竹馆居一步,后来她又逼着自己将冀煜送往边关,数年不得相见一面,现在她居然还是这副样子,可见是本性难移,“莫说你只是一个贵妃,你便是皇后,朕也能废了你!” 玉贵妃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纵使心头滴血,面上却是半分不肯认怂,她坚守着自己作为西夏公主和北汉贵妃最后的底线,她是西夏最尊贵的公主,也是从前北汉后宫第一人,她便是倒下,面上也是要含着尊贵的笑容的。玉贵妃缓缓说道:“皇上何必将话说得这般清楚不留情面,难道臣妾还不知道皇上的想法?皇上莫说是叫臣妾做什么皇后了,怕是连这个贵妃之位都想褫夺了去吧,好在贵妃之位有两个,若是当年皇上做戏做得再投入一些,怕是臣妾早就退位让贤了,只是臣妾不知道,皇上既然等了这么多年,何苦还要将皇贵妃之位给德妃。” 元武帝没想到玉贵妃变得如此伶牙俐起来,一时间忘了自己唤她前来的目的,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臣妾忘了,”玉贵妃又是一笑,“皇上怕是把皇后之位留着给李潇潇呢吧……也为难皇上苦了这么多年,日日看着臣妾这张令人厌烦的脸,不能将自己的心上人拥入怀中好生疼爱一番,皇上现在坐稳了皇位,自然不必再看我们西夏的脸色……早早将李潇潇立为皇后便是。” 元武帝听了玉贵妃的话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下,“你还好意思说西夏,我且问你,前几日的刺杀一事,可与你有关?” 玉贵妃张了张唇刚想否认,又是咧唇一笑,眉眼之间姿韵依旧动人,却是不见昔日温情,“臣妾不知道皇上什么意思,若是皇上想给臣妾安个罪名,总该叫臣妾清楚才好。” “罪名?”元武帝眯起眼睛,冷笑一声,“前几日的刺客事件,想必爱妃也听说了,朕也受了伤,潇妃差点命丧当场,镇南世子也还在昏迷之中。朕想彻查此事,可是查来查去,居然查到了……西夏的头上,关于此事,爱妃可要给朕一个交待?” 玉贵妃听言也是一愣,心中却起了万分涟漪。她只想着,原来元武帝想要给自己安一个罪名居然想到了这种程度,不惜和西夏翻了脸,也要将自己拉下水,好叫李潇潇宽心一些。 不过是个皇后之位,自己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遇不见是错过,遇见了过错,自己什么事情都想要个结果,到头来,还不是把一切都割舍。心灰意冷,若真能心灰意冷,何苦此时心中酸涩,为何恨不能将心抓出来揉碎在元武帝眼前,叫他亲眼看看自己这一腔真心,是怎么错付与他才好? 玉贵妃深呼吸一口气,不叫已经涌了上来的眼泪夺眶而出,眨了眨眼睛,忍住心中酸涩,“皇上是怀疑臣妾母国派人,为臣妾报私仇?” “由不得朕不这么想,”元武帝的食指轻轻扣着桌面,发出一阵沉闷地叫人喘不上气来的声响,“那些刺客的身上都查出了九尾狐的刺身,虽是隐蔽,但是朕找人细细看了,绝不是才刺上去的新纹身。”台夹坑圾。 玉贵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对元武帝说的话很是认同,半晌才说了句:“皇上猜的很正确,只是臣妾想同皇上说的是,这刺客都是臣妾自小豢养,从西夏带了过来的,与西夏皇族无关,臣妾只是看李潇潇不顺眼。” “你当真?”元武帝忽然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玉贵妃,仿佛希望她赶快否认自己刚刚说出的话。 也许从心底里,他还是不相信这个自己宠了多年的女子,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说到底,他不信她会害他,如她所说,她爱了他一辈子,她怎么舍得……她怎么可以,她怎么敢!怎么敢认下这么大的事情!杀夫弑君,她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吗! 玉贵妃瞧见元武帝这般样子,料想他是气极,想来也是,到底是他爱了一辈子,疼了一辈子的女人,就这么差点为他挡箭而死,怎么可能不心疼,不愤怒。 “是,”玉贵妃不知道自己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勇气,就这么直直地迎上元武帝通红的眸子,坚定地说了句,“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要杀要剐,还请皇上决断。” 元武帝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怎么了,虽然面上冷峻,心里却有一个软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朕不信,这数十人,你怎么可能带到北汉这么多年却不被发现。” “臣妾自然有办法,”玉贵妃以为元武帝是要将罪名推到西夏的身上,赶忙出言认下,“皇上不了解臣妾的地方还多着呢,比如说……皇上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臣妾爱了皇上这么多年,也舍得对皇上您下此毒手吧。” “乌和宛玉!”元武帝瞪大了眼睛,瞧着已经是气极,“你不要太过分,朕是看在多年情分上才不与你计较,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的底线!” “臣妾说了,要杀要剐,悉听皇上决断。”玉贵妃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个头,俨然是认罪伏法的样子。 医妃狠凶猛:http://t.cn/RAjbWDR “好、好、好,”元武帝连说三个好字,朝门外怒吼了一声,“来人!” “皇上。”门口的首领太监打了帘子进来,打了个千儿站在一旁等着元武帝的吩咐。 元武帝看着一脸坚持的玉贵妃,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传朕的旨意,乌和宛玉,不贤不德,以下犯上,枉为妃首,着将其为良人,回宫后禁足一年,无诏不得出!等朕将此事查个清楚,另行发落!” 连降五级,后宫中还鲜少有这样的事情,玉良人在一句话的功夫中便沦为了后宫中极为低等的妃嫔,可她却是面上丝毫不动声色,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多谢皇上恩典,臣妾先行告退。” 元武帝不再说话,只恨恨地瞧着玉良人的面庞,可是玉良人不再抬头看他一眼,直至转身出了帐篷,待到无人处才落下泪来。 她不舍得,她不能叫元武帝与西夏交恶,他刚刚将北汉治理得这样繁华这样好,若是两国交战,纵然西夏盛大不如往日,到底也会削弱北汉不少的力量,到时若是南唐借机入侵……她不忍叫他多年心血付诸东流……她爱了他一辈子啊……玉良人仰起头来,任凭泪水斑驳了自己面上红妆。 玉良人,玉良人,若你真是我良人,便是只为良人又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 魏央好转 冀镡那日急火攻心,足足昏迷了两日方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甚是恍惚,不过转瞬就挣扎着起身。“啪”地一声摔倒在地。 恰好此时苏晋自外面进来,瞧见冀镡这个样子赶忙同一旁的侍卫一起将他扶了起来。 “瞧瞧,我不过就出去这么一会儿。你就……”苏晋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冀镡哑着嗓子打断,两日不曾进水,冀镡只觉得自己一说话就好像有一把钝了的刀在慢慢割着自己的喉咙,“央儿呢……” 苏晋面上一愣,咳了几声方道:“你现在身子刚好,且好生养着……” “阿苏!央儿呢!”冀镡厉声质问了一句,只觉得自己喉咙处泛上来一股甜丝丝的腥气,好像是出了血。 冀镡昏迷这两日一直在不停地做着梦,梦中魏央一遍又一遍地倒在他面前,含笑对他说了一句:“你别慌,我不疼……” 她怎么可能不疼!冀镡只恨自己不能跳起来为魏央承受那份疼,她怎么敢。怎么敢为自己挡一箭! 苏晋扶住冀镡,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央儿在魏家帐篷里呢,还在高热之中,皇上也遣了太医过去瞧。” 冀镡甩了苏晋的手就往出门去看魏央,奈何躺了两日。身上半分力气也无,刚走几步又是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你……”苏晋叹了一口气,上前将冀镡扶了起来。“罢了,我也是难得瞧见你镇南世子如此失态,我便搀了你去看央儿吧。” 苏晋见冀镡这般固执,想来不允了他去,他是半分也不会安生,只好上前将他搀起,叫冀镡借着自己的力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冀镡在苏晋门口小小声说了一句话,差点叫苏晋一个七尺男儿泪洒当场,冀镡说:“阿苏,我怕……” 我怕……苏晋从来不曾听冀镡说过这两个字,从前冀镡也跟着镇南王爷在战场厮杀,面敌数十万他都不曾说过一个怕字,那年战术失策,冀镡带着一小队人马偷袭失败,于敌军后营被堵住,几百人对几万人,他硬生生是撑到了天亮援军赶来,那时候,他都不曾说过一个怕字。 可是现在,他在苏晋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怕”,苏晋知道,冀镡是真的怕了,他怕魏央就这么醒不过来,为了救他一命而再也不能见他一面。 也许这便是世人常说的,姻缘到了深处,就是劫数。 冀镡在苏晋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赶到了魏家帐篷,打了帘子进去时,魏成光正和魏岚一起守着魏央。 “见过世子。”魏成光和魏岚给冀镡行了礼,又和苏晋相互见了礼。冀镡望着榻上仍旧闭着双眼的魏央问了一句:“央儿怎么样了?” “回世子的话,”魏成光拱了拱手,也是眼睛通红,一看便是熬了好几天,“皇上已经遣了太医来瞧,说是若能退了热便无事……若是退不了……” 魏成光说着便是一哽,深呼吸了几下方才继续说道:“这几日沈小姐和厉小姐常常来看着,潇妃娘娘也遣人送了好些药材来,想来小女……定然是能熬过此关的……” 冀镡点了点头,走到榻边坐下,小心翼翼将魏央的手握在手里,感受着她冰凉小手上仅存的温度。 会好起来的……央儿……我不许你有事…… 魏成光看着冀镡也是一脸的苍白,拍了拍魏岚的肩说了句:“想来世子刚醒不曾用饭,岚儿,你去厨房要一些,然后也去歇一歇吧,这两日你也是熬坏了。” 冀镡只拉着魏央的手,希望能将她的手慢慢暖过来,希望她下一秒就睁开眼睛,朝自己眨眨眼睛。 不过还好,还好她还有呼吸,还好她的脉搏还在自己指尖跳动。 忽然听得帘子一声响,魏成光以为是魏岚回来,起身去迎,却发现一个穿着浅黄色衣衫的掌事姑姑端着一碗药,见众人都在,忙行了礼,娇俏地笑了一声说道:“潇妃娘娘叫我来给魏姑娘送碗人参汤,顺便叫魏大人放宽心,皇上也说了,时常遣御医瞧着,总归不会叫魏姑娘有事的。” “劳烦姑姑了,”魏成光接过那碗姜汤来,“还烦请姑姑替我谢一谢潇妃娘娘,多谢娘娘多日照料,待到小女醒了,一定亲自去谢恩。” 那掌事姑姑又是一福,“娘娘也是觉得和魏小姐投缘,魏大人便莫要客气了,只等着魏姑娘好了,去个娘娘说说话,解解闷便是。” 掌事姑姑又宽慰了魏成光几句,便是行礼退下,魏成光想要将那碗人参汤喂与魏央,冀镡却是接了过来,轻声说了句:“魏大人,叫镡来吧。” 魏成光浅笑一下,将姜汤给了冀镡,自己在一旁坐下,熬了两日魏成光也是有些耐不住,刚刚这一站一坐便是以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苏晋赶忙扶了魏成光一把,正好此时魏岚也端了饭菜进来,苏晋便对魏岚招了招手,“岚儿,你和魏大人熬了这两天,赶快用了饭去歇下吧。” 魏成光和魏岚虽是放心不下魏央,但是想着魏央醒来后还需要人照顾,到底还是用了饭去歇下,冀镡抓着魏央的手不肯松,苏晋好说歹说方才给魏央喂完人参汤后用了一碗粥。 “阿镡,这件事情,你怎么看?”苏晋见这帐中无人,方才小小声问了一句。 冀镡眉头一蹙,说了句:“不知皇上如何决断?” “听说皇上已经查到了西夏的头上,叫了玉贵妃去问话,发了好大的火。”苏晋也是刚刚听来的消息,具体的尚不清楚。 冀镡眯起了眼睛,西夏……若真是玉贵妃所做的事情,那么她的动机在哪里,听说这玉贵妃对皇上可是情深一片,万万做不出这伤害元武帝之事。台状役技。 “玉贵妃认罪了?”冀镡总觉得此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可西夏可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刺杀元武帝,到底两国已经结为秦晋之好,约定再不起战事。 苏晋撇了撇嘴,又靠近冀镡一些,“听说是,不过具体的旨意尚未下来,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相信此事是玉贵妃做的,可我总觉得不像……” “冀璟……去查……咳咳……”突然发出的声音将苏晋和冀镡都吓了一跳,转头去看才发现是魏央缓缓睁开了眼睛,还尚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握在冀镡手中的小手也轻轻动了一下。 冀镡只觉得满心满脑都被喜悦占满,轻轻给魏央盖了盖被子,柔声细语说道:“你醒了?可觉得好些了?先别说话,我叫太医。” 说完,冀镡便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去请太医!” 冀镡也是昏迷了两日,此刻用尽力气喊了一声之后也是好生咳了一番,魏央想要起身给冀镡顺顺气,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只好又躺回去,哑着嗓子小声说了句:“去查冀璟……他和西夏……” “查二皇子?”苏晋眯了眼睛,“央儿可是怀疑此事与二皇子有关?” 魏央缓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其实她不是怀疑,是笃定,前世并没有李千玟,冀璟是取得了西夏的帮助,方才顺利登上皇位,想来今世,他又不知和西夏谈妥了什么条件。 冀镡和苏晋对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经魏央这么一提醒,还真的有可能,只是这事若是二皇子做的,那怕就是叛国之罪…… 正好此时太医打着帘子进来,给几人见了礼,冀璟将魏央自榻上扶了起来,只将一只手露在外面。 太医细细诊了,方才起身行礼道:“魏小姐虽是脉象虚弱,不过却是已无大碍,想来好生养着,不过半月便可恢复正常,三月便可痊愈。只是要注意莫要动气,莫要多动,忌辛辣油腻,老臣给魏小姐开个方子,小姐按时吃药便好。” 魏央点了点头,此刻方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多谢太医,还请太医给世子也诊一下脉。” 冀镡知晓魏央放心不下他,便也伸出手去,太医只是摸了冀镡的脉搏,便说了句:“世子前几日昏迷不过是急火攻心,此刻醒来便好了,这几日多用些饭,恢复了精神便无碍了。” 魏央和冀镡皆是谢过了太医,太医留下方子,苏晋便将其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顺便吩咐了门口的小丫鬟去厨房取了饭来,又说魏央刚刚醒,要些清粥。 冀镡和魏央皆是养了几日,到底是年轻,恢复得也快,不过三四日的功夫,便可下地行走。冀镡虽然是好得差不多,不过还是担心魏央,每日都要来看看她,也不许她多走动,因着这事沈若嬛已经笑了魏央好几回,魏央只能装作身子不爽咳上一声,待沈若嬛过来扶她方才转过身去挠她的痒。 这几日玉贵妃被降为玉良人之事也基本是传了个人尽皆知,四公主一派萎靡不振,去找三皇子诉苦也不是,到底德妃取代了乌和宛玉成了后宫第一尊贵的人,还一举成为了皇贵妃。其实四公主更想去找冀镡哭诉,奈何冀镡称病,日日躲着她,却是每天都往魏央处跑,四公主气得不行,到底也奈他不何。 魏央的身子好了些,便打算去给李潇潇请个安,到底这些日子李潇潇日日遣了人来送药材和人参灵芝,对魏央也是极好。 冀镡听魏央要去见李潇潇,便要与她同去,说是怕她尴尬不敢说话。 李潇潇听外面宫女来报是冀镡和魏央前来,赶忙吩咐将二人请进来。进门后魏央便觉得有几分尴尬,因为此时李潇潇被封为贵妃的消息基本上是人尽皆知,只是晋封的旨意尚未下来,故而魏央也不知道到底是唤潇妃好还是唤潇贵妃好。 还是冀镡先行行了礼,说了句:“臣见过潇贵妃。”魏央方也在冀镡身后随着他福了福身,道了句:“潇贵妃安康。” 李潇潇并未在意二人喊了什么,遣身边人给两人看了座,方才朝魏央伸出手去,说了句:“快给我瞧瞧,病了这几日,竟瘦成这样了。” 魏央将手搭在李潇潇手上,起身一福,“多谢娘娘挂怀,臣女已经好多了。” “快些坐下吧。”李潇潇轻轻捏了捏魏央柔若无骨的手,“别累着。” 魏央不知为何,见着李潇潇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初次见面,还是拘谨地笑了笑便坐下望着李潇潇。 “本宫瞧着央儿便是面善得很,忍不住想要亲近,早就想着唤了她来说说话,谁知道央儿竟就受了伤,”李潇潇瞧着魏央很是拘谨,便先打破了沉默,“本宫这才日日遣人去送药材,也是想着央儿能早早好了,来陪本宫说说话解闷,也算是本宫的死心呢。” 魏央被李潇潇的话逗笑,抿了抿嘴笑弯了眼睛,冀镡偏头去看,也是禁不住一脸的阳光。 “你们两个,瞧着感情很是好呢,”李潇潇以帕捂唇,轻声一笑,“叫本宫瞧着也是羡慕,年轻真好,不像本宫,年纪大了,没有活力,也没有孩子在身边陪着。” 魏央听了这话,赶忙说了句:“贵妃娘娘容颜甚好,便说是与央儿同岁也有人信的,哪里就老了呢。” 冀镡也是出言宽慰道:“听说圣上已经召了五皇子归京,想来不日便可与娘娘团聚。” 李潇潇轻声一笑,虽是眸含笑意也是掩不住落寞,声音也不似刚刚一般欢快,低沉了几分说了句:“到底煜儿离京多年,到时候各种事情,还请世子提点一二。” “娘娘说这话便是客气了,”因着这几日李潇潇对魏央的好,冀镡也是对李潇潇印象不错,“五皇子从前在京中时便与臣关系极好,臣说句高攀的话,臣与五皇子也算是兄弟情深,到时不过相互照料,怎么称的上提点二字。” 听着冀镡这话,李潇潇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又与魏央说了一会子话,魏央方才起身作辞,说是要回去喝药。李潇潇吩咐一旁的掌事姑姑将魏央送了回去,又嘱咐她回了晋阳,找时间来宫里看自己。 各种事情已经收拾妥当,元武帝便吩咐动身回晋阳,今年的猎宴算是一塌糊涂,因为刺客之事,死伤惨重,唯猎场中猎物逃过一劫。 元武帝回去还要和众大臣商讨如何抚恤遇难之人的家属,还要彻查乌和宛玉之事,想想也是糟心,这几日对谁也是冷着脸,唯有李潇潇造访的时候方能好看几分。 众大臣喜气洋洋地来,又灰头土脸地回,也算是北汉开国以来猎宴最为失败的一次。元武帝回了皇宫便发了好大的火,将当时的几个官员降职的降职,流放的流放,只是再不提乌和宛玉半个字。 晋封李潇潇和德妃的旨意已经随着贬黜乌和宛玉的旨意一起传遍了六宫,只是元武帝并不提叫乌和宛玉迁出安宁殿的事情。虽是如此,玉良人及李潇潇的宫殿还是差点被人踩平了门槛,众人皆是先去李潇潇处恭贺一番顺便拍个马屁,出了门便去玉良人处讽刺挖苦,从前乌和宛玉做贵妃时宠冠后宫,没少给自己树敌,现在一倒台,什么人都敢过来踩她一脚。 唯德妃日日礼佛,叫人觉得了无生趣,才免了这一场聒噪。李潇潇还好,只是称身子不爽便可将大多数的来客挡在外面,玉良人则因为现在位分极低,基本上是见着人就要行礼,故而什么芳嫔青昭仪和杂七杂八的昭华容华都跑过来闯进门去对着她冷嘲热讽。 乌和宛玉怎么说也是西夏公主,来北汉也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哪里是那样软性子的人由着她们欺负,那日忍无可忍直接抄起一旁的花瓶就砸在了青昭仪头上,当时就叫青昭仪血流满面。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芳嫔仗着自己位分高吼了玉良人叫她跪下,玉良人却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直接叫人将她们轰了出去,关了门再不肯理。 芳嫔气极,带着一脸血几乎被吓傻了的青昭仪便往元武帝处去,哭哭啼啼地叫元武帝给个交待,元武帝被她们哭得甚是头疼,给青昭仪提了个嫔的位分,又赏了些东西便将此事揭了过去,又说以后无事便少往安宁殿处去。 青昭仪虽然被玉良人一个花瓶砸了满脸血,到底也是因祸得福晋到了嫔位,这便和芳嫔平起平坐起来,芳嫔气极,时常在背后说些青昭仪的坏话,两人还因此起了冲突。 不过好在自此事之后,便无人再敢去安宁殿惹事,怕是玉良人哪天不顺心,直接一把刀插了过去,那可就不是流点血的事了,就算晋了位分,怕也是死后追封,得不偿失。 不过也有细心的人分析此事,说是元武帝虽然生玉贵妃的气,到底对她还念着旧情,不然不能这样的事情,都不给她半点处罚。 不过宫中的人也不是甚在乎这个,元武帝纵然对乌和宛玉尚有旧情,到底她现在只是一个良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况且她还被元武帝禁了一年的足,这后宫中美女的新旧更替比花开花谢还要快,待到乌和宛玉解了禁足那一日,怕是元武帝早就将她忘在脑后了。 乌和宛玉算是清闲了几日,安宁殿从来不曾如此冷清过。玉贵妃降为玉良人,原来伺候的人依礼少了一半,院子照旧还是那么大,因着乌和宛玉被禁足,花草房的人做事也不用心,眼见着这从前宫中最繁华的安宁殿慢慢衰落下来,门可罗雀不说,落叶遍地,草木枯萎,唯有乌和宛玉每日闲着没事打理的那几株牡丹仍旧开得耀眼。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她从前以为自己配得上这句话,倾国倾城四个字似乎一直就为了她乌和宛玉而存在。到现在她才知道,纵然动了京城,也动不了他的心。 不过几日之后便无人再注意乌和宛玉,德贵妃和李潇潇显然取代她成为了整个后宫的焦点。从前乌和宛玉虽然得宠,不过到底只育有一个四公主,纵然再得宠,旁的妃嫔也是有机会的。 现在却是一个德皇贵妃一个潇贵妃,所处后宫最尊贵之位不说,膝下还都有皇子,三皇子自二皇子出事之后就颇得圣宠,最近出入议事殿也颇频繁,眼见着皇上就起了立储的心思。 但是有心人和德皇贵妃却知道,皇上真正心尖尖上的人,是李潇潇,而且皇上早就唤了五皇子归京,约摸着到晋阳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 二皇子生母已逝,现下又犯事失了元武帝的宠,约摸着多半是没有了翻身的机会,三皇子正得圣心,于朝堂之上是混得风生水起,可五皇子也是在边疆磨砺多年,与各武将之间的关系想必也是极好,现在二人齐聚晋阳,还真不好说鹿死谁手。 这话李千昊也同三皇子说了,三皇子只含着笑,一杯接着一杯地饮着酒,并不做回答。 李千昊却也是不急,直接将前几日二皇子同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三皇子。二皇子许下诺言,若是李千昊肯以南唐之力帮上他一帮,届时他一定将李千玟立为皇后,与南唐同修秦晋之好。且将方州以南的十个州县全部划归南唐所有,每年进贡白银五万两。 二皇子为了翻身当真是下了血本,连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都肯和李千昊商量,冀烨听着面上也是有几分动容,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了句:“二哥给的条件的确丰厚,却不知道大皇子动心了没有。” “自然动心,这种条件搁谁也是要动心的,”李千昊举杯朝冀烨笑了一下,“可我若真的想答应今天也不会来找三殿下了,二皇子给的条件固然丰厚,只是这帮他未免也太难了些,雪中送炭固然暖,到底也难,我倒是很愿意帮三皇子……锦上添花。” 妖孽王爷小刁妃:http://t.cn/R278&#;mV 冀烨抿唇一笑,掩住心中喜悦,低头给自己斟着酒,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这二哥给的条件,我可给不起大皇子。” “三殿下前途明亮,想来便是没有我的帮助也不过是艰辛一点点,到底也是能成大事,如我所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自然不会要三皇子太多条件,”李千昊眉眼弯弯,也是给自己续上了酒,“我只想同三皇子要一个人。” 冀烨挑了挑眉,“一个人?却不知哪个人入了大皇子的眼,在下愿意一听。” “魏家二小姐,魏央,”李千昊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来日三皇子大事成了,只消将魏家二小姐赐与我,许我带回南唐,怎么样?” 冀烨以手敲桌面,眯着眼睛问了句:“不知大皇子为何要魏家二小姐,我们北汉美女虽不及南唐多,到底比魏二小姐美的还是有很多。” “看入了眼罢了,”李千昊低下头,叫冀烨看不出她眸中神色,“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儿,还等着三皇子一句话,今日天色不早,我便先告辞了。” 冀烨沉了沉气,虽是心中极其想要答应李千昊的条件,不过还是觉得蹊跷得很,到底这不是件小事,李千昊只要了魏央一个人,未免也太轻率了些,更可况念慈大师曾说过……魏央是自己命中的贵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 镯子秘密 边疆驻守,沙场厮杀,冀煜当年也是遗传了李潇潇柔婉气质的翩翩佳公子,一朝踏马归来。早已被边关的风霜磨练出了古铜色的肌肤和刚毅的性子。 “吾儿自边关归来,朕心甚悦,特宴请众大臣前来一聚。煜儿。你这一路,可是辛苦了。”元武帝于椅之上笑着朝冀煜伸了伸手,一脸慈爱地说道。 五皇子并不似其他皇子一般行礼之时习惯拱手,而是如武将一般抱了拳说道:“回父皇的话,北汉繁华安宁,儿臣一路归来,只觉胸中万千自豪,并不觉苦。” 这话若是叫其他的皇子说出来想必无论如何也有拍马屁的嫌疑在,可是五皇子驻守边关多年,这话叫他说出来可信度便极高,听得元武帝心甚悦,哈哈一笑便抬手叫五皇子归座。 德皇贵妃今日称了病不曾出席。元武帝就自然而然地携了潇贵妃前来,李潇潇瞧着自己的儿子是满心满眼的欢喜,不过众人在前,一肚子话也只能等着五皇子到了后宫再说。 五皇子便在三皇子下首坐下,正好在冀烨与冀镡中间。先行与三皇子见了礼,方才转过头来同冀镡说了一句:“王爷托我同表哥说一声,他过几日便能回来。我是急着回宫,方才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后面大队人马都是王爷在带,这便要耽误些行程,还请表哥谅解。” “五殿下客气了,”虽然五皇子唤了冀镡一声表哥,但是到底两人多年不曾相聚,冀镡也摸不清五皇子的性子,故而也没有随着他套近乎,只是恭恭敬敬唤了一声五殿下继续说道:“父王多次来信夸奖五殿下,说五殿下颇有治军才能,不仅帮过臣父王甚多,甚至还曾经深入敌中救过臣父王一命。臣长居晋阳,不能尽孝于前,还是多谢五殿下帮臣保全父王一命。” 想来是在边关磨砺久了,五皇子的性子也直得很,直接拍了冀镡的肩说道:“表哥这一口一个‘五殿下’可是要与我生疏了,在边关之时私下饮酒王爷也是直接拍了我的肩唤我一声小煜,况我与表哥自幼相识,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怎生得几年不见,表哥便不与我亲近了。” 冀镡听言便是拍了拍五皇子的肩,笑着说了句:“早知阿煜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我也不与你客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将面前之酒一饮而尽,又说起从前的趣事来,冀镡幼时与五皇子最为交好,他也常来宫中玩,二人不知道干了多少恶作剧的事,每次闯了祸冀镡便拉着冀煜去镇南王府避难,镇南王爷生气却也不能责罚五皇子,想要教训自己的儿子吧五皇子却在一旁求情,等到镇南王爷的气消了,冀煜再瘪着嘴回宫,假装已经在镇南王府受到了责罚,元武帝心疼自己的儿子,也就不忍再责罚他。 因着这事元武帝还对镇南王爷颇有微词,只是后来两人不知为何在一起说出这事,方知一帝一王居然被两个小孩子耍得团团转,这才将各自的儿子领回家去,好生打了一顿。 只是后来五皇子被派往边关,冀镡才慢慢与三皇子亲近起来,不过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的情谊,冀镡与五皇子说起话时,仿佛还是幼年光景,二人眉飞色舞,好不快活。 一旁的三皇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自己喝着闷酒,抬头往一旁的女眷席上看去,瞧见魏央正与旁边的姑娘说着话,一脸的喜悦。眼见着众人都是开心,三皇子心中越来越不爽,转头时却正好撞见了另外一个瞧着魏央的人。 李千昊感受到了三皇子打量自己的目光,抬手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三皇子又想起来前几日李千昊同自己说过的话,他说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全凭他自己决断。 三皇子那几日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就是梦见自己娶了魏央,掀开盖头来瞧着她羞涩一笑,万般华光。有时也梦见自己登基称帝,于高台之上帝妃同立,接受下面万千百姓的朝拜,抬眼望去便是三千里如画江山,尽是他囊中之物。 只是于梦中三皇子怎么也看不清一旁皇后的长相,他觉着是魏央,却又不像。 三皇子到底是又去找了念慈大师,请他再给自己卜上一卦。 念慈大师见三皇子再次前来便是一叹,不过还是顺着他的心意给他卜了一卦,不过对于卦象的解释念慈大师还是从前那些话,有一个逆天改命的贵人,决定着冀烨自身的容华。 三皇子早就听烦了这一套理论,直接问了念慈大师一句,这卦上可有说,贵人于他,是否必须要结为夫妻方能作数。 念慈大师又是细细地看了卦,方才双手合十朝三皇子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之后继续说道:“卦上并未说殿下与这贵人有一段姻缘,想来是不必强求的。” 三皇子得了这话便转身离开,可叹不曾问过念慈大师一句,这贵人是否要一直在他身边。 此刻的三皇子看着魏央又看着李千昊,不由得便想起了念慈大师和李千昊的话,说实话李千昊确实可以给他很多的帮助,比冀镡这个助力给的要多的多。 想起冀镡三皇子便偏头去看,正好瞧见冀镡与冀烨扶着互相的肩膀不知道在笑些什么,瞧着当真像一对亲兄弟,倒显得他多余得很。 冀烨这般想着,终于在心底里做了决定,直接望向李千昊那边,举杯饮尽,然后点了点头。 李千昊粲然一笑,然后又将目光投到了魏央身上。 这一场宴席是宾主尽欢,宴席散后元武帝便携着李潇潇朝五皇子招了招手,五皇子同冀镡作别,赶忙迎了上去。 三皇子只坐在座位上出神,心想着这五皇子一回来自己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都是直线下降,几乎栽到了泥土里。 冀镡瞧着三皇子在一旁出神,轻声问了一句:“三弟最近可有进展?” 三皇子心中烦躁,刚想出言呵斥,却是莞尔一笑说道:“二哥那边确实与西夏有些瓜葛,具体的事情还要查探一番才知。” 其实三皇子早就掌握了一些证据,只等着凑个足够往元武帝面前一交,坐实了二皇子通敌叛国之罪便可。现在却是分毫不肯与冀镡说,只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说不定他转眼便会告诉了五皇子,叫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都打了水漂,给他人做了嫁衣。 冀镡哪里知道三皇子竟然小心眼到了这般份上,露齿一笑说了句:“那便好,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且尽管说,我这边也帮你查探着。” “自然,”三皇子低头饮酒,“我不会与表哥客气的。” 冀镡与三皇子说了一会子的话,再往魏央处看去时却发现李千昊也在,只见李千昊不知缠着魏央在说些什么,魏央很是不悦,却脱不了身。 其实李千昊早就到了魏央身边,拦住了她的去路。魏央被人挡住很是不爽,到底碍着李千昊的身份,朝他行了个礼说了句:“见过大皇子。” “魏小姐客气了,”李千昊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叫人觉得太过熟络而生厌,也不叫人觉得太过冷漠而退缩,“本殿不过是初入晋阳之时于马上瞧见了魏小姐在路边的粲然一笑,这才想前来结识一番。” “臣女是魏家次女,”魏央见李千昊已经知晓她的姓氏,索性就顺着这个说,“多谢大皇子抬爱,臣女就先退下了。” 李千昊却是仍旧不让路,魏央干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往冀镡的方向投去求救的目光却发现冀镡不知道在与三皇子商量着什么事情,苏晋一早就陪着厉繁离开,眼下确乎是孤立无援。 “大皇子想必日理万机,臣女便不打扰了,”魏央说着便往前走了一步,低着头说了句,“还请大皇子借个光。” 李千昊也垂下头来,伸手理了理魏央鬓旁的乱发,“魏小姐的发有些乱了。”台斤反技。 “不劳大皇子,”魏央慌忙后退一步,伸手拢上自己的发,“臣女鄙薄,不敢脏了大皇子的手。” 李千昊只是微微一笑,看见魏央袖子垂下来露出那一小截皓腕轻轻笑了一下,“魏小姐的镯子很好看。” 魏央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慌忙垂了手,正巧此时冀镡告别冀烨走了过来,见李千昊正在与魏央说着什么,直接上前对李千昊拱手说了句:“见过大皇子。” “世子也来找魏姑娘,果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大皇子谬赞了,央儿并非什么淑女,我亦当不得君子二字,”冀烨朝魏央伸出手去,“不过现下我与央儿还有些事情,烦请大皇子让一让?” 李千昊微微侧身,坐了个请的动作,“自然。” 魏央与冀镡同乘马车回去,一路上二人皆是无言,只自己想着自己的事情,魏央一手摸着那镯子,终于是举起手来朝冀镡歪了歪头,“冀镡,你瞧,我这镯子,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花纹很是别致,”冀镡听见魏央这么问便是心中一抖,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笑了笑说了句,“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央也是细细地打量着那镯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好像它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可我看来看去这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镯子,唯一不普通的是……我似乎戴上了就不想将它摘下来。” “可能是太漂亮了吧,先伯母留下的东西总是好的,”冀镡笑了笑,“你只管好生收着就是。” 魏央拿着那镯子,掀开马车的帘子透过外面的光打量着自己手上的镯子,忽然莫名其,做事还是注意些好。” “父亲嘱咐的是,”魏央不曾想魏成光会挑起这个话题,还是直接问了句,“父亲可曾见过母亲这个镯子?” 魏成光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不以为意地低下了头,“恩,你母亲从前好像甚是喜欢这个镯子,不过后来便不怎么戴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父亲……知道这镯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魏央下意识地抚摸着那镯子上的花纹,因为紧张而略微用了力,在那一瞬间居然有了花纹松动的错觉。 魏成光笔下一顿,墨汁便顺着侵染了那一方白纸,“不一样的地方?左不过是花纹奇怪些,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魏央瞧着从魏成光处怕是问不出什么,便起了身行礼道:“那女儿便先告辞了,不扰了父亲。” “去吧。”魏成光挥了挥手,轻声说了句。 魏央行完礼自然抬头,正好望见魏成光在纸上写的那两句话,出门时只觉得万千寒意涌上心头,叫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是于阳光之下打了个寒噤。 魏成光于白纸之上反反复复写的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 孙晚雪,直到失去之后,魏成光方才知晓,原来他这一生,也是牵挂过人的。 魏央辞了魏成光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正巧春晓迎了上来,见魏央恍恍惚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赶忙上前扶住,问了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无妨,”魏央就着春晓的手走进门去,见立夏正在收拾东西,便问了句,“这几日可把东西给孙姨娘和夏姨娘送去了?” 立夏行了个礼,“都按着小姐的吩咐送去了,夏姨娘也是托奴婢给小姐道个谢,不过奴婢瞧着夏姨娘失了孩子之后这精气神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仿佛要随着那孩子去了一般,年纪轻轻的,面色比孙姨娘都差。孙姨娘现在是在三小姐的照料下一日一日丰腴了起来,奴婢去的时候孙姨娘正在与三小姐玩闹,瞧着很是有精神的样子,只是不肯再见老爷。” “见不见的,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魏央于桌旁坐下,接过春晓倒的茶来,抿了一口又对着立夏说了句,“既这样,你便去库里找一找,我想着还有些上好的人参和灵芝,你便去送与了夏姨娘吧。” 立夏听言便行了礼,应声推了门出去。 春晓站在魏央身后给她按着太阳穴,魏央仍旧是抚摸着那个镯子,又是大力拧了一下,发现好像当真有个花纹在自己手中动了一下。 魏央心中惊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对春晓挥了挥手道:“我有些乏了,先睡一会儿,你回头直接去厨房取了饭唤我吃便可。” 春晓道了声好便退下,阖门之后整个屋子便只剩魏央一个人,魏央将那镯子自腕上褪下,小心翼翼上了榻,用棉被铺了厚厚一层,生怕将它摔碎。 魏央用指尖用力推了一个花纹,却是纹丝不动,她皱起眉头来,想着莫不是自己原来的错觉。但是魏央到底是不死心,又将那镯子翻看了一下,见确乎是有几道花纹错开,想来正是刚刚自己拧过的缘故。 魏央仍旧去推那些花纹,却发现有的能推动有的却推不动,她一个一个的试,慢慢察觉到这花纹之间仿佛是有什么规律,必然是推动了上一块方能推动下一块。 可魏央也不知晓那规律到底是什么,动完了的花纹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好先一个一个的试,没多久便出了一身的汗,粘腻腻地叫人心中烦躁。 魏央手上发滑,一个使劲那镯子便脱了手,幸好提前铺了一层被子,不然掉在地上定然是要摔碎,魏央赶忙将它捡了起来,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手,举起那镯子来时却恍惚觉得那花纹有些眼熟。 魏央将那镯子举在眼前,慢慢眯起眼睛,拿着那镯子在眼前反反复复地拿进拿远,正好此时春晓敲门唤魏央吃饭,魏央骇了一跳,差点又将那镯子扔了出去,不过还是沉了沉气,将那镯子戴在腕上,下了榻装作无事地用了饭。 用饭时魏央总在想刚刚那花纹到底是什么,是以这一席饭吃得是心不在焉,春晓在一旁拧了眉头问了句:“可是小姐觉得不合口,要不要奴婢再去换一份?” “啊?”魏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春晓在说什么,尔后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觉得还好。” 春晓见魏央食不知味的样子,便以为她食欲不振,抬手给她盛了碗汤,正想嘱咐她烫,魏央却直接伸了手过来接,春晓躲避不得,正好叫魏央摸到了那滚烫的碗身,“啪”地一声将手甩在了桌子上,玉镯和桌面相碰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声。魏央顾不得看自己烫没烫着磕没磕着,抬起手来便查看那镯子,见其完好无损,方才舒了一口气。 “小姐想什么呢,这般心不在焉的,”春晓赶忙拉起魏央的手吹了吹气,“刚刚可烫着小姐了?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该打。” 魏央摆了摆手,朝春晓笑了笑说道:“无妨,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你便先撤下去吧。” “小姐这手腕都磕出痕儿来了呢,可见刚刚是有多烫,”春晓一脸的担忧,“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还是找点药给小姐擦一擦吧。” 魏央抬起自己的手来看,确乎是磕出了印子,想来刚刚撞到桌子上时被那镯子垫了一下,这便将那花纹磕到了手上。 魏央这才看出来自己为何刚刚觉得这花纹眼熟,这花纹想来刻的时候是个反着的,待到磕到手上,便正了过来,而这正了过来的那部分花纹,赫然便是一个“苏”字。 仿佛全部雾霾一瞬间散开,万千华光洒向大地,魏央脑中一片清明,心中甚是欢喜,直接对春晓挥了挥手道:“不必,你先将饭撤下去吧,今晚我不叫你,你便不必进来。” 春晓瞧着魏央一脸的欣喜,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应声退下,顺便给魏央带上了门。 魏央急匆匆地到桌边取了纸笔,端端正正写了“苏锦绣”三个字,然后便趴到榻上,小心翼翼将镯子取了下来,将纸翻了过来,对应着笔画慢慢挪动着镯子上的花纹。 翻过来的笔画顺序并不好掌握,魏央只好耐着性子慢慢地试,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魏央下榻点了灯继续琢磨,终于是听见“啪”地一声轻响,苏锦绣三个字被她完全拼了出来,最后一笔推上去的时候正好露出了一条缝隙。 魏央小心翼翼地自那缝隙之处将那镯子轻轻掰开来,却是掉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瓶身的形状正好契合着玉镯的弯度,瓶中还有些透明的液体,魏央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捏起了那个小瓶子,仿佛一用力就会将它捏碎掉。 魏央将那小瓶子凑近鼻子,轻轻闻了一下,只觉得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酸味,魏央皱了皱鼻子,将那瓶子放在一旁,又取出了玉镯中叠得甚小的一张纸来,慢慢展开来,生怕将它撕碎。 那纸是极为普通的草纸,想来那瓶子中的液体便是白醋,若是谁想将这镯子打碎,这瓶子便会碎掉,白醋流了出来溶解掉这草纸,便是无人再知晓这上面到底是什么。 魏央将那纸慢慢地展开来,却只瞧见那纸上以娟秀的字体写了一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 纸上秘密 赵秀的身子一天天差了下去,魏成光只嘱咐着大夫来看,又说该用的药只管用,却是不肯再见她一面。许是赵秀之前做的孽太多。原本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病,硬生生地是拖到了药石无效的地步。 那日魏成光刚刚回复,临清便拱手说了一句:“大夫今日来给赵姨娘诊断了。说是已经病入膏肓。想来没有几日光景了。” 魏成光愣了愣,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上她一看,到底也是相守了这么多年,纵然再怨再恨,也还是有几分情意。 秀妍院里不知何时已经衰败到了这种景象,虽是已经初夏,魏成光推门进去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满目荒凉,像是许久不曾住人一般。 魏成光进去的时候门口的小丫鬟正卧在躺椅里打瞌睡,魏成光走到跟前时她都不曾发觉,还是临清踹了她一脚,方才不情不愿地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见是魏成光。赶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屈身行礼道:“见过老爷……” “你在这里坐什么,还不快快进去伺候着!”临清见魏成光面上不爽,赶忙出言呵斥了那小丫鬟两句。 “是……是,”那小丫鬟慌忙将门打开。将魏成光和临清二人迎了进去,“姨娘,老爷来了……” 赵秀的感官已经不太好用。只模模糊糊听见那小丫鬟喊了句什么,咳了几声问了句:“你说什么?” “奴婢说老爷来了,”小丫鬟给魏成光倒了杯茶,微微提高了音量,“老爷来看姨娘了呢。” 赵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差点栽倒在地,“老爷……” 人衰如叶枯,赵秀的声音也不似从前好听,低沉沙哑,含了满满委屈。 “你且好生养着病吧,”魏成光上前替赵秀掖了掖被角,“我再去给你请好些的大夫。” 赵秀拉住魏成光的衣角,浑浊的泪水自眼角大颗大颗落了下来,打湿了原本就有些潮湿的棉被,“老爷……妾身知道,妾身快要不行了,要不老爷也不会来……妾身将死之人,还求……求老爷一件事……” 魏成光叹了口气,徐徐说道:“你且安心养病,别想那么多,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不……”赵秀拼尽力气摇了摇头,狠命咳了一番,似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妾身今日再不与老爷说,以后便没有机会了……老爷,从前万般都是妾身的不是,你要怪要怨妾身都受着,妾身愿意死后入那修罗地狱来偿债……老爷,妾身只求你一件事,你救救然儿,他是你唯一的儿子,老爷……你救救然儿……” 魏成光将手抽了出来,神色黯淡,“不是我不帮,然儿今天早晨,已经被判了刑了。” “老爷!”赵秀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整个身子仿佛被人在一瞬间抽干了力气,重重地倒了下去,却仍旧是握着魏成光的袖口不肯松手,“老爷,妾身……你帮帮然儿……” 魏成光将赵秀的手握住,用被子盖住,方才说了句:“魏然犯了什么事情造成了什么后果你不是不知道,今早刑部将全部证据呈了上去,条条状状都是死罪,圣上肯将他流放已经是法外开恩,我是万万再不能多求情一句。” “你胡说!”赵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拼命直起身来抓住了魏成光的衣襟,“你是刑部尚书……刑部有什么事情你会不知道?你只要将证据扣一下,你哪怕稍微为自己的儿子想一点点,然儿他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魏成光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将赵秀扯下床,只见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赵秀说道:“这一切是因为我?我为了他去求了皇上多少次!是因为他自己,因为你!他哪怕为这天下苍生想过那么一点点,他哪怕做事情的时候加了一点点的良心,哪怕你劝过他一句,你与魏然,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老爷……”赵秀自知理亏,声音又弱了下来,好生咳了一阵方才喃喃道了句,“妾身最后再求你一次……” 魏成光转身欲走,在门口处顿了顿,“过几日魏然就要被送出晋阳了,我已经是回天无力,你若是好生将养着身子,兴许还能送他一送。” 言至于此,魏成光不再回头,径直出了秀妍院,不理会赵秀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老爷——!” 魏然被流放之事也是传到了二皇子的耳朵里,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人都变成了这般下场,李千玟和李千昊那边也是迟迟不肯表态,二皇子心中不禁有几分慌乱,那日终究是顾不得其他,换了身平常衣衫就往李千玟的住处去。 本来想着好生同李千昊再商量一番,不论是割地还是上贡,总归是先将李千昊的势力划归己用才好。 却不料侍卫只说了句大殿下不在,却是没有半分要为冀璟让路的意思,冀璟虽是火冒三丈,却是不得不压着性子说了一句:“那我便进去拜访一下公主吧。” “孤男寡女不宜共处,”那侍卫直接将手一横,拉住了冀璟打算进去的脚步,“大殿下走前吩咐了,公主乃我南唐明珠,不可由人轻易玷污。” “玷污?”冀璟冷冷一笑,只觉得这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羞辱,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那侍卫只是侧身一躲,却不还手,仍旧拦着说了句:“还请皇子殿下见谅。” 冀璟不理会他,仍旧是出手凌厉,“见谅?这是我北汉国土,你一个下人出此狂妄之言却是将我这北汉皇子置于何位?未免也太张狂了些!” 那侍卫受了冀璟好几掌,却是仍旧不还手,只是偏身躲着,也不肯让出路来叫冀璟进去,冀璟气红了眼睛,招招尽显杀意,一招一式皆往要害处去,眼见着那侍卫便处了下风。 只听得后面娇俏一声笑,一个玲珑剔透的侍女袅袅走出门来,轻轻说了句:“华威,不得对皇子殿下无礼。” 华威这便停了手,冀璟见是有人来也是垂了手立住,只等着听这侍女要说什么。 那侍女袅袅对冀璟行了个礼,软软说了句:“不知是皇子殿下前来,有失远迎,公主叫奴婢同殿下道个歉,殿下请随奴婢进来吧,公主在里面等着呢。” 冀璟这便甩了袖子进去,还对那华威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那侍女将冀璟带到门口,便微微福了福身退下,冀璟推门进去,却只瞧见一个窈窕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桌边。 “千玟,”冀璟轻手轻脚上前,一把将那人搂在怀里,轻声说了句,“你在这里作甚?” 李千玟面上还有些未干的泪水,眼睛是也红肿的像是哭了很久一般,吸着子委屈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才来?” “怎么了?”冀璟的声音也软了下来,用手轻轻拭去了李千玟面上的泪,温柔地问了一句,“不过几日未见,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李千玟反过身来讲冀璟抱住,一张小脸埋在冀璟的胸口,不住地哭着说道:“哥哥说你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他说你不肯为我们的未来奋斗,也拿不出什么自救的法子,再不许我和你来往。” 冀璟听言便是一慌,将李千玟自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小心地捧着她的脸,虽是心中急切却还是柔声说道:“若是大殿下肯帮我一把,我定然是可以走出这个难关的。” “我也是这样说的……”李千玟仍旧是不住地哭着,似是受了万千委屈,“可是哥哥说……男人要自保方可,他说你要是再拿不出什么好法子来,他便不许我和你来往了……” “我怎么没有自救的法子,”冀璟听着李千玟的话便是立即慌乱起来,“我已经同西夏那边联系好了,只等着你哥哥再帮我一把,我定然是可以成功登基的。” 李千玟摇了摇头,贝咬住了鲜花般的唇,“西夏到底也不能帮到你多少,若是事不成,你还要将自己搭进去,你可万万不能冒这个险,若是你……可叫我一个人怎么办……” 若是冀璟先前还有几分犹豫的话,此刻却是坚定地想要放手一搏,不管怎么说,美人梨花带雨在前,任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视而不见,只听得他小声说了句:“你尽管放心,我已经同西夏那边商量好了,到时他们会借给我军队,逼宫之时只要大殿下可以再帮我一下,里应外合,定然是不会出差错的,到时候我坐拥天下,一定封你为后,天下在侧,伊人在怀,你瞧着可好?” “自然是好的,”李千玟软软地靠在冀璟胸口,“你说什么都是好的。” 一门心思只在美人和天下身上的冀璟自然没有察觉到,当他坐下之后,身后的屏风上人影一闪,虽是敞开的窗子分毫不动,屋子里却是已经少了一个人。 自冀璟不再管魏倾之后魏倾的日子过得顺心了许多,主要是李千昊时常半夜跳入二皇子府与她说话,还会给她带好些东西,好用来贿赂身边的人,叫她少吃些苦。 比起冀璟来,李千昊对女人的诱惑力显然更为致命,他在南唐时就已经迷倒了万千大家闺秀,如今想要将一个小小的魏倾抓在手心更是易如反掌。 李千昊跳进来的时候,魏倾正在洗着衣裳,虽是已经入了夏,这水还是有些凉,不过好在不会再生冻疮,也算是好过了几分。 魏倾被突然到自己的眼前的李千昊骇了一跳,抬头见是他来,方才莞尔一笑,轻轻撩了些水娇嗔着说了句:“每次都是这般不声不响,是想要吓死谁吗?” 和李千昊相处的时候魏倾觉得自己仿佛又变成了那个闺阁之中的恣睢女子,不必在乎太多,不用像在冀璟身边一般拘束和提心吊胆,时时刻刻都生怕有哪一句话惹恼了他。 “都是我无用,”李千昊蹲下身来,将魏倾的手自水里拉出来,放在手心呵了几口气又轻轻搓了搓,“日日叫你受这样的苦。” 魏倾笑了笑,眸中深情之盛似乎是在望着自己的心上人,只听得她用柔的可以掐出水的声音说了句:“别这样说,我都是自愿的,也算是为了咱们将来考虑。” “你这样说……”李千昊低下头去,似乎有几分潮湿于他睫毛之上一闪而过,却是分毫不差地落在了魏倾眼里,“我更觉得难受,若是我有用些,你也不必受这样的苦……我前些日子发了饷银,你且拿着,好生贿赂着这些人,也好少吃些苦,不然我这心里,总是难受得慌。” 魏倾的手缓缓抚上李千昊的脸,柔软的指肚轻轻擦了擦他的眼睛,“我吃些苦没什么,你一个人过也是不容易,且拿回去吧,我便再吃些日子的苦,将来二皇子倒了台,你若能将我接出去,也不枉我待你这一片真情。” “这是自然,”李千昊笑了笑,神秘兮兮地凑近魏倾说了句,“这几日又有了进展,我查出来二皇子似乎是和西夏那边有什么纠葛,若是能拿到证据,兴许能治他一个叛国之罪。” 魏倾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这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前些时候二皇子好像也同我说过这事,说他求得了西夏那边的帮助,只是我现在……要拿到证据恐怕也不容易……” “你且等我出去安排一番,到时候买通了人将二皇子灌醉,你趁机溜了进去,你与他相处这些日子,想必他通常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你也略知一二,到时候你就进去翻找一番,能不能成事,就看这一次了,”李千昊说着面上又浮起几分哀伤,“若是真能成事,也算是为我父母报了仇……” 魏倾见李千昊这般样子,心中也是一紧,赶忙说了句:“会好的,你父母在天之灵,也是不忍看见你这般样子的。” 李千昊点了点头,此刻却突然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赶忙拉了拉魏倾的手说了句:“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找你。” 魏倾点了点头,李千昊便一个纵身跃了出去。正好此刻李嬷嬷走了进来,瞧着魏倾正在发呆,直接一脚踢了过去,“你是个死人啊!还不赶快洗衣裳!天天就知道磨蹭,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蹄子!” 魏倾被李嬷嬷这一脚踢得生疼,却是没舍得将李千昊给她得银子拿出来,她总想着若是有一日李千昊将她接了出去,两个人有点钱也好过日子。 魏倾至今也不知道李千昊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一切都如他所说,他前几年被二皇子害死了父母,忍辱负重上京赶考散尽家财方才在朝中讨得了一官半职,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报仇。那日他趁夜袭进了二皇子府想要与二皇子拼个鱼死网破,却正好遇见了月下的她,皎洁如仙子,登时便叫他知晓了生存于这世间的意义。 故而他奔波劳走,不光是为了给自己的父母报仇,还为了将她救出这二皇子府,给她一个名分,许她一分姻缘。 世间男子多薄幸,唯有女子信其情。想来这世上大多数男子的誓言都是不可信的,除非你当真认为自己身上有足以衬得起这誓言的闪光点,魏倾对于自己的相貌太过自负,却从前没有仔细想过,李千昊那丝毫不输晋阳三俊公子的相貌,每次莞尔一笑,也是足以牵动万千少女的春心。 今日元武帝在朝堂之上将魏然好生斥责,魏然本来就在天牢里呆了好些日子,整个人都是颓靡得很,今日又知晓自己被查出了这样多的罪状,在大殿之上便抖若筛糠,奈何四下里瞧了一番仍是孤立无援,面色如土灰一般,显然是绝望到了极点。 按着罪状魏然本该凌迟处死,但是元武帝却说看在魏成光这么多年的辛勤为国的份上,法外开恩,只将魏然流放,不许再归京。 魏然磕头谢恩,涕眼泪流了一地。 苏晋下朝之后就拉着冀镡将魏央约了出来同她说了这个好消息,魏央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浮现了魏成光衰老的面庞,心中却是明确地知道,自己分毫不同情魏然,他前世今生都做了太多的孽,活该落得这个下场,只是可怜魏成光,一大把年纪,眼瞅着自己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失去,偏偏这一个两个,一个死于他之手,另一个虽然自己作孽,却也是有他不作为的原因。 魏央和冀镡同苏晋谈笑了一番,冀镡又说这两日镇南王爷便能抵达晋阳,到时叫魏央一起用个饭,因着怕魏央不好意思,冀镡还请了苏晋。台他场血。 苏晋倒是满口应下,直接说了一句倒不如直接去苏府吃,左右魏央和冀镡都和苏府熟悉,他还可以将厉繁也带去,省得大家放不开。 冀镡想想倒也不错,只说等回头与镇南王爷商量一下,再同苏晋说。五皇子归京之后与晋阳中人皆是不太熟悉,只喜欢同冀镡骑马射猎,今日又约了冀镡苏晋和几个从前相识的大家公子去骑马,因着皆为男性,魏央便不好同去,只径直回了魏府。 魏央昨日将那纸条取了出来,只将那小瓶子放了进去,仍旧将镯子上的花纹打乱戴在腕上,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待到入了院子,方听得春晓同她说,今天她刚走,便有大夫来给赵姨娘问诊,说是赵姨娘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效,怕是就将不久于人世。魏央却是无甚感受,赵秀作孽更是深重,此时这样也算是报应,只是今晨魏然方才判了刑,此刻赵秀便是这般光景,魏倾入了二皇子府后的日子想来也是不好过得很,这母子三人衰落地倒快,也算是给魏央出了一口气。 前世他们将她害的那样惨,今生也算是得了报应,可见这世间轮回,当真是个轮回。 春晓又同魏央说了魏成光去看赵秀的事情,只说二人似乎起了争吵,不过出来之后却也没见着魏成光发多大的火,魏央沉吟半晌,还是决定去看看魏成光。 魏央径直往书房处去,临清却说魏成光并不在书房中,魏央愣了愣,脑中却突然闪过魏成光最可能去的地方。 果不其然,待到魏央快到了漫春园的时候,正好瞧见了魏成光在门口站着,负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央立住脚,不知自己还该不该上前,半晌才从怀中取出昨日那张纸来,又是细细读了一遍,方才莞尔一笑,终于是将其重新揣入怀中,不再上前打扰魏成光。 既然他现在惦念的人尚在人世,便还有重归于好的希望,总好过从前他一心想着苏锦绣,纵然她早就化成了累累白骨,却还是念念不忘。 情深至此,不死不休。 魏央一面走着一面想,既然魏成光已经因为愧疚而回了头,想必终有一日也会感动了孙姨娘,到时候两厢情悦,也算是一件乐事。 既是如此,那便不必再叫他知道,其实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是对他一往情深。 那张被魏央收起的纸上,苏锦绣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道。 医妃狠凶猛: “虽是魏郎不信,然多年夫妻情意,吾常忆从前三月花雨,魏郎执笔,挥毫泼墨言,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下面的落款是好看到了极点的五个字——魏苏氏锦绣。 魏央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这一双有情人,终究是被时光辜负了。 既然已经是错过了阴阳,辜负了时光,就莫再叫旁人,也错过你这个好儿郎。 魏央大踏步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阖上门时她想,若是苏锦绣在天有灵,以她这般爱魏成光,想来也不舍得见魏成光孤独终老吧。 只是那小瓶子上的两个字却是叫魏央不解,昨日她将那瓶子捏在手中把玩,觉得瓶身坑坑洼洼似是有字,取了朱泥抹上,方见“慕锦”二字。 “慕锦”,爱慕锦绣,这样瞧来这镯子想来是谁送与苏锦绣的,瞧着魏成光的表现断断不是他,那么便是另有其人……魏央眯着眼睛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兴许这镯子中当真是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才这般保护起来,又引得众人追逐却不敢将其损毁,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镯子中的东西已经被苏锦绣取了出来换成了现在这张纸,那么原来那张纸,到底写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 冀璟落马 感谢蔷薇1003的鲜花 天无绝人之路,二皇子坐在厅中的时候,面上不禁浮起了一丝笑容。不知道李千玟同李千昊说了什么,总之昨日有人来报。李千昊终于是同意了帮他一把,今日李千昊携李千玟前来做客,也是想要同他将全部的事情好生商议一番。 外面侍卫来报。说是李千昊和李千玟已经到了门口。冀璟赶忙起身,唤人将他们请了进来,二人刚到门口,冀璟便是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同李千昊见了礼,说了句:“大皇子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 “璟哥哥可偏心呢,“李千玟娇滴滴地说了一句,”只与哥哥说话,却是不肯理我。” 这一声“璟哥哥“是叫得冀璟全身的骨头都酥了,笑着说了句:“我哪里舍得不理你,快些进来吧。” 宴席之上冀璟同李千玟百般亲昵。与李千昊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放出了自己的条件,又说西夏也愿意帮自己一把,若是李千昊也肯出力,定然是胜券在握。 李千昊一面听着一面点头。频频举杯与冀璟同饮,时不时地问上几句话,瞧着对冀璟的计划很是感兴趣的样子。李千玟却只是歪着头,不住地给冀璟倒着酒,趁冀璟不注意之时,随意地将自己的指甲蘸在了冀璟的酒杯里。 “若是起了逼宫的念头便是破釜沉舟再无回头之路,却不知道二殿下对此事有多大的把握。”李千昊举起酒杯,朝冀璟示意了一下,尔后一饮而尽。 冀璟也是拿过李千玟为自己倒的酒来,直接倾杯饮尽,虽是眸子已经有几分迷离,却还是一脸的坚定和狂热,“西夏那面已经同意了借兵与我,想来此时已经伪装成商贩进了北汉国内,若是大殿下肯帮我一把,此事便可由四分把握提升到六分,宫中我亦是安排好了人,多年筹谋,就只等着到时候一声令下,内外夹攻。” “二殿下的计谋确实不错,”李千昊点了点头,“只是二殿下也知道,我南唐与北汉素无纠葛,若不是为了千玟我也不必趟这个浑水,还希望二殿下将此事好生谋划一番,至少也要八分把握,方可行事。” 李千昊若是直接应下冀璟怕还会有些不放心,现下他这样说,倒真显得是为李千玟打算,故而冀璟便点了点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醉醺醺地说了句:“大殿下放心,我冀璟必然不会负了千玟。” 冀璟从前酒量极好,却不知今日为何这么容易就醉了,瞧着李千玟的如花笑靥都是模糊一面,只见冀璟笑了笑,尔后便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李千昊将冀璟扶起来,让他靠在李千玟的肩上,然后便起身往外走,路过门口的时候说了句:“本殿去出恭,二殿下与公主在屋里说话,你们无事不要进去扰了他二人的兴致。” “是。”那侍卫应承下来,下意识往厅中看了一眼,只见冀璟和李千玟靠在一处,很是亲昵的样子,李千玟抿唇一笑,似乎是听到了冀璟说的什么好笑的事情。 如此情景便是李千昊不嘱咐那侍卫也是不敢进去,若是坏了二殿下的好事,便是借他两条命也不够活的。 李千昊顺着长廊往后院走,在人少的时候一个纵身跃上了房顶,前面的侍卫只听得风中一声响动,转过头来时却是什么都没有,想来不过是一只飞鸟扑腾过去罢了。 李千昊与屋顶之上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冀璟的书房,一个翻身跃了下来,对门口的两个人点了点头,那两个人便让开身子叫李千昊进了门去,尔后又轻轻将门关上,好似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一般。 “嗬——”魏倾正在屋内翻找,冷不防进来一个人吓了她一跳,幸好李千昊及时捂住了她的嘴,没有叫她惊呼出声。 魏倾眨了眨眼睛,示意李千昊将她放开,李千昊浅笑了一下,以指肚抹了抹魏倾的樱唇,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 魏倾却如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一般红了脸,尔后便递过几封书信来,说了句:“我只找到了这些。” “虽然很有用,但是恐怕不能一击就将他击倒,”李千昊翻阅了一下那些书信,皱着眉头说了句,“你可还发现了旁的东西?” 魏倾点了点头,神秘兮兮地将李千昊拉到了冀璟放置古玩的架子上,“你瞧这个地方,我猜应该是有个暗格,从前我曾见着二皇子在这里拿过东西,见我进来便匆匆忙忙阖了上。” 李千昊微曲食指,轻轻叩击着架子后面的墙面,正好在一处地方听见了不一样的声响,他小心翼翼地转动了这处地方周围的花瓶,终于是在转动一个青花瓷瓶时听见“咔哒”一声响,一个暗格缓缓打开。李千昊刚刚想将那暗格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却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赶忙将那暗格关上,拉着魏倾就跳到了房梁上。 冀璟的贴身侍卫夏风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挥手叫门外的二人让开,便进了书房,那二人面上划过两分惊慌,在夏风进门之后便于后面攥紧了拳头。 夏风推开门来,却见屋中仍旧是一切如故,四下打量了一番,又退了出去,那二人给夏风拱手行礼,不着痕迹地擦去了面上的细汗。夏风只嘱咐了二人几句,便又离开。 李千昊扶着魏倾的腰跃了下来,小心问了一句:“可吓着了?” 魏倾摇了摇头,柔声道:“快些去将那些东西拿了吧,今日二皇子宴请北汉公主和大皇子,想来宴席也该结束了。” 李千昊上前,又是轻轻将那暗格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走到门口处以两慢三快的节奏敲了敲门,得到屋外肯定的敲门声后,方才带着魏倾出了门去。 “你且再等几日,不会多久的,也就是这两三日,我便将这些证据呈了上去,一定告倒二皇子。”李千昊以手轻轻摩挲着魏倾的脸,瞧着面上很是有几分不舍。 魏倾抬起头来,望着李千昊好看的眼睛,轻声问了句:“你会回来接我吗?” 李千昊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说了句:“自然。” 魏倾笑弯了眼睛,说了句:“那我等着你。” “好,”李千昊宠溺地揉了揉魏倾的头发,“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魏倾这便和李千昊背对而行,走了几步转过头时却发现李千昊已经转过了长廊,心中不禁有几分酸涩,不过想着李千昊过几日便会来接自己,她也就不禁欢欣雀跃起来。只是魏倾不曾瞧见李千昊面上鄙夷神色。 自然?自然不会。 李千昊回了大厅,又与李千玟说了一会子的话,方才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殿下醉了。” 门口的侍卫匆匆进来,见冀璟栽倒在桌子上,赶忙伸手去扶,旁边的李千玟却是嘱咐了句:“给殿下熬些醒酒汤,莫叫殿下醒了头疼。” “谨遵公主吩咐。”那侍卫赶忙应下,心想着这二殿下艳福也是不浅,入了南唐公主的眼,这南唐公主可不仅仅是长得好看,背后还有南唐的势力,人也瞧着这般温柔,当真是天下男子心中妻子的不二人选。 李千昊先将李千玟送了回去,尔后便径直去了三皇子处,三皇子对于李千昊的突然造访没有感到半分意外,直接将他迎了进去,取了上好的茶沏了,亲自给他倒了一杯。 “闻着殿下身上似乎有几分酒气,”冀烨莞尔一笑,“这玉珠滚解酒最是好,殿下尝尝?” 李千昊笑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轻轻闻了一下,说了句:“果真好茶。” “能入得殿下的眼也算是它的福气,”冀烨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浅浅酌了方问了句,“不知殿下匆匆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好事,”李千昊将那些东西自怀中取了出来,“三殿下先看一看?” 冀烨接过李千昊递过来的东西,越看便越是背后发冷,紧跟着心中便起了几分喜悦,他竟不知冀璟为了登上皇位与西夏做了这样丧权辱国的交易,若是这些东西递到了元武帝那里,还不知道他要发多大的怒! “殿下如此大恩大德……烨实在难以为报……”冀烨虽是这样说着,却是攥紧了手中的东西不肯松。 李千昊自然瞧出了冀烨的小动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轻轻饮了茶说了句:“殿下自然有法儿报答,我已经同殿下说过了,我只要魏家二小姐。” “若是事成,我自然将魏家二小姐赐予殿下,还望大殿下放心,”冀烨一脸的真诚,“只是还望大殿下鼎力相助。” “有用的到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出手,三殿下不必着急,只是眼下三殿下尚需取得镇南世子的信任,来日里我抱得美人归,可不希望还有人一路追我到南唐去。” 冀烨面上一愣,直接问了句:“不知大皇子……是何意思?” “自然是斩草除根,”李千昊面上没有半分动容,仿佛将旁人生死都看的极轻,“这世上没有比死人更安全的人了。” 冀烨顿了顿,仍旧是有几分犹豫,“镇南王爷不日归京……怕是不能轻易取了镇南世子的命……” “镇南王爷不会归京了,”李千昊垂下头来,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眸中神情,“我已派人在晋阳城外埋伏,任是镇南王爷有通天的本领,也是归不得这晋阳城了。” 冀烨只觉得后背发凉,不知道李千昊哪里来的这样狠戾的心和通天的本领,竟是要让镇南王府一脉绝了后。冀烨沉了沉气,终究是问了句:“不过是个女人,大殿下何苦这般赶尽杀绝……还是,另有隐情?” “这个三殿下就不必管了,”李千昊露一笑,“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三殿下只要知道,我是帮着三殿下的,而且能帮到三殿下,就好了。” 对于皇位的渴望终究战胜了一切,冀烨点了点头,不再说其他的话。 李千昊又与冀烨商量了一下明日和冀镡一起将证据呈上去的事情,李千昊告诉冀烨,只说这些证据是他在二皇子府中找到的,不要提他李千昊半个字,等着和冀镡一起扳倒了冀璟,再说接下来的事情。 临走的时候李千昊似乎是怕冀烨临阵倒戈,轻声说了句:“听说镇南世子与五皇子可是兄弟情深。” 三皇子面上一愣,终究是笑了笑不曾说出其他的话来,李千昊也就告了辞离开。 回去的时候李千玟正跪在榻上挑着烛花,见李千昊进来,赶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问了句:“哥哥,事情怎么样?” “魏倾果然不负期望地找到了冀璟通敌的证据,”李千昊坐在李千玟身边,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我已经将那些证据送给了三皇子,只等着明日早朝,便要冀璟的好看。” 李千玟嘟了嘟嘴,有几分不放心地问了句:“哥哥就这么将那些东西毫无保留地给了三皇子,不怕他临时倒戈,和镇南世子联合起来不再管哥哥?” “他不会,”李千昊瞧着很有自信的样子,食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冀烨之人最是小心眼,若是从前可能还有几分可能,可是现在五皇子归京,又和冀镡关系这般好,他定然是要怀疑冀镡与冀煜勾搭在一起想要扳倒他,自然不会再信任冀镡,而他要想干倒冀镡,就必须要借助我的力量。不过说起来,还是多亏了魏倾,那个傻丫头,还等着我去接她,将她娶为妻子呢,哈哈。” “从前我便瞧着她缺心眼,”说起魏倾来李千玟便是一脸的不屑,“没想到最后也能帮上哥哥的忙,也算是她的造化,不过哥哥,你敢确定大巫医说的那个人就是魏央吗?” 李千昊点了点头,“应该是无错了,待我回去带给大巫医瞧一瞧,他也没有同我说太多的事情,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总要等回了南唐再说。” “咱们应该就快回去了吧,”李千玟身子前倾,抱住了李千昊的胳膊说道,“我有点想南唐了呢,不过在北汉这些日子,过得也挺有意思。” 李千昊转过头来,轻轻刮了刮李千玟的鼻子,宠溺地说了句:“你演戏倒是真好,我都以为你是假戏真做,当真爱上那冀璟了呢。” “无担当还花心,”李千玟皱了皱鼻子,瞧着很是不屑的样子,“我最是不喜欢这种男人了,其实那冀镡还不错,只是挡了哥哥的路。” 李千昊笑弯了眼睛,揉了揉李千玟的头发,“你倒是甚少夸赞一个男人,你要是真喜欢,不如咱们将他掳了回去,给你做驸马怎么样?” “哥哥!”李千玟咬着牙掐了掐李千昊的胳膊,娇嗔着说了句,“什么叫掳了回去,倒说的我像占山为王的女土匪一般,再者说了,大巫医说过他是个危险的人,万万不能存活在这世间挡了哥哥的路。” 李千昊假装疼得龇牙咧嘴,然后又继续逗着李千玟说道:“我是当真的,你年纪也正好,不如就在北汉找个夫婿,咱们回去的时候也正好带了回去,我给你把着关,想来父皇也不会说什么。” “那个苏晋我瞧着还不错,”李千玟嘟了嘟嘴,然后将头埋在了李千昊的臂弯里,“不说了不说了,哥哥打趣我呢,咱们南唐那么多好儿郎,何苦非要我在北汉找一个,况且哥哥可是嫌我烦了,想要早早将我嫁了出去呢。” “怎么敢,”李千昊笑了笑,“我是最疼千玟的了,可是不舍得千玟出嫁呢。” 冀烨早在李千昊走了之后就去往镇南王府找了冀镡,二人商议一番,第二日一开早朝,就将那些证据呈了上去。 元武帝冷不防看见这些,当下便是黑了脸,唤人将冀璟宣进宫来,怒吼了一句:“去!将那个不成器地给我叫过来!” 台下众大臣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叫元武帝如此失态,派去的太监匆匆赶往二皇子府,却得知二皇子昨日醉了酒,现下还在沉睡。 那公公赶忙同夏风说了事情的重要性,夏风进去好不容易才将冀璟叫醒,冀璟揉了揉眼睛,问了句:“怎么了?” “回殿下的话,”夏风弯着腰,“宫里来人了呢,说是皇上叫您去,瞧着很是紧急的样子。” 冀璟只觉得有点头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一会儿他就想起了昨日和李千昊的谈话,心里只想着一定是元武帝转了心思,想要重新对自己委以重任。 思念及此,冀璟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叫夏风给自己找了衣衫,梳洗一番便出了门,看见门外的太监踱来踱去很是着急的样子,迎上前去说了句:“叫公公久等了,咱们走吧。” 那太监见冀璟一脸喜色,心中很是不解,不过想着自己不过是个下人,不必要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便点头弯腰行礼说了句:“殿下请把。” 待到冀璟进了大殿,方才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元武帝于龙椅之上对自己怒目而视,旁边的大臣看自己的眼光也是有幸灾乐祸有悲天悯人,一时间叫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冀璟还是端端正正行了礼说了句:“儿臣见过父皇。” “你还有脸来!”元武帝将手中的东西摔了下去,“你最好能给朕一个解释。” 冀璟被元武帝的阵仗吓了一跳,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待到一旁的太监将那些东西收拾起来呈与他的时候,方才是真真从背后冒出一股冷汗来,顺着脊椎蹭地一下蹿到了头顶,叫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父皇……儿臣……”冀璟张了张嘴,却发现这证据确凿,自己已经是辩无可辩。 “你真是有出息了!”元武帝从手边摸了个东西就砸了过去,“哐当”一声落在冀璟脚边,将他吓出了一头的细汗,“朕真是瞎了眼,将你这个白眼狼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你不光觊觎朕的皇位,还要杀了朕和你的亲兄弟!” 冀璟匍匐在地,涕泗横流,“父皇,儿臣冤枉啊,一定是有人挑拨儿臣与父皇的关系,想要陷害儿臣啊父皇,是不是冀烨,是不是冀镡,再者……是冀煜?父皇,儿臣……儿臣是冤枉的啊……” ~~ “冤枉?”元武帝冷笑一声,已然对自己这个儿子由失望便成了绝望,“条条状状写的是清清楚楚,你和朕说你冤枉,朕只觉得庆幸,幸好你母妃走的早,不然看见你这副不成器的样子,真是要活活气死!” 冀璟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一旁的众大臣见此情景都是窃窃私语起来,不知道二皇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得元武帝这般生气,不过听着元武帝话里的意思,竟像是二皇子打算逼宫,谋权篡位,若真是这般,也难怪元武帝如此大动肝火了。台扔狂亡。 “来人啊,传朕的命令,”元武帝长袖一挥,恨恨地望着殿下跪着的冀璟说道,“二皇子通敌叛国,妄图弑父杀兄,谋权篡位,着废为庶人,三日之后午门处斩,二皇子府上之人,亲近男子尽数处斩,普通下人变卖为奴,姬妾一律贬为官妓!” 贬为庶人,午门处斩,冀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落到这种份上,明明他昨日还与李千昊商量着日后大事,做着一统天下的美梦,怎么今日,就遭了这种祸呢…… 冀璟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待到有侍卫领了名上前扒下他的蟒袍打算将他投入天牢时,他才反应过来,拼命地挣扎着,对着元武帝是又哭又喊:“父皇,儿臣知错了……你原谅儿臣一回啊……父皇!” “拖下去!”元武帝已经是气红了眼睛,直接怒吼了一句,不再管冀璟。那些侍卫便应声去拖拽冀璟,冀璟也是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只喃喃地念叨着叫元武帝恕罪,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 飞来横祸 感谢蔷薇1003的巧克力,明天加更么么哒 原本风头最盛的二皇子终于是倒了台,再无翻身之机会,若说起来魏然也算是有幸,提前被惩治了。虽然是流放,到底也保住了一条命。 三皇子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了一半,本来解决了二皇子这个劲敌他便可以舒一口气。可五皇子归京之后便颇得圣宠。连带着李潇潇也是接连着几日被翻牌子,眼见着这势头便是比原来的二皇子还要盛。 五皇子归京之后与冀镡便是来往甚密,冀镡与苏晋与不少官员皆是交好,这不过月余的功夫便与不少大臣相熟,叫三皇子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虽然冀镡明里暗里的意思还是会帮着三皇子,不过依着三皇子小心眼又多疑的性子定然是不会信的,幸好是与李千昊结为了联盟,不然还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德黄贵妃已然是宫中最为尊贵的女子,不过仍然是日日吃斋念佛,元武帝隔三差五过来同她聊聊经文说说话用个饭,却是从来不曾过夜。李潇潇的竹馆居由从前后宫最冷清的地方变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日日是座无虚席,人人都想着能够有幸在这里看上元武帝一面,也能沾沾光,得个圣宠。 乌和宛玉自禁了足之后整个人都安生了不好,正好因着禁足。她也不必去给德皇贵妃和潇贵妃请安,也算是少生了些气,只是会在闲暇时分从西边的窗子往外看。不知道是在看元武帝的寝殿,还是看向了更远处的西夏。 其实二皇子的事情败露之后也算是洗清了乌和宛玉同先前之事的干系,这一切事情都是二皇子所为,与乌和宛玉并无半分干系,只是元武帝不曾提起将乌和宛玉复位之事,连禁足都不曾解。宫中众人从前碍于乌和宛玉的淫威不敢多言,受了多年欺压,现在乌和宛玉好不容易倒了台,自然是无人为她说话,唯有李潇潇曾提起过此事,却被元武帝转了话题盖过去。 宫中众人皆传李潇潇之贤惠,以德报怨当真叫人敬佩,此话传入乌和宛玉耳朵里时她却只是笑着啐了一口,骂了一声贱人。待到传到李潇潇耳朵里时她却是有几分慌乱,不知到底是谁将这话传了出去,没由来地惹得人嫌。 二皇子处斩那日不少人前去观看,晋阳城里的百姓哪里知道这皇家之事的弯弯绕绕,不过是人云亦云,抓着一点事情便捕风捉影传来传去。先前是说二皇子娶了一个女人遭了祸,到后来就传成了二皇子睡了元武帝的女人,惹得他勃然大怒,这才将自己的儿子处了斩。 虽是有人念了句“阿弥陀佛”道了句可怜,说是虎毒不食子,再如何元武帝也不该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不过大多数的人还是更倾向于去看个热闹,平头百姓日子过得无趣得很,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见着一个皇子被斩首。 二皇子被斩首的时候三皇子并未去看,大事未成,他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观赏其他的事情。 三皇子进了德馨斋时,德皇贵妃仍旧在一片袅袅上升的青烟中喃喃念着佛经,仿佛数十年如一日,她不曾换过位置也不曾动过身子,无论是从前的馨嫔,还是后来的德妃,乃至现在一跃成为了皇贵妃,她还是心如止水,日日吃斋念佛,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世间万事。 “你来了?”德妃听见门外小丫鬟的通报声,不曾回头,只轻轻问了一句。 “母妃好悠闲,听着母妃念的,可是《往生咒》?”三皇子进了门来,也在德皇贵妃旁边跪下,“难不成是今日二哥被处斩,母妃才在这里为他念经?” 德皇贵妃睁开眼睛,又是端端正正扣头行了礼,将旁边的香插到了香炉里,方才继续说道:“你二哥也是个可怜人,我不过为他念念经文,也愿他轮回路上走得好一点,来生投胎在一个普通人家,不必在勾心斗角。” “母妃果然慈悲,”三皇子也上了一炷香,轻轻叩了首,“那么我也给二哥上柱香吧,惟愿他若是亡魂不得安宁,也莫要在深夜里来找我,省得我也如母妃一般,必须要日日吃斋念佛方能压下心中恐慌。” 德皇贵妃听言便是一颤,转过头来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母妃自然知道,”三皇子轻轻一笑,瞧不出面上神色的意思,“从前安皇贵妃怎么走的母妃心里比我清楚,不过我也还是要谢谢母妃,若不是安皇贵妃走得早,我怕还真不能干倒二哥,走到今天,只是母妃,你我母子都是一样的,何苦你还要来劝我,说什么执念不执念的话。母妃现在身处皇贵妃之高位,说的话在父皇心中也有几分分量,若是母妃肯帮我一把,想必是事半功倍。” 德皇贵妃叹了口气,“烨儿,我说了,你执念太重,怕是有一日会叫这执念害了你,你已经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若是好好的,将来的荣华富贵也是指日可待,何苦非要争那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没由来的像你二哥一样搭上自己的命去。” “母妃这是在诅咒我?”三皇子虽是说出这话,语气却是轻松得很,“母妃若是执念不深,也不必在宫中传出那样的话来,没由来地叫父皇厌恶了潇贵妃去,母妃这些年来吃斋念佛,从不与人为恶,怎么每每遇着潇贵妃的事情,就要掺和掺和呢。” 德皇贵妃闭上眼睛,声音飘渺如同来自遥远的天际,“我还不是为了你,我同你父皇相处了这么多年,便是只听脚步声我也知道是他来了,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都懂得其中含义。从前乌和宛玉虽是表面得宠,实则你父皇心中另有其人,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等到潇贵妃原谅了你父皇,肯和他好好相处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早就熟悉了乌和宛玉的陪伴。可是他爱了潇贵妃这么多年,不可能轻易舍弃,我不过是给他个理由,叫他光明正大地厌弃了她罢了。” “母妃说的当真好听,”三皇子展颜一笑,原本刚毅的面容上浮起了几分鄙夷,“母妃既然这么懂父皇,那便该知晓,父皇心中之人一直便是潇贵妃,于乌和宛玉不过是习惯,早晚能够戒得掉,母妃这么横插一脚,不过是等着坐收渔人之利罢了。可母妃不必避着我,咱们母子连心,方能成大事,来日我登上大统,母妃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岂不快哉。” 德皇贵妃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的佛珠捻得轻声作响,“我不能,烨儿,我要给你留条后路,若是当真有那么一天,好歹你不至于同你二哥一般,孤立无援,只能束手就擒。烨儿你记住,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起了弑父的念头,你父皇方是你最后的靠山。” “母妃若是这般说,那便算儿子今日白来一趟了,”三皇子起身往外走去,“等到儿子将来一统天下的时候,再来和母妃谈母子情意吧。” 德皇贵妃叹了口气,终究是劝他不得,只能给佛祖上了几柱香,望他可以庇佑冀烨一二。 原本冀镡觉得太过血腥不想带魏央来瞧,只是魏央不知哪里来的韧劲,非是要亲眼见着冀璟被斩首方才甘心,苏晋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在菜市场不远处的一个酒楼要了张靠窗的桌子,午时太阳正好,完全可以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冀璟已经被贬为了庶人,剥去了蟒袍,只着了一件亵衣在天牢里被关了三天。虽是夏日里,天牢中却是丝毫不见天日,又冷又潮湿,蛇虫鼠蚁又多,不过三天时间就将冀璟折磨得不成样子,两颊塌陷下去,显得颧骨高耸,瞧着瘆人得很。 那些在猎宴上受害的官员家属们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后,追着用臭鸡蛋和烂白菜往冀璟的身上摔,一边摔一边哭着叫骂,一时间臭气熏天,连一旁看押冀璟的随从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魏央在酒楼之上往外看着,忽然想起前世自己死前的场景,也是这般被人叫骂妖孽,鸡蛋顺着头发流下来糊住了自己眼睛,如今世事轮流转,终于叫她等到了今日。 冀璟被五花大绑按跪在菜市场上,监斩官在一旁同旁人说着话,刽子手的刀明晃晃地举在冀璟头顶,只等着到了午时三刻,监斩官一声令下,便是手起刀落。 冀镡叫了几个清淡的菜,叫魏央先吃一点,以免一会儿场面太过血腥,叫她失了食欲。 魏央只是勉强吃了一点,便是放下了筷子往窗外看去,眼见着日头越来越靠近中间,监斩官看了看一旁的日冕,拿起面前签子便是扔了下去,一声“开斩”将冀璟吓破了胆,一股子腥臭的液体从下体流了出来,还来不及叫喊一声便被刽子手一刀砍了下来。 一个血糊糊的脑袋咕噜噜地掉了下来,眼睛仍旧大大地睁着,瞧着竟是死不瞑目的样子,魏央只觉得腹中一阵恶心,几乎一个反胃便要吐了出来。 “好了好了,”厉繁轻轻地拍了拍魏央的肩,“都过去了。” 魏央勉强笑了笑,没有吐出东西来,却是一个反胃红了眼睛,前世场景历历在目,她被绑在高高的架子上,于众人面前活活烧死,临死之前,还被人骂作妖孽,等着她被烧死之后过个好年。 那时候她的夫君揽着她的姐姐,眼睁睁地瞧着她被窜上来的火苗烧了个干干净净,连个肉身都不曾留下。 后来冀璟挥毫写下一篇赋,直言自己知晓魏央被妖孽附体之后是痛定思痛,方将她架于城门前用道符制住焚烧而死,后又请国安寺大师诵经三日超度她亡魂,一时间举国哀痛,感叹元康帝对皇后用情至深。 她死后没几日,冀璟便昭告天下说是遵从她临终前心愿,令其长姐魏倾入主未央宫,该未央宫为倾城殿,将魏倾尊为皇后,世人皆叹元康帝与原皇后伉俪情深,令人扼腕。 如今冀璟被处斩,魏倾也要被贬为官妓,她总算是不负了自己重生这一回。 被害的官员家属连冀璟的尸体也是不肯放过,差点冲上前去以牙撕咬,幸好被一旁的侍卫拉开,算是给冀璟保全了死后的一点颜面。 冀镡伸出手去,将魏央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捏了捏说了句:“别怕。” 魏央抬起头来,对着冀镡笑了笑,“我不怕。” 今日镇南王爷就要回来,想来此时已经快到晋阳城,魏央和冀镡正想着往回走,忽然瞧见一人快马加鞭打酒楼下而过,冀镡手一抖,不知为何心中升起几分忐忑。 苏晋牵着厉繁的手往下走,忽然觉得有几分不对,转过头来对冀镡说了句:“阿镡,刚刚那人……好像是军中的……” 镇南王爷今日归京,军中之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先他一步快马加鞭奔进晋阳,而且瞧着那方向……明明是往皇宫去的。 冀镡脚下一软,幸得魏央扶了一把方不曾摔倒在地,魏央只见冀镡忽然褪尽了满脸血色,抖着唇说不出话来,忙问了句:“你怎么了?”台系叨血。 “阿镡,”苏晋也是松开厉繁的手过来扶了他一把,“你别……兴许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左右已经到了晋阳城外,定然是出不了什么事情的……” 冀镡抬头,捏紧了魏央的手,喃喃说了一句:“我去城外瞧瞧。” “世子,”厉繁出声说了一句,“若无皇诏擅自出城迎接大军算是罔顾皇权,世子还是且等一等……” 冀镡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厉繁一眼,似乎是想吼一句,终究还是耐住了性子,对苏晋说了一句:“阿苏,你先将厉小姐和央儿送回去,我……我去城门处瞧一瞧。” “冀镡,”魏央身子前倾,抓住了冀镡的臂弯,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冀镡回过头来,勉强对魏央笑了笑,眸中万千柔情一时间叫魏央失了神,“央儿,你在这儿,等我回来。” 说罢,便是挣脱了魏央的手往外走,魏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厉繁扶了一把,方才叫她稳住了身形。魏央瞧着冀镡离去的身影,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一点一点地升起来,魏央拼命地念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生怕心中恐慌将自己兜头淹没,再也探不出头来。 厉繁扶住了魏央慢慢地往下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别怕,会没事的。” 魏央点了点头,脚下却又是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央儿,我将你送回去吧,”苏晋也是一脸的担忧,“你别担心,都到了晋阳城外,出不了什么事情的。” 魏央点了点头,也不敢再去想其他,只能咬着下唇,拼命不叫自己哭出来。 魏央到了魏府的时候,冀镡也已经到了晋阳城外。城门处一大堆人围在一起,见是冀镡前来,还有几个小兵拦了一下,冀镡抬手便推了过去,一直快走到了人群中间时,镇南王爷身边的副将才听见了声音满手是血地迎了上来,看见冀镡前来也是有几分慌乱,颤抖着说了句:“世子……” “王叔……”冀镡的下唇抖得更甚,整张脸上是半点血色都无,脸上神色却是轻松得很,仿佛不过是寻常时候的聊天,“你们怎么还不进城?” 王副将满手的血,想要擦擦脸上的泪水却是不能,于战场之上厮杀而面不改色的铮铮汉子终于是在此刻流下泪来,“世子……是属下保护不力……” “王叔,”冀镡仿佛看不见王副将面上神色一般,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父王呢?” 冀镡的声音好像还如从前一般温润,在王副将听来却像是寒冬大雨一般叫人心寒发抖,他以手捂面,大颗大颗地泪水落了下来,终究是泣不成声,身后的士兵自发散开,露出了人群中间的光景。 那一刻仿佛天地之间的空气被人一把抽尽,冀镡如同一个溺水的人一般张大了嘴巴不能呼吸,那一瞬间全部的泪水涌到了他眼眶处,却是哭不出来,生生涨得他眼睛疼。 镇南王爷躺在众士兵脱下的铠甲上,还有士兵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盖上,不过冀镡还是瞧见了他身上伤口渗出的血,直接将整件衣裳都染得猩红。 “父王,”冀镡面上的笑太过勉强,以至于瞧着比哭还要难看,“都已经到了晋阳城外了,您还在这里躺着做什么,咱们回家好不好……” 王副将上前扶住了踉踉跄跄的冀镡,满面血水混着泪水瞧着骇人得很,“世子……叫王爷……安息吧……” “王叔,你在胡说什么……”冀镡伸手推开王副将,跪倒在镇南王爷身边,颤抖着揭开了他身上的衣裳,一时间旁边的士兵皆是不忍地闭上眼睛,那伤口触目惊心,直接从镇南王爷脖颈处划到了小腹,镇南王爷面上还带着笑,一看便是一刀致命,“我父王,为国征战十余载,一朝归国,于皇城门口遭此大祸,王叔,你说,是谁干的?” “世子……”王副将压住哭声,说了句,“王爷已经三年不曾归京,此次回来开心得很,自己策马上前扣了城门,谁知道一开门就被守城的士兵举刀砍了下去,王爷来不及反应……当时末将阻止了兵将们将那人砍杀,打算带到御前叫圣上好生查探一番,谁知道那守城的士兵举刀自尽……兵将们心疼王爷,气愤不已,直接将他的尸身砍成了肉泥……” 冀镡偏头去看,正好瞧见一堆红白之物,瞧着令人作呕,冀镡轻声一笑,挥手怒吼了一声,“抬上我父王!我要叫整个晋阳城的人看看,我父王一生为国,是怎么,在他保护得周周全全的国家的皇城门口,被人所害!” “世子,不可啊……”王副将尚存一丝理智,“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可知,您这样做,万一惹恼了圣上,才真是叫王爷死了个不明不白……”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不明不白?”冀镡冷笑一声,“我父王征战多年不曾有事,就这么死在了皇城门口,还要怎么样不明不白,难道就这样悄悄运了回去,对天下臣民说他战死在沙场,才不叫不明不白!” 王副将阻拦冀镡不得,镇南王爷素日里与各兵将关系极好,见镇南王爷死得如此憋屈且不明不白,也是气愤不已,当下便怒吼了一声,将镇南王爷的尸身抬在肩上,浩浩荡荡地往城里去。 晋阳城中的百姓刚刚才看了冀璟被斩首,现下却又瞧见镇南王爷一身是血地被人抬进城来。不过不同于正午时分的大快人心,镇南王爷保护边关数年不曾归京,已经是整个北汉百姓心中的英雄,现下瞧见镇南王爷这般惨状,心中无限酸涩不可名状。 冀镡带着众士兵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走去,正好此时遇见了元武帝接到消息后派来的人,来人翻身下马对冀镡行了个礼道:“世子,皇上已经知晓了此事,还请世子节哀,王爷如此惨状不宜再叫旁人看见,不如先行回王府,待到皇上将此事查明,定然会给王爷和世子一个交待。” 众兵将停下脚步,看着冀镡不知如何是好。冀镡冷嗤一声,一脚将那人踢开,冷冷说了句:“我父王,一生为国,现在受此惨祸,无论如何,我也要让我父王再看看他保护了一辈子的国家!” “世子,”那人爬起身来,轻声在冀镡耳边说了一句,“您这不是给皇上施加压力吗,微臣劝世子一句,事情已经这般,还是别做得太难看。” 冀镡如何不知,若是镇南王爷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城门口,为了稳定民心元武帝定然是要将此事悄悄解决,最后了不起是给镇南王爷一个封号,就将此事压了下去。只是镇南王爷一生为国,怎么可以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冀镡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又是一脚直接踹了过去,仍唤众人上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 晋阳波澜 加更加更~~~挥舞起你们的推荐票来! 冀镡带着一行人直接到了皇宫门口,于正午门外长跪不起,整个晋阳城中的百姓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抓着一点苗头窃窃私语。最后是整个晋阳城都知晓了镇南王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晋阳城门口的事情。元武帝在宫中勃然大怒,径直摔了数个花瓶,才缓了口气叫一旁的人上前。厉声说了无论如何也要将冀镡劝了回去。不然这镇南王爷的尸身就堵在皇宫门口,叫不明真相的百姓还以为是他派人杀了镇南王爷。 被唤了前去劝说冀镡的官员面露难色,元武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告诉世子,朕会给他一个交待。” 那人这才领了命退下,慌忙到皇宫门口好生劝说了冀镡一般,听元武帝说是会给一个交待,冀镡方才点了点头,朝着皇宫方向叩了首,朗声说道:“我父王一生为国,多谢陛下肯替臣查探此事,也算叫我九泉之下的父王安息。” 说罢便是起身。唤了身后的几个士兵将镇南王爷送回王府,其余的士兵皆是回军中待命。冀镡一路上不曾言语,只是面无表情,仿佛又是从前冷情世子的样子。 待到到了镇南王府,庄叔迎上前来的时候。冀镡方才进了门去,踉踉跄跄扶住了桌子便是再也迈不动一步,泪水大颗大颗滑落下来。溅了自己一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镇南王爷已经三年不曾归京,因着此次归京冀镡已经高兴了好些日子,他终于可以和自己的父亲把酒言欢,终于可以将魏央带给自己的父亲瞧一瞧,终于可以告诉父亲自己心里也住进了一个人,开始懂得了欢喜的感觉。 如今,一切都没了……这茫茫人世,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庄叔处理完了外面的事情,遣人将镇南王爷的尸身放在了祠堂,方才进了门,瞧见冀镡这般样子,心里也是疼得难受。 “世子,事情已经这样,还是……节哀顺变吧……”庄叔拍了拍冀镡的肩,也是禁不住泪如雨下。 冀镡勉强缓了缓气,擦了面上泪水坐在桌边说了句:“庄叔怎么看此事?父王尸骨未寒,说什么也不能叫他就这般不明不白……” 冀镡尚未说完,又是泣不成声。庄叔叹了口气,尔后便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冀镡说道:“依属下看,此事定然不会是皇上做的,王爷驻守边关多年,与西夏交恶也不是不可能,二皇子今日刚刚被斩首,若是乱党余孽作祟,也有可能。只是世子到底不该做出今日之事来,虽然说是给皇上施加压力,但是将希望寄于此上,到底是渺茫得很。” “那也不能叫父王这般不明不白地去了,”冀镡双拳紧握,青筋毕露,“若是我今日不给皇上施加压力,他定然是要将此事瞒了过去,将这晋阳城中的百姓都蒙在里。” 庄叔眼角含泪,轻轻转了转眼睛望向了别处,也是实在不能接受今日之事,“逝者已逝,生者更要坚强。王爷已经去了不可挽回,世子更要将咱们的大业放在心上,若是大事能成,也算是给九泉之下的王爷一个交待。” “我父王虽然征战一生,但是我想,他心里最期盼的还是和平和安宁,”冀镡呼了口气,压住眼中泪意,“有时候我想,我父王这么多年来一直驻守边关,是不是在逃避些什么,庄叔,我甚至怀疑,我们这么多年来为之努力为之奋斗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世子!”庄叔勃然而起,面上青筋毕露,俨然是已经气极,指着祠堂的方向厉声说道,“王爷尸骨未寒,世子怎就生了这般退缩之意!若是王爷九泉之下有知,怕是要死不瞑目!” 冀镡胸中一阵气闷,似乎是想与庄叔争吵一番,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我父王尸骨未寒,旁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元武帝虽是应承了冀镡说给他一个交待,但是那守城的士兵已经被众兵将砍成了肉泥,调查之后却发现他家中再无旁的亲人,一起守城的兵士也说平素里并未瞧出来他会做这种事情,那日也是愣在那里,瞧着他竟像是中邪了一般。 可是元武帝到底不能昭告天下说是守城的士兵中了邪一刀砍死了驻守边关多年的镇南王爷,急得嘴上生了好几个疮,最后也只能说是那士兵里通外国,一时鬼迷心窍害了镇南王爷,具体的还在调查之中。天热存不住尸身,还是先给镇南王爷追封了个护国大将军的谥号,先行入土为安。 魏央知晓了镇南王爷遇害一事之后便是心中不安,几度去了镇南王府门口想要去见一见冀镡,却都被门房以世子不见外人的由头请了出来。魏央心中焦急难耐,只得去了苏府去找苏晋,苏晋带着魏央去敲镇南王府的大门,却也是吃了闭门羹。 苏晋耐住一拳打倒那门房的冲动,揉了揉魏央的头发说了句:“央儿,阿镡想来也是心中不好受,你便叫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魏央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却是禁不住泪如雨下。 三日后镇南王爷出殡,众大臣皆是前去吊唁,本来此种场景魏央前去并不合适,魏成光一早也是同魏央说了,自己将心意给魏央带去,叫她过几日再去看冀镡。 魏央深知自己定然是劝服不了魏成光,便轻轻点了头,待到魏成光出了门,却是吩咐春晓快些给自己梳洗一番,准备出门。 春晓赶忙给魏央梳了头,立夏又去后院叫了佟大,待到魏央急匆匆地往外走的时候却撞见了夏菡。 “见过夏姨娘。”魏央匆匆忙忙行了个礼,就要径直向前走去。 夏菡却是伸出手来,轻轻拦了魏央一下,魏央微微一愣,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夏菡。夏菡如今皮肤白得透明,仿佛一戳即破,这么细细皓白的一支胳膊拦在身前,魏央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二小姐,”夏菡声音极轻,仿佛刚出口就消散在了风中,几乎叫人听不清她到底说了句什么,“二殿下他……去了吗?” 魏央不知夏菡为何会问起这个,下意识答了一句:“二殿下三日前就被斩首于菜市场,姨娘不知道吗?” 夏菡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强笑着说了一句:“近日不曾出门,市井之间的事情也不曾知晓,大公子,现下也怕也离了晋阳了吧?” “恩,”魏央应了一声,“大哥现在应当已经走到灵州附近了。” 夏菡扯着嘴角笑了笑,伸出的手又尴尬地收了回来,“妾身……耽误了二小姐的事情,二小姐且请去吧……” 魏央心中记挂着冀镡,并没有再与夏菡多言,只是在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夏菡一眼。失了孩子之后夏菡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身子也是一天天地瘦下来,如今虽是青天白日,可是太阳拖着夏菡的影子,没由来地叫人生出了满心的凄凉。 给镇南王爷入殓的礼仪虽然多得很,但是魏央到了的时候,镇南王爷也已经着了玉衣含了璧琀,停柩于殡堂之中,等着众人拜祭。 冀镡披麻戴孝,一身素服望着来来往往的人面无表情。四公主今日特地求了元武帝出了宫来打算安慰冀镡一番,冀镡却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多谢公主关怀。” 四公主几乎是要哭出来,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身白衣走进来的魏央。镇南王爷入殓,按理来说仅一些大臣和皇亲国戚前来拜祭即可,不是亲属的女眷是不宜前来的,便是四公主也是求了元武帝,方能打扮得素净一些前来吊唁,如魏央这般一身白衣,倒是胆大得很。 冀镡没有兄弟姐妹,遇着这种事情只能叫苏晋帮上一二,是以虽然冀镡跪在一旁不曾瞧见魏央,苏晋却是赶忙迎了上去,叫一旁的侍卫将魏央放了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怎么打扮成了这副样子?” 魏央没有回答苏晋,只是怔怔地瞧着偏过头来的冀镡,目光迎了上去毫不闪躲,终究是冀镡叹了口气说了句:“央儿,你来了。” 四公主已经是嫉妒得快要发疯,嗤笑着说了一句:“魏小姐穿成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魏小姐是前来为自己的父亲吊唁呢。” 魏央只做不理四公主话中的夹枪带棒,同苏晋一起走上前来,端端正正给镇南王爷的灵柩行了大礼,转过头来望着四公主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镇南王爷乃我魏央未来夫婿之亲生父亲,难道当不得我这一身孝衣?” 此话一出便是举座哗然,旁边听见了魏央此话的大臣皆是瞠目结舌,不知道这镇南世子何时私定终生,有了个未婚妻。 四公主更是将一口银牙咬碎,刚要说句什么却听得一旁的冀镡声音疲惫,缓缓吐出一句:“央儿……” “冀镡,王爷灵前,我只问你一句话,我这个媳妇,你娶是不娶!”北汉民风并没有南唐那般开放,但便是南唐来的李千昊在听见了魏央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愣在了门口,尔后眯起眼睛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公主一张脸是白了又红,本想着今日好不容易求了元武帝出来,在表哥最难受的时候劝慰他一番,叫他看清自己的好,谁知道这魏央竟然又横插进一脚来,于众人面前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来。整个北汉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如魏央一般的大家小姐来,实在是给整个晋阳丢脸! 可是魏央不在乎,她知道冀镡心里在想什么,镇南王爷无缘无故惨死在晋阳城门前,定然是有人盯上了镇南王府。元武帝那边尚不曾给一个交待,怕是冀镡此刻心中也是忐忑着,他怕连累了魏央。 连魏成光昨夜都和魏央说,怕是元武帝起了削弱镇南王府势力的念头,委婉地表达了叫魏央不要再与冀镡来往的意思。 可是她怎么肯,他们二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要因为这么一个坎儿,再次分开? 魏央定定地瞧着冀镡,似乎是他不给一个答复就不肯善罢甘休,冀镡终于是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来走到魏央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眸子里面尽是无奈,“丫头,你何苦这般……” “魏央,你不要太不要脸,”四公主见冀镡似乎并未想应下此事,忙跳脚叫骂道,“镇南王爷尸骨未寒,你便在这里谈婚论嫁起来,是有多恬不知耻,好叫这整个晋阳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怎么上赶着倒贴我表哥!” 冀镡执起魏央的手,十指紧扣恍若天成,转过头来一字一句地对四公主说道:“公主,臣想着从前臣曾经对公主说过,公主以后,还是对臣的心上人态度好一些。” 四公主看着冀镡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背后升起,又听得冀镡徐徐说了句:“父王生前便甚是欢喜央儿,几度来信说归京之时要亲自帮镡将这门亲事定了下来。如今飞来横祸,虽是镡需为父王守孝三年,但感念父王泉下亦望镡早日成家。故而今日,也算是叫大家当个证人,镡三年守孝期满,必娶魏家二小姐为妻,此生此世,只此一人。魏尚书,还多谢您肯信任小婿。” 冀镡说最后一句话时便是转过了头去望着魏成光,一时间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到了魏成光身上,魏成光站起身来,瞧着魏央同冀镡紧扣的双手眸中闪动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 最是年轻正张扬,恨不能叫天下人都知晓他们彼此相爱。魏成光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只希望魏央与冀镡的未来,不似他一般,求不得,爱不能。 “世子客气,小女能入得世子的眼,也算是小女的造化,”魏成光微微拱手,“从前王爷与臣说起这桩婚事的时候臣只当王爷在打趣臣,且王爷三年未归臣只当这话早就不作数,如今看来,倒是央儿三生有幸,得了世子的青睐。臣定当好生教导央儿,三年之后,给世子一个知书识礼,温婉大方的妻子。” 魏成光一席话算是为冀镡圆了谎,也是,镇南王爷三年不曾归京,怎么就看上了魏央这个儿媳妇,冀镡的话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些。魏成光这话说出来倒是有几分可信度,想来是从前镇南王爷打趣魏成光,说要结个儿女亲家,结果后来自己的儿子还真就看上了人家闺女,一封信寄到了边关,结果王爷还真就想起了自己从前的一句闲话。奈何世事难料,镇南王爷这一去,也算是耽误了两个有缘人。 至于镇南王爷为什么能看上魏央,可是有现成的理由摆着呢,魏成光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可人家魏央的生母,可是当年晋阳城中第一闺阁小姐,苏家长女苏锦绣。况且这苏家与镇南王府素来交好,也是晋阳城人有目共睹的,若说两家想亲上加亲,那也不是不可能。 “啪、啪、啪,”众人尚未回过神来,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拍掌声,回头去看,正是南唐大皇子面上含着极浅的一丝笑意,拍着掌进了门来,“世子待魏小姐果真真心,竟然能在王爷灵前说出这种海誓山盟,实在是叫在下佩服。” 李千昊走上前来,合十弯腰对着镇南王爷的灵柩拜了拜,直起身来时说了句:“在下还愿世子能与魏小姐终成眷属百年好合,也算是叫九泉之下的王爷放了心。” 李千昊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得门口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一片宁静,“圣旨到!” 冀镡携着魏央走上前来,掀袍跪下,在场众人亦是紧随其后,四公主咬了唇,望着冀镡的背影几乎要哭出来,眼角余光却突然瞟见李千昊若有所思地往自己这面看过来,四公主尚来不及反应,便听得前方太监已经开始宣读圣旨,赶忙随着跪下。 “镇南王薨,朕心甚悲,无所寄怀,念幼子失父,心中益恸。着封镇南世子冀镡承其父之王号,即日尊为镇南王爷。另先镇南王部下军队划一半交由承乾将军教管,来日镇南王年长,再着其交回。”那太监诵读完圣旨,倨傲地抬起下巴说了句:“镇南王爷,皇上托杂家给您带个话,还望您节哀顺变,早日将这镇南王府撑起来,莫要太过伤心,伤了身子。” “臣感念皇上恩德,谨遵圣旨。”冀镡叩头一拜,双手朝上接过了圣旨来。 元武帝这圣旨颁发得叫众人心中都默默打起了算盘,这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元武帝是有意地打算削弱镇南王府的势力。可这最近五皇子归京,晋阳城里的势力也是有些乱,到底冀镡是支持三皇子还是五皇子大家也是各持己见,冀镡与苏府交好,镇南王府与苏家于任何一个皇子而言都是不小的助力,元武帝现下削弱了镇南王府的势力,也不知道到底是偏帮着自己哪个儿子。 一时间晋阳城中风向未定,众大臣也不敢擅自站队,唯恐如从前支持二皇子的几位官员一般丢了官位抄了家,到头来是人财两空。只得做个墙头草,两边都不敢得罪,悄悄在心里念一句皇心难测。 至于晋阳城内众大臣疑惑的事情,苏晋也在众人离去之后悄悄问了冀镡,冀镡只说了句:“三皇子其人虽是心眼极小,又擅猜疑,但到底我亦与他相交多年,总归是他不负我我亦不负他。况我哪有能力左右圣上将谁立为太子,老五是和咱们一起长大的,他为人你也清楚,定然不会因为这个为难于我。” “你自己还是小心些,”苏晋拧紧了眉头,“皇上这次有意削弱王府势力怕是蓄意已久,王爷到底被谁所害到现在也没能查个清楚,你现在也算是腹背受敌,还是莫要轻信于人。” 冀镡点了点头,“我省得,我最近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安,感觉这晋阳城里要出事,我父王刚刚去了,这王府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处理,央儿那里,你便帮我照看一二。”台池他亡。 “这个你放心……”苏晋还想再宽慰冀镡几句,却听得门口侍卫报了句:“见过三皇子。” 苏晋这便止住了话头,随着冀镡一起将三皇子迎了进来,三皇子一进门来便是拍了拍冀镡的肩,说了句:“回去之后我想了又想,总归是放心不下表哥,还是要来瞧上一瞧方好。” “有什么不放心的,”冀镡勉强一笑,清冷的素衣在月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父王刚去,我这一大摊子的事情要忙,虽是焦头烂额,总归不会随着父王去了便是。” 三皇子随着冀镡进了殡堂,又给镇南王爷拜了几拜,“我自然知晓表哥不是那种轻生之人,不过是来瞧瞧,表哥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也好帮上一二。” “说起这个,”苏晋却是接过了话茬,将一旁的茶壶拿过来给几人斟上了茶,徐徐说道,“三皇子可知道皇上今日颁发的圣旨是何意思?” 三皇子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殡堂之内光线甚暗,故而冀镡和苏晋也都不曾发觉,只听得三皇子说了句:“五弟归京,我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便是一日不如一日,具体事宜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说父皇一面是觉得表哥尚年轻,王爷又刚去,想必一时间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便先将手中兵力划出去一些交由承乾将军管辖。另一面……也是觉得表哥前些日子做的事情栽了父皇面子的原由。” 苏晋撇了撇嘴,冀镡前几日将镇南王爷遇害之事闹得晋阳城中人尽皆知,叫晋阳城里的百姓捕风捉影传了个满城风雨,的确是叫元武帝面子上过不去,若是想要借着此事来敲打冀镡一番也不是不可能,况且苏晋想了又想,镇南王府也确乎是没有旁的惹着了元武帝的事情,至于前一个理由,不过是敷衍罢了。 “那这么说来,皇上并没有忌惮我镇南王府的心?”冀镡微微拧了眉头,似乎是觉得冀烨的话并不足以叫他信服。 三皇子慌忙补充了一句:“表哥且请放心,不说我了,便是五弟也会在父皇面前提表哥美言几句,到底不会叫表哥和父皇生了嫌隙的。” “三皇子怎么老是提起五皇子,”苏晋眯着眼睛说道,“可是三皇子觉得五皇子待王爷更为亲厚?依臣看来,倒是三皇子和王爷的关系更为亲近一些。” 冀烨面上浮起一丝尴尬,勉强扯了扯嘴角,“自然……我与表哥,是一起闯荡出来的情谊,自然亲厚……” 苏晋偏过头来装作倒茶,朝冀镡眨了眨眼睛,三人闲谈一番,苏晋才起身作辞道:“天色也是不早,我便先回去了,王爷要为老王爷守灵,我在这里也是不便,三皇子若是不嫌弃,不若与臣一道。” “苏公子客气,”冀烨也是起身,和冀镡见了礼,“那我就先走了,表哥也注意着身体,莫要伤了身子。” 冀镡吩咐人将苏晋和冀烨送了出去,又回殡堂里跪下,对着镇南王爷的灵位闭上眼睛,喃喃念着什么。 “王爷用些人参汤吧,”庄叔捧着一碗汤进来,也在冀镡旁边跪下,“老王爷已经去了,王爷虽是要守灵,也莫要熬坏了身子,到底日后大业,还指望着王爷呢。” 冀镡将那人参汤接了过来,半晌还是叹了口气放下说道:“庄叔,我喝不下去,父王的事情一日查不出来,我便一日心中不得安宁。” “属下已经同王爷说过了,逝者已逝,最重要的还是生者,王爷便是查出了老王爷的死因,若是对方势力过盛,怕是也无法为老王爷报仇。”庄叔的声音极为平和,仿佛曾经和老王爷一起战场厮杀,结下生死之交的那个人并不是他,“王爷还是节哀顺变,积蓄力量,现下皇上又削弱了老王爷手中一半的兵力,更是叫王爷您手中筹码少了许多,依属下看,王爷现在还是莫想其他的,只好好积蓄力量才是。” 冀镡望着老王爷的牌位,并不去看庄叔,只喃喃说了一句:“庄叔认为我今日做的事情错了?” “属下不敢,”庄叔的声音仍旧没有什么起伏,在这安静的夜里刮着人耳膜生疼,“属下不过是想说王爷还是莫要多想老王爷遇害之事,至于今日之事,乃王爷私事,属下不敢掺和。” 空气中若有若无地传来了一阵叹息声,冀镡觉得有一颗泪水憋在自己眼角划不出来流不回去,胀得生疼,“庄叔,我知道你生气,但是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央儿不会拖我的后腿,她是我前进的动力。” “属下也希望有那么一日,”庄叔起身,将那碗人参汤又往冀镡那里推了推,“后面还有些事情等着属下处理,王爷还是趁热将这汤喝了吧,不然熬不过这几日的。” 却说冀烨归了府之后,刚刚进了自己的院子,就瞧见树上跳下一个人来,猛地窜到了他面前,骇了他一跳。 “大殿下神出鬼没实在骇人得很,”冀烨瞧见是谁之后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地说了句,“下次也该提醒一下,不然当真是吓人一跳。” 李千昊耸了耸肩,“我也想去屋中喝着茶等着三殿下,只是三殿下手下甚是忠心,我到底是进不了屋子,只好在这树上吹了好一会儿的风。” 李千昊说完,往屋顶努了努嘴,冀烨心中知晓李千昊说的是自己身边的暗卫,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虽然是被李千昊吓了一跳,但是李千昊如果能直接无声无息进了他的屋子,才真是要将他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是我怠慢了,”三皇子推开门,“大殿下请进吧。” 李千昊挑了挑眉毛,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等着冀烨将灯点上也过来坐下方才问了句:“三殿下回来得这样晚,是去探望镇南世……王爷了?” “恩,”三皇子点了点头,“到底我与王爷交情不浅,此时不去探望一番也是不好,不过不知大殿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李千昊捻了自己脸旁垂下来的碎发,绕在指尖慢慢摩挲着,随意地说了句:“三殿下倒是重情重义,我也算没看错人,三殿下的确可交……至于今夜为何前来,是想问三殿下一句,可想好了如何将魏央赐与我?” 三皇子被这话问得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咳了咳说了句:“来日我若能登上大统,自然是可以左右这些事情……”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来日殿下便是登上大统,怕也不好随意地抢人的未婚妻吧,更何况还是镇南王爷在老王爷灵前定下的未婚妻,”李千昊浅浅一笑,“殿下将来总要顾着这百姓的悠悠之口的。” 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冀烨也未曾想过对策,是以这一时间便被李千昊问住,唇张合了几番到底是不知道如何作答。最后还是沉了沉气说了句:“无论如何,我总归是不会反悔,叫大殿下空手而归便是。” “三殿下想要将自己的名声付诸东流,我还是念着这北汉百年基业能在三殿下手中发扬光大,也拉扯我南唐一把呢,”李千昊轻声一笑,“我替三殿下想了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三殿下愿不愿意……” 一听这李千昊居然连办法都替自己想好了,冀烨自然是开心,赶忙说了句:“愿闻其详。” “这抢亲之事自然不能叫三殿下做,莫说三殿下了,谁都不能坐,”李千昊低下头,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杯,“唯一的方法,就是叫魏小姐,甘愿嫁给我……” 冀烨一听这话便是拧紧了眉头,“不说那魏小姐对镇南王爷用情甚深,便是镇南王爷,怕也是不肯轻易松手。” “那便看三殿下的手段了,”李千昊朝冀烨眨了眨眼睛,“我是万万想不了那么多了,不过多余提醒三殿下一句,四公主,好像对镇南王爷心思不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 定下婚事 初夏里阳光正好,沈若嬛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沈万良近日里又是忙得很,沈若嬛闲着无事。便约了魏央一起出门去玩。 魏央近几日因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堆事情也是心中堵得慌,想着出门散散心也好,便收拾了东西随着沈若嬛去了。 “央儿。兴许过几日我就要离开晋阳了。”沈若嬛挽着魏央的胳膊。似是有些不舍地说道,“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自己在晋阳,可要小心些。” 魏央歪过头来问了句:“你又要走,不是才回来没几日?” “恩,”沈若嬛抿了抿唇,“我也是舍不得你,只是哥哥那边……在西夏有些生意,我要随着他一起过去,不过还会回来的,等我回来的时候,可不许忘了我呢。” 魏央笑着皱了皱子。“我怎么敢,我还等着你给我捎些西夏特产,到时候要是日子过得紧巴了些,说不准还要靠你接济一二。”台庄役血。 沈若嬛笑着去打魏央,却突然被对面的嘈杂声吸引了注意力。 “你个小娼妇!入了我丽春院的门还日日想着往外跑。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货色!”丽春院的张妈妈掐着腰,面上的粉随着她的动作扑落落地往下掉,和着唾沫星子一起往外喷。 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倒在路中间。双手护住头,无力地想要躲避张妈妈的拳打脚踢。 “真是造孽呢,”一旁卖簪花的婆婆叹了口气,见魏央和沈若嬛很感情去的样子,凑上前来说了一句,“两位小姐可知道那是谁?那是从前魏家大小姐呢,长得漂亮不说,读的书又多,后来进了二皇子府,听人说也很是得宠呢,现在却跟着二皇子遭了祸,你说说,这人世间的事儿啊,谁也预料不得啊……” 沈若嬛看了魏央一眼,瞧她不知在想些什么,轻声唤了句:“央儿?” 魏央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了句:“婆婆说的很有道理,若嬛,咱们去看一看吧。” 沈若嬛这便随着魏央往那边走,不曾听见身后卖簪花的婆婆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大家小姐啊,就是爱凑热闹。” 魏央走上前去的时候,张妈妈仍旧在怒骂着魏倾,还时不时用脚踢上几下,魏央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张妈妈略微愣了愣,见魏央驻足,方才嗤笑了一下说了句:“小姐若是见不得血腥可往旁边去,妈妈我教训自个家的姑娘,可是不看小姐颜面的。” 魏倾听见张妈妈这样说,知晓是有人前来,顾不得许多,翻了身就抱住了魏央的小腿,低着头哭道:“小姐救我,将我买回去做个丫鬟吧!” 张妈妈又是抬脚踹去,“混账东西!若是弄脏了小姐的衣裳,我可杀了你来赔!” 魏倾也不管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只当是救星一般紧紧抱住,哭着说道:“小姐救我!” 魏央轻声一笑,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来递与张妈妈,轻声说了句:“还烦请妈妈行个方便,叫我和这姑娘说句话。” 好似一个白日惊雷忽然劈中了魏倾,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却发现面前言笑晏晏望着她的正是魏央。百般思绪涌上心头,既想怒骂又想求救的两股心思交缠在魏倾心头,叫她面色变了又变。 张妈妈掂了掂那银两,马上就在脸上浮起一朵花一样腻人的笑来,捏着嗓子说了句:“小姐的吩咐妈妈我自然是要听的,这样,小姐就在旁边的夹道里和燕舞说上几句,咱们就在这里守着,别叫她跑了或是伤了小姐。” “那便有劳妈妈了。”魏央如何不知张妈妈的心思,只是她固然也不曾想着要帮魏倾一把,便抬脚往那边走去。 魏倾尚来不及反应,便被两个彪形大汉架着推搡到了那夹道处,尔后彪形大汉便点了头退下,沈若嬛也不曾跟上来,故而这时便只有魏倾和魏央二人在。 “你来看我笑话?”魏倾拢了拢鬓旁碎发,仍旧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来,似乎是等着魏央良心发现,说自己是来救她一救。 只魏央哪是这种不明是非的愚善之人,轻声一笑点头说了句:“是。” “你……”魏倾被气得说不上话来,深呼吸了好几口方才放下了面子软声说了句,“央儿,我到底是你姐姐……” 魏央疑惑地挑了挑眉毛,“所以呢?” “所以越到这种时候你越要帮我一帮,”魏倾耐住心中愤恨,“你帮我这一次,日后我若富贵了,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姐姐说笑了,我再不济,也是魏府嫡小姐,苏家外甥女,镇南王爷的未婚妻,想来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姐姐施舍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便真是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咬牙忍住,绝不来麻烦姐姐。” “魏央你别欺人太甚,”魏倾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地望着魏央,更显得面目狰狞,“我也是魏家人,你不过就是个嫡女,就平白得了父亲那么多宠爱,你还嫌不够,还要跑到这里来落井下石,你好狠的心!” 魏央上前一步,望着魏倾的眼睛,灼灼的目光叫魏倾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只听得魏央说了句:“我是魏家嫡小姐,可是你心里也该有数,父亲从前到底更疼你和我之中的谁,是你肆意挥霍父亲对你的好,到头来又在这里怨天尤人,魏倾,自作孽,不可活。况且父亲并非不管你,我听说,父亲早就买通了这里的人,虽然是不能驳了皇上的面子将你救了出来,但你只要老老实实的,也不会有人为难你,更不会有人逼迫你做那些肮脏的交易。” “我倒宁愿做那些交易!”魏倾目眦欲裂,瞧着几乎是要扑上来将魏央撕碎的样子,“我从前是魏家大小姐,名满晋阳,腹含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后来入了二皇子府居然只做了一个侍妾,那时候父亲叫我忍,好,我忍。可我忍到最后呢!最后我居然变成了一个浣衣房的丫鬟!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魏家大小姐,居然成了一个浣衣房的丫鬟!可是那时候整个魏府,没有一个人理我!父亲居然亲自将我撵出了门!我没有跟着二皇子享过福,倒是跟着他遭了祸,现如今居然要在丽春院里做丫鬟,给那些下等的贱妇端茶倒水!” 魏倾越说越激动,已然是歇斯底里,魏央却是神色如常,仍旧看着魏倾,魏倾瞧着魏央这副没有反应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瞧了瞧旁处说了句:“魏央,只当我求你,你将我救出去,你不是说你是镇南王爷的未婚妻吗,皇上一定会给你一个面子的,你去求求皇上,叫他把我放出去,我……我心上人会来娶我的,等他娶了我,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好不好?” “心上人,”魏央挑了挑眉毛,“怎么,姐姐的心上人不是二皇子吗?” “他待我那般,我自然也不能待他始终如一,”魏倾梗了梗脖子,“二皇子倒台之时是不是有一个叫晏清的人立了大功?他的证据就是我从二皇子那里拿到的,他说了,等事情一成,就娶我为妻。” 魏央不知道魏倾头脑已经简单到了这种份上,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前世自己居然就死在这样一个毫无头脑的女人手里,当真是可悲! “二皇子倒台时三皇子出了最大的力,那份证据也是三皇子呈了上去,”魏央面不改色,望着魏倾的眼睛徐徐说道,“而且参与此事的官员中,并没有一个是姓晏的,姐姐会不会是……记错了?” 魏倾猛地睁大了眼睛,瞳仁里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不可能!你骗我!晏郎说他会来娶我的!你骗我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听见魏倾的尖叫声,张妈妈赶忙带着人冲了上来,瞟了魏央一眼,捏着嗓子笑道:“没伤了小姐吧,我回去定当好生教训她。” “那便劳烦妈妈了。”魏央说着转身便走,不再理会身后尖叫到歇斯底里的魏倾。 前世伉俪情深,联手将自己推入火海的两个人,今生却是分道扬镳再不相爱,她本想着将她二人再凑成一对鸳鸯,却怎奈世事弄人,冀璟到最后,竟然是栽在了魏倾手里。而魏倾则亲手将自己斗了一辈子都想得到的男人送上了断头台,只因为要追求另外一段虚无缥缈的爱情。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央儿,”沈若嬛瞧着魏央失魂落魄地走出来,不知道魏倾对她说了什么,见魏倾在后面大喊大叫,怀疑是不是她发疯伤了魏央,赶忙问了一句,“你可还好?” 魏央偏过头来看了沈若嬛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无事,前面新开了家绸缎庄,咱们去瞧瞧?” “绸缎庄开来开去也不过那些花样,”沈若嬛瞧着魏央很是不开心的样子,想要带她出去散散心,便说了句,“源城山上开了好些花,不如咱们去瞧瞧吧,也当是散散心。” 魏央也觉得心里堵得慌,便点了头说了句:“好。” 正值初夏,源城山上的花开得极好,魏央和沈若嬛下了马车,将银两递给那车夫,嘱咐他过一个时辰过来接二人,便撩了裙子往山上走去。 昨夜刚下了雨,整个源城山都弥漫着泥土的清香气息,魏央和沈若嬛刚走了没一会儿,裙裾就沾了潮潮的一层湿气。 “央儿,前面的花开得真好看,咱们去瞧瞧啊。”沈若嬛拉着魏央的胳膊,指着不远处那一片小花丛。 这源城山上的空气极好,光是呼吸之间就可叫人吐出全部浊气,神清气爽起来,魏央也被沈若嬛面上的笑容感染,随着她一起往那边去。 “小娘子戴着这花甚是好看,快叫官人我瞧上一瞧。”沈若嬛为了逗魏央开心,将一朵花插在她发间,又抬手欲挑起她的下巴,压低了嗓音说道。 魏央娇羞一笑,微微偏过头去,“官人这般打趣奴家,奴家可要羞了呢。” 佳人声音婉转,恍若莺啼,一时间叫树后的一人听愣了神,拍手而出。 冷不防从树后出来一个人,将魏央和沈若嬛皆是骇了一跳,沈若嬛拍着胸口退后了几步,待魏央看清了来人,方赶忙和沈若嬛一起行礼道:“见过大殿下。” 李千昊摇扇一笑,“是在下出来的突然,惊扰了二位小姐,还望二位小姐,莫要责怪才好。” 李千昊一面说着一面上前,几乎要撞到魏央,魏央赶忙后退了几步,福身道:“是臣女不知殿下在此,惊扰了殿下,还望殿下海涵,臣女这便告退。” “本殿在南唐也算是风姿翩翩的俊俏公子,”李千昊抬扇拦住魏央的去路,“怎么到了魏小姐眼中便是生的这般可怖,瞧见了就要急忙避开。” 魏央抿了抿唇,轻声一笑,“殿下说笑了,殿下天人之姿,怎么能被臣女之眼污浊了去,臣女是不敢去看殿下呢,这天色不早,臣女就先告退了。” “天色不早?我瞧着这天色早得很呢,”李千昊抬头望天,又抬起扇子慢慢往魏央下巴处去,“且我……甚是想叫魏小姐污浊一番呢。” “殿下请自重!”沈若嬛瞧着李千昊这般样子,刚忙出言道,“臣女与魏小姐还有些事情,烦请殿下让路。” 李千昊不屑一笑,“这不是沈公子的妹妹沈小姐吗?怎么,沈公子现在生意有成,沈小姐连我这南唐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劝沈小姐一句,难保沈公子就没有去南唐求着我的一日,沈小姐还是老实些,莫要坏了我的事。” 魏央被李千昊拦住,心中也是疑惑,按理说她与李千昊并无半分纠葛,从前世到今生她也不曾和李千昊相交过,怎么今生就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拦住,倒想是对自己极为感兴趣一般。 不过……魏央眯起了眼睛,管他是为何,总归是这种事情他也不能往外说,自己便是骂了他,他也不能奈自己何。 “我呸!”魏央直接啐了一口,抬起头来,“殿下还真当自己长得多好看呢,臣女实话和殿下说吧,臣女之所以不想看见殿下,乃是因为殿下生得太丑,男生女相,实在是叫人恶心得很!” 李千昊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魏央竟然敢说出这样得话来。李千昊生得和李千玟甚是相像,故而也确实是有些男生女相,不过他自诩自己行事做派皆是大男子风范,临安城里也不曾有人敢这般说过他,现在却被魏央如此羞辱,当真是叫他火冒三丈,登时便恨不能伸手掐死魏央。 “怎么?殿下也觉得心虚,觉得臣女所言不虚?”魏央仿佛是看不出来李千昊的怒火一般,径直是火上浇油一般说道,“男生女相不过是天生的事情,算是天作孽犹可恕,只是殿下却是偷偷摸摸听别人谈话,又是拦住了别人不肯叫人离去,当真是猥琐至极,更显得叫人恶心!” 李千昊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一旁的沈若嬛瞧着害怕,赶忙伸手拉了拉魏央的袖子,魏央却是不为所动,直接抬头望着李千昊的眼睛说了句:“怎么,殿下被臣女戳中了心窝子,想要杀人灭口不成?只是殿下别忘了,沈小姐是沈公子之妹,沈公子如今生意做得极大,想要查出些事情想来不难。臣女不才,得了镇南王爷的眼,被许为未婚妻,若是被殿下伤了,将来镇南王府倾全府之力与殿下对抗,怕是在这北汉,殿下也讨不了什么好。臣女奉劝殿下一句,还是三思为上。” “魏小姐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警告我,魏小姐是镇南王爷的未婚妻?”李千昊扯了扯嘴角,“魏小姐直接说便是,何苦拐这么多弯。既然魏小姐好意劝了我一句,那我也奉劝魏小姐一句,凡事别抱太大的希望,高兴得太早,不然有一日不能成功,魏小姐可是要伤心死呢。” 魏央白了李千昊一眼,拉起沈若嬛的手便往回走,冷冷丢下一句:“不劳殿下费心。” 李千昊在后面望着魏央的背影出神,半晌才咂了咂舌说了句:“有意思,我喜欢。” 却说虽是先镇南王爷入殓之时冀镡曾在众人面前说过将来要娶魏央的话,不过到底是空口白言做不得数,现今事情太多,未免节外生枝日长梦多,出了先镇南王爷的头七,冀镡便入了宫去同元武帝请一道旨意,先将魏央定做自己的未婚妻,等三年守孝期满,再迎回镇南王府。 元武帝先前还以为冀镡是为了削弱兵力一事前来找他理论,自己已经备好了一套说辞,却不料冀镡并不曾提起这个,只是要和他请一道赐婚的旨意。对于此事元武帝自然是乐见其成,尾大不掉功高震主是所有君王都忌讳的事情。他早就起了削弱镇南王府的心思,如今先是撤了镇南王府一半的兵力,冀镡又主动提出要将魏央娶做正妃,自然是好上加好。 魏央不过是刑部尚书的女儿,母家势微,将来也帮不上冀镡什么忙,至于苏锦绣的母家苏府,本就与冀镡交好,到底娶不娶魏央实在是没有什么差别。 至于魏央的身份……想来此生都不会有人揭晓,将魏央交给冀镡他也能放心,冀镡也是言明此生只娶魏央一人,于李潇潇那里,他也可以有个交待。 如此一思量,元武帝便乐呵呵地应下了此事,直接颁了圣旨,昭告全晋阳将魏央赐给冀镡做正妃,只等着冀镡守孝期满,便迎娶魏央过门。 这话传了出去便叫好多人慌了神,一则是三皇子,他听到这个消息便想了李千昊曾对他提出的条件,先前冀镡只是在众人面前说了一番还好办,可如今圣旨已下,魏央是镇南王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要是想将魏央赐给李千昊的话,怕还真只能如他所说一般……先将冀镡……可是冀镡到底从前也帮过自己不少,冀烨一时半会儿还狠不下这个心。 二则是庄叔,庄叔没想到冀镡当真将魏央看得这般重,先镇南王爷刚出了头七他便去皇宫中请了旨,眼见着是一刻都不肯耽误的样子。 冀镡请了旨之后便去了魏府,他也不曾知道今日白天的事情,直接从窗口跳了进去,将还在想事情的魏央吓了一跳。 魏央惊呼一声转过头来,见是冀镡进来,方才对门口的春晓说了一句:“不必进来了,我无事。” 春晓听言便收回了想要推门的手,只在门口守着。 “你怎么来了?”魏央给冀镡倒了杯茶,“吓我一大跳。” 冀镡眉眼弯弯,接过魏央递过来的茶,缓缓了气说了句:“我急着来见你,我今日去同皇上请旨了,想来过一会儿这圣旨便到了你府上,三年之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妻子了。” “谁要做你的妻子,”魏央点了点冀镡的额头,“说这话也不嫌害臊,现在愈发是学的没脸没皮起来。” “我哪里用学,”冀镡拉过魏央的手,放在手心细细摩挲着,“但凡这男子,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都是没脸没皮的,我若是要脸要皮,那才是心中无你呢。” 魏央皱了皱子,笑骂道:“也不知你在哪里学的歪理,说的倒像是真的一般。” |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原本便是真的,”冀镡揽过魏央,让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口,轻声说了句,“央儿,我父王去了,于这世间,我便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幸好还有你。” 魏央眼睛一潮,差点要哭出来,又想起今日被李千昊拦住之事,愈发觉得这晋阳城里越来越不太平,抖着说了句:“冀镡,我怕……” “不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冀镡将下巴搁在魏央头顶,轻轻摩挲着,“只要我还存活在这世上一日,我便护你周全,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会呼吸,央儿,我便不许你出事。”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情话,更何况这情话是从自己心上人的口中说出,如泉水的叮咚,沁心入脾,一寸一寸地蔓延到魏央全身,叫她放下了全身心的皆备,只想着在冀镡温暖而宽广的胸膛里,一靠就是一辈子。 “冀镡,咱们拉钩,这一生一世,你总不负我,好不好?”魏央觉得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而不可置信,伸出手去想要给自己一个承诺。 冀镡将自己的手指与魏央的勾在一起,莞尔一笑如阳春三月开了满城的牡丹花,“好,这一生一世,我总不负你。” 魏央展颜一笑,面上是从未有过的阳光璀璨,冀镡一时间被晃花了眼,神是鬼差地低下头来,吻上了那片比云彩还软的诱人樱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 世事难料 “瞧瞧你这几日,都合不拢嘴了呢,”厉繁直接用筷子敲了敲魏央的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大夏天的思春呢。” 魏央瞪大了眼睛去捂厉繁的嘴。轻声说了句:“你小声些,这周围都是人呢。” 厉繁扑哧一笑,点了点魏央的额头。“你还知道害羞呢。我当你现在和你表哥一样,是脸皮厚得要死呢。” “你莫打趣我了,”魏央摇着厉繁的胳膊,拉长声音说道,“今日这顿算我请你可好。” 厉繁故作冷漠地偏了偏头拧了拧眉毛道:“这可不成,你堂堂未来镇南王妃请客,我说什么也不能只在这种地方吃啊!” “说了不许打趣我你还说!”魏央佯怒,伸手去呵厉繁的痒,“不在这里吃还要在哪里吃,难不成我去皇宫里给你摆桌酒席?” 厉繁最怕别人呵她痒,当下便是几乎要笑得栽倒在桌子上,气喘吁吁地说了句:“去皇宫倒是不必。去镇南王府便是……” 魏央瞧着厉繁笑成这副样子委实是不成体统,便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嗔怪道:“越说越不成样子了。” 厉繁却是眨了眨眼睛,趴在魏央耳边说了句:“要不我们真的去镇南王府吧。” “去那儿干嘛?”魏央歪过头来看着厉繁,有几分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去看你的心上人啊。”厉繁戳了戳魏央的左胸口,“省得你日日夜夜念叨着,吃着饭也想。整日整日不安生。” 魏央被厉繁说得羞红了脸,又是要去捂她的嘴却被厉繁偏头躲过,“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日日夜夜念叨着了,倒像是你日日夜夜和我在一块儿一般。” “我自然知道你是不想和我在一块儿的,”厉繁撇了撇嘴,又趴在魏央耳边轻声说了句,“他日日跳窗跑进你魏府,你就不想也悄悄去看看他?也算是给他一个惊喜。” “于理不合……”魏央摇了摇手,一个“合”字尚未完全说完,就被厉繁扯了起来,只见厉繁挥手甩下一锭银子,喊了句:“小二,钱给你放桌子上,别找了!” 厉繁这般喧哗已经是惹得不少人侧目,纷纷交谈起这是谁家小姐如此张狂,待到知晓了是厉将军独女时,便默默闭了嘴,吃起自己的饭来。 魏央被厉繁拽着跑了出去,待到稳定了身形,已然是到了镇南王府后院的墙下。厉繁停住身形,深呼吸了几下,指了指高墙问了魏央一句:“敢不敢?” “这么高,”魏央拧了眉头,“我怎么爬得进去啊。” “只是问问你敢不敢进去而已,既然你已经开始思考起怎么爬的问题,”厉繁舔了舔嘴唇笑了笑,“咱们相识一场,我自然不叫你忧心。” 魏央还没来得及反应厉繁说了句什么,厉繁就已经环着魏央的腰窜到了镇南王府院内的一棵树上。 “别出声。”厉繁怕魏央害怕,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顺便瞟了瞟下面的侍卫,小心避开这些人,揽着魏央穿梭在镇南王府的屋顶。 微风划过魏央的周身,虽然是有些凉,可魏央却紧张地出了一手得汗,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连累着厉繁被下面的侍卫发现,到时候却是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才好。 魏央不由得幻想起自己若是和厉繁一起栽了下去,被侍卫绑了送到冀镡面前的情景,不知冀镡会作何反应……台来央血。 “你傻笑什么呢?”厉繁轻声问了一句,尔后又抬头往四周看了看,“我对这王府不熟,你知不知道哪个是王爷的屋子?” 魏央这才回过神来,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轻声咳了一下,往四周看了看,方指了指一个屋子,“我也不知道,应该……是那个吧……” “你怎么当的媳妇,”厉繁白了魏央一眼,“连自己相公的屋子在哪儿都不知道,得了,咱们先去瞧瞧吧。” 厉繁揽着魏央的腰又是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偏偏落下去的时候差点被人瞧见,厉繁只好匆匆跳到屋子下面,正好落在窗下,这才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魏央却是轻声“嘶”了一声,厉繁吐了吐舌头,轻声问了句:“崴着脚了?” “没有,”魏央摇了摇头,“蹭破一点皮而已。” 厉繁刚想再说句什么,却听得屋内传来一阵声响,有人推门而进,唤了一声,“庄叔?” “王爷,”一个有些破音的声音回了一句,“您来了。” 厉繁戳了戳魏央的胳膊,魏央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只听得冀镡在屋内说了句:“不知道庄叔找我是为何事?” “老王爷故去也是不少日子了,”庄叔的声音像是漏了风一般滋啦啦地响,“属下想与王爷商量一下今后的事情,大业未成,王爷不可不振作。” 冀镡到桌边坐下,不知道庄叔为何突然与他说起这个,不过还是接了句:“我知道,劳庄叔费心了,父王刚去这些日子,事情比较多,我虽忙得焦头烂额,到底也把庄叔说的事情放在心上。” “属下自然知晓王爷放在心上,”庄叔轻轻一笑,仿佛有人拿指甲剐蹭着桌面,“若不是如此,王爷也不会急着去宫里向皇上请旨,将魏小姐定为未来的王妃了。” 冀镡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庄叔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庄叔的意思……我倒是有些不明白,我已经同庄叔说过多次,我欢喜央儿,也必然不会叫她拖了我的后退,她是我前进的动力。” 庄叔起身,呵呵一笑,许是觉得屋中有些闷热,将那窗子直接推开,旁边窗下的魏央和厉繁赶忙伏低了身子,才不曾被庄叔瞧见。 如此一来,屋内的声音就更加清晰地传到了魏央和厉繁的耳中,几乎连冀镡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属下从前也与王爷说过,”庄叔推开了窗子,复又回到桌边坐下,“魏小姐虽然可以成为王爷的助力,但是到底一切都是未知,王爷不若直接去接近南唐公主,且不论那南唐公主是南唐皇帝最宠爱的掌上明珠,便是论相貌,也是比魏小姐好上不少。” 窗外的厉繁一听这话便是怒了,当即便要起身冲进去,魏央狠命地拽着她,想要知道冀镡会说什么,厉繁撇了撇嘴,复又蹲下和魏央一起将耳朵贴在墙上。 “我想我在庄叔心目中不至于是这样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冀镡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开心,“我从前与庄叔说过,任凭她生得再好,总归我心里只有央儿一个人,再者说了,她背后的势力,我也不甚看得上,二皇子先前倒是和她你侬我侬,最后还不是栽在了她哥哥的手里,那女人最为心狠手辣,万万接近不得。” 窗外的厉繁对着魏央眨了眨眼睛,魏央嘟起嘴来白了她一眼,不过心中却是慢慢浮起几分开心来。可是那几分开心还未等浮到心口,便化成了气泡消散在了空气里。 只听得屋内庄叔说了句:“王爷也怕女人心狠手辣?属下同王爷说过,成大事者不可沉湎于儿女情长,这世间唯一个‘情’字误事,若是属下知晓王爷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从前是万万不该叫王爷去接近魏小姐的。” “庄叔再提起此事实在是没有意思得很,”冀镡瞧着已经是有几分不耐烦,“我已经同庄叔说过多次,不管我从前是存了什么心思去接近的央儿,现在我是当真欢喜她。” 庄叔冷笑了一声,刺耳的声音径直传了出去刮擦着魏央和厉繁的耳膜,“当真欢喜?从前王爷可不是这么同属下说的,属下至今还记得王爷第一次见了魏小姐时回来同属下说过的话,王爷说,‘此女子,堪得一用。’属下还是提醒王爷一句,莫叫魏小姐迷了王爷的心智,万千亡魂还在等着王爷给他们一个交待。” “万千亡魂,祖先血书!庄叔你非要每次都用这些话来逼我吗!”冀镡蹭地一声站起身来,拂袖道,“从前和我说央儿有用叫我去接近的是庄叔你,如今不许我和央儿来往的还是庄叔你,庄叔我是视你如父,可你也莫要太过分了,而且,我已经禀告了圣上请了旨,央儿将来要嫁给我之事,便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了!” 庄叔又是轻声一笑,瞧起来丝毫不像冀镡一般气急败坏,他伸手给冀镡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说了句:“王爷喝些茶,消消火,属下只不过是觉得利用魏小姐到底是麻烦些,不过既然王爷坚持,属下自然也是支持王爷的。” 窗外魏央的脸色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冀镡再说些什么她已经是听不清,脑海之中反反复复只转着冀镡那句“从前和我说央儿有用叫我去接近的是庄叔你”,以及庄叔那句轻描淡写的“属下只不过是觉得利用魏小姐到底是麻烦些”,魏央脑中一片空白,她站起身来,觉得自己要找一个地方好生想一想这些事情,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需要点时间慢慢捋一捋。 厉繁也赶忙随着魏央起身,冀镡听见了窗外的声响,眯着眼睛说了一句:“谁?”便伸手推开了窗子。 魏央听见窗子被推开的声音,下意识转过头来,正好撞进了冀镡的眸子里,那一刻,冀镡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化成一汪海洋,全部的海水铺头盖脸朝他砸过来,让他无法呼吸。魏央的眸子里蕴了几分湿意,面上却是呆愣愣的,定定地看着他不做言语。 冀镡来不及去想其他,赶忙跳了窗子就往魏央处去,轻声说了句:“央儿,你怎么在这里……” 是啊,她怎么在这里呢……魏央歪着头,看着冀镡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是了,厉繁说要带自己来找冀镡,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冀镡说……从前和我说央儿有用叫我去接近的是庄叔你…… “啊————!”魏央在冀镡的手攀上她臂肘的前一秒尖叫出声,连连后退了几步,“你别碰我!” “央儿……”瞧见魏央这副样子,冀镡只觉得有人拿着一把钝了的刀在慢慢凌迟着他的心,“央儿你过来听我解释好不好,央儿,我给你解释……” 冀镡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魏央却是摇着头慢慢后退,一不小心踩上了一颗石子,脚下一滑就要跌倒在地。 “央儿,”冀镡慌忙一步上前,将魏央揽在了自己怀里,“你没事吧。” “你骗我!”魏央的声音尖锐,如一把利刀一样剜着冀镡的心,她拼命地挣扎着,拳打脚踢地想要离开冀镡的怀抱,“你骗我!冀镡,你骗我!我恨你!” 冀镡一面抱紧魏央,一面慌乱地说道:“央儿,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我不信!”魏央一口咬在冀镡虎口处,冀镡吃痛松开手,魏央趁机甩开他的怀抱窜到了厉繁身后,声嘶力竭喊了一句:“冀镡,我不信你!” “央儿!”看着魏央通红的眼睛冀镡心中越来越慌,伸出双手说了句,“你别这样,我心里害怕,你过来,央儿,好不好,你过来……” “你骗我……”魏央咬着下唇,泪水涟涟,“你说过生生世世总不负我的,冀镡,你说过的,可是你连一辈子都做不到……” 冀镡心中酸涩,眼中已经是蓄了满满的泪水,徒劳地说了句:“央儿,我求你,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魏央突然粲然一笑,映衬着她眼角的泪水叫人觉得无限讽刺,“冀镡,你还要解释什么,解释你我第一次相遇时你到底闯入魏府是为了什么?解释为何我每次同你说起以后的时候你都神情闪烁,还是解释我未曾与你提过你却知晓那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冀镡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自他眼角缓缓下滑,“你早就怀疑我了?” “是,我早就怀疑你了,我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敢信,”魏央说完,便不再去看冀镡,拉着厉繁的衣角说了句,“厉繁,你带我走,我不要再看见他,你带我走。” 厉繁看了看魏央,又看了冀镡,心里也是气得很,拉着魏央的手便要离去,冀镡抬脚欲追,却见魏央转过头来,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了句:“冀镡,你若敢追上来,我便死在你面前。你记住,咱们两个,再不相见,从此你的光辉岁月,再也没有一个我。” “央儿!”冀镡追了几步,终究是不敢上前,只觉得有人在用力地扯着他的后脑勺,眼中的泪水转了几圈终究是落了下来,声嘶力竭喊了句,“你要我如何,非得我死了,你才肯信我吗?” 魏央转过头来,狠狠地看了冀镡一眼,毫不犹豫地说了句:“是,你若是现在死了,我兴许就信了你对我有半分真情意,冀镡,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央儿!”任凭冀镡在身后如何呐喊,魏央却是再不回头。冀镡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人掏空了,血淋淋地糊在眼前叫他看不清东西。 庄叔出了门转过屋后,见冀镡一个人捂着胸口红着眼睛在紧紧地盯着魏央离去的方向,便上前说了句:“王爷也别太伤心了,这都是命。” “庄叔,”冀镡转过头来,扯了扯嘴角,眼中的冷意叫人看了如坠冰窟,“你早就知道央儿在屋后对不对,这些话,是你故意说给央儿听的对不对!庄叔,对不对!” “对,”庄叔丝毫不避讳,直接说了句,“我是故意说给魏小姐听的,我和王爷说过,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情魏小姐早晚会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属下只恨没有早点叫魏小姐知道,也好断了王爷这个念头。” 冀镡点着头,半晌方才冷冷一笑抬起头来,眼底尽是无限嘲讽,“断了我的念头?庄叔,你不如直接断了我的命。”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王爷何苦寻死觅活,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此,况王爷也知道了魏小姐早就对王爷心存疑虑,便是属下不说,怕是王爷也瞒不住多久。王爷和魏小姐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庄叔望向远方,尖刺的声音被风打磨后慢慢钻进冀镡的心里,照样是火辣辣地疼。 冀镡目光只管盯着别处,直愣愣地不叫自己眼中的泪水落下来,“庄叔,你也听见了,她说我以后的光辉岁月,再也没有一个她。你说岁月无她,怎么光辉。” “王爷,天儿凉了,进去吧。”庄叔不再接冀镡的话,转过身去往屋子里走,到拐角处时转过头去,瞧着冀镡一个人站在那里,仿佛时光静止,万物归空,只余他一个人站在这苍茫的天地间,回忆着他拥有过的爱情。 那一刻庄叔忽然觉得左胸口一阵刺疼,他想起自己从前策马狂奔,揽着心爱的人轰轰烈烈饮酒吟诗的日子,他有些后悔,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那么做吧。 魏央辞别了厉繁,也并未接受她的建议去往苏府找苏晋,只是径直回了魏府,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大夫手提药箱摇了摇头走了出去。魏央未曾在意,只微微抬袖盖住了红肿的眼睛,一路低着头匆匆往自己院子里去。 “小姐回来了,”见是魏央推门进来,春晓赶忙迎了上来,可待一瞧魏央那红肿的眼睛,慌忙问了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魏央一听这话又要落下泪来,反手将门关上,瓮声瓮气说了句:“你去给我打些水来,再去取些冰块儿。” 春晓赶忙应声去了,待魏央净了面,春晓用干净的毛巾裹着冰块给魏央敷着眼睛,瞧着魏央不开心也不敢再提其他,只好笑着说了句:“却不知是谁惹了咱们小姐,到时候可要叫王爷好生惩治他呢,连咱们未来的镇南王妃也敢欺负。” 魏央一听这话眼上又是一阵湿热,咬了下唇说了句:“以后莫提这事了。” 春晓只当魏央害羞,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魏央却是忍不住回忆起从前冀镡同她说过的话来,什么温润如玉,什么翩翩公子,什么一生一世只她一个人,什么生生世世总不负她,都是骗人的! 果然这世间男子多薄情!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魏央心中越想越委屈,只觉得五脏六腑绞着疼,叫她烦躁得很,刚推了春晓的手想要上榻上去卧一会儿,却见立夏推门进来,行了礼说了句:“小姐,赵姨娘去了。” 立夏抬起头来才瞧见魏央红肿的双眼,尚未来得及问为什么,就听得魏央问了句:“不是请了大夫吗,怎么突然就去了。” “回小姐的话,前些日子大公子被流放之时赵姨娘病重,老爷并未叫她去送大公子一送,这几日赵姨娘的身子好了起来,又吵着闹着要见老爷,老爷不肯见她。赵姨娘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老爷日日都去孙姨娘院子外面站着,今日趁着老爷出门,跑到厨房偷了把菜刀就冲到了孙姨娘的院子里,形同泼妇见人便砍,扬言要杀了孙姨娘,口中还是骂骂咧咧,三小姐怕她伤着孙姨娘,伸手一推,谁知就直接将她推倒在桌角,那刀落下来直接就插进了赵姨娘心口,登时便没了呼吸。” 魏央接过春晓手中的毛巾来,慢慢给自己揉着眼睛,问了句:“此事我父亲可知道了,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左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况且这些年来赵姨娘做的孽也不少,这次也是想要害孙姨娘才丢了自己的性命,老爷知晓此事之后不过是安慰了三小姐几句,叫她莫害怕而已。”立夏低着头,声音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魏央点了点头,将那毛巾交还给春晓,转身翻到榻上,用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的头捂住,趁泪水流出来之前说了句:“既是这般,你们也去探望了三小姐和孙姨娘,送些东西去,说是给三小姐和孙姨娘压压惊。我身子不适,今晚的晚饭不吃了,不叫你们就不用进来了。” 立夏不知魏央为何心情这般不好,对春晓递了个眼色,春晓也是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并不知道,立夏便也只好叹了口气,说了声奴婢省得了便和春晓一起阖了门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 公主有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往今来各个明君背后都有一场杀伐,”李千昊端起面前的酒杯,朝冀烨示意之后便一饮而尽。“我等着殿下的好消息。” 冀烨仍旧是有几分犹豫,从前冀镡帮过他不少,冀璟的倒台若是没有冀镡的帮助怕也不能这样快。毕竟当初大部分的证据都是冀镡和苏家一手查出来的。虽然最后是李千昊利用魏倾给了冀璟致命一击,可这往日情谊,到底也不能不顾。 李千昊瞧着冀烨仍旧是有些犹豫,轻笑了一声说了句:“陛下,皇位之前无兄弟,皇位之上无夫妻。” 一声“陛下”叫得冀烨心头一颤,忽然就生出了万千遐想,是啊,如果他当了皇帝……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先年开国皇帝不也是推翻了大越的统治,杀尽越朝皇亲国戚乱党分子方才坐稳了这天下。 “如此我便不留大殿下了,”冀烨起身微一拱手。“大殿下且等着我的好消息。” 从前四公主最是亲近三皇子,五皇子幼年离京,二皇子又整日公务在身,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也是愿意去勾搭这晋阳城众小姐而不是和四公主一起玩,故而这四公主便是从小和三皇子一起厮混着长大。不过这些日子乌和宛玉被禁足。德皇贵妃又成了这后宫位分最高的女人,四公主瞧见冀烨便有些尴尬,二人的来往也少了许多。 不过三皇子进了四公主的殿中。唤了一声:“落月。”之后,四公主还是红着眼眶嘟起嘴,娇俏地叫了一声:“三哥。” “我当你再不认我这个三哥了呢。”冀烨笑着坐下来,伸手遣散了身边的宫女。 冀落月笑了笑,亲自起身给冀烨倒了杯茶,说了句:“三哥说笑了,落月怎么敢。” “瞧瞧,都学会客气了,”冀烨伸手点了一下冀落月的额头,笑了一下复又叹气道,“落月,父皇的决定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不过你也瞧见了,固然我母妃贵为皇贵妃,到底不是父皇心中的第一人,你要怪,也莫怪三哥。” 冀落月听着这话突然就红了眼眶,吸着鼻子说了句:“我不过是担心母妃,三哥如今在父皇面前得脸,若是方便,也为我母妃美言几句。” “这是自然,不过父皇如今心中最是牵挂潇贵妃,一时怄着玉娘娘罢了,到时候气消了,自然是要恢复玉娘娘的宠爱的。你也该好生照顾着自己,玉娘娘现在禁足,不能照顾你,怕是心中最为牵挂的就是你呢。”冀烨刮了刮冀落月的鼻子,宠溺地说道。 冀落月微微笑了笑,面上神色也缓和了几分,不过仍旧有些怅然,淡淡说了句:“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就是好生活着了,母妃被禁足,又失了父皇的疼爱,也只三哥肯来和我说说话了。我真怕再这样下去,有那么一日我便如二哥一般,触了父皇的霉头,直接叫他砍了头。” “说什么呢,”冀烨心头一颤,轻轻拍了拍冀落月的胳膊,板起脸来说了句,“无论如何你也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二哥是叛国之罪,自作孽不可活,你怎么会和他一样。我看你是日日闲着想的太多了,也该早日找个夫君嫁了,收收心思才是。” 冀落月一听这话又是神色一黯,低头抿了茶道:“我的心思三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总归是……竹马无意,青梅有情罢了。” “表哥他……”冀烨也是顿了顿,“到底不曾看出你的好来,落月你若是真心欢喜表哥,便再努力一把吧。” “我还能怎么努力,该做的我都做了,表哥就是不倾心于我有什么办法,”冀落月已经是含了哭腔,眼见着就要落下泪来,“我总归是不能将他掳了来,我若能,便天天将他栓在我身边,不许他见这世间其他的女子,日日只与我说话,只同我笑。可是三哥,我不能啊……” 冀烨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冀落月的头发,“若你还是从前那个恣睢的公主多好,想笑便笑想哭便哭,这世间只要你想要的东西你都能想法儿得到,从来不曾有过唉声叹气的时候。落月,是三哥没用,帮不上你。” “三哥言重了,”冀落月就着冀烨的手蹭了蹭自己的头,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事情除了我自己,还有谁能帮我呢,只可惜我自己也帮不上自己。” 冀烨拍了拍冀落月的头,瞧着也是有几分心疼,“从前你与表哥那般要好,只可惜横插进来一个魏小姐。” 其实冀镡从前对谁都是敬让三尺,也从来不曾与冀落月要好过,只是后来对冀落月愈发冷淡,如今冀烨这么一说,到也叫冀落月觉得从前她与冀镡正是恩爱缠绵的一对,是魏央横插一脚,破坏了她二人的姻缘。 想到这里,冀落月便咬牙切齿说了句:“我心中也是恨极了魏央那个小贱人,只恨不能亲手杀了她。” 冀烨见冀落月这般样子,仿佛心中也有几分疼,好生劝慰了一番,又说还有些朝中之事要处理,便是起身告辞离去,推门出去时正好看见了门外的珠翠,冀烨对着她使了个眼色,珠翠便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进去。 “公主,你早上便没吃多少东西,要不要奴婢去叫小厨房做碗粥,以免饿伤了公主的身子。”珠翠进了门,朝冀落月行了礼说道。 冀落月摆了摆手,“不必了,我没胃口。” 珠翠瞧着冀落月撑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是不敢打扰,只在一旁低着头站着,直到珠翠觉得自己面前都开始冒金星时才听见冀落月幽幽说了句:“珠翠,你进宫之前可有欢喜的人?” “回公主的话,奴婢幼时在家中是订了亲的,只等着奴婢年满二十五岁被放出宫去,就成亲。”珠翠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答了一句。 冀落月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拖长声音说了句:“二十五岁……你今年才十七岁吧……这还有八年,你就不想他?” “想也没有办法,”珠翠倒是实事求是地说道,“奴婢家中贫寒,还有个弟弟等着奴婢的月例供养,这旁处不比宫中赚得多,奴婢要是不多存些银子,将来也没法过日子,现在奴婢一个月可以去宫门处见他一面,也不算太苦。” 冀落月弯唇一笑,眉眼之间却不见半分喜色,只蒙着一层淡淡的愁绪,“你倒是个痴情的,你便没想过,若是你八年之后回去,他变了心可怎么办?” “奴婢自然是想过的,”珠翠低着头,叫人看不出她眸中神情,“奴婢早就想过了,若是他当真敢变心,奴婢定是要和那勾引他的人拼了命,抢回奴婢的夫君来。” 冀落月猛地抬起头来,眯了眯眼睛,复又轻声重复道:“拼了命,抢回来?” “是呢,”珠翠低着头只做什么都看不见,仍旧说道,“杀人放火,只要为了奴婢的爱情,奴婢什么都敢干。” 冀落月不再出声,珠翠也不敢答话,只在一旁低头站着,揣测不出冀落月的喜怒。冀落月在那里坐着出神,脑中反反复复只回荡着一句话。 “从前你与表哥那般要好,只可惜横插进来一个魏小姐。” 是呀,若不是横插进来一个魏央,她和表哥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冀落月越想越烦,径直对珠翠挥了挥手,说了句:“你先下去吧。” 珠翠应了声退下,轻轻地帮冀落月关上门,如此便只剩冀落月一人呆在屋中,正值初夏,天气虽是不热,冀落月却因为心绪烦乱而出了一身的细汗,终于是起身推开了窗户,偏头对门外的珠翠说了句:“你去打些水来我沐个浴,然后去请了魏家二小姐来说话。” “是,公主。”珠翠赶忙应下,转身之时眸中闪过一分不易察觉的喜色。 珠翠拐过弯去离了冀落月的视线便吹了口哨,一人应声落下,小声说了句:“怎么了?” 珠翠四下里瞧了一番,方才小声说了句:“禀告殿下,四公主已经唤了魏小姐前来,请殿下早做准备。” 自那日之后魏央在家中闷了三天,不曾出门亦不与人说话,第一日更是滴米未进,第二日春晓好说歹说方才叫她用了些小米粥。台豆岁圾。 这三日里魏央也是不能成眠,哭得累了闭上眼睛就是从前冀璟揽着魏倾亲眼瞧着她被烧死的情景,她一个人被绑在柱子上,孤立无援,烈火蹭地一下烧了起来,她瞧见一个人远远朝她走来,面上含着三分笑意,恍若下凡的神。 待到那人走近时,火已经蹿到了魏央胸口,她哭着求救,却发现是冀镡含着笑看着她,说了一句:“我都是利用你的。” 这句话在魏央耳边不停回响,伴着火苗滋啦啦地炙烤着她的心,魏央猛地惊醒过来,只觉得自己心中疼痛比梦中还要甚上几分。 我原以为只是梦,却原来都是梦。 魏央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来来回回反复多次几乎叫她辨不清这是白日还是黑夜,虚弱地唤了一声春晓,却听得立夏在门口轻声说了句:“奴婢省得了,只是小姐身子不适……” “魏小姐身子再不适也不能叫公主等着吧,”回答立夏的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丫鬟声音,“总该叫咱进去瞧瞧,魏小姐是不是当真病到了爬不起床的地步,也好回去给公主一个交待啊。” 立夏似乎有些迟疑,魏央这几日便没有休息好,四公主又一直和魏央不对付,如今唤她前去定然是没有好事情,还不知道到底是想怎么害魏央呢。可是这四公主派来的丫鬟就这样堵在门口,自己也不能不让她进去,只恨门房没有将这丫鬟拦下,只说小姐不在府中便好了。 “立夏,叫她进来吧。”魏央声音虚弱,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立夏听见魏央在屋内的声音,这才欠了欠身说了句:“姐姐请进去吧。” 那宫女仰着下巴进来,瞧见魏央屋内光景还皱了皱鼻子,俨然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只见她撇着嘴福了身,不耐烦地说了句“奴婢见过魏小姐。” “不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魏央懒得与她计较,白着一张脸问了一句。 那宫女冷冷地瞟了魏央一眼,梗着脖子说了句:“四公主今日有些闷,唤了几个大家小姐去说话,也赏了魏小姐同行呢,魏小姐请吧——” “我实在是身子不爽,”魏央说着便咳了几声,面上又苍白了几分,“还烦请姑娘去和公主美言几句。” 那宫女只翻了个白眼,面上神色愈发不耐烦起来,扶了扶鬓发说了句:“公主的话我可是带到了,这拒绝的话奴婢可不好同公主说,要是公主生了气这责任奴婢也担当不起,还烦请魏小姐走一趟,亲自和公主说。” “你……”一旁的立夏也是看不下去,深呼吸了几下方才说了句,“我们小姐身子这样不爽,姐姐单看这面色也能看得出来,姐姐便帮个忙吧。” 那宫女转过头来,白了立夏一眼说道:“奴婢不过是个宫里当差的,可不像姑娘这样,什么话都敢在自己主子面前说。” 立夏被这宫女一句话顶得说不上话来,也是她脾气好,若是换了春晓,说不准已经大嘴巴子抽了上去,还是魏央缓了缓气息说了句:“那就烦请姑娘等一会儿,待我梳洗一番。” “魏小姐可快些吧,”那宫女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奴婢等得,就怕公主等不得。” 饶是立夏脾气再好此刻也想扇那宫女一巴掌,还是魏央咳了几声说了句:“我知道了,烦请姑娘去喝杯茶,稍候片刻。” 那宫女这才随着立夏去了旁边的屋子,立夏找了个脾气好的小丫鬟伺候着,自己又端着水折回魏央这里。 立夏一面给魏央梳着头,一面叹了气说了句:“小姐面色这样不好,还要去同公主说什么话啊。” “谁知道她又怎么一时兴起了,左右她唤了好几个人,我自不惹着她就是,”魏央声音虚弱,拿起梳妆匣中一根银钗递给立夏,“就用这个吧,不必打扮得太好了。” 立夏接过那钗子,犹豫了一下,“小姐这是怕打扮得太好看抢了公主的风头惹得她不开心吧,只是小姐这面色苍白,再用个银钗子更是闲得虚弱得很,也该用个金钗提提肤色才是。” “那便拣个简单的,莫要太华丽了。” 立夏依着魏央的话从梳妆匣里给魏央挑了个最为普通的金钗,又梳了个极为普通的发髻,方才住了手往镜子看,说了句:“小姐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魏央说着便起身,“一会儿春晓回来了,你们二人将我衣橱里的衣裳整理整理,眼看着要到夏天,那些厚衣裳也可以收起来了,去年的衣裳拿出来洗一洗,莫要生了味道。” 立夏随着魏央往外走,赶忙应声说了句:“奴婢都知道,小姐一个人去公主那里,可要当心些。” 立夏话音刚落,魏央便推了门进去,瞧见那个伺候宫女的小丫鬟已经是委屈地快要哭出来,见魏央和立夏进来,仿佛如同看见救星一般行了礼。 “行了,你先下去吧,”立夏见那个小丫鬟这般样子,想来便是这宫女又仗势欺人,“你去小厨房吩咐下今晚的饭菜,等着小姐回来用。” 那丫鬟赶忙应声退下,那宫女却是施施然起身,对着魏央福了福说了句:“魏小姐可是好了呢,那咱们便走吧,也莫叫公主久等。” 魏央浅笑了一下,便同那宫女一起往外走,立夏虽是不放心到底也不好跟着去,只好回了屋子整理起魏央的衣裳来。 那宫女是乘着马车同来,故而魏央也不曾唤佟大同去,不过魏央倒是忘了一件事情,冀落月肯用马车将她接了去,却未必肯用马车将她接回来。魏央这几日脑子昏昏沉沉,想事情也不甚周全,就这么随着那宫女进了宫,去了公主那里。 魏央进去的时候,只有冀落月一个人在喝着茶,却不见其他的大家小姐,魏央福身行了礼,说了句:“见过四公主。” “魏小姐叫本殿好等,”冀落月只饮着茶,并不唤魏央起身,“可见这未来的镇南王妃当真是有脾气的很。” 魏央一听“未来的镇南王妃”几个字又是心中一阵酸涩,不过还是低着头说了句:“公主折煞臣女了,臣女怎么敢在公主面前摆架子,不过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一时耽误了,还请公主见谅。” “身子不舒服便快些起来吧,”冀落月说话越发阴阳怪气起来,“别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本殿故意苛待了未来的镇南王妃。” “臣女不敢,”魏央起身,在珠翠搬过来的凳子上坐下,问了句,“不知公主请的其他小姐怎么还没来?” 冀落月嘴角一扬,点头示意珠翠给魏央倒杯茶,方才缓缓说了句:“我只请了魏小姐一个人呢,今日请魏小姐前来,是想同魏小姐说说心里话,还望魏小姐不要拘束才好。”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魏央被冀落月这一阵好一阵坏的态度弄的一头雾水,放下手中茶杯问了句。 冀落月把玩着手中小巧的茶杯,扬唇说了句:“吩咐谈不上,我都说了,不过是和魏小姐说说话儿,这茶是今年新制的竹冽雪,我不似从前受宠,得的茶也不如从前好,魏小姐要是不嫌弃,不若尝尝。” 魏央不知冀落月到底要与自己说什么,只抬手饮了一口茶,细细品了方说了句:“这茶入口清香滑喉清冽回味无穷,果真是公主府上才有的上品。” “魏小姐说笑了,”冀落月低着头,“将来魏小姐成了镇南王妃,凭什么好东西没有呢,更何况是一杯竹冽雪。” 冀落月这话说得叫魏央不知如何去接,只好低着头饮茶,只听得冀落月又说了句:“魏小姐国色天香,又会为人处世,何必非与我争表哥呢,若是魏小姐肯的话,便退出吧。” 魏央没曾想冀落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忖度了一番答了句:“镇南王爷亲自去皇上那里求了旨,怕是此刻更改,会拂了皇上面子。” “这有何难,”冀落月轻声一笑,怔怔地看着魏央的眼睛说道,“若是魏小姐非要退婚,想来也不是不可以,我再和三哥帮魏小姐美言几句,定然不会毁了魏小姐将来的姻缘,只看……魏小姐是不是愿意放手。” 首发 魏央下意识摇了摇头,说了句:“臣女不愿意。” 话刚出口魏央才反应过来,原来就算冀镡这般待自己,自己心中,也还是有他的…… “原来魏小姐不愿意,”冀落月清冷一笑,手中茶杯登时落地,清脆一声响骇了魏央一跳,“既然魏小姐不愿意,那便不怪本殿手下不留情了。” 魏央心中一寒,突然觉得左胸口一阵刺疼,拧着眉头问了句:“不知公主是何意思?” “是何意思魏小姐还不知道吗?”冀落月起身,绕着魏央打着转,声音清冷叫魏央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和表哥从前青梅竹马,偏偏魏小姐横插进来一脚,抢了我表哥不说,还叫他厌弃了我,魏小姐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呢……” 魏央刚想说话,却是觉得四肢一阵无力,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勉强说了句:“公主这样……就不怕被发现吗?” “怕?”冀落月银铃般清脆一声笑,伸手在魏央面上拂了过去,“我在魏小姐茶里下的是特制的软筋散,虽是功效甚强,但是和这竹冽雪混在一起,只过半个时辰就可消散在血液里,再随着汗水排出体外。你说我若是在这半个时辰内放一把火,将魏小姐独自留在这里,到时候灰头土脸跑了出去,只说我今日唤魏小姐前来说话,谁知这宫里走了水,一时救魏小姐不得……除了能得一番训斥,还能有什么后果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 神祗下凡 魏央觉得身上的力气在一分一分地被人抽走,几乎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魏央伏在桌上,如同一个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地呼吸着。拼尽全力说了一句:“公主不怕……遭报应吗……” “我坏人姻缘伤人性命,瞧着还真应该遭报应,”冀落月一边说着。一边将梳妆匣的桂花油翻了出来涂抹在魏央趴着的桌子上。又取了些酒洒在魏央周围,“可是魏小姐,我太爱表哥了,没有办法,只能牺牲你了,若是有报应,也等着我和表哥相爱这一世之后再说吧。” 魏央张了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冀落月推到了那烛台,然后坐在门口的一张凳子上,浅笑着看着这火势越来越猛。 却说魏府之中,魏央刚走没一会儿春晓便推了门进来。见只有立夏在,便问了句:“小姐呢?” “小姐叫四公主的人叫走了,”立夏回头见是春晓,便答了一句,“就刚才。” 春晓听言便拧紧了眉头。焦躁地说了句:“四公主?四公主找小姐能有什么好事,你也不拦着。” “我能怎么拦,那是四公主。又不是阿猫阿狗由着我使唤,小姐都不能不听,我能拦得住吗?”立夏将手中的衣裳叠起来放到一旁,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你还是先和我将这些衣裳叠一叠吧,小姐走之前嘱咐了的。” 春晓只好瘪了瘪嘴上前,和立夏一起叠起衣裳来,可是直到二人将冬天的衣裳全部叠起来收好,又将夏日的衣裳送到了浣衣房回来,还是没有见着魏央的身影。 “不行,我心中忐忑得很,”春晓坐了一会儿便突然起身说了句,“我去找王爷去,叫他进宫瞧瞧,别叫小姐出了什么事。” 立夏伸手拦了一下,“小姐这几日正和王爷闹不愉快呢,你这去找王爷,妥当吗?” “有什么不妥当的,”春晓跺了跺脚,“若是小姐真出了事怎么办,若是无事,我找了王爷去瞧了,也不过是被小姐训斥一顿,总归我心里放心,你且在家里守着吧,叫小厨房给小姐做上饭,我去镇南王府一趟。” 春晓是个急性子,说完便推了门出去,只剩立夏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是坐不住站不下,来来回回地绕着圈子,只觉得心里没抓没挠得忧心,只恨一开始没有和魏央一起去。 冀烨离了冀落月那里便往镇南王府去,见冀镡瘦削了不少,忙问了句怎么了。 冀镡只是摇摇头,并不曾将自己与魏央的事情说与冀烨听,只问冀烨最近朝中的动向。冀烨将二皇子被斩首之后的事情捡着说给了冀镡听,灵州知州和黄河监工都已经被斩首,边疆的那些人也被查出了好些,凡是与二皇子贪污军饷私购军火以及里通外国有牵连的人都被或斩首或流放,一时间朝廷上经历了一次大换血。 因为这几件事情牵连了不少人,好些甚至是元武帝登基时便跟着一起走过来的老人儿,元武帝因着这事发了好大的火,一时急火攻心也是病了,现下正在宫中养身子,朝中不少事情都交由了冀烨掌管。 “三殿下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冀镡笑了笑,伸手给冀烨倒了杯茶说了句,“也不枉三殿下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 三皇子盯着冀镡看,却是瞧不出他心中所想,只好接过冀镡递过来的茶轻声一笑说了句:“再兢兢业业也比不得五弟征战沙场多年来的功劳大,也颇得父皇信任。” “五殿下是个将才,”冀镡听出了三皇子话中对五皇子的不满,为他开脱了一句,“想来武官中比五殿下更会用兵和打仗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冀镡原意是告诉冀烨五皇子是个堪得一用的将才,这边关将来还需要五殿下去守着方能保这北汉安宁,奈何这三皇子委实太过小心眼,这五皇子和冀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他归京之后二人又时常约在一起,他不由得怀疑起冀镡心中到底是想支持谁。 “想来父皇也是如表哥一般看重五弟,”冀烨心中虽是不悦,却只浅浅一笑,“我亦觉得五弟甚是有才能。” 冀镡和冀烨正在屋里说着话,春晓却在外面和门房磨了好长时间,求他进去通报一声,前几日庄叔刚刚通报了全府再不许提起又关魏家小姐的事情,这门房也是实在叫春晓烦得不行,方才点了头说进去试一试。 门房到了冀镡门外,正瞧见在门口的夜影,便将外面的事情同夜影说了,说是魏家小姐身边的丫鬟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王爷。夜影自然知晓魏央在冀镡心中的分量,赶忙敲了门道:“爷,外头有人找您。” 冀镡同冀烨笑笑便起身推开门来,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回王爷的话,”那门房也是压低了声音,“门口有个叫春晓的丫鬟,说是魏小姐身边的,说有事情找您。” 一听春晓说有事情找自己冀镡便是慌了,生怕是魏央出了什么事,当即顾不得其他便冲出门去,不曾瞧见自己屋中翻进一个人来,冀烨对那人说了句:“既是魏小姐身边来人了,你们便不必派人来,以免落了刻意,回头见机行事。” 那人点头应下便翻身离开,冀烨仍旧坐在桌边喝茶,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冀镡慌忙到了门口,见春晓一脸焦急地原地转圈,赶忙拉着她的胳膊问了句:“央儿怎么了?” “王爷可去瞧瞧吧,”春晓差点哭了出来,抖着声音说了句,“小姐晌午被公主叫走了进宫说话,到现在都不曾回来呢……” 冀镡也是心中一慌,拧紧了眉头说了句:“四公主将她叫走的?怎么不早来告诉我!” “都是奴婢的错,”春晓哭得愈发厉害,抽抽搭搭地说了句,“王爷可快进宫去看看吧,奴婢怕公主对小姐不测呢。” “你去备马!”冀镡转头对那门房说了一句,然后又转向夜影那边,说了句,“你去告诉三殿下,我去宫中有事,先行一步。” 冀镡说完便翻身上了门房牵过来的马,两腿一夹便策马往宫中而去,任凭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冀镡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脑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央儿,你不可以有事。 夜影在冀镡走后便进了府照着冀镡的话告诉了冀烨,冀烨虽是心中有数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挑了挑眉毛说了句:“那我也去瞧瞧吧,若是真有什么事,也好帮衬表哥一二。” 夜影听了这话心中也是放心了些,冀镡一直与三皇子交好,虽是最近皇上起了削弱镇南王府的心思,但是到底三殿下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有他在,万一王爷惹恼了公主,也能帮着说上几句话,不叫公主一句话告到皇上那里,叫皇上惩治了王爷。 冀镡起身往外走,夜影也是随着出去吩咐人给他备马,待到到了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春晓仍旧站在那里哭,夜影将马交给三皇子,见他踏马而去,方才安慰春晓道:“别哭了,王爷都去了,想来是无事的,你且回去等着消息吧。” 春晓见冀镡和冀烨都往宫中去了,这心里才算是有几分谱,又想着立夏还在府中着急,还是先回去同她说一说。 却说冀镡踏马而去,到了宫门口便翻身下马,径直往四公主的碧浔殿去,尚未走到便瞧见了滚滚的浓烟和提着水桶高喊着:“走水啦走水啦!”的太监,冀镡心中一慌,左胸口一阵刺疼几乎叫他喘不上气来,赶忙伸手抓住了一个太监,红着眼睛问了句:“哪里走水了?” “回王爷的话,四公主的碧浔殿。”那小太监见冀镡这副样子,已经是吓得肝颤,抖着声音答了一句,冀镡却猛地推了他一把,直接往碧浔殿奔去。 “表……表哥你……你怎么来了……”冀落月见冀镡前来,慌得连话都说出来,只恨自己没有先将这一脸的烟灰洗去。 冀镡见是四公主,拎起她的领子就吼了一句:“央儿呢!” “表哥……咳咳,你别……”冀落月被冀镡拧得喘不上气来,咳了几声方才说了句,“你别这样……” 冀镡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自己心头升到了头顶,他想要知道冀落月的答案又怕知道冀落月的答案,只拎着她的领子声嘶力竭地吼了句:“我问你,央儿呢!” “魏小姐和公主在屋里说话,谁知道就走了水,”一旁的珠翠满脸泪水地说道,“奴婢拼尽全力才将公主救了出来,这魏小姐……就……就困在里头了,不过公主已经遣了人来灭火,想来一会儿就能将魏小姐救出来,王爷莫急。” 有什么东西在冀镡脑中轰的一声炸响,他再也不能去想其他的事情,只恶狠狠地对冀落月说了句:“四公主,若是央儿救不出来,你就等着和臣一起下地狱吧!” 冀镡说完便甩开冀落月往屋里冲,冀落月冷不防被冀镡推倒在地,却赶忙一个翻身抱住了冀镡的腿。 “表哥!便是下地狱,只要我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是心甘情愿,”冀落月满脸的泪水,“这火势这么凶猛,我求你,你别进去好不好……” 火龙叫嚣而上,燃烧着木门发出“噼啪”的声响,冀镡踹开冀落月,怒吼了一声:“滚!” 冀镡刚要往屋里冲,却被匆匆赶来的冀烨拉住了胳膊,冀烨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衫,接过一旁小太监手中的水泼湿了衣裳盖在冀镡头上,说了句:“表哥小心。” “央儿!”冀镡披着冀烨的衣裳就冲了进去,一脚踹开了已经烧掉了一大半的木门,跌跌撞撞进了屋子,只瞧见一张就快要被烧没了的桌子。 冀镡抬脚踹开那张桌子,又往屋内而去,找遍了整个内室也不见魏央的身影,冀镡越来越慌,眼角一颗泪水刚流到脸颊的一半就被灼热的温度蒸发得一干二净。 央儿,你在哪里,我不许你有事……冀镡不顾一切地去踹自己能看见的全部东西,差点被劈头掉下的横梁砸个正着。 “央……咳咳,”冀镡左胸口一疼,张开嘴刚要喊句什么却被铺头而来的烟灰呛得一阵咳嗽,正巧这时听见了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冀镡。” “央儿!”冀镡慌忙跑了过去,在放玉器的架子后面瞧见了瘫倒在地的魏央,四公主当时瞧见火势起来就推了门出去,魏央拼尽全身力气才挪到了这架子后面,算是没有和那张桌子同归于尽。 冀镡刚忙将魏央扶起,魏央身上已经是没有一丁点力气,软软地靠在冀镡怀里,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出事,”冀镡抱紧魏央,泪水啪嗒落在魏央脸上,“我带你出去,有什么事情咱们出去再说,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魏央几乎没有力气勾起自己的唇角,只是觉得这一刻抱着自己的冀镡当真像一个下凡的神,他为了拯救自己,甘堕凡间,与己百年,真好。 前世自己被烈火焚身而死,本以为今生又是逃不出这命运,结果冀镡却是踏风而来为她带来清风和甘霖,那一刻魏央觉得,便是自己和冀镡就这样死在一起,这一生也值得了。 恨的人都去了,爱的人在身边,关心的人都有了妥当的未来,此刻她和冀镡在一起,彼此相拥,再无他想。 冀镡抱着魏央往外走,怎奈火势越来越大几乎是没有去路,冀镡又怕伤着魏央,只好先退回到玉器架子那里,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探出一条路来。 “央儿,你小心些,先在这里靠一会儿。”冀镡想要将魏央放下,刚刚弯了腰,谁知这时忽然觉得腿上一软,一个趔趄便是摔倒在地,摔倒之前冀镡伸手垫了魏央一下,不过还是将已经没有了力气的魏央摔晕了过去,魏央晕倒之前,只模模糊糊看见那玉器架子后面的墙上露出一个地道,李千昊从里面含笑而出。 “镇南王爷,好久不见。”李千昊仿佛是在随意地打招呼一般,从那地道径直走了进来,俯身看着冀镡。 冀镡想要爬起身来,却只觉得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咬着牙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并不重要,”李千昊轻笑一声,仿佛这里并不是已经烧成一片的火场,而是三月湖边,凉亭中间,众人正在饮茶闲聊,“我还是先给王爷解答一下疑惑吧,毕竟王爷的时间也不多了,我素来也是欣赏王爷,不愿王爷不明不白地就这么去了。” 冀镡深呼吸了几口,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模糊,只问了句:“你……什么意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李千昊勾唇一笑,面庞在这烈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美,“王爷对五皇子太好了,惹得了三皇子的忌惮,三皇子怕王爷将来倒戈相向,支持了五皇子,这才和我联合起来,给王爷设了个圈套。要不以王爷这般冷静的人,怎么会闻不出来这衣裳上软骨香的味道?火场内是王爷的心头爱,火场外递给王爷衣裳的是王爷的好兄弟,也难怪王爷乱了心神,丝毫不设防。” 冀镡的思绪已经模糊起来,强撑着说了句:“我与你并无冤仇。” “自然没有,”李千昊浅笑一声,“我只是看上了王爷的未婚妻而已。” 李千昊说完,便伸手将地上的魏央抱了起来,冀镡虽然想要阻止却是没有半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千昊将魏央抱在怀中,回头朝自己笑,“在下先行一步,不打搅王爷了。” 李千昊说完,便抱着魏央自那暗道出去,冀镡徒劳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李千昊,却是瞧着二人身影越来越远,自己的眼前也是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一片火红。 门外的冀落月抓着冀烨的衣角不住地哭,抽抽搭搭地问了句:“三哥,表哥他会不会有事?” 冀烨也是心中思绪万千,到底从前冀镡也曾帮过自己,冀烨也不是完全没了良心,想着冀镡正在里头承受烈焚身之苦冀烨也是心中拧巴得很,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台叼华亡。 可是一想到李千昊那句“陛下,皇位之前无兄弟,皇位之上无夫妻。”冀烨就觉得心头一阵颤,只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总归是为了这家国天下。 “我哪里知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水。”眼见着这一桶又一桶的水泼了上去却被蒸发殆尽丝毫不起作用,心中虽是什么都不知晓却还是责问了冀落月一句,“你也太不小心了些。” 冀落月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冀烨计划好的,只当只有自己一个人做了亏心事,咳了几声偏过头去说了句:“我哪里知道,这天干物燥的,走了水也是在所难免。” 冀烨和冀落月各怀心事,只看着那叫嚣而上的火势出神。 这一场大火足足烧到半夜才算完,期间并没有一个人从火里走出,冀烨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舒了一口气后方才发现心头涌上来一股哀伤,冀落月早早地就哭晕了过去,晕之前还哭着往火里冲,说自己要将冀镡救出来,只是叫众人拦下,送到了乌和宛玉那里。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惊动了元武帝,元武帝本来就身子不好,这一急更是急火攻心,一个不慎咳出了血来,一旁的首领太监赶忙唤了人去叫太医,元武帝扶着胸口骂了一声:“造孽啊——” 碧浔殿的主殿算是被烧了个干干净净,一旁的西侧殿也被烧掉了一大半,李千昊就在火势弱下去的时候偷偷又将魏央送回了碧浔殿,又找了养花的水坛放在她前面,故而控制住火势之后侍卫和太监匆忙往屋内去时,寻遍整个碧浔殿只在墙角养花的水坛后找到了昏迷的魏央,至于冀镡,想来便是那放玉器的架子旁边那已经被烧得看不清是谁的漆黑焦尸。 冀烨亲自去瞧了那焦尸,也是看不出来一丝熟悉之感,只是觉得后背莫名地冒着凉意,匆忙退了出去。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魏央吸入了不少烟灰,现下还在昏迷之中,太医说怕是救过来的希望极小,可是李千昊却说南唐皇室有医治这病的妙方,故而并不曾被送往魏府,而是直接送到了李千昊那里,魏成光去看了几回,李千昊都借口魏央的伤势不宜见人而推辞了出去。 碍着李千昊是南唐皇子,魏成光发作不得,想要进宫去找元武帝说一说吧,这元武帝又生了急病,这几日一直在咯血,瞧着也是不好,三皇子和五皇子日日交换着侍疾,他也不好前去打扰,只好先行忍耐,想着过几日等李千昊将魏央治好了,再接回魏府也不迟。 冀落月醒了之后便问起冀镡的事情,一旁的小丫鬟支支吾吾着不敢回答,冀落月伸手摔了身旁所有能够得到的东西,直说若是镇南王爷不在她也不活了,一旁的小丫鬟皆是吓破了胆,却又不敢上前去劝。还是珠翠去请了乌和宛玉过来,方才制住了冀落月。 乌和宛玉挥手遣散了身边所有的宫女,方才一个巴掌甩了过去,骂了一句:“你在这里作什么?若不是你,会弄成这个样子!” 冀落月挨了乌和宛玉一巴掌之后就是不住地哭,终于是咬着下唇说了一句:“我宁愿……死的是我……母妃,表哥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去的侍卫只发现了昏迷的魏小姐和被烧焦了的一具尸体,”乌和宛玉虽是瞧着冀落月这副样子心中不忍却还是直接说了出来,“想来……除了王爷也没有其他人了……” 冀落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几乎要将自己的下嘴唇咬掉,靠在乌和宛玉的怀里哭到声嘶力竭,最后才说了句:“怎么会这样……母妃……若是我知道会这样……我宁愿叫他和魏央在一起,最起码他还活着,我还有念想……如今,一切都没了,母妃……一切都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 换了天地 魏央就这样被李千昊看管起来,虽是请了大把的大夫救治,但是瞧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围着的架势,倒像是怕魏央突然醒过来跑了出去。或是怕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将魏央救了出去。 魏央昏迷的第三日,元武帝病重,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的大臣跪了一地。叩头跪哭说怕是药石无效。 魏央昏迷的第四日,元武帝已经是水米不进,连好不容易喂进去的人参汤也基本都吐了出来,只靠太医院首领章太医使银针吊着最后一口气。乌和宛玉自四公主处知晓了元武帝病重的事情,不顾禁足之令冲了出来,却在殿前被三皇子拦住。 三皇子说:“玉娘娘,父皇此刻怕是不想见您。” “见不见不是你说了算的,”乌和宛玉眼眶通红,“本宫与皇上相处了这么多年,皇上如今病重,本宫进去看看也是无可厚非。”台宏名亡。 三皇子抿唇一笑,面上端得是闲静无双。“玉娘娘,父皇从前便下令禁了您的足,根本就是不愿见您的意思,为了父皇的身体着想,你还是别去他跟前气他。以免这一口气上不来,登时便撒手归西。” “你……”乌和宛玉被三皇子气得说不上话来,只伸手指着他。却见三皇子又是一笑,转头对旁边的人厉声说道:“来人啊,将玉娘娘送回去,若无吩咐,不许她和其他人接近。” “你这是犯上作乱!”乌和宛玉拼命挣扎却是挣脱不了那些侍卫的禁锢,“三殿下,你枉为人子!” 五皇子也是几日未睡,此时听见喧哗声走了出来,却只瞧见了被捂住嘴巴拖走的乌和宛玉,打了个哈欠说了句:“这是怎么了?” “五弟想必累了吧,”三皇子伸手拍了拍五皇子的肩,“我叫人煨了鸡汤,一会儿咱们兄弟去吃一口,玉娘娘这又跑了出来,想要见父皇,父皇身体不好,她这般咋咋呼呼的,进去了也是惹得父皇生气,我便叫人将她送了回去。” 五皇子本来就不欲掺和这宫中之事,听三皇子这般说也只是撇了撇嘴,说了句三哥也该待玉娘娘和气一些,便是不再去管。 魏央昏迷的第五日,李千昊召集为其治病的人说魏央已经有了转醒的迹象,想来再过几日就可恢复清明。 恰巧此时三皇子得空来找李千昊,二人避开身边众人谈了好久,最后只击掌说了句:“合作愉快。” 魏央昏迷的第六日,元武帝的病情愈发严重,三皇子和五皇子日日在龙榻前守着,三皇子也是照旧每日煨了鸡汤,与五皇子同用。 眼见着元武帝的身子一天一天垮了下去,已经有太医建议用千年人参和银针将元武帝最后一口气吊起来,好立国本。 德皇贵妃只在一旁哭,潇贵妃到底位分不及德皇贵妃不好多言,还是三皇子叹气抹了泪,说了句:“父皇从前身子康健,如今我与五弟也是和睦,这国本立谁其实都是一样,我们既为人子,自然是想再试一试。” 三皇子既出此言,其他人自然是不好再说,元武帝便又喘着粗气于龙榻之上勉强坚持了一日。 魏央昏迷的第六日,魏成光又是前去李千昊处要求见魏央一面,李千昊不似从前般客气,径直派人将魏成光绑了起来送回魏府,并安排人将魏府团团围住,整个府上的人均不可以随意进出。 魏成光破口大骂:“何等宵小,也敢在我北汉恣意妄为,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李千昊轻蔑一笑,拂袖转身,于门口处顿了顿说了句:“魏大人很快就会知道,这北汉谁能当皇帝,我也是能决定一二的,到时候说不定魏大人会很感谢我,能瞧上贵小姐。” “你无耻!我女儿已经许配了镇南王爷,是皇上亲自下的旨,便是镇南王爷去了,我女儿将来也是要嫁入镇南王府,替王爷撑起整个府来!”魏成光想要去追李千昊,却被门口的侍卫举刀拦住,李千昊在门口冷冷一笑,说了句:“这些事情,怕是由不得魏大人和魏小姐说了算。” 魏成光再欲说些什么,李千昊却已经挥了手叫侍卫将门锁上,一时间整个魏府都被李千昊的人控制起来,魏岚靠着孙姨娘不住地哭,孙姨娘也是心中没有底,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去见一见魏成光的念头,却是根本出不了屋子。 魏央昏迷的第七日,三皇子和五皇子照旧在龙榻前面守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不时给元武帝翻个身,喂口人参汤。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五皇子起身欲看个究竟,三皇子却是伸手拦了一下,说了句:“五弟莫慌。” 五皇子这一愣神,殿中突然就涌进一大群人来,各个持刀相向,五皇子在军中磨砺多年,自然是身怀武功,好生缠斗一番,却是陡然身上无力,被众人押下,抬头去看,却正瞧见三皇子带笑的眸子。 “三哥好计谋。”五皇子轻声一笑,依着众人的刀被押到了一个角落里。 三皇子上前一步,给元武帝掖了掖被角,忽略掉元武帝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瞪得极大的眼睛。 “五弟身怀武艺,若不用点计谋,三哥也是怕不敌,五弟前几日的鸡汤都是闻过了才肯入口,诚然,五弟身在边关多年,略通医术,一般的药自然是瞒不住五弟的鼻子,”三皇子漫步上前,端起那残余的半碗鸡汤,“只是五弟身在边关久了,快要忘记咱们皇家的把戏,这一日一药,单吃皆是提神壮身的药,偏偏凑到一起,就变成了毒。” 三皇子说着便松手,那碗直直地落在地上,五皇子望着那一地的鸡汤和陶瓷碎片出神,半晌才说了句:“如三哥所说,我在边关多年,早就不熟悉了这晋阳城中众人的相处之道,也并未存心要与三哥争一争这皇位,不过是想好好为父皇养老送终罢了,三哥何必如此煞费苦心,叫父皇将死之人还瞧见咱们骨肉相残。” “五弟并未存心去争,父皇却是存了心的想给,”三皇子说着话里便含了几分咬牙切的味道,不过还是松了牙关轻声一笑说了句,“五弟幼年便被遣到边关,与苏老将军的次子和镇南王爷一起打拼,看起来是远离晋阳,远离荣华富贵,实则可以获得的东西比我同二哥在晋阳城里能得到的多得多。先前是二哥,待我好不容易扳倒了二哥,五弟你又从边关回来了,父皇就从未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五皇子勉强一笑,说了句:“三哥,你还是如从前一般小心眼。” “是,我是小心眼,”三皇子瞪圆了眼睛,挥袖扫下一旁桌子上的人参汤来,“我母妃看着有个封号,其实根本入不得父皇的眼,日日只知道诵经念佛,哪如你们一般,自小便有父皇和母妃的宠爱,我只能自己瞧着太监和宫女的脸色过日子。后来长大了,你们也不愿意与我玩,你同表哥日日在一起,我强插进去了也是显得我多余得很,你们闯了祸就只是轻轻地被呵斥几句,我呢!父皇那年因着我和你们一起上树掏鸟窝,罚我一天不准吃饭,母妃叫我跪在佛祖面前诵了一下午的经,逼着我发誓再不带你们去做那样的事情,我哪里有本事带着你们做什么事情,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表哥是镇南王爷唯一的儿子,我就是个没人要的!” “我从来不知道三哥你心里藏了这么多事情。”五皇子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忍,若不是前面有侍卫挡着,怕是真想上前安慰一下他的三哥。 “收起你眼睛里的怜悯!”三皇子已经是歇斯底里,哈哈大笑道,“我不需要怜悯,需要怜悯的是你!你已经是沦为了阶下囚,我才是要登上皇位的人!从此这北汉,都是我冀烨的!” 元武帝躺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角流下一颗浑浊的泪水来,他喉间含糊了一句什么,三皇子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听清也懒得听清,正想派人将五皇子押下去,却听见五皇子说了句:“三哥没听清?父皇说……对不起。” 冀烨整个人都好像被一个重物猛地击中,他没有想到元武帝拼尽力气说出的是这样一句话,他原想着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元武帝若是有力气估摸着恨不能从床上跳起来亲手杀了自己再骂自己一句孽障,却未曾想他含糊了半天,竟然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君从无过,元武帝却对自己说了一句对不起。那一刻三皇子想,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元武帝曾在十年前抱起了那个一天没有吃过饭的小皇子,说了一句对不起,该多好。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大军已经攻进了皇宫,由不得他后退了,龙椅在朝他招手,自此这世上,再也没有父子情,兄弟义。 “禀告殿下,大皇子殿下叫属下来报,一切皆已成功。”一人劲装入殿,抱拳道。 “知道了,”冀烨挥了挥手,“告诉大皇子,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必然履行。” 冀烨已经无心再管其他,挥手叫人将五皇子押下去日后再行处置,正当这时德皇贵妃冲了进来给了冀烨一巴掌,直接将他打愣在了那里。 此时五皇子忽然趁着侍卫愣神的功夫挣脱开来,翻身逃了出去,冀烨赶忙遣人去追,捂着脸说了句:“不知母妃是何意思。” “我竟然不知道你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德皇贵妃抖着手说了句,“里通外国,犯上作乱,你不怕遭天谴吗?” 冀烨忽然大笑起来,直至笑出了眼泪,方才说了句:“我是母妃的亲生儿子,母妃就这么希望我遭天谴?当年父皇不也是利用了西夏的兵力方才坐稳了皇位,如今我利用南唐有何不可,了不起将来也是病死在榻上,眼见着自己的儿子背叛自己!不过我还是要感谢父皇,感谢他亲手断了和乌和宛玉的情分,不然这乌和宛玉仍旧占着贵妃的位置,一封书信送到了西夏,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如此顺利地成事。” “烨儿,你疯了……你听母妃一句劝好不好,逆天行事,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收手好不好,母妃从此以后为你吃斋念佛,咱们化了这怨念好不好。”德皇贵妃蓄了一眼的泪水,望着三皇子说道。 三皇子不去管她,只望着窗外说了句:“疯的不是我,是母妃,这三千里如画江山马上就要是我囊中之物,母妃却在此刻叫我放弃,不是疯了是什么。母妃还是好好做你的皇太后,日日吃斋念佛我也管不着,母妃大可为了从前的安皇贵妃斋戒一辈子,试试能不能去了母妃手上的血腥气,至于儿子,就不劳母妃费心了。” 此时的元武帝忽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然后就再也没了声响,德皇贵妃抖着手探了探元武帝的鼻息,却再也探不着。 冀烨瞧着这副光景,叹了气说了句:“皇上驾崩,着人准备后事吧。” “是。”一旁的侍卫拱了手,赶忙出声应下。 魏央昏迷的第八日,元武帝入殓,下葬泰陵,冀烨登基,改国号为乾,史称元乾帝。 乌和宛玉知晓了元武帝驾崩的消息后,直接一根绳子甩到梁上吊死了自己,宫女发现的时候刚刚断气没多久,舌头不曾吐出来,面色微红,仿佛还是从前刚刚嫁与元武帝时的样子。 乌和宛玉将自己挂在梁上时面前浮现出的也是那年光景,她一个人带着一对随从和陪嫁从西夏远道而来,就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联姻。 原本她哭了许久,却在元武帝挑开帕子时慌了心神,她在西夏也不是未曾见过美男子,却被元武帝嘴角那一抹笑容收走了全部的心思,她吵,她闹,她跋扈嚣张,她不许他宠爱旁的女子,她就是要将他据为己有。 可是他不曾爱过她,乌和宛玉嘴角滑过一颗泪水,今生我陪你一起去,来世我早早遇见你,叫你爱上我…… 潇贵妃也是听说了此事,只是轻声一叹,道了一句:“情深至此,不死不休。” 是啊,生时不渝,至死方休。乌和宛玉终究是随着元武帝去了,自己却还在这世上尚存了牵挂,不能速赴黄泉,守卫自己的爱情。 元乾帝下令举国守丧三年,三年间不得行嫁娶之事,百姓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寻常的父死子替,换了个皇帝罢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 朝中官员却不是如此,从前支持二皇子的算是被一扫而净,抄家的抄家斩首的斩首,彻底在这一场夺嫡之战中输了个干干净净。至于少数支持五皇子的,也是被贬官流放,再也入不得晋阳这个权利中心。 魏央终于在第九日幽幽转醒,醒时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一旁守着的丫鬟赶忙去通报了李千昊,魏央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是浑身都没有力气,抬眼望了望四周,也皆是不熟悉的摆设。 “大皇子?”魏央听见推门的声音,转头去看却是李千昊含着笑进来,拧着眉头疑惑道。 “瞧见我很吃惊?”李千昊行至榻边,伸手替魏央掖了掖被角,魏央想要躲开,却是没有力气。李千昊轻声一笑,修长的手指划过魏央的脸颊,引得她一阵战栗,只听得李千昊说了句:“怎么,不记得了?” 魏央刚拧了眉头想要反问,却突然感觉头一阵刺疼,眼前闪过冀镡的身影,他在熊熊燃烧的火场中抱着自己,说要和自己好好的,再也不惹自己生气。 然后呢……魏央拧紧了眉头,强迫自己去想,然后怎么了…… “怎么,想不起来了?”李千昊伸手触碰了一下魏央的头发,却被魏央狠命偏头避开。 她想起来了,冀镡抱着自己栽倒在地,自己昏迷前一秒看见了李千昊的身影。自己现在在李千昊这里,那冀镡呢…… “他怎么样了?”魏央张口,几日不曾说过话的嗓子有几分干,哑着声音问了句。 李千昊耸了耸肩,“已经烧成了一具焦尸,前几日刚下葬了,就葬在他父亲旁边。” “你骗我……”魏央轻声笑了笑,挣扎着起身,“我才不会相信你,冀镡说过会待我好,他就一定会待我好的,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李千昊伸手抓住了魏央的手腕,猛地扯了她一下后又狠命掐住了她的下巴,狞笑着说了句:“你别傻了,那么大的火,若不是我将你救了出来,恐怕现在你们两个人早就成了两具焦尸,我告诉你吧,元武帝已经去了,三皇子登基,五皇子逃跑,苏家势力被削减了大半,镇南王爷已经下葬,整个镇南王府再无后人,魏家被我的人团团围住,只等着你身子好了一些,三皇子……啊不,皇上就会下令昭告全国,将你赏赐给我,我会将你带回南唐。” “你休想,”魏央毫不害怕地直视着李千昊的眼睛,狠狠地说道,“我是先皇下旨赐婚给冀镡的妻子,他便是死了我也是镇南王府的人,就算是三皇子登基,也不能违背先皇的旨意。” 李千昊松开禁锢魏央的手,任凭她猛地跌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说了句:“他不可以,但是你可以,只要说是你与我两厢情悦,本就是镇南王爷横插了一脚同先皇求亲,现下镇南王爷已去,你又想嫁与我,而皇上则感念你我二人相恋不易,特同意了你的请求,便是名正言顺。” “你敢!”魏央瞪圆了眼睛,怒吼一声,恨不能将面前的李千昊拆骨入腹。 李千昊不屑一笑,拍了拍自己的手便要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你大可以试试,我李千昊还没有不敢做的事情,我建议你好生养着身子,别等着皇上将你赐给我的时候,还不能出去谢恩。” 魏央抓起一旁的枕头就往外面砸去,却怎奈身上无力,只刚刚将那枕头扔在了床边。 李千昊出了门之后外面的小丫鬟就赶忙走了进来,低着头说了句:“奴婢秋莲,这几日便照顾着小姐的起居,小姐若有什么需要,便吩咐奴婢。” “皇子殿下只派了你一个人来看押我?”魏央冷冷一笑,“果然是变了天,这北汉怕是要跟着你们南唐姓了吧。”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那秋莲不敢接腔,只低着头在一旁站着,魏央沉了沉气,说了句:“我刚醒身上无力,你去给我端些饭来。” “是,小姐,”那秋莲应声转身往外走,却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转过了身,福身对魏央说了句,“奴婢还要告诉小姐,大殿下说了,叫小姐不要存了逃跑的心思,小姐这屋子外面都是侍卫,这院子外面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小姐是绝对逃不出去的,还是安心养身子。” “知道了,”魏央咬了咬牙,双拳紧握地说了句,“你先下去吧。” 听到那秋莲关门出去的声音,魏央方才软了身子躺倒在床上叹了一口气,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李千昊的话,她不相信冀镡就这么轻易地死在了火海里。 想到这里,魏央便是鼻子一酸,前世她死在火中,知晓那烈火焚身的滋味有多难熬,她不希望冀镡也是这样去了,也不相信冀镡会是这样去了。 只是瞧着李千昊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魏央不敢再深想,只想着兴许会有人来救自己,到时候自己出去瞧瞧,冀镡定然是也在火海中受了伤,此刻还在养伤,只要等他伤好了,救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可是自己都已经醒了,冀镡却还是没有来……魏央翻了个身,安慰自己道,一定是冀镡受的伤比较重,不管他是烧伤了胳膊还是烧伤了腿,就算是烧伤了脸毁了容,只要他还活着……自己就还有希望,就还可以和他好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 众叛亲离 “魏小姐,先镇南王爷为了救了您而薨,想必也是希望您将来能够好好活,如今瞧见您与大皇子殿下终成眷属。想必于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一个太监宣读完了元乾帝的旨意,又笑着说道,眸子里却尽是蔑视的意味。 魏央如何不知。她先前许给了冀镡。如今冀镡尸骨未寒,自己却和李千昊两厢情悦,要随着他去往南唐。先前晋阳的百姓还为二人的深情所感动,如今魏央就和李千昊两厢情悦,晋阳的百姓都在街头巷角唾弃着魏央。 两厢情悦?去他的两厢情悦!魏央恨不能一口唾沫吐到李千昊脸上去,可是她不能,不要说吐唾沫了,除了浅笑以外的动作她都不能做,只能看似恩爱地靠在李千昊身上,任凭李千昊带着自己行礼谢恩。 “魏小姐这一去也算是远离故土,”元乾帝着一身玄黄色衣衫,言笑晏晏地说道。“朕唯愿魏小姐可以和大殿下恩爱百年,也算不辜负了镇南王爷从前对魏小姐的一片情深。” 魏央被李千昊下了药,半分动弹不得,李千昊揽住魏央腰的向上而去扯了扯她的衣襟,从身后瞧起来竟像是点头一般。 元乾帝还想说句什么。一旁的小太监上前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又低下头去。元乾帝皱了皱眉头,复而又开怀一笑。拍了拍李千昊的肩说了句:“大殿下即将归国,朕尚欲与大殿下再聚一回,不知大殿下可肯赏脸?” “自然,”李千昊微微颔首,“陛下请。” 元乾帝刚刚登基,每每听见别人唤他“陛下”都是开心得很,此时又听见李千昊这般唤他,便是哈哈一笑,往后殿走去。 大殿外的宫女太监们这便也匆匆离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一个粉蓝色宫装的宫女趁人不注意拉着旁边的一个小太监就闪进了一个胡同里,小声说了一句:“你说魏小姐就这么和南唐大皇子在一起了?” 那小太监抬起头来,下巴上却隐隐可见青色胡茬,仔细一瞧,却是夜影的脸,夜影只皱着眉头说了句:“这些事情咱们哪里清楚,说不定魏小姐是有什么苦衷。” “还能有什么苦衷,”夜魅跺了跺脚,压低了声音说了句,“魏小姐自始至终不曾回过头,只一心靠在那李千昊肩上,瞧着当真是恩爱缠绵,可见市井传言说魏小姐变了心,和南唐大皇子两情相悦果真不是胡说的,只可惜咱们王爷,年纪轻轻,就为了这么个女人……” 夜魅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夜影打断,只见他拧紧眉头说了句:“行了,从前咱们也算和魏小姐相处过一场,我觉着她不是这种人。且不说这个,退一万步说,她便是真的移情别恋了,也没有你我二人置喙的道理,这宫中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早早回去吧,庄叔还在府里等着呢。” “唉。”夜魅望向不远处的宫殿,狠狠地跺了跺脚。 那边李千昊揽着魏央跟着元乾帝进了一个殿中,元乾帝关上门,遣散了身边众人,笑了笑说道:“大皇子将这魏小姐看得这般紧,倒像是怕她被人抢走一般。” 李千昊笑了笑不曾回答,只将一粒丸药塞入魏央口中,解了她的毒。魏央恢复过来,狠命地白了元乾帝一眼,连话都懒得与他说。 “潇贵太妃求到了太后那里,说是要见魏小姐一面,到底是亲生母亲,我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元乾帝微微一笑,“还望大皇子将魏小姐借出来一段时间。” 李千昊摊了摊手说了句:“自然,这北汉皇宫之中,皇上自然会护得魏小姐周全,不会叫她逃了出去。” 元乾帝也是一笑,说了句:“这个还请大皇子放心,”说完又往门外喊了一句,“来人,送魏小姐去见潇贵太妃。” 一个宫女听命进来,伸手去搀魏央,魏央不知李潇潇找自己何事,不过总归是比在这里好。她就着那个小宫女的手起身,狠狠地看了元乾帝一眼,“冀烨,你会遭报应的。” 元乾帝挑了挑眉毛,“魏小姐已经是大皇子的人,就不必在乎朕这个北汉的皇帝会不会遭报应了。” 元乾帝加重了“北汉皇帝”几个字的读音,听起来颇有几分咬牙切和炫耀的味道。 魏央不再理会他,只就着那宫女的手往外走去。 殿中的元乾帝唤了人送了酒菜,伸手请了李千昊坐下,说了句:“大皇子可莫要介意,这北汉的女子是粗狂了些,不如南唐女子温婉。” “我倒颇是欣赏魏小姐的性子,”李千昊给元乾帝和自己都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烈是烈了些,却不似其他女子一般烈得无理取闹,叫人觉得刚刚好。” 元乾帝也是举杯示意李千昊,二人轻轻碰了碰杯子,方听得元乾帝说了句:“大皇子喜欢便好,也算是魏小姐的造化。” 二人正在殿中说着话,却听得门口一个小太监敲门说了句:“陛下,太后请您过去呢。” “告诉太后,朕在和大殿下谈话,”元乾帝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太后是越来越无理取闹起来,“朕回头再去给太后请安,你先退下吧。” 那小太监却是不走,又躬身说了句:“太后知晓您正和大殿下在一起,还是请您去一趟……太后身边的馨宛姑姑也过来了呢。” 话音刚落,一旁的馨宛便福身说了句:“扰了皇上的事情,实在是奴婢的不是,只是太后的身子有些不适,还望陛下去瞧一瞧。” “身子不适请太医就是,叫朕……”元乾帝已经是恼了,一旁的李千昊却是笑了笑,“陛下先去吧,太后娘娘凤体要紧,只给我上些酒菜,我边吃边等陛下就是。” 元乾帝这才松了口,起身说了句:“那朕便失陪一会儿,大殿下请自便。” 元乾帝气冲冲地出了殿门,往皇太后处去,不理会一旁太监宫女的行礼,径直挥袖遣散了身边的人,拧着眉头说了句:“母后这是做什么,嫌朕一日日活得太舒坦了吗?” “哀家现在是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了,”太后勉强笑了笑,将手中的香插到了面前的香炉中,方才起身说了句,“如今不过是叫皇帝来看看哀家也要惹得皇帝的一顿骂。” 元乾帝叹了口气,拧紧了眉头说了句:“母后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非要这般拐弯抹角叫朕难受。” “哀家叫皇帝来只是问皇帝一句,皇帝可是想将那魏小姐赐予南唐大皇子,叫她随着南唐大皇子回临安。” 元乾帝没想到太后非要叫他来这一趟不过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拂袖怒答道:“朕不是想,是已经做了,明日大皇子就要启程回临安,届时魏小姐会与大皇子同行。” “皇帝是将魏小姐许给了大皇子做什么?正妃?侧妃?还是侍妾。”太后拧转着手上的佛珠,面上瞧着甚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许做什么是大皇子的事情,他便是将魏小姐带回临安做了贴身丫鬟朕也是管不着,朕都管不着,母后也莫管这闲事了。” 太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喃喃念了几句佛经方才说了句:“皇帝,哀家不是管闲事,只是哀家听说……你曾找人调查过魏小姐,而原由则是,你怀疑魏小姐是你命里的贵人。” “是,”元乾帝不耐烦地答了句,“如果母后问的是这个的话,那朕可以明白告诉了母后,魏小姐多半便是朕命里的贵人,她可以改变朕的命格,叫朕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子,朕如今已经坐上了,想来也不再需要魏小姐这个贵人,况且朕去问过了念慈大师,这贵人并不需要与朕结为夫妻。” 太后的脸掩在一片袅袅上升的青烟中,只听得她轻声叹了一口气,说了句:“皇帝,不是夫妻不夫妻的事情,只是魏小姐既然是你命里的贵人,你就不该这般待她,你明知她心里是王爷,还这般强拆了人姻缘将她许给了大皇子,怕也是会影响你的命格。况且王爷去的那日,哀家右眼皮跳了一天,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过去,佛祖又给哀家托了梦,梦中皇帝你……哀家认为,皇帝还是善待魏小姐的好。” 元乾帝突然起身,冷冷一笑说了句:“佛祖托梦给母后?托的是什么梦?是梦见朕家破人亡,还是梦见有人揭竿起义,推翻了这北汉的统治,而朕便暴尸荒野,死而无所?!” “皇帝……你,佛祖面前,不可如此无礼。”太后起身到佛像面前跪下,念了几句经,双手合十叩拜了几下。 元乾帝瞧见太后这般样子愈发癫狂,直接抬脚往那佛像身上踹去,又挥袖扫落了全部的贡品和香炉,红着眼睛吼了一句:“拜佛拜佛,朕瞧着母后日日拜都拜傻了去,朕明白告诉母后,这佛祖何德何能能决定朕的生死荣辱,朕是天子,这天下都是朕的!母后以后还是别老用这些话来搪塞朕,朕决定的事情,便是母后也不可更改!” “造孽啊……”太后扑倒在地,扶起香炉之后又抬袖去擦那佛像,口中喃喃念着恕罪,反手便给了元乾帝一个巴掌,“混账!还不快给佛祖叩拜,说你都是无意!” 元乾帝受了太后一巴掌,咬着牙点着头说了句:“母后还是自己叩拜吧,朕便是真有一日暴尸荒野了,也算是朕自作自受,绝不来求什么佛祖保佑,母后以后若是一直如此,便不怪朕与您不亲近了。” 太后眼中已经是含了泪水,元乾帝却是不理,直接甩袖走出门去,只留太后一个人在佛像面前喃喃念着经,扣头说了句:“吾儿无心顶撞,还愿佛祖原谅。” 元乾帝这边又回了殿中打算与李千昊喝酒,面上半分不曾流露出不开心的神色,仿佛刚刚在太后宫中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没想到元乾帝刚刚走到殿外,却瞧见门口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屋内还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尖叫声。 “你混蛋!你该死!”四公主的声音划破苍穹,听着震得人的耳膜疼。 元乾帝推开门来,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落月,你又在闹什么?” 李千昊一开始紧紧地桎梏着冀落月,见元乾帝进了门,方才松开手来,冀落月拼命地甩开李千昊,跑到元乾帝面前,拉住他的袖子抬起哭得满是泪水的脸来,哽咽着说了句:“皇兄,他害死了我母妃,害死了表哥,你杀了他,好不好……” “胡闹!”元乾帝甩开冀落月的手,瞪圆了眼睛厉声说了一句,“朕瞧着你是这几日过得太舒坦了,成天这般恣睢妄为,朕便是待你太好了,好生禁你几日的足,瞧瞧你还敢不敢!” 冀落月使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哭得红肿的眼睛配着这几日消瘦了许多的小脸叫人心疼得很,只听得她哑着嗓子说了句:“皇兄从前对我甚好,如今登上皇位便这般不顾兄妹情谊了吗?” “当日那场火都是公主放的,却不知道公主为何能赖到我头上,”李千昊抿了一口酒,轻声笑了一下,全然不觉得如今的场景叫人尴尬得很,“公主这一进门就举刀喊打喊杀,实在是吓坏了在下,若有得罪之处,也还望公主见谅。” 四公主转过头去,一双眼睛瞪得甚圆,满满的都是恨意,尖声叫了一句:“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碧浔殿我住了那么多年,有没有暗道我不清楚吗?我都知道,是你!是你和我皇兄联合在一起,害了我表哥!害了我母妃!” “四公主莫这么说,诬陷在下便罢了,可不能将陛下一起污蔑了。”李千昊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我都知道!”四公主像是疯了一般,“我都偷听到了!是你和三哥一起!害了父皇!害了……” “啪!”冀落月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元乾帝一巴掌打断了接下来的话,冀落月捂着红肿的脸,泪水涟涟地望着元乾帝,“三哥,你打我,你从前最疼我的……” 元乾帝双手颤抖着,已经是气得不行,“从前是从前,你从前也不像现在一般毫无脑子,什么话都直接往外说,朕瞧着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皇兄……”冀落月抖着下唇唤了一句,元乾帝却是直接开口唤了人进来,“来人,将落月公主送回殿中,一日三餐只管送了饭进去,不许人去瞧!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准将她放了出来!” 冀落月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失去了从前拥有的全部东西,二哥,父皇,母妃,现在连从前最疼自己的三哥也是变成了脸面帝王,不仅谋朝篡位,还害死了表哥…… 一个宫女进了门来,小声说了句:“公主,请吧。” 冀落月抬起头来,望着元乾帝阴森森地露一笑,“三哥,你以后,可要好好的。” 话说魏央随着那宫女去了李潇潇处,刚进宫门便是一阵清风拂了过来,传来一阵竹子的清香。李潇潇在元武帝去了之后便被封为了潇贵太妃,却仍旧居住在这竹馆居里,不曾挪动地方,左右这竹馆居本身便偏得很,也不会占了新帝将来后妃的位置。台上以弟。 “见过潇贵太妃。”魏央身上虽是没什么力气,却还是软软行了个礼,一旁的宫女赶忙给魏央搬来了椅子,潇贵太妃点了点头,魏央便在那椅子上坐下。 潇贵太妃挥手闲散了殿中的宫女,朝魏央笑了笑,说了句:“魏小姐近来可还好?” “自然不好,”魏央毫不犹豫地答了句,“不知贵太妃唤臣女前来……所为何事?” “我听说,皇上要将你赏赐给南唐大皇子。” 魏央听言便是一笑,眸中的冷意直冻住了这夏日里的阳光,“在皇上眼里,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不值钱的,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若是能帮你,定然是要帮你的,”李潇潇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只是如今煜儿不在我身边,我到底也是孤立无援,他虽是派人来接我,我却也是不想去,一来未必能逃得出这皇宫,二来他在外面也是不易,带着我也是累赘。三来,我想再见你一面。” 魏央挑了挑眉毛,疑惑地问了句:“见我一面?” “是,我从前也是与锦绣交好,如今见你这副样子,也是心疼,想着我若是去了九泉,怕也是不能和锦绣交待,可我……除了宽慰你怕也做不了什么了。”李潇潇苦笑一下,拍了拍魏央的手说道。 魏央反手将李潇潇的手握在怀里,露出腕上的镯子来,“贵太妃认识我母亲?那么我母亲从前……可曾与什么人来往甚密?” “央儿,有些事情,我本想着你不该知道,可怕这一切都是命,”李潇潇直直地盯着那个镯子,“这命运的可怕叫我担心,我到底该不该将一切都告诉你。” 魏央叫李潇潇一番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紧盯着李潇潇的眼睛问了句:“臣女不知贵太妃是何意思,还望贵太妃明白告知。” “太久了,”李潇潇叹了口气,抬头往南方看去,仿佛思绪飘到了远方,只听得她喃喃说了句,“久到我都快忘了,我是怎么和锦绣来了晋阳,央儿,你若是有办法,便在路上逃走吧。不,央儿,你一定要去南唐,你答应我,一定要去南唐。” 李潇潇说着便狠命地抓住了魏央的手,魏央被李潇潇的动作骇了一跳,惊呼了一声,“贵太妃娘娘,您怎么了?” 听见魏央的惊呼声,门外的碧青姑姑赶忙推了门进来,瞧见李潇潇也副样子,也是赶忙上前帮着魏央挣脱开了李潇潇的桎梏,弯腰说了句:“魏小姐快请离开吧,自先皇去了之后娘娘的精神便不太好,前些日子一直念叨着要见小姐,今日精神好了些,方才去求了太后。说起来,娘娘也是个可怜人。” 碧青一面说着,一面安抚着李潇潇在榻上躺下,小小声对魏央说了句:“门口的小宫女还在等着呢,想必皇上也是急了,奴婢要看着娘娘,便不送魏小姐了。” 魏央本以为李潇潇会和自己说什么,没想到却只是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段话,还说了句:“久到我都快忘了,我是怎么和锦绣来了晋阳。”苏锦绣不应该一直在晋阳吗,怎么会和她一起来晋阳。便是李潇潇思绪不清楚了,也不该说出这种话来吧…… 魏央还在这里想着,原来陪着她过来的小宫女却是福了身子说了句:“魏小姐,咱们回去吧,想必皇上也等急了。” 初夏的风轻微地拂过来,丝毫解不了分毫暑意,魏央脑中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着那小宫女往回走,刚到殿门口却瞧见一个小宫女扶着冀落月往外走。 ~@@ 魏央正撞上冀落月看过来的视线,冀落月哈哈一笑,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满意了吧,你得不到表哥,我也得不到了,表哥死了,咱们都完了!哈哈哈!” 冀落月一番话说完魏央直接愣在了那里,然后什么也顾不得,小跑了几步拉住了冀落月的胳膊问了句:“你说什么,冀镡怎么了?” “表哥死了,你不知道吗?”冀落月又是哈哈一笑,仿佛瞧见魏央伤心的样子是多么叫人开心的一件事情,“表哥死了,你不能嫁给他了,我也不能了,你开心吗?” 魏央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冀落月的脸上,不知何时泪水便悄悄爬了满面,“你胡说……冀镡他,不会死的……” “魏小姐还是别为难公主了,”李千昊走出门来,揽住了魏央的肩,“咱们明日就要启程去南唐了,这镇南王爷的死讯我说了你不信公主说了你总该信了吧,你也该安心和我去南唐了。” 魏央挣脱开李千昊的怀抱,一步一步踏至元乾帝面前,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冀镡他信你,帮你,你却负他,害他,冀烨,你会遭报应的,或早或晚,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泪水大颗大颗地从魏央的脸上低落下来,叫她几乎看不清面前人的神色,可是胸中万千恨意兜头涌了上来,叫她恨不能举刀杀了冀烨和李千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 遇见故人 “我告诉你,魏家还有我的人在看着,苏府现在的势力也是大打折扣,新帝登基。我不信苏府敢倾全府之力将你掳了回去,况且这整个晋阳都知道,你是心甘情愿地同我回临安。是同我两情相悦!”李千昊狠命地掐着魏央的下巴。目眦欲裂地说道。 魏央目光空洞,浅浅一笑,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这话殿下已经说过多次,不必再重复。” 李千昊松开捏紧魏央下巴的手,拍了拍手道:“我知道我已经说过多次,只是怕魏小姐心思太过活络,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心思来,镇南王爷已经去了,本殿劝魏小姐一句,还是死了那条念头吧。” 魏央攥紧了手中的一方帕子,这是她从前无事时想要绣了给冀镡的,原本没想好花样。只在右下角先绣了个“镡”字,如今冀镡去了,她心中无所托,日日不敢多想,得空便往这帕子上扎上几针。生怕自己一个想不开随着冀镡去了,倒连累了魏成光并孙姨娘和魏岚。 “我什么念头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殿下也不必日日都抽空前来看我。这每日赶路想来殿下也是乏得很。”魏央低头,瞥了那帕子一眼,喉间不由得升上来几分哽咽。 李千昊只不屑一笑,说了句:“这眼见着就要到北汉和南唐的边界了,魏小姐想要怀念故土,就趁着这几日吧。” 魏央心头一惊,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已经随着李千昊赶了半个多月的路,先前身子不好,日日呆在马车上,这几日李千昊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这万州耽搁了几日,自己也只在这客栈里住着,整个人都要闷得生霉。 李千昊兴许是心情不好,又跑来告诫自己一番,魏央说了几句又懒得理他,只觉得这一对兄妹奇怪得很,行事恣睢得很,从来都是只凭自己心情做事。 李千玟也是如传言一般极其看重自己的哥哥,最初几日赶路的时候李千昊日日看着魏央,与她同坐一辆马车,;李千玟放心不下,倒像是魏央要抢了她的夫婿一般,也是要跟着一起坐。三人这便只用了一辆马车,倒也是省钱得很,只将魏央闷得喘不上气来,靠在马车窗边,根本不欲理她二人。 每每无事时魏央总是会想起冀镡来,先前还是一个不经意间便流了一脸的泪水,后来却像是将泪哭干了一般,便是李千玟故意拿话往她心窝子上戳,她也是神色一黯,再也哭不出来。 大哀莫过于心死,大哀莫过于心不死。她总是不信冀镡去了,到底她不曾亲眼见着冀镡的尸身,可是晋阳城中人人都知晓的事情,由不得她不信。 李千昊见魏央又是不说话,也是发完了脾气,径直往外走,临踏出门时对秋莲说了句:“这几日小姐的身子怎么样?” “小姐总是闷闷不乐,”秋莲微微低了头,放低了声音说了句,“大夫开的药都是一碗不落地喝,可这整日里也不见个笑脸,自然身子是好不起来。” 李千昊瞧着也是有几分烦躁,阖上门问了句:“你日日守着小姐,就不能想法子逗她开心一下?总不能叫她回了南唐还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瞧着叫我心烦。” “奴婢虽然也是想了办法,但是到底小姐和奴婢不亲近,”秋棠仍旧低着头,声音微弱叫屋内的魏央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况且公主总闲着无事拿话来挤兑小姐,小姐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李千昊拧了拧眉头说道:“千玟就是那个脾气,待我得空说她几句便是,你这日日和小姐处在一块儿,可摸清了她欢喜什么,也该投其所好。” “小姐日日呆在这屋里也是太闷了,”秋棠忖度着说了句,“殿下若是还要在这里停留几日,不若叫小姐出门逛一逛,左右这已经是远离了晋阳,还是殿下的势力大些。况且这万州已经离咱们南唐很近,风土人情和晋阳都是不一样,小姐上街一来看个新鲜,二来也叫她知道,这不是晋阳,她便是逃也逃不出去了。” 李千昊眯着眼睛看了秋棠一会儿,秋棠只不卑不亢地站着,仿佛自己真的都是为了李千昊着想。李千昊瞧了秋棠半晌,方拧着眉头说了句:“本殿虽是要在这里停留几日,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若是我不看着她,叫她逃了可怎么好。” 秋棠却是弯腰答了句:“殿下忘了,殿下手里还攥着魏家一家人的生死呢,小姐再怎么样也不敢拿她父亲的性命开玩笑,况奴婢在晋阳时也晓得,小姐还是极为看重她三妹的。” “如此……”李千昊听了秋棠的话也是若有所思,沉吟了一番说了句,“那本殿回头拨几个人过来,你便带着小姐上街逛逛,不要找人太多的地方,只不要太冷清就好,纾解一下她心中烦闷,便早些回来。” “奴婢省得了,”秋棠福了福身,“小姐那里奴婢会去说,总归是叫小姐知晓殿下对她的好。” “去吧,”李千昊挥了挥手,“千玟那边我自去说,你叫小姐好生去玩,想买什么便买,我不叫千玟跟着就是。” 秋棠福身行礼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全,殿下待小姐这般好,想必小姐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心意放在殿下身上的。” “行了,”李千昊挥了挥手,“你是那些丫鬟里面顶机灵的,要不本殿也不会叫你来照顾小姐,只是你要省得,你的主子还是本殿,莫生了旁的心思。” “殿下的话奴婢心里清楚,”秋棠面上不见半分慌张,端端正正行了礼说了句,“奴婢不过是见小姐心中不舒服,心里也是有几分同情罢了,若是奴婢这点心都没有,殿下也不会将奴婢指派给小姐了。只是殿下放心,奴婢绝没有多生其他的心思,自始至终不敢忘了,谁才是奴婢的主子。” 李千昊点了点头,挥袖说了句:“行了,你先进去吧,这几日小姐在你的伺候下瞧着身子也恢复了不少,一会儿我叫四个侍卫过来,你再陪着小姐上街散散心。” 秋棠福身,李千昊径直离去,见李千昊下了楼,秋棠方才推门而入,见魏央一个人坐在桌边出神,刚忙上前给魏央倒了杯热茶说了句:“小姐怎么下来了,也不叫奴婢一声,小姐肚子可饿了,奴婢去堂下给您叫点饭菜上来。” “不必了,”魏央垂下睫毛,淡淡说了句,“每日这样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整个人虚飘飘的,倒也不觉得饿。” 秋棠将一旁的点心给魏央端了过来,弯腰说了句:“小姐还是先吃点点心垫补垫补,一会儿殿下派几个人来保护小姐,小姐也好出门去逛逛,散散心。” “保护?”魏央微微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便匆匆退了下来,“不过是监视罢了,何必说得这么好听,那么多人跟着,我还散什么心。” 秋棠也是叹了口气,又轻声说了句:“小姐这日日在屋子里闷着也是要闷出毛病的,殿下虽然找了几个侍卫看着小姐,可主要不还是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全,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扰了小姐兴致的,小姐便随着奴婢去街上逛逛吧。” “你去求了李千昊?”魏央抬眼看了秋棠一眼,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台亚岁号。 “奴婢哪里有那个面子能求得动殿下,”秋棠弓着身子说道,“还是殿下问了奴婢,奴婢不过将小姐近些日子的状况告诉了殿下罢了,殿下在这万州还有事情,想来还要再停留几日,小姐这么闷着也不是办法,况小姐现在不出门,怕是过几日也没有机会了。” 魏央微微颔首,点头说了句:“那你去给我找件衣裳吧,这些日子不出门,我也不知道外面天气如何,是冷是热,你好不容易求了李千昊一回,我也不好拂了你的好心。” 秋棠听魏央这般说,也便不再解释,将那盘点心又往魏央那里推了推,便转身去给魏央找衣裳去。 秋棠给魏央找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裙,臂肘以下皆是白纱,朦朦胧胧瞧见一方皓腕,虽是看不清,倒更叫人觉得佳人身姿翩翩,好瞧得紧。 “这万州已经是远离晋阳,天气也是热,小姐一会儿上街免不了要出汗,奴婢给您带一件纱罩衫您先穿着,到时候热了也好往下脱。”秋棠又找出一件白色罩衫来,瞧着倒是和那长裙相配得很。 魏央点了点头,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秋棠给自己打扮,待一切准备好的时候,李千昊派来的那四个侍卫早就在门口侯好了。 秋棠出门见着那几个侍卫,并未有什么反应,径直转了身子给魏央紧了紧衣衫,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想必殿下也同你们说了,小姐要出门,叫你们跟着也是要保护小姐的安全,万万不能因为你们扫了小姐的兴致,故而你们只在五步之外跟着便好,不要靠小姐太近,也别太远,要是坏了小姐兴致或者没有保护好小姐,到时候可是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四个侍卫本以为今日大殿下分给自己的是个肥差,只要好生看着这个从前的镇南王妃,不叫她跑了就是,可叫秋棠这么一说,几人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诚如秋棠所说,大殿下的确嘱咐了他们要保护好魏央的安全,况且这大殿下千里迢迢带回去一个女人,想必这女人在大殿下心里的位置定然是不一般,若真是因为他们几个人坏了这魏小姐的心情或是没有保护好这魏小姐,怕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几人心中这般想着,便收起了面上的散漫和倨傲,行礼道:“小姐只管在前面走,咱们兄弟在后面跟着就是。” 魏央并未与那四人说话,只微微扯了扯嘴角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就着秋棠的手便往外走去。 魏央着这一身浅色衣衫,打扮也是素净得很,和她略显孱弱的纤纤身姿和白皙面庞相映成彰,一时间叫四个人都看楞了去,都说这千玟公主是南唐第一美女,正经的绝世美人儿,便是北汉和西夏加起来也找不出几人比千玟公主还要漂亮,可这连倾国倾城四个字都担不起的魏小姐这般瞧着,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秋棠从小在南唐长大,也是对这万州不太熟,不过还是和魏央一起往前走,这客栈本就在闹市后面,不光清净,拐过弯去就是一整条街,也是很有几个值得逛逛的地方。 “这金玉庄瞧着还大得很,小姐可要进去瞧瞧有什么喜欢的首饰?”秋棠扶着魏央,指了指前面的金玉庄。 魏央本就没有什么兴致逛这些金银首饰,绸缎绫罗,不过是想着出来透透气,而这街上也是确乎没什么可逛的地方而已。 “算了吧,”魏央摇了摇头,“我的首饰……” 魏央的话尚未说完就梗在了喉间,那一刻云销雨霁彩彻区明,万千情绪涌上魏央心头叫她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只咧着一张嘴含了满眼眶的泪水往前跑,将秋棠并四个侍卫都甩在了身后。 “小姐!”秋棠慌忙也随着魏央往前跑去,回头朝四个侍卫吼了一句,“快保护小姐,不许伤了小姐!” 那四个侍卫原本瞧着魏央是要跑的样子,可这大街之上魏央再没脑子也该知道她是逃不出去,故而秋棠这一嗓子算是叫他们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到底魏小姐才是大殿下心上的人,他们不是。 那四个侍卫匆匆跟上,只保持着和魏央不远不近的距离,不靠得太近叫魏央觉得烦,也不靠得太远叫魏央跑出了自己的视线。 可是魏央没跑出多远便是停下了脚步,四面环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冀镡,我看见了你,你别躲我好不好……魏央心中这样想着,贝紧咬着下唇,一双眼睛已经是蓄满了泪,可是再也瞧不见刚刚那个熟悉到了极点的背影。 明明就是他的,自己看见了,就是他的啊…… 魏央蹲下身去,不在乎身边来来往往的路人的奇异眼光,将脸埋进臂弯里,不一会儿就打凉了自己的手肘。 “魏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魏央头顶响起,魏央抬起头来,正撞进一湾熟悉的眸子里。 那四个侍卫中的一个见有人与魏央搭话,心中一惊赶忙想要上前阻止,却是被秋棠伸手拦了一下。 “小姐不过是遇见了个人说了几句话,”秋棠板着脸,“殿下叫小姐出来便是为了叫小姐散心,你们这样寸步不离恨不能贴到小姐身上去,还叫小姐怎么散心,我出门前同你们说的话都混忘了是吧。” 这四个侍卫并不是李千昊的贴身侍卫,若论起影响力来倒真是不如日日和魏央在一起的秋棠,故而这秋棠说的话他们几人还是要掂量一番,此刻见秋棠这般说,魏央也就在七八步开外,虽是在和一个男人说话,到底也不能从他们兄弟四人眼皮子底下跑了出去。这般想着,原来那个侍卫便拱了手说了句:“多谢秋棠姑娘提点,咱们都省得了。” “沈公子怎么来了这里?”魏央直起身子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笑了笑说道,“我听若嬛说沈公子去了西夏做生意。” 沈万良微微一笑,负手而立说了句:“是呢,我前些日子是带着若嬛去了西夏,不过这段时间有些事情,便想先去南唐一趟,正巧在这万州耽搁了几日,没想到会遇见魏小姐。” 魏央只觉得此刻与沈万良相聚实在是尴尬得很,沈万良那些日子不在晋阳,想来也未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也不好解释,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句:“想来若嬛一切都好吧。” “她在西夏呢,我不曾带着她过来,她在那边……”沈万良说到这里便是笑了笑,一脸的温和,“她在那边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我也不愿她总是跟着我奔波,便一个人出来,留她在西夏。” 魏央听得“如意郎君”四个字心中便是一阵酸涩,勉强笑着说了句:“是呢,若嬛这样……我也是为她开心。” “魏小姐,”沈万良瞧见魏央这副样子,也是欲言又止,半晌方才说了句,“晋阳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总归是……人死不能复生,魏小姐且请节哀。不过瞧着魏小姐这副样子……” 沈万良说着便止住了话头往那四个侍卫处看去,见那四人也在打量自己,赶忙偏了偏身子,掩住唇形匆匆说了句:“我见魏小姐并不如晋阳传言那般与南唐大皇子两情相悦,魏小姐若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请开口,从前若嬛之事,我也是欠了王爷和魏小姐的情。” “如沈公子所说,”魏央背对着那些侍卫,只压低着声音说了句,“人死不能复生,冀镡去了,我也算是没有了什么指望,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不连累着家人罢了,将来的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沈公子也有自己的事情,便不要为我担心了。” 沈万良瞧见魏央这副样子,也不知道到底说些什么好,到底是叹了一口气,说了句:“魏小姐万万请好生照料好自己的身子,切莫伤心过度,若是王爷知……泉下有知,想来也是希望魏小姐好生过活的。” “我都省得,”魏央弯唇一笑,“我连冀镡的死都接受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沈公子想来也有事情,我便不打扰了,就此别过沈公子,咱们有缘再见。” 沈万良瞧着那四个侍卫已经是一脸的不耐烦,便点了头说了句:“魏小姐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在下这便先行一步了。” 魏央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回走,对秋棠说了句:“咱们回去吧,我也有些乏了。” “小姐逛了这一天也是该乏了呢,”秋棠上前扶住魏央,“奴婢叫他们去给小姐买只鸡,回头叫厨房炖新鲜的鸡汤给小姐喝,小姐养好了身子,也好叫殿下放心。” 话刚说完,秋棠便转头对后面的人说道:“你们四个,找个人去买只鸡来,拣新鲜的,殿下将小姐看得多重你们不是不知道。”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那四个人自然知道秋棠这是在敲打自己,其中一人赶忙听言离去,剩下三个也是心中有数,呆会见了殿下,自然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见魏央走远,沈万良方才叹了口气往前走,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里,叹了口气说了句:“你为什么不叫她知道。” “我怕给了她希望又叫她失望,”将面容隐在黑暗里的一人哑着嗓子答了句,“我现在过的已经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将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拼死也要将她救了出来,只是到时候我若真死了,怕是叫她平白再伤心一回,倒不如现在只叫她以为我死了。” 沈万良叹了口气,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说了句:“总归从前是我承了你的情,自然要帮你,倾家荡产也是会帮你起事,不过帮派中的事情我到底是不懂,你还要多费些心,最近茶和盐的生意我已经打通了一些路子,借着你从前的势力,咱们可以去南唐大赚一笔。” “恩,”黑暗中的人抬起头来,面上竟然是戴了一块银质的面具,清冷冷地反射光,“守着她,到底叫我安心一些。” “魏小姐这副样子,我瞧着都是心疼,”沈万良望着魏央离去的方向幽幽说了句,“只可惜不能将若嬛带来,给魏小姐做个伴,我今日瞧着她的面色实在是难看得很,想来定是忧伤过度的原因。” “咱们的事情风险太大,我将你扯了进来已经于心不忍,万万不能再拖累着沈小姐,至于央儿……”那银质面具下的眼眶中似乎是泪光一闪,却被面具反射的清冷光芒盖了过去,“我希望她能早日走出来,却又怕她走出来忘了我,我只希望……她能活得好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路遇山贼 烈火叫嚣而上,吞吐着火舌似乎是想将这天地都吸入自己腹中。魏央在这一片火海之中缓缓前进,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些什么,只知道心里很慌。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这火海里,她一定要找到,不然这辈子都不能安宁。 “央儿。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冀镡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微笑。魏央顿足,眼见着烈火从他的脚底蔓延到他的膝盖,冀镡却恍若不觉一般,只立在那里朝着她笑,一遍又一遍地问她:“央儿,好不好?” 魏央的泪水汹涌而下,想要完全走去却是再也迈不动脚步,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喊句什么却是喊不出来,烈火的炙热温度叫她心慌,她拼命地点了点头,朝冀镡伸出一只手去,冀镡却是浅笑着看了她一眼。尔后便掉头往火海中走去。 “嘎吱”一声响,一扇门轰然倒下,叫嚣而上的火舌彻底掩盖了魏央的视线,冀镡就这样消失在这片火海里,魏央又觉得心头一阵空。刚刚寻着了的东西又遗失在了这火海里。 “冀镡!”魏央拼命喊了一声,猛地一偏头醒了过来,才发现如眼皆是一片黑暗。原来不过是一场梦。 魏央紧攥着身上的被子,出了一身的汗,呼了一口气打算起床倒杯水喝,刚刚下床却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猛地一偏头却正撞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吓了魏央一大跳。 “你……”魏央扶着胸口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那人自黑暗之中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将昏倒在一旁的秋棠挪开来,朝魏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说了句:“漂亮的姑娘,救我一救。” 魏央忽然有了穿越时光的错觉,那时候她刚刚重生,也是一个闷热的夏夜,冀镡翻身进来,要她相救。 不过才不到一年的光景,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冀镡从前说要为了她伤天害理,到最后却不能陪她走完这一生。魏央想到这里,就禁不住红了眼眶。 “你别哭啊,”那人见魏央这般,也手忙脚乱起来,想要抬袖替魏央擦一擦,却被魏央偏头避开,“我又没欺负你,你哭什么啊,还叫旁人以为我怎么你了呢,你再这样我可真要怎么你了哈,要不我就白担这个怎么你了的罪名了呢。” 这么弯弯绕绕一大段话说出来他倒也不觉得绕嘴,魏央也是差点被他逗笑,只是尚未浮起笑意来就掩了下去。 “干嘛不笑啊,”那人嘟了嘟嘴,颇有几分不满,“我瞧着很好看啊,虽然是和我还有点差距,但是只要你勤加练习,一定可以和我比肩的!” 魏央抬头去看,正瞧见那人明媚的笑容,眉眼弯弯,唇角上扬,一丝一毫都不肯抿了自己的笑意,望去好像整张脸都在发光。 冀镡从来不会笑得这般张扬……魏央神色一黯,突然又察觉到了此刻的不对,抬起头来拧了眉头说道:“你是何人?” “我来求小姐一救啊?”那人摊了摊手,吊儿郎当地说了句。 “求我相救?现在追杀你的人又在何处?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怕是若真有追杀你的人早就赶来了吧,还由得你在这里胡说。”魏央白了那人一眼,丝毫不觉得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迷昏了秋棠会对自己有什么危险。 那人挑了挑眉毛,眼睛一转就又找好了理由,“我听说有人在这里藏了一个好美的女子,能使日月无光天地失色的那种,我抛弃一家老小,抛弃了全部的车马田地,就为了来看一眼,不然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惦记着,日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茶不思饭不想,总记着人家说过一句话,‘久闻佳人有色,吾今踏月瞧之。’” 魏央听他不停顿地说了这么一大堆,愣了一会儿方白了一眼说了句:“无聊。” “哎,”那人跺了跺脚,“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我很尴尬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就够尴尬了,你还这样,我都该不好意思了。” 说罢,那人还捂脸跺了跺脚,瞧着当真是一副娇羞小媳妇的样子。 “这位公子,”魏央冷冷出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穿过这层层守卫进了我的屋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迷晕了秋棠,我也不关心。我与公子素不相识,想来公子无论是报恩还是寻仇都找不到我头上,若是有人买通了公子取我的命,还请公子快些。若公子当真只是为了好玩,我只能说,公子出门右拐就是大街,右手边是百花楼左手边是小倌阁,公子想要消遣请往那边去,别大半夜的来这作弄我玩。” 魏央已经这般说了,那人却是丝毫没有廉耻一般,眨了眨眼睛又是笑得一脸张扬,“你都同我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了,咱们也算是熟了,你也别公子公子的叫啊,叫我程乾就好。我这不是瞧着你不开心嘛,才好不容易避开了那些守卫来逗一逗你,也算做个善事嘛。” “承前?”魏央挑了挑眉毛,“莫不是你有个弟弟叫启后?” 那人拉下眼皮禁了声,一时间未曾跟上魏央的思路。魏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我不管你是谁,且请走吧,这大半夜的,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见魏央打了个哈欠,程乾方瘪了瘪嘴,做了个西子捧心的动作走到窗边,回头说了一句:“咱们还会见面的,你可别忘了我啊。” “有病。”魏央嘟囔了一句,又爬上床去,将被子拉上来,打了个哈欠又沉沉睡去,待到第二日秋棠来伺候她洗漱时,魏央瞧见丝毫没有异样的秋棠,只当昨日是做了一场梦。台土刚号。 “小姐,殿下说今个咱们就启程往南唐走,这万州过了就是方洲,眼见着就到南唐和北汉的边界了,”秋棠将手中的水盆放下,又过来伺候着魏央穿衣裳,“咱们眼看就到南唐了。” 这些日子秋棠总是伺候着魏央,魏央虽是不肯与她交心,到底也能看出秋棠的对自己的好来,故而也是轻笑说了句:“我又不是南唐人,想必你快到家乡了,自然开心得很吧。” 秋棠一愣,陪着笑了几声,“若真是到了家乡,自然是开心的。” 二人正说着话,李千昊却急匆匆地推门而入,望见正在说话的二人却是一愣,咳了一声说了句:“昨夜仿佛有人闯了进来,可有异样?” “回殿下的话,”秋棠福了个身,“奴婢这一夜都守着小姐呢,什么事情都没有。” 李千昊原本以为是有人将魏央劫走了去,现下见着魏央还在也是松了一口气,负手说了一句:“那便好,你也将心思给我收好了,别以为可以逃出去,从今日起,我会再加几个守卫。” 魏央听李千昊这样说,方才想起昨夜那个怪人来,不过相比于昨夜那个程乾魏央更是讨厌李千昊几分,此刻见着李千昊进来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李千昊自己讨了个没脸,也不愿多说,只告诉秋棠一会儿将魏央带出去,用罢了早饭就上路。 李千玟不许李千昊和魏央坐同一辆马车,李千昊就只能和李千玟同坐,遣秋棠看着魏央,又在魏央的马车外面加了两个侍卫,两辆马车后面也跟了二十几个骑着马的侍卫,任是魏央插翅也难飞。 一队人马出了万州城便到了岐山,岐山并不高,只是这夏日里树木皆是郁郁葱葱,遮盖着不见天日倒也有几分阴森。 八个侍卫在前面开路,十六个侍卫在后面断后,李千昊的马车在前,魏央的马车在后,一队人马就这样慢慢往山上走。 李千玟歪在李千昊肩头,绕着自己的头发嘟着嘴不满地说了一句:“哥哥在万州可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也不知道回去父皇会不会怪罪。” “我听说老四去年来北汉游玩的时候特地在这万州城里待了不少日子,我总要瞧瞧这万州城有什么好不是,你也知道,老四瞧着没什么野心,说不准骨子就是个狠角色。” 李千玟却是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说了句:“四哥日日就知道游山玩水吟诗作对,在这万州城里多待了些日子左不过是因着这里的姑娘好看,再荒唐些也只不过是遇着了一个又有文采又有相貌,还身世坎坷的小倌,我倒是觉得,哥哥你与其怀疑四哥,不如将心思放在三哥身上,古往今来,尽是三哥这种人最后更容易成为狠角色。” “老三最近好像对生意有点意思,”李千昊拨弄着案上的茶杯,若有所思地说了句,“你我二人久不在临安,这消息也是不通得很,我只听人说了句,老三好像想要插手茶的生意,父皇一向也是惯着他,说不定就由着他去作。” “茶的生意再怎么赚钱到底也不如铁的生意重要,哥哥可要将手中那几处铁矿攥好了,莫叫旁人发现了,这兵器铠甲,可都指着这铁矿呢。”李千玟轻声一笑说了句。 李千昊尚未来得及说句什么,就听得外面轰隆一声响,连侍卫的喊叫声都盖了过去,李千玟吓得赶忙钻进了李千昊的怀里,李千昊也是揽住李千玟,朝外面喊了一句:“怎么了?” “回……回殿下的话,”马夫抖着声音答了一句,“咱们遇上山贼了。” 山贼?李千昊拧紧了眉头,好端端地怎么会遇上了山贼,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到底只带了二十几个侍卫,还要保护李千玟和魏央,实在麻烦得很。 “问问他们要什么,若是要金银,多给他们些便是。” 马夫在外面拱手说了句:“大王,我们公子说了,您若是想要金银,我们给了就是,还烦请您让出条路来,好叫我们过去。” “哈哈哈,”为首的一个满面胡须的汉子仰头大笑,复而晃了晃自己明晃晃的刀,“笑话!老子将你们拦了下来,自然是全部的东西都想要,难不成只想用些钱财打发老子不成,这些马车和马,都给老子留下来!” 旁边的一个小山贼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就是,也不看看惹得了谁,打咱们杨二爷的地盘上过,还想留点东西给自己?“ 没了马车和马李千昊他们自然不能再赶路,李千昊掀了帘子说了句:“这位杨二爷,在下确乎是有些事情,这若是车马都给了二爷,在下也是无法赶路,还望二爷网开一面,只收了在下的金银吧。” “笑话!老子已经做了山贼,还和你讲什么网开一面,你当老子是个老和尚不成,我瞧着你后面还有辆马车,莫不是藏了个小媳妇,不如献了出来,也好叫老子掳回去做个压寨夫人!”那杨二爷哈哈一笑,右手却是紧握着刀,时刻准备着唤后面的兄弟一起杀了上去。 李千昊眼睛一眯,笑着说了句:“这是自然,杨二爷请随我来。” 李千昊小心翼翼掀开帘子,不叫杨二爷瞧见了马车里的李千玟,然后下车走到魏央的马车前,伸手将帘子掀开,正瞧见将魏央护在身后的秋棠,“行了,叫小姐出来吧。” 秋棠咬了咬下唇,魏央却是探出一个头来,拍了拍秋棠的手对李千昊轻声说了句:“多谢大殿下了,我便是和山贼在一起,也好过日日看着大殿下这张恶心的脸。” 杨二爷远远瞧着魏央生得还不错,同身边的几个兄弟打趣了一番,笑着朝李千昊喊了一句:“还磨蹭什么呢,快将小媳妇和金银都给我带了过来!” 李千昊本来过来魏央处只是打个幌子,没想到下了马车才发现那些山贼推翻了山上的石头,将后面的十几个侍卫都阻拦住,现下只剩下前面的八个侍卫,那个杨二爷带的山贼,却足足有三四十个。 魏央是大巫医占卜出来的人,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何用处,可是李千昊到底不能就这么轻易将她送了出去,正眯着眼睛想着什么事情,那杨二爷却已经不耐烦地策着马过来。 李千昊握紧了拳头,打算等杨二爷靠近的时候趁势控制住他,所谓擒贼先擒王,自己控制住了杨二爷,后面那些山贼也就好对付了。 李千昊正这样想着,却不料杨二爷在李千玟的马车前停下,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华贵得很的马车,想要掀开看看里面什么样子,却正好瞧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的李千玟。 “小美人……”杨二爷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把李千玟的脸,“到大爷这来。” 李千玟尖叫一声往后缩了缩,“哥哥!” 李千昊顾不得其他,赶忙往回跑去,那杨二爷却是一个转身伏低身子堪堪躲过了李千昊劈面而来的掌风。 杨二爷拽着缰绳后退了几步,甩手说了句:“兄弟们上!” 一时间四十多山贼与八个侍卫缠斗在一起,还有**个冲上前来帮着杨二爷对付李千昊。 “好你个小子,自己将媳妇拱手送了出来,却是将自己妹妹藏在马车里,可见也是个没有良心的,今天我杨二爷就替天行道一回!”杨二爷怒吼一声,策马上前。 纵然李千昊武功不低,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同时与十个人缠斗,任是多么厉害的人也要落到下风来,故而不一会儿,杨二爷就吩咐人将李千昊绑了,用绳子拴着绑在自己马后,就这么拖着他往回走。 魏央和秋棠仍旧待在马车里,马夫却是换了一个人,秋棠抖着身子说了句:“小姐,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魏央咬了咬嘴唇,“走一步看一步吧,了不起就是将咱们杀了。” 虽是嘴上这么说,魏央心中却并非是这么想的,虽然自己现在沦为了阶下囚,但是李千昊也是被人绑了,现在自己的状况相比于之前是只有好没有坏,若是得了机会,说不定自己还能跑了出去,若是得不着机会,便是自己死前能瞧见李千昊也死了,也算是瞑目了。 正这样想着,却突然马车一停,一个人粗暴地将帘子掀开来,“还不快些下车,等着谁请你们啊!” 秋棠被这人骇了一跳,几乎要哭了出来,魏央捏紧了她的手往外走,不卑不亢地看了那人一眼,并不曾说句什么。 那个山贼却是一愣,从前也不是没掳过女子回来,要么是吓得哭哭啼啼,要么是恨得破口大骂,还从来不曾见过如这个小姐一般淡定的。 “爹!你怎么才回来啊!今天给我带回来什么好玩的!”一个身着红衣的妙少女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抱住了杨二爷的胳膊说道。 杨二爷弹了那少女的额头一下,“玩玩玩,就知道玩,老子叫人教你的那琴你可学会了?” “学什么学啊,”那红衣少女不满地撇了撇嘴,“你上次掳来的那个琴师看见我就哭,弹琴的手都是抖的,还学什么学啊,我瞧见她就烦,你给没给我带好玩的回来啊,爹~” 这绕着弯的一声“爹”是将杨二爷叫得身心愉悦,哈哈一笑说了句:“掳回来一个男子和两个小姐,你一会儿去瞧瞧,可有你瞧着顺眼的。“ “一个男子?”红衣少女的眼睛一亮,“长得好看不?” 杨二爷扯了扯绳子,将灰头土脸的李千昊扯了过来,这一路上跟着马后面跑,李千昊出了一身的汗,衣襟也乱了,头发也散了,此刻瞧着一个女子大咧咧地打量着自己,冷哼一声便转过了头去。 “拽什么拽啊,”红衣少女嘟了嘟嘴,“到了我们山寨还敢拽,要不死看着你长得好看我一刀咔嚓了你!” “粗俗!”李千昊被拖了这一路,早就是火冒三丈,丝毫也没有为人俘虏的自觉,冷哼了一声甩袖转过头去。 红衣少女却只是皱了皱鼻子,并不将李千昊说她的话放在心上,又翘着脚说了句:“两个姑娘在哪?” 听得她这么问,两个山贼赶忙讨好般地笑着将李千玟和魏央推上前来,“蔷薇小姐,您要的人。” 红衣少女歪着头打量了李千玟和魏央几眼,指着魏央说了句:“叫这个陪我玩,那个长得太好看,我不喜欢。” “行,”杨二爷随意地挥了挥手,“将这些人押下去,就将这个留下来陪小姐玩。” 魏央见秋棠哭得满脸是泪,上前一步躬身说了句:“蔷薇小姐,那个丫鬟与我情同姐妹,最是会逗人玩的,不如蔷薇小姐将她也留下来吧。” 红衣少女倒是豪爽得很,直接甩手说了句:“行,你们将那个小丫头也留下来吧,剩下的人带走!” 李千玟这便和李千昊一起被拖了下去,杨二爷看了魏央和秋棠一眼,说了句:“瞧着倒像是个大家小姐,会弹琴吗?” 更新快 “回二爷的话,”魏央低头说了句,“会一些。” 还不待杨二爷说句什么,杨蔷薇却是直接跳脚说了句:“什么会不会弹琴,我才不要学弹琴,我一个女山贼学弹琴干什么啊,我日日呆在这山上无聊死了,我要叫这两个人陪着我玩!” “行行行,”杨二爷瞧着极是宠爱自己这个女儿,赶忙说了句,“陪你玩,咱们不学琴哈。” 杨蔷薇这才满意地皱了皱鼻子笑了笑,瞧着满脸阳光倒叫魏央莫名地想起了昨晚那个张扬的笑容。 杨二爷转头冷着脸对魏央和秋棠说了句:“你们可好生陪着小姐玩,若是惹得了小姐不开心,我可是饶不了你们!” 秋棠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还是魏央福了福身子说了句:“省得了,杨二爷。” 杨蔷薇拉着魏央的手朝杨二爷做了个鬼脸,“我好不容易寻着个玩伴,可不能被你吓坏了,你快去忙你的事吧,我去玩了。”说罢,也不待杨二爷反应,杨蔷薇抓起魏央的手就跑,魏央赶忙拉上了秋棠,随着那杨蔷薇往前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 又遇此人 虽是已经入了夏,连风都是暖的,吹到人身上懒洋洋得叫人犯困。不过这山寨正建在岐山山顶,倒也不觉得甚热。尤其这杨蔷薇的屋子建的好,夏日里一开窗子便是嗖嗖的穿堂风。此时魏央正坐在一个凳子上,一旁的杨蔷薇托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魏央。问了句:“再说点再说点,晋阳城里都还有什么好玩的?” 这几日杨蔷薇总缠着魏央讲故事,魏央一开始还觉得有些生疏不好意思开口,后来却发现这杨蔷薇自来熟得很,为人也是极好,不仅不似晋阳大家小姐一般满肚子心眼,也不似一般草莽中长大的女孩子一样泼皮无赖。 “行啦,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杨二爷昨日叫你背的书你可背完了?”这几日相处下来魏央发现杨蔷薇倒是小孩子心性得很,日日缠着她说话,杨二爷瞧着杨蔷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玩伴,倒也是不曾为难魏央和秋棠。至于李千昊和李千玟二人的近况,魏央日日待在杨蔷薇这里,倒也是不知道。 杨蔷薇瘪了瘪嘴,“读什么书啊,我才不想读。日日之乎者也,无聊死了!我爹还老是逼我读什么《女则》《女戒》啊,我就是一个女山贼。你说我学什么相夫教子啊,到时候看着谁我喜欢直接掳上山来不就得了,还管什么嫁什么娶,入了我山寨的门做了我的夫婿就得听我的。” 魏央扑哧一笑,眉眼弯弯地说了一句:“像你这么豪爽的姑娘啊,还真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公子能入得了你的眼。” “从前我总喜欢长得好看的,”杨蔷薇托着自己的脸,肉嘟嘟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后来想想长得好看也没啥用,不当吃不当穿,我爹说要找个对我好的,央姐姐,你说,就算对我好又怎么样啊,我爹对我就挺好的,还一辈子都不会变,就是对我好,万一我找个男人,他现在对我好,以后对我不好了怎么办。要我说啊,什么好看啊对我好啊,有权有钱都没用,都是虚的。” 杨蔷薇比魏央还要小一点,说起这些事情来却头头是道,魏央忍不住弯唇一笑问了句:“那你可要找个什么样的,这世间男儿莫不是都入不了你这双漂亮的眼睛里了?” 杨蔷薇的眼睛的确很好看,瞳仁漆黑,映进去的世间万物仿佛都是纤尘不染,若是不说话,还真无人能看出来她是个女山贼。不过兴许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养出来她这样的性子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什么都摆在脸上,从来不做半点假。 “我要找的就是能入得我眼的呢,我就相信一见钟情,到时候我的心上人啊,一定是第一面就叫我知道,就是他了。”杨蔷薇露一笑,明媚得叫人嫉妒。 一见钟情,魏央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冀镡初见的时候来,那个时候自己知道后来会是他吗,这么久了,好像,都忘了呢…… “央姐姐,你想什么呢,”杨蔷薇伸手在魏央眼前晃了晃,“这天儿这么好,咱们出去玩沙包吧。” 魏央刚想说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却想起来今年自己不过十四岁,还未曾及笄,若真是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家庭里长大,怕也是会像杨蔷薇这般,见着天好就想出去玩,从来没有什么烦心事。 真好。 魏央点头说了句:“好,咱们和秋棠一起去玩沙包。” 秋棠和杨蔷薇相处了这几日,也不如刚来一般,瞧见她就抖,那时候杨蔷薇见秋棠胆小,还总喜欢吓唬她,告诉她这山寨上的人都是喜欢挖人心肝来炒着吃的,又说这新鲜的人脑最是鲜滑爽口,就使石头砸开了直接吃那人还不会死,生生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被人挖了吃掉。 秋棠听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便哭便吐抓着魏央的袖子不肯松手,杨蔷薇在一旁捂着肚子笑,魏央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安慰秋棠道都是杨蔷薇吓唬她的。 杨蔷薇说的煞有其事,秋棠原本还不信,后来相处了几日就发现杨蔷薇的确是个一本正经地信口开河的人。 “这天儿可真好,”杨蔷薇伸开双手原地转了个圈,“要不是我爹看我看得紧,真想下山去玩呢,再不济,去后山抓兔子和野鸡也行啊。” 据杨蔷薇说,从前她是野惯了的,杨二爷管她管得紧,不许她下山,怕她有危险,她便日日领了人去后山抓兔子抓野鸡,杨二爷也不甚管她。每每抓了兔子和野鸡她都是就地挖个坑烧了吃掉,杨二爷也是草莽出身,从来也不觉得杨蔷薇这样有什么。 直到去年杨二爷掳了个书生上山,叫杨蔷薇看入了眼,杨二爷一拍大腿就打算将那书生收做女婿,谁知道那书生宁愿上吊自杀也不肯娶杨蔷薇,说是从来没有见过杨蔷薇这样粗俗鄙陋的女人。杨蔷薇大小也是个女孩子,听了这话自然是哭了好几日,不过哭过就算了,和杨二爷说自己想了想也不是甚喜欢那书生。 杨二爷从那书生身上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也就将他放了回去,不过这杨二爷却是将那书生说的话听进了心里,开始逼着这杨蔷薇背书弹琴,也不许她再去后山。 杨蔷薇反抗多次皆是无果,杨二爷说,山贼这职业传儿不传女,将来说什么也不能让杨蔷薇继承自己的衣钵。杨蔷薇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都使遍了,最后才发现阳奉阴违这一套最是好用,不去后山就不去吧,反正背书和练琴是不可能的。 魏央小时候也玩过打沙包,不过那时候魏倾和魏然总是欺负她,叫她在中间跑,两个人一起拿着沙包打她,她还以为两个人在哄着自己玩,总是开心地嘎嘎直笑。 虽然是不甚熟练,不过玩了一会儿魏央也就上了手,总是声东击西,叫杨蔷薇接不住自己的沙包,轮到杨蔷薇的时候就只会用蛮力,魏央接得住的就接,接不住的就躲,几轮下来,杨蔷薇只是勉强超过了秋棠,和魏央的成绩差了一大截。 “不玩了不玩了,”杨蔷薇耍起赖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翠绿的草地上,“累死了也打不着你。” 魏央笑了笑,也是在杨蔷薇身边坐下,仰头看着天,眯了眯眼睛,“好蓝的天啊,看着真宽广。” “可不是嘛,”杨蔷薇直接躺在了草地上,双手置于脑后,“这岐山上的空气可是清新得很,天也不是四方的,看起来真好看。” 魏央只在杨蔷薇身边坐着,听着她说着自己打山鸡打野兔的事情,杨蔷薇说到兴头上,甚至手舞足蹈起来,说自己从前是怎么拿干了的狼粪蛋往别人身上扔,打别人一身屎的事情。 秋棠听着就犯恶心,不知道这杨蔷薇瞧着顶漂亮的一个姑娘是怎么能一边叼着草一边说出这种话来。魏央却是听得很开心,前世她为冀璟筹划了一辈子,最后被冀璟反将一军,生生烧死在众人面前,今生她重生之后就是无休无止地争斗,斗到最后也没有斗过命运,从来也没有过过一天像杨蔷薇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 “蔷薇小姐,”一个戴着瓜皮帽子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瞧着是找了杨蔷薇很久的样子,“您怎么来这了啊,我找您半天了呢。” 杨蔷薇偏仰着头,明媚的阳光叫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铁蛋啊,你这么着急找我做什么?” “二爷从山下掳了个年轻公子上来呢,叫您去瞧瞧。”铁蛋喘着气,两颊微微红着。 杨蔷薇嘟了嘟嘴转过头去,伸手挡着刺眼的阳光,吊儿郎当地说了句:“不去,你和我爹说说,咱们做的是打家劫舍的生意,做人要有原则,咱们也不是人贩子,他怎么老往山上掳人,还叫我去看,我又不是嫁不出去缺男人。” “得了小姐,您可饶了我吧,”铁蛋做了个揖说了句,“您也不是不知道二爷的脾气,这山上他除了对您有笑脸,旁人哪敢和他说个不字啊,二爷这一瞪眼我都想尿裤子呢。” 杨蔷薇终究是拗不过铁蛋,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裙子上的土,嘻嘻一笑说了句:“我可去和我爹说,铁蛋说他凶。”说罢,杨蔷薇又转头对魏央说了句:“央姐姐,你和秋棠同我一起去吧。” 魏央和秋棠赶忙跟上杨蔷薇大步流星的步伐,铁蛋在后面喊了一句:“小姐,您可饶了铁蛋吧。” 待到走到杨二爷处,魏央和杨蔷薇一起愣在了那里。杨蔷薇咳了几声,绕着杨二爷绑来的人转了好几圈,方才摸了摸下巴点头说了句:“真好看。” “好看吧,”杨二爷还没说什么,那人便露一笑,“我也觉得好看。” 杨蔷薇皱了皱子,“好看是好看,怎么这么厚脸皮,爹你这是捡了个什么人上山。” “小姐这话说的,我这是实诚啊,我就是好看啊,咱做人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杨蔷薇扑哧一笑,转头和杨二爷说了句:“爹,我瞧着这人有意思得很,就留他下来陪我玩吧。” “小子,算你走运!”杨二爷收起看杨蔷薇时慈眉善目的样子,瞪了眼睛说了句,“小姐看上了你,你可要好生陪小姐玩,不然老子剁了你手脚卤了吃!” 秋棠在魏央身后抖了抖,程乾却是嘻嘻一笑说了句:“得咧,您就放心吧,二爷。”说完,还趁人不注意朝魏央眨了眨眼睛。 魏央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看见程乾,而且瞧着他的样子倒是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被绑架了,倒像是串门一般随意。 “你会干嘛?”杨蔷薇将程乾带回了自己的屋子,仰头看着他说了句。 程乾微微弯了弯腰,“回小姐的话,我会变戏法,还会讲笑话。” “变戏法?”杨蔷薇到底是小孩子,眼中光芒一闪,“你变个我瞧瞧。” 程乾直起身来,双手在杨蔷薇面前虚晃了一下,还不待杨蔷薇反应,便双手上前,探至杨蔷薇和魏央的后脑处,魏央下意识想要往后躲,不过程乾却是马上将手收了回来,摊开手掌,两朵小花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 “真好看,”杨蔷薇收起了原来的一本正经,乐得嘴都合不上,伸手将那小花捏了起来,“真厉害。” “小姐好眼光,”程乾又将手往前递了递,魏央只好伸手接过那朵花,却听得程乾说了一句,“我也觉得很厉害呢。” 杨蔷薇白了程乾一眼,梗了梗脖子说道:“你不是还会说笑话,倒是说一个我听听啊?” “好吧,”程乾正了正神色,咳了几声说了句,“我问小姐几个问题,小姐且想好了再回答。这城里在盖房子,房上统共放了十片瓦,掉下一片来,还剩几片?” 这问题显而易见地很,杨蔷薇却怕问题里有什么陷阱,转头对秋棠说了句,“秋棠,你说,还有几片。” “这……”秋棠冷不防被杨蔷薇点了名字,想了想毫无气势地说了句,“九片?” 程乾露出满意的笑容,“小姐身边的人都这么聪明,看来一般的问题是难不住小姐了,我且问小姐,这老为什么会飞?” 杨蔷薇了气,眼睛转了一圈,方才问了魏央一句:“央姐姐,老为什么会飞?” 魏央挑了挑眉,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事情,老哪里有会飞的,故而只好摇了摇头说了句:“我不知道。” 杨蔷薇也不知道,又想知道程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梗着脖子说了句:“老为什么会飞啊。” “因为它吃了神奇豆豆啊。”程乾笑得眉眼弯弯,开口说了句。 杨蔷薇白了程乾一眼,根本就不想理他,程乾却是不依不饶,又问了句:“蛇为什么会飞?“ 魏央三人是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杨蔷薇试探着说了句:“因为蛇吃了神奇豆豆?” “因为蛇吃了老啊。”程乾自己一个人笑得直不起腰来,秋棠也是忍不住偷偷笑了笑,杨蔷薇却是跺了跺脚,“我不服,你再来!” 程乾这才收起了笑,又问了句:“那小姐可知道,老鹰为什么会飞?” 杨蔷薇这下却是抓住了答案的诀窍,直接脱口而出道:“因为老鹰吃了蛇!” 程乾一听这话却是直接笑弯了腰,魏央也是禁不住弯了弯唇角,只剩下秋棠和杨蔷薇两看两相愣。 “央姐姐,你笑什么呢。”杨蔷薇有些不满,嘟着嘴说了句。 这时候秋棠也反应过来,也是笑得捂住了肚子,杨蔷薇愈发不满,跺了跺脚说了句:“你们都笑!笑什么呢!” “小姐……”秋棠捂着肚子,“这老鹰本来就会飞啊……” 杨蔷薇啊了一声,起气来将自己的脸撑得圆圆的,半晌才说了句:“我就不信了,你再来!” “好吧,那我再问小姐一个问题,”程乾捏了捏下巴,“这老鹰在天上飞着飞着觉得累了,想要下来休息一下,为什么突然掉在地上死了?” 杨蔷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累死了?” 程乾摇了摇头,继续含着笑看着几人,秋棠试探着问了一句:“吃了神奇豆豆?” 程乾笑了笑,仍旧摇了摇头,杨蔷薇朝魏央投过去求助的目光,魏央仔细想了想,将程乾这问问题的前后都仔细想了一遍,方才不确定地说了句:“被掉下来的瓦片砸死了?” “你怎么知道!”程乾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往后一跳说了句。 杨蔷薇也是将这前后想通,扶着魏央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程乾有了挫败感,嘟着嘴白了魏央一眼。杨蔷薇笑了半天,方才扶着魏央起身,朝程乾炫耀道:“你瞧瞧,我央姐姐可是比你聪明得很呢。” “哼!”程乾皱了皱子,不满魏央拆了自己的台。几人这样玩笑一番,也算是互相熟稔起来,程乾朝杨蔷薇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了句:“我上山来的时候,可瞧见不少山鸡野兔呢,小姐要不要去抓?” 杨蔷薇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思又被程乾一句话挑了起来,不过想到杨二爷,杨蔷薇吐出一口气说了句:“我爹要是知道了,定然是要生气的。” 程乾凑近杨蔷薇的脸,轻声说了一句:“我来的时候都偷听到了,二爷今天要下山有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小姐只要早去早回避着人,肯定不会叫二爷知道的。” 杨蔷薇一听这话也是手痒,眼珠咕噜一转说了句:“行倒是行,可是咱们怎么混出去呢。”台役华巴。 “这山寨小姐可比我熟多了吧,小姐肯定也不是第一次溜出去。”程乾朝杨蔷薇眨了眨眼。杨蔷薇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熟稔得很,先前被程乾在笑话上笑话了一番,现在也是想找回点脸来,当下便说了句:“好,本小姐带着你们打兔子去。” “小姐厉害!”程乾离杨蔷薇这么近,口中的热气都扑在杨蔷薇脸上,不禁叫杨蔷薇红了脸,微微往后仰了仰说了句:“还行吧……” “什么还行啊,”程乾丝毫不曾发觉杨蔷薇的异样,拧着眉头说了句,“小姐这么谦虚可是不好。” 魏央只好伸手将程乾拉到后面来,对杨蔷薇说了一句:“小姐这样忤逆二爷的话怕是不好吧,若是二爷知道了,罚小姐可怎么办。” 秋棠也是不愿意去跑上跑下追什么兔子,当下便应和着魏央的话说了句:“是啊小姐,要是被二爷发现了可怎么好,咱们还是别去了,要想吃山鸡野兔叫人给小姐你打回来不就好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杨蔷薇伸手戳了秋棠的头一下,“谁打山鸡和野兔就是为了吃啊,吃现成的那就没有意思了,这是情怀你知不知道,情怀!” 秋棠瘪了瘪嘴往后站了站,不敢再去劝杨蔷薇,杨蔷薇抱着魏央的胳膊说了句:“央姐姐,咱们就去吧,从你上了山我还没有尽过地主之谊呢,我带你去打兔子好不好?” 魏央被杨蔷薇摇得头晕,还来不及说句什么,就听得杨蔷薇大手一挥说了句:“行,既然没有人反对,咱们就准备出发!” 这打兔子需要用的东西杨蔷薇一直没舍得丢,一直就藏在床底下,此刻直接伸手够了出来,分发给几人。 “到时候你们就跟着我就行了,”说起这打猎杨蔷薇就是豪情万丈,拍着自己的胸口说了句,“保证叫你们逮到最肥的野兔,最嫩的山鸡!” 杨二爷不在,杨蔷薇就是这山寨里的老大,混出山寨她本来就熟,现下半哄骗半恐吓,没一会儿就带着魏央三个人来到了后山。 “哇呀呀!”杨蔷薇开心地蹦了起来,“本大爷终于回归山野啦!” 瞧着杨蔷薇这副样子,魏央也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一旁的程乾也是跟着她扬了扬唇,魏央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识地偏过头去,正撞上程乾含笑的眸子。 ~~ “我从前就说你笑起来很好看,”程乾挑了挑眉毛,“现下一见,果真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好看。” 杨蔷薇自己在前面蹦跶了一会儿,又蹦蹦跳跳地回来咧着嘴说了句:“你们说什么呢,程乾,你还不快去系铁圈!” “遵命,小姐。”程乾拍了拍手打了个千儿,逗得杨蔷薇笑得合不拢嘴。 程乾去将拿来的铁圈都系在周围的草上,杨蔷薇也是蹦蹦跳跳地在一旁帮着忙,魏央和秋棠根本不会这些个,就在一旁散着步,依着杨蔷薇的话捡了些干柴禾准备一会儿生火用。 这后山平时没什么人来,空气更是清新得很,魏央就这样闭着眼睛慢慢走着,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冀镡,我过得很好,你呢? “哎呀!谁这么不长眼!敢抢本大爷的东西!”魏央被一声尖叫骇了一跳,下意识睁开眼睛来,正是不远处的杨蔷薇掐着腰在破口大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 天降暴雨 夏日里的天变得极快,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觉得阳光暗了些,山风也是极大。这后山上的风比前山上更大些,魏央拉着秋棠往杨蔷薇处去。一阵尖刺的声音随着山风飘到了二人耳中。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山贼啊。”一个身着银蓝色衣衫的男子摇扇说了句。“我就说嘛,这方圆十里地,除了小山贼,还有谁这么泼妇啊。” 那男子朝身后的人示意,身后的小厮也是跟着笑起来,话里话外都是笑骂杨蔷薇是个山贼不讲道理又不知礼。杨蔷薇的脸涨得通红,张嘴骂了一句:“你才是泼妇,你全家都是泼妇!” “你不是泼妇谁是泼妇?”那男子摇了摇扇子,故作潇洒地说了句,“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看中了本公子,死活要嫁给本公子。本公子不愿意,就用狼粪蛋丢了本公子一身,这还不算,还潜进本公子家里,往本公子被窝里放了一被窝的狼粪。杨蔷薇,你说说,还有比你更不要脸的姑娘吗?” 杨蔷薇一时不防被人揭了老底。气得整张脸都是通红的,梗着脖子说了句:“我当初年纪小,我眼瞎行不行!咱们旧事不提,你凭什么抢我兔子!” “笑话!”那公子扇了扇扇子,脸旁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起起落落,“山贼就是山贼,一点理都不讲,这兔子怎么就是你的了,你养的吗?我远远看着射了一箭,怎么就成你的了?” 杨蔷薇像是恨极了面前的这个人,一和他说话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立马就炸了毛,“扯你娘的皮!大爷我在这里绑了铁圈你瞎啊!要不是这兔子被大爷我的铁圈缠住,就王宪你这个走起路来都抖三抖的破鸡爪子能射中这兔子?!” “你你你……”王宪被杨蔷薇气得说不上话来,“粗俗!杨蔷薇,你比从前更粗俗了,活该张焕刚同意娶了你一个月就被黄河水淹死在了灵州,活该你到现在都没人要!” 王宪提起张焕的时候,魏央清晰地瞧见了杨蔷薇眸子里的泪光,她咬着牙跳脚说了句:“谁说我没人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大爷面前提张焕!” “薇姐姐,”王宪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程乾就软软地靠在了杨蔷薇的肩膀上,捏着兰花指做娇羞状,“那个哥哥是谁啊,怎么和薇姐姐闹不愉快呢,还说薇姐姐没人要,这是当人家不是人吗?真讨厌!” 王宪瞧着程乾这副样子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抹了抹自己的衣裳说了句:“杨蔷薇,我没想到你现在好这口,怎么,张焕死了对你打击太大?你现在是饥不择食了还是怎么了,要是实在缺男人,本公子勉强收你做个小,也别跟个娘娘腔腻歪在一起啊。” “说谁娘娘腔呢!”程乾直起身来,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告诉你,欺负我蔷薇就是欺负我,实话和你说,就你长这么白,这么瘦,这么文质彬彬的,我一个人能单挑三个!我和蔷薇是情怀,情怀你懂不懂。” 王宪吞了口唾沫,没说出其他的话来,程乾白了他一眼,拉着杨蔷薇就要转身,“薇姐姐,咱们走。” 杨蔷薇却是站住了脚,勉强压下眼中的泪意,红着眼睛说了句:“王宪,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但是那时候咱们年纪都小,今日你说的话我也都当没听见,从今天起,你若再敢说张焕,就莫怪我杨蔷薇和你不客气。” 说罢,也不待王宪反应,杨蔷薇甩了程乾的手就往山下跑去,魏央瞧见杨蔷薇这般,也顾不得其他,赶忙敛裾上前,对程乾说了句:“愣着干什么啊,快去瞧瞧,别叫蔷薇摔着了。” 王宪见杨蔷薇这般拽,在她身后啐了一口,说了句:“神气什么啊,不就是个山贼的女儿,还当自己是称霸一方的帝王不成,顺子,给本公子带上这只兔子,她不要,咱们要!” 魏央不与那人搭话,只跟着往下走了几步,却被秋棠拉住了袖子,魏央转头去看,秋棠却吞吞吐吐说了句:“小姐,咱们今日不走,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秋棠,这山上山下都是杨二爷的人,你当咱们真能跑得掉?”魏央拉住秋棠继续往前走,轻声说了一句,“万一被抓回来,那咱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左右我并不想同李千昊去南唐,就在这呆着也没什么。” 见魏央这么说,秋棠也只好叹了口气,往杨蔷薇跑走的方向去。 “哎呀!疼!”杨蔷薇打了程乾的胳膊一下,转过头去。 程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了句:“我知道你疼,你刚刚跑的时候怎么不叫疼了,现在摔着扭着脚了想起来疼了?活该!” 魏央听见程乾的话赶忙上前,在杨蔷薇身旁蹲下来,轻声问了一句:“蔷薇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程乾一面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掉一块撕成布条,一面说了句,“忙着跑,根本不看路,这不是崴了脚。” “不用你多嘴!”杨蔷薇虽然是脚崴了,却仍旧是嘴上不饶人,狠狠地瞪了程乾一眼说道。 魏央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暗的天,“这天儿怕是不好,蔷薇这样怕也是走不动道,程乾你背着她,咱们赶快回去吧,若是叫杨二爷知道了,少不了一顿罚。” 程乾这便蹲下身来,杨蔷薇虽是还在气头上不想用程乾背,可自己的脚又实在是走不动路,只好嘟着嘴爬上了程乾的背。 谁料几人还未走几步,倾盆大雨就兜头砸了下来,这夏日里的山雨从来都是说来就来,肆虐得很,没一会儿就将几人淋成了落汤鸡。山上的路本就崎岖,这下了雨更加不好走,前面一大片白茫茫的雨,几乎叫人分不清回去的路。 “这也不是个办法,”程乾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天眼看就要黑了,咱们这趁雨赶回去怕也是不安全,还是先找个山洞避一避雨。” 杨蔷薇哭了一回又崴了脚,趴在程乾身上受了好一阵子的雨,此刻隐约觉得有些发烧,迷迷糊糊伸手指了指,“我记得那边有个山洞。” 几人这便赶快往那山洞去,趁雨势进一步大起来之前到了山洞里。四人刚进山洞,就听得轰隆一声响,远方炸开一声雷,仿佛是天空被炸裂了口子,如同黄河水泛滥一般的雨水急遽地从天上被泼了下来。 魏央见杨蔷薇不再说话,只半眯着眼睛,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只感觉到触手滚烫,可是都是夏日里,身上也不曾穿什么厚衣裳,当即便是急得团团转。 “你别急,”程乾见魏央和秋棠都打了几个喷嚏,杨蔷薇的身子也是越来越烫,赶忙将杨蔷薇交给魏央,起身说了句,“我去找些柴禾生点火。” “这么大的雨……”魏央的话尚未说完,程乾已经钻入了一片大雨之中。 魏央将杨蔷薇揽在怀里,想要让她暖和一些,杨蔷薇身子颤抖,又往魏央的怀里缩了缩,“央姐姐。” “恩?”魏央拉过杨蔷薇的手来,给她搓着取暖。 “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张焕,”杨蔷薇的声音小小,不似她一贯的张扬。 魏央往杨蔷薇手心哈着气,又搓了搓她的手说了句:“你说,我听着。” 一提起张焕,杨蔷薇眸子中的水汽又厚重了些,眼见着就要凝成眼泪伴着雨水一起滑落下来。 “他家是山脚下的一个农户,”杨蔷薇吸了吸子,努力眨了眨眼睛想要憋回自己的泪水,可是一想起张焕她的眼泪就再也不听自己使唤,决堤而下,“我是下山去玩的时候遇见了他,他不嫌我是个山贼,我迷了路,他将我送了回来,还给我带了好些吃的。” “自那以后我就老是去找他玩,可是他忙,我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他,他父母是农户,他却不想只做个农户,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做生意。有一回我去找他,”杨蔷薇说着已经是哽咽,“被几个山下的人堵住了要打我,他们都知道我是山寨里的人,幸好张焕看见了,他把我救了出来,自己被人打了好些下,他和他们是乡邻,他们不好意思打他,他们说……说张焕这么好的小伙子,看上了我,真是造孽。” 杨蔷薇已经满脸是泪,顺着啪嗒啪嗒落到了魏央还没干的衣裳上,“央姐姐,那时候我真开心,就算是被人打了我也开心,我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央姐姐,你猜他怎么说?” “蔷薇这么好的姑娘,他自然是喜欢。”魏央笑了笑,摸了摸杨蔷薇的脸,却发现她的脸也滚烫起来。 杨蔷薇羞涩地笑了笑,魏央和杨蔷薇相处这些日子,还从未见她红过脸,此刻的杨蔷薇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害羞,脸庞通红,抿唇笑了笑,回忆起那段时光,她又变成了热恋中的少女,“他说我是个小山贼,拦路抢了他的心。央姐姐,我那时候脸皮真是厚啊,我问他愿不愿意娶我,我说只要他娶了我,我就再也不做山贼了。他说好,他说他再去灵州做一笔生意,攒够了钱就上山提亲。” “那一个月我过得真开心,每日醒了就是笑,睡了也是笑,扒拉着手指算着他什么时候上门提亲。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个月,央姐姐……我盼到他尸骨无归……”杨蔷薇说到这里,一张嘴就是泣不成声。 魏央抱紧了杨蔷薇,说了句:“蔷薇,不说了,别说了。” “央姐姐,”杨蔷薇伴着哭声继续说道,“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灵州堤坝没能拦住洪水,他就这么死在了黄河水里,连尸骨都没找到……那是我的夫君,是答应要娶我的人,央姐姐,他怎么能食言呢……他说过要来提亲的啊……” 魏央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杨蔷薇,灵州堤坝垮了,淹没了她的爱情,贪污银两的人已经被流放被斩首,可是她的心上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原想着嫁给他之后就相夫教子颐养天年,再也不做女山贼,我没想到……”杨蔷薇说着又是一阵哭,半晌才缓了缓气说了句,“打他去了之后我继续做山贼,却再也不想抢别人的心了……” 魏央没想到如此张扬阳光的杨蔷薇会有这样一段故事,她轻轻拍了拍杨蔷薇,将脸贴在她脸上,缓缓说了声,“蔷薇,我都懂……” 她们都是被人生生从心头上挖走了一块肉的人,疼着痛着都是自己知道,午夜梦回时兴许还能再看见那人的脸,只是梦醒后就只剩一枕头的泪水。 秋棠在一旁听着,也是忍不住哭了哭,只是杨蔷薇说了这会子的话,烧似乎是越来越严重,程乾却还未回来,秋棠站起身来往洞外看了看,擦了擦泪水说了句:“这程乾可不能是扔下咱们跑了吧,这么大的雨,他能去哪里找柴禾啊。” “跑了便跑了吧,”杨蔷薇叹了口气,“等雨停了,央姐姐,你也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你别呆在山上了,你还有你自己的生活。” 魏央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洞口却突然一暗,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怀抱着一堆柴禾跑了进来,甩了甩身上的水说了句:“快快,冻死我了!” 杨蔷薇出门的时候为着打兔子吃也带了火石,程乾带回来的柴禾只是表面有几根湿了,内里的却还是干的,秋棠赶忙将火石取了过来,总算是生起一小堆火来。 “冻死我了,外面这雨也太大了,”程乾在火旁搓着手,烤干了自己的外衫就赶忙脱了下来盖在了杨蔷薇的身上,“我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好大的树下捡到这些干柴禾,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停不了,咱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约摸着这夏天的雨也就是两个时辰的光景,再等一会儿杨二爷也该派人出来找了。” 杨蔷薇靠在火边,只觉得这身子一边冷一边热,魏央在一旁给她搓着手,杨蔷薇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就睡了过去。 等到杨蔷薇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旁边弥漫的是一阵药味,抬眼望去的正是杨二爷。 “爹……”杨蔷薇要挣扎着起身,却被杨二爷伸手按住,说了句:“蔷薇,你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爹再给你找大夫瞧一瞧。” 杨蔷薇摇了摇头,又躺回床上,“没事,我觉得好多了,央姐姐和秋棠呢,还有程乾呢?” “死在山上了,敢拐我的女儿!”杨二爷瞪圆了眼睛,狠狠地说了一句。 杨蔷薇咳了几声,又说了句:“爹,他们哪去了?你要急死我吗?” “你急什么,”杨二爷给杨蔷薇盖了盖被子,“他们犯了这么大的错,我哪还敢叫他们陪着你玩,过几日爹再去山下给你掳别人去哈,我将他们关起来了,前些日子一起掳来的那一对兄妹看着还颇有几分钱财,我瞧瞧能不能榨出点油水,这三个人就算白饶,打一顿也放了出去算了。这你醒了,就赶快把药喝了吧,好端端的,往后山跑什么,要不是看着你病了,老子也要打你一顿。” 杨蔷薇偏过头去,不肯喝杨二爷递过来的药,说了句:“爹,我不要和旁人玩,央姐姐和秋棠并程乾就很好,你若不将他们放出来,我便不吃药。没有人怂恿我去后山,是我逼迫他们的。”台役讨才。 “蔷薇!”杨二爷气得瞪圆了眼睛,“你现在翅膀硬了想自立门户了不成,连爹的话也敢不听!爹说是他们怂恿的就是他们怂恿的,本来他们陪你玩了这么多天也该换人,爹不敢再叫你和这山下的人接触……” 杨蔷薇咬着下唇转过头来,定定地迎上杨二爷的眸子,“爹,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做什么总是要这样管着我。” “我不管着你,我再不管你你命都没了!”杨二爷将那药碗重重地顿在桌子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一个闺女,被祸祸成什么样了啊……” “爹,我都忘了,你也别记着了……”杨蔷薇吸了吸子,“都过去了。” 杨二爷拍着桌子叹了一口气,喉间仿佛梗着什么东西,“能过去吗,能过去早就过去了,蔷薇,那小子确实不错,可这天灾**的咱也没办法,你总不能就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 “爹!”杨蔷薇喊了一声,又好生咳了一番,“我想见央姐姐,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魏央三人那日被杨二爷的人带了回来就扔进了柴房里,并未和李千昊并李千玟关在一起,好在三人的衣裳已经烤干了,倒也不觉得冷,程乾跳脚叫人开门无人理他也就老老实实坐下来,转头朝魏央笑了笑说了句:“先苦后甜呢,回头指定得好生奖赏咱们一番。” 秋棠生怕杨二爷真的会想杨蔷薇一开始说的那样,挖了她们的心肝炒了吃,或者是直接敲碎了他们的脑子挖着吃,吓得抓住魏央的袖子不住地哭,魏央好生安慰了一番,秋棠方才稳定了情绪。 傍晚有人送了饭菜过来,魏央和秋棠都没有食欲,只勉强吃了几口,程乾却是皱着眉头将自己喜欢吃的都吃了,见魏央和秋棠都没吃几口,也就过来扒拉了自己喜欢的,夹到了自己碗里。 吃罢了饭也是无事,秋棠累了这一日,纵使再怕也慢慢睡了过去,魏央却就这么坐到了后半夜,只愣着神,毫无倦意,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今日杨蔷薇的话,那么张扬的一个女子,原来也曾将心妥妥帖帖地放在一个人手中,打算着与君偕老。 只可惜这个世上总是鲜少有完美的爱情,你们两厢情悦,偏偏不能白头。对方死而无骨,总在你心里留了个念想,看不见挠不得,偏偏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叫你想起,你的心尖尖上,曾经放着一个人。 “想什么呢?”程乾靠近魏央,眨了眨眼睛,“心上人?” 魏央并未回答他的话,只问了句:“你怎么还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程乾微微一笑,“你是不是也怀疑,今天我怎么没跑?” 魏央未曾想程乾会说这个,不过自己也确乎是不想和程乾谈什么心上人的问题,便就点头说了句:“为什么?” “我惦记你啊,”程乾转头一笑,朝魏央眨了眨眼睛,“你都还在这呢,我怎么能走,况且你们三个弱女子就这么处在山洞里,我也放心不下啊。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要不要以身相许?” 魏央摇了摇头,“不感动。” ~~ “这样你都不感动!”程乾几乎要跳起来,碍着一旁熟睡的秋棠只能低声说了一句,“难道要让我将心肝脾胃肾都掏给你你才感动吗?” 魏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丝毫也不觉得程乾的话好笑,半晌才说了句:“从前有一个人为了我,死在了火海里。我一点也不感动,我只是恨,我恨他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我恨死的不是我,我恨我不能恨他。” “他……是你心上人?”程乾用臂肘碰了碰魏央,轻声问了一句。 魏央擦了擦眼睛,轻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若他未去,我就可以在半年之后嫁给他,我会很幸福,会一生无忧,我可以日日看着他笑,不用像现在这样,只能在梦中见他一面……” “天涯何处无芳草,一茬更比一茬好啊,”程乾瞧着一点都不会安慰人,不过还是说了句,“你这样老是惦念着他他说不定就不愿意饮孟婆汤不能转世被关在地府里了怎么办,你现在好好活,来世再遇见他,不还是一段好姻缘吗?” 魏央不曾说话,只低着头,半晌才轻声一笑说了句:“兴许吧。” 程乾见魏央并不欲多言,也就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径直躺在一堆干草上,慢慢睡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 再入虎口 杨二爷终究是拗不过杨蔷薇,又将魏央三个人放了出来。杨二爷瞪着魏央说了句:“不知道你给我女儿灌了什么**汤,叫她这般欢喜你,我只和你说了。只要我闺女开心,怎么样都行,你要是敢伤害了我闺女。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前几天的事情老子饶你一次。以后你给老子上点儿心!” “是,杨二爷。”魏央并不与其争辩,只低头说了句。 杨蔷薇不过是偶感风寒,喝了两日药又是活蹦乱跳的一条好汉,她不再提张焕,魏央也就只做不知道。 程乾的屋子就安排在了杨蔷薇院子的西侧,每日也是和杨蔷薇一起玩笑取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颓废,那叫一个安逸。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杨蔷薇安乐了这么久,终于是招了祸。 铁蛋闯进门来的时候,杨蔷薇等四个人正在打叶子牌。糊了一脸的纸条,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瞧见铁蛋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杨蔷薇甚至还大叫了一声:“炸弹!”然后方才笑了笑,对铁蛋说了句:“怎么了?” “小姐,咱们……咱们山寨被人围住了!”铁蛋拍着大腿。蹲下身去哭出了声。 杨蔷薇这才急了,抹下了脸上的纸条抓起铁蛋就说了句:“被谁围了?你们怎么不叫上兄弟抄家伙啊,我爹不在吗?” “杨二爷叫您快走。叫几位护着您往山下去,咱们上次去那山洞小姐可还记得,老爷叫您去那避一避,”铁蛋着急忙慌地站起身来就往杨蔷薇手里塞了个包袱,“小姐快走吧!” 魏央和秋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程乾也是在一旁站着粘了一脸的纸条瞧着滑稽得很,杨蔷薇拧紧了眉头,将那包袱又交回铁蛋手上,“从前咱们山寨也不是没有被人围攻过,可爹从来也没有叫我出去躲过,铁蛋,你和我说,到底怎么了!” “咱们……”铁蛋瞧着仿佛是欲言又止,终究是抱着头蹲下身去,“咱们山寨惹上官兵了!” 自古官匪皆是相互忌惮,山贼行事都有个度,不至于触着官府的底线,官府也是掂量着自己的能力,尽量不和山贼硬碰硬,闹个两败俱伤。 杨二爷办事手中有准,一般不会惹出什么大事来,故而这惹上了官兵一说,杨蔷薇一时间也是不能相信。 “铁蛋,你莫胡说,事情都搞清楚了吗,我去问问我爹去。”杨蔷薇说着就往外跑,却被铁蛋伸手抓住,直愣愣地盯着魏央说了句:“姑娘,您可劝劝小姐啊!” 魏央不知道铁蛋要叫自己劝杨蔷薇什么,不过瞧着铁蛋的样子像是山寨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正当魏央想要说句什么,外面却已经是传来了一阵骚乱声,几人还来不及反应,魏央匆忙将杨蔷薇推到了程乾怀里,低声急促地说了一句:“快带着蔷薇走!” 程乾赶忙伸手接住了杨蔷薇,拧着眉头唤了一声:“魏央?” “还不快走?对方明显是冲着山寨来的,我不会有事。”魏央一面说着,一面往外推程乾,程乾揽着怀中不断拳打脚踢的杨蔷薇往后退,终于是一个狠心咬牙翻出了窗子。 此时外面的人正好踹开了院子的门,十几个人鱼贯而入,将魏央秋棠和铁蛋团团围住。 “魏小姐,咱们好久不见。”为首的李千昊含着浅笑进来,照旧是飒爽无方。 魏央不曾理李千昊,只偏过了头去,李千昊瞧见魏央这般却也不恼,只笑着问了一句:“杨蔷薇呢?” 秋棠看了魏央一眼,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回答,一旁的铁蛋却是冲上前去挡住了二人,望着李千昊和十几个侍卫丝毫不显怯地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情冲老子来,女人懂什么!” “女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懂的最多的人,”李千昊面上含着浅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而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千昊身边的侍卫突然上前,手中的刀寒光一闪便往魏央和秋棠的方向而去,铁蛋来不及反应,登时便去挡住那刀,却被另外一旁三个侍卫手中的刀戳透了胸膛。 “我从来不留无用的人,也根本不想听你那套江湖道义,”李千昊望着血流不止的铁蛋抿唇轻笑,“我料定了你不会告诉我你家小姐的下落,其实我也不关心,你们的杨二爷已经被我斩了首级挂在了山寨门口,从此你们山寨算是绝了后,你说一个小姑娘,能成什么事呢?” 铁蛋目眦欲裂,张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差点溅了李千昊一身,李千昊一个偏身躲至一旁,身后的侍卫正正好被铁蛋喷了一身的血。 “临死了还想恶心我一把,”李千昊不屑一笑,偏头对一旁的侍卫说了句,“拖出去吧。” 秋棠握着魏央的手不住地颤抖,眼见着李千昊往二人的方向而来,秋棠膝盖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有……有一个人,心仪杨蔷薇,已经……已经将她带走,只留了奴婢与小姐,到底去了何处,奴婢与小姐也不知晓,还请殿下饶过奴婢啊……” 秋棠一面说着,一面不住地磕着头,哭湿了一方地板。 李千昊仍旧是步步紧逼,连看都不看地上的秋棠一眼,径直走到魏央面前,微微颔首看着她说了句:“魏小姐呢?听说魏小姐可是和那杨蔷薇相处的极好,我与千玟被关押起来的时候,魏小姐可是跟着杨蔷薇过了几天好日子吧,瞧着这脸都圆了些。” 李千昊说着便伸手欲抚上魏央的脸,魏央偏头避开,抬眼说了句:“我纵使是过几日好日子也是命里躲不过殿下,原本想着这几日就能哄好了杨蔷薇放我下山,谁知道殿下身在这山寨居然还能引得人来救,也算是我前世造孽。” “魏小姐还如从前一般牙尖嘴利,”李千昊扯了扯嘴角,“不过我还是甚为欣赏魏小姐,既然咱们也算是有缘,也就不必再在这里耽搁了。请吧魏小姐,想来魏大人还在晋阳城里等着魏小姐的信儿呢。” 魏央冷哼一声,拂袖便行,根本不去管跪在地上的秋棠,几个侍卫赶忙跟上,李千昊不复刚刚的温和沉静,直接踹了秋棠一脚说了句:“你倒是个忠心护住的丫鬟。” 秋棠被李千昊踢到在地,却是不敢再出声,只待李千昊处了门去,才慌忙起身跟上。 整个山寨都被血洗一空,横尸遍野,血流成河,魏央行走在山寨里闻着扑而来的血腥气差点一个忍不住吐了出来,走路时也是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什么断手断脚。杨二爷的头颅被挂在山寨门口,血糊糊的两只眼睛瞪圆了往下看,凄厉的目光看起来似乎是死不瞑目。李千昊却是丝毫不在乎这些,径直走到了山寨门口,正好站在了杨二爷头颅下方。侍卫首领单膝下跪行礼道:“属下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也算是你们来的快了,”李千昊做了个虚扶的动作,“这山寨可都清理干净了?” 那侍卫首领又是一抱拳,“回殿下的话,只剩下不足十人逃进了山林之中,想来不成气候,属下也会继续派人追踪,定然不给殿下留下祸患。” 其实不过剩了不足十人,虽是杨蔷薇也在,到底已经是如此境地,李千昊眼见着就要回临安,也不在乎杨蔷薇是否能将那几人召集起来再次占山为王,故而也不甚在乎那侍卫首领的话,只点了点头便往马车的方向去。 几个侍卫亦步亦趋地跟在魏央身后,魏央也只能随着李千昊往前走,却忽然在快到马车的时候转身,望着山寨的方向用口型说了句:“保重。” 杨二爷的头颅被风一吹四下摇晃,瞪圆了的两只眼睛便是在远处看起来也是凄厉得很,魏央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终究是转过身去,上了马车。 秋棠并未随着魏央一起上马车,魏央也不曾问过秋棠究竟去了哪里,李千昊这一路前行并未带几个丫鬟,前些日子被杨二爷拦路的时候随着那些侍卫被拦在了巨石后面跑了好几个。剩下的两个都是伺候李千玟的,李千玟定然是不肯将自己的丫鬟匀出来给魏央用,故而此时只有魏央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屏着呼吸不叫自己叹出气来。 兜兜转转,自己终究是逃不出的李千昊的手心。其实自己早该知道,杨二爷也能看出来李千昊身份贵重,不敢轻易动他,只想着从他身上捞点油水,没想到赔上了整个山寨里人的性命。 李千昊不死,魏央就不可能逃走,魏家一家人的性命都攥在李千昊手里,魏央不敢去赌。 待到李千昊的人马走远,程乾方才带着杨蔷薇从山洞里出来,踩着石头往李千昊走的方向看。杨蔷薇已经是哭得泣不成声,程乾为了堵住杨蔷薇的声音,自己的手都差点让她咬下一块肉来。 “我与他不共戴天,”杨蔷薇紧咬着下唇,半晌方才说了句,“只要我山寨还有一个人在,我就必有一天不叫他好过。” 程乾望着一身戾气的杨蔷薇说不出话来,她的闲逸人生,终究是被毁了。 杨蔷薇跳下石头来往回走,待到说出刚刚那番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流出一滴泪,哪怕是瞧见了杨二爷的头颅,她也照样是眼眶干干没有半滴泪水,只自己伸手想要将杨二爷的头颅放下来。 程乾伸手帮了杨蔷薇一把,杨蔷薇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再也不复从前的活泼和阳光。 “爹,你放心,蔷薇一定将咱们山寨发扬光大,一定为你报仇,你安心去吧,在天上,瞧着我。”杨蔷薇伸手去抚杨二爷的眼睛,缓缓说了句。 程乾只觉得这山风又盛了些,一阵一阵吹过来叫人心头发冷,他在杨蔷薇身边坐下,问了句:“蔷薇,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杨蔷薇徒手扒着坑,打算将杨二爷就葬在这山寨大门口,听得程乾的话便是一顿,复而又低下头去继续挖着,低声说了句:“我爹从前给我攒了些嫁妆,我知道他藏在哪里,我打算拿出来招兵买马,反正我早就不打算嫁人了。” “蔷薇……”程乾想要说句什么,却发现自己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杨蔷薇抬头,一脸的泪水混着灰尘叫人看不出来她的本来面目,“程乾,你走吧,你这么厉害的人,肯定是故意被我爹逮到的,如今央姐姐都走了,你也走吧。” “蔷薇,这么大的山寨,你当真打算要自己撑起来吗?”程乾抿了抿唇,斟酌着词句,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和杨蔷薇说,“你知道刚刚那人是什么身份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杨蔷薇手上的动作不停,“听他的口音是南唐人士,这里离南唐已经是不远,等我将来去南唐打听一下便知。我爹做了一辈子的山贼,虽然做的是打家劫舍的生意到底也不曾伤过人性命,就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也不该落得这么个下场,血债血偿,我杨蔷薇就算是死,也要瞧见那人身首异处。” 程乾听言便是不再说话,只望着南唐的方向缓缓叹了一口气。 却说李千昊的车马过了岐山便继续往前走,没多久便入了郦州城,郦州已经算是北汉与南唐的边界,此处通商甚为频繁,南唐人和北汉人皆有。 李千昊在一处客栈停下,吩咐人开了几间房间便派人将魏央看管在其中一间屋子里,魏央只默默进去,没问过一句多余的话。 秋棠推门进来的时候,魏央正坐在窗口往外看,转头见是秋棠进来,冷笑一声说了句:“怎么,你犯了这么大的事殿下竟然也没杀了你?” “小姐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奴婢传饭进来。”秋棠并不回答魏央的话,只顶着一脸的伤低头说道。 魏央白了秋棠一眼,歪着头说了句:“你倒是有本事,两面三刀的把戏耍得当真是好,连我都瞒了过去。秋棠,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何至于这般!” “奴婢……奴婢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 “用我说给你听吗?”魏央提高了声音,声音中的怒意是怎么掩也掩盖不住,“李千昊的贵重身份若不是你透露给杨二爷,他何至于不敢动李千昊和李千玟一根汗毛,若不是你我何至于沦落至此,后山遇雨,若不是你绊了杨蔷薇一脚,她也不至于摔倒在地,我也不至于被杨二爷关押起来,若不是被杨二爷关押起来,我怕是早就被杨蔷薇放下了山,秋棠,亏我还求了杨蔷薇将你也放出来,却原来都是我瞎了眼!” 秋棠被魏央吼得一愣,差点一个忍不住滚出了泪珠来,屈身说了句:“奴婢不敢忘记自己的主子是谁,是奴婢对不起小姐。小姐莫要气坏了身子,奴婢下去给小姐传饭上来吧。” “滚!”魏央随手掷过去一个茶杯,正摔在秋棠头顶,将她额角砸出一个血窟窿来。秋棠捂着额头退后一步,却听得魏央又说了一句:“还不快滚,瞧着你的血我就恶心。” 秋棠赶忙屈身告退,额角的手从她指缝流了出来,流了一脸,门口的一个人轻手轻脚离去,待秋棠打开门时外面已经是空无一人。 “回殿下的话,魏小姐确乎是这样骂秋棠的。”原本就在魏央门口偷听的人此刻却正呆在李千昊的屋子里,拱手说了句。 李千玟这几日过的日子也是苦的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颧骨也高了起来,下巴愈发得尖,显得整个人刻薄得很。只见她一边剥着葡萄一边说了句:“这秋棠还算是知道些什么,晓得魏央是成不了事的。” 听得来人这样说,李千昊心中才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秋棠是他从前在南唐时府里的丫鬟,机灵得很,若是现在换了她,还真找不到人来看着魏央,如此知道她还是忠心待自己,也就还能一用。 “行了,你想法子叫魏央消了对秋棠的误会,再给秋棠送些伤药去,就说是本殿赏的。”李千昊朝那人挥了挥手,张嘴接过李千玟递过来的葡萄,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那人赶忙领命退下,先命人将伤药送给了秋棠,又去厨房传了些饭,交给秋棠叫她送给魏央。 秋棠进门的时候魏央照旧没有给她好脸,秋棠只站在一旁,任凭魏央如何出言讽刺皆是不还嘴,待到魏央骂累了方才将饭端上桌去,小心地伺候着魏央用了饭。 魏央却是丝毫不领情,直接将滚烫的汤倒在了秋棠身上,秋棠差点被烫出眼泪,惊呼一声往后退了退,照旧是抿紧了唇不敢说话。 如此一番魏央也是倦了,秋棠将碗筷收拾了又打了水伺候魏央洗漱,魏央伸手将秋棠推了一个趔趄,秋棠却是稳住了身形又去帮魏央铺床。 待到秋棠想要吹了灯出去的时候,才听见魏央小小声问了一句:“疼不疼?” 秋棠一个忍不住差点哭出声来,假装脚下一滑将水泼洒在地,伴着魏央的骂声小声回了句:“不疼,小姐的苦心奴婢都知道,那汤也没倒在奴婢身上,小姐不必担心。” 魏央这才止了骂声,怒吼了一句:“还不快滚!” 秋棠吹灭了屋内的灯,端着水盆摸黑往外走,没走几步就撞上了负手而立的李千昊。 秋棠心中一抖,差点将那盆子摔落在地,“见过殿下。” “行了,这几日你好生和小姐相处着,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南唐,咱们眼见着就回去了,等回去了本殿自然是要赏你的。”李千昊的声音并不高,只叫面前的秋棠听得一清二楚。 秋棠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吧,奴婢已经伺候了殿下多年,定然是不会背主的,小姐也是个心善的人,现在虽然是恼了奴婢,想来奴婢只要好生伺候着,没几日小姐就会消气的。” “行了,你也下去好生将伤口包扎一下吧,这魏央下手也是够狠的。”李千昊眯着眼睛看了秋棠的额角一会儿,见确乎是下了死手砸的,方才挥手说了句。 秋棠自然是不敢顺着李千昊的话抱怨魏央,赶忙屈身行了礼退下。 魏央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背井离乡,身处异地,甚至毫无逃出去的可能,不由得她不绝望。台记肠亡。 若是可以,她真想舍了这一切从这客栈三楼纵身一跃,直接摔死了算完,可是她不能,魏家几口人的性命她不能不顾,况且……她到现在都不信冀镡是真的去了。 或许有一日,冀镡会来救她的,就像今日程乾救出杨蔷薇一般。 魏央知道,杨蔷薇纵使受了这般的祸也不会寻死了事,她连心头挚爱的死都能接受,想必会再次在岐山占山为王,再打出一片天下来。 ~@@ 杨蔷薇比魏央勇敢,她做了许多魏央不敢做的事情,魏央此刻躺在床上望着帐顶不由得羡慕起杨蔷薇来。她从小就有父亲的疼爱,后来虽然是失去了爱情,却仍旧活得张扬恣睢,纵然是现在身边已经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她却还有自由。 魏央此刻在客栈中辗转难眠,郦州城里也有另外一个人难以成眠,望着灯火出神。 “该睡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沈万良推门进来,对面前的面具男子说了一句。 那男子摇了摇头,“李千昊已经入了郦州城,眼见着就要回南唐,咱们这是放虎归山。” “可咱们没有办法啊,”沈万良也在桌边坐下,“这虎不放出去就不能擒回来,你也知道,以咱们现在的势力,根本就不可能将李千昊拦住,这郦州虽然说是北汉国土,可这也算是南唐的势力范围了。” “我知道,”那面具男子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放心,央儿到现在还在李千昊的手中,纵然知道他不会伤害于央儿,我也还是不放心。” “虽然咱们现在势力甚微,不过南唐宫中的人也算是派上了用场,那大巫医怕是等不到李千昊回去了,他不会知道魏姑娘的秘密了,”沈万良拍了拍那面具男子的肩,“放心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5章 临安之乱 过了岐山之后这一路便是再无阻碍,李千昊过了郦州进了南唐境内就更是舒了一口气,一行人的赶路速度也是放缓了些,一路赏景一路歇息。悠悠哉哉地往临安走。 李千玟多月不曾归南唐,在北汉恣睢惯了的她也是不想早早地就回了宫中受那些拘束,求了李千昊好几日。才在这奂陵城里停了下来。三日后再归京。 奂陵城里最出名的便是奂陵河上的奂陵楼,奂陵河是南唐有名的河,蜿蜿蜒蜒几乎流了大半个南唐,不过这奂陵河也是继承了南唐人软软的性子,不似黄河水一般动不动就泛滥,只是每日娴静地流着,这往上数五百年,奂陵河也只发过一次水灾,那时候尚是大越朝,就在南唐这处,上下游共五千亩良田,一夕覆灭。 修堤坝改河道。奂陵河水本就温润,五百年来也不过发过那么一次脾气,自那之后也就不曾再出过大乱子,自南唐建国之后就更是滋养了这一方水土,故而南唐人素来将奂陵河称为母亲河。 奂陵城是奂陵河淌得最美最缓的一处。奂陵河在这奂陵城处放缓了脚步,仿佛是想要好生欣赏一下这沿岸的花草柳树,慢慢前行。对极了南唐人温温吞吞的性子。不少文人骚客都曾在这里留下墨宝和诗句,故而这奂陵城索性就用奂陵河的名字命了名。 奂陵楼不知是哪位达官贵人在背后撑着,就这么红红火火地开在了奂陵河边,平地拔起五层楼,一开窗子就是奂陵河绝美的景色,便是只在这里吃一顿饭,花费的钱财也能让普通人家好生过上一个月。 奂陵城中有句俗语,奂陵河上奂陵楼,真金白银水中流。便是形容这销金窟。李千玟和李千昊停留在此地,自然没有不去一看的道理。奂陵河最美的便是夜景,现下又正是夏天,白日里热得很,到了晚上,奂陵楼上一开窗就是扑面而来的凉风,伴着阵阵花草香,望着水中波光粼粼,当真是好看得很。 魏央这几日待秋棠也是和善了几分,不再日日甩脸子给她看,李千昊包下了奂陵楼的三楼一夜,吩咐人将魏央看管起来,自己则带着李千玟往露台上去看夜景。 魏央的这间屋子也有一个小小的露台,魏央遣秋棠给她搬了把躺椅,又吩咐她关上了门,虽是门外站了四个侍卫,这屋中却是只剩下魏央一个人。 魏央歪在躺椅上,微风一阵阵地拂过来消散了人身上的暑意,虽然刚刚六月份,南唐却是热得好似晋阳七月中旬一般,白日里叫人喘不上气来。 此刻晚风习习,魏央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刚刚重生的时候,那时候自己也喜欢歪在躺椅里,春晓就在一旁给自己扇着风,如今自己身处异乡,也不知春晓和立夏在家中过得如何。 那时候,也是一个夏夜,冀镡从窗户里翻了进来,叫她相救。一晃眼,却是如今这般光景。 魏央眼角缓缓滑落一颗泪,在月光下反射着和河水一样清冷的光,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却瞧见河中一叶小舟上有银光一闪。台围在弟。 魏央探出一个头去,又往那叶小舟上打量,不知为何,她刚刚心中一动,好似缺了一块的心脏又被谁补全了一般。 那叶小舟却不再有动静,魏央几乎想要从楼上跳下去瞧瞧到底是谁,结果刚起身就被人按住。魏央下意识想尖叫一声,却是被人捂住了嘴巴,温热的气体扑在她耳后,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啊我啊,别叫。” 魏央抬手拂下那人的手,转过头来拧着眉头问了一句:“程乾,你怎么来了?” “我本就是逍遥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今天想来看你,就来看看你咯。”程乾朝魏央抛了个飞眼,还自以为娇嗔地嘟了嘟嘴。 魏央却是丝毫不以为动,往门外看了一眼,方才说了句:“你怎么进来的?” “从那边啊,”程乾指了指旁边的露台,“我昨天也是来看夜景,觉得有些舒服就睡下了,今天起身才知道有人包下了场子,我寻思着躲起来看看是谁这么一掷千金,没想到就看见了你。” 魏央又歪在躺椅上,正看着外面的夜景,冷不防程乾那张放大了的脸出现在魏央眼前,眨了眨眼睛说了句:“你哪来的钱啊?把发家致富的诀窍告诉我一下啊。” “蔷薇怎么样了?”魏央不理程乾,只偏头问了一句。 程乾瘪了瘪嘴,弯下身来把头搁在了躺椅上,叹了口气说了句:“自己占山为王了,她爹给她准备的嫁妆全都让她拿了出来锻造兵器招兵买马,杨二爷原来的手下就剩了十个,现在正和蔷薇一起建设岐山呢。” “蔷薇当真打算以一己之力为她爹报仇吗?”魏央眯着眼睛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奂陵河水轻轻缓缓的波动声叫她昏昏欲睡。 程乾在魏央身后一时看呆了去,并不回答魏央的话,俯下身去缓缓靠近了魏央的额头,魏央尚未反应过来,眼见着程乾的唇就要落到魏央的额上,却突然打奂陵河上飞过来一颗石子,正打在程乾头顶。 河中银光一闪,一阵若有若无的轻笑声飘到了魏央耳中,惹得她心头轻颤。 “哎呦我……”程乾下意识喊出了声,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魏央屋中,赶忙一个跃身翻了出去,待到那侍卫闯进门来的时候,魏央仍旧在躺椅上歪着,抬眼说了一句:“怎么了?” 进门来的两个侍卫四下看了却是无人,抱拳行礼道:“回姑娘的话,属下听见了这屋中有男人的声音。” “打下面传来的吧,”魏央偏了偏头,“我刚刚也听见了。” 那两个侍卫瞧着魏央这般闲适的模样不像是作假,便是行礼退了出去。 那两个侍卫刚刚阖上门没多长时间,又被李千昊一把推开,李千昊瞧见魏央悠懒地卧在躺椅上突然心头就升起了一把火,大步踏进屋中伸手就要拎起魏央来,魏央偏头躲开,快速搜寻了一下河中小舟上那人的身影,却是毫无所获。 “这奂陵河景色极美,多谢殿下赏赐。”魏央懒懒靠在躺椅里,丝毫不觉怒发冲冠的李千昊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危险。 李千昊微微沉了沉气,收回伸出的手,只在魏央身旁立着,也往河中看去,“你倒是悠闲,这里已经是南唐,难道你就不怕?” “都说南唐风光好,我也算是有幸一瞧,这小桥流水的烟雨风光,将来若是有机会,骑一匹快马打这里而过,想必也是人生中一大乐事。” 李千昊微微勾了勾唇角,“入了我府上,以后你便再无机会出门了。” “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魏央起身,探头往河中望去,一阵阵晚风夹杂着魏央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扑了李千昊一头一脸,“若是没有念想活着也就没有意思了,况且殿下未必能将我纳入府中,总要顾及着公主的想法。” 那一刻李千昊突然有了想要将魏央推入河中的冲动,不过刚刚伸出手来就又握成了拳头,“千玟是我妹妹,我便是再宠她,也是要成家的,只是我腹中五个姬妾,还等着魏小姐去斗上一斗。” “殿下说笑了,姬妾们互相争斗无非是为了争夺殿下的宠爱,我自与她们毫无利益纠纷,自然是斗不起来的。”魏央的笑声消散在这晚风里,惹得河中小舟上人心头微动。 魏央越是这般波澜不惊,李千昊想要逗弄她的心思就越是旺盛,只听得李千昊轻笑一声说了句:“若是魏小姐为我正妃,怕是再不想争宠,也是碍着了我府上姬妾的利益。” “公主可最是依赖殿下呢,殿下若是想叫公主闹了殿下大可一试,左右我不过是个北汉守望门寡的小户女子,想来公主同意了,这南唐皇上也不能同意。”魏央的语调依旧平和,仿佛说出“望门寡”三个字的时候心头也不曾一阵刺疼。 李千昊不再与魏央争辩,只说了一句:“那魏小姐便等着吧。”便转身往外走。听得李千昊阖门的声音,魏央也是没有了再观赏景色的心思,只转过了身去,河中那叶小舟上终于是露出一个人来,戴着银色面具的脸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一如他此刻心境。 央儿,你好生等着我。 魏央却突然在此刻转身,正撞上那人望过来的目光,虽是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魏央却觉得无限熟悉,一时间动弹不得,只站在那里拼命忍住泪意,小舟上的人也不曾躲开,就这么直直地迎上魏央的目光。 两人相视良久,终于是被一阵敲门声打断,秋棠在门口问了句:“小姐歇下了吗?” 魏央搵了眼中湿意,答了一句:“不曾,你进来吧。” 待到魏央再次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旁人。 秋棠推了门进来,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碗,“这是奂陵楼最出名的珍珠吞,小姐且用了歇下吧,殿下下令明日就启程回京呢。” 魏央接过了那碗来,却是丝毫没有食欲,下意识又偏头往河中看了一眼,却发现连那小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李千昊刚从魏央处回了自己屋中,却发现李千玟正在一面剥着葡萄一面等自己。 “哥哥回来了。”李千玟的声音不似从前般娇柔,反而是带了几分讽刺。 李千昊在李千玟身旁坐下,也是拿起一个葡萄剥着,问了句:“我知你喜欢吃葡萄,特地唤这楼下厨子做了葡萄馅的珍珠吞,你可用了,怎么样?” “不曾用,被我随手到在这河里了。”李千玟素指纤长,随意指了指窗外的奂陵河,拿回手来时手上沾着的葡萄汁水星星点点甩了李千昊一脸。 李千昊和李千玟乃一母所生,最是疼爱自己的妹妹,便是李千玟这般他仍旧是好声好气问了句:“怎么了?是厨子做的不合口味还是又和谁置气呢。” “还能和谁置气,”李千玟低着头似乎是笑了一声,却满满都是讽刺的意味,“除了哥哥还有谁能叫我生气,今日哥哥就将我一个人撂在露台上,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呢!” “千玟!”李千昊不由得想起了今日魏央的话,刚张口吼了李千玟一句,就又软了语气,“千玟,我到底是你哥哥,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娶正妃啊,这些年来我为了你,连个侧妃都不曾立,也算是……” 李千玟仰起头来,已经是满脸的泪水,红着眼睛说了一句:“我就知道,哥哥从前都是骗我的!哥哥说过不会不要我的,如今为了一个魏央就要吼我了!将来哥哥若真娶了正妃,怕是要将我整个抛在脑后了呢!” 李千玟说完便是红着眼睛转过了身去,李千昊转过去蹲下身来瞧着她,李千玟嘴一瘪又要哭出声来,李千昊赶忙用手擦了李千玟脸上的泪水,柔声说了一句:“千玟,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疼的妹妹啊,我不是一直和你这么说的吗?” “从前父皇不喜咱们,母妃也是日日只知道斗妃嫔斗皇嗣,”李千玟抽抽搭搭地说着,“只有哥哥你肯对我好,那时候哥哥告诉我,这辈子都不会不管我的……从前我不许哥哥娶正妃,哥哥就连侧妃都不娶,如今为了一个魏央,哥哥可是要不要我了吗,早知如此,我就该早早将魏央杀了,不叫哥哥瞧见她……” 李千昊用袖子慢慢擦着李千玟脸上的泪水,将她揽进了怀里,轻声安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疼千玟的,魏央到底要怎么办还得回京问过了大巫医才好,你也知道,大巫医占卜出来的人不会有错,若她真能为我所用,我自然是要娶她为正妃,只是大巫医不曾告诉我魏央到底命格如何,咱们眼看就到临安了,到时候可别叫父皇瞧见你哭鼻子的样子。” “我才不管父皇,”李千玟将头埋在李千昊的胸口,“哥哥待我好便行了,若是父皇再说要送我去和亲的事情,哥哥可要帮我拦一拦,还有那个魏央,哥哥便是接了她入府,也不许喜欢她。” 李千昊听着李千玟这般小女儿娇羞的话就是面上一笑,揉着李千玟的头发说了句:“行了,我只疼千玟一个人,另外你也该找个夫婿了,父皇原以为你当真会在北汉找个夫婿,谁知道你这就又跟着我回来了,到时候可免不了一顿说,准是又要将大臣的儿子带给你瞧,你也跳挑上一挑,早日嫁了人,也多一个人疼你。” “我自然是要好好挑一挑的,”李千玟嘟着嘴靠在李千昊肩头,“到时候哥哥也要帮我挑一挑呢,得比哥哥对我还好,我才肯嫁呢。” 李千昊伸手捏了捏李千玟的鼻子,宠溺地说道:“还说哥哥呢,你这到时候找了夫婿,定然是就不认识哥哥了。” 两人这般玩笑一番,却突然听得一阵敲门声,门外一个急匆匆地说了句:“殿下,临安来人了。” 李千玟直起身来,与李千昊相视一眼,李千昊赶忙说了句:“唤他进来。” 来人这便推了门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李千昊安插在大巫医身边的敬竹。 “见过殿下。”敬竹还微微有些喘,一看便是着急忙慌赶过来的。 李千昊挥手示意原来那个侍卫退下,见那人带上了门,方才问了敬竹一句:“怎么了,忽然赶了过来,也不怕被人发现。” “回殿下的话,大巫医去了。”敬竹的声音含了几分急躁,气息也极是不稳。 李千玟一听这话便瞪圆了眼睛,李千昊则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微微提高音量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大巫医身子一向康健,此次突然仙逝也是叫属下疑惑得很,”敬竹弯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属下怀疑是有人暗害。” 南唐人信奉巫术,虽是佛教和道教也是传入了南唐,不过这大巫医仍旧是南唐皇室里顶重要的官职,地位也仅屈居丞相之下,况且这大巫医占卜术极高,在南唐皇室之中很受尊崇,他的话便是皇帝也是要给几分面子。历代大巫医仙逝之前皆会先指定自己的继承人,如今这大巫医尚不过五十岁,就意外去了,的确是蹊跷得很。 “且不论大巫医家中各种巫术和阵法,便是那么多弟子和侍卫的保护,怎么会轻易地就叫外人将大巫医暗害了。”李千昊拧紧了眉头问了句。 敬竹也是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会儿方才答了句:“属下也是这般想,故而属下觉得,恐怕是内鬼。” “内鬼?”李千玟一向柔媚的嗓音此刻也变得清冷起来,开口问了一句:“大巫医手底下莫说弟子了,便是侍卫也是千挑万选,从前将你安插进大巫医府上可是费了我哥哥不少功夫。” 敬竹又是一弯腰说了句:“公主说得极是,故而属下觉得这内鬼绝对是不简单,因为他将大巫医都瞒了过去,虽说殿下当初好不容易将属下安插进了大巫医府,可是直到大巫医去的时候,属下方才知道,原来大巫医早就知晓了属下的身份。” “此话怎讲?”李千昊和李千玟面上都是带着疑惑和惊讶,出言问了句。 “回殿下的话,大巫医去的时候,使巫术提了最后一口气,派人将属下唤了过去,”敬竹说道这里顿了顿,沉了沉气方才继续说道,“大巫医说他自属下进府之时就知道了属下是殿下的人。还告诉属下一切皆是命,逃脱不得。另外大巫医还想叫属下给殿下捎句话,只可惜大巫医并未说完,属下只听得了四个字:‘不信皇上。’” 这四个自愈发是叫人摸不着头脑,李千昊和李千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疑惑。“不信皇上”,到底不信什么? 李千昊来不及去想这四个字的意思,只拧眉问了一句:“且先不说这个,你对大巫医被害一事可有看法?”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属下怀疑是言杀门所为,不知殿下可曾听说过这个门派?” 言杀门是南唐新兴起的一个帮派,言说杀谁便杀谁,好几个达官贵人和显赫人家已经遭了言杀门的毒手,且不少江湖人士都入了这言杀门,更为叫人惊讶的是,这言杀门不仅做黑道上的买卖,便是普通的商品生意他们也是插了一脚,不管有什么恩仇,只要双方肯合作,便是前一秒言杀门刚杀了你妻子一家十六口,下一秒也可以坐在一起商量生意。 不过一个多月,言杀门的名字就传遍了南唐和北汉交界处的城池,李千昊这一路前来也是有所耳闻。 见李千昊点了点头,敬竹方才继续说道:“言杀门的威名已经传到了临安,虽是不见他们在临安城的周围有什么动作,不过用如此大阵仗吸引人注意力并且有这个能力的帮派,怕也就是言杀门了。” 李千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帮派会在月余间发展壮大到如此程度,一时间心中也是有些忌惮,点着头说了句:“我知道了,你且回临安,继续在暗中调查此事,务必将大巫医府上的内鬼揪了出来,我明日便也启程回临安,我倒是要瞧瞧,怎么样厉害的一个言杀门,能在天子脚下翻出这么大的波浪来。” 敬竹领命退下,一时间这屋中便只剩下李千昊和李千玟二人,李千昊重重地坐在桌边,玉指轻敲着桌面,伸手接过李千玟递过的茶来,咬紧了牙说了句:“看来咱们回了临安也是不能太平,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哥哥还怕这些小帮小派吗?”李千玟剥了一颗葡萄,递到李千昊嘴边,“临安是哥哥的地盘,哥哥在临安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不可能叫这些乱臣贼子顺了心去,咱们明日就归京,将那什么劳什子言杀门直接端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 一众佳人 六月初时,临安已经是热得叫人喘不上气来,湿热湿热的风一阵阵地往人脸上吹,扑得了一身的潮湿。魏央只觉得这衣裳都混着湿气和汗水粘腻地粘在了身上。委实难受得紧。 李千昊和李千玟直接入了宫面见唐献帝,嘱咐了几个侍卫带着秋棠和魏央先回了大皇子府。 一双儿女数日不曾归京,唐献帝心中自然也是有几分挂念。见李千昊和李千玟入了殿来。忙吩咐身边的人上了茶水,又给他二人赐了座,好生问了一番。 李千昊面上并无几分喜色,不过还是一五一十地将唐献帝问的问题都答了,直说了北汉的风土人情,元武帝的驾崩和元康帝的继位,以及北汉的国力。 不过于自己在此次夺嫡之战中所起的作用方面,李千昊还是有所保留,只说了自己支持元康帝,并未说自己帮了他多少。 南唐的国力并不比北汉好上多少,且南唐位居南方,虽是水土肥沃粮食产量丰富了些。到底是不及北汉民风粗狂,军队也是骁勇善战。 况南唐虽是囊括好几个鱼米之乡,富庶得很,北汉也是临海靠江,同外边高丽等国的生意往来多得很。每年光是靠卖瓷器和丝绸就能赚上好大一笔银子。 唐献帝自然是不愿插手北汉的国事,且不说李千昊背着唐献帝招兵买马便是有了犯上作乱的嫌疑,便是无端端帮了元康帝若是又不曾将他成功辅佐上位反伤了自身连累了南唐亦是不好。 不过唐献帝并未深究此事。瞧着当真是相信了李千昊所说的元康帝得了月氏和好些北汉大臣的帮助,一举打败了五皇子登上了帝位。 唐献帝问过了李千昊,又是含着笑问了李千玟一句:“千玟不是说瞧上了那北汉二皇子,怎么就自己个又回来了?朕还当你能给朕带回一个女婿回来呢。” 唐献帝本是打趣李千玟的话,李千玟的笑意却是不曾达到眼底就匆匆消散了去,扯了扯嘴角说了句:“那北汉二皇子犯上作乱里通外国早就被元武帝下令斩首,若不是儿臣命大没有早早嫁给了他,怕是此刻也是要受他连累。且不说这个,便是二皇子安然无恙,儿臣也不可能将北汉的皇子带回来不是,可见父皇当真是不愿见儿臣呢,着急忙慌地想将儿臣早早嫁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李千玟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和唐献帝顶嘴,不过这身旁无人唐献帝也就不与她计较,李千昊也是轻轻拉了拉李千玟的袖子,示意她安分些。 唐献帝听得了李千玟的话只是尴尬一笑,尔后便挥了手说了句:“朕还有些奏折不曾看完,你和你哥哥想必一路归来也是累了,去见过了你母后便早早回去歇下吧,朕明日再设席为你二人接风洗尘。”台余页划。 李千玟和李千昊这便领了命退下,唐献帝只扶着额头靠在椅背上,听见轻微一声响方才睁开眼睛瞧了一旁的周庄一眼,颓累地说了句:“今晚不必传膳了,朕没什么胃口。” “皇上多少也吃些,”周庄是唐献帝身边的老太监了,这些年来和唐献帝也是走过了不少风风雨雨,在唐献帝面前也是说得上几句话,故而此刻伏低了身子,说了句,“再怎么皇上也要保重龙体,若是实在没有胃口,奴才便去御膳房传点可口的小点心来。” 唐献帝只按着自己的额头,微微颔了颔首说了句:“你且去吧,别要那些太甜腻的,朕用着心里烦。” “奴才省得了。”周庄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吩咐了外面的一个小太监去御膳房传些点心,又特意嘱咐了唐献帝的喜好,这才又回了外殿候着,等着唐献帝唤他。 李千昊和李千玟则直接去了皇后那里,皇后膝下仅有这一子一女,虽是从前因为些事情忽略了对二人的疼爱,这些年来也是将二人疼进了骨子里,这一连数月不曾相见,知晓今日二人归来,早早就吩咐人准备了李千昊和李千玟喜欢吃的点心,只等着二人前来。 “娘娘等了殿下和公主好些时辰了呢,”郑德见李千昊和李千玟一起进来,赶忙将二人迎了进去,“还特意准备了殿下和公主欢喜吃的点心,只等着殿下和公主回来呢。” 李千昊和李千玟在郑德的陪伴下一起往皇后的正殿去,问了几句最近皇后的近况,郑德只答了还是老样子,近来宫中并无什么大事。 这李千昊和李千玟刚刚进了殿,皇后也是在楚兰姑姑的陪伴下从内殿走了出来。 “可是回来了呢,”皇后这些年来养尊处优,虽是在这后宫中免不了尔虞我诈,不过到底是高居国母之位,一样样的好东西用着,这面皮也是细腻得很,瞧着竟像是李千昊的姐姐一般,“母后可是日日盼着呢,你们两个没有良心的,就不知道想母后。” 李千昊微微一笑,给皇后行了礼又在一旁坐下,含着笑意说了句:“母后可是错怪儿臣了呢,儿臣和千玟在路上可是日日惦念着母后,还特意在北汉选了些礼物想要送给母后呢。” 听自己儿子这样说,皇后面上也是禁不住露出了笑意,唤楚兰将早就准备好的芙蓉糕和千酥饼端了上来,招呼着李千昊和李千玟二人用,“听人说这北汉可是糙得很,吃的用的都是不精心,只是凑合着,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去了这么久可有没有受苦,母后今早才叫御膳房做的糕点,一直在小厨房用小火暖着,就等着你们两个回来吃,且尝尝,是不是合胃口?” 李千昊捏了一块芙蓉糕入口,果然还是软糯得很,入口即化又丝毫不显粘厚,便开口撒着娇说了一句:“果真还是母后知道疼我,这芙蓉糕在北汉可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呢。” 皇后听李千昊这样说,眼角的皱纹都要笑了出来,只唤了他快吃,又嘱咐楚兰将小厨房剩下的包了给李千昊拿了回去,看着李千昊和李千玟都用了些糕点,皇后方才问了二人这几个月的事情。 与唐献帝问的不同,皇后还是更为关心他二人在北汉过得怎么样,细细问过了吃穿住行,直到李千昊笑着说了句北汉就是民风再为粗狂不精细到底宫中过得也是和民间不一样的方才叫皇后放了心。 这厢问过了李千昊,皇后又问了李千玟可有中意的人。李千昊虽然此时的面色比在唐献帝那里时好了不少,却仍旧时不愿开怀的样子,只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回母后的话,北汉人与咱们南唐人性子不太一样,儿臣想着婚后怕也是不契合,便也未存那个心思。” “这样也好,”皇后丝毫不曾在意李千玟的拘束和疏离,只笑着说了句,“母后也是不想叫你嫁得那样远,本来咱们南唐就有的是好儿郎,何必千山万水地去北汉找,也是幸亏这元武帝去了,不然当初你一意孤行地要将自己当做礼物献给北汉,此刻却又要回来,咱们却也不好和北汉交待了。” 李千玟不知如何去接皇后的话,只讪笑了一下不曾回答,这一时间便气氛便有几分尴尬,还是李千昊笑着开口打破了这沉静,绘声绘色地和皇后描述起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来,专门捡着那有意思的说,将皇后逗得前仰后合,几乎将眼泪都笑了出来。 直到楚兰小心翼翼进了殿问了皇后是否要传膳,皇后方才发现天色已经是不早,叫楚兰去御膳房多传了些饭,就留了李千昊和李千玟一起用。 母子三人一起用饭,席间也是其乐融融,皇后特意将布菜的宫女遣了出去,这殿中便只有他们三人,左右没有外人,也就不讲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李千昊又是和皇后好生说了一番,直逗得皇后合不拢嘴,放下了筷子听着李千昊说。 三人这便好一会儿方才用罢了饭,皇后又遣人上了些水果和甜食,三人漱过了口,又用了些水果,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李千昊方才领着李千玟一起告了退。 皇后瞧着很是舍不得二人的样子,说是这时辰宫门也快要下钥了,不如就在宫中歇下。李千昊则用不曾与唐献帝打过招呼的理由回绝了皇后,又说府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且保证明日会来陪着皇后说话,皇后方才将二人放了出去。 李千昊和李千玟这便一同乘着马车往回走,李千昊先将李千玟送回了公主府,方才自己往府上去。 其实坚持着要回来的原因,其中也有一个是李千昊想要瞧瞧,自己不在身边,魏央可曾应付得了这府上几个姬妾。 谁料这魏央只悄悄地带着秋棠回了府,也是在客房歇下,虽然有姬妾得了风声说是自家殿下带了个女人想要前来瞧上一番,却是被秋棠带人拦在了门外,说魏央是大殿下请的客,身上不太舒服,暂时不见各位夫人。 叶小鱼直接拧着帕子啐了一口便转身走了,万洛洛却是冷哼一声,说了句:“凭什么尊贵的人,连叫咱们看一眼都不成,当真是咱们身份卑贱得很,怕污了姑娘的身子吧。” 秋棠哪里敢和万洛洛顶撞,只陪着笑说了句:“万夫人这不是说笑了吗,魏小姐只是身子不爽,怕是过了病气给万夫人,到时候殿下心疼了怪罪了魏小姐可是担当不起,这还请万夫人见谅一二。” 万洛洛见秋棠虽是话语软的很却是怎么也不肯开门的样子,也是冷哼一声转了身往秦浅处去。 秦浅身边的出柳见万洛洛气冲冲地进了院子,赶忙进门通报了秦浅一声,待到万洛洛进门时,出柳只行了个礼,就被秦浅打发了出去。 “万姐姐这是和谁生气呢,发这么大的火。”秦浅面上仍旧是万年不变的笑容,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万洛洛瞧着秦浅这副温婉的样子便是叹了口气,只在她旁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说了句:“你瞧瞧,殿下这回带来的女人也忒没规矩了些,咱们就算是姬妾,好歹也是比她先入府,她说什么也是该来拜见咱们姐妹,可人家倒好,大门一关是谁也不见,我和叶小鱼脚前脚后地去上赶着看人家,却被人家赶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如此张扬恣睢。” 秦浅听万洛洛连珠炮一样说了这许多,面上却是丝毫不曾变色,只浅笑着说了句:“万姐姐就为了这个置气啊?殿下说不准带那姑娘回来是为了什么呢,若殿下未曾存那份心,万姐姐可不是吃了个干醋?” “殿下带了回来能是为了什么,”万洛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秦浅,“怕现在府中也就你还坐得住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殿下往府中带回几个人,不都个个成了姬妾,我就不信这新人能过得了公主那一关,做个侧妃和正妃,若她当真有这个本事,便算我万洛洛今日得罪了她,来日里便是负荆请罪也是肯的。若她没有这个本事,这时候是在和谁拿乔呢,莫不是想要给咱们姐妹一个下马威?” 秦浅拍了拍万洛洛的手,问过了她可要吃什么茶点,万洛洛叹了口气,“现如今这个时候了,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茶点,你可说说,咱们可要怎么办啊。” “人殿下都已经迎进了府里,咱们是怎么办都不能办了,只等着殿下回来瞧瞧殿下给个什么名分了,便如万姐姐所说,她多半也是个姬妾,既只是个姬妾万姐姐何至于惧了她,若是做了侧妃乃至正妃,想来家世和手段都不是咱们能比的,咱们现在想办法也是无用的,”秦浅出言宽慰了万洛洛一二,方才继续说道,“况且万姐姐就这么直接去了,一则来跌了万姐姐的身份,二则来就这么没头没脑地惹了那姑娘,也是不好。姐姐虽是脾气暴躁了些,到底不是那样没打算的人,却不知又是谁和姐姐说了什么。” 听得秦浅这样一分析,万洛洛虽是心中不爽也只能先按捺住了脾气,抿了抿唇说了句:“还不是那叶小鱼,撺掇着我去看那姑娘,这被人拦了下来,她倒是转身就走,只留了我一个。到底是我欠考虑,上赶着叫人当枪杆子使。” “姐姐也莫要生气,到底姐姐在殿下心中的地位也是牢靠得很,咱们只静观其变就是,姐姐瞧那宋夫人都不曾说什么呢,这新人入府,要威胁也是威胁宋夫人的地位,咱们已经是低无可低了,有什么怕的呢。”秦浅轻弯着唇角,给万洛洛空了的茶杯又续满了茶。 万洛洛轻叹了一口气说了句:“可我到底是心中忐忑。” 那秦浅口中的宋夫人正是宋司空的嫡女宋黎,当初在一个赏花宴上得见了李千昊一面,回家后便是茶不思饭不想,说什么也是要和李千昊在一起。 宋司空只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奈何就是扭不过她的心思来,可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只好腆着老脸去和唐献帝说了此事。 唐献帝也是问过了李千昊的意见,碍着李千玟的缘故,李千昊是万万不能将宋黎立为侧妃,更勿论正妃,可这堂堂大司空的嫡女怎么着也不能做个姬妾,便委婉回绝了。 唐献帝将李千昊的想法告诉了宋司空,宋黎知道之后直接是要一根绳子吊死之间,宋司空是拍着大腿骂,骂着骂着就哭了出来。宋黎和宋司空说,这一辈子她便是为奴为婢,也要和李千昊在一起。 宋司空没有法子,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嫡女穿着粉色衣衫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大皇子府做了妾。虽说是妾,可这宋黎到底家世和李千昊其余的姬妾不一样,是以这后院便是以她为尊,她也是掌着一府之事,虽是没有侧妃和正妃的名位,到底也算大半个女主人。 这往前李千昊回府必然是要先去宋黎处的,可今日却一改常态,问了侍卫将魏央安置在哪个屋子,便径直往那客房去。 秋棠哪里敢拦李千昊,赶忙将他放了进去,李千昊从进府到魏央处这一路上也是听说了今日之事,魏央并未如他想象之中一般和他府上的姬妾明争暗斗唇枪舌剑起来,而是直接闭门谢客。 李千昊推了门进去的时候,魏央正歪在榻上看话本子,见李千昊进来,赶忙坐直了身子说了句:“见过殿下。” “魏央与我何必客气,”李千昊突然叫起了魏央的名字,将她惊得一阵战栗,“我原以为要回来英雄救美,却没想到我的美人直接隔绝了外界的骚扰。” 魏央不习惯与李千昊这般亲昵地说话,见李千昊朝自己走了过来更是往后缩了缩说了句:“我不过是殿下觉得有几分用处的人,和府上夫人是不一样的,自然不应该与她们起了冲突,为避免夫人们误会,只好称病躲上一躲。” “你自然是与她们不一样的,幸好你不曾与她们起了冲突,”李千昊展颜一笑,话说得暧昧得很,复而转身到桌旁坐下,“不然我定然是要罚她们的。” 魏央不知道如何去接李千昊的话,只好闭口不答。又听得李千昊说了句:“你说我何时叫她们知道你的身份呢,要不明日我便去求了父皇,将你立为侧妃,先为我管管这后院,若是你管得好,便直接升为正妃,怎么样?” “魏央自问无才无德,怕不能担此重任,”魏央垂下睫毛,声音里泛着的冷意直接逼退了这虽是夜中仍然深重的暑意,“况且此事魏央已经与殿下说过一次,殿下也莫要再试探魏央,魏央自然是不会信的。” “你这永远冷静的样子当真叫我着迷,”李千昊往前倾了倾身子,呼吸声慢慢扑进了魏央耳中,“可我我有时候真想瞧瞧你不冷静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却又舍不得对你用强。罢了,侧妃之事咱们还是再缓缓,不过我还是不舍得叫你做个妾,你便先在这府上住下吧,既然你说自己是客人,便是客人吧。” 妖孽王爷小刁妃:http://t.cn/R278&#;mV 李千昊是得了大巫医的指导方才去北汉寻了魏央回来,谁知道大巫医临死前就留了莫名其妙的四个字就撒手人寰,叫李千昊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拿魏央怎么办,一时间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现将魏央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只等着下一代大巫医选了出来再叫他为自己占卜。 李千昊这般想着,也是不再与魏央说话,只转了身出去,却正瞧见与秋棠说话的红鸣。 红鸣瞧见李千昊出来,刚忙迎上前来行礼说了句:“夫人叫奴婢来问问殿下,可要给魏姑娘换个住处,不知住在客房可否妥当。” “就安置在棠安院吧,这客房夏日闷热得很,魏姑娘怕是要久住,就先叫夫人将棠安院收拾出来,”李千昊微微蹙了蹙眉头,“罢了,本殿去瞧瞧夫人,自己个和她说吧。” 李千昊这般说了,红鸣赶忙应了引着李千昊往宋黎的羽梨院去,这李千昊今日回来并未先去宋黎处,已经是叫宋黎憋了一肚子火,叫红鸣前来也是探探口风,此刻李千昊和红鸣一起去了,想来也是能消散宋黎的几分火气。 红鸣这样想着,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不过又想到李千昊刚刚说要将那新来的魏姑娘安排在棠安院,这整个心就又提了起来,这棠安院,离殿下的住处可是最近……从前不管是哪个夫人最得宠,都不曾能住到那棠安院去,便是一直在殿下心中占了几分位置不曾动摇的万夫人和叶夫人,也只分别住在了洛康院和鱼云院,隔殿下的住处可是比棠安院远得多。 不过殿下刚刚只说……魏姑娘怕是要常住,这话说得倒是不像要给魏姑娘名分的意思,红鸣也是想不通,只摇了摇头随着李千昊往羽梨院处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 怀璧其罪 宋黎在这大皇子府当家作主惯了,心里也已经是将自己当成了这后院的女主人,便是众人皆是一样的姬妾,她走起路来也是微微仰着头的。遇着人行礼也是从来不曾还礼,只是轻恩一声。 不过宋黎到底是宋司空家里的嫡女,从小就是按着当家主母的标准养着的。大皇子后院人也不是甚多。加上宋黎自己也不过是五个,况且众人皆是没有子嗣,虽是争宠,到底也闹不出什么大风浪,这些年来宋黎一直应付得很好。 可是今日李千昊居然为了一个新入府的人驳了宋黎的面子,宋黎心中也是不爽得很,可她到底不是正妃,这生气生得也是丝毫没有道理,故而李千昊进门来的时候宋黎并不敢在面上露出半分不满。 李千昊也是不曾觉得自己直接去瞧了魏央有何不妥,与宋黎说话时还是从前般样子。宋黎试探着问了问新入府的姑娘到底要如何安置,李千昊却只说了魏央的名字,又告诉她将魏央安置在棠安院便可。 宋黎听着李千昊要将魏央安置在棠安院便是眼前一黑。心想着自己的位置怕是不保,可又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只温婉地笑着问了可要给那棠安院改个名字。 大皇子府上的人给了名分之后都是将自己居住的院子改了名字,从自己名字中取了一个字加了进去,宋黎这样问也是委婉地问了李千昊要给魏央个什么名分。虽说这多年来进府的人都是姬妾,可是李千昊可从来没对谁这般上过心,宋黎心里也是有几分忐忑。 谁料李千昊只是轻笑一声说了句。魏央只是在府上住一段日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宋黎听了李千昊这话心中更是忐忑,李千昊这副样子怕是想要先将魏央稳在府中,然后为她争取个侧妃乃至正妃之位,若真是这般,自己也要先将这威胁掐死在摇篮里。 虽是心中这样想着,宋黎却是浅浅一笑说了句:“妾身也不过是怕委屈了魏姑娘,既是殿下这般说了,那便先叫魏姑娘住着那棠安院,左右改名字不过是殿下一句话的事,以后再改也是来得及的。” 李千昊点了点头,“我这几日还有些事情,魏央在府上你也照顾着些,别由着她们争些没有用的风吃些没由来的醋,给我惹出些烦心事来。” 宋黎如何不知李千昊这是摆明了袒护魏央,可这后院里的事情,李千昊到底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况且宋黎她和众人一样不过是个姬妾,到时候当真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若是拦不住,也担不了什么责任。 李千昊倒是也不担心魏央,与宋黎又说了几句话便出了她的院子。 国中大巫医一职暂缺,各方势力都是看中了这个空缺,大巫医本就在南唐颇受人尊敬,从前都是上一代大巫医指明下一代大巫医,如今大巫医不明不白去了,除了要查明此事外,李千昊更为关注的,还是怎么样将自己的人推上这个职位。 可四皇子李千封这些年来游山玩水,认识的人不少,这几日正在搜寻这方面的人才打算推荐给唐献帝,二皇子李千钰是个死板书生,到时候怕也只会说出几句圣人之言来,倒是不足为惧,只是这三皇子李千承日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跳了出来咬李千昊一口。 故而李千昊这几日也是忙得很,这大巫医也不是谁说做都能做的,还是要有真才实学。 这些年来李千昊也是在这方面下了不少的功夫,可这一时间要找出来一个足以担任大巫医之位的人还真是难得很。 据说四皇子李千封已经派人去找了自己从前在赣江附近遇见的一个巫者,据说当初李千封在赣江边受了瘴气,便是这巫者救了他一命,巫术和占卜术都是高得很,只是不太愿意入世与人交往,是以李千封这次派的人也未必能将那人请了回来。 对于此种情况李千昊都是不屑一笑,说什么出世什么清高,还不是待价而沽,等着真正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利益,保证冲上去得比谁都快。 李千昊身边没有可堪此重任的人,可也万万不愿就将这个机会拱手让人,便派了人出去寻,这一来二去就寻到了言杀门那里。 言杀门最近在南唐的势力也算是很大,李千昊派去的人打听到玉龙雪山处住着一个唤作巫俎的人,此人巫术极高,据说其师父和大巫医的师父也算是同门。 如此能人若能归到李千昊麾下自然是一大幸事,可这巫俎已经归隐多年,多年来多少人去玉龙雪山处寻他,都不曾寻着。可这巫俎前几年曾受过言杀门的恩惠,若是能得着言杀门的帮助,想来若是要请巫俎出山并非难事。 李千昊今日便约了言杀门的门主在醉霄楼用饭。一早就有人订好了包间,待到李千昊刚刚坐下,一人便推了门进来,弯腰说了句:“见过大殿下。” 李千昊有求于人,自然也是客气得很,赶忙起身迎了,“久闻纪门主大名,今日也算是得相一见了。” 二人客气一番便在桌边坐下,待到小二一样一样将饭菜上了,李千昊方才命人关上了门,亲自给纪昀生倒了杯酒,客客气气地说了句:“纪门主请。” 纪昀生客气一番,也是端起酒杯与李千昊好生饮了一番,酒至酣时,李千昊方才说起自己的来意。 “巫俎多年不曾出山,”纪昀生面露难色,“此番若是叫他出山,恐怕他并不会答应。” “这几年来多少人去玉龙雪山寻巫俎都不曾寻着,想必我的人冒冒失失去了也是无功而返,此番约见纪门主也是想叫纪门主帮我们引见一番,至于是否能够劝得动巫俎,那我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此番纪门主若是能帮助一二,金银财宝高官厚位,来日里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必然是竭尽全力。”李千昊目光灼灼地看着纪昀生说道。 纪昀生却只是浅浅地酌了一下手中的酒,微微蹙了蹙眉头说了句:“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巫俎大人性情诡谲,殿下还是好生准备着,至于这金银财宝高官厚位嘛,殿下也知道,在下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愿殿下将来成了事,庇佑咱们言杀门一二便是。” 李千昊听纪昀生这般说,便知道他对自己提出的条件并不满意,一想也是,如今言杀门在瓷器和茶叶生意上皆是做的风生水起,金银自然是不缺,至于高官嘛,有了钱,还怕没有官吗。这般一想,李千昊只好咬了咬牙,取下身上的玉佩来递给纪昀生,诚恳地说了句:“这玉佩乃是我贴身之物,此次与纪门主相见,委实是投缘得很,便将此物送给纪门主做个信物,将来纪门主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拿着这玉佩来找我,我定不推辞。” 纪昀生接过那玉佩,瞧着确乎不是凡品,触手温润,一看便是随身养了多年,那翠绿的颜色竟如活的一般,纪昀生施施然接过了那玉佩,笑着说了句:“殿下实在客气,言杀门能帮得上殿下,也算是言杀门的荣幸。” 李千昊这便算是与纪昀生商量妥了此事,二人又就细节商议了一番,决定明日便启程由言杀门的人带着李千昊的手下去玉龙雪山找巫俎,另外纪昀生还说会派自己的亲信去,到时也会帮李千昊说上几句话。 言杀门虽是最近发扬光大得极快,在这南唐也算是有了不小的势力,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难保就没有几个帮派想联合起来灭了言杀门,故而这言杀门傍上了李千昊这棵大树,也不算做了亏本生意。 纪昀生回去与沈万良说此事的时候,沈万良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掂着手中的玉佩看向一边面带银色面具的男子,单看那一双露出来的眸子,便是顾盼生姿,却不知那面具下的脸,该是怎么样的风姿无双。 那面具男子也点了点头,说了句:“李千昊这也是慌不择路,这些年来他只顾着巴结大巫医,倒是没敢自己养些巫术上的人才,叫四皇子钻了空子。” “这也是咱们的造化,”沈万良将那玉佩拿至眼前,笑着说了句,“有了李千昊的信物,咱们在这临安就更是如鱼得水了。” 纪昀生见沈万良与面具男子有话要说,便赶忙退下,轻轻阖上了门,那面具男子方才眸光微敛说了句:“央儿在李千昊那里我到底是不放心,这几日我要找个时间去看看才好。” “咱们在那里也安插了人,虽是平时帮不上魏姑娘多少,不过保管不叫魏姑娘受了伤就是,小打小闹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想来魏姑娘定是不惧那些人的,”沈万良劝阻了一句,“现如今咱们还在积攒势力之中,若是贸贸然去了,叫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那面具男子微微摇了摇头,“总要我亲自看过了才好,我会小心些,你且放心,巫俎那边的事情你可安排好了,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这些你都放心,巫俎最是疼爱他的女儿巫灵,从前我做生意时经过那里,救了他女儿一名,以巫俎的性子,如今我要他帮忙,他定然是力相助的。”沈万良信誓旦旦地说了句。 沈万良这边对今日的交易很是满意,李千昊那边亦是如此,言杀门虽是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可想要进一步发展壮大也是要依靠他的势力,若能将言杀门收归己用,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思念及此,李千昊的步伐也轻快了起来,入了府时打算去看一看魏央,带她出去见识一下南唐风光,却发现万洛洛正掐着腰在魏央门口骂,一旁的叶小鱼绞着帕子,咬碎了一口银牙,吩咐侍卫闯进门去将魏央抓出来。 “放肆!”李千昊瞧见这番鸡飞狗跳的场景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挥袖厉声喝道:“做什么呢!整日闹着这家宅不宁,叫本殿头疼!” 万洛洛瞧见李千昊回来,气势便是低了些,赶忙屈身行了礼,叶小鱼却是不依不饶地扭着身子上前娇滴滴地说了句:“殿下,您可要给妾身和万姐姐做主啊。” “你们两个只要凑在一起就没有安生的时候,”李千昊揉了揉额角,说了句,“洛儿,我不是叫你平日里多和浅浅来往,怎么又和小鱼混在了一块,你们两个是想直接气死我吗?” 听着李千昊虽是责备却满含宠溺的话,万洛洛这底气又足了起来,咬着下唇说了句:“殿下可说呢,今日若不是小鱼妹妹,臣妾可是白白地叫人欺负了呢,秦妹妹是个心善嘴慈的,定然是不会和人计较,可恨臣妾性子软,受了人的欺负,嘴拙人笨的,只能叫小鱼妹妹帮着讨回公道来。” 李千昊听着万洛洛这番话便知道她又是寻衅滋事,也是这些年来自己太过宠着她,将她的性子越养越骄纵,也是该压制一二了。 “可不是,”叶小鱼的声音更是尖,秦楼楚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嘴皮子可是利落得很,“咱们好心好意都将旁人当成了驴肝肺,不光是将咱们关在了门外,连带着送来的东西都直接扔了出来,实在是欺人太甚,将咱们姐妹都踩到泥土里了呢,臣妾命贱,合该着受这个气,可万姐姐可是殿下宠着的人,她也敢这样糟践,可见是连殿下也不放在眼里呢!” 这话也就是叶小鱼这种嘴快的人说一说,若是万洛洛来说,定然是要叫李千昊觉得万洛洛恃宠而骄,想要杀一杀她的气焰,不过李千昊今日却偏生是不想再袒护万洛洛,听得了叶小鱼的话面上便是一沉,“好端端的,你们跑来棠安院闹什么,本殿不是告诉了宋黎,不许叫你们来打扰魏小姐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将本殿的话当成耳旁风是不是!” 叶小鱼这些年来闯的祸也不少,得罪的人就更多,被李千昊责骂也是常事,她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万洛洛虽是脾气不好,自进了府里也是分得了李千昊不少的宠爱,都是放在手心里呵护着,若不是宋黎是司空嫡女,这管家之位还真未必能落到她手里去,如今被李千昊这样在众人面前责骂,万洛洛立即就红了眼睛,仰着下巴说了句:“臣妾好心好意来给魏姑娘送些点心,却被魏姑娘径直扔了出来,如今殿下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臣妾,可见殿下当真是恼了臣妾,烦了臣妾,不愿再见臣妾了呢!” 从前万洛洛这样一闹李千昊定然是要哄她的,什么上好的贡品丝绸,独家的金玉头面都是一股脑地往她这里送,若李千玟是头一份,她万洛洛就是第二份,这府中拼宠爱是谁也拼不过她万洛洛,故而今日她才敢来闹上一闹,也是笃定了李千昊不会罚她,本想着寻个由头敲打魏央一番,谁知道这门都没让她进,东西也被扔了出来,万洛洛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本想着李千昊能安慰自己一二,给自己一个公道,可谁料万洛洛这一阵娇嗔之后,李千昊却是翻了脸。 “我瞧着是往日本殿太过宠你了,宠出你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来,”李千昊甩了袖子,吩咐一旁的侍卫,“传本殿的命令,叫万夫人闭门思过两天,只准送水不准送饭,叶夫人抄五十遍《德律经》,三日后交给我看!” 叶小鱼的性子最是外向,平日也是坐不住的,今日李千昊叫她抄经书实在是要了她的命,不过瞧着李千昊的脸色她也是不敢求饶,只见着一旁的万洛洛红着眼眶跺了跺脚转身便走,李千昊也不曾起了追上去的心思。 万洛洛都落了这么个下场,自己好歹还能吃上饭,抄书便抄书吧,叶小鱼心中这样想着,赶忙行了礼退下,生怕再触着李千昊的霉头。 李千昊挥手遣散了众人,进了棠安院,秋棠正端了盆水准备倒出来,见李千昊进来,慌忙屈身行礼。李千昊见这院中确乎是撒了不少的点心,眉头一皱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回殿下的话,这是万夫人和叶夫人送来的,小姐吩咐奴婢扔了出来。”秋棠的话也算是印证了万洛洛和叶小鱼的话,一时间李千昊也是想不通,便点了头推门进去。 进门时魏央正在桌边喝茶,阳光透过窗户打了她一身,叫李千昊心中升起了一阵安和娴静之感,只觉得岁月若只是这般过下去,也算是不辜负了活过这一场。 不过魏央抬起头来瞧见李千昊时眼角露出的寒意便生生打破了这番娴静景象,她起身福了福身子,说了句:“见过殿下。” “魏央你如今脾气是大得很,”不知何时起李千昊就开始唤起了魏央的名字,魏央也是懒得去纠正他,左右两人本就不熟,便是唤了名字,也生不出分毫亲近之意,“连本殿的姬妾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不仅将人拒之门外,连送来的糕点都是直接扔了出去。就算魏央你是我的客人,到底也该给我几分面子。” 魏央捧着那杯热茶挑着眉毛看向李千昊,这夏日里虽是热得很,可这屋子里已经用了冰,一口热茶下去倒也是叫一身的毛孔都舒畅,魏央施施然说了句:“殿下的面子哪里用得我给,我这样的人,不过是求一个自身安稳罢了,我早就和殿下说过,我与殿下的众位夫人并没有利益冲突,平日里冷言冷语我并不在乎,只是还望殿下转告众位夫人一句,我并无意于殿下,也不想与她们争宠,可若是她们起了害我的心思,还恕魏央不能逆来顺受。” 李千昊听得了这话却是不解,直接说了句:“你直接当着我的面说对我无意还要我转告我的姬妾,当真是一点脸都不打算为我留呢。” “我不知到底哪里得了殿下的眼,叫殿下觉得我有值得利用的地方,不过不管怎么样想来殿下是不能眼睁睁瞧着我去死的,如今殿下尚未确定我到底有何用处,我就得在这世间苟活一日,等哪日殿下觉得我该死了,才是我要为自己拼搏一回的时候,可现如今殿下夫人们的做法,可不是与殿下一条心呢。”魏央扯了扯唇角,面不改色地说了句。 李千昊不知道魏央话中的意思是什么,挑着眉问了一句。台鸟他才。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魏央倒是不卑不亢地答了句:“此事也不知道殿下是否知道,不过想来殿下是不会用这些肮脏的法子的,这点心夹杂了什么我不欲多说,到时候殿下只消去问了两位夫人便知,也不知我是何处叫两位夫人觉得有了威胁,竟是要伤了我的身子,叫我再不能生育。虽是魏央夫婿已去此生不能再做他嫁,到底也是不想就这样由着人糟蹋。” 李千昊不曾想万洛洛和叶小鱼的胆子大到这份上,自己明表现了拿魏央很是看重,她们居然转过身来就敢加害于魏央,是以心中也很是气氛,却未曾想过,若不是他待魏央如此特殊,想来也不至于引起万洛洛和叶小鱼的嫉妒。 李千昊这便起身说了句:“若当真如此,我定然是要给你一个交待。”李千昊说完便推了门出去,魏央也不曾再回答他。 李千昊行至院中的时候,还随手捡起了一块糕点,秋棠瞧了个真真,走进屋中同魏央说了,魏央只是一笑,“怎么,你还当我是诓你的不成,那糕点里明明就是加了料,便是殿下去查我也是不怕的。” “从前万夫人虽然是跋扈了些,到底不曾这样心狠过,”秋棠说着面上有几分犹豫,“奴婢也是怕小姐看走了眼,回头再叫万夫人反咬一口。” 魏央吹着手中的热茶,将神色掩在袅袅上升的雾气中,“她不是这样心狠,保不别人就没有这样狠的人,这大宅院里的人心思可是沉得很,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哪个日日冲你笑的人就在后面给了你一刀,兴许那万洛洛和叶小鱼当真皆是被人当了枪使。可谁叫她们两个有这个心,到底不是我冤屈了她们。” 秋棠皱紧了眉头想了想,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不曾想出个所以然来,其实魏央说的也对,这院中五个女人的关系,哪里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和谐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 蔷薇这姑娘,当真是极好的 蔷薇,照旧是十点~ 正是夏日里,这岐山上风一阵一阵拂过来很是消散了人身上的暑意,不过忙着建山寨的人还是身上出了一身的汗,一旁的杨蔷薇也是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生怕疏漏了什么。 “蔷薇啊,你瞧瞧你一个大姑娘都晒成什么样了,这乌漆墨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改行挖煤了呢。”程乾在一旁跳来跳去。故意挡住杨蔷薇的视线。 杨蔷薇被程乾烦了一上午,伸手扒拉开他,看了看那墙上箭孔,又和工匠交谈了几句,方才将程乾拉到一旁,斜着眼说了句:“你有病啊,不是说要做出一番大事业吗,又回我山寨干嘛?” “这不是外面的世界不好混嘛……”程乾往杨蔷薇的身上蹭了蹭,捏着嗓子娇嗔地说了句,“我回来看看能不能投奔你,也好做个副寨主什么的。” 杨蔷薇白了程乾一眼,又和旁边加料的工人说了几句。方才转头对程乾说道:“想得美!副寨主?我这还缺一个看大门的你干不干,平时就负责扫扫山寨的地,若是有人来犯,你就负责将他打跑,你看怎么样?” “你家看大门的干这么多活啊!”程乾跳脚反驳了一句。方才想起来这可不就是她杨蔷薇家,又嬉笑着凑上前去,“这活也还行。你看看一个月给我多少。” 杨蔷薇伸出一只手来,翻了个翻,程乾满眼都是星星,凑上前去问了句:“一百两?” “我呸!”杨蔷薇啐了程乾一眼,“一百两我都能娶五个媳妇了,给你十个铜板,日常我山寨管饭,左右你也是为山寨做贡献,将来成了大事也是有你一份功劳,工钱也就是意思意思,你莫要推辞。” 程乾撇了撇嘴,又跟在杨蔷薇身后瞧着她和各个工匠说话,还时不时地指出这里不好那里不牢靠,眼瞧着杨蔷薇已经从失父的阴影了走了出来,可瞧着她这一人独当一面的架势,程乾又怕她是直接将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拢在了阴影里,也就不必再走出来。 这日头走到了头顶,杨蔷薇方才下令叫众人歇息,又遣山寨里的人做了饭菜端给工匠们,自己也领了两份,带着程乾找个处树荫坐下就开吃。 程乾不满地嘟了嘟嘴,“蔷薇,我这远道而来你就给我吃大锅饭啊,不开个小灶什么呢。” “能吃上就不错了,寨里眼瞅着就没有钱了,我这几日还要带着兄弟去劫个道。”杨蔷薇低着头往嘴里扒着饭,虽是不甚文雅,倒也不叫人觉得粗鲁,倒是差点生生将程乾的眼泪看了出来,怕杨蔷薇看出自己的异样,程乾赶忙眨了眨眼睛,坏笑着说了句:“你还真干起这买卖了,不怕被人反劫了啊?不过我在山下的村子里也听说了,这岐山上有个女大王,不管男女老幼,见着人都要扒下一层皮来,人称杨扒皮。” 程乾说着似乎还有几分骄傲,仰起脖子来瞧着金光闪闪的太阳是一脸掩不住的笑容。低头吃饭的杨蔷薇手上动作却是一顿,直接说了一句:“放他娘的屁,大爷从来就没抢过什么老幼病残,上次是温县县令贪污了好些东西,上面打算查处他,他慌了神,打算送点给知州来贿赂贿赂,打咱们这过,叫我给抢了,其实他自己还偷偷留了好些,这倒好,直接全部推在了我头上,说大爷我是什么杨扒皮,是雁过留毛牛过留奶,你说这不是扯吗,我是那样人吗?” 其实杨蔷薇其实不过是抢了那县令这三年来贪污的一半,可他在这县令的位子足足坐了七年,贪污的东西绝不止这么点。被杨蔷薇抢劫之后,他跑去和知州哭了好一会子的穷,直说自己从来不曾贪污,倒是那杨蔷薇女土匪丧尽天良打砸抢烧,祸祸了他温县百姓。说自己搜刮的银两其实都上交给了杨蔷薇,说自己不给杨蔷薇就要一把火烧了温县。那温县县令在知州那里是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知州派人去查,杨蔷薇确乎是在岐山处抢了温县县令好些东西,便也就不再追究,打发温县县令回去,说自己会给他一个交代。 那温县县令为了夸大效果,塑造自己的悲情角色,将那杨蔷薇是说的凶神恶煞,就差没说那杨蔷薇虎身人面,每年都要收一对童男童女打牙祭了。因着那县令说的可怖,知州离这岐山也不近,也就没存着想要围剿杨蔷薇的心。台帅役号。 不过这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杨蔷薇的名声一夜之间传遍了这岐山周围,附近的孩子若是哭闹,都会有人低声恶狠狠地说上一句:“再哭,再哭那女大王抓了你去填地基。” 杨蔷薇听得这话时不由得想笑,且不说她的地基早就建完,这人长得坑坑洼洼,填地基也填不平啊。 程乾见杨蔷薇这般自嘲,心中倒是升起几分酸涩之感,眨了眨眼睛问杨蔷薇一句:“蔷薇,你是真打算以一己之力将这山寨撑起来,再去找那人寻仇吗?” 杨蔷薇原本还是不正经地笑着,听得程乾这话却是敛了面上神色,望着寨门口处那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出神,半晌方才指着那里对程乾说:“我爹当日就死在那里,血糊糊的一双眼睛死不瞑目,我将他葬在那里,我日日都能听见他在我耳边说,蔷薇啊,你好好把咱们山寨撑起来,我看着你呢……” 杨蔷薇说着就吸了吸鼻子偏过头去,程乾叹了一口子说道:“蔷薇,杨二爷生前最是疼你,他便是去了,定然也是不舍得你过得这般苦的。杨二爷留给你的嫁妆足够你好好过这下半辈子,你何苦呢……” “我怎么不知道,”杨蔷薇背着程乾擦了擦眼泪,转过脸来时又是一脸的笑容,“我爹对我好我知道,可我不能因为我爹对我好我就不为他报仇,我活着就这么个念想,若是没有这么个念想,我守着那堆嫁妆过什么呢……” 程乾从来没想过杨蔷薇会说出这般苍凉的话来,咬了咬牙终究是憋住了心里那句——我可以做你的念想。明明知道她心底里除了杨二爷便是死在了黄河水里的张焕,何苦还要自取其辱。 他便是再好,也好不过一个死人,张焕已经去了,他再怎么样也是争不过一个死人了,与其大家以后见了面尴尬,不如就这样吧,素常还能来见她一面,就算是隔着千山万水,总归心里还有个念想。 别人是她的念想,她是他的念想。 杨蔷薇瞧着程乾忽然沉默不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别愁眉苦脸的啊,我这都没愁呢,我爹留给我的嫁妆不少,前些日子抢的那温县县令的东西也不少,足够我用一阵子了,你要是为了我发愁啊,还不如给我些银两。” 银两……程乾在心里恨恨地想,我恨不能将自己都给你,你这个没心肝的。 杨蔷薇不知道程乾在想些什么,凑上前去放大了自己的一张笑脸说了句:“那边溪水里的鱼可是鲜的很,今日你来,我请你吃怎么样?” 饶是程乾心里再多想法瞧见杨蔷薇这副样子也是忍不住笑弯了眼睛,按着她的肩膀借力跳起来说了句:“走走走,老子今天非吃完你溪水里的鱼不可!” 杨蔷薇被程乾按了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爬起身来就抓着泥土甩了程乾一头,怒吼了一声,“我看你敢不敢!” 程乾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杨蔷薇兜头甩了一身的泥土,拔脚就往前追,二人这样一路嬉闹着到了溪水边,索性也不抓鱼,撩起水就往对方身上泼,直将两人身上都泼得湿漉漉地还不曾住手。杨蔷薇随手撩起来的水里正好有只青蛙,直接跳在了程乾头上,蹬了他一脚又跳进了水里,程乾大怒,又要撩水往杨蔷薇身上泼,杨蔷薇却是哈哈笑着往旁边躲,怎奈脚下一滑,便往水中摔去。 程乾来不及反应,直接拉了杨蔷薇一把,自己却也是脚下一滑直接摔在了水里,杨蔷薇正好摔在了他身上,二人打湿了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此刻躺在水中竟像是赤诚相见一般。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程乾呼吸沉重起来,杨蔷薇也是红了脸,一时间连这小溪水都仿佛变成了一个个粉红色的泡泡,转着圈往天上升。 程乾眯起眼睛,微微抬了抬头,刚刚那只跳进溪水里的青蛙却又跳了回来,直接蹦到了程乾脸上,惹得杨蔷薇哈哈一笑,翻身也躺到了水里。 这暧昧的气氛被破坏了干干净净,程乾伸手抓那青蛙不得,冷着脸对杨蔷薇说了一句:“你起来,去捡柴火去,今天我请你吃烤青蛙!” 杨蔷薇听了这话又是笑了个上气不接下气,直笑到程乾黑了脸,方才起了身去捡柴火。 蔷薇见程乾久无所获,便生起了火将自己的衣裳烤干,又唤程乾过来烤,说是自己去抓鱼。谁料程乾不依不饶,硬生生是在水里折腾了半个时辰,还真叫他抓住了一只青蛙。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刚刚那一只,杨蔷薇也不好意思再取笑程乾,只接过他抓的鱼,一并在火上烤了。程乾烤那青蛙时是牙咬切齿,嘴里咕哝着恨不能杀了它祖宗十八代。 杨蔷薇在一旁抿着嘴笑,突然又想起刚刚那副情景来。明明自己从前只惦念着张焕,从什么时候起,梦里也多了个程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 愿君长安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从从北汉回来,李千昊便不甚经常邀请李千玟去他府上玩,李千玟瞧着李千昊并不是很热情的样子也是闹了小脾气忍着不去。可是想着魏央还在李千昊府上。李千玟熬了这些个日子,终究是熬不住了,不顾李千昊说的话。趁着他不在。来了大皇子府,打算瞧瞧魏央在这里是否过得顺风顺水。 宋黎前些日子被李千昊敲打了一番,也是不敢明面上给魏央难堪,好不容易挑唆了万洛洛和叶小鱼冲上前去,还使人在那糕点里加了不少的伤宫寒药以绝后患。本想着这事若是成了,将来魏央便是再受宠爱也是难成气候,却谁料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光是东西被人扔了出来,连万洛洛和叶小鱼也是受了李千昊的斥责,明摆着叫府上众人都知道,这魏央是被殿下放在了心里的。 若只是这样也便罢了,大不了再做打算。可李千昊居然捡了那院中的糕点派人去查,差点就查到了宋黎的头上,李千昊想来对于这些事情都是心中有数,只是碍着多年情分和宋司空的官职不好和宋黎翻脸。纵使是这样,李千昊也是连着十日不曾到宋黎处。只隔三差五往秦浅和方婉处去一去,大部分时间不是忙事情就是去魏央那里。 可恨她一个司空嫡女,不光入府为妾。现如今,便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魏央和方丞相的庶女都能踩到她头上去。 从前她是这府中管事的,李千玟每回来都是对她子不是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如今有个魏央挡在前面,见着李千玟来,宋黎心中还有几分欣喜,只想着若李千玟能给魏央和好看,那定然是大快人心的。 “妾身参见公主。”宋黎听着下人来报,赶忙出门迎接李千玟,谁料李千玟还是从前那张冷淡的脸,瞧着好像宋黎欠了她几千两银子一般。 宋黎心中虽是窝着火,却是不敢表露出来,陪着笑说了句:“公主多日不曾前来,只是今日殿下不在府上,便由妾身招待公主一二,若是怠慢了,还望公主莫要见怪才好。” 李千玟本就不喜这个要死要活非要入了李千昊府上的宋黎,也就是哥哥只给了她一个侍妾的身份,若是将她立为了侧妃,她定然是要一鞭子抽死这个不要脸的,上赶着贴自己的哥哥,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 不过今日李千玟前来并非为了挑宋黎的茬,也就不曾呛她,只径直进了大厅,在桌边坐下,问了句:“听说我哥哥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住进了棠安院?” 宋黎正愁不知如何和李千玟开这个口,可巧李千玟就先开了话头,她赶忙福身说了句:“公主问的是魏姑娘吧,正是呢,殿下回来瞧见魏姑娘只住在客房里可是发了好大的火,也是妾身办事不周,不知晓这魏姑娘在殿下心中这般重要。这不,前几日赶忙遵从殿下的吩咐,将那棠安院好生收拾了一番,将魏姑娘安置在了那里。” “在我哥哥心里重要?”李千玟听着这话神色便是一冷,“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哥哥相提并论。” 宋黎眼瞧着李千玟是发了火,话语就更是添油加醋起来,恨不能哄骗得李千玟当即便抄了刀将魏央砍死才好,“公主可是说笑了,魏姑娘虽是不能和公主比,可比咱们这些人却是绰绰有余。这棠安院是什么地方,离殿下的住处也就三五步的距离,殿下将魏姑娘安排在这里便可见魏姑娘在殿下心里有多重要。也是洛洛和小鱼这两个不长眼的,端了些糕点打算去笼络魏姑娘,可人家魏姑娘是什么人,哪里看得上她们两个,连人带东西都给扔了出来,殿下回来的时候,还好生斥责了她二人一番,直说以后不许闲杂人等去打扰魏姑娘,咱们也只能老实些。” 万洛洛和叶小鱼受罚本来还叫李千玟有几分开心,这叶小鱼是个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虽说卖艺不卖身是个清倌儿,可打那种地方出来的人连眼神都是会勾人的,万洛洛又很是受李千昊的宠爱,平日里也是叫李千玟很是嫉恨。 可如今李千昊居然为了魏央谴责了万洛洛和叶小鱼,想来当真是将她放在了心上。单单是这样想着,李千玟就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狠戾地说了句:“我倒要去瞧瞧,这魏姑娘高贵到了什么地步,也不知道我这南唐公主,是不是闲杂人等。” 宋黎赶忙起身劝了几句,却是被李千玟挥袖甩开,宋黎巴不得叫魏央惹了李千玟生气,赶忙派人跟上,一起随着李千玟去了棠安院。 自从上次之事后,李千昊便给魏央安排了几个侍卫,就在棠安院门口守着,不许旁人再来打扰魏央。可是满大皇子府上的人都知道,从前那五位夫人,不管是多得宠,都是越不过公主在殿下心中的位置的,便是执掌一府之事的宋夫人和最受宠爱的万夫人,在公主面前也是要低头做小,平日里最是泼辣的叶夫人,见了公主,也是不敢造次的。 可是如今魏姑娘和那些夫人可是不一样,且不说殿下尚未给她一个身份就待她这般好,便是为了她斥责了万夫人和叶夫人,就叫这些侍卫们不好判断,在殿下心里,到底是魏姑娘重要些,还是公主重要些。 几人正在心中这般思量着,怒气冲冲的李千玟就已经到了棠安院门口,瞧着几人还在门口守着,便瞪圆了眼睛怒斥一声,“长没长眼睛,还不快给本殿让开!” 几个侍卫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犹豫,不过公主和殿下是一母所生,想来情分还是要更深厚些,且不论这个,单单是公主的身份,他们也不敢违背其命令。 左边为首的一个侍卫这样想着,便往旁边挪了挪,其余几个侍卫见状,也是赶忙让开,李千玟这便带着宋黎大摇大摆地进了棠安院。 刚进了院门,宋黎便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红鸣这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公主驾到!” 魏央不喜人多,故而身边一直都只用秋棠伺候着,现如今听见红鸣这一生喊,秋棠赶忙出了门去,对着李千玟福了福身说了句:“奴婢见过公主。” “你们主子呢?”李千玟冷冷地瞟了秋棠一眼,“怎么,本殿特意来瞧她,她倒是连出来迎接一下都不行?难不成是觉得微微入了我哥哥的眼,便将本殿这南唐公主不放在眼里了?” 李千玟话音刚落,魏央却是推了门出来,朝着李千玟盈盈一拜说了句:“见过公主,见过宋夫人。魏央身子不爽,接驾来迟,还望公主恕罪。” “好笑,”李千玟冷嗤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叫我恕罪。” 魏央自然知晓李千玟是来找茬了,也不愿与她多周旋,又是福身说了句:“是魏央怠慢了公主,公主快些请进来吧,也好坐着说话,莫为了魏央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你也知道你不值得,”李千玟透过魏央开着的门窗看见了屋内的摆设,一瓶一器一桌一椅看起来都是用了心思的,这便愈发叫李千玟气不打一处来,眯了眼睛说了句,“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学着那不长眼的往我哥哥身上贴,好歹那青楼妓子还有几分长相呢,你却唯有几分脸皮撑着,想你这般狐媚的东西,当真是要好生教训一番才好!” 秋棠一听这话便是急了,刚刚开口唤了一声:“公主……”就被宋黎出言打断,“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公主说话的时候哪里有你插话的道理,来人啊,拖下去打三十大板,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长眼,以下犯上!” “慢着,”瞧见一旁的丫鬟和侍卫这就要领命上前将秋棠拖下去打,魏央赶忙出声劝阻,朝着宋黎微微一笑说了句,“宋夫人想要敲打我,何必拿我的丫鬟出气,再者说了,这丫鬟好歹还是殿下府上的,若宋夫人真是生气,打我这个外人就是了。” 宋黎人精似的,哪里会被魏央这三言两语挑拨出气来,这惩治魏央本就是李千玟才敢干的事情,到时候便是李千昊怪罪起来,到底打头的是他妹妹,他再是生气也不能太过迁怒宋黎,自己手执掌家一职,惩治个丫鬟还是说的过去的,至于这种风险高的事情嘛,她还是在一边看看便好。 “魏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宋黎浅笑着说了句,“魏姑娘是殿下请回来的客人,妾身是万万不敢动的,不过是这丫鬟不长眼,诚如魏姑娘所说,这丫鬟是府上的人,妾身不才,殿下将这管家一事交给妾身,妾身是万万不能叫这家风歪了,上下不分,尊卑无序。公主也不过是一时被魏姑娘气着了,魏姑娘还是好生给公主道个歉,莫伤了和气。” 一开始叶小鱼听说李千玟进了府,也是带着身边的丫鬟来看热闹,走至门口时正好听见了李千玟那番有关于“青楼妓子”的话,几乎将她气了个仰倒,就躲在门外不曾出声,现下见这般光景,也是走进门来说了句:“怎么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出了什么事?” “小鱼,不得无礼,没瞧见公主在吗?”宋黎板起脸来,呵斥了叶小鱼一句。 叶小鱼这便抬起手来往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陪着笑说了句:“可亏得姐姐提醒呢,你瞧瞧,妹妹最近这眼是越发不好使了,连公主都不曾瞧见,这便给公主请安,公主可切莫误以为妾身是那不懂规矩的人,恼了妾身啊。” “行了,”宋黎在一旁笑着打着圆场,“公主最是宽宏大量的人了,怎么会和你计较。” 李千玟今日也是懒得与叶小鱼等人多事,听得宋黎这样说,也并未反驳,只恨恨地瞧着魏央。 魏央眼看着她们几个轮番做戏,将这不懂规矩无理取闹的帽子往自己头上扣,也只能低了头,面上没有半分神色变化,软下态度说了句:“是魏央的不是,公主快请进来坐着吧,外头日头大,莫晒坏了公主和两位夫人。” “呦,这可就是魏姑娘的不是了,”叶小鱼看热闹不嫌事大,甩着帕子说了句,“这样大的日头,魏姑娘现在才想起来叫公主进去坐,这公主站了好一会子了,若是晒坏了,魏姑娘可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这腿长在李千玟身上,她不想进来魏央也是没有法子,这嘴长在叶小鱼脸上,她想要这么说魏央也是没有法子,硬碰硬定然是自己吃亏,魏央只好又福身说了句:“公主快请进来吧,都是魏央的不是,公主请进来再处罚魏央便是。” “魏姑娘现如今可是我哥哥眼前的红人,”李千玟捏着嗓子说了句,眸子里尽是嫉恨的光芒,“魏姑娘这是要将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呢,既是魏姑娘这样说了,我也不好白担这个罪名,今日便好好教教魏姑娘,什么是礼仪,什么是规矩。” 李千玟长袖一挥,不待魏央再说出一句话话,径直厉声说了一句:“来人啊,将魏央痛打四十大板,就在这院子里执行,本殿就在这里看着!” 这李千昊特地嘱咐了宋黎要好生照看魏央,现如今李千玟在这棠安院里处罚魏央,宋黎一句话不说也是不好,便张嘴说了句:“公主……” 宋黎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李千玟打断,瞪圆了眼睛说了句:“我看看谁敢帮着魏央说好话?谁敢求情,一并打上四十大板!” 宋黎这便止住了话头,幸灾乐祸地瞧着那侍卫上前押住了魏央,这叶小鱼更是落井下石,赶忙进门帮李千玟拿了凳子,就摆在这檐下,叫李千玟坐在阴凉处瞧着魏央被打。 李千玟这便抬脚往前走去,宋黎的丫鬟也是喊了府上的婆子过来,安置了板凳打算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打魏央四十大板,谁料这些人还未将魏央押到那凳子上,就听得身后的李千玟尖叫一声。 一声鸟鸣凄厉地响起,伴随着李千玟的尖叫声入耳很是瘆人,只见李千玟下意识摸了一下头顶,却是摸了一手黏糊糊的鸟屎,“大胆,是谁暗害本宫!”台帅吗扛。 那鸟拉了好大的一泡屎落在李千玟头顶,那时候李千玟的尖叫声太盛,不曾有人注意到旁边的大树叶子曾沙拉拉地响了一声,这大太阳的,自然也无人注意到刚刚那一闪而过的银光。 这鸟要拉屎是谁也管不着,可它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李千玟头顶,又被李千玟这一抹抹了一头,瞧着当真是狼狈的很,一旁的宋黎也是微微往旁边侧了侧,生怕李千玟将那鸟屎蹭在自己身上。 李千玟最是爱漂亮,怎么能忍受自己顶着一头鸟屎,瞧着自己手上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几乎是要一个忍不住吐了出来,也是没有心思再叫呆住了的众人继续处罚魏央。 魏央站在那里,想笑却又不敢笑,听着刚刚那声鸟叫,怕是那鸟受了什么惊吓,方才一个忍不住将全部的屎拉在了李千玟头顶,若是有人在帮自己,那还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李千玟正气得跳脚,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门口李千昊说了一声:“我这刚回来,大老远就听见这棠安院里鸡飞狗跳的,你们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听得李千昊回来,李千玟更是生气,又想和李千昊撒娇诉苦,又不想叫李千昊瞧见自己这副狼狈样子,可身边是一个人也没有,想要趴在人的身后也是不能,正犹豫着,就听得李千昊说了一声,“千玟,你这是怎么了?” “哥哥……”李千玟一开口就含了哭腔,“这魏央欺侮我,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瞧见自己心疼的妹妹红了眼眶,李千昊也是心中不忍,可这事还牵扯到了魏央,李千昊便板起脸来问了一旁的宋黎一句:“本殿瞧着你最近做事是愈发不怎么样了,怎么将公主领来了这里?你是不挑事就难受是吧,公主现在弄成这般样子,你瞧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宋黎哪想到李千昊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责骂自己,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辩解,就瞧着李千昊走上前来,想要拉住李千玟的手,却是顿了顿拉住了她的袖子说了句:“走,哥哥带你收拾一下去。”说完又转头对着宋黎和叶小鱼吼了一句:“你们两个还不快去端些水来!” 李千玟见李千昊并不斥责魏央,觉得心中越发委屈,瘪着嘴说了句:“哥哥,魏央欺负我……” “行了行了,”李千昊拉着李千玟往外走,“哥哥一定调查清楚给你个交待,你快去洗洗,收拾一下。” 这一头一手的鸟屎李千玟自己也是膈应得很,听得李千昊这般说,也来不及再多说什么,便随着李千昊出去了。一开始打算打魏央的丫鬟和婆子也只能讪讪地带着东西告退,院子中便只余下了魏央和秋棠。 “小姐可吓坏了吧,”秋棠上前说了一句,“幸好殿下及时赶了回来,也是那只鸟帮了小姐,不然这板子怕也是到了小姐身上了。” 秋棠想起李千玟刚刚的样子便是忍不住想笑,魏央见她这副样子,也是弯了弯唇角说了句:“行了,可别叫旁人看见了再治你的罪,你且去厨房拿饭吧,这么纠缠一阵子,我腹中也有些空了。” 听得魏央这样说,秋棠刚忙出了棠安院往厨房去,这一时间院子里便只余了魏央一个人,她四处环顾一下,见唯有这院边上靠墙的大树上可以藏人,便走至树下,小声说了句:“不知今日是哪位恩人出手相救,若是方便的话,可否露面叫魏央当面相谢。” 魏央的话语消散在这空气里,却是不曾收到半点回应,魏央等了一小会儿,方弯了腰轻声又说了句:“既是恩人不方便露面,魏央便在此谢过。” “魏姑娘不必叫得如此客气,”魏央本以为不会有回应,却不料树上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声音,低声说了句,“在下出手救魏姑娘也是受人之托,现下还不方便与魏姑娘见面,来日里自然是有机会。” 听得是一把男声,魏央这便颔首说了句:“既是不方便,魏央也不好强求,只谢过公子,也望公子给托公子救魏央的人带句谢,来日魏央若是有机会,定然是当面相谢。” 一阵微风拂过,吹得树上的叶子沙拉拉一阵响,魏央以为那人已经离开,转身欲走,却听得了树上轻轻一声“恩。” 妖孽王爷小刁妃: 这声“恩”不知为何撩动了魏央的心弦,叫她眼眶一湿,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还想问公子一句,那嘱托公子的人,是……什么人?” 树上良久不再有声音,魏央也只在树下安静地等着,好一会儿才听见那人回了一句:“魏姑娘只好好保全自身,心中所想,总有一日会成真。” 魏央还想再问句什么,却听得秋棠走到了门口的声音,魏央偏头去看,头顶上却沙拉拉一阵响,再也没了人影。 秋棠端着饭走进来,瞧见魏央在树下站着,便笑着说了句:“小姐嫌热且进屋便是,屋里还用着冰和风轮呢,可比这树下凉快多了,奴婢还从厨房给小姐端了个冰碗,小姐用完饭且用了消消暑。” 魏央点了点头,便随着秋棠往屋里走,趁秋棠不注意瞧瞧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一进门就是一阵凉意扑到全身,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幻象。 刚刚那人的话却还在耳边回响,“心中所想,总有一日会成真。”她心中所想无非是能叫冀镡回来,能再见他一面,能再瞧见他笑一次,如此的念想,当真可以成真吗?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兜兜回回梦里梦外,不过唯愿君长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 风波不停 却说那日李千玟在棠安院被一只鸟拉了一头的屎,随着李千昊走了之后便是埋怨了他好久,一面哭一面在李千昊怀中蹭,左右她是洗了干净李千昊也不是甚嫌弃。便由着她撒了一会儿的娇。 李千昊好生劝慰了李千玟一番,说自己留魏央在自然还是有用,又说大巫医意外身亡。自己正在找人顶替他的位置。等找到了巫术好的人,叫他好生测算一下魏央的命格,再决定她的去留。 李千玟一听说魏央还要在李千昊府上住好些日子,便又是不依不饶地哭了起来,李千昊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耐着性子哄她,说是自己的妹子心肠最好,今日来闹这么一通,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 李千玟早就瞧出了李千昊的不耐烦,却还是仗着他对自己的宠爱不依不饶,此刻李千昊给了她一个台阶,她也就赶忙顺着下来。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在了宋黎身上。 宋黎本就在李千玟面前说了魏央不少的坏话,李千玟此刻又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直说得李千昊火冒三丈,见着天色不早,李千昊方才送走了李千玟。一回府就是叫人将宋黎和叶小鱼带过来。 可怜宋黎和叶小鱼被李千昊差使着给李千玟洗了头发,正恶心得在各自的院子里打了水用皂角搓了好几回,又使玫瑰花汁子泡着。这刚泡上没一会儿,就听人来报李千昊有事找自己,赶忙急匆匆地擦了手赶过去。 叶小鱼的院子比宋黎的远一点,可当宋黎到了的时候叶小鱼却已经跪在地上听李千昊的责罚了。李千昊是火冒三丈,说自己前几日叫叶小鱼抄的经书都抄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半分也没进她的脑子。叶小鱼只跪在那里不敢说话,嘤嘤地低声哭着。 宋黎站着门口整个腿肚子都在打颤,可巧此时李千昊瞧见了自己,厉声说了句:“你倒是金贵,本殿现在都请不动你了!” 宋黎被李千昊这一吼骇了一跳,还未走到屋子中间就慌忙跪下,磕着头说了句:“殿下明察啊,妾身真的什么都没做……” “你若没做难不成是千玟怂恿着你去棠安院的不成!”李千昊大力地拍了拍桌子,“本殿瞧着这后院是愈发没有规矩了,前些日子糕点的事情本殿还没和你们计较,如今你们就又给本殿惹出这么档子事来!当真瞧着本殿是个好气性的,不会罚你们是不是!” 李千昊的脾气宋黎和叶小鱼不是不知道,先前万洛洛进府之前,李千昊最宠一个叫季如烟的姬妾,当时的宠爱便是如今的万洛洛和叶小鱼加起来也是不抵,季如烟平时上街便是一般的官宦小姐和太太见了她也是要行礼,当真是无人可出其右。 季如烟当时可是要星星李千昊不给月亮,捧在手心里宠了六个月,偏那季如烟仗着自己怀了身孕更受李千昊的宠爱就和李千玟起了争执,抬手就要去打李千玟,这手还未落到李千玟的脸上就被李千昊半空截住。李千玟只哭着说了几句话,李千昊便不管不顾地将季如烟扔进了水牢,五天五夜不曾给过一粒米,活活让季如烟又冷又饿地怀着孩子死在了水牢里。 如今李千玟在府上闹了这么一通,虽是那鸟要拉屎宋黎和叶小鱼都没有办法,可到底二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罪责也是逃脱不了。叶小鱼已经跪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子,宋黎此刻也是又惊又怕,跪在叶小鱼身后不知如何是好。 李千昊被几人折腾得头疼,懒得再罚她们两个,只说了以后老实些,便挥手叫她们滚出去。 叶小鱼往回走的时候步子沉重,仿佛是将脚下的地当成了魏央和李千玟,恨不能踩死算完。宋黎本就心中烦躁,听着叶小鱼踢踢踏踏的声音更是烦上加烦,直接吼了一句:“叶小鱼,你有完没完?” 叶小鱼也在气头上,平日里也是泼辣惯了,此刻见宋黎对自己这么个态度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说了一句:“怎么,斗不过公主也斗不过那个贱人就拿着我出气啊,合着你瞧着我叶小鱼就是个软柿子可着你捏?我告诉你,宋黎,要不是你老子还在京中有个司空的官职,你还真当这大皇子府上能有你一席之地,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长了个什么模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了你几分颜色你还开起染缸了,平日里还说我们青楼女子不要脸,我瞧着你们大家闺秀才是不要脸,上赶着往殿下身上贴,堂堂一个大司空的女儿就做了个侍妾,也不觉得羞耻,我若是你爹啊,直接跳井死了算完,省得养了你这么个女儿丢人现眼。” 宋黎冷不防被叶小鱼戳了心窝子,嘴又不比叶小鱼快,气得直哆嗦也只说了一句:“叶小鱼,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叶小鱼拧紧了帕子白了宋黎一眼,白皙的一排贝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难道不是你宋黎未出阁的时候要死要活地想和殿下在一起?侧妃当不成就做了个侍妾你也这般满意,当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告诉你,咱们都是一样的侍妾,谁也不比谁金贵,别以为你掌着后院之事就可以踩到我叶小鱼头上,我呸!” 叶小鱼啐了宋黎一口,跺了脚转身便走,身后的宋黎气得眼眶都红了,抖着下唇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旁的红鸣赶忙上前为宋黎顺着气说了句:“夫人可别她一般见识,这府里谁不知道,她最是嘴上不饶人的,不过是仗着殿下对她泼辣劲的那几分喜爱就作威作福,难道她还能越过夫人的身份去不成?” “越过?”宋黎眼中泪意未退,却是冷笑了一声说了句,“她哪里用越过我去,她说的对,我和她一样,都是个侍妾,我便是穷尽这一生,也不过是个侍妾了。” “夫人可别说这样自怨自艾的话,整个府里殿下最是器重夫人了,将来夫人有了一男半女,殿下一定会给夫人一个侧妃或者正妃之位的。”红鸣见宋黎一脸悲怆,赶忙出言道。 宋黎叹了口气,“什么侧妃正妃,我早就不想了,那魏央怕是真入了殿下的眼,若真是这般,我今日的所作所为,难保将来不被她报复。” “所以夫人才不能叫她成了气候,”红鸣又给宋黎出着主意,“夫人今日做的事情算是叫殿下生气了吧,可殿下还是不得不给夫人一个面子,不能罚了夫人,要奴婢说,夫人就是要闹,左右那魏央并没有家世,可夫人有,若真是闹大了,殿下碍着面子也只能处理了那魏央,况且夫人完全可以不出手,借着旁人的力来啊。” 宋黎仔细地将红鸣的话考虑了一番,却是脑中乱哄哄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着她的手回了院子,打算一切事情以后再说。 这府里最是泼辣的就是叶小鱼,刚刚那一番话之后她是再也不想理叶小鱼,万洛洛前些日子受了李千昊的斥责不愿见人,剩下秦浅是个打上门去都不带翻脸的性子,整个府上也只剩下了一直和她不对付的方丞相庶女方婉。 这方婉是方丞相一个不甚受宠的小妾所生,故而她虽是方丞相府里出来的,论地位还排在宋黎之后,也是不似万洛洛等人得宠,在这府上过得也并不顺心。 若是要利用此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还要好生计划一番。 这已经是盛夏,临安是热得很,不少百姓都恨不能捋了袖子扎了裤腿一头栽进河里舒爽一下才好,可这风晚楼里上好的厢房却是用了冰和风轮,便是巫俎着了一身棉布长袍也是丝毫不觉得热,偶尔这窗外吹进一阵清风倒也给他带来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能请着巫先生前来实在是小辈的荣幸,”李千昊微微颔首,对着巫俎和纪昀生皆点了点头,“也是多亏了纪门主的帮助,小辈今日方才有缘与巫先生一见。” 巫俎说话的声音总让人觉得有几分遥远,仿佛是来自千年之前,徐徐说来分毫不显急躁,“殿下实在是客气,老夫听闻纪门主与殿下颇有几分交情,纪门主于我有恩,殿下又是天之骄子,能与殿下一见,乃是老夫之幸事。” 几人寒暄一番,纪昀生为怕这场子太冷,也是极力寻着话来说,只巫俎并不欲多言,与纪昀生也不过是问答而已,倒是李千昊问了巫俎几个巫术上的问题,叫巫俎打开了话匣子,好生说了一番。 李千昊从前听大巫医说过情鸩咒,只是大巫医说这咒太过毒恶不可用,也就不曾与李千昊多说,李千昊今日问了巫俎,巫俎只微微愣了愣,便是开口告诉了李千昊关于情鸩咒的事情。 情鸩咒是苗疆的巫术,用来拯救拥有求而不得的爱人的人。右手通往心脏处的筋脉血起誓,左手祭奠,方能成咒。中了情鸩咒的人,将会忘记从前的爱人,只一心一意记着下咒的人。 其实说到底,这不过是个诅咒,从前大巫医不与李千昊说也是怕他动了这个心思,情鸩咒其实并不能保一生的平安喜乐,人心最是难测,爱上就是爱上了,不爱就是不爱,便是中了情鸩咒,也难保不会记起从前之事。 现下巫俎与李千昊说了这些,却是彻底打消了李千昊的心思,对魏央那一点点念头,还不足以叫他付出整个左手和心头血。 巫俎和李千昊越聊越投机,一旁的纪昀生却是显得有几分尴尬,正巧侍卫进门来和纪昀生说了句什么,纪昀生偏头看了巫俎一眼,见他与李千昊相聊正欢,便随着那侍卫出了门去。 待到纪昀生带着一个少女进了门来的时候,巫俎正和李千昊聊得开心,一个偏头瞧见了纪昀生身后的人却是一惊,张嘴问了句:“小灵,你怎么来了?” “父亲,”纪昀生身后的巫灵似乎是有几分惧怕巫俎,微微欠了欠身,仍旧躲在纪昀生身后说了句,“我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在玉龙,这才悄悄跟着你出来。” 巫俎被巫灵气了个不轻,碍着李千昊在跟前也不好发火,只斜了巫灵一眼说了句:“你这一路跟随,倒是有本事瞒过我。” 巫灵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说。 李千昊瞧见巫灵这般娇俏的样子也是一笑,望着巫俎说了句:“巫先生还不曾介绍,这位是……”台节乐号。 巫俎这才缓和了脸上的神情,朝巫灵招了招手,巫灵和纪昀生也不熟,总躲在他身后也是不好意思,这便拧了衣角走了出来,抬头看了巫俎一眼又匆匆低下了头,小声唤了一句:“爹。” “这是小女巫灵,”巫俎对着李千昊说了一句,“从小随着我在那玉龙雪山上住,没有人烟,我也惯她,这便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叫殿下见笑了。” 说吧,巫俎又转过头来,又几分严厉地对巫灵说了句:“还不快见过大殿下。” 巫灵低着头福了福身,脆生生地说了句:“见过大殿下。” 李千昊从前见着的都是临安城里的大家闺秀,便是去了北汉接触的也都是晋阳城的官宦小姐,哪里见过巫灵这样在乡野长大的,从头到脚都带着灵气的姑娘,此刻一见实在是新鲜得很,便莞尔一笑说了句:“巫姑娘不必多礼,姑娘果真是人如其名,浑身上下都闪动着灵气。” “殿下可别夸她,这一会儿她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呢,”巫俎对着自己的爱女也是有了几分笑意,话中也带了开玩笑的意味,“你胆子是愈发大了,连偷偷跑出来跟踪你爹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了。” 纪昀生在一旁给巫灵打着圆场,“巫俎先生此次前来瞧着和殿下可是投缘得很,若真是想要为国尽力,想来这一年半载也是不能再回玉龙,巫灵姑娘若是想巫俎先生的话却要跋山涉水过来也是难得很。巫俎先生若是做了大巫医,这巫灵姑娘是女儿身不能随着巫俎先生进宫,不如巫俎先生就将此事交给在下,在下帮巫灵姑娘寻一处宅子。” 言杀门势力极大想要寻一处宅子自然不是难事,这巫俎也是经由言杀门方才请了出来,李千昊和这言杀门并无交集,此刻也是心中无底,见着一脸清纯的巫灵,却是动了旁的心思。 “不知小辈刚刚和巫先生说的事情,巫先生考虑得如何?”李千昊还是想尽早将这个事情定下来,以免被李千封抢了先,倒叫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巫俎只微微沉吟了一下,便颔首说了句:“能够为国尽力为殿下尽力也是老夫的荣幸,还承蒙殿下不嫌弃。” 听巫俎这般说,李千昊面上便是掩不住地流露出喜色来,“巫先生既出此言小辈心中便是有底了,巫先生既是愿意帮助小辈,小辈自然也不能白白地承了巫先生的情。这临安虽是天子脚下,但四方势力皆聚于此,若是巫先生做了大巫医,想来就有那种不安分地想要借巫姑娘威胁巫先生。小辈既是得了巫先生的眼,自然是要杜绝这些后患。若是巫先生放心,巫姑娘也不嫌弃,不若叫巫姑娘住在小辈府上,小辈府中虽不敢夸口是铜墙铁壁,但护住巫姑娘还是绰绰有余。” 巫俎听了李千昊的话,也是有几分犹豫,毕竟就这样将巫灵交给李千昊,二人现在和合作关系倒是无所谓,若将来真有一日翻了脸怕李千昊也会用巫灵来威胁自己,想来李千昊也是不能对自己给予足够的信任,方才提此建议。 不过李千昊给的条件的确丰厚,巫俎微微一笑,对着李千昊颔首说了句:“既是殿下如此盛情邀请,老夫也不好再推辞,也就不再麻烦纪门主,只是小女顽劣不知礼,莫叫殿下觉得打扰才好。” 巫灵听了这话却是对着巫俎吐了吐舌头,很是娇俏可爱的样子,李千昊唇角微微上扬,“巫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巫先生帮了小辈这么大的忙,小辈帮着巫先生照顾巫姑娘也是应该的。” 李千昊和巫俎客气了一番,便又商量起正事来,纪昀生自觉自己不该在一旁打搅,便说尽地主之谊带巫灵出去转转买些东西,见巫俎点了头,巫灵便随着纪昀生出了门去。 巫俎和李千昊好生商量了一番,李千昊对巫俎的巫术也是有了大概的了解,料想着凭他的能力夺得大巫医之位还是很有希望的。聊完了正事之后李千昊就又吩咐人上了些饭菜,正巧菜上时纪昀生就带着巫灵和一堆小女儿的东西回来了。 “纪门主当真妙算,这时间掌握得可真是好。”李千昊请了纪昀生入席,笑着说道。 纪昀生也是请了巫灵一起坐下,方才笑着说了句:“是殿下请客的饭菜太香,我闻着味就过来了。” 几人玩笑一番,也就开始用饭,席间李千昊虽是仍旧和巫俎及纪昀生说着话,却也是时不时地给巫灵夹着菜,叫巫灵觉得李千昊这个人不光长相俊美一笑动人,为人也极是温柔细心,光是这样想着,巫灵就不由得红了脸。 李千昊见巫灵这个样子,脸上笑容愈盛,也问了巫灵几句话,巫灵皆小声答了,偶尔见李千昊轻声一笑,更是觉得公子温文。 用罢了饭李千昊便和纪昀生作辞,说是改日再登门致谢,又带着巫俎和巫灵先回了府上安顿一下,明日再带着巫俎去宫中面见唐献帝。 谁料李千昊刚回了府,却又是一顿鸡飞狗跳地不太平,惹得李千昊的脸黑得几乎能拧出墨汁来。 原本李千昊带着巫灵和巫俎介绍着自己府还是满脸笑容,待到先安置了巫俎又带着巫灵去往后院的时候,却听得婉清院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李千昊本想只做不知带着巫灵往里走,奈何刚走到婉清院附近就和鹭枝撞了个满怀。 “奴婢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鹭枝慌慌忙忙行了礼,李千昊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视而不见,只好板着脸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莽莽撞撞的,一点礼数都没有。” 鹭枝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叩头说了句:“殿下快去瞧瞧吧,方夫人落了水,怕是不好了。” “落了水?”李千昊拧紧了眉头,“好端端地怎么就落了水,可请了大夫了?” 鹭枝一面哭着一面答了句:“宋夫人正在里面看着夫人呢,夫人受了寒发了烧,宋夫人打发奴婢去请大夫。” 分手妻约 这宋黎和方婉一向不对付,此刻也肯来瞧方婉,李千昊心里揣着疑惑,瞧了瞧一旁的巫灵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巫灵从小是在玉龙雪山长大的,和巫俎学了多年的巫术,医术也是略通一些,便拉了拉李千昊的袖子说了句:“殿下,让我进去瞧瞧那方夫人吧,兴许能先缓解一下。” 李千昊这便点了头,遣了鹭枝去请大夫,又带着巫灵进了门去。 这一进门李千昊才发现,今日的阵仗还不小,不光是宋黎在,万洛洛也是冷着一张脸站在一旁,至于那一旁坐着施施然喝茶的,不是魏央却又是谁。 见着李千昊进了门来,宋黎赶忙行了礼,万洛洛前几日被李千昊说了一通此刻还是有些小脾气,却也是闷着气福了福身,魏央倒是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缓缓说了句:“见过殿下。” 见众人都在,李千昊微微颔首说了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婉婉怎么好端端地就落了水?” 见万洛洛别过脸去,魏央也是喝着茶不做反应,宋黎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说了句:“回殿下的话,今日方姐姐在后院池塘处不知怎么和万妹妹起了争执,魏姑娘一个不小心推了万妹妹一把,谁料万妹妹一个踉跄倒把方姐姐推到了水里,这方姐姐才受了寒,发了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 意欲暗害 感谢陆景珂的巧克力~ 听着宋黎的话,李千昊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冷,李千昊最是厌烦后院的女人争风吃醋闹起来,从前季如烟的事情算是给众人都敲了个警钟。这大殿下莫说是自己宠着的姬妾了,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也是可以不顾,这些年来便是谁得宠一些也是不敢太恃宠而骄。几个女人暗地里斗一斗便罢了。到底不曾掀起什么大风浪来。 如此也算是相安无事地过了两三年,安逸日子过惯了宋黎等人差点忘了李千昊的手段,瞧着魏央似乎会威胁到她们的地位就是起了旁的心思,偏偏近些日子李千昊忙着找大巫医也是不曾整治她们,倒真叫宋黎信了红鸣的话,以为李千昊无论如何会顾忌着她娘家的面子,不会给她难堪。 宋黎的话音刚落,万洛洛的脸色便是不好看了起来,当时宋黎说有事情和自己商量,便在那湖边散步,可巧就瞧见了魏央和正在低头找东西的方婉,几人说了几句话。湖对面的亭子处就传来了一阵惊呼声,这几人偏头去看,就不知道谁推了万洛洛一下,她一个站不稳,可不就将方婉撞了下去。 事后再去找那丫鬟却是找不着。这大皇子府这么大,谁知道到底是谁在对面尖叫了一声。 虽说当时只有魏央站在自己身后,可这也不能说就是魏央做的。万洛洛虽是心中对魏央也是不满,可是经由了前些日子的事情,万洛洛也是知晓自己最好还是夹起尾巴做人,不要总和魏央作对,可这宋黎一转眼就将自己送到了风尖浪口,实在是烦人得很。 李千昊听完了宋黎的话便是微微一笑,虽是眉眼动人,却是无端端地叫万洛洛心头一颤,偏偏宋黎还不知觉,继续说了一句:“妾身也觉得魏姑娘应该不是故意的,可这方姐姐到底是受了寒,现下昏迷不醒,到底是要殿下回来决断一下的。” 宋黎都已经说了这话,魏央却只是抬了抬头,并未为自己辩解句什么,李千昊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开越盛,仿佛下一秒就要给宋黎抬了位分一般。 “殿下明鉴,”万洛洛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忐忑,赶忙上前福身说了句,“当时妾身脚下一滑,一时不慎才拉了方夫人一下,这夏日里湖边最是滑,臣妾也不是故意的,殿下便饶恕了臣妾这一回吧。” 万洛洛这便是将全部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且言明了这夏日脚滑,依着李千昊素日里对她的宠爱,万万是不会对她多加苛责。 宋黎未能料到万洛洛会这般说,一时也是慌了神,便往李千昊的方向看去,李千昊微蹙眉头说了句:“方才本殿听着宋夫人说,是魏央推了你一把?” 这一句宋夫人一句魏央,亲疏立见,饶是宋黎再是没眼力见此刻也是吞吞吐吐地说了句:“许是……许是妾身看错了也有可能。”台边夹才。 “宋夫人这掌家之位坐的时间也忒长了些,”李千昊绕着自己的手指,说得云淡风轻,“可能是忙昏了头,眼睛也是不好使了,依着本殿的意思,就是好生养一下,后院的林晚院还空着,平日里也是清静,正好是养病。掌家之位先让出来,就叫……” 李千昊本想叫万洛洛做这掌家人,可这万洛洛笼络男人的心思倒是有一套,可她心思太重,若是做了掌家人,怕是这后院会更加不安宁,秦浅虽是温婉,可这性子太软了些,平日里又和万洛洛交好,这么一来还不如直接叫万洛洛当家。 李千昊环顾四周,忽然眼前一亮说了句:“这巫灵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将来大巫医的女儿,这后院的事情交给巫灵小姐我十分放心,你们也老实些,不许给巫灵小姐添麻烦。” 巫灵微微张大了嘴巴,不明白李千昊为什么会忽然将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可是瞧见李千昊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便知道李千昊既是不和自己商量,定然就是不想叫自己拒绝,他这样做定然是有苦衷的。 心中这样想着,巫灵便起身微微笑了笑说了句:“既是殿下这般信任我,我也就不好推辞了。” 宋黎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没想到李千昊就这么轻松一句话就剥夺了自己的掌家之位,还将自己遣到了林晚院那样荒凉的地方去。 这林晚院正好是大皇子府最后面的位置,院子后面就是一片荒地,旁边不远处就是从前季如烟被关押的水牢,自从季如烟死了之后就鲜少有人往那里走,倒是显得那里像一个鬼屋一样。 如今自己被遣到了那里,都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睡着觉,宋黎刚想开口求饶,鹭枝却是带着大夫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先是和众人见了礼,那大夫便也过去给方婉把起了脉。 “殿下,”那大夫是大皇子府上用惯了的,是以此刻他并不慌张,只弯腰说了句,“夫人是受惊落水,着了凉,这才发了烧,老夫开上几副药,用了便不打紧了。” 宋黎听大夫这样说,才松了一口气,上前说了句:“幸好方姐姐无事呢,要不然妾身这掌家人可就落下大祸了呢,也是妾身不好,没能替殿下照顾好方姐姐。” 李千昊斜眼过去,淡淡瞥了宋黎一眼,眸中冷意叫宋黎在这三伏天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只听得李千昊冷冷说了一句:“还不快滚,是等着本殿送你一程吗?” 宋黎腿肚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她如今方才想起来李千昊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善人不伤仇敌,君子不动妇孺。他们家殿下是连君子都算不上,更遑论善人,也是自从季如烟去了之后李千昊不曾再动过别人,这才叫她们忘了,在季如烟之前,稍稍惹了李千昊生气的姬妾,都是被直接乱棍打死,扔到了后山喂狼。 红鸣在一旁扶着腿已经软了的宋黎,匆匆忙忙回了院子里收拾东西准备往林晚院里搬,李千昊的气性可不容小觑,若真等到了他送宋黎一程的时候,怕就不只是送到林晚院那么简单了。宋黎此刻也是有些恨红鸣,说什么自己娘家有势力,再有势力又如何,她爹不过是个司空,难道能越得过大皇子去不成。 本以为今日好歹会扳倒魏央和万洛洛其中的一个,如今宋黎方才懂了,女人若是想在后院里掀出点风浪,靠的就是自己夫君心里头自己那点分量。 鹭枝赶忙依着大夫开的方子去熬了药,这一时间屋中便无人说话,只剩下几人错落有致的呼吸声。万洛洛没想到这一个魏央还未解决,李千昊就又带回了一个巫灵,甚至直接叫她做了掌门人。 从前李千昊往府里带人可不曾带得这般频繁,况且从前就算是带了也是带的姬妾回来,并不曾隔三差五就带个“客人”回来。 还是巫灵最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清脆,笑起来又有两个梨涡,很是甜美动人,“殿下还不曾给我介绍一下几位姐姐呢。” 万洛洛哪里敢叫李千昊介绍自己,赶忙福身说了句:“妾身怎么敢当得巫灵小姐一句姐姐,妾身是殿下的侍妾,母家姓万,床上躺着的是方丞相家的庶小姐,和妾身一样,都是伺候殿下的。” 万洛洛虽是介绍了自己和方婉,可到底没有立场介绍魏央,故而李千昊便朝魏央那边努了努下巴,对巫灵说了句:“这是魏央,也是我请回来的客人,你平日里若是无事,可以去找她说说话。” 魏央对着巫灵笑了笑,巫灵这便起身走过去拉住魏央的手说了句:“我一瞧见魏姐姐就觉得亲近呢,魏姐姐的面相瞧着很是有贵气,若是能和魏姐姐在一起玩,也算是我的福分呢。” 巫灵和巫俎也学了一些巫术,这看相观气说起来也不是空穴来风,此话一出李千昊就更是要好生待着魏央,又想着等和巫俎交情深了以后,再请他好生来给魏央来看一看。 他实在是想知道,从前大巫医为什么偏偏给他指了这么一个千里之外的人。 第二日这巫灵管家一事就传遍了整个大皇子府,府中上下都不知道为什么大皇子会突然将管家之位给一个初次入府的外人,巫俎也是觉得不妥,和李千昊说了几句,李千昊却是用巫灵懂得几分巫术,自己身边又没有可信赖的人搪塞了过去。 知晓了宋黎被送往林晚院的消息,这府上人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眼瞧这魏央被人压了一头,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来讨厌魏央的人却没有讨厌巫灵,像叶小鱼这样活泛的,还早早地带了东西去了巫灵处套近乎,见巫灵很是开朗健谈,不似魏央一般整日关着门不许人进,这心里就更偏向了巫灵几分。 只是巫灵不知为何总是喜欢和魏央亲近,叶小鱼去寻巫灵的时候,五次总有两次都被她院子里的丫鬟告知她去找了魏央。 叶小鱼连着两次去找巫灵都不在,总算是托巫灵院子里的丫鬟和巫灵说了一句,第三日巫灵便未去魏央那里,只在屋中等着叶小鱼。 “灵妹妹,可算是叫姐姐见着你了呢,”叶小鱼一进门就对着巫灵笑道,身上的香味呛得巫灵差点咳了出来,“你这些日子都去和魏姑娘说什么了呢。” 巫灵微微笑了笑,面上的两个梨涡衬着她的笑容甚是甜美,“小鱼姐姐来了呢,可是我不好,前几日姐姐来找我的时候我都不在,我去找央姐姐说话了,央姐姐肚子里可有好些故事呢,等有机会我也带着小鱼姐姐一起去听。” 叶小鱼哪里和巫灵一样喜欢听些故事吃个茶点,只是李千昊如此看重巫灵叫她无论如何也想着和巫灵处好关系,连带着在李千昊心中的地位也可提升一个档次。 宋黎却是就这样被李千昊弃若敝履,本以为李千昊气个几日也就好了,谁能料到这接连着五六日李千昊都不曾再见过自己,宋黎也瞅着就要在这林晚院里白头,心中自然是不忿,日日只知道抓着红鸣出气,红鸣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日红鸣趁着宋黎闹够了歇下,赶忙从这林晚院出来往前走,看了看周围便迅速闪到了一个院子里。 “这几日宋夫人过的怎么样?”桌边的一个华服女子缓缓饮着茶,连看一眼红鸣都不曾。 红鸣却是一脸恭敬地低着头,幸灾乐祸地答了句:“这几日宋夫人从天上掉到地上,这林晚院里可是阴森得很,晚上风吹过树林都是呜呜地响,像是谁在哭一样,她日日被折磨得睡不着觉,整个人都憔悴了好些。” “她到底也是你旧日的主子,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念旧情。”桌边的女子虽是温温柔柔说了一句,面上却尽是冷意。 红鸣如何不知,虽然她这种背主的人行事的时候会被人厚待,可一旦事成了谁不会忌惮着她从前背叛过自己的主子,任谁也是要防着她,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红鸣也不是傻子,听得那女子这般说,赶忙抬起头来,捋起了自己的袖子,哭哭啼啼说了句:“夫人您可瞧瞧,这宋夫人这几日只要是一个不顺心就打骂奴婢,不是踹就是拧,您瞧瞧,奴婢这身上,叫她打得一块好地都没有了……奴婢要是再不为自己寻个出路,恐怕就要死在宋夫人手里了,夫人你心慈,可要救救奴婢啊……” 桌边的女子抬眼去看,红鸣的胳膊上确实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伤痕,便点头示意了一旁的丫鬟,又伸手拉起了红鸣来,“你也是个可怜的,这跟着主子受了这么多苦,既然我能帮一把,自然是要帮你一把的,你呀,有什么委屈就和我说。” 那女子接过丫鬟递过来的一只玉镯,亲手戴在了红鸣的腕上,“这个东西你先拿着,将来我定然不会亏了你。” 红鸣瞧着那镯子的成色极好,也是眉开眼笑地说了句:“这几日宋夫人日日惦念着魏姑娘,说是有机会一定要好生惩治她一番,可您说她日日呆在这林晚院里,哪里有机会接触魏姑娘啊。” “她没有机会,可有人有啊,宋夫人的母家大小也是个司空,万万不能眼看着自己家的嫡女受这样的欺负吧。” 红鸣听着那女子这般说,便是知道她要交待自己做什么事情,赶忙往前凑了凑说了句:“可这宋司空最是知礼的,万万不会帮着宋夫人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宋司空后院姬妾不少,自然儿女也是不好,可我听闻司空夫人可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司空夫人在司空府上待了这么些年,不能连自己的私房钱和侍卫都没有吧,只要司空夫人出马,还怕宋夫人不能出了这一口恶气吗?”那女子轻描淡写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倒是让面前的红鸣惊了惊。 从前司空夫人为着宋黎只入了大皇子做了个侍妾就和宋司空吵了好些日子,现如今若是知晓了宋黎被剥夺了管家之位还被打发到了最偏僻的院子里,还指不定要和宋司空怎么闹呢,若是宋黎遣人回娘家诉诉苦,说不定还真能叫司空夫人出手帮她一帮。 红鸣又和那女子说了几句,怕宋黎醒来瞧见她不在又要闹,便赶忙赶了回去,幸好红鸣前脚刚进了林晚院,就听着宋黎醒来的声音。 “红鸣,红鸣?你个贱蹄子,又死到哪里去了?”宋黎在屋中扯着嗓子叫了红鸣几声,这林晚院最是阴森,她无论如何也不敢一个人在屋里呆着,现下见着红鸣不在,便是慌了神。 红鸣听见宋黎在屋子里骂她,暗暗白了一眼,掩住了腕上的镯子便应了一声,“夫人,奴婢在这儿呢!” 红鸣赶忙进了屋子,这林晚院坐西朝东,白日里也是黑得很,一进门就叫人觉得阴森森的,偏偏这大白天的也是很闷,根本就不凉快。 “夫人,”红鸣一进屋子就挤出几滴眼泪来,哭哭啼啼地说了句,“奴婢瞧着您这几日都瘦了好几圈,想去厨房给你要点吃的,不管怎么说您还是个夫人,可吃食可是不能亏了您去,可这厨房的人狗眼看人低,您不就是一时失了宠,这一个二个的直接就将奴婢撵了出来……” 宋黎听红鸣这么说,面上神色一黯,却是没有再动手打红鸣,只在吱吱呀呀的桌子边坐下,叹了口气说了句:“也是我失了势,要换在从前,谁敢这样对我。” “夫人说的可是呢,要照奴婢说啊,夫人母家大小也是个司空,可不比其他的夫人强多了,这夫人重获新宠还不容易,一个个都是眼皮子的浅的。”红鸣讨好地给宋黎捏着肩说了句。 红鸣这话倒也提醒了宋黎,自己眼见着就要被李千昊抛在了脑后,可万万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如今自己能利用上的,也就自己母家的势力了。 见宋黎面上有几分动容,红鸣赶忙趁热打铁说了句:“夫人您从前在家中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若是叫您娘亲知道了,可是要心疼死了呢。” 宋黎眯了眼睛,想了一会儿,从旁边的首饰匣子里拿出了一支金钗,对红鸣说了句:“如今我身边也只你一个可信任的了,你拿着这个去司空府上找我娘,叫她借几个暗卫给我用一下,务必要尽快将魏央解决了,不然留在府里终究是个祸患,到时候我再叫我爹给我说几句好话,想来复位也不是不可能。” 红鸣赶忙说了几句场面话,说是自己待宋黎如何忠心,如何死心塌地,宋黎也是应承了红鸣,若是事成,定然会给她重谢。 红鸣拿着那金钗并未废多少事就进了司空府,同司空夫人添油加醋地将宋黎如今的遭遇说了说,司空夫人便是遣散了身边的丫鬟好一阵地哭,直说从前就是宋司空古板,不肯去求了殿下给宋黎一个位分,但凡是做个侧妃,如今也不会让日子这样难过。 红鸣好生劝了司空夫人一番,又说了自己的来意,司空夫人倒是不曾多想,看了看外面无人便说了句:“黎儿受了委屈我自然要帮,从前黎儿可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那个小贱人这样糟践我的女儿,我定然是要将她碎尸万段的。” 妖孽王爷小刁妃:http://t.cn/R278&#;mV 司空夫人给了红鸣一个信物,又说过几日探明了李千昊不在家就会派暗卫前去。 这下红鸣倒是一脸掩不住的开心,宋黎那边自己能得一份奖赏,到时候魏央去了,这脏水又泼到了宋黎身上,一箭双雕,自己还能再得一份大礼,等到了岁数去换了卖身契,嫁个好儿郎是指日可待。 红鸣这样想着,回去便将信物交给了宋黎,宋黎被李千昊赶到了林晚院来,身上也不曾带多少东西,见着红鸣将信物带了回来,也不曾再提重谢的事情,红鸣也不曾要,想着到时候宋黎倒了台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也就按捺住了心中的不屑,出门给宋黎拿饭去了。 李千昊正好打点好了宫中的一切,第二日便带着巫俎入了宫,宋黎从红鸣处得了这个消息,赶忙唤了红鸣去拿信物将那些暗卫找出来。 此时魏央刚刚起身,穿好了衣裳梳洗一番等着秋棠去小厨房拿饭,正坐在桌边百无聊赖,却突然觉得四周一冷,大夏日的无端端打了个寒噤。 魏央屏气凝神,好像听见自己屋子上有人的脚步声,自从宋黎被关到林晚院之后,府中再无姬妾敢来打扰魏央,平日里也不过是巫灵来找魏央说话,想着魏央也逃不出这府去,李千昊也就撤了棠安院门口的侍卫。 是以此刻听见屋顶上的脚步声,魏央第一个反应就是李千昊派人来监视她,可转念一想李千昊没有理由做这种事,便是心中一寒,刚想转身,就听得身后一把匕首划破空气带着风声朝她射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2章 参商相遇 这盛夏里的空气甚是闷热,可魏央在出了一身汗的同时却也背后一冷,刚刚她匆匆闪躲,方才躲过一劫。可那匕首还是在她肩头擦了一下,此刻正火辣辣得疼,若不是来人不曾在匕首上淬毒。说不定魏央现下已经命丧当场了。 魏央想要开口喊叫。可这时院中并无其他的人,唯一的秋棠也是不在,贸贸然喊出声来反而暴露了自己。故而魏央便忍着疼,就地一滚打算在桌子下躲上一躲。 窗子吱呀一响,两人一前一后地翻身进来,许是怕惊动了府上了侍卫,宋黎只派了两个暗卫前来,可便是只有两个,也足够取了魏央性命了。 魏央心中一阵忐忑,却也知晓此刻万万是躲避不得,便自桌子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仰着下巴说了句:“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个暗卫本不欲与魏央多言,可瞧着这面前的姑娘虽是身上狼狈得很,肩头还被划伤了正往外冒着血,却是丝毫不曾影响了她脸上的倨傲,像是根本不害怕一般。 左边的暗卫冷笑一声说了句:“姑娘还是别再多言了。只姑娘记住了,咱们兄弟也是奉命行事,若是姑娘冤魂不散。可也别缠着咱们。” 右边的暗卫却是不欲多言,抬袖一甩,一道冷光乘风而至,魏央下意识偏头,堪堪避过,却瞧见另外两道冷光又分别朝着自己面门和心窝处而来。 背后冷汗滋生,眼见着自己就要命丧当场,魏央脑中一片空白,竟是连躲都忘记了躲。 忽而一人自窗中跃进,左右手皆是向外一甩,嗖嗖两枚银针便朝着两个暗卫而去,暗卫翻身躲过,那人却是以另外两枚银针打偏了那暗卫掷过去的暗器,只堪堪擦着魏央的鬓发过去。 魏央陡然跌坐在地上,来人却已经和两个暗卫缠斗在了一起。那两个暗卫伸手不凡,招招是露了杀意,那人却是翻飞躲避,丝毫不显慌张,反而顺手发出的银针叫那两个暗卫慌乱了手脚。 其中一个暗卫瞧见了一旁的魏央,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来意,劈掌就朝着魏央而去,掌风凌厉,眼见着就是要取了魏央的性命。 魏央低头去躲,顺势翻身滚了自己一身的泥,那掌风擦着自己鬓发过去,掀起的风拽着她的头发惹得头皮生疼。 此刻却突然听见了原来那暗卫隐忍的叫声,原来是被后来入屋的面具男子卸下了两条胳膊。没有了之前二人的配合,那面具男子很容日就解决了其中一个暗卫,尔后便匆匆朝魏央这边来。 这个暗卫瞧着不好,翻身欲走,临走之前顺势一掷,将自己身上仅余的一把匕首朝魏央掷去,那面具男子腾身而起,拉了魏央一把,顺势翻身勾起脚下的凳子就摔在了那欲逃跑的暗卫身上,打得他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那暗卫尚未来得及起身,就听见风声一动,偏身去躲,正好避过了那面具男子掷过去的金钗,却是被另一枚银针刺中了后心。 那暗卫的身子软了下来,还想挣扎着逃跑。那面具男子一手揽着魏央,另一手拔下原来那暗卫掷过来插在梳妆桌上的匕首,径直穿透了那暗卫的后脑,红白之物登时喷射出来,让魏央瞧着差点一个恶心吐了出来。 面具男子拍了拍魏央的后背,又是手指翻飞将一枚银针穿入了原来那两臂尽断的暗卫喉中,直接闭了他的呼吸,没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两个活人。 魏央浑身无力,趴在那面具男子身上想要吐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面具男子揽着魏央在桌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是谁?”魏央偏身避开那男子的手,抬头问了一句,严重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冀,“我……认识你吗?” 那男子手上的动作一顿,偏头不敢再看魏央亮晶晶的眼睛,起身欲走,却是被魏央拉住了袖子,抖着声音问了句:“阿镡,是你吗?” 面具男子的动作一顿,心中涌上万千情绪,几乎要叫他喘不上气来,幸得有面具挡住了他眸中的三分潮意,他眨了眨眼睛,开口说了句:“外面有人来了。” 声音沙哑发涩,刮着人耳膜生疼,完全不是魏央记忆中冀镡温润的声音,听得了这个声音,魏央手上一松,那人的衣袖就从她手上滑落,仿佛也滑落了她这么久以来全部的希望。 冀镡啊,我盼了你这么久,等了你这么久,你当真是轮回转世,再也不记得我了吗…… 仿佛是察觉到魏央的落寞,面具男子转过身来,魏央正泫然欲泣,瞧见他突然转过身来方才忍住了几分泪意。面具男子欲抬手抚上魏央的脸,终究还是在半空中转了方向,自自己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放在魏央手中,说了句:“上好的金疮药,一日三次抹在肩头,没几日便可愈合,不会留疤。” 魏央握紧了那瓶子,勉强笑了笑说了句:“今日还多谢公子搭救,魏央无以为报,来生结草陨首,再报公子大恩。” 面具男子听着魏央话中竟然是生了舍生之意,心中一惊,虽是声音沙哑却也是掩不住他的急躁和担忧,“姑娘年纪轻轻何以就生了这样的心思,若是姑娘就这样去了,岂不是叫在下白白救了姑娘一场。” 魏央听了面具男子的话心中更是升起万千苍凉,白着唇说了一句:“从前活着无非是有个念想,现下却是连念想也没有了。不过苟活罢了,家人的性命被旁人掌握,自己的性命又有人日日惦记,这种日子,当真是活着不如死了呢。” “姑娘莫说此言,”面具男子忍住心中大恸,缓缓说了一句,“在下与姑娘有缘,将来也会护着姑娘,至于姑娘从前的念想,总归还会再有的。” 原本面具男子诓魏央说外面有人的脚步声,此刻却是真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负手而立朝外面说了句:“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四个大皇子府上的侍卫入门即拱手行礼道:“见过主子。” 那面具男子收了原本在魏央面前的和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意,哑着嗓子说了句:“保护姑娘不利,回头互相惩罚,如是再有下一次,便可提头来见。” 那四个侍卫赶忙拱手说了句:“属下领命。” “行了,”那面具男子虽是松了口,浑身的冷意却是不曾减退半分,连一旁的魏央都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又听得他说了句,“这里一会儿你们收拾好,等李千昊回来了,你们自然知晓该怎么办。” 那四个侍卫赶忙应下,还不待魏央反应,面具男子就已经翻身出了屋子,只剩下魏央手中的瓷瓶,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一丝温度。 明明声音不像,行事作风也不像,连浑身的冷意也是丝毫不似冀镡的温润,为何自己就是对他生出了几分熟悉之感,在得知他不是冀镡的时候,为何自己心中升起了这万千绝望呢? 那四个侍卫得了面具男子得吩咐,赶忙收拾起魏央屋中这一地狼藉来,秋棠在厨房耽搁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正瞧见四个侍卫在从魏央的屋子里往外搬尸体,心中一抖,赶忙跑进屋子里来,见魏央无事,方松了一口气。台妖见技。 “小姐,这是怎么了?”秋棠放下手中的饭菜,见魏央一脸苍白,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魏央深知便是问这四个侍卫也是问不出来,故而刚刚只是和他们商量好了说辞,此刻便对秋棠说了句:“我也不知道,你刚刚走了便有两个刺客闯进了咱们院子,幸好这四个侍卫正好巡逻到棠安院附近,这才将他们拿下。” 秋棠看了看魏央这一身的狼狈,便知晓刚刚是怎么样紧张的场面,惊呼了一句:“小姐,您这肩头的伤……” “只是擦伤而已,不妨事的,”魏央手中又攥紧了那瓷瓶几分,终究还是藏在了袖子中,对秋棠说了句,“你去给我找些东西包扎一下吧。” 待到晚间李千昊回来的时候,听得了侍卫的禀告便是往棠安院这边而来,见魏央好端端地坐在桌边,这才松了一口气,“今日之事,可曾吓着你了?” 魏央却是丝毫不曾为李千昊话语中的关心而感动分毫,仍旧是低着头小口小口饮着秋棠给她煮的绿豆汤,待到咽下了口中的东西,方答了句:“劳殿下费心了,我不曾被吓着。” “本殿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李千昊瞧见魏央这个样子心中有几分不满,不过想着她许是白日里被吓着了还不曾反应过来,话语也就柔和了几分,“若是查出来是谁干的,本殿定不会轻纵了她。” 魏央将手中的碗放下,抬头说了句:“如此,就谢过殿下了。” 魏央肩上受了伤,白日里又瞧见了那样一番景象,此刻面色仍旧是苍白的,李千昊冷不防瞧见魏央这样虚弱的样子,心中更是软了几分,当即便想将她拥进怀中好生安慰一番,可是他刚刚将手抬了起来,就被魏央偏头避过,起身福身说了句:“魏央有一事要与殿下商量。” “何事?”李千昊今日带巫俎入宫,巫俎的巫术甚是得唐献帝欢心,当即便定了他做大巫医,李千昊又旁敲侧击了一番,巫俎说是只远远看过魏央一眼,虽是看不真切却也能知晓魏央的命格与李千昊必有关联,故而此刻李千昊虽是被魏央闪避,却也不曾动怒,只负手说了句,“但说无妨。” 魏央想起今日那暗卫脑中迸射出的脑浆和血的混合物胃中便是一阵不舒服,面上闪过几分不适,低头说了句:“这屋中死了人,我不敢再住,还请殿下允了我换个屋子。” 李千昊也是瞧见了那两个暗卫的惨状,且那四个侍卫又在他们两个身上胡乱砍了一通,做出了争斗的假象,叫那两个暗卫的遗体瞧起来更是骇人了几分,李千昊未曾想到魏央也会有这样胆小的时候,面上闪过几分几分轻笑,宠溺地说了句:“自然,本殿将这院子赏赐给你,你想住哪间屋子是你的自由。” “魏央暂住殿下府上已经很是打扰,又弄脏了殿下的屋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幸得殿下不曾怪罪。”魏央并不承李千昊的情,福身说了句。 李千昊瞧着魏央这副样子便不愿再与她多说,想要拂袖而去却又想起来今日巫俎嘱咐他在查得魏央命格之前必须要善待魏央的话来,便忍着怒气说了一句:“行了,你好生养着吧,这几日我多叫几个侍卫在你院外守着,除了巫灵,再不许别人进来。” “多谢殿下费心。”魏央行礼恭送李千昊道。 李千昊在魏央这里永远是得不了什么好脸色,也是懒得自取烦恼,转身便去了万洛洛处。 万洛洛自从上次得了教训之后变得愈发乖觉,李千昊本就欢喜她,现下她又如此温婉,自然是越来越得李千昊的欢心。 李千昊在去万洛洛处之前先嘱咐了身边的人去好生调查一下今日的行刺一事,不说这魏央是他带回来的人,与他命格有关,便是这两个此刻无声无息地入了大皇子府,便是叫他不能轻易地咽下这口气去,今日是魏央,谁知道明日会不会是他李千昊?他可万万不能在自己身边留下隐患,从前季如烟那般得宠,在自己发现了她和四弟似有往来之后,还不是活活将她饿死在了水牢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天下面前,容不得儿女私情。 李千昊身边的寒雨赶忙领了命退下,唤了那四个侍卫前来,叫他们抓紧查出这两个刺客的身份,不然惹恼了李千昊,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四个侍卫虽是面上有难色,却是心中窃喜,若不是那寒雨觉得麻烦而将此事推给他四人,恐怕查起此事来还要多费一些周折。 却说那面具男子自从出了大皇子府脚步便慢了下来,悠悠荡荡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只觉得自己耳边一直回荡着魏央刚刚那句:“阿镡,是你吗?” 面具男子终究是走进了一处宅子,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却是沈若良。 “你去了哪里,怎生得回来这样晚。”沈万良似乎刚刚是想出门寻他,此刻瞧见他进来,却是又回到桌边坐下。 面具男子阖了门,也在沈万良对面坐下,便是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也可见其怆然,“我今日去了李千昊府上,央儿她……差点就被人杀了……” “魏姑娘遭了祸?”沈万良听了也是一惊,不过瞧见面具男子还是好端端地回来便料想着魏央应该是无碍,“王爷,你还是不肯叫魏姑娘知晓你的身份吗?” “别唤我王爷了,镇南王爷早就死在了那一场大火里,来日里我若再归北汉,也只能是一个嗜血恶魔,”冀镡轻轻一笑,面上神色却尽数被那面具挡住,只声音沙哑地叫人无端端生出几分惧意,“我不是不想和央儿相认,只是如今大事未成,我怕会有人拿了她来威胁我,也怕我不能完全归来,给了她希望又叫她失望。” 古往今来,终究是情之一字误人心。沈万良轻轻叹了一声,拿过一旁的东西来,与冀镡说起了正事。 “北汉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咱们安插在宫里的探子也慢慢摸索到了权利中心。从前庄叔苦心经营在晋阳布下了不少的人,如今咱们也算用上了,”沈万良将北汉传来的书信铺在冀镡眼前,眉眼间的愁绪被喜悦所替代,“如今北汉有庄叔看着,南唐有你我,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一举杀回去,全了从前冀家先祖的心愿了。” 从前冀氏一族决定揭竿而起推翻了大越的通知,冀擎和冀掣二兄弟便带领着冀氏一族人招兵买马,拿出全部家财准备起义,只当时冀擎和冀掣二兄弟皆未娶妻,便约定了,这乱世里难以安身立命,来日里若是成事,谁先生下儿子,便将这大军交给谁。 冀掣不久便和底下监军的女儿两厢情悦成了婚,那监军女儿也是个巾帼英雄,成婚之后仍旧在战场之上骑马厮杀,直至有一日查出怀上了孩子,这才仔细了许多。原本冀擎见自己的弟弟有了孩子,也很是高兴,谁知这时他却遇见了一个带着身子的寡妇,没几日就被那寡妇勾走了心神,那寡妇先冀掣的妻子一步诞下了儿子,还忽悠着冀擎将大事交给自己的儿子。 冀掣怎么会肯,家族大事万万不可交给一个外人,冀擎却是被那寡妇迷惑了心神,居然决定杀了自己的弟弟,冀掣察觉到危险,先写下血书,又将自己的势力转入地下,纵使如此,冀掣和冀擎的势力还是好生厮杀了一番,差点被外人钻了空子。待到冀掣去了,冀擎方才悔恨不堪,好生将自己的侄子养着,打算将自己的位子传给自己的侄子。可冀擎于战场之上马革裹尸,那寡妇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高位,幸得那时候冀掣的儿子也已经有了几分势力,只好生保管着血书,养着势力准备夺回冀家势力。 苦心经营几百年,终于是有了希望。言杀门本就是冀家的地下势力,如今不过是转移了一部分到明面上,又利用沈万良的生意打晃子,这数月来,冀镡的势力已经有了大幅增长。 “如此也算不辜负了庄叔的心意,只是不知道最近冀烨和南唐的来往可还频繁?”冀镡倒不似沈万良一般将全部的喜悦都写在脸上,不过用面具挡着,倒也不容易瞧见他面上神色。 冀烨如今身居高位,从前为了在元武帝面前装装样子,从来不与女子来往过密。如今天下在侧,倒是不管不顾了起来,沈万良长眉一挑说了句:“前些日子大肆选秀,咱们也插了几个人进去,都是顶貌美的大家小姐,已经隐隐有了得宠的迹象,依着她们来说,冀烨似乎是觉得天下安稳,并不多与李千昊来往,只顾着及时行乐。” “从前我就看出,冀烨最是个小心眼的,可我想着他总归会顾忌着兄弟情面,却未想到……”冀镡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我看错了人,伤了央儿,等来日归晋阳,必是不能轻纵了他。”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冀镡周遭散发出的寒意叫沈万良也是一惊,从什么时候起,冀镡是再不复当日温润。沈万良也未再接着这个说,只又说了句:“巫俎也是得了李千昊的信任,咱们的势力也开始慢慢在朝堂上有体现,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总是没错的。” “以钱财驱使的人用着最是放心也最是不放心,咱们还是要加紧培养自己的势力,巫俎身在宫中又是高位,行起事来事半功倍,想来三个月后咱们便可起事了。”冀镡细细思量一番,说了句。 沈万良也是忖度了一番,微微蹙了蹙眉头道:“三个月怕是仓促了些,半年总归是可以的。” “南唐不宜多留,西夏那边的势力咱们能利用上是最好,利用不上,还要趁着冀烨不曾反应过来时打他个措手不及,两个月后是南唐传统大巫医观天象的日子,咱们只要利用好了,准能在三个月内成事。”冀镡一副胸有成竹的打算,将自己的谋划简单地说给了沈万良听。 沈万良听言也是点了点头,此时正好外面有人敲门,得了首肯便是推门进来,拱手说了句:“主子,今日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是司空夫人的手下,借给了宋黎用,正是宋黎身边的丫鬟在中间做的事情,且这丫鬟,还与李千昊府上另外一个夫人有关系。” “割舌断手,”冀镡说起这些话时声音毫无异样,只让人觉得周围的空气温度莫名下降了几分,“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祸害,宋黎和那丫鬟皆不必留,其余的事情,你且看着行事,有些人多留几日尚可,只不能叫她伤了魏姑娘。” “属下明白,”白日里那四个侍卫之一拱了拱手,丝毫不觉得冀镡的要求有何瘆人的地方,“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 原来是你 冀镡这边知道了是宋黎做的孽,自然那边李千昊也就知道了,红鸣又是一面哭一面出卖了宋黎,李千昊越听脸越阴沉。直接甩着袖子答了一句:“将宋黎打五十大板送回司空府,告诉宋司空,我李千昊家中庙小。容不下他女儿这尊大菩萨!从前伺候宋黎的丫鬟全部打断腿扔到后山喂狼。一个不许留!” “殿下……殿下……”红鸣听着李千昊是连自己也想一并杀了,赶忙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渴望李千昊能记起自己是告发宋黎的那个人。 李千昊哪里愿意理一个丫鬟,拂袖往外而去,只和寒雨说了句:“还不快办。” 红鸣见李千昊转身,赶忙往前趴下想要抓住李千昊的衣角,却是扑了个空,张开嘴来喊了一句:“殿下,奴婢是受……啊!” 红鸣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寒雨手中旋转而去的匕首割掉了舌头,张大了嘴巴却只能“啊啊”地说不出话来,口中满是鲜血。瞧着瘆人得很,寒雨却是朝旁边的人点了点头说了句:“拉下去,一并处理了,莫叫她打扰了殿下。” 宋黎也被人从林晚院里拖了出来痛打了五十大板,宋黎扭动着身体不肯屈服。见寒雨从外面而来,挣扎着问了一句:“寒雨,可是殿下吩咐的?” “夫人还是受着吧。五十大板,打完了夫人就可以回司空府做您的大小姐了。”寒雨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李千昊当真给了宋黎什么了不起的恩典。 宋黎双臂被侍卫抓着动弹不得,却是想要抬脚去踹寒雨,“胡说!我是司空府嫡女,殿下怎么会不顾着我们司空府的面子!定然是你公报私仇,从前我不过给过你几次脸子看,如今你就敢这样糟践本夫人!” “从前属下就和您说,万事留一线,可您不听,”寒雨站在宋黎五步开外,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是触及不到自己分毫,“不过今日您的遭遇可和属下没有半分干系,红鸣已经交待了一切,殿下若不是看着司空府的面子,恐怕夫人就不是受五十大板那么简单了,夫人可记得从前的季夫人吧,殿下给了夫人几日好脸色,就叫夫人忘了形了呢。” 最后几句寒雨放轻了声音,然后朝一旁的侍卫厉声说了句:“还不快快行刑,等着我亲自动手不成!” 知晓是红鸣背叛了自己,宋黎受着板子一面惨叫一面破口大骂,因着怕惊扰了李千昊,寒雨虽是不敢割了宋黎的舌头,却也是自怀里摸出了一颗药丸,直接塞入了宋黎口中,宋黎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又胀又麻,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边李千昊是自万洛洛那里被请了出来,说完了宋黎之事本想回去,却是在半路转了个弯,心想着也是许久不曾去看过叶小鱼,倒甚是想念她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 “殿下来啦。”叶小鱼听得丫鬟来报,袅着软软的步子走到门前来迎接李千昊,话音仍旧是如从前一般,挑着往上扬,听着柔媚得很,仿佛二人之间从未生过嫌隙。 李千昊甚是欣赏叶小鱼这不记仇的性子,不管他怎么罚了她,怎么骂了她,再来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会拉着自己的腰带撒娇,叫这摇摇晃晃的烛火一衬,当真是像个魅惑人心的妖精。 叶小鱼是他从前去音鸯楼听曲儿的时候一眼相中,便带了回来的,一开始她还是要死要活地闹,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想通了,顺了他的心意,日日给他唱曲跳舞,明明是个清倌儿,却将音鸯楼里那些接客姑娘的本事学了个十足十,很是叫他宠了一段时间。 后来若不是万洛洛入府,想来叶小鱼会就这样一直最受宠下去。 宋黎被打完了五十大板之后,整个人都瘫软在凳子上站不起来,身上的衣裳也是被血粘在了肉上,瞧着一片狼藉。寒雨却只是叫那些侍卫将宋黎抬回林晚院,说是第二日再送回司空府。 身边也无一人照料,宋黎就趴在林晚院的榻上苟延残喘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方才睡了过去,还未睡上一个时辰,就又被寒雨派来的侍卫胡乱丢上了牛车,一路没有任何遮盖地回了司空府。 临安的百姓平日里也是闲着无事,此刻穿着大皇子府上衣裳的侍卫驾着牛车拉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就升起了好奇心,左右这牛车也慢,大家就这么一路跟着,不少人亲眼瞧见了那些侍卫将车上的女人送进了司空府。 “那是宋家大小姐吧,唤作宋黎的那个?”有人认出了宋黎,问了旁边的人一句。 “可不是,从前这宋家大小姐是要死要活地要和人家大皇子在一起,结果堂堂嫡女就做了个侍妾,现在却是直接叫人家大皇子打成这样送了回来,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这宋家的脸面啊,算是被这一个嫡女丢了个干净。” 门口的人都是啧啧交谈着,直到宋司空恼羞成怒派了人将门口的人赶走人群方才散去。 司空夫人见自己唯一的女儿被打成这样送了回来,就抱着宋黎嚎啕大哭,宋黎被送回来本就叫宋司空心中烦躁,此刻听着司空夫人的哭声自己更是烦上加烦,恨不能从未生过这个女儿才好。 见宋司空拂袖欲走,司空夫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你去哪里?又要去找那些小妖精是不是,她们给你生的孩子就是遭人疼,我的黎儿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我的黎儿啊,不受父亲的喜爱,只给人做了个妾,如今被人打成这样送了回来,自己的爹也不知道心疼啊……” “够了!”那些侍卫已经将司空夫人和宋黎做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司空,此刻他见着宋黎的样子虽是心疼可更多地却是感到丢人,“你和你的好女儿给我做的那些事情还等着我擦屁股,你可庆幸你女儿还有我这么个爹吧,不然今日大殿下还给你送回来?直接给你丢到后山喂狼!你找个大夫给你女儿看一看吧,以后无事不要叫我瞧见你们母女,省得我心烦!” 司空夫人听着宋司空这一番话,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抱着宋黎又是一阵哭。 宋黎已经是为人妇的人,此刻却被人遣了回来,若是原本嫁做人妻此刻又和离归来,说不定依着宋司空的本事还能再给宋黎找一户老实巴交的人家,可是她是大殿下的姬妾,连封休书都不必写直接打一顿送了回来便可的姬妾,便是宋司空有通天的本领,也只能叫自己的女儿养好了伤就孤独到老了。 宋黎养好了伤就守着司空夫人一起过日子,司空夫人因着宋黎这个女儿没少被人戳脊梁骨,原本还是心疼宋黎,可宋黎回来之后就日日缠着她给自己想办法再回去,府上姨娘的女儿嫁的都比自己的女儿好,二姨娘的女儿嫁给了一个三品官员的次子做姨娘,第二年生下儿子就抬为平妻,三姨娘的儿子争气,在朝中人缘极好,连带着自己的妹妹都嫁了一个四品官员的儿子做妻偏偏她一个正室夫人的女儿,给人做了妾不说,还被撵了回来。 所谓距离产生美,这宋黎日日和司空夫人呆在一起,越来越不惹司空夫人喜欢,后来因为想要破坏自己四妹的姻缘取而代之,而被宋司空一怒之下送到了庵子里,连司空夫人都不曾为她求情。 当然,这都是后话。 却说这几日巫俎越来越惹唐献帝喜欢,从前大巫医的巫术怕是都不如这巫俎,更遑论李千封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巫士了。 唐献帝直接封了巫俎做新任的大巫医,还好生赏了李千昊一番,李千封面上倒是没有表露出来什么,只笑着叫李千昊请客。 李千昊为着怕巫灵在府上吃不惯南唐的饭,特地请了一个厨子,日日变着花样的做山珍野味,整个府上都只能陪着巫灵一起吃山珍,直吃得魏央瞧见了蘑菇都想吐,日日惦念着北汉的饭食。 可这南唐皇室里的人可不曾吃过这土生土长的百夷人做的饭,也是觉得新鲜得很,李千封便是带着李千钰和李千隽一起去李千昊府上蹭饭,李千玟自然也是兴致勃勃地要同去。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李千玟居然瞧上了一个李千承自外面带回来的侍卫,不再缠着李千昊,而是更喜欢和那侍卫一起玩,今日去李千昊府上,也是要拉着那侍卫同去,谁不知道李千玟是最受宠的公主,虽然她平日里对唐献帝爱答不理,可唐献帝对她是宠上了天,故而这样一来,李千承也只好跟着同去。 这便浩浩荡荡的一堆人往李千昊府上去,唐献帝觉得兄友弟恭好得很,也很是开心了一阵。 纵使李千昊提前派侍卫前去通知那厨子多做些饭菜,待到这一行人来了,这厨子还是未曾做好多少,李千昊就先叫人上了茶水糕点,几人先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 这皇室众人虽然内里都是勾心斗角,可这表面上的功夫却是做的极好。 李千承平日最是闹腾,现下却只是不说话,摆弄着自己手上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千封正和李千昊谈着朝堂上的事情,时不时还说些自己外出游玩时的趣事,惹得众人一阵嬉笑声。 李千隽和李千钰是一母所生,本该极为亲近,可李千钰是个酸腐书生,明明是个皇子,却日日无心朝政和势力斗争,只喜欢读些古书古卷,说起话来都是三句话不离子曰,整个人无趣得很,连李千隽这个亲妹妹都不愿与他多说话。 那侍卫碍于李千玟的身份不好不陪着,却是频频朝李千承投去求救的目光。李千承只做不知,仍旧在低头观赏着自己手上的茶杯。 “听闻大哥自北汉带回了一个女子,日日当宝贝一般护着,”李千封正与李千昊说到北汉人情,便出言说了句,“不知这北汉姑娘和咱们南唐的有何不同,为弟虽是去过北汉,却不曾远至晋阳,不知道这京中女子是何杨紫琼,与五哥府上的大巫医之女都有何特别之处?” 李千钰在这种事情上向来插不上话,也就只和李千隽一样在一旁默默喝着茶。李千玟虽是最近不甚缠着李千昊,到底还是为着李千昊维护魏央而感到不满,尤其是在知道李千昊为了魏央将宋黎打了一顿送回去之后,心里就更是堵得慌。自己虽然不喜欢宋黎,可哥哥居然为了一个魏央这样不给宋司空面子,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故而此刻李千玟转过头来,对着李千昊莞尔一笑说了句:“四哥说的是呢,哥哥将魏央和巫灵叫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李千承手中的动作一顿,李千昊不想拂了李千玟的面子,却也觉得就这样贸然直接叫了二人来不太好,到底她两个都不是娱乐众人的歌姬舞娘。 “魏姑娘和巫姑娘既然是大哥的客人,咱们也该同聚一番说说话,便只是吃个饭也好。”李千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软不硬地说了句。 恰好此时厨子派人来说饭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一会儿就可以开席。李千昊便也就着人去请了魏央和巫灵。李千承瞧着似乎是有几分坐立难安,李千封却是微微一笑,说了句:“三哥急什么。” 李千承只对着李千封笑了笑,却是不曾多言。 魏央和巫灵虽是不知李千昊唤自己何事,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也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果不其然就瞧见了一屋子的人。 魏央是和巫灵一起进门,李千玟一脸高傲地打量着她们两个人,在迎上魏央目光的时候还冷冷白了她一眼。其余的人倒只是打量了她二人一番,并未露出其他的深情。只左边一人低着头,身形却叫魏央觉得莫名熟悉。 李千昊一一介绍,魏央和巫灵也都分别给这些人见了礼,只三皇子李千承抬起头来时吓了魏央一跳。却也只是一瞬,魏央便神色如常地继续行礼。 可魏央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李千承,程乾,原来根本就是……一个人。台沟名巴。 魏央不由得怀疑,当初在岐山上,李千昊被俘多日不曾有转机,偏偏在他们四人被困山中之后没多久就来了援兵。偏偏被困山中时这程……啊不,李千承还曾因为去找柴禾而离开众人视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到底去做了什么,山寨覆灭,李千昊派人血洗了岐山,杨二爷的头被割下来挂在山寨门口,到死不得安宁,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李千承似乎是觉察到了魏央的心思,朝魏央那边看过去无数次,魏央却只是低着头吃饭,假装自己对这已经吃得快吐的菌菇很感兴趣,偶尔抬起头来答几句李千昊和李千封的问话。 北汉的诗词风格和南唐大有不同,北汉这些年来一直流行的都是诗和豪放派词,南唐却是以婉约派见长。李千钰对北汉的典籍和诗词皆很感兴趣,便多问了魏央几句。魏央在闺中也是读了不少书的,也能对答如流。 李千钰还不曾和人谈得如此开心,瞧着甚是眉飞色舞,一旁的李千隽又打量了魏央几眼,觉得能与自己迂腐酸书生的哥哥相谈甚欢的人真是不简单。 李千封虽是最先提出要见魏央和巫灵的人,却不曾与二人多言,只问了巫灵几个巫术上的问题,巫灵也都一一答了。 除却一向活泼的李千承有些寡言之外,这一顿饭也算吃得宾主尽欢。李千昊将他们送了出去,又亲自将李千玟送回了府。 “千玟,你可当真瞧上了那侍卫?”李千玟从前也不是不曾逗过大家公子玩,李千昊本以为她这次不过是找个新鲜,谁知道她竟如此将那侍卫放在心上,故而有此一问。 李千玟靠在马车壁上微微眯着眼睛,扬唇一笑说了句:“哥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每次都是当真的,只不过这回阿芃叫我觉得,我一时半会不会对他失了兴趣。” “千玟,你越来越胡闹了,”李千昊挑了挑眉毛,面上似有愠色,“肖芃不过是个侍卫,你堂堂南唐公主,怎可与他纠缠。” 李千玟轻声一笑,清脆脆的入耳动听,似乎连这外面的月光都为她倾倒,好生晃荡了几番,“侍卫?侍卫好歹也是我南唐臣民,魏央可是哥哥从北汉掳回来的王爷遗孀呢。” 李千昊面上有几分难看,张嘴欲言却被李千玟抬手拦住,“得了哥哥,我不想再听你那些大道理了,我已经到了,哥哥还是快些回去瞧瞧与你命格相关的魏央和那大巫医之女巫灵吧,从今往后妹妹的事情,哥哥便不必操心了。” 李千玟施施然下了车,只余李千昊一个人在马车里生闷气,第一次打心底里觉得李千玟无理取闹当真叫人心烦。 半晌李千昊才沉了沉气说了句:“回府。” 却说李千承几人刚出了大皇子府便是分道扬镳,李千隽自然是随着李千钰一起走,李千封想要同李千承同行却是被李千承婉言谢绝。 李千承带着肖芃走了没多久,便转身说了句:“你先回去,本殿还有事情。” “三皇子已经来了,为何不进来?”魏央听见已经延伸到了自己门外的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便问了句。 李千承只好推了门进去,只瞧见魏央一个人坐在桌边,摇摇晃晃的烛火恍惚了她的侧脸。 “你知道我要来。”李千承的语气虽不是疑问,魏央却还是笑着答了他这个问题。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我在等着三皇子将我灭口呢。” 李千承关了门进来,面上的尴尬是怎么也退不下去,终究还是魏央先说了一句:“怎么临安城里出了名的风流皇子也有这样说不出话来的一天?” “你知我不会,”李千承犹豫了半晌,终究是回答了魏央的前一句话,“我没想到会和你有这样相遇的一天,可我也不怕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从前山寨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蔷薇。” 魏央将自己的面庞隐藏在灯火晃出来的阴影里,轻声说了一句:“殿下这么说,我自然是信的,只想问殿下一句,当初殿下去往岐山,可是瞒着大殿下?” “你什么意思?”李千承没料到魏央会这样问,心中一惊,直接说了句。 妖孽王爷小刁妃: “自古皇家无兄弟,想来南唐亦是如此,我现在身处大皇子府中,不能妄动,但殿下不一样,殿下的志向应该不仅于此,若殿下不嫌弃,我可与殿下合作。”魏央将这一番话说得轻巧,却是将身家性命都交在了李千承手上。 魏央知道,李千昊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将她带来南唐,她要赶在自己被李千昊利用完之前,将李千昊一军,冀镡丧身火海,她感同身受,如此大恨,她不能不报。 “皇家无兄弟,可我们到底还是兄弟,”李千承并未直接应下来,“兄弟连心,魏姑娘想做的事情,我怕是不能帮上一把了。” 魏央也是不急不恼,点头应了一句:“既是三殿下这般认为,那我也不便强求,若来日里三殿下转了心思,还可来与我商量一番。” 李千承虽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也仍旧没有想离开,斟酌了半晌又说了一句:“蔷薇最近过得还可以,她也有点挂念你。” “三殿下尚有心思回去看一看蔷薇,也是三殿下心慈,蔷薇虽是瞧着开朗,可是心上人去了父亲去了,她未必能转得过弯来,”魏央面上含着浅浅的笑,话语也是轻柔如细雨一般往人心窝子里面钻,“这平日里只知道笑的人若是真伤心了起来才是不好过,我也想去安慰蔷薇一番,只是身被桎梏,由不得己,三殿下既然去看过了,我也就放心了。” 李千承在听见“心上人”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色,如今脸上神情更是难以捉摸,望着魏央也是欲言又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 风起云涌 夜色微浓,盛夏中的虫鸣甚燥,伴着热浪一波一波地袭过来,没由来地叫人觉得心中烦躁。 出柳不停地给秦浅打着扇子。可秦浅还是畏热,出了一身的汗,瞧见出柳汗津津的样子也是不舒心。挥了手叫她退下。 秦浅一个人坐在案前出神。手中执笔想些什么,斟酌了一会儿却还是热得受不住,起身打算去窗子处吹吹风,却正好撞进了一双眸子里。 “回风大人,”瞧着秦浅虽是有几分惊诧,可眸中的神色却表明了她对这个男人十分地尊敬,“您来了。” 面上冷峻瞧不出半分笑意的男子点了头行至窗外,低头看着秦浅问了句:“殿下问你,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动静?” “我本想给殿下写信,”回风一身黑衣在这暗夜里几不可见,秦浅屋后又有一棵大树,自外面瞧来定然是瞧不见回风的。故而秦浅也不曾防范,只低声说了句,“只是最近府上实在无甚事,且大殿下并不如从前一般信任我,他带回来的两个女子。看起来更为合她心意一些。” 回风原本面上线条不够温润,此刻叫夜色一衬却模糊了几分,瞧着不似白日里那般凌厉。只简略说了句:“这些殿下会管,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台肠刚扛。 “属下知道。”秦浅在回风面前总是有几分胆怯,福了身子答了句。 回风瞧见秦浅细细软软的头发似乎想要抬手去抚摸一下,秦浅却正好抬起头来,以为回风要责打自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秦浅颔首说了句:“回风大人恕罪。” “无妨,”回风面上仍旧没有什么变化,薄唇微抿,“你好生做,莫叫殿下失望。” 秦浅自然知道若是自己不能做到一个卧底应该做到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回风这样徒劳多嘱咐一句,也不过换来了她一个福身。 回风不再多言,返身便走,呼啦啦飞起的长袍衬着他像是一只夜里方出的蝙蝠,倏尔消失在了这夜色里。 秦浅被回风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也是再不觉得热,只想着好生梳洗一番,阖了窗子唤了出柳进来。 回风和秦浅二人皆有心事,故而便不曾发现,有一个人影一直站在地形微高的那处凉亭柱子处,一直等到秦浅阖了窗子方才悠悠出来,又站着往秦浅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急匆匆地往别的方向去了。 这一夜,多人不眠。李千承终于决定和魏央联手,魏央身处李千承的后院,若说是有什么用,便是从丫鬟婆子乃至侍妾的口中听出些东西来。 李千承同魏央说,李千昊和李千玟和唐献帝的关系并不好,李千玟一直是不愿意理唐献帝的,李千昊虽然是面上端着孝子的样子,其实私底下也是不甚欢喜唐献帝。李千承和魏央说,若能查出来李千昊插手朝政,私下里收拢兵权的事情,便能在唐献帝面前参上李千昊一本,可若是真正想打倒李千昊,最好还是能查出他和唐献帝的妹妹朝颜公主失踪一事有关系。 朝颜公主是唐献帝的亲生妹妹,十几年前却是莫名地在宫中失踪,至此再无下落,唐献帝最是疼爱自己这个妹妹,当年为了此事,还好生消沉了一阵。 “十几年前?”魏央微微蹙了蹙眉头,“若我记得没错,大皇子尚未过二十岁吧,十几年前他不过是个孩子,怎么会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李千承却是摇了摇头,“此事便是和大哥没有关系,也是和皇后娘娘有关系的,我那时候也是很小,只是听宫里的嬷嬷提过这么一嘴,以后父皇就不许人再在宫里提起此事了,可这府上的女人都陪了大哥不少的时间,说不准哪个心思细的,就发现了什么。” 魏央点了点头,李千承潜入大皇子府也是不容易,自己最好是能寻个由头出去,这样见面也方便一些。谁料魏央刚刚提出这个事情李千承就将她好生笑话了一番。 “你当这是北汉呢,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只说要出去玩,莫说你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便是府上的姬妾,要出去我大哥也不会拦着的,”李千承又变成了以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朝魏央眨了眨眼睛说了句,“以后咱们还是在外面见面吧,确实方便一些。” 魏央却是被惊着了,原来自己闭塞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人人都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微微瞪大了眼睛问了句:“我若是出门,大皇子定然是要叫人看着的,咱们却要如何见面?” “南面街上的媛寰楼你可知道?”李千承瞧见了魏央吃惊的样子很是开心,没心没肺地笑着说了句。 纵使魏央从未出过门,也是听秋棠说过媛寰楼三个字,前些日子秋棠还问她想不想去媛寰楼逛上一逛,她原本想着若是再叫秋棠去求李千昊怕是不好,便婉言推辞了。 媛寰楼里卖衣裳也卖首饰,而且每一件东西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绝不会有相同的东西出现在两个不同的人身上。媛寰楼里的东西精致,做工也好,这价格自然也是被炒到了天价,在这里买一件衣裳,可以让普通人家好吃好喝地过上半年。 “媛寰楼三楼往上的东西都是带单间试戴试穿的,到时候你只要进二楼一上去那个屋子就可以,便是府上的姬妾一个月也是要置办好几件东西的,大哥定然不会怪罪你,到时候也不必付钱,只说去大皇子府账上领就可以。”李千承见魏央面上流露出几分了然,就径直都告诉了她。 眼见着秋棠去厨房领绿豆汤也该回来,李千承便不多做逗留,匆匆离开。 李千承走后没多久,秋棠便推门进来,将那绿豆汤端给了魏央,“小姐试试,这大晚上的,加了冰怕是要坏肚子,我就用冰给小姐镇了镇,小姐且用了吧,也好去去暑气,这大夏天的实在是太热了。” 魏央接过秋棠端过来的绿豆汤,小口小口地饮着,入口冰凉却不伤胃,的确是很好,待到用完了这一碗,魏央方才恍若随意地说了句:“这天儿这么热,日日闷着我也是难受,明日你去约了巫姑娘,咱们出去逛逛吧。” “前些日子天气凉叫小姐去小姐却是不去,这时节白日的太阳正是烈的时候呢,”秋棠虽是这么说,却还是答了句,“小姐若要去,可得戴上纱帽,晒伤了脸可就不好了,奴婢明日就去请巫姑娘去,这时候也不早了,小姐还是早早歇了吧。” 巫灵自小在深山长大,不曾多与人来往,一双黝黑的瞳仁里闪动的皆是纯真和信任。她素来是个喜欢闹腾的,这皇子府不比玉楼雪山,由着她玩闹,憋了这些日子也很是难受,现下听秋棠说魏央要叫自己出去玩,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原本这种事情只要和管家的人说一声便可,从前是宋黎掌家,现在却是巫灵掌家,魏央正好约着巫灵同去,是以连这一步也省了。 李千昊给魏央和巫灵安排的侍卫见二人要出去也都是要跟着同行,巫灵见状就是嘟起了嘴巴不许,魏央安抚了一番,只带了两个自己的两个巫灵的一共四个侍卫跟着。 巫灵哪里见过这么多人,一时间像是人来疯一般,拉着魏央就是满大街地跑,偶尔撞了人那人瞧见这身后跟着的是四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更何况这巫灵和魏央虽然带着纱帽,却能也瞧出是个好看的,大家也皆是一笑置之。 “灵儿,我都出了一身汗了。”魏央拉住了巫灵,气喘吁吁地说了句。 巫灵面上也是有了一层亮晶晶的汗,可这全部的风土人情都是她不曾瞧见的,小风车拨浪鼓她幼时也不曾玩过,更不要说那吃起来酸酸甜甜比山上的果子还要好吃几分的冰糖葫芦,“央姐姐,你来追我,追上了我就同你一起慢慢走。” 巫灵笑弯了眼睛,咯咯的笑声如同环佩声一般吸引了不少公子哥儿的目光。 这一块儿已经是闹市区,巫灵不喜欢旁人有人伺候着,故而除了那四个侍卫之外二人便只带了魏央一人,可刚刚巫灵拿了风车就拉着魏央跑,倒是将结账的秋棠连同那些侍卫都落在了后面。 巫灵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瞧着魏央笑,一阵微风拂过露出了她好看的侧脸,一个眯缝着眼睛满脸横肉的人就舔了舔嘴唇走上前来。 这人正是这附近有名的地痞无赖林三,仗着自己的姨丈是京都府尹,在这一带也是欺男霸女,作恶多端。 魏央哪里跑得过巫灵,刚想停下来等等后面的秋棠等人,就瞧见前面的巫灵被人抓住了手腕。 “公子,请自重。”魏央急忙扒拉开人群到了巫灵面前,对着咬牙切齿的林三说了句。 林三这才“嗷”地一声叫了出来,“自重?我去你大爷的,你手劲怎么这么大啊!” 魏央这才瞧见,林三并不是为了吓唬巫灵而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而是因为巫灵正捏着他想要去拉巫灵手的那只手,方才疼得牙咧嘴。 一旁的百姓哪里见过林三这样吃瘪的样子,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这便都围了起来指指点点地笑,林三恼羞成怒,大手一挥说了句:“来人啊,给我打!” 林三的十一二个手下这便一拥上前,开始毫无章法地拳打脚踢起来,可巫灵一面紧捏着林三的手腕,一面却也能躲避自如,叫那些手下的拳脚都落在了林三身上,不一会儿这林三脸上就成了调色盘。 那些手下瞧着不好,赶忙往魏央这边来,这时候那些侍卫正好挤了进来,有几个瞧出了好像是大皇子府上的侍卫便是不敢再轻举妄动,还剩下一些不长眼地仍旧往上招呼着,那四个侍卫中有两个在着重保护巫灵,剩下这两个就有点双拳难敌四手,眼瞅着就有一个手下抄起一旁摊子边的凳子就朝魏央头顶砸去,魏央本想偏头去躲,谁料那凳子刚刚举到头顶,那手下便觉得自己手腕一软,那凳子直接掉在了自己脚上,砸得他一阵哀嚎,手腕上更是钻心地疼。 魏央下意识抬头去看,正瞧见人群中银光一闪。 没一会儿四个侍卫就将这几人打倒在地,林三的手腕被巫灵捏得生疼,轻轻一动就像是要断了一般,偏偏躺在地上嘴里还是不干不净地叫骂着:“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可知道我姨丈是谁?小心大爷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这天牢可不是好待的!” 京都府尹得了消息也是匆匆赶了来,自己老婆有这么个外甥本就叫他烦得很,这还一天天地给他惹事,若不是瞧在府尹夫人给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早就将她休弃回去了。 京都府尹到了那里就听到了林三的那句话,自己好歹是他的姨丈,他被人打了自己也是面上无光,府尹本还想着端端架子,从对方身上搜刮些钱财出来,谁料进了人群,瞧见的却是两个女子在一旁小声谈笑着,身后跟着一个不卑不亢的丫鬟,和四个身强力壮的侍卫。 京都府尹自然是一眼就瞧出了那几个侍卫是李千昊府上常用的,又联想着近日临安的传言,说是大皇子金屋藏娇,于自己府上藏了两个绝代佳人,似乎是想给个名分的。 李千昊府上的姬妾京都府尹都是见过的,而这两个人却是丝毫不眼熟,用脚趾头想府尹也知道这是谁了,慌忙收了脸上的倨傲,拱手说了句:“见过两位小姐,给两位小姐添麻烦了。” 巫灵不擅长与人说话,之前又听人说这府尹是这登徒子的姨丈,更是懒得给他一个好脸色看,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那府尹见着这样,面上仍旧是笑意不退,魏央却是施施然开口说了句:“今日却是麻烦府尹大人了,听闻府尹大人最是爱护百姓,体贴百姓的,今日我与我妹子出门闲逛,就遇见了这登徒子,若不是我府上侍卫拼力相救,怕是我妹子就要遭了这登徒子的毒手,这还不算,他还口口声声叫喊着府尹大人是他的姨丈,且不论此事是否为真,便是真的,想来府尹大人也不会徇私枉法,定然会更加严惩。” 京都府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拱手说了句:“小姐说的是,两位小姐受惊了,在下这就吩咐人将这群人带走,定然好好惩治一番,给二位小姐一个交待。” 徇私枉法,他也得敢啊……京都府尹这样想着,却不由得埋怨起自己的夫人来,心想着怎么也得回去敲打她一番,叫她以后少和这个外甥来往。 待到京都府尹吩咐人将林三的嘴堵了带下去之后,魏央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却是再不曾瞧见刚刚那抹银光,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了几分空落落的感觉。 这样耽搁一番,巫灵也是没有游玩的心思,魏央也就不好再去媛寰楼里逛,只好先行回府。 魏央和巫灵回了府便是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烧水洗澡,那四个侍卫却是在李千昊回来的时候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尽数禀告了他。 李千昊只点了点头挥手说了句:“好生敲打那京都府尹一番,至于那林三就打断腿叫京都府尹的夫人养着吧,你们先下去,本殿不传唤不要进来。” 前去禀告的两个侍卫瞧着李千昊面上神色不好,也是不敢多言,赶忙应声退下。 待到那两个侍卫阖了门,李千昊却将桌上的书尽数扫落在地,“轰”地一声吓了外面的侍卫一大跳,赶忙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匆匆离开了李千昊的书房。 李千昊也不知李千玟现在是怎么了,一点都不肯听自己的话,从前她再恣睢再任意妄为,对自己都是百依百顺的,可是今天,她居然说要去找唐献帝赐婚,她要将李千承身边的侍卫肖芃招为驸马! 她是疯了不成!纵使公主素来除了和亲便只能下嫁,可那也是下嫁给大臣之子,哪里有招一个侍卫为驸马的道理,偏偏这李千玟还是单相思,那肖芃瞧起来竟然是丝毫不对李千玟感兴趣的样子。 李千昊今日劝了李千玟几句,居然被李千玟顶了回来。 她说:“哥哥便是只能瞧见旁人的不是呢,我不是和哥哥说过了,以后我的事哥哥不必再管,肖芃他再不好也是个没有妻子没有婚约的干干净净的人,不比哥哥府上的那个守着望门寡的克夫人,肖芃他身份再低微好歹也是个侍卫,不比哥哥府上那个深山野林长大的野姑娘,要说我疯了,不如说哥哥疯了!” 李千昊本以为她不过是和自己置气,好生劝慰了一番,又说自己对魏央并没有旁的想法,大巫医说魏央的命格身为诡谲,是要寻着合适时机方能完全卜测的,现下只能确定她和自己的命格有关联,不敢伤了她。 “只是不敢伤着吗?我瞧着哥哥可快要将她宠上天去了呢,”李千玟冷嗤一声,“哥哥倒是习惯了用自己的美色诱惑人,为了将大巫医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竟然直接将人家的女儿扣押在了府上,哥哥,你也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就这般没有血性!” 那一刻李千昊被李千玟气得手都颤抖,差点就忍不住直接扇了她一巴掌,自己没有血性……他护了十五年疼了十五年的妹子说自己没有血性……李千昊那一刻真想直接甩李千玟一个巴掌叫她瞧瞧自己是不是当真是没有血性。 可终究还是舍不得,李千昊虽是被李千玟寒了心,却还是说了句:“千玟,肖芃不过是个侍卫,他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己的主子,打打杀杀才是他的人生常态,可不是只有打打杀杀才叫血性,我与你都是皇室里长大的,这里面水有多深人心有多险恶你不用我多说,肖芃做了你的驸马于你于我皆是没有半分好处,难不成你想将来被李千隽踩在脚下不成?” “李千隽如何与我无干,她终其一生都是要仰望我的,”李千玟面上尽是不屑一顾,“我就是看上肖芃了,就是要将他招为驸马,明日我便去和父皇请旨,提前和哥哥说一声是顾念着咱们多年的兄妹情谊,若是哥哥肯帮我说几句,就帮我说几句,若是哥哥不肯,也请看在多年兄妹情分上,别坏了妹妹的姻缘。” 李千玟说完,便是转身想要进屋子,再不管李千昊。 李千昊瞧着李千玟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说了句:“李千玟!你明日敢去,我就派人打断你的腿!” 更新快 “哥哥尽可试试!”李千玟也是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来,长袍翻飞,乌发青丝眉眼长,“我若是退缩一步,便不是哥哥的妹妹,便不是这南唐的公主!” 李千昊气得恨不能抬脚去踹李千玟,终究还是软下了声音问了句:“千玟,你莫和哥哥置气,你可真是瞧上那肖芃了?” “是,”李千玟没有半分犹豫,说了一句方咬了咬下唇,眼眶中的泪水眼瞧着就要滚落出来,样子甚是楚楚可怜,“哥哥,我这是头一回对人用了心,你便帮帮我吧……” 李千昊瞧着李千玟这副样子也是不舍得再对她说重话,可却又万万不能叫她真去求了唐献帝赐婚,只好先用了缓兵之计,瞧着李千玟叹了口气说了句:“千玟,肖芃只是个侍卫,便是我同意了父皇也不能同意,你且再等几日,我想法子给他弄个官做,你也再考虑一下,可好?” 李千玟虽是应了,可李千昊瞧着她面上的神色,却是万万不肯松口的样子,是以李千昊此刻是愁绪万千,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可以的话,李千昊真恨不能将那肖芃杀了,好彻底绝了后患,可这瞧着李千玟对肖芃的样子,竟像是着了魔一般。 着了魔……李千昊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5章 侧妃之位 头前先大巫医在世时便直言,今年星日马与虚日鼠星均隐隐发黑,似有不测,且张月鹿星微微发红。难测吉凶。这便是说了北汉与南唐皆有易主的可能性,且南唐之后也是难辨吉凶。 先大巫医卜测破解之道,便算出了一人的命格。李千昊依着大巫医的条件去找。恰巧就找到了魏央。可这大巫医已去,李千昊也是不知,魏央到底和北汉及南唐帝位有何关系,为何还扯上了自己的母后。 李千玟去往北汉之前,大巫医还曾卜算过北汉后位之象,说是危月燕黯淡多年之后重新有了发光的迹象,且这斗木獬星也是明明暗暗,似有异动。 北汉多年不曾有皇后,这下却是有了要立后的天象,臣子异动,君位不稳,这便是要谋逆的迹象。李千昊这般想来,大巫医所说之事还都大体正确,除却冀烨现下仍不曾封后之外,其余的倒是基本应验。 李千昊最近和巫俎走得甚近,李千昊喜欢听巫俎说巫术。又给巫俎安排了这样一个可以任他展示自己才能的职位,二人现在极为亲近,想来比纪昀生和巫俎的关系还要好。安排巫俎身边的人也说。纪昀生与巫俎并无过多来往,自巫俎来临安之后,也不过出去吃过两次饭。 因着李千玟之事,李千昊打算和巫俎商量一二,顺便请他观观天象,再测算一番。先大巫医也说足以影响二十八星宿中十四个星宿的那人命格并不好测算,他也是算了许久才有了一点眉目,可惜还未能来得及告诉李千昊就是撒手西去,直到现在李千昊也没能查出暗害了先大巫医的人是谁。 到底现在巫俎才是南唐的大巫医,李千昊若是再多加查探先大巫医的事情,怕也会影响他与巫俎的交情,故而此事就这样一直耽搁了下来。 事不宜迟,李千昊一想起李千玟的事情心里就抓挠着难受,坐立难安,只好早早入了宫,去见了大巫医。 大巫医是自南唐建国以来就很是重要的官职,历代大巫医皆是居住在宫中,方便皇上的及时传唤,故而巫灵也就不方便同巫俎一起去往宫中同住,巫俎又怕她一个人住着宅子无聊,也就允了她在李千昊府上住。 巫俎在太医院和皇宫之间有一处自己的宫殿,李千昊径直去了那里,门口当值的太监也是不敢拦,待到巫俎知晓了消息迎上来的时候,李千昊已经快要走到了内殿。 “不知大殿下前来,实在是有失远迎,”巫俎展臂,“大殿下请。” 巫俎平日里接待帝王后妃皆是在前殿正厅,今日见李千昊匆匆前来又是径直而入,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同自己说,便将他迎入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往的后殿。 “今日打扰大巫医,实在是有要事相商,”李千昊见四下无人也是开门见山,“不知大巫医可否帮我一帮?” 巫俎并未直接应下,只说了句:“殿下待臣有知遇之恩,若是有何臣能帮得上的,定然是不会推辞。” 李千昊这便将李千玟的事情拣着和他说了,又问了巫俎能否使个巫术,叫李千玟将这对肖芃的执拗劲转移到对其他大家公子的身上去,或者是叫李千玟忘记了肖芃也可。 巫俎自然是有些迟疑,自古医不治心巫不治情,这情之一字乃天地法则,不可轻易转换。可这李千昊已经是找到了门上,便是由不得巫俎推辞。 巫俎面上这便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李千昊虽是不爽,却也还是问了一句:“大巫医,可是我的要求无法实现?” 巫俎怎么可能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只能硬生生地将这件事情接下来,皱着眉头轻声说了一句:“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瞧着公主对这肖芃的执念过深,强行扭转可能会伤了公主的心脉和神智,臣还是要先提醒殿下一句,虽是臣潜心巫术多年,可也难保会一点都不伤到公主,臣定然会竭尽全力保护公主,到时公主只怕也会性情大变。” 李千玟已经够无理取闹,李千昊细细思索了一番,想来李千玟便是再无理取闹也不过如此,她到底是个公主,便是暴躁了些将来也是能够找到夫婿,总比现在跟着一个侍卫来得好。 这样想着,李千昊便同意了巫俎的建议,又问了巫俎行此巫术需要什么东西。巫俎见李千昊如此坚持,也只好遂了他的心思,正色说了句:“情鸩咒可以移情,可想来殿下也不会将公主许配给一个失了一只手的人,故而臣只能用忘川术来清除公主的记忆,可这忘川术也只不过是给公主的记忆盖了一层布,若是公主来日里受了什么刺激,难保不会再想起来,况且这布可能不止遮盖了公主对于肖芃的情感,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影响公主的性情。这行忘川术需忘川水和公主的心头血,只需在公主无名指上刺一滴血即可。且若要掩盖住公主对肖芃的执念,必须先将公主的执念转移一部分出来,到时候殿下还需拿来另一人的心头血,到时好叫公主依靠,公主到时候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这段时间内公主只会信任这一人。” 李千玟从小就见不得血,李千昊想了想,也只能想个法子取一滴血了,再不济,将她打晕了,也得取出一滴血来。 至于将其执念转移出去,李千昊认为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了,便是和巫俎作辞,匆匆忙忙往府上去。 自从李千昊将宋黎打了一顿送回司空府后,府上众人便是知晓了李千昊对魏央的心思并不像她们看起来的那样浅,既然是除不掉,也就只能好生拉拢。 叶小鱼最是个能舍得下脸面的,便是前日还指着鼻子和你互骂,只要今日你对她有利,她便能立马调转了脸来和你商量事情。 今日天气不错,魏央本想出门一趟,可刚起床没多久方婉便来访,想着说不定能打探到一点消息,魏央也就耐着性子叫秋棠将其迎了进来。 “魏姑娘,可是打扰你了?”方婉虽然是丞相庶女,可进门时却无半分倨傲,倒是有几分讨好的意思,加上她前几日也曾遣丫鬟来送过东西,魏央倒也不好对她太过疏离,只好好迎了进来,说了一句:“方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日日盼着夫人来和我说话呢。” 方婉这便抿唇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进了门来,只在桌旁坐下,魏央也是随着她在对面坐下,又叫秋棠上了茶来,问了句:“不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方婉还未说出句什么,秋棠便是进了门来福了福身同魏央说了句:“小姐,叶夫人来了呢。” 叶小鱼在魏央刚进这大皇子府上的时候可没少给她使绊子,如今上门来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魏央蹙了蹙眉头,也只好颔首说了句:“迎进来吧。” 叶小鱼的笑声倒是爽利,像是从未和魏央有过嫌隙一般,自门口便传了进来,“这贸贸然前来,却是叨扰了魏姑娘了呢。” 待到叶小鱼进了门来,瞧见了魏央正和方婉坐在一起,愣了愣又是一笑,“瞧瞧,早知道方妹妹也要来我就一起做着伴了。” 说着,径直在魏央旁边坐下,好像和魏央极其亲近一般,“魏姑娘可莫要嫌我和方妹妹烦才好呢。” “叶夫人说得哪里话,我怎么敢。”魏央轻轻一笑,不着痕迹得远离了叶小鱼几分。 对面得方婉瞧着叶小鱼挨着魏央坐,自己却只能坐在对面,瞧着像是个不受欢迎的一样,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头说了句:“我同魏姑娘也是有几分交情的,想来魏姑娘并不会烦了我去。” 叶小鱼却像是听不出来方婉话中的意思一般,眉眼扬着招摇地笑了笑,“这便好了,我还担心魏姑娘会因着咱们从前不来便不来,一来就扎堆来而生气呢。” 方婉从前虽是派人来送过几回东西,却是因为摸不清李千昊的心思而从来不敢上魏央的门,故而今日确实是第一次来,就遇见了叶小鱼,肚子里憋了一股气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魏央倒真是不知这二人为何先后前来,三人一起说了半晌的话,却只是说了胭脂水粉,其余的并不曾多言,叶小鱼是个多话的,自然是什么都能扯上一点,方婉坐了两个时辰,终究是坐不住了,只好起身作辞。 陪着说了这么久的话,魏央也是有些乏了,便是出门逛街此刻也该回来补眠了,可这叶小鱼却还是没有离去的心思。 见魏央打了第五个哈欠,叶小鱼终于是施施然开了口,啜了一口茶说了句:“魏姑娘想不想与妾身合作?” 魏央的哈欠打了一半,卡在嗓子里“嘎”了一声,挑了眉毛说了句:“我不懂叶夫人的意思。” “意思就是我瞧出魏姑娘对殿下并没有半分意思,想知道魏姑娘是不是想就这样一辈子蹉跎在这里,若是魏姑娘想出去,想来妾身可以帮上魏姑娘一帮。”叶小鱼嘴角始终勾着浅浅的笑容,只等着魏央点头。 可魏央却是摇了摇头,“我的事情就不好拖累叶夫人了,叶夫人还是顾好自身吧,若是叫殿下知晓了叶夫人同妾身说了这样一番话,不知道会不会恼了叶夫人。” 叶小鱼“扑哧”一笑,不知道的还当魏央同她说了多么好笑的笑话,“魏姑娘何必这样说,我既然来找了魏姑娘,便是有了几分打算,不知道魏姑娘可愿意信我,我定然能助魏姑娘。” “空口无凭怎能叫人信服,”魏央莞尔一笑,“叶夫人总该拿出些什么才是。” 叶小鱼早就知晓了魏央定然是不肯轻信了她,她从前在魏央初来的时候是不少针对了她,可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把自己的任性恣睢当成了自己的真面目,也就忘了,原本自己如此,其实只是为了那个人…… “魏姑娘不必担心,妾身既然来找了魏姑娘,便是对魏姑娘的事有了一点了解,”叶小鱼放下手中的茶,直视着魏央的眼睛说道,“妾身对魏姑娘想要知道的事情有所了解,也可以告诉魏姑娘一件事情。” 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魏央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便是没有接叶小鱼的话,叶小鱼往前倾了倾身子,在魏央耳旁说了句话。 魏央微微睁大了眼睛,有几分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小鱼,叶小鱼却是一笑,“怎么,魏姑娘不相信?妾身瞧着魏姑娘也是大宅院里出来的,不晓得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妾身从前是打风月场所里出来的,却也觉得,这哪里的水,都没有这皇家的深。” 听了叶小鱼的话,魏央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若叶夫人说的无错,想来我也是愿意和叶夫人各取所需的。” “妾身等着魏姑娘的好消息。”叶小鱼起身,朝魏央含义不明地笑了笑,转身出了门去,对门口朝自己行礼的秋棠说了句:“好生照顾着魏姑娘。” 魏央自叶小鱼走后就一直在桌前发呆,用晚饭时也是秋棠喊了好几声才听见,只用了几口就是没了心思,托着头只觉得左胸口处堵得慌。 从前她浴火而生,本以为今生都不会再染情事,她斗魏倾斗赵秀,以为这辈子只有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可遇上了冀镡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想有个依靠。 可冀镡终究是没了,魏央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堵着疼。不知道为什么,魏央眼前忽然浮现出了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小姐,小姐?”秋棠叫了魏央好几声,都是不见她答复,只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想什么呢?” 魏央这才回过神来,歪头看了秋棠一眼,咳了咳说了句:“怎么了?” “方夫人说是有事找您,问小姐您方不方便去一趟呢。”秋棠也是觉得奇怪,这方夫人白日里才来见过了小姐,怎生得现在又有事,又不是新婚的小夫妻,如胶似漆的,可这主子的命令自己也不敢不听,只好通报了魏央一声。 魏央只在那里发着呆,连秋棠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还将碗筷都收拾了都不知道,此刻听秋棠这样说,心里突然一沉,面色如常地说了句:“自然,方夫人今日也来拜访过我,我自然是该回访的,你将我那个金钗拿出来,我去送给方夫人。” 秋棠依着魏央的话将那金钗找了出来,给魏央包好了打算跟着魏央同去,却被魏央留在了屋里,只说今日方婉前来都不曾带身边的人,自己也就只身去便好。 这大皇子府里的月色瞧起来委实一般,连月亮似乎都没有北汉的圆,魏央望着这四方的天就是一阵叹气,冷不防脚下一滑差点摔落在地,还好及时稳住了身形,整理了衣衫就往方婉的院子里去。 到了院门口,早早在这里候着的丫鬟赶忙将魏央迎了进去,魏央瞧着方婉的院子虽是不大,却也收拾得井井有条,花花草草都长得极好,一旁的小鱼池也给这院子里添了几分生趣。 “魏姑娘来了呢,”方婉迎上前来抓着魏央的手很是亲昵,“我怕总是往魏姑娘的院子去遭人闲话,这才请了魏姑娘过来,没有打扰魏姑娘吧。” 魏央摇了摇头,随着方婉进了屋,两人只略略寒暄了一番,魏央将自己的礼物呈上,也顺便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方婉的屋子,虽是不甚华丽,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该有的摆设一样都不少,瞧着尽是在细节上做文章的东西,有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华贵。 “魏姑娘这么大的重礼妾身怎么受得,可魏姑娘盛情也不好推却,不如妾身就问魏姑娘一句话。”方婉的嘴皮子倒比在魏央处时利落了许多,她连自己身边的人也遣散了出去,说起话来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小心。 魏央莞尔一笑,“不知方夫人要问什么?” “魏姑娘今日可听得叶夫人说了什么话?”方婉眉眼弯弯,却是紧紧地盯着魏央。 魏央面上不见半分胆怯,只说了句:“我当方夫人要问什么,却原来只是这个,方夫人也不是不知道,这叶夫人从前可没少给我下绊子,若不是我有几分运气,说不定现在早就不在了。” 方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抬手敛了鬓旁的碎发,“这宅院里的事情确实是多得很,不知道魏姑娘可想出去呢?若是魏姑娘有这个心,说不定妾身可以帮魏姑娘一二。” “夫人说笑了,我现在在大皇子府上不愁吃不愁穿,怎么会想着走,况且夫人还是殿下的姬妾,又怎么能帮妾身一把?”魏央越听方婉的话心越是往下沉,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和叶小鱼说的话差不多,可自己就是下意识地不敢相信她。 方婉并未退缩,又是接着说道:“妾身与魏姑娘有缘,瞧见魏姑娘在这宅院里受苦也是不忍,恰妾身与四皇子有几分交情,想来求了四皇子,将魏姑娘救出去并不难。” 魏央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却是已经转了几百个来回,若是自己直接拒绝了方婉,必然是要引起她的怀疑,可不拒绝又是不行……魏央抿了唇,直视上方婉的眼睛,“方夫人这话我可就不能信了,方夫人身处大殿下的后院,却又和四皇子有几分交情,却不知道方夫人这种人,要怎么能够帮上我一把!” 魏央说完,也不等方婉反应,起身推了门就出去,却直接撞进了一人的怀抱里。 魏央吃痛,直接伸手推开了那人,李千昊抬手阻止了魏央身后方婉的动作,方婉只好作罢,阖了门只当什么都不曾瞧见。 “央儿好大的气性,”李千昊弯下身来,慢慢地凑近魏央,魏央后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央儿说……方婉这人不可信,却不知道,央儿到底是不信她呢,还是不愿离开本殿呢……” 李千昊缓缓吹着气,热乎乎地一股脑扑到了魏央的脸上,虽是李千昊口中香蔻气息并不难闻,魏央却只觉得恶心,偏着头说了句:“别那样叫我,殿下还是自重些。” “你不是很喜欢镇南王爷这样叫你吗……”李千昊自鼻子中发出一声轻笑,“央儿,你说……我将你纳做侍妾怎么样?” 魏央咬着唇避开李千昊想要抚上她脸的手,一个用力踹上了李千昊的小腿,李千昊虽是偏身避开,却也被魏央钻了空子,从李千昊的桎梏中逃了出来,“殿下可以直接纳了我之后就将我埋了,我这一生,除了做冀镡的妻子,再无委身其他人的可能。”台狂他巴。 “妻子?”李千昊挑了挑眉毛,“原来是嫌我这侍妾的位分给的低了,行,你且再等几日,我想个法子给你个侧妃之位便是。”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魏央不欲再与李千昊多言,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便是转身离开,幸而李千昊也不曾追上来,魏央就这么气冲冲地回了棠安院。 婉清院中李千昊负手而立,在这月光之下瞧着也是一道好风景。方婉推了门出来,唤了一声,“殿下。” “今日你做的不错,”李千昊转过头来,满意地看了方婉一眼,“本殿不会亏待了你。” 方婉虽是在屋内劝诫了自己百遍,此刻还是出言道:“殿下当真要将魏姑娘纳做侧妃?” 李千昊收起了刚刚的笑容,月光顺势洒下来冰冻了他全部的表情,“方婉,我将你哥哥捧上高位,保你父亲坐稳丞相的位子,不是为了叫你对我的私事多加过问的。” “妾身省得了。”方婉迅速低了头,直到李千昊踏出院门半晌,仍旧保持着这个动作不曾动过一下。 魏央径直回了屋子,秋棠迎上前来,却被魏央挥手示意退下,待到魏央进了屋子阖了门,直接推开了窗子小声却坚定地说了句:“进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6章 商量大事 盛夏的晚风带着湿热的气息拂过魏央的面庞,她姣好的侧脸上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受了风就迅速消散在这夜空里,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水汽粘在周身不肯散去。 清风划过的声音一沉。一个黑影自房顶上跃下,银亮的面具反射着月亮清冷的光芒,叫魏央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为何一直跟着我?”魏央直视着面前的人。自己在后院差点滑倒时就感觉到了身边有人。刚刚在方婉处李千昊将自己堵在墙角时自己已经看见了银光一闪,若不是自己踹了李千昊一脚,怕是眼前的这个人早就跳了出来救了自己。 不知为何魏央总觉得,不能叫李千昊发现他…… 魏央为自己的这种感觉而感到心烦意乱,她沉了沉气,终于狠下心来说了句:“我与公子素不相识,请公子以后莫要再帮我了,否则我无以为报,总记挂在心中也是个累赘。” “我在魏姑娘心中就是个累赘吗?”冀镡的声音清亮了几分,却还很是沙哑,既怕魏央发现自己的身份,又怕魏央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 “我与公子素无往来。是生是死都与公子无关,”魏央冷下心肠,直视着冀镡的眼睛说了句,“公子也不必在我这里花费太多心血。” 冀镡刚想说声什么,却是听见不远处的草丛中一阵响动。飞身而起旋即落下,在那丫鬟叫喊出声音之前径直捏住了她的咽喉。 “谁派你来的?”冀镡周遭的空气旋转成风,眼见是动了大怒。那丫鬟被冀镡捏住了喉咙喘不上气来,憋得一张脸紫红紫红,喘着粗气憋出一句话来,“万……万夫人……”台医扔血。 冀镡手上的力气并未松懈,一双眼睛凌厉得很,在这银色面具的映衬下清冷冷地叫人心中发慌。 “万夫人叫你监视魏姑娘几天了?”冀镡一想到这府中有人对魏央不利就是气极,恨不能直接率人端了这大皇子府。 那丫鬟已经是喘不上气来,好生挣扎了一番,眼瞧着冀镡眸中的神色越来越冷,那丫鬟自己的身子也一分分地冷了下去。 “你这样掐着她她说不出话来的。”还是魏央瞧着那丫鬟已经是快要翻了白眼死过去,才出言道。 冀镡这便松开了桎梏那丫鬟的手,待那丫鬟好生咳了一番又喘了好一阵子的粗气,才抖袖甩手将一把匕首横在那丫鬟的脖颈处,冷冷说了一句:“还不快说。” 那丫鬟抖若筛糠,想要往魏央的方向看看求个帮助却是连头都不敢转,生怕面前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直接用匕首割断了自己的喉管,“我我我……我说,万夫人……万夫人并未叫我来监视魏姑娘啊……” “还敢胡言,是不想活了吗?”冀镡将那匕首轻轻一拉,在那丫鬟的脖颈处划出一小道口子来,血珠顺着那口子渗出来,宛若一颗颗赤红色的珍珠。 那丫鬟的腿已经抖得站不住,却又是一动都不敢动,眼见着就要哭了出来,抖着牙说了句:“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万夫人叫奴婢去秦夫人那里打探消息,奴婢这是从秦夫人处回来,路过这里怕被人发现才躲在草丛里的啊……” 想来这丫鬟说得不完全是假话,万洛洛确实没有必要也没有动机派人来监视魏央,约摸着应当是这丫鬟从秦浅处打探了消息回来,路过这里发现魏央窗前有人,想要顺便再立一个功,才躲在了草丛里想要听听魏央和冀镡到底说了什么。 虽是如此,冀镡横亘在那丫鬟脖颈处的匕首却仍未撤下,抬手自怀中取出一颗丹药来,捏住那丫鬟的下巴将药丸弹入,这才撤了匕首,勾唇一笑说了句:“我已经给你喂了蚀骨散,若是半个月内不曾服用解药,你就会自骨头里开始发烂,你会闻到自己的骨骼发臭的味道,会感受到自己的肌肉和血液慢慢枯萎干涸,你会眼见着自己怎么一步步死去。” 那丫鬟听言,差点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哭着说了句:“公子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打探魏姑娘的消息了……” “我自然会饶你一命,”冀镡负手而立,一身黑衣在这黑夜的映衬下好似嗜血的刹罗,“你只好生在万夫人那里做事,平日里有什么事情都来和魏小姐汇报一声,若是魏小姐有什么不测,便是只少了一根汗毛,你就等着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腐烂的吧。” 魏央闻言,也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那丫鬟却是想哭不敢哭地说了句:“奴婢省得了奴婢青羌,以后一定会为魏小姐马首是瞻……” “行了,去吧,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你家夫人,宋夫人出事之前,红鸣曾出入过秦夫人那里。”冀镡歪了歪头,冷冷扫过去的目光叫青羌自脚底生出一股子寒意,蹭地一下窜到了头顶。 青羌跌跌撞撞地转身往回走,连头都不敢回,生怕自己一回头就撞上冀镡的目光。 “你怕我?”冀镡的声音不似刚刚冰寒,反而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自己自火海中逃了出来之后便是性情大变,连沈万良都说,自己身上再不复从前冷情世子的温润,反而真真正正成了一个冷情的人。 人无情方可立,可是他还是怕,怕魏央恼了他,惧了他,怕自己唯一的软肋变成了心中刺。 魏央却是摇了摇头,“公子的法子虽是可怖了些,却当真可以镇得住这青羌,不然难保回头万夫人一吓她或者是一笼络她,她不会将刚刚的事情说了出去。” 冀镡这才是松了一口气,可他这口气还未松完全,就听得魏央又说了一句:“不过我刚刚说的话也是当真,虽是公子又帮了我一回,不过到底公子对今日之事也有责任,勉强就算个两不相欠,公子从前的恩情我以后再报答,以后公子无事便不必再在我身边保护我了。瞧着公子对这大皇子府上之事甚为熟悉,一定是下了功夫的,若是公子有所图,我不好拖了公子的后腿,若是公子无所图,我便更不好浪费了公子的时间。” “央……”冀镡的话卡在喉中半晌变成了一句,“要是魏姑娘坚持的话,在下也只好听从,其实在下也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在查探大皇子府上之事的同时来保护魏姑娘周全,若说费事倒也不甚费事,至于魏姑娘所说的拖后腿就更是无从说起,不过既然魏姑娘觉得在下烦了,在下以后就不再扰了魏姑娘便是。” 从前冀镡在魏央面前用这一招以退为进是用得轻车熟路,他本以为魏央这次还会如从前一般顺了他的心意,却不料魏央直接点头说了句:“这段时间也是麻烦公子了。”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饶是冀镡再不舍得也不能强赖着魏央,不然若是惹得了魏央厌烦以后却更是不好,只好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便翻身点地而去。 魏央望着冀镡离去的身影出神,不知道为何自己瞧着他扑啦啦飞走的背影就想到了下凡的神。这段时间自己似乎已经熟悉了在危难的时候会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自己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何面目,却无缘无故地对他产生了依赖。 他似乎真的成了下凡的神,从这九天坠落只会救她于水火。魏央享受这种依赖,却又害怕这种依赖,她不能负了冀镡…… 待到秋棠端着水敲门的时候,魏央已经在窗口处站了好些时候,晚风吹过她的眼睛涩涩发疼,伸手一摸不知何时已经是满脸泪水。 魏央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说了一声:“进来吧。” “小姐怎么也不点灯呢。”秋棠端着水进了门来,瞧见这屋子里黑漆漆的便说了一句,待到她点了灯再转过身时,魏央已经是扑了一脸的水,再也无人知道她刚刚曾哭过一场。 青羌回了万洛洛处的时候对于魏央之处的事情是半个字都不曾提,生怕那个刹罗一样的男人会突然蹿出来封了自己的喉。至于脖颈上的伤虽是不浅却是极细,青羌擦了血珠在这夜色里倒也不是很明显。 “秦夫人处可有异样?”万洛洛新染的蔻丹红得鲜艳,在这摇摇晃晃的灯火映衬下愈发显得她皓手纤长。 青羌福身说了句:“奴婢依着夫人的吩咐,将那东西送给了秦夫人之后就和秦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说了几句话,秦夫人身边的出柳嘴是很紧的,只不过奴婢长了个心眼,将在秦夫人院中做洒扫的小丫鬟唤了出来,给了她一锭银子,就知晓了一件事情,这秦夫人养的鸽子可不光是为了吃,还替她传过信。” 秦浅身子不好,这些年一直用着鸽子汤,原本都是后厨养的,后来秦浅觉着好玩,也就要了几只自己养,可这厨房养的鸽子都是肉鸽,却又是哪里来的信鸽。 “奴婢也是觉得纳闷呢,”青羌似乎是瞧出了万洛洛的疑惑,弯腰说了句,“可这洒扫的小丫鬟赌咒发誓,她是当真瞧见秦夫人曾用鸽子传过信,还是大晚上的收的信,她那时候是起来起夜,才正好撞上,奴婢想着这事虽是不好解释,可蹊跷得很。” 万洛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了句:“可还有其他的发现?” “有,”青羌是万洛洛身边最机灵的,可就是她太机灵了,平日里秦浅倒也不敢重用她,出入带的都是唯睛,可这打探消息的事情,万洛洛交给青羌是十分放心,“奴婢偶然得知,宋夫人被赶回司空府之前,红鸣曾出入过秦夫人那里。” 青羌最是看重自己的性命,她可不想亲眼瞧着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腐烂的,赶忙将冀镡交待的事情同万洛洛说了,况且万洛洛本就是叫自己去打探秦浅的事情,自己也的确算是“偶然得知”。 万洛洛听了青羌的话就更是惊诧,秦浅从前是这大皇子府上最与世无争的一个人,不管从前是叶小鱼得宠还是她万洛洛得宠,都是不曾与秦浅交恶,连李千昊都是叫万洛洛平日里闲着无事多去找秦浅说话,也好学学她那温婉的性子。 宋黎当家的时候,虽然是看不敢叶小鱼的张扬和万洛洛的得宠,到底对秦浅还是恭敬有加的,也从来不曾发觉秦浅和宋黎之间有什么间隙,难不成这宋黎被赶回家一事,还真是秦浅一手陷害的? 万洛洛想到这里,就是后背一凉,她在这后院里唯一相信的就是秦浅,平日里有什么事情也是只愿意和秦浅说,难不成自己那日瞧见的当真不是偶然,这秦浅,真的有问题? 万洛洛心中烦躁,挥手示意青羌退下,“我叫你去打探秦夫人事情的事不要往外说,你的发现亦是不要随便告诉别人,不然,本夫人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奴婢省得,”青羌弯了弯腰说了句,“夫人若是无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去吧,”万洛洛点了点头,“这是本夫人赏你的。” 青羌满心欢喜得接过万洛洛随手递过来的一袋银子和两根金钗,眉开眼笑地退了下去。 冀镡离开了大皇子府便是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他并不担心青羌会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却还是担心自己会牵连了魏央,或许说到底,他只不过是担心自己在魏央的心中再也不似从前般重要。 沈万良见冀镡失魂落寞地走了进来,赶忙迎了上去,“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是有好消息要同你说呢。” “什么好消息?”冀镡瞧着兴致缺缺,却还是强打着精神迎合了沈万良一句。 “李千昊去找了巫俎,说是要给李千玟施行巫术,叫她扭转了对肖芃的执念,”沈万良说着便是一脸的喜不自禁,“到时候只要在李千玟身上施了巫术,咱们的大事可就会进行得更加顺利了。” 冀镡听着虽然是有些开心,却还是叹了口气,坐在一旁不做言语。 “你不过是去了一趟大皇子府,怎生得又变成了这副样子?”沈万良平日里和一块冰似的冀镡呆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他薄情寡欲,此刻他这般唉声叹气沈万良却又是看不下去了,“莫不是和魏姑娘吵架了?我且和你说另外一个好消息,李千昊安插在北汉的势力已经被咱们逐步瓦解,用不了几日,就可以将魏姑娘从大皇子府上接出来了。” 冀镡却摇了摇头,“李千昊如今并不知道我是谁,自然也不会想到用央儿来威胁我,那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现在还有好些事情要做,我并不能保证央儿在咱们这里的安全,倒不如还是叫她先在李千昊那里委屈一阵。巫俎那里的事情已经进行了大半,这段时间我也正在往朝廷里面安插咱们的人,到时候只待抓住了李千昊一点把柄,群臣起攻,定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前几日听说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想要和咱们合作,你考虑的怎么样?”沈万良虽感觉将魏央放在李千昊那里不甚放心,却也能理解冀镡的做法,只转了问题,不再叫冀镡伤心。 冀镡却是扑哧一笑,仿佛久不见阳光的山坡又是花开锦簇,叫人一时间移不开眼,“这南唐的皇室倒是奇怪,大皇子是个执拗心狠的,三皇子是个狡猾搞怪的,四皇子瞧着淡泊名利实则内里最是渴望权势,我原以为那个日日只知道之乎者也的二皇子隐藏得最深,谁知道他当真是醉心诗书,倒叫我一时间不好抉择到底与谁合作了。” “三皇子在岐山时与魏姑娘颇有几分交情,若是咱们同他合作了,想来也更容易些,四皇子到底是不知深浅的,也不知道到底和咱们的看法是不是一致。”沈万良细细思索了一番,同冀镡说了自己的看法。 冀镡也是点了点头,“这三皇子虽是狡猾,可他也有软肋,我早就打探清楚了。岐山上的那个女大王杨蔷薇,想来便是那时候入了李千承的眼,到现在怕也是念念不忘,李千昊是杨蔷薇的杀父仇人,咱们只要将杨蔷薇拉拢过来,也不怕李千承和咱们起了异心。” 有了软肋的人才有了情感,有了情感的人才好和他将礼义道德,冀镡如今知晓了李千承的软肋,自然没有不利用一把的道理。 沈万良也是一笑,却又马上转为了苦笑,“只这李千承不管怎么说都是李千昊的弟弟,杨蔷薇和李千昊又有此血海深仇,怕他们二人是难以跨过这个坎。” “哪里有跨不过的坎呢,”冀镡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又想起了从前他和魏央,“李千昊纵使是李千承的哥哥又怎么样,自古帝位之前便是少不了一阵杀伐,况李千承细算起来这些年也不算对不起李千昊,皇后在后宫里可没少对付馨贵妃,便是李千承不争馨贵妃也不能由着他不争,毕竟馨贵妃收养一个儿子可不是叫他做个闲散王爷的,馨贵妃可是实打实的想要扳倒皇后做一把太后。况且据咱们宫里的人打探的消息来看,从前李千承那个位分不高的生母,怕就是折在了皇后的手里,如此大仇,我不信李千承不想报。” 沈万良挑了眉,似乎是有几分震惊,“这倒真是弯弯绕绕,后宫里的事情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揣测清楚的。李千承去找了魏姑娘,却不知二人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也不知道,央儿尚未着手调查李千承交待给她的事情,我总要过几日看看才知道,我怕李千承交待给央儿的事情,和央儿的身世也有几分纠葛。”冀镡皱紧了眉头,便是被银色面具挡着,也能瞧见他眸子里渗出来的愁绪。 沈万良也是愁容满面,这魏央的身世当真是纠葛了两个皇朝,若真到了水落石出的那一天,魏央还未必能接受得了,若魏央出手阻拦了冀镡,也不知冀镡到底还能不能坚持。 ~@@ “你是怎么想的,就打算由着魏姑娘调查,她若是真查出了自己的身世怎么办?”沈万良蹙着眉头说了一句。 冀镡呼了一口气,抿了抿唇答了句:“央儿的身世牵扯的有些多,暂时还不能叫她知晓,若是依着我来看,我恨不能她一辈子都不知道,就叫这事随着苏家大小姐长眠于地下,省得白白叫央儿伤心这一场。不过我不能为央儿做决定,左右她一两日调查不出来,若真到了那一日,想来我也有了护住她的本事,咱们便起了事掀翻了李千昊,由着这南唐乱下去,我便回了北汉便是。” “巫俎的法术这几日便是可以开始了,若是李千昊到时候带来的是自己的血咱们也可对他施个巫术,叫他性情暴躁一些,也好加速咱们事情的进展。北汉那边冀烨最近甚是不得民心,只要咱们这边寻着由头将李千昊的势力推翻,到时候冀烨就是孤立无援,只等着你回了北汉,收回你们冀家的天下。”沈万良拍了拍冀镡的肩,为他打气道。 冀镡这边的事情进展得尚算顺利,魏央这几日确是被各种事情缠着还不曾出去见过李千承,叶小鱼来找过自己的事情魏央想了想还是决定对李千承说一说,至于李千承交待的事情,既然叶小鱼知道,魏央也就省得费事。 不过魏央还是想知道,为何李千承悄悄和自己说的事情,会被叶小鱼知道。 这几日接连发生的事情当真是惊着了魏央,她原以为以李千昊的手段这后院里的女人都是不敢起异心的,却不料表面上看起来最好的万洛洛和秦浅互相有防范,秦浅也不是一心待李千昊,叶小鱼看着仗着李千昊的宠爱得意忘形,背地里却是想要帮着魏央来踩李千昊一脚。 其实也是,以李千昊对这些人的态度,又怎么可能会收获真心?女人若是寒了心,便是连你江山都有胆子倾覆,更何况是你的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 断其臂膀 南唐皇后与馨贵妃最为不和,二人自进宫那一日就是看对方都不顺眼,皇后的位分一直就压着馨贵妃一头,可这宫里的人都知道。若是说论起来宠爱,这皇后可是比不过馨贵妃,可皇后到底是皇后。纵使唐献帝对她宠爱不足。到底也是尊重得很,故而这皇后与馨贵妃也算是势均力敌。 从前馨贵妃无子,这宫中也只皇后和皇后一党的吴嫔诞膝下有子,便是李千昊和李千钰,只这李千钰从小就比正常人反应要慢一点,后来虽是醉心诗书却对治国之道丝毫不感兴趣,对李千昊是丝毫威胁都没有。李千昊两岁的时候唐献帝酒醉,临幸了一个宫女,抬做了美人,这美人怀孕的时候是谁也不知道,还是十月怀胎之后临产的时候唤了太医,方才震惊了后宫。 便是馨贵妃在皇后的打压下都是不曾诞下孩子。却叫一个小小的美人生下了儿子,原本这李千承的生母只是一个美人,是怎么越也越不过李千昊去。可皇后善妒,竟然就是想要叫这美人难产,母子俱亡。谁知道这美人命硬,硬生生是吩咐身边的丫鬟将产婆赶了出去,自己拼死生下了孩子。等到了唐献帝的到来。 那美人终究是没撑过几天,就撒手人寰,这倒是便宜了馨贵妃,正好她膝下无子,在这后宫又是身处高位,名正言顺收养了李千承。 当时宫中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皇后却是解释说,这一切都是那美人的一个计谋,她既然有本事爬上皇上的床,自然就是心思深重的,她是故意将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撒手人寰,叫皇上对李千承怀有一份愧疚,而她去后李千承自然会被馨贵妃收养,馨贵妃在后宫中只是一人之下,她这么做,也算是打压了自己,为她的儿子铺好路。 不过皇后的解释并没有几个人信,唐献帝因着这个事情很是冷落了皇后一段时间,不过随着后来李千隽李千封和李千玟的相继出生,也就慢慢冲淡了此事。 但是皇后和馨贵妃的争斗却是从未停止过,在这后宫也算是形成了两派,吴嫔等人就是皇后以派,馨贵妃虽是笼络了不少位分比较高的妃嫔,手中却只有李千承这一个皇子,至于李千封,他母妃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十岁,也不曾再跟着别的养母,十一岁就开始游历四方,算是不属于任何一派。 这几日馨贵妃和皇后又因着一个唐献帝的新宠高昭仪起了争执,馨贵妃咬死了高昭仪对自己不尊,皇后历来是愿意瞧着馨贵妃和唐献帝心尖上的人起争执,好慢慢磨掉唐献帝心中对她的那些好感,故而也就站在了高昭仪那一边,说馨贵妃是宫中的老人儿,也该让着这些新晋的妃嫔,别平白叫人瞧了笑话去。 馨贵妃这些年来保养得宜,又得唐献帝的欢心,不比皇后要为后宫中的事情劳心,虽是这馨贵妃比皇后只小了三岁,瞧起来却像是小了十余岁一样。 “若论起来臣妾可不敢和皇后比老,”馨贵妃冷淡淡地瞧着自己新染的指甲,“皇后也知道,臣妾入宫这么多年,素来是不愿意和别人起争执的,可这高昭仪也欺人太甚,纵使是一时得了皇上的宠,也不该这般招摇,瞧见了臣妾非但不行礼,昨日还由着她养的猫将臣妾养的鹦鹉叼去吃了,皇后娘娘也知道,这鹦鹉可是番邦进贡的,皇上特地赏给臣妾的,臣妾不过是找高昭仪要个解释,她就冷哼一声不理臣妾,臣妾论资历论位分,怎么也不该在高昭仪处讨这么一个没脸吧。” 皇后尚未说什么,高昭仪倒是捏着帕子嘤嘤地哭了起来,要说这高昭仪生得也当真是好看,不然也不会进宫月余就被唐献帝封做了昭仪。 “皇后娘娘请明察啊,”高昭仪捏着帕子哭得是梨花带雨惹人怜,“臣妾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贵妃娘娘,要叫娘娘这样栽赃臣妾,臣妾养的猫儿性子最是老实,怎么敢做这种事情,可是贵妃娘娘一进门就不管不顾地要抓着臣妾的猫儿去打杀了,难道贵妃娘娘心疼自己的鹦鹉,臣妾便不心疼自己的猫儿了吗,臣妾的猫儿也被皇上赞过性子温顺呢。” 高昭仪的言下之意便是馨贵妃不同意皇上的观点,硬要将这个罪名安插在她的头上,可这馨贵妃摆出了证据,说是有人曾瞧见那猫儿叼着一只鸟入了高昭仪的殿中,不管不顾非要查,高昭仪便是不许,这便将皇后请了来。 皇后这些年来和馨贵妃斗来斗去是斗得头疼,可偏偏这馨贵妃是越斗越有精神,她也只能陪着。 “行了,既然高昭仪是冤枉,便叫贵妃娘娘查一查吧,也好打消了她的疑虑,到底是清者自清,你也是不怕的。”皇后倒是不信了,这馨贵妃这些年来是没少拿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来烦自己,可这次难不成她还真能在这宫殿里找出一根鸟毛来不成?再者说了,这便是找到了几根鸟毛,又怎么能确定就是那鹦鹉的? 这些日子来唐献帝是将高昭仪宠到了天上去,自己虽然也是看着她不爽,可也知道避其锋芒,这馨贵妃倒是不管不顾直接扑了上去,这倒也好,省得自己费事,最好是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才好呢。 高昭仪虽是同意了皇后的话,却还是捏着帕子不住地哭,说是要叫唐献帝给自己一个公平。 皇后在首位上坐着,时不时安慰高昭仪几句,馨贵妃却是不疾不徐地饮着茶,仿佛与自己一点干系都无。 搜查的人里是既有皇后的人也有高昭仪的人,旁边还跟着馨贵妃的人,是谁也做不了假,谁知道这一查不要紧,这不仅找到了几根鸟毛,还在那鸟毛下面发现了些东西。 搜查的人战战兢兢地将东西呈了上去,皇后一看便是勃然大怒,径直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迸起来的茶杯碎片狠狠咬上了高昭仪的脚踝,虽是渗出了血来,高昭仪却是丝毫不敢出声,只瞧着皇后发黑的脸色胆战心惊。 “高昭仪!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出声训斥道,高昭仪赶忙跪在了地上,抖着声音说了句:“臣妾……臣妾不知自己何罪之有,臣妾的猫儿绝对没有吃贵妃的鹦鹉啊,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猫儿?”皇后冷笑一声,“怕是高昭仪的猫儿成精了吧,连这种诛九族的大罪都敢犯!” 高昭仪听了这话心里就更是忐忑,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只叩头说了句:“臣妾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明示?”皇后挥手示意了旁边的人,“本宫是不敢明示了,来人,去请陛下!” 自始至终,馨贵妃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一旁品茶品得开心,皇后冷着脸,高昭仪不敢起身,只在地上跪着。 待到唐献帝赶到高昭仪的宫中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这是怎么了?”唐献帝这些年来没少为了皇后和馨贵妃操心,此刻她两个人还没闹够,居然闹到了高昭仪这里,实在是叫他烦心。 皇后示意身边的人将搜查出来的东西呈给唐献帝,又将事情的原委同唐献帝说了说,末了添了一句:“臣妾不敢妄为,这事情的始末馨贵妃也在场,这殿中的宫女嬷嬷皆可见证,至于这东西,也确确实实是从高昭仪的宫中搜查出来的,现下到底怎么办,还请皇上决断。” 唐献帝瞧着那东西也是黑了脸,便是北汉都是极其忌讳这诅咒厌胜之术,莫说是素来对巫术极为尊崇的南唐了。 皇后呈上来的东西,是一匣子行厌胜之术所必需的东西,在惟妙惟肖的用桃木刻成的唐献帝的肖像下,是几枚刻着李千昊李千钰李千承和李千封生辰八字的铜钱,还有一个玉八卦牌。 巫蛊和厌胜之术从来就是各朝各代的大忌,唐顺帝的时候曾因为厌胜之术而血洗六宫,自此之后这诅咒人的风气才被压制了下去,谁知道现在居然会在高昭仪的宫里发现了这些东西。 “混账!”唐献帝径直将那一匣子东西摔了出去,“给朕查!朕倒是要瞧瞧,是谁这么胆大!” 皇后在一旁给唐献帝顺着气,“皇上且莫气,这东西虽然是从高昭仪宫里翻出来的,可这高昭仪也不一定就不是被人陷害,要臣妾说,还是先将高昭仪看押起来,再好生查探一番,别冤枉了高昭仪去。” 这看押起来必然是有一顿苦要受,高昭仪虽然是瞧着那一匣子打翻的东西也是胆战心惊,可还是不得不屈身说了句:“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怎么会诅咒皇上无后呢,臣妾是被人陷害的,皇上请明察啊!” “三个月的身孕?”馨贵妃的语音上挑,“高昭仪瞒得倒是好,可这臣妾瞧着……” 馨贵妃说着,就是走上前去将那匣子里的东西细细地看了,神色也是大变,“这是想诅咒后宫全部的皇子呢,这行巫蛊之术的人,实在是用心狠毒!” 唐献帝望向高昭仪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探究,毕竟这高昭仪若是有了孕,若还是皇子的话,这前面的几个皇子可就真是挡了她的路了。 高昭仪已经是抖若筛糠,本来想着自己有孕受不得牢狱之灾,希望唐献帝能对自己网开一面,却不料是这个下场,只希望唐献帝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自己一命。 “既是有了子嗣,不论怎么样先不投入大牢了吧,”唐献帝的声音清冷,不带半分情感,“传朕的旨意,将高昭仪禁足在宫里,每日派太医来诊脉就是,这事情一定要好好地查,朕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来,至于这些东西,都给朕拿出去毁了!” 一旁的太监赶忙应了就要退下,却又被唐献帝唤住说了一句:“传大巫医到议政殿等朕。” 皇后见唐献帝已经这么说,也是不好再对高昭仪多加苛责,虽是这高昭仪因着腹中的孩子躲过一劫,不过也算是葬送了这孩子的前途,将来若是生下个公主可能还能好一些,若是生下个皇子,这一生怕是都没有希望了。 皇后这样想着,也就觉得高昭仪不足为惧,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随着唐献帝离开了。 馨贵妃施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连看一眼地上跪着的高昭仪都懒得看,便是要起身离开,高昭仪却在身后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不知道臣妾是哪里得罪了贵妃娘娘,要叫贵妃娘娘对臣妾下这么重的手。” “高昭仪可别这么说,”馨贵妃转过身来,一身华贵的气息,“你虽是得罪了本宫,可本宫还不至于出手对付你一个昭仪,高昭仪平时为人太高调了,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后宫可不是有了皇上的宠爱就可以活下去的,不信昭仪瞧瞧皇后,这些年来皇上可不怎么宠爱皇后,可皇后照旧将自己的位子做的稳稳当当,昭仪太心急了,还没得皇上几日宠爱呢,就将尾巴翘到了天上去,这后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昭仪栽跟头呢,本宫劝昭仪一句,以后若是皇上心中只有昭仪了一个了,将昭仪放在心尖尖上了,昭仪再如此张扬吧。” 高昭仪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馨贵妃却是甩袖离去,再也不曾踏足这高昭仪的殿中。 唐献帝为了这件事情一宿都不曾睡着觉,一边是自己的新宠高昭仪,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另一边却是自己的四个儿子,孰轻孰重唐献帝自然是心中有数,却也不能就这样直接处决了高昭仪。 谁知道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了事情,田良人前段时间身子不爽,曾受过唐献帝几日雨露恩泽,却总是怀不上孩子。田良人曾经请过太医来瞧,可太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田良人只好偷偷从宫外请了乡野郎中来,可有宫女说,那乡野郎中是自己村子里的巫士。 这再细细一查,田良人还曾派人去找过桃木和无字钱币,虽那田良人解释说是自己身子不好,这巫士给的方法是给自己祈福,故而才用到了桃木和无字钱币,可叫这田良人将桃木和无字钱币拿出来,她却又支支吾吾地拿不出来。 唐献帝怒极,直接唤人对田良人用刑,这刑具还未架到田良人的身上,她就一五一十地全都招了出来,可这一招,居然就将事情扯到了杜嫔的身上。 这杜嫔和吴嫔一样,都是皇后一党的人。从前杜嫔还是杜妃,很是受宠,很是喜欢仗着宠爱欺负人,在宫里没有几个人喜欢她,可皇后很是器重她,将她和吴嫔都看做自己的心腹。 后来吴嫔有了孩子,还是一儿一女,杜妃却是毫无所出,不由得就对吴嫔心生嫉妒,后来想要暗害吴嫔不成反被人发现,被唐献帝一怒之下禁了足又降为杜嫔,也算是失了宠。 从此杜嫔在皇后面前的分量也是不如从前,可这杜妃母家也是有些势力,在朝中也是颇能帮上李千昊几分,故而皇后这些年来也是保着她,虽是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野,可顶着一个嫔位和皇后娘娘的庇佑在这后宫里过得也是不错。谁知道这回的事情居然又和她有关系。台爪沟划。 唐献帝从前就是不满杜嫔那个性子,此次她若是当真做出了那种事情唐献帝定然是不会饶了她。杜嫔怎么会承认,百般解释说是自己完全不知情,可田良人将证据拿的十足十,杜嫔是百口莫辩。 唐献帝大怒,直接将杜嫔贬为了庶人,送进了冷宫,因着这事和杜嫔的母家也有几分纠葛,唐献帝还派人去查了杜嫔的母家,说是无论如何要将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 杜嫔这便是慌了,纵使是她失了宠,可碍着她母家的势力,唐献帝总会顾忌几分,不会太难为了她,一开始听说要将自己打入冷宫杜嫔还不是甚绝望,可一听唐献帝还要查自己的母家杜嫔这便是慌了,想要去抓唐献帝的衣角却被他一脚踹开,杜嫔这便哭哭啼啼地朝皇后磕着头说道:“皇后娘娘,您帮臣妾求求皇上把,臣妾这些年来没少帮您啊皇后娘娘,您不能眼瞧着臣妾和臣妾的母家遭了难不管啊皇后娘娘,臣妾都是冤枉的啊,在朝堂之上臣妾的母家可没少帮大……” “混账!”皇后没等杜嫔将话说完就是厉声呵斥道,“从前本宫瞧着你还有几分良心,护着你也是看着你母家对南唐有功,却不像你母家和你竟然都是这样心肠歹毒的,算本宫从前看走了眼!” 唐献帝已经吩咐了一旁的侍卫将杜嫔拖了下去,那侍卫顺手堵住了杜嫔的嘴,杜嫔只“唔唔”地叫着,两只眼睛瞪得甚圆瞧着皇后娘娘,似是心中有万千冤屈,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查了出来,唐献帝便也还了高昭仪清白,吩咐人解了她的禁足,与皇后一起坐在首位上受了她的叩拜,虚扶一把说了句:“你也算是受了委屈,便抬为嫔位吧,你且好生养着胎,不必再想其他的事情,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高昭仪禁足这四日里是日日提心吊胆,虽然她的确没有在自己的院子里埋过那些东西,可保不有人陷害自己,若当真是查不出真相,这黑锅可就要由自己来背,到时候意欲谋害皇嗣和皇上可不是小罪。 今日唐献帝吩咐人解了自己的禁足,又将自己抬为嫔位,这高嫔心里便是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自己现在就是高嫔,若是将来诞下皇子,约摸着依着皇上对自己的宠爱,应该会将自己抬为高妃。 自己年纪轻轻就做了妃,到时候这夫人贵妃和皇贵妃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这样想着,高嫔面上的喜色便是越来越重,娇羞地红了脸,俯首说道:“臣妾谢皇上的恩典,今日臣妾唤人在小厨房做些好吃的,皇上便在臣妾这里用饭吧。” 唐献帝却是不如从前一样看向高嫔的眼神里都是宠溺,摇头说了句:“改日吧,朕这几日也是有些累了,你也好生歇着。” 说完,唐献帝便径直离开,皇后与高嫔说了几句场面话,也是带着身边的宫女离开。 高嫔跪在地上尚未回神,一旁的宫女见皇上和皇后都离开,赶忙上前扶高嫔起来,说了句:“娘娘,您可快起来吧,这地上凉,您肚子里还怀着龙种呢。” 高嫔却是越想越心慌,就着娇竹的手起了身,茫然地说了句:“娇竹啊,你说皇上是不是恼了我?” 娇竹也是能看出来唐献帝待高嫔似乎和从前不一样,可这话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直接和高嫔说,只说了句:“娘娘多虑了,皇上若是恼了您还能将您抬为嫔吗,再者说,您腹中可还怀着皇上的孩子呢,将来若是诞下皇子,还怕没有宠爱吗,这后宫里可是多年不曾有过孩子出生了,皇上老来得子,一定更加开心。” 更新快 “你说的对,”高嫔点了点头,“快去将安胎药给我炖上,这几日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了胎气,回头你再去给我请了太医来。” 皇后带着身边的浣汐回了宫,怒气冲冲地在桌边坐下,浣汐挥手遣散了身边的宫女,给皇后倒了杯茶说了句:“皇后娘娘,您可消消气。” “此事居然是叫那馨贵妃坐收渔翁之利了,”皇后饮了一口茶,照旧是气冲冲地说了句,“断了杜家不说,还断了昊儿和高家来往的可能,这高嫔算是废了,皇上想必以后也不会再宠爱她了,昊儿这段时间和我说这朝堂上的大臣不知为何都与他来往不是甚密,除了几个从前来往很多的,其余有可能的这些日子待昊儿都是冷淡得很,我这个做母后的若是再不帮着他,他可怎么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呢。” “皇后娘娘且放心吧,”浣汐给皇后顺着气说了句,“大殿下在朝堂中都浸淫这么多年了,也是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皇后娘娘不必忧心。” 馨贵妃也是听说了此事,虽是这高昭仪被抬为了高嫔,可是叫馨贵妃来说,这高嫔的位分这辈子也就到了头了,和巫蛊之术扯上了关系,又是身怀孩子之时,虽是查出来是杜嫔造的孽,可难保这唐献帝心中就没有个疑影。 这回皇后便是原来还想拉拢高嫔,此刻也是不会在乱动了,这高嫔的母家在朝堂上也是稍微有几分势力,此刻便是断了高嫔的母家与李千昊结盟的可能。 杜嫔的母家也算是李千昊的一大助力,此时也是断了,想来李千昊心中一定很恼火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8章 施行巫术 南唐的夏天比北汉长许多,也热许多,这七月里便是北汉也是暑意未消的时候,白日里也是大太阳照着。热风阵阵,北汉都是如此,南唐就更是热。叶小鱼这几日总是来找魏央说话。李千昊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急得是焦头烂额。见魏央虽是不喜叶小鱼,叶小鱼却也不曾再为难魏央,本着将来将魏央纳入府中也是要和众人处好关系的心思,李千昊也就不曾去管。 杜嫔之事发生的时候,唐献帝曾请了巫俎去,巫俎在此事之中也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事后唐献帝也曾叫巫俎为这后宫卜上一卜,说自己总是心中不安。 巫俎起了台,卜了一卦,说是这后宫关系太过错乱复杂,又与前朝有很多的纠葛,再者说人心最是难测。巫俎只说这后宫中人并未存对唐献帝不利的心思,倒是前朝怕是会有一场纷争。 李千昊今年已经是十九岁,眼见着就要二十,李千钰也是十八岁,吴嫔这些日子正在帮着他寻摸正妃。李千承也是已经十七,最小的李千封也已经十六岁,都是可当大任的年岁。自己却到现在都不曾立个太子,这前朝怎么能不暗潮涌动。 他早就知道,李千昊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李千承虽是瞧着吊儿郎当,可馨贵妃也不是个吃素的,凭着馨贵妃母家的势力李千承手中想来也攥着不少的人脉,至于李千封虽然瞧着是个闲散皇子,可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下来,也定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唯独一个李千钰,日日只知道潜心诗书,自己还真怕,到最后,自己三个儿子缠斗在一起,最后会只剩一个李千钰,其实像李千钰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便是不可能登上大统,将来无论是谁坐上了皇位,为了堵住天下的人悠悠之口,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来,都会善待李千钰。 也许换一种角度来看,李千钰才是他们兄弟四人中最为聪明的吧。 唐献帝不知为何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巫俎见唐献帝欲言又止,只做看不见拱了手说了句:“臣的卦象中尚有一事,不知是否当讲。” “但说无妨。”唐献帝点了点头。 巫俎却未直接说出来,而是上前一步,在唐献帝耳边说了自己卦象中显示的事情。 唐献帝面色一变,呼了口气说了句:“是男是女?” “回皇上的话,”巫俎弯腰又看了看自己的卦象,“难以测断,若是要知晓,臣还需要些时日。” 唐献帝点了点头,又问了句:“不急,你且慢慢查,你可能查出那人现在何处?能不能瞧出他是否安康?” “若是出事臣的卦象定然会有显示,虽然不能说是安然无忧,想来尚是完全定然是无误的,到时候臣大体测出一个方位,陛下就可以去寻了。”巫俎低下头来,并不去看唐献帝眸中神色。 唐献帝望向远方,眸子里的哀戚像是马上就可以溢了出来,半晌方才叹了一口气,“朕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寻,你且再卜一卦,朕想知道,他的母亲怎么样了,若是有了结果,来告诉朕便是。” 巫俎领命退下,一时间这殿中便只剩了唐献帝一人。唐献帝从前不知巫俎的巫术竟然高深到了如此地步,自那日之后对巫俎就更是器重了些,对于巫俎说的话大部分也都是深信不疑。 帮唐献帝卜卦一事,巫俎并未完全告诉李千昊,只捡着说了,至于自己在卦象中看出那不一样的事情,却是半句都不曾告诉李千昊。 李千昊前些日子同巫俎说的事情他早就开始准备了起来,李千玟总是缠着肖芃,到底是美人如花,肖芃任是再对李千玟没感觉此刻也不能做到心如止水,慢慢地也和李千玟亲近起来。李千玟更加开心,日日缠着肖芃不是赏花就是赏月,好些日子都不曾再来找过李千昊。 李千昊瞧着李千玟这般便是闷了一肚子的火,可李千玟是自己的亲妹妹,这是打不得骂不得,也只好亲自闯入李千玟的府上,将李千玟的手指刺出几滴血来,收集到自己随身带的小瓶子里,又取了自己的指尖血,打算去找巫俎行巫术。 不过李千昊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没多久,肖芃便进了李千玟的屋子,将她扶了起来,说了句:“你瞧瞧,你哥哥竟然这样待你。”台厅页亡。 “你原本同我说我还不信,”刚刚还处于“昏迷”之中的李千玟现在却瘪起嘴来,靠在了肖芃的身上,“从前哥哥最是疼我,怎么舍得这样待我呢。” 肖芃揽着李千玟的肩,一手摩挲着她的脸,叹了口气说了句:“怕是你和我太过亲近,叫殿下心中不满了,你前些日子也说了,殿下嫌我只是个侍卫,说我高攀不上你,打算为我谋个职位,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你也瞧见了,我不还是个侍卫。我知晓你是公主,我本不该对你动心,可是千玟,我这心啊,不听我的话。” 从前肖芃待李千玟总是淡淡的,李千玟越是得不到心里就越是着急,只觉得这天下男儿都没有肖芃好,这几日肖芃也算是慢慢被自己感化,此刻竟也能说出这样暖心的情话来,李千玟不由得就红了脸,轻轻敲打着肖芃的胸膛说了句:“贫嘴,我何时嫌弃过你。” “我自然知道你是不嫌弃我的,”肖芃在李千玟的发上吻了一吻,清淡的香气扑而来,沁人心脾,“可这殿下嫌弃我,我也嫌弃我自己,我何尝不想建功立业,好叫自己配得上你,可你也知道,我出身不高,总要给我点时间,千玟,若是殿下逼你,你会不会离开我?” 李千玟跪坐起来,直视着肖芃的眼睛,“我不会,便是谁来换你我都不肯换,我已经是公主,于尊卑之上并无再高的要求,阿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肖芃将李千玟揽在自己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若真是有喜欢的,你便离开我,我无所谓,你一定要幸福。” 听了这话,李千玟心里就更是喜欢肖芃,连带着对李千昊也是越来越不喜。 李千昊拿了血第二日就去找了巫俎,听了巫俎说了宫中之事之后也是蹙起了眉头,他在宫外对此事也是有所耳闻,杜家也来找过他,说是叫他进宫去求了皇后娘娘,放杜嫔一马,可这杜嫔犯的可不是小罪,若不是杜嫔还有个做将军的堂哥,想来早就被唐献帝一杯毒酒赐死了。 杜家也是受了牵连,杜将军手中的兵权被唐献帝撤走了二分之一给周将军,剩下的一半里还分出去二分之一给杜将军新提拔起来的副将唐棣,杜家因着李千昊不肯出面一事同李千昊疏远了好些,虽是不至于翻了脸,可也算是卸了李千昊一条臂膀。 李千昊听着大巫医这么说,这杜嫔倒真是罪有应得,若自己当真为了杜嫔和杜家说了什么话,怕此刻连自己也会被牵扯进去,惹得唐献帝厌烦。 “大巫医,我已经将这千玟的血和我的血都取了来,你看可能行巫术了?”李千昊将两个瓷瓶递给了巫俎说道。 巫俎将那瓷瓶接了过来,点了点头说了句:“这巫术极是难做,虽臣已经做了不少的准备,可难保不出差错,若是能在公主跟前做,想来风险会少一点,臣也能更好地掌控一下,减少一些风险。” 李千昊思索一番,想着这李千玟到底是公主,从前一直都是住在宫中,这搬了出来还叫皇后念叨了好一阵子,耐不住李千玟执拗,这唐献帝和皇后方才允了她独住公主府,可这李千玟还是隔三差五要去宫中给唐献帝和皇后请安的。到时候若是当真有什么差错,怕是皇后那里自己就交待不过去。 思念及此,李千昊便点了点头,打算就依着原来的方法,还是将李千玟迷晕了,然后自己在旁边看着巫俎行巫术,也好心中有底。李千昊将自己的打算与巫俎说了,巫俎倒也是没有异议,只和李千昊约定好,此事宜早不宜迟,就在当天晚上去李千玟府上。 肖芃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呆在李千玟府上,说是要保护李千玟,李千玟自然乐得天天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故而底下人来报李千昊入府来找李千玟的时候,肖芃就在旁边,递给了李千玟一颗药丸便去了旁边的屋子。 李千昊进来的时候只李千玟一个人在刺着绣,从前李千玟可是不耐烦做这些东西,自从见着肖芃之后便是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小女子,李千昊看在眼里,便是知晓李千玟这次怕是动了真格。 李千玟将李千昊迎了进来,虽然最近她因着肖芃的事情对李千昊颇有微词,但是到底这么多年兄妹情深,李千玟见着李千昊时面上带的笑容也是真得很。 李千昊因着今日要对李千玟行使巫术,到底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忍的,故而和李千玟说着话也是心不在焉,直到李千玟喊了他好几声方才回过神来。 “哥哥,”李千玟微微嘟起了嘴,瞧着似乎是有几分不满,“你上次不是说要给阿芃找个官位做,什么时候能定下来?也不必太高了,到时候我和父皇求了旨意,父皇定然也会赏他个官位的。” 李千昊瞧着李千玟说起肖芃时面上的那一脸的笑容,心里就沉了沉,笑了笑摸了摸李千玟的头,宠溺地说了句:“哥哥都记着呢。” 李千昊起身,将后窗关上,李千玟听见声音转头去看,李千昊却又折了回来,将桌上的糕点拿起一个递给李千玟,“这虽是七月里,夜里却是有些凉了,你也该注意着身子,我记得你从前最喜欢吃这板栗糕,尝尝看?” 那板栗糕上布了一层白色的糖霜,李千玟倒也不疑有他,径直接过了就塞到了嘴里,着腮帮子朝着李千昊笑,李千昊见李千玟这般,也是忍俊不禁,尔后嘴角的弧度又化作一番苦笑,轻声说了一句:“千玟,别怪哥哥。” “哼么?”李千玟闭着嘴巴唔唔地说了一句,李千昊却又抚上她的长发,眼见着她眼神涣散开,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李千昊唤了李千玟几声,见确实是没有回应,才起身去开门,叫了门口原本自己带来的侍卫进来。 那侍卫进了门来,抬起头露出的却是巫俎的脸。 李千昊满手心都是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格外厉害,“巫先生,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巫俎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殿下且为臣看着这门,千万不能叫外人闯了进来,不然公主的元神散了,可就不好了。” 李千昊点了头,就见巫俎自怀中拿出原来李千昊给他的那两个瓷瓶,又取出一个小方盘来,那盘子边角皆是翘起,倒像是碗和盘子的结合体。 巫俎将李千玟的血液倒进了那方盘里,又取出一小瓶青色的汁液往那方盘里滴了几滴,尔后便是喃喃念起了咒来,那方盘里的青色汁液慢慢和李千玟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竟然随着巫俎的咒语慢慢逆时针旋转起来,尔后越转越快,却是互不相容,只是在红色血液里夹杂着青丝。 巫俎在那液体高速旋转的同时挥手在方盘上方看起来毫无章法地抓了几把,同时口中的咒语也开始念得越来越快,那方盘中原本只是旋转的液体竟然开始慢慢冒起白烟来。 与此同时,巫俎迅速一手拿过盛有李千昊血液的那个小瓷瓶,将其中的东西尽数倒在方盘里,方盘的白烟被这血液浇灭,原本随着血液一起旋转的青色液体倒像是惧怕李千昊的血液一般,慢慢缩成一团,彻底和二人的血液分离开来,只蜷缩在一旁。 巫俎口中念咒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却是抬眼去瞧了李千玟一眼,见她仍未有反应,便是心中一抖,却又立马反应过来,怕是这李千玟并未昏迷。 既是如此,巫俎便将计就计,慢慢念完了咒语,就将这二人的血液倾倒了出来,装在一个瓷瓶里,又将那青色的汁液倒在另一个瓷瓶。 说也奇怪,巫俎自一边倒二人的血液时,那青色汁液像是沾在那方盘之上一样,并不随着流过来。 “殿下且放心吧,”巫俎收了东西,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待到公主醒过来的时候,便只会依赖殿下一个人了,再也不会记得肖芃是谁,到时候殿下便可称心如意地为公主找一个如意夫君了。” 李千昊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便是谢过巫先生了,只是这千玟醒过来之后可会有什么问题?” “殿下放心,臣做的还算好,”巫俎又看了李千玟一眼,“这公主醒来只会性情更暴躁一些,因为骤然被抽去了心中所爱,公主定然会觉得无依无靠,不过她到时候会更加缠着殿下,殿下可要有些耐心。” 李千昊点了点头,“自然,这个就不劳巫先生费心了,只要她不再去喜欢那个肖芃,我也就算是放心了。” 巫俎这便出了门去,李千昊等了李千玟一会儿,却是不见她醒,巫俎又是必须在今晚赶回宫中,李千昊便吩咐了李千玟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好生照看着她,然后便带着巫俎匆匆离开。 李千昊走后没多久,李千玟见自己身边还站着那李千昊交待过的小丫鬟,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挥了手叫她退下,便是径直去了旁边的屋子。 “阿芃,我哥哥……我怎么办?”经此一事,李千玟更是觉得自己身边唯有肖芃一个人可以相信,唯有肖芃一个人是真正喜欢自己爱护自己关心自己的。 肖芃将李千玟揽进自己的怀里,好生安抚了一番,方才说了句:“如此,我只问你一句,千玟,你可是当真真心待我,想要同我在一起?” “当然,”李千玟从肖芃的怀里抬起头来,撅着嘴说了句,“我自然是真心待你,不然我为何要和我哥哥起争执?” 肖芃将下巴搁在李千玟的头顶,话音里带着疲惫和感动,“千玟,我只恨我没有本事,不能入得了大殿下的眼,不能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光明正大地将你娶回家。” “阿芃,你只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千玟听着肖芃和自己错落有致的心跳声,便是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熨帖,“我反正是认定你了,你若也是真心待我,就想个办法,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肖芃点了点头,仍旧揽着李千玟,半晌才叹了气说了句:“为今之计,怕也只有将计就计,那人不是说了,你醒来之后会忘记了我,只会缠着殿下,那年便照着他说的去做,咱们就静观其变。” “可我不舍得你……”李千玟仰起头来,正撞上肖芃柔软的唇,李千玟和肖芃都是愣住,还是肖芃又加重了唇上的力度,二人这便舌交缠,再也顾不得说别的话。 李千昊匆匆回了府,只觉得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纵使自己对自己的亲妹妹用了巫术,可到底是为了她好……李千昊这样安慰着自己,往自己院中走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万洛洛。 “殿……殿下……”万洛洛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李千昊,有几分惊慌。 李千昊自己心中忐忑,也没太过在意万洛洛,只问了一句:“已经不早了,怎么还在外面?” “回殿下的话,”万洛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福身说了句,“这天气热得很,妾身想去后边小花园里散散心。” 李千昊微微笑了一下,执起万洛洛的手,“这小花园后面的水塘里荷花开得正好,本殿和你一起去看一看,这大夏天的蚊子多,本殿也替你挡一挡。” 万洛洛也是会心一笑,便随着李千昊往后边走,一时间也就不再去想一直盘旋在自己脑中的那件烦心事。 叶小鱼今日却是又来了魏央这里,坐在桌边自顾自地喝着茶,好像她来了这棠安院几次就和魏央熟络得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一般。 一嫁大叔桃花开 “魏姑娘经过这几日可能相信妾身吧,”叶小鱼歪着身子,别有一番风情,“妾身可当真是真情实意的待魏姑娘呢。” 魏央只含着浅浅的笑意,不显疏离也不显热络,“我自然是信叶夫人的,可我现在可没什么能帮得上叶夫人的。” “不怕,”叶小鱼笑得却比魏央灿烂地多,瞧着竟是半点不设防,“哪有一开始笼络人就要回报的道理,魏姑娘只在心里记着妾身的好就行,等着妾身有需要魏姑娘帮助的那一日,自然不会和魏姑娘客气的,魏姑娘也且请放心,妾身自然不会为难魏姑娘。” 魏央又是一笑,将叶小鱼喝空了茶杯给她满上,“叶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叶夫人告诉我的事情,我便是再在这府里待上个三年五载的怕是也探听不出来,若不是叶夫人,怕我还要困在这里好些时候呢。叶夫人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到时候便真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叶夫人也且请直说,只要不伤及旁人,我便是再为难也是要帮叶夫人的。只是叶夫人也知道,我人微势轻,只望叶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这消息我也是多年探听才得到,为的也只是帮殿下一把,从前殿下对妾身有恩,妾身一直记在心里,便是这么多年在这府里不曾再见着殿下,也是丝毫不敢忘记,”叶小鱼说起这段话的时候眸中的深情似乎要荡漾出来,“若能帮上殿下一把,想来我睡着觉都是能笑出来的。” 魏央没有再接叶小鱼的话,这世间从来不缺有情人,缺的只是两情相悦的有情人,你为他上刀山入火海,你为他忍辱负重,你为他生为他死,为他流尽了泪流干了血,到头来,他爱的不是你。 可是你爱他啊,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 巫术见效 公主府已经是闹了个天翻地覆,这几日所有的丫鬟婆子连同侍卫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个倒霉被安排去李千玟跟前伺候,有几个胆小的。只要一打李千玟的屋子前走过去,就会惊出一身的冷汗。 李千玟身边的丫鬟已经被处理了个干干净净,一个被打伤了头。一个被踹断了肋骨。还有一个被吓得只知道抱着人嚎啕大哭,被自己的娘亲领回了家养了三天无奈卖给了郊外的一户人家做填房。 李千昊已经两日不曾回自己府上,只是守着李千玟,但凡他离开一步,李千玟就是又吵又闹,不管不顾地抓起什么东西都往人身上砸。可李千昊也不能一刻不离开地守着她,他要吃饭要睡觉要如厕,这么两日下来,整个人都受了一圈。 “哥哥,”李千玟只有瞧见李千昊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伏在他肩头咬着帕子哭,“我这心里总是忐忑。好像是忘了什么大事一样。” 李千昊闻言便是一惊,却还是硬生生沉了气答了句,“这几日天气太过炎热,你心里烦躁也是有的,过几日秋风凉了便好了。到时候哥哥带你去郊外玩,好不好?” “哥哥,我昨天听到有人成亲的唢呐声。我今年都已经十六了,也该成亲了,”李千玟靠在李千昊的肩上,百无聊赖地转着她的头发,“若我将来遇到一个对我好的人,嫁了出去,哥哥会不会不舍得?” 李千昊并未立即回答李千玟的话,愣了一会儿,待到李千玟抬起头来时,又看了她半晌,才笑着说了句:“自然是不舍得的,可是你若是有了一个好归宿啊,哥哥自然也是开心的呢。” 李千玟将头靠在李千昊的肩上,轻轻地蹭了蹭,“前些日子父皇同我说过安北将军的嫡子,他虽是温文尔雅,可我总觉得疏离得很,哥哥,你和安北将军的关系如何,若是我嫁过去了,对你会不会有好处?” 这几日朝中并不太平,李千昊被人暗中参了好几本子,有的说他苛待司空大人嫡女,有的说他耽于女色,甚至有人挖出了他去北汉的事情,说是他一手促成了元乾帝的继位,又说他和元乾帝达成了什么交易,怕是对南唐不利。 虽是这件事情尚未拿出证据,可还是叫李千昊慌了神,唐献帝身子尚康健,无论如何也是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夺了自己的权,背着当家皇帝里通外国之事在任何一个君主眼中都不是小事,李千昊不知道到底是谁将此事呈报了上去,这段时间他在朝堂上安插的人被无声无息地一个个除了去,弄得他的消息也是极不灵通。 任是谁为官一遭也不可能半分纰漏都没有,偏偏这些人都被人抓住了错处,一个接一个地不是流放就是贬官,幸而不光是他,连四皇子的人也是被一个个地清除了出去。 若不是李千昊这两日被李千玟忙得焦头烂额的话,他不至于等到现在才发现,这朝堂之上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慢慢地为这朝堂换着血。 换上来的人底子干净,瞧起来都是唐献帝的人,可这内里到底是谁的人,倒也是不好说,李千昊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拉拢这些人,可是总被人打着太极糊弄过去,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那几个,还是半分消息都探测不出来。 此时李千玟这样说,李千昊也是动了心,自杜家倒台之后,他手上的兵权便是少了许多,若是能拉拢着安北将军,那定然是极好的。 可李千昊并未直接表达出自己的心思,他摩挲着李千玟的一头长发,宠溺地说了句:“这安北将军手中确实握着不少兵权,其嫡子品行端正,在这临安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人虽是老实了些,可依着安北将军的本事将来在朝中给他谋个二品官员的职位还是不难,不过还是要看你自己,你若是喜欢,哥哥定然是不阻挠你。” 李千玟撅起嘴来想了一会儿,却未说什么,只拉着李千昊的袖子说了句:“哥哥,我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儿,你守着我好不好。” 这几日李千玟总是说自己心慌,只要见不着李千昊就说自己身边的丫鬟要暗害自己,李千昊没有法子,李千玟睡觉的时候都要在一旁守着,一双眼睛里熬得全是血丝。 “好,”想着巫俎说李千玟不用半月便能好上许多,李千昊也就忍了,领着李千玟到床上躺着,自己就在床边坐下,握着李千玟的手说了句,“你且好好休息,哥哥就在旁边守着你,不会有事的,你也是好几日不曾入宫了,明日咱们入宫去瞧瞧母后好不好?” 李千玟闭上眼睛,在李千昊的手上蹭了蹭,“我都听哥哥的。” 李千昊瞧着李千玟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也是觉得困得很,闭着眼睛却是不敢睡着,只慢慢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自自己从北汉回来之后,这朝中的局势就慢慢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不仅是云游四海的四皇子回来同他分了一杯羹,便是一向吊儿郎当没有正形不受唐献帝喜欢的三皇子在朝中也算是站稳了脚,且在这一股子暗潮的冲击下,竟然是岿然不动。 李千昊的思绪越来越沉,这几日不曾好好睡一觉,他闭着眼睛都觉得整个天地拢在了他眼前叫他马上就要昏睡过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李千昊突然想起来,方婉曾和自己说,万洛洛这几日有些不对劲,好像在调查府中的姬妾。 李千昊这又陡然清醒,虽是脑袋昏昏沉沉,却是困得睡不着。自己那日回府之时也曾瞧见万洛洛,那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倒真是有几分可疑。 莫不是自己宠了她这么久,叫她生出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李千玟的呼吸声浅到几不可闻,李千昊转过头去瞧着李千玟姣好的睡颜,烦躁忽然就陡然生上心头,自己为了什么,李千玟怎么就不能听自己的话,非要和那肖芃纠缠在一起,好不容易叫她忘了那肖芃,却又是这样不分昼夜地折磨自己。 尚处在睡眠之中的李千玟自然是不知道从小就和自己关系极好,说是会保护自己一辈子的哥哥现下已经对自己生了厌烦之心,若不是觉得她还有几分用处可以通过结亲来为李千昊拉拢势力,说不定现在早就成了李千昊的一枚弃子。 与李千玟一样,处在大皇子府后院的万洛洛也不知道自己掏心掏肺地对待李千昊,此刻却是被李千昊怀疑上了。 这几日万洛洛没少叫人去调查秦浅,可秦浅做事小心,除了那回青羌发现的事情之外,万洛洛竟是没有再发现秦浅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若是生了疑心,便是处处瞧着都不对,万洛洛去往秦浅处说话的时候,恨不能将她说的话是揉碎了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细琢磨着听,她说这天儿热得人心闷,万洛洛便怀疑她是不是说这大皇子府后院叫人发闷,她说过几日要下雨,万洛洛便怀疑她是不是暗指这朝堂上要变天。 这样一来,秦浅和万洛洛的对话也是费事得很,万洛洛总是前言不搭后语,弄得秦浅也是不知道再和万洛洛说句什么,可在万洛洛看来,这便是秦浅心虚,不敢直视她。 这样过了好几日,秦浅终究是忍不住了,问了万洛洛一句:“洛洛,你最近是怎么了?” 万洛洛紧盯着秦浅的眼睛,想要从她眼睛里瞧出些什么来,却是什么也没瞧见,只好讪笑了一下说了句:“这都三日了,殿下还不曾回府,姐姐你担不担心?” 秦浅仍旧是面色如常,好像并未瞧出万洛洛的不一样,笑着说了句:“殿下想来是有事情,咱们这些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只好生管好自己,不给殿下添乱便是了。” “姐姐,”不知为什么,万洛洛突然想要探一下秦浅的口风,便凑近她问了一句,“你说殿下这些年来待咱们也不算好,你怎么就一直对他死心塌地呢,你就没有想过别的法子?” 秦浅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会从万洛洛的口中说出,赶忙伸出捂住了她的嘴巴,做了个噤声了动作,小声说了句:“你不要命啦,这话若是叫殿下听见可怎么好,咱们不过是侍妾,说到底也就比丫鬟好上那么一点点,殿下肯给咱们个好脸色便是了,怎么还敢奢求殿下对咱们好。你啊,可把心沉到肚子里,别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可瞧瞧宋夫人,从前是咱们这府里执掌家事的吧,还是司空的嫡女呢,不还是被殿下打了一顿送了回去?宋夫人好歹还有个母家,像咱们这样的,若是被送了回去,这辈子可就完了。” 万洛洛心说这些我都懂,你劝我却还不如劝你自己。不过虽是心里这样想,万洛洛却还是不死心,又凑上前去说了句:“姐姐,我可听说了,最近殿下在朝堂上可是不顺,这几日一直在外面说是照顾公主却不知道到底再说什么。再说了,公主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和殿下又是亲生兄妹,日日这么纠缠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之间有点什么呢。如你所说,咱们都是没有母家的,若殿下当真是倒台了,咱们可怎么办?” “洛洛!”秦浅瞧着已经是气极,差点拍案而起,终究还是忍住,说了句,“洛洛,祸从口出,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便是了,可切莫到外面去说。殿下虽然是宠着你,可也不会就这样由着你的性子胡闹,这话若是传到了殿下的耳朵里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罚你呢。” 万洛洛听了秦浅的话便是哧笑一声说了句:“这话我除了在姐姐面前说还能去和谁说,若是殿下知道了,也定然是姐姐告诉殿下的。怕是姐姐恨不能现在就去告诉了殿下吧,除了宋黎再除了我,这后院里能挡着姐姐路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洛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根本不懂,”秦浅丝毫不急,面上反而是端起了浅浅的笑意,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我不知道你是发现了什么,不过我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 万洛洛不知道从前那般温婉的人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怒气瞪圆了眼睛说了句:“我是发现了些事情,我不管?我若是不管姐姐是打算将这整个府都出卖给别人吗?宋黎出事之前红鸣为何频繁出入姐姐的院子,宋黎为何住在林晚院里就如此不招姐姐的待见,叫姐姐急着将她处理了。那水牢里的声音到底是哭声还是鸽子的叫声,姐姐日日吃鸽子到底是当真为了补身子还是为了给自己养信鸽打掩护!” 秦浅的全部事情都叫万洛洛掀了个干干净净,可却是丝毫不恼,面上仍旧是淡淡的,仿佛万洛洛所说的事情和自己丝毫没有关系,只莞尔一笑说了句:“纵使你说的都是事实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去殿下处告发我不成?” “姐姐,”万洛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倒像是做错事情背叛李千昊的是她一般,慌乱地说了句,“你这样……若是叫殿下知道了可怎么好,现在只有我知道,我不会告诉殿下的,你迷途知返,咱们还是好好的,好不好?” 秦浅并不理万洛洛,抬眼望了急切的万洛洛一眼,却只是轻声一笑,“洛洛,人都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我并未强迫于你,你也莫强迫我,你若是实在看不惯我,大可去和殿下说,到时候不管殿下是将我凌迟了还是将我投到水牢里活活饿死,总归我都不怪你。” 万洛洛这几年和秦浅的关系不错,李千昊平时很忙,不是处理公事就是被李千玟缠着,真正能陪她们几人的时间并不多,这几人再一分,每个人所能占到的时间就更不多,纵使万洛洛已经算是得宠的,可这李千昊陪着她的时间尚不足秦浅陪她的四分之一。 原本还有几分要和李千昊说出实情心思的万洛洛现下却不知道到底如何是好,秦浅起身,一双藕臂缠在万洛洛颈间,于她耳旁轻轻吹了一口气,缓缓说了句:“洛洛,我等着呢。” 万洛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了院子,脑子里乱哄哄的,总反复想着从前她刚进府时,因为性子高傲,而被叶小鱼和宋黎欺负时,秦浅帮自己的事情。 宋黎与她从来就没有过半分干系,如果秦浅并没有危害到李千昊,或许自己可以……可以就这样瞒着吧。 这几日李千昊虽然是歇在公主府,可这事情还是一桩桩一件件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朝堂里的事情积攒成堆,只等着他回去处理。 只是当务之急还是带着李千玟进宫一趟,这好几日不曾进宫,皇后已经派人来催过了,李千昊只借口李千玟病了怕过了病气给皇后,这才拖延了几日。可若是再不去看望皇后,怕她就该派太医来瞧了。 原本李千昊每天早晨还去上朝,可这李千玟一离了他就是不停地发脾气,故而李千昊也和唐献帝告了假,本来二人进宫该先去瞧过了唐献帝,只是唐献帝还在上早朝,二人就先去了皇后处请安。 “昊儿,玟儿,”二人一进殿,皇后就在楚兰姑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这几日都不来看过母后了呢,可是儿大不由娘呢。” 李千昊笑着和皇后请了安,李千玟却只是瑟缩着往李千昊身后走,瞧着似乎是有几分惧怕,怯生生地看着一身华贵衣衫的皇后娘娘。 皇后吩咐楚兰去御膳房拿些李千昊和李千玟喜欢吃的糕点,见李千玟这副样子,浅笑了一声说了句:“怎么几日不见,玟儿病得倒温婉了些。” 李千昊轻轻扯了扯李千玟的袖子,“千玟,给母后请安。母后这几日知道你身子不好,很是担心呢。”台在每弟。 临出发前,李千昊已经在公主府里和李千玟说了好久,说是皇后待她和自己是一样好,说叫李千玟要和皇后亲近,至于对待唐献帝只要恭敬地请了安,在自己下首安安静静地坐着便好。 若是李千玟当真中了巫俎的巫术,说不定还真就听了李千昊这个自己唯一依赖的人的话,可偏偏这李千玟神智清醒,这几日做出的全部事情都只是为了折磨李千昊,只是为了和肖芃在一起。 “我怕!”李千玟尖叫一声,连窗外的鸟都是扑啦啦地飞起,“哥哥,母后不要咱们了,父皇也不要咱们了,你陪着我,你一辈子都对我好,好不好?” 李千玟瞪大了无辜的眼睛,拉着李千昊的袖子不停地往后瑟缩着。 皇后的脸色已经是难看得很,那几年李千玟确实和自己不太亲近,好不容易处好了关系,这几年自己对李千玟也是分外得好,没想到李千玟居然会又提起此事,而且瞧着……竟然是神志不清的样子。 “昊儿,你妹妹这是怎么了?”幸好是殿中无人,不然皇后还当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将脸怎么放。 李千玟是算准了皇后的心思,若是自己直接同她说,自己看上了一个侍卫,因着这个事情和李千昊翻了脸,又被李千昊下了巫术,想必皇后定然会会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时候万一被李千昊劝服了说不定就真的会强迫自己受了这个巫术。 可现在她已经是神志不清,皇后心里到底对自己是有三分歉疚两分心疼,若是知晓了此事和李千昊有关,想来定然是不会轻易纵了李千昊。 “我不知道……”李千昊想要甩开自己的关系,赶忙说了句,“许是千玟这几日发烧,一时糊涂也是有的……” 李千玟怎么能让李千昊这样轻易地脱了干系,又是尖叫一声,大力地扯了李千昊一下,差点将他扯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哥哥!”李千玟摸着自己得左胸口,声音凄厉瘆人,“我这里空落落得疼,你再去找那个巫医给我看看好不好,我这几日梦里总有个人影,他说他是我的心上人,哥哥,他拉着我哭,我好害怕……” 李千昊哪里想到李千玟会在皇后面前说出这些话来,当即便是慌了神,赶忙扯了李千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千玟,你胡说些什么呢,平白叫母后劳心。” 皇后眯起了眼睛,见此光景无论如何也是知晓李千昊和李千玟之间出了什么事情,甩了袖子说了句:“你们两个,随我进来。” 李千昊无法,只好带着拉着自己袖子不肯松手的李千玟随着皇后进了内殿,李千玟瞧着是惧怕得很,可却在李千昊身后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昊儿!”皇后在桌旁坐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连桌上的茶水都随着她的动作溅了出来,“你最好是能给母后一个解释。” 李千昊赶忙跪下,身后的李千玟懵懵懂懂,见李千昊这般,“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回母后的话,”李千昊顾不得去哄李千玟,只朝着皇后叩头说了句,“儿臣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为了千玟好。” 皇后被李千玟的哭声吵得头疼,朝她招了招手,说了句:“玟儿,来母后这里。” 首发 “我不去……”李千玟往后瑟缩了一下,“哥哥说了,你只会和别的妃嫔斗,早就不理我了,哥哥说,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好。” 李千昊幼时不甚懂事的时候确实和李千玟说过这种话,只是那时候二人相依为命,说起这话时只觉得温馨,如今此情此景被李千玟改头换面说了出来,可就不再是当年的意思了。 “昊儿,玟儿这到底是怎么了?”皇后蹙紧了眉头,长长的指甲深深陷进了软软的椅子扶手里。 李千昊回头看了一眼仿佛懵懂不知的李千玟,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巫俎只说过李千玟会性情大变,可瞧着李千玟现在的样子,倒像是失了神智? “昊儿,你若再不说,我便直接派人去请了大巫医过来给玟儿瞧瞧了。”皇后自然也是从李千玟刚刚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意思,瞧着李千玟现在的样子是又是烦心又是心疼。 李千昊自然知晓皇后还是打心眼里护着自己,到底皇后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还等着将来自己继承大统,好做一把太后。故而便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皇后也只会帮着自己遮掩,况且自己确实是为了李千玟好。 “回母后的话,”李千昊伏低了身子,“此事说来话长,且由儿臣慢慢同您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 往事历历 李千昊将自己对李千玟下巫术的事情都同皇后说了,皇后自然是苛责了李千昊一顿,李千昊再三对皇后保证,李千玟过几日定然会恢复神智。又请皇后帮着瞒一瞒唐献帝。 皇后听李千昊居然这么大胆对李千玟行了这种巫术,自然很是生气,可到底李千昊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帮他。皇后无奈。只好叹了口气,说是若五日之内李千玟能恢复神智便好,若是没有,叫李千昊一定去找了巫俎想想解决办法,要不这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会叫唐献帝知道。 李千昊怎么不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这些日子来朝中风向不定,自己本来就不如从前受唐献帝宠,这些年来安插进的人又被人暗暗除去了不少,幸好权利中心的人还不曾被人动过。若是被唐献帝知晓他做出了这种事情,定然又是要好生斥责他。 可这李千玟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明明自己和她一起在公主府时还好好的。顶多是脾气暴躁了点,怎么到了这皇宫里就胡言乱语起来?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和怨气,李千昊哄好了李千玟后就先将她留在皇后那里,自己去了巫俎处。 不管心中如何不满,李千昊到了巫俎那里时各种礼数都是周全得很。一直到随着巫俎进了内殿,李千昊方才将李千玟的事情细细同巫俎说了。 巫俎在行巫术的时候便是知晓了李千玟并未失去意识,这巫术也因着她的抗拒并未成功。第二日巫俎就将此事同沈万良和冀镡商量了,三人决定,就让巫俎见机行事,必要的时候,可以让李千昊和李千玟翻了脸,相互攀咬。 故而此刻李千昊前来,并且还是压着怒气同自己说了现下李千玟的状况,巫俎便面露难色,细细思索了一番说了句:“殿下,恕臣多嘴问一句,这公主……会不会是故意的?” “故意的?”李千昊蹙了蹙眉头,半晌才缓慢吐出一句话来,“你的意思是……巫术并未成功?”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巫俎面上的神色也是越来越凝重,恍若他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一层,“在远处行巫术虽是成功的可能性稍小一些,可胜在对方不会察觉,只当时为了减少对公主的伤害,臣与殿下才商量了在公主面前行巫术。可若是公主当时……并未昏迷而是神智清醒并对这一切都有所抵触的话,这巫术十有**并未成功。” 李千昊听了巫俎的话心中便是一惊,他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慢慢想了,李千玟将自己身边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说是只有自己在身边方能安心,可她打发出去的那几人,多数都是自己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况且纵使是性情大变,她也不该在皇后面前口无遮拦,只捡着当年的事情往皇后心窝子里戳,倒像是要唤起皇后对她的慈爱和愧疚一般。 若李千玟当真是神智清醒,那么她就是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事情,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和肖芃给自己下的一个套。 先是让李千玟装疯卖傻,桎梏住自己的脚步,让自己无心料理国事,尔后三皇子便在此时趁虚而入,在朝堂上掀起好大的风浪,让自己应接不暇。 可不是,这肖芃,正是李千承的手下。这段时间他和四皇子的势力都有所减弱,唯有三皇子独善其身,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李千昊越想越是心惊,李千玟是自己的亲妹妹,居然会为了外人这样暗害自己…… 思念及此,李千昊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刚想起身离去,又问了巫俎一句:“巫先生可是探查出了魏央的命格?” “魏姑娘的命格甚是诡谲,从前的大巫医想必也告诉殿下了,魏央一人的命格影响了二十八星宿中的十四个,且是先天影响,”巫俎将自己这些日子来的观察告诉了李千昊,“臣不知道殿下懂不懂臣的意思,这二十八星宿所对应的大陆就像是蜿蜒前行的河水,这水中全部的水草和石头都是已经确定的,大风浪都可从二十八星宿中得知,偶尔刮风下雨也不过是掀起一点点小风浪,断断不会改了这河流的走向,而魏姑娘却像是横空砸过来的一块石头,阻了一河道开了一河道,可以说这大多数人的命格都因为魏姑娘有了改变,并不仅仅是殿下一人。” 李千昊早就在冀烨处得知了一些关于魏央命格的事情,此刻听巫俎一解释倒是更清晰了几分,他点了点头,颔首说了句:“故而我前些日子同巫先生所说的事情先生怎么看,我可不可以将魏央纳入府中?” 巫俎瞧着李千昊这是起了想将魏央纳做侍妾的心思,想起自家主子对魏央的厚看,自然是慌忙出声制止,“臣以为不妥,魏姑娘的命格甚硬且诡谲难测,恐一个侍妾之位并不能压得住她,便是立为侧妃,怕也会给殿下的命格带来不小的影响,臣尚难断吉凶,还请殿下好生抉择。” 魏央不过是李千昊打北汉带回来的一个守了望门寡的女子,纳做侍妾尚说得过去,若是做个侧妃便是勉强得很,便是李千昊不管不顾同唐献帝撕破了脸再加上皇后的力保,想来也不过是个侧妃,如今巫俎这样说,便是断了李千昊的心思。 南唐皇室中人最是相信巫术,巫俎现下这样说了,李千昊也就蹙了眉头不再说话,又问了问巫俎近来唐献帝对各皇子的看法,巫俎一一答了,李千昊也就起身作辞。 待到李千昊到了皇后处的时候,并未听见李千玟大喊大叫的声音,只楚兰带着小丫鬟在门口守着,见李千昊回来,赶忙开了门让他进去。 李千玟正伏在皇后的膝上,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把玩着皇后腰间的环佩,见李千昊进来,先是愣了愣,倏尔又笑着说了句:“哥哥,你回来啦,母后给我吃好吃的糕点了,我很喜欢母后,咱们以后和母后好好的,好不好?” “自然,母后对你我一直都是好的,”李千昊先对皇后行了礼,又蹲下身来直视着李千玟的眼睛,伸手揉了揉李千玟的头发,“哥哥和母后都是一样的疼你,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听话,别伤了母后和哥哥的心。” 不知为何,李千玟瞧见李千昊的样子便是心中一抖,耐着心中惶恐笑着说了句:“哥哥说的是。” 李千昊又看了李千玟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是高深莫测,直看得李千玟起了一身得鸡皮疙瘩,李千昊方起了身,又和皇后说了一会儿话。 朝中动向不明,前些日子因着杜嫔等人的事情唐献帝对皇后似乎也是多有不满,这已经是半个多月不曾往皇后这里来。皇后有心帮李千昊,到底是见不着唐献帝也说不上话。 皇后听得李千昊说了最近的事情,也是不住地叹气,嘱咐李千昊无论如何要注意李千承。 “三弟如今在朝中颇有势力,也甚得父皇欢心,”李千昊苦笑一声说了句,装作不经意地往李千玟那里瞟了一眼,“只可惜我与三弟手足并不情深,只怕三弟得了势未必会厚待于我。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到时候叫母后和千玟跟着我受牵连。” 皇后提起李千承就是一脸的不屑,冷嗤一声说了句:“那个贱蹄子的亲娘就是个不要脸的,仗着有几分姿色身为一个宫女也敢爬上皇上的床,还瞒着这后宫所有人不声不响地怀孩子怀了十个月,也是她心眼够多命够大,居然真就叫她将李千承生了出来,还白白便宜了馨贵妃那个贱人。她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将一个宫女的儿子当了宝,这么多年来捧在手心里护着,也不怕养了一头狼,到时候咬她一口!” 皇后素来与馨贵妃不和,可偏偏这么多年馨贵妃就是有本事将唐献帝的心拴在自己心上,皇后想起此事就是烦心。李千昊见皇后这般,转了转眼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旁边的李千玟一眼,笑着说了句:“千玟啊,你出去和楚兰姑姑吃糕点,哥哥和母后说几句话好不好?” 李千玟瘪着嘴摇了摇头,“我不要,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行了行了,”皇后瞧见李千玟这般心也是软了,拍着李千玟的手说了句,“她是你亲妹妹,有什么事情叫她听见了也无妨。” “无妨是无妨,”李千昊莞尔一笑,“我只是怕千玟现在这个样子,到时候被人骗了将我和母后说的话泄露出去就不好了。” 皇后尚未说什么,李千玟就睁大了眼睛朝李千昊眨了眨,说了句:“哥哥,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行了,玟儿听话,出去吃糕点去吧。”皇后想着李千昊说的倒也有理,就唤了楚兰进来将李千玟带了出去。李千玟没有法子,又不好再在皇后面前闹腾惹得她烦心,只好瘪了嘴乖乖和楚兰走出了殿。 李千昊见李千玟出了门去,倾了倾身子小声问了句:“母后可还记得皇姑姑?” “月竹公主?”皇后挑了挑眉毛,“怎么会不记得,只是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起了她?” “皇姑姑是父皇的亲生妹妹,从前最是受父皇宠爱,后来突然离开临安,再也没了消息,因着这事,父皇还发了好大的脾气,母后可还记得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转眼就是将近二十年,过去的一切都布满了灰尘,被时光掩埋在了阴暗的角落,可若是拨开蛛网吹开灰尘,这当年之事,一直印刻在皇后的脑海里,并没有半分模糊。 十六年前,皇后刚刚入主后宫没多久,连李千昊都只有三岁,后宫只有当时还是馨妃的馨贵妃,和几个嫔,皇后和馨妃的关系也没有这么差,日日受着嫔妃的晨昏定省,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可就是那一年,大秦崛起,连吞了北汉和南唐边界的几个小国,北至月氏南至大宋,瞧着都是岌岌可危,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北汉和南唐。 元武帝和唐献帝琢磨了一番,最终决定联合抗击大秦,这一场仗打了将近一年,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南唐那时候能用的兵将差不多都派到了战场,实在是再无良将,唐献帝只好挂帅亲征。 这一打又是三个月,月竹公主放心不下唐献帝,偷偷摸摸去战场,只剩下后宫中的女人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从战场上传来不好的消息。 粮草不足,兵马衰疲,虽是已经重创大秦,可北汉和南唐也是强弩之末,怕再支撑不了多久。大秦那时候觉得以一敌二也是难得很,便起了和南唐联合起来对付北汉的心,派遣了使者来到南唐帐中,说是要求娶南唐公主,和南唐议和,唐献帝并未直接应下,只说自己再考虑考虑。 尚未考虑上三天,手下的人就来报,这月竹公主趁夜逃走,不见了踪影。 大秦使者很是生气,认为南唐这是故意戏耍大秦,断了和南唐结交的心思,幸好这北汉也并未和大秦联手,又是打了四个月,总算是将大秦逼了回去,三国坐在一起,签订了个条约,商量好了五十年内再不起战事。 战争结束后唐献帝派人找了很久,却是再也没有找到月竹公主,且听边关的将领传,那月竹公主十有**是去了北汉,可不知为什么,唐献帝只派人在边关搜寻,从来没有去过晋阳。 据人说,这唐献帝在战场上结识了一个貌美如仙的女子,此女子虽为女儿身,却是用兵如神,帮着南唐和北汉打了不少胜仗。且这边关到现在都流传着仙女撒豆成兵,呼风唤雨,为北汉和南唐抗击大秦的传说。 皇后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和李千昊说了,李千昊也是补充了一些自己近来在边关打听到的消息,末了皇后才问了一句:“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母后有没有想过,那仙女之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定然是有一个原型,据母后说,父皇自边关回来之后便很是消沉了一段日子,且那段时间接连宠幸了不少身份低微的宫女,这一直攀爬到如今地位的淑妃就是其中一个,当年她不过是一个太医之女,怎么就入了父皇的眼,会不会是,父皇在边关和那仙女,有过一段情缘?”李千昊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皇后,不出意料地在皇后脸上瞧见了诧异的神色。 皇后还真不曾想过那么多,如今一想还当真是如此,这么多年来宫里是一批一批地进新人,荣辱贬升都常事,偏这淑妃以一太医之女的身份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从来没有被唐献帝斥责过。 若说这淑妃得唐献帝的宠,那是万万比不上馨贵妃,可就是这样,馨贵妃也是没少挨唐献帝的骂,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禁足也有**次,唯这淑妃一人,像是独立于这后宫之外,便是几月不见唐献帝,也照旧在他心中占有一席地位。 “便真是如此,那我们又能如何,这淑妃就算是得宠些,可见你父皇的次数也是不多,且不说咱们能不能和她结为联盟,她的话在你父皇那里也未必好用。”皇后细细思索了一番,还是不能理解李千昊的意图。 李千昊摇了摇头,“母后尚是没有把握好这天下男人的心思,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淑妃不管是怎么样,终究是被父皇得到了,可她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却是一直屹立不动,怕是沾了那仙女的光。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这故人根本就不是淑妃,咱们若是能找到比她更像故人的,定然会得了父皇的宠,到时候咱们在父皇的心尖尖上安插上了人,还怕三弟在朝堂上掀起什么风浪来吗?” “此事并非不可行……”皇后略有迟疑,她虽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和馨贵妃争宠,可争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当年的意味,从前是年轻气盛,想要在自己夫君的心中争一席地位,如今色衰爱弛,所盼望的,也无非是自己的儿子能登上那个高位,“只你要好生打听着,到底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怕是那仙女到底长什么样子也没有几人还记得,别最后弄巧成拙,反倒叫你父皇恼了咱们。” 李千昊颔首说了句:“母后且放心,到时候母后也要在这后宫里帮衬着,最好是能挑起馨贵妃的醋意,叫父皇恼了馨贵妃去。” “恩,”皇后点了点头,又想起李千玟的事情来,便问了一句,“你妹妹的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若是实在不行,就将那肖芃拢到咱们这边来,你给他找个职位便是了,你妹妹日日这个样子,我瞧着也是心疼。”台史农划。 巫俎的话又在李千昊耳边响起,可这李千玟到底是自己疼了多年的亲生妹子,李千昊一时间并不能完全笃定她是当真想要加害于自己,只拧眉说了句:“那肖芃怕不是个简单角色,且等我试试,若是不行,还是趁着千玟尚未清醒,直接除掉他一了百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母后老了,有些事情,还是得你自己做主,只你要记着,千玟到底是你的亲生妹妹,从前母后对不住她,你帮着母后多补偿她些。”皇后瞧着也是困倦了,李千昊便赶忙应下,准备出殿。 李千玟正在殿外吃着糕点,沾了一脸的糕点屑,楚兰端着一壶酸梅汤刚刚打殿外进来,见李千昊出来便屈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大殿下。” “哥哥,”李千玟见李千昊出来,抱住了他的胳膊就将手中的糕点往他嘴里塞,“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楚兰瞧见李千玟这副小孩子的样子也是笑了笑,福身说了句:“公主吃了好些,怕是不消化,奴婢拿了酸梅汤来,公主用了消化一下,大殿下不妨也用一碗,也好解解暑意。” 李千昊宠溺地揉了揉李千玟的头发,说了句:“去吧。” 用罢了酸梅汤,李千玟就是有些倦了,趴在李千昊肩头不停地打着哈欠,李千昊偏头问她要不要去给父皇请安,李千玟只闭着眼睛摇头。 李千昊没有法子,只好请楚兰姑姑去同唐献帝说一声,说李千玟身子有些不爽,明日再进宫来同他请安。 待到上了马车,李千玟就是沉沉睡去,一直到快到了公主府的时候方慢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却瞧见李千昊目光灼灼地瞧着自己,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哥哥,你怎么了?”李千玟的声音并不似在皇后处时那样娇嗔,听着正常了几分。 李千昊偏过头去,只看着这夕阳西下时临安城里的好景象,慢吞吞问了李千玟一句:“千玟,你待哥哥可还如从前?” 一嫁大叔桃花开 李千玟心中一惊,当下便不知道如何回答李千昊,沉吟了一会儿方说了句:“若是哥哥待我也是如从前,我自然也是。” 听着李千玟明显是清醒得很的回答,李千昊笑了笑掀开了帘子说了句:“公主府到了,这几日积压的政务不少,哥哥就不陪你了。” 李千玟下了马车,刚要往府里走,忽然驻足说了句:“哥哥,从前你说,只要我好好,就什么都好,可还作数?” 一时间这世界都静默了,只听见风打这街道匆匆而过的声音,李千玟只驻足等着,等到她以为李千昊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见了一句:“千玟,咱们都长大了。” 这一句话听得李千玟差点落了泪,只觉得这夏日里的夕阳晚光刺眼得很,一派猩红从太阳上倾洒下来刻进了她的眸子,她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重,是怎么迈也迈不动。 直到身后传来了马车疾驰而去的声音,李千玟仿佛才解脱开来,软软地靠在了公主府的门上,出了一身的汗。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世事苍凉,果真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 新人入府 自季如烟去了之后,这大皇子府上的姬妾便再无人怀上过孩子,因为没有子嗣的事情皇后已经说过了李千昊多回,劝他早日立个正妃或是侧妃。再不济就将宋黎抬为侧妃,好好为皇家传承血脉,不过李千昊都是打着哈哈转了话题。这一次万洛洛却是查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等着李千昊回来,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李千昊原本还对万洛洛有几分疑虑,以为她对自己藏了二心,不过这大夫已经诊断是喜脉无误,李千昊也就赏了万洛洛好些东西,并未将心中的疑惑表现出来,到底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李千昊若说不关心也是不可能的。 秦浅与万洛洛最是交好,得知这个消息也是给万洛洛送了不少的东西,万洛洛见秦浅的时候还有几分尴尬,秦浅却是面色如常,拉着她的手嘱咐她要好生养着自己的身体。为大殿下生出一个小殿下来,倒把万洛洛说得羞红了脸。 魏央也是遣秋棠去送了东西,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要叫大夫查过了,方可离开。 叶小鱼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就先来了魏央处。正好听见了魏央嘱咐秋棠的话。 “魏姑娘倒是心细,任是怎么可不肯留下把柄,叫人暗害了去。”叶小鱼进魏央的院子现在是进得轻车熟路。直接将自己得丫鬟撇在了屋外,进了门就坐在了魏央的对面。 魏央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倒也不似从前一般不喜叶小鱼,只觉得她倒也是个真性情的人。 “叶夫人也知道,如今我寄人篱下,到底做事还是要小心些。” 叶小鱼却是不屑一顾,抖着帕子轻笑了一声,“只是魏姑娘心慈罢了,要依着我啊,才不会送东西去呢,万夫人本就得宠,现在又得了孩子,凭什么好东西没有,还看得上我的东西,我恨不能也去万夫人那里分一杯羹呢。” “叶夫人说笑了,”魏央弯了眉眼,“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走个过场也得有人肯走,”叶小鱼笑得愈发张扬,好似沉睡的海面上蓦地蹦出一轮红日,“也就是魏姑娘这样好性子的人,若换了我可是不肯走,这秦浅也是,明明和万洛洛已经不和,却还是装模作样提了东西做出姐妹情深的样子来,叫人瞧了作呕。” 魏央并不接叶小鱼的话,到底这秦浅背后的势力自己摸不清楚,随随便便淌进这皇家的斗争里可是不好,没由来惹得一身腥倒是不好脱身。 “魏姑娘以为这秦夫人是有多清白无瑕?”叶小鱼瞧着魏央不说话以为是她对秦浅的印象太好,不屑地说了一句,“这些年来我再没见过比秦浅还恶心的人,便是宋黎也要比她好上几分。也就是万洛洛那种有脸没脑的会信她是当真温婉和善,其实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腌臜事情。” 魏央微微勾了勾唇角,听着窗外的蝉鸣声心中却是分毫不燥,“叶夫人无须同我说这些,后院里的夫人这么多年不曾有孕到底是为何我也知晓一二,只我不是这后院里的人,也无须为了这些个打算什么,秦夫人再如何,到底也是叫万夫人怀上了孩子,想来也并不是对万夫人一点情谊都没有。” “魏姑娘这是把我当外人呢,这话魏姑娘也就哄哄宋黎和万洛洛便是了,哄我是哄不住的,”叶小鱼借着窗外打进来的阳光打量着自己如玉的指甲,头也不抬地说了句,“万洛洛这几日派人去调查了秦浅,不光我知道,连大殿下都是有所耳闻,秦浅手里的东西也不光能叫人怀不上孩子,也能叫人怀上孩子,有些药方可是折了母体的本受孕的,魏姑娘想来出生在大家闺阁里,并不曾听说过这些个肮脏的东西,是我污了魏姑娘的耳。” 万洛洛从前在这后院里并不是如此得宠,虽是生得好看,可这性子也是太招人恨了些,还是和秦浅处了些日子,方才变得和顺了些。魏央虽是处在这棠安院中并不常出门,可这桩桩件件的事情也都忘她耳朵里飘了不少。 秦浅和万洛洛素来交好,万洛洛又很是亲近秦浅,凡是秦浅说的话,万洛洛都是要听上一听,凡是秦浅不许她做的事情,她都是要掂量掂量。何以秦浅这般知事的人会在魏央刚进府时就由着万洛洛来自己院子里面闹,还不是想借万洛洛的手来探探自己的深浅,怕那时候李千昊若是再对自己轻视几分,自己也就活不到这个时候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魏央都知道,可是到底秦浅不是简单的一个深宅妇人,若是就这么轻易地动了她,到时候要是和她身后的势力结上了梁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魏姑娘可想好了,这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万洛洛是打心眼里待秦浅好,可秦浅却是一心只为自己打算,”叶小鱼凑近了魏央几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咱们只要将万洛洛孩子没了的事情栽赃到秦浅的身上,到时候管保叫她二人翻脸,万洛洛手中可是有不少秦浅的把柄,若能为咱们所用,即可一击击倒秦浅,还能挑起大殿下和四殿下的斗争,到时候咱们坐山观虎斗,魏姑娘还怕走不出这院子?” 魏央若想出了这院子有一千种法子,李千昊从来也不曾派人严加防守过她,可这北汉的苏家和魏家都是在李千昊的看管之下,魏央是怕一个不小心连累了父亲和外祖父等人。 原本魏央想着,这苏家家大势力大,想来没多久就可翻了身来救自己,如今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魏央也就歇了这个心思,苏家虽是家大势力大,可这要兼顾的东西也就更多,更何况北汉还有个冀烨和李千昊是一条船上的人,到底是行事难。 她若想好生走出这个院子再无羁绊,要想为冀镡报了仇,就得先扳倒了李千昊,况且据李千承前几日告诉她的消息,李千昊,居然是起了想要将她收进府里的心思。 若当真有这么一日,她不怕以死明志,只怕枉死一回,倒是叫仇人安生地在这世上活着。 “孩子到底是无辜的,”魏央施施然开口,一旁的叶小鱼不屑地瘪了瘪嘴,似是嘲笑魏央妇人之仁,“如你所说,殿下对万夫人虽有心思可却并不重,这段时间也对万夫人起了疑,那么万夫人最大的依仗就是腹中的孩子,咱们若真是想用万夫人扳倒叶夫人,就不能叫万夫人失了依仗。” 叶小鱼略略点了点头,觉得魏央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原本抚摸下巴的手陡然往前一探打了个响指说了句:“那么依魏姑娘的想法,咱们应该怎么做。” “世上最冷不过暖心寒,最伤不过亲者叛。万夫人怀着孩子,正是不敢随便相信人的时候,咱们若是叫她相信,这秦夫人待她之心其实如蛇蝎,却不知道,她会怎么想……”魏央的声音清清冷冷,消散在这空气里叫叶小鱼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好法子!”叶小鱼拍手赞道,“万洛洛若是和秦浅翻了脸,腹中又怀了殿下的孩子,到时候这孩子可就成了打压秦浅最好用的工具,怕这秦浅是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亲自培养出了一把插入自己心窝的匕首来!” 魏央又和叶小鱼商议了一番,决定待万洛洛和秦浅再亲近几日,二人重修旧好,再给予其致命一击。 万洛洛有了身孕之后更是得李千昊的宠,大把大把的好东西不要钱一般往她的院子里面送,从睡觉的枕头到屏风再到门口的台阶都是重新换了一遍,叫满府都看见了李千昊对万洛洛的宠爱。 一时间万洛洛便是宠爱无双,连巫灵都说,万洛洛腹中的孩子是个有福的,只是在万洛洛腹中可能会受些波折,若能平安生产,将来必定有为。 这话便是巫灵不说万洛洛也是知道,这府中多少人都瞧着自己的肚子,叶小鱼自然是不用说,方婉定然也是嫉妒自己的,便是魏央送来的东西,她也是不肯去用。前些日子闹了矛盾之后秦浅却是丝毫不在意,仍旧日日往万洛洛这里来,说起来倒也奇怪,原本万洛洛怀着孩子很是不舒服,可每日只要秦浅来了,她这身上就是说不出得舒坦,没几日之后,万洛洛就又和秦浅毫无嫌隙起来。 万洛洛还未开心上几天,李千昊居然就又往府里带了一个人。 那人雪肤冰肌气质华然,瞧着比万洛洛和秦浅加起来还要好看上几分,只是对于这府上的规矩并不是甚懂,连行礼也是行得丝毫不规范。 万洛洛见着那人就是冷哼一声,没想到李千昊居然会在自己怀着身孕的时候给这府里添新人,可面上却也不能表现出不满,只好就着她的礼仪冷嘲热讽了几句。 “洛儿不得无礼,”李千昊板起脸来说了万洛洛一句,将如受惊小鹿一般的佳人藏在了自己身后,“这是庄楚楚,我知道她的礼仪不好,带进府里也正是因为这个。” 万洛洛轻轻嗤笑一声,庄楚楚,果真是装楚楚…… “浅浅,”李千昊朝着秦浅抬了抬下巴,“这几日你就好生教一教楚楚的礼仪,她是我打郊外救回来的,怕生得很,你别对她用重话,若是可以的话,琴棋书画舞蹈歌唱你也都教一些。” 秦浅上前,福了福身子,“殿下交待的事情,妾身自然是要勉力完成的,只妾身不才,若说教规矩还勉强有几分可说的话,这琴棋书画就是不行了,听闻魏姑娘学识渊博,不如叫魏姑娘帮衬妾身一二,也好更好地教导楚楚姑娘。” 秦浅一直都是这样善解人意的性子,若是李千昊将此事交给了万洛洛,万洛洛是无论如何也要追问一句为什么,可秦浅从来就不,她只会好生完成李千昊交待给她的事情,并且会想着要怎么办才会办得更好,这大约也就是她为何不甚受宠,却仍旧受李千昊重视的原因。 魏央在诗书之上确实是颇有造诣,李千昊沉思一番,听闻那仙女也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各种典故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自己若不能在这相貌上做个十成十,想来在气质上补充一二也是可以的。 思念至此,李千昊也就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寒雨道:“你去通知了魏姑娘,叫她接下来这五日天天都和万夫人一起教导楚楚姑娘。” 寒雨领命退下,庄楚楚却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千昊身后,偶尔抬眼看向万洛洛的方向,却又会被她瞪得立马低下头去。 “洛洛你既然是怀着身子,这几日就不要乱动,只好生养胎就是,”李千昊问了几句万洛洛胎的情况,又是吩咐将好些东西赏给了万洛洛,方笑着打趣了一句,“洛洛你和小鱼是府上最没有规矩的,无事也就不要去楚楚姑娘面前,免得带坏了她,婉儿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也就好生养着,不要总是和洛洛接触,别过了病气给她。” 方婉自然是小心翼翼应了,她倒是巴不得不往万洛洛跟前去,一是瞧见了万洛洛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心烦,而是万洛洛这胎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别和她扯上了关系。 万洛洛听李千昊这样说,便白了庄楚楚一眼,仰着下巴说了句:“殿下对妾身的疼爱妾身都记在心里呢,一定是好生养着胎,为殿下生个健健康康的儿子。” 庄楚楚抬头便对上了万洛洛杀人一样的目光,又是扯着李千昊的袖子往他身后缩了缩,此举被万洛洛瞧在了眼里,一双眼睛更像是能喷出火来一般。 李千昊又和几人说了一会子话,便是吩咐众人退下,只带着庄楚楚一个人进了屋子,万洛洛转头时正好瞧见,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姐姐,你说,自从殿下从北汉回来就是不停地往府里带人,且是越来越离谱,”万洛洛踢着脚下的石子,恨不能将庄楚楚那楚楚可怜的小脸拧下来踩扁才好,“巫灵姑娘好歹是大巫医的女儿,那魏央虽然是个北汉女子到底也是个小心的不常出院子,可这庄楚楚,我一瞧就是个狐媚不要脸的,装那可怜样子给谁看呢!” 秦浅微微蹙了蹙眉头,拍了拍万洛洛的手,“慎言,这府里多少人在听着看着呢,你就在背后这么编排殿下,你瞧瞧,殿下不光叫我教导礼仪,还请了魏姑娘来教这楚楚姑娘琴棋书画,你也知道平日里殿下是有多维护魏姑娘,现下这般,可见这楚楚姑娘在殿下的心里比魏姑娘还要重要呢,你这些话啊,可别叫有心人听了去。” “听了去又能怎样,到底怀着殿下孩子的人是我不是她,”万洛洛虽是嘴上仍旧不肯松口,声音却是弱了下来,“我就是瞧不惯她那个狐媚样子,姐姐你教她礼仪时也不必太用心了,这种狐媚胚子,就只知道勾引男人,哪里有什么心思学习礼仪。” 秦浅拉着万洛洛的手往前走,听见她这般说,只轻笑了一声并不作答。万洛洛嘟囔了几句也是不再说话,心里却是嫉恨上了这庄楚楚,本来怀孕的人心思就重,万洛洛一听秦浅说这庄楚楚在李千昊心中的地位很是重要,这心里就是没抓没挠得难受。 自己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得了李千昊的眼,本以为还能再受宠好长时间,谁知道这魏央和巫灵的风头刚退了下去就出来一个什么庄楚楚,咬着下唇低着头当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这万洛洛一瞧见她就恨不能扑上前去撕碎她的脸。 李千昊带庄楚楚进了屋子,面上却是端起几分严肃来,不似在外面一般深情,见着庄楚楚低着头拧着衣角,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李千昊便是轻声一笑说了句:“怕了?” 庄楚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了李千昊一眼,眼中微波流淌,只觉得左胸口处的跃动又加快了几分,脸颊也是微微泛红,还未来得及轻轻“恩”一声,就听得头顶上李千昊冷淡无比地说了一句:“若只在我这后院里都怕了,叫我怎么放心将你送进那深宫后院里?”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暧昧,只是李千昊的语气冷得叫庄楚楚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差点就要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咬了下唇答了句:“奴家会好生学规矩的,还请殿下放心。” “我不过是给你个机会,”李千昊甩袖执起一旁的茶杯,连看庄楚楚一眼都不曾,“我便也直接告诉你,那深宫后院都是吃人的地方,你若能好生活下来并且帮我成了事,将来自然是无限的风光,可你若是不能,便是死在了那里面也是无人管你。现下还有机会,你还可以反悔,若是你同意了,这段时间就给我往死里学东西,若是你不同意,我便派人再将你送回去,只你别忘了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庄招弟。” 听见最后三个字,庄楚楚终究是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咬紧了下唇磕了头答了句:“殿下且请放心,民女定然会好生学东西,不会叫殿下失望。” “行了,起来吧,”李千昊抬了抬手,“别叫你自己失望就是,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过去了就是一世的荣华富贵,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先下去歇着吧,明日早早起来学规矩。” 李千昊又嘱咐了庄楚楚几句,便是吩咐人将她先安置在了自己院子的西厢房里,明日再做打算。 万洛洛回去之后便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半夜起来唤了守夜的丫鬟到跟前来问了一句李千昊将庄楚楚安置在了哪个院子里。 原本这离李千昊院子最近的棠安院已经给了魏央,万洛洛心想着这最好也不过是将西侧的娇姿院赐给这庄楚楚,谁料这丫鬟吞吞吐吐地不肯答话,还是万洛洛气极,差点起身将全部的东西掀翻在地,才被那丫鬟劝住,“夫人,您可别动了胎气,要不这就是奴婢的罪过了……”台投吗才。 “那你还不快说!”万洛洛瞪圆了眼睛,一股无名之火从左胸口处蹭蹭地往上窜。 那丫鬟瞧见万洛洛这般,怕不说将万洛洛气出个好歹,更怕说了将万洛洛气出个好歹,半晌才支支吾吾答了句:“殿下……那庄姑娘……在殿下院子里的西厢房,歇下了……” 分手妻约 万洛洛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腹中一阵涌动,一个恶心“哇”地一声就吐了一地。 “夫人,您没事吧……”那小丫鬟赶忙给万洛洛顺着气,生怕她出了个好歹李千昊将怒气撒到自己的身上来。 瞧见万洛洛低着头不住地往外吐着酸水,那丫鬟忙不迭地给万洛洛拍着背,也是顾不上恶心,只恨今晚轮到自己当值,还摊上了这种事情,若万洛洛的胎当真是有了什么闪失,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夫人,您没事吧……”那丫鬟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拍着万洛洛后背的手也是不住地抖着,“要不奴婢去请个大夫吧,您可要为腹中的孩子着想啊……” 万洛洛伸手挥开那小丫鬟的手,直起身来缓了好一会儿,接过那丫鬟递过来的茶漱了口,扶着胸口答了句:“你将这里收拾收拾就退下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喊你,你只在旁边的屋子待着就是,今晚的事情不要和别人提起。” 那丫鬟见万洛洛虽是气息不稳,面色倒也还如常,便只好顺着她的心意退了下去,生怕万洛洛一个不开心再出什么幺蛾子。 待到那丫鬟阖了门退了出去,这屋中就只剩下万洛洛一人,窗外打进来的月光衬着万洛洛的眼神冰冷得很,一双美眸里闪动的皆是嫉妒和愤恨的光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 琉璃伤人 七月眼看见了底,这天气也是开始转凉,虽是白日里仍旧是热得很,到底不似前些日子一般叫人喘不上气来。这棠安院的东厢房也是个通透的屋子。一阵阵凉风打窗子扑进来,倒也是凉爽得很。 纵使这般,庄楚楚还是出了一身得汗。顶着四本书立在那里是动也不能动。只咬牙瞧着魏央和秦浅在桌旁坐着吃冰碗,凉风夹杂着水果的香气扑到庄楚楚的身上就变成粘腻腻的汗水,香甜的气息叫庄楚楚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安静的屋子里连落根针都是清晰可闻,庄楚楚的咽口水的声音自然也是传入了秦浅和魏央的耳朵里,秦浅只微微笑了一下,看了摇摇晃晃的庄楚楚一眼又转头到魏央的方向,“魏姑娘,殿下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左右这楚楚姑娘闲着也是闲着,你就给她念几句诗听便是了。” 那庄楚楚已经是满面潮红不停地流着汗,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什么诗书,不过魏央也不欲与秦浅争辩。只起身将简单的诗词结构同庄楚楚讲了,又和她讲了韵脚平仄和对偶,也就随意拣了几首简单的诗词背给她听。 庄楚楚的面前几乎是摇晃起了星星,只听得魏央的声音在耳旁嗡嗡作响,哪里还能听得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魏央说得口干舌燥。折返回去饮了口凉茶,秦浅弯唇一笑说了句:“魏姑娘好学识,妾身与楚楚姑娘都是受教了。” “秦夫人客气了。谁不知道夫人是这后院里最出名的才女,是我贻笑大方了。”魏央也是报之以笑容,在秦浅身边坐下。见魏央坐下,庄楚楚以为自己也是可以结束这无休无止的站立,谁知道秦浅只偏头问了魏央一句:“魏姑娘觉得,这夏日里静谧孤独又充满幸福的感觉,可以用哪句诗来概括一二。” 这庄楚楚长得叫魏央觉得有几分莫名地熟悉,可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像谁。只见她微一沉吟,抿了抿唇便答了句:“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念出来后魏央心中便是一惊,不知道自己为何无端端想起了这句诗。苏锦绣去的时候魏央尚小,早就记不清苏锦绣到底长什么样子,况且这庄楚楚和苏锦绣不过是五分想象,故魏央虽是觉得熟悉,却是不曾认了出来。 秦浅一愣,而后便是拍手称赞,“魏姑娘果真好学识,此诗句将这盛夏景象描写得是淋漓尽致,且这‘纷纷’二字充实,‘商量’二字静谧,‘细细’二字孤独,果真切题得很。” 庄楚楚就这么一直顶着书站着,几乎站到一双腿都失去了知觉,秦浅却是只顾着和魏央说话,半晌才回头看了庄楚楚一眼,赶忙起身将她头顶上的书取了下来,“楚楚姑娘受累了,只这殿下要求叫姑娘尽快学会礼仪,也是妾身失礼了,还望楚楚姑娘莫要见怪才好。” 秦浅早就教过了庄楚楚如何行礼,此刻庄楚楚勉力弯腰说了句:“夫人言重了。” 李千昊傍晚也来瞧过了魏央和秦浅的教导成果,见庄楚楚这行礼之时一招一式皆是有了谱,也就笑了笑,嘱咐庄楚楚好生和魏央以及秦浅学习,就又将她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庄楚楚是和魏央以及秦浅一起用的午饭,原本累了一上午又热又乏便是没什么食欲,秦浅又是好生教了一番餐桌礼仪,庄楚楚就更是没吃多少,本想着晚上找个时间去往厨房一趟,谁知道又被李千昊带了回去,整个人都饿得没精打采,却还是强打着精神进了屋子,李千昊没说什么,她也就没敢多动,没有坐下也没有出声。 “你关了门,过来坐。”李千昊朝自己旁边的座位努了努嘴,示意庄楚楚道。 庄楚楚依着李千昊的吩咐关了门坐下,颔首问了句:“殿下有何吩咐?” “你今日和秦夫人以及魏姑娘学了一日,同我说说,你对她二人的看法?”李千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并未管一旁的庄楚楚。 庄楚楚却是愣了愣,原本以为李千昊要查自己的礼仪和诗书,她还将白日里魏央说过的几句诗在脑子里好生过了一遍,却没想到李千昊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怎么?”李千昊见庄楚楚不回答,便偏头看了她一眼,“你以为这深宫后院里是靠什么活下来,我和你说了,那是个吃人的地方!你若是当真能得了宠,礼仪是你行事的根本,才华是你得宠的资本,可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察言观色揣测人心,你和她二人相处了一日,连个看法都说不出来,想来进了宫不用半日就能被人随便找个由头整死!” 庄楚楚打了一个寒噤,李千昊踏进他们家又小又矮的屋子时她只觉得是天上掉馅饼,后来李千昊说是苦说是累她也都只当那是单纯的苦和累,却没想到,原来要进宫,要生存,是这般的难。 可是一想到以后的荣华富贵,庄楚楚便咬了牙,思索了一番说道:“秦夫人……温婉知礼,行事皆是照着规矩来……魏姑娘……很有才华,性子……有些冷淡……” “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的现象,秦夫人知礼,她为何知礼,她行事皆照着规矩来,你和她相处的时候又应当如何?”李千昊皱着眉头继续追问道,“魏姑娘很有才华,她喜欢与之相处的人又应当是何种人,你同她说话的时候又应该如何,她性子冷淡,是对谁都冷淡还是只对你冷淡,你若想叫她对你热络起来,又应当如何做?” 庄楚楚听了李千昊这一连串的问题便是瞠目结舌,根本答不上来。李千昊瞧着庄楚楚的样子便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庄楚楚,我为了给你换皮嫩肤,杀了一百个婴儿,你为了攀上高位,连切肤之痛都能忍,万万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栽了跟头,咱们还有几日的时间,你不光要和秦浅以及魏央学习礼仪诗书,还要学着揣测人心,你要知道,我将你从那农户里带出来,是为了叫你享受无上富贵的。” 庄楚楚听了李千昊的话便是心中一动,眸子里的光芒也是盛了几分,起身行礼说了句:“民女省得了。” 第二日秦浅和魏央是照旧教导庄楚楚,却莫名地觉得庄楚楚好像总是在打量她二人。魏央觉得浑身都不舒服,面上却是不曾表露出来,仍旧给庄楚楚讲着词牌词曲,闲下来的时候瞟了一眼正在教庄楚楚看人和微笑的秦浅,却也是一脸的神色如常。 二人就这么教了一上午,也都是累了,刚吩咐人去厨房领饭,却见着万洛洛在唯睛的搀扶下袅袅走了进来。 几人相互见了礼,万洛洛便亲昵地挽住了秦浅的胳膊说了句:“姐姐,你这两日都不曾去瞧我了,我这心里总是不舒服,挨着你才能舒坦些。” “瞧瞧,”秦浅点了点万洛洛的额头,“这和殿下撒娇那一套也用在我身上了,可见这怀孕的人啊,最是刁钻任性呢。我也想去瞧你呢,只是你也瞧见了,如今我还要教楚楚姑娘礼仪,实在是腾不出空来,殿下又只给了这么几日的时间,我和魏姑娘都是快忙不过来了呢,也是苦了楚楚姑娘。” 万洛洛不屑地撇了撇嘴,往庄楚楚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两日不见这庄楚楚确实是有了几分改进,不再如两日前一半畏首畏尾,虽是瞧着羞怯赧然,却也是小家子得很。 “楚楚姑娘这几日学得当真是不错,”万洛洛在一旁坐下,颔首说了句,“不知这端茶之礼姐姐可教了?我也来腆着脸受楚楚姑娘一杯茶吧。” 这万洛洛不是当家主母,庄楚楚也不是李千昊纳进来的妾室,要说端茶实在是没有理由,可这万洛洛打着检验成果的旗号,倒也叫庄楚楚不好拒绝。 庄楚楚咬着牙上前,面上却仍旧是含着浅笑,只在心里默默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她得了势,定然是不会轻纵了这万洛洛。 “万夫人,请喝茶。”庄楚楚屈膝欲跪,却突然想起来这万洛洛无名无分的受自己一杯茶也就罢了,何德何能还能受自己一跪,这便是想要起身,这一犹豫反转就是差点踩住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都往前摔去。 这庄楚楚一摔下去正对着的就是万洛洛的肚子,万洛洛一个惊慌就往旁边倒,眼见着万洛洛就要摔倒在地,秦浅赶忙上前欲扶,却是一不小心撞到了魏央,连带着魏央都是往地上摔去,眼看着就要摔倒万洛洛身上,魏央却是翻身一滚,伸出的胳膊正好撑住了万洛洛的身子。 万洛洛虽然很瘦,可这一下子砸下来也是差点将魏央砸出眼泪,庄楚楚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是吓白了脸,生怕因为自己而叫万洛洛流了产。 秦浅赶忙屈身将万洛洛扶了起来,柔声问了句:“洛洛,你可还好?” 万洛洛抚着胸口不住地喘着粗气,半晌才摇了摇头说了句:“我无事,还是谢过魏姑娘了。” “夫人客气了。”魏央的胳膊被万洛洛砸得是动也不敢动,却还是勉强弯了唇角,庄楚楚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三人,赶忙跪下磕头哭着说了句:“民女该死,民女该死,都是民女的错,吓着了两位夫人和魏姑娘,还请夫人和魏姑娘责罚。” 万洛洛原本还想责骂几句,此刻庄楚楚这般伏低做小倒是叫她不好再说什么,到底是李千昊带回来的人,还特地嘱咐了秦浅教规矩的时候不可以用重话,自己就是心里再不满,面上也还是要做出几分好看的。 “楚楚姑娘多虑了,幸好魏姑娘及时接住了妾身,妾身也没有什么事情,楚楚姑娘便不必自责了,要不叫殿下瞧见了,又该心疼了。”万洛洛虽然说着打趣的话,却是咬牙切恨不能将庄楚楚拆骨入腹,生吞活剥。 魏央也是转头看了秦浅一眼,却见她神色如常地说了一句:“刚刚多亏了魏姑娘了,若不然的话,这洛洛怕是不好……” 因着这事,万洛洛没刁难得成庄楚楚反倒差点动了胎气,赶忙就着唯睛的手回了自己院子。若是自己今日当真有个什么,说不定这李千昊还会迁怒于庄楚楚,可是自己什么事都没有,李千昊只会斥责自己为何不听话去了魏央院子里,权衡了一下利弊,万洛洛还是决定对李千昊绝口不提此事。 可是万洛洛不提,不代表别人不提,这事还是传到了李千昊耳朵里,李千昊也就对万洛洛更添了几分不满。 待到庄楚楚和秦浅走后,秋棠便将魏央扶到了西厢房,将自己凑够厨房端的糕点推到了魏央面前说了句:“小姐可用些吧,这一日日忙着,说的口干舌燥连饭都少吃了许多,奴婢瞧着小姐都瘦了好些呢。” 魏央点了点头,想要抬手去拿却是轻轻“嘶”了一声。 秋棠赶忙抓了魏央的手,轻轻捋起了她的袖子,瞧见她臂弯处已经是蹭破了好大一块皮,这才拧着眉说了句:“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也不知道说一声,这若是发炎了可怎么好?” 秋棠一面嘟囔着一面给魏央上了药,“小姐也是,左右那万夫人与您不和,这若是当真摔着了她您又要担干系,做什么要扑上前去。” 魏央并没有同秋棠说自己也不想扑上前去,只是被秦浅蹭了一下才往前倒去,魏央一面听着秋棠的唠叨一面点着头,浅笑着说了句:“听说万夫人以前养了一只猫?” “可不是,”秋棠虽是不能理解魏央为何将话题转得这般快,却还是答了句,“万夫人从前是将那猫宠到了天上去,这回怀了孕,大夫说要离这些猫猫狗狗远一些,她这才将这猫送到了方夫人那里,方夫人这日日是不敢打不敢骂,偏偏那猫还怀了孕,天天跟祖宗一样等着人伺候,方夫人不知道私下里咒过那猫多少回,可也只能老实养着。” 魏央挑眉一笑,凑近秋棠在她耳边说了句:“明日你便这样……” 秋棠一面听一面点头,抬起头来时只瞧见了魏央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庄楚楚回了李千昊处时,李千昊又问了她昨日的问题,庄楚楚答起来明显比昨日顺利得多,也是更添了许多看法。 与秦浅相处不可逾矩,最好是字字句句斟酌好了,一举一动都合乎礼仪,便是要表达对人的不满,也是要说得极为好听,好似在夸奖对方,魏央不喜人,那便不可与她太过热络,切忌交浅言深,只保持日常的来往即可。 李千昊听着庄楚楚说完,也是点了点头,又问了她今日万洛洛去往魏央处的事情,叫她给个评价。 庄楚楚心中一抖,不料李千昊竟然这样早就听说了此事,含着眼泪说了句:“虽是民女不好,可幸好万夫人腹中的孩子无事,还请殿下惩罚。” “你现在说话做事倒是颇有几分样子了,”李千昊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弯起眉眼说了句,“倒不是原来那会儿,只知道瘪着嘴装可怜,却也学会了以退为进,可见这每日的训练不是无用的。” 李千昊本就生得俊美,如今这一笑更是笑晃了这月华,一波一波荡漾了庄楚楚的心神。 “殿下说笑了,”庄楚楚羞怯地微微颔首,却是侧头望了李千昊一眼,整个身子右倾,二人的影子重合在一处,瞧着是亲近得很。 李千昊却是忽然起身,生生打破了这交叠的双人剪影,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再过几日,我便将你送进宫里,到时候千般险阻万般磨难,到底能不能走过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庄楚楚心中堵得慌,原本以为这李千昊待自己也是有几分不一般,却不想是这样的不解风情。虽自己确实是渴望那宫中的无上富贵,可是听了李千昊对宫中的描述后她心里也是生出了几分惧意,且这皇宫虽是千般好,到底要和那么多女人争一个老男人,倒不如就待在这皇子府,若是得了李千昊的眼,便是做个侧妃想来也是好得很。 可这李千昊摆明了是对庄楚楚没有心思,庄楚楚微一叹气,只好劝慰自己,这宫中尚无皇后,若是自己有福,得了皇上的眼,到时候入主中宫,那才是真真正正地富贵无双。 这不过练了两日,庄楚楚浑身就是酸疼得很,想着以后的万般容华才强撑着起了床,刚到棠安院却见魏央和秦浅已经坐在那里喝上了茶。 见庄楚楚进了门来,三人先见了礼,秦浅才含着笑说了句:“这两日楚楚姑娘的进步简直是神速,今日便先站一个时辰,也好听魏姑娘讲讲这筝曲和琵琶,楚楚姑娘现在学着弹是来不及了,到底也要会欣赏会评价。” 庄楚楚听见这些就是扑头兜面的绝望,不过还是咬牙忍住,站在墙边听着魏央同她讲了这平时常用的乐器和有名的曲子。秦浅也是个多才多艺的,魏央讲到琵琶的时候,她还拨弦弹了一曲。 其实在李千昊告诉魏央和秦浅要教庄楚楚这些东西的时候,二人便已经知道这庄楚楚定然不可能是李千昊打算留在府里的,若只是留在府里,学学规矩也就罢了,其实连规矩也不必学,叶小鱼恣睢了这么多年,李千昊是骂过罚过,照样宠着。 这规矩礼仪,诗词琴曲,一桩桩一件件摆明了是想将这庄楚楚送进宫里去,偏这万洛洛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看不出来。不过万洛洛并未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秦浅也就只做不知并不点破,只由着万洛洛一面生着闷气一面嫉恨着。 这魏央刚给庄楚楚讲罢了琵琶,又瞧见万洛洛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瞧见秦浅在便是舒了一口气。 万洛洛原本是心里发慌,唯睛说去请大夫,便遣了青羌在一旁照顾着,这青羌和万洛洛说着话,就说起了秦浅和庄楚楚。从前万洛洛只要待在秦浅身边就是舒坦得很,况且这万洛洛既然将庄楚楚视作眼中钉,自然还是亲自去瞧着比较好。 在青羌的暗示下,万洛洛便想到了这些,也是顾不得自己昨日才差点动了胎气,又随着青羌来了棠安院。 青羌扶着万洛洛进门时,正好撞见了秋棠,秋棠给万洛洛弯身行礼,却是匆忙瞟了青羌一眼,青羌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扶着万洛洛进了屋子。 “洛洛,你怎么了?”秦浅见万洛洛脸色发白,便是问了一句。 万洛洛在秦浅身边坐下,抚着胸口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这心里慌得很,本来想找你说句话,可这你忙着给楚楚姑娘教习礼仪,我就腆着脸又来了。” 万洛洛刚刚坐定,还没和秦浅说上几句话。就听得外面凄厉一声猫叫,将她自己吓了一大跳。 “奴婢听着这是琉璃的声音呢,”青羌给万洛洛顺着气,往门外望了望,“不过这琉璃正在方夫人那里养着,怎么会到这里来?别是奴婢听错了吧。” 万洛洛也是蹙紧了眉头,琉璃是她养了两年的猫,刚刚那声音,她听着也是耳熟得很。 “小祖宗啊,您去了哪里啊……”院门口传来一阵丫鬟的声音,那猫叫声也是越来越近,“喵呜”一声蹿了进来,却是伏在了秦浅的脚边。 那追着琉璃前来的小丫鬟良珠忙给几人见了礼,却是不敢伸手去抱琉璃。台讽投弟。 万洛洛见琉璃进来,伸出双手便是要抱,“琉璃,来这儿。” 琉璃从前和万洛洛最是亲近,此刻却是不知道怎么了,只蹭着秦浅的衣角不肯动,万洛洛见琉璃这般,便是起身要去抱她,谁知道琉璃一见万洛洛想要将自己抱离秦浅,伸出爪子就挠了万洛洛一下。 万洛洛一声尖叫便往后倒去,却是躲避不及时手臂上被琉璃挠出了三道血痕,幸好青羌反应及时垫在了万洛洛的身后,不然这一下摔下去可也不轻。 琉璃闻见了血腥味更是暴躁,对着万洛洛不停地“喵呜喵呜”地叫着,万洛洛从来没有见过一向乖顺的琉璃这样凶狠的样子,一时间被骇住了不敢动弹,还是青羌小心将万洛洛扶了起来,魏央又赶忙吩咐了秋棠去请大夫。 庄楚楚刚刚也是被吓住顶着四本书不敢动弹,如今见大家都站住看着琉璃在秦浅脚边蹭来蹭去不敢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动好还是不动好。 “这个孽畜……”万洛洛瞧见自己皓白的手臂上三条血红的伤痕就是忍不住地轻声哭了起来,“我养了它两年,如今却被她伤了,当真是寒我的心……” 秦浅见这琉璃一直在自己脚边晃悠也是不敢动,可是听万洛洛的话倒是没有想叫人将琉璃拖出去打死的意思,也只好在那里站着,还轻声问了一句万洛洛可还要紧。 万洛洛只顾着哭,听得秦浅这样问才往后缩了缩身子答了句:“这琉璃的爪子可是利得很,姐姐小心些,琉璃往日里最是温顺,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大夫来了也叫他给琉璃瞧瞧,别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扰了心神。” 原本良珠瞧见琉璃挠伤了万洛洛就是忐忑得很,此刻听得万洛洛这样说就更是慌乱,可这琉璃今天一早就是这样狂躁,从屋子里逃了出来她是怎么追也追不上,若这万夫人当真有什么事情,殿下又怪罪到了自己身上,怕自己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正当这时,秋棠带着大夫急匆匆赶了进来,那大夫瞧着这一屋子的人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瞧见万洛洛手上的抓痕时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吴大夫素来是给这大皇子府上的人看病的,自然也是知道这万洛洛最是爱惜自己的相貌,如今这胳膊上有了这么大的抓痕,自己要是一个治不好给她留下了疤,还是少不了她的一顿责骂。 “吴大夫快些给万夫人瞧瞧吧,”秦浅面上皆是焦急的神色,一时间忘记了还在自己脚边的琉璃,往前走了一步,结果这琉璃却也是跟着她上前,轻轻哼哼了几声,又是蹭了蹭。 吴大夫从身后的药箱中取出好些东西,先给万洛洛清洗消毒一番,又好好地包扎上,取出纸笔写了药方,嘱咐了一句:“夫人这几日不要食辛辣刺激之物,若是伤口发炎了,留疤就不好了。” 万洛洛只点了点头,又叫吴大夫给琉璃看一看,说是它今日莫名的暴躁,叫她瞧瞧可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医妃狠凶猛:http://t.cn/RAjbWDR 万洛洛说着,还狠狠地瞪了门口的良珠一眼,良珠被万洛洛这一眼瞪得几乎要哭了出来,想要辩解一二却也是不敢。 吴大夫自持是医药世家,自然是不肯给这些猫猫狗狗看病,可这万洛洛是李千昊素来宠着的,现下又怀了孕,他可是得罪不起,故而也只好蹲下身去逗琉璃,谁知琉璃一见吴大夫想要靠近它就是伸爪去挠,幸亏吴大夫躲得快,这才逃过一劫。 “夫人,奴婢来晚了,还请您恕罪。”唯睛急匆匆地带着王大夫跑了进来,见万洛洛右胳膊上被裹了厚厚的一层,就是红了眼睛说了句。 万洛洛挥了挥手,“行了,你来瞧瞧这琉璃可还认识你。” 唯睛这便蹲下身来想要去逗弄琉璃,谁知琉璃也是朝她龇起了牙,说什么也是不肯离开秦浅。 王大夫不似吴大夫一般,祖上是当太医的,他一直就混迹于民间,对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了解的自然要比吴大夫多很多。 王大夫和吴大夫都是这府上惯用的大夫,二人也都是认为自己医术最好,平时是谁也瞧不上谁,王大夫见琉璃对旁人这样暴躁,对秦浅却如此温顺,心里有个疑影,有意想要在吴大夫面前露一手,便上前行礼说了句:“秦夫人,得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若夏的各种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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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洛洛瞧见秦浅这般就更是心中不安,也顾不得焦躁的琉璃还在秦浅脚下徘徊,径直往前走去,直到她都可以清晰听见秦浅的呼吸声时方才停下,怔怔地问了句:“姐姐,我为什么一离了你就焦躁难安?” 秦浅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万洛洛憋了一眼睛的泪水,一面点头一面转过身去,心平气和地问了王大夫一句:“王大夫,这猫薄荷是为何物?” 王大夫抬起头来看了万洛洛一眼,只见那素日里勾人摄魄的眼睛现如今却像是蕴着无限波涛的平静海面,眼看就要掀起万千风浪来。 “回夫人的话,”王大夫不敢再多做耽搁,忙拱手说了句,“这猫薄荷……” 谁知王大夫的话尚未说完,就听见身后一阵风声凌厉划过,带着院中的尘土迷了众人的眼睛,待到王大夫睁开眼睛时,却只瞧见自己身旁站着一个身袭白衣戴着银色面具的颀长男子,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闪闪发亮的银针。 那银针上头泛着青色的光芒,显然是淬了毒,王大夫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却见那秦浅翻腕一甩,嗖嗖十数根银针便是朝着他和那面具男子的面门而来。 王大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庄楚楚和吴大夫以及良珠早就尖叫一声跑到了一旁,就只剩下他和那面具男子处在屋中央,偏偏他的腿还抖个不停,根本不能移动半步。 那面具男子翻身去躲,右腿顺便横扫了王大夫的腿弯,将他踹倒在地,堪堪避过了扑面而来的银针。那男子左右闪避,甚至还以二指去夹那银针又顺势甩回秦浅处,只听得轻轻一声响,最后一根银针打在他的面具上,无力地掉落在地。 “谁派你来的?”秦浅眯起眼睛,完全不见平日里的温婉贤淑。那面具男子尚未作答,院子里就响起了清亮的拍手声。 李千昊浅笑而进,日光打下来勾勒出他俊俏的脸际线条,只听得他拍手说了句:“我与你共枕同榻这几年,竟不知你功夫这样好。” 秦浅见李千昊进来,也是慌了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刚想反抗那面具男子却是直接上前毫不留情地卸下了她两条胳膊的关节。 “殿下回来得当真及时。”秦浅虽然是疼得红了眼睛,却仍旧咬牙笑着说了句,好似还是从前那个温婉的女子,一颦一簇皆是一道好风景。 李千昊进了门来,先是拍了那面具男子的肩说了句:“家丑外扬,还是多谢随风大人。” “殿下客气,”冀镡的声音仍旧有几分沙哑,却是比前些日子更加清亮起来,魏央满心地疑虑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觉得一颗心上上下下地没个着落,冷不防听见那随风说了句,“殿下唤在下随风便好。” 李千昊不与冀镡多言,只弯唇对秦浅说了句:“若我回来得再晚些,怕是就见不着万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了,要不说这万事皆讲究个缘分,就像我这孩子一般,他同我有缘,便是有人存心去害,也是害不得的。” 秦浅弯了弯唇角,似乎是在嘲笑李千昊一番,却是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只问了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背叛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你也知道,”李千昊嘴角的弧度弯得刚刚好,仿佛他正在与秦浅谈论一件微有意思的小事一般,“依着我的意思呢,就是一片一片割了肉烫熟喂给你自己吃,只你身上肌肤最是细滑,若是这么割了,倒也是暴殄天物,不如就将你吊在院子当中,每日三餐不少,日日晒着太阳,想来也是能好生活个三五月,到时候我欣赏烦了,你再去,我也不会多做留念。” 一旁的庄楚楚已经是忍不住要吐了出来,万洛洛听言也是有几分恶心,魏央虽是觉得这李千昊太过变态,却还是强忍着腹中不适,只微微蹙了蹙眉头,唯有秦浅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眉眼弯弯地说了句:“恐怕妾身不能如殿下的愿了。” 秦浅刚刚说完,李千昊便猛地跨上前来卸掉了秦浅的下巴,从她舌头下取出了一颗药丸。 “我知道,你们素来是有自己的法子寻死的,”李千昊仔细打量着那颗药丸,完全不去在意秦浅脸上的惊恐,“你倒是提醒了我,到时候将你吊了上去,也是要防着你咬舌自尽,那便就这样吧,每日的饭我遣人喂了你便是,我也没什么好听你讲的,你这下巴也就不必装回去了。” 秦浅“啊啊——”地叫着却是说不出话来,一双胳膊也是被冀镡卸了下来,虽是还有一双腿可以动,却是无力回天。 “来人!”李千昊随意地挥了挥手,对着听言进门来的侍卫说道,“将秦夫人带下去,这时候正是正午,太阳不错,就找根绳子拉在两棵树中间,找个太阳好的地方将秦夫人吊了上去,白日里不许喂水,太阳下了再放下来,什么时候吊死晒干了,什么时候放下来。” 虽是觉得这话骇人得很,那些侍卫却还是依言将秦浅拖了下去,秦浅到了这时候反倒是“咯咯“地笑了出来,因着下巴被卸掉,那声音也是诡异得很,听得在场的人皆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庄楚楚已经是吓得抖若筛糠,万洛洛也是白着脸唤了一句:“殿下……” “本殿同你说过,你怀着身孕,不要乱走,你却不听,非得叫本殿担心,”李千昊走上前去,抚了抚万洛洛的长发,虽是他声音温柔,却还是将万洛洛吓得一个战栗,只听得头顶李千昊又说了一句,“还烦请两位大夫给万夫人再探探脉。” 吴大夫和王大夫也是抖着走上前来,连抬头看李千昊一眼都不敢,只抖着给万洛洛把起脉来,先给万洛洛把脉的王大夫却是越探眉头越紧,半晌才拱手说了句:“在下不才,还请吴大夫一起探一下。” 吴大夫见素日里和自己水火不容的王大夫这样说也是恨不能好好露一手好将刚刚栽的面子捡回来,而当他将手放在万洛洛腕上的时候,也是一个心惊。 王大夫和吴大夫相视一眼,双双跪在了地上。 “不知是万夫人出了什么问题,还请两位直言。”李千昊的语气和刚刚一样平缓,却是将跪着的二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吴大夫擦了擦脸上的汗,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还是王大夫咽了口水说了句:“殿下恕罪,这万夫人腹中所怀胎儿,已经是个死胎……” “你说什么!”万洛洛听言便是拍案而起,指着王大夫的子破口大骂道,“庸医!我的孩子好好地在我腹中,怎么就成了死胎!定然是你们医术不够好!” 李千昊虽也是惊诧,却是不似万洛洛这般失态,只缓缓问了句:“不知王大夫是何意,前些日子来请脉的时候,孩子不还是好好的吗?” “回殿下的话,”这万洛洛的胎脉大多数都是吴大夫来请的,故而此刻磕头回答李千昊问话的也正是吴大夫,“前些日子万夫人虽是胎像不稳,可在下瞧着却只是忧思过度的原因,想来多歇息两日便是无事,今日一诊脉却发现这胎儿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且……且若在下没有揣测错的话,这胎儿怕是强行用药怀上的……本就……本就损伤的母体肌理,留不住这孩子,且万夫人怀孕之后便是没少吸入这猫薄荷,原本这胎儿想来能留到五六个月,这几番事情下来再加上万夫人这几日歇息不好,便就……便就早早去了。” 李千昊听言便转头向王大夫的方向看去,万洛洛也是一脸期冀地看着王大夫。怎么可能,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她在这府里熬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可以出头的一天,怎么可能是个死胎! 可是王大夫接下来的话却是彻底打破了万洛洛全部的幻想,只听得他叩头说了句:“在下……在下的看法也和吴大夫一样,万夫人的身体原本就不是很强健,这强行用药受孕自然是损伤了身子,况且这药与猫薄荷还是相克,万夫人强行受孕之后定然是心中烦躁不堪,总觉得五内郁结,闻着这猫薄荷的气味方能好受一些,可这猫薄荷与万夫人体内的药物相冲,越发是损伤了万夫人的身子。” 万洛洛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椅子上,若不是一旁的青羌扶了一把,怕是要直接摔到在地,万洛洛只觉得自己腹中越来越沉,原本承载着她全部希望和喜悦的孩子此刻却变成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坠着她不停地往下沉,似乎是要坠入那无底的深渊中去一般。 “既是死胎,就请两位大夫开药冲了出来吧,要不然总是待在腹中怕更会损伤万夫人的身子。”李千昊面上不见分毫哀伤,神色如常地说了一句。 吴大夫刚想起身拿纸笔去开方子,万洛洛却是起身疯了一般将桌上的全部东西扫落在地,捂着自己的肚子不停地往后退,“你们都是骗子!你们是被人派来暗害我孩子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们和秦浅都是一伙的!我的孩子好好地在这里,我不许你们伤害他!” 吴大夫面露难色,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李千昊却是连起身都不曾,只转头看着万洛洛,轻声说了句:“洛洛,别在外人面前闹。” “殿下,”万洛洛泫然若泣,一双眼睛憋得通红,她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殿下妾身求你了,你去请太医给妾身瞧瞧好不好,妾身的孩子不会有事的……殿下……算妾身求你了,妾身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妾身再也不吵不闹了……殿下,妾身求你了……” 万洛洛声泪俱下,瞧着很是可怜,李千昊却是丝毫不为所动,面上流露出了几分不耐烦,朝万洛洛招了招手说了句:“你好生养着身子,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万洛洛一面摇着头一面往后退,李千昊不再理她,只吩咐了寒雨将两个大夫带下去开方子,又吩咐青羌和唯睛照着方子给万洛洛抓药,青羌和唯睛领了命想要将万洛洛扶回去休息,万洛洛却是扑倒在李千昊脚边,捂着自己的小腹声嘶力竭地喊了句:“殿下,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李千昊瞧着已经是烦躁不堪,直接挥手说了句:“万夫人忧伤过度,你们将她扶回去好生照料着。” 万洛洛已经是心灰意冷,瘫倒在地由着青羌和唯睛将她扶出了魏央的院子。 原本秦浅被拖走时琉璃也是“呜哇”地闹着要去抓那几个侍卫,却被人一脚踢中的小腹此刻正在门边苟延残喘,李千昊也是直接吩咐人将琉璃拖下去扔了,这屋中便只剩下了庄楚楚魏央并李千昊和冀镡四个人。 “家中事乱,叫你见笑了,”李千昊朝冀镡微微一笑,“回去和纪门主说一声,今日我有些事情,与他商议的事情就明日再议,劳烦你白走这一趟,还替我制住了秦浅。” 冀镡只拱了拱手说了句:“那在下明日再来叨扰殿下,便先行告辞了。” 魏央知道这人便是之前屡次救过自己的那个人,可是魏央盯着他看了好久,一直到他转身离开,也不曾抬头对上魏央的目光。 明明是自己叫人家不要再跟着,不知道为什么,魏央此刻心中却升起一阵失落来,好似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魏姑娘与秦浅相处这几日,不知可曾瞧出了秦浅的不一样?”李千昊完全不管一旁吓得面如土色的庄楚楚,只偏头问了魏央一句。 魏央下意识转头,正撞上李千昊的目光,心中一慌,面上的血色就是退了下去,“秦夫人平日待人处事皆是温婉大方,我甚是愚钝,便是殿下已经处罚了秦夫人,我也是觉得此事不像是她做出来的,心中甚是惊诧。” “行了,”李千昊瞧着也不是甚在意魏央到底答了句什么,只对着抖若筛糠的庄楚楚招了招手说了句,“先随本殿回去吧,虽是秦浅出了事情,可这该学的规矩还是要学,从明日开始,就只能劳烦魏姑娘了。” 眼见着庄楚楚就要随着李千昊走出屋子,魏央赶忙福身说了句:“楚楚姑娘的规矩已经学得极好,且我是北汉人,对这南唐礼仪也是不甚熟悉,教教楚楚姑娘诗书已经是勉强,如今却是要辜负殿下的重托了。” 李千昊细想一番也是,庄楚楚虽是要送进宫去,不过到时候自然有教习嬷嬷教她礼仪,如今学得规矩也就差不多够了,至于诗书嘛,会听便也是了,顶重要的还是学习如何讨男人欢心。 原本这叶小鱼是打烟花之地出来的,教庄楚楚这个是极好,可李千昊怕万一叶小鱼没将这魅惑之术教给庄楚楚,反而是给她教出了一身的风尘气和不守规矩便是不好了,故而便想着还是自己教导一番,将这庄楚楚送进了宫再另行打算。 心中这样想着,李千昊也就同意了魏央的话,庄楚楚这便同魏央作别,随着李千昊回了院子。 便是心中已经平复了几分,窗外打进来的阳光照着人身上也是极暖,此刻和李千昊单独处在一个屋子里的庄楚楚还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李千昊只坐在桌边喝着茶,由着庄楚楚在前面站着不住地抖。这安静的气氛愈发叫庄楚楚心慌,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差点两腿一软栽倒在地。 “行了,本殿说了会将你送进宫里,你既没做什么错事,要死也是死在宫里,”李千昊瞧着庄楚楚的影子不住地抖着他心烦,便说了一句,“今日之事,说说你得看法。” 庄楚楚一张嘴上下牙就是不停地打着颤,磕磕哒哒地作响,在牙相撞声中庄楚楚拼力说了句:“那秦浅……罪……罪有应得……殿下处罚的是……” “你怕什么?”李千昊皱起眉来,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庄楚楚一眼,“我叫人挂在太阳下面的是她秦浅又不是你,没用的东西!到时候宫里可怕的招式可比这多得多,你用什么和人对抗,现在若是都挺不过来,不如我直接赐你一杯毒酒赏你一个痛快!” 庄楚楚被李千昊这一呵斥差点哭了出来,蕴着满满泪水的眼睛瞧着遭人疼得很,不过李千昊却不这么感觉,只由着庄楚楚憋回了全部的泪水,强忍着颤抖说了句:“民女省得了,多谢殿下教导。” “行了,你再好生想想,今日之事你可有何看法?”李千昊仍旧是不依不饶地问了句。庄楚楚一想起今日李千昊吩咐惩罚秦浅的法子就是恶心,想起外面不知道哪里正挂着一个活人她就恨不能连门也不出,可这李千昊却偏要叫自己说出一个看法来,庄楚楚绞尽脑汁,还是只觉得李千昊的法子变态得很。 可到底不能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庄楚楚咽了口唾沫,沉思一番说了句:“秦夫人蓄谋已久,可见早就是将万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可据民女所知,这府中万夫人和秦夫人极为交好……可见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句话不是白说的。将来若是民女到了宫中,也是要小心提防这种对自己极好的人,说不准她就什么时候在背后给了民女一刀。” “恩,”李千昊一面听着一面点头,待到庄楚楚说完又问了一句,“我临走的时候还问了魏姑娘一句话,你可从魏姑娘的表现里瞧出了什么?” 庄楚楚尽力回想了当时魏央的语气和神态,不过却是徒劳,她当时只顾着害怕,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魏姑娘……瞧着也很是害怕……”庄楚楚皱着眉头回想,磕磕绊绊地说了句,“而且她说……自己也不曾瞧出秦夫人的可疑,可见秦夫人素日里是装得极好的……” 李千昊却是没有评价庄楚楚的话,只点头说了句:“行了,你先退下吧,今日之事想来也是吓着你了,不过你且记着,到时候宫中的事情只会比这个更可怖,你也算是提前知晓了一二,你且先下去歇着吧,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再吩咐人唤你。” “民女告退。”庄楚楚听李千昊这样说,就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匆匆退出了李千昊的屋子。 待到又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庄楚楚感觉心中的紧张也松懈了几分,可是又转念一想这秦浅正被吊在这烈日下还不能给水,庄楚楚就在这大太阳下面打了个寒噤,心想着惹着李千昊的幸好不是自己。 虽是知晓了这皇家人心之险恶,庄楚楚想要进宫的心却是半分也不曾冷下来,这是一个翻身的机会,纵使知道前面是刀山是火海,是万丈深渊,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庄楚楚退下之后,李千昊便一个人坐在桌边慢慢地饮着茶,他瞧着那袅袅上升的雾气出神,半晌喝下一口还冒着热气的茶,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随着汗液被逼了出去,通身的毛孔没有一个不自在。 正好此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只听得寒雨在门外唤了声:“殿下。” 李千昊放下手中的茶杯,应了一句:“进来吧。” 寒雨这便推门进来,拱手说了句:“见过殿下。”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的话,”寒雨低着头答了句,“秦夫人已经被吊在了日头最烈的小花园处,双手绑得并不紧,定然不会出事,那高度也是挂得正好,叫秦夫人上不来下不去,想来再叫日头晒着,就更是难受。” 李千昊听了寒雨这样令人心惊的回话面上却是半分动色都不曾,只点头说了句:“你办得很好,这秦浅也是厉害,不光瞒了我这么多年,还能笼络着我后院的人为她保守秘密,若不是那个小丫鬟被人撞见,却不知道这万洛洛要替秦浅瞒到什么时候,我也是要叫这后院里的人瞧瞧,别给我起了旁的心思。” 寒雨并不好去接李千昊的话,也就弯着腰不曾回答,李千昊沉了沉气又问了句:“老四那边怎么样了?”台序助划。 “回殿下的话,”寒雨弯着腰,声音里没有半分情感起伏,“属下已经派人将消息传到了四殿下那里,想来这会儿四殿下已经知道了秦夫人之事,至于他会不会来救秦夫人,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李千昊轻轻叩击着桌面,面上浮起一丝笑容来,“你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老四就算是知道了也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照旧和我兄弟情深推杯换盏,明日你便请了老三和老四来,我请他们来观赏一下这被烈日晒着的佳人。” 寒雨点了点头应下,却是不曾退下,沉了沉气仿佛下了多么大的决定,方说了句:“殿下,您前些日子吩咐属下去查公主的事情,也有眉目了。” 李千昊手上的动作一顿,砸舌说了句:“但说无妨。” “公主回府之后确实正常了不少,不过也不好说到底有没有失去过记忆,”寒雨斟酌着词句,生怕触了李千昊的霉头,“只不过最近公主不甚出门,咱们安插在公主府上的人能近得公主身的都在那几日被公主赶了出去,现如今剩下的也打探不出多少东西来。” 李千昊听着寒雨的话面上的笑容就是越来越盛,若李千玟当真是在皇后面前落自己的面子,有意来打自己的脸,那么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自己疼了十几年的亲妹妹…… “那就再安排人,”李千昊的声音冰冷得很,不带丝毫感情,“公主的身边一定要有咱们的人,若是有人趁虚而入就是不好了,另外后日你替我找些珍贵的物件儿出来,我明日和我的两位好弟弟喝完了酒,后日便去拜访一下大巫医。” 寒雨点头应了一句:“是,属下省得了。” “明日宴饮的有关事宜你也吩咐人去准备一下,无事你就先退下吧。”李千昊说完,寒雨便是行礼告退。 寒雨推门出来,只觉得这院中的阳光晃眼得很,天气也是极热,丝毫不像是快要八月份的样子。 因着畏热,巫灵也是好些日子不曾出门,今日听说了秦浅的事情,心想着魏央定然是受了惊吓,便带着小丫鬟去了魏央的院子里。 二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巫灵便问了魏央一句:“不知今日的事情可吓着魏姑娘了?” 魏央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我没事,你费心了。” 妖孽王爷小刁妃: “你要小心,”巫灵握紧了魏央的手,“这院子里一点都不太平,可你和她们不一样,我能感觉出来,有人在暗中保护你,且你身上还有一股神秘力量。你的人生就算再坎坷最后也都会柳暗花明。” 巫灵的话说得神神叨叨,魏央虽是不信,却还是笑着反握住了巫灵的手说道:“你还小,大巫医将你放在这里想来也很是不放心,你平日里无事不要随便出来,只好生在你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就是,至于李千昊说叫你管一府之事的事情,你就只做不知道。” “央姐姐,我都知道,”巫灵见魏央并不信她说的话,瞧着很是焦急,“我虽是巫术不及我爹,可也还是在命术方面颇有几分造诣,我只告诉你,你莫告诉别人,就算会争吵,终究会和好,就算会别离,终究会重聚。央姐姐,你所渴盼的,终究会成真。” 魏央心中一动,不知道巫灵为什么巴巴地跑来和自己说这样一番话,不过还是点头说了句:“好,我记住了。” 不知为何,魏央瞧着巫灵的笑脸却是一个恍惚想到了今日的那个面具男子,他叫随风?魏央心中万千疑惑都涌了上来,为什么他会和李千昊一起回来,而且瞧着,李千昊好像还和他的主子纪门主,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纵使魏央长居这院中,却也知晓这南唐新起的帮派言杀门的门主,正好就姓纪,李千昊和言杀门有事情商量…… 这临安,怕是要变天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 合纵相抗 原本已经是八月,天气也就该开始慢慢转凉起来,谁知道这老天就像是故意针对秦浅一般,热浪是一阵接着一阵往人身上扑。整个世界像是被笼罩在一层蒸炉中一般,又闷又热根本喘不上气来。屋里用着冰都还是要打着扇子,恨不能将整个人都用冰围起来才算舒爽。更不要说被挂在外面的秦浅。 秦浅的下巴仍旧是没有人帮她装上。就这么大张着嘴巴被人挂在后院的小花园里,原本张着嘴巴的秦浅还是不停地往外流着口水,可这烈日炎炎没一会儿就将她整个人都烤得口干舌燥,可这是胳膊不能动嘴巴也不能动,睫毛和眉毛上的汗水是大颗大颗地往眼睛里面流,秦浅只能拼命地眨着眼睛,可越眨这汗水流地越快,秦浅算是真真正正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烈日已经将秦浅整个人烤到了眩晕,可李千昊却是吩咐了不能叫秦浅晕过去,故而一旁一直站着一个撑着伞的小丫鬟,见秦浅有晕过去的迹象就赶忙往她脚心处扎针。 这才挂了昨天一下午加今天一上午,秦浅明显就是受不住了。可每天日落之后李千昊都会派人给她喂药和食物,便是挂在上面的时候也会被人逼着用上午饭,故而这三五日当真是死不了。 寒雨依着李千昊的吩咐昨日去请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三人一面说着话一面往这后院里走,这李千昊只说有个好东西要给二人看。却是任二人怎么问都不曾透露一句。 “大哥不知道是捯饬到了什么好东西,”李千封面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明媚,如这阳光一般迎面而来便是暖热。“想着叫咱们兄弟开开眼呢。” 李千封的话音刚落,李千承却是直接顿住了脚步,原本正歪头与李千承说话的李千封这便直接撞到了李千承的身上,刚揉了鼻子还来不及问一句怎么了,就也看见了正挂在前面摇摇晃晃的秦浅。 李千封面上的笑容瞬间凝结在了脸上,秦浅也是瞧见了三人过来,朝着他们三个“啊啊”地唤了几声,却是因为没有力气而深呼吸了几下再也发不出声音来。;李千昊随意瞟了李千封一眼,却见他仍旧是云淡风轻似是于己毫不相干,一旁的李千承却是被吓白了脸,抖着问了一句:“不知大哥是何意思?” “这是打月氏传过来的新玩法,”李千昊像是没瞧见李千承面上的惊恐一般,浅浅一笑说了句,“那月氏王就是将自己的宠妃挂在这烈日下炙烤,瞧着汗水津津的便甚是好瞧,我这是新学的玩意,这府里也就秦夫人皮肤最好,我也就拿她来试验一二,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千承咽了口唾沫不曾回答,李千封却是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的秦浅,摸着下巴答了句:“这倒是甚有趣,不过依着为弟的看法,不若在这秦夫人的身上划上几道口子,再取了盐巴洒上,想来这秦夫人的汗水将盐巴尽数冲进自己伤口里,拼命挣扎却又不敢挣扎的样子定然是更好看。” “四弟果真是见多识广,”李千承唤了一旁的小丫鬟照着李千封的话去办,又是派人取了躺椅放在树荫下,三人歪在躺椅上,小丫鬟又是上了用冰镇过的瓜果,李千昊拈起一颗葡萄,莞尔一笑说了句,“咱们就一起来欣赏一番吧。” 那小丫鬟本就厌烦自己大热天地还要和秦浅一起在这挨晒,划下去的手劲便格外大了几分,待到洒上盐时,总是秦浅再能忍还是下意识蹬了一下腿,差点正好踹中那小丫鬟的脑门,那小丫鬟更是气极,抓起一大把盐巴便是糊在了秦浅的伤口上,更是着意地用手在上面揉搓了几下。 秦浅想要张口去喊,却是口干舌燥下巴错位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是发不出来,只从嗓子里发出了几声“啊啊”的气音,还未传到三人那里就迅速消散在了空气里。 李千承看得有几分恶心,只低着头剥着葡萄吃,却又觉得那葡萄沾在手上的汁液像极了血,便是下意识甩开了自己手上的葡萄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千昊和李千封仍旧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时不时还发表几句自己的看法,李千昊觉得还是要给秦浅留上一条性命慢慢欣赏,李千封却是觉得只用那千年人参吊着一口气便可,又说是这苗疆有一种以活人养虫的方法,建议李千昊试上一试。 李千承在一旁听着李千封和李千昊的谈话几乎是要一个忍不住吐了出来,李千封详细地和李千昊说了以人身养虫的过程,说是苗疆人擅长养蛊,以这活人之身养的蛊就更是珍贵,不过除了苗疆之外甚少有人养蛊,便就学了这个法子养虫来玩。 苗疆的做法是先给那人喂毒,待到身中百毒之后,再用这上好的毒身养蛊,用来养虫的法子却也和这差不多,只在那人身上割上几道口子,将母虫产下的卵送进人的体内,日日给人喂着参汤和好些东西,保管叫这虫子长得是又白又嫩。 李千承素来是听不得这些东西,刚刚吃进去的葡萄是又滑又嫩,此刻李千承却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吞不得吐不出。 “四弟的法子听着甚是有趣,改日我可来试试,到时候还请四弟帮我瞧上一瞧,”李千昊一面说着一面想要拿了葡萄来吃,眼角余光却是瞧见了面色不好的李千承,“瞧瞧,我都忘了呢,三弟从小就是个不愿见血爱干净的人,刚刚定然是听着犯恶心了呢。这天儿也是很热,我叫人冰了些酒,咱们兄弟去尽情饮上一番。” 李千承总算是解脱,连看秦浅一眼都不曾,低着头匆匆离开了这小花园,身后的李千昊和李千封却仍旧是谈笑风生,丝毫不觉得彼此刚刚的谈话内容是有多骇人听闻。 三人离开了小花园,那看着秦浅的小丫鬟也就松了一口气,刚刚李千昊和李千封的谈话也是将她吓了个不轻,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多整治人的法子,若是这些法子用到了她身上,想来她宁愿马上去死。 秦浅也是听到了刚刚三人的谈话,面上却是没有半分恐慌之色,不过也兴许是没有力气再去害怕,只见她白着一张脸,在这明晃晃的阳光衬托下甚是骇人。 那小丫鬟又是撑起了伞来,刚刚李千承随手丢弃的葡萄正好滚落在离她脚边不远的地方,她没能跟着一个好主子,平时就是在这花园里做些洒扫工作,向来也不曾尝过这葡萄,这便弯身捡起,打算吹一吹尝上一尝。 刚刚捡起了那颗葡萄,这小丫鬟便想起自己头顶上还有一个人,在人前做这种事情到底是有几分尴尬,这小丫鬟便下意识抬头看了秦浅一眼,见秦浅已经是合了双眼晕了过去,那小丫鬟便是拿起针就要扎她的脚心。 谁知道刚刚举起针来,就听见“嗖嗖”两声响,一把明晃晃的刀正插进了她的喉管,叫她连一句叫喊声都发不出来就瘫倒在地,另一把刀直接割断了她拿针的右手,让她连抬手捂一下自己汩汩而出鲜血的脖颈都是不能。 一袭黑衣的男子自房顶一跃而下,翻腕甩出两把匕首直接割断了绑住秦浅的绳子,他则赶在秦浅的身子坠落在地之前抱住了她,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另一手则直接推上了她的下巴。台乐华划。 秦浅于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睛,瞧见自己面前这张放大的脸,便是勉力扯了扯嘴角,唤了一声回风大人就彻底晕了过去。 回风抱住秦浅打算翻身而起,却是兜头一张大网拢了下来,若不是他翻身够快,想来此刻已经被网住。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破风而来的几支箭便是对准了他的面门,旁边一个斜身跃上来的侍卫手中长剑便是直接冲着他怀里的秦浅而去。 回风抱着秦浅动起来极是困难,一边旋身躲避一边翻腕甩出匕首,可奈何对方人数过多,又是一批人专门对付他一批人专门对付秦浅,纵使回风武艺再高,为了不伤着自己怀里昏迷的秦浅,自己身上也是中了好几箭。 纵使身上有伤,回风还是拼命抵抗不叫人近得自己的身,怀中的秦浅呼吸绵长,传入回风耳中便是一阵心安。 “四弟的手下当真好身手。”李千昊负手而立,于人群之外衣袖翻飞,恍若不染凡尘的谪仙。 一旁的李千封看向回风的眼神里尽是狠戾,合眸偏头的瞬间却又换上了一副浅笑的温和样子,“身手尚可,却是忠心不足,未经允许擅自行动,便是大哥即刻将他杖杀了,我也是说不出来什么。” 回风的动作一顿,正好一柄长剑便自他身后破风而来,若不是回风下意识蹲了蹲身子,想来那此刻插在他肩膀处的长剑早就插进了他的心窝。 “殿下,”李千昊招手,侍卫都停了手上的动作,回风也是一手揽着秦浅,躬身给李千封行了个礼。 李千封并不作答,一旁的李千昊也只是站着不说话,周遭的侍卫皆是长剑相向,一时间这氛围颇为剑拔弩张。 “殿下,属下擅自行动,还望殿下惩罚。”回风虽是弯下了身子,抱着秦浅的那条胳膊却是又紧了几分。 秦浅被折腾了这两日,两颊迅速凹陷了下去,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现下也是干燥起皮,可回风将她揽在怀里,似乎是将她当成这个世上最为珍贵而易碎的珍宝。 “回风倒是对这秦夫人情深意重,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此事透露与我知,说不定我还真愿做一把那成全有缘人的侯爷,不叫萧郎和秋娘从此是路人,”李千昊负手而立,面上含着浅浅的笑意,可却是莫名叫人听言就打了个寒噤。 这秦浅是李千封从前的属下,长相柔美性子又温婉,便被李千封着意安排送入了李千昊府中,这些年来秦浅也的确为他探听了不少东西,回风也是时常来传达自己的命令,秦浅与回风之间向来没什么交涉,反而看起来秦浅还有几分惧怕回风。连李千封都没想到,常年以冷面示人的回风,居然会为了一个秦浅,身临仙境,如一个泰山崩于前而不瞬目的英雄一般,紧紧地揽着他怀里的佳人。 “殿下恕罪,”回风又是一躬身,垂眸神情地看了秦浅一眼又抬起头来说了一句,“属下与秦夫人是同乡,幼年结识,后来是家中有事方才分道扬镳,不想今日她入此险境,属下……不能坐视不理。” 事已至此李千封自然也是不能就这么干看着,扯了扯嘴角说了句:“好一个不能坐视不理,可这秦浅如今到底是大殿下的侍妾,怎容得你玷污,既你待秦夫人如此情深意重,我便腆着脸和大殿下讨一个恩典,就叫他们二人待在一块儿,一起为殿下养虫子,也算是他们二人的造化。” 回风原本在屋顶上将几人的谈话是听得清清楚楚,也是未曾想到李千封会想出这般折磨人的法子,他是无所谓,可若是秦浅也要受此苦楚,想来活着还不如死了。 李千昊还未来得及点头,回风便颔首说了句:“属下谢殿下恩典,只是属下以后便不能为殿下效忠了,还望殿下一切保重。” 回风话音刚落,一把匕首就是自他袖中旋转而出直接插进了秦浅的心窝,秦浅于剧痛之中睁开眼睛,正好瞧见回风的另一只手将那匕首拔了出来又反手刺进了自己心窝。 “小浅,你疼不疼,”回风不管执剑相对众侍卫,也不管自己胸口汩汩而出的鲜血,便是软了身子倒下去的时候也是用一只胳膊垫住了秦浅,空出的那只手终究是摇摇晃晃抚上了秦浅的头发,用他今生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了句,“你怪不怪我。” 秦浅白着一张脸,用尽全身力气绽放开了一个笑容,仿佛多年不曾下过雨的沙漠里绽放出了玫瑰,仿佛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层里终于迎接到了阳光,她声音浅浅,身体的温度随着话音慢慢流逝,化作一方热气喷洒在回风耳边,“回风大人,我啊……等了你许多年……” 回风刚想倾身吻上秦浅的额头,却是喉咙一甜,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再睁开眼时秦浅已经是合上了眸子,嘴角的浅笑像是在昭告全天下她有多幸福。 我啊,爱你爱到可以慷慨赴死…… “拖下去喂了狗吧,”李千昊懒懒地招了招手,“本殿与四弟还有些话要说,你们忙完了就收拾收拾,别叫这院子里一股子血腥气。” 李千封随着李千昊往回走,心中虽是忐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在心里盘算着若是李千昊问起了此事要如何回答。谁料李千昊却是半句都不曾提起刚刚的事情,仿佛这世间从来没有过秦浅这么一个人。 “临安城中最近很是不太平,想来四弟也是有所察觉,”李千昊原本在前头走着,忽然脚步一顿侧身说了句,“不知道四弟怎么看?” 李千封没想到李千昊会在这种情景下问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儿方答了句:“朝中动荡不安,咱们都是兄弟也不必说些场面话,我的人已经被人陷害了不少,想来大哥也是如此,偏偏这敌在暗我在明,到现在也不曾查出到底是谁搞的鬼,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为弟在这临安城里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二弟不必说,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你我的势力又都被大幅度削弱,偏偏这三弟就能独善其身,四弟可曾想过什么,为兄也不和四弟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只问四弟一句,可愿意与为兄合作?”李千昊原本想着用秦浅来制约李千封,却没想到这回风是自己送上门来,倒也是省了不少功夫,这么一闹,李千封是无论如何都没了理,对于自己的建议自然也是要好生斟酌一番。 李千封在后宫之中是没有依仗的,这么多年来不过靠着走南闯北积攒势力以及自己母妃在唐献帝心中残余的地位而一点点攀爬到如今位置,现在无端端被人蚕食,自然是恼火得很,可若是和李千昊合作,想来就要将这皇位拱手奉上,再也没了希望。可若是不合作,以自己的势力怕是也支撑不上多久,到时候他和李千昊都倒了台,这皇位还不是李千承的囊中之物。 李千封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好”字就梗在喉间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偏偏此刻李千昊又说了句:“馨贵妃如今在宫中颇为得宠,连带着三弟也是得父皇的欢心,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怕是没几日你我二人都要被父皇厌弃。可我到底是母后的亲生孩子,只要还有母后在一日,定然就不会叫我太过难看,且我这几日正在和言杀门商榷事情,到时候若有用得到四弟的地方,还请四弟帮上一帮,咱们兄弟的事情,等解决完了别人再慢慢商议。” 李千昊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要和李千封先联手扳倒了李千承,然后二人再一决雌雄,可这李千封如何听不出来李千昊话中的深意,先是皇后,又是言杀门,李千昊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李千封,他已经是与皇位无缘,若是还想求条活路,最好就是将全部的宝都押在他李千昊身上。 “大哥说笑了,”李千封面上的笑容没有一点勉强,仿佛是真心实意地替李千昊开心,“大哥本就是嫡长子,继承皇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弟也是乐见其成,只等着大哥有朝一日继承大统,多多赏为弟一些钱财好叫为弟游山玩水,做一个闲散人,若大哥有用的上为弟的地方,为弟自然是倾力相助。” 李千承因着觉得恶心,便一直呆在屋子里吃水果,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和四弟已经背着自己结成了联盟,只等着攒足了势力就给自己致命一击。 李千昊和李千封谈完了话便是又往屋子里走去,和李千承随意玩笑了几句,李千封便是借口有事要先行离开,李千承想起这个院子就是反胃,自然也是不愿意在这里多呆,赶忙随着李千封一起离开。 送走了李千承和李千封,李千昊便唤了寒雨前来,问了句:“那回风和秦浅可是都死了?” “回殿下的话,”寒雨拱了拱手答了句,“的确是都死透了,属下也已经派了人去查那回风和秦浅到底是不是同乡。” 李千昊摆了摆手,“不必查了,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不关心了,如今要紧的还是朝廷上的事情,既然四弟已经答应了要与我合作,我便无须再去追究这些事情,回风是四弟用了多年的人,如今去了也算是折了他的臂膀。对了,万洛洛那边怎么样了?” “万夫人腹中的孩子已经被引了出来,那胎儿尚未成型,浑身都是紫色的斑,不光是王大夫和吴大夫,便连产婆都说,这孩子便是继续怀下去也是活不成的。”寒雨说着声音便小了几分,仿佛也是觉得这万洛洛可怜得很。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若说不心疼也是不可能的,可到底现在最要紧的不是传宗接代,李千昊也不过叹息了一声,就又叫寒雨安排着他去见一下纪昀生。 言杀门最近的势力在临安是越来越大,茶叶和丝绸生意已经做到了北汉,眼见着就是要富可敌国的架势。前些日子李千昊见纪昀生的时候,纪昀生还略微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于盐铁生意的兴趣,只是这盐关系民生,铁关系国防,李千昊没有好生考虑一番还真不敢直接答应,就打着哈哈混了过去,好在纪昀生也没有多问。 此次前去拜访,李千昊是下足了血本,铁矿他手中有几个,可是并不想叫言杀门招揽,毕竟有钱也就罢了,若是手中还掌握有兵器和军力,可就难保言杀门不生出些犯上作乱的歪心思来。前些日子冀烨也给李千昊传了信,说是苏家近来的势力越来越大,眼见着就要到了他无法掌控的地步,偏偏这苏家做事是挑不出一点错处,自己只拿着些小毛病做文章,就有十余个大臣为苏家求情,倒显得他像是个暴君。 现如今他的皇位被架空了不少,说是要管李千昊借兵,还应允了用万州附近五座城来感谢李千昊。 李千昊虽是手中握着兵权,可也不能贸贸然借给了冀烨,这时节正是关键时候,他得先为自己打算,故而就回绝了冀烨的请求,冀烨一个生气就是好些日子不再同他通信,他忙着料理南唐的事情,也就无心再去管北汉到底怎么样。 今日李千昊带着南唐最大盐商和最大盐产地崇州州郡的信物去约见纪昀生,就是为了和言杀门结为联盟,好收拢了李千封来一起对付李千承。 临安城里素来客满的万醉香今日三楼却是没有半个闲杂人等,李千昊低着头穿过嘈杂的一楼和二楼,径直上了三楼最里面第二间屋子,一开门正对上纪昀生含笑的眸子。 “纪门主,”李千昊微微颔首,“叫纪门主久等了。” 纪昀生起身给李千昊行礼,其身后带着面具的冀镡也是给李千昊行了个礼,只听得纪昀生说了句:“殿下说的哪里话,殿下肯在百忙之中约见我,才是给我面子。” 李千昊只微微笑了一下并未多言,看向纪昀生的时候似乎有几分犹豫,纪昀生自然是懂了,偏头同身后的冀镡说了一句,“万醉香的酒菜甚是出名,你且去点了和寒雨一起喝上几杯,银子只管记在账上便是。” “属下多谢门主赏,”冀镡没有半分犹豫,拱手答了句,嗓音也是不似从前一般嘶哑,听起来也不像从前一样骇人,他转向寒雨的方向,在面具下轻轻扬了扬嘴角,“寒雨兄,请。” 寒雨看了李千昊一眼,见李千昊点了点头,方谢过了纪昀生和李千昊随着冀镡一起走了出去。 李千昊和纪昀生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直到太阳西斜,眼见着就要掉落山后的时候,李千昊方才推了门出来,和纪昀生并肩而行说了句:“如此就谢过纪门主了。” 纪昀生脚步一顿,稍稍落在李千昊身后半步,弯唇一笑说了句:“殿下客气,能为殿下效劳,实在是我门中人的荣幸。” 这万醉香虽然是临安的老产业,可自打言杀门来了之后便是买下了临安的不少东西,连带着不少百年老产业也是归于言杀门下,少数不肯卖也不缺钱的,也碍着言杀门的势力和影响同意与言杀门合作,便是这在临安城里开了一百多年的万醉香,今时今日也是要在每年年底给言杀门三成的分红。 冀镡在这里吃饭也算是在自家酒楼里吃,这好东西是一样不落地上了上来,连酒也都是七十年的陈酿,入口清香,回味悠长,便是这跟着李千昊多年见惯了好东西的寒雨也是觉得这言杀门果真大手笔。冀镡与寒雨一面吃饭一面喝酒,酒至酣时两人便熟稔了不少,也是说了好一会子的话。 李千昊下了门来时寒雨正拍着冀镡的肩说是下次带他去临安最好的歌馆里听小曲儿,说是自己和那里最红的姑娘很熟,保管叫冀镡听到最正宗的小调。李千昊和纪昀生一面寒暄一面走了下来,寒雨的酒意在见着李千昊时便消散了几分,赶忙整理了衣衫迎了上去。 待到李千昊和寒雨走远,纪昀生也是带着冀镡走出了门去,二人七拐八拐进了一个普通的院子,推开门进去后便变成了冀镡在前纪昀生在后。 “今日那李千昊给属下带来了做盐生意的保障,”原本在外自称纪门主的纪昀生此刻却在冀镡身后低着头说了句,“属下瞧着这大皇子也是急了,十分想着和咱们合作,属下也已经应允了他。” 冀镡点了点头,带着纪昀生继续往里走,面上神色因为被面具挡着而瞧不出分毫端倪,“既然答应了咱们就为他办点事情,这几日便暂停了对李千昊势力的削减,先紧着李千封来,李千承那里也是要裁剪一批人去,好叫李千昊对咱们放心。另外那李千昊给你的东西你且好生用着,这盐虽不比铁,到底也是能影响百姓的东西。” “属下都省得了,”纪昀生一面说着一面探身为冀镡打开了门,于冀镡身后进了门又继续说道,“那大皇子也是吝啬,并不曾给咱们铁矿,不过近来咱们在西安的手下也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小铜矿,属下叫他们莫声张,只等着您和沈门主吩咐呢。” 冀镡点了点头,在桌旁坐下,“盐的生意你先去问过了沈门主再做打算,铜矿也是要好生藏着,在上面做个生意掩人耳目,不过你这几日想法子叫方丞相身边的人对此事略有耳闻,但是不要透露出确切的消息,另外你且去红鸾楼查一个叫青鸢的姑娘,查查她和寒雨的关系,再查查李千昊对此事的看法。” 纪昀生一一应了冀镡的话,又弯腰说了一句:“咱们北汉的探子来报,前些日子元乾帝曾想着要从大皇子这里借兵,可大皇子自顾不暇,并未借给他,两人现在关系也不如从前好,大皇子遗留在北汉的势力最近也颇受元乾帝不待见。” “冀烨此人最是小心眼,”冀镡说起这话时还是有几分心痛,从前要不是他轻信了冀烨,想来他与魏央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李千昊若是这一次没有借兵给他,想来就会叫他记恨在心里,以后也是有了嫌隙,咱们就好趁虚而入。你安排一下北汉的事情,李千昊不能帮他的事情,咱们来帮,到时候再联系着威武将军和苏家一起做戏,咱们最好是能将冀烨手中的兵力收归己有。” 因着冀镡和魏央的事情,苏家和厉繁皆是很痛心,说是要替冀镡守孝一年,原本打算早早完婚的苏晋和厉繁的事情也都耽搁了下来。可这些日子四公主不知道怎么缠上了苏晋,厉繁撞见了好多次,与苏晋好生闹了一番,苏晋嫌厉繁脾气不好又小心眼,好些日子不曾理她,厉繁这个人也是有气性,索性就不再和苏晋来往,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是想不参加就不参加,只说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原本这京中的大家小姐大多数爱慕的都是冀镡和苏晋,冀镡葬身火海不知道伤了多少大家小姐的心,如今四公主又看上了苏晋,算是将晋阳城里的大家小姐得罪了个十之**。可奈何一个是苏家长孙,一个是皇帝亲妹,大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偶尔有几个在厉繁面前说上几句抱怨的话,却又被厉繁不耐烦和厌弃的眼光逼了回去。 当然谁都不知道,纵使苏晋和厉繁不见面,也是能在一举一动中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情谊。 秦浅死在院中,没过多久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皇子后院,巫灵只叹了一口气说是命该如此,便是准备了些东西想要为秦浅念一念散魂咒,说是希望她来生不再记得这些苦事,只安安心心幸幸福福地做一个普通人。 叶小鱼特地叫人将秦浅的惨状描述给了万洛洛听,万洛洛小产之后身子本就不好,此刻听了这些躺在床上就是一阵恶心,可是身上无力,便是连吐都吐不出来,还是一旁的青羌将那人推了出去,说是万洛洛身子不好,不许旁人来打扰。 万洛洛躺在床上泪水大颗大颗自眼角滑落,喃喃说了一句:“是我害了她……” 唯睛见万洛洛这般样子,也是束手无策,只好说了一句:“夫人莫要伤心了,秦夫人背叛了殿下,本就是罪有应得,和夫人您扯不上半分干系。” 万洛洛根本不理唯睛,眼角的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还是青羌上前擦了万洛洛的眼泪,低声说了一句:“夫人多虑了,秦夫人怕也是心有苦衷,奴婢听说秦夫人去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想来也是幸福的,夫人可是要振作起来,若是秦夫人在天有灵,想来也不愿见到夫人您这般样子。” “罢了,”万洛洛深呼吸一口气,“唯睛你先下去吧,青羌在这里守着,我想睡一会儿。” 青羌给万洛洛掖好了被角,转头对唯睛说了一句:“夫人身子虚弱,这又哭了一场,想来一会儿醒来就是要饿了,不过怕夫人吃旁的也是没有胃口,唯睛姐姐便去小厨房看看炖点清淡的粥吧,加点山药枸杞大枣什么的,回头好给夫人补补身子。” 唯睛从前是万洛洛身边最得力的丫鬟,现在却是被一个青羌差使,心里自然是不愿意,可是瞧着万洛洛今日好像很是中意青羌的样子,唯睛也就只好偷偷白了青羌一眼出了门去。 叶小鱼派去的丫鬟虽然是被青羌赶了出来,可这该说的也都说给了万洛洛听,叶小鱼去找魏央的时候是笑得前仰后合,恨不能自己当时就在那里亲眼瞧着万洛洛是怎么样伤心的一个样子。 “斯人已去,叶夫人何必如此,”见叶小鱼几乎要笑出了泪来,魏央却只是淡淡说了句,“况叶夫人说真是开心也就罢了,既然不开心,何苦要做出这种样子来,叫不明真相的人当真以为叶夫人是个幸灾乐祸的人。” 叶小鱼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僵着脸好一会子才说了句:“我就是要叫这些人都知道,我叶小鱼是个冷心冷情的,得罪了谁也别得罪我,先是宋黎,再是秦浅,这后院眼见着就要都去了,大殿下想来过不了几日就要往这后院里面加新人了,说不定,我就是下一个跟着去的人了。” “这后院血腥气太重了,叶夫人也是要好生保全自身,”魏央自一旁尽是冰的铜盆里拿出了一壶酸梅汤,给叶小鱼倒了一杯,“叶夫人且消消暑,我想问叶夫人些事情呢。” 叶小鱼点了点头,双手捧着那杯酸梅汤,任凉意一点一点攀爬到了自己心里,微微一笑说了句:“不知道魏姑娘想知道什么?” 更新快 “我想要调查的事情叶夫人已经告诉了我一部分,可这要查出证据也绝非易事,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在这后院里再找一个帮手,”魏央挑了挑眉,“故而我想问叶夫人一句,方夫人看起来是殿下的人,那么万夫人,却不知道是不是?” 叶小鱼沉吟一番,舔了舔唇说了句:“这方婉是方丞相的庶女,方丞相与大殿下互为唇,方婉仗着母家还有几分势力,虽然是个庶女,却也有个年轻有为的兄长,在这后院里也算是屹立不倒,年年回府省亲的时候便是自己嫁给靖和将军的嫡姐也是不放在眼里,至于万洛洛嘛……这些年来颇受殿下宠倒是了,不过万洛洛来自民家,好像父母去年也都去了,与其他的亲戚也不甚来往,这算不算殿下的人,倒还真是不好界定。” “以叶夫人来看,咱们与万夫人一同合作,可是能加多几分胜算?”魏央轻轻叩击着桌面,细细思量了一番方说了句。 叶小鱼没想到魏央会在自己刚刚戏耍玩万洛洛之后便提出要与万洛洛合作的事情,面上有几分挂不住,可还是笑着说了一句:“虽是万夫人自打魏姑娘进府便看魏姑娘不顺眼,和妾身也是一直对彼此都没有好脸色,不过想来万夫人心胸宽广,并不会介意我刚刚还派人去戳她心窝子的事情,将来我若是肯在万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定然也是能取得万夫人欢心的。” “咱们只是要和万夫人合作,又不是要做什么生死之交,”魏央听完了叶小鱼的话便是一笑,“万夫人和秦夫人的友谊是咱们取代不了的,咱们要做的,便是叫万夫人更加怀念从前有秦夫人帮她的日子,叫她怨恨大殿下,怀念秦夫人便可。” 叶小鱼听言便是眼睛一亮,不由得笑了一下说了句:“你是说……” “没错,”魏央未等叶小鱼将话说完便答了句,“叶夫人果然冰雪聪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 商业战争 这几日事情有些多,李千昊想着早日将庄楚楚送进宫中也可以有个照应,便是与巫俎商量好,卜卦说是京郊有女于南唐有利。建议唐献帝将其迎进宫中。唐献帝虽不是甚信,还是派了人去京郊依着条件找,果不其然就找到了庄楚楚。 李千昊原想着依着庄楚楚的脸再加上巫俎的卦。怎么也能让唐献帝好生重视庄楚楚。说不准就能一举封妃,谁知道唐献帝看见庄楚楚时确实是愣了愣,回头却只给了一个昭仪。 虽然只是个昭仪,不过唐献帝却是赏了庄楚楚不少的东西,金银首饰自然是不缺,还有上好的绫罗绸缎以及庄楚楚见都没见过的珊瑚玉雕不要钱一样地往她的宫里送,让庄楚楚整个人都不禁飘飘然起来,只恨自己没有早进宫几年,也好早早地开始享福。 李千昊是觉得只一个昭仪怕是能帮上自己的地方并不多,便是悄悄往宫里传了信,告诉庄楚楚行事小心,多讨唐献帝的欢心。争取早日封妃或是早早诞下个一男半女来固宠。 庄楚楚原本还很是听李千昊的话,李千昊虽是在府中待她严苛了些,又是看不上她,可进了宫她才知道,什么是天家富贵。且这唐献帝本来岁数就不是特别大,又保养得宜,瞧着也就三十刚出头的样子。每每**帐暖,也都是让庄楚楚好生欢愉,庄楚楚这便不是很瞧得上李千昊,对李千昊说的话也是听一半不听一半。 虽只是个昭仪,唐献帝也是给了庄楚楚不少的宫女太监使唤,虽然也安排了一个唤作芳华的姑姑教习她礼仪,帮衬着她处理宫中事务,可庄楚楚却不是很欢喜这芳华,出入带的都是一个长相讨喜的唤作圆芊的宫女,可这入了宫便没有只是接受他人叩拜而不叩拜他人的道理。因着庄楚楚刚刚进宫对宫中礼仪还不是甚为熟悉,唐献帝也就免了她五日的礼,说是等五日之后再去给皇后晨昏定省。 这五日庄楚楚过得是甚为如鱼得水,每日好吃好玩地祖宗一样供着她,五天过得比五个时辰还要快。 第六日一早芳华就是来叫庄楚楚起身,庄楚楚昨日伺候了唐献帝一夜,今天早晨是乏得很,听见芳华的声音就是翻了个身掀起被子捂住头继续睡。芳华怕庄楚楚误了时间,可又不敢上前去掀被子,好说歹说庄楚楚就是不理她,芳华没有法子,只好去找了圆芊。 谁知道这圆芊得了庄楚楚的几日眼就是趾高气扬起来,听了芳华的话却是动也不动,只说了句:“芳华姑姑这话说得却是奇怪,您才是教习姑姑,奴婢不过是伺候娘娘起居的宫女,您都劝不动娘娘,奴婢能有什么法子。” 芳华被圆芊气了个仰倒,没有法子又只好回去叫庄楚楚,庄楚楚从前为人也甚是小心,现下得了唐献帝几日的宠,觉得自己便是这世上无双的下合作,惹恼了大殿下却是怎么好。” 黄虎一听纪昀生的话这便急了,想起方丞相交待给自己的话,便是将一张脸憋得通红说了一句:“殿下最近也是被此事缠身,自然和前些日子不能比,若是门主实在不能相信,我可以和门主签个契约。” 纪昀生要的就是黄虎这句话,这便立即唤人上了笔墨,等到签好了契约撇清了言杀门的干系,便是将那铜矿开采的信物交到了黄虎手里说了句:“在下甚是仰慕方丞相,以后若是有机会,很愿意与方丞相一交。” 黄虎和纪昀生随意寒暄了几句,便是拿着那信物匆匆往回走,回了府就交给了方丞相,方丞相这才舒了一口气说了句:“你明日就带着人去开采那个铜矿,开采一些便送回来一些,到时候咱们铸造了铜钱,再换成白银给了那些人便是。”台央豆亡。 李千昊的五万两银子也在第二日送了过来,方丞相赶忙叫人将这些银子给一些煊赫人家分发了下去,又说这个月一定会再给大家补偿一些。 言杀门这些日子来虽是主要配合着李千昊打压了李千承,可也捎带着损伤了不少李千封的人,李千封是看在眼里怒在心头,心想着这李千昊莫不是借口要对付李千承而和自己联合,其实是想要直接将自己和李千承一网打尽吧。 李千昊只顾着自己心里开心,想着李千封自然也是不会在乎这几个五品官员,也就没太当回事,谁知道这李千承没过几日就进了李千封府上,说是要好好和他叙一叙兄弟情谊。 馨贵妃虽然是李千承的养母,可从前李千承刚被馨贵妃收养的时候二人并不熟稔,李千封那时候又刚刚失了母妃,可李千昊却是个嫡生亲养的,李千钰只喜欢读书也不愿与二人往来,所以其实在李千封云游四海之前,与他关系最好的,也就是李千承了。 李千承背后站着馨贵妃,可他的势力到底也是不如李千昊,若是由着事态这么发展下去,怕他当真是会将自己彻底打入泥潭。 “三哥好久不来了,”李千封迎出来的时候面上没有半分尴尬,好似还是小时候好无嫌隙的兄弟一般,“我备了好酒,三哥进来喝一杯?” 李千承见李千封这副样子,也是突然想起了从前二人一起玩闹的日子,蓦地觉得眼眶一酸,差点就要落下泪来,等他随着李千封进了屋子,在桌边坐定,便说了句:“想来你也知道三哥今日来找你所为何事了。” “三哥也知道,我不过是个附庸于人的人,到底做什么事情哪里由得我做主,”李千封苦笑一下,听见有人敲门便是止住了话头,待到那人将酒端了进来又退了下去之后,李千封方才继续说道,“三哥若是想要从我这里入手,我也只能和三哥说一句,我人微势轻,实在是帮不上三哥什么忙。” 李千承听了李千封的话也不曾生气,只叹了口气饮尽了自己面前的酒,又是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手上的动作忽然就顿在了那里,“老四,我真的不曾想到咱们兄弟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果真是皇家无兄弟,我也没想过,最后咱们两个会拔刀相向,我只问你一句,我与大哥相争,你能不能独善其身。” “三哥,我想,但是我不能,”李千封从李千承的手里拿过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抬起酒杯朝李千承示意了一下,“我也不想和三哥有这一日,可是大哥的势力……三哥你也知道,我若是不能依靠着他,怕是没几日就会被碾压得骨头渣都不剩。” 李千承不曾回应李千封的敬酒,只低着头说了一句:“老四,如今大哥待你什么样子你也都看见了,可你还是不愿同我一起,难道当真是三哥没有本事,不能为你所依靠?老四,你跟着大哥,是真的相信来日里他若是剩了,还能善待于你?” “三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便是李千昊待自己不好,便是李千承如此循循善诱,李千封还是不曾松口,“大哥先行与我联盟,我若是此时倒戈相向,不仅三哥会认为我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大哥也是会怒极先行将矛头对准我,到时候说不准三哥你还会和大哥一起将我推往断头台。三哥,咱们兄弟一场,就当是……此生缘尽吧,来生咱们做那普通人家的兄弟,一辈子都好好的,不争不抢……” 李千承听了李千封的话就是笑个不停,一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方才将杯中烈酒一口饮尽,红着眼睛说了句:“老四啊,你何必将话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便是普通人家的兄弟,也能争家产抢祖业,咱们兄弟情义,以后便有如此杯,三哥走了,不必送了。” 李千承话刚说完,便是将手中酒杯掷落在地,“啪”地一声碎了一地,惊得李千封心跳漏了一拍。李千承转身出门,不再回头看没有跟上来的李千封。 皇家无兄弟,果真无兄弟。李千承在斜下去的夕阳余晖下抹了一把眼眶,拖着自己长长的影子回了府。 “传我的命令,明日去见纪门主。”李千承进了府便先找了自己身边的左寅,吩咐了一句。 临安即乱,就让这朝堂上的一把火,跟着秋风一起烧起来吧,烧个干干净净。 李千昊这边正在朝堂上激流勇进,借着言杀门和四皇子的势力拼命打压三皇子,这边叶小鱼也是在府上不停地欺负着万洛洛,叫她自小产之后心情便一直未曾好起来。 先是在厨房那边动了手脚,叶小鱼说是自己身子不爽,接连几日都是叫人把厨房里的燕窝银耳都端到了自己那里,万洛洛身子本就不好吃不得荤腥,这些补身子的东西又抢不着,每天只能靠喝清粥度日。 唯睛每每回来想要和万洛洛说此事,却都会被青羌拦住,只说她自己无用不要打扰主子,唯睛现在不得万洛洛欢心,也就只能忍住心中怨气乖乖去小厨房里熬粥。 万洛洛连着喝了四天的粥,这四天里叶小鱼还是日日带着丫鬟来她眼前晃悠,是赶不走也骂不走,每天来了就拿着个小扇子摇着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偏偏这些话万洛洛听了心里就是忍不住地疼。 “万夫人可听说了?殿下最近好像瞧上了纪司马的嫡女纪婉清,好像是打算立为侧妃呢。”叶小鱼手里的扇子摇得万洛洛头疼,她偏过头去,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理叶小鱼。 可叶小鱼这种人吧,你就是不理她她一个人也可以说得很开心,见万洛洛只是恩了一声,她又摇着扇子说了句:“可惜了,若是万夫人这胎是个男孩儿又好好生下来,说不定这侧妃之位就轮不到那个纪婉清了。我听说南泉街有一户人家,丈夫娶了三房小妾,这妻子怀了孕却被大夫把脉说怕是个女胎,那丈夫原本是想将其中一房抬为平妻的,谁知道这妻子一生气早产居然是个大胖小子,全家是当成宝一样供着,那丈夫也就没再想抬平妻的事情。” 万洛洛将头别了过去,根本就不理叶小鱼,只做听不见她说的话,叶小鱼的丫鬟却是接了一句:“夫人说的可是呢,可见啊,这大夫诊脉也不一定是准的。” 万洛洛一听这话便想起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来,她当时知晓事情真相的时候是对秦浅千般憎恶万般嫌弃,可秦浅真去了,她又开始念起秦浅的好来,又想着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秦浅不至于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想着说不定是那大夫把脉把错了,说不定那两个多月的胎儿就应当如此。 这厢万洛洛正在伤心,那边叶小鱼和自己身边的丫鬟却仍旧在一唱一和地说着话,万洛洛终究是忍不住,强撑起身子来说了一句:“我身子不爽,就不送叶夫人了。” “你啊,可好生休息着,”叶小鱼脸皮也是够厚,万洛洛已经这般说了她还上前给人掖了掖被角,满是关怀地说了一句,“我怕你沉闷着把自己闷坏了,你若是不想说话啊,就我说着,你听着,可好?” 万洛洛蹙起眉头来,挥手甩开了叶小鱼,唤了青羌进来,厉声说了一句:“青羌,将叶夫人撵了出去,从今天开始,不许她再进我的院子,我听见她说话就心烦!” 这万洛洛翻了脸,任是叶小鱼再如何也就只能带着丫鬟出了院子,万洛洛却仍旧在屋子里掩着面哭,心想着若是秦浅在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戳她心窝子。 “夫人且莫生气了,”青羌上前来,扶着万洛洛在床边靠着,“等殿下回来了,奴婢去回禀了殿下,定然叫殿下好生告诫叶夫人一番,叫她不许再来打扰夫人您。” 青羌不说还好,这一说万洛洛便又是想起来自自己小产之后李千昊便不过来看过自己两回,日日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说不定当真是瞧上了那纪婉清,打算一面抱着美人,一面笼络着势力。 “行了,我算是看清了,”万洛洛叹了一口气,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床上,软软地垂下了头,“这男人哪里有靠得住的啊,可怜秦姐姐,早早就去了,死后也是没能得个全尸。” 青羌听万洛洛这样说,赶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夫人可慎言啊,这隔墙有耳,万一这话传到了殿下的耳中就不好了,这秦夫人虽是待夫人极好……可……可到底是去了,夫人也得振作起来。” “我还振作什么啊,”万洛洛叹了一口气,偏过头去,拼命忍住了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好死不如赖活着罢了,像我这样的人,失了孩子失了宠爱,还有什么盼头。” 分手妻约 叶小鱼转身就将自己在万洛洛处做的事情说的话告诉了魏央,魏央虽是觉得万洛洛有几分可怜,可从前她没少针对自己,这也是秦浅造的孽,便也就忍下了心中不忍,只和叶小鱼说了一句:“叶夫人,咱们也该着手调查当年之事了,不知道叶夫人打算从何处查起?” “万洛洛如今怕也是憎恶上了大殿下,到时候便是不能帮咱们对付他,到底也能帮着拦一拦方婉等人,对于咱们查事情确实可以方便一些,”叶小鱼一面说着一面点头,尔后咂了咂嘴说了句,“不过这事情确乎是有些久远,要查起来也甚是麻烦,大殿下这人做事也算是小心,咱们要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怕是不容易。” 魏央听了叶小鱼的话便是点了点头,“其实这事未必和大殿下有关,也未必和皇后娘娘有关,咱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将这盆污水泼到他们二人身上,所以到底能不能查出证据倒是其次,关键是咱们能不能找到可以栽赃皇后和大殿下的法子,不知道叶夫人有没有注意到,公主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来大殿下府上,若我没猜错的话,公主怕是和大殿下有了嫌隙,若是可以的话,咱们就从公主身上下手。” “我今日同万洛洛说的话也并非都是虚妄,大殿下最近确实和纪司马的嫡女纪婉清走得很近,”叶小鱼听了魏央的话也是若有所思地说了句,“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大殿下这是想要拉拢纪司马,以大殿下的才貌,怕是没有忽悠不到的女人,这纪婉清进府,怕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到时候公主若是能来,咱们就见机行事,若是不能,咱们就再想别的法子。” 魏央点了点头,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放松,只说了句:“这事,怕还真是不好办啊……” 叶小鱼不曾回答,想来也是认为魏央说的是,不知为何,魏央忽然又想起那日那个戴着面具,被唤作随风的男子,不知道他接近李千昊,到底是真的要帮他,还是另有所图? 若是他也是站在李千昊的对立面,自己能不能和他合作?想到这里,魏央便笑了自己一下,明明当初是自己不许人跟着,现在又打起了人的注意,且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居然会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 国之勤王 八月风凉,大把大把的风自开着的窗户灌了进来,拂起了李千玟的长发,这几日李千玟不知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因为忧心。总是食不知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肖芃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又不敢在这府里多走动。生怕叫李千昊派来的探子瞧见,只好每日等入了夜,才来瞧一瞧李千玟。 “你今日又没好好吃饭吧,”肖芃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香喷喷的桂花糕的味道自那油纸包里传了出来,叫人一闻就是垂涎欲滴,“你最喜欢吃的西街那家的糕点,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着,你尝尝,可还对胃口?” 李千玟对那桂花糕丝毫不感兴趣,歪了头靠在肖芃肩上。轻声说了句:“阿芃,我总觉得这心里不安,慌乱乱地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你总是心思沉,”见李千玟并不想吃那桂花糕,肖芃便将它推在一旁。抚了抚李千玟的长发说了句,“过几日大殿下似乎是要迎娶纪司马的嫡女纪婉清做侧妃,到时候应该会请你去观礼。” 听了这话李千玟心里就更是难受。在肖芃的肩上蹭了蹭自己的脸,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哥哥如今根本就不理我了,不仅好些日子不来看我,连要娶侧妃这种事情,也是根本不会和我说一声了。” “大殿下还未将此事定下来,若是定下来了,一定会和你说的。”肖芃宠溺地揉了揉李千玟的长发,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她头顶,细细地摩挲着。 李千玟却是撅起嘴巴抬起头来,别过脸去说了一句:“他若是定下来了,还要同我说什么。” “你瞧瞧,又耍小孩子脾气了,”肖芃面上带着笑意,倾身过去吻了吻李千玟的耳垂,双手揽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大殿下也该有自己欢喜的人了,你瞧,你还不是喜欢我,大殿下这样阻拦我们你都很生气,若是你也去阻拦大殿下的事情,大殿下肯定也是会生气,到时候,就更不许咱们二人来往了。” 李千玟听了这话身子才软了下来,懒散地靠在肖芃怀里,用玉指缠绕着自己得长发,百无聊赖地说了一句:“你说的也是,可你多好啊,那些女人啊,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罢了罢了,我以后也就不再管哥哥的事情了,到时候他若是再敢阻拦咱们两个,我也好有话来堵他的嘴。” 肖芃又是低头吻了吻李千玟的长发,李千玟抬起头来,如花般的樱唇正好擦过肖芃的脸庞,肖芃顺着滑了下去,正好含住了李千玟的两片唇,二人舌齿交缠,好一会儿方才罢休。 待到李千玟满面潮红地靠在肖芃怀里时,二人又说起了要怎么取得李千昊同意的事情,说着说着李千玟就是烦了,直接嘟起嘴来说了句:“我还就不信了,哥哥不同意我就不能嫁给你,好歹我也是南唐皇室的嫡出公主,凭什么连婚事都是不能自己做主。” “你莫生气,”肖芃将李千玟揽在怀里,笑着说了句,“也是你与大殿下兄妹情深,不然若换了别人你看他是管还是不管,南唐皇室其实兄妹相处得还都不错,你与大殿下不说,听说从前皇上和月竹公主关系也是甚好。” 李千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缓缓说了句:“皇姑姑的事情我都是不知道,也只是听哥哥和母后说过几句,不过皇姑姑从前与父皇关系是甚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我也是从来没有看见过她。” “月竹公主从前似乎是和皇上一起亲临战场?”肖芃似乎是对月竹公主的事情很感兴趣,就多问了几句,“莫不是为国捐躯了吧,当真是巾帼英雄。” 李千玟却是轻笑一声点了点肖芃的额头笑道:“你想什么呢,我皇姑姑到底是金枝玉叶,便是到了战场上也是不可能上阵杀敌的,更何况她从未学过什么武功和兵法,便是去了也是给我父皇拖后腿,故而她去往战场上应该只是为了照顾我父皇,听说我母后从前还很是嫉恨我皇姑姑,说她总是缠着我父皇……” “不过后来我皇姑姑就失踪了,”李千玟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自己和月竹公主有点像,可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母后不好,只好笑了笑吐了舌头说了句,“可能是同人私奔了,说不定当初我父皇也是不同意皇姑姑的婚事,这她才私奔了,若是我们也不为世人认可,你就带着我私奔吧,好不好?” 肖芃还未来得及刮一刮李千玟的鼻子,就听见她继续说道:“若是能私奔该多好啊,咱们往山川往河流往大海,往一切没有人烟的地方,盖一个小木屋,每日晨起夕休,你不再看别的姑娘,每天只和我在一起。我们不考虑荣华富贵,也不考虑身份地位,就这么永远在一起,多好。” “你啊,”肖芃皱着鼻子假装用力宠溺地点了点李千玟的鼻尖,“就是将这些事情想得美,我若是真带着你私奔了,你可别嫌日子苦啊,我天天啊,只和你呆在一起,你怕就要嫌我烦咯。” 李千玟在肖芃身上扭来扭去,仰起头来笑着说了句:“你天天变着花样给我惊喜,给我抓兔子抓小鸟,给我摸鱼摸虾,给我编花环讲故事,我怎么会烦了你去。” “好啊,原来我将你当做我未来的妻子,你却只将我当做你未来的厨子和手下。”肖芃一面说着,一面去呵李千玟的痒,李千玟躲来躲去,二人笑成一团,肖芃盯着李千玟漂亮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便是俯身吻了下去。 这屋子里不一会儿就尽是旖旎风光,瞧着二人相亲相爱的样子,还当真像是热恋中的一对有情人。 因着大多数的事情都交由了言杀门来做,李千昊这几日确实是和纪婉清走得很近,也是想要将纪婉清迎进门来做个侧妃,到底纪婉清不是宋黎,纪司马也不是宋司空,只用一个侍妾之位来搪塞纪婉清是怎么样也行不通的。 可李千昊又怕李千玟因着此事和自己闹,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好些日子不曾和李千玟来往,二人关系早就不比从前,她既然都不听自己的话还和那个肖芃来往,自己不过是娶个侧妃,凭什么还要顾着她的意见。 李千昊立即就去找唐献帝请了旨,说是自己要立纪婉清为侧妃,李千昊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立妃,好不容易瞧上一个喜欢的,皇后和唐献帝自然也是不敢多加干涉,幸好那纪婉清是纪司马的嫡女,在这临安虽不是很出名,到底也没有什么坏名声,做个李千昊的侧妃便也使得。 等到此事敲定,纪司马那边连嫁妆都准备好的时候,李千昊方去了公主府,将此事同李千玟说了,又请她来观礼。 李千昊本以为李千玟会好生和他闹一番,谁知道这李千玟只是客气而疏离地笑了笑道:“哥哥已经快要二十岁,也是到了该立侧妃的年纪,早日有个嫂嫂来照顾哥哥也好,身份地位倒是其次,我素日听闻这纪小姐是个性子温婉的,想来定然是无误的。” 此事便是进展地极其顺利,八月十五那日,纪婉清就被十里红妆地迎进了大皇子府。 原本众人都是被一顶小轿抬进来的,可这纪婉清却是不一样,人家是以侧妃之位进的府,一进门就是标准的女主人,方婉不敢有怨,叶小鱼无心去怒,只剩下躺在床上的万洛洛,听了这件事情之后怄得差点吐出一口鲜血来。 自己这边刚刚没了孩子,那边大殿下就敲锣打鼓地迎娶侧妃,可见自己如今在殿下心中是半分位置都没有了。万洛洛借口身子不爽,也不曾去观礼,李千昊也只和青羌说了一句好生照顾万夫人,等她身子好了再去给纪侧妃敬茶。 魏央和巫灵算是外人,也就和李千昊告了假出去逛一下,当然面上还是打着为纪侧妃买点礼物的名头。 巫灵跟着魏央漫无目的地逛着,一直逛到晌午也没瞧见什么好东西,魏央便先带着巫灵去了万醉香用饭,巫灵似是心中有事,不停地抬头看魏央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小灵,你要说什么就说吧。”魏央抬起头来,朝她莞尔一笑。 巫灵抿了抿唇,终究是下定了决心,在魏央耳旁小声说了一句:“央姐姐,殿下曾起了要将你立为侧妃的心,可这纪婉清却捷足先登,来日里你若当真被殿下封为侧妃,是不是要低她一头?” 在这后院里生活了这段时间,巫灵也是慢慢知晓了这些人情世故,生怕魏央也是要像那些人一样勾心斗角不得安眠,原本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想着若是魏央能做了侧妃,便是这后院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可现在却插进来一个纪婉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相处的。 魏央听了巫灵的话却是心中一惊,原本这李千昊将自己带回了南唐却是什么也不做就够让她心生疑惑,在来南唐之前她还以为李千昊是要拿自己祭天或者是祭祖,却没想到他只是将自己带了回来又不许自己走,连个看守自己的人都没有安排。 现如今又起了要立自己为侧妃的心思,瞧着巫灵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若当真如此…… “小灵,你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魏央到底是心存疑惑,便问了一句。 巫灵绕着自己的手指,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声说了句:“殿下去问过了我爹,我爹虽是与殿下说了不可,可殿下怕是还没有歇了这个心思。” 巫俎与言杀门之间的事情并未告诉过巫灵,巫灵也只是关心魏央,才将此事告诉了她,魏央听言却是蹙紧了眉头,思量一会儿又问了句:“小灵,你与令尊为何来了这临安?” “言杀门对我有恩,我爹感念他们的情谊,也是言杀门将我爹介绍给了大殿下,殿下才叫我爹做了大巫医,”巫灵说起这些就吐了吐舌头,“不过我爹当初并没想着带我来,是我自己偷偷跟来的。” 言杀门,又是言杀门……难道这言杀门当真是李千昊背后的一股势力? 魏央还来不及细想,就瞧见自楼梯上走下来的一人,那人戴着银色面具,正是前些日子随着李千昊进府的冀镡,万醉香的掌柜赶忙迎上前去同冀镡说了几句话,冀镡答了几句,却是看向了魏央的方向,想到他也是言杀门里的人,魏央心中一惊,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匆匆留了银两就拉着巫灵离开。 忖度着这合卺之礼也该结束,魏央就和巫灵买了几支金钗赶回了府中,却是听叶小鱼说这纪侧妃正在准备晚上去宫中宴饮,现在怕是没有时间见她二人。 因着李千昊第一次迎娶侧妃,今年的十五晚宴就只带了纪婉清一个人去,魏央巫灵和叶小鱼三人煮了螃蟹赏月,倒也是其乐融融。 魏央心里虽然藏着事,可叶小鱼却是个多话的,俏皮话是一个接着一个,逗得巫灵合不拢嘴。待到这螃蟹吃得差不多酒也喝得差不多,魏央又唤秋棠上了些小月饼,三人在一处一面吃着一面说着话。 “小灵啊,听说你也会些巫术,可能帮我卜算一下?”叶小鱼今日和巫灵聊得甚是开心,二人也是熟络了许多,叶小鱼酒后微醺,流转着眼波问了一句。 巫灵借着月色看了看叶小鱼的脸,原本依着巫灵的性子是不会直言,可今日巫灵也是喝了不少的酒,嘿嘿一笑说了句:“叶姐姐,求不得。” 这三个字一出来叶小鱼的酒就醒了大半,伸出手去抓住了摇摇晃晃的巫灵就问了句:“小灵,我求何而不得?” “凄凄惨惨戚戚,纵使费尽心机,到底缘字缺一笔。”巫灵歪着头嘿嘿傻笑着,一只手指着叶小鱼,却是摇摇晃晃将面前的人看成了重影。 缘字缺一笔……叶小鱼心中大恸,左胸口处是钻心得疼,抓住巫灵还想再问句什么,却发现巫灵早就沉沉昏睡了过去。 叶小鱼抬起头来,看向仍旧在自斟自酌的魏央,刚一张嘴就泪流满面,“魏姑娘,你说……” “缘分与命运不可皆信,”魏央仰头去看那轮圆月,不叫自己看见叶小鱼斑驳的红妆,“总有一个要自己做主,叶夫人,缘字有十二笔,纵使缺了一笔,还有十一笔,有时候这世上的事情啊,没必要都追求个十全十美。” 叶小鱼擦了脸上的泪水,执起酒壶仰头豪饮,末了抬袖擦了擦自己嘴角的眼泪和酒滴,笑着说了句:“魏姑娘这话说得轻巧,想来从未有过求而不得的时候。” “求不得,到底还有所求。”魏央叹了口气,并不愿与叶小鱼多言,要她怎么在这中秋团圆夜里告诉别人,我爱的人啊,早就为了我葬身火海了…… 魏央进了屋子,又吩咐人将巫灵送了回去,叶小鱼却是不肯走,只坐在石凳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指着圆月不停地笑着,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还是不肯罢休。 为求君心归,愿舍千轮回。 若是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啊,我愿意转山转水转佛塔,我愿意求神求佛求菩萨,可奈何,君心不似妾心…… 叶小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在魏央的院子里睡了过去,只是自己醒来的时候却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昨日饮酒饮得多了些,今天早晨一醒就是一阵头疼,本想着翻个身再睡一会儿,谁料碧颜却推了门进来,将手中端着的盆子放在桌边,轻轻在床前说了一句:“夫人,该起身了。” “我头有些疼,你先下去吧,我再睡一会儿。”叶小鱼将头捂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答了句。 平日里碧颜也是不敢轻易惹得叶小鱼生气,昨夜叶小鱼回来得晚,又喝了许多酒,今晨定然是会头疼,可是…… 碧颜想了想,还是福身说了一句:“夫人还是撑着起来吧……昨日纪侧妃来入府,若是今日不去请安到底说不过去,且奴婢听说……昨晚纪侧妃和殿下回来的时候,面上都是不好看。” 叶小鱼听了碧颜的话就是陡然清醒起来,昨夜宿醉,她都忘了还有纪婉清这么一回事,赶忙撑着起床,虽是头疼眩晕,却还是忍着梳洗了一番,整理好了衣裳就往纪婉清的院子里去。 离李千昊院子最近的两个院子分别是棠安院和娇姿院,原本纪婉清作为侧妃,自然该住那尊贵一点的东边院子,可是棠安院叫魏央占着,李千昊也没说叫魏央迁出来,是谁也不敢擅自行动。 纪婉清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对自己屈居西侧并没有什么看法,反而是说将来大殿下也会娶正妃,自己如果现在忝居东侧,到时候还是要搬。 叶小鱼整理了一番便去了娇姿院,不知为何昨夜李千昊并未歇在这里,叶小鱼进去的时候方婉已经坐在了那里和纪婉清说着话。 “妾身见过纪娘娘。”叶小鱼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虽是头痛难忍,可除了面色白一些,从她身上是看不出半分不适。 纪婉清瞧起来倒是个好相处的,虽是贵为侧妃,却不像从前的宋黎一样趾高气扬,见叶小鱼行礼,竟是要起身去扶她,还是叶小鱼先起了身,谢了纪婉清的恩典。 “我刚入府,对这府里的事情也是不如两位姐姐熟悉,”纪婉清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叫人觉得疏远,也不至于太过熟稔而模糊了尊卑,“这才特意给姐姐们准备了些礼物,好来贿赂一下姐姐们呢。” 纪婉清同二人打着哈哈,对身后的丫鬟递了个眼色,两个丫鬟便上前一人端了一个托盘给叶小鱼和方婉,那托盘之上是两支上好的血玉簪花,艳红如血,不掺杂质,当真是好东西。 “这……娘娘如此大礼,妾身何德何能,当真是无颜接过。”方婉和叶小鱼都是起身一福,方婉客气道。 纪婉清抬手示意二人坐下,弯了唇角说了句:“姐姐这便是不愿帮我了,我一人在这府里,可就指着二位姐姐相助呢。” 这东西虽好,到底纪婉清也是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想要敲打叶小鱼和方婉一下,叫她们两个知道她纪婉清的母家是有势力的,别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况且这大皇子府没有正妃,这纪婉清进了门也算是当家主母,主母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接就是打了主母的脸,故而叶小鱼赶忙接了过来,含着笑说了句:“既是娘娘这么说,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娘娘是这当家主母,妾身若有能帮得上娘娘的也是妾身的福气,万万是担不起娘娘这‘姐姐’二字,娘娘可别折煞了妾身。” “我刚来这府上,也是不知道,这府上的事务从前都是谁在管?”纪婉清同叶小鱼和方婉随意说了几句话,就将话头转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上去,“这府上的财务,还有丫鬟婆子的管理,都是谁在管?” 方婉忙回了句:“回娘娘的话,从前这些都是宋夫人在管着,万夫人帮衬着,自宋夫人出了事情之后,就是巫姑娘管着,只姑娘年轻,大小事情也都是张管事和万夫人一起帮衬着。” “我听说万夫人的身子不大好,”纪婉清提起万洛洛时面上神色并不好看,显然是并不看好自己刚进府万洛洛却连面都不露这一行径,“再忙着这些事情更是对养身子不利,且这巫姑娘虽说是大巫医的女儿,懂得多能力大,到底现在还不是咱们府上的人,这事情啊,还是叫自家人来管才好,二位姐姐怎么看?” 纪婉清这是想迅速将势力收归己有,方婉和叶小鱼如何不知,可这种事情李千昊不发话纪婉清也不好腆着脸去要,况且昨夜在宫中也是不愉快,李千昊居然连进自己的院子都不曾,就让自己一个人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纪婉清心里也是有气的。可这些话方婉和叶小鱼去说就更是出力不讨好,到头来说不定还要弄个两头不是人,方婉在心里这样忖度着,便慢慢低下了头,不与纪婉清递过来的目光相撞。 “娘娘所言极是,”纪婉清没想到刚刚对自己百般谄媚的方婉故作闪躲,倒是这听闻不是甚好相处的叶小鱼开了口,“若是娘娘不嫌妾身多事,妾身便去同殿下讲讲这个道理,虽是不及娘娘的话好用,到底也能叫殿下听上一听。” 纪婉清巴不得有人替自己出头,赶忙笑着应了一句:“早听说姐姐甚是受殿下的宠爱,想来姐姐的心思,就是殿下的心思了。” 三人在这里说了一会儿的话,门外的小丫鬟却是禀告万夫人来了,纪婉清闻言虽是愣了愣,不过还是扬起一张笑脸吩咐人赶快将万洛洛迎进来。 “妾身见过纪娘娘。”万洛洛身子还是不好,面色惨白不说,整个人也像是一张纸片一样,似乎吹口气就飞走了。台丰丽弟。 纪婉清瞧着万洛洛这副样子就很是晦气,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更觉得这万洛洛就是来存心恶心自己,面上的笑容虽是散了几分,却还是好声好气地唤了身边的人给万洛洛看座。 万洛洛一来整个屋子就冷了下来,每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听着万洛洛轻轻的咳嗽声。最终还是万洛洛打破了沉默,将怀中的账本掏了出来,吩咐一旁的青羌呈给了纪婉清。 “娘娘既然已经入府,妾身也就该将这事交给娘娘了,”万洛洛轻声咳了几下,又虚弱地说了一句,“从前巫姑娘年纪小,殿下才叫妾身帮衬着点,如今妾身身子不好,便只能将这财务一事交由娘娘了。” 纪婉清听了万洛洛的话面上神色就不是很好看,这李千昊主动给她是一回事,万洛洛主动给她又是一回事,什么叫她身子不好,这意思是她纪婉清是因为她身子不好才要帮她管事的? 万洛洛哪里知道纪婉清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纪婉清进了府她这心里就不好受,生怕李千昊再也不理她,还是青羌提醒了她,说是可以以退为进,若是李千昊心里还有她,定然是不会叫她受了委屈的。 可万洛洛没想过,她不过是个侍妾,纪婉清才是正经的侧妃,便是真有了什么,也不算她受了委屈,她将管家一事交了出去也不算什么以退为进,而是天经地义。 “万夫人有心了,”纪婉清讪笑了一下,将那账本接了过去交给了身后的小丫鬟,“我便谢过万夫人了。” 纪婉清的话音刚落,李千昊却又负手进了屋子,见大家都在,便是点头免了礼,也到上头跟着纪婉清一起坐下。 “昨夜睡得可还好,初次离家,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李千昊虽然昨夜和纪婉清闹得并不愉快,可到底那事和纪婉清也扯不上关系,不过是自己一时急火攻心迁怒了纪婉清,且这纪司马如今还是自己着力拉拢的对象,万万不能薄待了纪婉清,“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尽管叫人去库里拿,以后这府上就是你当家了。” 李千昊说着,还拉过纪婉清的手拍了拍,纪婉清一是不想驳了李千昊的面子,二也是想在众人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和李千昊的恩爱,便娇俏地笑了一下说了句:“这府上是再好不过,没有什么短缺的,姐妹们瞧着也都是和气的,万夫人还撑着病体给臣妾送来了账本,可见大家都是极其知礼的,也是殿下的福分和臣妾的福气。” 听了纪婉清的话,李千昊这才看了万洛洛一眼,见她面上毫无血色,整个人也是要瘦成了一张纸,心里也是有几分不忍,点头说了句:“这样也好,如今这府上终于是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掌家人,本殿心里也是愉悦得很,洛洛身子不好,本就不适宜操劳,以后也就好生养着身子不是,有什么短了缺了的,尽管来和婉清说。” “妾身谢殿下关心。”万洛洛低下头去说了一句,却是半晌都不敢抬起头来,原本浅紫色的裙子被泪水染深了大一片,再也不复从前颜色。 叶小鱼原本自告奋勇要和李千昊说的事情如今却被李千昊自己说了出来,也算叶小鱼自己白做了个好人,什么力气都不曾出,却在纪婉清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其实叶小鱼也算是摸清了李千昊对于女人的态度,他虽是有自己宠爱的,到底最喜欢的还是对自己有利的,这纪婉清是纪司马的嫡女,又被李千昊娶了进来做侧妃,李千昊自然是不会薄待了纪婉清。 几人坐着说了一会子的话,叶小鱼和方婉想着李千昊和纪婉清是新婚燕尔,正是顶恩爱的时候,瞧着李千昊又是有话要和纪婉清说,便是起身作辞。万洛洛虽是心下不爽,却也不好腆着脸自己坐在这里,也只能随着二人出去。 “殿下待纪娘娘可真是好,”叶小鱼故意稍稍提高了嗓门,用身后的万洛洛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量说了句,“二人这般恩爱,当真是羡煞旁人,从前可不见殿下对谁这般上心。” 万洛洛匆匆上前,狠狠地撞了叶小鱼一下,便是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叶夫人怎么如此见不得万夫人好过?”方婉从前在这后院里存在感就极低,如今宋黎被遣了回去,秦浅丧了命,万洛洛失了宠,她倒也开始风光起来,今晨着急忙慌地想要去纪婉清那里混个脸熟,谁知道后来却被叶小鱼白白捡了个便宜。 叶小鱼一向也是看着方婉不甚顺眼,如今听得方婉这样装温婉说了一句,便冷嗤一声抬手拢了拢自己鬓旁的碎发,斜着眼睛睥睨了方婉了一眼道:“我不仅是见不得万夫人好过,更见不得方夫人这样假仁假义的人好过。” 方婉被叶小鱼气了个仰倒,那叶小鱼却是摆着细腰袅袅而去,根本没有再看她一眼。 却说几人走了之后,李千昊便是抚上了纪婉清的脸,凑近到几乎鼻尖对鼻尖,才问了一句:“还生气吗?” “臣妾怎么敢生殿下的气,”纪婉清虽然是呛了李千昊一句,语调却是软软的像是撒娇,正对着李千昊的脸气吐如兰,“殿下不责骂臣妾,臣妾就很是开心了。” 一旁的小丫鬟早就识趣退了下去,李千昊捧着纪婉清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软唇,浅尝辄止一番又吻上了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昨夜是我不对,可父皇在中秋宴席上说是要封三弟为王,到底是打了我的脸,我也是心中不爽,这才迁怒了,你我夫妻,定然是没有隔夜仇的,是不是?” “臣妾既然已经嫁与了殿下,自然也是希望殿下好的,”纪婉清被李千昊挑弄得意乱情迷,趴在他肩头说了一句,“殿下昨夜只叫臣妾一个人独守空房,臣妾还以为要自此失了殿下的欢心呢。” 李千昊不说话,只是不住地亲吻着纪婉清细长的脖颈和好看的耳垂,半晌才说了一句:“为夫今日便补给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轻纱拂下,鸳鸯交颈,整个屋子里弥漫得都是旖旎的气息,正缠绵于床榻之间的二人也就无心再去想昨夜的不快。 不过中秋宴席上的事情传得很快,没用多久叶小鱼也是得了消息,坐在魏央的屋子里一面嗑瓜子一面将自己听说的事情尽数说给了魏央听。 “中秋宴席之上皇上说是要封一个皇子为王爷,原本大殿下觉得怎么都该是他,谁知道最后居然是三殿下被封做了勤王,大殿下气了个不轻,好像将火撒在了纪侧妃身上,听说昨夜并没有和纪侧妃同房。”叶小鱼一面说着,一面往外吐着瓜子皮,瞧着很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李千昊是嫡长子,从前又极受唐献帝的欢心,如今这李千承被封了王确实是有点打李千昊的脸。不过根据叶小鱼的话来看,这李千承确实是无缘无故被封了王,虽然唐献帝给的理由是李千承近来料理朝政甚为用心,半年前主持建造的大桥也是挡住了百年一遇的洪水,解了一方百姓的危难,可这李千昊到底无大错,说什么也不该隔了李千昊和李千钰,直接就封了李千承为王。 “大殿下面上的神色可当真是不会好看了,”叶小鱼见魏央不说话也不在意,仍旧自顾自地说着,“估摸着一开始以为这纪侧妃能给他带来什么好运气呢,结果是刚娶了纪侧妃他就在众人面前被打了脸,这大殿下又是个信巫术的,难保不会觉得这纪侧妃不吉利,可娶都娶了,这纪司马在朝中也颇有势力,大殿下也只能打掉了牙和血吞,这不今个一早就去了纪侧妃那里?” 魏央点了点头,显然是觉得这事虽是大快人心却不能开心过早,只拉了叶小鱼上前小声问了一句:“昨日我与巫灵并不在府上,你可从公主那里探听到了什么?” “公主最近和大殿下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叶小鱼说起这话时又是眉飞色舞,食指微弯撑着脸颊倒显得她脸上笑容更盛,“从前公主就是不愿与外面这些人来往,觉得是我们勾引了大殿下,若不是那公主现在也有了心上人,我当真是要怀疑这公主是不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大殿下呢,不过虽然公主不愿与我多言,我还是从别的地方知晓了此事,这月竹公主从前……” 叶小鱼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了魏央听,魏央一面听着一面点头,末了才说了一句:“如此说来这当年之事怕还真是有隐情,到底与皇后有没有关系倒是不好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月竹公主与皇上的关系极好,咱们确实可以在此事上下文章。” “若是那月竹公主现在在这世上留了个一男半女就更好了,”叶小鱼托着腮,“叫咱们找到了,定然是事半功倍。” 魏央没有搭叶小鱼的话,叶小鱼也就百无聊赖地继续磕着瓜子,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直起身来对魏央说了一句:“对了,你知道吗,殿下将那庄楚楚献进宫是因为……” 叶小鱼的话尚未说完,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只听得秋棠在外面说了一句:“小姐,纪侧妃娘娘说是请您和巫姑娘过去说话呢。” “我知道了,你进来吧。”魏央对着门外说了一声,然后又对着叶小鱼匆匆低声说了一句:“你说什么?等我回来咱们再说。” 叶小鱼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事,你先去吧。” 首发 秋棠这时候已经推了门进来,准备给魏央梳洗打扮一番,叶小鱼起身欲走,临走前笑着说了一句:“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我瞧着那纪侧妃说话也是个温和的,倒不会像从前宋黎那样咄咄逼人。” 不过叶小鱼嘴上虽是这么说,却是朝魏央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告诉魏央,纪婉清这个人,怕是口蜜腹剑。 魏央几不可见地对着叶小鱼点了点头,叶小鱼便是蹁跹而去,正好此时秋棠找好了魏央的衣裳,准备给魏央重新梳了头就往纪婉清那里去。 “一会儿咱们先往巫姑娘院子里去一下,叫着她一起吧。”魏央从梳妆匣里拿出了一根并不显眼的玉簪,递给了秋棠,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说道。 秋棠伺候了魏央这么久,自然也是晓得她心中所想,今日并没有给她梳多么繁复的发型,也只是接过了魏央递过来的发簪简略地装饰了一下。 待到魏央站起身来时,秋棠才细细打量了一下魏央这一身打扮,浅蓝色的斜襟衣衫,腰间别了淡粉色手绢,似是浅浅绽放的一朵嫩花,加之魏央今日略施粉黛,瞧起来甚是心旷神怡。 “走吧,看什么呢。”魏央见秋棠一时间呆了去,便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说了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 勤王亲征 恰如叶小鱼所说,这纪婉清说起话来确实是个知书识礼的,不似从前的宋黎一般,张扬跋扈咄咄逼人。魏央和巫灵这厢刚进了院子。那边纪婉清听了小丫鬟的禀报就是迎了出来。 “自进了府就是想找二位姑娘说说话,”纪婉清迎了出来,一脸的笑容。“原本该是我去拜访二位姑娘。倒是劳烦二位姑娘跑这一趟了。” 魏央和巫灵皆是盈盈一拜道:“能与纪娘娘说说话,也是我们的福气。” 三人这便一起进了门,魏央拉着巫灵慢了纪婉清一步,也是在纪婉清在主座上坐定,二人方才坐在了纪婉清左边下手处。 “不知巫姑娘与魏姑娘在这府上住的可还习惯?若有什么短了缺了的可尽管同我说,无需客气,”纪婉清一面说着,一面示意一旁的小丫鬟给二人上了茶,“这是今年新上的雪间玉,二位姑娘尝尝,可还入得了口?” 魏央与巫灵谢过了纪婉清,便端起了手边的茶杯。尚未入口,袅袅萦绕于鼻尖的清香就叫人心头一颤,待到入了喉咙进了肚,就更是回味悠长。 巫灵是个小孩子心性,放下茶杯就是仰起头来笑着对纪婉清说了一句:“纪娘娘的东西果真是好。我还从来不曾喝过这样好的茶呢。” “多谢纪娘娘赏,这府里怕也只纪娘娘处有如此好东西,可见纪娘娘果真是与殿下伉俪情深。”魏央自然知晓纪婉清此举的用意。便顺着她的心意说了一句。 果然纪婉清面上就好看了许多,又是与魏央和巫灵随意说了几句话。不过这纪婉清今日叫魏央和巫灵前来,定然是不仅仅为了和她们扯些家常,没过多久,纪婉清便挥手遣散了身边的丫鬟,只留了魏央和巫灵在屋中。 “我刚进府,也不知道这府里有什么该注意的,更是不知道殿下的喜恶,今日找二位姑娘来说话,也是为了请教一二。”纪婉清面上仍旧带着浅浅的笑意说了句。 巫灵日日呆在屋里,自然是不知晓纪婉清所说这些问题到底该如何回答,便是下意识地偏头看了魏央一眼,魏央颔首说了句:“我与魏姑娘也不过在这府里借住,只知道守着规矩便是,倒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要注意,至于殿下的喜恶,想来娘娘是这后院的主子,又是殿下的心尖宠,殿下定然是不会恶娘娘的,咱们平日里也不甚与殿下来往,只知道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触了殿下的霉头就是。” “魏姑娘所言极是,”纪婉清听了魏央的话微微愣住,尔后便是报之一笑,“难怪殿下时常提起魏姑娘,说魏姑娘最是个知礼的。” 虽是纪婉清这样说,魏央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羞赧的样子,浅笑一下说了句:“娘娘这便是打趣我了,我不过是在这借住,自然是要好生守礼的,不然这一时惹恼了殿下,被扫地出门可就无家可归了,自然是要知礼,到底这大皇子府不是我的家。” “魏姑娘何必客气,魏姑娘只将这府上当做自己的家便是。”魏央的话虽然是表明了自己对李千昊并没有想法,可瞧着这纪婉清并不是完全相信,听得她这样说了之后,魏央也只是笑笑并未接话。 三人随意聊了一会儿,纪婉清便是揉了额角,魏央瞧着纪婉清这是乏了的意思,赶忙起身告辞,纪婉清虽是挽留了几句,却也是带着丫鬟将二人送到了门口。 魏央刚刚和巫灵走了不到两步,就听得身后纪婉清说了一句:“魏姑娘,我刚刚想起来,我这里有新从北汉得来的一幅绣图,上面绣着北汉的一首诗,还请魏姑娘帮着鉴赏一二,瞧瞧我买的值是不值。” 巫灵也是随着魏央驻足,下意识地看了魏央一眼,似乎是想随着魏央一起进去,魏央却是微微一笑说了句:“那小灵你就先回去吧,我随纪娘娘去瞧瞧。” “这绣工瞧起来是北汉的针法。”魏央接过纪婉清递过来的绣图,摸了一下说了句,尔后又打开来看了看内里绣着的诗句。 “风且歌兮月且吟,男儿岂可坠青云。丈夫之志存四海,万里河山若比邻。不恋红颜枉君子,逐风痴月非圣贤。旌心淡定从容笑,且把江山作美人。”魏央将这一首诗喃喃念出,面上仍旧是神色不变,只说了句,“这绣图颇为唯美,虽是这诗意境波澜壮阔绝非凡笔,到底和这绣图不符,况且这诗句的针法,瞧着并不像是北汉绣娘惯用的针法。” 纪婉清只在桌旁坐下,仰起头来弯唇一笑,接过了魏央手里的绣图,放在手上轻轻摩挲着,“魏姑娘好眼力,这诗句,是我后来绣上的。” “这诗是北汉杨修之作,倒不知娘娘竟然不喜欢那些柔美诗词,反而是偏爱这豪放之风。”魏央顺着纪婉清的话赞了她一句,多余的话却是不肯说。 纪婉清也不遮掩,径直说了句:“我是不欢喜这些的,绣上这个,不过是为了勉励殿下以大局为重,今日唤魏姑娘前来,也是为了同魏姑娘共勉。” “纪娘娘何必担心,我已经说了,我只是暂住于此,并无心久留,更不想影响殿下的家国天下,”魏央顿了顿,又加了句,“还希望娘娘最后才是陪着殿下一起坐稳了江山的美人。” 纪婉清将那绣图放在一旁,歪头示意魏央在旁边坐下,轻声一笑道:“我倒没有那么高远的志向,若殿下当真做了皇上,还是免不了一番争斗,我啊,不过是想同殿下好生在一块儿罢了,虽是魏姑娘心中无殿下,可殿下心中,未必就没有魏姑娘……” “依着娘娘的意思,我该如何办?”魏央挑眉,径直对上了纪婉清的眼睛,她并不畏惧,她是真的和纪婉清没有利益冲突,也不想和她有利益冲突。 纪婉清只打量着自己如玉一般的指甲,似是随意地开口说了一句:“魏姑娘瞧着也不是甘愿被禁锢的人,望着这四方的天怕也是没有意思,依着我的意思,魏姑娘不如天高任鸟飞,既然魏姑娘对殿下并无意思,何苦要日日呆在这后院里。” “不是我不想离开,”魏央虽然是极力抑制,却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想来依着纪娘娘的本事,也是应该知道,我身不由己。” 纪婉清突然绽开一个微笑,明亮到晃了一下魏央的眼睛,她以食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偏头说了一句:“若不是魏姑娘身不由己,我怕就不能任由魏姑娘活到现在了,既然魏姑娘并无心于此,我也会帮助魏姑娘一二。” “那我就先谢过纪娘娘了,”魏央起身,福了福身子,又加了句,“只纪娘娘以后还是别随意威胁别人的好,像我这样胆小的,说不定被纪娘娘这一吓,就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纪婉清显然是高高在上惯了,一时间听到魏央这样说,还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勉强一笑说了句:“自然,是我唐突了。” 纪婉清今日唤了魏央和巫灵前来不过是试探一下她二人,巫灵一看就是个没有心眼的,又是大巫医的女儿,她自然是不能轻易动,现下又探了魏央的心思,也就放心了几分,只告诉了魏央自己会派人去往北汉尝试解救一下为家人,随即就放了她回去。 李千昊虽是第一夜并没有去纪婉清院子里过,不过接下来却是连着七天都去的纪婉清处,一时间这纪婉清在后院便是风头无两,更是差点将万洛洛气歪了嘴,每天想起来从前李千昊对自己的宠爱和秦浅就是忍不住哭,没有几日整个人就瘦到了皮包骨头的地步。 “夫人,您可吃些吧,”唯睛现在是完全失了宠,平时伺候着万洛洛起居的都是青羌,“您这个样子,连奴婢瞧着都是心疼。” 万洛洛半卧在榻上,望着窗外出神,这几日她总是没有食欲,每每夜里不是梦见秦浅还在,就是梦见自己仍旧怀着孩子,李千昊待自己百般温存。梦中万千好,醒来一场空。万洛洛抬手一抹,又是不知不觉流了一脸的泪水,“连你都心疼我,可从前与我同床共枕的殿下,现如今却是连看我一眼都懒得看。” “纪娘娘刚刚进府,殿下说什么也是要宠着点的,”青羌连自己说起来都是有点心虚,抬手给万洛洛披了件衣裳,“夫人且再忍几日,殿下总会想起娘娘的好来的,娘娘也该好生养着自己的身子,到时候殿下若是突然来了,娘娘面色这样不好看怕殿下心里也是不舒坦。” 万洛洛突然笑出了声了,偏过头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他心里不舒坦,是因为我不复从前美貌,而不是因为我失了孩子,不是因为我缠绵病榻,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这世上男子,果真都是如此薄情。” “夫人……”青羌似也是心有不忍,执起手绢给万洛洛擦了擦眼泪,“您可莫伤心熬坏了身子,到底什么都是虚的,您还是要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万洛洛接过青羌手里的帕子,轻轻给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因着现在日日呆在院子里,万洛洛也是不再施脂粉,瞧着也是有几分病美人的样子,“是啊,除了自己,还有谁关心我啊……若我是秦姐姐,怕也会背叛殿下吧,这样薄情的男子,何德何能叫我为他守着这一片心。” “夫人可慎言,”青羌知晓万洛洛虽是口出此言,但心里却未必是真的这么想,只是现在心里对李千昊极其失望罢了,故而就说了句,“这院子里保不准就有殿下的人呢。” 万洛洛闭上了眼睛,缓缓滑落到了床上,拉上了被子,轻轻说了句:“有便有吧,他除了将我杀了,还能怎么样呢。” “想来夫人是乏了,奴婢就先退下了,”青羌福了福身子,“夫人醒了唤奴婢便是,奴婢就在门口等着。” 待到万洛洛睡着,青羌就背着人去往了小花园那里,在第二棵树下装了一声鸟叫,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人从不远处飞身而来,落到青羌面前,负手而立问了句:“最近怎么样?” “回大人的话,奴婢可是听您的话,在这府里处处维护着魏姑娘,魏姑娘交待的事情奴婢也都是用心去办,”青羌低着头答道,“还请大人饶过奴婢吧。” 戴着面具的冀镡瞧不出喜怒,唯有声音冰冷且略含沙哑,叫人听出来他并无心与面前这个人多做纠缠,只见他负手说了句:“我说过了,等你办好了事情,我自然会给你解药,你最近做的还不错,记着,一定要护着魏姑娘周全。” “魏姑娘此人可是精明得很,哪里有人能伤着她,”青羌嘟囔了一句,“大人今日也该给奴婢解药了吧,不然我奴婢是毒发了却要怎么护着魏姑娘。” 微风拂起冀镡的衣衫,他衣袖翻飞似是下凡的谪仙,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递给了青羌,又在青羌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将那瓷瓶揣回了自己怀里,只说了句:“我知晓你有些小聪明,才选中了你为魏姑娘办事,我只告诉你,别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奴婢不敢。”青羌屈身,再抬起头时面前却早就没有了冀镡的身影。 和青羌一样,李千昊最近也是有不少烦心事,虽然言杀门在朝堂上配合自己打击了李千承,可却没想到夏日多雨,李千承半年前主导建造的桥梁竟然就挡住疏通了大洪水,偏偏这唐献帝还就一个开心赏了他一个王做,生生狠狠地打了李千昊的脸,李千昊这几日去上朝时都是不敢与人对视,就生怕别人是在嘲笑自己。 另外利安钱庄的事情也是叫李千昊心烦,好在方丞相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拿钱堵住了那些人的嘴,虽然是还差一些,不过也都允诺了今后会一一还了,那些人就安生了些。好歹是叫李千昊舒了口气,不过想起来勤王的事情还是心里堵得慌。 自纪婉清嫁入自己府上之后,原本持中立态度的纪司马对李千昊的态度也是明显好了起来,原本打算着好生完善自己的势力并且联合着李千封一起扳倒李千承的李千昊却是觉得这事难了许多。 因着心中焦躁,李千昊也曾约了纪昀生一起吃饭并且谈了此事,但是纪昀生也说了,到底这洪水一事是天灾,偏偏这天灾就被李千承建造的桥梁拦住了,也算是天意。 李千昊也是叹了口气,知晓此事确实是无可避免,只能说李千承的运气太好,事已至此,也只能看看下一步到底怎么办。 “三弟现在已经是父皇心里的好儿子好臣子,说不准再过几日这太子之位也是要传给我三弟了,”李千昊端起面前的酒杯却是不饮只细细打量着,“若是要将他扳倒,必须要先让他出错,既然三弟是拯救了不少百姓,咱们就想法子叫他害了整个国家,不知纪门主可有什么法子?” 纪昀生轻轻敲击着桌面,细细思量了一会儿,方缓缓说了句:“若是殿下能在朝中想法子叫三殿下带兵出征的话,我们应该也能想法子在北汉和南唐边境上挑起一个小战事,到时候咱们想法子叫三皇子惹恼了北汉又无法收场,听闻大殿下与北汉元乾帝关系甚好,到时候由大殿下出面,这事情定然是圆满解决。” “如此甚好……”李千昊考虑了一番,也是觉得此计可行,便颔首说了句,“那我就先谢过纪门主了。” 言杀门的办事效率也是快得很,没几日这一场小型战事就是在北汉和南唐的边境打响,唐献帝原本并未将此次暴乱放在心上,只打算派个将军去镇压一下便是。谁知不少大臣却是纷纷请旨要求李千承带兵出征,且这话里话外都是说李千承这个勤王做得难以服众,仅仅修建一座桥梁的功劳怎么能让他跨过两个哥哥先封了王。 后宫中的馨贵妃听说了这些言论,气得摔了好些个花瓶,还打算去往唐献帝那里闹上一闹,叫他说出来是哪些大臣说的这些混账话,她倒是要亲自去问问,李千承这勤王做得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可李千承却是亲自进宫劝住了馨贵妃,说是自己并不在意这些外界言论,可人到底还是要叫旁人知道自己并不是软柿子,不是任谁上来都可以捏上一把,若是此次自己凯旋,那些大臣便是没有话说了。 馨贵妃虽然只是李千承的养母,可是到底也是养了李千承这么多年,馨贵妃自己也没有孩子,在李千承身上不仅寄托了许多期望,也是投注了不少的情感,此时李千承要带兵亲征,她自然也是放心不下。 见怎么也劝不住馨贵妃,李千承只好撒着娇说了句:“母妃还不相信儿臣吗,母妃要是再拦着,儿臣可就觉得母妃和那些大臣一样,都是瞧不起儿臣呢。” “你这个小子啊,”馨贵妃戳了戳李千承的额头,叹了口气说了句。“真是叫人不放心。” 李千昊打背后抱住馨贵妃,将头放在她肩上,撒着娇说道:“儿臣知道母妃是担心儿臣,可儿臣已经这么大了,也是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儿臣不再是那个需要母妃保护的小孩子了,以后啊,就由儿臣保护母妃,好不好?” 馨贵妃原本心中还有几分不开心,认为李千承翅膀硬了就不听自己的话了,此刻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说了句:“你啊,就是会斗母妃开心。” 虽是已经同意,不过馨贵妃还是放心不下李千承,反反复复将嘱咐的话说了好几遍,才放了李千承离开。离开了馨贵妃处,李千承就径直去了唐献帝处,待到门口的太监进去通报了一声,方才推了门进去。 李千承进去的时候,正好瞧见庄楚楚从里头出来,二人见了礼,便是一个出门一个进了门。 “见过父皇。”李千承行了个礼,弯着腰直到唐献帝说了句平身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唐献帝自书桌后抬起头来,偏了偏头示意李千承在一旁坐下,问了一句:“此次动乱实在不大,依着朕的意思,其实派个小将领去镇压了就是。” “可是众大臣纷纷请旨,”虽是唐献帝并没有说,李千承也是听出了他那句话后面藏的半句话,“儿臣不愿叫父皇为难,且依父皇所言,此次动乱并不算大,儿臣定然也是能镇压的,还请父皇放心,到时候,也算是能勉强服众。” 唐献帝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了自己的三儿子好一会儿,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他这个人一般,“老三啊,朕记得从前你是最调皮的,没想到如今也是会为父皇分忧了,其实封你为王到底是朕的事情,哪里容得那些人置喙,这些大臣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完全不将朕放在眼里,朕……唉,终归是委屈你了……” “儿臣不觉得委屈,”李千承起身行礼,“那些大臣都是国之栋梁,父皇不能为了儿臣而待他们不敬,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分。” 唐献帝听了李千承的话也很是开心,同他讲了一些行军带兵之事,又是嘱咐他一人在外要好好照顾着自己的身子。 李千承和唐献帝说完话之后,已经是夕阳西斜,他出了宫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神是鬼差地就跳入了李千昊的府里。 待到进了李千昊府里,李千承才发现自己确实是莽撞了些,但是来都来了,索性就去和魏央告个别。 李千昊正好也是不在府上,正约着纪昀生在和庆功酒,李千承轻车熟路地窜到了魏央的院子里,路过的时候差点叫一个小丫鬟看见他,还好他及时躲到了树后,这才没有被发现。 因着不知道魏央的屋子里有没有别人,李千承先去了魏央的屋后,打算先看一眼,谁知道刚刚到了窗外,就有人自屋里将窗子推开,正正好撞在了李千承的头上,他捂住了自己的头蹲下身子,差点就将自己喉间那声惊呼放了出来。 魏央似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只转头和秋棠说了一句,“昨日巫姑娘说是有点咳嗽,她又不喜吃药,你去将那新摘的梨子用冰糖炖了,给她送去一碗。” “奴婢省得了,”秋棠应了一声,“一会儿奴婢也给您炖上一碗,使点凉水镇着,等奴婢从巫姑娘处回来的时候,您用就刚刚好。” 魏央嘴角的笑容愈放愈盛,点头说了一句:“去吧。” 秋棠这便阖了门退下,魏央只走到桌边坐下,往窗子处偏了偏头,低声说了一句:“王爷请进来吧。” “你也太不厚道了些,”李千承捂着额头跳了进来,“等我去禀告父皇,就说你暗害于我,到时候我不能上战场了,你可要替着我带兵哈。” 魏央抬手给李千承倒了一杯茶,又是取过一块毛巾将一旁小冰盆里的一块包了,递给了李千承,“不知三殿下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我就要走了,”李千承一手将那毛巾捂在自己头上,瘪着嘴往上看了一眼,“可能要途径蔷薇那里,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蔷薇。” 魏央原本因为李千承撞着头而绽放出的笑容此刻又蔫了几分,“蔷薇……不知道是不是还放不下,你若能见着她,最好是能劝她一劝。” “我前些日子也曾见过她,”李千承又想起了那日与杨蔷薇共处的时光,只觉得这心中又是尴尬又是欢喜,“她过得倒也尚好,整个岐山现在差不多都在她的掌中,想来再过些日子她也就想开了,倒是你,等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京里,可是要小心。” 魏央尚来不及答一句什么,又听得李千承说了一句:“虽是有人在保护你……可在这后院里,怕也是危机四伏,纪婉清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你平日里莫要和她多接触。” “纪娘娘说……”魏央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纪婉清的话告诉李千承,到底李千承在这临安浸淫了十几年,知道的事情还是要比自己多,“说她愿意帮我离开这后院,且已经派人去了北汉,只我……尚未查出那月竹公主到底和皇后有什么关系。我所知道的,怕是殿下也早就知道了。” 魏央将那日叶小鱼告诉自己的有关月竹公主当年的事情都和李千承说了,李千承点了点头道:“倒是比我知道的还要详细一些,这事本就年代久远不甚好查,你也莫要着急,那纪婉清所说的话虽是合情合理到底也不要尽信,北汉那边……你且当心,我此次前去,若是有机会,定然也会帮你一帮。月竹公主的事若是实在不好查就先放一放,我这次去的地方正好就是当年月竹公主失踪的地方,等我去查探一下当年之事,咱们也好再做打算。” “如此就先谢过王爷了,”魏央颔首道,“王爷以三皇子之位封王,本就遭了不少人的嫉恨,王爷此次离京,定然是要多加小心。” 李千承点了点头,刚要说句什么,却听得一阵敲门声,叶小鱼在屋外说了句:“魏姑娘,你在吗?” 魏央看了李千承一眼,李千承听见叶小鱼的声音便愣在了那里,然后慌忙起身自窗口跳了出去,此时叶小鱼又问了一句:“我进来啦?” “请进吧,”魏央不去回头看李千承,起身去迎了叶小鱼,“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叶小鱼一进门就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尔后便在桌边坐下,一双眼睛却是不停地转着,“这大晚上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在,秋棠呢?” “秋棠去给小灵送冰糖炖梨去了,倒是你,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来我这里?”魏央心里忽然升起了几分疑惑,而且看起来叶小鱼今天也有点不正常。 叶小鱼只咳了几声,甩着帕子答了句:“哎呀,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似是觉得自己的话没有多少信服力,叶小鱼就又加了一句:“大殿下现在可是得意得很,不知道三殿下此行是否会顺利。” “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完全而归,”魏央也不想再和叶小鱼就着这个话题多费唇舌,便问了一句,“你上次说,大殿下将庄楚楚送进宫里,是为了什么?” 叶小鱼经魏央这么一提醒也是想起了上次没有说完的话,往前凑了凑,小声说了一句:“据我所知,庄楚楚似乎和从前一个仙女长得很像,大殿下将庄楚楚送进宫里,似乎是为了取得皇上的信任,好为自己吹一吹枕边风。” “仙女?”魏央皱了皱眉头,她自然是不信这些,便多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小鱼又将自己所知道的当年北汉和南唐一起联合对抗大秦的事情告诉了魏央,只中间关于月竹公主的事情叶小鱼尚不知道,自然也就没有告诉魏央。 躲在屋外的李千承自然也听见了叶小鱼的话,这些事情他也听肖芃说过,只这段时间肖芃总是和李千玟呆在一起,他也有很长时间不曾见过肖芃了,也不知道这叶小鱼是什么本事,打听到了这些消息。台司扔技。 “对了,纪婉清找你去是为了什么事情,她不曾为难你吧?”叶小鱼见魏央的屋子里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便托着自己的腮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 魏央也是将纪婉清同自己说的简单地告诉了叶小鱼,原本她并不打算同叶小鱼有所隐瞒,可瞧着叶小鱼今天的样子,实在是叫她有点不放心。 “若她当真能将你送出府去,倒也算是咱们的一个帮手,”叶小鱼毫无节奏地以食指叩击着桌子说了句,“只是到底北汉那边你还有所牵挂,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是啊……”魏央含糊地答了一句,“可她是这后院里的主子,我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当着她的面还是要谦恭一点……” 叶小鱼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要伸手去捏捏魏央的脸却是被魏央下意识避开,“你又没想着委身于大殿下,管她纪婉清做什么。” 魏央也想随着叶小鱼笑一笑,可扯了扯嘴角终究是没有笑出声来,叶小鱼见魏央这个样子,也是觉得有几分尴尬,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叶小鱼便起身作辞。 “魏姑娘,”叶小鱼已经走到了门口,想了想还是顿住了脚说了一句,“我当魏姑娘是朋友,虽然有些事情我不便同魏姑娘说,也请魏姑娘放心,我不会做伤害魏姑娘你的事情。” 魏央起身,“既然叶夫人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若我送叶夫人一送,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我祝叶夫人早日心想事成,只是叶夫人……小灵同你说的话,你还是好生考虑一下。” “求不得吗?”叶小鱼折回身来,对着魏央笑了笑,“可我还是想求上一求啊,我今日前来……实不相瞒,殿下可是来找了魏姑娘你?” 魏央见叶小鱼这样问了,也是不再隐瞒,只说了句:“叶夫人果然消息灵通,不过我还是要和叶夫人多余嘱咐一句,我与王爷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我们两个人不过是合作,但是叶夫人……王爷不一定没有心上人。” “我知道,”叶小鱼咳了咳,压住喉咙中的哽咽,“我不过想帮帮他罢了,可有些时候,我知道的他早就知道了……” 魏央不知道叶小鱼与李千承之间的纠缠,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叶小鱼,只好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了一句:“你不是说大殿下在庄楚楚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等咱们将此事查明了禀告王爷,定然是会帮他一个大忙的。” “行了,”叶小鱼擦了擦尚未来得及流出眼眶的泪水,对着魏央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夜深易伤感,我也不同你多说了,你明日若是无事啊,咱们上街去逛逛,我在红鸾楼还有个好姐妹,唱曲甚是好听,等我带你去听听。” 魏央抿唇一笑,应了一声,“好。” 李千承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早就离开,是以也就不曾听见叶小鱼和魏央后面的对话。 虽然为何叶小鱼这里是一派祥和景象,可万洛洛这几日却是越来越暴躁,只要青羌一时不在旁边安慰着,她就是摔东西骂人,好些丫鬟都不敢近得她的身,连唯睛都是抚胸庆幸自己现在并不在万洛洛的身边伺候。 “夫人,你何苦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啊,”青羌瞧着万洛洛又摔了一碗燕窝,赶忙挥手遣退了那个小丫鬟自己上前安慰万洛洛道,“这厨房现如今的燕窝已经不多了,奴婢这要了好久才要来的,本想着给夫人您补补身子,可这……” 万洛洛现如今也就能听进去几句青羌说的话,这几日青羌又总是拐着弯的叫她知道李千昊待纪婉清是有多好,叶小鱼每每见着她也是要冷嘲热讽一番,更是叫她觉得这世间没有人再关心她,这身子一日日就从内里被掏空,整个人也是不似从前一般容光焕发。 “我现在连吃个燕窝都是要求爷爷告奶奶了,”万洛洛冷笑一声,却是由不得转化成了一汪苦笑,“怕是过几日我连饭都吃不上了,到时候饿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青羌见万洛洛这样说,又是好言好语地劝上了一番,万洛洛虽是平静了下来,心里却是对李千昊又怨恨上了几分。 从前万洛洛很是受李千昊的宠,李千昊做的不少事情她也都知道一些内幕,如今她怨恨上了李千昊,不仅觉得他害死了秦浅,还觉得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恨不能当即就将这些事情捅了出去,不过她也知道,此事还需慢慢考量。 瞧着万洛洛的样子,青羌心中也是有了几分数,趁着万洛洛睡熟就是去了魏央的院子里,秋棠一早就知道青羌和魏央有联系,故而见着她便努了努嘴,示意魏央此刻正在屋中。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青羌将万洛洛现如今的转变说给了魏央听,魏央点了点头,自一旁的梳妆匣中取出了一根金钗,递到了青羌的手上,“你做的很好,这整个府里怕也找不到几个比你还要机灵的丫鬟了,你这些日子先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先叫万夫人将这个火在心里烧出来,到时候,你且从她嘴里套出一些话来。这些年来大殿下定然是做了不少的事情,万夫人所知道的,对大殿下不利的,你尽量都问出来。” “奴婢省得了,”青羌嘴上这样说着,却将魏央给她的金钗又推了回去,“能为魏姑娘效劳是奴婢的荣幸,这东西奴婢是万万不能收,只到时候奴婢帮魏姑娘做完了事,还请魏姑娘在大人面前帮着奴婢美言几句,留奴婢一条命便是。” 魏央挑了挑眉毛,似是没有听懂青羌在说些什么,问了句:“大人?” “奴婢不该多言,这便退下了,”青羌瞧着魏央似乎是并不知道冀镡的事,想起冀镡那副冰冷的样子,她自然也不敢多说,只福身道,“奴婢会好好做姑娘交待的事情的。” 待到青羌出了门,魏央却是怎么想怎么奇怪,自己第一次见到青羌的时候还是和那随风在一起,因着差点被发现,那随风才给青羌问了一颗药,并且威胁她要守口如瓶。现如今这青羌日日忠心为自己办事,可是却连奖赏都不要,只希望那“大人”能饶她一命。 随风前些日子倒是一直在暗处保护自己,如此瞧来,那青羌口中的大人,莫不会就是…… 这随风是言杀门中的人,言杀门和李千昊似乎是有不少的纠葛,可他又……魏央思念及此,朝门外说了一声,“秋棠,你进来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 经年不见 虽然已经是八月底,天气开始凉了起来,可这白天的风也不是甚冷,刮到人的身上只是会稍稍有些凉。到底还是比不过这暑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秋棠进了魏央的屋子。只是撞上了魏央的目光就觉得背后升起了一阵凉意。 可魏央就只这样看着秋棠。并不说话,秋棠福了身就在一旁站着,觉得这安静的气氛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小姐……”终究是秋棠先耐不住,福身唤了一声,不知道魏央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瞧着甚是骇人。 魏央像是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拿起了自己手边的茶杯,待到送到了嘴边却是觉得自己并不想喝茶,又是直接放下,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望着秋棠问了句:“我记得你从前常说,不会忘记了自己的主子?” “是……”秋棠不知魏央话中深意。只觉得心中发慌,故而轻声答了一句。 魏央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那么秋棠,你所不会忘记的那个主子,是谁?” “小姐……”秋棠猛地抬起头来。不知道魏央为何有此一问,“奴婢……殿下派奴婢来照顾小姐,奴婢自然是不敢起什么二心。一门心思地……” 魏央像是半个字也不信秋棠所说的话,微微伏低了身子直视着秋棠的眼睛问道:“你不敢起二心,所以呢?你所效忠的到底是我,还是殿下,还是……言杀门?” “奴婢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秋棠听了魏央的话就是下意识答了一句,瞧起来却有几分慌张,“奴婢一直在这府上,从前伺候殿下如今伺候小姐,从来不曾和言杀门扯上关系。” 魏央自然是不信,径直起身,行至秋棠跟前,低着头一字一顿地问道:“秋棠,自我们在北汉初识时,你便对我极为忠心,那时候我还怀疑你是不是只是李千昊安插在我身边的一个探子,可后来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但是我没有理由来证明你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忠诚耿耿,可我还是想知道,若你当真是言杀门的人,那你到底是站在李千昊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或者这样说吧,言杀门与大殿下合作,那么你是不是也是……等着一个时机,直接将我绑了,送到大殿下跟前,告诉他我都叫你帮我做了什么事情?” “小姐……”秋棠不知道说句什么,又是唤了一声。 可魏央却不管,继续问道:“秋棠,你在这府上也为我办了不少的事情,有时候我也怀疑,你明明是李千昊的人,可瞧起来心似乎更像着我一点,你明明一直在南唐生活,可是对北汉的事情也很是熟悉,所以秋棠,不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小姐……”秋棠不曾瞧见过魏央这个样子,在她印象里的魏央一直都是沉稳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如今魏央虽是面上仍旧沉静,可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内里已经是一片波涛汹涌。她定然是气的,任谁被人这样玩弄于股掌之中也是要生气的,她气自己没有办法,气自己不够强大,气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另有所图。 魏央见秋棠这副样子心里已经是有了数,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又多问了一句:“秋棠,你来我身边,虽我常使唤你,到底不曾苛待了你,现如今你便同我说句实话,我并不恼你,我只是恼我自己。” “小姐……”秋棠跪下身来,忍不住哭出了声,“奴婢虽是奉命前来照顾小姐,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奴婢也是将小姐对奴婢的好看在了眼里,奴婢并无意隐瞒小姐,可是事关重大奴婢并不敢轻易透露,奴婢只能告诉小姐,奴婢待小姐绝无恶意,且奴婢……一直都是站在小姐这一边的。” 魏央听了秋棠的话心里虽然是有几分感动,却也不忘问了句:“那么我的事情,你同你的主子说了多少,或许你也可以告诉我,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恕……恕奴婢不能多言,”秋棠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擅自将事情透露出来,却只听见魏央轻声一笑,“那么便是该说的都说了?我平日里做好些事情都是不曾避着你,想来如今我的事情在你的主子那里已经是了如指掌了吧,或许你能告诉我,这府里还有多少你们那里的人,叶夫人和青羌……是不是?” 秋棠没想到魏央会对这件事情这样死缠烂打,只好蹙着眉头答了一句:“回小姐的话,青羌不是我们的人,叶夫人也不是,至于到底有没有和主子合作……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魏央见秋棠始终不肯将自己到底是何门何派的人说出来,也就不再逼问,只挥手遣退了秋棠。 秋棠退下之后,魏央就坐在桌边发呆,觉得此事怎么想都是想不通,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秋棠该是言杀门里的人,可既然言杀门是要帮着李千昊,就万万不可能还派人来保护自己,但是不说秋棠,但只说青羌,她所接触的应当就是随风,而这随风,却正好就是言杀门里的人。 巫俎也是言杀门帮着李千昊请到京中来做大巫医的,可这巫灵却是待自己极好,她还说,李千昊起了想要收了自己的心思,巫俎却是出言阻拦。 莫不是……那言杀门只是表面上和李千昊合作,实则……是为了保护自己?魏央笑了笑自己的想法,若当真是保护她,定然也是因为她有什么用吧,她何德何能,能叫言杀门想法子保护呢。 可魏央是怎么想也没有想出来自己到底和言杀门有何纠葛,倒是眼前又浮现出随风那张戴着面具的脸来。 上次叶小鱼说要带魏央去听曲儿的事情并不是妄言,魏央还在桌边坐着想事情呢,这叶小鱼就是敲了门进来,见魏央在那托着腮不知道想些什么,便是上前坐下说了句:“走吧,有什么烦心事以后再想,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魏央刚想出言反驳叶小鱼一句有酒你也醉不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她已经是没有了说话的心思,可待在屋中也是无趣,索性就随着叶小鱼出去了。 二人出府之前先去问过了巫灵,巫灵瞧了瞧魏央,却只是捂着嘴笑,笑完了才说了句:“魏姐姐无须忧心,很快就都会好的。” 魏央不知道巫灵到底在笑些什么,问了她她也是不说,叫她出去她却只是连连摇头,说是自己还有别的事情,魏央和叶小鱼就直接去了纪婉清处请了安,并且说明了自己想要出府的事情。 纪婉清自然是不会多加阻拦,甚至还问了二人要不要去账上多提些银子。魏央和叶小鱼婉言谢绝,便是一同出了府。 红鸾楼位于这临安城里顶繁华的街道,四周都是酒楼茶肆,不仅白日里人声沸,听说到了晚上,也是会有不少公子哥在这条街上寻欢作乐。 不过红鸾楼里还是有好些清倌儿,只卖唱不卖身,偶尔陪个来头大的客人喝个酒卖个笑,就已经是极致。 红鸾楼主张妈妈倒也不会很逼着人,左右是卖唱也能拿到不少钱,她也就乐得做个好人,故而这红鸾楼里虽是声色犬马,倒也不至于甚是糜烂。 红鸾楼里接待的多是达官贵人大家公子,总归都是男客,今日叶小鱼带着魏央大摇大摆地穿着女装进了红鸾楼的门,立马就有一个小厮迎上前来,弯腰说了句:“不知夫人和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魏央梳的还是女儿髻,叶小鱼梳的却已经是妇人髻,故而这小厮只是匆匆打量了一眼,就是心中有数。原本以为是哪家公子的夫人带着妹妹前来砸场子,那小厮想着怎么也要先拦下来,却不料当头的那个夫人直接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清脆的声音唤起了他心中的一阵熟悉,“阿毛,不认识我啦!” 被唤作阿毛的人抬起头来,满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鱼姐?”阿毛瞧见叶小鱼像是很开心得样子,已经是伸开了双手想要去抱叶小鱼,抬到半空却是有几分尴尬,只好又放了下来,讪讪笑了道:“小鱼姐,你怎么来了?” “你小子还在这里做呢,”叶小鱼却是直接拍了阿毛的头一下,“这许久不见都长这么高了,我今天来看看青鸢,不知道她现在在接客吗?” 阿毛瞧着很想与叶小鱼亲近,但是碍着身份却只能腼腆一笑,“青鸢姐在楼上接客呢,今早有个客人点了名要听她唱的曲儿,小鱼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要不要我去叫张妈妈?” 叶小鱼摆了摆手,从前她与张妈妈虽然是没有什么仇恨,到底也是没有很深的感情,自她被李千昊赎走之后,倒也是从来不曾怀念过这里的日子。她从小就待在这红鸾楼里,日日都是吊嗓练舞,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只能为男人浅唱低吟,换得几许金银,却不料自己漆黑一片的生活里却突然闯进了一片阳光。 那时候她年少成名,一曲《郎君怨》唱酥了多少公子的心,可也唱红了多少人的眼。她那年才十四岁,意气风发,年少轻狂,以为自己有本事就可以在这红鸾楼里站稳了脚,完全不将其他的人放在眼里。 她有才,而且张狂,入不了大多数人的眼,她终究是惹到了人,红鸾楼的红倌儿在李尚书儿子面前挑拨了几句,那登徒浪子就是来了她屋子里,说是要给她开苞,她怎么肯,挣扎之下就用茶碗打破了那李安为的头。 李安为大怒,扬言要在众人面前刮花她的脸,她被五花大绑起来,就吊在红鸾楼的大厅,那时候她是真害怕,可是年少的自尊不容许她低头,她啐了李安为一口,更是惹得他大怒。 红鸾楼里那么多的歌妓和看客,无一人为她出头。那时候她心里是真难过啊,她不怕死,这一生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留念的呢…… 可她的英雄从天而降,直接踹翻了那李安为,叶小鱼至今都记得李千承叼着一根筷子吊儿郎当说的那句话。 “你认为她是歌妓,命如草芥,可在我眼里,你的命,连草芥都不如,她至少还会唱歌会跳舞,会靠自己的本事挣钱,你啊,除了仗着你父亲的势力到处咬人,败家丧门,旁的本事是一点也没有。” 整个红鸾楼里哄堂大笑,叶小鱼却是红了眼睛,从前也不是没有人喜欢她,可他们爱的都是自己的相貌,是自己软软的腰肢,唯这三殿下,是将自己当成一个人看。 她是红鸾楼里的当红歌妓,她存了不少钱财,她想要赎身出去找他。可张妈妈说,她是什么身份,得三殿下一救已经是造化,难不成还能痴心妄想,入了三皇子的府去。 可是她不甘心啊,这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束阳光,她说什么也要抓住,她入不了三皇子的府,没关系,她身处在红鸾楼里,能听到太多在旁处听不到的消息。她知道三殿下与大殿下不和,她知道大殿下颇有势力,她知道大殿下喜好美色。 所以,她终于得偿所愿,入了大皇子府。李千昊第一次伏在她身上的那一晚,她用尽全部本领去婉转承欢,终究还是在第二日李千昊离开之后哭了个稀里哗啦。 为君缠绵他人榻,惟愿明日君骑风踏马,一统天下。到时君与佳人念蒹葭,勿念她。 到底是自己不够豁达,她为了她隐忍这么多年,为了他做了太多从未想过自己会做的事情,到头来,无非就是为了能将影子印在他眼里。可是啊,他怕是早就忘了,他年少轻狂时,曾救下过一个小歌妓吧。 不过是一瞬光景,叶小鱼的脑海里就闪现过了这些年的事情,其实她不过是刚刚摇了摇头,不想让阿毛去找张妈妈,谁知道她刚摇完头,这张妈妈就是从二楼上袅袅而下,带着一身刺的脂粉香,抖着帕子说了一句:“哎呦呦,这不是叶夫人,许久不见,夫人可还安好?” “张妈妈折煞我了,我怎么担得起妈妈一句夫人,”叶小鱼并未福身,只是颔首一笑,“今日本不想来叨扰妈妈,只是念着许久不曾听过青鸢唱歌,倒也是念得很。” 张妈妈一边和叶小鱼说着话,一面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这青鸢姑娘和叶夫人的嗓子当年可是咱们红鸾楼里的一绝,要是叶夫人还能呆在……” 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张妈妈赶忙住了嘴,行至二人身前,朝魏央微微颔首,又是对着叶小鱼说了一句:“叶夫人如今是殿下眼中的红人,能来咱们这里实在是蓬荜生辉,青鸢姑娘正在楼上接待客人呢,眼瞅着这世间也快到了,叶夫人不如和这位姑娘一起上去喝壶茶等着,等青鸢姑娘完事了,我再叫她过来。” “成,”叶小鱼点了点头,自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来,“那就劳烦妈妈了。” 张妈妈却是不肯去接叶小鱼的银子,只领着二人往楼上走,“叶夫人这是做什么,我还能请不起一壶茶吗,哪里就用得到夫人您破费。” 张妈妈带着二人去了二楼的第三个房间,吩咐了走廊上的一个小厮说:“去取些茶点来,桃李瓜果也端上来,端大份的。” “红鸾楼如今茶点和瓜果还分大小份了?”叶小鱼与张妈妈并无旁的话好说,只好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饶舌。 张妈妈弯腰给二人倒了茶水,一脸愤慨地说了一句:“可不是,前些日子利安钱庄倒闭,可是亏了我不少的钱,幸好这利安钱庄背后的势力允诺着慢慢还,不过这些日子钱是越来越不值钱,原本三十钱就能拼出来的果盘,现如今却是要五十钱了,你说我开这红鸾楼大大小小这么多张嘴,这样贵一点那样贵一点我这日子是过还是不过了。” 叶小鱼和魏央皆是对此事有所耳闻,不过听说利安钱庄倒闭没几日就是有人出面还钱,倒也没有损失太多,这事也就被压了下来,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两日就从利安钱庄换成了勤王亲征。 张妈妈也只是抱怨了几句,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待到那小厮上了茶点和瓜果,三人也就一面吃着一面闲聊,张妈妈不过问了几句叶小鱼近来过得怎么样,叶小鱼也都是含糊着答了,待到叶小鱼问张妈妈生意如何的时候,张妈妈也是苦着一张脸说是最近生意不好做,还请叶小鱼叫李千昊多照顾她一些。 叶小鱼自然是将张妈妈的话应下来,不过二人显然是都没有当真。 等到忖度着时间差不多了,张妈妈便带着二人出了门,往二楼更里面走去,正好瞧见了打算进屋的青鸢。 “青鸢啊,”张妈妈大老远地捏着嗓子喊了一句,“你瞧瞧,谁来了?” 青鸢原本就是和叶小鱼一起练歌练舞,二人配合极为默契,自叶小鱼离开了之后青鸢高山离了流水,也就是再也没有了练舞和练歌的心思,可她的嗓子是天生地好,各种小调是无声自通,唱得人身心愉悦。 “小鱼?”青鸢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叶小鱼,下意识就出口唤了一句,尔后才反应过来,福身行礼道,“见过叶夫人。” 叶小鱼的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上前扶起了青鸢,眼眶微红,“叫什么都好,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了。” “青鸢不敢冒犯叶夫人。”青鸢虽是被叶小鱼扶着,却还是颔首答道。 一旁的张妈妈见此情景,便是笑着说了句:“青鸢啊,叶夫人今天是专门来听你唱曲的,你一会儿可要好生招待叶夫人,我就先走了,你同叶夫人好好聊。” 张妈妈离开之后,一旁的青鸢就是将魏央和叶小鱼迎了进去,屋中摆着不少的乐器,一看就是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房间,青鸢走上前去,调了调自己的琵琶,问了一句:“不知道叶夫人想听什么曲子?” “青鸢你……”叶小鱼见青鸢待她如此疏离,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抖着唇问了句,“你是在怪我吗?” 青鸢随意拨弄了几下琵琶,似是一汪平静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一圈一圈转开了涟漪,她低着头,倒是叫人看不见她面上神色,只听得她说了句:“贱民青鸢,怎敢怪罪叶夫人。” 魏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呆在这里,便是起身笑着说了句:“这红鸾楼的建造甚是有趣,与我家乡那里很是不同,若叶夫人不介意的话,我想去瞧一瞧。” “自然,”叶小鱼也是觉得自己有些话需要和青鸢讲,魏央在跟前也是不太方便,“请自便。” 魏央这便阖了门出去,叶小鱼上前抓住了青鸢的手,咬紧了下唇,半晌才说了句:“青鸢,对不起。” “叶夫人没有什么好对不起贱民的,”青鸢低着头,冷不防一颗泪水啪嗒一声落在了琵琶上,“叶夫人如愿以偿进了大皇子府,成了大皇子的女人,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看贱民,叶夫人若只是想来听曲,还是放开贱民的手,叫贱人为叶夫人弹上一曲琵琶。” 叶小鱼听到青鸢这样说心里是搅着疼,来之前她也曾想过青鸢会不原谅自己,可是她那一声“小鱼”叫自己升起了无限的希望,她如今已经没有可能拥有爱情了,她不想连友情也失去。这么多年了,她无数次想来看一看青鸢,却总是不敢,而今终于足了勇气,青鸢却也是当真不肯原谅她。 “我……青鸢,从前是我不对,我顶了你的机会,入了大皇子府,我真的……青鸢,你信我,我从来不想让你难过,大皇子府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叶小鱼的脸上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哀戚,她收起了全部的骄傲,便是在李千承面前她也不曾这般卑微过,可是她现在抓着青鸢的手,生怕她不要自己。 青鸢虽是抽了几下自己的手,可是叶小鱼抓得太紧,她抽不出来也只咬着唇不叫自己哭出来,“小鱼,我没想到会是你……任是谁都可以,为什么是你呢……我曾等过你那么久,我等着你来给我一个解释,可是小鱼……你不要我了,你忘记我了,你把我一个人撂在这红鸾楼,你不记得咱们说过的吗,如富贵,不相忘。” “我不是故意的……”叶小鱼摇着头,已经是哽咽到几乎发不出声音,“当年我确实是有苦衷……我怕你知道了之后,会生气……我不敢见你,青鸢,我没想到我这一懦弱,就懦弱了这许多年。青鸢,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青鸢笑了一下,抬手替叶小鱼擦了脸上的泪水,虽是笑容明亮,声音里却慢慢都是苦意,“我这种人,好又如何,坏又何妨呢,不过是一日日混着罢了,到底我还能唱曲儿,张妈妈待我也不算苛刻,倒是你,大皇子的后院想来有不少女人,你一定过得不容易吧。” “还好吧……”叶小鱼叹了口气,拉着青鸢的手在桌旁坐下,“大殿下待所有女人差不多都是那样,我虽不是甚受宠,到底也是衣食无缺,我今日带了些钱财来,一会儿留给你,你也好留着傍身,这红鸾楼到底是个吃青春饭的地方,张妈妈这几年待你好,说不定过几年就什么样子了,等我回去瞧瞧能不能凑出一笔钱来,好给你赎身。” 青鸢摇了摇头,握紧了叶小鱼的手,“不必了,我自记事起就在这红鸾楼里,除了唱曲儿我也不会做旁的事情了,便是出去了也是无事可做,到时我也不能叫你养着,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到底我还能再过几年。” 叶小鱼劝了青鸢几句,青鸢却只是说不好麻烦她,她也就不再坚持,拉着青鸢的手问了好些她这些年来的情况,又问她有没有意中人,青鸢摇了摇头,轻声答了句:“我这样的人,哪里配有什么意中人。” “最重要的还是待你好,”叶小鱼现如今是历尽沧桑,也是觉得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妄,拉着青鸢的手劝了一句,“到时候你若是找着意中人了,可要告诉我,我定然会为你准备一大份嫁妆。” 青鸢莞尔一笑,拍了拍叶小鱼的手,“知道叶夫人家财万贯,我定然是不会放弃搜刮叶夫人的机会的。” 叶小鱼只顾着哈哈大笑,却不曾看见青鸢严重闪过一丝无奈的光芒。 魏央出去逛了好些时候,叶小鱼和青鸢说完了话,又是一起合唱了曲子,二人将自己幼年一起练过的曲子都温习了一遍,唱着唱着就笑做了一团,不知不觉已经是泪满襟。 叶小鱼走的时候还是留了些钱财给青鸢,二人拉着手依依惜别了好久,叶小鱼才带着魏央离开。 “真是对不起魏姑娘了,”叶小鱼回去的路上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今日本是想带着魏姑娘出来听曲儿,却不料叫魏姑娘自己逛了这么久。” 魏央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那红鸾楼很是有趣,建造的颇为复杂,繁复的长廊和瞧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规律的房间分布,叫我差点迷了路。” “红鸾楼从前似乎是一片乱坟岗,”叶小鱼听魏央这样说,也是想起了自己幼时曾经听过别人说的话,“因着怕镇不住那些邪气,才请一个有名的巫士设计了这房子,说是能驱阴滋阳。” 魏央挑了挑眉,并未对此事发表什么看法,倒是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我今日因着转不出去,索性就顺着往后走,在后院处遇上了采买的小厮,和他闲聊了几句,他说这市场上的菜越来越贵了,虽然是每天没有贵上多少,可是这日日贵起来,怕是早晚要吃不消。” “左右咱们府上还是衣食不缺的,”叶小鱼倒是没觉得魏央说的话有什么,只随意地说了句,“还不必为着这些事情烦心。” 魏央从前也是个大家嫡女,对这些事情也是不甚了解,可也知道这大夏天的,正常的情况下粮食和蔬菜是怎么也不该日日涨价,且这南唐水多土沃,不远处的婺州又是有“鱼米之乡”的称号,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叶小鱼哪里知道魏央心里的不解,此时二人正好路过一家金玉庄,叶小鱼瞧着魏央这副样子以为她是忧国忧民,但是她在这种事情来又插不上嘴,就是拉着魏央进去瞧首饰打算叫她散散心。 魏央随着叶小鱼进了店,却是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只是随着叶小鱼逛着,金玉店的掌柜瞧着二人的穿着打扮就是知道她们二人颇有钱财,瞧着二人的眼光望向哪里就是介绍哪款头面,就等着她们两个看上哪个爽快付钱也好赚上一笔。 “掌柜的,”叶小鱼微微蹙了蹙眉头,“你这价格定的也太高了吧,我前些日子在对面街上看见差不多的款式可是要比你们这里便宜三十多两呢,你是瞧着我傻啊,还是瞧着我钱太多没处花啊。” 那掌柜弯了弯腰,陪着笑说了句:“小的哪里敢啊,最近这钱可是越来越不值钱了,您现在去原来那家瞧,说不定已经涨了五十两了呢,您要是实在想要啊,我就割肉给您便宜二十两,实不相瞒,这工匠的手工费和金子的收购价都是贵了不少,您要是还想便宜却是实在不能了。” 叶小鱼本身也是不甚在乎那几十两银子,可到底不是说丢了就丢了的,故而才问了一句,如今听掌柜这样解释一番,也就点头叫他包了起来,又问过了魏央有没有喜欢的,魏央只是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叶夫人,你没有觉得奇怪吗?”魏央走在路上,不知为何觉得这临安的大街都是比平时萧条了几分,“无端端的,金银首饰怎么也会涨价?” 叶小鱼蹙了蹙眉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那掌柜不是说,工匠和金价都涨了?” “我觉得,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魏央仰头看了一眼即将黑下来的天,在晚风中打了个寒噤。 叶小鱼并未在意魏央说了句什么,心里还是想着今日和青羌说的话,左右大皇子府家大业大,莫说是她了,便是采买的嬷嬷,怕是都不会在乎一天贵那么一星半点的粮食和蔬菜。 原本李千昊这些日子除了有事就是歇在纪婉清那里,今天却是破天荒地去了叶小鱼处。叶小鱼原本因着今日和青鸢的见面,这心里是说不出来是开心还是难过,冷不防这李千昊推了门进来,倒是将她吓了一跳。 “在这想什么呢,”李千昊进了门来,瞧见打了个寒噤的叶小鱼就是弯唇一笑,“想得这样出神,外面有人通报都没听见。” 叶小鱼也是绽开一个笑容,打算从榻上下来给李千昊行个礼却是被李千昊伸手按住,“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妾身这里,实在是将妾身惊着了呢,妾身啊,在想和殿下初遇的场景呢。” “那时候你还是红鸾楼里的小歌姬,”李千昊也是在叶小鱼身边坐下,将叶小鱼的手握在手心摩挲着,“我一瞧见你就被你迷住了,你啊,不仅歌唱得好,舞姿也是优美,可最吸引我的,还是你的眼神。那时候我想啊,这小姑娘,定然不是凡物。” 叶小鱼将头伏在李千昊膝上,撩起自己的头发在眼前细细看着,勾唇笑道:“如今殿下可知道了,妾身确实就是个凡物,顶喜欢的还是殿下的身份长相和温柔。” “本殿就是喜欢你这个性子,”李千昊伸手刮了刮叶小鱼的子,“在外面总是有人阿谀奉承本殿,可回来了啊,还是喜欢和你呆在一起,你太真实了,真实到本殿有时候忍不住想要呵斥你,可是呵斥完了,本殿还是欢喜你。小鱼,答应我,以后一直这样真实下去,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不对我说谎,好不好?” 叶小鱼在李千昊的膝上躺着,微微抬起了头,正对上李千昊低头望下来的眼神,轻声答了句:“好,我一定——不忘初心。” 李千昊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可名状的光芒,俯下身去含住了叶小鱼的唇,灵活的舌头在叶小鱼口中横行肆虐,复而盘旋至她耳边喷洒着热气说了句:“你总是这样舌灿莲花,我倒是要试试里面有没有淤泥……” 叶小鱼的呼吸沉重起来,李千昊揽住叶小鱼盈盈一握的细腰,打横将她抱起,直接放在了床上,尔后自己也是欺身而上,看也不看地直接伸手勾了一下床边得帘子,粉红色的帘子翩跹而下,遮住了床上的旖旎风光。 而娇姿院里,纪婉清却还坐在梳妆台前描着眉,口中轻轻哼着君画眉的调子,眉眼之间洋溢的都是欢喜。 冬静进了门来,瞧见了这番光景,想要说的话却是梗在了喉间,纪婉清仍旧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问了句:“小厨房里炖着的东西你去瞧瞧怎么样了,一会儿殿下来了也正好吃上热的。” “回……回娘娘的话,”冬静福身,抖着声音答了句,“刚刚奴婢得知,殿下今日去了叶夫人处,此刻想来已经歇下了。” “啪”地一声,纪婉清手中的炭笔直接断为两截,长长的一道黑痕直接从纪婉清的眉尾划到了耳朵处,她停顿了一下,尔后便是将炭笔丢在桌上,取过一旁的帕子狠命地擦着自己的脸颊,却是善解人意地说了句:“殿下也该去宠幸旁的夫人了,这后院里也该有个孩子了,上次去请安的时候皇后娘娘还特地嘱咐了本宫一番,得了,殿下不来你就将东西端上来吧,本宫自己吃。” 冬静听着纪婉清虽是这么说,话里却尽是咬牙切的意味,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是匆匆退下。尽圣厅号。 待到屋中只有自己的时候,纪婉清就直接将那帕子甩在了梳妆台上,白皙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却是狠命一抓,似乎是恨不能将自己脸上的皮撕下来一般,叶小鱼,好一个叶小鱼!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正在和李千昊耳鬓厮磨的叶小鱼自然是不知道因着自己纪婉清是一夜不成眠,直到后半夜还是翻来覆去,一想到李千昊此刻身下躺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她心里就是耐不住的愤恨,她是这府上的侧妃,她是纪府的嫡女,论长相论才华论品行,她有哪点比不过叶小鱼,李千昊居然会看上那个出身烟花之地的贱人! 第二日去给纪婉清请安的时候,叶小鱼稍稍去晚了几分,方婉正在和纪婉清谈笑风生,见叶小鱼近来,二人却是齐齐闭了嘴,倒是叫叶小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叶小鱼给纪婉清行了礼,纪婉清也是面带微笑地叫她起身,又是唤人给她看了座。 万洛洛仗着自己身子不好,这晨昏定省也是想来就来,不来就不来,纪婉清也是不欲和她计较,见叶小鱼和方婉都来了,也是拉着二人闲聊了几句。 “这段时间府上的开销是越来越大,”纪婉清说了一会儿家常,就将话头引到了自己真正想说的事情上,“咱们也该以身作则,减免一些开销,现如今府上的人并不多,过些时候要是再添了人,这钱财就更是要流水一样地花出去了呢。” 方婉从前也是个享福的,哪里在乎纪婉清前面说的话,只跟着纪婉清说了句:“也是呢,纪娘娘和叶夫人都是得宠的,也该什么时候给咱们府上添人了呢。”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也同本宫说了此事,”纪婉清不待叶小鱼反驳就是接着方婉的话说了句,“殿下也是将弱冠之年的人了,膝下却无一儿半女,我进府时日尚短,几位姐姐也该将此事放在心上,早日给殿下添了小殿下,也是咱们的造化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 通货膨胀 转眼间李千承就去了边关一个月,刚到边关的时候还偶尔传回来一些捷报,李千承在书信中同唐献帝说,那伙人不过是在边关做乱的一伙流寇。他很快就可以班师回朝,唐献帝心中也很是放心。 可自从李千承派人传信说是这伙流寇颇为狡猾又利用地形优势对南唐军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这一转眼就是十天不曾传信回来。唐献帝也是想着要不要派兵支援一下李千承。可那里到底是北汉与南唐的边境,若是自己派了大军压境,恐怕北汉那里也会有所微词,且如李千承所说,若只是一帮流寇,怕也用不着这样大的阵仗。 馨贵妃时不时地就要去唐献帝那里问一问,瞧着是恨不能住在那里,唯恐错过了一条和李千承有关的消息。 馨贵妃也是知道,此刻边关到底什么情况尚不得而知,若唐献帝当真派大军去支援李千承,恐就给了那些大臣诟病李千承的话头,可就这么一日日地等着吧。自己心里也是慌乱。 皇后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很是开心,怂恿着淑妃每每拿话往馨贵妃的心窝子里戳,有一回淑妃说了句大不敬的话,馨贵妃勃然大怒。说是要将她痛打三十大板,打入天牢。 馨贵妃确实也有协理六宫之权,二人在皇后面前闹得不可开交。直到唐献帝赶来,一人怒斥了一句,又将淑妃禁了足,这才稍稍平息了馨贵妃的怒火。 淑妃被带下去的时候,馨贵妃指着她的鼻子说了句:“以后别在本宫面前说勤王殿下是个没娘的野种,本宫还活着呢!” 和皇后一样,李千昊知晓了此事的时候也是开心得很,派人往宫里送了信,叫庄楚楚多给唐献帝吹吹枕边风,最好是能叫他恼了李千承去。 李千昊也是约着纪昀生一起喝酒,二人商量了一下下一步的打算。依着李千昊的意思,就是让巫俎也出一份力,将李千承之事以观天象的方式告诉唐献帝,顺便夸大其词,告诉唐献帝李千承可能会对国本不利,其运势会损伤南唐脉,诸事不成。 “殿下说的法子确实不错,”纪昀生想了想,说了句,“只这巫先生的用处怕不仅于此,咱们还是要给自己留条退路,若当真此事不成,巫先生会成为殿下手中最有力的一道棋。” 李千昊却是不同意纪昀生的看法,面色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轻声笑道:“纪门主是做大事德人,自然该知道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方能取得平常所不能取得的胜利,若我们畏首畏尾,怕是就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这机会自己流失。如今李千承身陷险境,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时机,不知纪门主怎么看?” “大殿下自然是有勇有谋的,”纪昀生被李千昊这样一说面上虽是有点挂不住,却还是笑笑说道,“既然殿下已经这样说了,在下自然也是无可反驳,不过殿下还是先确定勤王在边关的情况到底如何才好,到时候若勤王当真走投无路,殿下出头与元乾帝通个信,定然是可以为国献出一大份贡献的。” 李千昊点了点头,“多谢纪门主提醒,我自然是会注意的。” 因着李千昊心情好,府中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近来李千昊不是歇在纪婉清那里就是歇在叶小鱼那里,这一个月以来,不过去万洛洛处看过她两次,一次是宫中传来了信儿,一次是叶小鱼闹腾着身体不舒服将李千昊请了过去,算起来李千昊也是许久不曾宠幸过万洛洛。 原本以叶小鱼在李千昊心中的分量,是怎么也越不过万洛洛去,可如今万洛洛面容憔悴,当真是应了色衰爱弛那句话。 万洛洛恨叶小鱼恨入了骨,可这一时半会儿拿她也没有法子,且她现在失了宠,出了院门就觉得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索性就日日窝在院子里,眼瞅着这人就一日日衰颓了下去。 青羌每每在万洛洛面前旁敲侧击地提起李千昊和秦浅,万洛洛却只是不住地摇头,再也不丝从前一般泪流满面,瞧着已经是流干了全部的泪水。 接着李千昊的消息后,庄楚楚也是给李千昊传了信,说是唐献帝这这几日很是暴躁,抓着人一点错处就大发雷霆,近日不少大臣也是接连上书,各人持着各人的观点,唐献帝看着看着那如山高的奏折就是脸比墨黑。庄楚楚还说近来连馨贵妃都是受了唐献帝的斥责,她也不敢往上凑,生怕唐献帝将怒火牵连到她身上,倒是白白辜负了李千昊送她入宫所花费的心血。 李千昊收着庄楚楚的信心中就更是开心,也不曾关注庄楚楚后面的华人,当即便吩咐人抓紧准备,继续给唐献帝施加压力,端看此事之成败,决定一生之荣辱。 李千昊也去找过了巫俎,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他听,“巫先生自大山深处而来,离了钟灵毓秀的玉雪山来这深宫俗世里,想来也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若此事巫先生能帮我一帮,来日功成,我定然不会忘了巫先生的大恩大德,到时候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且由着巫先生挑。” “巫者大多居于深山,不与外界来往,我们是知天命行人事者,本不该在这些事情上多加妄言,只……”巫俎虽是面露难色,到底是不曾拒绝,叹了口气说了句,“知遇之恩不可不报,殿下且请放心吧。” 见巫俎说自己会在这几天将这番事情透露给唐献帝知道,李千昊也就放了心,又去联络其他人去。 在李千昊忙着上下疏通关系的同时,言杀门也是忙做一团,冀镡已经是几日不曾去瞧过魏央,沈万良生意上的事情也是暂时放下,他们表面上是为了李千昊而奔走,实际上是因为——李千承当真是失了消息,不光是南唐宫中,就连言杀门也是和他失去了联络。 原本言杀门与李千承商量的是他先去边关,先假意战败,迷惑李千昊,再攥住南唐一部分军力,联系上苏家和威武将军,到时候给予李千昊猝不及防的一击,可如今已经是十日不曾传来消息,冀镡和沈万良心中也是慌了。 就这么又拖了五日,李千承还是没有消息,李千昊的气焰愈来愈盛,李千封偏居一隅根本没有法子与之抗衡,瞧着也并不想与之抗衡,纪婉清这段时间也是受尽了李千昊的宠爱,瞧着她不喜自己去叶小鱼处,李千昊便接连去了她那里四夜,每每情至酣时李千昊都是明言暗语地叫纪婉清去劝服纪司马帮自己一帮,说来日君临天下,定许她一世繁华。 纪婉清却只是但笑不语,又将自己软而甜的唇凑了上去。 李千昊原本想着此次定然是可以将李千承一击击倒,却没料到自己也被一件麻烦事缠身,于当前的情形下触了唐献帝的霉头,惹得他勃然大怒,知晓了此事就直接挥袖将桌上全部的东西扫落在地,怒吼了一声:“叫那个不孝子滚进宫来见朕!” “儿臣参见父皇,”李千昊除了知道唐献帝很是生气之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匆匆忙忙随着那太监进了宫,瞧着唐献帝的样子也是从背后升起一股子冷意,拱手行礼道,“不知父皇匆匆唤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唐献帝这些年来脾气好了许多,甚久不曾发过这样大的火,只见他冷笑着说了句:“你还有脸问朕,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好事!” “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李千昊思索一番,实在是没有想出来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确实是不知唐献帝缘何朝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唐献帝气冲冲地走上前来,怒吼的声音在殿外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首领太监赶忙将那些小太监都赶远了些,自己也是下了台阶,生怕一个不小心探听到了宫闱秘密。 “明示?朕说出来都嫌丢脸!”唐献帝忽然转身,懒得再去看李千昊,“擅开钱庄,私铸钱币,你倒真是朕的好儿子!朕养了这么多年,原来是在身边养了条狼!” 李千昊冷不防听唐献帝这样一说,马上跪倒在地,言语恳切地说道:“父皇请明查啊,儿臣怎么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定然是有有心人陷害儿臣啊!” “有心人陷害?你倒是给朕说说,是哪个有心人陷害的你!”唐献帝已经是怒发冲冠,猛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千昊,“利安钱庄到底是不是你在背后支撑,你前些年得了几处铁矿你还真当朕不知道!朕不过是想着,朕从前对不住你与你母后,且等朕去了这天下还不是你们的,只要你不太过分,这些年来朕看你做什么事情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却是助长你这样的气焰,这种祸国殃民残害百姓的事情你也敢做!” 李千昊听得唐献帝说铁矿一事背后就是冒出一阵冷汗来,可是思量了一番却又觉得不对,这铁矿与利安钱庄一事怎么扯得上干系,况且这利安钱庄虽是倒了,自己也是拿出了五万两银子和方丞相一起将此事压了下去,方丞相也是说最近无人再闹,自己在宫外也没有再听到这些消息,唐献帝却又是如何得知,莫不是……自己去国库里擅自取了十万两银子的事情被唐献帝知道了?可这铸造钱币一事,他何时做过? “还请父皇明察,”李千昊稍稍沉了沉气,伏在地上又是一叩头,“儿臣虽是利安钱庄的背后势力,可原本也不曾想到那利安钱庄的掌柜会携款私逃,儿臣为了不将此事闹大,也是出了不少银子,但这些银子都是儿臣这些年来攒下的,万万没有父皇所说的铸造钱币一事。” 唐献帝哪里会听李千昊的解释,直接将一本东西摔在了他的脚边,“你给朕瞧瞧,这一桩桩一件件写得是多清楚,你在宫外,怕也早就知道了,这临安城里近来的东西是越来越贵,若不是钱币数量疯长,又怎么会造成如此大规模的物价上涨,如今临安的物价比较半年前可是翻了一倍,民不聊生,如此丧良心的钱你也敢赚!” 李千昊细细地将唐献帝甩过来的东西读了,一边读就是一边心慌,这上面确实将全部的事情都写得很清楚,虽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他授意下去的,可这擅自铸造钱币一事,是有伤国本残害百姓的大事,他怎么敢擅自妄为,那么就只能是方丞相陷害于他! 想到这里,李千昊慌忙往前爬了爬,仰起头来看着唐献帝说道;“父皇,便是借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啊,定然是方丞相做的,他将此事推到了儿臣的身上,请父皇明察啊……” “明察?”唐献帝冷笑一声,“好啊,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其实唐献帝心里也是不愿相信李千昊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管怎么说,李千昊都是自己的嫡长子,若无大错,这皇位到头来还是要传给他的,虽然……唐献帝心思一转,又想到了前些日子巫俎占卜出了那件事情,可到底这么多年了,能不能找回来还是未知…… 况且李千昊若目的当真是为了这个皇位,也是不可能做这种伤害国家元气的事情,不过说他完全不知情,唐献帝也是不信的,想到这里,唐献帝朝殿外大声说了一句:“来人!” 首领太监听声进来,对着唐献帝行了个礼,“皇上有何吩咐?” “去,请方丞相入宫。”唐献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千昊,咬牙切齿地说了句。 等那太监走了,唐献帝也不曾叫李千昊起身,就任他一直在这地上跪着,李千昊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没跪上多一会儿就是膝盖酸疼,稍稍活动了一下就是看见唐献帝针尖一样锋利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 首领条件推门而入的声音在李千昊耳中听来犹如天籁,李千昊赶忙转头去看,却发现进来的只有那太监一个人。 “奴才参见皇上,”那太监行了个礼,根本不敢看一旁的李千昊,“皇上……那方丞相……已经带着他的家眷,于昨天晚上离开临安了……” “混账!”唐献帝将全部的奏折都扫落在地,李千昊和那太监皆被吓了一跳,李千昊抖着声音唤了一句:“父皇……” 唐献帝气极,挥手示意那太监退下,径直走到了李千昊面前,低下头来说了句:“昊儿,若朕记得无错,那方丞相有个女儿,是你府上的姬妾。” “回父皇的话,确实如此,”李千昊沉了沉气,尽量叫自己的心跳慢下来,不流露出慌乱的神色,“方婉确实是方丞相的庶女。” 唐献帝点了点头,声音也不似刚才一般饱含怒火,可是冷清如水的声音入了李千昊的耳更是叫他心里害怕,“昊儿,如此说来方丞相也算是你的丈人,他这一走,想来也是带走了不少的钱财,怎么样,你和他已经商量好了要去何处招兵买马,是不是打算着到时候直接推翻了朕,逼宫篡位,早日登上你梦寐许久的皇位!” “儿臣不敢!”不管在这里,这谋权篡位都是个不小的罪名,之前元乾帝的事情也是稍稍传出了宫,不少百姓都对他多加苛责,说的无非都是,不贤不孝不德,怎堪做一个明君。 所以这李千昊就是真存了这样的心思,也是不敢担了这个罪名的。 “朕瞧着你胆子大得很!这么多年了,朕也该好好管一管你,莫叫你失了本心,忘了身份!”唐献帝的怒火仍旧是未消,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皇上!”破门而入的却不是太监和侍卫,而是慌乱地连发髻都是不够整齐的皇后,她直接将太监和侍卫关在了门外,一进门就是直接跪倒在地,“皇上别冤枉了昊儿啊!” 唐献帝的面色在瞧见皇后进来的时候有几分尴尬,复而又甩袖说了句:“皇后,你匆匆忙忙赶到这里来,想来也是知道了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皇上,”皇后跪在地上往前动了动,想要拉住唐献帝的衣角却是被他直接甩开,皇后抬起头来,泪水涟涟地说了句,“皇上……昊儿一定是被冤枉的,你莫要顺了那些小人的心,真的罚了昊儿,到时候伤了父子情谊,就正中了那些小人的下怀了啊皇上!” 唐献帝的怒火微微平息了几分,却还是冷着一张脸说了句:“冤枉?会有谁冤枉他,你叫他自己摸着良心说,此事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皇后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李千昊,也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唐献帝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从心里被人抽干了力气,背过身去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朕会派人去追方丞相,到时候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以后啊,做事都凭着良心,朕不罚你们,不说你们,不代表朕什么都不知道,皇位高于大殿那五个台阶,不是白高的。” “昊儿,还不快谢谢你父皇,”皇后听得唐献帝这样说,也是松了一口气,俯身说了句,“臣妾谢皇上恩典。” 李千昊虽是心中不爽,也只好在皇后的压力下叩头说了句:“儿臣谢父皇恩典。” “行了,下去吧,”唐献帝的声音苍老了许多,也不愿意再转过头来看一看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朕这些日子已经有许多烦心事了,皇后,你和你儿子都消停些。” 皇后知道唐献帝这事不满自己借着李千承的事情打压馨贵妃,不过在她心里顶重要的还是李千昊,左右李千承现在已经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笑话馨贵妃的日子还长她也不急在这一时,便福身道:“臣妾省得了,若没有旁的事情,臣妾就先行退下了。” 唐献帝背对着皇后没有回答她的话,皇后就将李千昊扶了起来,李千昊说了句:“儿臣告退。”就随着皇后一起出了殿去。 皇后出了大殿就是收起了原来的表情气冲冲地往前走,李千昊见皇后不说话也不敢擅自离去,只好随着皇后回了她的宫中。 一进殿门,皇后就是挥手遣散了自己身边的人,坐在桌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看着李千昊说了一句:“昊儿!你最好能给母后一个解释!” “连母后也不相信儿臣?”李千昊在皇后面前便不似在唐献帝面前一样紧张,抬起头来正对上皇后的眼睛说了句,“儿臣没有做过,不管母后信不信,儿臣就只有这一句话。” 皇后周身的愤怒便消散了去,她靠在椅子上,偏头示意李千昊也过来坐,“昊儿,重要的不是你做没做,而是你父皇认为你做没做,勤王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李千钰是个没本事的,李千封想来进来也是无力与你抗衡,正是你得意的时候,就出了这档子事情,说不准就是谁陷害于你,你要好生想一想,以后要好生防范着。” “多谢母后提醒,”李千昊也是若有所思,这几日他确实是太得意了些,也不曾关注旁的事情,居然会叫人翻出了利安钱庄的事情,还给他扣了一个私铸钱币的大罪名,想来这局定然是在一开始就安排好的,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利安钱庄就会倒闭? 李千昊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便是神色狠戾地说了一句:“虽是我没有做过这私铸钱币的事情,可这事既然和方丞相扯上了关系,我就是怎么也洗不清罪名了,与其等着父皇将那方丞相抓了回来咱们费尽心思证明我的清白,还不如直接……也好一了百了。”李千昊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比量了一下。 皇后也是懂了李千昊的意思,此事确实棘手,毕竟李千昊这些年来也是和方丞相一起做了不少的事情,便是没有这私铸钱币这一条罪名,若是方丞相抖出了别的东西,也够李千昊吃一壶的了。 “既然你已经这样打算了,那就这样做吧,”皇后点了点头,拍了拍李千昊的手似乎是在鼓励他,“有什么需要母后帮忙的,尽管说。” 李千昊定了心思,就是在脑海里盘算着方丞相会往哪里跑,自己又该如何拦截他,忽然听得皇后问了一句:“昊儿,近来鲜少瞧见你与玟儿在一起,她的身子怎么样了?” “好了许多,”李千昊提起李千玟时并不像从前一样热忱,“不过还是和那肖芃纠缠在一起,我是怎么也劝不得她。” 皇后心里还是疼着李千玟,听李千昊这样说,也是叹了气道:“这么多年来也不见玟儿对哪个人像是对这肖芃一样伤心,这肖芃虽说是从前勤王身边的人,不过现在勤王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若是可能的话,你就想法子将这肖芃笼络过来,给他个官职,玟儿若真是喜欢,就别拗着她了。” “从前儿臣也甚是喜欢季如繁,那时候母后却不是这样说的,”李千昊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话中冷意却是冰冻了皇后的表情,“母后和儿臣说,成大事者不可有七情六欲,季如繁最大的错处不是因为她有可能是别人的探子,而是因为她进了儿臣的心,怎么现如今换成了千玟,母后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宅心仁厚的慈母。” 皇后没想到李千昊会突然提起季如繁的事情,她原来想着这么多年李千昊应该早就放下了此事,却不曾想到当年那个怀着孩子的女人还是化成了李千昊心中的一根刺,时不时提醒着他这里从前住着一个人。 “昊儿,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咱们的处境可谓是腹背受敌,且你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人,你妹妹不过是个公主,她幼年不曾得到过爱,母后心里愧疚于她。”皇后面上浮起一丝不忍,带着几分恳求看着李千昊。 李千昊知道,皇后未尝不是怕自己继位之后会送李千玟出去和亲,这才想早早将李千玟嫁了出去,断了自己这个念头。毕竟李千玟如此貌美,若当真能够走上和亲这条路,定然是可以巩固两国关系的。 “儿臣心里有打算,母后不必劳心了,”李千昊站起身来,对着皇后行了个礼,“若母后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待李千昊走后,皇后就是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她不曾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坐上了皇后的位子,为了自己,为了这一双儿女,自己斗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居然算计得自己夫不爱子不亲,真真正正成了个孤家寡人。 唐献帝自然是派了人前去追踪方丞相,说是无论如何要带着活口回来,李千昊为了赶在唐献帝前面,调动了自己的大部分的手下前去查探,原本他还想去言杀门借人,不过想到此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千昊也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冀镡和沈万良在李千昊受了唐献帝苛责的当天下午就接到了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万良只觉得胸中吐出了好大一口浊气,似乎连带着未来的路都是光明了几分。 “这一下李千昊怕真是叫唐献帝恼了去了,”沈万良和冀镡独处一室,怎么也掩不住面上的笑容,“若是咱们可以乘胜追击,重重地给李千昊一个打击便好了,只可惜这些天来勤王殿下那里还是没有消息。” 冀镡面上却是不像沈万良一样开心,便是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他面上的肃穆,“虽是这私铸钱币的罪名不小,可唐献帝似乎并不打算在找着方丞相之前责罚李千昊,咱们也要防着李千昊,我怀疑他会将派人前去杀人灭口。” “你是说……”沈万良也是收起了几分笑容,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我一会儿便安排下去,另外咱们要不要和北汉那边联系一下,看看勤王殿下到底是怎么了,按理说那事原本就是假的,勤王怎么可能和咱们失去联系,退一万步说,便是勤王当真遇见了流寇,按着他带的兵力来说,也不该出事啊……” 冀镡沉吟一番,方轻声说了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我没猜错的话,怕勤王是故意不想和咱们取得联系,他……怕是不想回来了。” “不想回来?”沈万良睁大了眼睛,音量也是微微提高了几分,“他是疯了不成,这临安的事情眼瞧着就是要取得成功,如诗如画的江山就在他面前展开卷轴,他现如今说不要就不要了?我看未必吧,毕竟是人便不会没有**的。” 冀镡轻轻叩击着桌面,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愿是这样,可不是每个人的**都是江山,勤王是个豁达的人,他自小就是个没有亲生母妃的皇子,后来又被馨贵妃抚养,他已经受尽了苦楚也享尽了容华,想必他早就看清了这皇家的人情冷暖,若能叫他选择,他应该更倾向于择一人终老,过一番平凡人的生活吧。” “若依着你这样说,咱们就不管了?就顺着勤王殿下的心意来?那不是白白将全部的东西拱手奉给了李千昊,”沈万良说着面上便是蹙紧了眉头,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是不愿意这样的。” 冀镡挑了挑眉,不过在面具的遮盖下只能瞧见他微微弯起的唇角,“我也不愿,所以咱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还记得从前我叫你去联络的那个女寨主吗?若我没猜错的话,勤王现在应该就和她在一起,咱们不管勤王是不是想继承这皇位,他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抛弃了养了他这十几年的馨贵妃,放下了李千昊以及皇后和他的深仇大恨。” “行,”沈万良听冀镡这样说就是松了口气,“这两件事情我会好生安排下去的,不过此事李千昊并没有和咱们说,说不定已经开始怀疑咱们了,你也是许久不曾去见过魏姑娘,不如顺便去李千昊府上探听了一下消息。” 李千昊一回府,就是直接去了方婉处,方婉院子里的丫鬟给他行了个礼,却是被他一脚踢开,李千昊直接进了门,方婉听见了院子中丫鬟的惊叫声也是站起身来往外看去,正好就瞧见了怒气冲冲走进来的李千昊。 “殿下这是怎么了?”方婉虽是看着李千昊的样子就有些害怕,却还是迎上前去。 “你们方家做的好事情!”李千昊抬脚就往方婉身上踹去,只踹得方婉跌倒在地,还是不解气,又是上前踢了一脚。 被李千昊踢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方婉忍住泪意,咬了咬下唇问了句:“不知道妾身哪里惹得了殿下?殿下还是消消气慢慢说,别气坏了身子。” “哪里惹得?”李千昊在桌边坐下,重重地拍了拍桌子,看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自己面前的方婉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父亲私自铸造钱币,将全部的罪名推到了本殿的身上,带着大批钱财跑了,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方婉被李千昊的音量和话语吓了一大跳,赶忙磕头答了句:“殿下明察啊,妾身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啊,且……妾身的父亲未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不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呢……”尽反尽技。 “故意陷害?”李千昊冷笑一声,“可不就是你父亲故意陷害本殿,今日父皇将本殿叫入了宫中,好生一顿苛责,这都是你们方家做的好事情!” 方婉是庶女,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就不是甚受方丞相的喜爱,后来两家结交,李千昊有意从方家选一个人作为自己的侍妾,可方丞相怎么忍心委屈了自己的嫡女,就将她方婉送了进来,其实她虽然是一个庶女,可到底也是丞相府中的人,若是方丞相对她上点心,到时候想要嫁给一个五品官员做正妻也不是不可能。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依着自己父亲的心意进了府,为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奔挣,日复一日地忍受着李千昊的冷待和宋黎的压迫。 “殿下明察啊……”事到如今方婉还是打算先保全了自己,至于整个方家,她早就不在乎她们的生死了,从前方丞相作为丞相,还可以给她撑几分面子,如今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害的自己被李千昊这样厌弃,她倒真宁愿没有这样一个父亲,只见方婉叩头说了句,“便是此事当真和方家有关,妾身待殿下也是一心一意的,妾身从来不敢也不愿做有害于殿下的事情。” 李千昊原本也知道,方婉日日呆在这府里,从前也不甚受方丞相的宠,连举家潜逃都不曾带上她这个女儿,想来这方婉当真是和此事无关,自己踢打于她也不过是因为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行了,起来吧。” 李千昊伸手去扶方婉,方婉将手放在了李千昊的手上,就着他的力起了身,眼中含着一湾泪水,欲流不流的样子也很是惹人心疼,“殿下相信了妾身就好,出了这样的事情,妾身也是为殿下担忧。” “还疼不疼?”李千昊温柔地问了句,伸手揉了揉方婉被自己踢到的地方,想来刚刚那一脚确实是踢得不轻,自己刚刚碰上方婉的腰她就轻轻嘶了一声,不过见方婉轻轻摇了摇头,李千昊也就不再去理,只问了句,“你可知道你父亲会往哪里去?” 方婉顺着李千昊的手在他身边坐下,忍着身上的痛意想了一会儿,轻声答了句:“妾身许久不与母家联系,对这些事情已经不甚了解,不过妾身记得,从前父亲很是喜欢锦州,不知道……会不会往那里去。” “锦州?”李千昊一面听一面点了点头,一只手在方婉腰间轻轻揉着,柔声问了句,“可还有别的地方?” 方婉又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尔后又轻轻“啊”了一声说了句:“如殿下所说,若妾身的父亲当真是做了这种事情,想来是愿意离临安越远越好的,妾身记得,从前父亲很是喜欢一个百夷女子,只是那时候嫡母不许父亲纳那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父亲也是没有法子,不过听说那女子一直深爱着父亲,一直未嫁,父亲这些年来也是对她念念不忘,不知道会不会去往那里。” “好,我这就派人去找,”李千昊起身,方婉冷不防失了靠力,腰间一疼差点栽倒在地,不过李千昊却是浑然不曾察觉,又或许是根本就不在乎,只听得他说了句,“你放心,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本殿定然不会因为你父亲做的孽而迁怒于你的。” 方婉忍住痛意起身行礼道:“妾身谢过殿下。” 一嫁大叔桃花开 “行了,你歇着吧,”李千昊摆了摆手,没有再多看方婉一眼,“本殿就先走了。” 方婉腰间已经是痛到不行,却还是福了福身,“妾身恭送殿下。” 李千昊出了院子的时候,正好瞧见自己刚刚一进来就踹上的那个丫鬟,那丫鬟见李千昊出来,轻轻颤抖着行了个礼,却听得李千昊随意说了一句:“进去帮方夫人上点药。” 那丫鬟赶忙福身应了,再抬起头来时已经不见了李千昊的身影,待到她进了屋子,却瞧见跌倒在地的方婉,正捂住自己的右腰疼得脸色发白一脸冷汗。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那丫鬟赶忙上前去扶方婉,刚一伸手方婉就又是“嘶”一声,那丫鬟便不知如何是好,正好此时鹭枝进了屋来,瞧见方婉这副样子便是赶忙上前,朝那丫鬟说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那丫鬟赶忙应声出去,鹭枝小心地将方婉扶到了床上,说了句:“下这么重得手,是殿下吗?” “行了,别问了。”方婉声音里含着哭腔,偏过头去不再看鹭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 纪司马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如今方丞相潜逃,国中无相,唐献帝最为看重的也就是巫俎和纪司马等人。 为着叫纪司马在朝中偏袒自己几分。李千昊最近待纪婉清是越来越好,恨不能将其宠到了天上去,府中众人都是避其锋芒。除了叶小鱼和方婉每天早晨去给纪婉清请安之外。旁的时候基本上无人再去纪婉清处拜访,纪婉清也是乐得如此,正好是省出了时间叫自己和李千昊独处。 唐献帝到如今还是对李千昊涉嫌私自铸造钱币一事颇为介怀,临安城中的物价上涨趋势好不容易被控制了下来,若不是近年来南唐经济发展得一直很好,百姓手中也都颇有几分钱财,怕是有许多人都挺不过这一关。 纵使如此,南唐的元气还是大伤,李千承至今仍旧是没有消息,唐献帝日日忙得焦头烂额,终究是决定不管不顾派兵去寻。 李千昊知晓了此事之后,主动请缨。说是自己愿意带兵去边关解救李千承,唐献帝自然是不肯,关上殿门冷笑道:“私自铸造钱币一事朕还没有罚你,你倒是敢进宫来,还说要带兵?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着要带着兵起事?” “父皇不相信儿臣?”李千昊仰起头来。“三弟在外下落不明,儿臣心中自然是和父皇一样着急,兄弟连心。儿臣也是担心三弟啊!” 唐献帝摆了摆手,状似无意地说了句:“昊儿,朕听说……你也派了人去寻方丞相?” 李千昊的瞳孔猛地收紧,惊慌从他心中蔓延到了脸上,“父皇……儿臣,儿臣也是为了早日证明自己的清白。” “朕知道,”唐献帝拍了拍李千昊的肩,将他扶了起来,明明他的话语里尽是谅解和平和的意味,可在李千昊听来却是无穷无尽的冰冷,“昊儿,朕从前对不起你,朕是君,也是烦人,人有七情,欲行其欲为,君在高位,必为其所不欲为,昊儿,一个君王,必须要仁慈和心狠并存,你够狠,可你不够慈。” 李千昊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是要从喉咙口处跳了出来,唐献帝鲜少与他谈论这种事情,以至于他都以为,唐献帝是想等到临死前一刻再昭告天下他的太子究竟是谁,李千昊不知从哪里升出来的勇气,他上下牙磕出的声响在耳中轰隆隆作响,他听见自己说了一句:“那么父皇认为,我们兄弟四人,谁更满足父皇的要求?二弟够仁慈?三弟够心狠?还是四弟游历外界多年,既心狠也仁慈?” “都不是,昊儿,都不是,”唐献帝在桌子后面坐下,他历尽沧桑的眼睛已经不够清澈,可是射出来的光芒还是昭示着他为天子的威严,“朕从前觉得你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朕现在也是这样觉得,你若生于乱世,必为一代明君,南唐尚不够乱,可世事多变,谁又能说得准呢?” 李千昊不知道唐献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也不想多问,仍旧行礼说了句:“父皇,儿臣主动请缨去往边关查探三弟一事,还请父皇成全。” “大巫医告诉朕,他从最近的天象中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唐献帝喃喃地说着,仿佛思绪游离开来回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时候,他并不理会李千昊,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他说大陆将乱,结交许久的联盟会崩塌,你所信任的人会背叛,尸骨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揭开千年前的遮羞布,他说他看见了杀戮,看见了手足相残,看见了后继无人,他说秃鹫在我们上空盘旋,等待着耀眼的罂粟从血河之中开起来,他说……要提防最亲近的人,所有强求其不该有的人,都会离开。” 李千昊听着唐献帝沧桑而空灵的声音也是打了个寒噤,他不知道巫俎为什么会和唐献帝说这样一段骇人的话,又兴许……他当真是从天象之中看出了什么,“儿臣不懂,还请父皇明示?” “朕也不懂,”唐献帝摇了摇头,似乎是将自己的思绪从巫俎的话中拔了出来,“昊儿,手足相残,这是朕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所以朕不敢将你派往边关。” “父皇……”李千昊刚张开嘴,话就被唐献帝打断,他问了一句:“昊儿,你敢对神明起誓,你绝对没有伤害你弟弟的心思吗?” 李千昊无言以对,他本可以说一个谎话来蒙骗唐献帝,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不出话来,他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大巫医话中所指的联盟……” “应当就是北汉与南唐,朕也在想法子,”唐献帝点了点头,“大巫医的预言叫朕心慌,朕不愿都信可也不敢都不信,后继无人……昊儿,朕不能再失去朕的孩子了,若你愿意的话,也该娶个正妃了。” 李千昊虽是不能理解唐献帝为何在此时叫自己娶个正妃,却是突然想起来了那日巫俎同自己说的话,他说魏央此人,不能为妾,不能为侧妃……想到这里,李千昊出声打断了唐献帝为自己絮叨着临安大家小姐的话,直接说了一句:“儿臣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只是她身份不高……” “等有时间带来给朕看一看吧,”唐献帝瞧着似乎是有些乏了,挥了挥手说了句,“身份高些自然是对你有帮助,可你若是欢喜,人好便也罢了。” 李千昊面上流露出几分喜色,可一想到自己近来还是需要纪婉清的帮助,便也就是蹙了蹙眉头,应了一声却又说了句:“也是不急,要紧的还是三弟的事情。” 唐献帝原本与李千昊相处的还算好,二人的谈话也是慢慢心平气和起来,说不定李千昊马上就可以说服唐献帝叫他带兵出关,谁料正当此时一个人却是急匆匆地在外敲了敲门,说了句:“皇上,勤王有信了!” “进来!”唐献帝也是一脸喜色,见外面的人风尘仆仆地进来,挥手免了他的行礼,直接问了句,“勤王怎么样了?” 来人一身戎装,却是刚刚自边关回来的傅前锋,只见他抱拳行礼道:“回皇上的话,勤王殿下被困北汉,怕是……有为难了。” “勤王身陷险境你却为何一人回来!”李千昊出声苛责道,“莫不是你将勤王一人留在边关,自己做了逃兵了吧!” 傅前锋是个粗人也是个军人,自然是不能由着自己这样被人侮辱,当即便出言道:“大殿下请慎言,臣便是死在战场上也是不会眨一下眼睛的,臣对南唐的心,天地可鉴,容不得任何人玷污!此次……勤王殿下和北汉起了冲突,臣是回来报告皇上,顺便请救兵的。” “和北汉起了冲突?”唐献帝忽然就想起巫俎的话,心里猛地一沉,“怎么会突然这样?” 傅前锋看了李千昊一眼,似是面含不屑,不过还是拱手答道:“有一伙儿流寇在南唐境内作乱,勤王很快就将这伙流寇打败,可他们甚是熟悉那一片的地形,躲躲藏藏又纠缠了十日,勤王殿下未免留下后患,等着大军以撤这伙儿流寇又出来危害百姓,就决定乘胜追击,我们在山谷里迷了路,也就和临安失了联系,后来却不知道怎么进了北汉境内,且那伙流寇居然也就消失了,北汉守军认为我南唐是故意偷偷进了北汉,怎么解释都不听,两军现在已经起了冲突,勤王叫属下日夜兼程赶回来,问问皇上打算怎么办。” “父皇,”李千昊见唐献帝蹙起眉头一脸的愁绪,就是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儿臣与北汉元乾帝颇有几分交情,儿臣自请前去,帮三弟一帮。” 唐献帝尚未说话,傅前锋便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了句:“此事怕是也快要传到元乾帝的耳中了,只是不知道元乾帝到底是怎么一个态度,依着勤王殿下的意思,是想要皇上先派兵支援一番,因那北汉边境是苏家在守,皇上也是知道,苏家虽是前些时候受了创,可勤王殿下只带了三千人去往边关,因为水土不服以及和流寇作战的原因还折损了五百人,现如今怕是勤王讨不了什么好。” 结交许久的联盟会崩塌……杀戮……手足相残……唐献帝在心里打了个寒噤,望向李千昊的眼神里也是多了几分考量,他细细地思量了一会儿,方才点头说了句:“昊儿,你传信给元乾帝,解释一下此事的前因后果,傅爱卿,你带着虎符去再调五千兵力,即刻赶往边关,万万不能叫勤王殿下出事。” “父皇……”李千昊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境地唐献帝还是不肯将自己派往边关,仍旧不死心地唤了一声,唐献帝却只是甩袖说了句:“还不快去!” 李千昊这便只好和傅前锋一起退了出去,傅前锋关上殿门的时候却发现李千昊止住了脚步,微微偏头对身后的他说了句:“傅前锋,不知道勤王现在情况如何?” “多谢殿下费心,”傅前锋听起来很是不愿意与李千昊搭话,只说了句,“勤王殿下一切都好,只要皇上的援军到了,一定能好好归来的。” 李千昊轻笑一声,也不管身后的傅前锋,只是径直下了台阶,微风随着他的动作拂起他的衣袍,瞧起来倒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傅前锋只听见了一句马上就要消散在空气中的,“那就好。” 馨贵妃知晓了此事之后却是破天荒地不曾同唐献帝闹,听得唐献帝的打算之后也是福身谢恩,说是感念唐献帝的大恩大德,倒叫等着看馨贵妃笑话的皇后憋了一肚子的气。 傅前锋出了皇宫之后,却是没有直接去调兵,而是先去冀镡和沈万良那处隐蔽的宅子,将事情细细地说给了二人听。言罢,傅前锋微微拱手说了句:“王爷说了,他已经考虑清楚了,以后的事情还是就着一开始的安排来,他定然不会叫二位失望。” “给王爷捎句话,”冀镡将自己全部的表情都隐在了面具后面,只说了句,“告诉他,一切小心。” 傅前锋颔首应下,又说了句:“皇上并没有叫大殿下带兵出关。” “这样最好,”此次说话的却是沈万良,他挑了挑眉,“大殿下留在临安自然还有旁的事情,远在边关咱们倒是不好掌控等着方丞相被抓了回来,咱们扳倒李千昊的力量就又加了一分。” 傅前锋并没有和沈万良以及冀镡多说,带着虎符领了兵就是匆匆往边关赶。李千昊回府的时候面上的神色并不好看,不过当他进了纪婉清的院子的时候,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尽找他血。 “殿下回来了,”纪婉清放下手中的绣图,下了榻打算给李千昊行礼,却是被李千昊伸手扶住,“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 纪婉清弯唇一笑,眉眼之间的姿韵比较先前又多了几分成熟的美,看得李千昊一个晃神,不知道怎么面前浮现出的却是魏央的脸。 “殿下在想什么?”纪婉清在李千昊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殿下觉得这两个花样哪一个好看?” 李千昊低头,纪婉清手里拿着的是两幅形态迥异的小老虎的绣图,他心不在焉地扫视了一眼,说了句:“都好看。” 纪婉清还来不及说出别的话,李千昊就是挥手遣散了屋中的丫鬟,拉着纪婉清的手小声地问了一句:“你可问过你父亲了?最近朝中有没有什么事情,三弟说是在边关出了事情,可我总觉得此事还有蹊跷,而且我已经派人去寻了方丞相好些日子了,到现在都没有回信,万一被父皇找到了……” “殿下听见臣妾刚刚说了句什么了吗?”李千昊的话尚未说完,纪婉清就收起了自己的脸上的笑容,板着脸问了一句。 李千昊冷不防被纪婉清打断自己的话,心里并不舒坦,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纪婉清眸中光芒有些暗淡,随意地耸了耸肩说了句,“至于殿下所说的事情,依着臣妾看来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私自铸造钱币一事殿下并没有参与,想来那方丞相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到时候殿下只要咬死了不承认,皇上也不能责罚殿下,至于勤王殿下和北汉起了冲突,那不是正中殿下的下怀,殿下本就和元乾帝关系甚密,只要修书一封叫元乾帝给勤王殿下栽个罪名,到时候就算是北汉不能对勤王殿下做些什么,到底也可以叫皇上恼了勤王殿下去。” 李千昊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妇人无知。”不过面上还是含着浅浅笑意,将纪婉清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表面上看来的确如此,可我怕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此,这几日还是要劳烦你父亲在朝中多帮帮我,到底他是我的丈人,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要是富贵了,对你对纪司马,不都是件好事吗?” “家父可不算殿下正经的丈人呢,”纪婉清微微仰起头来,在李千昊耳边轻轻吹着气,右手食指还在李千昊胸前慢慢打着转,声音婉转,吐气如兰,“到时候殿下飞黄腾达了,真正享着好处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李千昊只做听不懂纪婉清话中的深意,偏头含住了纪婉清的唇,二人缠做一团,衣衫褪尽,满面潮红的纪婉清却突然听见李千昊嘀咕了一句:“魏央……” 意乱情迷的李千昊也是被自己这句话吓得清醒,赶忙低头看了一眼纪婉清,见纪婉清别无异样,也就松了一口气,又俯下身去吻上了纪婉清的脖颈。 不过等到李千昊低下头去的时候,纪婉清却是睁开了眼睛,眼神清亮没有半分迷离,分明是将刚刚那两个字听了个一清二楚。 魏央并不知道李千昊会在情至深时唤出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纪婉清在心里恨毒了自己,居然将此事添油加醋传到了万洛洛的耳朵里。 万洛洛本就是嫉妒着叶小鱼和纪婉清,却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魏央居然也是一大劲敌,青羌这几日依着魏央的吩咐总是在万洛洛晚上用的蜡烛里加上一些幻药,原本是想着叫万洛洛总是梦见秦浅和从前李千昊对她的好,却不料万洛洛这几日反反复复梦见的居然都是李千昊揽着魏央在自己面前示威。 万洛洛身子不好,慢慢地深思也是恍惚起来,有时候还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清醒的时候只肯亲近青羌,迷糊的时候却是见人就打,丝毫不顾后果。 那日清晨万洛洛一起床就直视着床边的青羌,青羌原本是端着水进来打算将万洛洛唤醒叫她梳洗,却没想到自己刚刚进门放下水万洛洛就是直接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将自己吓了一大跳,差点将那一盆水掀翻在地。 “青羌……”青羌原以为万洛洛今日还是不清醒,却没想到她开口唤了自己一身说道,“你给我找件得体一点的衣裳,我今天要去给侧妃娘娘请安。” 万洛洛今日看起来很是清醒,眼神瞧着也是比平时清明了许多,可不知为何青羌一对上她的眼睛就是一抖,开口道:“夫人近来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去了吧。” 青羌话音刚落,万洛洛就是猛地将被子一掀起了身,青羌被万洛洛的动作吓了一跳,却没想打她却轻声轻语地说了句:“许久不去侧妃娘娘那里,别叫她说我失了礼数。” 青羌也是不敢再多言,只好依着万洛洛的话给她梳洗打扮了一番,扶着她去了纪婉清处。万洛洛到了那里的时候,叶小鱼和方婉都已经到了,二人瞧见形容憔悴的万洛洛面上都是有几分惊讶,万洛洛却是目不斜视地进了屋子,给纪婉清行了礼。 纪婉清颔首唤万洛洛起身,又叫一旁的丫鬟给万洛洛看了座,因着万洛洛在这儿,叶小鱼和方婉都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纪婉清时不时地说几句话打破沉默,叶小鱼和方婉也只是跟着说几句,万洛洛却只是在一旁看着,从前后院里最美的万夫人此时却是将目光投到谁的身上都会惹得谁一阵心慌。 “妾身身子不爽,不打扰二位姐姐和娘娘说话了,这便告退。”万洛洛自进了屋子,除了给纪婉清请安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待到万洛洛走后,纪婉清却是说了句:“我平日里总是呆在这屋子里也是无趣得很,今日两位姐姐来了,咱们也好好生说说话。” 纪婉清这样一说,叶小鱼倒也是不好离开,只是觉得万洛洛今天有点不对劲。青羌随着万洛洛出了娇姿院,也是有了和叶小鱼一样的感觉,因为万洛洛走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院子,她出了门,就直接往魏央的院子走去。 “夫人……”青羌唤了一声,刚想说句什么,却是被万洛洛的咳嗽声打断,只听得她说了句:“许久不去魏姑娘处,倒也有几分思念。” 青羌心中一抖,万洛洛却已经推了门进去。魏央正在屋中嗑瓜子,也是没想到万洛洛会突然来访,刚忙唤秋棠看了座,自己也是在万洛洛对面坐下,伸手给万洛洛倒了杯茶。 万洛洛接过魏央递过来的茶,回头对秋棠和青羌说了句:“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要和魏姑娘说。” “不知万夫人想要说什么?”魏央对着秋棠点了点头,见她和青羌一起出了门去,才问了万洛洛一句。 万洛洛面色惨白,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隐约可见从前的俏丽面容,“我知道魏姑娘现在正在查探什么,也知道一些当年之事。” “万夫人的意思……”魏央的心跳陡然增快了几分,微微倾身问了句,“还请万夫人明言。” 万洛洛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却根本不往自己嘴边送,只低头说了句:“殿下带回来的那个庄楚楚,就和当年之事有关。” “你怎么知道?”魏央忽然觉得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陡然清晰了几分,可是她努力去看,却发现还是一片模糊,她睁大了眼睛,望向万洛洛问了句。 万洛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茶杯,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一般,听得魏央的问话,她轻声一笑,“我是怎么知道的魏姑娘就不需要关心了,魏姑娘应该关心的是,当年月竹公主失踪一事,确实是和皇后有几分关系。” “你……”魏央像是被谁扼住了呼吸,张了张嘴深呼吸了几下才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 万洛洛弯唇一笑,面上似乎也是恢复了几分血色,“魏姑娘怎么总是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这些日子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从前我不知道被什么蒙住了眼睛,我现在只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魏姑娘,兴许魏姑娘可以帮我一帮?” “不知道万夫人想让我帮什么?”魏央心中惊讶,可又下意识地觉得万洛洛所说的应该都是实话,便挑眉问了一句。 万洛洛刚刚张开嘴,便是打了个寒噤,她回头看了看大开的窗子,小声说了一句:“我身子不好,畏寒,身上又没有力气,不知道魏姑娘能不能帮我把那扇窗子关上,我可以将自己知道的细细地说给魏姑娘听。” 魏央不疑有他,起身去关窗子,刚刚走到窗边便是猛地回头一看,却发现万洛洛也是在回头看着自己,见魏央回过头来,万洛洛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魏央吓了一跳,赶忙关了窗子又走了回来。 “当年皇上爱上了一个女人,”万洛洛不等魏央发问就直接说道,“月竹公主也是与她交好,后来皇后派人去和那个女子说了些什么,那女子就带着月竹公主一起离开了。” 万洛洛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将魏央震慑在了那里,她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个一干二净,便是连开口说话好像都有些难,她舔了舔自己的唇,问了句:“据我所知,万夫人并不应该知晓这些事情。” “是啊,我不该知道的……”万洛洛对着魏央笑了笑,不知为何魏央总觉得心中有点发毛,只听得万洛洛的声音空灵而渺远,继续说了句,“我最近总是觉得近来发生的事情很难记住,可从前的事情却好像记得一清二楚,兴许……是从前谁告诉我的吧……” 魏央见万洛洛似乎神智又有些不清醒,刚想开口问句什么,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是没有了力气,她想要张张嘴,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万洛洛见魏央这般,含着笑起身走到了魏央的面前,冰凉的手慢慢抚上了魏央的脸,尔后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勾勒着魏央的脸部轮廓,“魏姑娘长得确实好看,难怪殿下会一直念着……” 魏央喉咙中发出几声叫人听不清楚的声响,万洛洛也不在乎,伸手取下了魏央发间的金钗,魏央的一头乌发就直接扑落在了肩头,万洛洛看了看金钗不算锋利的尖,摇了摇头又拿过了魏央桌上一把用来裁纸的小刀来,在魏央的脸上比量着。 “我若划伤了魏姑娘的脸,依着殿下的性子,怕就不会再惦记着魏姑娘了吧,”万洛洛的声音都几分急切,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的,她抬手欲划上魏央的脸,魏央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想要出声去喊却是根本发不出声音,门外的秋棠和青羌还在小声地说着话,根本就不知道一片安静的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此时,原来被魏央关好的窗户却突然被人踢开,冀镡翻身而入,直接踢掉了万洛洛手上的匕首,可纵使如此,万洛洛手中的小刀还是在魏央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不小的伤口。 万洛洛栽倒在地,不住地笑着,青羌和秋棠听见声响闯进了门来,见是冀镡,二人都是愣在那里,看着冀镡偏了偏头,二人也就阖门退下,只做什么都不曾看见。 冀镡喂了魏央一颗药丸,将她揽在自己怀里,等到魏央慢慢恢复了身上的力气,刚想说句什么,却听得万洛洛桀桀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狗罢了,等着殿下知晓了此事,定然会好生处罚你的,你们一对贱人,到时候就等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冀镡眼中杀机立现,魏央却是抬手拦了一下,虚弱地说了句:“别杀她……她从前不曾害过我,我却将她害成这个样子,也是我的报应。” 魏央脸上的伤口虽是不再流血,可是一片猩红也是叫冀镡心中不忍,听得魏央这样说,他也就只抬手将万洛洛打晕,取出几根金针插入了万洛洛身上的几个穴位,说了句:“她以后不会再记得今日发生的事情了,若是李……殿下问起来,你就说是她发疯伤了你就是,这个金疮药,你每日抹着,别留了疤。” 冀镡的声音差不多已经褪去了沙哑,听起来比从前清亮了许多,魏央接过他手中的小瓶子,只恩了一声,便低着头没有再说别的话。 “那我就先走了。”冀镡以为魏央还是不愿意叫自己呆在她身边,沉默了半晌便是决定离开,只他不曾看见,待到他转过身去时,魏央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挽留他,且那腕上晶莹剔透的东西,瞧着似乎是一颗泪。 冀镡出了门去,嘱咐了青羌和秋棠几句,便是径直离开,青羌进了门来将昏迷的万洛洛扶了出去,秋棠见魏央眼睛通红,以为她是有几分疼,便问了句:“奴婢帮小姐上点药吧?” 魏央摇了摇头,秋棠本以为她会问关于面具男子以及她和青羌的关系,谁知道魏央擦了泪水,却是问了句:“秋棠,唐献帝名讳,是什么?” “李慕,仰慕之慕,”秋棠不知道魏央为什么要问这个,却还是答了句,见魏央忽然哭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拿出帕子帮魏央擦了擦,问了句,“小姐怎么了?” 魏央狠命地摇了摇头,咬紧了下唇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不想哭出来,半晌才答了句:“没事,我想睡一会儿,你先退下吧。” 如潮水一般的记忆兜头涌了上来,魏央踉踉跄跄倒在床上,伸手拉过被子来将自己的脸蒙在了被子里,丝毫不去管左脸隐隐作痛的伤口。 这一天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若都是真的,她倒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难过。 潇贵妃曾告诉她,无论如何也要来南唐,她那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如今却是有几分懂了。 魏成光曾说,苏锦绣从来不曾背叛过他,是啊,若是苏锦绣结识他在后,背叛一说又从何谈起。 李潇潇是苏锦绣的旧友,苏家曾经是当年那一战中的主力,苏锦绣很有可能当年曾随着苏家一起到了边关,且当年那场仗,南唐是唐献帝亲自带兵,二人在边关,定然是曾经见过面的……赵姨娘骂着的贱人还在她耳边嗡嗡作响。李潇潇拉着她说的话还在脑中盘旋。 若真是这样,若真是这样……那么她就是唐献帝李慕之女,李千昊的妹妹…… 这个事实将魏央吓愣在了那里,可这一切都能解释得清楚了,甚至连前世的事情她都有了几分了解。魏倾拿了自己的镯子,她以为那镯子里藏着苏锦绣留下来的可以请求南唐调兵支援的东西,冀璟看中的魏倾的相貌,他原本娶自己就只为了取得苏家的帮助,到后来可以结交上南唐,又是利用完了苏家,自然是将自己一脚踢开,随便栽了个妖孽附身的名头,就将自己烧死在了城门口。 那么……冀镡知不知道……庄叔说冀镡原本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想来这目的也是和冀璟一样,可他为了自己“死”在了火海里,今天的随风,到底是不是冀镡…… 魏央一直就觉得随风身上有一些叫她觉得熟悉的气息,从前他嗓子沙哑,自己还听不出来,可今日听到那个声音,便是和从前有些不同,便是已经许久未曾听到,她还是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喊了一句——那是冀镡。 她不敢认,现如今不管是随风还是冀镡到底还是言杀门里的人,且言杀门还在和李千昊合作,魏央想到这里,便是觉得秋棠和青羌应当都是冀镡安排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人。可这到底是冀镡一个人的意思还是整个言杀门的意思她还不知道,她不能就这样贸然和冀镡相认,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再度叫他身陷险境,魏央宁愿自己就这样呆在大皇子府里。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可是巫灵前些日子曾说……李千昊起了想要娶自己的心思……魏央虽是心中对万洛洛有几分愧疚,可她对李千昊却是没有半分好感,便是他当真是自己的哥哥,当年也是皇后逼得苏锦绣和李慕不能在一起,她对整个皇室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她要想法子,她必须想法子,李慕一定是对苏锦绣有感情的,要不李千昊也不会选了一个和苏锦绣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庄楚楚送进了宫去,还特地叫自己教了庄楚楚北汉的诗词,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利用此事挑拨唐献帝和李千昊的关系,进而扳倒李千昊呢…… 魏央的心里转过了许多念头,却都被她一一否决,李潇潇、李慕、皇后、苏锦绣……这些人的名字在魏央脑中迷离了纷乱,纷乱了迷离,最终她掀开了被子,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秋棠,你进来一下!” “小姐,怎么了?”秋棠进了门来,瞧见魏央脸上的伤口就是有几分心惊,弯腰问了一句,“奴婢给小姐上点药吧。” 魏央下了床,摇了摇头,“先不要管这个,你先给我梳梳头,我一会儿去一下巫姑娘那里,若是殿下不问便罢,若是有人将万夫人的事情告诉了殿下,你就只说我受了惊吓,去找巫姑娘说说话。” “奴婢省得了。”秋棠上前给魏央梳了头,魏央便匆匆忙忙去了巫灵那里,腕上的翠绿镯子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着碧绿色的光芒。 魏央的脚步匆匆,忙着往巫灵那里走,她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不能叫秋棠知道也不能叫冀镡知道,她要去问问巫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 亲友相叛 “不可以!”巫灵听完了魏央的话就睁大了眼睛,直接摇头说了一句,“央姐姐你不可以这样做。” 魏央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劝服巫灵。她知道这个计划确实很疯狂,但是她确实想要帮冀镡一帮。 “小灵,我是真的想好了。”魏央知道巫灵定然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自己现在可以找到的最有力的帮手就是巫灵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巫灵见魏央这样说,抿了抿唇却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小声说了一句:“可是央姐姐,你喜欢的不是殿下啊。” “我知道,”魏央摸了摸巫灵的头,在她的对面坐下,“可我想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事情。” 巫灵尚年幼,虽是有几分通灵的本事,到底是对这些情爱之事不甚了解,听魏央这样说,瘪着嘴想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央姐姐待我好,我可以帮央姐姐做事情,可是殿下……未必会相信我所说的话。” “你是巫先生的女儿,你说的话殿下肯定是会相信的。”魏央沉了沉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也同你讲了。若是此事成了,对我是很有帮助的,我已经是赌上了全部的砝码,既然上次巫先生曾告诉大殿下不可将我纳为妾也不能立为侧妃,那就请你顺着把话说下去,说是我对大殿下甚有帮助,愿他能……能将我娶为正妃。” 魏央知道,皇子娶正妃,无论如何也是要带给皇后和皇上看的,李千昊只要有这么一丁丁点的心思,只要他将自己带到了唐献帝的面前,她就有法子叫唐献帝认出自己来,到时候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好吧,我试试,”巫灵点了点头,“央姐姐,如你所说,既然爱情这样好,为什么你还是这么苦呢?” 魏央低下头来,揉了揉巫灵的头发,笑着说了句:“小灵,爱情的美好不在于遇见了它我们就全都是幸福,而是当你拥有了它,所有的苦楚都是幸福。” 巫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和魏央说了句:“央姐姐,一切都不远了,我能看到。” 魏央笑着点了点头,一切都不远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得一人心,执一人老呢…… 魏央从巫灵处回去的时候,时辰尚早,李千昊还没有从外面回来,不过叶小鱼却是已经在屋子里等着她了。 “快叫我瞧瞧,”叶小鱼一见魏央进来就起身抓住了她的手,“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脸上的伤口不能见风,不然会留疤的,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相貌。” 魏央听着叶小鱼絮絮叨叨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又是被叶小鱼白了一眼,她拉着魏央坐下,叹了口气说了句:“今天万洛洛去给纪婉清请安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对劲,可这纪婉清强留着我和方婉,我也是不好拂了她的面子,若是知道会出这种事情,我是怎么样也要出来的。” “便是你出来了也不一定能拦住万洛洛,”魏央微微笑了一下,侧过脸去不叫自己受了伤的那面脸对着叶小鱼,“左右都是命,兴许这也是报应吧,虽说万洛洛从前为难过我,可到底也不曾对我造成过什么伤害,我这也是……算了,不过是一点小伤,不会有事的。” 叶小鱼却是蹙紧了眉头,“你还说呢,幸好秋棠发现得及时,不然这刀子要是划在你喉咙上,看你现在还能不能坐在这里说话。” 魏央见叶小鱼不曾提起冀镡,只当是秋棠救了自己,也就没有说破,只浅浅笑了一下,叶小鱼又拧眉问了句:“你说这万洛洛就算是神智不清醒了,她怎么就会来暗害你,真是怀疑是不是有人指使了她。”尽何圣圾。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魏央十指交叉,两只大拇指不停地交错拨弄着,“万夫人的眼神里尽是对我的恨意,可她该恨的人怎么也轮不到我,便是她对大殿下仍旧有感情,该嫉妒的也是纪娘娘,或者是叶夫人你,怎么也轮不到我身上,所以……不是可能,是一定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叶小鱼也是觉得魏央说的有理,点了点头说了句:“怕这人就是纪娘娘,近来方婉被方家连累,定然是没有心思做这些事情的,可纪婉清若是想将你送出大皇子府,为何要再做这么一出,这其中怕发生了些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万洛洛现在神智已经不清楚了,青羌在她身边伺候着,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魏央抬手想要去摸摸自己脸上的伤却是被叶小鱼直接将手打落,“是我们轻视了万洛洛,她定然是早就怀疑青羌了,青羌说她只有清醒的时候才和她亲近,糊涂的时候是谁都不认,尤其是避着青羌。” 叶小鱼抓着魏央的手不叫她去挠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拿起面前的茶啜了一口,“可惜现在万洛洛是彻底疯了,咱们是彻底问不出什么了,只能等着青羌能不能探听一二,要说果真还是有自己的人好办事,我现在真是不知道这府上该相信谁了,咱们在大殿下的身边也没有人,当真是了解不到太多事情。” “或许……”魏央听了叶小鱼的话心中忽然浮出一个想法,她微微眯起眼睛,“你从前是在红鸾楼里唱歌的,大殿下也是在那里认识的你,并且给你赎了身,不知道现在大殿下是不是还喜欢去那里?” 叶小鱼有几分懂了魏央的意思,点了点头道:“虽然是大殿下已经不常去那里,可是红鸾楼里常年接待各种达官贵人,且从前我瞧着寒雨对青鸢颇有几分心思,我倒是可以去问问青鸢。” “青鸢与你这么多年不见,感情可还一如从前?”魏央听叶小鱼这样说,心里有一点点不放心,便问了一句。 叶小鱼大手一挥,直接说道:“你放心,我与青鸢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定然是不会有什么隔阂和嫌隙的。” “那就好,”魏央颔首,“近来大殿下因着方丞相的事情麻烦缠身,定然会做出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咱们能够知道,也是可以将他一军。” 近日来李千昊在朝堂上的确不好过,方丞相闯出来的篓子便是言杀门也是没办法帮他堵上,且李千昊为了防范着言杀门,也是不曾将全部的事情都告知他们,只是命令自己的人加紧寻找方丞相。 李千昊已经是忙到焦头烂额,纪司马那边一直不肯确切地透露出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敢在纪司马面前暴露太多,只好先派人去高将军府上去探听一下消息。 高将军虽然是从前和皇后的母家交情不错,可向来没有和李千昊有太多的交集,要是依着李千昊的想法最好还是能取得纪司马的支持,可纵使他在纪婉清面前提过多次,纪婉清却只是微笑着不拒绝也不应下,纪司马那边也是不给一个明确的态度,日日这么吊着李千昊叫他火大得很。 知晓了李千承在边关并不好多的消息李千昊心里也就好过了几分,前些日子言杀门将李千封的势力都清理地差不多了,李千昊也是觉得这李千封不足为惧,也帮不上自己什么忙,也就是许久不往李千封那里去。 因着皇后的话,李千昊还是决定往李千玟那里去一趟,据自己安插在那里的人说,肖芃现在直接住在了公主府,可是李千玟和肖芃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们近不得前,也就不知道二人在一起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李千昊进了公主府的时候,府上的丫鬟告诉李千昊,李千玟此刻正和肖芃在一起,李千昊一听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不过还是随着那丫鬟往院子里面走,在屋外都能听见李千玟银铃一样的笑声。 “禀告公主,殿下来了。”那小丫鬟眼见着李千昊的脸色越来越黑,赶忙上前叩了叩门说了句,得了李千玟的回应就赶忙退了下去。 李千昊推门进去的时候,李千玟正坐在肖芃的腿上,二人在一起画着一幅画,瞧着肖芃的样子似乎是想起身给李千昊行礼,可是李千玟压着他,他又怕一个起身摔了李千玟,也就只好朝李千昊点了点头。 “千玟,许久不见,就不想哥哥吗?”李千昊只做看不见肖芃一般,朝李千玟张开了双臂,满面笑容地说了句。 谁料李千玟却只是转过了身去,拿着毛笔往那副画上添了几笔,头也不回地答了句:“皇兄都不想我,我自然也是不想皇兄的。” 李千玟从前都是直唤李千昊哥哥,如今冷不丁叫了皇兄,倒是显得二人之间疏离了许多。李千昊勉强压下心中不满,对肖芃点头说了句:“肖侍卫,本殿与公主有几句话要说,可否请肖侍卫回避一二。” “自然。”肖芃应了一声就是要站起来,可李千玟却仍旧坐在他腿上不动,一手执着毛笔欲往纸上话,另一只手按住了肖芃的手说了句:“皇兄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不把阿芃当外人。” 李千昊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自己的心头一直烧到了头顶,他从来没想到李千玟有这样忤逆自己的一天,他越想越气,直接吼了一句:“李千玟!你想做什么!” 李千玟吓得手中的毛笔一顿,重重地画上了那幅墨荷,将一幅好好的话彻底毁了去,李千玟心中惊颤,肖芃顺势扶着她起了身,又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对着李千昊行了个礼说了句:“属下就在旁边的房间,殿下若是有事,直接唤属下就是。” 李千昊连个头都懒得点,肖芃又同李千玟告了退,就是阖了门出去。 “千玟……”李千昊走上前去,想要如从前一般抚上她的头发,可是李千玟却是甩头避开,直接将自己手中的笔摔到了面前的砚台里,溅出的墨汁不仅溅了李千玟一脸,也溅了李千昊一身。 “你又在耍什么小脾气,”李千昊感觉自己的全部耐性都被李千玟磨了个干干净净,强忍着怒气问了句,“今日若不是母后叫我来,你以为我愿意来哄你?” 李千玟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扬起下巴来看着李千昊的眼睛,不屑地冷嗤了一声说道:“你若不想来,就不来,我公主府就算是门可罗雀,也不会落魄到求着人来的地步!” “你……”李千昊被李千玟气得说不出话来,终究还是忍下心中怒气深呼吸一口缓和了情绪说了句,“你就算是喜欢肖芃,也不能就这样和他在一起,我和母后正商量着给他一个什么官职,你也有好些时候不曾去看过母后了,也该找个时候进宫瞧瞧了,父皇也很是想你,你知道,母后最是疼你的。” 李千玟听完李千昊的话,却是不作答,只挑着眉看着李千昊,半晌才坐下了身,冷笑了一声说了句:“皇兄还是顾好自己吧,母后还等着皇兄登上皇位,叫她做一把太后呢!” “你怎么……”李千玟这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是叫李千昊无计可施,半晌才吐了气说道,“千玟,你知道了些什么?” 李千玟转过头来,正对上李千昊看过来的目光,不过李千玟马上就转过了头,冷冷地说了句:“知道了该知道的,没什么,皇兄若是无事,我便不留皇兄用饭了,另外肖芃的事情也不用皇兄费心,我自然有打算。” 李千昊没想到李千玟现在待自己会是这样的态度,当下也不愿意再与李千玟多说些什么,拂袖而去。李千玟见李千昊离开,心里也是说不出地闷得慌,将书桌上的全部东西都扫落在地,想哭却哭不出来。 旁边屋子的肖芃见李千昊走了,也就进了屋来,见屋内一片狼藉,便上前环住了李千玟,在她耳边问了句:“怎么了?” “你还问!”李千玟听得肖芃这么一问,堵在眼中的泪水终究是落了出来,“你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肖芃将李千玟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不住地说着:“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留下你一个人了,好不好?” 李千玟一口咬在了肖芃的胳膊上,呜咽着说了句:“阿芃,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肖芃揽着李千玟,眼前却是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身影,他说,“好,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李千昊在李千玟那里生了好大的气,方丞相没找到,纪司马又是一直都是那个死样子,他一进府就感觉这胸口是比在李千玟那里时还要闷上几分,结果又听人说,万洛洛发了疯,拿刀划伤了魏央的脸。 李千昊一听这话就是急了,赶忙派人去将万洛洛看管起来,然后便径直去了魏央那里。此事传到纪婉清耳中的时候,她却只是冷冷一笑,说了一句:“果真都是命。” “魏姑娘怎么样了?”李千昊一进门就问了一句,见魏央转过头来,脸上还要一道伤口,心里不知为何就是升起几分不忍。 魏央见李千昊进了门来,便是起身行礼道:“已经无碍了,劳殿下费心了。” “可请大夫看过了?”李千昊抬手想要抚上魏央的脸,却是被魏央微微避开,李千昊今日已经是第二次被人避开,这一次他心里却没有多少气,只是转头吩咐了秋棠一句,“去,去取上好的祛痕膏和金疮药来。” 魏央却只是微微一笑行了个礼道:“不劳烦殿下了。” “不必去问纪娘娘了,”李千昊又加了一句,“直接去找了寒雨,叫他带你去找便是。” 秋棠看了魏央一眼,见她并未反对,也就告了退出了门去,李千昊径直在桌边坐下,也是偏头示意魏央坐下,“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倒是吓着魏姑娘了。” “殿下多虑了,”魏央微微颔首,伤口已经结了痂,红红的一道衬着她的白皙小脸更添了几分凄美,“此事不可预料,便是我也未曾想到万夫人会突然神志不清,现在万夫人已经是疯了,倒也是可怜得很,殿下就不要对她多加苛责了。” 李千昊刚刚在公主府和李千玟争吵了一番,此刻听魏央这样说,更是觉得和李千玟比起来,魏央不知道要温婉多少,望向魏央的眼神里就更是多了几分温柔。魏央抬起头来,正对上李千昊如同含着一汪春水的眸子,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是往后躲,不过还是强忍着笑了笑,没有再说别的话。 最近事情很多,李千昊也没有在魏央这里多加耽搁,和她说了一会儿的话也就离开了。李千昊离开了没一会儿秋棠就带着东西回来了,和魏央说自己去取药的时候看见了纪婉清身边的小丫鬟,瞧着自己在寒雨的带领下进了殿下专门存放珍贵东西的地方,那小丫鬟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魏央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言杀门那边一面和李千承传着消息,一面在临安敷衍着李千昊,李千昊没有找到言杀门的什么把柄,不敢太过相信言杀门,可是自己手中最有势力的牌也就是言杀门,李千昊也不敢轻易疏离了言杀门。 至于言杀门那边,终于是和李千承联系上,果真是不出冀镡所料,英雄难过美人关,沈万良派去的人当真就在岐山上找到了李千承,据那人回报,李千承吵着闹着要帮杨蔷薇盖山寨,待到派去的人将事情简略地和杨蔷薇说了,杨蔷薇直接一个巴掌拍在了李千承的后脑,跳着脚说了句:“你就是个懦夫!你不敢干!大爷干!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大爷率兵和你们一起干!” 李千承被杨蔷薇在众人面前弄了个没脸,偏偏派去的那人还真就点头应下,气得李千承当即就是说不出话来。 “那杨蔷薇倒当真是真性情,”沈万良将派去的人学给他听的话活灵活现地学给了冀镡听,说到李千承吃瘪的样子就是笑个不停,“我倒真是遗憾不曾见过勤王殿下的当时的样子,这杨蔷薇若是身为男身啊,定然是一条好汉子。” 冀镡只是抿着嘴笑,虽然是被面具挡着,不过沈万良已经听见了他的轻笑声,只听得他说了句:“这若是为男儿身,怕勤王殿下就要伤心了。” “哈哈哈——”豪放的笑声在这屋中响起,沈万良不由得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自那日和魏央商量过了之后,叶小鱼隔天就去了青鸢处,两人自和好之后感情似乎是比从前更要好了些,叶小鱼给了张妈妈不少的钱财,叫青鸢这段时间少接点客,养养嗓子。因着青鸢在这红鸾楼里虽不是很红,却也是有些达官贵人专门为了青鸢而来这红鸾楼,故而这青鸢的赎身费用也是要三千两银子,纵使叶小鱼平时并不缺钱花,也是不能甩手就丢出这么多来,故而也就只能先委屈着青鸢了。 “不委屈,”青鸢听了叶小鱼的话后,就拉着她在桌旁坐下,“你最近已经给了我好些东西了,我现在一天也就唱一两次曲儿,累不着的,倒是你,不是前两日刚来看过我,怎么又来了?要是叫大殿下瞧见你常出入这里,怕是要生气,你自己要小心些。” 叶小鱼也是紧紧地握着青鸢的手,临了却是话梗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生怕青鸢误会了自己,半晌也只说了句:“我省得。” “你怎么今日瞧着心不在焉的样子,”青鸢拍了拍叶小鱼的手,浅浅笑着说了句,“怎么了?是不是在府上受委屈了,有什么委屈尽管和我说,虽……虽我帮不上你什么忙,还是能帮着你开解一二的。” 叶小鱼轻轻摇了摇头,将青鸢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深呼吸了一下说了句:“青鸢,我想和你说说当年之事。” “都过去了,小鱼,不必……”青鸢微微低下头来,显然是不想再提起当年之事,可是叶小鱼却是捏紧了青鸢的手说了句:“不,青鸢,你听我说,好不好?” 青鸢并没有回答叶小鱼的话,叶小鱼也就当青鸢默认了,沉了沉气说了句:“那年本该是你上台表演,可是前一天却出了意外,青鸢,不管你信不信,当年你出事真的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第二天是我顶了你的位子,可是……青鸢,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我都知道,”青鸢转过头来,拉着叶小鱼的手,紧紧地握了握,“我知道,小鱼,咱们以后不提这件事情了,好不好?” 可是叶小鱼却是低下头将脸埋在了膝盖里,“青鸢,我不知道我当初做的选择是不是正确,我不知道我进了大皇子府是为了什么,我从来就不是为了那些富贵,可是青鸢……我求不得,我想要的东西,我得不到……” “小鱼,”虽然不知道叶小鱼在说些什么,青鸢还是拍了拍叶小鱼的背,轻声说了句,“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也不好受……” 叶小鱼啜泣了好一会儿,才是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晶莹的泪珠,她紧紧地将青鸢的手攥在手里,望着她目光灼灼地问了句:“青鸢,你一定要帮我……” “好,”青鸢甚至连是什么都没有问,就点了点头,“小鱼,你说,只要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你。” 叶小鱼弯了弯唇角,终于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不问原因不顾后果地对她好,再为李千承做这最后一件事吧,以后是生是死,她都不再挂念着了,求不得,便求不得吧。 “青鸢,我听阿毛说,一个叫寒雨的人经常来听你唱曲儿?”叶小鱼压低声音,凑近青鸢问了句。 青鸢点了点头,并没有否定叶小鱼的话,“是,寒雨是大殿下身边的人,他平时的确是喜欢来听我唱曲儿,有时候也会和我说说话。不过……我能帮上你什么,你不也是大殿下身边的人吗?” “大殿下从来就不肯全身心地相信一个女人,”提起李千昊的时候叶小鱼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随意地说了一句就又对青鸢说起了刚刚的话,“寒雨不一样,他是大殿下身边最得力的侍卫,他一定知道一些大殿下不肯轻易告诉别人的事情,若你探听出来了,告诉我好不好?” 青鸢微微蹙起眉头,面上瞧着似乎是有几分疑惑,她刚想说句什么,就是被叶小鱼出言打断,“青鸢,算我求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好不好?” “好,”青鸢浅浅一笑,点了点头,“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的。近些时候大殿下似乎过得并不好,我听寒雨说,似乎他牵扯上了这临安物价飞涨的事情里。” 叶小鱼颔首,将此事简略地和青鸢说了说,“大殿下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甚多,就靠你了。” “好。”青鸢点头应下,叶小鱼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算是落了地,她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若是将来事成了,她就去和李千承要五千两银子,先给青鸢赎了身,然后就带着青鸢离开临安,她们两个一起找一个偏远的地方,给青鸢找一家好人家,从此就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也不用这样算计着活。 叶小鱼和青鸢说了一会子的话,见时候不早也就离开了,临走之前她还拉着青鸢很是依依惜别的样子,又是从怀中掏出了不少的钱财给青鸢,说留给她以防万一。 叶小鱼刚走,青鸢转身进屋子的时候就撞进了一个人的胸口,那人顺势将青鸢揽在怀里,抬脚关上了门,“你现在谎话说的是越来越溜了。” 青鸢抬起头来,映入她眼帘的不是寒雨却又是谁,刚刚他就坐在屏风后面,将叶小鱼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怎么样,”青鸢弯起一个浅浅的微笑,瞧着很是无害的样子,“我同你说过,这叶小鱼不简单,当年她都有本事抢了我的机会,现在定然也是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大皇子府上。” 寒雨俯下身来,轻轻地在青鸢的唇上啄了一口,尔后又抬起头来,一双手仍旧揽在青鸢腰间,“她刚刚不是和你解释了?怎么,你不信?” “你觉得我会信?”青鸢挑了挑眉,又是绽开一个微笑,可她的话音里却是没有半分暖意,“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刚刚好在表演前一天出了事情,偏偏第二日就是她顶了上去,还别出心裁地编了一个新舞,怎么可能不是早有打算,她倒是养尊处优地做她的夫人,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一次,偶尔来这么一次,还是想叫我帮她做事。” 寒雨揽着青鸢的腰将她又拉近了几分,“小妖精,若是殿下将你收进了府,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青鸢嘴角含笑,踮起脚尖咬了咬寒雨的子,“见她现在过成这样,就知道这后院勾心斗角是有多严重,我可不想过那种日子,你若是有心啊,就将我娶了回去,以后一生一世只待我一个人好,怎么样?” “好,”寒雨低头看着青鸢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她的子,“等事成了之后,我就请求大皇子给你赎了身,将你娶回家去。” 青鸢趁寒雨松开手刮自己子的功夫一个旋身转出了寒雨的怀抱,回头娇俏地笑了笑,“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顺便问问殿下想要我做什么,我可是等不及想看叶小鱼的下场了呢……” 寒雨也是知道此事还是早点报告了李千昊比较好,便和青鸢调笑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红鸾楼。寒雨一离开,青鸢就是收起了全部的笑容,冷着一张脸坐在了桌边。 叶小鱼、寒雨、李千昊,她一个都不会信,到时候她自然会带着钱财走,才不会管什么叶小鱼什么寒雨,她青鸢这辈子,就只为了自己而活。 窗外晚风渐起,一轮弯月挂在了天空上,摇摇晃晃的烛火明暗着屋内二人的影子,李千昊听了寒雨说的话之后,就是不住地沉默,半晌才说了句:“很好,我身边的女人,一个二个都背叛了我,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殿下,您瞧,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寒雨微微弯着身子,明显感觉到了李千昊周身的怒气。 李千昊轻轻叩击着桌面,细细地想了一会儿,径直说了句:“既然她想知道,就叫她知道吧。” “殿下的意思是……”寒雨拖长了尾音,“属下不知殿下想要将哪些事情透露给叶夫人知道。” 李千昊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那些无关紧要却又有点用处的,尽可以都说给她听,另外你还叫她知道,最近我麻烦事缠身,眼见着就要走投无路,打算约见高将军,到时候她定然会带人前往,好将我抓个正着,我倒是想看看,这叶小鱼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属下省得了,”寒雨躬身说道,“殿下打算何时约见高将军?” 李千昊忽然抬起头来看了寒雨一眼,狠戾的目光将寒雨吓了一跳,却也只是一瞬,李千昊便恢复了常态,摇头说了句:“再等几日吧,我还是要再打探一下纪司马的意思,另外若是要和高将军的联系的话,我还是想先去问过了母后。” 寒雨被刚刚李千昊的那个眼神骇得心头发抖,也是不敢多问,只说了句:“殿下何时要去,只吩咐了属下提前去通知了高将军便是。” “到时候再说吧,”李千昊挥了挥手,寒雨便行了礼打算退下,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李千昊在身后问了句,“寒雨,那个青鸢,可还可靠?” 寒雨转过身来,低着头答了句:“回殿下的话,青鸢恨极了叶夫人,又是极想攀龙附凤,肯定是可靠的。” “恩,”李千昊点了点头,“想攀龙附凤最好,无欲无求的人才是不好掌控。这几日宫里传来了消息没有,楚昭仪怎么说?” 寒雨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行礼说了句:“属下倒是忘了呢,今天上午楚嫔娘娘传话出来,说她已经被皇上封为了嫔,这些日子也算是得宠,不过宫里有馨贵妃压着,她也是不敢擅自妄为,而且瞧着……皇后娘娘也不是甚欢喜她。” “她太没有规矩了,”李千昊皱紧了眉头,“身份又不高,母后最是讨厌这种人,我在府里下的那些功夫算都是白费了,若不是庄楚楚有那张脸,现在怕早就死过多少回了,罢了,你修书……还是等我亲自进宫和母后说吧,庄楚楚是咱们很重要的一颗棋子,在失去作用之前还是要好好保护着。” 寒雨站在门口和李千昊说着话似乎是有几分尴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进来还是要出去,便问了句:“想来此时纪娘娘还在等着您呢,不知道殿下今晚要不要过去,还是派个人说一声?” “本殿心里烦,”李千昊挥了挥手,“就去说我乏得很,先歇下了,叫纪娘娘不必再等。” 寒雨点了点头便阖了门出去,只剩下李千昊一个人待在屋里,这些事情萦绕在他脑中是叫他越想越烦,躺到了床上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掀了被子起身看了看窗外天色还不算太晚,就是披了件衣裳打算出门走一走。 今晚的月色不算太好,李千昊一个人在府上胡乱逛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巫灵那里,想着正好叫巫灵给自己卜上一卦,李千昊也就推了门进去。 刚进院子,李千昊就瞧见巫灵正点着青烟仰头望着月光,这气氛过于肃穆,李千昊也就没有说话,只是轻手轻脚地阖了门进了院子,在巫灵不远处的一个凉亭的石凳上坐下,瞧着巫灵在袅袅上升的青烟中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那青烟才慢慢熄灭,巫灵也直起身来,转身对李千昊行了个礼,“叫殿下久等了。” “巫姑娘这是在卜算?”李千昊挑眉问了一句,顺便请了巫灵在自己对面坐下。 巫灵点了点头,又仰起头来看了看那一轮弯月,“近来天象多有变化,我今日心中不安,突然起了卜算的心思,也就燃了一点青烟,稍稍看了一点东西。” “不知巫姑娘卜算出了什么?”李千昊也是随着巫灵仰起头来,却是从这天象之中看不出丝毫东西。 医妃狠凶猛: 巫灵望着这漫天的星星出神,声音空灵地说了句:“天象紊乱,似有异动,若是无错的话,不久就将有一场变故。” “战事吗?”李千昊除了能看出来哪颗星星比较亮之外实在是看不出别的东西,便问了一句。 可是巫灵却摇了摇头,“天象之中隐藏了太多的东西,我无法解读完全,可是我想,应该没有战争,这场变故会牵扯到许多人,可是硝烟会在它刚刚升起的时候熄灭。” 一场大变故怎么会不起战事,李千昊心中疑惑,可是瞧着巫灵似乎也是不能解释的样子,便也就叹了口气不再多问,只随着巫灵一起仰头看着这些星星。 慢慢地李千昊的眼睛就有点花,他转了转脖子,见巫灵仍旧是在出神地看着夜空,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个想法,他问了巫灵一句:“听巫先生说,巫姑娘在测算命势一事上颇有造诣,不知道巫姑娘能不能帮我测算一番?” “命势由人定,不过人的性子大多固定,也就不难看出今后的走势,”巫灵也是不再看星星,而是盯着李千昊的眼睛,“其实多数时候我们测算的不是未来而是当下,命运其实早就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它能改变也不能改变,它所有的改变都是不变,至于所谓的姻缘,也不过是看两个人的命运是否契合。” “那么,就请巫姑娘帮我测算一下吧。”李千昊虽是不懂巫灵到底说了些什么,却还是坚持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2章 命定天女 李千昊回去的时候,总觉得这头顶月光比以前要凉上几分,他仰起头来看着这错综复杂的星空,怎么也看不出别的意思。只是那一颗颗星星眨着眼,仿佛在嘲笑他一般。 巫灵空灵的声音尚在李千昊耳边回响,当时的巫灵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她看着天上的星星。半眯着眼睛同李千昊说话,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听起来却像是来自千年之前一般。 “有人将被推上皇位,脚下的沙子里开出了水莲,有人被推下皇位,古老的神祗俯视凡间,亲者叛,联盟断。遗珠归,天下乱。” 李千昊不知道巫灵说了些什么,她的话听起来和今日唐献帝说的巫俎的话又几分相似,李千昊推了推巫灵,问了句:“不知道巫姑娘是什么意思?” “星象错乱。”巫灵仿佛是刚刚回过神一般,又看了天空一眼便转头看向了李千昊,正对上他的眼睛说了句,“所有的错误都在改变,错了位的人和事都要回到他们原来就应该在的位置。” 李千昊还是不知道巫灵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微微蹙起眉头,咋舌问了句:“巫姑娘的话太过深奥,不知可否细解一番?” “不久就将有一场动乱。此次动乱也是决定了不少人的荣华富贵、生死存亡,会有亲者反目,联盟者背叛,总之,是一场大动乱,”巫灵又瞟了一眼星空,“而且它波及了两个国家。” 李千昊的眉头越拧越紧,巫俎的话似乎也是这个意思,可是瞧着最近南唐和北汉都不像是会发生什么大动乱的样子,可若是西夏和大秦吧,好像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虽是心中这样想着,李千昊还是问了一句:“不知道谁会胜利?” “星象在变,”巫灵微微一笑,“变到它该去的位置上。” 李千昊微微点头,却是丝毫不知道巫灵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瞧着巫灵并不想多说的样子,李千昊也是没有再问,而是状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巫姑娘能否帮我测算一下,我的正妃……应该何时出现?” “正妃一事随殿下的心而变,每个人的红鸾星都有许多可能,区别只是那颗更亮,或者哪颗的运行更为顺利,总之,没有完美的那一颗。”巫灵微微一笑,又说了句在李千昊听来完全是废话的话。 李千昊挑着眉点了点头,尔后又想起从前巫俎的话已经今日唐献帝的建议来,便是问了句:“巫姑娘能否帮我测算一下,我与魏姑娘的命格,到底如何?” “殿下与魏姑娘的命格很是相似,”巫灵并未多想,直接答了句,“殿下和魏姑娘之间应该有不少的联系,魏姑娘被殿下从北汉带回来,也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且魏姑娘的身份,应该很尊贵……若我不曾看错的话,魏姑娘命中注定是皇室中人。” 李千昊听了这话,好像从喉咙里滑下去了一块暖洋洋的东西,他自北汉将魏央带回来,本就是觉得大巫医应当是想叫他娶了魏央,先前巫俎也是说侍妾和侧妃并镇不住魏央的命格,巫灵如今也说魏央的身份很尊贵,命中注定是皇室众人。李千昊已经习惯了巫灵不喜欢将话说得太露骨的脾性,认为话说到这份上便是确定了魏央命中注定该是自己的正妃。 其实李千昊早就察觉到,他对魏央总有种不一样的情感,他好像有些恨她,可他更想保护她,如今想来,这怕就是世人常说的爱情了吧。 “不知魏姑娘,可有旺夫之象?”李千昊心中还是在乎这个,便问了句。 巫灵似是有些不解地看了李千昊一眼,尔后方才缓缓点了点头,“魏姑娘心爱的人会历经磨难,但最后与她走在一起……的人会获得幸福。” 李千昊听到这里的时候还很是开心,可巫灵接下来的话却像是兜头浇了他一盆冷水,巫灵似是有几分欲言又止,不过还是说了句:“殿下,恕我直言,若您想和魏姑娘走在一起,怕是不容易,会有太多的阻拦。首当其冲的,怕就是皇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李千昊本来已经是想离开,刚刚站起身来就听见了巫灵这样说,转头拧眉道,“就算是魏姑娘的身份不高……若我坚持的话……” 巫灵听了李千昊的话仍旧是摇头,吐出一句:“与殿下是否坚持无关……魏姑娘的身份……天象的确是这样说的,若是殿下不信,大可一试。” 李千昊原本听了巫灵的话后还只是对魏央的兴趣更浓厚了些,如今听她这样一说倒真是恨不能明日就将魏央娶了回来,看谁敢说句什么,可他知道暂时还不行,他必须要再去问问纪婉清,纪司马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费尽心思才娶回来的纪婉清,甚至还许了侧妃之位,到头来不能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一夜李千昊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他娶了魏央,可是却被唐献帝一道圣旨贬为了庶人,尔后唐献帝又变成了李千承,坐在皇位之上朝他桀桀冷笑。尽页匠亡。 李千昊是被噩梦惊醒的,醒来之后天色尚早,李千昊也是没有了再睡的想法,靠在床边眯了一会儿待到天蒙蒙亮就起了身打算给冀烨写封信。 信中李千昊先问过了冀烨近来如何,尔后又说了自己近来的状况,将李千承的事情也是一并提了,说是希望冀烨能看在从前的份上帮他一把,务必要给李千承设下一些绊子,最好是能给李千昊栽赃个什么罪名,本想就此撂笔,李千昊想了想又加了句,他之后可能会再给冀烨寄信说是希望冀烨能帮一帮李千承,他又嘱咐了一下冀烨,不要在乎自己那封信。 写好之后,李千昊又通读了一遍,思索着用词皆是准确,便封了起来打算交给寒雨派人去送给李千承。 左右今天也是无事,李千昊将信交给了寒雨之后,洗漱一番便往纪婉清处去,一推门正瞧见纪婉清在梳妆,李千昊起了兴致,上前拿起桌上的炭笔,挥手遣退了那小丫鬟,打算亲自为纪婉清画画眉。 可是纪婉清却偏头避开,说了句:“臣妾身份低微,不劳殿下亲自动手。” “咱们也算是夫妻,”李千昊仍旧执着那支炭笔,环顾四周说了句,“这也算是当窗画眉,你我也是恩爱了一把。” 纪婉清却只是笑了笑,丝毫不将李千昊说的情话往心里去,“臣妾不过是殿下的侧妃,来日里殿下娶了娘娘,那才和殿下是正经的夫妻,臣妾不敢僭越,只等着老老实实地给正妃娘娘奉茶行礼,不敢忝居当家之位,也不敢劳烦殿下亲自画眉。” “你知道了什么?”李千昊手上的动作一顿,面上的笑容也是僵在了那里,有几分怀疑地问了句。 纪婉清接过李千昊手中的炭笔,对着镜子自顾自地画起了自己的眉,只在镜子之中看了李千昊的胸膛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殿下认为臣妾该知道什么,臣妾就知道了什么,左右臣妾也是和殿下同床共枕了这些日子,殿下的心思臣妾还是能揣摩一二的,只是不知道殿下打算何时迎正妃娘娘入府?” “你知道什么!”李千昊的怜香惜玉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他直接伸手禁锢住了纪婉清的下巴,将她提了起来与自己平时,纪婉清手上一抖炭笔直接顺着脸颊画了下来,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好大一道黑痕,“你懂本殿的心?那本殿想叫你去劝服你父亲在朝堂之上帮本殿一二,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不说你是本殿的侧妃,便是本殿的侍妾吧,也该将本殿的荣辱视作自己的荣辱,莫不是你还在想着等本殿倒台之后你再叫你那个有本事的父亲帮你找下一春?” 纪婉清的下巴被李千昊捏得生疼,她用力忍住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用尽力气说了句:“从前殿下说是喜欢臣妾想要娶臣妾的时候可没说是看中了臣妾父亲的势力,且殿下若是有本事劝服臣妾的父亲大可自己去劝,何苦要来为难臣妾,臣妾当初嫁给殿下的时候,殿下可是说这一辈子都不会叫臣妾受苦。” “这种话你也会信,当真是没脑子,”李千昊将纪婉清往前一推,松开了自己的手,纪婉清的腰正好磕在了椅子上,疼得她“嘶”地一声流出了眼泪,却听得李千昊说了句,“你当我为什么给你一个侧妃之位,原本想着你要是听话我就不娶正妃了,先就叫你当着这后院的女主人,没想到你是好日子过够了,想尝尝这坏日子的滋味,本殿与你做了几日恩爱夫妻,便允了你这个念头,从今天起你身边就别用人伺候了,每隔三天再给这府上的夫人以及魏姑娘和巫姑娘都绣一条帕子。本殿当你是个人,你也有脸当自己是个人,纪司马算个屁,当本殿离了他活不成了是吗!” 纪婉清没想到李千昊回这般不给自己留情面,想要说句什么却是碍于心中的自尊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李千昊瞪圆了眼睛看了纪婉清一会儿,尔后便是气冲冲地摔门离开。纪婉清这才靠在椅子上哭出了声,腰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疼,院子里的丫鬟都被李千昊撤了出去,纪婉清也是不想给自己上药,踉踉跄跄跌倒在了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就哭了个昏天黑地。 李千昊被纪婉清气了个不轻,也是彻底歇了想要从纪司马那里寻求帮助的心思,当即便进了宫,打算和皇后商量一下与高将军合作的事情。 “此事也不是不可以,”皇后微微蹙了蹙眉头,“可若是被你父皇发现你暗中养兵买马,怕是会迁怒于你。” “三弟现在在边关,虽说是情况不好,可到底他手中还握着近一万的兵力,凡是总有个万一,现如今父皇还是看重三弟,万一他有一日带兵回来了,我岂不是直接坐着等死?”李千昊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细细地说给了皇后听,见她微微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高将军手中还有五千的人马,三弟远赴边关大小也是要折损一部分兵力,到时候也勉强算是势均力敌,万一真有万一,咱们也好有个应对的法子,父皇如今年岁大了,馨贵妃又一直得宠,母后可是要做些打算才是。” 皇后听了李千昊后面的话就是叹了一口气,眼神飘忽地说了句:“本宫也不是不想打算,可你也知道,这馨贵妃得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宫也是没有办法,年老色衰的,别说你父皇了,连本宫自己看了也是乏味得很。” “母后依旧年轻貌美,不过是父皇看了这么多年已然失去了新鲜感,且母后一直待父皇如一,父皇也是不够珍惜母后,”李千昊赞了皇后一句,见她面上好看了些,才说出了自己此行的另一个意图,“儿臣安排那庄楚楚进宫,也是为了帮助母后,她若是哪里惹得了母后不开心,母后便担待她些。” 皇后面上似乎是闪过一丝狠戾,不过倏尔又退了下去,勉强点了点头,“近来楚嫔也甚是得宠,想来也用不着本宫帮助,只本宫瞧着她是个心高的,你可得好生掌控着。” “儿臣知道,”李千昊微微颔首,并未将皇后的话放在心上,只说了句,“儿臣想要娶一个女子为正妃,不知道母后是否同意?” 这么多年来李千昊一直是不肯娶妃,这纪婉清入府做侧妃已经是足够叫皇后惊讶了,这一时间李千昊居然是将性子全部转了过来,刚娶侧妃没几日,竟然是又想娶正妃了,听到这个消息,皇后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便问了句:“不知道是哪位大臣的千金?” “她并非是大臣之女……”李千昊说出此话之后又添了句,“或者说不是南唐大臣之女,但儿臣确实是心仪于她,想要与她携手,还请母后成全。” 皇后听了李千昊的话,原本还有几分疑惑,马上就是想起了是谁,皱紧了眉头拍了拍桌子道:“胡闹!可是你从北汉带回来的那个女子?万万不可,她不是咱们南唐中人,我听说还在北汉有过婚约,你莫不是昏了头,要娶一个守着望门寡的女子为正妃,莫说是正妃了,便是侍妾都勉强得很,此事万万不可,本宫不会同意的,你父皇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母后!”李千昊霍然起身,“从前季如繁的事情给儿臣造成了多大的阴影母后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因着当年之事儿臣早就有了儿子,母后早就有了孙子,现如今儿臣好不容易又动了心,母后又要故技重施吗!” 皇后似乎是有几分不忍,微微抿了下唇,复而仍旧不肯松口,“昊儿,母后曾和你说过,不可以动心。” “母后……”李千昊没曾想到自己尚未走到唐献帝那里就遭到了皇后的反对,“巫姑娘和巫先生都说……” 皇后摇了摇头,瞧着很是疲惫,“昊儿,你和你父亲一样,本宫从来就不信那些巫术,不管他们说什么,终归是……母后不想让你铤而走险,娶一个家世对你有帮助性子温婉的正妃是最为保守的方法,你不喜欢她没关系,你可以随意纳姬妾,可是你的正妃,必须系出名门。” “所以儿臣以后就会过上像父皇一样的日子是吗,”李千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脱口而出,用他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语言伤害着皇后,“儿臣必须要每月初一和十五去自己不爱的那个人那里陪她举案眉,迫于外界的压力和她生上一儿半女,然后儿臣的孩子就会像儿臣一样,母后,你明明走过这条路,为什么还要强迫别人也走一遍!” 皇后忽然起身,差点一个忍不住就扇了李千昊一巴掌,她的右手紧握,不停地颤抖着,“昊儿,母后这样过了一辈子,母后心里有怨有恨,可是母后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父皇从来不曾爱过母后,母后知道什么叫好!”李千昊全部的气焰都在说完这句话后被皇后一巴掌扇了个干干净净,皇后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滚!本宫还容不得你来笑话!爱?你父皇倒是爱过,她有个好下场吗!” 李千昊捂住自己的左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他本想张张嘴认个错,可却仍旧是一个转身出了门去,健步如飞地往唐献帝处去。 他从来不曾见到过这样的母亲,作为她的儿子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一天的母爱,从他生下来那天起她就告诉他自己所想要的都要去夺去抢,她不许自己拥有爱情,不许自己拥有情绪,他幼年时以为李千玟会和自己一辈子在一起,却没想到她终有一天也会为了一个男人背叛自己。 皇后能允许李千玟和一个侍卫在一起,还要求自己为他找一个官职,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娶一个自己想娶的人,为什么他的心上人就要怀着他的孩子活生生饿死在水牢里!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凉了许多,李千昊这一路急匆匆地走下来出了一身的汗,待到他走到了唐献帝的殿门口,被凉风一吹消了身上的汗才清醒了几分,他不知道到底要和唐献帝说句什么,可是已经到了这里,殿门外的太监都瞧见了他,也不能转身离去。 “儿臣见过父皇。”门口的小太监通报了一声,李千昊便推了门进去,先给唐献帝行了个礼。 唐献帝抬起头来略略地看了李千昊一眼,随意地问了句:“从你母后哪里来?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和你母后吵架了?” “回父皇的话,儿臣……儿臣今天去和母后商量了娶正妃的事情。”李千昊细细地打量了唐献帝一番,发现几日不见他似乎又消瘦了些,便可见这段时间边关肯定是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 唐献帝自山一样的奏折后面抬起头来,稍稍活动了一下脖子,“你母后说的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已经这么大了,别老是惹你母后生气。” “父皇……曾经爱过人吗?”李千昊灵机一动,忽然出言问了一句,“父皇与母后这么多年来虽是相敬如宾却不够恩爱,父皇年轻的时候,可也曾与一个人争吵之后仍旧相爱,历尽坎坷也不想分开?” 唐献帝明显愣了一下,面上的神色告诉李千昊他并不像讨论这个问题,只低下头仍旧批阅着面前的奏折,尔后说了一句:“朕与你母后的事情,自然有朕的道理,你管好你自己便是。” “儿臣多嘴了,请父皇恕罪。”李千昊颔首道,可是唐献帝却是半晌都不曾再说话,李千昊在那里干站着也是无事,刚想告退却听见唐献帝说了句:“你三弟在边关如今怕是有麻烦,你给元乾帝修书一封,叫他多担待一下你三弟。” 李千昊拱手,“儿臣省得,父皇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儿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唐献帝随意地挥了挥手,在李千昊走到门口的时候说了一句,“这几天带那个姑娘来见一见朕吧。” 李千昊脚步一顿,回身说了句:“多谢父皇恩典。” 今晨李千昊处置了纪婉清的事情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府,万洛洛已经是神志不清,方婉只在暗地里偷着乐,也是怕纪婉清那一日东山再起迁怒于自己,故而不敢往她面前去,叶小鱼有了这等开心的事情自然是要去和魏央分享一番,可当她手舞足蹈地和魏央说完之后,魏央面上却是没有多少喜色。 “你不会同情她吧,”叶小鱼瞧着有几分鄙夷魏央,“她待你可没有这么多善心。” 魏央摇了摇头,“我自然不会同情她,纪司马的嫡女,大殿下的侧妃,说什么也轮不到我来同情,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叶小鱼并不知道魏央和巫灵商量好的事情,伸手就拍上了魏央的肩,挑着眉说了句,“你知道吗?青鸢已经同意帮咱们探听消息了,她说最近大殿下的确是在谋划什么事情,她会想办法从寒雨口中问出些什么的。” 魏央抬头看了叶小鱼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瞧着叶小鱼的笑脸她总是有几分心慌,半晌才点了点头,“叫青鸢小心些,大殿下身边的人不会太笨。” “青鸢混迹于红鸾楼这么多年,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的,”叶小鱼说完这句话后觉得有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便又接着说了句,“你放心……只不过勤王在边关……我总归是有些不放心。” 魏央偏头看了叶小鱼一眼,见叶小鱼勉强笑了笑,也就将原本想要搭在她肩头的手放了下来,“小鱼,你可以为自己所爱的人做任何事吗?” “当然,”叶小鱼不假思索地答了句,原本因为这句话而扬起的笑脸不过支撑了一秒钟就枯萎了下来,“只不过,我以后不想再爱他了。” 她这一生,爱着李千承却从了李千昊,以后啊,只想为自己而活了…… 李千昊回了府之后径直就唤了寒雨上前,得知寒雨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将那封信送出就松了一口气,吩咐寒雨将门关上,小声说了句:“高将军那边,你且去约了万醉香的场子,明日我请高将军用饭,另外你也告诉那个青鸢,叫她知道,我打算在后日杨柳街城隍庙处约见高将军,到时候我倒是想知道,这叶小鱼会带了谁去。” “是,属下省得了,殿下交待给属下的事情属下也去查了,言杀门近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大多数心思都放在生意上,并没有和勤王殿下联系。”寒雨弯腰答道。 李千昊点了点头,虽是听寒雨这样说却还是有几分不放心,“言杀门那边吞了我一处铁矿却是一句话都不说,我不能不怀疑,另外方丞相还未找到吗?” “回殿下的话,属下正在派人加紧寻找。”寒雨答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虚,幸好李千昊并未在意。 正在被寒雨加紧寻找的方丞相,此刻却是好好地待在沈万良和冀镡那里,他们找了许久,终于是将人从李千昊手下那里抢了过来。 “方丞相,许久不见。”沈万良高座在位,望着下面被捆作一团的方丞相稍稍绽出一个微笑。 方丞相自然是不像沈万良一样轻松,用力挣脱了几下却是挣不开来,只仰头说了句:“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多少钱?” “我们不想要钱,”沈万良微微一笑,抬手揭开了一旁托盘上的红布,“这里是五十万两银票,若是方丞相能帮我们一个忙,我们不仅会放了方丞相的家人,还会归还方丞相全部的钱财,另外这五十万两银票也会属于方丞相您。” 方丞相在看见那些银票时眼睛明显冒出了光,可他还是摇了摇头,“你叫我去做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到时候我连命都没有了,要这么多钱财有什么用。” 沈万良歪头,一旁的人直接给方丞相喂了一颗药丸,方丞相虽然是百般挣扎,却还是感觉到了那药丸顺着自己的喉管滑了下去,“方丞相放心,方丞相在天牢之中至多不会待上超过半个月,到时候我们会派人将方丞相送出去,天高皇帝远,方丞相尽然可以好生享受,若是方丞相不同意的话……” “我同意我同意,”方丞相显然知道刚刚那人给自己喂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赶忙点了头应道,“你们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万良这才笑了笑,示意一旁的人给方丞相松了绑,“那便多谢方丞相成全了。” 沈万良将自己全部的打算都告诉了方丞相,方丞相虽然是觉得这样很是冒险,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交待了去,不过想着仍旧在自己腹中的药丸,方丞相也只好频频地点着头,说罢,沈万良就吩咐人将方丞相送了出去,只等着他被皇上的人找到。 “咱们的计划眼见着就成了,也不枉咱们辛苦这些时候。”沈万良拍了拍手,对着一直坐在一旁的冀镡说道。 冀镡弯了弯唇角,虽也是喜悦,可明显不像沈万良一样乐观,“怕只是方丞相并不能叫唐献帝彻底恼了李千昊,咱们也没有把握能激得李千昊造反。北汉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拦截到了李千昊给元乾帝的书信,”沈万良耸了耸肩,“说实话,按着北汉现在朝中的情况,李千昊求人算是求错了,元乾帝已经是自身难保,若不是苏家没有起义的心,怕是现在北汉早就易主了,魏府那边也已经安排妥当了,不知道这几日你有没有去魏姑娘那里,将这些告诉她也好。” 冀镡松了一口气,若是北汉的事情解决了,南唐这边就好做了许多,他摇了摇头,“算了,这几日太忙,左右还有叶小鱼帮衬着呢,等咱们一切都解决好了,我也好放心和央儿相认。” “那叶小鱼也是个命苦的,爱了勤王这么多年勤王都不知道还有她这么个人,若不是有蔷薇姑娘,我想我还真愿意撮合一下他二人,只可惜啊……”沈万良叹了一口气,“好在你和魏姑娘眼见着就是苦尽甘来了。” 冀镡想起不久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魏央在一起也是禁不住笑了笑,“叶姑娘身边一直有一个喜欢她的人,只是她不知道罢了,我与央儿也是幸运,恰好我欢喜的人也欢喜我。” 第二日李千昊就约见了高将军,将一切事情都谈妥之后,叶小鱼也是从青鸢处知道了李千昊想要她知道的事情,青鸢将一切话说得由不得人不信,甚至还拉住了叶小鱼的手,叫她千万不要冲动。 “青鸢,谢谢你,”叶小鱼紧紧地握住青鸢的手,“等这件事完了,我就帮你赎身,从前我对不起你的,以后我都补偿给你,咱们以后还是一对好姐妹,好不好?” 青鸢虽然心中含着无限的鄙夷,面上却是丝毫瞧不出来,她也反握了叶小鱼一下,明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小鱼,你好好的,我就好了。” 叶小鱼,我恨不能将你剥皮抽筋,打入十八层地狱! “咱们一直都是好姐妹,我从来不曾怪过你。” 今日之后你就会变成一个死人,一个马上就会腐烂的死人,叶小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事情,可你一定要小心。” 叶小鱼,你抢了我全部的荣华富贵,你断了我此生最大的念想,若是可以的话,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叶小鱼自青鸢处得着这个消息后,本来想早早地就传出去,虽然此时勤王殿下不在临安,她还是想着先回去将此事告知言杀门和肖芃,或者再问问魏央能不能帮上她一二,可谁知道她刚进了院子就瞧见李千昊端着一杯茶坐在桌边等着自己,嘴角弯起的弧度将她吓了一跳。 “你去了哪里,叫本殿等了这许久。”李千昊起身,放下手中的茶杯,将叶小鱼揽在了怀里。 叶小鱼勉强笑了笑,尚未来得及说出句什么,就是被李千昊用唇堵住了全部的话,李千昊揽着叶小鱼往内室去,一旁的丫鬟早就知趣地退下,顺便关上了门。 “小鱼,本殿就只剩下你了……”李千昊喃喃地说了句,俯身又吻上了叶小鱼的唇,抬起头来时将她全部的不自然和尴尬都看在了眼里。李千昊虽是和叶小鱼缠绵了一番,可并未歇在叶小鱼这里,可叶小鱼却是心中发慌,想要联系言杀门却是不敢出府,只好先去李千昊院子外面藏着,见第二日清晨李千昊早早就离开,叶小鱼也就蹑手蹑脚地跟上,正愁自己一个人要怎么办,出府的时候正好就瞧见了青羌,这才想起了府上还有一个魏央,由于怕李千昊走得太快自己听不到消息,叶小鱼只来得及匆匆嘱咐了青羌一句,“告诉魏姑娘,杨柳街城隍庙,大殿下在那里有事。” 青羌尚来不及多问几句,叶小鱼就已经匆匆离开,青羌觉得此事不对,先通知了冀镡,尔后才去通知了魏央。 叶小鱼抄着近路,一路紧赶慢赶,倒比李千昊还要早到一小会儿,她刚刚躲在一处佛像后面,就听见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今日多谢高将军肯来,”李千昊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叶小鱼心跳地很快,蹲在那里动也不敢动,“我约高将军前来是想要商量如何叫勤王殿下不再归京的事情。” 另外一个声音较之李千昊更为低沉一些,听得叶小鱼又是心中一颤,“勤王殿下如今在边关,如若能够下手,倒也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高将军倒是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呢,只可惜勤王殿下手中有兵,不然我也不会劳烦高将军了。”李千昊轻声一笑,佛像后面的叶小鱼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那个高将军听言却只是哈哈一笑,“殿下何必如此客气,殿下的事情就是臣的事情,来日里殿下若登上皇位,臣也等着做一把开国元老呢!” “解决了勤王,二弟和四弟便不足为虑了,到时候便是父皇当真不肯将皇位传给我,想来高将军也会帮我一把。”李千昊将这些话说得云淡风轻,后面的叶小鱼却是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不敢相信李千昊不仅想杀了李千承,甚至还起了谋朝篡位的心思,只可惜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若不然,直接就可以治他一个叛乱之罪。 高将军和李千昊又将具体的计划谈了谈,不过是说到时候高将军先派人将李千承解决了,尔后收归了他手上的兵马,到时候和李千昊里应外合,彻底逼宫篡位。 叶小鱼由于被自己听到了事情震惊在了原地,也是不曾怀疑,何以这样重要的事情,李千昊会在一个城隍庙里商谈,也是不曾怀疑,为何一直到现在,魏央还没有赶来。 李千昊却是感觉到了奇怪,拧眉又和高将军说了几句,谁知此刻一个女人却是推了门进来,熟悉的声音如响雷一般在叶小鱼耳边炸响,“殿下,我怕那叶小鱼是骗了您,这附近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 ~~ “你说什么?”李千昊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自己会被叶小鱼戏耍了一番,登时就是怒发冲冠,那女人却仍旧是不慌不忙地说了句:“也是,这样有心计的叶小鱼,怎么会轻易上当呢?” 叶小鱼当下也是不想再躲,缓缓从那佛像身后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前她还安慰自己,兴许只是声音想象,可待她亲眼瞧见之时,眼泪却再怎么也忍不住,直接就夺眶而出,她喃喃唤了句:“青鸢。” “不知道我是哪里露了陷,竟然叫叶夫人察觉了出来,不过叶夫人既然已经察觉了,何苦还要亲自来这一趟?”青鸢并不在乎李千昊铁青着的脸,只盯着叶小鱼说了句。 叶小鱼还是不敢相信,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她张口想要问青鸢句什么,却发现自己上下牙再不停地打着颤,“青鸢,为什么?” “为什么?”青鸢咧唇一笑,眼睛依旧明亮却不似从前一般温柔,她咬着牙说着句,“叶小鱼,因为我恨你。” 李千昊懒得再听叶小鱼说话,直接挥了一下手就和高将军一起走出了这城隍庙,登时数十支利箭破风而来,直接就将叶小鱼钉在了地上,叶小鱼不管自己周身而出的汩汩鲜血,勉强想要抬起头来却是不能,只憋回了眼中的泪,又问了一句,“青鸢,我同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为何不信我?” “我信你,”青鸢对自己面前的血腥景象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惧怕,她蹲下身来,正对上叶小鱼的眼睛,“你是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区别呢,小鱼?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无法入眠,如今你去了,保佑我可以睡个好觉,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 十月风凉,叶小鱼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度随着这些鲜血一点一点地消散在了空气里,青鸢早就离开,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一阵阵的微风中恍惚了全部的心神。 身上的疼痛感好像减轻了几分,只可惜她不能翻身也不能起身,不然也许她就可以伴着风。再重新跳一支当年的舞。 叶小鱼好像又回到了初次遇见青鸢的时候。那时候多好啊,她们两个,一个跳舞,一个弹琵琶,那时候她尚不曾遇见李千承,认为这世间的全部美好就是和青鸢一起练罢了舞,在后院背着张妈妈偷偷烤一个红薯吃。 青鸢,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你真的不相信我吗? 叶小鱼的身子越来越凉,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初遇李千承时的景象。 三殿下,真好,我不爱你了。这啊……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说谎。 从出生到死亡的全部场景都在叶小鱼面前回放了一遍。她流干了血也流干了泪,终究是没了呼吸。 求不得,求不得,三殿下,若有来生。我不求了,再也不求了。 魏央闯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叶小鱼睁着再也没有了生气的眼睛。倒映着她再也看不见的这世间。 “小鱼!”冀镡从来没有听过魏央发出过这样的尖叫,她扑上前去,想要将叶小鱼扶起来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叶小鱼被密密麻麻的箭钉在了地上,全身的血液流成了河,而她嘴角也如含着一朵诱人的罂粟,却是再也勾不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魏央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流下的眼泪随着叶小鱼的鲜血一起渗进了土壤里,叶小鱼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嘲笑魏央,再也不会对魏央说话,再也不会笑了…… 冀镡想要上前扶起魏央,却是被魏央伸手推开,“我可以救她的,若不是我来晚了,我可以拦住她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魏央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尔后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双手中,任泪水啪嗒啪嗒地从指缝之间流了出来,她早该想到的啊,青鸢怎么会这么容易同意帮助叶小鱼,青鸢怎么会这么容易从寒雨处套出来消息,叶小鱼,你为何总是这么轻信! 冀镡只站在一旁,也是不再去扶魏央,他忍不住想,兴许从前魏央知道他死了的时候,也曾这样哭过一场吧,好像是整颗心都被掏空了,只能用泪水去堵上那个洞。 “随风大人,小鱼……”肖芃颤抖着从城隍庙门口走了进来,看见叶小鱼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天空忽然拦腰断在了他眼前。 会哭会笑的叶小鱼没了,那么以后,他还要哭什么,笑什么? 肖芃忽然就笑了出来,一阵阵的笑声伴随着外面沙拉拉的风吹树叶声叫人心头一寒,“她是不是到死还在想着王爷,她是不是到死都不知道,我……” 泪水忽然从肖芃的眼中涌了出来,阻绝了他接下来的话,冀镡刚想要上前去拍拍肖芃的肩,肖芃却已经走上前去,也是跪在了叶小鱼的身边,他伸手抚上了叶小鱼已经冰凉的侧脸,勉强笑了笑,也不在乎自己手上尽是叶小鱼的血液,直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着道:“小鱼,如今你先去,我过不了几日就去寻你,黄泉路上若是太冷,你就先等等我……” 魏央在一旁已经是泣不成声,肖芃却仍旧是一面流着泪一面笑着和叶小鱼说着话,“从前我刚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可是你眼中啊,只有殿下。你愿意为了殿下做任何事情,我也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这么多年来你为殿下查探到的所有消息有是由我转告,你不许我告诉殿下,我也就当真不曾告诉……” “小鱼,是我藏了私心,”明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再收到任何回应了,肖芃却仍旧是不管不顾地说着,“也许我早一点告诉殿下,你就不用这样苦了,可是我不舍得啊,小鱼,为什么你爱上的,是殿下呢……” “若是有来生,咱们早早遇见吧。” “我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忘川水那么冷,你要多添件衣裳,饮下了孟婆汤,就忘了这一世吧。” “我会记得你的,小鱼,若人当真有来世,我会去找你的。” “小鱼,我爱你……” 魏央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里,任由着脸上的泪水慢慢打湿手肘,肖芃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叶小鱼的脸上,想要最后再温暖她一回。 冀镡陪着魏央回去的时候,不由得想要告诉她全部的事情,可是到底没有万全之策,他还是怕,怕万一有了万一,魏央会像今日一般,再接受一次他死去的事实。 “今日多谢了,”魏央也只做不认识冀镡,在临近大皇子府时就同他告了别,“愿你一切顺利。” 冀镡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府之后才觉得魏央那话说的实在奇怪,不过他也没去在意,若是他知道,就因为这一个疏忽,他差点就失去了魏央,想来他一定会在魏央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将她揽在怀里,可也正是因为冀镡的这个疏忽,才叫他们的计划更完美地进行了下去。 李千昊并没有马上回府,高将军是因为帮他做戏才来了城隍庙,结果却没有看到什么敌对军马,只瞧见了一个被万箭穿心的女人,李千昊好不容易将高将军重新劝服,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满面冰霜。 魏央回了府就是唤秋棠取了鸡蛋和冰块来给自己敷眼睛,秋棠瞧见魏央红肿的眼睛也是不敢多问,一问魏央的眼泪就拼命地往下掉,好不容易消了肿,秋棠又给魏央施了些脂粉,才叫这红肿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了。 秋棠不知道魏央出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也是不敢问,魏央平稳了呼吸之后嘱咐了一句:“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奴婢省得了,”秋棠福身,将一旁的冰块和鸡蛋都收拾起来,“小姐还有别的吩咐吗?” “若是殿下来了,就说我在睡觉。”魏央也确实是乏了,一面说着一面往内室走去,直接翻倒在了床上,深呼吸了一番不叫眼泪再次流出来。 秋棠应下,“那小姐好生歇着,奴婢先下去给小姐准备一下饭食,小姐醒了好用。”魏央并未答秋棠的话,秋棠也就阖了门退下。 果真不出魏央所料,李千昊于傍晚时分来了魏央的院子,听了秋棠的话之后却仍旧是推开了门,问了句:“小姐睡了多久?” “用罢了早饭看了会儿书就歇下了,”秋棠恭敬地答了句,“小姐说是有些头疼,奴婢也没敢打扰。” 李千昊点了点头,“小姐头疼就该请大夫来看看,这样岂不是越睡越疼,行了,你先下去吧。” “殿下。”魏央听见李千昊进门的声音,便起身唤了一声,这哭完了之后又睡了这么久,魏央也的确是觉得有几分头疼,一个恍惚差点栽倒在床上。 李千昊刚忙上前来扶,见魏央自己扶着床边稳住了身子,才讪讪地收回了手,只在一旁的桌子边坐下,问了句:“身子不爽?” “劳殿下费心了,”魏央揉了揉眼睛,咳了几声,“可能只是偶感风寒。” 李千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虽是已经凉了他却仍旧是慢慢品着,“若是身子不好就早些请大夫来看了,若是等过了病气给皇上和皇后就不好了。” “我不懂殿下的意思。”魏央心中一忐忑,虽是知道李千昊要做什么,却仍旧是问了一句。 李千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低下头来抚上了魏央的侧脸,魏央偏头侧开,李千昊的指尖只划过了魏央面上的伤痕,“这伤口的痂已经开始脱落了,你可别去挠它,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劳殿下挂心了,”魏央想要躲开李千昊的手指,可李千昊的指尖却像是黏在魏央的脸上一般,随着她的动作而动,半晌他才自己收了回去,“明日我带你去宫里见一见我父皇和母后,你准备一下,宫中的礼仪想来你在北汉时也懂得几分,不用太怕,左右本殿会护着你。” 魏央本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没想到当真到了这一刻的时候她还是忐忑,不过幸而她是真忐忑,也就不用装作害怕,只听得她抖着声音问了句:“殿下发现了我的用处了?” “是啊,我将你从北汉千里迢迢地带了回来,养了你这许多日子,终究是找到你的用处了,”李千昊轻声一笑,负手而立,若是从不认识的人眼里看起来,还当真是一个翩翩公子,他俯下身子,几乎是要贴上魏央的面庞,口中的热气尽数喷洒在魏央脸上,轻声说了句,“本殿发现你最大的用处,就是嫁给本殿做正妃,你也不必觉得委屈,这正妃之位也不是谁想做都能做的,若不是你有旺夫之象,本殿也未必愿意将这正妃之位给你,这临安可是有不少大家小姐做梦都想嫁给本殿呢,别说是正妃了,便是侍妾,也能叫她们争得打破头。” 魏央不语,李千昊又继续挑眉说了句:“你也别起别的心思,明日不过是带你去给我父皇和母后瞧一瞧,到底能不能入得他们的眼还是两说,只是我要嘱咐你一句,若是他们未能看上你,我自然是有法子劝服他们,可若是你故意惹得他们二人厌烦,以为借此就可以不用嫁给本殿,你可就大错了算盘,到时候本殿直接将你纳做侍妾,三媒六聘一个都用不着,进了我的府就是我的人,到时候怎么折磨你还不是我说了算。” 魏央对李千昊怒目而视,咬牙说了句:“殿下这是在威胁我吗?” “没错,”李千昊拍了拍手,无所谓地笑了笑,“或者你也可以认为本殿是来通知你一声,左右不是为了征求你的意见,你所有旁的心思都给本殿收拾起来,你不过是个守望门寡的女子,本殿愿意要你也是你的造化,还是知足的好。” 李千昊看着魏央整张脸涨得通红,却是满意地笑了出来,眉眼如画面如刀削,倒真长了一副好面皮,“行了,左右咱们俩的事情早晚会定下,本殿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今夜你还是自己歇着吧,好生想想明天要怎么讨好皇上和皇后。” “就算是皇上和皇后同意了,公主不也不同意殿下娶妃吗?”魏央见李千昊转身欲走,便是拿话往他心窝子里戳了一下,“何况还是公主最为讨厌的我。” 李千昊脚步一顿,蓦地想起来从前那段李千玟不许他娶妃的日子,可如今世事变迁,她再也不愿意理自己这个哥哥了,纵使心中有怨有恨,李千昊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来,仍旧是转头笑着说了句:“这些事情就不劳魏央你费心了,来日咱们大婚,千玟自然会唤你一声嫂嫂,你不必急成这个样子。” 魏央双拳紧握,再没有说出其他的话来,李千昊大笑着出了门去,对着门口的秋棠说了句:“这几日你去挑几个丫鬟,到时候好生伺候一下魏娘娘。” 秋棠被李千昊的话震惊在了原地,待到李千昊出了院子,才进了门同魏央行礼道:“小姐,殿下的意思是……” “不必管他,”魏央掀了被子起身,差点将鞋子都穿反,“将饭端上来吧,我也是有些饿了。” 魏央虽是腹中饥饿,可一坐在这个桌边就想起了从前在这里和自己说话的叶小鱼,她前几日还曾在这里大笑着和自己说纪婉清的事情,没想到今日就…… 魏央赶忙往口中扒了一大口饭,却是嚼也嚼不动,泪水啪嗒啪嗒落进了碗里,她却是浑然不觉,小鱼……甚至一直到你死,我都不曾唤过你的名字,若你能选择的话,一定是不想背着这个叶夫人的名头,踏上黄泉路吧…… “小姐,喝些汤吧,”秋棠甚至连叶小鱼还未回到府中都不知道,自然也是不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可是瞧见魏央这个样子也是不敢问,只给魏央盛了一碗汤,好送送食。 魏央用筷子挑着饭,却是根本就没有食欲,勉强用了一点,就吩咐秋棠撤了下去,本以为今夜会是一宿无眠,谁知道她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梦中仍旧是大笑着的叶小鱼,指着魏央的子说她太过仁慈,活该被人欺负。 “你才仁慈,”梦里的魏央一边哭着一边笑,反驳叶小鱼道,“幸好只是个梦,小鱼,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了。” 可当魏央醒过来,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梦,叶小鱼是真的不在了,像是春天落下的雨,夏天凋零的花,错过了,就是不在了。 李千昊一大早就派人给魏央送了一套极其华贵的衣裳,虽只是简单的淡紫色,可那细腻的针脚,唯有在阳光下才可以看出来的暗花纹,以及领口和袖口处坠着的三颗东珠,都可看出来这件衣裳的不一般。 “小姐……”秋棠看着这件宫装,也是有几分愣住,她不知道李千昊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起来,魏央好像是知道。 魏央抬手,淡淡说了句:“给我穿上吧。” 秋棠心中觉得不对,可是现在也不可能再去联系言杀门,只好先依着魏央的话为她穿好了衣裳又梳了头发,至于妆却是魏央自己来画的,她细细勾画了自己的眉眼,却是叫人觉得恍若素颜,魏央最像苏锦绣的,就是这双眼睛,而这双眼睛,便是她今日的唯一砝码。 “魏央?”李千昊在门口唤了一声,“若是准备好了咱们就走吧。” 秋棠开了门,魏央敛裾走了出来,于阳光之下朝李千昊浅浅一笑,面上没有半分欣喜也没有半分惧怕,只说了句:“劳殿下走这一趟。” 魏央今日的打扮和从前有些不同,李千昊眯起了眼睛,她的确是魏央,可又有点不一样,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可若是细细想了,却又想不到到底是像谁。 马车发出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车厢里格外大声,魏央只端坐在那里,李千昊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会儿,掀开车帘看了看车外,见就快要到皇宫了,才问了句:“紧不紧张?” “民女鄙薄之姿,万万配不上殿下,没有什么可紧张的。”魏央展颜一笑,倒像是可以笑倾了这如画江山一般,李千昊那一刻突然觉得,魏央的眉眼甚是好看,虽是眼角上挑的桃花眼,可却丝毫叫人感觉不到轻浮,只觉得她像是一只来自神界的小狐狸,所有凡尘俗埃都不该沾染她分毫。 虽是说着不紧张,待到李千昊带着她进了殿门的时候,魏央还是觉得心跳快了几分,万一唐献帝并不是如她想象之中一般喜欢苏锦绣,若唐献帝并未认出她来,那么她就是亲手将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魏央不知道,此刻还有一个人比她还要紧张,魏央和李千昊出了门之后,秋棠就再顾不得其他,慌忙去了冀镡那里,待到冀镡听了秋棠的猜测之后,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你说……李千昊带了央儿入宫,穿的还是宫装?!” “回主子的话,是……是的,”秋棠的声音有几分抖,她也是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在昨日听了李千昊的话之后就来告诉冀镡,“昨日……昨日奴婢好像听见殿下管小姐叫……叫……叫魏娘娘。” 这下便是连沈万良也坐不住了,腾地一声站起了身,呼出一口气来问了句:“怎么办?” “我不知道,”冀镡咬牙切地说道,“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央儿嫁给他,现下他们两个在宫里,咱们没有办法闯进去,但是今天央儿从宫中回来之后……” 冀镡直接抓住了秋棠,对着她的眼睛厉声说道:“只要小姐从宫里回来了,你就来告诉我,不管怎么样,咱们今天一定要将央儿从李千昊那里抢了过来,我不能再等了,我受不了了!” “你冷静一下!”沈万良拍了拍冀镡的肩,将秋棠从冀镡的手中解救了出来,“咱们详细部署一下,计划已经就快要完成了,方丞相差不多今日就会被皇上找到,咱们会叫皇上彻底恼了李千昊的,况且魏姑娘还是北汉的一个女子,身份地位皆是不高,皇上未必会同意她和李千昊的婚事,这都是李千昊的一厢情愿!” 冀镡猛地转过身来,目眦欲裂,“我不管,秋棠你先回去,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你都来告诉我,我不允许出一丁丁点的差错,还不快去!” 秋棠还从未见过冀镡发这样大的火,赶忙出了门去,沈万良则将冀镡按回座位上,细细地商量了一番,二人决定先按兵不动,若是唐献帝不同意是最好,若是他同意了,二人便将魏央从李千昊那里抢过来。 冀镡望向窗外,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央儿,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离开。 魏央随着李千昊进了殿,却只瞧见了唐献帝一个人,皇后应当是对李千昊去求了唐献帝的行为感到不满,今日也并没有来。 “儿臣(民女)参见父皇(皇上)。”魏央和李千昊都是端端正正给唐献帝行了礼,待到魏央见唐献帝抬起头来时,她就知道,自己赢了。 唐献帝一见魏央就是愣在了那里,上下唇不停地颤抖着,半晌才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民女魏央。”魏央福身行礼,一旁的李千昊很是满意地看了她一眼。 唐献帝点了点头,面上的惊讶稍稍退去了几分,那是一双他十余年不曾再瞧见过的眸子,眼角上挑,眉目含情,当年就是这样一双眸子,望着他问:“慕郎,你说的一生一世只待我好,可作数?” 那时候他怎么答的来着,对了,他说:“锦绣,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你,若是不曾有这一场邂逅,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世间一趟。” 每一个恋爱中的人都是最好的文人骚客,他将自己这辈子最好听的情话都说给了苏锦绣听,自她之后,他全部的话语都只剩了两个字,“爱妃。” 魏央的那双眼睛在唐献帝面前晃了又晃,恍惚叫他觉得又是当年大战光景,背后是硝烟,怀中是佳人,她也是披肩穿甲,大笑着指导三军,她是一个出生在兵戎之家的女子,虽是不能上阵杀敌,却是将兵法学得滚瓜烂熟,那时候他就站在她身侧,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她还要好看和迷人的女子。 后来啊……后来他是怎么将她弄丢了呢,为什么她哭着离开了,为什么苏家与南唐反目,为何那一场大战,会差点以失败告终呢?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的心里还是空落落地疼? “父皇,”见唐献帝似乎是望着魏央出了神,李千昊赶忙唤了一声,不论如何也不能叫唐献帝将魏央看入了眼,他怎么也不可能和自己的父亲抢女人,李千昊突然有些后悔今日将魏央打扮得如此好看了,“父皇觉得魏姑娘怎么样?” 唐献帝笑了笑,“魏央,未央,名字倒是个好兆头,不知道是谁给你起的?” “回皇上的话,”魏央状似随意地开口说道,“是民女的母亲,民女的母亲说,惟愿这世间全部美好,都会未央,故而才会给民女起这个名字。” 唐献帝面上又恍惚了一下,半晌才说了句:“哦?你的母亲倒是有意思。” 见唐献帝并未问,魏央自然也就是只做不知道地在一旁站着,并未多言,李千昊不知道唐献帝为何会问这些奇怪的问题,瞧着场面有几分冷,便是出言道:“听说魏姑娘的母亲是个才女,魏姑娘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前在北汉晋阳也很是出名的。” “不知魏姑娘的母亲……姓甚名何?”唐献帝虽是心中惧怕,到底也还是渴望着那个答案,苏锦绣,这么多年了,自己有多久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了?她是晋阳城中的第一闺阁女子,最后却是被自己所伤…… 魏央低头颔首,“回皇上的话,民女的母亲是苏家长女,苏锦绣。” 这三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唐献帝全身的血液都流到了头顶,忽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果真是她的女儿,果真是苏锦绣的女儿…… “父皇怎么了?”李千昊想要上前,却是被唐献帝抬手阻住,“魏姑娘眼看就要及笄,若是父皇觉得可以的话,儿臣想要……” 魏央一直以为自己的生辰是在十一月,可是魏央曾经偷听过赵秀和魏成光争吵,她真正的生辰,是在十月,是魏成光怕赵秀怀疑苏锦绣产下的孩子过早,这才撒了谎,其实魏央的生辰,一直都是十月十五,十月当半的时候。 “此事容后再议吧,”唐献帝望着魏央的面庞,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她的眉眼像极了苏锦绣,可下巴处,却是和自己有几分像,当年他与苏锦绣已经是尝过情事,若魏央当真是他的孩子……唐献帝觉得自己的眩晕又重了几分,开口道,“朕对北汉的诗词甚是感兴趣,若是魏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在宫中陪皇后住几日,也好与朕好生谈一谈。” 李千昊更是觉得奇怪,不知道唐献帝为何会突然将魏央留下,赶忙说了句:“母后尚未见过魏姑娘,怕是……不如叫魏姑娘先随儿臣回去吧。” “你若是当真想娶魏姑娘,这婚前一个月也是不该再见面,”唐献帝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直接摆了摆手,“行了,你先退下吧。” 李千昊心中憎恨,可又不敢在唐献帝面前表露出来,唐献帝怎么可能是对什么北汉诗词感兴趣,瞧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明明是对魏央感兴趣! 难怪巫灵说,魏央注定是皇室中人,难怪巫灵说,他要想娶魏央,唐献帝就会是最大的阻碍,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将魏央带进宫里来,做什么要取得唐献帝和皇后的同意,自己直接将生米煮成了熟饭,瞧谁还能说个不字!可如今,当真是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李千昊咬紧了下唇,也不敢当面驳斥唐献帝,想了想也只好先行回去,回头再做打算,可他刚刚想告退,就听得一阵敲门声,门口一个人说了句:“禀告皇上,方丞相找到了!” 李千昊心里一颤,赶忙抬头望向唐献帝,唐献帝却是连看都不看李千昊一眼,直接吩咐了人进来,然后又找了人将魏央带到后殿,这才吩咐人将方丞相押了进来。 “罪臣参见皇上,罪臣参见大殿下。”方丞相被人一推,连滚带爬地进了殿,给唐献帝和李千昊都行了礼,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李千昊心中很是忐忑,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只厉声说了句:“方丞相,做出此等祸国殃民的事情来,你还敢回来!” “行了,”唐献帝见方丞相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向李千昊,似乎是想要反驳他,便挥手说了句,“说说吧,近来过得怎么样?” 方丞相赶忙跪下磕头,眼泪涕流了一脸,配着这些日子四处逃窜而沧桑了许多的打扮,整个人都显得极其颓废,“回皇上的话,罪臣后悔了,罪臣不该做出这种事情来,罪臣辜负了皇上对罪臣的厚待,是罪臣对不起皇上,可罪臣……罪臣有苦衷啊皇上……” “有何苦衷,但说便是。”唐献帝面色如常,李千昊却是听言便白了脸,他不知道方丞相会说些什么,可是他从方丞相看他的眼神里察觉出来,方丞相的话,一定对他不利。 方丞相看了李千昊一眼,又是叩头道:“皇上……罪臣……罪臣是被大殿下威胁的啊!” “你胡说!”李千昊暴怒,恨不能上前踹方丞相一脚,“本殿何时威胁过你!又是用何威胁的你!” 唐献帝倒是不像李千昊一样生气,只拨弄着手指问了句:“是啊,大皇子是何时威胁的你,又是怎么威胁的你呢?” “回皇上的话,”方丞相哭得满脸是涕泗横流,说出的话也是句句情真意切,当真是叫人觉得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大殿下用罪臣的女儿相威胁,要求罪臣帮他私铸钱币,贪污军饷,私下里查找铁矿,铸造兵器并且笼络大臣……罪臣从前鬼迷心窍,帮大殿下做了不少的错事,大殿下将罪臣的女儿纳入了府,罪臣以为装作不欢喜自己这个女儿就会瞒过大殿下,谁知道大殿下还是用罪臣女儿的性命相要挟……” 方丞相的话当真是情真意切,而且他是真话假话掺杂在一起说,倒是叫李千昊不知道从何下口反驳,只咬着牙说了一句:“胡言乱语!”想要踢方丞相的那条腿还未抬起来,就被唐献帝出言呵斥住。 “继续说,你都帮大皇子做了些什么错事?”唐献帝面上微微有几分愠色,可这比大发雷霆更叫李千昊害怕,他的右手不住地颤抖着,便是连脚也是紧紧地按压在地,稍稍抬起来一点就是抖个不停。 李千昊听见自己上下牙相碰撞的声音,他说了句:“父皇……” “昊儿,容方丞相把话说完。”唐献帝抬手阻止了李千昊接下来的话,只是目光如炬地看着方丞相,像是要将他穿透一般。 方丞相也是抖个不停,可是一想到自己还在言杀门手中的妻儿以及尚在自己腹中的药丸,他就是伏下身子将这些年来李千昊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唐献帝听,当然,私自铸造钱币一事是方丞相杜撰的,可是这么多年来李千昊一直和方丞相绑在一起,他所说的全部事情都是有理有据,这些事情已经是足够治李千昊的罪,自然是没有人会怀疑这私自铸造钱币一事到底是真是假。 “贪污军饷,买卖官职,虚报伤亡,恐吓大臣,笼络妃嫔,”唐献帝一面说一面点着头,笑了笑说了句,“昊儿,你还当真是朕的好儿子,朕有本事的好儿子。” 李千昊的面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他望着唐献帝,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将方谦焉押入天牢,查明真相之后再行处置,”唐献帝唤了人上前,咬紧牙说道,“大皇子不许出府,等待查清事实之后,一并处置!” 李千昊忽然觉得脚下一软,想要转头狠狠地瞪方丞相一眼却发现他早就被侍卫带了下去,唐献帝仍旧在上面坐着,李千昊张了张嘴,终究是唤了声:“父皇。” “昊儿,朕有的时候就在想,明明朕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躲着不敢去看真相。” “父皇……” “朕明明什么都清楚,只是不敢去知道罢了,朕决定,以后再也不躲了。” “父皇……” “昊儿,朕很失望。”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啊!儿臣,儿臣没有啊父皇……父皇不能相信方谦焉的话啊!”李千昊跪倒在地,磕着头说道。 唐献帝却是不管堂下跪着的李千昊,只是挥手说了句:“行了,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也别忙着娶正妃了,别叫魏姑娘白白跟着你担了罪,若是你当真无罪,朕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父皇真的会还儿臣一个公道吗?”李千昊听唐献帝提起魏央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父皇当真是对北汉诗词感兴趣吗?父皇为何不敢说出自己的真正所想!” 唐献帝听了李千昊的话忽然便勃然大怒,将刚刚未曾发出来的火气尽数发泄了出来,“够了!滚!朕的事情,容不得你置喙!” 李千昊虽是心中有怨,却也只能匆匆退了下去,临出宫前他往金銮殿看了一眼,那金光闪闪的龙椅似乎在他面前闪烁着。尽名估划。 只要他想,只要他想……李千昊豁然转身,似乎是下了一个什么了不起的决定。 秋棠在大皇子府上忐忑地等了一上午,却还是没有等到李千昊和魏央的消息,好不容易听见了李千昊回来进院子的声音,秋棠这才舒了一口气,可是她在院子里又等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等到魏央回来。 李千昊似乎是在隔壁发着脾气,秋棠也不敢去他院子里问,可是瞧着魏央似乎也是不在李千昊的院子里,秋棠心中越来越忐忑,怎么也坐不住了,终于是起身匆匆往外面去。 一嫁大叔桃花开 冀镡全部的耐性似乎是在那一刻崩塌了个干干净净,他瞪圆了眼睛,望着秋棠一字一顿地问了句:“你说,李千昊回来了,但是央儿没有?” “回主子的话……是……是这样……”秋棠上下牙不停地打着颤,“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 冀镡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抖着,双手握拳青筋毕露,一旁的沈万良也是被震惊在了原地半晌才对着秋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然后又拍了拍冀镡的肩,“你莫急,左右皇上那里还是要比李千昊那里安全一些的。” “可万一呢……万一唐献帝不知道呢!”冀镡转过身来,觉得这颗心都被人握紧,几乎叫他眩晕到窒息,“万一他将自己对苏锦绣的感情转移到了央儿身上怎么办!” 沈万良听了冀镡的话也是有些担心,不过他还是拍了拍冀镡的肩说了句:“你莫这样想,皇上是魏姑娘的亲生父亲,他总会有所感应的,且你忘记了吗,魏姑娘腕上还一直有那个镯子!” “可是央儿还不知道!”冀镡转来转去,“是我疏忽了,我怎么能让央儿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行,我们必须想个办法!” “你先冷静一下,”沈万良听着冀镡的已然清亮了的声音心中也是忐忑得很,深呼吸了一下方说了句,“总会有办法的,咱们宫里还有人,你莫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 父女相认 魏央一个人坐在殿中,晚饭是一个小宫女给她送进来的,那小宫女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想要问句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问句什么。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小宫女就退了下去,回头等魏央吃完那小宫女又来收拾东西的时候。魏央才问了一句:“不知这里是何处?” 魏央环顾了一下四周。瞧着整个殿虽不甚华丽,但是一桌一椅一书一笔皆是用了心的,虽是纤尘不染,可总叫人觉得像是很多年没有人住过一样,冷清得很。 “回姑娘的话,”那小宫女福了身子,并不多言,却也是简明扼要地回答了魏央的话,“这是殿下从前亲自看着人整理出了一处宫殿,从来没有人住过。” 魏央点了点头,看了那小宫女的眼色似乎是觉得魏央即将成为唐献帝的新宠,魏央也并未解释。只由着她退下。 烛灯的灯芯是摇了又摇,魏央细细将那灯芯挑亮了几分,正巧此时传来了一阵推门声,魏央转头去看,正看见唐献帝进了门来。 “见过皇上。”魏央起身一福,“皇上请坐。” 唐献帝原本面上全部的怒色都消失殆尽,负手进来。在桌子旁坐下,朝魏央笑了笑,“你挑灯芯的样子和你母亲很像。” “皇上认识民女的母亲?”魏央挑眉问了一句,眉眼之间的姿韵叫唐献帝忍不住又晃了晃神。 唐献帝点了点头,示意魏央坐下,“你母亲很温婉,也很……有脾性,你瞧起来和她有点像,可又不完全相像。” “民女并不如母亲一样漂亮,”魏央抿唇笑了笑,“如若皇上认识臣女母亲的话,想来也应该这样认为。” 唐献帝的面前又浮现出了苏锦绣的笑容,她确实长得很漂亮,性子温婉,学识渊博,腹含诗书,相貌又好,唐献帝觉得上苍将他所能想到的全部美好的东西都加诸苏锦绣身上,唯独,遇见了一个李慕…… “她的确很漂亮,你也很漂亮,”唐献帝和魏央说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微笑,眼神中流露出的尽是慈爱的神色,“不知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魏央脸上的笑容忽然垮了下来,勉强扯了扯嘴唇,“民女的母亲在民女五岁的时候就去了,这么多年,民女都快忘记了……” “是吗……”唐献帝曾经也想过,苏锦绣兴许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可是当他真的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却是不像想象之中一样泪流满脸。 兴许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没有苏锦绣的日子了吧,只是心里最后一根弦也崩断了,扯着微微有些疼。 “你母亲有没有和你说过,从前的事情?”唐献帝想要去摸摸魏央的长发,却还是在半途放下手来,只问了句,“不知道你母亲是如何与你父亲相识的?” 魏央的脸色似乎好看了几分,“民女的父亲身份并不高,听说从前母亲是从边关回来,不顾整个苏家的反对,不管不顾地嫁给了民女的父亲,只可惜,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恩爱多久,母亲就病逝了。” “从边关回来吗?”唐献帝喃喃地念着,魏央轻轻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在唐献帝面前撒谎叫她有些心慌,可当年的事情应当就是这样,她也不算是撒谎。 魏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唐献帝,唐献帝也是好一会儿不曾说话,半晌才抬起头来说了句:“兴许你父亲和母亲真的很相爱吧,就算是她去了你父亲应该也是思念着她的吧。” 魏央只是笑了笑,不曾回答,唐献帝似乎也并未想着叫魏央回答,又说了句:“行了,孩子,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昊儿那里有点事情,而且朕……并不打算将你嫁给他,不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两情相悦?” “回皇上的话,”魏央起身跪下,却是被唐献帝伸手扶住,魏央抬起头来,看了唐献帝一眼,“民女一看见皇上就是觉得莫名的亲近,故而才想犯上地说句实话,民女对大殿下并无感情,想来大殿下也是如此,但是民女不知道大殿下为何要娶民女。” 唐献帝听了魏央的话,瞧着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天色不早了,你先歇下吧,明日朕派人来照顾你。” “多谢皇上恩典。”魏央送走了皇上没多久,皇后就是匆匆赶了过来,想要进去瞧瞧魏央,不过因着唐献帝早就安排侍卫在殿外看着,便是拦住了皇后。 “放肆!”皇后怒气冲冲地拂袖道,“本宫想要进这后宫里的一个殿,难不成还要取得你们的同意不成!” 那侍卫拱手行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从前皇上便吩咐了,这个殿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许进,今日皇上还特地加了一句——便是皇后娘娘也不成。” “混账!”皇后没有法子,抬手甩了那侍卫一巴掌,便是转身往唐献帝那里去。 这么多年了,她任由着他宠爱馨贵妃,任由着他将一个身份低微的人一点点地抬成了淑妃,任由着他将这个殿封锁起来,除了他每三日来一次之外再不许旁人进,如今,他居然叫另外一个女子住了进来,这个女子还是自己的儿子想要娶的女人!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和夫君都不喜欢自己! “皇后这是和谁生这么大的气?”唐献帝偏头看了怒气冲冲的皇后一眼,不急不慢地说了句,“朕说了,朕会查明真相之后给昊儿一个公道。” 皇后这才想起来李千昊今日也受了唐献帝的斥责,当下她是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才说了句:“皇上相信方丞相说的话吗?” “想听实话吗?”唐献帝瞧着并不生气,朝着皇后绽开了一个微笑,“由不得朕不信。” 皇后咬了咬下唇,赶忙辩解道:“可是昊儿……” “皇后,朕告诉过你,叫你和你的儿子都安分些。”唐献帝毫无感情地说了句,抬起眼来淡淡地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被唐献帝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怒气,直接拂袖说了句:“是!皇上当臣妾不知道吗!十五年了!皇上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那个贱人!皇上,她到底有什么好!叫您这样念念不忘!” “她没什么好,”唐献帝听见皇后这样咒骂苏锦绣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瞧起来是连看皇后一眼都懒得看,“可是她进了朕的心里,你没有。” 皇后像是被人仰面击中,忽然就泪流满面,叫她连呼吸都困难了几分,仰起头来拼命地想要憋回自己的泪却是怎么也收不住,一面流着泪一面笑着说道:“是啊,皇上爱她爱了一辈子,臣妾不过是个抢占了别人夫君的贱人,可是臣妾才是您的妻子,是您的皇后啊皇上!是臣妾生了一双儿女!是臣妾陪您过了这二十年!” “是啊,你为朕生的这一双好儿女。”唐献帝似乎是含着一点苦笑,完全像皇后一样歇斯底里,仍旧是轻声说道。 可是唐献帝说的话明显戳到了皇后的痛处,她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笑着问了句:“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臣妾这一双不受人待见的儿女?” “谁知道呢?”唐献帝吐出一口浊气,“朕连自己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办都不知道呢。” 正当此时,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声音,“楚嫔娘娘,您不能进去,皇后娘娘正和皇上说话呢。”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弯了唇角说了句:“皇上既然约了佳人臣妾就不打扰了,只是臣妾还想嘱咐皇上一句,就算是再像,当年的那个人也回不来了。皇上还是莫要自欺欺人的好。” “朕从来就没有觉得有人可以代替她,劳皇后费心了,”唐献帝朝门外喊了一句,“叫楚嫔进来吧。” 皇后狠狠地看了皇上一眼,转身便走,撞上走进来的庄楚楚时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待到庄楚楚给她行了礼,她也只不过是冷哼一声就径直离开了。 庄楚楚觉得心中很是委屈,进了门给唐献帝行礼的时候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直到唐献帝看了她一眼却还是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楚嫔深夜前来所为何事之后庄楚楚才收起了眼睛里的泪水,端端正正地给唐献帝行了个礼。 “臣妾今日前来,是为了向陛下请罪,”庄楚楚跪下磕了个头,抬起头来直直地对上唐献帝的目光,“臣妾是奉人之命来到陛下身边的,可是陛下对臣妾不薄,臣妾不想再昧着良心了。” 唐献帝面上并没有多少动容,只问了一句:“哦?你是受谁指使?” “回皇上的话,”今日的事情庄楚楚也是有所耳闻,她早就受过了受李千昊的掌控,虽是李千昊许诺了她不少的好处,可李千昊是皇后的儿子,若是李千昊出了事,皇后就会受到牵连,若是自己也有机会做一把皇后,可比李千昊许诺的那些东西要好上许多,这点东西庄楚楚在心里算计得很清楚,“臣妾也是不想,可到底是为大殿下所胁迫,如今臣妾特意来向陛下请罪,还请陛下恕罪!” 唐献帝懒懒地瞥了庄楚楚一眼,其实初见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虽这庄楚楚长得和苏锦绣有五分想象,可她身上没有苏锦绣半分的神韵,如今庄楚楚跪在他面前告发着自己的儿子却只让他觉得好笑,“既然说是请罪,何又来恕罪一说,你刚进宫的时候皇后就教过你这个道理,只可惜你到现在还是不懂,另外,既你说大皇子胁迫于你,却不知道他以何胁迫?据朕所知,你并无父母。” “臣妾……臣妾……”庄楚楚本以为唐献帝听完自己的话就会勃然大怒,却未曾想到他会问这些,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却是说不出话来。 是啊,李千昊只不过是用利益来诱惑自己,所拿来胁迫自己的也不过是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要她怎么说? “够了,退下吧,”唐献帝实在是看够了这一天的闹剧,若不是看见了魏央,兴许他的心情要比现在坏上许多,他挥了挥手,对庄楚楚说了句,“你记住,就算大皇子有再多不是,他也是朕的儿子,朕可以罚他,可是不能随便由着人栽赃他,可能是朕给了你太多你不应该拥有的东西,所以才叫你生出了这许多不该有的心思,从明日起,你便闭门思过吧。” 这一日整个南唐皇宫里的确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宫内的探子也是尽力打探了消息,迅速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冀镡和沈万良。 “如此咱们也可以放心了,”沈万良呼了一口气,“总算魏姑娘暂时是无事,依着我看,皇上怕真是发现了魏姑娘的身份。” 冀镡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一半,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在勤王殿下也开始率兵归京了,想来没有几日了,央儿在宫里,应该也会安全些。” “李千昊纵使是逼宫,应该也不会殃及后宫,”沈万良想了想也说了句,“不过虽然李千昊已经和高将军结成联盟,二人却未必真的会逼宫。” 冀镡挑了眉,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微笑,他的嗓子已经彻底恢复,张口便是从前的清亮温和,“纪司马那边已经同意和咱们合作,条件无非就是救出纪婉清,李千昊是一定会逼宫的,他已经是忍无可忍,且这一年来他已经算是失去了全部的亲情,到时候索性就破釜沉舟,打算来个鱼死网破,可是……咱们还有一张牌,是李千昊不知道的。” “是啊……”沈万良点了点头,“巫先生所推算的日子,就是这几天了……” 冀镡回到桌边坐下,翻找着案上的东西,“咱们截获的李千昊写给冀烨的信也该想法子送到唐献帝手上了,另外除了勤王手中的八千兵马,苏家也是派了五千人马过来,咱们全部的兵力加起来也有八千,再加上纪司马以及朝中零碎的势力,咱们统共的人马大概是有……近三万兵马,李千昊手中除却高将军之外,也是还有别的势力,不过加起来应该也是不足两万人马,此次一战,咱们一定要一举成功。” “北汉已经是摇摇欲坠,”沈万良拿出之前探子写来的信,“冀烨太过小心眼,完全不能成为一个明君,所有的大臣都是提心吊胆地上朝,在朝堂之上也是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一个不留意触了冀烨的霉头就遭了祸,这段时间冀烨的脾气是尤其地差,听说连宫中的妃嫔也是打杀了不少。完全不得民心,就等着你回去呢。” 冀镡拿出一根笔来,在一张空白的纸上随意地画着,听见沈万良的话,他并没有丝毫动心,只说了句:“不知道寻着五弟了没有。”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沈万良眸子里忽然迸发出了光彩,从一堆的东西里翻找出了一封信来,“今天早晨传来的消息,当时正好秋棠来说魏姑娘的事情,咱们一着急我就忘了这件事情,刚刚你说我才想了起来,五殿下有消息了,他在西夏那边笼络了一番势力,还等着回国报仇呢,只可惜潇贵太妃已经疯了,不然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冀镡面上也是流露出了喜色,便是隔着面具也能看出来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这便好了,有了五弟,咱们的事情进展得就会更顺利了,不知道咱们的人和五弟联系得怎么样了?” “若嬛在西夏,我已经和她说了这件事情,叫她帮着联系一下五殿下,到时候只要咱们的人去和五殿下联系上,五殿下一定会和咱们合作的,”沈万良说着面上也是不禁流露出喜色,嘴角也是慢慢上扬起来,“等到咱们解决了南唐的事情,说不定五殿下就已经在北汉等着咱们了。” 冀镡走到窗口,推开了窗子,深呼吸了一下,感觉到压抑了许久的东西忽然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轻快得就像是要飞起来一般,如今想来,在火海中的事情好像都是上辈子了。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就这样结束了一生,再也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可是沈万良的人从暗道里进来,赶在大梁塌下之前将他拖入暗道,又丢了一具尸体在火海里,他在火海里吸入太多烟尘,也受了不少的伤,等到他养好了伤,李千昊已经带着央儿离开了北汉。 他接管了从前冀家的势力,与沈万良一起发扬光大了言杀门,慢慢的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唯有想起魏央时才觉得这世上似乎还有一点阳光。 沧海横流,朝政陵替,他全部的希望,不过是与子成玦。 “对了,咱们还得防着李千昊起事,秋棠可以留在府上探测消息,巫姑娘最好还是接出来,”沈万良思索了一下,打断了冀镡的遐想,“到时候巫先生在宫中也可以给咱们提供不少的帮助,从前将巫姑娘放在李千昊那里是为了叫李千昊相信巫先生,现如今到了这般境地,咱们也不在乎会不会和李千昊翻脸了,便找人将巫姑娘接出来吧,也好叫巫先生没有后顾之忧。” 冀镡点了点头,“恩,找个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一趟吧,咱们还是先别叫李千昊知道,帮了他这么久的言杀门,其实都是骗他的,我倒是很期待看见他脸上伴着绝望的惊讶。” “阿镡,你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沈万良皱了皱鼻子,从前冀镡是晋阳城里的冷情世子,虽是不苟言笑却待谁都是彬彬有礼,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坏。 冀镡却只是轻声一笑,“负我者我亦负之,李千昊夺我妻害我命,这笔仇,可是要慢慢算。” 沈万良与冀镡这里是无限阳光照亮了暗夜,李千昊那里却像是再也明亮不起来的永夜。 唐献帝吩咐他再不许外出,可他怎么能束手待毙,纪司马那里算是彻彻底底地没了可能,还好还有高将军。李千昊虽是不能出府,可他派人将消息传了出去,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就有人翻墙而入,在棠安院中不能成眠的秋棠似乎是听见了李千昊院子中的声响,可也不敢出门去看。 “大殿下唤臣前来,所为何事?”高将军一进门就是想要行礼,却是被李千昊赶忙伸手扶住,展臂请他进去坐下。 李千昊亲手给高将军倒了一杯茶,尔后才在他对面坐下,十指交叉握于身前,“高将军,我之前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依臣看,殿下完全不需如此铤而走险,”高将军并没有喝李千昊递过来的茶,而是轻轻叩击着桌面,像是在想些什么,“不管是论嫡庶还是论长幼,殿下都该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何必急在这一时。” 李千昊见高将军这般,心里也是知道高将军并不愿随着他造反,虽是心中有点急,面上却是不曾表露出来,“高将军从前与我母后母家甚是交好,在外人看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而我也是这样认为,虽高将军所言有理,可高将军这些年来也不是不知道,父皇心头最疼的可不一定是谁,现下勤王又越过我与二皇弟直接封了王,带了兵去往边关镇压流寇,若不是勤王在边关出了问题,说不定父皇此刻已经将他立为皇储了,高将军尽可好生考虑一下,我手中也是有几分兵权,朝中尚有几个大臣也是站在我这里,若是事成,高将军定然是我的开国功臣,来日里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自然是少不了高将军的。” 高将军虽是手中有几分兵权,可是在这临安城里还真算不上什么顶有权势的人,从前高家也算是个名门望族,也曾出过震慑敌军二十年不敢进犯的大将军,可后来人丁稀薄,又无甚有才有志的子孙,待到传到高将军这里的时候,举高家也不过只有八千兵马,虽是高将军有心振兴家族,到底是没有机会。 所谓末代红颜乱世英雄,若当真是想有一番大作为,在这和平年代自然是不行的,高将军也是空怀着一腔热血,眼看着就三十岁了,却还是没有什么作为。 “高将军也是个热血男儿,想来也是想要打拼出一片天下的,”李千昊又往高将军的心里加了一把火,让他脑海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了过来,“若是高将军肯的话,这南唐土地,便可称为高将军最好的舞台。” 高将军显然是被李千昊说动了,其实不光是他想有一番抱负的原因,也恰如李千昊所言,在外人看来他高家本就和皇后母族以及大皇子绑在一起,便是他再不愿意,别人也会将他看成是大皇子一党的人,与其到时候直接被牵连,还不如直接揭竿陪着大皇子大干一场,不仅能增加几分胜算,到时候若当真是沦为了阶下囚,好歹自己也曾经奋斗过一次。 “大殿下有何打算,尽可说给臣听,”高将军起身拱手,朗声说了句,“臣,万死不辞。” 李千昊也是起身,终究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高将军的肩说了句:“有高将军这句话,我的事情就已经成了一半了。” 二人正说到这里,又是有一个人敲了敲门,李千昊看了高将军一眼,小声问了句:“谁?” “大哥,是我。”门外传来的不是李千封的声音却又是谁的。 李千昊赶忙开门将李千封迎了进来,笑着说了句:“四弟,你怎么来了?”尽长向号。 “我听说了今天在皇宫里的事情,就赶忙避开府外的侍卫进来找了大哥,不知道大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若有为弟能帮得上忙的,也是想要帮大哥一帮。”李千封看了一旁的高将军一眼,又对上了李千昊的眸子。 李千昊与李千封也是早就结为了联盟,只是李千封的势力已经被打压得差不多了,李千昊也就是没想着还能用李千封来做什么。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有了李千封,几人进宫就会更容易一些。 高将军和李千封细细地听了李千昊的打算,还时不时地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三人又修改了一番,决定李千封和李千昊这几日寻个由头入宫,内穿戎装,假意争吵,先挟持了唐献帝,尔后高将军和李千昊里应外合,李千封去迷惑了大内侍卫,不许他们进入后宫,最后以不论长幼嫡庶的名义逼迫唐献帝撤了李千承的王位,要挟唐献帝退位。 “可若是父皇坚决不肯呢,”李千封听了李千昊的打算,觉得这计划里似乎还有不少的漏洞,“父皇此生最恨别人要挟他,若他和咱们拼了个鱼死网破,怕就不好了。” 李千昊听了李千封的话也是点了点头,“父皇就算是恨,若咱们拿来要挟他的东西是他所在乎的,他也是没有法子,只能乖乖就范,不如这样,四弟你先去后宫劫持了馨贵妃和淑妃……只可惜李千隽和李千钰并不受父皇的宠爱,不然咱们也可以……” 李千昊的话忽然顿在了那里,高将军虽然是不明所以,可是李千封知道李千昊肯定是想到了那里去,为怕李千昊打消这个念头,李千封赶忙加了句:“千玟公主倒是甚受父皇的喜爱,若她肯陪大哥演这场戏……” 若是从前的李千玟,一定是肯的,可现如今二人已经闹到了如今的局面,基本上已经是相逢不相识,依着李千玟的脾气断断是不可能再理李千昊,可是李千封说的对,唐献帝从前对李千玟有亏欠之情,若是自己能劫持了李千玟……一定会逼得唐献帝就范的。 凭什么自己就不能有七情六欲,凭什么只要李千玟喜欢就算是个侍卫皇后也会叫自己帮他们俩,他才是嫡长子,他才是应该继承皇位的人,只要能爬到那里,就算是亲情破裂,又算什么呢…… 李千玟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己从小就对她那么好,如今,也该是到了她来报答自己的时候了…… “千玟那里,回头等我去问问,”李千昊虽是心中那样想,嘴上却是说着不一样的话,“到时候由我来劫持千玟,四弟你去后宫劫持了淑妃和馨贵妃,高将军你从宫外闯进来,咱们彻底将这皇宫闹翻天!” 李千封将手重重地压在了李千昊的手上,说了句:“一切都听大哥的!” 原本李千昊还想着自己被唐献帝勒令不许出府,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进宫,可巧言杀门就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理由。 李千昊送给元乾帝的那封信,被人送到了唐献帝那里,内里字字句句都是叫元乾帝想法子暗害了李千承,莫要给他再翻身的机会。李千昊的字迹唐献帝自然熟悉,那张纸的一笔一划都确确实实是李千昊的亲笔。 手足相残,兄弟反目……巫俎的预言果真成真,照着这样看,一场杀戮果真是在所难免。 唐献帝自然也知道这皇家之中并无真情实感,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狠心到了这份上,要伙同外人杀了自己的弟弟! 且那书信中李千昊明确表达了对自己的不满,他认为自己背弃礼仪,越过李千昊和李千钰直接封了李千承为王,是为不知礼,不守礼! 堂堂天子,就这样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斥责和暗算,桩桩件件加在一起,他恨不能杀了李千昊! 方丞相那里的事情也查了出来,这么多年来方丞相可没少和李千昊勾结在一起做事,就算是做得再隐蔽再小心到底也是曾留下一个蛛丝马迹,更可况方丞相还是主动交待,陪着众人一起去寻,更是将这些年来的事情查了个清清楚楚,李千昊身上的罪名,当真是不小。 大多数的罪名都是实情,言杀门更是有意添了不少,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真的还是真的,假的却也变成了真的,待到那写满了罪名的奏折呈到唐献帝面前的时候,唐献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若是李千昊此刻在自己面前,他恨不能抄起一旁的砚台直接砸到他头上,问问他的良心去了哪里,问问他的羞耻心去了哪里,问问他这么多年圣贤书都读到了哪里去! 皇后身在后宫,唐献帝这里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知道李千昊又出了事情,便是想要前来求情,却是被殿门口的人拦着,那人行礼说了句:“皇后娘娘恕罪,皇上吩咐了,在他处置了大殿下之前,不能见您。” “皇上!”皇后心里知道唐献帝这下怕是真真寒了心,对李千昊彻底绝望,唐献帝有四个儿子,可她只有一个,唐献帝不肯见她,皇后没有法子,只好跪在了殿门外,朝殿中喊了一句,“臣妾甘愿为昊儿担下全部的罪责,还请皇上饶过昊儿这一回!看在臣妾陪伴了皇上二十年的份上,皇上饶过昊儿吧,皇上!臣妾甘愿后半生吃斋念佛再不理俗世,只求您饶过昊儿这一回!” 任凭皇后在外面怎么苦寒,唐献帝都是不理,殿门外的太监劝了几句,却是被皇后挥臂甩开,也只好不再上前。 虽然已经是快要十一月,可这大中午的太阳还是毒得很,皇后在这烈日下跪了三个时辰,唐献帝却还是没有开门来见她一眼,皇后也是不肯罢休,就昏昏沉沉地跪在那里,待到晚来起了风,又下了雨,皇后终究是耐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殿外的太监赶忙禀告了唐献帝,唐献帝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将皇后送回去,请个太医去瞧瞧,朕要往后宫走一趟,你们都不必跟着。” 这条路他曾经走过许多遍,一晃就是十五年,他一直以为终有一日苏锦绣会住进这里,却不曾想到到头来她已离开世间多年,唯独剩他一个,还在痴痴等待,等待一个永远也不会到来的人。 唐献帝伸手制止了门口小宫女的行礼,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魏央正在作画,挽起的皓腕上戴着一个碧绿的镯子,翠绿的光映进了唐献帝的眼里,忽然就硌疼了他的心。 “民女见过皇上。”魏央偏头见唐献帝进了门来,赶忙行了礼道,那一湾碧色便掩在了魏央的袖子里,唐献帝的神色一黯,并未说什么,只是颔首叫她起身。 魏央正在画的是一副水墨山河画,本是大好河山,右下角却是画了一支衰颓的荷花。 “这倒是有意思?”唐献帝看着魏央的话,一股子熟悉就涌上来心头,从前苏锦绣也是这般,她说,这与颓败相衬,才能显出繁华。 魏央浅浅一笑,说了句:“与颓败相衬,才能显出繁华,民女的母亲教给民女书画,民女也是师从了民女母亲的画风。” “你腕上的玉镯很好看,”唐献帝低头看了一眼魏央微微敛起的衣袖下露出了那一抹碧色,“花纹也很别致。” 魏央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袖子垂下来,更好地叫唐献帝看见了自己腕上的镯子,“这也是民女母亲的东西,很奇怪,民女好像一直在和陛下说民女母亲的事情。” “可以给朕看一眼吗?”唐献帝伸出手去,这是从前他送给苏锦绣的镯子,那时候他们两个吵了架,他好不容易哄好了苏锦绣,苏锦绣窝在他怀里说,她会把这个镯子传给他们的孩子,一代一代,当成传家宝。 苏家是个不一样的大家族,家中的男子甚少会纳妾,自小在苏家众人掌心中长大苏锦绣一直渴望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又或许不是渴望,她一直就笃定她应该拥有,那时候李慕也是真心想要将全部的爱都给苏锦绣的,可惜到后来,终究是君在高位不由心,苏锦绣能接受他的从前,接受不了他的未来。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敢去寻李潇潇,也不敢去寻苏锦绣,他一直以为,只要还没有找到,就还有一线希望。 “陛下认识民女的母亲吧,”魏央抿唇一笑,看见唐献帝在手中把玩着那个镯子,轻声说了一句,“这里头的东西,已经被拿出来了。” 唐献帝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那镯子一眼,问了句:“你母亲拿出来的?” “不,是母亲放进去的,”魏央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说实话,可她不想再在唐献帝面前撒谎了,“她在里面写‘吾常忆从前三月花雨,魏郎执笔,挥毫泼墨言,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唐献帝的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掏走了,他不知道原来苏锦绣早就爱上了别人,他苦苦等了这么多年,原来苏锦绣不光是人走了,心也走了。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是啊,他给不了她她想要的,为什么不能放她走呢,当年他不曾去寻她,他任由她一个人回去,他凭什么叫她守着自己虚无缥缈的爱情呢…… “陛下,是民女的亲生父亲吧。”魏央弯唇仰头,吐出的话更是叫唐献帝一惊。 唐献帝下意识地捏紧了那镯子,问了句:“你都知道?” “当年之事民女并不知晓,只是稍稍了解了一点点,那镯子里的纸条是民女拿出来的,而旋开它的时候,镯子上写出来的两个字正好就是‘慕锦’,皇上的名讳是李慕,”魏央福了福身,“民女不过大胆一猜。” 唐献帝随手拨弄着那镯子,打开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当初的东西,醋瓶已经被魏央取出,自己原来放在里面的纸条也已经被苏锦绣取了出来换成了另外的一张。 他和苏锦绣的全部过往,原来早就不在了。这么多年,整个世间怕也只有自己还记得当年之事了。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她美好而寂寞的夏天,终究是陪别人一起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5章 逼宫篡位 “见过父皇,”李千昊拱手行礼,“父皇召见儿臣,不知所为何事?” 唐献帝过了一夜之后仿佛是全部的怒气都消散了去。见着李千昊在自己眼前也不像昨日一般恨不能将他一脚踢飞了去。 “昊儿,”唐献帝的声音似乎是苍老了许多,他背对着李千昊站着,只怔怔地瞧着面前那幅山河图,“朕这些年来。是不是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 李千昊以为唐献帝唤自己前来定然是要大发雷霆,却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千昊也是不想再去和唐献帝装什么父慈子孝,颔首说了句:“儿臣身为嫡长子,本该是别无争议的太子,可父皇这些年来硬生生是抗住了全部的压力,咬紧了牙关不肯封一个太子,任东宫位悬,众人相争,父皇嫌我们不够兄友弟恭,焉知不是父皇默许的原因?” “你说的对,”唐献帝转过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尔后便尽数变成了疲惫,“朕隔了你和老二将老三封为勤王。的确是挑起了你的怒火,可是昊儿,你连这些都承受不住,你连这点磨难都过不去,凭什么做这天下之主。你以为只要杀尽了你的兄弟朕就不得不将皇位传给你吗。你以为这天下就非得是咱们李家的吗!” 李千昊赫然失笑,直直地对上了唐献帝的眼睛,“已经到了这种时候,父皇还指着用言语来唤醒儿臣心中的一点慈念不成,老三已经在边关回不来了,老二又是个无用的。老四也是儿臣这边的人,父皇,今日若是你肯退位让贤,儿臣也不想赶尽杀绝,落得个不忠不孝的名头,若您肯退位,儿臣自然会尊您为太上皇,修建宫殿,让您安享晚年!” “劳你还有这番孝心,”唐献帝笑了笑,“若是不答应呢,你便是杀了我,也未必能坐上这皇位。” 李千昊拍了拍手,扬着下巴说了句:“馨贵妃、淑妃,还有……父皇最为愧疚和宠爱的千玟公主,都在儿臣手上,到时候她们是生是死,都端看父皇一句话。” “她是你亲妹妹!”唐献帝的眸子不再入先前一般波澜无惊,他的瞳孔骤然缩紧,像是不相信李千昊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般,“你怎么能……” 李千昊却是直接打断了唐献帝的话,冷笑着说了句:“亲妹妹?父皇还是儿臣的亲生父亲呢,在这皇位面前,谁还顾得了什么亲或不亲!” 唐献帝像是被谁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忽然就瘫倒在了椅子上,尔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几个侍卫听见唐献帝的声音便赶忙闯进门来,却发现李千昊已经是将一把刀搁置在了唐献帝的颈间,望着众人说了句:“都别动!” “大殿下这是要逼宫篡位吗?”为首的侍卫夏风大踏步上前,在李千昊通红如嗜血的眼神下停在台阶下,扫了眼自己身后的几个侍卫,又看了看椅子上的唐献帝,拱手说了句,“属下劝大殿下一句,三思而后行!” 李千昊冷然一笑,“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难道还想让本殿收手不成!你们都被上前!否则别怪本殿手上的刀子不长眼!” 夏风瞪大了眼睛,看着椅子上的唐献帝微微摇了摇头,便说了句:“话虽如此,只大殿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只要还肯悬崖勒马,皇上定然会从轻发落,还望殿下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且不说我们兄弟都在这殿中,外头还有几千大内侍卫,只凭大殿下一人之力,如何逼宫?” “一人之力?”李千昊呵呵一笑,眸中的杀机顿现,“你现在倒是唤唤,看还有没有几千人应你!” 唐献帝却是不慌不忙地问了李千昊一句:“朕也很想知道,你……做了多少准备?” 李千昊尚未答话,外头就平地拔起一声响,骤然出现的红色烟花炸开在皇宫的上空,李千昊嘴角禁不住上扬起来,门口的寒雨破门而入,不管自己身边站着的五六个大内侍卫,径直跪下仰首道:“启禀殿下,四殿下已经将大内侍卫关在宫外,高将军已经率人往后宫而来,进出宫门全部封锁,只等着陛下退位,殿下打出信号,咱们就拥立新皇!” 像是响应寒雨的话一般,在那烟花声消散之后就传来了一阵厮打声,且是越来越清晰。 夏风以及众侍卫都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换了天地,李千昊却是扬唇一笑,直接说了句:“不知父皇认为儿臣准备得如何?” “很不错,”唐献帝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处境一般,仍旧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也不在乎李千昊手上的尖刀,微微仰头说了句:“看起来你是筹划了很久。” 李千昊见唐献帝靠了过来手上的刀却没有后退分毫,在唐献帝颈上划了一道小口子,慢慢渗出了鲜血,李千昊望着唐献帝颈上猩红的血,忽然心中就涌起了一股快感,“从察觉到父皇最喜欢的不是儿臣那天起,儿臣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 “父皇,大哥。”李千封锦衣长袍,穿着一袭白得耀眼的衣裳打门口进来,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将刀架在淑妃和馨贵妃脖子上,押着她二人跟着李千封走了进来。 李千昊面上浮起一丝笑意,低头瞥了唐献帝一眼,然后又对李千封说了句:“四弟来得正是时候。” “还好没有耽误大哥的事。”李千封负手而立,浅浅一笑。 馨贵妃不似淑妃那样哭哭啼啼,直接冷笑一声仰头对李千昊说了句:“本宫当是谁,原来是大殿下,也难怪,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不悌的事情也只有大殿下才做的出来,大殿下还当真是被这权势迷昏了眼睛,不怕受到这天下人的指责吗!” “本宫倒是瞧瞧谁敢指责本宫的儿子!”馨贵妃话音刚落,皇后就是走了进来,凤冠在头,凤印在手,端得是一副风华无双的样子。 唐献帝瞧见皇后进来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皇后也来了?今天倒当真是有趣得很。”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微微屈了屈膝,还没等到唐献帝说话就是径直起了身,“臣妾没有法子,昊儿不受他父皇的喜爱,总该有个母后来疼一疼。” “皇上既然不喜欢臣妾,何苦要将臣妾封为皇后,皇上坐拥这后宫三千佳丽,何苦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那个女人,”皇后说着便是哈哈大笑,指着馨贵妃说了句,“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皇上宠你就当真是爱你吗?我告诉你,他这一辈子,心里都只惦念着一个人!北汉的那个贱人!我只恨当初没有直接杀了她!” 若不是李千昊此刻将刀架在唐献帝的脖颈上,唐献帝还真想起身为皇后的话拍一拍掌,“既然你早就知道,何苦还忝居这后位这么多年,早早地请辞,让贤也就是了,也不至于叫你儿子生出这许多不该有的念头来,做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我若一日称帝,谁还敢说一个不字!”李千昊已经快要处于一个癫狂状态,此时却是有一人在门外喊了一声,众人皆是皱眉去瞧,进来的却赫然是——李千钰。 这个从来没有被人在意过的皇子拿刀的手都是颤抖的,可他还是将那刀稳稳地架在李千玟的脖子上,对着李千昊说了句:“大哥,你……你放了父皇……” “我倒没想到会横空插出一个废物来,”李千昊轻声一笑,“你倒是有本事,我先前以为你只会苦读书,没想到却是小看了你,居然能从我的手下手中将千玟劫了出来,不过我也明白告诉你,今日之事绝无转圜的可能,李千玟本来就是我用来要挟父皇的,你便是当真杀了她,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李千玟好端端地在府中被人劫持到了皇宫里,结果又无端端地被自己的二皇兄拿刀架在脖子上,此刻听见了李千昊的话,更是觉得万千绝望涌上心头,嘶喊了一声:“哥哥!” “千玟,你既然那么喜欢肖芃,等哥哥登上皇位,一定将他送去给你陪葬,”李千昊将这一番话说得极其轻巧,仿佛是在与李千玟讨论接下来要去哪里玩,“到时候哥哥会给你用最尊贵的礼仪下葬,也不枉你为哥哥牺牲这一场。” 李千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东西,她瞧见了站在一旁的皇后,惊恐地唤了声,“母后……” “玟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到底李千昊才是可以登上皇位,封她为太后的人,皇后嘴唇颤抖了一会儿,却也只说了句,“你皇兄会想法子救你的。” 听了皇后的话,李千昊心中这才涌上了快感,看吧,到最后,你们还是要都在乎我! “皇后早就知道了?”唐献帝并未在乎他们兄妹母女之间的话,歪头问了一句。 皇后虽是面上尽力表现出云淡风轻,但是紧握着的拳头早就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紧张,“昊儿是臣妾的儿子,臣妾再不受皇上喜爱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昊儿是嫡长子,是最该继承大统的那个人,左右早晚都有那么一日,皇上也不必再苦苦抗争了,早日将皇位传给了昊儿便是。” “昊儿的确是朕的儿子,亲生儿子,”唐献帝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朕与昊儿连喜欢的女子都差不多,皇后知道他想要娶的女子是谁吗?是锦绣的女儿,是当年朕的心上人的女儿,是朕……和锦绣的亲生女儿。” 在场的众人皆是愣在那里,不远处厮打声已经很是清晰,可这殿中却无一人说话,半晌李千昊才癫狂一般地喊了句:“你胡说!” “没错,”唐献帝完全不在乎李千昊手中的刀会不会在下一刻戳进他的胸膛,继续说了句,“你想娶的女子,是你的亲妹妹。” 李千昊完全不能接受唐献帝所说的话,皇后也是笑到了癫狂,才一面含着泪一面说了句:“难怪……难怪殿下要让她住进那个宫殿……臣妾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旁的夏风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一般,想要将刀架在皇后的脖子上,以此胁迫李千昊放开唐献帝,谁知道唐献帝却是摇了摇头,对着已近癫狂的李千昊说了句:“昊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要坚持吗?” “你毁了我的一切!”李千昊双目通红,操起手中的刀就是要往唐献帝胸口上刺去,夏风等人皆是慌忙上前可奈何离得太远,幸好一个白衣身影窜上前去,踢歪了李千昊手中的刀,顺便一掌将李千昊拍飞了出去。 “父皇……”夏风等人慌忙上前将还妄图起身的李千昊押在了地上,虽是李千封上前及时那把刀却仍旧是插在了唐献帝的肩胛处,若是李千昊再多用几分力,怕是这刀会直接从唐献帝的后背处穿出来,李千封小心翼翼地将唐献帝扶在那里,说了句,“父皇莫急,勤王三日前便从边关回来了,儿臣的人也已经和大内侍卫一起将高将军的兵马围困在了外宫,言杀门的人已经团团将整个内宫围住,断断不会出事的。” 寒雨和皇后皆是愣在了那里,李千昊听言却是嘶喊了一句:“李千封!你背叛我!” “我从来就没有起过要帮大哥做这种事情的心思,”李千封一面扶着唐献帝,一面对李千昊说道,“勤王临走前早就和我商量好了,大哥以为言杀门当真是大哥的人吗?可惜大哥怀疑得太晚了,我与勤王,早就掌控了大哥全部的心思。” 皇后趁众人不注意,抢过李千钰手上的刀就是往前冲去,李千封只是一手按着桌子一脚飞起,就直接将皇后踹倒在了地上,馨贵妃和淑妃已经自由,冷冷地望着好像疯了一般又哭又笑的李千玟。 “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责罚!”李千承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地走进殿中,拱手朝唐献帝行礼道。 “三哥回来了,”李千封面上也是藏不住的喜色,“为弟幸不辱命,只是父皇……受了些伤。” 李千昊眸中全部的光亮都在看见了李千承的那一刻黯淡了下去,喃喃念了一句:“都完了……”然后就栽倒在了地上。 “高将军的全部人马已经被我们或收降或俘虏,高将军也是被我们的人拿下,朝中凡是大哥的臣子此刻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只等着父皇处置,”李千承说完,看了馨贵妃一眼,“父皇,母妃,儿臣、回来了!” 唐献帝面色有些苍白,却还是笑了笑,“果真是朕的好儿子。” “父皇先下去包扎一下吧,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交给儿臣与三哥便是,”李千封扶住了唐献帝,看着他的伤口也是有几分愁色,“等父皇包扎好了,再来处置这些乱党贼子也不迟。” 皇后已经是抖若筛糠,李千玟仍旧是疯子一般在又哭又笑,待到唐献帝被扶下去之后李千承也是命令人将李千玟带了下去找个太医查看一番,寒雨也被人押了下去,李千昊被夏风等人押着不能起身,勉力偏头看了李千承一眼,说了句:“你居然没有死在边关。” “托大哥的福,”李千承已经是累极,接过李千封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缓了缓才说了句,“还多谢大哥曾经得罪了那个小心眼的北汉元乾帝。” 李千昊仰倒在地,一双眼睛里不停地往外涌着泪水,皇后四下里望了望,见确乎已经是没有了半分希望,才仰头“哈哈”地大笑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也不曾停。 “千承,你在边关可是受苦了?”馨贵妃瞧着李千昊瘦了好些的脸庞心里便是有几分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 李千承微微一笑,褪去了几分严肃又换上了从前不正经的样子,“等到这事解决完了,儿臣日日到母妃宫中蹭饭,再养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且儿臣……还给母妃带回来一个儿媳妇呢。” “快给母妃瞧瞧,”馨贵妃欣喜地说完,才觉得此刻说这个似乎是有些不适合,便又小声说了句,“回头带给母妃瞧瞧。” 李千承刚点了头,就是有人传令叫众人往正殿去,说是唐献帝在那里等大家。 “惠仁皇后不惠不仁,与大皇子一党勾结,妄图谋权篡位,”唐献帝虽是面色苍白,可说出话的语气还是叫人感觉到了为君的威严,“着废为庶人,日日在德安殿吃斋念佛,死后不可入葬黄陵,大皇子李千昊,不孝不仁,结党营私,以下犯上,逼宫篡位,着废为庶人,关押天牢,不死不出。” 唐献帝说完这些话,像是陡然老了十岁,叹气说了句:“行了,剩下的人就由勤王和老四处理一下吧,你们两个,先虽朕来一趟。” 众人应声退下,李千昊和皇后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太医也是来告诉了唐献帝,说是李千玟由于巨大的刺激已经是神志不清,不知是否还能恢复,唐献帝并未多说,只是吩咐叫人好生伺候着李千玟,平日里莫要叫她出府。 李千玟当时的确是神志不清,回府之后便好了许多,只可惜听了肖芃的话之后,她就再也不想清醒起来了。 至此南唐最受宠的公主,就变成了一个再也没有出过门的疯子,有关于她的全部事情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失,偶尔有人拨开记忆的灰尘想起了这个公主,也不过是记得她是一个相貌很美的女子。 史书之上浓墨重笔地描述地这一场战乱,此次逼宫并没有多少流血,可是却影响了两个皇朝,自此次逼宫之事一出,言杀门彻底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他们的势力席卷南唐和北汉,彻底改变了这两个王朝的统治。 而李千玟,不过是这卷书中,最不起眼的一笔,便是后人翻阅这些章节,也不会为她发出一声叹息。 故而也就不曾有人知道,当年这个浪迹花丛,向来不将男人放在心上的公主,曾因为她心上人的一句话,就彻底癫狂。 肖芃说:“李千玟,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叶小鱼想要帮助三殿下,而我想要帮助叶小鱼,小鱼爱三殿下,可我爱小鱼。我愿意将我全部的生命献给她,只要她还会笑,我的身体就还有温度。可惜她不在了,公主,我再也不愿意陪你做戏了。” 叶小鱼是李千昊的侍妾,那个张扬跋扈没有半点地方讨人喜欢的贱婢。李千玟失去理智的前一秒只来得及记起这些,尔后的全部,她都不记得了。 唐献帝将李千承和李千封唤进了内殿,望着自己书桌后面挂着的画出神,而后笑了笑,转过身来和李千承二人说了句:“坐吧。” “今日之事也是亏得你们二人,若不是早有准备,还真就被那个逆子得逞了。”唐献帝颔首一笑,瞧着其面上的神色像是对其二人所做的事情当真很满意。 可李千承和李千封都从唐献帝的话里听出来些不一样的意思,二人对视一眼,李千封拱手说了句:“儿臣势力微薄,虽是猜出了大哥的意图也是不敢擅自妄动,这便赶忙给三哥传了信,只是儿臣不曾找到证据,不然早就该来父皇这里告发大哥了……只是………儿臣还是打心眼里不希望也不愿意去相信大哥当真会这样做。如今造成这种局面,儿臣也有责任……” “行了,那个逆子已经这样了,你们二哥虽然是个老实的,可朕到底不敢把这天下交给他,”唐献帝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你们两个……朕还算放心……” 李千昊这一去,皇位之争便是不可避免地要在李千承和李千封之间展开,若是从前依着唐献帝的心思自然是更属意李千封一些,虽是他年纪较小,但瞧着也是个可塑之才,但是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李千承倒也不像其表面上看起来一般不正经,也是个有手段有本事的,若将天下传给他,自己想来也能放心。 李千封看了唐献帝一眼,见其皱着眉头在想些什么钱,赶忙拱手说了句:“父皇尚年轻,立储一事不必急在这一时,儿臣与三哥自然会多像父皇学习治国之道,为父皇解忧分担,还请父皇放心。” “所谓家治国平天下,朕连自己的家事都都处理不好,还有什么治国之道可以教给你们两个,”唐献帝苦笑一下,又说了句,“你们两个年岁也不小了,差不多也能担当一些事情了,朕只希望,你们二人不管是谁继承皇位,另一人都可悉心辅佐,兄弟心协力将我南唐振兴,另外,也要善待你们二哥。” 后面那句不过是白饶,莫说是李千封和李千承了,便是李千昊即位,也是会善待对自己毫无威胁的李千钰,好做出一副仁君的样子,堵上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李千承和李千封皆是沉默了一下,才说了句:“谨听父皇教导。” “嗯,”唐献帝挥了挥手,示意站起来的两个人坐下,“你们两个,其实都很优秀,父皇也是很难抉择……” “老四平日里是个稳重的,只可惜年纪尚小,历练不足,”唐献帝的话让李千封高高吊起的心又重重垂了下去,只听得他继续说道,“老三身在边关倒是受了不少的历练,这天下若是………” “这天下若是由儿臣帮着四弟来守想来父皇也能放心些,”未等唐献帝将话说完,李千承就是直接加了句,不管李千封和唐献帝面上流露出的惊异,又说了句,“虽是四弟年幼,但自小就表露出了不凡的才智,父皇也是对四弟多加赞赏,父皇既是疲了累了,儿臣自然要担起一个做哥哥的责任,帮着四弟守好这天下,真正做一个勤王,来日四弟年长,父皇与儿臣都可放心的时候,儿臣也可像四弟讨了赏,往封地去,也学学四弟从前的样子,纵情山水,潇洒一回。” 唐献帝没有想到李千承会这样说,更没想到李千承会这样想,不过惊讶之后唐献帝心中也是有几分了然,这皇位,于外人瞧起来是无上的富贵和荣耀,其实内里艰辛和苍凉却是只有自己懂。心爱人不能娶,枕边人不能信,兄弟儿女皆是藏着自己的小心思。有的时候兴许这世上只能相信自己,有的时候……好像连自己也不能信…… “既是老三这么说,朕也就能放心了,”唐献帝没有错过李千封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和渴望,直接说了句,“今日朕实在是乏了,你们两个将剩下的事情处理一下,等择个吉日,朕就退位让贤了。” 唐献帝轻松地笑了笑,抬手阻止了想要说话的李千封,“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听唐献帝这样说,李千封和李千承也就只好告了退。待到屋中只剩下唐献帝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整个地瘫软在了椅子上,手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不停地耸动着似乎是在哭泣。 李千承和李千封一起往外走,李千封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许多,他的脚步也是轻快起来,忽而听得李千承说了句:“恭喜四弟了。” “三哥谦让,”李千封虽是心中欣喜,面上却没有半分倨傲,“三哥贤良多才,为弟万万不敢在三哥面前托大。” 李千承见李千封这般,却是咧唇一笑,迎着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睛,“我在父皇面前说的都是实话,我是当真无意于此,四弟也不必防着我,我至多不过辅佐四弟三年,三年之后,还希望四弟多赏我金银,叫我带着你四嫂,游历这大好河山。” “来日为弟必定会给三弟一块最好最繁华的封地,来报答三哥。”李千封拱手说道,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真诚。 李千承抬手拍了拍李千封的肩,而后又摇头笑了笑,“我很是属意岐山那里,三弟便将那里赏给我做封地吧,到时候我会带着母妃一起过去,其实说起来……是四弟你成全了我。” 李千封不知道李千承的意思,李千承瞧起来也并不想叫李千封知道,拍着他的肩笑了笑,尔后便往前走去。李千封在身后看着李千承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好像卸下了一身的重担,整个人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馨贵妃知晓了李千承拒绝继承皇位之后也并没有说什么,从前她和皇后较了一辈子的劲,如今皇后被贬为庶人,她暂时执掌后宫,倒是觉得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从前自由任性。 再瞧着唐献帝因着李千昊之事而憔悴的样子,她也是不想叫李千承将来也有这么一日。不过更重要的是,李千承给她带回来了一个儿媳妇。 杨蔷薇在馨贵妃面前并不像在李千承面前一样粗狂豪放,陡然进了宫的她也是有几分紧张,从前她虽然在岐山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也是被杨二爷捧在手心里长大,到底也不曾见过这样繁华的地方,一草一木都像是攒着金子一样,瞧着就很是值钱的样子。 “蔷薇今年多大了?”杨蔷薇长得浓眉大眼,肤如凝脂,馨贵妃瞧着她心里是欢喜得很,觉得李千承的眼光很是一个好,“快过来给本宫瞧一瞧。” 馨贵妃朝杨蔷薇伸出手去,杨蔷薇并不懂这宫里的规矩,赶忙看了李千承一眼,见李千承点了点头,才上前一步说了句:“见过娘娘,我……民女今年十四了。” “叫什么娘娘啊,”馨贵妃瞧着已经是乐得合不拢嘴,拍了拍杨蔷薇的手,“长得可真好,等母妃找个时间啊,就安排你们两个成亲,蔷薇啊,你可要早点给母妃生个孙子啊。”布讨丽技。 饶是杨蔷薇脸皮再厚,此刻也是红了脸,低着头瞥了李千承一眼,再不敢抬起头来,李千承这便上前,握住了杨蔷薇的手,对着馨贵妃笑道:“母妃这是说什么呢,蔷薇都叫母妃说羞了呢。” “瞧瞧,这还没成亲呢,就偏袒着媳妇了!”馨贵妃佯怒,面上却尽是笑意。 杨蔷薇和馨贵妃说了一会儿的话,两个人熟络起来之后杨蔷薇也就不像原来那样拘束,天真活泼的性子也是将馨贵妃逗得很是开心。 “千承啊,你带蔷薇出去转转吧,母妃去瞧瞧你父皇。”不管怎么说馨贵妃心里还是放不下唐献帝,于是便起身说了句。 这宫中虽是规矩太多又拘束人,不过好看好玩的还是有很多,这已经是十一月里,后花园里还是开着不少的花,李千承牵着杨蔷薇的手一路走一路看,还兴致勃勃地摘了花往杨蔷薇的发间插。 “千承,你母妃会不会不喜欢我……”杨蔷薇瞧着却不像李千承一样开心,拧着衣角说了句,“我不懂规矩,这宫里……” 李千承拉住了杨蔷薇的手,杨蔷薇的脚步也就顿了下来,回头看着李千承,只见他弯唇一笑,和着这阳光一起晃花了杨蔷薇的眼,“蔷薇,别怕,过不了几天四弟就即位了,到时候我就会出宫分府另住,母妃可能会和父皇一起住也可能会和咱们一起住,母妃是个好相处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了,她会喜欢你的。” “可是,我听他们说你将来要当皇上,”杨蔷薇说着就扬起了唇角,虽是已经知道了李千承的答案,却还是因为心中不放心而问了一句,“所以,你不做了是吗?” 李千承忽然冲上前去抱住了杨蔷薇,将她原地抱起打了个转,尔后鼻子贴着鼻子地说了句:“是啊,为了我的蔷薇,为了我的自由,这劳什子的皇位谁想坐谁就坐吧,本大爷才不做呢!” 杨蔷薇咯咯的笑声在这十一月的阳光下入耳动听,清脆脆地响了很多年,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李千承想起那天,还是会忍不住弯起唇角,然后往自己的左手边看,那个虽比当年老了一些,却仍旧笑容明媚的杨蔷薇,一直都在。 馨贵妃去找唐献帝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并不在,馨贵妃本想转身离去,但却忽然想起了皇后的话来。这宫中的确是有一个宫殿,从来不曾有人住过,可是唐献帝每隔三日便会去一趟。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不然唐献帝也不会宠了她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曾问过唐献帝关于那个宫殿的事情,可是今日,她却无端端地想去看一看。 此时的唐献帝正坐在桌子边和魏央说话,他把玩着从前他送给苏锦绣的玉镯,说了句:“还是你留着吧。” “皇上受的伤严重吗?”魏央问了一句,接过了唐献帝递过来的镯子。 唐献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然后摇头笑了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还是不愿意叫我一句父皇。” “魏央心中对您并没有恨,”魏央浅浅一笑说道,“正如我猜母亲心中对您也没有恨一样,我将您看作父亲,更将您看成皇上,如今我也不想再生事端,今日之后,还请皇上放我走。” 唐献帝叹了一口气,抬手想要抚上魏央的发却终究是在半途就落下,“你要去哪里?朕想北汉的魏大人对你并不算好,不然也不会任由李千昊将你带回来。你若是不介意,便留在南唐吧,也叫为父再为你做一回慈父。” “不必了,”魏央摇了摇头,“您的生活在南唐,而我的在北汉,且我已经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您请放心吧……父亲。” 魏央最后的一句“父亲”让唐献帝禁不住红了眼睛,眨了几下眼睛才是没有在魏央面前哭了出来,只深呼吸了一下问了句:“不知道是谁?” “言杀门的……门主吧,”魏央笑了笑,在唐献帝伸过来的手上蹭了蹭自己的头,“我猜,您应该也知道,我曾经在北汉有过婚约,只是大皇子和众人都以为他去了,我也这样以为,却是不肯相信,幸而他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唐献帝下意识地想要叫魏央将她的心上人带过来给自己瞧一瞧,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微微有几分哽咽地说了句:“你和你母亲很像,父亲相信你的认人能力,将来若是有什么用得到父亲的,尽管来找我,这个镯子,就算是没有了里面的东西,也一样好用。” 医妃狠凶猛: 像是和唐献帝天生的默契一般,魏央也并没有问唐献帝那个镯子之中本来放着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轻轻点了点头。 唐献帝和魏央说了一会子话之后,整个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虽是原本出了李千昊的事情让他像是吞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此刻这块石头却是落了下去,坠着难受,却不再卡着心疼。 馨贵妃知道李千昊一定是来了这里,可是她也知道唐献帝并不许其他人进去,于是她便连上前都不曾,只是在魏央的殿外不远处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趟,一直等到天色微黑,整个夕阳都落了下去的时候,才听到了身后唐献帝的声音。 “馨儿,你怎么在这,”唐献帝走上前来,将馨贵妃冻得通红的手收在了自己的手心,呵着气搓着,“这天儿晚上已经开始冷了,你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 馨贵妃眼睛一红,“臣妾等着皇上一起用晚饭呢。” “走吧,”唐献帝将馨贵妃的手拢进了自己的袖子,拉着她一起往前走,“不知道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拖得很长,两个人的话语声却是慢慢消散在了晚风里,一恍惚就是沧海桑田,从前的那个人啊,她那么好,后来去了哪里?还好啊,还有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嫡女皇商 小十七开新文啦 第一章 寒风萧瑟,滴水成冰,纸糊的窗户上满是缝隙,根本挡不住肆虐而进的狂风。 一身褴褛衣衫的女子跪在地上,手上攥着一块破破烂烂几乎与她身上衣衫有的一拼的抹布,用力地擦着地板。 空气中满是腐烂腥臭的味道,她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只是用力地擦着地板,额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滑落,在她满是灰尘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道印记。 因着是寒冬腊月里,这一桶的污水也是冰凉刺骨,女子的手上已经满是冻疮,但她却像失去知觉一般擦上几下就将手整个没进那桶污水里,细细地洗着抹布。只有当她将抹布洗净拧干时因为使不上力气而微微蹙起眉头时,才能叫人瞧出来,这也是个面容精致的女子。 只是没了红妆没了黛眉,皮肤也是不甚白皙,再者还有吃不饱睡不暖的原因,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得很。 “砰!”地一声有人踹开了门,彻底没了阻拦的寒风叫嚣而进,原本跪在地上的女子缩了缩肩,恨不能整个人都缩在那个木桶后头,也好为自己挡一挡寒风。 “燕宛璃!”来人华服锦衫,额间一块璀璨鲜艳的红宝石熠熠生光,发上攒珠金钗随着她的动作叮铃做响,“本夫人一时不看着你你就偷懒,这才多大的屋子,你擦了一个时辰还未擦完?” 原本跪在地上的女子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的光芒,可也只是一瞬,她就低下了头去,唤了一声,“夫人。” “您也知道我是夫人!”华服女子扶了扶自己的髻发,不屑地瞟了燕宛璃一眼,“这可不是燕府,你也不是养尊处优的二小姐,咱们将军府上可不养闲人!” 燕宛璃五指成拳,已经是气到颤抖,可她满手都是冻疮,也是几日不曾吃过一口饱饭,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怎么,你想打我?”华服女子冷嗤一声,歪头示意自己身后的丫鬟上前,“本夫人瞧着既然璃姨娘不想做工,索性就连她的手一起废了吧,反正断手断脚的人虽是不能做工,咱们府上也不是养不起。” “燕宛碧!”燕宛璃用尽力气喊了一声,仰起头来直视着燕宛碧的眼睛,“你如此做,不怕遭报应吗?” 燕宛碧却好像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了好一阵儿才弯下身来正对上燕宛璃的眸子,“报应?燕宛璃,你还是像从前一样懦弱无知,我倒是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要怎么给我一个报应,难不成……你还指望着你的孩子能从地狱里爬出来掐死我?我说不许他活,他就不能活,怎么,一个无知幼儿,还想斗过我燕宛碧不成!” “你杀了显儿!”燕宛璃目眦欲裂,瞧着似乎是想直起身来撕碎燕宛碧,可她却猛地栽倒在地,破布一般的裤子被寒风吹开来,却是一副骇人的场景。 燕宛璃自小腿肚以下的部位已经齐齐断掉,她的大腿上也满是脓疮,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 燕宛碧只是轻轻闪躲就避开了燕宛璃,冷笑一声说了句:“燕宛璃,这都是你的命。” 第二章 纵使是窗外灌进来的寒风也是不能和燕宛碧话中的冷意相比,燕宛璃几乎是疯了一样的想要站起身来撕碎燕宛碧那张笑脸,却只能躺在地上不停地滚动着,身上的烂疮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惹得燕宛碧皱着眉头在自己鼻子前面扇了扇。 见燕宛碧这般,她身后的芙翠直接上前来踹了燕宛璃一脚,又是踩着她的胸口不许她再动,恶狠狠地说了句:“够了!你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多难闻吗!熏坏了夫人叫将军心疼可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燕宛璃仰面躺在地上,刚刚被芙翠一脚踢翻了的污水横流了她一身,她也不在乎,只用力仰头往燕宛碧的方向看去,“我的显儿呢!燕宛碧,你还我显儿!” “那是你的显儿吗?”燕宛碧眼角飞扬,满脸都是不屑,衬着她嘴边扯出来的笑容更是叫燕宛璃心头一颤,“你的孩子在没出生之前就死了吧,我怎么可能容许你的孩子生下来呢?显儿是你从外面抱回来充数的孩子,燕宛璃,你全部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燕宛璃仰倒在地,如溺水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没一会儿就是泪流满面,可燕宛碧仍旧是不肯放过她,她以一方锦帕捂着鼻子,绕着燕宛璃转了几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燕宛璃的惨状,“我还忘记告诉你了,那个为你出这个主意的好姐姐,燕宛珞,也已经被休弃了。她没有你幸运,连个孩子都不曾怀上,夫君又看上了将军的表妹,为了往上爬,自然是要叫她腾出位置来。燕宛珞最是心高气傲,让我想想,说不定她此时已经上吊自杀了吧,怎么样,要不要去黄泉路上陪陪你姐姐?” 燕宛璃咬了咬牙,却仍旧是起不来身,芙翠的脚又用力碾了碾她的胸口,燕宛璃疼得说不出话来,却是咧唇笑了笑。 “燕宛璃,你自始至终笑起来都是这样难看,”燕宛碧啐了燕宛璃一口,“你知道将军说你什么吗?他说你在床上像个死人,没有半分情趣,他说你长得像块黑煤,这么多年来他每多碰你一下都觉得恶心。” 燕宛璃只觉得自己的心一分分地沉了下去,她不再在乎赵行巍心里爱的到底是谁,她也不在乎自己断了腿,沦为比奴婢还要低一等的人,她姐姐死了,显儿也死了……燕宛碧的声音还在燕宛璃耳边嗡嗡作响,虽然她不想听,有些话却还是钻入了她耳中。 燕宛碧从前身子不好,不易受孕,所以她在燕宛璃的安胎药中放了桃仁和芭蕉,她明知道显儿是燕宛璃抱回来的却故不出声,她暗害燕宛璃,将显儿过继到自己膝下,可如今她怀了孕,显儿挡了她的路,她便毫不留情地将显儿送上了黄泉路。 怀孕?哈哈——像燕宛碧这样的人也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孩子吗! “燕宛碧,你会不得好死的!”燕宛璃勉强仰起头来狠狠地盯着燕宛碧,刚刚说出这句话却被芙翠一脚踹在了嘴上,含着一口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燕宛碧不耐烦地瞥了燕宛璃一眼,冷冷地俯身说了句:“燕宛璃,不得好死的是你,断手断脚,削鼻割舌,我要叫你自己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苟延残喘地活着,我偏不让你去和你的显儿团聚,我要叫你亲眼看着我燕宛碧,是怎么成为人上人的!” 第三章 “啪”地一声,燕宛璃合上了自己手中的书,蹙紧了眉头啐了一口,尔后拿过一旁的手机拨弄了几下放在了耳边,待到对方接通之后,燕宛璃直接就说了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的可以解乏的书就是这个?这和我同名字的女主……等等,你确定这是女主?”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一阵甜腻的声音,燕宛璃猜夭夭此刻一定是一边做着美甲一边听自己的电话,因为她清晰了地听见夭夭说了一句要最闪的亮片,尔后夭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捏着嗓子说了句:“你看的是第二部吧?我觉得第二部也还蛮有意思的啊,后来那个燕宛碧被深爱燕宛璃的男主给折磨得生不如死,也算是给你出了一口气了呢。” “出你个头啊!”燕宛璃感觉自己要暴走了,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恨不能顺着电话的信号爬过去掐死夭夭,“所以这本就是女主死了然后男主复仇的故事吗!这女主也太窝囊了些吧!还有啊,什么叫给我出了口气,我要是这个女主绝对在被陷害之前就反击了啊!” 夭夭那头的声音忽然开始不清晰起来,燕宛碧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音节,可到底说了句什么却是听不清,燕宛璃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地喊着:“喂喂!能听到吗!信号不是很好,你再说一遍!” 可当燕宛璃喊完之后夭夭的声音就彻底变成了一阵模糊的背景音,一个有几分苍老的声音自电话里头传来,吓得燕宛璃差点将刚买的手机扔了出去,“君上,老儿已经找到了九姑娘,您可以去了。” “去哪里啊——啊——啊——”燕宛璃的话刚问出口,手中的手机就散发出一阵金光,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燕宛璃在一个漆黑的漩涡里打着转,看见五彩斑斓的光凝聚成一幅幅画面在自己面前清晰了又模糊,最后突然就掉了下去。 妖孽王爷小刁妃: “啊——!”燕宛璃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汗,“还好还好,只是一个……” 燕宛璃的话尚未说完,就睁大了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一切,帷帐绣帘,铜镜木桌,这这这……这都是什么啊! 如潮水一般的记忆忽然就涌进了燕宛璃的脑中,害得她一阵头疼,赶忙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正好此时一个丫鬟端着水进来,见燕宛璃这般,行了礼说了句:“小姐还是头疼吗?幸好三小姐下的力气不大,这小孩子之间玩闹,磕磕碰碰也是在所难免的,小姐可养好了身子,莫叫老爷和夫人担心呢。” “芙翠?”燕宛璃认出了自己面前的这个丫鬟,皱紧了眉头唤了一句,尔后心中忽然就涌起了无限的憎恨,燕宛璃紧紧地盯着芙翠,却忽然发现她头上的簪子上漂浮着一个小数字。 燕宛璃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张嘴说了句:“二两?” “小姐……”芙翠瞧见燕宛璃这个样子很是惊慌,抖着下唇问了句,“小姐怎么了?” 燕宛璃狠命地压下心中的不悦,摇头说了句:“唤云华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6章 我喜欢你 终于重相聚啊重相聚 魏央离宫的那日,唐献帝并未来送,他已经决定十一月十五就将皇位传给李千封,然后隐居钟翠山。从此不问政事。 李千承仍旧做着他的勤王,帮着李千封处理一国之事,二人约好了三年之后放李千承去自己的封地,将岐山一带尽数划给李千承管辖。 李千封和魏央并不熟,却也是从唐献帝那里知道了魏央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魏央离开皇宫的那天,李千承和杨蔷薇因为布置自己的宅邸并没有来。唯李千封一人前来相送。 “魏姑娘,我还是无法唤你一声妹妹。”李千封负手而立,秋风卷起他长袍的衣角,扑落落地像是要展翅飞起的鸟,可是魏央却突然觉得,也许李千封的翅膀已经被折断在这皇宫里了,他曾用脚丈量过的大好河山,都将就此掩埋在他的记忆里,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魏央忽然心中就生出了一丝悲怆之感,她抿唇一笑说了句:“殿下不愿叫,不叫便是,唤什么都是一样的。” 李千封站在台阶的高处,望向远方的时候整个眸子都是灰暗的,可是忽然之间他就松开了紧皱着的眉头。粲然一笑道:“魏姑娘,我们整个皇族都不曾获得真正的幸福,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不要因为一句‘妹妹’而毁了你今后的幸福,若是可以啊。你回了北汉,就好好过吧。” “多谢殿下,”魏央不知道说句什么,只好福身说了句,“殿下终于坐拥了这如画江山,以后……也尽可安眠了。” 李千封听了魏央的话。只是微微抿唇,虽是勾了勾唇角,魏央却明显听到了空气中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大哥已经是这般光景,二哥算是咱们兄弟中最幸福的了,却是因为其天资……”李千封顿了顿,而后又弯唇苦笑说了句,“若是大哥即位,以二哥的本事,可未必能护得千隽找一门好婚事,便是我,也未必能……千玟也疯了,三哥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其自小就失了亲生母妃,本就是个命苦的,天家之命如此,却叫我如何安眠。” 魏央听着李千封的话也是觉得心酸,可这世上之事,本就是有舍有得,他选择了这条路,就势必会拥有无上的富贵和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压力和忧愁。 “四殿下,从前纵情山水,想来是一段很美好的岁月,”魏央弯唇一笑,“民女住过的屋子中留下了一幅画,就当是谢殿下这相送之谊,惟愿殿下今后余生,烦忧时有酒有肉,梦中有山有水,酒醒梦归,又是一代明君。” 李千封的面上终于是绽开了一个微笑,并不曾和魏央道谢,反而是亲昵而宠溺地说了句:“去吧,宫门处……应该有人在等你呢。” 魏央忽然就粲然一笑,明眸皓,将这秋日光景忽然就衬成了盛夏。 李千封负手而立,望着魏央远去的背影出神,她的脚步越来越轻快,衣角翻飞像是一只即将翩跹起舞的蝴蝶。 李千封后来将魏央送给自己的那幅山河残荷图挂在了书房的墙上,每每心情郁结时便会起身看上一会儿,可浮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却不是从前游历过的大好河山,而是那年魏央在听到自己的话后绽开的那个明晃晃的笑容。 真好啊,真好,自己的妹妹获得了幸福,是不是就说明,自己是一个好兄长,一个好君王? 魏央那日恨不能乘风飞起来,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见到冀镡。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的时候,魏央感觉到自己的心几乎已经跳到了喉咙口,她往外看去的时候,正好也有一个袭着一身白衫的颀长身影转过了头来。 那一刻万物复苏,百鸟鸣,久违的阳光洒满了大地,屹立千年的冰山轰然倒塌,径直化成了一汪温泉。 冀镡张开双臂,魏央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如一只飞鸟一般钻入了他的怀里。 冀镡紧紧地拥着魏央,似乎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二人久久不言,只是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不知今夕何夕。 我们终于重相聚,从此再也不分离。 待到上了马车往回走的时候,冀镡仍旧是一手揽着魏央,魏央抬手欲揭下冀镡脸上的面具,却还是顿了顿。冀镡却只是一笑,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具上,魏央摘下面具,冀镡面上仍旧挂着从前的笑容。 还是从前的眉眼,仿佛他们从来不曾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冀镡弯唇浅笑,轻轻唤了一声:“央儿。” 魏央的泪水终于是决堤而下,积攒了这么久的委屈和懦弱在冀镡的面前终于是尽数暴露了出来,她一头栽进了冀镡的怀里,冀镡揽住魏央,任由她的泪水一点点打湿自己的衣衫。 “央儿……”冀镡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得魏央在自己怀中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冀镡,我们再也不分开。” “好啊,再也不分开。”冀镡的话很快就消散在了秋风里,可是之后魏央偶尔再梦到这段时光,梦中惊醒时总是躺在冀镡的怀里。 再后来,她连梦中都是安逸的,自此一生,得偿所愿。 冀镡带着魏央毁了府,与沈万良见了面之后,三人便商量了一下,决定稍作整顿,便回北汉。 魏央也是问过了沈万良沈若嬛近来如何,得知她在北汉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日子过得很是安逸舒心,病也都是差不多好了,魏央也就松了一口气。 “五殿下手中大约有五千兵马,”几人休息了一会儿,沈万良便和冀镡商量起回北汉的具体事宜来,“等咱们到了北汉的时候,五殿下差不多也就回去了,苏家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着咱们回去就将冀烨从皇位上推下来。” 冀镡点了点头,察觉到魏央打量自己的目光,下意识收起了全部的严肃,弯唇对她笑了笑。魏央正撞上冀镡含笑的眸子里,蓦地就红了脸,匆匆低下了头去。 “咱们手中也有不少人马,冀烨现在在北汉也甚是不得人心,到时候咱们辅佐老五上位,简直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冀镡面上的神情是魏央从前不曾见到过的,他嘴角含着不屑的一抹笑,似乎是将这天下万物都不看在眼里,恍若掌握掌握世间之人生死荣辱的神袛。 沈万良听了冀镡的话却是顿了顿,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魏央方才叹气说了句:“冀家先祖隐忍这么多年终究是有了成事的希望,你当真是要把这天下拱手让给他人?其实……”沈万良又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魏央,轻声说了句,“你若是登上皇位,将来为了魏姑娘后宫只设一人也不是不可……” “自古帝王多薄幸,不是因为他们自生下来就这般薄情,”冀镡摇了摇头,弯着唇角说了句,“为君者,再享受无上荣华的同时势必也要担负不小的责任,我若当真做了这北汉之主,到时候这后宫中到底有多少人,有哪些人,怕就由不得我做主了。打天下易,守天下难,我不想让自己为难,更不愿意叫央儿为难,索性也就不坐这劳什子皇位,只做一个闲散王爷,带着央儿游山玩水祸国殃民,岂不快哉。左右我已经替当年白白丧命的兄弟们报了仇,想来冀家先祖见惯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也早就不再执着于这皇位了。”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魏央心中想起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魏央发现自己和冀镡重逢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哭也忍不住笑,最终她还是红着眼睛笑着啐了冀镡一口说了句:“没脸没皮的,谁要和你一起祸国殃民。” “为夫生得这般好看,本就是会祸国殃民的。”冀镡笑了笑,将魏央的手拉过来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再也不想松开。 南唐这边已经重归平静,李千昊逼宫之事如同一块投入了平静湖泊中的大石头,虽是溅起了不小的浪花,可待到涟漪消散之后,湖面也就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恢复了平静。 可是北汉却是像前些日子的南唐一样风波不停,冀烨自称帝以来愈发高傲和脾气暴躁,而且性子甚是不可捉摸,心眼小且多疑,任何一件事情都能引发他的怒火,后宫的嫔妃和朝堂上大臣都是尽可能地不和冀烨说话,若是非说不可也多半是歌颂其贤明厚德。 可今日苏梓椋偏偏就不管不顾地进了宫,无视冀烨铁青的面容,直接说了句:“禀告陛下,家父年纪已大,甚是思念幼子,故而特遣臣前来和陛下求一个恩典,求陛下恩准苏梓榆返乡。” “不可能,”冀烨直接甩袖说道,望向苏梓椋时像是在看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朕不会同意的,若没有旁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苏梓椋却只做没有听见冀烨的话,虽是拱手笔直的脊梁却没有弯曲半分,只说了句:“家父为国四十载,到老却是连瞧见一家人团聚这一个小小的心愿都达不成,陛下这样做,不怕寒了众臣的心吗!” “朕倒是想看看哪个敢!”冀烨一张脸几乎能拧出铁水来,拂袖怒道,“苏老将军身子骨尚硬朗,怎么就不能再等上一等,又不是明日就要去了,做什么这么急,这就是你们苏家的一生忠诚为国?!” 苏梓椋仍旧是挺直着脊梁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冀烨,朗声说了句:“陛下还请慎言,我们苏家世代为国,不过是因为国亦善待苏家,家父虽是身子硬朗,可身子眼见着就是一日不如一日,臣拼得抗旨不尊也是要让家弟回来尽孝。况且臣今日本就是来通知陛下一声,并非是为了取得陛下的首肯。” “你……”冀烨被苏梓椋一句话气得喘不上气来,平稳了一下气息才拍桌怒道,“放肆!你这何止是抗旨不尊,简直就是犯上作乱!” 苏梓椋丝毫没有被冀烨的气势震慑道,只说了句:“该说的臣已经说了,若是陛下没有别的事,臣就先退下了。” “放肆!”冀烨厉声说道,显然已经是气极,“如今边关尚不安稳,怎可轻易唤边关将帅归京,到时候群龙无首,众兵士却是要由谁来领导,到时候若是起了战事,岂不是生生将我北汉国土拱手让人,白白为别人打开了边关大门,由着旁人挥刀厮杀,犹入无人之境!” 冀烨就是再昏庸,到底也是不愿意将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皇位拱手让人,苏家镇守边关多年,因着苏家军勇猛,这才保得边关平稳,使得北汉数十年来一帆风顺,故而冀烨虽是生气,可这话说到后面,到底还是加了几分服软的意味。 “南唐新换皇帝,想来自己的事情还没料理完也是不会惦记着北汉,大秦路途遥远,一月二月根本就赶不过来,便是西夏有心想犯,也是要翻山越岭才能到北汉与南唐的边界,且陛下想来与西夏交好,想来不会出现此等状况,”苏梓椋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却是叫冀烨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只听得他又说了句,“至于陛下的顾虑,臣也与家父和家弟商量过了,国不可一日无主,军不可一日无将,故而家弟回来的时候,会带着两万大军一起归来,到时候就驻扎在晋阳城外,且守着陛下,陛下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高枕无忧?冀烨若不是碍着苏家那些势力,此刻真想直接将手头上的东西尽数砸到苏梓椋的身上,两万大军就驻扎在晋阳城外,还叫他如何高枕无忧? “该说的臣都说完了,”苏梓椋这厢才真正弯了弯腰,朝冀烨拱了拱手说了句,“多谢陛下恩典,臣这就退下了。” 待到苏梓椋出了殿之后,冀烨就一个人在殿中生着气,噼里啪啦将自己能看见能够得着的东西都砸在了地上,任凭玉器瓷器碎了一地,他也是不管,扯过墙上挂着的名人诗画就直接撕扯了扔在地上。 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苏家是将他看成了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冀烨咬着牙想到,可是他也知道,他不能和苏家翻脸,如今这北汉一半的兵权都掌握在苏家手里,剩下那一半还有一半支持苏家,另外一小部分持观望态度,仅剩的一些支持自己的,也不过是想着攀附皇恩,得些荣华富贵。 南唐准备易主,李千昊逼宫篡位不成,反被缉拿,唐献帝退位,打算将皇位传给自己的第四个儿子,这些事情,早就传进了冀烨的耳朵里。 当时李千昊也曾想着从自己这里寻求帮助,可是北汉的事情自己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闲散的兵力借给他去,便是直接回绝了他的要求,现如今冀烨也是庆幸,幸好自己不曾帮着李千昊,不然他事情败了,自己也算是和新帝交恶,如今南唐四殿下尚年轻,自己若是能和他交好,从他哪里求得一些帮助,也不至于日日受着苏家的气,将这一国之君当得这样窝囊。 不过冀烨心中也是有些害怕,那个言杀门不仅是在南唐势力大,在北汉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此等帮派,若是能用之便是最好,若书不能用,还是早早地除了以绝后患。 冀烨正这样想着,外面就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恭恭敬敬地说了句:“启禀陛下,莫妃娘娘来了。” 莫妃昨日被临幸,使尽全身力气讨得了冀烨的欢心,冀烨一个开心,便吩咐她今日中午过来议政殿中用饭,一时间莫妃也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件喜事还是件哀事,抖着走到了这殿外,却是听到了冀烨在殿中扔东西发火的声音,莫妃虽是心中害怕,却还是由着那小太监禀报了一句。 冀烨皱了皱眉头,说了句:“你们两个,进来吧。” 莫妃和那小太监都是走进了门来,冀烨吩咐了那小太监将殿中收拾了一下,便揽着莫妃忘后殿走去。 莫妃坐在榻上,冀烨将头搁在了她膝上,闭着眼睛皱着眉,似乎很是忧愁的样子。莫妃怕冀烨察觉出自己的慌乱,轻轻问了句:“陛下这是怎么了?” “无妨,”冀烨摇了摇头,莫妃轻轻地给他按着太阳穴,倒叫他好受了几分,眉头也是舒展开来,只说了句,“不过是朝廷里的事情。” 莫妃见冀烨这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继续接话,不过瞧着冀烨此刻还很是享受的样子,心情也似乎是不错,莫妃不敢坏了他的好兴致,赶忙说了句:“陛下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尽可和臣妾说一说,臣妾虽是不懂,却很愿意听一听,为陛下排忧解难。”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冀烨忽然睁开眼来,狠狠地盯着莫妃问了一句,“你不懂都可以为朕排忧解难,你这是拐着弯地骂朕无能,是个昏君吗!” 莫妃不知道这一句话怎么就能叫冀烨想歪到着这种份上,不过触着了冀烨的逆鳞却是真的,莫妃吓得抖若筛糠,白着一张脸小声说了句:“臣妾……臣妾不敢……” “不敢?朕瞧着你胆子大的很!”冀烨霍然起身,差点将莫妃撞得一个踉跄,“后妃不准妄议朝政,朕瞧着你的宫规女德都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从今日起,你便去浣衣局做宫女,白日洗衣,晚上抄写宫规和女德女诫,什么时候抄上了一千遍,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莫妃已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忽然就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冀烨却是不复昨晚深情模样,厌恶地看了莫妃一眼,就吩咐人将她拖了下去。 不同于北汉皇宫中的剑拔弩张,苏家的气氛倒是祥穆得很。苏梓椋将自己在皇宫中和冀烨说的话都尽数学给了众人听,苏晋倒是笑得合不拢嘴,苏老将军虽是抖了抖胡子,却也说了句:“你倒是学得和苏晋一样不知礼。” “他那般的皇帝,我们做什么要同他讲礼,”苏晋满脸不在乎的神色,拿起一旁的苹果掂了掂就直接咬了一口,含糊地说了句,“况且又不是正经的冀家人,咱们苏家对皇族尽忠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老将军叹了口气,他已经知晓了从前之事以及镇南王爷一族的事情,故而也没有反驳苏晋的话,只说了句:“行了,就这样吧,咱们就等着王爷和梓榆回来了。” 冀镡与魏央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是回到了北汉,进晋阳城之前,魏央忽然心中就涌上来了无限的紧张,冀镡紧握着魏央的手,察觉到她出了一手心的汗,便问了句:“害怕吗?” “有点,”魏央本来下意识地想要摇一摇头,却在听到冀镡的声音之后莫名地定了神,然后点头说了句,“不过现在好多了。” 冀镡微微一笑,偏头吻了吻魏央的额头,“不必害怕,咱们先进了城,无人知道我们两个是谁,沈万良带着军队明日叶就差不多到了,到时候和二舅舅的军队混在一起,想来别人也看出来,一会儿我去找庄叔,先将你送到苏家可好?” “不了,”魏央偏头扬唇,“许久不见家中人,倒也是想得很,你先将我送到魏府,回头我再去拜访外祖父和舅舅舅母们便是。” 冀镡瞧着魏央的红唇就是忍不住想一亲芳泽,然而他也当真这样做了,浅尝辄止之后,冀镡又抬起头来说了句:“我自然知晓你的想法,只是魏府不够安全,我怕冀烨万一知道了咱们的事情之后挟持了魏家众人来要挟你我,故而我一早就将魏家人都迁到苏府去了,你且去就是了,万事有我呢。” “你将我养得这样闲适,万一我以后什么都不会做了怎么办,”魏央揽住了冀镡的脖子,撅着嘴撒娇道,“你可要一辈子待我好。” 冀镡瞧着魏央这般,忍不住笑了笑,而后又揉了揉魏央的头发,“我本身就是要对你好一辈子,我只恨自己从前没有法子将你护得周全,叫你吃了这许多的苦,我每每想起,左胸口都是扯着疼。可今后有我,你再不必算计,不必流浪,你只要在我心里,好好的就行了。你生辰的时候咱们是在路上过的,也没有好生为你操办一下,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补给你一场声势浩大的婚事,可好?” “愈发没脸没皮起来了,”魏央说着就靠在了冀镡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就是觉得莫名地心安,轻轻说了句,“好。” 魏央下了马车瞧见苏府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熟悉感,差点叫她落下泪来。苏晋已经在门口等着她,见冀镡掀开帘子露出一个头来,也是红着眼睛笑道:“阿镡近来如何?”布池他圾。 “一切尚好,”冀镡也是红了眼睛,眨了几下才没有叫泪水流出来,只说了句,“央儿我可就交给你了,等事情成了,咱们还一起喝酒。” 苏晋举起手来做了个对拳的动作,笑着说了句:“去吧,且放心就是。” 苏晋带着魏央进了门,偏头说了句:“你近来可还好?我娘和二婶都惦记着呢,说是带你去看过了魏大人就一块儿过去用饭,魏大人和孙姨娘过得都还不错,魏岚也长高了许多,这几日知道你要回来,他们也是开心坏了。” 魏央在苏晋身后悄悄擦了擦眼睛,苏晋的话让她觉得南唐全部的事情都不过只是一场梦,而今梦醒了,她不过和冀镡一起出了一趟远门。现在,回家了…… “多谢苏公子,”魏成光在自己院门前徘徊了许久,见苏晋带着魏央进来,赶忙搓了搓手说了句。 孙姨娘听见声响,也是拉着魏岚出了门来,魏岚松开孙姨娘的手就扑进了魏央怀里,唤了一声,“二姐姐!” “长这么高了啊!”魏央也是绽开一个微笑,摸了摸魏岚的头,“都快有姐姐高了呢。” 见魏央一家人团圆,苏晋也是笑着说了句:“既然央儿回来了,我也就不打扰魏大人一家团聚了,一个时辰之后还请魏大人带着孙姨娘和魏岚央儿一块去用饭……祖父特意交待了的。” 苏家与魏家一向不交好,现如今听得苏安国唤自己前去用饭,魏成光也很是开心,赶忙应下又送了苏晋出去。 待到魏成光进了门来时,孙姨娘已经拉着魏央进了屋子,魏岚正抱着魏央的胳膊坐在一旁,见魏成光进来,几人皆是起身行了礼。 “央儿……”魏成光刚刚张口就红了眼睛,想要问的有很多,最后却都统统咽了下去,只说了句,“这一路奔波可累着了吧。” 魏央知道魏成光是在怕自己怨他,便笑着摇了摇头,“不累,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就好了。” 听见魏央说一家人,魏成光偏过头去抹了抹眼睛,魏央也只是笑了笑,就又和孙姨娘说起话来。 孙姨娘倒是问了很多魏央在南唐的事情,魏央只拣着答了,但孙姨娘和魏成光瞧着都是不信魏央会在南唐过得这般安逸,唯有魏岚像是听故事一样紧紧地捏着魏央的胳膊,后来才吐出一口气来说了句:“姐姐,幸好你无事。” 几人说了一会儿的话,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前院去用饭,许久不见,苏江氏和苏何氏也是拉着魏央好生打量了一番,苏安国咳了一声,二人才松开了手,没有多问。 魏成光对着苏安国拱了拱手,说了句:“见过苏老将军。” “行了,”苏安国挥了挥手,“以后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魏成光听见苏安国的话,面上似有几分惊诧,却还是说了句:“父亲说的是。” 几人正围坐在桌边准备用饭之时忽而听得外面一声笑,“我可又来蹭饭了呢!” 魏央回头去看,正撞上了冀镡含笑的眸子,苏晋悄悄打量了一眼苏安国,见其抖了抖胡子并未显现出愠色,才笑着对冀镡说了句:“可巧要开饭你就来了,可见是蹭饭蹭出经验来了呢。” 冀镡笑着走了进来,同众人见了礼,便走到苏晋身边坐下,顺便对着魏央眨了眨眼睛。魏央只是弯唇一笑,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也是眨了眨眼睛。 饭桌之上众人并未多言,只是大家都不停地给魏央夹着菜,魏岚也是将自己最喜欢吃的鸡腿夹到了魏央的碗里,这一顿饭魏央是吃了个十四分饱,用罢了饭就是带着魏岚一起去后院散步消消食,孙姨娘先回了屋子歇下,苏江氏和苏何氏则是叫魏央一会儿带着魏岚过去说话,将正厅让给了苏安国等人商量事情。 “梓榆和沈公子明日就该回来了,咱们也该打算一下到底怎么办了。”苏梓椋轻轻敲击着桌面,问了一句。 苏晋却是扑哧一笑,直接说了句:“是该好生打算一下呢,五殿下明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咱们手上顶少也是六万人马,这六万人到底是甩在元乾帝面前逼他退位呢,还是直接攻了进去逼宫呢。” “苏晋!”苏安国又瞪了苏晋一眼,而后又问了冀镡一句,“王爷可当真想好了,将这天下拱手让出?” 冀镡点了点头,面上没有半分动容,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当年冀家江山被夺,兴许是因为冀家本就坐不稳这江山,如今我利用冀家旧势将元乾帝推下皇位,算是报了私仇,也算是报了私仇。” 苏安国点了点头,听冀镡这样说,也是没有再多问,几人商议一番,便是决定明日整顿好兵马,后日直接进宫与元乾帝对峙,他若是肯退位便是最好,若是不肯,便直接以强权逼迫他就范,恰如苏晋所说,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元乾帝已经是失尽了人心,当真无甚可商量。 待到众人商量完了事情,苏晋就碰了碰冀镡的肩,挑了眉问了句:“央儿可已经及笄了,你们两个订婚也订了一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央儿过门?” “自然是越快越好,”冀镡忽然转向魏成光的方向,“待到此事完了,我定然是要上门提亲的,到时候还请岳丈和外祖父大人放心将央儿交给我。” 几人笑了笑,魏成光望向苏安国时也不像原先那般紧张。 魏央带着魏岚在苏江氏那里和苏江氏和苏何氏两人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才回了自己的屋子。这一日奔波不停,魏央已经是有些乏了,可心却总是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压根就没有半分睡意。 一嫁大叔桃花开 她起了身,打算将那烛火挑的更明亮一些,却忽然听见了窗子处传来一阵响声,她回头去看,正是冀镡。 冀镡见魏央被烛火映衬地更加明亮的笑容挂了一脸,也是忍不住笑了笑,还未来得及说句什么,就听得魏央说了句:“你倒是跳窗跳出习惯了,从来不知道走门的。” “原来你还给我留着门呢,”冀镡笑得愈发张扬,“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想你,一刻不见如隔三秋,想到连呼吸都是浪费时间。” 魏央却眨了眨眼睛,浮起一个狡黠的笑容,“自然不止你一个,我也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想我想到一刻不照镜子就浑身难受。” “央儿,我觉得你似乎比从前更要伶牙俐一些,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冀镡微微颔首,看着魏央,魏央一步一步往后退,冀镡也就一步一步跟上,直到退无可退,魏央的后背已经撞上了强,冀镡才以手撑墙,将魏央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不如……你来告诉我……” 魏央被冀镡吹在耳边的那口气扰乱得意乱情迷,连耳垂都变成了粉红色,不过她还是踮起脚尖吻了吻冀镡的侧脸,粲然一笑说了句:“因为我喜欢你啊!” 是啊,我喜欢你,所以任时光流逝山河变迁日月升落,我所有的一切变与不变,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7章 大结局 北汉元乾帝元年,冬。 眼见着就到了腊月里,前几日都是寒风凛冽,偏偏入宫这一日。却是铺头盖脸的阳光,万事已经准备妥当,众朝臣一如既往地打算着瑟缩着入宫上朝的时候,却是一出门就碰上了刺眼的阳光。 冀烨今日起了个大早,同侍寝的嫔妃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接将一丝不挂的沐嫔从床上拽了下来扔在了地上,随手指了一个一旁的容貌姣好的丫鬟说将她封为嫔。说是晚上就她侍寝。 元乾帝身边的太监安子上前打了个千儿说了句:“皇上,太后娘娘叫您去一趟呢。” “说朕要去上朝,”元乾帝自登上帝位之后与太后的关系便是愈发的不好,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能省就省,算起来也是近半个月都没有见上一面了,元乾帝说完这话之后似乎是觉得心中有几分不舒服,就又添了一句,“说朕下了朝就过去。” 议政殿还是从前的样子,元乾帝身着龙袍坐上龙椅的时候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殿下众大臣皆垂首高呼万岁,不知为何元乾帝的心中忽然涌上来一丝不安。 几个大臣说的还是老一套,无非就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元乾帝虽是不信。可也不想听什么旁的话,眯着眼睛点了头,朝旁边的安子使了个眼色。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安子尖锐的声音在这议政殿上响起,忽而苏梓椋拱手上前。行礼说了句:“微臣有事启奏。” 元乾帝自上次和苏梓椋翻脸之后瞧见他就是烦心得很,碍于众臣在前,他也没表现出来什么,只不耐烦地说了句:“不知苏爱卿有何事?” “家弟苏梓榆已带兵回朝,两万大军就在晋阳城外驻扎,只等陛下一声令下。臣弟就带兵入城。”苏梓椋的话音刚落,朝堂上就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虽是有些大臣已经对此事有所耳闻,不过还是有好些人都不知道这好端端地镇守边关数载的苏家二将军怎么就突然回了晋阳。 元乾帝面上的神色是难看得无以复加,他硬生生地咽下了一口气,才是压住了直接将手边的全部东西朝苏梓椋扔过去的冲动,“放肆!朕何时允过大军入京!此等犯上作乱之事苏家也敢做,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这便是臣要与陛下说的事情了,”苏梓椋挺直了脊梁,不疾不徐地说道,“臣并不想造反,所以臣今日特意与镇南王爷一同入殿,想与陛下商量让位一事,若是陛下肯,五皇子已经准备好了让位诏书,只等着陛下盖上玺印。” 元乾帝睁大了眼睛,双拳紧握青筋毕露,“混账!”可是他的声音根本就压不住殿下大臣们的声音,众人都是惊讶地讨论着镇南王爷之事。 “镇南王爷不是早就去了吗,苏将军所说的却是哪个镇南王爷?” “当年镇南王爷就死在公主府,莫不是有什么蹊跷吧……” “……” “都给朕住嘴!”元乾帝怒吼了一声,待到看见殿中走出来的那个人时全部的气息却都倒流了回去,将他的脸憋得青紫。 冀镡一如当年温润,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负手而立,笔直的脊梁却像是一柄直插入云霄的宝剑,“三弟,好久不见。” “朕是皇帝!”元乾帝慌乱地想要起身,却是腿上一软,赶忙唤了左右的侍卫上前,厉声吼了一句,“护驾!有人想造反!” 殿上侍卫赶忙上前,拔刀相向,冀镡面上却是半分不曾变色,仍旧浅笑着踱步上前,“当年先帝因何而去想必三弟心中比谁都清楚,先帝驾崩前到底说了什么想必也不止三弟一个人知道,不止三弟所做之事现如今是否还会在梦中回现,午夜梦回,不知三弟还能否记起先帝的脸。” “混账!”元乾帝起身,怒视着殿中冀镡,厉声吼了一句,“父皇从不曾怪过朕!” 殿下大臣们的讨论声愈发大了起来,可待冀镡轻轻咳了一声之后,众人便皆是缄默无言,“私事咱们还是以后再谈,今日前来想要告诉三弟的是,六万大军已经蓄势待发,五殿下也已经带兵归来,旧时忠心拥护先帝的人以及不再想在三弟手下被压迫的大臣也已经集聚在了一起,若是三弟今日不肯签这退位诏书,怕是咱们兄弟就要兵戎相见了。” “你不是死了吗!”元乾帝眼见着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声嘶力竭地喊了句,“朕明明瞧着你死在了火海里,你为什么还能活过来!” 冀镡望着元乾帝看了好一会儿,面上仍旧是挂着几乎要叫元乾帝发狂的浅笑,轻声问了一句:“等三弟签了这让位诏书,我自然会一五一十地讲与三弟听。”布庄狂圾。 元乾帝环视了一下殿中的众大臣,大多数人都是看着冀镡,甚至有个胆大的已经和苏梓椋小声攀谈起来,偶尔有几个看向元乾帝的,也是在和他的目光对上之后匆匆低下了头。 众叛亲离,元乾帝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只觉得一股无力感从自己的脚底升起来,蓦地就窜到了头顶,引得他脖子后面一阵发凉。 “皇上!应天门被攻破了!”一个守门兵将打扮的人匆匆忙忙闯进殿来,一见冀镡却是睁大了眼睛,将后面的半句话用力吐了出来,“五皇子……带兵归来了……” 元乾帝彻底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直接栽倒在了椅子上,从应天门过来的距离不算长,元乾帝在龙椅之上坐着,像是又过了十年又像是只过了一秒,五皇子推开议政殿大门的时候带起了不少的灰尘,元乾帝抬头去瞧的时候被那些在太阳下打着转的灰尘迷了眼睛。 “不知三哥可考虑好了?”五皇子一身劲装走了进来,朝冀镡点头示意一下,尔后又抬头望向元乾帝,“虽是我对这皇位并无甚渴求,只似乎是该给三哥些时间考虑一下这处世之道了。” 五皇子对着身后的人努了努嘴,那人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去,托盘之上黄澄澄的正是一份退位诏书。 那些侍卫们是连拦都不敢拦,只由着那人走上了前,元乾帝拿起那退位诏书看了看,忽而仰头长笑,“北汉元乾帝,不孝不仁,天命不佑,好一个不孝不仁,好一个天命不佑!老五,你如今不也是做了和我当年一样的事情,到时候就不怕落得一个不孝不悌的罪名!” “这就不劳三哥费心了。”五皇子瞧起来比从前强硬了很多,听得元乾帝这样说面上却是丝毫不改色。 元乾帝只站在那里无言,忽然一人自偏门闯了进来,跌跌撞撞进了殿,尚未说话就是泣不成声。 “表哥……你……”四公主一脸的泪水,望着冀镡一如从前的面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冀镡瞧着并没有流露出半分情感,只说了句:“听闻公主就要前往西夏和亲了,臣先行贺过四公主。” “若是三哥退位,五哥继位是不是就不会再叫我去和亲了,”四公主慌忙说了一句,这几日她因着自己要被元乾帝送去西夏和亲一事和他闹了许久,本想着今日再进宫求一求太后,谁曾想就听说了冀镡归京的事情,她原本还不信,慌乱地跑了过来,终于是瞧见了自己梦中的那个人,“表哥,你帮我求一求五哥……” 元乾帝已经无力再去斥责四公主,乌和宛玉去了之后他与四公主的关系便是一日不如一日,此次也是因为知道了苏家有意想叫苏梓榆带兵回来的事情,才起了派四公主去西夏和亲的心,谁知道这还未说通四公主,自己就要被赶下这皇位了。 “哈哈哈——”元乾帝忽然发出了一阵大笑,直至笑出了声音,方说了句,“朕不会让位的,老五若是想坐,就从朕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冀镡和苏家众人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一种可能,五皇子逼宫不管如何都是处在了道德的下风,若是冀烨始终不肯让位,最好也是先将其囚禁起来,却是万万不能伤其性命。 可众人尚未来得及行动,自偏门处却又走进来一人,众大臣见状,赶忙跪下行礼,冀镡和四公主并五皇子也是行礼说了句:“见过太后娘娘。” “都平身吧,”从前的德皇贵妃如今的太后手上捏着佛珠,在身边姑姑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久居深宫,向来不曾往这前殿来,没想到好不容易来这一次,却是要劝自己的儿子退位,“烨儿,听五殿下的话吧。” 元乾帝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连太后都会来和自己说这句话,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唤了一声,“母后!” “你已经失尽了民心,便是五殿下不归京这皇位你也不该再坐下去了,你身上的杀气和冤孽太重,”太后说着就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母后不愿再瞧见你这般了。” 元乾帝听了太后的话,疯了一样的摘下头上的帝冠就往地上砸去,众人这厢还愣着,他却已经抽出了一旁侍卫腰间的刀,不管不顾地就要往自己胸口刺去,幸好冀镡眼疾手快,随手甩出了自己腰间的玉佩,这才打歪了元乾帝手中的刀,五皇子匆匆上前,在元乾帝后颈处砍了一下,元乾帝翻了个白眼,便晕了过去。 “皇上神智不清,该做的事情便由哀家来做吧。”太后挥了衣袖,上前取过案上的退位诏书,吩咐人去取了纸笔和玉玺,先挥毫写了传位与先帝第五子冀煜,尔后取过旁边太监呈上的玉玺,便是盖了上去。 此事竟就这样尘埃落定,在场众人皆是尚未反应过来,不知为何一场宫变甚至连流血都没有,这北汉就换了天地,太后将冀烨带了下去,说是收拾一番就会带他离宫,冀煜来不及准备登基之事,匆匆忙忙就去看了李潇潇。 因为怕出危险,魏央只在宫外等着冀镡,如今事情成了,冀镡谢绝了所有大臣的邀请和宴饮,脚步生风地去了宫外,直接牵起了魏央的手,“可担心呢?” “不担心,”魏央弯唇一笑,“我的盖世英雄,自然是会事事顺遂的。” 一直跟在冀镡身后的四公主此刻终于是哭了出来,张大了嘴巴如同一条被捞上岸的鱼,努力想要呼吸却只是觉得窒息。 魏央也是瞥见了冀镡身后的四公主,不由得就是皱起了眉头,当日若是没有冀落月,没有那场火,想来她与冀镡也是不必经受这些日子的苦楚,也不必如今才能在一起。 冀镡顺着魏央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是瞧见了满脸泪水的冀落月,冀镡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想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闲心,只转过身来揽着魏央问了句:“不知公主还有什么事情吗?” “表哥,你……无事便好,”冀落月咬紧了下唇,半晌才吐出这样一句话来,“当日之事……是我对不起表哥……可我都是……” 冀镡并不想听冀落月的解释,便直接出言打断了她的话,“多余的话公主也不必说了,当日公主对不起的是央儿而不是臣,臣从前也是曾与公主说过,若是公主再做对臣心上人不利的事情,臣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想着公主就要前往西夏和亲,此生怕是不会再相见,臣便和公主将从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吧。” “表哥你还是要让我去西夏和亲?”四公主睁大了眼睛,想要上前去拉住冀镡的衣袖,冀镡却是揽着魏央后退了一步,四公主怒极,指着魏央问了句,“她到底有什么好!便是表哥当真欢喜她,我也不介意做个平妻!” 冀镡不由得笑了笑,一旁的魏央却是微微蹙了蹙眉头,见冀镡想要说句什么,魏央却是抬手挡住了他的唇,尔后望着冀落月说道:“虽是公主不介意,可我介意,冀镡是我的夫君,是我魏央的唯一,公主抢了这许久都不曾抢到,也是该知道我魏央也是冀镡的唯一,公主再不济也还是公主,公主还是别这样死缠烂打,丢了皇室的脸。” 冀落月想要抬手去打魏央,却在瞧见冀镡嘴角的那一抹笑的时候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眼睁睁地瞧着冀镡揽着魏央上了马车,冀落月站在原地,等那马车已经再也看不见影子,才打了个寒噤,忽然觉得这寒冬里就算是有太阳,还是这般冷。 冀烨醒来之后,已然是无力回天,冀煜赏了他一处晋阳城中的宅子,连个王走不曾封,就安排他与德皇贵妃一起住了下来,府外还有重兵把守,任是冀烨有通天的本领也是出不了门。 宫变三日后,冀煜宣布登基,改国号为嘉,史称元嘉帝。 晋阳城中的百姓虽是感到惊诧,却也是欢呼雀跃,冀烨在位之时甚是不得人心,好些大臣也是悄悄舒了一口气,连带着寒冬的天气似乎都是暖和了些。 因着宫中有先德皇贵妃的庇佑,李潇潇也未曾受过什么苦,只是独居在竹馆居里,甚少与外交流。本以为此生都会这样过去,却不曾想到还有再见到自己儿子的那一日。 冀煜登基,尊李潇潇为太后,登基之礼结束后,李潇潇便唤了魏央入宫说话。 “见过太后娘娘。”魏央端端正正给李潇潇行了个礼说道。 先帝去的时候李潇潇受了好大的刺激,虽是后来好了,到底人也是憔悴了下去,魏央瞧着李潇潇并不如从前年轻,整张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因着冀煜返京,李潇潇心中也是松快了些,这面色也是好看了一些,见魏央进来,赶忙伸手将她扶起,遣退了身边的宫女,含泪说了句:“我没想到还能有见到你的这一日。” “姑姑在这北汉……一切可好?”魏央再见李潇潇,也是觉得这世事多变,不由得就红了眼眶。 李潇潇被魏央的称呼惊得顿了一顿,尔后拉着魏央的手说了句:“你都知道了……” “恩,”魏央点了点头,“临行前父亲叫我带话给姑姑,说是他一切都好,希望姑姑在这北汉也好好的,不必担心他。” 李潇潇虽是处在这后宫之中,平日里对外界之事也是稍稍有所耳闻,这几日又是和冀煜说了不少的话,也是大抵知道了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得魏央这样说,她握住魏央的手上力度又大了几分,问了句:“我听说大皇子逼宫,皇兄他一定是受了不少的刺激吧……” “父亲已经决定带着馨贵妃娘娘隐居了,”魏央空下来的那只手拍了拍李潇潇的手,“姑姑不必担心,父亲还叫我告诉姑姑,等以后若是有机会,他会来瞧姑姑的。” 李潇潇已经是忍不住哭了出来,魏央刚忙取出手帕替她拭了,却听得李潇潇说了句:“自我离开南唐之后,便是没有想过还有再和皇兄相见的一天,现如今想来,从前的确是我太年轻气盛了,没有想过皇兄会多担心我……” 魏央不知道如何安慰李潇潇,只是不停地替她拭着泪,李潇潇慢慢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睛对魏央说了一句:“我听说你要和镇南王爷成亲了,镇南王爷为你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可见是个有担当的,你嫁与了他,想来也是会幸福的,到时候姑姑会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好叫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好,”魏央眉眼弯弯,笑着说了句,“那我就先谢过姑姑了。” 本已经丧身于火中的镇南王爷突然归来,还带兵将才坐上这皇位不到一年的元乾帝推了下去,这事已经成为晋阳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从前耻笑与苛责魏央不知廉耻攀附权贵随李千昊去往南唐的人此刻却又转了话头称赞起镇南王爷与准王妃的爱情来。不少晋阳城中的女子梦中人都以冀镡为原型,心心念念的都是有朝一日会有一个骑风踏马的盖世英雄前来娶自己。 魏央出嫁那日,整个晋阳城中是万人空巷,正是腊月里,虽大雪纷飞,却是阳光明媚,本该是家家户户准备过年的日子,晋阳的人们却都抄着手往一个方向去。 “他王叔,你也去看啊。”一个带着狗皮帽子的人嘴里呵着热气,跺了两下脚说道。 王叔也搓了搓手道:“是老张啊,今天是镇南王爷娶亲的日子,咱们总要去看一看的,听说那排场可是大得很,十里红妆,比皇帝纳妃也不差呢,今儿这太阳也是好得很。” “是啊,”那男人抬起头来看了看明晃晃的阳光,“那皇帝终于是被推下来了,镇南王爷可是为咱们做了件大好事啊,如今,也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用十里红妆来形容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婚事确实不算夸张,从魏府到镇南王府的地上都铺着红色的绒毯,舞狮舞龙在前开道,吹拉弹唱样样不缺,欢快的唢呐声几乎要将这大雪都尽数融化了去,魏央坐在轿中,一身红装,趁众人不注意伸出了一只手去,再伸回来时,就是落了一袖子的雪,衬着这一身红嫁衣更是好看。 魏央的喜娇刚刚过去,就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冲了出来,哈哈大笑着说道:“我是皇后!她是妖孽!我是皇后啊,我才是皇后啊!” 因着身上的味道太过难闻,众人皆是掩鼻匆匆离开,继续往前走去,打算去往镇南王府门前好生看上一看,那女人却仍旧在原地挥舞着胳膊打着转,像是在跳旁人都看不懂的舞蹈,忽然她一个不小心左脚绊住了右脚,尔后便摔倒在地,簇拥而上的人根本就不曾在意,谁也没有闲心去看自己脚下那软软的一团到底是什么。 魏央的喜娇早就到了前方,也是根本就不知道这后面还曾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她今日早早就被孙姨娘叫起来梳头,一边打着瞌睡一边任由苏江氏和苏何氏给她上妆,等到她清醒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满脸粉厚重的像是一笑就可以掉一斤的人在朝她眨眼睛。 粉色琉璃料器铜杆簪花,红玛瑙点翠金钗和桃花石琉璃料器铜杆簪花满满插了一头,看着满头的首饰和华贵的衣服,魏央扶额,又被苏江氏伸手打下去,“央儿莫要摸花了妆。” 魏央坐在轿中,只觉得前世之事已经远得很,好像都是一场梦,现如今她要嫁人了,嫁的正是她的心上人,她的心上人正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要将她迎入府中,自此一生一世,只她一人。 镇南王爷娶妃,那场面自然不是一般的风光,仪仗队排了三条街,魏央的喜轿都快到镇南王府门口了,最后面吹喇叭的人还来得及和街边卖豆腐的王老太她孙女调个情再跟上队伍。 舞狮队旁围满了小孩子,当头的那个大狮子跳起来的时候吐出了百年好合永结连理的对联,旁边的小狮子则不停地往外吐着彩纸包裹的糖。 晋阳有头有脸的人都提着礼物和礼金笑呵呵地抱着拳一边说着恭喜恭喜一边往镇南王府进,没权没势的老百姓就提着一篮鸡蛋守门的侍卫也笑着收下指了另一个厅让他们准备进去吃喜宴。 冀镡和魏央到了镇南王府门口的同时几十挂鞭炮被同时点燃,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绚烂的烟花也绽开在上空,大朵大朵的烟花引来了一阵羡慕声。 “能嫁给王爷真是那个魏央的福气啊,秦王长得这么俊俏。” “瞧你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听说那魏家姑娘长得也是倾国倾城呢。” “是么,我可听说那魏央不怎么样。” …… 在众人的交谈声中,冀镡翻身下马,身着大红喜袍的冀镡满面掩不住的笑容,在魏央轿前弯腰伸手,“我的王妃,为夫,接你回家。”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看热闹的怀春少女缓缓流下了鼻血。 魏央从轿子里伸出手来,身边的喜婆掀开轿帘,冀镡稳稳握住魏央的手,牵着她跨过火盆。 “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永结连理———!” 随着喜婆的声音,众人也都匍匐在王府前,叩首说道:“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永结连理!” 冀镡牵着魏央软软的手,只觉得这整个世界此刻都在他手心。 过了祠堂拜了天地,魏央就被领到了喜房之中,冀镡则是出门去陪众人饮宴。 床上的红被子下面都是莲子和花生,魏央坐着有几分硌得慌,不过她还是没有乱动,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魏央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张嘴心脏就从喉咙处跳了出来。 本以为冀镡会很久才会过来,谁知道魏央只觉得坐了没多久,冀镡就是匆匆进了门来,尔后以背抵门,朝门外说了一句:“今日谁敢闹本王的洞房,休怪本王不客气!” “阿镡你也太小气了些,”门外传来的苏晋的声音,冀镡背后的门也是被撞得哐哐响,“好歹央儿也是我表妹,这都要嫁给你了,你还不肯叫我再看一眼。” 魏央已经是抿着唇忍不住笑,又听得冀镡说了一句:“看什么看,央儿是我媳妇,要看去看你家厉小姐去!” 任是门外的人怎么说,冀镡也是不肯开门,好不容易等到众人散了去,冀镡小心地听了一会儿,听确乎是没有人了,才蹑手蹑脚走上前来,掀开了魏央的盖头。 盖头之下的魏央黛眉朱唇,仰头朝她一笑,便笑倾了冀镡心中的万里江山。 “央儿,你……真美。”冀镡伸手抚上了魏央的脸,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 魏央脸上的红晕愈发浓重,低头说了一句:“我们先饮合卺酒吧。” 首发 鸳鸯戏水,天鹅交颈,魏央与冀镡的手臂相缠,仰头饮尽了那杯合卺酒,冀镡望着魏央鲜艳欲滴的唇,不由得觉得喉间一紧,谁知他还来不及做点什么,门就哐当一声被撞开来,苏晋拉着厉繁闯了进来,直接推了冀镡一把,冀镡按着魏央就倒在了床上。 “哈哈哈——”苏晋笑得直不起腰来,“瞧你有贼心没贼胆,便来帮你一把,咱们好兄弟,你也不必谢我啦!” 苏晋说完,就拉着厉繁跑了出去,还贴心地顺手给两个人带上了门。 “央儿……”冀镡仍旧不曾起身,看着魏央的眼睛唤了她一声。 魏央似乎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微微偏过头去,“恩?” “我爱你。”冀镡俯身吻了上去,魏央的脑中炸开了无数的烟火,这一刻,整个世界温暖得都在融化。 你欢喜的人啊,也欢喜你,你除了欢喜,还需要再做些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8章 忘川水流千古事 叶小鱼番外篇 忘川水流千古事,红尘欲染任谁知。 在忘川之上摆渡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她口中哼着的歌比江南水乡那些妹子们的声音更为柔婉,叶小鱼听着她的歌声。差点就落了泪下来。 忘川的水瞧起来清澈得很,可却是怎么望也望不见底,忘川之上没有任何声音,若是没有那摆渡少女的歌声,怕是寂静得叫人心慌。 河中白莲无风自动。叶小鱼借着船头上的引路灯光,打算掬一把忘川之中的水。谁知刚探出手去,那少女就止了歌声,清脆如百灵鸟一般说了句:“不怕被他们拖了下去吗?” “这忘川之中并非河水,而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人的怨念集结而成,无风无浪无声,”那少女见叶小鱼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解释了一句,“他们不愿忘记,不想往生,可是独自在这千万年又太过孤寂,便拼命地拖着和他们有着一样执念的人往这忘川里栽,化为这白骨莲,作了这忘川水。” 叶小鱼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很是烦躁,她仰头说了一句:“我从未有过执念。我心心念念的都是往生。” “我在这摆渡了很多年了,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年,”那少女只是一笑,显然并不将叶小鱼的话放在心上,“兴许我都送过你好几回了。魂魄到底想不想往生,有没有执念,我一眼便看得出来,过了这忘川就是奈何桥,奈何桥上孟婆汤,一碗饮尽就会忘了全部的前情往事。你当真是半点都不留念?” 自出生以来的全部事情都突然在叶小鱼脑海中回现,青鸢,张妈妈,阿毛,肖芃,魏央,还有……三殿下……忘川水起了漩涡,呼啦啦的白莲疯长,如一张噬人的大口忽然朝这一叶小舟蹿了过来,叶小鱼被骇了一跳,忽然就栽倒在了船上,那少女却是不慌不忙地取下了船头上的引路灯,凡灯光照过之处白莲皆是嗖嗖而退,有一朵甚至还差点咬上了叶小鱼的肩。 “他们瞧出了你的执念,”那少女将引路灯挂回船头,继续划着船,“这孟婆汤饮下之后啊,你就会忘记了全部的事情,包括在这忘川之上的事情,下次过来的时候,你还是会不知道这忘川水里的白莲花为何开得这般耀眼,不过我还是希望,若你真的饮下了孟婆汤,就忘记了吧,下次再往生的时候,可切莫再被这些执念所迷惑了。” 叶小鱼瞧着那黑漆漆的忘川水出神,忽而轻声问了句:“若是化身为这忘川水,可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了?” “是啊,千年百年千万年,你都会记得你所不能忘记的事情,”那少女仍旧是撑着船,前头奈何桥上的光好像更亮了些,“可是这六界之中的全部事情,你都将再也不能经历了,只会在这忘川水中一年又一年地不生不死,看着一个又一个灵魂往生,自己却只能伴着执念过活。” 叶小鱼又弯了弯身子,那少女看在了眼里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哼起了原来的歌,听得叶小鱼心头一颤,一颗泪水啪嗒落了下来,迅速消融在了这忘川水里,甚至连一方涟漪都不曾溅起。 奈何桥越来越近,那少女划船的速度却是没有加快也没有减慢,叶小鱼仍旧弯腰看着自己在忘川之中的倒影,好像下一秒就会纵身跃入其中一般。 “到了,”那少女停下了船,唤了叶小鱼一声,“往前走就是奈何桥了,过了这奈何桥,你就可以转世了。” 叶小鱼点了点头,敛裾下了船,那少女又撑了篙子,准备摆渡下一个灵魂。 下一个上船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子,他也是瞧见这忘川水中的白莲,听了这摆渡少女同样的话,他也是看了好久自己在忘川水中的倒影,最后却是望着那奈何桥说了句:“她没有在这里,我感觉得到。” 摆渡少女向来不多问,只是哼着歌继续划着自己的船。 肖芃刚下了船,就瞧见了前面纵身一跃的身影,他慌忙跑上前去,却只瞧见了白发苍苍的孟婆递过来一碗尚冒着热气的汤,颤颤巍巍说了句:“喝了吧。” “孟婆婆,”肖芃在这里四下打量了一番,“刚刚那位姑娘,跃入了什么道?” 孟婆只是笑了笑,端着那碗汤虽是有几分颤抖,却是一滴都不曾洒了出来,“世事轮回都是命,遇得上便遇得上,遇不上便遇不上,左右喝了老婆子的这碗汤,什么都不会再记得了。” 肖芃仍旧是不依不饶,拉着孟婆的衣袖问了句:“婆婆,求你了,你便告诉我吧,这六道轮回,若我不能遇见她,还轮回做甚?” “你若不能遇见她,便是你们二人无缘,”孟婆笑了笑,眼角的褶皱像是蕴藏了千万年的智慧,“相逢不相识,你便是遇见了她也无用,听老婆子一句话,快些喝了汤,往生去吧。” 肖芃怕这一耽搁就离叶小鱼更远,只好接过孟婆手中的汤一饮而尽,本想跃入人间道的他却在失去了全部记忆之后改了主意,于半途之中旋身掉入了畜生道。 “世间万事,果真都是一个缘字。”孟婆放下了手中的空碗,含笑叹了一句。 北冥山下有方泉水,泉水之中生了不少的锦鲤,大家时常在一起游戏,却是都不喜欢一条刚刚生下来的小鱼。那条小鱼长得和普通的锦鲤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差别,只是在眼角处生了一块白斑,瞧着像是一颗泪,年长的鱼都偷偷说那是妖孽的标志,好些小鱼也是会朝她吐泡泡,看见她在吃虾米的时候,还会一拥而上抢走她的食物。 小鱼并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大家都管她叫泪珠儿,她慢慢也就将这个当成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大家都欺负她,泪珠儿也是胆小得很,每日都是悄悄出来吃饭,生怕被别的鱼瞧见。 有一日泪珠儿正躲在一块小石头后面吃小虾米,忽然听见了别的小鱼的咕噜咕噜谈话声。 “你们听说了吗,北冥山顶,孕育出一只鲲来,这上次的鲲可是化为鹏一展翅就是几千里,直接飞到了南海做了佛,此次的鲲啊,就算不是佛,也该是个菩萨呢。”平日里最调皮的小鱼智智说了句。 一个更为柔媚的声音响起,将石头后面的泪珠儿吓了一大跳,差点摆尾掀出一朵小浪花来,只听得美美说了句:“这鲲可该是咱们水中族类的大王了,若是将来能被他看上,一定是件美事呢。” “可你还有两百年才能修炼成人形呢,到时候那鲲说不定早就化成鹏飞走了。”智智取笑了美美一句。 美美平时最是得意于自己的相貌,听了智智的话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我若是那鲲啊,可不要去做什么佛什么菩萨,就在这北冥做这水中大王,岂不快哉。” “若都是像你一般目光短浅啊,那鲲也就不是鲲了,和你一样,都是锦鲤,”智智虽然也是身为锦鲤,却很是瞧不起自己的族类,摆尾说了一句,“任是你生得再好看又如何,那鲲定然是会看上自己的族类,像咱们这种小锦鲤,还是想都不要想了。” 美美显然是生了气,冷哼一声就摆尾游走,智智也是赶忙跟上。泪珠儿在石头后面听了好一会子的话,直等到他们两个都游远了,才敢探出头来。 是鲲呢……泪珠儿吐出几个泡泡,若自己也是一条鲲,是不是就不用受别的小鱼欺负了。 天池山上的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二百年,当年的锦鲤大多数都修炼成了人形,这鲲也是一直呆在天池山顶,从来没有化为鹏飞走,那日泪珠儿正在河边采野菜,忽然听见了美美和智智的声音,赶忙化成了一尾小鱼躲在了一株水草的后面。 “今日鲲过二百岁的生辰了呢,听说鲲并不想往南海去,你说我若是去参加了他的宴席,他瞧见了我,会不会为我倾倒。”美美化成人形后也很是美丽,一双眸子更是水润润的,旁边的智智瞧她一眼,都是要溺死在她的眸子里。 泪珠儿躲在水草中听着二人谈话,好像智智并不想叫美美去,可美美却是和智智争吵起来,二人一面吵着一面往天池山顶走去,泪珠儿也是顺着小溪水往上游,待到到了鲲的宫殿门口时却是愣了愣,忽然觉得有几分自卑。 她化成人形并不算丑,也是肤如凝脂黛眉红唇,可她眼角下方还是有一颗红色的泪痣,任是她使遍了法术也不能将其去除。 门口站着的小僮却是瞧见了水中的泪珠儿,伸出手来说了句:“你也是来贺寿的吗?鲲王说了,来者皆是客,你且出来吧。” 泪珠儿不敢和人辩驳,又觉得这小僮委实和善得很,就一个旋身化作人形出了水,顺带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眼角。 那小僮并未说什么,只是挂着浅浅的笑,为泪珠儿指了一下方向。 泪珠儿入座的时候,正好智智与美美皆转过了头来,美美哧笑一声,指着泪珠儿说了句:“瞧瞧,这么丑的人也好意思出门呢,我若是她啊,早就在二百年前一头撞死在石头上了。” “美美,别说了,”智智这些年来潜心修炼,也是读了不少的书,待泪珠儿虽是不好,却也不像从前一样做坏,听见美美大庭广众这样说,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尔后对泪珠儿说了句,“泪珠儿,你往旁边的桌子去坐吧。” 泪珠儿听了智智的话就要起身,美美却是推了智智一把,冷言冷语地说了句:“你不会是瞧上这个丑八怪了吧,一想到这二百年来我一直都和她生活在同一湾池水里我就觉得恶心!” 听了美美的话,泪珠儿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留下好还是离开好,就这么站着,忽然就瞧见了一身黑衣的俊俏男子走了过来,肃杀之气叫泪珠儿不由得屏起气来,生怕这个人也是来赶自己走的。 “那你可就要开心了,因为你以后,再也不用和她生活在一起了,”来人颔首,站在美美身后说了句。 美美仰头,正对上那人深不见底的眸子,慌忙起身行礼说了句:“见过鲲王。” 众人皆是行了礼,唯有泪珠儿一个人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鲲王是这北冥的王,若是他也不许自己住在这里了,自己还能去哪呢…… 美美不屑地瞥了泪珠儿一眼,娇羞地颔首说了句:“鲲王所说,可是当真?” “自然是当真,”鲲王挺直了身子,往泪珠儿这边走来,待到他在泪珠儿面前站定的时候,泪珠儿觉得自己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双手不住地颤抖着,“你以后再也不用和这……小鱼住在一起了。” 美美见鲲王连泪珠儿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更是得意起来,福身说了句:“那就多谢鲲王了。” 泪珠儿抖得更是厉害,她想开口求一求鲲王,她想告诉鲲王除了北冥她无处可去,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宁愿一个人去流浪也不愿意在人前示弱,只要还有水,她就能活下去,泪珠儿暗暗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直视着鲲王。 “你是该谢恩,”鲲王连看都没有看美美一眼,抬手就触上了泪珠儿眼角的那颗泪痣,泪珠儿打了个寒噤,那鲲王却是扯着泪珠儿的右手旋身上前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右手一带,将泪珠儿拉入了自己的怀中,“本王的王妃,自然是和本王在一处住,至于你,既然觉得自己如此卑微以至于和王妃住在一起就觉得自己恶心,也不必住在这北冥了,天下之大,且自生自灭去吧。” 美美的惊讶程度丝毫不比鲲王怀中的泪珠儿小,她瞪圆了眼睛,颤抖着问了句:“美美……不知道鲲王的意思……” “意思就是若你再叫本王看见你你就可以准备去投胎了,”鲲王冷冷的眼神扫了过来,让美美像是掉入了冰窟之中,“本王的王妃,受不得半点委屈。” 泪珠儿虽是惊讶,可是在鲲王的怀里却是觉得莫名地心安,她仰起头来,正好瞧见了鲲王的下巴,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却是被鲲王握住了自己的手。 “咱们回房再说。”鲲王朝着泪珠儿宠溺一笑,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鲲王显然是并不想在这多加耽搁,直接将事情交给了自己身边的人,就抱着泪珠儿回了自己的寝殿,任由美美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呐喊,却是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觉得本王做的太过了?”鲲王见泪珠儿只是愣在那里一言不发,便挑了她的头发问了句。 泪珠儿下意识地抖了抖,待到瞧见鲲王宠溺的眼神时却又笑着摇了摇头,“很好,只是……从来不曾有人为我出过头,你……鲲王不觉得我丑吗?” 见泪珠儿抬手抚上了自己眼角的泪痣,鲲王却是吻了吻她的手,“你说我长得这么好看,眼光自然也是极好的,若你生得丑,我怎会许你做王妃?” “你当真要娶我做王妃?”泪珠儿仰头看着鲲王,只觉得心中这么多年来的空缺被一点点地填满,“我们是不是前世见过。” 鲲王弯唇笑了笑,偏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兴许吧,我也不记得了,只是一看见你,我就告诉自己,这个女子啊……我要保护她一辈子。” 泪珠儿笑得连眼睛都眯在了一起,抬头细细地看着鲲王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鲲王笑着刮了刮她的子,问了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叫我泪珠儿,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叫什么名字,”泪珠儿瘪了瘪嘴,不过一望上鲲王的眸子就忍不住笑出来,“叫了这么多年,我也已经习惯了。”布豆广号。 鲲王瞧着泪珠儿这般,心中的欢喜之情更是要溢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面前的这个女子,只知道自自己降生在这北冥山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生来就是为了守护的,不是为了守护这北冥,而是为了守护这北冥中的一个人。 如今,他找到了这个人。鲲王抚摸着泪珠儿眼角的泪痣,问了句:“喜欢这个名字吗?” “谈不上喜欢,但是既然你不嫌我丑,我也就觉得其实这颗痣还蛮漂亮,最起码她们都没有,”泪珠儿说着就吐了舌头笑了笑,“我喜欢你,你喜欢的我就都喜欢。” 鲲王笑意一直到了眸子里,将泪珠儿揽进自己怀里,笑着说了句:“这可是在拐着弯说喜欢自己呢。”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鲲本是上古神物,几万年才会降生一次,自这北冥鲲王之前的鲲鸟都是化鹏飞往南海,唯这鲲王却是在这北冥娶了王妃落了家,娶妃之时连佛祖都曾送了东西来,说是若鲲王哪日反悔了,还可往南海去,睡着这鲲王却是乐得逍遥自在,在这北冥山一住就是五百年。 泪珠儿是一尾鱼,她的寿命本就没有多长,七百岁的时候她已经是老得连最简单的法术都使不出来,虽然面容还是如从前一般,可眼角的朱砂痣却是不如当年鲜红。 “我怕是要死了,若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泪珠儿趴在鲲王背上,一起去北冥后山泡温泉的时候说了句,“不然,我就是转世了也不安心。” 鲲王偏头说了句:“我同你说过此话不准再说,我是鲲王,自然有法子叫你继续活下去,你且好生坚持着,佛祖的东西很快就会送来,到时候我将那灵丹并三百年修为渡给你,保准叫你和五百年前一样活蹦乱跳。” “我不要你的修为,”泪珠儿在鲲王的肩头蹭了蹭,“佛祖早就想将你收归过去了,怎么肯给我灵丹,你求了也是白求。” 鲲王不说话,待到了温泉的时候也只是默默除了泪珠儿身上的衣裳将她放入了水里,泪珠儿化成了一尾鱼,在里面游了一会儿就歇在一块石头上,好像已经是筋疲力尽的样子。 鲲王没想到佛祖会当真送了灵丹过来,不过那使者还带了一面镜子,说是佛祖说叫鲲王看尽了前世之事,再做打算。 第一世她是天竺公主,而他是世外高僧,她爱上了楼兰的王子,辗转求不得,最后求到了他这里,他在看见她的第一面时就破了戒,贪嗔痴念怒,他这一生为了她惹恼了佛祖散尽了修为,最终将她送到了楼兰的王子那里,她却忍受不了楼兰王子的博爱,于一个月之后在城楼之上纵身一跃,身着白衣像是一只慷慨赴死的鸟。 那一世,他潜心修炼,成佛之后却犯了杀戒,将楼兰王子屠杀在城门前,被佛祖打入地狱,受了一万年的油煎火烤之苦。 第二世,她是一个大家之女,受尽了庶出姐姐的欺负,他是身份煊赫的将军。遇见他的时候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待他好,她说他是她的心上人,她说她爱他。可是他不是不知道,她利用他往上爬,最后她却在和他成亲那日投入了庶出姐姐夫君的怀抱,做了太子的正妃,他恼羞成怒,拔剑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他知道她是为了报复她的姐姐,可他不忍心伤害她,也不忍心伤害她的夫君。在这面镜子里,她为了他守身如玉三十年,到死还握着他送她的玉佩,喃喃念了一句对不起。 可是那一世的他,再也没有听到。 第三世,他本可以同她在一起,奈何阴差阳错,他慢了一步,映入叶小鱼眸子里的人变成了李千承,他为了她为李千承做了太多的事情,他为她传递消息,告诉她李千承的全部动态,告诉她李千承想要做什么,需要什么。可是她尚未走进李千承的心里,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叫李千承知道她这个人,就为了李千承万箭穿心而死。 妖孽王爷小刁妃: 而他,也在和李千玟摊牌之后投井而死,尾随她而去。 这一生,她终究是和他在一起了,可是佛祖叫使者问他一句话,如此一个女子,是不是当真值得他拿出半生的修为。 鲲王沉默了许久,尔后还是接过了那颗灵丹,他说:“莫说是半生修为,只要她好好的,便是全部修为又能如何?” “情之一事皆是虚妄,不过是一念生一念灭罢了,”那使者双手合十拜了拜,“佛祖叫我给鲲王带句话,这南海,还是等着大鹏鸟归位。” 使者走了之后,鲲王就将昏迷了的奄奄一息的泪珠儿抱进了内室,第二日,泪珠儿蹦蹦跳跳地开门探出一个头来,咧嘴笑着问了句:“我们出去玩吧?” 鲲王的面色有几分惨白,不过他还是弯唇一笑,宠溺地说了句:“好。” 就算是一场空欢喜,也愿生生世世遇见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9章 我们再也没有下辈子 青鸢番外,内含李千昊下场 那年,她五岁,第一次遇见叶小鱼。 青鸢原也算个大家中的女子,只是是庶出。姨娘又不甚受宠,先前父亲发达的时候她没有跟着享上几天福,等到他们家倒台了,却是被送进了这红鸾楼。 红鸾楼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她才五岁。她需要有个吃饭的地方。张妈妈先带着她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和她说。要她好好学琴,好好学舞,要是学不好,以后就再也不能吃饱饭了。 她拼命地点头,也就是那天,她在练舞房里瞧见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说她叫叶小鱼。 叶小鱼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很漂亮,舞也练得好,青鸢知道自己不如她,每每都在夜中苦练,可是第二天,除了疼得爬不起床来,她什么收获也没有。 那时候青鸢很是嫉妒叶小鱼。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努力还是比不上她,她拼命练拼命练,终于是有一日从横杆之上掉下来摔伤了脚。 叶小鱼很担心青鸢,明明昨日她才同自己吵过,可叶小鱼还是风风火火地去找了张妈妈。张妈妈瞧见青鸢的脚,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这脚,就算是救回来怕也不能跳舞了。” “为什么非要跳舞?”疼到昏迷的青鸢模模糊糊听见了叶小鱼这句话就是气得想要睁开眼来骂她,可是自己却是动也不能动,“红鸾楼中有我一人会跳舞就行了,青鸢的嗓子这样好。手指又漂亮,为何不叫她学唱歌和琵琶,到时候我们两个同台演出,岂不是能为妈妈带来更多的钱财。” 张妈妈最终还是点了头,请了大夫来个青鸢瞧了,大夫开了药正了骨,说是以后行走皆是没有问题,只是再也不能跳舞了。 红鸾楼中最出名的就是舞姬,现如今青鸢不能跳舞,张妈妈拧着叶小鱼的领口说了句:“若不是瞧着你是棵苗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救她的,到时候她若是学不好琵琶和唱歌,可别怪我直接将她送出去接客。” 叶小鱼点了点头,望向床上的青鸢时眸子里又多了几分担心。 青鸢后来终于是好了起来,待叶小鱼也是不像从前一般爱答不理,两人日日在一起练琵琶练舞,闲暇时候去厨房偷个红薯去烤了吃,就会开心地滚做一团。 她们两个十三岁的时候一同登台,一曲一舞,动天下。红鸾楼的生意一夕之间好得让张妈妈合不拢嘴,所有的歌舞坊都是再也不能和红鸾楼比肩,张妈妈靠着她们两个赚了不少的钱,而她们两个的感情也是一日更比一日好。布叼估亡。 自她们两个出名之后所有人的待她们二人都是客气起来,尤其是那些以歌舞为生的,更是待叶小鱼和青鸢恭恭敬敬。可从前为了活下来,叶小鱼在这红鸾楼里得罪了不少的人,红倌儿袭柔就是其中一个。 从前袭柔就看不惯叶小鱼张扬跋扈的样子,不过碍着张妈妈宠着她,也就懒得和她计较,谁知道居然会有这叶小鱼爬到自己头上的一天,袭柔自然是心中不悦,趁着陪李安为饮酒的时候嘟囔了几句,李安为就是想见见这红鸾楼里顶出名的叶小鱼。 可叶小鱼和袭柔可不一样,她日日练舞,从来没有陪人去喝酒的道理,这就惹得了两位的不悦。 叶小鱼惹了李安为的那日青鸢并不在场,等到青鸢回来的时候叶小鱼就躺在了床上,张妈妈在旁边抹着泪说了句,要不是今日三殿下出头,她还当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青鸢小心翼翼地将叶小鱼伸出的手盖到了被子里,问她怎么样,叶小鱼笑着摇了摇头。 袭柔知道叶小鱼和青鸢惹得了大皇子的注意,后日就要给大皇子表演,才故意挑起了这事端,虽是后来被张妈妈好生苛责,可她到底是这红鸾楼里的红倌儿,以后该陪客还是会陪客,她仍旧做着她的红倌儿,可叶小鱼受了伤,自然是不能再和青鸢一起去表演了。 青鸢临危受命,将那首曲子练得更加熟,打算自己独自去表演,可谁知道就在表演的当天早上,青鸢好端端地被琵琶划伤了手指,五指鲜血淋漓,张妈妈赶忙找了大夫去看,叶小鱼却是忍着痛为大殿下跳了一支舞。 跳了这支舞之后,叶小鱼就再也没有回来,青鸢去问了张妈妈,张妈妈却告诉她,叶小鱼被大殿下看上了,已经带回了府。 “说来也是,这福气原本该是你的,谁知道你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好在你们姐妹情深,小鱼也会帮衬你一把,”张妈妈脸上堆着笑,“不过入了府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你若是安心呆在这红鸾楼里啊,妈妈自然也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大皇子的后院是个吃人的地方,叶小鱼一进去的时候就知道了,她斗季如烟斗宋黎,好不容易才在这后院站稳了脚,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她猜青鸢再也不会理自己了,自己也已经打算好将这一辈子都用来为三殿下办事,拖了又拖,竟是再也没有去瞧过青鸢。 青鸢在红鸾楼里等了好久,有时候她真的会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每每满怀希望地转过头去却都是一场空。 有一日她在练琵琶,袭柔却是袅着腰肢进来,抖帕笑道:“好姐妹抢了你的荣华富贵,你倒还有心思再这练琴,还真是性子软得叫我钦佩。” “滚!”青鸢抄起一旁的茶碗朝袭柔砸过去,袭柔冷哼一声抖了衣裳就走出了门去,青鸢却是趴在桌子上哭了许久。 后来她遇见了寒雨,那个喜欢静静听自己唱曲的男人,他是大皇子身边的侍卫,青鸢曾有无数次都想问问他叶小鱼怎么样了,可是话到嘴边却都是咽了下去,化成一颗颗珍珠一样的歌声。 她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再遇见叶小鱼的一天,她心里不是没有开心的,可更多的憎恨,叶小鱼过得这样好,陡然找了自己,却是想要利用自己。 原来这就是自己念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想了这么多年的姐妹! 寒雨和她商量那件事的时候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叶小鱼,你欠我的,我都要一一找回来! 叶小鱼和青鸢解释当年之事的时候,她心中不是没有动容,可是就算是不是她做的又怎么样呢,她到底是成了大皇子的姬妾,随手甩出来的东西都是自己想也不敢想的珍贵。 她听了大皇子的吩咐,她将叶小鱼骗到了城隍庙,她看着叶小鱼叶小鱼眼中的生气一点点流逝的时候,心中也是越来越欢喜。 瞧,你最终还是输给我了。 可为什么她死了,自己还是不能安眠…… 青鸢从李千承那里得到了好大一笔钱财,为自己赎了身,在郊外买了一处宅子,在院子里养了好些锦鲤,常常托着腮看着那些游来游去的小鱼一看就是一下午,有时候也会伸手自缸中捞出一条小鱼来,任它在自己手中挣扎一会儿再放回去。 后来大皇子逼宫却失败,被打入天牢,此事她也是有所耳闻。新皇登基那日,所有的人去观礼,她却是装好全部的钱财,打算去天牢一趟。 已经走到了门口,青鸢又折了回来,沉了沉气,将那缸中的锦鲤尽数捞了出来,抛进了门口的一条小溪里。 天牢门前的守卫甚是森严,青鸢提着一个食篮,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来,塞入了守门的侍卫手中,轻声说了句:“大哥,今天人少,您就叫我进去看看吧。” “进去是可以,可你想看的人能不能给你见咱们可就管不着了,”左边的侍卫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朝右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二人让开,说了句,“进去吧。” 青鸢点头致谢,挎着那篮子匆匆走进了门去,牢头拧眉问了句:“看谁的?” “大皇子,”青鸢将那牢头拉到一旁,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金子,轻声说了句,“还烦请大人给行个方便。” 那牢头皱了皱眉头,掂了掂那金子,青鸢见状,又塞了一个玉镯,“您就行个方便,今天新帝登基,大皇子心中定然是不好受,我是他……从前养的外室,如今他倒了台,我也想再来看他一回。” “大皇子可是叛国作乱的罪人,”牢头拧着眉头轻声说了句,显然是觉得此事难办得很,“一般人可不能随便见。” 青鸢蹙起了眉,一张好看的小脸皱在了一起,叹了一口气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这是上好的金镶玉,您就叫我进去看看吧。” 牢头看了看手上的东西,这些东西便是他做十年的牢头也赚不出来,故而思量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朝旁边的人努了努嘴,“带她去大皇子那,记住,只给她半个时辰。” 那人点了点头,朝青鸢说了句:“跟我来吧。” 这天牢之中甚是潮湿阴森,青鸢随着这狱卒走了一小会儿,就是觉得从脚底升起一阵寒意来,惹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就在这里了,”那狱卒驻足说了句,“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只有半个时辰。” 可这次,青鸢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千两银票,直接塞到了那狱卒的手中,“大哥,我是大皇子的外室,大皇子如今没落了,我想为大皇子再留个孩子……求您了,给我个机会吧……” 那狱卒没想到青鸢进来是为了这个,当即就愣在那里,可是拒绝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毕竟在他手心里握着的可是一千两银子,有了这一千两,他想娶却不能娶的隔壁二妮,他娃将来的读书钱,他娘的养老钱可就都有了,他拿这一千两去做个小生意,可不比在这做狱卒强? 种种想法在那狱卒心里翻转,他感觉到自己握着银票的手心出了好些汗,青鸢就这样看着他,他知道大皇子是叛国的罪人,这种罪人若是留了后代下来,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也要担责任。 可那是一千两银子,谁会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呢……有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小声说了一句。 “行了,你去吧,”那狱卒接过了青鸢手中的银票,往旁边歪了歪头,然后将手中的钥匙递给了青鸢,“我在那头等着,你速战速决。” 青鸢接过狱卒递过来的钥匙,点头应了句:“谢谢大哥。” 关押李千昊的这间牢室甚是阴森,一个小窗开得很高,透进来的阳光也是惨凉惨凉的,青鸢踩着潮湿并且脏兮兮的稻草打开门走了进去,被脚下窜过去的老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李千昊背对着门坐在一堆稻草上面,似乎是想透过那个窗子往外面看,听见声响就转过头来,疑惑地问了句,“他们居然也放了你进来?” 青鸢将食篮中的东西取了出来,往李千昊那里递了递,“大皇子如今光景,怕也只有我才会来瞧一瞧了,左右大皇子是帮我解决了叶小鱼,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如今就算是我来报大皇子的恩吧。” “咱们不过都是相互利用,”李千昊看着那些饭菜似乎是没有一点食欲,只说了句,“你倒是有本事进来。” 青鸢将那些饭菜依样尝了,然后又往李千昊的方向推了推,“我说了,我是来报大皇子的恩,别的也没有,不过是做了几道菜,我尝着倒还是可以,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大皇子的胃口。” 李千昊接过青鸢递过来的筷子,也是夹了一点菜送入口中,细细品了才说了句:“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大皇子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呢,”青鸢颔首,将自己全部的神情隐藏在了阴影里,只轻声问了句,“大皇子在这里过得如何?” 李千昊又往那高得几乎要看不见的小窗口处看了一眼,轻笑着说了句:“还唤我大皇子做什么,听他们说今日新皇登基,我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也唯有你肯来看我一眼,寒雨等人却是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青鸢一面听着李千昊说话,一面给他布着菜,只说了句:“寒雨已经出了临安,似乎是想去寻求什么帮助,大皇子可切莫失了斗志,早晚寒雨会带人来救大皇子的。” “西夏那边我倒是还有一些人脉,”李千昊听了青鸢的话似乎胃口又好了一些,大口大口地吃起菜来,“兴许寒雨是去了那里了吧,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一日了。” 青鸢笑了笑,又给李千昊倒了一杯酒,“大皇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虽然您现在被困在这里,可是先帝都没有处置了您,新帝没有旁的理由更是不能随随便便将您处置了,您只要好生活在这里,总能等到出头那一日的。” “借你吉言了,”李千昊端起酒杯朝青鸢示意,尔后说了句,“若我当真有了翻身的那一日,定然是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 青鸢只是低着头,半晌才说了句:“我倒是希望殿下可以忘记了我,不过怕是不能了。” “你是……什么意思……”说出后边半句话的时候,李千昊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忽然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栽倒在了地上。 青鸢站起身来,绕着李千昊转了两圈,见他确乎是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才蹲下身来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来,在李千昊脸上轻轻地拍了拍,“大皇子,今日我对你做的事情,怕是你这辈子都忘不掉了……不过……我想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李千昊惊恐地看着青鸢,可青鸢却是直接抬起匕首来就在他脸上划了一道,这一道伤口直接从李千昊的右眼角处划到了他的下巴,甚至连他的嘴唇都被划破,口水伴着鲜血全都流到了李千昊的衣领里。 剧痛让李千昊缩了缩身子,可他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鸢又在他脸上划了几道,“大皇子是这京中顶出名的美男子,像来也很是满意自己的相貌,不知道多少姑娘都是折在大皇子这张脸上,若是大皇子的脸毁了,以后怕也会少不少助力吧……” 青鸢一边说着,一边又在李千昊的脸上拼命地划着,直到李千昊已经是血肉模糊方才罢休。李千昊躺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口中不停地冒着血泡。 青鸢却是将手中的匕首一转,直接将李千昊的右手砍了下来,李千昊张大了嘴巴,却只是喉咙中发出了“咯咯”的声音,根本就叫喊不出来,青鸢像是疯了一样地将李千昊的断手砍成了肉泥,然后又是直接挑断了他左脚的脚筋。 若是李千昊能动的话,怕是此刻早就将青鸢千刀万剐,可是就算是此刻药力过去,他怕是也不能动了,青鸢蹲在他的身边,细细地将他右脚的脚趾一根一根地切了下来,李千昊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和匕首在摩擦,他的左脚因为疼痛而猛地抖动了一下,可他还是摆脱不掉青鸢。 那一刻他疼得差点晕过去,可是青鸢的下一个动作却是将他吓得清醒过来,青鸢的匕首凉凉地贴在他的两腿中间,他听见青鸢冷笑着说了句:“大皇子,小鱼死在你我手上,我夜夜睡不着觉,你说怎么办?” 李千昊拼命地想要说句什么,可是却说不出话来,青鸢也是根本就不想听他说话,直接就将手中的匕首一旋。 那一刻李千昊脑中轰得炸响,铺天盖地的绝望朝他砸来,可是青鸢却还是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在他耳边说道:“惟愿大皇子还等得到寒雨归来那一日,若是那日青鸢还没死,大皇子尽可来报仇。” 青鸢拍了拍手,将门锁上径直离开,只留李千昊一个人在这肮脏的稻草上不停地痉挛着,口中不停地吐着血泡,两腿间和手脚处皆是血肉模糊,脸上更是一片狼藉。 那狱卒过来瞧的时候惊天的喊叫几乎将这天牢掀翻了去,可是等到他反应过来冲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青鸢的身影。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牢头也是担当不住,又怕新帝哪一日心血来潮要见李千昊,只好去求问了自己的上司纪司马。本以为纪司马会直接撤了自己的职,再大骂自己一顿,谁知道纪司马却只是冷冷一笑,说了句:“那便好好养着吧,别叫他死了。” 青鸢出了天牢,觉得这阳光似乎是格外温暖了一些,虽是身处寒冬之中也不觉得很冷,她轻轻笑了一下,往天牢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什么寒雨,寒雨早就死了。她不过是给李千昊一个希望,叫他用这个希望撑着自己,不至于死了,日日就靠这个希望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地活着。 青鸢匆匆去了红鸾楼,守门的阿毛见是她什么都没说就放了她进去,她径直上了从前和叶小鱼练舞练琵琶的房间。一打开门,记忆就伴着灰尘砸了过来,砸得她流了一脸的泪。 “青鸢,今日秋娘又表扬我了呢,她说我跳的舞和你的琵琶声最是配呢,说咱们是天生的姐妹。” “青鸢,昨日我去给惠柔姑娘送茶,她赏了我两块糕点,我没舍得吃,你尝尝。” “青鸢,咱们去厨房偷红薯吃吧,我小时候常常烤来吃的,可香呢,你总是弹琵琶,一定很冷吧。” “青鸢,我来看你了,我会为你赎身的。” “青鸢,对不起……” 青鸢仿佛看见了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跳着舞一个弹着琵琶,两个人都是满面的笑容,瞬而眼前景象又变成了叶小鱼独自躺在地上,万箭穿心,喃喃念了一句对不起。 医妃狠凶猛: “小鱼……对不起……”青鸢蹲在地上,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臂弯之中,任由泪水一点一点打凉了自己的手肘。 原来不是恨,我是怨啊,小鱼,我是怨,我怨你为何不理我,我怨你……为何过得这样不开心还要勉强撑着活,小鱼,我怨你……更怨我自己…… 南唐新帝登基,整个临安都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那日红鸾楼中的生意并不好,不过过了几日也就和从前差不多了,依旧是宾客盈门的景象。 偶尔有人想起来红鸾楼中有个弹琵琶弹的很好的人,随口问张妈妈一句,张妈妈也就说是赎身走了,大家也就抛在了脑后,温香软玉入怀来,谁还管听的是什么曲儿,那琵琶弹得再好,弹琵琶的人也是碰不得。 故而很久之后,大家也就都不记得了,张妈妈曾经在新帝登基那日骂过一句晦气,叫阿毛将一个摔得血肉模糊的人拖下去埋了。 我自高空之中一跃而下,像是一只飞起来的鸟,风划过耳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若是没有你,兴许我五岁那年就死了,所以小鱼,我们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了,好不好? 遇见你这一辈子啊,就刚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0章 繁枝容易纷纷落 苏锦绣番外,内含镯子秘密 大秦铁骑东侵南下的时候,南唐和北汉都是刚换了皇帝没多久,尤其是北汉元武帝,刚登上帝位没多久。就遭到了大秦的侵略,国内之事尚没有解决好,就要忙着解决国外之事。 幸而北汉有苏家军,苏家已经镇守了北汉边关多年,保得北汉多年安康无敌。先元顺帝曾说过,苏家在。北汉安,故而这么多年来,当朝的皇帝一直都很重视苏家,也一直防范着苏家。 元武帝即位的时候,本想着削减一下苏家的势力,谁知道大秦就在这个时候出兵,北汉与南唐皆是多年安逸,军队早就不似战乱年代一般以一当十,于大秦铁骑之下几乎是节节败退。 北汉这便派了苏家出兵。南唐虽是富庶,可多年不曾重武,国内竟然就没有一个可担当重任的将才,唐献帝无法,只好瞒着众人亲自挂帅亲征,宫中除极少数唐献帝的心腹之外。都当唐献帝是因为忧愁边关之事而重病缠身,谁也不知道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以身犯险,亲临边关。 苏锦绣是苏家的嫡长女,说来也怪。苏家虽是崇尚一夫一妻制,甚少有人纳妾,可这代代皆是多产男子,苏锦绣出生的时候,是受尽了全家的宠爱。可以说苏锦绣当时过得比公主还要好,从小她不喜欢学女红。苏安国就由着她自己读喜欢读的书,什么诗书和兵法她都有所涉猎,后来因为不满足于仅仅是纸上谈兵,她就悄悄跟着大军去了边关。 一直到大军走到一半的时候,苏梓椋才将她从人群之中拎了出来,苏锦绣挣扎着也挣脱不开,怎么求也没有软了苏梓椋的心,最后还是被他扔到了苏安国的面前,苏安国发了好大的火,苏锦绣却只是瘪着嘴委屈地看着他,最后还是苏梓榆好生一顿劝,苏安国才允了苏锦绣一起去边关,不过还是告诉她,不许往战场跑。 苏锦绣拼命地点着头,却是半点也没有将苏安国的话听进心里。 那日大秦叫战,苏安国带着苏梓椋和苏梓榆与南唐的大将林子慕一起上前应战。 虽是苏安国和苏锦绣说过不许她往前线走,苏锦绣却还是穿着男装悄悄潜入了战场。 若不是亲眼所见,苏锦绣是怎么也不会信,这样小桥流水,烟雨氤氲的地方,会有这样一场杀伐。 大秦位于大陆内部,是由一支游牧民族演化而来,近几年发明了马镫,大秦骑兵装具臻于完备,其铁骑更是令周围的部落和小国皆是闻风丧胆,大秦骑兵具有较强的防护力和集团冲击力,在对没有装甲的轻骑或步兵作正面冲击时,具有极大的威力。而南唐和北汉受地理条件的限制,不利于骑兵作战,加上马匹资源缺乏,所以骑兵不占主导地位。故而在这整个战场之上,大秦士兵挥刀厮杀,北汉和南唐士兵如枯草一般倒下,瞧起来大秦之人竟像是入了无人之地一般。 一个脸上画着图腾的大秦之人举刀朝苏梓椋砍去,苏锦绣心中一惊,仗着身小娇弱,在人群之中不停地往前挤去,一边挤一边往苏梓椋等人的方向看去,幸好苏家男子皆是自小习武,身子甚是灵活,堪堪避过了迎面而来的大刀,谁料苏锦绣只顾着看苏梓椋,差点被自己身后的一个小兵削了首级,苏锦绣就势仰身,避过了后面的刀却没有避过侧面插过来的一把刀,幸好那南唐大将林子慕冲上前来一脚踢翻了那小兵,才接住了苏锦绣,说了句:“没事吧?” 苏锦绣摇摇头,就站起身来,正当此时大秦一匹马受了惊,直直地往两人的方向撞来,林子慕抱着苏锦绣一个旋身,堪堪避过,可是身后一个大秦人却已经将刀高高地举起,苏锦绣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尔后一个旋身将那士兵的马腿削断,这才使原本朝着林子慕首级而去的刀只插在了他的右肩。 这一场仗打了许久,苏锦绣护着林子慕不停地往后退,林子慕也是用不曾受伤的拿刀,与苏锦绣配合得宜,倒也没有叫人再伤着他二人,刚刚到了北汉军营,林子慕就晕了过去。 苏梓椋和苏安国等人还不曾回来,苏锦绣只好去找了军医,叫他来给林子慕上些药。 林子慕悠悠转醒的时候,那场战役已经结束,虽是南唐和北汉损失惨重,可大秦也没有占到便宜。 苏锦绣在林子慕身边守了许久,见林子慕醒来,才舒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得林子慕白着脸说了句:“多谢姑娘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苏锦绣红了脸,昔时她在晋阳城中时是第一闺阁女子,可她却瞧不上那些虽长得好看却只知每日寻欢作乐的大家公子,这林子慕和那些公子长得一样好看,却没由来得一句话就叫苏锦绣红了脸。 林子慕笑了笑,抬起手来想要摸摸苏锦绣的脸却是在半空放下,只说了句:“你生得这样好看,若不是个姑娘,那就定然是我有断袖之癖了。” 苏锦绣被林子慕说得红了脸,起身说了句:“我去给你拿粥。” 可当苏锦绣回来的时候,林子慕床边却已经坐了一个好看的女孩子,那女孩子一面拉着林子慕的手一面哭,嗔怪着说了句:“这样不小心,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门口端着粥的苏锦绣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将那碗粥放在了床边,轻声说了句:“大将军若是好了就回去吧,南唐军中想来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将军处理呢。” 说完,便转身离开。故而苏锦绣当时并不曾听见林子慕和床边的女子说了句:“奇怪,我心跳得好快。” 苏锦绣从前没有喜欢过人,也不知道这喜欢到底是怎么一种感觉,只是这些日子只要想起林子慕在战场之上抱住自己的时候就是忍不住想笑,便是苏安国的呵斥似乎也是悦耳了些。 不过他应该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吧……苏锦绣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君子不夺人所爱,父亲从小就是这样教导两个哥哥的,想来君子都是如此,淑女也是吧。 林子慕再遇见苏锦绣的时候,也是在北汉的军营里,大秦的铁骑太过厉害,北汉和南唐已经是节节败退,若再不能拿出一个解决办法,怕是当真要俯首称臣。 苏安国和林子慕讨论了许多办法,火牛阵和声东击西等方法都想过了,可是声东击西所需兵力太多,火牛阵虽是可以以牛对马,但是万一使不好又怕引火烧身。 众人正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苏锦绣却是闯进了门来,不管苏安国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直接说了句:“我有办法!” “听听小妹的办法吧,”苏梓榆知道苏安国最是守规矩,虽是宠爱苏锦绣,定然也是不愿意叫苏锦绣一个女子在外男面前说话的,“咱们已经讨论了这么久,兴许小妹置身事外会有什么更好的见解呢,况且小妹自小就是阅览了不少的兵书,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林将军看在她只是一介女子的份上,不要见笑才好。” 林子慕早就想再见苏锦绣一面,此刻见苏锦绣闯进门来,更是弯起了唇角,只说了句:“在下很愿意听听苏姑娘的看法。” 见林子慕都这么说,苏安国也是不好再说什么,只点头说了句:“行了,过来吧。” 苏锦绣这就走上前来,在案上的地图上指指点点地说着。 “虽是大秦有铁骑,可咱们也没有他们没有的东西,这条河是奂陵河的一条分支,若是咱们能好好利用这条河,定然是可以取得胜利,河水可以保障咱们的后方及侧翼的安全,不必担心被敌军合围视野宽广的平坦河岸。良好的视野便于观察敌我双方的行动,及时掌握战场的情况;平坦地势则可以使敌军失去地形优势,南唐多水,想来也是有不少的战船,若是我们能在在高大战船上俯瞰战场,相当于占据了制高点。”苏锦绣说完,便抬头扫视了一下众人,见众人脸上都流露出了喜色,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子慕也是不停地点着头,在地图上奂陵河处点了点说道:“我们可在距水百余步之处用战车百乘布下弧形阵法,两头抱河,以河岸为月弦,每辆战车设置7名持杖士卒,共计700人;布阵后,再派2000士兵上岸接应,并携带大弩百张,每辆战车上各加设20名士卒,并在车辕上张设盾牌,保护战车,定然会给大秦重创。” “果真好阵法,”苏安国也是不由得赞叹道,“弧形阵法抗击冲击能力比平阵强上许多,阵内士兵再利用杖、弩、槊等武器,杀伤力定然会非常强,同时阵内士兵背水为阵,可起到"陷之死地而后生"的效果。果真好阵法!” 连苏安国都啧啧赞叹的阵法,苏梓椋和苏梓榆自然也是甚为欣赏,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就决定苏家先带兵抗着大秦的进宫,林子慕则回去准备设阵所需要的战船等东西。 林子慕也是一脸掩不住的笑意,点头说了句:“苏姑娘果真好学识,不知苏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锦绣见苏家三人都是沉迷于阵法之中,就是随着林子慕一起出了帐篷去,刚走到门口,林子慕就驻足问了句:“在下曾多次遣人来请过苏姑娘,姑娘为何不肯前去一聚?” “虽是两国联盟,可到底我还是个女子,不宜多加走动,”苏锦绣拜了拜,尽力不叫自己心中的酸涩之情流露出来,“且将军日日事忙,我去多加叨扰也是不好。” 林子慕这便抿了抿唇,复而又说了句:“是我欠考虑了,还请苏姑娘见谅,不过我这一去,怕是得有个十日八日才能回来,南唐军中唯我妹妹一个女子,苏姑娘若是闷得慌,可以去找她玩。” “你妹妹?”苏锦绣忽然觉得心中有什么悄悄炸开来,忍不住挑眉扬了扬唇角。 林子慕也是笑了笑,“是啊,潇潇也是偷偷跑来的,性子和苏姑娘很像,不过却没有苏姑娘这样聪明,她那日回去还和我说,苏姑娘长得很好看呢。” “潇潇姑娘长得也很好看。”苏锦绣红了脸,小声说了句。 林子慕笑了笑,往苏锦绣腕上戴了一个玉镯,弯腰在苏锦绣耳边说了句什么,苏锦绣蹭地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再抬起头来时林子慕却已经大笑着离开了。 苏锦绣摸着自己滚烫的脸,林子慕的那句话还在自己耳边回响。 他说……她生得刚好是我疼爱的样子,你生得却是我深爱的样子…… 世间情爱之事,莫不过就是想起他时就会是满满的幸福感吧。 不过后来苏锦绣才知道,原来那种感觉,并不是纯粹的幸福,而是一种愿意合眸浅笑,纵身跃入火海的壮烈和幸福感。 从爱上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注定要跳入火坑。 林子慕回来的时候,苏锦绣已经和潇潇熟得像是一个人那样好,两人时常一起睡在一起,苏锦绣教潇潇兵法和诗书,潇潇则叫苏锦绣女红,说来也怪,两人凑在一起,倒是喜欢上了自己从前根本就是深恶痛绝的东西,连林子慕也笑着说,如今潇潇也不算是目不识丁,来日里若是能找到一个婆家,他也是要好生感谢苏锦绣一番。 苏家人早就看出了林子慕和苏锦绣之间的情愫,不过多日相处下来,苏家人对林子慕也很是满意,由于多年从军,历代为将,苏家人不是很喜欢书生,倒是对武将有一种格外的好感,更何况苏锦绣自己也喜欢,苏安国也就默许了两个人的来往。 于是,所有人都忘记了去问问,林子慕是不是已经有了家室…… 北汉和南唐大破大秦的那日,苏家人和林子慕皆是饮了不少的酒,林子慕去找潇潇回营,却意外撞见了正在沐浴的苏锦绣。 美人出浴,如粉莲带露,林子慕本就欢喜苏锦绣,那日又饮了不少的酒,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小腹蹭地一下窜到了头顶,烧光了他全部的理智。 直到第二日看见床榻之上那一抹刺眼的猩红之后,林子慕才抱着苏锦绣说:“我会好好待你的。” “慕郎,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苏锦绣仰起头来,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明晃晃地看着林子慕。 林子慕那一刻的心好像被谁用刀子刺了一下,他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说:“好。” “锦绣,这镯子你好好保管,这内里,藏着的都是我对你的爱。”李慕见苏锦绣腕上日日戴着那镯子,便笑着说了句。 苏家人并不知道苏锦绣和林子慕已经珠胎暗结,可是潇潇知道。 那一日李潇潇闯进了林子慕的帐篷,问了他一句:“皇兄,你是当真会对锦绣好吗?” “潇潇……”林子慕对着李潇潇伸出手去,“皇兄是真的爱锦绣,我从来不曾这样挂怀一个女子……” 李潇潇蹲下身来,仰头看着林子慕,“皇兄,锦绣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负了她,好不好?” “好,”林子慕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说,“我会对锦绣好的。” 那时候李慕以为,只要他对苏锦绣好,他就能给苏锦绣幸福,他以为自己可以将六宫虚设,从此只专宠苏锦绣一个人,他以为……苏锦绣会懂他的。 可是他忘了,自己后宫里的那个皇后,从来就不是吃素的…… 皇后本就对李慕宠爱李潇潇感到不满,好在李潇潇只是李慕的妹妹,可如今这边关却是出了个狐媚子,若不是自己在李慕身边安插了人,却是要等着李慕将这狐媚子带回宫中她才会知道了。 大秦的兵力已经是不足,粮草也早就供应不上,眼见着退兵就是这几日的事情。林子慕曾无数次暗示过自己想带苏锦绣回南唐的事情,苏家人虽是不舍得,可是瞧着苏锦绣很是欢喜的样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谁知道那日和大秦的和书一起过来的,却是皇后给李慕带来的一封信,她说,大皇子病重,日日惦念自己的父皇,希望李慕早日回临安。 此信是在众人面前被读出,李慕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苏家人皆是将目光投到了苏锦绣的身上,苏锦绣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当天下午,李潇潇从后山的小溪水边找到了苏锦绣,将她拎到了李慕的面前,她说:“锦绣,不管如何,咱们都是好朋友,你和我哥哥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苏锦绣不会说话也不会笑,见李慕走进门来,才福身说了句:“见过皇上。” “锦绣,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李慕见苏锦绣这般,只觉得比她哭自己心里还要难受,“我是真的爱你……” 苏锦绣挣脱了李慕的桎梏,仰头问了句:“皇上能为了我遣散后宫吗,能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我要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人,皇上能做到吗?” “我可以专宠你一人,锦绣,”李慕想要去抓着苏锦绣的手却是被她避开,“我有众多的不得已,可是锦绣,我会用心对你好。” 苏锦绣摇了摇头,忽然泪水就顺势流了下来,她低着头说了句:“温香软玉在侧,今日有这样的不得已,来日就会有旁的不得已,你明知我是这样的人,却还要来招惹我,本就是错了。你已经有了皇后有了大皇子,便回去做你的明君吧。” “锦绣!”李慕见苏锦绣转身出去,就是要追上去,谁知苏锦绣却转过头来,任泪流满面,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若你放弃了我还不能做一个明君,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苏锦绣推门离开,李慕却是再也没有了追上去的勇气。苏家人见苏锦绣失魂落魄地回来,也是没有再问什么,只说迅速起身归国。 南唐营中的李慕也是失魂落魄,以至于北汉军队走了将近一日,他才发现李潇潇不见了。 李慕几乎要急疯,却发现了李潇潇留下的信,她说:“皇兄,我为你还债。” 李慕没有再去找苏锦绣,也没有来得及告诉她,那镯子的花纹可以改成“慕锦”二字,打开来是一张盖着南唐玉玺的空白纸张。 他许了她一个天大的恩赐,却忘了她想要的只是他而已。 月竹公主失踪,狐媚子归国,皇后彻底扫清了自己的障碍,李慕归国之后勤于朝政,不常留宿后宫,虽是尊敬皇后,却是和她再也没有了夫妻之间的情谊。 若不是那年皇后灌醉了李慕又有了李千玟,怕是今生她只能守着李千昊孤独终老了。 苏锦绣是快到了晋阳的时候才发现了李潇潇,对于李慕虽是又爱又恨,不过苏锦绣并没有迁怒于李潇潇,还是带着她出门玩,带她赏鉴这晋阳美景。 苏家瞧着苏锦绣一直闷闷不乐也是没有法子,想要为她介绍婚事又怕戳她心窝子,就只好这么耽搁下来。布低肠扛。 可是苏家不急,苏锦绣却是急了,回了北汉她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若是任由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怕是会让苏家声誉扫地。 此事她只告诉了李潇潇,李潇潇也是无计可施,二人只好出门散心,正好就在那日遇见了元武帝和魏成光。 许是这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注定,上天给你牵好的姻缘,就算你再不愿也躲不过。 李潇潇与元武帝一见钟情,几人几次三番遇上,苏锦绣李潇潇与元武帝和魏成光皆是熟络起来,李潇潇和元武帝的感情也是一日比一日好,本打算早日归宫的元武帝却是掩人耳目每日只带着魏成光往同一个地方去,只为了再见李潇潇一面。 而李潇潇虽是知晓了他身为皇上,有着和李慕一样的不得已,却还是甘愿入宫,只要了一个条件,她要元武帝给苏锦绣找一门好姻缘。 本来元武帝是想给苏锦绣找一个大家贵族,可苏锦绣深知这豪门如皇室,定然也是不得安宁。 于是那日阳光明媚,苏锦绣笑靥如花,问了魏成光一句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她说:“魏郎,你愿不愿意娶我?” 苏家举家反对她嫁给魏成光,可她却断绝了和苏家全部的来往毅然而然地入了魏府,魏成光也是许诺会一辈子对她好。 魏成光是个文人,喜欢吟诗作对,苏锦绣饱读诗书,二人也很是过了一阵“赌书消得泼茶香”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很慢,很悠闲,悠闲到苏锦绣都觉得,兴许边关之事,都是一场梦。 那时候魏成光望着苏锦绣写诗的侧影出神,告诉她他一辈子都不会负了她。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苏锦绣本来已经信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原来魏成光在乡下也已经有了家室。 不得已,又是不得已,为何这世间有这样多的不得已。 苏锦绣没有脸去怪魏成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放在谁那里,她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从前那个笃定淑女不夺人所好的苏锦绣。她开始不愿意出门,有一日她把玩着李慕送给她,而她一直戴在腕上的那个镯子的时候,忽然就发现了镯子中的秘密。 那时候魏央在院子里铲泥巴玩,而苏锦绣就一个人默默地一边笑一边哭了出来。 这天下的男儿啊,你许了她一个天下,却不肯许她一个家。 后来苏锦绣取出那张纸,换了另一张,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有一日万一被李慕寻着,好气他一气,还是经过这些日子的闲散日子,她当真爱上了魏成光。 但是有什么要紧呢,我爱过啊,不枉此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1章 不求倚剑天下,惟愿闲话饮茶 苏晋和厉繁番外 (一)当年沙场金戈铁马,举刀厮杀,名扬天下。 苏家子弟,十五六岁时多半都要带去战场上历练一番。苏晋虽是嫡子长孙,却也没有受到半分的优待,苏老将军像是丝毫不怕自己这唯一的孙儿会折在战场上,断了苏家的后,直言若是连这战场都不曾上过。也不配做他苏家之人。 苏晋打小就知道,苏家众男儿在苏安国眼中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若不能上阵杀敌精忠报国,那就是草包一个,唯独最受宠爱的,不是长子不是长孙,而是他从未见过面的姑姑——苏锦绣。 苏安国和苏梓椋都曾和苏晋说过苏锦绣是如何如何的知书识礼,如何如何的饱读诗书,如何在战场之上以一计大退秦兵,做到了许多男儿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可当苏晋问为何苏锦绣再不与苏家来往的时候,苏安国每每都是沉默,那时候苏晋尚小,读了书上的故事就以为凡事都该打破砂锅问到底,谁知道这砂锅没打破倒是打破了苏安国心中的防线。 临敌数十万而不瞬目的苏老将军差一点就老泪纵横,苏梓椋将苏晋拖回去好一顿打,打到最后在一旁站着看戏的苏江氏也是心疼了。好不容易才将苏晋护了下来。 打那时候苏晋就知道,姑姑身上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祖父不说爹不说,他还有个最疼他的小叔。 苏梓榆果真是没有辜负苏晋的期望,将当年之事大抵讲给了他听。摸着他的头说了句:“晋儿,为人要有担当,尤其是男子,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 后来这句话。苏晋记了一辈子。 苏晋和全部的苏家人一样,都很喜欢苏锦绣,纵然是从来没有见过面,他也习惯了每逢全家宴席桌上都摆着一尾鱼。 可是苏晋所敬佩的,不是苏锦绣的聪明才智,而是觉得当年战场之上,英雄救美美救英雄,一定是极其唯美的一副景象。 那年边关流寇作祟,虽是一大批人,到底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故而苏安国大手一挥,叫苏梓榆带着苏晋前去历练,正正好那时厉将军刚失了爱妻,胸中万千愁绪无处发泄,主动请缨,故而这最后,也就是厉将军带着苏晋去了战场。 对于此事苏安国倒是没意见,苏晋跟着厉将军定然是要比跟着苏梓榆更为安全,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宽以待人严以待己,厉将军定然不会叫苏晋出什么危险。 可是苏晋这素来长在晋阳,平时也只喜欢和冀镡玩,瞧不上那油头粉面,成日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大家公子,可这现下到了边关,祖父爹和小叔皆不在身边,岂不是就由着他闹了? 苏晋想得倒是好,只是厉将军为着怕他出事不好和苏家交待,恨不能将他绑在自己的裤腰带上。终于那日厉将军气极,打算将这一伙流寇彻底剿灭,苏晋请自动请缨带一小部分人前去偷袭,来一招声东击西,再断了那流寇的后路,到时候厉将军带着大兵围剿,定然会大获全胜。 苏家向来没有败绩,自幼受这文化熏陶的苏晋也以为自己也会如此,谁知道这出师未捷差点就身先死。 当时苏晋是带着一百人轻装上阵,偷偷潜入了那伙流寇暂时驻扎的营寨,本来是一切都按着计划走,苏晋带人烧了他们的粮草,扰乱了他们的军心,全部的流寇都很是慌乱,散做一团,苏晋本想乘胜追击,却突然被一个女子拉住了马尾巴,蹭地一下跳上了他的马,环住他的腰说了句:“快走。” “你疯了!”苏晋冷不防被一个陌生女子这样占便宜,转头就怒斥了一句,“你是谁!” 结果正好此时一支冷箭破风而来,正对着苏晋的心口,若不是当时厉繁起身一跃将那冷箭用力挥远,想来那时苏晋就已经葬身马上。 “你几岁啊,当真以为这伙流寇这么简单?”厉繁怒吼一声,扳过苏晋的头去。 远处一片火光越来越近,苏晋心中一冷,慌忙喊了一声:“撤退!”就夹马而去。 厉繁靠在苏晋身后,眼见着自己离那贼营越来越远,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待到回到大营的时候,厉将军已经是急得团团转,生怕苏晋是出了什么事情,见着苏晋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尔后两人便一同问了句:“你是……?” “我叫猫儿,”厉繁直接挑了挑眉,没有丝毫尴尬,“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孤儿,前些日子被那伙流寇掳了去,他们之中的事情我知道很多,你们若想取胜,不如和我合作。” 原本猫儿想要的只是一些吃食和金银,可待到她和苏晋以及厉将军并肩作战了一段日子,也是慢慢生出了感情。 尤其是苏晋,每每瞧见厉繁指点江山的时候,眼神都会愈加热切。 在猫儿的帮助下,北汉军队很快就取得了胜利,分别那日苏晋格外扭捏,心中万分不想叫猫儿走,可是瞧着猫儿平日里那样冷淡,又怕自己遭到她的拒绝。 最后还是厉将军发了话,他说:“猫儿,既然你也是个孤儿,不如就随我一起回晋阳吧,我刚失了妻子,此生也不想再娶,不如你就做了我的女儿,将来这厉家军,也好有个托付。” 猫儿悄悄打量了苏晋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厉将军见状便又说了句:“你若不说话我便只当你同意了,只是入了厉家再唤猫儿便不太好,你若是不介意,我瞧着你日日摩挲的那块玉佩上有一个繁字,不如就唤你厉繁吧。” 苏晋屏住呼吸看向猫儿,生怕她摇头,最终猫儿还是笑了笑,点了点头。 (二)而今终于归田卸甲,各自回家,如散天涯。 厉繁随着厉将军到了晋阳,厉将军便讨了圣命将她认作养女,捧在手心里养着,厉家的人也是将她看做大小姐,从前不敢有半点不恭敬。 可她到底不是这晋阳城中长了十几年的大家小姐,她们总是会讨论各种胭脂水粉,讨论各家公子,讨论所有她不清楚的事情。 她不喜欢她们,她们更不喜欢她。 厉繁不是不知道那些大家小姐都在背后说她什么,可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从回了晋阳,苏晋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玩了。 从前在军中的时候,他们两个总是厮混在一起,讨论一些军事,苏晋读的兵书多,可也正因为此,他的思想太过固执,他总是相信书中所讲的,甚少想要去变通一番。 可厉繁却是在边关长大的,她读的书不如苏晋多,知道的事情却是比苏晋多得多,她时常为苏晋指点一些东西,那时候她虽然冷着一张脸,心里却是开心的。 自从到了晋阳,就有了太多的规矩,虽是在厉府已经被封为威武将军的厉将军很是宠着她,她不喜欢的宴会他也就由着她不去,可厉繁也是个有性子的,她不想给厉将军丢脸。 厉将军曾瞧出她的心意,告诉她说,这晋阳城中瞧着繁华,实则规矩最是复杂,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苏晋不来找她玩,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那日四公主生辰,她知道苏晋会去,就也巴巴赶去了,当时她听见了文菱在身后说的话,恨不能一个转身将手中的茶泼到她身上去才好,可她还是忍住了,这样的场合,她要收着自己的脾气。 四公主入座,要众家小姐表演节目,文菱想要叫她表演一个剑花,她却只是打鼻子里哼出一句话来。 “厉繁不过一介女子,不必如男子一般建功立业,于朝堂之上混出一番事业,是以这剑花,当真是不曾学过。” 厉繁看见苏晋打量了自己一眼,虽是心跳得很快,却只是假装没看见。 我厉繁挽的剑花,当然只能给我的英雄看,你们,算什么东西? 可苏晋啊……有一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表妹,厉繁想,兴许自己在他心里也不算什么东西吧。 要不,怎么他愿意陪表妹逛街,却不愿意来找自己玩呢? 厉繁望着前面魏央和苏晋的身影出神的时候,冷不防被一个小贼拽走了腰间的玉佩,她心中慌乱,赶忙上前去追,却是在快跑到苏晋那里的时候慢下了脚步,掐着腰喘着粗气。 “厉繁,你追他作甚?”苏晋终究是伸手将她拦下,厉繁心里乐开了花,却还是将自己玉佩丢了的事情告诉了苏晋,苏晋面上也是浮出了急色,当即就上前追去。 厉繁还瞥了魏央一眼,她看出来魏央望向身边的镇南世子的眼神,和自己看苏晋的眼神差不多。 原来她喜欢的……是世子啊……厉繁舒了一口气,慢慢往前走着,只觉得心中越来越开心,脚步也越来越轻快,再议抬头,苏晋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将玉佩塞到了她手心,说了句:“可拿好了。” “你表妹和镇南世子……”厉繁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她从来没有像如今一般说话吞吞吐吐,可是不问个究竟,她到底是不安心。 苏晋却是带着一脸的笑对着她眨了眨眼,“怎么样,央儿和阿镡般配吧,我早就这样觉得了,咱们俩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苏晋一面说着,一面就顺手搭上了厉繁的肩,好像还是从前在边关的样子,待到走了几步他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收了手,笑着问了句:“你在晋阳生活得还习惯吧,我这也不好去找你玩,每每聚会你也都不去,我也看不着你。” 厉繁恨不能跺一跺脚,撬开苏晋的榆木脑袋瞧上一瞧,原来她一直错过的聚会,苏晋都在等她。 “我下次去,”厉繁笑了笑,歪着头对苏晋说了一句,“下次咱们一起玩。” 苏晋也是展颜一悦,“好啊。” 可是下次众将军聚会的时候,她去了,苏晋居然陪着魏央出去玩了,若是可以的话,厉繁当真是恨不能将苏晋拖出来打一顿,问问他是不是当真希望自己去和那些大家公子相亲。布上呆扛。 幸好后来她中途溜出来,就看见了在外踌躇的苏晋,见着她出来,苏晋赶忙挥了挥手,小声说了句:“过来。” “做什么?”厉繁心中生气,冷着脸问了句。 苏晋亮晶晶的眼睛微微暗了暗,不过还是沉了沉气说了句:“我带你出去玩啊,这些大家公子有什么好瞧的,长得没我好看,还没有我有本事。” 厉繁抿着唇不说话,苏晋只好鼓足勇气牵起了她的手往前走,厉繁被苏晋拉着,脸上的笑容愈开愈盛,待到看见苏晋的脸慢慢红到了脖子的时候,她的笑容已经是可以媲美天空炸开的那朵烟花。 魏央被掳去南唐的时候,苏晋伤心了好些日子,厉繁一直陪在他身边,眼见着他的笑容越来越浅,再也不复从前不正经的样子。 “苏晋,魏央不会有事的,王爷也不会有事的,”厉繁握紧了苏晋的手,“你信我,好不好?” 苏晋抬起头来,两只眼睛都是通红通红,他说:“厉繁,那么大的火……” 是啊,那么大的火,还从火里抬出的尸首,任是谁也相信,镇南王爷已经死在了火里,可是厉繁不信,魏央还活着呢,冀镡怎么可能舍得死…… 后来终于是有了冀镡的消息,他传信到北汉,说是希望苏家能帮他一帮。苏安国记挂魏央记挂得吃不下饭,收到冀镡的信的时候心中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刚忙吩咐全苏府的人准备好帮助冀镡,从那一刻起,苏晋和厉繁反目,威武将军和苏家翻脸,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做戏给元乾帝看。 那时候厉繁和苏晋每日都在争吵,直到双方再也不理彼此。晋阳城中的大家小姐原本不是喜欢二皇子就是喜欢冀镡和苏晋,现如今二皇子和冀镡都死了,苏晋倒是成了这晋阳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大家公子。 原本这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就让诸多大家小姐心碎,现如今厉繁退出,可是满足了不少大家闺秀的心愿。 厉繁说到底也是个女孩子,她不可能不生气,可苏晋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给她送了一张纸条,他说:“厉繁,我一日不看见你,就心慌。” (三)后来我们闲话饮茶,遍值繁花,许卿一家。 按着苏家的传统,一般都是只娶正妻不纳妾的,苏晋娶厉繁的那天晚上,也是趴在她的耳边说此生只她一人。 故而厉繁这胎,当真是受到了全家人的重视,就算是威武将军来看看自己的女儿,苏梓椋也怕他长得太过魁梧吓坏了自己的小孙子或是小孙女。 “放你……的屁!”厉将军想起苏老将军就是将那个娘字咽了下去,瞪着苏梓椋说了句,“我堂堂威武大将军,看看自己的女儿都不行了!你们苏家这是要贩卖人口啊还是要干什么!” 苏梓椋赶忙捂住了厉将军的嘴,小声说了句:“你可轻点,我儿媳妇的胎可是差不多到时候了,要是被你吓坏了可怎么好。” “你儿媳妇?”厉将军虽是瞪圆了眼睛,却还是将声音放低,和苏梓椋凑在一起小声说了句,“那可是我女儿!” 苏梓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行行,你女儿你女儿,这个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前些日子我叫你去边关寻的提子,你可寻着了?” “那玩意那么容易坏,怎么找啊,”厉将军拧了眉头,“吃葡萄不是一样的嘛。” 苏梓椋这就直起了身子,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你还好意思说那是你女儿,你还不如我对厉繁上心呢,和你说了要提子要提子,容易坏你不会弄点冰啊,你这脑子里都装得啥啊!” 这厢厉将军还在和苏梓椋争吵着,厉繁已经和苏晋在屋里笑做了一团,苏晋小心翼翼地看着厉繁,生怕她笑着笑着一个不小心滚了下去。 “苏晋,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爹这样好玩?”厉繁捂着肚子,几乎要笑得喘不上气来,苏晋挠了挠头,拧眉问了一句:“你爹还是我爹?” 厉繁愣了愣,刚想回答苏晋的问题却是又被他这个问题逗笑,完全说不出话来。 厉繁生产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波澜,她常年习武,身子好得很,产婆进去没多久就是满脸喜色地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恭喜恭喜,少夫人产下一对凤胎呢!” 厉将军慌忙将那孩子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在产婆的指导下将那孩子抱在怀里,苏梓椋也是在一旁伸着手想要抱一抱,倒是苏江氏和苏何氏被挤到了后面。 苏晋则是上前将赏钱塞到了产婆的手里,问了一句:“不知我夫人现下如何?” 那产婆掂着分量不小的赏钱脸上就是乐开了花,笑着说了句:“公子的孩子可真是贴心呢,一点儿也没有折腾夫人,夫人只是累着了,一会儿公子就可以进去瞧了。” 苏晋一脸的喜色,连嘴都合不拢,也是凑上前去想要抱一抱自己的孩子,虽是厉将军和苏梓椋都是没有抱够,不过这亲生父亲过来了他们俩也只能靠后站。 苏晋没有抱过孩子,瞧着欢喜却是不知道从何下手,还是苏江氏抱住了妹妹,苏何氏亲自将哥哥抱在了苏晋的怀里,告诉他托着孩子的腰,苏晋这才将自己的孩子揽在了怀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 “真好看啊,你瞧这鼻子这眼睛……”苏晋瞧着自己怀中红红的并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婴儿,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喜,“真好……” 厉繁醒过来的时候,苏晋已经将孩子交给了苏江氏和苏何氏,正握着她的手守在床前。 “咱们的孩子……”厉繁还是有些使不上力气,轻声问了一句,“怎么样?” 苏晋将厉繁身上的被子又往上盖了盖,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很好看,哥哥妹妹都好看,果真是我媳妇,真厉害,一下子就让我儿女双全,到时候我可要去阿镡和央儿面前炫耀一下,瞧我苏晋的孩子,长得多好看!” “没脸没皮的,”厉繁轻轻笑了笑,面庞瞧起来比平时更温婉了许多,“孩子呢,也抱来叫我瞧一瞧。” “在睡觉呢,等醒了再看吧,”苏晋摸了摸厉繁的脸,“厉繁,叫你受这样的苦,我心里很难受……” 厉繁眼眶一红,抬手轻轻拍了拍苏晋的胸膛,“说什么胡话呢,今天大喜的日子这样说,倒不怕别人听见,谁家娘子还不生孩子啊,再说了……我不是喜欢你吗……” “我……”厉繁将脸靠在苏晋的臂弯蹭了蹭,抬手堵住了苏晋的话,“苏晋,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有些话,不许你乱说,叫旁人听见了,又不知道要在外面怎么传呢,说苏家的长孙是个畏妻的,那可多难听。” 苏晋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厉繁因为怀孕而胖起来的脸,“传便传了,我倒不觉得难听,畏妻怎么了,畏妻是我苏家的伟大传统,不过是在我苏晋这里发扬光大了而已。”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彼时窗外阳光正好,厉繁望着苏晋的脸微微眯了眯眼睛,外面鸟语花香,院子里开着的都是她最喜欢的芍药花,大朵大朵的甚是好看,床边挂着的帘子是她喜欢的墨绿色,和这整个屋子的格调一点也不搭,可苏晋还是由着她用墨绿色的窗帘配了大红色的被子,还有那墙上挂着的画,一早就不是什么名人山水,而是她的随意涂鸦。 自从婚后苏晋当真是将她宠上了天,苏家各老也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甚至苏江氏还将她拉过去小声问过怀孕之后苏晋有没有帮她洗脚,得知自从婚后就一直如此的时候,苏江氏还很是开心地拍了拍她的肩。 苏晋在厉繁的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问了句:“你想什么呢?” “苏晋,我上辈子应该是曾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吧。”厉繁仰起头来,抬手摸了摸苏晋的下巴。 苏晋握住厉繁的手,也是低下头来看着她,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了句:“怪不要脸的,怎么这么说?” “要不,我怎么能嫁给你呢?” 窗外的群花瞬间开放,姹紫嫣红地铺满了全部的陆地,百鸟齐鸣,高低错落谱成了最动听的歌,苏晋俯身吻上了厉繁的唇,只觉得全世界最甜的糖就在自己口中融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 倾国倾城倾天下,倾不得君心,成不得佳话 季如烟与李千昊番外 初遇时她转身浅笑,惊鸿一瞥,从此失心于此,再也捡不回来。 季如烟是从前临安城中的一段传说。传说她身量纤纤,能于湖中莲叶之上翩跹起舞,传说她的腰肢比柳条还要软,二月春风一拂便能拂出一道涟漪,传说若是能见她一笑。宁愿将这三千里江山付之一炬。 从前这临安城中最出名的秦楼楚馆便是万芳阁,万芳阁中的姑娘万千芳华。各有各的美,只要你肯花钱,自然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姑娘。 可唯有季如烟一个,便是你一掷千金,也不能博她一悦。布亚丰技。 有人说,她是千年前的褒姒转世,自生下来就不会笑,若是哪一日她笑了,定然是要笑倾这江山。 季如烟是这万芳阁中少有的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好些个红倌儿一开始也都是只卖艺,回头还是被生活所迫,再瞧瞧人家卖了身的女子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就坐不住了,也是走上了这条路。 可唯有季如烟一人。这么多年了,就靠这湖上之舞,在这万芳阁里始终立于不败之位。 初见季如烟的时候李千昊觉得也不过尔尔,完全没有世人传得那样邪乎,单说相貌吧。这季如烟就比不上李千玟,可不知为何,你瞧着季如烟,就是觉得舒服觉得熨帖,觉得这前二十年都不曾这样畅快过。 季如烟能做湖上舞,伴着悠扬的琴声她与湖中莲叶之上袅袅而行。像是闲庭散步,将这台上几人都视作无物。只听得琴声微颤,将人的心都高高吊起,而季如烟也是仰头下腰去采她身后的莲花,瞧着一个不稳就要栽到湖中。 台上之人皆是屏气凝神,不自觉地被季如烟的动作牵引住了自己的呼吸,唯有李千昊一人端起酒杯自顾自地抿着,好似完全不在意,却也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瞄着季如烟。 只见季如烟的身子靠那水面越来越近,琴声也是越来越叫人窒息,一旁的李千承甚至已经攥紧了衣袖,李千封面上也是有几分紧张,就连一开始故作淡定的李千昊也是停了手上的动作,只端着酒杯瞧着湖中的季如烟。 琴的声音已经极低,几人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季如烟的指尖已经捏到了那朵莲花,可她的身子也是弯到了不能再弯的地步。 忽而琴声陡起,如天边惊雷银瓶乍破,将这屏住呼吸的众人皆是吓了一跳,一个眨眼的功夫季如烟就已经袅袅而起,右手仍旧是软软捏成了莲花指,左手却捏着一朵真真正正的莲花。 只见季如烟以口衔莲,朝这边盈盈一拜,尔后一个纵身跃了出去,甩出的水袖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待到水袖落下,季如烟已经蹲坐在刚刚被摘下了那朵莲花旁边的荷叶之上,衔莲抬头,忽而弯了眉眼。 可也只是一瞬,季如烟的笑容就隐了下去,刚刚李千承被这琴声所打动,碰翻了手边的酒杯,溅湿了李千封的衣裳,故而就只李千昊一人瞧见了季如烟面上那一闪而过,犹如昙花一现的笑容。 果真是……倾国倾城动天下,当得千金一掷佳人悦几个字。 万芳阁中的女子赎身价格都是极高,更遑论这当家的牌子季如烟,李千昊和阁主提出要替季如烟赎身的时候,径直甩出了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在这临安城中已经是个不少的数目,不说别的,就这万芳阁要赚出三千两银子,也得个**年的光景。 可那阁主却是不为所动,他笑着对李千昊行礼道:“大殿下,不是小的不给您面子,只是这万芳阁的规矩一向如此,姑娘们只能被自己的有缘人赎走,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想为如烟姑娘赎身,从上京赶考的书生到一掷千金的富豪都有过,可都不曾入了如烟姑娘的眼。您要是当真欢喜,就随小的来问一问,若是如烟姑娘肯,小的自然是愿意收下您这三千两银子。” 李千昊挑了挑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季如烟住在这万芳阁的三楼,推窗就是湖上美景,李千昊随着那阁主进门的时候,季如烟应当是刚刚沐浴净身换了衣裳,一头乌发就湿漉漉地批在肩上,不施粉黛地盈盈立于二人面前。 李千昊忽然觉得呼吸一紧,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自他心底里升起来,于眼前炸开了花。 这样冰清玉洁好像不染尘世分毫的女子,还真是人如其名,果真就像一缕天界的烟。若当真是能见她一笑,想来倾了这江山也是无妨。 可也只是一瞬,李千昊就恢复了神智,含着浅浅的笑意听阁主对季如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季如烟并未拒绝,她眸光微涟,道了句:“殿下果真不辜负如烟的期望,如烟已经在这里等了殿下两个时辰零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殿下不来,如烟怕就要追出去了。” 这种大胆奔放的话,若从一个言行轻佻,长相华美的女子口中说出,大家定然会觉得她不守妇道,可这话由季如烟说了出来,却是莫名地叫李千昊觉得……甚是欢喜。 他微扬唇角,道了句:“既然如此,阁主便收了那三千两银子,将如烟姑娘的卖身契给本殿吧。” “三千两?”阁主尚未说什么,季如烟就仰起头来,黛眉微蹙,樱唇粉嫩,两颊因为未上脂粉而略微显得有几分苍白,只听得她说了句,“如烟在殿下心中难道就只值这区区三千两银子?如烟可是将殿下看作了一生的有缘人,千金不换的有缘人。” 季如烟像是一只伸出了小爪子在轻轻挠着人的胸膛撒娇的小猫,李千昊抿唇一笑,弯了眉眼问了句:“如烟姑娘认为多少合适?” “殿下若肯留我一年,便许阁主一千两银子,如此就可见证如烟是不是有本事将殿下留在身边,岁岁年年虽相见,犹是常相念。”季如烟的声音像是泉水叮咚,落在人心头就化成了一汪春水,暖暖地滋润着叫人心生怜爱。 阁主本以为李千昊会反悔,这三千两银子已经不是小数目,季如烟虽是如今能为他赚不少钱,可这青春也不过就是三五年的光景,到时候季如烟可就不一定还像现在一样受欢迎,他能拿季如烟换三千两银子已经是赚了不少,还能勾搭上大皇子这个人,更是为自己在临安做生意添了不少的助力,如今季如烟这样说,倒是叫阁主心中有几分忐忑。 若是李千昊不同意,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中这样想着,阁主便赔笑说道:“哪里就用得到这样,殿下欢喜如烟姑娘,不如就欢喜一年,许如烟姑娘一千两银子,如何?” “许了我,不还是殿下的钱,”季如烟眉眼之间的神色似冷不冷似笑非笑,只如那刚化冻的春水,一波一波涌上身来,倒叫人分不清是冷还是热,“殿下肯为了我给别人钱,才算是真心待我,就算是一年掷一千金,也是愿意宠着我的。” 李千昊负手而立,细细地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季如烟,说实话季如烟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他本以为自己能在她身上找到什么缺点,谁知道他越是打量,就是越是为季如烟动心。 她越是清冷,他越是想要将她捂热。 “既得佳人在怀,还要这些身外之物作甚,”李千昊扬唇一笑,在阁主惊讶的目光注视之下说了句,“既然如烟姑娘喜欢,那么咱们就这么定了。” 万芳阁的阁主下楼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左脚绊住右脚,待到走廊之上只剩下季如烟和李千昊两个人的时候,季如烟终于是扬唇一笑,说了句:“自今日起,如烟也是有了微笑的理由了。” 季如烟入了大皇子府,也只是个侍妾,原本只要从小门消无声息地抬进去就可,可李千昊却是请了锣鼓队和仪仗队,风风观光将季如烟迎进了府里。 虽仍旧是小门入,仍旧是侍妾,可这季如烟一入府,就摆明了和府上其余的人不一样。 当时宋黎几乎是被气歪了嘴,在自己屋中是举起东西就想砸,到最后还是不敢,咬着牙将枕头掷到了地上,骂了一句:“贱人!” “夫人莫生气,殿下不过是一时新鲜,等这股子新鲜劲过去了,殿下还是会想起夫人的好来的。”一旁的小丫鬟上前劝慰道,可虽是嘴上这么说,那丫鬟也是知道,原本李千昊就不甚宠爱宋黎,如今又多了一个这样扎眼的季如烟,怕是这以后府上就再也没有宋黎的位置了。 原本这叶小鱼就是打那烟花之地出来的,狐媚惑主的功夫是一套一套的,将李千昊日日都哄得很是欢心,就不甚愿意往宋黎这里来,宋黎虽是明面上有个掌家之位,实际上却是没有什么实权,左右是也管不住叶小鱼,每日被气得牙根痒,在李千昊面前发发牢骚却是会被斥责一番。 可这季如烟进府的仗势可是比叶小鱼高上了不知道多少,便是娶侧妃差不多也就这个样子了,可见在李千昊的心里季如烟是何等重要的位置。 原本那丫鬟想着,怕是这宋黎的掌家之位也是要让了出来,却不曾想这季如烟虽是以这样大的阵仗入了府,却仍旧只是一个侍妾,宋黎仍旧好端端地掌着她的管家权。 可是叶小鱼和宋黎却都是坐不住了,因为自打这季如烟入了府,就是专房之宠。从前叶小鱼虽是得宠,可李千昊一月之间总有两个月歇在宋黎那里,再就有十日歇在叶小鱼那里,可自从这季如烟进了府,到今日一共是二十一天了,李千昊再也没有去过旁人的屋子。 叶小鱼急了,宋黎也是急了,可是急也是没有办法,李千昊将这季如烟是宠到了天上去,她们两个是想法陷害也是没有法子,想要到李千昊面前诉诉苦也是见不着面,就只能这样每日暗自生着气,听着打李千昊院子里传来的丝竹之声不能入眠。 季如烟并没有单独设院子,她所住的,就是李千昊的院子。 原本叶小鱼也是安慰自己,兴许李千昊只是一时图个新鲜,所谓日日相见便相怨,想来这季如烟和李千昊住在一起就更容易失宠,自己也能再度复宠,在李千昊身边寻个位置,打探消息。 谁知道这李千昊却是一新鲜就新鲜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季如烟和李千昊是如胶似漆,叶小鱼还偶尔在后花园里得见了李千昊一面,而那个时候宋黎正在房间里发脾气,就错过了和李千昊的相遇,从此之后她日日往后花园去,却发现由于天气转冷李千昊已经和季如烟拢着地在屋中烤火吃红薯吟诗作对,根本就不记得还有宋黎这么个人。 季如烟入府三个月的时候,大夫诊断其有了身孕,李千昊更是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给皇后请安的时候也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喜色。 “听闻皇儿得一宠姬,甚是貌美,令皇儿食不知味,可是当真?”皇后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执着茶杯的手却是不自觉紧了几分。 李千昊愣了愣,还是出言答了句:“如烟的确甚是得儿臣的心,儿臣与她在一块儿,很是开心。” “你不开心,”皇后抬起头来说了句,“你是合该继承大统的人,如何能耽于美色,被一个妇人禁锢住了手脚?” 皇后的话音虽是很轻,话中的力度却是不浅,李千昊闻言便是拱手说了句:“如烟从来没有禁锢过儿臣的手脚,儿臣与如烟在一块儿的时候也不过是谈谈诗书,纵然是儿臣处理公务,她也从来不会打扰儿臣。” “荒唐!”皇后听了李千昊的话,心里更是生气,直接拍了桌子说了句,“谈诗书?你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人,如何日日不知读国策,只知谈诗书?处理公务,你现如今都能在她面前处理公务了,来日里是不是她一句话,就可以左右你的决策!” 李千昊虽是知道皇后不是甚喜自己宠爱季如烟这件事,却不知道皇后心中已经如此忌惮季如烟,他赶忙起身拱手道:“母后言重了,如烟不是这种人。” “是不是这种人咱们都不知道,母后不允许你身边有任何会威胁到你未来的人,”皇后将手中的茶杯顿在了桌子上,正色道,“你回去好生想想,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到了你的身边,怎么会正好入了你的眼?” 李千昊在皇后这里受了好一顿的斥责,回去的时候却是遇上了李千封。当时季如烟正在屋中绣着什么东西,而李千封就站在院子里望着她在窗子上的剪影出神。 “大哥回来了,”听见声响,李千封转过头来,“大哥院中的这棵树就算是冬日里也是这样绿。” 李千昊见着李千封在自己院子里就很是不满,听他这样说就更以为是欲盖拟彰,便冷着脸说了句:“松树本就是四季常青的,你这不是多此一言。” “是呢,”李千封拱了拱手,却是不恼,只说了句,“大哥近来不常与兄弟们来往,为弟过几日打算去北汉游玩,这才特地来找大哥喝一杯践行酒呢,本就是不请自来,还请大哥不要见怪才好。” 李千昊怔怔地看着李千封的笑脸,不知为何就想起前几日季如烟同他说的话来,她说北汉的诗词较之南唐更为粗狂豪放,她不甚喜南唐的婉约愁词,倒是更欣赏北汉的豪放诗句。 李千封伸手在李千昊面前摇了摇,问了句:“大哥在想什么呢?若是大哥不介意,咱们就约着三哥和二哥一起喝酒吧,不过二哥多半要看书,不知道会不会一起出来。” “我新得的宠姬跳舞甚是好看,你也见过的,”李千昊不知为何心中一动就说道,“从前万芳阁中的季如烟,不如你请了老二和老三一起过来,我就在府上摆一桌酒,再叫那季如烟伴着舞,岂不快哉?” 李千封笑着道了句:“大哥既肯,为弟自然是欢喜的,那么就请大哥准备一下,为弟这就去找二哥和三哥。” 李千昊点头应允,待到李千封走后,李千昊就将准备酒席的事情交代给了寒雨,尔后便进了屋子,同季如烟说了伴舞的事情。 季如烟显然是没想到李千昊会叫自己在众人面前起舞,可她也不好直接拂了李千昊的意思,就福身说了句:“妾身也不是不愿,可一来妾身已经是殿下的人来,再抛头露面怕是不妥,二来妾身如今怀着孕,这胎儿将将三个月,正是不稳妥的时候,妾身怕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不好和殿下交待。” “你无须和我交待,”李千昊见着季如烟这副云淡风轻的面容就是一股子的无名之火,“你虽是入了我的府,可到底不过是个姬妾,便是伴个舞也是说的过去的,再者你跳了这么多年的舞,定然是都有自己的算计,不会出什么事情。” 季如烟不知道好端端地李千昊是哪里来得火气,这些日子来她与李千昊相处得甚好,好到她都以为她们两个只是普通人家的夫妻,不如意了就可以发脾气,故而她见李千昊这个样子,就直接说了句:“妾身身子不爽,并不想去。” “你怕见到谁?”李千昊强忍着怒气问了句,“季如烟,本殿宠你,可你也莫失了身份!” 季如烟冷不防被李千昊这样斥责,刚想出言反驳就是想起了李千昊刚刚说的那句话,故而她便咬了下唇,故作冷静地福身说了句:“一切皆听殿下安排。” 宴席之上,李千封甚为欣赏季如烟的舞,季如烟虽是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可在宽大的罗裙的掩盖下是半点也看不出来,仍旧是从前那副身量纤纤的样子,便连偶尔投过来的目光,也是如从前一般清冷。 李千承虽也是喜欢季如烟的舞蹈,不过好像更为欣赏这桌上的饭菜,李千封却是不然,甚至和着季如烟的舞步打起了拍子,待到季如烟一曲舞毕的时候,李千封甚至拍手叫好,正好就打翻了身后丫鬟端上来的菜。 “四殿下恕罪,四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那丫鬟一面给李千封擦着衣裳,一面含着哭腔说道,“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四殿下恕罪。” 李千封虽是被这丫鬟扰了兴致,一个不注意季如烟就已经退了下去,不过还是挥了挥手,说了句:“下去吧。” 那丫鬟便赶忙退了下去,无人瞧见她面上一闪而过的笑容。 李千昊越是打量就越是觉得李千封不对劲,待到送走了李千封等人,他就揣着一肚子的疑惑进了屋子,他进屋子的时候,季如烟正在梳妆台前卸着自己头上的钗环,听见李千昊推门进来的声音,连头都不曾回,只做什么都不知道。 李千昊从前是被女人敬重惯了的,从前宠着季如烟,倒是觉得她这性子招人喜爱得紧,如今是心存疑惑,倒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便踢了踢凳子说了句:“你如今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妾身原本就是这样的脾气,不过是殿下不喜欢了而已,”季如烟卸净了自己那一身东西,起身说了句,“殿下若是不欢喜,尽可去旁的夫人那里歇下。” 李千昊冲上前去将季如烟禁锢在墙边,低下头咬牙说了句:“你敢赶本殿走。” “妾身不敢,”季如烟偏过头去,“可妾身更怕殿下恼了妾身。” 季如烟刚说完这话,眼眶就红了几分,李千昊瞧着也是心疼,不由得就软下了心,揽着季如烟说了句:“得了,本殿也是心中不舒坦,咱们就歇下吧。” 第二日一大早李千昊进宫去给皇后请安,季如烟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是凉了,她伸手摸了摸,然后就叹了口气,唤了丫鬟进来伺候她穿衣。 今日丫鬟给她穿的是一身白色打底绣绿花的缎裙,腰间还系了一块玉佩,倒也是相映成彰好看得很。 季如烟刚刚梳好妆,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声音,有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在门口说了一声,“夫人,公主来了,说是要见您呢。” 季如烟也是知道李千昊甚是宠爱李千玟,前些日子李千玟已经是吵着闹着要见季如烟,不过李千昊护着她,并没有叫她和李千玟多接触,她也不知道这李千玟是个什么性子,此刻听见李千玟要见自己,虽是心中有点慌,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迎了出去。 “妾身见过公主。”季如烟盈盈一拜,对着李千玟说了句。 李千玟上下打量了季如烟一番,不屑地冷嗤了一声,“瞧着清汤寡水的,倒不像是个狐媚的样子,却不曾想到是这样不要脸的性子。” “妾身不知道公主是什么意思。”季如烟也是有所耳闻,这李千玟待李千昊府上的姬妾态度皆是不好,却不知道原来堂堂公主也会这样破口大骂。 李千玟将一个茶杯掷在季如烟脚边,将门口偷听的丫鬟和季如烟皆是吓了一跳,季如烟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李千玟却是上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说了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皇兄的府上行这些事情,我瞧着你当真是个不要脸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却还是在装不知道,你捂着肚子却是为了做什么,这肚子里的杂种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皇兄的呢,你装什么可怜!” “你……”季如烟气极,抬手就要往李千玟的脸上打去,正好此时李千昊自外面走进来,直接上前把住了季如烟的手,待到瞧见她腰间的玉佩时,却是直接将她推了出去。 季如烟踉踉跄跄得倒在了一个丫鬟身上,幸好腹中的孩子无事,她捂住小腹,白着一张脸说了句:“殿下……” “母后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李千昊气得连嘴唇都在颤抖,完全不管季如烟想要解释句什么,直接冲着身后的寒雨喊了句,“将这贱妇给我带下去,押在水牢里,不许人送饭!” 季如烟整张脸都是惨白惨白的毫无血色,被寒雨带下去的时候她还瞧见了宋黎得意的笑容。 水牢中的水又脏又冷,里面还全都是不知名的小虫子,季如烟原本护着自己的肚子等着李千昊来瞧自己的时候好和他求情,可是一天没吃饭之后她就浑身没有力气,又冷又饿,在这水牢里昏过去了好几回。 季如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得了李千昊,直到第三日她被一个小虫子咬了一口,下意识伸手去摸的时候摸到了那块玉佩,拿到眼前来看的时候才模模糊糊看出了一个“封”字。 原来如此……季如烟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她所信任的有缘人,就将她和孩子一起抛在这水牢里,就因为这块玉佩…… 季如烟在这水牢里没有饭没有水地过了五日,一开始她是怎么也不肯喝那水牢中的水,可后来实在是渴的受不了,她就一口咽下了好多虫子,惟愿自己能活到李千昊来看自己那一天。 虽是心中不愿承认,可季如烟其实……还是在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李千昊。 第五日的时候,李千昊终于是推了门进来,见季如烟勉强睁开眼睛,居然还笑了笑,“你倒是能坚持。” “殿下当真不信妾身吗?”季如烟张了张嘴,几乎脱力地说了句。 李千昊蹲下身来,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季如烟的脸却是在半途收回,他说:“千金一掷佳人跃,回眸颔首动天下,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都算得好准,想来自从七年前你在家乡湖州遇着四殿下的时候,就已经等着这一日了吧。” “妾身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季如烟只觉得心灰意冷,无力地说了一句,可在李千昊看起来却像是心虚一般。 妖孽王爷小刁妃:http://t.cn/R278&#;mV 李千昊见季如烟别过脸去不说话,心中很是生气,便厉声说了句:“本殿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待本殿?” “妾身说什么殿下都不会信,”季如烟冷冷地瞥过来,好像声音还未出口就已经消散在了嘴边,“索性妾身便不说了吧。” 见季如烟这个态度,李千昊气极,直接甩袖离去,刚走出没有三步,就听见身后的季如烟用尽力气说了句:“殿下从前说……得佳人在怀……殿下若是不舍得那一千两银子,妾身不要了,好不好?” 季如烟的话里已经是带了哭腔,李千昊脚步一顿,心中忽然就扯着疼,待到他沉了沉气转过身去的时候,季如烟已经是躺倒在了水牢之中,再也没有了呼吸。 那一刻李千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谁扯了出来,左胸腔处被风吹过空落落得疼。 水牢中的湿气凝结在了李千昊眼角,他眨了眨眼睛,抬袖擦了擦,尔后就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从前初见的时候,若你没有对我一笑,是不是后来……都会不一样?我倾国倾城倾天下,终究是倾不得君心,成不了佳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 谁方正年少,不曾有过刻骨的爱人 杨蔷薇和张焕的番外 杨蔷薇从前在这岐山山寨里是横行霸道,每日都在闯祸,日日想着下山去玩,却总是被杨二爷好生斥责一顿。拎着脖子提回屋子,她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背着杨二爷下山去玩,本以为这山下风光无限好,谁却料命途多舛。虽是玩了个畅快,却是迷了路。 当时正是夏日。岐山的花草树木都长得很是茂盛,杨蔷薇偷偷溜下山来去集市上买了好些好吃的,一路走一路吃一路玩就玩到了傍晚,这模模糊糊看起来所有的树长得都差不多,杨蔷薇是怎么也看不出来到底应该是哪条路。 她在山脚急得团团转,心想着若是下山玩被杨二爷发现,还回去晚了,定然是免不了一顿责罚的,单单是这样想着,杨蔷薇就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不知姑娘有何难事?”正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杨蔷薇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温润的男声响起,她回头去看,正好就撞进了张焕的眸子里。 杨蔷薇当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得为什么这样快,只以为是因为自己太过焦急。就瘪了嘴,委屈地说了句:“我迷路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张焕提了提身后的篮子,望着杨蔷薇说了句。 杨蔷薇那时候忘记了自己是个山贼,待到瞧见张焕愣住的神情的时候才想起来害怕。已经开始准备悄悄往后挪,张焕却是笑着说了句:“在下正好知道上山的路,不如在下带姑娘上去吧。” 张焕在前面开路,找了一条最近的路将杨蔷薇送到了山寨,临走前还将自己背篓里的东西送给了杨蔷薇,说了句:“你回去想来是要挨骂。若是你父亲罚你不准吃饭,你就吃些这个。” 杨蔷薇抱着张焕给的东西目送着他下山,嘴角不自觉地就上扬起来,纵使回头杨二爷将杨蔷薇好一顿骂,杨蔷薇那一晚还是很开心。 若是无以为报,就只能以身相许了,杨蔷薇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这样好的男子,便是以身相许也是自己赚了。 自打那日之后,杨蔷薇就经常下山去找张焕玩,张焕也是带着她将这岐山好玩的地方都玩了个遍,那日杨蔷薇轻车熟路地下了山,自己摸索着路蹦蹦跳跳进了张焕的村子,打算去他家找他玩,却是遇见了四个扛着锹打算去田里做活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个男子指着杨蔷薇说了句:“那不是杨老二的闺女吗?” “这小山贼,可算是遇着你了!”其中一个男子摩拳擦掌,放下了身上的东西就打算往杨蔷薇这边来,杨蔷薇被吓了一跳,慌忙回身往前跑,却是一个不留意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摔在了那里。 那身后的男子越来越近,杨蔷薇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却是被一个人提起来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几位大伯,蔷薇是蔷薇,杨二爷是杨二爷,蔷薇从来不曾做过什么错事,她还是个小姑娘,你们别这样对她。”张焕将杨蔷薇护在身后,伸开的双臂像是护雏的母亲。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却是冷哼了一声,“张焕,这可是个小山贼,你现在护着她,可保不她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张焕却是说什么都不让,那几个中年男子伸手去打杨蔷薇,却都是被张焕扛了下来,杨蔷薇哭得满脸是泪,张焕却只是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见张焕这般,都是乡里乡亲的那几个中年男子也就是不好再动手,只留下一句话来就都转身走了,他们说:“张焕,你好好一个小伙子,为了一个小山贼这样,当真是瞎了眼。” 张焕见那些人走了,方松开了护住杨蔷薇的手,杨蔷薇跑到前头来,看着张焕已经被打出血的胳膊和脸就是不住的苦,张焕擦了杨蔷薇脸上的泪,笑着说了句:“小丫头,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张焕,你待我这样好,我要怎么报答你?”杨蔷薇一面说着,一面抽抽搭搭地吸着子。 张焕笑着揉了揉杨蔷薇的头发,“报答什么啊,你还是个小丫头呢,我可不能对你坐视不理。” “张焕,书上都说……”杨蔷薇吸着子瘪着嘴说了句,“说要是被人救了救要以身相许,张焕,你愿不愿意娶我?” 张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揉着杨蔷薇的头发问了句:“你这都是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蔷薇平素没有勇气说这些,这一时间打开了话匣子就索性都说出来,拉下张焕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问了句:“张焕,你喜不喜欢我。” 张焕见杨蔷薇这般,也是正了正神色,弯下腰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这个小山贼啊,拦路抢了我的心呢。” 杨蔷薇开心地蹦了起来,张焕顺势保住她,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方才放她下来。杨蔷薇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跳起来在张焕脸庞上亲了一口,笑着问了句:“张焕,你愿不愿意娶我!” 杨蔷薇的声音惊起了几只飞鸟,张焕笑道:“你才多大呢,就谈起婚嫁之事了。” “我不管我不管,”杨蔷薇抱着张焕的胳膊就不住地摇,“你既然喜欢我,就要娶我。”布土华血。 张焕宠溺地刮了刮杨蔷薇的子,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笑着说了句:“好,娶,等我从灵州走玩这趟生意,就上山提亲,将你娶回家里做童养媳,好不好?” “好,”杨蔷薇的面上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似乎是将整个世界都点亮了,“等咱们成亲了,我就不做山贼了,咱们在山下盖个小房子,在镇上做一点小生意,咱们生好多好多孩子,好不好?” 张焕当时许是并不相信杨蔷薇这样孩子气的话,可他确乎是被面前这个小丫头吸引了全部的身心,也许他能等着杨蔷薇长大吧,等到她真正懂得情爱之事的那一天,陪在她身边的还是自己,她喜欢的也会是自己吧。 张焕和杨蔷薇说好了之后的第二日就踏上了去往灵州的路,杨蔷薇那天早晨因着被杨二爷看得太紧而没有溜下山来送一送张焕,不过想着张焕一个月之后就会回来,杨蔷薇也就是释然了。 自打张焕走后,杨蔷薇每日都在山上扒拉着手指头过日子,算计着还有多久张焕才能回来,整个人是完全没有旁的心思。 杨二爷瞧着突然安分下来杨蔷薇也是不熟悉得很,不过没有杨蔷薇每日闯祸杨二爷也觉得日子好过了许多。 可是距离张焕回来还有十天的那日,却突然传来了灵州堤坝受损,黄河水一泻而下彻底冲垮了灵州死了好多人的消息。 杨蔷薇心中猛地一震,右眼皮不住地跳,她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差点就栽倒在地上。 “蔷薇,你怎么了?”杨二爷见杨蔷薇这般,赶忙扶了她一把,慌忙问了一句。 杨蔷薇紧紧地抓着杨二爷的衣袖,抖着下唇白着脸说了句:“爹……你去找人问问……张焕……” 话尚未说完,杨蔷薇就晕了过去,梦中杨蔷薇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醒来之后才发现现实更加惨烈。 杨蔷薇忐忑地过了八天,眼见着就是张焕当初许诺说要回来的日子,杨蔷薇每每从梦中惊醒,都以为张焕已经如约回来,刮着她的子唤了她一声小丫头。 可是距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一天的时候,杨二爷找到了张焕一同去往灵州做生意的朋友,他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被杨二爷抓上山的时候不停地哭着说他身上没有钱财,待到看见了杨蔷薇方才安静下来,抖着声音问了句:“你是杨蔷薇?” |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杨蔷薇心中害怕,只是稍稍点了点头。那人却是立马红了眼眶,说了句:“张焕随身带着你的画像,我也见过几眼,如今瞧来……蔷薇啊……张焕是真的喜欢你……” “张焕呢?”杨蔷薇的声音已近哽咽,她拉着那人的衣袖问了句,“张焕说要回来娶我的,他去哪了?” 那人听了杨蔷薇的话,也是再也忍不住,任凭泪水流了出来,“蔷薇,我是眼见着……张焕被水冲走的,我只来得及听见他最后吼的一句话,他说……‘好好爱。’蔷薇……想来张焕,是希望你以后找到另外更值得爱的人吧。” 杨蔷薇再也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是怎么捂也捂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好好爱好好爱,张焕,你不在了,我去好好爱谁…… 你说我是小山贼,拦路抢了你的心,张焕,我尚不曾将你的心还给你,你却是去了哪里?张焕,你回来吧……我再也不做山贼了,我不抢别人的心了,好不好? 那年尚年轻,以为遇上了就是一辈子,可是张焕,为何你的一辈子,这样短?短得让我这一辈子,都再也忘不掉这心扯着疼的滋味…… 好好活,好好爱,你的所有一切,我都会好好去记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完结感言 希望我们还能江湖再见 本来以为可以一直都是六千以上的,谁知道还是死在了昨天,哈哈。 刚上架的那天,我在题外里和大家说,我一般是六千,极其偶尔会三千,其实那时候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想着要是哪一天实在写不出来了,也不算打自己的脸。 想到《嫡女未央》就要完结了,心里其实还是……说不上来,其实也算是解脱了,毕竟不用每天都写这么多字了,可是还是好难过,没想到写到这真正完结的时候会这样难过。 未央从一月份开始写,写到今天也是四个多月了,这四个多月里我几乎每天都要坐在电脑前面码字,想着今天到底该写什么剧情。 有时候很恨自己啊,也恨魏央,我恨她为什么这样不完美,我恨她和冀镡的爱情为何这样不够催人泪下,不够惊天动地。 可是我不够好,我不能让魏央当上一个掌握人生死的女强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做不到。 于是魏央只能被命运推着走,而我像是一个旁观者,记下她全部的不甘和努力。 其实除了央儿和阿镡,还当真是没有几人能得以善终,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了要写悲剧,只是欠魏央的太多,所以只能许了她一世好姻缘。 杨蔷薇这个女孩子,其实我是很喜欢的,虽然我还是蛮羡慕魏央和冀镡这种可以从一而终的爱情,可是说到底魏央前世还是曾经和冀璟在一起。 兴许很多人都忘了,《嫡女未央》一开始走的是重生复仇的路,可是后来啊,谁还记得复仇啊哈哈,我们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呢。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曾有过刻骨铭心的恋爱或者暗恋吧,应该没有人这一生就只喜欢过一个人。 我们都错过,受伤过,跌跌撞撞,最后找到了那个人。 就像杨蔷薇,但幸好是找到了啊。 希望你们也能找到吧。 不管有多舍不得,魏央的故事终究是讲完了,从此她生活在一个和我们不同的时空里,可能会和冀镡吵嘴,但终究会和好,可能会离别,但终究会重聚。 从此他们的故事,我再也不能窥探,所以到底怎么样了啊,我也不能告诉你们了呢…… 过几天的那个番外啊,也都是我的猜想了。 感觉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索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这个故事其实我讲的不算好,但是确实是用心去想了,有一段时间我走路在想,吃饭在想,睡觉之前也是要想一想,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办,魏央会遇到什么,她要怎么办,后来慢慢故事成了型,我才能好好地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而不是只会恩恩地附和着旁边人的话。 其实我更愿意沉浸在这个故事里,他们都是敢爱敢恨的人,他们虽然历尽了坎坷,可是终究都找到了自己爱的人,哪怕不能在一起,到底也是曾经拥有。 便是苏锦绣,到底也爱过一场,至于爱的到底是谁,早就不重要了。 想说的有太多,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那就这样吧。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希望大家也可以拥有圆满的爱情,不必像魏央一样历尽坎坷,不会像叶小鱼一样求而不得,我希望你们都会好好的,好好活,好好乐,好好爱。 那么,说再见吧。 魏央这边已经是落了幕,新的故事却刚刚开始。 女主和央儿不一样,男主也和阿镡不一样,可是小十七还是一样。 央儿到底是有过前世的人,她虽是心不狠人不坏,可到底还是有几分沉重,《嫡女未央》也是很沉重,新的故事则不然,虽然也是有很多坎坷,但燕宛璃无疑比魏央更阳光和乐观一些。 前期还是有一些宅斗,不过新的故事里宛璃的家境并没有央儿好,所以斗的人也少,宅斗的戏份应该会少一些,添加了一些做生意的情节,不过后面嘛……小十七这个坏心眼的,又在身世上下功夫了,不过和魏央的身世之谜并不一样,宛璃有她的开心,也有她的不如意。 所以,你期待吗,我啊,很期待你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世间唯有你 魏央与冀镡番外 元顺帝继位之后,曾召冀镡进宫商量事情,当时他希望冀镡继续带兵,说是要封赏他一个大将军做,可冀镡却只是摇了摇头拒绝。 他说:“亲兄弟亦要明算账,臣不希望与皇上将来有互相忌惮的那一日,若皇上当真想赏,就多赏些钱财,叫臣好带着王妃寻欢作乐,纵情山水。” 冀镡回去将这话同魏央说的时候,魏央正歪在躺椅里晒太阳,听了他的话,转身捶了他的胸口,笑骂道:“当真是不要脸的,谁要和你寻欢作乐。” “当官带兵有什么好,我可只愿意每日同你在一起呢,”冀镡弯腰抱住了魏央,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央儿,咱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魏央弯了眼睛笑,抬手去挠冀镡的痒却被他抓住了双手,径直抱进了屋子里,“你近来愈发懒怠了,每日就歪在那躺椅里,改日叫人在院子里缠些葡萄,你在那架子下面坐着也不会太晒。” “你可是嫌我懒了呢,”魏央笑个不停,轻轻蹭了蹭冀镡的肩,“这夏日里阳光正好,明儿叫他们再拿个躺椅来,咱们一起躺着就是。” 冀镡将魏央放在榻上,自己也是脱了鞋子上去,将魏央揽在怀里,窗子口吹来一阵阵夹杂着花香的清风,魏央忽而翻身跪坐在榻上,望着冀镡的眼睛问了句:“阿镡,我问你个问题啊?” “说。”冀镡微微一笑道。 魏央抿了抿唇,抬手抚上了冀镡的脸,“其实我想问很久了,只不过一直觉得不知道怎么问,如今你我二人已是夫妻,也就该没有秘密了。” 冀镡弯了唇角,说了句:“我本来就同你没有秘密,你想问何说就是,我从前没有喜欢过旁的姑娘,倒是有不少姑娘喜欢我,你被掳去南唐之后我也没有喜欢过旁的姑娘,日日想着的都是你。” “我不是问这个,”魏央转了眼睛,“你从前嗓子不好,后来却是被治愈了,那你以前一直戴着面具,却是为什么,且我瞧着你这面上并没有伤疤……” 冀镡听了魏央的话就笑了出来,“原来你是想问这个,我先前在那火海之中呛了好多烟灰,故而这嗓子也是受了伤,后来还是沈兄帮我找了大夫,这才治好了嗓子,那时候我每每去见你,都怕你认出我,又怕你认不出我。” “我那时候总觉得你熟悉,只是声音也对不上号,你又带着面具,我也不敢确定,”魏央又抬手摸了摸冀镡的脸,“那么你这脸可也是那大夫治好的?” 冀镡抓住魏央在自己脸上不住抚摸着的小手,弯唇笑了笑,“我这可是天生的俊朗无双,还要什么大夫治,我那时候戴面具啊,只不过是因为小十七觉得我戴面具比较酷炫而已。” “小十七?”魏央挑眉,“倒是不曾听你说过这个人。” 冀镡抓住魏央的手,在她额间吻了吻,“原本她也是召集了一大批人,打算占山为王做一番事业,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十七帝,后面大家觉得她不甚高冷,干脆就叫她小十七……不过我倒是觉得,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姑娘。” “最好的姑娘?”魏央的脸色冷了下来,“原来说了这么许久,却是个姑娘?” 冀镡只像是未曾察觉魏央的不开心,仍旧笑着说了句:“可不是个姑娘,若是没有这个姑娘啊,我要怎么和你在一起呢?” 魏央不解,冀镡便将这前前后后同她说了,待到说起小十七说她不过是这个故事的记录者时,魏央才点头说了句:“唯这句尚算是句人话,你我本就是天定的姻缘,却哪里用得到她来编造些什么,难不成这整个北汉都是她笔下的虚妄不成,我等了你这许久,照这样说若不是她,咱们也就早该在一起了,不过要照我说啊,这都是命,咱们总要历尽坎坷,才能在一起不是。” “这是自然,”冀镡揽住了魏央的肩,将她拉到自己胸口靠着,“小十七说了,从今日里她便再也不能窥探咱们的生活了,还有好些个不舍得咱们的人,小十七托我问你句话,问咱们要不要……要个孩子?” 魏央却是直接梗起了脖子,“要不要孩子与她何干,都是咱们自己的事情,以后不能窥探才好,咱们就能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了。” 冀镡笑弯了眼睛,“说的是呢。” —— “冀诃,你可是又打你妹妹了?”魏央拖着一条长棍子走了出来,怒视着院子门口的那个小男孩。 只见那小男孩眼睛像极了魏央,其余的五官倒是和冀镡一样精致,肌肤也是吹弹可破,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娃娃一般,见魏央托着那样长的棍子出来,他掐着腰气鼓鼓地说了句:“娘亲这样偏心,妹妹抢了我的零食,我不过轻轻打了她一下。” “堂堂男子汉,日日就知道吃糖,还每次都要比自己的妹妹多一块,”魏央手中仍旧紧紧握着那根大棍子道,“你倒是根本就不知羞了,等你爹回来,看他怎么教训你。” 魏央这厢正说着呢,冀镡就打外面回来,正好瞧见了这一幕,抬手轻轻敲了敲冀诃的头,问了句:“怎么又惹你娘亲生气了?” “连爹爹也是这样,诃儿在这家中没有立足之地啦!”冀诃捂住了自己的头,瘪着嘴说了一句,“还不如离家出走呢,上回千承叔叔家的媛妹妹还邀请我去她们家做客呢,到时候我离家出走了,爹爹和娘亲可不要想诃儿!” 魏央听言就是拖着那棍子走上前来,“你倒是皮紧了!还敢威胁人!” 冀镡见魏央这般就笑了出来,赶忙将冀诃护在了自己身后,将一包野果递给了他说了句:“快些去和妹妹分了,可不许自己独吞。” 冀诃咯咯地笑着跑远,魏央这便白了冀镡一眼,说了句:“早晚叫你惯坏。” “他们两个都是年幼好玩便是了,冀诃还是知道护着妹妹的,前些日子隔壁二妮和冀柯差点动了手,还不是冀诃保护的她,”冀镡上前揽住了魏央的肩问了句,“倒是你,说他两句也就是了,怎么还拿这样粗的棍子来吓唬他。” 魏央将手中的棍子塞到了冀镡的手里,笑着说了句:“我吓唬他作甚,我是想和你说啊,这柴火就快用完了,你也不劈一劈,这样粗可怎么烧啊。” “是为夫的不是,”冀镡弯腰行礼,“还请娘子见谅。” 魏央被冀镡逗笑,轻轻打了打他的肩,笑着说了句:“一会儿饭就该好了,快去叫冀柯和冀诃吃饭吧。” “得嘞。”冀镡在魏央脸庞上印下一个吻,就出了院子。 几人吃饭的时候,冀诃仍旧是瘪着嘴,待到魏央给他和冀柯一人夹了一个鸡腿,他的面色这才好看起来,待到吃完了饭,便拉着冀柯的手说了句:“妹妹,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好啊,二妮昨天叫我去跳格子,哥哥也一起来吧。”小孩子都是不记仇的,昨天刚吵了架,没等转身就好了,兄妹之间就更是如此,冀诃和冀柯拉着手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去,魏央和就和冀镡相视一笑。 “咱们也是许久不曾归京了,自从有了他们两个,也是好久没有去游历过大好河山了。”冀镡环抱着魏央,将下巴搁在她肩头说了句。 魏央也是抿着唇笑,只说了句:“咱们走的时候岚儿也是许了人家,想来这时候也该有孩子了,你不想叫冀诃和冀柯在晋阳城里长大,但好歹咱们也该回去看看了,在晋阳城中待个十天半个月,咱们再去岐山看看。” “十天半个月怕是不成,”冀镡笑了笑,“前几日阿苏来信,说是厉繁最近因着和晋阳城中的夫人小姐处不上来而总是不开心,他们两个那一双儿女和咱们的也差不多,女儿虽然是个懂事的,可这儿子正好是调皮的时候,阿苏说叫咱们多回去住些日子,叫你也陪陪厉繁。” 魏央点了点头,“倒也确乎是许久不曾好好聚聚了,虽说这晋阳城中并未给咱们俩留下什么好印象,可到底是咱们相识相知的地方,便带他们两个回去做住些日子吧,只怕这柯儿和二妮玩得正好,到时候可是要不舍得呢,幸好表哥家中还有哥哥和姐姐,不然诃儿和柯儿可是要寂寞死了呢,咱们就回去多住些日子吧,到时候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Ge 妖孽皇后:龙椅要换人 更新快 “恩。”冀镡点了点头,轻轻咬了咬魏央的耳垂。 魏央扑哧一笑,转过头去拍了拍冀镡的肩,“总是这样坏。” 冀镡只是抿着唇笑,魏央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句:“对了,那小十七,现在可还能看着咱们?” 冀镡伸手在空气中做了个关门的动作,刹那间眼前便是一片雾蒙蒙的,只模模糊糊听见了一句:“再不能了。” 从此山山水水你我相伴,再也没有第三人。 《嫡女未央》应当就是这样了,小十七会将重心放到新文那边,愿意支持小十七的,请来戳链接若夏文学网《嫡女皇商》/book/32090 《嫡女未央》应当就是这样了,小十七会将重心放到新文那边,愿意支持小十七的,请来戳链接若夏文学网《嫡女皇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