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锦》 正文 前传,千帆成尽,再生无心 似乎听到自己仙骨断裂之声。 逐殇抽落,鞭鞭带有沁骨寒意,身上衣裙早已堪破,道道涟漪凄绝开来,那是我的血。 “你不该如此。”执鞭之人语气冰冷,绝美的眸子在月光下不泛一点波澜。 我苦笑一声,艰难抬眸望着面前颀长的身影,气息孱弱道:“开启天阙,私见青姬罪无可赦,可我无悔因为我知道了属于我的一切,大哥不重玄上君你尝过被蒙在鼓里的滋味?” 重玄不言。 “可上君大人你仁慈啊!只罚我七十二神鞭。” 孰不知,死去两次的人还畏惧什么惩罚。 孰不知,无惧神鞭却惧执鞭之人为心头爱。 “暮莞我已处罚。”末了,举步离去,就是那样的背影,尽情绝。 暮莞她何错?不过是说出你们这些神不敢说的话而已,他有岂真仁慈?不过留我破四倾劫罢了。 我昏死于极刑殿。 重玄上君带兵征战樊岭,凯旋而归,帝神大喜,大设庆功宴。 樊岭为三界极煞之地,其孕育的生灵皆能成妖成魔,令人嘘欤的是,煞地竟出了数万年难得一见的并蒂冥莲,那并蒂冥莲化为一男一女结为夫妻不仅称霸整个樊岭更存了向天庭开战的野心。此事惊动了若虚峰重玄上君,重玄领兵并着伏霄便将樊岭大大小小妖魔灭了个干净。 这样一位战无不胜孑立天地的神,则被我唤为,大哥。 我身着天蓝衣裙花枝挽发自碧宫出发,待到达时,宴会伊始。内务掌事见到我,立即相迎,引我入座。 庆功宴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众神尽数熟悉,心仍有遗憾,听闻帝神膝下有三男一女,我却至今未见过那三殿下庭华与四公主烬羽,莫非帝神有藏儿藏女的嗜好,我不由有些好笑,抬眼之际,却见大哥重玄,他一袭玄青华袍难敛尊贵,他人敬酒,终究淡淡回之一礼。 “那莲妖怕是有了后。”一旁的留鹤清君忧心忡忡。“是啊!冥莲后裔为男,必流煞之光漫天,若为女,则死亡之花开尽三界。”另一位神君话毕,眉间自有番凝重。 “那万一儿女双全呢?”我在心里暗暗接道。突然,眼前横来一只手,我稍稍抬起脸,是檀渊神君。他正玉手执杯,动作优雅无比。我浅浅一笑,托起酒杯与他轻碰了碰,一饮而尽,完全忘了初染对我苦苦哀求,“灵妃呀!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少喝就少喝。能不喝就不喝。您若发起酒疯,战斗力比上君还凶。” 彼时,我丢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 庆功宴毕,众神皆散去。我踉踉跄跄向殿外迈去,脚下突地一个虚晃,幸好初染眼疾手快才使我避免与地面亲密接吻。我感激望她一眼,同时默默告诉自己: 天荨啊天荨,你再如这般,非得戒酒不可。 行至殿门处,忽听到有人唤我,我本能回过头去,为暮莞。她娇美的容颜泛起迷人的红晕,想必是喝了不少酒。仙娥扶着她缓缓向我行来,待在面前站定时,她却将我细细打量番,半是欣赏半是怜悯:“灵妃容貌一绝,可任由百年仙逝,着实可惜。” 我一怔,听她的意思本神似乎只能活百年呢? 她继续道:“重玄上君既然缔造了灵妃,难道就没有办法逆转你的宿命么?难道真的四倾成劫寸寸烟灭么?”仙娥急急打断她的话:“主子,别说了别说了。”紧张地看我一眼,而后,扶着暮莞匆匆离去。 宿命?四倾成劫?强烈的预感冲上我心头,灵台顿时变得清明无比,就连酒意也散的干干净净。 我不知道暮莞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正因她的几句让我知晓被神族尘封已久的秘密。 我左拿火璘右握水璘直赴穹苍之巅。 火璘乃大殿下炎殊于我生日所赐,而水璘则是我对大哥使用流香趁他昏睡之际取来。 神族有言:双璘合并,天阙开启。天阙处有位沉睡的千罗青姬,传闻她是三界的见证者。 我将从那里得知我的一切。 双璘合并间光芒大盛,容光芒褪尽之后,仙门陡然映入眼帘,定了定心念,朝里迈去。 仙门内云雾缭绕对素来路痴的我可谓不利,遂闭目凝神捏个诀,云雾乖巧的向两旁排开腾条道路来,我也不踌躇的行去,直到,眼前出现一尊塑像,棱条分明体态典雅。 便是青姬了。 天空晦暗,乌云滚滚,一道闪电劈落,塑像开始裂缝直至完全脱落,掌心内凝成的光团随之消失。青姬睁开双眼的刹那,雷鸣已然不再。 我微微欠了欠身,开口道:“冒昧前来打扰,只因尚有一事不明,望青姬告知,天荨不胜感激。” “四倾劫?”她肯定地问。我望进她的眼底,难言是或不是了。 “此事无需知道的好。”她说的风轻云淡。 欲知的念头冲破理智的枷锁,我正色道:“天荨既然来此,便早将天规戒律置之度外,恳请青姬坦然告知,了却小神一桩心事。” 她幽幽叹了口气,转身曳地长裙划出优美的弧度。 五百年前,庭华烬羽尚在 “展池上君为神族殉职是为父至今的遗憾,我曾听闻展池之女宫姚倾慕于你,庭华,你便同她成亲善待她弥补为父心中遗憾,如何?”帝神看着面前的庭华,面带笑意。 庭华眼皮跳了几跳,嘴角抽了几抽,帝父呀!早晓得您为此事才召我前来,我定窝在被子里窝上三天三夜。他面上强作镇定,拱手道:“帝父,不可。” “哦?为何不可?”帝神眯了眯眼睛。 脑袋迅速打转想着该以怎样的台词既能婉拒得当又能长期有效,“帝父,自古以来感情之事须两情相悦万不可强求。那宫姚生的貌美性子温婉贤淑却非儿臣所爱,倘若您真这么狠心将她赐于儿臣,只怕到头来误得不止儿臣一人。” 他急忙拿出了对策不予帝神说话机会,“帝父,其实弥补她有多种方法,您可将她许配给大哥,大哥虽用情不专兴许对宫姚会是例外,或者二哥也行,二哥虽冷情对女子动心却也是迟早的事,若两者皆不通您干脆封她做个公主算了。” 帝神摇头失笑。 “你二哥墨衍随那若虚峰重玄上君多次征战沙场,战场之事没得话说,怕是感情这方面迟缓的很。” 说的也是,二皇兄那冰块要能对宫姚上心神族简直奇事一桩,庭华暗想着愣了神。直至听到帝神唤了声他才回神,一见他欲再言,庭华赶忙出言打断,“帝父,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说完就溜之大吉。 “这老三”瞧着溜得没影的庭华摇摇头,双眼尽是宠溺。 烬羽在等他。 艳艳红衣少女正托着腮帮静静坐在玉阶上,当余光瞥见那抹匆忙而来的身影欣喜起了身。 “傻丫头,怎在这坐着?”庭华嗔怪刮了下她的琼鼻。 “等你呗!”烬羽背负双手,语气散漫,“帝父找你何事啊?” 庭华神情沮丧,“婚事。” 烬羽面色不善,“帝父真是的,今天催你改天就该催我了。” “是呀!”庭华轻叹,“我娶妻你嫁夫,说不定我俩还是同天呢?” “哼!你巴不得我嫁出去。”烬羽不满横他一眼背过身去。 庭华爱极了她这模样,轻扳过她的身子,视着那双清亮的眸子,认真道:“我从未想过你嫁给他人我会如何?现在大抵知晓了我的心会痛会碎,碎成一片片痛不欲生。” 烬羽闻言,心情大好,眼里的笑意更是止不住溢出,“三哥可是真心?” “字字肺腑。” “放心吧,不会有那天的,但是你也不许娶别人。” “好。”他伸手温柔揉了揉她的墨发,而后顺势牵着她的手,“走,我给你看样东西。” “何物?我猜猜看。” “傻丫头,猜不着的。” “我才不傻呢!” “三哥,好了没有啊?”烬羽紧闭双眼焦急而耐心等着。庭华勾了勾唇,微微退步至她身边,“睁开吧!” 睫羽轻颤,美如天幕的眸子缓缓打开,待看清眼前景色时,惊住了。 是子棣。 幻术化出的子棣。 棵棵开满枝头,白雪般柔云般一朵朵一片片蔓延到了天边。风袭,花落翩翩,下一帘雪雨,无香胜似有香点点沁入了心湖。 “小羽,喜欢么?” 烬羽压抑住心头的激动与欢喜,面上如水平静,“还行吧!” 庭华眼中迅速暗淡,见势,烬羽嘴角弯起一丝狡黠的弧度,“哈哈,三哥,骗你的,小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傻丫头。”他顺手抚过她垂落胸前一缕青丝,动作敏捷而轻柔。 “那么,就让你试试傻丫头的厉害。”说着,素手便向庭华挠去。 “你还真来啊!”他一笑四处闪躲。“别跑”烬羽追着跑着。 银铃儿的笑声飘荡在花林。 子棣木下,两道颀长身影并肩而立。 “三哥,你可知道没有融入感情的神力幻出的子棣不足一个时辰便会消失。”她靠在他的肩头,语里许些惋惜。 “那又如何?我会天天让你看的这样的景色。” “三哥,我真的好害怕帝父知晓这一切。”她目露担忧。 “小羽,我们会远离这里,远离天庭,让神族永远找不到我们。”为她拂去寥落脸迹的碎发,动作尽显柔情。 “真的吗?”她目光闪过一丝希冀,憧憬着。 两人之事终传入帝神耳里。 帝神愤懑异常,他的儿子他的女儿竟在私底有着这段龌蹉的来往,这样的禁忌丢尽了神族皇室的脸。 烬羽化为一丛荆棘长在三途沿岸,日夜受河水洗涤。 凤凰陨落,百鸟哀鸣。 庭华废去皇位,流放寸草不生的穷发之地。他将最后的感情融入最后的神力幻出幻木。 幻木三千,花落成海,葬一具尸骸。 自此,庭华烬羽之事成为神族永远的秘密,凡提名者打入凡尘提事者杀无赦。 “两人以悲哀为结局。对于每个神来讲,在寂灭时生前执念会回归三途沿岸若无人聚集无人拾起自会散去。庭华烬羽生前是爱而不得的绝望,那份绝望归于三途沿岸被君虞所得,化为女怨。女怨之悲洗劫天上人间吞噬所有情感。”她话音一顿,“他们曾有的一丝希望因重玄上君出使月观音拘留,可那丝希望太过渺茫竟消耗月观音大半灵力女婴才平安诞生。” “天荨,是你。你以自身破去她的悲,百年存,百年灭,彼此四生,四生过后,你的气息你的执念与你有关的一切皆寸寸成灰。” “你出生便在重玄身边,他将你抚养长大并送往天庭,被帝神封为灵妃。这已是你第三生,在第四生时我必取走你情根。” 取情根,三情之中不能获得爱情更失去爱情,这是对我的惩罚。 突地,一道冷光迎面袭来,手中双璘被夺去,重玄冷冷道:“帝神震怒了” 我哑然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下秒,泪水濡湿双颊。 为什么。 我醒时,初染正抱着大把花枝进了寝殿,将花枝一支支熟练的放进桌上的花瓶内。 “我睡了多久?”我平静的问。 初染顿了顿手头动作,偏过头丝毫不含糊道:“五天。” 我唇边泛起苦涩笑意,只是五天么?仙骨被打断不是应该昏迷很久么? 呵呵,即使再笨也懂了,因为四倾劫,神族是不会让我长久昏迷的。 何时,初染已完成手里任务站到我床前,低着头。 “谁救治的我?”我问。 “温,温仪上君催动的骨玉。”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抬眸望着床顶,心逐渐麻木,雪天荨啊雪天荨,你竟是这样的傻,曾死了两次不知晓,曾爱了他两次不知晓,曾被神族欺瞒了两次还不知晓。 可又能怪谁怨谁? 只怪自己爱的真信得深,活该被欺骗被利用罢了。 我抬起右手在左掌心一笔一画写出唯一有意义的三个字,随后,下了塌走到一幅画前。 画中是我最深爱的男子,为了画好这个男人,我费心费神绘过千幅万幅才令他这般逼真。可现在看来,他的轮廓他每一笔勾勒竟都能腐我心蚀我骨。 轻轻呼出一口气,徐徐合上双眼又徐徐睁开,抬袖一挥,画中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最后,只余一张白纸,如明镜般映出我心中的泪痕,再写着苍劲而刺骨的几字。 再生无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楔子 寥煜仙君其人德隆望尊,其府雄踞仙山澜沧巅,常有神人仙人驶云前来拜见,皆一派端严庄重。 寝殿,侍女进进出出,步伐匆忙。忽闻一记婴儿啼哭自寝殿传出,侍女欣喜将刚出生的婴儿谨慎递给守在殿外已久的仙君。 是个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眼神澄澈如水。婴儿挣扎着伸出一只娇嫩的小手,手腕处系有细绳足绕腕三圈,其绳为红色,血样的红。 仙君不解缘由,姻缘长老知其情况如实容禀,仙君不露声色点点头当即取名唤作辛祉并广发请帖大设宴席。 神,仙两族素来交好,无论品阶地位高低得帖者一时间犹如过江之鲫,腾云御风场面壮观得紧。 仙神们云头按落,仙使立时恭敬相迎领其路。 风辰大殿,华美红毯铺满整个地面,玉阶之上最高处摆了张精致大气的金色座椅。 玉阶下方,仙使手脚麻利放置好了桌椅,再一一摆上仙果琼浆玉液,完结后,神仙们也都相继落座。 不一会儿,寥煜仙君到了,在场的仙神们起身拱手,仙君拂袖,皆就座。 仙乐阵阵,数名仙子身姿曼妙,翩然起舞,席间杯觥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圣子真会选时候,竟挑了灵妃女怨寂灭之日,也不知有何兆头?”夜和神君问道。 朝元神君笑容可掬,习惯性抚着白花花的长胡须,“倒是件好事。” “何以见得?”夜和执起酒杯看着他。 “圣子生于希望与绝望的交替,此日正为三界无忧之期。”朝元一本正经。 夜和挑了挑眉。 “至于他腕绕红绳,便是系下此生姻缘。” 夜和又挑了挑眉,“那红绳之说你也只说对一半。” “哦?” “白婵圣母请过姻缘长老,那姻缘长老言若绳系于圣子心爱之人腕间,结绳便是姻缘此女可伴圣子白头令其此生无忧,若断绳自是不祥,除之即可。”他眸底划过一抹沉思。 “竟有如此奇事?” “不假。” 在场的无所不谈,谈来谈去扯来扯去,竟最后落到灵妃雪天荨和重玄上君两人头上了。 “三界有三大名副其实的美人,第一是重玄上君之妹墨衍殿下未婚妻馥雪,第二乃妖族皇后君虞,而最美的一位便数碧宫的那位灵妃了。灵妃可谓是天上人间难得一见的美人。” “是呀!”周围连声附和。 朝元微微一叹,“自古以来情之一字误了多少人,就连第一战神重玄上君陷得深,陷得也深呐!” “上君因为灵妃,数万年修为毁于一朝,实在可惜。”紧接着,底下一片叹息。 “如今上君下了界,若重登神位,怕是难。”夜和摇头惋惜。 “天上人间,重玄上君与灵妃无疑是最为般配的一对,若无四倾劫,这对恋人该多叫人羡慕。”朝元道。 “百年之后,便是灵妃第四生,却也是最后一生了,上君怕是就此错过。” “青姬将在灵妃第四生断去情根,下一生竟她失去爱情成为至冷之人,只有这样才不会留下爱情的遗憾。” 姻缘长老言:“灵妃曾说,自此以后上君着墨三千唯雪天荨三字难写,丹青千万唯雪天荨难绘,这般不予上君念想,可怜终是恨了他。” 许久未言的留鹤清君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目光许些缥缈,倒也平心静气叙了番:“她极少琴棋更未书画,是谓无才。那日,我上碧宫拜访却见两幅绝世丹青挂于东墙,一幅是她爱的,另一幅是她用生命爱的。” “如今,她爱的那幅花木随她的离开竟枯死了,另幅画中之人重玄上君已然不再,只余再生无心四字跃然纸上,着实让人心酸得很。” 话毕,一阵感慨。 谁也不晓得,那本该百年后就现身的雪天荨,不知出了何错竟延迟整整五百年。 这样一来,第四生便是六百年后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她应现身五百年前 五岁的雪天荨很是绝色。 樱唇瓣浅浅勾勒上弦月完美弧度,冰肌玉骨没入眼底莹莹泽光,菡萏出水幽兰初绽般可人。 一道黑影袭来,雪天荨被人抱起。阴戊低头看着怀中女孩,嘴角趔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该如何做好一场就交易了,眼下,就是机会。 此时的仙诺正倚靠床头休憩,眉宇间荡起一丝孱弱的涟漪,不得不说收复灵识的确需要些本事,消耗了她大量元气,身体虚弱得紧。 偌大的殿内只余她和左护法江梅两人,其他的人皆因她一道命令撤离了云幽。 作为云幽之主,自有这权利。 江梅执意留下,语气笃定道:“我会陪着你,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仙诺笑而不答。 有灵蛾飞到面前,振振双翅,伊伊呀呀却听得她神色骤变。“什么?”江梅大惊,“没想到他这般卑鄙。” 仙诺定了定心神,手指微动,幻化出一面水镜,水镜中的阴戊缓缓侧过脸,阴测测的笑容令人作呕。他一字一顿道:“明日午时,焚崖见,记得——带上寒珠。” 短短的句,刺的耳膜生疼。 心瞬间跌入谷底,恐惧和愧疚交织。恐惧他的狠厉,愧疚当初做的决定。 一个自私而可怕的决定。 天荨第四生是在五百年前,那时恰逢云幽天雷之劫。 雷至,云幽毁。 天荨是以月观音诞生拥有比神更强大的力量。 她便有了私心。 以云幽之主名义将天荨灵识封天育地,换来这里五百年安宁,如今灵识收复,天荨在苏醒过程中是万万受不得任何干扰,没想到她的离开却让阴戊有机可乘。身为云幽右护法,她的贤内助,竟背叛了她还为得到仙域至宝做出此等卑鄙之举,定要好好惩戒他。 哪里等得到明日,不顾江梅阻挠,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她捏个诀招来祥云,毅然赶往焚崖。 焚崖,赤火滔滔,终年未灭,若坠入其中,必定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待仙诺抵达焚崖之际,阴戊正抱着天荨站在崖边,看样子已等待多时。察觉她的到来,阴戊转过身,仔细将她打量一番,似笑非笑:“来的可真快。” 仙诺剜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东西带来了吗?”他三分像笑七分像发狠地问,仙诺默不作声低头从袖子拿出一个锦盒,上面的精致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阴戊眼睛一亮,眼底浮现的贪婪那样明显。 “嗯。”仙诺晃了晃手中之物,示意他过来拿。 “拿来。”阴戊冷声命令,若换做以前,他对她的态度绝对毕恭毕敬,哪能如眼下这般放肆。 仙诺元气受损,与他相斗无疑以卵击石,此时只好忍气吞声。 为了自己更为了天荨。 缓缓朝他走去,每步走得极慢,数十步距离,仿佛用一生去穷尽。 “真慢!”阴戊不耐烦摇摇头,突然,掌心一翻一股吸力硬将锦盒夺去。他单手搂着天荨,另只手没闲着的把玩盒子,倏尔,抬起头表情极具讽刺,“没有耍花招?” 仙诺的心快提到嗓子眼,手心更是捏了把汗,面上却故作镇定:“我不会拿天荨开玩笑。” “那就好。” 盒子被打开的刹那,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出直直刺入他的眉目,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仙诺的心也跟着冷了几分,两行殷红鲜血自他眼角流下,落地,滴滴灼目。 这黯灭神针,便是对他的惩罚。 “哈哈哈”仰面,笑得近乎疯狂。 “仙诺啊仙诺,我要的不过是一颗寒珠,而你要的却是雪天荨的命,这样的代价这样的玉石俱焚,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强烈的不详预感涌上仙诺心头,她使出瞬移,但终究是晚了,他抱着天荨已纵身跃下 “不” 她趴在崖边,看着那娇小的身影被赤火无情吞噬,只觉世界万籁俱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神秘女子 暗云滚滚天雷劈落,似来自地狱间的魔鬼无情吞噬一切。雷鸣下,废墟中,女子墨发飞扬,宛若附和世间最唯美凄凉的旋律,血迹斑斑的身体如枫叶翩然,最后孤独的落下。 “江梅”仙诺疯般冲去接住坠落的她,神情悲哀,美丽的眼眸充盈着无助,痛楚,绝望 曾经,我自私舍你换来云幽数百年安好,而如今,我愿意,愿意以生命为代价,从此,三界再无仙诺,再无云幽。 仙域处处化成废墟,女子的脸也愈加模糊 “不要,不要”天荨喃喃自语,脑海画面渐渐远去意识变得清晰起来,突涌的一股寒流流过四肢百骸,不禁打了个寒颤还顺便翻了个身,“啪”一声,竟落下了床。 这一落塌倒让她彻底清醒了。 于是,她开始打量周边环境,乃竹屋。竹屋内陈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仅一桌一椅一床而已。起身坐在床沿,两条腿有意无意地晃荡着,目光看似环顾四周,实则深思那场梦境。 扑朔而迷离,迷离而真切。 没准,她就是被梦中的雷声给震醒的。 俶尔,右手腕处紫金镯光芒大盛,甚是刺眼。她连忙用左手按住别开了脸不睹灼光,直到,耳边响起一阵恭敬声:“小妖拜见灵妃。”闻言,随即侧过脸,看清了那所谓的妖,微怔。 像是饱经风霜面容下却有双炯炯有神的眼,眉宇间洋溢让人倍感亲切,新奇的是,他正朝她双手作揖,还说什么小妖拜见灵妃? “妖?你是妖?”天荨好奇。 “正是,小妖乃千年幻木子棣所化。” 不容天雪迟疑,他再道:“两天前,小妖在焚崖底救下一女娃,头次遇见赤火之下还能存活之人,一察竟为寒珠入体,更令小妖受宠若惊的是这女娃会是灵妃您。”说完,他再次作揖。 天荨一生中唯童时最为稚嫩,仙诺为保其童身数百年完好如初便将至宝寒珠隐于她口中,经纵崖这么一闹寒珠被赤火炼化流入四肢百骸,而灵识的回归则令肉体停止成长的她长成了少女。 明明荒谬至极的事,却发生的确确实实。 “寒珠乃云幽仙域至宝,它寒气环绕可冻结人的生机,为此续命,更具有改变容貌之效,化丑为美。”他为天荨介绍着它的功效,那瞳孔中的神色又惊又喜。 “只是小妖不明它为何会在灵妃体内?”直接忽略他的问题,天荨托着下巴掂量,此妖态度认真,语气谦和,她在心里暗暗打了个双百分。 左手心似乎有什么,她立即翻开左掌,却见掌心内有利利落落的三个泛金光的字——雪天荨 有名有姓。 谁怎么好心把名字写在她手心?若非如此她都不知她姓甚名谁。 “我叫雪天荨,天荨的天,天荨的荨。” “灵妃很是风趣。”他温和道。 “本小姐名天荨。”她强调。 “好好好,天荨。”他继续问:“您可有容身之处?” 她低低一叹:“别说容身之所,我连个巢连个窝都没有。”听得他和蔼一笑,这孩子性子竟是这般。“不如,我就留在这里?”她偏头试探。 “这”子棣妖犹犹豫豫,见他踌躇,天荨跳下床边说边动作:“我会,冷死饿死的,爷爷,你总不想听到某年某月某时某个花季少女挂在街头的消息吧!爷爷,您想想那画面是何等凄惨何等悲凉!爷爷。” 那一声声爷爷直甜进他的心坎,心念一转惭愧补了句:“只怕委屈了您。” “不委屈半点都不委屈。”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就是不知外面是何样子?”天荨好奇宝宝迈出了竹屋。 竹屋周边花木憧憧,万花齐放,朵朵胜雪,风过,掀起一帘雪海,飘落花雨连连,嗅尽离离馨香,沿湖花魇,聚馥郁,乱纷繁。 颇有“动若千娇女,静若倾城”美韵。 天荨觉得留在这里既没有三千烦恼丝又远离了世俗纷扰,命都要活得长些。 花林间雾霭渐起,徐徐向四周弥漫,天荨视线一片朦胧脚步不由往后退了退。 此时,雾里传出一阵女声,“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天荨如实说。“便去看看我的主人吧!”末了,雾气很善解人意的退去,一女子自花林缓缓走出。 那白纱随风袅袅披落的墨色长发因风飘飘,似一朵开的正盛的香兰。女子朝着天荨行去,一步一步地,泡沫般轻盈。容她到了自己眼前,天荨围着她细细打量一番,竟鬼使神差道:“长得好身材好衣服穿的少,我保你娶个好老公。” 她的言辞女子恍若未闻,执起她的手转身欲走,垂眸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她有些神经质:“你带我去哪?不会带我去相亲吧!” 白纱女不语只是牵着她的手,天荨竟有种莫名的感觉,她不会伤害她,故也随了她去。 这一去便是去了所地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她也是个重情的主 地宫翳翳冷气逼人,天荨哆嗦的厉害紧紧搂着胳膊环视四周,前面领路的女子似乎无半点惧冷 ,明明身子单薄体质抗寒能力却强的不是一星半点,看得咬紧牙关的天荨私下点了个赞。 何时,眼前呈现一副冰棺。冰棺内模糊不清外又寒气横生让天荨冷出一个新境界。白纱女异常淡然出挑的手轻轻抚过冰棺的每尺每寸,“我的主人地位尊贵却殒命于此。” 天荨认真瞧了瞧棺内仍旧朦朦胧胧,顿时猜想里面是个绝世美男或者绝世美女,否则就不会搞出朦胧美了。 “喂!里面是公的还是母的?不,是男的还是女的?” “没有他就不会有我有你。”答非所问,天荨极其懵逼是听不懂她说的话么?自己口齿挺伶俐挺清晰的呀。 “每年九月十七我都会点一百盏水灯祭奠我的主人,此后这便由你来完成,天荨你会顷刻忘却当下一切唯独九月十七百盏水灯之事牢记心头。” “偏不。” 白纱女眸光冷的骇人,手指一弹一道光没入她心口。她按着心口处,蹙眉低目终是道:“我,我会的。” 她手一挥,两人转眼回到地面。 “记住你的承诺。”看了她一眼后凭空消失,半空掉落了什么东西,天荨抬手接住,是一颗白色雕花镂空球形铃铛,摇了摇,是个哑铃。 子棣妖望了眼铃铛,郑重道:“这种铃铛总共有五颗,代表世间五对恋人。传说当他们爱情一死铃铛就成了哑铃。” 不吉利不吉利。随手一抛不知抛进了哪个沟沟里。 独居竹屋的日子,她找到了乐趣。有时,手中挽个篮子专门拾那些刚飘落的新鲜落瓣,制成香,引来彩蝶漫天,百鸟争鸣;有时,她撸起袖子卷起裤脚下河下塘捉鱼摸螃蟹,为了做顿美味,近乎令水中生物绝了种;有时,爬树掏鸟蛋卡在树桠间上不去下不来总之,一个女子本身应有的矜持于她统统去见了鬼。 岁月永不会那般静好,与世隔绝的十几天,大片花木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天,她习惯抱着大把花枝走进小屋,嗅了嗅芬芳,手中之物不比昔日清明皎洁斗艳争奇,带着归土失去活力的气息,它们枝干呈枯裂状态,就好像失去雨露即将枯死般。 天荨拼命以湖水浇之,然,无济于事,子棣妖告诉她,因崖底救她不慎沾到赤火,那火焰非同一般,它既能令人灰飞烟灭,也能令万物枯死化为灰烬。 万物中,幻木子棣最为执念。 一木枯,幻林枯,一木死,幻林死。 不。 天荨深深依恋它们,怎能眼睁睁看着此处荒芜,会有办法的,定会有的! 她忧心如焚,问:“爷爷,难道世间没有回春之术?” 子棣不言。 天荨双膝一屈双眸低垂,子棣妖对她突来的举动颇感震惊,沉默了好会儿,才开口:“冥影真君拥有第二圣净於之水,净於一滴,绿荫十里,只是那冥影真君闭关数百年,别说求他赐予净於,就连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这样说,还是有希望的。 “无论如何,我都试试。”见天荨眼神坚定,子棣妖幽幽一叹,随即,告诉了她冥影真君闭关之处——灼风谷。 是以,扮个男儿装出发。她天生路痴,生怕去了难返,于是一路做好标记。有时,紫金手镯发出光芒,知晓定是精怪了,东躲西藏,甚至因慌乱落入灌木丛,被荆棘扎破手划破脸,一摸,鲜血渗出,生疼。兴许,精怪惧怕镯子的威力,眼巴巴看着到嘴的美味溜走,远远幽咽着。 上天真的很眷顾,令她顺利抵达灼风谷,虽在过程中有伤,有痛,流过血 顿了顿心神,继而朝石门走去,恭恭敬敬施礼:“乐游求见冥影真君。”声音软绵绵,稚气未脱,几乎被自己声音吓住,连忙低头,妈呀!她啥时候变成小孩?明明十四五岁的少女怎就缩小了呢?嗯,这谷真邪门。 破破烂烂的大人衣裳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在加头发许些凌乱,活脱脱的小乞丐。 哎!悲哀! 她再次重复,礼数依旧不减:“乐游求见冥影真君。” 无人应答。 心暗暗失落,没希望了吗?不,为了爷爷不能放弃。 “乐游”话音未毕,两抹身影翩然落下,白衣飘飘,像极了仙人。 哪容她反应,其中一男子嗖地亮出长剑,杀气与寒气顿时凝结在锋利的剑刃之上,冷喝:“哪里来的小孩,敢扰真君清修。” 天荨虚火的退后几步,此人性情与气质完全不符,看来要打一辈子光棍。 “小妹妹,你擅入灼风谷有何目的我们不会追究,但,干扰真君确实不该,请回。”另一男子做出请的动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重逢 天荨咬了咬唇,衣袖下的拳头不由握紧了几分,挺直了小小的身板,道:“爷爷为了救我被赤火伤到,如果没有冥影真君的净於之水,只能枯死。” 肃羽一脸冷意,倒是遥澈开了口,声音温厚灿亮:“小妹妹,净於乃世间第二圣,没有真君应允,我二人不可擅作主张。” 天荨摇摇头,眼里的踌躇稍纵即逝,涌上心头的勇气令她义无反顾冲向了石门,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脑后袭来,她吓得以手捂住双眼,只觉自己身体一旋,剑气将将擦过她脸庞,劈落在石门底部激起一层尘埃。 好险! “肃羽,怎可伤人?”呵斥的语气自头顶传来,天荨缓缓睁开了眼抬首向他投以感激的眼神,正巧遥澈亦对上她的双眸,心微怔:好灵动的一双眼。 “小妹妹,回去吧!”天荨推开那厚实的怀抱,碎步上前,下一秒,双膝跪地,跪在她触手可及的石门前,清晰地道,“求真君救救爷爷。” “净於之水是第二圣,本就为万物所用,真君若视如珍宝不愿施舍,那么又留之何用?” 身后的肃羽冷眼一睨,“你爱跪那就跪死在这。”抛下这么一句,拂袖而去。 遥澈快速行到天荨身边,打算将她扶起,可天荨拼命摇头,生来就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当下无放弃理由。见她性格倔强,立场坚定,遥澈轻叹了口气,暗自则多了分赞赏。 真君,你可否为此动容? 暮色渐起,斜阳敛去最后一抹余晖,沉寂于山谷,星子悬上夜空,稀稀朗朗,好不凄清! 天荨搂着胳膊,紧咬牙关,目光死死盯着石门,小小身形在夜风中萧索不已。 石门愈发朦胧 正午太阳有些毒辣,她的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皮很是沉重,双膝已经完全麻木。 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晨阳微微露头之际,洒出一丝丝的亮光,天荨视线模糊一片,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终撑不住了,整个人昏厥过去。 石门徐徐开启,一抹身影在她身旁止步 墨衣男子斜坐床沿,抬手理了理女孩额前的碎发,幽邃的黑瞳一望无底,依稀间温柔缱绻:“你可知,世间若无了你,我的心也就此停止跳动,命运终是不忍,你在,我亦在。阿荨,你我终究是有缘的。” 天荨睡得极沉,男子的言词没一字入耳,就算是醒的,凭她的智商不一定能够理解。不知过了多久,天荨才幽幽转醒,习惯性的揉了揉眼睛,这一揉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缘的人。那人乌发微挽,一袭墨衣穿在身上恰到好处,只是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尽显疏离之感。 “仙气竟令你缩骨。”嗓音清清淡淡。 妖气令你变态,她在心里默说的同时坐起身。突然,一把抓住他衣襟往后一逮,“让你们真君来见我。”瞬间,如打了霜的茄子,“算了,还是带我去见他吧!” 此时墨无锦身体后倾着,尴尬的是,天荨的“微微”用力,用力的地方“适中”,墨无锦衣服的襟口敞着,露出颈脖和诱人的锁骨,而且,那丫头的手还淡定揪着他的衣襟。这事,换做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男方咽口水,冒金光,难以把持以一豹子扑羚羊的速度扑上去吃抹干净,换成女方,也绝对是千般羞涩万般脸红。而天荨,不知是因为脸皮忒厚,还是对美男免疫力忒强,竟没半点反应。 墨无锦瞥了眼他衣襟上的手,拳握于嘴边低咳一声,“啊?”天荨一副懵懂的表情望着他,半晌,反应过来收回了手。墨无锦垂眸弄了弄衣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可愿唤我声大哥 “我说小子,你别跟那什么真君混了多没前途。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我走了那么那么远,冒了那么那么大的险,跪了那么那么久,他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样的人,老子咒他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娶不到老婆,打一辈子光棍。”她越说越激动,墨无锦面色沉了又沉。 “除非他给老子跪回来,老子才收回刚才的话。” 墨无锦脸色彻底黑了。 “话说回来,我一觉醒来腿不麻了,精神又回来了。”她蹬开被子,低头看了看新衣裙,“连衣服都换了,我的梦游能力真是了不得,这种能力要是用在冥影真君身上,那家伙死翘翘了,哈哈哈!” “” 拍拍墨无锦的肩膀,“我睡了多久?”他对她的言行见怪不怪,启唇:“一天。”天荨神色骤变,利索翻下床,爷爷 几乎本能的钳住她手腕将她截在床沿,就那样视着,墨眸宛如一汪静水,平静无波,语里不带丝毫惊澜,“他已洒下净於。” 天荨许些狐疑。 他指尖微动,一面水镜凌空呈现,天荨伸长脖子朝水镜探去:花木婆娑,七成生气两成鲜活一成灵动,蝶舞其花间蜂绕其枝头鸟歇其枝干,各自乐融融。 边俯身穿鞋边叨念:“爷爷好了,幻林无事了,我可以回去了。”想着回去逮野鸡追野兔天荨内心那叫一个激动。 “干什么?”墨无锦负手而立,目光停滞她脸上,“我说老兄你楞个傻咋讨媳妇儿,我当然回家了。” “你识路么?”笑容一僵,这是间接称她路痴,不过他怎么知道的?“那又如何,我定要回去的。”毫不避讳对上墨无锦的眸光。“哪都不许去。”他的神情三分清冷,七分肃穆,转身,那样的背影透着凄清,孤绝,和落寞。 天荨瞳孔折射的光彩顷刻黯淡失色。 囚禁么? 她终日托着腮帮静坐石阶上,两天了,已经留在这里两天了,她未与任何人搭话,而那人为冥影真君也是在他人口中得知。瞻首,观着空中带起一片红霞的彤鹤,你是不是同我一样被那厮困在这里了,她如是想。 天荨讨厌谷中的冷情,却渐渐与彤鹤交了朋友。彤鹤歇下,她便掬一捧水喂给它喝,有时玩心大起,用水浇湿它的羽毛,彤鹤先是抖了抖羽毛上的水,再以脑袋顶了顶她。最好笑的一次,彤鹤不知从哪叼来一只蛐蛐儿,嘴一张,蛐蛐儿跳到天荨身上,吓得她满处跑,它洋洋得意一番,雪雪怕这玩意,然后墨无锦来句“土豆,不懂事。”土豆特委屈,两眼泪汪汪地唤声“墨墨。” 天荨觉得土豆忒有趣有趣的自己想有这种萌萌哒的宠物,左也思右也想终于向真君开口了,谁料墨无锦大方点了点头,认真道:“它只认你我。” 天荨一喜,土豆跟我混呐跟我混,吃了上顿没下顿。 “明日过后你且随我回冥影仙域。阿荨,那会是你的家。”她愣了好会儿才稍稍缓神,未对他说真名他居然晓得,且还将她唤得此般温婉,此般真切。 她始终是不解情柔的死脑子,话更坦直:“你将我当做五岁小孩那就错了,若非这谷诡异,我不会如眼下这般。”肉眼凡胎,不懂此处布了仙气,墨无锦先前说的仙气缩骨她全全当了 屁话。 “也好。”天荨眼角抽了几抽,问题没发生在你头上,你自然无所谓了。 “阿荨,你可愿唤我声大哥?”眸中古井般幽深,同她对视的那刻,偏偏又化作皎皎月华,流光千百转。 她满头雾水再加鸡皮疙瘩,忽而觉得他吃错药了,不然乱攀亲戚作何解释? 是夜,天荨沉沉睡去,夜晚做了梦,梦中有对男女长着她和墨无锦的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离开 红木雕花床上的女子遭受什么磨难似的,脸色苍白一片。浅蓝色的轻纱帐随着窗口吹入的风微微曳动,时不时拂过女子的脸颊。 门吱嘎应声推开,男子英挺的身姿孑立门外,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不食人间烟火。玄青华服着身的他,像极了孤立山涧的一棵幽松,庇护了一席天地,却也是——九霄孤寒月,皎皎数千年 衣袍一撩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女子,素来无波无澜的眸子此刻蕴藉诸多情感,怜惜,挣扎,痛楚,更多的叫做深情。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女子的容颜,轻轻划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丹青妙手温文儒雅的点绘衬出她同样倾城倾国的丽色。 “若天有情,你不应四倾劫,我也不必饮下忘情之水,百年两百年甚至五百年你我再度重逢,那时,你即便毫无情爱心如死水,我也将宠你爱你。”俯身,把心头的隐忍化作亲吻落在女子的鬓角,那是他许给她的承诺。 末了,男子指尖腾出光芒直袭自己的肩胛 梦境轰然破碎。 天荨猛然睁开双眼,却见遥澈手捧一件衣物放在床头,向后退开两步,“这是真君的意思。”撑起身子,一把抓过衣物心疑惑:他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色?抚了抚衣裙,手感极佳,啧啧称道:“甚好甚好,下次掏鸟蛋的时候不用担心衣服料子的问题了。” 遥澈嘴角直抽,正欲举步离开之际被天荨叫住:“真君他老人家呢?”他的身形在风中顿了一秒,随即回答;“真君有要紧事去了朱暇山,日落之前便能回来。”听及此,天荨奸笑得像个老狐狸:“要紧事?定是相亲无疑。冥影真君容貌绝无仅有,气质更为无双,凭这两点不知能俘虏多少少女心,你让他慢慢挑慢慢选,如果实在没遇到两情相悦的女子,我不介意当回红娘替他物色物色。”话毕,她觉得自己太有思想了,太有才了。 遥澈满脸黑线,想到真君的嘱咐“对她,应以君后之礼相待。”就愈发觉得他家真君眼光独特的很,五岁女童心思已经成熟到这般田地,岂是“厉害”二字了得? 墨无锦的离开为她提供良好的契机,但她深知冥影真君吩咐了属下好好照看着自己,离开仍有难度,她编出各种理由均被识破,走不了心则不甘,只得使出手段——流香。 半柱香的时间流香氤氲了整个灼风谷,谷里的人一一倒下。她知道这样做不道德,然,为了逃离束缚,只好不道德。 土豆开始是极不愿意的,撅着小嘴直喊着墨墨,天荨翻翻白眼难得将就就算了,赌气决定自个走回去。见天荨真要离开,它脑袋一垂翅膀一耷拉,最终“抛弃”他的墨墨,随雪雪“私奔”。 冲上云霄的那刻,天荨舒坦吸了口清新空气,终于可以回去了,过着无忧无虑的少女生活。座落一方的灼风谷渐渐淡出视线,她的心从未有过的释然。老实说,墨无锦是真心待她的,言语清淡夹杂鲜有温润,她固执依旧,因为那幻林那竹屋才是她所爱。 风清明了她的灵台,继而联想昨晚的梦。梦境中的玄衣男无论容颜气质还是神韵皆与墨无锦无二,而女子雷同了她的脸,却雷同不了她的那股野劲,忽然好奇心兴起,女的神色那般憔悴出了何事?男的亲了她接下来又干什么?自残?为爱而残?嗯嗯,是个痴情的种。 雪色,净素,暗香渡,终到了!土豆身体缩小飞入花林同雀嬉闹同蜂游戏,乐得忘乎所以。 天荨遥遥瞧着忙的不亦乐乎的鹤影,隔着重重花木喊道:“是不是很喜欢这里?那好,留下跟我做个伴。” 土豆开启了星星眼模式。 是吗?素手抚弄俏丽的花枝,大喜:真好,净於之水真的很有效。想到净於自然想到墨无锦,想到墨无锦自然想到她犯了错开溜事件,心念一转:冥影真君若看到谷里一幕,大抵气得七窍生烟,呃,生烟就生烟呗! “孩子,你竟舍他回来么?”距离四五步的老子棣动了口,颤颤了身子昭示花开得正旺。 “是啊!爷爷,我回来了。”她素不太靠近爷爷怕镯子伤了他。 嗖一声,八卦神鸟土豆落在她的肩膀上偏着小脑袋问:“雪雪,你啥时多了个爷爷我咋不知道?” “有意见?” “有。” “有意见保留。” 土豆心塞,雪雪擅自认了个爷爷,万一再擅自认个夫君墨墨咋办呢?它可得替墨墨看紧点。 老子棣幽幽一叹:“他会寻来,他定会寻来。”土豆也张口附和。她不以为然,“他若寻来,我必远远躲开,漫漫花木难道挡不了我身影遮不住我气息么?” 土豆一个劲儿摇头惹得天荨美目一瞪,“一边去,否则把你嫁出去。”“我是雄的。”它挺了挺胸脯。“入赘。”土豆彻底无语扑扑翅膀玩去了。 “傻儿傻儿!” 她愣了愣。 “他亲眼见证了你的生死,心惧了怕了,可时来运转,你当下此般活着,他岂有放手的理由?不管曾经如何,总有一人执迷不悔过。” 不管曾经如何,总有一人执迷不悔过。 心绪顿时犹如多层的花朵重重叠叠相交错,很不是滋味。天荨双手环膝独坐湖边,静看月下湖面波光粼粼的迷人美景,原本打算好好洗浴番,此刻心思全无。墨无锦是有故事的人,冥冥中她竟成了最重要的角色,怕是待那故事结束后,她才能走出。 彻彻底底地走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连根拔起,还是真君有办法 一丝淡雅的酒香弥漫嗅觉深处,她稍稍偏脸,便看见了,他。清寂的月色倾泻男子脸上衬得他面若冠玉又同样疏离了几分。 天荨些许虚心,老天待她真是好怕什么来什么,厚着脸皮起身,迅速拍掉衣裙沾的尘土,发神经道:“此夜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不用来幽会真是可惜了哈!”话一完,她才意识到说了什么,立即给自己温柔一掌,睨了眼墨无锦,一向不苟言笑的他这刻勾了勾唇趔起一抹最是清浅的弧度。 天荨轻松大半截,后话仍应了她性子,“有一种流氓行为叫深夜到访。我跟你讲,一般地女人在这时候见到男人早就叫着喊抓流氓了。” “你并不一般。” “谁说的,我的内心其实早已千般呐喊万般咆哮了。” “”他负手跟近一步,认真地问;“如何留住一个人?”天荨指着自己,“问我呀?”“还有别人?”她望了望夜空,戏谑:“凭你这张一等一的脸用得着你留别人么?”倏尔,又一派正经模样,“这问题,嗯,相当的简单。” 墨无锦墨眸将她掠了掠,不言。 “首先扛回去,其次用绳子捆他十天半月将他饿的投降再以美食相诱,最后征服。”她兴奋的建议完全不担心他留住的人会是她。 墨无锦上前,两人间距不足一步。天荨双目瞪得铜铃般大小,欲退步的同时,他扬起了手,她一瞄,看吧!不计较谷中之事才怪,的确她错在先理应受点小小处罚,只是他那一巴掌,她期期艾艾,“真君是因谷中之事,那尽量轻点,我不想三天下不了床。” 手拂过她的发间,天荨余光一瞥,被他扫落的落花打着旋儿飘零。 虚惊一场。 她挠了挠脖子,敛去眼中的尴尬。墨无锦眸光落于她身上,兴许换上他送的衣裙,嘴角依稀微翘。 她内裹蕾丝镶边的纯白华衣,外着绣有各种精美花纹的蓝纱,纤细腰肢系一根浅蓝丝,满头青丝仅用一条打成蝴蝶结的轻纱缎子系于脑后,乌黑亮丽的长发搭在身后仿佛黑瀑布。 初见,以为优雅恬静;再见,让人觉得灵动异常;相处久了,才知她呀野性十足。 天荨打了个困盹儿。 “阿荨,明日随我回东海冥影仙域,”闻言,她精神一聚,“一年之后你执意离开,我定不阻拦。”他说的很是诚恳带着特有的魅力令她无法拒绝,何况有时间的限定,一年结束就解脱。“好,我同意了。”说完,她又打了个盹儿。 “去睡吧!”她拖着沉重的眼皮点头应了句你也是,转身往竹屋行去。 墨无锦收回目光,举步走进幻林。他一手撑着树干,一手捂着胸口,眼睑低垂,一缕墨发垂落胸前,背脊弯曲的弧度那么清冷,那么孤独。 任人心疼。 “墨墨,你怎么了?”土豆满怀关切飞到他面前,他摆摆手,“无碍,许是开启司凰神镜耗了些仙力,调息会儿就好。” “哦。” “重玄上君可是为灵妃?”子棣妖恭敬地问。“重玄,怕是在那时候就死了。”他目光缥缈。 躺着的人翻来覆去难成眠,爷爷的话萦绕耳边久久不散,脑海更是浮现墨无锦的音容相貌,天荨几乎抓狂,干脆翻下床出了竹屋。 花林中的男子盘膝而坐,一双美目紧闭,淡淡银色光晕笼罩周身,煞是迷人。对面的天荨盯了他会儿,默不作声折截花枝伸手去挠他的脸,将近半拳距离他发了话:“意欲何为?” 她手一抖花枝坠地,背着手佯装无知四处环顾,“我怎来这儿的?梦游,绝对梦游,真不好意思扰您清修,我这就回去,回去重新睡。”悻悻拔腿。 “留下吧!陪我说说话。”天荨硬着头皮应下。“坐我身边。”白他一眼要求多,却慢慢朝他挪去。两人的贴近嗅尽他身上离离冷香,舒心 “阿荨。” “你再阿荨阿荨的叫,我就” “如何?” “把你名字倒过来。” “随你,阿荨。” “锦无墨。” “阿荨。” “锦无墨锦无墨锦无墨” 耳畔安静了下来,某人倚靠他的肩头睡得正香,墨无锦目露暖意谨慎将她横抱起迈向屋子 次日清晨,屋里传出一声尖叫,某人狂奔湖边。“我定没摸他,定不止摸他,对,定不会只是摸他那么简单。”天荨掬起一捧又一捧水拍着脸,自言自语。 墨无锦负手走向湖边,土豆飞来问道:“墨墨,睡得可好?” 墨无锦点头。 某人一听立即炸了毛,回过头狠狠警告:“土豆,你敢将此事透漏,姑奶奶我拔光你毛把你清蒸红烧泡酒喝。” 土豆怕怕地以翅膀捂住脑袋。 “还有你锦无墨,昨夜算我俩之间的秘密,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 要离开了 天荨深深地,深深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土豆一声鸣叫飞向天空卷起一片红霞。鹤背上立着的墨无锦幻出袋子往上一抛念了句咒语,袋子瞬间变大袋口正对着花林,一阵吸力后,棵棵树已然不见,只余下光秃秃的土层,袋子回归他手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梦中画 东海冥影,南海离尘,西海元普,北海云幽,云幽的毁灭原本四大仙域数量成了三。天荨未目睹离尘元普的富丽堂皇,已被冥影仙域彻彻底底折服。此仙域过于宽敞,对本就路痴的她带来了挑战,于是乎,天天黏着墨无锦告诉他心中的想法,“你既是神能否治治我这毛病?”墨无锦看着五岁小小的人儿风轻云淡回了句天生的。 她无奈望着老天,母亲是否如我眼下这般?唉!日夜愁来夜也愁睡也愁来醒也愁,土豆给她取了个绰号——雪小痴。 当然是背后默默地取,默默地喊,否则以她的性情它的鹤毛绝对保不全。 墨无锦本来想让天荨与他同住流光殿,可她怎么都不肯,他便遂了她意愿将其安排在离流光殿最近的幽阁。 由于两处挨得甚近,天荨经常趁墨无锦看书时捣乱,他并不生气只用手头的书轻轻拍了拍她脑袋,淡淡地道:“不懂事。” 呵呵,我喜欢。 幽阁由墨无锦亲自布置,譬如说哪里搁置花草搁置什么样的花草,哪里用锦帐用什么颜色的锦帐,他不厌其烦一一做得很好。而后天荨踏进房间的第一反应除了傻眼还是傻眼。 她不晓得,至始至终不晓得墨无锦为何对她了解得如此透彻,了解平时习惯,了解爱什么不爱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后来,一次偶然听说推运之术,她便以为大抵冥影真君的推运术必比别人精了点,细了点。 可事实上,一个终未忘,一个始未记,一痴一傻执著罢了。 柔柔月光似流水透过窗棂泻在房间内,地面斑驳一片,花草的倒影纵横交错于这片斑驳里,清灵而幽静。 这样的月夜,天荨又做了梦。 却是数夜相同的梦。 趴在床上,双手撑起脸颊双腿翘起来时不时晃动着,心想着墨无锦孪生哥哥和她那双胞胎姐姐也太关注她了吧!夜夜梦里相约,相约就相约呗,却是那样的场面。没有情侣的卿卿我我也罢,没有恋人的你侬我侬也罢,却搞得凄凄惨惨悲催罢。 天荨动了动身子,疑惑男子最后的行为到底是要干什么?越想越困惑越困惑越想。明明欲知的情节偏偏破碎同一点上,可谓吊足了她的胃口。麻利下了床穿好鞋,弄来文房四宝决定在书案进行一项伟大的工程——作画。 她天生没有作画的潜质,绘一幅简单的丹青至少要绘上好几遍花大把时间才能勉勉强强看出所勾勒之物的原形。 所以,她实在不适合干这行。 然,眼下她突发奇想竟打算绘出梦里的场景,摆好了宣纸蘸上墨汁,不禁有些同情即将出现笔下的男女,别说了,必是天神化丑男,仙女变无颜。 罪过啊罪过! 少顷,一幅梦中景完成了。对着宣纸轻轻吹了吹吹干上面的墨汁,待完全干好后,她细细端详——惊呆了。 只因此画太过逼真以至于在万千画中都能够轻而易举超然脱出。那玄青华服男子神韵举止气质以及看着女子苍白无力容颜的墨眸夹杂诸多复杂情绪皆一笔一画勾勒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她居然,居然破天荒创了个奇迹,绘了幅绝世丹青,原来自己蛮有潜力的嘛!哈哈哈!叉腰几乎仰天长笑,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得在墨无锦面前炫耀一番。 嗯,好好炫耀炫耀。 将宣纸折叠塞进衣袖,一股溜烟溜出了房门。刚踏出幽阁就撞见未眠,见是天荨未眠正欲行一礼,小丫头连忙摆摆手,她是个随性的人何必在意那些虚礼,背着小手一副神秘兮兮感,问道:“锦无墨可在流光殿?”天荨习了惯这样称呼冥影真君,害得众人悉数认为作为他们老大的童养媳对自已夫君无礼放肆些是理所应当的,同时也更能体现他家真君的宠妻程度。 未眠理好面上情绪,随即道:“真君确实在流光殿,不过”他的话未完,天荨再度一股溜烟消失了踪迹,只剩未眠一脸无语。 门外的天荨往殿内一瞥,嗬!人不少呢?一眼扫去张张尽是陌生的脸。他们神色略显凝重,许是议论重要事件。她也不冒冒失失闯进去,躲在门外偷听着。 “万物皆在司凰神镜显形,这次女怨倒成了例外。”较为苍老的声音传出。 她竖起耳朵。 “没错,定是有人想逆转四倾劫的宿命。” “若能扭转这场宿命乃是一件好事。” “是呀!灵妃的命运太悲惨了。”有人叹息。 “这样一来,最为失望的怕是那皇后了。” “前些日子,君虞的护法为了盗取朝合潜入我朱暇,幸亏发现及时才避免神物落入恶人之手。” “哦?杳华长仙如何?” “出来。”平静的嗓音飘入她耳畔,用脚趾丫也能想到此音除了墨无锦还会是谁?她背靠殿门,绞着手指自言自语:“他叫我出来,说明知道我在外面,得编个言词让他相信我没在这里。”脑瓜飞快一转,开口慢悠悠:“雪天荨不在这儿。” 结果,未发现她的仙人们目光齐刷刷投向声源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他的怒火 天荨后知后觉,怪自已太‘聪明’暴露了目标。跑?不适合,只得厚着脸皮缓缓地,迟疑地蜗牛样的速度移进大殿。迈入大殿的那刻,坐着的仙人纷纷起身恭恭敬敬朝她拱手作揖,天荨一脸懵挠挠脖子,容各仙就坐后,亦客客气气还了作揖礼节。 仿佛成了世间的亮点,思量的目光惊叹的目光道道凝聚一身,气氛有些怪异。她清清嗓子,“诸位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儿孙满堂抱曾孙都忙。”言毕,在场的皆哑然失笑。 须臾,氛围稍稍缓和。 天荨走到墨无锦面前,“真君今天看起来特别的帅,特别有气质,简直就是我的偶像。”看她一副崇拜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竟微微扬起了唇角。天荨陡然觉得这男人好看的忒不像话了。 “我恰巧路过。”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 “哦?我怎么感觉门外一直有人。”主上的墨无锦从容自若用茶盖轻刮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半张脸氤氲茶水中。 “今天你拆我的台,改天我拆你洞房。”她凑近他贴着他的耳朵嗔怒。 “好。” 书房内,天荨缠着墨无锦非得听君虞的事迹,墨无锦知道她爱听故事便将关于她的一切娓娓道来。 君虞乃月朝皇后曾与仙族杳华长仙相恋,妖族老祖曾规定凡是继承了皇后之位的均不得生情否则受到枯容的诅咒,君虞爱上杳华后果然应了诅咒。容颜是所有女人引以为傲的东西,她不想失去容貌更不想失去杳华的爱,故用蚕蚀妖术伤害无数凡尘女子。杳华见她伤及无辜不得已重创加上身份的阻隔导致两人决裂。君虞不甘心,直到一场大战杳华将她锁进孤苏塔。孤苏孤苏,醒着一天孤一天醒着百年孤百年。那塔不仅净化了妖力还伤了她脸。 这个男人为大义舍私情的获得无数称赞,唯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有多悔有多恨还有多爱为了弥补守孤苏数百年守她数百年。 “朝合能恢复仙神妖法力,寒珠则恢复容颜,朝合放于朱暇,而寒珠”目光将她上下一掠,缄默不语。而早陷入了沉思的天荨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他唤声阿荨才将她自沉思中拉了回来。 “你失神了。” “失神总比失恋好吧!” “两者自不能相比。” “对了。”她似想起了什么,低头掏出袖子里的杰作往他眼前一亮,“能画这等的绝品我太厉害太不可思议了墨无锦你说我是不是很天才,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啊!”某人一个劲儿嘚瑟,丝毫没留意墨无锦面色正悄然变化。 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画,眸子暗淡无光,忽然闪烁一下,接着变得像被墨一点点浸染的漆黑,又接着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纸,被他抛到了半空,瞬间化成万千碎片雪花般飘飘悠悠飞舞在他与她之间,“从今以后,不许再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拂袖阔步离去在门口处微顿了一下随后没了影。 突来的变故令天荨一愣一愣的,她跑出书房向着墨无锦的背影大喊:“死锦无墨臭锦无墨,看我不把你画成大狗熊。” 幻林,茫茫白色,如雪海。 天荨独坐花藤编做的秋千上,清澈的眸光四周环顾着。这幻林自被墨无锦弄到冥影似乎比以前更生气了,同花都娇了些艳了些。墨无锦时常在这里舞剑,身姿颀长,清影孤傲,她就在离他不远处没形象的爬上爬下,荡秋千,有时累了就在秋千上睡去。每每此时,墨无锦都会停下手中动作把她抱进幽阁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在旁边坐上好一阵看上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墨无锦性情清冷,却待她一直很好,连名字都唤得那般动听,阿荨阿荨。 犹记那夜,月儿弯,星空繁。 她风风火火闯入墨无锦寝殿,他仅着里衣右手支头斜斜躺着,魅惑十足。 天荨在他身上摸了一把两把,彼时,他握住她的手腕,问:“阿荨,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天荨嘿嘿两声,“昨天见你拿出了宝贝袋子,所以猜想你还会有更珍贵的宝贝。”他就着她的手往心口按去,天荨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只听他说,“真正珍贵的,在这里。” 真正珍贵的,在这里。 她收回手,决然道:“此事请真君忘了吧,当然,我也不会记得。” 他的眸,深邃如渊。 “忘”这一字,看着简单,写也容易,过程却需百转千回,可天荨你做得比忘情水还干脆比孟婆汤还利落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这声爹爹撵桃花 仙风料峭,清明了她的灵台。天荨趴在桥边看着河里互相争食鱼儿,时不时扔些饵料。这时,三条唤名美人的鱼游了过来,鱼群顷刻散开。 美人很执念,一旦选了方向从不回头。它们也很霸道,其它的鱼见了只有远远避开的份儿。 天荨却有些欣赏有些喜欢。 一道飞影急速掠过水面,荡开一圈波纹。天荨瞧着水里,原本玩正欢的美人少了一条,且少的还是最好看的那条。 她瞥了眼罪魁祸首,猛追上去。这一追得追猛脚下没刹住车将将撞到正欲迈上桥的墨无锦身上,墨无锦因她这么猝不及防一撞,后退一步稳住了身形。而天荨被那冲击跌倒在地小蛮腰不偏不倚撞在石阶边缘,疼得她龇牙咧嘴,揉着小蛮腰,气得直呼呼,“哪个王八干得好事?” 一双墨靴缓缓映入视线,抬眸间一只手已伸到她面前,天荨口不择言道:“原来是你这个王八干得好事。”墨无锦脸色一沉,立即缩回了手,负手居高临下视着她眸中没一丝情绪,“自己爬起来。” “自己爬就自己爬。”说完就后悔了,王八才用爬的。 死锦无墨。 罪魁祸首没飞多远,就歇于离石桥不远的树枝上。土豆将叼来的可怜的鱼当着天荨的面咽进了肚子,用翅膀摸了摸腹部,一副惬意的很模样,“嗝,饱了。” 天荨炸了毛,衣袖下的拳头握得死死的,青丝在风中狂舞,眼里的怒火一点点升起,待燃起一个度时,怒火蓦然消失。她心平气和的笑笑,拳头却依旧握得死死的,“土豆啊,不就是条鱼嘛,怎能比得上你在我心中的位子?土豆,我好爱你呀!我超级爱你。” 土豆也是个头脑简单的傻鹤,听到她‘深情告白’后,乐得枝头直跳跃,尽管天荨虐它千百遍,它依然待天荨如初恋,于是乎落到天荨肩膀上,打算用脸蹭蹭她的,天荨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一把将它逮了下来,声音顿时提高数分贝,“臭土豆,老子保证不把你打残。” 土豆一阵阵惨叫荡漾开去,羽毛一片片飘落 墨无锦在朱暇惹了桃花。 此番上门拜访的桃花为朱暇山痕阳长仙之女。美人弱骨纤形,容貌出众,穿着藕荷色衣裙,手臂挽的同色轻纱垂落身侧,在婢女陪同下款款而行。去流光殿的途中,恰巧遇到莲池边想上岸又没能力的小女孩。此时的天荨周身湿透衣裳挂了不少泥泞,乌发紧贴脸颊水嗒嗒直流着,整个人狼狈得看不出原样。眼前出现的一抹色彩令她像是抓到救命草,努力伸手去抓美人的脚,心想只要借一点外力她就可以爬起来了。就在快触及时,她一脸厌恶的退了开,天荨抓了个虚空又滑入莲池。 “你缺德还是缺心,拉我一把要死么?” “好没教养的臭丫头,竟敢对主子如此说话。”婢女微抬下巴,呵斥。 “放肆!”遥澈见到天荨面上一惊,立即飞身上前将她拉了上来。 “您怎么落入了莲池?”遥澈冷冷睨了主仆一眼,替天荨理了理乌发。 天荨浑身颤抖,连声线也许些发颤:“不就是拔它几根毛,它就把我煽到这里了。”遥澈眼角抽了几抽,土豆都快秃了,小君后你还好意思说拔了几根。 “小女子特意来拜访冥影真君,公子可否为沁衣引路。”一直沉默的美人斯斯文文开了口。天荨扯了扯遥澈的头发,“找冥影真君呀,他就是。” 沁衣脸色微微变了变,倏尔掩嘴轻笑:“小妹妹莫开玩笑,沁衣曾在朱暇有幸见过真君一面。” 天荨暗自腹诽:小妹妹,呵呵,小妹妹落水时怎没见大姐姐相救。继而,心中起了玩性,桃花呀!墨无锦你春天来了知道么 沁衣由遥澈引进了流光殿。当见到日思夜想显些害她患相思病的男子时,姣颜微红,一颗芳心不由跳动着。备上了礼品,一席话极委婉含蓄。 一旁的天荨觉得此番精神忒难得了,再瞧瞧墨无锦,不仅全场无视,还令遥澈退了那株千年月芝。 沁衣脸色有些难看了。 天荨有点同情那美人。大姐,咱真君瞧不上你,你放宽心些另择良配哈!想了想,在沁衣惊愕的目光下直直扑进墨无锦的怀里,抬脸“泪眼汪汪”望着他,“爹爹,阿荨不要后娘。” 墨无锦身子一怔。 偷偷窥了窥沁衣,她少有血色的脸刷地变白,天荨也不理睬,哎呀呀,没我牛逼没我拽,没,我,拽,又不顾身上的‘干净’,友好蹭了蹭墨无锦,粉唇一嘟,“爹爹,你同母亲相知相恋,情系三生,母亲虽离去,你也不可移情别恋再娶他人。” 墨无锦也将父亲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抚了抚她的脑袋,温柔道:“为父并无续弦之意。” 两人一唱一和,默契非常,沁衣面色变得不能再变,尤其是听到墨无锦纳妾都不可能后,一阵僵直,最终拉不下面子悻悻告了辞。 “世间怎会有我这么聪明的人呐!”正在泡花瓣澡的天荨像打了鸡血似的,将桶里的水浇的老高,因她这么折腾水花四溅地面湿了一片,花瓣也洒在四周,这次,挑的泡澡的花与往日不同,每瓣皎洁如玉,芬芳醉人。 她背靠浴桶,眯了眯眼,嗯,舒服。 第二天清晨,冥影传出了消息,九连萎枯死了,九连萎仙花枯死了。当消息飘入天荨耳畔时,她的眼皮跳了跳,心头顿时小小虚了把火,昨天用来泡澡的不会是,是那仙花吧。 传闻,九连萎极其稀有;传闻,它花开九瓣,摘一瓣整株将死;传闻,它花香消戾气,传闻 天荨肠子都悔青了,她运气怎么如此好,偏偏动了这种花,还株株一片两片的摘。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人犯了错自觉承担,可真当她走到书房时,心还是微微缩了一下下,于是赖在门口没进去。 墨无锦余光一瞥,自书中抬起眸,面不改色的动了动唇,“进来。” 天荨摇摇头,朝他勾了勾手指,“你出来。” “别客气,进来。” “你也别客气,出来我保证不打你。” 墨无锦手指一屈,天荨身体不受控制自动移到书案前,她露个苦笑,沉声道:“我已经跟仙花道歉了,它们说没事你长得好看,我原谅你了。” 墨无锦没说话,定定看她,嘴角轻弯,头一次,笑了。 清清浅浅的,映在她绝美的瞳孔里,犹如柔荑拂秋水,秋水照梨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章,故人来访 她亦跟着笑。 挺和谐的画面随着墨无锦笑意的收敛渐渐转变了画风。他抬手指了指墙角,天荨目光沿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傻乎乎问:“干嘛?” “倒立。” 她眼睛瞪得老大,像个兔子往后一蹦,“我一个淑女做这样的姿势多没形象,要不你罚我今天只吃两顿饭如何?” “没商量。” 她不满的哼哼,脚下一挪一挪的,心里直犯嘀咕,如果有对你实施权利的那天,我非让你跪搓衣板。 搓衣板 脑海骤然浮现一副画面:她躺在美人塌上悠闲磕瓜子,而墨无锦一声不吭立在面前,她神色严肃,幻个搓衣板往他脚下一丢,“犯了错就给老子跪,跪不好不准吃晚饭。”墨无锦衣袍下摆一撩,直直跪了下去,满目委屈的盯着她。想到这儿,她傻傻笑了起来,直到,突来的疼意令她清醒过来,摸着被撞的鼻子,恨恨道:“妹的,这墙硬的,鼻子都给撞歪了。” 九连萎。 有的枯死,有的耷拉,有的卷缩,于风中萧索一片。 天荨静静地抚弄枯萎的仙花,脑海灵光乍现,向幽阁跑去,片刻返回,回来时手中多了个小巧精致的透明葫芦。 是辛祉送给她的。 一切还得归于她独居竹屋的日子。那时,辛祉惨遭算计元神被困,仙体抛入了穷发。也许害他的人并不死心遂遣了只妖兽蚕食。像是命中注定,那幕被天荨看见,她使用刚调制好的枯骨香灭了妖兽护住了他。天荨有些傻,见他没了呼吸打算把他埋了,子棣妖却阻止并吩咐照看好他的仙体。接近日落时,辛祉醒了来。 对仙与神而言,仙身若被毁或者元神离体落日不归,都逃不了灰飞烟灭的下场。 幸运的是,天荨护住了他的仙体,幸运的是,元神及时归了位。 辛祉心存感激,送了她葫芦和一张请帖,临走时再三叮嘱她半月后凭此贴参加仙族天亲盛宴,她点头应允。后来,子棣妖解释了何为天亲盛宴,吓得她直接将请帖丢进灶内做了柴火。 她同其他女子是比不得的,比不得温柔娴淑能歌善舞,比不得琴棋书画知书达理,她的性情她的随意别人不能容忍,何况仙族圣子。 所以,她觉得辛祉同她开了个玩笑。 月出于东山之上。 她拨开塞子,放出了露仙。 露仙,纯净的少年,纯净的眼神。 天荨满意点点头,手一指脚边的仙花,理直气壮道:“小露,这项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谁干的?” “我。” “你可真顽皮。” “它们的美丽让我犯罪。” “” 对于小露的办事能力,她啧啧称赞同时也蛮佩服自己的机智,竟想到露仙的帮忙,看来辛祉的这份礼物算接对了。 “小露啊!你身为仙不能老闷在葫芦里,应多活动活动锻炼锻炼嘛!你放心我会帮你准备伞,让你白天出行也方便。”说着他打个哈欠撑个懒腰,“我得睡了了,随便和墨无锦孪生哥哥约约会。”末了,迈向幽阁。 长靖无语。第一他不叫小露,第二露水出现的时间,这丫头不知? 次日,天荨折段花枝欢欢喜喜去找墨无锦,她得告诉他九连萎的消息。 殊不知,墨无锦房间多了位故人——温仪。她身段玲珑,容颜清绝又恣意。 “本以为你会在灼风谷好好修炼,没想到她一出现一切全都乱了。重玄,你为她逼出忘情水强行出关,值得么?” “我不断告诉自己错过了永不再有,所以,我不能放她手也不能放她走。青姬虽断了她的情,绝了她的爱,可至少她还在,对我来说这是莫大的恩赐。”墨无锦负手看着窗外,不再言语。 “说得好。对了”她面上略凝重,“你闭关数百年不知外界消息,并蒂冥莲有了后人,冷晔神君也因此事下了界,我算过落闲山庄少庄主柳歌正是他的转世,所以打算去看看他,顺便去人间溜达溜达,支持我吧!”墨无锦转过身。 “我要去看柳歌我也要去人间溜达溜达。”天荨推门而入,一眼看见这样的情景,俊男美女相视而立,画面要多和谐有多和谐。她一脸坏笑,“你们” “不许瞎想。”两人眸光转向她,异口同声道。 她嘿嘿两声上前把手中花枝塞给墨无锦,一派正经道:“青春易逝去,姻缘难再来。子棣替玫瑰,甜蜜满枝开。” 墨无锦把玩手中花枝,忽而抬眸,“雪阿荨,你皮痒是么?” “你怎知道?”她迅速捂嘴,默默地挨近温仪扯了扯她的衣袖,“美女姐姐,你去人间带上我吧!你看你这般漂亮万一遇上流氓,我可以帮你嘛。” “哦?你打算如何帮我?”她双目笑意盈盈地问。 “精神上的支持行动上的鼓励再加奔跑吧我们。” “呵呵呵”她轻拍了下天荨的脑袋。 “等忙完这几天,我便同你一起。” “你太紧张她了。” “就是的。”她突地狡黠一笑,“是不是怕我不在,没人帮你赶桃花呀!爹爹!” 墨无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前往落闲 天荨玩心大这点墨无锦表示无奈,念有温仪罩着倒放的下心许她人间一游。她乐的亲了亲墨无锦清俊的脸。出发之际,突想起小露,他个露仙撑把伞正儿八经可怜,遂善心大发将他收进葫芦放入随身挎的包包,当天,离开了仙域。 大街的繁华相比冥影,热闹得多,大街的喧嚣相比冥影,生气得多。天荨同温仪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像别离已久的故人,互谈心扉。 “温姐姐,我有件事始终想不通。” “说说看!” “墨无锦怎么对我这么好?好的竟让我不知所措。” “你怀疑他对你别有用意?” 她摇摇头。 温仪不禁莞尔,嘴角勾勒月牙般完美弧度,“既然未曾怀疑那就大胆的相信,相信他对你的真心。” 她如闯入深林迷雾,喃喃道:“怎就听不懂?” 以温仪的功底,声音即使再轻微些依然能听的清楚,她尽管柔柔一笑。 天荨顿时恍然大悟:“难道我长得像他死去的女朋友?”真要如此,墨无锦爱屋及乌将她华丽丽当成了替身。 照顾有了理由。 宠溺有了理由。 温仪扑哧一声,抬手点点她的额头:“想象力真丰富。” 抚了抚额,“是了。” 巷道行人较少,自宁静些许。一路上麻雀叽叽喳喳的天荨乖巧合上了嘴,消停半会儿,又打破沉默是金的理论,“温姐姐,落闲山庄还有多远?我们可否进的去?被赶出来该如何?还有还有,为什么那么多人盯着我们?” 温仪淡定而耐心给她一一解答,至于最后的问题,她犹犹豫豫:“因为,因为” “因为你们都是绝世美人。”三个彪形大汉冷不防蹿出挡住去路。 他们目露邪光,天荨估摸着属于讨不到媳妇儿那类,没受爹妈教育那类,同时,深深地,深深地为他们的无知汗颜。旁边的这位乃神族上君,多少神拱手一礼的上君,这些人倒有胆揩油,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该捞得非要捞。 “两位美人,你们是要去哪儿?”为首的汉子猥琐朝天荨走来。 “去哪?当然去踹你老窝。”天荨一拳对着他挥去,大概未料此女此等暴力,结结实实受了这拳,人退后两行鼻血直流。 她卷起浅蓝色轻纱袖子,活动活动手腕,侧脸对温仪信誓旦旦道:“温姐姐,这种小事你只需看着就好。” 温仪默契退了一旁。 天荨目光一凝,撩起拳头,“世间万千少女,姑奶奶我替你们出气了。”话落,除大患样的冲了过去。 “够野,够味。”那汉子擦净鼻血,身形一闪灵巧避开她将至的拳,他祖宗的,反应挺快,不知趁机揩了多少少女的油,不知吃了多少豆腐。天荨也不是匹夫之勇,在冥影虽赖却跟墨无锦学了几招,会飞天宫逛,几招治流氓,如今真真派上用场。 他眼睛半眯,手呈鹰爪直扣向天荨咽喉,她无半丝虚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他手腕顺势一转,咔嚓清脆的一声,他痛得脸变了色。 “啊?断了?我没钱付你药费。”收手退了开无辜耸了耸肩。另两名汉子见势冲上,天荨横腿一扫将冲来的汉子刮到,再度挥腿朝臀部踢去,他面朝下重重的摔倒在地,门牙磕掉好几颗。 “天荨,小心。”温仪娇喝袖中一条白绫飞出卷过汉子手中的匕首,匕首落地之声惊醒了她。哼哼哼,三下五除二将其打趴,一脚踩在他的胸脯上,双手插腰垂目毫不客气道:“信不信我把你打得你爹妈都认不出来。” 脚下的人身体微微颤颤,乞求:“姑奶奶,姑奶奶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回,小的今后定痛改前非。” “算你识趣。”天荨收回脚,指着揉手掉牙的两人,“你们呢?” 摸清了她的脾气,两汉子低头跪地求饶,天荨示意他们离开。 不晓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么? 甩了甩手,感慨:“唉!这架打得淑女形象全没了。”温仪轻移莲步,掩嘴轻笑:“我真想见见你的淑女。” 从来没有。 神下界必受上天制约,他们需敛周身仙气,不能在凡人面前随意施法更不能出手伤害。正因如此,她才有了机会过把瘾以解冥影手痒之苦。 终是到了,门匾利利落落的四字:落闲山庄。 落闲,落闲,庄重,肃言。 两人互视一眼,迈步上前,却看门的左右护卫一把拦住,态度不冷不热:“二位姑娘所谓何事?” 天荨美目一瞪,“我们是来看帅哥,呸!来看柳歌的。”温仪有些好笑握着她的手暗地紧了紧,“我和妹妹专程为老夫人治病的,麻烦你通报一声。”清风划碧波,留笔荡漾。 天荨近乎膜拜望着她,这等平易近人的神,这等涵养高的神,天宫有几个?怕是寥若晨星吧。 护卫细细打量两人一番,满脸狐疑:“凭你们,行吗?”另一护卫辩道:“不试试怎知?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少庄主。”看着他进去匆匆背影,天荨撇撇嘴,想必内容如下:一位温婉秀雅的淑女姐姐带着粗鲁妹妹前来为老夫人治病。 片刻,护卫回话,“二位姑娘,请。”做出请的姿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并蒂冥莲的后人 与天荨想象相差无几,假山形状各异,杨柳垂枝,莲池鱼儿畅游,偶尔跃出水面,溅一阵水花,荡一圈涟漪。碧叶之上,莲花粉白相衬,明灭可见,风拂娉婷似仙。比起这里莲,她更喜爱冥影幻林,因仙壤极佳不曾凋谢,令她日日有花赏。 跟在领路婢女的身后,拨拨草,嗅嗅花,扑扑蝶忙的不亦乐乎,温仪见状睁只眼闭只眼。 床上的老妇人绾着的丝发有少许鬓白,面容枯瘦且憔悴,双手置于腹间。她似乎睡着很熟,连天荨进屋大大咧咧的动作也未惊醒。 温仪摒退侍女,只留下了她。 天荨相当矜持环胸立于一边,目睹她伸手往老妇人面上一拂,淡淡真气弥漫开来,惊讶问:“你施法救人?” “不会。” 丫鬟众说纷纭,言语间尽是她们少庄主的好,少庄主的孝,天荨表面镇定,心里却如开水沸腾,哪里好?哪里孝?自她踏进门槛半个人影没见着,真正的孝子不应该时时刻刻守在母亲身旁嘘寒问暖么,不可否认柳歌俘虏少女心本事蛮大。 说曹操曹操到,柳歌端着羹汤来了。他乌发束于发冠,面容白皙光洁,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唇,一袭藏蓝锦袍衬得临风玉树,她敢保证这是继墨无锦,辛祉第三个难得出色的人。 他将热气腾腾的银耳汤递给丫鬟,待安置好母亲倚靠床头后自己沿床而坐,接过丫鬟手中的银耳汤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再度小心翼翼喂给母亲。 那样温柔的举止以及母亲看着儿子那样慈爱的眼神看得天荨心头一暖。她想,若非老夫人的哑疾,她定有许多肺腑之言,她想,此细节印证了柳歌的孝吧。容老夫人喝完银耳汤,他伺候母亲躺下并掖好了被角,这才随两人出了去。 精致的凉亭里,天荨背着双手走走转转,微风吹拂脸颊令她整个人清爽不少。柳歌负手迎面而立,若有所思盯着温仪,道:“姑娘可有几成把握?”“八成。”她目光笃定。 八成,她说的挺谦虚,天荨毫不避讳横插一句,“温姐姐颜值高,涵养高,医术更高,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她。” 温仪先是浅浅一笑,随即神色略略凝重了几分,“少庄主必定清楚,老夫人的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治好的。” “是啊!”柳歌仰面叹了口气,“母亲的病寻遍了名医也无济于事。” “老夫人是被泯雀之血毒哑的。” “什么?”柳歌震惊。 “成形的泯雀逢人杀人,逢神杀神,”顿了顿,“老夫人本该丧命,可偏偏有人施妖法镇血毒。” “妖法?”他难以置信的扫了温仪一眼,“荒谬,简直荒谬至极。”衣袖一甩阔步离去。 天荨不满的哼了声,“什么荒谬,明明就是真理。” “他认为荒唐也是正常的。”温仪拍了拍她的肩膀,夹着孩子气的说道:“只是本上君的话第一次被人怀疑。” 她也郑重拍拍温仪的肩,“值得纪念。”身形一转,坐上了石凳,翘起二郎腿环着胸,清了清嗓子,“柳歌是冷晔神君的转世吧!” “嗯。”温仪轻点头。 “所谓的转世,便是没了前世的记忆,对吧?” “嗯。” “这好办。”一拍石桌蓦然站起,“你施个法或者给他一颗丹药让他想起一切,不就皆大欢喜吗?”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她优雅坐下,“不可能以任何法术改变他的命数。”天荨接了下去,“是天定的?” “没错。” 柳歌很是客气,已经吩咐着布好了晚宴,她与温仪盛情难却,留了下来。 晚宴上,多了名女子。是白天未谋面的女子,她穿着粉衫,容颜姣好,不用去想,定是柳歌的恋人。她暗暗探究番,继而移开了目光,比起美女,她还是对食物感兴趣。 眼前的一桌很是丰盛。天荨咬着筷子头,纠结着是夹鸡翅还是啃鸡腿,是先开素还是先开荤。余光瞥见温仪,见她盯着桌上的菜微微蹙起了眉。 莫非吃不惯凡人的食物? 她用胳膊碰了碰温仪,她看天荨一眼欲言又止,徐徐地,眉间的一丝愁绪消散开去。 吃饭。 她将筷子一握,愣了在场所有人。 对面的老夫人尽是疑惑,这姑娘怎么回事连吃饭最基本的礼节都不会?粉衫女敛去眼中窥探的神色,静静地吃着饭。身后伺候的丫鬟窃窃私语着。 整个氛围有着道不出的怪异。 温仪面一窘,握着的筷子一放,起身离开。 天荨双臂一伸连连摆手,支支吾吾,“没,没什么奇怪的,她用勺子,用勺子。”她拿起汤勺笨拙的做个示范,“像这样,一舀就起来了。”说完,面上一热,这理由编的真,真是妙啊。 气氛稍稍缓和点儿。 填饱肚子乃是重中之中,天荨首次斯斯文文扒着饭,再厚着脸皮伸手去夹菜,正巧碰到另只伸来的手,右腕镯子光芒一闪,她本能的抬眸看去。 天荨隐于夜色中。瞧着前方女子背影渐行渐远,举步跟了上去。 却跟到了人迹罕至的郊外。 浮云翩跹,月显。 这刻,粉衫女向夜空掠去,衣发飞扬,身姿飘逸嫦娥奔月般的美好。 她默不作声的躲在小山峦处为了看清楚她的一切所为便大胆探出了头。只见粉衫女闭目仰面,张开了双臂,整个人顿在半空,月光笼罩周身,清幽而朦胧,华丽而空灵。 她的身体在光晕中缓缓转动起来,月光源源涌入体内,与其说是倾入,不如说她吸收着月的精华。 “她不是人,所以做出非人的事情。”天荨托着下巴自言自语的嘀咕,再度抬首一望,竟通过她的身体看到了元神——莲。 层层叠叠的瓣慵懒的舒展。 并蒂冥莲的后裔。 占据凡人之身,然后,活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章,一滴泪,看破她的过往(上) 樊岭煞地并蒂冥莲夫妇死于重玄上君之手,真真切切留有后人。神族早有预言:后裔为男,流煞之光漫天,后裔为女,死亡之花开尽三界。 死亡之花遍地,后裔为女。 神君冷晔授命诛杀其女,谁料,缘分这东西来了连挡都难。知画并非大凶大恶,冷晔呢,也并非不分善恶,结果乎,两人相互来电。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人异族恋情传入帝神耳中,帝神勃然大怒,遂下令将冷晔打入轮回,忍受凡人生老病死之苦。 当然,这些都是温仪告诉她的,她也留了心当个了故事。故事里的女主角知画是死了的,据说寂灭于阵中,具体什么阵她没能想起,可当下,所看到了确确实实也为真。 天荨想,她定知柳歌就是冷晔的转世,所以留在落闲山庄,留在柳歌身边。 欲离开,一抹身影自头顶掠过稳落于离她约四五步的对面,天荨脚步顿住,不怕死的朝她打着招呼并自我介绍番:“我叫雪天荨,家住”打算随意选个方位,偏不巧选中了对面的方向,淡定将指向她的手指再度上移,指着悬挂夜空的明月,扯了句,“美景共享美景共享,你赏我也赏。” 粉衫女盯着她缄默不语,月下的双眼泛起阵阵寒意,顿时,有种面朝一寒冰,不死也冻晕的感觉。 “呵呵。”天荨皮笑肉不笑的转身,轻轻迈出一小步,再迈一步,再 凌厉的掌风自背后袭来,她猛的侧身一移,堪堪避开,呼口气拍拍胸口,“好险。” “既然看到了,那就别想走。”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天荨闻言抬头,见她正立于陡坡之上居高临下看着。 天荨一手撑着腰,一手直指她,“怎么?想杀人灭口?别以为你长得好看身材好,本姑娘就会怜香惜玉,本姑娘若动真格,你会是我对手么?”心里默默补了句:还真不是她对手。 换来她一记冷笑。 粉衫女来真的了,招招咄咄逼人,她深深知晓学的那几招对流氓有余,抗妖女不足,便按照意料之中的结局败下阵来,捂着被妖女一掌击中的左肩,咬牙切齿。 “臭妖精,烂妖精,本姑娘要是会法术定把你打的稀巴烂。”越说越激动,无意间牵动肩膀的伤,倒抽一口冷气,真心痛啊! “说够了没有。”“没有。”顺口接了下去。又是一狠招,她闭上了眼睛,完了完了,竟英年早逝死在这破地方,锦无墨啊锦无墨,你可记得多给我烧些纸钱,我在天之灵定保佑你大富大贵,多福多寿。 然,身上并无痛楚传来 天荨睁开双眸,便看见眼前单掌迎敌的人——温仪 颇为惊喜。 “龙虾妹妹,退开点。”她微微偏过头吩咐。 “嗯。”天荨识趣退了几步。 温仪持剑而立,剑身闪烁的光芒凛冽入骨,月光突地踊跃其上与寒光交织,杀意顿现。 “大胆知画,你竟借用凡人之躯存于世间,本上君岂能饶你?”她的面容如覆薄霜,是她从未见过的,一时难以相信平素温婉的温姐姐竟有此面。 这样的一面,似皑皑白雪,明明美的广袤无垠,却又偏偏点点滴滴浸人心底。 知画笑得苦涩,“冷晔同我在一起,是情大于理,你们抹杀的毫无顾虑,却是理大于情,我的存在是错我的爱情是错,天就全对神就全对么?” 噗! 一股殷红自她嘴里喷出,月色下,漾开凄厉的涟漪。她紧紧捂着胸口的手被鲜血染的通红,指缝间渗出的血滴落在地,混合着尘埃绽开一地的凄美。瞳孔霎那有痛楚,有愤恨,还有无奈。 未遇过真爱的人,熟知爱之坚? 未动过真情的人,熟知情之贵? 她化股青烟,消失于茫茫夜色,天荨的心狠狠一揪。 空中漂浮一滴眼泪。 她抬手接住,触及掌心那刻眼泪分裂成三颗细小泪珠,每颗上演一段过往。 她看向第一颗泪珠。 漫天飞絮飘飘洒洒,一对男女漫步其中。男的背负双手,及腰乌发因风而动,雪衣尽衬出他容颜清隽,风流蕴藉。女的鹅黄纱衣清丽恣意,眉宇间却散发着与之不符的妖气。 “起初,我还以为神都一样,见妖就收,见妖就除。” 冷晔黑瞳泛着柔和的眸光停滞知画身上,“那倒不是。” “当然不是。”她语气笃定,看着他尽是柔情:“直到你的出现,才让我真正明白,神亦有情。”闻言,唇边的浅浅笑意蔓延到了眸子里。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飞絮纷纷扬扬,飘落两人的肩头,衣衫,宛如令人痴痴而望的画中仙。 天风微凉,凌霄肃清。 “你有辱本帝的旨意。”宝座上的人冷言。 “我冷晔只除害人的妖。”大殿正中央的他不卑不亢说道。 “并蒂冥莲乃数万年罕见妖卉,他们一统樊岭野心勃勃,同样地,他们的后裔更是浑浊不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一滴泪看破她的过往(下) “哦?”冷晔轻蔑挑了挑眉,漠然道:“身为并蒂冥莲之后,便是不堪?能使死亡之花开遍,便是不祥?她未曾伤天害理,未曾与神族为敌,更未曾威胁帝神你的地位,这样的女子又如何的不堪不祥?” “放肆!”帝神拍案而起,冷声喝斥:“本帝会让你对你的行为,言语付出代价。” “随你。”他淡漠依旧,直到,一天兵前来禀报——七刹阵中,知画魂飞魄散。他的身形微微颤动,衣袖下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耳边回旋那样一句:知画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 帝神招了招手,命令道:“断他仙根,废他法力,将他打入轮回。”冷晔面似死水,任由天兵缚了带出凌霄殿。 第一颗泪珠消散,她仰天给一个大大的赞,真男人呐有骨气! 正准备看第二颗,泪珠顿时消散,她满是疑惑,怎就没了?温仪先是震惊,别有深意的看着天荨,似乎恍然大悟。 第三颗没有消失,她打起精神细细观看。 峡谷翠青,一片盎然生机,一帘瀑布泻下,溅起三千水花。在这如画的风景中,一男子手握一柄长剑,横风扫落叶,剑光如水流淌,缓如西子戏水,急如狂风骤雨,劈如晴天惊雷,刺如万箭齐发,撩如秦王扫六合。 正是桃花盛开之际,男子猛的往前一划,忽的一道戾气袭过,枝摇花落,男子踏上落花向远方驶去。 一端跑来的女子从身后环住他健壮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柳歌低头看了眼环在他腰间的素手,侧过脸打趣道:“莫非你就一直这样抱着,不放?”邱婷郑重点点头,回答:“不放。” “呵呵”他低笑出声。 落闲山庄上空,一男一女对峙而立。 “我族公主死于神之手,泯雀一族此生早已立誓,见神杀神,女人,你最好少管闲事。”男人凶神恶煞,目露阴鸷。 “我同你一样痛恨着神,他们冷血他们无情,可冷晔不同,他有情有义,这样的一个神难道你也不放过吗?” “是神就该死。” “你休想动他半分。”邱婷语气笃定。 “哼!” 泯雀虚空一抓,幻出法器,邱婷面如寒川,从容迎战。双方过招数十回合,渐渐地,泯雀不敌。 邱婷双目赤红,声音来自地狱深处般阴森,“我要将你封印枯井之中,永世不得伤害冷晔一分。” 作为局外人的她,通过她的泪浏览了她的过往,心中无限感慨,邱婷或者说知画那样深恋着柳歌,是因他为冷晔的转世,与他相恋是再续前缘,虽以另一个身份被柳歌爱着,内心也会同样的快乐,同样的满足。而这份快乐与满足,怕她同温仪出现的那刻,便硬生生的破坏了。 她不想的,半点都不想。 夜渐深了,天荨独自坐上房顶无半丝睡意的数着夜空的星星,数着数着心事又接踵而至。 全是关于柳歌和邱婷的。 这件事,她充分设想,第一滴的过往属于开始,最后一段她看到的算是结尾,整件事的过程则集中第二颗看不到的泪珠里。天荨展开思维,知画如何附身于凡人邱婷的?她又是如何找到柳歌的?天荨再次展开思维,她与他之间的那段过程必经历了悲,经历了痛,经历了绝望。 爱情里的绝望 心口阵阵绞痛,越往这方面想,越是痛的厉害。天荨拼命捶打脑袋努力控制自己,温仪大抵了解她,又当了回及时雨将她带了下去,否则按照事态的发展从屋顶掉下去,不是落个残废就是摔坏脑子留下后遗症。 想想都后怕。 邱婷一夜未归,柳歌整整寻了一夜。天荨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落魄坐在椅子上,抬头见了天荨他失去理智般不停摇晃她的身体,沙哑着嗓子反复地问:“有没有见过邱婷?有没有?” 无法回答。 她伤的那么重怎能回的来?又怎么忍心让他看到她那副样子?天荨拨开他的手,默默转身离开。 她想她能找到她的,一定能的。 自温仪房里摸了颗丹药溜了出去,本想将葫芦里的小露放出结个伴,升起的念头急忙摇头遏制,现在是白天,放不得。 放了就铸了错。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路痴,她晃东晃西晃,蹿东蹿西,充分把“路痴”一词表现得酣畅淋漓,然,在她未让痴进行到底之前便晃到一处山洞前。与其说晃,不如说运气,与其说运气,不如说直觉。 归根结底是直觉。 她双手拨开将洞口遮得严严实实的枯黄藤蔓,钻了进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相救! 洞内可以说是死寂样的光景。 枯死的,落光叶子的无数藤条自上空垂落,有沿着并不光滑的石壁垂下的,有牵到地面的,曲曲弯弯,同丢了命的长蛇般。就连阳光,照射进来的阳光都变得惨淡了。 天荨蹙了蹙眉,拨开一重又一重的藤条,穿了进去,越是往里面行去,直觉就越是强烈。 找到了 石床上的邱婷面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唯一显眼的只属嘴角那抹已干了的血迹。 “邱婷。”她惊呼一声,飞奔了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全无。扶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才拿出瓷瓶倒出丹药喂入了她的嘴里。 神的丹药要么长生不老要么起死回生,此时,她自然希望是第二种。 也的确是第二种。 邱婷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睫毛颤了颤,紧合的眸子缓缓打开。察觉靠着的人是谁之后,她目光一凛,一掌将她推开。天荨未料到药效如此之快,更没料到她醒后会贸然出手,冷不防被推到了地上。 “你妹的,我冒着被温仪拍的魂飞魄散的危险偷来丹药救你,你就这样回报我啊!”天荨拍着衣裙站起身来睨了她一眼。 听及此,邱婷眼中的警惕有所松懈,嘴上仍是冷冷的戏谑;“想不到你长着绝色的脸蛋,性子却这等顽劣。” “关你屁事。不过好在你活了,我也该回去了。”她说着举步往外走,顷刻原路折回,“算了,我还是跟你一块儿回去,反正你待久了是你家柳歌着急。”她坐在石床边好整以暇看着她,绝不能说她是路痴忘了路。 听到柳歌名字,邱婷眉间一柔,“我知道他在等我,只是眼下我需要调息一会儿。”“我,不,着,急。”她一字一顿,起身准备在洞里随意转转。 “还有,”邱婷突然叫住了她,“谢谢你,天荨。”她侧过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忽而想起什么,“昨夜我通过你的眼泪看到你的过去,可我无法看到你究竟是如何变成了邱婷,又如何找到柳歌?” “你想知道?” “超级想。” “我答应你。”她盘膝坐好,双手捏成莲花状放于两膝处,闭上了双目。 “调息,好好调息。”天荨淡定点点头,插个腰想找点什么乐子呢?眸光瞧着那些蜿蜒石壁的藤蔓,飞身上前,脚尖于石壁上轻轻一点伸手抓住藤蔓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身落地,大片藤蔓连扯带拉逮了下来,壁面光秃一片。 她满意拍了拍手。 踢起尖锐的木枝,抬手接住,站在离石壁一步远之处,她手握木枝在壁上轻快写着什么,划过的地方,皆为浅浅的痕迹根本看不出一个所以然。 天荨手中动作突地一顿,就在她右手边的壁上刻着字符,与其说字符不如说是曲谱。只有短短几行,可见曲谱并不完整。她走进些用手细细摩挲上面的曲谱竟愣了神,直到耳边传来邱婷声音,“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她淡淡道,回头见邱婷已经站了起来。“走吧!” “嗯。” 天荨不晓得那几行曲谱会就此映入脑海成为她唯一吹出的曲子,也不晓得它在将来会为她带来一场灾难 下面开始讲述知画的过往。 两百年前,并蒂冥莲后裔知画寂灭于七刹阵中,一缕破碎的元神却被冷晔至交好友私自拦下。 冥莲这种妖物,只要元神未彻底泯灭再寻宿主寄居其体内就可存活。但一个合适的宿主前提是此人必须酷爱莲花,只有这样的一份爱所滋养的元神方能不殒。 那神君大概懂得这道理,带着它下了界。 第一次宿主为相府千金公孙慈。 公孙慈从小就是病秧子,疼爱她的父母请了无数大夫皆束手无策,而神君的拜访竟令她好了起来。公孙慈病好后,开始满世界寻觅内心深处的男人。命运那样捉弄人,她白了发干了泪到老到死都未寻到那个男人。公孙慈死去,知画离了体。染了凡人气泽的她无法独存天地间于是找下位宿主。 这次的宿主,就是邱婷。 邱婷精通医理,边行医边找冷晔的转世,她救人无数。或许是行善积了德又或许是上苍怜悯,神君告诉她救过的一位妇人正是柳歌的母亲,也就是冷晔第三次转世。邱婷欣喜不已,但那神君却硬要她发誓在柳歌二十二岁时才能与他相见,她只得同意。 两年后,邱婷进入落闲山庄,陪在柳歌身边同他练武,终于,两人相恋了。然而,邱婷生命早已走到尽头。她以邱婷的身份同柳歌相爱不愿再续什么宿主。为保身体不腐,瞒着柳歌吸收月华成了唯一逆天而活的凡人。 天荨听了不知为何竟升起强烈的念头,那便是要帮她,让她的爱情不再遗憾不再绝望。一想到邱婷柳歌的结局会多痛苦会多绝望,剧烈的疼痛立刻卷席全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争吵 “啊”天荨惨叫一声,粉色的脸颊霎那变白额间豆大的汗珠滴落,身子迅速蜷缩一团,疼,好疼,就像身体一点点的撕裂一点点的破碎。 “天荨,你怎么了?”她俯身一手搭上她的脉搏却无任何的异样,心下很是诧异。 “雪天荨,不要想,不许想。”使劲捶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想把方才所想一一驱散。邱婷望了望四周,离落闲还有段距离,可如何是好?未几,天荨忍受的苦楚慢慢缓了下来那股要命地疼也徐徐消失,邱婷将她扶起一步步迈向落闲 “你刚才的情况很奇怪。”邱婷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 “本来呢好好的,可我一往那方面想就痛的要死。照这样发展,我迟早得挂掉。”她秀眉微拧又即刻释然,妹的,你还让不让我安度晚年。 “哪方面?” “不说。”她背着手,一副神秘感十足。 “你这丫头倒是单纯,只怕下凡的那位上君就没那么简单了。”邱婷眼中划过一抹冷意。 “温姐姐定能被你的痴情所动容,说不定还会帮你。” “帮我?”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她待我这妖物半点都不容情,你忘了昨夜的事可我记得清清楚楚。”她接着道:“世人崇敬那些冷情无心的神,但值得我知画敬仰的只有两位,一位是曾经救我的神我感激,另位是为了我不惜抗旨的神我依赖。” “就算神都无心,他一定是个例外。”她灵动的眸子闪烁着绝美的光华。两人聊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已到了落闲山庄。 邱婷疾步走了进去,而柳歌将将出了屋,那一刻,她看见了他他亦看见了她,满目柔情满心欢喜。 一夜仿佛有着一年的漫长。 她奔了过去,搂住他紧紧的搂住。 “我以为我将一直找下去。”柳歌环着她的腰,声音低沉沙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鼻头微酸,像是承诺又像是保证。 刚进来的天荨瞧着相拥的两人,挠挠脖子自言自语:“我多余么,多余。”正纠结往哪个沟沟闪的时候,温仪出现把她拉进了房,挥袖门砰的关上。 空气有些安静。 天荨走到桌边自个倒了杯水,往凳子上一坐,屁股未捂热就听到温仪话语夹杂几分恼怒:“私拿丹药,胆子不小。” “比我胃小。”心不在焉,额,此情况下她楞个淡定莫非中了墨无锦的毒,万一温仪动了真格一个咔嚓她老妈都喊不赢。 “就算救了她,她还是要死。” “你休想伤她。”天荨一怒而起。 “你阻止我?” “知画用生命去寻去爱一人这份感情何错?你凭什么拆散他们?” “放肆!”粉面带煞,她是上君,高高上上的神,谁人敢与她这般说话。 “少摆你的上君架子。”温仪冷眸一瞥,抬袖门吱嘎而开。 接着便是打斗的声音 庭院两女子招招气势逼人粉白两道光芒相互交错,气流刮过开得娇艳的花,花瓣片片离枝卷向半空,飘落下来宛如一场浩浩荡荡的雪。 既美丽又惊心。 邱婷连连后退温仪一掌袭去,千钧一发之际,天荨伸直了臂膀挡在邱婷面前,风吹得天蓝色的纱袖沙沙作响。“你给她一段伤害我偏给她一段成全。”她的眼神笃定。 有种难以说明的滋味自邱婷心底蔓延开来。 “你”温仪一脸的不可置信,手掌就顿在接近天荨心口位置,而后硬生生撤回神力反噬她身形颤了一颤,嘴角有丝鲜血流了下来。 七层的力道以天荨凡人之躯心脉必将震碎,可她无惧居舍命相护。 好,很好。 脚步一退,白光一幻消失天际。 天荨上前几步,抬眸仰望天空,丝丝歉意丝丝内疚。 对不起。 因术法静止的侍婢们意识顿时清醒,瞧着一地残花皆一头雾水。邱婷遣散众人,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握住天荨的手神情感激:“你又救我一回。” “这是打斗留下的痕迹。”柳歌举步生风来到邱婷身边。两名女子面面相觑,天荨灵机一动,神色自若扯谎:“什么打斗啊!是风,刚刚的风刮呀刮,差点把我刮出落闲。” 邱婷忍住笑,你想表达你很瘦么? 柳歌没理会,看着心爱的女子颇欣喜:“母亲的哑疾治好了。” “那太好了。” “为何不见温姑娘?”柳歌四处环顾没她人影,本想好好招待一番的。 “走了。”天荨慵懒地回答。柳歌目光将她来回打量,剑眉一挑,好像在说她走了你怎不走?嗯,天荨断定就这个意思。邱婷倒善解人意:“就在落闲住段时间吧。” “那是不是白吃白住?你老公你婆婆同意么?”她厚脸皮问。 邱婷望着柳歌征求他的意见。 “你开心就好!”他宠溺笑了笑,“我曾说待母亲好后,我们便成亲。”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婚礼不要是红色?” “你可曾见过其它颜色的婚礼?”柳歌牵着她的手边走边开玩笑道。 “没。”她显得局促不安。 两人背影越走越远,天荨一跺脚,你们恩爱就恩爱竟当我的面秀出来,欺负老子是单身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他来了! 柳歌邱婷婚期订在初九。 李府与落闲山庄素来交好,因李夫人膝下只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又念邱婷自幼在落闲长大没有娘家,于是收了邱婷做干女儿。天荨陪邱婷登门拜访时,李夫人一见到天荨竟喜欢不已,登时问长问短她一脸懵逼,邱婷耐心解释夫人也想收她为干女儿,天荨当下点头答应。 大概来自人间的亲情真实又温暖吧! “啥?成个亲还有着破规矩?”听到男女订了亲婚前不可相见,天荨腾地站了起来。“小雪,这些规矩记住就好。”李氏面目和蔼,那声称呼令她心头暖洋洋的,暗暗道:干娘您太大看我了,就算我嫁十次都未必记得住这些烂规矩。 “那万一女子太思念患了相思病结果花轿来了一个激动晕了呢?”闻言,邱婷掩嘴轻笑,李氏亦慈祥笑了笑,上哪去找这样的活宝啊!天荨脸皮厚没觉得此话有何不妥,倒是肚子此时咕咕叫的正欢,面上尴尬一闪而过,摸了摸肚子,“干娘,我什么都不好,就胃好。” “能吃就是福。”亲热牵过她与邱婷的手,“我呀令人备好了午膳,也不知合不合你们口味。” “我的胃肯定不会拒绝。”“你这鬼灵精。”她摇头失笑在两人一左一右搀扶下走向正厅。 满桌美味佳肴,让人馋涎欲滴。天荨一见美食,形象节操顿时碎成了渣渣。 “来,别客气。”妇人伸手夹了块东坡肉放到天荨碗里,“谢谢干娘,我跟谁客气,也不跟美食客气。”她夹起那块肉放进嘴里,肥美多汁,爽啊! 一顿午膳就在几人说说笑笑中度过了。妇人让天荨在此多待些时日陪陪她这老婆子,天荨想都没想同意了,因为她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般,这样浓浓的亲情让她温暖并感动着。 进了特意为她准备的房间,她四处打量了一番而后走到窗边,无聊抚弄一盆娇花。这时,一小竹筒自窗外被丢了进来恰恰砸中她的头,天荨脸一黑下意识抬眸,却见一道鸟影迅速消失天际。 不像鸟,倒像是土豆。有了这想法她立即摇头否定,如果是土豆,它不应该打个招呼么? 拾起地上的竹筒,打开里面的纸条,看到其中的内容,她勾了勾唇,刚得罪一个神,你就来了! 是以,换了身男装,青丝被发带高高束起,贴上了胡子,照了照镜子自我陶醉,没想到男装这么帅,简直帅出一个新高度,随后同李氏打声招呼出了门。 醉梦轩二楼雅间,临近窗边的墨无锦优雅品着茶,站在他身后的未眠狐疑望着蹲在桌边的土豆,问:“你当真给了小君后?”土豆嘴角一翘,“给了。” 听着闷闷的语气,未眠就知小君后上回的做法真真伤了它,令它至今难以忘怀。有些好笑的摸了下它的脑袋,“小君后才五岁,何必同她较真?”此话一脱口,土豆嘴角翘得更高了, “墨墨,告诉他你家媳妇儿几岁了?” 墨无锦佯装没听见,眸光淡淡一瞥窗外来往的人群,当瞧见那抹在人群里大大咧咧的身影,一丝孤单笑意在他唇边泛起,虽如飞鸟掠过水面却没逃开未眠的双眼,他亦往人群里扫来扫去毫无收获。 其实他并不晓得冥影五岁小女孩在没了仙气的人间会是位少女,即便看见了也不认得。 “来了。”末了,门应声而开,天荨大步流星迈了进去,啪!扇子打开,摇了几摇,当真具有男子的风流倜傥。 未眠看着她满脸震惊,这是,这是小君后?冥影的小君后? 天荨径直走向墨无锦,只见他穿着墨蓝华袍,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蓝衣,脑海果断冒出三个字:情侣装。 妹的。 夺过他手中茶杯,一饮而尽,一只胳膊随意搭上墨无锦肩膀,紧贴他的耳边道:“你不是老喜欢从早到晚从头到脚穿的漆黑吗?” “眼下没什么不好。”墨无锦不以为意侧脸,擦过她的唇,见她没反应,脸又稍稍偏了偏两人唇唇相触,她的芬芳淡雅,他的温凉如玉。 天荨脑海原本亮的好好的灯泡咚一声熄灭,短路了。 未眠识趣退出雅间,土豆也乖巧飞了出去,门被轻轻扣上。 “墨墨会干嘛?”土豆歇在未眠肩头,一派天真无邪地问。未眠略略思索一番,“自然是行夫妻之事。” “哦,那我们走远些还是守在这儿?”“越远越好。”未眠抹了把汗正欲下楼,就听见屋内女声传来。 “死锦无墨,你一个斯斯文文的美青年,下手也忒狠了吧!” “疼疼疼,都流血了。”语气有些恼火。 未眠继续抹了把汗,真君,您真不愧身为冥影的老大,这般想着下楼速度也加快了几分,没几步就听见他家真君清冷的嗓音,进来。 他无奈返了回去。 推开门便是这一幕:他家小君后气呼呼以手帕擦拭贴胡子之处,而他家真君端着茶轻刮茶水,动作悠闲无比。 地上,躺着的是被扯掉的假胡子。 未眠同土豆相视一眼,方才晓得自己想的有多偏。 天荨一屁股坐在墨无锦对面,瞥瞥下面的人群,开起了玩笑:“锦无墨,你说你抛个绣球下去会有多少人来抢?” “你抢我就抛。” 这下轮到天荨无语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无月 良久,她神色些许严肃,抬眸直视墨无锦片刻,缓缓道:“你来,是不是为了接我回去?” 墨无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放下茶杯,反问:“你可曾因柳歌之事得罪了温仪?” “我不认为这样错了。或许我就是个怪人,见不得相爱之人被分开,如果”她毫不避讳撞进他那双幽邃的眸子,“如果你也是阻止我的那人,我定会”未完的说辞被他打断,“你要做什么去做便是,只是不以伤害自己为前提。阿荨,这世间真正了解你的莫过于我,而真正令我动容令我无措的又莫过于你。”墨无锦三分郑重七分真挚,还有着无限的温柔。 天荨早把问墨无锦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伸出爪子戳了戳他的胸口,脸朝他凑近了些,“你好好看看我的脸,是不是跟你死去的女友一个样?” 墨无锦满头黑线中 天荨拍拍他的肩,“告诉你两个好消息,第一,五天之后邱婷柳歌成婚,第二,我认了个干娘,羡慕吧?” 墨无锦差点呛住,等一阵平静面无表情望着她,天荨被盯得莫名其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清清嗓子:“傻了?” 墨无锦眸光微敛。 “吱都不吱一声,没劲,走了。”转身刹那,只觉手腕一紧,手腕处传来的温热令她身子微微一颤。 “乾城如此热闹你必是喜欢,便陪我四处走走,如何?”低沉动听的磁音在她耳畔响起,温热气息悉数喷洒她耳后。片刻的失神片刻的踌躇片刻的不知所措将时间定格。 一旁的未眠很明智选择忽略。 “好呀!”天荨如是说,垂目扳开他的手。不知是她的力气太小还他攥得太紧,未果。 他略一怔忡,松了手,淡然答道:“是我唐突了。” 她侧身望那清俊的男子,挑眉:“走呗!”“你就这样?”他眸光锁定她身上。天荨低眉敛目,突然双手护胸。墨无锦将她看在眼底也没笑话,迅即对她施了术法,蓝纱着身,像只绝美的蝶儿只需翩翩一舞就能动人心魄。 天上人间,她是唯一能把蓝色穿成绝色的人。 惊艳之色溢于未眠眉眼,他终于知道真君为何对她如此上心了。 天荨当着墨无锦哼了声,“送你七字,没什么了不起。” “是六个字。” 她又添了个字,“啊!” 乾城大街,到处都是小摊贩,有卖糖果的,各种瓷器小玩意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天荨墨无锦并肩走在大街上,两人容貌惹得无数人痴痴而望。 墨无锦趁机牵着天荨的手,她瞪眼以闪电之速收回,他又牵她又收,他再牵她再收,反反复复,终是她认输。这刻她自我安慰,不就牵个手嘛,有啥。 “十天之后是你十六岁生辰。”看她完美的侧脸,认真道。 “我又不是你生的,你怎晓得?”她镇定问。 墨无锦先是无语,随即缓缓开口:“兴许我一个不小心推算出来。” “哦,”她瞳孔蓦然焕发出夺目光彩,“那你再不小心试试,看能不能算出你啥时候脱单?” “” 两人有说有笑闲逛着,当然,说得多者是天荨,笑得多者也是天荨。 此时,一个手挽花篮的衣衫破旧女孩跑到他俩面前,乞求道:“姐姐,买支花好吗?”篮子里的花朵朵新鲜娇艳,显然是刚采来的。 天荨浅笑,抚了下她的头,手大气伸到墨无锦眼前,他拿出银子放在她手心,她满意点点头将银子塞到女孩手里,女孩直摇头太多了太多了。 “他不缺钱。”她边接过花篮边道:“你以后就将花卖个这位墨叔叔,或者让这位墨叔叔帮你卖。”女孩瘦小的脸蛋绽放一抹笑容说了声谢谢就离开。 墨无锦早已司空见惯,遂只是微蹙眉,“我若卖花你做什么?” “当然是我看着你卖或者你卖个我看咯。”她说着将花一朵朵抛到半空,待花篮空空如也,甚至将篮子也抛了出去。 墨无锦哑然,这丫头。 暮色徐徐降临,他将天荨送到李府门口目睹她举步进了大门才敛回眸光。 他遂了她的心,允许她在李府住上几天。她亦遂了他的意,承诺他几天之后回冥影仙域。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少数星子悬在空中散发微弱的光。荒郊与夜色相衔茫茫苍苍,不着边际。 “为何还不出来?”天荨来回踱步时不时仰望夜空。跟邱婷来此守候好会儿了,月亮迟迟未显。 于常人,即使夜里无月亮也是无碍的,可对邱婷来讲却至关重要。 而眼下 邱婷软无力倒下,自指尖寸寸腐掉露出森森白指骨。 “邱婷。”她无所顾忌让她依偎自己怀中,抬头死死仰视夜空,声线颤抖:“月亮,求求你快出来,这里有人需要你,她需要你。” 任由天荨无论怎样乞求,怎样焦急,月,始终没有一点影迹。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出来?”手慌乱中碰到随身挎的包包,“对,小露可以,小露可以救她的。”她语无伦次,掏出玉葫芦。 长靖确实有办法。 天荨猛然划破手心送到邱婷嘴边,浓浓的血腥在嗅觉深处弥漫,有一条像墨线的东西自她紧握的拳里流出,那是她的血。 枯骨一样的邱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世间救治她的方法有多种,她却选择最仁慈的一种,不取人血,不吸万物灵气,就那样以着月华卑微维持着。 孰知,不远处将这幕收在眼里的男人拳头紧紧地握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心伤 剑刃寒光乍现,手动,数道凛冽之气猛然朝莲池划去,平静的莲池顷刻炸开巨大的水花,水花四溅湿了周围一圈。最遭殃的莫过满池花叶,有的硬生生劈成两半无力垂落,有的卷到岸边断成数节,池里漂浮满地躺着尽是残花败叶,原有的美景皆被无情地破坏。 只余下惨淡。 柳歌剑尖支地,单膝半跪于地面,一丝头发垂在胸前嗒嗒滴着水,眼中包含的全为理不清的复杂情绪。 邱婷来的时候就瞧见这样的光景,满目的凄凉,满目的不堪,和孤独的他。 那一瞬间,一股悲凉自心底悄然滋长再逐渐蔓延,像冬日里即将结冰的湖泊,化流动为静止,化寒为冰冷,一点点的蔓延一点点的冻结整个湖面。 她明白,昨夜他全看见了,知晓了。 失落的走到柳歌面前,他将将抬起来了头,半心寒半讽刺喊了声;“师傅。” 她一怔,木讷问:“你叫我什么?”细如蚊蝇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只剩了那还在颤动的嘴唇。 “师傅。” 蚀心腐骨。 泪,顺着脸颊滴落,似断了线珠子狠狠砸在地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划出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痛,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转身的一霎,冷风吹拂她黑色长发,扬起一道道凄凉孤寂的弧度。 天空,褪去澄清,赐下了晦暗。 数人走过的经过的痕迹何时销声匿迹,偶尔,突发的奇鸣打破沉寂甘沦为叹虚。寥寥街景早就替代昔日繁华,失去喧嚣的气息。 然,这幽邃之境一抹永不厌眼的景缓步走来。 那么清冷,那么孤独。 曾几何时,她不顾一切去寻他只为心中情爱不灭;曾几何时,她陪伴他身边教他习武练剑。 曾几何时,她依靠他肩头。可到头来,竟都抵不过一场欺骗一场隐瞒。 豆大的雨点落下,冲刷丝丝墨迹冲散欢声笑语,似乎要将身心的余温及残香一并除去。 雨,肆意砸着那身躯,她没有闪躲不愿闪躲,任凭大雨浸透她的衣衫她的发 李府 妇人看着外面的大雨,神色焦虑:“不知那些人找到她俩没有,两个孩子一宿未归,外面又下这么大的雨,若出了事可如何是好?”扶着她的丫鬟安慰:“夫人,别担心,说不定邱婷小姐思念少庄主回了落闲才一夜未归的。” 听丫鬟这一说,紧绷的心倒也缓缓松懈下来,喃喃自语:“是呀!现在的年轻人最沉不住气了。”毕了,一人急急喊了声夫人,接着收了油纸伞踏进正堂。她看见了背上的邱婷,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家丁小心翼翼将她放下由两名丫鬟扶着,发梢的水嗒嗒直滴,粉衫更是湿透,“孩子。”妇人心中一紧,“快把邱婷送入房间,给她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是。” “小雪呢?她不是同邱婷一起的吗?”妇人四处张望。 家丁摇摇头,谨慎道:“夫人,天荨小姐长得极美,恐怕已经被”“胡说!”她愤怒打断他的话,“好,你们找不到,我去!”一把夺过纸伞,冲了出去。“夫人!”家丁丫鬟吓傻了,由于担心她的身体也取来纸伞纷纷尾随。 醉梦轩 墨无锦坐在床边,伸手理了理女子额角的斜刘海,如玉的手不失一点轻柔。看着绝世的女子,心绪不禁回到他刚带她入冥影的那天。 “锦无墨,小君后是什么玩意儿?”她扯了扯他的衣袖,问。 他看着她,无任何言语。 而后,土豆飞来认真的忽悠;“所谓小君后就是包吃包住还有美男服务。”她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我要当,我要当小君后这玩意儿。”思及此,他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半梦半醒间的天荨粉唇微动,只觉额头温温凉凉的,下意识抬手往额角打去,“死蚊子,让你乱摸。”手刚一落就醒了。 是疼醒的。 纱布包扎的左手传来的疼痛令她倒抽一口冷气,连忙用嘴吹了又吹。“我可怜的小爪爪!”盯着被纱布层层缠着像个发酵白馒头的手,眼里划过一丝心疼。 “才离开我多久便把自己弄成这般。”墨无锦淡淡斥责中夹杂关心。她慢慢敛下眼眸,“若非小露告知这法子,邱婷就糟糕了,这么简单救了个人,想想挺划算。” “小露?”首次听她提这名字,墨无锦有丝疑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这一刻,吻下去! “露仙呗!辛祉送的。说到辛祉,我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滔滔不绝讲了起来,“我住竹屋时用枯骨香救了他,他就送了我两样东西小露和请帖。我跟你说他走时再三叮嘱以请帖参加天亲盛宴。你猜天亲盛宴是啥?圣子选老婆的。先前我以为靠它去蹭饭的想法简直大错特错。幸亏爷爷说的早,不然我还真傻乎乎去了。” “唉!你说辛祉多俊的一个青年脑袋竟有了问题,挑媳妇找上了我。”天荨像炒熟的豆子喋喋不休,浑然不觉身旁墨无锦微变的面色。“阿荨,自你醒来提最多的是辛祉,你在别人面前可曾这般提过我?” 天荨语塞,顿觉一个视线直直落在脸上,低垂了清眸同他错开了目光,暗忖:说没有他定觉得我没良心,说有又违背了自己良心,怎样才好呢?灵机一动:“一般的人挂在嘴边,重要的人放在心上想着,亲朋好友嘛得认真对待。” “是么?”墨无锦不着痕迹挪近了些。 “是的。”她郑重点头,妙如琉璃的眸子偶一顾盼生辉,蓦然生动。“我告诉你,我雪天荨哪天脑子被门夹了嚷着嫁人,我的夫君一定不能是天上的神,仙族的主和人间的王。” “那冥影的真君呢?”他将天荨往怀里一带,趁她刹那的惊愕俯身覆上她的唇。 他的唇似水清凉似玉温致,而天荨的唇则死死紧闭,脑后系着的轻纱缎子松落,墨样的长发披散开来,柔软的搭在墨无锦手臂上。依稀间,听到下面传来喊声须臾又被雨水淹没,随后,喊声断断续续传来,她真真切切听到了,是干娘的声音,干娘在唤她。 “干娘”张嘴时墨无锦的舌趁虚而入,他的舌亲点她的,攫取她唇齿间的美好。她的挣扎和抗拒化在这刻化为零,第一次,自私的顺了自已意,手轻轻抚过她的腰背 终于,在天荨只觉快要窒息之际,墨无锦放开了她。 一绝的脸蛋亲过吻过之后未泛丝毫的红,他似乎才想起,她此生泛不起情爱的涟漪,怎就忘了呢?。天荨边以袖子擦嘴边跑到房门处,长发披落无半丝凌乱,侧身决绝道:“冥影真君,你的好我承认你的细心我也承认,可回报你的方法有千百种,而我一定不会选择这种。” 门猛地打开又猛地关上。 墨无锦的双眸犹如广袤无垠沉郁的夜色,周遭气息亦黯淡下来。 他想着她渴望她却于无形伤害了她。 落寞闭上了眼睛,手,移向心口,狠狠地按下去 “小雪,你去哪儿了?”妇人忧心细细打量一番,当见到缠着纱布的手时,心一揪,“怎么受伤了?”那般亲切的话语那般慈爱的眼神令天荨倍感温暖,她搂着妇人,声音带着幽咽:“是小雪不好,小雪让干娘担心了。” 妇人轻拍着她的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走,跟干娘回家。” “嗯。”她挽着妇人缓缓朝李府走去。 天空蔚蓝如洗,漂浮着絮般的云彩。 天荨恨恨瞧着上方落闲山庄的牌匾,衣袖下的秀拳紧紧握着。 不让进,好,别怪本小姐来硬的。往旁边走了几步,脚尖一点,跃了进去。 宽敞的庭院里,她一手插在腰间,大喊:“柳歌,你这个无情无义薄情寡义绝情绝义的王八蛋给老子出来。”此话一出,不少婢女家丁被惊动,纷纷一探究竟,见是天荨一下子沸腾起来。 “这姑娘一等一的容貌,性子真真泼辣。” “真是浪费了一副脸蛋。” 有人调侃有人讥笑,总之皆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天荨原则之一,发自己的言让别人议论去吧!故充耳不闻。 “柳歌,负心汉,枉费邱婷一片真心,她看上你简直瞎了眼。” 周边又一阵沸沸扬扬。 “落闲山庄岂容你这小女子在此大呼小叫?少庄主岂能被你直呼其名?”几名护卫气势汹汹赶来,面色没半点耐心:“我等劝你这小女子速速离去,否则必将让你血溅当场。”其中一护卫唰的亮出长剑。在场胆小的人纷纷一退。 天荨美眸含怒:“柳歌不出来是吧,好,好得很,今天我雪天荨非得将他骂出来不可。” “不识好歹。”剑齐刷刷出了鞘,众人汗颜的后退数步,生怕那鲜血溅到自己身上,眼尖的人瞥见举步而来的白衣,小声提醒:“庄主来了。”一行人识趣散开,各自去忙各自的活。 “退下。”柳歌面无表情吩咐道。 “是。” “跟我去见邱婷。”她开门见山。 柳歌未半分动容。 天荨双手叉腰,表情相当纳闷。“你良心呢被狗吃了?”不容她再说下句柳歌掌心一翻,长剑凛然顿现,直指着她,冷冷道:“妖女,本庄主不找你算账你却自己送上门来。说,你是何方妖孽?对邱婷做了什么目的何在?” 天荨愤愠,“你才是妖,还是懦弱无能是非不分缩头缩脑的烂妖。”这句话彻底惹恼了柳歌,双眼半眯其中闪烁危险的光芒,剑直直逼近她的喉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为你而来! 一抹速如鬼魅身影掠来,将天荨护在怀里,两指夹住仅离她喉咙两寸的剑尖,微微用力长剑断却,落在地上几声清脆。 耳边响起墨无锦低沉声音:“怎么也不躲?” “我,我忘了”她敷衍,其实她愣是没反应过来,墨无锦他,他怎会来?还是在她险些丧命的时候。 “你为何而来?”天荨看着他,不解。 “你又为何而来?”他不答反问。 “我为邱婷。” “我为你。”墨无锦的答案脱口而出,抬首凝视柳歌眸中生寒,漠然道:“你为你的女人拔出三尺剑,我便为我的女人断你三尺剑。” 你的女人?天荨意识彻底清晰,美目圆瞪,‘温柔’将他推开。他晓得她反应迟钝,却没想到她会这样的迟钝,以至于抱了她谈了话才知两人距离此等贴近。 挺好。 柳歌暗自窥探,只觉此人不简单,“你是何人?” “你没必要知道。”墨无锦轻描淡写说着,“她帮的从不是你们,而是你们的爱情。阿荨,我们走。”他拉着她欲离,天荨摇头,“让我把话说完,让我去点醒他。” 墨无锦颔首。 她目光投向了柳歌,三成愠色七成凝重,“你以为你是谁当下的柳歌落闲少庄主么?你错了,要不是他邱婷曾深爱的那个男人,她早就放弃早就离去。可你呢?只因隐瞒了你,你便要把这三年的感情散的干干净净,我替她惋惜,因为她爱得不该爱得不值。柳歌,一个人不计较得失不计较过去不计较她曾有过什么还愿意陪在她身边,这才算爱情。” “你听好,你优柔寡断是过错,不管不顾便是错过。她就在乾城之外竹亭之中,去不去由你,我的发言完毕,告辞。”两人出了山庄,独留柳歌愣在原地 茶摊处,“口水都说干了,但愿能够清醒他吧!”天荨端起手中茶杯抿了一口。墨无锦一声不吭地在她身旁坐下,“阿荨,无论他们的结局如何,你都不能去想去在意。” “嗯。”她淡定离开位置,在桌边另一方坐下。上回,她的确想了他们结局,差点将自己折磨得半死。如今,她畏惧,畏惧那种非人的疼痛。 “墨墨。”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拿着书飞快跑了过来。男孩长得圆润可爱肌肤白白净净的,跟在的身后则是未眠。 天荨思来想去也想不到这娃娃是谁,于是同墨无锦开起了玩笑:“锦无墨,你何时生了这么大个儿子?” 他举着杯子无奈一叹,“是土豆。”谁料,天荨发神经来句:“你小时候跟他长得真像。” 墨无锦一口茶水毫无形象喷了出去。 未眠更是嘴角一抽,竖起了大拇指,小君后,你牛逼! 土豆郑重上前将两本书郑重交给墨无锦,与未眠互视一眼,拔腿就跑。 墨无锦也没多想随意翻开了一页,耳根顿时泛红,里面的内容乃是惟妙惟肖令人面红耳赤的春宫图也。 天荨好奇宝宝伸了伸脖子,然后流星赶月的速度夺过那本书,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书就化成了一堆灰。某人声如洪钟,“你看的我就看不得么?” 墨无锦平复好面上情绪,语气和缓移开了话题,“他去了” 这里古木参天,浓荫蔽日,疏落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枝叶倾泻,地面树影斑驳。 香气在空气中点点扩散开来,云烟般笼罩树林的每个角落。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朦朦胧胧似有似无。 柳歌在幻境转了两个时辰也没能出去,此刻他着急他知道邱婷在等待。天荨说得对,多一秒的犹豫都是过错,遂打起了精神,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走乱闯。 邱婷便在幻境之外,天荨拦着不让她进入此境。“你不可以去,因为当第一滴露水落地里面的一切就会消失。” “对他,两百年前我未放弃,现在我也同样不会放弃,消失又怎样至少我还跟他一起。天荨,谢谢你一次次地帮我,这恩我恐怕报不了。”邱婷推开了她,义无反顾闯了进去如穿透一面隐形的墙,粉色的身影迅速被吞噬 她漫无目的的寻觅,拼命唤着柳歌。 他也漫无目的的寻觅,拼命唤着邱婷。 没有方向,没有出口,两人就这样兜兜转转徘徊于此。 “天荨的一番话点醒了我,令我明白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邱婷,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我去珍惜。我知道,我会永远停留在这里,但我希望你能够快乐地活下去,哪怕此生,不再有我。”说完最后的诀别还在乎什么呢? 泪自邱婷精致的容颜滑落,她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哭更不晓得又因何而哭,也许,是内心那根弦被人波动留下了水纹似的涟漪。 有何东西在徐徐消散,四周景物依依呈现。 粉衣女子立在原地,距之一步是那一袭白衣,白得耀眼,白得清澈。 “邱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婚礼,泯雀现! 以幻香制成的幻境,听不到彼此的声音见不到彼此的容颜,唯一打破它的只有真爱。 瞧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男女,天荨顿时觉得费了口舌值得,费了精力也值得。 她猜想两人相拥的情况下或许又添点亲吻什么的,自己倒也显得多余,于是蹑手蹑脚退出二人世界。 翌日 十里红锦,凤冠霞帔,天荨搀扶着邱婷同她共进了花轿。迎亲队伍的前面,骑在高大骏马上的柳歌一袭喜服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 “柳庄主真是风流倜傥俊美非凡啊!” “是呀!不愧为乾城第一美男子。”路旁的百姓连连称赞。 而红色的花轿内,邱婷正襟危坐,盖头的遮挡下她的眼前一片红色。只要一想到队伍前的柳歌,内心便泛起一阵阵蜜样的甜。一旁的天荨闲不住半掀起她的盖头,两名女子相视而笑,一个淡雅似兰,一个在大红婚服陪衬下恍若开的正盛的牡丹。 伴随着一路的锣鼓喧天,到达了落闲山庄。天荨先下了去将邱婷牵出花轿,然后将她的手放到缓步而来的柳歌手心里,风吹起盖头的一个角,她看到了他洋溢笑意的双眼。喜婆递下喜绸,两人各执一端,缓缓走进正厅 礼仪官双手交叠,唱声道:“一拜天地。” 两人牵着喜绸,对着天地叩拜,看着自己的新娘,柳歌脸上尽显喜色。 “二拜高堂。” 他们向主位上的老人家行了跪拜之礼。特意赶回来的老庄主和妇人面带欣喜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连忙道:“好好好,快,快起来!” 第三声喝唱再度传来,“夫妻对拜。” 柳歌缓缓转身,此时,天边响起一声嘶鸣。嘶鸣里蕴着无尽的怒气,像来自地狱的火般直直窜进众人心里,邱婷掀起盖头,抬眼,暗叫:不好! 站在一边的土豆拉着发懵的天荨施了个法消失在正厅。他答应过墨墨,若闻鸣声天荨必离 泯雀,他们的大敌,就在正厅数步之外幻化了人形,面部凶煞,阴鸷的眼睛仿佛淬了毒液的银针,“冷晔,知画,我要你们的命。”一掠,动作犹如鬼影。 邱婷移步换影,迎上他的狠毒攻击 在场的人皆被猝然的一幕吓得尖叫,张皇失措四处逃散,婚宴混乱一片。 柳歌安顿好妇人老庄主,长剑一亮,冷气横生。就在昨日,邱婷与他坦然一切,他震惊,诧异,不可置信。也在今天,他信了,所以要与她并肩作战。 邱婷一倾身,身后飞出几条红绫。弹指间,红绫宛如有了生命的长蛇,又如金秋之菊,一瓣瓣一片片在半空绽放出美妙又骇人的丽色,直袭,缠绕。泯雀避闪夺攻,一条条红绫在他掌风下化成碎片,再纷纷扬扬落地。柳歌战意彻底迸发,那喜服下的冰冷气息随着一股肃杀愈发的惊人,手起,剑如疾风如闪电,招式敏捷凌厉。 叶飘,飘一地,绿色生意褪去留一遭残喘。 花落,落一地,姹紫嫣红泯灭余一丝残香。 离弦的白光刺透了泯雀。 “不”他双眼赤红,喊声响彻云霄。 最后一滴血,坠入柳歌眉宇,他的脸他的唇转眼成了乌紫色,手中的剑铿锵掷地身体缓缓倒下。 天昏地暗。 “柳歌”她抱着他,撕心裂肺。 家丁的靠近婢女的靠近亲人失声的呐喊与靠近,皆被邱婷拂袖弹开,她木讷抚过怀中男子的容颜,眼神空洞无半点光泽可论。 她同他就是那劫后的彼岸花,一朵黯然失色另朵无心无力,却都将伤痛铺满了地。 光芒一幻消失于众人视线,再没了如火的嫁衣,再没了俊目清颜。 满厅的人凄然泪流,风吹拂挂着的红,扬起一帘的讽刺。 这是喜堂呀!刚刚还有一对令人艳羡的新人 乾城一处废弃的小屋,床上躺着的柳歌面上手上皆乌紫。“无论如何,我会救你,我邱婷一定会救你。”布了个结界,迅速离去。 在漫环泽地,生长着一片仙木。其九天仙木独树一帜,枝散浊气液解百毒,恰与泯雀之血相克。只是漫漫仙木谁也分辨不出哪棵才是真正的九天仙木。 然而万物之中,唯九天仙木不惧燃烧。 于是,邱婷去趟焚崖取来了赤火,拨开葫芦塞子,放出火焰。不管后果是什么,为了柳歌,她从不畏惧。 火在泽地猛烈燃烧,像巨大的火龙在林间蹿夺,凡触及之处,仙木尽干裂枯死,棵棵横七竖八的倒下,空中极浓的烧焦味刺激着嗅觉。立于上空的邱婷,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方。 她要亲眼看到九天仙木,她要亲手找出九天仙木。 整片泽地入鼻的是焦味,入耳的是树木倒下的声音,入目的是继续烧着的赤火。 终于 终于,有一棵树,不在乎焰火怎样的燃烧,也不在乎其它树木怎样的倒下,依然带着天生的执著与朝气,屹立着挺拔着。 那般显眼。 她飞身掠去,焰霸道非常,灼伤了她的脸灼伤了她的手,她仍忍着剧痛一剑刺向其树干。有什么东西自树干伤口缓缓流出,琼浆玉露一般。 玉液滴满白瓷瓶,她转身离去。 液,一点点被滴入柳歌嘴中,乌紫色渐渐褪去又渐渐晕上新的血色,她就坐在他身旁,她的脸庞紧贴他的手,复而温柔缱绻。 柳歌终是醒了来。 当他看见她受伤的容颜有着干涸的泪痕,心狠狠一抽搐,将她抱在怀里,千言万语竟在此刻化为默然。 救下他的是命,留下她的是劫。 两人迈出了小屋,邱婷像无事人一样不见丝毫愁绪,牵着柳歌的手一步步一步步离去。 万里晴空陡然大变,暗云翻滚。 “我焚烧仙木,铸下大错,柳歌,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她含着泪推开了他。 一道道惊雷劈下,所过之处皆为废墟,谁的声音竟盖过了惊雷,闻得一声,撕心裂肺。 “不” 他爱的女人,就在那片废墟中,受了天雷之刑。天雷一道接着又一道,毫不留情分离了她身体与元神。她那本该腐朽的身体早已化为一具枯骨,而元神,成了另一个女子——知画。 千万记忆疯狂涌入脑海,柳歌发疯似的跑上前,天雷又怎样,不是一样挡不住他的脚步,劈不散他心中燃起的爱恋么?他慌乱将那元神即将散去的她抱住,语无伦次喊道:“知画,知画。” 她嘴角萦绕一丝欣慰的笑,而后周身逐渐变得透明,一点点消散。 他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她散去,散的干干净净,散的彻彻底底。 这世间,这三界,再无她的气息,再无她的身影。 柳歌站起了身,任天雷劈落在他身上,不知为何浑然不觉得疼。 也许,命运让他轮回如今又让他离开心伤了罢; 也许,能唯一触动他心弦的人回不来了心死了罢; 也许 命运那等残忍,让我们前世生离,今生死别。 一枚金色的印记浮现柳歌眉宇,只觉周身经脉皆被打通,他望了眼四周的废墟,叹息一声化为清风,飞向天际。 世人终有一劫,或劫后余生或万劫不复,或生或死,总之,你我都逃不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屠音境 花叶结了露珠,草木挂了露珠,月色温婉倾泻其上,颗颗闪烁绝美的光泽。 此处有花挺好,有树挺好,有月色也挺好。可对某人来说,若少了吃的,一切的好都不叫好。花木之下,天荨仰面平躺着,花叶尖滑落的露水将将滴进她的嘴里,一滴接着一滴,简简单单解了渴。 自来到这里,她饿了嚼花瓣,渴了就喝露水。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三天。 只要想到原因,她就巴不得蹦起狠狠指着土豆再狠狠一顿:死土豆臭土豆,你上辈子是点了什么霉香落得如此之地,害得本小姐跟着你倒霉。 唉!都饿瘦了,瘦了整整一圈。 土豆没敢靠近那丫头,就怕一旦靠近她猛的跳起来抽他两耳光。 他始终觉得天荨做得出来,故很有自知之明离得远远的,再自我安慰,“墨墨会来的。” 天荨翻了白眼,白眼都显得有力无气软绵绵的,懒懒散散道:“他会来?呵呵,说不定正在某个地方红杏出墙呢。” 土豆眼睛一亮,不怕死的在她旁边坐下两小手托着脸蛋天真烂漫问:“红杏为什么要出墙呀?” 她坐起身来,吐掉刚飘进嘴里的粉瓣,望了望夜空,不假思索:“因为它脑子有病。你看,有门有窗它不出非得从墙出去。不是有病是什么?” 土豆点头,顺答一声,“嗯,有病。”安静了半晌,又开口,“墨墨出完了墙就会来我们。” 天荨拍拍他的脑袋,“不会。” 土豆噘嘴,“会。” “不。”他的嘴噘得老高,“我们打个赌,赌墨墨会不会来?” “好。”她郑重同意。 土豆偏偏脑袋,想了想:“墨墨来了就算我赢,你得亲他一口,墨墨没来就算你赢,他得亲你一口。” “好。”天荨爽快答应,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着了他的道。土豆生怕她反悔抬起了小手,与她的轻轻一击,“击爪。”之后,狡黠一笑,乐滋滋跑开。而天荨呆呆看着自己同他击掌的手,顿时明白过来,“好呀!小屁孩,你耍我。”说完,追了上去。 有女国色天姿,而迟钝也。土豆曰:诚如此。 清晨,旭日东升。 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有着一人一鹤。 土豆睡这侧,天荨躺那侧。 蓝纱自横生的枝干轻轻垂落,风过温柔曳动。茂密树叶透过的星星点点光亮打在天荨脸上亦是点点斑驳。 有什么香气飘来,一阵阵的。她鼻头动了动,眸子未打开朱唇已开始嘟囔:鸡腿,别跑,别跑。 许是忘了还在树上,许是意识没清醒,她唯美翻身再以脸朝下唯美姿势落地。 这样一落,地面直接印出一个明显的“大”字。而身下的娇花哪能承受这等重力,有的整株贴在地上,有的半身瘫痪,总之,无一幸免。 土豆悄悄打开了圆溜溜的小眼睛,抖了抖尾部,那模样仿佛幸灾乐祸:人呐!坏事做多了,哪哪都遭殃。 天荨艰难起身,不及她站稳,顿觉眼前一黑昏厥在地。它双眼瞪得老圆,翅膀一振飞了下去。雪雪呀女神呀!你怎能残忍丢下墨墨丢下我 不晓得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墨无锦也刚刚睁开双眸。天荨是饿了,饿的没了力气吐几个字来,而墨无锦 两人就那样静静地背靠着背,不言不语。 当香味弥漫嗅觉深处时,当未眠将那肥美的黄灿灿的烤鸡伸到她面前时,清眸俄然有了生气,咽了咽口水,夺过烧鸡狼吞虎咽片刻只余半个鸡腿。她拿着鸡腿也没再啃下去,只是抬眼定定望着未眠,“土豆呢?” 未眠眉间浮起愁绪的涟漪,哀叹一声,“这处没吃的所以” 天荨把鸡腿拿到眼前翻来覆去的看确定以及肯定之后,这才道:“这是鸡腿你别蒙我了。” “鹤肉你不会吃所以土豆把自己” 她怔住,手中的鸡腿掉落。 土豆,若能重来一次我定把你当亲儿子养着,好好养着。以花葬了那半截鸡腿后,如此感言。 画风秒变,天荨郁闷是真未眠愁是真墨无锦脸色有丝苍白更是真。郁闷的人撑着下巴问脸色有丝苍白的人,“锦无墨,你没事吧?”脸色有丝苍白的人淡淡回郁闷的人,“无事。” 天荨围着他转了一圈,目光有些质疑:“跑几圈给我看看。” 墨无锦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阿荨,你可是关心我?” “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亲人。” 墨无锦眸子随之一黯。 “对了,干娘可曾找过我?她年龄大了身子骨不太好,还有邱婷柳歌呢?”一把捉住墨无锦的手,焦急与期待的光彩同时在瞳孔闪烁。 “李夫人的确找过你,我跟她说了情况她倒也放心,至于柳歌邱婷,阿荨,有些结局是不能勉强的。”他的嗓音素来清淡此时此刻多了点的无奈磨灭她双瞳剪水 的所有精彩,留了烟花流落的寂寥,莫名的心伤紫熏香般萦绕了心田每尺每寸再聚得一帘又一帘,越想挥散却越是挥不散。 手松开,转身背对着他。“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帮他们的。如今,想必是错了,我错了。”音愈发的小,愈发的低,几乎淹没凉风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破屠音境 墨无锦轻柔扳过她的身子,盯着她认真道:“他们既已成过去何必又去悲伤,阿荨,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么?” “嗯。”她头一点。 或许墨无锦开导了她,或许她生来就是怪胎不怕世人畏惧的死却独怕想着那些爱情中的悲哀与绝望带来的痛楚。所以,她选择了释然。 土豆回来了。 回来时,一手各提两条鱼。那小萝卜头卷起衣袖和裤腿,提着东西一摇一摆的自远处走来,那样子怎看怎滑稽。 土豆见了三人,激动将手头的鱼使劲往高空一抛,朝他们飞奔。可怜的鱼儿们想是离水没多久本能活蹦乱跳就因他这么虐心一扔又狠狠坠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九成落了个残废。 用衣服蹭了蹭手,抬脸朝天荨露出大大的笑容,“你输了,你赌输了哟!”天荨一副敢耍老子的表情瞥了眼未眠,随后俯身双手 揉着土豆的头发笑道:“昨天之事乃风乃烟也,我没当回事,你呢当个乖孩子忘了吧!”土豆脸侧向一边,两只手叉腰语气非常不爽,“不搞。”拿他没辙,极其温柔道:“以后我陪你捕捉虾鱼好么?” 土豆态度依旧。 见天荨活动活动了手腕,他迅速躲到墨无锦身后,好一会儿才露出脸,一丝不苟问着墨无锦:“墨墨,击掌说的话算不算承诺?” 墨无锦点头,“自然。” “我跟雪雪打赌,她输了可她反悔了。” “打的什么赌?” 天荨拽开欲言的土豆将他牢牢挡在身后,笑了笑:“小屁孩瞎说您别听他的。”“没有。”他探头天荨一挡,他又探她又挡他再探她再挡,最终土豆以机智获胜死死环住墨无锦,泪眼汪汪看着他:“墨墨,昨天我跟雪雪打赌,你若来找我们,她就得”“死彤鹤,住嘴。”她越拉他就抱的越紧,终没能阻止那句“她就得亲你一口。” 天荨像霜里的花朵耷拉一边。 墨无锦大抵晓得土豆在语里诓了她也大抵晓得土豆利用她的迟钝打了赌,否则她岂能不计后果仓促应下,想到这里他暗暗自嘲一番。 “墨墨,你咋不开心呢?”土豆松开了他退后两步,墨无锦复杂目光落在天荨身上一瞬也不移,他该开心么?上回的吻令她差点疏远了他,他觉得她还能够留在身边已算莫大的奢求,如今还想奢求些什么呢? “我,我会遵守的。”她嗫嚅。墨无锦释怀浅笑。土豆一脸的满意,未几,说了句作死的话,“墨墨,你红杏出墙后果然会来找我们。” 墨无锦脸阴沉的厉害,指尖弹出一道光没入土豆眉间,他瞬间变回那只细腿长脖的鹤,“一月之内不得幻人形。” 土豆甚是委屈。墨无锦轻抚它的脑袋,它对他的意义始终是非凡的。 天荨坐了过来,抚下它羽毛害得它浑身一颤以至于又联想到拔毛的那幕。然,她接下来的话令它松口气。“附近有水么?我要沐浴。” 土豆仰起脖子,“朝北走七里往南行五里沿,沿什么来着?”翅膀拍拍脑袋做副思索状,“哦,沿东三里左转再右转就到了。” 天荨无语问苍天,半晌开口:“把我送过去。”土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或者将我一翅膀煽过去也可以。”土豆仍然摇头,小脸一偏,“墨墨,你陪雪雪去呗!嗯,还可以泡鸳鸯浴,上次我们买书的时候,那人就说此浴有利于身心健康有利于促进彼此感情发展。”它兴奋建议着。 一提书,突然想起土豆给他看春宫的情景,墨无锦眸光稍稍停滞,俊颜微红恰巧掩盖了原有的那丝苍白。 天荨手指在土豆脑袋上一弹,“洗澡在水里放鸳鸯?哈哈,蛮有趣的,此处别说是鸳鸯就连野鸭都没一只。不过嘛但有只”异样的眼光看土豆。 “我是家养的。”它连忙解释。 “那闲云野鹤怎么来的?” “我咋知道,反正我是家养的。”它心里有点小嘚瑟有点小傲娇,野生的能与家养的比较么那是不可能滴! 天荨是路痴土豆描述的北南东她一方都搞不清,遂厚着脸皮请墨无锦引路,到达目的地天荨才知道什么东转北转的分明就是直走不足一刻钟就抵达,于是,她懂了土豆又忽悠了她。 眼前的湖不大不小,四周花木环绕,水很澄澈既把周边倒影映得清楚明了又能看见湖底穿梭的各种小鱼。尽管此水纯天然无污染,尽管此湖因花木遮挡的适宜,天荨还是左右为难,只因墨无锦是个男子,活生生的男子。她即使再豪放再厚脸皮也没沦到能在一个男子面前宽衣解带的地步。 正考虑如何含蓄得让墨无锦离远些,扭头却见他何时盘膝而坐背正对着她对着湖泊。不知为何,天荨总觉得那背影孤寂消瘦得紧。 缓缓拉开腰间丝带,纱衣自肩头滑落于地,走入水中,戏着水将水点点浇到臂膀上。一流容貌肤如凝脂,天鹅般优雅迷人的雪颈和性感锁骨无一不诱人至极 她清眸流转瞧着花木后面那抹墨色身影莫名心安。“锦无墨,这水忒舒服了,我舍不得起来。” “不想离开这里么?” “想超级想,我马上穿衣。”她猫逮老鼠的速度穿好衣服走到墨无锦面前。“扶我。”朝她伸出了手天荨乖乖听话将他扶起。“此处为屠音境,是花神夕颜与木神夕涯殒落之地。”“难怪花木遍地。”她秀眉微拧。 “用音乐。”“哦。”突然想通了什么她美目直勾勾盯着墨无锦竟鬼使神差笑道:“锦无墨你说你没事干嘛长这么帅,简直帅的掉渣!”墨无锦显然很受用负手凑近了些。 天荨关闭了短路模式,她终于晓得自己不是想夸他,而是,“死锦无墨你根本就知道一切到现在才开口。” 环顾周遭的美景她低头自包包摸出一支玉笛,淡淡睨了他们一眼将笛放于唇边轻轻吹奏。笛音如深涧流水细细划过山间飘扬境内。整个屠音境被无比悲凉凄清的笛音充斥着,不一会儿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无数株花冒出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无数草沁出了泪珠无数木结出了泪珠,凡是笛音飘过到过的地方凡是有生命有灵气的生物一一流了泪。 土豆哭的稀里哗啦连连叫天荨停下未眠也有了泪就连墨无锦,墨无锦都微润了眼眶。 一切的一切似乎为谁幽吟为谁默哀为谁祭奠。 脑袋轰地一响,玉笛蓦地滑落天荨不可置疑向后退步:明明只是石壁上的半段曲谱而已只是半段曲谱而已,怎么会怎么会 百花哭了草木哭了土豆哭了,所有所有的生灵都哭了, 她呢?她的眼泪又在哪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天荨睡得很沉雷都打不醒,墨无锦调息了一宿也犯了困,旋即脱下外衣在她身旁躺下。 屋里格外安静,土豆有些不厚道歇在窗台一双小眼睛溜溜直转。它觉得它行为挺正常思想也挺正常的,来此并非偷窥两人会发生点什么什么,若非得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照蚊子,以墨墨雪雪顶尖的姿色是只蚊子抖难以把持,所以它的照着,嗯,好好照着。 待了会儿实在没劲,它翅膀一振找隔壁未眠八卦去了。 “真君对小君后一片痴心,可我总觉得小君后对真君毫无情愫,你认为呢?”未眠盯着土豆面布愁云。“是么?”它的好心情秒秒碎成渣渣,长脖子也随之耷拉。 “嗯,无论冥影还是人间我只看见真君待她的用心细心,却未见她给过真君什么。” “那墨墨岂不单相思?”脑袋垂得低低的,心酸的像一滴墨水坠入湖心迅速蔓延着渗透着。墨无锦失去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它晓得它全晓得,若失去最尊贵的地位和此生的修为还无法拥有她的人她的心,那他无疑是痴情换绝情多情换无情的可怜人。 “如今我更担心真君的身体。” “啥?” 未眠幽幽一叹欲言又止真真急死它了连连催促,“说呀,墨墨到底怎么啦?” “真君曾说他此生唯一不能做的是写她的名画她的颜刻她的模样,可他却以思化笔念画纸心头血化墨将小君后的丹青绘了一幅又一幅。真君之所以那样迟才去屠音境找你们,是因为他的身体实在受不了,倒下又撑起仅调息一夜便前往屠音境。”言落,耳边回想墨无锦冰冷带威胁的话语,你若向她透漏半分本君绝不容情。 “土豆,不可想小君后透露,否则你我都会没命。” 土豆酸酸的流了滴泪,墨墨 接近中午时分,天荨才转醒一睁眼就瞧见身侧的男子,他躺在身旁不打紧仅着中衣不打紧,打紧的是她的腿居然搭在墨无锦身上,还搭的那么随意那么自然。暗自叫声妈呀谨慎小心收回腿蜻蜓点水样未惊动墨无锦,屏了屏呼吸决定如鹅毛飘飘然擦过墨无锦再飘飘然落到地上去。 事与愿违,她的一只手搭在床榻边身子慢慢挪动墨无锦就醒了。四目相触,她的静水般清泉般明镜般只需一丝光亮一缕柔风便潋滟出惊世的光华,他的古井般深渊般沉夜般的幽邃已然不再,此刻波澜壮阔不止自己沉溺还令她缓缓卷入其间,之后永世平静永世固守。 “锦无墨,我们昨日还在屠音境今儿怎就上了床?”她目一滞语一顿,想起她还压着他两人距离之近姿势暧昧的非一星半点,顿时滚下床榻。 空气安静了三秒。 “锦无墨我要是个色女,你贞洁早不保了。”说这话时,她有点狐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女子,此情况下还能够若无其事坐在地上同被害人聊天,除了她怕是也没谁了。 墨无锦起身穿好衣服,一脸毫不介乎嘴角甚至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道:“无妨。”口吻之风轻云淡口吻之不以为意成功吓住了天荨。 世上有没有这类神被睡了还很惬意被吃了豆腐还很开心。 有的。 “阿荨,屠音境我既进的去自是出的来。”他的这番话听在天荨耳里别有一番风趣,他终是害了羞晓得转移话题。她就说嘛世上厚颜之人终究是极少的,虽然她雪天荨不偏不倚成了其中一员。 “唉!我深刻记得在那里渴了喝露水饿了嚼花瓣的情景。”她叹息。是的,她记得屠音境的一切却忘却了那执笛吹奏曲谱的一幕,原因在于墨无锦。他为她抹去记忆里的那幕,却无法抹去那半段曲谱,他明了有什么东西一旦烙印她脑海深处便是万万驱散不了的。 “阿荨,你打算就这样坐着么?”坐在桌边的墨无锦问。她端庄捋一捋纱裙,两手放于膝盖处挑挑眉,“接地气。” 空气又安静了三秒。 天荨环视雅间陈设出了神,浑然不觉一只蛐蛐跳上了她的手腕。“阿荨。”墨无锦好心提醒。见没反应他又唤了声,“有事?”她抬首,不明所以。 墨无锦执起酒杯,从从容容道:“一只促织罢了。” “不就是只促织嘛我还以为何等大事呢?”她无所谓摆摆手,无意间目光一瞥瞥见那只赖在左腕处抬起脑袋一副挑衅样的小东西时,尖叫着蹦了起用力甩了甩手将那家伙甩出两米远。 脚步不断退后,直至身体已抵着桌边缘,指着它支支吾吾:“你,你死开,不然我,我让他”指了下墨无锦“替我灭,灭了你全家。” 蛐蛐昂起小脑袋声音脆脆的,“我看你长得漂亮才挨着你的,谁料你脾气差反应迟钝而且是个结巴,唉我未来媳妇不可有你这么多缺点。”说完在她眼皮底下大摇大摆跳上窗台没了影。 天荨冒了火,她,她竟然被只蛐蛐给嫌弃了,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苍天可忍大地不可忍。 “回来!老子跟你单挑。”她气的夺过墨无锦手头的酒杯朝窗台狠狠扔去,尚好的杯子摔成一块两块三四块美酒溅了五滴六滴七八滴。 此举此景,墨无锦全作没听见没看见。 天荨肚子光荣的欢腾起来,摸了摸肚子坐在他对面,“锦无墨,你饿么?”毕了,门应声而开未眠善解人意送来了饭菜,一道又一道看着挺丰富闻着挺香天荨不由咽了口水,对未眠说了句你真懂我的胃后埋头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吃喝玩乐是人生四大喜事,其中吃乃第一重要。”她边吃边感慨。墨无锦蹙了蹙眉十分不赞同,“人生四大喜事可不是这般定义。” 她啃口鸡腿一脸懵懂。 墨无锦一丝不苟道:“分别为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和洞房花烛夜。” 她继续啃着鸡腿,问:“你怎知晓莫非你经历过?” 这话问的墨无锦语结。 见他未回答她也没刨根问底,只是道:“吃完后我打算去趟李府跟干娘报个平安。” “好。” 末了,墨无锦抬起暗蓝色的衣袖为她拭去嘴边的油渍,那样轻柔那样一丝不苟仿佛驱散了所有冰冷只余一片又一片的温存。 天荨傻了眼她始终感觉像墨无锦这样的人举止脱俗心境应更脱俗,但他却没有。 一点也没有。 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或者不知该如何说,扯住他袖子迫使他停下手中动作,木然道:“外衣脱了我洗了再拿给你。” 他颔首默许。 将衣服细细整理抱在怀里正开门就被墨无锦叫住她侧过头去。 “戌时之际,归月湖畔,我等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七色星光 “哦。”她简简单单应了个字,却叫欣喜染上墨无锦眉梢。 不深不浅不淡不浓。 为何呢? 刚出雅间,恰逢小二恭敬将一男子引进对面房间。男子未侧脸未回头其身姿之清逸将她的视线紧锁,天荨顿了一秒两秒总觉得这人挺熟,左思思右想想愣是没记起,管他呢直接下了楼。 李府 “少爷,求求你去看看老夫人吧!”丫鬟杏儿跪在锦服男面前,双手拉住他衣袖苦苦哀求,焦急的泪珠在眼眶来回滚动。 “一边去。”他脸色厌烦,见她依旧死死纠缠锦服男抬脚就朝她腹部踹去。七分的劲道将杏儿踹到了一旁,腹间滋生的痛意令她额角渗出少许汗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透露。十一二岁的丫头怎承受得起这样的力道?尽管她眉目痛得拧成一片尽管她捂住腹部蜷缩一团还想伸手拉住他,李少扬全全忽略,抛了抛手中钱袋大摇大摆出了大堂。 只要一想到花楼里他的兰儿有多风情万种有多妩媚多姿以及那双勾人眸子转盼流光他的心便是愈发渴望愈发迫不及待。一出大门就撞上迎面缓步而来的天荨。 “敢撞本少爷你不想活了。” “你眼睛长来干什么的?吃菜的吗?” 同一时间,两人以火星撞地球之势拉开序幕。 李少扬气呼呼拾起脚边的钱袋,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容抬眼清楚了对方时身子顷刻僵住,双目泛着的尽是痴迷。 那刻手里钱袋应声落地不知。 有口水自嘴角流出也不知。 仿佛,仿佛连呼吸都忘了。 天荨才懒得理他这副痴样独自朝大堂走去,待佳人走远他猛然回神,抬袖擦干口水以着大灰狼化身小白兔三百六十度的变化笑盈盈跟了上去。 “我叫李少扬,也就是此府的少爷,还未请教小姐芳名,家住何处?”他挡在天荨面前,脚步随着天荨步子的前进而后退着。 “哦?你就是李少扬?我总算见到你了。”话中夹杂一丝调笑意味。 李少扬一听,心里立马花开朵朵面上笑意更浓了三个度。原来,他的魅力这么大,原来,早有美人思慕于他,还是这样标致的美人,这下可怎好意思呢? 想了想,他竖起两指有模有样念道:“从今日起,我李少扬将用情专一对小姐至死不渝,若再去万花楼找什么兰儿花儿,我就是小狗。” “我这等真诚,小姐满意不满意?”他乐呵呵道。 其实他自恋的完全曲解了天荨的意思,她那句我总算见到你了本意为,你像头孤魂野鬼整日在外飘荡,之所以归家也定是因为被哪只看上他的驴踢中脑袋犯了傻。 “小姐,可是默许了?”瞧着那白玉般的手心神不由一阵荡漾,竟情不自禁伸爪去抚那细腻娇嫩的手,还未触碰就迎来一记响亮耳光,耳光事件突然来袭他懵得顿忘自家祖宗大名,同时又因退到门槛处身体猛然往后一倾,狼狈栽了下去。 “我终于遇到一个比我还傻的人了,太难得了。”天荨眉飞色舞,前脚踏进大堂杏儿就如同抓住漂浮水面救命的浮木般迎上来,声音幽咽,目光哀求,“天荨姐姐,你去看看老夫人吧!” “干娘怎么了?”她心提到嗓子眼。 “老夫人,病了。”杏儿嗫嚅。 看了眼手中墨蓝外衣,她果断将外衣准确无误扔进起身的李少扬怀里,吩咐道:“李少扬你得亲自动手把它洗干净,听见了吗?”李少扬一见美女忘乎所以鬼使神差点点头,见那抹随杏儿匆匆离开的蓝影,如痴如醉呢喃:“天荨,名美人更美。” 这一痴一醉彻底忘记天荨赐给他温柔的巴掌。 丫鬟家丁足足站了一屋,个个紧张忧虑。老夫人面目和蔼待他们素来很好。如今病成这般,每人极不好受心中更是默默祈祷着。 天荨一来,众人通情达理腾出条道。 “娘亲!”看着那双枯瘦的手和憔悴极至的脸,心,没来由被针狠狠刺痛。干娘一向疼她的,尤其那次,她上了年纪还冒着大雨寻找她,让她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床沿的大夫低叹一声,继而,起身收拾药箱。 “怎么样?”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大夫被这阵势惊了一下,稳了稳心神,“出去说。” 众人皆退了出去。 “大夫,我娘亲状况如何?用何药医治?”天荨沉声询问。这声娘亲的称呼令大夫暗暗疑惑:李老夫人只有个终日花天酒地的儿子何时多了个如此标致的女儿呢?心虽不解却也没好意思问出口。 “老夫人的病无需用药。” “那用何物?” “骊丹。朱暇山脚有荆棘百丛,在最为茂盛的一丛根部有骊丹一颗,它可医治老夫人。” “我马上去。” “我们也要。”众人争先恐后。 大夫一摇头,“你们当是寻宝呀!那山脚下的荆棘非比寻常,人若靠近非死即伤。”此话一出,在场除了天荨笃定其余陷入沉默,好会儿,才有人小声搭话。 “我跟天荨姐姐一起。”是杏儿。 “我也去。”是小霞。 “好,一起。人生在于冒险嘛!”她牵过她俩的手,闯荆棘她倒无惧,惧的是她这路痴迷路指数高达百分之百,所以得有人陪着。 归月湖像沉睡的美人静悄悄地,同等的是,四周亦如此静谧。 天荨站在湖畔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思绪万千。 夜风轻轻吹过她的脸庞,她舒服合上双眸,张开双臂尽情享受这份安逸。 她是一只翩翩蝴蝶,似乎稍不经意便能展翼远离人间飞到她自己的世界里去。 按理说,天荨性子从不会安静,但此时此刻确确实实做到了。 嗯,当了回淑女。 睁开时,一脉紫色星光直直落下触及水面荡漾开去的为紫色涟漪,一波接着一波。忽然,来自半空四周一道道星光往中心汇聚,赤橙黄绿青蓝紫,汇聚过后复散开,赤光如山隙的一股清流,温柔灵动,橙光如仙女抚琴指尖流泄的音符,沉湎了世人。 各色星光相互交织相互穿梭,绮丽无比。 天荨并不诧异,只是静静看着,眸子静似水,原本流动的一道道光眨眼间化作漫天星星点点的光 ,像是七色的飞舞流萤,在天荨周边飞舞着。她抬手想接住这流萤样的光,却在手里落了空。 “阿荨,你可欢喜?”温润的声音传来,她转过身去却见墨无锦缓步走来。 碎光不断坠落,笼罩了她他的周身。 她那样的绝色在碎光的点缀下更加动人心魂。 他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阿荨,你可欢喜?” 天荨点头,温柔道:“真君有心了。” 墨无锦眸色一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负伤 朱暇山脚土壤肥沃生长的荆棘比 平常所见的更高大更粗壮且茂盛程度一丛盖过一丛。 此处分外寂静,无鸟叫也无虫鸣,大概是荆棘长得过于张扬过过霸道令那些鸟儿虫儿看得虚了火,不敢栖身。 荆棘深处,一位发丝衣裳凌乱的女子举步艰难行来,荆条纵横交错挡着她的蓝色身影显得若隐若现。 一夜的寻觅令她疲倦不堪,眼前的事物模模糊糊,她摇摇头以手揉揉双眸不慎间再次被带刺的棘扎到,这已经是多少次了她已然记不得。只感觉身上每寸肌肤每处伤口都在喊疼。 也确实疼。 脸上,脖颈,手臂身上皆划破,殷红的鲜血渗出染红了破烂的蓝裙,手里紧握的骊丹散发的碧绿光芒也成了幽幽红色。 她不断告诉自己撑住,再撑一会儿就能出去了再撑一会儿什么都好了。 勉勉强强又撑了几步终是承受不住,本以为再度迎来荆棘和刺入身体的剧痛,没承想迎来的却是强有力的臂膀,臂膀的主人气息清冷幽香舒心和一双温柔而含有担忧的墨眸。 “阿荨。” 而后,像对待绝世珍宝般将她缓缓横抱起。天荨整个人疲惫不堪,周身伤口渗出血液的流逝身体也仿佛被抽空,体温也逐渐下降至直冰冷骇人。 她下意识往墨无锦怀里钻将脸紧紧贴在他胸膛,想借此点点汲取属于他的温暖最后沉沉睡去。 打量周边环境,墨无锦蹙了蹙眉,只因山洞气息偏寒,对于天荨无疑雪上加霜。低头看了眼天荨惨白的脸,不行,她的伤口需要马上处理。 腾出的空手幻出一堆火,火势不大不小虽不足以驱散洞中的寒冷但总比没有的好。 天荨被小心翼翼放到地上,冉冉火光映衬她憔悴的脸庞。燃起的火堆驱散了地面大半寒意,然,其坚硬触及背后的伤,愣是硬生生把她痛醒。 “骊丹?我的骊丹呢?”她说话的语气有气无力,忍着痛意笨拙在身上摸索着。 “我已经让那两丫头送回去了。”墨无锦仅着中衣边说边朝她踱来,手里打湿的布条被他拧了拧,水,滴答滴答落下。 他在她面前驻足,蹲下身轻轻为她拭去脸上将干未干的血迹,冰凉的布条触到她的肌肤,她不由冷颤了一下。 视着近在眼前的清俊容颜,目光缓缓下移顿在那残缺的衣角,这才晓得他是撕破自己的衣裳帮她擦拭伤口。 敛下眼眸,似乎思考着什么。 “我先帮你把伤口清洗了再上药。” “哦。” “锦无墨,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困惑。 “你还好意思问,昨日你的生辰你干了什么?” 一提到昨日,她心头一阵虚垂下头没敢看墨无锦的眼睛。她是让小露替她去的,原以为墨无锦不会瞧出什么端倪,没想到自己小看了他。 “我也是事出有因才这么不道德的。”她低低道。 “等你伤处理好了我们就回冥影仙域。” “我,我想等干娘的病彻底痊愈后再离开。”她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墨无锦既没答应又没拒绝,只是眉头轻微一皱,周身初雪化水般冷意逼人。 搞得天荨没敢重复第二遍。 突然,墨无锦动作顿住。 “身上的伤” “自己的事自己搞。看,那边有头美女。”天荨伸手随意指了指洞口处,果然,墨无锦默契扭头朝洞口望去。 他转移注意力并非天荨圆的谎有多逼真,而是他若真这样看着她确有不妥。 背过身去缓缓褪下衣物只余抹胸,拿起放在身边的凝霜膏细细涂在伤口处,那荆棘太凶了,伤了她的身还扯烂她的衣,低头瞧着褪到手臂的衣裳,血迹斑斑的还隐隐散出血腥味。 非常不爽。 涂着涂着烦事来了,背后的伤怎么弄呢自己根本没办法处理,愁着愁着,丝毫没察觉墨无锦走了过来。 “给我。”一只手自她肩后伸来,天荨先是一惊,半晌,才迟疑得把凝霜膏递给他。 墨无锦轻柔涂着,好会儿天荨感觉没了动静便打算合上衣裳。虽然有些嫌弃此时的衣物,又破又脏总归没穿的好。 墨无锦手一翻,一套全新衣裙整齐折叠于手中,递到她面前,“换上吧!” 天荨眼睛一亮,接过衣裙眸光四处打转瞧瞧哪个角落适合更衣。 结果证明,哪个角落都不适合。 天荨一阵无语,这地方太抠了吧除了一条流淌欢愉的小溪连块像样的遮掩物都没有。眼角瞥向墨无锦,他正背负双手悠然立着压根儿没回避之意。 真是完全没得自觉性。 天荨抱着衣裙一步走到墨无锦眼前,抬手戳戳他的胸口,“无关人员请回避。” “我么?” “你说呢?” 墨无锦将她从头到脚掠一番,转过身子,这一转体现他的素质颇高涵养颇高道德颇高。 趁此机会,她三下五除二套上衣裙。 云头在无人巷道按落,天荨走下云头,偏过头目光转向墨无锦:“我去李府看干娘,你” “自是一起。”他接着她的话道。 “不太好吧!”她有点踌躇,“李府的人挺八卦的,看到肯定误会我们是什么什么。” 谁知,墨无锦墨眸竟划过一抹笑意,似比喷薄欲出的晨阳乍明清灿。 天荨终于懂得,倾城一笑的不止是美女还有美男,譬如,他。 他问:“不走么?” 她答:“走呗!” 去李府的途中,一老人凭空出现,白发白须白袍,举手投足有番仙风道骨之姿。他瞧着前方的两人,没顾虑举步上前微微拦住天荨。 “天荨小姐,圣子醉梦轩有请。”他做出请的姿势。 圣子?哪个圣子?天荨脑海记忆立即翻了底朝天也没能想起这号人物。“您先告诉我,那圣子是不是老得掉渣?” 老人和善一笑,“天荨小姐可是忘了那位曾险些丧命于幻林的公子?” 经这么一提点,她恍然醒悟,“我想起来了,是辛祉!” “不错。” “他请我,他为什么请我?”她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久久未言的墨无锦牵过她的手,“阿荨,不是急着去李府么为何不走了?” 天荨默不作声收手,对着老人抱歉笑了笑,“有空就去有空一定去。” 老人点点头,转瞬间没了影。 “真打算去?” “唉!那位老爷爷太和蔼可亲了,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以免伤他老人家的胃。” “你就不怕伤我的胃?” 天荨盯着他诚实地摇摇头,“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神不长胃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错打 杏儿小霞眼尖,一见那抹缓步行来的曼妙蓝色身影,彼此对视一眼竞相迎了上去一左一右紧抱着她破涕为笑,“天荨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是亲人重逢后的欣喜与激动。 “我哪有那么容易挂掉嘛!”天荨瞧着比她年纪还小几岁的两个丫头不知该说什么措辞只是拍拍后背以表安慰。 两丫头过于激动过于兴奋抱着她的力道不禁紧了一分,这一紧疼的她眉头一蹙。 墨无锦见天荨神色不对,上前拍了下她俩肩膀,淡淡提醒:“她身上有伤。” 两丫头一听乖巧松开,尤其是杏儿听到天荨受伤,谨慎撩开她的衣袖当看到嫩藕样的手臂被荆棘划的纵横交织伤痕时,眼里满满的心疼,姐姐该有多疼呀! 天荨笑着摇头,“我皮厚这点伤不算什么,不过确实挺形象美观的。” 杏儿被逗乐了。 不大不小不妖不俗的笑容绽放脸蛋非风景胜似风景。然后,目光流转最终投于墨无锦身上,诧异一阵惊艳也是一阵,诧异惊艳过后猝然再惊喜,“天荨姐姐你跟这位公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的不得了。” 小霞也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墨无锦微扬唇角。 天荨嘴角微抽,内心未崩溃却将近崩溃,看吧看吧叫你不要跟来偏不听少女言,如今被误会成什么跟什么你满意了吧,哼!反正是你吃亏又不是我吃亏。眸光瞪向墨无锦,一股由浅至深由淡至浓的火药气息悄然滋长,墨无锦以一种你别瞪我,我是无辜的眼神回视。 一夜未见,妇人消瘦得可怕。 脸如孤立风中的千年古木,眼睛深深陷进去,双手也作了枝干无力摇曳着。 “娘亲!”天荨执起她瘦骨如柴的手,双眸竟成了破碎一地的月光,忧伤的涌得出水来。 仅一夜她的娘亲已如这般,仅一夜她的娘亲憔悴不堪,叫她怎能不伤怎能不悲怎能不心痛? 她不止一次问墨无锦她的母亲是谁,墨无锦从未给予答案。 她不免暗暗失落。而现在,这陌生的妇人并非她母亲,却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疼爱,这来自凡尘的亲情深深温暖了她,至心田至骨髓。 妇人慢慢睁开眼睛,原本不带一点光泽的眼见到天荨那刻闪过一丝慰藉。 “小雪,扶我坐起来。” “嗯。”天荨小心扶她靠在床头并顺手拿个软垫子垫在身后。 “我这把老骨头,入土是迟早的事。”她唉声叹气。 “娘亲会长命百岁的。” “你,你唤我什么?”妇人生怕是自己的幻觉,遂问道。 “娘亲,你就是我的娘亲!”她显得挺激动,眸底或多或少的雾霭挥散的一干二净,尽留一份清明。 “我真没想到我竟会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她拉过她的手欢喜不已人顿时也似乎精神不少。 “长得就一般般。”她颇谦虚笑笑。 她雪天荨的字典里向来有心虚一词,而今硬塞了谦虚的活字,实属难得。 “对了,听说少扬回来了,他有没有欺负你?” 听说?天荨怒火顷刻滋滋燃起,拳头拧的紧了又紧,李少扬你完蛋了! “小雪,他欺负你了是么?这个不孝子。”重重怒骂着,这一怒上心头换来声声咳嗽。 天荨连连抚着她的胸口,“娘亲,那小子哪敢欺负我只有我欺负他的份。” 小霞端了碗药进来。 漆黑的浓汁热气腾腾,散发着苦涩的药味儿。 这药闻起来苦喝下去怕是更苦。天荨接过小霞手中药碗,一勺一勺吹了吹再细细喂进妇人嘴里,虽然她未照顾过谁动作略显笨拙妇人眼底却充满了慈爱。 就在天荨想教训李少扬的前刻,李少扬后刻便回了李府。 这一回无所谓,有所谓的是他正手捧玫瑰,身后跟着五六个家丁。 这阵势乍一看像极山寨老大向心爱女子求婚,结果女子不肯答应,于是几人出马对其实施绑架措施。 墨无锦怎瞧怎觉那玫瑰刺眼得很,衣袖下手指轻弹,李少扬手头的玫瑰极速枯萎。 此变故令还未踏入正堂的李少扬看看玫瑰看看天荨,懵得彻彻底底。 本来是讨美人欢心的 天荨缓缓朝他迈来,面上浅笑着如昙花如幽兰如夏莲。 李少扬看痴了。 突来的一拳令他鼻青脸肿,鼻血横流可谓一醒到底。 “好呀!娘亲生病你不守在身边,还带着几头人不三不四在外面瞎逛,李少扬你小子够有出息。” “没,没”说话间,天荨拳脚交加已将他打倒在地。 “没逛够是吧!”李少扬边抱头忍受天荨拳脚的肆虐嘴里张张合合欲解释什么。 下人们被惊吓不少,虽然他们觉得少爷的确欠收拾但也不至于收拾这么狠落个残疾就不妙了,连忙把天荨拉开,解释:“天荨小姐,你误会少爷了,少爷得知你一夜未归就带上我们几个四处找你。” 天荨身子僵了僵,“按你们这样一说,我好像似乎真的错打了他。”相当抱歉看了眼晕过去李少扬,脸侧向了一旁。 此模样惨不忍睹! 李少扬光荣被下人抬进了屋。 随后,上药,处理,处理,换药,下人们忙成一阵阵的。 李少爷被暴打的消息在府中传的沸沸扬扬,大概那几个下人心善嘴严没供出天荨,所以其他人并不知晓貌胜天仙的天荨就是罪魁祸首。 当然,除了被害人李少扬自己。 此时,天荨闷在房间里求求天求求地保佑李少扬没被打残,否则叫娘亲知晓她就玩完了。 李少扬的伤因她胡闹而起,所以她决定去看看他给他上上药。刚走到门口,心口处就传来一阵疼痛,她一手抚着门沿一手捂着心口低垂着眉目仿佛在隐忍什么。 “天荨姐姐,你怎么了?”正撞见这幕的小霞跑过来,以为她身体不舒服遂打算将她抚到床上去。 天荨摇首拒绝,眸光一抬,正色问道:“小霞,今日何时了?” “九月十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一百盏水灯 李少扬赤着上身趴在床头哀嚎,下人谨慎服侍着给他擦药,却换来他一阵又一阵怒气,一声又一声怒骂。 我拿着上好的金创药杵在门口思虑思虑,既然是冲动犯的错就应该来点冲动的补偿,拿好了主意几步踱上前。大概我的脚步声轻跟只猫儿似的,二人均没留意。未几,下人眼风斜斜一扫停止手头动作,我未曾回避也不娇羞他让也不妥不让也不妥,而李少扬见了我,伊始惊讶再惊喜最后浑身发怵,身子往床里边挪了挪,看到他背后青一块紫一片我十分愧疚,晃了晃手中的药,诚心道:“我来吧!” 他一听,再往里面挪了挪。 似乎我的一顿粗暴让他此生有了恐惧。 我惭愧笑道:“人有失蹄马有失足嘛!先前是我失误错打了你,但你总得给个机会让我补偿是吧!再说,揍你的非我是这手踢你的也非我而是这脚。”伸了伸腿。 他的惧意有所减缓。 我准备迈出步子,眼前一抹风样的身影掠来,来人睨了睨李少扬,沉着脸把我拽了出去。 堕云雾中的我如堕云雾中看着他。 “男女授受不亲,不可叫他占了便宜。” 哎,竟是为这件事。我从善如流回答:“你想多了,他怎可能占我便宜只有我占他便宜。” 忽地想起在冥影的日子,我常常与耍的最好的遥澈一起逮麻雀下河塘摸鱼捉虾,墨无锦初初看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次数见得多了,二话不说将我拽进书房,罚我抄几百遍全是“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我当时默默掂量冥影人数,然后一一发给他们并附上相当友好的一句“独抄抄不如众抄抄。”墨无锦晓得了,脸色也如这般铁青,乌黑,像暴雨前天边晦暗的云,一层涌过一层一层胜过一层。 为避免墨无锦一句“雪天荨,本君忍了很久了。”再狂揍我一顿,决定还是逃离现场的好。 我讪讪一笑,“你慢慢变脸慢慢郁闷哈,我得去干件大事,告辞再见。” 我发誓这是我有史以来溜得最速度的一次。 满园木芙蓉娇俏,小霞杏儿两人耐心修着枝,大片的红色衬得她俩也娇艳了些。 我快步前去拍了下两丫头肩头,她们顿下动作,调头见是我,笑吟吟道:“天荨姐姐有事么?” “陪我去买水灯。” 杏儿一愣,小霞一惑。 我甚是懵懂。 沉寂了小会,杏儿劝道:“天荨姐姐,乾城历来只能在规定的中元节放水灯,若其他日子会被这里的人认为晦气。” “是真的不可以。”小霞面有难色。 “可以的,妹子,守规矩就好比姑娘守洞房,嫁对了就守,嫁错了就逃,总有破例的不是。就拿冥影来说吧,锦无锦若让我守里面的规矩,我非得一天跳几百次东海。” 小霞嘟嘟嘴,煞是可爱。显然,被我说服,“那好吧!我陪姐姐去。”我抚过她的头发。 “那我也去。” 乖乖,不守规矩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我默默夸她俩一回。 我欢欢喜喜挽着她们的手臂正欢欢喜喜往外行去。 “去哪儿?” 凉凉的嗓音自身后冷不妨冒出,生生令我一惊。 两丫头吓得松开了我的手臂。 “泡妞啊!你去不去?”我奋力扯出一个笑容,回过身,眼前立即迎上一张墨无锦放大的脸。 “哎呦!”我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安抚样的拍拍胸脯,差点就亲到了。 墨无锦勾了勾唇,完全不介乎。 “天荨姐姐既然有墨公子陪了,自然不需要我们了,杏儿,干活去。”小霞眨眨眼拉着杏儿,闪得飞快。 “哎哎哎,你们怎么这样啊?”瞧着远处的背影,我气的跺了跺脚。 “她们倒也懂事。”墨无锦眼角泛点笑意。 我白眼一翻。趁其不备伸手点了他的穴,墨无锦果然动弹不得。只剩双眼含愁般,呃呃,般瞪着我。 我颇得意围着他兜了一圈,手指挑起他胸前垂落的长发去挠他的脸,打趣道:“锦无墨,前刻你黑的像只乌鸦这刻就笑得像朵花。你说,变脸比变天还快的这种人是不是就是说的你?” “你呢,就在这慢慢吸收日之精华哈,我就不陪你了,走了。”我抬头望望天不早了也不顾他面色会是怎样的阴阴沉沉就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人生总有许多奇奇妙妙的偶遇,这不,我才出李府几步,便见了辛祉。他衣冠楚楚,犹带几分少年意气,见是我他微笑上前打着招呼:“好久不见。” 我亦回应好久不见后就不晓得该如何接下文了。 一时间有说不出的尴尬。 摸了摸鼻头,诚心道:“我去买水灯,一起吧。” 他毫无踌躇颔首,“好。” 同他一起不比墨无锦一起自在,我心想着没事熟了就自在了,毕竟我这个人与谁都能混好。 乾城的夜市比白天更为热闹,各种小吃,杂耍不计其数。我决定先干完正经事再来好好逛逛。 墨无锦他真真是我知己,我要的东西他居然给我准备的一盏不差。 于是乎,我们几人在归月湖畔点了水灯并一一放在水中。百盏水灯漂浮水面,豆大的跳跃的火苗明灭可见,风吹来水灯摇曳渐远 我坐在湖畔,目光望向水上的光景,复低头沉沉道:“我究竟是在祭奠谁呢?” 一旁的辛祉若有所思,视线聚在我脸上,温和问:“阿荨,你做这些竟不是为了祭奠你的亲人么?” 我摇头。 一旁立着的墨无锦语里不起波澜,“有些事不知缘由也是好的。” 我默言。 “话说回来,圣子可真是个闲人。”墨无锦斜斜睨他一眼,眸光看向前方。 “听真君之意,是我不该来此?” 墨无锦没回答他,只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她救你一命的事从未放在心上,圣子大可不必记得。” 辛祉低低一笑,“救命之恩可不是小事自是不能忘。” 墨无锦欲再言,却被我打断,“是人就闭嘴,不是人那就继续说。” “说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我霍然起身无语问苍天,咳咳,两人的确不是人。 “这事就算做完了,该去街上溜达溜达。”我刚迈出一条腿,就传来一个粗暴的声音。 “就是他们放的水灯,把他们三个抓起来。”我们同时回头,妈呀!只见距离不远的一群人拿木棒的拿木棒,扛锄头的扛锄头,总之打人的抓人的绑人的工具统统上了阵。 我看的傻了眼,待缓过神来,抓着两少年的手拔腿就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蛊惑 今夜注定不凡。 墨无锦忘了自己是神,辛祉忘了自己是仙,任由被我一手拉一个飞快穿街过巷。乾城的平民真是执着,带着不逮住非好汉的精神穷追不舍。直到,我们跑进了一片小树林才成功甩掉了众人。 月色倾城,打在落光叶子的小树林里明晃晃。 我找了根合适的枝干跃了上去,横生出来的枝干不矮,也不知掉下去会不会砸死树下闭目养神的墨无锦。 我趴在枝干上,双手撑着腮帮子,两腿时不时翘起,逍遥得很。垂目瞧一瞧下面的墨无锦,嗯,真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又瞧了瞧对面打坐的辛祉,兴许他触到我的目光,竟默契睁开了眼。 “不睡?”他抬眸道。 “睡不着。” “你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要什么?”他起身拂了拂衣袖。 我一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比如说可以入别人梦的宝贝,有不?” “阿荨,你是要做什么?” “我想知道神做不做春梦?如果有,我同你分享分享呗!” 他浅浅一笑。抛出一根泛着橙光的细绳,我伸手稳稳当当接住。 “这叫引梦丝,它可以将你的影子引进任何人的梦里。” 我啧啧称奇,边揉着细绳边想着墨无锦那纤细的脖子。 “阿荨,我可还有机会?”他望着我,目光灼灼,神情既真挚又满是期待。机会?什么机会?我一头雾水,正要开口向他问个明白时,树下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要不要我在树上给你搭个窝?” “要窝有何用你下蛋呀!”我亦损了他一句刚利落翻下树被墨无锦一把拉进怀里。这动作来的猝不及防我额头一下撞上他的胸膛,许是用力过猛,他闷哼一声。我摸摸被撞疼的额头,龇牙咧嘴。之后,他一手揽住我,“夜寒,这样才暖和。”我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拍下那硬邦邦的胸膛,对着辛祉解释道:“这孩子脑子有问题,你见怪莫怪见怪莫怪哈。”扳开他的手,迅速一拉系在他腰间的衣带脱下他的外袍身形一转并将外袍套在自己身上。环胸立在墨无锦面前,好整以暇看着他蹙眉。一阵夜风吹来,我身形颤了颤,感慨:“应该多扒一层。” 他也没责备一番,只是轻轻摇首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却懒得管,一屁股坐在另棵树下,背靠着树假装瞌睡,手里则玩着引梦丝。 新房布置华美,缓缓燃烧的喜烛散发出暧昧的光芒,绣着鸳鸯的锦缎被褥和挂着的红色精致纱账无不彰显喜庆。 床的中间,新娘正襟危坐,盖头的缘故,看不见她的容颜,只得见她垂落身后的青丝。 我在房内边逛边环顾四处,心里暗暗打算着,以后我的房间就改改风格布置成这般,喜庆且美观。 逛了几圈后,我坐在桌边本想倒点酒喝却想到我此刻是影子的形态,不仅不能喝亦不能吃。 有点悲哀。 瞥瞥新娘,一时好奇心大起,墨无锦他媳妇儿长什么样的,想着想着便按耐不住,几步上前正欲掀她盖头睹一睹她的真容,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袭喜服的墨无锦举步走进。 瞧着新娘,他眸中如有流星刹那划过,唇角泯起的俊美单薄的笑意如晨光乍明,耀得入窗的倾城月光都失了色。 墨无锦含笑着上前伸手揭开她的盖头,女子螓首蛾眉,袅袅婷婷,眸子微微抬起,粲然一笑,我心一惊,她,她居然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奇了怪了,稀了奇了。 墨无锦轻抚上她的脸,开口温柔唤着:“阿荨。” 女子的双颊顿如晚霞一般绚烂,亦温柔唤了声:“墨郎。” 我华丽丽晕了过去。 实验证明,墨无锦是做春梦的,且做的还是个独特闷骚的春梦。 我将外袍往墨无锦身上一扔,“衣服穿好。” 他挑了挑眉,悠悠起身,张开双臂,悠悠望着我。 我将他往后一推,他的背脊抵上后面的树。我双手撑着身后的树干,将他固定其中。 近在咫尺的是张倾国的脸,如同三月杏花微粉的是他的耳垂。 就那样,我就那样撞进他的幽深的眸子里,而后稍稍错开了同他相触的眸光。 他没有推开我,而我也忘了自己钳制着他。 怎么回事?这样一个美男在我眼前,我居然春心不萌动,难道?难道我对男子不敢兴趣?突然萌生的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 终于,一阵温热的气息喷洒我脸上,我回了神。 “怎么?还想让姑奶奶我对你投怀送抱?” “我是要你给我穿上衣服。” “” 骊丹完完全全医治好了娘亲,正因此,我才决心跟娘亲道个别再回冥影。 一到李府就见下人们议论什么,待细细听的清楚,我心里打了个突,匆匆跑到庭院里往娘亲面前屈膝一跪,“娘亲,我错了。” “起来吧!”言语间夹杂三分疏离。“少扬是李家唯一的血脉,他再怎么不济,也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我埋首没再看她的脸,心里有丝丝的难受。 “娘亲,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李府的人待你不好么?我待你不好么?” “没有没有。” “你当真要走?不如明天离开。” 我踌躇一会,才点头,“娘亲,我,我还有两个朋友。”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到她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她拉过我的手,走到一方水池边,池水清澈,映出我们的倒影。一瞬间,娘亲是陌生的,连倒映水中的影子也陌生至极。 娘亲问:“你最怕什么?” 我回答:“蛐蛐” 她问:“仅此而已?” 我未回答。 她又问:“相爱之人生离死别的悲剧呢?” 恍若惊雷轰地一声,我脑海一片空白。 她凑近我的耳边,疏离的声音成了 魅惑,“他如今这般温柔曾经却又那般狠心过,可以亲自将自幼伴在他左右的女子送入地狱,从此万劫不复。你晓得他杀过多少人双手染过多少血么?恐怕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你只知冥影真君待你好,可若不是你这张脸他岂能待你一心一意?天荨,你不能被他外表所迷惑,更不能将自己交与他,因为这种人一旦得到了便不再去珍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天荨VS墨无锦 我一口气逃了很远。 逃出娘亲的视线,逃出耳边的声声魔咒,来到一处河边。 河水被风吹起皱,荡开一圈又一圈波纹,我此时的心境便如同这河水一般,怎样都平静不下来。 独自郁闷了会儿,决心洗个澡凉爽凉爽。 河水渐渐漫过脚踝,膝盖,至胸口,水冰冰凉凉,我的心也徐徐平静。 我低头瞧着心口上的荼靡,在水中呈含苞待放之姿,倒也一番庆幸,庆幸心口突然开出来的是一枝荼靡,而不是一只蛐蛐儿。 泡了接近半个时辰,岸上隐隐有几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我倒也不急,洗的慢条斯理。 直至,他们来到河边,我定睛一看他们亦看向我,两三个大汉,目露猥琐,笑容邪气,总之,令人恶寒。 我更加慢条斯理了。 有人拿起我搁在岸上的衣服,嗅了嗅,一脸陶醉:“真香。” “美人,你一个人岂不寂寞让哥哥来陪陪你如何?”一人说着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只余裹裤下了水,我看着那向我游来的男人,不闪不躲,一记冷意吓跑了身边的鱼儿。 “美人儿,你莫怕,哥哥会很温柔的。” 我指尖聚一粒水珠,手指一弹,那粒水珠便如利剑,直直穿吼而过,他虎目一瞪,身体倒了下去,有鲜血在水面晕开。 后面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我不记得如何上了岸,如何挖了两人双眼取了他俩的性命。 我赤足立在尸体旁,身上的衣裙被其中一人早已有意撕破此刻衣不蔽体。瞥瞥两人脸上的血窟窿正打算举步离开,身后突传来一声急切喊声。 我回过身。 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墨衣墨发,一举手一投足清冷而优雅。 重玄,重玄我默念他的名字,唇边缓缓趔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似乎毫无察觉见我衣不蔽体脱下外衣为我披上再把我揽入怀中。 “我没有来晚对么?” 水里映着我霜样的眸,霜样的脸。 我毫不留情将他推开,外衣自肩头滑落,顷刻我的胳膊便暴露在空气里,风阵阵吹过浑然不觉有丝丝的寒意。 “那些欲行不轨之人已经被我挖了眼割了舌,这样的惩戒实在太轻重玄上君,你说是么?” 墨无锦初初略震惊,继而平静,最后恢复以往的淡漠。 我一番讥笑:“难道重玄上君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曾经打碎月观音害得雪天荨一病不起的我不记得曾经被你打入凡尘守护九天仙木的我么?重玄,你的冷血你的绝情我可是从未忘记。你将庇护雪天荨诞生的月观音与自己心融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跟她同死?这身负四倾劫的女人早就该灰飞烟灭了,可惜上天都站在她这边,女怨未现她没死你活着,凭什么凭什么该死之人统统还活着?” “离开天荨,本君同你应战。” “休想。”我一凛。右手一翻,薄如蝉翼的摧心刃自手心飞旋而出,朝墨无锦破空划去。 摧心刃,染其血,殒其身,刃即残。 是世上最适合对付墨无锦的法器。 墨无锦没有祭出伏霄却能一一避开。摧心刃在我的操控下对他步步紧逼,空中划过道道凌厉弧线,他身姿敏捷或闪或避或后空翻时而犹如将落未落的枫叶时而犹如刹那盛开的墨莲,衣袂翩飞间身形纵跃间化险为夷化凌厉为似水柔情。 摧心没能伤他一毫。 我冷哼一声收回摧心刃飞身出掌相迎,河面激起巨大水花,我同墨无锦交战数十回合竟平分秋色。 他若还是昔日的他,我是半分便宜都讨不到的。 凌空而立的墨无锦掌心内光芒流转,看着他,我嘴角绽开凛冽的笑意,“重玄,我已化身荼靡开在她心口,你若将伏霄刺入她心口,虽散了我的魂,但也要了她的命,你舍得么?” 他掌心的光芒陡然消失,我趁机再次出使摧心刃,谁料飞出的摧心刃竟失了控朝我飞来。 “阿荨” 那东西将将自我脸上擦过,割断了我系头发的丝带,长发松散身子极速往下坠。 “啊!” 我的妈呀,屁股要开花了要开花了! 我祈求一只鸟一只鹤或一只鹰接住我,上天仿佛听到了祈求想什么来什么,一只手环住我的腰我对上了那只手的主人的眸满心欢喜。 屁股,不用开花了。 稳落地面后,墨无锦依旧没有收回我腰间的手目光自他脸上移开,敛目着露胳膊露腿的衣裙一震怎么回事浑身骨头有些莫名的酸痛一愣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不怕死的我单挑了墨无锦? 一连串的问题浮上脑海,我问墨无锦:“锦无墨,我为何穿的这样凉快为何浑身骨头酸痛为何从天上”话没一口气说完就被他用唇封住。我脑子犹如一团浆糊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意识混淆之际有物什探入口里再灵活扫过我的齿间,饶是自持定力超然的我却也承受不住脑袋直接卡了机。模模糊糊间,有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我的衣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吾愿爱上你! 我坐在树下一本正经用锦帕擦呀擦擦呀擦,然后低头一看心口上那枝呈闭拢之姿的荼靡半点没有褪去仍然鲜活灵动得很。 这花无论如何怎样擦怎么抹都无济于事仿佛它天生长在心口的。我不由感慨这年头花养老也挑地了土里不长水里不长偏偏往人身上长。 想想也是奇事。 可奇事也得想想,想着想着又是一阵惆怅今天心口开出一朵花那么明天会不会在头顶结个果?我立即细细摸了摸头顶又掏出一面铜镜对着镜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生根发芽的征兆才作罢。 有枫叶飘落我肩头却被一只手轻轻拂开,偏过头墨无锦正负手气定神闲立在我身旁看得我赶紧拢了拢衣襟。 他薄唇微勾,之后衣袍一撩默不作声坐了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铺散而开的衣摆恰恰覆在我裙摆之上,墨蓝重叠风吹两翩翩竟有说不出的默契。 一只蚂蚁自我眼底缓缓爬过,我伸手将它捉起准备悄悄放进墨无锦袖子里。不巧被他逮个正着我手一抖蚂蚁就落在他衣服上,锦缎光滑蚂蚁爬呀爬我倾身好心对着它尾部一弹结果用力过猛将它弹进了一处水坑。 我抱歉一笑,一抬目便撞进墨无锦含笑的墨眸里。 我长得有那么好笑么? 哼,我摸出铜镜隔在我俩之间,镜面正对着他,欢喜晃了晃镜子,“哈哈,里外不是人!”一说便觉有些过了连连补充道:“是神是神。” “阿荨,若我不再是一个真正的神呢?” “那你算是半神?”我放下镜子饶有兴趣问他。 他没点头亦没摇头,任由我无限遐想。半神?半神就是半人半神。我甚是震惊,没看出来一点没看出来墨无锦竟然是杂交的。 我啧啧摇首没承想他往我这里挪了些再挪了些。 好近的距离,有如一张单薄的宣纸稍不留意捅破就走进彼此的心里。 此刻风停云定一切的一切静止了我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良久,良久,附在他耳畔认真说道:“我想跟你,跟你谈恋爱。” 他愕然。 我主动吻一吻他的右脸,轻轻地浅浅地,“世间女子都希望自己能有个好的归宿,而我的归宿却一直一直在身边。我雪天荨书读的不多却晓得何为珍惜二字。有些人一旦出现在生命里若不珍惜便一时过错一生错过。我不想也不愿意失去生命里最美好的东西,所以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用这个机会来爱上你,尝一尝你的甜你的苦你的喜怒你的哀乐。” 他激动的将我圈进怀里,脸稍稍压了下来而我微微抬起了脸这样一来我俩鼻尖紧抵鼻尖,温热的气息在脸上互相流转交融交融流转。 “我想再听一遍。” 我磕磕巴巴道:“忘,忘词了。” 动了动身子,换个姿势窝在他怀中,“眼前的我没什么优点缺点却一大堆。”掰着手指老老实实数落着缺点,“脑子有时不太灵光记性不太好路痴挺严重还喜欢吃大大咧咧,反正淑女两字同我差个千儿八百里。”说完我特意抬了抬眼皮,瞟了他的神色。墨无锦不愠反笑,“今天倒是老实,把自己的缺点一一道了出来,不过,本君对没出息的人向来宽厚。” 我不轻不重咬下他的下巴。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无论是神是人或者是仙一旦少了情根这种东西,便与情爱生生世世绝了缘。 我和墨无锦走在熙熙攘攘街道上,过往的行人无不谈论今日发生的怪事——荼靡开了花。 年年有怪事,今年特别多。本该春天开的花竟时值秋季热情绽放,还仅仅热情那么一会儿。 唉!这世间,人不规矩做事,神不正常发展,就连花也学会了叛逆不按规章出牌。 “待会叫上土豆未眠一块回冥影。”我瞄了眼墨无锦。 “未眠倒是不用了。” “嗯?”我不明所以。 “人家都快成了王爷的乘龙快婿。”握着我的手紧了几分。 “还好遥澈没来。”我庆幸。 “为何?” “每次遥澈捕的鱼虾捉的鸟儿,最漂亮的总会留给我,就连你罚我抄东西也是他帮我最多,我才舍不得他走呢。” “你的字太丑,以后我陪你练。”我扭过头。 一阵嘶鸣声由远及近,众人纷纷回头又纷纷散开让出条道来,唯有一小女孩跌在路中间没能避开,那受惊的马脖子使劲向后仰着,前蹄子抬得高高的,眼看蹄子就要落在那小女孩身上我正要快步上前却被一男孩抢了先,他救下小女孩后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马背上的人立即松了口气。 周围的人亦松口气目光投向那见义勇为的小少年,我微敛的目光也跟着移去,待看清小少年的模样时,微敛的眼眸蓦地睁开,那,那不是我家土豆吗? 我兴奋拔腿迈了过去,双手在他头顶上揉啊揉,一边揉一边道:“我家土豆长大了为救情妹妹置生死于度外,土豆记住哟今日救下的说不准是未来的媳妇。” 土豆脸色一僵,顶着杂草样的头发很严肃否定我的话,“阿寻是我徒弟不是我情妹妹,阿寻是我路边捡的一只麻雀不是我未来媳妇。” 阿荨?麻雀?路边捡的?我气的牙疼这只傻鹤分明就故意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教训他,于是我端庄一笑:“阿荨不是麻雀是黄花闺女,阿荨不是路边捡的而是从肚子里生出来的,懂吗小土豆?”捏捏他胖乎乎的脸蛋。 这脸蛋,有肉感的很! “阿寻是麻雀是我从路边捡的。”他不满哼了几哼。 “阿荨不是麻雀更不是路边捡的。”我头上冒了青烟。 “就是。” “不是。”我俩互不退让争了起来。 墨无锦单手扶额。 最后,一直观战的小女孩开了口,声音奶声奶气,“阿寻是麻雀阿寻是被师傅捡回来的。” 我听了差点倒在墨无锦怀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我的儿媳栩栩 念及小麻雀无父母无兄弟姐妹也念及身为土豆的首任弟子,我善心与同情心齐飞,将她留在了身边。 是以,我们几人当天动身回了冥影。 小麻雀一见缩小版的我,一双眼睛闪亮闪亮,发出惊讶惊叹的光芒。 “哇!你好厉害,可以变大变小,还变得这么好看,我就不行除了麻雀还是麻雀。” 我含蓄笑笑,“一般一般,变大变小算什么,那位黑发黑衣黑裤的叔叔还可以变男变女。”指了指一旁与遥澈对话的墨无锦。 不承想,她看着墨无锦时眸子霎时倍儿亮,闪烁着的叫花痴的光芒,嘴里更不住称赞:“哇!黑叔叔好帅,比起我那还没棵蒜苗高的师傅我都没法见人了。”末了,还象征叹了口气。 这气叹的我莫名其妙,墨无锦他,他一直帅的掉渣好不好?陡然想起,人间时墨无锦在我和他的脸上施了法,这法力不咋滴的麻雀没看出来实属正常。 雪天荨呐雪天荨,你以为人人如你一般,待花痴一阵口水一地才意识此人帅出天际。 思绪万千间,依稀听见有人唤我慢悠悠抬起目光朝声源处望去,墨无锦嗓音再次飘入耳际,清亮清越。 我这才迈开小短腿屁颠屁颠跑去。 不晓得遥澈对墨无锦说了些什么,我清清楚楚看见他单薄清冷的眉宇漾起一丝忧愁的涟漪,尽管它逝的像流光一样的快。 我瞧着一直还挂在身上的包裹,见了遥澈一顿悟了立即将其解下郑重递到他手里,“呐,这些糕点糖葫芦是我在人间特意买给你的,我够大方吧!” 他看着装的满满当当的包裹目光时不时自墨无锦脸上掠过,似在观察着他的神色,半晌才迟疑的缓慢的开口,“多谢小君后。” “不谢不谢。”我无所谓摆摆手。 墨无锦手握成拳抵于唇边低低一咳,“正好本君也有份礼送于你。”话将将一落,他的右手一翻一本厚书赫然出现手中,我轻轻一瞥,书面竖写着很是醒目的四字——食谱大全。 “日后便按照这上面的去做吧!”没等遥澈吱声就将食谱塞在他手里,然后牵着我的手往书房走去。 我频频回头,只见遥澈僵在风中,一动也不动。 墨无锦一手托着紫金兰花冠,花冠小巧精致,微微泛着淡紫色的光。“阿荨,将它戴上。” 我接过紫金兰放在宣纸上,蘸墨提笔打算给花心添笔色彩,却被墨无锦快手拿开,“紫金兰乃神族希望之花,与荼靡相克。你将它戴上,心口那枝荼靡便再无踪迹。”他边说边为我戴上花环。 “真的?骗我你就是我儿子。”他嘴角微微一抽,我扯开衣襟低头一看,果然,心口处的荼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缩小直至消失。 如释重负。 我差点想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激动握住墨无锦的手连连问道:“它需不需要浇水需不需要施肥需不需要晒太阳需不需要招蜂引蝶?” “无需。” 他反握着我的手往怀里一带,下巴抵着我的肩头,少焉,徐徐道:“你若陪我一天我便欢喜一天,你若陪我一世我便是一世的欢喜。阿荨,上天对我唯一的仁慈便是将你再次还给我。”这番言辞的前句我再傻也能听的通透,后句却云里雾里甚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 我把玩他修长白皙的手,“拐了个大帅哥,压力好大嗳。” 他低笑着:“所以阿荨,每时每刻都得守着我看紧我。” “好呀!” “洗漱喝茶。” “看着。” “吃饭睡觉。” “看着。” “打坐练剑。” “看着。” “沐浴更衣。” “看着。” “当真?” “当然很真,呐,看我认真的小眼神。” “那我可记下了。”他一下收紧了环在我腰间的手。 “锦,锦无墨,松点,你抱的我,胃疼”自牙缝里迸出这几字。 他的力道果真松了几分。 “你不是要看佛经么抱着我不大好吧!”他置若罔闻,反倒紧紧贴近我耳边,“你若非此番模样,我真想”声音低沉温柔,凭空竟生出几许暧昧。 我瞟他一眼,这青年话不能说完整么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听半句特不爽,于是侧过脸真诚道:“青年,我若是你绝对不只是想还会去做,而且做的那叫一个好。”说完却见墨无锦眸光直直盯着我,眼角笑意一点点加深。 我疑惑他笑什么,他却优先开了口,“阿荨,你晓得你在说什么?” 我挑起垂落胸前的一丝长发,挠挠他的脸,“晓得晓得,天荨式理论。” 墨无锦专注阅览佛经,而我坐在一旁提笔勤奋练字,宣纸上的字不太入目,他目光淡淡睨来,我赶紧将留有字迹的纸揉成团丢到书案下面。 他默然起身左手撑于书案,右手握着我执笔的手,手腕稍稍用力在白纸一笔一笔写着,他倾着身子一缕柔顺墨发垂下来时扫过我的脸颊,有一刻的痒意。我看向他,幽幽深眸映入眼底。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麻雀跑进书房说遥澈晚膳做好了,我俩这才搁笔。 不得不说遥澈颇有几分厨艺,桌上摆放的几道小菜弄的有模有样。 墨无锦我土豆麻雀纷纷就坐,遥澈为我们各自添了碗米饭后就立在墨无锦身后。我晃了晃手头的筷子对遥澈热情招呼,“别站着,一块吃一块吃,大家都是内人又不是外人,跟谁客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胃客气。锦无墨,你说” “唔”嘴里突然被塞了个鸡爪,我边愤愤然望着墨无锦边愤愤然啃着鸡爪,他动作甚是优雅吃着饭夹着菜好看的眉头时不时拧起,以清清淡淡的语调将桌上的菜指点个遍,而我则唱反调以认认真真的态度将它们夸了个遍。 一夸一贬搞得遥澈脸色讪讪,默默退到一旁。 “锦无墨,给我儿媳妇夹菜。”我咬着筷子字字铿锵有力。 刹那间,他面色一怔,土豆一懵,麻雀一愣,三位非人类神色各异,看不出因为所以。 “呵呵,土豆是我刚刚决定认得儿子,麻雀自然就是我儿媳了。麻雀你可别叫阿荨了,嗯我重新为你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思考了一阵脑海灵光一现,拍桌而起,视线落在对面的麻雀脸上,“栩栩,叫栩栩好不好?” 麻雀撑着右脸颊土豆撑着左脸颊,直勾勾望着我,片刻,她扯扯土豆的衣服,“师父,我可以叫栩栩吗?” “嗯可以。雪雪,你认我当儿子我没意见,但栩栩只能是我的徒弟。”他俨然一副老成的样子。 一直沉默的墨无锦瞥眼土豆,轻描淡写道:“本君的儿子岂能长成这样?” 土豆顿时泪眼汪汪。 “墨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冥影仙域,住着她这个奇葩。 子棣繁林,花瓣如雪,落英缤纷。我牵着栩栩的手漫步其中,脚踩着铺就一地的落瓣,那股属于它的香味便自裙边逸出再钻进了鼻尖。 我双手合拢嘴边,在花林间喊道:“爷爷不得了了,您的孙子被遥澈砍去做柴火啦。”话毕,面前一棵粗壮挺拔的子棣花枝摇晃,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得发间衣襟处皆是。有片调皮的花瓣贴在我唇上,唇留其香凉沁沁的。 我抬手拂过唇。 眼前光芒一亮,子棣幻化成人形,我一下扑他怀里,“爷爷爷爷,我有儿媳了,她叫栩栩。”说完,退开他怀抱将栩栩拉到他面前乐呵呵介绍着:“她就是了,我刚刚认得,是不是很可爱很乖巧?” 爷爷被此消息惊了一惊,好会儿才定神,很是慈爱捏了捏我脸蛋,又捏捏栩栩的,和蔼道:“女娃很乖很可爱。” 她迷之微笑。 “爷爷,去那里坐。”我和栩栩相视一笑搀着爷爷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爷爷,您老变成一棵树多无聊,在冥影走走看看多好。” “雪雪说的很对,我是只麻雀都没经常待在鸟巢里。” 我俩扶着爷爷坐下。 爷爷温和一笑,然后语气颇是郑重,“丫头,爷爷得回穷发了。” “啊?为什么呀?”我不明所以起了身。 他摸着下巴的胡须目光仿佛定格在遥远的天边,幽幽叹着:“千多年了,我在那里千多年了,守护的不仅仅是穷发,更重要的是我的主人。他是个可悲可怜之人,无人引渡让他好好的转世轮回。罢了罢了,小老儿这便回去守着,好好的守着,直到有人肯帮他引渡为止。” 看着爷爷的脸庞,听着他的话语,感受他的叹息,一时间,心底竟有种难以明说的滋味悄悄滋长,为什么呢? 皓月当空。 花木环绕的碧凝池,水气腾腾,稍稍拨开那片氤氲,男人沐浴的模样尽收眼底。 却仅仅是个背影。 墨发柔顺如缎湿哒哒地贴着他的后背,光滑的背脊却没因此而全部遮掩。深蓝夜幕流泻而下的皎皎月色匀在他的肌肤上,像是绝佳的白玉,令人不舍得挪开视线。 我跟栩栩并排坐在树干上一面欣赏那片迷人的景色一面啃着自厨房摸来的鸡腿。 “太曼妙了!”我啃口鸡腿赞叹。 “太美好了!”她啃口鸡腿赞叹。 “太诱人了!”我又啃口鸡腿赞叹。 “太,太饱了。”她应声打个嗝,吓得我立刻朝她做了噤声的手势,声音小的像只夜蚊子,“被他发现,我就得死翘翘,你舍得我死翘翘么?” 她摇头。 “嗯,这就很乖了。” 啃完手头的鸡腿又谈了会人生理想,碧凝池已没了墨无锦身影。 我望着那因风起皱的池子,遗憾一叹,栩栩也学着我叹息,“我俩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错过最刺激最动人的画面。”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呢?”她问。 “回幽阁睡觉。”跃下了树,朝幽阁迈去。 我发誓,今晚没想看什么纯粹想欣赏欣赏艺术而已。 手附上房门轻轻推开,我俩迈了进去。 月光从镂空的窗棂倾入房间,地面如积水空明,窗台摆放花草的倒影在水里交错。窗外的风吹了吹,花草连同水里的影子也颤了颤。 我点好桌边的蜡烛,才和栩栩往床榻走去。 一靠近,我嘴巴张得能容下鸡蛋。 床上斜躺了个男人。 男人右手撑着头,双目合着神色自是悠闲。他的里衣有些松垮,露出诱人的精壮的锁骨。 栩栩看了,直流口水。 似察觉了我紧紧锁定的目光,他慢悠悠打开了眸子,身子一动不动。 他说:“睡里面吧!” 我吹胡子瞪眼。 “大哥,你不觉得你开错了门进错了房睡错了床么?” 他一脸闲然,“有么?” “嘿,我见过没自觉的没见过你这么没自觉的。”撸起袖子,跟栩栩相视一眼,上前,我拉着他的胳膊,她则拉着墨无锦的腿,一起用力打算将他拖下床。 此人明明高挑如斯,清瘦如此,我却同她使出吃奶的劲都没把他搞定。 我累的气喘吁吁,最后,一赌气脱了外衣脱了鞋袜从墨无锦身上爬了过去。 栩栩也上了床躺好。 我睡中间,栩栩睡里边。侧过身背朝墨无锦面对着栩栩,小声问:“儿媳妇,你不尿床吧!” “不晓得。” 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去墨无锦床上试试,要是你尿了,那就天天睡他的床。” 突伸来的长臂一捞再一收我整个人竟顺势滚进他怀里,头顶触及他的胸口处的我身子往上拱了拱又拱了拱,不慎竟同他脸对着脸。 他的瞳孔映着我的整张脸,我的瞳孔里定亦是他的倾国容颜。 美男计,绝对的美男计! 我欲翻身,却被墨无锦手臂紧箍动弹不得。 “让我睡会儿。”说着,双目轻阖。他浓密的好看的睫毛像是停在花间的蝴蝶,翅膀微颤微颤,我仿佛就在这种咫尺之间的微颤中,感觉到了那份酥痒。 “锦无墨,我梦游。” “无妨。”他阖目启唇。 “我磨牙。” “无妨。” “我乱啃乱咬乱踢还乱摸。乱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无妨。” 我没了下文。 “儿媳妇没盖好被子。” “无妨。”如是说将被子往上一拉,却盖住了栩栩的脸。 这一觉我睡到了天亮,醒来的时候墨无锦已不在身旁。不得不说这一觉比哪个时候都舒服都安逸。 当然,忽略墨无锦说给我听的梦话。 掀开被子床里边栩栩正微弓着身,嘴里似在嘟囔什么看样子睡得很熟,我给她盖好被子就起身穿好衣服梳洗戴好紫金兰花冠后,出了幽阁。 四处转了一圈,没瞧见墨无锦的影子,遂找个人一问。 “锦无墨去哪儿呢?” 他言语恭敬,“回小君后,真君和遥澈去了西海元普仙域,刚离开不久。” “哦。”我垂下头,本想问问墨无锦昨晚的梦话是什么意思却不见他的影儿。 什么如果我发现自己并不是个凡人我会如何?什么如果我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又会如何? 好奇怪的梦话。 不过,我会回答他我宁可做风做沙做鸟做雀都不能做神,一提到做神,从骨子里都是惧意怕意。 为何呢为何呢? 我回到幽阁坐在桌边,眸光在房间东窥窥西瞧瞧。 哈!有事做了,布置房间。 布置和墨无锦春梦里一模一样的房间。 那样的风格,喜庆非凡。 心动不如行动,我欢欢喜喜叫醒了栩栩,告诉我的想法她听了也是一阵激动立马下床找她师傅。 不一会两毛孩兴冲冲赶来。 土豆修行了多久我不晓得,只晓得我吩咐要些什么,他就用法术幻出。这样一来,墨无锦春梦里房间的一切很快就呈现在眼前。 数支红烛燃烧,衬得房内梦般香艳,穿过窗棂的刺目光线在跳跃的烛光下霍然添了新意。 总之,无论是红艳艳的被褥或随风摆动的锦账,无论是小的细节或大的方面皆跟梦里相差无几。 我顿时觉得,我是个很有创新的人。 三人观赏不如众人观赏,我跑了出去想拉众人观一观赏一赏,路过流光殿时,殿内居然多了两位陌生男人。 一紫袍一黑衣。 我立在门口未打算进殿,谁知里面眼尖的人见了我疾步走来,急急唤道:“小君后。” 紫袍男人回头一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你可曾在乎过? 他身姿修长挺拔,俊美出众的五官如刀雕刻,本有着令人赞叹的资本却被眉目间的四分冷冽六分傲然生生破坏。 他的目光停滞我身上,略带思量,开口,语气傲慢懒散,“冥影真君什么样子的女人娶不到偏偏养个童养媳,真是令本君惊讶。” 我双手环胸,亦不太友善,“这天下令你惊讶的事可真不少,比如说,你站在流光大殿的时候,你老婆正在红杏出墙。” 我好心情观着他阴沉吓死人的面色,边听着蒙真的介绍,来人正是南海离尘仙域离尘真君仇之烈,为借冥影至宝古珀而来。 我听了非常不爽,借东西还这般嚣张。 “不巧得很,我夫君将将出了远门,要不等他回来你再来拜访,门就在眼前,不送。” “小君后这是在下逐客令吗?”立在他旁边的黑衣男欲抽出腰间佩剑,仇之烈伸手一拦。 大抵怕面子挂不住,他敛了那份冷傲态度谦和跟之前判若两人。 “之前是本君唐突,小君后莫要放在心上。不如小君后来我离尘做客让本君好生招待以赔方才的不是。”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显出他的真诚又存心让人不好拒绝。 我佯装一叹,“我也想去你家蹭饭可夫君管得严,不让我往陌生人家里跑,尤其不能往那种表里不一的人家里跑。” “这么说小君后是不给真君面子了。”侍卫态度越发的冷,嗖一声亮出长剑。见状,蒙真亦抽出长剑一个箭步上前将我护在身后,“来人。”一声令下,数名白衣侍卫冲出将两人团团围住。 仇之烈眼睛微微一眯,其中闪烁危险的光芒。抬袖一挥,强劲的真气涌出震得众人微微一退,未等看出所以然来,他手中的剑已直指蒙真的喉咙。 我心一紧,好快的速度。 算了算了。 我轻咳两声,泰然道:“不就是做客吗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容我收拾收拾再出发如何?” “我也想出发。”一道娇嫩的声音传来,栩栩跑进流光殿丝毫没察觉此时的气氛有何不对。 她拉着我的胳膊,撒娇道:“雪雪去哪我就去哪?” “好。够义气!” 遣退众人,蒙真脸色不变依旧死死将我护着,我浅浅一笑叫他安心。 仇之烈见我识趣,收回剑负手笑道:“待冥影真君回来时,本君定将小君后平安送回。” 我挎好随身携带的包包,出发了。 我怀疑仇之烈没见过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只因一离开冥影他的目光就时不时盯着我,盯得我由头发丝到脚趾头都不自在,只好白眼一翻。 我希望离尘仙气充盈借此当回女童,但事与愿违,一入离尘依旧为十六岁模样。 苦恼又惆怅。 他又在看我,我别过头拉着栩栩大步流星踏入厅中,一屁股坐上木椅继而又抱着栩栩放在我大腿上,同她有说有笑,剜一眼迈进来的仇之烈不大和善道:“我口干了肚子也饿扁了,这就是你离尘真君的待客之道?我不做客了,我要回家。”放下栩栩,起身还未迈开步子,仇之烈已站定我跟前负手而立,那姿势是拦得死死的。 我在心里默默骂他千百遍。 他扭头对身后之人使眼色,下属会意恭敬退下不久他前来添了杯凉茶,我走到茶几旁不客气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立时悉数喷出抬袖擦着嘴边的水渍,“我想起来了,我夫君不让我喝别人家的茶。” 仇之烈戾气横生,一个瞬移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双眼尽露狠绝无情,“女人,你最好祈求墨无锦拿着古珀前来,否则本君让你生不如死。” “不许伤害雪雪。”栩栩大喊,扑上来一口咬住他垂落身侧的手臂,他眼底划过一丝阴鸷手心一翻一记掌风狠狠打在那娇小的身体上,身体顿时飞出撞在桌角再落地,嘴角溢出的殷红刺的我双眸好疼好疼,看着她化为一只小小的麻雀翅膀无力耷拉着我的心跟着一阵阵抽搐 “王八蛋卑鄙小人。”他的十指在我喉间愈收拢,我呼吸愈短促。 “大不了你你杀了我,他再他再杀了你替我报仇” 他冷笑着收回了手甩袖而去,我按着喉咙大口大口喘气挪步走向栩栩,含泪颤抖着双手将它捧起小心翼翼放在怀里。 我被锁进一间下了结界的厢房。 恼的我将房间里摆放的物品乱砸一通边砸边放声大骂,瞧着栩栩弱弱起伏的胸脯我紧捏包包的一角她可撑得住? 当最后一个花瓶也被我摔碎,屋外总算响起了脚步声。 仔细侧耳一听,似乎不止一人。 我侧身躲在门后,打算门一开就冲出去。 门确实是开了。 我却被薄明的结界弹回重重跌倒于地手正巧压着一块尖锐碎片吃痛缩回没来及起身来人已拂袖撤去结界来到我面前。 我浑身一怔,那女人 紫色轻纱裹住那妖娆到极致的身段,眉眼风情万种仿佛一记眼波便叫人酥到心里骨子里举手投足的妖媚也是不能形容的。 后面跟着的两名女子静静垂立想必是她的婢女。 女人身子突然倾上来一手勾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对上她的眼,半是夸耀半是魅惑,“好张绝色脸蛋若是好好利用不知会有男人甘愿沉沦。丫头,随了我修行媚术如何?” 眼波流转流转摄人心魄,仿若无底漩涡深深地深深地将人吸入其中,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得逃脱。 我像个痴儿呆呆应着她,“好。” 她唇边泛起的一抹笑既动人又诱人,“你叫什么?” “雪天荨。”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好美的名字和你人一样的美。你的身子可是干净的?” “是。” 她柔若无骨的玉手搭上我的胳膊将我拉起身来对着身后的婢女吩咐道:“伺候天荨姑娘沐浴更衣。” 两婢女微微欠了欠身。 头上的花冠被人摘下衣衫从肩头层层滑落,我踏进泡有花瓣的浴桶。 腾腾热气弥漫我周身伴着热气的还有股浅浅花香。 有水自我肩头徐徐淋下滑过锁骨滑过心口,有什么东西悄然绽放。 “滚开。”我冷喝着飞出浴桶迅速裹上架子上搭的衣衫步出房间,丝毫不理婢女的呼喊。 屋外两旁的荼靡开的娇艳未好好欣赏眼角就瞥见一抹缓缓扭来的紫色身影。 “这些荼靡此时绽放可是因你?” 这声音这女人令我一阵厌恶。 她执起我的手,我用力甩开拿起锦帕轻轻擦拭着手头也不抬地道,“本神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却原来只是只不知死活的狐妖。” 她脸色先是一变之后不可置信,“你是谁你是谁?” 我没空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狐狸精,拿出你的本事陪本神练练手如何?”说话间已然出手。 冷风阵阵,朵朵荼靡于风中摇曳不止,除了荼靡地面早已一派风卷残云。 可恶的狐狸长尾带着风劲迎面袭来我冷哼一声侧身一躲再一旋幻出匕首猛划过她的长尾,瞬间鲜血四溅,她痛得花容失色,眼里满不甘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为难与我?” “本神最讨厌狐狸精,见之必除之。” 这狐狸精道行不足五百年自然不敌我荼靡神女姬含,来回不过十几招便叫她一败涂地。 女人勉力撑起身子拳头握得关节泛白她双目赤红仰面朝天怒喊:“狐冢的子孙们记住你们的仇人,雪,天,荨。” 一字一句,恨不得饮我血食我肉。 最终,我取了她的内丹给了那只将死未死的麻雀随便毁了狐狸身。 隐隐约约,有打斗声传来 重玄 我眯了眯眼,今日你杀进离尘可想到我的出现?将麻雀丢到袖子里仅走一步我身体就因紫金兰花冠的束缚虚弱下来,外面的荼靡正以肉眼可见之速凋谢。 我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只觉手酸腿酸骨头酸,没缓过神来就听见外面激烈的打斗,莫非是墨无锦? 理智大于行动,我忍着一身酸痛跑了出去。 待确认了是他我惊喜交加。 尸体纵横间,他持剑而立,剑尖一滴滴血静静滴落,剑身泛着的凛冽寒意却不及他眼他脸的十分之一。 这样的他,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让人骨子里都是畏惧。 我同他不过十步的距离,却不敢更近一步。 见我站在原地他便踏过一具具身体朝我行来最后将我紧紧搂住,我的身体在他的怀里发颤我的心也在发颤,颤的不敢呼吸无法呼吸不能呼吸。大抵察觉我的颤意,他伸只手温柔抚着我的后背,“阿荨,别怕。” 阿荨,别怕。 是呀!这男人独闯离尘为我拔剑为我杀人为我,不该这样害怕的。 心,须臾平静。 我退开他的怀抱,恳求,“锦无墨,栩栩受了伤救救她。”抬起目光的刹那我触到他的眸子里面有着化不开的忧伤。 “栩栩她为了救我受了重伤。” “交给她师傅。”他声音夹杂淡淡的伤感和淡淡的失望。 “我怕她撑不住。” 他猛的扳正我的身子低头在我唇上一咬这一咬猛烈异常,待口中血腥味弥漫而开他松开了我,墨眸一片汹涌翻腾,“我也为你流了血受了伤为何换不来你的半句关心?雪天荨,你的心究竟有多盲,才能忽略我的遍体鳞伤?” 末了,转身离去不再看我一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封心 墨无锦捂着心口一步一虚浮一步一踉跄,孤寂的单薄的背影在风中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微风拂面,却像温柔又尖锐的刀子刮过我的脸由痒及痛由痛及僵最后由僵变得麻木。 我愣在原处,愣了一秒两秒,忽然不顾及衣裙的血迹斑斑向他奔去,五步四步三步 “噗” 他猛然喷出一口血,身体缓缓倒下倒在离我一步的地方。 “墨无锦——”我跑到他身边拼命抱紧他拼命唤着他。 栩栩无碍。 栩栩不仅无碍还不知何缘由竟长成了大姑娘,我本该替她欢喜的心却跌入深渊再也欢喜不起来。 墨无锦伤的很重。 很重。 肩身手臂的道道剑伤深可见骨,血浸湿衣服床单,一盆盆清水频频端进一盆盆血水迅速端出,瞧着他白的骇人的面色所有人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 他的老师元普真君来时看到这一幕眉头深深皱起不由分说将屋子里的众人统统撵了出去,而我求他跪地求他他才勉强让我留下。 元普真君说,墨无锦不但受了重伤更是中了仇之烈的绝情咒。 绝情咒,心尖上的人一旦出现眼前那中咒之人便如百针穿心。 他告诉我当下并没有为墨无锦解开绝情咒的法子只得出此下策——封心。 封心封心,亦是封住情情爱爱。 如此一来,封了情爱自无心上之人无心上之人绝情咒自是解脱。 这样也好。 他手掌覆上墨无锦的心口,绵厚清凉的气流自手掌源源不断渗入他的心口,好会儿元普真君的额头隐隐冒出细密汗珠方才收手。 他负手盯着墨无锦苍白的脸庞又是凝重又是感慨,“小子,活了多少年了竟这般眼拙。你明知道她一生命运多舛又何必走进她生命小子斩断这情缘你才能真正解脱。” 我沉默不语,此时此刻,多一字是错多一句是过。 而墨无锦,护我宠我的墨无锦,若能在此刻说一字便抵了我的错说一句便抵了我的过。 然而,终究不能。 我垂目上前为他掖好被角,轻轻轻轻地,生怕触及他的伤口。 元普真君瞥我一眼,示意我随他退出房间。门口守着的众人也被他一句话打发。 我跟他驻步于一处幽静之地,他目光将我轻轻一掠手一挥,顿时呈现一面水镜,水镜平静不因风起皱立在我伸手可触的上方。 他不动声色问我,水镜里可有墨无锦的影子。 我说,没有。 他没有丝毫意外,平平淡淡望着我,道:“你可知这水镜里为何没有墨无锦的影子?” 我摇头。 他接着道:“因为你不爱他你没有对他动情自然不会看见他的影子。” “丫头,这是倾心水镜,可浮现所爱之人的影子。” 我鼻头微酸,心底泛起丝丝的苦涩。 原来,世间竟有情思深浅,一种放在心尖一种挂在嘴边。 可是墨无锦,我多想拥有这至深的情思将你放在心上,永生不忘。 倾心水镜消散,散的无影无踪。 “在没找到解开绝情咒方法之前我会每隔三个月将他的心封一次,如今他封了心一旦醒来你就是他眼中的普通人他必不再宠你爱你,丫头听我一句,你还是离开的好。” 我犹豫了许久,许久终是点头。 “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问吧!” “古珀是什么?”我想知道仇之烈为何为了它用我挟持墨无锦。 “古珀是神物可以消除魔障,而仇之烈练功入了魔障有走火入魔之险。” 原来如此。 他拍拍我的脑袋,转身离开。 这一夜,我趴在栩栩的怀里哭了很久,哭过后,第二天醒来的我依旧是往日的那个雪天荨。 我跑进墨无锦的房间,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发呆。 栩栩收拾好了行李前来催我。 众人得知我要走的消息纷纷劝我留下,说要是真君醒来晓得你走了他该去哪儿找你? 我酸涩一笑,他不会了。 是以,我拜别了众人栩栩拜别了他师傅后就离开了。 我带着栩栩回到最初生活的地方并居住下来。 日月更迭,花谢花开,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年零六个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封心之术! 墨无锦捂着心口一步一虚浮一步一踉跄,孤寂的单薄的背影在风中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微风拂面,却像温柔又尖锐的刀子刮过我的脸由痒及痛由痛及僵最后由僵变得麻木。 我愣在原处,愣了一秒两秒,忽然不顾及衣裙的血迹斑斑向他奔去,五步四步三步 “噗” 他猛然喷出一口血,身体缓缓倒下倒在离我一步的地方。 “墨无锦——”我跑到他身边拼命抱紧他拼命唤着他。 栩栩无碍。 栩栩不仅无碍还不知何缘由竟长成了大姑娘,我本该替她欢喜的心却跌入深渊再也欢喜不起来。 墨无锦伤的很重。 很重。 肩身手臂的道道剑伤深可见骨,血浸湿衣服床单,一盆盆清水频频端进一盆盆血水迅速端出,瞧着他白的骇人的面色所有人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 他的老师元普真君来时看到这一幕眉头深深皱起不由分说将屋子里的众人统统撵了出去,而我求他跪地求他他才勉强让我留下。 元普真君说,墨无锦不但受了重伤更是中了仇之烈的绝情咒。 绝情咒,心尖上的人一旦出现眼前那中咒之人便如百针穿心。 他告诉我当下并没有为墨无锦解开绝情咒的法子只得出此下策——封心。 封心封心,亦是封住情情爱爱。 如此一来,封了情爱自无心上之人无心上之人绝情咒自是解脱。 这样也好。 他手掌覆上墨无锦的心口,绵厚清凉的气流自手掌源源不断渗入他的心口,好会儿元普真君的额头隐隐冒出细密汗珠方才收手。 他负手盯着墨无锦苍白的脸庞又是凝重又是感慨,“小子,活了多少年了竟这般眼拙。你明知道她一生命运多舛又何必走进她生命小子斩断这情缘你才能真正解脱。” 我沉默不语,此时此刻,多一字是错多一句是过。 而墨无锦,护我宠我的墨无锦,若能在此刻说一字便抵了我的错说一句便抵了我的过。 然而,终究不能。 我垂目上前为他掖好被角,轻轻轻轻地,生怕触及他的伤口。 元普真君瞥我一眼,示意我随他退出房间。门口守着的众人也被他一句话打发。 我跟他驻步于一处幽静之地,他目光将我轻轻一掠手一挥,顿时呈现一面水镜,水镜平静不因风起皱立在我伸手可触的上方。 他不动声色问我,水镜里可有墨无锦的影子。 我说,没有。 他没有丝毫意外,平平淡淡望着我,道:“你可知这水镜里为何没有墨无锦的影子?” 我摇头。 他接着道:“因为你不爱他你没有对他动情自然不会看见他的影子。” 我一愣。 “丫头,这是倾心水镜,可浮现所爱之人的影子。” 心爱之?人影子?竟没有么? 我鼻头微酸,心底泛起丝丝的苦涩。 原来,世间竟有情思深浅,一种放在心尖一种挂在嘴边。 可是墨无锦,我多想拥有这至深的情思将你放在心上,永生不忘。 倾心水镜消散,散的无影无踪。 “在没找到解开绝情咒方法之前我会每隔三个月将他的心封一次,如今他封了心一旦醒来你就是他眼中的普通人他必不再宠你爱你,丫头听我一句,你还是离开的好。越快越好!” 我犹豫了许久,许久终是点头。 “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问吧!” “古珀是什么?”我想知道仇之烈为何为了它用我挟持墨无锦。 “古珀是神物可以消除魔障,而仇之烈练功入了魔障有走火入魔之险。” 原来如此。 他拍拍我的脑袋,转身离开。 这一夜,我趴在栩栩的怀里哭了很久,哭过后,第二天醒来的我依旧是往日的那个雪天荨。 我跑进墨无锦的房间,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发呆。 栩栩收拾好了行李前来催我。 众人得知我要走的消息纷纷劝我留下,说要是真君醒来晓得你走了他该去哪儿找你? 我酸涩一笑,他不会了。 是以,我拜别了众人栩栩拜别了他师傅后就离开了。 我带着栩栩回到最初生活的地方并居住下来。 日月更迭,花谢花开,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年零六个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男扮女装 一缕缕金辉自稠密树叶的间隙穿过,在地上绘出迷人的光斑。我站于结实的枝干上给栩栩同类搭安乐窝光辉打在手臂暖烘烘的。 “雪雪,我们家白菜又被狐狸拱了。”清亮的女声冷不丁钻进耳朵,我脚下一滑直接从树上掉到搭好的葡萄架下,噼噼啪啪竹竿纷纷往我身上砸。 栩栩惊奇呀了声快步朝声源处行来,探头往坍塌的葡萄架里面略略一望不可思议道:“哈,天上掉馅饼了我得告诉雪雪去。” 被压在下面的我听了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忍着痛探出一只手挥了挥,字字铿锵,“天上没掉馅饼,掉的是我。” 迈出两步的栩栩终于回过头,像是明白了什么瞬间跑来三下五除二弄开压着的竹竿将我从繁盛的葡萄藤中拉了出来又细心替我理了理衣发,“雪雪,伤了心还是伤了肝?” 我忍住飞起来踹她两脚的冲动揉了揉手臂哀怨,“要不是给你同类搭窝要不是你突然飙话我能这样么?”她脸部没有丝毫愠色反倒激动地挽着我手喋喋不休说着感谢的话,听得我美滋滋忘了肉疼随了她去狐狸圈。 前些天,一群不知从哪冒出的野狐狸便来这宅子惹事搞破坏气得我将它们全赶进圈里圈养起来,一上街时就用绳子栓住它的脖子在城中街道溜达,我一只栩栩一只,她溜得乐呵呵我也溜得乐呵呵。 眼下,这栅栏里的狐狸十分躁动。我挑了挑眉俨然兴师问罪模样,“是谁拱了我家的白菜?” 没狐回答。 我哼了一哼手指着狐狸,“没狐狸承认是吧,今天明天给我饿肚子。”“嗯嗯,饿肚子。”栩栩点头附和。说完一只银狐竟挤上前来仰着脑袋对上我的眼睛,不知怎的总感觉那双狐狸眼蕴含着淡淡的怨和淡淡的恨 莫非野狐狸变家狐狸它不愿意?我如此猜想。 熟料那银狐凑到我跟前蹲下了身,乖真乖我微微倾身伸手去摸它的脑袋满意点点头,“今天上街就你了。” “雪雪,那我要哪只?” “随便挑随便选。” “哦。” 有低低的笑声传来,我回头望去却见辛祉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提着一壶酒。一拢雪衣清俊飘逸在暖风中微微拂动的乌黑头发衬出那如玉的面容和脖颈。他就那样立着身后的花叶金辉瞬间变得极淡极淡。 “想不到荨儿竟有这般喜好。” “我家风水好上吸引飞禽下吸引走兽想赶都赶不走。”我笑笑脚步没挪半分。栩栩看的猴急二话不说把我往辛祉面前推,不知她的力气过大还是我没稳住身形一个趔趄幸亏辛祉箭步上前扶住,我一记眼神对幸灾乐祸的她杀过去。 走到石桌处,辛祉收襟正坐执起玉壶抬袖缓缓满上一杯端到我面前,“尝尝,我亲手晾的百花酿。” 淡雅的酒香在嗅觉深处弥漫勾起肚子里的馋虫,我豪不客气执起酒杯将其一饮而尽那股淳意顺着喉头直直漫到了心里。 “我也想喝。”栩栩眼巴巴望着辛祉,他点头应允。 “你三天两头往我这跑你爹妈知道么?”我放下酒杯问。 “哎哟,你勾走人家的心自然也就勾走人家的魂。”我用胳膊碰了碰栩栩的提示莫要乱说她就用手肘捅我示意就得实话实说,一来一往好不活泼。 辛祉看在眼底但笑不语,片刻,自斟一杯细细饮尽。那样的优雅让我陡然想起一年半未见面的墨无锦,他执杯的样子他喝茶的样子也是那么那么的好看。思绪万千间,恍若闻得一声幽幽叹息我回神却被他握住了手。 他柔声说道:“荨儿,他爱你你爱他,我能做的只有祝福,可事实上他早已不爱你你更不爱他我为何不来抓紧让他来为我们祝福?” 我苍凉一笑抽回了手。 每每午饭后,我都会和栩栩各牵着一只狐狸逛街,今日亦不例外。我问辛祉他要不要弄一只他怔怔回绝。我也不强人所难。 一时倒觉得新鲜,可时间久了也就失了兴致总想搞个新玩法。看着对面的辛祉顿时有了主意,于是,屈着手臂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盯着他,“青年玩个游戏呗!” 他似乎来了兴趣,问:“什么游戏?” 我狡黠一笑,“第一丢掉节操第二丢掉形象第三不许拒绝。” “好。” “我把你扮成女人好不好?” “” 见他神色略略迟疑,栩栩抿了口酒鼓着腮帮子,“你的一个好字,我和我的小伙伴都听到了。” 我则提起裙摆跑去摘一朵最大最艳的丝瓜花给他眼神更是坦诚地滴得出水,“青年不要反抗不要拒绝,相信我会让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相信我会让你爹妈都认不出相信我会让男人争着要你哭都哭不回来。” “” 最后,在我和栩栩的强大洗脑下辛祉终于妥协,我俩欢欢喜喜将他拖进了屋开始给他上妆画眉梳发,忙的不亦乐乎。 一柱香后,眼前一亮。 一袭天青色长裙清丽娉婷,如画的眉眼白瓷样的肌肤让人心神一漾。我一惊栩栩一呆辛祉却眸中含愁地瞪着。 惊艳过后突然觉得哪里不足,我盯着辛祉平平的胸部对栩栩吩咐:“去厨房拿两个大包子来。” “哦。” 接过她手头的包子给辛祉塞了进去,弄好之后,又觉得那地方太吸人眼球,“栩栩,你不觉得方才发育不良现在又发育过盛了么?” “是呀!比我的大也比你的大。” 我低头瞧瞧自己的胸部暗暗比较,“好像有这么回事。” 辛祉脸上迅速染上一抹红晕。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出了房门。 院子里的这抹天青色怎么看怎么顺眼。 被栩栩变成独眼壮汉的我挺起挺了挺胸膛往她身边一站却被嗔了一眼:“荨儿,你竟如此重口味。” “爷就好这口,美人来来来给爷香个。”我抬手挑起那精致的下巴,她的秀眉微微一蹙却无半点退开之意。 “雪雪,你简直吓破我的麻雀胆。”栩栩拍拍胸脯。 “我喜欢我乐意我满足,美人,快到爷怀里来。”勾了勾手指她不情愿地扭着腰来到我身边,我霸道的一左一右揽着两美人的细腰想到总算可以当一回坐拥两美眷的恶霸了欢喜仰面大笑结果吓飞树上正谈恋爱的鸟儿。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们极为醒目。 为什么? 因为一个美瞎众人的眼一个吓破众人的胆。 摆小摊的买东西的平民频频回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说两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又说好好的姑娘被猪拱了。 再说丑汉娶娇妻云云。 我不愠不恼反而愈放肆愈张扬,一会附在栩栩耳边说着腻人的情话一会搂着辛祉亲密无间。 气煞那些欲同美人搭讪的人们。 我们迎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在城中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肚子欢腾的厉害才驻步一处叫了三碗馄饨。 那厮也是个重色的家伙,斯斯文文给辛祉给栩栩献上馄饨嬉皮笑脸的嘱咐小心点吃莫要烫了自己不够再去加,还特意强调免费添加几字。 我看的牙痒痒,砰一声一碗馄饨端到面前汤沾出来烫伤我的爪。那厮满是嫌弃瞥一眼,扭头就去搭讪两美人。 我差点气晕过去。 馄饨吃到一半,却见周围百姓纷纷往一个方向涌去我有些傻眼问那厮怎么回事那厮丝毫不予理睬而是笑嘻嘻对辛祉讲道:“姑娘,这些个百姓都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说书去了。” “竟如此热闹么?”辛祉放下筷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那是,人家讲的可是神族第一战神重玄和绝色佳人灵妃的爱恨情仇。”他眼中泛着痴迷的光芒。 栩栩撇撇嘴,“还绝色佳人肯定在我家雪雪面前啥都不是。” “书里就是这么写的。待收拾好了我也得去听书,二位姑娘可愿一起?” 辛祉微微一笑,“不了。”他应了声就转身收拾碗筷。 我面色铁青,你让我不开心我就让你不快乐俯身拾起脚边的小石子对准他的屁股狠狠砸去。 他痛得哎呦一声。扭头正欲破口大骂又见两位美人在场只好面上忍了一忍。 “同我听书去。” “好。” “真乖!” 我淡定起身当着那厮的面淡定牵起美人的手再淡定离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几根白发 我们去的不算晚,故寻了处好位置。 栩栩不知从哪要来了一把瓜子,我念闲着也是闲着遂接过瓜子嗑着。那些个自我们面前经过的人总要稍稍止步目光不时的惊艳又不时的惊吓。 当然,惊艳是辛祉与栩栩,惊吓的自是我。 栩栩突然靠了过来与我耳语道:“雪雪,对你我仿佛有那么一刻的嫌弃。”我转了转身子抬起脚正欲对着她的踩下去,熟料这麻雀机灵得很脚一挪害得我踩了个空,回头一想此时作为三界好男人同一女子斤斤计较显得太没肚量于是默不作声忍住。理了理面上情绪笑着问辛祉:“小辛辛,你呢?” 她没说话却伸手跟栩栩友好地握了握。 意思很明确,态度很坚决。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晚上,桂花树下,等我。” “荨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声音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我猛地起身提高声线,“晚上桂花树下等我。”四面八方的人的视线齐齐聚我一身就连将将迈上台的说书先生身形也是恍恍惚惚的一晃以奇异的目光望着我。 “你们就看吧看吧反正我每天都是被自己帅醒的。”我漫不经心撩下额前的头发高调坐下,周边的人皆弯腰做呕吐状。 说书先生看不下去将醒木狠狠一拍全场登时一派安静。他面色许些严肃嘴上却滔滔不绝讲了起来“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可上君他老人家实在不近女色所以就注定灵妃追夫之路困难重重。”我忍不住插句嘴打断他绘声绘色的讲解:“什么不近女色什么灵妃表白多次被拒,我看分明是那万年老光棍自己有问题。”庄重接着道:“万年老光棍为何不接近女人又为何不喜欢女人,不就因为他有断袖之癖嘛。”两手无所谓一摊,只觉自己太敢想太敢飙言了。周围的人顿时起哄,“你凭什么这么说重玄上君?” “不许这么说我偶像。” “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长得帅。” “就是就是。” “叔叔婶婶大娘大姐们冷静。”我拍桌而起在众目睽睽下跑到台上把说书先生的椅子一抽而后自个一屁股坐下嗓门拉的老大道:“书上说他是个美男子就一定是吗?不,你们亲眼见过他吗,没。” “咳咳,口有点干了栩栩我需要你。”栩栩立马倒了杯水屁颠屁颠赶到我面前接过茶水润了润喉翘起二郎腿紧接道:“你们想呀书上若不把万年老光棍写成美男子讲出去怎么对得起我们的耳朵?”栩栩热心鼓了鼓掌并摸出一朵喇叭花举到我面前充当话筒。 “咳咳,有点热了小辛辛我也需要你。”辛祉轻移莲步站定我身旁贴心打着扇。一美人举话筒一美人打扇我一时感动涕泣噼里啪啦说了一大箩筐。 全关于重玄那老光棍的。 那些人听我诋毁他们偶像群起而攻之,害的还没来得及赔说书人精神损失费的我带着辛祉栩栩逃之夭夭。 我本来想带他们继续浪几圈。 可辛祉脸色微微一变我大概猜到原因劝他回去免得被罚跪搓衣板,他淡淡一笑抬手温柔拂过我垂落的一缕发丝便转身化为一道白光离去。 我俩互视一眼神色恹恹往家赶边踢着路边的石子边聊着天:“虽然我故意把老光棍说的那么丑却掩饰不了我喜欢老光棍和灵妃故事的事实。” “说实话我也好喜欢。” “早晓得瞎搞什么嘛。”我心里默默忏悔对今天的行为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 “雪雪是我不好没能阻止你发疯。” “唉!”不约而同叹口气。 “下次听书时记得提醒我当个大家闺秀。” “雪雪我不信你。” 我剜她一眼,不语。 前方似有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银狐。 它似乎是朝我走来,呵呵,小乖乖晓得来接你主人了。 我快步上前抱起银狐又亲又摸它无丝毫反抗温顺跟黏人的猫儿似的我的忧愁蓦地碎成渣渣随风消散,我轻轻抚着蜷缩在怀中的它的脑袋低声细语道:“做我雪天荨的宠物好不好?” 它友好以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腕。 身后的栩栩跺跺脚语气十分不爽,“跟我争宠迟早弄死你。” 到家时夜空月光依然不减清色我乐得向月亮抛了个飞吻转身撞见了爷爷心稍稍瑟缩了一下低头轻唤声:“爷爷。” 爷爷略有思量的目光将我掠上一番幽幽摇摇头调头就走。 我俯身放下了银狐,冲他的背影急急喊着:“爷爷您别生气,天荨错了天荨马上去跪搓衣板。” “爷爷我替您监视她。” “我本来想好好看书当个大家闺秀的都是你把我拐出去现在好了。” “明明是你拐的我。”我一把将她拉进房间,迅速除去鞋袜上了床当着她的面老实巴交跪了下来。 “雪雪你这算跪哪门子搓衣板?”她操手倚靠在门边不以为意一瞥。 我对她做个噤声的动作后继续挺直腰杆低眉敛目,银狐悄无声息进了屋见我跪在床上它脚下一跃紧挨我蹲着。 不知跪了多久我眼皮沉重的厉害身子也顺势歪向了一边。 耳边依稀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的叫声 翌日清晨,我被外面的麻雀声吵醒。 我当即翻下床拎起凳子气冲冲往外走,当瞧着头顶上的一幕差点让凳子砸伤自己的脚丫子。 无数只麻雀搭成的桥之上赫然坐了名女子。女子的脑袋衣服缀满了各种的花我数了数有丝瓜花黄瓜花南瓜花牵牛花芝麻花 还全是迷你版的。 花姑娘对着我挥了挥手中的玫瑰,一脸自我陶醉的问我:“雪雪,美不美丽壮不壮观精不精彩?” 我跑进屋摸出打鸟的弹弓在她面前晃了晃,“下不下来,不然就别怪我了。” 她先是怕怕的表情后居然跟我撒起了娇,“雪雪,你不能重狐轻雀。” “可以。” “你要雨露均沾。” “可以。” “你白天宠我晚上宠它。” “可以。” “那我下来了。”她飞了下来转身挥袖遣散所有的麻雀,密集的麻雀四处乱飞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你以为穿了花衣服就变成花麻雀?告诉你不可能。如果你今天搞这么个玩意是为了争宠那么恭喜你成功了。栩栩给我梳头。”我大步跨进屋坐在铜镜前。 栩栩拿起木梳认真为我梳发,“雪雪你头发很柔顺百年不梳不洗完全不成问题。” “别想给我偷懒。” 她瘪了瘪嘴突然惊呼一声,修长的手指挑起一缕头发,“雪雪,你长白头发了。” “被你气白的。” “开玩笑,我顶多把你气死。”随即,她面色变得凝重,“昨天都没有今天就长了好几根,好奇怪。” 她将头发挑到我面前,我一看黑发中夹杂几根白发竟格外显眼。 我眉头一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中计 “拔了拔了,反正我青丝三百万不在乎这几根。”我心不在焉扬扬手紧接头皮一痛栩栩两手指夹着白发在我面前晃了晃,“雪雪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帮你干掉它的。” “不用谢,这是你该做的。”梳洗完毕后,我边喝米粥边问栩栩:“银狐去哪儿了?”毕竟一大早就没瞧见它的影儿。“雪雪你白天宠我宠我宠我。”她身子贴了过来脑袋蹭了蹭我的肩头我浑身鸡皮疙瘩一冒立即伸手挡开,“既然你这么缺爱,我就带你上街找个准夫君如何?” 她坐直身子嘴上不满哼了一哼。 我也没理她兀自喝着碗中的米粥。 栩栩到底是勤快收拾好碗筷就去了厨房,而我伸个懒腰打个饱嗝准备去外面运动消化一下之后就去茶楼听书心里美美臆想着,一脚刚踏出门槛,忽而一道破空的呼啸声划过耳际长鞭迅速缠上腰肢不容我惊呼一声就被鞭子的力道逮飞出去身子狠狠摔向地面只觉心肝肾肺顿时痛得缩成一团,我忍着痛意抬眸往对面看去竟是三个女子,两名婢女装扮一左一右立着中间是身姿曼妙的单薄红衣女,她正居高临下看着我那模样像极了高傲的孔雀。 “圣女真是厉害一鞭就让这凡人爬不起来。” “当初勾引圣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苦头吃。” “勾引圣子就吃这点苦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圣女不如您一旁歇着这凡人就交给我俩处置我们定把她往死里整。”一句两句传入耳朵一阵恶寒,我起身眸中燃起丝丝怒火,“嘴巴给本姑娘放干净点。” “雪天荨,本圣女的人岂容你大呼小叫?” 我揉着手肘没好气道:“难道你没听见有两只狗在我家门口乱叫吗?” “放肆。”充满肃杀之气的长鞭破空而来就在它当头落下之际我身形一挪,鞭子夹杂一股风劲抽在地上瞬间激起一阵尘埃,我不由微微松懈庆幸自己闪得快。 “两个死奴婢敢烧我家房子。”身后一声怒斥令我本能回头,脖颈处蓦然一凉低头一瞧那圣女的鞭子竟环上我的脖子。 “棠欢你”整个人再次砸向地面鞭子又嗖地缩回,她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冷笑。 “你除了搞偷袭还会什么?”我撑起身子抬手毅然拭去嘴角一抹血迹。 “雪雪,你还好吧?”栩栩脚踩在一婢女的手腕上转过头问我。 “没事,没想到辛祉竟有位如此蛮横的妹妹,好,既然你不温柔就别怪我暴力。”我伸手抓住她突然挥来的的鞭子,用力一拉,她的身子朝我飞来,我以为要砸到我正欲一退岂料她一个完美的腾空翻最后稳稳立在我身后。 我身形迅速一转手抓着鞭尾她则握着另一端牢牢不放。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想不到你这凡人还有两下子。”她半寒半笑。 “我知道仙一旦下凡周身法力就会被封住,所以,我俩谁弄死谁还不一定。”我瞧着被她死死握着的鞭子手不以为然一松,结果她身子猝不及防一倾我飞身上前将其扑倒并压在她身上中指在地面轻轻一抹打算在这清秀的脸蛋上画只长寿龟。 “雪天荨,我父君定会扒了你的皮。”她恶狠狠警告手脚不断挣扎。 “呵,连父君都搬出来了么?”手背猛然传来的剧痛令我倒抽几口冷气,鲜血自右背的口子涌出我抖着嘴唇一手撕破她的衣角缠着右手血却很快渗透染红了双手又滴在棠欢衣襟上。 大片血花绽放开来。 我眼角睨了睨那块躺在一边的尖锐的染血石头,不经意间她一个翻身将我压住双手用力掐着我喉咙。 “咳咳!” 我顿觉呼吸困难。 “雪雪。”栩栩拿着一根木棒步步紧逼棠欢,眼看就要落下却被一股风劲弹开。 “住手!”熟悉而沧桑的呵斥声在耳边响起,我看见一旁的爷爷满脸的怒意。 “她不死我不休。” 爷爷一记掌风击中棠欢肩膀我便借此将她推开栩栩跑过来将我扶起略略处理了伤口。 爷爷面色一派严肃,“今日,就算寥煜仙君在此也绝不允许你动天荨半分。” “是么?”她指着我冷呵一声,“雪天荨勾引我哥哥,这是仙族的耻辱。” “当初圣子对天荨的一见倾心到如今的相知相伴,此情早已 根深蒂固。圣女若是非要如此那小妖只好将此事上报寥煜仙君,让仙君来为天荨主持公道。” “区区凡人岂能配得上仙族最尊贵的圣子区区凡人岂能令我父君出面?” “圣女,请回!”爷爷打断她的话,决然下了道逐客令。 棠欢面色很是难堪眼风扫过我脸颊愤然转身离开。 那两个半死不活的婢女相互扶持着经过我身边时轻蔑一瞥。 春风吹,战鼓擂,来呀上呀谁怕谁! 于是,我和栩栩叉腰默契瞪了回去。 我下巴抵着冰凉的桌边,栩栩坐在桌旁为我小心翼翼包扎伤口。 “若非爷爷阻止,我早就一棒解决了那圣女。”她头也不抬的说。 我有力无气抬了抬眼皮,“你要真把她弄死了我俩都得玩完,说不定还会连累爷爷。” “狗屁圣女!”她低骂一句。 “算了算了她没讨到便宜,栩栩,我们先去醉梦轩大吃一顿然后去听书如何?” “雪雪我们穷的连狐狸都养不起了哪有钱大吃一顿?”她两手一摊表情十分苦恼。 我抬首朝她连连挑眉,“拿狐狸换钱。” “好办法!”她点头赞许。 我俩挑了三只狐狸就出了门。 刚上街手头的狐狸就被一富商看上,我见他衣着不凡决心好好坑他一顿开口定了高价——一百两。 那人面色一怔,拂袖欲走。 到嘴边的肥肉可不能就这么没了,我和栩栩一把将他拉住拿出一流的嘴上功夫胡诌一统什么拥有第一纯正的血统什么狐仙的子孙什么得狐狸者长命百岁。 那人经不起我俩嘴上的诱惑摸出一张银票就牵着狐狸离开。 我俩乐滋滋跑进醉梦轩。 一顿饱饭后,我的心情由晴转阴。 为何呢? 只因我吃得太尽兴银票往桌上大气一扔并豪情万丈附了句:“今日本公子请客,你们尽情吃喝。” 遂,钱没了,不仅没了,还欠下了九十九两。 我悔的差点买块豆腐撞死。 醉梦轩的老板见我实在掏不出银票很大度宽限了我三天。 我千恩万谢再加保证后总算和栩栩迈出醉梦轩的门槛。 此时,大量人群已涌向茶楼。 栩栩捏个诀将我俩变成蚊子飞进茶楼,我们两只乖蚊子歇在房梁之上静静听着。 待那说书先生讲到重玄上君斩杀冥莲夫妇精彩部分时,我却现了形自半空落下砸伤了无辜的说书人。 这一次狼狈透顶。 入夜,我将遭遇痛痛快快讲给了银狐然后抱着美狐酣然入梦。 第二天,我的头发白了一缕。 第三天,我的头发白了大半。 第四天,我竟是满头白发。同时身体也渐渐虚弱。 这变故吓坏了栩栩,爷爷来看我时大惊说是被吸了精气。 我终是明白,那只靠近我伴我入眠 的银狐竟一开始便打好了如意算盘。 多狡猾的动物啊! 爷爷和栩栩是妖故不能出手相助,就在两人手足无措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什么声音。 栩栩搀扶着我走了出去,一顶精致的轿子映入眼帘,轿子旁还恭恭敬敬立着四名男子。 “小君后,冥影真君特命我等接您回去,请。”其中一人做出请的姿势。 我看看栩栩再看看爷爷,心下有些踌躇。 “孩子,回去吧!”他投以安心的眼神。 我虚弱的点点头和栩栩朝轿子走去。 “慢!”一人伸手拦下栩栩,“真君有令,只接小君后一人。” “啊?”栩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大抵担心我身体没多说什么掀开轿子的轻纱轻声道:“雪雪,你先回去,待搞定真君后再来接我好不好?你不能忘记我不能重色轻友。” 我应了声俯身进了轿子。 她依依不舍放下轻纱走到了一边。 顿时觉得周遭一轻,轿子已向天边掠去。 我倦意来袭昏睡过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骨生海 樊岭花海又名骨生海,是处致命的禁地。 传说,仙神人一旦落入其中不足三天便做了花肥 此时,繁盛的波浪起伏的花海中央歇着一顶轿子,轿子似乎自高空落下已破碎的不成样,而侧身头枕着轿杆的女子合着双眸随意披落雪色的长发被风轻轻吹起 该死! 我揉着被咬了口的小腿,剜了眼裙边那株沉沉的乌紫色的花生怕一个不经意它又咬我一口遂怯怯挪了挪位置。 容小腿的疼痛有所减缓,我才举目望去整片花海色泽暗沉不着边际远处的一端同悠悠蓝天连在一起,令我十分挫败。 提高声线喊了数声,回应的只有回音和耳边阵阵风声。我顿时明白什么叫做“你喊吧你就喊吧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沮丧的埋头前行边骂那些轿夫边埋怨自己头脑简单,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飘入耳际,回头一看竟是几条花藤殷红之色分外醒目它灵活如蛇正穿过层层娇花向我袭来。 行动大于思考,头也不回往前跑。经过的繁花渐渐变化由最初的静止到活跃再彻底躁动起来宛如熟睡的狮子被猎物突然惊醒,我瞥过那一株株枝叶伸展的娇花丝毫未敢停下脚步。 “啊!” 不慎跌倒紧随迎来针刺破皮肤登时疼的眼泪快掉下来,我手撑地面试图借力站起。 却又迎来一阵要命的疼! 左手背的一块肉被生生咬下来鲜血涌出将左手和衣袖染的通红洒在花叶上的血液迅速被吸收干净,咬我的那娇花飞快将扯下来的肉吞进去,之后,又贪婪扭了扭花枝。 我艰难往后一挪尽量避开那吃肉的植物跌坐一旁哆嗦着嘴唇用右手撕去裙边一角颤颤巍巍包扎伤口一切不过杯水车薪鲜血渗透一条又一条。 我费力伸手在包包摸索摸出一个小瓷瓶像抓住救命稻草拿起瓷瓶拨开塞子将仅余一粒的药丸倒进口中咽了下去。 药丸很快止血减痛,我合了会儿眼复又睁开。瞥瞥那不成样的裙子再撕一角包扎伤口,染红的衣袖黏稠一片甚不舒服我毅然将其撕去扔掉。 收拾好东西起身欲离,陡然间,眼角处划过一阵光亮侧头一看原是忘了拿的锦盒,大抵忘了将它捡走里面的木簪气的发了光。小心避开繁花弯腰拾起手头里的光芒依旧不敛。 我握着攥着锦盒,半月前,这支木簪自天边落下恰好砸到了我,我丝毫不气想到芸芸众生能砸到我也算一种缘分故将它好好手起不承想那夜一缕精魂自木簪出来正瞧见洗澡的我,那魂魂有着墨无锦的脸只是眉宇间多了枚乌紫色印记,他起初见了我面色略带惊讶绕着浴桶将我打量一番后居然,居然自称“为夫”,那语气那神色像极重逢的老情人。我无语没容他多说一句就将他收进木簪锁于锦盒从此不闻不问。如今,这木簪光芒大盛怕是他又想出来。 我暗下思索假如他晓得如何离开花海自不再关他假如不晓得就再把他关进盒子。 嗯嗯,就这么办。 当那缕精魂出现在我面前时,当那双眼眸怔怔注视我时,我一时忘语。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身上的伤又如何来的?”那关切着急的语气竟是对着才见两面的陌生人。 不答。 他缓缓抬手似要触碰我的脸,头一次我机灵一退任凭他的手僵在半空。他无法触及我的脸,我亦感受不了他掌心的温度是凉是暖。 他薄唇一勾,双手环胸调侃道:“我想试试是我手滑还是你脸滑。” 哼哼! 他继续调侃,“第一次见你那春光美得为夫至今回味第二次见你满身伤痕为夫也跟着肉痛,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放心你的命比万年老树的根还长。” 春光,为夫,祸害三词辣耳朵,我眉头倒竖一脚朝他下盘踢去,结果力道过猛穿过他的身体自己也险些不稳。 精魂不愠不火反而身手敏捷扶住我,触不到我庆幸,“喂!你晓不晓得如何离开这里?” “我是一缕精魄,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但我却记得你是阿荨我的八婆。”没皮没脸说了句随后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落在花海之上,凝色道:“怕是只有樊岭才能长出这般暗沉的花来。” 答非所问,看样子也不晓得,我一挥木簪精魂消失眼前。 眼不见为净。 日薄崦嵫。 我踉踉跄跄穿行花海间,有血自指间滴落。 我会不会死在这里?会不会再也见不到爷爷栩栩和在乎我的朋友? 如果会呢?如果注定我不明不白窝囊死去呢?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那些个轿夫无缘由置我死地,不甘心明明我谁也没招惹谁也没得罪却被丢弃这非人的地方。 周遭一派地覆天翻,转眼已是另副场景。 无草无木数里荒芜,瘴气冲天令人窒息。 无数黑色烟雾状之物在空中肆意穿梭。 指间的血滴落地面,与地面的尘埃混合一起。 无尽头的万劫之地,我嗅到一朵花凋谢,整片枫林枯萎的死亡气息。 一道黑色烟雾朝我而来,我左右避退不得脖子已被缠住。好难受,我伸手拍着烟雾却牵动周身的伤。如果手腕的镯子不是因为当初怕伤到邱婷取下而导致丢掉的话,是不是能在眼下发挥它的作用? 脖子的黑雾散去,我瘫倒在地再次抬眼时候眼前竟多了只妖物,青面獠牙,面目可怖。它一脚踢中我的腹部将我踢得老远。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血,再无力气撑起身子。妖物很快到了我面前,步步逼近,凶神恶煞似要剥我的皮噬我的骨。 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 “姬含救我救救我” 我拖着不堪的身体拼命向后挪,挪过的地方都留下一道道斑斑血迹。 就在离我两步距离的妖物动作突然一僵,没来得及低头看眼那把刺透它身体的长剑便散作了黑烟,黑烟散尽后我看清那执剑之人——辛祉。 “荨儿”他收起长剑,大步跨到我身边蹲着身子将我半搂,一手抵上我的后背,连绵浑厚的仙力传入四肢百骸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 他脱下外衣给我披上,我紧紧裹住。 “谢谢。”所有的感动和感激化作谢谢两字。 他抚我起身,目光锁定我脸上,“荨儿,你的头发” 我低着脑袋,若告诉他是晚上睡狐狸睡出来的,他定笑掉大牙。 “大概家里欠了债,愁着愁着白了头。”半真半假。 “我会帮你,荨儿我们先离开再说。” “嗯。”就是不知他帮我还债还是其他。 辛祉一只手臂揽住我的腰,便向上空飞去。不料,刚穿过那些黑色烟雾便被挡了回来,整个樊岭像是被无形的结界罩住,进来容易出去难。 辛祉又试好几回,未果。 “荨儿,我们出不去了。” “这下惨了。” “辛辛祉,有有妖物。”我因前面的一幕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荨儿,别怕。”他给我罩了层结界,化出长剑杀进妖群中,一剑剑的刺一剑剑的砍,他的招式毫不凌乱,我却在结界里看得心惊胆战。 有妖物企图破开结界,辛祉分过身来砍下它们的脑袋。方才隔得远我未能看清楚他是个什么状况,现在看得清清楚楚——他挂了彩。 整洁的人衣发乱了白衣血色晕开两只手有被咬被抓过的痕迹,一道道抓痕触目惊心。 “辛祉”我不停拍着结界,想帮他却无能为力。 他杵着剑单膝着地,回头冲我笑道:“没事。” 我眼眶湿润,又是这样,眼睁睁看着别人为我受伤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 面前的人何时凌于上空,风吹得他的头发微微扬起,只见他双手在胸口结出一个复杂的伽印。 有金光洒在妖物上,一片哀嚎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一切消失不见周围又恢复成暗沉沉的花海。 我的唇离开辛祉的。他原本微微弱弱的呼吸此刻已变得均匀。我低眉敛目手细细划过怀中昏迷之人的眉的眼,“本以为利用她能够对付墨无锦,不料次次失算可我不后悔因为我遇见了你。”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微渺的声音,“荨儿,荨儿” 我苦涩一笑,嘴角一丝鲜血逸出。 一株墨蓝花悄然无息逼近辛祉小腿几片花瓣伸展开来张口作势就要咬下去,我眉间一凛手一翻摧心刃飞出准确无误削去它的头后重新回到我手里。 你来一株斩你一株,你来百斩你百株,本神倒想试试是你厉害还是本神的摧心厉害。 漫天花瓣幽幽飘零,我伸手拂掉辛祉胸口飘落的一片花瓣,偏头吐出一口血。 一边给辛祉渡真气一边利用摧心斩断欲伤人的植物,按照这样发展我能支撑多久辛祉又能支撑到何时? 天空传来什么声响,我抬头上空一条龙正朝下界飞来,嘶吼声越来越清楚银龙也越来清晰,我定睛一看竟不是龙乃是蛟它带着不可摧毁的力量朝我们冲来,我心一紧手中摧心握了又握。 然而,我未猜中那因也未猜中那果。 银蛟飞到我俩身旁尾部轻轻一扫将我俩弄上了背往天边飞去。 我们最终在一块巨石上停下,远离了花海远离了危险。我看了眼辛祉的脸庞眸光转向银蛟谢字没脱口就有两道白光落在几步之遥的地面化作两名手持玉笛的童子。 其中童子对银蛟喝道:“仙诺,你好大的胆子,上苍将你化作银蛟囚禁绿潭是对你的恩赐,你不但不感恩反而违背天意私自离开绿潭,马上给我回去。”语毕,笛音齐齐响起,半空的银蛟承受着莫大的苦楚痛苦的嘶吼。 我打算帮一帮银蛟,不想刚一动手就倒在辛祉身旁再无知觉。 ------题外话------ 忘记自己却只记得你,记得你爱着你却不能触碰你。接下来我会写几章关于男女主以及辛祉前世之事,内容绝对精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遇魔番外(一) 凡是拜访过若虚峰的仙神们皆评价我难养难教。 为什么呢? 一出生,就往重玄身上撒了泡尿。 女童时,撕重玄最爱的佛经穿着重玄的衣服满屋拖热心为许许多多小动物物色对象做了个殷勤的小月老等等。大哥终于表明态度欲将我送入缈兮山的善水学堂。 我问学堂是何东东?他说那里比若虚峰更需要我这位月老。 我哇一声哭出来心肝肾肺均受了伤,大哥居,居然要将我送入动物群。鸦鸦哥哥宽慰我受伤的心解释善水学堂小猴子多老猴子少老猴子拿棒追着小猴子跑。 我抹干眼泪破涕为笑嚷着去看满山猴子临行时一步一回头嘱咐大哥莫要忘记给窝里的狸猫接生。 同乌鸦哥哥一路腾云到了善水学堂我才明白所谓小猴子是跟我大小的男童女童所谓老猴是满腹经纶的夫子所谓棒是把残忍而无情的戒尺。 我被坑进了学堂。 黑乌鸦不晓得与夫子聊些什么,夫子目露凶光一把将我拎进课堂丢到第一排。 自此,我的学堂生活开始。 学堂生活枯燥透顶,我唯一感兴趣就是我的同桌——尉迟帝珺。 他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小子,每门功课十分优良。所谓学渣学霸两重天,尤其像我这类的,于是天天干扰他不让他学习,后来他索性不学了常常同我打成一片互相捉弄相互斗殴是我们。 我给他取绰号——二珺,他给我的绰号——八婆。 夫子时常气的吹胡子瞪眼顶墨汁倒立跪搓衣板齐齐上阵后来干脆拿把戒尺让我俩在课堂上互打对方手心打到他满意方可停止 我在善水学堂呆了三年只因夫子几句话辞了学。 他板着老脸说:“你现在拽顶个屁用有本事拽拽知识。我告诉你你现在不好好学习日后定后悔,因为重玄上君迟早给你娶个嫂嫂,进门的嫂嫂嫌你没文化天天让你跪搓衣板跪不好不给饭吃。”我万分恐惧就此日日守在若虚峰门口凡女子一律不得入内 花开花落,夏蝉冬雪,我总算告别了女童时代 某个午后,大哥招来祥云同我共赴天庭。 我一入天庭就被帝神封为灵妃并住进碧宫。 碧宫规矩众多凡说话做事都有讲究我专程打破这些讲究不仅同仙娥们打成一片还常常带着引路的幺蛾子下界溜达。 我同尉迟帝珺的再次相遇就是在那样的地方,灼灼杜鹃,潺潺流水。 我将自天空射下的蓝鸟拔毛烧烤后坐在杜鹃旁边吃边欣赏周边的景色。不得不承认飞蛾挺有欣赏水平竟在茫茫人间给我挑了处这样的山谷,美丽又清幽。 我吃完了烧烤变出一条白毛毯躺下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再度睁开双眸的时候,前方瀑布旁的巨石上多了抹身影。 我放眼望去。 那是一抹男人的背影墨色的发墨色的衣分外显眼,他盘膝而坐周身被一层淡淡的青焰包裹。 不知死活的少年哟这么想变成烧烤,我飞到他身后打算一脚将他踹入水中刚抬腿心念一转:这水流湍急万一被冲走怎么办?收回腿托着下巴冷静思考有了,变出满满一桶水二话不说自他兜头淋下。 哗 青焰熄灭。 我颇有自豪感的拍了下他湿透的肩膀,“我知道你很想对我说声谢谢其实不必,因为我是不拘礼数之人。”男人起身那刻衣发再无水滴子。他转过身与我面碰面的刹那眸中的怒火噌噌噌上涨。 而我看清他的面容以风驰电掣之势蹦到他身上“大哥,你把阿荨送上天庭后怎么不来找我不来看我是不是因为阿荨并非你亲妹妹?即使如此你却在阿荨心里如同亲大哥,不,是比亲大哥还亲。那日我去若虚峰找你结果那里有结界阿荨进不去。”挂在他身上的我一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手挑起他的一缕墨发,“大哥,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要防火防盗防妹妹?” “放肆!”男人掰开了我环在他脖间的手狠命钳住我双腕毫不留情往地面一丢。 他低眸弹了弹被我触碰过的衣袍,头也不头抬的道:“本尊乃堂堂魔族帝尊,岂容你沾亲带故?”面如寒霜,声音冰冷,将跌坐地上的我吓得一愣,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抱抱歉,我我眼盲。” 他背负双手居高临下视着我,嘴角勾勒一抹似有若无的冰冷弧度。 我看得恍恍惚惚脑海不由浮现这一幕:两个装扮一模一样的男人并肩而立,鸦鸦哥哥抱着小小的我指着两人笑嘻嘻的问:“小荨儿,快,找出两人的不同,猜猜哪个才是重玄上君。” 我指了指那个眉间没印记的男人。 “女人,本尊的蓝霓鸟可在你手中?”他猝不及防地问。 “没没有。”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难不成这蓝羽是你掉的?”他两指夹着那根蓝色的羽毛微微眯了眯眼。 我细细一瞧,这羽毛怎么越看越眼熟,惨了,我,我方才吃的莫不是他口中说的蓝霓鸟?原来它并非野生而是家养的。 死了死了。 我内心犹如擂鼓面上却装作一片镇定,扯谎道:“它,它在跟我的幺蛾子谈恋爱。我去帮你催催。”趁他没留意逃之夭夭。 我一口气逃到人间最繁华之地,回头往人群看了又看确定没他的影才敢放心拍了拍胸口“幸好没追来,得吃十串冰糖葫芦压压惊,不行,独吃吃不如众吃吃碧宫的仙娥每人一串,小荨儿,你也忒大方。” 我找到卖糖葫芦的人将他手中的糖葫芦尽数买下包好悠悠转回天庭。 刚回碧宫仙娥们悉数围上来向我讨吃的。我不厌其烦给每个仙娥发一串,一时间,碧宫全是吃冰糖葫芦的。 而我卧在美人塌上从袖中掏出一画本乐滋滋浏览。 “灵妃,你这几天可不能乱跑了。”窗台边的花绣嘱咐。 “为什么?”我自画本抬起头。 “三天后帝神生辰,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会上天庭为帝神祝寿。” “哦,哪些人有头有脸?”我问。 “重玄上君,寥煜仙君,魔族帝尊尉迟帝珺,反正多着呢,灵妃,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惊讶不要生气。” “嗯。” “我们全部推荐你和檀渊神君在寿宴上跳梁山伯与祝英台。” 我吓得险些晕了过去。 花绣一个瞬移到我塌前,“可惜檀渊神君习武不习舞这舞实在学不会。”我松口气她却叹了口气神情很是惋惜,“所以灵妃,你只能跳独舞了。” 我直接晕了过去。 黑暗间似有人嚷嚷:“你晕吧晕吧,反正帝神已经同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遇魔番外(二) 有风经过,园子里的桐树颤颤巍巍,有花自枝头飘落。 我赤着双足在树下练舞偶尔转几圈偶尔甩甩衣袖,十分心不在焉。 花绣见状,急匆匆跑过来,催促着:“灵妃,宴会只剩两个时辰了你得赶紧练啊!”当瞧见我的赤脚,她仰面朝天唉声连连,“苍天呐!我怎么伺候了这么一位没有节操的主子?” 我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手往她眼前一伸,“冰糖葫芦还我。” 花绣看看摊在眼前的手摸了摸肚子,讨好的笑笑:“我晓得了定是灵妃练的太热脱了鞋凉快凉快。嗯,此办法极好。”说完从地上爬起飞快跑开。 “那谁,你屁股上有灰。”我冲着她背影大声提醒。 我收回目光独坐树下,这几天练的走火入魔,夜里总梦见自己带着一群小孩尬舞。当我向温仪上君提起此事,温仪微笑,“这事我替你,不过你也得做做样子嘛!” 我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这不,来此处忽悠忽悠。 “练的如何?”一道慵懒的男声自头顶传来。 “甚好甚好。”本能回答。 我突然想到什么往上瞟了瞟,那枝繁花盛间依稀卧了抹人影。 天呐,万一掉下来将我砸残怎么办? 我反射性闪开。 确定了安全距离,我才静静端详那男人。 他右手撑着脑袋侧卧枝干之上,神色清闲像早已隔绝了尘世远离了喧嚣。那雪白的衣袂垂落枝桠间,安然安然。 我凝视他的同时他亦同样凝视着我。 四目遥遥相对,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噼里啪啦滋长。 “送人之物岂有讨回之理?” “因为我没素质啊!”我两手一摊,“你呢?躲在树上偷窥别人也有理?” 他悠悠脱口:“因为本尊也没素质。” 耶!终于有人跟我一样了。 我嘿嘿一笑,双手叉腰面带疑惑望着他:“二珺,你是怎样找到我的?” 他剑眉一挑,“本尊随意找人问了问什么宫住着神族最没出息的女人。” “你知道么这桐树全是麻雀屎,哈哈!你真有出息有天大的出息。”我捡起放在一旁的鞋朝他用劲扔去。 结果,鞋被树枝挂住 我摇身变为温仪模样,在铜镜前来来回回走了数步确定以及肯定这步子称得上莲步后才唤出幺蛾子出了碧宫。 待我以莲步抵达大殿,宴会已然开始,在殿门外悄悄探头往里一瞧:殿内呈两极分化,右侧尽为女左侧皆为男。 我瞧瞧右侧居然早已坐满了人又往左瞧瞧却见在大哥与二珺之间恰恰留了张座位。 管他呢!坐了再说。 我趁着殿中央仙子们飞舞的广袖挡住主位之人视线时,一股烟溜溜到最边上的人身后佝偻着身子飞快前行直至坐上位置。 动作一气呵成,无一人察觉,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再抬眼,却发现对面女子各异的目光齐齐拢聚我一脸,我难得去猜那些目光蕴藏何意,眸光一敛心思全盘转向面前摆放的各种诱人的糕点。 左旁的重玄玉手执起盏,不急不缓地问:“舍得来了?” 我咽下一块糕点抿了口琼浆玉液,冲着桌上的美味努了努嘴,“凭着这些就得来。大,重玄,您老人家吃得完这些么?”指了指他面前的。 重玄大方将一碟做工精美的糕点推至我面前。 我感动涕泣,三下五除二搞定所有美味可胃依然没得到满足。 神族真小气,管吃不管饱。 于是,我眸光直勾勾盯着二珺的桌上。 那酒盏里的佳酿打着鼓那碟中的糕点跳着舞,诱惑着说:“来呀来呀吃了我吧!” 我内心纠结一番,最终手悄悄伸向那碟中的美味。 只听见“啪!”的一声在耳边炸开。 我悻悻缩回手,心虚道:“方才这上面有颗麻雀屎。” “是么?” “是呀!”我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神族除了大哥我温仪三人外,其他的最不爱干净了。”当意识自己说漏,立即捂住嘴。 偷偷瞄了他一眼,那深邃的凤眸以及悄然扬起的唇角,竟是那么那么的好看。 心,不由漏跳了一拍。 美色当前,为避免自己说错或做错,我挪开视线认真观舞。 殿中央,聚在一起的仙子突然向四周散开,散开同时中间多了位身段玲珑的女子。 一袭浅蓝的轻纱如云飘逸的长发仅被一花枝挽起未看清其容颜就已令人眼前一亮 仙乐起,舞伊始 漫天桃花纷纷洒洒,落在她的发间,衣襟 那舞惊了凡尘 那舞醉了仙神 那舞舞出了千千万万年的寂寞 桃花飞落,人儿绝色,舞技无双,仙神沉湎 我呆呆看着,忘了盏中美酒之味忘了所处之境忘了一切一切,脑子只剩那婆娑起舞的身影 一曲已终,一舞已罢。 仙神终回神。 我听见帝神称赞:“天荨,没想到你的舞竟能与温仪媲美,本帝倒是小瞧了你。” 我听见有人道:“灵妃不仅容貌艳冠天下,这舞跳的也是倾世无双。” 我问二珺,“舞好看还是人好看?” 他悠然吞出两字:“都丑。” 我一脚狠狠踩上他的,他以脚还我,我加了重力道他亦不客气,如此一来一往的交锋,谁也不让着谁。 宴会结束时,我一瘸一拐艰难回碧宫。 回宫的路上,走在我前面的四位神女小声嘀咕。 我闲来无事便小心跟在后面侧耳倾听。 “这雪天荨明明什么不会,居然还会跳温仪上君的伊水流双,真是好笑。” “这么说,是温仪上君替了她?” “没错。” “啧啧,告诉你们一件事,刚才我在宴会上看到雪天荨同魔族帝尊亲热的很。” “那又如何?” “笨呀!两人有私情。” “不会吧!” “怎么不会,雪天荨勾引重玄上君不成就打起了魔族帝尊的主意。你是没看到当时两人的身子都快贴到一起了。” “那你们猜猜,尉迟帝珺会不会已经上了雪天荨的塌?” “我猜八成完事了。” 一句句龌蹉不堪的话纷纷传入我耳朵,我抑制强烈内心捶人的念头,笑脸迎了上去。 “几位,如果你们也有本事那就请温仪上君在你们儿子或孙子的生辰宴会上跳这伊水流双,可好呀!” 几人转过身,见了我面上稍稍变色片刻又恢复如初。 样貌姣好的神女心高气傲不减,“碧宫灵妃本事的确不小尤其是勾人的本事更了不得。” 我胳膊搭在她的肩头,不慌不忙,“勾人?你会呀!跟我说说勾了几人又成功了几次腹中是否有了小娃娃?要是有的话我不介意收他当干儿子或干女儿。” 她脸色气得发青,甩开我搭在她肩头的胳膊,哼了哼。 “八婆,你嘴上功夫真不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飘然入耳。 我回头,颇是谦虚:“一般一般。” “我告诉你,这几人背后议论你,说你跟我的那种事,就是那种那种事。”我急着找词跟他形容。 谁知,他凤眸淡然瞥过后面几位微敢再言神女,贴着我的耳畔,“你脚不方便我送你回碧宫。” 不容我回应,他已将我拦腰抱起朝碧宫迈去。 他怀里好温暖,好舒服。 我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默默窥了窥他俊美非凡的脸庞,佯装阖目。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停下脚步。 “到了。” 我懒懒打开眸子,正撞见他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莫名其妙,我偏头一看。 噗通! 水花四溅。 碧水漫到胸口处,蓝色轻纱展开在碧色的池中,头发迅速散成丝丝缕缕。 原有的倦意抛到九霄云外,周身冷意席卷。 “尉迟帝珺!”我咬牙切齿喷出几字。 “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本尊又不是聋子。”他站在岸边一派悠闲的俯视我。 “你完蛋了。”飞上了岸。 水滴自发梢不断滴落,轻纱经水浸透湿哒哒紧贴全身,我拧着拳头死死盯着他。 他眸光将我从头掠到脚,摇头,口吻满满嫌弃,“长得丑身材又差,难怪没人要。” 我低头,本能护胸,三分失意七分愤懑:“你不就因为我吃了蓝霓鸟才这样整我这样说我的吗?是,我长得是丑身材是差可与你尉迟帝珺何关?” “生气了?”二珺小心翼翼地问,紧接右手一翻一只蛐蛐出现掌中。 “啊!” 我往后一退,再次跌入池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锦》正文 遇魔番外(三) 二珺回魔宫当天,遣人送了一盆昂首怒放英姿无比的花给我。 缇儿说,此乃百年霸王花。我听了气的连盆带花丢出窗外,待气消后,将它拾起重新种入盆中摆放窗台。 每日,我除了浇水悉心照料便托腮坐在一旁盯着它愣愣出神。 一天,两天,三天。 终于,花绣看不下去一旁直唠叨:“睹物思魔睹物思魔,灵妃晓不晓得外面如何议论的你?说你与尉迟帝珺私定终身说你背叛神族与魔族勾结,这事已闹到帝神那去了。幸好,幸好你有位深明大义的大哥重玄上君,他说……” 我木讷:“大哥说什么?” 她努力模仿重玄清淡的口吻,“若本上君同魔族女子相恋,那帝神是不是认为我会做出背叛神族同魔族勾结的事来?” 她一脸花痴,“若能与重玄上君近距离接触说一说话,叫我死了也甘心。” 我瞥瞥她那模样感慨颇深,“以前我在若虚峰帮大哥收到的情书堆积成山一封比一封肉麻,我算是明白大哥为何不轻易上天庭又为何在若虚峰施结界了。” “那些情书上君可看过?” “哪能呢,全被我叠纸鹤了。你别说大哥眼光够毒神族美女诸多竟没一人能入他眼,余生堪忧啊!” 身后似传来谁的脚步声,花绣偏偏脸以胳膊碰碰我的肩头声音夹杂喜悦,“灵妃,来了来了他来了。” 他? 我按捺住心头的激动与欢喜,摒退花绣理了理额前碎发端端正正坐好。 头一次矜持道:“你来了。” 身后之人轻轻“嗯”了一声。 我脸微微一粉,继续矜持:“这几天你过的好么?” 身后之人亦“嗯”了声。 我两颊粉的厉害,“就算不来也没关系因为我正打算去找你。你知道么这几天我只要一闭眼脑海心里全是你的身影。我知道你身份尊贵未必瞧得上我,没关系我可以为你做一个全新的雪天荨做一个真真正正配得起你的人,你说可好?”缓缓回首,看清来人容颜一屁股歪在地上。 大……大哥? 原来来这碧宫的是大哥站在我身后亦是大哥回应我的还是大哥。 心,阵阵失意。脸上红潮退余下难堪。 “怎么,我来碧宫你这主人连杯茶都舍不得招呼么?” 他巧妙转移了话题独自走到桌边坐下。 “舍不得舍不得,不不不,我说错了。”起身手忙脚乱倒杯茶端给他。 我老老实实待在重玄身边看着他一点一点品着茶,不由问:“大哥,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男人一般喜欢什么?” 他手中动作微顿,沉吟片刻,“因人而异。” “灵妃,不好了不好了,帝神送了四位神女入魔宫。”缇儿提着裙子行色匆匆踏进房间。 得此消息我一跺脚,妹的,帝神抽什么疯明明晓得他名草有主居然还送他女人。 “走了多久?” “不足一个时辰。” “大哥你若觉得这茶不错慢慢品尝,此事十万火急我得去帮你未来妹夫,告辞。” 今日幺蛾子似乎听不懂人话东飞西飞,我的祥云亦跟着东移西移绕了人间几圈还未找到魔宫入口。 我急了将幺蛾子摁在手中再暴晒一阵,它才老实带我入魔宫直通大殿。 即苏殿除了四位亭亭玉立的青衣神女和一些齐立两侧的魔兵并无二珺身影,我灵机一动幻做他的模样带着半截白玉面具大摇大摆迈向宝座。 “恭迎帝尊。”魔兵单膝跪地,声音响彻云霄。 我的小心脏因这阵势怦了一怦。转身一屁股坐下跷起二郎腿,眸光在几位美人来回逡视。 “帝神赐给本尊的女人个个国色天香身段玲珑。” 四女娇羞难掩,齐齐欠身,为首神女温柔道:“帝尊谬赞了,不知帝尊何以以面具示人?” 我摸了摸面上的白玉面具,发憷,“昨日本尊渡了个劫不慎被雷伤了脸,唉!天妒蓝颜天妒蓝颜呐!” “那帝尊可有其他地方伤着?” 我双手搭在膝上,身体稍稍向前倾了些,“没有,可本尊惆怅得很。” “何故?” “这怪异的雷哟劈伤本尊人神共愤的脸却没劈伤本尊身上讨魔厌的跳骚。你们说惆怅不惆怅?” 四女神色难堪。 我继续添油加醋:“本尊素来讨厌水,一讨厌水呢千百年不洗一次澡,久而久之,本尊身上又脏又臭自然就成了跳骚栖身的天堂,哎呦,痒死本尊了。”我不顾形象当着众目睽睽又挠又蹭弄了好会才消停。 此时,我衣袍凌乱一片。 四女眼底划过一丝嫌弃与鄙夷。 我面露歉意,“真是的,本尊怎能在美人面前失了仪态。”打起十二分精神,“再跟你们分享一个秘密,知道魔宫为何没有帝后么?因为本尊不举。”声音里浸着笑意,仿佛是在宣布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为首的神女听的脸色煞白,磕磕巴巴道:“既然……既然如此,还望帝尊应允我等返回天庭,我等定感激不尽。” 其余三女狠命点头。 我衣袍一挥,“本尊允了。” “谢帝尊!”四位神女福身齐齐退下。 望着那几抹渐行渐远的青色身影,我无比激动,二珺之事一经传来神族还有哪个女子想入魔宫? 小荨儿,你忒棒了忒聪明了!“神魔两族表面相安无事实则暗藏凶涛,此番帝神派来迷惑监视帝尊的女人就这般轻易放过,帝尊此举未免太过心善。”殿中央,一员威风凛凛的魔将虎眼半眯。 我随意甩甩衣袍,“三界应该和平,和平嘛!” 魔将冷哼一声,右手突然虚空一抓戟已在手。 “将他给我拿下。”一声令下,魔兵统统围拢。 我蹦到宝座上化成原样,“诸位稍安勿躁,我是你们帝尊的女朋友,魔族未来帝后雪天荨。” 魔将哪肯相信握着戟猛然朝我胸口刺来,我慌乱之下使出转瞬消失即苏殿。 眼下,不晓得闯入谁的寝殿。我环顾四周,摆设抑或修饰是男人的无疑。 至于是哪个男人的,我没兴趣。 外面忽然响起整整齐齐的脚步声,我惊魂未定捏了个隐身诀。 “那女人定还没逃出魔宫,给我追。”传入耳的是那魔将粗暴之声。 “是。” “四处并没发现神族女子身影,将军,你说她会不会藏入帝尊寝殿?” 一片静谧。 下一刻,门被推开,魔将大步跨入一双虎目细细扫过殿内的每个角落,那目光那眼神恨不得掘地三尺。 我就站在他跟前高高举起拳头预备给他一拳,不承想他脚步一退退出寝殿合上了门。 殿外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静了下来。 我如释重负显出身形,背手在寝殿各种溜达。 方才魔兵说此乃二珺的寝殿,那么…… 我跑到床边对床头床尾锦被床下展开搜索,就在搜的不亦乐乎时后面有声音响起。 “找什么?” 我想也没想答道:“女人的东西。” “那找到了么?”后面声音又响起。 “没呢。”我从床底退出。 “那要不要我帮你?”声音再次响起。 “可以,找到一件女人的衣物本姑娘给你十两银子。” 等等等等,这嗓音怎么这么熟悉。 我心里顿悟,转过身去只见二珺抱臂倚在门边,怡然自得。 我面不改色解释,“误会误会,其实我是来觅食的。” “觅食?”他眉梢轻挑。 “是呀,人家肚子饿了嘛!”我摸着肚子,动作有模有样。 “来我寝殿觅食,八婆,你真是……” “我的心肝宝贝。”我接道。 他嘴边笑容浅浅。 二珺到底是疼人,尤其是他未来媳妇儿。这不,他吩咐厨房备好上等的酒菜。 当一道道美味佳肴呈现时勾起了我肚子里的馋虫,不顾三七二十一一顿狼吞虎咽。 对面的二珺则自斟自饮。 “那日,将你丢入池中我很是后悔。” 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拿着鸡腿狠狠指着他,“你,应该郑重跟我道歉。” 他放下酒盏,打掉我手里的鸡腿迅速以筷子夹一个鸡屁股塞进我嘴里。 “我最该道歉的是池里的鱼。” “……?” “你吃的多,体重,这么一丢怕是砸死不少鱼,小鱼儿啊小鱼儿,本尊何等热爱生命却对你们不起。” 我吐掉嘴里的鸡屁股,淡然道:“本神会让明白你什么叫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他晃着酒盏中的美酒,“你这不是女人的女人。” 我七窍生烟,将桌子一掀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怒指他,“你才不是男人的男人。” 他拂了拂衣袍,右手变出一只呆头呆脑的蛐蛐,对着蛐蛐慢悠悠说着:“告诉她,本尊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蛐蛐似乎听懂他的话,抬抬脑袋自他掌心跃到我指间。 我怛然失色,甩掉指间停留的蛐蛐提裙跑了出去。那小东西更来劲在身后一跳一跳的,紧追不放。 我东跑西蹿最后飞到一树干子上,迎风而立。 二珺环胸立于树旁,举目,“站得高摔得惨,到时别钻进我怀里哭鼻子。” 我得意朝他吐了吐舌头,“二珺,你的死蛐蛐呢?让它飞上来啊,没本事没本事吧!” “看看你脚边。” “偏不偏不。”我站在枝干上跳了跳,不慎,脚一滑。 “啊!” 墨色身影掠来,一手揽住我腰肢。 那刻,我感到那臂弯传来的温暖如春如阳;那刻,我的心失去规律的跳动;那刻,我们的衣袂舞于风中,发舞于风中。 终是落地。 他的手揽着我没有松开,而我没有挣脱也舍不得挣脱。 任凭双眸注视彼此,静静地静静地。直到,他凤眸划过一丝笑意,动了动唇半蛊惑半诚心,问:“可是惬意?” 我忸怩不安,轻轻一“嗯” “那,我便一直如此,你可愿?” 我耳根发烫,“好。” “做梦去吧!”话音落,手一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锦》正文 遇魔番外(四) 我以腰疼的名义欲在魔宫留一宿,谁知二珺那家伙竟用会压坏他的床为由让我睡地上,我气不过直接翻上房顶马马虎虎过了夜。翌日,临走顺手拆了二珺寝殿才招来祥云潇潇洒洒回天庭。 一路上经过遇见的仙娥极有素养向我福身,恭恭敬敬唤声:“灵妃。” 假如有人遂了我的意唤一声帝后本神定赏给她一百串糖葫芦,我美美幻想着。 不知不觉至碧宫,入目的却是跪了一地的仙娥。 她们头垂得低低的,单薄的身子在料峭仙风里微微发颤。 “哇!你们跪的好整齐!”我走到花绣面前躬身由衷赞扬。花绣抬起头双眼同我对视的一霎,眼中的怯意转瞬即逝抓住我的蓝色长袖,火急火燎道:“灵妃,缇儿和霸王花被昭敛娘娘一并带走了。” 我自她手中抽回袖子,容色颇有几分恼火。 昭敛你大爷的,我惹天惹地惹空气也没惹你。可你平白无故带走我的人还带走我的心肝宝贝,本神的宝贝要是落了一片叶子一片花瓣别怪你那远湘宫变废墟。 不多想,我唤出引路的幺蛾子朝远湘宫匆匆行去。 我一赶到远湘宫就见倒在地上的缇儿和置于一旁的霸王花。人儿孱弱,花儿垂头,心莫名的一疼。 主位上的昭敛见了我,慢条斯理放下手中茶杯嘴角趔起一抹讥讽,“主子风流放荡,奴婢目无余子,这碧宫真是个物以类聚的好地方。” 我行至缇儿身旁不顾那昭敛眼中面上的讽刺弯腰将缇儿扶到较安全的地方。 这便撩起衣袖不紧不慢走到中央站定。 “母夜叉方才我算了算你五行缺揍,不如我今日做做好事帮你补全这五行就当孝敬孝敬你老人家,如何?” “放肆!”昭敛面色迅速冷了下来,“自你入了天庭便蔑视天规恣意妄为本宫一早便想让你长长性子。如今你自动上门本宫就为天庭为神族好生教训教训你这小小女子。”她广袖一抬,袖中数根银针咻咻飞出直袭我面门,那瞬间我解下腰间的徒生花抛了出去。 徒生花在空中由小及大,如莲绽放,花开九瓣,将数根银针吸入并吞噬其中。待吞噬尽,徒生花又变成花苞回到我手里。 大哥赠的法器我甚欢喜。 “哼!”她飞身一掌朝我打来。我不急不缓抬手接下这一掌。 “砰!”她倒退了两步,我身形微微晃了晃。 “灵妃,本宫竟小看了你。”她冷傲看我一眼,瞥向霸王花,一道玄光直直劈向霸王花,不好,我想阻止却慢一拍。 霸王花由顶部至根裂开生生化作两半,软弱的无力的倒向两边。 心跟着突地一沉。 我的霸王花,我的心肝宝贝就这样惨遭毒手。 怎么可以?怎么能够? 袖子下的拳头不经意拧紧,怒火渐渐染上我的双眸。远湘宫里里外外开的恰紫嫣红的娇花花瓣脱落枝头,片片飘落铺就一地。 风一卷满地花瓣,空气中弥漫百种香甜。 昭敛冷笑,“真是不小心,竟弄坏情郎赠你之物。” 我闪至昭敛身边,一记响亮的掴掌声在空气中传开。 …… 我与昭敛动手之事很快沸腾了整个天庭。 帝神当场大怒,再加平时同我有着小过节的神女有枝添叶说我私自下凡云云,他扬手示意把我打入天牢却被昭敛出言阻止,十分委婉请求封住我法力将我带入远湘宫好生学习神族的规矩。 儿媳妇的提议,帝神自是同意。 于是,封了法力的我一进远湘宫就被推进一间屋子并由两条铁链子牢牢缚住。 屋子既简陋又黯淡,唯一的一扇小窗仅留一条细缝,阳光就从细缝钻进来带来一丝的明媚。 我着实没想到,像远湘宫这样华丽的宫殿竟还有这等地方。 连最最常见的阳光都成了奢侈物。 昭敛站在我面前,二话不说伸手狠狠甩我一耳光,那样的力道那样的狠劲打的我头一偏淬出一口血水。 若是我浑身能提起一丝丝的劲定一脚狠狠踹去,踹去她的嚣张踹去她的狠厉。 昭敛眼里满得意的笑,捏住我下颌迫使我对上她的双眼,“堂堂碧宫灵妃竟会落在本宫的手里,你一定想不到吧!” 我忍住面上火辣辣的疼来,字字铿锵,“本神再不济也不该由你这小小侧妃动手,更何况还是个不受炎殊殿下宠爱的侧妃。”这句揭疤掀底彻底激怒了她,纤纤五指从我下巴移开来到喉间,缓缓收拢用力,我愈是挣扎她指间愈是加了几分力,呼吸顿时变得浅薄变得急促。 头一次,离死亡这样的近。 气若游丝之际,她突兀松开钳制我的手转身间拂袖断开两条束缚的铁链,“晃啷!”我应声瘫倒在地。不等我抚抚脖子顺口气周边就出现一圈薄如纸的淡黄光幕将我环绕,围住。紧接光幕里骤然升温。 犹如炽阳。 “好热……” 我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滚落撕扯身上的衣物一层一层的衣物除去仅着里衣热度依旧不减。 她嘴边挑起得意的笑意。 不一会,阵内急速降温犹如寒霜。 地面冒起丝丝的寒气浸入肌肤骨髓五脏六腑,我拼命拼命蜷缩身子也丝毫耐不住刺骨的冷。“你这副模样真真让人心疼,雪天荨,你若向本宫求饶或许本宫会考虑撤掉这炽阳寒霜阵。” “绝,不。”我哆嗦着嘴唇颤抖着声线决然答道。 我是战神的妹妹,即为战神的妹妹又岂能轻易向人求饶? 她拊了拊掌,“有骨气,真有骨气,话说回来你该不是在等你情郎吧,啧啧,别等了,尉迟帝珺可在温柔乡享福呢你要不要看看?”说完,幻出一面水镜来。我抬起眸子朝水镜看去——寝殿。 那是两抹一远一近的背影。 远的,身姿修长挺拔气质冷漠尊贵。 近的,一身绛紫色衣裙风姿绰约婀娜娉婷满头青丝乌黑亮丽像是被墨精心浸染过的。 明明是只个背影,却有一种让世人沦陷的魔力。 她说:“我父亲在临死前把我交给了你。帝珺,你该晓得蘅苡拒绝魔族所有人的情意只为做你的帝后做你的女人,哪怕没有婚礼我也不在乎。” 我看到她褪下自己的衣裙;看到她那道绛紫像折了双翼的蝶儿落在地上;看到那令人心神荡漾玉瓷样的肌肤;看到她一步一步迈向二珺。 画面破碎。 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阵中立即结成冰珠。 双脚不知何时结上一层白霜,白霜又一点点自双脚蔓延上来。 好冷! 凛冽中,渐渐合上双眼。黑暗袭来前,仿佛有人闯进来抱起了我…… 我在若虚峰的温泉泡了一个时辰身体总算回暖。 旁边枝头的石榴花吐蕊怒放如火如焰,偶尔几瓣脱离枝头打着旋儿飘落热气弥漫的水面徒生几笔绚美。 我跨出温泉穿好衣服闷闷回到房间趴在桌边不争气抽泣。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我的右肩。 我偏过脸眸光顺着这手看上去,手的主人眉间一片清然眸色夜般静谧。 “大哥,我失恋了。”我身子往他身上一靠,哽咽。重玄轻捋我的发丝幽然出口:“恭喜。” 我抬手在他腰间一掐。 他不含愠意的一句话送入我耳中,“我听碧宫里的仙娥提及你昨夜一宿未归,你可是身处魔宫?” “是。” 我趴回桌边抽抽搭搭,“我一直误以为他是欢喜我的,直到今日在水镜里看到那一幕才算明白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之前还傻乎乎进魔宫为他挡桃花到头来发现自己也是一朵烂桃花。” “假如他喜欢我哪怕一点点,我就能将他争得回来。可此时他已成为别人的夫君,大哥,我没机会了再没机会了。” 重玄立在我身后沉思不语,良久,低吟道:“天荨,这几日留在若虚峰陪我这老人家吧。” “好。”我拭去眼角泪渍,无精打采道。 幽幽之夜皎皎之月。 露生台上,重玄置身如烟月色中一丝不苟抚琴。悠扬悦耳的琴声划破静谧的夜在四面缓缓传开,如鸣佩环,珠落玉盘。 我提着酒壶趔趔趄趄朝抚琴之人走去摸索在他身侧坐下。 “大哥,你是坏人,你跟他都是坏人。”我仰头大口大口灌着酒冰冷液体滑入喉肠竟比寒冬之夜还要冷冽几许。 “一个有了心上人还给我希望,一个把我送入最陌生的地方。那里有人不喜欢我总说我没规没矩是个野丫头。今日,今日母夜叉骂我风流浪荡还毁了二珺的霸王花,我讨厌她非常非常讨厌。” 琴声戛然而止。 一只手横来夺去我的酒壶。 “你嫉妒我有酒喝对不对?”我双眼迷离晃着他的肩膀,他一言不发侧过脸我就同他面对面,眼前的这张脸渐渐与脑海的容颜重合,我十分情动双手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脖子将他搂住,身子一倾覆上近在咫尺的唇。 他没抗拒没推开我,垂于身侧的手悄然抬起。 此时,一道极不愉悦的男声响起。 “一男一女,花前月下,真浪漫得让魔嫉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锦》正文 欲魔番外(五) “你大哥当战神你莫不是想当睡神?” 我睡得浑浑沌沌,有诙谐声钻进耳里,眼睛缓缓睁开,却见眼前有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 “啊!” 我用额头猛撞上他的,此一来,他被撞得踉跄一退。我自个轻揉额头,懊恼,适才怎不掴一巴掌蹬他一脚? “怎么是你?我大哥呢?” “遁入空门了。”他抬起右手抚了抚额,语气平静。 “” 我望着他,他亦望着我,屋内,寂静无声。 站在面前的是我的心上人,是我醉酒后还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本该欢欢喜喜,笑颜相迎,可只要想到昨日他同另一女人的那幕,心底的酸涩一阵接一阵的涌起,嗓子发涩道:“帝后若晓得帝尊留在另一女子房间里,怕是不高兴了。”翻了个身,合眼假寐,不乐意再理会他。 身后之人似乎一愣,上前,低笑着问我:“帝后?莫非是你为我娶得?” 我保持侧躺的姿势,纹丝不动,“很好嘛,帝尊提起裤子不认人,昨天在水镜里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子当着你的面脱个精光。” “错,是背着我。”他正色。 “那你转身不就什么都看到了么?” “问题是我没有转身。” “狡辩。” “不狡怎么辩?” “” “身为魔族第一好男人的我,要是随意碰女人,岂不早就创造一个种族了。” “” 我打开双目,翻过身子。盖在我身上暖洋洋的锦被被他猝不及防掀开,冷意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发现自己只穿了里衣。 他蓦地倾身而来,双臂撑于我肩两边,居高临下凝视着我,那双深邃凤眸直映入我眼底,那浓密长睫根根分明。 有三两缕乌发垂落在我脸上,酥痒难耐。 “除了你,我谁也不会碰。”一开口,温热呼吸充斥满面。他拂开落我脸上的乌丝,又用手抚过我的眉,我的眼。一寸一寸的,细致无比轻柔无比。 我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二珺,你可是喜欢我?” “我的傻姑娘,还看不出来?”音落,吻住我的唇。 和风煦日。 我跑到一处花丛旁,俯身贴着花瓣热情道:“花儿,二珺他喜欢我。”一只粉蝶翩翩飞来,出手拦住停驻花间的它,和颜悦色重复:“幺蛾子,二珺喜欢我。” “小鱼儿,二珺喜欢我。” “小麻雀,二珺喜欢我。” “小兔子,二珺喜欢我。” “小乌龟,他喜欢我,还亲了我呢。” 一时间,消息传遍若虚的花鸟虫鱼。 有鸟飞至我面前,道声恭喜后,问道:“小荨儿,啥时候结婚?” 此问题问得妙极,妙极。 我眉飞色舞,“快了快了。” 本来今日还有一件事便是上远湘宫算账,但二珺告诉我他逼着帝神将昭敛关进天牢挨鞭子。 想我和昭敛两人互看不顺眼,她收拾我若不还手就显懦弱,指不定日后如何收拾我,如今被罚,倒省得自己动手。 我乐乐陶陶进厨房弄好了几道小菜就去书房催大哥用膳。 一踏入书房,就见大哥埋首于书案,似在提笔作画。 我踱步至书案前,重玄这才抬起头,见是我立即搁笔迅速卷起画轴,头一次,我在他眼里捕捉到一丝慌意。 伸手夺过画轴,轻飘飘瞄了他一眼。 “大哥画的哪个情妹妹?”我臆测,展开,但见几枝桃花慵懒伸展,灰褐的干,浅红的瓣,黄的蕊,栩栩如生。 桃枝之下,浅浅勾勒一女子背影。衣袂飘飘如绽放的蓝荷,长发悠悠被同色丝带系在脑后。 正是我当下的装扮。 心绪突然变得很乱很乱,似一团麻揉在一起,再也理不清了。 “天荨,我画中之人心上之人皆是你。”手一抖,画轴掉落,滚至我脚边。 风从门口灌进来,将画吹得沙沙作响。 他起身绕过书案到我面前,想执起我的手却被我避开,盯着自己空空的手,讷讷道:“七百年,原本以为这七百年的相处我一直将你当成亲妹妹,直到昨夜你醉了酒将我认作尉迟帝珺吻了我,我才如梦初醒,原来,我对你从来不是什么兄妹之情。” “天荨,昨夜你怨我怪我将你送去天庭,可那是重玄上君的遗愿,我不得不为。” 脑海“轰”地一声炸开,不可置信连退几步。 我听到了什么?重玄上君?遗愿? 不,不会,不能,不要。 他欲阔步上前,被我伸手阻止。 “别过来,不许过来。” 他听而不闻,我幻出七情玉怜弓逼着他敛住脚步,僵持了一阵,“七百年前,上君前去炼化上古魔器,临行前委托我,他若当天回不来便是永远回不来了,神族失去一个重玄不打紧,可天荨失去一个大哥失去了一个照顾她的人才是莫大的悲哀莫大的痛苦。你当时多小呀,认生,除了大哥谁也不要。所以让我化作他的模样守着若虚峰将你抚养长大。所幸,我不负所托。” “那时,我找遍三界都没有他踪迹,天荨,你知道么?看到尉迟帝珺的那刻,我存着一丝希望坚信是上君回来了。可昨夜我和他动手,确定他身份后,我才肯相信上君是真的去了。”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一瞬间,我知其所有,一瞬间,徒生花和七情玉怜弓成了大哥留给我的遗物。缓缓收回弓跑了出去,结果碰到一个温暖的胸膛,他抬起一只手替我拭去眼角的泪,轻轻拥住我,轻声道:“本来就丑,一哭更丑了。” 一泓溪流水声潺潺,古树枝叶扶苏,碧绿的叶子蓊蔚洇润,遮住头顶的一方天幕,春晖零星而入。 二珺背倚古树,而我平躺着将他的腿做了枕头。听着风声水声鸟鸣声,未发一言。 在若虚峰九百年,我第一次这样安静,半天不吭一声。 无非关于重玄那事。 我气不过他骗我瞒我;气不过他冒充大哥;更气不过他心安理得七百年完完全全活成大哥的样子。气过后再想想,七百年他给了我多少温暖与呵护,怕我受欺负受委屈,时不时还得忍着我这暴脾气。这样好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却真是不该。 跌坐地上,看眼尉迟帝珺,他抱着臂双嘴角微扬,看样子睡得很香。 我倾着身子,伸手挑起他的一丝乌发灵活扎了个小辫,并在小辫末端用根红色丝线打个蝴蝶结绑好后,悄然无息离去。 我去见大哥的时候,他正拿着木瓢弯腰给一片药材浇水身边放了个盛满水的木桶,金黄金黄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投下暗沉的影子。 我碎步上前,停在一两步的地方,唤道:“大哥。” 他拿着木瓢的手一颤,里面的水斜斜流出,全淋在眼底的一株药材上嫩嫩的叶子一偏。 “你,你还愿意唤我,唤我大哥?”他背对我,我不知他神色如何,只觉着这声音有着细微的颤抖。 “当然了,一日为兄终身为兄。” 他将手中之物放进木桶,回过身,脸色释然。 “天荨,大哥答应你从此只会把你当做妹妹看待。”眼神真挚。 “你也永远是我的大哥。” 两人相视一笑。 “大哥,这里的活交给我了,你去给我做芙蓉糕,如何?” “好。”他举步离开,我拿过木瓢舀了瓢水,冲大哥背影问道:“那大哥的真实身份是” 他脚下一顿,回头,“狐族始祖,泽聂。” 原来是只性格温顺炸天的公狐狸。 重玄渐行渐远,待他背影消失我视线内,我提起木桶,朝一株发育不良的药材猛泼下去。 重玄手艺向来精湛,尤其做的芙蓉糕更是深得我心,咬一口松香可口绵甜酥软,我吃得津津有味,桌边的尉迟二珺脸上写满嫉妒。 “要不要吃?”我手指拈起一块糕点塞到他嘴边,他脸一撇,“晚上再吃。” “哦,我给你留点。” “不必。” 我一头雾水不留着吃什么,一抬头撞见对面大哥脸色似乎不大好。 “你可以当陪嫁天天为阿荨做糕点。”他玩着茶盏饶有兴趣欣赏重玄的神情。 我被糕点噎住,二珺忙着给我倒杯水,我连喝几口咕噜咕噜下了肚,才缓过劲来。 “你也可以入赘天天看着天荨吃糕点。”c 火花四溅。 二珺率先出了招。重玄不甘示弱,也出招相迎,两人在桌上一来一往交手。我护着桌上的糕点叫他俩出去打。 俩货果然乖乖听话,朝屋外飞出。 我端着芙蓉糕也跟着出去找了处凉快的位置,边吃边看。 两人动作又快又准,我看的眼花缭乱,通过招式看得出两人与其说交手不如说是相互切磋,如此,我不必担心谁会伤了谁。 我刚噎下一块糕点,竟出现这一幕:重玄右掌未触及胸口,二珺就吐出一口鲜血,脚步也往后一退。 “二珺” 我将手中一小碟糕点一扔,朝他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锦》正文 遇魔番外(六) “尉迟帝珺。” 重玄收回手垂至身侧,神情捉摸不定。 二珺神色冷冷,墨色的双眸蕴含怒焰,转身化为一道银光,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丢给大哥一句我去看看后尾随上去。 二珺一踏进魔宫,众多魔兵就伏地高呼恭迎帝尊。他充耳不闻,衣袖一甩大步朝某处迈去。 我老老实实跟在身后垂首不语。 前面房间内传出女子的呼叫以及男人猥琐笑声,他脚步加快几分,到了那房间一脚踹开面前的房门,门应声而倒,震起许些纤尘。 地上一片狼藉,摔碎的花瓶茶盏以及女子的衣物。 床榻上,男人自女子身上爬起来,下了塌悠然穿好外衣闲庭信步朝二珺迈来,“看来,又害得帝尊受了伤。” 二珺幻出长剑鬼魅般穿过他的身体。 两人隔着一步之远,背对背,持剑之人,薄唇紧抿,剑身映着一双寒眸。 “帝珺,你杀不死我的。”态度嚣张。 恶心,龌龊,是我对此魔最高评价。 眼前忽的罩下一片阴影。 欲魔已闪身而来,手中多了把百骨扇。 “这就是你的心上人?嗯,真不错!” 我重重掴他一巴掌骂道:“不穿衣服是禽兽,穿了衣服是衣冠禽兽。”一脚把他踹开,捡起地上的衣服掸尽纤尘给可怜女子送去,女子穿着中衣蜷缩于床角身体发抖似乎受了不少惊吓。我将衣服搁置她身旁,侧坐床沿伸手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了,姑娘莫怕。” 她抬起脸来。五官精致,面如白瓷,此时泪盈于睫,更显得楚楚生怜。 我心生怜意,她却做了个意想不到的举动,拉过我的胳膊一口咬下。 “呀呀呀!你属狗的吗?” 一树石榴花艳艳。 树下的藤椅上,我双手环住他的腰,窝在他的怀里,双腿屈着,蓝色的裙角顺着藤椅边缘垂下,飘落于地。 听二珺形容,老帝尊怕他生出叛族之心逼他与欲魔立下魔约契返,契返十分变态,欲动则情伤而情动欲不伤,也就是说欲魔起了不良之心,二珺必遭反噬,且一次胜过一次。 他费了不少精力,将欲魔锁起。不料,次次被他挣脱。 我问他契返可有解除的办法? 他说有。 我问他是何法子,他耐心讲解,听完后心中悬着的大石头顿时落下,长长舒口气。 我信了,天真的信了。 “我将欲魔锁起却不知能关几天,他好色成性,八婆,我生怕自己稍稍一疏忽便让你着了他的道。”担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抬起脸,盯着他的双眸,“不会的,帝尊请放心,你的帝后能吃能喝又能打,吃不了亏。” 他唇畔浮现一抹轻笑,“这倒是。” 石榴花簌簌而落,一些落在藤椅上,几朵歇在二珺肩头。我抬手替他拂去肩头的石榴花。 这一下午,我们敞开心扉诉说彼此的过去,我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讲着童年趣事。其中提及最多的是鸦鸦哥哥。 鸦鸦哥哥对我很好,经常带我去逮山鸡,我负责动手他负责加油打气,他说捉山鸡是为了锻炼我的速度,以后遇到坏人,不怕跑不过。我把山鸡交给他每次都会累得倒在树下,醒来时肥大的山鸡只剩鸡屁股,他说山鸡的鸡屁股最上等,女孩子吃了,会聪明又漂亮。一有其他吃的喝的,他总要抢在我前头大吃大喝一番再露出慈母般的微笑,摸着我的脑袋瓜,道:“小荨儿,有毒的哥哥给你吃了,剩下的是没毒的。” 我吃着余下的美食,心里满满的感动。 后来,鸦鸦哥哥遇见了他的断袖情缘——凤凤。 自从鸦鸦哥哥有了凤凤,整个鸦都变了。好吃的好玩的全留给了他,而我只能干巴巴看着他俩吃或者他俩吃给我看。 他俩实在不忍心虐我,一鸦一凤,游山玩水,只有我过生辰的那天,他们才回来看我顺带再虐我一把。 二珺听了,低沉的笑声自胸腔发出。 “不许笑不许笑。” “好,我不笑。”笑声仍止不住传出。 我干脆配合他,同他笑着闹着,不知不觉已月上树梢。 他突然抱起我,说带我去泡温泉。 我老脸通红深深埋在他怀里。 月华似练。 一波清水荡漾,一旁的云萝树白色花瓣飞舞,落了一地,在月色下片片皎洁,像是一场倾世的雪又像碎成片的白玉。 双双泡好温泉后,二珺抱着我步出温泉,平放在落英缤纷的地面。 后背一凉。 我的长发在地面铺散而开,浑身上下除了两拢绢丝再无其他,肌肤露在空气亦在他眼里。 有花瓣落在我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俯身压了下来深深望着我,眸光忽而轻颤,眼睫半垂下一片淡淡的影子。 我与他眼睛对着眼睛,一眨不眨视着他。 四周一时寂静渐次急促的只有我们的呼吸声。下一刻,他的唇覆下,舌头同我相缠。最后的丝绢被他动手除去。 某处,一丝细细的红逸了出来,晕染身下的皎皎花瓣。 几经缠绵。 分不清是真是幻。一抹模糊的黑影右手提笔慢慢向我靠近。 那只是支毛笔,却叫人看了心生畏惧。 我动弹不得,呼喊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近我,然后,执笔在我眉间,轻轻一点。我的身体便如被一滴墨点透的宣纸,瘫软无力。 我醒来的时候,二珺已不在身旁,被窝不留一丝余温,想必离开了很久。躺在床上,一想到昨夜之事,羞赧用被子紧捂胸口。 窗外日上三竿,烛台上半夜点起的蜡烛还未燃尽。 我抬起右手,呈莲花状,对着蜡烛弹去打算灭了那火苗,然而,火苗未灭。 奇了怪了,又反复试了几次,蜡烛依然欢快燃烧。 我饶是不聪明,此刻也明白了,我的法力没了。 彻底没了。 可怎么会平白无故消失了呢?心头有几丝恐慌,这样一来,我如何帮二珺对付欲魔如何保护自己如何让自己不会成为他的累赘。心,越来越乱,越来越惶恐,穿衣下床吹灭了蜡烛站在窗前吹着风,令自己平静下来。 外殿传来敲门声,我走出前去开门,一打开门便见两张熟悉的面孔——花绣缇儿。 缇儿双手正托着一叠整齐的墨紫色衣物。 花绣泫然欲泣,“灵妃,碧宫的其他仙娥听说帝神要撤掉您灵妃的封号全跟了其他主子了,我和缇儿不想伺候除了您以外的人,所以”她抬手抹了抹眼角。 我抱住两人,感动道:“反正灵妃的封号是他随意封的,废了不可惜,我反倒还要感谢他让我看清了人心。花绣,缇儿谢谢你们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除了帝尊让我们伺候您之外,这次还多亏了娘娘出手相助。” “哪位娘娘?” “远湘宫昭敛娘娘。” 我松开了她俩,讶然。 “其实娘娘也很可怜,当年为了族人,不得已离开寥煜仙君嫁给炎殊殿下,炎殊殿下当时十分宠爱娘娘,可娘娘为了仙君守身如玉一次次推开大殿下甚至曾自断气血以保清白,大殿下一怒之下将她贬为侧妃从此独守远湘宫。” 我心头大震,难以置信那样的女人竟有这一段过往。 花绣继续道:“娘娘族人的严格对娘娘影响颇深,灵妃当时在天庭有些叛逆,所以她就出手想教训教训您。” 沉默。 “娘娘和我们一起来的,现在她在瘴林处的尽头等着您,灵妃可愿见她?” “以后别叫我灵妃了。”眼皮垂了下,低声道:“待我换身衣服就去见她吧!缇儿,这衣服”我目光投向她手中的衣物。 “是帝尊准备的,他特意让我俩前来为您梳妆打扮,之后”“之后好迷死他。”花绣眨眨眼,补充道。 这说实话的妹子呦! 我邀两人进了内殿。 她俩梳了个极其简单的发式,长发被一根花枝挽起,垂于腰际。接着,又为我着好了衣裳。 我从没穿过这般复杂的衣服。 里面浅紫色诃子,外着三重露肩墨紫长裙,宽大的束腰腰封上系着一根丝带,垂着的还有同色流苏。 三尺广袖,袖口边绣有精美花蔓。 长裙曳地,华丽尊贵。 花绣围着我转圈圈,半玩笑半夸赞道:“帝后这身材这容貌再配上这衣裙,莫说帝尊,连我看了都想扑倒您。” 我给她一记爆栗。 “我先去见昭敛,然后再去找他。”我唤出幺蛾子,领路。 幸好,唤幺蛾子不用法术,从而避免她俩生疑。 在魔宫与人间的交界处,有一片瘴林,古木幽深,瘴气环绕。 或许是失了仙力的缘故,我迈着双腿穿过瘴林比往常困难得多,好在幺蛾子懂事,速度慢了些也能跟得上它。 穿过了瘴林,我一眼瞧见一抹白色倩影,亭亭静立在天地间。 察觉我的到来,她回过身来,一张素净的脸不施粉黛,也轻易赛过春日里的百花。 她露出温婉的笑:“天荨,谢谢你来见我。” 眼下的她与天庭的昭敛判若两人。 我不免生了些好感,“你的故事我已经听说了。” “那你能帮我么?” 疑惑。 “我算到他今日有一劫,可炎殊殿下在我身上施了法,我无法找到他。天荨,你手中的五彩斑斓蝶乃蝶王,同他的蝶后心有灵犀,所以我想借蝶王一用,你能答应吗?”她盯着我的脸,期待又紧张。 我挥了挥,幺蛾子翩翩飞过,她抬起素手,任它停留在指间。 “这蝶乃鸦鸦哥哥送我的,我一直以为它只是只领路的幺蛾子,没想到大有来头,我就将它送你吧! 昭敛,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最讨厌的便是两个相爱之人不能在一起。” 似乎戳中她的痛处,她的眸色在顷刻间失去光泽。“天荨,说实话,我羡慕你,非常非常羡慕。” “没什么好羡慕的,因为我有办法让你和仙君长相厮守,你信么?” 她的眸子亮了起来,上前执起我的手,激动之色显于形,“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正色道:“我曾和炎殊打了个赌,谁输了就得答应对方一个请求,我当时并没在意,如今想起大有用处,我可以请求他写封休书休了你。就是不晓得你舍不舍得这侧妃之位?” 她喜极而泣,“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那就好,休书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去找他吧!”说罢,身形踉跄一下,昭敛顺着我的手搭上我的脉搏,大惊:“天荨,你竟失去仙力成了凡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抽回手,“一早醒来就这样了。” 她神色变得凝重,“画砂?难道他没死?” 不好的兆头令我心尖一颤,问:“怎么了?” “三界有种魔叫做幻魔,他手中有支笔名唤朱砂,朱砂笔霸道非常,只需在谁眉间一点为其画砂,谁就会失去仙力变成凡人。而被画砂之人身上一定有幻魔想要得到的东西,元神内丹甚至心头血,不仅如此,被画砂的第三天,会出现一个原主影子,亲自见证自己的死亡。天荨,你可知三界已有多少名仙神惨遭毒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锦》正文 遇魔番外(七) “六百年前,重玄上君亲自灭了幻魔,如今他竟又出现而你还成了他画砂的第一人。” 恐惧化作厚厚的黑云压于我头顶,快要我喘不过气。 “从未有人逃过朱砂笔,就算你大哥尉迟帝珺也不例外,天荨,你该晓得若当初幻魔对重玄出使朱砂笔,只怕” 只怕神族没了战神,若虚没了主人,我没了大哥。 风吹散一声轻微的叹息。她的眼睛流露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情感。 我不晓得那是不是叫做怜悯。 “天荨,告诉尉迟帝珺吧!” 我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泪珠自眼眶中扑棱而下,落在跟前。 “不好。” “为何呢?” “大哥都没能将他彻底杀死,何况是他呢?我不想,我不想他因为我而受到幻魔的伤害。” “如今你成了凡人,他必然发现。除非”她半侧着脸,欲言又止。 我抬手抹干脸上的泪水,“除非什么” 她莲步轻移,“我将我族的一种法术用在你身上,只要不为你把脉,谁也看不出你已经失去了仙力。” “嗯。” “伸手吧!”依她所言,伸出手,只见她两指尖凝成白色光点迅速打入我手腕中。 我稍稍拉下衣袖,遮住了手腕。“谢谢你!昭敛,” “其实我叫白婵。” 白婵,我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一回。 她诚挚道:“天荨,你如今身在魔宫要小心那位叫蘅苡的女子。女人善妒,你轻易得到她想要的,她心里势必不甘。” 提到蘅苡,我便对她喜欢不起来,上次,是在不知名字的情况下好心安慰她,结果反倒被她咬一口,现在回想起心头都是闷闷的。 “我会小心的。” “这就好,对了,还有一件事。” “花绣已经告诉我了,好了,你去找他吧,我也该回魔宫了。”我催促了几句,就动身回了魔宫。 我回到寝殿提笔写了封信让缇儿交给炎殊。 信里的内容直接明了,炎殊向来言而有信我相信此举对白婵之事必然有效。 我现在心不交瘁人交瘁,撮合一对算一对。 一阵冷风吹过,四周的门窗重重合上。 “谁?”我站起身来,警惕环视殿内。 “你若是今日回答了一个‘好’字,结果一定会有很多人死在朱砂笔下。”双重的声音清清楚楚送入我耳中。 我四处张望并无人影,仿佛这声音凭空传来,“你为何不现身?” “急什么,你要死的那天自然会见到我。雪天荨,你只要不向任何提及我幻魔,我便让你成为最后一位画砂之人,否则” “否则怎样?” “你的大哥你的爱人甚至更多的人会死在我的朱砂笔下。”那声音里带的胁迫令我胆寒,我一脸落寞靠着桌边,应下。 “可白婵知道。” “她不会说出去的。”我急急解释。 “我既然成了你最后一位画砂之人,你就应该当着我的面毁掉朱砂笔,这样我才信你不会再害别人。”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一记凌厉掌风朝我袭来,我往旁边一腾挪,掌风将身后桌子生生劈成两半,茶盏破碎,水倾洒。 我手足无措,蹲下身去,瞧着破碎的杯子联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大概殿内的动静太大,引来了花绣。 “帝后,你怎么蹲在地上?出什么事了?”她快步来到我身边,将我扶起。 “没事。”我望她,恍恍惚惚回答。 “帝尊等你很久了。” “知道了,我马上去。”我理了理衣裙,敛去眼中失落的情绪。 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在花绣陪同下,穿过回廊,穿过亭台水榭。我一路想象他同我见面的模样,或一袭绯红长裙迎风招展突然回首对我抛个媚眼,抑或笼着白色轻纱手执绢扇半遮面,我则情动不已亲热挽起他的手,珺妹妹珺妹妹唤个不停。想着想着冒起一身鸡皮疙瘩,我奋力将画面甩出脑海。 她将我引至御花园,就善解人意退下。 花园内假山浅水,近处六角凉亭精致周围杜鹃开得热烈,一簇簇一丛丛像天边的粉霞。 远处廊架上有花藤缠绕,花叶倒垂着,生机盎然。 我找不到方向遂四处乱溜达。 直到,眼前出现一场景,我蓦然停下脚步。 这是几列宣纸,列与列之间隔着两三步距离,它们被法术静止空中,有风也不见得动一分。我走近一看,却发现这些宣纸未染半点墨,比我的脸还要白白净净几分。 这,二珺不会是要让我画画吧! 如此想着,宣纸却纷纷翻了个面,那些原本白净的宣纸上皆画满了图。 我漫步其中,看着那些画内心深深被震惊。 只因宣纸上画的皆是我与他。 墨发如缎,眉有风情,眼波流转,顾盼生姿。 我逐一看过去,各画背景大相径庭,清寂月色有之,碧水莲花有之,杨柳低垂亦有之彼此依偎是我们,相互凝视是我们,并肩而立是我们。 我驻步在其中一幅画前,手指轻轻抚了上去,那里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女子合着眸子低头许愿,挨着他的男子静静凝视着,眼里无限温柔。 我的指尖移到画中二珺含笑的嘴边,渐渐沦陷。 “八婆,你可喜欢?”熟悉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智。 我转过头,他正从我这列宣纸的尽头处迈步而出,接着,对我张开了双臂。 我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他双臂搂住我的腰,“这些费了我不少心思,你是不是应该夸那么几句。” 我环住他的后颈,想了想,道:“你眼光真好,挑得帝后真漂亮。” “看来,我家阿荨的脸皮都赛城墙了。” “哪有哪有。” “那我捏捏看。”他松开紧搂我的臂膀,微微退开,抬手捏了捏我的脸蛋。 “嗯,差不远了。”他打趣道,视线下移停在我的衣裙上,唇边有了几分笑意:“换上的魔族衣物,果然” 我的双臂依然将他环着,看着他的脸庞,笑着问:“果然什么?” 他唇畔笑意加深,“还像个人。” 我面色凝滞了一下,脚尖一踮倾身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谁知,他的手托住我的后脑勺,低下头薄唇迅速覆上我的,我抱紧了他,仰头承受并回应着。 良久才分开。 他抱着我在亭子里坐下。 “二珺,你可听过九月赤雪?”我问。 “莫非是你?”一丝肯定在他眼中散开。 “不错。我出生的那日恰逢九月若虚峰正飘着赤雪。所有人皆知希望乃因月观音灵力诞生,却不知月观音的灵力只诞生了希望的灵识而非一个真正完整的神,大哥便以赤雪给我做了身体。灵识与赤雪的结合,成了眼下的我。所以我既为希望的化身又为九月赤雪。” “原来如此。” “我现在才告诉你,你没生气吧!” “岂敢!” 我挑起他的一丝头发,“这还差不多。” 之后,他牵着我的手前往即苏大殿召集众魔将并公布了我的身份。 此事一出口,便遭到魔族最最出色的九位将领一致反对。其中一位,是那天追捕我的魔将。 他说,我是神族的细作,废去灵妃之位不过一个幌子。 他说,二珺受了我的蛊惑,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他还说,魔族谁都晓得蘅苡心悦帝尊,只有蘅苡才配得起魔族帝后之位。 二珺飞身上前,当着其他魔将的面,将他煽飞出去落地时当场吐了口血。 那魔将说的不错,我是被废除了灵妃之位,但绝不是他口中的细作和蛊惑二珺的人。 一切在意料之中。 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欲再言,却被突然出现在即苏殿的蘅苡拦了下来。 一双美目染上几许了然,缓缓道:“蘅苡自小备受宠爱,以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直到那日被帝珺拒绝才彻底明白,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是蘅苡命中的例外。那天思量了很久终于透彻,蘅苡若涉足这份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到头来只怕伤了自己伤了帝珺更伤了帝后,蘅苡不愿。帝珺遇见了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女子为魔族找了位帝后乃魔族之喜整个魔宫之喜蘅苡该是祝福的。”目光转向那受伤的魔将,“叔叔,您方才所说蘅苡不赞同,蘅苡相信帝后的为人更相信帝珺的眼光。” 大殿一时寂静无声,俄顷,底下低语成片。 尽是对蘅苡称赞之词。 万千赞美入不了她的耳,她的目光掠过一张张脸最后定格在二珺身上。 纠结c挣扎c不舍。 二珺被她盯得眉头一皱,侧过身子,朝我伸出一只手。 不那么简单的事情,却被简单解决了。 一切又在意料之外。 接下来,我用仅剩的时间陪着他。 陪他整理公文,看他训练魔兵,与他采花练香。 原本以为,剩下的两天会陪他平平静静度过,不想还是成了奢望。 二珺陷入了昏迷。 我这才晓得契返并未解除,原来,他一直瞒着我,而且瞒得很好。 瞧着那张昏迷的面容,我的一颗心像被千百根针刺着,痛得无法呼吸。 就在两步距离立着同样伤心的女子,那是我的影子。 被画砂后只有我自己看得见的影子。 魔医前来为他疗伤却无济于事,缇儿在一旁哭哭啼啼,说道:“帝后,帝尊本想把你交给重玄上君让他保护你,可没来得及。” 是呀,没来得及,没来得及将我所有想说的告诉他,让他知道。 我嘱咐几个前来的将领好生照顾他,便出了殿。 若虚峰古籍数本,我不信找不到解除契返的法子。 古籍一页页翻过,又被我放至一边。 “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呢?”我心焦火燎自语,将手中的一本古籍扔一边,又翻着下一本,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到,耳边响起我的名字。 我从古籍中抬眼,但见大哥绕过书案立在我身旁,他面容不带一丝血色,弱如扶病的身子宛如一片随时都要落地的叶子。 “天荨,你看。”他右手一翻动,一支通身碧色的细杆毛笔横躺在手心,“此乃化砂,不仅改三界契约还能消除朱砂笔下的画砂,它唯一的不足便是只能用一次助一人,但我相信一次足矣。天荨,你用它去救帝珺吧!” 我发抖的手拿过化砂笔,万千言辞化作一声大哥。 “你唤我大哥,我便时时不能负了这二字。重你护你祝福你是我唯一能做的。天荨,你若不开心,大哥也不欢喜。” 我哽咽难言,“可您的身子” 他摸摸我的脑袋,“莫要为我担心,大哥静养几日就好,狐族始祖可不容易倒下。”声音虚弱却透着坚定。 “真的么?”我望着他的脸,半信半疑。 “嗯,现在已子时,你明早再赶回魔宫如何?” 我瞟了瞟窗外极浓的夜色,踌躇片刻,点头。 里屋躺着的我辗转难眠,脑海一会浮现大哥憔悴的脸一会又浮现二珺吐血昏迷的模样。 我已是将死之人,大哥万万不能出一点事。 我下了床,拿着蜡烛去了外屋,借着烛光看清大哥的脸庞,他睡得很熟,幽幽烛光照在他脸上,虽清俊无双却仍苍白无力。 大哥,你不会轻易倒下的,对不对? 回屋躺好,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低叹,“上天给我数百年仅仅让我们做了兄妹,给他数日让却你们成了夫妻。天荨,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他!” 好不容易挨过几个时辰,天将将一亮,我问候了大哥才离开若虚回到魔宫。 听花绣说,几位将领守着二珺一整夜未合眼,我向他们诚心道了谢并叫他们下去休息。 殿内的人相继离开,只余下我和二珺。 我按照大哥所述,敞开二珺的里衣,执笔在他心口一点,他的心口立即飞出一道红光。 飞出的红光化作几列金光浮动的字 呈现在我面前,我提起化砂笔在上面改了改,完后,契返再次化作红光没入他心口。 我替他拢好衣服,掖紧被角,俯身在他额角落下一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锦》正文 遇魔番外(八) 我是个死而复生的人。 因蘅苡取心而死,又因万簇紫金兰复生。 听缇儿说,半个月前,二珺孤身爬上穹苍之巅,向千罗青姬求得救我之法——万簇紫金兰。 紫金兰虽为神族希望之花,却没有爱情。没有爱情的希望之花对我毫无用处。于是,他向三界恩爱之人讨要万粒花种并用法术使其生长绽放。 紫金兰盛开的第十日,我活了过来。 却带着半颗心活了。 这半颗心还是二珺杀了幻魔为我讨回来的。 一切都怪我太笨太傻。 那日,蘅苡在大殿替二珺解了围,我为了表示感谢诚心请她品茶,品茶的过程中,她突然称自己并不完美。我没能猜透其中之意,遂安慰了她一番。 直至,魔族一封诡异出现的战书怒惹神族二珺奔赴战场之时,蘅苡取了我的心,那时我终于明白,所谓的不完美指的是什么。 二珺回来后灭了蘅苡,为我讨了半颗心。 我带着半心而活,她带着半心而死。 缇儿在我面前哭得像个泪人,“万簇紫金兰一开帝尊就失去了踪影,神族趁机大肆进攻魔族,魔族苦苦撑了几日最终惨败。帝神不甘心帝尊逃脱下令全力缉拿。如今,魔族亡了,帝尊下落不明,您一醒来就要面对这么多身子怎么承受得了?” 我仰面,闭了闭眼。化出七情玉怜弓,打算去趟天庭逼那帝神撤回命令。 “帝后,使不得。”缇儿拉住我的胳膊,被我拂开,当即跌坐在紫金兰间。 我瞥了她一眼,化作一道光飞向天际。 但被截住,双双落足树林中。 大哥立在我面前,声线薄怒,“你有没有想过独闯天庭的的后果?” 我微愣,几百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大哥发怒的样子。 “我一直在寻找帝珺的下落,虽没有任何消息,但神族的结果和我一样,我相信没有消息正说明他是安全的。天荨,你好好想想,你若去了天庭,帝神将你扣留再逼帝珺现身,后果会如何?” 我看着他,喉咙像卡了根刺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哥说的没错,我若意气用事此刻面对的该是天庭无数天兵而不是他。若不是他及时拦住了我,酿成的后果将令我终生悔恨。 我没想的,他想到了。 我没考虑的,他替我考虑了。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我有何理由去反驳呢? “天荨,你寻他,大哥陪你寻,你等他,大哥陪你等,哪怕千度春秋,万场冬夏,直到,他出现为止。” 我湿润了眼眶,抱住了他,感动直直漫进心里。我雪天荨何其有幸,遇到世上最好的两个男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除了满世界寻帝珺外,便是待在自己房间,一个人静静待着。 大哥心疼我,带我去逛人间最繁华的街道,看最绚烂的烟火,听最精彩的故事。每每旁人被说书先生逗得捧腹大笑,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原来,他才是我的快乐,他不在,我的快乐亦不在。 三个月,二珺失踪的三个月,我已不记得走过多少个地方觅了多少个角落,只看到处处枫叶皆变色,落红凋谢化春泥。 秋风瑟瑟,数抹红枫自树飘落。我漫无目的穿行在枫林,脚踏过层层枯叶发出沙沙声响。我觉得我也快成了这枫林中的一片叶子,划着弧线孤独的落下。 “帝后与重玄上君如胶似漆,今儿怎一个人?瞧瞧,这孤单的背影真叫人心动又心疼呢!”右侧娇媚的女声传入耳中。我往右侧一瞟,只见一人首蛇身的黑蛇精缠在树干上,想必修为尚浅,还未褪去蛇身。 我目视前方淡然道:“什么叫如胶似漆?” “小妖口拙,这样的成语不该用在你们兄妹身上而是来形容您和帝尊,可惜呀,这两人的如胶似漆永永远远成了一个人的形单影只。” 我目光投向了黑蛇精,紧张道:“什么意思?” 她没回答。 我上前了几步,直直逼着她,“你的话什么意思?” 她的上半身绕了树干一圈,脑袋稍稍往前探着,眼睛直勾勾望着我,“这不听了个传闻嘛!说重玄上君私底暗杀了帝尊。神魔自古势不两立,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哎,小妖一直以为神族的战神重玄上君是位堂堂正正的君子,没想到竟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我凛然,一道玄光劈过去,打断她的后话。 “我们兄妹七百年七百年,他是不是君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谣言即使再真我半个字也不信。转告那些散播谣言之人,再敢挑拨我们兄妹关系,我雪天荨绝不放过。” 黑蛇精心有余悸抬头看我一眼,迅速穿梭在林间片刻没了影。 谣言中的每字,老子偏旁部首都不信。 我走了两步,周围枫叶纷纷迅速落下,在地上堆积一层又一层,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弥漫林间。 我停下脚步,警惕着环扫四周。 落叶随着四道强劲的真气从东南西北四方齐齐朝我袭来,我一跃而起,各方气流在我脚下汇聚,卷起的数重的落叶瞬间碎成了千千万万片浮漂空中。 待碎叶散尽,我的前后各站着一人。 “你还是乖乖随我等回天庭吧!”前面的风神冷冷道。 “帝神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后面的雷神声音没有温度。 这些个神来若虚峰次次被大哥回绝,如今大哥回狐族处理事情,便来对付我这个软柿子,呵,我冷笑一声,化出七情玉怜弓,“动手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风神神色愈冷,手中鞭子破空而来,我立马挪开,双箭齐发,他反应极快。同时身后一道雷电劈来。我转身箭已发出,双箭穿破那雷电,擦破他面皮深深刺入对面树干。 又有两人从天而降落在左右侧。 我一凛。以弓化剑,剑气横生,枫叶狂起,一棵棵树不断被摧毁,原本的美好景色早被破坏,只留下打斗的痕迹。我望了眼重伤倒地的四神,抬手拭去唇边的血迹,离开。 我重创四神,自己也没讨到便宜,整整修养三日总算在大哥回若虚之时康复。对于受伤之事我一字未提,因为他已经为我操碎了心,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能再让他有一点点担忧和伤神。 重玄处理狐族叛乱并不顺心,那狡猾的四尾狐狸逃之夭夭,无踪迹可寻。 我在他面前承诺,一定手刃四尾,铲除心腹大患。重玄未置一词,只是默默将我揽入怀中。 从那以后,我给自己寻帝珺的责任上加了项任务——除四尾。经过几个月的不断努力,终于,在帝珺失踪的第六个月,我在穹苍峰遇见了四尾。 这天,大雪纷飞,我披着白裘披风爬上穹苍半腰,穹苍半腰上的竺融花,是大哥急需的药材。 我本身是个路痴遂在穹苍四处乱穿,也许运气好,没费多大的精力就找了竺融。那颜色金黄形如雪莲的娇花静静绽放在离我不远的崖边。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摘下,生怕损坏它一片娇嫩花瓣,拿着花一转身,就瞧见一前一后奔得飞快的两只狐狸,前面的灰狐狸一晃没了影,后面的毛色雪白的狐狸速度稍稍慢了些,我看清了它的尾巴——四尾。 狐族唯一的四尾,那只野心勃勃的四尾。我眯了眯眼,很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下刻,一支箭已刺入它身体,鲜血顿时溢出染红它的皮毛,它呜咽了一声深深看我一眼立即栽倒雪地中。 血顺着皮毛滴下将它身下的白雪染成赤雪。 “四尾,你夺始祖之位伤我大哥,今日你死的不冤。”话音一落,四尾便现了人形。 我渐渐逼近那人,就在五六步的地方我瞧清他的容颜——泽聂。 晴天霹雳。 竺融从手中滑落,我飞奔上前,蹲下身子将那人搂入怀中,眼泪如江河决堤涌出,慌乱道:“大哥,您是七尾啊!我明明杀的是四尾怎成了您?怎么成了您?” “大哥不怪你”他孱弱道。鲜血从心口不断涌出染红一大片墨衣,我连忙伸手替他止血,却无济于事。 那血,生生刺痛我的双眼。 从未有人中了我的箭还能够活下去,何况正中心口,可是,我多么希望他能够例外。 “天荨”他抬起右手欲触碰我的脸,我立即握住他的手让那冰凉的手紧贴脸颊,眼泪止不住滴在他的脸颊上。 “大哥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向他那样,唤你唤你阿荨” “嗯嗯。”我流着泪拼命点头。 “大哥,您先别说话。”颤抖的掌心抵着他心口,为他输入真气。 终究为零。 紧贴我脸颊的手无力垂落,脑袋偏向一边。我搂着他,放声痛哭。 那刻,雪下的更大,像要把我与他永远淹没,不留一丝生机。 “你若不开心,大哥也不欢喜” “你要么不欠我,要么欠我一辈子” “如果你觉得我在你心里算一种奢侈,那么就让我在你眼里可好” “哈哈哈”疯狂的笑声传来。一灰衣男人出现在我面前。他瞥了瞥我怀中的泽聂,嘲笑道:“你居然死在自己心爱之人手中,泽聂,你活该,你活该。” 我将大哥轻轻放在雪地上,从他身边站了起来,双目赤红盯着灰衣男人。 “要不要我告诉你,泽聂为何只余四尾?因为他用了三尾化作化砂笔让你为尉迟帝珺改了魔族契约。失了三尾的他身体虚弱修为大减,如今又被你误杀。哈哈,这是他的命。” 我拉开七情玉怜弓,他见事情不妙,迅速逃离,依然没躲开飞出的箭。 四尾倒在雪地中,挣扎几下没了气息。 我,完成对大哥的承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锦》正文 遇魔番外(九) 我在命格星君殿外跪了两日。 他从殿中匆匆走出,来到我面前,低斥道:“丫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只负责凡人命数,其他的我管不了。” 我拉住他的绣袍,恳求:“我求您破一次例,给他一次轮回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不行!”他抽回我手中的绣袍,决然转身迈出步子与我拉开距离,“你个臭丫头居然还敢来天庭,你就不怕我将你交给帝神。” 我膝行了几步跪在他身后,“只要您答应我的要求,别说把我交给帝神就算交给阎王我也是心甘的。” 他摇头叹息。 “命格星君,您如今知道大哥并非重玄却未将此事禀告帝神这是帮了我一次。天荨求您再帮我一次,用我的生命换大哥一次轮回,一命换一命,这不违反天命的。” “用你的命,小神可不敢。”他犹豫好会,才回首,问:“你可当真要帮他?” “是。” “那好,就以你每次重生的记忆为代价换他一次轮回。丫头,将这红绳系在他手腕上,数年或数百后见出生手绕红绳者再好好报他的恩吧!毕竟,是你欠了他。” 我接过他递来的红绳,点头。 “回去吧,天庭危险。” “多谢。”我起身辞别。 宽敞的石洞内,没有一丝绿色,只有开在洞口处的一株竺融花成了唯一可入目景。我素色的裙角拂过那株竺融,右手握着红绳,朝中央的石床走去。 石床上躺着的男子紧闭双眸,毫无气息。看到躺着之人的这刻,我终于才肯相信,他,确确实实去了,确确实实离开了。 我双手发着抖在他手腕上系好了红绳后,半跪床前,泣不成声道:“曾经,你护着那样的我,而今,我却守着这样的你。大哥,你甘心吗?” 然而,他不能回答。 “你巴心巴肝为我掏心掏肺为我,可我又为你做了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尤其在我拼命拼命寻找帝珺下落时,你连笑容笑容都失去了。我知道,他带走我的快乐而我带走了你的快乐。”我握住他早已冰凉的手,任泪水在面上肆流。 “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我一有事你总是问长问短,就连一点小小的伤你都要管着。可你呢,为了救我所爱竟用三尾作化砂笔损了身体失了修为那样的痛却一声不吭。大哥,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坚强的让人害怕。” “那日,你让我将你放在心上。我没有告诉你其实你一直一直在我心上。帝珺是我挚爱你是我挚亲,少了他,阿荨不开心,缺了你,阿荨同样不开心。” “什么开不开心的,丫头,瞧瞧你这样子。”我偏过脸,命格星君正立在洞口处,他手中的拂尘往胳膊上一搭,阔步迈了进来。 我起身稍稍退开候在一旁,他站定石床前,侧目斜睨着我,“狐族始祖顶替上君之事除了你我二人,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我答道:“花绣和缇儿也知晓,不过她们绝不会向外透露一点消息。” “最好这样。要知道冒充上君可是死罪,帝神若晓得了势必迁怒狐族,到时候”尽管他没接着说下去,我也能猜到后果。 洞中一度安静。 命格星君盯了泽聂一会,忽然闭上眼睛口中低念了几句再睁眼手中拂尘往泽聂身上一挥,床上便没了人影。 “他的事我会好好处理。丫头,你不妨让那俩婢女放出消息,就说重玄上君已闭关修炼,这样帝神便不敢乱来,此计能瞒一天算一天。好了,话已至此,我该回去了,你自已万事也需得留个心眼。”他说着便往洞外走去。 “天荨恭送星君。”我福了福身。 石洞一时陷入沉寂,望着空荡荡的地方,我如同被吸干内力一样瘫软在地上。 绵绵白雪连下几日终于停止,这几天我哪儿也没去,只是静静依偎在盛开的梅花树下,这树梅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周而复始,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年头了。我只清楚记得大哥每年都会用它做一碟又一叠的梅花糕来,他的那双手好看又灵巧做出的梅花糕总让我垂涎三尺。 可如今,梅花开了,做梅花糕的人却走了。 我闭上双眼,梅香萦绕在鼻尖,独自低语道:“大哥走了,帝珺你又在哪里?你知道吗?我每天唯一能做的便是找着你等着你。可我还要找要等多久呢,是不是我心中的希望一点点被磨灭被殆尽,脑海心中眼中的你渐渐模糊你才肯出现?” 这六个月来,有人称我灵妃,有人唤我帝后,这些象征权利与地位的称呼都不及你口中阿荨两字 我再度沉沉睡去,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久。夜幕与拂晓不断交替。我想,既然梦里能梦见他,那么醒来就没有了意义。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最后,似乎在我面前停下。我懒得睁眼只是下意识挥手示意那人离开,谁知,手被人捉住,“我道是哪家姑娘这般失魂落魄,走近一看,原来是” 我猛然睁开双目。 是他,令我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 我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他在我面前微微探身,抬手轻轻抚过我的眉,缓缓开口,“阿荨,我和千罗青姬做了交易,她告诉我令你重生的办法,我便替她在穹苍之巅照料六个月的仙花异草,如今,我回来了。” 阿荨,我回来了。 我泛着泪花一把抱住了他。 七个月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锦》正文 遇魔番外(十) 若虚峰上空黑云翻滚,云层中划过丝丝闪电。 数名天兵手执兵刃形成个圈将我和二珺团团围住。我俩背靠着背,立即杀入人群中。手中的七情玉怜弓双箭齐发,穿透一名又一名天兵的身体。眼风扫过帝二珺,他正一剑劈向面前的天兵。 天兵在我们手中不断倒下,另一批又接着涌了上来。自正午至夕阳落山,还有天兵涌来。而我身体已有些透支,一个不经意的恍惚,手臂再次被兵刃划伤,血冒出来,染红的衣袖又晕开了一重。 我撑着不堪的身子,透过重重白影却没看到那熟悉的轮廓。 眼角处一把明晃晃的利刃砍了下来,将落未落时身子被人一搂再一移顺利避开那利刃。我转过头,正对上二珺嘴边的诡异笑容,接着眼前一暗…… 触及肌肤的是冰冰凉凉的地面,传入耳中的是一声比一声焦灼呼喊。我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渐渐宽阔起来。置身的空间宽敞冷清,围成三面紫金的细柱子雷电环绕。我一下反应过来,竟是天牢。脑海回放昨日场景,无数天兵奉帝神之命捉拿我和二珺,我俩拼命厮杀,在我重伤之际,二珺救下了我,然后…… 不,那不是二珺,他……我细细想着却被隔壁焦急的喊声打断。 “二珺。”我从地上爬起,走向声源,但被一堵似墙非墙之物残忍无情挡住了视线。 我知道,他就在另一面。只因这个东西让我们看不到彼此容颜。 神族是有多缺材料,这一面竟用这破玩意。 我后退几句,衣袖一挥玄光打在它的表面,它表面立即起了几圈水纹样的东西,须臾,平静无波。 该死,我掌心凝起一团光球狠狠袭去,它依然没破也没塌。 “阿荨,没用的。神族什么都差,这天牢却是一等一的好。”他重重一叹。 “是呀!”我小声附和。这天牢设计相当精巧,间隙大的让你对自己的身材产生自豪感,于是抱着我瘦我任性的心态挤出去,结果还未挤出去便已雷电加身,落得个外焦里嫩的下场。 “阿荨,你可受了伤?”他语气关切。 我站在墙面前,低头看了看手臂的伤口,敷衍道:“没有,你呢?” “没有。” 那就好,我暗暗松口气。 “阿荨,若是那帝神将你我处死,你可害怕?”他忽然问道。 我微微一笑,潇洒道:“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可怕的。二珺,阿荨不怕死,只怕不能和你一起死。只要是同你一起,挫骨扬灰也就四个字而已。” “阿荨,我不怕挫骨扬灰,却怕在你面前挫骨扬灰。”他语音渐低,我依然将那几字清楚听了去。 “世上最大的痛苦,是一个在墓里,一个在世上。可世上最美好的痛苦,便是两人都在墓里,因为他们谁也不必牵挂着谁。在你离开的六个月,我每天都如行尸走肉般,直到你出现的那刻,我才活了过来。二珺,你听好,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让我独自活着,我也不会让你独自死去。” “好。” 坚定的一个字令我如释重负。 只是这面前的一堵玩意将我家二珺挡得严严实实实在讨人厌。我如视情敌对它拳打脚踢一阵,最后,靠着它缓缓蹲下身来。 “二珺,你说,那帝神怎么不将我俩关在一块儿?”我半侧过脸对那墙道。 “兴许怕被我们一个忽如其来的恩爱吓住。”大抵他背靠着墙保持同我一样的姿势,声音清楚响在我耳边。 我轻笑出声。 外面冷不丁响起恭恭敬敬的声音,紧随着,是下石阶的步子声。 我静静坐在地上,双手环住双膝,脑袋低低垂着,摆出一副除了二珺谁也不在乎的样子。 来人迈着稳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最终在关我的牢子外驻步。 入目的是一双锦靴,我顺着锦靴往上看,是垂着的绣着墨竹的衣袖,挺拔的身姿,看到他的面容时,我一怔。 竟是墨衍。 冷心冷情的墨衍。 因沐浴被我不慎撞见就要执剑取我性命的墨衍。 这货不是去哪儿修行了么?竟回来了么?还往天牢里跑,又是哪根筋没搭好。 为避免火星撞地球之势,我撇开脸,目光投向他处。 “你若杀了尉迟帝珺便依旧为神族的灵妃碧宫的主人,同时,你过去的种种一概不追究,这是他的意思。”他面无表情说道。 “转告那帝神三个字,不、可、能。这是我的意思。”我也不友善回着。 “你想和他一起死?”他冷冷质问。 “是。”我缓缓站起,直起身子上前几步目光毫不避讳直视着他,“墨衍殿下,你若来此是为了传这句话,我请你,立刻马上离开。” 他的眸色重重一沉,“如果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呢?” “哦?我知道了,你是来看我如何如何狼狈的。可抱歉了二殿下,我现在不但没有丝丝的狼狈,我还好得很,你完全没有拍手叫好的机会。”我转过身,突感一阵不适,捂嘴干呕了几声。 看吧看吧,被别人气得作呕。 “阿荨,你怎么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二珺关心问。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我。”我安慰着,眼角余光瞥了瞥墨衍,他立在原处,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额角细碎的墨发恰巧遮住他一只眼里的神情。 我臆测,那是一副我就是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更不用猜,他将要出口的话又是何等调侃。谁知,他接下来的话跟我想象中的猜个千儿八百里,他说的是,“把手伸过来。” 完完全全是命令的口吻。 太恶毒了,居然想砍我的手。我哼了一声不予理睬。谁知,这货又做了个让我一大惊的举动——闯了进来。 趁我吃惊的过程中,他搭上了我的脉搏。 “有了身孕都不晓得,和刚入天庭一样笨。”他松开我的手,随即,别过身去。 我由震惊转为欣喜,抚了抚腹部,对面前的这墙激动道:“二珺,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阿荨,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不似我想象中的那样欣喜。 我心中的喜悦立刻被怅然替代,彼此都明白,是因为什么。 “墨衍殿下,我有事找你商量,你能否过来一下?” 墨衍没有开口拒绝亦没有开口答应,走到我旁边,轻而易举从眼前这面墙穿了过去。 我学了学他,没能成功,有些泄气。 神族真是的,什么东西都认人。 不知他们聊着什么,我侧耳细细倾听,半天也没听出一个字来。 两人用眉目传话么? 我心下甚着急,依然不死心地用耳朵紧紧贴着墙面。 仍旧没个动静。 我急急跺了一下脚,身子紧挨着墙面,不承想紧挨着的墙猝不及防被撤掉,身子便不受控制倒向地面。 却被人稳稳接住,而后揉进温暖怀里。 这次他搂我搂得很紧,像是要将我嵌入他的灵魂深处。 我亦回抱着他,享受眼下的温暖和安心。 良久良久。 后颈突然被轻轻一点,我便像个渐渐冷下来的木偶娃娃,只听他道:“我们是夫妻,可死终究是我一个人的事,阿荨,让我的现在成为你的过去,我的结束成为你新的开始。” “阿荨,原谅我对你用了魔族禁术。因为只有这样,刑场之上,众神面前,你动手杀我之时,你的手才不会抖,眼才不会颤,心,才不会痛。” 他轻轻退开,唇覆了下来,滚烫的泪水滑落在我的脸颊上,心,似乎也被烫的一瑟缩。 …… 后面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浮光掠影般,却让我的世界彻底崩塌,再无一丝丝完整。 无情的刑场看戏的众神冰冷的箭酸涩的泪水倒下的身体漫天降落的紫金兰以及帝神那句威胁的话,“雪天荨,你若当着诸神的面应下四倾劫,本帝便把这祈丹打入尉迟帝珺体内,许你百年之后同他再续前缘,如何?” 四倾劫,属于希望与绝望的劫,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寂灭,最后彻底消失。 我当着诸神的面,当着二珺的尸体,应了四倾劫,不仅应了劫,还恢复了神族身份——灵妃。 一个自始至终束缚着我的身份。 我从塌上翻了下来,摔在地上,静静地,怔怔地,如同一堆死灰。 陪我笑的人,走了;陪我哭的人,走了;如今,陪我白头的人也走了。 明明是莫大的悲伤,莫大的痛苦,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是不是他们没了我的眼泪也没了?伏在地上,雪天荨,你哭呀!哭出心中的悲哭出心中的殇哭出心中的痛,直到肝肠寸断心碎为止。 为什么不呢? “雪天荨,你给本殿下起来!”他阔步走到身边把我不轻不重丢到榻上,自已沿着床沿坐下,牢牢钳住我的双腕,愤怒看着我,眼里怒火中烧,“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雪天荨为了你腹中孩子,可你呢,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对得起他么?” 我用力甩开他的桎梏,躺下,翻个身,背对着他,不置一词。二珺他爱我,爱到信了他最最厌恶帝神的话:爱到给我下了禁术让我当着众神的面亲手将他杀死:爱到宁愿让我痛苦地活着也不愿陪着他那样死去。就连他倒下的那刻,还在对我说:“阿荨,活下去,坚强活下去。”可事实上,我哪有那么坚强呢? 身后之人没有起身离开,没有对我痛斥一番,而是缓和了语气与我道:“三天前,你红着眼要取帝神性命,我便知道你恨到了极致也痛到了极致。我墨衍虽没有爱过一人但也尝过失去亲人的滋味。那个时候,我和现在的你同样痛苦同样绝望同样恨极了他,可又能怎样?他是帝神,掌握着很多神都无可奈何的事,他当初的一句话一道旨意就让我彻底失去两位挚亲。天荨,你知不知?我很羡慕你,因为百年后你的爱人可以回来,而我的亲人……”他顿了良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未脱口的话变成了对我的慰藉,“为了他更为了孩子好好活着吧!。这样,他才能安心。当然,”话锋又一转,“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是废话,不在乎腹中的孩子,你可以去死,跳楼跳海又或者上吊随便挑。”胸腹一股愤懑涌上来,刚想反他一句,腹部就传来剧痛。 比任何痛都来得猛。 我咬着嘴唇,捂着腹部,像猫一样将身子弓作一团,额头的冷汗争先恐后冒出。 身后之人察觉我的异样翻过我的身子,让我平躺着,又是一声冷斥:“谁让你忍得?”说着,阴着脸手抚上我的腹部,为我输入真气。 随着他真气的输入,疼痛逐渐减缓。 他以袖子替我擦去冷汗额头,又伸手拉过被子给我盖好,“你安心在此养胎,其他的什么都别去想。哪里不舒服或者想吃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不然,别怪我把你丢出去。” 我虚弱一嗯,之后,沉沉睡去。 …… 住在一水如幽的几个月里,日子倒是清闲安宁。初染和纤尘俩仙娥怕我闷坏了,经常陪我四处走动,有时陪我去打理若虚峰,更多的是,我卧在美人榻上抚着隆起的腹,给他讲着我和他爹的事,一遍一遍,百般不厌。 数月里,来看我的人少之又少,有的也只是匆匆而来再匆匆而去。 我知道,因为我怀的是魔族帝尊的孩子,帝神下了令凡和我认识的和会医术的一律不得近我半分,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思,当然,除了墨衍。 我很感激也很庆幸,庆幸结识这样一位朋友。 近个月来,我听说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我心中担忧的,泽聂冒充重玄数百年之事暴露,帝神勃然大怒欲剿灭整个狐族,幸好众神极力劝阻才让他收回灭狐族之心,但狐族也受了惩罚——剥夺神籍。 也就是说,狐族不能成神成仙,只能修炼成妖。 第二件是件好事,失踪七百多年的重玄上君突然归来而且近日就要出关。整个天庭兴奋不已,帝神更是准备大设宴席,说是为重玄接风洗尘。 重玄不喜热闹更不在乎什么宴席,他若真要来,也只有一个目的,为狐族讨回公道。 因此,众神个个捏了把汗。 我非常非常想见泽聂曾说因炼化魔器离开七百多年而又归来的重玄上君,还没迈出一水如幽,肚子竟痛了起来。 该是要生了。 然而此时,宴席已然开始。 初染不得不请回刚刚赴宴的墨衍殿下,同时来的不止墨衍,还有圣母白婵和她带来的稳婆。 经过一番的折腾,孩子总算出世。 是个男婴。 白婵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在我床前来回踱步,看着我心疼道:“分娩时你嘴里不停喊着帝珺,真是让我心疼死了,你看,连墨衍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朝门外一瞥。 我费力往门外方向望去,那身影踌躇一刻,阔步迈了进来。 我掀开被子翻下床。 “天荨,你身体虚弱先别下床。”白婵将襁褓递给上前来的墨衍,弯腰伸手欲扶我。 我摇首,格开她伸来的双手,跪在她面前,真诚道:“天荨多谢圣母的相助。”又转向墨衍,“殿下,谢谢你这几个月对天荨的细心照顾,天荨无以为报只能在你面前磕头谢恩。”边说边磕了个响头。 墨衍垂目看我一眼,依旧冷眼冷语:“本殿下不喜欢女人在我面前磕头。” 白婵将我扶了起来。 我将墨衍抱着的孩子双手接了过来坐在床沿,看着襁褓里的他目光变得十分柔和。 一旁墨衍开口道:“你俩若有话大可慢慢聊,我出去了。” 我的确有事求于白婵,是关于四倾劫的。 应下四倾劫的人不仅会永远消失, 还会连累他人,一旦谁被卷进此劫中,或多灾多难或以死为终结。 我万万不能将此命运带给我的孩儿。 风吹开了窗,有飞絮飘进屋内,她抱着尉迟瑄侧立在窗边,语气坚定道:“白婵答应你,一定会把这孩子抚养长大,并让他与你,永不相认。”她留下这句话,飘然离去。 我伏在床头痛哭起来…… 在为数不多的时间,我没见过重玄,只是偶然听别人说,重玄不知吃错什么丹药搞得自己缺了一缕精魂。 我每次想去拜访他,他总是闭关。我只能在他闭关的石门外站一站,望一望,再离开。 七天后,女怨现了身,那长得跟我一个模样的女子把绝望带给了人间,悲剧开始蔓延。 我便以自身化去她的悲,完成了该完成的使命。 我四倾劫第一世寂灭之时,檀渊告诉我那并非祈丹而是由彼岸花所炼的彼岸丹,一入体再现已是千年。 帝神骗了我。 …… 雪天荨和女怨寂灭的当天,重玄上君出了关。 他不知道自己因为祈丹生生被带走一缕精魂,也不知道自己在数百年前炼化魔器之时被魔气所侵化作童身,更不知道刑场上雪天荨的那一箭恰好化解了他的魔气,让他慢慢恢复了神身。 因神与魔记忆不能两存的原因,他忘记了他曾深爱过雪天荨,忘记了他是尉迟帝珺,忘记了她是他的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锦》正文 第四十一章,留在仙府 我在辛祉房门外久久蹲着,右手在地上不断画圈圈,此时,艳阳高悬,夺目的金辉投在我前方的五步玉阶之上。 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我应声回头却见一位老爷爷,眉宇和善和蔼可亲的,正想向他问一问辛祉的情况,他抢先开了口:“圣子有请。”退至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立即站起,转身踏入房间。刚踏进一只脚,就惊掉了下巴。 这哪是房间,明明是有钱人的世界。 玉石为地,珍珠为帘,极尽奢华。我收起面上的惊讶,迈了进来,光可鉴人的地面清晰映出自已的倒影。我小心迈着步子行走在屋子里,生怕摔一跤。 “荨儿,进来。”清越的声音自里面传出。 “哦。”我应着,循声而去,停在里间的珍珠帘子前,透过帘子望进去,地面铺着的白色绒毯蔓延到圆形池子的玉阶上,池子里的水碧蓝碧蓝的,上面漂浮的无数花瓣随水微微荡漾。 男子背着我舒舒服服靠着池壁,半扎半束的头发披在里衣上,黑与白的搭配让人看了很舒服。 我不自觉拨开面前的帘子,不自觉走去向水池,不自觉挨着他在池边盘腿坐下,手肘搁在他肩头,眼睛扫过四周,喟然长叹:“你们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 “你若嫁给了我,这里便也是你的家。”他侧着脸看我,随即,嘴边漾出一抹笑容,“荨儿,你同我说过你的女童模样,如今一见,极美。” 我含蓄一笑,“你男扮女装的时候,更美。” 他嘴边的笑容微僵。 我不管他那僵着的笑容,眸光在他身上打量,关心道:“你的伤可是好了?” “在这水池泡了许久,差不多痊愈了。荨儿,这水很舒服,你也来试试。” 我把鞋子一脱,将双脚泡入水中。水凉凉的,我惬意眯了眯眼。 “不介意吧!” 辛祉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落在水面上,盯着我的双脚,面色阴晴难辨,“不介意。” “那就好。”我用脚踢了踢水。 “荨儿。” 我盯着他的脸,但瞧他眼底的一丝情愫飞快掠过,轻轻握住我的手,温柔如春风道:“留在仙府,留在我身边,就当报我的恩,可好?” 手中的温度化开,他握着我的手久久不放,像是要将这份暖意通过这手再送入我的心底。 脑海立即出现两个小人,一小人道:“留吧留吧!”另一小人附和:“好呀好呀!” 我浅笑着将手抽回,垂着眸子道:“可我想栩栩。” “我马上派人将她接入仙府。” “真的?” “真的。荨儿,害你的那四个轿夫已被我处置,算替你解了恨。” 我内心狠狠激动一番,诚心感谢道:“辛祉,谢谢你。”挑起他肩头的一绺发丝,挠挠他的脸,“我答应你留在这里,不过先说好,如果有一天你伤了我这个朋友的心,我是肯定要走的。”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他语调自信,“荨儿,还记得茶楼里那说书人说的故事么?” 我点头,眸光停留在眼前微微荡漾的水面,“灵妃和重玄之间的故事我很喜欢,可自从我的头发……”低头看眼垂在胸前白如雪的发,叹息,“便再也没去过。” 他伸手摸摸我的发顶,眼底的惆怅一闪而逝,“无妨,前几日我在藏书阁无意间看到一本《往生小谭》,便随意翻了翻,里面恰巧记载了灵妃成蜜与重玄上君之事。” 我心底喜悦泛来,“灵妃名唤叫成蜜?说书人并未提及她的名字,如今晓得了也是觉得欢喜。辛祉,那我什么时候能看看这本《往生小谭》啊?”我看着他俊逸的侧脸,拿出十分的真心。 “不急。” 他一把将我拉入水中。 噗通!水花溅起。我傻站在水中,任池水在下巴处起起伏伏,瞧他那副盈盈喜色的脸庞,掬一捧水对他面皮浇去,他本能闭眼,防止水进入眼睛,再睁开双眼时,细小的水珠流连于他睫毛之上,面上水迹未干,敛步细看,宛如女子梨花带雨。他不气不恼童心也未泯,捧起水自我兜头淋下,不由打了个寒战。我俩一高一矮站在水池里,动作几来几往,水珠飞溅,弄得周身及池子周边皆水淋淋的。玩够闹够了,他找了套干爽合身的衣裙让我换上并试图输真气治好我的白发,不料,头发易白难黑,他无法治好这雪样的发丝。 我有点气结,他亦颇郁闷。后来,索性陪我在万川仙府中四处溜达缓解缓解彼此抑郁的心情。 府内,丹楹刻桷飞檐反宇,鹅卵石铺的道路纵横交错,迂回蜿蜒,常有落红飘零无声点缀,添一抹丽色,增一笔绚美,时有婢女行过,粉裳曳地,身姿亭亭。我和辛祉四处闲转,边逛他边介绍各种景物,最后,逛到一处院子前,停下脚步。 我指着紧扣的朱红的门,看向他,问道:“很亲切的感觉,这里面是花吗?”他视线锁在我指定的院门上,缓声道:“是紫金兰。” 我放慢了呼吸,走上前,双手附上院门轻轻一推。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满院的紫金兰,满院的紫色,细碎的花朵紧挨着彼此,风过,顿如紫色的波浪起伏。 “这紫金兰乃瑄兄所种,以忘川淤泥为土,再加曾用第一圣水妄古绝溪浇灌,这院紫金兰永开不败。”他在我身后耐心讲解。 “你还有个兄长?”我头也不回地问。 “并非我亲兄长,他是个孤儿,认我母亲做了姑姑。” “哦。他是孤儿,我也是孤儿,辛祉,不如你领我去认识认识这位孤儿兄?”我不等他作答便迈进院子。 啊! 我被直接弹出院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罩着紫金兰的淡水蓝结界,怔怔道:“这结界是用来防盗的?” 辛祉面上有些心虚,望着我道:“不是,那个,荨儿,我刚要开口,你就被弹了出去。” “你干嘛不接住我?”我嗔他一眼。 “这速度超出我的想象。”他上前拉我起身,弯身替我拍掉屁股上的灰尘。 “你动了结界,瑄兄很快便会知晓,这满院的紫金兰他极其看重,没他的允许谁也不能乱闯,荨儿,跑吧!”他前去扣上院门,牵着我的手匆匆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锦》正文 第四十二章,往生小谭 “你莫不是怕了那紫金兰的主人?”我坐在石桌旁,右手支着颌,打趣将辛祉望着。他站在一树垂丝海棠下,腰杆挺得笔直,簇生在枝头的玫瑰色的花朵下垂着,盛开在他头顶。 一拢白裳,一树海棠,美景成画,此刻,竟不能分辨是他修饰了这树花色,还是这树花色点缀了他。 他看着我,与我笑道:“自然是不惧的。”说罢,步出花树,抬起袖子往上空挥了挥。我以为是在赶蚊子,一时觉得他十分贴心,恍一垂头却瞧见顷刻长大的自己。 原来是撤掉了万川仙府的仙气。 他款款倾身:“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 “我晓得了,你是怕别人把我认成你的女儿。” 他面色顿如吞了无数只苍蝇。 我心情大好,手撑着石桌徐徐立起,背后忽闻一声“哥哥”,回眸见一女子正朝我俩疾步而来。 棠欢。 一见到她,我的好情绪顿时散了个尽。 她经过我的身旁,步及辛祉面前,亲热捉住他的双手,眉宇泛起一丝忧色,“哥哥,你的伤好了么?”这般温顺懂事,丝毫找不出那日凶狠的影子来。 辛祉冲她笑了笑,眼底尽是宠溺,“欢欢不必担心,哥哥痊愈的一丝伤痕都没留。不信,你看。”他撩起衣袖,露出两只胳膊,棠欢将他的胳膊细细翻看,确定没一丝痕迹后,眉间的忧色才消失,脸上渐渐绽放出如花的笑颜:“哥哥,你乃仙族的圣子,是仙族最尊贵的人,可不能受一点伤的。” “好了,哥哥答应你。”他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 棠欢将目光转向了我,扬手甩来一巴掌,“你这凡人有什么资格让仙族的圣子为你受伤?我告诉你,圣子若有一点点的事,你十条命也担待不起。” 我被打得一懵,随后一冷,抬眸,亦对她扬起巴掌,不料,辛祉迅速将她拉至身后,自己迎上来生生替她受了我的一耳光。 我饭吃的多,力气不小,他的右颊立即覆上一层红。此时,院子里静默,他就这样拦在我和她的中间,肩头的发丝微微拂动时不时遮住身后之人那淬了毒液的眼。 我垂下手臂,不可思议看着他,俄顷,了然道:“她的骄纵跋扈,原来是被你宠来的。”跑出庭院,他在身后追着随我赶至厢房。我抢先一步踏入房间反手扣上门,将他死死抵在门外。 他没有硬闯,只是在门外给我解释一大堆狗屁不通的道理。 我全然不进一词,捂着耳朵,伏在桌边,伏着伏着睡着了。 一觉转醒,窗外暮色四合,房内烛火通明。我揉揉眼,伸个懒腰,似有衣物从肩头滑落,回头一瞧,竟是辛祉的外裳。我勾起地上的衣裳,心思一动,将它平铺在桌上,取来笔墨,未几,衣襟处呈现两只四脚伸展的乌龟。瞧着自己的杰作,我甚是满意。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我应声抬眼,看到来人时,一颗心跟着飞扬起来。 “雪雪”栩栩朝我扑了过来,我张开双臂相迎,顷刻被她抱住。“雪雪,我想死你了。” 她的声音有丝沙哑,我“呀”了一声,关切问道:“栩栩,你声音怎么了?”她呜一声,凄凄然道:“你走后,我每天对着太阳说想你,对着月亮说想你,对着蚊子说想你,唉,我们那里的蚊子又多,这不就成这样了。” 我万分同情,拍着她的背,安慰安慰:“没事没事,很快就会好的。”她挣开我的怀抱,将我瞧上一阵,眼里泪花连连,“原来那四个轿夫把你接进了仙府,我还以为你去了冥影不要我了。” 我再次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荨儿。”一旁男声飘进我耳畔。我眼珠一转,一诧异:“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尴尬笑了笑:“我一直在这里。” “哦。” “这本《往生小谭》,我给你送来了。”他将书册递来,我伸手接过。封面的四字矫若惊龙,我手指轻轻抚上去,之后,走到凳子旁矮身坐下,如饥似渴读起来。 里面的主人公颇惨,一个是要经过一生一生寂灭,最后彻底消失的灵妃成蜜。一个是从上古走来时期,东皇钟的守护者上君重玄。 成蜜是个短命的女神,一颗心却落在重玄身上,奈何妾有意郎无情。正如茶楼说书先生所说,追夫之路遥遥无期,然,不仅遥遥无期还困难重重。他清冷尊贵,不似其他男子,情情爱爱于他而言轻若浮尘。她更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矜持,一旦爱了就去追求。邀他赏月,饮茶,游湖,醉酒后断仙台处表白,玫瑰十九朵十九朵的送,情书一封封的写,她为他做了不少傻事,出了不少丑,却换来他淡淡的一词“胡闹”。她生辰时,对他耳语:“大哥,你若能为我绘几幅丹青,那便是世上最好最珍贵的东西。” 她期盼着,等待着,得不到他一点点回应。甚至在她第二生寂灭之际,他也没见她最后一面,看她最后一眼。 届时,她悟了,自始至终,他的人他的心从来不是她的,一切仅是她一人的相思,一个人的爱情。 我看的郁结,这傻女人,为何执着于这样一个男人?为何执着于这样一段不开花不结果的爱情?如果我是她,断不会走她走过的路,爱她爱着的人。 看了看天色,已是寅时,床上的栩栩睡的正香,我没半点倦意,继续翻页往后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