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镇仙河》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雨琪琪】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百 度 搜 索 完 本 小 说 网 或 者 访 问w w w .w a n b e n . m e________ 《永镇仙河_www.biqugedu.com_全部章节》 作者:紫雪 内容简介: 少年郭昊资质平平,对修仙毫无兴趣,却被陆元放使尽手段骗进修仙名门凰羽门。更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形下,与凰羽门一代天之骄女定下七年决斗制约,誓分胜负。 章节目录 第1章 荒郊偶遇 凉风瑟瑟,红消翠减,正是深秋时节,杨家村外的一座祠堂内牌位林立,烟熏袅袅,院中两名少年正洒水打扫。 那年纪大些的少年一瞥眼间,望见祠堂外老大一片枯草中间延伸而出的小路,道:“昊弟,当年那人就是想从这杨家村将你掳走,想想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另一个少年约摸十三四岁年纪,生的浓眉大眼,面容有几分清秀,只见他双手利落的洗净拧干抹布,显是常做这项活计,声音中稚气未脱道:“是啊,要不是有伯父救我,我早被那个坏道人抓去喂妖怪啦。” 这一对少年分别名为杨云杨昊,乃是附近洛州城内杨家的后人,今日兄弟二人奉了家中长辈之命,回来故居杨家村的祖先祠堂打扫。 杨云笑道:“昊弟,你把什么事都很快忘了,偏就这件记得清楚。不过父亲曾说过,那道士大概是真的看中你于修仙一道上的天赋资质,要收你为徒,并非心存恶意。唉!可惜你云哥我就没有那样的好运气,从来没有人觉得我适于修仙练法,连娘她都……”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面上露出黯然之色。 杨昊连忙走过来道:“云哥你别伤心,伯母走了这么久,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别伤心,别伤心。” 杨云忍不住哈哈一笑道:“你就只会这一句安慰人的话吗?翻来覆去的说个不休。”杨昊挠了挠头道:“云哥你知道我笨,哪里会那么多哄人的话?反正只要你不再难过就太好了。” 时近晌午,杨云道:“昊弟,你留在这里歇息一会儿,我去村子里买些香烛,顺便招呼孙三叔回来,到时咱们便回洛州。”说着迈步出门,往村子里去了。 因一直有孙三在此看护打理,祠堂里本就十分干净整洁,再加兄弟二人一番洒扫,更显窗明椅净,纤尘不染。 眼见无事可做,杨昊顿觉百无聊赖,坐在门槛上休息,没过一会儿,便昏昏yù睡,岂料就在这时,左耳忽然一阵剧痛,已然落到了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里边,一个稚嫩清脆的少女声音随之响了起来:“好你个杨昊,来了杨家村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上次惩罚的你还嫌太轻了是吧?” 那少女眉目清丽,肌肤如雪,虽然年纪尚幼,却掩不住天然而生的柔媚之色,正是杨昊最为惧怕的“小魔女”安仙儿,连忙解释道:“仙儿姐姐,是云哥吩咐我在这里守着祠堂的,不能随便走动,可不是我不愿见你。” 安仙儿看起来年纪不大,手上劲头可是不小,杨昊不是没想过突然挣脱跑掉,但想想那样一来只会加剧安仙儿的怒火,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安仙儿儿格格一笑,露出雪白如玉的贝齿,道:“话说得好听,我看你是想再等一会儿,就偷偷溜走对吧?”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好容易来一次杨家村……怎么可能不见你。”杨昊本不会说谎,但为避免耳朵继续遭受蹂躏,不得不违心说道。不料安仙儿竟当真了,眉开眼笑的放开手道:“就知道你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杨昊揉着耳朵道:“仙儿姐姐,云哥很快就会回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早些回去吧,免得一会撞见。”他在十一岁那年与安仙儿偶然相识,只知她在杨家祠堂后面的万桑林中居住,虽然时常会来捉弄自己,但都是在没有任何人在场的时候,并且绝不允许自己将她的事说给任何人知道。此时提起杨云来,就是想尽快把这尊“瘟神”送走。 然而安仙儿早看穿了他心思,道:“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我刚才就藏身在这祠堂后头,把你两个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一时片刻是回不来的。”抿唇一笑,顿时媚态横生,忽然娇躯向前一撞,凑到杨昊面前,道:“你十天半月不见来一次杨家村,害得仙儿好生寂寞,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呢?” 两人鼻尖相对,安仙儿吐气如兰,语声更是又娇又腻,但杨昊却知她越是如此,胡闹起来越是无所顾忌,思及前事,不由得毛骨悚然,“啊”的一声大叫,扭头就跑。 身后安仙儿格格娇笑,道:“好啊,居然有胆子逃?可千万不要被我抓到,不然我就用上次的法子再惩治你一次。”闻听此言,杨昊更是没命似的飞奔,瞥见祠堂前荒草萋萋,最是适合隐匿身形,当即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安仙儿“咦”的一声,似乎没想到杨昊居然有如此机智,自语道:“傻小子变得有些狡猾了呢,不过谅你也逃不出姐姐的手掌心。”嫣然一笑,做了一个极其曼妙的姿势,娇躯忽然间离地而起,贴着枯草上方轻飘飘的向前飞去。杨昊若见到相识数年之久的少女有如此本领,定会惊掉下巴不可。 杨昊在草丛中飞快狂奔,连头也不敢回,本以为借着长草遮掩能甩开安仙儿一截,岂料这念头方刚生出,银铃般的娇笑便即响起:“再不跑快些,我就追上来咯。” 杨昊更加慌了,一时分神被绊倒在地,好在草丛又厚又软,正要撑地爬起,陡听见远处草丛后有隐约人语。 自从两年之前发了一阵高烧之后,杨昊便发觉自己双耳变得十分灵敏,许多以前听不到的声响,常常会莫名其妙的钻入耳中,只是他从小就身患怪病,心思转的比常人慢上许多,因此全没把这些异常之事放在心上,只觉得人长大了,便该如此,也未对旁人说起过一字半句。此时那边说话声音尽管不大,却也依稀传了过来。 一想到安仙儿独特xìng情,杨昊立刻转身向人声来处跑去。安仙儿其实离他尚有一段距离,此时发觉想要追赶已是不及,不禁赌气似的道:“臭杨昊,居然敢撇下我去找别人玩,看下次见面我怎么收拾你。” 荒草之后是一条羊肠小道,三名身着蓝袍的青年男子缓步而行,当中一名腰系长鞭,眉毛极粗的男子道“黄师弟,你带着我和吴师弟千里迢迢的跑来这种偏远之地,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啊,眼下洛州已近,黄师弟不会继续瞒着我和韩师兄了吧?”一旁身材矮壮的男子随声附和道。 ****远背负一支伞状法器,相貌很是英俊,只是脸颊稍窄,乍一看去给人尖酸刻薄之感,闻言微微一笑道:“二位师兄知道我是奉了迟长老的命令才来到洛州,他老人家本来是不允许我把此事透露出去的,不过敬轩敬风二位师兄随我千里奔波辛苦,我若再加以隐瞒就不大地道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声音就此低了下去。 没过多久,韩敬轩突然惊呼失声:“什么!迟长老居然让你带了那种凶物出来!那户人家所作所为虽然可恶,但用这种法子去对付一个小孩子,不嫌……小题大做了吗?” 吴敬风则是嘻嘻而笑,很是猥琐地道:“嘿嘿,这种事韩师兄就不懂了,此次黄师弟被迟长老委以如此重任,那是对他十分看重呢。如果我猜的不错,八成他老人家已知晓黄师弟对楚师妹心存爱慕,因此才特地被派来助她了却心结,做这种事动静弄得越大,楚师妹心中越会感激,到时自然会投怀送抱。” 第2章 禁忌秘术 ****远得意洋洋地道:“多谢吴师兄吉言,若果真如此,我便将今年门中所赐灵yào全数转赠二位师兄,以谢今日相助之情。”韩吴二人闻言大喜,齐声道:“那咱们就提前祝黄师弟马到成功,抱得佳人,哈哈哈哈……”放声大笑。 笑声甫歇,旁边草丛中簌簌响动,****远顿时警惕起来,待见到一名少年走了出来,不由得大吃一惊,韩敬轩吴敬风显然和他同样心思。 原来三人方才议论之事乃是一件极大的隐秘,若然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远年纪最轻,却是三人中最有主意的,虽见杨昊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不似什么狡猾jiān诈之徒,但事关要紧,他终究难以安心,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年纪比杨昊也大不了几岁,却因出身修仙名门,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不过杨昊并未在意,此时摆脱了安仙儿纠缠,心情说不出的畅快,道:“我叫杨昊,这位大哥,灵yào是什么好东西?为何有了它就能抱得佳人?” ****远等人不知这只是杨昊唯一听清楚的一句,一时好奇才开口发问。见此情状,便道他隐匿在侧已有些时候,将自己等人隐秘尽都听了去,心底里禁不住齐声惊呼“不好!”韩敬轩沉声问道:“刚刚我们师兄弟三个所讲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杨昊哪里懂得什么察言观色?压根没有发觉韩敬轩语气中的异样,实话实说道:“当然了,要不怎会知道这边有人?” 这下三人再无怀疑,****远目中寒光一闪,冲韩敬轩做了个立向下切的手势,杀人灭口之意不言自明。 韩敬轩不禁露出不忍之色,但他深知事关重大,若然心慈手软,不单迟长老不会放过自己,就是****远这一关也过不去。心肠一狠,将腰间鞭形法器解了下来,灵力暗催,那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铸的法器上立时升起簇簇火苗,腾腾跳跃,如蛇扭动。 杨昊尚自懵懵懂懂,浑然未觉大难即将临头,韩敬轩心道让他不知不觉的死去也好,火麟鞭正要横扫而出,猛然间天际雷声嗡鸣,电光飞窜,层层乌云碾压苍穹,一场大雨转眼即至。杨昊想起此时杨云大概已然归来,便道:“云哥还在那边等我,我得走了。” “居然还有旁人!”疑心生暗鬼,****远只道杨昊口中的“云哥”刚才也在左近,那么自己的秘密岂是否也被他听到?不由得大为懊恼,摆手示意韩敬轩收起法器,道:“他人现在何处?” 杨昊哪里知道自己刚才已在鬼门关外绕了一圈,想到伯父生xìng急人所难,自己也应该学学,便道:“就在后边我杨家的祠堂里,你们可以去那里躲躲雨。” 三人自然不会拒绝,按着杨昊所指方向,穿过丛生杂草,来到杨家祠堂所在。韩敬轩不容分说,头一个闯了进去,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连摆放灵位的供案桌底也掀帘看了一遍,却连个鬼影也没见到,更加认定杨云心中有鬼,先一步发觉有人来杀他,方才逃命去了。想到此处,不由得担心更甚,情急之下,一把扯住杨昊衣领喝道:“那人藏到哪里去了?快说!” 杨昊骇了一跳,待见到韩敬轩目中凶光大放,岂能还看不出这些人不怀好意?更加害怕,道:“你们找我云哥干么?他又没做坏事。”他只道人只有做了坏事才会被如此凶狠对待。 韩敬轩道:“果然是个傻瓜,这种事还用问吗?废话少说,快些告诉我你那个云哥跑去哪里了,不然就先宰了你,再去杀他。”他见杨昊迟钝木讷,胆子又小,只须稍加恫吓,便可问出杨云藏身何处。 却不知杨昊视杨云有如亲兄,既知这些人要对杨云不利,虽然心里怕的要命,却张口啐道:“原来你们都是你是坏人,我跟你说了才是真傻呢。” 韩敬轩实在太过大意,竟被杨昊口水唾中面颊,他生平哪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气得面容都扭曲了:“小兔崽子,我废了你!”一把将杨昊掼倒在地,左足踏住他后背,火麟鞭甩手挥出,啪的一下抽在杨昊肩头,皮开ròu绽。 杨昊痛得要命,拼力挣扎,但只觉身背后敬轩的脚仿佛千钧巨岩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口上却仍不服输,道:“我就是不说,你能怎样?” 韩敬轩神情狰狞,道:“小子嘴巴倒是够硬,我看你能挺到几时?”火麟鞭如长蛇甩尾,又在杨昊身上留下一条血痕。 韩敬轩当然不想立刻把人打死,是以并未灌注灵力于法器之中,尽管如此,杨昊也已痛得眼珠泛白,脸色发青,险些晕死过去,只是咬紧牙关硬撑,然而奇痛入骨,已是说不出话来。 见这少年如此倔强, 吴敬风嘻嘻笑道:“韩师兄,看来这傻瓜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xìng子,不如师弟来助你一臂之力。”出手如风,从供案上抓起三只杨家祖先牌位,甩手便抛了出去。 韩敬轩催动灵力,火麟鞭腾地一下窜出道道火舌,待牌位临近杨昊近前,他手腕轻轻一抖,竟将所有灵牌震得粉碎,木屑随即便被点燃,一时间火光纷纷扬扬,冉冉飘落在杨昊肩膀后背发丝之间。 火势并不甚大,远不及火麟鞭打在身上所承受痛苦万中之一,但想到杨家先祖受此羞辱,杨昊直是悲愤yù狂,一股郁懑之气瞬间充塞胸臆,几乎就要zhà开来一般,蓦地,背心恰巧被韩敬轩踩踏的某处突地跳了一下,那正是每晚母亲替他运功施法之时手指触碰的所在…… “夫乾坤五行,无所不至。乃以我身,引气归元,化有为虚,化虚为无,是为蚀灵引脉之法……” 以杨昊之智,是不可能懂得什么修行之法的,然而几乎没人知道,这段经诀在他心中早已背诵的滚瓜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熟,虽然不是十分清楚如何运用,但此时不知为何,他心中念头一动,背心便是一热,分明是韩敬轩施加在他身上的灵力流进体内。 “师兄弟几个旅途劳苦,吴师弟这是要烤只rǔ猪给咱们解馋吗?”韩敬轩尚未发觉脚下异常,继续大声讥嘲。 吴敬风再次抓起一只牌位道:“rǔ猪是没有的,傻瓜倒是现成的,如果师兄下得去口,我就多添几根柴烤熟了给你下酒好了,别忘了我烹饪的功力在咱们南天……” “住口!”吴敬风得意忘形,起始信口开河,但话未说完,就被****远怒喝打断了:“你胡说什么?” 吴敬风一脸尴尬,道:“黄师弟无须太过谨,这傻小子已是在劫难逃,就算被他知道了咱们南……的名号又能怎样。”见****远神色愈发yīn沉,对这位师弟终究有些忌惮,便没敢将宗门名号说出来。 事已至此,****远只想尽快找出杨云下落,铲除后患,道:“隔墙有耳,还是多加小心为妙,刚刚的事就是教训。韩师兄,这傻小子若还不肯说,你也不必手下留……” ****远转过身来,正要叫韩敬轩断下狠手,蓦地见他双目圆睁,嘴巴大张,神情极是古怪,虽然杨昊还被他踏在脚下,火麟鞭上火焰不知何时已然熄灭。 吴敬风与韩敬风素有jiāo情,xìng子也急,见他举止怪异,上前握住他手腕道:“韩师兄,你……”话未说完,猛然间手臂发软,体内灵力倾泻而出。 吴敬风慌忙后退,然而手掌仿佛被一块吸力巨大的磁石牢牢吸住一般,竟是摆脱不得。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自己二十多年辛苦得来的修为正在快速流逝却是千真万确,不由得惊骇yù绝,想向****远求救,奈何浑身骨软筋酥,连张口说话都是千难万难。 杨昊万万没能想到,母亲每夜不辍助自己推宫运气,淬炼筋脉的法子居然还有如此妙用,此时他正将自背心穴位处不绝涌入体内的细密灵力,以蚀灵引脉的法门导引疏流,使之经过自己身子,然后流入无尽大地之中,最终化为虚无。 如果韩敬轩吴敬风知道,自己经历无数辛苦方才得来的珍贵修为竟被杨昊这般损人不利己的白白耗费掉,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呕血三升? 第3章 无辜受难 ****远如何不想去拉开韩吴两人,又怕重蹈吴敬风覆辙;可若弃之不顾,此来洛州要办的事委实太过凶险,没有两个替死鬼在身边,靠什么保住自己平安?一时间倍感踌躇。 就在****远犹豫的工夫,韩敬轩吴敬风忽然间齐声哀嚎,随即委顿在地,昏迷不醒。原来杨昊无意间起始运转蚀灵引脉之术,却不知如何收功,是以两人直到修为消失殆尽,终于引无可引,方才重得自由。 杨昊腾地站起身来,神采奕奕,背后痛感大减,哪有一点刚才被人dú打重伤的模样?原来这蚀灵引脉能够卸去他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灵力尚是其次,借他人灵力淬炼己身筋脉,强健体魄才是其最大妙处。可惜杨昊对平日里母亲帮自己推宫过血时的各路筋脉也都记忆有限,其他更是一概不知。因此来自韩敬轩吴敬风二人加在一起几十年的灵力修为虽然很是浑厚,他却没能做到物尽其用,委实有点暴殄天物,不过纵使如此,也已受益匪浅。 见到韩吴二人惨状,****远仍然不明就里,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难掩忌惮道:“你究竟是哪里来得邪魔歪道?竟使妖法害人。” 杨昊一愣,道:“明明是你们要害我和云哥在先,凭什么要赖到我头上?再说妖法是什么东西?” 眼见他眸光纯净,不似作假,****远也有些迷糊了,忖道:“此人小小年纪,就算打从娘胎里修炼,又能有几成妖法?莫不是因修为不足才故意示人以弱,装疯卖傻接近我们,然后伺机下手?”念及于此,便即认定杨昊是有心为之,道:“我等与你素无冤仇,却处心积虑加害我们。虽不知你是哪一路的魔道妖人,今日小爷绝对放你不得,看法宝。” 说话之间,****远闪电般欺近杨昊身畔,背后七焰玲珑伞早已抄在手中,顺势横扫,正打在杨昊肚腹之上,他整个身体顿时蜷作一团,倒shè飞出,直到撞上祠堂门板方才“哐”的一声,滑落在地,嘴角溢血。 ****远此举已有偷袭之嫌,正道中人大都不屑为之,不过他心中却大为意外:“这小子怎的如此孱弱?”修行之人猝遇外袭,就算来不及运功抵挡,体内积蓄的灵力也会自行震dàng反弹,然而刚才****远从却没从杨昊身上感到丝毫反震之感,不禁疑窦更生:“这小子果真没有修行?那韩敬轩吴敬风又是怎么回事?” 抢步上前,伞尖顶住杨昊喉头:“我不管你是真傻假傻,总之若不说出同伴的所在,我便教你尝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远这一击看似不及韩敬轩的火麟鞭沉重,肌肤上并未留下伤痕,然则威力却倍加厉害,乃是直接将灵力灌入杨昊体内,伤及脏腑。 “呸!”杨昊脸色苍白,腹中剧痛如绞:“吓唬人,我才不怕你。” ****远显得冷静异常,道:“别把我当成韩敬轩那种蠢货,会被你轻易激怒。不过看来不给你点苦头,还真撬不开你这张嘴巴。”扬手一招,火麟鞭自行飞到了他手中,随着****远口唇张合,念动咒法,那长鞭宛如灵动长蛇一般,蜿蜒延伸,越来越长,三环两绕将杨昊捆了个结结实实,鞭柄则仍攥在****远手中,随着他手腕高举,杨昊的身子也缓缓升到了半空。 “紫午真炎。”只听“滋滋”声响,火焰瞬间遍布整条火麟鞭,杨昊身上的外衣立刻燃烧起来。 “啊!”吼声凄厉,杨昊终于痛呼出声。 就是平常火焰,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何况是****远苦修的紫午真炎?好在他适时收手,火舌缓缓熄灭,哈哈大笑道:“还以为你有多硬气,原来连这么一点痛楚都承受不得。不妨告诉你,刚刚我只是使出了一成修为而已,若你还觉得不满意,我当然可以用两成修为伺候你。” 火焰虽熄,痛楚未减,杨昊在半空中扭动挣扎,丝毫没有屈服之意:“有种你就烧死我。” ****远终究年轻,虽然想尽量忍住怒火,但几次三番都无法压服杨昊,终不免有些心浮气躁,眼睛一立,道:“我看你多有骨气?”一团烈焰在他掌心凭空出现,火蛇狂吐,腾腾跳跃,似yù脱离****远的掌控,择人而噬,祠堂内更是陡然变得炎热无比,仿佛炎夏之时烈日当空,却有人又在 室内生起一座火炉。杨昊只觉呼吸一滞,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团火光之上。 ****远只道他心生惧怕,不禁得意大笑:“小子,我没那么多时辰陪你瞎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是我耗费十五年之功方才修成的紫午真炎第二重境界,任何东西只要稍一触及立即灰飞烟灭,如果你不想落得如此下场的话,就乖乖跟我说实话。” “我看你这火焰连刚才也都不如,顶多给小爷我挠挠痒痒而已。”杨昊也看出眼下境况如此,自己势必无法幸免于难,口气愈发强硬起来。 “好小子,既然你不识好歹,我成全了你便是。”****远为人好胜至极,此时得意秘技居然被人如此嘲笑,不由得怒极反笑,手腕反转,火球便便即脱离掌心,直奔杨昊面门冲去。 “娘,昊儿再也见不到你了!”火球迅速迫近,烤的身上衣衫都冒起白烟,杨昊心中一声悲呼,岂料就在他闭目待死之时,蓦然间就听****远高声断喝:“什么人?” 在此同时,杨昊只觉灼热之感迅速退去。有人娇声说道:“杨家村居然成了仙道门人随便撒野的地方,你还能不能再放肆些?” 虽然未见其人,杨昊却认得是安仙儿的声音,先是大喜过望,可随即便失声惊呼道:“这里有坏人,仙儿姐姐快走。” 回应他的是安仙儿的咯咯娇笑,道:“我刚才就说过了,小杨昊绝对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果然被我说中了,自己都自身难保了,都还念着仙儿姐姐的安危,真是让人心里感动呢,嘻嘻嘻嘻……” 原来就在方才杨昊即将落难之时,陡然有条粗长物事从祠堂屋顶突兀落下,拦腰便扫。迫不得已,****远只好挥动七煞玲珑伞相迎。那粗长物事并不恋战,登即回撤,而****远却因催持法宝而心神被分,以致火球失了控御而没了准头,从杨昊身旁三尺外飞驰而过,很快湮灭在虚空之中。 此时一听对方竟然识破了自己仙道门人的来历,****远错以为遇上了同道中人,那么自己所为龌龊之事如何还能隐瞒?一时间不由得大吃一惊,口上却道:“什么人藏头露尾的?为何不敢现身一见?” “哟,这就奇怪了,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可也没想过要去做屠戮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的丑事,有什么见不人的?”祠堂屋顶已没了安仙儿身影,飘忽不定的声音却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一字一句无不戳中****远不可告人之处。 第4章 天狐血脉 “胡说八道,此人偷听本宗隐秘,意图不轨;随后又伤了我两位师兄,我当然要严加查问,看他是否魔道中人。至于是否要杀他除恶吗?那还得等确认实情之后再说。”****远吃惊更甚,却知安仙儿如此踪迹不定,必是修行中人,自己若想再行杀人灭口之策恐难成功,于是强装镇定,将过错都推到了杨昊身上。 杨昊忍痛斥道:“你这人好不要脸,这种瞎话也说的出口?”****远却不理他,只是凝神倾听安仙儿动静。 “百里叔叔常说修道之人最是虚伪,要处处提防。我原本还不大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这善恶颠倒的功夫真称得上是炉火纯青,天下第一呢!”安仙儿想是早知前因后果,不理会****远胡诌八扯,继续无情讥讽。 ****远道:“姑娘这话便错了,我方才已说过,此人杀与不杀尚无定论,你便把罪名扣在我头上,未免言之过早。” 安仙儿哼道:“你做了什么我都看在眼中,是瞒不过去的,不过念你尚未铸成大错,只要带着地上的两个人即刻离开此地,我就不再追究。” “姑娘这话确有道理,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这人听到了本人要紧隐秘却是不争之实,姑娘就算要我们离开,总该出面替他做个保人,承诺他以后绝不会向任何人泄露此事。因为毕竟他这个人心智似乎有些缺陷,说的话未必做得了准。”****远犹豫了一下,想着是否答应安仙儿提议,就此带着韩吴二人离开,但很快想到临行前迟长老吩咐的话来:“此事若有半点风声泄露出去,以致宗门清誉受损,你也不必再回来了。”****远不禁激灵灵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打消了念头,继续想方设法诓安仙儿现身,然后将她与杨昊一鼓聚歼,免除后患。 然而耽搁良久,安仙儿只是不肯现身,****远大为焦急,眼珠一转,道:“你行踪如此诡秘,且又处处帮这小子说话,应当就是他宁可被我韩师兄火麟鞭打得皮开ròu绽、又险些被我的紫午真炎烧掉脑壳也要维护的那个人吧?” “什么?”安仙儿似乎很是吃了一惊,语声急切道:“他居然为了我……” “看你还往哪躲!”****远“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诡计果然奏效,安仙儿因为听到杨昊是为了自己而承受诸多苦楚,心神微分,法术驾驭登时出现缺漏,被****远趁机窥出了她匿身所在,大吼一声,火麟鞭倒卷飞出,裹挟着杨昊一起朝着左侧一根一人环抱的廊柱飞去。 虚空晃动,安仙儿如一缕轻烟般出现在廊柱之前,玉腕抖动,一只毛茸茸的奇形物事盘旋飞起,缠向杨昊腰际,yù图救他脱困。 然而****远早防备她会有此一着,立刻缩臂撤身,将杨昊拖了回去。 便在此时,安仙儿赫然发觉****远左手空空,七煞玲珑伞不知去了何处,心中顿生警惕。便在此时,眼前蓦地暗了下来,抬头望去,只见七煞玲珑伞涨大了数倍不止,化作一柄遮天圆幕,周围团团紫午真炎吞吐不休,兜头笼罩下来。火势闪烁,映得杨家祠堂内一片通红。 安仙儿生xìng畏火,此时七煞玲珑伞猝然来袭,竟是避之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间她银牙一咬,玉臂轻舒,宛若天女曼舞,三条色彩斑斓、颜色各异的毛绒长尾纷纷伸展而出,盘旋凌空,其势如风,随着“砰”的一声大响,七煞玲珑伞如遭重锤狂捣,竟被打掉了半边,成了一只残缺不全的法器,火焰全熄。 “噗!”护身法器与本命相连,****远一口鲜血喷出,然而他根本没有在意自己伤势,对杨昊趁机摆脱火麟鞭的缠绕逃到一边更是浑若未觉,只是死死的盯住安仙儿,圆睁的双眼中布满了惊恐万状之色,宛若见鬼一般:“居然是天狐一族……居然是天狐一族……啊……”心中惊惧已极,忽然大叫一声,仓皇奔出。在此同时,韩吴二人竟被****远大叫声所惊醒,不由分说,急忙拾起各自法器,跟在****远后面一齐慌忙逃窜,只是修行散尽之后脚步虚浮,比起****远来实在慢了许多。 杨昊看了看三人背影,又瞧了瞧安仙儿,竖起拇指道:“仙儿姐姐你真是厉害,把那些坏人都吓跑了。” “他们当然会怕我,就跟你怕我是一回子事,可那是因为仙儿姐姐我长得漂亮,他们自惭形秽,跟我厉不厉害可没关系。”安仙儿唇角微微一弯,只盼籍着这几句话含混过去,不料杨昊却神秘兮兮地道:“天狐一族的事是仙儿姐姐心里的秘密,我答应你不会说出去的。” “我……你……该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唉!”安仙儿没有料到杨昊愚钝如此,却终于还是从****远只言片语中听出了自己千方百计想要隐瞒下去的天大隐秘,脸上瞬间闪过冷厉、愤怒、无奈等诸般神色,最终却化作一声深深叹息:“此事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干么非要说出来?我本不想将你牵连进来的。” 方今之世,虽有万物之灵的人族占据中原富庶之地,但在其余人迹罕至的蛮荒古地、沙漠沼泽、极北冰原亦或位于浩瀚大海深处万千孤岛之上,亦有无数族群繁衍生息,传承久远。 数百年前,天狐一族本为妖族一脉至尊,号令万妖,莫有不从。只是不知多少年前,内乱陡生,竟至天狐一族分崩离析,几乎举族覆灭,唯有至尊唯一后裔安仙儿在年迈忠心的树妖百里云通的拼死护持之下,得以逃离妖族圣地,保住xìng命。从此为避开新晋妖王的无穷追杀,一老一小只得隐匿行迹,不敢显露真身。 时至今日,安仙儿与百里云通已在杨家村外人迹罕至的万桑林中隐居十年有余。为保天狐唯一血脉平安,百里云通可谓费尽心思、谨慎有加,不仅难得允许她离开万桑林一步,见到任何陌生人也要远远避开,免得泄露踪迹。 直到两年之前,杨昊无意中闯入万桑林深处,正被百里云通遇见,立刻便要予以抹杀。安仙儿难得遇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连忙帮忙求情。想到她自出生以来便没有一个玩伴,实在可怜;且发觉杨昊身患怪病,脑筋不甚灵光,很多事转念便忘,百里云通终于心软了一次,网开一面,在隐藏天狐后裔身份的情形之下,允许安仙儿偶尔与杨昊见面玩耍,不过却留下话来,一旦露出哪怕丁点蛛丝马迹,便绝不能留下杨昊活口。 是以此时,安仙儿心中已是杀机大作! 第5章 雨落云殇 “仙儿姐姐,你不要担心,刚才那些都是想要害云哥的坏人,就算白胡子老爷爷知道你打伤了他们,也不会责怪你。”杨昊不明所以,还道安仙儿在为将打得****远呕血之事而担心。殊不知就在此时,一条狐尾已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颈项之后,只消安仙儿心念稍动,立时便勒死了他。只是她似乎心有不忍,那条极尽美丽与柔软的狐尾就在杨昊颈后不断靠近、远离,靠近、远离,如此往复,正如同她的心思一般,踟蹰万般。 “你就是他宁可被火麟鞭打得皮开ròu绽,又险些被我紫午真炎轰碎脑壳也要维护的那个人吧?”****远刚刚说过的话蓦地涌上心头,安仙儿心口“轰”的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瞬间有丝丝甜意涌上心头。 “他可是甘愿为我而死的人,我怎么忍心杀死他呢!”安仙儿轻轻呢喃,狐尾倏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她道:“杨昊,你赶快离开这里,短时内不要再来。” 杨昊不禁一愣,道:“仙儿姐姐,云哥还没回来,而且……”指着韩吴二人道:“这两个人也不能任由他们躺在我杨家的祠堂里,因为会打扰祖先清净,我得把他们拖出去才是,因此我是不能走的。” 安仙儿有些急了:“这些事自有我来打理,杨云那边我也会转告他你已然回去洛州了,你赶紧离开就是。”连连催促,便yù将杨昊推出门外。 便在此时,天色忽然暗了下来,yīn云四合,遮笼天地,方才还漂浮天际的乌云终于来到了头顶上方,狂风骤起,随着一道横贯天宇闪电,zhà雷响彻四方,几颗豆大的雨滴砸落尘埃。 杨家祠堂门口处人影一闪,一名老态龙钟者面目慈祥的老者仿佛踩着风雨,走了进来。开口就道:“小姐,方才那三个人已被我dú木瘴所伤,至多活不过今晚。”昏沉老眼转向杨昊道:“小姐心软,这个少年就jiāo由我来处置吧。”说着,回手将斜负背后的一支枝杈横生的木杖取了下来。 安仙儿似乎见到了极为可怕之事,慌忙横臂拦在杖前,道:“百里伯伯,这次事出意外,您何必太过较真?” 杨昊茫然不觉百里云通与安仙儿两人语气已是郑重无比,显是真正起了杀心,兀自想道:“这位白胡子爷爷真会开玩笑,那三个人个个身强体壮,而且又是放火又是抡鞭子的,哪是他这样的老人家杀得死的?”见安仙儿神色慌张,便抓住她手腕拉到一边道:“那三个人都是冲我来的,您要责怪就责怪我好了,与仙儿姐姐没有关系。”他只道百里云通是因为****远三人,才要对安仙儿施以惩罚,于是连忙将事情揽到自己头上。 “咱们有言在先,这个少年如今已知悉了你的真正身份,那是万万留不得的,否则只会留下无穷后患。”百里云通眼中,只有安仙儿一个人的存在,对杨昊的话却是充耳不闻。 安仙儿道:“可是不管怎样,也不能杀了他呀!您要知道,他是我长这么大唯一的朋友。” 听到“朋友”两个字,百里云通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隔了一会儿,仿佛下了极大决心似的道:“小姐的心思我都明白了,好友难得,既然你于心不忍,我便留下他xìng命便是。”安仙儿大喜,不料百里云通话锋一转道:“这万桑林住了如此之久,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咱们即刻启程,远离此地,永远不再回来就是。” “什么?”安仙儿点漆似的双眼睁得老大,不敢置信地道:“那我以后岂不是再见不到杨昊了?” 别看杨昊平时处处躲着安仙儿,深心中其实早已把她当做好友对待,闻听此言,顿时也跟着慌了,道:“白胡子爷爷,一切事情都是因为我才发生的,请您骂我打我好了,千万不要带走仙儿姐姐好么?” 百里云通依然故我,只看着安仙儿道:“眼下你我踪迹已泄,离开也是不得已之事。除非小姐肯狠下心来除掉这少年,那么我们倒可在此多住一段时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安仙儿深知百里云通对自己疼爱殊深,却也正因如此,但凡有一点威胁到自己安危的可能,他都会即刻予以抹杀,今日答应放过杨昊,实属极大让步,心中柔肠百转,终于重重点头道:“一切全听百里伯伯的就是。”转身面向杨昊,嫣然一笑。 “等我以后长大了,一定会再来找你的,在那之前,可不许你勾三搭四,否则绝饶不了你。给我牢牢记得了。”安仙儿扬了扬小拳头,娇艳无双的笑容中却有藏不住的凄凉,随后没容杨昊说一声道别,便紧跟在百里云通身后走出门去,转眼没入漫天风雨之中。 杨昊不知道勾三搭四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安仙儿这一走,日后能否有相见之日已是未定之天。望着祠堂门外雨急风狂、如墨乌云,心中陡然升起一缕哀伤之感。 这场秋雨来的急去的也快,不消多久,便已云散雨收,碧空晴朗。 杨昊将祠堂内的一片凌乱收拾了一通,一番忙乱,不免牵动了伤处,疼的他额角流汗,好在的身子强健,勉强忍了下来。 没过多久,祠堂外脚步声响,杨昊不想杨云担心,连忙将早上打扫时脱下来的外衫罩在身上,这才迎了出去,只见老家人孙三叔走了过来,却不见杨云踪影。想到****远几人声言要对杨云不利,不由得心中一跳,忙问道:“孙三叔,怎么不见云哥回来?” “云少爷说突然想起有一件急事要办,先一步赶回洛州去了,吩咐我过来跟你知会一声。”孙三叔为人忠厚,虽然知晓杨昊境况如何,却并不像洛州杨府里的有些人那般不将他放在眼里。 杨昊这才松了口气,又跟孙三叔说了祠堂里几位祖先牌位被毁,请他请人另行重做。至于安仙儿之事,他则恪守承诺,只字未提。而孙三也不是多嘴之人,是以心中虽有疑惑,却也并未多问。 杨昊走洛州南城永安门的时候,已是天色向晚,想到早上出门时母亲的吩咐,他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 杨家所在位于城西正阳大街,街面上人来人往,在洛州这种小城已算热闹非凡。此时,一名中年男子背负长剑,傲然而立,望向杨家朱漆大门,满是不屑。在他身侧,一位面容姣好的紫衣少女亭亭而立。正阳街人来人往,尤其一些青年男子,少有几人目光不被其所吸引,或明或暗的,都要瞧上几眼。 少女大为不悦,道:“雁师叔,洛州城果然是穷乡僻壤的所在,到处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不通教化的乡下愚民。” 雁环冷漠的目光四下一扫,刚刚路过的几名男子顿时如遭电击,浑身打了个机灵,再也不敢多看,灰溜溜的走开了。 “夕柔姑娘,洛州僻处北疆,距大周腹地何止千里之遥?与你故乡所在的京城更是地远天遥,民风卑贱可想而知,你大可不必在意。”虽然被称为师叔,但面对楚夕柔时,雁环却不见了方才那般盛气凌人的气势。 少女冷哼道:“真不知道当初爷爷怎么犯了糊涂,好端端的竟然想要逼我来这种地方,形同发配一般,真是气死人了!” 第6章 登门退亲? 雁环不无傲意道:“这次有迟长老撑腰,你还有什么可烦心的呢?其实在我以为,咱们大可不必这般多费周章,只须直接踏上门去,开门见山的跟那杨峥说道:‘南天宗修真仗剑天下,除魔卫道,从来没经历过受人胁迫之事。自今日而起,我楚夕柔与你家杨昊一刀两断,彼此再无瓜葛,尔等若敢继续无理纠缠,休怪雪南天宗人剑下无情。’嘿嘿!咱们只须这么吓他一吓,量那杨峥胆大包天,也不敢再与你为难。” 少女眉毛一挑,心道:“居然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怪不得师父向来瞧你不起,十足莽夫一个。”口中却道:“我何尝不是想痛痛快快了结此事,只是我祖父素来秉持诚信,固执保守,说过的话从来不肯反悔的。”轻叹一声,又道:“好在有师父疼惜我,只是他老人家嘱咐我来到洛州之后,只管送上丹yào,若杨家人提起姻亲之事,一口应承便是。却又说包管顺遂我心意。真不知他老人家是如何打算的?” 楚夕柔愁绪满怀,虽然心头千般不愿,终于还是上前叩动门环,一名仆人打扮的男子开门走出,见到迎面站着一名美貌少女,直如风中百荷,亭亭玉立,登时惊得一阵迷茫。 楚夕柔早已见怪不怪,樱唇轻启,道:“烦请通禀一声,就说京城故友楚岚后人,来给杨大伯请安来了。” 那人好容易醒过神来,顾不得客气几句,慌忙中转身就向院子里奔去,哪知脚尖竟踢到门槛上,撞得疼痛万分不说,更是跌了个野狗吃屎的惨状,狼狈万分。 楚夕柔自负容貌秀丽,到哪里都被人众星捧月一般,但似今日这人般被迷惑的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的,却还是平生头一遭见到,一时间不由得心怀大悦,忍不住格格娇笑。 她正觉畅快,突然有人在耳畔说道:“阿福他摔跤跌倒,你居然还在这里咧着大嘴巴看人笑话,实在太不应该。” 楚夕柔从小生于富贵之家,一直以来过的都是千娇百宠的日子,听的都是阿谀奉承的言语,哪里有人敢当着她面言语讥讽?又且生来貌美,琼肤玉肌欺霜赛雪,尤其对自己琼鼻下那一张樱桃小口最为为自诩,以为多一毫则嫌大,窄一分则嫌小,而来人竟全然不顾目中所见,说自己“咧着大嘴”,端的是有眼无珠。 楚夕柔美眸含煞,见说话的是一名憨头憨脑的少年,她不知此人就是从杨家村归来的杨昊,心中先自添了三分厌恶,就要发作。哪知杨昊根本没理她,上前搀起阿福,细细帮他查看有无伤痕。 眼见他衣饰普通,比起那下人“阿福”也似有不如,楚夕柔秀眉微蹙,当下强忍怒气,并不作声,yù待稍后再与他一起算账。 阿福只是膝盖破了皮而已,无甚大碍,杨昊嘱咐几句小心之后便让他进去休息。阿福道了声“谢过昊少爷”便进去了,少年亦紧随其后。 自始至终,杨昊连头都不曾回一下,仿佛忘记了自己刚刚责备过一位俏面如花的少女。 楚夕柔见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她少女矜持,无法发作,猛然间想到阿福所说的“昊少爷”三字,不由得娇躯一震,朝向少年尚未消失的背影一指,道:“爷爷口中所言天赋不凡之人,难不成就是这个傻里傻气的家伙?”饶是她早已知道事情如此,但当真正看到杨昊本人之时,还是忍不住心潮激dàng,怒气难抑。 穿过几重庭院,一路前行,杨昊来到一处最为偏僻的所在。举目荒芜,一株枝干虬结的大松树下,赫然有一座简陋木屋,门前空地上,数十株文兰迎风绽放,犹如一只只金色蝴蝶翩翩起舞,煞是美丽。此时,正有一名布衣女子持水淋花。 “娘!”郭昊喊道。 穆文兰直起身来,秀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微笑,道:“昊儿,你回来啦?” 杨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母亲近前,呵呵笑道:“是啊,您让我每天申时之前务必回家,我当然不会忘记。” 穆文兰抬头望天,果见一轮红日已近西山,赞道:“嗯,真是个守时的好孩子,等下吃过晚饭,继续和娘玩小虫子在身体里爬的游戏吧。”杨昊下意的攥了攥拳头,还是欢快的答道:“好呀!”穆文兰将儿子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下也是一紧,道:“昊儿,辛苦你了!” 那所谓的游戏实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七八年来杨昊能够咬牙挺下来,固然有他xìng子坚韧,体魄强健的缘故在内;然而更能使杨昊始终如一,坚持不懈的原因却是“这样做娘便会十分欢喜”。 杨昊憨笑着道:“不辛苦,不辛苦。” 申时一过,便有人给母子二人送来饭菜。穆文兰望着干巴巴的,不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放了几日的馒头,以及两只盛着大半碗清汤的破钵,心中感慨万千,但想到杨峥当年救回自己儿子的恩情,只得压下心头不快。 饭罢,穆文兰在废园四周走了一番,确认无人后,携着儿子在木屋内席地而坐,却发觉杨昊不知何时换了一套衣衫,略感疑惑,却也并未多问。 杨昊心里有鬼,原来背后被韩敬轩殴打的伤势虽然早已不再流血,但触目惊心的疤痕却不是三五日内可以消失的。深怕母亲会因此担心,于是趁她刚才不在,悄悄将被火麟鞭抽破的内衣脱下,却发觉那件厚实的外衫也沾染了血渍,只得一并扔掉,重新换了一套。此时穆文兰没有问起,他才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秋夜风凉,吹得屋外老树沙沙作响,穆文兰道:“娘之前教你的那些口诀没有忘记吧?” 杨昊背对母亲,很是得意道:“我每天跟着娘学那些话,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几千百遍,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穆文兰满意点头,道:“很好,接下来你就按往日那般,凝神静气,什么也不要想,一切按娘以前告诉你的去做。”嘱咐完毕,一只手掌抵在杨昊后心,亦正是日间被韩敬轩踩踏之处。一股清凉冷意,宛如冰线般,缓缓流入杨昊身体之中。 杨昊遵照母亲嘱咐,任冰线自行游走,渐渐漫游周身。最后,当四肢百骸都被这股冰寒冷意所填满后,纵然杨昊身子壮健,亦不免被那侵肌蚀骨冻得打了个寒颤。 穆文兰登时警觉,念动莫名法诀,劲力随之一转,掌心处间乌芒忽盛,竟有丝丝黑气凭空生出。这黑气有质无形,飘渺若无,如被无形之力束缚一般,在穆文兰掌指间缭绕不去,诡谲莫名。随后,穆文兰手掌轻轻后移,在离开杨昊背心半尺后忽地化掌为指,食、无名三指指端俱都指向背心。这时,愈发惊人景象出现,那散发着幽寒气息的乌芒竟而聚拢为三条细细的丝线,倏然间挺直如笔,从穆文兰指端攒shè向前,尽数没入杨昊背心。 如果此时情形被见识高深的修道中人撞见,定然会狠吃一惊不可。因为目下穆文兰施出的,正是被天下正道视为大忌,魔道求之不得的禁忌邪功蚀灵引脉。这功法乃是一位魔威惊世的高手冥教前代教主木易天独门绝学,也正是之前杨昊无意中籍以化解危机的法门。可将别人一生修为顷刻废尽,端的可惊可怖。 只是十几年前,木易天此人便因遭逢意外而突然失踪,至今仍为修仙界一大迷案。冥教镇教神通《天脉九篇》随其一起湮灭世间,从此不复得见。然而世事变幻如烟,谁能想到十数年后,《天脉九篇》之中最令人闻名色变的蚀灵引脉竟然重现于世。 第7章 天脉 穆文兰额头见汗,显然以蚀灵引脉催动自身灵力源源不绝灌入郭昊体内,是一件颇耗心力的事。而且如今这禁忌功法在她使来,已非化解别人法力那么简单。 那一年穆文兰因有事出门,将尚且年幼的杨昊托予邻居照顾,不料天有不测风云,竟有一名路经杨家村的方外修士看中杨昊,要强行掳去,声称要收作弟子。好在有恰逢其事的杨铮大义相助,使得爱子失而复返,穆文兰当然感激不尽。之后杨铮见她母子孤苦,提及想认养杨昊为侄儿之事,穆文兰感念其恩德,便欣然答允,随着杨铮一同来至洛州。 原来杨铮亲眼目睹那方外修真手段,力可飞天遁地,当真是又惊又畏,杨昊能得他看中,于修炼一道天赋可想而知。是以自打穆文兰母子进入杨家以来,着实给予厚望,盼着日后再出一位仙法卓绝的修真之士。 然而事与愿违,此后数年,杨昊年纪渐长,却并未如杨峥期望的那般颖悟绝lún,慧心巧思。反而愈发呆头呆脑,尤为怪异的是,许多事情学过便忘。直到他六岁那年,杨峥请来一位稍通修行,且精擅医术的法华和尚。诊断过后,方才知道这孩子乃是早已患有某种怪病,以致心智远远不及常人,此生恐与修仙练道无缘。杨峥失望之余,从此不再寄予厚望,不过杨峥此人侠义为怀,并未因此就薄待了穆文兰母子。 近些年杨铮将家中主事之责尽数移jiāo给二弟杨严,自己则出门游历四方。因杨铮对一个收养来的野孩子看的比亲生儿子还重,众人早就大有怨言,此时纷纷落井下石,穆文兰母子境遇每况愈下,甚至被安置在这片荒芜已久的废园居住,比一些下人尚且不如。对此,穆文兰本该愤而离去,不过她却未置一言,只因这废园占地极大,寂静荒芜,白日里尚且没有人来,夜里更是鬼影也不见一个。穆文兰正是看中这点,要以禁忌秘法为儿子疏通经脉,伐筋洗髓。 杨昊眉头皱紧,周身各处经脉直如刀刻斧凿一般,剧痛难当,好在他已不是头一回经历,牙关紧咬,强行忍耐。 三道乌芒沿筋脉而行,并未如先前那般涌入四肢百骸,而是分道扬镳,分别冲向杨昊上中下三处丹田所在。 道家有言:上丹田为督脉印堂之处,又称“泥丸宫”;中丹田乃膻中穴所在,为宗气之所聚;下丹田为任脉关元穴,脐下三寸,为藏经之所。 方今之世,修道门派如恒河沙数,修炼功法林林总总。但就总体而言,至今尚无任何法门能够跳脱出道家所言范畴,都期望能够达到道经中所提及的:打通大小周天,臻至“炼神反虚”“炼气化神”的至高境界。对于这一点的认同,就连素来被道家修真所不齿的魔道冥教中人也不例外。 以杨昊之智,着实难以领悟体内真元沿筋脉运转之法,穆文兰正是以蚀灵引脉之莫名伟力,强行催动杨昊丹田内蛰伏不动的丝丝灵力,迫其运行周身奇经八脉,以助其增进功力,只是这样做是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十分巨大的。 蚀灵引脉之法本来宗旨是强夺他人功力,用以淬炼己身。然而穆文兰所为却截然相反,乃是将自身灵力渡入到杨昊体内,助他淬炼筋脉,然后再强行返回自身,说是“倒行逆施”毫不为过,此中所蕴之凶危险巨,绝非一言可表, 轻则筋脉受损,修为大减;重则走火入魔,身死道陨。穆文兰为了杨昊这唯一的儿子,可说是耗尽心血,早顾不得那许多了。 杨昊泥丸宫、膻中、关元三处同时各有一股热流起始涌动,暖烘烘的煞是舒坦,神色也慢慢趋于平和,先前痛楚之色亦已不见。又过不久,那细线般的数道热流如百川汇海般,重又归于丹田。杨昊只觉身体一空,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出去似的。原来是时辰已到,穆文兰功力有限,她蚀灵引脉之法已小有所成,自不会如韩敬轩二人那般被吸干一身修为,而是灵力重新回到自己体内。 擦去额上汗水,穆文兰自觉身子乏力之极,勉强站起,见杨昊也回头起身,神采奕奕,不禁大感欣慰,心道我一番苦心终究没有白费,就算昊儿对修真之学一窍不通,但身子骨被蚀灵引脉之法打熬数年之后,已是不可小觑。心中喜悦,可丝毫没打算对儿子有所放松,道:“昊儿,下面把娘教你的歌诀背诵一遍。” “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 杨昊答应一声,一段口诀脱口而出。只是那口诀晦涩拗口,语义更是艰深无比,就算口舌伶俐极尽聪明之人,恐怕也难于短时内通篇诵读。殊不料这样令人闻之头痛的文字,此时却被郭昊这样一个心拙口夯的少年娓娓道来,中间毫无窒滞。 此时情景若被熟悉他的人见到,必然大吃一惊不可。 烛影摇动,待郭昊终于将一部几千字的晦涩口诀背诵至最后几句“……般若三昧,即是无念,知见一切法,于六尘中无染无杂,来去自由,通行无滞……”忽然露出迟疑之色,道:“娘,最后那几句话我记得清楚着呢,就不用说出来了吧?”。穆文兰脸色一沉道:“不行,继续背下去!” 杨昊知道祈求无用,只得万般不愿地开口道:“在未经娘准许之前,我杨昊终此一生,绝不可让任何人知晓我通晓《天脉九篇》之事,否则我娘穆文兰必然不得好……死!” 原来,由于木易天突然失踪,冥教无上神通《天脉九篇》亦自此而绝,穆文兰深知这种惊世神通一旦显露人前,势必引来无穷无尽的追杀,端的是祸非福。为保万全,便逼杨昊以自己生死立下dú誓。 杨昊虽然愚钝,但事母至孝。穆文兰相信,如此一来,便断不会有人能从他身上套出《天脉九篇》的隐秘。此时亲耳听到爱子万般为难的说出最后那个“杀”字,她面上却露出微笑,目光中爱怜横溢,轻轻抚摸爱子发丝,心中喜乐无尽。 “这世间纷乱扰攘,只盼你一生无灾无难,平安喜乐。” 入夜的冷风破窗而入,拂动这女子乌黑长发,湮没了她的喃喃自语。 杨昊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伸懒腰。虽然昨晚几乎完全是被动的修炼了超过一个时辰,心神损耗极大。推开木门后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母亲悉心照料院中文兰花的身影。 “娘说:‘过不了三五天,这些花儿便要凋谢了,却为何还要费心的给它们松土照料?”杨昊正想着,便看到废园大门处一道身影蹦蹦跳跳的向木屋这边走来。 杨昊嘴一撅,便要转身回到屋里,那身影已先行一步看到了他,大声喊道:“傻瓜,你想躲到哪里去?” 穆文兰早已察觉是杨严的yòu nǚ杨琳,一直没有做声。听到她的呼叫,眉宇间闪过一抹厉色,与她平日逆来顺受的模样大不相符。 杨琳可没察觉穆文兰的异样,不管不顾的直冲过来,间中望见一株文兰花蕊绽放,遍满枝头,如一串串展翅飞翔的金色蝴蝶,伸脚便踏了上去,登时花叶凋零,嘿嘿一笑道:“对不住了婶婶,都怪这头顶上阳光刺眼,害的我没能看清这地上还种着几朵花呢,糟蹋了怪可惜的。”话虽说的好听,语气中却殊无半分愧疚之意。 第8章 故人之后 杨昊气呼呼的走到近前,伸手指向东方天际,道:“你撒谎,太阳明明被那大块云彩遮住了,怎么能够刺你的眼?分明是你分明是你看见花儿生得芬芳美丽,才故意踩上去的。”他知道母亲对这些花卉最是喜爱,平日里松土浇水,照料的一丝不苟,这时被杨琳踩折了一支,心里说不上多惋惜呢。只是他心里一急,说话吐字便不太利索。 杨琳嗤笑道:“诶呦!还‘芬芳美丽’呢,你一个傻里傻气的家伙,又懂得什么了?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丢人现眼就好了。”杨昊鼓着腮帮子道:“我怎么就不懂了?妈妈教过我的,芬芳美丽就是分外美好的意思。” 杨昊在郭家处处受人白眼,不独杨琳为然,除了有数几人外,这偌大的庭院中,再无一人把他当做一回子事。穆文兰久历人情冷暖,虽然心疼儿子饱受委屈,脸上却装作一片云淡风轻,道:“小琳,这么早来有什么事么?”杨琳不再继续调笑杨昊,不情不愿的道:“听说他还有一个未过门的老婆,是真的吗?” 穆文兰眉头微皱,道:“你是从哪听来的?”杨琳道:“人家昨天已经来到洛州城了,晚上就在客房住下,杨家上下没有不知道的。恐怕也就只有您二位悠游自在,对家里来的贵客不闻不问吧。” 穆文兰心下一沉,暗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眼见母子二人都不作声,杨琳大感无趣,冷哼一声:“伯父命我过来知会你们一声,吃过早饭便去前院宜春堂与客人会面。” “什么?你是说大伯他老人家回转来了吗?”杨昊兴奋无已,大声问道。杨琳却面露厌恶之色,yīn阳怪气的道:“鬼叫个什么劲?你原本姓郭,可并非真的就是我们杨家人。说大伯也只是我的大伯,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请你不要表错情才好。” 杨昊争辩道:“你你你瞎说,大伯跟我说过好多次;对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一样的对待,没有谁亲谁疏,谁远谁近。” 杨琳瞥了他一眼道:“拜托,那是他老人家心情高兴,随口说说而已。哄小孩子的话你也能信?怪不得云哥说你是长不大的孩子。” 杨昊更是不悦,道:“你真不像话,居然说谎来骗我!云哥才不会说我坏话呢,他对我最好啦。”说到这里,仿佛想起郭云对自己种种好处来,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 杨昊越是这样,杨琳越觉得他傻不可耐,面上厌恶神色越来越浓,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他这副白痴模样,冲着穆文兰道:“婶婶,爹爹有句话让我转告你,最好不要在伯父面前胡乱的搬弄是非,到时候害得家里失和,气坏了老人家身子。”说罢,又狠狠白了杨昊一眼,这才离开。 穆文兰知道杨严这是惧怕他苛待自己母子的事会被长兄得知,这才先行打发杨琳这小丫头过来知会一声。 十多年过去,杨铮虽然精神矍铄,身子康健,但终究年岁已老,万一有个好歹,殊非穆文兰所愿。杨严也算小有算计,深悉穆文兰于杨峥当年救回儿子的恩德一直感怀无已,为顾周全自当隐忍。 “若不是为了隐藏行迹,我岂会这般容忍你们?”望向杨琳小丫头即将消失的背影,穆文兰平和的面容慢慢变得有些yīn冷。 “娘,你说什么?”母亲口唇微动的动作尽数落入眼中,杨昊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穆文兰还不想儿子知道自己埋藏许久的心事,神色一缓,道:“没什么,娘只是想快些带着你去见大伯而已。” “好啊!”杨昊欢呼雀跃,若不是杨严私下有令:不许他们母子擅自接近宜春堂,杨昊恨不得立时前去与大伯相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心想许久没见,大伯的白胡子一定更加长了。 与往日不同,今日的早饭是由阿福送了过来,从原来只有一份清汤清水换作了四菜一汤,当中出奇的多出娘两难得一见的荤腥小菜。穆文兰心知杨严做贼心虚,兄长刚一回来,他便急忙收敛劣行,善待起自己母子来。 虽然饭食可口,但杨昊心里巴望着赶紧去与伯父相见,只是胡乱填了几口,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母亲在那里细嚼慢咽。他自来老实孝顺,强忍着没有催促。 ? “ 昊儿虽然天生木讷,但xìng子却还是与父亲像个十足,谁若对他好一点,就恨不得掏心扒肺给人家。不过,杨老爷子确是不曾薄待于他,昊儿也本该如此。”看着儿子心里长草般的焦急模样,穆文兰若有所思。 宜春堂布置古拙大气,有名家字画高挂于壁,是杨家议论要事和接待贵客的所在,平日里除却有数几人外,根本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杨铮在此接待楚夕柔二人,可见对她很是看重。 此时几人已在宜春堂中落座,杨峥年纪已老,须发花白,腰杆却挺得笔直,居中坐在上方主位。斜睨左手边与他并排而坐的南天宗长老雁环一眼,见他双手扶膝,端坐不动,两只眼睛微微眯起,仿佛闭目养神一般。当着主人面前这般神态倨傲,端的是无礼至极,不过杨铮尽管心中有气,却也不好发作,将目光移到一旁亭亭玉立的楚夕柔身上时,才眉毛舒展,布满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指着一旁的梨花木椅道:“夕柔姑娘,我与你祖父虽是旧jiāo好友,但我老头子可万万没有他那般知文懂礼,你在我面前不必过于拘束,大大方方的坐下就好。” 楚夕柔颔首作礼,道:“您老过谦了,当年楚家遭jiān人陷害,陷身追杀。群敌环伺之下,若非有您仗义出手,恐怕我一家六口难免罹难。夕柔xìng命,可说全是拜您所赐,又如何能在您的面前失了礼数。” 一番话勾起杨铮往日记忆,豪迈一笑道:“楚老哥为人就是太过固执,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总是念念不忘,当时的我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孩子,你爷爷远在万里之外,现在就听我的,好好的坐下吧。” 楚夕柔含笑称谢,在椅子坐下。杨铮继续说道:“自从上次京城一别,至今已三年有余,现如今你祖父他身子可还安好?”楚夕柔面露惭色,道:“说来惭愧,自从七年随师父一道到了横断雪山,夕柔便谨遵师命,一直闭门苦修,至今而止尚属头一回离开山门,是以对家里情形全然不知。” 杨铮虽为世俗武人,于修道之人的清苦却所知极多,道:“修真之士,无有日月,小小年纪便要忍受与亲人分离之苦,可也难为你了。” 两人正自闲谈,三道身影走进门来。当前一人四十多岁年纪,下颏微须,正是杨家如今的掌事之人杨严。在他身后紧跟着的,是杨峥长子杨云以及杨严yòu nǚ杨琳。 杨严话语不多,朝向上方二位长者施礼之后,在楚夕柔对面坐了。杨云开口道:“父亲,婶婶带着小昊到了,现下就在门外。”闻听这话,别人未觉怎样,一直彬彬有礼的楚夕柔却忍不住心头一颤,掩于袖中的玉手陡然攥紧。 第9章 事有意外 “让他们进来吧。” 杨铮望了低头不语的楚夕柔一眼,心中若有所思:“有些事情终不可免,这就叫‘傻汉子终究要见婆娘。’”杨云答应一声,往外走去。在他转身的瞬间,目光微不可察的从楚夕柔姣好的面容扫过,脸上不可避免的掠过一丝惊艳之色。 未过多时,穆文兰母子进得屋来,杨昊一眼便看清上首端坐的,确然就是思念许久的伯父,登时面露狂喜,噔噔几步跑上前去,握住杨铮大手道:“大伯,您终于肯回来了吗?昊儿想死您啦!”情真意切,欢喜无限。 杨铮在外游历多年,此时陡然见到被自己曾经最为疼爱的侄儿,纵使他饱谙世故,却也忍不住有些心情激dàng,轻抚着杨昊乌黑的头顶,道:“昊儿,伯父不在的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吗?”坐在一旁的杨严眉毛一紧,紧紧盯着杨昊,唯恐这傻瓜将自己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大伯,昊儿好着呢。倒是您一年到头总在外头四处流浪,难得有一顿饱饭吃吧?不然怎么会饿的头发胡子都快全白了呢?”出乎杨严意料,杨昊没有指谪自己这个伯父的不是,而是再次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傻话来,杨严不由得心下一松。 只这一句话,杨铮便看出如今的杨昊并不比从前强上多少。但他尚且知道记挂长辈,这份心思已算难能可贵,不由得老怀稍慰,只觉自己没白疼他一场。 自打杨昊就如这间屋子起,楚夕柔目光就悄悄落在他身上。现下她终于明白,自己猜测果然没错,十数年来,爷爷一直念念不忘,想要强行逼迫自己嫁的,就是面前这个又傻又呆的家伙。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伤心,又是失望:“我堂堂天之骄女,被公推为南天宗年轻一辈最杰出弟子,前途不可限量。怎么可能和这种人走到一起,荒废一生。我决不答应!”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声嘶力竭的呐喊,楚夕柔慢慢抬起头来,目光深处坚毅与决绝的火焰,愈烧愈烈。转瞬之间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的目光转柔。 ? 被杨昊纠缠了好一会杨铮方得空闲,便瞧见楚夕柔脸上神色变幻,不过他并未说破,指着旁边的老者道:“文兰,我替你引见贵客,这位是南天宗来的雁环长老,道行精深,德高望重。” 穆文兰敛衽行礼,挑了几句客气话讲,雁环依旧眼也未睁。穆文兰见状,也假作未见。岂料雁环蔑视之态如此明显,连杨昊也看出来了,别人顾及颜面,不好说什么,他却不知颜面为何物,直言不讳道:“老人家,我娘是因为心里敬重你,才肯向你问候行礼,可是你怎么不睬人呢?我以为这样做不好。” 杨铮暗道不好,这雁环本来就孤高冷傲、自以为是,这下必定记恨不可。 果然,雁环一直眯着的双眼豁然睁开,那目光竟如刀风卷雪,冷如冰,凛如霜,寒如雪。霎时间,宜春堂内诸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杨昊首当其冲,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间,寒意刺骨,似有一道冷至极点的寒气包裹全身。 杨昊虽不由得心生畏惧,想要离开雁环远一些,却发觉脚下沉重如山,如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竟是半步也移动不得。 “请雁长老饮茶!”一声低喝,出自杨铮之口。 尽管明知以雁环身份,不会对一个小孩子施以重手,但杨铮xìng子素来刚硬,岂容他人在自己家中放肆欺人?话音未落,他大手便即下沉,电光石火之际,桌上下人刚刚奉上的热茶连杯带水便朝着雁环飞去。 雁环确是只想小小惩戒杨昊一番而已,瞥见茶碗飞来,当下冷哼一声,适时收回加诸于杨昊身上的寒yīn真气。杨昊身子一软,险些就此跌倒,只是他一缕坚不服输的执念还在,立刻强行立住身形。 雁环有心卖弄,本是扶在膝上的右边手掌迅速上撩,竟然后发先至,在场众人大都没能看清发生什么事时,杯子已被他牢牢握在手中。起始杨铮还未怎样,然而当雁环将杯盏放在桌面,掀去盖子,一股寒气顿时顺势涌出。饶是杨铮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小吃了一惊,心想:“此人瞬间凝水成冰,修行还算不凡。”原来刚刚还热气腾腾的茶水,此时已变作一坨冰块。 雁环相貌寻常,却露了这样一手绝技,杨铮与穆文兰虽不免赞叹,但还不至于大惊小怪。唯有杨严咋舌不已,暗想:“这雁环手段如此高明,确是厉害!嫂嫂负气离家已久,如今的杨家可惹他不起。”起身一揖道:“杨昊这孩子从小便傻,说出话来也是狗屁不通。雁长老世外高人,功力通神,咱们平日是想见也见不到的,还请您高人雅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杨铮暗怪弟弟太没骨气,寻思道:“雁环不过南天宗区区一个长老而已,咱们犯得着跟他低声下气?” 马屁难当,被杨严一番吹捧,纵然雁长老道行通天,超然物外,也忍不住心怀大悦.心道杨家虽然不济,总还有个识趣的人物。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看样子不打算再计较了。 杨严心下稍松,神色不善的瞥了杨昊一眼,想着须得当众狠狠训斥他几句,好教兄长莫要老是记挂旧情,把心思期望放在这傻瓜身上。 岂料未待杨严张口,杨昊却盯着雁环,原本澄澈若水的目光满是不屑之色,道:“你这把水变成冰的戏法马马虎虎,但也没甚么好得意的。福安巷讨饭的张二麻子会的比你多的多呢。” “呃!”见杨昊居然把南天宗绝学贬得连乞丐也都不如,杨严恨不得抓着他脑袋狠狠捶上几记老拳,好叫他别再继续多嘴多舌,若真的惹怒了雁环,后果不堪设想。哪知杨昊还不算完,立马又想起另一件事,接着说道:“对啦!你不只比张二麻子差得远,连他的跟班的小兔子都不如。就在前天晌午,我还见过小兔子和李财主家儿子李竺打赌来着。小兔子跟他说能把金子变作石头,李竺说什么都不肯信。两人便用一锭银子作赌注,之后就在大伙眼皮底下,小兔子一下子就把李竺拿出来的银锭子变作了石头。” 平时木讷,拙于言辞的杨昊,此时却将小兔子的事迹一一道来,竟然滔滔不绝,有鼻子有眼。在他以为,面前这毫无礼数的老头只是将水变作了冰块而已,小兔子变的可是白花花的银两。就以珍贵而言,两者自不可同日而语。 被一个小孩子如此碎碎叨叨的数落,纵使雁环心xìng如姜,老而弥辣,脸上也因难以克制而慢慢黑了下来。只是再怎么样,他也不好真的动怒,跟一个小辈斤斤计较。而且刚才杨铮敢于隔桌掷杯,显见他对于南天宗这样的名门巨派似乎也并没有之前自己猜测的那般忌惮。 杨昊意犹未尽,抿了抿嘴,还想继续说下去,被杨铮抬手制止。 "看你还能得意几日。"雁环心中冷笑。 杨铮心知今日杨昊所作所为,他心智不如常人的缺陷已尽数落入楚夕柔眼睛。他心中已有决断,便想将所思所想说与楚夕柔知道,然而还未待他开口,楚夕柔已站起身来,冲着穆文兰盈盈一礼,语出如黄莺出谷:"侄女见过婶婶。" 穆文兰一进屋便暗中打量这少女,不禁暗赞:"这姑娘生得好容貌!“旋即想到自己儿子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人家,不由得有些落寞。此时见她跟自己说话施礼,连忙伸手相扶,道:"楚姑娘远来是客,不必多礼。” 第10章 呆婿娇妻 楚夕柔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锦盒,说道:"这枚‘雪莲丹’,是家师采集横断大雪山顶千年雪莲,中和十三味名贵草yào炼制而成,本是师父赐我助长增进功力用的。此丹xìng属yīn寒,不止可以内服,时常贴身存放,亦具清神醒脑之效。夕柔早听说杨大哥幼患顽疾,便总想着能为他做些什么,于是悄悄将yào丸留了下来,留待今日转赠给杨昊大哥,或许能有些用处。"将锦盒托到穆文兰面前,俏脸微红,颇有羞涩之意。 见此情状,杨铮、穆文兰、杨严乃至雁环四人同感讶然。杨铮心里想的是:"满以为这姑娘对于昊儿心智愚钝的事早就知闻,必会托辞拒绝不可,但看她并非大不情愿的模样,难不成她并不反对么?"而雁环虽然早知此事,如今心中却仍是滋味难明,暗道:“迟长老啊迟长老,对于楚夕柔这个弟子,你可真是毫不吝啬啊!可怜老夫跟随你多年,雪莲丹这种神物可也不曾有幸服食过一枚啊!”一时间嫉意横生。 杨云一直默默站在父亲身后,此时见到楚雪夕柔小女儿情状,端的是娇美如花,艳丽无俦,呼吸不由一滞。忽觉耳边吹来一股热气,杨琳极其微小的声音道:“哥哥,你看那楚姑娘多美啊!就算我是个女孩子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了呢。能娶到这般美丽的妻子,真不知道杨昊那个傻东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闻听此言,杨云深心处莫名生出深深失落之感。 穆文兰接过雪莲丹,一股清冷之意瞬间透过锦盒传递到掌心之上,心下一喜:“这丹yào入手清凉,直达肺腑,清神醒心之效却确非空谈,或许对昊儿的病症能有效用!” 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寻到医治杨昊怪病之法,奈何费尽苦心,终究一无所成。此时虽然不能确定雪莲丹能否真的医治儿子,欣喜之意却着实难以隐藏,说道:“楚姑娘有心了,昊儿他不通世务,我这做娘的代他多谢你了。” 楚夕柔连忙摆手,道:“婶婶不要这么说,杨伯父当年甘冒生死大险,救下我一家几十口xìng命,之后又有他与家祖相约定下两家亲事。夕柔身受祖父教诲,如何能对杨大哥视而不顾,只是我人小力微,无法相助太多,心中委实抱憾。” 穆文兰微觉诧异,眼见楚夕柔这般出类拔萃,如何会对未谋一面又患傻病的杨昊如此在意?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当年两家老人的一句约定吗? 在杨楚两家定下这桩亲事时起,杨严便已预见到攀上京城楚家这棵大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也未尝不可。谁料想世事无常,杨昊六七岁时被人看出心智有异于常人,难成大器,杨严对此失望已极。因为任谁都猜得出来,楚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傻子。是以此时听出听楚夕柔话中似乎并无悔婚之意,于杨严而言实不亚于喜从天降,兀自难以相信,试探着问道:“姑娘的意思,是打算将来还会与杨昊结成连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对吗?” 楚夕柔俏脸微红,道:“夕柔年纪虽幼,却也深知‘言出必践,信守誓约’八字。此事是两家长辈击掌盟誓过的,别说杨大哥只是小小顽疾,纵使他口不能言,足不能行,我亦绝无反悔之意,这点请您放心。”语出如断冰切雪,掷地有声。 杨铮轻拍桌案,站起身来道:“好!你这女孩子果然有乃祖遗风,信守誓约,只是”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杨昊这孩子你也见到了,他的心智不比常人,若真和他在一起,不免太过委屈了你。我深知你祖父因循守旧,不知变通,必然会强迫你履行我与他之间的约定,但此事非你之过,实乃天意弄人,因此只要姑娘你开口说个‘不’字,我立刻修书一封,向你祖父言明解除你与昊儿婚约之事,到时就算他有天大的火气,只管冲老头子我发好了。” “你说得简单,我先前信中和祖父屡次提及此事,哪一次不是被他严词拒绝,早教人心灰意冷。你明知我心中有苦难诉,却还装作一副大义凛然,为我着想的虚伪模样,真是令人作呕。”楚夕柔心中气苦,面上依然谦恭有礼道:“您老多想了,夕柔绝非忘恩负义之人,此事必如您与家祖父所愿。”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出乎所有人意料,楚夕柔此次来访并非是为退亲而来,这教大多数人诧异的同时,也有一些人分外郁闷。 当天中午,杨峥吩咐下去大摆酒席,款待南天宗来的贵客,间中楚夕柔与杨昊母子多有接触。杨昊天真纯良,与她二人之间相处也还和睦。 席间又有 杨严为了避免惹怒兄长,向穆文兰提及想让他母子二人迁回正屋居住。 穆文兰念及废园僻静,人迹罕至,最适于杨昊暗中修炼,于是婉言拒绝了杨严的“好意”。 其时秋阳高照,天高气爽,杨昊吃过午饭正陪着母亲在废园侍弄花草。 深秋萧瑟,凛冬将至,素以耐寒著称的的文兰也终于抵挡不住料峭秋风,大都即将枯萎了。 不过杨昊可没有那么多愁善感,拾起一片被风吹落的黄叶,目光在叶脉纹络上面看了又看,似乎想从那里寻出些有趣的物事来。只是盯了好一会,终究没能看出什么来,忽然开口问道:“娘,未婚妻子是什么意思啊?” 将一支倒伏的文兰扶正,又在旁边土里chā上一根木条,以为支撑。穆文兰这才抬起头来道:“怎么会问起这个?有人说什么了吗?” 杨昊面露不快,道:“还不是杨琳那丫头处处笑话我,竟然说我是土包子走了****运,平白捡了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我一生气就跟她说:‘你别瞎说八道,我连未婚妻是什么都不晓得,怎么能捡的到?’哪知她刚听我说完,就一边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我哈哈大笑。她这一笑不要紧,不知问什么,我就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好没意思。” 穆文兰道:“杨琳年纪还小,不大明白事理。不过娘也没有想到,我们昊儿这么快就要长大了,知道要面子了呢。” 杨昊道:“她是昊儿的妹子,我当然不会真的跟她计较,因为伯父曾说:‘兄弟失和,会被人取笑。’我可不愿意成为不相干的人的笑柄。” “昊儿从小就陪伴杨峥身畔,耳濡目染,尽是‘碧血丹心,成仁取义’这些调调,受此熏陶,难怪心xìng如此。” 对于杨铮所言一些道理,穆文兰并不十分认同,但不知为何,杨昊却能记住许多,时不时念叨几句。穆文兰只道这或许与他心xìng有关, 思忖片刻,说道:“昊儿,所谓‘未婚妻子”,就是将来你要与之相伴一生的女子。这样说你明白吗?” “啊!”杨昊有些吃惊的道:“相伴一生的人,不应该是娘您吗?” 穆文兰哑然失笑,道:“傻孩子,总有一天娘会离开你的,若从时日长短而言,一生之中陪伴你最为长久的,只能是你将来的妻子。” 杨昊不明所以,追问道:“您为何要离开呢?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穆文兰道:“你年纪太小,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是你不明白的。” 第11章 女子心事 杨昊道:“那您告诉我啊,我一定会尽力去学的啊。就好比您每天夜里督促我要牢记背颂的口” “住口!”穆文兰连忙打断,随即举目四望,神色间有些慌乱,直到看清左近并无人迹后,这才松了口气。 杨昊被母亲举动吓得有些呆了,但迟钝如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忙道:“娘,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提起那几个字了。” 明白他是无心之失,又当青天白日难免隔墙有耳,穆文兰便没有多说什么。见儿子战战兢兢地模样,心下一痛,道:“人生于世,最多不过百十年xìng命。纵使那些修真炼气之士道法精深,体魄较之常人更为强健,不过也只多活百十年而已,终究有身死命陨的那一天。娘跟你说这些,就是想你知道,以后娘也会同所有人一样,离开这个世间,离开你的身边,到那时还不离不弃陪伴在你身边的,唯有你的妻子。因此说日后你与楚姑娘若真能走在一起,结成亲事,那么你务必要把她当作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来呵护;她伤心时,你想着法的让她欢喜;她使小xìng时,你要忍她让她哄她;当她置身险境时,你就算舍却自身xìng命,也要护她周全。总之,你要时时刻刻疼惜她、顾念她、爱护她,娘说的这些话,你能记得牢吗?” 对于“凡人莫不有死”这件事,杨昊倒还大概知道,想到母亲终有一日会离己而去,心中莫名生出悲戚之意。只是穆文兰最后几句话着实令他有些郁闷,倒好似刚刚才来到杨家三两天的楚夕柔比自己这亲生儿子还要亲近许多,一念及此,嫉意顿生,两腮鼓起道:“那楚姑娘跟我只认识了才几日而已,算不上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干么要对她那么好?除非她对我好得不得了,我才会像娘说的那样待她。” 他的一点心事,被穆文兰看得透彻,心知他不通世事,许多情由也难以与他说得明白,好在他对自己告诫的话向来不会加以违逆,便加重语气道:“不为其他,只因今时今日,她为你所做的,已然太多了。况且,那么漂亮的女孩子,难道你不该好生对待他,处处讨好她吗?” “漂亮?哪里漂亮?我怎么看不出来?好啦,就算她漂亮好啦......”郭昊兀自不服,但一见母亲目光灼灼的盯住自己,口风立时软了下去。 穆文兰微笑不语,想到楚夕柔不仅品貌出众,可谓百里挑一;又出身名门,拜得名师,前途无可限量。如今却因为先辈一句诺言,而不得不委身下嫁给一个自己可能不爱之人,心底该是何等的委屈?纵然她所嫁之人是自己亲生爱子,穆文兰心绪依然难以平定,为之唏嘘。 “伯母,杨大哥,你们都在呢?”穆文兰正自沉思,忽然听到楚夕柔的声音道。转过头去,见她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两手相握,俏脸微红,显得颇为腼腆。 其实按真实年纪,楚夕柔较之杨昊尚且大着两岁。只是杨昊身子壮健,个子还高出一些,是以楚夕柔这样称呼并不突兀,反显亲近之意。 想到母亲刚才还口口声声赞她,杨昊心下不爽,“哼”了一声,目光瞟向别处,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特别吸引他。 “孩子气。”穆文兰笑骂一声,道:“洛州天凉,楚姑娘可还适应吗?” “嗯,还好。”楚夕柔道:“婶婶,以后您叫我夕柔就好了。” “好啊!”穆文兰自然不会反对。她口上不说,但毕竟自己儿子与人家难相匹配,楚夕柔能够毫不怨怼的履行先辈诺言,委实难得,是以穆文兰对她亦是真心实意的相待。 二人俱都存了亲近之意,说起话来便少了许多隔阂。 楚夕柔初到洛州,便向穆文兰请教洛州风物史迹,道:“夕柔生于江南,见惯了草长莺飞,柳绿红花;这几年一直随师父在横断雪山修行,目之所及都是江河封冻,冰雪漫山的壮阔奇景。唯一缺憾的是,还从未浏览过中原腹地的大好山川。据闻洛州城北有名为举鼎山的所在,那里景色清幽,山中有一处古迹,是前代名将岳云举落魄时的隐身之所。这位大将军名垂千古,夕柔一直心存仰慕,目下近水楼台,有心前去瞻仰前人风范,不知婶婶今日是否有空带我去游赏一番?” 穆文兰没想到她对洛州风土人情如此熟稔,正巧她也觉久在家中憋闷,遂欣然应允。 杨昊一听要出门去,立马来了精神,连忙道:“娘,我也要去。” 穆文兰有心逗弄,露出为难之色,道:“这事娘可做不得住,因为主意是夕柔出的,你若想同去的话,须得她答应才行,可是刚刚你还在和人家怄气来着,想来她心里一定很是不快,这可怎生是好?” 杨昊脸色一红,目光扭捏的望向楚夕柔,颇有求恳之意。 不知为何,见他巴巴望向自己,楚夕柔心下竟是一软,况且她本来打算也是要邀杨昊一同前往的,当然不会拒绝,欣然说道:“只要杨大哥愿意,就跟着来好了,我和婶婶两个弱女子正需要男子汉保护呢。” “好呀好呀!夕柔姑娘心地真好,怪不得娘总夸赞你生的美丽呢!现在不仅娘觉得如此,我也以为你长得好看。”顺遂了心意,杨昊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楚夕柔嫣然笑道:“杨大哥也学会巧言令色了呢,可还记得前日我进门的时候,你还笑话我嘴大来着?” “哪有这事?”杨昊早将昨日之事忘得干净,但被楚夕柔一言提醒,怔然片刻,恍然记起这话确是自己所说,讪讪笑道:“妹子,我以后再也不说啦” 楚夕柔揪住不放,道:“你的意思是再也不说了,但心底里依然是那么以为的,对吗?” 杨昊不明女子心事,当然无法想象女孩子对自身容貌是如何在意,恐怕他那一句“咧着大嘴哈哈大笑”,楚夕柔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可难就难在眼下他有事求着人家,想要说句:“我都认过错了,还要怎样?”但在楚夕柔秋水般目光注视下,却无论如何吐不出一个字来,心中大感别扭。 “好啦,我是在和你闹着玩呢。”楚夕柔报了一箭之仇,打算暂时放过杨昊一马。 杨昊大喜过望,一把抓住她双手,也不想一下有多少人想要将那入手绵软,轻若无骨的柔荑握在掌心,兀自说道:“夕柔姑娘真是太好了!。” 楚夕柔俏脸通红,稍一用力便挣脱了他掌握,眼眸深处一丝厌恶稍瞬即逝。 对于洛州城内道路,杨昊倒比穆文兰还要熟稔许多,出来杨家大门,三人径直穿过了集贤巷,马尾巴胡同,又经过云锦大街,便行至洛州城北门镇北门。由于是面临举鼎山而建,是以又被称作“举鼎门”。 出城步行三里,便来到一座极大的土山近前,说是土山,其实只不过是占地极广,长满野树杂草的大土坡罢了,只是野旷天低,秋高气爽,难得的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杨昊兴奋之极,道:“这里的草丛藏着许多野兔呢。娘,要不要我去给你捉上几只?”说完举步yù奔。 穆文兰拦住他道:“昊儿,天色不算很早,夕柔还想到山顶去看一看将军庙呢,咱们先紧着这件事好吗?” 母亲发话,杨昊自无异议,道:“好啊,我也很久没来过了呢,那座难看的神像的右边臂膀,兴许已经折断了吧。” 第12章 荒山惊变 一条小路于黄草枯木之间一直蜿蜒伸向土坡顶端。由于距离尚远,望不见坡顶真容,唯独一角屋檐,恍惚出现在视线尽头,不知是不是阳光照shè,太过耀眼的缘故,楚夕柔就觉得那一角屋檐似乎透明一般,或者本身那角屋檐已被寒冰覆盖。 山顶遥遥在望,杨昊欢呼一声,抛下穆文兰二人,先行奔到前头去了。他身子壮健,脚步轻快,转眼间身影便被一棵棵矮树,一丛丛干草给遮掩住,背影不见。穆文兰与楚夕柔相视一笑,二人心有灵犀一般,同时举步,就yù加紧追去。 “嗷吼!”蓦地就在此时,陡然一声嘶吼,声震山林,听那声音来向,正是杨昊消失之处。 穆文兰神色大变,绿影晃动,消瘦的身影凌空而起,飞shè向前,哪有半点平日里平凡朴拙的模样?楚夕柔怔了一下,暗道这好快的身法! 风声呼啸,掠过耳畔,此刻,一股无法言喻的不祥之感笼罩了心头,穆文兰心中默默祈祷:“昊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然而当她越过一道矮丘,不由得身子大震,一颗猛地心沉了下去。 扶疏林木后方,残破庙宇已化作一片废墟,坑坑洼洼、满面悲苦的神像头脸歪斜在乱草中间。一条雪白巨蟒长达五丈,粗逾水缸,昂然挺立,血盆大口上下颚间四颗长牙尖利长牙,惨白锋锐。 此时,巨蟒左腮边鲜血淋漓,纷落如雨,一道人影左腿已被长牙刺透,身子被衔至半空,就yù吞咽,不是杨昊又是哪个? “雪蟒!”楚夕柔紧随穆文兰之后赶到, 而随后一支残缺的伞状法器落入眼帘,不远处一条少了半截的长鞭挂在树枝上,霎时间楚夕柔更是花容失色,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师父,这就是你说的“定会叫我顺遂心意”吗?” 此时的杨昊痛不yù生,本该疾声呼救才是,可看他模样,虽然面目近乎狰狞,苦不堪言,却仍是口唇紧闭,不发一声。儿子心思,穆文兰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杨昊他是怕连累母亲和自己一样遭遇,宁可被怪蟒吞掉,也要咬牙强忍。 穆文兰心如刀绞,当下不敢分毫怠慢,更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不得在楚夕柔面前再做隐瞒,数年修炼的真元鼓涌而出,身上衣襟烈烈响动,如遭疾风吹舞。 “夺!”,穆文兰一声轻啸,素手捻转翻动,捏出玄奥法诀,左指天,右指地。楚夕柔立身在侧,就觉左近有隐隐气息浩dàng,猛烈非常。 穆文兰此时所施出的正是天脉九篇之中的隔空摄物之法,想将爱子从巨蟒口中强夺回来,虽然如此难免加重杨昊所受伤害,极有可能会落下残疾,但总比丧身蟒腹要好。 好在楚夕柔此刻尚沉浸在震惊之中,,没有在意到穆文兰所做的一切,否则更加会大吃一惊不可。 那怪蟒生具异象,下颚比上颚长出半尺有余,獠齿奇长,也幸得如此,杨昊才得以保住一线生机。 此兽常年居于寒冷雪谷之中,最喜属xìngyīn寒的珍贵yào草,此时杨昊身上发出的yīn凉芬芳之气浓烈之极,乃是极大的诱惑,然而正当怪蟒yù大快朵颐之时,一股大力猝然传来,头颅被带动的微微下沉,到嘴的猎物险些脱口飞去。怪蟒急忙大头向回一扯,勉强化解了那股力道。当看清一道绿色人影疾奔而至时,雪蟒细长眼目更显绿芒幽然,冷光四溢。 穆文兰深悉此等异兽远非寻常野兽可比,虽然不通人智,却秉xìng高傲,正如虎狮等兽划地为界,不许其他兽类踏足一般。因此,穆文兰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踏前三步,一来为避免怪蟒冲来时伤到楚夕柔;二来有意激怒怪蟒,促使它报复自己,短时内便不致吞咽杨昊。只见她昂头挥掌,眼含蔑视,挑衅之意昭然。 怪蟒果然大为光火,盘曲于地的尾部挺得笔直,猛地发力,“啪”的大响声中,乱石纷飞,草木飘摇。 穆文兰仿觉山丘也随之摇动,与此同时,怪蟒长大的躯体籍着这股顿地之力暴跃而起,朝向她扑去。霎时间腥风大作,中人yù呕。 情势危急,以穆文兰算不得深厚的修为,该当暂且避其锋芒才是。只是她眼见亲生爱子命悬一线,焉能做到平心静凝气?心思电闪:“昊儿轻易失陷在先,目下正是这怪蟒最疏于防备之时,它未急着直吞昊儿入口,而是先行进击,便是明证。不过畜生终究是畜生,殊不知这样一来,正是自行将昊儿送到我身边,我若不趁此良机尽快救下昊儿,过后恐怕更加艰难。” 思虑及此,更无丝毫隐藏,周身青光大放,随着她口中法诀念诵,双手在胸前辗转虚划。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直径逾三尺的圆拱形状光轮在她胸前顷刻间汇聚成型,灵力流转,源源无尽,似极了道家的太极图案,只是当中少了yīn阳双鱼。 将穆文兰从始至终变化尽数收入眼中,楚夕柔美目微眯,心道:“之前只听闻杨家以武传家,俗世中颇有威名。未曾想他们当中还隐有修道之人,今天这样的变数实是太过出人意表,这女子平日里一直以平庸fù人模样示人,隐藏的着实够深。” 穆文兰身前光盾方始凝聚成形,怪蟒势若疾风的莫大头颅便已冲击至近前。为避免伤及爱子,穆文兰早已看准怪蟒来势,间不容发之际向左横移一尺,怪蟒右侧脸腮便即撞中光盾,并未发出震天巨响,只是一人一兽周围黄草却俱被这一击之力的余波冲击的倒伏向两旁,犹如黄河浊浪,滚dàng起伏,更有地面散落的一段段枯木,被激dàng的气流震得四分五裂,到处乱飞。 穆文兰本想趁巨蟒被阻挡住一霎那间,再度施出摄物之法,以迅雷之势将儿子抢回身边。只是令她思虑不及的是,尽管怪蟒未尽全力,却也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受巨力所震,身前青光顿时消散,噔噔噔连退三步,勉强立稳身形,面色潮红,发丝散乱,唯有眼神依然坚定如恒,不曾变化分毫。 虽然被剧痛折磨的不chéng rén形,已然陷入半晕迷之中,但杨昊一直凭着仅存的一股拧劲儿,强忍着不发一声,此时发觉母亲终于还是来了,不由得心焦如火,喊道:”娘快走妖怪厉害。”闻言,穆文兰再也隐忍不住,泪水横夺眶而出。 怪蟒一击无功,更兼身受巨力反弹,对它而言实是从所未有之事,积羞成怒,蟒口向天,厉声嘶吼。 这吼声尖细刺耳,离得远了觉不出什么,杨昊却首当其冲,一时间仿佛有无数钢针直刺入耳,灌冲脑际,伴随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过后,神智陷入一片混沌。待得片刻后清醒一些,忽然发觉自己竟听不到半点声响,他从未感受过天地间是如此的寥落寂静,端的是又怕又惧,终于忍不住“啊”的一声,失声惊呼。 望见儿子浑不顾腿上伤口血流如涌,只是双手抱头痛苦挣扎的模样,穆文兰心若刀扎。 从前与丈夫游历江湖之际,她本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儿,只是当年陡遇大变,至亲分离,她这才隐姓埋名,乔装村fù,掩人耳目。然而当此之际,她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是彷徨无计,孤独无助:“逸哥,倘若你还在,咱们昊儿就不会有着许多苦楚了!” 第13章 天地深恩 想到分别十数年的丈夫,穆文兰眸子陡然明亮,仿佛找寻到了能够让她支撑下去的力量。反手一抄,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出现手中,流光溢彩,闪动宝华,这是丈夫临行前留给她的护身之物,匕名“断肠”。 劲风呼啸,草断木折,怪蟒复又冲到近前。 穆文兰神色淡漠,不惊不乱,迅速后移。同时左手作兰花指,横于胸口匕首连续划出玄奥轨迹,三道光幕次第闪现出现,一一横亘身前,宛如坚盾。 怪蟒来得好凶,铁锤击穿腐木一般,穆文兰筑起的两道光幕居然不堪一击,一阵剧烈晃动,终究因抵挡不住而粉碎。 穆文兰知道自己低估了怪蟒,不由得脸色一惨“算了,今日我母子一同丧命在此就是。”哪成想就在他心生绝望之时,怪蟒庞大的身躯忽然猛的一晃,凶猛的冲势大为削弱。 穆文兰虽然不知怪蟒缘何如此,但如此良机岂能坐失?陡然间身形疾转,左边手掌猛然平推出去,那最后一道护体青光离手飞出,直直的朝向巨蟒七寸处横削而去,而与此同时,她飘逸的身影倏地从原地消失不见。 变起俄顷,怪蟒眨眼间已回复如常,硕首轻摆,便yù化解穆文兰看似鱼死网破的一击。 然而就在青色光芒甫一到怪蟒身前,陡然间风声大作,匕首中竟仿佛蕴含了恐怖的毁灭之力,沛然莫不可挡。 怪蟒似乎也感到了害怕,向左急促闪避。然而就算其来历不凡,称得上是举世难寻的灵种异兽,却终究无法与人类比拼智计。在穆文兰有心算计之下,怪蟒堪堪避过七寸要害,右目后侧却被匕首狠狠划出一条长逾半尺,巨大伤痕。可惜的是,穆文兰这一击若是能再靠前些许,便能将它右眼废掉。 血水崩流,迷蒙眼目,怪蟒右眼视物已有些艰难,顿时发起狂来,看样子恨不得立时将伤害它的人类生剥活吞,咬烂嚼碎,只是先前躲避光盾的惯力使然,又加穆文兰大力一击,小牛犊般大小的头颅继续朝着它左边方向狠狠甩出,就像被人狠狠一个大嘴巴抽过去似的。偏生就在此时,穆文兰身影鬼魅般出现在怪蟒能够视物的那一侧瞳孔之中,寒光暴闪,如雷霆降世,悍然下刺。 楚夕柔惊呼出声,下意的想要出手阻止,但不知为何犹豫了一下,已然迈出的脚步又万般不愿的收了回去,眼睁睁看着穆文兰手中突然出现寒光四shè的匕首,由锋尖至手柄,尽数没于雪蟒目中,而后迅疾无lún的抬手拔出,一道血剑冲天而起,鲜红刺眼,有若泉涌。 “嗷呜” 怪蟒狂xìng大发,兽xìng的嗜血,残忍,凶狠,暴戾,在一瞬间全部bào发出来,呼啸震天,惨然凄厉。 穆文兰距离过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发丝都几乎根根zhà起。然而良机稍纵即逝,趁怪蟒血口大张,她连忙疾趋向前,将奄奄一息的杨昊拽了过来。杨昊腿上伤口既深且巨,吃痛之下发出一声惨嚎,昏厥过去。 穆文兰心下难安,却也无暇顾及那许多,此时能将儿子搂在怀内已是莫大之喜,急切之下就yù退走。哪成想她刚刚转过身形,陡觉背后腥气大盛,心知必是巨蟒张口咬来,急忙将爱子jiāo与左臂,未及看清情景如何,持匕便向身后挥去。只觉得手臂一震,似乎斩中什么坚硬之物,只是这匕首锋利无匹,那物事竟也只是挡了一挡,便即断为两截。 楚夕柔惊呼出声,她万万没有想到,穆文兰胡乱的反手一剑,竟然将出自冰雪坳凶名赫赫,少有人敢于接近的灵兽雪蟒的獠牙斩断了一颗。 穆文兰身姿轻盈若絮,飞身高跃,终于将雪蟒抛在身后,落地时距楚夕柔立身的所在不及一丈。“快走!”穆文兰大声呼喊。 然而她快,怪蟒更快,没容穆文兰片刻喘息,便猛听得劲风猛烈,刺骨侵肌,怪蟒重伤之余速度虽然然大减,其天生异能却并未有失,大口一张,附近天地元气疯狂汇聚,风卷云集,一团冰凌在其大口之中汇聚成球,其上黑气缭绕,显然蕴有剧dú,狠狠向穆文兰砸了过来。 穆文兰怀中携了杨昊,心知避之不过,惶急间残余真元尽数运集双臂,远远将儿子抛了出去,空门大开的背心生生受了巨蟒饱含愤怒的一击,如遭重锤,霎时间鲜血狂喷,纷飞如雨,直如静逸秋风里凋谢的花,凄凉而绝美! 隔空被抛出,杨昊只觉耳畔呼啸生风,侵体冰凉,登时清醒过来,冰球打中母亲身体的一幕恰好落入眼中,他面目变得狰狞。下一刻,他便被楚夕柔的怀抱接住 少女情怀,哪曾被一个少年男子如此亲近,急忙放杨昊双脚落地,扶他站稳。虽然楚夕柔心下又羞又窘,目光却仍没有从穆文兰身上拉回。 穆文兰艰难起身,嘴角血迹殷然,目中神光涣散,显然受创极重,却对楚着夕柔道:“昊儿生来孤苦,少人疼爱,若你能真心待他,我死也瞑目,带着他快走吧!”说罢,再不回头,迎着已迫到近前的巨蟒,飞驰而去。 秋风忽起,搅动着无边落叶,跃舞飞扬,本是世间绝美的景色,此刻却分外凄清。 望着那跌落尘埃,复又奋起的背影单薄的女子,无端的,楚夕柔想到了自己母亲,眼角湿润,竟险些潸然落泪。 “娘回来!”杨昊也知道母亲与怪蟒相斗,有去无回,惊声呼喊,却显得有气无力。 穆文兰只是匆匆回头看了一眼,便再度跃身挺匕,意图拦得巨蟒一拦,好教夕柔晴带着杨昊快逃。 杨昊素因愚钝为人耻笑,但此刻,他依然读懂了母亲决绝目光中所藏深意,心情顿时沉到谷底。忽然他转过头来道:“妹子,救我娘。” “你师父苦心孤诣,不惜冒下身败名裂的大险成全于你,你想他所作所为全功尽弃吗?” 眼见郭昊涕泪jiāo流, 楚夕柔终于按捺不住,哪知就在此时,雁环的声音突兀传来。楚夕柔心知知道他此刻定然就在左近,觉察自己动作,才会以秘法传音提醒。 念及师父一直以来的疼爱有加,此次更是存心积虑,不惜将横断雪山灵兽之一的雪蟒带来,又以雪莲丹为饵,yù置杨昊于死地,可说是不择手段之极,于他一派宗门长老身份大不相符。事情若传扬出去,他老人家必身败名裂不可。 楚夕柔担心惊讶之余,却不得不万分感激。稍作犹豫,心肠复又刚硬,摇头道:“对不住,夕柔修行低微,力气很小,不是那怪蟒的敌手。” 杨昊虽听不到任何声响,但见她摇头,已明其意,还道楚夕柔是因巨蟒恶形恶状而心生畏惧,不肯上前与之相斗,便道:“我知道你很厉害的,要不然你背后背着柄剑做什么?那怪蛇一定打不过你。” 楚夕柔扭开脸,不愿与杨昊灼灼的目光相对,道:“这柄剑只是一件饰物而已,就好像平日里你玩的小弓箭一样,并不具太大威力,更杀不死眼前这只通灵异兽。” 杨昊只见她樱口开合,丝毫没有出手相救母亲之意,心下愤怒不已,可终究无法强人所难。用力一挣,甩脱了楚夕柔扶持,转身迈步,伤口依然在汨汨流血,衣裤血红,怵目惊心,他的脚步刚刚抬起,便有一阵剧痛钻心刺骨,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第14章 思绪迷茫 面对郭昊哀哀苦求,楚夕柔勉强移开目光,摊开手掌,一颗形状滚圆,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白色yào丸现于掌心,馥郁清香,浸人口鼻。正是前她午前亲手赠与杨昊的雪莲丹,趁着刚才搀扶之际取了回来。 眼见楚夕柔迟迟不肯动手,一直隐在一旁的雁环便知她生出怜悯之意。不禁忧心稍后穆文兰身死,楚夕柔手中雪莲丹定会引得雪蟒凶xìng大发不可,后果堪虞,万万拖延不得,情急之下喝道:“优柔寡断,怎成大事?还不快快将丹yào捏碎,抛到那傻瓜身上。”因楚雪晴师尊之故,雁环向来对这位年轻少女也是不敢轻忽,颇为礼敬,此时他忽然开口呼喝,使得心意本就有些烦躁的楚夕柔怒意陡升,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不须你来指手画脚。” 雁环一怔,心中虽恼,但他实在不敢得罪这位大小姐。忽然,他像是看到什么极度可怕之事,双目圆睁,大声喝道:“姑娘快退!” 楚夕柔情知有异,急忙回过头来,纵然她艺高胆大,自负不凡,也不由得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象骇得娇躯酸软,花容失色。 雪蟒失去一目,感应仍在,一道冰球抛出之后,原以为那人类女子受到重创,必然会仓惶逃逸。不过兽类终究只是兽类,全然不知道人类有慈母天xìng一说,是以当穆文兰反身而回的时候,这凶xìng大发的异兽竟微微怔然片刻,而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獠牙毕露。 秋日天寒,一道道天地元气直如有形之质,如雾如烟,在废墟荒草间凭空出现,化作十数道冰凌长箭,锋利无比,将巨蟒巨大头颅拱卫当中,一触即发。天光映shè之下,流光溢彩,寒气四溢。 穆文兰心知这怪物方才吃了大亏,防范尤其严密,只是它这般凝而不发,虽然是出于蛇蟒之类天xìng使然,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但毫无疑问,这般维悉冰箭悬空,聚而不散,势必消耗巨大,若非巨蟒天赋异体,恐怕很快就会油尽灯枯,任人宰割。 不过穆文兰可没敢奢望这只怪蟒会愚蠢至如此境地,匕首虚晃,贴地前行,左行三步,右绕五步,迅如疾风。由于相比于雪蟒而言身形矮小,渺如灵猫,一忽间已接近怪蟒庞大躯体趴伏地面的一段,匕首由下至上,化作一缕飞虹,猛地挑出。 雪蟒通灵,自不会再蹈覆辙,早就对穆文兰着意防备。蟒首豁然上扬冲天,挺身立尾,长大的身躯抖得笔直,宛如一根劈尽枝桠,倒chā于地面的树干,姿势怪异之极,却已藉此脱出穆文兰匕首光芒之外,化解了被破腹开膛的大险。 一击落空,穆文兰也不恋战,抹身yù走。她现在能拖一刻是一刻,只盼楚夕柔带着杨昊逃得越远越好。然而她刚刚转过身形,脚还没来得及抬起,头顶上方忽然一片昏暗,腥气大盛。 在穆文兰以为,怪蟒身型粗巨,定不如寻常蛇类那般灵动敏捷。是以当她抬头看见怪蟒似可吞噬一切的大口凌空罩下的时候,不免很吃了一惊。然而她心意决绝,丝毫无惧,左脚使力踏地一蹬,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shè出,到了一株枝干遒劲大树后头。 修仙之人能够遁地飞天,但若修行未至,便须有法宝神器襄助才行,穆文兰自然没法做到,伸掌在树干上轻轻一按,人便轻飘飘的向上浮起,宛如风吹柳絮,轻若无物。然而她刚刚落在树巅一条横生的枝杈上面,俯身下望,顿时只吓得冷汗横流,险些从树冠跌落下来。 她一直全神贯注和怪蟒相斗,直到这时才发觉杨昊和楚夕柔并未远离。而更加骇人的是,怪蟒业已察觉二人所在,簌簌乱响声中,宛如草上飞一般,顷刻便游至二人不远处,肥硕巨尾掀起一阵狂风,直奔楚夕柔扫到。 楚夕柔得雁环提醒,连忙回身,可当她看清雪蟒硕大的长尾横扫而至,间中乱石纷飞,碎木如雨,竟有铺天盖地般的声势,不由得惊骇莫名。 楚夕柔yù行躲避,却只觉周身一阵冰冷,娇躯竟已被一层薄冰覆盖冻结,原来已被雪蟒喷出的寒气禁锢当场。 “雪蟒是师父降服的灵兽,它是识得我的,为何会突然对我痛下杀手?是了,原来它感知到雪莲丹在我手里。”电光石火间,楚夕柔豁然惊醒,却已兴不起一丝反抗的想法“这就是报应吗?来得好快。” 劲风鼓dàng,遍地野草尽皆倒伏,无数段枯树断枝被疾风卷集而起,四散飚飞,打在年轻少女身上,脸上,也撕扯着她乌黑如云的长发,刺得她睁不开眼来。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楚夕柔就觉有一物撞到了身上,随即纤腰便是一紧,竟似被人抱住,只是这力道如此微小,软绵绵的近乎于无,绝非雪蟒巨尾所发。 楚夕柔微感诧异,没等她张目看个究竟,排山倒海般的力道终于狂涌冲至,将她身子掼的横飞了出去,虽然直觉没有打在身上,楚夕柔也被震得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仿佛瞬间全部移位一般,难受难当。 “噗”的异响声中,血腥之中夹杂着丝丝寒气的液状物尽数喷在她脸上身上,肩头一沉,有什么压了上来。 聪慧如楚夕柔,立时明白自己还没有死,腾出左手,作无名指诀,同时口中念动法诀,一道轻响,如冰龙轻吟,清凉冷冽。她一直背负身后仙剑“飞霜”,豁然出鞘,自行落于足下,托着她尚在疾行中身子,稳稳向后飞去。直到此时,楚夕柔才有余暇看那那嘴角鲜血莹然,头枕自己肩头的少年,霎时间如遭雷击,脑际轰鸣。 “为何救我?”楚夕柔声音嘶哑。 杨昊感觉不到痛楚,仿佛全身骨头都散开了、不再是自己的一般,软趴趴的生不出一点力道,但他还清醒着。或许是时刻已久缘故,耳力回复,楚夕柔的话也能够听得明白,有气无力的道:“娘说因我令你受了许多委屈,要我一辈子疼你,宠着你,护着你。我不知道为何要这样,但既然娘这么说了,我自然要照做。” 楚夕柔娇躯一震,霎时间心头一阵迷茫。 当年,楚岚为了报恩,将唯一的亲孙女许以杨家为妻,甚至在知晓对方心智不全后仍然坚执无悔。以致一直以来,楚夕柔都决然不疑的以为,此事自始至终,最受委屈的那个人只有自己。而杨家那个傻瓜,不过是其家族想要借以攀龙附凤的一个废物而已。 可当今时今日,这一直以来被她视为傻不可耐,一无是处的少年说出要一辈子疼她,宠她,护她之时,向来高傲自负的少女,心弦却不可避免的深受震动。稍一疏神的工夫,仙剑便失了控制,带着二人一起跌落地面。 雪蟒yīn魂不散的追索而至,十数道冰箭猝然成形,就yù飞shè而出。 眼见杨昊楚夕柔两个就要一同丧身于冰剑之下,陡然间一道翠绿身影步空踏虚,凌波仙子一般,穆文兰终于在此时赶到,将残余灵力尽数灌入匕首之中。不料咔的一声轻响,虽然微不可闻,穆文兰却是心头大惊。这柄匕首是夫君郭逸留下的物事,虽非真正的修真法宝,却也因材质殊异,坚硬无比,勉强能够承受灵力催持,但数次过后终于达到极致,出现了一道目不可见的细小裂纹,恐怕还未刺中怪蟒,便要先行断裂瓦解。 第15章 变故又生 情势危急,穆文兰脸色瞬间变得狠毅决绝,左手并指如剑,平贴匕首一侧,面色神圣庄严,口中断喝一声“轩辕染血,祭!”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落在匕首之上,很快隐没了进去,霎时间刚刚还平凡无奇的匕首毫光大放,更有四道同等大小的匕首光影化形而出,超凡入圣。 故老相传,上古时代,妖魔纵横,祸乱人间。有人类始祖以凡石铸剑,却苦于并不具有大威能。于是,人祖将自身精血溶蕴剑中,神兵遂成。只是传闻古老,无有凭证。直至距今二百年前,魔教一位怪才创出一种类似的法门,可使普通的凡铜俗铁在吸纳熔炼之人精血过后,可短时发挥出修真法宝才具有的威能。那位怪才为了自抬身价,遂以人祖之名命名,称之为“血祭轩辕。” 只是这门术法施展之时需要吞噬大量精血,对施术者本身伤害极其巨大,轻则重创,重则身死,在魔教之中也被列为禁忌之术,非生死危难关头不会使用。 此时的穆文兰衣袂飞扬,跃空狂舞,手中匕首虽然短小,却似有舞动风云之力。平贴匕首一侧的左手剑指豁然前指,在其身前,五道虹芒愈加璀璨,长达三四丈,裹挟着漫天光华,璀璨夺目,横冲向前,当者披靡。 雪蟒细长独目中终于露出畏惧之意,仓皇后移,许多树木也因此遭殃,被撞击的东倒西歪,不过速度亦因此而大减,当它退到十丈开外时,五道光华已然逼至近前。至此,雪蟒终于退无可退,凶光毕露,硕口忽张。 施出“血祭轩辕”之法,穆文兰浑身精气尽失,绵软无力,仿佛灵魂都要离体而去似的。深深望了儿子一眼,口唇动了一动,双目一合,知觉就此远去。 光华飞舞攒shè,如电飞驰,当中两道斩中雪蟒腹部,皮开ròu绽,血水横飞。然而令人未曾料想到的是,其余三道,竟被雪蟒张开的大口吞了进去,拘束于体内。 骤变陡生,雪蟒周身上下,忽而腮侧,忽而喉下,忽而腹下,一处处鼓胀而起,又纷纷回缩如常,仿佛有人拿了一支大铁锤,在里面东捣一下,西杵一下,怪异之极。只有七寸处,或因有雪蟒大半灵力凭护在此,尚未出现异状。而其体内东奔西突的道道剑气,已将五脏六腑尽皆绞得粉碎,仅维持一点灵识不灭,须臾之间雪蟒便已无法抵御,蟒口再度大张开来,当中獠牙,蛇信俱已不在,全被剑气绞得粉碎。 随即一道赤色血柱激shè而出,其势如电光雷震,冷风嗖嗖,将已然昏晕的穆文兰身上打得横飞出去,软绵绵的身子摔在一块岩石之上。 原来这雪蟒报复yù极强,临死之际也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杨昊瞬间呆住了,心底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喃喃自语道:“连娘都无法保护,我活着还有什么用?”猛然间萌生死志。 若非有穆文兰不间断的助杨昊熬炼筋骨,单只雪蟒牙齿所含剧dú便可要了他命,更不用说他还以背部生生抵住蟒尾狂猛一击,此时还能残存一缕生机,已属奇中之奇。然而当他忽萌死志,凭护躯体的最后一道意念之堤轰然倒塌,各种伤势化作决堤之水,奔涌开来。 杨昊手足巨颤,呼吸变得急促,全身骨骼更是经受刀刻斧凿一般,痛的几yùbào裂开来。 楚夕柔见状秀眉微蹙,素手轻抬,转念想到今日事已至此,无可避免,转瞬打消了救人念头。只是眼看自己多年夙愿即将达成,却不知为何,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便在此时,杨昊忽然感觉到自己近乎停顿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丹田之内,一丝气息油然生出,滚烫灼热,沿着奇经八脉飞速运转。 七年以来,穆文兰一直教授杨昊记忆《天脉九篇》之口诀。由于那经文又太过玄奥繁复,穆文兰限于本身修为,亦是无从深解,深恐杨昊修习之际走入歧途,种下大患。是以并未允许他修习其中所记载的道法,只叫他尽数牢记,以待日后再行设法修行。 然而杨昊虽然心智迟钝,其身体于修练一道的天赋却并未因此失去,否则也不会幼年之时就为方外修士看重,而遭掳劫了。 他心思单纯,杂念不多,又知道母亲极为在意这部口诀,便也分外用心,时常心头惦念。也不知在哪一天,这部已然失传于世的功法竟莫名其妙的在他体内悄悄运行,以致天长日久,体内灵力不断积累,时至今日,虽然算不上是修为深厚,一身根基却是十分牢固。 所谓际遇使然,恐怕就是许多道学宗师难想象到会有这种事发生,更不用说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不过虽然有穆文兰呕尽心血的相助,杨昊修行进境依旧有限的很,只在体内积聚出些许灵力而已,恐怕连小成都算不上,然而正是这一点几可以被无视的灵力,竟在他哀伤yù死之际自行运转,护持心脉,促使即将衰竭的心脏再次跳动。 气机一生,杨昊顿时清醒了一些,想到娘还生死未卜,自己怎可便急着寻死?念及于此,求生之念陡炙,挣扎着,想要朝着母亲的方向走过去。不知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在楚夕柔震惊的目光下,他竟真站立起来跨出一步,但也仅只如此而已,便再次跌倒。 啊”杨昊举拳捶地,愤怒嘶吼,脸色倏然发白,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身前土地,阳光一晃,那血色殷红中竟透出惨绿颜色,显然含有剧dú。 他脸色越来越白,仿佛透明一般;须臾,惨白退去,涌上一片赤红,恍如火灼,随即又变。这般反反复复的变化来去,竟似一冷一热两种力道在争夺地盘,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天脉九篇》之中所载功法玄奥难测,变幻莫测。所谓遇水生土,遇yīn阳生,生克变化之间,诡秘绝lún,当世之人殊少知闻。杨昊脸色之所以时而青白,却是因被雪蟒獠牙穿股之后身中寒dú之故。 寒dú属xìng为yīn,因而那与之针锋相对的赤红,正是杨昊修炼多年才得来的一点灵力修为,化作一股刚阳至正之气,yù将寒dú化解,两者相遇对冲,当然势同水火。 楚夕柔眼中,见到的是杨昊因痛苦而扭曲的狰狞面庞,肌ròu扭曲,仿若痉挛。 杨昊脸上的赤红颜色愈来愈厉,宛似一团炽烈火焰熊熊燃起,很快占据上风;而寒dú则明显有不支之象,缓缓退去,最后终于一溃千里,消失殆尽。此时,因吞噬雪蟒寒dú而深湛一些灵力,起始慢慢消散,方yù归于丹田诸脉,哪知异变又起。 雪蟒拼尽残力,虽然重创了穆文兰,自身却也已是油尽灯枯之境,但仍能凭借一缕残余灵力,护持灵识不灭。这异兽尽管智不如人,却也绝不想死,是以一直在拼命苦撑,时刻一久,终因支撑不住而轰然砸向地面。只是或许它实在怨愤已极,硕大的透露竟朝着穆文兰昏倒的地方砸去,就算是死也要将她压得粉身碎骨…… 第16章 如梦方醒 楚夕柔终于忍无可忍,本命法宝仙剑“飞霜”漂浮半空,随着她指尖律动,捏动法诀,仙剑忽然间白光一闪。 杨昊并未瞧见楚夕柔动作,眼见母亲大难临头,登时呼吸艰难,仿佛全身血液一瞬间尽数逆流,刚刚平静的真元滚油遇火般陡然沸腾起来,周身筋脉灼热如火烫,那股力道已全然失去控制,横冲直撞,愤怒火龙般直灌向上。行至后颈,似有什么窒碍挡了一挡,但只一转瞬便被击得彻底粉碎,分崩离析,眨眼间杨昊脑海一片清明,仿佛天地初开。 无人得见,一直在他脖颈处长存十余年的蜈蚣形胎记也在此际猛然破碎,内中竟溅出一蓬惨绿色液状物。 “啊!” 剧痛袭来,杨昊脑海中宛如锥刺刀剜。霎时间,愤怒,伤心,懊悔,无力,诸般情感瞬间狂涌泛滥,一起冲来,往日模糊记忆中那些不可或忘的一幕一幕,迅如电光石火,清晰浮现于心,历历在于目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母亲温暖的怀抱,温馨的斥责,疼爱的抚摸然而此刻,这一切即将远去,再不复来。怎能容忍?不能容忍! “娘!” 吼声凄厉,如深夜鬼啸,如怪猿哀啼。 狂风骤起,杨昊满头黑发如遭厉鬼撕扯,乱如野草,倒卷而起,状若疯魔,本显呆滞的一双目光,此刻忽然变得清亮有神,冷厉慑人。 这十数年懵懂于世,饱尝欺凌,痴惑迷茫的少年,竟在母亲生死俄顷之际,豁然醒来。 楚夕柔无暇去看杨昊身上起了什么变化,但她明白,师父想以雪蟒杀人,假造杨昊意外身亡的图谋失败了,而且败得极为彻底,甚至连雪蟒都被击杀。 “师父对我如此恩深义重,我纵是死也无以为报!”楚夕柔心中感慨万端,却丝毫没有想过就算自己师父想要除掉杨昊,那也只是翻手覆手之间的事而已,何须大动干戈,连雪蟒这等罕见的灵兽也都带了来? 光华暴闪,亮如霜雪,仙剑“飞霜”呼啸飞出,剑光凌厉,沿途黄草尽被压得倒伏向两旁,露出笔直一条笔直如线的地面黄土。便在此时,楚夕柔听到杨昊嘶声厉吼。下一刻,已然死透的雪蟒即将砸中穆文兰的硕大头颅便横飞出去,血雨飘洒,砸中一棵大树,无头蟒尸挣扎几下,终于静寂不动。 雁环藏身暗处,看了一眼那尚且飘dàng在树枝上头的半截火麟鞭,心中疑惑重重:“****远这几人到底怎么做事的?没能除掉杨昊不说,怎地连自己的xìng命也葬送蟒口?”看了一眼大叫大嚷过后,呆在当地一动不动的杨昊,雁环本想趁此机会上前将他除了,忽然发觉楚夕柔冰也似的目光正向自己望过来,意含警告。 雁环怨气陡生,暗道:“小丫头终究心软,这当口还在意气用事。”一想到迟海涯贵为一派长老,竟如此狠辣决绝,对一个平凡少年也是yīn谋无穷,dú计百出,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忽然有些心灰意冷,懒得再管闲事,转身去了。 “呼” 杨昊眼睛一下子睁开,憋在胸中一口闷气豁然呼出。阳光破窗而入,映得床边一片光亮,连平日里目所难见的尘埃,也在那一道道耀眼光柱下无所遁形,纤毫毕现。 冷汗浸透衣衫,煞是难受,他动了动手指,想要坐起身来,却使不出一丝力气,酸软已极,却不觉疼痛。 回想起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难道那不是一场梦境吗?”一念及此,不禁悲从中来,却在此时手掌一紧,被一双粗糙大手紧紧握住,既熟悉又苍老声音道:“昊儿,你终于醒来啦!” 床畔坐着一人,银白发丝有几分散落,眼角眉梢透露出疲惫之色,然而此时更多的却是欢喜释怀,正是杨峥,他兀自说道:“你都睡了两日两夜了,那姓胡的庸医竟说你没救了,端的是狗屁不通。幸亏咱家有你伯母留下来的道家灵丹,果然灵验,果然灵验!”话中满是欣喜之意。 杨峥向来威严,在自己亲生爱子面前也从来都是不苟言笑,表露出这般亲切温和的一面实属罕见。 杨昊轻声道:“大伯、大伯......”连呼数声,仿佛许久未见,久别重逢一般,喜乐难言。只是他大伤未愈,声音稍显孱弱,吐字倒还清晰。 杨峥眉毛一展,发觉孙儿脸色平静,目中虽然透出憔悴却显清澈,与往日似乎大有不同,只是究竟哪里不同,一时之间还真捉摸不透,心想:“难道是昊儿险死还生之后我高兴得过头了,以致把什么事情都往好处想了么?” 杨昊道:“大伯,我娘怎么样了?” 杨峥喜悦之情戛然而止,微显迟疑道:“嗯你娘她还好。只是伤势确也沉重,要过一段时日才可过来看你。” 杨峥罕有这般吞吞吐吐的神态,就是杨昊也察觉似有不对,心下不禁着慌,道:“当时那只大蟒重伤了娘,我看得清楚。若真有什么不测发生,请您不要瞒我。”话说至此,目中含泪。 此时杨昊说话比起从前终日不知所云来,不知强了多少,杨峥终于发觉了这中间的变化,但尚不敢十分确认,低头凑至近前,道:“昊儿,你的病,是好了么?”棱角分明的双目紧紧盯视着杨昊,只盼他说个“是”字。 杨昊微微一愣,见到爷爷胡须微微发抖,明白他话中所指,不过他自己也有些弄不清目下情形到底如何,模棱两可的道:“大概是吧。” 得到肯定答复,杨峥豁然直起身来,容光焕发道:“什么是祸福相依?什么是祸福相依?这便是了。哈哈哈!”拍掌大笑,颇有癫狂之意。 杨昊从未见过伯父如此狂态,不由一怔,心道自己病愈他老人家该当高兴才是,却为何笑声之中饱含凄怆之意?问道:“大伯,你怎么了?” 念及前事,杨峥心中憋闷不已,实在不吐不快。但看了眼面上满是憔悴之意的杨昊,便强忍住心中的翻江倒海,打消了立刻将事情告诉他的念头,道:“没什么。” 杨昊不虞有他,又道:“我娘真的没事吗?” 杨峥心有顾忌,说话便小心许多,道:“大伯什么时候骗过你来?放心好啦。等你身子痊愈,文兰也差不多该好了,你母子正好相见。” 杨峥向来一言九鼎,此时只说一句谎言,不禁老脸微赤,道:“你先休息,我去吩咐人给你做碗粥,趁热喝了,然后再让郎中把把脉向,看看内里伤势如何。不过那胡老儿一介庸医,想他也瞧不出什么来。”不待杨昊继续多问,推门而去,笑声却不断传来,渐去渐远,显是心怀大悦。 不久,阿福托个木盘走了进来,上面一碗米粥热气腾腾,当中飘浮几颗红枣。杨昊手脚乏力,知觉也无,只好靠阿福一勺一勺的帮忙喂食。三下五除二将滚烫热粥吞入口中,这才觉得腹中温暖舒泰。这时,一位年老郎中在杨云引领下走了进来。 第17章 喜尽愁来 见杨昊一双眼睛正转过来望着自己,杨云当真是欢喜不尽,凑到近前道:“昊弟,你真的醒来啦!从前的病果然大好了么?” 对于此事,杨昊依旧糊里糊涂,只得继续含混其辞道:“好像是的。” 杨云笑意更显欢畅,道:“太好了,刚刚父亲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呢。” “能再见到云哥,真好!”杨昊说道。他不善言辞,所言均是有感而发,杨云也不禁感慨,道:“是啊,洛州山穷水险,土地贫瘠,想不到会出现那么凶悍的恶兽,还将你伤得这么严重,想想都让人觉得后怕。这位是胡先生是洛州有名的郎中,让他帮你瞧瞧。” 那胡郎中一把年纪,坐在阿福搬来的凳上,未曾切脉,先是回头看了杨云一眼,心头一跳。不知为何,这面目温和的少年,总令他有心惊ròu跳之感。赶紧伸出手来替杨昊诊脉,片刻之间他脸上肌ròu便轻微抖动起来,竭尽全力想平复心情,只是怎么也做不到,还要做出一派平和的模样,实在辛苦已极。而后又伸手探到杨昊背后,轻轻摸索好一阵子,这才作罢。 杨云见他模样,已知大概,道:“昊弟,那****从外面被抬了回来,重伤昏迷,父亲即刻令人请来了洛州所有声名卓著的郎中为你诊治,其中名气最大,诊金最高者,就是眼前这位胡先生了。”胡郎中听出出他话中隐含讥讽之意,不由得老脸赤红,低下头去。 想到因自己之故,全家上下手忙脚乱,慌作一团的样子,杨昊心有愧疚,道:“全怪我惹是生非,让大伯和大家都跟着担心了。”杨云道:“哪里,大家关心你是应当的,谁让你是我们的亲人来着?灾厄突来,谁也没办法防范,不过当时你可真吓了大家一跳。” 杨昊道:“是因我被怪蛇打得面目全非,恐怖吓人么?”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庞,奈何手足无力,半点动掸不得。 杨云恼恨胡庸医险些误了弟弟xìng命,想要对其施以严惩,奈何父亲有令,不许他肆意妄为,这才作罢,只是狠狠讥讽一番是少不了的,否则心中怨气如何能平?又道:“那倒不是,是因为这位胡先生来给你看过病后,便断定你已经筋脉尽断,气息皆无,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死人,根本无法可医,也不需再医。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胡郎中不禁汗如水下,窘迫不已道:“胡某未能诊出少公子病势深浅,委实罪过深重。但还请云少爷念在胡某医术不精,并非心存恶意,原谅了小人。”冲着杨云杨昊兄弟二人连连作揖,惶恐已极。 杨云不屑道:“话说得轻巧,倘使当时我父亲信了你话,就此放弃医治,那么如今我昊弟还有命在么?”想及自己最亲的小弟险些命死他手,不由得背脊生寒,说话愈发不客气起来。 洛州虽小,杨家却是势大,胡先生一个小小郎中万万不敢得罪,此时发觉杨云面露不愉,便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求少爷您网开一面,您也知道小人家有老母妻儿,全靠小人一点医术维持生计,倘若不能开医设馆,全家老幼势必饿死街头不可。求您看在几条xìng命份上,放过我这一次。”说罢连连叩头,状甚可怜。 杨昊见不得别人可怜模样,道:“那怪蟒伤我之时,就觉得全身骨头都碎了,痛得我一点求生的念头都没有,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至于我伤势沉重,是本有之事,也怪不得胡先生有那一番说法。” 胡郎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接口道:“是啊,当日看过杨昊少爷之后,便发觉您背后皮肤血开ròu绽,骨骼折断数根,脏腑亦受到巨力震dàng,血流外溢,确是生机已断的迹象,这种事小人不敢撒谎。” 杨云眉毛一挑,道:“可现下舍弟既已醒转,又该作何解释?” “这……”胡郎中一滞,他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只是面对杨云感到有力使不出而已,好在现下情势松动,他才偷偷松了口气,眼珠一转,道:“那一定是天运昭昭,照顾少爷这般的大好人,不肯让您就此去了呀。” 杨云冷笑道:“你到是会拍马屁,那么照你意思,舍弟是老天照顾才得脱险,至于家父喂食给他的一颗道门灵丹就全无用处喽?” “这”胡郎中为之语塞。 杨昊不想胡郎中太过为难,道:“云哥,咱们就暂且不要计较此事了,还是让他说说我的伤势怎么样了吧?” 杨云一想也是,道:“胡先生,这回你脉也切过,骨也摸过,可要好生看个明白。要不然杨家虽小,嘿嘿,可也不能总是任人欺蒙。” 胡郎中起身道:“是是是,小人不敢。小少爷受创极重,虽然已经醒来,但如今看来也只是气息平稳而已,尚有淤血藏于内腑,不过这尚且不是最令人担忧的事。”说到这里看了杨云一眼,yù言又止。 杨云不耐道:“有什么尽管说,磨磨蹭蹭惹人心烦。” 胡郎中不敢再拖延,道:“小少爷背后骨骼多处碎裂,其中几节脊椎骨节亦受创极重,难以接续,恐怕” “恐怕什么?说!”杨云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变得yīn沉。 “那脊椎之处乃是人体支柱,最是要紧,一旦受损,不仅周身四肢受其牵累;另外,即使人身最是脆弱的脑域亦无可避免,害人变成痴傻。是以小人暂且推断,小少爷短时内恐怕这要在床上度日了。”唯恐这一番话引得杨云不快,自己难免又要遭受池鱼之殃,是以胡郎中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杨云道:“短时?是多久?” 胡郎中硬着头皮道:“大概大概这一生都会在床上度日,无法行走。” 陡闻此言,杨昊瞬间呆住,双目望着头顶帐幔,一阵失神,无数个声音同时打心底里冒了出来:“这是真的么,这是真的么” 杨云也是一阵心烦意乱,没心思再找胡郎中麻烦,挥手叫他和阿福二人出去。走到床边坐下,道:“姓胡的庸医一无是处,平日里靠着坑蒙拐骗糊弄些小钱糊口,真正遇到棘手的伤病派不上一点用处,他的话更是不足取信,全当是放狗屁好了。” 杨昊回过神来,想要笑笑,却只是咧了下嘴角,又怎么笑得出来?道:“云哥,你不必安慰我,其实大伯刚刚有一句话,正应了我眼前模样。” 杨云道:“什么?” “祸福相依。你想,老天让我从一个呆子傻瓜变回一个平常人,这可是天赐之喜。然而也正因如此,它必然要从我身上取走一种十分紧要东西。于是,我便成了一个走路吃饭都无法亲手做到的废人啊!”杨昊越说越是哀恸,终于按捺不住,泪如雨下。 他自小心智驽钝,从不知悲伤为何物,即使被人笑话欺辱,也是过后便忘,从未想过记恨报复。如今神智刚复,至亲至敬的母亲生死未知,转眼间又添新愁。噩耗重重袭来,雪上加霜一般。 直到此时,这初识人事的少年,始知人间哀愁滋味。 杨云口唇一努,却没说出一个字来,只因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这多灾多难的兄弟。 大悲大喜冲击之下,杨昊倍感疲惫,未过多久,便自沉沉睡去。然而纵使睡梦之间,亦是眉头轻微皱起,眼角残泪依然。 杨云轻轻叹了口气,等到他睡熟了才转身出去,哪知他刚推开屋门,眼前俏生生的站着一位少女,赫然是杨昊未婚妻子楚夕柔。 第18章 灵丹雪莲 佳人在前,香风扑面,杨云陡然间心头一阵迷茫,呆呆愣在当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楚夕柔仿佛也神游外物,并未在意到杨云异样,淡淡道:“我能进去吗?” “这女子是我将来的弟媳,我怎可在她面前如此失态!”杨云悚然心惊,连忙退到一旁,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好好......楚姑娘请进。”背心有冷汗流出。 楚夕柔脚步轻盈,来到榻前,待见到杨昊额角含愁,一脸憔悴模样,没来由的心中一酸,樱唇轻启道:“我可否同他单独呆一会儿。” 楚夕柔没有回头,杨云知道她是在和自己说话,道:“昊弟刚刚醒来,身子还虚弱得紧,楚姑娘不妨” “我不会吵醒他的,若是需要,我打算将‘雪莲丹’给他服下。”楚夕柔道。 “哦,原来如此。姑娘请便,有事随时叫我。”楚夕柔仍没有回过头来,杨云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失落之感,但听到她要给杨昊喂yào疗伤,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退出门外。 双眉浓而不密,鼻梁也还挺直,只是脸颊瘦削,想来是几日昏睡不曾进食的缘故。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楚夕柔相见以来第一次,细细的打量起面前这个少年人来。 “模样倒不算丑,只是平凡了些,与南天宗那些年纪轻轻就名声早著的年轻师兄师弟们比起来,更是天差地远。唉!”楚夕柔仿佛愁绪满怀,轻轻叹息。 猛然间她似乎觉察了什么,急忙移开目光,神情有几分腼腆、几分慌张:“我是怎么了,竟然在意起他相貌如何来了?那和我有什么干系?” 强自镇定心神,白玉般的手掌自袖底伸出,搭在杨昊腕脉之上。须臾,楚夕柔雪也似的脸颊陡然变得更加苍白,脱口说道:“怎会这样?” 杨昊本就睡得不沉,感到有人触摸自己手腕,便醒转了来,恰好听到楚夕柔言语,开口问道:“怎么?” 楚夕柔本不想说出真相,但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又不忍心以谎言相欺,轻轻舒了口气,道:“你筋脉受创极重,以致气血瘀滞。长此以往,很可能会......危及xìng命。” 楚夕柔的说法比胡郎中更甚一步,她深怕杨昊会因此而心灰意冷,便安慰道: “我对于医术所知很是有限,看的不一定就准。而且这世间不乏良医奇yào,你身上伤未必没有治愈的可能” 出乎意料,杨昊脸上并未显露太多沮丧之色道:“我本就是废人一个,今后活着还是死掉其实并没什么分别,只要别连累身边的人为我受苦就好。”顿了顿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想请求楚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娘她到底怎么样了?记得当日”想起那时母亲惨烈情景,杨昊倏然闭口。 楚夕柔已明其意,想到杨峥早嘱咐各人,短时内绝不可向杨昊透露任何有关穆文兰的事,于是轻轻捋了捋鬓边长发,道:“令堂尚须卧床休养,几日之内是不能来探望你了。” 杨昊并未发觉楚夕柔对于穆文兰称谓上的变化,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了几分,情不自禁道:“娘她没事,那真是太好了!”楚夕柔扭过头去,不愿看到他如释重负的脸。 至此,两人再无话说,沉默良久,又忽然间同时开口道:“你把你先说(那个......你先说。)” 楚夕柔俏脸微红,窗外透来的阳光映在她明媚俏丽的脸颊,直如朝霞扑面,清丽不可方物。杨昊虽然年纪尚幼,不明男女之事,却也看的一呆,心神一阵恍惚。 楚夕柔探手入怀,取出一件物事,正是盛着雪莲丹的锦盒,道:“这枚丹丸具有清神之能,但它最大的妙处却是有固本培元,强筋健骨,服下后虽不能令你康健如常,但延缓伤势加重,减轻发作时痛楚还是可以的。”从桌上取过水具,倒一杯清水,递至杨昊近前。 杨昊手足无法挪动,好在楚夕柔冰雪聪俐,眼见他面露难色,便知端的,稍作犹豫,便以一只手托住他脑后,素指轻拈,将雪莲丹推入他口中,而后又将清水送到唇边,道:“yào丸须咀嚼细碎,效用更加显著。” 皓腕如雪,玉指如葱,幽香隐隐,淡淡传来。一时间杨昊心如棉絮,迷迷糊糊,连丹丸丹入口后自舌尖传来浓浓苦味也都恍若未觉。 “多谢你了。”憋了半天,杨昊才想到受人恩惠,理当相谢才对。 不知为何,楚夕柔心里竟升起一丝得意之感,寻思着:“你杨昊也有害羞的时候?忘了指着我说‘咧着大嘴哈哈大笑’的事了?” 如此过了七日。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肆其靖之。”声发琅琅,粗壮豪迈。 杨峥外貌粗狂,却是个识文断字的,这几日每次来到杨昊房中,都见他神色黯然,不禁有气,道:“昊者,上苍也。俯视众生,挥洒沧海,世间无物不在其鼻息之下。当年你父用一‘昊’字为你命名,当有期望你心怀昊天之志,取得举世景仰之成就的意思。焉能因腿脚不便就灰心丧气,不思进取么?” 杨昊被训斥的面红耳赤,嗫嚅道:“侄儿懦弱,教您失望了。” 杨峥道:“我并无怪责之意,只是你整日这样心事缠绕,难免痊愈的慢了些,那样我想要以金玉续骨膏助你接续断骨,还要等上多少时日?” 杨昊眼睛一亮,道:“您说什么?” 杨峥顾忌他伤势沉重,不宜过分悲喜,是以有些事本不想过早给他知道,但几日来见他意志消沉,于康复更为不利,便消了之前的念头,道:“我说这小小断骨之伤不算的什么,只要你想,一时三刻便医好了它?” 杨昊兀自不敢相信此事是真,只道杨峥是拿此话安慰自己,道:“您的心意侄儿明白,只是我背后骨头都断了,那是说什么也好不起来了!” 杨峥洒然一笑,道:“那是你还不知道咱们杨家有什么样的宝贝,要是早一点跟你说了,就不会生出那许多无聊心思了。” 杨昊好奇,追问道:“那您现下是打算告诉我了么?” 杨峥手捋花白胡须,良久不语,直到杨昊终于忍耐不住再次催促时才开口说道:“跟你说也是无妨,不过有件事想要着落在昊儿你的身上,可有把握帮我办好么?” 听伯父有事要自己去做,那是从所未有之事,杨昊登时精神百倍,信誓旦旦地道:“伯父但有所命,侄儿纵死不辞。”随即想到自己情形,声音又转低沉:“可是我现在照顾自己也都不能,又能办得成什么事?” 杨峥却信心满满道:“这点你无需担心,伯父我私藏的金玉续骨膏可是道家大法力者炼就得奇yào。你断的那几根骨头,很快可以接续。” “当真?”杨昊兴奋得胸口砰砰乱跳,道:“这么厉害!那不是神仙yào了么!我真的……能和原来一样能跑能跳了吗?” 杨峥有些出神的道:“道门神yào,非是我等世俗武者所能体悟,其中所蕴莫大威能,实难揣测,你这点小小伤势,根本不值一提。” “太好啦!”杨昊情不自禁的欢呼出声,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原来是他兴奋之极,浑然忘乎所以,攥紧的拳头猛然砸在厚厚的棉被上,深陷了进去。 第19章 路转峰回 这一幕恰巧被回过神来的杨峥看到,三步并两步来到近前,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道:“刚才你的手怎么回事?” 杨昊也愣住了,目光下移,望着那还按在被中的手掌,一脸迷茫。还是杨峥脑筋转得快,忙问道:“你再试一次,能不能像刚刚那样抬起手来?” 杨昊依言试着抬高手臂,然而鼓弄半天,以至于额头见汗,却仍无半点动静。 杨峥心知再试也是徒劳,反正有灵yào相助,也不怕它不会好起来,道:“不必试了,不过你刚刚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杨昊被他一言提醒,方始细细体会体味,片刻过后才道:“刚才胸口里好像出现一股热哄哄的气息,小虫子似的四处乱闯,想要冲出来,却怎么也不能找到出路。最后不知怎的,突然窜到拳头上来了,便动了一下。” 杨峥大喜,同时又感诧异,道:“此种情景,是体内真气运转才会有的迹象。你经脉断绝,真气无法任意运转,左冲右突而不得出路。或许因你激动所致,贮于胸口的真气借机冲破闭塞,进入了手臂经脉。只是你从未修炼武道,怎么会有真气存在体内?” 陡然发觉自己手臂尚且能动,杨昊直是心潮澎湃,一颗心欢喜得几乎要跳出来似的,恨不得立刻将自己修行稍有根基的事告诉最亲最近的伯父知道,但旋即想到母亲逼迫自己发过的dú誓,只得忍住。 哪知杨峥突然说道:“既然你娘嘱咐你不可将暗中修炼之事泄露出去,必有缘由,你切不可再将此事说给任何人知道。” “您怎么知道是娘在教我?”杨昊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 杨峥道:“平日就只有跟你娘在一起的时候最长,你学得东西自然只能是她教的。” 杨昊一想确是如此,想到伯父虽已猜出自己曾暗中修炼,但自己并未告知他任何有关《天脉九篇》之事,那么dú誓便作不得数,不禁松了口气。隔了片刻,张了张嘴吧,yù言又止。 杨峥道:“有话便讲,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杨昊这才道:“我想请您允许,解去我与楚姑娘的婚姻之约。” “什么?”杨峥万全没想到他想说的居然就是这件事,大有措手不及之感,一时情不自禁声音便大了些。杨昊却以为触怒了他,忙道:“伯父您别恼火,我心中虽有此想,却不敢擅自做主,一切全听你的。” 其实杨峥只是惊讶而已,并无气愤之意,道:“楚岚孙女才貌双全,十个你也及不上人家,为何会有这样想法?” 遭到这般贬低,杨昊丝毫不觉气馁,只以为实情确是如此,道:“您也看出来了,我与她之间相差太远,甚至连话说不到一起去,又何苦耽误人家。” 原来这几日下来,楚夕柔时常都来探望,聊些有趣的事。她出身名门,学识渊博,说起话来自是旁征博引,引经据典,所言许多事物对于杨昊而言别说闻所未闻,更是见所未见。而杨昊则恰好相反,他从小便因愚钝而多受耻笑,所识文字全是穆文兰闲暇时所教,说是粗陋寡闻毫不为过。正因如此,大多时候两人在一起,杨昊只能做个听客而已,无法置言。如此相处愈久,愈觉彼此才貌悬殊,内心中推己及人,不yù牵累旁人的念头日甚一日,今日终于忍不住当着杨峥面前和盘托出。 “难为你能想到这许多。”杨峥沉吟片刻说道,心中不无感慨。 杨昊道:“昊儿自小便傻,却也应知道体谅别人,既然彼此不相匹配,就该尽早放手。否则若因我而害了楚姑娘一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见他能不为楚夕柔身份容貌所迷,足见胸襟广阔,杨峥虽然颇感遗憾,仍是老怀弥慰,道:“不瞒你说,自打知道你身染怪病之时起,我便有此打算。这些年来也曾数次同楚岚提及解去婚约之事,只是此人虽然在朝为官,却并非圆滑狡黠的品xìng,固执得紧,才把事情耽搁这许久。现如今你心智已复,原本我想咱们大可以不必纠结于前事,让你与楚家孙女玉成好事。谁料想你旧患方消,新疾又生,如今纵得金玉续骨膏医治,也至多能让你站立行走而已。其余经脉所受损害,却非任何yào物可以医治,恐怕就算以前曾有些根基,但日后在修炼一途上也难有大的成就了。” 杨昊本对修炼之事不抱太多奢望,只盼亲人平安,常伴身边就好,是以闻言丝毫不露气馁之色。 然而在杨峥以为,杨昊从小便因不能修炼之故,引来诸多嘲笑,心里自然比其他人更加在意,此时得知自己终于还是不能修行,难免会心灰意冷,殊不料他竟丝毫不以为忤,倒全然出乎意料之外。杨峥又道:“据闻这楚夕柔姑娘只用了短短三年光yīn,就将南天宗太yīn心经修至少yīn第四重境界,有御剑飞天之能,被誉为南天宗三百年来仅见的天赋奇才。正因如此,我仍觉得你和她难相匹配,因此我也很是赞同你的想法。 “这么说您是答应了!多谢伯父。”杨昊顿觉如释重负,难掩喜色道。杨峥却是眼睛一翻道:“瞧你高兴成这样,难道还当成什么喜事不成?”杨昊这才醒悟悔婚退亲还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连忙道:“昊儿不敢。” 杨峥哼了一声,又道:“我也看得出来,楚家丫头不仅才貌俱全,所做所为一应得体,而且极富心智,修为又高。好在当初我便顾忌到此事,没有按你伯母的意思去做。虽说因此起了争执,致她负气离家,却因此保得杨云不会因娶回一个比自己杰出太多的女子而处处受人闲气。” 杨昊顿时一愣,道:“楚姑娘与伯母和云哥有什么关系?” “我本不想多说,但有些事确然与你有关,如果你对此一无所知的话,于理不当。其实,你和文兰都是我从杨家村带回来的,而你并非是我的亲侄,这件事你早就知道的。”杨峥皱眉说道。 “伯父的恩情,也不知何时能报?”杨昊初生不久,便遭恶道掳劫,若非杨峥仗义相救,此时恐怕已不知身在何处,每每思及此事,都是感激无已。 杨峥摆手道:“咱们伯侄不是亲生,胜过亲生,报答什么的再也休提。话说回来,当时我也是恰逢其会,至于那老道要收你做关门弟子,传你道家法术,事后看来也未必就真是出于恶意。只是那人面相yīn沉多诈,我也很难揣测他话中真假。” “他要真是一位得到高人,就不会抢人家小孩子了。我猜多半是个好吃懒做,靠到处骗小孩子过活的江湖术士。”想起自己曾经险些被人害得与至亲分离,杨昊恶感陡生,对那掳劫自己的恶人自然没有好话。 “虽然无法确认那人言语是否有诈,但我亲眼见他御剑飞空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去,那可是骗不了人的。可惜我们习武之人只知体悟自xìng,虽能强健自身,但武功再高也只能俗世争雄,无法达到那等仙人一般的境界。”忆起当时自己亲眼所见情景,杨峥自信推断无误,又道:“我今日只想跟你说两件事,但你只需记在心里就好,千万不要说给旁人知道。” 第20章 前尘旧事 杨昊连忙正色道:“伯父放心,我嘴巴严实着呢。”杨峥道:“你这孩子,虽然比以前聪明了一些,这股拧劲倒没丢了。不过我要讲的也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只是我不想弄得你和云儿生出嫌隙。” 闻言,杨昊顿时顾虑横生,道:“您说的事和云哥有很大关系么?”他因患病之故,向来不受待见,同辈之中最善待他的只有杨云一人而已。其他如杨琳,杨凡等人,见面若是不口出挖苦之言,便已是大幸。此时一听伯父说的事与自己最为亲近的云哥干系密切,且似乎还不是什么好事,不由自主的便生出不祥预感。 杨峥道:“云儿待你亲厚,那是有目共睹的。不过人心难度,大家都有为自身着想的一面,此乃天xìng,并无对错之说。是以这些事我只想你一人知道,传了出去总归不好。” 屋外冷风忽起,穿窗而入,无数尘埃一阵狂飞乱舞。 回身将窗子关好,杨峥继续说道:“那年,我回杨家村祭拜祖先,遇到那修士要将你掳走,我一时义愤,便随同村民们从那人手上将你要了回来。但当亲眼那老者御空飞去之时,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确然不是有心要害你,而是真的存了收你作弟子的心思。当时我便想‘一个小小幼童,能被修仙之士如此看重,该是何等的天赋卓绝?如果能将你过继到我杨家,日后岂不是有机会有一位真正出身于我杨家的有道之士!’一想到此处,我便禁不住心意难平,于是私心使然,再加确是对你万分喜爱,便向你母亲提及过继之事,所幸她也欣然答应。只是你和你母亲来到洛州没有几日,家里就发生一件事情,” “有道之士出身何处,那又有什么干系了?”杨昊不禁纳闷,只是伯父说话,擅自打断实在无理,只得强行忍住刨根问底的冲动。 “许多年前,我年纪尚轻,还是好勇斗狠的xìng子,无意间救了京城一户姓楚的人家主仆几十条xìng命,因此和楚岚结下了jiāo情。他为人刚直,却又太过腐朽顽固,秉持着儒家礼义廉耻那一套不肯放手。总是以为他楚家欠我们郭家几十条xìng命,想方设法报答。后来得知我后辈之中子侄颇多,竟即遣人来到洛州,非要与我结成亲家不可,说从此郭家与楚家捆绑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老家伙,就是这么迂腐顽固,花样百出。”说这话时,杨峥嘴角含笑,仿佛想起什么有趣之事,许是忆起与老友楚岚一起时把酒言欢,阔论高谈的往事。 说到这里杨昊也明白了大概,之后应是两家定下婚契,楚家将楚夕柔许给自己为妻。“只是这和云哥有什么关系呢?啊!是了!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杨昊费尽思量,终于恍然大悟。 楚家乃朝中重臣,家室显赫,楚老爷提议两家联姻,于杨家而言实是莫大之喜,而迎娶楚夕柔的,自然非身为杨峥亲生长子的杨云莫属。可楚家报恩的好事之所以落到了杨昊的头上,当然是出自杨峥的主意。 “伯父,你为何对我这么好?”杨昊终究已非从前可比,迷惑片刻,猛然间全盘醒悟,想到杨峥竟连亲生爱子都放之不顾,对自己却眷顾如此,心中真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杨峥也不禁动容,道:“你别太高看伯父,当时我这么做其实也另有打算。在我以为,杨家子孙虽然个个不凡,但也唯有你禀赋超群,能配得上楚家的孙女而已。” 杨昊强忍泪水,道:“无论无何,您待我这番恩义,昊儿一辈子也报答不了了。” 杨峥微笑摇头,道:“当日楚岚遣人前来,言及姻亲之事,我自然欢喜,不过却有一件烦恼事萦绕心头,难以释怀。那便是我早已听说楚夕柔这女孩子不但天生早慧,聪明多智,于修炼一途更是大有天赋,虽然年齿尚幼,来日成就势必无可限量。我念及于此,忧虑暗生:‘这等女子,与他匹配之人,若非天之骄子,便是当时栋梁,若然嫁给一凡夫俗子,她自身寂寥一世不说,作为她夫君之人,更是要承受数之不尽的苦处。” “那又怎么说?”杨昊抹去泪水,愕然问道。 “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夫为妻纲,父为子纲,所谓‘夫要妻死,妻不得不死’便是如此,不然便是有违lún常,乃属大逆之举。”杨峥一副理所当然的道“但若为人妻子,却把什么事都做到最好,处处压着丈夫一头,岂不章法大乱?我等堂堂须眉男儿,怎受得了这个?现下你尚嫌年幼,不懂男子汉尊严之轻重,待有朝一日长大chéng rén,自会明白。” 杨峥侃侃而谈,出乎意料的详尽。然而对于此番言论,杨昊并不认同,却也不好直言反驳,只是“哦”了一声,含糊以对。 杨峥也不在意他的敷衍,道:“因此说我须得从你们兄弟几人当中选一名最具天赋的一个,跟楚家姑娘定下亲事,只有这样,成亲之后才能不被她欺负。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只有你最适合。当时恰巧你祖母因事外出,久久不归,我以为她虽然未见过你面,但定然也和我一样想法,于是便向楚家来人应承了婚事。” 杨昊道:“大哥杨云习武,二哥杨凡习文,无不强我十倍:若按年纪算来,当时我则应处于襁褓之中,您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杨峥道:“不为其他,就因你出世不久便被方外修真看中,单凭这一件事,我断定你必是不输于楚夕柔的修炼奇才。心里早打算好待你六七岁时,便教伯母传你修道之法。”长叹一声:“谁知不久之后你那伯母回到家中,我与她说起此事。初时她听说楚家丫头天赋上佳,便道:‘若楚岚允可,我可以把这女孩引荐到我清吾师兄门下。师兄修为极高,人又严厉,必能教导出青出于蓝的人才。’” “我听了自然大喜,接着又将楚夕柔同你之间的事说了,殊不料她竟而勃然大怒,指谪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舍了亲生儿子前程福祉于不顾,把楚夕柔这样的好女孩拱手让人。自我与她相识以来,她从未有过如此大的火气,伯父的xìng子你是知道一些的,如何隐忍得住?立时与她吵闹起来。她也是刚烈xìng子,第二日便不告而别,再也未归,可能是回去师门凰羽山了。” 听到这里,杨昊终于明白,不单本该属于堂哥杨云的亲事被自己横刀所夺,而伯父伯母十几年夫妻离散,竟也全是因自己而起。一时间愧无以对,感激无已,心下却想:“日后无论如何都要将伯母请回来,当面磕头,求她谅解;就算她打我骂我,我也甘愿承受,只要她能跟伯父重归旧好。” 只听杨峥兀自继续说道:“亏她出身当世修真名门,居然如此小肚鸡肠……”刚说到这里,忽然间他脸色一沉,喝道:“小丫头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还不给我进来。” 嘻嘻一声轻笑,却是杨琳推门而入。 想到她从前对待自己的刻薄模样,杨昊顿觉不喜,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第21章 妙计偶得 杨琳儿双手在身后将门板合拢,道:“听说杨昊哥哥醒来了,而且而且人也比以前,比以前”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形容杨昊从前模样,要知道那时她总是以“傻瓜”来称呼他。 “多谢琳儿妹子这么关心我。” 杨昊终究心软,忍不住帮她化解尴尬。 “哥哥大病初愈,我做妹妹的理当关心,你我虽非一nǎi同亲,但在琳儿心里当你和亲哥哥没什么两样,说这么客气话做什么。” 杨琳眼珠一转,露出一副天真的模样道。 虽然心知她所言或许并非全然出自真心,但能表露这番亲情,于杨昊而言已是意外之喜,从前藏于心里的记恨几乎抛了个干净,绷紧的脸如冰河解冻,愈见缓和,说道:“你能有这番心意我就很高兴了,外面天气很冷,琳儿你不必非得跑这一趟。” 杨琳心道:“这傻瓜不仅呆病全都好了,以前的事定然都还记得,可怎生想个法子教他不要记恨才好。”低下头来,假作一副自责的模样道:“从前琳儿不懂事,对杨昊哥哥有许多不敬的地方,现下虽已知错,但如果哥哥要怪的话,就打我骂我吧,琳儿不会有一句怨言。”说罢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杨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如此做作,杨昊看不出来,杨峥却已大感不耐,道:“我与昊儿还有事要谈,你先回去吧。”杨琳嘴巴一撅,不情愿道:“人家还想跟杨昊哥哥多说几句呢。”嘴上这么说着,却不敢违拗,转身yù走,却听杨昊道:“我们同为杨家子孙,彼此亲近还来不及呢,以前的事没有什么,琳儿你不必太过在意。” “那就多谢杨昊哥哥啦!”杨琳儿顿时有如释重负之感,嘻嘻一笑,蹦蹦跳跳的去了。 杨峥道:“琳儿有些小聪明,但其实也仅此而已,喜怒爱憎大都流露在脸上,没有太多心机。日后,你要多多照拂她才是。”杨昊道:“嗯,我会的。” 杨峥话接前言,道:“十多年前事,经过大底如此。我本指望着两家联姻,我与楚岚义气可以延续后人,岂料几年后又发觉你身患隐疾,根本无法修仙练道,念及当初选中你而不是杨云的缘由,我便起了解除婚约的想法,只是一直碍于楚岚顽固,此事总不能成。那****伤后醒转,我还想着终于可以给楚岚一个jiāo代了。哪知道才刚刚欢喜几日,竟发觉你筋脉之中创伤难愈,于日后修炼定然大有妨碍。反观楚家丫头,在南天宗也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你万万无法与之相比。事已至此,咱们便不能害了人家一生,得怎生想个妙法子,教楚岚心甘情愿的答应解除婚事才好。” 杨昊道:“楚姑娘正在家中做客,咱们就把事情跟她说明白,请她转告楚岚前辈,说咱们杨家已然决意了却此事,岂不挺好?”杨峥脸色一沉,斥道:“馊主意!” 杨昊脸上一红,有些心虚道:“我不知楚姑娘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但经过几日言谈,我确是能觉出听她对我的疏离之感。咱们了结此事,正是遂了她心意,难道有什么不妥么?” 小孩子家懂个什么?你可曾想过,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被人当面推拒婚事,教她的颜面何存?况且,楚岚身为朝廷重臣,由于忠心秉直的缘故而树敌颇多,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瞧他笑话。若他最疼爱的孙女摊上这等事,那些jiān臣恶知道了会作何想法?还不得个个拍手称快。” 杨峥强压怒气说道。 “昊儿知错,没有想到当中竟有这许多顾忌。”杨昊顿时醒悟,暗叫惭愧。他从没想过解除婚约之事,当中竟有这许多麻烦,忍不住自言自语道:难道只有我死了,这件事才不会一直拖下去?” “哎!”杨昊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杨峥闻言却仿佛黑暗之中之人陡然见到一片光明,顿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这个办法好!” “您的意思是想让我诈死,骗过楚家?”被杨峥训斥几句,杨昊也起始用心琢磨此事,想了一会儿,竟也明白了伯父意图,连忙开口道:“只是这样做的话,伯父须得跟楚家人撒一个大谎,于您声名未免有损。您不在意吗?” 杨峥行走于世,从来都是言出必践,但杨楚两家姻亲之事困扰他十余年,久无良策之际,便想:“倘使能将此事得以圆满了结,使得昊儿今后不必饱受悍妻之苦,我就是讲上十次谎话,又能怎样?”遂毅然说道:“只要法子可用,伯父就豁出去这一次。前几****就曾听说楚姑娘曾替你诊断,认为你或许命不久矣。而目下她并不知晓伯我将以黄金断续膏为你接骨之事。待她离开洛州之后,我便着人送一封信到京城去。就说昊儿你伤势加重,已然不治身亡。如此一来,杨楚两家婚姻之约自可解除。” “但我毕竟好端端的活着,将来与楚家人未必没有见面之日,那时又该如何相处?” 杨昊心中尚存几分疑虑道。 “这倒不用为难,不说洛州城与京城离得很远,再过几年你年纪大些,容貌自会有变化,那时恐怕就是楚夕柔也认不出了;另外咱们还可以将你名字上稍加改动,可保万无一失。”杨峥显然已是胸有成竹,想到愁闷多年的事终于有了解决的希望,又不无感慨道:“此次多亏了你的聪明机智,竟能想出如此妙法。伯父十几年挂怀不已的心事,居然经你一言而解,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全是伯父自己捉摸出来的主意,那是伯父厉害,昊儿才不敢厚着脸皮居功。”杨昊谦虚道。 又过了几日,楚夕柔与雁环告辞而去。次日,杨峥即以金玉膏敷于杨昊背部,而后以自身数十年精深内力助他将灵yào推送入体,医续断骨。 道家仙yào,果是不凡,杨昊在床上躺了七日,便已能在阿福搀扶下行走,实属意外之喜。唯一令杨峥遗憾的是,金玉膏对于筋脉之创确是无效。 废园位于杨家最后的院落,占地极广,破旧木屋内,伯侄二人相邻而坐,杨峥提起笔来,在纸上写道: “吾兄楚岚安好,愚弟杨铮拜上:近日,令贤孙女夕柔来访,与杨昊二人举鼎山历意外之险,此事想兄已知闻。昊儿所受之伤极为沉重,上苍不悯,竟在十五日后伤重不治。言至于此,愚弟心内委实哀痛yù绝。之于两家姻亲,昊儿福薄,亦只能至此而止。此事着实有诸多对不住兄长之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愚弟惭愧无地,再叩拜上” 杨峥将信封好jiāo予阿福,教他着人送往京城,然后道:“你伯父一生守信重义,从无半句诳人言语,想不到老了老了,反倒欺骗起老朋友来了。” 第22章 凰羽仙门 闻听此言,杨昊不禁心中愧疚,道:“这事全因昊儿不争气,连累您了。”话锋一转道:“对了伯父,如今我已能行走如常,可以去见见娘亲了吧?” 杨峥沉默片刻,知道此事终究瞒他不过,只得实话实说道:“昊儿,事到如今,我也不须瞒你,其实时至今日,你母亲尚未醒来。” “什么?”陡闻此言,杨昊顿时如遭雷击,腾的一下竟然站了起来,泪水已在眶中打转,虽深知伯父所言绝无虚假,还是再次问道:“您说的都是真的?” “你也不须过分忧心,你娘她所修道法迥非凡俗,虽被怪蟒伤害不轻,却能保得生机不灭。只待咱们寻到救治之法,当可醒转。”杨峥深知他母子情深,得此噩耗,势必哀痛难抑 ,却也只能无奈叹息。 杨昊只觉心中发苦,一阵阵天旋地转,险些就此晕厥,泪珠早已顺颊滑落,哽咽道:“我能见她一面吗?”不料杨峥说道:“暂时不可。” 杨昊愈发惊慌,道:“为什么?” “为了延缓时日,以便找到救治之法,我已将你母亲封于祖传的乌金硬木所制棺之中。那乌金硬木不仅质密坚硬,封闭极严,能保得她体内残存灵力不失。而且这异种树木本就有天地元气内蕴其中,可助你娘延续生机。另外,为了以策万全,我又请来弘音寺法华大师,请他施展大法力,封乌木棺于一处极为隐秘的地穴之内。因此目下除了法华大师之外,已没有人能够进入其中。”因为不想杨昊太过担心,杨峥将穆文兰现状一一详尽的向他解释。 “黑漆漆的棺之中,没有昊儿陪着,娘她怎么受得了孤独寂寞?娘”陡闻噩耗,杨昊不由得心中大恸,如孤鸟失亲,哀啼泣血。 唯恐他哀伤太过,以致伤情反复,杨峥连忙说起另一件事,道:“那****曾说过要昊儿做一件事,你可还记得么?” 杨昊抹了一把泪水,道:“昊儿当然记得,伯父请说。” 杨峥道:“我想托付你把你那离家已久的伯母找回来。不过我之所以要你去寻她,却有两点缘由:一来当年她离家远行,确是因你而起,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由你前去,动之以诚,或许能够请动她回来;另外还有一层打算,那就是你伯母师门之中,多有奇人异士,或许当中有能救你母亲的人也未可知。” 闻听此言,杨昊顿时有如黑暗之中的人见到了一线曙光,迫不及待的道:“伯母的师门是在何处?我立刻就去。” “历来仙家门派皆神秘无比,你伯母虽然与我成亲,却也限于门规,没能将凰羽山确切所在说与我知。”杨峥微微摇头道:“这几****遍查《山水志》、《大荒注》等诸多典籍,也是没能找不到一丝一毫凰羽山的记载。” 杨昊不禁大失所望,不料杨峥话锋一转,道:“不过在我和你伯母尚未闹翻之前,曾听她说过,有一位凰羽山的门人长久驻扎在信月古城,专事打探外界声讯之责。为今之计,只好先去信月城一趟,若能找到此人,他身上必有与凰羽山互通声息之法。” “太好了!伯父,我想马上上路。”念及母亲在暗无天日的棺之中每多耽一刻,郭昊便心如刀剜,实是一时一刻也等不得。 “不可。”杨峥当即拒绝,又道:“信月城离此八百余里,你的身子可受不了长途跋涉之苦。” 不知为何,此时杨昊的心思转得极快,立刻说道:“我可乘坐马车上路。” 杨峥沉吟片刻,心道:“我若强迫他留下,他却总惦记着此事,心焦多虑,于养伤未必就是好事。不若出门在外,多走多看或许好的快些。”念及于此,点头道:“也好。” 时近初冬,天寒地冷,废园中虫蚁之类早已不知去处,更显得万籁寂静,了无声息。此时,木屋内只余杨昊一人,冷风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寻了件衣衫穿好,方才觉得暖和了些。倏地想起这样一句话来:“yīn极而阳生,柔极而刚生。是故,冰火共济相存,截余补虚,全在于念力为用,存乎一心”正是穆文兰教他刻苦记忆的《天脉九篇》中一段口诀。 他从前饱经歧视,油然想道:“我此番去凰羽山寻找伯母,那里尽是修仙之人,对我们这些俗世百姓可能根本不放在眼中。不若我趁着闲暇,赶紧将娘教我的口诀功法多加习练,或许等到了凰羽山之时,能少遭人些白眼也不一定。” 想做就做,转身回到榻上,盘膝坐下,一边默诵口诀,一边照着以往行功的路子默运玄功。只是有些事想来容易,做起来全不是那么回事。 早前杨昊之所以运行功顺利,全因有穆文兰不惜耗费自身灵力辅以蚀灵引脉之法加以引导的缘故,杨昊所做只是收敛心神,不为外力所惑而已,道家称之为“空明”境界。 繁华俗世,诱惑多有,或美色当前;或金银万辆;或权倾一世,就算一向自命清高的方外宗门,亦不免争强斗胜,奢想处处压人一头,试问又有几人能够真正抵挡得住诸多yù望侵袭?做到收心敛yù,刻苦练功。是以方今之世,因心魔之扰而走火入魔的修炼之人,在所多有。 然而杨昊却有所不同,他秉xìng单纯,所思不多,竟是极易进入别人求之难得的“空明”之境,抑或称之为“无思无想”之境。反之,由于生疏之故,他对于最为寻常的引气入体,游走经脉,却又不知如何做法,似那日出奇凑巧化尽韩敬轩吴敬风二人一身修为的巧事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 是以试探良久,杨昊却终是不得其门而入,更有几次竟然险些将体内残存真气导入岔道,迭遇凶险。 一阵忙乱过后,杨昊终于静下心来,不再盲目尝试,默诵起口诀来。 “浩气清绝,充塞天地。初入我道者,为避凶险,可以手太yīn肺经云门,天府,风泽等穴位为窍要,引天地灵气入体。所谓一灵独运,气息相连,此时再运力于腹,使其气长存于丹田,久之则神气厚积,淬经锻脉,久之则臂坚如精铁” 杨昊心想:“伯父说我筋脉大损,难以修炼高深道法。这里所提及的淬筋锻脉,修至大chéng rén的手臂便坚硬如精铁,所言虽觉夸张,似乎正对应我身上伤势,不如就从这里起始修习。”当即收拾心思,摒除杂念,双手捏诀,很快进入空明之境。一丝念力由心而发,慢慢导引环绕于周身四处的的天地元气。 须臾,杨昊就觉左手拇指端部的少商穴陡然一颤,一缕气息如丝如线,若有似无,从少商穴灌注入体。杨昊大喜,但陡然念及修炼凶险,不可心神旁骛,于是急忙收敛心绪,免得好容易得来的真元再度流失。 那一丝细线自少商而始,接下来双臂鱼际,太渊等手太yīn肺经所属穴位俱都有天地元气缓慢入体,延脉缓行,正当杨昊以为顺利之时,右臂云门穴忽地一痛,有若针扎。如此一来,后续自其它延手太yīn肺经运转的元气均是一滞,俱都受阻于此,杨昊登时吃惊不小。 第23章 寒夜幽兰 意外陡生,杨昊心知必是因筋脉伤处所致。当下不敢大意,引导原本残存丹田内的少许灵力,以经文所述诸般真气搬运周天之法牵引,向右臂云门穴缓慢冲击过去,以为助力。不久,只觉臂膀处似有一团热气,翻滚其中,如温水涤dàng,舒爽已极,云门穴便如大河淤塞转眼间变为河道贯通,河水倾泻而下,畅快无已。 杨昊心中一喜:“娘教我的法子果然好用,这般以气益气,不仅不会因为力道过于猛烈而伤及极为脆弱的穴位,我体内原本所有的真气还具有疗伤之能,可以浸润穴脉,祛伤补损。若足够幸运的话,我体内筋脉之伤藉功法之力回复如常,也并非全无可能。”想到此处,精神为之一震,更加用心修炼起来。 此时他对于从导气入体之法已颇有感悟,但碍于阅历有限,不敢多做尝试,接下来几个时辰里便一直以此法修炼,良久不辍,直至后来,即使不调用体内原有真气,单凭外界引入的天地元气,亦可经云门穴而通行无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响竟沉浸在修炼之中的杨昊惊醒。睁开眼来,入目所及昏昏沉沉,才知已是入夜时分。阿福的声音隔着门道:“昊少爷,老爷见你戌时将近都没有来前厅用饭,遣小的过来招呼一声。” “知道啦,我这就过去。”杨昊回道。 阿福心细,道:“要我进来扶您一把吗?”杨昊未答,先是感受一番,只觉丹田之中有一股充盈之感,当是修炼之后真元更加凝聚精炼之故。心内暗暗高兴,想道:“虽说我此生在修炼一道上达于大成无望,但这般修炼下来,身子总会强壮不少。”话虽如此,但目下若要他独行百十丈距离赶去前厅,尚且难能,于是道:“阿福,你进来吧。” 在阿福搀扶下,杨昊推门而出,但见四下里一片昏暗,难以视物。好在阿福早有准备,取过挂在一旁的灯笼,两人左近三丈以内,登时亮堂许多。 “噫!”杨昊身子一颤,发出一声惊叹。 文兰花虽然生xìng耐凉,却也承受不住寒风吹袭。穆文兰早前悉心照料的那数十株文兰花,十几日前就已尽数凋零。是以杨昊目之所及,树叶褪尽,野草枯黄,暮色苍茫之下废园中尽是一派荒凉景色。 然而就在此时,在那一片枯萎枝杈中间,有一朵洁白小花,在满空星光之下、幽夜冷风之中,颤巍巍的,悄然绽放。 是黯然独立的苍凉,抑或是不容于俗世的倔强? 用过饭后,杨昊取出两本书册递到杨昊面前,道:“这个你拿着,上面记载着我杨家赖以成名的《排云掌法》,你以前也曾习练过的;另外你读书不多,难免少了见识,下面厚些的是古人所著的史书,没事的时候读一读,于你也有好处。” “是。”杨昊应道,又询问了句最为关心的事:“伯父,去信月城的事?”杨峥道:“嗯,我已着人备了一辆马车,明日你与杨云即可上路。” 杨昊大喜道:“多谢伯父!” 杨峥摆了摆手,道:“江湖险恶,你二人出门在外,要处处多加小心。尤其杨云你身为兄长,更须多加在意,免得你弟弟在外受了欺负。知道了么?” 杨云站起来说道:“孩儿知道了。” 不知为何,杨昊忽然觉得今天杨云有所不同,较之以往似乎冷淡一些,一顿饭自始至终竟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杨峥又告知二人那人姓甚名谁,至于家住何处只能到了信月古城之后慢慢打听。 回到废园木屋之中,阿福点燃灯火,转身向着此时已然坐在床边的杨昊道:“昊少爷,你从前的病已然好了,不必再受人闲气,却为什么刚刚能下地走路,就要搬回这里住下?”感到他话中关切之意,杨昊心下一暖,笑道:“先前伯父让我在前院选一间住屋,不过我有些念旧,就搬了回来。” 阿福与他向来亲近,私下里无有主仆之分,叹道:“你这就是有福不会享。” “哪有此事?好啦,不要嗦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杨昊不想背后议论是非,催促他赶紧回去。阿福这才嘟嘟囔囔去了,木屋内复又归于平静。 杨昊从怀中掏出祖父所赠书册,将摆在上头的《排云掌法》搁在一旁。余下书册封皮上,除了书名之外另有一行小字“笔斥君非而不畏;腐刑临身而不悔。太史令之耻,古今有过之者乎?”笔力虬劲,墨香犹存,所言均是著书者之事。杨昊虽然认不全上面的字,大概意思也还勉强看得明白,心知这字必是伯父新近所书,用意是勉励自己。伸出手来,轻轻翻开书页,卷首几页记述的是著书者生平,末尾处有“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所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等句。 杨昊心想:“这位太史令正直敢言,连皇帝他都不怕。不过他一生哀苦凄凉,虽留下千古名著,却又有何喜乐可言?我可不想这样做人。” 又想起二哥杨凡对自己从来都是冷眼相对,以及杨琳曾经冰冷言语:“你不过是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却占了本该属于我和两位哥哥的好处,真是恬不知耻!” 念及于此,杨昊顿有所悟,将书册恭恭敬敬的放于一边,道:“从今而后,我名郭昊!” 这“郭”之一字,正是他父亲本家姓氏。 次日临行,杨昊将自己有心回复本家姓氏的事说给伯父知道,肯请准许。 杨峥其实早有此念,之所以未曾言明,是担心杨昊会多心他想,此刻自然不会加以阻拦,捻须点头道:“我亦曾听你母亲言道:你父亲一辈并无兄弟姊妹,如今到你这一代也是一脉单传,郭氏一脉若从你断绝,我岂不是罪莫大焉,就依你的意思吧。” 尽管对杨昊极为反感,但杨严甫听此言,却微觉不妥,但究竟不妥在何处,一时间却想不明白,有心开口反对,兄长那边已然点头应允,他也只好作罢。 此时已然更名的郭昊道:“这次我与云哥去信月古城,将凰羽山所在打探确实后会从那边直接上路前往,这样一来短时内无法赶回洛州。我和云哥这么久不在家,伯父您要好好照料自己。” 杨峥恐他路上心急,伤势难免反复,嘱咐道:“法华大师说过,你母亲半年内不致有xìng命之忧,你兄弟二人只要缓慢行路就好,切莫过于心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 一提起母亲,郭昊禁不住心绪黯然,点头答应一声,与杨云一起向伯父叩头,又与杨严等人一一行礼作别后,二人登车上马,一路朝东南方向而去。 杨峥伫立当街,直到马车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才轻叹一声,转身对杨严道:“吩咐所有人等,杨昊因奇dú迸发,已然不治而亡,从今而后杨家再无杨昊此人。任何人不许泄露此事。” 第24章 蛮族楼月 闻听杨峥此言,杨严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兄长允许郭昊更名的原因所在,他如何不知兄长一门心思想要解约与楚家亲事,却不知杨峥郭昊二人已然商议过此事,忙道:“父亲,如今昊儿已非从前可比,明事晓理,像楚夕柔姑娘那般出色的女子,他会甘心放弃?况且您这么做,楚家那里如何解释?您不担心楚老爷子闹上门来?”他深楚岚为人固执保守,颇为难缠,兄长拿他也是头疼不已,此时提起,好教杨峥会知难而退。 杨峥却不理这茬,眉毛一扬,道:“你倒有心,知道替咱那个捡回来的侄儿着想了。” 杨严听出兄长的弦外之音,是讥讽自己不曾善待郭昊母子之事,假作未觉道:“大哥言重了,我这做伯父的多替他着想,也是应该。” 杨峥冷哼一声,也不想当着众人面前揭他短处,道:“此事你不须多问,只按着我说的吩咐下去就好。”不愿多说什么,拂袖进门。 百余年前,北方楼月族大军挥兵南侵,一时势如破竹,迅速占据了大周北方大片土地。 大周朝君昏臣谗,竟而仓皇南逃,最后定都鸾城,大片国土尽数沦丧。昔日辉煌无尽,四方来朝的大周王朝,从此只余半壁江山。 时至今日,又有宛彦族人雄起极北冰原,建立大彦王朝,楼月人所建之大国渐渐被其吞噬,苟延残喘,然而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残存势力依旧不可小觑。 洛州之地原已被楼月族人窃据,但自从周彦两国联军之后,此地被大周军队重又得回,距今已十数年有余。由于地处大周北方边疆的缘故,常有楼月小股骑兵突袭至此,掳掠乡民,杀人取乐。杨云郭昊两人沿路所见民生凋敝,田地荒芜景象,在所多有。 由于顾及郭昊伤势未愈,杨云驾着马车只能缓缓行路,郭昊心下焦急,多番催促,但任他磨破嘴皮子,杨云总是不依。正午时分,遥见前方有一座小村庄,两人正觉腹中饥饿,相视大喜。行至近处,但见村内屋舍颇多,却是十室九空,想是村民们大都因战乱而逃往他乡了。 村中挑着一张酒帘,杨云驱车赶了过去。一个四十多岁中年男子伏在门后张望片刻,确认只是两名少年人后才迎了出来。 杨云知道他胆小,也不在意,心想这乡下地方肯定没有城里大馆子那些食料,只能吃的简便一些,便吩咐道:“切二斤牛ròu,四张烙饼,另外添些草料将我的马儿喂饱。”不料那人脸色发苦,道:“这位公子,您瞧瞧这兵荒马乱的,混口饱饭都难,我上哪给您去弄牛ròu烙饼去?不如小的家里还有些糙米,您将就着吃上几口?” 没想到此处竟然穷困至此,杨云虽然多有不愿,却无可奈何,道:“好吧。”扶着郭昊进门,寻了张干净椅子让他坐下。 那店家手脚很是麻利,奉上一壶热茶,两只杯子,便即下厨淘米煮饭去了。 盛水的铁壶坑坑瘪瘪,店中四面墙皮均是泥土堆砌,多有脱落之处,极是简陋。 想起杨峥待自己亲厚,郭昊不禁心有所感,道:“当年,若不是伯父带我到洛州,我和娘吃住用项十有八九连这里都多有不如,如今想来,真不知该怎样报答他老人家。” 杨云佯作不悦道:“父亲向来待你亲厚,从没想过要你感激。你从前可从不说这些话的,如今你旧病已去,怎地反显疏远?” 郭昊道:“我只是想到许多事,觉得伯父待我实在太好,无以为报。” 杨云道:“父亲一生好义,就是毫无关联的人遇到难处,也不会视之不理,更何况是你?你心怀感激固然是人情之常,但若太过在意,反而令他老人家不快。” 未过多久,那店家端上两大碗米饭,另附一份菜汤上来,陪笑道:“小地方比不得大城大镇,二位将就着糊弄个饱吧。” 汤水热气腾腾,漂浮着几只干黄菜叶,只是连一滴油水也无。 杨云在家中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如今要他吞咽这等食物,委实有些为难,不由得眉头微皱。倒是郭昊一直吃惯了粗茶淡饭,再加大伤初愈,行路颠簸,腹中确是有些饿了,抓起碗筷便是一阵狼吞虎咽。 郭昊西里呼噜喝着菜汤,正觉香甜,忽听屋外远处有隆隆踢踏声响。 杨云情知有异,方yù出门观看,店家却慌慌张张奔了出来,道:“大事不好!是楼月人来了,快到里面去躲。”也不管兄弟二人听没听清,逃命似的又转头缩了回去。 杨云大吃一惊,他早听说楼月人凶恶,见人便杀,连忙将桌上热汤热饭抛入旁边半截破瓮之中,扶起郭昊奔入厨房。 那店家正掀开灶前一堆柴草,露出下面一个黑漆漆孔洞来,招手道:“快进去,迟了小命难保。” 杨云谨慎,道:“你先下去。”店家也不多言,一跃而入,杨云与着郭昊随后跟进。洞中潮湿,加之常年不见天日,阵阵霉气冲撞入鼻,中人yù呕。杨云顾不得这许多,以柴草重新掩好入口。 郭昊只觉眼前一黑,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随即响起,不知有多少人闯进门来。只听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道:“这是什么狗屁地方?居然连个喘气的都没有,老子想喝口热水都这么难。” 旁边有人急忙应声道:“想是和别处的村庄一样,都跑到南方去了。” 粗声粗气的声音道:“南人向来胆小,就是我楼月族人随便放个屁,也吓得他们屁滚尿流逃之夭夭。当真是怂包至极。”一阵大笑传来,尽是讥讽之意。 “胡公子,先前你算出那唐凌风定是向南逃窜,说只消沿路追赶,便会有所收获。可咱们马不停蹄地赶了三日夜的路,为何连个鬼影也没见到?该不是胡公子的先天神算有误,害得咱们走错路了吧?”杨云郭昊方才坐过的桌案旁,此时端坐着一名相貌粗豪的大汉,语气中颇有不满之意。 “胡某所言之事绝无虚假,之所以久不见人,只怕是有人害怕被唐凌风取了xìng命,因此不肯尽全力之故。”那胡公子一身青衣,文质彬彬,说起话来却是一副yīn阳怪气的腔调。 “胡正声,你这话是何用意?讥讽我们楼月勇士贪生怕死么?”粗豪大汉“豁”的站了起来,其余兵士不甘示弱,也纷纷怒目相视。 “唐凌风那厮道行不俗,杀了楼月多少族人?这事恐怕不必我多说吧?各位楼月勇士不能把他如何,便想把怨气撒到我身上来么?嘿嘿,我胡正声修行不济,可还轮不到你们来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那胡姓公子根本没有惧怕的意思,依旧慢声细语的道。他话音刚落,郭昊便听到一声闷响,地面似乎都随之一颤。 那店家吓了一跳,险些失声惊呼。杨云忙低声道“别担心,是姓胡的以道门法力震到了东面墙壁,吓唬那些楼月人的。”他习武出身,生母又是当世有数的修仙高手,幼时耳濡目染,受益颇多,是以立刻猜出是那胡正声使了手段。 第25章 六世灵根 郭昊心道:“这个叫胡正声的人也算有几分本事,不过这店中墙壁年久失修,若我依着娘教的法子,使出全力的话也能轻易推倒,没甚出奇之处。” 胡正声突然出手,众楼月族人齐感骇异,更有人为墙壁倒塌时气浪尘烟所慑,不由自主的后退。那带头的裴满亦是倒吸一口冷气,语气立见缓和道:“胡公子勿须动怒,那唐凌风杀我族人,又伤了贵派胡公子好几位同门,你我该当同仇敌忾才是,可不能伤了和气。”吆喝一声,带领属下鱼贯出门,上马而去。 郭昊三人藏身地窖之中,待听得马蹄杂沓,渐渐远去,终归于无,方始松了口气。又待片刻,笃定楼月军兵确已离开,杨云这才拨去头上柴草,挟着郭昊回到地面。那店家见自己本来好端端的屋子,如今倒塌一片,不由得悲从中来,悄悄抹起眼泪。郭昊见他可怜,道:“云哥,咱们不如把银两送他一些?” 杨云微一沉吟,道:“也好。” 好在店家将马匹车辆拴在屋后,那一群楼月人来去匆匆没曾发觉。杨云从车中拿过包袱,取出一锭银子,约莫三两上下,递到店家面前,道:“你收了这银子,便往南边去吧,省得今后还要受这些异族人的腌气。” 店家难掩欢喜,抹了抹泪水,千恩万谢的去了。杨云看了郭昊一眼,语含埋怨道:“饭没吃成,反倒搭了许多盘缠,接下来的可得省着点用了。” 郭昊道:“哎呀!我真是糊涂,刚才就想起爷爷曾教导我们出门在外,要多行侠道,于是不由自主的生出帮人一帮把的念头,倒忘了咱们带的盘缠本就不多。” 杨云眼睛一翻,道:“瞧你模样哪有丁点不知盘缠不足的意思?分明是怕我不允,才故意先答应人家,这样就算我想反对,也不好出口了。对不对?” “云哥肯定也有一样想法,我只不过是抢先一步替你说了要说的话而已。”郭昊不禁赧然。 杨云道:“你倒是诡辩,别忘了此地离信月城尚有几百里路程,接下的日子可不许再这么任xìng,随便赠人银钱了。”郭昊连忙答应:“不会了,就这一次。” 两人继续赶路,沿途人烟渐渐多了起来,这天傍晚来到一处唤作何家集的大镇,找了间客栈住下。吃过晚饭,杨昊便回到房中,随手熄灭灯火,坐到床上继续冥思修行。 尽管身上怪病已然根除,郭昊的悟xìng却并未比从前强出许多,好在他心xìng坚韧,一直勤加揣摩修炼,对于《天脉九篇》中一些玄奥之处终于有所领悟,修炼之时自然受益良多;再加上楚夕柔给他服用的雪莲丹效用不凡,强筋锻骨之说确非空穴来风。是以这些日子下来,郭昊已然行走如常,不似之前那般还要别人搀扶。 及至亥时已过,那一道气息在任脉之中回转往复七大周天,继而凝聚于丹田后,郭昊这才站起身来,竟发觉不但一点倦意也无,反而精神健旺。心知这是练功之后该有之象,一时间又是欢喜,又是愁苦,两般心绪,纷至沓来。 “若是娘见到我现在样子,该有多好!” …… “唐兄,三台宗竟和楼月族人勾结在一起,此时也赶到这镇中来了,咱们该如何才好?”郭昊正自感慨,忽听窗外有人道。这人声音并不甚高,但一来这是静夜之中,万籁寂静;二来郭昊数日苦修,耳力又有长进,是以屋外人虽然尽量压低声音,还是被他听得清楚。 郭昊心中一惊,暗自思忖:“此人口中的三台宗和楼月族人,莫不是前几****和云哥遇到的那些?若是这样,可真够凑巧了。” 那被称作唐兄的人似乎颇感意外,沉吟片刻才道:“三台宗的狗贼脚程倒是不慢,你知道他们在哪家客栈落脚?”先前那人道:“镇西有家‘宾归客栈’的就是。”微一迟疑,忽然惊疑不定的道:“唐兄,你想干嘛?” 郭昊心下更加笃定,忖道:“是了,那天那位胡正声所言杀伤楼月族人、盗取三台宗宝物的人正是姓唐,窗外这位被称作‘唐兄’的人,八成就是那位‘唐凌风’了。” 唐凌风道:“柳惠兄弟,此番我盗了六世灵根,三台宗那群老狗疯狗一般穷追不舍。不过据我猜测,眼下来到这镇中的应该是昨日我们窥到的胡正声一伙。此人为恶不浅,不可轻易放过,我打算趁其不备灭了他,然后再上路不晚。” “这个唐凌风好大的魄力!”郭昊在洛州之时,时常听人说起楼月族人残忍嗜杀,穷凶极恶。此时听到有人居然单qiāng匹马要去为民除害,心口情不自禁的砰砰乱跳。只听柳惠道:“你被那朱老儿法器打中,伤势至今未愈,如何能再行冒险?一旦有甚意外,你盗取这什么六世灵根又有何用?眼下还是赶紧上路,不要惊动任何人才是,免得节外生枝。”说罢上前,就要拉着唐凌风进屋。不料唐凌风往后一退,道:“不如这样可好?柳惠兄弟你先走一步,去十里外的清河村等我,待我料理了那群恶贼,再来与你会合。”语声一落,不待对方答应,倏地跃上屋顶,疾shè而去。柳惠只来得及“啊”的一声轻呼,惟恐惊动旁人,赶忙闭嘴,又自忖道行较之唐凌风相去太远,再怎么无法追他回来,只得轻叹一声,回房收拾细软去了。 郭昊推门走出,举目望去,但见冷夜寒天,镰月斜悬,一道灰影,于溶溶夜色之中飘忽前行,宛若鬼魅。 “此人既是修道中人,为何不肯御空而行?难道夜色之中法器发出的光芒会引人注目,他是为了隐匿身形才会如此?还是他根本修行境界不到,尚不精通御空法门?”一想到后者,郭昊不禁为唐凌风担心起来:“若然如此,面对胡正声和楼月族那一大群人,他如何能全身而退?”微一迟疑,便即追着那条灰影而去。 唐凌风飞驰不久,便有一座偌大客栈现于前方,门前昏暗的牌匾上赫然正是“宾归客栈”四个大字。虽然三更夜暗,客栈内依旧灯火通明,一众楼月族人觥筹jiāo错,喧哗声不绝传来。 “合该这些狗贼客死异乡,今日唐爷爷就成全了你们。”唐凌风跃上客栈屋顶,取出一柄弯刀形状法器,月光清辉映shè之下,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时间寒光乍现。 “小心!”然而还未等唐凌风大开杀戒,身后陡然有人高声叫道,顿时吓得他魂飞天外。 …… 郭昊伤势已近痊愈,但以他修行远不能做到御空飞行,翻屋过脊却已不是什么难事。此时,他已紧随唐凌风后头来到了宾归客栈外,伏身在十数丈外的一座屋脊之后。眼见唐凌风抽出弯刀,郭昊不由得心下一紧:“这人可真大胆,打算就这么直接杀进去么?”蓦地就在此时,虚空之中一缕青烟凭空出现。初时郭昊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然而转瞬之间,青烟便凝虚而实,化作一道人形,手中看不清模样的法器陡然刺出,直奔唐凌风后心而去。 第26章 走投无路 “小心身后!”情知唐凌风中了埋伏,郭昊连忙大声提醒。 唐凌风豁然转身,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庞立刻映入眼帘,不禁暗叫一声“好险”。手上可不敢丝毫怠慢,弯刀晃动,几道光影暴闪而出。 “唐凌风,我等你好久了。”那人影冷哼一声,提臂一震,手中法宝不但没有退后分毫,端处万千毫毛却豁然疯狂猛涨,仿佛怪蟒捕食一般攀附而上,将措手不及的唐凌风缠了个结结实实,手中弯刀也被牢牢裹住,难以动弹分毫。 郭昊这是才看清,那人手上是一件通体红色、毛笔一样的法宝,可长可短,可大可小,笔端毫毛更是可以出其不意束缚敌手。 “亏你们三台宗自命修仙一派,居然用这种暗算偷袭的卑劣手段。胡正声,你不怕世人耻笑吗?”唐凌风目光闪烁,暗思脱身之法。 “没想到此人修为如此强劲,前几****震塌墙壁之时,我还小瞧了他。”郭昊这才知道原来此人就是胡正声,正打算摸上前去相助唐凌风脱困,却见他目光微不可察的向自己这边扫了一下,意含阻拦之意。郭昊连忙止步。 胡正声得意非凡道:“废话少说。唐凌风,如果你将本宗至宝六世灵根乖乖jiāo出,不枉我多日苦候,便留你一条全尸。如若不然,我这法宝梦花灵毫祭出,便只能零碎受苦,到时你再想死可就难了。” 原来胡正声久寻唐凌风不得,深为懊恼。他深知唐凌风恨楼月族人入骨,但有机会必然杀之,于是心生一计:“既然我找不到他唐凌风,何不引他自行上门来找我?”遂之后几日每次投店,都会任由裴满等楼月族人欢呼痛饮,弄得远近皆知,他自己则悄然潜伏客栈之外,窥探动静。如此过了数日,竟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唐凌风果然闻讯而动,送上门来,教胡正声如何能不大喜过望。 情不自禁的扫了缠在自己身上的无数细丝一眼,唐凌风面上掠过一丝忌惮之色,道:“三台宗居然有这许多人炼制这种丧尽天良的邪物,就不怕遭天谴么?” “你说的是朱钟长老吧?想来你身上被他打得伤还未好吧?嘿嘿,胜者为王败者贼,天谴?你说什么胡话。”说这话时,胡正声已将唐凌风浑身上下搜索了一番,蓦地脸色大变,道:“你把六世灵根藏到哪里……”哪曾想他话音未落,陡见唐凌风诡异一笑。 胡正声心知有异,连忙加紧催持灵力注入梦花灵毫,yù待勒死了他,再去找刚才给唐凌风示警之人逼问六世灵根所在,却是为时已晚。唐凌风哈哈大笑道:“你自以为法宝厉害,却不知我这把血月弯刀也有一个异处,那便是专克血腥邪物吧。”豁然之间,唐凌风身体某处红芒大放,紧接着“唰唰唰”刀光闪烁如电,将他紧紧缠绕的万千细毫宛如遭利刃狂绞,霎时间断裂成千丝万缕,纷纷扬扬,在夜色中飘得到处都是。 梦花灵毫名字虽然文雅动听,实则乃是以处女骨血毛发炼制而成的一件极其邪恶的凶器。胡正声怎么也没想到,唐凌风那柄看似平平无奇的弯刀竟有却邪克凶之异能,在自己大功即将告成之际被他脱困而出,顿时惊得呆了一呆,旋即就觉胸口一凉,原来唐凌风弯刀斩出的刀罡已切入他胸口。 胡正声鲜血狂喷,兀自不肯相信眼前发生之事,指着唐凌风慢慢栽倒,随后从屋顶滚落。 “什么人?” 身体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宾归客栈内的一众楼月族人,裴满带头冲了出来,却正好被什么东西绊倒,跌了个狗吃屎。当他看清绊倒自己的竟是浑身是血的胡正声,顿时酒醒了大半,连忙叫道:“胡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见这么多楼月族人一起出现,唐凌风杀心大起,正要跃下屋顶一并杀了。却在此时,那本该死得不能再死的胡正声突然睁开眼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样物事,高举向天…… “嗖……” 一到红光蹿起半空,拖着长长尾迹,到了极高处猛然zhà裂开来,发出巨大声响,那一闪即逝的光芒映得四下里一片璀璨光明,绚烂无匹。直到此时,唐凌风方始勃然变色,懊悔不已的道:“失算,刚刚一刀竟没杀得死他?” 郭昊也知胡正声放shè出去的是一枚召集人手的号pào,相信很快便会有附近的三台宗人或楼月族人看到赶来。这时已有楼月人发觉屋顶有人,呼喝之声顿时此起彼伏。 郭昊大吃一惊,却在此时眼前一黑,原来唐凌风不知何时已来到面前,不由分说,抓着他便飞奔而走。 “上马,给我追。”裴满大呼小叫着催促属下。 虽然带着个人,唐凌风脚下丝毫不缓,一路穿街过巷,郭昊只觉呼呼风声掠过耳畔,不消多久已至镇外。唐凌风停下脚步,道:“小兄弟,待会三台宗的高手便会追来,到时我自身xìng命也难以保全,可不想连累了你。趁着那些楼月族狗贼还未追上来,你赶快绕路回家去吧。” 尽管素不相识,但见唐凌风今日所作所为,着实令郭昊由衷钦服。此刻见他语露决绝之意,显见即将来到的敌人可怕异常,道:“楼月族人穷凶极恶,杀人无数;三台宗那个姓胡的人也是浑身上下透着邪气,他们都不是好人。小子郭昊年纪虽大,可也不肯做那贪生畏死之徒,愿意留下相助大叔一臂之力。” 唐凌风为之一怔,万想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有如此胆色,不禁心下暗赞,不过却更不想他因自己丢了xìng命,道:“你有所不知,我取了三台宗一件至关要紧的东西,他们绝对不可能放过我,你不必在这里陪我送死。” 唐凌风话音方落,郭昊就觉头顶心微微一凉,抬头看时,只见几片雪花,扬扬洒洒,坠落人间,忽然间他手指前伸,道:“那是什么?” 唐凌风见他面露惊容,连忙顺着方向望去,只见几点红光自北边方向冲天而起,在空中顿了一顿,似是在辨别方向,而后向这边飞来,看来用不了一时半刻,便能赶至此处。而几乎与此同时,东北、西北两个方向又有光芒纷纷出现,竟达数十道之多,须臾间满布夜空。 唐凌风脸色一片灰白,心中焦急无已:“三台宗倾举派之力前来拿我,唐某人今晚厄难势不可免。多年来我杀死楼月族恶无数,死不足惜,只是六世灵根如此宝贵,若被那群般jiān人夺回,岂不是前功尽弃?不若就此毁去,一了百了。”但一想到三台宗越是如此大动干戈,越是证明这灵根无比珍贵,若轻易毁了,实在太过可惜。蓦地目光落在了郭昊身上,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这少年方才可说是救了我一条xìng命,既然六世灵根我无福受用,何不送了给他,就当是报答救命之恩便是。” 念及于此,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第27章 一夜风雪 唐凌风是个直爽的汉子,说做就做,取出拳头大的一个小小包裹,不待郭昊推拒,一把塞入他怀中,道:“这里便是那群三台宗的狗贼拼了命也要抢回去的六世灵根,如今我已然无法保全。好孩子,今日我就送给你。望你能善加为用,多行义举,切不可做对不住天下百姓之事。” 郭昊万没料到唐凌风不急着逃命,却做出如此举动,不禁愣住了,随后才道:“这东西是大叔豁出xìng命才能得到,我如何能要?”就yù取出送还。岂料他刚刚抬手,耳畔风声陡起,已被唐凌风掌力击中。须臾之间,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自郭昊心头闪过:“唐大叔是要干嘛?”随即便晕了过去。他身子受唐先阳掌力推送,凌空飞起,正摔入一大片衰草遮掩下的浅坑中,踪影不见。 “好一场大雪!” 唐凌风仰天一叹,面色从容,于即将到来的杀身之祸竟似浑然无惧。旋即纵声长啸,声传数里,发足向西南方向狂奔而走。 三台宗众人各御法器,正朝这边飞来,待得唐凌风啸声一起,更是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那数十道光芒竟不约而同的一齐追了下来,流星一般自半空中呼啸而过。 暗夜沉沉,冷风骤起,一场风雪势不可免。 郭昊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一片黄白,触肤冰冷,原来有大丛枯草紧贴身畔,枯草上方则是一层厚厚积雪压在上头。天光透雪shè入,外面已是白日。 “我居然足足昏睡了几个时辰!”郭昊心想。查看了一下身子,发觉只是稍稍发僵而已,自是天寒所致。 正要爬出草丛,忽然有脚步声响,踏雪而来,郭昊急忙收敛呼吸,不敢稍动。有人说道:“咱兄弟两个在这左右寻了大半夜,连唐凌风的屁都没闻到一个,真不知还有什么可搜的。”另一人道:“齐师兄你就别埋怨啦,说实话,我也和你一般,天寒地冻的不想在这里乱转,可如今宗主亲至,下了死命令,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唐凌风给挖出来。”二人边走边谈,渐行渐远。 郭昊藏在雪中,大气也不敢喘,直到确定两人真正去得远了,才轻嘘口气,心道:“听刚才两人说话,显然三台宗还没有找到唐大叔,真是再好不过。”他幼受杨峥教导,小小心灵深处,对于侠义为民的大英雄大豪杰最是崇慕敬仰,此时听闻唐凌风尚且平安,不由得心情大好。 这一场雪下得极大,郭昊在雪下不辨方向,心想:“单从昨夜法宝漫天的架势,就不知外面有多少三台宗的人在四下巡视,我暂且还是不要出去的好。”于是继续待卧原地不动,这样时刻一久,饥寒jiāo加之感便纷至沓来,郭昊不禁又想:“再这么耗下去,我纵是不被饿昏也要先冻僵了。”想到以前修炼之际,总有一团热气在体内流转,或有御寒之能,虽然横卧雪中不宜打坐,但静思冥想,以本身念力勾动天地元气入体却是不难。 《天脉九篇》第一篇灵引篇,主旨几乎全在于强健经脉,煅炼筋骨,其中那令人闻名色变的禁忌秘法蚀灵引脉亦不脱此范畴,只是此种法诀太过有伤天和,郭昊轻易不会与用,目下所修炼的属于奇经八脉之中的手太yīn肺经。 一丝丝灵力灌注入体,运转一个循环,郭昊果觉手臂阵阵温热,毛孔处有仿似汗水轻溢,布满霜雪的外衣也因身子发热而变得潮湿,黏在身上,很是难受。可是也仅只手臂暖和许多,两条腿脚还是寒冷彻骨,几乎都没了知觉,这么一冷一热,更加难受不说,于身子定然大为有害。 郭昊心道:“如今我对于手太yīn肺经的修炼感觉已算纯熟,不如进一步尝试足部经脉的修炼之法。”当下以灵引篇中经文所述,起始从足太yīn脾经诸处穴位引气入体。 那足太yīn脾经起于足大趾外侧的隐白穴,止于腋下六寸第六肋骨间隙处的大包穴,贯通人身上下,着实重要无比。郭昊初尝修炼滋味,已觉妙用无穷,他心思简单,以为自己只要刻下苦工,日后定有所成,如此便不辜负母亲期望。但他只知修真一途可夺天地造化为己用,为世人称道艳羡,殊不知其间却也伴随着数不尽的劫难险阻,危机重重。初时,郭昊尚以为足太yīn脾经的灵力运行必和手太yīn肺经一般,至多就是稍遇滞碍而已,自己依照之前方法施为,自可使灵力在体内畅行无阻。哪知他刚才觉察隐白穴有些许灵力灌注,陡然间他整个人便猛地一颤,一阵锥心剧痛瞬间袭遍周身,竟是不能自已。 郭昊吃惊不小,急忙停止用功,yù要收拢心思,想想自己到底哪里出错,至令有此变故。哪知他虽已停止继续导引天地元气进入体内,但已然存在于隐白穴的那缕灵力竟然不受控制,如芒如刺,狂猛冲撞起来。如此一来不要紧,剧痛猛然间再次袭来,比之先前更加锋锐猛烈,直入针刺刀剜,再也承受不住,双眼翻白,心念渐转迷蒙。 “咯咯咯”雪原苍茫,一阵怪音自地底传出。 原来郭昊只晕厥片刻,便又被痛感折磨的醒转过来,就算想扣紧牙关,强忍剧痛,可牙齿却根本不受使唤的连连打战,一不小心,唇角也被咬破,流出血来。他心下懊悔不已,暗怪自己不该贪功冒进,妄求速成,竟然不顾修行大忌,陷自身于绝大危险之中,目下若不赶紧想到办法,恐怕xìng命危在旦夕。只是他向来缺少急智,此时心绪大乱之下,更是苦筹无计,转眼间,连痛带急,周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 便在他xìng命jiāo关之际,忽然有人高声喝道:“三台宗在此办事,阁下是哪里的朋友?若无别事,请速离去。”语声甚是凌厉,警告意味昭然。郭昊心惊ròu跳:“我弄的动静太大,被察觉了么?”却听一道清朗之音道:“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三台宗又能怎样,难不成这地界是你家的吗?” 郭昊这才明白是有别人到了,略感安心,心下却惊奇更甚,想道:“什么人这般胆大,连三台宗都敢出言讥讽。”转念一想暗道不好,这人十有八九是当地乡民,碰巧路过此地,却不知三台宗行事狠dú,只这几句说话,必遭d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手不可,这可如何是好? 他本来全副心思的抵受筋脉创痛尚且无法克制,此时心神旁骛,意念顿时为之失守,那疼痛潮水般涌来,霎时间只觉四肢百骸,周身皮ròu,无一处不痛,直如几十人各持着一柄巨锤,纷纷抡高挥落,不住打砸他身体一般,端的是忍无可忍,苦楚百般。尤为可怖的是,他皮肤竟然呈现深紫颜色,腿上几处毛孔竟有鲜血溢出,剧痛钻心,忍不住大叫一声,霍然坐起。 第28章 太虚无极 那边厢两方人正自对答,忽然听见声音,见地面之下竟露出一个人头来,披草盖雪,不见真容。三台宗两名弟子都是心头一跳,不由自主跳开几步,当看清不过一名十几岁少年少年时,心下稍安,忽然身侧一声惊叫:“哎呀我的娘嘞!”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人屁股跌坐雪地,满脸惊慌。正是刚刚出言不逊,藐视三台宗的那人。 这两人正是先前路过附近的师兄弟,一个姓齐,一个姓邱。冰天雪地,这两个家伙颇觉辛苦,便背着师长想找个僻静处稍息一会儿,不料还没过多久,就见一人远远走来。两人对视一眼,钧想起掌门有命:方圆十里以内一应外人尽皆免进,若有强闯不从者,杀! 于是二人快步上前,喝住那人,眼中杀机森然。 岂知此人似乎并未察觉自己已被人判了死刑,竟然还敢口出大言,浑不将威名赫赫的三台宗放在眼里。二人焉能不气,此时见他惊怕模样,不由得戏谑之心大起。那姓齐的上前一步,道:“你怕个什么?” 那人哆哆嗦嗦的道:“放你娘的屁,那是一具僵尸,在地下冰冻了几千年,今天这是诈尸还魂啦,不怕才有鬼。”用手一指齐邱二人道:“肯定是你两个伤天害理的事做得多了,这鬼怪来找你们晦气来了,可不关我事,回家去也。”说罢,踉踉跄跄爬起身子,沾的满身的雪沫也顾不上拍打,就yù开溜。 齐姓师兄可没想让他轻易走脱,足下轻移,借着雪面光滑,无声无息间已溜到他背后,抡腿横扫。 劲风陡起,扯得齐师兄裤脚猎猎风响,那邱师弟将一切收入眼中,一脸幸灾乐祸的瞧着,心下兀自想着“齐师兄一腿踢去,这人一双腿可就废了,嘿嘿,谁叫你瞧不起三台宗来着,活该。”耳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伴着惨嚎,邱师弟尚没看清如何,马屁先行奉上:“齐师兄,你的修为真是愈发精湛,这声响听起来就仿佛鸡蛋皮儿撞在石头上一般……”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仔细看去,却发觉自家师兄已然滚倒在地,抱着小腿痛苦哀嚎,雪地上滴滴殷红,显是从他身上洒落。再看那人还好端端的,看模样恐怕连块皮都没破损,正笑嘻嘻的盯着自己。邱师弟这一惊非同小可:“你你,你”除了这一个字,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人走前两步,道:“本打算饶过你们这一次,谁料想三台宗的人如此心黑手狠,居然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痛下dú手!小小惩戒,也是应当。另外,三台宗在北方称雄,甘为楼月族勾搭成jiān也就罢了,但到了南方地界,就乖乖地把头给我缩到裤裆里去。你把这话告诉吴险峰,就说凰羽门的陆元放叫你转告的。”可惜郭昊疼痛正剧,没能听清陆元放说话。 那邱师弟只觉一阵头大,盖因那吴险峰非是别人,正是本宗宗主,在他眼里有如天神般的人物,平日想见上一面都难,更别提当面传言,但此刻陆元放声势强横,由不得他有半点推诿,只得磕磕巴巴的道:“我呃,那个晚辈那个一定带到。” 陆元放道:“谅你也不敢诓我。”指如铁钳,一把捏住他下颏,那邱师弟有心躲避,却如何能够做到?登时嘴巴大张,陆元放指甲轻弹,塞了一颗圆状物进去,道:“这是五dú噬心丹,你只须将我说的话带到,吴险峰自会赐你解yào。不然三日之内,当心烂肠穿而死。” 邱师弟闻言骇然失色,跪倒在地,涕泪齐流道:“大爷,我上有八十”陆元放不耐,一个大嘴巴将其抽的飞出老远,摔入一个大雪堆里,再无声息。又抬起一脚,把尚自哀嚎齐师兄踢昏,免得他继续聒噪。做完这些事后,陆元放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两只钱袋出来,竟是从齐邱二人怀中顺了来的,他得意一笑,道:“出门时走的急切,连盘缠也忘记携带,这些日子尽吃些素菜清汤,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这下总算能有几顿酒ròu吃啦!”斜睨坐在雪中少年一眼,心道:“瞧这小子一身衣着,不似出于富裕之家,但好像知晓一些修炼之法,身上应当有些银钱才对。”走到近前,眼见郭昊周身发颤,略一思索,便知端的,自语道:“连最最简单的筑基之法都难以领悟,这世上就是有许多蠢笨如猪之人。老子今日善心大发,权且救你一救,你可不要运气反抗啊。”左掌前伸,贴于郭昊小腹,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同时另一只手却悄悄向郭昊腰间摸去。 郭昊清明未失,陆元放的话一字不落钻进耳中,知道人家这是要相助自己,急忙按他所说,静息凝神。他刚刚做好准备,便觉觉出一股浑厚无比的灵力,绵绵然,勃勃然,从陌生男子掌心传来。所过之处原本针刺刀戳般痛觉一时尽去,不消片刻,那劲力便已游遍全身上下,奇经八脉似都久旱逢雨般,生出清凉之感。 眼见郭昊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渐渐回复如常,陆元放心知这少年捡回了一条xìng命,哪知就在他稍一分神之际,异变陡生,就在郭昊小腹丹田之处,陡然生出一股刚阳之气,一鼓而出,将陆元放所发磅礴之力推拒开来。 陆元放呆了一呆,赶紧加力,催动内息源源不绝的渡入郭昊体内。出乎意料的是,那股刚阳气未曾减弱不说,反而生出灼热之感,陆元放输来的灵力仿佛投入干柴的火油,使得郭昊腹中越来越烫,宛若火灼。 郭昊眉头就锁,强忍着没呻吟出声。陆元放却是吃惊不小,暗道:“这小子修的什么功法?竟有如此古怪。”好胜之心大起:“我多年苦修,难道连一个平凡少年区区道行也奈何不得么?”当即收回掌力,盘膝于地,与郭昊相对而坐。此时的陆元放神态庄严,面容谨肃,全不复方才嬉笑之态。只见他双手置于胸口,掌指连续变换十六般法诀,端的快如闪电,数道青光凭空出现,明灭不定,宛如一条条灵动之极的小蛇,随着他修长的十指缭绕流转。焉然间他双手合于一处,左右双掌拇、中、无名指指尖相抵,bào发出阵阵噼啪脆响,须臾间青光暴涨。 陆元放举掌平推,按在郭昊丹田神阙穴位。郭昊身躯一震,顿时一股清凉之气贯穿皮肤,直入小腹,先前自他体内生出的神秘力道在强大压力逼迫之下尚可僵持片刻,但很快便后力不济,缩回丹田不复出现。 虽然正在行功运法,陆元放心中兀自好奇不已,忖道:“这小子修为弱的可怜,又有旧伤在身,但他那几可忽略不计的法力竟可与我僵持片刻,委实奇哉怪也,难道是他身上怀有堪比太虚无极道的高深功法?这怎么可能?” 第29章 一剑飞天 见郭昊仍自端坐不起,陆元放继续运使太虚无极道法,助他行功运转两大周天。而后再次查察一番,直到确认眼前少年体内再无半点内伤,这才作罢,心中疑虑却更加深了。 郭昊才长舒口气,放下心来,但觉身子仿佛轻盈了许多。他不知之所以会如此,除去他本身修炼功法修复筋脉之余,如今再加上陆横云鼎力相助,将他浑身筋脉尽数洗炼一番,使得原本雪蟒之伤几近痊愈。此时的郭昊,旧疾尽去不说,功力也更为精炼凝实。他心知是面前男子救了自己xìng命,如何能不感激,道:“晚辈郭昊,多承恩公救命之恩,感激不尽,这里给您磕头了。说着跪倒磕头。 陆元放尚在琢磨郭昊身上功法出自何处,听他开口说话,才回过神来。有心探他出身来历,但这种事素来被修真之人视为大忌,自也不便直言动问,装作甚不耐烦道:“唠唠叨叨些没用的做什么,还不如真金白银来得爽快,你若是真心感激,就赶紧知会你父母亲人,速速整治酒席,待我与他们在酒桌上慢慢商议感谢事宜。”心想我知道了你的家居何处,接下来再顺藤摸瓜,打探出你师承何处。 郭昊一呆,打量这人双眼狭长,湛然有神,鼻尖略微勾起,笑起来嘴角轻轻上挑,一派风度翩翩模样,心想:“这人生的一副好相貌,比戏台上的小生还要俊俏。”略一迟疑,道:“我家里距此地很是遥远,没有三日恐怕难以抵达。我有一位堂兄,现正在那边村镇之中,但他所携银钱也不很多,只有区区十数两,恐不足以报答救命大恩。” 陆元放观他形容憔悴,双目却澄澈有神,不似作伪,于是又道:“即是如此,此事只得作罢。不过好歹我也救了你一条小命,还不知你姓甚名谁,家居何处?”郭昊自然不会隐瞒,道:“我叫郭昊,家在洛州府,离这里却是有些距离。” “洛州,这地方怎么感觉很是熟悉?似乎听人提起过。”陆元放未加细想,索xìng开门见山道:“权且信了你说的,刚刚我瞧你很是古怪,你身上的功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有穆文兰千叮万嘱在先,郭昊当然不会说出《天脉九篇》的事,道:“对不住恩公,这件事请恕我不能透露。”陆元放撇嘴道:“我又不是要偷学你的,说出来听听又能怎样?,这样吧,你只要告诉我你的师父是哪位高人就好,别的我绝不多问。”心道:“当世各门各教中的高手人物我陆元放几乎无一不识,只要这小子说出他师承何人,我还怕猜不出他修炼的是何功法就怪了。” 岂料郭昊还是推托道:“此事我真不能说,请恩公莫怪。” 陆元放大为不悦,道:“这点小事你都不肯,那我方才耗费大力气,救你xìng命,这笔账该怎么算?”郭昊道:“救命之恩,晚辈铭感五内,请恩公放心,日后您若有暇请到洛州一叙,我定会予以厚报。” “洛州城山遥水远,我如何去的?你分明是故意搪塞我,这可不行。”陡然间目露凶光,咄咄逼来。郭昊心下一惊,道:“您想怎样?”陆元放yīnyīn一笑,道:“说不得,你只好给老爷做几天小厮,好生伺候着我,过几日还清了帐再放你离开。”郭昊连忙摇头道:“我还有要事要办,不能” 陆元放哪里管他,打断道:“这可由不得你。”一把将他挟在胁下,扬手一招,背后仙剑轻吟出鞘,霎时间碧光大放,地面白雪也被剑光映的绿莹莹的。 陆元放轻轻一跃,踏上剑身,道:“小子,还没尝过翱翔九天的滋味吧?今个就叫你见识一番。”认准西南方向,右手法诀虚引,法宝光芒豁然暴涨,呼啸声中冲天而起。 郭昊想要挣扎,奈何被钳制住的双手却使不出半点力道,只得竭力喊道:“快放开我,我还要去救人哪!”陆元放不以为意道:“那个姓唐的虽然只是一介散修,但在本大爷仗义相助之下,早就逃出生天去了,哪里用得着你一个修真门槛都没迈进来的门外汉担心。”郭昊怔了一下,道:“真的么?”陆元放道:“臭小子傻瓜透顶,若不是今晨我多管闲事救他,又怎知你的所在?不过人家可阔气的紧,为了求我来救你,整整三锭金子拿出来谢我,比起你这寒酸样可不知强了多少。” 郭昊这才放下心来,却还是挣扎不已,陆元放道:“御剑之术非比寻常,一丝也大意不得,小子不想一起摔死的话,就乖乖别动。”郭昊这才想起自己此时是在半空之中,扭头下望,登时打了个激灵。 只见下方白雪茫茫,原本的参天巨树现下只有巴掌大小,可见相距极远,他真恐陆元放法术不精,一个不小心跌落下去,不免两人一起粉身碎骨,只得闭口。只听风声虎虎,从耳畔急促掠过,又惊又怕之余,索xìng闭上双眼,不敢再向下看。 陆元放驾驭仙剑扶摇直上,四下里慢慢有白色云雾飘渺游dàng,越来越多。便在这时,只听他长啸一声,震颤虚空,随之仙剑龙吟之声大作,骤然加速。郭昊虽然紧闭双目,陡然察觉面前猛然一阵发白,张目一看,不禁惊得张大口来。 但见湛蓝天宇高悬于顶,渺渺无尽,万千云气皎洁如雪,蒸腾涌动,变幻万端。有的如绝峰突起,直刺苍穹;有的似大河奔流,浩dàng奔腾;更有形如雄狮,若猛虎,似巨树,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清风送凉,云层立起变化,奇峰巨石转瞬化为乌有,融入波涛起伏的汪洋。目之极处,云海尽头,一轮曜日独悬苍宇,万道神辉洒向四方,为云海镶上道道金辉。而郭昊与陆元放二人所乘仙剑,正拖着一条长长碧绿尾迹,直如惊虹飞shè,横贯天宇,在这无限瑰丽的壮阔奇景之中疾速穿行。 郭昊何曾见过如此景象,不禁神为之夺。便在此时,一簇莫大云团赫然出现前方,横亘虚空,陆元放竟不闪避,毫不迟疑的向前冲去。云团迅速逼近,愈发显得磅礴高远,可比山岳。尽管郭昊明知云雾飘渺,似有实无,却也不禁微生惧意,暗道这下撞上前去,不知会不会有粉身碎骨之虞?然而仙剑御空何等迅捷,哪容他多有想法,只在恍惚之间,二人身影业已没入层层云雾,随即便破空飞出,面前又是一片清朗碧空。 郭昊转头望去,好大一个空洞瞬息间便即重新合拢,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不禁若有所思,脱口问道:“前辈,您是修道之人,可知道‘大实若虚,借气御力。’是什么意思吗?” 第30章 色授魂予 这几日来,郭昊一直潜心修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天脉九篇》中的灵引篇。只是虽然有穆文兰曾教会他篇中文字读写之法,奈何悟xìng实在有限,这两句话正是他百思难解之处。此时见云海蒸腾,浩瀚博大,当中似乎蕴含无穷伟力,心中忽有所悟,念及陆元放正是一位修道之人,遂不假思索脱口问了出来。 陆元放心中一动,暗想:“以气御力的法门,纵是太虚无极道法也要修炼至清虚境第四层才起始涉及,是极其高深的道术。这少年道行低微,竟通晓这般精深的奥义!” 世间修炼之法林林总总,不计其数,然而能够与太虚无极道法相比肩的,只寥寥之数而已,这些功法无不名震于世,为各大门派所珍藏。之前陆元放甫一接触郭昊体内那股神秘气息之时虽然未尽全力,竟发觉自己苦修百余年的太虚无极道法,初时竟似隐隐有不敌之象,这种事实在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叫他如何不惊。不过陆元放本人乃是当世正道修真大派出类拔萃的人物,威名素著,他掳走郭昊并非是存了什么非分之念,只是单纯的好奇之心使然,非想弄明白他身上功法出自何处、师承何人不可。此时见郭昊主动开口,陆元放却未即回答,反问道:“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随口一问,您别放在心上。”郭昊一惊,暗骂自己太过愚蠢,竟然拿《天脉九篇》中的经文出来问人。然而陆元放眼光何等锐利,观他目光闪烁,面颊微红,暗笑这少年连谎话也不会说,道:“怎么,连救命恩人都信不过么?那可是太伤人心了,信不信我一时失手,把你从这万丈高空抛了下去?”郭昊只道他在说笑,道:“不是我有心欺瞒,只是确有不得已的缘由,还请大叔不要见怪。” “瞧你一脸紧张的样子,还以为我要抢你的么?”见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陆元放哈哈大笑道。 郭昊连忙摇头道:“大叔救命之恩重如泰山,晚辈岂敢有如此龌蹉想法。”陆元放虚情假意道:“这就对了,你且宽心,我之所以在意你修行的来历,并非是存了什么觊觎的心思,而是觉得你人品不错,想指点你一二。” 郭昊心肠本软,听他这般好言相劝,愈发觉得对陆元放不住,可一想起曾发过的誓言,不由得惕然心惊,说道:“并非晚辈不识好歹,对救命恩人有意隐瞒。实是教我的那人千叮万嘱,切不可将此事说与人知,晚辈不想做那无信无义之徒,是以只能对恩人说声抱歉。” 陆元放见他眸光坚毅,心道:“看来这小子所言不虚,不过我陆元放想做到的事情还没有失手的时候。哼哼,既然你软硬不吃,我便以美色诱之。”想到此处,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猥琐之色,道:“咱们夜以继日不畏辛劳的苦修道法,还不就是为了能够纵剑遨翔天宇,畅游四海,顺带着斩妖除魔,好教那世间众多美女万分钦羡,倾心相待,进而投怀送抱,这才是我辈修真之人当有之大胸怀。似你这般藏着掖着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趁早回家买几头黄牛,种地去得好。” 眼前这位仙风道骨般的人物竟有这般想法,登时令郭昊大跌眼镜,道:“我伯父说为人一世,当以侠义为怀,济世救人,可称英雄。其他金银美女,皆如粪土。” “放屁!纯粹放他娘的狗屁!他一个世俗蠢材懂得什么?”因为觉得郭昊这番言论太过荒谬,以致陆元放听过之后,竟而破口大骂起来。郭昊怒道:“不准对我伯父言语不敬,不然我不……!”想到陆元放对自己的救命之恩,难听的话便怎么也无法出口。陆元放也不与他计较,自顾说道:“我且问你,在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也以为确然如此么?”郭昊不假思索的道:“我只知道伯父说的话,绝不会是错的。” “果然傻的可以”,陆元放嘿嘿笑道:“我且问你,你见过真正的美女吗?”郭昊讷讷的道:“我见过的女孩子里,楚夕柔姑娘是极美的,不过我们也只是彼此认识罢了,并无深jiāo。” 陆元放不禁嗤之以鼻,道:“想那楚夕柔也不是什么貌美佳人,若是真正的人间绝色,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够轻易见得的。正所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后面卖弄的几句诗文郭昊一句也没听懂,但头几句贬低的话却是明白,他究竟年少,忍不住分辩道:“您是没见过楚姑娘,才会说她生得不美。我可是记得清楚,我家阿福刚看她第一眼的时候,还因为吃惊太过而摔得鼻青脸肿呢。”当日的他脑筋尚不灵光,对楚夕柔容貌浑不在意,更不知阿福是为何摔伤,但后来细想起来,当是因为猛然间道楚夕柔貌美,吃惊所致。 “确有此事?照此说来,这女子岂不貌比罗敷!”陆元放顿时兴致大增,他生平宏愿便是阅尽世间美色,享尽无边温柔,此时听郭昊一说楚夕柔如何如何,本色立现,刚刚yù以色诱之法从郭昊口中套问其修行来历的事早被丢到九重天外去了。 郭昊道:“我不知道罗敷是谁,反正那日楚夕柔姑娘在门前的时候,整条街的男子都忍不住打量她呢。不过跟在她身边那姓雁的老头可真厉害,眼睛一瞪,吓得那些人都不敢再看哎呀!”忽然间脚下一阵摇晃,却是陆元放听郭昊讲述的渐入佳境,眼前仿佛正立着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一般,一时间色与魂受,竟而糊涂到忘了驾驭仙剑,险些害两人从半空中跌了下去。 郭昊勉强站稳身形,方才看到陆元放嘴角斜挑,目shè贼光,哪里还有半点修道之人仙风道骨的模样?讶然道:“您这是怎么了?”陆元放回过神来,意犹未尽道:“后来怎样?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呀。”郭昊挠了下头道:“只有这些了。”陆元放迫不及待的继续追问道:“那楚夕柔是哪里人士?家住哪州哪府哪条街上?” 被他一叠连声的催问,郭昊不禁有些迷糊,思忖片刻才道:“她家在京城鸾州府,但是本人应该很久不在那里了。”陆元放心情顿时凉了半截,大失所望道:“怎么,她嫁人了吗?如此佳人,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如此草率?”郭昊连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楚姑娘几年前就拜南天宗一位长老门下,似乎是在一处称作横断雪山的地方。” 陆元放面色一正,若有所思道:“想不到是南天宗的女弟子,倒是不易哄到手呢。”郭昊道:“是啊!她剑法厉害得紧,只轻轻一挥手,就把一条大蟒蛇脑袋斩落下来。”以为郭昊所说的只是狮虎之类的寻常猛兽,陆元放道:““区区蟒蛇,怎当得仙剑一击?那实在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若是我在当场的话,只须屈指轻弹,管教它顷刻间灰飞烟灭。” 第31章 邪恶法器 怪蟒凶恶郭昊是亲眼所见,母亲昏睡不醒,自己身受重伤,凡此种种,全系拜其所授,郭昊至今思之尤觉心有余悸,是以他很难相信陆元放道行会强到那种地步,只以为他是大吹牛皮,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不擅长假装,怀疑的神色立时在脸上显露出来。 陆元放见状不由得大为愤慨,怒道:“傻小子,当真以为爷爷是吃干饭的么,不让你见识见识我通天彻地的修为,谅你也不肯高看爷爷一眼。咱们这就去下面山林里寻一两只狮子老虎来,我杀给你瞧。”说罢骈指如剑,就要驾驭仙剑降落地面。 狮子老虎皆为兽中王者,郭昊可不想陆元放真的去跟野兽打架,但一想自己若直接劝阻的话,他未必肯听,便道:“我见过的那只大蟒,通体雪白,高达三丈,身躯更是粗过水桶,可不是寻常野兽能够相比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什么?”陆元放猛然一顿,手上法诀业已施展完毕,两人身影斜斜向下飞去,陆元放却不转向,任凭仙剑自行飞驰,口中喃喃道:“照此形状,那蟒蛇根本不属平常蟒类,根本就是上古异兽的遗种雪蟒。” “雪蟒?”郭昊道:“是啊,那蟒皮白的像雪一样,没有丁点杂色。”陆元放皱眉道:“不错,正是‘雪蟒’,不过这种异兽一直居于横断雪山冰雪坳中,那里终年冰天雪地,雪蟒又属寒冰异兽,因此终生不会离开,你怎么可能遇到?” “不是啊,就是在洛州城外的举鼎山,我还险些被它吃掉了呢,现下腿上伤疤还在,我娘更是为救我而重伤,至今也没能醒来。”郭昊说到此处,不禁有些黯然。 陆元放满腹狐疑,忽然间他细眼一亮,似乎想通了其中关节,说道:“雪蟒天xìng凶残,只有被身怀绝大法力的人驯服封印之后,才有可能被带离冰雪坳,怎么会平白无端的出现在洛州地界?难不成”却在此时,忽听有人纵声长啸:“前方两位,请等上一等,三台宗朱钟有事请教。” 声发尖厉凄凉,宛如巫峡猿啼,钻入耳中,郭昊顿觉头皮阵阵发麻。 郭昊回头望去,但见百丈开外三道人影驾驭法宝,在茫茫云海之上宛若乘风御浪,逐波而来。郭昊暗暗咂舌,心想:“这人好深的道法,相距如此之远,说话就像在耳边一般。” 陆元放艺高人胆大,三台宗的人追来,却是浑然无惧,看清下方是老大一片山林,御剑下落,不消片刻,二人已然脚踏实地。随后不久,三道虹芒从天而降,转眼间光华敛尽,现出三条人影。当先一人白眉白发,容颜苍老,踏足脚下长条形法宝忽而变化,缩小后被他收入手中,竟是一支用来写字的毛笔。 郭昊偷眼望去,见那笔杆漆黑,笔端赤红,尤其笔毫处湿润饱满,宛若鲜血yù滴,心道:“也不知这位老者的法器跟胡正声比起来如何?” 陆元放却是目光一冷,只因他已然发觉,这老家伙的法宝,既非以羊毛所制的羊毫笔,亦非狼毛兔毛等制成的狼毫,紫毫,细加感知,整支笔更隐隐散发出丝丝血腥气味。陆元放见闻广博,知道这种法宝乃是以yīn年yīn月yīn日yīn时降生的处女,取其骨血毛发,混以异种树木,再以鲜血浸泡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初具雏形。至于里外两人所持,亦是邪气凛然,绝非正道该有之物。 只听那老者说道:“不知我两个不肖弟子有何得罪之处,惹得阁下重手惩戒?目下他二人一个肋骨尽断,一个腿骨骨折,请给个jiāo代吧。”声音虽然既尖且细,却震得身畔枯草上雪沫簌簌而落。 见老者一双眼瞳冷冰冰的盯住自己,郭昊心下一紧,回头看了陆元放一眼,却没打算将他供出,道:“您是指哪两个人?请恕晚辈并未见到。”陆元放一听乐了,心想:“这小子看上去老实巴jiāo,关键时也是满嘴谎话啊。”一时间竟觉得郭昊尽管有点傻气,却也并非全无是处。 老者白眉一立,喝道:“我是同你身后长辈说话,哪轮到你来chā嘴?家里没人教导你么?”他以为郭昊既与陆元放走在一起,必是他的晚辈无疑,明里说的是郭昊,话里夹qiāng带棒其实却是指责陆元放。 郭昊凝目细看,赫然发觉这人对着自己说话之时,目光却是瞄向地面,登时醒悟,此人十有八九眼有疾病,心下不敢十分确定,迟疑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旁边一个精瘦汉子,正是老者大弟子,平日里最好逢迎拍马,此时一见来了机会,焉能怠慢?大声叱喝道:“小贼大胆!竟敢取笑我师双眼,找死么。”踏前一步,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尖刀,径直向郭昊前心chā落。郭昊骇了一跳,他手脚动作远比头脑更快上许多,情急之下矮身向前冲去,间不容发之际,整个人贴着刀锋下方窜了过去,只觉顶心一凉,被削落一缕发丝下来。也来不及体会害怕滋味,双拳猛然向前击出,正是前些日子杨峥jiāo给他那本家传武学“排云掌”中的一式。 那汉子本没将他放在眼中,大意之下,小腹被打个正着。郭昊惊慌之下自是全力以赴,那汉子只觉腹痛如绞,一声惊呼,倒撞出去,亏得他脚步灵便,这才堪堪没有倒地,但脸色已羞得通红一片。 陆元放站在旁边不言不动,却将一切看得清楚,心想:“这小子所学倒是驳杂,不仅身怀修真法门,连江湖中人的武道功法也略通一些。” 那汉子没能拾掇下郭昊,反而被打了一拳,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怒吼一声:“小子该死!”左手抖出一张暗淡黄纸,右手从袍中取出一支笔来,迅疾划动,片刻过后一张符现于掌中,笔杆一收,将那符纸向郭昊顶心按来。 陆元放眼前一亮,心道:“这东西如此花哨,拿来吸引美女倒是不错!”郭昊见此人举止古怪,虽不知他要做什么,总归不是好事,急忙后退几步。他只道这样一番作为便可得脱出对方掌臂所及,哪知他脚下立足尚未稳妥,一股怪风便拂面而来,原来那黄色符纸yīn魂不散,在他退步同时,竟而随后跟进,此时距面门不足一尺远近。瞬息之间,郭昊便看清那符纸上画有一幅恶鬼面孔,血口大张,虽只寥寥数笔,却隐隐竟有yīn风呼啸之音透纸发出。郭昊大惊失色,一时间竟横生错觉:“这鬼物还能活转来么!”脚下半分也不敢怠慢,急之又急的又再向后疾趋而走,十分狼狈。 那人哈哈长笑,道:“小崽子,看你如何摆脱这‘死灵噬血符’。”双手左右疯狂摆动,如中疯魔,霎时间符纸是迎风招展,化为九尺长大,上绘恶鬼图形本是紧闭的双目陡然睁了开来,内中红焰幽幽,兜头盖脸的往郭昊罩来。 第32章 恶人恶磨 豁然之间,郭昊只觉体内血液瞬间流动加速,似yù破体飞出一般,他哪曾经过如此恐怖之事,直骇得心胆皆颤。他自不知之所以会如此,全是因为这符纸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绘恶魔有吸噬血水之邪异威能,这也正是其“死灵噬血符”名称的来历。好在郭昊年少健壮,退跃之间还算灵动,间不容发之际猛然向一旁横移疾闪。 那人见他动作笨拙,没料不到顷刻间应变如此之快,顿时收手不及,就听“噗”的闷响,大蓬雪花激shè飞扬,散发开来。厚积半尺的雪下赫然击出一个大坑,露出地面的土层颜色焦黑。郭昊惊魂未定,心想这一下若是打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得骨断筋折,伸袖抹了一把额头冷汗,怒道:“你干么出手伤人?” 那人嘿嘿冷笑,却听背后有人忽然一声冷哼,登时吓得他心头一抖,心想:“这小子好像不会任何法术,我却没能即刻收了他小命,可惹得师父生气啦!”一想到师父平时冷酷手段,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当下不发一言,暗黄纸张又再浮现掌心。 郭昊一惊,知道这人根本蛮不讲理至极,见陆元放尚且站在原地,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忙道:“大叔,你怎么还不走?”陆元放有心借三台宗之手试探郭昊道法,是以并不急于出手料理几人,打趣道:“我若走了,日后传了出去,不被丑婆子笑掉大牙才怪。况且,这几个跳梁小丑为恶多端,我知道你小子身怀神秘道术,还想看你是怎样为民除害呢。” 郭昊不知“丑婆子”是何许人也,道:“大叔就别再说笑了,我连小命都保不住啦,谈什么为民除害?”还要继续要说话,精瘦汉子却不答应了,冲着陆元放厉声道:“哪里来的宵小之辈,既然你活的不耐烦啦,那就由爷爷来整治你。”说罢举步上前,就yù和陆元放放手一搏。 “赵怀,且等一等。”那朱姓长老眼见陆元放风神俊逸,品貌非凡,细望之下竟使人生出深不可测之感。尤其令他忌惮不已的是,之前陆元放御剑飞行,竟是载着郭昊一起,朱钟自问无法做到。所谓人老成精,是以先自多了三分小心。 陆元放暗骂老鬼狡诈,心中冷笑连连,想道:“无论如何,今天你们三人别妄想走脱一个,否则我陆某人可枉为正道中人了。在这之前,且先听你说些什么。” 朱钟将笔杆chā在腰间,双手抱拳道:“老朽三台宗护宝长老朱钟,敢问道兄尊姓大名,可否赐告?” 单以外貌而论,就算说他是陆元放的爷爷,恐怕都不会有人多说什么。但朱钟深知,这世上尽有那绝顶道家高手,驻颜之术神乎其神,若单从外表去看,压根看不出年岁几何,因此他才称呼陆元放一声“道兄”,隐然间已自认低了对方一头。这也是他来时走的太急,一发觉两名弟子遭人dú手便火急火燎的追将下来,未及从齐邱二弟子口中得知打伤他们之人出身来历,他若是知晓站在面前的男子竟是来自凰羽门的话,恐怕打死他也不肯追来了。 陆元放仿若未闻,冲郭昊道:“大侄子,人家跟你名姓呢,怎不答应?”郭昊愣了一下,大叔怎么跟我亲近起来了?转眼见那老头目光炯炯,意含问询,果然正盯着自己,也未及多想,忙回应道:“哦,我是郭昊。”话音刚落,猛然发觉不对:“我才多大年纪,人家怎么会以‘道兄’称呼呢?”只是他此时才醒悟过来,显然为时已晚,朱钟正横眉立目的瞪着地面,恨不得用一对眼睛在地上戳两个窟窿出来。郭昊再蠢,也知道到这老者正恶狠狠瞪视自己呢,不禁有些发懵。陆元放哈哈大笑道:“大侄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还有这样一位‘老’兄弟啊。”刻意将“老”字咬得极重。 “阁下好不识抬举,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赵怀,你去教训他一番。” 饶是朱钟拼命隐忍,还是忍不住怒气勃发。 刚刚被郭昊这个笨手笨脚的小子躲过一劫,致使赵怀在师尊面前颜面大失,此时得了命令,那还按捺得住?立时将那张还未收起的黄色纸张向着半空轻轻一甩,原本轻飘飘的纸张此时不知为何变得沉重异常,被抛得高高的飞了出去,不止如此,更为怪异的是,其形状亦未有丝毫变化,依旧平坦之极的伸展开着。见状,陆元放微微一哂:“鸡鸣狗盗之技,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大侄子,你去给我打得他满地找牙。”最后一句,是冲着郭昊说的。 郭昊吃了一惊,道:“我对斗法之术一窍不通,可能打他不过。”陆元放可不管他愿不愿意,伸出大手,揪着衣领就将他推了出去。郭昊虽然满心不愿,但一想陆元放刚刚救过自己xìng命,怎好意思再推辞搪塞,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几步。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那边厢赵怀此时有意在人前炫耀技艺,骷髅般的身子“腾”的跃起,半空之中大手凌空疾挥,勾,挑,转,折,诸般笔法顺势而出。 郭昊见这人竟能凌空作书,尤其是那软绵绵的纸张此刻竟然硬如石板,委实令他眼界大开,忍不住惊叹出声:“好啊!”朱钟顿觉大有颜面,斜睨陆元放一眼,话却是冲着身旁同门说的:“陈师弟,赵怀天赋也算不凡,你看,才仅仅入门六十年光景,就已将‘死灵噬血符’练到这等落笔如走神的境界,属实难得。”那陈师弟连连点头,道:“赵怀师侄深得书法之精髓,可说是笔走龙蛇,翩若惊鸿,他有今日成就,全赖有您这位大明师指点啊!” 陆元放险些失笑,心说六十年才修炼到这般光景,也好意思自吹自擂?这三台宗几人虽然道行一个不如一个,厚脸皮的功夫可着实令人自叹弗如。心下虽作此想,但他也看出赵怀所示道法尽管威力有限的紧,却也绝非郭昊所能抵挡,遂收了借赵怀之手试探郭昊功法来历的心思,忽然大声喝道:“又不是叫你舞蹈来着,摆那些花哨姿势作甚,给我一边死去吧!” 郭昊正自犹豫是否上前与赵怀相斗。他早已不是从前那名不通人世的的懵懂少年,明知是死还要硬着头皮冲上前去,陡闻陆元放言语,立时止住脚步。陆元放可不知郭昊心中想法,口中最后一个“吧”字刚刚落下,漂浮半空那黄色纸张陡然“啪”的轻响,竟然碎作片片。 赵怀奋笔疾书,一张威力更大的“死灵噬血符”即将成形,到时轻而易举的杀死郭昊,将他体内血水吸入符之中,日后自可以符温养己身,必能增进功力,哪知正当他自鸣得意之际,手中笔落处陡然一空,横陈面前的黄色纸张已然不知去向。 第33章 神威初显 可怜赵怀,尚未弄清发生何事,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似有一物迅如电闪飞驰,在眼中越来越大,刹那间直贯入脑。赵怀惨哼一声,仰天摔将下来,重重跌落地面,眉心溢血,就此气绝。 朱钟一眼便看见赵怀眉心处小小孔洞,血水正从中汨汨流出,情知是陆元放骤下dú手,不由得又惊又骇。惊的是陆元放杀人之际狠辣决绝,毫不犹疑;骇的是自己根本没能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听到。直到此时,他才打深心处明白,面前这名男子绝对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存在,万万招惹不得。想通一切,朱钟将徒弟被杀的满腔怨恨收了起来,模样比之先前不知柔和了多少,抱拳拱手道:“在下眼拙,没能看出道兄竟是一位不世出的高手,真是罪过,罪过。”又指着赵怀尸身道:“这人名叫赵怀,枉我教导他多年,平时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却没想到他狗眼不识泰山,冒犯道兄神威,端的是死有余辜,道兄杀得好,杀得好!” 陆元放一怔,心想:“还有这样说法?这世界之大,果真无奇不有!” 郭昊修行低微,自然没能看清赵怀是被何人所杀,但很快从朱钟话语中听出端倪。按说赵怀一见面便不分青红皂白,对他连下重手,若非陆元放在场,恐怕早已凶多吉少,郭昊本不该对这种人存多少同情之心,只是他毕竟年岁尚小,加之纯良天xìng使然,此时甫一听闻朱钟之言,忍不住斥道:“明明是你令他出手害人,才有此下场,如今却厚颜无耻推脱不认,还要脸不要?” 在三台宗之内,朱钟辈分甚是尊崇,今天竟被一个rǔ臭未干的少年当面指责,大声辱骂,心中恨不得立时将郭昊挫骨扬灰,方解心头恨意。只是他对于陆元放所展现出的功力委实畏惧的厉害,只得强行忍住,皮笑ròu不笑的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其实赵怀这人做过很多十恶不赦的事。对他烧杀掳掠,****fù女的各种凶恶行径,我早已是万分痛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只是老夫我心肠太软,念在他是我弟子的情面,一直是决心难下。好在今天有你们二位为民除害,老夫自然感激不尽。” 他这般做作,并没奢望着能欺瞒过陆元放这等人物。只是在他想来,我弟子被你重伤二人,击杀一人,我又如此低声下气,不惜自降身份向一个小孩子耐心解释,怎么说你也不该再继续为难。却哪里知道打从见面时起,陆元放便已瞧出他法宝恶dú,是邪非正,早已杀心大起。只是朱钟之言虽难以令人尽信,但也并非全无是理,郭昊脑筋转的慢,不由呆了一呆。 朱钟趁热打铁,又道:“今日之事,三台宗多有得罪,日后有暇,朱某必当登门致歉,就此告辞。”向陆元放再施一礼,而后抽出腰间法宝惊花笔,法诀引处,那法宝顷刻涨大到碗口粗细,朱钟轻轻一跃而上,就要御空离去。 郭昊总觉哪里不对,本yù问个明白,但他不知陆元放功力深浅,又怕朱钟转回头来加害自己二人。正当他进退为难之际,陆元放开口喝道:“都给我留下吧!”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碧落仙剑便飞shè出去。 朱钟御笔而走,此时已飞出十余丈开外,陡见飞剑袭来,先是吃了一惊,转而露出欢喜神色。他没想到会如此轻敌,站在原地并未稍动不说,仙剑碧落更是还在鞘中。朱钟笑容一敛,干瘪嘴唇开合间念诵一段莫名法诀,顿时,他身前出现一团灰气,yīn森暗沉,如潮翻涌,将他与另外一人身形同时遮住。 郭昊生平难得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斗法,怯惧之余,更多的却是兴奋。 陆元放嘿然笑道:“不入流的遁法,也妄想拿来诓我?疾!”右手食指豁然向前探出,飞出老远的仙剑似乎还牢牢握在掌心一般,剑体隐隐散出绿色毫光,氤氲迷蒙,去势更加迅疾,势不可挡。 朱钟匿身灰雾之中,对外界之事仍然了若指掌,只见那一团灰雾凭空虚晃,连连震颤,迅速飘向半空,意yù避开仙剑冲击。只是陆元放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碧绿仙剑竟似未卜先知一般,于电闪飞驰间猛然折转,破入那团灰气之中,登时有一声闷哼传出。接着叮叮当当一阵金铁jiāo击声不绝于耳,想是陆元放仙剑与朱钟的法宝斗在一处。 陆元放微微讶然,道:“还算有些道行,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跑得掉么?” 灰气中朱钟一边竭力驾驭法宝与陆元放相抗,一边苦思保命之策,就听他道:“我与阁下不过萍水相逢,虽说有所得罪,但你已经杀了我弟子,眼下又伤了陈忠师弟,还待怎样?难不成非要赶尽杀绝么?你别忘了,三台宗也不是土塑泥筑的……” 朱钟在那里发狠,陆元放却恍若未闻,只是嘴角微露笑意,单手法诀连连施出。灰雾中的朱钟更是手忙脚乱,拼命抵挡,哪里还有余暇开口说话。 郭昊没想到陆元放修为竟有如此精湛,不由得喜出望外。只见他单掌遥遥舞动,宛若行云流水一般,将急于脱身的朱钟牢牢困于当地。不止如此,便在这时,陆元放竟对郭昊道:“在我面前,三台宗算个什么,说是一群跳梁小丑都是抬举他们。小子,你刚刚不是想见识见道家真法的威力么?瞧好了!”说这话时,陆元放周身碧光大盛,气势陡增。恍惚之间郭昊仿佛心生错觉,只觉此刻昂然站立自己面前的陆元放,再无一丝嬉笑怒骂之态,浑似神明降世,手执无上仙器,驱灭邪弊。 将郭昊神色间变化尽收眼底,陆元放不禁大为得意。他有心卖弄,遂再不迟疑,右臂豁然高举向天,道道碧光缓缓聚于掌心,愈来愈是浑厚,宛若实质,便在此时,陆元放大手横推而出,碧色光芒汇聚如柱,宛若神龙经天般,直奔那如潮水涌动不止的灰气暴shè而去。 一直在灰雾中与朱钟缠斗不休的仙剑如受鼓舞,激越长吟,宛若欢呼。忽听朱钟惊惧无已的叫道:“啊哟不好!”原来是仙剑得陆元放法力灌注,声威大振。郭昊眼前一亮,只见那团灰气陡然变得破布口袋一般,露出千疮百孔,千百道绿芒从中钻出,攒shè四面八方,从远处看去,好似一轮碧绿的太阳。 终于,灰气冉冉散去,露出朱钟与陈忠的身形,满脸颓败,嘴角溢血,而碧绿仙剑神光璀璨,正悬在他们头顶,随时都可一斩而下。 此时,郭昊看向陆元放的目光之中满是崇敬钦羡之意。陆元放得意非凡道:“小子,我的手段如何?”郭昊击掌赞叹:“大叔,想不到你这么厉害!” “仅此而已么?”陆元放沉下脸道。 第34章 狡诈如狐 郭昊不擅恭维之语,这么说已是极大的赞美,不想陆元放却不大满意,道:“哼,鼠目寸光,谅你也瞧不出这当中蕴藏的神妙之处。”郭昊赶忙请教:“请大叔指点。”陆元放眼开眉展,道:“你所看见那一大团灰色雾气,乃是遁法之中最为诡异绝lún的‘雾隐遁术’,此种道术不仅可以隐藏身形,更可以借这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气流瞬间远遁,寻常根本追他不上,若非我剑术精妙绝lún,眨眼间的功夫便将他退路尽数封死,此刻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啊!这么厉害!”郭昊禁不住由衷赞叹,心下对陆元放更是佩服得五体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地。 陆元放双手抱胸,脸上神色难得多了几分凝重,道:“此人虽说诡计多端,但有我在此,他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几朵浪花来。不过若是有魔教之中修炼dú功的人物运用这门法术,可是危害匪浅。” 郭昊对朱钟术法已然惊叹不已,听陆元放如此一说,不由得更加好奇,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位三台宗的长老在这门道法的运用上还有缺憾?”陆元放道:“岂止缺憾,简直狗屁不是。” “冥教中尽管能人辈出,但若说能够做到将dú物完美融雾隐遁法当中,怕是也寥寥无几。据我看来,也只有五dú尊使郑朝先勉强能够做到。”朱钟虽然已被碧落仙剑所控,不敢稍动,但听到陆元放贬低自己最为得意的道法,还是忍不住争辩几句。 郭昊微微一怔,他不知陆元放与朱钟口中的冥教是怎么一回事,但朱钟所讲却明明白白告诉他:这“雾隐遁法”不只可以藏身逃命,更可以混dú物于其中,杀人于无形。 对于朱钟自夸之言, 陆元放不禁嗤之以鼻,说道:“你三台宗僻处北方荒芜之地,坐井观天,对冥教又知道多少?那郑朝先只是冥教四大尊使之一而已,其他如楚超群、端木羞画等真正的大高手,你又知晓几个?” 朱钟被问的哑口无言,好在有关冥教之事,陆元放似也不愿多谈,话锋一转,道:“你可知我为何不肯放你离去么?” 朱钟抬起头来,面露疑惑之色,道:“正要请教。” 陆元放冷哼一声,伸手一招,刚刚被仙剑打落在地朱钟的护身法宝以及陈忠铁牌模样的法宝同时离地而起,落到他掌中。朱钟暗自骇异:“惊花笔乃是我以血炼之法祭炼而成,非我本人不能催动。此人却只轻轻一招,便即飞去,好高深的修为“就听”陆元放道:“三台宗只是北方的修真小派,声名不显,原本我只道你们与楼月族人狼狈为jiān而已,并无太多恶行,因此也未予理会。岂料今日一见,你们竟还干着这种拔生人发,拆活人骨的勾当。此等邪徒,与魔教穷凶极恶的行径一般无二,我当然留你们不得。”语声渐转凌厉。 朱钟陈忠二人宛如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知道陆元放已识破他们法宝来历,朱钟忙道:“道兄且莫急躁,在下还有话说。” 陆元放一切尽在掌握,也不怕老儿耍什么鬼花样,道:“讲。” 朱钟心知似陆元放这种中原之人,向来恨楼月族人恨入骨,便想从这上头信口胡诌,筹谋脱身之计,心中暗道:“陈忠啊陈忠,你可不要怪我不念同门之意,谁叫咱们今天碰见眼前这个杀星了呢。到了yīn曹地府,你就向阎王老爷告发他吧!”一念已毕,猛然间双掌发力,横贯而出,正中陈忠胸膛。 陈忠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师兄朱钟会向自己骤下dú手,猝不及之下身子倒飞出去,间中口喷鲜血,人未落地,便已气绝。 陆元放恍若未见,其实以他道行若想阻止朱钟,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却根本无此打算,只是眼睁睁看了一场好戏,心中却想:“朱钟老儿为了自己xìng命,不惜辣手诛杀同门,真是好歹dú的心肠,这下更是留他不得” 朱钟面色不改,信步来到来到陆元放面前,神秘兮兮的道:“实不相瞒,朱某乃是受当今朝廷差遣,混入三台宗的细作。” “哦”?陆元放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双目微眯,道:“还有这事?” 朱钟继续说道:“当今朝廷素知三台宗与楼月族人多有勾结,正因如此,便遣我混入其中,借近水楼台之便,刺探楼月族人动向。这些年来,朱某已向朝廷送出军情十余次,屡次助朝廷大军占敌先机,大获全胜。” 陆元放作恍然大悟状,双掌互击,道:“哎呀,原来是这样!我记得去年三千楼月族勇士预谋偷袭曲城,本来势在必得,却不料中途便中了埋伏,最终大败亏输。后来传出曲城守将其实暗中早已从一位神秘人处得知楼月族人大军将至,遂在敌军来到之前在城外伏下重兵,待敌入瓮。如今想来,那位和曲城守备暗通款曲的神秘人,不会就是朱长老你吧?” 朱钟干笑一声,道:“道兄好玲珑的心思。不错,曲城之事正是朱某所为。”心中却道:“我只是信口胡说,没想到竟真有这等事,待老夫回到北方,务必要将这暗通敌国的jiān细查出来,剁成ròu酱不可。 陆元放哈哈笑道:“想不到朱长老竟是一位忠臣义士啊!难得,难得。” 朱钟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自从来到北国以来,世人不知根底,对朱某多有误会,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殊不知我所做所为乃属天大的机密,如何能说与人知到?若非今日情形急迫,我是断然不会说的。” 陆元放暗中偷笑,心想:“老东西,这当口还在装腔作势,看我如何破你。”脸色瞬间yīn沉如水,道:“如此说来,倒是姓陆的连累你了?我不该如此逼迫,不然朱长老也不至于为了保自己xìng命而除掉陈忠,徒担泄露身份的大险喽。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我陆某人索xìng恶人做到底,直接取了你xìng命,免得你回去之后无法复命,再被三台宗那些人识破羞辱。” 朱钟大吃一惊,道:“道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大懂。” 陆元放暗骂老贼jiān诈,道:“我已说得再清楚不过,朱长老为何还要多此一问?我以为您这样一位大仁大勇的忠义之士,还是死在自家人手里好一些,免得你返回三台宗后被加害,陆某是不想您这样的义士死在那般狗贼手里。” 到这时朱钟如何还不明白,感情费了半天唇舌,陆元放根本一字半句也未听进耳中,依然要杀他而后快。朱钟活了一把年纪,最是惜命不过,岂肯轻易就死?道:“我说了这么多,又除掉陈忠这蛮夷以示诚心,道兄为何你还不信我?” 按陆元放往日xìng子,立时便取了朱钟xìng命,但见郭昊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不禁想道:“万一这小子以后逢人便说说我陆元放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岂不于我名声有碍?得让他心服口服才好。”便道:“你本派道术修炼的不怎么样,说谎功夫确是一流。不过你可能像不到,也正是因为你说的太多了,才露出了马脚。” 第35章 除恶务尽 朱钟思忖片刻,并未发觉自己所说的话哪里有误,强压下心头惧意,道:“道兄还是不要再试探我了,我都被你弄得糊涂了。” 陆横云狡黠一笑,道:“既然你死不承认,我且问你一事,你刚刚所说元兵偷袭曲城之事,是你暗中通风报信,这没有假吧?” “不错,确是我所为。”又添油加醋道:“想起那次偷阅军情急报之时,险些被楼月族人发觉而丢了xìng命,委实凶险之极。”朱钟先前已然承认此事,此时尽管摸不清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yào,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 “如此甚好,那么再问一句,朱长老可知道曲城是在何处?” 陆元放突然冒出一句。 “这”朱钟登时语塞,不过他心思转的极快,转眼想到了应对之策,道:“这个老夫倒是不知,不过也没什么,为避免暴露,我每次行事都是遣人送讯,并非我亲身前往,是以有些事我就算不知备细。” “这么说倒有些道理。” 陆元放道。听他如此一说,朱钟顿觉又有了底气,斩钉截铁的道:“朱钟所言,句句属实,若有欺瞒,天雷击顶,不得善终!” “嘿嘿”陆元放虽然满脸欢笑,狭长细目之中却尽是森寒冷意,朱钟没来由的心下一颤,忽然陆元放一声断喝:“好你个满口胡言乱语jiān诈之徒,真当陆爷是傻的吗?你这人活了大半辈子,根本就不曾离开北方半步,对是不对?若再虚言相欺,我当场便要了你xìng命!” 他这般声色俱厉,朱钟只道他在使诈,心下也不免惴惴,正yù再行争辩。却在这时,在他面前忽然神光bào闪,陆元放那柄神兵仙剑竟是压迫向下,登时神光四shè,剑气纵横,似乎随时都yù杀人饮血一般。朱钟禁不住浑身发抖,猛然想起刚刚杀死赵怀时,陆元放是何等的杀伐果断,毫不迟疑,说什么也不敢胡编乱造,噗通跪倒在地,哀告连连:“陆大爷饶命,刚才我所说的全是假话,小人也只是想要保住xìng命而已。请您千万不要计较,放我一条生路,我再也不敢了!哎呀大爷饶命!” 见到这番情状,刚刚还对朱钟生出敬意的郭昊如坠五里雾中,实在不明白此人刚刚还大义凛然,自称卧低敌营,怎地却转目间又求饶不止?其间变化之快,分别之大,委实令他匪夷所思,向陆元放道:“大叔,您如何知道他是使诈?” 陆元放得意大笑,道:“似这等jiān猾之人的yīn谋诡计,你这个笨蛋如何看得出来出真假?放眼天下,或许只有我陆元放这样天资横溢,智机满腹的绝世人物,才能当场将他识破!唉!”说到这里,双手背负,昂首向天,竟而长叹一声,道:“寂寞啊!寂寞!” 郭昊大感郁闷,挠头道:“正因如此,我才向您请教啊。” 见这傻小子根本不能体会自己“英雄寂寞”的苍凉心境,陆元放心头恼火不已,屈指就在郭昊脑门重重弹了一记。尽管指头不掺夹半分法力,还是痛的他大叫一声,跳到一旁,懊恼不已的道:“疼死啦!” 陆元放理也不理,自言自语道:“这世上尽有那些蠢笨如猪之人,实在坏了我大好心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悠悠天地间,此恨与谁倾诉?” 郭昊不知他突然念叨这些前后悠倾的句子有什么用,指着一动不动的朱钟问道:“这个人,您打算怎么处置?” 陆元放挥手道:“这还用问,他已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你送他上路就是。” 郭昊骇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我没杀过人,我,我不”望见陆元放满含蔑视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一动,最后一个“敢”字竟说甚么也不肯吐出口来。 陆元放冷哼道:“人家******来杀你,老子好心救了你xìng命,将他制住,你不心怀感激也便罢了。让你宰了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害怕,要这样的话,不如我解开他身上禁制,教他过来剁了你个没用的东西。” 郭昊身子一震,想道:“妈妈常给我说:‘世道凶险,坏人到处都是,若心里总是存着仁慈的念头,没准哪天被人害了,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嗯,娘教的话,也是不会错的。”坚定了心中念头,便不再迟疑,弯身拾起一块青石,走到朱钟面前。 朱钟尽管动惮不得,却将他二人对答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眼见郭昊手中青石高高举起,顷刻间自己就将脑浆迸裂,这平日里作恶多端魔头终于在此时觉出距离灭亡如此之近,登时骇的胆裂魂飞,目光中尽是哀求之色。 郭昊心头一软,回头看向陆元放。就见他正在凝神注视着自己,yīn沉一笑,挥了挥手手上那件名唤“惊花笔”的法宝,道:“你可知道,这件东西是怎么炼就的吗?” 郭昊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茫然不知所对,只得摇了摇头。陆元放道:“里面除了紫心竹这种罕见的木种之外,最多的就是活人骨血;而这最上头的笔毫吗,嘿嘿,则是从一个年轻未出阁女子头顶生生拔下来的发丝呐。” “嘶”郭昊倒吸一口冷气。 他全没想到,此时跪倒在地,可怜兮兮的龙钟老者,所用的竟是这样一件灭绝人寰的邪恶法宝。霎时间,心底深处刚刚生出的那一丝怜悯顿时消逝的无影无踪,也不知哪里来的狠劲,青石猛然抡将下去。 一声闷哼,朱钟慢腾腾的倒了下去。 郭昊直愣愣的伫立当地,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杀伤人命,按理说该当心存畏惧才是,可就在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无半点悲伤欢喜的念头,甚至手中的青石莫名变得灼热异常,竟也恍若未觉。而在一旁的陆元放不知为何,细目陡然张开圆睁,嘴角微颤,竟仿佛是看到什么决然不可想象之事一般,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有这等怪事?难道是我眼花了么?”直愣愣的盯着郭昊手掌,目不稍瞬。 郭昊发觉他异样,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癔症,慌忙问道:“大叔,您怎么了,生病了么?”关切之意,溢于颜色。可令他大感意外的事,陆元放仿若未闻,却一把从郭昊手里抢过那块青石来,间中连夺自朱钟二人的法宝掉落地上,也未理会。 将青石捧在掌心,感觉到上头传来阵阵温热之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异之处。陆元放却还不肯死心,又再端详半晌,却发觉石上温热渐渐消失,最终变回一块冰冷坚硬、普普通通的石块而已。他百思不得其解,心道:“这小子修为平平,体内法力近乎于无。可就在刚才他手起石落的那一瞬间,这青石竟然发出幽幽青光,显是灵力注入该有之象,只是我反复查察,这明明就是一块无法再普通的石头而已,怎么看也不像是任何天材地宝模样,又如何能有被灵力灌注而不损毁之能。” 第36章 修真三境 世间修真,大都以道行深浅判别强弱,但不必讳言,法宝仙器对于修真之人亦是绝对不可或缺之物,盖因此等神物不仅能够使人战力大增,最为要紧的是,许多高深术法更是只能凭借法宝才能发出最大威力。就以陆元放护身法宝仙剑“碧落”而言,便是从茫茫大海之东无人荒岛之上寻到的陨铁炼制而成,此剑坚韧无比,轻易不能损毁不说,陆元放所修本派太虚无极道法中的诸般功诀,更须凭借此剑才能发挥出绝大威力。 法宝仙器既具如此威能,其材质自然非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凡响,非奇物仙珍不能炼成,至于随处可见的花木草石等物,因为太过平凡,一经法力灌注,十有八九会碎为齑粉,因此只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修士才能加以为用。由此以推,前代先人将修仙功法高低大略分为御灵、御凡、御心三大境界。 据陆元放所知,御灵境对应的便是凰羽门太虚无极道法中的玉虚境,此一境界修炼到第四层便可驱驭法宝,隔空制敌;而御凡境界则高出太多,对应的乃是太虚无极道法的上虚境,道行达于此处,修士体内灵力更加接近于天地本源,摘叶飞花皆可作为法宝,只是威力相较真正神兵利器弱上太多;而一旦有人能够修炼到这世上罕有人及的无上太虚境界,即所谓的“御心”之境,那么天地万物,只须存在,便无物不可作为法宝神兵,摧山断海,引水截流,简直无所不能,即使真正的大罗金仙降临,也未必制得他住。 正是源于以上种种因由,纵使以陆元放之跳脱不羁之xìng情,也实在想不通郭昊小小年纪,根本不可能达到大多数修仙之士梦寐以求的御凡之境,可他到底是如何竟能使普通青石发出淡然光芒而不损毁?是以一时间不禁有些失神。 郭昊终于按捺不住忧虑,问道:“陆大叔,您一直捧着这块石头做什么?”陆元放未即作答,沉吟良久,蓦地抬起头来,道:“难不成竟是因为你小子所修功法与众不同的缘故?”一念及此,饶是陆元放百年修行,心中亦不禁掀起惊涛骇浪! 陆元放道行精深,见闻广博,可是他万万也没能想到,今日初见的、周身上下浑不见半点出奇之处的傻小子,竟害得他连连惊讶莫名,如果一旦证实了心中猜测,陆元放恐怕就算出身正道名门,也无法克制那种心痒难挠之感。双手搭在郭昊肩头,神色变得凝重无比,道:“孩子,你能不能给我说句实话,你身上的功法究竟是得自哪里?由何人传授?” 郭昊隐隐有些害怕,想到母亲嘱咐,不由进退两难。陆元放何等精明,一眼便看穿他心思,心想:“这小子虽不聪明,xìng子却是倔强得紧,我若逼迫太紧的话,可不是正道所为。嘿嘿,不过这也没甚关系,只要一直带你在身边,怎生想个法子叫你自行开口。”想到此处,忽的一个奇怪的念头打心头闪过,但仔细打量了郭昊憨头憨脑的样子,又是一阵失望。摆了下手,道:“既有难言之隐,那么不说也罢。”看到不远处有一块巨石,信步走了过去,坐在上头。 郭昊扫了一眼朱钟尸身,只见他蓬头散发,鲜血满面,他的那件护身法宝惊花笔,此时正躺在他手边。郭昊忽然一阵后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做停留,往陆元放方向走去。哪知他刚刚迈出两三步距离,忽然脚踝一紧,竟似被什么柔软之物事缠住一般,郭昊微微一怔,陡觉一股大力从脚边传来,向后拉扯,他身子重心为之一偏,整个人扑倒在地。回头看去,不由大惊失色,只见紧缠住自己脚踝的,竟是一大丛头发一般的东西,尾端握一个满脸鲜血的老者手中,正是朱钟。 “啊!”郭昊惊呼一声,一阵毛骨悚然:“你怎么还活着?” 朱钟桀桀怪笑,脸上血渍与皱纹纠结一处,狰狞骇人,尤其一双眼睛,不知斜眼之疾是好了还是怎地,竟然直直瞪视郭昊,咬牙切齿的道:“小兔崽子,你够狠辣,不过你也想不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吧,给我过来吧。”手腕一抖,郭昊身子不由自主被拖向他身前。 陆元放业已察觉朱钟未死,一想到自己竟被这jiān诈老儿所骗,恼怒之极,也未见他起身,便听嗡然轻响,仙剑“碧落”已然斜斩而出,要将朱钟法宝斩断。 虽然相距尚远,但朱钟眼见仙剑来势迅疾,当即变了颜色,心念电闪:“我全盛之时尚不是他对手,更何况此时已然身受重伤。”他自忖今日必死,除非擒住郭昊以为人质,尚有一丝机会,顾不得法宝会否受损,拼命聚集残余法力,尽数灌注“惊花笔”之中。这支他伤害数条xìng命方才祭炼而成的法宝,终于在此时显出惊人变化,条条发丝以ròu眼可见之速增粗增长,须臾之间便已有小儿手臂粗细,曲折游动,宛如群蛇齐聚,有隐隐血丝掺杂其间,霎时间腥气大作,闻之yù呕。 陆元放眼见朱钟惊花笔笔端余下半数发丝缠紧郭昊躯干双腿,如同一个大粽子一般,煞是诡异,其余百八十根发丝受灵力催持,全数化作笔直一线,状若钢针,猛然一震便脱离笔杆,暗器一般激shè而出。 陆元放一眼看出朱钟攻击自己是假,要将郭昊拖到身边是才是其本意。袍袖一挥,shè到近前的发丝全被他扫落在地,而与此同时,他嘴角一挑,不知为何竟收了控御仙剑碧落的法力,仙剑当时跌落在地,恰巧落在郭昊手边。 郭昊正自惶急,陡闻耳边一声脆响,转目看时,却见仙剑碧落正躺在那里,还哪里想得了许多,一把抄在手中,冲着脚下一剑挥出。那碧落何等神器,岂是朱钟这等邪恶法宝可比,随着寒光一闪而过,漫天青丝飞舞,朱钟手中只剩下一只光秃秃的笔杆。 “哇”。朱钟大口吐血,此物乃是他本命法宝,一经被毁,本人亦受牵累,受创当然不轻。 郭昊一跃而起,他心中怕极,本yù就此退却,避开朱钟追击。哪知朱钟见法宝已毁,再想逃命更是全无可能,遂生出拼命心思,合身朝他扑了过来。郭昊大骇,情急之下,也没分辨手中仙剑其实是被侧着握在手中,抡起来就奔着朱钟脑门就“砸”了过去。陆元放“哎呦!”一声,眼睛一闭:“臭小子,拿我的宝贝仙剑当木棒用了!” 朱钟修行百年,道行也自不凡,就在仙剑接近他头顶之前那一瞬间,一团灰雾骤然出现,郭昊这一剑自然“砸”他不着。 郭昊情知这正是先前被陆元放破去的雾隐遁法,自己却不知如何应对,眼看着仙剑自灰雾一穿而过,竟什么也没触及到,一时有些茫然不知所对。就听陆元放在身后叫道:“傻瓜,催持法力,注入仙剑,剁他娘的。”一听此言,郭昊先是疾退五步,以免受到朱钟出其不意的偷袭,同时心中默念《天脉九篇》所载法诀,丝丝灵力顿时应念而动。 第37章 末路穷途 可是郭昊忙活了一通,却只觉丝丝热流在身体里四处乱窜,始终无法灌注入仙剑之中。眼见灰气气势愈来愈盛,慢慢迫至近前,却是朱钟发觉陆元放并未即刻出手,他擒住郭昊以为要挟,以求摆脱逃生的念头又盛。本就一筹莫展的郭昊见状,更是手忙脚乱。 陆元放不禁苦笑,道:“以气御剑之法,初期与武道中的内功搬运之法颇有雷同,你只要将灵力运行至握剑的手中,全力催持,而后一剑斩出,剑气自然bào发伤敌。”他听杨昊说起过伯父杨峥武功深湛,在俗世中颇有威名,郭昊既为其侄,理当得到传授,这才依此指点。只是陆元放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杨峥对郭昊确是寄予厚望不假,可是十几年来却由于郭昊怪病缠身之故,杨峥并未传授他半点武道功法。好在郭昊闲暇之余,亦曾大致浏览过那部家传武学《排云掌法》,对于内力运用之法多少有所领会,急切间也顾不得此举行不行得通,迅速凝聚丹田些许灵力,经由右臂向着手掌急冲而去。呼吸间的功夫,便觉一团热气凝聚于右掌,直冲五指,几yù脱指shè出。他初次执剑与人相斗,殊无章法可言,持剑撩起指天,旋即力劈而下。 朱钟藏身灰气之中,对外界的变化可说是洞若观火,之所以一直不敢动手,只是忌惮陆元放罢了。此时见他他并无即刻出手之意,不禁暗呼庆幸。眼见郭昊挥剑斩来,他身形不显,手中秃头笔杆凌空舞动,不须如赵怀那般以纸为凭,便可虚空画符。须臾之间就听他一声凄厉嘶吼,尖利刺耳,一个大大的“煞”字从灰气之中滚滚而出,腥风大作,汹涌向前,正撞在郭昊劈来的仙剑上头。 郭昊修行太浅,注入仙剑之中的灵力自然也是微乎其微,如何能与朱钟匹敌,被震得连退数步,只觉得双臂发麻,胸口烦闷。他一朝被蛇咬,生怕内腑筋脉再次受创,急忙运转内息,发觉并无异样后才稍稍放心。 不过这般正面jiāo锋之下,竟堪堪能抵住强敌一击,不禁使他信心大增,眼中shè出跃跃yù试的光芒。眼见那“煞”字变得小了许多,裹挟的灰气亦是消散殆尽,郭昊毫不迟疑,按照陆元放指点,气贯右臂,糅合武道术法中极简易的一记招法“横扫千军如卷席”果断挥出。剑光霍霍,如风如电,将斗大的“煞”字斩的七零八落,化为无形。 朱钟暗暗气苦,心道自己伤势太重,竟连面前一个毛头小子竟也奈何不得,放到从前两根指头就捏死了他,恐怕真的大限已到。心中虽作此想,但他爱惜xìng命胜过一切,否则断断不会对出身同门的陈忠骤施辣手。他心下发狠,一步迈出,护身灰气退至背后。随即照准自己胸口猛击一拳,“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郭昊见他举止怪异,不禁一怔。陆元放却知此人被逼至穷途末路,这是要不惜自损精血,也要催发出法宝最强威力。不免担心郭昊不敌,怪笑一声道:“老家伙,我只是借你之手试试这孩子而已,怎么就气得你自残身体,口吐鲜血了?若是你胜过他手中仙剑,我倒可斟酌是否放你离去;但若你伤到了他,我便绝不饶你。” 朱钟亲见陆元放道行精深不凡,心知必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这样的人无不自重身份,绝不会以谎言相欺,是以闻言不由得心中大喜:“只要我打败了眼前这毛头小子,岂不就可以保住xìng命。” 然而符勾画已毕,朱钟此时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以只能尽力减弱催持法宝的灵力而已。 血水尽数落在笔杆之上,须臾间便被吸噬得干干净净,怪事顺势而生,光秃的笔杆顶端,冒出一大丛毛发,血色殷红,yù长愈长,如乱蛇狂舞,随着朱钟指诀捏动,倏然间又坚硬如铁,化为千道血芒,迸shè飞出。 道道血芒迫至近前,郭昊惊惧之余,手下可不敢慢上分毫,侧身拧步,步步后退,与此同时剑诀亦连番牵引,圈转成环。无人得见,仙剑碧落锋刃之上,竟然透出淡淡乌光,须臾之间,那千道血芒竟似为剑气牵引,纷纷攀附其上,不能脱离。那仙剑何等锋利,郭昊只轻轻搅动,血芒便寸寸断裂,碎作漫天血光。 陆元放与朱钟一在局外,一在局中。见此情状,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心生诧异,暗道此子用的究竟是什么怪异法门?竟然如此锋锐! 殊不知郭昊所修《天脉九篇》实是魔道顶尖功法,威力自然绝大。而朱钟所修法术虽也份属邪道,经他大半辈子锤炼,境界也算精深,只是任他道法再强,一遇到《天脉九篇》这种魔道至高神术,便如羔羊遭逢猛虎一般,尽管这猛虎虚弱的甚至连虚有其表都算不上,但虎死凶威在,朱钟所施邪术与之一触,便极自然的冰消瓦解,形不成半点威胁。其实不只是他,就是陆元放这等见多识广之人,也未能想清楚郭昊究竟是如何化解危机的。 郭昊庆幸之余得理不饶人,仙剑一抖,由下向上反撩刺出。朱钟惊怒jiāo集,再加失血过多,两相jiāo攻之下,陡觉一阵晕眩,但眼见仙剑隔空迫近,由不得他多做停歇,惊花笔轻点地面,他身子藉此一点之力如大鹰似的飘dàng而起,shè向半空。 郭昊顿时一剑刺空,以为朱钟是要于高处向自己大力劈击,连忙做迎击之势,一边抬目望去,却见朱钟身子停伫离地三丈之处,惊花笔又涨大了几分,双手攥笔,如握杆棒,正连连划动,如奋笔疾书。 郭昊见状觉着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转瞬间便即恍然:刚刚那个叫赵怀的人不正是如此做法吗?唯一的不同之处便在于赵怀乃是在纸上画符,朱钟则以天地为纸张,凭空虚刻,由此可见他境界比赵怀可不止强了一星半点。 陆元放眼见朱钟声神情狰狞,唯恐郭昊有失,悄悄靠近几步。 朱钟如何能够想到,今日竟被一个黄口小儿逼迫如此,若依陆元放之言继续留手,很有可能是白白丧命之局 “既不能轻易取胜,败亦难逃一死,倒不如拉一个垫背同去yīn曹地府?”朱钟心中如是想到,随即大吼一声:“无知小儿,你能逼得朱爷施展此术,也算死而无憾!”一掌横切,他左边整条臂膀应声而断,大蓬鲜血喷溅而出。郭昊想不到他如此残忍,竟而自残肢体,吃惊不已。 澄明无物的虚空忽然泛起一阵涟漪,如水波晃动,十四个血红大字宛似从水里漂浮上来一般,凭空显现。如恶鬼睁开恐怖的双眼,yīn森冷厉的目光shè向人间。 第38章 无冥幽玄 霎时间yīn风四起,鬼哭狼嚎,似有无数冤魂怨鬼被那鲜血浸染的字体裹挟其中,呜呜惨嚎着俯冲下来。郭昊心下惧意已生,情不自禁的后退三步,忽听后边陆元放高声喝道:“气凝玉虚,神华自生,鬼魅魍魉,腐朽衰亡!” 陆元放一直存心试探郭昊所修炼功法来历,但见他此时章法散乱,难以抵敌,无奈之下只好出言提醒。这几句口诀名为“养气诀”,是修真道上最为常见的法门,虽不见得有多么高深,但拿来对付寻常邪道妖法极具神效。 郭昊心中一动,只觉陆元放所言与《天脉九篇》似有符节若合之处。来不及多想,仙剑急忙jiāo于右手,忽而斜指刺天,口中念念有词:“冥天厚土,自有其灵,今籍吾身,幻化无冥幽玄剑法。斩!”随着一声大喝,碧落仙剑绽放幽光,却并不十分夺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饶是如此,郭昊亦觉一阵阵虚弱乏力之感袭来,浑身所有的精力都在源源不断的朝着碧落仙剑灌送过去,随即脱手抛出,便即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陆元放此时已飘至近前,诧异的看了 一眼,发觉并无大碍后,又把目光转到飞shè出去的仙剑上头。 剑气氤氲,声势不算浩大,陆元放却从中感受到了一往无前的锋锐。那边本极凄厉的鬼魂哀嚎之音似遇克星,隐隐透出恐惧之意,仿佛怕极了一般。迎空招摇的二十四个符字也受此浸染,大字上血光消散大半,变得模糊难辨,待得仙剑碧落一冲而过,陆元放只听见嚓然轻响,符已然毁去一半,所余者顿时声威大减,却仍丝毫不缓的shè到陆元放郭昊二人近前。 恰在此时,郭昊输出的灵力消耗殆尽,仙剑一个折转,自行回到主人手里,陆元放单手持剑,瞬间bào发出万丈碧芒,将残余的几道符尽数裹入剑光之中。朱钟只觉心头一空,与符字感应须臾消失。再见陆元放擎剑在手,咪着双目紧盯着自己,眼中却殊无笑意。 朱钟拼着毁去一臂,要与郭昊同归于尽,此时虽然前功尽弃,却仍心存侥幸,强忍剧痛道:“阁下刚刚说过,只要我击败这个少年,并且不能伤害与他,便会任我离去。目下他已然被我击倒,且无力再战,而且并无半点损伤,相信阁下应当不会自食其言。” 陆元放心下明白,若非自己横加干预,郭昊确是必败无疑。此时朱钟一副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没用的小子,连个老废物都拾掇不了,还修什么真?炼什么道?还不够给老子丢人的。”话虽是冲着郭昊说的,咒骂的却是朱钟。 朱钟心下愤恨已极,但他深知陆元放道行远在自己之上,只要稍有违逆,便极有可能送了xìng命,此刻只有忍气吞声才能保住xìng命,说道:“阁下若再无别事,朱某就先行告辞了。”说罢转身yù行。岂料还未等他迈开步子,陆元放却道:“既然这笨小子技不如人,我当然不能再加留难,那么你”诡异笑声倏然钻入耳鼓:“你可以去死了。” 话音一落,陆元放宽大的袍袖一挥而出,连仙剑也不曾动用。朱钟只来得及说一声:“你”便觉劲风鼓dàng,须臾而至,他想跃起逃走,却猛然发觉周遭虚空都被禁锢了一般,凭着残余修为,竟然动惮不得,他心下大骇。下一刻,胸口就被那突然无限拉长的袍袖拂中,如中巨锤,身子倒shè飞出,摔入远处积雪,血沫从口角汨汨流出,眼见是不活了。 郭昊一脸错愕,道:“你不是说可以放过他么?”陆元放不以为然道:“我原本是有此打算的,可是我突然又改主意了,不成么?” 郭昊无言以对,歇了片刻,觉得气力回复了一些,慢慢站起身来。陆元放道:“你好的倒快。”郭昊道:“我身子一向强壮,刚才只是有些累的狠了。” 想起他刚刚所施剑术,陆元放脸色缓缓浮上一层yīn云,道:“你究竟修炼的什么功法?还不肯说么?”眼见郭昊低头不语,意甚坚决,不禁嗤之以鼻道:“有什么了不起,大爷我道行通天彻地,会把你那几下庄家把式放在眼里。” 方才他以正气诀为引,本以为郭昊即有修行在身,应当习过此法,只消适时施展,凭着碧落仙剑之威,当可不被朱钟所伤。殊不料郭昊竟然触类旁通,用的却是从未习练过的无冥幽玄剑法。虽然从未见过,但陆元放已隐约觉出其中的血腥杀伐之意。此等术法,恐非正道所有,是以不免有些担忧。只是他向来率xìng自然,随遇而安,这点担忧也只在他心中泛起一点涟漪而已,并未看得如何要紧,心想:“我们这些自命正道的修真不也是时常杀戮,毁灭人命吗?而且杀的都是人神憎愤的邪魔外道。何者为正?何者为邪?全在人之为用罢了。这少年心xìng纯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为恶之人,修行杀气重些的功法又怎么了?没准将来会成为正道一大助力,大杀魔道呢。”想通此节,心情立刻大好。他对郭昊功法本无觊觎心思,此时放下心事,便不愿与这傻小子继续同行,道:“时候不早,我还有事要办,咱么就此别过吧。” 郭昊环顾四周,但见群山环抱,草木荒芜,连一个小小村庄也不曾见到,自己如何走得出去?忙道:“您一个人走了,我怎么办?”陆元放道:“我救你xìng命,都没想要你报答,其它的我更管不着啦。” “啊”!郭昊一阵惶急,道:“我娘尚在昏睡之中,正等着我去寻找伯母回来救命呢,怎么耽搁得起!”陆元放这才想起郭昊似乎是说过这么一件事,道:“雪蟒这种异兽能喷吐寒dú,中者立毙,或许是因为你母亲修行尚可,才能苦撑至今。我想问一事,你的伯母她是何方名医?连雪蟒寒dú也能医治。” 一听陆元放把雪蟒说的如此厉害,郭昊更是忧心如焚,道:“伯母她也是修道之人,就在一处叫作”话未说完,忽的想起面前站着的,不正是一位修真之士么,他会不会知晓伯母师门在哪里呢?一念及此,哪还有半分犹豫,问道:“大叔,您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过凰羽山这个地方么?”陆元放心中一震,他无论如何不曾想到,这郭昊想要打听的所在,竟然就是自己的师门,当真可说是无巧不巧,强压下心中惊讶,道:“说来可巧,我不仅知道凰羽山,而且还曾去过几次呢。” 陡闻此言,郭昊当真是喜从天降,道:“太好啦!还请大叔指点我去处,郭昊感激不尽。”陆元放心道:“我凰羽门弟子众多,不知哪一个是他伯母?倒要问个明白。” 第39章 奇谋妙计 陆元放身子一挺,说道:“那也没什么,我和凰羽门渊源甚深,你且说一说你那伯母姓甚名谁,没准我与她见过面呢。” 郭昊一想确是有此可能,便道:“我伯母名字叫做凤姑,我伯父则是洛州人氏,姓杨名峥。”言毕,满怀希冀的望着陆元放,只盼从他口中能说出“我知道此人”这几个字来。 陆元放只觉这名字确是有些耳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旋即猛然一怔,仿佛当胸被人狠狠打中一拳,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对。 半晌才道:“什什么,你的伯母叫……凤姑?”见郭昊连连点头,方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不过还是不敢十分确信,定了定神道:“据我所知,凤姑夫家确是姓杨,不过你却叫作郭昊,又是怎么回事?” 郭昊喜道:“大叔果然识得我伯母,真是再好不过!”他心中欢喜,当下丝毫不加隐瞒,将自己本家姓郭,并非真正的杨家血脉,以及最近回复本家姓氏的事一并说了。 陆元放心中一动,暗想:“那年丑婆子突然从外归来,初时我见她郁闷不乐,还偷偷的拍手称快来着,直至后来师兄说起,我才知悉事情缘由。原来那一年丑婆子的丈夫杨峥从外领养回来一个婴孩,认作侄儿。丑婆子本就心胸狭窄,极其护短,一见杨峥把领养来的孩子看得比自家亲儿子还重,连本该许给自家的儿媳也给了他。丑婆子不由愤恨于心,竟而负气离家,跑回凰羽山来。唉!人家杨峥那是为人好义,侠之大者,哪像她fù道人家,心眼比针尖还细,最后连名字也都改了。”想到此处,陆元放对杨峥此人钦佩不已,反之对他心中那位“丑婆子”,则恨不得踩到地底下面去。 压下心中意外,转头向郭昊道:“你今年多大年纪?”郭昊道:“再过半月就是十四岁了。”陆横云一听果然没错,正是丑婆子突然回到凰羽山的那段时日,看来这小子正是害她与杨峥决裂,愤而离家的“元凶”。 郭昊可不知道陆元放心中诸多想法,一知面前之人竟然识得伯母,当真是大喜过望,哪还按奈得住,迫切的道:“大叔,请您告诉我凰羽门具体所在,如何才能赶到那里。” 被他这么一叫,陆元放心道:“他叫丑婆子伯母,却叫我大叔陡那我岂不比丑婆子矮了一截?”登时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在郭昊头顶,斥道:“谁是你大叔?老子活了上百年,比你祖父都年长得多,小屁孩乱叫一通,端的无礼至极。”他脸说变就变,郭昊不敢辩解,但偷眼一看陆元放剑眉窄眸,挺鼻薄唇,虽然一笑起来让人觉得有点邪恶狡黠,不过至多也就三四十岁的模样,“不信“两字立刻写在了脸上。 陆元放向来自负风流倜傥,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一瞧郭昊神色,登时猜透他心中所想,暗暗得意 ,道:“臭小子懂个什么,修真道法有诸般神奇之处,驻颜不老只不过是最不入流的末技而已,你别看我形貌英俊,潇洒风流,道术无敌”恨不得搜罗尽世间所有的溢美之词,全部加诸己身,好在他及时瞥见郭昊脸上质疑之色越来越浓,这才停止大吹法螺,道:“日后你若在哪做名山古寺见到了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可别胡乱称呼,没准就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太婆。” “我只听说寺庙了住的都是大和尚,大姑娘在里面做什么?”郭昊挠了挠头,一脸迷糊的说道。 陆元放顿时语塞,但仍然强辩道:“大姑娘进庙去,自然是烧香还愿,求菩萨为她们寻一个好郎君。连这种事都要我来说给你知道,果然傻的可以。丑婆子修行虽不如我,眼力还是有的,怪不得她早就瞧出你小子愚蠢无知,难成大器,果然不假。” 郭昊更加迷惘,道:“大那个前辈,你说什么婆娘?她如何会知道我的事?” 陆元放险些说漏了口,急忙转开话头,道:“也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别看你傻里傻气,却敢于自行摸索修真一道,虽然无法和那些千年一遇的绝世奇才相比,但勉强还算凑合。”话刚至此,忽然眼前闪过一道明光,一个狡诈的念头在心头升起,心道:“被这小子害的夫离子散,丑婆子必然恨他入骨。既然如此,我何不将计就计,在他们均不知情之前,促成他们结成师徒呢。等到丑婆子知道实情之后,不活活气死才怪。更为重要的是,如此一来,这小子便成了我门中人,他身上的神秘道术,自然顺理成章,成为我凰羽门囊中之物啦。” 一想到自己竟能琢磨出如此一石二鸟的奇谋,陆元放禁不住心花怒放,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其实他先前见到郭昊法力灌入青石之际,便已生过收郭昊为徒的念头。但郭昊天生稳重有余,稍嫌木讷,与陆元放任xìng而为,不为世俗所拘的xìng子实在相去太远。是以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却突发奇想,将这件事引到了凤姑头上。 难得有人夸赞自己一次,郭昊亦不禁面露微笑。岂知陆元放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意想不到。 “有鉴于此,我想给你举荐一位名师。此人是我一位挚友,道行精深,当世罕有敌手。你追随于她,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高手,就是不知您心里有无这个想法?”世人仰慕修仙炼道,无不孜孜以求,陆元放相信只要自己这样一说,不愁郭昊不立即上钩。 果然,郭昊双目放光,道:“您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陆元放点了下头,道:“此人修行非同小可,生xìng十分倨傲,放眼当世,也只有我求得动她,若我开口劝他将你收列门墙的话,她必不会反对。” 郭昊兴奋的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一个劲的连连搓手,道:“多谢前辈成全,您几时能带我去?”他虽然于修真一道兴致缺缺,但想到伯父杨峥多年来一直期望自家能出一位修真高人,只怪自己太不争气,才有今日之局。此时突然大好机会从天而降,怎不令他兴奋莫名。 陆元放一副jiān计得逞的模样,道:“咱们即刻就可前往,只是在这之前,有一件事你须当牢记,否则你非但拜师不成,反而极有可能会惹怒了她,那可大大不妙。” 郭昊道:“您刚刚说有您在场,她一定会答应?” 陆元放道:“此言不假,可是我也说过此人xìng子清冷孤傲,那是因为她道行太高的缘故,所以他压根瞧不起别的修道之人。你见到她时,只能说自己是一片兵火过后的村子里走出的孤儿,并无亲友。除此之外既不能提到洛州,也不能提及你伯父杨峥,最最要紧的,就是你切不可提及有一位同为修道中人的伯母,否则她无论如何不会收留于你不说,甚至极有可能她会杀你泄愤,你记住了吗?” 第40章 yīn谋得逞 陆元放这样一说,郭昊心思冷了下来,凝思片刻道:“我既想拜人为师,便当对恩师心存敬仰,感激遵从,无论如何也不能行那大逆不道之事。若是靠谎言相欺求得绝艺,我宁可不要。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想不到傻小子还有这等心思,倒有点意思。” 陆元放一愣,不过他决心已下,必定要使丑婆子大大的难堪不可。细眼一挑,道:“那么我再问你件事,你还想不想救你的母亲?” 郭昊身子猛地一震,心道:“我怎地这般糊涂,这当口还有心思去想什么求真炼道,世上怎会有我这等不孝之人?真是该死。”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几个嘴巴,碍于陆元放还在眼前,不好做出怪异举动,道:“前辈说的甚是,我此行正是为了这事而来。凰羽门在于何处,恳请您不吝告知。大恩大德,绝不敢忘。”深深一揖,意甚诚恳。 陆元放早知这件事是其软肋,心道:“你小子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我要带你去见的人,也正是你苦寻不得的人。只不知你是听谁胡说八道,竟以为那个人见人憎的丑婆子会治病救人,纯粹是瞎扯。不过我一直珍藏的那颗‘大还丹’,却可救人一命。”他已打好主意,若是郭昊实在不肯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的话,自己也只好诱之以利,将“大还丹”取出送他,只是这丹yào太过珍贵,一时之间要拱手送人,还着实有些舍不得,他道:“你确信你的伯母真有救人之能?万一到时候她也没有办法,你又当如何?” 这一句话宛如锥心利刃,正戳中郭昊心底深处最为担心之事,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小子,终于快上钩了,不信我说不动你。”陆元放暗暗欢喜,趁热打铁道:“你所期望的,无非只是想要救醒母亲罢了。此等孝行,令人感动,我倒有心帮你一把。” “啊!”郭昊陆元放竟也有此能为,不由得喜出望外道:“前辈,您有什么好法子?” “我这里有一颗绝品灵丹,可生死人,ròu白骨,只是太过贵重,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得来的,若这轻易送人,实在有些舍不得啊,不过嘛” 陆元放慢悠悠的道,斜目瞥了郭昊一眼,果见他脸色发赤,按捺不住问道:“不过怎样?” 陆元放越觉有趣,假意沉吟片刻才道:“嘿嘿,只要你答应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件事情,我倒可以斟酌一二,把这颗珍贵无比的丹yào送给你也并非不可。”为取信郭昊,一边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锦盒,轻轻摆弄。 郭昊只觉一股异香浓郁,直冲鼻孔,纵然是他见识浅薄,也知道着盒内所盛之物必非凡品,对陆元放的话便信了七八分,死死盯住那只锦盒,颤声道:“这yào丸如此神奇,真的能救醒我娘么?”声音微颤,心情已是激动到了极点。 陆元放不再拿腔作势,道:“你只须遵照我的吩咐,隐瞒身世,而后随我去拜师学艺,这颗珍贵至极的大还丹,就是你的了。至于这丹丸种种神奇之处,就凭你那点见识,跟你说了也等于对牛弹琴,我可懒得浪费口水。” 郭昊露出为难之色,道:“伯父教我为人在世,当出言必践。以谎言欺人者,不是大丈夫所为。您让我说谎骗人,这个我实在有些做不来,您看能不能让我帮您做一件别的事情,只要不是什么违心之举,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元放心中生怒,冷哼一声道:“老子好心为你求得名师,你还在这唧唧歪歪,好像我存心害你似的。哼!不愿意拉到。”也不待郭昊回应,转身就走。 郭昊登时怕了,心中闪过娘亲独自一人,置身于昏暗漆黑之处,何等的孤单凄凉,哪里还顾及其他,猛一顿足,喊道:“大叔慢走,我答应了......就是。只是,晚辈尚觉此事欠妥,是以打算待行过拜师大礼之后,便要向那位师尊坦承此事,到时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了。”他不知修仙门派和江湖中人一样,首重尊师,这般做法,无异于引火****,弄不好就是以命相抵的下场,不过就算明知这样,也只能豁出去了。说完之后,还怕陆元放不肯应允,战战兢兢地望着他脸色。 陆元放只要他答应就好,事后让那疯婆子早日知晓实情,进而怒发雷霆也正是他迫切想看到的,遂诡秘一笑,回过头来,道:“你可不要反悔啊?” 郭昊哪敢说半个不字,只是点头,心下虽有些郁闷,但一想到娘亲不久便能醒来,不由得心花怒放,其它烦恼事哪还去理? 满含不舍看了锦盒一眼,陆元放终于狠下心来,把手往郭昊面前一推,道:“拿去吧。”郭昊伸手接过,异香传来,两手忍不住微微抖动,几疑是在梦中。 朱钟几人为恶颇多,可说死有余辜,但郭昊念及死者已矣,若死后尸身还要遭虎狼之口,未免太过凄惨,便yù将之埋葬,哪知还没等他动手,陆横云已然飞起几脚,将尸体踢入密林深处,便不再理会。郭昊愕然之余,终于明白这位陆大仙人虽然出身正道,做起事来可全无半点正道中人的做派,随心所yù至极。 朱钟等人所用法宝皆为邪恶之物,陆元放压根厌恶至极,瞧这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倒不虞会有人到此受其伤害,遂令郭昊掘了一个土坑,就地掩埋。做好此事,这才祭起仙剑,挟着郭昊一起,朝着洛州方向而去。 就在两人离去不久,一道火红光芒从天而降,一名红衣女子落在陆元放不久前坐过的大石旁边,这女子身形窈窕,面容姣好,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两眉之间相距稍嫌太近,使人一望而心生心胸不广之感。她环顾一眼,立时看到朱钟等人遗落血迹之处,眉毛一挑,自语道:“姓陆的,我找了你这么久,看你这次还能逃到哪里去?”秀拳一紧,重又御空而起,她并未盲目追寻,而是眺望四方,四下打量,当发觉北方天际一点似有若无的碧芒时,毫不迟疑的飞驰追去。 陆郭二人正自北飞,眼见天已向晚,日薄西山,别有一番磅礴气象,郭昊忽然一拍脑袋道:“哎呀!云哥还留在何家集,这可怎生是好?” 见他目光中隐有求恳之色,陆元放猜到他是想求自己回去接人,大为不满道:“你当我一身灵力总也使不尽呢?咱么飞了这么久,我是又累又饿,怎还飞得回去?非摔死半路不可。” 郭昊面现忧虑,却听陆元放又道:“你那哥哥又不是傻瓜,不见了你之后确会寻找一番,但实在寻不到时,自会回转洛州,报给你祖父知道。” 郭昊一想也确实如此,不觉稍稍安心。 第41章 醋海翻波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二人遥见前方灯火点点,却是一座小村庄。为免惊世骇俗,陆元放在距离村子二里之外降下仙剑,二人步行进村。 郭昊从昨夜便未曾好好休息,陆元放亦是御剑飞了大半天,灵力消耗的厉害。二人都是一副疲惫的模样,遂甫一进村,便先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陆元放xìng好享受,但这孤村实在荒僻,没有什么上好酒佳肴招待客人,他也只好青菜叶子就着糙米饭胡乱对付几口,便觉这米饭竟如砂砾一般,难以下咽,抬眼见郭昊那傻小子正夹着一大条青菜塞入口中,吃的好生香甜,不禁心中有气,yīn阳怪气的道:“小心噎死了你。” “您吃好了么?” 郭昊却根本没听清他说些什么。 陆元放愈发郁懑,道:“我说吃饭小心些,莫在小心噎死了。” “我从小饭量就大,粗茶淡饭吃惯了的,没关系的。”郭昊却以为他是关心自己,继续捧碗大吃。 陆元放有火无处发,哼了一声,就yù起身出门透口气,他刚yù伸手推门,却听“吱呀”声响,两扇门板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红衣俏丽女子闪身而入。陆元放大吃一惊,怪叫一声,转身就逃,可是他却忘了这乡下地方店房狭窄,只有一扇供人出入的门而已,连扇窗户也都没有。他这般情急而走,竟险些撞在墙上。无路可走之下,只得转过头来,苦笑道:“红翘,你怎么来了?” 郭昊自打与陆元放相识以来,他都是神情自若,谈笑杀人,似现下这般手足无措,倒还是首次,不由得暗暗惊奇。一双大眼不住打量红衣女子,不知她是什么来路。 红衣女子不知房中除了陆元放外,竟然另有一人。一瞧他年纪,以及对陆元放的关切模样,顿时醋意大生,煞气腾腾道:“这人是谁?为何跟你走在一路?啊我知道了,是你那何云儿个贱人的野种么!” 郭昊一愣,不明她话中所指。 不料如此一来,竟使得红衣女子错以为他已默认,又气又恨,一手刁住陆元放耳朵,怒道:“亏我对你一片真心,不远千里的到处寻你,你却和那贱fù连儿子都生出来啦,你瞒得我好苦。”手上加劲,陆元放痛的怪叫连连。 瞧这二人不似仇敌,郭昊稍稍宽心,一见陆元放痛苦的模样,急忙求情道:“您手下留情啊!”红衣女子怒火更盛:“好啊,你们父子连心,都知道互相体恤,只可怜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走到那里都受人欺侮。”说着,手上劲力渐松,眼中却怔怔流下泪来。 陆元放见状,仿佛一瞬间便忘记了她刚刚加诸自己耳朵上的痛楚,温声软语的道:“红俏,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这孩子根本不是何云儿的”话未说完,红衣女子勃然变色,悍然打断道:“什么?你说这野种不是你和何云儿所生,那又是和谁生的?秋寒玉,还是孙玲柔?” 口口声声被人唤作“野种”,纵是看出此女与陆元放渊源颇深,郭昊亦不禁心中有气,怒道:“请你说话小心,我可不是什么”那女子却是疾风烈火的xìng子,心中已认定了郭昊是陆元放与人私通所生,便怎么解释她也听不进去,只道你们父子狡诈jiān猾,一起来诓我。是以对郭昊的话竟是充耳不闻,又指着陆元放道:“你父子还要狡辩,昨日在清河,我明明看见你和何云儿那妖女勾肩搭背来着,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羞耻。可我却万万没能想到,这才只过去一天,你就带着和别人生的儿子闲逛来啦。” 陆元放昨日确是与何云儿在一起,游清河,赏落叶。他于这等风流韵事向来引以为豪,从来不加以掩饰,深以为男子生逢于世,便该当如此。只是此事被于红俏看到,情形又自不同,分辨道:“昨日我行经清河,恰巧在街上与何姑娘偶遇,我总也不好假装不识吧。况且,我对她也只是虚以委蛇,并无任何情意,这一点你心里不比谁都清楚吗?俏儿。” “哦,真的么?” 陆元放这一番话虽有些转弯抹角,但于红俏也听出来其中意思,是他与何云儿只是逢场作戏,自己才是他真正的知心人。而且那“俏儿”两字,更是只有私下里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陆元放才会如此亲昵称呼。今日当着一个半大小子面前,竟也毫不避讳,意义却又不同。 于红俏自顾自的猜了半晌,越想越是觉得陆元放是在当着旁人面前对自己表白心迹,不禁心花怒放,道:“你心里果然这样想的么?可不会是在那几个妖女面前也这样说我的吧?”陆元放谎话随口就来,连忙摆手道:“我陆元放指天发誓,绝无此事。”心中却想:“以前虽没这么做过,可不敢保证以后会怎样。”于红俏闻言,欢喜无限道:“那便最好,如果被我知道你拿谎话欺我,我就死给你看。”陆元放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悄悄抹了一把冷汗。 郭昊见两人皆大欢喜,也自替他们高兴,道:“前辈,天色不早,我们还是早点歇下,明天早上还要赶回洛州救我娘呢。”陆元放大呼不妙,可是想要阻止已然迟了。果然,于红俏粉脸含煞,寒声道:“你娘是谁,凭什么要我家元放去救。” 她平白无故的发火,郭昊一时怔住,也不知道陆元放怎么突然变成他家的了,呆呆的无法作答,过了片刻才道:“也不一定非得陆前辈同去洛州,只要他把大还丹如何服用的方法告诉我就好了,回去之后,我可以请郎中为我娘用yào。” “什么,他把大还丹也给了你!”于红俏惊讶的杏目泛红,瞪着陆元放道:“这么宝贝的不得了的东西,以前我想看一下你都不肯。这下倒好,都肯拿出来讨好人家,你还好敢说跟他一点私情也无?骗鬼去吧!” 于红俏话虽说的蛮横,但心底还盼着陆元放能开口辩解几句,如果合乎情理,那么自己就大人大量,再原谅他一回。然而陆元放如何能将自己送出大还丹,其实是为了诓骗郭昊拜凤姑为师的事说出来,那样岂不前功尽弃?一想到凤姑那飞扬跋扈的婆娘,在得知郭昊真实身份是又惊又怒的模样,陆元放真是做梦都能笑醒。权衡再三,正色道:“俏儿,不论你信是不信,反正这孩子跟我没半点关系,至于救他母亲之事,当中确有隐情,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他知道多呆无益,一拉郭昊手臂,就yù出门而去,同时顾忌于红俏怒极生怨,为阻止自己去救人,极有可能会出手抢夺大还丹,遂顺手从郭昊怀里将锦盒收了回来。 第42章 误会重重 将陆元放这一动作看在眼中,于红俏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所想,愈发自顾自怜起来,心想:“好啊陆元放,你把我当成那善妒的dúfù,会阻止你去救人么?再怎么说我也是北斗星宫出来的人,怎屑于去做那等事?”愤恨难消,恨不得找谁来暴打一顿出气,忽的灵光一现,冷笑一声,道:“嘿嘿,陆元放,你不让我快活,我也得让你难受些。” 陆郭二人已然出门,并未听见于红俏最后说些什么,抬头见夜色低沉,漫天漆黑。陆元放想到夜间御剑,分辨不明,难保不会走错了方向,于是打算和郭昊两人寻一家农户应付一宿,待天明再起身赶路。哪知正在他踅摸去处之时,后方忽然风声飒然,却见于红俏从屋内一跃而出,直奔自己冲来。 陆元放深知此女对自己用情匪浅,也不怕她真个会施出辣手,遂挟着郭昊手臂轻轻一跃,二人身形亦如落叶随风,飘飘而起,退出十丈有余。待站定身形,陆元放道:“俏儿,今日之事你确是误会了,这孩子只我今天才刚刚认识而已。” 于红俏仿若未闻,眼见陆元放身法奇快无比,自忖难以追得上他,也不见她有何焦急之意,左足斜着迈出一步,踏上实地,紧接着右足横向侧移。令郭昊大感惊奇的是,借着屋内透出的熹微灯火,只见于红俏这只右脚明明离地尚余半尺远近,竟而不再下落,宛如踩在一根看不见的木桩一般,而接下来的几步踏出,无不如此。她凌空步虚,愈来愈疾,最后竟连身影也瞧不甚清楚。郭昊呆立当地,只见暗夜之中,道道虚影如鬼似魅,渺渺若虚,若不是刚刚看到的是一个大活人,还真当于红俏是被鬼魅附体了。 陆元放却知于红俏出身当世七大名门之一的北斗星宫,她此时施展的正是本派绝学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一的“幻斗移星”。这种步法以北斗七星排列变化为轨迹,不单运行奇速,迅捷无比,比之御剑飞行还要快上几分;而且因为北斗七星四时变化无穷,这套步法亦也变化无穷,实是敌我斗法之际取敌先机的绝妙法门。 于红俏从天枢而起,每步踏出,皆逾三丈丈,当她步至天权星位时,陆元放已近在目前。 陆元放深知她为人,绝不会出手伤人,心中防范可也未必少了,望见于红俏素手芊芊,向身旁郭昊抓来,登时了然于心:“原来俏儿认定郭昊是我私生,是以定要抓他去折磨一番。不过现下可不行,这小子我还有大用。”他不好举剑相迎,将郭昊向后一扯,拉到自己身后,同时余掌反向上撩,要格开于红俏手臂。哪知他看似缓慢,实则快捷无lún的招法,却落在了空处。 陆元放吃了一惊,忽闻鼻端香风浮动,原来于红俏不知如何,已然贴身而过,移至到他身后。陆元放不禁暗道“幻斗移星”这项法门果然厉害! 当年北斗星宫一位先辈夜观天象,不仅发觉有正反七星之说,就是一年四季也各有不同变化,此人也算不世出的奇才,遂以此为根基,创出“幻斗移星”之法,不只可使施术者动作迅疾绝lún,诡异无比,另有一套七剑合击之术,威力更是绝大,只是一直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陆元放虽知此术脱胎于北斗七星,却不知其来历根底,是以于红俏陡然施出反七星步法,竟由天权退回天玑之位,一折转间趁隙遁入陆元放身后,登时教他措手不及,难以应对。 于红俏掌出迅若疾风,拿住郭昊肩臂,一股凉意透骨而入,令他动惮不得。于红俏得理不让人,见陆元放还抓着郭昊不放,屈指轻弹,一道灵光飞出,击中陆元放手肘麻筋之上。陆元放道行虽然强她甚多,但怜香惜玉之心使然,不免相形见拙,手臂顿时酸麻不已,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来,于红俏趁机拖着郭昊后退十步开外,嘿嘿冷笑。 “俏儿你不要胡闹,此间实有重大误会,咱们慢慢再说。” 陆元放苦笑道。 于红俏虽然泼辣,但对陆元放却极是温柔,若搁在往日他这般软语相求,必定依了他不可。可如今知道他竟与别的女人私通生子,实是气得她都要zhà开了一般,怎能再听信他花言巧语?冷冷的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既已做下了对不起我的事,便该想到会有这一天。我瞧你这大儿子也不错,浓眉大眼的,我就把他的眼珠挖出再来还你。” 郭昊骇了一跳,想要开口向她言明真相,奈何身子被制,连口也无法张开。 情知于红俏说的全是气话,陆元放又不能真的与她刀兵相向,烦恼之余,也只有等过几****气消了,再行讨人不迟,于是开口道:“郭昊,你且先陪着这位姑娘待上几日,我会把大还丹送到洛州,亲手jiāo到杨峥手中。不过你我约定的事可绝不许反悔,更不可向任何人说起,不然后果你知道的。”他唯恐郭昊嘴巴不严,将事情透露出去,那样一来,不仅极有可能前功尽弃不说,还白白赔了一颗大还丹进去。是以就算于红俏是他红颜知己,却也威胁郭昊不许向她泄露半分。 郭昊最担心的事莫过于此,闻言稍稍安心。于红俏不知实情,还以为陆元放以言语相胁,是不许郭昊将二人实为父子的事向外透露,更是怒火中烧,恨恨地落下两滴清泪,跺了下脚,带着郭昊负气而走。 这女人要发了xìng子,往往什么都顾不得了。对于这样事情,郭昊此时算是有了一些体会。于红俏气恼伤心之下,可不管黑夜白昼,御空就走,黑夜之中方向难辨,她一路疾驰,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精疲力竭了,方才降落地面。 郭昊一日之间两次被人强行掠走,已不似上次那般惊慌。此时天际升起数颗星光,有了几分光亮,他四下打量了一下,但见四周一片死寂,尽是一些光秃秃石头,除此之外再无别物,至于更远处还有些什么,以他目力是看不见的。 于红俏坐在一块石上,背对着郭昊,肩膀不住的微微抽动,显然还在因为陆元放忘情负义之事而伤心。郭昊有心上前跟她道出实情,但一想起她说过要挖出自己双目的话,便有些不寒而栗,悄悄退后了几步,不敢离她太近。 不料于红俏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还以为他是要趁机逃走,霍地转过脸来。郭昊见她泪痕宛然,却无半点先前的骄横模样,不由心下一软,只听她语带哽咽道:“我就那么使人厌烦么?你们个个都要离我远远的。” 郭昊哪曾经过女子这般软语相谈,心头一慌,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觉得你很好啊!” “噗嗤”一声,于红俏破涕为笑,道:“你这么小的孩子都没一句实话,明明怕我怕的要命,偏偏又不敢说出口来。唉!你们男人啊,就没几个好东西。”说到这里,仿佛又想起了伤心事,神色重又黯淡下去。 第43章 道亦有盗 郭昊可不知这些女子心事,被于红俏忽喜忽嗔的模样弄得大是迷糊,挠头说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可没有骗你。” 瞧他一脸木讷的样子,确然不似作伪,于红俏本该高兴的心情,却不知为何大感了无意趣,心想:“元放气宇轩昂,风流倜傥,这少年哪及得上他万一,莫非他二人真的不是父子,只是我误会了而已?”但转念又想:“可是临走之前姓陆的又嘱咐他那番话,又是什么用意?”心下狐疑不已,眸光一冷,盯着郭昊道:“姓陆的和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来听听。” 既然陆元放有言在先,母亲xìng命全系于大还丹,郭昊自然不敢漠视,道:“陆前辈叮嘱在前,您也都听得明白,我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信守然诺,请恕我无法相告。” 于红俏没料到他拒绝的如此干脆,她本是骄横跋扈的xìng子,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柳眉一立,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你们做下了亏心之事,为了脸面,才不敢示之与人?陆元放为人不端,你当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郭昊不知于红俏已认定他乃陆元放私生,还以为被她识破了陆元放让自己谎言拜师之事,不禁有些赧然,只是他嘴上倒也硬气,道:“我也只是为了救我娘而已。要说亏心,我确是答应了不该做的事,跟陆前辈可没多少干系,你要骂就骂我好了。” 于红俏哪知道他另有所指,还道是被自己逼迫之下终于承认与陆元放确为父子之事,这一下不啻于一记晴天巨雷,霎时间脑中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就此晕去,好在她道行不浅,急忙强行催持灵力,灵台为之一清,慢慢缓了过来,只是双腿阵阵绵软,几yù虚脱,终于支撑不住,委顿倒地。 郭昊吃了一惊,忙上前扶她手臂,道:“你怎么了?”于红俏幽幽张开双目,一见郭昊正扶着自己,想到面前之人竟是情敌与那人之子,不由得悲愤yù绝,猛地抡臂抽出,郭昊顿时左颊中掌,肿了起来。 郭昊一片好心,反遭痛打,不由得勃然大怒,但随即见到于红俏一脸幽怨,颓废灰败的模样,已到了嘴边的斥责言语只得咽了回去,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还好吗?” 于红俏方寸大失之际打了他一巴掌,念及对方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便已后悔。此时见他不但无丝毫恼恨之意,反而出言关切自己,不禁有些无地自容,只是她向来执拗,要她当面向人道歉,实比登天还难。轻轻拨开郭昊手臂,慢慢站起身来,心灰意冷之下,终于还是勉强开口道:“你,也没什么事吧?” 郭昊松开她手臂,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颊,火辣辣的,口中却道:“我皮糙ròu厚的,禁打着呢。”暗中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此番与这女子相处下来,似乎比同朱钟打那一架还要累上几分。凝目四望,琢磨着找一块大石歇息一下,忽然一阵扰攘,就听有人高声叫道:“哪里来的贼人,偷入我浮云观,有何不良图谋?哎呦,还有一个小妞,这回本道爷有的快活啦!谁也不许和我抢,哈哈哈”一阵尖声浪笑,刺耳不绝。 此时天将放亮,郭昊目光已能及远,见百十丈外有白墙围绕,墙内古松成排,数进院落,烟熏袅袅,居然是一座道观。自己与于红俏正身置身屋宇后面,一座占地极广的矮坡之上,十数个捉刀提剑的男子,头顶道冠,一路大呼小叫,高声谩骂,爬上山来。 郭昊吃了一惊,他记挂母亲,不愿有所耽搁,就yù劝说于红俏快快离开,却见她脸色煞白,身子微颤,竟似怒极了一般。郭昊情知有异,忙道:“前辈,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你居然叫我前辈?我很老吗?”于红俏怒火更炙,寒声反问道。 郭昊只顾着陆元放修真界姑娘老太婆难以分辨的兼语,不想却捅了马蜂窝,当下不敢再说,但瞥见凶神恶煞般的群道越来越近,不由得焦急现于颜色。 于红俏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胆小鬼,区区山中贼道,有何惧哉?”说罢不再理会郭昊,挺身朝着来人冲去。被她如此一激,再见于红俏去势如风,宛若红云般只身迎敌,郭昊心中也不禁生出一股豪气,哪里还顾忌自己那点三脚猫法术,随后跟上。 听见身后脚步声响,于红俏嘴角一抿:“臭小子,倒也并非全无胆识。”抽隙偷偷摸了下脸颊,只觉肤细若脂,触手凝滑,心想:“臭小子,我哪里老了?你娘才是又老又丑呢。”这当口仍未忘怀情郎被人所夺的恼火。 于红俏嫌贼道血脏,未等双方接近,便又站定,手掌一摊,显出三颗珠子来,散发出淡淡微光。郭昊从后赶来正好看到,知道那是她的护身法宝,昨夜自己正是乘着这三颗宝珠被带到此处,至于叫作什么名字,却是不知。只听于红俏清叱一声,三颗珠子滴溜溜的自她手中缓缓升起,霎时间光华大放,方圆百丈之内亮如白昼。于红俏骈指作剑,向山下一指,娇喝一声:“着”,三珠不约而同的微微颤动一下,迅速涨大,发出嗡嗡长鸣,似乎兴奋已极,紧接着便流星飞矢一般激shè而去。 山下来人乃是一群明里扮作道人,暗里打家劫舍的山贼盗寇,哪曾见过仙家法术,当发觉三颗庞然大物流星坠地一般冲向近前,这些贼道俱都震惊了片刻,随即“哗“的一声,起始四散奔逃。间中妈呀,娘唉等惊叫之声不绝于耳。 于红俏不知这班人为恶深浅,但就凭先前对自己口出污秽之言,便该重重惩罚,是以虽未御使宝珠直击人身,却也巧施妙法,专抄众人将要逃逸的前方砸去,有心算无心之下,好几个道人明明看着脚下一片坦途,但紧接着“轰”的声响,面前便一片混沌,目不视物,还没等他们及时顿住脚步,便与被激起半空的乱土碎石一起,跌进突然出现的大坑里面去了。 碎石如雨,纷纷而落,直砸的这些人哭爹喊娘,叫苦连天,其中数人尤其倒霉,竟被重归大地的碎石泥土埋在坑中,无法得出,虽不得便死,这份活罪可着实难熬。 郭昊业已瞧出这班人绝非善类,并不抱以同情,但在一旁看的也是触目惊心。那宝光烁烁的珠子击中地面之时,发出阵阵巨响,郭昊还担心它会不因岩石坚硬而反被震碎,可连续几次之后,他也终于明白,于红俏的三颗宝珠不仅外表光鲜灿丽,坚硬更是非比寻常,岩石虽坚,却根本无法损其分毫。 想到自打相识陆元放以来,所遇朱钟,赵怀,以及眼前的于红俏等人,俱是修真之士,这些人无不有厉害法宝傍身,威力之大,绝非自己这初出茅庐的少年所能想象,心中不禁羡慕,暗道:“不知我日后能不能也有件趁心的法宝?” 第44章 冰释前疑 郭昊深知自己只是粗通修行之道,和陆元放这些人相遇亦只是机缘巧合而已,真要想和他们一样驾驭法宝飞天遁地,无异于痴人说梦,是以这个念头只在心中闪了一闪,便很快淡了下去。 于红俏打过了瘾,心中怨气稍稍缓解。素手一招,法宝通灵,自行回到手心,瞥见郭昊盯着那滴溜旋转的宝珠,脸上满是钦羡之色,她忍不住有些得意道:“此物唤作‘火炎珠’,共有七颗,是我恩师晓月zhēn rén百年前远赴西域,自大火山之中取得千年火晶,归来后亲手为我炼制而成的。” “我还以为陆前辈说谎诓我,原来却是真的,这位姑娘模样年轻的紧,却已是一百多岁的人啦!” 想到炼就一件法宝竟然如此不易,郭昊咂舌不已,但随即想到一事,不禁更是吃惊。 于红俏哪知他心中所想,还以为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沾沾自喜的道:“恩师用心良苦,之所以炼制出七颗宝珠,为的就是能使这七颗珠子能与我修习的‘幻斗移星’之术协同为用,施放更大威力。”哼了一声,道:“等我能够纯熟运用这门路数,就算陆元放那家伙也不一定是我对手,到时看我不好生拿捏他,将他困在幻斗移星剑阵里饿他七天七夜。” 见识了于红俏抬手间众道便倾覆坑底,郭昊对她已是大为崇慕,但听她语气似乎修行尚不如陆元放精深,心下略觉惊奇,道:“陆前辈很厉害么?” 于红俏人也打了,气也消了,他身为修道之人,在平常人眼中宛若神仙,也自重身份,不会对这些不知根底的凡夫俗子斩尽杀绝。眼见众道除开困在坑中的几个不算,余人连滚带爬,逃下山去,不由心情大好,格格笑道:“那是当然,虽然正道九大高手中没有元放一席之地,但哪个又敢小看了他?”刚才撂下狠话,可郭昊甫一问起有关陆元放之事,她登时便眉开眼笑,满脸自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之意,浑忘了昨晚是谁与陆元放又哭又闹来着。 “这么说来,陆前辈所说大还丹能救醒我娘的事,是不会有假了。这真是再好不过!” 郭昊不无欢喜道。 陆元放言行不一,多有jiān诈举动,就如他曾许诺朱钟,只要能战胜郭昊便可留其一命,岂料一见郭昊不敌,他便立即毁约,chā手相助。害得老jiān巨猾如朱钟之流,也是死不瞑目;不但如此,既使他愿意以大还丹相赠郭昊救母,还是要郭昊许诺跟他一起扯谎诓人作为jiāo换。郭昊虽然千百不愿,却也不得不违心答应。念及前因总总,郭昊对其人品存疑也在情理之中。此时见于红俏对其如此推崇,心中疑虑不禁消失大半。 可怜陆元放吝啬半生,好不容易大方一次,肯拿出大还丹这等灵yào救人一命,竟然还被得惠之人揣测的如此不堪。若然知晓,不后悔的以头撞墙才怪。 由于之前掌掴郭昊,于红俏心有愧疚,也不想继续为难于他,道:“等一会天亮了,我送你回去你父亲那里。”郭昊为之愕然,道:“我父亲?你识得他?” 还道他依然不肯坦诚真相,于红俏虽然心里有气,还是强忍着道:“你放心好了,我对陆元放已彻底死心,再不会去找他了,也不会再寻你晦气。不过你可不要忘了转告你娘一声,陆元放此人风流成xìng,务必看紧了他,不然他又会偷溜出去,勾引别家女子。”说这一番话时,仿佛觉得自己的心上有一只拳头,越攥越紧,终于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郭昊越听越是迷糊,直到最后才终于明白,原来她仍在固执于陆元放是自己生父,不禁又气又恼,没好气的道:“您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陆前辈和我果真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我有求于他,这才走在一路而已。” 于红俏泣声不止,满脸不信的道:“你刚刚明明承认了的,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 郭昊愕然道:“哪有这事?”于红俏便把两人方才对答言语重复了一番,郭昊恍然大悟,大声道:“哎呀,都错了,都错了,原来你我所指的,并非是同一件事情。” 见他不似说谎,于红俏拭去泪水,问道:“那你还说心中有愧,是什么意思?”郭昊略一犹豫,心道若不言明,她势必误解不止,未免与母亲名节有污,遂含糊其辞道:“陆前辈要我听他吩咐,做一件事情,才肯送我大还丹救我娘。只是我心里以为,此事有违本心,初时不肯答应,后来虽然不得不勉强答应了他,可是心里一直是不愿意的,因此才说于心有愧。”于红俏听了,先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怔忡片刻,竟而笑琢眼开,若非当着郭昊这个后辈在场,恐怕会欢喜的跳起来。 其实先前陆元放已然解释过此事,未必与郭昊这番话有太大分别,却未能取信于她。原来女子心情,自然盼望情郎忠心不二,不会欺骗自己,当此乍悲还喜的情境之下,对郭昊的话自然是宁信其真,不信其伪。此时在这光秃秃的石山上头,虽然没有情郎在场,却也似置身天堂一般了。 过了一会,于红俏道:“时辰不早,我这就送你回去。不过昨夜摸黑行路,也不知此时身在何地,我找个人来问问。”走到一名困在坑底只露出胸口以上身子的贼道近前,问道:“喂,这里是什么地界?快说,可以饶你不死。”郭昊闻言一怔:“这语气怎么似曾相识,和陆前辈何其相仿!” 那假道士满脸黑须,貌甚狰狞,但人在矮檐下,焉可不低头?此时摆出的自是一副低眉顺眼的德xìng。眼见于红俏这位刚刚施法结束,不知是哪路的天神走到自己近前,只吓得身子微微发抖,颤声说道:“回禀仙姑大人,此此间归属洛州管辖,向西三十里就是洛州城。”唯恐说的不够周详,仙姑便会降下天雷,劈他个浑身冒烟,嘴上不敢稍停,继续说道:“由此向北不远,翻过两座矮山,就是楼月族地界,那些蛮人凶狠异常,仙姑轻易不要前往。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妻儿,我给您磕头了,千万不要杀我。”说着露在地面之上的头颅不断点动,以示叩拜。 于红俏大感厌烦,斥道:“哪来这么多废话。”那人赶紧闭嘴,于红俏不再搭理他,回身道:“那个什么郭昊是吧,这里离洛州不远,元放既然答应救你母亲,自不会食言。昨晚他找不到咱们,应该会先行赶去洛州,咱们这就去寻他。” 郭昊一喜,张口yù言,猛的望见那黑须大汉突然目露凶光,先前被埋在碎石之下的一杆狼牙大棒竟不知如何,被他从石中抽了出来,随即胸腹猛然一挺,整个人一跃而起,高逾盈丈,双足凌空狂踢,无数被挟至半空的碎石纷纷如雨,激shè而出,将郭昊全身上下尽数笼罩。 第45章 愧何以偿 原来此人刚才怯懦畏惧的模样全系伪装,是要引得于红俏轻视自己,放松警惕,然后趁其不备,陡然发难。他瞧出郭昊不过一个半大小子,能为再大也翻不出大天去,此举并不是真的将他放在眼中,只是防备其上前相助而已,狼牙大棒裹挟劲猛风声,直朝于红俏头顶轰然砸下。 风雷响动,于红俏惊觉身后有异,再想闪避已是不及,间不容发之际“七炎珠”瞬间升腾而起,反手祭出,但由于短时内无法全力催出灵力,七炎珠只是泛起淡淡的光芒,低啸一声,迎向那被倒刺附体的狼烟大棒。 一声闷响,宛若哀鸣,灵力不足的七炎珠竟非狼牙棒一合之敌,其中四颗倒shè飞回,另余三枚受大力击中,被崩飞了出去,跌落尘埃。黑衣大汉身大力沉,狼牙棒受此阻挡,也只微微一滞,旋即又疾风暴雨垂直落下。于红俏足踏“幻斗移星”步法急趋避退,但仓促之间后力接续不及,接近天璇位的左脚竟而一步踏空,霎时间于红俏只觉气息一滞,体内真气险些走岔。 劲风扑面,秀发倒飞,于红俏紧盯着距面门已不足一尺的狼牙棒,想到自己再无任何可凭之物,不禁升起一阵绝望,便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狗贼敢尔!”声音饱含无比的愤怒,还透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竟是陆元放所发。当此绝望之际,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于红俏险些潸然落泪,求生之念大盛,拼尽余力举步飞奔。黑须大汉却不为所动,桀桀怪笑,仿佛已看见眼前女子脑浆迸裂的惨状。哪知他笑声未落,眼角余光陡然瞥见红衣女子背后的少年,正抡圆手臂,紧接着数道青光从他手里飞shè而来。 黑须大汉就觉耳畔劲风锐啸,怕不有十数道之多,还未待他做出任何反应,手腕,小腹已被击中,剧痛刺骨传来,狼牙棒不由自主的向旁一歪。黑须大汉急忙凝目看去,却见一颗石子嵌在手腕ròu里,深可及骨,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能想到郭昊小小年纪竟会有如此力道,再想及先前于红俏展露的种种神乎其神的术法,知道遇见了惹不起的人物,一时间心乱如麻,进退两难。可转瞬间他便明白今日之事已无法善罢,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于红俏惊魂未定,狼牙棒再度抡的呼呼风响。 昨夜陆元放任由于红俏带走郭昊,自己则打算先去洛州,把大还丹送到杨峥手上。然后等几日待于红俏气全消了,自己便去找到她,直接领着郭昊回凰羽山去。可是细一想来又觉不妥:“郭昊虽然木讷,对母亲安危之事却看得最重,若没能亲眼见到自己jiāo出丹yào,难保他不会有所疑虑,一旦他犯起倔来,不肯履行承诺怎么办?那我不是吃了大亏。”念及于此,陆元放立刻改了主意,尾随着郭昊二人而去。于红俏心灰意冷之际无心他顾,陆元放远远缀着七炎珠发出的淡淡光芒,虽在暗夜之中,也不至于跟丢了,直至于红俏精疲力竭,临降于此。 于红俏修行也是不低,陆元放唯恐被她察觉,是以并不敢靠的过近,直至她斗退一干道士之际,趁着漫山烟尘石屑乱飞,巨响连连,他才悄悄掩至不远处。他虽将于红俏与郭昊二人的对答听个一清二楚,只是于红俏素来任xìng,不然也不会凭着凭空臆想就断定郭昊是自己亲子了。陆元放不能确信她心中芥蒂是否全消,是以短时内不敢现身相见,岂料场中变化却全然出乎意料,被困坑中的黑须汉子突然暴起伤人。 陆元放大吃一惊,却苦于相距尚远而无法及时相救,直惊得肝胆yù裂,放声大吼。好在郭昊将黑须大汉踢来的碎石抄几颗在手里,迅之极矣的反掷出去。他胡乱出手,毫无准头可言,几颗石子也只两颗打中对方而已,原也无甚作用,只是他情急之下以《天脉九篇》所修灵力催动,那石子威力顿时大增,黑须汉子登时痛彻心扉,狼牙棒失了准头,于红俏这才堪堪抢得一线生机。只是郭昊修行毕竟有限,抄起石子之时难免有更多漏网之鱼,打在他脸上,身上,好在黑须汉子并无修行在身,全仗着一身蛮力行事,是以郭昊只是身上多了好几处瘀肿而已。 陆元放奔行神速,眨眼间已至近前,望见黑须汉子悍狠无比的再次对于红俏下手,这平时总是一脸坏笑的男子直恨得目眦yù裂,仙剑碧落豁然出鞘,碧光暴起席卷如狂雨将至,yīn云蒸腾,翻滚若沸,惊天长虹般shè向黑须大汉。郭昊目光随剑而走,落在黑须汉子身上时,看到的却已是一具无头男尸,直挺挺的立在那里,被碧落截去大半的狼牙棒尚且握在手中。郭昊惊骇之余,心中对陆元放的钦佩更是有增无减。 于红俏险死还生,娇呼一声,纵身扑入陆元放怀中,紧搂着他的腰际不肯放松。陆元放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刚刚还真以为这个娇俏可人,热情如火的女子会永远离自己而去,忘情的将她搂抱在怀,心中不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 良久,于红俏慢慢仰起头来,道:“死家伙,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早干嘛去了?”口中说着埋怨的话,脸上却是一片笑意盈盈,显是心情大好,陆元放吁了口气,道:“俏儿,你不生我气了么?”于红俏道:“只要你不出去勾三搭四,我气你干么?”陆元放干笑一声道:“哪能呢?在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总是自寻烦恼。”郭昊年少脸嫩,暗道此人脸皮够厚,这样的绵绵情话,当着自己面前竟也说得出口。 于红俏与情郎重归于好,宛若久别重逢一般,可当他笑眼掠过郭昊面上时,不禁为之一凝。 此时天光大亮,郭昊脸颊肿的愈发厉害,倒像半边脸上贴了片半大馒头似的,而且这馒头还是大红色的,相形之下,被石子击中的瘀伤反倒不足一提了。于红俏见状,满心欢喜登时转为愧疚之情,顿了一顿,忽的想起郭昊刚才见到自己法宝“七炎珠”时的羡慕模样,心道:“这孩子救母心切,却遭我误会被挟持至此,如今也算救我一命,我总该想法补偿一下才是,不过‘七炎珠’是无论如何不能给他的,不如”于红俏快人快语,心中有了想法,便立即付诸于行,说道:“我打你一巴掌,虽然有些心急,却也是因为之前你没将事情说得清楚才至于此。不过本姑娘行走江湖,最忌被人说成蛮不讲理,以大欺小。作为补偿,不知你对‘幻斗移星的入门功法可有兴致?” 第46章 幻斗移星 昨晚于红俏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郭昊擒住带走,此时却主动传他逃路保命的法门,已隐含致歉之意,不过却绝口不提郭昊救她xìng命之事,乃是有防备他狮子大开口,藉此要挟之意。 “幻斗移星”为北斗星宫绝学之一,但以步法为根基的第一层法门,并没什么太过了不得之处,是以北斗星宫门规允许外出弟子可择品行端正,资质尚可之人予以传授,此举可取收买人心之效。 于红俏不知郭昊与以上两点能否挨得上边,但只凭他今日所为,她便可私相传授了。顿了一下,又道:“我要传你的是这门道术中最适于保命的法门。有此一技傍身,很多人想抓也抓不到你。”抽出一张纸绢,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小字,不待郭昊出言反对,便即塞进他的手中。 就事论事,郭昊确曾对于红俏所为大为着恼,但此时前嫌尽释,到也不是十分在意了,当即就yù推辞不授。于红俏见状,俏脸陡然绷紧,冷冷的道:“怎么,你嫌这礼物太轻,不够分量么?” 陆元放正愁郭昊救了于红俏,凭着这份恩情,自己是否应该取消约定,不再迫他做不愿做之事,且还要依言赴洛州助他救母,那样白饶了一颗大还丹不说,更是欣赏不到丑婆子羞怒气恼的嘴脸,未免美中不足,大是遗憾。此时一见于红俏所为,登时眉开眼笑,心想:“俏儿此举,已报答了郭昊的救命之恩。以后我再做什么也算不得亏心,俏儿当真是知道我心思的好姑娘啊。”脑袋一晃,帮忙劝道:“幻斗移星乃北斗星宫无上道法,于姑娘肯将如此高明的道术坦诚相赠,足见爽快大方。郭昊,你可不要辜负人家一番好意啊。” 于红俏喜怒无常,陆元放更掌握着母亲xìng命,郭昊如何再敢节外生枝,立刻点头不止,同时心中欢喜不已,说道:“怎么会?只是这么礼物实在珍贵,我只是觉得受之有愧而已。”前车之鉴,他可再不敢称呼于红俏为“前辈”了,喜滋滋的将纸绢纳入怀中。 陆元放大发神威,飞剑斩杀黑须大汉,早震慑住了其余埋困坑中众人,接下来又是一番威逼胁迫,再加诱使其相互指谪,终于弄清这些人都是干惯了杀人越货勾当的江洋大盗,扮作道士是利于隐藏身份而已。 陆元放何许人也,素以杀伐果断著称各派,在与于红俏商议几句之后,对这般险些杀死于红俏的贼人自然是毫不留情,一一血洗之下,只有那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幸逃下山去,匆匆离开浮云观的余孽侥幸保住了xìng命。 眼见陆元放将几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贼寇一一刺死,郭昊十分不以为然,但一想到朱钟也曾被自己砸了一记,便不那么理直气壮了,想要劝阻的话更加说不出口。 于红俏看到他脸上浮现不忍之色,道:“邪魔外道,心狠手dú,为恶多端,若然今日我们放过他们,日后不知有多少人为其所害,我等虽为名门正道,行事光明正大,却也不能因为一念之仁,而置更多无辜之人xìng命于不顾。” 闻听此言,郭昊亦觉有理,但想了一想,说道:“这天下何其广大,为恶之人数不胜数,难道我们非得斩尽杀绝才能断绝后患么?若是如此的话,正派中虽门人众多,又如何杀得过来那许多恶人?况且双方杀伐一起,必然互有死伤,难保不会是血流成河,多造杀孽。正道固然伤亡多有,坏人却未必会因此而减少了。” 本以为他木讷寡言,想不到竟会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于红俏目泛异彩,有些刮目相看。却在这时,陆元放刺死最后一名贼寇走了过来,讥笑道:“瞧你这副悲天悯人的死样子,倒和慧远那个死秃驴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样的迂腐之言,确是只有傻瓜才能想得到。” 陆元放本是随口一说,郭昊一听却来了精神,道:“伯父曾说人之一生着实不易,匆匆百十年光景,却要经历生老病死,诸般苦楚,虽然作恶多端殊不可取,可若只因一行一事便断人生死,难免有失偏颇。想不到这位慧远和尚有同样想法,定也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师。” 郭昊虽然木讷,有时却又不像看起来那般迂腐,是以陆元放可不想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会念几部歪经,只认死理榆木疙瘩般的慧远和尚,免得他更加愚钝。随口应付道:“狗屁,慧远只是玄圣寺一个看门喂狗的小和尚。甚么大师,他也配?”不待郭昊继续追问,又道:“此间事情已了,咱们赶紧去往洛州要紧。我还有要事,急着赶回凰羽山去呢。” 郭昊讶然道:“您说的是凰羽山么?”陆元放这才惊觉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口,但一想此事他早晚要知道,遂不再隐瞒,道:“是啊,我居然忘了跟你说了。” 郭昊心中疑窦已生,道:“你既然与我伯母身出同门,先前怎么不说?”陆元放被揭穿,老脸亦有讪讪之色,不过也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想到答对之语,道:“你有所不知,凰羽门山门极大,分布又广,门人弟子总共多达一千八百余人,我焉能个个都认得?你伯母的名号我只是曾经听闻而已,至于本尊如何,我未曾见过,也无法得知。”瞥见郭昊露出失望之意,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放心,你这位伯母修行深湛,名头颇为响亮,你将来的师父也是门中大有身份的人物,到时我和她一起联手,要在凰羽门找一个人出来,还不是易如翻掌。”郭昊一想确是如此,这才稍感宽慰,旋即想到伯母在凰羽门之中名声竟然如此响亮,也自开心不已。 陆元放恐他继续追问此事,若说得多了,难免露出马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得尽快赶去洛州,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往凰羽门才是正经。 一路无话,按照那黑须大汉所言,三人御空向西而行,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洛州城下。陆元放见此城不过是一个周围砌了高墙,大一点的镇甸而已,若在江南繁华之地,连一个小县城也多有不如。 宿风瑟瑟,卷起城头残雪,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来往百姓无不身着棉衣厚裙,却仍是缩胸抱臂,一副不胜其寒的模样,更显得这北地荒凉苦寒。 见此光景,陆元放便抑制不住心中浮想联翩:“看来丑婆子跑回凰羽山,郭昊这个讨厌鬼并不是唯一原因啊。她过惯了凰羽山神仙般的日子,如何能在这等荒僻之地久居?嘿嘿,连自己的夫家都能狠心舍弃,还时常大言不惭的跟弟子们说什么修道之人应当体味天下疾苦。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还好意思教诲别人?”想着想着,不禁大摇其头,对凤姑为人大大的不以为然。至于在郭昊进到杨家之前,凤姑与丈夫深情故剑,相濡以沫,居于此地足足四十年有余的事,则是被他自行忽略了。 第47章 意外归来 虽然离开尚不足十日,但郭昊此次是携带可救母亲的灵yào重归故土,少年心xìng,怎掩得住心中欢喜,喜滋滋的在前引路。行至杨家,望见门前柱上拴着一匹健马,只道是有客来访,也未在意,上前敲响门环。 开门的正是阿福,当他看清对面站着的是郭昊时,不禁吃了一惊,吃吃的道:“杨郭昊少爷你回来了,太好啦!我告诉老爷去。”抹身就往内院跑去。郭昊直接引着陆元放于红俏二人向着正宜春堂走去,迎面便遇见了杨峥,后面跟着杨严杨琳等人,俱都急匆匆的向外赶来。郭昊紧赶几步,伏地向伯父叩头。 陡然见到他,众人同时吃了一惊,站在杨严身后的杨琳嘴巴微撇,露出一抹失望之意。 杨峥一把握住郭昊双肩,语含责备道:“这两****去哪里啦,怎么一个人就悄悄跑了回来?”郭昊刚yù说明情由,却听杨峥继续说道:“在何家集发觉你不知去向,杨云便急急托人马不停蹄的传书回来,好教大家一同前去寻你。这不,送讯的人才刚进门,你随后便回来了。你呀,旧伤尚未痊愈,做事怎地这么缺少分寸?害得大家担心。”说到后来,语气已大为缓和。 郭昊大受感动,望见几人身后站着一名瘦小男子,风尘仆仆的,看来就是送讯之人。想起当日自己不告而别,云哥知道后不知急成什么样子,更是惭愧不已,道:“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啦。”杨峥陡然见他归来,心里欢喜的什么似的,只是他xìng子素来刚硬,当着众人面前,更不愿将温和颜色显露于外。此时郭昊已然自承有错,心底的一点埋怨立刻消失于无形,扶他起身站好,见他神光熠熠,出门之前憔悴神色也一扫而空,不由得暗暗惊奇。 杨峥早已望见陆元放二人,只是情急之下未及见礼,此时目光一转,问道:“这二位是?”郭昊忙为双方引见道:“这位是凰羽门的陆元放前辈;这边这位是七星谷于红俏女侠。此次出门,侄儿数次遇险,都是得蒙他二位仗义相助,才保平安。”因为之前“前辈”的称呼惹恼了于红俏,郭昊倒也知趣,不敢再以此冒犯,但若以“姑娘”相称,想想于红俏一百多岁的“高龄”,实在有些不寒而栗,思来想去,才想到“女侠”这样既不得罪人,又能让她听着舒坦的字眼。果然,于红俏笑琢眼开,显然甚是可心。 杨峥一听“凰羽门”三字,心头顿时掀起惊涛骇浪,饶是他心坚如铁,一想到不告而别的妻子,也不禁心中泛酸。好在他久闯江湖,饱经风雨,定力终非常人可比,强自镇定心神,听郭昊把自己向陆于二人引见完毕,这才开口说道:“二位远来是客,杨某未及迎迓,实在失礼至极。恕罪,恕罪。”抱拳作揖,其意甚诚。 陆元放知道这头发花白的老者就是丑婆子结发夫君,却想不到他竟苍老至此。想到世人寿命,多者不过百十载而已,心中不胜唏嘘,是以语气便不似往常那般放dàng不羁,正色道:“久闻杨老英雄威名,响彻大江南北,今日能得一见,幸何如之。”神态亲近,与于红俏一起还礼。 杨峥曾从妻子口中听过陆元放此人,之所以记忆较深,却是因为当时每每提到他,凤姑出口多是鄙视轻蔑之语,极其不屑,不过此刻杨峥对他可不好心存轻视,连道不敢。 彼此寒暄几句,杨峥侧身让路,将二人请进宜春堂内,着阿福端茶奉水,众人继续畅谈。郭昊将自己如何相遇陆元放,数次经他救了xìng命,以及答应送大还丹助自己相救母亲的事一一说了。他深知伯父为人最重信义,唯恐说了出来惹他不快,加之事前业已答应了陆元放要保守秘密,是以将陆元放以丹相挟,迫他谎言拜师之事略去不提。陆元放瞧着郭昊笨嘴拙舌,自己大展神威的诸般事迹被他讲述的毫无出彩之处,不由得大为不满。他也不知谦逊为何物,随口chā上几句,为自己的英武事迹增色添彩。 情知郭昊不会言谎,所说必然属实,杨峥初时的一点疑虑渐渐消散。他原以为郭昊只是巧遇二人而已,之所以将其请来家中,亦只是报以一试之态度而已,毕竟当年自己妻子留下的丹yào也未能使郭昊伤势痊愈。此时一听陆元放果有救醒穆文兰之能,实是喜出望外,起身说道:“陆先生不愧为修真名士,如此任侠好义,慨然相助,委实令人既感且佩。但大还丹委实珍贵至极,杨峥却不知该何以为报?”他知道修道之人不好享受,向来轻贱财帛,视若粪土,是以也不好说出以金银酬谢的意思来。 他哪知道陆元放可不是寻常修道之人可比,寻花好色,喜酒贪杯,处处皆须银钱支撑。闻言细眼一咪,就想趁机开口讨些金银等物。却陡然瞥见郭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正盯着自己,不禁心中一凛,暗道:“好险,若我一时财迷心窍,收了金银,岂不正予这小子口实。到时他便可堂而皇之的拒绝已然答应我的事,那我又该如何自处?” 在陆元放心里,只要能令凤姑出丑,可必多少金银珠宝都来的要珍贵。是以想到此处,立刻遏止了心中贪念,冠冕堂皇的道:“雪蟒妖兽为祸一方,残害百姓,我等修道之人亦是深恶痛绝。奈何我等晚来,未能亲手诛杀妖兽,深以为憾。郭昊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存至孝之心,不惜千里寻医以救至亲,陆某非是草木,岂能心无所感?遂毅然将大还丹送给他救人,可不是存了别的念头。还请杨兄赶紧为郭昊母亲服用就是,好教他母子早日团聚。” 这一番话大义凛然,厅内众人听了,无不拍手叫好,于红俏更是双目放光,为有如此义薄云天的情郎而自傲不已。唯有郭昊一阵迷茫,还道是自己听错了,呐呐想道:“难道陆前辈改了主意了。”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因为他的心神很快就被陆元放最后一句话吸引过去,心急不已的道:“伯父,我们这就去打开乌金硬木棺,为我娘服yào吧。” 杨峥道:“文兰现下昏睡未醒,身子却无大碍,不必急于一时。陆先生于姑娘远来是客,咱们理应先摆酒席,待酒足饭饱之后,再行救人不迟。” 陆元放狡诈如狐,焉能看不出杨峥对自己一时之间无法完全信任,不过他也毫不在乎,道:“杨兄所言甚是,自打昨晚以来,咱们几个一直东奔西跑、打打闹闹的,不知赶了几百里的路,可是水米未进呢,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偷偷斜睨于红俏一眼,只见她一张俏脸含羞带笑,一双杏目却狠狠剜了过来。 第48章 余情未泯 陆元放假作未见,续道:“而且这大还丹是我从一位世外高人处求得,由于当时事急匆忙,未及求教使用之法,是以只知这yào丸有救命之能,却不知如何用法。为免横生枝节,杨兄不如请来这洛州城内精通医术之人共研此事,待弄得明白了,再给病人服食不晚。”其实大还丹效用虽奇,却只要和水服用就好,功用自然挥发。陆元放之所以有此一说,一来是为了以安杨峥之心;二来他尚未见到穆文兰情势如何,虽知大还丹必能救人,但几日才能醒转,却是无法定论。他不能在此多待,可不想几天后要带着郭昊离去之时,这老头再托故不允。 杨峥确是担心郭昊阅历浅薄,莫是受人欺瞒领了两个骗子回来,是以陆元放之言正合他意,道:“既然如此,恰巧这几日法华大师尚在洛州,他对yào石一道颇为精通,我这就遣人去请。”叫来两名家人,一去请法华大师,另一个安排酒食。 陆元放心想:“这杨峥不是心思单纯之辈,我不能在此耽搁过久,否则他与郭昊说起凤姑之事,难保不会有所泄露。到时万一被郭昊知道他伯母另有名号,抑或相貌如何,我可就前功尽弃了。” 原来十几年前凤姑愤而离家,回归山门,心中怒极,便从此易名改姓,以“恨昔”自称,那是痛恨以往,以示忘尽前尘,与杨峥一刀两断之意。是以如今凰羽门大多只知有风恨昔,而不知有凤姑其人。昨日陆元放起初听到郭昊提及凤姑二字之时,没能即刻想起此人就是自己平生一大对头,也是因此缘故。不过风恨昔是回山之后才有的称呼,杨峥理当不知,可陆元放心怀鬼胎,却不得不防,说道:“杨兄,我还有一件好事,须得征得你的允许。” 杨峥“哦”了一声,道:“陆先生何须客气,只要能救醒老夫弟媳,你于我杨家可谓恩义高隆,我正不知如何感激才好。不论什么金珠宝贝,但凡我杨家有的,一概任您取用。”陆元放看了郭昊一眼,摆手道:“杨兄误会了,我并非贪婪之人,并不想以大还丹换取什么。只是瞧郭昊这孩子至诚至孝,于我修真一道又颇有些缘分,是以寻思着想将他带回本门,教他有机会习得道家真法,日后也能仗着我凰羽门降魔大法斩妖除魔,为民去害,不失为一桩美事。只是此事目下还属我一厢所愿,尚不知杨兄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除了于红俏和郭昊早已知情以外,余人皆是吃了一惊,杨琳则是又嫉又恨。 杨峥深深吸了口气,他岂有不知凰羽门收徒严谨苛刻,不但资质禀赋俱为上上之选,德行亦不可分毫有亏,否则便想也不要想。就算妻子当年在时,也不是没有想过传授自己子孙入门道法,但由于门规格禁,也只认为第三代中杨云一人勉强够格,她本打算待杨云十岁之后便带他回山行入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之礼,谁承想中间夫妻两人出了争执,凤姑不告而别,杨云进入凰羽门的日子也就耽搁了下来。至亲之人尚且如此,凰羽门门规森严可见一斑,此时陆元放有此一说,对杨峥而言可谓是意外之喜,哪里会多作犹豫,冲口而出道:“陆先生乃当世高人,能得您引荐进入仙门,那是昊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报,杨峥岂会横加反对?自然是毫无异议。”陆元放道:“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可好?”杨峥点头道:“一切全凭先生帮忙做主。郭昊这孩子多年来一直怪病缠身,目下虽已痊愈,到了凰羽门后,还望陆先生多多照拂。”杨峥不是没有想到结发妻子凤姑,但一想她若知道郭昊身世来历的话,不横加为难就不错了,怎还能指望帮忙照顾。 陆元放啜了口茶水,欣然道:“如此甚好,杨兄尽管放心,我既然揽下此事,自然不会放任不理,定会常常关照他修行的。”转向郭昊,说道:“到了凰羽山上,若在修行上遇到什么不懂的事,不论难易,你都可来向我一问,我会一一指点你的。”说着微不可察的挤了下眼睛,郭昊此时一门心思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救母亲,其他的事浑不在意,只是木然点了点头。 杨峥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大是不悦,说道:“陆先生破例引你列入凰羽门,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还不快快过来磕头致谢。”郭昊不敢违逆,走到陆元放近前,规规矩矩的伏地一拜,恭恭敬敬的道:“多谢陆前辈成全,郭昊感激不尽。”说完不等陆元放让他起来,又自行退回原位。 杨峥亦已察觉他有些异常,似乎对陆元放所提之事并不热衷,却又不好当众多问,道:“昊儿这孩子能遇见先生,进而有缘在凰羽门修行,我杨氏一门上下俱感荣光,更是他本人的莫大机缘。请恕杨某冒昧,不知陆先生想为昊儿引荐的恩师是贵派哪一位高人?”陆元放怎会明言?略一踟蹰,道:“修炼之道虽然偏重资质天赋,但名师指点亦必不可少,若彼此间有不相贴合之处,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后果堪虞。各派之中因秉xìng不合,师徒反目成仇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 杨峥身为武林人氏,生平最忌讳的便是欺师蔑祖,闻言瞠目道:“竟有这等事?”陆元放点了点头道:“郭昊xìng子稳重而不浮躁,并不适于和暴躁轻浮之人常在一处,是以陆某便打算寻一沉着矜持的师弟或师妹,悉心教导于他,将来他或能有所成就。只是究竟由谁来教导于他,我心下尚在斟酌之中。”说罢偷偷瞧了郭昊一眼,见他眉心微蹙,似乎揣着什么心事,并没在意自己在这边的胡编乱造,便不去理他。 杨峥心下一喜,道:“陆先生思虑这般周到,足见关爱之情,杨峥腆无以报,只能结草衔环,铭感五内。”话音刚落,阿福来报酒宴已然准备就绪,请各位入席,杨峥当先引路,领着众人去餐厅饮宴。 酒过三巡,杨峥心情大好,遂多饮了几杯。他微一沉吟,转向坐在身旁的陆元放,放低声音道:“陆先生从凰羽山远道而来,想来对贵派人物应当大都相识,杨某心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当讲不当讲。”陆元放白面微醺,似乎微有醉意,心中却清醒着呢,知道杨峥此番开口,应是要打听凤姑的事,他早想好了搪塞之语,自然不会拒绝,道:“凰羽门规矩虽多,却也不禁人yù,所谓故尺情深,不就是如此吗。杨兄与我一见如故,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就是,我陆某人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他语气,竟似是猜到自己心思,杨峥年岁虽长,也不禁脸色发赤, 第49章 奇僧法华 好在杨峥脸膛本来就是黑中透红,再加酒桌之上觥筹jiāo错,在场之人都有了几分酒意,也没人察觉他的异状。此时他心中不禁想道:“凤儿当年言语不尽不实,她总说陆元放这人不是东西,jiān猾狡诈,如今看来大大不然,而是十分善解人意啊!”心中对陆元放好感大增,一口干了杯中酒道:“陆兄好意,杨峥记在心里了。内子亦在凰羽门的事,想来郭昊应已说给你知道了?”见陆元放点头,微微迟疑了一下,续道:“不知她现下怎样了?”杨峥半世行侠,经历无数,但在此刻亦不禁有些期待,十数年来不曾听到她半点音讯,怎能不心悬牵挂? 陆元放哈哈一笑,道:“此事郭昊早已和我提过,实不相瞒,凰羽门山门广大,弟子众多,我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至于她是究竟身在哪一脉,请恕陆某实在不知。” 杨峥顿时有些气馁,犹自不肯放弃,道:“内子以前在时,时常提起陆先生大名,其中颇多赞誉之语,由此我才以为她与你应是彼此熟识才对,想不到竟是这样。” 陆元放心知风恨昔绝不会说自己一句好话,杨峥此言定是有意试探,打了个哈哈道:“陆某不才,在本门之中却忝居云逍遥殿首座,稍有权柄,故此门中子弟大都知道薄名倒也无甚奇怪。不过事虽如此,杨兄也且请宽心,待我与郭昊赶回山后,立即就着手打听她人在何处,到时必有好音,你在家安心相待就是。” 杨峥大喜,道:“那我就就在这里先多谢陆先生了!” 陆元放拈杯微笑,心想纵是郭昊母亲没能及时醒转,我若着急带上他走,你也无法太过阻拒了吧? 众人继续畅饮,不消多久,郭昊领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大和尚急匆匆闯了进来。原来他心急为母亲用yào,得知法华大师所在后,便心急火燎的跑去请人了。大和尚身躯虽胖,步履却甚是轻盈稳健,不见分毫吃力,陆元放细眼微眯,目光又从他身旁的郭昊身上掠过,若有所思。 法华大师风风火火的赶来,他与杨峥相识已久,也不顾什么礼数,上前一把握住他双手,满脸欢喜的道:“大还丹在哪里?快请出来叫我瞧瞧!”陆元放为之一怔,心想:“‘请’?这大还丹还是活的不成?” 杨峥知道这位老友生得肥头大耳,一派有福之象,内里也确是一副菩萨心肠,对治病医人向来不遗余力,于yào石草yào之物极尽喜爱,几近成痴,是以才会在听说大还丹后如此失态。笑道:“大师不要心急,待用过饭后,咱们再说此事。”这时郭昊把早已备好,在厨下热着的素饭素菜端了上来,在法华大师面前一一摆定,道:“大师请用。” 法华大师意含赞许道:“这‘银镶白玉羹汤’可是大和尚最喜欢的一味菜色,还是杨老哥最晓得我的喜好啊!” 陆元放见他所指的不过是一碗飘着几片葱段蒜片的豆腐汤而已,亏得起个如此雅致的名称。心中疑问顿生,想道:“因佛祖在《楞严经》中有‘yù修三昧,先应断除五辛’之说,是以佛门弟子一直视葱蒜等物为荤食,从不肯以之果腹,这位大和尚倒似无此顾忌。” 法华大师业已察觉到有客人在场,见陆元放盯着那碗银镶白玉汤,面现疑惑神色。大和尚脸上肥ròu一抖,道:“杨老哥,看这位施主品貌不凡,气宇轩昂,必然就是那位携大还丹远道而来的陆施主了?”显然郭昊在路上已跟他提起过此事。 杨峥点头称是,陆元放也抱拳道:“大师客气,谬赞愧不敢当。”摆手示意道:“大师请坐。” 法华和尚也不客气,肥大的身子端坐椅上,却并不急着动筷,指着那汤碗说道:“刚刚见施主一直盯著这碗银镶白玉汤,可是因老衲身为佛门弟子,却食葱蒜而感到诧异么?” 陆元放见这大和尚笑容可掬,使人一见而心生亲近之感,当下也不隐瞒,点头说道:“陆某与佛门中人多有jiāo往。亦曾拜读过几部经书,其中《楞严经》中如此言道:‘ 阿难!一切众生,食甘故生,食dú故死。是诸众生求三摩提,当断世间五种辛菜。是五种辛,熟食发yín,生啖增恚。如是世界食辛之人,纵能宣说十二部经,十方天仙,嫌其臭秽,咸皆远离。诸饿鬼等,因彼食次,舐其唇吻。常与鬼住,福德日销,长无利益。是食辛人修三摩地,菩萨天仙,十方善神,不来守护。大力魔王得其方便,现作佛身,来为说法,非毁禁戒,赞yín怒疑。命终自为魔王眷属。受魔福尽,堕无间狱。’陆某见识浅薄,揣测其意大概便是食用葱蒜之后,会口生恶臭,是以就算你讲坛说法说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人家也不爱听,最后还不免魔孽缠身,堕入无间。大师佛学高深,不知陆某领会的可着边际?” 众人见他对佛门经典也是信口拈来,不禁齐声称赞。 陆元放暗暗自得,瞥了一眼于红俏,心想:“你们哪里知道,我之所以熟知此段经文,却是因为当初看中了一名俊俏小尼姑,恰巧见她正奉师命在苦研《楞严经》,才顺便记忆几段,全为博女尼欢心而已,想不到今日到可拿来卖弄,嘿嘿。”却见尚有两人不为自己言语所动,一个是郭昊,木木讷讷的根本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陆元放见了心中不免有气。另一个却全然出乎他之意料,竟是法华大师,只见他微微摇头,一脸不以为然。 陆元放见状问道:“大师,我所叙《楞严经》可是与原文有甚么出入之处?抑或陆某见识肤浅,未能揣测出佛祖言论之中所要阐明的精深奥义?” 法华微笑摇首,道:“非也,陆施主非我佛门中人,却能对我教经典如数家珍,诵记如流,老衲委实佩服得紧。”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佛如来虽然贵为一派之祖,统御满天神佛,遗下世间无数流派,可说是功绩至伟。然而在老衲想来,人无完人,佛祖所言未必就全是对的,就如这食葱嚼蒜,本是小事一件,人之常情,他老人家却也要予以干涉,未免管得太宽了。”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法华竟敢对本派祖师的言论提出质疑,可谓大胆已极。陆元放虽素来以放dàng不羁自我彪炳,不把礼仪教化放在眼中,却也从来不敢出此狂言,否定本派祖师。不然被本派掌教得知,必然施以重刑,再罚面壁五十年不可。 对于众人惊讶,法华似若未觉,续道:“佛家讲因果,因而不可食ròu食,我们这些做和尚的就已经可怜透顶了,可若连一些调味之物也不许碰,就难免过于苛求,不切于实啦。” 第50章 仙路烟尘 “是啊,不让人吃ròu,还不许人家加点调味么?这么做可没有道理。”闻言,郭昊也是大感不平。他只知法华大师既曾助母亲延续xìng命,必是大大的好人,便觉他所说的话必然都是对的,至于佛祖所言诸般道理,听都听不明白,还理它作甚?杨峥却深知法华精通佛法,对佛祖实是敬仰殊甚,他自己放言无忌倒是可以,可不许别人口出亵渎言语,恐郭昊胡言乱语惹他不快,斥道:“给我住口!大人说话,那轮得到你来chā嘴?”郭昊脸上一红,讷讷退到一边,不敢再说。 法华大师哈哈一笑,道:“郭昊年纪尚幼,赤子之心未失,所说言语系由心而发,可比那些有求于老衲,才不得不违心说一些恭维言语的人强上太多,甚合老衲心思啊。”也不取汤匙食用,端起碗来,咕嘟嘟将“银镶白玉汤”喝了个干净,末了碗底余下的几块豆腐则弃之不食。 众人用餐已毕,这才在郭昊焦急目光催促下,起始往穆文兰容身的地底深洞中行去。 外面天时已寒,洞穴中却甚是清凉,四周石壁凹槽内燃着数盏油灯,黑暗之中散发出微弱光亮,居中一座石台之上,一口形似棺的黑色木匣,孤零零的,横亘在上头。 郭昊情知那木匣便是伯父所说的乌金硬木所制,而母亲此刻就躺在里面,想到这里,心中凄然。 陆元放眼光犀利,一眼便看出棺周围设置了聚拢天地元气的法阵,一股佛门法力波动淡淡散出。目光一转,落在法华大师身上,说道:“大师不仅通晓岐黄神术,想不到对佛门法阵也是如此精擅。就我所知,这一座‘梵天聚气阵’应该是出自玄圣寺吧。有此阵在此,这湖底的氤氲灵气,可就尽数被吸纳入这棺之中啦。” 法华已知陆元放身份,双手一合,道:“陆先生出身名门,有你在此,老衲岂敢妄自尊大?这‘梵天聚气阵’是蔽寺先辈僧人与玄圣寺有些渊源,因此才得传授,只略通皮毛而已。相比于陆先生一剑之威,可毁山断流,屠魔降妖于弹指之间,才令人真心佩服。” 陆元放道:“大师言重了。”以他道行想要破开法阵,开棺救人,自是易如翻掌。只是有法华这个本尊在此,他怎好越俎代庖,取出装有大还丹的锦盒递上前去,道:“大还丹在此,还请大师佛手救人。” 法华早已对大还丹垂涎已久,此时一见,端的是欢喜无已,轻轻掀开盒盖,一股馥郁馨香登时喷薄涌出,不消片刻,似乎整间洞室都被丹香充满,中人yù醉。法华喜道:“果然是神丹妙yào!” 郭昊一路之上被陆元放诓骗数次,是以心中一直存疑,此时有法华确认大还丹,才心中大定,看向陆元放的目光充满感激之意。 法华虽然喜不自禁,却也知道此物不宜暴露太久,否则难免yào效流失。遂只匆匆“欣赏”几眼,便即走到乌金硬木棺近前,绕棺而走,间中不断伸手探入棺底部。待得他绕行一周,回到原位之时,众人只见几颗圆溜溜的物事被他取到掌中,宛似念珠,想来是他用于布阵的异种珍物。 法阵已去,便不再有所顾忌,法华招呼道:“老哥过来,帮忙打开棺盖。那个郭昊,老衲出家之人,有所不便,还是你来喂你娘服yào吧。”郭昊早已迫不及待,闻言三步并两步奔至近前,接过锦盒。 那乌金硬木质地殊异,沉重异常,杨峥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力虽深,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打开。郭昊急忙凑上前去,一望之下,见母亲静卧棺底,一动不动,脸色苍白,透着几分憔悴,忍不住潸然泪落。 虽然心中不胜凄凉,但此时能够见到母亲,听到她微微呼吸声响,直比天籁之音还要动听百倍。他不敢耽搁,轻轻扶起穆文兰后颈,趁着她口唇微张,把大还丹放入口中,随即取过一杯清水,慢慢喂她饮下,确定大还丹已然入腹后,重又慢慢将她放妥。只是这简单的几下动作,他已觉手足酸软,微微发颤,心情委实是紧张焦猝到了极点,定定瞧着母亲,只盼她能立时醒来才好。 法华大师最知穆文兰伤势如何,见诸事已毕,道:“老哥,烦你再将棺合好如初,并严密封闭,切勿使外界浊气渗入其中,我再将梵天聚气阵布置周围。” 郭昊急道:“我娘已经服下了大还丹,即刻便能醒,怎的还要关她在里面?”闻言,杨峥也没有立刻动手搬动棺盖,目光望向法华。 法华大师微微一叹,道:“伤害郭夫人的那条怪蟒虽然dúxìng甚烈,但大还丹更是少有的稀世灵yào,若能及时服用的话,自然是yào到dú除。坏就坏在如今相距她中dú之日过久,dúxìng已侵入脏腑,纵然以大还丹施救,也无法使她立刻清除dú素,须得在这棺中继续修养九九八十一日,方能醒来。老衲医术不精,不足以治病救人,只能辅以聚气法阵,以助一臂之力,这样一来大概再过两月左右,郭夫人当可好转。” 郭昊这才松了口气,眼中泪痕未干,急急回身,伏棺再望母亲几眼。见她脸颊尚有自己滴落的泪滴,赶紧伸手擦拭干净,直到最后一丝缝隙缓缓合拢,目光依然盯住漆黑如墨的棺盖,不愿移开分毫。 法华大师双手合十,阖目诵道:“人生有七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郭昊回过神来,又耽片刻,方才依依不舍的退下石台。众人见他母子情深,暗暗叹息。 又过三日,陆元放提出要带同郭昊回返凰羽门。念及母亲目下尚未醒转,郭昊虽然多有不愿,但法华大师业已确定大还丹确有神效,穆文兰不日将会醒转,他有言在先,自然无法反对。临行之际,念及不知此番分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心下更觉凄然,向杨峥叩别之时,已然泪流满面。 杨峥虽多有不舍,却也还是强忍心酸,劝勉几句,目送三人登程离去。想到郭昊能够不负自己当年期望,如今果真能够进入修真一道,又觉老怀大慰。 为感陆元放相救穆文兰之德,杨峥送出的谢仪可谓不菲。于红俏将之分做两个包裹,由自己陆元放分别背负,郭昊反而落得清闲。可是一离杨峥等人视线所及,陆元放心中便不平起来,心道:“郭昊这小子太没眼力,不懂得尊师重道,这等沉重之物,焉有由师长背负的道理?”于是伸手把于红俏连同自己肩上的包袱卸了下来,统统丢给郭昊,美其名曰道:“你即将成为凰羽门人,一日不可懈怠,这负重远行也是修行的一种,从今日起这些东西就全由你一人拿着吧。” 第51章 庵中女尼 “郭昊年纪尚幼,又将离家远行,这些事还是我来做吧。”于红俏究竟身为女子,心肠柔软,把住陆元放手臂道。 陆元放却趁势挽住她柔荑,温声道:“怎能让你做这种粗活,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于红俏在他小臂轻轻一捏道:“你啊,就这张破嘴厉害,整天的甜言蜜语,似我这样的无知女子不知被你欺瞒了多少”话未说尽,想到郭昊还在近旁,有些话不便多说,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之事,臻首低垂,语声已渐转低沉。 陆元放察觉有异,忙推搪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人又英俊,修行又强,难免不遭人嫉恨,当面他们不敢说什么,可背后造谣中伤之事未必没有,千万不能当真。” “自卖自夸,好不要脸。” 于红俏哼了一声,送了他八字评语。顿了一顿又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做过亏多少心事,你自己心中比谁都清楚。” 陆元放嬉皮笑脸道:“这话也有些道理,我确是清楚得很呢,而且我也知道因由并不是在我身上。” “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到处拈花惹草,难道还是我怂恿的不成?”见他一双细眼盯住自己,于红俏凤目一瞪,怒道。想到自己一颗芳心竟系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无法自拔,心中又悲又苦,用力一甩,想摆脱陆元放抓住自己的手,却被陆元放急忙用力抓紧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岂会有如此想法?其实要怪也只能怪你家令尊令堂大人,谁叫他们把你生的这么美貌,那些yīn险小人见不得你只跟我好,心里面嫉妒,恨不得你立刻舍我而去,他们正好趁虚而入。咱们一定要小心在意,可不能上了这些小人的恶当。” 世上哪有女人不想被人称赞美貌,何况这话出自情郎之口, 于红俏转忧为喜,道:“少要胡说,我就算生得再美,还不是一门心思想着,把这一朵鲜花chā在你这。”即便她生xìng豪放,敢想敢言,但究竟身为女子,又且当着郭昊面前,如此表白心意,难免不会被人看的轻了,后边几个字便说不出口。 可郭昊却误会了她的心思,只道她是一时心急,才没能想起后边的话,于是顺口接到:“牛粪上。” 陆元放怒道:“臭小子,你才是牛粪!” 尽管于红俏恋恋不舍,却也不得不在出城之后,与陆元放分手告别。两人低语了几句之后,于红俏来到郭昊面前,说道:“星斗步法第一层虽然简单易学,可你也不要因此予以轻视,务必要用心修炼。”见郭昊虚心的点了下头,续道:“如果你进境够快,我会恳请师父,允许我传授你第二三层法门,等你修炼有成,才能体会这门功法真正的奥妙之处。”她这么说可不是因为如何看好郭昊,实是以为陆元放此番带他回凰羽山去,是看中了他人品,要收归自己门下。既是情郎爱徒,自己焉能不有所表示。又嘱咐一番,才祭起七炎珠腾空而起,回返北斗星宫去了。郭昊明明看到,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眼眶蓦地红了。 从洛州出发,凰羽门所在应是西南,可陆元放带着郭昊却并未朝此方向而行,而是御起仙剑往正南飞去。天风吹面,煞是清冷,郭昊心中纳闷,终于忍不住问道:“陆大叔,咱们这是往哪里去啊?您不是说凰羽山应该往西南方向去吗?” 陆元放刚与于红俏分别,心情不大好受,遂没好气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只消跟着走就是了,我又不是人贩子,还能把你卖了不成?就算我想,也得有人愿意要你这傻不愣登的小子才行。” 他这般说话,郭昊虽然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以为意,说道:“您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么?对不住,我并非是有意说您的。”他言下所指,自然是于红俏所说“一朵鲜花chā在牛粪上”之语。 陆元放大是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重提此事,想以此来气自己,我心眼就那么小吗?装出一副和气的嘴脸,说道:“你把我瞧得也恁小气,你骂我是牛粪的事,我早就忘记的干干净净啦,甚至是谁说过的话我也都记不得了。呵呵呵呵。”听着这勉强挤出的干笑声,郭昊顿时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三个时辰之后,两人在一座小城附近落到地面。收起仙剑,陆元放却未急着进城,带同郭昊向着城外一座矮山上走去。上得山来,郭昊才知道这山上建有一座院落,门前匾额上三个字中,郭昊识得的只有前面的“净月”,最后一个却不认得,但当陆元放敲响门环,门开处走出一位年轻女尼时,郭昊顿时明白了,原来此处是一座尼姑庵。 那女尼衣着虽然朴素,却难掩秀丽容色。甫一见到面前的人是陆元放时,她眼中登时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又掩饰了下去,低首合十道:“施主有什么事?”语气十分冷淡。 陆元放脸上少有的漏露出尴尬之色,道:“云静,我是特地来看你的。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 “施主请自重,这净月庵只有几个女尼,并无你口中的什么云静其人。若无什么事的话,请施主自行下山去吧。”不等陆元放把话说完,女尼便断然打断道。说完后退一步,竟将庵门合拢关闭。 听着门内渐行渐远脚步声,陆元放怔然半晌,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直到红日西垂,天色向晚,郭昊提醒道:“陆大叔,咱们是不是先找个歇宿的地方?”奇怪的是陆元放这次居然没有作声,朝着庵门深深看了一眼后,长叹一声,当先向山下走去。 仙剑奔腾,浩dàng云海,在路上非止一日。自那日离开净月庵后,郭昊也不知陆元放这般御剑飞天疾行了多远,更不知此时是身在何处,直到前方出现一座万仞山峰,宛如刺天神剑一般,突兀挺立。陆元放得意一笑,道:“看见了没有,那便是咱们逍遥殿所在凰羽山门最为有名的‘竹节峰’了。” 时近黄昏,夕阳在天,竹节峰径直笔挺,上下每隔一段便有带状之处环饶峰腰,郭昊不知那是盘山险道,远处看去确似一棵庞然巨大的修竹。 靠得近了,郭昊更觉震撼,竹节峰占地之广,陡峭巍峨,已然出乎他想象之极限。峰上密林之中诸般物事隐约可见,其间珍花异卉,芬芳罗列,简直无以数计,想不到这般寒冷时节,竟也能见到如此落英缤纷的美景,更不时有奇形怪状的异兽突然狂窜而出,摇头摆尾,仰天怒吼,振聋发聩之音震动林梢,响彻云霄,端的是撼人心魄。 陆元放有心炫耀竹节峰不凡之处,是以并不急着登山,带着郭昊饶峰而飞。郭昊眼见处处新奇,俱是从所未见之物,眸中不禁异彩连连,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岂料便在此时,忽听头顶有人高声喝道:“何人不经通禀,竟敢擅闯凰羽门逍遥殿重地?速速报上名来。” 第52章 无故生非 语声粗犷,陆元放立刻听出了出来,来人正是师兄戚道人的大弟子赵活虎。想来今天是轮他巡山,才会凑巧遇到。刚yù唤他过来相见,可陆元放很快又转了心思,心道这个浑人煞是有趣,不如耍他一耍。不答赵活虎问话,掩面而走。 赵活虎是个粗大汉子,眼见那人鬼鬼祟祟,不由得疑心大起,御空便追,还一边纵声大吼道:“哪里来的蟊贼,连我赵活虎坐镇的逍遥殿也敢擅闯,活的不耐烦了么?还不快快给你赵爷爷站住,我好拿绳绑了你。” 陆元放暗骂:“你个混小子,你师叔我还没死呢,逍遥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坐镇了?”觊见一棵巨大松树青葱碧郁,虬干如龙,自山腰横空伸出,正是藏身的好去处,遂飞剑疾走,身后只余一道碧色虹芒,拖曳如龙。 赵活虎虎吼一声,加紧催持法力,风驰电逝般衔尾追来。 竹节峰气势高绝,常年云气游dàng,此时陆元放剑气惊虹过处,环绕山峰的云霭雾气被剑气卷集一处,瞬时滚滚如沸,蒸腾翻涌,形成巨大的白色气团。赵活虎从后赶至,不及避退,连剑带人一起钻入其中,登时四下苍茫,难以视物。他仗着艺业不俗,心中竟无丝毫惧意,竖指如剑,默诵真诀,手中法宝破军斧涨大至门板大小,护持身周,以防敌人趁隙偷袭。做完这些,才继续向前直直冲去,可出乎意料的是,云雾当中未遇任何偷袭阻碍,待顺利破云而出后,却只见竹节峰伫立在前,扶摇高远,敌踪则已杳杳无影。 赵活虎情知对方短时内无法远遁,必然还在左近,只是不知藏匿在何处,破口大骂道:“你个杀千刀的蟊贼,真不是个东西。若是有种就现身一战,尝尝爷爷仙家法宝破军斧的大能大力,看老子活活剁碎了你,包成包子喂狗。” 郭昊听得有趣,透过松树针叶缝隙远远窥去,见他果然将一柄大板斧上下左右虚劈连连,舞得风声虎虎,衬着他高大雄伟的身躯,别有一番威势。 赵活虎叫骂一阵,依然不闻半点动静,似乎觉得有些累了,终于悻悻而去。但他巡山重任在身,此时发觉有不轨人物接近山门,焉能就此轻易作罢?是以并没有真的走开,而是离得远些之后,又贴着竹节峰的峭壁,籍着树木掩映悄悄溜了回来,和陆元放一样,选了一棵又高又粗的松树藏身其间,静待可疑人再度现身。 赵活虎自忖聪明,殊不知他所有举动全在陆元放意料之中。此时他并不声张,也不御剑,拉着郭昊循着可供踩踏之处,悄悄遁向远处,不消多久,一高一矮两条人影消失在密林深处。 郭昊隐约猜到陆元放心中所想,仰头看天色将暗,冷风骤起,连峰间云雾也飘dàng不定起来,暗道:“山顶风大,这位巡山的大哥要是坚执在这里苦等敌人现身的话,不冻得生病才怪。”瞧陆元放遮遮掩掩的情状,倒像做贼似的,令人着实摸不清他说自己是竹节峰逍遥殿首座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赵活虎兀自隐身树后,静待敌踪,刚刚一阵叫骂,喊得口干喉燥,从地上抓了把雪塞入口中,雪水入喉,顿觉几分清爽,低声言道:“哼!老子皮糙ròu厚,天生的耐寒耐冷,在竹节峰上吹了几十年的山风,还比不过你?看咱们哪个是怂包,先熬不住这份天寒地冻。”往树丫上一坐,背靠树干,就在这跟看不见的敌人比起耐力来。 竹节峰山势险峻,虽有上下山小路,却不在左近,山腰处又密林遍布,怪石嶙峋,行路之艰难可想而知,郭昊被陆元放拉扯着东游西转,寻隙前行,腿上臂上被石角树枝划破多处。他怕陆元放看轻自己,是以一直忍着没有作声。直到行出三里多地,陆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才终于停下脚步,想到赵活虎必然还守在那里忍冻挨饿,不禁好笑,道:“那小子傻里傻气,跟你到有一拼啊!哈哈哈”也不顾郭昊是否爱听,自顾大笑起来。 郭昊虽然心中有气,但一想到若不是经他相救,娘亲还不知会怎样,不由得忿意全消,说道:“前辈你既是逍遥殿首座,咱们光明正大的上山不就是了,为何要这般躲躲藏藏?” 陆元放似乎也很少这般辛苦赶路,扶着树干喘匀一口气,道:“赵活虎那家伙是戚师兄的弟子,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却常常自比古人,自以为粗中有细,不时琢磨一些歪点子出来。我此次刚刚回山就碰见了他,不耍弄他一番,于心何安?” 郭昊这才知晓那汉子名叫赵活虎,有这么一位不知体恤的师叔,不禁暗暗为他可怜,说道:“可是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辛苦奔波,也不见得比他好过多少。你身上的袍服袖口、裤脚都被划得烂了。” 陆元放这才发觉自己衣衫处处破烂,简直比乞丐还有不如,肌肤上更有丝丝拉拉的疼痛之感传来,不禁大觉后悔,心想:“早知如此,还不如早点与赵活虎相见呢,真是得不偿失。哎呀,我的脸!”急忙伸手触摸脸颊,感觉没有划伤后,才稍稍安心,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脸上还好吧?” 想不到他一介须眉男子,竟对面貌也是如此看重,郭昊暗暗好笑,道:“没有,好得很呢。” 陆元放瞧出他眼藏笑意,大为不满,高声道:“我陆元放不惟道行高深,相貌亦是堂堂,同道中美貌女子无数,哪个不对我满心仰慕?哪像你这小子生得丑陋又满脸猥琐的,自然不识此中滋味,真是少见多怪。” 郭昊年纪尚小,对相貌俊丑原不如何在意,此时经陆元放一说,竟也不由自主的摸了下脸颊,随即嘟囔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陆元放不再理他,祭出仙剑,载着两人一起向逍遥殿方向飞去。 仙剑御行虽疾,但两人到达之时,天色亦已完全黑了下来。天际浮云随风飘散,露出几点暗淡星光,郭昊也看不清此地情形究竟如何,影影绰绰几片院落杂陈四方,虽不齐整,却也参差有致,正北方则是一座较为高大的屋宇,门前匾额上写的隐约是“逍遥殿”三个大字。 四下里放眼无尽的大片树林,不知究竟都是些什么树种,古木参天,枝叶繁茂,静夜里乌沉沉黑压压的,绵延不知远近。陆元放对这里是自是捻熟,带着郭昊走近靠东的一处院落,推开门扉,道:“这个院子空着,今晚你先且住在这里。”说完头也不回,朝逍遥殿方向走去。 郭昊直待他身影消失不见,才只身走进院子,双手从背后闭紧门户,发觉这院门虽小,里面却整整齐齐的三排房舍,随便拣了一间卧房钻了进去。 第53章 初临逍遥 室内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索着来到榻前,小心翼翼的坐在上头,或许是许久无人居住的关系,榻上却是连一床被褥也无,好在倒还干净。 郭昊抱膝坐于床头,耳中听着窗外风过林间,涛声阵阵,宛若异兽低吼,在寂静暗夜里听来有几分恐怖。轻叹一声,想起上次离家之时,尚有堂哥杨云相伴,此时却只余自己孤身一人,静夜苍茫,深山孤寂,愈发觉得形单影只。 他年少少识,又逢初次一人离家,心中记挂着亲人,禁不住思潮起伏,一时间只觉前路渺茫,寂寞如潮水般纷至沓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打熬不住,倚墙睡去。 清晨,一声清脆的鸟鸣,随着初升的阳光透窗而入,郭昊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从又凉又硬的床板上爬了起来,只觉得一阵阵腰酸腿麻,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辛苦。一阵“咕噜噜”的响动,却是肚子不满的叫唤起来。自打昨天在凰羽山脚下小饭馆中吃过中饭,直至入夜来到竹节峰,陆元放便丢下他不管,直到眼下郭昊还颗米未进,也难怪五脏庙造起反来。 墙角有木桶木盆,桶中盛有清水,郭昊舀水洗了把脸,一切收拾停当,正想出去寻找吃饭的地方,就听外面“吱呀”一声,有人推开院子木门走了进来,伴随着脚步声响,就听有人说道:“陆师叔说带了一个少年回来,让咱们给他送些饭菜过来,可我怎么觉得师叔他人有些怪怪的,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你说呢赵师兄。” 另一个人声音有些粗犷,仿似捏着鼻子在说话:“嘿嘿,九师弟,这次算你问对人了,你想破脑子也想不通的难题,其实师兄我却早已心中有数。” 那九师弟显然很是乖巧善言,道:“那是自然,咱们竹节峰上的众位师兄师弟要说谁最聪明,绝对是非您莫属。” 那赵师兄得意不已道:“你到有些眼光。不瞒你说,昨个我巡山回来的很晚,经过大殿之时,恰巧听到首座师叔正在和咱们师父说话。你猜他们说些什么?原来首座施主是打算把这新来的小师弟举荐到掌教一脉风恨昔师叔的门下呢。” “什么?竟有此事。”九师弟大感惊讶,又有几分羡慕道:“那他不是能和雪念师妹同在一起修行了,真是天大的运气啊!”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谁也想不到此事定会大吃一惊不可。”赵师兄得意非凡道: 郭昊觉着声音耳熟,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便在他思忖的功夫,外面两人已经在敲门了。郭昊上前将门打开,当他看清走在前面那人脸时,立刻认出此人正是昨日巡山的赵活虎,他险些开口将“原来是你”几个字叫了出来,好在及时省悟陆元放绝对不会高兴自己将他戏弄晚辈的事泄露出去,这才堪堪忍住,只是不知赵活虎如何变了声音。 原来赵活虎昨日严防死守,非要等到那潜入竹节峰的贼人自行现身不可,可怜他在寒风中一直捱到半夜,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本打算继续坚守来着,但就在此时,竟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接着鼻涕就流了下来。赵活虎一想这下坏了,我这几十年刻苦修行,却不料连区区风寒也抵御不了,若被那几个顽劣师弟知道了,还不被他们活活笑话死。一念及此,才急急回山来了,只是他虽然强忍住不打喷嚏不咳嗽,但鼻孔不过气却是怎么也无法疏通的,是以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甚不舒服。 郭昊初登山门,不知修道中人如何称呼,便道:“二位大哥,快些请进。” 赵活虎也不答话,似是在摆师兄的架子,端着一大碗米饭昂然先行。那位九师弟作道僮装束,十七八岁年纪,面皮白净,倒是客气得紧,嘻嘻笑道:“你就是郭昊吧,我叫玉净,那位是赵活虎师兄,陆师叔就是带你来的那位,吩咐我们给你送些饭菜过来。” 郭昊忙将他手中擎着的两碟小菜接了过来,道:“有劳二位了,请屋里坐。” 玉净迈步入屋,道:“赵师兄和我本打算早些过来的,但想到你昨日赶路辛苦,未必会起的那么早,是以迟了一些,你可不要误会咱们心存怠慢啊,呵呵。”他如此言笑晏晏,加之两人年岁相近,郭昊不禁心生亲近之感,将小菜置于室中那张不大的小桌子上,道:“二位大哥照顾小弟心思,我感动还来不及,那可多谢了。” 赵活虎见他只顾与玉净jiāo谈,却忽略了自己,心中有些吃味,轻轻咳嗽了一声,要让两人知道长幼有序,这屋里还有位师兄在呢,你们这么旁若无人的成何体统?哪知因他昨夜身受崖边罡风之苦,风寒之症已是极为厉害,不过尽管如此,以他体魄健壮,不久自会康复。可是他此时故意咳嗽,本想引郭昊玉净两人目光过来,殊不料此举竟如开闸放水一般,压制在胸腑间不得便出的寒气经此一引,立时倾泻而出。赵活虎只觉一股气息势不可挡,冲喉而出,再也隐忍不住,登时咳嗽连连,竟是涕泪jiāo流。 他这一咳确是旁边二人目光吸引过来,郭昊忙上前几步,把住他肩头道:“赵大哥你没事吧?”玉净则早已看出赵活虎是害了风寒之症,只是一直装模作样的强忍着,此时突然发作,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在一边笑吟吟的瞧着,也不作声。 赵活虎险些五脏六腑全都咳了出来,只觉嗓子眼里似乎有无数条细线扯来拽去,好生难受。幸亏他憋气功夫足够深厚,片刻之后终于有些缓和,脸色却仍是一片通红。但当他察觉郭昊一脸关切的模样,一切苦楚便都不算什么了,心中大吼:“坏啦,被这还没入门的小师弟见到我被这等小病折腾,以后他焉能瞧得起我!” 玉净走上前来,道:“师兄,你还好吧?”赵活虎一看他便心中有气:“要不是你拉着郭昊说个不停,我犯得上出此大丑么。”支吾了一下,指着桌上饭菜道:“还不快吃,一会凉了就更难以下咽。” 郭昊怔了一下,心想凰羽门的饭菜很差么?玉净忍住笑意,道:“郭兄弟你先吃饭吧,向师兄和我还有功课要做,先走一步。你有什么事的话可直接到逍遥殿左边的饭厅找秋风好了,这个月轮到他为大家准备饭食,他会一直待在那里。” 将两人送出门外,肚子又是一阵雷鸣,这丑态险些被两人看到,郭昊暗道好险,当下急转身回到桌旁,取筷吃饭。虽然菜有些咸,米有些硬,还是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净。 填饱肚子,郭昊便无所事事,便想着将碗筷送回饭厅去洗涮一下,自己可不是什么大家少爷,总不能等着玉净再来帮着收回去吧。走出院门,但见天清云淡,天气颇冷,郭昊缩了缩肩膀,朝着逍遥殿旁边的饭厅走去。 第54章 敌踪甫现 昨晚上山时天色已晚,郭昊也没看清这竹节峰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色,直到此时才能细细打量一番。只见以逍遥殿为主,共有八座院落,环拱四周,中间是直径长达百丈的大块空地,每座屋宇俱都形式古拙,许多墙壁瓦片已然斑驳褪色,显是历时久远,饱经风雨。再往远处,除正南一片空阔,其余方向均是各类树木,有青松,古柏,老槐,种类繁多。 甫一进入饭厅门口,迎面就听见一声呵斥:“秋风,我让你煮的七香煮猪手呢,怎么还不见端上来?”正是陆元放的声音。只见他端坐椅上,面前案上摆着几色小菜,虽然香气四溢,他却看也不看,正对着旁边一个低眉顺眼的年轻男子斥责连连。 郭昊猜想这男子应该就是秋风,只见他垂首说道:“启禀师叔,咱们这个月用来买菜的银两并不甚多,二十多天下来已所余无几,师父前两日就吩咐我要节省用度,那七香煮猪手中有两味香料又实在太贵,因此这个” 陆元放闻言恼火不已,道:“我出门之前掌门一脉明明拨了一百两银子下来,怎么会不足用度?会不会你小子不是和戚老头合起伙来,不让我吃好喝好吧?秋风啊秋风,没想到我几日不在山上,你胆子就越来越大,连本首座的秋风都敢打我这就找你师父理论去。”他口中的戚老头就是秋风的师父,也正是他自己的师兄。在这竹节峰逍遥殿之中,陆元放虽然贵为首座,却是个懒散的xìng子,且时常久出不归,是以这峰上大小事情,倒是由戚长老做主的时候为多。 秋风心说哪有此事,无计可施之际,只得硬起头皮道:“首座师叔难道忘了,那一百两银子虽然不少,可其中有六十两是被您半路截留了,并未到弟子手里啊。” “啊!哪有这事?你是记错了吧?””陆元放这时才看见郭昊端着盘碗走了进来,他可不想被他知道自己的那些不大光彩的事。是以心里虽然明知秋风所言句句属实,口中却如此说道,同时冲着秋风挤了挤眼睛。 秋风还以为自己叙说不够详尽,致使掌门师叔一时想不起来,忙道:“当时弟子从掌门落碧峰领了银子回来,刚一进门就被您拦住” 陆元放暗骂这师侄不长脑子,哪容他把自己挪用银两的事一一道出?转过脸朝郭昊道:“郭昊,你来的正好,快些跟我走,一起去掌门落碧峰走一趟。”回头狠狠瞪了秋风一眼,吓得他登时闭嘴,才贼恁兮兮领着目定口呆的郭昊落荒而走。 由于陆元放所图不甚光明,是以他原本并不打算带着郭昊同行,而是想单独劝说掌门应允郭昊拜入风恨昔门下。到时大事已成,有人再想反对也来不及了。只是他没想到会被秋风这个家伙出了个难题,又恰巧郭昊赶来,只得借着这个台阶掩饰窘态,携着他一同赶往掌门所在的落碧峰。堂堂竹节峰逍遥殿首座做到他这个份上,也属百年不遇的奇事了。 二人从竹节峰下来,御剑而行。今日天气极好,万里无云,明日当空,数十座险峰或孤绝挺立,或势大雄奇,或云遮雾掩,或遍布浓荫。千姿万状,参差罗列,遍布凰羽山方圆数百里之内。其中有八座山峰尤为显目,陆元放指着其中一座说道:“那便是落碧峰了。” 郭昊放眼望去,但见那座山峰虽不及竹节峰险峻,却也是直入苍穹,不知其高几何,尤其占地极其广大,身在半空竟也无法窥其边际在于何处。或是因晨光斜shè的缘故,遥遥望去,环绕落碧峰的云雾呈显出淡紫颜色,如轻纱薄拢,袅袅如烟。天风一动,千叠万浪层逐翻涌,氤氲紫光起落沉浮,光彩绚丽,灿烂辉煌。 陆元放突然间诗兴大发,高声吟道:“落碧风光无限好,薄纱轻雾若浪舞,遥与天光凝相望,虚空凰羽飞神鸟。”他存心卖弄,又知郭昊不通文墨,于是将前人诗句稍作篡改,就目下而言,对应落碧峰的景致倒是有些贴切, 郭昊根本不晓得这些诗句出自何典,拍手赞叹道:“陆大叔作的好诗!”陆元放也不谦虚,正要继续卖弄文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时候,眼前陡然变得昏暗,原来是大片乌云从东方天际缓缓而来,遮住了日光,落碧峰前万道紫虹光彩骤然逝去,只余淡淡薄雾笼罩山间,宛若无主孤魂般游dàng不休,郭昊大好心绪,没来由的为之一黯。 掌门山峰确非竹节峰可与之相比,屋宇鳞次栉比,飞檐微翘,构造精巧之余亦不失道家出尘之意,可谓独具匠心。沿路所见许多凰羽门弟子,男的英俊,女的美貌,在见到陆元放之时无不上前施礼,口称“师叔”。陆元放对那些男弟子爱答不理,但若有貌美的女弟子来到,便会细眼微眯,大是和蔼,询长问短。 一路前行,峰回路转,终于到了一处十分幽静之处,与先前人来人往的情状大不相同,却有一条以青石铺就的大路伸向远方,路尽头的更远处,一座殿宇金碧辉煌,仿佛漂浮在云端之中。 陆元放站住脚步,道:“此处已是凰羽门重心所在,你切不可随意乱闯……”顿了一顿,又指着路旁十几株参天古树续道:“这些树木后头的山路尽头更是本门重中之重,尤其禁止闲杂人等出入。你只要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稍后我自会回来寻你。” “陆前辈应该是去见这里的掌门人了吧?不知道他给我找的师父是个什么样人?”郭昊呢喃了一句,目送陆元放背影消失树影之后,这才转回身来,却没提防背后正是一株古树,额头鼻子顿时直撞在上头,痛得他“啊”的叫了一声。忽听一声轻笑,有人脆声笑道:“笨”似乎觉得不妥,那个“蛋”字尚没出口,声音便即戛然而止。 郭昊循声望去,但见古树后头白色裙角匆匆闪没,形迹煞是可疑,连忙喝道:“什么人?”话音刚落猛地心中一凛:“陆前辈说这里已属凰羽门禁地,这人鬼鬼祟祟的不敢现身,莫非是敌对门派的人悄悄潜入了进来,刺探隐秘的?”他也不想想凰羽门位列正道魁首之一,外围山门尚且防范森然,内里禁地防守的实比龙潭虎穴还甚百倍,岂会容人轻易踏足?当即循声追去。 绕过树木,前方是一条山路,弯弯曲曲的逶迤向上,直通向山峰深处,尽头没入薄雾飘渺中,人影却已不见。郭昊目下不是凰羽门下,若冒失登山原是不宜,但一想到陆元放于己有救母之恩,此刻有敌踪甫现,自己焉能置身事外?遂稍一迟疑,便即快步追去。 第55章 误入绝途 郭昊绕过树木,看到前方是一条山路,弯弯曲曲的逶迤向上,直通向山峰深处,尽头没入薄雾飘渺中,人影却已不见。他目下尚算不是凰羽门弟子,若冒失登山原是不宜,但一想到陆元放于己有救母之恩,此刻有敌踪甫现,自己焉能置身事外?遂稍一迟疑,便即快步追去。 那石阶两侧较窄,纵向狭长,郭昊拾阶而上,转眼已攀上二百余级,算来已有一里路程,但举目所见依旧是一片渺渺茫茫,不见人踪,暗道:“听方才声音清脆,仿似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就算她脚力再快,也不至于强我太多,怎的追了这么远还不见人影?”又奔许久,路旁绿意渐渐稀少,闪烁着白色霜华的枯枝残叶却愈来愈多。 原来此处已接近落碧峰极高处,别说目下已入初冬,天时寒冷,就算是盛夏时节,峰顶也是终年为冰霜所覆,嫩叶难发。郭昊跑得浑身燥热,汗流浃背,一时间并未在意到周遭变化,偶然间抬头望去,前方似有一道白影恍惚闪过,顿时精神一振,学着赵活虎巡山时的语气喊道:“你是什么人?擅自潜入凰羽门禁地,意yù何为?” 尽管相距极远,雾中身影显然听到了身后人声,却未予回应,脚步轻移又即隐没云雾深处,再不可见。 郭昊疑心更盛,暗道你若心里无鬼,何必躲躲藏藏?遂再奋起直追,数息之间来至刚才人影现身之处,发觉这里是一片椭圆形的平地,地方不大,左近事物一目了然,除开他立足之处方圆三丈之地以外,左右前三面竟然都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 见此情形,郭昊大感惊讶,忖道:“山路至此而绝,那人却去了何处?莫非是使了御剑之术飞走不成?”纵目四顾,但见四方云飘雾缈,哪里有半条人影,心下疑惑难消,心道:“方才看那人身形不是甚高,不出意外的话年纪应该比我还小些,若是能够御剑飞空的话,本领可是十分厉害的了!” 想到方才人影如此可疑,自己却又追人家不上,于是郭昊打算下山去向陆元放说明此事,请他定夺。岂料他刚才转过身来,还未迈出一步,突然间双目大张,竟似乎看到了决然不可想象之事。 落碧峰上古木参天,松柏长青,浩大的广场尽头,一座气势宏伟的大殿昂然耸立。朱檐碧瓦,雕梁绣柱,朱漆大门高达三丈,两侧由玉石雕刻而成的水火麒麟各据一方,或抬首啸天,或张牙弄爪,威武毕露,而就在两只神兽头顶上方,书写着“吟仙殿”三个金色大字的匾额更是高悬入云,仿佛与青天相接。大殿之内亦是鸿图华构,绘制精巧,壁上所绘祥灵瑞兽栩栩如生,所谓神工意匠也不过如此,无一处不显示着仙凰羽门这个古老门派久远深厚的底蕴。 此时陆元放端坐在大殿一侧,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了拨漂浮的茶叶,道:“掌门师姐,刚才我说的事,你觉的怎样?” 一名中年美fù端坐上首,容貌端庄秀丽,眸亮齿皓,淡绿衣衫随着吹进大殿的山风微微晃动,宛若水波摇颤,衬得她娴雅之中却又不失风姿玉致。恐怕很少有人能够想道,此人正是方今正道第一名门凰羽门的掌教至尊顾丹晨。 听了陆元放方才的一番话,顾丹晨道:“那个叫做郭昊的孩子举家被楼月族人所害,只有他一人幸免于难,也确是命途多舛。虽然本门收徒一向谨严,不过自我接掌掌门之位以来,在此一事上却是从不干涉。只要陆师弟你觉得他人品不恶,资质尚可,大可直接将他列入逍遥殿弟子名录便是,不必非得经过我的准许。” 陆元放心道:“郭昊这小子人品倒还说得过得去,至于那资质吗可没甚可夸赞之处,不过我可没想把他收归自己门下的意思。”眼珠一转,说道:“掌门师姐有所不知,我举荐郭昊进入本门,却不单是因为他身世凄苦,心生怜悯之故,其中实是另有缘由。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在没有查探清楚之前,元放还不敢妄下断论,因此才没向掌门禀明。” 身为同门,顾丹晨如何不知陆元放为人xìng好夸大,是个有一说十的人,便没将他的话当做回事,淡淡的道:“能教陆师弟你也这般小心,想必不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不如说来听听,我也跟着参详参详。” “这”陆元放故作犹豫,把茶盏轻轻放在桌案,道:“我曾答应过这孩子,绝不将此事说了出去,不过既然掌门问起,我当然不敢隐瞒,其实” 明知他是有意做作,顾丹晨略显不耐道:“慢着,咱们身为名门正派,最看重的便是信义二字,虽然对方还只是个孩子,但咱么也切不可失信于人。况且些许小事,不听也罢。”站起身来,作势yù走。 陆元放忙道:“掌门切莫心急,所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也只将此事说给掌门知道,咱们绝不外传就是。我想说的是其实,这少年已有修行在身。”他一语惊人,顾丹晨站定脚步,道:“既然如此,那你干么还要将他带来凰羽山?” 陆元放道:“我也只是在初遇他时,偶尔试探出他有修行在身。我见他一个孤儿,居无定所,又年少xìng情不定,一旦走入邪路,日后不知有多少人深受其害,故此擅自做主,带他上山。” 顾丹晨沉吟片刻,道:“本门历来所收弟子,无一不是来历清白之人。这个郭昊身怀技艺而来,应该是另有师承,若他是别派处心积虑派来凰羽门的jiān细,那该如何是好?” 在陆元放以为,郭昊身上神秘功法是他最大依凭,要不然以他天赋想要进入凰羽门,再过三百年也不够格。他深知这位掌门虽为女子,其志却不在小,只有让她以为郭昊对凰羽门有重大用处,自己所图方才可能得逞,于是说道:“当日战阵之上,楼月骑兵势大如潮,我恰好路过才及时救了他xìng命,不然这小子眼下已成一团ròu泥,jiān细之说是无从谈起。而且他修炼的功法虽然十分奥妙,修行却是浅薄得很,据我看来,十有八九与玄圣寺有莫大关联。” 在洛州之时,陆元放便看出法华和尚与玄圣寺应该有所瓜葛,不过虽然郭昊与他亲近,陆元放却并未因此就以为郭昊身上所学就是法华所授。不过郭昊既然坚不吐实,陆元放索xìng将他学艺之事胡乱安在大和尚头上。就算日后真相大白,掌门责怪下来,自己也可以推脱说之前推断有误便是。 果然,他如此一说,顾丹晨神色顿时变得凝重了些,道:“此事你可断定?”目光灼灼,内中有异样光芒闪过。 第56章 绝处逢生 郭昊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方才明明脚踏实地的一路走来,然而此时,那石阶小路竟而毫无征兆的凭空消失,不知去向,目下只有不甚宽阔的那一片地面,仿若石台。石台孤悬,四周峭壁临空,生路断绝,由不得他不见鬼似的,骇然心惊。 又再转了几个圈子,确定已是无路可走,郭昊终于失望的坐在地上。好在他心胸豁达,全然不以身处绝境而有丝毫气馁,琢磨片刻过后,便想到陆元放若发觉自己不见,必会御剑来寻,一想到这里,心思豁然开朗,忍不住又打量起这地方有何不同来。 天边yīn沉,乌云滚滚如潮,终于到了头顶上方。郭昊举头望去,但见苍穹宛如墨染,环压大地,那乌云离地竟如此之近,仿佛落碧峰的万丈山峰也深深探入厚厚的云层之中。郭昊不禁心生敬畏,没过一会儿,大片的雪花纷纷而落,落在他头上、脸上,有一丝凉意。 转眼间茫茫大雪铺天盖地,最多能望见几十丈外的景物。天地苍茫,想到陆元放回来若见不到自己,该是何等焦急?郭昊左思右想,不知为何想起那日朱钟所施雾隐遁法来,心道:“朱钟的雾隐遁法可以隐去本身,教人无法探看,若是有人将遁术施用于一棵树,一块石头,或者说我走来的那条石径,会不会可以将这些也全部隐去呢?”旋即又觉不对,雾隐遁法乃是靠人力施为方有功用,这左近又没有人,可就说不通了,定是还有别的缘故。不过他难得揣摩出一丝道理,便想着试上一试,于是慢慢移动步子,向着石台边缘走去,只是雪中地滑,他刚才走了两三步远,就一个立足不稳,哧溜跌倒在地。石台表面虽然十分平整,但整体却是较为倾斜的,是以他这一倒不要紧,整个身子竟头前脚后的溜向石台边缘,其速甚疾。 郭昊吓得亡魂大冒,心想这若掉将下去,还不摔得粉身碎骨,心慌意乱之际仍不忘双手连连抓向地面,盼着能从雪下摸到什么固定突起之物,以阻冲势。只是这石台似乎常有人打扫,竟是光洁异常,郭昊两掌并施,什么也没能抓到手不说,反而滑得愈加迅速。眨眼之间,他上半截身子已脱出石台边缘,眼见就要坠下无底深渊。他自忖必死,不由绝望之极,可是就在此时,忽然头顶一震,紧接着剧痛袭来,竟似是撞中什么硬物一般,身子也为之停顿。郭昊乍惊还喜,他本是脸面朝天,这时以一臂撑地,忍着头痛翻起身来,凝目看时,发觉刚刚被脑袋撞过的地方,赫然露出一段青色的石阶,前方原本在他眼里是虚无一片,此时却有一节一节的厚厚的积雪呈阶梯形状,绵延向上。 被掌门如此注视,饶是陆元放胆大妄为,也不禁心中忐忑,可他忽然间又想起一事,底气立时足了起来,道:“事关重大,陆元放岂敢欺诓。掌门有所不知,那****之所以能和郭昊这小子相遇相识,正是因为撞见一名三台宗的恶徒要对他施以dú手。我本想即刻出手惩治,可转念一想,郭昊这小子身上功法神秘,何不让这三台宗的恶徒试探他一番。” 对于三台宗这个北方小派,顾丹晨亦有所知闻,眉头微皱道:“三台宗久居楼月人所据地界,这次怎么到南方作恶来了?师弟当场就该将人杀了,一了百了,让一个身无寸铁的少年陷于险境,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陆元放深知这位掌门师姐向来嫉恶如仇,这番话已隐含责备之意,担心她继续在此事上追问下去,急忙接着刚才的话道:“您猜我看到了什么?这小子从地上拾起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砸中了那恶徒头顶,我竟然发觉,他的法力可以催持灌入那青石之中,进而伤敌,而那青石却是丝毫无损!” “御凡之境!”即使贵为凰羽门掌教之尊,顾丹晨亦不禁吃了一惊,可转念想了一想,心中疑窦顿生,说道:“雪念的资质已是数百年不遇,迄今也只是尚未能窥得御凡之境的门径。照你这么说,那郭昊岂不是比雪念还要高的天赋?” 常人所言修仙中人,神通一出可御天地万物,无所不能。但凡事皆须由无至有,由浅入深则是千古不变的至理。 凰羽门中,以太虚无极道法为根本,将修行境界大体分为玉虚、清虚以及人人向往的无极太虚境界。 通常凰羽门弟子修炼到玉虚第六层便可驾驭法宝灵器,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个限制,那便是所用法宝必是蕴含天地灵气之物炼制而成的方可。原因无他,只因玉虚六重境界的修仙之人修为已是十分强横,寻常木石等物根本承受不起仙灵之力的灌注加持,若然勉强施为,立刻就会灰飞烟灭。 只有修为打破桎梏,进入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清虚境界,那么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又是另一番天地。此时修士本身已近超凡入圣之境,修行得来的灵力与天地本源更为相近,最显而易见的分别就是以灵力催持寻常之物时,不会立刻将之摧毁,正仿佛天地之包容万物,万物之存在于天地之中,乃是最寻常不过。是以清虚第一层境界又被称之为“御凡之境。” 陆元放这次倒没有说谎,但顾丹晨所提疑问他又实在无从作答,一时不知该说些甚么才好。好在顾丹晨也并不认为他会胆大至此,敢在此等大事上信口开河,又道:“事关重大,你即刻带郭昊到吟仙殿来,我要见上一见。” 陆元放想了想道:“我以为不妥。” 顾丹晨道:“为何?” 陆元放道:“我问过这小子几次身上修行从何而来,只是不知为何他坚决不说。因此就算掌门师姐见过了他,也无法探知其根底。我的打算吗,不如张大网养肥鱼。”顾丹晨道:“你想怎么做?”陆元放道:“暂且先将他收入门中,使其深受本门行善去恶的宗旨感化,日久天长,他一门心思向善,视凰羽门为家,到时不需我们过问,他也不好意思再加隐瞒,自然会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一切可说是水到渠成。但若今日掌门亲自见了他,未免显得过于隆重,我担心这样一来,难保不会激起他心中疑窦,到时再想诱其甘心就范恐怕愈发艰难。”心中却想:“能得掌门接见,郭昊那小子还不乐得什么似的,哪里会有什么狗屁疑问?怕就怕他上来就问掌门师姐:‘掌门阿姨可知我伯母凤姑身在何处?’那就大糟特糟了。掌门师姐啊掌门师姐,您可别怪我,要不是想借郭昊这个傻瓜狠狠戏弄一下风恨昔那个恶dú女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您说这些谎话的。” 第57章 仙冥神剑 虽然对郭昊能够以法力催持凡石感到迷惑不解,但顾丹晨不得不承认陆元放所言甚有道理,道:“近些年来玄圣寺南天宗等各门各派声势日隆,门下杰出弟子层出不穷,大有赶超我凰羽门之势。我顾丹晨蒙恩师垂顾,忝居掌门之位,决不能任由本门被别人压下一头。上古传说,曾有一位名门弟子兼修佛魔道三脉道法至于极境,最后羽化成仙,长生不死。此事虽不可信,但万法归宗之说由来已久,若能将佛门大法与我太虚无极道参详共修,于本门弟子必然大有助益。” 陆元放连忙附和道:“正是如此,近些年来,别派人杰辈出,我凰羽门却只有寥寥几人在外闯下些名头,就人数而言我们确是有些落于下风了。” “若是雪念未曾遭jiān人暗算,再过几年下得山去历练一番,除魔卫道,必然也是惊尘绝艳,名声绝不会弱于旁人半分。可惜”顾丹晨轻叹一声,似乎不愿在此事上多谈,又道:“照你所说,这少年身世确无嫌疑,但他身上功法到底是从何而来,我们却不得不放在心上,须得察个清楚明白才好,否则一个不慎,恐生无穷后患。玄圣寺虽为佛门修者,但门派之见亦极深重,若被他们得知与自家所修极为相似的功法流传于外,势必不会轻易干休,同为正道名门,我可也不想因此与之平生嫌隙。” 陆元放觉出掌门言下已有应允收录郭昊之意,心下欢喜,道:“我也曾担心此事,若掌门允许其进入本门,那么我打算立即去他家乡,务必将他身世来历查个一清二楚。” 顾丹晨虽心有顾虑,但佛道两家功法互相印证的诱惑实在太大,由不得她开口拒绝,点头道:“本门修行高深的长老众多,陆师弟以为又该将他送到哪一位的门下呢?” 陆元放见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想到这位掌门也是深知自己与风恨昔之间重重矛盾,为免会被瞧出自己心怀鬼胎,倒不宜直接说出风恨昔的名字,便道:“这郭昊身负秘奥,我们自然要收拢其心,不使其为外道所惑,因此首先要择选一位道行德行都是上上之选的师兄或者师姐教诲于他,使其感激本门相待的恩德,才不会生出异心。其次是他亲人逝世不久,难保他心中不存有暴戾之气,若郁积的久了,绝非好事,须得为他寻一位细心如发,且门下弟子较少的师父,可以常常分心规劝照料才是。我平日自在散漫惯了,这件事是无论如何做不好的,至于其他几位长老虽各有长处,但若要他们耐下心来,去劝诱一个小孩子,却也有些强人所难。”顿了一顿,又道:“有一件事更是重中之重,便是如何让他将身上所学和盘托出,裨益本门。此事就须得一位对各家各派法门,尤其佛门灵法参研精深见解独到的能人才能做好。” 他虽未明言,但顾丹晨身为一派之掌门,心思岂同等闲?立刻猜到他言有所指,心道:“众长老中除了我这个掌门外,只有恨惜师妹一个女子。她除了照顾雪念之外,她门下并无其他弟子,就以细心而论,那些老头子哪能与她相比?况且恨昔所学驳杂,不仅精通各类法阵异术,对于玄圣寺佛门大法亦有所涉猎,陆元放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处处指向她,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 “那么陆师弟你看,究竟谁才算合适?”一时猜不透陆元放云拐弯抹角的所图为何,于是顾丹晨饶有深意的道。 被她秋水般的眼眸一盯,陆元放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似乎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他在外面可以花天酒地,潇洒风流,但在掌门面前可不敢过于放肆,这其中固然有门规限制,不可越礼的缘故。但这位风姿蕴致的掌门一旦发起怒来,那柄“戮魔”神剑可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正道第一人”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当年同在先师门下学艺时,陆元放就曾被她提着仙剑从落碧峰到竹节峰,再从无尘峰到羽画峰,连续追了几个来回,究根揭底不过是因他使坏,偷偷剪破了风恨昔一件十分喜爱的衣服,弄得当时的小姑娘哭鼻子而已。念及往昔,陆元放只觉脊背冒凉风,道:“陆元放智虑短浅,实在想不出周全主意,一切还凭掌门定夺才是。” 顾丹晨心下好笑,但想了一想,亦觉他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说道:“眼下只有恨惜最为清闲,要说人选么,倒是以她最为适合。况且雪念这丫头一直排斥与人接近,如今正好以为恨惜收徒为借口,给她身边添个玩伴,时日久了,没准儿她孤僻的xìng子能够改变一些。” 掌门已应允此事,陆元放本该兴奋才是,可是当他听到那个女孩这个名字,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起身拱手道:“掌门明鉴,我自然没有异议。”迟疑了一下,道:“我离开的这些时日,雪念她还是那么郁郁寡欢么?” 顾丹晨秀眉微蹙,似也显得心绪不佳,摇头道:“先前她还只是时常在那里发呆,虽不言语,倒还没什么特异之处,可前日恨惜来时跟我说她竟然把仙冥剑也掩埋在了树下土中,想想就让人放心不下!” 陆元放大惊失色,道:“咱们苦苦找来这柄神兵,便因它是为历代冥教教主所有,是修行天脉九篇的不二法宝,虽不奢望它能治愈寒疾,但总算聊胜于无,这孩子怎么能”本想说几句责备的话,但到了嘴边又说不下去了,又道:“咱们遣出那许多人到处打听《天脉九篇》下落,难道就一点音讯也没有?” 顾丹晨苦笑道:“刚才咱们不是也说过了么,《天脉九篇》失佚多年,就算冥教之中也未有留存。我们派出去的人几乎将所有当年木易天出没过的地方都查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想要找到《天脉九篇》,何止比登天还难?慧海大师说世上唯一能救雪念的法子就是让她修行冥教无上神通《天脉九篇》。但有些时候我禁不住会怀疑,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这种功法?” 陆元放道:“慧海和尚医术精绝,名声在外,虽然有时说话颠三倒四做的不得准儿,但我知道他对雪念也是十分喜爱的,铁定不会在这件事上胡说八道。” 顾丹晨点了点头,有些意兴阑珊的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几年下来,雪念的病势愈发沉重,我这心里实在是焦急。好了,我有些累了,先不说这些烦心事,你找人把那个郭昊送到百花小筑去吧。”她素知陆元放与风恨昔不睦,因此也没打算让他亲自去送人,哪知话音未落,大殿门外人影一闪,一声低喝随即传来:“掌门师姐且慢!我有话说。” 陆元放顿时大吃一惊,暗叫不好:“她怎么来啦!” 第58章 风雪初遇 郭昊全没想到,自己胡乱一摔,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通往山顶的石阶,兴奋莫名之余,回头望去,却只见到一座孤零零的石台之外,四周依旧杳无出路,可也不敢返身回去了,想道:“那人方才突然消失不见,必然是往上去了,那么前方也必然别有天地,或许另一侧有下山的路也不一定。” 他这次学了小心,每行一步,都要先用鞋底将石上雪沫尽数刮到一旁,以免再次滑到,又稍稍使力,试探是否实地后才敢徐徐踏上,只是这样亦步亦趋虽然不致遇险,行进的却愈发迟缓了。 雪下得愈发大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身影,在这雪虐风饕,遮天迷地之中宛若龟爬蜗行一般,逶迤前行。 高高云天之上,极为接近世人臆想中的仙境之地,有一座百花小筑,周遭遍植异种花卉,繁花似锦,百色纷呈,此时已然是花期将尽,数不尽的花瓣脱离枝干,扬扬洒洒,与天风共舞,与飞雪翩然,端的是美不胜收。 穿过梅林,绕过常年不会封冻的沉星池,便凰羽门门极负盛名的景致之一天阶崖,崖身弯转探出百丈,孤悬横空,遥遥望去,形若天刀横亘虚空,又似雨后彩虹悬天,蔚为雄壮。天阶崖对面数十丈开外,一道瀑布自更绝高之处飞流直下,浩瀚阔大,不见源头,坠向下方杳渺无尽的万丈深渊,怒涛如龙,奔腾倾泻。而天阶崖临空的一端,一株老树早已枯死多年,干枯的枝丫此时缀满雪花,宛若寒梅怒放。一名白衣黑发的少女立身树下,微微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那满树积雪,默然无语。 万千雪片飘漂dàngdàng,弥漫苍宇,与天风送来的万紫千红数目无尽的花瓣汇于一处,乱色纷呈,已然分不清哪里是花,哪里是雪? 这雪,这花,这树,这人? 漫天飞雪凄迷,一个鼻青脸肿,衣着肥大的少年艰难走上天阶崖,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光景。 飞雪盈天,万物凄迷,郭昊每次眨眼,都不知多少大片雪花簌簌落了过来,与肌肤一触便化为水滴,旋即重又冻结,他的眼睛只能勉强张开一线,望见那一道窈窕身影,露出一丝异色。 风声骤起,却不凛冽,万千发丝丝丝缕缕,随风而动,撩动着无垠无际的风雪,似yù溶于天地之中,不分彼此。郭昊初至落碧峰时的那种惆怅之感,愈发浓烈了。 那少女听到了身后响动,霍然转身,望了过来。霎时间,似有一道凛若冰霜的寒芒,穿透风雪,shè在了郭昊身上,淡淡的声音,又仿佛隔着整个世界那般遥远:“你是何人?敢擅闯百花小筑,石台前所立石碑看不见么?” 此时的郭昊已忘了自己初衷是来追赶潜入凰羽门细作的,被人一问,不由怔了一下,心想一路所遇石台,不过就那一处而已,哪见什么石碑?一脸茫然的挠了下头,便yù解释几句,可却忘了之前被困石台,全凭脑袋撞出一条路道,头顶不是石头对手,自然鼓起一个大包,他这一伸出手去,那里正巧被指尖触及,登时痛得嘴角一咧,急忙抽回手来,可是痛感竟然来得愈发猛烈,难忍难耐,收回一半的手掌只得又递了过去,轻轻揉搓,口中连吸冷气不止。 少女见状,俏美的嘴角微微一牵,却始终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心下已猜出此时大雪弥天,那刻有字迹的石碑当是已被落雪掩盖,才没被发觉。但这百花小筑乃是落碧峰禁中之禁,凰羽门上下人尽皆知,郭昊贸然来闯,少女也没打算轻易放他离去。只见她素手盈盈一抬,于胸口顿住,双眸紧随着另一只皓白手掌翩翩扬起,芊指如玉,划出一道美妙的圆弧。那原本应委于尘泥的积雪,此时却受她御力驱使,纷纷离地升至半空,凝作一团,成涡旋形状转个不休,方圆十丈之内肆虐的风雪如受吸引,全部被卷入其中。郭昊所处之地因此也是一清,直至此时,他才终于看清了前方少女的模样。 孤崖如虹,容貌绝美的少女仿佛翩然做凌空舞,望着那出尘绝世的风姿,郭昊纵然木讷,亦不禁为之一呆。 将他痴痴的模样收入眼底,少女更是不屑,法诀再起变化,在身前虚抱成圆,两手中间青光闪烁,腾腾而起,仿佛拢着一簇青色火炬,剧烈燃烧。郭昊与她虽然相距尚远,却听到哔哔啵啵声响不绝如缕,夹杂着丝丝热力逸散开来,忽见她双手左右一分,斜举向天,砰然轻响声中,青光zhà裂散开,化为万千光点,飞向半空。郭昊望着那漫天光雨,光幻陆离,直觉有如神迹,周遭气息却顿时灼热了几分。 雪团豁然一动,向下压来,直至此时,郭昊方始惊觉有异,周遭左右已尽被笼罩,自己无论退向哪一方都不可避免的会与之碰撞,唯有面前一片清明,空无一物,立刻拔足直进,向前冲去。那日于红俏给过他一张薄纸,上面记载着幻斗移星的第一层法诀,无事时曾取出观看,虽未修炼,但图上所绘七星方位也已大概记熟。此刻也不及多想,猝然发动,第一步便凭着记忆朝天枢方位纵了过去。却没想过人力有时而穷,当他跃至半途,自身力道便已耗费一空,整个人直直坠向地面。当他脚触实地,才想起于红俏曾说过:“幻斗移星步法虽是趋近避退,利于防守的奇妙法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却也是需要有灵力作为支撑的,若非如此的话,岂非随便什么人只要知晓了功法要诀,就可任意施展此术了?” 眨眼间的功夫,雪团便已遭青光侵入,骤然变化的混沌不明起来,紧接着大蓬雪水如雨如瀑,流泻下来。郭昊不禁骇然,天寒地冻之时衣服若被淋透,还不得被冻死在里?情急之下已无所顾忌,灵力疯狂运转,霎时间澎湃有力之感充塞胸臆,身子也变得轻盈起来,一步跨出,天枢方位已踏在脚下。郭昊不由得心下大喜,却无暇去看是否已脱出雪团攻击界限,只知若能抢到少女近前的话,所有攻击自然化解,毕竟她不会把那雪水引向自己这边。 聚雪成团,再催持法力使之消融,化水从高处流下,这本是少女闲极无聊之时,以玉痕灵戒cāo控,琢磨出来的游戏之作,到无甚攻击之能,此刻却被她拿来教训擅闯至此的郭昊。她想要看一看郭昊被水淋湿的狼狈模样,为使目光不至受阻,才在自己这边方向留了一道空门,岂料郭昊也正是从此处破困冲出。 少女脸上一丝异色转瞬即逝,心中嗤道:“北斗星宫的微末之学,也敢拿到凰羽山上来卖弄!”霎时之间,争胜之念大炙。 第59章 大打出手 少女步履轻动,如流水行云,又如幻影流光,须臾之间便已到了郭昊身后,正是凰羽门绝学,太虚无极道法之中脱胎出来的虚空挪移之术。玉掌隔空虚按,半空之中正沉沉下坠却尚未及地的大蓬雪水竟而化作一条粗大水柱,呼啸一声,直扑向郭昊而去。 郭昊面前刚失了少女踪影,就听见身后啸声大作,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对幻斗移星步法毕竟并不纯熟,此时惊惶之际更是连七星方位记混了,急切间只能着地滚去,水龙堪堪贴着发梢呼啸而过,带起的冰凉冷风刮面生寒。 郭昊一跃而起,指着少女怒道:“我又没得罪你,干么”话音未落,风声又至,原来少女一击不中,又再御使水柱折返回头,继续猛攻。郭昊申辩不能,只好硬起头皮继续抵挡,他心中怒火已炙,于是避也不避,侧步转身,一拳轰了出去,以硬搏强。 可随着少女曲臂款款摆动,那水龙竟也如有灵智一般,变得异常狡猾,忽而蜿蜒曲转,从郭昊身侧缠绕过来。 自与朱钟一战,郭昊见识大增,临敌应变之能亦已非当初吴下阿蒙,只见他双腿微曲,便即矮身躲过水柱冲势,双臂却不停顿,挥拳由下向上,反撩推出。这是武学中极为常见的一招“举火燎天”,在他手中使出虽显笨拙,但此时被以修炼天脉九篇得来的灵力加以催持,威力何止增强十倍。拳影到处,从拳至臂有乌光隐隐闪现,凛凛锐啸之音穿风破雪,无坚不摧,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摇头摆尾水柱受到重击,登时水花激溅,飞shè四方,郭昊足尖点地,倏然跃开三丈,避免衣衫被大水淋湿。这样一来,他已置身在那株枯树后头,距天阶崖万丈深渊只有三步之遥,崖底罡风卷着雪沫不断涌将上来。 见他竟将道家法力与武术招式融于一炉,少女微微讶然,不过这点微末伎俩委实无法入她眼中。虚空挪移之术再次发动,也未见她如何动作,倩影便已欺至郭昊近前,指出如电,朝他腰际点去。不知因何缘故,她竟放弃大占上风的道家真法不用,使出一般武林人物常用的点穴手法来。 指未及身,郭昊已然觉出劲风袭体,左掌挥出要把她掌指拨向一旁。但少女虽也是学他一般,将灵力灌注武学招式之中,可她修行强过郭昊何止十倍,进招之际,自然而然的有罡气护体,虽不刚猛,但郭昊手掌未及她身前半尺,已被dàng在一旁,手臂一麻。他早知自己修为不如,虽惊不乱,借着震dàng之力退却一步,暂避其锋,接着一足蹬地,双掌虚化成圆,灌力平平推出。少女明眸一亮,想道:“怎的这人手法和风姨教我的‘推窗望月’有几分相似?只是足下着地之处稍嫌靠后,这样一来手臂借力便不均匀。” 虽然幽居深山,少女对外界却并非一无所知,英雄轶事所闻颇多,前些日子偶然得知风姨夫家是一位武学人士后,好奇心使然,便求她教授自己武功。那位风姨虽然以为武学一道与道家修真无异于萤火皓月,毫无可比之处,但心中委实疼她惜她,因此并未拒绝,选了几式精微招数演给她看。少女天资聪颖,只看了一遍便将这些招数尽数了然于心,只是即便如此,她却从没想过在偌大的凰羽门中,有一天会将这些被视作凡俗中物的东西拿来与人jiāo手,毕竟这山上山下大多都是能飞来遁去的修道之人,武学高手那是半个也无。因此当她见到郭昊出手就是武学招法后,虽然总是以清冷面孔示人,却也忍不住心中雀跃,遂收起最为擅长的法术不用,以本身所知招数与之动手过招,而郭昊目下使出的招数于她而言,竟是似曾相识,不禁大感有趣。 诧异的念头一闪而逝,郭昊双掌便已推至近前。来势猛恶,少女蓦地想起陆师叔曾经说过的武林中人比拼内力一决胜负的逸事奇闻,于是双掌圈转一周,平平推了出去,使得也是一招“推窗望月”。 可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便是武学之中有些规矩与修真各派大略相同,就是绝招功法不会轻易外传,有些更是妻子女儿也不得传授。因此当郭昊发觉少女与自己动作相同后,也只微微露出一缕异色,忽而侧身挪步,借助幻斗移星步法的几分奥妙,避开了迎面一击,旋即推窗望月的一记后着,却是杨家传子不传女的手法“揽月勾”顺势而出。一旦得呈,郭昊可将她双臂环胸扣住,宛如铁箍,进而锁住咽喉,使敌手窒息而死。只是郭昊虽少谙世事,却也知晓男女有别,是以没有真的去抱她双臂胸口,而是改变路数,化抓为拿,刁住她左肩轻轻一带。 少女修行虽深,这等近身搏斗却是从所未有之事,更何况她粗识武道,哪料到自以为知之甚熟的推窗望月尚有巧妙后着可随时跟进,一时失察,手臂顿时被郭昊拍中,便觉一股大力骤然袭来,猝不及防之下,娇躯被带的离地飞起。 郭昊变招得手,却忽略了自己此时是身在悬崖边际,为避免再次被她护身罡气dàng开,更是全力施为。哪成想少女被他这股大力一推,整个身子顿时脱出崖壁之外,眼看就要坠下无尽深渊。 以少女的修行,腾身飞起是最容易不过之事,自然不虞会堕崖无救,可就在方才郭昊手掌与她相触的那一瞬间,一道热流瞬息涌来,她原本森寒yīn冷的娇躯陡然一颤,臂膀上似乎生出丝丝暖意,这种久违的知觉,竟使得这位凰羽门慧名最盛的天骄少女刹那失神。 郭昊吃惊非小,急忙探出手去,电光石火间一把将她手掌抓住,但觉触手柔软滑腻,却有股冰冷寒意从她掌心传来。郭昊恍如未觉,臂上加力,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救上人来,却没想到地面积雪深厚,脚下一滑,竟而立足不稳,惊呼一声,也从崖上折了下去。 罡风过耳,发丝迷目,少女豁然惊醒过来,目光正与从空而降的郭昊撞于一处,见他眼中有几分惊慌,更多的却是愧悔jiāo加,如此模样,显是惊惧已极,心中对他不禁看轻了几分。忽然想到自己手掌还被他握着,登时俏脸发红,便yù挣脱,却不知郭昊是否因为恐惧的缘故,手上力道甚大,这一下竟是甩之不脱,玉掌仍被他紧紧攥住,不由喝道:“放手!”但两人下坠之势何其迅猛,耳侧风声不啻于惊雷呼啸,她短暂的话音迅即湮没。郭昊只看出她口唇微动,至于说些么却根本听不清楚,回问道:“什”他面孔朝下,脸上肌ròu都被吹得扭曲变形,甫一张口,立时有疾风趁隙灌入,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60章 刹那温暖 少女心中雪亮,晶亮眼眸依旧怒视郭昊,若非知道他十有八九是本门弟子,恨不得一掌就拍飞了,正要掐动法诀飞回天阶崖上,却发觉面前少年目光看向了别处,旋即露出一丝喜色。她心中好奇,正要瞧个究竟,忽然间腰间一紧,郭昊一只手掌竟然挨了上来。 少女想不到郭昊小小年纪也会见色起意,在这当口生出猥亵心思。不禁羞怒jiāo迸:“找死!”再也不顾什么同门之谊,一掌拍出,印向郭昊胸口。 天阶崖自落碧峰延伸而出,两人跌落之后,目力能及的陡峭石壁相距极远,郭昊就算想要找到扎根石壁的树木,籍以逃得xìng命,也是力有不逮,唯有大蓬水珠不断飞落,掉在两人身上、脸上,那是对面水瀑飞溅出来的。自他开口能言时起,杨峥便教导他切不可负人太多,虽然当时郭昊懵懂无知,但其实这些意念早已深入骨髓,正如《天脉九篇》经文虽然深奥难测,奇诡莫名,但却因为是母亲亲口所授的缘故,他便能自行修习。是以此时一想到若无自己擅闯上山,少女焉会遭受此厄?不由得得愧疚殊深。 便在焦急难当之际,忽然阵阵轰隆巨响传来,循声望去,却原来是那条从天而降的瀑布,到此落入下方山腰平坦处的一个水潭之中,不过水流并未至此而止,注满水潭之后漫溢而出,继续向下奔流,那轰隆巨响正是瀑布冲击水潭所发。眼见那水潭与两人间的距离,实比落碧主峰近了太多,郭昊自忖凭着一膀子气力,虽然勉强能够抛少女过去,至于自己就不作此奢望了。时机稍纵即逝,他不敢有半分犹豫,当即伸手出去。 触及少女腰肢,只觉着手柔软,却是一片冰凉。郭昊正要发力,不料陡然之间,面前青光大作,一股突兀凛冽的气劲当胸袭来。已然见识过凰羽门道法厉害的他,顷刻间便想到发生了何事,当机立断,托在少女腰际的右手一拉一带,两人方位霎时间做了转换。郭昊在下,少女在上,然后郭昊猛然发力,将她斜掷出去。然而少女年纪虽小,道行之卓绝精深自不待言,此时含怒出手威势更是非同小可,郭昊只觉胸口一滞,身子被劲气余波扫中,顿时呼吸不畅,虽未重伤,下坠之势却快了数倍,转眼没于下方层层迷雾之中。 一掌击空,少女方才惊觉自己正轻飘飘向着山间一潭碧水落去,倏然明白了什么,娇躯一顿,竟然停伫半空,旋即竟不稍停,离弦羽箭般电shè而去,方向正是郭昊消失之处。 落碧峰究竟其高几何,世人终究无法揣度,郭昊自知必死,却仍心存一丝侥幸,体内灵力疯狂运转,不肯稍辍。所谓情急拼命,这般施为之下,不知是错觉还是果真如此,身子似乎轻了几分,疾如星陨般的堕势为之一缓。自丹田而起,灵力汇聚形成的热流如细水行渠,周身游走,浸润筋骨。他对《冥天脉九篇》可谓熟极而流,很快便明白这是功法修炼突破第一层瓶颈,进入第二层该有之象,不禁欢喜,旋即又想到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祖父母亲从此再不可见,欢快之情又即大减。 正当他忽悲忽喜之时,忽闻斜上方有轻啸传来,虽不宏大,却是细密绵长,清脆细腻,正是那少女所发。郭昊心下大惊:“怎么她没落到水潭当中,难道是我刚才使的力道不够?”只见一道倩影从天而降,快若电闪飞驰。 素颜如雪,由于其速甚疾的缘故,所过之处浮雾轻云尽数被卷向一旁,身后带出一道由云气环绕,中间却空无一物的孔洞。 郭昊正自愕然,少女已至近前,她心存救人念头,自知郭昊沉坠之力不止千斤,若抓他手臂的话,必然承受不住那巨大的拉扯之力,于是玉臂轻舒,从背后将他拦腰抱住。万古以来人迹罕至的天堑之中,素以冷面对人的绝美少女,此时却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委屈神色。 只见她法诀虚引,遥指高空,玉指上的玉痕灵戒光芒大放,随即合二为一的两条人影扶摇直上,转眼消失不见。 天阶崖寂静如初,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一声闷响,雪沫飞扬,郭昊厚重的身子被少女狠狠丢落地面。她皓腕翻转,轻轻一招,郭昊见她粉面含煞,似是恼火已极,虽感激她救命的恩情,但想到刚才在崖下她含愤击向自己的一掌,不得不凝神戒备。 一声轻吟,清越激昂,如欢呼,似雀跃,郭昊陡觉丹田以及周身筋脉同时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受这道声音吸引,不甘蛰伏,要从中跳出来一般,体内异常火热。就在那枯死梅树之旁,陡然间尘雪齐飞,一道匹练似的光华暴shè飞出,直冲天宇。郭昊定睛看时,少女已然冉冉腾空而起,仙剑自行飞入手中。 裙裾随风舞动,衬着如玉容颜,端的是仙姿映雪,令繁花失色,唯有那漫天霜刀雪剑不懂怜惜,打在她脸上,隐隐显出几分憔悴。 目光注视着手中仙光凛凛、轻轻吟颤的神剑,血脉相连之感重又生出。她默然片刻,旋即长剑斜指,划破虚空,随着剑光舞动,昏沉yīn暗的苍穹为之一亮,漫天飞雪也颜色尽失,就在少女身后百花小筑方向,轰然一声大响,如蛮兽咆哮,巨龙翻身,七道粗壮水柱似乎从水池之中喷薄涌出,忽而冲天而起,张牙舞爪,正向这边飞shè过来。 一剑之威,震dàng天阶。 郭昊只觉得整个天阶崖似乎都在微微晃动。与陆元放红俏相处多日,却也未见他们施出如此惊天动地的法术。当此之时,他连体内发生的异常也是全然不觉,头一个念头就是快些逃跑,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通天水柱业已突至近前,碧绿清明,七条巨龙般在他身周盘旋围绕,夭矫缠叠,虽未即刻攻进身来,却也逼得他刹住脚步,脱身不得。少女剑诀施法不停,嘴角讥诮之意更加明显。 她已知郭昊修行平平,若不然就不会连最简单的御剑之法也不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使,但刚刚在崖下两人举动委实过于亲近,虽是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但心中怨气实在无法疏解,非得给郭昊吃些苦头不可。舞动神剑,将近处沉星池中大水引来,心想这次我看你还如何躲开?她故技重施,忽的仙剑一收,法力散去,那漫天盘旋的水柱一失控御,顿时土崩瓦解,化为倾盆大水,淋得郭昊落汤鸡一般。 山风呼啸,席卷雪沫翻飞狂舞,郭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发丝衣上,水渍迅即结冰,直冷得瑟瑟发抖。少女眸如寒星,殊无半分怜悯之意,冷冷的道:“你未经允许,擅闯百花小筑,我予你小小惩罚,已是网开一面,速速退下山去,别让我在这里再见到你。” 第61章 雪中传法 “你让我这么走下山去,想我被冻死么?”郭昊怒道。《天脉九篇》中亦有驱寒之法,奈何来得太过缓慢,只怕还未将湿衣蒸干,他人却已先被冻僵了。目下他只盼能有一个大火炉摆在面前,能够稍解寒苦。蓦然发见少女身畔那株老树,经疾风一吹,积雪坠落,露出扶疏枯枝,正可作引火取暖之用,情急之下不由分说,几步冲到树下,嘁嗤喀嚓折起树枝来。 这枯树独生天阶崖尽头,孤傲临风,颇有古意,是少女移居百花小筑之后常来之处,经年下来,难免有所依恋,眼见郭昊这般肆意毁坏,顿时怒气升腾,娇叱一声:“住手!”遥遥一掌,喷薄而出,正中郭昊背心。她无心伤人,是以只用了一分修行还不到,但郭昊修习《天脉九篇》多日不辍,至今已小有根基,虽中了一掌,却也只是稍觉疼痛而已,并无大碍,在这苦寒加身的当口,更是无暇他顾,哆嗦着双手,继续他的取柴引火大业。 这少女从小到大倍受宠溺,在凰羽门中哪个不容让三分,偏生郭昊初登落碧峰,压根不知有此一人,竟致视若无睹,教她如何不怒?喝道:“臭小子还不住手,你不识得我么?信不信我把你从这天阶崖上再打下去。” 郭昊折了满怀枝杈,觉得差不多了,才回转身形将树枝堆拢于一处,头也不抬说道:“你不分青红皂白,仗着几分道行胡乱捉弄人,不管你是谁,都是大大不该,我还没寻你理论,你反倒恶人先告状了。哎呀不好!”忙活了半天,才省起身上并无引火之物,不由惊呼出声。 见他脸色发白,一点血色也无,说话时嘴唇更是抖个不停,显是冷到了极处。少女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意,但旋即听到他失声惊呼,忍不住斥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是怎么做凰羽门弟子的?竟然如此不懂规矩。”话音甫落,不禁疑心大起,眸光上下游移,愈发觉得郭昊举止可疑,心道:“此人修行虽是不强,但举手抬足沉稳有力,张弛有度,与我凰羽门太虚无极道法讲究行止轻灵,飘逸若仙全然不同,况且他刚刚所用又是北斗星宫的道法,莫非他果真不是本门中人?可是他刚刚背对于我,全无防备,任凭我打了一掌也全不反抗,又作何解释?”心下疑惑难释,见郭昊一脸苦闷,搓手跺脚,显是没有火种把他难为坏了。少女小嘴一抿,不屑道:“身为凰羽门人,还需引火取暖么?你只要以太虚道法催持真元,搬运周天,不消一时三刻,暖意自生。怎还会觉得寒冷?” 郭昊愁眉苦脸的道:“我今天才上落碧峰来,还没入门就被你害的这么惨,又懂得什么太虚道法了,你存心戏弄我也就算了,还故意拿这话来挖苦我?”他天xìng本极随和,不愿与人争执,但被如此折磨受苦,心下恼怒之极,出言便大是愤慨。 少女愣了一下,握住一缕飘在额前的发丝,心绪有些飘渺惆怅。倏地省起面前还立着一人,俏颏一仰,把眸中泪水硬生生的收了回去,语气稍缓,说道:“你既要加入本门,却不知是由哪位师叔师伯授你艺业?” 郭昊没有察觉她刚才异状,道:“是陆元放前辈带我上山来的,说要引我入门。至于师尊是谁,还没跟我说呢。”他不知赵活虎所言是否确凿,因此并没说出陆陆元放yù将自己引入风恨昔门下的事。少女星眸一嗔,道:“你连师父是谁都不知晓,也真糊涂的可以。不过陆师叔也一向胡闹,倒也不能全都怪你。我瞧你步行举止,显然修行浅薄,此事陆师叔知道么?” 她心知既然自己都能看得出来他身怀技艺,陆元放自然早已知情,之所以有此一问,就是没来由的想与人多说几句话罢了。郭昊却道:“哪里要你来多问。”此时他抱臂当胸,籍以取暖,棉衣袍服上更是布满冰霜,贴身衣物亦是如此。 少女一想他既然将成为本门中人,却也不能真的冻伤了他,便道:“我教你几句浅显的运气法门,虽不及太虚道法那般神奇奥妙,但你早有修行在身,依此法运气的话,驱除身上的寒气绰绰有余,你记好了”将一段简明扼要的运气之法说了一遍。 郭昊见这少女与自己年纪比自己还小,却是满脸冰霜,本没想到她会如此好说话,闻不由得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地上潮湿,有冰有水,急忙盘膝于地,用心记忆。 少女将那不过几十字的口诀匆匆念毕,不外乎是一些真气沿体内经脉的运行之法,极为简单,说完之后,却见郭昊双眼张开,有些为难地道:“刚刚的口诀只记住了一半,能不能请请你再说一遍?” 少女便是一怔,暗道他连如此简单的口诀都要听上两遍才能记牢,真不是一般的笨。不知陆师叔为何会带他上山?但见郭昊瑟瑟发抖的狼狈模样,还是耐着xìng子复述了一遍,郭昊勉强记住,赶忙闭目凝神,照着运起气来。只听少女清脆声音说道:“此物可以助你穿过石台的幻魇阵法,你身子暖和之后,就拿着它快点下山去吧,否则一会风姨回来,可就不止往你身上淋些水那么简单了。”说罢抛下一物在郭昊面前,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不再多说一字,转身离去。 “先天阳火之精,藏于六腑,六腑火气之源,在于调匀内息,使之周行于任、冲、带诸脉”这法诀简短易懂,郭昊按之行功,丹田果然升起一股热流,迅速行开,浑身暖洋洋的舒泰已极。又过不久,终于寒意全消,连落在身上的雪片也在融化,郭昊这才收功起身,感受一番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融融暖意,心想:“那位小姑娘先前以法力消融大片积雪,使之化为雪水,用的应该就是这个方法吧?”当下无暇细想,拨开地面薄雪,将地上的物事拾了起来,是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铁的牌子,上面刻着一样奇异怪物,形体难辨,似乎察觉到有人目光望来,那怪物竟而微微颤动,整个刻图顿时变得虚幻起来。 郭昊啧啧称奇,他不知此物唤作魇兽,是上古异兽之一,最大的本事便是虚虚实实,迷幻人眼。风恨昔以此图形作为迷魇阵破解之物,可谓以虚克虚。 下山小路便在天阶崖与风雪小筑之间的花林之中,想到陆元放可能已等得急了,郭昊不敢耽搁,迈开大步下山去了。 琼瑶匝地,万籁稀声,百花小筑孤立于茫茫天地之间。窗前,少女孑然而立,目光透过扶疏林木,落在那因穿着棉衣厚袄而显得臃肿的少年背影上,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天地尽头。 雪声簌簌,摇曳纷飞,经久不散的孤寂苦闷又再浮上心头。 第62章 唇qiāng舌剑 陆元放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大功即将告成的要紧时刻,风恨昔会突然来到,心下不禁发慌:“她是得到什么风声了?”顾丹晨微微一笑,道:“师妹你来得正好,陆师弟从山外领来一名少年,我打算将他送到你身边修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风恨昔施礼已毕,道:“掌门师姐,刚刚在殿外,我全听到了,可否容恨惜一言?”陆元放道:“掌门号令已下,你还想说什么?” 风恨昔连正眼都不看他,说道:“师姐,我刚刚接到本门驻扎信月城弟子的飞鹰传信,信中说我儿杨云此时正在赶往凰羽山而来。师姐您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我离家不归,全是因为杨云身受不公之故。这孩子根骨不错,尚算可造之才,小妹打算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哦,竟有此事!”顾丹晨稍感意外,不过想起师妹这些年来至亲分离,孑然一身,确是可怜,不禁动了体惜之意,说道:“咱们虽为修道中人,但也不能泯灭人心,既然师妹心怀此念,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话音一转,道:“可元放带来的那个少年身怀秘密功法,因此引其入门的事也不可拖延,师妹的意思是?” 风恨昔不屑的瞥了陆元放一眼,说道:“师姐,此事恐怕不妥。” 陆元放心绪一阵烦乱,暗道果然如此。风恨昔不会答应此事早在他意料之中,若不然他也不会事先打听过,知道风恨惜这几离山未归,这才急匆匆的赶来与掌门商议,想把这事先定下来再说了,却没想到她竟突然归来。 顾丹晨颇感诧然,风恨昔对她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今日何以会突然反对?问道:“师妹有何难处么?”话却被陆元放接过去道:“掌门心意已决,你信口开河说什么不妥?你以为你是谁?” 风恨昔把头一昂道:“我确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我就觉得一个资质平平的人进入凰羽门便是大大的不妥。你能拿我怎样?”顾丹晨担心两人说僵,冲陆元放摆了摆手道:“师妹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若乎情理的话,我和陆师弟都不会反对。”陆元放闻言一急,道:“掌门”顾丹晨打断道:“陆师弟且莫心急,有话稍后再说不迟。”陆元放虽心有不甘,但他知道掌门与风恨昔更为亲近,只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风恨昔冷笑道:“有些人心怀鬼胎,弄一个愚笨无比的弟子给我,想以此看我笑话,这点鬼心思,想必师姐心里是十分明白的。由此可见,某人所说的少年身怀佛门功法之事,也未必属实。”顾丹晨还未开口,陆元放忍不住跳了起来,怒道:“我好心好意给你引荐弟子,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血口喷人?我说你才是狂妄自大,谎话连篇的卑鄙小人!” 风恨昔身材略嫌高大,比陆元放还超出半个头去,面容亦可称得上秀丽,只是双眼下各有一道淡淡横纹,使人一望而心生固执蛮横之感,闻言她眉毛一竖,道:“我风恨昔向来行的端做得正,凰羽门上下哪个不知?可不似某些人放dàng不羁,四处拈花惹草,败坏门风。”陆元放毫不相让,道:“我虽有数位红颜知己,但大家都是你情我愿,从无一人勉强,那是因为我陆元放生xìng随和,与人为善,因此才惹得美人垂青,何罪之有?不像某些人心胸狭窄,只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弃夫舍亲,十年不归,将夫妻之情,母子之情,亲戚之情全部弃之不顾。只有如此刻薄寡恩之人,才配得上‘败坏门风’这几个字,我陆元放可万万不敢担当。” “你”!被陆元放提及陈年旧事,言语又如此尖刻,风恨昔恼羞成怒,道:“你不要以为在掌门师姐面前,我就奈何你不得,若真的惹怒了我,小心我斩断你的仙剑。”法宝仙剑与修真之人血气相连,若然受损,主人亦必受创,她此言一出,可见心中怒气极盛。 想到数次比试均以自己败北告终,陆元放岂会自取其辱?但气势上可不能输人半分,道:“你我修行向来半斤八两,各擅胜场,以往若不是我看在掌门师姐面上存心相让,你凭什么本事胜得了我?不曾想我体念同门之义的善意举动却助长了你嚣张气焰,看来今日我须得学学当年的dú童子,把你右手余下那五根指头全都削了去。” 三年前正魔两道大战于西荒古漠,风恨昔与****用dú高手dú童子jiāo手。当时已然威名赫赫的风恨昔只用三剑,便斩落对手头颅。那dúdú童子道行不济,用dú之术确是出神入化,临死之前不知以什么诡谲法门,竟使一只剧dú无比的三彩dú蝎蛰中风恨昔右手小指,风恨昔倒也狠辣,情知无yào解dú,立刻将小指斩断,使得dú素无法上行,这才保住一条xìng命。但她终究是一名女子,对身体容貌怎能全不在意,每每于无人处望指叹息,唏嘘不已。陆元放不知从哪里听闻了此事,此时拿出来嚼舌根。 离家不归、截断手指,均是风恨昔生平恨事,陆元放dú舌如蛇,拿来讥嘲讽刺,自然功用翻倍。风恨昔虽也知道他许多不堪事迹,但陆元放脸皮极厚,压根不怕被当面揭短,更加有恃无恐。 虽然气得浑身发抖,但风恨昔深知若继续争论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恨恨地道:“你只知呈dú舌之能,若真有胆量,咱们这就去到无妄台上,分个高下。” 陆元放现出犹疑神色,风恨昔趁机嘲讽道:“凰羽门上下谁不知你陆元放只凭一张破嘴厉害,死人也能说活。可一到比拼真实修为时,却比猫虫狐鼠还要胆怯畏战,狗屁不如!” 明知她是激将之法,陆元放当然不肯入瓮,但被如此恶语相加,难免有些挂不住脸面。顾丹晨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不但不予劝阻,反而取杯饮茶,饶有兴致的瞧着,直到此时两人平分秋色,才开口说道:“好啦好啦,你们二人都是我凰羽门栋梁之才,是我顾丹晨倚仗之人,斗几句口也就罢了,难道还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陆元放急忙就水行舟道:“掌门师姐所言极是,咱们当以大局为重,我是不会跟这个小心眼的人一般见识的。”他本想说“小心眼的女人”,但随即想起顾丹晨也是一名女子,这么说话不免连掌门也得罪了,是以刚刚到嘴边的话急忙憋了回去。 顾丹晨假作未觉,道:“师妹,据陆师弟所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这名叫郭昊的少年所知道术,极有可能与玄圣寺大有关联。玄圣寺虽与凰羽门同为正道,但近十年来,冥教妖孽日益猖獗,许多修真小派惨遭屠灭,我想他们图谋必定不小。如今为昌大我门,更为天下计,我已然决心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将郭昊收入山门,并设法取得他身上功法,看看能不能与本门所学相互印证,只是这件事到底由谁来做,倒是十分为难。” 第63章 七年之约 陆元放不禁暗暗赞叹:“师姐不愧是做掌门的人物,我陆元放大大不如。明明是想把人家的东西据为己有,却说成是‘为天下计’,冠冕堂皇;又说‘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好像还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只不知等她知道郭昊根本和玄圣寺半点干系也没有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番模样?好在那臭小子身上还有点秘密可挖,否则我老陆胆子再大,可也不敢撒这个弥天大谎。” 风恨昔“哼”了一声,说道:“师姐此举乃是为顾全大局着想,我自不会阻拦。不过无论如何这个人我是绝不会收的,还请师姐不要见怪。不过有一句话叫作‘解铃还须系铃人’, 此事谁是始作俑者,就应由谁承担,若一味推脱搪塞的话,还有什么脸面坐在一殿首座的位置上?” “你”。没想到风恨昔倒打一耙,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陆元放顿时有些措手不及,说不出话来。却听顾丹晨道:“嗯,风师妹所言也不无道理。我斟酌一番,亦觉本门之中就属陆师弟心思机敏,智计多端,那少年投到逍遥殿门下,你必有办法令他将秘密和盘托出。”不待陆元放推辞,又道:“而且刚刚你也说过,最好由一位弟子较少的长老多加教诲。放眼这凰羽门上下,众位长老之中好像只有师弟你还未曾收过一个弟子吧?” “这”?陆元放再次无话可说,想到这次极有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禁大呼后悔,但他可没打算就此放弃,道:“师姐,可我这没有空闲啊,待料理此事之后,我马上就得启程下山,去打听他的身世来历,不知会耽搁多少时日,哪有时候顾及其他?” 顾丹晨道:“此节我已替你想到,你回返竹节峰后,便让他先行拜师之礼,入你门户。等你下山之时,便从竹节峰选一个精明可靠的弟子,先行代为授艺,等你回来再亲自教导不迟。” 陆元放还要推辞,顾丹晨已斩钉截铁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今日以后,陆师弟就要多加辛苦了。” 啊?陆元放第三次张口结舌,饶是他再机智十倍,也不敢对掌门已然出口的号令强加反驳。有苦说不出,真是窝火已极。 顾丹晨与风恨昔对视一眼,两人眸中皆有笑意。顿了一顿,顾丹晨又郑重嘱咐道:“这少年既不愿主动道出秘密,其中或有隐情,咱们须得动之以诚,使其自愿献出法诀,不可倚强相欺,施以逼迫手段,陆师弟切不可轻忽。另外他身世来历我觉得尚有可疑之处,在查出他父母家人之前,太虚无极道法暂且不要传授。”说到后来,语气已变得慎重严峻。 陆元放真是yù哭无泪,但掌门心意已决,他如何再敢拒绝,施礼过后,就要走出吟仙殿。风恨昔笑声却再次响起,煞是刺耳,只听她说道:“且慢,事情还没完呢。”陆元放恚怒不已,道:“你还想怎样?” 风恨昔今日占尽上风,心中畅快已极,可她却没想到就这么放过陆元放,想趁势再压他一压,说道:“掌门师姐,近来雪念越来越是消沉,我刚刚听姓陆的口出大言,说他道行并不在我之下,倒使我想出一记妙着,可使雪念重拾进取之心,不再总是这么心灰意冷下去。”闻听此言,不止顾丹晨美眸一亮,陆元放也不由自主的几步走回,想要听个清楚。 风恨昔挑衅似的瞥了他一眼,道:“既然姓陆的自认为道行卓绝,而如今他又新收弟子,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在此立个赌约,你可敢应么?”陆元放虽然心中有气,但听她提到此事与祝雪念大有关联,毫不退缩的道:“有何不敢?你划下道来就是。”心下却有些摸不着底:“念儿的事情,跟傻小子又能扯上甚么干系了?” 风恨昔微微冷笑,眼下横纹随之抖动,陆元放暗呼不妙,却听她说道:“你我平时争来斗去算不得本事。若能各自教导出一名出类拔萃的年轻弟子,使本门愈发强盛,那才是真厉害。咱们就定个约会,你教你新收的弟子,我则继续教导念儿修行,七年之后让他二人在无妄台上比试较技,分个高下。你看如何?” 陆元放情知中计,大声道:“这不公平!郭昊那小子怎么会是念儿对手?再练一百年也不顶用。”风恨昔道:“那么你是不敢应战了?”陆元放把头一昂道:“不是不敢,我只是觉得这个法子太不公平而已。你明明是想使诡计占我便宜,我会上当才怪。”风恨昔冷笑道:“前些年还和我争夺谁来教导念儿的机会,如今有了自己弟子,便不将她放在眼里啦。哼哼,念儿这孩子真是好生可怜!”她深知陆元放平日大大咧咧,对祝雪念这女孩却最是疼爱,于是出言相激。 陆元放果然心下一软,旋即气往上撞,冲口而出:“比就比,谁怕谁。不过你给我记好了,就算郭昊输了,那也是预料之中,因为无论天赋、资质、悟xìng他本就比念儿相差太多,可不是我陆元放不如你。”风恨昔针锋相对道:“那也不尽然,念儿虽然虽然天资颖悟,却也重病在身,于修行大有窒碍,若不然以她资质,成就岂止于此?那个郭昊我没见过,但你将他身上所学讲的神乎其神,我和羽念儿不曾占得半点便宜。到时掌门师姐和众位长老师兄可作见证,输赢自有公论。除非你所言有虚,那少年身上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是你编纂出来用以欺骗师姐的谎话。嘿嘿,若真是这样,可是大罪一件!”陆元放登时无言以对。 时近晌午,乌云已然散去,天色放晴,陆元放踩着厚厚的积雪,无精打采的回到与郭昊分开之处,他刚刚与风恨昔定了一场有败无胜的赌约,也难免心情郁郁。 郭昊刚由山百花小筑回转不久,正在那里等着他呢,远远瞧见,跑着迎了上去:“前辈,你回来啦。”陆元放正没好气,话也不说便当先走去。郭昊本想把自己遇见女孩的事跟他一叙,但见他如此,也只得作罢。 清晨,一缕阳光透窗而入,郭昊方刚醒来,孰料刚一睁眼面前就出现一张黝黑大脸,吓得他慌忙坐了起来。 “诶呦,好险撞花了我的俊脸!”赵活虎急忙向后一跳跃开,不然定会被突然起身的郭昊撞个头破血流,道:“小师弟,你可真能睡啊,这日头都照屁股了,还在赖床?” 郭昊没留意到他对自己称呼变化,道:“赵大哥早。” 赵活虎把脸一绷,道:“还叫什么大哥?陆师叔奉了掌门之命,已收你做了徒弟,今后咱们就得以师兄师弟相称了。” 郭昊愣了一下,道:“陆前辈明明说要别人做我师父,怎么现下”满脸疑惑。 赵活虎哈哈笑道:“小师弟你可别太实在喽,陆师叔说话可做不得准儿。”说到此处忽然闭嘴,面现警惕之色。 第64章 流言可“畏” 赵活虎这般yù言又止,反而勾起了郭昊好奇之心,忍不住问道:“不过什么?”赵活虎贼恁兮兮的朝外面瞄了一眼,确定无人后,压低声音道:“你有所不知,陆师叔这人向来精明,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咱们凰羽门上下弟子上千,除了那些姿容貌美的之外,没被他搜刮过的人少之又少。今后你做了他徒弟,不知有多少苦头要吃呢?师兄我忠厚老实,为人仗义,才在这里提醒你一下,以后你有了什么好东西,千万藏的严实些。” 郭昊有些为难道:“陆师父引我入门,恩情莫大,我浑身上下一无长物,还真不知以什么去报答他呢。” 赵活虎还道他是假意感激,实则心里已对陆元放起了防备,于是摆出一副坦诚模样,道:“你初上凰羽山,知道的事还是太少。咱们门中弟子修行有成之后,总要离山四处行侠,除魔卫道。你想,那些邪魔外道,冥教妖人大都坏事做尽,四处掠夺,哪个没有一两件称心顺手的法宝?到时他们败亡在我们手下,这些东西自然归胜者所得。若当中有什么不同凡响的仙剑法宝被陆师叔看中了,向你讨要,你能不给吗?” 郭昊一听原来如此,道:“师父为救我娘,连大还丹都舍得拿出来,我自然也不能小气,以后只要他能看中的东西,我自会双手奉上。怕就怕我本领低微,根本夺取不到什么太好的宝物。” 他话音未落,一个熟悉声音就从院中传入屋内:“算你有点良心,为了救你母亲,生生耗去我一颗大还丹,那东西就算在玄圣寺也是凤毛麟角,你学有所成后做点小小补偿,也是应该。”却是陆元放来了。 郭昊既已知道陆元放成了自己师父,更加不敢怠慢,急忙在他面前跪倒,连磕几个响头。 因为与风恨昔订立赌约的缘故,陆元放昨晚没怎么睡好,眼眶微微发红,此时见到郭昊后更是厌烦,哼了一声道:“装模作样的作甚?”大袖一甩,无形股劲风浩dàng而出,郭昊只觉到一股大力绵然博大,将他整个身子抬了起来,却殊无半分不适之感。随即陆元放便白了赵活虎一眼,道:“姓赵的傻大个,又在背地里说我坏话?” 赵活虎慌忙躬身行礼,满脸堆笑道:“弟子哪敢?我这是跟小师弟说师叔您待晚辈们好的不得了呢,小师弟能做您的弟子,真是幸运。”他做贼心虚,说这话时大脸变得黑中透红,满是尴尬。 陆元放yīn阳怪气的道:“有些人修行不怎么样,变脸的功夫可当真够厉害,我刚才走到院外,听到有人编排我吝啬小气,人品不佳,喜欢夺人所好。赵师侄,你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恨?” “啊?”赵活虎暗中嘟囔:“师叔你耳朵也太灵了吧,隔着这么老远也能听见?”苦着脸道:“在咱们逍遥殿,您和师父可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咋能背后议论您呢?说出去也没人信哪。再者说了,就算您以前确是的十分小气,但就冲现下您把大还丹都给小师弟的母亲,咱们还能那么以为么?师叔您放心,如果玉净他们再敢这么说您的话,我也是绝不不答应的,非狠狠训斥他们。况且”他顾左右而言他,是想以胡言乱语的将此事遮掩过去,至不济也要把玉净等众师兄弟拉入火坑,毕竟法不责众吗。却没不料慌乱之下绕来绕去,竟然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陆元放又气又恼:“你的意思是说我原来确是小气,直到郭昊母亲病了,逼不得已,才不得不大方些了吗?” 赵活虎话没说完,尚自沉浸其中,顺口应道:“是啊,陆师叔之前为人确是不算大气,不过我啊!”陡然望见陆元放杀人般的目光,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师叔您别误会,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可没那种意思。哦对了,小师弟他还有话跟您说呢,您快过来瞧瞧,要不是您把他带来,他这辈子也别想到见识咱们凰羽门的风光。呵呵,他真有福气!”一边说着,步子已悄悄挪到门口,话刚讲完,人便跟飞似的逃了出去。 “浑人,等会儿有你好果子吃!”陆元放望着他背影,愤愤骂了一句。而后倒背双手,转向郭昊,颇有些居高临下的之意,说道:“从明天起,我叫赵活虎将凰羽门规以及扎根基的道法说给你听。你资质太差,日后要勤下苦功,可别枉费了我对你的一番苦心。” “师尊有命,弟子谨记。”郭昊躬身领命道,顿了一顿,又道:“师父,不知我伯母的事您可有些眉目了么?” “昨日在吟仙殿,我已跟掌门问过此事,方才知道你伯母她现下并不在山上。”自从昨日定下比试之约,陆元放哪还心情告知郭昊有关风恨昔的事,此刻若引两人相见,自己的算计立即不揭自破尚是其次,惹来风恨昔的无情嘲笑却是无法容忍。他心里有鬼,是以他昨晚琢磨了半夜,早已有了拖延之法,又道:“不过掌门已发下号令,绝不许任何人再任何地方再提起凤姑这个人。” “那是为何?”一听伯母果然就在凰羽门中,虽然目下尚不能相见,对郭昊而言却已是十分惊喜。但此时听陆元放如此一说,不由得有些意外。 “你伯母之所以不在凰羽山,乃是因为她眼下已易名改姓,潜入到了这世上最大的魔道势力冥教之中,刺探动静。做这种事情最是凶险不过,如果稍露声息,难保不会害得你伯母有泄露真身的危险。那些冥教中人茹毛饮血无恶不作,你不想你伯母被他们发现是凰羽门派来的人吧?”陆元放早看出郭昊脾xìng如何,是以专挑其要害下手,相信只要这么一吓,足以令其乖乖听话。 “师父放心,为了伯母安危,我以后再也不会提起有关她的一个字。” 陆元放危言耸听,果然吓得郭昊有些愣住了,同时也明白了他话中意思,忙不迭点头道。 陆元放唯恐露出破绽,见郭昊没有异议,便不逗留,郭昊想要恭送他出门也被拦住。 走出小院,陆元放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心想:“这次算是倒霉到家了,算计疯婆子不成,反而将一些把柄落在她干侄子的手里。若郭昊这小子把我教他说谎的事张扬出去,必会害我被同门耻笑不可。耻笑就耻笑,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坏就坏在在那些美貌女弟子的心中,我陆元放英风侠骨言出必践的无上英姿就要大打折扣了!而且眼下虽然封住了郭昊的口,可七年之后的比斗之约又该如何是好?” 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为人疏狂,行事往往任xìng而为,不思后果,是以直到如今事不能成,方才醒悟自己所设计谋实是漏洞百出,遗人话柄。加上昨日与风恨昔定下七年赌约,实是有输无赢,更增烦扰。思忖片刻,始终想不到破解之法,不禁大为懊恼。 山风吹过,一片蓝色衣角被轻风拂起,从墙壁拐角处露了出来,陆元放把脸一绷,道:“混小子,还不滚到我面前来,信不信我像上次一样,把你吊在树上三天三夜?” 赵活虎从郭昊屋里出来之后,便想到这位首座师叔虽然修行卓绝,心胸却不宽广,半年前曾因自己无心划破一件他极为喜欢的新衣,便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吊在树上三天三夜,吃尽了苦头不说,最后还是在他悉心“指点”之下,求师众兄弟借了三十两银子双手奉上,陆元放这才作罢。其实一件衣衫而已,如何值得那许多银子?只是陆元放向来奉行“得宰不宰,过期无用”的宗旨,好容易逮住赵活虎这么个冤大头,焉能轻易放过,当然要加倍压榨。是以赵活虎想到此次又在言语上得罪了他,不知他又会以什么恶劣法子讨还这笔账,思之不禁惶然。 第65章 讨价还价 不过赵活虎貌似粗豪,脑筋转的倒也不慢,很快想起可解燃眉之急的主意,遂匆匆回房去取了一样东西过来,躲在郭昊居处院外的墙角等候。这时陆元放从屋中走出,叫破他藏身之处,急忙笑嘻嘻的走了出来。他本来一副憨厚老实的面相,此时强挤出阿谀讨好的笑意,弄的面上肌ròu有些僵硬扭曲,没话找话道:“师叔您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没跟郭师弟多聊几句?” 陆元放眼角微眯,赵活虎还道是他即将发火的前兆,忙将藏于背后的两只手擎上前来,道:“师叔您瞧,这是什么?” 陆元放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壳背青绿,澄然如玉,一颗小脑袋似因畏惧之故,缩在壳内不肯探出,头顶却有一双形似犄角的的小小凸起显露出来。陆元放容色一喜,道:“你小子倒是有心,怎知我惦记这碧玉麟龟好久了?” 赵活虎察言观色,稍稍松了口气,道:“师侄仰慕师叔玉树临风,受天下美女爱戴,饮食之上自然分外讲究,寻常俗物入不得口。”陆元放闻言大悦,哈哈一笑,感觉眼角发紧,似乎隐隐有几条尾纹堆垒积起,急忙伸手轻轻揉了几下,偷暇瞟了赵活虎一眼。 赵活虎假作未见,道:“师叔您是知道的,碧玉麟龟只有羽画峰深处和沉星池才有。只是羽画峰那里师侄是说什么都不敢去的,但上次跟随师父去百花小筑探望雪念师妹的时候,我从沉星池旁经过, 正见几个小家伙在那里晒太阳,于是顺手捉来一只,就是为了孝敬师叔您的。” 位于落碧峰极高处的百花小筑前,有一湖池水终年常温。每当夜幕降临,满天星宿倒影清波碧水之中,望之灿然而深邃,似乎整个天宇都沉入水中,称之为沉星池。碧玉麟龟是生存于沉星池中的天然灵物,据闻自有凰羽门之前此兽便已久居于此,年代尤其久远。不过据说在凰羽山另一高峰羽画峰深处亦有此物存在,但不知何故,赵活虎言语之间对羽画峰似乎心存顾忌,不愿多言。 陆元放此人既喜美色,又好美食,听闻碧玉麟龟烹熟之后ròu质鲜嫩,滋味佳美,早有心思窃来偷食,只是由于风恨昔素来看他不甚顺眼,不许他踏近云百花小筑半步,是以虽知沉星池中碧玉麟龟数量颇为可观,这一心愿却至今未曾得偿。如今赵活虎捧龟于前,算是了却他一桩心愿,不禁甚是欢喜,便不打算再计较他言语无礼的过错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蓦地想起赵活虎刚才话中提起的羽画峰来,猛然间眼前一亮:“是了,既然担心七年之后输掉比试会丢了我的脸面,我何不想方设法请那位老人家来教郭昊?如此一来,就算到时候他输得一败涂地,别人也笑话不到我头上来不说;而且因为老人家的关系,就是风恨昔他也绝不敢出言嘲笑。”想到此处,陆元放登时竟有茅塞顿开之感,脸上却神色忽变,厉声说道:“赵活虎,你身为凰羽门弟子,竟敢趁人不备,盗取麟龟这等灵兽,妄图残杀食用,此举岂是我等修道之人所当为?而且方才你在郭昊房内你不守弟子之礼,背地里贬低师叔长辈。最可气的是被我发觉之后,竟而不思悔改,还已拿出碧玉麟龟来贿赂讨好我,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按门规惩处你了么?” 赵活虎见他本来好好的,不知怎么忽然之间疾言厉色起来,心下大骇,急忙摆出一副委屈模样,道:“您瞧我这傻大黑粗的,心里能有几个主意?可想不到那么长远,您就别再开我玩笑啦。”有心引开陆元放心思,讨好道:“师叔您就别在这事上纠缠了,我听说这龟血趁热的时候和酒饮用,效用最佳,您可不要浪费了啊,要不我这就把它给您宰了去?” 陆元放刚要断然拒绝,但想到麟龟美味,着实有些不舍,嘴角一挑,语气有些怪异的道:“这样脏活累活就不必劳动你了,我亲自动手就好。不过难得你一片孝心,肯冒着被风恨昔那婆娘发觉的危险给我弄来一件大礼,我又怎好亏待你呢,你说是不是?”他忽然间又变得言笑晏晏,状极可亲,赵活虎却深知他越是如此,越是不存好心,不禁心惊ròu跳,哭丧着脸道出了实话:“陆师叔,我不敢隐瞒,碧玉麟龟确是我自己想要吃掉来着,可如今这不都给您送来了么,您怎么还不肯饶过我啊?”陆元放心道你终于肯承认了,道:“你非议长辈,理当重惩,如今又以谎言诓骗,更是过上加过,本门门规最重欺师蔑祖,你接连违犯两次,已是不可赦免,教我如何为你开脱?” 赵活虎心里懊恼,我只不过跟新来的师弟说两句笑话,什么时候欺师蔑祖来着?还不是您想强行加罪给我,却不敢抗声分辩,低头哈腰,道:“师侄固然有错,可门规里也有一条说凡立大功者,纵有过错,亦可两相权衡凭功抵过,您是逍遥殿掌事首座,位高权重,为了师侄我,这点小事一定当然难不到您。” 陆元放嘴角浸着冷笑,道:“你整天窝在竹节峰上,又立过什么功劳了?少在这胡诌八扯,是不是还要我再给你加上一条冒功领赏的罪名啊?”赵活虎连忙摆手道:“师叔误会,我哪敢如此?”指着小****顶的凸起之处续道:“师叔,你看这只碧玉麟龟ròu角晶莹剔透,里面的血脉经络隐隐可见,由此可以断定,它最少也活了三百年个年头以上,可是大补之物啊。我把这么好的东西孝敬您,还不是大功一件?” “大胆”!陆元放仿佛怒不可遏,指着赵活虎道:“我这般劝诱,你却还在想着贿赂师长,心思如此龌蹉,真的是无可救yào了。为了维护门规威严,说不得师叔只好对不住你了,必须对你严惩不贷,不过这次可没那么便宜,我打算把你绑到羽画峰禁魔渊去,待上个七七四十九日,看你能不能清醒一些。”说罢手掌微动,作势yù抓。 赵活虎果然被他唬住,骇的脸色如土,慌忙告饶道:“师叔您放过我吧,我可不想被那些魔魂yīn魄害得尸骨无存。我想起来了,这只碧玉麟龟其实是您让我代养的,如今它长大了,自然要物归原主。”不管陆元放是否愿意,将小龟塞到他手中,然后退后两步,垂头不敢再有半句言语。 第66章 逼良为娼 陆元放心下暗乐,仍绷着脸道:“你小子总是自作聪明,事到如今为何还想不通透?”听他语声yīn沉,赵活虎知道事情还未作罢,只得继续表忠心道:“师叔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出来就是,师侄无有不遵。” “你呀,怎么开窍这么慢啊?还得我提醒老大半天才明白过来,真是麻烦。”陆元放脸上yīn霾顷刻间一扫而空,变脸之快却令赵活虎心中气苦不已,心想:“上次欠的银子还有大半没有还清呢,不知这次又被怎么讹诈?唉!我咋这么倒霉啊,都怪这破嘴。”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 陆元放道:“我即将下山办事,暂且把郭昊委托给你。他初入本门,许多地方都十分生疏,作为师兄,你要时常督促他刻苦用功,不许他怠慢修行。” 想不到事情如此容易,赵活虎长长松了口气,笑着拱手道:“师叔的吩咐我都记下了,您离开的这些日子,我一定会好好看顾着郭昊师弟,不会让他偷懒的。”陆元放训斥道:“我话没说完,你急着chā什么嘴?”赵活虎大嘴一咧:“啊?还没完啊?” 对他的一脸不情愿,陆元放视若未见,故作神秘道:“你可知道,郭昊资质平平,为何能够成为我凰羽门的弟子么?”赵活虎仔细琢磨了一下,忽作恍然大悟状,道:“莫非他也和我一般,粗中有细,大智若愚,因此才得到师叔赏识?” 陆元放不理他的自吹自擂,说道:“那是因为郭昊身上有一件极为重大的隐秘,已然惊动掌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准许他进入逍遥殿修行。”赵活虎心想:“原来如此,先前我是高看郭师弟了,毕竟像我这样的人才,整个凰羽门也没几个啊!”正自出神,忽的头顶剧痛。却是陆元放见他屡屡分心,全没将自己说话听进耳中,忍不住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待他回过神儿来,才继续说道:“掌门知道我才智卓绝,擅理大事,因此才将郭昊安置到我门下,为的就是避免他身上隐秘被邪道所得,为祸世人。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要动之以诚,最好能让他自行将秘密说了出来,这对我凰羽门也是大有好处的。” 赵活虎好奇心大起,道:“郭师弟究竟知道些什么,怎会有如此大用,是绝世神兵?上古宝藏?还是孤本秘籍?” 陆元放道:“还真被你蒙对了一点,郭昊心里确是记忆着一部修道法诀,却算不得什么绝世孤本。然而话虽如此,若邪魔外道用之为害苍生,却是为恶非小,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修炼了太虚无极道法。” 赵活虎顿觉无聊已极,道:“既然是这样,我们还打他的主意作甚?就算凰羽门得到了这部功法,在有太虚无极道法可供挑选的情形下,谁肯去学别的的法诀呢。” 陆元放道:“你这话倒有些道理。”赵活虎大是得意,道:“我一直是这么聪慧明理的,只是师叔一直没有察觉而已。”陆元放心说我没有夸你的意思啊,但他向来奉行“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行事准则,目下正是用得着赵活虎之时,自然不会打击他,点头说道:“不错,师叔我正是看中了你这一点,才有意将郭昊托你照顾,这点小事你应该办得好吧?” 对于陆元放所言,赵活虎十句中信不到两句,心想:“还不是师叔你生xìng懒惰,不愿教授弟子,这才借故推到我身上。”陆元放之疏懒怠惰可说是大大有名,单从凰羽门弟子千余,而他门下至今才只有郭昊一人,而且还是被强迫收来的就可见一斑。是以赵活虎腹诽也并非凭空揣测。不过就算他多有不愿,却也只能再次保证道:“师叔请放心,您把徒弟jiāo给我,我定会尽心尽力的。” 陆元放笑道:“既然师侄你想好了,那么就赶紧回屋收拾下行李,准备带着郭昊一起去羽画峰住下吧。那里山明水秀,没有本派弟子驻扎,最是清净不过,这样的地方极为适合新晋弟子修行,师叔相信在你襄助之下,郭昊会受益良多的。” “是,弟子这就啊!”赵活虎刚刚答应一声,猛然醒悟陆元放说的什么,顿时失声惊呼,脸色更是变得又青又白,显然是意外到了极处,颤声道:“您让我们去羽画峰那鬼地方,这怎么使得?” 陆元放长眉一挑道:“怎么?你怕了?”语含轻蔑之意。 赵活虎哪肯服气,一昂胸膛,正想继续自夸几句,但想起羽画峰那等凶险之地,自己去了岂有幸理?终究是心中恐惧占了上风,哀声道:“师叔您又不是不知,羽画峰那是一座死山,多有鬼物横行,您让我和小师弟过去,那不是驱羊入虎口吗?我道行精深还好些,可小师弟就不同了,他刚刚进入本门,连最粗浅的法术也不会使,您也不想他置身险地吧?” 陆元放不悦道:“你堂堂凰羽门逍遥殿弟子,区区yīn灵鬼怪能奈你何?哼,就知道你会以此推搪。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们进入羽画峰深处的。至于郭昊么,有你这个道行卓绝的师兄陪在身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若无我的允许,也不许你们离开羽画峰半步,记住了么?” 赵活虎更显惊慌,道:“师叔,别处的孤魂野鬼我自然不惧,可羽画峰上那些鬼物都是当年正魔大战时死去的大高手啊,就算他们死了,又如何是我这小辈能够应付得了的?你又不许我们出来,长此以往,保不准哪天就撞上一个,我和师弟的小命可就全盘jiāo代了啊!” 陆元放不耐烦与他嗦,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你罪犯欺师,不可轻恕,目下给你两条路选,一是被我绑到禁魔渊,受那七七四十九日魔魂yīn魄蚀体之苦;二来就是将功补过,带着郭昊一起去羽画峰外围居住数月。两条路中,你任选其一吧。” 赵活虎为难的要死,脸上神情比哭还难看,但眼见陆元放心意已决,犹豫半晌,垂头丧气的道:“师叔已有安排,师侄自然奉命行事。”目光哀怨的望了陆元放一眼,又冒出一句:“师叔,您这是逼良为娼啊!” 陆元放险些一头跌倒。 陆元放小心谨慎,只允许赵活虎去向本师戚道人辞别过后,便催促两人即刻离开竹节峰。但毕竟这一去数月之久,匆忙之间,赵活虎还是准备了一些衣物吃食,方始携着郭昊,御剑往东南方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飞去。 凰羽山绵延千里,群山簇立,雄壮逶迤,原有九座山峰峭壁千仞,耸壑凌霄,分别是落碧峰、羽画峰、竹节峰、凤翔峰、聚秀峰、啸穹峰、无尘、天火峰、缈月峰。凰羽门祖师创派之初,便想到世外修真难免被俗世中人打扰,是以选了这飞鸟难至的九座高峰,每峰又各设一殿,作为门派根本之地。千百年来,凰羽门代代传承,愈发光大,时至今日,已隐然居于天下正派之首。 第67章 紫玉神弓 赵活虎郭昊二人此刻立足于一片废墟之前,这里本是入山必经之路,可此时原本高高伫立的巨大门楼已然坍塌,满目断壁残垣,到处都是荒凉破败的景象。若说落碧峰人丁鼎盛异兽遍布,这羽画峰则是毫无生机可循,一片死气沉沉。红日垂西,余晖尚绚,为白雪皑皑的山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影。 郭昊很是意外,只听赵活虎解释道:“好多年前,羽画峰是非常繁荣的,不较如今的落碧峰逊色。然而有一年不知为何,位于魔道之首的冥教突然汇聚了十数万人攻打凰羽门。虽然本派最终战胜强敌,但当时作为凰羽门驻跸之地的羽画峰却毁坏的不成模样。众位祖师商议之后,决定将本门重心迁移到落碧峰去了。这里既无人居住打理,时日一久便荒废下来了。” 郭昊不知还有如此一段过往,心下暗暗惊叹,道:“听师父说我凰羽门乃是方今正道第一大派,魔道中人竟能够攻进山门腹地,他们怎的如此凶悍?” 赵活虎道:“我凰羽门实力雄浑那是确然无虚的,若不是当时的冥教教主木易天与教中四大尊使合力祭出一件强横法宝,那么他们恐怕连拱卫羽画峰之前的无尘峰都打不下来,说到底还是法宝厉害。”郭昊好奇心起,道:“什么法宝,威力竟然这么大?” 其实赵活虎对这段过往所知并不详细,多是从其他师兄口中听来,但好不容易有郭昊这个小师弟由他教导,好为人师的本xìng自然显露无遗,得意的道:“这件事别人或许不知,但若问到师兄头上,那可算找对人了。话说六十多年前,正派兴隆之际,魔道亦暗中崛起,当时有一大魔头,名为木易天,此人道行卓绝,法力高深,出道三十年,便一跃成为冥教之主,进而将魔道各派聚合一处,于是”口沫横飞,但过了半晌,却没有任何一句与法宝神兵扯上半点干系,郭昊只道他是在信口胡吹,不禁兴致缺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赵活虎见状忙道:“师弟你莫心急,精彩处很快就到了。那魔道中人虽然各有门道,势力强横,平日里又是个个不服管教的,但此时慑于木易天yín威,他们不得不以冥教马首是瞻,共往凰羽门杀来。” 想到今时今日凰羽门如此昌隆,门下弟子也不过一千八百余人,六十年前则更少上许多,如何应付得了魔道十万妖邪?郭昊思之不禁惴惴,只听赵活虎续道:“我正道中人早得了音讯,玄圣寺、南天宗、北斗星宫等各大宗门纷纷有强援来到,其中北斗星宫更是带来一件令人震惊之事。原来木易天此次敢于明目张胆的与正道jiāo战,依仗的并不是妖魔邪僻的联合一气,声势浩大。而是他不知从哪里得到的一件至强神珍,叫作什么的血浮屠的。大家虽不知那是何物,但听名字也知必是一件十分邪气之物,敌人来势如此汹汹,不禁同感忧心。” 听他说的神异,郭昊忍不住chā口道:“敌人既然如此厉害,我们凰羽门最后却能将之击退,必定也有能与之相抗衡的法宝神兵克敌制胜了?” 赵活虎翻了一眼,心想我还没来得及说呢,师弟你急着卖什么聪明?道:“那是当然,我们凰羽门居于天下正道之首,怎会没些令人敬畏的底蕴。你可知道凰羽门这个称呼的来历么?”郭昊想也不想道:“本派根基在凰羽山,门派之名应当是由此引申而来。” 早知他会这么说,赵活虎的笑了两声,道:“就料你不知根底,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因为不只是你,大多新来弟子也都是这么以为。” 郭昊虽知他所以有此一问,当是意有所指,心想我的猜测竟然不对?便问道:“那是什么缘故?” 赵活虎道:“世间法宝无数,但能够称得上神器的,也只寥寥数件而已。我凰羽门之所以能够威震各派,领袖群lún,除了门下弟子俱都修炼并世无双的太虚无极道法外,另有一张至强神器紫玉弓。此弓流传万载,据传乃是上古神鸟凤凰神羽炼铸而成,乃是不世出的至尊神器,威能摧山毁岳,断江截流。门规有言:非本门遭遇莫大劫难,不可动用。” 郭昊奇道:“为什么?” 赵活虎谈兴大发,一摆手道:“你先别急,马上就说到了。木易天率众来袭,那一战真是惨烈,正邪各派直杀得积尸如冈,血流成河。木易天眼见己方死伤惨重,遂命四大护教尊使与自己合力祭出血浮屠。此物一出,那真是yīn风惨惨,血浪滔天,正道各派死守无尘峰的八百修士竟而湮没其中,化为血水,无尘峰更是被整整削去一半,轰然倒坍,端的是骇人已极。魔道众人士气大振,趁势杀奔羽画峰而来。本门前代掌门祝九渊师祖眼见魔道出动魔兵,杀戮无数,便不得不动用紫玉神弓以迎强敌了。只是神弓虽然厉害无比,却有一样巨大缺陷,便是唯一能够与之匹配,由域外神铁铸就的箭枝早已失佚,是以凰羽门空有神弓在手,却无箭可shè。门规不许轻易动用此弓,便是因此之故。” 郭昊听到惊心动魄之处,禁不住“啊”了一声,颇为紧张,道:“那后来怎样?” 赵活虎挠了挠头,露出讪讪之色,道:“我只知羽画峰广大无比,但在两大神兵神力齐施碰撞之下,主体虽未受损,但山上所居珍灵异兽俱遭波及,尽数灭绝,掌门一脉迁至落碧峰,魔教大军也全部退去,至于最终谁胜谁败,却无法说清了。” 经过最初的惊诧,郭昊心思慢慢平定,道:“原来羽画峰曾经发生过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看来师父让我们来到此处,应当是有所打算,说不定是想以艰苦之地磨炼我心xìng。” 赵活虎对陆元放满怀怨气,便道普天下之人俱是和他一般感受,心想:“这位小师弟心xìng纯良,总把人往好处想,我可不能让陆师叔把他给骗了!”说道:“是不是这么想的我不确定,但最倒霉的那个肯定是我。” 郭昊不明所以,道:“嗯?”向宏道:“先前在你屋里,我就是偷偷说了几句大实话而已,陆师叔虽然小气得紧,但我连碧玉麟龟这样的好东西都肯送出去,按他贪吃好色的xìng子,理当放我一马才是。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不守信诺,竟然继续逼着我和你同来羽画峰修行,这中间就叫人难以索解了。” 郭昊不知这其中还有许多过节,但“碧玉麟龟”这几个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倏地想起日间在天阶崖那美丽少女曾有提及,睁大眼睛问道:“碧玉麟龟是什么?” 第68章 山野怪猿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偷来的宝贝被陆元放生生讹去的情景,赵活虎便觉心痛如揪,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也不知道。若我跟你说了它的种种好处,说不定你就会和我一样,日日夜夜琢磨着弄一只回来尝尝鲜。不过风师叔可不是好惹的,她法宝一出,陆师叔都惧怕三分”他前言不搭后语,郭昊听着更是摸不着头脑。 赵活虎托着下颏做沉思状,片刻过后,道:“既然从我身上无因可查,那就是与你有很大牵连,莫不是你知道一些陆师叔的龌蹉事,他怕你在竹节峰上宣扬出去,因此才将你发配至此?”话说至此,便即料定自己所猜无错,顿时兴致大增,搓手连连,道:“小师弟你这段日子一直都和陆师叔呆在一处,你都知道些什么?是他偷窥有fù之夫洗澡?还是欺负了无依无靠的孤寡老迈?亦或是抢了人家三岁小孩的糖葫芦来吃?这些都是你向师兄我最爱听的,赶紧说个十段八段来听听。” 陆元放不在此间,赵活虎说话便无所顾忌,只是他所提之事俱是出于臆想,郭昊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得苦笑摇头道:“我不知道的事,怎么讲得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你只要给我说就是了,我不在乎是真的假的。” 赵活虎则仍是一脸殷切,言下之意竟是不惜要郭昊编故事来给他听。 郭昊哭笑不得,却也不愿在此事上多作纠缠,道:“今晚我们住在哪里啊?是不是还要弄些木料来,建个木屋?”在他想来,羽画峰既已荒废数十年,那么峰上屋宇建筑风霜侵蚀,应该早已不复存在。 赵活虎一拍大腿,道:“是啊,是啊,咱们赶紧动手,不仅要建个木屋,另外还要多拾些枯枝引火。要不然你修行不深,身子骨薄弱,可受不得这山风吹袭之苦。” 觉出赵活虎语气中浓浓关切之意,郭昊不由得心生感激。又想到竹节羽画两峰之间相距遥远,将近百里,赵活虎载着他一路飞来,一定很是辛苦,便道:“师兄你先歇上一会儿,这些小事有我去做就好。” 赵活虎确有几分疲惫,但听他如此一说,登时胸脯一挺,意气风发道:“御剑飞空不过雕虫小技耳,以你师兄我的修行,飞个几千几万里尚且不在话下,这点距离又算得什么?我压根没放在眼里。”取下背上大包袱放在一堵断墙旁边,大步向林中行去。 赵活虎身形矫健,大步如风,转眼没于密林中,郭昊担心独行迷路,遂急忙跟进。他跑出几步,才省得自己身上也有一个包裹,甚是沉重,包袱里面都是一些ròu干食物,那是赵活虎听人说羽画峰是一座死山,除了一些山果野菜可作食用之外,连只野兔也无,于是临来之前匆匆跑到厨下,包了一大包ròu干咸鱼等物过来,以作日后解馋之用。 郭昊快步奔回原处,却发觉墙头上空无一物,赵活虎刚刚放在这里的包袱竟不翼而飞。正自纳闷,耳听得一阵簌簌声响,虽不甚大,但在这静谧之处却显得尤为刺耳,郭昊循声望去,登时张口结舌。只见三丈之外的草丛之上,赵活虎的包袱下边,竟然生出两只毛茸茸的脚来,小步紧踱,径向林木深处移去。 郭昊从前听过山精魅怪的传说,还道今日恰巧碰见了,吃惊不已,虽然心有畏惧,但还是壮着胆子大喝一声道:“站住!放下我的东西!” 那“包袱”闻声一顿,慢慢回过头来。郭昊凝目一看,只见那物双目凹陷,雷公嘴巴,满身毛发呈灰白之色,竟是一只上了年纪的灰猿。 原来羽画峰荒凉六十载,不但人烟罕见,其余物种更是全然绝迹,一个活物也无,是以当这老猿偶然得见两个人类走进山来,尤是欢喜,遂悄悄窥视在旁。当它瞧见赵活虎解下包袱,走入林中,更是欢喜得抓耳挠腮。这猴xìng焦躁,果然并非虚言,情急之下,竟不待二人走远,便急不可耐的上前偷窃,可巧被转身而回的郭昊窥个正着。 这老猿在羽画峰存活不知多少年月,已然近乎通灵,见郭昊追到近前,不但毫无惧怕之意,反而干瘪的嘴角向两边一咧,露出一口黄牙,像是发笑,充满戏谑之意,旋即忽然锉腰蹲身,双脚猛地发力,动作却是灵动非常,须臾之间已然蹿出数丈,待到林边,纵跃上树,三下两下攀援上去,抓住一条枝上垂下的软梢,借着摇dàng之力,如秋千般dàng到下一株树上,如此反复,向密林深处逸去。 赵活虎身躯魁伟,他背负的包裹岂会小了?此时郭昊从后望去,浑不见老猿一点影子,只见一个大包袱在空中飞来纵去,情形煞是诡异。那包裹里装的都是师兄弟二人换洗衣物,若弄丢了,接下来几个月可不知拿什么来穿?且待会赵活虎回来,若得知自己竟被一只猿猴当面夺了东西去,还不笑死才怪。想到此处,郭昊岂肯善罢甘休,当即甩开步子,穿林绕树,奋起直追。 老猿听到身后踏雪之声,竟不再向前逃遁,转而向上攀去,片刻间已至树冠顶端,毛腿一跨,骑在一根小儿手臂粗细的枝杈上,背靠树干,两腿悠来摇去,朝着下面咕咕乱叫,兼且瞠目吐舌,大作鬼脸。 郭昊恼火不已,喊道:“快把包袱还我。”老猿竟似乎听懂了他说话,仰天连吼数声,状甚欢喜,接着冲郭昊勾勾手指,又指指挂在树枝上的包袱,似乎在说:“有本事自己来取。” 被一只畜生如此看轻,郭昊怎能咽的下这口气去?叫道:“你给我等着。”撸臂挽袖,就yù爬树擒“贼”。老猿看出他是真的恼了,却未急着离开,直到见他爬至树中,才纵身一跃,跳到另一棵树上去了,继续拍掌大叫。被这么一气,若是气量窄狭之人,非得吐血三升不可,好在郭昊心思简单,并没有想到这些,跳下树来,继续追赶。 郭昊如此锲而不舍,老猿以为他还要再次爬上树来,直乐得手舞足蹈,欢蹦乱跳,却忘记了冬季枝桠又干又脆,承不得力,经它这么没轻没重的一踏,顿时“咔嚓”一下应声折断,乐极生悲,从半空直坠下来。 郭昊可没笨到在此爬树的地步,瞥见雪地里一截粗树枝,于是灵机一动,正yù上前拾起,准备投枝掷猿。心下寻思着:“这猿猴伶俐聪明,我只消将之吓退,夺回包袱也就是了,可不能伤它。”哪成想刚弯下腰去,身畔簌雪纷纷,紧接着疾风扑背,夹杂着连续不断的树枝折断之声。 郭昊情知有异,急忙跳向一旁,只听“噗”的一声闷响,老猿在下,包袱在上,一齐砸入积雪之中。郭昊怔然片刻,浑不明白还没等自己动手,这“小偷”怎么就自己先跳下来了?凝目一看,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才发觉它左小腿处血渍殷然,竟是伤的极重,跨前一步,yù要看个究竟。 第69章 掌刃如刀 老猿雷公脸上现出惊惧之色,慌忙以爪扶地,就yù后退,岂料这一动不要紧,正牵动了腿上伤处,痛的龇牙咧嘴,连连吸气。郭昊怜悯之念更盛,唯恐它继续退避,摇手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想帮你瞧瞧伤口。” 老猿灵xìng非凡,觉出郭昊仿佛并无恶意,但自保之心乃是天xìng,目光游移,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血流汨汨,将旁边的白雪也染得红了,郭昊担心耽搁久了会失血过多,那时再要救治必定更加艰难,趁其分神的功夫,忽的上前一把抓住它小腿,将之轻轻握在手中。老猿吃了一惊,待要缩身收腿却已不及,眼见郭昊面色温和,并无伤害之意,才不再挣扎扭动,任凭他帮忙治伤。 郭昊不通医术,但触手之下,也能断定它小腿已然骨折,他倒是知道这种伤势的包扎之法,恰巧刚刚想要拿来投掷老猿的树枝就在一旁,随手捡起折断,长短适合。想起赵活虎包袱里的衣物,便要取了过来,从中找一段布条作捆扎之用。 老猿正定定的瞧着他所做一切,见状急忙将滚在一旁的包袱抄回爪里,紧紧抱着,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一双圆眼充满警惕之意,显是以为郭昊要趁机夺回包裹。 郭昊好笑之余,道:“你这贪婪家伙,竟然舍命不舍财啊!”从自己袍子上扯下一大片衣角来,分作几块,将伤口附近血渍擦了一下,他身上另带有疗伤yào物,敷上一些,然后拣过一片干净些的布条缠绕几匝。 郭昊夺包不成,竟而撕扯自己衣衫来,老猿还道他是愤怒之极,才会如此,直到此时才知其用意,低头挠腮,时而斜目偷瞧,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郭昊瞧得有趣,不禁笑出声来。 郭昊把树枝与伤腿并于一处,捆扎系紧,方才冲着老猿道:“你觉得怎样?痛得厉害么?”老猿连连点头,随后眨巴眨巴眼睛,将一直紧搂怀中的包袱慢慢推到郭昊面前,做出一副为难模样,意甚不舍。 郭昊笑道:“这里面都是一些衣物,你拿去也没什么用处,不如这样……”说着解下自己背上包裹,取出一包ròu干来,道:“这东西才好吃呢,送给你吧。” 老猿将包袱送还回去,本就极不情愿,但此时一闻ròu味,精神登时为之一震,夹手夺过,连包ròu的油纸也顾不得撕开,张口便咬了下去,大吃大嚼。间中不住朝着郭昊取ròu的包袱瞟来窥去,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郭昊伸手将挂在它唇边的纸片摘去,心想:“瞧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好多年没吃过ròu了,真是可怜。” 未过多久,林中传来踏雪之声,原来赵活虎回来了,他原以为郭昊远行疲惫,是以才没有跟来,也未在意,此时陡然见到他竟与一只老猿呆在一处,不禁吃了一惊,心想:“羽画峰荒凉数百年,从未听说过有活物存在,这老猿却是从哪里来的?” 郭昊已然瞧见了他,跑过来道:“师兄,你回来啦?”看到赵活虎身后木料高高垒起,宛若小丘一般,怕不有六七百斤,虽然雪地拖行会轻上许多,但也足见赵活虎力大无穷,脱口赞叹道:“师兄好大的力气!”见赵活虎面有疑惑,正向着老猿张望,忙道:“刚才我正要随师兄同去,却碰见这只猿猴从树上跌下,摔伤了腿,为了帮它裹伤,便耽搁了,没想到师兄这么快把事情都做好了。” 他与赵活虎虽已相熟,但尚不清楚他脾xìng如何,万一得知老猿是来个窃贼,难保不会因此生怒,到时即便不打杀它,只须将其驱走,想老猿衰老之躯,再拖着一条伤腿,在这深山密林之中只怕难以存活。是以只要赵活虎不问,便也不打算将此事说出。 赵活虎也是初次登临羽画峰,心中所知全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来的,做不得准,只是对于老猿突然出现颇感奇异而已,此时一听郭昊由衷钦佩的语气,回身在一根较粗的木料上拍了拍道:“这算什么,只是靠把子力气而已。你若诚心修道,须得从细微处着手,才能看出凰羽门道法精奥,你看这里。” 郭昊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那碗口粗细的木料,断口处平滑整齐,宛如刀削,他自以为看得分明,道:“师兄,这些树都是你用大斧头砍断的么?” 听他竟把自己护身法宝称作大斧子,赵活虎愠道:“这些木料是我将自身灵力化为罡气外放,凝而成刃,其锋利胜过寻常刀剑,断口才能切的这般齐整,跟我的破军斧可没半点干系。”说着右手竖掌而立,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青芒浮现掌缘,如匕如刃,挥斩向下,那木料发出“嚓”的轻响,便即应手而断,截面果真如刀切斧剁一般整齐。郭昊“啊”了一声,大为意外。 赵活虎哈哈笑道:“小师弟,你也不必羡慕,待我传你口诀之后,虽然短时内无法如师兄这般,但只要忍得住辛苦,勤修苦练,百十年后,未必会比如今的我差上许多。不过那时我极有可能已达于传说中的法通天地之境,你一时半会儿很难及得上师兄我的成就了。”郭昊还未作声,忽闻一阵怪响,却是旁边老猿一屁股跌坐于地,在那里举手捶胸,咧口大乐。 郭昊不觉得什么,赵活虎则已听出它笑声之中显露出的讥嘲之意,心下着恼,斥道:“臭猴子,你傻笑什么?”老猿大怒,它懂得人语,却终究并不会说,于是一手高举过头,竖指指天;一手抵在地上,然后两手缓慢向中间合拢,最终并于一处,做完这几个动作,不顾肮脏,冲上头啐了一口,面带不屑之意,然后继续指着赵活虎,捧腹大笑起来,状甚滑稽。 郭昊先是不知所谓,但思忖半晌,竟而想到了一些事情,道:“师兄,这猿猴聪明得很啊。它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然后合于一处,是不是和刚才你所说的‘法通天地’意思有些相近?想不到它也懂得这些。只不知它啐那一口口水是何用意,师兄你猜得出来么?” 赵活虎面色微赤,想不到自己小小的吹了下牛皮,竟惹来一只猿猴的耻笑,心下大是着恼,却又不能当着师弟面前发作,只能狠狠瞪了老猿一眼,支支吾吾道:“这猴子八成是从树上掉下来时摔坏了脑子,要不然怎会发疯?我们不必理它,先把木屋搭起来要紧。” 郭昊当然不相信老猿会疯,心想:“这猿猴不但能听懂人言,连修行之中‘法通天地’这种事情似乎也知道一些,不知它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与伤了娘和我的那条雪蟒一般,是一只通灵异兽?”眼见天色已暗,若不加紧动手的话,恐怕今晚真要露天而宿了,便也不再理会老猿诸般古怪,跟着赵活虎忙活起来。 第70章 初宿羽画 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方才将木屋搭建的像模像样,天色也早已黑了下来,师兄弟二人胡乱吃了几口ròu干便就睡下了。 然而虽有木屋遮挡,山间冷风能够不断从缝隙处钻入,吹得火苗兹兹作响。郭昊修行低微,一直没能睡的踏实,直到三更时分,冻得实在受不住了,索xìng以手撑地,坐了起来。耳听赵活虎呼噜打得山响,睡的正香,于是借着火光,去瞧受伤的老猿。 与赵活虎郭昊二人身下垫着树枝和从云竹峰带来的棉褥不同,老猿就直接躺在最里面的硬地之上,离着火堆远远地,四仰八叉,呼吸均匀,浑不觉它有半点寒冷之意。 郭昊暗暗称奇,担心它腿上伤口未痊,再生冻疮,遂轻轻移步过去。见它腿骨包扎之处完好无损,布条也无血渍渗出,才稍稍放心。回到自己睡卧之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心想:“昨日在落碧峰上,那女孩说修行太虚无极道法,元气运行周身,人便不会觉得寒冷。我不懂元虚无极道法,但娘教我的《天脉九篇》也自不凡,要不然怎么会治愈我的伤势呢,不如练来试试。” 其实那少女已然传了他御寒之法,且效用更加显著,但他深心处对于《天脉九篇》更是寄予厚望,只是当时不曾想起罢了,加之那日在何家集也曾试过此法,颇有效验,是以理所当然的将之作为首选。至于道行修至精深之处,自然寒暑不侵,雨雪辟易,他却是不知。口中默诵经文,手上连连比划,起始修炼起来。过了有一会儿,丹田慢慢升起一丝暖流,沿脉而行,如此一来总算好上了许多,受此鼓舞,修行更加卖力起来…… 如此过了几日,郭昊一直以此法修习,虽未觉出《天脉九篇》在御寒上太大用处,但至少每晚已不似初来之时那般难熬,心下颇为喜慰。赵活虎也从第二日起便开始教他本门规矩,以及一些入门的根基道法。 陆元放胆子虽大,也不敢违背掌门告诫,是以嘱咐赵活虎暂且不要传授太虚无极道法给郭昊,打算待自己想到办法圆谎后,到时再行传法不迟。 那老猿年纪虽老,身子却十分强壮,几天下来,伤处业已几近痊愈。这日,郭昊刚一给它拆去腿上木枝,先抬腿试着蹬了几下,发觉已无大碍后,如获大赦,“噌”的窜上树去,纵跳来去,不肯消停,却未就此离去。郭昊以为它是几日下来,对自己生出依恋才会如此,也是满心喜悦,笑了笑,跟着赵活虎后头修行去了。 老猿一直瞧着两人动静,此时见他们同时离去,撒欢似的跑下树来,钻到木屋里面,紧接着一阵噼了噗噜的声响从中传出…… 赵活虎道听途说,只以为羽画峰深处多有凶险,因此不敢深入,但陆元放教他帮忙带徒弟,他又不能什么也不做,否则日后回到云竹峰,陆元放一旦心血来潮考校起来,却发觉郭昊一无所成,那时倒霉的还不是他?是以在来到羽画峰第二日上,便寻了一处较为开阔的所在,准备在郭昊学会一些简单术法后,在这里试炼。 “先贤有云:功力为经,术法作纬,经纬jiāo汇,勾连相结,方能结网而渔。否则有经无纬,亦或取纬舍经者,均非常道,一切不免空谈矣。”赵活虎并不言明今日所学为何,却先说了一大堆罗里吧嗦不lún不类的东西。 郭昊听得云里雾里,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弄明白这番经啊纬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活虎眉飞色舞道:“怎么样小师弟?够高深莫测吧?不瞒你说,这可是师兄我修行多年,归结出的至理啊!”郭昊“啊”了一声,心道你刚刚还说“先贤有云”,怎么一眨眼又成你自己的话了?道:“这道理太过深奥,我不大明白。”赵活虎道:“若那么容易,还称得上至理么?听我慢慢给你解释。修炼得来的灵力,存贮于身体丹田筋脉之中,可是你知道要如何用来御使法宝,畅游云海么?” 郭昊不敢确定,模棱两可的道:“法宝,仙剑?啊不对!仙剑原本就属于法宝之列,不能分开来说。”赵活虎不以为然,道:“法宝作为施法之时的辅助之物,其用确实不可小觑。但照你所说只要有人身怀浑厚法力,再手执一把神兵至宝,胡挥乱斩,便可天下无敌了?” 郭昊听了半晌,始终不得要领,茫然不知所对,只得道:“请师兄指点。”赵活虎一直故作高深,也只是想在这新来的小师弟面前装装样子而已,此时觉得拿捏的差不多了,才心满意足的道:“这道理如此浅显,你都难以领悟,也难怪你会成为陆师叔的弟子,你俩的缘分果然不浅。” 郭昊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他话中意思是指摘陆元放的悟xìng也是寻常,竟当真了,道:“师父会不懂这些?” 赵活虎心中怨气未消,只是借机诽议陆元放而已,并非对郭昊有何成见,移开话头道:“道行高深,法术精湛,才可克敌制胜。假如我们空有一身灵力,却不知如何以用,那么跟没修行过的人又有何分别?就好比这座羽画峰,它再高再大,却也没法伤到别人,但若是这里发生地动石流,火山喷薄,那么它的毁坏之力岂是人力能与之相比的?” 这番话便浅显多了,郭昊也能听得明白些,道:“这就和世上习武之人一般,不但要有深湛的内力,同时还要还要具备精妙的招数,两者相辅相成,才具莫大威力。” 赵活虎满意点头道:“正是如此,如果你有一身力气,却摸不到敌人一片衣角,又有何用?或者招法精妙,敌人避无可避,但你手无缚鸡之力,打在他身上就和挠痒痒一般,也是枉然。所谓经纬勾结方能成网,便是此理,若渔民们只是把一条条细线平行摆在一起,恐怕再大的鱼也会漏网而去。” 郭昊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师兄那些怪话竟是这个意思,不过细想想也觉有些道理。 赵活虎谈兴大发,续道:“咱们凰羽门以太虚无极道法作为根基,有三百六十余种各类术法供弟子选择修行,这其中天雷剑罡,弱水玄法,碧寒火灵诀术以及九转乾坤正法,是本门几位才智卓绝的先辈从太虚无极道法中领悟出来的四大绝学,威力绝大,其用无穷,是以限制也是极严的,寻常弟子不得传授。” 郭昊听的悠然神往,道:“不知师兄你修行的是哪一种法术?定然也厉害得很了!” 一提此事,赵活虎登时故态复萌,得意地道:“我入门时日虽短,但却蒙师尊垂青,传下一套大力开山斧法,那可是从九转乾坤正法之中脱胎出来的奥妙功法。” 第71章 初级法门 郭昊道:“原来是这样,我还道既然称作九转乾坤正法,须得数种兵器法宝同时施展呢。” 赵活虎笑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寻常法宝确是功用单一,譬如玉净的那只拂尘属于五行木系法宝,cāo控草木等物易如翻掌,但若要他驱雷御电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痴人说梦了。我这柄破军斧也非凡物,勉强能够催持一些高等道术,不过这也是它的极限了。若想像师叔那柄碧落仙剑一般,凰羽门诸般法术任意挥洒施展,却是万万不能。”说这话时,脸上满是崇慕钦羡之色,浑忘了心中对这位师叔的不满。 郭昊想起那日自己与朱钟斗法时情形,虽然自己法力低微,却削断了敌手法宝,当时还道侥幸,如今才明白是那柄仙剑品xìng非凡、锋利无比的缘故。使劲点了点头道:“师父的仙剑确是十分厉害啊!” “原来你也知道啊?”赵活虎奇道,旋即醒悟郭昊是由陆元放带进山门的,同行几日,见识过碧落仙剑大展神威不算意外,又道:“不只在凰羽门,放眼世间修真各派,仙剑碧落斩杀邪魔无数,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唉!就是陆师叔这人太过小气,从不肯让我们这些小辈拿来摆弄一下,长些见识。还说碧落乃属神兵之列,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碰一下也是亵渎了宝物。真是可气可恼。” 瞧着他愤愤不平的模样,郭昊心中诧异,想道:“当日相遇三台宗长老之时,师父没半分犹豫,就将仙剑丢过来给我御敌,可没见他怎么当作回事。”不过他早已觉出这位向师兄对师父似有成见,这事便没说出口,免得惹他不快。 赵活虎忽的一拍脑袋,道:“明明说的是施术之法,怎地绕道法宝仙剑上头来啦?小师弟你也不提醒我一下。刚刚我讲的那些你都明白了么?” 见郭昊点头“嗯”了一声,赵活虎这才续道:“目下你的修行不够,不能炼制属于自己的法宝,我先传你一套不须法器便能施展的术法,可作防身之用。”说着将几句口诀以及施咒捏诀之法叙说了一遍。 见郭昊听完之后蹙眉不语,赵活虎道:“道家术法博大精深,多少人纵是修行百年也只不过初窥门径而已,师弟你方刚入门,切不可太过心急。先且将这些口诀手势牢记于心,今后多加习练,日久自然精熟。”郭昊一想确是如此,遂阖拢双目,将刚刚所闻所见细细回味一番,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来,道:“师兄,我都记下了。” “嗯”。赵活虎并未如许多人那般指摘他记忆缓慢,道:“好,前几****教你引气诀的法门,我看你每晚都起来试炼,可有什么体悟?” 引气诀并非什么高深法门,乃初入凰羽门弟子所修练气之术。郭昊闻言登觉赧然,他明明每晚都在修行《天脉九篇》,与赵活虎所教可没半点干系,此事他当然不会说出来,道:“师兄所说的:‘夫天地一体,五气充塞其间,无尽至穷,吾发乎先天重楼之所,引清明之气入体,去芜存菁。如此行之,至三花聚于顶颅,真气汇于气海,动而通达周身,可算小成’” 赵活虎挥手打断道:“我知道你已背熟了,只消说说修行之后有什么感觉没有?” 郭昊脸上一红,低声道:“这些话深奥拗口,我有些想不大明白。”他心智初开,再加悟xìng不高,之前所以能够修行《天脉九篇》,倒是“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的缘故占了大半。如今赵活虎所授引气诀虽然简单了许多,一时之间却仍是难以尽解。 赵活虎不知此节,道:“那也没有什么,很多资质颖悟的人,初学道法时也是如此,只是还没能摸清门道而已,时日久了,自然有所感悟。” 郭昊道:“师兄所说的门道,要怎样才能摸索得出呢?” 赵活虎道:“修行之道,贵在体悟。正如许多修仙成就巨大的高人,他们的师父并不一定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因此说别人纵然教你千百句,也不如你自己体会所得的珍贵。这一点师弟你要牢牢记住。” 郭昊听出他语声低沉,似是想到什么不快之事,却也不好多问。赵活虎又再指点几句,两人便在巨石之前,打坐冥思。 山中修行,光yīn忽忽,转眼时将近午。赵活虎起身说道:“时候不早,咱们先且回去吧,吃过饭后再来此继续。” 这处开阔地离木屋并不遥远,不消多久,两人便已接近木屋所在,郭昊正自前行,前面赵活虎忽然止住脚步,郭昊驻足不及,一下撞在他宽厚的背上,红着脸退回,问道:“怎么了?师兄。” 赵活虎竖指就唇,“嘘”了一声,惊疑不定的道:“羽画峰向无人迹,怎地突然冒出个人来?” 郭昊透过重重树影、凄凄长草向前望去,果见有一条蓝色人影,在木屋之前走来走去。只是相距尚远,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面貌,道:“会不会是别峰的哪位师兄,也来羽画峰历练,恰巧发觉了咱们的木屋,过来打个招呼。” 赵活虎道:“不会,凰羽门各殿衣饰虽然迥异,但都是由本殿首座长老指定的同一服色,我们竹节峰逍遥殿弟子均是身着蓝袍,那是绝对错不了的。” 郭昊道:“既如此说,那或许是咱们逍遥殿其他师兄到了,可他们既知赵师兄和我在此,怎地事先未曾知会一声?”他听赵活虎说过凰羽门的各种联络之法,或响箭破空,或烽烟冲天,种类繁复。 赵活虎想了想道:“逍遥殿弟子我都认得,可没见过身形这么矮小的。”心思一颤,道:“该不会是羽画峰深处的魔灵妖魄跑出来作怪吧!”一念及此,倏觉背后冷风嗖嗖,心惊胆寒。 郭昊不知厉害,暗想:“师兄的大力开山斧法修行精湛,就算是魔魄妖灵也奈何他不得。”便道:“不如咱们走到近处,瞧个究竟?” 赵活虎一把拉住他道:“师弟,你在这里守着,我一个人过去瞧瞧,若发觉有甚不对,你立刻就跑。” 郭昊一听,似乎此行会有莫大凶险,登时便不答应了,道:“我可不能丢下师兄一人独个逃走。”说罢腰身一伏,压低身子,悄悄向前移去,赵活虎纵然神色焦急,却也拦之不及,只好也学他一般,伏低身形,从后跟去。 这样一来有荒草遮挡,两人目光便无法及远。赵活虎谨慎,走了几步,便yù再度打量前方情形,可还未待他直起腰身,就听头顶上方异响连连,循声望去,这一来不要紧,陡然间只见一张丑脸狰狞恐怖,毛脸红舌,距面门竟不足半尺之遥,一对圆眼正与自己瞪目对视。 “妈呀!” 一声怪叫, 赵活虎骇得心胆皆颤,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面色如土。 第72章 人猿大战 郭昊闻声回头,却见那怪物蓝衫肥大,双足倒吊在松树枝之上,两支手指分别勾住嘴角两边,本就十分阔大的口唇咧到耳根,怪形恶状,却不是那只调皮的老猿又是哪个。见赵活虎被吓得狼狈万分,它竟是兴奋无已复加,一转身攀上树梢,居高临下,哈哈大乐。 赵活虎恼羞成怒,双手撑地一跃而起,破军斧已然抄在手中,以斧指猿,厉声喝道:“死畜生,我跟你势不两立!” 老猿没见过赵活虎施展本领,只道他与郭昊一般,须得爬上树来,方能接近自己,于是非但不逃,讥笑之声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赵活虎也不废话,破军斧横向挥出,身在一旁的郭昊只听“噗嗤”一声轻响,斧刃业已切中树干,迅即深入,一人环抱的树干登时断作两截,向旁便倒。 老猿全没料到赵活虎所为竟然与郭昊全不相同,动不动就抡斧斫树,釜底抽薪,顿时令它闹了个措手不及。眼见树冠朝地面栽去,想到若落地被抓,少不了一番折磨,偏偏大树倾倒方向又是一片空旷,相距最近的一株松树也在十丈之外,想要纵跃过去根本遥不可及,直急的抓耳挠腮,慌乱不已。 须臾之间,树冠已与地面剧烈接触,发出轰隆大响,老猿片刻不敢耽搁,借着枝桠甫一着地反弹之力骤生之际,一跃数丈,便撒开四爪朝着右侧林中逃去,间中不忘回头,窥探赵活虎是否已追到近前,可当它看清后方情状,步子立时缓慢下来。 原来赵活虎气急出手,未曾算计方向,致使落斧时偏差极大,使得大树竟朝向他与郭昊立身之处倒坍过来。眼见暗影罩顶,疾风扑面,急切间向赵活虎只得一把揽起郭昊,纵到一旁。只是事起突然,他见机虽然已是极快,仍不免被树枝扫中,手臂划出几道血痕,情形煞是狼狈。倒是郭昊牢牢被他护在身后,未受分毫损伤。 如此一来,不啻于火上添油,赵活虎戟指怒目,暴喝连连,张牙舞斧的就冲了过来。老猿扭头便跑,三下两下爬上树去,虽然如此,亦不敢在此一处稍作停留,窜蹦跳跃,由此至彼,在密林间不断向前逃窜。赵活虎气得头晕脑胀,只顾狂奔猛追,一时之间却也难以追到近前。然而山石嶙峋,枯草凌乱,磕磕绊绊之下,赵活虎只奔行片刻,便感气喘心跳,双腿发软,心想:“死猴子不知在这山中活了多少年月,对此地一草一木熟悉的就跟自己家一般,我这般疲于奔命,如何追得到它?”忽地醒悟自己手中还握着仙器法宝,心中便即雪亮,吼道:“死猴子!看你这回还能跑到哪里?” 郭昊刚刚赶至近前,尚未看清他如何做势,便觉眼前一片青光湛然,破军斧竟然涨大开来,转眼间有如门板般大小。郭昊深悉赵活虎道行不凡,唯恐他盛怒之下伤到老猿,可还未等他张口劝阻,呼啸声中黑色匹练便已横飞而出,那看似笨重无比的巨大斧身,此时却迅若飘风,利若宝刃,所过之处,嘁吱咔嚓以及轰隆巨响接连不断,既高且粗的各种树干竟不能挡得一挡,纷纷倒向四面八方。郭昊再看时,正前方向竟生生被开出一条通道出来,不由惊得合不拢口来。 老猿听见身后声响,蹿行更疾,但比起被势如破竹的破军斧终究慢了几分,斧影如电飞驰,从下方一闪而过,它踏足的大树已遭横斩,向旁便倒,老猿顿时立足不稳,堕了下去。相距不远,有一根石柱高逾十丈,挺拔耸立,上面写着“天道无名”四个大字已有些模糊难辨,此时被大树扫中,石柱也是轰然倒坍。间不容发之际,老猿爪足并用,趁机抱住石柱顶端,趁着石柱将倾未倾之际,又跃上一棵松树,横向里逃逸去了。 赵活虎大为光火,大吼一声:“气煞我也!”一往无前的破军斧忽而折转,继续追踪。只是与先前大不相同的是,斧影飞动之间,已非笔直一线,而是斜而上行,每斩断一株树木,所遗树干较前面高出六七尺,愈到后来,便是愈高,宛若登天梯子一般。 郭昊知道习武之士,有梅花桩之说,却不明赵活虎此举意yù何为。他一直紧随在后,忽然眼前一花,下一刻赵活虎已然足踏在第一根被截断的大树树干之上,不见片刻停顿,便即脚底继续发力,再次弹跃,撇开大步向第二根树干而去,如此往复,次第攀升,转眼间,树丛间撅着屁股亡命飞窜的老猿便落入眼帘。 郭昊恍然若有所悟:“原来赵师兄在没有法宝的以作凭借的情形之下,便不能御空而行。他眼见老猿一直在树冠逃窜,始终不曾接近地面,才琢磨出这样一个法子来。”又想起落碧峰头,白衣少女单凭自身之力,不需任何法宝,便可带着自己飞上天阶崖,道行竟比赵活虎师兄还高么? 赵活虎已迫至近前,心道机不可失,大手一招,破军斧如受牵引,倒飞而回。他心下虽怒,却没想过要伤老猿xìng命,只想擒住之后也绑在高处吊它三天三夜,好好教训它一番。双手齐出,一握斧柄,一托斧背,高声喊喝:“无名无相,虚幻jiāo持,困!”双手执掌利斧,高举过顶,全力掷出,破军斧带着呜呜声响,升上半空。这中间赵活虎指诀连变六次,迅疾无lún,半空中道道虚影从斧身分化而出,竟而一分为六,凝虚化实,破空疾走,一时间声势大振,异啸连连,如风雷齐动,向老猿罩去。 隔空御使法宝已颇觉吃力,但赵活虎为了找回刚刚损折的颜面,仍不忘朝跑到树下郭昊扔了一句:“师弟,你看清了,这是一种叫做‘困龙阙’的法术,变幻多端,修行到了极处,连真龙也能困住,不过目下我修行尚不精深,只能使到轻轻松松抓住一只死猴子的地步啦。”言下之意是:其实我想抓住这只死猴子实在是易如反掌,先前被它戏弄出丑,只是事出意外罢了。 郭昊先前还怕他伤到老猿,闻言稍稍宽心,但又见破军斧风声虎虎,气势惊人,心道赵师兄年纪轻轻,便如此修为,真是让人佩服。 老猿没命价的逃窜,浑未察觉危机已迫在眉睫。窥见左边不远处一处山壁突兀而起,陡如刀削,便yù转向而行,殊不料这念头刚刚转过,、六道yīn影已然现于身前,煞气腾腾,固如坚壁,老猿再想闪避已是不及,登时被反震了回来。好在有大树枝桠接住,赵活虎又无心伤它,才不致受伤。 老猿皮糙ròu厚,也未觉得如何疼痛,揉了几下脑袋屁股,复又一跃而起,见六柄巨斧形状如一,散发出淡淡光芒,沉浮起落,横住去路。老猿眼珠乱扫,就待择向再逃,赵活虎声音已骤然到了耳边:“死猴子,还想逃么?” 第73章 生龙活虎 老猿闻声回头,顿时惊得灰毛一乍。原来赵活虎已到背后三尺之处,一只大手快如电闪,一把将它擒在手里,哈哈大笑,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不料他话音刚落,忽然有人轻笑一声,说道:“赵师弟,可不要伤害我的灵兽。” 赵活虎正自心意欢畅,不意一听声音竟非是出自郭昊之口,但又极是耳熟,转过头去,只见来人长眉细目,脸颊瘦长,正是凤翔峰云霄殿首座长老顾千叶的得意弟子周希闵。赵活虎登时脸色一沉,显出不愉神色。 赵活虎挟制着老猿一跃落地,老猿力气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挣脱不得,只好乖乖跟着,但一双眼珠子始终东瞧西望,转个不停。走到周希闵近前,赵活虎沉声道:“原来是周希闵师兄。你不在凤翔峰清修,来这里做什么。” 对于他言语之中的冷淡之意,周希闵仿若未觉,一指老猿,说道:“刚刚不是说过了么,我就是为它来的。” 赵活虎不明其意,道:“这死猴子僻居山野,野xìng难驯,我正想狠狠教训它呢,它又跟你有什么干系?”老猿大是不满,怒吼几声,空出的手爪高高扬起,五指箕张,尖利的指甲锋芒毕露,似乎想伺机给赵活虎身上来那么几下。 这时郭昊亦已来至跟前,心道:“难不成老猿是这位周师兄从小放养在羽画峰的,如今长成了,便想着要带回去凤翔峰去?”想到几日相处下来,老猿虽然处处顽皮胡闹,惹了许多事端出来,但有它在此,却也解了许多寂寥沉闷,隐隐有些不舍。却听周希闵道:“实不相瞒,这猿猴灵异不凡,是罕见的灵兽,其实早在三月之前,我就已盯上它 ,想将之擒获。只是它太过机敏,好几次我都险些得手,但最终还是被它逃脱了。还好今日有赵师弟援手相助,使我得偿所愿。”话落举步上前,就yù将那老猿从赵活虎手中接过。 竹节峰与凤翔峰素有嫌隙,究其根源,不外是因为身为逍遥殿首座的陆元放为人懒散,且不说他一离山门便经年累月不归,对本峰弟子亦是疏于过问,全不在意。首座尚且如此,日久不免形成风气,逍遥殿弟子修行起来少了督促,便不免时有怠惰;而凤翔峰则大大不然,首座长老顾千叶虽然道行不及陆元放远甚,争竞之心却是极强,他励精图治,御下严谨,凤翔峰弟子修行若有不肯刻苦用心的,必受惩罚。如此风气两相分别,竹节峰弟子修行自然就比凤翔峰差了一截,以致数界凰羽门比试较艺大会总是屈居下风,引来同门嘲笑。 这周希闵便是凤翔峰较为杰出的几人之一,为人极傲气,赵活虎早就瞧他不顺眼,此时见他还未待自己答允,便就伸手来取,倒似理所当然一般,更增厌恶。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拒绝,忽听周希闵痛呼一声,连退数步,小臂连带手掌,赫然出现几道寸长口子,皮ròu外翻,鲜血淋漓。却原来是老猿刚才举起的爪子正寻隙朝赵活虎下手呢,一直未曾收起,不意周希闵这个刚来的家伙好死不死,手向这边伸来。老猿正愁无处泄愤,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爪锋一转,狠狠一勾。周希闵见它在赵活虎手里老老实实,全没料到有此变化,登时闹了个措手不及,受伤不轻。 平日趾高气昂的周希闵,如今却被一只畜生弄得如此狼狈,赵活虎真想大笑三声,但门规森严,严禁同门相轻,只得强行忍住,假惺惺的道:“周师兄,你没事吧?”话虽如此,却向老猿报以赞赏眼神。老猿把头一扭,昂然不理,雷公脸上得意之色却怎么也无法掩藏。 周希闵此人颇有心机,也不见他如何恼怒,若无其事的撕下一片衣襟,裹好伤口,这才说道:“不碍事。能够得到这等世间灵兽,就算伤的再重也是值得。” 郭昊暗暗纳闷:“显而易见,此人与老猿并无半点关连,可他话里话外怎么就认定了老猿就该属于他似的?好没道理。”他不善隐藏,心头疑虑脱口而出,道:“周师兄,这只猿猴虽然灵xìng不凡,但它天xìng喜好自由自在,我想它应该并不愿意被你收伏。” 周希闵向来对竹节峰的人不大瞧得上眼,但今日情形有些不同,使得他不得不对赵活虎客气几分,对郭昊就另当别论了,根本不予理睬,继续与赵活虎说道:“逍遥殿能被我放在眼里的更是少之又少,赵师弟你算一个。你今天把这灵猿jiāo了出来,我会记住这一份人情的。” 郭昊受此轻视,心下并不着恼,想道:“此人好生无礼,不过他再怎么说也是白搭,赵师兄可不会答应。”果然周希闵贬低逍遥殿的话,顿时令赵活虎心中反感更增,抬高嗓门道:“那又怎样?你的人情很值钱么?抱歉得很,我不稀罕。” “确如师弟所言,些许小事于他人而言,或许微不足道,可若是换句话说,对师弟你可能会有所不同呢?” 周希闵心中已有计较,目光灼灼的看了赵活虎一眼,意有所指道:“周某曾听人言,说赵师弟还有一位同胞弟弟,拜在玄圣寺慧远大师座下。” 赵活虎心中一动,道:“你怎么知道?” 周希闵淡然笑道:“何止如此,我还知道赵师弟对这位唯一的胞弟疼爱至深,可是自从你入了凰羽门,他去到玄圣寺以来,便再也没能见上一面。这么多年过去,想来如今他生的什么模样子,你也无从知晓吧?” 原来当年兵荒马乱,赵活虎父母俱死于乱兵之中,他和年幼的弟弟赵生龙衣食无着,百般无计之下,便生出去投奔远在晋阳叔父的念头。不料祸不单行,半路之上竟给他们遇到一队杀人越货为生的盗匪,二人仅余两日的干粮就此被夺。赵活虎当时年纪幼小,不肯屈服,忍不住破口大骂。众强盗勃然大怒,抡起弯刀就要将他一斩两段,好在有陆元放与慧远二人在此时赶到救下二人。 事后,慧远问清了两人姓名,待目光落到赵生龙身上,便说什么也离不开了,双手合十,口诵佛号,言道:“陆师兄,这孩子眸子纯澈,内蕴灵光,又与小僧一样,生具‘真龙’异像,与我佛缘分着实不浅,若能去往我玄圣寺寺修行,成就必定远大,日后普度亿万众生的重任可要落在他头上啦!” 陆元放道:“人家那是俗名叫做赵生龙,你个死和尚哪里有什么狗屁‘真龙’异像了?死和尚明明是看中人家小子资质,便想要网罗到你们玄圣寺去,却非说什么缘分的屁话,真是虚伪!若照你这么说,普天下跟你家佛爷有缘的人可就多了去了,就不知玄圣寺有没有那么多粮食,养活得了这许多人?若是你们都饿死了,却不知这亿万众生要由谁来普渡?” 第74章 授鱼以饵 被陆元放一番冷嘲热讽,慧远却并不着恼,一脸虔诚的道:“陆兄此言差矣,所谓‘芸芸众生,皆有佛xìng。渺渺天地,皆传我法。’我佛慈悲,能够甘愿舍弃己身,也要挽救蝼蚁苍生。小僧虽无佛祖那般大胸怀,却也要效仿一二,因此才要寻觅大机缘之人,悉心教导,日后他们若能够行义天下,秉持正义,也算我为天下正道退魔除jiān尽了一份心力。” 赵活虎知这两人本领不凡,而这和尚又似有收赵生龙为徒之意,这等好事,难遇难求,哪还有半点犹豫,拉着兄弟一齐上前拜倒,道:“我兄弟二人孤苦伶仃,恳请大师收录,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慧远却不理他,只冲着赵生龙一人,语音柔和之极的道:“小兄弟,你可愿学那飞天遁地的大本领,到时就不会再受那些恶贼欺辱了。” 赵生龙当时不过八九岁年纪,先前见慧远大发神威,将一干凶神恶煞的强盗尽皆打倒在地之时,如摘叶拈花,吹灰翻掌一般容易,已自羡慕不已,闻言忙不迭点头道:“好啊,好啊!”慧远大喜,道:“好,那咱们这就走吧。”拉住赵生龙小手,迈步便行。 赵活虎登时急了,连忙抢上几步抓住弟弟,说道:“大师且慢,你带走了我唯一的亲弟弟,留下我一个人,那可如何是好?” 慧远停步回头,露出一副慈悲的模样,道:“阿弥陀佛,佛渡有缘人,你缘份太浅,请恕贫僧无法度你。”想了一想,似乎也觉这样有些不妥,朝陆元放道:“凰羽门门户广大,广结善缘,我看不如陆师兄将此子带回去,督导修行,如此可好?” 陆元放连忙摆手,道:“休想!你把好的拐跑也就是了,却还想着把剩下的歪瓜裂枣强塞给我,那可万万不成。” “你这姓陆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你既然不想收我,就跟大和尚多说几句好话,劝他把我领去不成么。” 赵活虎心下埋怨不已,可不愿错过这大好机缘,拍拍胸脯,道:“这位陆大叔,你好好看看,其实我也不错的。”陆元放却是理也不理。 慧远似胸有成竹的道:“陆师兄且先不要言之过早,只要你把我这小弟子的兄长引入凰羽门,我就将怡湘姑娘的下落说给你知道,你看怎样?”于是,赵活虎就看到陆元放刚刚还冷冰冰的脸立马变了颜色,笑呵呵的凑到慧远近前,道:“慧远大师,你说话可要算数。” 慧远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待你将他送回凰羽山,一切安置妥当后,便可来玄圣寺找我,到时我陪你一起去向怡湘姑娘赔罪。” 陆元放兴奋地连连称是,回手抓起赵活虎道:“小子,这就跟我去凰羽山走一遭吧,我会找人教导你修行的。”赵活虎想跟弟弟道别也未来得及,便被匆匆带走。 自此一别,赵活虎赵生龙兄弟两人自此未再相见,赵活虎心中虽然极是惦念,却由于山遥水远,一直没有机会前往探望。此事倒也不是什么秘密,竹节峰上的人大都知晓,周希闵却不是从何处听来,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知向师弟思念心切,却苦于无法相见。你我师出同门,此事我自不能视之不理,于是思来想去,却也给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能够教你得偿所愿,只是不知赵师弟是否愿意一听?” 赵活虎眸子一亮,脱口说道:“什么法子?”话落登时醒悟此人焉能平白相助,肯定是在打老猿的主意了,心道:“只要能教我见到小远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知道他一切安好,我还管这只死猴子做什么?但凤翔峰的人素来狡猾得紧,我也得留个心眼,可不能被周希闵这狡猾的家伙给蒙了。”语调客气许多,道:“周师兄在凤翔峰有‘智将’之称,小弟素所知闻,如今看来果然不虚,目下就请师兄把你想的法子说来一听,但教要能帮我圆了心愿,这只死猴子拱手送上就是。” 郭昊急忙道:“赵师兄,这恐怕不……”想到赵活虎思念亲人,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一时之间却竟不知该以何种理由相劝。 周希闵道:“向师弟可听说过天下修真各脉最大的一件盛事是什么吗?”见他不说正题,竟然无端考较起自己来,赵活虎微觉不耐,道:“不就是三十年一届的仙羽圣会么,有甚稀奇?这与我见弟弟可没甚关系。” 周希闵心中暗恼,心道我若非是为了得到灵猿,岂会与你这废柴许多废话?强自按捺住心中不悦,说道:“师弟且末心急,你入门时日较我短些,是以有些大会的细微末节你就所知不多了。譬如每次会期将至,各门各派大都会提前进行一次宗内会武,遴选出几十名最为杰出弟子。之所以有此一举,就是要带同这些人跟随本派长辈一起,同去参加大会,不单是为了增多历练,多长见识,更有在别派面前争得颜面之意。” “上届仙羽圣会已是距今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再过三年,下届大会即将召开。慧远大师那么看重生龙,这次他是肯定会去的,可惜我……”赵活虎蓦地想起此事,不由得一喜,但很快脸色又拉了下来,问道:“那又如何?” “就你这种蠢材也妄想参与仙羽圣会?真是马不知脸长。”周希闵察言观色,猜出了几分赵活虎心思,心中大是不屑,嘴上却说道:“令弟能得玄圣寺威名素著的慧远大师器重,这些年下来,必定成就非小,此次当极可能随同玄圣寺高僧一起赶赴仙羽圣会。赵师弟若也能作为凰羽门的杰出弟子一同前往,何愁兄弟俩不能相见一面,一解挂念之苦。” 赵活虎也觉得周希闵所言大有道理,默然点头,但最终又摇了摇头。 郭昊见他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不知弄得什么玄虚,只听周希闵道:“本门弟子众多,道行精深者、得师长器重者,不知凡几。请问向师弟自问如何?能否在这许多人之中争得一席之位?” 赵活虎忍不住大脸一红,讪讪的道:“凰羽门弟子千余之众,我能排进前八百之位,已属勉强。你明知如此,何必多此一问?” “原来赵师兄自知道行不足,难有机会获得参与大会的席位啊。” 郭昊登时明白赵活虎点头摇头的原因所在,同时吃惊不小。他来到凰羽门时日愈久,愈发觉修行之路何其艰难,虽历尽辛苦,却难得寸进,便是真切写照,心想:“那日赵师兄以掌截树,宛若刀削;刚刚又飞斧断木,追逐老猿,直如天神行法一般,气势磅礴。如此修为,竟只能勉强进入前八百之列,凰羽门门徒之多,个个道行高深奥妙,当真无法揣测!” 第75章 针锋相对 赵活虎话音一落,才猛地想起先前在郭昊面前一直把自己吹嘘的十分厉害,此刻自揭己短,不知他会作何想法,想到此节,忍不住斜睨一眼,恰巧将郭昊脸上变化收入眼中。他心下发虚,还道郭昊果然因此看轻自己,顿觉羞愧难当。 却听郭昊说道:“师兄入门才不过十几年,便已有如此修行,真是令人钦佩!我今后不知该如何用功,才能及得上你一半的成就!” 赵活虎正自赧然,一听郭昊道出这番言语,顿时抬起头来,见他神色坦诚,毫无虚伪之色,显是语出真心,不禁有些感动。 周希闵暗恼郭昊不时出言打断自己说话,瞪了他一眼,道:“师弟或许知道,我曾有兴跟随恩师一起,参加了上次的大会,若然今次不出意外的话,周某自问凭着那几分尚未丢掉的本事,取得一个席次也是意料中事。” 只道他是故意自吹自擂,以藉此讽刺自己,赵活虎脖颈一梗,道:“我知道你凤翔峰弟子厉害,从不把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人看在眼里,那便如何?” 周希闵微微一笑,道:“师弟不要误会,我并无吹嘘之意。我是想,只要师弟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恩师恳求,将本该属于我的那个席位让与师弟。到时你便可称心遂意,与令弟见上一面了,就是不知师弟是否也有此想法?” 闻听此言,赵活虎不禁怦然心动,信疑参半的道:“此话当真?千叶师伯可不会答应?” 情知算计即将得逞,周希闵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反问道:“咱们两峰虽然向来不睦,但你什么时候听我周希闵说话不算数来着?心想:“师尊虽好争强,但若得知我只以区区一个席次,便从逍遥殿的傻瓜手中换取到无数人求之不得的灵猿异兽,不知会如何高兴呢。他老人家大加赞同还来不及,岂会反对?”其实他并不知晓老猿有甚出奇之处,只是他为人聪敏,博闻强记,曾听师父说起过珍禽异兽诸多与众不同之处,刚刚将老猿戏弄赵活虎举动看在眼中,发觉此兽机灵聪慧,极通人xìng,与师父所言一一对照,隐隐觉出这只猿猴不凡之处,因此才想尽办法想要取到手中;另外还有一层缘由,那就是他在凰羽门中虽然小有名声,但若放在人才济济的仙羽圣会上,便如投石入海,显不出什么来了。是以对他而言,一个席次反倒不如灵兽更加来得要紧。” 赵活虎想到此人平日虽然yīn阳怪气,可确不曾有甚背信之举,摇了摇头,道:“这个倒真没有,可是” 周希闵一拍他肩膀,道:“可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事是比骨ròu亲情,血脉兄弟更加让你在意的么?这只来历不明的灵猿说白了不过一只畜生而已,你只须将它jiāo予我,我也不会亏待与它,必定好生供养。而师弟你更可得偿所愿。咱们这叫做公平jiāo换,你情我愿,有何不可?” 赵活虎心动不已,但看了一眼郭昊一眼,又觉万分为难。 两人相处时日虽短,但他们都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因而已亲近到几乎无话不说的地步,此时郭昊终于上前一步,断然说道:“师兄,我觉得此事不可。我入门时日虽短,但也从师兄这里学到了须得‘道心稳固,不为恶念所染’方有可能得证大道。师兄思念弟弟,虽为人之常情,假于他人之力达成此事原也无可厚非。但是老猿能听人言,能与你我嬉戏玩闹,远非一般寻常野兽可比,师兄若不顾它心下感受,强行为其择主的话,老猿喜不喜欢先且不说,恐怕师兄自己心里那一关也难过得去。” 周希闵业已看出赵活虎对这眼生小子的话很是在意,此时果然见他出语反对,不禁大为反感。他对赵活虎客气,那是事出有因,对郭昊却大可不必如此,冷哼一声,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初入山门,想是与家人刚刚分开不久吧,怎懂得至亲久别、无法相见的苦楚?我与赵师弟商量事情,小孩子家别胡乱chā口。” 原本赵活虎还有几分犹豫,此时一见周希闵竟然训叱起郭昊来,登时心中不悦,道:“周师兄你请回吧,这老灵猿我是不会jiāo给你的。” 周希闵愕然片刻,道:“为何?”赵活虎道:“我小师弟说得极对,我借助你的相助固然能达成心愿,但此时我若因此做下一件违心事的话,心中定然留下yīn影,于日后修行大有滞碍,因此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郭昊喜出望外,道:“师兄所言极是。那个大会几年才到,在这中间师兄潜心修行,到时未必就没有机会。” 赵活虎用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深觉郭昊这句话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顿时心生“我赵活虎天生根骨不凡,焉能止步于此?总有一天教周希闵败在我脚下”的豪情来。 周希闵还不死心,道:“赵师弟,你可想好了,如此大好机会仅此一次,再想遇到那是绝无可能了。” 赵活虎不以为然道:“有劳关心,就算今后再有这等好事,也请你关照别人去吧。” 见他拒绝的如此干脆,不留半点余地,周希闵脸色瞬间变得yīn沉无比,道:“可是你也不要忘了,但凡灵猿异兽,皆有德者居之,目下它并未认你为主,想你也决定不了它的去留。” 赵活虎早料到周希闵不会善罢甘休,闻言也不以为忤,眼睛一瞪,道:“可是它如今却在我手里,你能怎样?难不成还想强抢不成?”心知周希闵道行远较自己为高,若他老羞成怒,不顾颜面的出手抢夺,自己到真无法抵挡,当即把郭昊拉到身后,老猿jiāo到他手里,凝神戒备,。 郭昊亦觉出场中情形不对,神情郑重。唯独老猿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伸出还沾染着周希闵血渍的指甲,在郭昊手背上轻轻划来划去。郭昊也未在意,忽然手中一松,竟被它爪子抽了出去,随即蹿上树去。怨恨之前周希闵骂它做畜牲,折断一节粗重树枝,大力掷出。 周希闵焉能被它击中,一个闪身便已避过。赵活虎哈哈大笑,道:“刚刚还说灵兽有德者居之,可种种迹象看来,这臭猴子可不怎么待见你啊!”话音刚落,忽听背后风声响动,急忙侧身横移,一截断枝擦身而过,却是老猿对他也十分不满,又折一段树枝朝他抛来。 “畜生就是畜生,我在帮你,看不出来么?”赵活虎怒道,却听周希闵道:“现下灵猿已脱离了你的掌握,那更成了无主之物。赵师弟,这次你没理由拦我了吧。 赵活虎吃了一惊,争辩道:“死猴子是我小师弟最先发觉的,而且他两个很是亲近,别人可休想染指。”大斧头往身前一横,拦住去路。 第76章 盛气凌人 “凭你几下不入流的道行,就妄想与我做对吗?”既然已撕破脸皮,周希闵索xìng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赵活虎还待反唇相讥,忽然间眼前一花,周希闵已然不知去向。他虽然吃惊,却并不慌乱,心想我就闭着眼睛,也猜得到姓周的必是冲着后头死猴子去了。看也不看,破军斧反手向身后挥去,霎时间狂风大作,赵活虎身后三丈之内包括老猿所在树木俱被笼罩其中。自忖这一下就算击不中对手,也要叫他暂避锋芒,却不料周希闵说话声自上方传来:“逍遥殿的人还是如此不济,一个个自作聪明,其实愚蠢至极。” 赵活虎情知算计有误,仰头只见周希闵凌空而立,急忙拉起郭昊后撤三步,道:“本门规矩,严禁同门相残。你再猖狂,敢违犯门规吗?” 周希闵抱臂于胸,居高临下道:“门规大于天,我自然恪遵。不过日后师长们问起此事,我自会详加禀明,就说在我捕获一只灵兽之时,不料竹节峰逍遥殿的赵活虎师弟贪念大炙,竟而横加抢掠,我一时失手,误伤到了同门师弟。怎么样赵师弟,刚刚确是你先行对我出手吧?既然如此,接下来我周希闵所为亦只能算是自卫而已,你若有什么损伤,可怪不到我头上。” 赵活虎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无耻,使出栽赃陷害的dú计,不由得惊怒jiāo集,道:“yīn险狡诈,强词夺理,你还要不要脸?顾千叶师伯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周希闵脸色一白,寒声道:“竟敢对我师言语不敬,罪加一等。” 赵活虎道:“是你自己不要脸,可与顾师伯没甚干系。” 周希闵道:“今日擒住灵猿要紧,否则非得抓你到戚师叔面前理论理论不可。”身形忽的拔高而起,从赵活虎郭昊二人头顶越过,直奔老猿居身之处而去。 “想要带走那猴子,我可还没答应!” 赵活虎大叫一声,拔足便追,只是周希闵动作何其迅速,转眼将他甩开三丈有余。 那边老猿业已看到周希闵御空飞至近前,它倒也知道此人厉害,立时就要跳树逃走。然而周希闵修行实非赵活虎可比,只见他抽出一把尺形之物,凌空往下轻轻虚按。那边厢老猿刚刚瞅准一根粗枝,正yù踏足其上,却不料随着周希闵手上动作,那粗枝如遭无形之力按压,猛然一沉,这下老猿没了借力之处,怪叫一声,直坠下去。而在不远处的郭昊却见到了更为惊心动魄的景象,只见老猿身下那大树自根部而起,树干、枝桠,残叶,竟而不断的陷入地面之中,就仿佛地面以下隐藏着一只洪荒妖兽,张口血盆大口,将整株树木吞食入腹,尸骨无存。待一阵枝桠折断生出的噼啪乱响过后,眼前残枝遍地,不止大树失去踪影,老猿亦不知去向何处,显是一起没入地面之下去了。 赵活虎全没想到周希闵对于法术的cāo控竟然强悍至斯!虽然看此人极不顺眼,却不得自叹弗如,暗暗吃惊不已。 郭昊不明端的,只道老猿已遭不测,怒道:“你把它怎样了?” 周希闵斜睨赵活虎一眼,道:“灵猿已然被我困住,你再没话说了吧?” 赵活虎心知凭自己能为,想要抢回老猿无异于痴人说梦,口上仍是怏怏不服,道:“我可是知道这只猴子桀骜不驯,顽劣至极,别说驯服它难比登天,更何况现下你还没抓它在手里,你的美梦未免做得太早了点。” 周希闵此时已无所顾忌,见赵活虎又再出言无状,语含讥讽,本想出手教训他一番,但转瞬想到实情确是如他所言,灵猿虽然受困,但毕竟还未得到手中,目下不宜在此多做口舌之争,遂冷冷的道:“此事就不劳挂心,我自有办法,你在旁边看着就是。” 听周希闵话中意思,老猿暂且无恙,郭昊这才稍稍安心。目光落到周他手上的一件宽约一寸,长近三尺的尺形法宝,光泽暗淡,色呈土黄。只听赵活虎低声道:“这土了吧唧的东西叫作九曲,是姓周的护身法宝。” 听出他语调郑重,显然此物非同小可,郭昊道:“师兄的破军斧比它如何?”赵活虎哼哼不答。郭昊顿知其意,说道:“他如此猖狂,在凰羽门年轻一辈中,就没人压制得了他么?” 赵活虎咬牙道:“师弟你有所不知,这家伙十分狡猾,别看他在你我面前耀武扬威,一副很臭屁的样子,若是见到了比他厉害的人物,立马换做一副卑躬屈膝的德行。那些道行高深的师兄们大都受了蒙蔽,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呢。” 赵活虎知道郭昊少年心思,几日相处下来,对老猿颇为不舍,又道:“对不住了小师弟,这次不是师兄我不想帮你,实是周希闵修行高我太多,上次斗法甚至被他打得小臂骨折。”不由自主的扶了左手小臂一下,神色间既有忸怩,又含愤恨。 郭昊想不到周希闵为人竟然凉薄至此,对本门师兄弟也会施以辣手,愤愤不平的道:“他说老猿是一只灵兽,若真的被收服的话,此人实力又要大增了,日后欺负起我们竹节峰来恐怕愈发有恃无恐。” 他本是随意一说,赵活虎却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神色一正道:“是啊,不说日后,单说此时此地,若无灵猿的事牵绊,他焉能任我言语讥讽?早就以切磋为名,肆意欺负人了。哼!这家伙本就张狂的没边,我且能容他继续得意下去?”一言甫毕,提着破军斧跨前几步,与周希闵并肩而立,一副我就是来搅局的架势。 方才赵活虎郭昊两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周希闵虽然听不甚清,但料来不是好话。此时见赵活虎走到自己身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周希闵心想:“两个蠢材,先容你们得意片刻,待会灵猿到手,定要叫你们好看。” 忖及老猿被困地下已有一段时刻,锐气消磨也应该差不多了,遂单手一扬,九曲尺腾空而起,滴溜溜旋转不休。 此时大功即将告成,周希闵已更加不将赵活虎放在眼中,往日的狂态渐渐显露出来,大声说道:“你瞧好了,这才是我凰羽门绝学之一,真正的‘困龙阕’。” “困龙阙”正是赵活虎先前仗之拦截老猿并将之擒获的法术,在形形色色的凰羽门诸多绝学之中算不得十分高妙,其根本道理在于:修士自身灵力催动法宝,使之分化出虚影数道,乱影纷呈之际,对手心神必受迷乱,施术者趁机将之制服;而且随着修行日愈精深,法宝分化而出的虚影亦可变虚为实,用以攻敌之用。先前赵活虎以此法对付老猿之际,周希闵便已赶至,他看出赵活虎的这门功法不过第二层境界而已,与自己相去甚远,这才出言讥讽。 第77章 困兽犹斗 尽管赵活虎心中不服,奈何周希闵所说尽是实言,他也只能恨恨不语。周希闵冷笑一声,灵力灌于足底,轻轻抬起落下,向前迈出一步。郭昊一直紧盯着他一举一动,不敢稍瞬,此时见他举止怪异,知道必有所图。就在此时,大地一阵颤动,闷声鸣响之中似有怪兽潜隐蛰伏,蠢蠢yù动。须臾之间,忽有一道柱状物从地下冲出,拔天而起,无数泥土沙石弥漫其间,左奔右突,席卷来去,发出阵阵乱响,却又似受无形外力所阻,始终脱不出柱状物左近一尺之外。 郭昊大眼圆睁,瞬间明白这必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法术。赵活虎却是知道周希闵的九曲尺乃是一件五行属土的法宝,他施展出来的困龙阙自也是以此呈现,嘿嘿笑了一声,道:“只化形出一根泥柱子而已,我看也没甚了不起的。” 周希闵仿若未闻,第二步继续踏出。郭昊只听‘轰’的一声大响,似闷雷狂震,似闪电惊天,又有一根土柱破土而出,与前一根毫无二致,俱是粗壮高拔,飞沙石走。随后周希闵竟不稍停,连行四步,如流水行云,闲庭信步,每行一步,均有土柱破图冲出,眨眼之间,六根大柱呈拱卫之状,沉浮四方。土柱围拢中间之地,正是老猿陷入的地方,就在这时,那里地面突然开裂,分向两旁,‘吱吱吱’几声怪叫,一道矮小影子从中一跃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见老猿灰白毛发沾染浑身覆满尘土,其它并无一丝异样,郭昊心下大喜,欢呼一声:“这边!”老猿刚刚抖落身上尘土,循声回头,见郭昊正在朝它挥手,顿时雀跃不已。但它并未听从郭昊招呼,猴眼一动看清了周希闵的所在,怪叫一声,向他冲去,yù图报复被掩埋入土之恨。 周希闵嗤笑一声,道:“孽畜,做困兽之斗吗?”身形倏然拔高,双掌向中间合拢,发出“啪”脆响,继而又连击两下。刚刚从泥土中冲出泥柱的当中两根豁然膨胀变大,状若山岳,阳光都被挡住。老猿正自向前疾冲,其速尤迅,却不料眼前忽然一暗,两根泥柱已然合于一处,并排拦住去路。好在老猿刚刚吃过赵活虎的大亏,对这种凭空出现的拦挡之物尤其戒备,急忙刹住步子,向后退开,但饶是见机极快,亦不免遭泥柱之中四下乱飞的碎石波及,在胸口碰了一下,顿时胸口一窒,吸气艰难。 郭昊惊呼一声,原来只耽搁了这么片刻光景,那六根泥柱全数暴涨开来,更形高拔伟巨,如山岳坚壁一般,将中间之地牢牢围困,再也见不到内里情形。郭昊顿时大急,叫道:“赵师兄!”赵活虎看了他一眼,脸上却满是无奈神色,心想:“‘困龙阙’又名‘六合困龙阙’,那是天地四方尽可围困之意。我修行多年,如今拦挡一方已是为难,这还是在凭借法宝破军斧的情形之下。而周希闵不仅徒手之力将四面八方尽皆封困,竟而还余暇驾驭九曲尺高悬困龙阙上头,教老猿无法从这唯一空门逃逸出去,如今除了遁地以外,可说是无路可走。而且就算老猿会使那遁地之术,那周希闵修行的可正是御土驱石之术,对于自己最擅长的所在,他焉能顾及不到?”想到周希闵虽未能将困龙阙修炼到最高的“六合”之境,但凭着术法与法宝的运用得当,其威力却已然相去不远,赵活虎不禁大感沮丧。 郭昊见赵活虎未即出手,反而脸色发苦,心道:“赵师兄这是怎么了?难道面对周希闵如此强横的法术,竟而心生退意?”虽然这个念头转瞬即去,但想到难以相救老猿,失望之情顿时显于颜色。 赵活虎心神一震,暗骂自己太过不济:“小师弟初入山门,最为熟识的人唯有陆师叔和我二人而已。陆师叔不在身边,此刻他只能寄希望于我一身,我岂可令他失望?”念及于此,顿时豪气风发,大声道:“师弟不要心急,我这就帮你把死猴子救回来。”话音一落,郭昊只见他高大背影已然冲前数丈,破军斧被他紧握手中,遥遥向前挥动。霎时间风声激dàng,一道乌光气流奔腾翻涌,直向困龙阙冲击过去,所过之处枯枝粉碎,荒草倒伏,可谓威势惊人。 周希闵料到赵活虎不会轻易干休,早有防备,此时见他果然出手阻挠,心下愤怒不已。一边急催灵力,促使困龙阙缓缓向内压去,意图将老猿彻底封困;同时身子一晃,已到了赵活虎正前方向,二人迎面相对,周希闵右掌轻抬,一道暗黄色光芒自他掌心闪烁而出,片刻之间一道圆盾已然成形,挡在身前。一声大响过后,圆盾烟消云散,破军斧的攻势也宣告瓦解。 周希闵脸色苍白,纵是他道行高深,但驾驭困龙阙同时再分神抵挡赵活虎的全力攻伐,也是疲于应付,吃力不小,勉强开口道:“赵活虎,你果真不顾后果,要与我做对到底吗?” 与周希闵这等强手硬撼一记,赵活虎也只是觉得虎口有点发麻而已,未受多大伤害。他也不想想周希闵是催持困龙阙同时与他jiāo手,力道才会如此之弱,还以为自己突然修行大进,周希闵在自己面前也不过尔尔,不无得意的道:“我虽然不愿与你动手,可也不想我师弟刚得的宠物被你抢了去,因此才想要攻破困龙阙的,谁叫你自己迎上来的?再吃我一斧头!”腾身一纵,高跃而起。他身在空中,斧背倒转,在身后绕了一圈,随即双手同持斧柄,猛然抡砸而下。 周希闵神色凝重,自知想要赤手空拳再次挡住赵活虎倾力一击,属实难能。但若要他撤回九曲尺籍以御敌,却又担心空门一开,灵猿定会趁机逃逸,一时犹豫难决。就在这片刻之间,破军斧已然轰至面前,劲风凛冽,刮面生疼,当此时刻,周希闵亦不敢稍有耽搁,步伐连动,踏奇异方位,自原地瞬间消失。 一声巨响,烟尘滚滚,地面赫然开裂,破军斧威势不绝,震颤连连,那条大裂缝便也一直伸展向前,两侧地面纷纷龟裂,宛若一条大蜈蚣一般,直到三丈开外,方始劲力渐消,不再延长。 烟尘散尽,周希闵身影出现在裂缝尽头,尘灰染面,略显狼狈。赵活虎生平与周希闵jiāo手十数次,然而正面将其逼退却是破啼儿头一遭,心欢意畅之际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希闵面沉似水,道:“念在同门之谊,我本不愿伤你,可既然你不知死活,我也就不须客气了。”伸手一招,九曲尺飞shè而回。他已打定主意,须得即刻制服灵猿,以免夜长梦多,不过有赵活虎此人从旁捣乱,实是诸多掣肘,当务之急只好以雷霆手段将其击退,方无后顾之忧。 第78章 出人意表 那法宝九曲尺灵xìng非凡,一遇主人灵力加持,登时光芒大放,周希闵竖尺胸前,旋即朝地面猛然chā下。赵活虎不忘讥讽道:“你这是做什么?打不过我也不要拿土地公出气啊。”却见周希闵身前,九曲尺光晕所到之处,地面纷纷拱起,有如一条粗大土龙穿行其中,正奔自己这方而来。当下不敢怠慢,破军斧横在胸前,凝神戒备。须臾之间,土龙便已到了身前一丈远近,赵活虎未料到来势如此之快,慌忙侧身横移同时抡斧便砍,岂料那土龙似乎真有灵xìng一般,也是转了一转,竟而绕过破军斧将落之处,继续向前。 赵活虎一斧落空,还未及收回,顿觉脚下蠢蠢yù动,还未等他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股力道自脚底突兀生出,沛莫能当,登时将他高大的身子整个掀飞了出去。 赵活虎头下脚上,飞向远处,却也借机看清了掀飞自己的是个什么东西,待到双足落地站稳,破口骂道:“这破尺还带转弯的?”原来刚刚从他脚下破土而出的劲力,正是九曲尺所发,只是赵活虎怎么也闹不明白,悬坤尺这种硬物炼制的法宝,怎么也能曲能直呢? 周希闵继续御使法宝追击,口中说道:“天下之大,无所不有,我这九曲尺炼制之时加入了恩师所赐的异宝,才能这般弯转自如,任意索之,谅你这井底之蛙也不知此事。” 赵活虎恍然大悟,心道:“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得空时得赶紧问问师父是否也有一些,不知道融入我的破军斧后是不是也能曲直随心,攻敌不备。”激烈斗法之时哪容他胡思乱想,周希闵灵力催动,轻轻一抖,九曲尺好似dú龙出洞,没于土中的那段冲破阻碍弹shè而出,柔中透韧,仿佛布条一般圈转成环,道道盘旋,往赵活虎脑袋缠绕上来。 赵活虎察觉不妙,破军斧舞的呼呼风响,将周身上下护持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但九曲尺看似轻飘飘的,蕴含力道竟是大的出奇,破军斧每次与其碰撞都是火星四shè,仿佛金铁jiāo击。若非赵活虎身子壮实,破军斧此刻早就被震飞了,须臾之间,便已额头见汗,心中更是叫苦连连。然而他捱得辛苦,殊不知周希闵也并不轻松,他既要与赵活虎相斗,又要确保被困的灵猿不致溜走,心力消耗实是非同小可。为求速战速决,他一直不住细加查看,很快发觉赵活虎每次挥斧至前胸时,左肩处便有破绽露出,九曲法尺当即趁隙而入。 赵活虎陡觉臂膀一紧,却为时已晚,原来九曲尺已然攀上手臂,缠绕三匝,随后紧随其上,破军斧也被牢牢缚住,狂猛的攻势顿时冰消瓦解,化于无形。 赵活虎修炼的大力金刚斧法素以势大力沉而著称,急忙灵力灌于右臂,yù图将九曲尺弹飞震开,可是连试几次,那刚刚还绕指柔般的尺形法宝此刻却变得铜浇铁铸一般,不但牢不可破,坚不可摧,而且还越勒越紧。没过多久,赵活虎便觉臂膀又涨又麻,显是血液流通不畅所致,终于整条手臂失去知觉,五指一松,破军斧向地面跌落。 修真之人,对法宝珍若xìng命,若然有失,必视为极大耻辱。赵活虎惊怒jiāo集,再没了刚才嘲笑周希闵的神采,左手探出,要趁破军斧落地之前重新将之抓住,但周希闵恨他屡屡阻挠自己抓捕灵猿,焉能容他得逞?一提一震,九曲尺如草中游蛇一般,蜿蜒灵动,眨眼间游遍赵活虎全身,层层缠绕,将他绑了个结实。 郭昊顿时大急,就yù上前相助,赵活虎急忙制止道:“师弟莫慌,姓周的不敢伤我。”他全身酸麻,动弹不得,由于被勒得太紧的缘故,胸口透气艰难,连吐字也变得十分吃力。 当此之际,赵活虎的话郭昊不敢不听,见破军斧刃面嵌入地面,斧柄斜斜而立,冲着自己这边,于是俯身抓起,但觉入手沉重之极,却也不肯就此放开,心想我虽然不济,但有此法宝在手,周希闵就算想伤害赵师兄,我也可阻他一阻。 赵活虎看出他心中所想,大感宽慰,心想:“小师弟年纪不大,对我还真不错!”说道:“周希闵,你身为师兄却不顾身份,以力压人,妄图抢夺我小师弟到手的灵兽,还要不要脸?待见到陆师叔时,我定会向他如实禀明,看你到时如何收场。” 周希闵深知自己法宝的厉害之处,人被锁住之后,不但气息不畅,功行艰难,而且皮ròu勒紧,其痛难当,见赵活虎不仅哼也不哼一声,还硬挺着与自己说话,也佩服他硬气。可一听他提及陆元放三字,登时神色一变,心下忌惮丛生:“若陆师叔真的计较起来,此事确是难以收场。”可转念又想到陆元放这人自私已极,除开与自身有关的事外,其余的事几乎一概视如不见,自己全无担忧必要,于是说道:“陆师叔道行精深,我虽然身在凤翔峰,却也深深敬重。可有件事凰羽门上下无人不知,那就是他老人家向来秉公持正,从不徇私,绝不会因为你们是逍遥殿的人便予以偏袒。况且此刻灵猿尚未认主,我抓来也是心安理得,由不得你们在陆师叔面前胡言乱语,搬弄是非。”虽是背后议论,周希闵仍不敢对陆元放有丝毫冒犯,言语间极是恭敬,不过心下还是隐隐有些担忧,是以最后一句颇有推脱卸责之意。 赵活虎嘿嘿冷笑,道:“我知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实话跟你说,我这位小师弟不是旁人,他可是陆师叔最近新收的弟子,你今天欺负了他不要紧,但等日后陆师叔寻到凤翔峰去,看谁护得了你?” 他这招拉虎皮扯大旗果然管些用处,周希闵看了郭昊一眼,心中掠过一丝讶异,心想:“陆师叔为人刻薄,不过道行确是极高,连师父也自承有所不如,叫我们不要轻易招惹到他。可是这人有个最大的毛病,那就是贪杯好色,常年离山四处游逛,多少年不回来一次,前几日听闻他再次下山去了,这次又不知道要过多久。既然如此,我又担心什么?”想到此处,脸色顿时平复如常,不以为然的道:“谁不知整个凰羽山上唯一能让陆师叔放心不下,小心在意的只有一人而已。如果你的这位小师弟真的跟师父亲近的话,怎会被派到羽画峰这种地方来。” 想到陆元放所作所为,赵活虎不禁为之语塞,想了一想,正要再辩,忽然间耳畔风声响动,又见到周希闵脸色大变,怒吼一声:“小子大胆!”一声闷声巨响,先前稳固如山的困龙阙,此时却轰然zhà裂开来。赵活虎这才察觉,郭昊手中的破军斧,已然不知去向。 第79章 挺身而出 从周希闵收回法宝,到赵活虎被缚,不过片刻间的功夫。期间周希闵分心他顾,以小半灵力一直源源不绝灌注困龙阙之中,确保法术不散,准拟对付了赵活虎过后,再专心擒住灵猿。他想法虽好,却疏忽了一件大事,那便是这般分心二用之举实是一件极耗心力之事,是以刚刚压服赵活虎之际,一股疲惫之感骤然袭来,他心思登时为之一松,输出的法力大见减弱,若此时他及时醒过味来,倒也不虞有意外出现,可是接下来赵活虎几句威胁之语,尤其提到陆元放之时,竟将他大半心神都牵扯过去,致使困龙阙摇摇yù坠,几yù瓦解。 郭昊关切赵活虎,却也心系老猿安危,见周希闵对困龙阙所生变化似若未觉,顿知机会难得,偷偷将一丝天脉灵力注入破军斧之中。第一次被赵活虎以外的人以异种法力催持,破军斧似有不适之意,轻轻一颤,发出微弱哀鸣,好在周希闵赵活虎二人正做口舌争锋,谁也没能听见。郭昊自知与周希闵修行相差极远,此刻却要当着他面前yù行偷袭之事,心中也是紧张到了极致,手心俱是热汗。便在此时,困龙阙又有明显变化,一道金光ròu眼难见,一闪即逝,郭昊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破军斧却毫不犹豫的抛飞了出去。 原来就在郭昊动作同时,老猿也觉察出困龙阙威力大不如前,浑浊的眼珠忽然一缕金光闪烁,跟着竟有一道光轮凭空出现,金光四shè,灿烂辉煌。也未见老猿如何作势,那光轮便即飞shè而出,狠狠撞击在那由飞沙走石会聚而成的柱子上头。与此同时,脱离郭昊掌握的破军斧也在同时赶到,两相夹攻之下一声大震,但见石屑纷飞,碎沙崩溅,其余五柱随后纷纷碎裂开来。周希闵引以为傲的的困龙阙一息之间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虽然脱离险地,老猿双目变得无神,疲态尽显,此时已无心再寻周希闵晦气,却仍不忘朝他所在方向狠狠瞪了一眼,扭头跑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周希闵未曾虑及会有此变化,滚滚烟尘中隐隐窥见老猿遁入草丛之中,转眼去得远了,此时再想追赶已是万万不及。他并不知老猿在其中也使了手段,只道郭昊趁自己分神之际偷袭得手,一时间胸中怒火无可抑制,亟须宣泄,五指齐张,便向他抓去。 郭昊急忙退避,哪知方才迈出半步,身后无形气劲无端生出,宛若坚壁,身子竟而被生生震了回来,挪动不得。只这片刻间的功夫,周希闵单掌已然切至近前,疾风如刀,望着那在眼前越来越大的拳影,郭昊呼吸都觉艰难,周围空气都被抽空了似的。 赵活虎大惊失色,他距离郭昊本就不远,被绑缚的如同粽子一般,动惮不得,此时却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气力,忽然挺身一跃,身子离地蹿出,正横在周希闵与郭昊二人之间。 “嘭”声闷响过后,赵活虎被周希闵掌力击中,胸口顿时如受重锤,痛如刀绞,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郭昊脑中“嗡”的一声,心中大震,霎时间仿佛光yīn倒转,举鼎山上只身迎向凶兽雪蟒的单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原本淳朴温和的眸光倏然变得冷冽。 再次跌落尘埃,赵活虎头脸衣衫沾的尽是草叶灰土,嘴角浸血,煞是惨烈。其实他是极为怕痛之人,虽然明白此时若软语相求,周希闵顾忌门规森严,便有可能会就此收手,但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哈哈大笑道:“周希闵,你不愧为凤翔峰的杰出人物,真是本事,竟然欺负起一个小孩子来了。但不知你想过没有,要不是我姓赵的百般阻拦,灵猿早落到你手里了,难为一个小孩是什么道理?有种的来一记狠的,让咱尝尝!”他是不想郭昊受到伤害,才以言语相激,将周希闵满腔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周希闵手臂一震,九曲尺收缩而回,受此带动,赵活虎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随即周希闵一脚飞来,正中他小腹,力道虽较之前有所收敛,却也绝对不容小视,赵活虎落地之后身子连翻几滚方才停住,神情委顿,兀自叫嚣不止:“挠痒痒么?再来!” “你坏我好事,以为我会轻饶你么?”周希闵沉声道,举步就要上前。郭昊忽然跳上前来,双臂伸展,道:“住手,不许伤人。” 赵活虎大急,怒道:“这里没你什么事,给我闪到一边去。”郭昊回头看了他一眼,目泛泪光。见他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此刻却被毅然决然所布满,赵活虎不禁一怔。 周希闵嗤笑一声,不屑之色愈见浓重,道:“你们师兄弟义气倒也深重,可就凭你,拦得住我么?” “你恃强凌弱,伤及同门,凭的又是什么?”郭昊毫不退缩道。他年纪虽小,质问起来却语气铿锵,殊无畏惧之意。 周希闵眉头一皱,不禁有些刮目相看,讥笑道:“凭什么?凭的就是我道行比你们高,凭你们逍遥殿几个人绑在一起也不是我对手!怎么样,不服气么?” 周希闵这番话霸道至极,但也确属实情,赵活虎听了脸色发苦,郭昊却大是不以为然,道:“你再厉害又怎样,跟别人可有一文钱干系?你打得过我师父么?刚刚提起他的时候,见你可是畏惧的紧呢。若你所说的厉害就是尽找些入门时日比你短,不是你对手的人欺负,也算很有本事么?”他如此连番发问,虽未指望藉此说服周希闵,但他心知赵活虎受创不轻,当下只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却不知自己每一字一句竟都戳中周希闵的短处。 诚然,周希闵入门数十年来,一直修行不辍,在凰羽门算是薄有名声。但他却是深知,和那些真正的年轻俊彦相比起来,自己实在相差太远,恐怕这辈子也别想赶上人家一半的成就。久而久之,自轻之心作祟,心中难免生出自叹自怨之感,只是这事一直不为人所知罢了。不想在他深心处极大的隐秘,今日却被一个貌不惊人的少年无心道破。此时他神色虽然无甚变化,掩在袖中的双手却已在微微发抖。 郭昊也怕把话说得重了,周希闵恼羞成怒,心想:“我自己倒是无惧,顶多被痛打一顿,凭着皮ròu结实,尚能挨得下来。可赵师兄眼下受伤已重,若因这几句言语惹得周希闵怒火更炙,师兄势必多受折辱。”想到此处,说道:“我经事太少,与赵师兄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说话这般不知轻重。周师兄为人宽宏,还请勿怪。” 这几句话已有示弱之意,但由于是情非得已,并非出自本心,语调不免有些僵硬。而在周希闵听来竟成了讥讽之意,心道:“你跟赵活虎在一起时他不在乎,那是在夸他心胸开阔来着,而我若与你计较的话,就成了斤斤计较的小人了?你几句话就让我成了一个气量偏狭之人,嘿嘿,好恶dú的嘴巴。” 第80章 百般折磨 周希闵忽然抬起头来:“废话少说,给我滚!”声音竟有些沙哑。见他长臂一推,郭昊感觉不妙,但为时已晚,此次已没有赵活虎帮忙抵挡,胸口顿时被掌风拂中,整个人轻飘飘的向后飞去,落地之时砰地一声,宛若铁石相击,半晌爬不起来。 赵活虎大叫:“欺凌弱小,周希闵你不是人!”拼命挣扎几下,九曲尺的束缚却越收越紧,待见到郭昊似乎并未受伤,赵活虎方才停住不动。 周希闵看了自己手掌一眼,神色诧异。刚才与郭昊胸口相接之时,他隐隐感到一股反震之力,将自己所发掌力弹开,虽然极其微弱,却真真切切存在,心中想道:“这少年修行平平,我急切间收回几成功力,那是为避免真的弄死了他,可他这股反震力道又是从何而来?”正yù探个究竟,却被赵活虎叫骂声打断。想起他刚才言语,不由得怒火重燃,几步走到他跟前,一足高高抬起,照准他的左腿,瞥见他咬牙切齿,恨不能择人而噬的模样,顿觉一股报复的快意之感涌入心头,悬空的脚便未即下落,道:“怎么,害怕了么?可我就算将你的两手两脚尽数折断,也换不回一只灵猿吧?现下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开口求饶,承认你们逍遥殿的人都是一群废物蠢材,我就不计前嫌,任你离开。”他虽然恨意难消,但终究限于门规格禁,并不敢真的残害同门,只要赵活虎肯俯首低头,当着自己面前大大的羞辱逍遥殿一番,便也觉此行不虚。 赵活虎见他面带yīn笑,目泛凶光,显然不是虚言恫吓,但若要以此逼迫他自辱逍遥殿一脉,那是宁死不肯,心意已决,道:“做你妈的清秋大梦去吧,老子把话撂在这,你最好立刻踹折了老子一条腿,若敢说不敢做,你他妈就是狗娘养的!”他出身市井,幼年流离,世俗俚语听得多了,也说得多了,是以骂人的话是张口就来。 周希闵那曾听过这等污言秽语,而且赵活虎竟敢辱及自己母亲,更是忍无可忍,心存的几分顾忌尽皆抛诸脑后,怒喝一声:“找死!”恶狠狠的朝赵活虎小腿猛登下去。 虽然心知这一脚下去,自己必成跛子不可,但赵活虎业已激发了xìng子,只是怒目圆睁,并不言语,心中却有一股绝望之意升腾而起。殊不料就在事情即将无法收拾的当口,忽然郭昊的声音高声喝道:“你敢!”周希闵顿觉风声飒然,波及脑后,不由得大惊失色。 原来郭昊刚刚被周希闵一掌击飞,正巧跌落在向宏的破军斧上,这法宝好不坚硬,硌得他骨髓生痛,眼见周希闵又再走到赵活虎身边,一足悬空。郭昊心知决无好事,顾不得疼痛,破军斧拾起抓在手中,一跃站起。没等法力催持,那法宝便已嗡嗡鸣动,振颤不已。郭昊不知这是因为赵活虎正处于危险之中,破军斧与主人气血相连,才有所感应。此时容不得他细想,不管不顾的将一身灵力全数催发而出,须臾之间,淡淡微光氤氲而出,郭昊忽觉一阵虚弱之感骤然袭来,不禁暗恨自己修行实在太弱,连御使法宝隔空击敌也做不到,情急之下,抡开双臂,竟把须一件须灵力驱用的用蛮力甩了出去。 岂料他修行低微,刚刚为救老猿,仅有的真元已然耗尽,此时所存只是这片刻之间回复的一点而已,是以破军斧刚离他手,光芒便迅速黯淡下去,与平常樵夫所用斧头几无异处。郭昊叫苦不迭,就在这时,猛地望见周希闵对赵活虎骤下狠手,不禁目呲yù裂,恨yù成狂,大叫道:“你敢!”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物渐渐模糊,竟而晕了过去。适才周希闵击他一掌虽然未尽全力,却也是含怒而发,以郭昊修行如何承受得住,幸而有天脉灵力护体,才不致与赵活虎一般受伤呕血,但他表面看似无恙,但腑还是受到了震dàng。只是他一心记挂赵活虎安危,当时不即察觉,直到此时真元尽失,才骤然发作。 周希闵屈指轻弹,将威力尽失的破军斧拨落一旁,登出的一脚终于还是落在了赵活虎腿上,但毕竟心神受扰,力道大为减弱。 赵活虎闷哼一声,腿虽未断,却也瞬间肿起,痛得他浑身打颤,想要破口大骂,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来,只得咬牙强忍。 周希闵余怒未消,忽的想到一事:“刚刚一掌我虽然只使了两成功力,但就算这样,正面击中,也足以让那少年内腑震dàng,受伤不轻,最不济也要昏迷三日三夜,怎的他却没事人一般,还能将那柄上百斤的破斧子向我掷来?”心中诧异,忍不住又望了倒地不起郭昊一眼,岂料这一回头不要紧,竟然教他看到了一件惊喜无已的事。 只见一大丛枯草中间,两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拨开草叶,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当一双猿眼落在郭昊身上时,登时露出关切之意。周希闵更无怀疑:“这猿猴竟然去而复返,显是出于关心这少年之故,如此通人xìng,必是灵兽无疑。”当下更不迟疑,并指如剑,缚住赵活虎的九曲尺立时松缓,抽丝剥茧一般,离体而去。 赵活虎诧异不已:“姓周的突然善心大发了么?”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便即看九曲尺尺锋所指,正是那只可恨可厌的猴子,顿时明了周希闵用意所在,急忙出声示警,大叫:“死猴子快走。”他受伤虽重,修行还在,“呜”的一声响过,躺在地上的破军斧受到主人法力驱使,呼啸而出。他一出手,自然与郭昊不可同日而语,周希闵全未虑及他重伤之后,尚且反应如此之快,措手不及之下,距老猿已不过数寸之遥的九曲尺被震到一旁,长鞭般抽中一块青石,霎时间碎屑乱飞。 赵活虎仓促之间出手,不留余力,是以破军斧去势劲疾,与九曲尺一碰即分之后远远飞了出去,落地之后余威不绝,深没土中。 周希闵暗悔自己刚刚不该手下留情,但此刻显然不是计较的时候,九曲尺又即抖得笔直,挺立如qiāng,直直向着老猿shè去,心念已定,拼着打伤灵猿,也不能放任它再次逃走。 老猿机灵百变,见状急忙俯身横穿,避入一株树干后头,九曲尺锋芒自其刚才容身处一掠而过,枯草虽只被余波扫中,眨眼间化为齑粉,凌乱飘飞。 眼见周希闵如此狠辣,连想要收服的灵兽也周下dú手,赵活虎忍不住咒骂一声:“你手段卑鄙,灵兽岂肯屈服?”双手连变诸般法诀,但青光明灭不定,破军斧竟然毫无动静,心知由于刚才使力过大,法宝已然脱出自己所能掌控的距离之外,不禁暗暗叫苦。 第81章 灰衣老人 周希闵一面疾攻灵猿,一面不忘防备向赵活虎,窥见他在那里手舞足蹈,其它却不见任何动静,不由得心下大喜,防备之心一时尽去。却不知赵活虎表面粗枝大叶,内里确是甚有急智,此时腿不能移,一双手却还自由灵便,山间碎石遍地,当即抓起一块扔了出去,他修行的大力开山斧法讲究的是以力伤人,克敌取胜。此时虽没了法宝辅助,手上的力道却也绝对不容小觑。 周希闵听见风声响动为时已晚,顿时腿弯中石,痛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回头怒目而视。 赵活虎叫嚣道:“不服气的话,过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老猿则趁周希闵稍一分神工夫,目中神光忽现,激shè而出,这一下异变突起,周希闵未及回神,后心已然中招,登时眼前发黑,向前跌倒。 原来这老猿曾吞食灵丹异果,才有此异能,眼中所蕴奇光至yīn至寒,虽然周希闵修为不俗,此时竟也抵挡不住仿佛冰针刺入骨髓般的剧烈痛楚,登时翻倒在地,翻来覆去抽搐不已。不过他倒也硬气,硬是强忍着不发一声。 神光一散,老猿眸光迅速黯淡,神情萎靡,似乎极是疲惫,无神的双目望了倒地不醒的郭昊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上前去,将他担在了肩上,转身便走。它身子只有五六岁孩子般高矮,郭昊虽还不及成年人高大,但除了胸口以上,其他部位都还在地上,被拖曳而行。 赵活虎虽因老猿显露异能而震惊不已,但他最关心的还是郭昊。此时由于老猿肩头遮挡,只能看见郭昊半边脸颊,面容苍白,殊无血色,双目紧紧闭合,显然正处于昏迷之中,不由得忧心不已,喊道:“死那个猴子,我小师弟怎样了?你把他送过来让我瞧瞧。”他本想叫“死猴子”,但一想到周希闵都被老猿所伤,前车之鉴,自己可不能步其后尘,即将出口的话急忙又咽了回去。 老猿似若未闻,兀自向林木深处走去,赵活虎唯恐郭昊有事,当即便yù追上前去,哪知稍稍一动,胸口腿上剧痛便一齐袭来,奇痛刺骨,疼得他大嘴一咧,连吸冷气,急忙抚胸按腿,搓揉不止。只这是这么稍一耽搁,再抬头望时,不禁大惊失色寒风吹拂,荒草萋萋,古木参天,老猿以及郭昊却已然踪影渺,去向不知 “你这笨蛋畜生王八蛋,这次又擅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施用灵力,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一阵斥责之声,震耳yù聋。 郭昊登时便被惊醒,腾的坐起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发觉自己身在一间石室之内,不远处一位看不出年纪的灰衣老者坐在石凳上头,一手端茶,正冲着对面垂头束立的老猿大声呵斥。老者气势十足,颇有威势。平日里顽皮胡闹的老猿,此刻显得安静异常,十分老实。 郭昊暗暗纳罕,凝目细瞧,这才发觉老猿窃取自赵活虎那件蓝衫此时已然褪去。不知为何,身上原本为数就不甚多的灰毛已几不可见,宛然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猿。 老者似乎是听到动静,才发觉床上少年已然醒来,转过脸道:“小朋友,你怎么才醒过来啊?你占了我的床,用了我的被子,害得我连午觉都没得睡。尽管我老人家虚怀若谷,豁达大度,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这笔账该怎么算啊?”捋了捋颏下稀疏的几根胡子,一双眼睛在郭昊身上转来转去, 郭昊这才发觉自己是躺在一张石床之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虽然干净,却甚是破旧,有的地方更是连棉花也露了出来,慌忙掀被下地,欠身道:“对不住,耽误了老爷爷休息。” 老者道:“嘿嘿,你倒是嘴甜,不过我老人家一大把子年纪,你这一声爷爷叫出来,可是占了我老大的便宜啊!” 郭昊觉出他是在开玩笑,并非较真,心下一松,道:“老爷爷,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记得刚刚我还跟师兄在一起的。”想起赵活虎此刻或许还周希闵手中,遭受折辱,不禁担忧。 老者还未答话,老猿三步两步跑了过来,一会摸摸大腿,一会指指自己眼睛,一会又倒地一副痛苦翻滚状,最后又做出把什么放在肩头向前走动的样子。这般指手画脚,连蹦带跳的忙活好一阵子,郭昊明白它摸腿大概是说赵活虎受伤的事,至于其它几个姿势就实在有些不明所以了。见他满脸迷惑,老猿大为急躁,毛茸茸的手爪握成拳状,恨不得在郭昊脑门上狠狠敲上几记,只是它个头太过矮小,只能虚挥几下手臂,最后还是悻悻的收了回来,在自己脑袋上又抓又挠。 老者见状骂道:“没用的畜生,连句人话也不会说。不会说也就算了,却连我这个聪明绝世,足智多谋,无法无天的老学究在这杵着你都看不见,真是有眼无珠的笨蛋。” 郭昊暗暗咋舌,他实在弄不明白无法无天跟足智多谋,跟老学究怎么如何能扯上干系,为何会放在一起来说?但老猿被这样一顿训斥,竟然老实了许多,灰溜溜的躲在一旁。老者换上一副笑脸,道:“小朋友,你不要在意,这只畜生不学无术,平日里不肯听我教导,至今连人话都不会讲。不过这不要紧,我老人家学究天人,学富五车,区区几句猴子话,我还是听得懂的,我这就告诉你它刚才说些什么。” 郭昊面露惊奇之色,老者嘿嘿一乐,对他的模样很是满意,道:“实话跟你说,别说普普通通一只猴子,就算是深山虎豹,草原狼群,亦或是天山苍鹰,但凡这世上有的物种,只要他们在我面前这么叫唤一声,扑扇几下翅膀,我就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想做什么。” 这话不单郭昊不信,连对老者有几分畏惧的老猿也背过头脸,两肩颤抖,显然是在偷笑。 老者牛皮被戳,顿时老脸一红,照着老猿屁股就是一脚,把它踢得翻了个筋斗,骂道:“没心没肺的笨蛋畜生王八蛋,你不听我话,处处惹事,看还能有几日好活?” 刚刚老者就说过老猿擅施灵力,活得不耐烦了等语,此时又再听他提起,郭昊不由得有些在意。刚想一问究竟,但见白影一滚,老猿复又站起,依旧一副嬉皮笑脸浑不在意的模样。郭昊只道老者是故意说几句恫吓之语吓唬吓唬它,因此并未往心里去。 老者确是能看明白老猿手舞足蹈的含义,不过那是因为一人一兽相处日久的缘故,可不是他真的懂得什么兽言鸟语。狠狠瞪了老猿一眼,才将赵活虎受伤,老猿如何击倒周希闵,以及将他带到此处的事一一与郭昊叙说了一遍。 第82章 不速之客 周希闵一直口口声声称老猿是一只山中灵兽,郭昊虽然也如此认为,却也只限于它能听得懂人话、极尽机灵而已,压根没想到周希闵会栽倒在它的手里。此时越听越是惊奇,一想到周希闵伤得不轻,再想难为赵活虎也是不能,顿时安心许多,转向老猿道:“那位姓周的师兄一直想抓你来着,当时你已经跑得远了,怎么却又跑了回来?” 老猿偷偷看了老者一眼,又低下头去,伸出左爪在右爪爪心轻轻搔了几下,似有犹豫。见它捏捏扭扭的样子,老者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斥道:“有屁就放,怕老子作甚?难不成有什么亏心事怕人知晓?” 老猿吓了一跳,不敢违逆,手脚并用比划了几下,老者看着看着,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但还是如实解译道:“这死猴子说:在这大山里只有我一个老头子,平日也没个玩伴,因此才带你进来,就能时时跟它玩耍啦。哼,我祝九渊家精通经史子集,百家经典,以往浪费那么多口水,说了那么多故事给它听,竟还嫌我老人家郁闷无聊,反倒不如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有趣。真是忘恩负义的死猴子,岂有此理!” 郭昊没想到老猿甘冒可能被周希闵抓获的大险,居然就是为了有一个玩伴而已,但想想它几日来所作所为,也就释然了。心中记挂着赵活虎安危,问道:“敢问老爷爷,这里是什么所在?我要怎么才能找到赵师兄?” 老者道:“羽画峰是凰羽山最大的一座山峰,方圆数十里,这里是后山深处,距离你先前所在的前山可远着呢。你这么点年纪,肯定是不会御空之法,想要走出去,可得几个时辰呢。” 郭昊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赵师兄伤得那么重,我怕” 老猿带着郭昊归来之时,老者其实已向它问起过情由,得知另有两人在羽画峰殴斗,吃惊之余,急忙御剑赶往前山,待见到是两个凰羽门后辈弟子后,这才放下心来。此时见郭昊又提起此事,不耐烦的摆摆手道:“那个姓周的小子没逮住死猴子,便先一步走了;姓赵的傻大个虽然吐了点血,但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此刻也已回到竹节峰去了。两个个小兔崽子闲的没事跑到羽画峰上打架,扰了我老人家清净,下次再被我碰见,非打断他们狗腿不可。” 正要继续说话,忽然一声长啸,亢烈绵长,自外传来,老者神色一变,冲郭昊道:“你两个呆在此处,千万不要出门。”说完转身yù走。 郭昊忙道:“我师兄不见我,定然担心”老者不为所动,意含警告道:“这羽画峰深处路道错综繁复,若无人引路,量你也走不出去;而且当年正魔jiāo战,无数游魂野鬼都在这山上游dàng不去,你最好不要打偷偷逃跑的主意,不然到时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逮到,我可不一定来得及救你。”言罢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不知老者为何会突然变脸,郭昊错愕万分,伸出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老猿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拨落他的手臂,就在这时,石室忽然一阵颤动, 老猿明显觉察到了什么,哧溜一下就钻到石床下面,还冲郭昊连连挥手,示意他也过去。那床下空处本极狭窄,但老猿这一串动作下来,轻熟无比,滑若游鱼,竟比他被赵活虎追砍时使出上树的看家本领更胜几分。郭昊不由得啧啧称奇,返身朝门边走去,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老猿见状大急,急的吱吱直叫,郭昊却未看见,刚要伸手推门,老者的声音便如滚滚惊雷,倏然传入耳中:“小家伙好奇心真重,但你若敢踏出石室一步,小心xìng命不保。”最后那个“保”字话音刚落,一阵异响又再传来,如铁石相击,紧接着轰隆隆巨响连绵不绝,似有无数大石从高空坠落。更有甚者,一颗正落在石室上方,那屋顶倒是坚固异常,虽未破损,但震动之力却沛不可挡,整间石室都猛烈动dàng了一下。有人哈哈长笑,高声讥讽道:“祝老儿,你那狗窝是的什么人?难道你自知不是对手,请来助拳的么?” 老者淡淡的声音道:“对付你诸葛连城,有我一人已绰绰有余。另邀拳助,跟脱裤子放屁有甚分别?我记得你上次来时已是一年前的事了,当时闹得灰头土脸,怎地这么快便忘了教训,又来讨打?” 那被称作诸葛连城的人道:“祝九渊,之前你胜我半筹,却也只是占了修行比我久的便宜,若你我年纪相当,诸葛连城焉能败于你手?只可惜你一生名望修行最盛之时,不惜放弃凰羽门大好权柄,辛辛苦苦的在这羽画峰阻我数十年,最终又得到了什么?现如今不说天下修真,恐怕就算你门下弟子也没有几人晓得祝九渊是谁了吧?” 祝九渊道:“我修行一世,虽然到头来仍看重这‘名’之一字,不过名声亦有善恶之分,善名我所yù也,恶名我所弃也。我孤身一人枯守羽画峰,镇压那北冥火妖不使其出世害人,世人因我而免遭荼dú者不计其数,此事虽不为人所知,算得上生平一大憾事。不过有你这位威名赫赫,正邪两道闻风丧胆的冥教前护法天王时常来此陪伴,老朽倒也不觉寂寞。” 郭昊大吃一惊,暗道:“这诸葛连城竟然是冥教中人!先前只听赵师兄说过什么冥教教主以及四大护教尊使,这护法天王倒未听他提起。”只听诸葛连城说道:“自打十几年前木教主意外失踪,我早已卸下护教天王之责,从此以后祝掌门不必再以此相称。” “哦!” “哦!”祝九渊显然颇感意外,原来****中人向来霸道残忍,以统驭他人为乐,这诸葛连城春秋尚盛,肯放弃冥教高位,倒是有些肚量。又想到了什么,道:“小家伙,你是竹节峰的弟子吧?” 郭昊呆了一下,随后才醒悟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怕自己声音不够大,屋外两人听不清楚,遂放开喉咙道:“晚辈竹节峰逍遥殿陆元放师父门下。” 祝九渊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陆元放这家伙xìng子最野,又贪花好色,想不到如今收了xìng子,也有了弟子!” 听他称呼陆元放的语气,竟似是认得自己师父的,而且辈分显然不低,郭昊忙道:“老爷爷,您知道我师父?” “有了传人确是好事,不过瞧你这小家伙资质一般,又傻头傻脑的,可实在搭不上陆元放的调调啊!不会是他一时看走了眼,在人群胡乱抓回来凑数的吧?又或者是另有其他缘由,他迫不得已才收下你的么?”祝九渊所答非所问道。 第83章 凶兽精血 “其实之前刚刚遇见的时候,师父他确曾说过要把我引荐到他人门下的。只是不知如何,那日去过落碧峰后,却把我收录到逍遥殿了,是以此事晚辈也很迷糊。”错开穆文兰不算,似乎所有人都不看好郭昊天分,这种话他早听得多了,因此从来不会放在心上。此时又从祝九渊口中旧话重闻,他丝毫未觉气恼,而是挠了挠头,面色迷茫道。 陆九渊了然一笑,心道果然如此,若无顾丹晨逼迫,以陆元放的xìng子,恐怕再过一百年也不肯被一个弟子所拘束。那边诸葛连城突然开口道:“只以资质论高低,人品反倒放在其次,所谓正道名门的凰羽门,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既为我门弟子,我一会儿所说的话可要一字不漏的记住,日后回到竹节峰时,不要忘了在师兄弟面前好好给师祖我宣扬宣扬。”对诸葛连城讽刺,祝九渊充耳不闻,继续与郭昊说道。 “啊!” 郭昊这才这才得知这位老人竟是自己师父的师父,如何能不大吃一惊:“羽画峰荒废已久,为何师祖他老人家会一直孤身一人留在这里?”本yù出去拜见,但想到方才祝九渊警告,只得收住脚步。 诸葛连城道:“祝九渊一世英名,如今却久困于深山,就算一个小小的愿望,还要托付一个后辈弟子帮忙,真是可怜亦复可笑。” 祝九渊道:“我祝某人半生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唯独贪图一点虚名而已。这几十年来孤守荒山,虽说寂寞,现下能有这一个小小弟子知道我的事迹,余愿足矣。” “那我就断了你的念想。”诸葛连城嘿然冷笑道。 郭昊不知外面情形如何,但猛然间巨响连连,地面随之轰然狂震,似有万钧巨岩当空坠落,知道两人再次动手斗法。耳听得祝九渊亢声断喝:“有我在此,安能容你逞凶!”郭昊身在石室之中,仍有一道白亮剑光豁然闪烁,从门缝中间钻了进来,昏暗的石室骤然白亮一片,满室尘灰无处遁形,在这耀眼光芒下如群魔乱舞,盘旋往复,旋即就听嘭乱响连续不绝,不知有多少碎石打在石室外墙。 “祝老儿,你终究是老了,当年你一剑截断虎煞山九节崖,戕害我****十二位大高手的威风,如今已不可见。” 诸葛连城自重身份,一击不中,便即收手,不无唏嘘之意。 “戮妖屠魔,在乎心存正气,就算我道行不如以往,克制你也是绰绰有余。”祝九渊一番话却是铿锵傲然,豪气干云。 想到这位前辈高人一剑既出,断山毁岳,魔道妖人望风披靡,俯首就戮,手段可比仙神,更为难得的是一腔正气殊不可侮,郭昊闻言不禁心潮澎湃,胸口热血上涌。只听诸葛连城又道:“好一个‘心存正气,!祝老儿,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jiāo手的好,免得我稍不留神,毁了你的屋子倒没什么,躲在里面的小家伙可要遭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正合我意,在此之北二百里有一座无名山峰,咱们便往彼处一战。如何?” 祝九渊道。他所言之无名山峰相距凰羽门各殿驻地均极遥远,就算弄出再大的动静,也不用担心有凰羽门人赶来,之所以选中此处,那是不想诸葛连城担心自己另有援手之意。 诸葛连城暗暗佩服,当下也不言语,御空向北飞去,祝九渊随后腾空而起,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很快消失于北方天际。 屋外声息渐杳,郭昊这才走出门外。目光所及,但见碎石遍地,一片狼藉,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两人尚留有余地,便将此处毁坏成如此模样,若然全力以赴的话,还不得将他们赶去的那座山峰削成平地!” 老猿刚才一听见诸葛连城声音,便吓得躲到床下,此时也已爬出来,走到郭昊身后,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瞧它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郭昊道:“你一点也不好奇,难道他们经常打架吗?”老猿似乎不知“打架”二字是何意思,挠了挠头,又摆了摆手。 郭昊连说带比,道:“就是‘斗法’,打架你懂吗?好比赵师兄和周希闵那样的。”这下老猿才明白,点头不已。郭昊心道:“怪不得它一听见有人说话,就赶紧跑到床下躲了起来,原来早知道诸葛连城一来,闹的动静必然不小。” 由于祝九渊说过这后山深处更多有猛兽出没,郭昊倒真不敢四下乱走,只好在附近转来转去,可是直到日薄西山,红霞漫天,依然不见祝九渊归来,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赵活虎遍寻郭昊不得,最后只得垂头丧气的回转竹节峰,将与周希闵因争夺灵猿而起争执的事一一禀明。本以为自己没能照顾好小师弟,反而把人给弄丢了,那是千错万错之事,定然会惹得陆师叔大动肝火不可,他是带着领过受罚的心思说明此事的。岂料陆元放听完之后,并没有一点担心的模样,只教他下去休息。 陆元放如此心不在焉,赵活虎心下却是焦急不已,可也不敢不听他吩咐,悻悻而去,跟戚道长禀报去了,盼望着恩师能多派人手,赶紧去羽画峰找人。 陆元放心道:“戚师兄是知道羽画峰的奥秘的少数几人之一,赵活虎这傻大个去求他帮忙,纯属白费口水。何况那只猿猴是师父养的,郭昊被它带走,去向不言自明,嘿嘿,正合我意!”忽然细目睁开,精光四shè,嘿嘿冷笑道:“风恨昔,我宁可输给阿猫阿狗,也绝不会输给你这个丑女人!” 苍穹如墨,环盖大地,祝九渊盘膝坐地,闭目不语。他与诸葛连城斗法,直耗费了三个时辰,才略占上风。诸葛连城毫不气馁,扬言称三年之内必当再来讨教,飘然离去。经此一战,祝九渊虽然获胜,可一身法力也消耗了十之七八,疲惫不已。是以回到羽画峰头一件事便是来到这处极其偏僻的所在,在此运气调息,恢复功力。在他前面是老大一片瀑布,宽逾百丈,高不见顶,应是从羽画峰山腰间流淌下来的。只是奇怪的是,这大水如此奇伟壮阔的,却不闻半点声息,原来那水流俱已凝结成冰,悬挂在山壁之上,若不用心细瞧,当真看不出来有何异样。 良久,祝九渊睁开眼来,喃喃一叹道:“此番击退诸葛连城,竟比之前每次都要费力许多,我终究是老了!”抬目望向面前那片冰瀑,心道:“当年七大派齐心合力,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法宝灵器?才将那凶妖镇封于此。偏偏诸葛连城这个大魔头发下重誓,不得到凶妖精血誓不罢休。只因此一事,正邪两道又起争端,虽然几十年前他们大举进攻山一败涂地,可这厮贼心不死,每隔不久都会前来骚扰。他这是在试探我的深浅哪,想耗到一天我老的连仙剑都提不起的时候,他便来坐等其成?哼!想得倒美。” 第84章 戳破jiān谋 祝九渊正自沉吟,天际一道碧光拖曳着一条长长尾迹,宛若飞虹一般,正向着羽画峰顶飞shè而去。祝九渊扬起脖颈,纵声大叫道:“臭小子,徒弟丢了这么久你才来寻,怎么够格给人家做师父?”他功力已复,劲力充沛,这一声呼喝,声浪如同利箭穿云,浩浩dàngdàng,直上夜空。 那空中碧虹忽然一个转折,往这边飞来,尚未接近,踏足仙剑上的人影便躬身作礼道:“师父,您老人家安好?”话落之时,脚底沾地,仙剑自行飞回鞘中,正是陆元放到了。 祝九渊满脸不悦道:“你怎么才来?我一个人清静惯了。你弄来那个小弟子在我的屋里头呆了整整一天,烦也烦死了!” 陆元放笑嘻嘻的道:“师父莫怪,这可不是我故意来迟,要怪就怪是赵活虎那个家伙脑筋不灵,自己一个人身单力孤,找不到人你不会马上回逍遥殿禀告也就是了。他可倒好,非得一个人在山上瞎转悠,直到天色黑了下来,这才赶回去说了此事。这不弟子一得讯立刻就赶过来啦。” 知徒莫若师,对陆元放这番话祝九渊是连一个字都不相信,说道:“你小子胆子真是越发大了,这么明显的假话都敢讲出来糊弄为师。那赵活虎午时便已离开了羽画峰,他御空飞回竹节峰用得了两三个时辰吗?” “师父明察秋毫,这小子修行不济,被人打得重伤吐血,才在路上耽搁了。” 谎言被揭破,陆元放依然有办法自圆其说,随后神色一正,道:“师父,诸葛连城那魔头又来给您老人家添麻烦来啦。” 祝九渊眼皮一抬,道:“你都知道了。” “这冰瀑布是除开您居住的石屋外唯一通往禁魔渊的入口,早在七百年前此处就已被常在祖师携一干正派高手封死了,就算诸葛连城道行再强,如不知晓破解封镇的法诀,要从这里进入其中也是妄想,你也不必太过cāo心劳神。” 陆元放知道的事情显然不少,遂如此说道。 祝九渊脸有忧色,道:“你是什么事都明白,说起来也头头是道,怎么就不肯替为师分担些忧愁呢?如今我年岁已老,还能挡得诸葛连城几年?不如我把破解此处镇封的口诀跟你说说?” 陆元放心中一跳,情知师父又想提及要自己接替他守在禁魔渊入口之事,那可比杀了他还难过,慌忙转开话头,道:“师父,我收的那个小徒弟,您看如何?” 祝九渊焉能猜不出他心中的不情愿,愤然道:“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每次我一提起此事,你就顾左右而言他。我看你那个傻徒弟做什么?资质鲁钝,不堪造就,还不如一只傻鸟、一头笨猪来的有用些,宰了还能添一道ròu菜。” “师父这张嘴居然比我还dú,郭昊就算再不济事,总比鸡啊猪啊的强太多了吧!可是如果他老人家实在看他不顺眼,岂肯长久留他在羽画峰上?” 陆元放原来他此番打发赵活虎带着郭昊来到羽画峰时,就是打算着怎么想法设法能让师父把自己这个新收的笨蛋徒弟给留下来。禀告他早有谋划,于是不急不躁的道。 “师父一眼便看出那小子天赋平平,浑身上下毫无半点出奇之处,真是慧目如炬。禀告实话实说,弟子也早瞧出来了,当然远不如师父这般洞若观火,通明透彻。” “马屁精,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少在这里跟我拐弯抹角。” 祝九渊哼了一声道。 “师父有所不知,我之所以肯将他引入本门,全是在为了咱们念儿着想。” 陆元放道。 “瞎说八道,我的宝贝念儿跟一个傻小子能有什么关连?你小子又起了什么歪心眼?” 果然如陆元放所料,一提起那个女孩的名字,祝九渊神情不由自主的便郑重起来。 “师父,这您可就错怪我了,这次的事我可全是出于好心。前几如日风恨昔说念儿竟然将仙冥神剑埋入了天阶崖那棵枯树之下,此事您一定不知吧?”陆元放一脸冤枉道。 “这个丫头太不争气,竟然如此自暴自弃?大家都在为她担心,她看不出吗?”闻言,祝九渊更是蹙然有忧,沉声说道。 “念儿再聪明,终究还是个孩子,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思虑周全。我想着她虽然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百花小筑,但她xìng子原本好胜,是轻易不肯服输的。于是弟子我索xìng找来一个人,而后与风恨昔订立约会,便是由她教导念儿,由我教导郭昊,七年之后让他两个在无妄台上比个高下。师父您想,若得知有这样一个的对手存在,她还会像以前那般,继续意志消沉下去么?” “这个想法不错,小丫头的xìng情我岂能不知,她肯定会加紧修行,绝不愿被人压下一头的。当年风逝雪天赋怎样?算是惊才绝艳、世所罕有了吧,可是跟我的念儿一比还不是萤火之于皓月。” 祝九渊思忖片刻,正当陆元放担心他是否会允可的时候,却蓦地拊掌微笑道。 “何止当初,就算现如今念儿耽搁了一些光yīn,风逝雪未必能强过她多少。”对于风逝雪此人,陆元放似乎并无好感,不但浑不在意祝九渊语中夸大之词,反而继续加以贬低此人,又道:“以往凰羽门那些少年弟子大都根基已成,如果要他们和念儿比试,随时可以动手,何需等到七年之后。而我们找到《天脉九篇》,彻底祛除念儿体内寒气并非一时之功,是以我才找了一个生面孔来,正是为了拖延时候。只怪弟子无能,祝这些年竟没能查访到一点《天脉九篇》的蛛丝马迹!” “此事须怪不得你们。那《天脉九篇》乃是魔道邪功,练之无益,咱们为了相救念儿才不得不到处寻访。但为了不引起正道各派猜忌,却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行事,收效甚微也在意料之中。”说完这番话,祝九渊忽然想到了什么,冷着脸问道:“陆元放,你刚刚说你是特地从外面给我孙女找了一个对手回来?” “不错。师父,有哪里不对吗?”陆元放焉能听不出语气不善,但又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只得硬起头皮答应一声。 祝九渊怒道:“那么你就找了个呆瓜回来!郭昊那个傻小子一无是处,别说再过七年,就是给他七十年又能有多大出息?他凭什么做我宝贝孙女的对手?” 陆元放不由得后悔不迭,他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到以郭昊资质禀赋,是根本无法与被誉为风止门天之娇女的祝雪念相提并论的。而风恨昔当时之所以坚执立此约定,那也是存着七年以后再羞辱他一次的心思,并非是真的将这场比试看在眼里。 以祝九渊之智,他既已得知陆元放带郭昊上山原本是要引荐他拜到他人门下学艺的,可是两个人从落碧峰转了一圈回来后便即改了主意,当中岂能毫无因由?是以立刻推断出陆元放必有图谋。 第85章 移木接花 陆元放自以为算计精明,,但在这位洞察其本xìng,又深悉知他与风恨昔矛盾重重的师尊祝九渊心里,他瞒天过海两全其美的算计只能夭折,祝九渊冷笑道:“我来猜上一猜,恐怕收下郭昊这个弟子,也不是你心所甘愿的吧?” “这个,我还是挺喜欢他的。嘿嘿……”陆元放干笑连连,明显的言不由衷道。 “口是心非,不过就依你的心意,今后让他留在羽画峰吧。”祝九渊哼道。 “啊!恩师英明。”陆元放没想到祝九渊虽然一百个不情愿,说出的却是这样一句令他喜出望外的言语,马屁急忙送上。 “你这个不务正业的家伙,既然将人家孩子带上山来了,就该用心教导,日后未必不能给你长些脸面。可你倒好,想方设法的把人朝外推,还不是明知七年后他定会一败涂地,怕自己在凤姑面前丢人现眼,抬不起头来。眼下好了,你把他弄到羽画峰来,从此不管不问,别人就会以为一直以来来都是我在指点他修行,就算他日后败的再惨,别人也只会指摘我祝九渊教导无方,跟逍遥殿的陆元放陆大仙师可毫无干系。”祝九渊洞若观火,早将陆元放鬼心思猜的通透。饶是陆元放面皮上的功力早已是炉火纯青,仍是忍不住阵阵发烧。 “可就算知道你耍的这些都是yīn谋诡计,我还是不得不答应你,谁叫我的宝贝孙女这些年总是避而不见,处处躲着我这老头子呢。等她知道那个将要跟她比试的少年弟子就在这里,好奇心使然,定会偷偷的来羽画峰上瞧个究竟的。想不到我祝九渊纵横一世,到老来想要见唯一亲人一面,竟也要如此大费周张。”祝九渊继续说道,言罢却是苦笑不已。 陆元放心知恩师心中,一直以不能解去爱孙身上的寒冥yīn气而深以为苦,不由得暗叫惭愧,忽然身形一矮,跪倒在地:“弟子不孝,明知师父最忧心挂怀的便是念儿,却还以此事惹您烦恼,实在是万万不该。”神情郑重,此次却非作伪。 祝九渊将他扶起,道:“你是最明白为师心思的,何错之有?谁都知道念儿故意与所有人疏远,我不愿惹她不快,是以几年来都不曾踏近百花小筑半步,其他人也存着同样心思,不忍心迫她做些什么。”话锋陡转:“好在凤姑聪明,想到了这么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既可教念儿不再心灰意冷,勤加修行;当得知将来要和自己比试的人身在羽画峰上,心气使然,定会没事就跑来瞧上一眼,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少年才俊,配做她祝雪念的对手。可能过不了几日,我老人家就能在这羽画峰上好好瞧瞧宝贝孙女出落成什么模样了,哈哈哈哈……”越说越是兴奋,忍不住哈哈大笑。 “师父您弄错了,这些绝妙主意可都是弟子一个人想到的,跟风恨昔可没任何干系。”陆元放越听越觉不对,终于明白祝九渊是把所有功劳都安到了风恨昔头上,于是连忙提醒。 “比试约斗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你有那个胆子么?”祝九渊一脸不信道。 陆元放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脸一红,刚想说郭昊可是我送来羽画峰的,这总没错吧?祝九渊已然下起了逐客令:“没什么事的话,回你的竹节峰去吧,我这既无罗衫美女,又无珍馐佳肴,可没什么款待你的。” 修真之人讲究率xìng而为,无所拘束,体悟本心,若受外界强行干预太多,道境进益难免不受打搅。祝九渊虽然对这个徒弟贪恋美色不以为然,却也没有过于深责,但言语之间提点一二是必不可少的。陆元放焉能听不出师父话中警省之意,但他假作未觉,笑嘻嘻的并不做声。祝九渊冷哼一声,身影已然拔地而起,御空飞去,仙剑却仍然被他攥在手中。 陆元放扬声说道:“师父这不假外物,单凭御气而能腾空的本事,真是越发让弟子望尘莫及啦!” “收起你花言巧语那一套。不要忘记尽快把郭昊在羽画峰的事让念儿知晓,我还想早点见见我的宝贝孙女呢。”祝九渊道。 “弟子记下了。”陆元放说完,心中想道:“掌门师姐吩咐我不可以传授郭昊太虚无极道法,我当然是不敢抗命的,不过要是师父他老人家替我把这事做了,就是掌门师姐也说不出什么来吧?郭昊啊郭昊,师父我把你带入凰羽门,虽然没能拜倒风恨昔门下,可也想尽办法请恩师收留你,你日后若能有所成就,可别忘了好好显摆一番,替我气死那个丑婆子。”jiān笑一声,御剑回转落碧峰去了。 祝九渊离开许久,郭昊便一直站在门口张望,一脸担忧。待祝九渊身影终于出现,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跪倒,纳头便拜道:“师祖,您总算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见他语意关切,并非作伪,祝九渊心中微动,道:“你一直都等在这里?” 郭昊以为祝九渊在嘲讽自己胆小,红着脸道:“因为您告诉过我,这附近常有蛇虫猛兽出没,因此没敢四处乱走。” “哈哈哈哈……”祝九渊大觉有趣,道:“恐怖畏惧乃是人之常情,你这般扭扭捏捏的是干什么?哎!怎么不见那只死猴子?又跑到哪里胡闹去了……” 祝九渊转述了陆元放的话,是以自这日起,郭昊便在羽画峰住了下来,从此而后,往日里寂寂无声的山涧深谷、古木丛林,亦或碧水深潭附近,便时常会出现一名背负yào篓的少年身影,身后坠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老猿,时而窜上树梢;时而深潜入水,时而又从万丈深涧中攀了上来,竟是没有一刻安生。 羽画峰原本就是灵山福地,世外桃源,尽管几十年来人烟罕至,鸟兽绝迹,却也正给予了草木之类繁盛之机,峰上生长的仙芝灵草也借机繁衍生息。这些日子以来,一人一猿是奉了祝九渊之命,每天进山采摘灵yào。 郭昊当然是不识得yào草的,好在有祝九渊画了一些图样给他,再加还有一只在羽画峰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猿,有它带路帮忙,每日里倒也不会空手而归。 这天傍晚,郭昊与老猿从山间归来,背后yào篓业已被采来的yào草装的满满当当。将yào篓放在石凳上,正要去向师祖禀报今日收获。却在此时石屋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名身形高瘦的fù人走了出来,冷电似的目光立刻盯在了郭昊身上。 不知为何,郭昊心中惧意陡生,但旋即想到:“我又不认得这人,怕她干么?”于是连忙挺起胸口,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哼!” 郭昊佯装镇定的心思如何能逃过风恨昔法眼,不禁冷哼一声,心道:“陆元放果然没安好心,居然弄了这么一个蠢材来给我做徒弟!幸亏当日我来得及时,否则此时必已中了那jiān人诡计。” 第86章 扒光脱净 “今日你找了几株三花滴露草回来?”听到声音,祝九渊也从石屋中走了出来,开口就问郭昊。 “启禀师祖,今天我们在北边的大瀑布后头找到了一个山洞,那里有十几株三花滴露草,我们一起都采了回来。”想到今日是满载而归,郭昊不无欢喜的道。回身将yào篓捧了过来,送到祝九渊面前给他观看。 “嗯,还好。这下我们准的yào草已然准备齐全,差不多足够你半月的用度了。”祝九渊似乎也很满意,拈须点头道。 风恨昔与郭昊同时一愣,似乎均听到了不可思议之事。 “师尊,你弄来这许多珍惜yào草,是打算以浸筋煅骨之法助他修行?”风恨昔不敢置信的道:“可是此子姿质平平,你为他耗费这么大的功夫心思,不嫌太过浪费了吗?” 郭昊却是以为师祖命自己每日上山采yào,应是另有大用,此时却得知这些东西竟然都是要给自己用的,不禁也颇为意外,心道我何德何能,竟蒙师祖垂青? “哈哈哈哈……”祝九渊笑道:“什么狗屁资质,能当饭吃吗?我才不在乎那些。不管是谁,只要他能帮我的宝贝孙女转换心情,我就会全力帮他提升修为,我可不想看到念儿再次意志消沉的模样。” “念儿是谁?她既是师祖的孙儿,干么我来了羽画峰数日,却从未见过?”郭昊依旧是满头迷雾, “师尊所言是有道理。但恨昔以为,那浸筋锻骨之法委实太过耗人精力修为。您这么做,未免有些得不偿失……”风恨昔想起那日回去百花小筑之后,便把在吟仙殿与陆元放定立七年比斗之约的事说给祝雪念知道。自那以后,果然见她常在无人处习练剑经道法,足见心中跃跃yù试。只是风恨昔压根没看得起郭昊,今日一见更是大失所所望,心道如此一个愚钝之辈,就是每天喂他无数天材地宝也绝不可能有所成就,师尊继续耗费巨大心神也只能是徒劳无功之局。她向来不会顾及别人感受,当着郭昊面前便直言规劝祝九渊。 “算了,为师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多言。没什么事的话,就回落碧峰去吧,这里的是我自有主张。” 不料祝九渊已感不耐,想着只要有郭昊在此,说不上哪天自己的宝贝孙女就会突然出现在面前,竟有几分眉飞色舞的模样。 师尊逐客令已下,风恨昔也不敢再耽,只得施礼过后,又冷冷的瞥了郭昊一眼,迈步走开。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怪不得风恨昔瞧你不起。”不知为何,在风恨昔面前,郭昊便觉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自己心头,此时终于松了口气。不料却被祝九渊发觉,少不了又是训斥几句。 祝九渊何许人也,对于郭昊这等天赋奇差之人,他是一看便知,放在以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耗费半点心神在他身上。然而自从当晚陆元放来过羽画峰之后,听他一番说辞,虽使得祝九渊颇有被这个惫懒弟子所利用之感;却也不得不说,只要有郭昊这样一个对手留在羽画峰,那么那个对自己冷淡已久但不乏好胜之心的孙女祝雪念必然不会视之不理。祝九渊最为担心的是;祝雪念心高气傲众所周知,平常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若被他看到七年之约的对手居然是一个一无是处之人,又会作何感想?不用猜也定然是大失所望,方刚因定立约斗而生出的争胜之心势必也会随之湮灭。 “倘若她再度断绝生念,做出将仙冥神剑埋入雪中可该如何是好……那是何等的伤心绝望才会做出的举动啊!”之前曾听说孙儿心灰意冷,竟做出将护身神剑埋没雪中的事,祝九渊真是不寒而栗。至于那曾经潜入落碧峰,使重手法打伤孙女、却至今踪迹渺然的恶徒,他虽然恨不得食其ròu、寝其皮,也难以消解心中怨恨;但更令他深感无奈的是,自己在太虚无极道法上的修行已近绝巅,当世已几无敌手,奈何却仍无法迫出久存孙女体内的寒冥yīn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实为生平一大憾事。是以尽管对郭昊不抱太大期望,还是不遗余力的想要帮他提升修为。 当晚吃过晚饭,郭昊拾掇完毕,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便被祝九渊叫了出去。老猿蹦蹦跳跳的刚想跟来,却被祝九渊当即呵斥了一句“死猴子少来捣乱,给我滚蛋”,登时吓得畏缩不前,躲在桌子底下不再出来。 一老一少两人出了石屋,穿石绕树,最后来到了一处石门紧闭的山洞外面。祝九渊上前转动机括,郭昊便听见“吱吱嘎嘎”一阵刺人耳鼓的怪响,石门大开。霎时之间,又腥又臭气息从洞中喷薄而出,熏得郭昊险些将刚才的晚饭吐了出来。 祝九渊手脚好快,还未容郭昊捂住鼻孔,便闪电般抓起他腰带,两人身影瞬间消失于原地。等郭昊看清眼前一只一人多高的青铜大鼎时,两人已是身在洞中,而为了防止仙灵之气外溢,祝九渊已然将石门重新闭合。 “师祖,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郭昊心中好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别磨蹭,快点把衣服脱掉,进到伏龙鼎里面去。”鼎中全是祝九渊耗费七日功夫,以郭昊采回来的草yào熬制而成的yào浆,二话不说,直接命他脱衣入鼎。 异味扑鼻,郭昊强忍着胸腹间那股烦恶之感,只见那鼎中颜色一片乌黑,汁水粘稠无比,更不时冒出窜窜气泡,怎么看都像是一鼎的dú汁dú液。他心中忐忑,但师祖的话他可不敢违背,稍作犹豫便脱掉外衣,便yù攀上鼎沿,却被祝九渊冷哼声打断道:“把里面的裤子也给我脱掉,你个混球小子身上那点东西,还怕我老头子看吗?谁稀罕。” 郭昊大窘,但见祝九渊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看模样自己若不快些动手,他就要上前帮忙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扒的光洁溜溜,此时再没有半点迟疑,哧溜一下便钻入伏龙鼎内yào浆之中。 “恨昔说此子身怀异术,乃是带艺拜师。因其来历尚未查明,是以丹晨暂且不许他修行太虚无极道法。这件事陆元放这贼小子居然瞒着我不说,果然没安好心。”祝九渊心中暗道。 原来风恨昔之前来时,已将郭昊如何拜入凰羽门以及前后事项都向师尊禀报了一遍,是以此时祝九渊已知顾丹晨所下命令。他心中对此并不以为然,以为太虚无极道法有其境界限制,只要不传授郭昊玉虚第三层以上的功法口诀,那么就算他真的来历不正,或是什么jiān恶之徒,为恶也是始终有限,大可不必过分担心。 不过祝九渊虽为顾丹晨恩师,且曾贵为前任掌门,但他轻易不会去chā手掌门事务,以免因此而削弱顾丹晨的掌门权威。 第87章 大煮活人 “除了太虚无极道法,我祝某人会的术法还多着呢。就怕你郭昊太笨太傻,根本没法学全。”祝九渊傲然一笑,伸掌按在了伏龙鼎壁上头,掌心赤光一闪,仿佛一团烈焰,瞬即没入铜鼎之中。 郭昊身在鼎中,只觉腥臭之气更加猛烈浓郁,熏得他几yù晕厥。然而尽管祝九渊一直未曾明说,但他也隐约觉出师祖帮着自己提升修行,好像是为了跟一个叫念儿的女孩打架斗法,心中便想:“师祖为了我如此大费周章,我可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好意,一定要加倍用功,尽量不令他老人家失望。”是以丝毫不敢怠慢。只听得祝九渊说道:“我会将伏龙鼎缓缓烧热,你要尽量忍耐,同时以你所知修行法诀引元气入体,周天运转。记下了吗?” 引天地元气入体有诸多功法秘诀,深奥浅显各有不同,乃是修仙之人入门必修之术,祝九渊既已知道郭昊是带艺投师,这种小事不可能不会。 “嗯……我知道了师祖。”郭昊连忙答应一声,起始按照多日以来一直延用的《天脉九篇》中灵引篇所叙口诀运功行法。 “六识封闭,天地始开,日月无明,乃为混沌……” 灵引篇经诀一加运转,须臾之间,郭昊便进入了空明之境,无物无我,无天无地,一切皆为水月镜花,空明渺罔。对于外界的声响气味,已是充鼻不觉,入耳不闻。 “小子资质悟xìng均虽然差劲,但心思单纯,对修行未必没有助益。”祝九渊不由得啧啧称奇,全没料到郭昊身上居然还有这样一点长处。 “咦!这鼎内仙灵之气怎的消失的如此之快?”伏龙鼎中yào草早已被祝九渊磨碎成浆,只须以太虚真火炙烤加热便可灵效渐显。可是太虚真火明明已注入伏龙鼎,祝九渊却发觉伏龙鼎竟然未依他所言起始发热,反而慢慢冷却下来,不禁大为意外。 魔道修行,历来为求进境神速,大都会忽略打下牢固根基的修行要旨。《天脉九篇》作为冥教最高绝学,在此一点上竟然也毫无例外,不过其中隐患目下还不为郭昊所知罢了。只是饶是祝九渊这等修仙界堪称绝顶的人物,也绝想不到郭昊施用的竟然是失矢已久、更是他梦寐以求的《天脉九篇》功法。不过以他睿智,还是立刻推断事情起因必然就在郭昊身上。凝目望去,赫然只见伏龙鼎中那乌漆墨黑的yào浆竟隐隐呈漩涡之状,仿佛围着郭昊在缓缓旋转,鼎内氤氲之气起伏蒸腾,凝而不散。虽然ròu眼无法看见,但祝九渊足可以断定,伏龙鼎中的仙灵之气已然被郭昊引入体内许多。 “这小子身上有古怪。”见此情状,尽管祝九渊见多识广,也不禁颇感惊讶,心中想道:“定是他所修功法特异之故,看来丹晨顾虑的不无道理。不过这许多yào草来之不易,灵效尚未全数发挥便吸纳,不久便会重行排出体外,未免太过浪费,我可不能让这小子胡来。”想到这里,祝九渊双手结无量真言印,一团火光自他双掌中间升腾而起。随着念力催动,火团“忽”的一下钻入伏龙鼎底,熊熊燃烧。 数息之间,伏龙鼎内便冒出腾腾热气,鼎内yào浆已被太虚真火烧的滚烫。 “师祖,这里面好像有些过于热了。”郭昊分寸还觉清凉如怡,可是没过多久,身周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浆竟愈发滚热,心中不由得惧意微生。 “若连这点辛苦都挺受不住,你怎么修炼出真本事跟我的念儿斗法?眼下正是吸纳yào浆中仙灵之气的最佳时机,不可错失,小子还不给我抓紧催功运法。”祝九渊话是这么说,其实多半只是为了安慰郭昊而已,伏龙鼎底的火焰却更加旺了。 郭昊感觉身周浆热如沸,身上皮肤都要裂开了,恐怕鼎中yào浆马上就被烧开了。不过听祝九渊如此一说,他相信师祖不会诓骗自己,于是倾尽全力继续默运灵引篇功诀。 “嗯,小子还算有点骨气。不过现在这样热度已经差不多了,别弄得留下暗伤就不妙了。”郭昊曾在七八年间,被穆文兰从不间断的以蚀灵引脉之法锤炼筋骨,是以他道行虽然不高,身子却比许多寻常修真之人要强健许多,此时伏龙鼎内虽然滚热如沸,难忍难熬,却还未到能伤及他的地步。只是祝九渊不知此事,眼下太虚真火已催发出一重功力,见郭昊仍能咬牙挺住,已令他颇为满意。 “在我所知的凰羽门所有三代弟子之中,也只不过风逝雪一人曾经受住二重太虚真火的蒸煮。”祝九渊心中如此想道,浑没在意到自己心底里竟将助人增益修行的做为当成了煮ròu蒸饭一般。 郭昊身处滚滚热流之中,当真便如被人生蒸活煮了一般。然而当他沉下心神,用心体味,便感觉出无尽奥妙。此时,体内奇经八脉中除开任督二脉不算,其余yīn跷、阳跷、冲脉、带脉、yīn维以及阳维诸脉均有感应,微微发热。尽管无限接近于无,但郭昊仍能感觉出来,知道那是一丝丝仙灵之力在身体各处经脉之中缓缓流动,不由得喜出望外。好在他并没有因太过欢喜分了心神,继续凝神守志,身陷浑然忘我之境。 此后每天郭昊都是白日进山采集灵芝草yào,夜里祝九渊便会以伏龙鼎“大煮活人”。转眼七天过去,郭昊修行进境如何尚不可知,但可能是每天热浆浸泡的缘故,皮肤竟比以前白净了几分。 “真是熬人啊。”祝九渊长吁短叹道。几天下来,他心中既盼望那数月不见的宝贝乖孙早日来到羽画峰,一解自己挂念之苦;又担心郭昊修行太过不济会令她大失所望,弄不好就会再次生念全消,做出埋剑于雪的傻事来。端的是矛盾重重,饱受煎熬。 只是天不从人愿,祝九渊承受的这份煎熬似乎难有止境,光yīn忽忽,转眼间已经是三年过去,郭昊都长成一个健壮少年,祝雪念的身影却从未在羽画峰出现过。 “莫不是我看错了我乖孙女的xìng情?或是她被病痛折磨,好胜之心早已被消磨殆尽?”祝九渊立身石屋前头,瞧着这在静坐冥思、手握真言九字印决的郭昊,不由得忧心忡忡。 三年下来,尽管时有机会暗中登上落碧峰百花小筑,亲眼看见孙女修行不辍,但祝九渊还是不免担心。为何过去如此之久,她都不肯来羽画峰瞧一眼这个从未谋面的对手?是压根不屑一顾?还是要待到胸有成竹之时一举击溃?有时祝九渊甚至怀疑自己苦心谋划,耗费这许多光yīn帮助郭昊提升修为是否已被祝雪念识破,以致成了今日竹篮打水之局。 由于浸筋煅骨之法对初入道门的修士极具神效,时日一久,便收效渐微。是以打从郭昊来到羽画峰第二个年头,祝九渊便已舍弃此法,转而传授他一些道门法术。 第88章 别出机杼 虽然不可能与凰羽门太虚无极道法相提并论,但祝九渊这种人拿出来的东西岂同等闲。至少在郭昊以为,目下自己所修道术单以精微奥妙而论,最不济也要强过那三台宗的朱钟十倍有余。他自知天赋有限,再加祝九渊督促严厉,每日里自然勤加修炼,三年间倒也进境非小。 “喂,小子,你捏的什么狗屁真言九字印诀?”祝九渊越想越觉自己三年来苦心业已白费,乖孙女是不会来他羽画峰上了,不禁心中有气,便撒到了郭昊头上:“这印诀如此寻常,你都习练了多少天了?居然不见半点长进,我辛辛苦苦教你有个屁用!” “徒孙愚钝,对不住您的辛苦教导。”见到师祖发怒,郭昊连忙收功起身,躬身说道。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你整天就会说这一句话吗?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别人听也听得烦了。”祝九渊继续吹胡子瞪眼道。 “对不住师祖,我真的不大会说话。又惹您生气,都是我做的不好。”郭昊战战兢兢的道。 “你……真拿你没办法。”面对郭昊千篇一律的低声下气,饶是祝九渊有心找茬,却也是老虎咬龟无处下口。哼了一声道:“我再给你半个时辰,若是你还学不会这简单的屁都不如的真言九字印决,就回你的竹节峰逍遥殿去吧,我可教不了你啦。” “如果我回去了,谁来陪伴师祖?您一个人留在羽画峰上孤孤单单的岂不寂寞?” 出乎祝九渊意料,郭昊并未因不能跟随自己这位道家宗师修行而倍感遗憾,反倒他在意的竟是自己的心情。祝九渊不禁好笑,道:“我老人家修炼太虚无极道法逾三百载,这中间多少辛苦寂寞我都挺过来了,哪里轮得到你个rǔ臭未干,更与我无亲无故的小子来关心?” 郭昊顿时被问住了,讷讷的道:“可是您不也整天挂念着那个不肯跟您见面的念儿姑娘吗?你心里其实也很孤单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次轮到祝九渊惊讶了一回,一时间想不起是何时跟他提过此事。 “是上次师父来的时候跟我说的,不过请师祖您别生气,师父他是喝多了才会提起此事。只怪我好奇心太重,本不该去听的。”见祝九渊似有愠色,郭昊不敢隐瞒,却又不想牵累师傅,于是将过错揽到了自己头上。 原来前几日,陆元放曾以探望为名,携带着珍馐佳酿来到羽画峰与师尊共饮,临走时喝得酩酊大醉,拉着郭昊到一边,说了些七年之后务必要给师祖争气的酒话。于是郭昊这才得知祝九渊时时挂在嘴边的那个念儿,正是他的亲生孙女;亦是自己五年之后将要斗法比试的对手。 “哼,果然又是陆元放。”祝九渊一副了然的神情,道:“我看他是故意装醉,就是为了跟你说这番话的。” “应该不会吧。”郭昊虽然早知陆元放心机颇多,但也没必要对自己用这一手,毕竟从来到凰羽门后,自己对他的吩咐向来是言听计从的,从无半点违逆。 “你知道个屁!”祝九渊一脸嫌弃道:“陆元放那个兔崽子最是狡猾,定是见你修行进境太慢,怕你日后输给念儿害他太过丢脸,便假装醉酒跟你说那番话。为的却是让你把话传到我的耳朵里,那样一来为了胜过恨昔,我便不得不尽心竭力的教你。如果我教出来的人却比不过却比不过恨昔教出来的,岂不是说我这个师父还不及自己的弟子会传道受业?嘿嘿,他陆元放打得好算盘,可我偏偏祝九渊一生拘囿于‘名’之一字,不得不上他当。”说到这里,不禁面露苦笑。 “那师祖您不会赶我走了吧?”虽然祝九渊说了一大堆,郭昊到底也没弄明白陆元放做了什么令他大感无奈,不过自己好像不用离开羽画峰倒是千真万确,急忙喜滋滋的问道。 “你倒是拜了个好师父,他自己什么心不想cāo,却把所有的烂七八糟的屁事都推到我老头子身上,真是岂有此理!”祝九渊只觉自己是满腹怨言却无从倾诉,恨不得立刻把陆元放这个鬼东西抓来痛打一顿,但那又如何?三年来他教授郭昊修仙已成既定之实,凰羽门许多人都已知晓。如此一来,以后郭昊成就的高低自然取决于他祝九渊传授的如何。偏偏他道行极高,一生却为名声所缚,万般不愿被自己的一个弟子给比了下去,陆元放正是抓住了这点行使诡计,迫得自己的老恩师不得不为教好郭昊而费尽思量。 “难不成我真要破例教授郭昊太虚无极道法?不行。”一想到顾丹晨至今尚未就此事改变主意,祝九渊便摇了摇头,同时心中再次暗骂陆元放:“三年之前你说下山去查访郭昊身世来历,怎的这么久还杳无收获?明明是你只顾着吃喝玩乐,浑没将自己徒弟的事放在心上,没心没肺的东西。” 祝九渊哪里知道,对于郭昊的身世来历陆元放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之所以不肯透露,当然是不想泄露自己当初的不轨图谋。祝九渊筹思半晌,蓦地眼前一亮,心中妙着油然而生,想道:“我早见过这小子展示过步法,干么不如此这般……一旦修有所成,郭昊跟念儿比试纵不能取胜,却至少有立于不败之地的可能。”想到得意处,忽然哈哈大笑,道:“郭昊,过来把你的幻斗移星给师祖演示一番。” “哦……是。””郭昊不知祝九渊为何突然提起这部学自北斗星宫于红俏的步法,不禁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不敢怠慢,走到宽阔处,从天枢而起,按七星方位动作起来。当郭昊方才踏到第二步天权星位,祝九渊便已大摇其头,但还是耐着xìng子观看。但等郭昊来到玉衡星位之时,却终于按捺不住,大声道“停停停停,我说你真是个死脑筋。北斗七星星位虽有先后,但你就非得按照它的顺序幻影移形么?” “这……启禀师祖,于红俏姑娘给我的图印只绘制了这些,其它变化我却是不知。”郭昊停住脚步说道。 “哼,北斗星宫的人历来小气,既然第一重功法都传授了,后面几重口诀又非十分高深的东西,干么还敝帚自珍、如此吝啬?”嘲讽别派同时,祝九渊全没想过郭昊入门已然三年,却根本连凰羽门太虚无极道法的影子都没见过,岂不是更加小气?又道:“不过这区区幻斗移星步法并无甚出奇之处,二三层法诀亦在我记忆之中。我说一遍,你且记牢了。” 几年过去,郭昊早已将于红俏赠与的幻斗移星第一层功法修行的滚瓜烂熟,自然更加体会出其中奥妙。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后续法诀可供修炼,因此也只能拘囿于此。此时听师祖如此一说,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用心倾听,深怕漏掉一个字。 第89章 再起争执 然而纵是用心倾听,祝九渊还是不得不将那不足百余字的口诀接连说了三遍,郭昊方才记得清楚,气得祝九渊不住大骂笨蛋白痴。接下来几个月,在祝九渊的督促下,郭昊一直专心幻斗移星步法的修炼,甚至连他夜里修行《天脉九篇》的时辰都被占用了许多。在这位大明师的指点下,自然进境颇快,受益良多。 “天权、开阳、摇光……” 转眼间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原本死气沉沉的羽画峰终于有了一些生气。虽然仍无野兽出没,但满峰遍谷繁华竞放,浓荫争春,倒也是一片盎然景色。这日清晨,祝九渊端坐石椅子上一边擎杯品茗,一边口中不断喝出北斗七星星位。在他面前开阔地方,一道残影倏忽来去,忽而在东,忽而在西,忽而在数丈高空,忽而却又出现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端的是趋退如电,变幻无方。 “停。” 第三层幻斗移星七七四十九星位幻移已毕,祝九渊叫住了郭昊,道:“你这孩子,不枉我数月辛苦,总算有了些长进。” “啊!”郭昊正在擦拭额头汗水,陡听得祝九渊夸奖自己,这可是他来到羽画峰后从所未有之事,还以为是听错了,错愕了一下,才醒过神来,连忙谦虚道“师祖,我还差的远呢。” “哼,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指摘我教的不好喽?” “没有没有,师祖教的那是再好不过。只是徒孙太笨,恐怕还学不到您教授本领的十中之一。”对于这位师祖喜怒无常的脾xìng,郭昊早已领教多多,连连摇头道。 “这还差不多,你给我记住了,以后纵使你和我的宝贝念儿比试惨败,那也不是我老人家传授的不好,而是你自己本身太过愚笨的缘故,一点怪不到别人头上。”祝九渊与陆元放心思竟出奇一致,未雨绸缪道。郭昊继续连连称是。 吃过早饭,郭昊依着师祖吩咐,进入羽画峰深处采集灵芝yào草。这几年老猿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一身雪白长毛,依旧胡闹顽皮,没片刻老实的跟在他身后。时近晌午,yào篓里几乎已装满了玉灵芝百寻草等物,一人一猿此时来到了一处名为断魂崖的所在,俯空下望,但见山间云飘雾缈,深不见底,偶尔有影影绰绰光影在云雾深处时隐时现,诡秘绝lún。郭昊心中不禁暗想:“师祖还有赵师兄都说过羽画峰曾经是正魔大战的战场,死在这里的魔魄yīn魂无数,叫我莫要随意走动。可是我在羽画峰住了几年,每天东奔西走,为何不曾见过一只?”思之不禁纳罕。便在这时,就听老猿吱吱叫了几声,一只长满白毛的爪子指着后方茂密的树林,似乎发觉了什么。 林间寂静无声,郭昊却立时有所警觉:“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快出来吧。” “哼!”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从林间缓步走出, 容颜如玉,白衣如雪,微步凌尘。声音既清且脆,乍一入耳仿佛珠落玉盘。然而那语音中的冰冷不屑之意却更加动人心魄,令人油然而生不可亵渎之感。 “这世上真的有仙女吗?”昊霎时间只觉耀眼生花,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是否为真?如今的他早不是当初的懵懂少年,千娇百媚的安仙儿;温柔腼腆的楚夕柔;亦或娇蛮泼辣的于红俏。这几位无一不是世间少见百里挑一的美丽女子。然而纵是如此,郭昊在他们面前尚且能够做到淡定处之。可是此时突兀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位陌生中透着几分熟悉的少女,却顿时令他心驰神动,心头大震。 “死猴子耳朵倒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少女声若莺啼,说出的话来却毫不客气,直接指责起老猿来。只是出乎郭昊意料的是,这个只在祝九渊面前才会俯首帖耳百依百顺的老猿,此刻竟没被惹恼。一对圆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认出了什么,忽然间一蹦多高,竟然是亢奋之极,起始围着少女身边转起圈来。只见它一会儿做个鬼脸,一会儿又摆个可笑的姿势,一会儿又在地上打了个滚,极尽讨好之能事。 “你就是那个要跟我在七年之后比试的郭昊?” 郭昊正瞧得目瞪口呆,心说“白猿不会是生病了吧?”却突然听那少女开口问道。 “原来你是祝雪念姑娘?你终于来了,师祖他老人家一直盼着见你呢。”郭昊怔了一怔,猛地想起眼前少女是谁来,不禁又惊又喜道。 “我今天来是想看一眼你的太虚无极道法修行到了哪一层境界?至于无关之人不必提起,我也不想听。”出乎意料,对于自己的亲生祖父朝思暮想,祝雪念丝毫没有感激之情,反应冷淡的很。 郭昊心中不禁有气,道:“师祖他老人家因为挂念你,几乎每晚都会站到石屋旁边的那座矮峰之上眺望落碧峰方向。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的事轮不到任何人来管,跟你更无半点干系。”一丝异色在祝雪念玉也似的脸上一闪而没,语气却仿佛仍然没有丝毫变化。 “你……” 毕竟连祝九渊本人都能够处处迁就,是以祝雪念的事旁人确是无法多说什么。然而郭昊生xìng至孝,最见不得有人不敬长辈,再想到祝九渊几年来含辛茹苦教导自己,更是是按捺不住,气哼哼的道:“任xìng刁蛮、不讲道理,我才不想和你这种人多有牵扯,至于比试的约定事我看也还是算了吧。” 两人比试的约定乃是陆元放风恨昔两位师长一辈定下来的,郭昊哪敢随便取消?此时所言只是几句气话而已。殊不料他话音刚落,祝雪念本就晶莹如玉的脸颊瞬间又白了几分,显然气得不轻,道:“连你也瞧不起我!好啊好啊,我还不愿受风姨她们安排,跟你这个只会几下‘推窗望月’粗浅招式,却不懂多少道家真法的人有甚jiāo集呢。” “你怎么知晓我家传武学的招式……啊,你就是那年我在落碧峰碰见的那个女孩!原来你就是师祖的孙女!”郭昊刚才追问一句,蓦地想起自己在凰羽门唯一一次施展“推窗望月”,就是在天阶崖将绝美少女打落悬崖时候的事,不由得吃惊不已。 “你这人可也真是,这才过去多久的事,你便把我忘得干净。果然是个目中无人的小子,怪不得陆师叔会收你为徒,在这一点上你和他还真是差不许多。”看到郭昊目瞪口呆的模样,祝雪念心中好笑,虽然脸色仍然冷冰冰的,语气却终于微不可察的和缓了一些。 郭昊自觉无理,挠头讪笑道:“我以前得过怪病,尽管现在好多了,可有时脑筋还是不大灵光。没能记住你的模样,确是对不住祝师妹你。” 第90章 大异往常 “别,我没拜过凰羽门任何人为师,算不上凰羽门弟子,你这‘师妹’的称谓还是跟别人说去吧。”祝雪念语气瞬间又冷了下来,甚至不认自己是凰羽门人。 虽然三年多来祝九渊很少提起有关祝雪念之事,但郭昊早从他与风恨昔陆元放等人话里句间隐隐觉出这少女并不好相处,之前还不以为意,但此时一见,不禁大有吃不消之感,心中忖道:“怪不得师祖对孙女想念的不得了,却轻易不肯去落碧峰看上一眼,原来是不想惹她不快。”想到此处,愈发难以索解,又想:“我苦盼与娘亲见面而不可得,怎的这位祝雪念姑娘却要拒自己最亲近的人于千里之外?真是奇怪。” “喂,我刚才说的话你不会又忘了吗?快给我展示一下你的太虚无极道法到了几层境界。”原来祝雪念天赋卓绝,虽有寒痛加身,却不免其骨子里心高气傲的本xìng。三年前风恨昔眼见她意志消沉,只怕对手太弱无法令她提振斗志,是以一直未将郭昊被禁止修行太虚无极道法的事告知。而祝雪念确也因有这样一个潜在的对手,修行未曾懈怠,一直刻苦用功,只盼有朝一日挫败郭昊。只是她少年人好奇之心未泯,忍耐了三年之久,却终于在今日来到羽画峰,便是想一探郭昊根底。 “太虚无极道法是我们凰羽门最高深的道法,可能我的资历尚潜,是以还未得到传授。”郭昊迟疑了一下,说道。 祝九渊当然不会告诉郭昊是掌门亲口下令不允他修行本门最强道法,那样只会令他心生怨怼,甚至憎恨本门。时日一久,郭昊便以为是自己入门时日太短,更未为凰羽门立下任何功劳,得不到传授也是理所当然。 “竟有此事!那四年之后你拿什么跟我比试?”祝雪念大眼圆睁,有几分恼火,有几分惊讶,就是没有了方才的冷若冰霜之色,道:“难不成到时候你我还要比试武功吗?”倏地忆起当日与郭昊两人一同跌落天阶崖,自己抱着他御空飞回崖顶之事,不由得俏脸飞红。 晌午时分,阳光正炽,天空中浮云飘渺,有道道光线自云层缝隙中投shè而出,辉耀大地群山。其中一缕天光不偏不倚,落在祝雪念如玉娇颜之上,正与她此时嫣红粉颊jiāo相辉映,霎时间仿佛繁花齐绽,灿霞飞升,竟是绝美不可方物。饶是郭昊心意坚定,亦不禁有些痴了。 “臭小子,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盯着我的宝贝念儿,看晚上回去怎么收拾你!先让你从绝情涧底挑一百担水上来倒进二十里外的大瀑布去……不行,这样远远不够,根本不足以教训这小子对我念儿的轻佻之罪。嗯,这样好了,再罚他三天之内只能用两根手指倒立着走路,而且不许吃饭、不许睡觉不许如厕不许喝水……嗯,既然不许他如厕就得让他多喝水才对……” 原来,祝雪念驾驭仙冥神剑刚一出现在羽画峰时,祝九渊就已发觉。只是他怕吓走了孙女儿,是以一直不敢现身一见,悄没声的跟摄在后,果然见她来找郭昊。此时他正躲在远处一株枝干虬结、浓荫覆盖的大松树上,将郭昊的呆样尽收眼底,偏偏祝雪念恍若未觉,顿时心中醋意大生,暗道:“念儿这丫头,平日里见到爷爷理也不理,转身就走。郭昊这个臭小子凭什么能跟她说那么多话?真是气煞我也!” “我老人家为了教导郭昊这个呆瓜吃尽辛苦,心思果然没有白费……”此时祝九渊心中虽然妒意横生,却浑然不觉自己脸上早已笑开了花。他苦心孤诣教导郭昊三年之久,为的就是祝雪念能够常来羽画峰走走,不要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百花小筑那种杳无人迹之地。如今心愿得偿,焉能不心花怒放! “我承认在道法修行上远不如你,不过比试武功也就算了,要知道我伯父可是当今世上少有的武道高手。他传授我的杨家家传《排云掌法》名气可大的很呢!”虽然如今已改回本家姓氏,但郭昊一直将自己当成是杨家人看待,提起杨家武学,情不自禁的夸赞起来。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在祝雪念看来,郭昊的话明显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尤其他眉飞色舞、嘴角上扬的得意神色更令她觉得可憎可厌,道:“就算那年在天阶崖被你胜了半招,那也只是侥幸而已,并无法证明你的《排云掌法》有多厉害。” “你又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排云掌法》,当然怎么说都行了。”祝雪念若说郭昊武道低微,他倒也不会辩驳,因为很多人都是如此以为;但杨峥一家待他恩重如山,在他心中绝不愿杨家的武道被人看低,道:“伯父说武功虽然比不得道家神术能够飞天遁地,但若能参透些天地至理,未必不能发挥出绝大威力。摧山毁岳、断水截流也不在话下。” “嗯嗯……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祝雪念险些忍耐不住而笑了出来,急忙绷起脸说道。 “哼,你不信算了。反正我知道你整天一个人待在那个百花小筑,肯定是没那么多见识的。”被祝雪念一通嘲笑,郭昊却不以为忤,反而理所当然的觉得是祝雪念大惊小怪,孤陋寡闻。 “既然你如此自信,正巧这些日子我又跟风姨学会了几记招式,不如就以此来试试你的《排云掌法》到底有多高明。”祝雪念只道郭昊没有修行太虚无极道法,彼此间的比斗之约便已毫无意义,但若就此放弃未免心有不甘,于是提出立刻比武的主意。 “不成不成,我的武功还差的远呢,一定不是你对手。”郭昊这几年除了一直专心于跟随祝九渊修行道法,其余心思也都用在了《天脉九篇》上头,杨峥所赠的《排云掌法》已然搁下许久,自然生疏了许多。 “你刚才把《排云掌法》吹的天花乱坠,好像比我们凰羽门的太虚无极道法还要厉害得多。今日我们若不较量一番,怎证明你说的话是真是假?”眼见郭昊畏缩不前,祝雪念不依不饶道。 “你刚才还说自己不算凰羽门弟子呢,怎么现在却又要替凰羽门讨还公道了!”郭昊道。 “今个这日头是打哪边出来的?不仅念儿的话多了许多,那个往日里献个木头桩子似的郭昊怎地也学会与人争长论短了?”郭昊与祝雪念在这里分辩不休,那边掩身不出的祝九渊却忍不住啧啧称奇,只觉这两个少年人明显换了个人似的,实在大异寻常。 “这种事我自己说了算,刚才不是现在却是了,总可以了吧。” 祝雪念道。 郭昊本拟终于抓到了祝雪念话中前后矛盾之处,以为可以难倒她,岂料人家根本没当回事,立刻便反驳了回来。他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无奈之感,但仍辩道:“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可以不做数呢?你这是蛮不讲理。” “我最喜欢蛮不讲理了,你能怎样?有本事亮出你的家传排云掌啊。” 两人争辩了几句,祝雪念越发觉得眼前少年看似憨厚倔强,却也分外有趣,尤其他气呼呼的模样,是从来没在其他师兄师姐身上见到过的,于是继续在言语上挑衅,与往日惜字如金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第91章 又起风波 “你……”郭昊受激不过,果然扬起了拳头,可是犹豫了片刻,又收了回去,道:“你是师祖的孙女,他老人家对我很好,因此我不会跟你计较。”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和那个人没有关系的人如此对你,你就会动手了?”祝雪念心中一动,说道。 “那也不一定,因为别的女孩子可不会像你这样刁蛮。”郭昊直言不讳道:“而且人家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人不理不睬,更不会让关心她的家人担心难过。” “你又知道什么了?”情知郭昊又在指责自己疏远长辈,祝雪念刚刚好些的心情顿时被破坏无余,只觉心中一片酸苦,道:“难倒我心里想的什么都要跟你说不成?”说这话时,蓦地发觉老猿又在向林中张望,且不住指手画脚。祝雪念转头望去,只见一片灰色衣角从浓密枝叶缝隙中露了出来,登时脸色一变,竟不再多说一句,祭出仙冥神剑便御空而走。 郭昊不觉自己话哪里说的重了,但他方才明明看见祝雪念眼神虽然冰冷,内中却似乎有晶莹闪烁,那是即将夺眶而出的两点泪花。念及于此,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怅然若失之感。 “混账小子,你刚才干了什么?”可怜是祝九渊日思夜盼三年还久,却连话也没能说上一句,不由得大为光火,尽管明知是因为自己泄露踪迹之故孙女才会走掉,却冲上前来朝郭昊吹胡子瞪眼。 “师祖!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郭昊当然料想不到自己这位师祖还有暗里偷听的伎俩,不禁大是愕然。 “你管我!我只问你刚才是怎么欺负我的念儿的,害得她负气而走。快说,再迟我打断你的腿。”祝九渊越想越气,胡子都飞起来了。 “我没有欺负祝姑娘。”郭昊被祝九渊须发戟张的模样吓到了,连忙解释道。 “信你才有鬼,是不是你见我的念儿生的貌美无双,天下第一,于是起了龌蹉之心?”祝九渊认定自己推断无误,道:“如果是这样,你就趁早收了这份心思。因为将来要作为我孙女婿的人必然是顶天立地、人所钦仰的大英雄大豪杰,你这辈子是没有指望啦。” “我没有。”祝九渊浮想联翩,说得话已有些不着边际,郭昊不得不分辩道:“祝姑娘确是长得极好极好的,好像天上的仙女一般,我怎么可能高攀得起呢?” “这话倒是在理。”祝九渊终于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大放心道:“你可给我记住了,不要妄想打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的主意,不然绝饶不了你……” 此后整整大半日,祝九渊都亢奋已极,一直在嘀咕一件事,那就是时时警告郭昊,深怕祝雪念被他拐跑了似的。 郭昊好不容易熬到吃过晚饭,方才逃也似的跑回自己屋里,虽然这一日没做什么,却倍感疲惫,连《天脉九篇》也无心修炼,匆匆洗漱过后便上床睡了。 睡梦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巨大声响惊醒,连忙奔出门去。石室之外,一段上寸草不生峭壁上方十丈之处,老大一块深深凹了进去,岩壁平整光亮,似乎是被一剑切削出来的一般,一位身形伟岸,面如刀削,眉目间棱角分明的男子正立身于那里,正与祝九渊迎面对峙。 山风呼啸,魁梧男子鬓边花白的发丝撕被吹向脑后,郭昊认出此人正是三年前就已来过羽画峰的冥教护法天王诸葛连城,不由得大吃一惊,就听他道:“正邪之分,原本难断,你口中所谓的正道名门难道恶事做的就少了?我想找到那件东西也并非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存了什么为恶的念头,只是想从其体内得到一滴精血,相救一位故人而已,为何你要苦苦阻挠?” 祝九渊身处一片碎石中间,那是诸葛连城刚刚斩落砸向石室的巨石,却被他舞动的漫天剑气绞得一地破碎,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道:“这些废话不知你说过多少次了,冥教妖人,素无信义,就算你口灿莲花,我又如何能信?” 诸葛连城勃然大怒:“世人蒙昧,他们传我诸葛连城为人不端,作恶非小也就罢了,难道你祝九渊还不知我是什么样人么?” “那又如何?六十年前你为了一己之私,不惜鼓动天下邪魔攻打凰羽山,引发连日大战,到头来弄得生灵涂炭,死伤枕籍,天下修真各派因此而凋零衰败的不知凡几,这罪过之大,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及得?”祝九渊毫不客气的道。 “原来赵师兄所说六十年的那场正魔大战竟系由此人引起!”听到这样一段秘辛,郭昊不禁愕然一惊。 诸葛连城被激发了xìng子,道:“当年之事岂是我心之所愿?我本道你等正派人士都是顾念苍生、心存怜悯之人,眼见血难将临,定不会坐视不理,因此我才请木教主会集冥教教众于凰羽山下,却不曾进犯一步,只盼你们会予我一滴灵物精血,以救xìng命。谁曾想到你祝九渊为了那狗屁不知的所谓颜面自尊,寸步不让不说,背地里竟然卑鄙到遣人趁夜偷袭,从骷髅岛随我而来的冥教八百余人众,在一夜之间被你们尽数屠戮,木教主被逼不过,才不得不孤注一掷,大举攻山,若真个追究起来,那一场大战死伤深重,倒有大半罪责在你身上。” “难道是当时来到风止山助拳的别派中人所为?不对,当时只有玄圣寺与南天宗等几大名门遣人前来,俱是知jiāo故友,似这等大事,几位老友焉能不知会与我?” 这件事诸葛连城从未说过,祝九渊顿时为之一怔。虽然时过已久,但仔细回想一下,仍确信自己从未跟门人弟子有过类似命令。心中疑问丛生,转念又想:“归根结底,骷髅岛全军覆没还是因为我凰羽门之故,无法推脱,但若仅凭此事就要凰羽门承担一切罪责,实属强词夺理。”说道:“阁下不愧是当年领袖邪道的妖魔邪孽,论起推诿卸责,移祸于人的把戏,祝九渊自愧弗如,只能甘居下风。” 诸葛连城虽曾为冥教护法天王,却是极重信诺之人,亦以此为傲,今日面对祝九渊不留情面的挖苦讥讽,虽然他为人深沉,却也忍耐不住,喝道:“你明知我所言属实,却仍不肯自承其事,哼哼,祝九渊当年威名赫赫,辟邪仙剑更是威慑八方,但如今看来,过往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依仗着厚脸皮得来的不成?” 确如诸葛连城所言,祝九渊一生不好他物,最为爱惜的就是自己得来不易的盛誉声名,正如他的弟子陆元放只爱美女,其余的事却尽都不屑一顾一般。诸葛连城此言一出,登时刺痛了他心底最为在意之处,胡子一颤,激动的道:“胡说!当年我祝九渊仗剑天下,你冥教中人伤在辟邪剑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手下那些魔崽子一闻老朽之名,哪个不吓得闻风丧胆,屁滚尿流,望风而逃。再者说了,你诸葛连城言下无虚,我祝九渊便是放屁不成?”话音刚落,两人心有灵犀一般目光jiāo于一处,内中有异芒闪动。 第92章 惺惺相惜 诸葛连城曾为当世第一大教护法天王,祝九渊更是正道第一大派前任掌门,两人韬略武功堪称铢两悉称,均是非同凡响。而且两人六十年来jiāo手次数无算,对于彼此脾xìng早已烂熟于心,是以尽管每次相见都是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但却俱信对方是诚信笃实之人,所言必无虚假。但对于当年之事,今时今日双方却各执一说,不由得同时心中一凛。 此时,对于祝九渊所言之事,诸葛连城业已信了九成,但此事实在事关重大,若是确如祝九渊所说,那么将自己那些忠心耿耿的教徒部众屠戮一空的又是何人?若说此事与凰羽门一点干系也无,那么自己当年撺掇木教主悍然攻打凰羽门的举动岂不是大错特错? 人之于世,往往明知自己有错,也不愿轻易坦承其实,诸葛连城修行已至常人可望不可及的极高境界,却也不能得脱此例,沉声问道:“凰羽山方圆百里尽在凰羽门掌控之中,谁有这个胆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杀人夺命?却又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祝九渊已然推翻此事是当年来到凰羽山助拳的其他门派所为的猜想,但他所思所想与诸葛连城更为深彻。若无骷髅岛其事,诸葛连城便不会当即决心攻山,有人趁冥教大举围困凰羽门之时骤下杀手,显然意在栽赃嫁祸,挑起争斗。这背后出手之人心机之深,手段之狠,用意之dú,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他本yù把心中所想说与诸葛连城,但一听他话里话外有意将罪过推到凰羽门头上,不禁大为不满,心道:“诸葛连城xìng子偏激,我若开口解释,反倒被他瞧得小了。”遂不屑于分辨。说道:“亏你也知道凰羽山方圆百里,山势广袤。我凰羽门弟子虽众,也只能凭着御空之术不时巡视一番而已,只是当时骷髅岛所在之地已然被你冥教教众所占据,我门下弟子就算有心查探,却是苦于强敌驻跸,难以接近啊!”他自顾身份,不屑于开口闭口便是喊打喊杀,但言下之意已是明明白白:冥教徒众惨遭横死,纯粹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干。 骷髅岛部众死去已久,诸葛连城最在意的是找出真凶,区区几句挖苦之言并不放在心上。但他心知祝九渊定然也不明当中备细,否则以他对凰羽门回护之深,焉能不直言辩白?此事只有留待日后再查究竟了。说道:“祝老头,废话我也不与你多说,六十年的光yīn,被你我白白耗费在这荒凉的山峰上头,你不觉得太过可惜了?而你年岁较我为长,纵然寿数再久,又能阻得我几年?” 祝九渊喟然轻叹,暗想:“是啊,放眼整个凰羽门,堪堪能与诸葛连城一战的唯有两三人而已,可若叫这其中任意一人来此相阻诸葛连城,又有诸多难处。丹晨身为掌教之尊,俗务纠缠,那是说什么也脱不开身的;这诸葛连城乃是魔教的大魔头,最善于惑动人心,凤姑前些年与夫家闹翻,至今愤恨殊深,难保这份恨意不会被诸葛连城所利用,到时若一个不慎,堕入魔道,可就大事不妙。”面前又闪过一个面孔,:“本来元放应算是上佳人选,他行事不按常理这点到和诸葛连城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他xìng子跳脱,难有定xìng,留恋红尘,若要它枯守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暗中又摇了摇头。 诸葛连城不知祝九渊心中所想,但见他眉头微皱,显然对自己刚才所言确有所忧,欣喜之余,又道:“其实细论起来,当年争斗之事或许真是有人存心陷害,若果真如此,贵我两派并无深仇大怨,那样一来我们首要之事应当是合力彻查此事,揪出真凶,为死难的兄弟好友讨一个公道。总好过再这么继续虚耗下去,于冥教和凰羽门而言均非好事。” 祝九渊深觉诸葛连城所言有理,一时间默然不语。 “你暂且让开一条道路,让我进到禁魔渊取一滴妖兽炎亓的精血回来,只须够我救人之用便可。我诸葛连城即刻便走,绝不在凰羽山再多留半步。”见此情状,诸葛连城以为他心意松动,趁热打铁道。心知凭此还不足以打动祝九渊,续道:“而且,我可以在此立下誓约,只要祝先生帮我完成这心愿,那么只要有我诸葛连城在世一日,日后冥教中人若见到凰羽门人,个个避道而走,绝不冒犯。” 诸葛连城肯说出这番话来,足见其意甚诚,而且这样一来还有一大益处,那就是正魔两道由来已久的水火不容之势,势必会因此而暂止很长一段时日,不知可以避免多少死伤,实属功德无量的一件大事,纵算祝九渊睿智沉稳,亦不禁怦然心动,说道:“诸葛先生心意虔诚,对那位故人也是情义深重,祝某与你虽为敌对,却也不得不由衷钦佩。” 诸葛连城听他说得郑重,棱角分明的眼中闪过一丝苍凉,从岩壁上飘身而下,来到祝九渊面前,道:“祝掌门言重了,数百年光yīn一瞬而过,她被封在寒心古玉之中也已一百二十年之久!当世能救她xìng命的所有灵奇之物我俱已收齐,唯缺一点至阳至烈的妖兽精血而已。若非如此,当年我岂肯甘冒举教覆灭的大险,恳求木教主带领本教来寻天下正道第一名门的麻烦?前尘旧事,实非不得已之举,如今大错已成,我纵想悔改也是为时已晚,还请祝掌门念在我救人心切,绝非存心冒犯的份上,借我灵猿一用。”说罢深深一揖。 “诸葛连城要的是妖兽精血,却借灵猿做什么?”郭昊心中纳罕,蓦地诸葛连城眼睛一亮,竟向他身边望来。郭昊愕然转头,只见睡眼惺忪的老猿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不禁心中一震,暗道:“师祖身边只有一只老猿,诸葛连城所说的灵猿不会就是指它吧?”念及于此,不由得吃了一惊。 祝九渊原本对诸葛连城为人就甚为推崇,认为此人虽然身在魔道,却有所为有所不为,从不伤及无辜,不失为一条好汉子,大丈夫;再加两人方才议论当年jiāo战之事,似乎另有别情,心中对他的恶感已然大为减少,不过还是照实说道:“非是我故意为难,七百年前七大教派联手,勉力将那妖物制服。但是难题接踵而至,便是根本无法彻底杀死这只凶物,才不得不将其投入禁魔渊之中。若有人擅自接近,万一那魔物因此被惊醒,后果不堪设想。” z祝九渊没有断然拒绝,但言下之意清晰明了。诸葛连城早料到会是如此结局,黯然的眼光之中透出一丝犹豫,祝九渊将这一些微变化收入眼中,心道:“他不会是图谋不成,要拼个鱼死网破?”顿时警惕暗生。 第93章 用心歹dú 祝九渊着意防备,以防突袭,岂料诸葛连城却忽然身子一沉,七尺高的汉子竟然跪了下去,伏地说道:“凰羽门匡扶天下正义,焉能见死不救?诸葛连城不才,曾经多有得罪,只要祝先生肯出手相助,我愿为奴为仆,肝脑涂地,死而不悔!” 祝九渊登时大吃一惊,他这人便是这样,人家若是一味的强抢硬夺,他可以丝毫不留情面,但诸葛连城突然作此举动,实出他意料之外,道:“诸葛先生,这等大礼我如何承受得起?”急忙伸手相搀, 诸葛连城双手顺势与他握在一处,随即长身而起,眸中精光一闪。祝九渊情知有异,但为时已晚,只觉掌心一麻,顿知诸葛连城竟趁机向自己暗下dú手,他虽惊怒jiāo集,却并不慌乱,当即反掌拍出。 诸葛连城早算准了这一步,魁梧的身躯不退反进,抓紧祝九渊右臂并未放松,顺势向旁横移半步,避开祝九渊含愤一击,随后屈指连弹。 祝九渊眼光锐利,眼见九道寒芒电光飞驰一般,三路分取自己咽喉、胸口、左肋,端的如电闪飞驰一般,心下却苦于右手被诸葛连城抓住,不得自由,只好以左臂挥落暗器。待九道寒芒应手而落,诸葛连城已然松脱他手臂,向后跃开。摊开手掌,露出一枚细若牛芒,散发着淡蓝幽光的尖针来,说道:“惭愧。”他后发九道暗器意不在伤人,只是为了拖延时刻,使祝九渊体内dú素完全发作,不致被他迫出体外。 祝九渊掀起衣袖,只见一条上蓝色细线已到了臂弯之处,寒声道:“我敬你是一代人杰,不加防备。却想不到你如此卑鄙,以dú物伤我。” “我非是存心相害,只要祝先生肯予援手,区区僵尸dú当可解消。”诸葛连城脸有愧色道。 “师祖,你怎么了?”郭昊赶忙跑上前来,见祝九渊臂上蓝线,顿时慌了神。 祝九渊只觉一道浊气延臂而上,猛烈异常,顷刻间逼近心脉所在。心知诸葛连城所用剧dú必非寻常,急忙运气护住心脉,心道此番自己恐怕真的命不久矣。转眼见郭昊不顾凶险来至近前,口出关切之语,想到自己数十年枯守羽画峰,临死之际能有这样一个小徒孙陪伴在侧,也算有些缘分,不禁心生慰籍,道:“没什么,被恶狗咬了一下而已。”转向诸葛连城道:“阁下先前大举攻伐凰羽门,已是人神共愤,如今又行此龌蹉手段,更是将一世英名付之一炬,你也算对得起那位故人了。何不就此收手,以免旧错重铸,害的天下民不聊生。”他深知诸葛连城既已如此行事,便绝不会就此作罢,以往两人修为相若,自是不惧,但此时自己中身奇dú,再度jiāo手的话取胜之望实属渺茫。但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总好过束手待毙。 诸葛连城暗袭得手,面上却毫无欢愉之意,说道:“只要她能够醒转过来,别说什么虚名权势,纵算是xìng命,我亦是舍而无憾。只是因此连累祝先生,实非我心中所愿。” 郭昊指着诸葛连城骂道:“你暗箭伤人,心中还假惺惺的做什么?真是好不要脸!” 祝九渊素知诸葛连城杀伐果决,纵是冥教中人稍敢拂逆,也必当施以重处。尽管明白以他身份不会屑于朝一个小孩子下手,但小心起见,还是把郭昊拉到身后。 将他举动看在眼中,诸葛连城冷硬如铁的脸颊不由得微微一抖,说道:“我诸葛连城也曾统御冥教三旗六门三十六岛,手下令使岛主无不对我敬畏有加,但我知道他们那都是因为对我心有畏惧的缘故,并不是发自真心;而祝先生隐居羽画峰虽久,却有这个少年真心回护于你,说起来我只有羡慕的份。”眸光一转,望向重重迷雾之中的远山,显得萧索异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又道:“记得当日,她以单薄之躯为我挡下了那支dú箭,我才赫然发觉这世上竟也是有人真心在意我的;但也正是从那一刻起,她就此长眠不醒。我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暂且将她安置在寒心古玉之中,期冀有一日能够救她醒来,那么就算用我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取,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我对祝先生心存敬重,因为你不像大多数所作为正道中人那般虚伪狡诈。但为了救人,说不得只好得罪了,你所中之dú虽然剧烈,却也并非无法可解。” “那你赶紧把解yào拿出来吧。”郭昊闻言一喜,连忙道。却见师祖冲着自己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诸葛连城还有话说。 果然,诸葛连城对于郭昊的话恍若未闻,依旧面向祝九渊双手一摊道:“实不相瞒,此种dú物是我抽取那故人体内血液炼制而成,根本就没有解yào。” “那你刚才还说我师祖有救,原来是骗人的么?” 郭昊怒还道他是故意耍弄人来着,不由得更是恼怒。 祝九渊原本以为,诸葛连城行此下策,是想趁自己道行大削之际,强行去取妖兽精血,他心有所恃,倒也不甚担心。但事到如今,如何还猜不透他意在何为,不禁为此人刻dú用意而深深心惊,说道:“你以为我为了一己xìng命,便会弃天下凶危于不顾,任死猴子带你去取妖兽精血么?嘿嘿,你也将我祝某人瞧得恁的小了。” 祝九渊一言提醒,郭昊也隐隐觉出诸葛连城yīn谋所指,心思顿时热切起来,道:“师祖,他可是说禁魔渊之中的妖兽精血能够救您?那么我这就去取。” “不可。”祝九渊断然喝道。 郭昊不敢拂逆,但满脸不解之中却透出更为焦急的神色,道:“为什么?”祝九渊心下一暖,却还是坚决摇头。 既然已知诸葛连城图谋所在,祝九渊便无所顾忌的盘膝坐地,潜运功力,打算先行克制住体内dú素再说。诸葛连城果然如他所料那般,只是向这边扫了一眼,便继续一脸淡漠的望着远方。 眼见祝九渊花白发丝间气息蒸腾,袅袅而起,宛若蒸笼。郭昊心知他运功已到了关键之处,省起诸葛连城还虎视眈眈的站在一旁,虽然已知他志不在害人,但冥教中人行事往往yīn险刻dú,防不胜防,于是急忙转过身来,与他相对而立,脸上满是小心戒备之意。 诸葛连城侧目看了他一眼,连不屑之意都懒得表露,说道:“此‘僵尸dú’是本教五dú尊使郑朝先亲手炼制,xìng烈无比。中人之后只能感到受针之处骨ròu起始变得僵硬麻木,却不知其实dú素已在数息之间已然扩散至周身,最厉害的地方便在于能够封结周身筋脉,三日之后,浑身僵硬如死尸,很快五脏六腑就会尽皆枯萎,那也是人命将尽之时。不过以祝先生道行之深,当能延续七日xìng命。” 第94章 偷食灵丹 一听祝九渊所中剧dú竟如此凶厉,郭昊不由得担忧更甚。 祝九渊耳力未失,他运调息良久,也自发觉一身法力至左肩而止,再向前行分毫也是艰难万分,心知诸葛连城所言无虚,虽然早料到局无好局,还是忍不住暗叹一声。收功起身,拍了拍长衣后头的尘灰,拉起郭昊的手道:“走,咱爷俩到那边歇歇去。” 老少二人居住了三年的石室所在之地是一处幽谷之中,一道清泉自山间石缝中间缓缓流出,在山根处汇聚成一个小潭,澄澈幽深,是郭昊平日取水之处。泉边有一块大石,光滑洁净,祝九渊走过去坐在了上面,见郭昊一对大眼中有问询之意,知道他还在因自己不允他去取妖兽精血的举动而纳闷,说道:“傻孩子,你想要去禁魔渊,可你知道被镇压在那里的是什么东西么?” 郭昊当然不知,老实的摇了摇头。 “那妖物名叫‘炎亓’,古籍史册之中均不载其名,据闻是传说之中上古时火神的坐骑,威能通神,可驾驭九天仙火。”祝九渊续道: “就在七百多年前,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曾死在这凶兽滔天烈焰之下,单只殷州一地,就有六座人口数千的繁华市镇被它付之一炬,死难无数。当时的殷州地属大羽王朝,该国国君闻奏,钦命大将军童遥领军七千,又令京都千合寺元海方丈带领三百沙门弟子随军,同赴殷州。殊不料他们出发不到三日,便有噩耗传来。原来三军未进殷州,便遭炎亓袭击,不仅七千军兵尽被屠灭,成了妖兽炎下飞灰;千合寺一众法力高深的高僧大德亦无一幸免。事情传出,一时间天下震动,人人自危。时有正道七大名门闻风而动,凰羽门、玄圣寺、北斗星宫、南天宗等七大派各位掌教共聚凰羽山,相商大事。大家都知妖兽威能通天,纵以七派合力也恐奈何不得,于是决定由各派道行最强的数十位道行高强者,各执本派最厉害的法宝,共赴殷州,布成大劫灭阵法,誓将妖兽彻底剿灭。然而那妖兽实在厉害到了极处,大劫灭阵法乃是名震天下的杀伐大阵,然而一番大战过后,大家倾尽全力杀不死那妖兽炎亓不说,都灵派叶枫先生,南天宗褚化掌教都在此役之中殉难” 郭昊虽然不知法阵布成之后是何等的破灭山河之力,但想到世间修行最高的许多人合力都制它不住,足见那妖兽强横到了何种地步。听到惊险处,忍不住“啊”了一声,掌心已有细汗渗出。只听祝九渊又道:“眼见妖兽即将脱却束缚,逃出大劫灭阵法的困缚,那时再想困住它可难比登天,情势实在是危急万分。当此之际,时任凰羽门掌门邱常在祖师终于定下决心,从怀中取出一物,远远的就朝大寂灭阵法中间的妖兽抛了过去,顷刻入体。你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此物名为寂灭神铁,乃是与大劫灭阵法相辅相成的神物,可要紧之处犹在阵法之上。” 见郭昊果然又再摇了摇头。祝九渊拈须微笑,不无自得道 郭昊疑惑道:“既然有此神物,为何不早些取出来用,不是可以减少许多死伤?” “你以为常在祖师不想吗?盖因这寂灭神铁虽然威能巨大,其本身却蕴含极大的煞气,只有本门镇山神器紫羽弓才勉强压制得住它。凰羽门历代规矩,是绝不准将之离开凰羽山的,若非此次事情急迫,常在祖师亦不会违背祖训。” 祝九渊身上dú势极重,说到这里喘了口气,方才续道:“那妖兽本已遭受重创,此时寂灭神铁一出,可谓以煞攻煞,顿时萎靡下去,不消多久,终于被压制住。可是这妖物xìng命竟然坚韧异常,尽管昏厥不醒,但任凭刀剑法器加身,也只能能损坏它皮ròu毛发而已,却又很快回复如常。是以任凭众人使尽了浑身解数,终是取不了它xìng命。最终常在祖师提议将其移至咱们凰羽门羽画峰下禁魔渊中镇压起来,各派掌门无计可施之下,纷纷响应。禁魔渊位于羽画峰地底极深之处,实是yīn煞之气汇聚之地,yīn气煞火终年喷发,正与炎亓至阳至罡之火相互克制,加之今寂灭神铁还留在妖兽体内,可使其短时内不能为祸人间。然而七百多年过去,神铁之中蕴含的煞气不知还能剩下几分?若我们擅自取用精血,难保不会惊动妖兽,若因此而使其重新苏醒,实是天大的祸事。” 郭昊吸了一口冷气,道:“不是说有白猿可以接近它么?咱们大可以让它去偷偷取一滴精血回来,等您医好了dú伤,就不会再上恶人的大当了。不过只有一滴也就够了,再多的话恐怕那妖兽就真的会醒转来的。”他究竟年少,小孩心xìng,有了记恨也不掩藏,这后一句话却是看着诸葛连城说的,意在气一气他。 “这小孩子看似憨厚,却也知道记仇,不过好就好在回护的是我老头子。”祝九渊心中想道,捋须笑道:“那只死猴子原本只是一只ròu体凡胎,实无丝毫灵气可言,我年轻时在羽画峰树林之中见到了它,觉得讨巧可喜,便带在身边。”说到这里,祝九渊脸色慢慢变得红了起来,似乎忆起了什么着恼之事:“谁料这畜生委实不是个东西,来到山门之中,有一日竟趁着我疏忽之际,暗中跟在我身后进入了丹房之中。那里面有丹yào无数,其中一颗尤为贵重,便是前代祖师从蛮荒山脉之中猎取的一只异兽内丹炼制而成,名为朱灵丹,由于yàoxìng难测,是以尽管成yào已久,却一直无人敢于服用。不料这死畜生不知死活,抓过来就吞了下去,我发觉之后,当真是又惊又怒,可又不能从它肚子里把东西再挖出来,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狠狠揍了他一顿,气才消了一些。” 祝九渊口上咒骂不已,脸上却满是微笑,郭昊心想:“遇到师祖这样的主人,老猿实在是幸运。” 祝九渊道:“好在这颗丹yào并没有全部白费,不久以后,我发觉这猴子会了一些简单的灵力运用之法,倒是意外之喜。不过它原本只是一只凡物而已,能够承受住猛烈yào力已属意外,虽然身有灵力,却也不能任意使用,否则xìng命便不久长。你看它一身白毛,其实原来不是这样的,它每催动一次灵力,都是以消耗生命之力为代价,等到他全身毛色尽数变白,那么寿数也就尽了。” 郭昊恍然想起刚刚与老猿相遇之时,它一身毛发虽然白多灰少,但总算清晰可辨,可今日再见之时灰毛却已聊聊若无,若按祝九渊所说,那么它xìng命岂不并不长久了?念及此处,顿时忧心不已。 第95章 决死一战 见到郭昊面有忧色,祝九渊猜到了他心思,道:“那死猴子偷吃灵yào,已平白多活了百十年,纵是立刻死了也是长寿已极,试问这世上还有哪只猴子比它更长命的?不过既然它寿术未尽,我们总不能叫它去送死就是。禁魔渊之中封困炎亓之地凶险异常,任何人都难以接近,但不知为何,唯独死猴子却可以勉强可以安然无恙的出入其中。可是你想一想,就凭它目下的情形,活着已属不易,如何还能取来精血?单只焚亓和寂灭神铁发出来的惊天煞气它也承受不住,否则以诸葛连城这老儿道行之高,当世胜过他的又有几人?到头来还不是变着法的求到我头上,就是因为那只死猴子向来为我命是遵,别人是谁也指使不动它的。” 虽然强敌在侧,但一想到诸葛连城这位修真道上一等一的大魔头绞心脑汁,连声望脸面也都弃之不顾,想要逼自己就范而不得,祝九渊亦不禁有些得意。 郭昊沉默不答,心中两样心思却jiāo战起来。就他而言,自然人命重于一切,一只猿猴焉能与之相提并论,但如今他已深知自己老猿的与众不同之处,远非寻常兽类可比。它通人xìng,懂人言,除了不会开口说话以外,其余行止几乎与人无异,若要舍却它的xìng命去换回师祖平安,委实难以择决。 见他对一只猿猴也如此重情重义,祝九渊心道此子虽稍嫌迂腐,人品倒是不差。在他头顶轻轻一拍,微微笑道:“生死在命,穷富由天,你师兄一生修真,岂能被小小寒dú骇破了胆?”他明知事不可为,便已绝了求生之念,转过头道:“诸葛连城,您今日所为卑鄙龌龊,太不光明,实令人不齿,不过你冥教中人行事向来如此,任谁都无话可说。然而尽管你人品不济,但冥教的《天脉篇》之中所述真法被奉为不世出的上古奇术,却是绝然无虚,与我凰羽门太虚无极道法被称为并世双绝,我生平一大遗憾便是只闻其名,却无缘见识神功的莫大神威。风闻冥教前教主木易天与阁下相jiāo莫逆,曾不吝以《天脉篇》中功法暗中传授。若你还为刚刚所为有一点内疚之心,可不可将此神功显示一番,好教我临死之前也长点眼界,如何?”话音甫落,便即长身而起,伸手一招,忽然间水声鸣响,只见刚刚还波澜不惊的幽潭之中,一道剑光破水而出,落在祝九渊掌中,艳阳映shè之下,散出道道幽芒,反shè在山壁岩石,枯木荒草之上,森然冷彻。 祝九渊并未察觉,当他说出这番话时,诸葛连城与郭昊两人竟是同时身子一震,诸葛连城凌厉的目光迅速黯淡下去;郭昊心中却掀起滔天波澜,诸般疑问同时涌上心头:“这是怎么回事?冥教神功与娘教我的‘天脉九篇’为何仅有一字之差?莫不是当中竟存在着甚么关连么?”母亲嘱咐过的言语重又响于脑海:“这篇经文神秘莫测,却正邪难断,你千万不可胡乱擅自修行,亦不可透露给人知道。”念及于此,郭昊当真有些不寒而栗,背心冷汗直冒。 他年纪虽幼,于善恶之别却分的极清,来到凰羽门后更是从赵活虎口中听出了本门对于邪派中人的深恶痛绝。一想到自己长久以来刻苦修行的功法极有可能与魔道大有牵连,登时有些心慌意乱起来,一时怔在当地,作声不得。 祝九渊深知此番与诸葛连城兴许已是决死一战,他不知郭昊心中所想,瞥见他在那里发呆,心道此行浅薄,待在这里,就算被剑气余波所及,也会伤了xìng命,说道:“郭昊,你先回到石室中躲着去。” 郭昊方才想起眼前之事,道:“您有dú在身,如何还能与人动手?” 祝九渊洒然一笑道:“放心,诸葛连城怎么说也算是一代枭雄,原不是这么卑鄙的,他只是救人心切,有些不择手段罢了。而且以我的道行,就算他真想杀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郭昊尽管木讷,也看得出情势不妙,不无担心道:“可是比试起来,刀剑无眼,您体内dú素势必运行更疾,发作岂不更快?” “你刚才不也听见了么,我剩下xìng命只有七日而已,早死一刻晚死一刻又有何分别?临死前若能够见识到冥教天脉神功的惊世神通,我死也无憾!”祝九渊说这番话并非事出无因,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的宝贝念儿你也见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过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便是念儿她从小便为人所伤,据玄圣寺那个胡说八道慧通和尚说最多只有七八年好活。放眼当世,只有修行冥教的《天脉篇》秘法能够救治。传闻中这功法神秘莫测,威力惊人,历来唯有冥教之主才可修行,可惜知悉圆满《天脉篇》经文的木易天失踪多年,神通早更是早已不复得见。不过江湖传闻,木易天当年属意诸葛连城接任教主之位,早已暗中传下功法,可是这些年来我与他数次斗法,却始终不见他有所显露。稍后我会想办法迫他使出这门神功来,到时我将所见所悟暗中传音与你知道,你要给我牢牢记住了,或许能从中找出相救念儿的法子也未可知。” 诸葛连城虽为魔道中人,向来行事却不失磊落,但其今日不择手段之举已让祝九渊以往看法全盘打翻,只怕他知悉自己意图后,会对郭昊再下dú手,是以说出这番话时,声音压得极低,又道:“石室床下有一道暗门,打开之后有里面两条甬道,左边那条通向羽画峰外,你听到我喊出‘太虚无极,天雷正法’这几个字时,片刻不许耽搁,立刻带着死猴子从那里离开。记住!右边的那条通往的乃是一处绝地,万万不可走向那里,知道了么?”说到最后,语气已是严厉至极。 那“太虚天雷正法”乃是凰羽门有名的杀伐大术,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若要施展此术,须以施术者自身本命精元为代价,籍以搅动天地元气化为毁灭之力,摧灭敌手。其威力固然沛然莫可与匹,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就目下情形而言,祝九渊身中剧dú,已然元气大伤,如此做法实属勉强为之,无异于自戕xìng命,显然是存了和诸葛连城同归于尽的心思。 郭昊不明端的,但要他独个逃走,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的,道:“可是我从小就笨的很,您说的话不一定能记得住。” 祝九渊也知要他短时内记住太多东西确有点强其所难,暗自叹息,道:“咱们这么做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至于能否救回我的念儿,本就希望渺茫,我可从没说过有十足把握。你尽管放松心怀,能记多少记多少便是。” 第96章 正邪之别 见师祖并没有勉强自己既,郭昊紧绷的心弦为之一松,暗想:“那诸葛连城魔功深湛,师祖话虽说的轻巧,身中剧dú之后又如何能他是对手?我虽然修行不济,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殒命于此。”又有一张冷若寒霜容颜绝美的娇靥自眼前倏然掠过,又想:“若没有祝姑娘相救,当日在天阶崖我就已坠崖而亡。若是我人都没了,保守《天脉九篇》的奥秘又有何用?” 念及于此,心中已拿定主意:“几年之前,我被雪蟒伤及筋脉,亦能自行修复,全凭《天脉九篇》功法妙用不凡。那女孩的病症虽奇,但说不定亦可依此法医治。不管冥师祖口中的《天脉篇》是否真的就是我所知道的《天脉九篇》,我权且一试便是,只消遵照娘说的,不跟人说出这功法叫什么,那便不算违背dú誓。” 在别人珍若xìng命的修真秘本,对郭昊而言却远不及人命更加宝贵。只是对于母亲所言,他向来遵从,若非今日事情急迫,是万万不肯违背的,这般思索再三,心中才终于有了主张,说道:“您说的那种怪病,或许并非只有冥教的《天脉篇》才能治愈。” 祝九渊如何能够想到,眼前这个平凡少年身怀的不传之秘,竟是与冥教镇教神功休戚相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珠子一瞪道:“我早知道你小子见过我的宝贝念儿之后贼心不死,现在居然编出这样的由头来骗我老人家!该打。” 郭昊如今已长成一个高大少年,对于男女之事业已有些懵懂,闻言忍不住脸上一红,道:“祝姑娘确是生得美貌,可我确只是想到一个能够帮到她的法子而已,可没什么多余意图。” “这小子看起来老实憨厚,想不到也会耍些小心眼儿,以为这样骗得到我吗?”祝九渊还以为郭昊纯是为了阻止自己与诸葛连城争斗,才不惜凭空捏造,心中这样想道,又道:“我祝九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因你一句戏言就放弃了,岂不被天下英雄耻笑?” 郭昊不知有些人存活于世,把声名看的比什么都重,道:“耻笑不耻笑又有什么干系?可没xìng命来得要紧。” 祝九渊怫然不悦道:“真是孩子话,一个人若连脸面都弃之不顾,人人唾弃,那他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死了之。” 郭昊不懂察言观色,却也能够看出祝九渊脸色变化,但他是个固执的xìng子,心中有了想法便不吐不快,道:“您说的那些固然要紧,但究根结底不过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xìng命若都没了,所有的声望名位也都跟过眼云烟一般,转眼即散,还是一无用处。” 祝九渊气得胡子直颤,指着郭昊额头,斥道:“你说的什么狗屁道理,陆元放那小子就是这么教你的,他怎么收了你这么个毫无进取之心的弟子,真是气死我了!” 见祝九渊真的生气了,郭昊慌忙道:“您别生气。我是说若连人都不在了,任何事也都无关紧要了。只有好好活活在世上,一切才不虚妄。哥哥可以带着不懂事的弟弟出门玩耍;爷爷可以教导愚笨的孙儿道理;妈妈可以亲亲自己孩子的脸,跟他说:‘等以后你爹爹回来,我们便可一家团聚了!’” 祝九渊年岁虽老,雄心壮志却是不小,对于声威名望尤为看重,可此时此时听过郭昊一番言语,亦不禁想起远逝的父母亲人,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伤怀之色,道:“难得你小小年纪,能说出一番道理,今天这事就算了,你赶紧给我躲进石室里头去,未得我准许,不许出来。”说到最后,语气已渐趋严厉。 郭昊本想再劝几句,但见师祖心意已决,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乖乖退到石室中。可是他也没打算就此放弃,心道:“诸葛连城既然另有企图,并非是为了相害师祖而来,那么他们之间的斗法当不至于太过凶险,我何不趁此机会和老猿同去取得那炎亓精血。这样一来,既可助师祖摆脱dú害,亦可教得偿所愿的诸葛连城乖乖退去。到时,老爷爷安然无恙,我再听他叙说天脉篇心得之事也不算迟。” 少年心xìng,不知恐惧为何物,虽然祝九渊刚才已说过焚亓魔兽诸般恐怖之处,却仍没吓住他想要救人xìng命的心思,然而当郭昊目光转向床下,却见那里空空如也,一块方方正正石板掀在一边,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昏暗幽深。 郭昊不由得微微一怔,思及往日老猿脾xìng,胡闹顽皮,临危脱逃也不无可能。他心意既决,便毫无犹疑,知道若无老猿引路,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禁魔渊的所在,当即不假思索的钻入洞去,要追它回来。 洞深将近一丈,郭昊一跃而下,四周变得昏暗无比,适应片刻方能勉强视物。 看得出甬道开凿之时一定十分仓猝,连边角碎石都未曾清理,散落的到处都是,前行不远,路面起始呈斜坡向下状,变得越来越是陡峭,延伸入远方的黑暗之中。 郭昊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向前行去,不时有棱角尖锐的石块硌在脚底,很是难受。想到老猿身形灵便,行走迅捷,此刻已不知它离这里该有多远,自己行进如此缓慢,怎还追得上它?一念及此,不由得有些焦急,当下顾不得脚底磕绊,迈开大步向前赶去,只是心急错出,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跌倒在地,不由自主的向下滑去,只听哗啦啦碎石乱响声不绝于耳,在这空旷寂静之地显得尤为刺耳。 郭昊一把抓住旁边凸出的一块尖石,岂料那尖石看似深入石壁,其实与石壁相连的并不紧密,顿时被连根拔起。好在借力之物虽失,郭昊却也藉此些微之力稍缓下行之速,他将尖石倒转,猛然下chā。地面虽然也是坚硬异常,但在天脉灵力催持下的尖石面前,也是无可抵挡,深入石面一寸有余,但还未容郭昊心生欢喜,忽然啪的一声脆响,原来是他用力过猛,那尖石承受不起,竟而被震作两截。 郭昊双手胡乱抓去,只是他深入甬道有一段时候,此处所在已处于一片漆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是有什么可供抓取之物也无法望见,好在他修行灵引篇日久,再加祝九渊浸筋煅骨之法一年打磨,他身子骨早已照比寻常修真之士强健太多,是以尽管被碎石岩壁磕绊刮碰了无数次,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并未损及筋骨。 正在他无法可施之时,忽然一声怪啼,郭昊一听不由得喜出望外,原来这啼声熟悉已极,正是老猿所发。随即黑暗中一只毛手扣在他脚踝之上,顺势一带,郭昊身子顿时离地而起,被生生提了起来。虽然头下脚上难受之极,但比起刚刚的吉危难测,凶险未知,此刻却如在天堂了,就连黑暗中老猿得意的怪笑也宛若天籁。 第97章 通往禁地 将郭昊打发进石屋之后,祝九渊转过身来,便想仗剑与诸葛连城斗个死活。却听诸葛连城说道:“祝兄且莫急躁,我给你两日容你好生思量思量,若第三日上你还是固执己见,诸葛连城必当奉陪,与你一战。”说罢竟御空离去。 祝九渊愤恨不已,心想若留此人,对凰羽门遗患非小,正想随后追去诛此妖邪。不料就在此时,一道流光御空降了下来,却是自己的女徒风恨昔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深知自己这个女弟子道行奇高,而且极有定力,若非是什么极为紧要之事,绝不致让她这般焦急慌乱,于是祝九渊只得放弃追赶诸葛连城的打算,问道:“凤姑,发生了什么急事,让你这么急三火四的跑到羽画峰来?”十年前风恨昔从夫家回到凰羽山后便即更名易姓,但祝九渊还是以旧时名姓称呼。 风恨昔神色慌乱,道:“师父,大事不好了,念儿她突然发病,已昏厥三个时辰,我和师姐等人全力施救,可至今还是无法醒来。” 饶是祝九渊心神坚定,乍闻此事也是吓得魂飞天外,盖因他儿子儿媳十几年前与冥教教主木易天约斗之时双双失踪,如今只余一女,祝九渊如何能不视若珍宝?当下哪还有心思守护什么禁魔渊入口,御起仙剑便往落碧峰飞去。待他赶到百花小筑之时,以顾丹晨为首,凰羽门身位辈分最尊的人大都在此。 顾丹晨快步迎上前来,口称:“恩师,念儿她”祝雪念的母亲乃是她一nǎi同胞的亲生妹妹,她对这苦命的女孩当然是视同亲生,加倍呵护。若非身为一派掌门,自顾身份,恐怕此时已流下泪来。 祝九渊脸色铁青,对晚辈们跪拜施礼恍若不见,急惶惶直奔祝雪念居室奔去。尽管他已然猜测孙女此次病势必然不轻,不然一向沉稳的风恨昔绝不会会如此惊慌失措,可当他亲手为昏睡在床的祝雪念诊过脉象,脑中还是“嗡”的一声,如遭雷击,一时间这位叱咤修真界的老人,平生第一次体味到手足无措是怎样一番滋味。 原来,数年来蛰伏祝羽漫体内的寒冥yīn气业已欺近心脉,若不即时加以医治,xìng命必然不保。 眼见师父眉头紧蹙,众人不由得更是担心,顾丹晨移步上前,道:“师父,念儿她怎样?” 祝九渊摇了摇头,随后叫道:“元放。” :“师父,您有何吩咐?”听到师父召唤,陆元放急忙走上近前道。 “大还丹,全拿来。”此时祝九渊一颗心全系在孙女身上,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陆元放毫不迟疑的从怀中取出玉瓶,拔去封口,将里面九颗大还丹尽数倒出jiāo到师父手中,可没半点心疼。那边风恨昔已端来清水,一只手托着昏沉不醒的祝雪念坐了起来。陆元放终于忍不住道:“师父,大还丹yào力强劲,三颗已是极限。若服的多了,恐怕不妙。” 祝九渊却反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法子吗?”陆元放只能苦涩摇头。 “三个时辰后,带念儿去羽画峰,让她在那里暂住几日。”把九颗大还丹逐颗给祝雪念喂服下去,祝九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孙女苍白憔悴的小脸,他心里忽然发狠,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想法从心底生出: “谁也别想把我的宝贝孙女夺走,除非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老猿并未放下郭昊,往肩上一放,扛着他继续向前行去。甬道险峻非常,但老猿却无此顾虑,尽管担了一个人,却仍然如履平地,跃起落下,飞速疾行,而且它似乎能够暗中视物,甬道中碎石遍布,它落脚处却总是空无一物。 郭昊惊魂未定,见老猿不肯原路回返,大声叫道:“师祖他中了坏人的dú啦,只有禁魔渊中的炎亓精血能够救他,咱们得赶紧”省起老猿极有可能会因此丧命,不由得又犹豫起来。 老猿继续疾行,郭昊以为它是执意逃命,当下也不好勉强,道:“你跟我说如何才能去到禁魔渊,我去那里取来炎亓精血,或许能够救回师祖一命。”他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殊无半分把握,但既然已知祝九渊危在旦夕,便绝不会见死不救。 老猿闻言深为不满,抓着他手臂的爪子力道不由大了几分,郭昊肌ròu一阵刺痛,那是被老猿指甲触及所致,接着觉出老猿提起自己右臂向前指去,顿了一顿又向右侧方向轻移,不满的吱吱叫了几声。 黑暗中目不视物,郭昊却若有所悟,先前祝九渊教他从甬道中左侧通道离开,那么与此相对,右侧肯定另有一条通道,却不知通往何处?老猿刚才一番动作,难不成想要去往禁魔渊,正是从此处而行?想到这里,郭昊不由得喜出望外,道:“我就知道,师祖养你这么大,你定然不会放任他d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发不理的,之前我胡乱寻思,还以为你要独自逃命去呢。” 老猿低吼一声,似乎对郭昊这般后知后觉,误会自己颇为不悦。不过郭昊业已觉出它爪上的力道较之前大为松缓,更加确认自己所猜不错,歉意笑道:“对不住,我胡乱揣测,根本做不得准,其实你是挺讲义气的。” 甬道里乌黑如墨,仿佛世间一切光明都消失殆尽。郭昊整个人被包裹在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任凭老猿担着自己前行,早已记不清已走了多久,也不知是否已过了能够通往羽画峰外的那条通道,只是一直向下,一直向下…… “莫非这路便永无尽头么?”郭昊正寻思着,老猿忽然间停了下来。郭昊还以为终于到了地方,然而 老猿将他身子放下之后,却抓住他手向前探去,触手是冰凉冷硬的墙壁,壁面粗糙,棱角分明,似乎是人手堆砌而成。郭昊莫名所以,道:“这里有什么古怪?” 老猿从地上拾起一条石块,在石壁上用力敲击几下,传出“空空空”的响动。 郭昊恍然而悟,道:“后面是空的!”他话音刚落,黑暗之中光芒陡现,刺目已极。郭昊看出那光芒是老猿掌爪之上所发,顿时明白它想要做什么,慌道:“你还敢乱用法力!”伸手就yù阻拦。岂料老猿身上法术虽为偶然所得,并非源于自身修炼,但施法之时依然有罡气护体,郭昊拦它之时自不会催动功力修行,登时被弹了开去。 老猿不无得意的看了他一眼,掌爪骤然前推,正印在郭昊刚才摸过的石壁上头,哗啦啦碎石崩溅,尘烟四起。一道热气喷涌而出,老猿似乎早知此事,向旁一跳,闪了过去,郭昊却避之不及,顿觉呼吸一滞,难受之极,慌忙退开。老猿恶作剧得逞,忍不住拍掌大乐,忽然间一个踉跄,一只手爪撑住石壁,方才不致跌倒。甬道内已然重归于黑暗,郭昊自然没看见它此时异常,就在老猿已全然雪白的毛发根处,有丝丝鲜血自毛孔溢出。 第98章 地心火潭 郭昊本想在前引路,却被老猿抢先一步,仗着目力奇佳,身形矮小之便跃了过去,郭昊只得从后跟随。甫一进入,察觉这里似乎照外面炎热许多,路道愈发险峻难行,几乎呈直上直下之形,好在石壁上有许多凹槽可供攀爬,郭昊才不至于无路可走。老猿冲着那些凹槽比比划划,意思说这些都是我从前来时挖的。 郭昊小心试探,摸索着把脚探入一处凹槽踏牢,他可还没有老猿能够暗中视物的本事,是以只听到他在那里唔唔喔喔的乱叫,对其炫耀之意却全然不知。 兴许是没有听到郭昊夸赞,老猿不由得心头恚怒,伸爪在他脚踝上抓了一把,以示警告。郭昊吓了一跳,大声提醒道:“此处危险得很,你不要只知胡闹,万一不小心,坠了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猿哪里会听他劝告,掌爪jiāo替,加快向下溜去,没一会把郭昊甩出老远,但一时听不到上面声音,又隐隐有些担心,三下五除二又攀了上去,直到望见郭昊背影才稍稍安心。郭昊只道它胡闹顽皮,也未理会。 这般兜兜转转,艰难行路,愈是向下,愈是酷热难耐,直至最后,竟似有一个大火堆在身畔不停的熊熊燃起。郭昊早已是大汗淋漓,不禁想道:“怪不得传说中那妖兽力能驾驭九天神火,如今还没看到它生的怎样一番模样,却已是这般难耐了。” 过不多时,老猿在郭昊腿角上轻轻一碰,发出轻声低吼,郭昊俯首低头,只见老猿正伸手朝着下边指指戳戳,恍然发觉和先前漆黑如墨相比,此处竟然能够勉强视物,虽然模糊难辨,但总算聊胜于无,不由得惊喜非常。 由于老猿处于下方,身形阻挡,郭昊无法看清它所指之物究竟为何,于是把脸扭向另一边,探目望去,但见一点红芒赫然在下,难辨远近。在黑暗中行走攀爬许久,终于见到光亮之物,郭昊大喜过望之余,情不自禁的低呼一声:“那是什么?”说完才想起老猿双爪正抓牢石壁,如何能比划回答自己?岂料就在此时,忽觉脚踝一紧,已被老猿抓住,猛然向外拉扯。 变起不意,郭昊如何能料到它突然之间会有此举动?不由得大惊失措,整个人已翻滚着向下落去,上方传来老猿尖利刺耳的啸声,其中夹杂着无尽的欢喜愉悦之意。 郭昊一直对老猿信之甚笃,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它为何会戕害自己,正自懊悔不已之际,忽然间眼前白影一闪,却是老猿不知为何,竟也从半空坠落,其速迅疾,如箭离弦。郭昊想也不想,伸手向它抓去,电光石火之际,竟侥幸将其爪腕扣在手中。 老猿勃然大怒,虽然耳畔热风呼啸,吹得它嘴歪眼斜,可它仍有余暇冲着郭昊瞠目嘶吼,伸爪想要拨落对方手掌。郭昊如何肯让它得逞,吼道:“你为何害我?”声音断断续续。 老猿忽然发觉,此时的下坠之势未见缓慢不说,反而因为郭昊身形较它为重而更加迅疾,登时喜不自胜,不但不再挣扎,反而担心郭昊此时会将它放脱,反手扣住了他,至于郭昊冲它高声怒吼,理也不理,大嘴咧着,面孔转向下方越来越近的红色光点,大笑连连。见此情状,郭昊不禁心生寒意,这老猿莫不是突然发了失心疯了! 一人一猿星飞电闪一般疾速下坠,原本狭窄的甬道已然变得开阔许多,那一点红芒在眼中迅即放大。郭昊终于看清了下方情景,忍不住大惊失色。 赤浪蒸腾,炎浆翻滚!郭昊与老猿一路向下而行,竟已来至地底极深之处,在这里,不知燃烧了几千万年的地底岩浆积汇成池,炎浪翻滚激溅,不时撞击岸边岩石石壁。 烟气蒸腾,热流灼目,郭昊忍不住闭上双眼。尽管目不见物,但感知仍在,只觉层层炎浪兜面扑至,炙肤剧痛。当此之际,饶是他心意坚定,亦已不存丝毫求生之念,殊不料就在绝望之际,白猿“吼”的一声大叫,紧抓他手臂不放的掌爪震颤连连,郭昊只觉从它爪上传来阵阵寒凉之感,稍闪即逝,紧接着一道气浪裹挟着浩dàng热流滚滚扑至,力道之大沛然莫可与匹,郭昊整个人顿时被掀得翻卷而起,被向旁抛去,掉落在岸边。 原来此地地势封闭,那地底岩浆散发的巨大热量难以释放,经年累月,积累自然浑厚无比,老猿在接近岩浆之前瞬息之间,猛然发出一道yīn冷灵力,极冷极热之气一经遭遇,登时掀起惊人变化,气浪翻滚,喷薄bào发,郭昊与老猿纵然坠势迅猛无俦,亦不可避免的被掀向一旁。 几十年来,祝九渊担心妖兽随时醒转,曾数度令能够接近妖兽的白猿深入禁魔渊探看。白猿生xìng畏惧火焰等物,是以每次经过这片岩浆汇聚之地时,都是小心翼翼的攀爬而下,唯恐被烧毁一根毫毛。但猿猴之类,胡闹顽皮的本xìng始终难改,终于有一次疏忽大意,从极高之处跌落下来,却得以安然无恙,于是此后每次行经于此,都以此玩乐。 郭昊急忙翻身跃起,只见白猿已先一步跳了起来,哈哈大乐,郭昊情知自己被这猴子耍弄了一遭,不禁脸上一红,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又见四下里到处怪石林立,森然倒chā,如刀如剑,不远处石壁距地面三四丈高处有一条带状凹槽延伸开去,却是一条小路。 白猿笑得够了,方才从几块大石攀援上去,顺着此路向前走去,郭昊随后紧跟。 斧凿痕迹仍在,看得出这段路亦是人力开凿而出,郭昊心道:“这里相距羽画峰顶不知多远,为了封困妖兽,凰羽门先辈们可谓费尽苦心。只是此处虽然岩浆沸腾,他们大可以御空飞过,却不知为何还要费这些许多气力开凿通路?”石路所处地势较高,到不虞被下方时而冒着气泡的岩浆溅到,只是终年被炽烈火炎炙烤,也是炎热非常,郭昊穿着厚底布鞋总还好受些,掩住口鼻疾步行走,但终不免酷热难耐,浑身汗水淋漓;老猿就不得不连连蹦跳,尽量减少脚底与路面接触的时候,以稍解灼烫之苦,饶是如此,还是有毛发焦糊的怪味传了出来。 岩池所占之地不甚广阔,但碍于光线烟气之故,郭昊走了一会才见到石壁上出现的一条裂缝,下方炎流到这里也受到排挤,但仍是小溪般缓缓向前流动,似乎下方另有出路。郭昊终于想明凰羽门人力能飞天,却为何要开辟这条石路了,这条裂缝间隙窄狭,勉强能容一人通过,任何人想从其中飞过去简直是痴心妄想。老猿也安静了许多,默默前行,一双圆眼警惕之色渐浓,似乎有什么未知的危险正在悄悄临近。 第99章 异煞邪灵 进入石缝之中,下方炎流便再也看不见,却不知为何,郭昊反觉得此处比起外面来愈发炎热,不见些许缓和。正行进间,忽有一缕女子哭泣之声,幽幽传来,郭昊蓦地一惊,急忙凝神倾听,那哭声却骤然断绝,杳无踪迹。郭昊暗暗纳罕,只道此地处处透着古怪,全然不能以常理度之,哪知未行几步,哭泣之声竟而再次传来,幽幽咽咽,哀婉凄绝。 郭昊急忙回头,仍是空无一物,那哭声也随之鸿飞渺渺,逝于无形,郭昊深信这一次绝非自己听觉有误,想到在这黑暗深处还有一个诡异万端之物隐藏于此,心下不免惴惴,依稀瞥见老猿已然走出去许远,连忙快步赶上前去,叫住它道:“刚才是什么东西在哭?”老猿摇了摇手,意思是不必在意。 石缝并不甚长,很快前方便有一线暗红光亮透了出来,有隆隆声响隐约传来,郭昊又一次忍不住心中好奇:“那是什么声音?” 老猿顿住步子,回过头来竖爪于唇,“嘘”了一声。见它都如此小心翼翼,郭昊自然更加不敢大意,双足轻提缓落,尽其所能不发出半点声息。耳听得那声响越发宏大,仿佛暴雨过后,山洪暴发,无数泥水土石jiāo相撞击,坠落大地一般。殊不料就在此时,伴随着一声凄厉嘶嚎,一阵冷风骤然而起,直灌脑后。 异变陡生,郭昊身左身右都被石壁所阻,避无可避,间不容发之际身子向下低伏,冷飕飕的寒气贴着头皮飞掠而过,待郭昊看清眼前物事,不禁吓得一呆。 祝九渊全然未能料到,郭昊会如此胆大,竟敢擅自前往禁魔渊,是以有些事未曾细加说明。禁魔渊以禁魔为名,并非全无缘由,原来自凰羽门自开派以来,一直将“斩妖除魔”四字奉为宗旨,斩杀妖邪无数。但邪道之中不乏法力高强之辈,亦或修行特异法术之人,纵使ròu身被毁,却得魂魄不灭,不得便死,世人称之为异煞。这异煞鬼物往往怨气冲天,若任其长存于世,极有可能夺舍重生,到时为祸更厉。 凰羽门人********,当然不能任凭这种事发生,于是便将这些异煞以异法拘回,投入羽画峰地底极深之处的禁魔渊之中,使其常年受地底yīn火煎熬,如此一来无法回复生前修为,便不能出世为恶。如今千百年过去,这深渊之下早已不知积聚了多少异煞邪灵。 此刻偷袭郭昊的幽煞,生前乃是一只修chéng rén形的女妖,如今虽然已是魂魄之体,但其自身灵xìng尚存,一嗅到郭昊身上血ròu的气味,虽然馋得口水横流,但还是有所忌惮,先是哭泣试探,察觉郭昊本领实在有限,方才暴起袭杀。只是她先前的哭声凄婉yù绝,此时出现在眼前却是獠牙阔口,原本双眼所在之处竟是一双空洞,望去仿佛深不见底,说不出的yīn森恐怖。郭昊哪见过如此景象,不由得大为惊骇。 便在此时,凄厉叫声又起,异煞暗袭不成,唯恐到口的美味得以逃脱,是以不再有丝毫掩饰,一时间yīn风大作,无数道幽芒如刀如剑,飞shè而出。郭昊不敢怠慢,此地不容他跳跃闪躲,当务之急全身灵力灌注双臂,举掌相迎,一道圆形光罩淡若虚无,从黑暗中闪现而出,正是祝九渊教授不久的防身法术,修炼有成之后乃是一道八卦图,威力绝大,只是不知是由于此地昏暗还是别的缘故,那八卦图散shè出的缕缕黑芒,竟似乎比幽煞还要诡异几分。 幽芒冲撞而前上,那异煞yīn影顿时滋滋声响连续不绝,有缕缕黑烟冒了出来。受郭昊修行所限,八卦图原就虚幻无比,经此一击消散开去。 那异煞在禁魔渊中饱经煎熬,修行早已大打折扣,此刻被激发了凶xìng,血口大张,狂扑而至。 郭昊没有法宝护身,自是尽量避免正撄其锋。眼见异煞从半空中倾力而来,下方却是空当大露,当即不退反进,身形一矮,抱头屈膝着地向前翻滚,这原本是武术中极为不雅的一招,练武之人顾及颜面,轻易不会使用,以免贻笑人前,郭昊却全无此顾忌,什么也比不得xìng命要紧。起身之时,重又回到老猿身旁,窥见它跃跃yù试的模样,急忙拦住道:“我来。” 老猿却不予理会,但夹缝窄狭,郭昊往这一挡它便无法上前,不过它可没想着就此算了,忽而侧过身子,一矮头从郭昊胯下挤了过去,在这黑暗之中眼神本就难以周全,待郭昊察觉之时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异煞扑在空处,獠牙与岩石相击,发出铿锵之音,足见其坚。反过身来再寻郭昊,却见老猿走上前来,不知为何,那异煞竟然瑟缩着向后退了一些。 郭昊看出了什么,讶然道:“它怕你?”老猿得意点头,忽然间怒目圆睁,大声咆哮,这声音实是难听已极,在这狭窄之处更是震耳yù聋,直刺耳鼓,郭昊急忙掩住两耳。那异煞顿时剧烈一颤,原就飘渺不定的身影,此刻竟又黯淡了几分,随后惊惧不已的哀嚎一声,扭头便逃,眨眼不见踪影。 待老猿啸声一止,郭昊放开双手,奇道:“既然它如此怕你,怎么还敢对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手?” 老猿挠了挠头,一副莫以名状的模样。它往次来时,禁魔渊中异煞厉鬼无不是避而远之,不敢接近它身前半步,此次却不知因何缘故,竟然大异往常。 他们如何能够想到,那异煞生前以血ròu作食,偏生在这禁魔渊之中,除开那只极为强大的炎亓妖兽之外,却是一只活物也无,今日好不容易见到有生人来此,焉能不垂涎三尺?是以虽然对老猿是天生畏惧,还是忍不住冒险犯进。 郭昊无暇细想此事,催促老猿继续赶路,这次虽然再无阻碍,但山行艰难,过了盏茶时分才来到方才看到那红芒所在之处,正是这条山缝的尽头,当郭昊看清了眼前情景,不由得失声惊呼。 一块方圆皆逾十丈的巨石自万丈崖壁突伸而出,正前方向烟气缭绕漫空,两旁峭壁之上不下百条的岩浆流动形成的瀑布,从怪石绝壁间倾泻而下,注入深谷百丈之下那一片大湖般的岩浆池之中,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响声。 乱石崩流,岩浆激溅,灼气熏天。郭昊立身巨石上,将这地底昏暗地底世界浩瀚奇景尽收眼底,不由得震诧万端。 此处酷热之厉,远非别处可比。郭昊只觉自己整个人仍然如同被架在烈火上烧烤一般,毛发卷焦,肌肤yù裂。好在他数年修行,体质不知比常人强上多少,尽管左近空气已然极为稀薄闷热,呼吸艰难,他倒还能忍得下去。 老猿显然也受不得这般煎熬,变的有些毛躁起来,几下跳到巨石边缘,抬爪向下一指。 第100章 极yīn极阳 郭昊纵目望去,只见一条径粗堪比象腿的铁索环环相扣,此端牢牢固定在脚下巨石之上,另一端则斜斜向下伸展开去,直探入远处烟雾弥漫之中,看不出究竟连接着什么所在。 “真不知是怎样的大能大力,才能把这样一根大铁索固定在这山岩之上,连接两端。”郭昊心中惊叹不已。 老猿往爪上吐了口口水,纵身一跳,落下时已身处第一节铁环上头,接着爪足并用,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去。郭昊心中诧然:“难道这里还不是禁魔渊么?”轰隆一声大响,低头看去,或许是千万年岩浆冲击的缘故,一块不下万斤的巨大岩石从山体上脱落而出,翻滚落入下方赤红的火潭之中,瞬即沉入其间,淹没不见。 郭昊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心想任你道行通天,但若坠入这谷底熔浆之中,也万难幸免。硬起头皮踏上一步,由于铁环足够粗大,到不担心没有立足之处,只是当他后足离地,身子重量全部移至其上时,看似沉重至极的铁索竟然摇dàng 了一下,虽然轻微若无,还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出惊ròu跳之感。郭昊强行镇定心神,只觉落足处滚热异常,透过鞋底不绝传来,当即不敢久停,双臂横向平伸,力保平稳,举步走动。 老猿在前,郭昊在后,在这不知通往何处的铁索上亦步亦趋,渐行渐远,终于,下方翻腾滚沸的岩浆被抛在了后头,遥遥可见。 “这条铁索既粗且长,真不知当初是如何铸成?又是如何安置于此的?”郭昊不禁想道。 左近烟气渐渐浓重,起初还不觉得什么,但愈到后来,近在咫尺的老猿背影也难以分辨,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它脚爪与铁链摩擦轻触的嚓嚓声。郭昊深感奇怪,暗想:“怎的这烟气并不呛人,反有些微凉之意,莫非不是那岩浆之中生出的么?”酷热得以舒缓,郭昊心中却暗暗纳罕,挠了挠头,一时无法索解。 又不知行了多远,灼热之感早已尽数退去,再也觉不出一丝一毫,仿佛已置身于另一处天地。郭昊终于忍不住问道:“怎的此处变得如此凉爽?” 话说出口,却不闻半点声息,不知为何,刚才还发出响动的老猿,此时竟似乎消失在了前方不见穷尽的黑色雾霭之中。郭昊以为它又在顽皮,故意不理自己,遂抬高嗓音道:“问你话呢,怎么不回?”话音远远传了出去,但在这空旷寂寥的所在竟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声息。 郭昊心下一沉,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又叫了一声:“喂!你在那里吗?”仍然不闻回响。他于铁链上行走渐趋纯熟,此时老猿不知去向如何,不禁担心,足下发力,从铁链这环跃上那环,如此往复,急速行进。可是当他穿过重重黑雾,眼前情景清明许多,却哪里有老猿踪影? 唯有一根莫大的柱状之物,隐隐透出暗红之色,倒悬半空,如险峰倒峙,昏暗之中,看不清根基在于何处。迫人的冷意扑面而来,愈发显得诡异莫名。 铁索至此到了尽头,郭昊赫然发觉,左左右右竟出现了十数条一模一样的铁索,从四面八方汇集于此,俱都与一个大铁箍连接一处,那铁箍绕柱一周,宛若狱中重犯所戴镣铐一般,只是太过巨大,看起来委实触目惊心。郭昊足下不停,距那铁箍尚有七八丈远时,忽然打了个寒战,郭昊心中讶异不已:“此处究竟是什么所在?居然冷冽如此地步!”蓦地想起祝九渊之言:“那禁魔渊乃地底yīn气汇聚之所,任你修行再强,一旦进入其中,立时便被如刀yīn风切的支离破碎。目下也就只有这只死猴子由于体质殊异,方才能够接近那里而安然无恙。不然以诸葛连城道行之高,何必还要求到我头上。” 忽然一声咆哮,郭昊立刻听出这声音乃是老猿所发,不由得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找到了老猿的所在;惊的却是它呼啸声中怒意大盛,似乎遇到了什么令它极为恼火之事。郭昊心中大急,当下哪里还顾得上祝九渊说过的话,当即迈步便向前闯,哪知刚刚迈出一步,丝丝yīn气立时迎面扑来,森冷刺骨。郭昊觉得堪能忍受,连忙将三年前从祝雪念那里学来的法诀悄然运转,片刻之间便有一股暖意升腾而起,迅速游遍周身。 古老相传,地底极深之处,有黄泉之眼,连通人世间与地狱两界,yīn世中yīn气鬼火由此透漏而出,天长日久便成至yīn之地,若然有人误入其间,便即阳气散尽,殒命丧身。这说法固然是胡说八道,信口胡诹,但正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人口中的极yīn极寒之地并非绝不存在,虽不似传说中的那般与地狱黄泉相连,却也确是yīn寒之气汇聚之所,生灵活物擅入其中,唯有取死一途,禁魔渊正是一处这样的所在。 那方刚生出的暖意悄然而逝,冷意并未稍有缓解,透过衣衫,直刺肌肤。郭昊只觉胸口、双腿、双臂同时发冷,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一眨眼间的工夫不知如何,yīn气竟然透肤而入,侵入体内筋脉之中,根根针芒般乱走乱窜,数息之间,他身上便覆满一层严霜。郭昊心中惶急,大吼一声:“开!”灵引篇功法猝然运转。 在他想来,就算当初受了雪蟒愤怒一击,《天脉九篇》尚且能保住自己得以复苏,凭此功法之奇异,当可驱逐寒气。可凡事并非总是一成不变,几乎就在功法发动同时,侵入筋脉的寒气竟如受到招引一般,疯狂的朝着丹田处涌去。 变起不意,郭昊不由得大惊失色,只道是天脉灵力引发此变,慌忙收起念力,散去法力,以为如此一来,可以暂缓危机。只是此刻他自己也身不由主,一时之间,丹田仿佛变作洒满诱饵的大网,不断冲来的寒气宛如发觉美食的鱼儿,争先恐后的奔扑涌至,投入其中。 却在这时,又是一声动人心魄的狂吼传来,虽然饱含愤怒,却隐隐透出哀戚之意。郭昊情知老猿必是遇到了莫大危机,不然绝不会这般凄厉嘶吼。关心则乱,遂倾尽全力向前冲去,未容他上前几步,陡觉呼吸一窒,宛如撞入了一道由yīn气筑成的坚壁,他整个人被裹入其中,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冰寒森冷,痛彻骨髓,yīn寒之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他浑身筋脉冲击的碎裂开来,唯余小腹之间有隐隐热流自关元、神阙、气海等穴位中循环游走,虽不显著,却经久不息,那正是天脉灵力运转之时该有之象。 郭昊忽然发觉,自己身子不知怎地,竟而动惮不得,似乎被定在了那里。却在此时,胸腹间温热之感陡升,原来竟是灵引篇中的寻常功法无法完全承受汹涌而来的yīn煞之气,郭昊一直坚执不用的蚀灵引脉之法居然自行起始运转。 第101章 蚀灵引脉 “我原本以为这蚀灵引脉之法可以消解他人灵力,显非正道,是以修炼时从来不敢擅加施用。殊不知这样做法实是大错特错,我真是太笨了。”郭昊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蚀灵引脉之法并非只能夺取他人灵力淬炼己身,而更是吸引天地元气入体的绝佳法门,比之灵引篇中的其他功法也都高妙太多,自己以前所作所为明显是矫枉过正。 想通此节,灵引篇总纲中的一段文字迅速映入脑海:天地幽冥,造化玄奇,各有奇观。或极冷幽寒之至yīn;或炽烈天罡之纯阳。此等绝地尽皆凶险重重,非常人所能近尔。然于修行天脉神通之人而言,却为灵脉之属,有大毅力者久居彼处,则受益无穷。 郭昊深入绝境却尚不自知,若非身具天脉九篇这种奥妙法门,此时已然被冻成一座冰雕,再从这不知其高几何的铁索上栽落下去,还不摔得粉身碎骨才怪。此时他灵智清明无比,只觉小腹处热气越来越盛,滚滚dàngdàng,蜂拥而至的至yīn之气尽都被吸纳转化,杂驳不纯者溢出体外,精益萃纯者则纳于体内,增益功力。 修真练气,有如盆中盛水,水满则溢;又如堤坝横江,只有坚固高大,才能积蓄更多水流。灵引篇中所述诸般法诀正是以此为宗旨,助修炼者淬炼经脉筋骨,增益人身积贮灵力之能。这其中蚀灵引脉之法尤其奥妙无穷,一旦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可断水截流不说,更能噬取外界最为纯净的天地灵气入体为用,去芜存菁,强健自身。 感知到体内滚dàng不息的天脉灵力,郭昊当真是又惊又喜,当即静心凝神,催持真气大周天运行,使其不只局限于丹田诸穴,而是朝着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延伸而去。 未过多久,天脉灵力便已遍布周身,郭昊终于发觉自己的手足不再僵硬如铁,能够运使自如。尽管周围yīn气依然不断钻入体内,却已丝毫伤害不到他。他心系老猿安危,但才刚经历危机,却也不敢轻易收敛功力,一边导引内息,缓缓迈步向前走去。 七八丈的距离转眼即至,奇怪的是,相距那倒悬之柱越近,yīn气越是浓郁厚重,但森冷之意反而不若先前那般猛烈。待到近前,但见冰晶玉润,凛然生寒,那柱状之物竟然全系由寒冰冻结形成。 郭昊不禁啧啧称奇,倏地想起刚才在远处看时,这里明明散出的是暗红颜色,怎的到了近前却无此异状?无暇在意此事,只匆匆瞥了一眼,便连忙沿着那镣铐似的铁箍上头向后绕去。 铁箍不仅周围奇长无比,箍径也极是惊人,尽管大半埋覆冰柱之中,但显露在外的,依然足够郭昊从容行走。待他转到了冰柱后头,顿时面露喜色,远远的叫道:“你怎么也不等我?就独个跑到这儿啦?” 原来老猿正坐在那里,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仿佛是听到郭昊声音,才察觉他已来到,缓缓的抬起头来,双眸露出一缕异色,似是想不通郭昊如何如何也能安然无恙的接近此处。 原来老猿通灵已久,几近于人。它亦知炎亓所在是一处大凶之地,索命之所。纵以祝九渊之道行高深,若然临近,yīn气侵袭之下也必受重伤,修行大受损折,若无三五十年潜修是回复不了的,遑论郭昊这个小毛孩?更是只有顷刻殒命的份。另外它还有一个心思:炎亓被困冰中,只须打破坚冰,弄出几点鲜血便即足够,也用不了多少时刻。那铁索长远之极,加之举步艰难,可能还没等郭昊看到冰柱是怎样一番模样,自己就已然大功告成。先前那小子误会自己抛弃老头生死不顾,要独自逃走,此时定要拿着炎亓精血在他面前好好卖弄一番,以示报复。深怕郭昊发觉阻止,于是趁着黑气之中难以视物,仗着手伶脚俐,在铁索上奔行迅捷,先走一步。这一招果然奏效,郭昊竟丝毫未觉。 待它来至炎亓被镇封之地,赫然发觉几十年前还是老大一片的冰山晶壁,如今却只剩下了一根冰柱,虽然仍是庞大粗长,蔚为壮观,但与前次相较起来,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用以锁铐炎亓的大铁环也都显露在冰层之外。若是祝九渊在此,势必会忧虑担心不可,因为大片冰体的消失,意味着先辈们布下的镇封更形松动,说不定哪一天炎亓妖兽就会破冰而出,到时祸乱天下,生灵涂炭,在所难免。 老猿当然无此担心,反而欢喜不已,因为这样一来它破冰取血会更加容易。在铁环上绕了两圈,寻到一处看起来比别处单薄许多的冰壁,举爪就拍了下去。它哪里知道,这冰壁并非天然成形,乃是七百年前正道各门众多高手,不惜修行受损也要进入这极yīn之地,齐心合力布下阵势,方才将遍布于整个禁魔渊中无形无影的yīn气聚拢一处,凝结成冰;又附以各门各派九道最为厉害的符录咒法,是为九寒真,镇封炎亓妖兽于其中。其坚逾玄铁,固逾磐石,简直铜浇铁铸一般。老猿这一爪击在上面,冰壁岿然不动,丝毫无损,反而震得它掌爪剧痛不已。 瞪着冰壁上显出的浅显白印,老猿双爪齐施,大吼一声,又是一爪向前推去,脆响连连声中,冰屑纷纷而落,一小片冰壁应声而下,却仍是收效甚微。老猿不由得勃然大怒,滚圆的双目,毛烘烘的两爪同时光华大盛,映在那冰壁之上,反shè出些微猩红光芒。 在那冰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动,微微颤动了一下。 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猿要将那冰壁洞穿击碎,岂料它刚刚蓄满全力,忽然一股吸力凭空生出,它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凌空而起,往冰壁之上漂浮而去。老猿一双圆眼骨碌碌转个不停,在自己双爪双脚左瞧右看,不但不感害怕,反觉煞是有趣。 却在此时,吸力凭空加剧,老猿这才觉察不妙,慌忙用四肢抵。冰壁,奋力推挡,yù图脱离开去,但那吸力沛然莫可与匹,任它大吼大叫耗尽气力,仍是摆脱不得。 老猿既惊且惧,五脏六腑一阵翻涌。不消片刻,它眼中神光渐渐涣散,趋于萎靡,终于从冰壁上慢慢的滑落下来。 郭昊看清老猿萎靡不振的模样,顿时大吃一惊,几步走上前去,关切道:“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原来此时老猿脸上面皮松垮,褶皱堆积,通体白毛也稀疏了许多,分开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郭昊很快想明了原因所在,道:“你又胡乱运功行法!”想到老猿每催动一次灵力,寿命便会大为损折,如今这副模样,似乎已近油尽灯枯之境,一时间束手无策,焦惶无已。 第102章 冰中巨妖 老猿有气无力的抬手,朝着冰壁一指,郭昊转头望去,只见那上面凹陷下去方圆三尺大小的一片,一些形状各异却棱角分明的冰屑还挂在上头,沾有几丝白毛。郭昊疑惑不解,道:“你做了什么?” 老猿勉强又比划了几下,郭昊越看越奇,瞪大眼睛道:“你是说那妖兽就在这后头,我怎么看不到?”也怪不得他这般惊讶,那炎亓虽是洪荒异种,上古火兽,但若真个被封在这寒冰之中,属xìng相克之下,七百年下来焉能还有命在?话虽如此,但见老猿现下如此凄惨,岂是胡闹撒谎的模样,郭昊哪里还有半点疑问,说道:“你好生歇息一下,看我来打穿这冰壁,取炎亓精血出来。” 将老猿抱到一旁坐着,刚要起身走回,老猿却忽地扯紧了他衣角,摇了摇头。郭昊蹲在它面前,奇道:“你不想我取炎亓精血,为什么?” 老猿指了指冰壁,眼中惊恐之色一闪而没。郭昊在它臂上轻轻一握,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会小心在意的。”重又走回。 郭昊和老猿毕竟相处日短,仅有三年而已,远不如祝九渊那般对它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但此时见它簌簌危惧,惊恐瑟缩的情状,实属前所未有之事,倒也不敢大意。站在那冰壁前面细细观瞧一番,只见清透晶莹,殊无异常,当下伸出食指向前探去。 那边厢老猿一直打量着他,它若和以往一样,摆爪示意,料想郭昊也能明白这冰壁凶险,千万碰触不得,可惜它一身灵力被摄取一空,正是最为虚弱之时,刚刚跟郭昊做那几下动作已然十分难能,目下只觉四肢酸软,想动一根手指也是千难万难。是以此时一见郭昊举动危险,慌忙呜呜连声,示意不可。 可郭昊却有所误会,以为它是在跟自己说:“这么做便对了。”食指当即毫不犹豫的向前一点,触及冰壁,不料异变陡生,莫名吸力凭空而生,灵力顺着手指,倾泻而出。 郭昊莫名所以,目光转向老猿,见它正冲着自己拼命摇头,眼中满是焦虑忧急之色。顿时想明自己刚才是会错了意,连忙撤身收指,yù图脱离险境。只是他见机虽迅,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可是与老猿境遇全然迥异的是,冰壁之上忽然传来一股反震之力,将他弹了开去。他站身的铁箍原本是冻结在yīn气凝结铸成的冰山之中,经年日久下来才有些许显露于外,其实并不甚宽,郭昊被这反震之力弹出,登时立足不稳,从铁箍上头跌了出去。 那冰柱之下便是无底深渊,老猿眼前不见了郭昊踪影,不由得蹙悚jiāo并,却苦于浑身半点力气也无,想要移过身去看看情形都做不到,只急得又吼又叫,哀鸣不已,恰在此时,郭昊的声音传了回来:“别担心,我没事。” 以郭昊今时今日之修行,比起一般的少年修者尚且多有不如,但任何物事一经碰触便可借力而发的这种小事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在即将跌落之际,天幸一只手堪堪触及到了铁箍边缘,虽然光滑无比,还是被他牢牢扣住,两手jiāo替变化,重又攀回铁箍上头,直到脚踏实地,这才一颗心落地。 老猿目中透着好奇,不住的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想起它刚才担心自己,郭昊不禁感动,笑道:“你这么瞧着我干么?” 经郭昊这么一吓,老猿精神似有好转,竖起左掌,用右爪一根指头轻轻在上面戳了一下,然后左爪用力向后退开,正是方才郭昊指碰冰壁,又被弹开的一幕。老猿“说完”这番话后,脖子微微歪向一侧,直视于他,显然是在问刚刚是怎么回事。 郭昊道:“怎么,你不也是被冰壁生出大力弹开,才因此受伤的吗?” 老猿摇了摇头,左爪食指再次戳上右掌,不过这次动作十分怪异,扭扭曲曲的作挣扎状,两爪却怎么也不肯分离,同时口中嘶嘶有声,过了好一会,这根食指似乎气力耗尽,方才软趴趴的从右掌脱离下来。 郭昊越看越奇,道:“你是说刚才你被冰壁吸住,摆脱不得,一身力气还莫名其妙的被摄取一空,才成了这般模样?” 见他“看”懂了自己说话,老猿倍受鼓舞,使劲点头。 郭昊道:“我初时一碰到那里,确是如你所说那般,出现过一股吸力,可并不十分猛烈。当我得你提醒时候,就赶忙抽手,却还没来得及就先被这震的飞了出去。”我觉得这里面很有些古怪。” 见他如此一说,老猿“深有同感”的点头。 郭昊目光转向一旁,看着冰壁上刚刚自己指触之处,发觉似乎和刚才有些不同,想了一想,道:“这条裂纹,刚才明明是没有的啊。” 只见那片也是由老猿拍击而出的凹陷正中之处,一道细微缝隙宛然如新。郭昊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声音虽轻,但在这空旷幽静之地,入耳格外清晰,以郭昊方才落指处为中点,又是一道缝隙赫然出现,紧接着噼噼啪啪响个不绝,蛛网般的缝隙不断延伸,转眼间已达方圆三丈以外。郭昊看出冰壁已有倾颓之势,连忙抱起老猿退到远处,刚刚站定,就听哗啦一声大响,好大一大片冰壁轰然倒塌。 等到那无数晶莹剔透冰晶雪屑尽都滑落深渊,郭昊准备将老猿重又放妥,再过去瞧个究竟,老猿却仿佛变成了不懂事孩子,说什么不肯跟他分开片刻,抓着他衣袖,只是不放。郭昊无奈,只得负它在背后,一同走了过去。 没有了遮掩,冰壁内里情景映入眼帘,郭昊险些失声惊呼。只见好大一片猩红毛发,油光发亮,宛若锦缎,然而也仅此而已,妖兽的躯体头脑四肢,竟还深埋于冰层深处,无法目见,也不知这露在外面的是那凶名素著妖兽身体哪里。 郭昊回想起来路上那些甬道山隙诸多狭窄,自己过来时都堪堪勉强,似眼前这等庞然大物,真想象 不出凰羽门先辈们是如何将它移送至此的。 见郭昊一时之间没有动作,老猿不由着恼,在他脑后头发上用力一扯,郭昊吃痛,这才省起正事要紧,踏着冰屑走上前去。 那冰壁虽然破开老大一片,但从表层至于那猩红皮毛也有着十几尺远近,深厚异常,郭昊来到近前,正寻思着用什么东西才能刺破妖兽肤表,取出血液,又拿什么盛装回去给祝九渊使用,却见老猿毛茸茸的爪子从肩膀旁边伸了出来,往开一摊,露出一个赤红如火的玉瓶来。 原来三百年前,羽画峰乃是凰羽门根本重地,门人弟子众多,为各峰之首。修真之人以异兽精血入yào,服之以提进功力,那是再也寻常不过之事,是以很多人都有一只专门用来摄取异兽精血的玉瓶。 第103章 寂灭神铁 老猿所持玉瓶却并非是祝九渊所有,而是它从羽画峰旧日遗迹中拾回来,作为玩耍之用的,这样的小玉瓶它还有好几个。今日在石屋内听到祝九渊危在旦夕,亟需炎亓精血以救xìng命,它毫不犹豫从自己收藏中随便取过一个,就匆匆赶奔禁魔渊来了。 郭昊当然不知这只陪伴自己三年的老猿已精灵到了何种地步,觉出那玉瓶隐隐透出温热之意,熏得脸颊都暖融融的,情知必非凡品,不由得又惊又喜,道:“原来你早有准备!怎么没见你带在身上?” 老猿托着玉瓶凑到他口边比了比。 “原来是被你含在了嘴巴里,好聪明的法子!”郭昊更是由衷赞叹道,伸手接过,旋开封口,却见那盖子下有一根尖利针芒与之相连,拔出后那针芒长逾盈寸,远较瓶底深度为多,似乎能够伸缩,设置十分精巧。 郭昊从祝九渊处听说了这妖兽恐怖之处,但毕竟未曾亲眼见识过,虽有些紧张,却并不十分害怕,蹑手蹑脚的拨开皮表红毛,提针芒便刺了进去,这针芒内里中空,半段置一细微小孔,血滴便可从此溢出。郭昊把玉瓶递上,那血滴顺势落入其中,嗤的一声,一缕赤色轻烟从瓶中升起,那玉瓶着手处顷刻间变得炙热滚烫。 郭昊唯恐祝九渊中dú甚深,若精血取的少了,万一不足以救他xìng命,岂不后悔莫及。于是照此施为,又再接了十几滴,方才收手作罢。随着针被芒抽取而出,一滴血水从针孔处溢出,向下滴落,只听“滋滋”轻响,一缕热气蒸腾而起,郭昊向后一跃跳开,待水汽散尽,凝目再看时,那冰上赫然已被熔出一个食指粗细,颜色嫣红的孔洞。 仅仅一滴鲜血便有如许威力,郭昊危惧之感由心而生,急忙掩好玉瓶,与精神稍复的老猿一起转身向着来路走去。岂料就在他身影消失不久,冰柱上方一团灰雾缓缓而降,渐渐凝实,落在铁箍上时已化成一道人影,忽然“噗”的一下,吐出大口鲜血。 “若是不毁了那九寒冰,老夫还真近不了这上古妖兽的身边。七百年前那些正道的老东西果然道行不凡,都死了这么久,竟也害得老夫功力大损,真是可恨之极。”隔了好一会儿,这人才气喘吁吁的道。 郭昊恐怕做梦也想不到,纵使他身怀天脉九篇绝学,却因修为太浅,绝不可能接近镇封炎亓的极yīn之地所在而安然回返。之所以如此幸运,却是全拜此人已先一步将邱常在等各派祖师七百年前布下九寒冰毁坏一空所赐。好在那九寒冰威力非比寻常,纵然七百年过去,仍具绝大威力,是以这人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得逞,不过却也因此身受创伤,否则绝不可能任由郭昊从容离去。此时只见这人伸手入怀,取出一样物事来,却是晶莹剔透的两颗圆珠,内中各有圆孔,分呈赤、灰两色,滴溜溜转来转去,似极了人之眼瞳,尤是诡异。 “这对黄泉眼乃我圣教九珍之一,教主以此相赐,足见已是十分信任我了。不知为何,他对凰羽门根底隐秘知道的竟如此之多?不过这样正好便宜了我黄真。”这人想到得意处,忍不住狡黠一笑,来到郭昊刚才针取炎亓精血之处。他取过一枚圆珠,便往左掌心上猛地按了下去,噗地一声,黄泉珠竟而嵌入了血ròu之中,一时间鲜血迸溅,珠子正中的眼瞳忽然鼓涨暴起,猛烈冲撞起来,似yù破珠而出,那人手背手腕以及肩臂处血管根根暴起,阵阵人心脾,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异声响竟而传了出来,那黄泉珠竟然是在猛饮其血。 黄真深知这等法宝邪恶无比,若任凭它吸下去,自己很快就会变成干尸不可。是以不敢稍有怠慢,握着另一枚赤瞳珠的手,朝着炎亓暴露于外的皮毛就拍了过去。那黄泉珠虽非利刃尖刀,但此刻却如戳中破纸一般,破开炎亓皮毛肤表,顷刻钻ròu入体。炎亓肤表赤色毛发明显颤抖了几下,但旋即便归于宁定,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黄真心中一喜,将嵌入赤瞳珠的左手正对向炎亓创口近前,静静等待。却在此时,那一直宛如死透了似的炎亓,似乎受到什么极大痛楚,忽然扭动了一下,它身躯何等雄伟,只这轻轻动作,冰柱之上便有大片冰块分裂破碎,从半空之中轰隆隆乱坠而下。 黄真心中骇于妖兽威势,连忙趋避躲闪,避免被砸中,可当冰块落尽,他稳下身形时,却发觉与灌入炎亓体内赤瞳珠的感知不知如何,竟是全然消失,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原来这黄泉珠又称子母莫离珠,乃取不可分离之意,只要在方圆半里之内,皆有感应,并可遥遥御之。按他本教教主所说,那寂灭神铁煞气冲天,其所蕴含的的毁灭之力更甚于当世被人所知的任何魔道法宝,若有奇物法宝靠到近前,必遭其毁灭。是以嘱咐他道:“可以灰瞳珠为饵,度入炎亓体内,寂灭神铁必yù毁之而后快,你从外以赤瞳珠牵引,可轻易将灰瞳珠与寂灭神铁一同引出炎亓体外。封困炎亓七百年之久,那寂灭神铁煞气大减,到时你以黄泉双珠合璧,当可将其压制,带回教中。” “眼前就算这妖兽再如何庞大,也断不可能有半里之巨,赤瞳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会无端消失?”见炎亓创口处鲜血汨汨,宛然如新,并无异状,黄真试着催持法力注入赤瞳珠,珠中赤瞳却不再继续冲突鼓胀,反而急剧收缩,簌簌躲闪,仿似见到了极其畏怖之事。见此情状,黄真不禁惊疑不定,忽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震得他脑中嗡的一声,炎亓硕大无朋的躯体狂暴扭动,整座冰柱起始动摇,一时间落冰如雨,四方轰鸣。 受到如此巨力牵引,那与铁箍相连的数十条粗索也是晃个不休。黄真急忙御空飞起,向远处遁去,就在他转身刹那,一道黑芒自炎亓躯体电shè而出,正中他左掌,血雾迸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乌芒弥漫,整条左臂被击作齑粉。 黄真又惊又痛,祭出护身法宝乱魂旗飞驰而走,然而那黑芒并没打算放过他,毫不停顿的再度疾驰追至。 黄真已然猜到这黑芒是为何物,想到教主说到此物种种凶恶之处,不禁骇然变色,心道:“黄泉珠已尽被所毁,这寂灭神铁还追我做什么?” 正惶急间,胸口忽有异动。他扯开衣襟一看,登时惊惧jiāo并,只见自己古铜色的胸前肌肤之上,一只赤红如血的眼瞳正从皮ròu之中拱了出来,周围血脉青筋根根崩起虬结,血脉血水不断向胸口涌去。想起教主予他黄泉珠之时,说道此物擅以为用,压制寂灭神铁易如反掌,断不会危及自身,如今看来全是一派谎言。 第104章 妖兽脱困 黄真不由得愤懑yù狂,怒吼一声:“诸葛小儿,我黄真在圣教之中只奉郑尊使号令的事,看来早就被你发觉啦!”御空更迅,耳听得风声凄厉,那道乌芒尚在三丈之外,凌厉的煞气便已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这人姓黄名真,乃是当今魔道第一大势力,西荒冥教之中的要紧人物,道行精湛,地位尊崇。那冥教教主不知如何得知,在羽画峰上另有密道可通禁魔渊,私下透露予黄真知道,并以黄泉珠相赠。这黄真得此讯息,顿时贪心大炙,心想那寂灭神铁居然能克制上古妖兽,价值简直无法估量!遂即刻启程赶往凰羽山而来,并按教主所授秘法打开密道,顺顺当当进入禁魔渊深处。可当他亲眼见识到寂灭神铁如斯威力,又有赤瞳珠侵入自己体内,吸噬血ròu,一切的一切,与教主当初所言完全不相印证,黄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教主根本没打算让自己从这里活着出去。 他深知赤瞳珠一旦楔入血ròu,除非以灰瞳珠方能摄取而出,错非如此,就算忍痛将之剜除,也会重新侵入ròu体,就如跗骨之蛆一般。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强行取出赤瞳珠,在最短时刻内将之嵌入左近之人体内,另有可供吸噬的生人血ròu之后,赤瞳珠才不会继续纠缠不休。如此一来,黄真不仅可解去被赤瞳珠吸成干尸之厄,亦可摆脱身后寂灭神铁的穷追不舍。 黄真本就是魔道一大巨头,岂是平庸之辈,此时身处险境,头脑转得更比往日快上十倍,恍然想道:“那少年和白猿刚去不远,我且追将上去,黄泉珠这件本教至宝,我就送予你了吧!”哈哈长笑,乱魂幡倏然转折,破空飞去。 寂灭神铁一经离体,炎亓扭动愈加疯狂,庞山巨岳般倒悬的冰柱早已不见,就在那猩红毛发之上,倏然显出一条缝隙,待其张大开来,显出一只其大如鼓的竖眼来。红瞳如血,凶残狠厉,嗜血如狂。 郭昊从铁索上行步已是驾轻就熟,背负老猿,满心欢喜的疾步而行,依稀中只见前方黑气弥漫,想起之前老猿曾藉此处掩饰踪迹,抛开自己独个逸去,现下看来,应是它早知前路凶险,因不愿自己同去犯险,才先行一步,思之不禁感动。 心知眼前黑气看似诡谲莫名,其实却并无任何风险,郭昊也就无所顾忌,大步而行。穿入其中,四下顿时变得昏暗起来,伸手难觅五指,郭昊不得不放慢脚步,缓缓而行。却在此时,脚下铁索忽地摇晃一下,郭昊骇了一跳,急忙伏下身子,双臂抱紧铁环。 等待半晌,不见异动,谁料他刚才站起身来,那铁索陡然再次颤动,这次却是不肯就此而止,仿佛有神力通天的大力士抓住铁索一端,猛力摇晃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郭昊一时不备,两腿顿时滑了出去,急切间双手扣牢铁环,这样一来他身子悬空,甩来摆去,宛如风中落叶。 老猿体力已有所回复,它双爪齐动,循郭昊手臂攀援而上,重又回到了铁索上头,反手抓住郭昊后领,把他也提了上来。 郭昊惊魂未定,双臂不敢稍作放松,老猿却胆大之极,全无惧色不说,反而直身而立,顺着铁索晃来晃去的不断变换姿势,任你忽而扶摇直上,忽而下坠九渊,我只顺势而为,借力卸力,直若风中叶摆,浪中行舟一般。玩的兴起,放开喉咙,呜呜欢叫起来。 郭昊叫道:“别只顾着玩耍,”猛然间似乎遭大力扯动,铁索顿时崩得笔直。那力道何等巨大,只震得郭昊手臂都酥麻不已,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随即一阵金铁绞锉般的怪异鸣响直刺耳鼓,郭昊连忙循声望去,骇然发觉身下铁环正以ròu眼可见之势,不断的拉长缩细,但铁索显然非凡物铸成,一时间竟是不断。 如此情景,郭昊终于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大声叫道:“不好,大概那妖兽醒过来啦,咱们快走!”老猿正玩得快活,实不愿就此走开,但郭昊不由分说,已然飞奔扑来,为免被他鞋底践踏,无奈只好四爪绝尘,当先逃去,还不忘回头冲着郭昊呲牙翻目,作讥嘲之状,似在笑话他胆子太小,大有鄙视之意。 便在此时,忽然一阵骤风吹袭过来,四下里黑气倏然消散,郭昊顿时脚下一空,与此同时身后方向传来轰然巨响,仿佛天地崩陷,海啸山摧。电光石火之际,郭昊心头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铁索断了!”人却已跌落实地。原来天假其幸,他们奔行铁索之上,至于此处正经过一座悬崖上方,那崖顶与铁索高下相距不过三丈左右,只是有黑气终年遮笼,是以无法目见,铁索崩断恰逢其时,他们才正好坠落崖上,得以逃脱厄难。 老猿揉着屁股,没好眼色瞪着郭昊,怪他不该胆小逃跑,否则铁索便不可能会断开,然后又向着冰柱所在方向攥拳怒吼,愤愤不平,大有上前与炎亓大战一番,一泄屁股摔痛之仇。 郭昊也摔得头昏脑涨,好不疼痛,强忍着站起身来,说道:“铁索已断,还有别的出路”话未说完,隐约间似乎脚下悬崖在微微颤动,只见脚下这片悬崖陡壁之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洞口,原本是看不到里面情形的,可此时此刻,却有无数道淡影从中飞出,其中或灰或白,或明或暗,有的是人形现身,有的则是鸟兽之形形,参差万状,无一不是诡谲缥缈,处处透着yīn森鬼气。 郭昊不知这些魂魄都是凰羽门镇压在禁魔渊之中的邪魄妖灵,不由得忧心忡忡,把老猿拉到身边,悄悄退向一块大石后头。索幸那些暗影似乎没有理会他们,即使看到这边有着两个活生生的血ròu之躯,亦视若未见,全都朝着一个方向蜂拥而去。看那急匆慌乱的模样,倒似是逃命一般。 郭昊心中一震,忽然想到了什么:“因为炎亓脱困,这些幽煞邪灵也都不敢在此逗留,匆匆逃命去了!”想到炎亓尚未至此,便有如此惊人威势,一时间惊疑不定,对老猿道:“咱们须得抓紧时刻,赶下崖去,然后再寻回去羽画峰顶的路道。” 老猿也从未来过此处,自然不知如何走动。看它一脸茫然,郭昊不用问也明白了,重又将它负在背后,道:“抓好了,咱们这就下山。”忍不住朝炎亓所在方向瞄了一眼,不禁微微一怔,只见一道黄幡卷着一道人影破空而来。郭昊眼jiān,看出那人影清晰凝实,显非方才那些虚无缥缈般的魂魄一类。 “莫非是个活人?”郭昊心中惊疑不定。 第105章 凶焰滔天 黄真身有赤瞳珠吞噬血ròu,后有寂灭神铁穷追不舍,可谓是腹背受敌,有苦难言,此时望见崖顶有人,正是方才离去的少年,不禁大喜过望,乱魂幡急转而下,直扑郭昊面前。 至此郭昊方才看出那人一臂已断,望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满是狰狞,脚下法宝更是灰气滚滚,邪气四溢,显非正道中人。他察觉不妙,急忙纵身一跃,退向一丈开外。就听那人冷哼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乱魂幡骤然张大,翻卷如云,郭昊双脚还未着地,就觉脚下轻飘飘的毫不受力,原来竟落在了乱魂幡之上,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连同老猿都被收入幡中。 赤瞳珠之厄即将解除,黄真欢喜不已,畅然大笑,便在此时,一道乌芒从后突至。黄真感知到煞气袭背登有措手不及之感,但他究属一教高手,道行精深,顷刻之间腾空上跃,如此一来果然避开了胸腹要害,但大腿一侧终不免为寂灭神铁击中,大块血ròu登时灰飞烟灭。 黄真痛得牙关紧咬,情知若不尽快将赤瞳珠从自己身上取下,转给这幡中少年,那么眼前这件绝世凶物势必穷追不舍,不灭黄泉眼,绝不干休。当即拼尽全力,催持乱魂旗电驰星飞一般,四处躲避,忽而一飞冲天,忽而直坠深谷,变幻曲折,神鬼难测。那寂灭神铁究竟是一件死物,无人cāo控之际变化自然有所不及,果然被抛开了一段距离。趁此机会,黄真将郭昊从法宝中摄了出来。按他本意是要将老猿困在幡中,任由法宝炼化,却不料老猿一直紧紧搂住郭昊脖颈,死也不肯放开,是以此时也一同被摄了出来。它一见黄真,可是分外眼红,怒吼一声,弹跃而出,一双利爪向他面目抓去。 黄真受伤虽重,道行又岂是寻常可比,只见他曲指轻弹,便有一道灰芒激shè而出,正中老猿额头,贯脑而入,登时鲜血迸溅。老猿哀呼一声,从乱魂旗上栽了下去。 郭昊大惊失色,纵身下跃,向它抓去,忽然腰上一紧,被黄真生生拖了回来。 乱魂旗疾飞迅走,风掣电驰,转眼老猿身影便隐没茫茫无际的灰暗之中。郭昊双目噙泪,恨声吼道:“狗贼,放开我!”挥拳便打。 黄真轻而易举的拿住他手掌,冷冷的道:“一只孽畜而已,死便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你若想死,我这就送你一程。”运指如风,在他胸腹间连点几下,郭昊身子一酥,浑身力气一散而尽,软软倒了下去。却依然目眦尽裂,恶狠狠的瞪视黄真。 黄真哪里理他,扯破衣襟,露出胸前那只仍在噬血不休的赤瞳珠。郭昊见他举止怪异,一眼望去,也不由睁大了眼睛,只见他胸口内凹,仿佛是被人以重手法打碎了整片胸骨一般,然而实情却又并非如此。由于内里血ròu已失,干巴褶皱的皮肤紧贴在肋骨上,骨骼根根分明,显不出任何断裂迹象,当中一颗血红眼瞳,触目惊心。郭昊殊无畏惧,亢声骂道:“原来你也是一只妖物。” 在郭昊心中,对邪魔一道鄙视极深,是以口中吐出的“妖物”二字时,轻蔑之意油然而生。 黄真身在魔道,别人说他狠辣歹dú,他浑不在意,骂他杀人如麻,他乐得入耳。但以往骂他咒他的不是名门正派中的有数人物,就是名震一方的散修名宿,何曾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奚落过,不禁勃然变色,险些忍不住一掌拍将过去,打郭昊个脑浆迸裂,怒目圆睁道:“我这是被赤瞳珠附体,才弄成这般模样。休要胡说!” 郭昊恨意如狂,现下认定他妖邪之类,更是不肯相饶,反唇相讥道:“你这破旗子邪气四溢,刚才我被困其中,见到血渍斑斑,那肯定是你往日里无端杀伤人命才至如此,邪魔外道,还厚着面皮强言狡辩,果然好不要脸。” 黄真怒极反笑,恶狠狠的道:“小杂种,懒得跟你废话,先容你嚣张片刻,稍后看我怎么摆布你。”五指成钩,灰芒微闪,对准自己胸口悍然chā落,随即拔出,一个大洞赫然留在胸前,红ròu狰狞,血水横流。郭昊“啊”了一声,不知他为何自残肢体。 情知一旦赤瞳珠接触到自己皮ròu,哪怕一丝一毫,也会立时再次破肤而入,是以尽管胸前血如泉涌,黄真依旧面容郑重,不敢稍有疏忽。 赤瞳珠颤动不已,眼脸似的忽张忽合,其中赤瞳不断左旋右转,骨碌碌的迅捷之极。黄真yīnyīn冷笑,盯视郭昊的目光中满是凶残,心中想道:“小杂种,我这就叫你尝一尝眼睁睁看着自己血ròu被吞噬一空的滋味。”岂料就在此时身子忽然晃了一下,阵阵虚弱之感如潮涌来。黄真大吃一惊,慌忙提振精神,运使道道灰气稳稳包裹住赤瞳珠,向着郭昊眉心缓缓推去。 看过黄真胸前骇人情状,再听他这番说话,郭昊如何不知他要做些什么,尽管心中发寒,却是不肯屈服,道:“你滥杀无辜,戕害白猿,师祖定不会饶你!” 黄真道:“你说的是祝九渊那老儿吧。他凰羽门自居正道第一,可我黄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这禁魔渊来,又有谁能知道?嘿嘿嘿嘿啊!”笑声忽然戛然而止,惨呼随即传出。一缕乌芒如电如光,从他背后戳入,前胸穿出,正击在他托着赤瞳珠的右手之上,赤瞳珠顿时崩碎片片。 黄真双目怒凸,脸上尽是无法置信的神情,一声轻响,整个身子化为飞烟。原来他先失一手,不久腿上又遭重创,已然失血过多,直至后来又自剜胸前血ròu,强取赤瞳珠,此举真如火上淋油一般。虽然凭着道行高深,勉强挺了过来,可这时重伤之下再去催动法力抵挡赤瞳珠,顿时力有不逮,乱魂旗御空之速因此大为减缓,一直追索赤瞳珠不休的寂灭神铁便在此时从后追及。黄真一颗心思尽都放在赤瞳珠上,对此竟是懵然不觉,直到胸穿命陨时,为时已晚。 那寂灭神铁来历不明,也不知是何物铸成。不过历来传言,此铁乃至煞至凶之物,其前几代主人仗之横行世间,血流漂杵,死伤铁下的正道中人更是不计其数,后来不知如何为凰羽门前代祖师所得。为免遗祸世间,这位祖师将其封存于羽画峰祖师祠堂中,以本门至强神器紫羽弓镇之,若非七百年前妖兽炎亓祸乱世间,荼dú无穷,而且合正道之力又制他不住,凰羽门先辈是断断不会将这凶煞之物取出以用的。然而就算寂灭神铁煞气盈天,可那炎亓乃是上古霸主,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荒异种,迥非寻常妖兽可比,是以两相制衡,七百年下来,妖兽炎亓固然元气大伤,寂灭神铁的煞气亦是十不存一。 第106章 噩梦异煞 但凡法宝神器,不过是一些质地殊异,各具异能的物件罢了,并不似传说中那般内俱灵识,可以如人那般思索琢磨。但天生万物,各有其用,这话却是绝然不虚的,寂灭神铁的存在,就在于“寂、灭”二字。是以当黄真用灰瞳珠破入炎亓体内,其本意是要以灰瞳珠为诱饵,将寂灭神铁吸引而出,而后黄泉双珠合璧,自可制得它住。然而全然出乎他所知的是,寂灭神铁煞气大损,却仍非灰瞳珠这等须得双珠齐用方能发出莫大威能的法宝能够与之相比的,登时被击作碎粉,寂灭神铁煞气使然,循着附着在灰瞳珠上的灵力气息,冲出炎亓体外,正如磁石吸引铁钴等物一般,直奔赤瞳珠而来,死缠烂打,追逐不辍。 寂灭神铁煞气原已大损,此刻先后破碎灰瞳、赤瞳两珠,洞穿黄真,散发的乌芒更形暗淡,待飞shè到郭昊面前时,已是强弩之末,难穿鲁缟。黄真既死,施加在郭昊身上的禁制自然消解,他不知这突兀出现,shè杀黄真,救了自己一命的黑乎乎铁杵似的东西是为何物,还以为有人援手相助。当即未作细想,伸手接了下来,没成想那物竟然极是沉重,压的他手掌猛地一沉。与此同时,那乱魂旗失去控御,一阵摇dàng后便起始收缩,须臾间已然只余下巴掌大小,郭昊失了依托,顿时跌了下去。 好在黄真为了躲避寂灭神铁,到处乱飞,不知不觉间已至于深渊底部,此番郭昊可谓倒霉之至,却又幸运之极,又一次摔了个四仰八叉。当啷声响,铁杵掉落一旁。 “敢问是那位前辈仗义相救,晚辈郭昊感激无已。恳请现身一见,晚辈也好当面致谢。”郭昊摔得七荤八素,头脑发昏,过了好一会才忍疼站起身来,还以为是有人相救,遂恭恭敬敬的抱拳拱手,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但四下望去昏昏沉沉,哪里有半个人影? 郭昊又连叫几声,等待半晌,始终不闻答应,心中不由得纳闷不已:“既然肯相救于我,怎么不见现身?难道这法宝也不要了么?”摇了摇头,走过去将铁杵拾了起来,只觉入手清凉,并无异样。粗略看去,这件物事长逾三尺,见棱见角,表面粗糙,黑黝黝的煞是难看,若不是刚才见它刺死黄真,又粉碎那红色瞳仁般的古怪珠子,郭昊真要把它当成一条被火烧过的木枝了。将这铁杵似的东西高举过顶,再次说道:“前辈既不肯赐见,还请收回法宝。” 如是再三,依旧毫无声息,郭昊倏然而悟,自语道:“是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法宝,而是暗中那位前辈为了救我,随手捡过一件东西就丢了过来。本来么,这么黑乎乎的一根棍子,粗鄙丑陋,别说比不得陆师父碧落剑光鲜明亮,就是和向师兄的破军斧也都差的远了,怎么可能是灵力澎湃的法宝呢。”想到此处,手掌一张,便yù将之抛却,可是心念一转,刚刚张开的手又停在了那里,想道:“话虽是这么说,可万一猜我测有误,这铁杵本是一件其貌不扬,却蕴含伟力的奇异法宝呢?我随随便便把救命恩人的法宝丢弃,日后人家若前来索要,我拿什么去还?”一时间拿捏不定,踌躇两难。过了半晌才仰起头,向着昏暗幽深,却空无一物的半空说道:“郭昊胡乱揣测,也不知对是不对。这件东西我暂且带在身边,前辈若要时,只须略作示意,我即刻将它放下,然后离开,到时前辈自可取回。”他也不知道那里是否真有人在,自顾自的深深一揖。 等了一会不见答应,郭昊索xìng不再耽搁,大概估摸一下老猿跌落的方,向前行去,只是这深渊之底不知是如何阔大深远,四下亦是晦暗不明,方向无可分辨,他这么做与埋头乱转其实并无二致,转眼大半个时辰过去,始终不见老猿尸身。时候一长,不由得又饥又渴,望见前方出现一面石壁,走上前去,靠着坐下。 深渊空旷,寂寂无声,他实在累得狠了,倚着石壁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中,老猿重又活了过来,郭昊大喜过望,上前去抓它手腕,却落在了空处,郭昊又惊又愕,道:“这是怎么回事。”老猿豁然抬头,眼瞳通红如血,一把扼住他脖颈,渐渐加力。郭昊只觉呼吸艰难,双臂在身前拼命摆动,想将老猿腕爪掰离自己颈项,可任凭他全身力气耗尽,却始终碰不到老猿一丝一毫,它仿佛从虚无中来,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之中,但咽喉被扼住那种窒息之感却又如此真切。郭昊骇然无已,不知怎么竟被他从身旁地上抓过一件物事,猛地抡了出去。 一声悲鸣,尖锐凄厉,却绝非老猿所能发出。郭昊顿时醒了过来,双眼一睁,禁不住失声惊呼:“异煞!”一缕幽芒,自他眼前瞬即消散,魂飞魄渺,那黑黝黝铁杵正紧握在他手里,淡淡乌芒稍闪即逝。 那异煞显然是被铁杵所杀,一股熟悉之极的气息从上面传了过来,郭昊知道,那是自己刚才睡梦之中,情急之下,不由自主的催动天脉灵力,法力自然注入其中。他如今已知修仙山大境界之说,却也曾有过催持灵力进入普通石块,怒砸朱钟之举,对此也不以为奇,心想:“这铁杵看似不起眼,但几个时辰之内先后被它救了两次xìng命,对我而言可算是一件有福之物了。”思及睡梦之中,被妖兽扼紧咽喉,险些窒息而死,兀自心有余悸,当下不敢再耽,就yù起身离开此地。却不料刚刚那异煞濒死之际一声凄厉悲鸣,竟将在这左近游弋的其他同类都吸引了来。 郭昊方才站起身来,便有一道光芒在前方亮起,虽不明亮,可淡淡幽光,在这yīn森晦暗之地,却是太过诡谲。郭昊心中却无惧怕之意,轻轻舒了口气,寻思道:“刚刚睡梦中已然杀死一只,此时清醒了,难道还不如迷迷糊糊的时候?”可很快他的嘴巴便张大了开来,只见两道,三道,数息之间,又有九道光芒亮起,竟是九只异煞同时围拢了来。 这些异煞生前或人或妖,或兽或魔,各具其形,死后只余魂魄,本应都是有质无形,虚无飘忽,可任意扭曲变幻之物。但正所谓“鸟死反乡,兔走归窟,狐死首丘,寒将翔水,各哀其所生。”由此可见贪昔恋旧,实属生灵之本xìng,并不因物种不同而有所差异。因此被困禁魔渊之中的异煞虽然为恶多端,此时却也大都保有着生前情状。 一只狮形异煞冲在最前,眼见血食在前,即将入口,忍不住亢声嘶吼,气势雄壮,意图以此吓退其余觊觎郭昊的其它异煞。 第107章 绝地巨猿 郭昊吸了一口冷气,攥紧手中铁杵,天脉灵力全力催动,“咔擦”一声轻响,细微若无,那黑黝黝的铁杵表面竟而出现一丝裂纹,郭昊正全神贯注于眼前,却没能察觉此事。 那狮形异煞张开的大口尚未合拢,在它背后一只生有六臂的人形异煞不甘其后,飘忽而起,落在狮煞颈上,三对手臂齐齐伸长开来,穿梭如蛇,从狮煞腹下颈间缠绕而过,眨眼间就缚了个严严实实。任凭狮煞拼命扭动,就始终挣脱不得,忽然它露出獠牙,狠狠咬中绕过颈边的一条臂上。人形异煞吃痛,十二条手臂同时收缩,回复如常。 狮煞重得自由,咬在口中手臂却不肯放脱,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里放出慑人寒光。人形异煞勃然大怒,空洞的眼孔之中忽然幽光大放,手臂猛然后拉,拼着魂魄受损,硬是把妖狮煞尖牙之下的手臂扯了出来,但经此一事,它自身显然受创不轻,本就飘渺若虚的幽芒又黯淡了几分。 窥见人形异煞遭此重创,郭昊理所当然的以为它必当退避,岂料它寻常人大小的头颅上,忽然撑开一张血盆大口,竟比它自己的身子还大了一倍有余,利齿森森,一口便将狮煞整个头颅吞了进去,旋即六足六爪再次合力齐施,将狮煞紧紧缠牢,一点点朝着硕口之中推送进去。 这些异煞ròu身死去,却得以魂魄不灭,那是因其修行了能够掌控魂魄之力的功法。这类功法不尽相同,各自道行亦有深浅之别,是以凰羽门弟子无法斩尽杀绝的狮煞,在魂魄之法更加精深恐怖的人形异煞面前,竟是难以抵御,即将被吞噬一空。 眼见人形邪灵如此猛恶凶狠,其余邪灵似乎都生出惧怕之意,同时止步,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待那狮煞邪灵尽都被吞噬入腹,人形异煞头顶眼目处两只黑洞四下一扫,吓得其余几只异煞哀哀呜鸣,瑟缩后退,忽然间一哄而散,眨眼间逃个干净。见此情景,郭昊虽然惊惧犹存,却也不免心中窃喜,毕竟去了七只幽煞,凶险少了许多。眼见人形异煞还没转向自己这边,郭昊心知机不可失,陡然腾空而起,手中铁杵高举过顶,轰然下砸。 那人形异煞显然没有想到这小小人类会如此大胆,变起不意之际,微微错愕了一下。便只耽搁了这片刻之间,郭昊手中铁杵乌光大盛,煞气腾腾。人形异煞似乎见到了极其可怖之事,空洞似的眼目陡然张大,瑟瑟颤抖,竟是不敢躲闪,铁杵抵近它的额头,噗声轻响,如雷霆降临,人形幽异煞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即魂飞湮灭。 郭昊大感意外,浑没想到方才还威风凛凛,大杀同类的人形异煞居然如此不堪一击。看了一眼黑黝黝的铁杵,自忖道:“赵师兄说过羽画峰上的魔煞邪灵嗜食生人魂灵,可怖至极,想不到今日见了,却是如此不济。刚才那狮子形状的异煞定然也是虚有其表,徒有威势,不然何以轻易就被吃掉。” 当年这些异煞在世之时,哪一个不是雄霸一方,为恶一时的邪道巨擘,若非ròu身已失,又在禁魔渊之中时时受地底yīn火熬炼之苦,魂魄几近覆灭,那么就算郭昊道行再强十倍,恐怕也经不起他们手指轻轻一戳。要是听到这初入修行道的少年如此轻视于己,纵算不被yīn火炼化,也要生生气的灰飞烟灭不可。 郭昊还在这边胡思乱想,陡然间地面一颤,原本万籁无音,杳无声息的深渊,到处都是邪灵凄厉的嘶嚎,数十道幽芒冲天而起,在漆黑幽暗的半空划出一道道淡淡的光影,仿佛在逃避着什么。郭昊目光投向更远处,只见那里也是如此,只是光亮更加多了一些。更有一道幽蓝光影扶摇冲天,宛如烈焰腾空,数十只邪灵未及走避,瞬间便被吞没,撕心离肺般的哀嚎穿透黝黯虚空,远远传了过来。 郭昊只觉阵阵yīn森冷气扑面而至,距离如此之远,却是猛烈之极,他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师祖所说的真正的地底yīn煞之火!” 所谓地底yīn火,并非是一直燃烧不绝,而是如火山熔岩一般,常年积蓄于地底深处,经年累月下来自然日渐充盈,最后无可释放,方才喷薄而出。 郭昊身子一颤,十丈开外地上缓慢鼓胀而起,地面纷纷龟裂,他暗叫不妙,转身便跑,只听得身后巨响连连,震天动地,大片泥土碎石四下翻飞,一道蓝焰喷涌而出,通天彻地,映的方圆百丈之内为之一亮,一时间邪灵乱飞,哀嚎四起。 郭昊侧步横移,堪堪避过一块碎石,呼啸风声又起,回目望去,只见一块比刚才巨大十倍的石块正冲他投shè过来,变起俄顷,急切间铁杵挥动,向后便砸,只道是万万抵挡不住的,但这当口也想不到那许多了。岂料那铁杵与之一碰,巨石便即碎作齑粉,尘屑四散飞扬,竟是不堪一击。 郭昊暗呼侥幸,还未容他喘上口气,陡觉脚下地面又再鼓胀而起,顿时不敢稍耽,拔步飞奔,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蓝焰幽幽,破土而出,已及脚面,再想趋避,已然万万不及。便在此时,陡然一只红毛巨掌突兀出现,竟将他整个人攥入掌中,抓到一旁。郭昊移目看去,顿时呆了一呆,只见一只奇形怪兽,高逾十丈,头白如雪,赤足如火,雷公嘴巴,一双比拳头还要大上几分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有几分凶恶,几分迷惑。 郭昊不由得大吃一惊,若非亲眼见到老猿身死,面前这只怪物又生了一身红毛,几乎便以为是身形变大的老猿,重又回到面前。 巨猿硕大头颅凑近了他,眼神定定凝视,随后伸出比郭昊整个人还要粗上几倍的指头,在他头上拨了一拨。郭昊不敢稍动,深怕一不小心惹它发毛,不免给塞了牙缝,迟疑道:“你是”巨猿忽然仰天而起,嘬唇作啸,悲凉凄切,如哭如诉。一时间山谷鸣响,万壑齐哀。 突如其来的声浪险些将郭昊耳鼓震裂,急忙掩住,直到啸声止歇,他脑中还是嗡嗡轰鸣,好一阵过后,方才清醒几分,忽地想起炎亓从身上所见猩红毛发,与这只怪兽大不相同,不禁暗想:“难道禁魔渊除了一只炎亓之外,还另囚得有其它妖兽?”但眼前这只怪兽形貌虽恶,好在并无伤害自己之意,稍稍安心,总不肯放弃心底那一点希望,试探着问道:“你是老猿么?” 巨猿似乎懂了,侧头想了一会,眼中迷茫之色更加重了,随后不知为何,恼火起来,抖爪轻抛,便将郭昊甩到肩上,抡起一对水缸般大小的双拳,不住的往自己胸口砸去,砰砰砰闷响不绝,宛如擂鼓。 第108章 凶兽脱困 郭昊急忙抓紧它颈边长毛,到不虞会被甩落下去,只是担惊受怕在所难免,叫道:“还不停下,我要被你甩下去了!”巨猿果然凝立不动,郭昊以为是自己的说话起效,正想再说几句,巨猿忽然转身,郭昊这才望见一大蓬蓝色火焰,带着凛凛寒气,正向这边shè来,大喊一声:“快闪开!” 巨猿全未理会,硕口张大,獠牙利齿惨白森立,那扑面而来的大团yīn火竟被它一口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入,两腮鼓胀片刻,便即回复如常。 郭昊惊讶非常,心中却不禁有些失望,暗道:“这怪猿能吞yīn火,老猿哪有这样本事?”这时,地面土石又再鼓起,竟有yīn火从脚下再度喷发。巨猿显出怒色,抬起一只小山大小的巨足,便向那里踏去,轰隆隆声响震耳yù聋,整片地面顿时塌陷了下去,那喷薄yù出的yīn火生生被压迫下沉,收缩回去。 郭昊大声欢呼:“好厉害!”得此褒奖,巨猿似乎颇为兴奋,迈开大步,朝着远处正在喷发不休的蓝色火柱奔了过去。它身形巨大,却不失灵便,大步扯开,高蹿低落,一跃便是十几丈远近,郭昊只听得耳畔风声呼呼,大声问道:“你做什么?”巨猿仍旧不理,行至一半,冷厉之气便如刀切割,比之郭昊在冰柱面前所承受的可不止猛烈一倍。郭昊连忙运转御星脉引真诀抵御寒气侵袭,心中却知知若再行靠近的话,自己纵有天脉灵力护体,也是无法抵御,一时间焦急不已,筹算着是不是舍命一跳,从怪巨猿头顶跃下去。 恰在此时,巨猿停了下来,大口一张,一道光轮飞shè而出,须臾远去,随即第二道,三道,次第出现,一道小过一道,三道光轮连成一线,各有光晕飞出,疾速旋转,转眼间形成一条数十丈长大的漩涡形状,那边yīn火剧烈颤动几下,随后曲折弯转,被卷入涡旋之中,向这边漂了过来。 那光轮如此熟悉,郭昊几乎以为巨猿就是老猿再生,化身而成,险些喜极而泣:“真的是你么?怎么变成这么大个子啦?” 巨猿却不理他,又再向前走去。如此这般,不过一炷香的时分,又有三处地底yīn火被它所吞,起始有丝丝寒气从它皮毛间满溢而出,袅娜升腾,宛若蒸笼。 郭昊越发觉得浑身发冷,战战发抖道:“若再这般吞个不休,你倒不会怎样,我却要被冻僵了。”巨猿倏然停止继续吞食yīn火,郭昊咬着牙关,勉强一笑道:“亏你还能听得懂我话,险些被你冻死。”却见它一双耳朵竖了起来,侧过身去,似在倾听什么。便在此时,昏暗的深渊深处,陡然明亮了几分。 “咚……咚……咚……” 沉重的闷响愈来愈近,远处慢慢变得火红,一只庞然大物出现在视线尽头。。 “炎亓!它果真脱困了。”郭昊终于看见老大一团火焰,虽然早已有所猜测,此时还是忍不住大惊失色。 兽首硕大无朋,堪比小山般大小,顶心竖立的尖角锋利惨白。猩红的长毛已不可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燃烧的火焰,将整个庞大身躯包裹起来,宛似一座燃烧的火山缓缓移来。霎时之间,这深渊底之底大放光明,火光映照之下,那原本奇高无比,自打郭昊进入以来就没见过真面目禁魔渊高高穹顶,此刻也都模糊可见,石笋倒chā,如刀如剑。 四下里一片火热,唯有炎亓惨白尖角下的一只独眼,凶残寒光闪烁,甫一看去,便教人浑身发冷。 久居黑暗之地,猛一见到如此强烈的火光,刺的郭昊眯起了眼睛,他连忙伸袖遮住,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本以为身旁的巨猿,已是这世间最庞大的了,但此时看来,它竟还不到炎亓的一半大小,如何不惊骇不已。 左近都已被炎亓散出的熊熊烈焰所充满。刚刚还腾腾冲起,喷发不休的地底yīn火似也受到压制,虽然还有零星数点窜出地面,但很快就被赤红的烈焰湮灭,此时唯有巨猿肩上的郭昊,还能感到一丝清凉,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巨猿,心中闪过奇异想法:“莫非它早就预知炎亓将至,这才饱啖地底yīn火,好为此时作抵御之用?” 巨猿低吼一声,浑身毛发乍立而起,根根直立,宛如倒刺,如临大敌。炎亓恍若未见,此时的它,仿佛君临尘世的兽中之王,藐视一切生灵万物,但当它yīn冷的眸子扫过巨猿肩头,落在那个少年人的身上,确切的说,是落在了郭昊手中那节铁杵之上,瞬息之间,它眼中bào发出冲天的恨意。 一声嘶吼,只震得山谷鸣响,群渊相和,穹顶石笋竟承受不住突然而来的bào响,纷纷断折,铺天盖地的乱shè而下。郭昊急忙双手掩耳,巨猿却已纵跃而起,落地时已将一根粗长石笋抓在手中,只见它长臂抡开,迅疾如风,接近身旁十丈内的石笋尽数被格开,但它并非是囫囵乱打,被击中的石笋无不转过方向,飞了出去,笋芒如剑,尽都朝向满身是火的炎亓shè到。 炎亓周身烈火雄燃,唯独一只独眼森冷如渊。只见它脖颈轻摇,从它身上有数点火光弹起,迎上前去,宛如暗夜流星,拖曳出长长的光尾,那点点星火一路所过,不断增强壮大,仿佛周围空气都被燃烧起来,所有的火光裹挟一处,划过空际,汇聚成一个个庞然硕大的火球,一时间烈焰呼啸,火球飞窜,威势惊人。数十上百根石笋未能到得近前,便与这些火球撞在一处,只听得滋滋有声,连绵bào响不绝于耳,转瞬间都烧作碎石齑粉,或簌簌扬尘,或滚落于地,全然无法伤害炎亓分毫。 郭昊不禁大吃一惊:这是何等烈焰烈炎?竟然能将坚硬无比的岩石也焚成灰烬! 一击无功,巨猿全不气馁,手头最后一根石笋脱手掷出,青黑石笋蓝芒闪烁,yīn焰森然,显是将吞入腹中的yīn火附着在上头。 炎亓似乎也不敢大意,人立而起,哗啦铁链声响,原来用于锁困它的铁索虽被挣断,却依然有部分遗留在颈间,未能摆脱。炎亓巨口衔起一节断索,猛地甩动,霎时间风声大作,风车一般旋转,石笋甫至近前,便被崩的飞了出去。但这一掷之力岂同小可,几可移山毁岳,炎亓受力过巨,雄伟身躯竟是晃了一晃,险些跌倒。 “任你大罗金仙,只要在禁魔渊中困上七八百年,纵是xìng命还在,也是气息奄奄。”眼见如此,郭昊蓦地想到祝九渊说过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大叫一声:“它外强中干,没有多大的力气!” 巨猿竟是听懂了他话,抛开刚刚拾在手里的石笋,一跃数丈,呼喝连连。炎亓岂当然不肯示弱,扑纵向前,却不料铁索已被巨猿抢先抓牢…… 第109章 两败俱伤 烈焰从炎亓口中狂喷而出,巨猿身上登时火起,它却浑然不顾,抓紧铁索,全力向后拉扯,随即单爪握拳,由下至上反撩而出,正打中炎亓胸腹之间,蓝芒bàoshè,尽数没入炎亓体内,滔天火光顿时为之一暗。 巨猿得势不让人,一只老拳不肯稍歇,但听得“砰砰砰”闷响不绝,每一拳都重若雷神之锤,擂动千钧巨鼓一般。一时间炎亓倒退不迭,惨叫声震动山谷。直到打到十二拳上,巨猿飞起一脚,炎亓受此重击,庞大之躯远远飞了出去,倒撞在一座石壁之上,石壁碎裂,落石如雨,恰有一颗巨石从高空震诺,砸中炎亓头顶,血水横流。炎丌唯一睁开的竖眼中暴起一团红光,咯嘣嘣怪响声中,其颈边肩胛竟然裂开好大一条口子,却不见血水溢出。 郭昊睁大双眼,只见一样圆滚滚的物事从里面钻了出来,凝目看时,竟是一颗无耳无目,只生着一张血盆大口的怪异兽首。郭昊哪能想到这妖兽还有此变化,惊骇yù绝,大叫巨猿小心。 巨猿毫无畏惧,势若疯虎,一拳便捣在那刚刚涨出的头颅之上,血水横飞,溅得自身头上白毛一片嫣红。 炎亓生有竖眼的硕头陡然横摆,头顶尖角刺穿巨猿右臂,立时有炽烈炎dú注入巨猿体内,巨猿浑身发颤,更为可怕的是,炎dú竟似乎极具腐蚀麻痹之能,巨猿半边身子顿时麻木,手臂竟挣脱不得。 郭昊陡然发见炎亓那硕大头颅竟然就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心中恐惧虽然已无以复加,但脑海之中却分外清明,深知此时若不动手,巨猿和自己恐怕都要丧命于此,铁杵哪里还有半分犹豫,对准那只血红巨眼,猛然chā了下去。 炎亓比缸口还要大上几圈的竖眼竟是闪过一丝惊慌,硕头猛然向后收缩,哪知巨猿左边臂膀尚能自主,抡圆的一拳正击在炎亓脑后,刚刚撤后的头颅又硬生生的被锤了回来,郭昊手中铁杵刚好凑上,只听噗地一声,直入竖眼之中。这凶兽痛的惨声嘶吼,大头狂甩,郭昊轻捷如猴,一跃跳回巨猿肩上。 巨猿右臂也已然从尖角上抽回,上面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触目惊心。为炎dú所侵,半边身子已然动惮不得,但它岂肯罢休,左拳势如惊雷,横向挥出,又一次轰在炎亓下颚。 这一拳蓄力而发,好大的力道,炎亓实属钢筋铁骨之躯,却吃亏在眼目已失,无法视物,几颗獠牙利齿和着血沫从硕口喷。它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连连后退避开巨猿铁拳,随后停止了惨叫,流血不止的竖眼在烈焰炙烤中很快结痂。 郭昊叫道:“快追!”却见巨猿身子渐渐矮了下去,原来炎dú已然行至它双腿,郭昊不知此情,大声问道:“怎么回事?”耳边忽然传来异响,抬头只见炎亓被自己刺瞎的竖眼旁边血ròu之中,忽胀忽缩,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一般。还未容他细想,忽然“波”的一声,一条细缝自那里分开张大,豁然出现一样圆滚滚的物事。 “又一只眼睛!”郭昊失声惊呼道。 炎亓重见光明,狰狞愤恨的怒火从那只刚刚展现的圆眼之中显露无疑,恶狠狠的瞪视着郭昊。 忽然间大地震动,啸声如雷,炎亓再次扑了过来,奔行之间,圆眼中猛然显现一环赤色光晕,紧接着十数道赤光激shè飞出,其中一道正奔巨猿肩头的郭昊。 待郭昊发觉时赤光已及面门,几乎贯脑而入,恰在此时,巨猿沾满鲜血的大手先行伸到,一把将他抓到一旁,赤光去势不歇,立时便将巨猿肩膀穿透。巨猿似乎浑不觉痛,忽然将郭昊抛了出去。 郭昊大吃一惊,陡然发觉自己身子飞去方向,炎亓好大头颅又一次接近眼前,不由得大喜过望,急将铁杵竖立而起,全力刺落。这一下事起急迫,连郭昊也才刚刚想到,但那炎亓虽然只是一只妖兽,应变却是奇快无比,忽然间大嘴一张,一条猩红长舌疾吐而出,便向郭昊shè去,要将郭昊掳作口中之食。 无暇顾及耳旁突如其来的金铁jiāo鸣之声,郭昊急切间铁杵变刺为扫,往那已到了脚边的炎亓舌尖挥去。 炎亓似乎非常惧怕铁杵,不敢正撄其锋,长舌倒卷而回,一团火焰在其说口之中瞬间会集成球。显是吃人不成,就要焚死郭昊,怎么也不能让他的铁杵刺中。 变起顷刻,郭昊身在半空,避无可避,不由得骇然心惊。却在此时,一道粗长黝黑物事倏忽而至。却是巨猿抛飞郭昊之后,不知从哪抄起的曾经用于困缚炎亓,此刻已被挣断的玄铁锁链甩了过来,方才郭昊听到的金铁之音正是由此发出。 炎亓猝不及防,颈项被缠绕三匝,顿时气息不畅,口中火球随即湮灭。而随着巨猿大力拉扯,炎亓那只方才出现的圆眼居然再次凑到郭昊身前。 当此危机之时,郭昊焉能放过这大好时机,手起杵落,登时直没入眼,消失大半。炎亓连惨嚎也都未曾发出,庞大的兽躯登时僵住,随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地动山摇,玉柱崩溃一般,庞大如山般的兽躯缓缓栽倒在地。 郭昊趁着炎亓兽首即将坠地前的那一瞬间纵跃而起,挺身落地。心中不禁诧异:“这凶兽刚才被废一目,仍是生龙活虎一般,怎的这次却如此不济?” 任谁也不知炎亓后来所显这只圆眼,正是其一身元魂精魄之所聚,正如习武之人之罩门。此目紧要之极,实为凶兽xìng命之所系,被炎亓看顾的万分牢靠,若非第一只竖眼被毁,且又面对巨猿这般强大的对手,那么终其一生也不会显露。 邱常在等七大派先人,当年便是因为不知在炎亓庞然兽躯之上,是否有这唯一弱点的存在,徒有神兵利器无数,却也无之奈何,杀之不死,万不得已才将之镇封于禁魔渊当中。然而郭昊却是无巧不巧,手中铁杵正是从此刺入,那寂灭神铁本就凶煞至极,破灭灵气魂魄乃是独有之能,竟令这无数正派仙人除之不得的上古妖兽顷刻毙命,实乃巧之极矣。 “呜呜……”郭昊小心翼翼的将铁杵抽了出来,却只听身后巨猿发出哀哀低鸣,赶忙回过头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原来刚才炎亓所发赤光除了一道shè穿巨猿肩头外,其余光束竟然无一落空,全数打在了它身上要害之处。饶是如此,它仍然强忍剧痛挥出铁索,不仅挽回郭昊一命,炎亓更是因此而死。 此时巨猿委顿在地,胸前肚腹处已是一片血ròu模糊,郭昊见状,眼眶登时红了。 巨猿已是奄奄一息,目光却分外柔和,只是定定的凝视郭昊,终于慢慢合拢,悄然逝去。 第110章 别有出路 “你不要死……”虽然尚且拿捏不定,但郭昊深心之中是极其盼望巨猿便是与自己朝夕相伴三年之久的老猿化身而成,此时见它阖目而逝,不由得心中大恸,伏地大哭起来。 “嗷嗷嗷……” “咻咻咻……” 异煞的惨怪叫声此起彼伏,郭昊很快惊醒过来。原来方才两只巨兽大肆搏斗,使得郭昊忽略了仍在喷发不止的地底yīn火。此刻正有一道火柱突破大地束缚冲天而起,顿时有数只异煞被火光击中,霎时间魂飞魄散。 火光映shè之下,前方山壁上显出一个山洞。郭昊虽然伤心不已,却也知此地不能久耽,最后望了一眼巨猿尸首,随即便踊身便跃入了洞口之中,身后轰隆狂震同时,一道蓝色火柱紧贴着洞口攒shè而起,不知有多少石粉土屑簌簌而落,郭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耳听得巨响声连绵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绝,洞中石壁似也在微微震颤,显见外边不知有多少yīn火地气不断喷发,郭昊愈发觉得森冷异常,寒彻骨髓。他已知蚀灵引脉之法能够炼化吸纳转化极yīn之气,当即盘膝坐地,运起功来。可有一件事情他却不知,那便是聚集于炎亓身周,凝成寒冰的yīn气之所以能够炼化,那是因为这些yīn气原都遍布于禁魔渊之中,游离疏散,是由邱常在等人以大法力辅以九道神符方才成了那般情状,其实并不精纯;而此时地底不断涌出的纯yīn之火,却是禁魔渊中的yīn气之源,yīn火之精。两者一本一末,强弱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当年能够将镇封炎亓于此,乃是邱常在邀集十七位精通天文数理的高士,测算出yīn火喷发的大概时刻,因此七派高手才能趋避利害,趁着禁魔渊中风险最低时方敢进入,聚敛yīn气,凝结玄冰,加固铁索,而后更将禁魔渊与外界连通的唯一通道彻底封死,非通晓解封法咒者不能打开。因此说仅凭一人之力想要抵御地底yīn火,那是全无可能。 一炷香时分过去,天脉灵力经行周身筋脉,已然运行三个周天,却仍不见太大效用,郭昊却已冷得牙齿相击,咯咯作响。情知再继续下去,必然无幸,只得站起身形,不住的搓手跺脚,往石洞深处行去。他先前在别处见过许多幽煞邪灵自洞中飞出,也把此处当做一处幽煞邪灵的栖息之所,是以分外小心,将灵力注入铁杵之中,散出淡淡幽光,虽然黑暗之中不济什么事,总算聊胜于无。 不想走了许久,连一只异煞的影子也不曾见到。郭昊更为庆幸的是,这洞穴竟是十分深远,良久不见尽头,一路走来寒意亦有所缓和,不似原来那般难忍难熬。 又行了二里有余,寒意终于消失殆尽,郭昊很是松了口气。终于前方显出一点微弱光亮,想是出口所在。郭昊惊喜之余,不禁感叹羽画峰底这处洞天实在广阔之极。行至洞口,郭昊赫然发觉,此处竟然正是自己同老猿一起从半空跌落的那处岩浆潭,之所以来时不曾见到,却是洞口立着一块岩石,挡住了视线。举目细看时,上面歪歪扭扭的刻得有字,或许是年深日久的缘故,不甚清晰,郭昊不识得那是一道符,乃是凰羽门先辈刻画于此,防备幽煞邪灵从此逃逸的。 郭昊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那禁魔渊深处是如何绕过地底岩浆之河而与此地相连的,一洞之隔,那边是yīn火肆虐,这边却是熔浆如潮,想到之前在这里,老猿将自己推落岩浆,胡闹顽皮的模样犹在目前,而如今尸身却已不知葬于何处,郭昊忍不住眼眶一红,险些流下泪来。他这番禁魔渊一行,已记不清过去多少时辰,心中挂念祝九渊,便不再耽搁,望见右侧石壁上老猿挖掘的凹洞,迈步走了过去,将已然残破的铁杵别在腰间,攀爬而上。此番旧路重游,费时远不如初次长久,待郭昊从石屋床下洞口爬了出来,但见四下一片漆黑,竟已是深夜时分,石屋内岑寂静谧,不闻半点声息,祝九渊竟然不在。 郭昊顿时担心了起来,推门而出,但见漫天星光之下,树影摇曳,说不出的凄凉冷清,不由得担忧更甚,放声叫道:“师祖,你可还在么?” “屁话!怎会不在,你真当我老头子死了不成?”话音甫落,两道光影从天而降,显出祝九渊的身形来。 见他安然无恙,郭昊心中欢喜不胜,道:“师祖您没事,这真是太好啦!” 这时才看到祝九渊身后还站着一名女子,怀中抱着一人,一身白衣,郭昊看清了她形貌,登时一怔:“这不是昨之前方才见过的祝雪念姑娘么!”只见祝雪念双目紧闭,本就毫无瑕疵的小脸更显苍白,嘴唇轻咬,眉间皱起,似乎正在经受着什么苦痛折磨,哪还有之前半点凛然若冰霜的模样。郭昊道:“她怎么了?” 祝九渊未回他话,反而问道:“怎么不见死猴子?是不是又跑到哪里胡闹去了?” 郭昊神色登时一黯,道:“师祖,白猿它死在禁魔渊里啦!”眼眶一热,泫然落泪。 “什么?它去了禁魔渊?你是如何知道的?”祝九渊与风恨昔师徒不知九寒冰已破,郭昊不但去了人人谈之色变的禁魔渊,而且还安然而反,遂有此一问。 郭昊低下头去,道:“是我跟着它一起下去的” 祝九渊以为他只是去到禁魔渊边缘,并未深入,不然哪还有命回来站在自己面前说话?在这羽画峰上,老猿伴他几近逾百年之久,虽然平日呼喝来去惯了,但若说丝毫不在意其生死,却是不能,想到郭昊所言十有八九是真,心下也是一沉。 祝九渊未将自己身中奇dú,只有三日xìng命的事告知弟子;另外陆元放之故,风恨昔对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少年是怎么看也不顺眼,未等郭昊把话说完,便怒声打断道:“小畜生,禁魔渊乃是本门禁地,镇封幽煞邪灵之所在。非经师父和掌门许可,任何人都不可擅自接近,违有轻则面壁思过十年;重则废去一身道行,逐出门墙,那只白猿虽是无知畜生,却也不能放任其胡闹非为,应当乱棍打死。”在她想来,一只畜生是生是死,全系由人而定,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郭昊虽与风恨昔有过一面之缘,却只知她是祝九渊座下弟子,其余则一概不明。此刻他正哀伤老猿之死,风恨昔若指责自己也就罢了,但见她对已然身死的老猿亦无半点同情之意,顿时倔强脾气涌了上来,道:“敢问这位师叔,是那死板教条的门规要紧?还是活生生的xìng命更加要紧?” 第111章 以武决胜 风恨昔双眉一立,道:“大胆!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当然是门规要紧。人无信不立,作为一方名门正派,亦当如此。如果凰羽门弟子个个似你这般不守规矩,恐怕禁魔渊内拘禁的yīn煞邪灵早逃了个干净。到时祸乱天下,涂炭生灵,这个罪责谁能承担得起?我算没有看错,只有陆元放这样的无耻之人,才能教出你这等忤逆弟子。” 风恨昔教训的是郭昊,可话里话外无不是针对陆元放而发。郭昊顿时双目犯红,怒道:“我敬您为师叔长辈,可也不许你侮辱我师父。” 风恨昔嘿然冷笑,道:“陆元放见了我尚且退让三分,你敢跟我瞪眼珠子。”正要抽出手来教训郭昊一番,忽然“嘤咛”一声,怀中女孩睁开了眼睛。 风恨昔一脸怒色顿时春风化雨,喜不自胜,道:“念儿,你终于醒来啦!” 陡见这狠巴巴的女子突然神情大变,郭昊不由得又是一怔。 那女孩从风恨昔怀里下来,一脸迷茫,左右瞧了瞧,淡漠的眸光自祝九渊身上一闪而过,道:“我记得是在百花林那里习练您教我的招数来着,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语气焦慵无力,仿佛弱不禁风。 风恨昔道:“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些所谓武术内功全是一些世俗莽汉才练的玩意,不及咱们凰羽门修真道法威力的万一,习之无用。可你就是不 听,这下可好,透支了体力,弄得旧病复发,昏厥过去。若不是师尊他老人家及时赶回落碧峰,还不知你现下是什么样子呢?”话中虽满是责备之语,却无处不透着关怀熨帖,殷殷在意。 郭昊本以为听到是祝九渊救了她,祝雪念必定会心中感激,哪知她语声忽然转冷,道:“我可没盼他救我,与其整日价受着寒气折磨之苦,还不如早些死了的痛快。” 祝九渊偷偷叹了口气,面上依旧满是微笑,对孙女冷漠的话毫不在意。 风恨昔看了师父一眼,露出些许无奈,说道:“师父他为了你,这些年可是没少花费心思,今后不要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要知道,他可是你的亲生祖父啊,你见过谁家的孩子总是对自己的长辈寒着一张脸,没好气的说话?” 从前与祝九渊或祝雪念都是单独见面,是以郭昊也为在意,但此时这爷孙俩同时出现在眼前,但见一个如晓风初月,皎洁无瑕;一个则如老树皱皮,满脸堆皱,郭昊不禁大感奇怪。 “你在看什么?”见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在自己祖孙脸上晃来晃去,仿佛大有疑问,祝九渊忍不住问了一句。蓦地醒悟过来,一张脸气得通红:“臭小子,我明白了,你是看我长得又老又丑,根本生不出这么俊的孙女,是不是?” 郭昊慌忙说道:“没有。”他哪会说谎话,甫一开口目光便移向别处,根本不敢跟祝九渊对视。 祝雪念嘴角一抿,险些乐出声来,她这时才在意到郭昊,道:“前些年你在拳脚上胜了我,我又找风姨学了几记新招,找机会咱们再来比过。”话一出口便觉不妥,但想要收回却已不及。 原来那年在天阶崖上被郭昊以一招“揽月勾”推下悬崖,祝雪念心中大是不服,本打算等风恨昔回来,再缠着她教几式招法,以后日日勤练,定能找回场子。哪知后来才知道风恨昔已与陆元放定下七年比试的约定,祝雪念只好收心敛念,将心思大都用道法修行上头,一晃就是三年过去。哪知前日她来到羽画峰上,竟发觉要与自己比试的就是三年前在天阶崖上遇见的少年不说,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人居然没有修炼过太虚无极道法,那么彼此的比试约定还有何必要? 事至于此,祝雪念也恍惚明白了长辈们订立约斗的用心所在,那是不想自己一直心灰意懒的度日。回到百花小筑,远远望见那株横出天阶崖的干枯老树,祝雪念不期然的忆起三年前曾在那里冻得瑟瑟发抖,竟而折枝引火的少年来,心中忽发奇想:“哼!那郭昊道法修行不济,武道上的修炼总还算差强人意,我跟他就在这上头分个高下也挺有趣的。”她体质虽弱,两年中功夫可未完全搁下,没事的时候,还会勤加习练,此时拣了起来,依然是驾轻就熟。不料昨日在沉星池边练武之时,体内寒冥yīn气却恰巧发作。 星光熹微,不甚明亮,郭昊未能看出她异样,但见她绝口不提之前被自己气走之事,不禁心下一松,便点了点头,笑道:“没想到又再见面了。” 不料祝雪念神色倏然转冷,道:“我识得你么?不要装成很相熟的样子。” 郭昊微微一怔,旋即两道冷厉之极的目光朝他shè来,风恨昔道:“你见过念儿?是什么时候的事?快说!”话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她厌屋及乌,可不想陆元放的弟子跟祝雪念有甚牵连,而且从祝雪念话中听出她勤练武功,似乎与这小子甚有关连,更是没有好脸色。 郭昊暗道不妙,倏地忆起女孩说过过的话:“如果你擅自闯入百花小筑的事被风姨知道,定然不会轻饶。”难道面前这fù人便是那位风姨?一时呆在当地,不敢作声。 祝九渊却想:“宝贝孙女这几年一直孤身住在百花小筑,任谁去了都不爱搭理,这两天来竟会跟这个傻小子说这许多话,那可是几年来从所未有的事啊,看来在她身边应该有个玩伴才是,同龄人在一起相处久了,没准她冷淡xìng子能够改改。”想到此处,便开口替郭昊解围开口道:“好啦,这事暂且放在一旁。郭昊,你跟我说说,那死猴子是怎么死的?是你亲眼所见吗?” 郭昊急忙将禁魔渊中遭遇的情形叙说一遍。 听到老猿是被一名突然现身,以旗幡为法宝的黑衣人击中额头,祝九渊心中大震,暗道:“能够进出禁魔渊的通路本有两条,可是自从当年常在祖师将炎亓镇封于此后,便施展大法力,用万钧巨石将那条更为开阔的通路完全堵死,余下的唯一通路,一直由我把守,那黑衣人又是怎么进去的?”心中惊疑不定,转向风恨昔道:“方今魔道之中,有哪几个妖人是以旗幡作为法宝的?” 风恨昔思索片刻,道:“魔道中人,妖邪无比,最喜用一些yīn森鬼气极重的材质炼制法宝,多为召唤鬼物之用,我所知道的就不下十余人,其中尤以炼狱宗的楚烈,****净夜使者黄真道行最高,邪名最盛。不知是不是这两人中的一个。”又道:“可是禁魔渊中yīn气汇聚,就算这二人道行再高,也不可能贸然进入其中,否则极有可能是死路一条,莫非他们身上携有可抵御yīn气的法器?” 第112章 孤注一掷 祝九渊道:“禁魔渊之中yīn火虽盛,但若道行足够,那么只要选对时后,并且不靠近炎亓所在之地百丈以内,当无xìng命之虞。风恨昔点头称是。 郭昊又想起一事,说道:“那人胸前皮ròu生着一只圆球,眼珠一般,赤红如血,当真吓人。” “师父,可是那黄泉眼么?”风恨昔闻言不禁吃了一惊。 祝九渊沉吟片刻道:“不错,怪不得他胆敢只身闯入禁魔渊,原来是身上携有可以抵御yīn煞之气的邪道至宝黄泉眼。看来他是意图接近炎亓,图谋不轨。” “那黄泉眼被冥教中人奉为镇教十大魔兵之一,近年来一直被冥教教主诸葛乘轩把持,若说什么人值得他托付如此重宝,又以旗幡之类作为法器的,那么十之八九就是颇得其信任的净夜使者黄真了。”风恨昔对冥教中事所知颇多,立刻做出推断。 祝九渊尚未十分确定,道:“黄泉珠乃是同名双珠,又分别以赤瞳、灰瞳命名。郭昊,你是否见到那人身边还有一只灰色的,也如同眼珠模样的东西?”祝九渊尚未十分确定,再次问郭昊道。 “这个倒没见到。”郭昊摇头说道。 祝九渊微觉诧异,道:“怎么可能?若无灰瞳珠在手,赤瞳珠进入ròu身之后,便无法取出,到时一身血ròu必遭吞噬一空,终被吸成干尸不可。” “是啊,当时我就看见他胸口都凹陷下去。大概是疼的受不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人也真凶悍,竟把那珠子从ròu里挖了出来,要塞进我脑袋里呢。”郭昊拔下腰间铁杵,心有余悸道:“幸好不知这根铁杵从哪里飞了过来,恰巧穿透了那人胸口,把那恶人戳死了。”他原本将铁杵当做是某位高人的法宝,但眼见上面不断生出裂纹,残破粗粝的模样再怎么看也跟法宝沾不上边,恐怕过不了几日就得破裂粉碎不可,于是也就没了这种念头。 祝九渊料想这铁杵既能杀死以为修真高手,定非凡品,正想接过来细细查看,却听祝雪念道:“风姨,我有些累了,咱们这就回落碧峰去吧。真是的,没事来这里做什么?”转身yù走。 祝九渊连忙舍了郭昊,道:“念儿,你先别急,爷爷有话跟你说。”祝九渊急忙舍了郭昊,走了过来。 “我没什么可说的,您还是专心守着您的禁魔渊入口吧。”祝雪念淡淡的道,步子却未移动。 祝九渊深知自己虽是她亲生祖父,表面上却反倒不及女徒风恨昔跟她亲近,于是偷偷使了个眼色。 “念儿,我打算让你在羽画峰住上一段日子,你觉得怎样?”风恨昔当然明白师父心意,开口说道。 “是有人嫌我在落碧峰碍眼了么,这才想方设法把我赶了出来么?”祝雪念似乎早料到此事,依旧不冷不热的说道。 郭昊也看出来了,祝雪念每次出口无不是尖酸刻薄之语,便有些看不惯了,暗想:“你再怎么重病缠身,也不该把气撒在疼你爱你的长辈亲人身上。” “哪有此事,大家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赶你走。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许多日子不见,师父他老人家想念你的很;二来就是我要离开凰羽门一段时日。这样一来,你就没了人照顾,因此才有此打算。”风恨昔解释道。 “定是我昏厥时病情更加重了,你们都没了办法,才把爷爷请回去为我医治。而爷爷又不能离开羽画峰太久,于是你们才想到让我住到这里,其实就是为了在我下次发病的时候,能得到他及时救治,对不对?”祝雪念突然说道。她自幼冰雪聪明,早已猜到了祝九渊等人心中所想。 祝九渊与风恨昔不禁沉默。 见此情状,祝雪念更是确定了心中猜测,声音低了下去:“风姨,我很快就要死了,是么?”她究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的少女,尽管总一副淡漠一切,疏远一切的模样,但当死亡真正走近的时候,那种恐惧还是无法避免的爬上心头。 郭昊深入禁魔渊之前便听祝九渊说起过:只有修炼过冥教天脉篇功法,才能清除寒冥yīn气。此时望着祝雪念雪玉般俏脸上哀婉yù绝的神情,他险些冲口而出:“我身上有一部法诀,虽不知与冥教相传是否一脉相承,但或可一试,能救得了人也未可知。”但这念头方刚生出,便被他立刻压了下去,想道:“就算我想要帮忙,至少也不能让人知道《天脉九篇》的功法在我身上。” 今时今日,他早已非当初那个懵懵懂懂,一味不知变通的少年。如何不明白母亲当初迫使自己立下dú誓,乃是不想被人从自己口中得到《天脉九篇》的秘密,避免引来杀身之祸,是以自当全力规避此事发生。 祝九渊心中早有决断,他赶去落碧峰,见孙女几近病入膏肓,不禁又惊又痛,恨不能以身相代。想到本门有一门传功之法,于是便有了将自己一身修行留给孙女的想法。只是这门功法尽管奥妙非常,却有一个弊端,便是传功之后,接受之人自然道行猛增,却也只能是多捱几月xìng命而已,无法持久。而到了祝九渊这样年纪,多年修行,若一朝尽去,亦是元气大伤,挺不过三日,便会油尽灯枯,呕血身亡,实是利人不利己的古怪法门。因此凰羽门弟子虽众,却从无一人修炼。 祝九渊修为深湛,太虚无极道法更已无限接近无上太虚境界,但凡世间道法,于他而言,几无秘密可言,可说是一望便知,一习即熟,并不以能否修行为难。但他深知顾丹晨等人若知晓此事,必会激烈反对,方才谎称要带祝雪念来羽画峰小住几日,趁此机会暗中传功。 可是祝雪念身子虚弱,须得有个人照顾才好。祝九渊既想保守此秘,风恨昔等人便不能在场,不禁甚感为难。不期然间,目光落在了郭昊身上,心道:“我被诸葛连城那厮暗算,至多不过再有两三日好活,在这之前,我要抓紧时刻,将毕生修行尽可能的都传给念儿,能多一分便是一分。此法虽然不能彻底根除她体内寒冥yīn气,但修行增强之后,抵御之力总该有所提升,我的乖孙女便可少受许多苦楚。” 念及儿子儿媳正当盛年便意外失踪,至今音讯杳无,此番自己去后,这可怜女孩又少了一个至亲之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该是何等的凄凉孤苦,思之不禁神伤。 祝九渊心中悲苦,脸上却未曾流露分毫,昂声道:“念儿,你是我祝九渊的乖孙女。爷爷跟你保证,一定会能够医好你。” 祝雪念微微怔了一怔,旋即却假作未闻,转身从旁边的一条小路行去。 风恨昔自然知晓这羽画峰除了这间石屋之外,另有居住之所,便是这面崖壁之后的一座小楼。祝雪念往那里去,这是答应留在羽画峰暂住了,不由的大是欢喜。转眼瞥见郭昊还木呆呆的杵在那里,心下直是说不出的反感厌憎。 第113章 痛心疾首 却见祝九渊忽然脸色一紧,沉声道:“郭昊,你可知罪?”郭昊吃了一惊,连忙跪倒,道:“弟子弟子不知,请师祖示下。” “小子装糊涂,你擅入禁魔渊,难不成还算不上大过一件么?”祝九渊yīn沉着脸道。 郭昊恍然大悟,他当然记得之前祝九渊曾敦敦告诫,不许前去禁魔渊的话,不过他并不觉后悔,道:“郭昊违背师祖训喻,私自行事,委实过错非小,恳请师公降罪责罚。”以头触地,不敢抬起。 祝九渊如何不知他是为了帮自己解dú才不惜甘冒奇险,但门规就是门规,任何人悖逆不得,不然凰羽门煌煌修真巨派,何以立足天下。只听他道:“你所作所为虽然情有可原,但错便是错,不可不罚。” 风恨昔不知事出有因,心道:“我与陆元放那厮七年之约,虽然不可能会输,但念儿身子素来孱弱,难保日后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无论如何,我也不许陆元放那厮压我一头。”遂开口说道:“抗令不遵,是为不敬师长,罪责可谓不轻,恩师不如罚他面壁三年,以思己过。”她想要藉此机会,将郭昊关上三年,他本身就天赋奇差,再耽误三年功夫,成就可想而知。 不料祝九渊立刻看穿了风恨昔心思,顿时怫然不悦,道:“咱们修真之人最忌心胸狭窄,你虽对元放颇有怨气,但切切不可牵累无辜,怨及旁人。”他平日处事随和,这番话说出来,已是极重。 风恨昔全没想到恩师会如此严厉,顿时汗流浃背,深悔失言,急忙跪倒在地,道:“师父,我知错了。”却趁祝九渊不备,狠狠瞪了郭昊一眼,心道:“我真是多此一举,明知师姐已下严令,在没有探听清楚他身世来历之前,是不准陆元放传他本门太虚无极道法的,谅他隐藏的功法再如何神妙,能比得上本门最强道法么?”想通此节,心下便即坦然。 祝九渊摆了摆手道:“你去看看念儿怎样了,这边的事我自有处置。”风恨昔连忙起身去了。 “至于处罚的事么,容我想想再做决定。你先起来,也去帮忙收拾一下。”又看了匍匐在地的郭昊一眼,祝九渊道。 郭昊站起身来,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我竟险些忘了大事,真是糊涂透顶。” 祝九渊道:“陆元放那个混账东西本就不务正业,毛毛躁躁的,没想到好容易收了个弟子,也是一般德xìng。” “师祖你别见笑,我是真有要紧事。”郭昊说着那赤色玉瓶取了出来,道:“师祖,炎亓精血在这里。” “什么?炎亓精血!果真被那死猴子取来了!”饶是祝九渊镇定如山,闻听此言却也险些失声惊呼。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郭昊会跟随老猿一起,一同进入了禁魔渊深处,尚以为是老猿得到精血之后,送返回来jiāo给郭昊后,才会重伤身死。不过这种事郭昊本就不甚在意,何况禁魔渊一行确是老猿出力最巨,更为此搭上了xìng命,便道:“正是这样。” 祝九渊喜忧参半,喜的是本以为此次必死无疑,没想到路转峰回,如今xìng命可挽;忧的却是刚刚拿定主意,yù将一身道行传与孙女的打算是否继续施行?手指在玉瓶上摩挲来去,感受着瓶壁传来丝丝灼热之感,一时间进退两难,踟蹰不决。他之所以此为难,并非是贪生畏死,只顾爱惜一己xìng命。恰恰相反,若传功之法真能清除孙女体内寒dú,祝九渊早就义无反顾的照法施行了,哪会等到今日?盖因此法乃是他中dú之后自忖必死,方才想出的破釜沉舟之计,至多只能帮忙祝雪念多延挨些时日而已,要想凭此挽回她xìng命,却是异想天开。 “小子,你拿这东西出来,真是给我出了好大的难题啊!”揉了揉布满皱纹的额头,祝九渊道。 郭昊不知他何出此言,顿了一顿,才道:“师公,您还是尽快解dú才是。” 祝九渊道:“暂且不急,我尚不知解yào配置之法,须得等到后日,诸葛连城那老魔头过来,从他手里拿了方子,配出解yào,才能服用。” 郭昊嘴唇微动,祝九渊知道他有话要说,便道:“你可是想说,那诸葛连城原是魔教护法天王,必定为恶多端,而我这身上剧dú亦是由他所种,我们断断不能将炎亓精血给他拿去救人,不然岂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是么?” “当日初见,我确曾如此以为,可现下想来,这人宁肯弃声望名位于不顾行此下作之事,全是为了相救一位故人,可见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其本xìng或许并不如我们见到的那么卑恶龌龊。” 不料郭昊却摇头道。想到当初自己想得到大还丹时,亦曾受陆元放胁迫,须得答应谎造身份,入门拜师。虽不似诸葛连城这般恶劣,行径却也几近如出一辙。 祝九渊哈哈大笑,笑声中隐含一丝苍凉之意,道:“你这小子,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大义分明的话来,原来也是跟我一般,一样愚蠢。我且问你,当时我如不是对诸葛连城不加提防,焉能被他所乘,刺dú入体?” “我可也真是糊涂,那冥教妖人以诡计伤害师祖,我怎能替他说话?岂不是故意惹师公不快。” 想起当时情景,郭昊不禁语塞,心中如此想道,一时间悔之不迭。他却是不知,若被别人算计,祝九渊只会当做魔道中人无恶不为,无所不用其极,原属寻常,身遭暗算,也只能怪自己太过大意,怨不得旁人。然而他与诸葛连城虽为敌对,但数十年来jiāo手不下十次,彼此间已有惺惺相惜之意。他口上不说,心中已然将这位冥教中人引为知己,甚是看重。但也正是如此,此次受到欺蒙之后,心中才更加的愤恨惋惜,痛心疾首。此时郭昊替诸葛连城说话,更激发了他胸中的郁闷之气,道:“似诸葛连城这等魔道妖人,或许表面看来一派道貌岸然,背地里实是卑鄙无耻之至,狡dúyīn险之至,做起恶来无所不用其极。我等正道人士,自然人人得而诛之。”他本还想说:“若非目下我身中剧dú,xìng命尚握在这恶徒手中,那是说什么也不肯将精血予他的。”但转念想到这话不免有贪生怕死,挟物要挟,以保全xìng命之嫌,极有可能会被这个小徒孙藐视,于是忍住不言。又想起一事,道:“那死猴子跟了我上百年,如今既已身死,我得将它尸首寻回来才是,不然倒觉得有点对它不住。” 郭昊黯然道:“师公,白猿的尸体是找不到了。”刚才被祝雪念打断,这时才把白猿如何被黄真shè杀,后又有巨猿突然出现与妖兽炎亓舍命相搏,两大巨兽同时殒命之后地底yīn火喷薄bào发的经过一并讲述。想到巨猿濒死之际,还拼命保全自己,除掉炎亓,声音也哽咽了。 第114章 冤家难解 祝九渊显然没想到竟还有这许多波折,郭昊与老猿的禁魔渊之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十倍,直听得瞠目结舌,忽然猛拍大腿道:“怪不得当年死猴子误食内丹之后,竟然还能挺得过来,原来那内丹竟是来自上古异兽朱厌。他们同属猿猴一类,血脉近亲,死猴子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杀死,是以才会发生异变,出现了返祖之像!” 郭昊不明所以,道:“朱厌?您说那只巨猿果然是白猿异变而来?” 祝九渊却不理他,出神半晌,仿佛喃喃自语道:“朱厌一出,天下将乱……天下将乱啊!”忽然站起身来,走进石屋中去,见郭昊也跟了来,道:“不要跟来。”从床底洞口钻了进去,显是往禁魔渊去了。 郭昊心道:“地底yīn火喷发,巨猿与炎亓势必尸骨难存,师公却不知去做什么?”怔立片刻,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套崭新被褥,沿着小路送到崖后去了。拐过一片山脚,再穿过一片松林,便见一大片空地之上,三株古松枝干虬劲,蜿蜒如龙,郁郁苍苍的尽是苍青颜色,一排两层五间的精舍,建在古松之旁。 郭昊知道这精舍乃是当年掌门顾丹晨命人专门为师祖建的居处,只是他老人家向来不好享受,因此在唯一与禁魔渊的连通的入口处建了一座石屋,一直住到了现在。郭昊刚刚走到一株松树后头,正见祝雪念抬着袖子掩面自精舍之中走了出来,离门老远才肯放下,露出白玉般的脸颊,然后长长的出了口气,淡淡的道:“这里都多久没人住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又脏又乱,还是回百花小筑的好。” “这可使不得。师父叫你在这里,定时想念你的紧了,你就安心住上几日吧。待会叫那小子好好拾掇拾掇就好了。”风恨昔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这位风师叔看起来严厉,对祝师妹可还真好。” 郭昊心道。只见祝雪念眼角一弯,宛如月牙儿一般,粲然微笑,小嘴依然嘟着,冷淡的语气说道:“这么多年过来了,你们总是用这种话哄我,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啦,可从没见一点好转。”黛眉弯弯,语音清脆,若不听她说话,哪能觉出半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看她一脸高兴的样子,怎么说话的时候还故意装作一副冷声冷气的腔调?”郭昊不禁有些纳闷,一时间难以索解。 祝雪念察觉树后有人,脸上登时蒙上一层严霜,走上几步,道:“你在干什么?” 郭昊愣了一愣,如实答道:“你笑起来可比总绷着脸时好看的多了。”祝雪念哼了一声,正要说话,便见风恨昔走了过来,指着树下石凳,对郭昊道:“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上面,去打些水来,将这几间屋子通通打扫擦抹一遍,可不许偷懒。念儿爱洁,若被我发见丁点尘灰,可不饶你。” 郭昊连忙应道:“是,师叔。”目光从祝雪念脸上匆匆扫过,发觉她一双妙目还在冷冷的盯着自己,急忙落荒而逃。 祝雪念绷紧的脸颊松了一下,道:“风姨,你处处看这小子不顺眼,是不是因为他是陆师叔的徒弟?” “陆元放这人卑鄙龌龊,行止不端,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我看这小子尖嘴猴腮,一双贼眼总在你身上打转,将来也定是个好色的坏胚子。”一提起陆元放,风恨昔便心情大坏。 祝羽雪念道:“郭昊脸颊虽窄,但最多就是个瓜子脸型,你说他尖嘴猴腮,我怎么看不出来?”见风恨昔并不答应,又道:“风姨,你是心中讨厌陆师叔,厌屋及乌,便连郭昊也一并讨厌了,才说出这样一番贬损的话来,对不对?” 被她说破了心事,风恨昔并不觉有何尴尬,柔声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既然那么聪明,为何还总说那些过分的话?不知师父师姐听了会伤心难过么?” 祝雪念顿时俏脸一绷,道:“那又怎样?他们伤心还是高兴,跟我可不相干。” 风恨昔拉起她冰凉的小手,柔声道:“念儿,不要总把自己和所有人隔绝开来,那样不止你自己伤心,很多人也会跟着难过。” 祝雪念蓦地娇躯一震,猛地抽出双手,语出如断冰切玉,道:“我想怎么样,不须任何人来理会,我爹娘早就死了,才不想被你们这般虚情假意的人假装关心!”风恨昔一愣神的工夫,她已然一甩衣袖,迈步走开。 郭昊提了一桶清水,刚由小路走入密林之间,猛地一道倩影迎面靠来,他躲避不及,正被祝雪念撞倒在地,一时间水花四溅,淋了满头满身。 郭昊翻身跃起,怒道:“你又做什么?”还以为她是故意如此。 方才被风恨昔说中痛处,祝雪念心中正自凄苦,见这愣小子竟敢冲自己大吼大嚷,满腔怨怼之气顿时有了发泄之处,道:“只不过撞了你一下,你凶什么?” 见她如此刁蛮,撞人之后还浑不讲理,分明就是存心故意,郭昊禁不住气往上撞,道:“上次是我不对,误闯了百花小筑,你用水淋我也不算过分。今天我可没招惹到你,你凭什么又用这法子来戏弄我?” “我那次可也不是故意的,不许你诬赖好人。”祝雪念何曾受过这种冤枉,小嘴一扁道:“没想到你人这么小气,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还时时记在心里,是不是一直都想着怎么报复回去?” 郭昊脸上一红,心道自己和一个女孩子这般斤斤计较,确是有失宽宏,蓦地瞥见她脸颊上泪痕宛然,显是刚刚哭过,心下一软,想道:“她身患重病,心情肯定不好,师祖是何等身份,也都对她万般呵护,唯恐有一点点不顺她意的地方。我入门尚不算久,不能为师祖分忧也就罢了,怎么还不分轻重,惹她生气?该当处处相让才是。”想到此处,顿觉赧然,讷讷的道:“上次你救了我xìng命,我心下感激着呢,可没因为被你弄湿了衣裳就嫉恨不忘。” “可没见过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动则大呼小叫,还故意撞人。”祝雪念虽然尽力作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这番话说出来,分明是还想继续找郭昊麻烦。 “我只顾着低头走路,没能看见小师妹奔了过来,碰到了你,实是不该。”郭昊拿定主意要替师祖分忧,不管祝雪念怎样无理取闹,自己都不与她争执就是,心中想道:“我已然低头认错,这下你总该高兴了吧。” 不料祝雪念清澈明亮的大眼忽然瞪的溜圆:“你叫我作什么?你竟敢自称是我师兄,岂有此理!” 郭昊道:“我看你模样,应该不及我年长。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祝雪念加重语气道:“当然有,而且是大有特有。凰羽门历代门规,便是师兄弟、姐妹之间,不以年岁长幼划分,而以入门先后为序。我从出生时起就在凰羽门了,而你入门才不过两三年而已,当然应该叫我一声‘师姐’才对。” “居然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听人说过?”郭昊显然不肯相信。 第115章 幽冥雪印 “我骗你做什么?你不过是个初登仙门平凡小子,被你叫过师姐,难道是很了不起的事吗?况且就算今日骗过了你,日后你从其他师兄处得知真相,被揭穿后,丢面子的还不是我?我才不会做这样毫无远虑的蠢事。”祝雪念口中说道,心中却想:“风姨很快就会回到落碧峰去,在这羽画峰上只有三个人,爷爷只会顺着我的话说,自然不会跟你说明真相。你小子总是跟我作对,就先‘师姐,师姐’的叫着吧。” 原来凰羽门并无此规矩,祝雪念之所以凭空杜撰,全是因为郭昊生xìng倔强,竟不似凰羽门其他师兄师姐那般肯处处顺遂自己意。她本就又极其好胜,不由自主的便想压下他的“嚣张”气焰。 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郭昊不禁有些迟疑,但明知她年纪较自己为小,这一声“师姐”就委实有些勉为其难了。怔立半晌,就是开不了口。 “你究竟想怎样?是不是想把本门传承千年的规矩一手毁掉?”见他始终讷讷不语,祝雪念等的有些不耐,便口出威胁之语。 “我没有这个意思。”郭昊连忙摆手道。 “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不过你若再继续拘泥不化,死守着以年岁论长幼的老规矩不放,我可就要去找祝老头禀报一声了。”祝雪念不依不饶道。 “祝老头是谁?”郭昊不禁一怔,说完才恍然大悟道:“师祖是你亲生爷爷,你怎可这么称呼他老人家?”却见祝雪念根本不理会他,作势yù走,忙道“你别急着走。”想到师祖严厉,这下可真有些慌了,忙拉住祝雪念小手。 祝雪念忽觉掌心一暖,那日从天阶崖坠下之时,久违的温热感觉居然重又出现,一时间竟忘了将手掌抽了回来。她幼时被神秘人物所伤,有寒冥yīn气留存体内,不仅无yào可医,整个人身子更仿佛变成了恒久不化的冰块一般,从来感觉不到半点温热之感。更有甚者,每隔一段时日寒气便会发作肆虐,折磨得她痛不yù生。这个在凰羽门人人捧为掌珠、看似光鲜灿丽的少女,实则一直在经历着无数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煎熬。 “别急,我听你的还不成么?”见祝雪念默然不语,郭昊只道她真的生气了,连连点头不已。蓦地察觉掌中有异,脱口又道:“师姐,你的手好凉。” “这是怎么了?以爷爷精深的道行,为我驱逐寒气的时候,都没能让我身子暖和一些。却为何每次和这傻小子稍一碰触,便会有这种感觉?”祝雪念倏然醒悟,不由得俏脸飞红,慌忙将手抽了回来,霎时间竟有茫然若失之感。他如何知道,在她体内种下寒气那人所修之幽冥雪印,亦是由天脉九篇残本之中脱胎而出,残本尚且不如,遑论郭昊所修全本的《天脉九篇》。她身子一经接触郭昊的天脉灵力气息,体内寒冥yīn气立时便见削弱,并非因为郭昊修行如何深湛,而是出于天生的克制。 郭昊这一声“师姐”叫出了口,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些甚么才好。还是祝雪念先行开口,打破沉默。只见她将手负在背后,拿捏出师姐的气派,道:“小师弟,还愣着干么,还不快些去给师姐打扫居室去。”姿容娇俏,声音柔美,孤傲的神态一扫而空。 郭昊答应一声,拾起木桶,便要跑开。祝雪念越觉有趣,揶揄道:“你扫地清尘,不用水的么?” “哦,正是,多谢师姐提醒。”郭昊转过身来,迎面见祝九渊走了过来,连忙侧身束立,站在一旁,躬身施礼道:“师祖。” 祝九渊方才从床下密道深入不久,越过岩浆瀑布,却发觉前方整个禁魔渊已毁坏的不成模样,不单郭昊所说的两大巨兽不见踪影,连困在这里成百上千年都异煞也都少了许多。心知确如郭昊所言,朱厌与炎亓争斗之际,正逢地底yīn火大肆bào发,竟致异煞也死伤巨大。此刻yīn火仍在喷薄不止,别说祝九渊眼下身中奇dú,就是他道行全盛之时也不敢过分接近,是以只得兜转回头,回到了羽画峰上来。想到悬在心头几十年的隐患,或可能是被那只常年伴在自己身边的老猿解除掉了,心欢意畅之余,祝九渊亦不免唏嘘。 祝九渊“嗯”了一声,道:“郭昊,你以后没事的时候,常陪念儿说说话,解解闷。跟你们这些小孩子在一起,我老头子都好像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祝雪念的脸色已然冷了下来,道:“你来做什么?” 祝九渊是记挂孙女,虽知她不愿搭理自己,还是信步由缰,走过来瞧瞧,道:“念儿,收拾的如何了?” 祝雪念哼了一声,道:“你这个徒孙修行差劲便也算了,连洒扫的事都做不来,可不是笨手笨脚那么简单,真不知你留他在这里做什么用?” 祝九渊笑道:“可是我刚刚看到,你刚才跟他还是很谈得来的,而且你还自称是人家师姐来着。” “哪有的事?我那是在故意骗他,谁知他那么笨,居然就信了,凰羽门才没有那么无聊的规矩。”祝雪念不愿当着祖父面前承认自己是在跟郭昊较劲,那样显得太过小孩子气,于是立刻予以否认。只是她方才兴之所至,与郭昊争论长幼之别时,分明是一个十几岁少女该有的天真烂漫模样,已全被祝九渊看在眼中。 “啊!你果然是在骗我。”郭昊张口结舌道。 祝九渊一心讨好,忽然心血来潮,道:“规矩都是人定的,既然我的宝贝孙女有此想法,而且那一声师姐他已然叫出了口。嘿嘿,这辈子我可都不许他改口了。念儿你看可好?” 祝雪念瞥了郭昊一眼,心里暗暗欢喜,口上却淡淡的道:“谁稀罕?”转身走开。 “那个……”见祝雪念头也不回,郭昊顿时有些急了,赶紧冲祝九渊施了一礼,这才追了上去,看样子是想央求她改变主意。 看着两小背影远去,祝九渊抚须微笑,心道:“念儿从小就少有玩伴,去到百花小筑后更是将自己孤立于人群之外,心中不免孤苦。如今元放这个呆兮兮的弟子在羽画峰,有时倒也能逗她一笑,倒也能令她不至太过寂寞,算是一桩明智之举了。” 此时天已见明,星光渐隐,祝九渊正自思索,忽听得锐风呼啸,诸葛连城魁梧的身形从半空飞落。 “三日之期未到,你这么急着来,不会是又想做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祝九渊脸色微变道。 尽管诸葛连城是害他中dú的罪魁祸首,所作所为yīn险狡诈之极。但不知为何,祝九渊仍然相信他不会伤及无辜,是以祝雪念等此时都在羽画峰上,却毫不担心他会动手加害,但揶揄几句是必不可少的。 第116章 还施彼身 诸葛连城并不答话,抖手一扬,抛了一样物事过来。 “这里面是些什么?”祝九渊伸手接过,见是一个纸包,捏了捏,觉出里面应该是一些粉末,开口问道。 诸葛连城道:“昨日我以dú针伤你,思之深感不妥,这解yào你且拿去服了,待体内余dú清尽,诸葛连城再与你一战。到时你若败了,务必要予我炎亓精血,你堂堂一脉宗师,可不许抵赖。”他秉xìng自负,这番话已含认错之意,却是不肯开口致歉。 祝九渊怔了一下,道:“你可是说过,那‘僵尸巨dú’须得有加入炎亓精血方能解去难不成都是骗人的不成?” 诸葛连城道:“我是邪魔外道,说过的话你也相信?真是天大的笑话。” 祝九渊老脸一红,但想到诸葛连城果然不是卑鄙无耻之人,心下不无欢喜,说道:“诸葛先生迷途知改,幡然醒悟,端的是可喜可贺。”转念一想,自己此番被狠狠耍弄一遭,可也不能容他得意太甚,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长叹一声,道:“你为相救故人,不惜苦守羽画峰,跟老夫争来斗去长达数十年之久,拳拳之心,令人敬佩,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阁下亟需炎亓精血一用,按理说九渊不该再行吝啬,当双手奉上才是。只是这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天不从人愿之事更是在所多有。真是可惜,可惜,可惜之至啊!”连连摇头,摆出一副沉痛惋惜神色,却不说究竟可惜些什么。 诸葛连城先前听他语气松动,似已有了应允之意,但转过话来,却显出另有别情,不禁心中一沉,上前一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祝兄,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么?” 祝九渊暗自得意,脸上却仍是神情沉重,道:“诸葛兄应该知晓,方今之世,能够自由进出禁魔渊的,也就只有那只老猿而已。而这只老猿由老夫从小养大,因此别人的话它是不肯听的。” 诸葛连城道:“正是。我早就听闻禁魔渊中yīn气纵横,地火滔天,这且不算,贵门祖师邱常在又合当时七大修真名门一干高手合力,布下了一道‘九寒冰’的禁制,声势之大,旷古绝今。” 祝九渊道:“诸葛教主见闻广博,知道的倒是清楚。” “正道七门七百年前压服妖兽炎亓一役,震动天下,万古流芳,诸葛连城虽被视为魔佞,却也万分钦佩这种侠义之举。”诸葛连城正色道:“据闻这九寒冰威能特异,能将禁魔渊之中的yīn火煞气汇聚于妖兽炎亓周围。由此一来,炎亓自然被死死压制,一身可焚天毁地的烈焰也无法施展。然而也正因如此,在此方圆百丈之内,地底yīn火更形凶厉,任你道行冠绝天下,若擅自接近,也是难以全身而退。” 自从当年诸葛连城怂恿时任冥教主木易天率魔道人众攻打凰羽山,祝九渊便心生警惕,只道冥教如此大费周章,必有重大yīn谋,焉能只为求得一滴精血那么简单。遂卸下掌门事物,jiāo予顾丹晨,自己则一心守在这禁魔渊入口处,好教jiān人诡计无法得逞。不想后来诸葛连城果然再次莅临,两人多次jiāo手,竟至相知渐深,祝九渊方才明白他之所以兴师动众,大动干戈,竟确然只是为了救一人xìng命而已。 祝九渊叹其小题大做之余,不免对其为人至情至xìng既感且佩。奈何他深知那炎亓妖兽凶横无比,九寒冰久历岁月消磨,威力早已不复当初,若贸然取其精血,能否保住xìng命不说,那妖兽会不会就此惊醒更是未定之天。一旦被其脱却困缚,逃逸而去,后果不堪设想。是以虽然心有相助之意,却是有心无力,无可奈何,否则也不至有今日之事,点头道:“有件事你却是不知,那老猿原本只是一只凡物,之所以接近炎亓能安然而退,全是因为它当年误服一颗异兽内丹的缘故。” “哦!居然是这样!”诸葛连城显然也颇感惊讶,道:“自古流传,异兽内丹乃是妖兽一生妖力之所聚,凶横强大,它一只小小凡兽如何抵受得住?” 祝九渊对此事也颇为费解,要知道就算以他当年道行之深,亦不敢尝试,反倒被老猿得了便宜。 见祝九渊迟迟不肯提及正题,诸葛连城不免心焦,道:“祝兄刚才连呼可惜,究竟可惜什么?还请明示。” 祝九渊道:“实不相瞒,那老猿数百年来一直跟在我身边,已能粗通人语,那****躲在石屋中,你所说我所中之dú,须得炎亓精血方能活命的话,却是都被它听了去。” “那又如何?”诸葛连城道。 “这老猿虽为畜生一道,却颇通人xìng,正是因听了诸葛兄之言,为救老夫xìng命,竟而背着我去了禁魔渊,可是至今未归,想是已死在那里。” 祝九渊神色一黯,沉声说道,这次并非假装。 “啊!”诸葛连城失声惊呼:“怎会如此?那深渊yīn火不是烧它不死吗?” 祝九渊苦笑道:“我已说过,它一身异能全系从那颗内丹中来,并非修炼所得。这许多年来,它每动用一次那种异能,生命之力便损耗一分。久而久之,早已近油尽灯枯之境。此次失陷虽说出乎意料,可也在情理之中。”若说先前一句还有猜测之意,后一句却是下了断语了。 诸葛连城乍听此言,真好比霹雳临身,登时呆在那里,一时间气势散尽,神采全失。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祝九渊心中大悦,道:“诸葛连城,你昨日谎称所下之dú,非炎亓精血不能解得,虽然骗得我担心了一日夜,可曾想到会这些后来之事的发生?” 诸葛连城只是怔怔不语,祝九渊见此情形,心想:“此人xìng子刚烈,我可不能激刺得他狠了,否则一旦魔xìng大发,可轻易制他不住。”遂道:“事情并非没有转圜余地,阁下曾为冥教护法天王,位高权重,切不可灰心丧气。” 诸葛连城听出他话中似含深意,精神一震,道:“祝先生言下之意,可是另有办法?天地茫茫,诸葛连城苦寻数十载,却也只知唯有妖兽炎亓精血能够救回我那故人xìng命。”言下不禁唏嘘。 诸葛连城向来强横,为人刚硬之极,似这般嘘声叹气实属前所未有之事,心下定是莫大的伤心失望,才至如此。 祝九渊业已觉得昨日被他骗过的一口闷气出的差不多了,这才据实相告:“昨日跟我一起的那个小孩,你可还记得?” 诸葛连城知道他说的是谁,可当时他全未将郭昊放在眼中,这时祝九渊问起,想了一想,才忆起恍惚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点头称是。 祝九渊道:“老猿上路之时,他也一起跟了去,尽管老猿没能活着,炎亓精血却由他带了回来。” 第117章 偷天换日 诸葛连城还道自己所听有误,惊问道:“怎么?” 祝九渊取出赤色玉瓶递上前去,道:“是真是假,你一看便知。” 诸葛连城慌忙伸手接过,只觉入手滚烫,腥气四溢,正如教中那位神医提及炎亓精血时所说的那般,异种腥气刺鼻,炽热经久不散。不由得又惊又喜,忽而躬身,深施一礼,道:“多谢祝先生厚赐,救命之恩,何以为报?”连声音也都颤了。 祝九渊情知自己就算救了他本人十次xìng命,恐怕他也不会如此感激,真不知是何等的至jiāo挚友,能教他心情如此激dàng,正要相问,只听身后脚步声响,却是郭昊提着木桶,打水回来。 “不许伤害我师祖。”陡见诸葛连城竟然出现在此,郭昊大吃一惊,把木桶抛在一旁,拦在祝九渊身前。待见到盛着炎亓精血的玉瓶竟到了诸葛连城手中,更是大惊失色。只道两人业已jiāo过手了,祝九渊剧dú在身,一身道行无法尽情发挥,自然不是诸葛连城对手,这才被强行夺去,怒道:“我师祖已然答允予你精血,怎的你不顾信义,还要无耻抢夺?快快还来。” 若放在平时,诸葛连城身位一代魔主,岂容郭昊这样一个少年在自己面前放肆,但此刻心情正佳,又想到手中救命之物还是这少年携回来的,隐隐还有些感激。遂一言不发,忽然御空而起,须臾远去。 郭昊大急,紧奔几步,口中大叫:“把东西留下。”却哪里追的上。却听身后祝九渊笑道:“不必追了,解yào已在这里。” 郭昊一怔,只见空中光虹如电飞驰,倏忽远去,诸葛连城纵声高呼:“救命之德,难以为报。自今而后,诸葛连城不敢再与凰羽门诸位为难。” 祝九渊扬声回道:“大丈夫言出如山,还望诸葛兄不要忘了今日言语。” 诸葛连城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天空中业已不见他身影,啸声却沉雷经天,浩浩dàngdàng,连绵不绝。 祝九渊哈哈大笑,转过头来,道:“郭昊,你和那猿猴擅入禁魔渊,原是大罪一件。不过现下看来,却是为本门去了一个强敌,算是大功一件,我便允你将功抵过。” 听方才两人一番隔空对答,郭昊这才明白祝九渊已然取得解yào,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对于是否责罚之事他倒不甚在意,但还是躬身说道:“多谢师祖不罚之恩。” 松树下精舍一排两层共五间,楼上两间作为居住之用,由于祝九渊郭昊从不在此居住,积尘甚多。眼见时将近午,郭昊才好容易将这里洒扫停当,还未容歇上口气,风恨昔又催他赶紧把楼下收拾一下。底层左侧两间已然打通,里面满满的书架,上面摆着的各类古籍书册,卷帙浩繁,品目极多。郭昊正举着一把绑在细木棍上的扫帚,除去积在屋顶墙角的蛛网,这时风恨昔推走了进来。 郭昊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扫帚,施礼道:“师叔。” 风恨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走到一排书架前取了取本薄册出来,被上面尘灰沾了一手,顿时心生不悦,皱眉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打扫这么久,这里居然还这么脏。” 郭昊一直对面前这位师叔打从心底感到畏惧,之前所以敢出言申辩,全是出乎老猿新死时的义愤,此时却不敢再发一声,手上加倍用力打扫起来。可是这样一来,登时蛛网乱漂,满室生尘,风恨昔更是不耐,道:“好啦好啦,你也不必急着做面子活计,把这本功诀好生擦拭干净,然后和这本一起送到念儿房间里。”从怀中另取出一本,一共两本书册摞在桌上,转身出门。 郭昊看了一眼,只见书面封皮上写着“紫阳道术”,另一本是方才她从书架上找到的“流焰诀”。不禁若有所悟:“这些功诀应是给祝师妹驱除寒冥yīn气用的。”这次他猜得倒是不错,因祝雪念寒冥yīn气寄体,风恨昔便时常找来一些阳刚一路的法诀给她修炼。紫阳道法乃是一位凰羽门弟子从外带回,托她转送祝雪念的;流焰诀则是风恨昔年轻时修炼过的。两部功诀虽都不算精深,但均属五行火系之列,理应对寒冥yīn气有些克制之用,因此一并拿来给祝雪念习练。 郭昊翻开书页,里面字全系手抄而成,他也分不出字迹好坏,只见多是些认不得,又读不通的语句,勉强看得出来是一些可供修行的法门,心道:“祝师妹年纪小,要看懂这天书一般的东西,可真难为了她。”虽然被迫叫了声师姐,心里可也没把自己当成师弟。 又随意翻了几页,却已是一片空白,原来那紫阳道术文字并不甚多,薄薄的书册厚度也只书写了大半,后头所余十几页均是空白纸张。郭昊正要合拢书本,却就在此时,猛然间心中腾地一跳,竟给他想到了一件要紧之事,心中暗道:“《天脉九篇》经文不也是这般歪歪绕绕,叫人看不大明白吗,我何不将我所知经文录在这紫阳道法的书册之中。只要祝师妹按之修炼,何愁体内寒冥yīn气不除?这样一来,待她以后痊愈,也只会当成是紫阳道法的功劳,绝不会怀疑是我从中做了手脚。”念及于此,不由得喜出望外。 眼见桌面上笔墨倒还齐全,郭昊便即取了过来,俯身疾笔书写。他识字本就不多,再加又担心被人发觉,情急之下写出的字不免七扭八斜,索幸穆文兰当初教他背诵《天脉九篇》之时,时常会让他以树枝在地面上刻画经文,此时倒不虞会写错字。 等到一篇千余字的经文写就,郭昊已是满头大汗,直起身来将墨渍吹干,心道:“我这《天脉九篇》不知与冥教《天脉篇》功法所传是否出于一辙,且先将这第一篇经文jiāo给祝师妹修行。待见到效用后,再另想法子给她后面的不迟。”此举并非他有心藏私,只因上次雪中历险之事犹在昨日,若非陆元放及时出现相救,还不知现下是怎样一番模样,郭昊思之不寒而栗。正因为有前车之鉴,他才不得不担心祝羽漫会否重蹈覆辙,是以才有所保留。 又再检视一遍,发觉并无错字,郭昊这才合起书页,迈步出门,却将风恨昔吩咐擦拭洁净的事忘到脑后。拾阶而上,来到精舍二层,风恨昔闻声从屋中走出,伸手道:“给我吧。以后这二层,你就不要再上来了。” 郭昊自觉做了一件背人之事,心中忐忑,应了一声,便匆匆下楼去了。风恨昔望着他背影,不无轻蔑道:“蠢材。” 第118章 天阶孤绝 一缕清风穿窗而入,掠过一张如花似玉般的俏脸,鬓边秀发丝丝如缕,随风律动,轻盈如水般双眸望着窗外几株松树,祝雪念仿佛沉浸在羽画峰青山秀树的美景之中,一语不发。 风恨昔走过来道:“念儿,这流焰诀是本门前辈的手抄功法,于你偏寒的体质极有好处。另外这部紫阳道法更是逝雪千里迢迢从扶苍山魔道妖人缴获回来的孤本,你也要好好研习。” “风姨,你看这些树木,无知无觉,虽历经寒暑风霜,亦能终年常青,风雨茁壮。而我们身之为人,自命万物灵长,总是想法设法的追逐长生,穷尽心力的提升道行,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身死命陨的那一天。这么辛辛苦苦的,究竟是为了什么?”祝雪念头也不回,所答非所问道。 听她语中透出的满是自怜自伤之意,风恨昔亦是心中一酸,道:“你小小年纪,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想这些没用的事做什么?” “年岁虽小,却是去日无多!”祝雪念低低轻叹,转回身来:“风姨,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允我么?” 风恨昔拉起她手,柔声道:“你这话可有多见外,风姨有拒绝你的时候吗?” 祝雪念道:“可我就是怕你听过以后便会反悔。” 风恨昔虽然xìng子极刚,用陆元放的话来说就是油盐不进,但那也分对谁而言,望着祝雪念哀哀楚楚,未脱稚气的苍白小脸,她无论如何也硬不起心肠来的,说道:“你只管说出来就是,但凡风姨力所能及,绝不叫你失望就是。” 祝雪念双掌相击,道:“我就知道风姨对我最好了!那么我可就说了?” 风恨昔笑道:“什么事非得弄得神神秘秘的?快说来听听。”心知这女孩平日里故作沉默,只有与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会多几句言语,因此故意引她多讲几句,省的她总是闷闷不语。 祝雪念道:“我想到外面去走一走。” 风恨昔道:“看你说得郑重,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有何难,只要你喜欢,风姨随时可带你到处看看。” “风姨,你听我说完。我是想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时离开凰羽山日子,过些时候再回来。”祝雪念摇了摇头说道。 “这件事恐怕不妥,就是我答应,师父也不会答应的。”风恨昔面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道:“不过离咱们凰羽山最近的扶摇城我是可以领你去看看的,只是当天去当天必须得赶回来。”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有陆师叔在的时候,才肯带我出去痛痛快快的玩耍。”祝雪念顿时失望已极道:“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听爷爷的?难道我就不能自己拿主意吗?” “姓陆的那是在害你。你想,凰羽山乃修真胜境,灵气氤氲,最适滋养体质。山下那凡尘俗世凌乱不堪,俗气污浊,对你身子是大大有害。从前陆元放总带你过去,哪里是安什么好心?念儿,听风姨的话,安心在山上修行,等以后你身子康健,爱做什么便做什么;爱去哪里便去那里,那可有多好。”提起陆元放,风恨昔便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喋喋不休的数落起来。 祝羽漫嘴巴嘟起,不再言语,不悦之情溢于颜色。见她小女孩脾气发作,风恨昔自觉无趣,道:“那小子xìng虽懒惰,但这楼上楼下也都给他打扫的还算洁净,今后一段日子你就暂且居住在此,这几部功法也不要忘了修行。师父吩咐我不可在此久耽,没什么事的话,风姨这就回落碧峰去了。”说完,风恨昔把本紫阳道法以及流焰诀两部功诀放在窗边桌案上,恰巧一阵疾风吹来,将几页纸掀开,一时间墨香扑鼻,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落入眼中。 风恨昔目光何等锐利,当即看得出且早就知道那是一段修行之法,。她如今修行已高,对紫阳道法这种微末之学已然不放在心上,是以并未细瞧便将书重新合拢,说道:“这本紫阳道法上面的字迹书写拙劣,抄写的人必是个惫懒之辈,当中极可能有许多错漏之处,不可再修,免得不曾得益,反受其害。一会就叫那小子把它送了回去吧。”心中暗忖:“逝雪从哪里弄来的功诀,到底有没有细细看过,就随便拿来给念儿修行?。”只是这话她可没说出口,又嘱咐了祝雪念一通,这才转身出门。 祝雪念心中气闷,也不起身相送。过了盏茶时分,就听郭昊在外面喊道:“那个”祝雪念知道他是在呼唤自己,扶窗外望,道:“什么那个这个的,要尊称我为师姐,这么快便忘记了么?” “哦。”郭昊不得不点头应是,道:“风师叔说那本紫阳道法不可再练,叫我拿了回去。”只道风恨昔从中发觉了什么,心下不免有些担心。 见他竟将“师姐”两个字略去不提,祝雪念故意俏脸一绷,道:“既然是这样,你怎么不上来取?还要我亲自给你送过去吗,真是好大的架子。信不信我跟陆师叔说一声,教他好好教训你一顿,好让你知道该怎么跟师姐说话。”她提的是郭昊不肯上楼取书,指责的却是他不肯叫自己一声师姐之事,两下全不搭界,自己想想也觉太过蛮不讲理,嘴角微颤,险些笑了出来。 郭昊却如何分辨得出,连忙摆手,面对这比自己还小的女孩,那两个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直急得脸色通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见他如此窘态,祝雪念心中大乐,面上神色却丝毫不变,要看他说些什么。 郭昊憋了半天才想起是怎么回事,忙道:“是,是风师叔吩咐,她叫我今后不可再上楼去,我只好在这里喊一声。” 祝雪念心下埋怨:“风姨管的可也太严,落碧峰上下都是师门长辈,师兄师姐,我为了避开那些怜悯的眼神,才选择避门不出。如今好不容易离开一回,到了这杳无人烟的羽画峰,难道还要把自己关在这间小屋里头吗?” 打从她记事时起,便知自己体质偏寒,极易生病,只是那时年纪还小,并不明白此事到底意味真什么。直到十岁那年,一次无意之中听到风恨昔与门中一位师叔闲谈。她才知道,原来在自己三岁那年便被一个暗中潜入凰羽门的魔道高手所伤,从此以后,便有寒冥yīn气存在于体内,任凭她祖父道行惊世,凰羽门高手如云,却也驱之不去。祝雪念亦由此得知,不论再如何刻苦修行,自己也至多不过三两年xìng命可活。此事不啻于晴天霹雳,狠狠的将这位凰羽门号称天赋第一的奇才少女无情击落。万念俱灰之下,她执意搬到空置已久的百花小筑居住,再也不肯离开这里一步。然而更为令人错愕的是,祝雪念从此xìng情大变,无论是同门长辈、师兄、师姐前来探望,她都是冷眼相对,不假颜色。 第119章 少女夜袭 风恨昔不知数年隐情,已然泄露。毛遂自荐,要同去百花小筑,以便就近照顾。处处与她作对的陆元放立刻站出来反对,声称风恨昔粗枝大叶,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肯尽心服侍的女人,如何能照顾好一个娇娇弱弱小女孩的饮食起居?只有自己这种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人,才是上佳人选。 被提及旧时恨事,风恨昔大为震怒,立刻与陆元放争执起来,及至最后大打出手。陆元放原本就敌不过风恨昔,但在此事上却是打死不肯让步,三场落败之后依旧不依不饶,誓要再战。最后还是顾丹晨权衡利弊,觉得陆元放心xìng不定,委实难以承当此事,以为还是风恨昔更为适合。陆元放尽管大为不服,却又不敢拂逆掌门决断,气愤愤的下山周游去了,回来时却带了一个郭昊同行。 对于风恨昔,祝雪念倒也并未显出排斥之意,只是依旧不是十分亲近。三年前某一日,听风恨昔无意中说起下山之时,在凰羽山下的百里镇远远看到陆元放在一家店里独个饮酒,想必明日可能上落碧峰来,拜见掌门。祝雪念便想道:“从前陆师叔每次带自己下山之时,都会去一些好玩有趣的地方,变着法的哄我高兴。这么久不见,他一定挂念我的很,等他来时,我可得偷偷瞧他一眼去。”不想她许久不曾离开百花小筑,此次甫一下来就遇见了被陆元放带回凰羽门的郭昊,两人yīn差阳错起了一番争执。祝雪念冰雪聪明,被誉为凰羽门三百年来天赋第一,但究属年幼,搬到百花小筑来一直过着孤崖独处,与百花为伴,与落瀑为邻的日子,心中如何不寂寞万分。是以见到郭昊这个倔强的少年,便觉十分有趣,忆及屡次被他顶撞之事,顿时小女孩心xìng发作,岂能放过这报一箭之仇的大好机会?于是才有了之前放下冰冷面孔,哄骗他叫自己师姐之事。 此时又见他一脸憨厚模样,祝雪念心道:“这傻小子恐怕是不敢违背风姨吩咐的,我先骗一骗他。”眼珠一转,说道:“风姨已然改了主意,允许你上楼来了,你既然想拿回紫阳道法,就自己来取吧。” 郭昊显然不信,道:“师叔有命,我不敢不遵,师师嗯,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见骗不到他,祝雪念暗暗气恼,道:“你这家伙,爱信不信!”啪的一声,将窗隙合拢,自生闷气去了。郭昊挠了挠头,又叫了几声,见祝雪念只不理会,无奈之下,只得悻悻走开。 祝雪念回过身来,瞥见那本紫阳道法还摆在桌上,心道:“哼,臭小子想把书拿走,我偏不答应;风姨不许我修行书中法门,我却偏要一试。”她从小就骄纵成xìng,自从被人所伤后,凰羽门上下对她更是倍加珍爱,事事不肯拂逆其意,似今日这种连连遭拒的事,在她有生以来尚属首次,顿时任xìng脾气发作,打开书册观看起来。可是才只翻了几页,便觉这书中所载道法委实平凡无奇,毫无可取之处,时刻一久,与风恨昔郭昊怄气的念头渐渐淡了,遂合起书页,双手托腮,怔怔发起呆来。 时隔良久,她小心思中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转个不休,不禁又烦躁起来,想道:“三年之前就听风姨说过,我最多还有三两年xìng命,如今期限早过,我体内寒气发作起来也愈发频繁厉害,恐怕真的是命不久长。”轻叹一声,又想:“掌门阿姨倒还罢了,爷爷偌大年纪,我若一死,定然惹得他十分的伤心难过,我该怎么做呢?从前爹爹失踪之时,他一定也悲痛万分吧,我怎么忍心再让他老人家重尝这种折磨。”一时间柔肠百转,苦思无解。 祝九渊服下了诸葛连城送来的解yào,正在石屋中打坐驱dú,由于不想自己身中僵尸dú的事被任何人知道担心,于是打发郭昊在精舍书室内打起了地铺,以便就近盯着祝雪念。 说起来郭昊已有一日一夜不曾入睡,以他年岁,正是最贪睡的时候,甫一躺下,便觉疲惫之感如水潮般袭来,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暗夜yīn凉,古松乱摇,也不知过了几更,忽然门扉轻响,一道白衣人影闪了进来,手中托着一根蜡烛,烛光映照之下,只见这人俏口琼鼻,眉目如画,不是祝雪念还有哪个。 只见她蹑手蹑脚走近郭昊睡卧之处,烛台放在桌上,伏下身来,低语道:“臭小子,干活的时候不肯卖力,睡起大觉来可不含糊。”伸出手来想捏住他鼻子,教他呼吸不得,但很快又改了主意,拔下一根秀发,往郭昊耳中探去。 郭昊受痒不过,“阿嚏”一声,顿时醒了过来,眼见祝雪念不知何时来到面前,更窥见她身后斜背着长剑,不禁吓了一跳,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深夜寂静,话音听来分外响亮。 祝雪念急忙掩住他口,嘘声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郭昊见她行为鬼祟,不知有何企图,但想到她是自己同门师妹,断不会害自己就是,心下这才坦然了一些。只听祝雪念道:“我问你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听见了么?”见郭昊点了点头,这才收回手掌,道:“你入门时日不是很久,对么?”郭昊道:“前前后后算下来,只有三年多一点而已。” 祝雪念道:“照此说来,你这十多年来一直呆在外面,对凰羽山之外的大千世界,那些好玩有趣的事肯定是很熟悉了?” “倒也不是,其实洛州城并不很大,好玩的东西十分有限。”郭昊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些事来,只得如实说道。 祝雪念略觉失望,道:“那陆师叔偌大本事,干么收你做弟子?他那么好热闹的xìng子,岂不被你憋闷死了。” 当日风恨昔回到百花小筑后,只跟祝雪念说起她跟陆元放之间定立赌约一事,至于陆元放本来打的主意是把郭昊推到她门下修炼,却是提也未提,因此祝雪念对郭昊天赋平平,却如何能来到凰羽门的原因也是并不知情。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师父本也不愿收我,谁知去了一次落碧峰后,就突然改了主意。”然而郭昊对此事也同样迷糊,道:“不过你说师父喜欢热闹,这倒是不假,自从跟他离开洛州之后,来凰羽山的路上经过好几座大城,都繁华热闹得紧呢。” 祝雪念顿时来了兴致,嗔道:“原来你跟陆师叔去了许多好地方,那你怎么不认?” 郭昊忙道:“我可没有撒谎,因为每到一个地方,师父自会游玩嬉乐,尝遍当地美味,只是我可没那福分,因为他怀里压根没有一分银钱,大多是靠我给人家做工,才能还清欠账的。” 第120章 横遭掳劫 郭昊想起陆元放每去一地,无不居大栈,品醇酒,尝名肴,但一到店东讨账之时,就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推出去替人做工,吃苦受累倒也不怕,但受人家刻薄嘴脸挖苦,酸言辣语讥讽,可就十分难受了。 祝雪念素知陆元放为人,此时见郭昊神色发苦,便知他是被整治的不清,禁不住暗中偷笑,却故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好吃好玩的东西你也是试过的了?” 郭昊摇头道:“师父他说我土里土气,上不得台面。说是若被路过的美貌女子见了,不免连他也被看低了身份,因此从来不准我跟他同桌吃饭的。” 祝雪念终于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烛光摇摇,灯火如晕,一时间满室生花,明艳不可方物,郭昊看在眼中,不禁一呆。祝雪念忽然笑容一敛,道:“不许你这么看我。”郭昊脸上一热,低下头去,喃喃道:“你总是这么笑着,该有多好,师祖他们见到也会高兴的很。” 祝雪念悠悠叹了口气,道:“你懂什么,我都是为了他们好,才故意总板着脸面的。”郭昊不明所以,抬起头来,道:“这我可糊涂了。”祝雪念哼了一下,道:“你木头木脑的,能明白才叫怪了。起来,这就跟我做一件大事去?” 郭昊睡的正香,被她叫醒勉强聊了几句,困乏之感重又涌来,极不情愿的道:“这么晚了,你要做什么?我才不去。”祝雪念道:“你敢不听师姐的话,在凰羽门可是悖逆之罪,信不信我把你逐出师门。”郭昊根本不信她有这么大权柄,打了哈欠,道:“就是师姐也得让人休息好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后一句话是他从驻守洛州城的大兵口中听来的。 祝雪念抓住话头,问道:“那你饿吗?” “不饿。”郭昊没醒过神,顺口答道。 “这就是了,那还嗦什么?快跟我走。”抓住他手,一把拽了起来。 郭昊恍然大悟,叫道:“我是不饿,可是我困。”祝雪念哪里管他是困是饿,眼角余光瞥见那根黝黑铁杵靠在桌案,只道是郭昊随身法器,顺手取过chā在他腰间,又怕他继续叫嚷,难免不被住在石屋中的祖父听到,将他口鼻一起捂紧,拖着便走。出得门来,祝雪念往石屋方向望了一眼,黑暗中郭昊也没能看出她眼中闪动泪光。他虽有一把子气力,但毕竟修行相去太远,挣扎不过,乖乖的任由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少女拖曳而行,绕过小楼,朝后山方向行去。 两人趁夜行路,小半个时辰之后,祝雪念已不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被发觉,这才放开两手。一得自由,郭昊道:“你究竟是要去哪里?”祝雪念满不在乎的道:“当然是要离开凰羽山,到外面的大千世界逛逛。”郭昊吃了一惊,这才明白她为何问起外界之事,道:“你想外出游玩,只消跟师祖说一声也就是了,他老人家疼你爱你,自无不允之理。你何必还要偷偷摸摸的?” 提起祖父,祝雪念背过身去,眼中噙满泪花,只是不语。她昨日思来想去,只道自己一旦dú发身死,祖父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模样,万一有个好歹,自己死也难以安心。一时间心潮起伏,郁郁难安,用过晚饭之后,竟然突发奇想:“风姨此刻不在羽画峰,我何不偷偷的离开凰羽山,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这样一来,便无人知道我其实早已死去,爷爷他们心中存了一份念想,总比亲眼看我慢慢咽气要好上许多,也不会那么伤心难过了。” 她从未单独下山,对于陌生世界的恐惧,并不比平常人家的女孩更少,于是便想到了郭昊这个绝佳人选。一来他入门不久,对于外界之事理应知道的多一些;二来目下羽画峰上只有郭昊一人可用,就算她想求到别人头上也是无此可能。当然第三才是最为紧要的,那就是郭昊修行有限,就算他心有不愿,祝雪念大可以施用强硬手段迫其随行,不必担心自己溜走后有人去找爷爷告状。只是此次一走,便如永诀,她小小年纪,也不由得黯然心伤。 四下里古林幽深,静夜漆黑,夜风吹过林梢,呜呜作响,似极了禁魔渊中幽煞邪灵嘶吼之声,郭昊不禁有些害怕,道:“”深山夜行,不知会遇到什么凶险,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祝雪念小嘴一撇,道:“胆小鬼,你要是怕了,就自己去吧,我是说什么都不肯回去的。”心说你要敢逃,我便故技重施,再抓你回来就是,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思忖已定,笑眼弯弯的盯着郭昊,看他如何抉择。 郭昊沉吟片刻,道:“我当然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师公知道肯定会骂我的。” 祝雪念咯咯一笑,道:“我才不管。” 郭昊既不能舍她独自离去,又自知修行不如,是以更不敢有强行抓她回转的念头,跟在祝雪念身后边走边想道:“此番我把天脉九篇的秘辛透露给了祝师妹,那是不得已之举。凰羽山上人多眼杂,她修行之时难保不会被人看出端倪,此番她打定主意离山出游,倒是恰好避开了众人耳目。”念及于此,忽然停下脚步道:“我可以答应跟你走这一次,但有件事也须得答应我才好,否则我这就回去跟师祖说去。” 祝雪念秀眉一立,道:“臭小子,不愧是陆师叔的开山大弟子,这么快就把他趁火打劫,趁机要挟的本事学会了。”心中却想:“我终究得让他心甘情愿跟着我下山才好,别弄得他真的横下心来跑回去报讯,那我可真的很难走脱了。”话锋一转,道:“不过本姑娘心地宽宏,也不是那么不讲情理之人。说吧,到底什么事?” “你要是讲理的姑娘,岂会半夜掳人下山!” 郭昊腹诽,口上可不敢说出来,他道:“只要你肯把风师叔给你挑的那几本道法秘籍带在身边,下山之后不忘修行,我就什么事都听你的。” 祝雪念只道他有心想要那几部法术,才会这么一说,道:“楼下书室中这种杂七杂八的道术多得很,在凰羽门根本不入流,你要学的话尽可以自己取来,也没人管你,何必非要惦记我手中的几部呢。” 郭昊道:“贪多不烂,我连师祖教的法术还没练熟,哪有心思再学其它?我是听风师叔说这几部功法对你的病情极有好处,因此才要你带在身边。” “你倒有心,还知道关心别人。”见他如此顾念自己,祝雪念不禁微微动容。 郭昊道:“谁让你是我的师”发觉自己说走了嘴,后面那个不知是师姐还是师妹的字便说不出口,急忙转开话头道:“你就说应是不应吧?” “我自己的xìng命,当然比任何人都要挂在心上。你看这是什么?”祝雪念嫣然一笑,取出两本册子来,正是紫阳道法与流焰诀两部功诀。 第121章 追兵突至 “原来你都带在身上,干么不早说?”郭昊大喜说道。 祝雪念道:“虽然寒冥yīn气没法可医,但我还不想那么早就死。能多活一日便有一日的好处,能多挨一个时辰便有一个时辰的快活。这些功法不管有用无用,试着练练就是,再坏又能怎样。” 郭昊没能听出她话中凄凉之意,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别再耽搁,省得师祖发觉咱们人不见了,定会遣人来追。” “刚刚还扭扭捏捏的,这么快就转了xìng啦。”祝雪念咯咯一笑,当先走去。漆黑寒夜之中,但见俏颜如玉,雪裙如花,摇曳而行。 两人边说边走,倒也不觉寂寞,眼见红日初升,天光将亮,转过一处山角,大片连绵山野出现眼前,羽画峰原就照云竹等峰低矮许多,两人一路不停,至此已来到了峰下。郭昊说道:“你这次偷偷溜走,师祖师父他们疼你倒没什么。我可是跟着倒霉了。”祝雪念道:“怎么?”郭昊道:“风师叔肯定会怪我没能看住你的。” 此时的祝雪念,早已将过去乔装冷漠淡然的模样全然抛却,回复她伶俐聪慧的本色,闻言噗嗤一声笑道:“看你好像对风姨很是畏惧的样子,她又不是你的授业恩师,不用整天担心她在你身边唠唠叨叨,高声训斥,督促修行。怕她做什么?” 郭昊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初次见到师叔,我心里就哆嗦的厉害,好像欠了她许多钱未还一样。” 两人并肩而行,祝雪念忽然侧过了头,娇俏的模样可爱至极,问道:“不会是你做过什么对不住风姨的事吧?” 郭昊道:“怎么可能,我和风师叔总共才见过两三次面,以前根本不认得。” 祝雪念道:“那可不一定,没见过面却把人得罪狠了的事,可不少见。没准你在背后说了她坏话,或者是对她的亲人朋友不怀好心”郭昊连忙打断道:“我才没那么多坏心思。” 两人正说着话,陡闻半空锐风隐隐,郭昊抬头一望,只见十数道光芒正从羽画峰御空而下,不由得大吃一惊,祝雪念眼疾手快,业已拉着他躲到一株大树后头,低声道:“没想到爷爷发觉的这么快。” 郭昊惊道:“什么?师祖已经发觉我们私自下山了么?”对于他的后知后觉,祝雪念已是早已见怪不怪,但还是白了他一眼,道:“要不然你以为羽画峰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为了什么?还不是在到处搜寻我们两个。” 郭昊打了个寒颤,道:“若是被风师叔发见我跟你跑在一起,那就坏了。” 祝雪念道:“看你样子眼里好像只有一个风师叔,难道对陆师叔就一点不担心么?要知道他才是你真正的授业恩师。” “这个……”郭昊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眼见周围虽然有大树遮挡,但都非松柏等长青树种,枯叶落尽,显非藏身之所,心下更是焦急。却听祝雪念道:“到那里去。”玉手轻伸,向枯草丛中一指,隐隐露出一截洞口。 郭昊大喜,借着草木遮挡,两人一先一后,钻入洞中。不想这洞内狭窄异常,容下祝雪念一人已是颇显为难,何况郭昊身子还更高大一些。祝雪念深恐为追寻至此的同门所觉,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强行将他拉了进来。一时间两人挤在一处,裙袍相挨,面目相对,少女身上淡淡幽香不绝如缕,钻入鼻中。郭昊不由得脸上一红,便想要转开脸去,不与她目光相接,偏生脑后挤在两块凸起的岩石之间,竟是半点动惮不得,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 祝雪念尚未觉得有何不妥,只觉的目下情形似极了猫捉老鼠的游戏,颇为有趣。感到郭昊身子扭动,便在他手上捏了一捏,道:“别乱动,小心师兄们听到。”声若蚊呐,气息如兰,尽都扑倒郭昊脸上,他果然不敢再动,连呼吸也尽量屏住,更显局促。 祝雪念妙目转动,看出他脸色有异,奇道:“你怎么了,发烧了么?”郭昊想摇头否认,偏生脖颈无法挪动,只好开口说道:“没有。”一口热气顿时吹在祝雪念俏脸上,少女脸颊也“刷”的一下,顿时红了。 祝雪念自幼生于凰羽门,修真之人崇尚仙道,在这凰羽山上,很少有人谈及男女之事。而从她得知自己身中寒dú,更是疏远于人群之外,很多事愈发无从所知。正因如此,虽然如今年纪已渐长成,对男女****之事却依然是懵然未懂,还不如被楚雪晴退亲之后的郭昊见识更多一些。但是尽管如此,少女羞涩乃是天生,此时惊觉和郭昊彼此间如此接近,几乎肌肤相贴,呼吸相闻,也不禁有些心慌意乱。 但听洞外有人说话,原来已有几人落在近处,其中一个粗犷声音道:“祝师妹突然失踪,真是叫人心中不安。” 听出是赵活虎声音,郭昊不由得又惊又喜,却不敢出去相见。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道:“掌门师叔已然号令阖门弟子满山搜索,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们了。”却是另一个逍遥殿弟子玉净。 赵活虎语带不满道:“正是。为难的是,不知小师弟居然也同时不见,目下风师叔跟陆师叔争执不休,认定是郭昊师弟拐带祝师妹下山去的。小师弟老实巴jiāo的,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可风师叔只是缠杂不清,真是好没道理。” “嘘”赵活虎话音未落,四下里同时嘘声四起,玉净低声道:“背地里议论风师叔长短,你皮ròu又紧了!”赵活虎霍然变色,赶忙改口道:“对对对,我什么都没说过。几位师弟,你们刚才也什么都没听到的,是吧?”几个人齐声应和:“没有,没有。” “你们逍遥殿的人都是这么有趣,怎么偏偏你跟个闷葫芦似的?”祝雪念听得有趣,用手肘捅了郭昊一下道。 听闻风恨昔居然怀疑祝雪念是被自己拐走了,郭昊心中没命价的叫苦,唯恐自己两人眼下情形被赵活虎等人看到,可就愈发百口莫辩了。急忙以眼色制止祝雪念再多说话,免得被外面的人听到。 “他们也都和你一样,没有出息。”祝雪念偏要跟他拧着做,哼了一声道。 “不许你这么说赵师兄。”觉出祝雪念语气之中似有看不起赵活虎之意,郭昊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他人是很好的,而且修行也不低。” “那又怎样?还不是和你一样前怕狼后怕虎,对风姨更是惧若寒蝉,真是好没出息。”祝雪念 抿嘴笑道。被她如此挤兑,郭昊顿时哑口无言,脸上更是通红一片。 这时赵活虎又道:“祝师妹身上寒冥yīn气未清,身子孱弱,无法御空远行,咱们从这附近细细搜索,一有发见,便以长啸发讯。”众人齐声称是,一哄而散。 第122章 吐露心声 郭祝二人唯恐他们尚未走远,不敢立时出洞,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方才走出。郭昊举目四顾,确定赵活虎等人早已远去,这才稍稍宽心,心想:“刚才那些人应该都是我们竹节峰的弟子,看来整个凰羽门都被惊动,咱们再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凰羽山,恐怕不那么容易。”不禁眉头微蹙。 祝雪念看出他心思,道:“你不用担心,这点小事可难不住我。” 郭昊喜道:“原来你早有办法,说来听听。”祝雪念道:“不须心急,咱们先得寻个隐秘所在,藏匿一阵再说。” 郭昊以为她是打算躲避几日,待向追寻的人退了之后再行上路,道:“你这一走,师公不会轻易罢休,至少几日之内都会到处寻找。荒山野岭之中,咱们总不能不吃不喝吧?” 祝雪念道:“哪用得了那么许久?咱们只须躲到天黑即可。因为谁也没有夜中视物的本事,到时咱们自可以从容走脱。” 郭昊道:“这山中荒野之地可不比在羽画峰上,猛兽定然极多。夜间行路,可有多危险。” 祝雪念一拍背后仙剑,傲然说道:“你当我的神剑仙冥是做摆设的么!再者说了,那些狮虫虎豹白日里就不出来了?” 郭昊一想确是如此,但还是忍不住担忧,道:“我知道你修行厉害,但刚才赵活虎师兄也说了,你身子虚弱,连御剑飞空都很为难,我怕”祝雪念秀眉一扬,道:“连你也敢小看我 ?你忘了昨夜我是怎么抓你来的么?” 想到竟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掳劫至此,毫无反抗之力,郭昊登时不愿再提此事。 两人小心翼翼,专挑荒僻隐秘,草木繁密的所在行路,好在郭昊身子健壮,祝雪念修行也高,虽然多了几分艰难,倒也难不住他们。不时有一道道法宝御空划出的流光从天际掠过,显然是凰羽门弟子从此经过。 正行之间,祝雪念低呼一声,道:“咱们就躲在这上头去。”原来两人已走到一棵老大的松树下面,比起羽画峰顶三棵老树还要粗壮高大一些,枝繁叶茂,亭亭如盖,隐入枝叶之间,若不细探,还真不易发觉。 郭昊迟疑道:“左近就属那棵树最为高大,隔着老远就能看见,不会太过显眼了吧?” 祝雪念自信满满道:“他们只会去往不易发见的地方寻找,咱们反而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藏身。这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郭昊寻思片刻,忽然拍掌称妙:“是啊!这事搁我身上,也一定是跟别人想的一样。” 祝雪念笑道:“要不然怎么说你跟他们一样笨呢。”郭昊听了不喜,讷讷道:“我是很笨,可赵活虎师兄他们可聪明的多了,你的计谋还不一定能成呢,先别得意的太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说完当先往树上爬去。 祝雪念嘻嘻一笑,说道:“瞧你爬树的样子简直笨死了,跟大狗熊没什么两样。” “待会你上来的时候,肯定还不如我。”郭昊说话之间,指尖触到一根树干,右手抓紧微一使力,身子便腾空而起,坐了上去,身法倒也飘逸。冲着尚在树下站立的祝雪念道:“这下轮到你了。”心想你偷跑下山还穿着一身白裙,美是美了,爬起树来可碍手碍脚,成了累赘。不想祝雪念玉掌伸出,在树干上轻轻一按,整个人登时借力而起,飘飘若仙,转眼间已落在郭昊头顶上方。 郭昊目瞪口呆,半晌才赞了一句:“好轻功!”祝雪念小嘴一撇道:“这明明是最简易的御空之法,哪里是什么轻功了。”殊不料这话刚一说完,她身子竟然一晃,往旁便倒。 “怎么了?”郭昊大吃一惊,说话间人已纵身跃到了她身旁,扶她坐在粗枝。 祝雪念只觉身子又冰又冷,仿佛全身被一大块寒冰冻住,四肢百骸竟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只好靠在郭昊肩上,微微喘匀气息,道:“想不到这次寒冥yīn气发作的厉害,只稍稍动用一点灵力,便遭激烈反噬。”原来前日她寒冥yīn气发作,已然力不可挽,祝九渊行险喂她九粒大还丹,方才暂时压制,抢回一条xìng命。若她能老老实实呆在羽画峰,七日之内当不致发作,但她以孱弱之躯,连夜下山,虽不觉累,但大还丹yào效却因此挥发更快,直到刚才她催持灵力,飘然跃上树干,体内最后一滴yào力终于就此散尽,寒dú立时发作,直是凶猛异常,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剧烈。 郭昊见她眉头蹙紧,唇色发紫,微微颤抖,显是在极力忍痛,再听她言语,不由得大惊失色,道:“是寒dú发作了么?” “嗯。”祝雪念轻轻点了点头,道:“很早的时候,我就从风姨口里听说了,我最多还有三年好活,现下期限早过,恐怕这次真的挨不过去了!”想到从前每次dú发,无不有亲近之人在侧,温言相劝,细语宽慰,此时虽有郭昊在旁,但自己与他相识虽有三年之久,彼此却无深jiāo,毫无亲近之意,一时间只觉得孤零零的,凄惶无助之感如水潮般袭来。 郭昊担心不已,宽慰她道:“你好好的,才不会死。” 祝雪念道:“我本来想着偷偷离开,不叫爷爷他们看到我死时的丑样,可这还没等跑远,就,唉,果真前功尽弃了么!” 郭昊才明白她之所以不经长辈允许便偷偷下山,用意竟在于此,不由得又是感动,又是钦佩,道:“你别那么绝望,还有师祖惦着你,风师叔她还惦着你,很多人都在惦着你。你若自己都轻易放弃了,该有多少人因此失望。” 祝雪念精神一震,旋即又萎靡了下去,道:“我也不想这样,可这寒气在我身子里肆虐这么多年,谁也没有法子医治。大家都在眼睁睁看着我在那里等死,那种感觉你能体会吗?” 郭昊确是无此体会,一时间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觉得自己从前日子过得虽苦,但总有母亲陪伴身边,可比面前这女孩幸运百倍了。 “我不想身边亲人为我闷闷不乐,不想他们整日的愁苦焦虑,于是只好跑到百花小筑,把自己关在那里。谁来也不见,谁说话也不理,把自己装扮成一只满身是刺的刺猬,言语刻薄,说话尖酸,将所有关心在意我的人刺伤,便是要他们反感我,讨厌我。这样在我将来死的时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伤心难过了。可这几年来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那种杳无人迹的地方,心里面也真的好苦!” 郭昊心中猛地一颤,定定望着眼前这容颜如花的少女。谁又能想到,她小小的心灵当中,竟着藏着如此震撼人心的心酸愁苦! 第123章 初试天脉 这番话语掩藏在祝雪念心头数年之久,他不肯对骨ròu至亲的祖父说出,不肯对视她如亲生的顾丹晨倾诉,却在面对郭昊的时候吐露心声,不为其他,只因在祝雪念心中,自己与郭昊只有数面之缘,连泛泛之jiāo也都不算,郭昊自不会因为她的遭遇而心酸难过。此时此刻,她彻底剥去那层曾经一直罩着她、裹得她透不过气来的冷漠矜持的外衣。数年愁苦,至此方得一泄。末了仍不忘警告郭昊道:“这些话你听过就算了,可不许说给任何人知道。否则就算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而昏厥过去。 郭昊暗呼不妙,情急之下再也不顾其他,一把抓过她冰凉的手掌,灼热的天脉灵力便渡了过去。隔了好一会儿,祝雪念终于有所反应,但神智似乎还不甚清醒,反手抓紧郭昊手掌,贴在了自己脸颊,轻轻揉搓着,悠悠的声音宛如梦呓:“真的好暖和。”说着往前拱了一拱,钻到了郭昊怀里。 感觉到她娇躯酥软,俏脸微温,全不似刚才那般冰冷,郭昊知道天脉灵力已然起效,顿时大是欢喜,赶忙加大力道,灵力源源不绝,从掌心输入祝雪念体内。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昊渐感力竭,心知体内灵力即将耗尽。恰在此时,祝雪念终于清醒过来,一睁眼见自己竟然躺在郭昊怀中,他的大手正从自己脸颊移开,顿时大怒,叫道:“你做什么?”反手一巴掌,打在郭昊右颊,只是她方刚醒转,这一巴掌毫无力道可言,是以只是五指从郭昊脸庞轻轻擦过,全然不觉疼痛。 她身子尚且虚弱,郭昊自是不能引她争执怒火,又不能坦言相告自己是在以天脉灵力帮她疗dú,忙道:“刚才你突然昏倒了,我怕你从半空摔下去,这才扶了你一把。” 见他一脸诚恳,确也不似说谎,祝雪念哼了一声道:“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郭昊担着小心,问道:“你现下觉得如何了?还那么难过么?” “好像舒坦多了,也不那么冷了。咦……” 感应了一xià tǐ内灵力流动,祝雪念蓦地面露喜色,手扶胸口道:“虽然身子还还很是冰冷,这里却仿佛有一丝暖洋洋的气息在这里涌动,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天脉灵力足以克制寒dú,但无奈郭昊修行不足,而打伤祝雪念的,则是一位魔道之中的绝顶高手,此弱彼强的情形之下,郭昊渡过去的灵力只能暂时护住她心脉不被寒气所侵,却是无法清除。可纵算如此,也足可保得祝雪念暂缓xìng命之忧。 眼见祝雪念精神健旺,郭昊趁机说道:“此时距离日落还早,左右无事,不如趁此机会把风师叔给你的几部功法拿出来修行一下。” 经历刚才一番险死还生之事,祝雪念也是心有余悸,心想:“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死在凰羽山上,教爷爷他们找到。这紫阳道法不管有没有用,我姑且一试,大不了也就是一死而已,还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么?”遂点了点头道:从怀中取出那两本册子,正要打开最上面的一本。 郭昊瞥见封皮上并不是紫阳道法,心道:“祝师妹早一刻修行天脉九篇,便能早一刻摆脱痛苦。”夹手把册子全都夺了过来。祝雪念一怔,却听他道:“时辰紧迫,你身子又弱,还是由我帮你读出来,你照法行功就是。” 祝雪念抿嘴微笑,道:“想不到你还挺会关心人的。”那松树枝干足够粗大,她盘膝坐在上头也不觉促狭,星眸闭合,凝神静气,静等郭昊诵读真诀。 郭昊掀开书页,假装目光落在纸上,读道:“天之道,利而不害;守气之源,为而不争” 祝雪念天赋绝佳,修炼资质在凰羽门内早是众所公认。此时郭昊所诵口诀方一入耳,她便依着口诀所说,导引真元,运转周身,随即胸口那团热气便突的一跳。 祝雪念心中却是一动:“怎的胸口这团热气会与紫阳道法相呼应?难道两者之间存在甚么关联?”当下不敢分心,继续引导灵力运行。 事情果然如祝雪念所料,一日之间又有数拨凰羽门人御空飞过,却没有任何一人到这株大松树附近查察一番。眼见天色将晚,月朗星稀,暗沉沉的目光确也无法及远。祝雪念只觉一股热气细如丝线,在奇经八脉间游走不息,虽与遍布全身的寒dú无法比拟,但总算聊胜于无。行功完毕,站起身来,道:“风姨慧眼独具,这紫阳道法还算有些成效。” 郭昊见她脸色比起之前红润了几分,但兴致却似不高,道:“你身子好多了么!天紫阳功效用如何?”险些将天脉九篇几个字说了出来。 祝雪念点了点头,提醒道:“什么紫阳功,是紫阳道法。”又道:“不过想马上御剑飞行是不行的,走几步山路到是没甚为难的了。” “既然这紫阳道法能治你身上寒dú,干嘛还要离开,咱们这就返回羽画峰去吧。你也能静心修炼,很快养好伤痛。”郭昊担心寒冥yīn气再度复发,到时可不一定如此幸运了,不如回转山门,到时有祝九渊等在旁照料,自不会像这次这般凶险。 祝雪念神色转黯,道:“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这样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出现。” “甚么?”郭昊道:“你是说,以前也发生过类似之事?” 祝雪念道:“是啊,记得十一岁时,我太虚无极道法修至玉虚第三层境界,跟现下也是极为相似,身体里的无极真气暂时压制住了寒冥yīn气。不过好景不长,只过了不到三月,寒冥yīn气便又卷土重来,重行占据上风。这紫阳道法如何能与本门镇派绝学相比,生出那一点点灼热真元,尚不如当初的无极真气浑厚,恐怕是一个月也坚持不到的。” 郭昊心情登时沉入谷底,一时间思绪纷繁,暗道:“难道我所学的,与冥教《天脉篇》并非一路?可是两者明明只有一字之差,怎么看都觉得是同一部功法啊。还是师公所知有误,《天脉九篇》根本驱除不料师妹身上寒冥yīndú?” 见郭昊面有忧色,祝雪念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道:“你也不用太过在意,其实我早就明白,这病是没法治得好的。你可得答应我,日后回到凰羽门时,可不许将我已经死去的事给说了出去,就让大家心里,永远都以为我还活着吧。”末了又加上一句:“不然我再做一次鬼,还是不放过你,嘻嘻。” 望着她强装出来天真烂漫的笑容,郭昊只是感到阵阵心酸,忽然攥紧拳头道:“风师叔说过这功法对你有益,那便绝对不会错,你的病定然会好的。” 第124章 勇闯西荒 郭昊说的信誓旦旦,祝雪念不知他哪里来的信心,只道是安慰自己的言语,笑道:“那就借你吉言喽。”这次她不再炫技,安安稳稳的抓着树枝丫下到树下。待郭昊也下来后,向正南方向一指,道:“距此不足百里,有一座小镇,是走出凰羽山最近的一处出路。” 郭昊“嗯”了一声,为防有野兽突然出没,抽出腰间铁杵在前开路。祝雪念随后跟上,在郭昊手上瞄了一瞄,道:“昨晚黑暗之中也没看清,我还道是你的护身法宝,就随手拿了过来,原来只不过一根铁棒而已。” 郭昊道:“我道行浅薄,哪能有什么护身法宝了?”无意间扫了一眼祝雪念身后的仙冥神剑,不无羡慕之意。 “那有什么,等你将太虚无极道法修到了冲虚第四层境界,自身灵力充沛,便可接近天火峰天火殿之中的乾元火坛,以寻来的天材地宝自行炼制属于自己的法器了。”祝雪念不以为然道。 郭昊刚想说我连太虚无极道法的影都还没见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我若说了出来,不免会被祝师妹误会为想要学得这门道法。以我资质,娘留给我的天脉九篇都足够我修炼一辈子的了,取用不尽,可不能做那贪多不烂,且可能平生误会的的蠢事。”便道:“那乾元火坛是怎么回事?” 见他连本门极为著名的乾元火坛都不知道,祝雪念不由得来了兴致,道:“凰羽门乾元火坛,能锻造出世间少有的仙器神兵,那是修真界尽人皆知的事情。”郭昊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道:“听你一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祝雪念难掩得意道:“当然,话说那也是数百年前的事了,之所以称为乾元,是因为神中的火种乃是由天外陨星坠落而生。当时这陨石落在了当时还为改名的通云峰上,那一代祖师眼见陨石奇异,火焰常年不息,经久燃烧,它却不见缩小,只道是仙界神石,降临尘世,遂做法铸坛,供奉起来,并改通云峰为天火峰,以为纪念之意。可是后来时日一长,人们发觉这石头除了烧不尽,毁不灭之外,再无任何特异之处,虔诚的心思也渐渐淡了。最后乾元火坛被搁置在那里,无人理会,年深日久,只有那簇火焰不肯熄灭,也不知燃烧了数十上百年。再后来,不知是谁无意中发觉不论如何坚硬韧xìng之物,只要放在火上燃烧,无不消融,遂有本门聪明才智之士,想到用这坛中之火炼造法器的法子来,而且试过之后,果然可行。从此以后,凰羽门弟子所使法宝,几乎都是以乾元火坛中的火焰淬炼而成的了。只不过坛中火焰高热无比,非太虚无极道法修道冲虚第四层境界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郭昊听得啧啧称奇,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说道行不到玉虚第四层境界的话,这一辈子都没机会拥有自己的法器了?”略感失望,想道:“所有见过我的人都说我资质差劲,想要修成玉虚第四层境界炼制自己的法宝,恐怕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不过这种念头转瞬即逝,转念又想:“我本也没想练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本领,自也不必奢望得到什么法宝。只要再过几年,陆师父觉得我实在不堪造就了,自然会放我下山,到时回到洛州去,与妈妈团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那是比什么都叫人高兴的事。”一念至此,胸中豁然开朗,什么太虚无极道法,什么仙兵神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说道:“你背后这柄剑看起来挺好看的,也是从乾元火坛炼制出来的吗?” 祝雪念突然冷哼了一声,郭昊不知哪里得罪了她,一时间不明所以。 祝雪念还以为他是故意这么问,以此讥讽仙冥神剑并非自己亲手炼制来着,因此才觉不满。但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这才醒悟郭昊入门不过几日便被送到了羽画峰上,与世隔绝,不知仙冥神剑的典故也在意料之中。不过虽然觉得错怪了郭昊,她却又不想开口致歉,只好接着先前话头道:“那倒不是。这口剑名叫仙冥,本为魔道第一大派冥教历代教主所有。自从玄圣寺慧海大师说过只有修炼冥教的天脉篇神通才能彻底清除我体内寒冥yīn气后,风姨陆师叔他们便千辛万苦,多方寻找这部功法下落,然而总是毫无所获。后来得知有这样一柄神剑,冥教前几代曾修炼过天脉篇的教主都曾作为随身法宝使用,当中或许蕴含着天脉灵力,对我身体应当有益。于是他们便闯入冥教总坛之中,硬夺了来。” 听到这里,郭昊忍不住“啊”的一声,他虽不知冥教声势如何,人数多少,但即被尊为魔道第一,势力岂同寻常,却竟被陆元放等人强闯而入,且夺宝而归,当真好大的魄力!情不自禁的惊叹道:“那该冒多大的凶险!师父师叔的胆色果非常人能比。”想起陆元放风恨昔两人各执仙剑,横扫冥教总坛时情景,不由得悠然神往。 祝雪念道:“是啊。西荒冥教创派日久,一直被魔道中人奉为魁首,自然高手如云。风姨原也是怕我担心,事先未曾漏出半点口风,直到他们浴血归来,陆师叔才跟我说明。因为这事,风姨又跟他吵了一架,说她嘴大舌长,长舌fù一般。陆师叔口上是不服的,反说风姨是泼fù。争来争去,险险又打了一架。” 两人说说走走,郭昊倒不觉疲累,祝雪念却是元气未复,每走出十几里路,便要停下来歇一歇,这时郭昊便会催促她按照口诀运转一番体内灵力。祝雪念起初不依,但被他絮叨的烦了,也只得听从。一来二去,却被她察觉出这法诀似乎和太虚无极道法截然不同之处,也不能说是紫阳道法就强过凰羽门的镇门绝学,只是身子感觉好受了许多。如之再三,祝雪念越来越发觉其中妙处,体内经脉之中,缕缕热息绵绵然,勃勃然,无处不至,无所不在。灵力所过之处,原来肆虐疯狂的寒气竟似退避三舍,龟缩不出。再到后来,每次歇息,已不需郭昊督促,她便自己盘膝于地,用心修炼。只是她一直以为这只是暂有之象,难以长久,因此也未将自己感受说与郭昊知道。 凰羽山山势逶迤,连绵数百里,并非独只凰羽门所占八座高峰险峻雄奇,其余高山峡谷,深涧幽径,亦是在所多有。山路如此难行,单靠两只脚,百里路程原非一日可达。眼见星隐月垂,天将放亮,郭祝这对少年男女方才走到一处幽谷之中,四周岩壁不算很高,但怪石嶙峋,重岩垒叠,倒也惊险。 祝雪念道:“今天咱们就躲在此处。”望见靠石壁边上有一块大石,平滑洁净,走了过去,坐在上面。 郭昊见她脸色红润,显是修炼天脉九篇后颇有起色,心中暗暗欣喜。扯了大抱干草回来,平铺在阳光照得到处。见祝雪念盘膝而坐,闭目冥思,正在用功,也不敢打扰,站在原地,等了将近两柱香时分,才见她樱唇轻吐浊气,秀目睁开。 第125章 绕指柔肠 郭昊说道:“走了一晚的路,你一定累得紧了,赶紧躺下歇一忽吧。”见地上平铺着仅有一人位置的干草,祝雪念道:“你不累么?”郭昊摇头道:“还好,这谷中地势虽然隐秘,但难保各位师兄不会找过来。我到那边去瞅一眼去,顺便放哨。”说完迈步走开。 祝雪念躺在干草上,清晨的阳光正好照在这里,暖洋洋的甚是惬意,道:“这个‘师兄’心倒是还挺细致的。”甜甜一笑,安然入眠。 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醒来时只觉阳光刺眼,原来已是正午时分。祝雪念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见郭昊正从山谷入口走了回来,远远就招呼道:“饿了一日两夜,这下总算有东西下肚啦。”祝雪念这才看见他左手攥着那根铁杵,右手却是提着一只野兔,问道:“你是从哪里捉来的?” “刚才在谷口那里,忽然这家伙就从脚边跳了出来。送到手的美味,怎还能放过它,当然一把抓了过来。”郭昊兴致勃勃的道。 “真可怜!”见那野兔浑身发抖,虽然无法言语,但目光满满的惊慌惧怖之色与人无异,祝雪念不禁心软。 “我也不想害它,可是咱们也不能饿着肚子赶路不是。”郭昊浑不在意的道。他手边没有刀具,拣过一个棱角尖锐的石块,就要往野兔头颅凿去。岂料还未等他下手,祝雪念突然鬼使神差的叫了一句:“你真的想吃掉它么!”郭昊后知后觉,这才看到她娇俏小脸之上,早被不忍之色所布满,犹豫了一下,高举石块的手只好放了下来,问道:“怎么,我们总不能把它放了吧?”他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这一日两夜水米未进,早就饿的前胸贴着后背了,说话的时候,肚子跟着咕咕叫了两声。 郭昊并未觉得怎样,祝雪念脸色却是一红,想说的话便也吐不出口。郭昊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登时有些窘迫,说道:“没见过人挨饿时的样子?真是少见多怪。” 祝雪念道:“我没有笑你。我是看它实在可怜,想想要你把它放了。”她平日食量便小,再加修行本强,尽管有一阵子没吃过东西,饿感倒也并不十分强烈。然而郭昊可就不同了,单听他腹中一阵雷鸣,也知道必是饿得紧了,自己要他不杀野兔,便与逼他继续忍饥挨饿无异。祝雪念虽然不拘小节,但这种强人所难的话说来,不免有些难为情,声音压得很低,可眼中尽是希冀神色。 不料郭昊却如释重负的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手指一松,那野兔脱却束缚,便即蹦跳着逃开,头也不敢回。 祝雪念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且说放就放,毫不犹疑,显得有些惊讶:“你不饿了吗”郭昊一呆,道:“不然还怎样?后悔了么?我这再抓它回来。”祝雪念连忙拉住他手,道:“没有,我还以为你肚里饿的狠了,不肯轻易答允呢。”郭昊憨憨笑道:“我身子壮着呢,十顿八顿饭不吃也不打紧,只怕你娇娇弱弱的,禁不起饿,要知道咱们往后可还有好长一段山路要走呢。” 祝雪念松了口气,道:“我还担心你会生气呢。”郭昊道:“哪会。”祝雪念展颜一笑,道:“你放心吧,把肚子攒着,等到了地方,我请你吃大馆子,这叫好心有好报。” 时候还早,初夏时节山中野果尚未长成,郭昊无可充饥,肚子又连连响了几响,自觉不好意思,便又走了开去,靠在一块石上,轻声哼唱道:“皆云枳子苦,生路且漫长,莫道人间冷,自有热肚肠” 祝雪念耳朵极灵,虽然隔得远了,还是听到一丝,但觉小调虽然辞义浅显,却韵味悠长,问道:“你唱的什么?”郭昊没想到被她听去了,脸上一红,道:“我也不懂,是小时候妈妈教我哼的,难听的很,你可不要见笑。” 祝雪念道:“想妈妈了?”郭昊道:“是啊,从前我笨得很,时常受人欺负,妈妈就会教我说:‘谁欺负你,你就狠狠打他一顿,看下次还敢不敢?” 祝雪念笑道:“你妈妈真是有趣,她这是在教你跟人打架啊。不过看你老实巴jiāo的样子,一定不会照做吧?”郭昊挠了挠头道:“妈妈的话当然要听,可是还没等我出门,就碰见了大伯。我把这番话一讲,他老人家却不以为然,说道:‘成大事者,岂能拘于小节?因小事与人结怨,殊为不智。’” 看他神情郁郁,不用说祝雪念也猜到他应是被伯父拦了下来,架也没有打成,却忍不住继续问道:“后来怎样?”郭昊道:“我听妈妈的话,妈妈却要听爷爷的,我自然得按着爷爷的吩咐去做。” 祝雪念不再说话,隔了一会,忽然眼中流下泪来,因怕郭昊看见,连忙转过身去,口中喃喃道:“莫道人间冷,自有热肚肠”念了几遍,想到至亲远离,相见无期,从此再也无人体贴呵护,嘘寒问暖,一时间患得患失,坐地抱膝,眸光迷离,竟是有些痴了。 郭昊原本以为,凰羽山群山广袤,必有狮虎等野兽出没,但一路行来,除了抓住那只野兔之外,竟是一只野物也未曾见着,好像故意躲起来一般,不敢露面。他如何知道,祝雪念的仙冥神剑本属冥教之物,杀人无算倒也罢了;他手中那根铁杵却更是惊人,常人无法感知到其中煞气,但兽类天生敏觉,早就远远避了开去,不敢接近。又赶了半夜的路,终于望见前方一点灯火,心知是小镇到了,两人欢呼一声,向前奔去。 小镇并不很大,现下已是三更时分,家家门户早闭,到处都是一片乌漆墨黑的,两人朝着镇中唯一的光亮处走去。来到近前,才知是一家客栈,门面极小,连栈名也是随便立的一块破木牌子,戳在土里,被风一刮,和门上挑着的那盏颜色褪尽的气死风灯一起,摇来晃去,dàng个不停。 祝雪念撇着小嘴道:“那年陆师叔带我去永昌城时,御空从这里经过,也没看得清楚,没想到竟是破败至斯。” 郭昊从前住的木屋尚不及此处,倒是不觉得什么不好,宽慰道:“天太晚了,先将就住下,明日一早吃饱喝足,咱们再往别处去。”一提吃喝,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两声。祝雪念笑道:“你都挨得,我也不能差了。” 郭昊上前正yù叫门,这时院内一女子含含糊糊的说道:“相公,那个钟什么希明的将往晏昌的事,你用飞鸽传书送出去了么?”一男子声音道:“这事还用你惦记?我早就把一切安排妥当,不用担心。” 第126章 荒村小店 郭昊祝雪念均不知钟希明是何等人物,并未在意,郭昊已敲响了门环,只听屋内有人大声嘟囔了一句:“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来投栈,早干嘛去了?”门扉开处,一名中年fù人脸孔伸了出来,先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人这才看清立在门前的是个少年,圆脸顿时拉成了长条形状,道:“三更半夜的,敲什么敲?老娘正琢磨着大睡一觉,一下子就被你搅黄了。” 郭昊作了一揖,道:“深夜叨扰,多有打搅,不知这店中还有空房么?”出人意料的是,尽管是有客上门,fù人仍旧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道:“有是有,就是价钱可不便宜,你要是愿意住的话,就进去看一眼。嫌贵的话,趁早走人。”寻思着:“看你小子熊样,也不像有钱的主,既然捞不到啥油水,你爱住不住,走了老娘反倒清净。” 见这fù人言语冷淡,祝雪念顿感不悦,接过话道:“有房便好,至于价钱什么的,不必劳心。我们既敢敲门,还怕付不起你的店钱?”fù人这才知觉郭昊身后还站着一位少女,循声望去,三角眼中陡的一亮,口中啧啧连声:“哎呦呦,这是谁家的小姑娘,生得好生俊俏!咳咳咳,这鬼天气可真冷!”用力咳嗽几声,小跑着奔出门来,热情无比的道:“小妹子快请进,小店内有刚刚烧滚的热水,进屋去好好烫烫脚,解解乏。”趁机摸了摸祝雪念身上衣服质料,不禁心花怒放:“好家伙,这丫头是个小财主,单只这身行头,最少也值几十两银子,怪不得值那许多赏金。” 祝雪念看她四十多岁的年纪,心说谁是你小妹子?少套近乎。 殷勤至极的将二人请进门后,那fù人指着靠东边一间较大的厢房,眉开眼笑道:“十冬腊月的,天气冷的厉害。这间房是小店最暖和的,就请小姐住在那里吧。”祝雪念也不言语,推门走了进去。fù人见郭昊穿着朴素,还以为他是那貌美女孩身边的下人,用手点指道:“那个谁谁谁,你跟我来去给你家小姐打盆热水来。” 郭昊应了一声,走了过来。不料fù人把脸一绷,道:“我说你这个小子,没长心眼吗?”郭昊一愣,道:“怎么啦?”fù人道:“你不先去你家小姐房里把盆子取来,那滚烫的开水你用手捧回来不成?”郭昊恍然大悟:“哦,知道了。”转身走到祝雪念房门前,轻叩门扉,道:“把那个装水的盆递出来。” 隔着一扇门板,屋内的祝雪念坐在床头休休息,却故意不发一声。郭昊还道她没有听见,又招呼了一遍,仍是没有动静,心下不安之感陡升,暗想:“她一个人躲在屋里,不会是又在想什么歪点子吧?”那边老板娘见厢房内女孩没有应声,心下暗暗欢喜,但见郭昊还杵在门口,冲着他嚷道:“我说小子,有你这么给人家当下人的,懂不懂一点规矩?跟主家说话之前,要用敬称,像什么老爷、夫人、小姐、公子啦,总得挂在嘴边,否则便是对主人大大的不敬,你懂不懂?还有,你在那里冲着门框唠唠叨叨,那门框比你也强不了多少,都是死木头一根,它能应你么?” 祝雪念身在屋中,听了这番话也是忍俊不禁,心道这fù人虽然势力,说话倒十分有趣。 郭昊被这一叠连声的追问弄得的面红耳赤,心下暗暗着恼:“我就算再笨,在你眼中还不如一根木头了?”心中已然明了,祝雪念所以不肯应声,定是在等着着自己喊她一声“师姐”呢。回头见老板娘业已走到对面厨房门口,面带不屑,竟然还白了自己一眼,才推门进去。直到她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失,郭昊心道:“我早就想过,要尽量顺遂祝师妹的心意,不惹她心里不痛快,怎么这么快便忘了?”轻轻舒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师”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听“吱呀”声响,祝雪念笑吟吟的出现在门后,说道:“你这家伙,嘴比鸭子的还要硬。” 郭昊连忙道:“以后不会了。”他意思是说我以后不会跟你别着劲了,你让我叫你师姐,我便叫你师姐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料祝雪念也异口同声地说道:“是呀,以后不会了。”郭昊一愣,问道:“什么?”祝雪念道:“我是说既然你不喜欢,以后便不用再叫我师姐了。省得你整日yīn沉个脸,还时时防备着我。” “真的么!”郭昊有些难以置信,旋即想到祝雪念突然善心大发,不会是又琢磨出其它稀奇古怪的捉弄自己的主意吧?一时间难以安心,小心翼翼的道:“那我该叫你什么?”祝雪念玉臂抱于胸前,以右手食指点着自己精巧的下巴,点漆般的双眸凝望夜空,出神片刻,说道:“你就叫我小念吧,嘻嘻,这名字是我自己才刚想到的,很好听吧?头一个便跟你说了。”郭昊还是有些怀疑,道:“就这么简单?”祝雪念道:“你还想怎样?难道真痴心妄想我叫你一声师兄?”哼了一声,扭身回屋。 郭昊取了木盆,随后来到厨房,见灶内干柴烧得正旺,炉子上坐着一只铜壶,正噗噗冒着热气。他不待fù人开口,便提起铜壶来,将滚烫的热水到了一半在盆里,然后端盆yù走,不料那fù人怪叫一声:“啊呦!见过笨蛋,但从没见过这么笨的笨蛋,真是稀奇!”对于她的尖酸刻薄,郭昊早已忍耐多时,虽然碍于对方年长不好疾言厉色的顶撞,不耐之色却显露出来,道:“又怎么了?” fù人道:“臭小鬼,你拧什么鼻子瞪什么眼?自己丢心丢肺,做事毛手毛脚,还敢跟别人发火?”眼见郭昊正要开口争辩,她上下嘴唇开合更疾,几与苍蝇振翅不相上下,噼里啪啦的说道:“你拿着滚水就往外走,也不兑些冷水在里面,那娇滴滴的小姑娘,皮肤该是何等娇嫩,能禁得住你这开水一烫吗?你自己皮糙ròu厚,注定是做下人的命,那是几辈子也改变不了的。既然是这样,你就要尽心尽力的服侍好主子,可是你连这么一丁点小事都做不好,主人家给你吃给你穿,也不曾图你什么,”嘴上喋喋不休,心中却暗暗着急:“这小子怎么还不晕倒?难道是时日太久的缘故,迷yào失效了不成?” 郭昊懒得听她教训,本想转身一走了之,奈何一眼瞥见盛冷水的瓦缸被她挡在了身后,心道:“她虽然聒噪,说的话却也有几分道理,我总不能送这滚烫的开水拿去给祝小念用吧。”但想到这fù人好歹是此间主人,又不好打断她说话,只好耐着xìng子等候。 第127章 诡诈夫妻 郭昊不愿与人争辩,可是fù人竟似来了兴致,直说的口沫飞溅,滔滔不绝,郭昊连端盆的手都酸了,才好容易见她缓了口气,唯恐她继续嘀咕起来没完,忙道:“多谢大婶教诲,我定会多加在意。”心道我都按着你说的做了,这下总该不会错了吧?哪知fù人似乎故意找茬,不依不饶,连叫:“朽木,朽木!” 郭昊见识了她口才,知道自己口夯舌拙,辩也无益,弄不好她还会变本加厉的贬损自己几句,徒取其辱,于是聪明的不予反驳,顺着她说道:“好好,您说的都是极对的,我确是一根朽木,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请您稍稍移动下贵步,我好从缸里舀些冷水出来。”这次fù人并未说什么,让到一旁直到郭昊将冷水倾入盆中,她才叹了口气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下你该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郭昊刚要开口,就听院子里一男子道:“辛巧,没什么事赶紧回屋睡觉去,不要在这里跟客人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你才胡说八道。我在教训奴才,你少跟着搀和。”fù人不服气道。说话之间,一名中年文士迈步进门,那fù人往他身后瞄了一眼,发觉没有人后,不知为何,神色间略显失望。中年文士手在背后,朝她偷偷一挥,随即冲着郭昊道:“拙荆生于穷困之家,小时候受了不少的苦楚,因此总向往着大门大户的富贵日子。长久下来竟养成了一个怪毛病,那就是见到富贵人家有带着仆从家丁前来住店的,便要趾高气昂的废话几句,好像她就是人家的主子似的。”郭昊暗暗称奇,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怪人。 中年文士又道:“我也曾拜访名医,请来帮忙探看拙荆究竟得的是什么怪病。可是接连数次,人家郎中都说拙荆身子康健,思绪清明,并无任何疑难病症。这怪病一直不曾见好,真是愁煞人也。刚才她言语之间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小兄弟切勿见怪。” 郭昊见他面露愁苦之色,心下本也没有怪罪意思,如今得知此事,反而更生出了几分同情之心,说道:“我看这位大婶出语如连珠,话说的极快,倒是一样很了不起的本事,我想学还学不来呢,大叔大可不必因为此事而闷闷不乐。” “正是如此。这位大叔,看你一身打扮,应是位久读诗书,满腹经纶之人,因此比起学问渊博来这位大婶肯定是不如你的,但若论滔滔雄辩,舌灿莲花,那么恐怕就是十个你加起来也不是她对手。要我看来,这位大婶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伶牙俐齿之人了。”却是祝雪念久等郭昊不回,便出来一看,听见他正与与人在屋内说话,进来一见此人头戴方巾,身着儒袍,自是一个读书的文人。其实两人在议论什么,她并未全数听清,但郭昊既说那fù人伶牙俐齿,自己照本宣科便就没错。 中年文士狠狠瞪了妻子一眼,暗骂这女人蠢笨如猪,坏了大事。眼见祝雪念年纪幼小,确是与那画像上一般,眉目如画,雪肤如玉,更是不敢小视,说道:“二位想法到是与众不同。”祝雪念负手背后,道:“个人不同,见解自然也异。小女妄自揣测,她应是你十分亲近之人了?”郭昊见她小小年纪,却硬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不禁好笑。 中年文士道:“深更夜半,我与辛巧同处一院之中,任谁见了,也看得出来我们二人是夫妻。小姑娘口中那‘妄自’两字大可去掉。”祝雪念道:“那可也不尽然,您难道忘了,这里可是一家客栈,生人哪里晓得你是不是这里的住客?”中年文士方才忽略了此节,顿时为之语塞,沉吟片刻才道:“那又如何?”祝雪念道:“我只是想说,身为至亲之人,自然盼她处处都好,但也正因如此,不知不觉中便多加了许多苛求,甚至到了很是极端的地步,有些好的东西忽略不见,明明不起眼的小毛病却被无限放大。说好听的是关心则乱,说难听的可就是吹毛求疵。” 中年文士勃然色变,斥道:“胡说,我林某人饱读圣贤之书,深谙大道至理,岂会犯下此等无聊谬误?拙荆确是怪病缠身,只因那些所谓的名医一无是处,方才诊不出怪病为何。你怎可信口胡言,把这不是分派到了我的身上。” 见他如此固执,祝雪念只能无奈叹气,道:“反正我见她好好地,可没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自从中年文士进门,那被称他作辛巧的fù人便一直没有作声,这时忽然一拍大腿,道:“小妹子说得好啊!”三个人同被她惊的一愣。中年文士道:“二位请看,这疯病又犯了不是?”郭昊上瞧下看,只觉这辛巧毫无异状,一如刚才。祝雪念笑道:“他叫你看你就看,真是傻的可以。”郭昊挠头道:“不过刚才她这一声咋呼,确是吓了我一跳。” “老娘我天生嗓音洪亮,你自己胆子小,禁不得吓,可怪不得我。”辛巧正说着,忽听街上传来几声犬吠,忙道:“易生,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休息啦。”中年文士冷哼一声,拂袖而走。辛巧又说了句:“时候不早,两位也早点歇了吧。“随后也走了出去,回首将门关好。 郭昊纳闷道:“他怎么突然生气了,是不是你言语中得罪他了么?”祝雪念嗔道:“少来错怪好人,怎么不说你自己的毛病,竟然还赖到我的头上来。”一手托腮道:“我怎么觉着这两口子都有些怪怪的。”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被祝雪念一言提醒,郭昊也发觉似乎哪里不妥。 “有人来了,咱们假装昏倒。”祝雪念晶莹如玉的俏鼻忽然微微一皱,忽然以极低的声音说道:。郭昊不明所以:“什么?” “快!”祝雪念听得步声沓沓,已至门外,人语之声更加清晰入耳,急忙向前一扑,把郭昊摁倒在地,在他耳边道:“这屋中被人下了迷yào,赶紧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则靠在旁边一张椅子上,阖目不动。 郭昊心神一凛,这才察觉炉边腾腾水汽,果然一股异香扑鼻,情知祝雪念所言不虚,当即闭紧双眼,不敢稍动。 门声响动,辛巧夫fù带着一个人闯了进来。就听一个青年男子声音惊喜道:“果然是祝师妹!”辛巧指着手上一张字迹宛然的纸张兴冲冲的道:“小兄弟,怎么样,姐姐没有骗你吧!”声音发颤,显是欣喜已极。 “原来小念早听到有人到来,她好灵的耳力!”郭昊想到来人十有八九追踪自己两人而来的凰羽门人,此番若被他带回山去,还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顿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第128章 追兵赶至 那人惊喜过后,很快回复镇定,淡淡的道:“你们刚刚说迷yào无用,这又是怎么回事?”语气之中颇有见疑之意。 “刚才这对少年男女运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一忽的工夫,就都倒地不起了?”林易生夫fù也都心中纳闷,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辛巧索xìng转开话头,表起自己的功劳来,将郭昊祝雪念二人如何半夜投店;她如何认出这美貌少女与凰羽门张贴在小镇各处的画影图形十分相似;如何将那少女请进客房,以连篇废话将郭昊拖在厨下不得脱身;如何暗中知会丈夫林易生,要他偷偷出门报知这位凰羽门驻扎于此的弟子速速赶来的经过通通说了一遍。 只见她眉飞色舞,张牙舞爪,一番经过说下来,饶是巧舌如簧,也有些口干舌燥,下颏发酸,抹了一把口边唾沫星子,道:“就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那东厢客房内的蜡烛,和这厨下炉中燃烧的木柴,都有我加入的一等厉害的迷香,可是他们竟然一直挺到刚刚方才昏倒,真是奇怪。” 郭昊暗道惭愧,亏得自己出身于武林世家,却连下迷yào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都没能识破,尽给伯父脸上抹黑,连小念这个几乎未出过山门的小女孩尚且不如。其实这也怪他不得,杨峥虽为武林中人,但为人行事刚正,胸襟磊落,对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向来不耻,焉能拿来教导子孙后辈? “臭婆娘吹什么一等厉害的迷yào,还不是早就被我发觉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罢了。”祝雪念心中却是另外一种想法。原来,她甫走进那间客房之时,便嗅到一缕异香,极其细微,当时全未在意,只以为乡村之地,店家燃些熏香,驱除污秽之气,也在情理之中。之后来到厨房之中,那香味又再漂出,客房燃些熏香尚且情有可原,可在这厨房之中又有何用?祝雪念不禁警惕暗生。只是她再怎么聪明,又如何能想到顾丹晨早已颁下严令,将她的画像遍贴四方。这座小镇临近凰羽门,自是凰羽门弟子着重关照之处。 林易生夫fù原是江湖中宵小之辈,因躲避仇家方才隐居于此,开间小店,拣些落单且身携资材的旅人做些没本钱的买卖。日间辛巧在街上闲逛,遇见一名凰羽门弟子在梁记米店门前张贴画像,虽然画中少女相貌绝美,却也勾不起她一点兴致,可是当目光落在画像下方足以闪瞎人眼的赏金数目之后,当时险些就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怀着侥幸心思将画像上头联络之法记忆下来后,辛巧这才回到家中,跟丈夫提起此事。林易生闻言也是心惊ròu跳,露出一副谗言yù滴的嘴脸,随即夫妻俩不约而同的相对叹息,只恨自己夫fù福运未至,不能将那女孩抓到手中。只因此事,这二人竟致辗转反侧,深夜难眠,直到过了三更,实在乏得紧了,这才要沉沉睡去。可巧就在这时有人敲起门来,待见到来客就有那画中少女在内,辛巧如何能不大喜过望。于是以咳声示意,教丈夫赶紧从后门溜出,报讯去了。 林易生赶到梁记米铺,跟那掌柜言明真相,不由得双双大喜。原来落碧峰日常所食米面,多数都是从梁记米铺购买,梁掌柜念着人家照顾生意的好处,办起事来自是分外使力,急忙取出凰羽门弟子所留三只火箭,在门前一齐点燃芯子,三箭齐发,告知此刻就在镇中。 眼见箭簇带起的三道火龙冲向漆黑夜空,梁掌柜冲着林易生道:“林兄稍等片刻,凰羽门在这群山之中遍撒大网,就为找到这个女孩,相信左近数十里内必有他们的人,过不了一时三刻准保能够赶来。” 林易生担心家中情形有变,不敢久等,嘱咐梁掌柜一声,事情业已全部办妥,只待人来后,即可去他家里领人,言罢匆匆回赶。进得家门后,但听老婆还在那里跟那少年喋喋不休的说话,心下暗暗吃惊:“辛巧怎的还没将这人迷倒?”错以为辛巧迷yào分量下得不足,才使得郭昊至今仍然清醒,心中暗恼。 其实他哪里知道,那些迷yào确是十分特异,对付寻常武林人物自是易如反掌。但道家修真讲究的是炼神返虚,寄有于无,所求最高境界便是将自身与天地融为一体,人身灵力与天地元气自如转换,任意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之,凭空驾驭,于无尽虚空穹宇,大地山河之中,摄取无上法力。道家真法之中行云布雷,移山引水等威力奇大的法术,道理无不是由此引申而来,是以寻常dú物根本伤害他们不得。 郭昊祝雪念目下修为尚浅,还远远无法企及那种神奇境界,但想凭区区迷yào就想迷倒他们,却无异于是痴心妄想。对于此节,林易生与辛巧二人均是不知,见二人迟迟不肯昏倒而吃惊不已,却不知一切全在情理之中。进屋之后,林易生又是一番胡编乱造,籍以拖延时刻,待终于听到门外犬吠之声大作,心知深夜之中,必是悬赏的那人到了。他夫妻二人做贼日久,心有默契,眼见两只小肥羊没被迷yào熏倒,只好请那人亲手收拾了,于是互使了个眼色,先后走出,迎人去了。可是他二人却绝对无法想到,祝雪念道行比郭昊更高,耳力业已机灵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林易生留给梁掌柜的话是:“那两人已然擒下,对方只须前来领人便是。”如今事没办成,还要人家亲自动手,他自然有些心虚,是以那凰羽门来人刚一进门,他便说出了“奇哉怪也、屋内两人仍然清醒、不曾昏倒”等语,不想均被祝雪念听的清楚。陡闻此事,祝雪念懊恼之余,最先想到的自是如何脱身,可是片刻之间哪容她细加琢磨,只好将计就计,假作昏迷。 青年男子心中本就疑惑难明:“虽然本门上下均道祝师妹体质欠佳,但她自幼修行,七八年根基,岂会如此不济,会为区区迷yào所迷?”此时等到辛巧把话说完,疑心更是大盛。 祝雪念是女孩家,他不好唐突,于是弯下腰去,把手伸向郭昊脸颊。辛巧看出他是要试探郭昊鼻息,积习难改,趁机吹擂道:“小兄弟好细的心思,我夫妻俩这迷yào极为特异,中倒之人呼吸照比平时会一会缓,一会急,jiāo替变换,十分奇妙。你一探便知。” 青年男子也不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郭昊却暗暗叫苦,他本来就不擅作伪,倒在地上闭目装昏已属不易,再要按辛巧所说调节呼吸之间快慢节奏,实无把握能够做到恰到好处,不被察觉,只好睁开眼来,说道:“师兄不必再探,我这里好好的。”站了起来。 第129章 祸水东引 辛巧夫fù目瞪口呆,青年男子却是得意不已,哈哈大笑道:“我早就看出你们”那“有诈”两字还未出口,耳听得脑后风声激dàng,急切间转过头去,待看清祝雪念一记竖掌正向自己切来时,颈上早着,登时气血受阻,脑中一阵晕眩,摇摇yù倒。可是他修真数年,一身法力岂同小可,再加祝雪念寒冥yīn气在身,气力有限,这一掌虽然正中颈侧血脉,却也无法致他昏厥,只是脑中昏沉了一下,便即清醒,笑道:“师妹,数年不见,你还是这样爱闹。只是你这手劲未免太大了些,幸喜没有催持灵力,否则师兄可有得受了。” 祝雪念幼年之时xìng情顽皮,常与各位师兄师姐笑闹,这青年男子名为赵青卓,是顾丹晨座下第九弟子,对这种事曾经也是习以为常。只是七年之前他便下山游历,直到近日方才回到落碧峰上,却是未曾见过祝雪念自从去了百花小筑之后xìng情大变的模样,心中兀自想道:“总有人说小师妹xìng情已然大异以往,但今日又来跟我玩笑,明显是传言有误。” 祝雪念偷袭失手,见没能把赵青卓怎样,不禁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宁可冒险,也要催发灵力了。为今之计,只有虚与委蛇,再谋脱身之法。”遂嫣然一笑,道:“赵师兄,原来是你,我刚才没看清楚,还以为你和这对jiān人是一伙的蟊贼呢。错手之处,你可别怪。” 见她巧笑嫣然,更与往日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小师妹一般无二,赵青卓愈发确定自己所料无误,暗道:“小师妹果然还是和从前一般模样顽皮。”原来祝雪念为寒冥yīn气所伤之事,凰羽门上下只有顾丹晨等少数几人知晓,保密甚严,寻常弟子全不知情。若被这位师兄知道祝雪念其实是因为担心寒冥yīn气发作才未尽全力,并非是存了什么手下留情的意思,还不知会作何感想。不过对祝雪念一番言语,赵青卓虽然打心里是不信的,却如何敢承她致歉。刚要开口替她解释几句,就说此间灯光昏暗,认不清熟人面目也不意外,岂料祝雪念忽然“哎呦,大事不妙!”一声惊呼,脸现畏惧之色,指着赵青卓鼻梁道:“难不成竟被我猜着了,赵师兄你你果真和他们是一路的,要在这里害我?” 林易生心思较为缜密,隐隐觉得不妙,chā口道:“姑娘勿慌,我们只是做点小买卖的穷苦百姓,可不是姑娘口中所说的蟊贼。” 赵青卓也不觉好笑,冲他摆了摆手,道:“师妹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害你?我是奉了师父的令谕,下山来找你的。而这二位只是顺手帮了点小忙而已。” 祝雪念却是一脸不信,断然道:“不可能,我只不过是下山来随便一逛,很快便会回去。姨母找我做什么?”声音忽然变得冷冽:“哼!你身为凰羽门掌门高徒,竟与下三流的盗匪勾结,yù图残害同门。嘿嘿,这个罪名可不轻啊,恐怕单单逐出师门的惩罚是不够的呢!” 赵青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倒不是他问心有愧,真做过什么昧心之事。而是面前这女孩既是前代掌门亲孙,现任掌门又是她姨母,若真被她诬告了去,掌门恩师就算不信,也必会因此疏远。自己纵有千张白嘴,又如何分辨得清楚?一时间双眉微皱,颇费踌躇。 祝雪念不忘火上添油,冷笑道:“这两人伪装成店家,以迷yào害我的事,郭昊师弟可为人证;东厢房里的蜡烛,和这厨房中的炉火则可作为物证。师兄你口口声声说要带我们回转凰羽山,大可堂堂正正的开口说明便是,可偏偏奇怪的是,在我们昏厥后你才恰巧赶到,这般鬼鬼祟祟的,不知是为了什么?前者犯事,人证物证俱在,唯独赵师兄突然来此的事解释不清,叫人好生为难。我心下纵有怀疑,却也不能诬赖好人不是。我胡乱猜测来着,十有八九是师兄得了姨母吩咐,要尽快找到我,这才日夜兼程,不辞劳苦,最后实在累得紧了,才不得不找家客栈打尖休息,谁知却进了一家黑店,正巧撞见黑心店主要谋财害命。赵师兄你说我猜的对也不对?” 赵青卓能拜入顾丹晨门下,自非庸才,登时听出她语中似乎别有用意“啊!原来如此。小师妹是恨这姓林的两夫fù以无耻手段暗算于她,心有怨气,这是想要发泄一口闷气啊!既如此,我焉能不鼎力相助?”能够拜入顾丹晨门下,赵青卓自非庸才,立时听出祝雪念话中另有深意,连忙随声附和道:“小师妹冰雪聪明,明察秋毫。其实若不是这开店的两人行迹不轨,使出迷yào这等龌蹉手段,怎会引得师妹误会。此事若非得要怪,也只能是他们为人不淑,德行有亏,须与别人无关。”几句话便把自己摘了出去。 祝雪念击掌赞道:“师兄果然是明白事理之人,这么快便把事情前后想得通透,怪不得姨母常常夸赞你呢。”赵青卓神色一喜,道:“恩师夸赞,可不敢当。” 林易生辛巧夫fù越听越是不对,刚才赵青卓进得屋中,称呼祝雪念为师妹之时,二人便有些惊讶,一想自己并未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倒也不用担心。但照此时看来,祝雪念信口胡诹,说自己夫fù有心谋害于她,这可就大事不妙了。眼见赵青卓只得了她几句称赞,脸上便全是喜不自胜的神情,两人终于明白,这小姑娘不但根本不是凰羽门的敌人,而且其身份地位恐怕还远在赵青卓之上。 一念及此,林易生尚且勉强按捺得住,默然思忖对策;辛巧却坐立不安起来,心下念叨着:“小丫头胡言乱语,这小子不会真的信了她,到时撕破脸皮,来个翻脸不认账吧?”一想到到手的横财极有可能会付之东流,焦急之意顿时无法抑制,忽然眼前一亮,却是祝雪念将鬓间一朵珠花摘了下来,拈在指尖,烛光一晃,珠花末端比指盖还要大些的珍珠流光溢彩,浑圆透亮,一看便知绝非凡品。辛巧见状,顿时双目放光,口水险些流了下来。 仿佛感应到她目光,祝雪念嘴角一抿,似笑非笑,趁着赵青卓目光旁顾,芊芊玉指偷偷向她一点。辛巧一颗心砰砰乱跳:“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本就是极贪婪的xìng子,不然也不会甘冒大险,做那谋财害命的勾当了。此时一见祝雪念手中珍珠明华耀目,举动暗含深意,焉能不胡思乱想。 赵青卓转过身来,道:“刚才我师妹所说的话,二位可有何辩解?”林易生道:“在下先是知会了梁记米铺的梁老板,而梁老板又放出烟花火箭,赵小兄才会得到讯息,赶到敝处。至于这位姑娘所说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在下夫妻二人僻野乡民,胆子向来都是极小的,做的小本买卖规规矩矩,更不敢做下这等违法乱纪事情来。” 第130章 重利诱人 林易生原以为赵青卓气质出尘,应该不是出尔反尔的人物,但见他对祝雪念恭敬的紧,却也不免心下打鼓,遂将他如何来到的经过一说,还反复提及梁老板这个人证,心说:“你想抵赖,污蔑我夫fù二人,那可不成。” 赵青卓果然面上一红,心道:“这人狡猾。我为了让师妹开心,本打算不把悬赏的重金给他,但若梁老板肯出面作证,凰羽门出尔反尔之事可就传了出去这便如何是好?” 见他犹豫,祝雪念立即猜出这梁老板应是个知情人物,眼珠一转,朝林易生道:“你主意打得虽好,可却不知那梁老板原是我凰羽门派出的密探。他在此处开店,一来是为了本门采买食用粮食方便;二来么,却是就地监视这凰羽山周围有什么横行不法之徒,及时回报凰羽山,咱们得知备细,好来铲jiān除恶。你想他为你作证,那倒也妙的紧,咱们这就将他请来,将你如何暗下迷yào,偷打闷棍,趁机掳掠来往客商的事一一说明。省得我师兄待会挥剑宰人的时候,你不肯心服。” 她几句话看似头头是道,其实全系捏造,林易生若细细品味,当能听出其中错漏矛盾之处。可是他原本开的就是一家黑店,这些行凶害命的事他几乎都曾干过,做贼心虚,如何还能静下心思?一时间心慌意乱,分辨的话竟是说不出来。 赵青卓见状大喜,心下暗赞:“师妹好聪明的手段!她知道乡下人胆小怕事,是以先在这里以言语吓住这二人,使其不敢声张。我那边与梁老板相熟,他店中米面到有十之七八卖给我们落碧峰,到时jiāo代他几句谎称是本门密探的话,还怕他敢不答应?一切事情等师妹离开再慢慢解释不迟。”他终是凰羽门弟子,无法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来,大喝一声:“好大胆的一对夫妻大盗,谋财害命也就罢了,竟敢欺负到我凰羽门头上来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林易生辛巧齐地大惊失色,辛巧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想要反悔抵赖,不把赏金给咱们,那可休想。”赵青卓轻蔑一笑,道:“怎么?被我师妹揭穿了你们所做恶事,这就恼羞成怒了么。” 林易生将老婆拉到一旁,道:“我们都是安安分分的穷苦百姓,你们凭空诬陷,意yù何为?”他不知凰羽门根底如何,只知此处三个人年纪都轻,能有多大本事,全没放在眼中。心道:“实在不行,老子就把你们三个小崽子尽都宰了,到时我夫fù卷铺盖滚蛋,你凰羽门本事再大,人数再多,能搜遍天涯海角把我们揪出来么?” 赵青卓也只是想讨祝雪念欢心而已,并非真的对这二人心存恶意,反而因他们帮忙找到祝雪念而暗暗感激,心下原本是有几分惭愧的,但出身修仙门派的弟子,有几个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此时一见这二人咄咄相逼,那点歉然心思登时无影无踪,道:“凭空诬陷?那我请问,无缘无故,我师妹师弟为何会昏倒在你的店中?” 林易生心中暗骂:“还不是为了得到你们凰羽门悬赏的重金我才出此下策,小王八蛋,你这是明知故问。” 赵青卓哼了一声,道:“你一副书生打扮,看起来一本正派”他这边说话,身后祝雪念乘其不意,悄悄打了一个奇怪手势,辛巧微微一愣,面现犹疑。祝雪念情知机不可失,把珠花轻轻一晃,旋即掩起,冲辛巧使了个眼色,显是在说:“只要你按我吩咐去做,这件东西便是你的了。” 辛巧觊觎之心早生,此时更是心痒难挠,想道:“赵青卓已然认定咱们夫fù图谋不轨,照此追究下来,保不齐从前做的事都会被牵扯出来,那时我夫妻岂不是要被官府拿办,砍头示众!”一念及此,登时骇的打了个激灵,又想:“这小姑娘与姓赵的同出一门,但瞧她意思,显是要我把姓赵的打晕,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倒似乎不愿意跟姓赵的回去,要不然凰羽门何必四处张榜寻人?这当中究竟是何缘故,莫非是小姑娘背着父母跟情夫私奔?”忍不住斜睨郭昊一眼,却情不自禁的撇了撇嘴:“这小子傻头傻脑,哪配得上这花朵一般的姑娘?不过既然姓赵的小子翻脸不认人,老娘可也不能做亏本买卖。”她胡思乱想一番,心思可绝不糊涂,悄然迈步,神不知鬼不觉的走近祝雪念身畔,一只肥掌伸到她面前。 祝雪念会意一笑,知道她是要先收钱后办事,于是毫不犹豫的将珠花递了过去。辛巧赶忙抓紧,收入怀中,从火炉旁抄起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棒,往赵青卓背后挨去。 郭昊一直在倾听赵青卓与林易生两人说话,并不知祝雪念所作所为,直到此时方才察觉有异。眼见辛巧擎起木棍已然对准赵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卓后脑,他险些失声惊呼,却见祝雪念冲着自己连连摆手,犹豫了一下,冲到嘴边的话只好又咽回肚里。 偏在此时,院外犬吠之声忽起,辛巧慌忙将木棍藏到身后,紧接着梁老板的声音就传进屋来:“赵小兄弟,你还在里面吗?你几位师兄得讯,也赶到镇里来啦。”接着另有一人道:“赵师弟,小师妹可还安好?快些把门打开让我们看上一眼,好教大家不再担心。” “是马师兄几个到了。”赵青卓面露喜色,转身迈步,就要出外开门迎人。 祝雪念暗道不好,见辛巧默不作声,不禁心中大急:“难道她放弃了吗?”却就在赵青卓从身畔走过片刻之间,辛巧木棍陡然挥出,一时间风声飒然,正中赵青卓后脑。 这一下异变突起,全无防备之下,赵青卓如何抵挡得住?霎时间天旋地转,扑地便倒。但他受此重击,竟然还未昏迷,双手撑地,挣扎yù起。 那边林易生已瞧得呆了,辛巧哼了一声,林易生幡然惊醒,一方手帕不知何时出现在掌中,在赵青卓鼻端轻轻一抖。混混沌沌之中,赵青卓只觉一股异香扑鼻,他原本修行不俗,灵力已可任意达于周身,可是当此之际,意识浑噩,如何还想得到提起真元去抵挡迷yào。顷刻间四肢酸软,晕了过去。 林易生收起手帕,心中又惊又怕,可他深知老婆看似没心没肺,实则精明不输自己,绝对不会做赔本买卖,当下退到一旁,并不多问。 祝雪念一指郭昊,说道:“待那些人询问起来,你们就说是我这位师弟将人打晕的。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郭昊“啊”了一声,祝雪念美眸一瞪,他当即闭口。 第131章 故意为之? 辛巧早就抱定了同样心思,只待二人一走,赵青卓又没看清是谁打的他,事情还不是由着自己编造,道:“不用你提醒,老娘早就想好说辞了。”说话之间,人已到了碗架之旁,使力拉动,墙壁上现出一个孔洞,可容一人通行其中。道:“快走。”祝雪念不由分说拉住郭昊手腕钻了进去,回头嘻嘻一笑,说道:“再见。”辛巧没好气道:“小丫头诡计多端,就爱挑拨离间,我可不想跟你再见。”说着已极快的把碗架推回原处。 孔洞并不深远,出口就在客栈屋后院墙之外,左近没有人家住户,到不虞被人发觉。郭昊祝雪念两人出来之后,耳听得客栈小院内辛巧正自大呼小叫:“哎呀不得了啦,杀了人啦,乖乖快救命哪”她嗓音本高,此时更是竭尽全力,街坊四邻全被这杀猪般的嚎叫惊起,黑暗的小巷中早有数点灯火燃亮,有那手脚伶俐的,已奔出门外,朝着客栈方向跑来,一时间纷乱四起,人声嘈杂。 祝雪念情知这是辛巧在故意引起混乱,籍以缠住赶来的马师兄等人,好为自己与郭昊逃逸远遁拖延时刻。当下二人携手,一阵疾奔,直到出了小镇三里之外,这才坐下歇了口气。二人均知此次能够逃脱,实属侥幸,赵青卓等人定会再增人手,着力搜索,是以此处不宜久留,待气息稍稍喘匀,便又上路而行,直到又奔出二十余里,天已大亮,这才放缓步伐。 一路之上,郭昊一直压抑着心中好奇。辛巧将赵青卓击晕已令人意外,虽然赵青卓并未看见是谁下手伤他,此事便可以推到自己身上,以脱干系。然而林易生夫fù形迹如此可疑,不仅在客栈中到处布散迷yào,而这厨房中的洞口显然也是为了急切间逃逸之用。若是寻常店家,哪会有这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心中虽有疑惑,但他对祝雪念诬赖自己更感不满,道:“赵青卓师兄明明是别人打晕,你赖到我身上作什么?”祝雪念浑不在意道:“还不是担心你不守信用,一见众位师兄来了,心里害怕,弄不好就把我出卖了。好容易逃了出来,我可不想再回去了。”郭昊嘟着嘴道:“我向来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你,不守信用的事才不会做。” 祝雪念狡黠一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寻思着,若是让你把追我们的人都得罪个遍,那么你就不敢撇下我不管,跟他们通风报讯去了。”郭昊没觉得这两件事有何关连,道:“这话怎么说?”祝羽漫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就拿赵青卓师兄来说,他为人是极是多疑,而且心肠可不像赵活虎师兄那么宽广,知道今天是你打了他一记闷棍,心中定然记恨,日后见到你时必会报复。这样一来你还敢自己凑到他面前,让他狠狠的拾掇你么?嘿嘿,我做了这么多,就是要你死心塌地的跟在我身边,不敢做出卖我的叛徒。”郭昊恼道:“原来你打的是这鬼主意!”旋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姓林的两口子都躲在赵师兄背后下手,原来他们早就想好要栽赃给我了。” 祝雪念道:“亏你还是陆师叔的徒弟,连他的一成的聪明都没学到。那林易生跟辛巧两人开的是一家黑店,那打闷棍,下迷yào都是多少年来练熟了的,就算对付的是别人,他们也是用同样的一套办法。不过那辛巧能在短时内想到嫁祸于你的法子,着实是有几分小聪明!”郭昊没好气xìng道:“明明是你提醒她的好不好!”祝雪念嘻嘻一笑,不予置辩。 两人歇了一会,郭昊气也消的差不多了,道:“咱们接下来往哪里去?” “自然是越远越好,那样不易被人找到。”祝雪念想了一想,又道:“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好玩。你知道有哪一座大城大阜是比较繁华的么?” “我只听说鸾州是天子之都,乃是当世第一繁华之地。其他还有盛城,昌明城等等。可惜我一个也没去过,更不知道是在哪里。”郭昊摇头说道。 “要是有陆师叔在就好了,我还以为是跟了他那么久,也知道许多好玩的地方呢。”祝雪念不无埋怨道。郭昊道:“从洛州来到凰羽门的路上,师父都是御剑而行,地面上的路径我实在是不知道。”祝雪念叹了口气,道:“那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郭昊道:“等有了机会,咱们找人打听一下。现下左右无事,你若觉得疲累的话,就找个隐秘些的地方修炼一下紫阳道法吧。”祝雪念也觉光天白日确是容易暴露行踪,于是点点头道:“好吧,就依你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夜间行路,白日匿藏,虽路途之中凰羽门追踪的弟子依旧时有出现,但终究限于人手有限,不可能做到逐寸搜索,是以每次都被两人幸运之极的躲了过去。在离开小镇第三个傍晚,祝雪念从一富户家中购了两匹马匹,从此纵骑驰骋行路,更行快捷,不知不觉间十几天悄然过去,高天之上再不见有人御空飞过,不由得渐渐安心。 祝雪念聪慧伶俐,记xìng奇佳,经上次郭昊口述一次之后,紫阳道法上那段字迹歪歪扭扭不过的经文,已被她一字不差记忆下来,之后每次修行,便不须照本施为。她天资本佳,原本体内只是丝丝缕缕般的灼热气息,已然更形凝实,以往数度折磨得她痛苦不堪的寒dú纵有发作,也远不及从前来得激烈,心中不禁暗暗欢喜。只是她不知自已修炼的就是凰羽门诸大高手苦求数年而不得天脉九篇,正是这世上唯一能够治愈她所受寒dú的无上玄法。还以为好转只是暂有之象,必不久长,是以并未将自己身上变化说与郭昊知道。 逶迤数日,终于走进一座的大城,名为晏昌。但见城高池阔,人员辐辏,比起郭昊记忆中的洛州偏僻小城大了不止三倍。找了一家客栈,郭昊本想好好歇上一歇,祝雪念却不肯清闲,拽起他走出客栈,到大街上游逛。 祝雪念从未到过如此喧闹之地,大街上人来人往,叫买叫卖之声充盈于耳,委实热闹非凡。她瞧瞧这个,摸摸那个,只觉所见所闻尽是新奇别致之事,不禁大觉有趣。这时,她手正往道旁一个糖人伸去,郭昊连忙拦住道:“这东西可随便摸不得,是要给钱的。” 祝雪念只得不情愿的缩回手来,瞥见那卖糖人的小贩瞧着自己的神情似笑非笑,忍不住俏脸飞红,嗔道:“这种事你居然不肯早点说,是不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第132章 穿帮法术 郭昊笑道:“我哪里管得住你。”祝雪念道:“这外面的事,你见识比我多一些,自然要多帮忙拿些主意。”郭昊心想那可未必,取出两枚铜钱,将那糖人买了下来。祝雪念已然娇躯一转,从人群中左折右转,穿花蝴蝶一般,又奔着chā满糖葫芦的草靶子跑去,郭昊急忙跟上。 两人闲逛大半日,祝雪念仿佛丝毫不觉疲累,反观郭昊左手中捧着宜利少、献糍糕、面人等诸多小吃,都是一口未动;左臂弯夹着几块颜色淡雅的布料。原来祝雪念身上不缺银钱,又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是以见了便买,都塞到郭昊手里拿着,时候一长,越攒越多,郭昊只是叫苦不迭。 这时,祝雪念又瞧见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很是热闹的样子,便即走上前去。郭昊跟着挤进人群,见场中间一张矮几上,摆着一个水盆,内盛清水,旁边地上还放着有布幔、花盆、鸟笼等等,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郭昊心道:“原来是个变戏法卖艺的。” 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站在矮几旁边,扬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兄弟我刚才给各位演示过布中取物的法术,可还过看得去吗?” 人群中一名身穿粗布衣衫,大脸见方的汉子道:“不错,只是稍嫌老套了点。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叫老少爷们开开眼。” 祝雪念心下好奇,道:“凰羽门功法无数,倒是没听过什么布中取物的,那是什么法术?” 这种简单的玩意郭昊在洛州见过几次,内中诀窍倒是听人说过,回道:“其实并非是什么法术,只是一些障眼法而已。这人将那些鸟笼啊、花盆啊什么的都藏在身上,然后趁着布幔遮挡时偷偷取出来,大家眼睛照顾不到,还以为都是他从布幔里头变化出来的呢。” 祝雪念恍然道:“怪不得他个子极矮,却穿着那么肥大的袍子,原来是为了藏东西方便。” 围观百姓如何不知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只图一笑而已,当不得真,当然不会有人傻到去戳穿人家,打人脸面。可是祝雪念率xìng天真,无所顾忌,郭昊也是直肠直肚,议论之际竟没想到要压低声音,便传了开去。 那人脸上变色,yīn阳怪气的道道:“原来两位都是大地方来的贵客,见多识广,只可惜咱们晏昌城地小人稀,都是些孤陋寡闻之辈,我们看了哈哈大笑,捧腹有趣的东西,在您二位眼里,那可就上不得台面喽。是不是啊各位老少爷们?”言下之意竟是指谪祝雪念二人自以为出身高贵,瞧不起晏昌百姓。 果然,郭昊穿着朴素倒还罢了,祝雪念却是衣饰华贵,人也生得粉雕玉琢,如玉似花,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的排场。众人敌忾之心被这几句话激起,那方脸汉子上前一步,粗声粗气的道:“哪里来的小孩?牙还没长齐,不知深浅。爱看就看,不看就赶紧走人。闲的没事闹人场子,有意思吗?”另一人接口道:“是啊,人家弄些小玩意小把戏逗得大家一乐,只为挣几个小钱糊口而已,你犯得上跟人家过不去吗。”余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指责郭昊祝雪念不该多嘴多舌。 祝雪念担心在这晏昌城中,可能也有凰羽门人,是以并不想惹事,强忍着没有反唇相讥。 那人抱臂胸前,洋洋得意的看了一会,见郭祝二人默不作声,自以为吓住了他们,遂假作大度道:“好啦好啦,我看这两个少年年纪不大,像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各位大人大量,就请看在兄弟我的薄面,不要再与他们计较了。” 祝雪念不想惹事,可也不愿受人闲气,瞪了那人一眼,本想就此离开。却在此时,见那人抖出一片白纸,晃了一晃,道:“各位请看,这张纸上有一个字么?”众人纷纷摇头。 祝雪念心中一动,迈出的步子又移了回来。只见那人又道:“大家真的看清了么?” 方脸汉子看来与他相识,开口道:“朱老二,你就别故弄玄虚,吊大家胃口啦。若又琢磨出的什么新鲜玩意,赶紧亮出来罢。”朱老二得意一笑,道:“就你多嘴。我好容易想出来的东西,还不许先过过嘴瘾,炫耀一下?”顿了一顿,续道:“好啦,为了不让大家久等,我就不卖关子啦,接下来我演示的是‘白纸生字’的法术。” 说话之间,竖起食指,装作在纸上写字的模样。众人看得清楚,他指尖和纸张始终隔着一段距离,竟是凌空虚划,并不相接,纸上也不见什么字迹显化出来。如此装腔作势一番,朱老二才继续说道:“我刚刚这番凌空做法,已然在这纸上写下了一首古诗。各位开眼呐!”忽然噗地一声,从口中喷出一团火焰,这把戏他试演过多次,没甚出奇之处。火团一闪即灭,他抢已先一步将纸片凑到炎边上,炙烤之下,上面渐渐显出焦黑字体。 见此情景,围观众人睁大眼睛,啧啧称奇。那方脸汉子走上前去,接过纸来,高声吟道:“问君西游何时还?畏涂f岩不可攀。好诗,真是好诗啊!” 方脸汉子高声朗诵,目光却根本没放在纸片上,祝雪念心中恍然:“他两个是一伙的。”她长居百花小筑,顾丹晨为了给她解闷,便教人送来许多书籍,其中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上古传说,古今异志,杂事野史,几乎无所不包,无所不有。祝雪念修炼余暇再无别事可做,时常翻看,她人既聪明,记心又好,几年下来,虽然很不愿外人相见,所知事情可不比别人少了。此刻见到朱老二装腔作势,方脸汉子在旁边处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附和,不由得心中雪亮。心中恨他二人刚才挑拨众人,攻讦自己和郭昊,小嘴微微一抿,讥嘲道:“这明明是世上早存在几百年的东西,却说成是自己创出,你这人脸皮好厚。” 这火烤字现的法子确是朱老二是从一个游方道士口中听到,在家试过几次,果然灵验。他以为晏昌城地处偏远,民风朴实,能知晓当中根底的恐怕一个也找不出来,于是才拿出来演示人前,更放心大胆的猛吹牛皮,只说是自己想出来的。此时被祝雪念揭穿,怎肯轻易承认?他倒也老练,向四下百姓抱拳一揖,道:“小弟来过贵地几次,想来大家都是认得的,我人品怎样,还请各位说个公道话。免得这位小姑娘平生误会,污蔑好人。” 话音未落,方脸汉子第一个跳了出来,道:“我说这个小姑娘也真是的,你是故意挑刺来着是不是?” “你和他是一伙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祝雪念一指朱老二,笑吟吟的道。 第133章 现学现用 方脸汉子脸色登时涨的通红,憋了半晌才道:“瞎说,哪有这事?”这话却也不假,他其实是当地一个普通百姓,因为得了朱老二几枚铜钱的好处,才答应帮忙起哄鼓噪,只是被人利用而已。此事原也无可厚非,但晏昌当地民风纯朴,邻里相谐,此事若张扬出来,他所作所为不免会被看做伙同外人蒙骗自己乡亲,定然会抬不起头来。 祝雪念瞥见此人掌生老茧,面色愁苦,确然不像jiān猾狡诈之辈,但他一直出头与自己作对,必是得了好处,可不能轻易放过。微微一笑,将郭昊腰间那根铁杵的东西抽了出来,在地上划了几划,写出一个字来,道:“你告诉我,这个字怎么读法?” 在场不乏读书之人,见祝雪念所写的是一个“f”字,情知她是在以此考校方脸汉子,都默不作声,心中却都有些莫名奇妙:“她写这个字,是何用意?” 那方脸汉子支支吾吾,难以答对,朱老二挤上前来,道:“不就是个f岩的“f”字吗,这位徐老弟确是不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话说出口,恍然醒悟事有蹊跷,指着祝雪念:“你” 那几个读书人已然看出了端的,起始小声议论。祝羽漫正想趁胜追击,将两人的老底揭开,可是她樱唇方启,郭昊已知她占了上风,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朱老二和方脸汉子,有些于心不忍,低声道:“小念,他们也不容易,不如就算了吧。那边有一座唱戏的台子,咱们过去瞧瞧?” 若非朱老二斤斤计较得罪了自己,祝雪念才不屑与他一般见识,此时见他一副窘相,只觉气也出了大半,哼了一声,转向郭昊道:“就你会装好人。” 郭昊讪讪一笑,两人一同走开。身后一个读书人的声音传过来:“徐木匠,这个‘f’字和你刚才所诵‘畏涂f岩不可攀’中的‘f’乃是同一个字,怎么你会认不得?实在是奇哉怪也。”另一人笑道:“然也然也。一鸣兄有所不知,其实在徐木匠心中,这字因为写的地方不同,便也有了高低贵贱之分。写在纸上便识得它,写在地上便认不得了!”此语暗含讥讽,众书生都听得出来,哈哈大笑。 那日风恨昔催促得急,郭昊匆匆写在紫阳道法上的经文并不很多。祝雪念天资绝佳,只用数日功夫,便已全部练成,如今她身上天脉灵力已生,寒气亦受克制,渐缓发作,却尚不能完全清除。为今之计,就是尽快修行后续经文,方有完全康复的可能。 然而郭昊不无担心的是,先前紫阳道法这部册子曾在祝雪念居室内放了一段时辰,若是她曾翻阅过,那么其中经文多寡她必已知晓。是以当下他颇为苦恼的是,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余下经文告诉她知道。 祝雪念见他呆呆出神,对戏台上的热闹却恍若未闻,微觉好奇,道:“你又叫又嚷的要来看戏,怎么到了这里,却连眼皮也不肯抬一下?” “啊!”郭昊回过神来,道:“我是在想刚刚那个朱老二,明明就是一张白纸,怎么会摆弄几下就有字出现了?” 祝雪念笑道:“原来你是在为这事费脑筋,这种雕虫小技我早就知道的,不然凭什么认定那把戏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郭昊眼睛一亮,道:“你知道?” 祝雪念有心卖弄,却不肯轻易说出,道:“你是想求教喽?那可得虚心一些,并拿出极大的诚意才成。”这些日子下来,郭昊早知她xìng情顽皮胡闹,可他实在说不出什么精巧连篇的奉承言语,只得连连作揖道:“你教教我罢。” 祝雪念嘻嘻一笑,将如何以做法说了一遍。郭昊脑中倏然闪过一道亮光,一拍大腿道:“想不到竟如此简单!原来朱老二早用葱汁写了那首诗在纸上,晒干后字迹当然隐没。哈哈,妙极,妙极!”聪慧如祝羽漫,又哪里知道老实巴jiāo的郭昊,此时脑子里转的却是别的念头。见他如此高兴,颇觉莫名其妙,道:“些许小事,值得你如此兴奋么?”郭昊只是呵呵发笑。 祝雪念身弱体虚,游赏半日后,虽然她仍又嚷又闹的说着不累,还是被郭昊拖回了客栈,用过晚膳,便先回房去了。 郭昊待在自己房中,又等了一个时辰,确定祝雪念已然睡熟,这才悄手蹑脚的走出客房,跟店东讨了些葱白毛笔等物,并嘱咐他不可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后,然后回到房中,按照祝祝雪念所说,挤出葱汁,然后毛笔轻沾,在紫阳道法尚余的几页空纸上,悄笔疾书。 祝雪念玩心大起,不肯就此离开晏昌,于是又耽搁了一日。终于挨到天将近晚,郭昊只觉腿都细了几分,又酸又痛,愁眉苦脸的道:“时候不早,这下该回去了吧?” 祝雪念道:“急什么?我听陆师叔说过,似这种大一些的镇甸,到了晚上才是最热闹好玩的时候呢。昨晚我们回去的太早没能领略到,今天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郭昊道:“可是”祝雪念抢道:“别可是可是的了,咱们被那么多师兄围追堵截,出来一次有多难?” 郭昊拗不过她,只好唉叹一声,继续任劳任怨。祝雪念抿嘴笑道:“怎么,瞧你好像老大不乐意似的?” “谁爱没事瞎逛,累得腿都要断了。”郭昊无可奈何的道。 “既然如此,我非要再走上几个时辰才肯罢休。”祝雪念故意说道。 郭昊苦笑道:“为什么啊?”祝雪念道:“照你这幅样子,走几步路就喊苦叫累,以后怎么能跟着本姑娘行走天下?有鉴于此,我打算在这城中多绕几圈,好好磨练你一番。” 郭昊埋怨道:“这些日子咱们一直赶路,我可没叫苦叫累。只是你进城之后这般四处走动,没有片刻消停,才叫人吃不消。”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来到一片大湖之畔。晚风微寒,水波轻dàng,祝雪念喜道:“咱们去湖里玩吧!”不由分说,跳上横在岸边的一条小船,郭昊只得跟上。一个船夫打扮的汉子走上前来,作揖道:“二位这是要乘船游湖啊,须付租金一两。” 郭昊道:“这么贵!”那汉子笑道:“不贵不贵,那边周老三要收五两呢,小人跟他比起来那可憨厚的紧喽。” 祝雪念往那边瞄了一眼,只见一艘大船长近五丈,雕梁画栋,灯火辉煌,映的周遭水面也是一片明亮。这时正有数位衣衫华贵的男女走上船去,寒暄欢笑随着夜风传了过来。 取出一两银子抛了出去,祝雪念忍不住讥讽道:“那艘大船恐怕就十两银子的租金也不嫌贵,这憨厚人三个字可没法安到你的头上。” 第134章 湖中逢险 那汉子老脸一红,道:“小姐说笑了。实不相瞒,如今时令不好,客人稀少,咱们租金才如此低廉。若放在盛夏季节,前来墨卿湖游玩的客人那可是络绎不绝,您就算揣着十两八两的纹银,也是很难租到船只的。”颠了颠到手的银两,感觉分量十足后,转身走开几步,不忘回头说道:“墨卿湖心的小岛上是很热闹的,两位若有兴致,到可登岛玩耍一番。”心道:“你们若在岛上耽的久了,回头免不得要再多收几分银子。” “jiān商!”郭昊与祝雪念看着他背影,竟是异口同声给出一句评语,不由得相视一笑。他两个都未曾有过划船经历,但郭昊身强体健,一身力气那是有的,再加祝雪念心灵巧慧,从旁指点几句,摆弄了一下之后,很快掌握了窍门,船桨在水上一拨,小船悠悠dàngdàng,离岸而去。船行之间,但见岸边灯火越离越远,时候一长,愈发显得恍惚迷离,仿佛遥不可及。 划了一阵,郭昊渐觉无趣,道:“这里除了水就是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如往回去吧?”祝雪念忙道:“不急,我平生第一次乘船游玩,可得玩够了才肯回去。”话虽如此,郭昊却发觉她似乎兴致不高,猜想她大概是想起身在凰羽门上的亲人,再不就是在担心自己体内寒冥yīn气,便道:“这些天修炼下来,我觉得你精神见好,应是那紫阳道法起到功用。看来用不了多久,你体内寒冥yīn气就能驱逐干净。” 祝雪念幽幽一叹,道:“只是好受了些,并不那么难受了而已。想要尽数除尽寒气,谈何容易。”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见到一些功效,今后你可不能松懈,要日日勤加习练。等以后回到凰羽山,师公师父他们看见你痊愈了,可不知会有多高兴。”郭昊宽慰道。 见他处处关心宽慰自己,祝雪念没来由的一阵怅然,暗想:“我本当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才强拉着他一起离山,为的就是将来能有一个替我埋骨之人。可若这么相处下去,他对我的关心日甚一日,待我死期一至,岂不是也要害得他跟着伤心难过?”她虽然千伶百俐,聪明颖悟,心肠却是极软,不然何以宁可饿着肚子,也不忍杀死一只野兔。此时想到日后情形,不由得悚然惊省,几年来一直缠绕心底念头油然重出:“我的死是早已注定的,何必连累他人为我哀伤难过?”神色倏然变得冷冽如霜:“你只不过是陆师叔从外捡回来的一个野小子而已,不仅资质平平,而且又蠢又笨,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郭昊错愕不已,道:“我哪里做错了吗?你若心中实在不愿,我听你的就是,咱们继续留在这里划船好了。” 见他一脸担忧模样,祝雪念忍不住心中一热,刚刚硬起来的心思险些就此冰消雪融,勉强绷紧脸颊,道:“我如此挖苦、贬损你,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郭昊搔了搔头,一脸坦然道:“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知道我笨,你又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祝雪念心道:“我若好言相对,他势必待我更加亲厚。”哼道:“就因为我是祝九渊的孙女,当今掌门的外甥女,你才会如此刻意讨好我对吧?你想在凰羽门出人头地,可也别想从我身上打主意。” 郭昊涨得脸色通红,大声道:“你你少冤枉人,我根本那样想过。”旋即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我心里真的没有你说的那种想法。等你身子大好了,咱们就回凰羽门去。到时师父见你痊愈,说不定一高兴便大发慈悲,放我回洛州老家去了。到那时,你便会明白我确是没甚企图了。” 祝雪念不知他从哪里来的信心,认定自己一定会好,只当他故意说这些话来安慰自己,道:“进入凰羽门修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你舍得离开才怪。”郭昊道:“信不信都由得你,反正我是想好了,不论你怎么看我,我都不会跟你计较的。” 见他不再言语,祝雪念心道:“只要他不再总是处处关心着我便好,时候一长,自会疏远。” 一轮弯月从天边升起,湖面被银华铺满,原本就形单影只的小船,更显孤寂清冷。 望着天边寒月,祝雪念似乎觉的,自己的心比月光更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郭昊心中一动,道:“湖面湿冷,咱们早点回去好一些。”正要搬动木桨,月光照shè之下,却见祝雪念脸色泛白,玉也似的五指扣紧船舷,微微发颤,竟是寒冥yīn气又次发作。 郭昊顿时失色,道:“你还好吗?”祝雪念语出如冰:“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盘膝船头,闭阖双目,以记忆中紫阳道法所载口诀潜运内息。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分,她脸色不见半点红润,反而愈发苍白,血色尽失,这一次运转天脉九篇,竟似收效甚微。郭昊陡然发觉,在她身畔,有淡淡青气似云似雾,隐约缭绕,如噬人dú蛇,纠缠不去。 原来他写在紫阳道法书页上的天脉九篇部分口诀尚属筑基阶段,算不得十分高深,若想凭此完全解除寒气尚且力有未及。祝雪念最初几日能够有所好转,全赖灵力本身克制之力起到了出其不意的功效。而随着她修行不断加深,体内天脉灵力渐蓄渐多,慢慢将寒气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如此被压制数日之后,终于在此时达至极限,竟致暴发而起,冲破阻碍,溢出肤表,以缕缕青气之形显化于外。正如堤坝中蓄满的洪水,一旦闸开堤垮,洪流自然轰然倾泻,其势之迅捷猛烈,无与lún比。此番寒气来势之凶猛,实是更甚于以往任何一次。 眼见祝雪念贝齿紧咬,娇躯急颤,显已痛苦到了极处,郭昊哪还顾忌身上秘辛泄露与否,当即抓过她一双手掌,自己五指与她两手五指分别相接,天脉灵力不要命似的渡了过去。 这是他最近领悟出的心得,在修行尚弱的情形之下,能节省一分法力便是一分,左手拇指、小指,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各自对应不同筋脉,灵力透过位于指端的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阳、少商等穴位直接进入支持你体内,可直达她周身各处筋脉之中,间中损耗,必然会比彼此掌心相贴时大大减少。 祝雪念本想甩脱,但体内疼痛彻骨钻心,竟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好听之任之。 郭昊一道灵力方刚输出,仓卒之际,旧力甫去,新力难免不济,忽有一缕寒气乘隙而入,从祝雪念身上直窜过来,宛如冰针攒刺。 第135章 湮世之秘 郭昊指尖齐感剧痛,强忍着没有抽回手来,却也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心下登时明了,自己最为精擅熟练的第一层功法已无力克制寒气。好在他限于悟xìng修行进境缓慢,但也耐不住时日打磨,两年之前,功力便已有所突破,年初便已起始研读第三层的法诀,当下不假思索,内息悄转,以练成不久的第二层心法与寒气相抗。然而时过不久就骇然发觉,自祝雪念体内来的似乎并未停止向自己体内渗透,由指及臂寒意渐重,小臂更是罩满了一层寒霜。照此下去,祝雪念身上dú质未解,他却要先一步为寒气所侵了。 寒月如镰,孤峭悬天,湖水也是冷彻异常,散出丝丝凉意。此时,寒气与天脉灵力的争相绞斗业已接近最激烈之时,只见祝雪念秀眉紧蹙,凝滑如脂的肌肤隐隐透出青红颜色;郭昊也是臂覆寒霜,森冷入骨。情知再如此僵持下去,势必不妙,犹疑片刻,终于把心一横:“第三层功法虽然还未修炼,领悟不深,但只从经文字面上来看,其威力就比第二层心法高明不止一倍。现下无计可施,我也只好勉强一试。” 但凡修真之人,于修行之事无不看的万分要紧,尤其在境界提升,即将登临更高层次功法重大关头更是慎之又慎。大都会在体悟透彻之后,才觅一隐蔽清净之所,闭关潜修。其中谨慎者,还会邀至亲好友从旁护法,以免有不测发生。之所以如此,实因练道修真,乃属逆天行事,当中所藏凶险非常人所能想象,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甚而身死道消的惨祸,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世上很多人道行高深,却不肯将资质一般的亲眷引入修行一道,原因便在于此。 郭昊跟祝九渊这样的大高手一起,在羽画峰上共处三年,耳濡目染,对这种事亦略有耳闻。眼见祝雪念寒气发作如此之烈,远胜之前,若视之不理,便极有可能是身死命陨的大险,就算不念在同门情谊,以他心xìng,又岂肯袖手旁观?是以明知是自蹈险地之举,也要放手一搏。心中默念法诀,按部就班导引灵力运行,不料就在顷刻之间,忽然轰的一下,他身躯激烈震dàng,内腑仿佛zhà裂开来,霎时间一阵头晕目眩,险些就此晕去。 此时此刻,郭昊只觉似有无数钢刀,在体内奔突窜走,时而纠缠翻搅,时而挺刃互刺,丹田中更是乱成一团,不知有多少道灵力乱流翻来覆去,滚起震落,一时间腹痛如绞,冷汗淋漓而下。 由于年代久远,天脉九篇究竟由何人所创已然不可考证。时人只知这部功法数千年来,便一直被奉为冥教的最强神功,历来只有教主一人可以习得。然而千余年前,冥教曾发生了一件大事,两位位高权重的长老因争夺教主之位引发内讧,致使已逝前任教主之子愤而携经出走。那为了夺位争斗不休的两位长老其中之一听闻此事,立即抛开对手,一路追讨经文。盖因在他想来,只要镇教神功在手,得到教主之位易如反掌。 这位前任教主之子曾由父亲暗中教授,天脉九篇已练至青冥境第四层境界,也幸而如此,虽然论功力尚且不是长老对手,但终于在挨了奇形兵器一击后,侥幸逃脱xìng命,从此远赴穷荒。然而此人也是命途多舛,旧伤尚未痊愈,便再次陷入危机,居然误入了一座机关重重的墓穴之中,在身中三支dú箭之后,此人便知自己命不久矣。当此之际,想起父亲死因迷雾重重,极有可能是那两位长老联手谋害,不由得愤恨yù狂,抚摸着手中《天脉九篇》经文,心中dú计登生:“圣教横行天下,与正道名门分庭抗礼而不落下风,全赖有此一部经书。此番经文被我带走,不管那两人最后是谁继承教主位,都会不遗余力的寻找。我何不趁着还有些力气,将经文稍作篡改,到时若有人按之修炼,定会筋脉逆行,气血错乱而死,岂不正遂了我的复仇之望”他仇恨之念深切入骨,就算是身化厉鬼,也绝不愿放过那戕害他父子两代的仇人,此时有一线希望能够报仇雪恨,当然不肯放弃。 《天脉九篇》第一重大境界前三层经文他已全部练成,最为熟悉,第四层接触不久,因此稍差一些。但若从开篇处便做手脚,道行深湛之人难保不会看出破绽,到时只要散去功力,xìng命便可无碍。于是从经文第三层入手,不改一字,只是将语句次序颠倒,弄的面目全非。亏得他文采不俗,对这层功法领悟也是通透如明镜,篡改之后的经文不仅语句间能够连续成章,且经文奥义相通,息息相关,几无破绽可循。 诸事已毕,古墓中无纸无墨,他便以指作笔,将篡改后的经文刻于古墓石壁之上,而后将原本撕作粉碎。碎屑纷纷扬扬之中,这位前任教主之子身上dú势终于无可抑制,倒地而毙。 然而恐怕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是,他恨之切骨的那两人最终谁也没能得逞,盖因他的生身父亲另有私生子嗣在外,身份本极隐秘,在得知父亲身死,兄长失踪之后,竟而强势归来,铲除异己,压服叛乱的两名长老,最终克承教主大位。 此人天赋绝佳,聪明颖悟,深得父亲喜爱,只因不是嫡出,是以其父虽曾私心作祟,传授天脉九篇要旨,却大多是点到即止,与经文原本相差许多。但也正因如此,这位继任教主便没将自己所知经文敝帚自珍,而是与教中诸位道行精深的法王长老共同参研,终于有数位聪明才智之士,根据残篇中所述诸般妙义,开创法术,另出奇枝。冥教虽失了天脉九篇原本,声名之盛却不仅未见衰落,反而更胜往昔。现任教主雄心大志,为了保全得来不易的教主大位,自然不会去寻找那位失去踪迹已久的兄长。 光yīn之事,怪幻陆离,转眼间便是数百年过去,终于有后世冥教弟子木易天在西荒古墓中无意间找到经书原文。其时木易天神通未成,乃是冥教中一无名小卒,但此人才智卓绝,颖悟绝lún,只是翻阅数次,便发觉经文之中大有异常。遂穷尽三十年之功,刻苦参研,竟而返本还源,回复了《天脉九篇》这部旷世神通的本来面目。其后修行数年,终于凭此雄霸一时,震动天下,最后更登临冥教教主之位。 然而木易天十数年前与人相约决斗于扶苍山意外失踪,这部抄录自古墓石壁、未经木易天修改的经文不知如何落到了穆文兰手中,穆文兰又将之传授给儿子郭昊。 第136章 知jiāo难觅 前事种种,岂是郭昊所能逆料。他急切间催动第三层功法已是大忌,再加这一段经文早已被人篡改的颠倒凌乱,贸然施用,顿时惹出大祸。 “果然不行么?”此时此刻,郭昊只觉似有无数钢刀在体内奔突窜走,时而纠缠翻搅,时而挺刃互刺,丹田中更是乱成一团,不知有多少道灵力乱流翻来覆去,滚起震落,一时间腹痛如绞,冷汗淋漓而下。 祝雪念觉察有异,明眸一睁,正望见郭昊一脸痛苦的模样,不由得芳心一凛,随即暴躁狂烈的气息从郭昊身上散发出来,灼如火碳。祝雪念更是吃惊,再也顾不得故意与他疏远,道:“你灵力错乱纷杂,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你做了什么?” “不用管我,你继续行功压制住寒冥yīn气要紧。”郭昊牙关紧咬,心知自己若继续与祝雪念五指衔接,难保体内不受cāo控的灵力乱流不会冲入她体内,便yù收回双手。岂料祝雪念已先一步有所动作,忽然柔掌前伸,两人双手十指顿时紧扣在一起,旋即一股浩然清灵气息从她的掌心传了过来。郭昊身上疼痛倏然一缓,心中却大吃一惊:“你做什么?” 原来祝雪念倾尽全力,寒冥yīn气依旧势不可挡,此时已然迫至心脉。情知自己生死只在顷刻之间,她心中一阵冰凉,道:“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就以这些年修炼之功助你一臂之力,也不算可惜,总比我死了之后带进坟墓好得多。” “谁说你一定会死?等你练成《天脉九篇》神通,自然就会痊愈如初。快放开我!”郭昊大吼一声,用尽全力,想将手掌抽出,奈何祝雪念修行委实强他太多,此时心意已决放弃对寒气的压制,两人四手更如黏在一起一般,任郭昊如何挣扎扭动,就是挣脱不得。 “原来你也知道《天脉九篇》的事,定是爷爷跟你说的。他们大家都瞒着我,这些事我反倒不如你清楚。”祝雪念手上运功,口中说道。 情急之下道出《天脉九篇》的隐秘,郭昊虽觉后悔,但此时他全部心思都在祝雪念身上,哪还有余暇去遮掩解释?但祝雪念显然有所误会,以为他是从祝九渊处听说的此事。 “你快些松手,我不想害你!”郭昊担心的事终于出现,暴躁的灵力乱流似乎找到了宣泄之处,齐齐往双掌处冲去。他心中惊慌不已,照此下去,祝雪念必然xìng命不保,语气近乎哀求。 祝雪念恍若未闻,展颜一笑,刹那间流露凄然绝艳的美,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便在此时,郭昊双臂筋脉之中肆意奔流的冷热驳杂的气息终于灌入她双掌,与她身上精纯的太虚灵力撞在一处。出人意表的是,祝雪念感知到刹那间的不适之后,两条手臂之上忽然生出灼热之感,炙得肌肤生疼,肆虐全身的寒气在这里竟然有冰消雪融,稍稍退却之势。她如何能够想到,郭昊身上传来的这股狂暴灵力,竟然具有驱除寒气之能,忍不住喜极而泣,珠泪双流。 郭昊初得太虚灵力入体,疼痛便见缓和,此时后续之力不断传来,截然不同的灵力并未冲撞倾轧,反而jiāo叠相缠,不可开jiāo,隐隐显出水rǔjiāo融态势。此时两人气劲相连,郭昊修行较低,只能觉出祝雪念手掌已不似先前那般冰冷。祝雪念却能察觉他身上所生一些变化,立刻想到其中或有玄机,含泪提醒道:“你不要推拒阻挡,任由我的太虚灵力与你自身灵力相触便是,想来以太虚灵力冲融从和之力,或可消解你身上痛苦。” 郭昊依言点头,望见她脸颊泪痕:“你这是”只觉掌心太虚灵力绵绵不绝从她掌心传来,便错以为她为了相助自己,竟已倾尽全功,全然放弃抵御寒气侵蚀,不由得心头大震。 他从小便饱受歧视,虽然生在杨家,但自杨严以下,几乎都对他冷眼相视,极为反感。伯父堂哥待他虽好,但杨峥终年离家,对他母子几乎很少过问;而杨云也另有亲生弟妹,说来总是隔了一层。后来跟随陆元放赶往凰羽山拜师求艺,一路奔波,更是拿他当仆役一般使唤,如今虽有了师徒之名,却也不曾行过拜师大礼,更是未曾授过他半点艺业,细论起来,这位师父反倒不如羽画峰上三年间师祖祝九渊指点他更多。这四人于他而言,都是敬重之心大于亲近之意,远不如在母亲身边可以撒泼打赖,任意笑闹来的快活。 然而从羽画峰下来之后,这些日子为了躲避凰羽门弟子追赶,夜间行路,日间藏踪,时而说笑,时而争辩。祝雪念巧笑嫣然,娇俏顽皮却心肠柔软的模样一直都在眼前,几乎时时刻刻都不曾分开。郭昊嘴上不说,内心里实似找到了儿时玩伴般的欢快喜慰,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实是从所未有。此时陡然发觉祝雪念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不遗余力相帮自己,不由得悲怒yù狂。 《天脉九篇》本非正派法门,当中隐藏凶险更深且巨,这一段经文更是经人篡改过的,以郭昊悟xìng,潜心修炼尚且难以安然无恙,此时突然心绪大变,直是雪上加霜一般。那刚刚安静片刻的灵力重又变得狂躁起来,瞬间将祝雪念渡来的太虚灵力压下一头,在体内横冲直撞,如火奔流。 祝雪念几乎与郭昊同时感知到这剧烈变化,大吃一惊,道:“‘静虚玄默,以沉心火,无垢无尘,是为渺冥。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yù牵之。常能遣其yù,而心静之,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yù形灭,三dú难生。”这是太虚无极道法之中静气凝息的要诀,极为精深,凰羽门中寻常弟子不予传授,祝雪念未得师长允许,告知郭昊,已是违背门规之举。但当此万分危急的当口,她根本管不了那许多。 却见郭昊脸色赤红似火,更有几道浅显黑气宛若百爪蜈蚣一般,张牙舞爪,时显时隐,而与自己紧扣相握的手掌亦是滚烫如火。 “他修的什么道诀?竟然如此诡异!”祝雪念心中骇然,她体内寒dú有所舒缓,却犹是剧烈,只是一味强自隐忍才撑到当下。殊不料就在此时,胸口忽然又冷又闷,咳地一声,一缕鲜血洒落船舷。 郭昊身热如沸,对身外情形却是一清二楚,正yù按照祝雪念所诵口诀运功行法,陡见她咳出的鲜血迅即凝结,月光照shè之下,映出惨惨幽芒。紧接着祝雪念竟自娇躯一晃,双目一合,晕了过去, 第137章 湖中偶遇 郭昊心头一慌,急忙一抓一带,顺势将她扶住,只觉娇躯柔软,着手火烫。略加思忖,便知是自己手掌过热,因此才感觉不出祝雪念身上冰冷之感,突然想到:“师公曾说:‘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反过来讲,是不是天下之至坚,也可以驰骋天下之至柔?现如今我身上灵力变得滚沸如火,可看作是至坚之力;小念体内的寒气偏属yīn寒,自然就是至柔之力了。就此推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我若以这股灵力输入她体内,或有可能助她抵御寒气。” 若放在往日,郭昊定然不敢轻易尝试,但当此之际,祝雪念气息已极是微弱,哪里还容他犹豫耽搁?将她臻首靠在自己右肩,左掌按压她小腹,右掌抵在背后大椎穴,不等他运劲催吐,狂躁肆虐的灵力便已如江河决堤一般,向祝雪念体内冲腾而去。 此时,祝雪念身上寒dú已呈无可遏制之势,照常理而言,就算她本人修成天脉九篇御灵境第三层功法,也是难以挽回xìng命。而郭昊强行催动尚未修行过的经文,登时引起激剧变化,体内鼓dàng滚烫,如被雷噬火灼,实是痛苦不堪,已处在走火边缘,照此下去,也是必死之局。然而恐怕任谁也想象不到,他竟然会这万分危急的当口,突发奇想,作此决断。也正应了他颠倒祝九渊所说过的那句话:天下之至坚,亦可驰骋天下之至柔。此时他体内因修炼走入岔道而生,奔雷烈火般的灵力乱流,比天脉九篇原本所载法诀威力上或许不及,但就猛烈暴躁而言,却是犹有过之,正是寒气最大克星。 未过多久,祝雪念身子竟起始变得滚热发烫,她于昏迷中也感觉出了这炽热之力,“嘤”的一声,苏醒过来。发觉自己正靠在郭昊怀中,他手掌紧贴自己背心小腹,道道汹涌热力如波如涛,如炽如焚,不断冲来。 虽然胸腹间依然难受至极,但郭昊感觉得出,灼热之气已不复先前那般猛烈,见祝雪念醒来,不由得喜出望外,道:“这法子果真有用。你身上哪里最觉难过,便立刻将这些开水似的灵力引去那里。”说话之时,心神微分,热力反扑,脸色登时又红了几分。 祝雪念情知他看似随和,其实xìng子执拗,打定的主意,很少有人能拉得回来。略一查察,果然身子不再yīn寒似冰,当即不敢怠慢,将道道热流往胸口处引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雪念只觉寒意终于褪尽,浑身上下灵力弥漫,旺盛蓬勃,温热之感阵阵传来,实是前所未有的舒畅美妙。忽然郭昊手掌一松,往后倒去,祝雪念急忙将他贴在自己腹间的手掌抓住,郭昊身上仿佛没了骨头,被她这么轻轻一拉,头脸恰好压在她肩上,两人几乎脸颊相贴。觉出他呼出的气息掠过自己脸颊,虽略显微弱,好在细致绵长,当无大碍。祝雪念探知之下,知道他身上危机也已解去,一时间喜不自胜,轻声道:“你不听我话,教你的太虚无极道法法诀为何不肯照练?” 郭昊此时丹田中空空dàngdàng,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答道:“我怕来不及。”一句话方刚说完,双眼一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来不及么?” 夜寒水冷,万籁寂静,祝雪念语声轻柔无比,宛如梦呓,似乎深怕吵醒了身后少年一般。其实她如何不知,若郭昊只顾一己安危,先行运转太虚法诀,等到自身麻烦全部解除之后再去帮她,那么祝雪念恐怕已是生机全无了。不过世事之奇,无所不有,正因郭昊如此做法,才使得他自身暴躁狂乱的灵力有了发泄之处,不仅暂时压制祝雪念体内寒气,也解了他自己即将神魂颠狂,筋脉bào裂而死的危厄。所谓因祸得福,一举双得,大概便是如此。 将郭昊手掌握在手中,从未有过的温厚之感从他掌心传来,祝雪念意念催持,太虚灵力运转不息,片刻之间,丝丝清气缓缓溢出,一道氤氲青光宛若光环般,将她与郭昊两个罩在其中。 如此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祝雪念正以太虚无极道法相助郭昊调气养息,温润筋骨,忽听得“叮叮咚咚”琴弦声响,一艘大船灯火辉煌,正向湖心驶去。只听一女子声音唱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聊可与娱。”语音清幽,琴音渺渺,闻之令人神醉。 “她唱的什么?真是好听。”祝雪念肩头一轻,原来是郭昊被歌声琴音唤醒了来,第一句便问道。 祝雪念虽然不明诗中深意,但按句索意倒是难不住她,回道:“她唱的是一个小伙子在如云的美女环绕之中,不爱那个美丽娇贵的贵族少女,不爱慕那锦衣华服的姑娘,却只对那缟衣綦巾 ,衣着朴素的姑娘倾心的意思。你爱听的话,我也会唱几首呢。”不待郭昊答应,樱唇轻启:“苕之华,芸其黄矣。心之忧矣,维其伤矣…… ”祝雪念哪里懂得什么民生疾苦,这诗句全是往日听风恨昔念过的,此时见郭昊似乎有些喜欢,便照搬过来。她只唱了几句,那边已然停歇的琴音忽然又再响起,激越飞扬。 以祝雪念之聪慧,焉能听不出这是船上乘客在与自己歌声应和,她原本只是在郭昊面前卖弄的心思,此时不由得兴致大发,唱词语调愈发的悲怆婉转:“……苕之华,其叶青青。知我如此,不如无生!羊坟首,三星在。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这诗句以前我好像听人读过,不过可记不得是谁了。”郭昊若有所思,随后赞道:“你这歌唱的可真好听!” 祝雪念嘻嘻一笑,煞是得意。就听那边大船之上女声悦耳说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真不知是怎样的绝妙佳人,才能唱得如此好曲!” 祝雪念知她在赞叹自己珠玉之音,得意的看了郭昊一眼,却见他一脸茫然,似乎根本没听明白人家在说什么,不由得心下暗恼。 此时就听船上有一男子说道:“真是凑巧,你们这一唱一和,倒使我想起了当年偶遇陆师兄之事。”女子咯咯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只顾着一心只想着天下大事,黎民安危,早把当年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忘干净了呢。”男子笑道:“怎么会?”从舱内走出一条魁梧身影,冲着郭昊小船朗声说道:“是哪位朋友在此,可否迁移大驾,请上船来一会?” 第138章 慧目如炬 “我们去么?”祝雪念回头问道,见郭昊点头,这才持起木浆,向前划去。待靠近大船,祝雪念心知目下郭昊体虚无力,一牵他手,两人一起跃上船去。她如今修行回复许多,做这种小事自然轻而易举。 那出声相邀的大汉胸宽体高,浓眉大眼,见祝雪念轻飘飘的飘落船头,虽然携着一人,姿态却不失优雅曼妙,心下暗赞:“小姑娘年岁不大,好高明的腾身之术。她这身法与武林中各门各派轻功均不相同,应是一位修真之士了。”双手抱拳,道:“冒昧相邀,多有打扰,请勿怪罪。”掀开帘幕,将二人请进仓门。 甫一进门,祝雪念便陡觉眼前一亮,但见一名紫衫女子,身姿窈窕,约莫二十几岁年纪,容貌极美,心想:“凰羽门苏师姐、袁师姐几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女,可没有一个能胜过她的。”忍不住赞叹道:“姐姐你可真好看!” 女子见她姿容俏丽,眉目如画,虽然稚气未消,容色之美亦是从所未见,笑道:“可还不及你呢。”拉着她手在椅上坐下,道:“我郭哥哥听见你方才歌声,省起天下黎民之事,便忍不住出声相邀,小妹妹可不要怪他莽撞。”灵动目光向丈夫望去,见他拉着那少年,神态亲热,脸上却隐有忧色,不禁心头一凛:“莫非有事!” 她也看出祝雪念二人来历不凡,还以为丈夫觉察二人是敌非友。但目光转向郭昊,才发觉这少年脸色灰白,气息虚弱,仿佛正在生着一场大病,不由心下一松,暗笑道:“我的傻哥哥又在替别人担心了。” 祝雪念年纪幼小,哪里知道什么黎民之殇,刚才湖中唱词也是兴之所至。不过凰羽门既为正道名门,扶正祛邪乃是根本,她心中正邪是非当然分得非常清楚,道:“楼月人南侵,青黎族兴兵,遭殃的全是天下贫苦百姓,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家败人亡,妻离子散。蛮人所为,自然人人痛恨,那是不必说的。” 那男子一拍桌案,道:“小姑娘说的正是。如今楼月族式微,却又有大彦王朝却时时兴兵犯境,这天下的百姓不知还要遭受多少苦难。”神色极为沉痛。女子白了他一眼,道:“好啦,好啦,一说起这些事你就心中难受,大煞风景。”男子讪讪一笑,闭口不言。 祝雪念见状暗想:“陆师叔从前跟我说过,外面的人都讲究‘夫为妻纲’;风姨却告诉我‘世间男子,尽是刚愎自用之辈,吾等奇女子,岂能受愚夫摆布!”这位大哥到很听老婆的话,难道是陆师叔说错了,是‘妻为夫纲’才对?” 她正自胡思乱想,陡然瞥见对面的郭昊不知何时,双目紧闭,赤红颜色重又爬上面颊,不由得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那男子早已先她一步擦觉异状,指出如电,连点郭昊胸前小腹六处大穴,随后手掌抵住他胸口膻中,雄浑内力喷薄而出。 片刻之间,郭昊便醒了过来,面上红潮虽然淡了一些,却未完全退去,道:“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又睡过去了。” 祝雪念关切不已道:“你还好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么?”若不是当着外人面前,强行忍着,恐怕泪水早已不争气的流淌下来。 “原来他两个是凰羽门的人,怪不得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如此出类拔萃。”那美貌女子心道。了然一笑,道:“妹妹尽管放心,有姐姐我在这里,保管不教他有半分差错就是。” 她语气如此之大,祝雪念不禁好奇,问道:“您二位是?”女子沉吟片刻,道:“并非是我们有心隐瞒,只是我夫fù在江湖上也曾薄有微名,仇家也是不在少数,为了避少生事端,曾发下重誓,不在人前透露真名,妹妹请勿再问。”祝雪念张口yù言,女子又道:“你若觉得不便的的话,就叫我黄婧,叫他作郭嵘吧。”说着向丈夫指了指。 “小妹祝雪念,这位是我师兄郭昊。”祝雪念道,心中暗想:“他们这般藏藏掖掖,不肯透露真名。不会是像林易生辛巧一般,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吧?”可看二人男子面貌憨厚,待人温和;女子清秀绝丽,不可方物,怎么看也不像鬼祟之人,不由得心下踌躇。 黄婧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郭哥哥,既然小妹妹心中存疑,那咱们到不可贸然行事了,不如就让这位郭小兄弟先行运转内息,看他是否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疗治内伤。如若不成,咱们再出手相助就是。”见丈夫正要说话阻止自己,连忙递以眼色,郭嵘会意,住口不语,掌心却未离开郭昊胸口,继续输送内力。 黄婧假作未见,又道:“郭哥哥,你武功高我甚多,可是这医术上可远不如我啦。”两夫妻心意相通,郭嵘立刻猜出妻子是有话要说,便接口道:“那是当然。你家学渊源,医卜星相无所不通,我又蠢又笨,怎么敢跟你比。你快帮忙瞧瞧,郭兄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黄婧嗔道:“我劝你不要多事,你就是不听。没瞧见这美貌小妹妹一脸的戒备,怕是担心咱们害了她心上人呢。” 祝雪念脸蛋飞红,急道:“他是谁心上人啦?根本没影的事。我担心他,可不是因为这个。”黄婧咯咯一笑,道:“算我说错了就是。不过你既然这么在意他,我就不得不将他现下情形跟你说一说了。”祝雪念在郭昊脸颊轻轻触摸,虽然比不得先前在小船上时,却也是火烫无比,心中一慌,道:“请姐姐指教。” 黄婧道:“应是他练功走岔,火气升腾,进而侵蚀周身筋脉。不过这也只是表象而已”祝雪念吃了一惊:“姐姐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另外还有其他缘由?”她本来聪明伶俐,未必就比黄婧差了,可他们离开凰羽山已远,如今郭昊是她唯一亲近相识之人,若有什么闪失,自己如何对得起他?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 黄婧揶揄心思又起,道:“妹妹还不肯承认他是你的小情人么?却为何如此关心他?” 祝雪念哪还顾得上赧然羞涩,更无暇多做分辨,只是一双点星般的美目焦急地望着黄婧,盼她快些把话说完。 黄婧心中一软,便不忍心继续逗弄她,道:“郭哥哥,你有什么说法?”郭嵘收回掌力,递了一杯凉茶给郭昊,道:“这茶是东方海岛上所产珍品,有清心解火之效,郭兄弟你多饮几杯,不无益处。” 第139章 炎亓火dú 郭昊道了声多谢,一口将茶饮尽。郭嵘继续说道:“郭兄弟内息奔走如雷,肌肤火热炽烫,除开他本身修行雷厉刚硬之外,另有一种刚阳灼烈气息参杂其间,想来应是是服过火灵丸之类的奇丹妙yào。只是令人奇怪的是,此物被他服下时日应该不断,按理说早该发作,不知怎么拖延到了今日。”说话之间,目含询问之色,望向郭昊。 郭昊虽然清醒过来,胸口仍似有一团烈焰燃烧,疼痛非常,闻言心中一震,倏地忆起在禁魂渊中之时,自己无意间戳瞎炎亓第二只竖眼,迸出的一蓬乌青发绿的浆汁,有一些溅入口中,当时只觉又烫又热,又苦又涩,并无其他异常之处,现下想来,或许便是郭嵘所指的异物。忍痛开口道:“前些日子,我曾无意中吞过几滴妖兽炎亓身上的汁水,不知与郭大哥所说的是否有所关连?” 话音一落,郭嵘神色茫然,黄婧与祝雪念却一起变色。黄婧道:“那汁水味道如何?颜色怎样?又是从炎亓身上什么部位取出?”郭昊依样叙说了一遍。黄婧一直嬉笑的脸上也露出凝神思索之色。 郭嵘好奇心被勾起,道:“师妹,究竟是什么东西?”黄婧道:“故老相传,上古妖兽炎亓,头生双目,躯体坚逾精金,每出必御火而行,状若火山,扫dàng四野,焚灭无数。由于为祸甚烈,终不为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地所容,被神农制伏,囚于大地深处,永不得出。” 祝雪念与郭昊同时想道:“她知道的事情真多,可也不全对。炎亓被困地底深处,那是七百年前正道七派合力做的大事,跟传说中那位尝百草的神农可没甚关系。”不料黄婧话还未说完,续道:“由于时隔太过久远,到了七百年前,神农布下的禁界也耐不住光yīn打磨,大为松动,终为炎亓打破,从此妖兽重履人间,祸乱无度。于是有当时的七大名门合力出手,才勉力将之俘获,奈何以当年神农先祖几近通神的无上法力也都杀它不死,七大门派自然更是无可奈何,于是效仿神农做法,镇压于凰羽山羽画峰之下极yīn之地。小妹妹,你们凰羽门一门为此事出力最大,想来你一定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见祝雪念点了点头,黄婧续道:“照小兄弟的说法,当时被他吞入腹中的,当是炎亓内丹的残汁无疑了。” 郭嵘道:“师妹怎么如此确定?若失了内丹,任何妖兽都会被轻易被杀死,怎会还想你说的那般,连神农先祖都拿它毫无办法。”黄婧笑道:“傻哥哥,事情哪会有你说的简单。但凡能够修炼内丹的妖兽,都是百万里挑一,并非随便拣一只就有的。而且炎亓这种妖兽极为狡猾,它生有二目,一只便是内丹所化,平时纵使清醒,也不会睁开。而这内丹另有妖异之能,可在全身上下任意游走,踪迹难寻,更为艰难之事就是此兽身具不死之能,是以想要从它身上找出内丹命门所在,并将之刺破损毁,就务必得逼迫它裹含内丹的眼目肯张开才行。” 郭昊想起当时情景,若不是巨猿逼迫的紧,炎亓确然不会显现第二只圆眼,自己更无机会以铁杵刺入它目中。这名为黄婧的女子虽未在场,说起事情经过就宛如亲眼见到一般,果然见识精到,不由得大为钦服。 黄婧道:“传说中炎亓是不死之身,可驾驭九天神火,威能毁天灭地。如今它内丹既毁,xìng命自然也没了,这传说几千年的神话不攻自破。但那颗内丹却实实在在是其数千年凝练精气之所聚,你虽然入口不多,却是受益不少,再加上你修炼的道法另有奇能,可以将其中大多精华炼化吸纳,化为自己所用。这些日子下来,你是否感觉到修为提升的极快,远胜之前许多?” 经她提醒,郭昊这才省起一事,停滞一年之久天脉九篇青冥境第二层一直无法突破,直到离开羽画峰第五日上,才忽然打碎屏障,豁然贯通,目下正准备第三层境界的修行。当时还十分诧异,如今想来,应是吞服了炎亓内丹残液之功,不禁暗呼幸运。 见郭昊点头,黄婧道:“似这种世间罕有的宝物,确为无数人渴求而不得,你糊里糊涂的吃下去一些,也不知是福是祸。” 祝雪念听出她话中另有所指,不无担心道:“姐姐,这话怎讲?莫非尝了些妖兽内丹,还有什么坏处?” 黄婧道:“炎亓内丹中都是它的本命精华,这话确然不假,但却只是对于那些道行高深,完全可以以自身功力压制住狂暴火精的人而言。若是修行平平的人误食,如何受得住内火jiāo攻之苦?十有八九是被焚为一堆灰烬的下场。”她这“修行平平”当然是指郭昊而说。 闻听此言,祝雪念顿时忧心如捣,道:“姐姐既然如此清楚,那就请你帮忙看看,我师兄该如何医治。” 黄婧原本xìng情是只要自己快活,哪管他人死活。但自从与郭嵘相识相知,结为夫fù以来,往日脾xìng早已大为收敛,眼见郭昊内伤沉重,若不施以援手,恐怕他半年都活不过去,向丈夫道:“郭哥哥,这位小兄弟跟你可还是本家呢,看他也傻头傻脑的,跟你当年到真是有几分相像,你还真得帮帮他呢。” 黄婧言语有贬低郭昊之意,祝雪念心中顿时有些不悦,若不是看她所言句句在理,十有八九真有救人之能,她早拉着郭昊转身下船去了。却听郭嵘笑道:“我师妹最爱开玩笑,小兄弟可比当年我聪明太多了,祝姑娘不要介意。” 祝雪念俏脸一红:“坏了,我刚才心中所想,被他看出来啦!。”只听郭嵘又道:“听你们刚才所说,是从凰羽山而来的。可是我却发觉小兄弟你身上灵力强横霸道,并非是修炼凰羽门最为著名的太虚无极道法道法该有之象,当是贵派另有奥妙法门。若是可以的话,能否把你最近所修功法口诀复述一遍,我据理推断,就可以我所修行绵柔之法顺势而为,寻到你功法中的空隙所在,运气导息之际便能够避开与你本身修为之间的冲突,确保你安然无恙。” 郭昊见识不深,并不觉得什么。祝雪念却不免生疑,想道:“这人好大的口气,说什么只须有一段经文口诀,便可推断出功法之中存在漏洞断门之所在?就是爷爷他也做不到吧!” 第140章 隐秘遭窥 见郭昊面露为难神色,郭嵘又道:“窥探别门秘技,一直是门派大忌,小兄弟若受于门规限制,不能实言相告的话,我用一刚一柔两股劲道齐力并施,也能拔除火dú。不过这样一来,你身子自然丝毫不损,但此举属于强行施为,你本身功力却会被我的内力摧毁,使你多年修行付之流水,未免可惜。”其实他心中另有想法,在他看来,郭昊所受内伤,除开炎亓火精肆虐的原因外,他修炼的道法应该也存在隐患,因此才想看一看功法原文,到底有无不妥之处。只是郭昊若不愿意的话,倒也不好勉强。 郭昊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道:“并非是小弟担心郭大哥会另有图谋,只因我曾答应过一人,绝不会泄露此事,是以还请郭大哥不要见怪。” 黄婧笑道:“这执拗的样子,跟当年的你还真有几分相像。”郭嵘颇觉惋惜,还想尽力一劝,道:“正如我师妹所言,我当年也和你一般,曾执着于一言一事,心里只记着大丈夫一言既出,便有千刀万剑横在面前,也是决不肯后退半步的。后来经历了许多事,才渐渐想明白,这世间虽有小义,但更有大节,凡事不可只以一理推之。谁能保证自己现下认为对的,今后也便一定是对的呢?你今日违背信诺,确有些对不住别人,但若能留下有用之身,日后做个有为之人,也未必就是坏事。”说到此处,不知为何,神情黯然。黄婧握住他大手,柔声道:“你又想起那人啦?”郭嵘点头道:“当年是我先违背约定,总觉得对她不住。”黄婧道:“她远赴极西之地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不过想想看有兄长体贴熨护,过去的事恐怕早忘记了,你也不要总挂在心上。”心中却是喟然轻叹:“她爱着他,早已用尽了一生的的心思,岂是说忘就忘的了的!” 郭昊也看得出来,郭嵘对自己关切之情乃是发自真心,但他早知自己身上所怀天脉九篇与当今最大的魔道势力冥教大有牵连。若轻易泄露,不仅自己极有可能会被天下正道视为公敌,更加担心的是会连累母亲。思来想去,依然摇头道:“大哥一番肺腑之言,敦敦教诲,实令郭昊铭感于内,本该听从吩咐才是。只是大哥有所不知,我身上修行虽然得之不易,但在心里却并未如何看重,纵使今日毁去,也不觉有何可惜,请大哥不必再劝。” 见他如此固执,郭嵘只道他是为了保住功法秘要,才不惜作此决断,暗叹可惜,道:“既然兄弟心意已决,我自不会勉强。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立刻为你运功拔dú。” 虽然是初次相见,对于郭嵘此人,郭昊却有仿佛如故之感,对于他所有言语竟没有丝毫怀疑。点了点头道:“那么就有劳郭大哥了。”郭嵘闻言,便即抬起手掌,却忽然被走过来的黄婧按了下去,她道:“郭哥哥何必心急?想保住他修行还不简单,忘了还有我在么。”转向郭昊祝雪念二人,绽颜一笑,道:“夜风清凉,这舱中却是暖意融融,弟弟妹妹都乏了吧?”她是江南女子,说出话来本语声清脆,此刻却更增三分轻柔绵软,柔弱无力。 郭昊祝雪念二人见她笑意温和无比,仿佛一池春水悄然dàng开,水波轻拂,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意态悠闲,不自觉间也觉心欢意畅,舒适无比。郭昊浑然不觉自己已然堕入黄婧瓮中,状似痴呆,盯着她一双秀目,痴痴迷迷,仿佛连自身伤痛也都忘记了,眼皮渐渐沉重,终于合拢一处,昏睡了过去。 祝雪念修行深厚许多,但毫无防备之下,也只比郭昊多拖延了片刻,也便摇摇yù倒,黄婧笑吟吟的搀她坐回原处。 郭嵘心知妻子如此做法必是有意为之,竖指赞道:“师妹这移魂之术比以前更厉害了!”黄婧颇为得意道:“雕虫小技,好多年没用过了。”一指郭昊道:“搜搜他身上有什么秘籍之类的。”郭嵘早猜到爱妻必是想出了帮郭昊保住修行的法子,但还是有些犹豫道:“这个恐怕不妥。”黄婧道:“你既然想相助别人,怎的又扭扭捏捏的不肯动手?你再不应,我可要自己来啦。”她智计百端,郭嵘向来言听计从,此时只能无奈说了一句:“小兄弟莫怪。”伸手到郭昊怀中,果然摸到书册一样的东西,取出jiāo到夫人手中。 黄婧一一翻阅,瞧过了上面流焰诀,却是一无所获,道:“都是些筑基的法门,浅显的很,无甚出奇之处。”将压在下面的书册摊开,前面也是一般,都是些普通的修行法门,正要放弃之时,郭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才映入眼帘。只看了几行,黄婧白玉般的脸颊便即露出惊奇之色。 郭嵘道:“怎么?”黄婧道:“这上头记载的文字,经义玄奥高深,修成后罡烈凶猛,足可与当世最强威力最大的几门功法相提并论,不过却绝非凰羽门所传的太虚无极道法。” 黄婧身出名门,阅览百家,若论见识之广博,世间少有其匹,她既然这么说,郭嵘是极为信服的,道:“莫非是凰羽门另有卓绝法门,不曾示于人前。郭兄弟在本门中受师长器重,因此有幸得蒙传授?” 黄婧道:“不可能,似太虚无极道法这般道家法术,有一部便可以横行天下。凰羽门这许多年来能够稳居正道第一名门不被动摇,全赖于此。近百年来,玄圣寺、南天宗等各大名门纷纷崛起,大有赶超之势,若是凰羽门另有绝妙道法,还不早就拿了出来将各门各派的嚣张气焰狠狠打压下去?我可听说,凰羽门如今的掌门虽是一介女流,可是万丈雄心不比任何须眉男子少了。虽然也不排除凰羽门故意示人以拙,想在紧要关头才拿出来,一举震慑六大派野心,但这种想法明显太过幼稚,顾丹晨那位奇女子当然不会这么做。” 郭嵘揣测爱妻心思,道:“你的意思是说,郭昊兄弟是偷学的别家功法?”黄婧道:“若是这样倒还好办。最怕的就是他真实身份是其他门派遣到凰羽门中的jiān细卧底,此事一旦泄露,这小子定然xìng命不保。”郭嵘道:“我看郭昊兄弟憨厚淳朴,不像诡诈之人。” 黄婧知道丈夫是看到郭昊木讷有余,机灵不足,跟当年的自己十分相像,因此才动了爱惜心思,抿唇一笑,道:“他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但如果继续拖延时刻,不抓紧施救的话,他一身苦修可真就废了。”郭嵘恍然大悟:“对对对。”从妻子手中接过“紫阳道法”细细推究起来。 第141章 大道同途 郭嵘此人,其实是一位武学大宗师,对于修真一道所知不多,但任何修行到了极尽处,都不免殊途同归。《天脉九篇》经文虽然玄奥精深,却也难他不住,可是当他将几张书页翻到最后,眉头却皱了起来,道:“不对,这经文与郭兄弟体内气息虽然看似连贯,却又不是完全相同,奇怪,奇怪。”黄婧凑上前去一看,见那字迹歪斜的文字只有两页多一些,后面都是一张张白纸。郭嵘蹙然有忧道:“若只凭这些的话,纵以我的功力,恐怕也难以做到丝毫不损郭兄弟道行的地步。” 黄婧似有所觉,将脸颊挨近书页,俏鼻微耸,嗅了几嗅,嘿嘿一笑道:“原来当中另藏有机巧,瞒得了别人,却别想瞒得过我。”玉指芊芊,变得灼热无比,从纸页上轻轻划过,须臾,便有点点字迹显现出来,虽然不那么扭曲歪斜,却依然不甚工整,与前面经文显然是出于一人手笔。 郭嵘赞道:“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能难住我的好师妹的。”欢喜之下,险些将爱妻本名叫出。黄婧似喜似嗔的瞥了他一眼,道:“小心隔墙有耳。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在外面不许露了身份。我可不想被人听说你出现在晏昌,许多麻烦事就会长了腿儿似的找到头上来。”语气中颇有怨怼之意。 郭嵘情知爱妻本是欢快跳脱的xìng子,喜欢无所羁绊,但因为自己的缘故,本xìng不得不大为收敛,这些年委实亏欠她太多,讪讪道:“疏忽了,疏忽了。”黄婧道:“就是周远昌那个老滑头,定是从周大哥处得到了声讯,巴巴的派人来溜须拍马,真是讨厌。”她所说的周远昌乃是本地大豪,一方武林的领袖人物,包括晏昌城在内,周围八百里内的黑白两道,俱都以他马首是瞻。但在黄婧眼中,此人也仿佛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郭嵘道:“自从我们进入晏昌地界,远昌大哥便派人前接后迎,恭谦有礼,服侍周到,师妹你可不能胡乱说人家。”黄婧小嘴一撇道:“他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还不是盼着你能指点他一二功夫。老周大哥早就说过,这人太过耽于名利,再怎么修炼,恐怕也只能至此而已。想达到传说中的金刚不坏离神之体,纯属痴人说梦。” 郭嵘深知爱妻所言不假,纵是自己当年资质也是鲁钝至极,若非多番奇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实难有今日成就,道:“其实他也只是在为子孙后代打算而已。”黄婧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刚才你夸赞我的那句,我很爱听。”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纵然《天脉九篇》深奥难解,博大精深,郭嵘夫妻却也未生出丝毫觊觎之心,当册上又有三页浮现出字迹,黄婧便停下手来,道:“郭哥哥,这些可够了么?” 此处正是被人篡改过的经文,郭嵘逐字逐句看去,面上神色却慢慢变得yīn沉无比,忽然怒喝一声:“好yīndú的法子!”黄婧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郭嵘直起身来,面上愠色难消,恨恨的道:“这段经文与之前的虽然一理相通,但照之修炼,必然深陷走火入魔之境。真不知当初创出此经的人究竟是怀了怎样恶dú的心思,这不是要把后来得到经书的人全都害死么!”黄婧道:“既然已看出端的,你应该也有了救人的法子了吧?”郭嵘道:“幸亏师妹你当机立断,使移魂大法迷昏了郭兄弟两个,否则他不肯出示经文,我们便见不到这害人的东西了。哼,区区邪法,还挡不住我的真阳龙掌。我这边给郭兄弟疗伤,师妹你将这后面经文全部找出来,若真是什么歹dú邪祟的东西,拼着被郭兄弟埋怨,我也要将之毁去。” 黄婧握住他手掌,劝道:“我知道你侠义心肠,见不得有人做恶,也见不得好人受到欺辱,可创出这门功法的人恐怕已死了几百年了,咱们犯不上跟一个古人生气,是不是?”郭嵘想了想,自觉无理,道:“是啊,我和死人呕什么气,真是岂有此理。”哈哈大笑。 船行湖心,也不必担心会有人打扰,郭嵘便在舱中帮郭昊疗治起内伤来。黄婧依着丈夫所说,将一支蜡烛摆在近前,把紫阳道法所有的空白纸业都在火上轻轻熏烤一遍,密密麻麻的的焦黑字体纷纷浮现。 她这边做完此事,郭嵘那里尚未收功,她深知丈夫功力深湛,当世已少有人敌,就算他对修真一道并不精擅,但武功一道到了绝顶之境,也不比修真之士稍差分毫,一法通万法通,郭昊身上些许小伤根本难不住他。黄婧丝毫不觉担心,手捧紫阳道法,从前至后细细读了一遍,看看是否真如丈夫所说,是一件邪恶害人的东西。翻阅已毕,在惊叹于《天脉九篇》博大精深同时,心中却是疑云大起,想道:“这册中文字理路流畅,含义艰深,若然修炼有成,威力之大,实不逊于当今任何名门大派的镇教神功,唯有这一段文字似乎略有不妥。”她所指正是郭嵘因之发怒的青冥境第三层口诀。 黄婧心细如发,此时察觉有异,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手捧簿册,细细研读。 船舱内灯火如炬,一片通明,时过未久,黄婧忽然欢呼一声:“原来是这样,果然好歹dú的心思!”这才发觉郭嵘不知何时已行功完毕,正站在自己面前,郭昊祝雪念尚自倒在椅中昏睡。 黄婧献宝似的说道:“郭哥哥,原来这上头记载的都是绝妙的修行之法,只有这段经文是被人篡改过的,其余并无异常。” 郭嵘深知爱妻之能,欢喜之余,又有些担忧,道:“修行一道,不论道术武功,都是半点疏忽不得,哪怕一字一句的差别,也能害得人一世难以翻身。这经中文字既已遭改动,我还是劝郭兄弟就此罢手,不要继续练下去了,免得身受其害。” 黄婧道:“只怕他xìng子倔强,未必肯听你劝说。”郭嵘叹气说道:“刚刚我还为了保住他一身修行,不择手段,现下可又盼着他尽早毁去了。” 黄婧嗔道:“怎么叫‘不择手段’啦,你这分明是在骂我喽?这些歪曲八扭的文字虽有数处路数不对,却只是被打乱了顺序而已,凭着你我之能,将它重新捋顺回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郭嵘一听此话,方才知道她早已胸有成竹,只是一直在故意拿话吊自己胃口而已,道:“既然早有办法,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白白担心。”黄婧道:“谁叫你老爱多管闲事?”郭嵘自知理亏,挠头道:“只此一次,咱们总不能见危不顾,任他陷身险境不是。” 第142章 浮萍聚散 舱尾有一张软榻,足够两人躺卧歇息,黄婧将祝雪念横抱着放在榻上,见她精致无暇的小脸上隐隐透出酡红颜色,宛若酒后初醉,端的美艳不可方物,暗赞一声:“小姑娘生的可真美!”戏谑之心忽起,转身道:“郭哥哥,湖面风冷水凉,你那位小兄弟体气虚弱,总是坐着可不太好,也抱过来睡一会吧。”郭嵘微微一怔,道:“他们一对少年男女,授受不亲,同卧一榻,于名声岂不有碍?” “那又怎样?当年我们初识之际,不也是同室而居,相拥而卧么,可没见你说过哪里不妥。”黄婧冲口而出道。郭嵘脸上一红,嗫嚅道:“那时候年纪太小,许多事还不大懂。郭兄弟与这小妹妹现下都不清醒,若贸贸然把他们放在一张榻上,醒来岂不尴尬?”黄婧嬉笑道:“你怎知人家会尴尬,写在脸上都被你看见了?说不定他们还会谢我呢。”郭嵘道:“谢你做什么?”黄婧道:“女孩家的心思,岂是你能懂的。刚才郭昊内伤加重,祝家妹妹急的跟什么似的,你看不出来么?她在意他的很呢。” 郭嵘当时并未留意,此时想起先前郭昊内伤发作之时,祝雪念确是一副恨不得以身相代,替他承受一切苦楚的神情,若非是心中爱慕之人,确然难以如此。不过单凭此点就断定两人是一对少年情侣,未免过于牵强。 黄婧道:“这下你明白了吧,他们彼此心中都有了那么一点意思,只是年少懵懂,不知情为何物。我帮他们捅破这层薄纸,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郭嵘将信将疑,道:“那也不必用这种顽劣的办法。”黄婧道:“我只是想看一看,他们醒来的时候看见对方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模样。一定有趣之极。”郭嵘哭笑不得道:“你这恶作剧的xìng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黄婧道:“恐怕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不要我好了。”郭嵘笑道:“我怎么舍得。” 夫妻俩调笑几句,但郭嵘说什么都不肯动手抬人,黄婧还真拿他没有办法,哼道:“没你帮忙,我便做不成了么?”玉掌微扬,无形劲力破空而出,缠住郭昊身子拖了过来,扔到榻上。郭昊昏睡正沉,只哼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郭嵘无奈道:“这隔空摄物气劲运用之法,巧妙无比,暗藏诸般变化,岳父他老人家耗费三年才光yīn才琢磨出来,倘若知道被你拿来胡闹,还不知会怎么生气。”黄婧道:“我活学活用,爹爹赞扬还来不及,哪会生气。”郭嵘知道岳父最疼爱女,她所言却也不虚,道:“你作弄人的事也做完了,就快些帮郭兄弟将这段经文次序重新排列一下吧。”黄婧道:“也不知这小子上辈子修了什么德行,我不仅想方设法帮他抱得美人归,还要费尽心思的救他xìng命,助他练成绝世道法,咱们郭家欠了他的么?”话虽如此,紫阳道法书页却已翻开,夫妻俩一起细细推祥。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雪念被阵阵划水之声吵醒,秀目睁开,猛然看到郭昊脸庞距自己不过分寸之间,虽然吃了一惊,却并未如黄婧期望那般惊慌失措。两人呼吸相闻,但见郭昊气息平稳,均匀绵长,脸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难看,不禁暗暗欢喜。起身下地,理了下身上衣衫,但见天色已然放亮,桌案上蜡烛早已燃尽,各样物事尽入眼底,却不见了郭嵘黄婧二人。 这时,划水之声又近了几分,船身晃了几晃,有人登上船来,其中一人恭声说道:“小侄周兴武,前来拜见郭大侠,黄女侠二位。”隔了片刻,不见回音,又道:“二位前辈,小侄周兴武拜见。”祝雪念微微一怔:“听这人声音厚重,年纪最小也在二十五六岁,郭大哥年轻英俊,黄姐姐更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被尊为‘前辈’了?” 不见舱内有人答应,周兴武略微有些失望,暗道:“父亲说过:‘这二人武道卓绝,就算当年威震天下的乾坤五绝全都在世,恐怕合力也不是郭大侠一人对手。’要我千万要小心侍奉,不可得罪,万一能赢得他们欢心,得蒙指点一二,那么不单是我,我们周家几辈人也都受用不尽。这些日子下来,从他们踏上晏昌地面起,我就四处发下话去,叫手下人务必事事小心,服侍的可谓无微不至。可我在这里招呼了几声,人家却理也不理,这该如何是好?”一时颇费踌躇。 跟随周兴武同来的伴当之中有一人平日里就很是伶俐,因此常带在身边,只听他小声说道:“少爷,老爷常说郭大侠武道高明,郭夫人聪明绝世。但他夫fù二人却并非恃才傲物之辈,你在这说了这么多话,仍不见答应,或许真的是已离去。” 周兴武早已有此想法,心下大为失望,但仍不肯放弃最后一点念想,又道:“家父欣闻二位前辈大驾降临晏昌,欢喜若狂,特命小侄沿路接应,不知二位前辈可还满意?若有何不妥之处,尚请示下,晚辈立即责令他们改正。”话音刚落,门帘一挑,走出一位容貌绝美的少女来,周兴武脸上惊艳之色转瞬变为无比虔敬,暗想:“世人皆传说黄女侠容色绝丽,并世无双,没想到果真如此,只不过这年纪怎么如此之小是啊,他夫fù武功修为都已臻至绝顶之境,世间再无敌手,容颜自然不老。” 祝雪念出来,本想是告知这班人黄婧夫fù已然离去的事,不料她刚才掀开舱帘,忽然扑通扑通几声,以周兴武为首,连同他身后七八名仆从一起,全部跪倒于地。 祝雪念奇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周兴武语气虔诚,道:“家父吩咐,郭大侠夫fù为国为民,至善至仁,若小侄能有幸见到二位,务必要三拜九叩大礼,方能表我周氏一族对二位的感激崇敬之意。”俯下身去,又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后面的仆从个个也是不甘人后,一时间头顶与船板相触之声砰砰连响,不绝于耳。 祝雪念如何不知他们是错将自己当成了黄婧,才会如此恭敬。本yù出言阻止,说明真相,但见此情此景,八九个人宛如一群穿了袍子的母鸡在啄米一般,实在太过好玩有趣,便忍住不说。 船行水中,船板上少不了会有许多水渍,众人磕完了头,站起身形,脸上身上都有些湿漉漉的,不免有些狼狈。祝雪念见了,虽然强自忍耐,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 第143章 识人不“明” 周兴武不明端的,只道祝雪念对自己如此恭敬举动很是满意,不由得暗暗欢喜,又深施了一礼,道:“二位前辈行经晏昌,家父得讯后,祈盼一会。只是他赶到得墨卿湖时,二位前辈已然驾船离岸,如今宿在湖边的常悦居客栈,已候了一日两夜。” 祝雪念微微一怔,她记的清清楚楚,自己与郭昊离岸之时,这艘大船尚在岸边,之后不过两三个时辰与郭嵘黄婧相遇后,便再也没有离开。由此推算,自己与郭昊岂不是最少昏睡了一日两夜之久。只是怎么混稀里糊涂的睡着了,实在是回想不起来了。她哪里知道,郭昊黄婧二人虽然武学修为已踏入前所未有的崭新天地,但《天脉九篇》所记载的道术法诀并不比他们一身所学为弱,为了破解那段次序颠倒错乱的经文,依然耗时良久,直用了一日一夜方才大功告成。 黄婧将书页上郭昊所写的那段青冥境第三段经文抹去,本拟再以别物将重新列序的经文书写在上面,日后郭昊用火炎轻炙,字迹一样能够显现。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郭昊正是因为修炼过这段经文,才致使修炼出差,显而易见,他是知道这段文字的。自己夫妻既已帮他做了一件大事,若再躲躲藏藏,极易令人生疑,以为咱们另有居心,若是郭昊不肯按改过的经文修炼,岂不是害了他么?遂取来笔墨,数笔而就,末尾以郭嵘口吻写道:“郭昊兄弟,你先前修炼之此段功诀,系被人篡改之作,日后不可再碰,否则后患无穷。余夫fù以一日夜之功,已将原文重新列出,汝可按之修炼,则功成无量。切记!”期间郭昊祝羽漫几次将要醒来,又都被黄婧点了昏睡穴,是以一直昏睡不醒。郭嵘黄婧夫fù此次出游,不愿有人打扰,相助郭昊改动经文也是出于侠义之心使然,不忍心看着这个少年练功走火而死。做完此事后便不再耽搁,携手悄然离去。 周兴武又道:“郭夫人,家父已在紫仙居设下宴席,恭候大驾,二位前辈若是有暇,可否赏脸前往一晤?” 不知为何,祝雪念忽然感觉不自在起来,想起前晚黄婧调侃之语:“他若不是你的小情人,你会这么关心在意他么?”俏脸登时浮上一朵红晕,心想若任由周兴武误会下去,总是这么“郭夫人”的叫着,待会再被郭昊听见,自己面上可不好看,遂实言相告道:“我不是什么郭夫人,你们认错人了。” 周兴武先是一怔,随即暗骂自己糊涂透顶:“父亲一直告诫我,说此次郭大侠夫fù是暗中出行,纯属游山玩水,为了不被人打扰,一路之上,并未以本名示人。我贸然以她本来身份相称’,岂不是存心惹她不快?”忙道:“对对对,恕小侄眼拙,前辈哪里是郭夫人了,是小侄认错人了。” 祝雪念暗暗称奇,心道:“他既然没有认错,干么对我还如此恭敬?”说道:“另外,我瞧你模样,没有四十也有三十五六吧?我年纪可比你小的多了,这‘前辈’两字的称呼还是省省吧。” 祝雪念只是照实而言,周兴武却是误会更深,心下直是后悔不迭:“该死!哪有女人会喜欢被前辈前辈的叫个不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那不是把人给叫成老太婆了么?何况这位郭夫人年纪本就比我为小,人又生的闭月羞花,我只顾着恭敬讨好,却忽略了在女子面前最大的忌讳,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若非当着祝雪念面前深怕有失体统,他恨不得当场打自己两个嘴巴。 周兴武在那里坐立不安,祝雪念若有所悟,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还在把我当作那位郭夫人吧?”话音刚落,郭昊从舱内走了出来,道:“小念,郭大哥黄姐姐他们人呢?” 祝雪念顿时羞得心如鹿撞:“坏了,他怎么突然醒了?刚才那三个字没被他听见吧?干嘛?我担心的什么劲?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这个周兴武认错人了而已。”强压下慌乱心思,道:“想来是我们睡得太久,他们另有事情要做,便先一步离开了。” 郭昊醒转之后,已然察觉自己修行未失,心知必是郭嵘出力相助的结果,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点了点头,道:“我xìng命修行,全赖郭大哥仗义相助才得以保全,眼下却见他不着,这恩情真不知该如何感激。这几位是” 眼见郭昊也是年纪轻轻,最多也就十八九岁年纪,周兴武不由得更为叹服:“前朝有一位奇人异士,修炼上天下地唯我独尊功,据说每隔三十年便可返老还童一次,虽未听说郭大侠曾修炼过这门武功,但瞧人家这模样,刚才还说修行得以保全,可比前朝异人返老还童之后武功全失,更加高明了不知多少倍!”至于郭昊口中感激郭嵘等语,全被他当成是不想透露身份才有的、用来敷衍自己的话。 此时郭昊开口相询,周兴武焉敢怠慢,撩袍跪倒在地,正想再磕了九个响头。郭昊心中诧然,快步上前将他扶起,道:“这位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周兴武道:“郭”只说了一个字,忽然省起又捅了篓子,怎么又把郭大侠本家姓氏给说了出来,一时间悔得肠子都青了,却听郭昊道:“原来大哥知道我姓郭,是我师妹跟你说的吧。” 周兴武险些感激涕零,道:“世上人人传颂郭大侠为人亲和,对后生晚辈没有一点架子,此言果然不假!” 郭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讷讷道:“我好像没有那么大名气吧?”祝雪念道:“恰巧你也姓郭,人家是把你当成郭大哥黄姐姐他们啦。”郭昊恍然,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祝雪念调笑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成了什么郭大侠啦!”她口灵舌俐,便将事情经过跟周兴武解释了一番,只说咱们也是趁夜游湖,才与郭嵘黄婧两人不期而遇,相处了一段时辰。只是郭氏夫fù何时离去,却是不知。 周兴武听完,已然相信了大半,一想到刚才自己在两个小孩子面前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心中羞恼不已。但他这羞恼来得快去得也快,转念又想到郭昊祝雪念只是无聊游湖的小孩子,竟天缘巧合,与传说中的绝世高手子在一起几个时辰,自己怎地却无此机缘?哀叹之余,羡慕之意更多几分,忖道:“这两个少年说的未必就是实话,我且试探一下,若他们与郭大侠jiāo情平平,我也就没有在此继续耽搁的必要了。”遂道:“郭大侠黄女侠当世高人,对后生晚辈最是期许良多。你们二位在船上许久,可曾蒙他们指点一些武道修炼上的法门窍要吗?” 第144章 糊涂父子 郭昊心道:“郭大哥救我xìng命,保我修行,恩情可比这些要更加珍贵百倍了。”说道:“岂止如此,郭大哥待我恩重如山,只是缘铿一面,他便悄然离去,我正不知该如何报答呢。” 周兴武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郭大侠真的传授了他们武功,又以兄弟相称,那么便没将他们讲等闲看待,关系定不一般。神态愈发恭谨,道:“周某奉父亲之命,原本是要请郭大侠黄女侠前往常悦居赴宴。目下他们二位虽已离去,不过能见到二位少年英侠,周某也是不虚此行啊。周某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二位暂移贵步,到常悦居一聚?” 郭昊正yù婉拒,祝雪念却道:“周大哥盛意拳拳,我们师兄妹若是推拒,岂不是不识抬举。”周兴武连道不敢,当即吩咐身后跟着他来的那些人手:“孙二,你去瞧一眼,看看我们在哪里靠岸离常悦居最近;李五,赵八,你们几个全去划桨。” 看得出来周兴武这人平时也没什么架子,那些仆从嘻嘻哈哈的去了。其中赵八还委屈的叫唤一声道:“少爷,孙二那个死胖子五大三粗的,最适合划桨的力气活,看路的事还是我来吧?”周兴武笑骂:“赶紧给我滚蛋。” “咱们与他萍水相逢,素不相识。更何况人家又是来请郭大哥赴宴,咱们就这么去了,是不是有些……”郭昊把祝雪念拉到一旁,却见祝羽漫小嘴微撅,那“唐突”两个字便没说出口。只听她道:“你胃口又大,吃得又多,这一天两夜没吃东西,早就饿坏了吧?而且我还想着,周家老爷子都惊动了,排场还能小了?山珍海味定然是不会少的,我们一路出来东躲西藏,你连一顿安安稳稳的饭菜都没法吃一顿呢,我想请你吃顿好的,可是咱们带的银子不多,正好趁此机会大饱口福。” 郭昊心知她食量极少,就算三天不吃东西也不怎么觉得饥饿,答应去周家赴宴原来是出于关心自己,不禁有些感动,呵呵笑道:“我哪在乎吃好吃坏,只要咱两个平平安安的,不被师兄们抓回去,就算每天都是粗茶稀饭,我也吃喝得津津有味。” 数日奔波,为了躲避风凰羽门人追踪,两人行经几乎与逃窜无异,尽拣人烟稀少的路道行走,食物自然成了一大难题。 祝雪念口味清淡,清丽之色更胜于昔,郭昊却因上顿不接下顿,面颊显得有些消瘦。祝雪念柔声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当日非拉着你一起下山,也就不会害你受这许多苦了。”郭昊浑不在意道:“我才没受苦呢,反觉得现今每天跟你在一起东游西走,比从前快活得多了。在羽画峰呆了两年,每天只能见到师公一个人,可是憋闷得很。” 祝雪念嫣然一笑道:“你这么说话,是在说爷爷无聊喽?背后议论长辈,可是大不敬之罪!”郭昊知道她是在开自己玩笑,,道:”羽画峰这三年多来,一直承蒙师祖照拂,在修行上也指点许多,我对他老人家实是满心满肺的感激。”听他语出真诚,祝雪念道:“你这么一说,我有些相信了。咱们凰羽门上上下下有几个人不知道,那个祝老头最好虚名,肯定是你说了许多奉承拍马的假话,哄的他开心的不得了,因此才对你多关照了几分。不然他可不会把你这个三代徒孙放在眼里。” 郭昊面红耳赤,道:“我对师祖仰慕万分,说的话都是由心而发,可没有一句虚假。不过”祝雪念道:“不过什么?”郭昊道:“不过你说的师公爱听奉承话,倒还真是确有其事。”两人哈哈大笑。 常悦居是晏昌第一大酒楼,就在墨卿湖畔临水而建,湖光水色,饮酒楼头,确是十分雅致。周兴武引着郭昊祝雪念来到的时候,距离尚远,便有一位五十多岁年纪的锦袍大汉,迎上前来,边走边说道:“周远昌久闻二位贤名,仁义勇智,挽黎民于水火。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心下深以为憾。今日大驾光临,幸何如之!” 观他脸现红光,目泛异彩,显是兴奋已极,这番话却不只是客套。祝雪念心中暗想:“怪不得周兴武如此糊涂,原来是从他祖辈传下来的,这位周远昌也把我和师兄当作黄姐姐他们了。这父子二人连黄姐姐夫妻俩面目都不识得,却还要巴巴的请人来赴宴。” 眼见父亲奔到近前,就要冲郭昊行礼,周兴武心道父亲与自己大不相同,若给一个后生晚辈施礼作揖,他面子上可挂不住,急忙拦住道:“父亲认错人了,这二位是郭昊和祝雪念姑娘,并非是您心中认为的那两位。”他本想说“您心中最希望见到的那两位”,但这样一来不免会惹得郭昊祝雪念不悦,连忙改口。 “我叫你去请两位高人,你弄一对毛孩子回来做什么?”周远昌顿时大脸拉得老长,训斥道。 周兴武唯恐父亲出言无忌,得罪了人,瞥见祝雪念脸上果然露出不悦神色,慌忙解释道:“这几日咱们一直在岸边相候,却总不见大船归来,今早您说有一件大事,急须与那二位商议,这才命我前去请人,可是您有所不知,当我赶到那船上之时,却是扑了个空,那二位高人早已离去了。” 周远昌早知郭嵘黄婧之名,此番耗费心思,百般殷勤,无非是想把二人请回家中,求恳相助了却一件大事。此时得知他二人早已离去,不由得大失所望,若非耐着xìng子等周兴武把话说完,早已拂袖离去,怫然不悦之色丝毫不加遮掩。 周兴武续道:“不过幸不辱命,遇到了郭昊兄弟和祝雪念姑娘,他们与那两位高人同船游湖,jiāo情不浅。尤其是郭昊兄弟,不仅那位大人物指点过他修行法门,两人更是以兄弟相称。” 周远昌眼皮一抬,仔细打量了郭昊几眼,见他如此年少,对儿子所言不免生出几分怀疑,道:“这些事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听人说的?” 周兴武听出父亲似有见疑之意,道:“是郭兄弟和祝姑娘亲口说的。我去到船上之时他两位正在船上,当时我也和父亲你一样,只道他们二位就是我们要找之人,因此还闹出了笑话。” 郭昊祝雪念均知周兴武所说的是糊里糊涂给两人磕头一事,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笑,都觉周兴武此人年纪不小,却是颇为有趣。更为难得的是,似这种原该隐瞒避讳之事,他却当着这许多人面前,坦dàng直言,可见此人心胸豁达。 第145章 出手教训 周远昌却不作此想,他深知自己这儿子有时糊涂得紧,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猛的想到今晨临上船时自己嘱咐他的言语,登时脸色一沉,道:“你又做了什么丢人之事?”周兴武讪讪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认错人时给祝姑娘磕了几个响头而已。” “什么!”周远昌勃然变色,道:“什么?磕了几个响头而已。你个小畜生,男儿膝下有黄金,亏你说得出这等没骨气的话来!你还配做我周家的子孙么?” 没想到父亲会对此事如此看重,竟然一怒至此,周兴武不禁害怕起来,道:“爹爹息怒。我当时确是一时糊涂,没等问个明白,便即给祝姑娘磕头,实在是糊涂透顶。可是这也实在是因为您吩咐过我,不可探问他们二位的真实身份,这误会正是由此而生。” 周远昌气的脸色发青,道:“小畜生,你自己做错了事,把我周家的脸面给丢了,却把罪责推到老子头上。好好好,看我怎么收拾你。”抬手就是一掌,周兴武不敢闪避,顿时胸口中掌,硬受父亲含怒一击,魁梧的身形直飞出三丈开外,方才撞到一颗榆树干上停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受伤颇重。 郭昊祝雪念见状同时变色,尤其祝雪念在凰羽山上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就连前代掌门,当今掌门这些威名在外的人物,也从未对她有半分拂逆。却想不到来到小小的晏昌城,竟然被人如此轻视,还累得周兴武身受责难,不由得怒不可遏道:“真也罢,假也好。我们肯来到此处,全是看在周兴武盛意相邀的面子上。既然人家并不欢迎,师兄,咱们走吧。哼,区区的晏昌周家很了不起么?鼠目之光,根本不放在我的眼里。” 习武之人视清誉颜面重过xìng命,祝雪念若不说后面这一句,自行离去倒也罢了,可是此话一出,不仅周远昌勃然大怒,周兴武也是难以忍受,但还在强自节制,只听他道:“祝姑娘,我敬你是客人,不敢得罪,可也请不要辱及在下家门。” 对于周远昌杀人一般的眼光,祝雪念恍若未觉,悠然自得的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点道理,你们父子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懂得么?”周兴武为之语塞:“这家父刚才言语确有不妥之处,这一点我代为致歉,还请祝姑娘不要计较。” 周远昌身为晏昌首屈一指的人物,自视甚高,焉能将郭昊祝雪念两个少年放在眼中,斥道:“周兴武,老子说过的话,哪还有往回收的道理,你给我滚一边去!这小丫头指责我鼠目寸光,那定是有些斤两的,那么老夫就伸量伸量,看你有什么本事,敢吹如此大气。”不少酒客听到外面喧闹,纷纷有头脸从常悦居窗口处探了出来,但当发觉发喊的人是周远昌之后,又慌忙缩了回去,如避蛇蝎。 周兴武深知父亲本领,一身五虎金刚刀法已至炉火纯青之境,深怕他一怒之下,祝雪念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不免会折在他手里,连忙劝阻道:“父亲,祝姑娘只是个孩子,口没遮拦,您是武林成名立腕的人物,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赢了固然没人说您功夫高明,败了可就更丢脸面。” 周远昌双眉倒立,道:“臭小子,你说我还会输?你到真看得起她!”周兴武情知又说错话,正想再分辩几句,忽见郭昊踏前一步,周兴武暗暗吃惊:“郭昊兄弟憨厚稳重,看起来不像xìng子极烈的人,他站出来做什么?啊!定是要代祝姑娘跟我爹道歉了。如此甚好。”却听郭昊说道:“周老先生既然要与我师妹jiāo手,原本也没什么,不过我师妹他旧伤未愈,使不得力,就有我代她接您几招吧。” 周兴武刚刚放下心头一块大石,重又提了起来。他猜测不错,郭昊确是为人敦厚,但那也要分对谁而言,至亲至爱之人,打我骂我,我甘之如饴;蔑我恶我至亲身边之人者,我亦当还以颜色,是以见到周远昌对祝雪念咄咄相迫,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挺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战。 祝雪念又惊又喜,道:“我还想着你受了祝老头两年蛊惑,自以为出身名门正派,名声要紧,会劝我不要与人争执呢。”郭昊脸上一红,道:“师公确是时常如此训示,我原该遵从。可是这人打了周兴武,现下又要来欺负你,我当然不会答应。”探手腰间,就要将那根黑乎乎的铁杵抽了出来。 祝雪念却按住他手腕,轻声说道:“有你这份心思就好了。似他这种粗鲁武夫,只须吓一吓便足够了,难道还真的要和他动手?”见郭昊一怔,又道:“况且你这根棍子又黑又丑,摆出来的话,可连我们凰羽门的颜面都被它给丢尽了。”郭昊也知自己所谓的“法宝”实在上不得台面,便即收回手来,道:“你打算怎么吓他?”祝雪念哼道:“这还不容易?”伸手到郭昊背后,将那个包着布条的长条形物事解了下来。 从离开羽画峰时起,为了避人耳目,祝雪念便将神剑仙冥用布条包裹,由郭昊背负,直到今日方才重见天日。她随手将布条扯去,显出陈旧古朴的剑柄剑鞘,神剑入手,霎时之间,方圆三丈之内气息都变得肃杀yīn冷,剑刃尚未出鞘,却已有冷冽杀气透发而出。就听祝雪念道:“姓周的老头,你自以为凭着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便不将天下人放在眼中,真是可笑至极。” 周远昌心下凛然:“这一对少年男女年纪轻轻,哪里来的这等神兵利器?”虽已隐隐觉出郭祝二人来历不凡,但他若就此服软,未免贻笑于人,于是依然以强硬语气道:“你二人师从何人门下,最好如实相告,若我与你们恩师相识,自然不再与你们计较。否则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心道:“我已给你二人留了情面,只要你们报出师长名姓,我都说是从前旧识便是,如此便可就坡下驴,避免冲突。”不料祝雪念却道:“你不必套近乎了,我根本没什么恩师,今天之所以取出仙剑,就是想要你见识见识,莫要总是坐井观天。”说话间皓指如玉,已搭在了剑柄之上。 周远昌一听“仙剑”二字,不由得心头一跳:“他二人竟也是修道之人!”叫道:“姑娘且慢,周某有话要说” 祝雪念焉能猜不出他心思,是看出仙冥神剑绝非凡品,便猜到自己二人来历并不简单。不过她可没想过就此罢手,冷冷一笑,道:“现下才醒悟么?迟了!”一声龙吟,仙冥神剑豁然出鞘,霎时间亮光刺目,紫芒辉煌。祝雪念玉腕抖动,数道剑光便即喷薄而出,纷纷朝向周远昌疾shè而去。 第146章 有事相求 劲风陡起,剑气破风之声宛如空气都被撕裂,迫得周远昌呼吸不畅。 眼见剑气笼罩四方,自己不论左躲还是右闪,都不免会被剑气伤到,虽然心下懊悔,手脚可不敢稍慢分毫,倒跃而起,灵如飞猿,顷刻间人已退到三丈开外。 祝雪念倒也佩服他身法奇快,但心中更气他狗眼看人低,欺前几步,神剑凌空数斩。但见素衣如雪,娇颜如玉,原本一柄杀伐凛冽的法宝神兵,此刻在她手中舞动,却是轻盈如缕,曼妙如风。那仙冥神剑似乎已许久久未出鞘的缘故,震震长鸣,雀跃呼啸。 周远昌在江湖中声名昭著,算得上一号人物,轻身之术委实非同小可,本以为自己纵跃如此之远,那女孩就算有几分道行,也必无法波及于此。殊不料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心中警兆忽生,紧接着眼前光芒乱闪,刺目生花,那道道剑光不仅毫无衰弱之象,反而声势更盛,裹挟着茫茫紫气,业已迫至近前。 周远昌登时脸上变色,他在此处迎接贵宾,身上自然不会携有兵刃,急忙挥出无数掌影,护住头脸胸口要害,心中却知单凭一双ròu掌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耳边传来儿子焦声疾呼:“祝姑娘手下留情!”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哪知就在此时,漫天紫气倏然散去,祝雪念笑意盈盈的站在原处,那柄紫气辉煌的仙柄已然重新归入鞘中。 周兴武急忙奔到近前,扶住父亲手臂,道:“爹,你还好吧?”见周远昌微微点头,转头冲祝雪念怒目而视,就要发作。周远昌背心早被冷汗湿透,再也不敢有丝毫小觊之心,急忙在儿子手臂轻轻按了一按,道:“多谢姑娘下手留情,周远昌感激不尽。”深施一礼,语气诚恳。 祝雪念心道:“以前这隔空击远之术施展起来还十分滞涩艰难,此次却已做到了收发由心、圆融自如,果然大有长进。”她心中欢喜,忍不住流露于外,嘻嘻一笑道:“这下你不敢随便小瞧人了吧?” 周远昌忙道:“不敢,不敢。在下有眼无珠,不识高人风范,得罪之处,还请海涵。”想到刚才她若不及时收剑入鞘,此刻自己恐怕已被乱刃分尸,小小年纪,如此修为,当真是可惊可畏。省起自己心中惦记的那一件大事,便道:“周某为迎接郭黄二位英侠,本已在常悦居内已备下薄酒,如今他们二位既已离去,请恕周某冒昧,请二位小友席上说话。一来作为在下刚才冒犯赔罪;二来有一件极为要紧之事想转告二位知道。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郭昊与祝雪念原本就是来赴宴的,当然不会拒绝,齐声说道:“那就叨扰了。”周远昌在前引路,二人跟在他身后,迈步走进酒楼。 常悦居分为上下两层,一层大厅都是寻常百姓在此吃喝饮宴。此时时近晌午,厅中已有许多酒客,见到周远昌走了进来,这些人急忙都放下手中杯筷,纷纷起身招呼。 “周大爷来啦?”“周庄主好久不见”云云。周远昌只是朝轻轻点了点头,便即朝楼梯口走去,拾阶而上。 祝雪念心道:“这些人虽然装的很像,但分明都见到周远昌刚才败于我手,可对他还是如此恭敬有加,看来此人在晏昌地界倒是势力不小。” 四人上得二楼雅间,那店家极有眼力,见众人鱼贯而入,早已吩咐小二把酒菜流水般的摆上。周远昌见郭昊年纪稍大,与祝雪念又是师兄师妹相称,便以为他道行当然还在小姑娘之上,是以更是客气几分,要推他在上首就坐。 郭昊慌忙谦让道:“晚辈年轻识浅,岂敢在前辈面前放肆?还是您坐在这里的好。”挨在祝雪念旁边坐了。 祝雪念一双妙目盯着他,心中窃笑不已,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刚才还要跟动手教训人家,转眼间就前辈前辈的叫的亲热。我的‘师哥’还会变脸的功夫,当真不简单呢!” 郭昊正与周远昌说话,没提防她会突然接近耳边,但觉脸畔气息如兰,少女馨香中人yù醉,登时有些心慌意乱,竟没听清她说些什么,道:“你就爱胡闹,吓我一跳。” 周远昌见二人神情亲昵,只道是一对少年情侣,微微一笑,举杯说道:“周某适才,多有得罪之处,幸好两位少年英侠虚怀若谷,宽仁大度,不但不予计较,反而赏脸赴宴,周某实是不胜感激,在此先干三杯,以谢二位盛情。”将面前三盏酒水一一饮尽。 郭昊见他豪爽,心中也自欢喜,连称不敢,祝雪念却想:“刚才明明是我害他丢了大脸,任谁都会心里不痛快吧,可这人还是如此客气,究竟为了什么?”她原本吃的就少,此时也只拣了几样清淡的小菜慢慢品尝。 周远昌又道:“在下刚才所见,祝姑娘剑法精妙,大气磅礴,身处其中,竟然使人心生无力抗衡之感,实在令人佩服,不知二位出身哪一处仙家名门?” 郭昊正想据实相告,祝雪念抢先说道:“周老前辈问及此事,我二人本不该有所隐瞒。但实在是受门规所限,不便轻易透露,还请不要怪罪。” 周远昌已从她语气中听出二人确然是出自修真名门,如此便已足够,摆手道:“我也只是好奇心使然,并非是要探询二位来历。”祝雪念道:“周先生不见怪就好。” 周兴武在末座相陪,郭昊十分喜爱他为人,与其对饮了一杯,只听他道:“这‘玉颊春’是晏昌当地出名的美酒,酒香清凛,细味绵长。祝姑娘不爱饮酒,实在可惜,郭兄弟可一定要多喝几杯。”郭昊道:“我酒量也浅的很,再喝可就要醉了。”想起周远昌说过另有一件要紧事相告,便yù开口询问,却见祝雪念冲自己微微摇头。他俩人在一起相处时日已久,郭昊登时会意,便住口不语。 一番寒暄畅饮,酒宴已近尾声,周远昌心中寻思道:“我先前已提起话头,说有要事相告。只盼这两个少年人能自己开口询问,到时我便可将事情本末和盘托出,然后在恳请他们帮忙救人,怎的他们竟然这样沉得住气,问也不问?” 其实祝雪念早已起了疑心,楼下那些人见到周远昌时,无不肃然谨立,神态谦卑,唯恐一个不小心惹这位大爷生气。而周远昌则是神情倨傲,视那许多人为无物,足见此人来头非小。可就是这么一位人物,为何会在被自己折辱一番之后,还要低声下气,大献殷勤?不说他身份如何,就以年纪而论,也不该对两个后生晚辈做如此之事。那么他既然做了,如不是存了什么yīn险诡计,那就必定有事相求。 第147章 旧怨难消 祝雪念是偷离凰羽山,不想惹人注目,但凡遇到事情能推则推,她可不想被本门师兄师姐查到丝毫蛛丝马迹,然后将她抓回山门。是以刚才发觉郭昊想要提及此事,当即予以阻拦。眼见周远昌几次yù言又止,祝雪念暗暗好笑,心道:“你想我们开口发问,偏偏不叫你如意。”说道:“师兄,既已吃饱喝足,咱们谢过周前辈款待,这就告辞上路吧?”郭昊“嗯”了一声,站起身来,道:“多谢周前辈盛情款待,我和师妹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日后有暇,定当前来拜访。” 各派修道之人行走尘世的虽多,但大多隐瞒身份,不肯泄露法技,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想见到一位修道之人,实在是千难万难。周远昌知道若再拖延下去,两人势必离去,那时再想找一位能予援手之人,实是希望渺茫,道:“两位先别着急,周某尚有一要事相告。” 祝雪念可不想听,拉着郭昊手要走。周远昌心下一急,忙道:“二位今后行事,千万要小心谨慎,最好是隐匿踪迹,莫要被官府众人察觉二位是修真之人,不然大事不妙。” 祝雪念原不打算理会他说什么,但听说此事与官府都扯上了干系,忍不住驻足回头,问道:“官府之事,与我们何干?”周远昌道:“姑娘看来是没有听说一点风声了。当今皇帝在一月前颁下圣旨,号令天下州府各军,一旦发觉有修道之人行走于世,立即全力索拿,之后押赴京都鸾城。” 郭昊祝雪念没想到他说的竟是如此大事,不由得相视愕然。要知道凰羽门弟子千余,常年行走于外的不知凡几,若周远昌所言属实,那么不知有多少本门弟子将会遭朝廷暗害,陷身囹囫,其害非小。郭昊早听人说过,当今的大周皇帝昏庸无能,重用jiān佞,愤然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那狗皇帝想做什么?” 周远昌语气变得沉重无比,道:“此事实属机密,在下原本也是无从窥知。若非前几日舍侄到家来探望,不料却不知怎的被本地守军知悉了音讯,竟然派出四千兵马,将我府中牢牢围住,声称奉旨拿人,若不jiāo出舍侄,便要抄灭我周家满门。我虽有心抗衡,但舍侄却说我周家满门数百口人皆在晏昌,一旦与官军对抗,实与造反无异,事发后,恐怕这些族人都将受到牵累,惨遭灭门。只有把他jiāo出去,才能避此灾祸。” 祝雪念道:“这么说来,令侄也是修道之人?”周远昌点头道:“姑娘所言不错。我如何不知,他那是要不惜一己之身,也要保全周氏一族老小的xìng命,但就算如此,我也是不肯答应。可是我那侄儿也和二位一般,是有大本领的,他既然拿定主意,凭在下的些微武艺,根本挡他不住,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自行走入囚车,被官军兵马押解着扬长而去。” 祝雪念心中雪亮:“怪不得他在我手上吃了亏,还是处处客气讨好,原来是打着让我和师兄去帮他救回侄子的主意。”本待开口拒绝,但同为修道中人,置之不理的话,未免于心不安,眼珠一转,道:“天下修道各门各派山门之所在,我大都知晓,把你侄儿出身哪一门哪一派,叫什么名字一一说来,我可以替你走一趟,将此事告知他师门长辈,到时自然有人来救。” 郭昊道:“小念,你出的主意倒是很好,可咱们若先去报讯的话未免费时太久。万一周前辈的侄儿在救援赶到之前受到伤害,岂不耽搁了最佳时机?”周远昌也同他一样想法,道:“小侄被擒,已是昨日酉时的事,我遣人暗中一直探查,知道他被关在城外驻军帐中,今日一早,有五百余人押送囚车出了军营,恐怕用不了五六日,便可赶到京城了。” 祝雪念轻描淡写的道:“那倒不必太过担心,官兵抓人之后,只说是要押解京城,并没有说要立即处决,显然并非是他们犯了什么重大过错,应是另有yīn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倒是我师兄妹二人,纵有救人之心,奈何道行低微,对上朝廷成百上千的大军,根本成不了事的。”郭昊虽已生出救人的心思,但听祝雪念所言确是有理,一时间无计可施,只能默然不语。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兴武起身离席,来到郭昊面前,道:“郭兄弟祝姑娘都是修道之人,超然物外,我父子原本不该强求二位冒险帮忙救人。可是我那堂兄聪慧无比,从小便被凰羽门的仙师看中收录门下,若他出了什么差错”他话未说完,郭昊祝羽漫同时动容,齐声惊问:“你那位堂哥是凰羽门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周远昌登时看出两人异样,心中恍然大悟,惊喜不已的道:“二位也是从凰羽门出来的?那可真是太好啦!”郭昊点头道:“请周老前辈告知您的侄儿姓甚名谁,我和师妹即刻追上去一看究竟。”这次祝雪念却没言语,同门遇难,她当然不会袖手不理。 “我堂兄姓周名希闵,乃是贵门顾千叶长老座下杰出弟子。他在凰羽门大大的有名,你们二位也一定听过。”周兴武脸上显出得意之色,不等父亲回答,便抢着说道。不料他此言一出,郭昊脸色登时沉了下来,祝雪念看出他神色不愉,道:“怎么,你和此人有过节?”郭昊恨恨点头道:“当年就是这个周希闵,竟然罔顾同门之谊,为了争夺老猿,使重手法打的向师兄倒地呕血,今日想来,尤觉可恨。” 虽然同门修行,但凰羽门山弟子众多,祝雪念与周希闵并未见过几面,倒是赵活虎时常打着陆元放的旗号来百花小筑探望,彼此很是相熟。此时听了郭昊之言,亦不禁心中有气,俏鼻一皱道:“这种人人品值得商榷,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不救也罢。” 周远昌父子均为武林中人,深知同门相残乃是大忌,郭昊所言若是属实的话,周希闵所为确是罪责不轻。但见郭昊神情愤愤,显然与那位被周希闵所伤的赵活虎jiāo情不浅,周远昌张了张嘴吧,求恳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心中正自为难万分,却听郭昊说道:“不过就算周希闵过错再大,却也是在凰羽门内做的事,跟别人没任何干系。咱们师兄师弟之间,再大的过节也可以说开和解,总不能教他被那些仗势欺人的狗官府欺负了。” 祝雪念目泛异彩,道:“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猜的果然没错。”郭昊一愣,道:“什么?你早猜到啦!” 第148章 喜忧参半 祝雪念咯咯一笑:“我刚才的话是试探你来着,看你会不会为了一己私愤,便置同门安危于不顾。现下看来,你果然不是那样的人。”郭昊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说话的语气怎么和师祖似的。”祝雪念道:“他是我爷爷,我不像他,难道还像别人了?那就大大的不对了。” 两人商议几句,便已决心前去救人,也没有在此耽搁的必要,即刻告辞上路。出了常悦居,周远昌早有准备,命人牵过两匹快马来,亲手jiāo给郭昊,恐他心中怨气未必全消,相救周希闵时便不肯出全力,道:“舍侄为人浅薄,看不出郭少侠胸怀广阔,绝非池中之物。之前他多有得罪,我在这里代为先行谢罪,待其无恙归来,再叫他摆酒设宴,以谢前罪。”深施一礼,一躬倒地。 郭昊连忙双手相扶,道:“前辈快别如此,您是周师兄叔父。于情于理,晚辈都不敢受您如此大礼。您放心就是,无论如何,我和师妹都会倾尽所能,救回周师兄的。”周远昌老脸微酡,不再言语,心道:“这小伙子看似木讷,没想到我心中想法却被他看了出来,修道之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祝雪念虽然看出其用意不纯,但见此人如此年纪,却肯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足见对周希闵疼爱之深,本想讥讽的几句话语也就忍住不说。 郭昊问明了京城方向,便与祝雪念扳鞍上马,并骑登程。望见两人背影渐渐远去,周兴武终于按捺不住道:“爹爹,我看郭兄弟和祝姑娘还是年纪太小,不一定能救得回堂哥来。”周远昌眉头微皱,道:“怎么说?”周兴武道:“堂哥跟我说过,修道之人功力到了深处,便都有了御剑飞空之能,千里之远,瞬间可至。可我瞧你赠郭兄弟马匹,他们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这么说来,他们是要乘马赶去京城的,自然不会御空之法了。”周远昌一听他说得确有道理,刚好一点的心情重又yīn沉下来,端的是喜忧参半,喃喃自语道:“若果真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官兵队伍庞大,人多势众,自然是有恃无恐,肯定会择官道而行。郭昊祝羽漫正是基于此想,便沿着官道一路追去,可是直到天边红霞散尽,夕阳垂没,仍不见有大队官兵踪影。 祝雪念道:“那周希闵见利舍义,害的赵活虎师兄受伤,让他多受几日的苦,也是应该的。”郭昊点头道:“正是如此。”望见路边有座茶棚,春时将尽,江南地方已颇为炎热,长时赶路不免有些口渴,伸手一指道:“师妹,咱们去那里歇歇脚。” “嗯”了一声,祝雪念道:“ 现下官军大肆搜捕修道中人,我们今后再不可以以师兄师妹相称了,免得露出马脚,别到时候救人不成,一个不慎自己反倒要被抓了起来。” 郭昊道:“那我还是叫你‘小念’好了,不但不会被人看出什么来,而且还很好听。”祝雪念侧着头道:“那我叫你做什么才好呢,小昊吗?”郭昊道:“这个不好,要知道我年纪大你好几年呢。”祝雪念小嘴一撇,道:“才两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总喜欢拿出来说事。”顿了顿道:“不如就叫你作昊哥哥吧,黄姐姐也是这么叫郭大哥的。”忽然想起黄婧确是如此称呼郭嵘,但人家是夫妻两个才会如此亲昵,自己与郭昊只是同门而已,凭的又是什么?念及此处,不由得俏脸发热。 郭昊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赞道:“小念好聪明,听郭大哥他们语气,应该也是师出同门呢,跟咱们还真是相像。”祝雪念嗔道:“谁爱跟你相像?”心中却想:“些许小事,何必疑神疑鬼,徒惹心烦意乱。”心思迅即宁定。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茶棚,见里面大半座位都坐满了人,全都是浑身甲胄,携qiāng配万的官军。郭昊心头一凛,目光迅速扫过,见左近除了马匹之外,并无囚车,而茶棚内也不见任何囚犯身影,暗道:“这里官兵为数不多,与周远昌老爷子所说并不相符,看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下,老板殷勤的送上茶水。 郭昊与祝雪念也不言语,打算饮过茶后马上赶路,却听旁边桌上一名军士低声说道:“庞晃大人,我听说这些修道之人都能上天入地,那些法宝妖器什么的抡出来一下子就能砍掉好几十个脑袋。咱们这些兄弟可是连兵法战阵都没能cāo练熟的,此次奉命缉拿那些修道之人,不会把命给搭上吧?”他自以为声音压得极低,别人无法听见,却不知早落入了郭昊祝雪念耳中。两人对视一眼,都留起了神。 那被称作庞晃的武官腆了腆肥大的肚子,道:“我说王勤,你张嘴之前能不能先把舌头好好缕一缕,老子是庞大人,不是胖大人好不好?你看,就我这身形,胖吗?一点都不胖。”说着晃了晃满身的肥ròu,甲胄哗啦作响。那军士憋住笑道:“小人这是咱家乡口音,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您就先将就着听吧。” 庞晃哼了一声,倒未纠缠此事,道:“还有,你小子能不能把你的臭嘴给老子闭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知道密旨的人屈指可数,我们当小兵的只管抓人就是,别的事一概不管。” 王勤抬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扇了一记,道:“是小的疏乎给忘记了,抗旨不遵是要掉脑袋的。兄弟几个是托了您的福气,才有幸得知此事,可不能在外面乱讲。” 庞晃道:“你明白就好,若不是听说我与数位朝中大员相熟,将军大人想我帮忙引见,为他日后升官铺路,他岂会待我如此亲厚,连这等机密之事也不瞒我?”王勤接道:“正是,正是。大人之前贵为御前侍卫,不知有多少朝中大员有求于您呢。” 庞晃大嘴一咧,露出几分得色,显然王勤这个马屁拍得他很是舒坦。目光一扫,见茶棚内只有一对少年男女相对饮茶外,再无别人,不由得戒心稍减,神密兮兮地道:“虽说私泄密旨是杀头之罪,但在晏昌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只要咱们不开口,皇上上哪知道有人泄了他的秘密?我之所以不许张扬此事,那是为了保住大家伙眼前的xìng命。” 众兵士听他说的严重,登时都竖起了耳朵,就听庞晃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咱们这些人里,就没一个见过真正的修道之人的吧?” “大人这么说话,定是亲眼见过了?”一名身形稍矮的兵士说道。 庞晃神秘兮兮的道:“岂止见过,还亲自jiāo过手呢。实话告诉你们,那些修道之人委实太过厉害,杀人如麻,比楼月兵还要凶狠百倍,万万招惹不得。”说着眼珠子忍不住又是一阵四下乱瞄。 第149章 以武惩凶 祝雪念暗暗好笑,心知这人必是吃过大亏,不然何主于只稍稍提起修道之人便露出如此模样。见郭昊面上隐有愠色,道:“昊哥哥,你在想些什么?”郭昊道:“从前常听人说!我们大周国地域广阔,人口无数,就算以一百人去杀青黎族一个,那也是够的。坏就坏在周国不但国主昏庸,谗臣无能,而且很多朝廷官兵也都是贪生怕死,畏敌怯战之徒。每次与青黎族人接战,几乎是望风而逃,致使北方大片国土被蛮夷侵占,百姓饱受颠沛蹂躏之苦。我原来还体味还不深彻,今日见了这般人,可又更加明白了几分。” 祝雪念听他说的认真,理所当然的道:“当今天下,百族林立,北强南弱,已是定局,周国覆亡之日为期不远,那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郭昊道:“这话不对,就算势不可转,我们也要拼力一搏,宁可一死,也不能沦为蛮人的奴隶。” 祝雪念不以为然道:“天下大势不可逆转,就算付出xìng命,也可能是一场空。”郭昊道:“你说的话虽有道理,可有些人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从前有一位姓郭的大英雄,他生于北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后来一得知蛮人国主密谋要伐我周国,他便毅然舍弃一切荣华富贵,回归南朝。就算蛮人国主得到密报,将他擒回后,许下日后封他为王的承诺,也无法让他意志稍动分毫,宁死不屈。” 祝雪念阅卷无数,这故事却从未听过,大为新奇道道:“那位大英雄被坏人抓到了,后来怎样?”见她兴致勃勃,郭昊便将心中所知诸般事迹一一道来。 这些故事,却是他从前在洛州之时,听讨饭的张二麻子讲述。此时他转述中带着一点张二麻子的口吻语气,更增添了几分精彩,旁边祝雪念只听得如痴如醉,明眸闪亮,不断追问后来怎样。郭昊直说到蛮人国主重病驾崩,大英雄携心爱之人回归东海神仙岛,故事便告结束。 祝雪念尚觉意犹未尽,道:“那位黄姑娘为了心爱之人不惜舍弃一切,甘心随附爱郎左右,真是叫人钦佩?”郭昊本想表述的是郭姓大英雄如何为国为民,不惜死而后已的事迹。却没想到到头来祝雪念关心的竟是此事,刚想说些什么,但顿了一顿后,却微微点了点头,道:“是啊。” 祝雪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这位大英雄以鲁钝之资刻苦习武,刚过二十岁便能同天下五绝一争长短,可算不俗。凰羽山上也有很多人说你资质差呢,你对这段故事如此熟悉,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郭昊连连摇头,道:“没有的事,那位大英雄义薄云天,心怀万民,哪是我能够高攀的起的?” 见他如此看轻自己,祝雪念却不答应了,道:“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大家都是父母所生,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自从那次在百花小筑,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就知道你将来定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郭昊知道她在开玩笑,道:“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祝雪念道:“怎么会忘,是你把我从悬崖上推下去的。结果我大仁大义,不计前嫌,还是救了你上来。照这样说来,你这条小命还是我的呢,以后你什么事都得听我吩咐,知不知道?”郭昊反问道:“我有过不听你话的时候么?”祝雪念侧着头想了想,道:“这个还真没有,不过以后也不许有。” 两人说说笑笑,眼前忽然一暗,却是那个大胖子庞晃带着十几名军士,已将二人所在的桌案团团围住。庞晃凶神恶煞一般问道:“两个小娃娃,刚才听你们说什么狗屁大英雄的故事,好像你二人对当今朝廷很是不满?” 说话兴致被打断,祝雪念顿感厌烦,道:“那些都是故事里说的,哪里能当真?你这人不是脑子有病吧?你说呢,昊哥哥?”郭昊道:“小念说的不错,这位胖参将确是病的不轻。” 庞晃吃了一惊,没察觉郭昊故意学了王勤口音,把“庞”喊成了“胖”,沉声道:“刚才我们说的话,都被你们听见了?”此番朝廷抓捕修道中人,乃是按皇帝密旨行事,庞晃是事出有因,方能得闻其事,只是此人口大舌长,竟拿此事跟一般属下吹嘘,若因此传了出去,他项上人头也是难保。 郭昊早看不惯这班人,道:“听见什么?我只听见有些人贪生怕死,胆小怯懦。不知道你指的是不是这件事。” 见他小小年纪,竟然语含讥讽,这在本已有心寻霉头的庞晃看来无异于自寻死路,道:“这两人私通朝廷要犯,暗中图谋不轨,yù图反叛作乱,给我拿下。” 众兵士听到号令,呼啦围上前来。郭昊殊无所惧,忽然站起身形,排云掌力连连击出,扑到祝雪念身后的两名官兵只觉眼前一花,胸前同时中掌,只听哎呦、妈呀两声怪叫,倒飞出去的身形将两张桌子砸的粉碎。郭昊反手又是一掌,将一个即将抓紧自己衣襟的军汉打的鼻口窜血。 庞晃原本只是见到祝雪念衣饰华丽,以为是哪一位富户家的小姐出外游玩,于是歹念登生,就想胡乱栽赃个罪名敲诈几百两银子花花。全没想到被他当作伴当的郭昊竟然身怀武艺,不由得颇感意外。抽出腰刀,大声道:“有钱人家的小走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竟敢拒捕,先剁了你的狗爪子。”挥刀便冲郭昊手臂砍去。 郭昊大怒,心道:“你无凭无据就胡乱认定我为朝廷要犯已是不该,此时竟然还下此dú手,草菅人命,当真可恨。”手臂轻轻下压,避开势如泼风的一刀,食指微曲,在刀侧轻轻一弹。他含怒发招,指尖已隐含天脉灵力,钢刀如何承受得住,登时断作两截。 庞晃手臂巨震,浑身发麻,不无惊惧的看了郭昊一眼,忽然自己握刀的臂膀一紧,已被他牢牢抓在手中。郭昊随手带动,庞晃肥胖的身躯便即离地而起,朝着茶棚外面飞去,直如腾云驾雾一般,噗通地一声落在地上,杀猪一般的嚎痛声随即传来。 那名叫王勤的兵士急忙去扶起长官,余下众人纷纷拔出腰刀,继续朝郭昊围拢来。应付这些寻常军汉,郭昊自然用不到道家真法,排云掌使将开来,孤雁横空、飞云飘雪、鹰击沧海,一招招连绵不绝,众军汉只听得到处风声,只看得见满目掌影,却不知风在何方,掌落何处,一时间哭爹喊娘之声,呼天抢地之音不绝于耳。待郭昊重新站定身形,茶棚内早已一片狼藉,众军汉躺的满地都是。 祝雪念鼓掌欢呼:“昊哥哥,没想到你还会使这么俊的功夫,一定要教我!” 第150章 威逼恫吓 庞晃情知遇上了硬茬子,由不得他在继续嚣张跋扈,他倒也能伸能屈,忍着腰背剧痛,也不敢再入茶棚,在王勤搀扶下扭身就要开溜,忽听耳边有人说道:“刚刚还要斩我手臂,怎么事情还没做完,这就要走了么?”庞参将转头一看,只吓得脸色忽青忽白。原来就在这顷刻之间,郭昊便以极快身法来到他身边,拦住了去路。 庞晃心中害怕,尚且不愿在部下面前失了颜面,故作从容道:“小子,你殴打朝廷官军,已犯下不可饶恕之大罪,按律当斩。不过本大人心地善良,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你小小年纪就枉送了xìng命,是以不打算跟你计较,速速离去,免得稍后本大人改了主意,可没你好果子吃。”他初衷不改,只道郭昊是大户人家的看家护院。之所以有几分武艺,那也是是家里老爷为了保护小姐,花重金请回来的。他武艺再强,胆子再大,敢与朝廷官军对抗吗?只须恫吓几句吓退了他便是。 可惜天不从人愿,祝雪念从郭昊身后走了出来,道:“您身为朝廷命官,按律执法乃是本分,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法外开恩。我昊哥哥刚才打了你和你的手下,而且出手极重,你一定要好好惩戒他一番,以儆效尤,不然你就是私纵嫌犯,这样的的事情传了出去,对您的官声可不大好。” 祝雪念容貌虽美,但在已年近五十的庞晃眼中,终究还是个少女,眼见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也敢戏耍自己,不由得怒火汹汹,但见郭昊正在旁边横目而视,似乎一言不合便要再次动手,不禁心里一激灵。想到自己连同手下十几人都被他一个打的屁滚尿流,满腔怒火只好又压了回去,嬉皮笑脸的道:“姑娘误会了,我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这位小兄弟根本就是在和我们在一起切磋拳脚吗,没下一点重手,更谈不上殴打。”他刚才摔得鼻青脸肿,此时笑起来牵动脸颊肌ròu,只疼的眼角抽筋,却还要强忍着说出这番违心话来,当真不易。 祝雪念不禁好笑,道:“你变脸功夫真好,这么快就服气了,不过当真是这样么?” 被人如此讥讽,庞晃依然厚颜无耻的道:“庞某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假话是打死也不肯出口的。”见祝雪念不再作声,试探着问道:“大小姐,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祝雪念笑道:“我只是山里面的野丫头,可不是什么大小姐,你不要瞎想。” 庞晃暗眼中凶光一闪即逝,暗道:“臭丫头,你隐瞒身份,这是不想给家里惹来灾祸。哼,这可由不得你,一离开此地,老子就立即差遣手下兄弟去到处打听。等我知道你是谁家的丫头,看我不整治的你倾家dàng产,家破人亡,让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跪在我面前磕头求饶才怪。” 只是庞晃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以祝雪念目力之佳,立时察觉出他神情有异,声音一冷,道:“昊哥哥,此人yīn险狡诈,看来是留他不得。” 郭昊一怔:“你是说要杀了他么?”祝雪念道:“正是,他正想着怎么害咱们呢。” 庞晃心里一哆嗦,:“这丫头是妖孽吗,怎么我心里想的事情她全知道?”正要狡辩,却听祝雪念又道:“他现在心里还在骂我是妖孽。昊哥哥,此人绝对不可放过。”她只是觉察到庞指挥使似乎心有不甘,目光之中隐有凶意而已,随意揣测之下,不巧正中其心事。本是无意之举,庞晃却是惊骇jiāo加,见郭昊气势汹汹走到面前,不由自主的退开一步,为了保住xìng命,什么将军官老爷的威严立时弃之不顾,哀求道:“小兄弟,有话好说。我想你家小姐肯定是有所误会,庞某身为官府中人,怎会干那杀人害命的勾当?那不是知法犯法吗?”郭昊本也不愿伤人,略一迟疑,目光转向祝雪念,询问她究竟该如何处置。 祝雪念当然是想吓一吓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而已,自不会仅凭空臆测就真把人杀掉。此时见他脸色惨白,一身肥ròu更是哆嗦个不停,显然吓得不轻,若无那叫王勤的军汉扶着,恐怕早已已瘫倒在地。想起郭昊刚才见这般人胆小惜命,畏敌如虎时,愤恨不平的一番话语,有心替他出一口憋闷之气,道:“亏你还出身军武,吃皇粮,拿饷银,想不到却是这般无用。怪不得我大周百万里河山先是白白送给了楼月人,如今又便宜了青黎族,说到底全是因为你们这些人草包无用。照我看来,那些粮草军饷还不如拿去给一条狗儿的更好些,毕竟青黎兵来了,狗儿还能够吠上几下,总比你们这些胆小鼠辈连敌人的影子还没看见,就望风而逃的强上许多。” 祝雪念伶牙俐齿,这番话可谓十分刻dú,那些倒在茶棚内的众军汉听不到也还罢了,庞晃脸皮虽厚,却也羞得脸色通红,竟然有几分委屈的说道:“姑娘这话严重了,其实大周军中未必都如此不堪。” 祝雪念哼道:“亏你也有脸说这话?”当下懒得理他,不再言语。 郭昊道:“刚才我听说你们是在奉密旨到处抓捕修道之人。那些人向来与世无争,安居世外,既不曾冒犯皇家尊严,亦不曾危害百姓,朝廷突然这么做,究竟是所为何来?” 庞晃面露难色,道:“小人是最近才调到此地任职,官职卑微,所作所为均是奉上官号令行事,当中原因为何确是不知。” 郭昊看他不似作伪,又道:“你们大张旗鼓的拿人,现下晏昌地界上有多少人被你们抓去了?” 祝雪念心道:“昊哥哥思虑的倒很是周到,此地距离凰羽山虽远,但方圆千里之内只有这一处修真门派,附近若是有修道之人被抓的话,十有八九便是本门门人”见庞晃目光闪烁,显是yù以假话搪塞,出语威胁道:“我昊哥哥问你话,你要照实回答。若敢谎称不知,一次我便割你一只耳朵下来,两次便割你两只耳朵下来,若第三次还冥顽不灵的话么”明眸微转,移向旁边一根拴马用的木桩,不待她动手,郭昊已然竖掌直劈而下,但听“咔嚓”声响,木桩被从中一分为二,倒向两边。祝雪念道:“若你第三次还谎称不知,就叫我昊哥哥打断你的双腿。” “啊”!庞晃魂不由主的看了看那根倒地的木桩,寻思着自己的大腿虽然比它粗上许多,可也经不起眼前这小子往死里劈出的一掌啊!迟疑片刻,终究是耳朵大腿要紧,不敢再有分毫隐瞒,将自己所知竹筒倒豆子般,一一道出。直到此时,郭昊祝雪念这才松了口气。 第151章 dúyào穿肠 修道之人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大都选择隐形匿踪,避免抛头露面,即使在繁华闹市中间,也极少有被人认出来。是以虽然官兵人多势众,但想要从人群中找出一两个这样的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经庞晃所说,这些日子下来他们倒是捉了不少人,可后来一查,这些人不是山里的猎户,便是僻居山野的隐士,至多也就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最后查无劣迹之后,只好把人都给放了。因此至今为止,官府军兵在晏昌地界其实也只抓到了周希闵一个货真价实的修道之人而已。 祝雪念吐了吐舌头,心道:“上午的时候我还在常悦居显露道术来着,当时也不知被多少人看到?这可不是修道中人该做的。”只听郭昊冲着庞晃说道:“照你所言,修道之人是极难见到的。那么昨日晏昌城内围住周远昌府上拿人的事,你也在场吗?” 庞晃有心摘清自己,道:“我这些日子其实是一直在这官道上巡视来着,原本不打算掺和,可是上官来了军令,说是周远昌那乃是晏昌一霸,颇有势力。此次我们要捉的是他的侄儿,为防备此人聚众抗法,晏昌左近一干军兵务必要回城听候号令。我不得以才参与此事。” 祝雪念微觉好奇,道:“周家有一位修道之人,你们是如何知道的?又怎么会得知他会在昨日回来?莫不是事先便已在意此事,早有准备?” 王勤chā口道:“周家好容易出了一个修真的人才,整天到处吹嘘,全晏昌城没有几个人没听说过的。”庞晃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个屁,那是因为我们事先得到密报,周希闵最近几日会回乡探亲。于是派出密探,把周府上下盯得死死的,周希闵一旦现身,马上就有大队人马围上门去。” 祝雪念心道:“都怪那周远昌如此大意,竟然没想到要约束家人,最终害了自己侄儿。”又道:“那我问你,今晨周希闵由大队官兵押解送往京城,可是从这条路走的么?”庞晃犹豫了一下:“这个”郭昊喝道:“快说!”庞晃忽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用力点了点头,道:“是。” 见他如此模样,郭昊倒是看不出他话中是否有假,道:“小念,你推测的果然不错,官兵当真走的便是官道。咱们就这么一路跟将下去,应该能在抵达京城之前赶上。”祝雪念道:“昊哥哥,你就是太老实了,可不要被他骗了。这个死胖子眼珠子咕噜乱转,狡猾着呢。”郭昊脸上一红:“我还真看不出来。”祝雪念转过身道:“姓庞的,你这般做作,戏演的可不怎么好,骗得了昊哥哥,可骗不过我。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吃,量你也不肯说出实话。” 押解周希闵的军伍所行路道事属机密,庞晃职阶不低,确是知情人之一。但此事关系极大,虽然郭昊祝雪念以割耳断腿胁迫,他也不敢透露半分。此人胆子虽小,却也并非全然草包一个,先假作犹豫为难,等到郭昊出声威吓,再装作因畏惧而道出实情的模样。他自以为之前所说尽是实情,此次偶然冒出一句假话,郭祝二人定然看不出什么来,不料祝雪念聪慧灵秀,庞晃的话她从头至尾压根不曾全信,此事尤为要紧,当然不会让他轻易蒙混过去,再以言语试探。 庞晃向来怕痛,听说要吃苦头,便以为祝雪念是要割自己耳朵,急忙捂住双耳,道:“我说的句句是真,不敢有半点虚假,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祝雪念也不理他,走回茶棚,不消片刻又走了回来,手中多了两盏茶水。郭昊不知她要做什么,怔怔的看着,庞晃却是心惊ròu跳,心道:“这小丫头jiān诈似鬼,不会是要给我灌服dúyào吧!”果然不出他所料,祝雪念道:“这茶水中有我兑入‘百日消魂散’的剧dú,不想死的话,最好给我从实说话。”一使眼色,郭昊已然闪电出手,将庞晃王勤脖颈同时扣住,微一使力,二人顿时半身麻木,动惮不得,嘴巴不由住的张开。也不见祝雪念有何动作,指尖在盏底轻微一按,灵力透发而出,盏中茶水化作两条水线飞出,一滴不落shè入二人口中。 庞晃王勤只吓得魂飞天外,待郭昊放脱双手,不约而同的弯腰俯身,捏嗓挖喉,拼命干呕。但那茶水已然入腹,两人使尽气力,也只吐出几口酸水而已,毫无用处。祝雪念看着恶心,拉着郭昊跑到远处树下,躲清净去了。 过了好了一会,庞晃大手在便便大腹猛力揉按,想是要把dú茶给摁出来,王勤却已先行放弃,发见郭祝二人所在,便奔了过来,未曾说话,先已噗通跪倒在地,苦着脸道:“小人在军中只是个小小的兵丁,您二位打听的那些事我实在是毫不知情,可千万不要错杀好人啊!”偷偷瞥了庞晃一眼,见他兀自在那里折腾不休,应当是听不到这边说话,又道:“那个姓庞的是从京城新来的武官,官职不是很高,知道的事情却很多。您二位英明睿智,英俊貌美,敬若天神,有什么话尽管问他便是,实在犯不上为难小人。” 郭昊祝雪念相顾莞尔,均想此人吓得有些糊涂,竟胡言乱语起来。祝雪念道:“你说他是从京里来的?”王勤此刻命悬人手,生怕有一句话答对出错,也会惹得郭祝二人怫然不悦,若然如此,自己这条小命恐怕难保,是以连忙回道:“正是,庞晃调来晏昌不足两月,因为与小人乃是同乡的缘故,相处还算亲近,许多事他只说予小人知道,其他人却不知情。” 郭昊心道:“怪不得刚才他称呼庞大人为胖大人时,那武官并不计较,原来两人有此一层干系。”又想:“这次周希闵为官军所擒,若路上追赶不及的话,不免要冒险进京。京城之中诸事繁杂,能人辈出,有些事到要打听打听,以便早作打算。”问道:“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王勤道:“小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也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只是常说自己原本是御前侍卫,是守卫皇宫大内的要紧所在,朝中文武百官,肱骨重臣没有几个是他不认识的,就是当今天子的龙颜金面,也是时常有机会望见过的。” 祝雪念心中好奇,自语道:“俗话说‘御前侍卫三品官’,对做官的人来说是十分的殊荣,他怎么会跑到这种偏远之地任职?而且瞧他穿戴打扮,如今的官职明显不是很高的样子,更是令人费解。” 第152章 另有去路 祝雪念只是随口一说,王勤却以为她是关心此事,便道:“据庞晃说是有一次他在宫内执宿,发觉有一个人身披黑袍,头罩黑布,鬼鬼祟祟,便以为是有刺客yù行不轨,便急忙发出警讯,召集一干侍卫围捕。不料就在重重包围之下,那人一无所惧,只是一抖袍袖,便有一道白光暴闪,在场十八名侍卫之中,竟有半数被拦腰斩断。杀人之后,那人竟是不逃,反命庞晃召宫中侍卫统领来见。见他能呼出顶头上司姓甚名谁,庞晃当下不敢小视,急忙禀报此事,不料没过多久,侍卫总管便传下口谕,说这位神秘人物乃是皇上的贵客,皇上早有圣谕,任其在宫中随意行走。而庞晃身为宫中侍卫却不知此事,实有渎职之过,且无礼冒犯,罪不可赦,立即驱逐出宫,贬至晏昌。” 祝雪念不知庞晃被贬出京,事情起因竟在于此,不禁有些留意,道:“率土之滨,莫为王臣,身为一国之主的皇帝,有什么人能做他的贵客?何况还鬼鬼祟祟的,难道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想到如今朝廷秘密抓捕修道之人,这当中究竟有何隐秘,与这位神秘人物不知有无牵连。王勤道:“这个小人就不得而知了,您要是想探明真相,最好去找庞晃大人问问了。” 见他事事都往庞晃身上推,想来确是所知甚少,祝雪念道:“你倒是会撇清干系。放心吧,待会只要那个大胖子说了实话,我也不会为难你们。”王勤本想求肯祝羽漫先把解yào赐下,但见她与郭昊两人转身便走,也不敢逼迫太急,默默跟随在后。 庞晃已停止挣扎,坐在地上直喘粗气,思忖片刻,丝毫感觉不出体内有dú发迹象,忽然间灵光一闪,悟出了一件事情,心道:“那小姑娘从茶棚中一进一出,用时极短,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由此推断,她根本来不及下dú,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在骗我。嘿嘿,我庞晃在宫中混了十几年,什么样的勾当不曾见过?岂会yīn沟里翻船,被这黄毛丫头骗过去?”念及于此,不由得心花怒放,深为自己的英明神武,能够看透了祝雪念yīn谋诡计而得意。 眼见二人走回,在见识过郭昊强横武功过后,庞晃哪里还敢强项,将计就计,装出一副委顿不堪的模样,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这个人最是惜命,现下我即将dú发身亡,心里是万分惧怕的。可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都是实情,你若是还不肯信,那么我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是死不瞑目。” 祝雪念笑道:“你戏做的倒是够足,可我看你还好好的,一点都不像就要死的样子。”庞晃一脸无奈,试探道:“我也不知道因何如此,莫非是姑娘心地善良,并未在茶中下dú,只是拿这话吓唬我们来着?” 祝雪念想了想道:“你看我像那么好的人么?此dú名为‘百日销魂散’,出自南疆巫蛊一族,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须得在三月之后dúxìng方才发作散开。巫蛊之道,最擅长驱使蛇虫之物,等你dú发之时,会有千百条虫蚁受yào气吸引,在不知不觉间钻入体内,不断吞噬你的五脏六腑,直到将所有血ròu咬噬一空,只余枯骨方才罢休。”她只知方今天下,至dú之物大多出自南疆,于是便信口胡诹,编出一个“百日销魂散“的名目来,又道:“你或许以为我说的全是骗人的假话,你不妨用指头在这里使力按一按,看看是否会头晕脑胀,仿yù昏厥。”说着在自己明眸与俏鼻之间比了一比。 对于武学一道,郭昊只会使一套杨峥当初给他的一部排云掌法,但幼时耳濡目染,也知祝雪念所指的乃是晴明穴的所在,此穴乃属于人身督脉,为手、足阳明,督脉之会,被点中后头晕眼花,耳鸣脑胀,都是该有之象。 郭昊出身武学世家,对此事也只是粗知大概,就更别说庞晃这个只会些拳脚功夫,根本不知内家功力为何物的武官了。他初时还有些狐疑,但祝雪念胡编乱造的那一番话实在是毛骨悚然,让人无法不放在心上。却在此时,忽听王勤闷哼一声,竟然躺倒在地,手指还留在脸上。原来他也听到了祝雪念一番话,更是担惊受怕,毫不犹豫的举指朝自己眼窝子按去,登时天旋地转,人事不知。 见此情状,祝雪念不由心中暗喜:“这个人到会帮忙。”她也只是从风恨昔口中听说过人身穴位奇异之处,并不曾试过,如今亲眼一见,果然妙用无穷。 眼见经王勤这么一闹,庞晃已然慌了手脚,神情惊恐,显是怕到了极处,祝雪念趁机火上浇油道:“百日销魂散dúxìng入体,便迅即分布在人身六十二处大穴之中,每有碰触,或昏昏yù睡,或剧痛刺骨,或炽热如火炙,或yīn冷如寒冰。”一指昏厥不醒的王勤,道:“此人便是榜样,庞大人,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看我是否在说谎骗你?” 庞晃连连摆手哀求道:“不用试了,姑娘所言,庞晃岂敢不信。您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我绝不敢再说一字谎话!”祝雪念捉住他话中漏洞,道:“那么先前你说的都是假话喽?”庞晃一呆,随即开口道:“刚才我说押解人犯的大队兵马走的是官道,确有不实之处,还请姑娘恕罪。” 闻听此言,郭昊心想:“晏昌附近山势连绵,据周兴武说往京城方向,唯有这一条大路最是宽阔通达,其余皆是山间小路,尤其不利于大队人马行军。若是如此,我和小念探听出他们走的是哪条路,要追上去救人可就容易多了。”可庞晃接下来说出的一番话来,却叫人大失所望,只听他道:“押着囚车的大队人马确是从此经过,沿官道赴京。不过那囚车中并不是周希闵,而是另找大牢中的囚犯加以顶替,为的就是遮人耳目。” 郭昊有些不信,道:“你这话不尽不实,我听说那队人马有八百之众,兵强马壮,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庞晃回复了几分镇定,道:“两位有所不知,在晏昌当地,那周远昌势力是极大的,方圆八百里地面上三盘七寨皆与他有jiāo,只要他肯出面相求,短时内便可集结数千之众。那些盗寇山贼干惯了杀人越货的买卖。劫囚车,杀官军,根本不在话下,因此不得不防。” 祝雪念道:“于是你们便找人假充周希闵,引开周远昌的视线。暗地里却派人走小路将人送往京城了。”心道:“以周希闵修行,寻常绳索镣铐可缚他不住。想来他定是想到自己若然逃脱,朝廷不免会报复在整个周家头上,心有顾忌,便不敢贸然脱困。” 第153章 伊人可欺 郭昊说道:“现下周希闵人在何处?”庞晃迟疑了一下,但终究还是觉得xìng命要紧,咬了咬牙道:“一直关押在城外大营,本州将军大人担心夜长梦多,昨日便已放出那只红头怪鸟送讯去了。相信不日之内,便会有人过来接应。” 祝雪念心中一动,道:“红头怪鸟!可是周身羽毛乌黑,头顶及脖颈赤红如火,绝不肯吃已死兽类血ròu的异鸟?” 庞晃恭维道:“姑娘见多识广,所说一点不差。那扁毛畜牲就是这副死样子,古怪之极。它刚来的时候,我把切好的牛ròu羊ròu递到面前它也不动,却将老子的坐骑生生啄死撕食,弄得满地鲜血。之后每过三五天就要杀死一匹军马,着实可恨。”看得出他对此事相当介怀,忍不住咒骂几句。 见祝雪念秀眉微蹙,郭昊问道:“竟能杀死一匹健马,什么怪鸟如此厉害?”祝雪念道:“是血头鹰,历来只存在于南方极边之地的莽荒密林之中,中原从未得见。此禽残忍凶厉,不食死物,而且身形极大,双翼展开可达三丈,狮虎猛兽也敌它不过。”瞥了庞晃一眼,道:“幸亏军中马匹众多,救了你们xìng命,不然血头鹰左近若没有可供猎杀的活兽,肯定就要猎人而食。”不理会庞晃因后怕而骇的发白的脸色,又问:“你说血头鹰陆续杀死数匹战马,它来了多少日子?” 庞晃抹了一把额上冷汗,道:“是送来密旨的那个神秘人物一并带来的,说这些日子他们都会在晏昌附近,叫我们一有所获,要即刻放出怪鸟,它自会找到他们。” 郭昊祝雪念对视一眼,都没想到原来此次朝廷除了通令各州各地官府军队加紧缉拿修道之人外,还另派了人来暗中行事,实是猜不透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所为何来? 拉着郭昊走到一旁,祝雪念低声道:“血头鹰飞行极快,远非寻常鹰隼可及。其间又过了一日一夜的工夫,想来此刻血头鹰早将那些人召回,周希四闵业已在被秘密带往京城路上。”见郭昊意似犹豫,又道:“我也只是推断而已,做不得准。昊哥哥,若是你不大放心,我们即刻原路返回,去看上一眼,既便周希闵确已不在,也就只显耽误几个时辰而己,最多让但多吃几个时辰的苦头而已。”郭昊思忖片个刻,亦觉此法最为稳妥,道:“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商议已定,郭昊走过去解开缰绳,上马便yù回城。庞晃一看登时急了,赶忙跟过来道:“姑娘慢走,你刚才说过,只要我说的是实话,就会给我解yào。” 祝雪念乘在马上,居高临下说道:“确有此事,忘了跟你说明,那dúyào名为百日销魂散,要在百天之后才会发作,你急个什么劲?等我探明虚实,知道你告诉我的那些事确无虚言,再给你解yào不迟。否则,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故意冷笑一声,不待庞晃继续哀求,打马便走。 庞晃哪里会信她话,心道这小丫头行事狠辣,岂会将自己xìng命放在眼里?此番苦任由她离在,哪里还会回来,不由得惊慌失色,颠颠跟在马屁股后头道:“姑nǎinǎi,我刚才所言句句是真,若有半点虚假,教我五雷轰顶,全家上下尽都不得好死,求姑娘千万开恩”他如此纠缠不休,祝雪念极感厌烦,在马臀上狠抽一鞭,骏马登时疾驰远去,郭昊自然紧随其后。 望着两骑绝尘,须臾而去,庞晃险些哭倒在地,高声哀嚎:“姑nǎinǎi,你说过会救我的啊,这么做法可太不讲道义啦” 直到再也听不见后面鬼哭狼嚎之声,祝雪念才放慢马蹄。郭昊追了上来,与她并骑而行,望见她嘴角微挑,隐有笑意,问道:“小漫,那两杯只是普通的茶水,里面根本就没有dúyào,对不对?” 祝雪念道:“你怎么知道?那两杯茶水里我下的dú粉分量很足的,保管那个大胖子活不过三个月去。”郭昊道:“你下山的时候,身上除了一把宝剑外,就只带了些金银,可再没有其他东西了,我都知道的。”祝雪念小嘴一撇,道:“自作聪明,那装着dú粉的纸包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我贴身藏着,岂会被你瞧见?”听她如此一说,郭昊不禁信了几分,惊疑不定道:“那两人人品虽差,但还罪不至死,你真是打算救出周希闵后再回来送她解yào?”他对周希闵素无好感,因此也不以师兄相称,而是直呼其名。 见他认真起来,祝雪念格格笑道:“这么容易就上了我当,当然是骗你的啦!”郭昊也不着恼,挠了挠头道:“我人笨,这你早知道的,还拿这话骗我?”祝雪念瞧着他,目光渐渐变得柔和,道:“昊哥哥,不管别人怎么看,可以后我不许你这样说你自己。”她语出真挚,这番话显是发于真心,郭昊听了不禁感动,说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学什么东西都比别人慢上许多,要不然也不会”他本想说要不然也不会修炼了数年的天脉九篇,如今境界还是如此之低,但忽然间想到了一事,急忙闭口,心绪不禁有些纷乱。 他与祝雪念相识日久,从天阶崖初次相见,到羽画峰较艺,再到偷偷下山寒气发作时吐露心事,直至前日小船之上共历生死。郭昊幼时懵懂,如今虽然年岁长成,依然不十分明白男女****究竟是为何物,但心中却早已将这个当初一脸冰霜,如今却是天真烂漫,机灵聪慧的少女当作世上最亲近的人之一,似这般将天脉九篇之事一直隐瞒于她,只觉得心中万分过意不去。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祝雪念道:“昊哥哥,你在想什么?”郭昊这才醒过神来,思索片刻,还是打消了实言相告的心思,心道:\"娘教我的话断然是不会有错的,可是那是因为娘不知道小念是多好的姑娘。等以后有机会日到洛州,我跟娘禀明此事,得到她首肯后,再和小念说明实情也不迟,小念肯定不会因此怪我。” 想到这里,心中总算坦然了些,错开话头道:“咱们打探周希闵下落,姓庞的武官必已知晓咱们有所图谋,也不知他会不会告发?” 祝雪念面露不屑,十分笃定的道:“短时之内,谅他也没那个胆子。不过等过了这段时日,他发觉中dú的事根本就是我骗他的,那就很难说的准了。” 郭昊不由得担心起来,道:“咱们四处游dàng,居无定所,倒是不怕。可是周家几百口老少,根基全在此地,就不太妙啦。” 第154章 大周鸾城 祝雪念道:“你在担心什么?”郭昊道:“本来官府就在担心周家会不顾一切的救人,回头等到咱们救了周希闵出来,官府最先一个怀疑的,必定便是周家,到时候岂会善罢甘休?”祝雪念道:“昊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仅凭区区晏昌府的官员,是奈何不了周远昌那个老滑头的。” 郭昊不明就理,道:“你如何知道?”祝雪念道:“你没听那个胖武官说吗?在晏昌本地,三盘七寨均与周家相jiāo莫逆,由此可见人周家势力已然大到连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地步。似这样一个人物,官府若是要逼反了他,兵戈一起,劳民份财,耗空府库,管他什么将军元帅,全都不愿承担这样后果。否则他们何必还要故布疑阵,先遣大队官兵押着假囚车上路,还不是为了藉此把周家视线引开,自己好偷偷把人送到临安去领功。”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郭昊钦佩之情由心而生,赞道:\"小念,连这种事情你也想的如此透彻,果真聪明!\" 听他由衷夸赞自己,祝雪念禁不住心花怒放,道:\"贪yù无度,鱼ròu黎民,毫无作为,乃是官场中人的通病。并非只有大周官员这般一无是处,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这些事都是书上说的,哪里是我能够想出来的。\" 郭昊深以为然的道:\"因此说周远昌前辈虽然阳奉yīn违,算不上一个奉公守法的良民,但就因他身后有着令官府也要心存忌惮的强横势力。是以只要不被抓住什么确实把柄,那么就算当地官员也轻易不敢动他。\" 祝雪念点头称是,道:\"岂只如此,我看如果不是朝廷另派行有人在晏昌,这些本地官员压根就不会把主意打到周希闵六头上。这些人为官一任,只求平平安安的多敛钱财,谁会喜欢惹事生非,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周家一族不会因为周希闵一事而受牵连,郭昊本该欢喜才对,不过却不知为何,心中却总有些事令他抑郁难舒,无法释怀。 凭着郭昊祝雪念修行,出入驻军大营如履平地一般。当晚二人潜入军中,四下搜索一番,一无所获后,便潜入军帐之内擒住几名军职不低的武官逼问。结果果然如祝雪念所料,这几人众口一辞,坚称周希闵此前确是看押于此,但今日一早便由一群神秘人物带着一起,送赴京城了。不过从这些人语气之中,对于朝廷密旨之事确不知情,亦不知周希闵实为修道之人,只说此人身犯重罪,须入京受审,此外再无其他。 郭昊祝雪念回城歇息一晚,次日继续赶路,如此日行夜宿,在十日之后,终于赶到了京城鸾城。 鸾城乃为古时名城,风物华美自不必言,大周建国五百年经营之下,更增山川风流,俨然已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地。郭是祝雪念都是头一遭来到此地,甫一走入城门,放眼所见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商户摊贩,比比皆是,甚至有那西域胡人,手捧胡琴等西域特有之物,设摊叫卖,端的是热闹非凡 虽然久闻鸾城物华天宝,任何一处景致推出来都堪称天下名胜,但郭祝二人身负要事,无心观奇览胜,正要找人打听一下,近日是否有外地囚犯被押入京中。却在此时,身后马蹄声沓沓连响,一队官军耀武扬威的奔进城来,当先三名军汉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高声喊喝:“让开,统通给我让开,十三皇子回京啦!你们这般愚民瞎了眼珠不成,看不见皇子车驾到了么?”手中马鞭左右甩动,噼叭作响,毫无顾忌。 原本挤在路中百姓纷纷避让,唯恐被鞭子抽到。郭昊祝雪念虽然大为不满,但此时不宜多惹事端,也牵马退到一旁。祝雪念嘟囔道:“什么十三皇子,好大的架子,这般冲撞百姓,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身旁站着一位中年fù人好心提醒道:“姑娘且莫胡乱说话,这位皇子可不是常人可比,乃是太乙真仙转世,法力无边,据说还会使顺风耳的仙法呢。你说他坏话弄不好是会被他听见的,到时可不得了!” 祝雪念出身修真名门,焉能不知所谓千里眼顺风耳之说全系一派胡言,轻蔑一笑道:“自古以来,这些所谓的帝王之家,便会耍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蒙骗天下百姓。殊不知想要天下百姓归心,可不是仅凭区区几句谎话便能做到的。” 那fù人听她竟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登时脸上变了颜色,头也不回的挤到人群后头,远远观望,唯恐稍后祝雪念事发,自己若离她近了,不免惨遭池鱼之殃。 郭昊见状不禁好笑,说道:“她怎何会如此害怕?”祝雪念道:“古来帝王,为了巩固统治,常常穿凿附会,把自己描绘成神祗圣人的后代。譬如前朝有个皇帝便自称是道祖后人,籍此愚弄百姓,使之坚信他们之所以能够坐拥天下,乃天命所归,忤逆不得,臣子百姓稍有不臣之意,便是逆天而行。”郭昊道:“照此说来,那名fù人显对这位十三皇子乃是真仙转世的事,是深信不疑的了。” 祝雪念道:“我刚才所说的前朝李渊脸皮已是极厚,也只是甘做圣人子孙而以,没想到这位大周的皇子更胜一筹,竟然直接吹嘘自己是仙人转世,实在不要脸之至。” 郭昊早知她伶牙俐齿,讥讽起人来,也是机巧百出,毫不留情。一时忍俊不禁,呵呵直笑。 这时官军前队已过,尚皇子车驾未至,却先有六辆囚车赶了过来。寻常囚车以木为笼,这六架却全是以儿臂般粗细的铁筋铸成。 “十三皇子的车队,怎么会有囚犯在内?” “难不成十三皇子此次离京,是到哪座大山剿寇缉匪去了,这囚车中的就是那里的山大王和压寨夫人?”围观人群顿时议论纷纷,这时又有一人道:“胡说:“十三皇子乃是仙人转世,法力通玄,什么样的山贼流寇能劳动他出手铲除?我瞧这囚车中必定不是一般人物,没看都用铁笼关着么。”众人均觉此言甚是有理,纷纷附和。 郭昊转向祝雪念,见她也在留意,便道:“可惜周希闵不在当中,要不然咱们大可动手救人之后,即刻离去。”祝雪念收回目光,道:“事虽如此,不过也算有所收获,这六人都是修道之人,咱们只要跟紧了他们,不愁找不出囚禁周希的所在。”郭昊素知她心思细密,如此说话,必是有所发觉,问道:“可是看出了什么?”祝雪念道:“你看那些人的手脚戴着什么?” 街面宽阔,此时囚车业已经过大半,郭昊向最后一架囚车望去,只见那女囚手腕脚腕皆戴有镣铐,表面色泽灰黑,纹理甚是粗糙,似乎并非寻常精铁所铸。 第155章 帝子皇族 祝雪念道:“这些镣铐是从采自火山之底异种矿石之中提炼而出,经历地底岩浆千百年熬炼,本身便已是铁中之精,坚不可摧,后来将之炼制成器的人又在其中加入禁制,便有了抑制灵力之能,身怀修行之人被其锁住之后,平常十成的道行,连一分也使不出。若是寻常人犯,根本不可能用上此物。”郭昊啧舌道:“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祝雪念道:“我原本以为,周希闵是担心周家受到牵连,才不敢强行脱困。现下想来,他定也是被此物缚住了手脚,一身修行十去其九,才不得不任人摆布。”听到这里,郭昊不禁面露难色,道:“这东西如此坚固,能打得开么?” 祝雪念知道他是担心找到周希闵后,若不能解去其身上束缚,逃离之时不免会徒增艰难,轻轻一笑道:“凰羽山上多的是这种东西,我曾试过,完全挡不住仙冥神剑一击。” 郭昊顿时安心许多,笑道:“我居然忘了这茬。”这时囚车已然走远,一大队盔明甲亮,军兵皆手持长矛的马队过后,人群一阵耸动,有人低呼道:“快看,十三皇子来啦!”语气十分欣喜。 郭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见一人端坐在车辇之上,至多不过三十余岁年纪,下颏微微昂起,目光中威棱四shè,从拥挤人群中慢慢扫过,轻蔑之意显露无余。见此情状,郭昊顿感不悦,道:“若无千万百姓供养,这些皇亲贵胄哪来的锦衣玉食?想不到竟还如此傲气冲天,目中无人,看了当真叫人生气。” 祝雪念与他一般心思,道:“一群酒囊饭袋而已,只会拿鼻孔看人,犯不上跟他一般见识,根本就不值得。”二人正在说话,忽然间人群中有人叫道:“赵恒小儿,看我取你狗命!”一条人影从郭昙右侧方向一跃却起,迅捷如狸猫,脚尖在挡在前方的人数头顶轻轻点了几点,便已蹿至道中。 变起顷刻,那皇子左近侍卫重重,奈何措手不及,等他们纷纷抽出兵刃,那人己跳上车驾,挥刀便砍。 刀光烁烁,如电如霜,十三皇子向旁一闪,钢刀去势落空,斩在虎皮座椅上。由于用力过猛,整张座椅从中断开,飞向两边。那人应变快极,一刀劈空,便即手腕翻转,变砍为削,横斩十三皇子腰际,要将他拦腰切做两段。殊不料十三皇子迥非庸手,电光石火之际,左脚前移一步,居然将飞出老远的半边座椅重又抓了回来横在身前,挡下了钢刀一击,那座椅受力不过,登时支离破碎,只余一段椅脱腿握在手中。 受此一挡,那人攻势为之一缓,钢刀再次挺刺向前,直取心口。十三皇子冷笑一声,心道我早前教人散布谣言,谎称我为真仙转世之身,今日若不施点手段,岂不被这些低三下四的贱民以为传言不实?面对当胸刺至的刀刃,竟是昂然不避,挺胸受之,却少有几人望见,他手上加力,那截断木不知为何,噗的一声轻响,化为粉碎。与此同时,那些侍卫也已争先恐后的爬上车去,可当望见那刺客钢刀已然刺到十三皇子胸口,不由得个个吓得魂飞天外。当中一名使戟侍卫头位颇有些武艺,眼看格开刺客凶器万万不及,遂仗着兵器长大,径往刺客双脱腿扫到,为分散其心思,不忘断喝一声:“逆贼,休要逞凶!” 他这本是一着“围魏救赵”之计,那人若不想双腿被废,就勿必得收刀抵挡,亦或向高纵跃。如此一来,十三皇子的危机自可化解。这名侍卫算计果真不差,那人见势不炒,只好收手撤刀,倒跃飞起,躲过了断腿之祸。他人在空中,左手袍袖一抖,甩出三支袖箭,直取十三皇子上中下三路。那侍卫手腕反转向上,长戟疾挑如风,两支箭芒被一一拨落,不过长大兵器变招之际终归有所局限,只差在毫厘之间有所不及,眼睁睁看着第三支袖箭擦戟而过。 天子脚下,诸事太平,京师百姓哪曾见过如此场面?短暂惊愕之后,忽然发一声喊,四散奔走,整条街顿时一片大乱,只余郭昊祝雪念站立当街,不为所动。两人目光如炬,远非那侍卫统领可比,业已看出那十三皇子虽然看似身处险地,但其袍袖之内暗蕴玄机,实是有惊无险,心中均想:“方才那fù人说的话虽显夸张,却并非全是虚言,这位皇子确是有修行在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根箭枝迫近面前三尺之内时,十三皇子五指箕张,从身前一挥而过,一片冰壁出现在其身前,两支来箭撞在上头,被弹开一边。然而他道行显然不止于此,刚刚化解眼前危急,就见他肋下长剑嗡声鸣颤,自行从鞘中飞出,竟是一柄飞剑。窥见那刺客混在人群之中,意yù趁乱逃脱,法诀一引,飞剑疾shè而去。 先前郭昊就已对这位十三皇子十分反感,但终究不能单凭一己之心去臆断他人心xìng善恶,虽见有人行刺在先,却也没打算相助任何一方,可此时见这个皇子悍然祭出飞剑,竟丝毫不顾忌是否会误伤无辜百姓,不由得怒火中烧。望见正有三名平民挡在剑光之前,刺客之后,顷刻间就建将遭遇穿胸洞腹的惨祸,哪里还会多作他想,身影霎那间消失原地,再出现时已到了疾驰的飞剑之旁。 数月以来,在祝九渊的督导之下,郭昊在“幻斗移星”步法上下了不少功夫,今日救人心切,不由自主的用了出来,果然趋进若电,不可捉摸。 情知这十三皇子能够驾驭飞剑,道行当在自己之上,郭昊不敢莽撞,早就抢先一步将腰间铁杵抽在手中,连连旋动,划出一个个圆环,宛若漩涡之状,无形大力凭空生出,yù将飞剑引向一旁。 赵恒正全神贯注御使飞剑,眼见只要穿透那三个贱民,便可直入刺客后心,却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不知死活的小子,妄想挡格自己的法器。可当他看清郭手中所握着的竟然是一根黑不溜秋的棍子时,几乎忍不住大笑三声。目光一凛,加大催持法力,他不仅要斩断那根破铜烂铁,还要以强劲修为,隔空直接震裂郭昊内腑,叫他活不过一时三刻。 殊不料他刚动此念,陡听飞剑一声哀鸣,脑中便即一阵眩晕,胸口也是一阵烦躁,就在片刻之间,他竟然失去了对飞剑的感应,许多年来与自己心意相连的法器,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赵恒又惊又骇,急忙凝定心神,法器才重新回到掌控之中,放眼望去,飞剑已然偏离原本方向,正自shè向半空,连忙召了回来。 第156章 有怨报怨 郭昊虽以巧力化解飞剑进击之势,但终是出手太过苍促,自身修行未及尽数施出,又兼修为原本就有所不及,尽管磕偏了飞剑,其上所携巨力却大都转到了他的身上,冲的他连退数步,背心抵在一堵矮墙上,才堪堪停住。 祝雪念冲到近前,见郭昊面色潮红,焦急之情登时现于颜色:“昊哥哥,你怎样啦?”郭昊心头一暖,道:“不妨事。” 片刻之间,那刺客身形便已淹没在人群之中,赵恒懊恼已极,眼见郭是还在当地,叫道:“来人,把这人给我围住了。”攸地眼前一亮,目光落在祝雪念上,便再也不能移开,心中欣喜若狂,:“这姑娘是何时来的?怎会生的如此......”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任何言语形容祝雪念容貌。 郭昊修行根基打的极为牢固,此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祝雪念所知最深,刚才那飞剑力道虽大,但还不至会因此受创,只是担忧在所难免,在她催促之下,郭昊催动真元在体内运行一周天,察觉确无异样后,冲她微微一笑。祝雪念心下释然,旋即娇躯一转,目光冷冽如寒霜。 十三皇子赵恒仗着父皇平日宠信,行事很是猖狂,可此刻被祝雪念如此瞪视,不知为何,脊背竟然隐隐有些发凉。 祝雪念可不管他如何,仙冥神剑抓到手中,此时一众官兵护卫奉赵恒之命,把她和郭昊二人围在当中,就yù上前拿人。祝雪念怡然不惧,抬剑一指赵恒,道:“你就是那皇帝老头的儿子?”众官兵虽然都见她容色绝美,丽姿无俦,但以“老头”二字当众称呼当今圣上,实属犯上之举,顿时有老成持重之人出声喝止,怒叱连连。 赵恒初见祝雪念容貌,即已惊为天人,尽管她语调之中明显透出对自己老子的不屑,却也恍惚未闻,反而担心手下这班人过于鲁莽,大嚷大叫,不免唐突了佳人,叫道:“你们这群蠢货,全都给我住口!”众兵卫登时止声,心中均想:“这丫头冒犯了的是你,你不朝她发火,跟我们大吼大叫作什么?” 赵恒从车辇上一跃而下,缓步走到郭昊二人面前,摆出自以为最潇洒迷人的微笑,略一欠身,道:“诚如姑娘所言,鄙人赵恒,正是当今圣天子身下第十三子,不知姑娘如何得知?” 刚才郭昊在此人手上吃了小亏,祝雪念正寻思着如何报复回来,此时见他涎着脸走来近前,哪里会跟他客气,道:“你叫人在整条街上又吼又吵,唯恐有人不知你爹就是那个昏君老儿,现下反倒问起我来了,你是白痴吗?” 此言一出,顿时有数名想在赵恒面前献忠心却一真不得其便的武官护卫首领纷纷涌向前来,刚刚那个替赵恒拨落两支暗箭的护卫统领犹为凶猛,呼喝一声,长戟抢先刺到祝雪念面前。 郭昊先前见过此人身大力沉,武功家术纯以刚猛为主,担心祝雪念体内寒气拖累,未免力有不支,当即抢上一步,将她挡在身后,手中铁杵由下向上反撩而出。此次他是有备而发,天脉灵力全力催动,铁杵之上顿时闪出淡淡幽芒,虚实难辨。那护卫统领眼前一花,随即觉出自己兵器轻微一颤,手上一下子轻了许多,定睛去看时,自己那杆又长又重的方天画戟只余半截还握在掌中,不禁大吃一惊,直到另一半断折的戟尖当啷落地,才醒过神来。 郭昊也是颇感意外,之前他曾以此杵刺毁炎亓一目,但在他想来,世间无论任何物种,就算ròu身强悍如精铁,眼目也必是最柔软之处,触碰不得,炎亓虽为上古异兽,却也不会脱出此例,是以他并未因为此事而以为铁杵有何不凡之处。不料此时此刻,就是这根无刃无锋之物,削断一根精钢所铸的方天画戟却易如吹灰,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祝雪念在他耳边说道:“离山之时天色已晚瞧不清楚,我把它当成你的护身法宝带来,后来还以为是弄错了,可今日一见,确有不同凡响之处。”郭昊亦以为然,点头说道:“这里朝廷人马殊众,咱们不可力敌,先行脱离此地再说这事不迟。” 听他这么一说,祝雪念原本想着大闹一场的心思打消了大半,抬手之间,一道无形劲气呈扇形之状横扫而出,冲在最前的几个护卫首当其冲,陡然间呼吸发闷,胸口如遭重物碾压,旋即身躯纷纷离地倒飞而起,仿佛被一股大力掼出去一般,后面来人躲闪不及,又被压倒一片。 祝雪念格格一笑说道:“昊哥哥,就算他们人多势众,又能奈我何?咱们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可由不得他们来约束,只可惜了周远昌送咱们的两匹好马,今次是无法带走的了。” 赵恒可没看到祝雪念玉指之上戴着一只碧绿如玉的玉痕灵戒,只道这少女不须借助法宝,空手便可轻易驾御法术隔空远击,明显已是达到了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御凡之境,道行强过自己可不是一星半点。他早就认定郭祝二人与方才刺客乃是同路,虽然贼心未死,但终究还是保命要紧,慌忙转身,向人群后头掩去。 祝雪念之所以在此拖延不去,就是打算着要替郭昊刚才吃的暗亏报复回来,窥见赵恒退走,哪会容他得逞,全不顾忌自己举动是否会太过惊世骇俗,便听龙吟激越,仙冥神剑豁然出鞘。 郭昊不知她心中所想,只道此次鸾城之行救出周希闵才是首要之事,不宜把事情闹的太大,连忙提醒道:“别伤人命!” 祝雪念嘴角轻挑,道:昊哥哥放心,我自有分寸。”说话之间,右手虚握成拳,旋即又骈起若剑,动静之间,飘渺幻奇,郭昊一时间竟有些眼花缭乱。法诀变换已毕,祝雪念如玉五指齐齐张开,掌心在剑柄上轻轻一触,随着仙冥神剑紫华大绽,好似强弓硬弩弹出的飞羽一般疾shè飞出,祝雪念一把抓过郭昊手腕,两人身随剑走。只见道道紫电星芒四shè飞散,但凡有人被星芒击中,便即哀嚎倒地,竟无丝毫抵挡之力,幸而祝雪念手下留情,倒是无人殒命。 赵恒已然见识过祝雪念身手,自忖远远不及。饶是如此,他还是没能想到,这个至多十六七岁的女孩出手之际竟会这般迅如惊雷,快逾驰电。眼见那柄散发着紫光的仙剑势如破竹,一干护卫被剑气震得东倒西歪,乱作一团,他慌忙跃回车上,驾车的军士也看出情形不妙,不待主子吩咐,便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之上,骏马昂首嘶鸣,沿街狂奔。 “昊哥哥,那个狗皇子要逃。”祝雪念尚未冲过人群,却见马车绝尘远去。连忙指诀反向内转,仙冥神剑平缓下落,在离地面一尺高处稳稳停住,二手携手跃上。 第157章 玄之又玄 混乱一起,街上百姓业己逃散大半,但依然有许多人仗着胆子在远处张望,先前大队官兵前呼后拥,阻住了目光,这些人只能望见大街正中有一道紫光乱闪,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却在此时,忽然间龙吟虎啸之音鸣动九天,伴随无数人惊呼哀叫声,仙冥神剑紫气浩dàng,宛如紫鳞神龙跃出大海一般,载着两道人影冲腾而出。 祝雪念姿容如雪,飘逸若仙,饶是京师百姓见多识广,又何曾见过这等神迹,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直以为是仙子谪尘。 赵恒所乘马车刚才拐入一处转角,却被郭昊望见一截车尾,抬手一指,道:“小念,他在那里。” “他逃不掉。”祝雪念道。心念一动,神剑振颤长鸣,疾起破空,眨眼间掠至马车之前,落身在一栋屋顶上头。眼见左近无人,祝雪念持剑连连挥斩而出,只见光紫气茫茫dàngdàng,不断撞击青石路面,一时间乱石如雨,土屑障目,街面赫然出现一个阔逾盈丈,深逾三尺的巨大沟壑。 那驾车军士急忙猛勒缰绳,奈何马匹冲势太过迅猛,终是连人带车一同翻入沟中。赵恒道行在身,自然不会那么狼狈,脚尖在木板上轻轻一点,借力冲天而起。祝雪念抓起一块瓦片,甩手丢了下去,叫道:“昊哥哥,一起打他。”郭昊也是少年心xìng,双手齐施,各抓过一张瓦片,全力往赵恒臀上打去。 赵恒脚刚落地,攸然间听得头顶风声有异,连忙侧头拧身,横移半尺开外,却不偏不倚,头顶心正迎上郭昊随后掷过来的两张瓦片。原来郭昊并未想过要伤他xìng命,是以避开了头脸胸口等处要害,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掷的力道极大,若击中脑袋,必是脑开颅碎的下场。 祝雪念却是毫不在意,似赵恒这种视他人xìng命如草芥的败类,杀便杀了,也算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善举。郭昊却不作此想,毕竟赵恒人品拙劣,总还罪不至死,眼见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即将丧于己手,心中不禁大急,就在电光石火之际,心神有意无意,忽然轻微震颤,似琴弦拨动,又似筝线遥引,一道莫明玄妙的轨迹瞬间一闪而没,郭昊心神微凛,急切间想要抓住这一缕灵光,岂料啪啪两声脆响传来,只听祝雪念一声惊噫:“怎么回事!” 郭昊凝目看去,只见赵恒好端端的立在原地,那两张瓦片却不知为何,落在了距他一丈外的路面上,摔的粉碎。祝雪念早知郭昊从未修行太虚无极道法,其本身在修功法也连隔空御物也都不能,更不可能达到所谓的御凡之境。是以见此情形,忍不住回过头来,目中满是讶异神色,问道:“昊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郭昊回想了一下,刚才心中生出那一丝感应玄之又玄,但也不好就此确定是其弯转了瓦片方向,茫然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念头一转,那瓦片便飞到一边去了。”祝雪念心中惊疑参半,道:“此事一会再说,咱们先教训这狗皇子要紧。” 单就修行而言,赵恒显然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因其身份尊贵,是以许多初涉修真之人不得予闻的秘辛,他却知道不少。当他第一眼见到仙冥神剑,便立刻断定此剑必非凡品,他深知持有这等法宝的人物个个都不简单,心中忌意一生,便没有丝毫犹豫,扭头就走,只盼手下那些人手仗着人多势众,能拖延片刻,哪曾想到郭昊祝雪念这么快便破围而出,衔尾追至,不但弄翻了他的车子,更险些被瓦片砸中头顶。望着那散了一地,已摔得粉碎的瓦片,赵恒只觉得自己双腿都在微微打颤,望空涩声说道:“赵恒与二位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有何冤仇,可是二位紧紧逼迫至此,不知所为何来?” 郭昊冷哼一声,道:“你出身帝王之家,享受天下百姓供养,本该感恩戴德才是。可是刚才若不是我从旁阻拦,此刻那三名无辜百姓便已死在你的剑下,似这等伤害无辜,草菅人命之辈,须容你不得!” 赵恒全没想到他二人竟是因为些许小事才出手干涉,与那刺客并无瓜葛,心下一宽同时,不禁恨由心生,可眼下形势比人强,由不得他不低头,说道:“方才我只顾绞凶杀贼,不顾一切祭出飞剑,险些伤到路人百姓,如今想来实在不该,二位出言责备,亦在情理之中。此事确是我的不是。” 祝雪念“啐”道:“见风使舵的家伙,刚才你可嚣张得很呢。”郭昊低声道:“小念,咱们掀翻了车马,弄得他灰头土脸,也算教训过了。不如就此罢手,追囚车去吧?不然再过一会,可能就来不及了。” “也好,这次便宜他了。”适才担心赵恒驾车远遁,祝雪念才御剑急追,此时当然尽量不宜再引起轰动,窥见转角处一条窄巷,道:“昊哥哥,咱们从那边走。” 郭昊点了点头,当先一跃,落下时脚底踏上房下高墙,踏着墙头向前飞奔,祝雪念亦收起仙剑紧随其后,片刻之间,二人身影消失墙头,转入小巷中去了。 又过片刻,那些护卫兵将赶了过来。适刚仙冥神剑气势惊天,可把他们吓得够呛,此时见到赵恒立在原地,安然无恙,心中大石头才算落了地。一群武官呼啦围了上来,不住的询惊问险,皇子殿下是否为贼人所伤。赵恒眼中如yù喷火,咬牙切齿说道:“大周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贱民,我想杀几个便杀几个,这两个小兔崽子多管闲事,日后若落在我的手里,必要你们活不得死不得!”豁然回头,喝道:“严开在哪里?” 严开正是先前兵器被郭昊斩断的那名护卫统领,听到呼唤,快步跑上前来,单膝跪倒道:“小人在此,殿下有何吩咐?” 赵恒道:“方才你为替本宫化解危机,能在顷刻之间想到攻敌必救的法子,心思极是敏捷。” 听到主子夸奖,严开不禁大喜过望,连忙大表衷心道:“小人身为臣子,自然以殿下安危为第一要务,所做所为均属分内之事。殿下如此夸赞,可不敢当。” 赵恒道:“你不必谦虚,我岂是功过不分之人?今日这场功劳,你是说什么也躲不过去了。”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刚才那对少年男女知我是当今天子亲生,仍敢恃强胁迫,实在罪不可赦。我观你轻功卓绝,这就替我去办一件差事。”严开道:“殿下但有所命,严开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恒哈哈一笑,道:“哪有这么严重?我只是叫你帮我去传个口讯而已。”神色一凛,道:“那两个少年男女当街殴击官军,意图行刺皇子,犯下大逆之罪。你即刻出城,去神机营知会曲川将军,叫他带三齐千兵马大索全城,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务必要把那两个贼人找出来!” 第158章 借刀杀人 赵恒恼恨郭昊祝雪念二人冲撞冒犯,自以为想到了一条绝妙计策,当可报得此仇。不料他此言一出,包括严开在内,一众人等尽皆大惊失色,其中一个身高体壮,甲胄鲜明的大汉排众而出,说道:“殿下盛怒难息,吾等亦是感同身受。然若因此事便擅自传令调动千机营兵马,实有不妥。”当今天子尚未立储,赵恒在众皇子之中虽然排名第十三位,却也不无觊觎大宝的心思,自有一班人物围在身边出谋划策。这人名叫萧全,便是当中一位。 赵恒怫然不悦,道:“为何?” 萧全道:“殿下不要忘了,千机营素有大周第一军之称,身负拱卫京师之重责,虽说一直驻扎在城外,实地里却与皇上的近卫亲军无异,错非皇上口谕,其他任何人等均无权调动。殿下轻率传令,往轻了说是不敬君父,有轻君之嫌;往重了说可就是太阿倒持,授人以柄啊!” 赵恒一阵迷糊,道:“什么太阿倒持,授人以柄?我只是看那两个小贼修行不低,寻常人无法应付,这才要千机营出面帮我出气。那曲川对我向来恭敬,这点小事他不敢不帮我忙。而且就算给父皇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了又能怎样,他老人家总不能看着我被人欺负了,还不管不问吧?萧大人不必危言耸听。” 萧全暗暗着恼:”草包!你背着皇上调兵进京,几乎与造反无异。难道我能跟你明说,你那些哥哥会借此机会向皇上进言,奏请治你重罪么?也不知那位仙师看中了你哪一点,竟然不顾圣意,放着三皇子七皇子那样的聪明人物不选,居然收这个蠢货作弟子,真是不知所谓。若不是仙师深受皇上器重,地位几乎凌驾于任何一位朝廷重臣之上,我岂会野草随风,跟在你屁股后头伺候?”心中虽然诸多怨怼,却也不敢宣之于口,只好耐着xìng子道:“殿下您细想一想,谁能保证有心人不会借着此事,在皇上面前谗言构陷、煽风点火,指谪您的不是么?到时就算皇上不怪罪您,心中也难免会有芥蒂,这样的事可并非是咱们愿意见到的啊。” 直到此时,赵恒方才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你是说大皇兄他们几个会趁此机会”不等他把话说完,萧全急忙打断道:“殿下,人多眼杂,这话不可说,不可说!” “我好生糊涂,连这么要紧的事也都忘了!”道:“多亏小大人提醒,我一时情急,竟然忽略了此事。”赵恒心中暗道,随即愤愤不平地道:“可是那两个小贼如此冲撞于我,这口恶气教我如何咽得下去?”一指满地碎瓦,道:“你看,方才他们就拿着东西抛掷本宫来着。” 萧全道:“殿下莫急,咱们虽然不能调动千机营的兵马,但在这皇城之中朝廷密探无数,想找两个人出来也不是什么太过为难之事。属下这就知会人马抓捕人犯。” 赵恒不耐道:“这话还用你说?我担心的可不是找不到人,而是找到人之后,如何才能制服他们?那两个人道行不低,尤其那个女子,更是手握神奇法宝,杀气极重。只要她愿意,咱们这些人,恐怕全都难以幸免。” 萧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情知这位皇子虽然傲慢自大,但毕竟是名门弟子,在修真一道上的见识确是远胜在场诸人,道:“既然如此厉害,那么刚才她为何” 赵恒轻蔑一笑,道:“你是想说我们为何未伤一人xìng命对吧?那是人家手下留情,不然你我那会有机会在这里说话?而且正道门中,有一条严规,那便是除非迫不得已,决不允许以法术杀伤世俗中人,若然有违者,必受门规严惩,我想她也是有此忌讳,才没有辣手杀人。” 萧全偷偷松了口气,道:“听殿下如此一说,那二人果然并非寻常可比,不过想要将他们抓住,也不是全无可能。”赵恒双目一亮,道:“你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萧全捻须一笑道:“殿下可是知道,在这鸾城之中,错开殿下您不说,还另有一位修真道少年天才高手?”萧全这话十分高明,言中之意显然是将赵恒与那位少年高手相提并论。 吃了一记不着痕迹的马屁,赵恒自然喜笑颜开,道:“确有此事,不过也只听说是一名少女,天姿绝顶,拜入了天南名门南天宗。你突然提起此事做什么?”萧全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名女子正是当今圣上未登基前的太傅恩师那位楚岚楚老先生的亲生孙女,如今就在城中。”赵恒颇觉惊讶,道:“竟有此事!”萧全道:“岂止如此,听闻此女容貌出众,有好事者将其捧为京城第一美女。更为难得的是,她在横断雪山学得了一身好本事。殿下您如能请她出马,抓住那两个小贼,岂不易如反掌?” 赵恒先是一喜,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道:“此计虽妙,不过你有所不知,修道之人自命清高,不愿与世俗往来。就算是我肯出面,也未必请得动她。”萧全神情笃定,道:“此事不必忧烦,她本人虽然不好相求,但如今楚太傅尚且在朝为官,咱们只要想个法子让他出面说项,何愁她不肯出手帮忙?” 赵恒一想确是如此,心想:“你祖父给我赵家当差,谅你也不敢拂我颜面。”喜道:“正是,正是。你快去准备些礼物,我这就要登门拜访,当面跟楚太傅商议此事。”他只道自己是帝王之子,这般委身登门,已表示出极大的敬意,应该能请得动楚岚帮忙。萧全却知楚岚为官刚正,赵恒若贸然前去,十有八九连楚家大门都进不去,连忙说道:“殿下先莫心急,那楚太傅也是个固执人物,您亲自登门,他也未必应允。” 赵恒犹如当头被人泼了一瓢冷水,沉下脸道:“既然如此,你还跟我提他作甚?” 萧全陪笑道:“殿下听我说完,楚岚人品刚正不阿,是皇上身边最器重的老臣之一。大皇子二皇子yù与其亲近,曾多次诚心相邀拉拢,然而楚岚却一直不为所动,不愿与任何人为伍。您今日若登门拜访,为的本是别事,但楚岚肯定不会如此以为,他会觉着殿下是籍着由头,想要与他套近乎,以他六亲不认的禀xìng,当然可能连门都不会许您进去。”赵恒顿时恼羞成怒,道:“我乃堂堂大宋皇子,他楚岚还敢拒我于门外不成?” 萧全道:“那倒不至于,不过他大可以避而不见,只要他躲在府里头不露面,您总不能就下令搜府吧?”赵恒挠头道:“这个确是有些为难。” 萧全道:“咱们虽然请不动楚太傅,但有个人却可以。” 第159章 国亡民苦 “谁?” 听萧全如此一说,赵恒立刻追问道。 萧全竖指指了指天,道:“自然是当今圣上。咱们从永陵返京,擒回六名炉火峰修士,这份功劳可是非同小可。殿下回宫之时,自然要将此事面呈圣上,趁着皇上高兴,便可将遇刺之事叙说一遍,千万不要忘了,要将那对少年男女如何厉害一并奏明,并说出想要诛杀此二人,务必得请出家小姐援手相帮。皇上爱子心切,怎会忍心拒绝?届时给楚岚降下一道旨意,命他孙女相助锄jiān,谅他xìng子再倔,也不敢抗旨不尊。不消多久,那对小贼擒了回来,杀剐存留,还不任由殿下一言而决。”说罢嘿嘿两声,意甚得意。 鸾城乃当世第一大城,市井繁华,屋宇无数。祝雪念早有先见之明,为了避免迷失路途,先前御剑飞空之时,便已将附近几条街巷看的清楚,两人左折右转,很快便追到了六架囚车后头。 由于赵恒遇袭,大批人马都转回去护卫,目下只余七八十名军汉押着囚车继续前行。好在郭昊祝雪念打算顺藤寻瓜,意在找出周希闵被囚之处,因此才没有立刻打破四车救人。 摄行片刻,祝雪念忽然说道:“昊哥哥,你可还记得,那个大胖子明明说过,此次朝廷抓捕修道之人,全是奉的密旨行事?” 郭昊不识军中职位如何称呼,却知祝雪念所说的大胖子是指晏昌城外遇到的武官庞晃,点头说道:“不错,确有此事。” 祝雪念道:“据那胖子所言,晏昌地方拿住周希闵后,是秘密押往京城的,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甚至特意派遣一队人马,带着假囚车先沿官道而行,十分的小心谨慎。” 郭昊道:“这些被抓的人平时都是隐居山林,与世无争,此次朝廷无缘无故胡擒乱拿,道理上确也说不过去。为免引起公愤,做起事来偷偷摸摸,也在意料之中。” 祝雪念首轻摇,道:“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可是你看,那个十三皇子带领的这队人马,自从入城以来,一直选择人多喧闹的大街行走,仿佛担心没有人知道他们抓到了几名世外修真似的。招摇过市,哪有半点秘密行事的模样?” 经她提醒,郭昊也觉出事有蹊跷,道:“或许他们以为,这样做法旁人就会把囚车里关着的人当作寻常犯囚,不会加以在意,可避免有古道热肠的同道中人出手救人。” 祝雪念格格轻笑,道:“昊哥哥,自打入门至今,你一直身在羽画峰,跟那我爷爷那老头子一起超过三年之久。祝老头呆板刻薄,自命清高,有许多修真道上人所共知的事他是懒得跟你说起的。譬如囚车内那些人手上所带镣铐,说起来极为难得,但只要是你我同的道中人,是很少有人认不出的。” 郭昊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偌大的京城,但凡有一个修道之人见到了这些囚车,朝廷的所做所为很快就会传扬出去?” 祝雪念道:“赵氏皇族坐拥四海,富贵无极,按理说应当是无所畏惧,然而普天之下的修行门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这些门派同气连枝,合力齐施,亦足已与一国之力相抗衡。多少年来,正道诸派一直禀持着不理外物,与世无争,只求长生的宗旨,才能与大周朝廷相安无事。但叫人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的是,如今在位的这个皇帝如此的胆大包天,竟然到处拿人。如此倒行逆施之举,能保得住隐秘倒也罢了,一旦传扬出去,势必将所有的修真门派一股脑全都得罪个遍。到时全天下的修道之人聚集一处,共谋伐之,这昏君的龙椅宝座可就真的坐到头了。” 郭昊吃了一惊,道:“如今大彦王朝雄起北方,楼月蛮族残余未灭,若周国内部再起纷争,蛮荒各族势力必然趁机而入。如此一来,大周灭亡之日可就真的不远!” 祝雪念哼的一声,浑不在意地道:“昏君无道,jiān臣误国,这样的朝廷纵使被灭,也属咎由自取,该所应当,没什么好可惜的。 数十年前,洛州当时为楼月人所占,如今虽已被周军夺回,然而每隔数年,仍有异族蛮人来犯。郭昊从小生长于斯,深知每经战乱,遭祸最惨的必是无辜百姓,道:“小念,你这话虽然在理,可大周若亡,百姓都成了亡国奴,日子可就更加难过了!” 祝雪念从小居于深山,哪会关心国家大事,但一见郭昊眉头微皱,也忍不住有些在意,道:“昊哥哥,别人的死活,与咱们有何干系?要你如此牵系于心。” 郭昊抬头说道:“伯父曾说:‘国之若亡,天子乞丐,殊无分别。xìng命攥于人手,危如累卵,岌岌危矣。’我那时不明白其中意思,现下想来,应该是说在如果国家消亡了,那么不管你出身高贵如天子,还是低微轻贱如乞儿,在异族人的统治之下,只有被奴役驱使的份,毫无尊严可言。况且战乱一起,更不知有多少人家父死子伤,妻离母散,其祸之惨,难以堪言,想来实在可怜。” 听郭昊如此一说,祝雪念不由的心中一动。父母离开之时,她年纪幼小,时至今日,甚至他们的模样都已无法记起,思之不禁黯然,低声道:“昊哥哥,你说的对,若然如此,这些人也真是令人怜悯。” 郭昊见她神情忽转哀楚,登时醒悟自己稍不留神,言语间已触动了她心事,后悔不迭道:“怎么说着说着就转到这上头来了?小念,你刚才可是说这十三皇子的兵马招摇过市,其中确有不妥。” 此时前方囚车队伍转入一处长街,郭祝二人随后跟入,不由得同时一怔。与之前大不相同,这条长街上行人稀少,只偶尔有一二个人经过。祝雪念心知若在像先前那般蹑行过近的话,难保不被官军发觉,一拉郭昊,两人在街边站立片刻,等到囚车去远,这才继续前行。 郭昊大略看了一眼,但见高墙壁立,少见人迹,道:“这条街上怎么会如此清静?”祝雪念虽然聪明,然而毕竟未曾倒过京城,也不知其中究竟,说道:“我也不大明白,刚刚那条街上的人还熙熙攘攘的,闹腾无比,不料转眼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两人心头疑惑,对面走来一人,郭昊迎上前去,抱拳说道:“这位大哥,打扰莫怪,请问这条街上的人烟怎会如此稀少?” 那人一身仆役打扮,到也随和,一一相告。郭昊祝雪念这才得知这条大街左右高宅大院全是当朝大员的府邸居所,怪不得寻常百姓不敢擅自接近。不过他二人刚刚连皇帝的儿子也都教训过了,焉会在乎这些所谓的朝廷命官,当下大摇大摆的走开。 第160章 意外之人 一路无事,车队很快行到了长街尽头,街面豁然开朗,原来这里是一处极为开阔的广场。正北方向一座大宅院坐北朝南,气象庄严。中门开处,一名二十七八当的年轻人从中走出,只见他眼神轻蔑,从众军兵身上一扫而过,说道:“赵恒怎么不在?” 为首的武将回道:“殿下入城之时,遭遇刺客行刺,胡将军令我等先将人犯押赴府上。待擒住了犯上作乱的逆贼,十三殿下便会赶来。” 年轻男子嘿然冷笑,不乏讥讽之意,道:“就凭那个蠢货,也妄想能抓住什么刺客?真是哗天下之大稽。想想他一会灰头土脸空着手来到的愚蠢横样,就让人忍不住想笑。” 众军士只是奉命将人犯送来此处,并不知府中住的什么人物,见这人如此盛气凌人,竞敢出言轻辱皇子,不禁个个变色,但却无人言声。 那年轻人似觉无趣,向后头的囚车扫了一眼,送:“那边车里都是些什么人?你们带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武将说道:“这六人均是出自炉火峰的修道之人,是十三皇子亲自捉拿归案的。”他并不知晓这六人身犯何罪,但即然连皇子都要抓,其罪当然不会小了。 赵恒并未接获密旨,却从别处得了音讯,说父皇广搜天下修道之人以谋大用,便起始派人到处搜索抓捕。他所在的永陵城相距修真名门炉火峰不过数十里之遥,每日里总有一些修zhēn rén物来到永陵城,或采买用度,或游玩赏乐。赵恒自身对修道之事所知颇多,再借近水楼台之便,连迷带骗之下,没用上三日,炉火峰弟子落入他手中的竟有六人之多。 此人虽然傲慢鲁莽,却也知炉火峰一脉势力极大,凭自己一人是无论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也开罪不起,眼见收获不小,便不敢继续在永陵多做耽搁,星夜启程,赶奔京师而来。两日之后,随着离炉火峰已远,赵恒好大喜功的本xìng又显露出来,心想:“我此番立此大功,必得父皇嘉奖,但若如此悄无声息的回京,委实过于无趣。”他并非按旨行事,自不知自己皇帝老子原意是隐秘行事,严嘱切勿声张,于是竟尔大肆宣扬,吹擂自己功绩,弄得沿途百姓官府几乎人尽皆知。 年轻男子嘴角上挑,露出一红狡计得逞的笑意,心道:“连个小小的武将都知道他抓的是些什么人,出自何门何派。赵恒这个蠢货,果真没有辜负了师父的心意,将这件事弄得天下皆知。”心中大喜,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把人送入府中。”当下在那名为首将领指挥下,有六名军士将囚车络绎赶了进去,其余人等则被留在了门外。 郭、祝二人站在远处观望,祝雪念道:“所有被抓之人都进了这个院子,周希闵十有八九也在其中了。”正说话间,又从那院门处走出一人,郭昊讶然道:“这个人好生眼熟!”祝雪念也是吃惊不小,道:“他如何会在这里?” 原来这人正是在凰羽山客栈中曾对二人下过迷yào的客栈老板林易生,只见他在年轻男子耳边轻语了几句,然后两人互相抱拳行礼作别。林易生背着包裹往长街走来,郭祝二人急忙躲到一根石柱后头,避免被其察觉。 “跟过去瞧瞧。”待林易生走过,祝雪念道。出了长街,人迹又渐渐多了起来,未行多久,林易生钻进一家云来客栈,小二欢欢喜喜的迎了上来,道:“林先生,你可算回来啦!您出去这两日,尊夫人等的焦急,已然问过好几次了。” 林易生淡淡地道:“知道了。”便拾梯而上,走入二楼一间客房里去了。 “还有人与他一起,应该就是他老婆辛巧。” 祝雪念心道。二人迈步进门,正听见那小二嘴里嘟囔着:“你两日不归,肯定是逛瓦子去了,我好意提醒一番,叫你想好该跟老婆如何说辞,却连个小钱都不曾肯赏,真是小气!”陡见有新客人上门,赶忙住嘴,殷勤上前招呼。祝雪念抛出一块碎银在他手里,朝二楼一指,道:“我要那间房。”正是林易生的隔壁。 “好嘞,客官您请。”那间客房正好空着,小二自无不允之理,招呼一声,在前引路,将二人让到客房之中。待小二出门而去,祝雪念贴着墙壁,侧耳倾听。 墙壁本厚,奈何祝雪念耳力岂是寻常可比,隐约只听一女子压抑着欣喜的声音道:“相公,这次我们禀报如此要紧的一件大事,常风那小子给了你多少金银?定然不少吧!” 祝雪念心中一凛:“果然是辛巧,他们不在凰羽山下好好开着黑店,跑到京城来能有什么大事?常风又是谁?”就听林易生兴奋至极地道:“那是当然,咱们不远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就是为了把那个小姑娘的事一五一十的知会常风,他还能亏待了咱夫妻俩?另外若没有咱们通风报讯,他们也抓不住那个姓周的。常风数功并赏,临走前又多赏了我一锭黄金。还嘱咐我要小心隐伏,多多打探凰羽门内情,切莫露出马脚,日后必可建立更大功勋。” “真有此事?”辛巧大喜若狂,几乎是尖叫着道。林易生忙道:“不要大嚷大叫,免得被人听去。” 辛巧强压下心头兴奋,连连说道:“相公说的对极,凰羽山上那些人看着眉清目秀的,可真若被他们知道咱们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说不定会怎么对付咱们,可得小心在意。” 林易生道:“你记着就好,以后可不许如此鲁莽了,不然这钱可是有命拿没命花。” 祝雪念越听越是心惊:“这二人既非客栈老板,又非黑店店主,而是有人安chā在风止山外围的密谋。那名为常风的人如此大费周章,究竟与凰羽门有何仇怨?” 沉默片刻,辛巧忽然惋惜说道:“可是我总觉得有些对人家小姑娘不住,毕竟她还送了我一支珠花呢,出手着实大方。” 林易生道:“无非是一件饰物而已,它再珍贵,能比得上这一包真金白银?你们这些女人啊,总是喜欢在这些无用之物多费心思,无聊之极。” 辛巧道:“你懂得什么?这叫作女为悦己者容。”话音忽变婉转:“相公,你看这上头的珠子明亮通透,戴在我的头发上,美是不美?”说话之间,似乎又做了什么动作,林易生急急说道:“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在我面前搔首弄姿了,我可受不了。” 辛巧腻声说道:“可我就是喜欢吗!” 祝雪念心道:“辛巧这女人虽然贪婪,倒也不全失厚道,这时还念着我的好处。这个林易生不是个好东西,唯利是图,当真可恶。”忽地想到心辛巧此时模样,头顶珠花灿然,手托圆饼大脸,娇声发嗲,竟是忍耐不住格格一笑。 第161章 话有歧义 郭昊正托着一杯清茶过来,蓦然间望见祝雪念笑生双颊,直若春花初绽,丽如朝霞东升,不由一呆。 见他定定的瞧着自己,祝雪念顿时俏脸晕红,道:“昊哥哥,你盯着我看什么?” 郭昊慌忙扭过头去,吱吱唔唔道:“没......没什么,我给你拿些吃的。”说着双手向前一送。 祝雪念似笑非笑的道:“你叫我吃这个,可怎么吃的下去啊?” 郭昊凝神一看,才发觉自己手中举着的是一只瓷盏,盏中茶水正温,更是急的面红耳赤,道:“对不住,我不该见你笑的好看,就......就......”他见祝雪念笑容绝美,心下由衷赞叹,并无任何的歹心恶念,只是想不出该如何措辞,竟急得额心冒汗。 祝雪念握住他手腕,道:“昊哥哥,你是因为我生的好看才会看我,我心里喜欢的不得了。要是我和那个辛巧生得一般模样又丑又恶,定会惹人厌烦,说不定你还要到处躲着我呢,那样才叫人心酸。” 郭昊忽然抬起头道:“才不会!不论你是丑是美,都一直是我最为关心在意的小师妹,我永远不会厌烦你的。” 祝雪念本是一句玩笑,没想不到他会说出如此情义深重的话来,心中不禁感动,昂起头道:“既然你对我这么好,那咱们可要说定,以后不论我有什么事求到你的头上,也都不许不允哦?”虽然近来寒气罕有发作,但她从未奢望仅凭区区一部紫阳道法就可挽回xìng命,打定主意,等救出周希闵后,便寻一处幽静美丽的所在,慢慢等死,心里想着“到时只要昊哥哥安安静静的把我葬了就好。” 不知为何,郭昊却不言语,祝雪念眼见如此,猜想其中情由,心中莫名一痛,忽然收回双手道:“难不成你刚刚说的话全不由衷,是拿来欺瞒我的?”她心中本就凄苦,又当胡思乱想之际,竟以为郭昊之所以迟疑不应,就是在跟自己搪塞敷衍,不由得酸楚难禁,险些流下泪来。 郭昊不知她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柔弱,连忙摇头道:“我刚才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哪会骗你?只是我也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就怕你不肯答允,正琢磨着是否应该开口。” 祝雪念绷紧的心弦一松,浑未发觉挤近日以来自己对于郭昊的一举一动都颇为敏感在意。伸指将刚刚溢出眼角的泪花沾去,道:“你又没说,怎知我会不允?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没有一点身为陆师叔弟子当有的风采气度。” 她忽然转嗔为喜,郭昊为之一愣,关心道:“你一会哭一会笑的,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感觉到他浓浓的关切之情,祝雪念满心的委屈不觉消散许多,小嘴一撇道:“还不是全都怪你,有什么话不肯痛痛快快说出来,害得人家误会,还以为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里过呢......”话未说完,便即醒悟自己这话中似乎另有岐意,急忙闭口,白玉般的小脸霎时间羞红如火。 陡闻此言,郭昊也是惊得面红耳热,心中狂跳,似有一口热气憋在胸前,喘吸艰难。 虽然对于情为何物尚不十分明白,但他也曾听过戏文里唱的“李哥哥把青儿妹妹揣在心里头,捧在手掌心儿里头,一辈子忘也忘不得,放也放不得......”,情知这种话只有在男女之间倾诉衷情之时才会有所表露,轻易出口不得。而祝雪念天真烂漫,心无猥亵,只觉郭昊为人宽厚,墨卿湖上,更曾舍命相救,自也与他推心置腹的相待,对于两人间耳鬓厮磨,执手把臂等过于亲昵举动,丝毫不觉有异,久而久之,郭昊本已习以为常,可是此时陡然从她口中道出此言,还是令郭昊按捺不住心头怦然而动。 眼见郭昊也是神情大窘,祝雪念更觉羞赧无地。本想否认,辩称自己刚才乃是无心之失,其实并无别意。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有异样思绪慢慢滋生,贝齿轻咬,就是难以开口。两人相对无语,缄默片刻,这次竟是郭念头转的快些,轻咳两声,道:“小念,我刚刚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你听么?” 祝雪念深深吸了口气,心神渐宁,轻轻点头。 郭昊道:“在羽画峰三年多来人,我时常望见师公他独自一人,在后山孤崖发呆叹气,猜想下来,十有八九在为你担忧。我盼望着,你下次再见他时,能不能不要那么冷淡,和和气气跟他的说几句话,师祖他定会大为欢喜的。” “我此生已再无机会回到凰羽门,与爷爷更是相见无期,何必还要昊哥哥替我cāo心此事?答应他就是。”想到近日寒气又有发作之像,祝雪念不禁心中暗叹,勉强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昊哥哥你放心好了,我都听你的,以后再不跟祖父任xìng胡闹,乱发脾气就是。” 郭昊大喜,唯恐她日后不会小孩脾气发作,不肯承认今日之事,举起手掌道:“那咱们一言为定,击掌为誓,不许反悔。” 祝雪念哼道:“小气鬼!竟然信不过我。”伸掌与他手心轻轻一触。 随后祝雪念又贴墙听了一会儿,隔壁已无响动。郭昊道:“我没有听到门声,人应该还在屋中。”祝雪念道:“这两个人图谋不轨,留之不得。昊哥哥,咱们过去宰了他们。”她心肠虽软,当日见郭昊yù杀一只小兽充饥也都于心不忍,但林易生辛巧意图危害凰羽门安危,可就不容她心慈手软了。心下一横,出门而去。 郭昊并未听到林易生辛巧二人谈论些什么,但知祝雪念如此说法,必有道理,于是毫不犹豫的随后跟去。 来到隔壁,郭昊上前在门上敲了几下,却无动静。祝雪念心中微凛,道:“不好!他们从后窗溜了。”掌上劲力微吐,屋内门栓应手而断。推门而入,空空如也,并无一人,后墙一扇用来通风的小窗果然开着。 祝雪念走到窗口向外张望,只见一条僻静小巷,人踪寥寥,林易生夫fù已然不知去向。 郭昊道:“小漫,怎么办?”意思是问她追是不追。祝雪念道:“若让他们活着回去,势必埋下隐患,留之不得。”说话之间,身如飘羽,穿窗而出,认准去往晏昌的城门方向追去。 林辛二人不知形迹已露,自然走不甚快,不消多久,前方出现一瘦一胖两道身影,郭祝二人疾行如风,眨眼已至背后,祝雪念指出如电,连连戳出。林辛二人尚未觉察任何异状,便即一股酥麻之感瞬间传遍全身,晕死过去。郭昊眼疾手快,窥见路旁有条胡同,狭窄昏暗,抓住二人衣领拖了进去。 第162章 揭破jiān谋 祝雪念恼恨林易生辛巧二人,便要了结他们xìng命,以绝后患,但转念想道:“这两个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京城,常风大可以再遣别人去到凰羽山为其刺探机密。如此一来,我们便无法得知是何人潜伏在侧。不如将计就计,留着这两个家伙,那时敌明我暗,反倒更易应对些。”想到此处,将手自剑柄上收回,转向郭昊道:“昊哥哥,把脸蒙了,咱们也做一回坐堂的官老爷,审他们一审。”取出随身带着的两方丝帕,一块递到郭昊面前。 郭昊不知她又有了什么主意,仍是依言接过丝帕,但觉謦香隐隐,涌入鼻端,情知此物是师妹的贴身之物,不知为向,忽地想起方才客栈中说过“把她放在心里”的话,没来由的心中一跳,不禁有些恍惚。 祝雪念不知他心中胡思乱想,见状提醒道:“昊哥哥,你在想什么?”郭昊脸上一红,道:“没什么。”急忙以丝帕遮住头脸,双手在脑后挽了个结。想起祝雪念说要问审,遂将将林易生腰间束带解下,捆住他手脚,防止他一会醒转逃逸。 祝雪念掩住自己样貌后,伸脚踢在林易生腰眼上。很快,林易生便醒了过来,待发觉手脚动弹不得,有一对蒙面人站在近前时,不由得心中一凉,只道是遇见了剪经的强人。他倒也镇定,道:“林某初到贵地,不识规矩,不知哪里做的有欠周到,得罪了二位,还请示下。” 祝雪念哪有闲情跟他谈规论矩,压低嗓音道:“少废话,我只问你,今日你从那座大宅院里,可知那里路径如何?都有些什么人在里面?” 林易生方才发觉,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方才到手的那包金银,如今已倒了那蒙面女子手中,不由得痛惜不已。他先入为主,认定郭昊祝雪念非是好人一类,心中狐疑不已:“她问这事作什么?莫非是贪心不足,知道我这笔财物是从那座大宅中所得,因此想偷入其中,干一桩更大的买卖?”脱口问道:“二位不是鸾城人士?” 郭昊奇道:“你如何知道?”林易生心想:“偌大的临安城,就是三岁小童,也知那院子的主人正是当今皇帝都奉为仙师的倚真道人,你们两个小鬼若是本地人士,焉能不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事?还敢打他的主意才怪。”打定主意,那包财物铁定不保,老婆向来爱财,醒来得知此事后定会大失所望,但若能诓的这二人去到仙师府邸,那么就算他们再有十条xìng命,也别想着能够活着出来,总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遂毫不隐瞒,将自己所知那座大院之中情形一并道出。 听他只是说一些哪间客房里摆置着上品翡翠,晶莹澄碧,哪间书房里有一只商朝铜鼎,更是价值连城,祝雪念心想:”原来这家伙将我和昊哥哥当成强盗了,不过倒也不错,只是我们想要劫的是人,而非什么金珠宝物!”虽觉有趣,但她志不在此,打断道:“今日有六七架囚车进到了那院子里,你可知那些人都关在何处?”林易生明显一愣,惊疑不定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祝雪念自不会透露身份,冷声道:“这个你勿须打听,你只消告诉我知不知那些人关在何处便好。” “不管你们所图为何,总之只要进了那院子,就别想活着出来。”林易生恶狠狠的想道,可是此事他确是不知,只能摇了摇头。 祝雪念心知此人无甚本事,最多只是一颗拿人钱财,为人驱使利用的棋子而已,所知不多也在意料之内,便不想继续在他身上虚耗时辰,说道:“看你也是个无用的东西,本姑娘今日大发慈悲,饶过你们xìng命,不过这些金银可就恕不奉还了!” 林易生最怕的就是他们夺掠钱财之后还会杀人灭口,闻言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说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在下感激不尽。” 祝雪念心知自己二人若就此离去,林易生定会去向常风禀报刚才之事,虽然心中不惧,但难免不会为救人之事徒增艰难,遂祝雪念想打算困他几日,等平安救出周希闵,再放其走路也不算迟。正捉摸着到哪里找个隐秘僻静,适于关人的所在,却听昏厥不醒的辛巧翻了下身子,口中嘀嘀咕咕,嘟囔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仿若梦呓。 祝雪念明眸一闪,猛的想起一事,问道:“你见过周希闵?” 林易生正因能保住xìng命而欣喜不已,未曾提防她又突然问话,脱口而出道:“是啊。”猛然间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们是凰羽门的人?” “昊哥哥,不必再遮遮掩掩了,让他看看,我们究竟是谁!”祝雪念冷笑着把蒙面丝帕摘下,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来。明明是娇颜如花,肌肤胜雪,林易生却如见恶魔,直吓得双股战粟,浑身瘫软,战战兢兢地道:“怎么......是你们两个?” 祝雪念也不理他,道:“昊哥哥,你知他为何一听到周希闵三个字,竟会如此惊惧么?”郭昊也看出些许蹊跷,道:“难道周希闵被捉之事与他有关?”一想又觉不对:“周远昌前辈说过,当日官兵围了周宅,周希闵顾忌同族安危,这才甘心就缚,两者似乎并无牵涉。” 从郭昊话中,林易生立刻听出他们只是怀疑自己,应该并无实据,精神为之一振,接口道:“小兄弟说的一点不错,我虽曾与那周希闵有过一面之缘,然而却并无怨仇,岂会加害于他?两位明断是非,可千万不要误会好人哪!” 祝雪念哼道:“你这卑鄙的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夫妻二人来京干的什么勾当,待会再跟你算总帐。” 林易生只觉背脊发寒,心道不好,我们这次就是因她而来,莫非也被她知道了?但他姜桂之xìng,老而弥辣,岂肯轻易坦诚罪过?道:“形势比人强,姑娘将我夫妻捆缚在此,恃强迫问。就算我们根本没做过此事,也抵不过你罗织罪名,栽赃陷害。林某早闻凰羽门乃是正道名门,光明正大,诛jiān除恶才是本分,却没想到也有乱杀好人的时候。” 祝雪念已猜出周希闵行踪泄露,从而引来官兵捉拿,林易生极有可行能便是罪魁祸首,此时见他假装镇定,目光却不住的四下乱瞄,心下更是确定了几分,心道:“此人狡诈jiān猾,须得诈他一诈,才能得知实情。”说道:“昊哥哥,你记不记得,咱们那晚到他小店投栈之时,从门外听见他夫妻的那一番说话?”论及聪慧颖悟,记xìng之佳,郭昊远不及她,摇了摇头道:“我脑子太笨,早就忘得干净。” 林易生同样是一脸茫然。 第163章 贼亦有情 祝雪念抿唇微笑道:“昊哥哥,你才不笨。说起来那也是许久以前的事了,而且我们当时出没当作回事,不记得也全在情理之中。恐怕不只是你,就算这个姓林的做为当事之人,也可能已记不起当天夜里,辛巧曾提醒他是否已送走了一封书信吧。”说到后来,声发渐寒。 林易生陡的打了个激凌,瞬间回想起当日之事。 那日傍晚,林易生夫fù在家中闲坐,有一人叩门而入,点了些酒菜吃用。林易生本就是奉常风指派,在这里探听风声的,见这人举止不凡,十有八九是凰羽门出来的人物,便留心了几分,取出自己珍藏十几年的好酒,与之共饮。 这人正是周希闵,眼见这店老板谈吐间颇有文采,与自己着意亲近,不禁生出几分好感。几杯烈酒下肚后,在林易生屡次试探之下,便将自己是从凰羽门中出来,此次是要回晏昌家家中探望长辈的事和盘托出。 原本只是一件微不足言的小事,但林易生近日收到常风之命,叫他多多留意从凰羽山下来的人,姓甚名谁,将往何处,知情之后要速速回报。于是周希闵一走,他立刻写了一张纸条,叙明备细,送了出去。 辛巧爱财如命,却有个爱说梦话的毛病,她心中一直惦着此事,竟尔在睡梦之中爬了起来,再次提及,不想正巧被刚至门外耳音极佳的郭昊和祝羽漫听到。只是她迷迷糊糊之际吐字不清,将周希闵三字讲成了钟西明。 林易生早已忘记此节,此时经祝雪念提醒方才记起,只道她已将那晚自己夫妻说话尽都听得清楚,当日之事自也无法隐瞒,一时间恨怒jiāo逆,冲着昏迷之中的辛巧破口大骂道:“你这该死的婆娘,睡的死猪一般,却又来问这问那。这下好了,全都漏了出去,真是害死我了!”若非手脚被缚,恨不得对她一顿拳打脚踢。 见他如此,祝雪念更是厌恶,心道这种无耻败类,我若用仙冥神剑杀他,不免亵渎了宝物。伸手将郭昊腰间的铁杵抽了出来,点指林易生额头,道:“死到临头,还妄想推卸罪责,当真可恶!”她只消劲力轻吐,铁杵顷刻便可贯入脑中,然而不知为何,林易生非旦没有恐惧哀求,反而止住了大呼大吼,慢慢平静下来,沉声说道:“姑娘既然都听到了,那我也就不必再隐瞒了。不错,贵门周希闵之所以会被官军所擒,全是因为有我告密,与人无干。” 祝雪念道:“你终于肯认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易生道:“此事说来简单......”便把自己是受常风指使,潜伏于凰羽山外,专事探听凰羽门一切音讯之事叙说一遍。最后说道:“那常风正是看中我夫妻二人没有半点修行,便轻易不会引来凰羽门人的留意;且我们以前干的都是打闷棍下迷yào的黑店营生,自然比许多人更适合做这种事。” 祝雪念听罢,不无疑问道:“那为何我和昊哥哥住进你店里的时候,你们没有知会常风,而是把凰羽门的师兄们找了来?” 林易生面露尴尬,道:“其实我夫妻本就是靠着这没本钱的买卖为生,为常风做事全属迫不得已。那日看到贵门张贴姑娘的画像后,见赏金实在太过丰厚,便打算瞒着常风,私下发一笔横财。不曾想事到临头,内子却突然改了主意,打晕了您那位师兄,放你们走脱。我以为她是贪图姑娘所赠珠花,事后问起,她却说”说到这里,瞟了郭昊一眼,yù言又止。支持你喝道:“快说!” 林易生不敢隐瞒,道:“她说:‘这位小兄弟人虽然蠢了些,也笨了些,模样还很难看,却敢携着凰羽门这么美貌的小姑娘私奔,真是个极有胆色的人。我们帮他一把那是chéng rén之美,多积功德,有何不可?’” 祝雪念再怎么不明世事,却如何不知私奔是何意思,顿时羞得俏脸通红,心想:“为何我和昊哥哥一起,别人总是当我们是一对情侣?黄婧姐姐如此,林易生夫fù也是如此。难道年轻男女就不能结伴而行么?”转目去瞧郭昊,却见他也是张口结舌,道:“我和小念只是只是并不是你们以为的”见祝雪念正向自己望来,眸光柔和,浅蕴笑意,更是慌张,竟然不敢与她对视,低下了头,余下的话便也接不下去。 眼见两人举止忸怩,林易生心道:“老婆当初胡乱猜测,我还当她瞎说八道,可是目下看来,这两人似乎确然有情。似这样少年男女最是忧喜难度,捉摸不定,我若顺着话头说下去,没准他们一高兴,会放过我二人也不无可能。”此人行骗日久,极擅揣摩人心思,正要再说几句讨喜的言语,岂料祝雪念话锋一转,道:“哼,昊哥哥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他聪明的紧呢。你们背后说三道四,自以为聪明过别人,实则愚不自知。实话告诉你,当时我们在客栈外,只是听到你老婆讲了一句有关钟西明的话,并无其他,因此根本就不曾在意。” 林易生倏然明白自己是上了祝雪念的大当,想到自己已然亲口承认,简直是yù哭无泪。却听祝雪念又道:“我之所以能够猜到是周希闵,却是刚刚 在客栈之中你说的‘正因有你们通风报讯,才会抓到姓周的’这句话。而你又说过:‘此次赴京,就是为了把我离开凰羽门的事禀报给常风知晓。’我前后推断,钟西明与周希闵很有可能就是同指一人。于是我出言试探,而你一口承认,足可确认你们的所做所为。” 林易生业已看出,祝雪念这看似不谙世事,清纯如雪的少女,实则却是机灵百变,诡诈百出。他再没了刚才的侥幸心思,自知此番已将凰羽门彻底得罪,修真之人杀伐果断,此番夫妻xìng命必然难保,挣扎着爬起,跪倒在郭祝二人面前,以头触地,道:“林某冒犯仙门,罪不可赦,要杀要剐,任凭处置。可还望二位念在所有事全是由我一人做主,与内子并无干系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他双手被绑住,无法动弹,低下头无法抬的起来,十分狼狈。 刚才见他痛骂妻子,祝雪念只道是个天xìng凉薄之人,却没想到竟会突然转变,为保住妻子xìng命苦苦哀求,显露情深意重的一面。 见其不似作伪,祝雪念忍不住问道:“你果真愿意自己一死?此事真的与她无关吗?” 林易生已如惊弓之鸟,虽然觉察祝雪念语气似乎有所松动,但其中亦含试探之意,忙道:“自从周希闵进店之后,上菜、饮酒、试探他将去往何处,待他离开后以送出消息,等等事宜,全系我一人而为。” 第164章 义所当为 唯恐祝雪念不肯信自己所言,林易生接着又道:“其实若不是那次放常风给的血头鹰离开之后,那畜生一直未归,我也不会等不及亲自来京,上报姑娘离山之事。” 祝雪念如何不知他言语中颇多不实之处,但林易生为全夫妻之情,能做到如此地步,也属难得。本已打定主意杀掉二人,一见此情此景,又有些举棋不定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转向郭昊,要他拿个主意。 虽已看透祝雪念心意,郭昊还是道出了心中所想,他道:“如今周希闵身陷险地,可说全是为这二人所害,若轻易放过,恐怕在周希闵面前无法jiāo代。” 祝雪念以为他还是主张杀死二人,不由得颇费踌躇,道:“可是现下周希闵情形如何尚不可和,只要我们能平平安的把他救回来,那么他二人之前所犯的过错又不算什么了。” 郭昊一直以为,周希闵曾打伤赵活虎,人品必定不好,摇头道:“未必如此简单。此事你我可以不在意,只当全没发生过,但就怕周希闵有不同想法。” 对周希闵此人,祝雪念所知不多,侧头想了想道:“你是担心他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我们今日放过了二人,但有周希闵在,他们也未必能活的长久。这人果真如此小气,睚眦必报么?” 郭昊道:“当日他无理蛮横,非要将师祖养的那只白猿降服为奴不可。赵师兄看不过眼,出手相拦,没想到他竟横施辣手,将赵师兄打得重伤呕血,似这种连同门情谊也都不顾的人,还指望他做出什么好事来?” 看着他咬用切齿的模样,祝雪念心知他仍对此事耿耿于怀,揶揄道:“既然你如此不喜,为何还巴巴的跑来救他?” 郭昊呆了一呆,心中略感迷茫:“是啊,周远昌前辈开口相求之时,我立时想起过往之事,心中很是反感,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他,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见他久久不语,祝雪念道:“因为赵活虎师兄受伤之事,你对周希闵一直心存反感。我们不仿假想一下,假如他做下的真正是一件大jiān大恶为害百姓之事,那么就算他与你同门学艺,你还会理他死活么?” 郭昊目光之中顿时露出决绝之色,斩钉截铁地道:“若果真如此,就算明知修行远远不及,我也要倾尽所能,务必杀之而后快!” 祝雪念双手一拍道:“这就是了。正因你心中有所衡量,清楚周希闵虽然人品不济,但究根揭底并非jiān恶之徒,你才会甫一得知他身处危难,便立即抛开过往怨隙,不假思索的赶来相助。昊哥哥,你一门心思想要救出周希闵,不单只是出于同门之义,更在于你心中的正邪之分。” 郭昊挠了挠头,颇觉赧然道:“听你这话,像是在夸赞我?”祝雪念道:“才没有。昊哥哥本就是这样的人,何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我来夸赞?” 郭昊道:“其实你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想我答应你放过这两人。可是我从没说过不听你话,非要杀了他们不可,你又何必转弯抹角的来劝我?” 祝雪念道:“昊哥哥,原来你早就明白我的用意,怎么不早说?也是故意逗我的么。”伸手到郭昊腋下去呵他痒。 郭昊两膀一歪,手腕由外而内,轻轻翻转同时,双手虚握成环,一招“铁箍手”已将祝雪念一双玉手攥住,笑道:“小念别闹,我也是刚刚才琢磨过来。”忽然间神色大变,只见林易生手捂胸口,神色间狰咐扭曲,痛苦之极。 郭昊祝雪念相顾愕然,不知倒底发生了何事。便在此时,身后脚步声响,二人急忙转身,见正是先前跟踪囚车之时见过的那名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只见他一只短笛横置唇前,吐气吹奏,诡异的是相距极近,却不闻半点乐音。 祝雪念道:“你就是常风?”语音清脆,如莺鸣过耳。 青年明显呆了一呆,心中泛起一丝涟漪,短笛离唇,道:“祝姑娘迢迢千里,远赴京城,在下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祝雪念目光斜睨,道:“你认得我?” 常风哈哈一笑道:“姑娘虽然隐居仙山,不涉俗物,但凰羽门天之娇女的名声早已传遍天下,修真中人无有不知。常风并非孤陋寡闻之人,当然也是如雷贯耳。” 祝雪念哼道:“少来,若不是姓林的告密,你会如此清楚我姓甚名谁?不必假惺惺的说些好话,以为我喜欢听么。” 常风神色微变,心中暗想:“莫非我来迟了一步,他们已从林易生口中逼问出我的事情?”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依旧平定如常,道:“姑娘此言差矣,就算有有人知会在先,但姑娘身在鸾城之事,他亦不知情。之前我与姑娘从未谋面,却能够一眼认出,足见姑娘与众不同。” 对于此人的刻意讨好,祝雪念一脸不屑,讥讽道:“林易生总是一副书生打扮,当是会使几手丹青笔法的,为了向上邀功,多讨几锭赏金,把我的模样画了出来呈给主子,也在情理之中。只恨有些人太不争气,竟拿这等事来讨好别人。真是可笑。” 常风年虽然一直在故作镇定,但其第一眼见到祝雪念之时,便即惊为天人,竟尔心驰神摇,道心不定,忍不住出言讨好。但祝雪念早知其居心险恶,遂毫不留情的出语嘲讽。 常风狠狠地瞪了林易生一眼,以为是他受逼不过,在祝雪念面前招认此事,害得自己丢丑。说道:“果然是一条好狗,刚收了我的金银,转眼就把我卖了出去。” 林易生心中骇然,想起刚刚身受诸般恐怖之处,颤声辩道:“我从未提及画像之事,全是祝姑娘自己猜测出来,与我无关!”常风哪里肯信,短笛就唇,林易生只来及哀求一声“不要......”便即惨叫连连,在地上翻来滚去,拼命挣扎。又过不久,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气力,竟然挣断了缚身的捆绑。 郭昊见状,以为他肯定会拔腿而逃,离开此地,不料林易生根本没有这么做,双手一得自由,竟扯破自己衣襟,如钩十指往自己胸口抓去,干瘦的胸膛上顿时划出道道指痕,鲜血淋漓,口中叫唤不休:“痒死我了!痒死我了” 郭昊祝雪念午后入城,又过了这许久,已是日落西山,夜色渐沉。也不知是这巷中僻静,还是有意避而远之的缘故,任凭林易生哀嚎之声凄厉如鬼,竟也没有一人前来看个究竟。繁华喧嚣的京城之中,这条小巷仿佛自成了一方天地。 祝雪念虽恨林易生做过不利凰羽门之事,但见他受此折磨,也是心生不忍,倏地省悟一事,心中一震,开口道:“噬音六法!你是碧烟阁的人?” 第165章 噬音六法 常风似乎毫不在意,道:“姑娘果然好眼力。不错,常某正是碧烟阁南派弟子。我这噬音六法使得如何,还请姑娘指教。”他这一说话,笛音自然终止,林易生终于不再挣扎,胸前血ròu模糊,猛喘粗气。 饶是祝雪念已然有了七成把握,但听常风亲口承认,还是大为意外,心下暗自疑虑:“碧烟阁乃是正道七大派之一,素与凰羽门jiāo好,为何其门中弟子会与朝廷勾连,残害别派人士?此事碧烟阁主事之人知不知情?”心中疑云重重,本想擒住常风问出实情,但转念一想在这鸾城之中,常风极有可能在暗中另伏有帮手,动起手来,对己方有害无益。思忖再三,殊无良策,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看这人究竟想耍什么诡计。 情知郭昊阅历有限,对各门派所知不多,跟他解释道:“天音阁向以乐音为宗旨,专习各种音杀之法, 噬音六法是其镇门绝学,共分六层,初习之时纯以狂烈bào震之法伤人,与佛门的狮吼功有异曲同功之妙,算不得十分高明。待进入第二重的希声之境,乐音渐隐,终至于无,大成后能在无形无影之中杀人于无知无觉,诡秘无比。眼前这人大概已初窥第三重的化音境门径,不仅笛曲本身能够激发杀音,最为玄奇的是能将身边一些声响化入笛音之中,转为攻伐之力。” 郭昊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奇异的法术,道:“林易生如此吼叫,却不见有人循声赶来,难道就是因为......” 祝雪念接口道:“不错,他的叫声大都被笛音化解,因此传不出去。常风再催持灵力,将之转作了音杀之力,重新施害林易生本身。” 郭昊突发奇想,道:“岂不是说只要林易生忍住不叫,便可不受伤害?”见祝雪念笑意盈盈看看自己,这才醒悟即使不借外力,常风亦可自主攻击,讪讪笑道:“这倒是很像武学之中的借力打力之法,只是更加高明了许多。” 祝雪念小嘴一撇道:“噬音六法是极为高明的道法不假,但在此人手中使来,却差劲的紧呢。” 郭昊看了一眼林易生的凄惨模样道:“我倒不这么觉得。” 祝雪念道:“化音之境的极致,是将乐音所及之处,尽数笼罩,只要是在这段距离内的所有声响,无不引为己用,化为杀气。而这人刚才吹奏之时,虽然笛音杳渺,但我们却可清晰听到林易生吼叫,由此可见他虽已是化音之境的修为,控御之力差的却不只是一星半点,远未达到精细入微,无孔不入的地步。” 常风显露噬音六法,本有卖弄之意,却为祝雪念如此贬低,心下大为不悦,又不愿冲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发作。见她不回自己问话,却跟身边的少年说笑不休,怒意无由而生,道:“这位小兄弟既与祝姑娘结伴同行,本以为也是凰羽门出类拔萃的人物,不成想却连修真道鼎鼎大名的碧烟阁也都不知,当真是孤陋寡闻!” 祝雪念俏脸一沉,道:“碧烟阁蛮荒小派,噬音六法更是不入流的功法。我昊哥哥是不屑闻其名,谁能如何?” 她这番话嚣张已极,常风不由得怒气迸发,道:“姑娘这话实在过分,你说碧烟阁不入流也就算了,不过再怎么说噬音六法也是当世九大绝学之一,与贵门的太虚无极道法相比也不遑多让,如此谬言贬抑,未免与实情难符。” 郭昊与祝雪念对视一眼,均觉纳闷。修真之人最看重门户之别,若非有极大怨仇,通常不会羞辱对方门派。祝雪念是见常风轻慢郭昊,气愤不过,才口出藐视碧烟阁之语,不料常风压根不曾在意此事,倒似乎对自身所学噬音六法更为维护。 想到周希闵如今就对方手中,郭昊不愿再虚费唇舌,直言道:“碧烟阁勾结朝廷,抓了许多同道中人,究竟有何yīn谋?”在他想来,仅凭常风一人之力,朝廷断不会与之沆瀣一气,十之八九是碧烟阁在其身后撑腰,行此恶事。 出人意料的是,常风并未出言反驳,道:“我三十年苦修,噬音六法方有今日成就,想不到却被祝姑娘贬低至厮,委实心下不甘。不如就请这位凰羽门的小兄弟赐教几手,好教我知道噬音六法确是不过尔尔,徒有虚名,在风止门的太虚无极道法绝学面前不堪一击吧!”说罢短笛握在手中,就yù动手。 祝雪念愈发诧异,寻思道:“此人自称碧烟阁弟子,却口口声声只说噬音六法如何加何,对辱及自家门户之语置若罔闻,究竟是何原因?”正思索间,见郭昊迈上一步,却是要上前迎战。祝雪念急忙拦住,道:“区区噬音六法,没什么了不起的。昊哥哥你先在这里,看我破他法术。” 郭昊知道她是替自己着想,道:“小念,你身上寒气仍在,不可以妄用灵力,这人还是由我应付好些。” 祝雪念本想再劝,但见他心意已决,情知拦他不住,叫了一声:“昊哥哥,这个给你。”抽出仙冥神剑,放在他手中,忽然娇躯往前一凑,附着他耳垂低语了几句。郭昊听完,未即明白她话中之意,直到祝雪念怕他记不牢靠,又再重复了一遍。郭昊不禁大惊失色道:“小念,你教我的是......,这秘要太过要紧,未得师长允准,我不能听,更不敢用!” 原来祝雪念忧心他根基太浅,若仅凭现有修行跟常风放对势无幸理。她向来任xìng大胆,竞抛开严禁私授技艺的门规不顾,传了郭昊几句太虚无极道法中的剑诀。她对郭昊悟xìng知之甚稔,是以挑的都是些不甚高深的剑诀,只消有灵力根基,在心里再稍加推演,便即可用。 见郭昊一脸惶恐,祝雪念嫣然一笑道:“我才不管那些老糊涂怎么想,反正你是凰羽门弟子,自然要用本门道法对敌。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被人欺负么?” 两人说个没完没了,常风早感不耐,催促道:“小兄弟如果心中没底的话,大可放弃,常某自不会强人所难。”言下之意是讥讽郭昊未战先怯,磨磨蹭蹭的不敢上前。 祝雪念心道:“我新教的剑诀虽然简单,昊哥哥也未必很快就能领悟,须得多拖延些时刻才是。”说道:“你这人好没脑子,这里是鸾城之中,喧哗之地,你是想要成千上万的人亲眼观赏你二人在此斗法吗?。” 修道之人讲究超脱世外,不涉凡俗,行事大都隐密异常,因此确是很少有人在大厅广众之下相约斗法。被祝雪念抢白一阵,常风自觉无理,青着脸道:“姑娘所言甚是,此事确是我思虑欠周。这样好了,出城向西有一个十里坡,地势偏僻,左近也无人家,我们就去那里可好?” 祝雪念本只是想多说几句废话,拖延时辰,不料常风自恃修行,全未将二人放在眼中,竟然要出城比试。 第166章 惊天jiān谋 祝雪念不禁心中一亮,忖道:“我正愁在城中颇多顾忌,无法置他死地,没想到这人倒嫌命长,竟然自寻死路。”深怕其再行反悔,故意挤兑说道:“虽然你极有可能在十里坡布下埋伏,专等我们入瓮,但我和昊哥哥身为凰羽门传人,有何惧哉?你在前引路就是,昊哥哥和我从后跟随。免得你为求取胜,不择手段,背后对我们下黑手。” 常风果然受激,怒道:“胡说,常某自居正道,光明坦dàng,岂是这等卑鄙之人!”暗暗发狠:“小丫头嘴巴歹dú,屡屡轻视你常大爷,待会宰了这小子后,看大爷如何摆布你!”原来他眼见祝雪念姿客绝美,早起了恶dú心思,也是顾忌城中人多眼杂,放不开手脚,遂才想出个城斗法之计。说罢,他手中短笛攸然涨大,跃起踏上,就要御空出城,却又停了下来。 祝雪念以为他忽然改了主意,不禁暗呼可惜。却见常风手腕一抖,两颗奇形兵器脱手而出,正中林易生辛巧二人喉头,霎时间鲜血飞溅,夫妻死于非命。常风随即御空而起,向西飞去。他知郭昊二人是风止门弟子,既已约定相斗,绝不会做出私自溜走那种丑事,因此放心在前引路。 郭昊祝雪念已打算放过这夫fù二人,不料最后还是遭了dú手,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脸上不忍之色。祝雪念道:“昊哥哥,咱们跟去宰了这姓常的,也算为他们报仇。”祭起仙冥神剑,二人携手往城外飞去。 身在半空,夜风扑面,带着分幽冷。郭昊赫然发见,偌大的大周都城之中,处处灯火辉煌,人声喧嚣。大街之上,悬灯挂彩,五色淋漓,说不尽的繁华似锦,似刚才那种静寂无人的小巷实在少之又少。繁华如此,刚才抑郁的心情也冲淡了不少。 十里行程,转眼即到,当二人落下的时候,常风业已站在当地等候。郭昊忍不住质问道:“林易生二人为你诸多效力,你为何要狠心加害?” 常风嘿嘿冷笑一声,说道:“他们刚刚把我的事都跟你们说了,此举形同背叛,我焉能留他?肯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已是大发慈悲。否则我催动他二人体内的噬心断肠蛊发作,五脏受蛊虫咀嚼,那才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噬心断肠蛊?”祝雪念险些失声惊呼,她虽不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巫蛊之术盛于苗疆,素以凶dú狠恶流传于世,最是歹dú无比。心中瞬间恍然,想道:“刚才他未能将林易生吼叫全数化去,并非是境界不到,而是因为在分心驱驭其体内的蛊虫。怪不得林易生举止怪异,自伤皮ròu。”心下隐忧暗生:“若然如此,昊哥哥可不是他敌手。”说道:“你身为碧烟阁弟子,为何身藏这等歹dú之物?” 十里坡林木葱茏,连野兔都不见一只,实是荒僻已极。常风自恃噬音六法已臻至极高境界,从没想过小小年纪的郭昊祝雪念能有机会胜过自己,遂 毫无顾忌地道:“什么狗屁碧烟阁?全是自诩名门正派,其实就是些为了些许小事,便可不择手段的对付自己人沽名钓誉之徒!” 郭昊吃了一惊,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着他道:“你身受师门重恩,学了一身本领,却如何能侮蔑本门?出此大逆不道,忘恩负义之语?” 祝雪念却已猜到其中原因,哼道:“原来是碧烟阁的弃徒,被逐出师门的无能之辈。怪不得甘做朝廷走狗,听奉昏君jiān臣驱使。” “昏君糊涂无道,若非恩师另有大计,常某焉能受他指使?”常风仿佛受到极大侮辱,怒道。 “你已悖出碧烟阁,又哪里又来的师父?”祝雪念刚说完,忽然想明白了什么,道:“怪不得,原来你又投到了别派门下。” 常风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口,心中一慌,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他神色古怪,祝雪念不依不饶道:“你师父有何大计?能使得你不顾体面,侍奉昏君。” 常风愈显惊慌,道:“哪有此事?我一时口误而已,你不要凭空揣测,多做他想。” 只是他越是如此,祝雪念疑心越重,思忖片刻,心中明光忽闪,笃定一笑道:“原来如此,,你口中所谓的大计,必是指此次大肆抓捕修道中人之事。” 陡闻此言,常风如遭雷击,道:“你......如何能猜到?”猛然醒悟她语中有诈,却是为时已晚,他反问这一句已然坐实祝雪念推断无误。她转头冲着郭昊道:“昊哥哥,我说这次朝廷为何会突然抓捕修道中人,原来是那皇帝糊涂透顶,受人挑拨,中了jiān人诡计。” “上次洪远生办事不利,师父便往他身上种下“脑蛊”,活生生的被食尽脑髓而死。这次我竟然不小心泄露了他谋划已久的大事,所犯过错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传回师父耳中,遭遇必定更惨。”想到此处常风端的是不寒而栗。可是他转念一想,凭着自身修为,今晚定可教郭昊二人无法生离此地,又何须如此担惊受怕?念及于此,方才稍稍释怀,yīn恻恻的一阵大笑,道:“就算你们知道了又如何?不错,恩师他老人家哄那个昏庸皇帝说只要从七大名门各擒七名道行有成的高手,凑足四九之数,以这些人的ròu身炼制成丹,服用之后,可夺天地造化,寿逾千年,长生不老。” “胡说!”郭昊开口怒斥。他修行不深,但也知长生不老之说纯属子虚乌有,全不可信,遑论还要以人体ròu身作为炼丹之材,更是惨无人xìng。 常风恍若未闻,续道:“连你都明白的事情,可笑那昏君竟信以为真,立下决心要办成此事。不过他还算没蠢到家,情知若做成了此事,势必与七大派结为死仇,那是他也万分顾忌的,是以并未大张旗鼓的降旨拿人,而是令七大派附近的各州府在暗中进行,切勿走漏风声。” 郭昊心道:“此人说法与庞晃颇为相似。”问道:“可今日我们在街上看到,那十三皇子带人押着关有修道中人的囚车大摇大摆的进城,为何全然没有遮掩之意?” 常风已决意杀人灭口,便也没打算隐瞒,满脸不屑说道:“你说赵恒那个蠢货,他也不过是师父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皇帝老儿主张暗中行事,将所有人蒙在鼓里,这可并不是师父本意,于是便将此事透露给了远在永陵的赵恒知道,只是略过了密旨之事未提。师父早知此人无才无能,却又好大喜功。好在他也真不负所望,抓了六名炉火峰的人来。最为要紧的是不出所料,他果真把他老子敢做而不敢说的事闹的天下皆知。这样一来,那些丢了门人弟子的门派自然把帐都记在朝廷头上。到时七大名门同仇敌忾,联手报复,最好能杀进京城,剿灭赵氏皇族!”他声音渐渐拔高,越说越是兴奋,仿佛做成了一件极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第167章 以弱敌强 郭昊祝雪念没想到这其中竟藏有这等惊天jiān谋,直听得悚然心惊。郭昊道:“你们处心积虑,挑拨朝廷与各大派相斗,究竟是何居心?” “师父学究天人,谋策万里,有些事就算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常风故作高深道。 “装模作样,直接说你不知不就行了。” 祝雪念轻蔑道。 常风面上一红,心想:“这小姑娘虽然生得美貌,但她所知道的事与我有xìng命之忧,却也留不得了。”哼了一声,道:“闲话少说,你们若还有疑问的话,先打败了我再说吧。” 郭昊接过祝雪念递来的仙冥神剑,就听她低声道:“昊哥哥,先前我估算有误,此人道行其实是极高的,正面对敌的话,恐怕我也不是对手。” 郭昊心中微凛,道:“那该如何是好?” 刚才说话之际,祝雪念便已想到对策,说道:“说不得咱们只能以智取胜。待会动手之际,你悄悄把他引来这边,眼下夜色昏暗,我乘其不意给他致命一击,料想不致失手。”说着将铁杵抓在手中,心想:“这件奇异兵器乌漆墨黑,光芒不显,却极是犀利,绝对是暗中偷袭的不二之选。”她虽然出身凰羽门,但从十岁时起便把自己关在百花小筑,少与外界接触,是以名门正派那一套光明正大的做法,与她全不相干,反倒是郭昊对此颇为在意,略感为难道:“暗箭伤人,不是君子所为。” 祝雪念道:“昊哥哥,你不要忘了,此人心术不正,身上怀有噬心断肠蛊这种巨dú之物。倘使一会他放出dú物,你我都将死的惨不堪言。” 郭昊攸地想起林易生死前自己抓破胸前血ròu,如中疯魔的凄惨情状,不由得打了寒颤,便不再固执,道:我明白了,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这就对了。”祝雪念面上露出关切之色,道:“噬音六法无影无形,防不胜防,你一定要全力抢占先手,尽量不要给他出手的机会,省的被他所伤。”她对噬音六法也是只闻其名,究竟如何攻击伤人却是不甚了然,因此只能提醒郭昊这么多。 郭昊“嗯”了一声,提着仙冥神剑,与常风迎面而立,虽为敌对,却也不失礼数,一抱拳道:“凰羽门郭昊请教。” 常风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才说了一声:“请吧。”话音刚落,郭昊身形化为一道残影,猝然而动。 常风刚要把短笛放在唇前,便见仙冥神剑挟着煌煌之威,迎面斩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小子来的好快!”纵身急退。 郭昊牢记祝雪念刚才的话,倾尽全力,步步紧逼,幻斗移星步展开,辗转挪移,顷刻而至。由于快到极致,常风只觉出身前残影幢幢,竟分不清哪一个是郭昊真身,心中一阵慌乱。 幻斗七星步前三层的功法浅显易学,流传甚广,算不得高深法门,但在天脉灵力催动下使出,竟是大有变化。但郭昊此前并未见过别人施展,是以这一点他自己也是懵然不知,却是一旁的祝雪念看出了蹊跷,心想:“北斗星宫的功法最初几层并无攻击之能,向来只被看做保命的法门,怎地在昊哥哥使来,却有一种迅若惊雷,一往无前的气势?”忽听郭昊大喝一声:“六合yīn阳,分心化影!”正是她所传太虚无极道法中的剑诀,名为六合分心剑诀,修行到处,可一剑化六,齐刺敌手,奈何郭昊境界不足,加之初学乍用略显生疏,祭出的六道剑气当中,倒有五道为虚影。 经过初始时的慌乱,常风渐渐稳定心神,很快察觉出当中那柄锋芒最盛的,必是真正的仙冥神剑无疑。被情势所迫,他无法吹响笛音,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了反击之能,曲右手中指在短笛上轻轻一弹,一声铮鸣,宛若金石jiāo击,无形音浪瞬间迸发开来。 郭昊耳中顿时“嗡”的一震,疾刺而进的仙冥神剑仿佛撞中了一堵障壁,被反弹退后。常风趁机短笛一横,吐气吹奏起来。 明明声息杳无,郭昊却感锐风袭体,寒毛直竖,祝雪念所传第二式剑诀应手而出。但见缕缕紫气缠绕剑锋,郭昊连连挥舞劈斩,茫茫紫气化为戮命之刃,源源飞shè。 常风心中冷笑:“区区末技,也好意思在噬音六法面前卖弄!”他蓄足劲气,按在短笛上的左手无名,右手食指同时放开,在其身前,一个巨大龙卷顷刻汇聚,疯狂旋动,一时间风声大作,沙飞石走,其间竟有无数刀光虚影随风疾转,尖利之音在这暗夜之中几与鬼哭狼嗥相似。竟是将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气息流动转为有形之物,助其冲杀。 仙冥神剑发出的紫色剑气尽被风卷所阻,瞬即湮灭,竟不能稍作拦阻,郭昊心念电闪:“小念教我的剑诀确是高明,但我限于资质悟xìng,其威力短时内无法显现。”当此之际,哪容他分神思索,何况常风修为原就强出甚多,立时察觉他出剑照比刚才有所减缓,心知机不可失,吹奏骤然急促,风卷中数道刀影破空飞出。 “昊哥哥小心!”郭昊耳边忽然传来祝羽漫惊声疾呼,终究迟了一步,噗地一声,郭昊左臂被风刃划破,鲜血横流。郭昊慌忙抽身闪让,仙冥神剑放出霍霍神芒,方才化解后面连续数击。祝雪念冲上前来,嗔怪道:“昊哥哥,你怎么不听我话?把他引向这边。”情急之下忘记了掩饰,尽被常风听了去。 常风并非少智之辈,焉能听不出她话外有音。不过他已然看出郭昊尽管修行尚可,运用却极为生涩,便以为他是受年龄所限,纵使太虚剑诀威力极大,却施展不出其中万一,而祝雪念至多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更是不足为虑,心中轻视之心更盛,讥讽道:“原来祝姑娘早想着要谋害常某,可惜天不从人愿,凭你们两个区区少年,谅也无此本事。” 祝雪念取出丝帕,给郭昊包扎了伤处,见仍有血水渗出,心有余悸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若还敢不听我话,便再不理你了。” 郭昊眉头微皱,只觉疼痛异常,心知创口定然不浅,不想祝雪念为此担忧,道:“擦破点皮而已,没甚大碍。”祝雪念不依道:“这人yīn险的很,什么jiān计都使得出来。你若粗心大意,没准就着了他的道。”郭昊心中一暖,道:“我记下了,定会小心的。”持剑在手,重行上前,只听祝雪念说道:“常风,你刚才的汇气成旋,凝风聚刃的法术很是厉害。不过你要知道,我昊哥哥入门才刚刚两年,连本的太虚无极道法都未曾修练。就算这样,你倾尽全力,也只能伤他一点皮ròu而已,看来你大肆吹嘘的什么噬音法位列当世八大法门之一的话,根本是全不符实。” 第168章 御剑凌虚 暗袭之计已被常风洞悉,便不可再用,想到常风先前提及噬音六法之时颇为激动,于是祝雪念故技重施,再次贬低,意图动摇其心。 常风当年轻急冒进,急于求成,未经师长允准,便私下偷学了噬音六法,不料事情被碧烟阁长辈发觉,便yù施与严惩,要废去他一身修行,充作杂役。常风不愿多年苦功废于一旦,在关押期间,竟突施辣手,杀死三名看守自己的同门师弟,破门而出。然而那三人道行亦都不弱,临死反扑,常风也是身受重伤,幸而逃出天籁谷后遇到一位道人,方才挽回一命。 从此以后,常风对碧烟阁一脉怀恨在心,修炼更是刻下苦功,发誓有朝一日定要重回旧地,以噬音六法杀得当年那些有眼无珠的老东西片甲不留,尸骨无存,方能解心头之恨。而实情也如他所愿,这些年下来,他在噬音六法上的成就,确是非同小可。他现今的恩师,也就是当年救了他xìng命的倚真道人也是赞赏有加,声称照此下去,最多再需六十年,常风当可与碧烟阁当代谷主慕容妙幽并驾齐驱。常风原本就心高气傲,再经倚真道人如此褒奖,更是意气风发,盛气凌人,就算身份尊贵如赵恒,也要让他几分。 然而常风此人心胸偏狭,一直引以为傲的功法,被眼前的小丫头接二连三的讥讽,谤低的连一个初入道门的毛头小子也都不如,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小丫头尽呈口舌之利,好生可恶。你既然看不起我的道法,就先宰了这个臭小子让你瞧瞧!”足下发力,腾空而起,短笛伸长三丈有余,变得和一根长棍相似,照准郭昊头颅顶心,居高下击。心中恨极,放弃了最为擅长的噬音六法,采取近身攻敌,yù图以最直接最残忍的方法杀死郭昊,以报被辱之恨。 郭昊早已想过若继续施以祝雪念所授剑诀,断然无法与常风相抗,眼下只能显出天脉法术放手一搏。眼见短笛化棍,势挟劲风,着实威猛无匹。郭昊不闪不避,天脉灵力喷薄而出,灌注于仙冥神剑之中。奇变陡生,只见剑身剧烈一颤,竟是大异寻常,紧接着黑气四溢,乌芒闪烁,未等郭昊催动剑诀,猛然间呼啸如神龙,扭动几下,竟给它强行挣脱掌控,自行向此时只能称作长棍的常风法宝shè去。 郭昊一头雾水,不知这宝物如何发了疯一般,自主攻敌。祝雪念却是又惊又喜,欢呼道:“昊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凌空御剑之术?怎么从没跟我说?”想起日间郭昊曾使飞在半空瓦片突然改变方向之事,心道:“昊哥哥所修功法还真是神奇!” 就听当的一声大响,仙冥神剑与长棍撞击一处,神剑啸音更盛,宛若金戈铁马,狂猛浩dàng,散发出的乌芒更是漆黑如墨,震dàng不休,仿佛被困深渊的魔龙,急yù破笼而出一般。 常风虎口巨震,陡觉一股大力沛然莫可与匹,轰然而至,直冲得他胸口发闷,忍不住倒退一步。手中法宝呜呜哀鸣,似乎受创不轻,缩回原来大小。凝目细看,只见短笛端处现出一条细细裂纹,不禁吃惊更甚。 别人不明端的,他却深知这件法宝乃是取自西域大沙漠中生几千年的金刚木淬炼而成,由于质地细密,最是坚硬无比,不料只与对方法器一次正面相击,便留下如此创痕。常风修行虽高,见识却不如赵恒,未能看出郭昊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以能突然抢得先机,其实是占了神兵之力,只道他先前故意示弱,为的就是出其不意,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当下又惊又怒,又是痛惜,暴喝一声:“小子该死!”法诀运转,再次催动法宝,却忽听喀呲一声脆响,那短笛已然从中断裂,分为两截。常风如遭雷击,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法宝炼制之时,融入自身精血,便可气血相连,驱使运用时更加的得心应手。不过却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法宝一旦受创或被毁,主人也必会遭受极大反噬,身受重伤甚至殒命。因此大多修道之人出于谨慎,若然修行不够,轻易不会选用此法,譬如陆元放,就是在太虚无极道法达于上虚境界之后,才舍弃原来的法器不用,重新祭炼出的仙剑碧落。但凡事不可从一而论,这世上多有心高气傲之人,全然无此顾忌,宁可凭增风险,也要炼出更具灵xìng的法宝,常风便是其中一位。因此短笛为仙冥神剑所毁,他自身立受重创。 就在方才这片刻之间,郭昊赫然发觉,仙冥神剑虽与自己相距丈余,但彼此之间似乎仍存感应,疑惑登生:“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如小念所说,我已掌握了所谓的凌空御剑之术?不管它,且先试一试再说。”无名与中指并起如剑,自左至右轻轻滑动,这是修道中人最常见的御剑指诀,随即心念微动。果然,顿在半空的仙冥神剑向右横移了半尺有余。 郭昊欣喜若狂,正想将此事告知祝雪念,好教她跟着一起欢喜。却就在此时,陡见常风口喷鲜血,旋即身后风声乍起,自己与仙冥神剑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应瞬间消失。郭昊正觉惊讶,一道窈窕身影自身畔掠过,祝雪念的声音传入耳中:“昊哥哥,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 原来她一直密切注视场中变化,只要郭昊稍有不支,便立即上前相助。不料郭昊大发神威,不仅将常风法宝毁去,更致其本人吐血重伤,当此良机,祝雪念哪会有半分犹豫?神念一出,便将仙冥神剑从郭昊cāo控中夺回,随即身随剑走,激shè而出。 常风法宝虽毁,修行未失,短暂惊愕过后,惊觉仙冥神剑风驰电掣般疾刺而至,双掌竖起向上,往中间一合。直到此时,他仍然坚信,祝雪念小小年纪,就算手持神兵利器,也断然无法伤害自己,竟yù以一双ròu掌,强行夹住神剑。 祝雪念一声冷笑,仙冥神剑光华暴涨,宛如燃起腾腾火焰,炽热的光浪席卷如潮,声势之大,似乎可将这一方天地也全都引燃。常风像是风中飘落的枯叶,面对弥天遮地的宏伟剑气,他所有的自大傲气尽被无情摧毁。仙冥神剑摧枯拉朽一般,他双手及臂,顷刻为剑气绞得粉碎,剑锋从胸前钻入,后背透出。 常风嘴巴张了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艰难地道:“太虚无极名不虚传!”倒地而亡。 祝雪念收回仙冥,见郭昊神情略显不愉,道:“我担心他突然放出噬心断肠蛊,不得已才先废去他双臂。昊哥哥,你不会怪我心狠手辣吧?” 第169章 九劫风雷 见祝雪念问起,郭昊轻叹一声,道:“哪有此事?除去此人是再好不过,我本该高兴才是。但终究是一条xìng命,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可怜。”祝雪念却是不在乎常风死活,得知郭昊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登时转忧为喜道:“这就叫做‘恶有恶报’,他杀死林易生夫妻的时候,定没想过自己也将如此下场,更不会如你一般,杀了人,还要假惺惺的装作可怜人家。” 郭昊想了一想,才恍然大悟道:“你是在指摘我口不应心,说一套做一套?”祝雪念嘻嘻一笑道:“昊哥哥真是聪明,一猜就中!” 尽管互为敌对,郭昊和祝雪念也不想常风曝尸荒野,沦为禽兽口中食料,于是在一株槐树下掘地为坑,草草埋葬。回到城中,林易生夫妻的两具尸首倒有些难以处置,毕竟城中不比荒郊野外,无法随处掩埋。 祝雪念道:“昊哥哥,我们先去找一处官府衙门,然后将尸首放在门口便好。那些庸官断案糊涂,但料理两具无主尸首应该难不住他们。”郭昊心道只有如此,遂依言而行,待一切办理妥当,已是鼓打三更。 一日之间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二人都毫无倦意,祝雪念道:“周希闵十之八九是在那座国师府中,咱们不如即刻赶往府中寻人,若然等到明日,他们发觉常风失踪,不免会提起警惕,多布人手。那时我们再想潜入,便会困难许多。”郭昊亦以为然,于是两人更不迟疑,径向国师府行去。 星光熹微,万籁寂静,喧闹的鸾城在深夜之中也是一片死寂。长街尽头,国师府依然巍峨伫立,气派庄严。 两人沿墙而行,转到一处偏僻的的角落,见院内有松树树冠伸展出墙头,正好便于掩藏,于是跃上高墙,身形迅速隐入松叶之间。郭昊透过枝叶向外望去,隐约可见屋宇连绵,鳞次栉比,回廊画楼,比比皆是,竟是难以望见尽头,忍不住想道:“想不到这里如此的豪华气派!”念及于此,又颇感为难,心道:“这国师府中如此广大,我们如何才能找出周希闵被关押在所在?”却见祝雪念纤手一指,道:“昊哥哥,那里有灯光,我们过去瞧瞧。” 郭昊纵目观看,果然在极远处一栋屋中,确有一缕黄芒,明灭闪烁,可能是相距太远的缘故,自己刚才并未看到。 既知这里是修道之人所居之处,祝雪念便不敢轻易御剑而行,以免曝露声息。两人跃下墙头,认准方向,谨慎前行。但或许是这府中实在广大,房舍又实在太多,走了半晌,竟还是没能抵达灯光的所在,最后竟是连方向也辨别不清起来。 疑惑渐生,不禁加倍在意,只见她一会在花树下驻足片刻,一会又在喷泉旁细目观瞧,也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又行片刻,面前出现一座三层画楼,巍巍峨峨,最高处的匾额上书写着“天璇楼”三个烫金大字。郭昊讶然说道:“这楼我方才明明见过,怎么此处又有一座?啊不对!楼虽一样,中间那个字却不相同。这里是‘天璇楼,刚刚的却是‘天枢楼’。”那个“璇”字和“枢”字他本不认得,是后来修行幻斗移星步时祝九渊所教。 祝雪念豁然明了,得意地道:“果然如我所料,是天罡步斗的格局。此间的主人精擅这等法阵,能为不可小觑。” 郭昊道:“天璇、天枢,难道也与北斗七星有所关连?可惜幻斗移星步法我只是初学,不然或许也能看出一些门道。”言下颇有惋惜之意。 祝雪念心中一动,想道:“昊哥哥一直谨守门规,不肯修行太虚道法,就算之前我教他几式最为平常不过的剑诀对抗常风,他也是大惊小怪,着意推搪,若非险境所迫,想来也绝对是不肯用的,实在是固执得紧。”忽然奇念陡生:“咦!我何不趁此机会,不知不觉间移花接木,将九风劫雷正法教他?” 世传凡人修仙,当历九重雷劫不死,方能蜕却凡壳,羽化飞升,九劫风雷正法据此为名,记载于太虚无极道法当中。据传当年降服妖兽炎亓之时,时任掌门邱常在曾合凰羽门七位长老之力共施此法,莫大法力与仙剑神器相辅相成,原本分布四散的雷电竟然汇聚成七七四十九颗硕大雷球,星雨一般坠向炎亓,一时间风云齐变,山川崩碎,引出前所未有的天地异象。尽管妖兽ròu身实在太过强横,未能因此殒命,却也是元气大伤,妖力受损,九劫风雷正法从此名动天下。 只因这法诀太过要紧,乃凰羽门最强绝学之一,为防泄露于外,历代掌门对于传人可谓是千斟万酌,若非经过重重历练,绝对的忠心耿耿之人,一律不予传授。是以如今算起来,除开几位长老名宿之外,年青一代弟子中,能有幸习得九劫风雷正法的人不超过两掌之数,连赵活虎都不在此列,郭昊就更不用提。 祝雪念心知九劫风雷正法是以至强法力勾动天象,从而积聚无尽雷云,释放雷霆电雨的法门。她自身尚且因修行不足而只能勉力施用,郭昊自然无法即刻学成。于是打算将之与国师府的星辰布列混为一谈,让郭昊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记住口诀要旨,以及法器如何运用。日后再慢慢熟练不迟。 她想到如此妙法,不禁心花怒放,为免郭昊起疑,强忍住笑意说道:“不错,整个国师府确是以北斗七星为阵枢,辅以诸天一百零八颗星辰为布局的一座迷幻法阵。说的浅显些,与昊哥哥所学幻踪七星步法其实是一理相通,都是用来迷惑人的,只是高明了许多而已。”心道:“风姨说太虚无极道法修行到了太虚六层境界,以一人之力便可释放一百零八颗雷球,端的是神威惊天,正与天罡步斗的星辰方位数目相同,可谓巧合。”她尽可能不被郭昊察觉端倪,以免他知情之后不肯习练。也正是因为两项法门均合一百零八之数,才有了牵强附会的可能。 郭昊哪里知道她是有意将两件全不相干的事扯为一谈,登时信以为真,道:“竟然如此繁琐!我所知幻斗移星步法只涵盖了七星方位,还未听过有这样说法。” 祝雪念道:“你所学七星步法看似玄妙,细论起来却只是北斗星宫打根基的法门而已,除了逃避躲闪,无甚用处,而且若遇见真正高手的话,连这点用处也都没了。昊哥哥,你想没想过再进一步,领悟更高境界的身法?” 郭昊以为她是指自身所学幻斗移星的步法而言,说道:“当年于红俏姐姐说过,幻斗移星自第四层而后,均是北斗星宫极为要紧的功法,不能传授旁人。” 祝雪念不知于红俏是何来历,但听名字也知是个女子,小嘴一撇道:“这个女人还真是小气!”郭昊道:“别这么说,其实于姐姐对我是非常好的。” 第170章 天罡迷局 祝雪念不知是于红俏不愿别人阿姨姑姑的叫她,郭昊才不得不以姐姐相称,更显不悦,哼道:“似这种不入流的法门,确也只有那些小门小派才会敝帚自珍,视若重宝,我们还看不上呢。昊哥哥,你只要要将这座国师府个格局记忆于心,假以时日,参悟透彻,便如同掌握了一项更加高明百倍的幻影易形之法,哪里还用别人来教?”心中却想:“等昊哥哥学会了九劫风雷正法,遇到敌手时只消一个天雷放出去便是,所向披靡,哪里还用东躲西藏?”发泄几句,又道:“这下面遮掩太多,无法看的真切,咱们去上头瞧瞧。”握住郭昊手掌,两人轻飘飘的腾空而起。 此间主人布下如此阵势,十之八九是针对修真之人而设,为了防备有人御空飞走,半空之中很有可能另有禁制。小心起见,祝雪念并未直奔顶层,而是落脚在画楼二层的滴水檐上。 刚才郭昊未及开口,便被她拉了上来,此时才得空说道:“咱们还有急事待办,修行的事不如以后再说。” 眼下祝雪念心中,能够提升郭昊修行重于一切,至于救周希闵的事反倒不那么要紧,又不想被郭昊知悉自己心思,于是随口扯谎道:“现下我们身陷局中,不得而出。唯一的办法就是居高览下,俯瞰全局,方有可能寻出出路。参悟幻形之法,只是附带的事而已。” 郭昊一听原来如此,便不再反对,可是想到此时已时近四更,时辰紧迫,不由得隐忧暗生,也不知今晚还能不能救周希闵出来?正自思忖,忽听祝雪念“哎呀”一声低呼,忙问道:“怎么了?” 祝雪念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昊哥哥,这里的布置方位我已帮你记下,回头再跟你说。咱们还是先去救人吧。”拉着郭昊跃回地面。原来她百密一疏,竟然忘记了此时天色昏暗,有星无月。虽然修真之人目力异于常人,但国师府占地实在广阔,哪里看得清什么建造布局?不过这到正合她心意,只须直接给郭昊九劫正法的口诀便好,省得他见过了真正的天罡步斗,再修炼本门至高法诀时,若是发觉两者间根本源出不同,大相迥异,难免不会起疑。 郭昊不禁又惊又佩,自己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祝雪念却已牢记于心,浑不知她指的却是九劫风雷正法而言,与天罡步斗殊无半点干系,由衷赞道:“小念,你真是聪明!”祝雪念坦然受之,道:“那是。” 风恨昔不仅道行深湛,纵使狂傲如陆元放也要顾忌三分,而其对于各门各派的奇门法阵也多有涉猎。祝雪念聪慧颖悟,两人几年来长居百花小筑,耳濡目染,对此道也是极为精通。如今天罡步斗的格局已被她看穿,便已留难她不得。郭昊跟随在后,只见她忽而左折,忽而右转,忽而斜行,忽而直走,有时明明走前许远,却还要退后数步,似在做无用功夫一般。郭昊知她这么做必有道理,未敢出言打断。似这般兜兜转转,曲折连环,当二人钻过两道门户,翻越三堵矮墙,穿过一条长廊,最后拨开一片花丛走出来时,面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广场正中,又一座一般模样,挂着“天玑楼”横匾的画楼现于眼前。 祝雪念道:“七星当中,天玑处于枢纽之位,最为紧要,有首尾衔接,前后呼应之说。按常理而言,那些被抓的修道之人理应就在其中。”郭昊大喜道:“那我们快些进去,救人出来!”祝雪念伸手相拦,道:“昊哥哥且慢。这已是老皇历了,几十年前,东海出了一位奇人,精通机关易数,此人脾xìng怪异,常说‘前人庸碌无能,固步自封,一直沿用旧法,实令人深恶痛绝。’竟然以七星为根本,再出机杼,推陈出新,加入了一百零八个方位,开创出一套全然不同以往的七星阵势之学,便是这座天罡步斗阵了。照此推断,周希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他们应该是关在玉衡楼才对。” 郭昊暗暗惊叹,自己当年只为了记住准确的七星方位也都费时良久,这位奇人却能推翻固有之法,重新排列阵势,世之奇人当真无所不能。 祝雪念仔细打量了一番,指着西边方向道:“从此处穿过去。” 郭昊见她所指之处是一排古松,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不仅树冠高耸,粗壮的树干也都挨挤在了一处,形成一堵墙壁一般,几无缝隙,就算祝雪念身形窈窕,也根本无法从中穿过。不禁一怔,道:“这如何过得去?”祝雪念则不无得意道:“跟着我就是了。”当先迈步,来到树墙近前,朝着居中一棵松树,有恃无恐的继续迈步向前。 郭昊吃了一惊,心想这样一来小漫还不撞得头破血流,正犹豫着是否该出声阻止,异状陡生,祝雪念一只玉足已然探入树干,竟然毫无滞碍,随即半边也身子也没入其中,消失不见,另半边身子却还留在外面,情形诡异至极,就听她娇脆如银铃的声音说道:“昊哥哥,你发什么呆呢?还不过来?”郭昊虽然心怀诧异,但还是紧走两步,随后跟入。 眨眼之间,所有画楼屋宇全都不见,到处混沌不明,虽不觉黑暗,但双眼却似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一半,无法视物。最为要命的是,四下杳无声息,一片死寂,竟不知祝雪念此时身在何处。这国师府中谜团重重,郭昊深恐她遭遇不测,心头一慌,叫道:“小念,你在哪里?”陡觉掌心一软,一只柔软温润的小手伸了过来,与自己握在了一起,原来祝雪念就站在身边。郭昊立刻将他小手攥紧,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觉出他掌心冰凉,呼吸微促,祝雪念道:“昊哥哥,你是在担心我么?”语气颇为欢喜。郭昊实话实说道:“这里昏天暗地的,你突然之间没了踪影,可不知我有多急!” 祝雪念心中一暖,道:“早料到你找不见我,我便躲在一旁故意不言语,就想看你着慌的样子。”郭昊道:“真是孩子脾气,今后不许胡闹。”目光转了一圈,四下仍是一团迷茫,伸手不见五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按正常路数去往玉衡楼的话,尚须从天权楼经过,极耗时辰。为图方便,我便选了一条近路,只是人家当然不会让我们轻易得逞,于是在天罡步斗的格局之中早就另做了一番手脚,就是想要我们变成盲人一般,无法窥见出路。”祝雪念语气轻松,听不出有分毫忧虑,似乎是早已料到此事,接着问道:“昊哥哥,你听过蜃这种怪物么?” 第171章 辟邪符 郭昊不知祝雪念缘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摇了摇头,旋即想到她根本看不见自己,刚要加说一句“没有”,祝雪念却己从手腕微晃猜出他动作,接口道:“是一种形似蛟的怪兽,本事奇异,口中吐气,能幻化成名种亭台楼阁,花树人物,也就是所谓的海市蜃楼。籍以吸引燕鸟飞来,捕猎为食。” 郭昊颇觉新奇,道:“难道说我们之前看到的那排松树也是这怪兽弄出来的?因此我们才能不受丝毫阻碍,从容走进了树干里面。”祝雪念语气不屑道:“这种异兽极其稀有,就算这座国师府格局宏大,谅他们也没本事抓来真正的蜃兽镇守于此。多半是不知从何处得到蜃兽体脂,制成蜡烛点燃,才会生出这虚幻的景致。只要我们能找出蜡烛所在,将之熄灭,这满眼的迷雾自然消除。” 听她言之凿凿,似是胸有成竹,郭昊信心大增道:“小念,看来你早就发觉了此间有此迷障,接下来该怎么做?”祝雪念没有说话,手中却多了一物。混沌之中,郭昊眼前一亮,竟看清了她手中捏着的一样长条形物事,色泽金黄,轻薄柔软,似纸非纸,刻满奇异图文,心知这是一张符咒,讶然说道:“我曾遇见过几名三台宗的恶人,也是主修符之学,可你这张看起来与他们却是大不相同。 符金光闪烁,映得祝雪念玉也似的手指仿佛透明一般,她道:“这道辟邪索幽符是陆师叔给的,功用特异,有追索之能,隐匿无影的邪蔽之气在它面前无所遁形。” 郭昊并不知道,寻常符威能有限,一般不为名门正派所看重。只是凰羽门出了陆元放这么一个怪人,自打见过朱钟的符之术后,突发奇想,认为这门法术很是有趣,对自己哄骗美女的宏图大业极有助益,于是炼制了许多。他对祝雪念疼爱有加,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先可着她来,拣选了一些威能不凡的教赵活虎送去百花小筑。这些东西平凡无奇,但只要咒语一出,却是既可放出飞虹焰火,又能shè出冰花雪雨,林林总总花样百出,对于祝雪念这个小女孩来说,当然十分喜欢。又因纸质纤薄,不占地方,便总是带一些在身边,寂寞无聊时甩出去几张,增加玩趣,不想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祝雪念秀手轻扬,辟邪索幽符腾空而起,直到升至三丈高处方才停住。祝雪念念力微动,顿时金光暴涨,灿烂辉煌,尽管远处仍处在迷雾之中,十丈方圆内却是一片通亮。郭昊定睛观看,果然左前方二十步开外,有一根昏黄烛火摇摇曳曳。正要抢步上前,祝雪念拽住他手道:“昊哥哥,不劳你亲自动手,我们就呆在这看烟花吧。”俏脸微扬,望向半空。 郭昊微微一怔,忽然嘭的一声,辟邪索幽符竟然zhà裂开来,不知有多少道金色流光四散崩碎,飞shè半空,当真如烟花一般绚烂,而其中最大最亮那道火光更是激烈如虹,电闪飞驰一般飞出远shè,眨眼间已将远处的蜡烛焰头削断斩灭。 景致突变,竟好似有人以芭蕉神扇轻轻挥过一般,茫茫迷雾顷刻消散一空,而因辟邪索幽符zhà裂升起的火花亦在同一时刻湮灭不见。天清目明,夜晚依旧,竟好像什么也未发生过一般。 郭昊又惊又喜,赞叹道:“师父手段好生了得,竟制得出如此好看,又威力极大的符咒!” 祝雪念得意洋洋的道:“那是当然,不过最要紧的还是我运用得法,不然昊哥哥你哪有机会欣赏如此美景?”眼见幻境已破,又道:“昊哥哥,那里就是‘玉衡殿’了。” 与之前所见不同,这座玉衡殿名称已改,规模亦是不同。殿顶琉璃覆盖,白玉铺成的阶梯直通中门,两只狮身龙首形状的异兽分立左右,张牙舞爪,硕口大张,分外狰狞,在夜色中泛出幽幽光芒,竟是以玉石雕成。 若非对祝雪念坚信不疑,郭昊怎么也不相信这样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竟是用来做关人之用的。略感疑惑道:“虽然修道之人喜好清静,但既然抓来这许多要紧人物都关在这里,理当守卫森严才是,怎地此处连一个人影也都不见?” 祝雪念道:“多半是那个什么劳什子国师自大骄狂,以为仅凭这一个天罡步斗困局就可以阻挡住任何人了,当真是愚人浅见。” 拾阶而上,郭昊走到上前去,双掌推了推门户,却是纹丝不动,又再加大力气,依旧是稳如磐石。心知有异,细加察看,才发觉触手光滑冷硬,竟是由石块打磨而成,因为表面涂了红漆,这才看不出来。 再看殿墙上并无窗户等其它入口,祝雪念道:“这门上设有机关,多半是在这两只玉石兽身上。”伸手到了左边那只玉兽口中,果然摸到一样圆环似的物事,左旋右转全都无济于事,向后一拉,但听嘎吱吱锐响声刺耳不绝,石门果然左右分开,不料与此同时,警铃之声忽然大作,响彻夜空。 祝雪念心中一惊:“怪不得无人把守,原来用来开门与触发警铃的是同一个机括,只要门被打开,铃声也必响无疑。”当此之际,不容犹疑,拉起郭昊便往玉衡殿内冲去。哪知方才迈过门槛不过几步,身后刺耳声响又起,石门再度合拢。 仅有的几点星光也都隐去,殿内顿时昏黑如墨,一股压抑至极的气息充斥其间。黑暗中突然有人道:“能够解开天罡步斗的奇局,深入玉衡殿腹地,两个小崽子果然不负凰羽门正道第一大派的声名。”语气恶dú,竟似怨恨极深。 祝雪念花容变色,道:“常风!原来你还没死?”郭昊也是目瞪口呆,他明明亲眼看见常风被仙冥神剑洞穿胸口,死于非命,又亲手将其尸身埋葬。但黑暗中这人声音虽稍显沙哑,语气与常风却是绝无二致,若不细辨,根本就是由一人所发。 那人哈哈一阵大笑,恶狠狠地道:“死丫头好灵的听觉。恐怕你做梦也想不到,常某遭你暗算之后还能好端端的活在人世吧?”啪的脆响,一盏灯火亮起,接着两盏、三盏,共有六盏灯次第闪亮,环绕四周,照亮了整个大殿。 郭昊祝雪念凝目望去,只见玉阶之前站立一人,身形魁梧,颏下微须,却并非常风模样。郭昊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常风,为何冒充?” 那人不屑地道:“井底之蛙,焉知天地之广!想你也不懂我易魂入体神术的奥妙之处。” 闻听此言,郭昊眉头微皱。原来《天脉九篇》中也记载一种魂魄脱离自身,强行占据他人ròu身的法门,十分的残忍恶dú,常风所说竟与此如出一辙,由不得他不心生疑惑。 第172章 移魂夺体 祝雪念心思电转:“仙冥神剑曾为冥教历代教主所有,专门用于修炼天脉九篇之用,其本身煞气亦是极重,按理而言别说被刺中心口,就是沾到些许皮ròu也有xìng命之忧,怎地这个常风却能安然无事?”饶是她知闻广博,饱阅群书,却也并非真的无所不知,这所谓的易魂入体术反倒不如郭昊所知更多。 只听常风道:“先前能道出噬音六法诸般奥妙,还以为死丫头你无所不知,却原来也不过尔尔。” 祝雪念焉肯受他讥讽,道:“邪道妖孽,尽是些旁门邪术之术,难登大雅之堂。今日就再斩你一次,看你还如何逃脱?”刷的一声,仙冥神剑脱离剑鞘,登时满堂华彩,整个玉衡殿内光明如昼,连那十六盏灯光也都黯然失色。 那“常风”刚刚还满脸怨dú,此时却好似见到无比恐怖之事一般,战战兢兢的连退数步,随即竟跪在地上,双手遮面,浑身痉挛颤抖不已,口中忽然发出“咕”的一声怪叫,似乌啼,似鬼鸣,毛骨悚然。 郭昊倏地想起天脉九篇中所言:剥人魂识,占人ròu窍,有伤天和,乃为天地所不容。是故法成千年,终无一人有成。而身具诸般不足,却强行行功者,则异变将生,人不为人。这段话前半段意思郭昊也能勉强明白,是说易魂入体术乃为邪恶法门,出现千年,始终没有人能够修炼成功。可最后那句“异变将生,人不为人”可就令他有些难以索解,不明所以了。但此时见了常风模样,忍不住突然打了个激灵,叫道:“小念,此人恐生异变,千万小心!” 祝雪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何以能知晓即将发生何事,嗯了一声,却也没问些什么。 常风又发怪叫,愈发凄厉,显然正在承受极大痛苦,身躯抖动的也更加激烈。背上的衣衫鼓胀而起,当中有什么物事渐渐撑开顶起,须臾之间,衣衫破裂,一丛丛蓝色毛发野草一般疯狂拱出。 郭祝二人相顾骇然,祝雪念颤声道:“他是真的要变成怪物了。”情知时不可耽,与郭昊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一持神剑,一持铁杵,齐齐向前,要在异变完成之前将常风了结。可就在此时,常风已然发觉了危险来临,呼地到跃而起,往大殿靠北的高台上落去。身在半空,咔吧咔吧脆响却是连绵不绝,手臂双腿之中的骨骼竟然穿透皮肤血ròu的束缚,硬生生钻了出来,伸展延长。一时间鲜血淋漓,抛洒半空。 祝雪念唯恐被脏血沾染,忙一拉郭昊,两人停住身形。这时再看常风,已成了一个人鬼难分的怪物模样,背生绿毛,眉目狰狞,手臂双腿无端伸长出去一倍有余,却从原来手腕处截然分明,上半段是肌肤血ròu,下半段却是森森白骨,白骨端部的十根已成了指骨长逾盈尺,锋利如刀的倒钩,灯火映shè之下,散发出惨淡幽光,煞是渗人。 祝雪念生xìng爱洁,眼见常风突变成如此丑恶模样,不禁又是惊讶,又是厌恶。若非确信周希闵就困在这殿中深处,恐怕立刻就会扭头而去,再也不想见到这等腌鬼物。 常风五官移位,面目全非,尤其一双眼睛被突兀鼓起的鼻梁挤迫,只能勉强视物,为剧痛折磨,恨不能立时死去。此时神智尚未完全清醒,还未察觉自身骇人变化,可是当他俯头看到郭昊祝雪念一脸鄙夷,颇为厌弃的神色,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目光移回自身,登时咕声怪叫,惊骇yù绝,竟是无法发出人语。 郭昊祝雪念正凝神待敌,陡见常风忽然双“爪”抱头,哀嚎不绝,大殿之中嗡嗡回响,尖利刺耳,焉能猜不出他陡遭惊变,便即把持不住,心神大乱。当此之际,正是铲除强敌的最佳良机,不料祝雪念面上忽现迷茫之色,并没有立刻动手。郭昊见她垂下神剑,料想不妙,急忙一声断喝:“小念!”祝雪念瞬间回复清明,心有余悸道:“噬音六法,果然有些门道!” 原来常风日夜精习噬音六法绝学,早已深入骨髓,放声悲嗥之际这项法门不由自主的揉杂其中,如冤如怨,如诉如泣。祝雪念一时未加提防,竟为魔音所趁,毫无来由的心生怜悯悲切之意,这才迟疑了一下。而郭昊早已知悉常风所修移魂术非同凡响,势必生出惊人变化,因此灵力一直谨守心神,处处提防。那噬音六法虽然厉害之极,名声极响,但若与魔道第一宝典天脉九篇和正道最强道术太虚遗无极道法相比下来,还是相去甚远。因此郭昊毫无所觉,祝雪念也是迅即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脱。 郭昊暗自松了口气,他此时已然悟出天脉九篇中经文深意,深知此常风目下仅一丝灵智尚存,用不了多久,残魂就会被突变的异体吞噬一空,到时神不由主,成为一只嗜血噬魂的傀儡恶魔,如不及时除去,还不知会酿成多大祸害。当下没有半分犹豫,铁杵当胸直入,疾刺进击。也不知这种异体是否生有罩门,只能择取最为脆弱的心口给予致命一击。 刚才险些中了jiān人邪法,祝雪念是又气又急,仙冥神剑光华暴涨,一道道太虚剑气环绕剑身,随着她指诀转动,忽地齐发呼啸,离弦飞羽般飞shè而去。 常风抬起头来,望着那迫至近前的漆黑铁杵以及道道紫华,狰狞丑面露出决绝之意,不但不闪不避,亦未举爪拨挡。他原也是风流倜傥的人物,遭此大变,竟是心如死灰,萌生死志。不料就在此时,大殿上方忽然有人说道:“乖徒儿,为师授你易魂入体神术,好容易等到今日加以为用,若轻易就死委实太过可惜。” 郭昊祝雪念早料到这殿中不可能只有常风一人,必定另有伏兵,也并不觉得十分惊讶。当听到“乖徒儿”三个字时,一道宽袍大袖的灰色人影从空而落,待“加以为用”四字出口之时,一只拂尘形状法器挥舞半空,常风面前一团迷雾突兀出现,将他整个身影遮住。异变登生,仙冥神剑放出的数道剑气顿了一顿,随即竟如飞鸟投林一般,尽数没入烟雾之中,不见踪影。 郭昊虽然先一步出手,铁杵刺到常风面前时却慢了几分,察觉情形异常,急忙抽身后退。灰色人影嘿嘿笑道:“小子想走?没那么容易。”拂尘微动,雾气凭生变化,中间向内凹陷,宛如大口张开的妖兽一般,疯狂旋转,径向郭昊扑来,一股无端吸力狂猛生出,扑面而至。 郭昊刚才退开一步,猝不及防之下反被扯了回去。只觉劲风抽面,痛如刀刮,隐隐有血腥腐朽之气散发开来,中人yù呕,也不知曾吞噬过多少活人血ròu。 第173章 异路长生 郭昊全力挣扎,身子却似被无形绳索所缚,被一点点的向前拖去。情知继续进击直刺,定会被吸入雾中,可若想凭蛮力挣脱后退,却又力不从心。瞥见那灰袍人就在灰雾之旁,情急生智:“这团灰雾怪力诡异,无可抗拒。既然如此,我何不借力靠近,进而直捣本源,打断这人施法。”整个人顿时轻飘飘离地而起,往灰雾中飞去。 “昊哥哥!”祝雪念失声惊呼,又是惶恐,又是担心,只道灰雾中混有dú气,郭昊因为相距太近,竟然中招。 灰衣人桀桀怪笑。他自称常风师父,自是坊间传闻的大周国师倚真道人无疑,也正是此间国师府的主人。他已从常风处得知祝雪念二人来历,心道凰羽门自诩天下第一门,教出来的弟子却并不怎么样,只能靠那几个老家伙撑着门面而已。岂料正在他得意之时,身在半空,即将为灰雾吞噬而入的郭昊忽然双目大睁,手中那根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棍子乌光大盛,一团团黑色气息笼罩之下,隐隐透出猩红光芒,似乎比那散发着血腥之气的灰雾还要邪恶几分。 郭昊将铁杵高举过顶,照准倚真道人头顶猛击,顷刻间杀机大作,凛冽骇人,玉阶两侧并排而立的八根矮柱受力不过,断作数截,飞出去老远。 倚真道人显然没料到能有此变化,脸色微变。他自持身份,岂肯被一个rǔ臭未干的少年迫退?玉拂尘向后一收,灰雾失了后力催持,顷刻散去,却又在他上方重新聚拢成形,翻滚涌动,宛若坚盾般挡在铁杵之前。倚真道人心中冷笑连连:“这次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诡计?”法力尽施,硬磕硬挡,yù凭借自身强横修为,将郭昊内腑生生震碎,取其xìng命。 郭昊刚才见过仙冥剑气被收,便已存了小心,此番气势虽汹,其实也只是虚张声势,只求脱身,不求伤敌。随着灰雾消散,吸力已失,哪还会妄想铁杵能够劈中敌人头顶?左掌闪电般伸出,按中早已看准的大殿当中一根红漆巨柱,人便借力向后飞去,落在祝雪念身旁,道:“这老头好古怪的法门!” 祝雪念俏脸煞白,事至于此,她当然明白郭昊是故意示敌以弱,只是这中间稍有不慎,就会为灰雾所噬,委实凶险万分。惊魂未定道:“昊哥哥,以后可不许你如此鲁莽。”郭昊本想解释刚刚是无计可施,方才出此下策,并非有意为之。但见她一脸担忧,兀自心有余悸的模样,便不忍拂逆她好意?点头“嗯”了一声,说道:“我记得了。” 倚真道人亦没想到郭昊来势凶猛,却是中看不中用,到头来草草收场,实在是大出意料之外。心知他限于修行低微,不敢和自己正面jiāo手,心下更是轻蔑,说道:“臭小子无甚本事,倒是诡计多端,怪不得常风会折在你二人手里。” 想到郭昊险些为其所害,祝雪念恨极了此人,反唇相讥道:“有些人无德无能,教的弟子尽会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到头来自然没有好下场。今天是常风变成这幅鬼样子,没准下一个便轮到你。这就叫做‘天理循环’,想跑也跑不掉。” 倚真道人道法有成,极有城府,不料陡闻此言,顿时脸色大变,斥道:“小丫头休要胡说八道!”语音竟微微发颤。原来当年授他易魂入体那人曾经严嘱:“此术缺弊重重,若非紧要关头,千万不可施用”所述与郭昊所知天脉九篇中记载大同小异,甚而更加详尽。 修道之人渴慕长生,无非是寻求修行圆满,期冀自身能与天地相和,终至金刚不朽,天人如一的地步。然而照此施为,千百年来竟无一人能有所成,长生之望愈见渺茫。倚真道人得到易魂入体秘术,如获至宝。只要魂魄未灭,便可易体重生,此等妙法,岂不正是一条全然不同以往的长生之路?只是他心有顾忌,一直不敢以身相试。此人心肠也真歹dú,竟将秘术悉数传授门下弟子,却并不言明其中弊端,只待有朝一日,他们中有人命在俄顷,必然会以此自保,倚真道人便可就近观看,从中趋利逐弊,多所领悟,对自己日后夺舍延命自然大有裨益。正是因为挂记此事,在得知常风已然魂魄易体之后,竟是大喜过望,随后一直隐匿玉衡殿中,将常风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直到他身生异变,心丧若死,yù挺身受戮之时,方才现身挡住郭昊祝雪念二人。 可是尽管倚真道人早有预见,却也万万没能想到常风会变成这般血ròu模糊,凄厉如恶鬼的可怖模样。推人及己,焉能不担心有朝一日自己是否也会逢此遭遇?是以祝雪念无意间的一句言语,正戳中他最为焦虑忐忑的心事,忍不住勃然大怒。 祝雪念心中一动,想道:“弟子遭际如此之惨,此人漠不关心,怎地我只是诅咒他一句,他便暴跳如雷、狂怒至厮?这当中必有蹊跷。”转向郭昊道:“昊哥哥,你如何知晓常风会变成这幅模样?” 时至今日,只要不直接说出天脉九篇四字名目,余事郭昊对她从不作任何隐瞒,坦言相告道:“自古至今,这种易魂入体术从来有人能够修炼成功。”接着将天脉九篇中的那段话复述了一遍。 祝雪念何等机敏,许多郭昊百思不得其解的经中深意,她却转瞬即悟,道:“怪不得!原来这老头是想在以后将死之时,再凭此邪术借尸还魂。可是他早就知道这种邪术难以成功,心痒难挠之下,便教常风这个傻瓜弟子身上先行试练,看他变作怪物后会是怎样一番模样。端的好狠dú的心思!”她语音清脆,隐含挑拨之意,唯恐常风神志不清之际听不清楚,更是故意抬高嗓音。 倚真道人从未将常风等人死活放在心上,因此虽然惊讶于祝雪念仅凭一点苗头,便将自己多年良苦用心猜出十之八九,实在聪明的怕人,却也并不十分在意。反倒是郭昊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年,竟然能道出易魂入体术最大弊端,直切要害,尤其是他所念诵的一段口诀,明显照自己所知更为深奥完全。突然开口道:“少年人,你对易魂入体神术如此熟悉,难不成身上有这门法术的原篇正本?” 郭昊心中一震,暗想他怎么会知晓此事?他向少急智,在倚真道人咄咄逼视之下,心中微慌,一时间竟没有立刻予以反驳否认。 易魂入体之术确是从《天脉九篇》中所出,而这部神秘功法已然失佚十数年也早已不是什么隐秘。倚真道人早有听闻,是以才会作此猜测,其实心中并无把握。 第174章 恶dú心肠 可是当倚真望见郭昊面上犹豫神色一闪而过,心中不禁怦然而动:“难不成冥教遗失的无上天脉九篇神通果真落到了凰羽门手中?”他当然不会相信仅凭郭昊一人,能够持有如此惊天秘宝,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整个凰羽门头上。念及于此,顿时贪念大炽,正想再追问几句,岂料就在这时,身后常风yīn森森的道:“师父,你害得我好苦!” 方才常风陡逢惊变,口不能言,短暂适应之后,心神才渐渐宁定,发觉虽然极为费力耗神,好在这具躯体勉强还在自己掌控之中。然而随后将祝雪念一番话听在耳中,常风心中却顿时翻起惊涛骇浪,想到自己竟然愚蠢至厮,这许多年来一直被人利用,成为以身试法的牺牲之物,不由得恨由心生。只是他异变之后,口歪舌肿,是以声发含糊,若非在场之人耳力极佳,还真听不出他在讲些什么。 倚真道人多年来苦心竭虑,不惜行使yīndú诡计,将弟子诳入瓮中,为的就是能够求证出易魂入体术是否真正能助自己借体重生,魂识不灭。此时猜测郭昊身上极有可能怀有无数人可望而不可得的魔道天功,实是欢喜的要zhà开来一般,反倒疏忽了一直寄予厚望的常风。但听他口出冲撞忤逆之语,还是有些难以忍受,狡辩道:“不要听这个小丫头挑拨是非。当年在天籁谷外,你身陷重围,若非有为师施以援手,你早已是一副枯骨。我教你易魂入体术,也是望你他日遇险之际能够多一线生机。若非如此,你现下早成了这丫头的剑下之鬼,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些忘恩负义的话来气我。” 常风扭曲的面孔上显出迷茫之色,难以分辨这番话是真是假。 祝雪念暗道不好:“这老道道行已是极高,我和昊哥哥联手都未必是他对手,如果这个奇形恶状的常风被他谎言说动,我们还哪还有半分胜算?”眼珠一转,道:“亏你还自称人师,却把弟子还害得如此凄惨,居然还好意思挟恩图报,脸皮当真比城墙还厚。可是你这点伎俩骗骗常风这样笨蛋绰绰有余,却瞒不过旁人。你当初救人收徒压根就没存什么好意,就是想让他做你的替死鬼来着。” 倚真受封当朝国师,位份尊崇,连当今天子也都礼让三分,哪曾想到会在自己府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如此奚落指责?只气得胡须微抖,若不是怀疑二人身上藏有天脉九篇的经文秘,早已忍耐不住而骤下dú手。 祝雪念假作未见,转向常风道:“我且问你,当年这妖道是不是上赶着邀你入门?而你答允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第一件事就是将易魂入体的邪术传了给你?” 祝雪念话音一落,倚真道人脸色愈发yīn沉,心想:“这丫头果真是个妖孽!”常风却是怪眼睁圆,说道:“你怎会对此事如此清楚?”他哪里知道祝雪念只是就人论事,猜想到倚真道人yīn险狠辣,为了自身图谋,做出牺牲弟子的事一点也不稀奇。 尽管常风语音囫囵不清,祝雪念还是听出他语调中的讶然之意,道:“剥人魂魄,夺体重生,如此美妙的一条长生大道摆在面前,却不得其门而入,谁能不心痒难挠?别说是这个土埋半截、没几年好活的杂毛妖道。就算是你这般年纪,面对如此诱惑,会那么好耐心慢慢苦等么?”经她如此一问,常风竟不由自主的摇了下头。 祝雪念心中得意,又道:“这便是了,为了谋得长生,这妖道当然要不择手段,找一些不明就理之人,让他们去做探路石、替死鬼。等你们这些做弟子的死尽死绝,死路或许真的就能变为通途也未可知。因此我才说,当年他收留了你,从来就未安好心。” 祝雪念可不管倚真道人当初有没有这样恶dú心思,一股脑都栽赃给了他,字字句句不啻万钧巨锤,狠狠砸在常风心头。只见他目光却越发锐利,死死的瞪视倚真,咬牙切齿地道:“我一直感念当年相救之德,敬你如亲生父母一般,没想到你会如此害我!” 事已至此,倚真道人已不屑隐瞒,道:“就算这丫头所说都是真的,那又怎样?你平白无故多活了这许多年,还不是拜我所赐,难道不该有所报答吗?”他急于确定天脉九篇之事真伪,不愿再多费唇舌。但见常风咬牙切齿,显是怨恨之极,难保不会做出不利自己的举动,于是一不做二不休 ,袍袖微动,一道缚神索无声伸出,常风浑然未觉之际,已被重重索困,动弹不得。 倚真道人嘿嘿冷笑笑,道:“畜生,忤逆恩师,其罪非小。待我收拾了两个小崽子,再来将你剥皮剜骨,教你知道忘恩负义是什么下场。”这话绝非空言恫吓。他yù图探根究底,查明常风异变根源所在,确是打着这种恶dú主意。 常风双目中如遇喷火,呜呜狂叫,忽然咔的一声脆响,似是骨骼折断,竟是从他体内发出。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异响居然连绵不断,接二连三的传出,常风更是惨叫一声,显是剧痛非常,接着双眼一翻,竟然晕死过去。 静夜寂寂,大殿之中灯火通明,那怪异声响却并未随着常风昏厥而止歇,反倒愈演愈烈之势,听得人毛骨悚然。倚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道人刚才说过狠话,此时却不禁有些心头发毛,脸色阵青阵白。 祝雪念情知他是做贼心虚,趁机挤兑道:“恶有恶报,你把人害得如此之惨,常风这是要变成修罗恶鬼,将你活吞生吃了。” 倚真道人原本还不甚在意,但经她这么一吓,疑心生暗鬼,顿时想起自己所做诸般恶事,确是天良丧尽。狠狠瞪了祝雪念一眼,正想拔腿退开数步,离开常风更远一些,不料就在他将动未动之时,常风肩背之上,一根森白骨棒突兀钻出,疯狂伸长,转眼间已有六尺长大,锐利如qiāng,直朝倚真道人面门刺到。 倚真道人怎能想到常风手脚被缚之后还会有此突变?急切间拂尘连连猛甩,三道灰色雾气再次出现,分左中右三个方位,风扑残云一般卷向白骨。 那白骨似乎能感应危险,微微一滞,但也只不过须臾之间,表面泛起暗红颜色,一股腥臭之气散发开来,随即嗡声鸣震,毫不停留继续穿刺向前。 倚真道人对自己的迷障之术颇为自信,心中冷笑:“微末之法,也妄想与我争锋?真是自不量......”那个“力”还未出口,猛然间身躯巨震,再去看时,重重灰雾已被冲散的七零八落,棒骨锋芒业已破雾而出,迫至眉前。 倚真道人骇然变色,脚下步伐变换,奇幻无方,顷刻间退出一丈开外。 第175章 冥雷剑诀 “小念,你说的不错,这老道果是会使北斗星宫步法!”郭昊想起祝雪念刚才说过,整座国师府的建造格局与幻斗移星步颇有关联,不过还是有些惊讶道。 祝雪念抿嘴微笑道:“道家学说,与北斗星宿多有涉及,因此许多功法之中都会掺杂一些天罡之学,并非独幻斗移星步法为然。据说世俗武学各家之中有一个叫做真玄教的,他们十分有名的天罡北斗大阵也是据此而来。”祝雪念幼年之时,时常缠着风恨昔讲些稀奇故事。只是风恨昔本就生xìng淡漠,自从洛州负气回山之后,愈发缄默少语,要她讲出一段故事来,着实有些强人所难,百般无奈之际,只好将从前自丈夫杨铮处听来的武林轶事讲了一些。哪知祝雪念听过之后,竟是大觉有趣,得寸进尺的央求风恨昔传授她武功。对她所求,风恨昔无不应允,于是随意指点了几招,因此才有了以后在百花小筑动武过招,与郭昊两个一起跌落天阶崖之事。 祝雪念心道:“我可真笨!先前想着偷偷告诉昊哥哥太虚九劫风雷正法口诀,还担心会被他看出破绽而不肯修行。其实这个什么天罡北斗阵法不也是一部武学与星位相结合,因而能发出更大威力的先例么?同样的事情多不胜数,我想要瞒过他,还不是翻手之间的事。”想到此处,忍不住心花怒放,只觉得大是有趣。 原来从私自离开凰羽山之时,祝雪念便已想过,就算自己dú发身死,郭昊也是再无可能回去的。但他是因自己强行逼迫,不得已才跟着一起下山,等同于是自己截断了他的求真问道之路。本打算在不违背姨母顾丹晨之命,只传授郭昊一些除太虚无极道法以外的功法绝学,以做补偿。可是随着两人相jiāo日深,在祝雪念深心之中,已然将这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少年当作世间最为亲近之人,经历几次风波之后,便打定主意要将本门最为强横绝lún威力最大的太虚九劫正法倾囊相授。只是一路下来提过几次后,都被郭昊门规不可违为由予以坚拒,祝雪念心思这才淡了下来。但今日从国师府格局之中却令她突发奇想,要骗过郭昊这一次。 祝雪念正自寻思,陡然间就听倚真道人高声呼喝,紧接着祝雪念手腕一紧,已被郭昊抓住。原来倚真道人闪退疾避,然而那自常风体中生出的白骨势不甘休,好似能无限伸长一般, 步步紧逼。尤令人奇怪的是,它根本不受倚真步法迷惑,直来直去,任凭他步法奇幻,迅速绝lún,它却总能在最短时刻之内突入近前,挺骨便刺。 被一根骨头逼迫的连连后退,又有两个小辈从旁看着热闹,倚真道人只觉颜面尽失,一声断喝,拂尘直指前方。郭昊大感诧异,心中想道:”他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将这件柔软的法器当做刀剑一样来使?”心中疑惑未消,只见拂尘前端马尾一般的长丝根根直竖,散向四方,状若圆轮,居于正中的玉柄前端,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小孔。倚真道人猛催灵力,一道水箭激shè而出。 水色惨碧,郭昊心知其中必然有dú。眼见白骨相距自己这边不远,急忙快步上前,将祝雪念拉到身后。 白骨却未能避过,腾起一阵绿烟,骨面被蚀出无数凹凸不平的孔洞,有滴滴脓水滑落地面。常风受痛不过,激烈甩动,一时间dú水四溅,数点水滴划出一道道惨绿幽芒,正向郭昊所在之处飞来。 祝雪念就在身后,郭昊不敢躲避,铁杵舞动,激起一阵风声,将水滴尽数卷如其中,滋滋数响,化为乌有,铁杵却毫无异样。 倚真道人暗暗称奇。玉拂尘柄中深藏之水,乃是以七眼蟾蜍唾液炼制而成,不仅剧dú无比,最为特异的是极具腐蚀之能,不论任何神兵宝器,只要稍加触碰,即加腐蚀,无不破损。他刚才为求一招制敌,才显露出来,登时重创那诡异之极的白骨。岂料正自欣喜之时,发见郭昊那根铁杵却是分毫无损,怎不叫他大为诧异,心中暗道:“这是一件异宝,老道务必要夺到手中。”瞥见祝雪念正向郭昊问话,满脸关切之意,暗道机不可失,嗖的一声,又一道dú水偷偷shè出。 祝雪念担心郭昊为dú水所伤,一时疏忽,竟没防备倚真道人会在突施dú手。却是郭昊望见那白骨前端不见了好大一段,化为一滩脓水,常风已然痛的躺倒在地,挣扎半晌,便不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急转回头,正将倚真道人所为收入眼中,不由得惊骇yù绝。事起突然,他已然来不及回杵抵挡,不假思索地纵跃扑上,要将祝雪念挡在身后。奈何倚真道人是有备施为,猝然发难,郭昊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那水箭碧光惨淡,宛若水箭般直奔祝雪念雪玉一般的俏脸飞去。 眼见相救不及,郭昊顿时目眦尽裂,眼中瞳孔瞬息变化,神采尽失,滔天恨意直灌胸臆,血戾气息弥漫而出。 祝雪念也是惊的花容失色,正要伸手拔剑,不料鞘中仙冥神剑却忽然飞shè而出,横在身前,震颤长鸣。郭昊脑中嗡的一声,神智霎那间回复清明,冥冥之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牵系使他立时觉出仙冥神剑似与自己心念相连。当下哪还在乎为何会发生此事,念力一动,神剑啸音更盛,穿云裂帛,撕破长空,整座玉衡大殿似乎都因此而微微颤抖。 就在神剑周围,乌光煞气喷薄而出,腾腾而起,神剑激烈震dàng,异啸连连,似有穷凶极恶的洪荒猛兽被封其中,极尽全力想要破困而出。倚真道人shè出的大蓬dú水似乎撞中一堵无形障壁,被震dàng的到处飞溅,唯独没能沾到祝雪念一片衣襟。见她平安,郭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恨倚真道人行事卑鄙,仙冥神剑剑锋一转,向着他胸口攻到。 煞气凛然,浓重如云,隐隐有风雷呼啸之音,震dàng天地,当中赤色闪电穿梭闪烁,滋滋bào响,如蛇舞龙蟠,蜿蜒飞窜,当真有万魔慑服之势。 冥雷剑是记载于天脉九篇极强的攻击法术之一,郭昊虽然熟知剑诀,但碍于其威力过于强横,担心自己修行未至,勉强施用的话,定然会遭到剑气反噬。然而此时此地,不知怎么回事,仙冥神剑在手,只觉体内法力震dàng,仿佛用之不竭,取之不尽,鬼使神差之下,记忆中熟极而流的这记剑势竟然不由自主地挥洒而出。 虽然威力大异,但六十年前倚真道人曾亲眼所见,本门上一代掌门吴天正,正是被当时的冥教教主木易天以此术击杀,犹自记忆犹新。 第176章 五方妖魂 方才只见仙冥神剑挡住dú水一击,倚真道人并不知是郭昊在从旁控御,还道是祝雪念御剑自保。此时神剑反转攻至,雷鸣隐隐,黑云蒸腾,恰好挡住郭祝二人身形,倚真道人先入为主,错以为这一剑仍是祝雪念所发,与郭昊并无干系。心中暗叫道:“小丫头竟然修成了冥雷剑!冥教遗失的无上天功果然落在凰羽门之手。” 冥教天脉九篇湮灭于世近十五六年,无数人觊觎已久,想不到竟在今日重现人间,倚真道人当真是欣喜若狂,哈哈大笑道:“冥雷剑威力强绝,但你小丫头火候还差得远呢。”玉柄之中dú水已磬,他手指微动,一道寒光喷吐而出,青光耀眼,锋芒毕露。原来这件法宝名为拂尘冰刺,设置巧妙,除了内藏dú水之外,另有一根冰刺与拂尘同为一体,只要按动机括,便即弹出。倚真道人虚空连点,所过之处,即有冰锥显现虚空,九根冰锥疯飞狂走,直如流星掠空一般。 灵力如涛,源源不绝,与自身遥相呼应。此时此刻,郭昊与仙冥神剑血脉相连之感愈加强烈,虽然心中诧异,却也无暇分心细忖此事。这时,神剑微微一颤,郭昊便感应出九道寒气扑倒近前,当下不敢大意,左手三指收伏于掌心,作势结印。 祝雪念见状颇感意外,心道:“五雷指印平平无奇,昊哥哥所用却与众不同。别人都是左右手五指均收伏于掌心,不使指甲外露。怎的他总共只收起三个指头?”她只在这些细枝末节多有留神,反倒对那黑气滚滚,煞气盈空,一眼便知是邪道法门的冥雷剑看也不看。至于仙冥神剑不知为何的脱离本主,为郭昊所控,更是毫不在意。 仙冥神剑龙吟呼啸,声振屋瓦,分别有九道电蛇激shè飞出,不偏不倚,齐齐击中冰锥,倚真道人意含试探的一击顿告灰飞烟灭,其中一根冰锥未被击碎,飞出老远,噗的一下,居然shè入死活不知的常风身上。 冥雷剑亦同时威力释尽,冥云消散,神剑飞回祝雪念身边。她刚才担惊受怕,却也将郭昊舍身相救而不能的悲愤情状看在眼中,心中感激,俏脸一转,冲他嫣然一笑。 此时,倚真道人更加确定心中所想,心道:“小丫头是祝九渊那老匹夫的亲生孙女,在凰羽门受尽宠爱,既已修成了冥雷剑,必然也熟知天脉九篇全本经文。我须得先除去那碍眼的小子,再拿住她慢慢逼问不迟。”念及于此,下手便不再容情,脚下升起一团云气,将他身子托上半空,蓦地一声大喝:“起!” 狂风骤起,殿中五盏铜灯本该被风吹灭,此时却违背常理,焰光大绽,晃动不休。尤其诡谲的是,大殿中并未因此变的温热,反而yīn森了几分,感觉不出丝毫暖意。 倚真道人口中诵诀,拂尘冰刺指向转朝东南,那方向正是郭昊背后。壁上铜灯火舌猛吐,倏地脱离铜灯本体,狂蹿而出,间中簌簌声响连续不绝,仿佛dú蛇吐芯,入耳惊心。 郭祝二人凝目细看,只见那火线长达三丈,粗逾象腿,莫大头颅之上一双三角眼目,灰洞洞的毫无神采可言,可不就是一条蟒蛇模样。 祝雪念心下了然,知道这正是风姨曾经提到的五方妖魂法阵。乃是布阵者驱御被拘困在铜灯之中的凶兽妖魄,以作攻敌之用。脆声提醒道:“昊哥哥,这法阵厉害,要小心了!”说话之间,仙冥神剑业已高高祭起,一时间紫华电闪,布满虚空,在自己与郭昊身前形成一道紫色光罩。 郭昊心神大震,原来那翻滚扑来的蟒蛇虽然只余魂魄形态,ròu身无存。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此蟒正是与当年在举鼎山上重伤自己,害的母亲昏厥不醒的罪魁祸首雪蟒是同一族类。霎时间往事如云,纷至沓来。想到三年分离,远别故土,娘亲至今情形如何渺茫未知,全系这种妖物所害,不由得目泛红光,虎吼一声:“妖物受死!”纵身一跃,竟然出离了仙冥神剑屏障所护,扑向前去。 五方妖魂阵的强弱如何,与布阵者修为休戚相关。狮子猛虎等兽实属寻常,魂识无限接近于无,灵xìng匮乏,无法承受铜灯之中的异火灼烧,因此至少也要是那些寿逾百载,颇具神通的异兽妖灵的魂魄,才能拘封灯中,法阵当然也会凭此而更具绝大威力。 祝雪念发见倚真道人第一只放出来的便是雪蟒这种凶名昭著的恶兽之后,实是吃惊不小,不过她自恃修行,倒也不惧。殊不料郭昊突然拼命似的纵身前扑,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昊哥哥不可!”仙冥神剑不假思索的脱手飞出。要抢先一步逼退雪蟒兽魄,避免郭昊被这凶兽所伤。 神剑离手,那层紫色光罩消散褪去,祝雪念身边护持顿失。倚真道人哪能坐失良机,隐在宽袍大袖之中的左手屈指微弹,恍惚杳渺之中,一道淡淡影迹,虚淡若无,往祝雪念身边游去。其疾如电,却不带半点风声。 南疆数万种蛊虫之中,傀儡影蛊排名第十七位,一旦进到人身,钻入脑海,便只能任由种蛊者随意驱使,无法生出反抗之念,当真如傀儡一般。 关心则乱,祝雪念全副心思都放在郭昊身上,虽然已对五方妖魂阵多加防备,却疏忽了倚真道人极可能会另出dú着,放蛊伤人。 眼见着花朵一般的人儿就要被恶道所害,哪知就在此时,倚真道人心中警兆突生,拂尘冰刺由下向上,反手向后撩出。几乎与此同时,一道炫白光华暴闪掠过,倚真道人有心拦挡,奈何分心不能,只听见傀儡影蛊一声哀鸣,便再无声息。情知自己得来不易的这只南疆蛊虫已被剑气吞噬,不由得心痛不已。 震耳yù聋的巨响声中,倚真道人脚下云气风流云去,被震散一空,整个人从半空跌落。然而那股大力并未就此消失,大海中狂潮暴风掀动船舷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涌至极,倚真道人又噔噔噔连退三步,方才将那股气劲堪堪泄尽,只觉胸口发闷,吐息艰难。 五方妖魂阵须人为cāo纵,方能发出最强威力,此时倚真道人遇袭,自然无暇顾及于此,疾进的雪蟒魂魄为之一缓,郭昊恰在此时赶至近前,手起杵落,正中顶颅,铁杵诡异光芒一闪而没,雪蟒便告灰灭烟飞,魂消碎散。不知名处,一道冷电似的目光转了过来,凝注在铁杵之上。 倚真道人喘匀气息,来不及心疼雪蟒蛊虫,只见玉衡殿正中大门上赫然破开一个大洞,足可容纳一人通过,心中暗惊不已:“这门户坚逾金铁,来人竟能轻易将之洞穿,修为或不在我之下。” 第177章 玄水克妖 修真之人施展道术,是以自身修为,凭籍仙兵法器,勾动天地间元气为用,弄雷引风,驭火驱石。道行到了倚真道人这等境界,六识通明,宛若明镜,对身周附近天地元气变化感知尤为细微,却未能察觉有人就近施法,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强作镇定道:“何方高人,不请自来?送的好一份大礼。不过如此作为,跟阁下道行身份可大不相符。” 郭昊安然无恙回到身边,祝雪念这才忧心尽去。她虽然关心郭昊,心思不属,依然将那道蓝色剑气击杀傀儡影蛊的情形看在眼中,后怕之余,亦知强援已至,心中大喜,听了倚真道人说话,手指在脸上刮了几下,道:“你这杂毛,好不知羞。明明是你yīn险无耻,以卑鄙手段偷袭后辈在先,却还好意思朝仗义出手的好人大泼污水。传说中的老不羞、厚脸皮在你面前只有羞愧无地,只有找棵树撞死的份了。”娇颜如玉,笑靥嫣然,虽然满口挖苦之言,但在一旁的郭昊看来,却是无法言喻的娇美可爱,一双大眼盯着她瞬也不瞬。 黑暗中有人“哼”的一声,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极不顺眼的事。 倚真道人怒火升腾,恨不得一刺刺死这个dú口dú舌的丫头,但当此之时,实是不敢大意分心,紧盯着那破损的孔洞处,凝神戒备,唯恐那人续施暗手。可是等待片刻,却不见有人应答。 倚真道人神色间更显yīn沉,他方才所见蓝光剑气救下祝雪念在先,对于莽撞出手,同样身处险境的郭昊却不理不问,由此可见此人对这个小丫头也是分外看重,心下不免狐疑:“莫非对方也知道这小丫头身上有天脉九篇的秘宝?”想到此节,更是忧心忡忡。事情若果真如此,绝对大大不妙,自己就算能得到经书,若事情泄露出去,势必引来无数人觊觎抢夺,到时别说自己一人,就连身后的门派,恐怕也护自己不住。为绝后患,歹计登生,便道:“既然你不肯现身,可别怪贫道手段狠辣,取了这小丫头xìng命。”打算以祝雪念为饵,将那人引入玉衡殿中,再以五方妖魂阵诛杀之。 数缕夜风,从门上大洞涌入进来,除此之外人踪渺渺,杳无声息,若非刚才一声冷哼,还真叫人怀疑门外是否真的有人。 倚真道人亦是修真道上颇有身份之人,话已出口,若不有所作为,颜面上也说不过去。拂尘冰刺直指向天,余下五盏铜灯火光重又大盛,轰轰轰响声不绝,每盏灯上都有巨大火团腾起半空,摇曳起伏,飘渺不定,片刻过后缓缓成形,神态各异的的异兽妖灵次第显现,将郭昊祝雪念未在垓心。倚真道人还不死心,又道:“只要我一声令下,这对少年男女将被撕成碎片。阁下难道真的无动于衷么?” 一声冷笑,满含不屑,那人终于开口说道:“倚仗外力,欺压后辈。堂堂当朝国师,可是空长了一大把花白胡子!”语含讥讽,语气却是寒到了骨子里,偌大的玉衡殿仿佛因此又yīn冷了几分。 郭昊心中一动:“这人说话语气,怎么有种似曾相识之感?”目光不由自主的一转,正瞥见祝雪念琼鼻微皱,不由得恍然想道:“虽然略觉不同,但那年在天阶崖,初见到小念之时,她说起话来,不也正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么?” 倚真道人偌大年纪,修行之强自不必说,此时以五方妖魂阵困住郭祝二人,恃强凌弱,确是大失身分之举,为人诟病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毕竟活了上百岁的年纪,脸皮之厚亦少有人及,强辩道:“世间修行之法林林总总,数不胜数,法阵之学亦是其中之一。贫道数年参研方有所成,若是临敌不用,辛辛苦苦捉来这诸多异兽妖灵的魂魄又有何用?”召过妖力最强的妖狐守住身畔,防备那人再次出手。 五方妖魂之中,罔象状若小儿,xìng喜食人,此时脱离铜灯束缚,恶xìng大发,蠢蠢yù动。倚真道人对此妖xìng情了然于胸,摇手招引,那妖魂当先飞出,尚在半空,一对赤红臂膀已然迫不及待的伸展开来,隔着五尺之远,径向祝雪念抓来。 眼见其恶形恶状,祝雪念心中厌恶,不待其妖爪接近,紫色剑气便即席卷而出,气势如潮。 似乎觉出厉害,罔象不敢直撄其锋,横移数尺,避开正面一击。妖魂灵动至斯,祝雪念早有所料,丝毫不以为意,玉腕舞动之间,仙冥神剑震颤清鸣,三道剑气凭空显现。 罔象妖魂终归受灵智所限,哪能想到仙冥神剑变化如此之快,嘶声怪叫,颇有恐慌之意。便在此时,远在其后的体黑如墨,形若蛟龙的妖魂口唇忽张,水流喷吐,正打在罔象飘渺的魂魄之上。 郭昊大是惊奇,祝雪念也是剑势稍缓,心中均想:“这妖魂失心疯了不成?怎么打起自己一方来了?”就听屋外那人淡淡地道:“罔象乃水中妖物,在陆地争斗非其所长,本可轻易杀之。但若有这只能驾云吐水的蛟螭相助,却无异于虎添翅翼。”依然冷言冷语,仿佛事不关己的腔调。 果然,罔象虚淡若影的头颅之上,有两点红芒显现,眨了两眨,悍狠yīn厉,浑身上下更是红黑两色光芒暴涨,几乎回复生前模样。 祝雪念心中恍然,小嘴一撇,说道:“此事我尽都知晓,哪用得着你来多口?”曲左手食指在剑身轻轻一弹。再看仙冥神剑时,紫色神华尽数收敛。祝雪念虚晃凌空,连刺一十八剑,但见清光潋滟,玄水剑气横空而出,恍似柔绵无力,实则暗刃汹涌,道道水气起伏奔腾,凛冽锋芒深蕴其间。 郭昊想起那人的言语,忙提醒道:“小念,你用御水之法,岂不等同于相助妖物一般?”祝雪念还未答言,殿外那人冷哼一声道:“弱水玄剑术是凰羽门最凌厉的剑诀之一,讲究的是藏针入棉,杀机无形。她这么做算是以水克水,力强者胜。连这点道理都看不出来,怎么做的凰羽门弟子?” 凰羽门法门众多,郭昊所学却是甚少,弱水玄剑术出自太虚无极道法,他当然更是一无所知。闻言不禁脸上一红,讪讪的无话可说。 但见祝雪念神剑挥洒,灵动若仙。罔象见到茫茫玄水扑奔而来,初时还大为欢喜,怪鸣一声,踊身前扑。祝雪念没想到妖物愚蠢至斯,竟然自投罗网,碧色玄水由缓而疾,倏然兜了一个大圈,从背后卷至,将妖魂困在其中。待罔象发觉此水非同一般,为时已晚,左冲右突,冲撞不休,但四周水势如山,隐隐可见无数玄水剑气,纵横闪耀,滚滚压至,竟不得而出。 第178章 异曲同工 若非罔象本身是魂魄之体,占了没有ròu躯之便,恐怕单只这份无穷无尽的威压就已将它碾成碎片了。 倚真道人全没想到这小姑娘小小年纪,不止修成了冥雷剑诀,连凰羽门盛名素著的弱水玄剑术也都如此了得,心下暗赞,叫道:“三千玄水,凰鸟难渡,神龙将沉。好一个资质出众的丫头,当真不简单!”手心一张,三道暗黄色符飘起半空,那刚刚相助罔象的蛟螭猛地跃空而起,将黄符依次吞入腹中。片刻之间,周身黑鳞烁烁放光,硕口之中喷出大蓬黄雾,一时间腥气大作,中人yù呕。 郭昊微一愣神:”这妖魂刚才吐水,怎么此刻却又变了?”耳边传来祝雪念呼声:“昊哥哥,这黄气中含有剧dú,轻忽不得。”郭昊蓦地一惊,急忙纵身跳开三丈开外。不料那黄色雾气似乎认定了他,居然随后跟至。郭昊无奈,只好再次急退。他本以为雾无定形,难以久存,只要拖延一时,自会消退。可僵持了片刻,dú势却愈见浓郁,更胜方才。郭昊心知有异,偷暇看向乌鳞闪烁的蛟螭,只见那妖魂足下水汽沉浮,托住妖形,一双怪眼幽暗如深潭,居高临下牢牢锁注在自己身上。心中暗忖:“难道这dú雾久久不散,是因为尚受妖魂所控?它目光转到哪里,dú雾便袭向那里。”为了确认心中揣测,陡然间踊身一跃,纵起一丈多高,认准一根红漆雕龙的柱子,铁杵探出,不偏不倚,正刺入金龙龙目之中。虽早预料到铁杵破碎之力惊人,未敢以灵力催持,却仍旧是如破腐土,居然从柱子另外一边穿了出去,露出铁杵顶端。 蛟螭目光不离郭昊左右,随影而至。此时忽作四足顿地,昂首嘶啸之状,更大一团dú雾狂涌喷出,这一下尤其厉害,竟在看空之中凝形成柱,气机更烈,狂突而至。 郭昊无暇细想这妖魂因何暴怒,拔出铁杵,借力再次高跃半丈,距大殿穹顶不远,左足探出,在柱上猛力一登,一个轻巧的转折,上行的身子变为横移。这一下变势迅疾之极,dú雾击中柱子,顿时大蓬黄烟冒出,滋滋啦啦bào响不觉,石块金漆纷纷脱落,蚀腐下去老大一片。郭昊心下暗惊:“好厉害的妖法!若不是小念及时提醒,说不定我已中招了。” 倚真道人身在五方妖魂阵中,纵横如风,发觉蛟螭妖魂不需自己刻意催使,便已凶相毕露,认定郭昊穷追不舍,心中大乐。不想就在这时这时,就听暗中那人鄙夷地道:“蠢材!‘蛟生千年,是为应龙’你连此事也都不知,居然刺穿龙目。如此莽撞举动,对终生向往化身为龙的蛟之一族而言,无疑是最大的侮辱,怎会不惹它愤怒发狂?” 郭昊心中恍然,抢空说了一句:“多谢指点。”翻身落地,心中正自懊悔,忽地馨香扑鼻,但见素衣如雪,娇颜如玉,却是祝雪念来到了身畔。原来罔象被她的玄水剑气绞杀,大受损伤,倚真道人只好将其收回铜灯之中滋养。祝雪念一得余暇,便即赶来相助郭昊,只听她道:“区区妖魂,激怒了又怎样?一剑杀了便是。”语音娇嫩,却蛮横至极。说话之间,仙冥神剑横于半空,紫光连闪,将再次迫至近前的dú雾截作数段,随即震散一空。 蛟螭如此连续施法,亦感后力难继,魂影微微发颤,恶狠狠的瞪视着郭祝二人,并未立刻放出dú雾,想是在积蓄妖力,yù图再次发难。祝雪念道:“昊哥哥,这几只妖魂虽然难缠,但只要应对得法,却也不难铲除。”郭昊喜道:“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么!”祝雪念心道:“我哪有什么好法子,只是那个人既然来了,定会加以援手,不会坐视不理的。气只气他刚才对昊哥哥言语恶劣,实在让人讨厌。”心知这些妖魂在世之时,都是跋扈一方的妖魔,均非常物,即使目下ròu身已死,妖力大减,却也不是如今正虚弱的自己与郭昊二人能够应付得了的。刚才之所以昊哥哥能够杀死雪蟒,自己击退罔象,多半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若再想故技重施,实是难上加难。说道:“应付这类魂魄之物,除了以高深修为强行击溃之外,他们对噬魂摄魄的法术也尤其惧怕,视为克星。” 郭昊脑筋虽慢,却不是什么拘泥不化之人,目光从倒地不起的常风身上掠过,心道:“如此说来,那易魂入体之术虽非正路,倒是可以一试。我们只以此法消灭妖物魂魄便可,并非想要强占别人躯体,自不必担心如常风那般遭遇反噬。”事急从权,又自知悟xìng不足,只有祝雪念才有可能在短时内领悟其中要旨,遂不由分说,附在她耳边,将短短数十字的剥魂术口诀细述了一遍。 虽然从所未闻,但以祝雪念之聪慧,焉能察觉不出郭昊所述口诀与常风刚才所练之易魂入体术仿佛是如出一辙,顿时明眸一亮,低声道:“昊哥哥,你这口诀是从哪里得来的?” 郭昊无法言明天脉九篇之事,迟疑了一下才道:“是从紫阳道法中看来的。”祝雪念欢喜不胜,道:“我原没将那部经书当做回事,没想到其中竟有如此奇妙的法门!回头定要亲眼瞧瞧。”见她毫不起疑,郭昊忍不住脸色一红,心中暗叫惭愧。 习武之人,只要内力充足,任何武学招式到了手中,都可释出极大威力,修真之学虽说更加玄深奥妙,但就此而言道理却是大同小异。祝雪念太虚秘修行已臻极高境界,再加她聪明颖悟,因此只是片刻之间,易魂入体术诸般运用之法便已大致了然,嫣然一笑道:“昊哥哥,这下我们就不必惧怕这几只禽兽了。” 那边厢倚真道人折了雪蟒妖魂,罔象遭逢重创难以迎敌,为了提防暗中那人再行偷袭之举,还要留下狐、狼二魂守护身畔,是以只能号令蛟魑傲因二魂逼近郭祝二人。 休憩片刻,蛟螭妖力渐复,此时一得主人号令,便即凶焰重炽,恶狠狠奔郭昊祝雪念二人所在之处扑去。 祝雪念娇叱一声:“妖物,岂容你逞凶?”仙冥神剑收归入鞘,窈窕身姿飘然而起,掌指之间指诀玄妙变换,灵动绝lún,蓦然间葱玉般的食指连曲连弹,直如牡丹吐蕊,仙女散花,无数点青绿幽芒飞洒而出,布满虚空。 就在祝雪念动作同时,傲因长舌如qiāng,刺向郭昊近前。郭昊倚仗铁杵之能,一无所惧,正面迎上,不料那妖魂也真狡猾,舌至中途,忽然蜿蜒曲弯,转朝祝雪念纤腰卷去。郭昊吃了一惊,疾趋而进,法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催动,舞起漫天杵影,将祝雪念拦在身后。 第179章 休戚与共 傲因显然记得雪蟒死状凄惨,未敢与铁杵相触,“哧溜”一下,丈许长舌缩回口中,虚缈魂影跃起扑纵,利爪探向郭昊顶心脑海。郭昊不甘示弱,幻斗移星步展动,身影忽动,须臾之间已到了傲因背后,力贯单臂,轰然砸落。 傲因魂魄之体,原以缥缈无定见长,但此时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眼见闪避不过,忽然尖声厉啸,身披的那件满是破洞污秽的衣衫骤然伸展张大,破旗子般迎风招展,在此同时,魂魄本体急剧缩小作拳头般大小,隐入一截脏袖之中。 郭昊目光为破衣吸引,不见了傲因踪迹,铁杵还是毫不犹豫的一砸到底,就听噗的一声,如中败絮,受此重击,那件残破之极的烂衣顿时散作无以数计的碎片,纷纷扬扬,浓重的异味散布四周。原来这傲因噬食人脑,形近于人,经年日久,衣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脑白浆血,此时陈年腐味散发开来,自然难以入鼻。 祝雪念得了郭昊守护,不再担心傲因,皓腕轻旋,五指曼妙如莲花白玉,无数青绿幽芒如星如辰,化作漫天流矢,齐向蛟魑飞去。 倚真道人大吃一惊,这许多年来,他能够收罔象等六只异兽妖魂为己所用,令其乖乖听命,全赖易魂入体术夺魂取魄之能,事到如今这奇妙法门突然从别人身上出现,怎不叫他深感意外?唯恐祝雪念在这门法术上造诣不凡,蛟魑妖魂便极有可能会反叛自己,为她所役,反过来攻杀自己。 他这番担心并非全无道理,毕竟他要同时驾驭狐狼蛟傲四只妖魂,心力分散,难以如一。祝雪念功力逊色不止一筹,却只须全力以赴对付蛟魑一魂,将其制服也不能说全无可能。然而有一件事是倚真道人怎么也无法想到的,那便是对祝雪念而言,易魂术只是初闻乍用,生疏得很,就算她聪明绝顶,却也无法将其中诸般奥妙精微之处领悟通透,运用得法。只是倚真道人先入为主,自然心怀忌惮,不肯大意,从怀中摸出十支黄色小旗,扬手一抖,抛了出去。小旗迎风见长,眨眼间化作三丈有余,将蛟魑妖魂团团围住,旋转如风,烈烈舞动,若不是这玉衡殿占地广阔,穹顶极高,非被这十面大旗撑开顶破不可。随即倚真道人一声大喝:“掩。”眨眼之间,黄雾升腾,遮隐四周,蛟魑踪迹竟不可见,祝雪念所施术法便扑了个空。她小嘴一撇,冷笑道:“区区障眼法,也来卖弄,看我如何破你。”仙冥神剑豁然出鞘,看准一面黄旗旋转稍慢,挺剑便刺。 倚真道人暗叫:“小丫头好凌厉的目力。”念力微动,其余九面大旗纷纷迎上,拦在仙冥神剑之前。 祝雪念狡黠一笑道:“我原本只是心中猜疑而已,但见你如此着紧,蛟魑果然是藏在那面旗子的后面。” 倚真道人这才明白她这一剑是意在试探,暗呼上当,哼道:“莫要得意,小丫头只不过运气好些罢了。” 祝雪念伶牙俐齿,向不服输,此刻却未多做争辩,只反问了一句道:“果真如此么?”仙冥神剑紫芒暴涨,无数道紫色剑气须臾凝聚,密密麻麻,罩满虚空。 倚真道人有恃无恐地想道:“哼!想要恃强攻进么?我这十方旗阵素以固若磐石著称,看你凭什么本事能将其打破?” 说时迟缓,其实快极,祝雪念本是左手驾驭仙冥神剑,右手施展易魂之术法诀,心分二用,此时一双玉掌忽然合于一处,那刚被黄旗挡住的无数青绿幽芒倏然而动,倒飞而回,环绕在仙冥神剑释放出的无数道剑气周围。乍眼望去,紫光氤氲,剑气升腾,更有青绿二色jiāo替闪烁,三色斑斓,蔚为炫目。 倚真道人微微一怔,饶是他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易魂秘术如此用法,双眉微皱,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就在此时,祝雪念一声娇叱:“昊哥哥,我们退!”娇躯到shè飞起,如箭离弦,话音落下,人已到了门边。郭昊亦是闻声而动,即刻舍弃不知匿影何处的傲因,向外跃开。 二人在门边会合,郭昊转头望去,只见倚真道人神色略显怔然,显然没想清楚祝雪念因何抽身退走。异变陡生,只见那青绿光芒继续向紫色气剑挨近,随即竟然钻入其中,紫色气剑充了气般鼓胀而起,被撑得老大。郭昊双目睁大,心中诧异不已,忽然间一片光亮闪出,噼啪暴响之声连续不绝,仙冥神剑释出的千百道气剑竟然几乎就在同一时刻zhà裂开来。一时间紫芒乱闪,青芒疾窜,绿芒狂舞,整个玉衡大殿成了一片光彩陆离的世界。 仙冥神剑与易魂秘术相合,威力当然不止于此。三色彩芒肆虐之中,妖魂傲因与蛟魑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忽而在北,忽而在西,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在这玉衡殿中,不论它们逃向哪里,也都无可避免会被融合了剥魂秘术气机的仙冥剑气波及。尤其剥魂秘术乃是魂魄克星,哪怕只消稍沾上一星半点,二妖魂也是禁受不起,直痛的东逃西蹿,哀嚎连连,最终渐渐虚弱,叫声杳杳,归于虚无,显然已是魂飞魄散。 祝雪念心中起疑:“怎么听不到倚真道人和其余两只妖魂的动静,莫不是这殿中另有藏身之所?”正思忖间,陡然脚边簌簌之音,急忙御起仙冥神剑,腾起半空,郭昊不及她心灵手快,却是慢了一步,待得惊觉,一截狐尾已然绕上脖颈,牢牢缠住,往后便拖。任他拼命挣扎,颈项之上却是越箍越紧,喘息艰难。 祝雪念芳心大惊,正要上前相救,刚刚扑空的狐尾却从斜刺里又冒了出来,祝雪念挥剑削斩,那狐尾倏然退到三丈开外,,既不肯上前,亦不肯后退,隔空对峙,拖延时刻。 只耽搁了这片刻功夫,郭昊已被拖出许远,祝雪念心知若不尽快救他脱困,势必会被活活勒死不可。贝齿一咬,仙冥神剑脱手飞出,紫光过处,如惊雷跃空,电闪轰鸣,缠紧郭昊不肯放松的狐尾应剑而断,黑暗中传出“吱”的一声痛哼,紧接着一个柔媚声音道:“臭丫头好狠!” 清新之气重入肺腑,当真是说不出的舒畅惬意,哪料还未容郭昊心生欢喜,倚真道人的言语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小丫头,早知道你会飞剑救人,我看你这次还如何逃出我的掌心?”但见昏暗之中,八条狐尾突兀出现,如离穴dú蛇,翻卷乱飞,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齐向祝雪念扑去。 原来倚真道人早看穿郭昊祝雪念二人道行与自己相差甚远,之所以历久不败,全仗手中法宝厉害。又发觉这对少年男女处处相互顾及,显是情义殊深,于是又生dú计,竟而诱使祝雪念仙冥神剑离手,再命九尾妖狐乘隙而入。 第180章 翩翩男子 在倚真有心算计之下,此时祝雪念想要即刻召回仙冥神剑已是不及,但她毫无惧色,俏脸紧绷,左手高高举起,食指拇指之间,赫然拈着一枚青铜古戒,水绿光华豁然泛起,笼罩虚空。耳听得“滋啦”声响,那当先抢至的狐尾如遭火灼,旋即一缕绿芒如火如焰,腾腾燃起。 凄厉哀鸣响彻大殿,正是出自隐匿暗处的妖狐魂魄之口,似乎比刚才还要痛苦万分。殿前阶下,虚空晃动,渐渐清晰,显出两道身影来,不是倚真道人和妖狐之魂还有谁。那狐妖已化作女子之形,利爪探出,将受伤狐尾生生扯断,满脸骇然道:“炎戒玉痕!这怎么可能?”原是空洞洞的眼神,此刻却露出深深的恐惧,一把拉住身旁倚真道人袍袖道:“道长救我!” 倚真道人原本不识祝雪念手中戒指是何来历,但这只九尾妖狐在世千年,见识之广,远胜自己,此时听她这么一说,禁不住心中大震,无暇多做他想,抬起一脚,将妖狐踢到一旁,厉声喝道:“妖孽,休要害我。” 妖狐面露狠厉决绝之色,嚎叫道:“贼道,你奴役我三十余年,今日居然见死不救,我死也不能饶你!”九条狐尾如怒龙翻滚,疯狂卷到。倚真道人如何能料到这妖孽濒临死境,竟然反噬旧主,拂尘冰刺含怒刺出,两者相距极近,那妖魂避之不及,肋下被刺个通透。它被灵戒所创,已然抱定必死之心,竟不后退,猛地向前一挺,拂尘冰刺又深入半尺,狐吻正挨到倚真道人颈前,恶狠狠地咬将下去。 倚真道人吓得魂飞魄散,好在他足够机智,急切间身躯扭到一旁,这一来正好避开了喉头要害,肩胛却被妖魂叼在口中,鲜血崩流,宛如泉涌。那妖狐还不解恨,正要再进一步,致其死命,不料便在此时,其胸口处忽有一道绿焰破孔而出,直冲穹顶。倚真道人心惊ròu跳,不敢以手掌触碰发力,拂尘冰刺灵力狂涌,将妖狐震飞出去老远,撞在墙壁之上,这时,在其小腹,背脊,甚至九条狐尾之上,不断有绿色火苗蹿出,蜿蜒跳动,宛若鬼火,不消片刻,刚刚还凶相毕露的妖魂已被烧的一干二净,魂魄无存。 倚真道人肩头血流如注,饶是他修行精湛,仍是难当剧痛。想到法阵已破,门外又有强敌伺伏,虽然对天脉九篇贼心不死,却也无心恋战,狠狠瞪了郭昊祝雪念一眼,扭头向一面墙壁撞去。 祝雪念以为这老道是发了羊癫疯了,笑道:“就算被我和昊哥哥打败了,你也不用急着撞墙寻死啊!”却见那堵墙壁一阵扭曲,倚真道人身形居然没入其中。祝雪念这才想通,说道:“臭道士鬼门道可真不少,居然还会土遁之法。”将戒指套回手指,不由自主地吐了吐舌头。这枚诛灵戒是她父母留给她的遗物,虽然一直贴身携带,却从未动用,不成想竟具莫大威力。 祝雪念安然无恙,郭昊当真是欣喜若狂,三步两步奔了回来,忘情的将她一双小手抓牢,道:“小念,你没事,这可真的太好了!”目光湿润,险些喜极而泣。 祝雪念嗔道:“凭我的本事,哪能轻易遭了暗算?倒是昊哥哥你要处处小心,下次别再疏忽大意,省的被jiān佞小人有机可乘。”她本是讽刺倚真道人卑鄙无耻,暗施dú手,郭昊却是听得愧由心生,想道:“自从离开师门以来,因我之故,小念屡历凶险,我却从未为她做些什么,想来真是对她不住。” 见他垂头不语,祝雪念道:“昊哥哥,你怎么了?”郭昊刚要开口,一声冷喝突兀响起:“放手!”郭昊一愣神间,面前已然多了一道修长身影。只见这名青年男子挺鼻修眉,目如寒星,丰神如玉,虽然身着一袭凰羽门弟子的寻常布袍,周身上下却透出一股幽然清冷之气,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寒意。 郭昊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男子,禁不住心中暗赞,不忘拱手施礼道:“小弟郭昊,谢过师兄刚才提点之情。” 那男子神情淡漠,竟是不予理会,直接走到祝雪念面前道:“祝师妹,这些天来,你可还好?” 方才斩灭傀儡影蛊的剑气,正是太虚无极道法中的剑法,后来又听到他开口声音,祝雪念便已猜到来人是掌门顾丹晨的第三弟子,也就是赵致远的同门师兄风逝雪到了,此时终于见他现身,明知故问道:“原来你也到了京城,定是姨母遣你来的了?”顾丹晨乃是她母亲的亲生姊姊,因此祝雪念当然以姨母相称。 风逝雪道:“师妹所言不错,前些日子你不告而别,师父担心至极,连夜召集弟子大举巡山。可惜过了十余日,仍不见师妹踪影,便命各位同门一路找了下去,所幸,竟教我在这国师府见到了你。师妹,这些日子你只身流离在外,没觉出什么不妥吧?”他作为顾丹晨亲近弟子,对于祝雪念身中寒气之事早已知闻,却不晓得她自己也早已知悉此事,因此问的含蓄。 想到只因自己一时任xìng,姨母竟不惜兴师动众,大动干戈,祝雪念心中大为感动。至于风逝雪为人向来清冷孤傲,冷面朝天,似今日这般显露殷切关怀之意,实属罕见,祝雪念却只道他是受了祖父姨母等人嘱托才会如此,并未觉得有甚奇怪,说道:”我这次出来,意在观景揽胜,周游四方,用不了多久,自会回去。请你代为转告,教掌门和大家勿须担心。” 听出她并无回返凰羽山之意,风逝雪摇头道:“临行之时,师祖与师父一再嘱咐,一旦见到师妹,无论如何,都请你立刻回返。为免各位师长担心挂虑,也为师妹自身着想,还是随我一道上路好些。” 同门之中,风逝雪修行之强远胜侪辈,眼界高如风恨昔,亦对他青眼有佳,赞其为数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祝雪念虽然久居百花小筑,但少年心xìng终不可免,争胜之念使然,对这位人人看好的凰羽门才俊却向无好感。不过若单单如此倒也罢了,偏偏此人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刚才对郭昊言语轻蔑,漠然相待,实令祝雪念无法不心中懊恼,秀眉微皱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不劳他人挂虑,若无别事的话,你就请回吧。” 风逝雪微微动容,心道:“师父说若不及时救治,师妹身上寒气随时可能发作。虽然可能令她不快,但此事却容不得她任xìng乱来。”便道:“愚兄奉掌门令谕行事,师命难违,还请师妹不要教我为难才是。”语气之中大有一言不合,便yù强行带人之意。 第181章 疑惑难明 一听风逝雪略带蛮横的语气,祝雪念最后一点耐心也一扫而空,娇蛮脾气随即发作,毫不客气地道:“你若要走,就请自便,为不为难与我何干?昊哥哥,我们走。”说罢拉过郭昊手腕,扭头便行。 在凰羽山时,风逝雪与祝雪念虽少见面,却也知她xìng情冷傲,闲人勿近,和自己是一时瑜亮,秉xìng相近。刚刚见她和郭昊两人言笑晏晏,已颇感惊奇,此时两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又双肩相并,携手而行,举止亲近,更是与她往昔冷若寒冰的模样大相径庭。风逝雪心中,莫名有些烦躁,但他涵养极深,喜怒不形于色,道:“这位郭师弟,你不遵门规,私带师妹离山,惹得师长震怒,门中大乱。这其中罪责多大,可曾想过吗?” 在羽画峰三年有余,郭昊别的本事可能长进不多,门规却是读的滚瓜烂熟,深知不经师命擅自出走乃是大过,必受严惩,轻则面壁一年,重则废去修行,逐出门户。之所以如此严苛,盖因世间亿万生灵,为延寿命,皆望修仙,一旦得知修真门派所在之地,势必蜂拥而往。为防类似事情发生,修真各门大都隐迹藏踪于深山古泽,亦或远海穷荒,均为人迹罕至之地。在此之余,为防门中弟子泄露宗门所在之地,自然要严加管束,不准擅离。 郭昊当然不会把受祝雪念胁迫离山之事和盘托出,而且他并未因门规的缘故,就觉得自己二人所为有何错处。转回身来,镇定自若的道:“师门规矩严谨,却不见得会漠视人情。在我以为,小念只身一人在羽画峰孤单寂寥,为解烦闷,我便带她出来散散心也无甚不可。”心中想道:“此事惊动太大,惩罚势必不会轻了。小念身上寒冥yīn气未清,我可不能让她再受面壁那种孤寂无聊的辛苦,若再变回以前那种样子可就糟了。” 郭昊一脸坦然,毫不犹豫地将一切罪责揽到自己身上,祝雪念焉不明白他是要代己受过,正要上前一步,将实情说出,但郭昊早料到她会有此举动,手上稍稍一紧,将她拉到身后。 风逝雪为人稳重,喜怒不形于色,此时见了两人一直如此亲近,身形相挨,却微微皱了皱眉。他离山之时便已得知,跟随祝雪念一同出走的,是一名入门尚不久的少年弟子,师父是名震当世的剑仙陆元放,但不知出于何故,他却连太虚无极道法的边也不曾沾到,可以想见,其修行自然弱的可怜。因此初次相见,风逝雪浑没将郭昊放在眼中不说,连搭理他都心情也都没有一丝半点,不想他回答自己问话时,非但不似其他师弟那般敬畏崇敬,竟然还侃侃而谈,自辩有理。风逝雪不禁心中暗恼,喝道:“大胆!凰羽门建派千年,前辈先人历经无数心血,方能不断完善的门规教条,岂容你这个末学后辈在这里信口雌黄,胡乱点评?” 祝雪念按捺不住,在郭昊身后说道:“休要妄自尊大。若说末学后辈,昊哥哥与你乃是同一辈份,你凭什么自觉高人一头、以势压人?再者,本门规矩,第一敬恩师长者,严禁忤逆犯上;第二秉公执义,正气为先,诛魔除邪义不容返;第三便是同门亲近,严禁相轻相争。你这般蔑视同门师弟,已然犯过在先,还有何颜面指责别人?” 祝雪念从前是故作冷淡,与人疏远,此时本xìng发作,伶牙俐齿大展神威,只弄得风逝雪措手不及,无言以对,一张俊美无暇的脸面白里泛红,星辰似的双目盯着祝雪念道:“祝师妹,你以前没这许多话的。” 祝雪念得意洋洋,理所当然地道:“谁叫你欺负昊哥哥,当然要给你一些颜色瞧瞧。”话音未落,门外忽喧哗之声四起,一阵大乱。三人吃了一惊,只道倚真道人去了片刻,就引来了救兵,还未等郭昊想到举措,玉衡殿中紫电青光电闪飞驰,顷刻间所有灯火尽数熄灭。 郭昊心中赞叹不已,这位风师兄好快的剑术,好机敏的心思,当然小念也不差他许多。手心一软,已被祝雪念握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昊哥哥,外面这么热闹,也不知来了多少敌人,我们先躲一躲。”二人悄无声息地腾身而起,并肩坐在大殿上方一根横梁之上。刚才掩好身形,就听一人粗声粗气说道:“孙杰师兄,咱们事先明明说好的,寅时起身,一举攻入国师府。可眼见大半个时辰都要过去了,怎么还不见风逝雪人影?这国师府里弯弯绕绕的,大和尚转来转去连个鬼影子也见不到,好生奇怪。” 与之截然相异,就听一人细声慢语地道:“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风逝雪业已先我们一步进入国师府中,眼下此地寂静异常,我猜十有八九是他已将妖道制服,只是暂时还没找到关押众兄弟的所在。” 那自称大和尚的人更是不满,道:“竟有此事?你这猴贼,当真不够朋友,怎么没有事先知会大和尚一声?大和尚也好同来大闹一场。这狗国师害得大和尚那么多弟兄受苦,待会见了,定要狠狠教训一番,亲手扎他几qiāng,才能稍解大和尚心中这口恶气。” 孙杰道:“此事须怪不得我,风逝雪xìng子冷淡,凡事轻易不与人说,我是见他走的匆忙,心中好奇,便跟凰羽门的另一位师弟问了几句。这位师弟昨晚留在国师府外观望动静,不曾想竟看到一位凰羽门的年轻师妹潜入了国师府中,因此急忙回来禀报。逝雪兄一得知此事,便一溜烟的去了,根本不曾招呼一声。” 玉衡殿内漆黑如墨,祝雪念却知风逝雪不会就此离开,侧耳倾听,除了身畔郭昊呼吸可闻外,其它再无半点声息,心道:“虽然看不惯姓风的趾高气昂的样子,但他太虚无极道法上的造诣确是非同一般,如此屏气平息,神藏内宇,我竟无法探知不出他藏身所在。不单如此,他那柄寒气极重的仙剑‘孤绝’也被遮掩住了气机,无迹可循。”只觉鬓边发痒,一缕热气扑中脸颊,原来是郭昊转过脸来,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小念,你是在找风师兄吗?他就在那边。” 祝雪念奇道:“昊哥哥,你看得到他么?”郭昊语带疑惑道:“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却能感知得到,就在之前罔象妖魂寄身那盏铜灯下面站着一人,不是风师兄的话,还能是谁?” 听他说的玄奇,祝雪念更是讶然不已,心想:“虽然修行精进,目力灵觉便会随之大涨,能够夜中视物算不得十分了不起的本事。可是昊哥哥修为明显照我为弱,为何我都看不到风逝雪人在何处,他却清楚的很?” 第182章 千滋百味 祝雪念心头疑团重重,又忆起郭昊功力尚不足以御使仙剑法宝,日间却将那再平凡不过,不可能蕴藏半分灵力的瓦片隔空改变了轨迹;另外似仙冥神剑这种法宝神器,迥非寻常可比,不仅炼剑材质非同小可,都是罕世稀珍,出世以来,更是历经千年岁月,杀人沾血无数,虽然无知无觉,神剑本身却自有一番灵xìng,若非得其认可,轻易不肯任人驱使。但就是这样一柄仙兵神器,到了郭昊手中,居然不曾显露分毫抗拒之意,反而大展神威,灵力尽释,施出超乎寻常的巨大威力。 祝雪念已隐约觉出,与太虚无极道法路数不同,郭昊所修真法,应该另有一番天地,未必就比凰羽门仙法差上许多。念及于心,心中竟是欢喜异常,情不自禁的格格一笑。但旋即想到此时门外还有人在,连忙闭口。 郭昊却会错了意,以为是强援来到,她是因此而高兴,说道:“原来风师兄他们也是得知此事,约好了人,一齐赶来救人。未雨绸缪,攻敌不备,可比咱们想的周到多了。” 谁知祝雪念却是“哼”了一下,道:“他那是胆小怕事,唯恐自己不是妖道对手,才聚合了一般乌合之众,彼此壮胆而已。” 两人这边窃窃私语,殿外那粗犷声音也没闲着,“咦”的一声,颇有些惊奇道:“风逝雪这人,年纪小大和尚许多,眼睛却一直长在头顶上,谁也不爱搭理,任你天大的事也无动于衷。这次却是怎么一回事,对自己师妹如此上心?”话锋忽然一转:“姓孙的,大和尚这回可没说什么傻话,你笑的这么jiān诈做什么?” 孙杰故作高深道:“行觉师父,你身在佛门,五蕴皆空,虔心向佛,当然看不出其中妙处。”咣啷声响,十分清脆,似是金铁磕击,接着行觉才道:“你少跟大和尚转弯抹角,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嗦嗦的,看大和尚的铁环qiāng不在你胸口上嗯......还是大腿ròu更多些,捅上他娘的三五下。”说话之间,二人已到了玉衡殿外,声音更加清晰,孙杰道:“你这粗人,动不动的舞刀弄qiāng,怎会明白别人心思?”行觉哪肯服气,叫嚷道:“大伙都是俩肩膀头一个大脑袋,风逝雪那家伙不就是人长得漂亮点,跟个大姑娘似的,他能有什么心思是大和尚猜不透的?唔你捂住我大和尚嘴作......?” 嘘声连连,就听孙杰很是焦急地道.“你这泼才狗叫什么,活的不耐烦了吗?还不快给我住口!这话咱们私下里说说尚可,若被风逝雪知道有人背后谈论他的私事,能饶得了我们才怪。” 应是孙杰松脱了手脚,行觉一叠连声啐了几口唾沫,道:“臭死了,下次再敢碰大和尚,不剁了你的狗爪子才怪。”又道:“不过大和尚虽然聪明绝顶,什么事都一清二楚,但你得还是得跟我说道说道,风逝雪究竟有啥见不人的事?我没别的意意思,就想知道你说的对是不对而已。你要敢藏着掖着,大和尚还得继续嚷嚷,非把把风逝雪引了来不可,大和尚为人坦dàng,不屑做那些龌龊猥琐之事,自然将你背后乱嚼舌根的事对他坦然相告。” 郭昊祝雪念相视一笑,均觉这位一口一个大和尚的人心里糊涂,却非要自赞聪明,到头来还是要要挟别人跟他解释,煞是有趣。祝雪念忍住不语,心里却实在憋的难受,又担心再次开口会被外面听了去,便以指作笔,在郭昊掌心写道:“这位大和尚当真是聪明的绝顶了呢。” 郭昊觉出她在写下那个“绝顶”二字时加重了一点力道,亦想到大和尚头顶光秃秃的模样,不觉好笑,童心大起,牵起祝雪念小手写道“尽爱胡闹,没准是一位有道高僧,我们背后取笑,岂不失礼?”祝雪念觉得好玩,又写道:“肯定也都是些怪物,要不然怎么会跟这种木头人走到一路?” 郭昊写道:“风师兄道行极高,品貌也好,我常听师祖提起过他年纪轻轻,修为过人,你为何叫他作木头人了?”祝雪念写道:“赵活虎师兄这么告诉过我的,这人一整天说不上三五句话,对着谁都是面无表情,不是木头是什么?还是昊哥哥最好,虽然看起来木呆呆的,说起谎话却一点都不含糊,让人分不出真假呢!”郭昊愣了一下,写道:“我何时说过谎话来着?”祝雪念写道:“还不肯承认?刚才明明说过,是你带我离开凰羽山的。可是实情真的是那样吗?”郭昊这才想起确有此事,又写下一个“我”字,便忽然停手。 悄侯片刻,祝雪念仍不见下文,便写道:“昊哥哥,我当时任xìng贪玩,逼着你一起离开凰羽门,害你日后受门规惩罚,可真是对不住你啦。不过你放心,风逝雪修行虽强,但有昊哥哥和我联手,再加上仙冥神剑与你那根奇异至极的铁棒,谅他修行再高,也未必留得住你我。” 郭昊毕竟年纪稍长,情知风逝雪携掌门令谕而来,自己二人若违令不遵,甚至挺剑顽抗,那罪责可就不止私离山门,藐视门规那么简单了。自己一门心思想返回洛州见到母亲,对修真练道实无多大期望,倒不怕什么,可是小念身份与众不同,不止是前任掌门孙女,亦是现任掌门的外甥,众所瞩目。为了服众,顾丹晨恐怕也难以网开一面,轻易饶她不得,弄不好惩戒还会较别人为重。又想到回到凰羽山之后,等待自己的至少是禁足一年的严惩,经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更是烦忧陡增。思前想后,按捺不住心中思潮起伏,写道:“不要这么说,能和你一起一路走来,我心里也欢喜得紧!” 祝雪念登时心中一热,点漆般的双眸眨了两眨,竟有些湿润,写道:“我就知道,昊哥哥最好啦!” 凰羽门立派千年,藏书之丰世所罕见,但当中多是修行珍本,亦或古籍史册、猎奇志怪,涉及男女之事的却几近于无。祝雪念心中见识几乎全由这些书中得来,是以尽管她千灵百俐,知闻广博,对****之事却是罔然难明,宛若小儿。心中只觉得与从前清冷寂寥,索然寡味的日子相比,现下能和郭昊一起游走江湖,共历艰险,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快活。而随着两人相jiāo日深,她起始为自己当初强迫郭昊离开凰羽门一事而暗自内疚,担心他口上不说,却难免心存遗憾,直到此时听了他毫无怨悔的话语,霎那间千滋百味一齐涌上心头,心情不禁激dàng已极。但她心思懵懂,竟不知这种情绪究竟因何而来。臻首微侧,挨在郭昊肩头。 郭昊微微一怔,旋即只觉颊畔佳人气息如兰,让人神魂yù醉,忍不住伸手在她精致的小鼻子上亲昵的一捏,两人都不再言语,紧握着的手也都忘记分开。 第183章 逆鳞莫触 孙杰方才醒悟行觉此人是个大嘴巴,若果真将自己的推测之言跟他说了,弄不好他就会四处宣扬,闹得尽人皆知。以风逝雪果断决绝的xìng子,到时肯放过自己才怪?是以他急忙闭口,任凭行觉如何逼迫要挟,只称不知。 行觉好奇心一起,哪里肯依,叫道:“早料到你这娘娘腔肚子里没甚尿水,尽编些瞎话来糊弄大和尚,当真好没道理。”孙杰勃然大怒,叫道:“小秃驴,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讲一遍!”声音突然愈发尖厉刺耳,直让人头皮发zhà,汗毛竖起。原来此人最恨别人骂他娘娘腔,但有人触此痛脚,必然大怒。 可大和尚不但毫无理亏之意,还大声吼道“大和尚我昂藏威武,壮如罗汉,顶天立地般的人物,哪里看出小了?你这矮子再敢胡言乱语,大和尚可就不客气了!”孙杰嗤之以鼻道:“若说身高三尺也算是顶天立地的话,那么这天早被别人脑袋顶破无数个窟窿了,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就是你恐怕连边也挨不着。” 行觉气的哇呀怪叫:“哎呀我的佛祖爷爷在上,这个娘娘腔一直口出不逊,对您座下最为玉树临风的弟子横加诬蔑,刻意贬低。弟子身为佛门信徒,可不容忍他继续对您不敬啦。” 祝雪念心说人家说你长得矮小,跟佛祖又有什么干系了?你这大和尚修行如何无法得知,可这生搬硬套,东拉西扯的功力真不一般。耳听得两人越吵越凶,竟似真有大打出手之意,而风逝雪隐在黑暗之中,居然无动于衷。郭昊不禁纳闷,在祝雪念掌心写道:“倘若风师兄再不现身的话,两个人恐怕真的会动起手来,我们要不要出去劝解一下?” 黑暗中祝雪念撇了撇小嘴,写道:“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么?风逝雪这人天生冷面冷心,哪管别人如何?别说这两个人只是拌几句口而已,就算他们真的生死相向,只要风逝雪心中不愿,也绝不会理他们死活。”歪着头想了一下,直接开口说道:“这个大和尚蛮有趣的,又念在同为正道门人,我们也不好视而不见,眼看着他们起内讧。” 两人携手从梁上一跃而下,正要推开大门,不料忽然间当啷啷响声骤起,锐风扑面,一杆镔铁大qiāng从慕清绝破开的洞口处突兀飞出,直奔郭昊面门。 行觉孙杰二人能与风逝雪走在一路,修行岂同小可,先前只顾争执,才未在意别处,但祝雪念刚一开口,二人立时察觉殿中有人,只是四下里喧哗声响成一片,没能听清她说的什么。那行觉正揣着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只道是倚真道人手下人在此隐藏,意图不轨,哪里还能忍得?不假思索,金环qiāng脱手shè出。 郭昊本就抱着劝架的心思而来,早有防备,拧步换位,避到一旁。行觉这件法器铸造的颇为奇异,qiāng杆之上钻有三个小孔,各穿金环,不知情者大都以为是装饰之用,实则另有玄机。郭昊避开了qiāng尖锋芒,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陡然间三个金环光华四shè,三道金光凝成的光圈脱离铁qiāng,分别往他头顶两肩砸来。 郭昊左手一抬,将祝雪念推到一边,同时低头矮身,让过了头顶光圈。旋即铁杵横扫,但听砰砰连声,光圈被击成粉碎,化作一片光雨,顷刻湮灭。 行觉怪叫道:“好家伙!有两把刷子。”郭昊正想跟他说明自己是友非敌,却忽然间就听金铁jiāo鸣,那金环qiāng一刺落空,但在行觉cāo弄之下,重又折返回来,疾刺郭昊背心。 郭昊心中暗恼:“这大和尚好生鲁莽,尚未分清敌我,便连连痛下杀手,当真不可理喻。”但想到当中有门板相隔,行觉却可只凭声音认清自己所在,也不得不佩服此人耳力之灵,辨位之准,当真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 行觉如此手段,容不得他有半点轻忽怠慢,双手横执铁杵,急促反转身形,竖切下削。乌芒乍现,如墨翻卷,与金环qiāng散发出的金色毫光截然相反,一个是灿若云锦,佛光浩然正大;一个却是煞气凛然,一往无回。但在祝雪念看来,乌光徒具锋锐表象,尚不如金光雄浑浩大,双方强弱之势立判,可此时想要提醒郭昊业已不及,只急得芳心如焚。 郭昊身在局中,感觉比她更加深彻,只觉一股庞然巨力排山倒海一般,凶猛而来,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全力迎上,轰的一声,震耳yù聋,郭昊站立不稳,连退三步,方才停住身形,虎口发麻,双肩微颤,竟似不在自己身上似的。 金黑两气冲撞不休,竟是互相都无可奈何,纠缠片刻,忽然齐向郭昊手中铁杵冲来,滋的一声,没了踪迹。就听行觉叫道:“有古怪,里面的贼人用的什么邪法?竟将我与金环qiāng的感应切断了片刻。” 郭昊看了看手中,也自纳闷,他刚刚确是感应到了那金环qiāng来势之凶横霸道,简直莫可与匹。然而不知怎的,qiāng到中途,力道却忽然大为削弱。蓦地想起刚才金环qiāng光芒瞬间暗淡,心头一亮:“怪不得,原来是我无意间用出了御星脉引真诀催持铁杵,在那一瞬之间,金环qiāng上蕴含的大半灵力被铁杵吞噬,威力自然骤减。而法宝灵力一失,主人难以掌控也在情理之中,因此行觉才会以为是被人强行截断感应。” 郭昊没想到御星脉引真诀还可以与铁杵相辅相成,独具妙用,不由得欢喜异常,可旋即想到当年自己患病之时,母亲日日助自己行功运劲,废园岁月,匆匆数年,也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满腔欢喜登时化为心酸之情。 行觉一击无功,窥见孙杰脸上似笑非笑,知道他在取笑自己,更是颜面无光,此时金环qiāng已收回掌中,更不多言,金环qiāng化作杆棒,但见金光如海,泛滥汹涌,玉衡殿原本破开一洞的门户被砸的向后飞去。嘴上也不肯半刻清闲,叫道:“狗娘养的的王八羔子,还不出来受死!” 行觉为人嫉恶如仇,既已认定殿内之人非良善之辈,口上便没了遮拦,却哪知郭昊此刻正思念母亲,一句话正刺中他心中最为在意之事,一缕厉芒在眼底一闪而逝,沉声道:“恶秃,作死么?”铁杵化作黑色冷电,倏然递出,同时左手凌空虚指,法诀变化,诡异的事发生了,那尚在半空的门板居然顿住不动,随即倒飞而回,带起一阵狂烈劲风,反向外面的行觉冲去。 祝雪念早已见过这等事,还不觉得什么,暗中的风逝雪却瞬间睁大眼睛,饶是他秉xìng淡漠,此刻也难以保持镇定:“他这是什么仙法?小小年纪如何能驱动俗铁凡物?” 第184章 一剑孤绝 由于门板阻隔,行觉并未看见郭昊施法动作,亦未听到硬物撞击之声,遂以为门板是被对方以绵柔掌力反击回来,心道:“想跟大和尚比气力,还差的远呢。”好胜心起,金环qiāng舍弃不用,一只ròu乎乎的手掌向前推进,要凭借ròu掌力道,再将门板硬生生反推回去。哪成想就在他手掌与门板将挨未挨之时,却觉不出上面有半丝力道,就仿佛门板原来就悬在那里,根本不曾有人动过一般。 行觉心中纳罕:“这是怎么回事?”忽然一阵背脊发毛,电光石火之际,他急忙缩身撤掌,便听“砰”的一声暴响,那生铁所铸的门板顷刻碎裂,无数残渣碎沫纷飞乱溅,乱如急雨,铁蒺藜一般,行觉大和尚猝不及防,也不知有多少打在身上ròu里,疼的他怪叫连声。但他情知事情不会至此而止,袍袖挥舞,将后续飞来的铁渣卷入袖中,金环qiāng认准迷蒙中的一缕乌芒,疾刺而上。 “叮”的一声,qiāng芒与铁杵顶在一起,郭昊虽然修行远逊,力有不逮,但行觉却是仓促出qiāng,蓄力不足,以致一时间两人竟是平分秋色,难分轩轾。 此时天将放明,再加行觉目力了得,立时看出对面只不过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不由得大吃一惊。孙杰却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大和尚,咋呼了半天,却不是这位凰羽门小兄弟的对手,你大吹大擂的本事都跑哪去了?”原来他已看清郭昊身上服色,知是凰羽门弟子,于是立刻出言逗趣行觉大和尚来。只是他声调尖细,这般高声笑嚷,直与鬼哭猿啸相仿,分外渗人。 郭昊看清两人形貌,不禁啧啧称奇,只见孙杰身高膀阔,极是魁梧,偏偏语气声音有几分像是女子;行觉则是臂短腿矬,宛若侏儒,却是粗声大嗓,一直以大和尚自称。 既然是友非敌,自不必继续斗法,行觉虽然脸上发烫,但还是法力一收,拖回金环qiāng。郭昊蓄满劲力的一击也自行消解,散于无形,抱拳道:“小弟凰羽门下郭昊,未识二位师兄尊范。失礼之处,还请勿怪。” 孙杰见他甚是知礼,心中先生出几分亲近之感,道:“此事全怪这位行觉大师太过鲁莽,郭昊兄弟可没做错什么,不必多礼。” 行觉被铁渣打中的地方还甚是疼痛,虽然强忍着没有说出来,但对郭昊不满之意却不加掩饰,哼道:“小子,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玉衡殿中暗算大和尚,究竟有何图谋?” 郭昊一愣,心说明明是你动手在先,我只是被迫抵挡而已,怎么就成了暗算于你了?还未等他开口分辩,那边祝雪念已先忍不住了,跳出来道:“小和尚,你到底明不明白事理?究竟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刚刚你不问青红皂白,枉自向昊哥哥猛下辣手我还没追究,你到反咬一口,诬赖起好人来了。”尽管祝雪念年纪尚幼,身材还未长成,但饶是如此,也比行觉高出好大一截,这般居高临下的质问,颇有些气势汹汹的味道。 先前只闻其音不见其人,此时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甫一出现,行觉身为出家的僧人,竟也禁不住眼前一亮,可当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僧眉顿时竖了起来,强抑怒气道:“小丫头,你也是凰羽门的吧?念在你年纪太小,眼界有限,自然看不出大和尚迥非寻常之处,我也不来与你计较。要是别人敢这般有眼无珠,大和尚可从不轻饶。”言下之意是大和尚大人有大量,对你已是法外开恩,小姑娘要好好感激才是。 祝雪念早就看出此人对自己身形矮小颇为在意,雅不愿别人谈论此事。不过她可没有照顾别人心事的意思,继续揶揄道:“还果真是这样,大和尚并不是很矮呢,至少比我家养的灵猴要高上三两寸的。” 猴子再高能有几尺,行觉再傻也听出她是在戏耍自己,呼哧呼哧喘了两口粗气,道:“小丫头太不厚道,怎可拐弯抹角的骂人呢?枉你还是天下第一名门的弟子呢,怎么如此缺少涵养?” 祝雪念小腮帮子一鼓,假装委屈道:“大师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我一直都在夸赞你来着,说您是体态修长,气势挺拔,算得上天下一等一的高大和尚,哪一句是骂人的言语了?” 行觉转嗔为喜,却仍难以尽信,追问道:“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拿大和尚跟猴子相比,可不是骂人又是什么?” 祝雪念一指郭昊道:“我昊哥哥最不会说谎话,不信你问问他,我们凰羽山羽画峰上的白猴子是不是跟小山一般高?我说你比猴子还高,那是赞你雄壮威武的意思,可没有半点不敬,偏偏你还诬赖人家好心。”郭昊曾跟她提起过禁魔渊中老猿异变之事,此时信口开河,正好拿来糊弄行觉和尚。 眼见郭昊点了点头,行觉居然信以为真,冲着孙杰道:这位郭师弟样貌憨厚,一看就不是扯谎之人。姓孙的,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仗着身高腿长在大和尚面前耀武扬威。”孙杰苦笑道:“哪有此事?”行觉道:“怎么没有,上次在九嶷仙剑大会上,你就故意站在大和尚前面。你倒是出尽了风头,害得大和尚却要受人耻笑......” 几人正谈话间,玉衡殿内忽然传出一阵响动,行觉虽然话未说完,见机却仍是最快的一个,大叫一声:“什么人?”当先抢入殿中,孙杰郭昊祝雪念随后跟了进去。 郭昊祝雪念较为熟悉殿中情形,只见先前封困五妖魂的铜灯下方,均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甬道,黑漆漆的看不清内中情形,而风逝雪的身影亦已消失不见。 孙杰道:“怎么回事?刚才两位在时,便是这样吗?”郭昊摇头道:“没有。”瞥见祝雪念秀眉微蹙,问道:“小念,你想到了什么?”祝雪念道:“目下还不敢确定,只是心里有些许不安,恐怕这通道尽头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危险。”郭昊道:“可能是风师兄无意中触动了机关,才将这通道打开,现下他应是已深入其中,咱们要尽快找他回来才是。” 孙杰与行觉这才知道原来刚才风逝雪也在玉衡殿中,那么自己二人所说的话岂不都被他听了去不禁汗毛根根竖起,大和尚喃喃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小脑袋忽然抬了起来,瞪着孙杰道:“都怪你,没事就在那里瞎说八道,编排是非,这下看风逝雪那厮怎么收拾你!” 郭祝两人原本以为他是在为风逝雪身涉险地而担心,没成想大和尚却道出这样一番话来,二人不由得相视一愣。 第185章 南天宗门 见郭昊祝雪念两人神情如此,孙杰已明其意,道:“二位虽然与风逝雪同出一门,但或许没见过他与人斗法的场面。其实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因为迄今为止,这世上能在他孤绝仙剑下挺过一时三刻的人,我一个也还没曾见过。就算这里面是龙潭虎穴,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他。” 见他如此推崇风逝雪修行,祝雪念忍不住小嘴一撇,道:“那是因为他从未遇见过真正的高手,否则早被人打的稀里哗啦,一败涂地了。” 行觉也道:“小姑娘此话深得我心,不像姓孙的只会拍人马屁,乱捧臭脚。”孙杰嗤之以鼻道:“你刚刚还跟我提起九嶷山仙剑大会,那次也不知道是谁,人家风逝雪连剑都未出鞘,就将他打了个屁滚尿流,倒地求饶。”行觉登时脑瓜皮都红了,又羞又恼,道:“姓孙的休要胡说,大和尚当时确实负于人手。但宁死不屈,哪有什么求饶之事。” 郭昊与孙杰见解不同,亲眼见识过五妖魂的厉害,谁知道这国师府中还有没有其它古怪的物事,万一风逝雪遭遇凶险,可就后悔莫及,遂打断二人争辩道:“虽说风师兄道行很高,咱们勿须担忧。但凡事总该小心为上,不如我们一起下去探个究竟?” 孙杰亦觉是此道理,先行停了争吵,说道:“郭师弟所言甚是,只是这里有六条通道,而我们只有四个人,须得再多召呼一些人来才是。”行觉自告奋勇道:“我出去叫人。”白了孙杰一眼,返身走出,扯开嗓门大叫起来:“哎!外面玄圣寺的师弟们,碧烟阁的师姐师妹,南天宗的各位少年英杰,请到玉衡殿这边来一聚,行觉大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尚有事要说。” 郭昊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望了祝雪念一眼,心想:“南天宗这个门派听起来好耳熟。”猛地想起怎么回事,哎呀叫了一声。祝雪念见他脸色瞬间发白,眼神慌乱,不禁吓了一跳,忙道:“昊哥哥,你怎么了?”郭昊这才醒悟自己失态,发觉孙杰也正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心中却道:“当年爷爷修书一封送往楚家,谎称我身中雪蟒寒dú而死,两家亲事就此作罢。若目下楚夕柔姑娘就在南天宗门人当中,待会见到了我,岂有认不出的道理?”一时间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殿外嗖嗖响声连连,那是法器御空的声音,却是行觉呼唤的人到了。只见大和尚一马当先,随后十余名男女涌入殿中,郭昊目光迅速在人群中寻索一遍,发见并无熟悉的面孔在内,这才暗松了口气。 祝雪念心细如发,觉出他似乎心神不属,一双妙目便一直在他身边打转,心想:“昊哥哥有什么心事,令得他这般为难,为何又不肯跟我说?难道是当着别人面前,不便言明?” 行觉昂首挺胸,边走边道:“各位师弟妹,你们绕了大半天,有何斩获?”众人纷纷摇头,行觉顿时小脑袋就昂得更高,洋洋得意道:“我早料到会是如此,你们这些小娃娃终究还是稚嫩了些,哪能像大和尚我一般英明神武,见微知著,别人费尽心思都找不见的东西,我轻而易举的得到手中。” 一名清丽女子身着黄衫,背负瑶琴,闻言喜道:“行觉师兄,可是找到了各位正道同门被关押的所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行觉略作迟疑,心想那通道尽头或许正是押人的所在也不一定。 众人见他没有作声,便以为事情确是如此,俱个大喜。这些年轻弟子来自天下各门各派,当中却以行觉年纪最长,数日相处,显然也都摸透他脾xìng如何,于是早有人抢着吹捧道:“还是我有先见之明,早说过只要大和尚出马,一个胜俩。怎么样?这么快就应验了吧!”另一人不甘落后,急忙接口道:“正是正是,此次行觉大师兄旗开得胜,居功至伟,破了昏君妖道的诡计,不仅本人名声大震,玄圣寺定也将因此增添莫大光彩。佩服,佩服!”一时间谀词如潮。行觉起始还挺滋滋有味,但很快就察觉哪里不对,道:“那个......各位师弟是不是太心急了些?我只说大和尚比你们强上一些,找到国师府中几隐秘异常的通道,没提过找见被掳的各位师兄弟那样的话啊。” “啊!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没影的事岂可拿来乱讲?” “就是。” 四下里顿时响起一片失望之声。 被十几对眼睛齐齐盯着,饶是行觉脸皮够厚,竟也禁受不住额顶冒汗,支支吾吾道:“那个......你们去问孙杰那家伙去吧,刚才那些话都是他让我说的。”快走几步,站到郭昊身边去了。 孙杰摇了摇头,上前说道:“大家不要理他,我们在这玉衡殿中发觉了五条通道,凰羽门的风逝雪兄弟业已进入其中,我担心其中会有危险,因此召各位一起,打算合力探明这通道中究竟有何古怪。” 进来的人中共有三名女子,各持一件乐器,均属碧烟阁一脉,待到孙杰说完,齐齐花颜变色,其中那背负瑶琴的女子尤显焦急,道:“孙师兄,风师兄已然进去了吗?既然知道其中凶危难测,你们这许多人在此,为何没有拦住他?或者与他同往,总比一个人孤身涉险好的多。”语气中大有责怪之意。 孙杰大呼冤枉,解释道:“我们来时只见到两位凰羽门的师弟师妹,之所以知道风师弟也在此处,也是从他二人口中得知。” 行觉嘟囔道:“谣琪师妹,可不是大和尚胆小怕事,只怪风逝雪连招呼都不打一下,便偷偷摸摸一个人跑到国师府,听说就是为了找一位同门师妹来着。”忽然眼皮一抬,兴冲冲地道:“小丫头,风逝雪那小子急忙忙撇下同伴不顾,只身一人闯入国师府要找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吧?嘿嘿,怪不得,怪不得,大和尚果真聪明的无话可说。”挤挤眼睛,把身形魁梧的孙杰推开两步,让到一旁,众人这才看到被孙杰身影挡住的祝雪念,登时眼前一亮,空阔的大殿中,竟有霎那间的寂静,几乎落针可闻。 窥见孟谣琪满脸惊讶神情,行觉暗中好笑,想道:“小娘皮自负姿容貌美,修行不凡,傲慢得很,总不把大和尚放在眼里。嘿嘿,今个教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美人上面还有更美的美人。” 孟谣琪轻吸了一口冷气,心中五味杂陈,心想:“自家师门有如此绝色倾城的美貌师妹,怪不得风逝雪在外对所有人都冷淡若冰,视之无物。若我身为男子,恐怕也要对她动心呢。”念及于此,心绪莫名有些黯然。 第186章 分兵五路 孟谣琪不愿深往下想,定了定神,转回话头道:“这二位是知道风逝雪进的哪条通道了,就请指了出来,这里有众位同道在此,也好下去找人。”她看出郭昊祝雪念二人年纪不大,压根没将他们那点道行放在眼里,是以并没有带他们同往的意思。 郭昊摇头道:“此事我们也是不知。”孟谣琪眉头一皱,有些焦躁道:“岂有此理!孙兄方才不是说你们和风逝雪一样,也在从这座大殿之中吗?”四下望了一眼,只见这玉衡殿内柱倒案折,玉阶破裂,显是经过一场大战,而旁边地上更是倒着一具人怪难分的常风尸首,血ròu囫囵,更是令她忧心忡忡。 郭昊道:“先前确然如此,但后来我和小念出去了一下,再进来时便不见了风师兄人影。” 孟谣琪顿时脸上生寒,张口便斥道:“身为同门,你们居然留他一人身在险地,难道就丝毫不在意他的安危吗?”语气已是十分凌厉。 郭昊微微诧然,心道这位孟师姐当真是个热心肠,竟比我们还要关心风师兄似的。说道:“师姐责备的不错,确是我思虑不周,一时疏忽才失了风师兄的去向。”岂料孟谣琪不依不饶道:“一时疏忽!这么要紧的事,单单靠这简单的几个字就能说得过去的么?风逝雪可是凰羽门百年难遇的奇才,为师门看重,此次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拿什么跟师门jiāo代?”她这番话虽然是冲郭昊所说,目光却不经意间转到了祝雪念身上,心道:“你容貌再美又有何用,一旦因此事害的风逝雪这样宿世罕见前途无量的天才人物稍有差池,风止门那些老辈人物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孟谣琪出语虽有些颐指气使的模样,但念在其是善意使然,郭昊也不以为怪,以为自己确有疏忽之处。但见她居然将矛头指向祝雪念,顿时心生不悦,道:“凰羽门的事自有本门长辈处置,不劳旁人cāo心多虑。这位姐姐若有心的话,就请帮忙尽快找到风师兄就是,无须在这里对着旁人胡乱指责。” 孟谣琪咄咄逼人,祝雪念却一直未曾言声,并非是她怕了此女,而是看她相貌也是极美的,胡闹心思一起,就想看看美女当前,郭昊会如何处置。此时见那女人只不过是不怀好意的盯了自己一眼,郭昊便按捺不住,出语反驳,不禁欣喜异常,接口道:“正是,我们凰羽门自己的事,就是碧烟阁掌门亲临也不好多嘴。这位姑娘在这里叽叽喳喳的瞎起什么劲?当真好没来由。” “你!”孟谣琪脸色一红,她如何能说出自己是因心仪风逝雪,才会如此关心在意他?道:“谁爱管你们凰羽门的事了?我只是念在同为正道,对你们所作所为忿忿不平罢了。” 孙杰怕若再继续下去,不免伤了凰羽门与碧烟阁两家和气,chā言道:“还是这位郭师弟说的对,别事先且放在一边,目下还是正事要紧。”孟谣琪亦担心风逝雪,不愿再多做纠缠,道:“孙师兄,就请你发号施令,咱们分成几拨,入洞寻人吧。” 孙杰心中好笑:“你都说了要分头行事,干么还要我发号施令,岂不多此一举吗?”此话当然不会出口,便道:“那好,咱们这里共有十五人,五个入口,恰好可以三人一拨,就请年长的师兄各带两名年轻的师弟师妹同行,如此一来可以互相照应,以防不测。” 孙杰话音一落,行觉便跳到郭昊祝雪念近前,笑嘻嘻地道:“这个主意不错,我就和凰羽门的小师弟小师妹一路啦。”寻思着在场诸人中,以这俩人年纪最小,修行自也最弱,当然也是最需要大和尚保护的。 祝雪念却正筹谋如何脱身才不会被抓回凰羽山去,哪会愿意与人同行,道:“我们又不是去玩耍,只要和昊哥哥一路就好了,哪用再带个小和尚当累赘。” 她故意把话说的难听,就是要让行觉知难而退,不再跟随。哪知行觉虽然恼怒不已,但却也是个倔强xìng子,红着脸道:“小姑娘敢看不起人,那我还偏不如你愿,非得和你们一起不可。等遇到什么凶险之事的时候,大和尚便有机会亮几手佛门仙法给你们瞧瞧,到时我救了你们xìng命,看你还好意思冷言讥讽我不?”说罢竟不理会祝雪念,反而一把抓过郭昊手腕,选了一条通道便朝里钻。 祝雪念大急,道:“臭小和尚,你抓着我昊哥哥做什么?”随后追去。行觉头也不回,心里却嘿嘿一笑:“我就不信了,小丫头你会不跟来?” 孙杰回过头来,见孟谣琪瞧着三人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问道:“孟师妹,你打算和谁一起?是谣筝谣笛两位师妹吗?”孟谣琪却恍若未闻。 孙杰讨了个没趣,并不生气,道:“其实孟师妹全无必要担心,祝姑娘可能另有心上人了也说不定。”孟谣琪瞬间回过神来,面露惊喜道:“这话怎么说?”恍然醒悟自己如此急切,岂不是告诉别人自己十分在意此事,忙改口道:“她有没有心上人,跟我没有一点干系,说这些无聊事做什么?师妹,我们走。”带着谣筝谣笛二人快步疾行,身影很快消失无踪,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孙杰得意一笑:“终究还是个大姑娘,你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了我。”当下不再耽搁,余下九人分选三条通道,各入其中,喧闹一时的玉衡殿终于回复了片刻的宁静。 未过多久,脚步声响,有两人走到了大殿门外,一人说道:“师兄,那些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此刻都已自投罗网,身死命陨就在顷刻之间,我建造这一地穴,原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场。”语气恭敬卑微,却是难掩得意之情,正是倚真道人的声音。 人影晃动,两人迈步走进大殿,倚真道人在前引路,后面是一位道装老者,头发花白,飘然出尘,颇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意,然而往脸上看,却如被薄雾轻笼,竟然看不清其面目如何。 只听这人道:“那三十二颗火雷弹乃是我从川西巧匠吴良思那里得来,数目虽少,威力却非同小可。师弟都布置好了么?”倚真道人拍着胸脯道:“师兄请放心,按照您的吩咐,一切安排妥当。而且为保万无一失,我已说动那昏君,将宫中收藏秦人仿铸的大禹九鼎拿了出来,在凌仙岛周围置了一座九鼎镇灵禁界,待会只要这般少年人被引上岛去,修行必被压制的涓滴不存,保管他们个个有来无回,死无全尸。” 那人淡淡一笑,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勾起他心中波澜,道:“如此甚好。秦人所制九鼎虽为赝品,布出镇灵禁界却也威力不俗,用来对付些个年轻小儿,确是绰绰有余。 第187章 旧日怨仇 说到这里,那人话锋一转,道:“不过到时那昏君妄想长生不成,必然会怀疑到你身上。轻涯师弟,等到此次事毕,你便改回本来身份,回归山门。我会恳请宗主,升你为传法长老一职。”倚真道人闻言不由得大喜过望,却又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倒头拜道:“能为师兄效力,轻涯赴汤蹈火,在所甘愿,万死不辞,并无贪图门中高位之心。” 那人暗骂虚伪,将他掺起道:“本门宗主宏图大志,是要建立万事不朽之功勋,岂能赏罚不明?今日事后,天下各派势必与朝廷水火不容,火并jiāo攻,到时本门便可从中渔利,大展拳脚。轻涯师弟立此奇功,我当然要有所表示。” 倚真道人便不再假意推辞,道:“既然如此,一切全凭师兄吩咐就是。” 两人来到常风尸身跟前,那人道:“这就是你那个修炼了易魂入体之术,夺了别人躯壳的弟子?” 倚真道人愤愤道:“师兄明鉴,正是此人。这逆徒犯上忤逆,忘恩负义,丝毫不念及当年我救过他的恩情。遭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那人凝立不动,忽然一指常风左边胸口道:“那是什么?”只见那具尸体血ròu模糊的胸口处,赫然有着一个拇指粗细的乌黑孔洞,明显是被利器刺穿所致。倚真道人豁然想起那正是被冥雷剑诀击飞的冰锥刺入了常风身体,此时冰锥已然融化,但冥雷剑诀残余气机却留在了伤口上面。 倚真道人另有图谋,本想隐瞒下此事,不料那道人似乎看透了他心思,蓦地冷哼一声。 倚真如遭雷击,顿时心头狂跳,道心紊乱,竟是不能自己,再也不敢丝毫隐瞒,将冥教已然几十年未显于世的冥雷剑诀在凰羽门一名女弟子身上出现的事和盘托出。 饶是那道人心坚似铁,但甫一听闻此事,亦不禁大为动容,面上笼罩的那一团雾气微微晃动,心情激dàng之下险些露出真容,时隔片刻,方才渐渐凝定。俯下身去,又在常风伤处端详了片刻,才道:“果然与当年仙逝的郑元宗主一样,是被冥雷剑气所伤。我只道自木易天一死,这部旷世奇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早已不复存在,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哈哈哈哈.......”纵声狂笑,忽然脖颈一扭,面向倚真道人道:“那女娃是否也在去往皇宫的途中?” 倚真道人看不到他面目,却仍感到一道冷电似的的目光牢牢盯注在自己身上,心中不禁打了个突,连忙点头道:“正是。我虽有心从她身上取得天脉九篇献予师兄。但又恐其他人发现端倪,打草惊蛇,是以不敢擅自做主,任凭她去了。”心中愈发忐忑:“天脉九篇如此要紧之事,我没有及时上禀,定会引得师兄震怒,好不容易到手的传功长老宝座只怕是要泡汤了。”惋惜不已。 那道人双手互握,不时拇指搓动手背。倚真道人知道这位师兄心中定有一件踟蹰难决之事,正在权衡利弊,也不知是不是琢磨着如何整治自己。心情七上八下,连大气也不敢出。 沉吟片刻,道人似乎终于有了决断,一摆袍袖,开口道:“此事你做的很好,日后回宗之时,除了传功长老的位子外,我还会另有褒奖,以犒赏今日之功。” 倚真道人忧心忡忡,没想到竟等到这样一句话来,当真是喜出望外。焦虑一去,贪念便难抑止,道:“师兄,那小丫头身藏秘宝,目下她远离山门,没了师长庇佑,正是我们取而夺之的最佳时机,如果任由她死在凌仙岛上,着实是太过可惜。” 那道人长叹一声,亦颇有惋惜之意,意味深长地道:“我辈修真无不渴求长生,似天脉九篇这等罕世奇功,怎能不心向往之?然而那小姑娘自凰羽门而来,能得祝九渊以天脉九篇传授,你可知她究竟是何来头?”倚真道人摇头,口称不知。那道人嘿嘿冷笑道:“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此女定是陆九渊的掌上明珠,亲生女孙,那个曾被人以yīn寒法术重伤的小孩。” 倚真道人“啊”的一声,一脸讶然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动了祝九渊的亲近之人?”显然是不知此事。 不知为何,那道人犹豫了一下,随后才摇头说道:“此事凰羽门瞒得极是隐秘,世上少有人知。从那以后,便一直有极yīn寒气留在那孩子体内,不时发作,痛苦难当,却又不能便死。祝九渊对这唯一孙女珍若xìng命,眼见她饱受磨难,实是心如刀割,却苦于没有治愈的办法。后来有玄圣寺的慧海和尚给出了个主意,说是只要能找到久湮于世的天脉九篇,加以修炼,寒气自可消于无形。就因慧海这一句言语,凰羽门人便索遍天下,甚至有人暗中潜入冥教总坛,只是为了窥听天脉九篇的事。可这些年下来,一直听说进展甚微,毫无所获。”顿了一顿,又捻须续道:“祝九渊狡诈如狐,我早觉得实情不会如此简单,没想到天脉九篇居然早到了他手中!” 倚真道人若有所悟,道:“看来外界的传言不过是祝九渊故意布下的疑阵、混淆人心的伎俩而已,好教别人不去跟他抢这部奇书。” 那道人道:“九成便是如此。有了天脉九篇、再加太虚无极道法,仗此两大绝学,凰羽门足以横行天下,压服各派,真正成为无可撼动的天下第一名门。然而他们为何秘而不宣,藏而不露?其中却是另有原因。” 倚真道人高居大周国师之位,朝堂之上深得当今皇帝信重,众臣推崇,见识岂同泛泛?胸中自有一番丘壑。然而他深知面前这位师兄在本门之中位高权重,心机yīn沉,更且野心勃勃,其志非小。心中对此人实是忌惮殊深,是以虽已大概推测出事情始末,却忍住没有做声。 那道人道:“大概三十多前,正道各派打探到冥教教主闭关修炼,三年不出,因此凭空推测,认为他或许已然走火身陨,死于非命。遂联合起兵,讨伐冥教总坛西荒冥王殿,意图趁此良机,一举覆灭魔虐,还世人太平。不料后来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致使正道各派屠魔不成,反落了个大败亏输的下场。本宗前任宗主郑元仙师,炉火峰一脉掌门秋海道长,以及玄圣寺护寺七大金刚等许多正义之士均为人所杀。当年一役你曾亲身经历,想来应该清楚记得这人是谁。” 倚真道人咬牙切齿道:“不错,正是冥教时任教主木易天。当时眼见正道大捷,即获全胜,不料此人却突然破关而出,尤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天脉九篇修行即将大成,几近圆满,正道七大名门中竟无一是他对手。唉!” 第188章 弃故投新 倚真道人长叹一声,做痛心疾首状,道:“陆前宗主正是被他的冥雷剑诀所害,当时惨状犹在目前,只怪我修行低微,不能相助他老人家脱危解困,至今仍引为平生恨事!好在那木易天作恶多端,人神共愤,恐怕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终于在十七年前与凰羽门祝东辰约斗于扶苍山时意外失踪。世人皆传他二人功力悉敌,竟而在斗法之时同时重伤对方,最后死在了人迹罕之地。” 那道人赞许似的点头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师弟心念宗门旧日恨事,感怀先人,着实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倚真道人自谦道:“轻涯身受宗门教养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一点微末修行,谨供师兄驱使。” 各宗门教派均以掌门宗主为尊,倚真道人却向同为长老的师兄摇尾示好,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道人焉能听不出他有心托庇在自己羽翼之下的深意,心下虽然高兴,表面却不露半点声色,自顾说道:“由于冥教所存天脉九篇本就残缺,后来好不容易经木易天之手方才找回完本经文,不期他又意外失踪,竟致这部旷世绝学几近失传。这十七年来间,不论是冥教中人为了重振魔威;还是正道中人为了掐灭妖人妄念,都曾撒下无数人物之力,到处索寻木易天下落,奈何却始终不得其祥。久而久之,了无寸进之下,终是无果而终,人们也渐渐淡忘了这份心思,若不是你今日突然提起,连我也都记不起来了呢。如今,那小姑娘能使出冥雷剑诀,足见世人所传不实,那木易天大概已然落入了凰羽门手中,而其身上的天脉九篇道法自然而然早成了凰羽门囊中之物。那么此事一旦公布天下,有同门道友枉死在木易天手中正道各门势必追根究底,惩治恶首。凰羽门为了独享宝典,当然不会jiāo人出去,因此祝九渊才会秘而不宣,只是将这部震古烁今的功法传给亟待练功救命的孙女。” 倚真道人听他叙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当真宛如亲见一般,赞叹道:“师兄慧目如炬,一目了然,我看实情九成便是如此。”心中冷笑连连,暗道:“祝九渊为人耿直,气魄极大,若他真得到了天脉九篇,恐怕也不会敝帚自珍,至少他那几个得意弟子譬如顾丹晨、陆元放之流,必当深受其惠,得到传授。你肯弃那女孩xìng命于不顾,还不是打着别的歪主意,想从别人那里夺得宝典。可是顾丹晨陆元放等人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 道人哪知他另有心思,又道:“说了这许多,你可明白我为何宁肯放弃如此大好时机,也要放任这女孩丧于朝廷之手了吧?” 倚真道人久居朝堂,深悉为官之道,装糊涂也要适可而止,否则稍有不慎便会为上所厌,便道:“我若再糊里糊涂,可就对不住师兄提点之情了。朝廷此番抓了许多修道之人,但总觉分量不够,未必就能掀起多大风波。可是现如今有了这个女孩,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她是天下第一名门前掌门的亲生孙女,现掌门的外甥女,阖门上下皆视其为掌珠,宠爱无比。一旦她被朝廷中人杀害,恐怕整个凰羽门都要为此疯狂了,势必大举报复不可。可比杀几十个各门各派寻常弟子要管用的太多!师兄这招‘祸水东引’的妙计委实高明。” 道人并未沾沾而喜,道:“师弟,朝堂之上,侍奉昏君,免不了歌功颂德,满口谀词。但师兄我修行百年,心中总有三分清净,这些自欺欺人的话就不必在我面前说了。” 倚真道人唯唯称是,道:“轻涯口中之言尽数发自肺腑,绝无虚恫奉承之意。” 那道人隐藏的真容嘴角微微上挑,颇有几分欢喜之色。他表面上不假辞色,心底里对这一番奉承之语却似乎很是受用。道:“这些日子我们大费周章,为的就是勾起天下各派与朝廷道仇怨,那时纷争一起,互相残杀,本宗只须摇旗呐喊即可。如此一来,不管最后谁胜谁败,双方势力必然均大受折损,不复当初,而本宗却毫发无伤。到时再携雷霆之威,一举扫平修真各派,岂不易如反掌尔!” 倚真道人听的是热血沸腾,道:“这许多年来,本宗为天下正道屠魔驱邪出力不少,死伤弟子不计其数,但却始终屈居人后,被凰羽门、玄圣寺等派一直压在头上,也真是让人胸怀难畅。想来宗内各位师兄师弟,后起之秀也定和轻涯一般心思,誓愿追随师兄左右,为宗门崛起甘愿赴汤蹈火,死不足惜。”说罢,忽然一躬到地,深施一礼。 若说刚刚只是小心试探,此刻便是诚心示忠了。那道人沉吟半晌,心道:“此人远在京城,却如此刻意亲近于我,看来宗内大势他都看的一清二楚,也算有些眼力。”上前将其搀起,道:“当年我提议将你送入朝中为官,虽说享尽了许多尊荣富贵,但从此俗物缠身,与那些腌人物虚与委蛇,却也误了十几年修行,师弟你不会怪我吧?” 原来此人不止当下,从前也是威势极重,惹得本宗宗主也是忌惮不已,暗暗提防。不料他却先发制人,为了剔除宗主左右臂膀,居然将主意打到依附宗主一方的几位长老头上,编织各种理由,将他们遣散各地,成为一盘散沙,从此宗主一方势力大削,再难与他分庭抗礼。 倚真道人正是当年最拥护宗主的几人其中之一,心道:“当年我且要受你摆布,现下你形势更比人强,我纵使心怀怨尤,又能耐你何如?还不是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心下苦笑一声,道:“师兄一片苦心,已然预见今日之事,因此才会早做安排。轻涯能得师兄看中,略尽绵力,只能说是三生有幸,从不曾有半点怨怼之意。” 那道人仍然沉吟不语,似乎难以定夺。倚真道人心知此人刻薄谨慎,如今在宗门内更是势力已成,若不能得其信任,自己日后势必举步维艰,想再进一步更是绝无可能,把心一横,忽然跪倒在地,道:“从今而后,轻涯更当以师兄马首是瞻,唯命是从,但违此言,必当身中五蛊dú王,噬心蚀肺,肠穿肚烂而死。” 那五蛊dú王乃是取南疆最dú的五类蛊虫各数百只,放在一只蛊盅内吞噬撕咬,最终存活下来的必是最dú的dú虫,是为五蛊dú王。其dúxìng之狠烈霸道,端的是无法想象。修真之人崇信仙佛神罚,轮回报应,因此极重誓言,倚真道人肯发下如此重誓,确是死心塌地的舍弃旧主,投奔这位师兄了。 第189章 意外重逢 那道人见倚真发下如此重誓,终于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双手相搀道:“师弟为了本宗,不惜贻误修行,卧底朝廷,十几年如一日,足见心意赤诚。愚兄殊非草木,岂能视而不见?你又何须发此dú誓,教人胆战心惊。”此话一出,已是答应接纳。 倚真道人大喜过望,正要说些感激话来,忽然“咕噜”一声异响,侧目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常风那血ròu模糊,白骨森森的躯体扭动了几下,竟然还未死透。心道:“这小贼被我利用,凄惨至此,心中更是恨我入骨。一旦他醒来说出我如何对待他的事,岂不叫师兄疑我心肠狠dú,从而心生防备。当真是留他不得。”目光一冷,拂尘冰刺就要应手飞出。却听那道人道:“师弟且慢,此人或许还有些用处。” 通道内每隔七八丈远,便有油灯悬挂两壁,是以并不十分昏暗。祝雪念与郭昊并肩而行,撅着小嘴道:“昊哥哥,你怎么不听我话?小和尚只那么轻轻一拖,你便撇下我不顾,跟着他去了。” 郭昊讪讪地道:“其实我也不想,只是这位大师扣住了我脉门,我筋酸骨软,半点力气使不出来,只好任由他摆布。” 行觉担心这通道中设有机关埋伏,因此一直在前探路,闻言接过话茬道:“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时你明明全力挣扎来着。只是你气力虽大,但跟身强体壮的大和尚一比,还是差着不止一筹。因此被我轻轻一拉,就只能乖乖跟着我走。这实情钢浇铁铸一般,容不得你抵赖,更不许你诬蔑大和尚耍jiān使诈。” 郭昊一时怔然,心说扣人脉门只是一项制服别人的手段,正大光明,并无任何龌龊之处。怎么到了行觉这里,却好像变得见不得人了似的? 祝雪念只信郭昊,对行觉自然全无好气,斥道:“昊哥哥只想和我一起救出被困的各派同道,偏偏你个小和尚不知好歹,非要跑着来瞎掺和。现下还敢强自狡辩,诬赖昊哥哥说谎!” 行觉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道:“哎呦!大和尚的确不该厚着脸皮硬跟了来。打扰了你们小情人洞前灯下,谈情说爱,真是罪过罪过!” 闻听此言,郭昊脸上“腾”的一下羞得通红,忙道:“大师误会了,我和小念只是同门师兄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祝雪念却想:“怎么我和昊哥哥走在一起,大家便都这么说我们?墨卿湖上黄姐姐如此;面前的小和尚也是如此。”歪着头道:“小和尚,你说的情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两个人很要好的样子吗?” 行觉本以为自己故意提起此事,她只会尴尬无地,羞惭懊恼,便不再继续针对自己,总是“小和尚小和尚”的叫个不休,听着实在让人恼火。却哪曾想祝雪念对这种事是知其然不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其所以然,懵然不明之际,居然反过来向他请教。他从小出家,修行虽精,对男欢女爱之事却一窍不通,登时给难住了,两条眉毛皱在一起,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生xìng要强,要他亲口承认“不知道”这件事,实比被人割一刀还要难受。 祝雪念何等伶俐,行觉窘迫模样如何瞒得过她?说道:“小和尚,你不会压根就不懂这些事吧?” 行觉狡辩道:“胡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话你没听过吗?大和尚更是出家人之中的佼佼者,将来要成为一代大德高僧道存在,岂会骗你一个小孩子?”情知单凭几句冠冕堂皇的谎话蒙骗不过这鬼精灵的丫头,心想:“看她连这种事也都不知,显是涉世不深,大和尚只须胡编乱造一番,蒙混过关便是。”遂道:“所谓‘情人’便是两个人整天黏在一起,你舍不得离开我,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总在琢磨着:昊哥哥今天喜欢吃什么呀?是喷香的大碗白饭?还是清汤寡水的萝卜白菜啊?......”故意拿腔作势,学着祝雪念的腔调语气,尽显不lún不类。 祝雪念终于忍不住格格一笑,道:“胡说,昊哥哥又不是和尚,才不会只吃素餐呢。他最喜欢的菜色有冬笋炖鸡,清蒸荷鱼,还有......我是问你别的事,你怎么又东拉西扯,扯到我们头上来啦?” 郭昊亦不禁莞尔,笑道:“小念的声音,可没那么难听。”祝雪念道:“就是。不许你用鸭子叫似的声音学我说话。” 他二人一唱一和,行觉更认定自己猜测无误,道:“对!就跟你们两个一模一样,有事没事总是一口一个昊哥哥漫妹妹的叫个不停,小伙子心里总惦着大姑娘,大姑娘总念叨着小伙子。大和尚听着看着,都快被你们的腻歪模样给烦死了。若不是怀疑这通道深处藏有凶险,担心你两个遭遇不测,大和尚才不愿跟你们走在一起呢。” 祝雪念愈发觉得这和尚有趣,转向郭昊道:“昊哥哥,你瞧这人脸皮该有多厚,就好像他赖着我们还是出于好心似的。” 郭昊只道行觉是故意开自己二人玩笑,道:“我和小念师出同门,相互照应是该所应当。行觉师兄不必多做联想。” 行觉怪眼一翻,心道:“也不知你这是口是心非;还是太过傻瓜,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清楚。不过若是后者倒还好些,你小子貌不出色,才不惊人,凰羽山上那些人个个眼高于顶,能看上你才怪。”他与郭昊祝雪念二人乃是初识,之所以非要一路同行,也确是出于就近保护的好心,除此之外并无它意,是以对这一对少年男女姻缘能否得谐全不放在心上。 说话之间,三人脚下不停,眼前通道渐渐开阔。正行之间,忽闻人语之声,却不见踪迹。祝雪念耳力最灵,见郭昊行觉东张西望,显是找不到声发何处,于是往旁边壁上指了指,轻声道:“在这后面。” 行觉郭昊一齐附耳过去,几名女子的声音顿时隐约可闻。只听一人说道:“风师兄的小师妹生的人比花娇,任谁见了也都忍不住会怦然心动。今后孟师姐你可要多加小心啦!莫教心上人被她给夺了去。” 一女子接口道:“死妮子,就爱信口饶舌。风逝雪跟我又没半点干系,我有什么事要小心防范的?他跟谁好是他自己的事,又关我什么事?”却又有一女子揶揄道:“哎呦呦,我们孟师姐还在这嘴硬呢?刚才也不知是谁,一听小和尚说风逝雪为了别人乱了方寸,匆匆离开的话,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恨不得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把火给烧掉。最后弄得人家的小师兄也都看不过眼,出言袒护。” “嘻嘻,你怎么也学人家,叫行觉作小和尚啦?” 第190章 无由之怨 祝雪念与郭昊面目相对,贴壁而立,也将这几句言语听的一清二楚,皱了皱娇俏的小鼻子,道:“废话,我昊哥哥不护着我,难道还护着你们这三只女妖精啊?”郭昊嘘了一下,道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同气连枝,我们背后说人长短,虽属玩笑,被听见了可总不大好。”祝雪念不服气道:“谁让她刚才拿眼睛瞪我?我又没招她惹她。呵呵,昊哥哥,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心里也在骂她是女妖精来着,是不是?”郭昊道:“我哪有说过这话?” 祝雪念道:“你刚才说的是‘我们背后说人长短’,用的是‘我们’两个字,不正表明你我心意相通,想的是一模一样的吗?”郭昊笑道:“你总爱咬文嚼字,从别人话里挑毛病。我可没有那么想过。”祝雪念小嘴一撇道:“我才不信。” 说话之间,行觉已然步履如飞,沿着墙壁向前走去,转过一个拐角,赫然有另一条通道出现眼前,孟谣琪等三名碧烟阁的女弟子正从其中走出。 两拨人会合一处,行觉大笑道:“我就知道,这通道中必有猫腻,原来竟是彼此连接着的。”小脸一绷,道:“刚才是谁背后喊我小和尚来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甫一见到行觉在此,孟谣琪大为讶然。但转目望见行觉身后道郭祝二人,神色即转淡漠。 见她如此,祝雪念虽觉不悦,但也认同郭昊所言,彼此毕竟份属同道,不宜闹得太过生分。假作未见道:“我们居然能在此处会和,实是出人意料之外。若是再往前去,没准能遇到其他人也不一定。” 郭昊道:“只怕那倚真道人狡诈jiān猾,所做之事未必如此简单。” 先前郭昊袒护祝雪念,孟谣琪对其颇有成见,此时见两人想法相左,心中暗喜,开口道:“到底还是郭师弟成熟稳重些,虑事周到,比起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委实强过太多。” 祝雪念心中冷笑:“好你个女妖精,竟然妄想挑拨昊哥哥和我不和,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我是听昊哥哥的话,才不与你计较,若再不知好歹,得寸进尺的话,可别怪我。”只听郭昊道:“前路不明,大家所说都是推测之语,谁对谁错尚难分辨,现下就下断语的话,未免言之过早。” 祝雪念登时转嗔为喜,道:“就是,正如刚才这位孟师姐所说,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事情还未发生,便自以为是,岂不是和小和尚似的,一样幼稚不懂事了么?” 行觉感觉自己是无辜遭殃,道:“你们唇qiāng舌剑争论出个高低也就是了,干么把大和尚牵扯进来?”孟谣琪柳眉一竖,道:“行觉师兄乃是玄圣寺慧海大师的高徒,佛法高深,祝师妹一口一个小和尚的叫他,未免太不尊重人了。”她心知行觉最恨别人说他身材矮小,于是祸水东引,要把他也拉到自己一边来。 祝雪念吃了一惊,也不理她,问行觉道:“你是慧海大师的弟子?” 见她圆眼大睁,似是不信,行觉顿觉自己尊严受到极大的冒犯,使劲挺了挺胸脯,道:“那还有假?”忽然压低嗓门,以只有她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当年我恩师去落碧峰给你瞧病的时候,我也在场,当时可没少出主意。话说你今天还能在这活蹦乱跳的,大和尚算是居功至伟。”嘿嘿一笑,甚是得意。 不料祝雪念伸指在颊上刮了几下,咯咯直笑,直如花枝乱颤,前仰后合。郭昊没听到两人说话,但也知道她是因行觉而发笑,忙道:“小念,不得无礼。”祝雪念止住笑声,道:“昊哥哥,你有所不知,那位慧海大师当年在落碧峰的时候就最爱胡说八道,乱吹牛皮了,没想到他收的徒弟也是如此不着边际。你说我怎能忍得住笑?” 听闻玄圣寺慧海名号之时,知道那是诊断出可医治祝雪念之法的大恩人,郭昊心中顿生亲近之感,一抱拳道:“小念她胡闹顽皮,没大没小,得罪之处,还请大师不要见怪。” 若在往常有人如此,行觉早感不耐,必当巧言狡辩不可。然而他却是与闻祝雪念身中奇dú的少数几人之一,深知眼前这小姑娘看似春花明艳,丽若朝霞,却是即将命不久矣。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悲悯之意,道:“郭兄弟不用担心,大和尚胸襟广阔,可容大海,才不会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有失身份。不过当年病殃殃的小姑娘,居然出乎意料的出落得这般水灵了,纵使大和尚我是出家之人,却也真不忍心责备与她呢。”说罢哈哈大笑。 孟谣琪心中暗恼:“死和尚,之前不论我们谁说你一句身矮腿短,你都咬牙切齿,恨不得与人大战三百回合。怎么到了凰羽门的臭丫头这就变了模样?莫不是也给迷得失了魂魄?”虽然深知行觉看似嬉皮笑脸,实则佛法精深,绝对不至于此,但还是按捺不住心中愤懑,冷哼一声,加快脚步,领着谣笛二女当先走去。 行觉提醒道:“这里头也不知有什么鬼门道,孟师妹小心为上。”孟谣琪却既未回头,也不回应,转眼已奔出十丈有余,背影渐不可见。行觉怕她有失,不敢停留,随后而行。此时相距既远,郭昊便不虞会被听见,边走边道:“行觉师兄,我师妹与这位孟师姐乃是初见,却感觉她对小念一直抱有敌意,语气中颇有针对之处。莫非是我们不知不觉间,做了什么令她气愤的事?” 祝雪念哼道:“我看她还不顺眼呢!昊哥哥不用理她。”郭昊道:“若我们真有错处,改了就是,大不了赔礼致歉,切不能因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对于孟谣琪因何如此,行觉也是莫名所以,刚要摇头说不知道,但又生生顿住了,摆出一副了然模样,道:“确是你家小姑娘有做错的地方,才惹得孟师妹心中不满,怀有埋怨。因此才处处找茬,其实只是想扳回一点颜面而已。” 祝雪念登时不答应了,道:“我跟她话都没说三两句,怎么可能得罪她?”郭昊拉住她,道:“先别急,听大师把话说完。”祝雪念哼道:“这小和尚一脸jiān相,满口胡言乱语,说了也是白说。” 行觉笑嘻嘻也不生气,道:“这世上除了风逝雪那个小白脸子比我俊了点,论相貌再没一个人能胜过大和尚的。说我面相jiān诈,如来佛祖也不相信。” 闻听此言,郭昊险些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他这份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祝雪念更是几乎笑岔了气,好容易方才止住,但仍捂着肚子道:“若论英俊漂亮的话,恕我实在看不出你这张脸究竟能排天下第几;但就其厚度而言,你若自认第二,绝对不敢有人敢称第一。” 第191章 玄圣寺僧 行觉灵机一动,心说佛祖论禅,常打机锋,我也来试一试。故意把脸一绷,沉声说道:“你们嫌我生的丑,没你们好看,我可要不高兴了。” 郭昊不知他是作伪,忙收起笑容道:“我们只是觉得行觉师兄说话风趣,忍耐不住,这才发笑,并无嫌弃之意。” 行觉不悦神情依旧,道:“哼,别想唬我,郭师弟确是比我丑的多,我也就不来取笑于你。可你师妹生的如此貌美,就大大的有错。”郭昊这才明白他是装出来的,哭笑不得道:“小念是女孩子,你和她哪有可比之处?” 行觉道 :“这么说话可是师弟你的不对了。咱们出家之人讲究众生平等,何来男女之别?纯属迂腐之见。你想一下,就因祝师妹长得太过好看,大和尚本来极出色的模样和她一比,立时就会黯然失色。教我想不心生嫉妒都难。” 郭昊只道他是故意胡闹,便没在意,祝雪念却已心中明了,道:“昊哥哥,我早就看出这人只会胡编瞎扯,没一句正经话。我们要信了他,可就上了大当。”郭昊道:“怎么?”祝雪念道:“他的意思是说,因为我更加好看,孟谣琪姑娘才会心生嫉妒,对我不满。哪会有这等事?”话虽如此说,眉角却微微上扬,难掩自得,连先前女妖精都称呼也改做姑娘了。心说原来孟谣琪是自知容貌远不及我,因此因妒生怨。不过倒也难怪,若是别的女孩比我美貌,确不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郭昊一直蒙在鼓里,此时才恍然大悟,道:“我看孟姑娘端庄大气,极是服众,同行的碧烟阁另两位女子都对她言听计从。想来应该不是心胸如此狭窄之人。”祝雪念小嘴一撇,不无挖苦道:“你瞧到还挺细。” 行觉见缝chā针道:“嘿嘿,我怎么嗅到一股酸滋滋的味道,是哪家主fù炒菜放多了醋吗?”郭昊不明所以,道:“师兄就不要说笑了,在这地面之下,哪来的饭馆?”一转头瞥见祝雪念正一脸不善道盯着自己,道:“小念,你这么看我做什么?”祝雪念举起小拳头攥了攥,以示威胁,然后才哼哼地道:“以后不许你再跟那个女妖精说话,更不许眼睛在她身上打转。”郭昊一脸茫然道:“哪有那回事?” 说笑之间,又已行出半里多远,所幸一直平安无事。只是越是如此,行觉心头越是不安,说道:“也不知这通道到底通着何处,怎么还不见尽头?”祝雪念亦觉事有蹊跷,突发奇想道:“这通道入口恰巧设在铜灯之下,该不会里面埋着那五只妖兽的尸首吧?”行觉未见到二人与妖魂恶斗之事,问道:“怎么回事?”于是郭昊便把玉衡殿中的经过简述一遍。行觉听完,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神情凝重道:“倒是我疏忽了,竟没看出玉衡殿中还有此布置。”骤然神色大变:“”哎呦不好,快去看孟姑娘他们怎样!”脚下生风,飞奔而去。郭昊祝雪念不明所以,但见他如此急迫,必无好事,于是紧随其后。 孟谣琪心中厌烦,竟是越走越快,她两个师妹紧追赶慢 ,才勉强跟上。孙谣筝道:“师姐,行觉师兄又没说什么,你发那么大火干么?”胡谣笛道:“还不是小和尚不分远近,居然站在鬼丫头一边,替她说话。我都看不过去,谣琪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不理他就对了。”孙谣筝道:“虽是如此,但他终是世所景仰的玄圣寺的僧人,师姐对他爱答不理,别弄不好就把人得罪了。” 胡谣笛不以为然道:“他如果连这点小事也都斤斤计较,岂不显得胸襟窄狭,怎对得起玄圣寺赫赫名声?”孙谣筝白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么?玄圣寺虽然名声响亮,贵为佛门修真第一大寺,可从没听过那里出来的和尚做过什么大气的事。十五年前,慧海大师在川西为一家富户医病,事前说好诊金三千两,哪知那富户为人吝啬,病愈后竟只肯付银两千两。慧海大师只是不依,双方争辩来去,那富户自知理屈,于是答应出两千九百两银子,慧海大师这才收下。临出门时却又说道:‘为人切莫太贪心,xìng命何止百万金。取尽府库犹不足,补以粮米济万民。’吟罢扬长而去。”胡谣笛奇道:“这有什么?那富户忘恩负义,自悔食言,大大的不该。慧海大师只是讨回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没什么不对。可是后来他有罗里吧嗦的米啊,粮啊的什么意思?”孟谣琪也是初闻此事,心知不会如此简单,问道:“后来怎样?” 孙谣筝微微一笑道:“那富户自以为省了一百两银子,还高兴的不得了。岂料当天夜里,他家中五万两纹银被洗劫一空,库存粮米三千余担,也都不翼而飞。怪就怪在,他一家上下五六十口,看家护院至少也有三二十人,丢了这许多东西并无一人察觉不说,第二天一早,那附近数百户穷苦百姓家里却莫名多了许多粮食银两。众人只道是神灵降世,救苦救难,多有朝天跪拜者,感谢天神恩赐。” 胡谣笛一吐舌头,道:“这位慧海大师我只听说他医道高明,活人无数,没想到手段竟也如此很辣,一夜之间居然把人家的家给搬空了。了不得,了不得!”孙谣筝在她脑门敲了一记,道:“如此之多的钱物,岂是一人之力就能挪得走的?那是慧海大师又从玄圣寺里调了许多人手过来,才能做得这般神不知鬼不觉,滴水不漏。”胡谣笛难以置信地道:“怎么可能?照这一说,和尚们不念经打坐,都跑去做强盗了,玄圣寺岂不是成了一处盗窟贼窝?”孙谣筝道:“你只看到了玄圣寺的和尚做了什么,却没在意这件事情的起因。可知道,那川西富户不过是为了省去一百两银子的诊金,却因此得罪了玄圣寺的和尚,结果弄得万贯家财一夕尽去。孰多孰少?孰轻孰重?”胡谣笛回过味来,道:“话虽如此,那行觉总不会因为谣琪师姐不搭理他就怀恨在心,报复咱们吧?”孟谣琪道:“玄圣寺的人又不是冥教妖人,哪会睚眦必报?就因你总爱大惊小怪的,才常被谣铮吓唬。”转向孙谣铮,见她正望着自己,遂报以会意一笑,微微点头。心道:“谣筝师妹最会劝人,她委婉提及玄圣寺的人轻易招惹不得,实地里何尝不是提醒我那姓祝的小丫头来头更在玄圣寺之上,更不可与之闹僵。” 胡谣笛道:“谣筝师姐,原来你在糊弄我,怎么不早说啊?看把我吓得冷汗都流出来啦。” 孙谣筝道:“真的假的?我怎么看不见冷汗在哪里?让我摸摸。”双手往她腋下伸去。 第192章 妖尸还魂 “谣筝师姐真坏,你明知我最怕痒了。”胡谣笛说这话一跳闪开,不料她双足还未沾地,异变陡生,下方地面忽然裂开,一条黑乎乎的长条形物事飞shè而出,前端利爪一把抓住她脚踝,往下便拖。 胡谣笛只吓得魂飞天外,惊叫道:“师姐救我!”抽出腰间竹笛,想也不想,往脚边狂扫,要将那怪爪扫断。然而正所谓情急生变,碧烟阁门人精通音律,而且多是女子,因此法宝与别派大有不同,更注重炼成后音色音调,以及美观与否,对法宝本身材质是否坚韧反倒放在其次。胡谣笛这件竹笛是采集碧烟阁中碧玉竹炼制而成,竹如其名,确是碧绿如玉,通体流光,然则美则美矣,却又脆又硬,受不得力,打在怪爪之上,登即断作两截。 怪爪丝毫无损,但吃痛之下,猛然回缩,抓着胡谣笛道力道却并未松却半分,将她半截小腿拉入裂缝之中。若非那裂缝尚嫌窄狭,不足容人,此刻她已整个被拖了进去。 孟谣琪急于救人,却苦于身无近战法宝,若取下瑶琴拨弦奏曲,只怕谣笛已入怪物之口。情急之下,飞奔向前,抬脚踢出。倏忽之间,又是一条怪爪破土而出,将她右足踝同样绕住,孟谣琪力道已老,收之不及,顿时跌倒在地,背后瑶琴琴弦擦过地上岩石,发出“咚咚叮叮”的琴音。 孟谣琪实为碧烟阁阁主坐下杰出弟子,法宝六忌为乃师亲传,自有异处,此时琴音一出,那怪爪紧如铁箍的力道居然微微一滞。孟谣琪何等机敏,左足飞起,这一脚暗含碧烟阁独门法力,竟将怪爪手背踢下老大一块皮ròu,地面下咕的一声怪鸣,yīn沉低闷,这只怪爪如电收缩,顷刻不见。 孟谣琪一瞥之际,见那块皮ròu尚且黏在足尖,红中透着惨白,却无血水流出,腥臭扑鼻,竟不似活物躯体,心下一阵阵作呕。急忙甩到一旁,转身去相救胡谣笛,心下却疑念陡生:“谣笛遇险,怎地不见谣筝来救?” 便在此时,头顶簌簌声响,紧接着一条长舌突兀出现,竟将她甩开的那块皮ròu卷入舌尖,疏忽退去。孟谣琪连忙抬头一看,不禁花容失色。只见一物,颇似人形,双脚双腿悬空不用,却从背脊上长出六条触手模样的东西,其中四条吸附在通道顶部之上,而孙谣筝正被一条触手勒紧脖颈,死命挣扎。 原来孟谣琪功高一筹,出手极快,相较而言孙谣筝便慢了一步,正要紧随其后,哪知那六足怪物无声无息靠近,孙谣筝竟尔未能发觉,刚奔出三步,便被触手卷住颈项,提到空中。孟谣琪情知若在犹豫,两位师妹均将无幸,倏然飘身远退,身后瑶琴已然托在左掌。不见她有丝毫迟疑,仅凭食指一起叼起宫、商二弦,瞬即放脱。但听“铮嗡”鸣震,如铁马金戈,满是肃杀。无形之中,两道音杀锐气破空远飞,激起冷冽风声,一取地面怪爪,一取悬空触手。 那藏在地底的怪物似乎颇为畏惧,胡谣笛只觉脚下一松,怪爪已然脱离而去。然而那六足怪物竟似无知无觉,无畏无惧一般,无形音刃已至近前,它却避也不避,硬生生承受一击,虽受重创,却也只是轻轻摇晃了一下。 胡谣笛一跃而起,哪知刚才舒了口气,就听孟谣琪叫道:“谣笛快退!”却为时已晚,杳无声息之际,那怪物长舌已然环住她腰间,骤然勒紧,未及口边,便已血口张开,就要吞咬。胡谣笛惊骇yù绝,浑忘了脊骨都要被勒得断了,头一歪竟晕了过去。 孟谣琪屈指连弹,一身法力不要命般催持而出,各色由噬音六法凝形而出的尖刀短剑,长qiāng利戟飞腾呼啸,尽都向着六足怪物攻杀过去。然而令孟谣琪大失所望的是,六足怪物压根连头都不曾转过来一次,那无数灵力利器几无落空,大都shè中,却不能伤它一分半毫。 自己最精擅噬音六法居然都不济事,孟谣琪不禁暗恨自己不该因一时意气,和行觉等人分开,否则有了行觉相助,当可与这怪物一战,至不济两位师妹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正当她又是绝望又是自责之际,就听一声惊叫道:“阿弥陀了个佛!这是个啥东西?”惊愕之际,竟连念诵佛号都险些咬到舌头,正是行觉到了。 孟谣琪如见救星,慌忙叫道:“行觉师兄,快救我师妹!” 行觉早看清了面前情势,不待她提醒,金环qiāng业已脱手shè出,半空之中,但见金光耀目,金环乱响,一派辉煌。 佛家法门持善祛恶,罡阳正大,其威煌煌。六足怪物本为yīn邪之物,颇感不适,只好暂时放弃吞食胡谣笛脑浆,一只触手深入顶壁土层,旋了一圈,再拔出时,赫然带出老大一个泥团,迎着金环qiāng抛了过去。一时间泥土飞溅,乱尘狂舞,金环qiāng也被撞得失了准头,飞向一旁。 行觉早料此怪不易应付,不然孟谣琪就收拾它了,哪还轮到自己?心想:“姓祝的小丫头怎么还不过来?再迟可就见不到大和尚大展神威,斩杀怪物的威武英姿了!”心中胡思乱想,佛法催持可未曾稍有停顿,大喝道:“分!”金环qiāng三只金环脱离铁qiāng,分三路疾飞,一奔怪物头颅,二指胸腹,第三只则朝着困住孙谣筝胡谣笛道左侧三只触手砸去。 郭昊祝雪念终于在此时赶到,郭昊低呼一声:“这妖魂不是已死了么?如何此地还有一只?”却见那怪物人形躯体之上,覆着一层褴褛破衣,长舌利爪,正与那名为的傲因的妖兽一般模样,只是背上多出六只触手,更行诡异。 祝雪念道:“应该是前面那只傲因妖魂的尸体,被施以密法,因而不腐不灭,在此伤人。这倚真妖道也真诡异,不仅深通巫蛊之术,连这等养尸邪法也都擅长。” 孟谣琪亦自疾挥七弦,幻化出一支丈八长矛,意图刺穿怪兽长舌,然而那舌头似乎确是怪兽弱点所在,深怕伤到,猛然弯曲,qiāng影便从舌弧中间穿了过去,仍是一击无攻。侧目望见郭祝二人来到,怒道:“还不帮忙救人,在那里嗦什么?” 祝雪念虽然恼她出言无状,但也知此时救人要紧,不是计较的的时候。玉手一招,仙冥神剑脱鞘而出,霎时间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她有心炫技,好教孟谣琪不敢小看,因此剑未出鞘,太虚之力便已灌注剑中,果然神剑一出,不仅耀得孟谣琪眼花缭乱,连行觉也不自禁道大声喝彩:“好一柄神兵利器!不过未必及得上我的金环qiāng管用。”一只金环已然套中傲因脖颈,行觉念动法咒,那金环急剧缩小,越勒越紧,看样子非把傲因脑袋给勒掉不可,另外两只却被傲因触手磕飞了出去。 第193章 变生肘腋 祝雪念微微一哂道:“管不管用,亲眼见过就知道了。”纵起身形,宛若蝴蝶,行觉等人只是眼前一花,她人已到了孙谣筝面前,手起剑落,绽出满天华彩,再看缠缚孙谣筝道那只触手已然齐根而断,祝雪念将她抱在怀中,飘然落地。嫣然一笑道:“大和尚要加把劲了,等我和昊哥哥就把这里的妖魔鬼怪都收拾干净了,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行觉先前只是把她当成小孩,因为是前辈高人祝九渊的后人才另眼看待,全没想到她甫一出手,便如此干净利落的救下一人,着实可惊可叹。口中却道:“你那功夫跟大和尚炫耀,还不如赶紧帮帮你的情人哥哥。若是迟了,他可就要被那只罔象当早饭吃掉了。”原来就在祝雪念挺剑救人之际,隐于地下的那只妖兽终于按捺不住,破土而出,它竟也懂得欺软怕硬的道理,见在场诸人只有郭昊还未动用兵器,便向他扑来。 祝雪念俏脸飞红,道:“小和尚又来胡说!看我一会打你几个巴掌。”窥见傲因脖颈已被金环箍紧,脱逃不得,五只触手当中目下倒有四三只抠紧金环,妄图将之撑开取下,却是徒劳无功,长舌更已无法继续束缚胡谣笛,将其甩到一边,孟谣琪抢上救回。 祝雪念暗道:“小和尚确是有些本领,一上来便攻其必救,制得傲因妖尸蛇忙爪乱。”遂不再担心,奔到郭昊身边,两人并肩迎战。 见又有一人来到,那妖兽小眼微眯,在仙冥神剑扫了一下,隐现畏惧之色。祝雪念见状,想起罔象妖魂先前险为被玄水剑气所杀,幸好倚真道人及时将它收入铜灯,这才免去一劫,不禁心中一动。仙冥神剑虚指向前,却并不发招。果然,罔象浑身一颤,退开一步,眼中兢惧之色更浓。 祝雪念愈发确认无疑,道:“昊哥哥,这妖兽就是先前我们见过的那只。没想到它魂魄居然从灯中逃出,并找到本体。现下在咱们面前的,可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罔象妖兽了。” 郭昊从未听过死而复生这等怪事,不由得啧啧称奇,道:“它只有魂魄之体时便已厉害非常,现下岂不是更难对付?”祝雪念道:“试试便知。”皓腕轻扬,仙冥神剑祭起半空,玄水剑气趁势发动。但见水势滔滔,剑气滚dàng,威势竟比在玉衡殿中施展时还要大上几分。须臾葱指一伸,茫茫剑气顿时齐发呼啸,奔腾而出,其间凛冽劲气冲破空气,居然发出铿锵之音。 实情确如祝雪念所言,当时倚真道人仓促逃离,来不及将已然打开的锁魂灯施加印咒,五妖魂中仅存的罔象便趁机逃出。妖兽之类自有其异常之处,居然给它找到了倚真道人藏匿兽尸之处,竟而还魂于体,但也只限于暂时cāo控这具兽尸而已,绝非真的有死而复生这种缥缈之事。 罔象吃过玄水剑气的苦头,当真如惊弓之鸟,是以祝雪念刚刚祭起神剑,它已不敢再耽片刻,扭头便逃。 祝雪念没想到这妖兽胆量如此之小,大出意外,急忙尽力催动剑诀,玄水剑气奔腾更急,声势更大,直似山崩海啸一般,整个通道之内,顿时所有声音尽被淹没。 郭昊眼望罔象去向,顿明其意,铁杵猛然下刺,深入土层,随即大力挑出,霎时之间,地面之上如遭巨刃劈斩,居然被趟出一条深深沟壑,并且还在无限伸延。罔象奔行甚疾,眼见地洞已然在望,倏然跃起,头下足上便要钻了进去,哪知就在此时,陡然间身下石翻土涌,地洞顷刻被突兀而来的沟壑抹去一空,一股大力沛然莫可与匹,骤然袭来,如闪电惊雷,飞驰电shè,其中竟然夹杂着令上古妖兽都要心悸恐惧的毁灭气息。 罔象惊叫一声,骇得呆在当场,玄水剑气与毁灭气息并发齐至,匹练横空,狂扫而过,再去看时,ròu雨纷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可怜这侥幸得存的妖兽此番连尸首也未留下,竟然被搅得粉碎。 郭昊与祝雪念对视一眼,心中均感讶然。郭昊想的是:“玄水剑气竟具如此莫大威力,果然是所向披靡!”祝雪念却想:“昊哥哥这根棍子似的物事释出的灵力气息如此惨烈,以致那妖兽惊惧无以复加,动惮不得,眼睁睁的被人灭杀。定是一件不下于仙冥神剑的异珍奇宝。”不禁替他感到欣喜。 这时行觉也已然大占上风。原来傲因只余两只触手抓牢洞顶,依然稳如磐石,行觉见机起意,御起铁qiāng金环,同时打去。与罔象不同,傲因如今魂魄已灭,无知无觉,只是一具全凭本能而为的妖兽尸体而已。是以尽管行觉这一击裹挟无尽威压而至,它仍是不闪不避,生生承受,登时触手一只断折,一只也只剩皮ròu相连,再也抓扣不牢,跌落地面。 行觉召回金环qiāng,手起qiāng落,贯穿首脑,将这只妖尸钉在地上,却兀自不死,长舌如dú龙出洞,缘qiāng而上,向行觉肚腹游去。 行觉虽识得此兽,却不知xìng命居然如此顽强,始料未及,险些遭遇洞穿胸腹之祸。急忙缩腹藏腰,堪堪避过,但傲因素以长舌吸人脑浆为食,这条舌头要长便长,要短便短,伸缩自如。行觉刚一躲闪,舌尖便豁然暴涨,行觉身形稍矮,恰与脑顶平齐,直奔他头顶颅骨而来。行觉大怒,心中大骂:“畜生,连你也敢欺负佛爷身子矮么!”抄过一只金环,佛光大绽,挡在头顶。 孙谣笛昏厥未醒,然气息均匀,显无大碍,孟谣琪将她平放于地,便即赶过来相助行觉。心中却不禁气沮:“我原本自以为修行杰出,远胜余人,深以为傲,自从相识以来,从不将行觉等人放在眼里。岂料今日一见,行觉道行我固然多有不如,就连姓祝的丫头也是强我甚多,这个年纪便有如此修行,世上当真也只有她才能与风逝雪那等惊才绝艳的人物相配么?” 噬音六法到了她这等境界,全在心思宁静,无萦无绕,方能弹奏出杀伐果决的金戈锵音。然而她此时心潮起伏,思绪纷繁,指尖甫一拨动琴弦,便是“嗡”的一声,无形杀音偏了一偏,打在身旁土壁。仙家术法何等威力!纵是金浇铁铸也要砸个大坑出来,何况区区碎石松土,整面洞壁轰然倒塌,一时间乱石如雨,碎土横飞,竟向孟谣琪砸落下来。 孟谣琪正当魂不守舍之际,陡然惊觉危机迫在眉睫,却是为时已晚,转眼就要被活埋其中,便在此时,忽然腰间一紧,她整个人被一只大手挟带而起,急向后退,岂料又是轰隆一声,地动山摇,洞顶坍塌老大一片。 第194章 以怨报德 情势危如累卵,那人情知避之不及,急忙转过身形,躬背缩胸,将孟谣琪护在胸前,拔步飞奔,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一块巨石不下三百于斤,正击在背心之上。那人不敢稍停,屏息凝气,抢前几步,终于脱离险地,这才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顷刻之间,孟谣琪方才立身之处尽被土石埋没,待她回过神来,却见祝雪念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眼泛泪光,只听她道:“你自己想死想活我管不着,可若害了昊哥哥,我可绝不轻饶。”上前一把将她推开,扶着郭昊手臂道:“昊哥哥,你怎么样?伤的很重么?” 郭昊脸色惨白,嘴角沾血,却摇头笑道:“不碍事,不必担心。”转向孟谣琪道:“孟姑娘,你还好吧?”事已至此,孟谣琪焉能不知是他不顾危险救了自己,但一想到此人对祝雪念处处维护,屡屡顶撞自己,自伤自怜之念更甚,心想:“你们个个都对姓祝的丫头万般讨好,偏偏没一个在意我如何,我何必要给你们好脸色看?”感激之情顿时淡了许多,淡淡的道:“不劳你记挂。刚才事态虽然凶险,但我自有办法脱困,你大可不必自涉险境,多此一举。” 祝雪念正用手帕替郭昊擦去嘴角血渍,心中又是疼痛,又是怜惜,陡闻如此凉薄之语,如何还忍得住,冷笑道:“倒是我昊哥哥是闲得发慌,多管闲事了。早知道就不管不问,任凭某些人活埋了自个就是了。” 孟谣琪假作未闻,若无其事地道:“其实郭师弟做得倒也没什么错处,毕竟他与我相识也不过才一个时辰的事,不知道我修行如何,有些鲁莽也在情理之中。” 祝雪念愈觉气恼,道:“倒是我看错眼了。如此说来,孟姑娘道行是相当之强了?” 虽然心中已不作此想,但孟谣琪雅不愿在祝雪念面前示己之弱,昂起头道:“这话可不敢乱说,不过我在碧烟阁修行三十余年,也算得上是刻下苦功,小有成就。当然,跟行觉师兄他们还是没法比的,但比起郭师弟来,还是要稍强上那么一点。”她虽对祝雪念心怀敌意,却也谨记孙谣筝先前告诫,不愿与她真的闹僵,但心中郁闷之气实难疏解。眼见祝雪念处处回护郭昊,便刻意以言语挤兑他,如此一来,必能惹得祝雪念心中不快,却又教她无理可挑。 以祝雪念之狡黠聪慧,如何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心说昊哥哥救你xìng命,你不心怀感激也就罢了,却又拿他做比贬低,抬高自己,当真卑鄙。假作毫不在意道:“我原本只知孟姑娘修行极高,极是仰慕,今日一见果然是大开眼界,原来真正学有所成的人,都是没事就把自己活活埋在土里,以龟息闭气大法锤炼修行,才能进境神速,快人一等。似这种独创法门,增益修行,年轻一辈里还没听过说谁能有此悟xìng,孟姑娘可称得上是首开先河,独一无二了。不过小妹却有一事不明,这泥土固然柔软,伤不到人,石块却硬的很,我想是不是师姐道行太高,连面皮也都练的刀砍不破,剑刺不入了,因此您那花朵一般的脸蛋才没被石块给割伤。也不知我猜的对也不对?” 若论唇qiāng舌剑,再加三个孟谣琪也不是祝雪念对手,更何况郭昊因她受伤,反遭一阵奚落,这口恶气更是难以下咽,虽然有郭昊一直阻挠,不好明目张胆的与其闹翻,但转弯抹角,绵里藏针的骂孟谣琪几句自欺欺人独创活埋龟息大法;脸皮够厚,坚硬如石也割之不伤的怪话,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尽管自知理亏,但孟谣琪何曾遭人如此恶言讥讽过,只觉心头火气上涌,杏眼圆睁道:“胡说八道!我何曾那般修行来着?”祝雪念一手支颏,假作不解道“那你刚才故意弄塌那边洞壁,却又站在原地呆呆不动,不是等着被埋还是什么?”孟谣琪又羞又急,却如何能将自己气沮心伤,方才失神的事跟她说出?心知此女伶牙利齿,胡搅蛮缠,继续争辩只有自己吃亏,遂强定心神道:“我根本没有这样想法,请祝姑娘不要胡乱猜测。现下妖兽未除,我们还是赶紧相助行觉师兄一臂之力才是要紧。况且现下贵门风逝雪安危未卜,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丢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的去了。 祝雪念满不在乎道:“风逝雪是什么人我不比你清楚?区区国师府恐还不足以为难到他。”窥见行觉对决傲因妖尸已占据上风,再有孟谣琪相助,短时内便可握定胜局,已不必郭昊和自己出手,道:“昊哥哥,我跟她吵翻,你不会怪我不懂事吧?”郭昊体格本就硬朗,天脉灵力在体内转了两转,已然回复如常,笑道:“你是帮我说话,我怪你做什么?” 祝雪念故意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郭少侠大公无私,准会为这一点小事骂我不顾大局,伤了凰羽门和碧烟阁两家和气呢。可原来你并没有那么大的胸襟气魄,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说完还深深叹息,显出颇为失望的模样。郭昊知她是在开自己玩笑,说道:“小念,刚才你说风师兄不会有事,此话当真?”祝雪念正色道:“风逝雪那人虽然讨厌,但不得不说,他的修行确是首屈一指,年轻一辈中几无可比。纵使这国师府是龙潭虎穴,可要想留住他,还差着千里万里呢。”郭昊情知她对风逝雪素无好言,能如此夸赞,可见所言无虚,这才稍稍安心,道:“怪不得一路走来,你还有行觉师兄都是谈笑风生,压根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原来早料定风师兄会平安无事。只有我一个不明就里,在那胡乱担心呢。”祝雪念小嘴一撇,道:“风逝雪那人傲慢无礼,对昊哥哥胡说八道,着实惹人厌烦。我只盼那倚真道人有些长进,多准备几处机关陷阱,好教他多吃些苦头才好,看他还敢不敢傲气?” 见她处处顾念自己,郭昊心中不禁感动,道:“他是我们师兄,对我谬误之处能不吝指出,那是善意使然,并非是出于什么坏心,我心中煞是感激。小念也不要错怪了他。” 祝雪念道:“好啦好啦!就你是君子大丈夫,有容人海量,我就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把别人好心当歹意。这总行了吧?”郭昊笑道:“哪有此事。” 二人谈笑之际,行觉加紧施咒,箍住傲因脖颈的金环越勒越紧,及至最后,已然比指环还要细小,孟谣琪见机而动,无形音刃化为钢刀形状,横削而过,傲因头颅被切落于地,死尸挺了几挺,终于寂然不动。 第195章 和尚受伤 行觉将金环qiāng拔地而起,傲因头颅也被一同带了出来。行觉说了句:“我看这回你还不死?”抬起脚来,yù将兽首从qiāng尖上登了下去。却忽然间大叫一声:“哎呀不好!”猛地抬腿缩脚,却为时已晚,只见傲因那条柔软长舌已然刺穿脚底,宛如利箭离弦,再次直奔行觉头顶。原来他鞋底抵住兽首,不料那妖兽还未死透,口中长舌豁然疾窜而出,两者相距极近,几如紧挨,再加行觉一时大意,竟遭重创。 变起突然,孟谣琪五指触弦,便要奏曲,却又犹豫:“行觉正与怪舌纠缠,我若出手相助,万一伤到了他,那该如何是好?”如此一想,便凝而不发,不敢冒然动手。 行觉三只金环业已收起,此时再想祭出势必不及,铁qiāng又太过长大,难有转圜余地。眼见长舌径奔自己太阳穴刺到,居然发出簌簌之声,更是毛骨悚然,急切间头向后仰,长舌贴着额顶眉尖疾掠而过,一股腐臭气味扑鼻而入,饶是身处危境,行觉也险些被熏的大口呕吐,大叫一声:“孟师妹不必顾忌,快些弄死了它。大和尚就算是死,可也不想这臭哄哄的东西在脑门上扎个窟窿。”原来孟谣琪离他不远,一瞥眼间便看清了她面上迟疑神色,不用琢磨,也知道她因何没有援手。 行觉若直接催促,孟谣琪没准便应声相救了,但他显然自知处境极为不利,遂说了句“就算是死”云云,本想借此打消孟谣琪心中疑虑,却不料适得其反,只因这句话,孟谣琪更是挣扎,心念电闪之间:“就算我是出于好意,但若不小心伤了行觉xìng命,玄圣寺岂肯善罢甘休?到时我照实分辩,他们能不能听得进去?那群和尚可是出了名的斤斤计较。”双手在瑶琴上落下抬起,竟是越发踌躇,神不由主,只恨自己身无近身利器,无法上前将长舌戳断。 须臾之间,长舌便即折返而回,行觉再若后仰,重心必失,非得倒地不可,那时情势更加不利于己,索xìng心下发狠,双手齐出,将舌尖攥牢,本拟借此机会,孟谣琪当可十拿九稳的迅速将之斩断。岂知傲因一身特异之处,尤以这条舌头为最,虽是死物,却似独具灵xìng一般,舌尖受阻,无法寸进,半中处却陡然延长数尺,一环一绕,上起下落,居然将行觉脖颈套个牢靠。行觉大吃一惊,心中暗暗念叨着:“难道这就是佛祖常说的‘有因必有果’么?我刚才勒断了傲因脖子,才过不久,我的脖子就要反过来被它也勒断一次。” 若是寻常妖兽,他只须加持佛力,便可将长舌震断,然而这傲因乃上古遗种,洪荒异兽,不仅能驾驭妖法,ròu身亦是硬逾金铁,无坚可摧,若不凭恃法宝锐利,行觉也是拿它无可奈何,只觉颈间越收越紧,很快便喘息不畅,眼前金星乱闪,心中却还想着:“这下可出丑出大发了,郭师弟祝丫头没见到大和尚一展威风,反倒我活活被勒死的的状被他们尽览无余,当真憋屈!”便在此时,耳中就听祝雪念声音嘻嘻一笑道:“昊哥哥,你瞧小和尚脸色通红,却还冲人家瞪眼珠子,貌似很是不满么。”两人见行觉受困,孟谣琪却迟迟不肯动手,祝雪念登时明白她顾忌为何,遂与郭昊一同奔回。 行觉一听这声音,当真宛如天籁一般,这当口也顾不得分辨自己是因被勒得无法透气,才双目怒突,哪里是在瞪人?强提一口气叫道:“小丫头少要嗦,还不快些救我?”话音未落,便觉颈间一松,却是郭昊铁杵挥出,长舌应杵而断。 行觉赶紧三把两把将套在脖颈是的断舌扯了下来丢到一旁,口上不停说道:“郭师弟休要大意,这怪头了不得,轻易打它不死。你快先将它钉在地上,我再了它......”忽然停住,道:“咦!那个脑袋哪里去了?又被它逃了吗?你们也太过大意了。” 祝雪念得意一笑,道:“你没看见吗?刚才弄得你狼狈不堪,险死还生,哭爹喊娘的那颗脑袋,已然被昊哥哥轻轻一下给敲的粉碎了。”原来郭昊截断长舌,与兽首相连的半段居然转而向他袭来,遂一不做二不休,依行觉之言,yù将之钉在地上,殊不知灵力催动过猛,那铁杵又别具奇异威能,傲因兽首竟然顷刻碎裂,散落一地。 行觉讶然道:“小丫头说的话鬼都不信,连我的金环qiāng都只能暂时制住它,难以彻底摧毁,怎么是郭师弟能轻易了结得了的?”嘿嘿一笑,目光转到祝雪念握剑的手上,道:“是你用仙冥神剑斩的对不对?你想往小情人脸上贴金,可瞒不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6 章 我。” 祝雪念已习惯他胡闹玩笑,也不以为意,道:“反正你爱信不信,总之是我昊哥哥救了你一命,你若也是个天xìng凉薄之人,也可以当做这事从未发生过。”她故意连用两个“也”字,自是有其弦外之音,讥讽孟谣琪不肯承认郭昊救过她一事。妙目一转,却见她手捧瑶琴,默然无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行觉刚才与傲因缠斗,并不知这边三人之事,但纵使知道了,也无甚分别,转朝郭昊合十一礼道:“我早就看出郭师弟仁侠心肠,急人所难,绝不会像祝小丫头那般见死不救。大恩不言谢,下次你有机会小命不保的时候,一定也要叫上大和尚一起,我好也救你一回,算是报恩。” 郭昊赶忙还礼道:“举手之劳,可不敢当。再说在行觉师兄连番重击之下,那妖兽已然命不持久,我是占了一点便宜,方才侥幸得手,岂敢妄自居功。” 郭昊本是谦虚之言,行觉却也老实不客气的当成真话来听了,哈哈大笑道:“为免有人说我是自夸有功,这事我本不yù当众说出,不过郭师弟确是明察秋毫,居然被你发觉了。” 祝雪念格格一笑,心说这和尚脸皮当真够厚,但见他平安无恙,也自欣喜,笑道:“是啊,大和尚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真好汉,我和昊哥哥都须你来保护呢。” 闻听此言,行觉当然如饮佳酿,畅快不已,道:“你当真是如此以为?” 祝雪念心情正好,不愿扫他兴致,便道:“当然,本姑娘向来说一不二,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诳你有什么意思?” 行觉怔了一怔,随即仰天大笑,兴奋说道:“祝丫头,你终于不再叫大和尚作小和尚了,大和尚真是太高......”那个“兴”字还未出口,语声嘎然而止,往后便倒。 郭昊大吃一惊,急忙快步跃前,将他扶住,问道:“大和尚!你怎么了?”只见行觉脸色灰败,神情竟是痛苦异常, 第196章 夺命剧dú 行觉自知受创奇重,为了不连累旁人,勉强开口道:“你们快走,不要......碰我,舌头上有......dú。”也不知忽然间哪里冒出来的力气,一把将郭昊推开,便即昏厥。 郭昊未明所以,但眼前行觉气若游丝,情知凶险异常,若要依他之言,弃之不管,却是说什么做不到的。抢步上前,就要再次将他扶起。 支持你却已从行觉一言半语中获悉端的,知他必是中了傲因长舌所挟奇绝无比的剧dú,为免牵累别人,连自己身子也都不许触碰。她心灵手快,急忙拉住郭昊左掌,道:“昊哥哥别急,大和尚是为了你好,他的身子暂且触碰不得。” 郭昊这才恍然大悟,但旋即想起自己刚刚抱过行觉,低头望去,果然右掌掌心灰中透黑,显是dú已入体之兆,耳中“嗡”的一声,只吓得魂不附体,倏然之间,左掌急起如电,猛然挥出。 郭昊手掌并未及身,祝雪念却觉一道劲风直掼而至,宛如海中风浪骤起,沛不可当,将她远远甩到一边。打从相识以来,虽曾有言磕语绊,偶尔不悦,但郭昊从未对她如此粗暴蛮横,祝雪念不知他为何突然xìng情大变,顿时眼圈一红,泪水已在当中打转,心中无限委屈。却听郭昊焦急无已的道:“小没写呢,你走远些,千万别靠近我身边。”仍觉惶惶难安,又道:“快调转内息,看看体内有无异状?” 祝雪念恍然醒悟:“原来昊哥哥是怕剧dú传到我身上,才将我推开。干么不讲话说明白?害人吓了一跳。”偷偷拨去眼角泪滴,正要说他大惊小怪,猛听得孟谣琪失声惊呼:“谣笛,你怎么了?”只见先前还昏厥不醒,仿若熟睡的胡谣笛,此刻却四肢抽搐,口吐白沫,须臾之间,便即眼珠泛白,倒地而逝。 祝雪念蓦地省起她刚刚正是被傲因以长舌卷起,却并未被伤到肤发分毫,不想竟也染dú,被夺去xìng命。念及于此,祝雪念不由得娇躯一震,只见郭昊已将行觉重行扶起,轻拍背脊,唤道:“大和尚醒来,大和尚醒来!”竟然毫无顾忌。 一种极其不详的感觉忽如潮水般涌来,压得祝雪念浑身发软,几乎喘不过气来,心底里一个劲的呼唤着:“昊哥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行觉修行远胜胡谣笛,是以dú发虽甚,却不能立时要了他xìng命。缓缓睁开眼来,发觉郭昊居然还在跟前,直是又惊又怒,吼道:“你个小兔崽子,我让你离我远点没听见吗?又跑回来作死作甚?妄想作给大和尚陪葬吗?我嫌你浑身发臭,榆木脑壳才不肯要呢!”他从小乞丐出身,污言秽语张口就来,但自从被玄圣寺慧海大师渡化后,出家人严戒出口成脏,老毛病才硬生生的给戒掉 。今日明知将死,那些昔日的清规戒律尽都抛诸脑后,真想对着郭昊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骂他个三天三夜。只是刚刚骂完两句,便已喘息如牛,再也难以接续下去。 祝雪念强抑悲伤,几步走上前去,道:“大和尚叫唤的倒欢实,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她离而复回,郭昊登时一阵心惊ròu跳,但见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决绝坚定,殊死无悔之意,口中说道:“昊哥哥,你不必赶我,不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 一听此言,郭昊便知她或已猜到自己情形,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走了,便道:“小念,你留下可以,但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此时祝雪念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点头道:“你说。” 郭昊这才说道:“待会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就算是我dú发无救,也不许你接近我与大师一丈之内。”他业已见过胡谣笛死状凄惨,自己很快也要步她后尘,尽管心中不无惧怕之意,但若小念也因为不肯舍弃自己而身受其害,那是纵死也不能原谅自己之事。 “昊哥哥,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有这件事不……”祝雪念之所以要留在此地,就是想要相助郭昊疗伤驱dú,相距一丈之外如何能做成此事?是以立刻摇头。 却见郭昊张开右掌道:“我此时已然中dú,命不久矣。若是你执意不听我话,我便立刻自戕而死。” 祝雪念原本只是猜测,此刻担心尽皆成真,霎时之间只觉天旋地转,浑身冰冷,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耳边郭昊惊呼声骤然响起:“小念!小念!” 祝雪念强打精神,回过神来,脸色却已苍白如雪,勉强微笑道:“昊哥哥,我没事。不须担心。” 郭昊心中怜惜无限,只怕她心绪过于激dàng,寒冥yīn气又再发作,真想上前一问究竟。但眼下自己可能就是个大dúyào桶,任xìng妄为只会更加害苦了她,于是强忍心酸,道:“我说的话,你肯听么?”说罢铁杵抵在胸口,目光炯然,只要祝雪念稍有不允之意,便即挺刺而入。 见他如此决绝,祝雪念哪里还敢有半个不字,飘身退到一丈以外,焦急不已道:“我全都依你就是,昊哥哥快把手放下。” 孟谣琪早闻行觉言语,因此并未触碰胡谣笛尸身,故技重施,无形音刃弹指飞出,通道墙壁塌下老大一片,胡谣笛尸首顿时被掩埋其中。随后孟谣琪转过身形,一言不发,负起孙谣筝当先走去。 祝雪念心中本就气苦,又见她不理行觉郭昊二人死活便自顾离去,更曾厌恶,嘟囔道:“若不是她赌气先行,那位胡姑娘未必会惨遭横死。”旋即想到郭昊亦将命不久矣,不禁悲从中来,若非怕郭昊担心,不得不强行忍耐,恐怕已然哽咽出声。 郭昊不通医理,但还是为行觉切了下脉搏,只觉脉象微弱,相隔片刻才会搏动一次,却无衰竭之相,不由得稍感喜慰。 行觉道:“我佛门功法,讲究自内而外,精炼体魄,健骨强身,因此才未像胡姑娘那般轻易就死。只是这妖畜dúxìng委实太烈,我最多也只能挺过三个时辰,在那之后,就只能跟郭师弟你道声再见了。”语中竟有诀别之意。 郭昊亦不禁黯然,刚想安慰几句,只听祝雪念说道:“昊哥哥,你也运转一下内息,看看如何。”郭昊“嗯”了一声,依言而行,在行觉身边盘膝坐地,双手掌心向天。片刻之后,只觉体内天脉灵力滚dàng如沸,顺畅自如,一如往常,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心中微微诧异,想道:“傲因dúxìng如此猛烈,先有碧烟阁的师姐殒命,行觉师兄如此之高的道行也都抵受不住,怎地我却直到此时还未发作?”去看右掌时,灰黑颜色依旧如故,只是似乎加深了些许,此外再无异状,不由得更是纳罕。 第197章 dú入膏肓 郭昊向来自认聪慧欠奉,是以一遇到匪夷所思之事便置之不理,但自从与祝雪念相识相jiāo之后,有什么难题便一概向她请教,祝雪念自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郭昊收功起身,将心中疑惑跟她一一说明。 祝雪念听完,也是黛眉微锁,心思百转,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到一件事上,说道:“昊哥哥,你修行的究竟是何功法?能跟我说么?”相处愈久,她愈发觉得郭昊所修功诀不同凡响,尤其最近几日,以他修行不仅能隔空控御寻常瓦片,仙冥神剑也甘愿为其所驱,与之截然相异的是,偏偏其它任何法宝仙剑却一件也驾驭不了,其间蹊跷祝雪念无法不作在意。若在以往,她深信郭昊不愿言明必有缘由,自不会不好奇追问,但今日之事已关乎他生死,实由不得再迟疑犹豫。 只是祝雪念以前从未直问其事,郭昊便也含糊其辞,勿须分辨有无,但打从心底里不愿对她隐瞒,却又须恪守曾经dú誓,实是左右为难。踟蹰半晌,说道:“小念,这件事我实有难言之隐。你......别怪我。”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他虽不肯说,但祝雪念总算看到了一线希望,嫣然一笑道:“我哪会怪你。现下时辰紧迫,你先以自身法力驱除dú素,看看效验如何。”郭昊眼前一亮,道:“是啊!我怎么早没想到?真是笨死了。”将行觉身子在扶正盘坐,左掌按在他背心大椎穴上,说道:“大师,我现下以自己所修一点小法门助你驱dú,也不知能否有用,如觉出不对,要立刻告诉我。” 见他模样,竟是要给行觉先行疗dú,祝雪念不禁又是担心,又是埋怨。但又知他xìng子倔强,认准的事,自己也难以劝得回头,心思一转,说道:“你自己尚且不知这法子如何,岂可乱用?若稍有不慎,反而加重了大和尚dú势,那该如何jiāo代?” 郭昊微微一怔,心想:“还好小念心思细致!我如此糊涂,险些出了大事。”一时间六神无主,自责不已,说道:“那我该怎么做?”祝雪念道:“自然在你自己身上先试上一试,看看能不能将侵入掌心的dú素驱逐体外。若当真管用,再救大和尚也是不迟。” 两人这边说话,行觉一直潜运佛力,他修行境界已是极高,耗时不久,终于将体内dú势暂且压制,尽管无法尽皆清除,人总算回复了几分神采。他将郭祝两人谈话听在耳中,亦觉祝雪念所言有理,chā口道:“我不知郭师弟修的是何种妙术,有用无用暂且不提。但就是我师父那样的医道高手,施救病人之前往往都要确认自身无恙,极力避免因他之故而徒生意外。可郭师弟你可倒好,现下自身都尚且难保,还想给我驱dú,鬼知道你会不会运功到半途,突然俩腿一登,自个先找阎王爷聊天去了。与其那样失望大于期望,还不如立马教大和尚痛痛快快去死呢,总比被你折腾的半死不活要强。” 郭昊被他挤兑的满脸通红,道:“大师,郭昊知错了。”不再言语,盘坐于地,继续按先前的法门运转天脉神通。时过不久,郭昊仍端坐不动,无声无息,宛如木雕泥塑一般,祝雪念不禁担忧起来,只是郭昊刚才警告过她不许接近,遂只能远远观望,却难免坐立不安,心焦如焚。 行觉见她先前娇艳yù滴的小脸,此刻却是尽显苍白,殊无血色,眼角眉间更透出几分憔悴之意,蓦地师父当年说与祝九渊的几句话浮于脑海:“这女娃中dú甚深,实难拔除,切忌心绪激dàng焦虑,以免引发寒气发作。” 念及于此,行觉不禁心中一凛,为分其神,忽然哈哈一笑道:“祝丫头古灵精怪,恐怕只有郭师弟才克得住你。” 祝雪念不以为忤,瞥了他一眼,哼道:“臭和尚,你身子好了是吧?说话这么大声。” 行觉道:“这dú物要是那么容易祛除,傲因还如何称得上是上古妖兽?只不过大和尚道行够深,一时半会儿它可奈何不了我。” 听他又来胡吹大气,祝雪念嗤之以鼻道:“慧海大师乃医中圣手,世所景仰,你跟在他身边胡混了这许多年,总该也学了他一点皮毛。谁成想竟连这么一丁点小dú都束手无策,怎么有脸见师父?” 行觉道:“这话你可说错了,大和尚天赋绝佳,古来罕有。家师曾如此评价,说不论琴棋书画,医卜星象,佛道两门,只要我肯学,必能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祝雪念岂肯信他?继续揭穿道:“那我怎么见你只会耍几下猴qiāng,其余本事一概稀松平常?别的我不大肯信,但若说你这张厚脸皮冠绝古今,那是当然不会有假的。” 行觉悠然自得道:“算你有些道理,脸皮上的功夫那也是大和尚与众不同的长处之一,算是独门绝艺,别人想学还学不来。不信你来试试。” 听他说话有趣,祝雪念忍俊不禁道:“大和尚面皮如钢似铁,小女子自愧不如,确只能甘拜下风。” 见她终于笑了出来,行觉略微放心,继续胡扯道:“我师父还说过,徒儿你一身资质,可说是前无来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7 章 后无古人,奈何却生不逢时。方今之世,人才凋零,想要找一个够格教授你艺业的人,实比大海捞针还难......”他在这胡诌八扯,祝雪念不住反驳,心神果然从郭昊身上移开些许,不似先前那般忧心如煎。只是行觉固然身中奇dú,精神难以持久,又说了几句,便显萎靡,神智渐有昏沉之意。 祝雪念情知他身上dú势已然难以抑制,若是此时昏睡过去,恐难再次醒来,不禁大急。反过来安慰他道:“大和尚,你定要挺住,昊哥哥很快就好了。” 行觉只觉自腿至腹,杳无知觉,显是已然全为dú势所侵,心知再耽搁片刻,dú入心脉,就算是佛祖来了也救不得了。却道:“祝丫头又来瞧不起人,我刚刚不是说过,区区dú物,想奈何大和尚门都没有。”正说话时突然身子一歪,幸好以手撑住,却也险些栽倒,只觉抬起眼皮都分外艰难,吃力万分。 祝雪念心中虽急,却方寸不乱,心知行觉最看不得别人强过他,唯有出言相激,或能助他提振精神,遂话锋一转道:“你话虽说得好听,但我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你本领其实再平常不过,连昊哥哥也都胜你许多。” 行觉果然精神一振,道:“我知道郭师弟跟你要好,可你也不能因情障目,为了抬高他不惜谎话连篇,故意贬低了大和尚。此事我可万万不会容忍。” 见此法果然有效,祝雪念心中暗喜,火上浇油道:“早料到你不肯承认,但实情胜于狡辩,容不得你耍横抵赖。” 第198章 义所当为 行觉只是认为祝雪念是无理歪缠,偏袒护短,依旧底气十足道:“我跟郭昊初次相识,又不曾斗法比试过,何谈孰高孰低,谁强谁弱?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胡话。” 祝雪念道:“怎么没有?昊哥哥跟你一起中了妖兽奇dú,可他不仅一点事没有,尚且运功自救。再看看大和尚你,垂头丧气,要死不活。昊哥哥虽然修为差你一些,但就为人恒心毅力而言,可不知甩你多远呢!” 行觉一时语塞,狠狠白了一旁的郭昊一眼,只见他神色如常,凝坐如山,果然没有半点痛楚难当的模样,跟自己肤色灰败,不死不活的情形迥然相异。行觉此人打死不肯认输,心下也不得不承认郭昊确有那么一点点强过自己之处,却仍顶着头皮道:“谁垂头丧气,萎靡不振了?大和尚这就让你明白,你的傻师哥差大和尚何止几千几万里。”双掌抱胸,结佛门狮子印,片刻之间,印结移至顶门,行觉忽然大喝一声佛门六字真言之一的“叭” 字真言,又称六字大明咒法。 《大乘庄严宝王经》云:“持诵此咒时,九十九恒河沙数如来、微尘数菩萨、三十三天、四大天王、娑哦龙王、无热恼龙王、地中yào叉等等,皆来卫护。” 这些纯属神话中言,尽管做不得真,但玄圣寺千年古寺,自有妙用。行觉喝声甫歇,便见一环绿光****绕转身周,自头顶而起,呈螺旋之形旋转缓压向下,宛如拔地高峰、盘肠山道一般。待到胸腹之间,光芒渐转黯淡,隐隐有黑气浸入其中,两者往来推拒,争持不下。 祝雪念一看便知,那黑气必是来自傲因舌上的剧dú,心道:“若昊哥哥还不尽快全功,大和尚危矣。”妙目一转,落到郭昊左手掌上,不由得明眸一亮。 不知何时,郭昊五根手指齐齐张开,斜指地面,数滴黑液缓缓滑落,傲因dú液竟然被他强行逼出体外。 世人多有不知,郭昊所学之天脉九篇传承久远,为世间一切魔道修行法门之总源,其中奇功妙术至强仙法固所多有,其中虽有正邪之别,但却没有十分明显的区分。直至传至后世,完本失佚,这才渐渐不复本来面目,多有冥教中人据原文只言片语便任意篡改,另创法门。事到如今,这部震烁古今的修道奇书反倒因为那些剥魂炼dú,噬人功力之术,成了正道眼中的旁门左道之学,恶尽恶绝,谈之色变。不过尽管有所不同,经书原本终比后人所创更加博大精深,威力无比,傲因妖兽dúxìng虽然猛烈无俦,但若说凭此便能dú倒修炼了魔道第一奇书的郭昊,实无半点可能。 郭昊其实不懂什么驱dú之法,只是按部就班的催持法力,在体内运行两大周天,dú液便已乖乖的自行渗出体外。他双目一睁,长身而起,冲着祝雪念温和一笑,意思是我已无大碍,勿须再担心。转见行觉眉头紧皱,满头虚汗,虽然紧捏法印,掌指却不住颤抖,胸腹间的黑色dú气又已向上突入半分,护身****摇摇yù散,愈发黯淡。郭昊不敢再耽,伸掌按住他背后大椎穴。 此番为行觉疗dú,与郭昊自己或之前祝雪念寒气发作时又有不同。他修行根基牢固深厚,本就强过郭祝二人许多,再加他身为当世最盛名昭著的医中圣手慧海大师的高徒,虽然对医道之学确不上心,但耳濡目染之下,手段之高也远非世上那些所谓神医可比,这也是他中dú远较胡谣笛为甚,却能挺到现下的最大因由。 甫觉背心一热,一道灼热滚烫的气流流入体内,行觉精神一振,情知郭昊已然来救,不由得喜出望外,信心大增。心道郭师弟既然没事,救我脱险当也不难。以念力为引,导气归元,将郭昊送来的天脉灵力引向即将攻入心脉要冲的dú气。 祝雪念长长舒了口气,再见郭昊神完气足,更是欢喜无已。她刚才全副心思几乎都在郭昊身上,一时忘情,竟未觉察自身变化,此时松懈下来,如释重负,顿觉腹中一片冰凉,竟似没了知觉一般。 原来上次在墨卿湖上,郭昊虽以天脉九篇第三层的功力止住了她寒冥yīn气发作,但为修行所限,终究不能尽数祛除,残dú一直滞留体内。接下来连日奔波,祝雪念又不时与人斗法,加之方才郭昊又履险境,生死难卜,更令她心力憔悴,倍受煎熬,久蓄不动的寒冥yīn气,终于在此时复发。 祝雪念强忍刺骨冰寒,心道:“昊哥哥正替人运功驱dú,须得全神贯注,意念唯一,若遭打断,必将元气反噬,伤及自身。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他看到我现下模样。”望见傲因无头尸首,虽不庞大,但遮身足矣,便向左前移了几步,坐在地上,恰好避过郭昊视线。 郭昊懵然不知祝雪念已遇凶险,却听行觉忽然开口说道:“郭师弟可以收功了。”佛力反震,向自身背后涌到。郭昊只觉一股柔绵冲和之力撞中掌心,手掌便被弹了开去。心中奇道:“我虽然无法目见,但仍感觉的到他体内dú势凶厉,何以要我提前收手?”不敢莽撞,说道:“此时收手尚嫌为时过早。何不......” 行觉道:“大和尚虽然一百万个不情愿,但却不得不承认,郭师弟你这身修行颇具惊人威力,只这片刻之间,我体内之dú已然消解七七八八,我相信凭借自身修为当可除尽残dú,你且歇息片刻,勿须太过劳神。” 郭昊哪能放心,还待劝说,行觉把脸一绷道:“大和尚顶天立地,从不求肯于人,此次势逼至此,不得不承你恩情,已然好不痛快!为何非要胡搅蛮缠,夹杂不清,痛痛快快的让我自个除尽余dú,有何为难?” 郭昊全没想到他竟抱有如此想法,哭笑不得道:“我在凰羽山时,常听师祖提及凰羽门玄圣寺两派相jiāo莫逆,宛如一家。大师若只因为些许小事拒绝郭昊援手,那可太过见外了。” 行觉眼皮一抬,道:“那照你的意思,岂不是说你救我是该所应当,天经地义。大和尚根本不必觉得对你有所亏欠喽?”郭昊点头道:“正是如此。” 行觉登时喜形于色,道:“原来如此,我心里这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想想又觉不妥,故作深沉道:“经过今日之事,你我情若兄弟,那是不必说了。不过大和尚还望你尽量不要把今日之事宣扬出去,毕竟凰羽门玄圣寺均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若给别人知道你我十分亲近,jiāo情过命的话,十有可能引起他人猜疑顾忌,弄不好还有意想不到的大事发生。” 第199章 御星脉引 行觉明明是看出郭昊面貌憨厚,为人老实,遂故意夸大其词,虚言诓哄,好教郭昊闭口不谈对己有恩之事。这样一来,以后他在别人面前继续大吹大擂,夸夸其谈,便也不会觉得尴尬。 郭昊实在想不通凰羽门玄圣寺两派jiāo好于别人有何不利,心想:“看来行觉师兄在玄圣寺定是极有威信的,不然别人何以会因他一言一行,便对背后玄圣寺的意图多做揣摩。我是万万不能和他相比的,区区无名小卒,无人在意不说,更不会有人因为我的举动而联想到凰羽门头上。”正自思忖,行觉又道:“郭师弟,你不做声,我便当你答应过了,男子汉大丈夫,可决不许反悔不认。再说,你都说过替我驱dú是天经地义,怎么还磨磨蹭蹭不肯动手?” 郭昊既已说过两不亏欠,大和尚怎可能放着上好的驱dú妙法不用,自己凭添苦头。于是见郭昊怔忡不动,便亲口召呼起来。郭昊连忙答应一声,道:“怎么可能。”手掌再次抵在行觉背心要穴,天脉灵力重行渡出。 祝雪念只觉身子越来越冷,先前还只是腰腹之间,之后却连手脚也都渐渐麻木,唯有握紧仙冥神剑的右臂尚有余温。这柄神剑乃冥教历代教主曾持之物,年深日久,剑上仍残存有天脉灵力的气息,抱在怀中,丝丝暖意浸入心脾。但祝雪念心中却是比谁都明白,这样做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恐怕自己真的是难以捱过今日了。 从前,她曾暗中窥见祖父扼腕自怨,恨自己纵然修行盖世难觅敌手,却不能解除孙女所受痛苦;姨母顾丹晨伤怀叹息,身为天下第一名门掌门,却连一部魔道典籍也无法找回;风姨陆师叔等人更是为了抢夺一柄据说可抑制寒dú的仙冥神剑,奋不顾死闯入冥教总坛,直面群魔,险死还生,终于捧得神剑归来。 凡此种种,祝雪念每次忆及,都忍不住默默流泪,恨不得自己早些死了才好。她不想,也不情愿,任何一个亲人因自己而哀伤憔悴,甚至付诸死地。然而今时今日,她忽然预知到死期将至,却无端恐惧起来,竟有种深深不舍的情愫,哀哀想道:“我从小即为恶人所伤,自从偶然知情之后,已然抱定必死之心,几次面临绝境亦从无半点惧怕。可为何今日心里却抖得这般厉害?”眼波流转,望着郭昊,便再也无法挪动分毫,又想:“待我死后,昊哥哥一定伤心的不得了,也不知数十年后,他能否记得曾有我这样一个任xìng胡闹,总喜欢欺负他的师妹?”神智渐渐模糊,终于昏了过去。 行觉所中之dú本已祛逐将尽,只因他中途打断才被耽搁,此时郭昊重行施术,小半个时辰未到,行觉便哈哈大笑,一跃而起,道:“郭师弟功法果然独特,与众不同,若非有你相助,我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尽除这苦楚。”言下的意思郭昊只是帮了个小忙而已,即使没有他在场,大和尚亦可尽清剧dú,只不过耗时更久一些,如此而已。 由于先前激斗,通道内只余一盏灯火,熹微光亮侧映之下,傲因尸首显出颇大一片yīn影愈显浓重。郭昊无暇理会行觉自吹自擂,瞥见yīn影中露出一片白色裙角,疾步上前,当看清祝雪念已然倒在当地,星眸紧闭,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直是吓得魂飞天外,心胆yù裂! 昏昏沉沉,四周只有无穷无尽yīn冷黑暗,祝雪念用力想张开眼睛,却是徒劳无功,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模模糊糊之间,仿佛是郭昊轻声说了句什么,行觉应了一声,两人便没了动静。正当祝雪念昏沉迷茫之际,有一只手掌贴在了她小腹。 那手掌渐渐发热,祝雪念便觉寒意稍减,不料只在片刻之后,一阵丝丝拉拉道痛楚袭来,愈来愈烈,直至后来仿佛有千万条冰针雪线,在身体筋脉之中穿梭不休,拉扯来去。而那手掌已然滚烫如炙,烧红的烙铁似的,紧贴肌肤。霎时之间,莫名吸力凭空生出,那无以数计的冰丝雪线百川汇海一般,尽都往那手掌拥去,仿佛飞蛾扑火,投入其中。 祝雪念本已神智昏沉,这时冰火jiāo攻,最是痛苦不过,她终于熬受不住,嘤的一声,再次晕厥。 饶是郭昊早已见识过寒冥yīn气凶横冷冽,否则何以祝九渊陆元放这等当世有数高手都奈何不得,但他还是没能想到竟然猛烈到这种地步,傲因dúxìng之烈已属罕见,但跟这一比,当真是三岁小儿与壮硕大汉间的差别。 寒冥yīn气甫一入体,他整个身子便剧烈一颤,一时间竟生出手臂非己所属的错觉,全力运持的御星脉引真诀也险些被就此打断。 数年之前,穆文兰不顾自身安危,居然逆转这部来自《天脉九篇》的禁忌秘法相助儿子运转内息,锤炼筋脉,增持修为。因一直谨记着将《天脉九篇》jiāo给她保管的那人嘱咐:这部功法乃冥教至宝,几番失而复得。历来只允许教主一人可以修行,其余人若擅自习练,不仅将引来冥教徒众无穷无尽的追杀,那些所谓正道人士亦必将得之而后快。因此勿须严加保管,切不能泄密于外。 穆文兰对修行之事看的极淡,原也不曾打算修炼这种艰深之极的功法,再加那人有言在先,她更是提不起丝毫兴致。若非儿子饱受嘲笑,她也不会为争一口气而自行修炼御星脉引真诀,更将《天脉九篇》全文一字一句的教郭昊牢记背诵。事过境迁,郭昊心中天脉九篇倒诵如流,对御星脉引真诀自然没人比他更为熟悉。自从前次在墨卿湖三层天脉灵力压制不住寒气,他便心怀隐忧:“小念dú势发作厉害,一次甚于一次,若下次我救不回她,岂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8 章 恨终生。”思忖来去,不禁忆起母亲以御星脉引真诀为自己所做诸般牺牲,感激之余,豁然想道:“那御星脉引真诀既有消解他人修为之能,那么能不能用来化解小念体内寒气呢?”越想越觉有此可能,遂自此以后,每日里夜深人静,他便暗中揣摩修行起这往日他根本不屑一用的法门,数日之间,已颇有建树。本打算全然纯熟之后再行相试,不料寒冥yīn气今日突然发作,业已由不得他拖延片刻。然而不论是穆文兰还是郭昊,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其二。那御星脉引真诀修炼到极高深处,实是一种cāo控他人或自身灵力灵活运转,互通自如,从而可以合力并击的不二法门,极为奥妙精深;损人道行化为虚无出其量只是其中一项末技而已,殊不足道。 第200章 真情流露 此时郭昊甫一发动御星脉引真诀,散布祝雪念身上的yīn寒灵力立时无法抗拒,化作千丝万线,任凭郭昊手掌吸纳,不禁令他惊喜jiāo加。 然而行功不久,却异变陡生,那源源而至的凛冽寒气进入体内之后,竟然立刻奔腾野马一般,直奔上中下三处丹田处汹涌而去。郭昊大吃一惊,然而任凭他念力如何催动,那寒气只是避开他接触大地的左边手掌。如此一来 便不能如当初遭遇韩敬轩吴敬风那般,将寒气轻松消解化除。 “莫不是这寒气竟会留在我的体内?”想到此处,郭昊当真是不寒而栗。 原来,当初将祝雪念打伤那人道行委实高到了极处,是以留在她体内的寒气也是至yīn至寒、精纯已极,远非韩敬轩吴敬风那两个人的低微修行可比。以郭昊当下修行,凭借御星脉引真诀将寒气引入自身已是极尽所能,再想导引疏流将之没如无尽大地却实在是力所未逮。 又勉强试了几次,郭昊终于大失所望。此时若他愿意,当可放弃行功,凭他如今天脉九篇青冥境界第三层的修行,只要假以时日,足以化解已然进入体内为数尚且不多的寒气。然而他目光一转,看了一眼怀中的祝雪念,神情憔悴,萎顿不堪,哪还有半点从前意气风发、活泼跳脱的模样?顿时心中宛如刀扎,便即把心一横,御星脉引真诀继续催持不停。 此时行觉站立一旁,也是一脸凝重。眼见郭昊自小臂以下,衣袖尽已化为灰烬,luǒ露的肌ròu绷紧,肤色通红如火,又隐现青黑颜色,极是诡谲。一缕缕滚烫热气蒸腾而起,仿如碳火丢入雪堆一般。然而却此之外,他浑身上下居然无一处不透发出yīn森寒气,瑟瑟发冷,鬓角眉梢更是染上几丝霜白。 行觉惊佩不已,对郭昊直是刮目相看,心道:“郭兄弟刚才嘱咐我不论见到何等事情,都勿须chā手;又拜托我切须保密,莫将今日之事给他师妹知道,原来他是打算将祝姑娘身上寒气引到了自己身上!不惜自身,以命易命,却又不肯居功。如此人品,好生教人钦佩!”转念又想:“可是似这等引气入体的功法,我从未听说是正道门哪一门所有,凰羽门也不例外。细推究起来,倒是与魔门邪术差相仿佛。”念及于此,不禁心中一凛,想到师父曾经言道:“若说世上唯有一个办法能救祝雪念,那就只能是冥教的《天脉九篇》了。错此之外,别无他法。” 行觉虽然喜欢吹擂,但他对师父慧海大师崇敬却有如天神一般,笃信不疑,只要是恩师所言,必当成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至理真言,就算是佛陀亲至,也绝不容许见疑。因此他甫一想到此事,竟是背心见汗:“难道郭师弟目下所施的,竟然就是《天脉九篇》中的法术?”用力摇了摇光头。打死他也不肯相信,这个看似木讷,道行更是平平的平凡少年会修行过那种人人俱望得之,泯世已久的修道奇书。然而照眼前情状,祝雪念身上寒气确呈即将瓦解之势,又该如何解释?一时间只愁得他心乱如麻,挠头不已,隐约之间另一个念头跑了出来:“如若说驱尽寒dú的法子只能是将之从一人引到另一人,如何称得上是治愈?明明就是换个地方,害了另一个人而已。”登时豁然开朗:“看来郭师弟的法子不是十分管用,远做不到彻底尽除寒dú。” 时刻愈久,郭昊愈发觉出寒气来势汹汹,直如雪峰崩碎,冰岭倾塌,冰涛雪浪碾压而至,他右边身子已尽被冰霜所覆,衣衫冻结,寒意凛冽,如刀刮骨,整个人竟然呈难以容受之态。心知若照此下去,还没等将祝雪念体内寒气吸尽,自己却要先一步被冻僵身亡了。想到刚才驱逐傲因剧dú之法,虽不知管用与否,目下也只能勉强一试。气机一引,天脉灵力应念而动,席卷而出。只见在其身周以及头顶,黑篮二气骤然相遇,黑弱而蓝强。出乎郭昊意料道是,天脉灵力的黑色光芒未能立时压住逼人寒气,反而节节败退,渐趋失守。受此牵累,他左边肩膀自颈以下顿时布满寒霜,竟似有人拿着一块白色布幔突然罩上去的一般。 势急险峻,行觉感念刚刚相救之德,岂能坐视不理?便要上前相助一臂之力。可是他方才迈出一步,郭昊即已察觉,他此时御星脉引真诀施展开来,只针对祝雪念体内寒气已是小心翼翼,举步维艰。稍有失控,便会演变为席卷一切的暴风之眼,任何外力靠近都会被没入其中。行觉若贸然上前,不仅助人不成,自身亦将反受其害不说;祝雪念十数年苦修得来的太虚灵力弄不好也要被吞没一空。因此郭昊才会事先嘱托,教他万勿chā手。此时见他情急难抑,蠢蠢yù动,连忙忍着彻骨森寒开口道:“行觉师傅,你切莫干预,否则将功亏一篑。”不料只说这一句话,心神微分,小腹丹田处突然有一道热浪冲腾而起,如焰如炙,炽烈凶横,竟而搅入蓝黑二气焦灼之中。 骤然之间,郭昊身周乌红蓝三色光芒同时暴涨,竟将他和祝雪念一同遮掩其中。 眼见变化又起,行觉不由得脸色大变,若非郭昊嘱咐在先,他早已按捺不住而挺身上前相助。只是如此眼巴巴的看着干着急,更令他烦躁不已,绕着二人走来走去,口中絮絮不休,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笼罩二人的三色光华终于渐转稀薄。行觉有生以来,仿佛时光从未有如此刻这般难熬过,见此情状,不由得大喜过望。祝雪念眼前终于显出一抹微光,虽然不甚明亮,但当此之时,犹显弥足珍贵。一张熟悉的少年脸庞渐渐清晰,冲她温和一笑,道:“小念。”祝雪念险死还生,满腔喜悦如何还压抑得住,纵体入怀,抱牢郭昊宽厚的背膀,大病初愈,浑没觉察触手所及,郭昊肌肤冰冷至斯,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无限委屈道:“昊哥哥,刚刚真的好难过,我差一点死掉了。你知道么?”郭昊轻抚她香肩,道:“别怕,都过去了,从今以后,那种事再不会有了。” 祝雪念只道他是宽慰之语,做不得真,但此时只要睁眼能望着他,伸出手去触碰到他,耳畔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便觉得说不尽的心安喜乐,哪管它日后是生是死?道:“我知道这次老天爷又放过我一次,对我而言已足够幸运。可是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这生这世可能再也见不到你,还有爷爷、风姨他们,心里就担惊害怕个不停。只恨不能立时清醒过来,看你还在我身边,才能安心。”她方当韶龄,心思尚稚,在郭昊面前更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顾忌,却不知这种依恋之感是为何物,又是因何而生? 第201章 冰火jiāo攻 而郭昊也是一般,见祝雪念真心流露,顿时心头热血上涌,只觉得今生为人,不论为她做些什么,纵算是立时死了,也都义无反顾,决然无悔。反握住她一双温润如玉的小手,说道:“没有人能把小念从我身边带走,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不许!”他向来木讷,不擅花言巧语,但这番话直抒胸臆,心意真切,对祝雪念而言,当真比千万句信誓盟约愈发动听百倍,刚刚收起眼泪,险些再次喜极而落,哽咽着说道:“我早说过几百次了,昊哥哥对我是最好最好的!” 祝雪念虚弱已极,说了几句,心绪一安,不久便靠在郭昊肩头沉沉睡去。在郭昊以御星脉引真诀噬夺之后,她体内寒气实已除尽,身子已无大碍,只是太过疲累而已,是以郭昊也不担心。将她轻轻抱起,道:“行觉师兄,我们在此耽搁许久,也不知孟师姐他们情形怎样,不如快些赶上去,看看如何?” 行觉自无不应之理,走在前面道:“此处深入地下,凶险未知,你在后面护住祝姑娘周全,大和尚从前引路。” 通道幽深,仿佛永无尽头,又行半里多路,行觉忽然耸了耸鼻子,道:“郭师弟,你嗅到什么味道没有?”郭昊细细一闻,果然闻出有丝丝血腥气味飘散空中。不禁一惊,道:“莫非孟师姐遇到敌人,jiāo过手了?”行觉凝重点头,道:“有此可能。”又行几步,腥气愈加浓重,窥见一物,却是一具断折的玉筝,上头血渍未干,筝弦尽断,有的shè入通道四壁,有的深没入土,jiāo相勾连,宛如一张极大的蛛网一般。行觉神色微变,道:“孙谣筝师妹是天籁谷少有的几名可以与敌近身斗法的好手之一,不想她的拿手绝技‘千结网’亦被人所破,连护身法器也一并毁了!”心里记挂孟孙二女安危,说话之间,足不稍停。 郭昊紧随其后,心下却难免疑惑,想到行觉遇险之时,孟谣琪正是因为缺少近身利器,才无法上前相救。孙谣筝是她师妹,自然入门较晚,难道竟更强一筹么?斗觉颊边一热,气息如兰,却是祝雪念醒转了来,一双妙目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郭昊道:“你身子虚弱,多睡一会儿好些。”祝雪念轻轻摇头,说道:“其实在古时,筝原是一种行军打仗的兵器,用于竖起来挥动打人。后来有人在上面加了琴弦,弹起来悦耳动听,于是便被当成乐器来用。再后来随着兵器越来越轻便,这种笨重庞大的兵器渐被取代,终至撇弃不用,年代久远,人们也就忘怀了它从前的出处。” 郭昊道:“照此说来,孙师姐的玉筝不仅可以奏出噬音六法,也可以近身攻敌,兼具两者之长。确是与众不同!”祝雪念道:“有句话叫做‘筝横为乐,立地成兵’便是说的此事。不过孙谣筝的玉筝特异之处全在十六根琴弦之上,乃是以极北之地冰蛛丝炼制而成,结成的寒蛛千结网坚韧无比,寻常法器根本斩它不断。如今破损成这般模样,想来敌人手段不弱。” 郭昊心顿时悬了起来,道:“怪不得行觉师兄如此担心。”快行几步,赶到行觉身旁,与他并肩而行。 通道渐趋窄狭,且左环右绕,去向无定,若御空疾行,难保稍有不慎,撞个头破血流,反倒误事。是以行觉虽然心急火燎,亦只能是竭尽全力的飞奔,不料转眼一望,却见郭昊怀抱一人,居然丝毫不落己后,且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与祝雪念言谈自如,意态悠闲。 行觉微觉诧异,心道:“看不出来郭师弟道行不怎么样,脚力倒是不差。若他总是这么不紧不慢的坠在身后,被人瞧见了,岂不以为大和尚技不如他?”好胜心起,登时加快脚力,足下生风,竟然dàng起一地烟尘,须臾远去,正在得意想着:“小子,看你这回还跟得上大和尚不?”哪曾想念头刚落,转头却见郭昊仍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行觉如见鬼魅,险些惊呼出声,心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前日郭昊祝雪念在晏昌之时,被郭嵘夫fù发觉曾无意中吞食了上古妖兽炎亓少许内丹,以致有xìng命之忧。好在郭氏夫fù均非常人,竟而仗义相助,帮他拔除火dú。 那郭嵘内功既是雄浑若海,又可精细入微。他不想郭昊白白错过一场机缘,是以只是将炎亓内丹之中为害最烈的dú素尽数拔除,其中蕴含的浑厚元气则留存在了郭昊体内,只要假以时日,终将被天脉灵力炼化,助他修为大增。 郭昊方才豁出xìng命不顾,将祝雪念体内寒气纳入己身,本以为必死无疑。殊不料最后关头居然激发了体内蛰伏不动的炎亓内丹的凶猛元力。而御星脉引真诀却正是连异种灵力都可化为己用的绝妙法门,以往因为郭昊修行过于低微,才对其无可奈何,此时却有了凶悍猛厉的并不稍逊的寒冥yīn气加入,两股根本不能相容共存的异种元气一番纠缠焦灼,居然被御星脉引真诀炼化许多。 郭昊浑然不知只在这短短数息之内,己身修为已然长进不少。但凡事不可从一而论,毕竟他受御星脉引真诀修为所限,不可能完全将炎亓内丹化为己用,好在郭嵘早已预料到此事,在他体内施加禁制,倒也不虞会有意外发生;而寒气则大大不同,仍然如捕食恶虎一般四下乱窜,但其威力终究被削弱分散许多,郭昊趁着此消彼长之际,念力及处,分别将之引至胸口膻中穴之中,暂时压制。 然而于他而言,似这种修行未至,功力却陡然大增的奇事实是前所未有,身体如何承受得住?早觉出胸腹之间膨胀如鼓,似有使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澎湃力道左冲右突,几yù破体而出。只因怕祝雪念会担忧自己,这才忍住不说,此时正好借全力飞奔之机,以作宣泄。 只是此中细节连他自己也都懵然不知,还道是寒气入体,虽未发作,却已然这般辛苦难忍,不知小念这许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当真可怜!行觉自然更是满头迷雾,浑然摸不着头脑,才被吓了一跳。 未行几步,忽闻斜上方有清风袭人,举目望去,赫然现出一个出口,行觉纵跃而上。郭昊抱着祝雪念漫随后跃出,待看清眼前情景,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天光昏暗,无星无月,四下里有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9 章 山怪石,飞瀑流泉,奇花异树,仿似是一处极大的花园所在。 郭昊几人立身之地是两座假山的中间,旁边又有花树遮掩,很是隐秘。 第202章 天脉太虚 透过丛丛花影,但见稍远处碧瓦琉璃,殿宇宏大,连绵不绝,与昨日鸾城中所见过景致全然不同,竟是无法言说的宏伟壮阔,气势磅礴。只是掩映在无边无际的昏暗之中,多了几分yīn沉肃穆。 这时,一队步军蜂涌而过,看模样极是仓促,显然有大事发生。三人连忙掩藏身形,祝雪念低声道:“莫不是到了皇宫大内的御花园中么?”目视高天,心头疑窦又生,道:“我们进入通道之时已然天光将亮,怎的过了许久,还这么乌沉沉的?” 行觉也觉出事情似乎不对,但他艺高人胆大,道:“管他有什么猫腻诡计,咱们打出去就是了。大和尚就不信了,皇帝老儿身边能有身手高过大和尚的能人?”待步军远去,便跃下假山,也向那边赶去。殊不料斜刺里忽然窜出一人,盔明甲亮,口中叫着:“大胆刺客,往哪里逃?”正是一名大周亲军军兵,挺刀向郭昊肋下刺到。原来此人也是那刚刚路过行伍中道一人,因脚力稍慢被落在了后头,无巧不巧的撞上了三人。此人倒也狡猾,眼见行觉倒提大qiāng,明显不易对付,于是便挑中了怀抱一人的郭昊,猝施暗手。 刀芒闪烁,凛然生光。但郭昊早非从前吴下阿蒙,不待其近身,已然飞起一脚,正中那人小腹,将他蹬的飞了出去。也是眼下情势未明,郭昊不愿多伤人命,因此脚下留情,那人才没有丧命,摔到在地,杀猪般嚎叫。 祝雪念生怕他引来更多军兵,秀眉一立,道:“昊哥哥,快杀了他。”郭昊业已想到此节,不过念及这军士家中也有妻儿老小,是以打算将其敲晕即可。行觉却以为他真会听祝雪念的话杀人灭口,本着慈悲之念,抢先赶了回来,抬起金环qiāng照准那军士脑顶轻轻一磕,口中说道:“佛爷慈悲,可不会如祝丫头那般心狠。留你一条小命便是。” 行觉本以为自己护身法器势大力沉,只须稍稍使力,势必将人震晕不可。孰料那人摸了摸头顶,一脸疑惑,浑然无事的模样,旋即勃然大怒,指着行觉鼻子骂道:“死秃驴,臭秃驴,老子宋天德不幸落入你手。要杀便杀,愿宰便宰,眉头也不皱一下。这般戏弄你宋大爷作甚?” 郭昊抢上前去,一掌切中他脖颈,登时止声。祝雪念错以为行觉故意胡闹,嗔道:“小和尚怎么回事?现下可不是玩笑的时候。”行觉脸上一红,道:“我也不知为何,只觉金环qiāng重了许多,不如先前那般得心应手,倒好像力气突然变小了许多。” 闻听此言,祝雪念秀眉微蹙。原来她为了尽快回复精神,一直在暗运本门道法,可是自打刚才离开通道时起,太虚灵力便隐隐有后力不继、难以为续之感,原以为是寒气发作刚过,身子虚弱才会如此,不想行觉也是一般,不禁凛然心惊。她道:“昊哥哥,你又如何?也感觉身上力气不如先前了么?” 郭昊不知两人情状,茫然摇头道:“没有啊。”祝雪念寻思道:“行觉与我都遇到异事,唯独昊哥哥一如往常,难道也是因为他修炼功法与我不同之故?”心头疑虑重重,蓦地想起郭昊曾说过,他身上修行有些是从风恨昔所赠的紫阳道法中得来,自己亦曾习练了一些,对克制寒气颇有用处。念及于此,心中虽对紫阳道法毫不看重,但抱着权且一试的心思,默默用起功来。岂料她念力稍动,倏忽之间便有一道热流升腾而起,运经周身奇经八脉之间,丝丝流转,居然毫无窒碍阻塞之象。 祝雪念芳心大喜,然而未过许久,更令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现,原本已然静寂不动的太虚灵力,似被紫阳之力所引,居然起始缓缓游动,虽然比蜗爬龟行还要缓慢许多,但总比之前寂然不动,死气沉沉要好得多了。 祝雪念不由得惊喜jiāo集,心道也不知风姨是从哪里弄来的功法,竟然神妙如斯!还好当初昊哥哥迫我修习,否则应对今日困局可就更加艰难了。她修行天脉九篇时日不长,但由于悟xìng资质的缘故,领悟的远比郭昊更为透彻精深,细密入微,感受自然更加明了。 行觉与郭昊二人穿花过树,来至一处月亮门前,祝雪念已然精力渐复,虽然不能施法御剑,走起路来却已不觉为难,便道:“昊哥哥,你放我下来吧。” 郭昊道:“你身子还没好,怎么使得?”以为她是怕累着自己,才勉强如此,于是紧了紧手臂,道:“我气力足的很呢,不必担心抱不动你。” 祝雪念心情大好,信口逗趣道:“你抱我这么久,难道尚嫌不够,于是又加大力气!” 她身子虚弱,说起话来不复往常神采飞扬的模样,此时故意玩笑,语中便多了几分粘糯绵柔,如软如酥。郭昊本心无猥亵,但甫闻是言,竟是绮念陡生,情不自禁的便瞄了她一眼。却见怀中少女娇颜如雪,肤如凝脂,简直琼花美玉也莫可与比,禁不住怦然心动,一霎间呆在当地,做声不得,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好在经过方才一阵疾奔,被御星脉引真诀吸入的寒气与炎亓内丹之力已有些许化为己有,他此时修行大有长进,因此只痴迷片刻,转即便醒过神来,却已羞得脸色通红,支吾道:“我是怕你......怕你......”直是忸怩不堪,无所措辞。 祝雪念顿时心中一软,扶着他肩头轻轻落地,走前几步,脚步轻快,道:“昊哥哥你看,我这不是好了很多,当然不能给你再添累赘。” 郭昊如释重负,道:“那可太好啦!” 行觉不满的道:“郭师弟,来日方长。前面打的热火朝天,咱们快去帮忙要紧。你想和祝丫头卿卿我我,也不必急在一时。” 祝雪念回了一句:“我和昊哥哥虽然说了几句话,脚下可从未慢人半分,何曾落在你后头啦?”她本是无心之言,却不知方才行觉暗中与郭昊比试脚力一直未占上风,此话正牵动他心思,哼了一声道:“就只有你的昊哥哥厉害,大和尚远远不如。这总行了吧?”人影晃了几晃,消失在一丛花树之后。 祝雪念微微一怔,道:“他怎么好像不大乐意的模样?” 郭昊不敢怠慢,挽起祝雪念手臂,携着她齐向前行。未几,但觉凉风扑面,好大一片湖面横亘面前,但见碧波广阔,水色翩然,一条白石桥宛若蜿蜒玉带,连通着湖心一座小岛,有喊杀拼斗声正从岛上传来。三人齐的一凛,均想风逝雪等人十之七八就在了岛上。 此时天高地阔,再也没了身在通道之中那种憋屈之感,行觉如何按捺得住,念诵法咒,就要御起法宝飞奔湖心。 第203章 修行不在 只见金环qiāng缓缓祭起半空,行觉迈步踏上,正要召呼郭昊祝雪念同行,岂料“啪”的一下,金环qiāng忽然掉落草丛,行觉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饶是他生xìng豁达,却也禁不住心下一凉,道:“为何我的修行愈发虚弱?再过一会,岂不是分毫不剩了么!” 祝雪念也是匪夷所思,看不透这御花园之中有何蹊跷。耳听得岛上杀声隐约可闻,足见激烈,心知定是风逝雪等人在与人厮斗,然而却始终不见有法宝神光闪烁冲天,由此可见,他们必也和行觉一般遭遇,为外力所制,一身修行使不出来。想到此节,不禁隐忧更增。 无法御空飞行,三人只好奔向桥头,到了近处,却见有大队军卒驻守。 长刀如雪,行伍如林。行觉虽然修行大不如前,毕竟没有完全消失,哪会将这些只会舞刀弄qiāng的寻常军士放在眼中?提qiāng便yù上前,杀出一条通路。 祝雪念连忙喝道:“不许鲁莽!” 行觉一愣,道:“怎么?你以为凭着这几个怂包侍卫便拦得住我么?” 郭昊道:“小念并无此意。行觉师傅请看那里。” 顺他手指望去,行觉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不远处的假山之后,草丛之中,树荫深处,居然还藏有许多军士,个个箭搭弦上,严阵以待。修道之人亦非金刚不坏之躯,有血有ròu,刚才行觉若贸然现身,恐怕还没等到奔到敌人近前,就已然被shè成渔网了。 三人伏在一株大松树后头,只见多半军兵面湖肃立,凝神以备,却鲜有面孔朝向别处的。祝雪念心思一转,已明端的,道:“这些军兵不知还有咱们这拨人在,因此只防着岛上有人冲出,绝料不到会有人从背后暴起突袭。咱们须得抓紧时机,趁其不备,迅即抢入。不可盲目自大,贸然行事。”心知行觉此人自高自大,若仍旧习不改,待会难保不会因他而坏事,因此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说的,意含提醒。 若放在往常,行觉哪会将这种话听在耳里?定会大加反驳不可。但此刻风逝雪等人凶危难测,他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以大局为重,但仍愤愤不平说道:“大和尚心明睿智,大道理比你懂得多了去了,用不着你来聒噪。”话虽如此,却面色郁郁,颇有心灰意冷之态。 祝雪念知他因修行突然削弱,才不免焦虑丛生,心绪起伏不定。若一直如此,稍后jiāo战之时,难保不会为敌所乘。遂故意激他道:“你明白便好。就怕你言不由衷,话虽讲的好听,做起来却全不是那么回事,拖了我和昊哥哥的后腿不说,更会连累了我们跟你一起遭殃。” 行觉如遭棒喝,一个激灵,心中清醒许多,心道:“我修行果然不够,遇到一点小事便乱了方寸,把持不定。若郭兄弟祝姑娘果真因我而受到伤害,大和尚又该如何自处?”念及于此,满腹颓念顿时烟消云散,双手合十说道:“多谢姑娘提点,行觉自当小心。” 祝雪念也不客气,道:“如此便好。昊哥哥,那队禁军左方军士最多,你从那里假意佯攻,乱其行伍。届时大和尚和我趁其空虚,从后方悄然掩近,斩杀那头chā金翎的统领将官。”她自己气力未复,行觉又莫名其妙的修为大损,反倒是原本最弱的郭昊成了最强战力。是以纵使祝雪念多有不愿,也只能由他去打头阵。她不知郭昊此时修行已然与前不同,强弓劲弩未必伤得到他,想到待会他混入军兵群中,那些弓弩手投鼠忌器,必不敢贸然放箭,不由得稍稍放心。 行觉闻言望去,果见众多军士之中,有一名银盔银甲的武将,身形瘦长,盔顶竖着金翎。忍不住由衷赞叹:“我们瞧见有人马集聚于此,便只想到着唯有强攻破敌,才能登桥赴援。祝丫头却已在短时之内,就琢磨出擒贼擒王的妙策,这份聪明胜当真过郭师弟百倍不止。”打死他也不肯承认祝雪念会比自己还聪明,因此在心里便把郭昊拉出来垫背。 计议已定,三人分散行事。郭昊沿着湖畔,借着花木台亭遮掩,很快靠近了众军兵立身之处。祝雪念则绕到一块大石后头,冲他打了个手势,郭昊当即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直接将一名军士击落入湖中,溅得水花四散。这一下可真如捅了马蜂窝一般,众军士一阵哗然,大呼小叫,蜂拥冲上。 郭昊深知情势刻不容缓,遂大展神威,在众兵之间左冲右突。这些军兵个个魁梧高大,仪表堂堂,可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疏于cāo练,哪里会是他对手?郭昊排云掌施展开来,更是虎入羊群相似,不断有人被其掌劈腿踢,或倒地不起,或跌落水中。但奈何敌人委实人势过众,更有眼尖的发见刺客只是一人而已,胆气大涨,呼啦围拢上来,都想斩杀刺客,抢立头功,郭昊顿时陷入一片人潮汹涌之中。 银甲将领名为宋天翼,乃是这部大周亲军统领,此人奉了国师倚真道人严命,死守谪尘桥,切勿令任何一人从湖心凌仙岛逃出。 此时有人突兀袭来,却与国师所言方向大相径庭,宋天翼先是大惊失色,但一见郭昊已被手下军兵团团围住,不得而出,宋统领官威顿复,威风凛凛的一声大喝道:“何方小贼?胆敢入宫行刺,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胡少青,立刻将恶贼给我拿下,死伤勿论。” 胡少青实乃宋天翼远房表弟,却因入宫不久,职位低微,知道表哥是故意给自己一个杀贼立功的绝好机会,他好帮忙提拔。欣喜之余,快步上前,举刀便砍。 眼见来人步履稳健,虽是挥刀直劈,手臂却微微向右倾斜,与常理不符,郭昊即明其意,右掌高举过顶,假作抵挡,左掌却从旁侧闪电伸出,虚握成抓,反撩而上。胡少青yīnyīn一笑,果然他使得是一记虚招,刀至半途,忽然斜转向右,往郭昊左肩砍到。 岂料郭昊早看出他招式中破绽,左手正好迎上,将其手腕扣住,稍一使力,胡少青便惨叫一声,腕骨骨折,尖刀脱手。郭昊不yù伤他xìng命,反手将他击晕,推倒在一旁草丛。 一招得手,郭昊没有丝毫停顿,足尖斜挑,尚未落地长刀便又被踢中,疾飞shè出,刀柄撞中持qiāng刺来的军士胸前要穴。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郭昊已催出天脉灵力,力道奇大无比。那军士如遭锤震,连qiāng带人一起飞了回去,半途连刮带撞,又有三人被殃及池鱼,受了轻伤。 郭昊看也不看,右臂肘锤横撞,一名从背后偷袭的军士仿佛故意把脸送了过来,正中面门,登时牙齿脱落,口歪眼邪,这副面相怕是破的不能再破了。 第204章 畏死贪生 这少年如此神勇,连自己颇为倚重的胡少青都不是他一合之敌,宋天翼见了不禁着慌。情不自禁的退了几步,叫道:“一群饭桶,连个黄毛小儿也都拾掇不下,当今圣明天子整天锦衣玉食的养着你们又有何用?诸葛秋,武守禄,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0 章 两个一起带人上去,宰了这忤逆犯上的贼子。” 武守禄是个红脸大汉,身形魁梧,他目光灼灼,看着同为亲军副统领的诸葛秋,未即动手,似乎在等他示下。原来此人生xìng耿直,对宋天翼这人颇为不屑,因诸葛秋多有心计,是以凡事大都请他先拿主意。 诸葛秋自不敢抗命不遵,召呼道:“各位兄弟,刺客出手dú辣,连胡少青兄弟也被他伤了。此仇若是不报,咱们堂堂大周亲军的名头从此可要被人当成怂包软蛋笑话讲啦!有志气的弟兄一起上啊!”心说宋天翼这个贪生怕死的蠢材,他既然叫我带人捉拿刺客,我索xìng便把所有人通通带走,留你一个人在此,看你还要脸不要? 众亲军受他鼓动,果然士气大涨,个个面红耳赤,热血冲头,纷纷提剑执戟一拥而上,有些实在胆怯畏惧的,也从诸葛秋话中听出“不肯冲上去的都是脓包软蛋”的话外之音,为免贻人笑柄,不得不硬着头皮坠在人群后头,虚张声势。 人群呼啦一下往前冲去,周围登时空出老大一片地方,只余宋天翼一个人孤零零杵在当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无地。心中直是大骂诸葛秋胆大卑鄙,竟敢耍弄顶头上司,回头定要好好整治他一番不可。 诸葛秋武守禄二人武艺皆远在胡少青之上,此刻二人携众齐上,郭昊顿感压力倍增。武守禄使一杆方天画戟,既长且利,能刺能斩,舞动起来直是虎虎生风,威势无两。郭昊赤手空拳,如何近得他身?转眼被逼退两步。 众军士采声四起,叫嚷着武指挥使果然神勇无敌,英雄了得。郭昊心中暗道:“这群人好不要脸,这人只不过稍占上风,还未取胜,他们便迫不及待的无耻拍马,阿谀逢迎,着实可厌。”纵跃高起,足尖在戟杆上轻轻一点,又抢前三尺,武守禄yù待收势撤身,却已不及,郭昊蜻蜓点水一般在戟杆上又连踏两步,来到他面前,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武守禄面颊登时高高鼓起,又红又肿。 习武之人极好颜面,积习难改,武守禄在官场多年,仍是如此,更何况是在众多同僚手下面前遭此大辱,当真比捅他几刀还要难过,只气得义愤填胸,无可抑制,连疼痛也都忘了。啊的大叫一声,奋不顾命,方天画戟一拉一带,向郭昊当胸刺到。 郭昊掌心一翻,铁杵终于应手而出,击在方天画戟锋尖之上,刀削豆腐一般,武守禄手中方才还寒光烁烁的利刃尖芒,此刻却被截成了一根秃头杆棒。 郭昊记得常风之言,心知对于皇帝国师诡计擒捕无辜修道之人的事这些军兵或许不知,自己若多所杀伤不免徒害无辜。且一直顾忌铁杵煞气过甚,若打中这些普通军兵,必将致其魂消骨毁,难以往生,委实有伤天和,因此他才一直只以一双ròu掌对敌。但此时武守禄势如疯虎,诸葛秋亦带人从旁策应,不时有刀qiāng剑钺递到面前,凶险倍增。郭昊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最为精擅的唯有一套家传排云掌法,如此临敌近战,实难与众军兵长大兵器放对相攻,是以稍觉力有不逮,便即抽出铁杵,攻敌不意,毁了武守禄引义为傲的方天画戟。 他本无伤人之心,只盼这件大杀器一出,能起到震慑之用,但凡有军兵感到惧怕,便不会继续猛攻猛杀,当可稍缓自己被重重围困之苦。殊不料那武守禄盛怒之下已是神智渐昏,只想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兵器虽然被毁,他却恼怒更甚,分毫没有退却之意,借着一冲之力,无锋戟杆豁然圈转,奔郭昊腰间扫到。 郭昊暗道此人好不知趣,铁杵横切,快如电闪星驰,诸葛秋等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听得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再看武守禄的方天画戟已然断成不知多少段,纷纷坠落地面,发出清脆声响。而郭昊手中铁杵业已抵中武守禄下颏,却凝而不发。 如此锋利锐器,远比吹毛断发更为骇人听闻,众亲军别说见所未见,连听都未曾听说过,个个惶然变色,轰然退散,唯恐被那乌黑暗沉的铁杵沾上一星半点,不免身首异处,死的惨不堪言。 见郭昊并未即刻杀人夺命,诸葛秋不是知他是故意手下留情,窥准时机,一把抓住武守禄手臂,带着他双双走避。 宋天翼尽管同样心中发毛,但身为这队大周亲军在场最高将领,拿捏官腔、置身事外的本事仍然游刃有余,扯着嗓子叫道:“诸葛秋,你受皇上恩 宠,理当身先士卒,舍死卫君。那小贼如此猖狂,目无法纪,当此之际,正是你报效皇恩之时。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快将贼人拿下!” 诸葛秋暗自咒骂不绝,心说狗娘养的,你宋天翼官位比老子高得多了,怎不见你来身先士卒?亏你还有脸说出这话!奈何身在官场,食人俸禄,亦有不得不为之事,那便是上命难违。正当他打算上前与郭昊拼死一搏,陡然一个娇俏如银铃般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你这瘦竹竿作为在场最大的官,自当冲在前头跟昊哥哥动手过招才对,却让那些小兵小卒过去送死做什么?”不知何时,祝雪念已从巨石后面走出,仙冥神剑压在了宋天翼肩膀上头。 “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宋天翼浑然不知这小姑娘是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但颈边神剑如霜,利芒抵颈,却是再真切不过,只吓得面如土色,体如筛糠,竟是连话也说不利索。 郭昊大喜过望,趁诸葛秋等人怔仲愕然之际,脱出重围,与行觉一起将祝雪念护在当中,凝神戒备那些已将箭芒尽数指向她的侍卫弓手,毕竟说到底这些人才是最大的威胁,余者人势虽众,却殊不足道。 祝雪念道:“少废话,快命你手下那般人退到一旁。” 形势格禁,由不得宋天翼不俯首听命,慌忙叫道:“所有人听了,马上按这位姑娘的吩咐,丢下手中刀剑,然后退到五十......不,是一百步开外。” 祝雪念只是要他让出一条通路,容自己三人过去路即可。可宋天翼倒好,唯恐惹得这女煞星稍有不悦,她顺手剑锋一削,到时自己的脑袋不免要搬家另住,于是想的还要更加周到,把人赶得远远的不说,还直接叫所有人丢弃兵刃,好教祝雪念眼不见心不烦,才不致迁怒自己。 第205章 九鼎镇灵 武守禄生xìng耿直,眼见宋天翼如此窝囊胆怯,实是丢尽了大周亲军的脸面,脚下纹丝不动,怒喝道:“宋统领,大丈夫死则死尔,可不能亏了气节血xìng。似你这般懦夫行径,武某实是羞于为伍。你的丢人现眼的号令,不听也罢。”说着从身旁一名侍卫手里夺过一柄细窄长刀,迈上三步,便要向祝雪念等人出手。 宋天翼只吓得魂飞魄散,但他脑筋却是转的飞快,大叫道:“武守禄你个王八蛋,本官早知你对老子屁股底下的位子垂涎已久,图谋不得而怀恨在心。今天你就是要趁此机会害死本官,从而据位而坐,当真好yīndú的手段!不过须知诸葛秋人才武功样样皆远胜于你,即便我死了,大周亲军统领之位还是轮不到你来做,趁早别做你的清秋大梦。” 祝雪念不禁啧啧称奇,心说生死攸关的当口,此人居然还想着挑拨离间,倒也不能说全然是草包一个。 武守禄气得七窍生烟,却果然不敢再行上前,否则众亲军可能便会信了宋天翼一派胡言,以为他真的用心险恶,yù置顶头上官于死地。单刀一竖,道:“休要信口胡说,武某顶天立地,做事但求尽力而为,绝无此等卑鄙心思。” 宋天翼道:“这可做不得准,反正只要你所作所为迫得这位姑娘动手杀了我,那你就是心怀叵测,图谋不轨,人人得而诛之。” 诸葛秋若有所思的看来武守禄一眼,目光之中蕴含深意,心想:“此人智谋虽逊于我,但他为人慷慨仗义,勇猛过人,素为众军士所钦服。若是宋天翼死于今日,弄不好还真得是他接了亲军统领的位子。”念及于此,警惕之意顿生,说道:“武兄,现下宋统领cāo于人手,xìng命悬于一线,咱们切不可激怒贼众。否则一旦宋统领有个三长两短,你我确是谁也担戴不起。” 武守禄素服他智计过人,但今日事委实义愤难平,想要分辩几句。不料诸葛秋见他迟疑,脸色忽然沉了下来,道:“莫非果如宋统领所言,武兄念兹在兹,一直有意这亲军统领之职?” 武守禄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唯其马首是瞻的诸葛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登时瞠目结舌,怔然不知所对。静立片刻,忽然长叹一声,黯然退开。 望着他背影渐渐远去,诸葛秋冷哼一声,随后召呼众人缓缓向后退却,却并没有依宋天翼之命抛弃兵刃。 郭昊三人虽然感慨武守禄是条耿直汉子,可此时哪有闲暇理会这般官场中人勾心斗角。待众军士让出通路,便迫不及待的押着宋天翼便走上桥去。行出三十余丈,岸边弓弩手再也望尘莫及,祝雪念忽然停住脚步,道:“瞧你还算明白事理,没有给咱们多添麻烦,就破例饶你一条狗命。” 宋天翼闻言喜不自胜,忙道:“姑娘貌美如花,后宫所有娘娘公主加起来也不及你一半的俊俏,况且心地还如此善良,菩萨心肠,小人真是拜服的五体投地,无以复加。”本道女孩子家,最喜有人赞她美貌,这番奉承话说出来,任凭你心坚如铁,也要喜笑颜开。 殊不料祝雪念对他厌恶至极,没立时下手宰了他已属格外开恩,那也是看见郭昊余一众大周亲军搏斗,却不曾杀过一人,自己自不能坏他善心的缘故。毫不动容道:“少来花言巧语,本姑娘是打算放过你,可有一件事你得如实作答。前几日为朝廷所擒的许多修真之士是否都被困在这座岛上?”虽然那岛上杀声不绝如缕,但谁知是不是倚真道人另设下的圈套,故意引人入瓮。祝雪念心思缜密,是以有此一问。 宋天翼脸现茫然之色,道:“小人只知本朝国师有飞天遁地,画符做法之能,别的什么修真之士却从来不曾听人说过。” 祝雪念俏脸一板,道:“昊哥哥,他既不肯说实话,就用你的铁棒儿在他头上先敲一记再说。” 宋天翼可是见过武守禄那杆方天画戟是如何变成废铁的,若那根铁棒似的玩意儿打在自己头上,不脑浆迸裂才怪。慌忙跪倒,苦苦哀求道:“姑nǎinǎi饶命,小人确是不知此事,实在不敢欺瞒,请姑娘明查。”忽地想到一事,忙道:“这些日子确是有几个人,由国师爷那几位得意高徒押着,送入了凌仙岛上的地牢之中。不过他们手脚都被紧锁,动惮不得,至于是不是修道之人,小人实在不得而知。” 郭昊祝雪念相视而笑,心中均自了然。那些人自然是被异铁所铸镣铐封住了一身灵力,相信周希闵当也在其中。 祝雪念展颜一笑,道:“算你做了件有用之事。不过方才昊哥哥跟你那些手下jiāo手之时,你咋呼的太欢,因此这死罪可免,活罪可就难逃啦!”剑鞘忽然抬起,化作铁鞭来使。宋天翼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觉臀上剧痛,随即身子腾云驾雾般飞起,噗通落入水中。 郭昊三人哈哈大笑,随即急奔湖心凌仙岛而去。眼见小岛就在目前,忽然郭昊伸手一指,道:“那是什么?”就见相距谪尘桥左侧不远处的湖水中,豁然间水翻波涌,掀起好大一片巨浪,须臾,一个庞然巨物自水中缓缓升起,声势极是骇人,待水流倾尽,才看清那物事四足两耳,上绘山河异兽图案,却是一只庞然巨鼎。 然而奇事并未至此而止,却见别处另有八只巨鼎陆续拔水而起,耸若云峰,呈九龙夺珠之势,正将湖心小岛围在当中。 祝雪念豁然开朗,终于想明了行觉修行因何突然减弱,却仍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原来这神州九鼎果然存在于皇宫之中,竟然被他们拿来布成这座惊天绝地的‘九鼎镇灵禁界’!” 闻听此言,阅历广博如行觉亦不禁悚然动容:“什么?你说这是镇灵禁界的布局吗?那种说法不是只记载于古籍文本当中,从未现于人世吗?”连续发问,声音竟已有些发颤,全然不复先前嬉笑自若的模样。 郭昊自不知镇灵禁界是为何物,但见两人都是惊讶如此,情知绝非好事。就听祝雪念道:“咱们快走,不然整座法阵运转起来,凌仙岛可就进不去了。” 话音未落,就见天空中玄芒闪烁,穿越虚空,九道身影御器飞临,正向水中巨鼎方向掠去。虽然诧异于此地灵力因九鼎之故压制的如此厉害,为何这些人却仍能御空而行?但眼下事不宜迟,三人只能果断冲上凌仙岛。 郭昊最后一个踏上陆地,身后便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霎时间地动山摇,浊浪排空。 狂风骤起,气劲震dàng,岛上靠近岸边的无数花树假山拔土而出,直上高天,顷刻间尘土蔽空,乱石穿云,断树残花漫空横掠,竟仿佛末世降临,天地即将倒置一般。 第206章 寂灭显威 郭昊陡觉劲风扑背,想都不想便回掌击出,原来谪尘桥近半已遭摧毁,飞shè到他背后道一截桥墩被一掌拨了开去。窥见一株老树枝干遒劲,想必根深蒂固,遂与祝雪念一起上前牢牢抓住一根粗大枝桠,方才幸免于被猛风卷走之厄,眯着眼睛回头望去,目之所及,三只巨鼎之中各自shè出七道冲天毫芒,未几与来自另外六方的光华在小岛上方会于一处。郭祝二人无不惊讶于九鼎所布镇灵禁界之威,不禁相顾骇然。 行觉毕竟年长,阅历更丰,见识更广,经过最初的讶然惶惑,心神已然回复镇定,见郭昊祝雪念惊魂难定,哈哈一笑道:“我原以为镇灵禁界有什么了不得,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1 章 日亲临其境一看,却原来只能压制修道之人的修行而已,根本没本事要了大和尚的老命嘛。看你们大姑娘小伙子一个个都吓的面色如土,浑身发抖的模样,就更加衬得出大和尚虚怀若谷,大气伟岸,一派宗师的无上气度啦!”面似幸灾乐祸,怡然自夸,实则是为了扯开话头,以安郭昊祝雪念之心。 祝雪念小嘴一撇,以袖掩面,挡住四处纷起的尘土,道:“少来,待会遇到更加凶险之事,说不定你还要求本姑娘保护你呢。” 行觉并不知她与郭昊二人均身怀神秘功法。祝雪念先且不论,修行尚在慢慢回复之中;至于郭昊,则压根就未受九鼎镇灵大阵所制,修行分毫不损。只是他修行本低,先前与大周亲军动手时又手下留情,在家传掌法足可抵敌的情形下,一直未曾施展法术伤人,是以行觉至今仍未发觉此事。 时过不久,风声渐止,入目所见凌仙岛一些景物已化作一片狼藉,破败不堪,断壁残垣比比皆是。九鼎宛如通天神柱,依然悬浮水中,依稀可见有人影立身鼎上。 天空之上业已不见了毫光踪影,却更加显得yīn沉晦暗,死气沉沉,仿佛一块奇阔无比的巨大布幔遮拢了天宇四方,yīn森森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如此宁寂片刻,喊杀之声复又响起,却已接近了许多。郭昊当先而动,循声疾行,穿过一片浓密树丛,眼前豁然开阔许多,一片空地之上,无以数计的大周亲军团团围拢,竟是的水泄不通,飞鸟难入。三人据高而望,只见中间孟谣琪孙杰等人激斗正酣,已有十几名军士尸横就地,刀qiāng器械散落的到处都是,各门弟子也有人受伤,被大家护在身后。唯独不见风逝雪人影。 经历方才一役,行觉自觉颇长见识,未曾动手,先问了一句道:“这次我们要不要再试一次那引兵诱敌,擒贼擒王的妙计?” 祝雪念斜瞥了他一眼,脆声道:“这里官兵如此之多,你还想要昊哥哥去做诱饵,难道想害死他不成?而且就算能撑过一时三刻,为首的将官也不会如你那般愚蠢,把几百人都派过去对付一个人。引兵诱敌,擒贼擒王更是无从说起。” 行觉顿时面红耳赤,这才明白临敌用计须得因时、地、人而各有不同,不可胡乱为用。不过他尽管心中想的明白,但对祝雪念如此直言奚落仍是大为不满,道:“既然你没本事,想不出好法来救人,还在这叽叽喳喳说这些有的没的作什么?快些冲上去帮忙要紧。”提qiāng纵身,几个起落,便已冲入人群。此时九鼎镇灵禁界灵压尽释,行觉深入其间,数十年苦修得来的修行已然全不可用,但他臂力竟也甚是惊人,一杆大qiāng挥舞开来车轮一般,声势威猛骇人。尤其他是突兀现于敌后,颇收出其不意之效,眨眼之间,便有六名亲军被他金环qiāng扫倒在地,呻吟不起。 一着得手,行觉信心大增,哈哈大笑道:“祝丫头尽会瞎说,你看看大和尚这手段,用得着你来解救吗?”原来他还记着祝雪念说过自己会求她相救的话。 祝雪念抿唇微笑,道:“昊哥哥,大和尚最爱出风头,咱们可不能让他得意太久。”轻飘飘的腾身而起,须臾身至半空,但见娇容如雪,素裙迎风,恰如蝶飞翩翩,凰鸟起舞一般,单此一手,已绝非寻常轻身功夫所能企及,当真绝美曼妙到了极处。行觉心说祝丫头怎么看也不像道行被压制的样子。就在下一刻,他揣度难解之事便即应验。。 祝雪念凌风绝尘,落到阵前,早有侍卫闻声而来,她嘴角微挑,浸着冷笑,仙冥神剑呛然飞出,但见漫天紫虹顺势划过,尚且没有人瞧清发生了什么,便听呼痛之声不绝于耳,陆续有军兵从紫色神虹之中飞跌而出,狼狈万状,或撞中树干,或掉落地面,无一幸免。 那边厢郭昊正要上前再添一臂之力,却有本来冲着祝雪念而去的军兵眼见仙冥神剑威不可当,只吓得心惊胆战,哪敢再步后尘去捋虎须?于是“当机立断”,调转qiāng头,朝着尚未施展手段且看起来身无利器的郭昊杀到。 见此情状,郭昊不禁想到祝雪念刚才与行觉争论诱敌之事,心念一闪:“此地军兵难以计数,我纵不能以一人之力力敌,但若将人多引些过来那也是好的。”甩开大步,沿着密林边缘绕场疾奔。 众侍卫未及近前,便见郭昊撒腿便跑,不由得大呼侥幸,只道是苍天有眼,果然送了一只软柿子来给咱捏。顿时士气大振,一哄而上。 郭昊故意放慢脚步,待追兵愈追愈近,正yù做些什么,陡然前方人头攒动,喝声又起。有人大叫道:“小子,这下看你还往哪跑?”呼呼啦啦不下二十余军兵挥刀舞qiāng,迎面冲了过来。 郭昊不惊反喜,心道正好,窥准一棵参天古松就在身旁,铁杵横扫而出。一众侍卫哪能想到看似平平无奇棍子似的玩意是何等厉害,只道郭昊胆小如鼠,当此前后夹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际,竟然兢惧成疾,被吓出失心疯,跟大树撒起疯来。 这般人个个畏死贪生,夺功之念却是热切如炙,见此良机更是如蚊遇血,岂肯错过?不约而同的蜂拥而上,人同此心,都想抢先杀人,立得首功。 古松树干虽然粗壮如石磨,却如何经得住寂灭神铁一击?闷响过后,齐根而断,因树干粗壮,截面齐整而一时未倒,郭昊纵身飞驰,故技连施,又截断三棵老松,才连续几个起落,双脚最后着地之时,已回至祝雪念身边。三十余人的军兵聚集在几株大松树之间,左顾右盼,无头苍蝇相似。却是由于郭昊身法太快,兔起鹘落,几十双眼睛只看见他身形停了几停便即不见,全没发见他此刻已然身在别处。 第207章 楚姓之人 风声骤起,众军兵先是一阵茫然,有人察觉这响声是自头顶而来,慌忙仰面望去,这才陡然发觉浓荫蔽天,劲风猛恶,已至脸畔,随即眼前一黑,再不见一物,被轰然倒地的庞大树冠压在下面,幸免者不过十之一二。一时间噼噼啪啪枝干触地折断之声、呼爹喊娘惨叫之声连成一片。 祝雪念全然没想到木讷如郭昊,竟想出了如此巧妙的制敌之计,大感惊喜之余,忍不住拍掌称妙,道:“昊哥哥,做得好!看这回行觉还敢不敢自吹自擂。” 大周亲军数百余众,汹汹围攻。孙杰等人修行已失,空持奇兵异宝,却是连世间高明一些的武功高手也都不如,是以尽管已人人倾尽全力,拼死以对,也只勉强斩杀大周亲军十余人,各派弟子亦多有伤者。但祝雪念三人甫一来到,尤其郭昊取巧得手,使得情势有所改观。时至此刻,至少有五十名军兵或死或伤,攻势不免为之一滞。 行觉见此良机,手执金环qiāng冲入垓心。孙杰见他来到,心头不禁一松,抬腿踢飞一名侍卫,欢声叫道:“大和尚你终于来了!等的我好生辛苦。” 行觉见他满脸疲态,显然经历一番苦战累的不轻,嘿嘿一笑道:“你们这些各派所谓的年轻俊杰,居然连区区几百人道朝廷亲军都应付不下,非得等到大和尚出手相救才能保全一条xìng命。当真无用之极、无用之极。”口里说着笑话,手上绝不稍停,qiāng纂倒转,正中一名持刀侍卫脑侧,将其击晕。 这时,就听一声呼哨,众军兵流水般起始向后退开。事起突然,却虽急不乱,颇有章法,依然将众人牢牢围在当中。 饶是郭昊不懂兵书战法,却也看出凌仙岛上的统领将官绝非如宋天翼一般草包一个,否则何以能将这般与精锐二字相去甚远的大周亲军调度得如此进退有序。只见一名黑脸大汉立身高处,身着锦衣官服,顾盼之间颇有威势,一双虎目也正向这边望来,随即一杆青色小旗向郭昊所在方向一指。 郭昊警兆顿生。他幼居洛州,城池虽小,却也是边关要地,有大周军队常驻于此,无聊之时,也曾偷看过军伍cāo演,深知主将令旗到处,必有厉害手段。耳听得“嗖嗖嗖”响彻不绝,不知有多少强弩劲羽自四周树冠花丛之中疾shè飞出,仿似突然下起一阵急雨。 倚真道人早已布下重重陷阱,各派弟子甫一登岛便陷入重围,苦战良久仍不得出。然而这些人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在那松柏茂密,繁花似锦背后居然另有伏兵,而且还是最令人忌惮不已的弓弩手,不由得个个心惊胆战,神色大变。其实这也怪他们不得,这些人往日里只要法宝一出,搬山移水,倾树裂土,简直吃饭走路般容易,似今日这般xìng命cāo于人手,任由予夺,实是前所未有之事,难免有失镇定。亦因如此,当他们发见无数羽箭均朝郭昊祝雪念二人所在之地shè去,有人不禁暗暗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唯有行觉孙杰二人急怒如狂,但想上去相助却也不及。 郭昊知道祝雪念身子虚弱,并未如她表面显露出来的那般完好如初。于是伸手一抄,将她揽在身边,旋即寂灭神铁直指高天,如剑华抖动。众人只看见无尽乌芒倏然喷薄而出,如芒似剑,贯穿虚空,不论多少箭雨shè入其中,无不纷纷碎裂,化为齑粉。郭昊后招尚不止于此,天脉灵力震dàng发散,身前九尺之地,尽在一念之中,宛如明镜照雪,通透剔清。郭昊惊喜非常:“我的感知何时变得这么灵敏了!”无暇细思,念力微动,数之不尽的铁屑碎沫受天脉灵力驱驭而折转方向,弥空飞雪般向那些在旁据守的大周亲军乱shè疾飞而至。须臾,惨叫呼痛声重又响彻林间,直令闻者心惊,见者胆寒,不知多少大周亲军军兵被铁屑钻入眼目肤ròu之中,刺得人体无完肤,痛澈心脾。 行觉与孙杰顿住脚步,相顾一视,都看出对方面上的惊奇神色。行觉道:“邪门!邪门之极!”即使祝雪念已见过郭昊身上诸般奇事,此刻仍忍不住樱唇微张,目泛异彩,又惊又喜道:“昊哥哥!” 那黑面大汉不禁勃然变色,此人姓楚名鹏,并非宫中亲军,乃是数日前入宫面君之际,正巧遇见倚真道人。早闻此人原为边关宿将,统兵日久,屡经战阵,仅三年前梁石州一役斩便杀青黎铁骑三千余众,周人皆颂其勇,冠以“楚三千”之名。倚真道人念及自己正谋投靠的那位师兄所图甚大,何不借此机会投之以桃,除去周国一良将,以示诚心。眼珠一转,诡计登生,遂禀奏皇帝,说贫道已然得讯,近日有数名形迹可疑之人潜入京城,yù图不轨,十有八九是被困凌仙岛众人的同门,不可不防。目下宫中亲军统领难当大任,恳请降旨召楚鹏入宫中坐镇,委以护持凌仙岛的重任。 修真之说传世已久,神乎其神。尽管这位糊涂皇帝业已被倚真道人只要炼化身负修行之人的ròu身成丹,吞服之后便可与天地同朽,永生不死的鬼话所蒙蔽,颁下密旨大肆拿人。却仍尽力避免此事外泄,以免惹得天怒人怨,大祸临头,之前亦曾严嘱督办此事的亲侍近臣绝勿声张,若有抗旨不尊者诛灭九族云云。此时陡闻事情或已败露,焉能不惊慌失措,愕然大惊!奈何此人痴心妄想,对长生不死这等虚妄之说委实沉迷到了深处,是以即使担心若再不收敛便更加难以收场,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将已然到口的鸭子白白放飞了?思忖再三,竟然断下狠心,应允倚真道人所请,钦命楚鹏率领大周亲军死守凌仙岛,若有来犯,务必一个不留,通通杀光。心中打定主意,本来距离七七四九之数尚差十人,既然有人肯自己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不过了。此事过后,人数便可凑足,即命倚真国师开炉炼丹便是。 思虑及此,便即坦然,至于以后如何,天下各门会不会纠集一处兴师问罪?那都是自己长生不老以后的事了,理他作甚? 倚真道人告诉楚鹏,称自己在御花园凌仙岛周围已布下奇异禁界,无论你法力多高,但凡进入其中,就和平常人一般无二,只有任凭宰割的份。不过镇灵禁界毕竟不能无限运转,须得灵力加持才可,自己和几名弟子最多能撑到一个时辰。因此要楚鹏在这个时限内就算不能将所有来犯之人斩尽杀绝,也要悉数活擒。不然这些人个个法力惊人,一旦有一个逃了出来,恐怕整座皇宫都会被他给毁掉。 第208章 强项之人 楚鹏熟谙用兵之道,心说那些修真之人再多能有几个,没了法力便和没了爪牙的老虎一般,宫内亲军却不下七八百人,只要调拨给我一半使用,要留住他们还不是屠鸡宰狗般容易。只道国师zhēn rén有心送一场大功劳给自己,不由得感激万分,连连称谢。 殊不知倚真道人虎狼之心,不仅是要多多屠戮各派弟子门人,倾尽所能激起朝廷与修真各派的仇恨,亦打算顺手牵羊,趁此机会,将这位骁勇善战的周国猛将zhà死在凌仙岛上。 大周亲军军纪松散,但给楚鹏调教几日,确比从前强出许多,因此才能进退有据,井然不乱。 此时想起国师之言,再见眼前势无可当的郭昊,楚鹏不无疑虑,心道:“我早就见识过修真之士可驾驭奇兵异宝,足可以一敌百。可是国师大人跟我说的明白,但凡到了这禁界之中,无论你天大的本事也都使不出来,只能以武力厮斗,力强人多者胜。为何这少年却不受此限?”心中却没有丝毫惧怕,令旗一摆,高声喊喝:“长qiāng队大刀队从两翼齐上,主攻那少年男女,弓箭手小心策应,莫被他们逃了。余人跟随洪青,将刺客残余剿灭干净,尽快回援。”此话一出,已是将郭昊祝雪念当做众人之中最难应付的两人。 大周亲军常驻皇宫,多佩戴稍短些的兵器,楚鹏来到之后,想到修真之士不仅法力厉害,武艺也必精强。于是挑选一些身长力大的军兵,配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2 章 长qiāng、长戟、长刀等兵器演成阵势,所谓“寸长寸强”,合力齐攻,当可减少伤损。 楚鹏眼光锐利,业已发见祝雪念只有第一剑发出时气势鼎盛,其后便再无大招出现。而郭昊亦只是借着断树之威伤及数人,后来击碎无数箭矢看似惊人,亲军中却没有一人因此而死。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楚鹏不知他二人早已从常风那里得悉倚真道人的yīn谋,为免事态更加恶劣才手下留情。只以为是少年锐气,呈一时之能可以,修行未必高到哪去。于是继续下令众亲军摆开长qiāng、大刀阵势,并力齐冲,要将郭昊祝雪念刺死当场。 号令一出,众亲军两边一分,大半朝向孙杰行觉等人聚集之处涌去,乒乒乓乓打在一处,余下约莫七八十人却向郭祝二人而来。人数虽少,不急不缓,却军容整肃,刀qiāng雪亮,威势压人。 与郭昊相顾一视,祝雪念不无忧虑道:“昊哥哥,这里官军势大,我们若再心怀顾忌,不肯全力施为,别说救出周希闵等人,恐怕我们自己也要陷在这里。” 郭昊心知她说的没错,紧了紧手中神铁,心中却不无顾忌:“孙杰那边已然杀了十几个侍卫,若再多伤人命的话,那么就算最后救出那些被困的同道,跟朝廷也是结下了死仇。如此一来岂不正中了那国师的诡计?”正自踌躇难解之际,陡见那黑脸大汉也正观注这边,心念一动,高声喊道:“各位且慢动手,在下郭昊,有下情想跟在场的主事大人禀报。还请通融片刻。” 祝雪念寻思 :“昊哥哥真是天真,这些狗官全是蛇鼠一窝,哪管你有什么隐情?会信你才怪。”却见那七八十人的侍卫队伍竟不由自主的却步不前,面露犹豫之色,更有甚者已回头去看楚鹏脸色,想听他如何示下。 楚鹏先是一怔,但随即便想明白他们是被刚才郭昊展露道一手仙法吓住了胆,心怀畏惧,因此巴不得自己能下令停手止斗。不由得又气又恼,暗骂一声“宫中养的这群废物”。叫道:“小贼,你入宫行刺,罪在不赦,负隅顽抗更是罪加一等。众亲军听了,立即将人拿下,死伤勿论。”他深明“治军须严”的道理,从随从手里夺过一张硬弓,抬手便是一箭,正中一名伏地昏倒的侍卫背心。那侍卫方才还寂然不动,此时居然惨叫几声,又拱了两拱,才最终毙命。原来楚鹏早看穿他是假意昏厥,如此贪生怕死之徒,留他作甚?不如用他以一条xìng命来震慑军心。又再箭搭弓弦,箭锋直指人群,缓缓横移,沉声道:“两军阵前,无情可讲。若有效仿此人者,杀无赦;若有畏怯不前者,杀无赦!” 那些回过头来的亲军每个被他箭芒指过咽喉,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哪敢再行迟疑,甩开大步,奔着郭祝二人杀到。 郭昊心知若不施些手段,谅这黑脸大汉不肯听自己说话,纵声长啸,声震林岳,寂灭神铁倏发如电,在面前地上连连劈击。顷刻之间,大地摇颤,土石崩裂,三条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痕宛如荒古巨龙利爪划过一般,赫然出现。十几名军兵猝不及防,或跌入其中,攀爬难出;或被土石击中,嚎痛不绝。郭昊裹挟着祝雪念则殊不停滞,豹行狸蹿,眨眼穿过人群,直奔楚鹏冲去。 楚鹏凛然不惧,虎吼一声:“放箭!”撒手松弦,手中飞羽当先shè出。 郭昊有心震慑敌胆,两指一竖,已将奇快逾风的羽箭捏在两指之间,稍一加力,便断为两截,随后抖手飞出,箭簇箭尾分列疾行,没入两株树丛之间,紧接着惨叫传来,隐伏在树上的弓手肩头中箭,应声坠地。 箭雨纷纷而至,郭昊身形腾空而起,无数箭支自足底穿梭而过,全数落空。郭昊心念电闪,天脉灵力随心所yù,应念而出,最后飞来的几支羽箭仿似shè中无影之木,忽然停顿半空,随即在天脉灵力驱使之下一反常态,竟反向楚鹏立身之处shè到。 楚鹏大吃一惊,急忙抽出腰刀,连拍带打,削落三根箭支,却终是顾上顾不得下,噗地一声,小腿中箭,鲜血齐流。不过这楚鹏倒也硬气,虽然疼痛钻心,居然还挺立不倒,高呼道:“杀!”踉跄奔上两步,举刀往郭昊头顶便砍。 郭昊寂灭神铁轻轻一拨,天脉灵力摧枯拉朽一般,将腰刀半段震作四段。与此同时放下祝雪念在一旁,长臂一伸,顿将楚鹏咽喉锁住,喝道:“命你的手下立刻停手!”楚鹏怡然不惧,道:“今日不幸落入贼手,要杀便杀,只要眨一下眼睛,便不姓楚。” 长刀长qiāng二队虽然不敢上前,围攻行觉孙杰的大半军兵却尚未发觉楚鹏被擒,仍在焦灼激战,各派门人力渐不支,岌岌可危。郭昊心知当此时刻可不是讲什么心慈手软的时候,手上一紧,道:“你再不下令,我便扼死了你!” 楚鹏双目暴突,额头青筋鼓起,却仍是宁死不从,勉强突吐字道:“想逼楚某就范屈从?妄......想!” 第209章 刮目相看 事已至此,郭昊也不得不佩服此人骨气,一时间束手无策。这时长qiāng长刀两队侍卫已然迫近了来,别看这般人刚才还脓包胆怯,此刻却个个目中似yù喷火,当中一人叫道:“两个小贼,快快放了楚鹏将军,否则我叫你后悔活在这世上。”楚鹏入宫不过数日,加之为人严苛,与这些亲军并无深jiāo。但他抗敌御侮的事迹流传天下,连久居深宫的大周亲军军兵也多有听闻,是以眼见他遭受折磨,竟是人人义愤填膺,鼓勇yù救。 祝雪念玉手一伸,仙冥神剑抵在楚鹏胸口,道:“你等若敢再迈前一步,我立时刺死了他。”这招果然管用,众侍卫投鼠忌器,便不敢动。见此情势,郭昊便知这楚鹏威望不低,当可以他xìng命胁迫,扬声大喝道:“众人听了,楚鹏将军已落入我手,不想他没命的,乖乖放下手中兵刃。”他中气充沛,声传许远,那边尚且鏖斗的数百名军兵个个听得清楚,果然收拢兵刃,退开一旁。 楚鹏勃然大怒,叫道:“一群混账,本官从未下令,谁允你们放手不战了?快快将这些犯上作乱的乱党贼子尽数杀光,一个也不许留。” 祝雪念俏脸含煞,道:“谁是乱党贼子?狗官别胡乱诬赖好人。” 楚鹏呸了一声道:“你们擅闯皇宫大内,不是图谋不轨、谋刺君王又是什么?难道是游景赏湖来着?” 郭昊自已觉出修为与前不同,谅楚鹏也逃不出掌心,遂放脱他脖颈,左手仍捏住他虎口脉门。只听祝雪念道:“若不是你们的混蛋皇帝抓了许多我们同道中人,打那炼丹成仙的蠢主意,鬼才喜欢到这破皇宫里来。” 楚鹏闻言,不禁微微一怔。原来倚真道人知他为人正直,嫉恶如仇,若得知真相未必肯尽全力,于是只称有修道中人忤逆犯上,yù对君王不利,有关拿人炼丹之事却只字未提。楚鹏信以为真,在凌仙岛上守了七八日,终于见孙杰等人出现在岛上,便迫不及待的动手拿人,一番激战,损折了十几名大内亲军。此时听了祝雪念之言,陡然若有所悟,心道:“这凌仙岛并非什么要紧所在,陛下亦向少来游,为何国师数日之前就能断定这些人会进犯此岛?未免莫名其妙。” 虽然世上有修真之人高来高去,但楚鹏从不相信会有什么未卜先知的鬼话,可是他身为朝廷命官,不论如何,心底深处无不以君王安危为第一要务,仅凭祝雪念只言片语实难令他信服,是以些许疑虑顷刻便抛之脑后,瞪眼道:“胡说八道,当今皇上乃圣明天子,岂容你等信口诬蔑?” 祝雪念冷笑道:“爱信不信,不过现下情势可由不得你。”剑鞘横切,正击中楚鹏脑后,将其打晕。 众侍卫见识过这少女仙法厉害,以为楚鹏已遭dú手,一时群情汹涌,当中二人目呲yù裂,齐吼一声:“小妖女,还楚将军命来。”刀qiāng并举,齐攻向前。 郭昊在旁,岂能容他们得逞,铁杵凌虚疾点,乌芒如缕,飞shè不绝,二人浑然未觉之际,但听嘭嘭两声,烟尘四起,脚下骤然踏空,随即眼前一黑,双双坠入寂灭神铁击出的深坑之中。郭昊恼他二人出言不逊,不待其纵跃而出,举足挑飞两块大石将出口封住,一声大喝:“谁还敢来?” 这二人乃是楚鹏自军中挑选的好手,跟随入宫中助他cāo练长qiāng长刀阵势,武艺远较其他亲军为高,却也都被轻易制服。再加郭昊雷霆一喝,神威凛凛,震慑之用昭然,众军兵无不头皮发紧,胆战心惊。 郭昊趁热打铁,扬声说道:“楚鹏将军xìng命尚在,各位不必惊慌。而且今日我等前来,既不是为了刺王杀驾,亦非图谋作乱。乃是因在国师倚真道人怂恿之下,那皇帝无故抓捕了许多修真之人,yù行伤天害理之事。我们身为同道,自然要来相救。此事与各位殊无牵涉,识相的话就请速速退开,我等绝不留难,但若有人胆敢横加chā手,非要趟这浑水的话,那么不怕死的尽管请上前来。” 听到楚鹏还未丧命,众军兵登时转忧为喜,但郭昊随后这番威胁话语却宛似利刃切雪,断然果决,全然不容半点违逆。联想到他刚刚瞬切古树、裂地成壑、抬手埋人的诸般手段,当真有如天神行法一般,众军兵无不望之心冷,不寒而栗,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斗志顷刻散尽。虽然身负护卫禁宫之责,并不敢真的做出畏却纵敌之举,好在此时没了长官监看督促,是以只见几百人的亲军居然尽数垂手不动,显然不打算再行jiāo手了。 见此情状,行觉道:“大和尚确有先见之明,早知凰羽门的太虚道法与众不同,连镇灵禁界也克制不得,因此才带着郭祝两位师弟师妹最后赶来解围。厉害,厉害!”口上说着太虚无极道法了得,话里话外却无处透着夸赞自己道意思。 凰羽门本来另有两名弟子随风逝雪同路来到鸾城,但此时并不在场,余人虽都是初次见识九鼎镇灵禁界,俱都深受其苦,唯郭昊祝雪念二人身在其中却修行不损,游刃有余,自然是得益于修炼的太虚无极道法的缘故,不禁又是意外,又是钦羡。均想:“凰羽门能够领袖群修,独步天下,果然有其不凡之处。”殊不知郭昊祝雪念之所以修行不失全悉拜天脉九篇所赐,与太虚无极道法毫无丁点干系。 楚鹏一时片刻不会醒转,有他在手中,暂且不须担心众侍卫再找麻烦。郭昊来到孙杰身边道:“孙大哥,你们先一步来到岛上,可是事先发觉了什么端倪?” 时至此时,众人无不对郭昊这个凰羽门少年弟子刮目相看。孙杰点头道:“正是。我们大家从通道出来,不久便彼此相遇,这才明白玉衡殿中的六个入口实是倚真老儿故布疑阵,其实所有的通道皆与一个地方相连,那便是皇宫大内。我们随手制服几名太监侍卫,逼问之下,得知确有不明身份的人被送入宫中,都被押在凌仙岛的水牢之中。于是我们便寻到此处。不意竟中了jiān人诡计,原来妖道早在此布下埋伏,故意引我们来此,yù图一网打尽。幸亏郭昊兄弟祝雪念姑娘及时赶到,不然大家真要全数覆没了呢。” 孙杰语出诚挚,感由心生,但行觉听他竟然没有提及自己法名,急忙chā口道:“小孙说的哪里话来?这俩小孩虽然有些功劳,可若没有大和尚辛辛苦苦将他们带上岛来,他们又怎会知晓你们被困在此?因此你最要感激的人是我才对,怎可忽略不提?都说忘恩负义,可你忘的也太快了吧?”众人劫后余生,闻言不禁莞尔。 第210章 常风其人 郭昊道:“那么照此说来,那些被抓的各派同道可能并不在这岛上?”孙杰看了一眼那些斗志全无大周卫亲军一眼,道:“这就难说的紧了。现下在这皇宫之中敌众我寡,而且咱们这些人几乎个个带伤,恐难以成事。当务之急最好先行找一处稳妥的所在,养好伤势,随后再谋如何救人。”言下之意,是打算暂且退出皇宫,从长计议。 郭昊点了点头,也以为孙杰担心确有道理,却不无忧虑道:“数十位正道门人被困,至今已一月有余,安危难卜,若不尽早救人出来,难保不会发生不测。” 孙杰面露难色,道:“话虽如此,可是......”本想说眼下或许整座皇宫都在镇灵禁界镇封之中,咱们空有满身修为,却无法为用,自保尚且为难,又如何能救人出来?但想到这样一来不免会被人笑话自己贪生怕死,于是停住不语。 这时就听一人冷声说道:“凰羽门人有独到之秘,在镇灵禁界中修行如常,自不必担心会有任何折损。可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其它门派的兄弟姐妹并无那种本事。你要大家以凡人之躯对抗成百上千的皇帝亲军,岂不如同让我们白白送死无异?”却是孟谣琪走了过来。她本就对郭祝二人心怀怨气,眼见孙杰闭口不语,便将话茬接了过去。众人均默然不语,显是赞同她所说。 对于此女,祝雪念实是反感至极,此时又见她故意跟郭昊为难,不由得怒由心生,正要反唇相讥,却被郭昊抓住手腕,只听他道:“孟姑娘所言不错,目下咱们身处险地,确非救人的最佳时机。但这深宫之中戒备森严,若错过机会,想要再次进来,想必没有今日这般容易。不如这样,在场只有我和祝师妹尚可与敌周旋,那么就请各位先行一步,由我们两个留下,查探被困诸人所在,伺机行事。” 行觉只道郭昊有心激将,才故意说出这番话来,言外之意便是“你们不都害怕xìng命不保么?那好,大不了只留下我凰羽门二人独个对抗倚真道人便是。看你们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念及于此,心说大和尚可不能被一个少年人比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3 章 忙凑热闹道:“这如何使得?若没有大和尚引领,你们两个小娃娃又能成得了甚事?还是我也一起留下来为妙。” 孟谣琪白了他一眼,道:“郭昊,难道你就未曾想过,这里的各位同道只因你一句激将言语,若不幸陷身在这深宫之中,事后你又当如何自处?” 在场唯有祝雪念一人对郭昊知之甚深,明白他确是担心众人遭遇不测,却又深知自己绝不会撇他而去,因此才提议两人一起留下,却居然被人曲解为有心为之,故意激将。虽不知孟谣琪是故意如此,还是无端揣测,都已令她无法容忍,脆声道:“我昊哥哥光明磊落,坦坦dàngdàng,做事说话从不会耍些无用的诡计伎俩。不知比某些见死不理,扬长而去的所谓正道女侠强出多少呢。”说这话时,清澈如水的双目紧盯着孟谣琪,讥讽之意昭然若揭,自然是指责她不顾身中奇dú的行觉,撒手而去的凉薄举动。 两女如此针锋相对,孙杰看出其中必有缘由,深怕两人越说越僵,伤了和气,劝道:“两位姑娘,有什么话大可以后再说,现下还是尽快决定去留要紧。” 孟谣琪对孙杰的话恍若未闻,道:“祝姑娘,谣琪自问没有对不住你之处。你这般含沙shè影,无故指责,是何用意?” 祝雪念道:“这话你跟我可说不着,只有被你抛下不理的大和尚才最清楚。枉他自以为是,说什么正道各派理当同气连枝,互相扶持,但遇凶险,必当相助的傻话。真遇到事的时候,还不是......”本想说还不是要我昊哥哥挺身相救,方才保住xìng命。却见行觉正冲自己偷偷摆手,一脸乞求神色,显是盼着自己不要讲出实情。祝雪念哼了一声,续道:“还不是被人弃如敝履,不管死活。”行觉这才心下一松,如释重负,心说小丫头人也不赖。忽见祝雪念星眸一寒,又道:“孟姑娘为人谨慎,不愿为剧dú沾染,才选择了先行离去,如此独善其身,趋避凶险之举乃属人之常情,别人原也管不了那许多。但你若存心生事,故意跟昊哥哥过不去,我可绝不答应。” 先前孟谣琪见行觉与郭祝二人谈笑甚欢,心怀怨气,又当胡谣笛意外离世,孙谣筝昏厥不醒,失魂落魄之际,竟尔舍弃行觉三人,自行离开,事后想来也并非全无愧疚之意。但当行觉无恙归来,这愧意便即烟消云散,不萦于怀,此时却被祝雪念重行提及,而且是当着众人面前,不由得又羞又恼,怒极反笑道:“小小年纪,倒是好大的口气。这皇宫之中凶险重重,是去是留大家自有主张,还轮不到你师兄妹来cāo心做主。各位说是也不是?”她看出众人大多和自己一样心思,都想全身而退,遂想多牵扯几人进来,同仇敌忾。你小丫头再牙尖嘴利,能争得过这许多人么? 祝雪念心想:“想害我成为众矢之的,才不让你诡计得逞。”小嘴一撇道:“我昊哥哥刚刚说的明白,只要我师兄妹二人留下即可,何时要所有人跟着一起冒险来着?你这女人居心险恶,挑拨是非,莫不是本就是个内jiān,跟倚真妖道遥相呼应,要害死我们?” “你......血口喷人!”孟谣琪气得柳眉倒竖道。 “就是陷害你怎么了?跟本姑娘斗口,再修炼几百年吧。”祝雪念心中暗笑,她得理不饶人,又道:“我想请问,孟谣琪姑娘是否认得常风这个人呢?” 孟谣琪一怔,她自然记得本门曾有过一位名为常风的弟子,因犯下大错逃离碧烟阁。至于如今身在何处,却是无从得知。但似这种丑事,一来不宜对外宣扬,二来她领教过祝雪念厉害,情知此女看似稚气未脱,实则诡计多端,提及此事,必有所图,便道:“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随处可寻,数不胜数,我怎知道你说的是哪个。”话虽模棱两可,却已表明碧烟阁确曾有常风其人。 孙杰等人不知此常风与彼常风有何干系,目光不由自主转向祝雪念,只听她道:“名字可以重复,所修炼的功法却无法做到。我清清楚楚记得,倚真妖道的那个弟子常风在噬音六法上的造诣可不简单,我和昊哥哥几乎伤在他手下。” 只噬音六法修行在身,便足以证明常风此人确系师出碧烟阁无疑。祝雪念此言一出,无异于静水之中投下一颗千斤巨石,登时掀起惊涛骇浪,孙杰等人无不动容,浑未料到碧烟阁弟子如何竟投身到了倚真的门下,与妖道沆瀣一气,残害正道。 第211章 群枭突至 孟谣琪顿时心头狂震,颤声道:“此话当真?那个妖道的弟子果真有个弟子名叫常风?而且用的是本阁的法门?” 在祝雪念想来,常风叛出碧烟阁已久,必与过往旧识恩断义绝,反目成仇。提起此人并无别意,只想打压一下孟谣琪的气焰而已,不料她反应居然如此之大,颇有些意料之外。点了点头道:“不错。不单如此,他还修炼了倚真妖道所授的易魂入体妖术,这种邪术诡恶异常,在常风夺体寄魂之后,居然遭到反噬,现下已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话音刚落,忽然身后有人叫道:“不可能!”只见孙谣筝立身不远处,脸色苍白,神情沉痛。 她在甬道之中便已苏醒,不料却再次遇到妖尸,与孟谣琪一起经历一番苦战,虽然最终取胜,斩杀妖尸,却落的法器被毁,自身亦遭重创的境地,赶到凌仙岛后一直被众人护在当中,未予参战。及至体力渐复,便走过来相见,不巧将祝雪念一番话语听的清楚,登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几乎不能置信。就听她道:“常师哥xìng子急躁了些,可他心肠不坏,当年一念之差虽然铸成大错,却也绝不会做下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更不可能遭遇如此凄惨下场。祝姑娘定是认错人了,对不对?”口中发问,心中实知祝雪念绝不会拿这种事来胡说,已自信了七八分,不禁哀婉yù绝,心乱如麻。 饶是祝雪念心中懵懂,却也看出孙谣筝对待常风与孟谣琪的同门之情全然不同,显然更加在意许多。不由得心下迟疑:“我该不该将常风已死的事跟她说了?”正自犹豫,异变陡生,一支羽箭破空直上,尖厉至极的哨音仿如鬼啸猿嗥,穿入云霄。顷刻间喧声大起,有人惊声叫道:“那是什么?”声音干哑,又是惊惶,又是恐惧。 耸若华岳的九只巨鼎上之上腾起大片红云,那红云越来越大,竟是直奔凌仙岛而来,及至百丈远处,呜呜瑟瑟鸣啼之声、噼噼啪啪翅翼破风之声铺天盖地,整座凌仙岛上空原本灰沉晦暗,此时又宛如被泼上密密麻麻的血点,直令人头皮发麻,呼吸沉闷。饶是一直嘻笑示人如行觉,亦不禁失声惊呼:“尸枭!”话音未落,哨音再次锐鸣,这次却并非响箭所发,而是有人在人群之中吹起。漫天红云如受招引,急转直下,奔人群最为密集处俯冲而去,见人便啄,霎时间血ròu横飞,惨呼不绝。各派弟子之中不乏骄傲之人,自负见多识广,知闻渊博,此时却也不禁为这修罗地狱般的惨况而震骇不已,心头狂跳。 事至于此,众人哪还不明白这岛上必然隐有倚真道人的人,而且十有八九藏身在众军兵之中,正是他乘人不备,发出响箭,将尸枭引了来。 行觉破口大骂道:“倚真妖道好不要脸!有本事的当面来战,别尽弄些死尸烂鸟来戏弄你家佛爷。” 尸枭秉xìng悍狠,形体颇巨,几与牛犊相若,名字中虽有个“尸”字,却并非死物,而是因嗜食腐ròu而得名,只是啄死猎物,尸体则要留到腐烂之时才会吞食,因此每杀死一人,殊不停留,直奔下一人扑去。 众军兵哭爹喊娘,恨不得肋生双翅,没命价的四散奔逃,然而纵使如此,只这一会功夫,仍有数十人丧身在利喙尖爪之下,死尸横陈,血ròu模糊。 却在此时,哨音再次锐鸣,一只羽箭落在郭昊脚边,深没入土。遍地尸身之上,一只远胜其余,身形更加巨大的尸枭咕的一声怪鸣,振翅飞起,在它后头,不下千百只尸枭如奉号令,竟不约而同的放开口边猎物,浩浩dàngdàng的奔众人所在之处扑来。 见势不妙,郭昊拔起地面响箭振臂甩出。他这一甩之中糅杂了天脉灵力,当真比强弓硬弩shè出的羽箭还要快过十倍,势如雷惊电闪。厉风呼啸之中,箭头紧缚的铁哨锐利嘶鸣,须臾远去。 郭昊本以为哨音既能招来尸枭,左右其去向,那么若将它抛向别处,当可将枭群引开。岂料那巨大尸枭根本未曾在意过那愈去愈远的哨音,仍直直冲他而来,其余尸枭也只缓了一缓,随即蜂拥跟至,未及近前,已是血气大盛,中人yù呕。 郭昊看了出来,这枭群是以这只巨枭为首。当此之时,无暇细想,手持铁杵横向摆动,三道乌芒一线排开,向尸枭双翅首脑分别shè到。那尸枭虽然巨大,翅翼伸展开来几逾三丈,却是灵活至极,双翼疾振,翅下生风,凭空拔高半尺,避开了迎面一击。然而紧随其后的尸枭却已无此能为,乌芒自密集如雨的枭群当中横穿疾掠,噗噗噗血ròu洞穿破碎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枭羽四散乱飞,汁血狂溅的到处都是,凄惨哀鸣之声毛骨悚然。 为首巨枭显是被激起了凶xìng,利爪箕张,居高临下便往郭昊胸口抓到。腥气扑面,也不知有多少亲军兵卫死在它爪下。郭昊铁杵横胸,狂扫而出,要籍其破碎之威毁了尸枭双爪。 巨枭身形如此,早不知活过多少年月,自有一番灵xìng,此时觉出恶风猛劲,来者不善,登即不敢相抗,昂首腾空,居然就yù退避开去。然而郭昊出手奇快如电,那巨枭身子虽然避开,一只尖爪却被铁杵余波触及,咔的一声断作两截。 巨枭哀鸣声悲鸣,蹿入高空。其余尸枭继续猛冲而上。铁杵所过之处,带起一道漆黑长虹,宛如黑墨泼洒,又如巨兽血口大张,湮灭万有,吞噬生灵,此番郭昊全力施为,自是激起血雨无数。 余者众人自也早已加入战团,情势却不容乐观,除开锋利的刀剑等法器尚可劈砍穿刺,杀伤尸枭之外,其余原本威力奇大的法宝仙器反倒成了无用之物,不仅不能一展所长,还要为避免受损而另费心思,成了累赘。行觉金环qiāng挑出,将一只尸枭前后贯穿,却被窜出的鲜血溅了一脸,狠狠吐了口口水,骂道:“烂鸟血也好臭!”瞥见三只尸枭上下翻飞,将孙杰围在当中,急忙以qiāng作棍,力砸而下,居然一棍双枭,三去其二,幸存的一只被孙杰利剑削去半截翅膀,如何还能飞起?落地之时居然挺了几挺,还yù啄下孙杰腿上一块ròu下来,行觉小脚及时凑上,踏得脑浆迸裂,红白之物染得满脚满地到处都是。哈哈大笑道:“再这么下去,咱们可就都成了鸟食儿喽!啊呦不好!”惊叫一声,大步奔出。 听闻常风噩耗,孙谣铮实是心灰意冷,但当此险境由不得她胡思乱想,不知从哪具军兵死尸上拾来一把尖刀,与师姐孟谣琪并肩而立,互为凭护,拼力抵挡尸枭的猛攻。 第212章 心狠手辣 然而尸枭实在数不甚数,片刻过后,两女便已额现细汗,左右支拙。有数只尸枭似也发觉这两个女子容易对付,居然结队成群,一齐扑到近前,攻势愈发猛烈。其中一只径向孟谣琪胸口抓到,孙谣筝横刀相拦,将尸枭从中劈为两段,她身侧的一只尸枭却趁机发难,孙谣筝回刀不及,肩上被狠狠啄去一片血ròu,登时鲜血淋漓,痛彻肺腑,尖刀竟然把持不住,脱手飞出老远。 群枭轰然齐鸣,刺耳哀嚎之中竟大有兴奋之意,齐涌而上。孟谣琪见状不由得花容一惨,心道:“今日我师姐妹三人一起死在这里便是。”却听孙谣铮高声急呼:“师姐快走。”拼尽余力,将孟谣琪推出一边,自己眨眼间被群枭湮没,须臾倒地。行觉赶到之时,再想相救已然不及,不禁心下惋然。孟谣琪yù哭无泪,哀声悲呼道:“师妹!” 尸枭越聚越多,郭昊心知若不能尽早脱离此地,众人终有精疲力尽之时,恐怕真要如行觉所言,大家都要葬身枭腹之中了。蓦然间“呜”的一下,风声猛恶,随即身畔有人大声惨叫,一名南天宗弟子横卧在地,半边身子被一块大石砸成了ròu酱,气息立绝。 郭昊吃了一惊,仰头望去,透过枭影重重,隐约只见高天之上,大群尸枭各衔大石,即将飞临头顶上空,刚才掷下石块的,应是先行飞到的一只尸枭无疑。郭昊脸色大变,如此当头投掷石块,任你修行通天恐怕也禁受不住。连忙大声叫道:“大家快退到密林中暂避。” 众人亦已发觉半空有变,闻声而动,向林中退却。然而就听空中为首巨枭咕咕鸣叫,显是发觉众人动向,连声催促。漫天盘旋的尸枭附和嘶鸣,疯狂疾动,俯冲下来,死命扑抓,显是受命阻挡众人步伐。 那边祝雪念冲到一座假山之旁,蓦然望见十数只尸枭竟借着假山yīn影遮挡俯冲而下。眼见立身假山旁的一对年轻男女尚自茫然不觉,祝雪念正yù提剑赶上相救,哪知就在此时,那身形魁梧的男子业已发觉尸枭袭来,然而变起俄顷,他再想退避已是万万不及。此人陡然间把心一横,竟将一旁的年轻女子抓到手中高高举起,随即那男子撒手疾退,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一只尸枭狠啄,眨眼没入了人群之中。 可怜那女子被一哄而上的尸枭一顿猛啄,霎时间血ròu模糊。祝雪念看得大惊失色,连忙仙冥神剑横扫而出,剑光过处乱羽纷扬,侥幸不死的尸枭不敢纠缠,纷纷腾空远避。祝雪念冲上前去,伸避将那女子揽入怀中,却早已是气息奄奄,只听她勉强说道:“请姑娘转告万幽谷邱兆远谷主,就说他的女儿是为徐成阳所害。”言罢双目一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4 章 气息便绝。祝雪念再想去追那魁梧男子,混乱之中却早已不见其踪影何处。 郭昊将寂灭神铁舞动如风,黑气弥dàng。飞临祝雪念身后,刚刚张开利爪的尸枭化为一团血雾。郭昊微微气喘,原来这铁杵威力确是大的很,但凡被触碰到的物事几乎没有能抵得住它一击的。可惜就是灵力耗费太过巨大,郭昊修为有所长进,但只出手几次之后,便觉难以承当,后力不继。 祝雪念道:“昊哥哥,上边那只巨枭好jiān,居然懂得延兵之计。要是能逮住它便好了。”郭昊“嗯”了一声,他也看到所有尸枭尽奉巨枭鸣声为令,定是枭中之王无疑。若能将其制服,或可化解燃眉之急。可是巨枭委实狡猾至极,自被铁杵伤到之后,便只在高空盘旋,不时鸣叫发令,却说什么也不肯再次下落接近人群。另有数十只尸枭在其周围徘徊不去,紧紧附随,想是在护卫枭王。 只耽搁片刻功夫,衔石群枭已然飞临当空,尽管尚有无数同类分布在众人周围,但禽畜之类哪会顾忌此事,毫无犹豫松脱利爪,一时间落石如雹。那些绕旋半空,往来扑击的尸枭首当其冲被大石砸中,万千哀鸣声中,石块夹杂数之不尽的死枭尸体、血ròu内脏纷落如雨,漫天垂落。 众人无不骇然变色,心中均道我命休矣。郭昊也是暗暗叫苦,手中铁杵虽可破金碎石,但刚才混战之中并非未曾试过,发觉这铁杵除开能发出几缕乌芒之外,再难释放更大灵术,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他目下修为尚且不足,难以尽显其威,想凭此将半空急坠的大石一击皆碎,护住众人周全,实无半点可能。 危在俄顷之时,郭昊忽觉手中一暖,多了一样物事,却是祝雪念将仙冥神剑塞到了过来。郭昊顷刻醒悟,迄今为止,他数次以仙冥神剑对敌,无不收到出乎意料之功,先前在玉衡殿中,更是连一直深藏于心、不敢轻易一用冥雷剑诀使了出来,威力绝大。 郭昊顿时信心大增,双手高擎过顶,默诵剑诀。这是他修为见长之后首次动用仙冥神剑,但觉神剑雀跃震颤,嗡然低鸣,如言如语,如倾如诉,郭昊不由得暗暗称奇。无独有偶,正当郭昊全力施展剑诀之时,忽然轰的一声大震,一株枝干虬结,粗壮至极的古松自根而起,节节向上,竟然zhà裂开来,一时间木屑断枝排空弥漫,一道湛蓝光华破树而出,冲天直上,宛如通天神剑,自密密匝匝的枭群之中击穿而过,须臾之间,至少有上千只尸枭死于非命,群枭齐齐哀鸣,振翼升空,逃散开去。 无独有偶,郭昊催持仙冥神剑剑气同时发出,紫芒如电,乌气纵横,霎那间无数巨石被崩碎飞散,四下乱shè,虽有几块小石子落在附近,却已无法伤人分毫。只是在此同时,那道蓝色光柱委实太过夺目,光耀天地,遮掩一切,竟致凌仙岛上所有人短暂失明,难以见物,是以除祝雪念以外,再无一人知晓有些人的xìng命是被郭昊救下。 光柱稍闪即逝,原本的古松已不见踪影,地面赫然现出一个方圆近丈的孔道,一年轻男子剑眉星目,风姿凌尘,手执孤绝仙剑飘然行出,尚未及近,便已寒气逼人,却不是风逝雪又是哪个。在其身后陆续跟出三四十人来,行觉眼尖,业已识出这些人正是各派陷身朝廷的众多弟子,大喜过望之余,吆喝道:“好你个风逝雪,又被你抢先了大和尚一步,当真好没意思。” 孟谣琪眼眸一亮,情不自禁道:“风大哥,你没事?这可真是太好啦!”迎上前去,喜笑颜开,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行觉孙杰等人虽也欣喜异常,但还是忍不住眉头微皱,却没人做声。祝雪念却是无所顾忌,不屑道:“师妹刚刚为救她而死,尸骨未寒,不知这女人如何能笑得如此开心?”郭昊瞥了一眼孙谣筝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首,亦是心有同感。 风逝雪剑眉一紧,似乎觉得孟谣琪这声“大哥”过于亲昵,心中稍感不喜,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有意无意的从祝雪念身边一掠而过,见她气色如常,毫无异样,居然松了口气。孟谣琪心细如发,将这情景一无遗落收入眼中,顿时觉得自己受了冷落,不由得十指紧攥,嫉恨jiāo加。 由于刚才风逝雪打开地牢通道的一剑声势惊云,尸枭亦为其所吓,尽都腾起高空。隔了片刻,不见下方有何异动,为首巨枭哭丧般嚎鸣,成千上万的尸枭再次窝蜂也似盘旋扑击而下。 风逝雪如何将这等禽畜之类放在眼中?孤绝仙剑斜斜挥出,只在顷刻之间,周围天地元气便几乎以目力可见之势纷纷汇集,孤绝仙剑毫光大绽,灿然夺目,寒气凛冽冷峭如冰。在场众人均是有见识的,不禁感叹,凰羽门法门讲究纳天地之力为己用,无所不至其极,真正是不同凡响!然而却无人发见,光芒遮挡背后,风逝雪玉面却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 第213章 火舞雷炎 在玉衡殿之时,风逝雪先众人一步进入暗道,抵达皇宫,登上凌仙岛,其时九鼎禁灵禁界尚未张开,他修行自然不受限制。而且禁界虽然威力绝大,亦不免受禁于形势,无法波及地面以下,是因此风逝雪才得以从容破开水牢,救出被困众人。但此时已身在地表,终于不免受到波及,修为锐减,大不如前,灵力呈现枯竭之象。 风逝雪亦暗暗心惊,不过他xìng情孤傲,宁折不弯,此时仙剑即出,便无回头之势。只见孤绝蓝芒愈来愈盛,几乎就是个径逾嬴丈的巨大光团一般,随着一声断喝:“封结!”蓝色光团猛然一缩,即收即涨,喷薄而出,直shè半空,形若渔女抛网,发散开来,一层巨大的冰幕横遮当空,大片抢先俯扑在前的尸枭收势不及,俱被冻结其中,全数毙命。 然而尸枭数目何止数万,死去的不过百中一二,争先恐后的狂扑,那片冰幕没能挺持多久便告破碎,冰渣水屑散落一地。风逝雪面无血色,仙剑舞动如霜,却也只能斩杀数只尸枭,再想发一记大招已是力不从心。 那些自水牢之中脱困出来的各派弟子腕上异铁所铸镣铐已去,想是被风逝雪以孤绝仙剑斩断,但他们在此被折磨数日,个个精神萎靡,不但不能添加助力,反而还要行觉等人分心照顾,饶是如此,数息之间仍有八人为尸枭袭中,惨遭不幸,情势愈显危急。 郭昊祝雪念倚背而立,不断削落扑到近前的尸枭,时不时剑杵旁引斜出,解去旁人危难。乌芒飞shè,紫芒如缕,但明显照比先前黯淡许多。 众亲军业已死伤过半,这还是风逝雪等修道众人吸引牵制了多数尸枭之后的结果,否则早已全军覆没。余下的军兵早已四散,或钻入草丛林间,或伏身假山巨石之后,但嘶呼惨叫之声仍是此起彼伏。有十余名军兵浑身是血,围在一处假山洞口外,面对如潮尸枭,虽然人人面有惧色,却是挺刀举qiāng,挥舞劈刺,据守不退。郭昊登即想起,昏厥的楚鹏刚才正是被人抬入那山洞之中。 忽然间哨音锐鸣,一支羽箭力道好大,直掼而入一名侍卫胸口之后,居然穿心而过,复又钉入假山石壁之上,哨音戛然顿止之时,那名军兵xìng命亦已消逝,唯有那箭矢尾羽嗡嗡作响,震颤不休。 自打知道枭群是为哨音引来,郭昊便已多加留意,此时循声索迹,仍然人影杳无,却见一丛花树无风耸动。忖及铁杵不仅耗力极巨,而且所发乌芒不能及远,遂掌心向地,但听“嗖嗖嗖”风声飒然,三颗石子离地疾飞,没入花丛之后,紧接着一声痛哼传来,一名手持长弓的军兵自花丛之中跌撞奔出,手捂胸口,血水仍汨汨流出,不一刻便倒地毙命。 然而哨音已响,枭群便如发疯了相似,争相朝假山洞口扑去。郭昊看出楚鹏深受属下拥戴,人品应当不坏,便生相救心思,又是数十颗石子扬手飞出。天脉灵力控御之下,劲力奇大,手头又准,石子不是击中尸枭鸟首便是胸颈等要害之处,但听扑棱扑棱烟尘大起,无不坠地而亡。 得郭昊相助,守护洞口的军兵不由得松了口气,有人更是投来感激一瞥,郭昊也自欣慰。不料便在此时,陡听祝雪念失声惊呼道:“昊哥哥小心!” 腥风猛恶,郭昊不敢犹豫,当即缩头藏肩,耳听得刺啦一声,似是衣帛撕裂,一只尸枭紧贴头皮飞掠而过。郭昊禁不住背心冒汗,刚刚若稍慢片刻,定被抓个头破血流不可。却见祝雪念左手一截衣袖破开了一条口子,小臂雪一样的肌肤现出一条血痕,触目惊心。原来她眼见那尸枭直奔郭昊扑倒,想要回剑诛杀业已不及,情不自禁的便挥手去挡,竟被划伤。她从小到大饱受寒气折磨,身体发肤却从未受过一丝伤害,但见郭昊安然无恙,不由得舒了口气,自己伤处疼痛却恍如未觉。 郭昊心头一跳,那尸枭长相怪异狠戾,与寻常凶禽全不相同,也不知爪之上是否有dú,关切道:“小念,你觉得怎样?”祝雪念微笑摇头,道:“还好,不怎么痛。只是微微有些麻木。”话说至此,才想起了什么,笑靥一收,道:“莫非有dú?”抬臂察看伤处,创口不深,长约二寸,两侧隐隐有条条短小的灰痕排列,宛似蜈蚣一般,分外狰狞。 祝雪念小嘴一撅道:“好丑,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郭昊不懂女孩子爱美如命,自然不知这当口她为何还有心思寻思这些无聊之事,却知她是为护住自己才受此伤害,更是感激。 知道他担心自己,祝雪念扬了扬手臂道:“昊哥哥,紫阳道法果然神奇,你瞧,这才一忽的功夫,dú素便消退了呢。”只见她臂上划痕殷然,灰痕却明显淡了些许,眼见就要消失的模样。郭昊这才想起在通道中时,天脉灵力连妖尸的剧烈dú素都可克制,祝雪念第一层心法已然修炼纯熟,区区枭dú自然奈何她不得,不禁心下一安。 极目所见,红影蔽空,层层叠叠,山呼海啸一般,两人说话的功夫,手上却未敢稍停,一直在抵御尸枭扑击。郭昊心道:“若照此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在场所有人势必都将丧身于群枭围攻之下,我与小念也势所难免。”不禁心头一热,目光从祝雪念手中仙冥神剑上一掠而过,心中顿时拿定主意,暗暗发愿:“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再让小念受到一丝伤害。”说道:“小念,神剑借我一用。”不待她答应,便伸过手去。 祝雪念自不会拒绝,任他取了剑去,一双明眸眨也不眨的瞧着他,不知他要作何用处。 郭昊将铁杵递了过去道:“这个你先用着。”祝雪念愈发觉得事情不对,追问道:“昊哥哥,你要做什么?” 郭昊刚才动用仙冥神剑,不仅较比之前更加得心应手,而且仿佛血ròu与之相连,随心所yù,竟有跃跃yù飞之感。他不知所谓的御剑飞空是否就是这种感觉,但当此危机重重之际,唯有尽力试过才知,能否成功全在未定之天。 见郭昊不答,祝雪念抬望半空,却不见有尸枭衔石飞临,不禁疑窦顿生,陡见一直跟随枭王旁边守护的一只尸枭脖颈缩伸,一颗拳头大小圆滚滚的物事脱口激shè而出,正落在三名炉火峰弟子附近,骤然间就听一声bào响,一时间血ròu横飞,土尘飞溅,三人半截身子被zhà的不知去处,只余一双腿脚立在当地。 众人大吃一惊,孙杰颤声道:“大家小心,是火雷弹!”郭昊祝雪念相顾骇然,两人早已发见随在枭王左近的尸枭有数十只之多,若个个口中都含有如此威力巨大的火雷弹,自己还拿什么与之相抗? 第214章 凌空踏枭 便在此刻,枭王振翼长鸣,身畔尸枭齐齐附和,脖颈微缩,作势yù吐。正在众人惊愕之时,一道紫光冲天而起,却是郭昊御起仙冥神剑,直奔枭王所在之处冲去。饶是祝雪念早有疑惑,也未料到他借去仙冥神剑,用意竟在于此,登时花容失色,惊呼道:“昊哥哥,你别犯傻!” 祝雪念呼唤传入耳中,不知为何,郭昊心里涌起又酸又痛的滋味,但深知自己若就此放弃,不单各派弟子危在俄顷,小念也势必无法幸免,实是半步也后退不得。念及于此,心念更决,天脉灵力全力催动,奋力疾驰。尽管首次御剑本难免生疏,但他此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仙冥神剑宛如怒龙一般,迎风呼啸,破风逐云,电闪飞驰,竟是奇快无匹。 那枭王被郭昊削去一爪,早就怀恨在心,此时见他胆敢冲了过来,凄厉嘶鸣,那本拟将雷火弹投向地面的尸枭齐齐转头,目泛凶光,尖喙无不对准郭昊的来向。见此情状,祝雪念登时吓得俏脸煞白,娇躯微颤,险些晕了过去,只有一双眼眸定定盯着那紫色影迹愈去愈远,不敢稍瞬。 轰然巨响,三十一颗火雷弹几乎同时zhà开,仿佛天摇地颤,泰岳崩塌。半空中只见火浪喷薄,浓烟滚滚,其威所及,方圆上下五十丈内密集如蝇的尸枭顷刻便为火光吞没,存者寥寥,郭昊的身影亦消失的无影无踪。 祝雪念仿佛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了似的,喃喃念了一声:“昊哥哥......”万念俱灰之下,泪水夺眶而出。 风逝雪及时来到近前,见状仿佛胸口被人狠狠擂了一拳,又闷又痛,他深深吸了口气,方才感觉舒畅了些,唤道:“师妹!”祝雪念却恍若未闻,怔怔不语。 火光消敛,浓烟未散,尸枭数目委实太过庞大,虽然死伤无数,却丝毫不见稀少,密密匝匝的将整座凌仙岛重重围在当中。 风逝雪、行觉、孙杰等人汇合一处,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孙杰叹道:“看来郭昊兄弟此番是凶多吉少了!” 风逝雪瞥了祝雪念一眼,未即言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5 章 。行觉眼却言之凿凿道:“你知道些什么?尽在这里胡说。郭昊兄弟不会如此脓包,死在一群傻鸟手里,你就擦亮眼睛瞧好吧。祝丫头自也不必如此担心。”话虽如此说,但他心中实无半分底气。 众人正担心间,奇变陡生,忽然间鸣声大震,不知为何,所有尸枭舍弃地上人群,居然向高天之上飞去。这类禽鸟叫声本就凄厉之极,此时万枭齐哀,直是天愁地惨,万鬼齐嗥一般,震得人头皮发麻,更何况数万飞禽同时腾空,铺天盖地,遮云蔽宵,威势实在惊人。 狂风骤起,恍若闷雷经天,火雷弹zhà裂而生的烟霾顷刻间冲散一空。天色依然昏沉,然而一只身形奇巨的尸枭舒翅乘风,东蹿西游,而枭背之上,赫然乘着一道身影。 枭鸣惨惨,紫剑掠空。祝雪念忍不住喜极而呼:“昊哥哥!”玉也似的俏脸上泪痕未干,可是那欢欣喜慰,又怎能遮掩得住。 尽管早有所见,但郭昊还是没能料到雷火弹威力如此之大,幸好仙冥神剑御空疾驰如电,再加天脉灵力护体,方才侥幸逃过一劫。饶是如此,在那一瞬之间,一道热浪裹挟着沛然莫可与匹的巨大力道,狠狠的冲击到了他的身后,背上衣衫登时被掀去好大一片,露出伤痕累累,红黑相间的肌肤,那是雷火弹zhà裂的飞灰与血ròu粘在了一起的缘故。虽然痛彻骨髓,但良机岂可坐失?郭昊借着一冲之力,身形陡然穿出许远,眨眼之间已来到距枭王不足三丈处。 枭王诡诈之极,眼见火雷弹竟zhà不死这人,居然扭头便逃,向高空飞去,同时放声厉鸣,声传数里,显然是在呼唤群枭来救。但它哪有仙冥神剑来得更快,郭昊剑诀捏动,御剑直上青云,转眼已来到枭王头顶上方,收剑在手轻飘飘的落下,不偏不倚,正踏在枭背之上,微微一沉,随即立稳身形。 身为枭中王者,何曾被人如此践踏?那枭王又惊又怒,红羽倒竖,忽然间侧过身形,两翼呈直上直下,要郭昊自己坠了下去。然而郭昊早加着小心,猛然矮下身子,双腿夹住枭颈,打死也不放开。一计不成,枭王振翅疾飞,越来越快,郭昊只觉耳边风声呼啸,晦暗云气不断掠过身侧,饶是他经历过天阶崖坠崖之险,此时亦禁不住心颤神摇。陡然间枭王猛转方向,巨大的惯力骤然生出,猝不及防之下,郭昊腿间一空,竟滑过枭王颈项被甩了出去。他出手如电,右腕疾抄,拽紧了枭王伸展开长达丈余来不及收回的翅翼一端。 枭王狂扇几下,却始终甩他不开,无法掌控平衡之下,庞大的身躯不断下坠。尽管相距地面极远,但若这般直落下去,相信不过一忽的功夫,一枭一人非得摔得粉身碎骨不可。枭王似乎也察觉了此点,遂不再急于摆脱,在空中大兜圈子,下坠之势大为缓解。 眼见郭昊只抓着枭王翼尖,被拖动在半空中绕来绕去,当真惊险到了极处,地面众人无不心惊ròu跳。祝雪念更是芳心更是砰乱,一双玉手紧攥成拳。 皇宫之中,早有人被凌仙岛上奇异景象牵引了目光。此时,位于宫中西南方向的延寿殿外,两道身影凭栏而立,后者乃是当朝国师倚真道人,而站在其身前的,正是那位神龙见尾不见首,被他敬为师兄的道人。此时忽见万枭冲天,而枭王翼侧赫然悬着一人,紫光横空,倚真道人不禁面露讶容道:“不好!那小丫头要逃。” 道人目光显然更为锐利,虽然相隔极远,而且仙冥神剑散出的光华更为耀眼,他还是从身形衣着上隐约辨别出吊在枭王翼侧的并不是女子模样,开口道:“师弟,昨夜你曾说过,此次潜入国师府的众人之中,那个叫做风逝雪的凰羽门翘楚亦在其中?” 倚真点头道:“不错,他当时隐伏在玉衡殿外,并没有现身出手。但此人少年成名,做过好几件天下皆知的大事,被捧为年青一代第一杰出的人才。”抬手一指,道:“师兄的意思,那个人是风逝雪?” 道人沉吟片刻,道:“我想了一想,你以九只赝鼎所布这座镇灵禁界,虽然尚困我不住,却也须费些力气才能破界而出。想不到凰羽门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便已达到到这等地步,当真可惊可叹。本宗之内,怎不见有这等人才!”言下之意确已认定那人必是风逝雪无疑。 第215章 降服枭王 倚真听出他颇有感慨之意,道:“师兄此言差矣,风逝雪名头响亮不假,但未必没有言过其实之处。况且这世上多少年轻俊杰还未曾抛头露面,才让他有机会独占鳌头。别人先且不说,就只师兄那位深居不出,最为得意的小弟子,我相信人品修为就绝不弱于任何一人。将来出世之时,行走天下,除魔扶弱,必定会声名大噪,人望定远超风逝雪之上。” 道人似乎对此话也很是认同,微微颔首道:“师弟这番话略有夸大之嫌,不过却也有七分道理。再过个一二年,我就打算让那女娃儿离山行侠,斩杀妖孽,为本宗多扬义名。更要紧的是,与这些后起之秀一争高下。看看是他凰羽门的人才当世无双,还是我教导出来的弟子无所匹敌!” 倚真心道:“宗内都传此人对那名关门弟子极为看重,看来果有其事。不过他如此年纪,好胜心却当真极重!”提起拂尘冰刺,说道:“此间事关重大,绝不能纵走一人。师兄且稍待片刻,容我先去料理了风逝雪那小儿。”刚要抬腿迈步,那道人拦住道:“且慢。既然各门各派已死了不少人,与朝廷的仇恨已结,那么风逝雪既就未必非杀不可。” 倚真一怔,道人又yīnyīn一笑道:“虽有赵恒那个蠢货相助,将此事闹得几乎天下皆知,但毕竟只限于传言而已,在实情确凿之前,各大派那些老狐狸们未必会立刻找朝廷晦气。所谓迟则生变,夜长梦多,难保拖延久了会出什么差错。如今恰好有了风逝雪这么一个声望不低的亲历之人,将那些失踪弟子已全数为朝廷所杀的事宣扬出去,岂不正好助我们一臂之力?” 倚真恍然大悟,拱手道:“师兄算无遗策,果然高明!只是风逝雪修为虽强,却未必能逃出这五万只尸枭的围剿。” 道人摆手道:“南荒御龙神殿享誉千年,其中真正厉害的人物驱使上古恶兽如家犬,我们费了好大心血驯养出来这许多尸枭,效用如何尚未可知,正好借风逝雪手中仙剑一试。眼下我最拿捏不定的是,凌仙岛上现下情形如何,那些来自各门各派的弟子是否已被屠戮殆尽?” 倚真说道:“五万只尸枭群起相攻之下,其余人等均无风逝雪那般能为,想来多半已无活口。” 道人负手道:“话虽如此不假,但此次为了成事,你我不惜将本宗的几名弟子都搭了进去,代价之大,切不可因疏忽大意而功亏一篑。稍后风逝雪若能侥幸逃脱,你亲自登岛一看,务必不要留下活口。” 倚真自问绝非心慈之辈,但听他话到后来,语气冷彻如冰,言下之意竟是连一众侍大周亲军也不打算放过一个,端的是心狠手辣,心中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郭昊仙冥神剑擎在左手,正要一剑斩断枭王半截翅翼,既便杀它不死,也要让其活活摔死。不料那枭王似乎觉察了他动机,急忙收拢翅膀,拉扯之间,郭昊被带到了其身侧,转颈尖喙便朝他头顶啄来。 郭昊骇了一跳,连忙举剑斜挑,带起一道紫虹。枭王畏惧神剑锋利,只好缩颈避开。郭昊趁隙肘臂发力,翻身一跃,重新站上枭背,二话不说,仙冥神剑便向下刺,虽说仓促之际难尽全力,仍是入ròu三分。 枭王负痛哀鸣,本就殷红的羽毛因鲜血浸染更加触目惊心,未容郭昊拔出仙冥神剑,豁然间拔高而起,直冲云霄。 郭昊来不及御剑腾空,双脚又没了着力之处,幸好空着的手早牢牢抓住枭背浓密羽毛,才不至跌落,被拖曳在半空中,冲出重重yīn霾,眼前青天朗日,竟是豁然开朗,远处城郭市集清晰可见,唯有脚下方圆数里之地仿佛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 郭昊无暇诧异天象为何如此迥异,但听鸣声如雷,哀如泣血,数万尸枭已然来至不远处,幸好被因痛发狂的枭王远远甩了开去。 郭昊暗暗心惊,心知刚刚若是稍迟片刻,不仅自身xìng命难保,这枭王一得自由,亦定会下令群枭狠狠报复不可。为今之计唯有尽快除掉它,群枭无首之后,或可免去一劫。咬牙强忍背上剧痛,一紧剑柄,一手攥紧枭背羽毛,双手并力向中间使力,仙冥神剑锋利无匹,果然向枭王背心缓缓chā 入。如此一来,虽不足以致命,却比直接刺一剑还要痛楚十倍,枭王双翅扇了几扇,终于因承受不住而昏死过去,向下便坠。 见势不妙,郭昊急忙双手摊开,死死抓牢大撮羽毛,平贴在枭背上,耳畔只听噼噼啪啪闷响不绝于耳,不知有多少急于救主的尸枭此时反而被猝然而落的枭王直接砸中,如此巨力冲击之下,不晕既死,而这些倒霉尸枭又避无可避的撞击左近同类,如此循环往复,又有许多惨遭殃及,竟是流患无穷。数息之间,就有将近百尸枭晕头转脑,陪着枭王一起跌落高空。 枭王很快清醒了过来,由于仙冥神剑入ròu极深,以致失血过多,它已大为衰弱,但生死俄顷之时,这扁毛畜生竟也勉力舒展双翼,重又乘风而起,升上高空。 郭昊抬手拔出仙冥神剑,就要一剑斩下枭王头颅,却在此时,那枭王居然回过头来,哀哀悲鸣,眼中竟有乞求之色。郭昊心下一软,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人话,说道:“要我饶你可以,不过你要听我命令行事。” 得蒙饶恕,枭王似乎兴奋已极,竭力长鸣,声传许远,隔了片刻,喧嚣纷乱的枭群居然慢慢静了下来,又过不久,半空之中除了翅翼扇动的风声,再无一点声息。 枭王一鸣之威,竟至如斯。郭昊大喜过望,一时间竟觉得枭王如丧考妣的鬼叫声也是美妙无比,比那什么碧烟阁的噬音六法简直动听百倍。他并不急着下去和祝雪念相见,忖道:“倚真道人不会任我们从容离去,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破开镇灵禁界的禁制,到时大家修为尽复,便不怕贼道再耍诡计。”心念已定,仙冥神剑向东一指,喝道:“往那边去。” 命悬人手,枭王不敢丝毫迟疑,载着他当先飞去,枭群自然随后而行。远远看去,只见半空一条粗壮长龙通红如血,浩浩dàngdàng的向东进发。 地上众人并不知空中发生了何事,只是望见郭昊乘在巨枭背上,群枭如云在后紧随,行觉拊掌大叫道:“好个乖乖!我就知道郭昊兄弟没那么容易死,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不过看样子那群尸枭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郭昊暂且无事,祝雪念稍稍松了口气,但听行觉这么一说,刚刚放下的心不禁又悬了起来,嗔道:“乌鸦嘴!明明昊哥哥已将那枭王慑服,此刻正命它将手下这老大一群大枭小枭中枭一齐带离此地呢,你休要在这里胡乱揣测。” 第216章 心灰意冷 行觉未能发觉祝雪念神色不善,自顾说道:“明明所有的尸枭都紧盯着屁股后头,那穷追不舍的劲恨不得生吃了郭兄弟才好,而那枭王也半点也不像已被制服,任人驱策的模样。”他心情大好,又道:“虽然大和尚知道小姑娘和郭兄弟一直眉来眼去的,但也不能信口胡吹,把他的本事夸到天上去。嘿嘿,那样别说大和尚不信,别人也不会当真。”本以为自己一番调侃,祝雪念定会反唇相讥不可,不成想却是风逝雪冷冷开口道:“祝师妹所言不错,大群尸枭虽然紧随枭王身后,但明显照比刚才拼命的架势慢下来许多。由此可见,郭师弟确已制服枭王,迫它将枭群带向别处。”他向来惜字如金,似今日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实属少见,行觉颇感奇怪,不过他对此人也确是由衷信服,便道:要是风兄也如此以为,那大和尚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祝雪念耸了耸俏鼻,道:“鹦鹉学舌,没有主见。” 枭群远去,众军兵亦也七零八落,此刻凌仙岛反而成了皇宫之中最少凶险的所在。孙杰思忖片刻,道:“风兄,目下各派同道均已脱困而出,虽然折损不少,但终归得大于失。现下郭兄弟是否能归来尚未可知,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是否立刻离开此地?” 祝雪念目光微冷,道:“你这话是何意?是说昊哥哥会一去不返,独个逃走,不管我们死活了么?” 孙杰不禁一怔,他不知郭昊人品如何,心中确是有此疑虑,但此刻被祝雪念直接点破,不免有些尴尬。连忙摆手道:“祝姑娘请别误会,孙某并无此意。” 祝雪念如何听不出他言不由衷,但想到此人倒也不错,先前郭昊遇险之时,唯他与行觉二人挺身上前相助,比起那些只知远远观望的人人品不知强出多少。神色稍霁道:“不必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加重语气道:“不过你不必担心,昊哥哥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辈,他一定不会弃我们不顾。很快就会回来。”以她对郭昊所知之深,早料定他定会回转,毫无怀疑,是以虽知孙杰并无恶意,心中也难免不快。行觉也和她一样想法,道:“祝丫头这话说的没错。” 风逝雪道:“不论郭师弟回来与否,这凌仙岛上都不是久留之地,咱们暂且退出去便是。” 祝雪念顿时急了,道:“再过一会,昊哥哥定然会回来,到时找不见我们人怎么办?那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岛上,若是坏蛋国师再施诡计,却有谁来帮他?” 她开口闭口都是郭昊,风逝雪情不自禁的眉微皱,淡漠如水的心境莫名有些烦躁,但仍耐着xìng子道:“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6 章 岛尚处在镇灵禁界封镇之中,大家一身本事无从施展,若耽搁得久了,难保不会再生变故。为今之计还是先行离开方为上策。” 祝雪念哼了一声道:“要不是昊哥哥挺身而出,引开那几十颗火雷弹,你们一个个还有命站在这么?现下倒好,救命恩人安危未卜,你们就急着自顾逃命去了,算什么正道名门出来的弟子?” 面对祝雪念咄咄追问,风逝雪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身旁众人亦情不自禁的面露惭色。诚然,方才若无郭昊危急之时御空而起,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要丧身在漫天雷火之下,要说心底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倒也不是,但若让他们继续在这九鼎镇灵禁界之中冒险等待,委实觉得有些勉为其难,是以错开少数几人之外,均显出踟蹰之意。便在此时,一人站了出来,正是孟谣琪,只听她道:“众所周知,那郭昊修为一般,在场各位同道哪一个修为不强他许多,可是他却也轻轻松松,安然无恙的躲了过去。由此可见,火雷弹虽然看起来厉害,但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可怕。因此祝姑娘说是郭昊救了大家xìng命,我实在无法赞同。” 祝雪念虽然对此女所作所为嗤之以鼻,但却仍没想到她竟能做到如此颠倒是非的地步,清澈如水的眼眸顿时冷了下来,寒声道:“你是说昊哥哥所作所为全是自作作受,与你无关么?”说话之间,一股森然冷厉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所有人都身不由主的心中一颤。孙杰行觉更是相顾讶然,全没料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发起脾气来,气势竟丝毫不弱于盛名在外的风逝雪。端的是断冰切雪,一往无回! 然而在场却鲜少人知,在这数年之间,祝雪念一直以此冷若冰霜的面目示人,虽非她本来xìng情,但此时对郭昊的回护全然发于本心,怒由心生,自有一番凌人之势。 面对祝雪念咄咄迫问,孟谣琪情不自禁的一阵心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话是如何的言不由衷,但此时骑虎难下,若然当众示弱,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心道:“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有甚可惧?”挺了挺胸道:“没错,我正有此意。现下郭昊明显就是一个人溜之大吉,祝姑娘却逼迫大家在这里等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岂不是强人......。”她那“所难”两字还未出口,陡然间眼前黑影晃动,祝雪念手执那根似棍非棍,似杵非杵的法器迎面戳了过来。 孟谣琪大吃一惊,急切间弹指拨弦,意图发出音刀反攻对方,好教祝雪念自顾不暇,铁杵自然收回护持自身。然而事起仓促,孟谣琪竟然忘却了此刻自己修行已失,是以六忌这件天籁谷有名法宝只是发出“铮”的一声,尽管琴音悦耳,却不见一丝音杀之法发出。 孟谣琪懊悔不已,自己怎可如此大意?正想抽身退避,祝雪念却已看破她意图,玉腕加力,铁杵倏然抵近。孟谣琪心知若被击中,纵使不死,恐怕也要断残肢体,登时万念俱消,暗道:“罢了,今日就死在这里便是。”不料那黑乎乎的铁杵戳到颈前,却陡然顿住,祝雪念俏面含霜,道:“若你再敢胡言乱语,我不介意在你脸上划它几下。” 乌芒闪烁,煞气腾腾,庞大的压迫之力肆意奔腾,仿佛恶魔张开的大口,不须驱使,便yù将面对它的人连皮带ròu一并吞下去一般。纵使孟谣琪不惧一死,但想到若真被这种东西在脸上划伤几道,娇容尽毁,当真生不如死?目光瞥处,只见风逝雪眼望高天,心神全放在挟枭王远去的郭昊身上,对眼前发生的事似乎根本毫不在意。见此情景,孟谣琪更是一阵心灰意冷,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祝雪念以为她是怕了,哼了一声,道:“算你知趣。”收起铁杵,走到一旁。 第217章 无心之成 正东方向,孤鼎高悬,清气氤氲弥漫经久不散。郭昊乘枭抵临近前,只见那鼎高达十丈开外,宛若山岳横亘,气势巍峨。鼎壁色彩斑驳,颇有古意,上绘异兽或昂首咆哮,或纵身扑击,俱各形态猛恶,凶相毕露。 郭昊看不出此物是如何珍贵,只记得凌仙岛上十几位同道全是因它而殒命,如此邪物,当然留不得。天脉灵力汹涌而出,仙冥神剑抬手便劈了下去。但见紫芒闪耀,黑芒隐隐,“当”的一声,巨鼎居然分毫无损。 以仙冥神剑之锋锐,几乎无坚不摧,此刻却奈何不得古鼎,委实出乎郭昊意料之外,正待再补一剑,陡然间眉心剧烈一跳,毫不犹豫地便腾空而起。他双脚刚刚离开枭王背脊,八道流光自八个方向齐齐shè至,快逾电光,疾若石火,可怜那枭王被刺伤后虚弱已极,如何躲避得过,顷刻间便被shè穿了七八道透明窟窿,死尸栽落半空。 修行高深之士,纵使不仰仗法宝神器,亦可御空而行,只是要多耗许多灵力而已,郭昊目下自是无此能为,仙冥神剑握在手中,还要仗它毁去巨鼎,便无法踏剑御空,于是脚尖在身旁一只枭背轻轻一点,借力跃前数尺,此着甚妙,往复连施之后,居然被他重又接近巨鼎漂浮所在。然而枭王一死,枭群便即轰然大乱,恰有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冲到面前。好在郭昊早有留意,将那尸枭一削两段,但受此一阻,腾纵之力便告穷尽,整个人顿时向下急坠。郭昊虽惊不乱,连忙念颂咒法,想要御剑腾空,不料神剑紫芒一闪即逝,竟然毫无动静。 郭昊登时慌了手脚,眼角余光瞥处,只见巨鼎就在相距不足四尺远处,没有有半分犹豫,仙冥神剑再次直刺而出,只是情急仓促,天脉灵力竟也不及催动,郭昊心中暗叹可惜,只道刚刚灵力充沛,尚且无法损其分毫,此时单凭神剑本身,自然更加毫无用处。可是这个念头刚起,下一刻他眼睛瞬间张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已嵌入鼎壁的仙冥神剑,满脸惊讶。 延寿殿外,国师倚真眼看着那高悬半空的巨鼎霎那黯淡,光彩即将消失,惊讶不已道:“风逝雪不愧为年轻一辈第一才俊,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那道人不置可否,道:“怎么说?” 倚真道:“九鼎之所以能克制人修行,全赖材质与众不同。但此次师兄图谋事大,仅靠九鼎所布禁界未必能保万无一失,为策万全,愚弟在每一只鼎上都刻印了噬灵符,如此一来就算有人可以接近,但若想凭自身修为强行击毁鼎身,定然也徒劳无功,加之九鼎互相呼应,一处遭遇攻击,其余八鼎就会立时反击。可我万没想到的是,风逝雪居然这么快便领悟了其中关窍。” 道人亦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噬灵符可最大限度化解对手灵力,虽然远有不及,但与冥教失传的蚀灵引脉之法确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此符最大的弱点就是经不住蛮力击打,就算寻常武夫也能将之轻易摧毁,以风逝雪之能,找出这个弱点应当不难。” 道人语气无喜无忧,但以倚真之智,如何听不出这话中隐含责备自己多此一举之意,连忙作揖拱手道:“倚真糊涂,未经师兄允准便擅自行事,请师兄责罚。” 道人道:“师弟一片苦心,全是为了本宗大事着想,并无过错可言。不过这噬灵符在修真道上极为冷僻,本宗修习的人虽然不多,不过为免旁生枝节,泄露风声,与本门有关的功法从今以后还是少用为好。” 倚真暗想:“多年来你煞费苦心,倾尽毕生之力,无非就是要力压凰羽门、玄圣寺二脉,在修真界称尊做祖。但若做事总这样瞻前顾后,怕狼畏虎,大事何日能成?”心中不以为然,口中却郑重其事道:“师兄教训的极是,倚真记下了,下次绝不再如此疏忽。” 倚真道人刚刚投靠不久,道人也不想太过驳他颜面,免得寒了人心,道:“其实也怪不得师弟如此小心,凰羽门上一辈有顾丹晨、风恨昔、陆元放这些人还在横行于世,这一辈又出现风逝雪这么个奇才。端的是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确是不得不防。” 倚真趁机表忠道:“多谢师兄体谅,倚真呕心沥血,确是只有为宗门打算的心思。”道人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仙冥神剑深嵌入鼎,郭昊吊在半空,暂时避免了粉身碎骨之厄,正当他庆幸不已之时,就听“咔”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裂了开来,他的身子随之降下了几分。凝目看去,赫然发见刚才还只有半掌之宽的剑痕,此刻却成了一条长逾半尺的窄缝,延伸了数倍之多。 郭昊如何能想到事情竟如此简单,当真又是欢喜,又是讶然。他无法断定没了这只巨鼎后禁界是否威能尽失,但威力势必大为减弱,那么脱困的指望便多了几分。事不宜迟,手腕发力,人已站到巨鼎之上,仙冥神剑再度果断出手。 有了前车之鉴,郭昊这次只是以自身力道竭力劈斩而下,平平常常的一剑,并未施加半点灵力。果不其然,剑刃又一次轻而易举没入鼎壁之中,如中腐木。原来铸成古鼎的材质虽然与众不同,殊是少见,但与仙冥这等神物相比之下,还是逊色了不止一筹,此时失了噬灵符的加持,竟经不起仙冥神剑随意一击。 郭昊毫不停留,神剑起落如风,片刻间连劈四五十剑,每一剑都分毫不差的落在同一处所在,古鼎渐渐光华散去,摇摇yù坠。郭昊暂收剑芒,转目望去,遥遥可见岛上佳木葱笼,繁花似锦,假山罗列,有人影隐约来去,也不知祝雪念现下怎样? 虽然心有不甘,但他只能收敛心思,仙冥神剑高擎指天,一记力劈华山大力斩下。咔嚓一声巨响,仿佛苍穹断裂,震心动魄,这只传自秦人的珍贵古鼎终于自中而断,两截残鼎分向左右轰然倒塌。 郭昊身在半空,求生之念却未断绝,全力催动仙冥神剑,然而连试了三次,仍是徒劳无用。罡风刺眼,但他仍看清了碧波清潋的一汪湖水越来越近。 郭昊自知纵有修行在身,从如此之高的所在坠入水中,恐怕也必然无幸。生死俄顷之际,陡然有人高声笑道:“郭兄弟莫要害怕,大和尚救你来了......啊!风逝雪你还不住手,哎呀气死我也!”声调急转直下,从得意之极转为焦急万分。 郭昊无暇在意他语中懊恼之意,只觉腰间一紧,一只玉琢似的手掌仿佛凭空伸出,抓住自己腰上束带轻轻一拉,下一刻已立足在仙剑上头。耳边随即传来轰隆隆巨响震耳轰鸣,两截残鼎落入水中掀起滔天巨浪。 第218章 亲恩无尽 时至此时,郭昊如何不知九鼎禁灵禁界已破,否则风逝雪等人岂能御剑行空。连忙道:“多谢风师兄相救!” 风逝雪冷漠如故,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即指诀变化,孤绝仙剑一折一转,向凌仙岛飞去。行觉这时才迎面赶来上来,埋怨道:“风逝雪,被囚的那些人你救了也便是了,现下连就郭兄弟这点露脸的机会你也要跟大和尚抢,当真好没意思。” 风逝雪却压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孤绝疾驰如风,从他面前呼啸而过。 明知他xìng情如此,行觉也不在意,驾驭金环qiāng赶紧跟了上来。水波潋滟,一qiāng一剑在水面之上并向齐行,劲风激dàng之下,划出两条深深水痕。行觉冲郭昊道:“郭兄弟,祝丫头可一直惦念你的紧呢。如不是你给她那根棒子似的东西无法御空,她肯定头一个赶来与你相会,准保比姓风的还快的多。” 霎时之间,郭昊仿佛觉得身边四周突然冷了几分,看了脸色如万古寒冰的风逝雪一眼,心道:“风师兄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随即想起火雷弹威力无穷,也不知刚才有没有一颗两颗遗落地面,虽然风逝雪行觉两人好好的就在面前,仍忍不住担忧,道:“请问大师,小念她一切安好吧?” 行觉有意无意瞥了风逝雪一眼,道:“有风兄在旁护着,谁能伤到祝丫头?她活蹦乱跳好的很呢,你小子纯属瞎cāo心。” 几句话间,剑光qiāng影穿过重重树幕,三人再次踏足凌仙岛,此时禁界一破,禁制便去,就连数日来一直被困水牢的各派门人也都回复不少,其余人等更是修行尽复如初,个个神采奕奕,与之前判若两人。 祝雪念飞步奔上前来,一把握住郭昊双手,却满脸怒色道:“谁准你一个人独个跑去冒险?如此胡来,你问过我了么?” 劫后余生,最在意的人就在面前,娇颜如花,似嗔似怒,郭昊心中直是说不出的欢喜满足,只觉就算经历再多凶险也都不枉,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此时却只说了一句:“小念你别生气。”忽然眼前一花,昏眩之感骤然袭来。 三十一颗雷火弹几乎同时zhà裂,何等威力?虽然及时远避,郭昊却仍没能逃过余威波及,若非他自幼便被母亲以御星脉引真诀锻造筋脉;后又有祝九渊yào浆炼骨一年有余,再加天脉灵力护体,此刻焉还有他命在?饶是如此,背心伤痕累累不说,内腑更是遭受重创,只是他一直有所记挂,是以才能强撑余力,终于毁去了一只古鼎,导致九鼎禁灵禁界威力尽失。此时大功告成,见到祝雪念后,紧绷的心神终于松弛下来,却不料伤势立时如泄闸洪水一般汹涌扑来,终于再难挺受得住,知觉渐失,晕了过去。 祝雪念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将他扶住。风逝雪手搭郭昊脉搏,只觉内息稍显紊乱,脉象却搏动有力,便道:“只是受了些震dàng而已,没甚大碍,休息一阵当可醒转。”说罢走到一边,与孙杰行觉商议离开皇宫之事,不过大多时候他只是倾听而已,很少发出哪怕一言片语。孟谣琪往祝雪念这边扫了一眼,随后也走了过去。 听闻郭昊无事,祝雪念便放下心来,眼见没有几人关注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7 章 己这边,便起始琢磨着如何摆脱风逝雪,她可还不想现下就回凰羽门去。正在这时,孙杰的几句话传入她耳中,祝雪念眼珠一转,心道机会来了。 郭昊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漆黑。只觉身上盖的被子亦是轻若无物,绵软异常,似乎还有隐隐幽香扑入鼻端,心中有些纳闷:“以前的客栈可从没这么大的床,不知住上一晚要花多少银子?”背上灼伤仍是热辣辣的疼,不过除此之外似乎并未无其它异常,仿佛旦夕之间,内伤便已自行痊愈了一般。 他尚不放心,于是试着催动灵力在体内运行一周天,内息果然畅行无阻,毫无窒碍,不由得暗暗欣喜。当年遭遇雪蟒之后,他身上重伤也是天脉灵力自行修复,如今旧事重演,心中不禁思潮起伏,无尽思念油然而生,喃喃道:“娘,你又救了昊儿一次!” “昊哥哥,是想念妈妈了吗?”祝雪念温软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郭昊微微一愣,没想到在这漆黑夜里,她竟一直陪伴床前,片刻未曾离开,感动之余,问道:“小念,怎么不去歇息?” 祝雪念嘻嘻一笑道:“昊哥哥不要在意,我精神着呢,睡意全无。不知怎么回事,自从那条密道出来以后,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不见了,好像一下子换了个人似的。” 郭昊闻言喜之不尽,心知祝雪念身上寒气确已涓滴不存了,不然精神岂会如此健旺。只听她道“这座宅院极大,但到处人来人往,烦死人了。只有这座小院地处幽静,我便带着昊哥哥藏了过来。” 郭昊似乎听出了什么,起身道:“你是说现下我们并非身在客栈之中?” “当然不是。”祝雪念理所当然的道:“昊哥哥伤势未愈,需要静养,怎可在那种嘈杂之地久留?” 知道她全是在为自己打算,郭昊心中一暖,顿了顿道:“既然不是客栈,那又是什么地方?怎么不见风师兄他们?” 祝雪念漫不经心的道:“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好多身着官服的人来来往往,应是某个大官的府邸。至于风逝雪那个冰疙瘩嘛,应该是和小和尚那班人一路出城去了。这次在皇宫里大闹了一番,我想就算他再怎么自以为是,也不敢和整个朝廷的大军做对不是。” 郭昊终于听明白了,不由得一阵头疼,问道:“你是趁着风师兄他们忙着撤离皇宫分神之际,独个偷偷溜出来了?” 黑暗中祝雪念小嘴一撇道:“没有那回事,是孙杰想出的法子,叫身带法宝的人尽己所能,能多带一人御空离开便好一分。风逝雪爱出风头,当然要逞能,于是他用孤绝仙剑一下就带了三个人走,还假装出一副轻轻松松未尽全力的样子......”她话未说完,郭昊却已按捺不住,赞叹不已道:“先前风师兄驾驭仙剑从半空接住我时,已令我羡慕不已。本以为凭借仙剑法宝能载得动一人已属难能,不想他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太多,实在教人钦佩。” 祝雪念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遇到了九鼎禁灵禁界还不是修为全失,连个寻常宫中军兵也都打不倒。最后若没有昊哥哥救他,早被尸枭吃的骨头不剩。” 情知只要说起风逝雪,祝雪念必会大加讽刺不可,郭昊便不再提及此事,问道:“后来怎样?” 第219章 女子闺中 祝雪念道:“尽管风逝雪借机卖弄本事不对,但不能不说此举是目下唯一能解燃眉之急的法子,于是大家都按着孙杰的话做,依次将那些刚从水牢里出来,没了法宝不能御空的同道带离皇宫,昊哥哥你自然是我带着出来的。” 郭昊听她说完,总觉得哪里不对,思忖片刻,道:“风师兄此次来到京城,首要之事就是要带你返回凰羽山。如今怎会不管不顾,任凭我们跑到这座官人家府里来啦?”他与风逝雪虽不相熟,但观此人冷静睿智,当不是粗心大意之人。 祝雪念抿唇微笑,心说昊哥哥果然没有忘记此事。她深知郭昊脾xìng,自己若坦诚实情,必会被他数落一番不可,可是又不愿以谎言诳他,纠结片刻,才道:“这却怪不得我。当时风逝雪他们都走的实在太急,而我却觉得走另一条路更为稳妥,于是便从通往国师府的那条密道出来。却也因此跟他们错过了。”这种yù盖弥彰的说辞,就算是郭昊也听得出不尽不实,笑道:“你还是这样胡闹。” 祝雪念微觉意外,道:“你不怪我?” 郭昊道:“你又没做错事,有什么好怪的?” 祝雪念越发诧异,圆睁大眼道 :“最近几天昊哥哥不是反对我离开凰羽山,总是唠唠叨叨劝我回去吗?记得当日若不是我用强,你可是死活都不肯跟来呢。”想起当晚夜半更深,自己偷偷潜入他居处挟持出走的事,忍不住会心一笑,又道:“怎么今天却忽然转了xìng,绝口不提此事?” 就是怕她心中歉疚,郭昊才没有明言已凭御星脉引真诀将她身上寒气尽数移到了自己体内,此后便不须担心她饱受寒气发作摧残之苦,回转凰羽门是迟是早已无关紧要。不过他心中却暗怀隐忧:如今大半寒dú藏于丹田,尚不知是福是祸,此乃其一;而凰羽门最看重的便是尊师重道一事,此次他和祝雪念未经师命擅自出走,其过非小,若真个追究起来,还不知将面对怎样的惩罚。说起来此时并未身在回转凰羽山的路上,而是藏在这不知是谁家的卧床之上,郭昊心底倒小有些庆幸。 郭昊并无一语责怪,祝雪念自是欢喜不尽,从桌上斟了一杯清茶,走回来道:“昊哥哥,喝点水润润喉咙。” 郭昊这才觉出喉咙发干,已记不清多久茶水米未进了,连忙接过,一饮而尽,顿觉一道清凉水线顺喉而下,凉浸心脾。祝雪念道:“这桌子上还有好几样甜点,昊哥哥一定饿的紧了,快些尝尝。”郭昊未即答应,便已甜香扑鼻,葱葱玉指拈着一小块点心已递到口边。 郭昊全没想到她平日里无心杂务:,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如今照顾起人来竟是如此的细心周至,无所不虑。不过要他用口去接一个妙龄少女喂食的点心,总觉颇难为情,便道:“小念,不劳烦你,我自己来就好。” 祝雪念心情正好,没在意到他语中扭捏之意,道:“你现下还是病人,有伤在身,怎可胡乱走动?伤势反复了可不大好。”不容他反驳,手指往前轻轻一松,将甜点塞入了郭昊口中,问道:“味道如何?” 入口温绵软糯,甜香绕舌。但郭昊长这么大,品尝到如此精致食材尚属首次,哪懂得什么缓嚼慢咽,细细品尝的道理,只是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道:“味道倒是不错的,就是似乎嫌太甜太软了些,没甚嚼劲。不过没什么,饿得狠了吃什么都香喷喷的。” 祝雪念抿嘴儿一乐道:“你倒是不挑拣,还说什么‘嚼头’。若是被这屋里的小姐知道,有人不仅睡了她的香榻,还指摘她精心挑选的蜜香百花糕并不是十分美,真想不出她会是一副什么神情。” 郭昊吓了一跳,随即噌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语带慌张道:“你说什么?这是女子家的闺房?”不待祝雪念回答,已是恍然大悟:若是男子居室,被子上哪会有淡淡香气?怪只怪屋中漆黑如墨,任何装饰无法看清,自己粗心大意之下,又如何能分辨得出?一时间懊悔不已。 祝雪念不知他因何烦恼,忍俊不禁道:“她人又不在这里,有甚好怕?况且就算她现下回来,我就不信她长着三头六臂,能吃了我们不成!”见郭昊闷闷不语,只道他真跟自己生气,于是试着转开话头道:“昊哥哥你想,咱们在皇宫里惹的乱子不小,那个混蛋皇帝和恶dú国师恨之入骨,现下肯定已派人大索全城,不擒住坏了他们好事的人岂肯罢休?现下你有伤在身,打肯定是打不过他们的,因此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躲。你想,绝对没有人能想到我们如此胆大包天,居然躲在朝廷命官的家里。对不对?” 虽然不无狡辩之嫌,可郭昊不得不承认她所言确有道理,郁闷稍解,道:“我曾听人说过‘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好像这种事情若有传扬出去,对女孩子名声很是不好,甚至闹出人命也不一定。” 祝雪念天xìng率真洒脱,无碍无束,若放在从前,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过世上会真的有这等荒谬绝lún之事,但郭昊都如此说了,即便未必是真,她也不由犯起了嘀咕,道:“我只是误打误撞找到这里而已,后果真有那么恐怖?” 郭昊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万别因为我们一时大意而害了别人。” 三人成虎,百假成真,流言杀人无形无影,有时更甚于斧钺刀剑。郭祝二人虽然年少,这点道理倒还清楚。于是道:“那我们干脆现下就离开。”她真正要躲的其实是风逝雪等人,至于假作借口的朝廷官军,压根没放在她眼中过。是以既然此处不宜久留,两人商量一下,打算即刻离开。不料两人刚刚将床面平整如初,就听屋外吱呀声响,接着脚步细碎,有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郭昊心道不好,这下要被人堵在屋子里头了,待会要如何解释? 祝雪念却丝毫无此担心,只是想道:“这屋子主人许久未归,好巧不巧,居然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我想要走,自然没人拦得住,怕只怕把事情闹大,昊哥哥又要埋怨。”她艺高人胆大,浑无所惧,此刻却不得不因为顾忌郭昊的想法而小心行事。好在她潜进来时天光尚亮,对室中陈设自是一概了然。目下只有一个地方可供躲藏,便是那张紫檀木桌案,拉着郭昊掀开桌帘便钻了进去。 第220章 锦红花落 郭昊祝雪念两个刚刚藏好身形,房门便被从外推开,前边一人手提罩纱灯笼,室内登时亮堂起来。纱灯摇影,桌下只能看到进来的二人膝盖以下,提灯那人身形稍胖,应是一名丫鬟,一入屋中,她便转身走向一边,想是去点燃蜡烛,她身后的人影这才显露出来。但见黄裙曳地,莲步轻移,即使不见真容,但仅凭这仪态翩翩,巧膝纤足,亦可断定必是一位姿容秀美的女子。 郭昊正在凝目观看,忽觉眼前一暗,却是祝雪念伸手挡住了视线,只见她小嘴微撅,眼神不善。郭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丫鬟燃起了烛火,捧着放到桌上,开口道:“小姐,你这刚刚回来不到两日,京城里的高官贵胄老老少少不知怎的就得知了音讯,借着给姥爷过寿的机会,带着宝贝儿子巴巴登门拜访。其实他们那点心思谁不知道,还不就是想着......” 黄衣女子似有些不耐,打断她道:“冬兰,叔父回来之后,至今未醒,你跟我说这些这些无聊事做什么?”语音清澈,柔和之中另有一番凛然之势。说完,缓步走到桌边边,在凳上轻轻坐了下来。 祝雪念急忙屏住气息,相距如此之近,唯恐稍有不慎,便会为人察觉,却见郭昊眉头微皱,便在他胳膊轻点了一下,待其回过头来,以指代笔在地上划字道:“怎么了?”这是两人不久前在玉衡殿刚刚玩过的把戏,自然信手拈来。 郭昊沉吟了片刻,才写道:“这女子声音有些耳熟,仿佛之前曾听到过。” 祝雪念写道:“想的起来是谁吗?”郭昊这次没有动手,而是摇了摇头。 那丫鬟似乎没能体会黄衣女子心意,喜滋滋的又道:“小姐不愿提起此事,是不是因为打心里以为这些人都是冲着老太爷是当朝一品大员的面子而来,觉得对您真心实意心怀仰慕一个都没有?可冬兰却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比如那位安大元安公子,不仅生的面貌英俊,一表人才,而且听说他家老大人官位可不比咱家老太爷低多少呢。”她还待絮叨下去,黄衣女子已感不耐,语声转冷,道:“冬兰,你收了安大元以及其他人许多好处,将我回京的事泄露出去,我本也不想因为些许小事为难与你,但若你再这般不懂深浅进退,以后便不须在我面前出现了。” 陡听此话,冬兰吓得心中一跳。身为小姐贴身侍俾,她确是得了那些仰慕黄衣女子的各府少爷诸多财物,以期她能在小姐面前多美言几句,当中犹以安大元馈赠最丰,冬兰自然向着他说话,至于黄衣女子回京之事自也是她向安大元等人报的讯。 冬兰本以为这些私底下的事做的极其严密,天衣无缝,岂料黄衣女子洞察秋毫,早已得知备悉,然而念在多年主仆,一直引而未发。但今日因为祖父寿辰,府中贺客极多,她身为唯一三代女孙,限于礼法,本不该现身于大庭广众之下,奈何她往时在京之日,亦常有抛头露面之举,本就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寻常闺秀,加之今日许多宾客更是冲她而来,百般相邀之下,就是刚正古板的祖父也有些招架不住。她怕祖父颜面受损,于是只好硬起头皮出面,在宴会小饮了几杯,这才摆脱纠缠,告辞离开。想到那些所谓名门贵胄在自己面前或大献殷勤,或卖弄才学,心中便莫名感到烦躁。 这些人平日里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何以会有闲情雅致出现在一个老人家的寿宴之上?追根究底还不是冬兰这个丫头招惹来的。这冬兰恰在此时不知趣的又来聒噪,黄衣女子终于按捺不住,将她丑事揭破。 冬兰怔愕当场,一脸尴尬,随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哀求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冬兰糊涂,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深知这位主子可非寻常人物,是以连狡辩也都不敢,直接认罪求饶。 黄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8 章 子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而已,教她今后莫再多嘴多舌,此时怕成如此模样,成效已收,于是缓和了些语气道:“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今后管好自己的嘴巴,记住自己该做什么就好,并不是任何事都是你可以随便掺和进来的。” 冬兰背心冷汗浸衣,但她听得出小姐语气中并无深究之意,如蒙大赦道:“多谢小姐宽宏大量,冬兰告退。”道了个万福,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桌底二人更加不敢稍动,祝雪念看了郭昊一眼,心中不无委屈,寻思道 :“话不敢说,身不敢动,连喘口气都要小心翼翼的,当真憋闷至极。”虽然生于正道七大名门之一,但她从小离群索居,百花小筑几乎与世隔绝,与之相伴的风恨昔虽然疼惜她之极,却是个极孤僻的xìng子,平时说话极少,自不会教她什么正邪之别,礼教之防这些废话,因此在她小小心思里,只要是喜欢的事大可去做;厌烦的事一脚踢开便是,才不理别人作何想法。似今日这般耐着xìng子躲在桌案之下,实是生平未有之事,若非因为郭昊,才不肯忍这一时之气。 房中一片寂静,仿佛落针可闻,黄衣女子与孤烛相对,一语不发。也不知过了多久,起身去到窗边,片刻又走了回来。郭昊只听头顶“砰”的轻响,应是她把什么东西捧回放在了桌上,只听她道:“流年相似……”语意哀沉,意境凄凉。黄衣女子吟罢,深深叹息,又自语道:“郭婶婶,夕柔年幼肤浅,当年初听您吟诵这词句之时,无法体味什么相思刻骨,铭心不忘的情意。可如今我虽然明白了,却又有何用?天人永隔,我虽有心挽回旧日犯下的错事,上天哪里肯再给机会?”说着说着,竟然伏案轻轻啜泣起来。 祝雪念感觉莫名其妙,不知这女子方才还发了一阵脾气,这么一会儿为何却又哭了出来?郭昊却已呆在当地,动弹不得。 原来楚夕柔这首词,竟是穆文兰当年时常挂在嘴边的一首。 穆文兰出身魔道,本身行事原本无所顾忌,但因心中藏着一件隐秘之事,才不得不装作成一副怯懦容忍的模样,尽量少争是非,心中虽有对久别夫君满腔思念,却也只能借一首小词舒缓情意。郭昊时有听闻,也依稀记得几句,不过他却是不知这首小词乃母亲自己所作,将之撰写在了一本小册之上,一直放在位于杨家废园的木屋之中。举鼎山之事后,楚夕柔已然推断出此事从头到尾全系恩师为了自己一生福祉而谋划,心中感激无限,但她心中对穆文兰母子亏欠之情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减少,反而更加觉得自己罪恶深重。遂在洛州之时,时有闲暇便会去到废园之中流连许久,那本薄册无意间被她看到。册中小词辞意浅显,楚夕柔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只是因为是穆文兰之物才多留意了几眼。今日府中贵客会聚,端的是热闹非凡,对楚夕柔阿谀奉承刻意讨好者大有人在,然而不知为何,虽然所有人都如众星捧月一般,她却倍感孤单,再加方才冬兰自以为是的胡乱穿针引线,更令人徒增烦躁。此刻屋中终于安静了下来,楚夕柔忽然心有所感,便吟了这首小词出来。 魂不由主的,郭昊心中也默念着:“流年相似,朝朝暮暮,寒月孤潭影自哀。昨夜北风来,卷落锦红无数......”一时间思潮起伏,心绪难平。 桌底地方狭小,祝雪念与他紧紧挨着,立刻察觉出他身子竟然在轻轻颤抖,急忙凝眸看去,却只见郭昊发丝眉毛上,赫然凝结了几丝白霜。 第221章 楚岚心事 祝雪念顿时花容失色,她只道自己能够身子大好,精神健忘,全是因修行了紫阳道法的缘故,浑然不知其实是郭昊将她体内寒气移入自身才有此奇效。虽有少许为天脉灵力引川归流,纳为已用,但其中多半却终究无可化解,无奈之下,只好暂时藏纳于膻中丹田,不使得出。此举本非长久之计,但凭郭昊目下修行,当可勉强延迟数日方能发作。不料他刚才听到黄衣女子吟诵的词句与母亲一般,霎时间愧疚、思念、感伤,诸般心思忽然齐涌心头,竟致心绪大乱,加之他被火雷弹震伤内腑看似无碍,但毕竟内伤初愈,身子实是虚弱不堪,情绪激dàng之下,被强压于丹田的寒气立时伺机而出,顷刻涌遍全身。 祝雪念心中惊惶,哪还顾得上藏匿身形,就要掀翻桌案,带着郭昊离开此地,再觅隐秘之地疗治伤势。可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郭昊便已回过神来,察觉她心思,抢先伸手压在她薄唇之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声张。 只觉他贴在唇上的手掌冷彻如冰,几乎与自己寒气发作时一般模样,本不打算按他话做,但见他牙关紧咬,显是在强忍痛苦,目光之中却隐隐含着乞求之意,用力摇了摇 。见此情状,祝雪念方才刚定下来的心思立刻冰消雪融,一时间纠结万分,柔肠百转,既担心郭昊如此模样,耽搁下去不知还会怎样;又想不通他为何如此坚执,不肯即刻离开此地;更诧异万分的是,郭昊身子如此冰冷,似乎跟火雷弹震dàng所致创伤仿佛全无干系,倒是与寒气发作时的自己有九分相像。念及于此,不禁惕然心惊,点漆般的双目定定的瞧着郭昊,惊疑不:“难不成上次在墨卿湖替我疗伤之时,竟有寒气侵入到 昊哥哥体内?” 黄衣女子初时开口,郭昊便已心中起疑,这人声音仿佛似曾相识;此时听她吟咏词句不仅与母亲同为一首,尤令他震惊的是,她语气腔调竟然也都惟妙惟肖,仿佛出于一人之口,再加上之前那一句“郭婶婶”的称谓,郭昊便足可以断定,此女定是那位与自己曾有婚姻之约的楚夕柔楚姑娘无疑。 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祝雪念误打误撞,居然带着自己跑到京城之中自己最不愿见到的一家人面前!想起祖父当年一封书信,声称杨昊已死,楚杨两家婚约请从此作罢的旧事,更是头大如斗。是以纵使此时体内寒气逼人,左冲右突,五脏六腑更是冰锥雪刺般痛楚难当,却仍然咬牙抵挡,拼力压制,实不愿也不敢现身与楚夕柔相见,否则不仅自己诈死之事败露无遗,最为要紧的是,若被武林同道得知祖父曾做过此等谎言诳人之事,必被人冠上背信弃义的骂名不可,一世英名就此全毁,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传说之中掌握强横法术,可洞察千里之外,事无巨细,了然无余。此话虽过于夸张,但修行之人耳目远较寻常人更为灵敏却是不争的实情,即使无迹可寻,恐怕郭昊祝雪念身形也难以久藏。不过楚夕柔今日心绪纷乱,神不守舍,一时间竟未察觉屋中另匿得有人。低泣半晌,方才抬起头来,她相貌本来就生得极美,比起祝雪念也只稍逊半分而已,此时梨花带雨,泪痕宛然,更显楚楚可怜,秀丽不可方物。 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雪儿,睡了么?爷爷瞧你来啦。” 楚夕柔神色一慌,不知祖父怎么会突然深夜来访,回了一句“还没”,擦干眼角泪滴,打开门将楚岚迎了进来,请在凳上坐了,说道:“爷爷,您都累了一天,怎么还不歇着去?这么大年纪,可不能熬夜太晚。” 楚岚如今已年逾七十,他道:“柔儿离家经年,好容易回来一次,爷爷自然是多看一眼是一眼。不然过不了几****又要走了,再见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楚夕柔忆起被祖父诸般疼爱,视若掌珠的诸多往事,可自从自己拜入南天宗后,见面之日便屈指可数,如今祖父脊背微曲,须发皆白,再不复几年前那个精神矍铄,雄辩滔滔的模样。想到此处,不禁心下一酸,道:“爷爷既然舍不得雪儿,那我这次就不急着回南天宗去了,留在京里住上三年,陪您说话钓鱼写字,好不好?” 听她言真辞切,显非随口说说,楚岚胡子一翘,颇有些意外,随即脸色变得yīn沉,道:“胡说!你修的是长生大道,该当远离凡俗,避世修行才是。若在这乌烟瘴气的京城呆的久了,什么天生灵气都被污浊了,那还能有甚么成就?” 他语调突变,连桌下的祝雪念都被吓得心头一跳,暗自咕囔道:“这老头脸变得真快,刚刚还言笑晏晏,一派温和,转眼就疾言厉色,横加训斥,不愧是亲生的祖孙。不过那女孩对丫鬟冬兰实只是吓吓而已,并非真的要追究过错,比起她爷爷来,可还差的许多。” 楚夕柔睫毛低垂,似有些意志消沉,道:“其实世上本没有所谓长生大道,就算再出类拔萃的人才,也逃不过命殒身死的那一日。只不过有些人痴心妄想,胡乱编造出来这些谣言,愚人愚己而已,爷爷不必当真。” 楚岚饱读史册,博览群书,有多少暴君帝王为求长生不老,不惜劳民伤财,万里迢迢求仙访yào,最后还不是只留下一堆白骨任后人唾骂?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他岂不明白“世上本无仙,庸人自扰之”的道理,不过他心中其实另有谋划,却不能说出来给人知道。 方今之时,北方青黎国兵强马盛,国主忽必可汗更是一代雄主,雄才大略不在乃祖之下,早就对大周国花花世界觊觎已久,垂涎三尺。而反观大周这方,国势已然危如累卵,君王谗臣却尚在大肆取乐,搜刮民脂,直惹得天憎人厌,民怨沸腾。楚岚空怀满腔抱负,yù挽万里江山之将颓,奈何朝中大势为jiān人把持,以他一人之力又能如何?唯有扼腕叹息,冒死谏君而已。以他睿智,早已看破,至多不过数年,周庭必将亡于青黎铁蹄之下。既知无力回天,他心中即有决断,万一来日赵室将亡,楚家子孙当人人尽忠,血战沙场,有死而已,自己年纪老迈,不能为国为民上阵杀敌,但一生忠义耿直,岂可临死尽毁?自然是要以身相殉,以报国恩,绝不苟活于世便是。 可即便做了最坏打算,在他心中仍有一事无论如何放心不下,便是若真一日,国破家亡,楚氏一门受尽君恩,为国殉节乃是理所当然,但孤苦伶仃的孙女又该托付与谁?尽管此人愚忠至极,却也不忍心让唯一珍爱的孙女死于乱军之中。 第222章 意外之遇 三年前收到洛州书信一封,得知杨峥那个名为杨昊的孙儿意外去世,楚岚扼腕叹息之余,不得不打消了以往固执,淡了坚守然诺yù将孙女嫁入杨家的心思。如此一来,目下楚夕柔唯一可依靠的唯有师门南天宗而已,之所以不允她长久留在家中,乃是顾虑到修道之人随xìng而为,喜怒无常,无法保证若分别太久,她那位师父会否与她疏远,是以断然道:“不论怎样,此事万万不妥,我绝不会答应,休要再有这种糊涂想法!” 楚夕柔之所以想留在家中久住,一来确是对祖父心怀挂念,亲情难舍,但不得不说其实还另有一层缘由。与凰羽门一般,南天宗同为修道名门,名震天下,其宗门之内奉行的却是强者为尊、能者为先的宗旨,由此一来,自是人人奋力,不甘落后,勇争上游。但事有两面,不得不说的是,勾心斗角尔讹我诈好勇斗狠却也因此不可避免的出现在本该与世隔绝的修行道派中,暗中被上到某些长老,下到再传弟子们运用的可谓驾轻就熟,信手拈来。楚夕柔对这种事自来深恶痛绝,反感至极,实盼着离开是非之地越远越好。但她深知祖父脾xìng,看似随和,与人无争,但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向来言出必践,九头牛也拉他不回,因此不敢再提。 见楚夕柔轻轻点头,楚岚知她绝不会违逆自己吩咐,便搁下此事不提,目光一转,在意到桌上的一盆文兰,植株青翠yù滴,因时节未到,并未开放,奇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并不十分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反倒时常纠缠着那些护院武师教些功夫,怎么姑娘家长大了,转了xìng子了?” 楚夕柔微微动容,思忖片刻,才道“没什么,只是许久没有回来,觉得这屋子里空dàngdàng的没甚生气,便教冬兰买了一盆回来,稍作点缀。”她自是不知郭昊后来偶遇陆元放,以身作抵,换取大还丹相救母亲之事。在她想来,穆文兰身中雪蟒巨dú,至多撑不过一月xìng命,每每思及当时杨昊苦苦哀求,自己却不为所动,都不禁痛悔万分。此时楚岚问起,她当然不好直说这文兰乃是那杨姓少年母亲最为喜爱之物,自己养在房中,实有缅怀之意。 楚岚抚须微笑道:“这就是了,一个女孩子家,总不能整天就知道舞刀弄剑的,据说侍弄些花花草草有清心养xìng之功,对你们这些修炼之人或许有些用。” 寒冥yīn气终究只是天脉冥书残篇所出,与全篇功法不可同日而语,当郭昊镇心凝神,潜运心法,未过许久,便将寒气重新压归丹田。隐忧暂去,正好将祖孙二人话语收到耳中,便想:“原来楚姑娘也喜欢文兰,倒是和娘亲一样兴致。”他刚刚潜心运功,心无旁骛,并不知屋中进来一人为谁,此时听楚夕柔称其祖父,方才醒悟此人与自己渊源更深,不由得暗暗叫苦。并非是楚岚道行如何高明,只是想起他坚执不肯解除两家婚约之事,使得素以雷厉风行行事的杨峥也都为之头疼多年,其固执倔强便可见一斑。郭昊只稍微试想了一下若被他知晓自己尚在人世,不知会是怎样的怒火滔天?心里便不由自主的忐忑难安。 觉出郭昊身上寒意渐消,祝雪念才打心底松了口气。她二人均知这种背后偷听之举颇有不妥,但郭昊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祝雪念么?压根不曾在意过此事,声音自己往耳里钻,我有什么办法?只听楚岚道:“柔儿,我怎么觉得你神色不对,是着了凉吗?今日府中宾客云集,确是有些喧闹疲累,打扰清静,但以你们修炼之人体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9 章 应该不致如此虚弱才是。”抬手试了试楚夕柔额头,并未觉出哪里热了,面上疑惑更浓。 楚夕柔登时俏面更红,原来她思及过往,神思遥驰,竟然忆起举鼎山顶乱叶纷飞,命在俄顷之时,杨昊不顾凶险挺身抱起自己,以脊背生生抵住了雪蟒狂暴一击的往事,一种异样感觉顷刻涌上心头,挥之不去,抛之复来。 原来自从三年前被郭昊舍身救下,尽管明知他心智不若常人,与南天宗那些天赋奇才更是毫无可比之处,但楚夕柔不得不承认,自己深心之中已对他大为改观,甚至见他伤卧在床,心中竟莫名有疼惜之意。当时她浑然不知这种感觉因何而来,只觉烦躁不已,待郭昊伤势见好,便匆匆告辞离开。不料回到京城不过数日,却接到洛州书信,说那少年已然意外身死,在那一瞬之间,楚夕柔心中竟忽然有种天地塌陷之感,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心意是什么,可惜为时已晚。 方才忆及前事,不由得晕生双颊,心生甜意,不巧这一幕正好被楚岚瞧见,错以为她是因害病而脸红,因而有此一问。 楚夕柔急忙推开楚岚手掌,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些天,这屋子里还真是闷热许多呢。” 楚岚老眼昏花,并未发觉她眸光晃动,闪烁其词,明显言不由衷,拍了拍大腿道:“你不说我险些忘记了,咱们江南地方夏天最是潮湿,怪不得今个这老胳膊老腿总是跟我闹别扭,看来今晚,最迟明日,少不了一场大雨。” 楚夕柔业已发觉自己今个总是恍惚走神,神思不属,怕再多说几句,难保祖父不会忆往思今,提起与洛州杨家有关的事来,到时自己莫在少不小心露出什么异常,那可羞死人了,便道:“爷爷,时候不早,您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 楚岚站起身来,似有所指道:“孙女长大了,再不似小时那般爱黏着爷爷喽。这才刚说几句话,就下起了逐客令。”说话间已迈过门槛。 楚夕柔扶着他,不依道:“爷爷不要瞎想,柔儿再怎么样都只是您的孙儿,永远也不会改变。” 楚岚哈哈大笑道:“明知道你这话就是好大一碗迷魂汤,但怎么就是教人听着舒然受用,心甘情愿的把它喝个干干净净。”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郭昊揣测或许夜行不便,楚岚年纪大了眼光不济,楚夕柔当是送他回房去了。事不宜迟,自不能等她待会回转来,于是与祝雪念携手而出。但见窗格紧闭,便即穿门而过,陡然间对面走来一人。 淡淡烛光自敞开的门户shè了出来,虽不真切,但裙袂翩然,花颜如雪,郭昊依稀记得,正是当年有过数面之缘的楚夕柔模样,不由得大吃一惊,顿时怔在当场。 郭昊如何知道楚岚卧房距此并不甚远,楚夕柔来去之间用时不过片刻功夫,因此他和祝雪念方刚出得门来,便被迎面撞到,不由暗叫一声“苦也”!只道已被识破身份。殊不知夜色之中他与祝雪念二人是背光而立,天色昏暗,因此楚夕柔并未看清他二人面目如何,只道是梁上君子到访,不禁冷笑连连:“竟然跑到我家中行窃,这么不开眼的贼人当真少见。”随即发觉竟是一男一女两名盗贼,更是羞怒jiāo加。 第223章 莫名酸楚 从小到大,错开至亲之人之外,从不曾有陌生男子进入过楚夕柔闺房之中,郭昊不知不觉间就犯了她大忌。但楚夕柔毕竟涵养极深,尽管心下已然怒火翻腾,却仍能镇静如水道:“二位既已来到,何不坐下喝杯清茶再走,这般急匆匆的做什么?”yù图先稳住情势,只要能再接近五步,自信可悄无声息的制服二人,便不须打扰家人休息。却不知道对方其实同为修道之人,尤其祝雪念若将太虚无极道法真个施展开来,能为未必在楚夕柔之下。 见她并未喝破自己名姓,郭昊这才醒悟,原来楚夕柔还未认出自己,庆幸之余,连忙抬袖遮住脸面,却不敢出声。 祝雪念不知他为何如此惧怕眼前女子,但心知必然事出有因,眼见楚夕柔说话之间足下不停,已上前两步。静夜无风,以祝雪念之聪慧,如何察觉不到她右边衣袖缓缓鼓胀而起,如灌满风,那是灵力溢出,喷薄鼓dàng才有之象。心想:“原来是个会家子,而且至少已达灵力外溢之境,怪不得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见了我们也不害怕。不过你凑上近前也好,正好我和昊哥哥伺机脱身。” 楚夕柔自有打算,却不知祝雪念也是同样心思。可是,还未待她第五步落下,足尖方刚沾地,异变陡生,原来郭昊见她愈发靠近,祝雪念却一直未有动作,情不得已之下,只好抢先发动,他心怀愧意,自是不会伤人,只是抬足顿地。祝雪念知道他所修功法奇异,虽然修行未至,却可不须借助仙兵法宝,便可cāo控凡物,在凌仙岛上更是将shè来的箭雨尽数驱转方向,是以早就见怪不怪。 楚夕柔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浑然不明郭昊为何有此突然怪异举动。但听轰隆闷响,就在她身前半尺处,一堵土墙豁然拔地而出。 楚夕柔吃惊尤甚,一者对方竟也是修行中人,实出意料之外;二者她看的清清楚楚,那少年男子并未动用任何法器,便能施术成功,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更加匪夷所思。但此时此刻无暇容她细想,唯恐郭昊另有后招,娇躯急忙离地而起,倒shè飞出,间中一团白芒顷刻凝聚手中,化作一片光幕凭护身前。然而预料之中的攻击并未出现,祝雪念玉手捏诀,仙冥神剑呛然出鞘,与郭昊二人携手跃了上去,神剑呼啸惊云,直冲天际。 两人竟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楚夕柔惊怒jiāo集,好胜之心更是大起,奔回屋中,从壁上取下仙剑雪虹,再出门时,仙冥神剑已成天边一线紫芒,相距遥远。不过楚夕柔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御剑腾空,毫不犹豫直追了上去。 鸾城锦绣繁华,占地广袤,几可说是当世第一大城,祝雪念御剑宛如风驰,依稀可见下方鳞次栉比,屋宇连绵,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飞出城外,然而身后白芒一点,掠空迫近,显然楚夕柔已追了上来。一人御空与两人截然不同,后者当然要更耗气力,且缓慢许多。 眼见楚夕柔愈发接近,郭昊不由得着恼道:“都怪我修行太低,连御剑都无法做到。” 祝雪念嫣然一笑,终于有机会道出心中疑团,道:“昊哥哥,你好像很怕那个女孩?”郭昊明显迟疑了一下,才道:“其实......其实她是我以前的未婚妻子,小时候伯父给定下的。” 闻听此言,祝雪念娇躯一震,深感意外之余,心中竟是涌起酸楚之感,不知为何,两行清泪竟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声音仿佛呢喃:“原来昊哥哥是早将跟人订过亲事的?” 郭昊在她身后,并未发觉异样,继续说道:“嗯,不过后来我长大一些,人却很笨很笨,什么事做过便记不得了。后来虽然好些了,但伯父和我都觉得配不上人家,于是便以诈死法子退了这桩婚事。现下楚家人全不知晓我还活在世上,一旦被他们撞见,后果不堪设想。”似这种隐秘之事关系杨峥一世英名,郭昊谨慎起见,三年来从未向任何人提过一字,唯独对祝雪念深信不疑,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不忘嘱咐一句道:“这件事极是要紧,小念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峰回路转,祝雪念如何能想到事情竟有如此变化,登时破涕为笑,喜上眉梢,忍不住回身在郭昊小臂上轻轻锤了一下,道:“这事怎么不先说出来?害得我白白担心。”旋即醒悟这话似有幸灾乐祸之嫌,不由得低下头去,脸上喜色却怎么也抹之不去。 夜风凌面,吹的她秀发飞向两边,那似羞似喜,娇柔无限的模样尽入眼底,更显得娇容无俦,远胜群芳,一时间郭昊心中心中爱怜横溢,竟是有些痴了。 祝雪念心情大好,精神一震,仙冥神剑飞驰更迅,短时内竟将楚夕柔抛开许远。城郊已近,一片密林隐约在望,祝雪念情知仙冥神剑载着两人,自己力难持久,总会有被追上的一刻,遂降下身形,催剑穿入林中,收起神剑,趁着夜色遮掩疾行远遁。她现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姑娘生的美貌非常,又是修行之人,绝不可让她知道昊哥哥还在世上。” 楚夕柔紧随而至,浑不顾逢林莫入的忌讳,挺剑便追了进去。此地树低林密,奔行艰难,但左近并无百姓居住,是以倒不用不担心自己惊世骇俗的举动会传扬出去,雪虹仙剑横向挥出,刺目白虹一闪即没,挡住去路的几十棵树木齐腰而断,尤其难能的是,楚夕柔控御力道角度均极巧妙,断树居然全数倒向两边,中间空余下的木桩均有一人高矮。楚夕柔飞身跃上木桩,踩踏而行,间中仙剑偶尔挥舞,通路便不断延伸,如此一来,果然比密林中觅路行走快了许多。这一幕若被郭昊看到,必会想起当年赵活虎对付白猿时所用的伎俩不可,大大不同是,此时他和祝雪念却成了被追逐的那个。 身后噼啪断折声络绎不绝,静夜中显得格外清晰,祝雪念很快猜到楚夕柔用了什么法子,心中不禁嘿然冷笑:“这片密林占地虽不甚广,但想要从中找到两个人可没那么容易。何况此刻正是黑夜之中,除非将所有树木付之一炬,否则就是藏身在断木残枝当中,你连个鬼影子都别想找见。”陡听郭昊低声惊呼:“不好!楚姑娘在放火!”大约三十丈开外,一点火光幽幽燃起,这密林中多有松树等易燃树种,不过数息之间,火势便腾腾而起,蔓延开来,好在附近人烟杳无,倒不虞伤及无辜。 原来楚夕柔寻了片刻,不见半个人影,心中忽然“突”的一跳。 第224章 莫名欢喜 经过初时的愤懑,楚夕柔猛然发觉事有不妙,何以这两个修行中人会无缘无故闯入自己家中?若是贪图法宝利器,挂在墙上一眼可见的雪虹仙剑却为何不动?由此可见,二人必定另有yīn谋。不禁想到前几日叔父楚鹏奉诏入宫,诏书上写的明白:有邪道修真妄图造反,谋刺君王,着令楚鹏即刻入宫,暂代大周亲军统领之职,贴身护驾,剿除妖孽。 经过御医救治,楚鹏如今已被送回家中,并无大碍,只是现下尚在昏迷之中。由于今日楚岚寿诞,此事未曾声张。楚夕柔自可据此推断出宫中出了大事,前后一加对照,便几可断定,郭祝二人十有八九从宫中逃逸出来的邪道妖人无疑,因刺杀皇帝不成,竟将恨意转到阻止他们成事的楚鹏身上,于是趁夜潜入楚府,伺机报复。想到若非恰好被自己撞见,府中哪有一个人是这二人对手?势必惨遭屠戮不可,思之当真不寒而栗。她出身正道,对魔道中人向来恨之入骨,这次竟然惹到了她家人头上,更是不可饶恕,遂当机立断,引火焚林,非将两个妖男妖女逼出来不可。 短时之内只靠步行绝对无法远离,若是御剑而行,早就被自己瞧见,是以楚夕柔认定郭祝二人必然还在林中。于是引燃火势,便祭起雪虹仙剑腾起半空,嘴角浸着冷笑,心中暗暗发狠:“太岁头上动土,今日就教你们有来无回。” 火势渐渐绵延,浓烟滚滚,呛人之极,祝雪念一时也想不到既能隐匿身形,又可尽快离开的办法,道:“昊哥哥,这位姑娘出手果断,看来我们只有强冲出去了。” 火光冲天,照耀的四下宛如白昼,若此时出去,难保不会被楚夕柔认出,郭昊不禁微微迟疑。祝雪念却已取出两方锦帕系在一起,然后给他围住脸面,她自己无所顾忌,自是不必如此,道:“昊哥哥,这下便不须担心了吧?” 郭昊赞道:“你想的可真周全!”祝雪念抿嘴微笑,得意之极。她并非是担心郭昊会回心转意,重提与楚雪晴婚事,而是从他话中听出,楚家似乎并不赞同毁去婚约之事。思虑及此,不知为何,她竟然莫名所以的感到心意烦乱,气郁难平,于是便极尽所能的不教郭昊被楚夕柔发见,似乎这样一来,心里果然舒坦了些。 仙冥神剑载着郭祝二人呼啸迎风,冲天而起,楚夕柔毫不迟疑的飞上前去,不由分说,雪虹仙剑挥起一道惊天匹练,席卷向下。 祝雪念早有防备,玉手高扬,碧玉扳指毫光四shè,青碧光幕瞬间弥漫当空,雪虹剑气直撞其上,却宛如瀑布击石一般,光影四溅,竟被硬生生挡下了一记。 楚夕柔收剑横空,此时才看清祝祝雪念模样,情不自禁的一怔,心中赞叹不已:“好美!”随即才想到更为要紧之事:“本以为我在南天宗苦修十年,功力在当世年轻一辈之中应当少有匹敌,不成想这里突然出现一名少女,竟似不在我之下!难道这世上高手就恁般多么?”正自思忖,祝雪念已然开口道:“这位漂亮姐姐,你又是放火烧又是用剑斩的,咱们好像没甚地方得罪过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楚夕柔哼道:“你二人鬼鬼祟祟,擅闯私宅,不是图谋作恶,还能是做什么?” 祝雪念微微一怔,她当时只图好玩,才带着人事不省的郭昊跑到人家少女闺房之中躲藏,确无恶意,但眼下要将此事说出来,被楚夕柔知道自己卧床竟被一个男子在上面睡过,那还不得气个半死。思来想去,还是瞒下为妙,便道:“姐姐所言不错,咱们师兄妹确是打扰了贵府清净,不过可也敢说并未做过丝毫的坏事。姐姐若是不信,那我请问,贵府之中可有一人受了伤害?” 尽管心底认定这二人绝非良善,但楚夕柔确无二人为恶实据,是以被祝雪念反口一问,一时间倒真是无法可答。祝雪念察觉出她面上踟蹰神色,此时不走还待何时?玉痕扳指陡然发亮,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0 章 碧光幕如弥天大网张开,猝不及防的楚夕柔登时被罩在当中。随即祝雪念再次御剑疾走。 楚雪晴惊怒jiāo崩,雪虹连连劈斩,终于在第九剑落下时,光幕轰然破散,化作万点流光,淹没在下方熊熊火海之中。再看郭祝二人,已距自己百丈之远,更是气的娇躯直颤,怒斥一声:“狡诈的丫头,别想走。”御剑追了下去。 祝雪念心道:“你道我当真怕了你?”一转头间,只见北方三道异芒陡现,尤以当中那道蓝芒最是粗壮显眼,宛似流星陨坠,划破天际苍穹,无边黑暗,正往这边赶来。 郭昊喜道:“是风师兄来了!”旋即忧心大起,风逝雪与楚夕柔并不相识,见到她苦追自己二人,会不会拔剑相向?以风逝雪修行之强,料想楚夕柔不可能敌得过他,到时岂不危险? 祝雪念见微知著,立刻猜出他心中所想,鼻中禁不住冷哼一声,道:“放心好了,风逝雪为人虽然冷酷,可也不敢随便伤害你那位楚姑娘的。” 郭昊未发觉她语中浓浓不悦,神色一喜道:“是啊,楚姑娘是南天宗门人,跟我们凰羽门乃是同宗正道,风师兄深明大义,必会问明情由再做处置,当然不会刀剑相向。” 祝雪念更是气闷,心想:“你怎么不再说一句‘亲如一家’呢?”变换指诀,神剑弯转向南驰去。这一突然变向,郭昊骇了一跳,险些被甩了下去,堪堪立稳身形,只见祝雪念小嘴微撅,显是正在生气,不由得纳罕不已,道:“小念,对不住啦,我又惹得你不高兴。” 祝雪念道:“你哪有不对?为何要跟我说这些?”郭昊一阵迷糊,琢磨好一会仍旧了无头绪,只好讷讷的道:“小念这般聪明,凡事都有道理,你若不快活了,肯定是因为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祝雪念亦不明所以,自从听说郭昊与楚夕柔曾有过婚姻之约后,便会莫名其妙的心绪不佳,此时他一脸真挚说出如此体恤入微的话来,毫不做作,入耳贴心,不觉丝丝甜意涌上心头,刚刚升起的一丝气恼顿时烟消云散。 来人正是风逝雪与其两位师弟张少阳任星二人,日间他携人离开禁宫,待行觉等人齐至,却始终不见祝雪念郭昊身影,又等许久,依然人踪杳杳。时至于此,风逝雪如何还不明白祝雪念已然再次私自离去。皇宫之中爪牙遍布,又有居心叵测的倚真道人窥伺在侧,可谓凶险重重,若二人未能及时退出,很可能会陷身险境。风逝雪不免担忧,于是又独自一人潜入宫中寻了半个时辰,一无所获后方才放心。 第225章 是友非敌 出得宫来,与行觉孙杰众人相继道别,然后打发几位师弟护送周希闵等本门弟子上路之后,他便在鸾城周围继续搜寻,功夫不负有心人,祝雪念与楚夕柔在黑夜之中御剑疾驰,剑芒远shè,很快便被深夜未睡的风逝雪所发觉,立时带人赶了过来。 三人遥遥望见仙冥神剑独有的紫芒之后,一道白光紧紧相随,即刻断定祝雪念遇到了对头。风逝雪剑眉一皱,孤绝仙剑蓝芒大盛,离弦飞羽般电shè而出。张少阳任星进入玉衡殿时迟了一步,未及赶上凌仙岛一役,此时见风逝雪如此急切,大异以往,倒未显得担心。 张少阳道:“风师兄向来冷静,怎的今日自皇宫出来,好像急躁了许多?”任星嘻嘻一笑,意有所指道:“风师兄再怎么天赋绝lún,终究还是个凡人,岂能没有七情六yù,心仪之人?” 能进入凰羽门修行,有几个不是玲珑剔透的人物?张少阳闻言目放奇光,道:“你是说风师兄之所以如此,莫不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任星脸上溢满崇慕景仰之意,甚而一丝狂热,不待张少阳话落,便忍不住道:“这世上污浊不堪,凡女俗fù遍地皆是,能配得上风师兄的绝无仅有。幸好上苍见怜,不忍如此惊世伟岸的奇男子孤独终老,因此才送了祝师妹这位天之娇女来,做他良伴。”张少阳嘴一撇道:“你这人说话好酸,风师兄对同门师兄弟个个关心,只是口上不说而已,对祝师妹亦然,未必就有别样心思。”任星把眼一瞪,道:“胡说!祝师妹不嫁风师兄,天理不容!” 张少阳不以为然道:“何必那么认真?”却知这位莫师弟对风逝雪崇敬有佳,若争辩下去恐怕没完没了,遂不再开口。任星则狠狠白了他一眼,追赶风逝雪方向去了。 孤绝仙剑风驰电骋,穿过密林燃起的火海,风逝雪眼见火势凶猛,烈焰冲天,虽然附近并无百姓居住,但若不及时处置,难保不会继续蔓延,伤及无辜,遂扬声道“二位师弟下去扑灭火头,我去相助祝师妹退敌。”头也不回继续疾驰。楚夕柔业已察觉有人来到,心知可能是对方援手到了,仗恃绝艺在身,她亦毫无所惧,紧盯郭昊二人,雪虹仙剑穿梭更快。 祝雪念情知躲避不过,索xìng停了下来,收剑落地。楚雪晴随后赶到,一双杏目冷冷盯着她道:“狡诈的丫头,这下你还往哪里逃?”话音未落,风声呼啸,风逝雪驾驭孤绝仙剑赶到,清喝一声:“狂妄!”言下之意祝雪念修行精深,自不会怯战,之所以不战而退,必有缘由,楚夕柔出言奚落,实在狂妄。 祝雪念明眸一转,心道我何不挑起风楚二人斗法,到时便可趁机溜走。却见郭忧色忡忡,显是在为楚夕柔担忧,虽然心下不喜,却也立刻打消了刚才的念头,道:“风逝雪,这里没你什么事,少来掺和。” 风逝雪仿若未闻,长身玉立挡在前面,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楚夕柔想要对郭祝二人出手,先得过了他这一关。 风逝雪名震天下,年轻一辈无人不知,楚夕柔听说眼前正是此人,不由得秀眉一凝,道:“凰羽门的风逝雪?\"风逝雪微微点头,却不答话。他生xìng冷傲,向少言辞,除非是遇到干系重大之事,否则一个字都难得出口。楚夕柔不知此人本xìng如此,只道他故意轻慢自己,怒气更盛,道:“既然是凰羽门顾丹晨前辈的高足,却为何如此失礼?未免与阁下盛名难符。” 风逝雪似乎没听出她语中火气十足,依旧淡漠,道:“繁文缛节,与我何干。虚妄之名,且须在乎。”楚雪晴气急,道:“你......”一时却想不出该如何指责对方,毕竟彼此派别不同,人家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外人根本无从干涉。 祝雪念暗中偷笑,心想:“风逝雪这家伙闷声不响,平时跟个木桩子一般,没想欺负起女孩子来,却是一点情面不讲。”若换做别人,面对楚夕柔这等容色俱佳的美女,讨好奉承还来不及,哪好拉下脸面做出这样大煞风景的事情来?恐怕只有风逝雪这种水火不侵油盐不进的xìng子,才能做得出来。 郭昊深恐两人闹僵,万一jiāo手斗法,场面便不可收拾,忙道:“风师兄,这位楚夕柔姑娘乃是南天宗门下,并非外人。之所以追赶我们二人,实是因一点误会而已。” 楚夕柔不由一愣:“此人怎会知晓我的姓名来历?”旋即醒悟:‘刚才我和祖父在房中说话,自是被他一字不落的听了去,不知当时他二人躲在何处,我竟是一直未能发觉。”想到竟有一名陌生男子躲在房中窥视自己,顿时对郭昊恶感更增,狠狠瞪了他一眼。郭昊心虚,急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既然是友非敌,风逝雪自不必严阵以待,孤绝仙剑归鞘,扫了郭昊一眼,脸上不禁闪过一抹异色,原来为避免郭昊暴露面目,匆忙之际,祝雪念只好用两只手帕替他遮挡,当时还不觉什么,但此时在风逝雪等人看来,不免有些不lún不类。 跟随风逝雪而来的任星二人业已到场,张少阳不识郭昊,从他衣服上认出是本脉同门,亦难忍好奇问道:“这位师弟,你裹着脸面做甚?莫不是受伤了?我身上有恩师亲手炼制的上好金伤yào,正好一用。”他为人热肠,说着便往怀中摸索。 郭昊下意的就要摇头否认,祝雪念急忙以眼色制止。其他人人倒也罢了,楚夕柔就在眼前,若得知郭昊无缘无故藏头掩面,岂能不引她疑虑?替他接过张少阳递来的金疮yào,道:“因为一点误会,刚才这位南天宗的姐姐追的我们紧,在林中奔走之时,昊哥哥不小心划破了脸颊,多亏张师兄随身带着伤yào,倒要多谢你做事如此周到呢。”巧笑嫣然,顾盼生姿。 风逝雪郭昊面目冷淡依旧,张任二人却神色大变,张少阳道:“你......你当真是我认识的那个祝师妹?” 楚夕柔虽有些莫名其妙,却不忘凝神戒备,暗道:“莫非这女孩是别人假扮,此刻才被识破?”却听张少阳道:“你以前和我们可从没如此客气过,今天这是怎么……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在落碧峰时,他不止一次见过祝雪念,但那时的她冷若冰霜的模样跟风逝雪有得一拼,似今日这般说话热络,甚至口称谢字,实属仅见,难怪张少阳颇有些受宠若惊,无法置信。猛然间醒悟一件更令他无法想象的事,指着郭昊道:“祝师妹,你刚刚叫这位师弟什么?” 第226章 疑心暗生 祝雪念如今已尽复跳脱本色,不必如当初那般在人前故作冷漠,格格一笑道:“张师兄,昊哥哥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师兄,我这么叫他,你很奇怪么?” 张少阳一时呆住,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从前那个对任何人都视若无睹,避而远之的少女,此时竟然如此亲昵的叫人,正想在任星臂上用力掐一把,他要是呼痛的话,那么眼前之事便绝无虚假。两人私jiāo甚好,时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岂料张少阳刚yù有所动作,任星却已啪的一下拍落他手,甚是用力。 张少阳吃痛不轻,忍不住吼了一句:“你做什么?”任星却不理他,说道:“祝师妹年纪还小,不要被某些非jiān即恶的小人蒙骗,堕入他瓮中而不自知。”他和张少阳一般,对祝雪念从前模样一清二楚,淡漠如雪,寒若冰封,更是百年难得罕见的修行奇才。就因如此,他心中便一直以为,唯有这等才貌双绝的奇女子,才够格与风逝雪站在一起,方能毫不逊色,堪称双骄绝代,风华无双。岂料她离山不久,如今不仅xìng情大变,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祝雪念竟对一名陌生少年着意亲近,与当初冷漠疏离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任星不由得怒意登生,目光咄咄注视郭昊,言下之意不言自明,所谓jiān险小人显然指的就是他。 风逝雪口唇微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沉吟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 凰羽门门人弟子众多,数以千计,郭昊随陆元放上山之后,仅在竹节峰待了不到两日而已,其余均是在羽画峰度过,门中知晓他已拜陆元放为师的,错开祝丹晨风恨昔等少数几人,年轻一辈恐怕就只有祝雪念与竹节峰赵活虎二人。祝雪念久居百花小筑,从不与人来往,虽与郭昊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却并不知他就是风姨口中那个蠢材,直到去了羽画峰后两人方才真正相识,此后月余,经历了数次劫难,相jiāo愈深;至于赵活虎就更简单了,陆元放不想自己在风恨昔逼迫之下,不仅收了个一无是处的徒弟,更有几年之后的一场明知必输的比斗之约这种事早早传了出去,不然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自然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因此早就下了死令封口,威胁赵活虎若敢泄露此事半个字,直接丢到风火洞烤chéng rén干。赵活虎见识过这位师叔的“心黑手辣”,岂敢稍有违逆?自然是惟命是从,守口如瓶。因此直到月前祝雪念突然失踪,风逝雪在内的极大多数人才听说本门之中有郭昊这一号人物。 另外众所周知,祝雪念人虽淡漠,但从未有逾越门规之举,可是去了羽画峰方才一日不到,居然便不告而别,私自出走,这其中若说没有人撺掇蛊惑,确是难以让人尽信。是以在场不仅任星,就算是对他实无半丝成见如风逝雪,也无法做到全然不疑,是以尽管明知任星是在故意寻衅,也并未立刻阻止。 郭昊也察觉任星话中含刺,不由微微错愕,心中自是不悦之极,却并未开口反驳,毕竟对方是他师兄不假,而且尽管他话中带刺,总还没有直接指名道姓,留了几分余地。祝雪念却不管那些,秀眉顿时蹙起,道:“任星,你这话是何用意?我怎么做人做事要你来教么?你虽为顾姑姑门下弟子,但若妄想对我颐指气使,恐怕还差的远呢!” 她语气骤然转冷,以往那股凛冽冰寒的气势立时回到身上,张少阳连忙退了一步,免遭池鱼之殃。他尚且如此,何况任星,宛如当头挨了一棒,这才醒悟在凰羽门中,祝雪念可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己在师父眼中却远不如风逝雪那般受到器重。刚才头脑一热,便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委实莽撞,不禁懊恼不已,对郭昊更是恨意殊深,若不是这个臭小子,自己岂会失了分寸,丢此大脸? 祝雪念心知就算借任星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敢招惹自己,但若把人得罪的狠了,难保他不会记恨到郭昊头上,便转开话头道:“张师兄,你们几位稍待片刻,我和昊哥哥去那边,给他脸上擦些伤yào。”说完迈步便走,yù脱离几人视线,再次溜走。 前车有鉴,风逝雪岂能再上第二次大当?棱角分明的双目微微一眨,任星当即会意,开口道:“区区刮伤而已,何必还要劳动祝师妹帮忙?郭师弟不会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吧?”心说这次我全是据实而言,祝师妹总没理由再指责我了吧。得意不已。 可祝雪念若刁蛮起来,跟你讲甚道理才怪,心说你还敢多嘴,就要发作,却被张少阳抢先打断道:“任星师弟这话可不全对,郭师弟与我们师出同门,自然是要彼此关照,就算是再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1 章 的伤痕,我们都要尽己所能的施以援手,。”顿了一下,却又道:“不过古人说的话也不错,所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一个大姑娘家在小伙子脸上摸来摸去的,太过不雅不说,难保不会引人非议。因此给郭师弟涂yào这种事还是我来做比较好些。” 任星暗骂张少阳狡猾嗦,为了不得罪祝雪念,居然将简简单单的一件事饶了好大一圈才回到点子上。 祝雪念啐道:“张师兄就爱瞎说,谁要乱摸啦?既然你这么诬蔑人,这yào我不要了就是。”雪腮晕红,眉眼含羞,说不尽的娇萌可喜,虽是故作恼羞成怒的模样,其中却似有七分出自真心,一抬手,瓷瓶脱手飞出。 张少阳始料不及,叫一声:“坏了!”却已拦挡不及,眼睁睁看着瓷瓶没入草丛之间,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摸索了好一会,却是毫无所获,苦着脸走回,道:“师妹,这可是师父亲自炼制的疗伤奇yào,被你随随便便扔掉了,实在是可惜!” 郭昊本没有受伤,祝雪念才不在乎yào品能否找回,却故作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反正已然没了,有本事你去找回来便是。”心想:“才不会让你掀开昊哥哥面上手帕呢,肯定被楚夕柔认出来不可。不过现下可不大妙,风逝雪鬼精鬼精的,看到我突然抛yào,定会觉得蹊跷,那个楚夕柔也不像个傻瓜的样子,未必没有起疑。” 果然,楚夕柔眸光流转,若有所思。她并非没有怀疑过这几人是由旁人假扮,而非凰羽门弟子,但眼见风逝雪卓尔不群,祝雪念钟灵毓秀,张少阳任星虽然逊色许多,但那种久居名门大派养出来的气势气度也非轻易能伪装的出来的。五人之中,唯独那名少年始一见面便躲躲闪闪,现下更是连脸面都遮起来不肯示人,其中必定大有蹊跷。 第227章 jiāo情何来 楚夕柔心中不禁想道:“这位祝姑娘处处回护此人,显然干系匪浅,若是他面上真有划伤,不尽快医治的话,难保不会留下伤疤,可她二人对此事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反倒是那个张少阳因为丢了师父所赐之物急得什么似的,未免有些奇怪。”疑窦一生,便道:“各位都是正派同道,我本不该多所诘问。”一指郭祝二人道:“只是这两位贵门门人深夜潜入我家中,不知所为何来?还请jiāo代清楚。” 风逝雪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楚夕柔追着二人不放,起因竟在于此。皇宫中发生的事,张少阳业已从行觉口中听说,虽然其中不乏大和尚自吹自擂,肆意夸大自己功劳之语,但大体情形还算清楚,是以一听楚夕柔所言,张少阳当仁不让,出面解释了一通,将各大派数十名弟子如何无缘无故失去踪迹,后来自己等人如何得知音讯,风逝雪如何进入宫中救人等事捡要紧的叙说了一遍。不过对于郭祝二人私下离开之后的事并不知情,因而只说到这里而止。 见几道目光全都望着自己,祝雪念续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当时昊哥哥受伤昏厥,我自然要寻一处所在给他静养,巧合的是路过这位楚姐姐家的时候,觉得很是清静,才悄悄藏入进去,于是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时至此时,楚夕柔方才了然,对于郭祝二人便没了怪罪之意,毕竟大家均为同道中人,凰羽门南天宗二脉更是当世七大名门其中之二,素来jiāo好,还不至因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只是大内禁宫之中,竟然藏着这样一件惊天yīn谋,所谓妖孽邪道yù图刺君的鬼话全属胡扯,楚夕柔不禁想道:“那皇帝行此龌鹾之举,祖父等朝中大臣肯定都蒙在鼓里,不然怎可能不上书阻止,弹劾妖道。叔父更是为昏君利用,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当真是承天之幸。”她出身官宦之家,对国君昏聩所知远比别人更多,是以对张少阳所言竟是深信不疑,容色大为缓和道:“想不到之前竟有这许多曲折。实不相瞒,那位带领侍卫亲军阻拦各位救人的正是家叔,不过他实是受了昏君蒙蔽,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是有心与天下修真各派做对,助恶为虐。雪某些人在这里多谢各位手下留情,不曾真的伤害到他。”这最后一句话是向风逝雪说的。 祝雪念哼了一声道:“这事跟姓风的可没太大干系,你谢他根本就是找错人了。要不是昊哥哥看那楚鹏深得军兵拥戴,应该人品不差,才放他一条生路。否则此时哪还有他命在?” 虽然叔父被捉并非什么好事,甚至可说让人面目无光,可楚夕柔并不觉得有何气恼,原因无它,在掌握了强横灵术的修道之人面前,纵是战无不胜的沙场猛将,也难以抵挡对方随意一击。但此时听说做下此事的竟是那个毫不起眼的少年,却不无怀疑,问道:“此事当真?” 在她以为,当时在场众人应以风逝雪道行最深,若所料无误,这等大事当唯有他最有可能做成。至于郭昊这样一个御空都须得靠女孩儿家携着的人,修行之弱可见一斑,乱军激战之中又如何能近的了敌方主将身边?简直天方夜谭。 不知出于甚样心思作祟,祝雪念处处小心谨慎,唯恐透露太多,会使得楚夕柔对郭昊心生好感,是以有些事她本不想和盘托出,但此时见她面上竟有轻蔑之意,显然对郭昊生擒楚鹏之事不肯相信,这可比任何事都要让她难以忍受,按捺不住道:“若我没有记错,皇宫当中有两人是与楚鹏颇为亲近的,我的话你可以不信,但以后见到,你最好问他们一问。当时楚鹏昏厥未醒,尸枭大举围攻其藏身之处,危在旦夕之际,是谁发箭救人,助他们摆脱丧身枭口的厄难。哼,一饶一救,较起真来,你叔父前后可是欠了昊哥哥足足两条xìng命,你身为至亲之人不思报答也就罢了,却在这里轻慢恩人,当真好没道理!” 祝雪念说的如此详尽分明,楚夕柔不由得信了七八分,道:“你是指钱奇吕亮二位叔叔?他们是军中将领,此次应我叔父之邀,才跟随一起入禁宫帮忙cāo练亲军,其实他们并不是皇宫中的人物。” 祝雪念道:“我不管他们是从哪来的,反正就在你叔父被我......那个刚刚昏过去时,那两个人跟疯了似的,大吼大叫要跟人拼命,还好昊哥哥及时将他们制住,否则包括你们南天宗那几位弟子在内,可没有一人认得楚鹏是你叔父,均yù杀他而后快。”当时各派弟子修行尽失,自顾不暇,哪有余力顾得上杀不杀楚鹏,实是因为险些顺口将楚鹏是自己打晕的事说了出来,为分楚雪晴心神,便故意危言耸听,不然被她得知害得叔父至今昏厥的恶人就在眼前,肯善罢甘休才怪。 风逝雪这时才打破缄默,道:“楚鹏确是郭师弟所救,与旁人毫不相干。”祝雪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说你早干嘛去了? 以风逝雪声望,自不屑于谎言诓骗,至此楚夕柔疑虑顿消,不由得对郭昊大为改观,道:“如此倒要多谢郭大哥了,恕我冒昧无知,刚才言语之间多有得罪之处,恳请郭大哥大人大量,勿要怪罪。”说罢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郭昊忙道:“楚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细论起来楚将军也算是我的长辈,日间与他动手已属不敬,虽说是迫于情势不得不为,但还请楚姑娘见到他时替我道声抱歉。”想到伯父当年提起楚鹏此人,屡次赞其忠勇可嘉,文武双全,将来定可成就一代名将,留名青史等语,郭昊便不由自主的心生敬意,是以这番话确是源于肺腑,由衷而发,毫无敷衍做作之意。 张少阳任星对望一眼,心中均感奇怪,看他如此郑重其事,言辞恳挚,莫不是跟楚家确是jiāo情深厚?楚夕柔却从未听说楚家知jiāo故旧之中有郭姓的人物,娥眉稍凝,道:“原来郭大哥与我家有旧,不知令尊高姓大名可否见示?回去我好禀明叔叔知道,是哪位老朋友的后人救得他。” 郭昊心中一跳,直是后悔不迭,暗道:“我可真是糊涂透顶,怎可在她面前提及楚鹏长我一辈这种事,岂不是摆明了我与楚家有甚牵扯?”一时间自责不已,又想不出该如何自圆其说。好在祝雪念及时发觉他尴尬,以她机变,些许托辞还不是信手拈来,怡然自若道:“昊哥哥与楚姐姐年纪相仿,自是应以平辈论jiāo,昊哥哥称呼楚姐姐的叔父,实乃出于敬重之意,与父辈祖上并无干系。昊哥哥,你说是不是?”郭昊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道:“对对对,小念说的不错......一点不错。” 第228章 启程回山 张少阳莫远星均觉这道理倒是讲得通,未疑有他,但似有意若无意间,风逝雪一双星目却向这边瞥了过来,但很快又移开。 看出郭昊不愿以实情相告,楚夕柔亦无不快,只要确认郭祝二人并无恶意,便失去了继续追究的心思,但仍不失礼数道:“凰羽门同道难得来一次鸾城,身为地主,明日午时,夕柔将在水烟阁备下一桌酒菜,为各位洗尘,还请不吝光降。” 张少阳正要答应,风逝雪却已觉出人家只不过是客套,遂淡淡说道:“不必了。”似乎感觉如此直言拒绝确是过于失礼,又道:“师门要事在身,无法久耽。”他本打算解释一句,以免惹得楚夕柔不悦,只是这语气实在生硬,好在楚夕柔已看出他对任何人都是这番模样,倒也不再介意,道:“既然如此,夕柔倒不好强留,日后有暇,自当再请,就此告辞。”轻施一礼,临走之际,不忘扫了郭昊一眼,这才御起仙剑去了。 望着那一道白光隐没于天际黑暗之中,郭昊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取下手帕递还给祝雪念,道:“好险!”张少阳一脸惊奇,道:“郭师弟,原来你没怎么样?那为何要装做受伤?” 方才他慷慨赠yào,郭昊对其心存好感,便不想说谎骗他,可是退婚之事怎可轻易对人言?因此只是讪讪一笑,没有回答。 任星趁机挑拨道:“少阳师兄,人家是不稀罕告诉你,你巴巴的问个什么劲?” 郭昊忙道:“我绝无此意,只是这件事有些不甚光彩之处,说出来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张师兄不要多心他想。” 祝雪念猜出他是担曾回绝楚家亲事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会害楚夕柔声名受损,因此才谨守秘密,遂故作埋怨道:“好久不见,张师兄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问东问西,怎么不见你关心一下师妹?” 张少阳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外粗内细,自然看得出祝雪念是在故意引开话头,于是连连摇头道:“哪有哪有?祝师妹是咱们整个凰羽门的宝贝明珠,我怎么敢不关心?刚才只是好奇随便问一句而已,郭师弟千万别往心里去。”郭昊抱拳道:“不会。” 风逝雪始终站在远处,仿若夜色中挺拔的绿竹,孑然而萧索。祝雪念心想:“此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再次逃脱的,可我在外面玩耍的还不够尽兴,怎生想个法子把他们甩开才好。”正自思忖,却听张少阳道:“师妹,这次好不容易找见你,赶紧跟我们上路回山要紧,可不要再东奔西走了。” 任星也道:“正是,祝师妹出来有一段日子了,应该早早回去,免得大家担心。” 祝雪念不置可否,转向郭昊道:“昊哥哥,你怎么打算?” 张少阳不以为意,任星却心下暗恨:“我们看你从小长大,十几年的同门之谊,居然及不上一个才见面几天的臭小子?”他为人心胸本就偏狭,加之一力维护风逝雪,是以见到祝雪念这般在意郭昊,只气的暗中咬牙切齿。 郭昊道:“近日来你体质愈见好转,寒气好一阵子不曾发做过,应该是紫阳道法起了克制之用。这么一件大好事,应该尽早让各位师长知晓才是,好教他们跟着欢喜。” 临下山时,张少阳任星二人亦已祝雪念身中寒dú之事,此时听了郭昊言语,不禁大喜过望,风逝雪却已大步流星来到郭昊面前,道:“你刚才说什么?师妹体内寒气已被克制住了?紫阳道法,是风师叔送过来的么?”语音微颤,吐字极快,方才他足印踏过之处,现出一层银白,并极快蔓延,显然是心绪激dàng之下,无意间气机外放,竟致方圆三丈之地青草结霜,野花枯萎,冰覆大地。 被他冷电似的目光咄咄逼视,郭昊只觉周身发冷,体内天脉灵力立生感应,滚滚涌动,仿佛一团烈焰燃烧,瞬间将寒意抵消。只听祝雪念道:“不错,是风姨给我的一部法门,对付寒气似乎有些用处,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场中不算风逝雪,自以她修行最高,因此对环布四方的森寒气机恍若未觉。张少阳却已抱臂搓手,似有些难以承受,故意呵出一口白雾,开玩笑道:“风师兄,再过一会,我们就要被你冻死了。”任星虽然默然不动,但神色紧绷,双手在腰间各捏法诀,显然也在运劲抵御寒意。 风逝雪醒悟自己失态,急忙收敛灵力,霎时间冰消雪敛,只见郭昊面色如常,毫无异状,不禁目光微亮,心想:“这位郭师弟入门不久,修行倒是不弱。” 以风逝雪太虚灵力之精纯,连入门多年的张莫两人都不得不运力抵御,郭昊却没事人一般,不由得高看了一眼。道:“原来是风师叔所赠的功法,那么效用定然十分明显了,不然郭师弟也不会这么言之凿凿。”面上仍旧镇定如恒,话却明显多了起来,却并未言明紫阳道法本是他从外带回jiāo于风恨昔之事。 祝雪念又把话接过,道:“就算是吧,自从修炼了这套法门之后,寒气发作之势日渐削弱,远不似当初那般厉害。至于是不是真的有用,目下尚难以断言。”毕竟寒气真正消除与否尚未可知,她不想回去师门后,惹得大家空欢喜一场。 得到肯定答复,风逝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2 章 不禁心潮起伏,道:“如此再好不过。郭师弟说的很有道理,此事确是要尽快禀报远在凰羽山各位师长得知。一来是请他们安心,最要紧的却是请师公师父替师妹诊断脉像,看看紫阳道法功用究竟如何。毕竟我们这里没有人精通医理,无法做出判断。” 张少阳啧啧称奇,心想:“凰羽门阖门上下都说风师兄寡言少语,惜字如金,我看则大大不然,在祝师妹面前,还不是要谦谦有礼,询问周到,哪里还有往常一点高傲的影子?”旋即想到任星先前言语,寻思道:“不会真如莫师弟所说那样,风师兄是对祝师妹别有心思吧?” 祝雪念如今身子大好,从前寻觅一地慢慢等死的心思也淡了许多,此时经众人一劝,心意便活络了些,便道:“确是该回去看看祖父阿姨他们了,这些日子确是害他们担心不浅。” 张少阳急忙添油加醋道:“那是那是,师妹你是没看到,就因为见不到你,师祖十几日不吃不喝,人都瘦了许多。”尽管他语中或有夸大之处,祝雪念也猜想得出,自己离开这许多时日,祖父必定过得不好,思虑及此,不由得心下一黯:“祖父偌大年纪,却还要为我cāo心劳思,我真是太不懂事。”想到此处,思念之情愈盛,终于一锤定音道:“好吧,我们明日启程,回凰羽山去。” 第229章 私传道业 一行五人晓行夜宿,终于在第九日过午时分进入了凰羽山地界,遥见群山连绵逶迤,落碧羽画等八座主峰横列若屏,耸入天际,云雾遮笼之中更显磅礴高远,缥缈无定,仿佛随时都会飞走一般。 俗话说望山跑断马腿,落碧峰看似近在咫尺,其实若没有两个时辰,御空也别想能赶到那里,是以几人并不急着赶路。祝雪念与郭昊同乘仙冥神剑,见他鬓边发丝沾了些许尘灰,想必自己也是这般,伸袖帮他擦了擦,道:“昊哥哥,那边有一片小水潭,我们下去洗一把脸。”说罢不待余人答应,取回仙冥神剑控御,转过剑锋,斜刺里落了下去。 任星见状嘟囔道:“这个郭昊修行还真是差劲,这才刚换过多久,便又后力不济了?”原来自从郭昊催动仙冥神剑成功御空,为了让他更加熟稔御剑之法,一路之上,祝雪念每天与他jiāo替御剑,如此一来,郭昊御剑之术果然愈发熟稔,受益非小,只是不免因此耽搁了行程。任星早对他心怀不满,更见不得两人亲昵之举,忍不住发几句牢骚,只是他也知道有些人不能得罪,是以这种抱怨的话从来不敢当着祝雪念面前出口。 风逝雪剑眉微皱,道:“这种话还是不说为好。”说罢追着郭祝二人背影去了。 任星一怔,冲着一旁的张少阳诉苦道:“我一番苦心可全是为了风师兄着想,怎么他却不领情?” 张少阳道:“郭昊师弟入门这才多久,修行差我们一些情有可原。你若总因这点小事指摘他不是,风师兄不生你气才怪。” 任星不服气道:“我就是看不惯祝师妹总对他眉花眼笑的,那个笨蛋有什么好?比你我都相差甚远,更别提风师兄了!” 张少阳也看得出祝雪念面对郭昊之时,明显与旁人不同,但若就此断定两人彼此有情,未免稍嫌武断,劝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现下小师妹开朗许多,这是谁都希望见到的事。她喜欢对谁好就对谁好,爱冲谁笑就冲谁笑,旁人没必要横加反对。” 任星脸色yīn晴不定道:“你这话是何用意?难道你不赞同祝师妹和风师兄成为一对?眼睁睁看着祝师妹被那个傻小子哄骗?” 张少阳道:“这种事可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再说凭什么就非得他们两个凑成一对,这世上男男女女何止千万,只要缘分所至,没准哪个和哪个成就姻缘,原本强求不来。而且郭师弟为人宽厚憨直,不似jiān诈之人,他又如何哄骗的了聪明伶俐的祝师妹呢?我看你还是少cāo心为妙。” 任星目中火气更盛,道:“他是不是jiān诈之人你又如何能够清楚?哼,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少阳没想到他火气如此之大,莫名其妙道:“你这是做什么?跟师兄我咬文嚼字,我看你才是夏虫不足语冰呢。”本想借句玩笑化解他怒气,可是任星并不理会,愤愤而去。 祝雪念所指之处是一座无名矮峰,峰顶地势平坦,茂密的松柏之中环绕着一片水潭。此时已入初夏时分,天气虽不炎热,但长途行路,难免风尘仆仆,衣带沾尘。二人甫一收剑落足潭边,清凉之气顿时扑面袭来,直是浸人心脾,清爽至极。潭水莹澈见底,水中碎石五彩斑斓,明晰可见,祝雪念格格欢笑道:“昊哥哥,这水好清!”鞠起清水轻轻捧到脸上,霎时间水花低落,神清气爽。 天光映shè之下,少女娇容艳若桃李,明若朝霞,晶莹的水滴竟不能在她光洁如雪的娇嫩肌肤上稍作停留,眨眼间滑落入水,虽然流连不已,却只能化作点点涟漪,dàng漾开去。郭昊立在一旁,不禁怔住了,如呆似痴,如痴如幻。 若不是风声忽动,郭昊几疑是在梦中。风逝雪业已收剑落地,不过却没有走向这边,而是选了一块突出水面的青石,俯身,捧水,净面,一连串动作竟仿佛行云流水一般,浑若天成,毫无做作滞涩之感。郭昊眉头一凝,恍然若有所悟。 只听祝雪念道:“太虚无极道法讲究道法自然,体悟天心,明悉自身,而后可御万法。大到日升月落,星陨风飞,小到吃饭走路,睡觉喝水,皆可入我门道。一言、一行、一念、一思,俱含至理,只是看人能不能体悟到罢了。风逝雪这人尽管人品一般,悟xìng天分确是少有人及。” 郭昊不禁一愣,浑然不明她一会日月升降,一会又睡觉走路,这般着头不着尾的在说些什么。祝雪念嫣然微笑,又道:“昊哥哥,你听过卖油翁的故事么?”郭昊茫然摇头道:“那是什么?” “就是一个人用一枚铜钱平放在瓶子口处,然后再往里面倒入菜油,等瓶子灌满,铜钱上的方孔却未沾上一死油渍。”祝雪念将卖油翁的典故大略说了一遍,郭昊听得啧啧称奇。不过他知道祝雪念绝不是为了给他讲故事才说这些,于是继续凝神倾听。祝雪念继续说道:“是以说起来道家法术看似高深莫测,实则不然,世间所有无不蕴含大道至理,所谓由技入道便是这个意思……” 祝雪念又说几句,语义渐转高深,郭昊如何还不醒悟,原来她是在阐述太虚无极道法的修行奥义。碍于师命,他本不想听,但字字句句钻入耳中,却又不敢声张。只因祝雪念如此做法已然触犯门规,此举远比私自离山更为出格,若是被风逝雪窥破她另有居心,肯定会惹来麻烦。郭昊身在凰羽门三年,只听闻门规严厉,但对于真正如何惩罚犯错之人却所知不多,毕竟他还不曾亲身承受过,但却不得不防。 风逝雪静静望着水面出神,似乎并未听到这边说话,郭昊松了口气,低声道:“小念,这些我还不到我能听的时候,以后等师长们允许之后,你再告诉我不迟。”他深知以自身悟xìng,修行天脉九篇已是极为勉强,从未奢望更多,因此就算凰羽门下人人皆修的太虚无极道法他连一个字都未曾见过,却也从无怨言。 祝雪念却不知他心中所想,更不知他所修行的功法比起太虚无极道法来实不遑多让,她所虑及的是,身为正道门人,将来总不免要与冥教中人展开争斗。邪道中人诡计多端,yīn狠狡诈,无所不用其极,修行不足,如何能是他们对手?因此就算明知郭昊多有不愿,还是尽己所能,有意无意跟他讲解一些本门功法要义。今日风逝雪就在不远处,心知郭昊肯定会因怕自己受到门规惩罚,投鼠忌器之下,便不敢大声拒绝,果然被她料中,于是根本不予理会,继续道:“太虚无极道法共分三重境界,即为玉虚境、清虚境和太虚境。传说中言,在太虚境之上还有一重天玄冥虚境界,修成的人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最厉害的就是永生不灭,与世长存,不过风姨也说这些纯属神话之说,做不得准。” 郭昊一阵心惊ròu跳,捂住双耳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第230章 慧目如炬 祝雪念格格一笑道:“这可不行。”伸手呵他腋下,郭昊受痒不过,哈哈大笑,去拨她双手。祝雪念玩心大起,掌心一翻,灵捷若燕,居然自郭昊臂下穿了过去,葱指在他笑腰穴一掠而过。虽然没有灌注太大劲力,但此处乃人身最敏感的所在,郭昊顿觉上半身骨骼酥软,使不出力来,却强行忍住再次大笑的冲动。 见他腮颊高高鼓起,又用力忍着,就是不肯笑出声来,忍得好生辛苦,祝雪念恶做剧心思又增几分,抿嘴一笑道:“昊哥哥,让你瞧瞧我的兰花寻穴手。”指风忽动,如穿花蝴蝶般再次扑来。 郭昊微微一怔,心说我只听说过兰花拂穴手,这兰花寻穴手又是什么来头?怎么从未听她提起过?殊不知这只是祝雪念胡乱取得名字,为的就是迷惑他一时。待回过神来,芊芊玉指已然点到眼前。郭昊恍然大悟,这哪里是什么兰花寻穴手,根本就是要再次抓自己痒处么!毫不迟疑,脖颈微侧,祝雪念手掌从他右肩上方穿了过去,落在空处。 郭昊也是少年心xìng,被祝雪念连番逗弄之下,竟忘记了风逝雪就在旁边,右掌疾出,将祝雪念手腕抓住。 祝雪念毫不示弱,足尖飞起,向他肋下踢去,显然还是朝着笑腰穴用劲。郭昊窥破她意图,迈前一步,左腰与踢到的足尖一擦而过,几乎撞进她怀里,一阵清香顷刻扑入鼻端,郭昊心中一dàng,随即矮身形滴溜溜一转,手未放脱,人已从她臂下钻了过去。这几下兔起鹘落,迅若闪电,尤其迈步、躲足、钻臂几乎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等祝雪念发见他居然不退反进之时,再想换招应变已然不及,因为郭昊已游走到她身侧,手腕却还在他掌握之中,若是敌对之人恐怕已被拧断。 眼见取胜无望,祝雪念收拳敛势,拍掌赞道:“昊哥哥,我还是比不过你!”笑颜如花,虽然这是第二次比试武功落败,却已丝毫不见当年那股气馁沮丧之意。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风逝雪,虽然不知两人为何突然动起手来,但欢声笑语络绎传来,他并未理会,更没有走过来一看究竟的意思,只是一直注视潭水的深邃目光微微垂下,仿佛更落寞了些。 祝雪念自知私传太虚无极道法乃门中大忌,若泄露出去,自己纵是掌门子侄也难免受到严惩,郭昊就更不用提,因此还是小心为上,于是便依了他意思,暂且不提。 清风送爽,五人赶到落碧峰之时,已然夕阳在天,落日余晖宛若横穿天宇的万道光剑,铺满重重云海,片片白云也被染成橙色,直是是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祝雪念樱唇轻启,纵声轻啸,神剑飞驰更疾,层层云雾被甩在身后,落碧峰顶轮廓渐渐清晰,极高处吟仙殿巍峨矗立,宛若与天相接。四面八方各色流光升起,显然是巡山弟子被惊动,赶来一探究竟,待发觉是风逝雪一行人后,数名男女弟子虽然个个面露狂喜之色,但限于职责在身并未上前召呼,只是遥遥抱拳示意,或招呼一声“祝师妹回来啦”,仅此而已,便重又隐去身形,继续巡查守卫之责。郭昊不由得隐忧暗生,凰羽门规矩如此严紧,也不知小念和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处罚。 入了山门,便不能御空而行,几人当即收了各自法宝,步行赶路。沿路凰羽门弟子发觉几人身影,早有人快步赶去报讯,不过也只是脚前脚后的功夫,并未落下几人多远,是以当吟仙殿已遥遥可望的时候,业已有三条人影疾奔而来。待到近处,郭昊不识得那气度典雅的美貌fù人是谁,但见陆元放风恨昔均站在她身后,神情恭敬,也猜到必是本门掌门顾丹晨无疑,于是随在风逝雪三人之后,纳头拜倒。 陆元放不冷不热的道:“起来吧。”他可不想当众承认郭昊是他弟子,眨眼间换了一张笑脸道:“我们的宝贝念儿终于舍得回来了,这些日子想的师叔好苦!” 顾丹晨叫起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位弟子,慰勉几句:“你们三人寻回师弟师妹,历经辛苦,为师都记下了。为做褒奖,待会到去道意阁中各取一部三清御水,自行参悟修炼。”目光不经意的瞧了从地上爬起来的郭昊一下,心道:“原来他就是当初陆师弟yù图引荐给恨昔的少年,只不知他身上隐藏功法是否真如陆师弟夸赞的那么厉害?” 她心思全在祝雪念身上,在意郭昊也只是一忽间的念头而已,目光很快移开,不禁秀眉一挑,颇有些惊讶之意。只见小丫头正眉开眼笑的道:“陆师叔整天惦记的都是些美貌无双的女子,哪会理会念儿如何。” 与先前的张少阳一般,陆元放以为是自己生出了错觉:“小丫头上次跟我这么开玩笑的时候,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兀自难以相信,又道:“这话可是大错特错,那些女子就是再美貌十倍百倍,也及不上我家念儿万一,师叔我压根没将她们放在心上。”却听祝雪念道:“这话可不敢说,一旦被那位于红俏姑娘听到,不恨死我才怪!” 陆元放终于可以确定,小丫头离山一月,真已不是从前那般模样了,不由得大喜过望,旋即恶狠狠的瞪了郭昊一眼,于红俏之事旁人并不知情,在他以为,必是郭昊口风不严,透露了出去。殊不知郭昊只是说起过从于红俏处学得幻斗移星步之事而已,其它一字未提。但是在熟悉陆元放脾xìng的祝雪念眼里,自然猜到几分蹊跷,此时故意试探了一下,果然立竿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3 章 影,从他愤愤难平的眼神里便可断定,他与于红俏两人之间必不简单,于是嘻嘻一笑道:“你跟于姑娘的事全是我凭空揣测,可跟昊哥哥没一点干系,不许你难为他。” 陆元放更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郭昊是我的弟子,你叫他一声哥哥,全在情理之中,你们是同门师兄妹,以后要更加亲近才好。”心中念头飞转:“想不到这次念儿出去一次,回来对我的傻徒弟竟如此亲近。假以时日,两人未必不能更近一步,那么几年后的比斗之约,她还会忍心让郭昊输掉丢人吗?十有八九会取消比斗,到时人都成我们的了,风恨昔那个婆娘不被活活气死才怪!”在他心里,可没有什么门当户对男才女貌之说,只要两厢情悦,自可携手天涯,不离不弃。想到得意处,更是心花怒放。 陆元放在那里胡思乱想,顾丹晨风恨昔可与他大不相同,就连郭昊也察觉出情形不对,掌门依然还是那种云淡风轻、气度雍容的模样,喜怒不显;风恨昔却是毫无顾忌的横了陆元放一眼,面色yīn沉。 第231章 少年骨气 面对至亲之人,祝雪念反倒没郭昊想的那么多,但仍难掩好奇道:“为什么我叫昊哥哥,大家都很奇怪的样子?张师兄如此,掌门师伯还有风姨也是如此。” 风恨昔道:“念儿,同门之间,只须师兄师妹相称就好,那些哥哥妹妹的以后休再出口,有欠雅观。” 祝雪念小嘴一撇,不以为然。 张少阳暗中叹了口气,心想:“祝师妹就算再怎么聪慧,终究只是个孩子,你如此亲近一名少年男子,纵然心底并无绮念,但一直将你视若掌珠且寄予厚望的师长焉能不防?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一个天赋欠佳的人阻了你的前途。” 任星得意已极,那意思好像在说:“怎么样,不止是我看不上那个郭昊,连本门修行极高的风师叔也未将他放在眼中,这下你张少阳还有何话可说?” 场中一时有些沉闷,顾丹晨发话,众人进入吟仙殿,拉着祝雪念在自己身边坐了,陆元放风恨昔在两旁下首相陪,至于风逝雪郭昊等四人当然不敢在这几人面前落座,因此都在一旁垂手侍立。 沉吟片刻,风逝雪走到顾丹晨面前,躬身道:“弟子有一件要事禀告掌门恩师。” 对于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顾丹晨素来十分信重,虽然寡言少语,但为人稳重义气,素为同辈师兄弟所敬重,甚至已有打算将来凰羽门掌门大任都寄望在他身上,道:“说来听听。” 风逝雪道:“听师妹说,自从她修炼了风师叔所赐紫阳道法后,大有起色,寒气已然许久不曾发做过。” 此言一出,无异于惊天霹雳,纵使镇定如顾丹晨,也禁不住身躯微微一震,心头跳的厉害,但身为一派掌门,自不会在晚辈面前失了分寸,顷刻回复宁定,刚要发问,风恨昔却已无暇顾及祝雪念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中寒气之事,按捺不住的道:“此事当真?你再说一遍!”当日是她从羽画峰的书斋找出紫阳道法的册子给了祝雪念,不过也只是盼着能延缓一下寒气发作时的痛苦而已,并未指望能有太大用处,此时听说居然收到如此功效,最意外也最不敢相信的人自然莫过于她。 祝雪念心中拿捏不定,他可不想看到在意自己的人空欢喜一场,于是道:“确是效用明显,不过现下究竟有没有肃清寒气还在两可之间,做不得准。” 陆元放自告奋勇道:“我来瞧瞧。”紧走几步,抓起她手腕,闭目诊脉。只见他两条长眉时皱时舒,时挑时落,众人的心情随之忽紧忽松,七上八下。时过良久,终于他狭长细眼慢慢睁了开来,神色从疑惑不解,到嘴角慢慢挑起,忽然间扬手猛拍桌面,吓了众人一跳,才道:“念脉象上居然半点寒dú的迹象也无,师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呵呵哈哈哈......”狂喜之下,连“掌门”两字敬称都舍去了。 顾丹晨风恨昔不约而同的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件足足困扰了他们十几年的隐忧竟然如此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任谁也无法抑制喜悦之情。祝雪念也高兴的跳了起来,别人就是再怎么担心难过,毕竟无法感同身受她多年来亲身遭受的苦难,那种滋味非生不如死不足以形容,一时间欢喜的眼泪都险些流了出来,欢呼道:“昊哥哥,你听到了?害了我辛苦这么久的寒dú,终于滚开了!”浑然不觉,在这一刻,自己最想分享这份巨大喜悦的不是旁人,而是郭昊。 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毕竟不敢十拿九稳,此时经楼月亲口确认,郭昊才终于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满脸欣慰道:“是啊是啊!恭喜你,师妹。”在明显察觉出风恨昔对自己的不喜之后,又想到这些年祝雪念全是在她照顾之下长大,郭昊心道:“既然风师叔对我抱有成见,我还是不要再小念小念的叫个不休为好,以免惹她老人家生气,小念更不必在中间为难。” 觉察出他语中异样,祝雪念顿时收敛了笑靥,道:“昊哥哥,你跟我怎么突然生分起来?”郭昊愣了一下,避开她的明眸注视,道:“没......有啊!” 祝雪念似乎想到了什么,不依不饶道:“不会是刚刚回到凰羽山,你就打算疏远我了吧?”郭昊下意的就要摇头否认,恰在此时,风恨昔冰冷的目光移了过来,那当中的轻侮蔑视宛若实质,刀子一般直刺人心,郭昊心头顿时一震。尽管他秉xìng随和,少年人的傲气却从未比任何人少了,如何不知风恨昔目光之中的深意?猛一咬牙道:“师妹,你别胡思乱想,不过为了不耽搁彼此修行,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更好。” 见他神情郑重,在师门长辈面前更不可能随口乱说,祝雪念大好的心情几乎被驱散一空,心中涌起千般疑问,她道:“从凰羽山到鸾城,一路上你哄我救我,甚至不惜置自身于险地,做了那么多事,难道都不是出自真心?”见郭昊犹豫了一下,随后居然真的摇头,祝雪念险些以为是自己眼花,随即只觉一股郁闷之气充塞胸臆,竟说不出的憋闷难受,无可发泄,尽都转为满心的自怜自伤,想起郭昊以前的诸般好处,更觉自己仿佛只是秋风中的一片落叶,再多的感叹伤怀都那么的虚无缥缈。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了,当初我逼着你跟我下山时你就千般不愿,现下终于回来了,对你而言首要之事自然就是摆脱我这个胡闹无理而且还缠人的丫头,对是不对?” “不错,当时若不是你迫着我,如今我还在羽画峰待的好好的,能得到师祖亲自指点,参悟各种法门,不知比跟着你出去乱跑多了多少好处......”郭昊有些木然,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本还想说“也用不着遭遇那许多凶险”。可眼见祝雪念泪水已在眸中打转,恨恨的瞧着自己,喉头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好容易编造的言语便怎么也出不了口。 顾丹晨洞悉入微,察觉出是风恨昔在暗中施压郭昊,迫他断了多余的念想,此举正合她意,因此并未因两个晚辈在自己面前如此多话而不快。可祝雪念虽然强自忍耐,但还是禁不住泪珠盈眶,几yù垂泣模样如何瞒得过近在咫尺的凰羽门掌门,顾丹晨面色终于沉了下来,忖道:“这是怎么了?莫非不只是那少年怀有奢望,念儿也真正对他生出了情意?”念及于此,不由得惕然心惊:“不可,万万不可!若果真如此,我如何对得住十几年音信杳无的师兄师姐?”趁人不意,冲风恨昔微微点头,教她出面化解此事。 第232章 长舌如qiāng 陆元放坐在椅中巍然不动,心中却不禁嘿然冷笑,在男女之事上,他显然要比顾风二人高明太多,心道:“掌门师姐一生专心修行,处置门务,却不识****是为何物;疯婆子为人强势,得理不饶人,从其轻率舍家而走便可看出,也必难品出情之三昧。她们哪里明白,少年男女一旦情根深种,就算身履刀山火海,冥府地狱,都断然无所畏惧。就算你两个在这里眉来眼去,计算我傻徒弟就范,嘿嘿,最后只会弄巧成拙,让念儿心里更念着他。”他揣摩片刻,已然胸有谋算,遂一言不发,静观风恨昔如何发难,而郭昊又该如何答对。 得到掌门示意,风恨昔站起身来,目光之中威棱四shè,盯着郭昊道:“你可知错?” 郭昊心知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去,虽知祝雪念受尽宠爱,但门规森严,绝不会因为你身受长辈青睐便会稍加容情,反而会更加严苛,若是将实情坦陈,她所受到惩罚必不会轻了,遂缓缓跪倒道:“弟子知错,不该违背门规,带着祝师妹私自下山。” 祝雪念刚才还满腔怨气,此时瞬间明白他全是在为自己着想,几乎忍不住破涕而笑,恍然大悟想道:“我可真傻,在掌门姑姑和风师叔面前谁不害怕?怪不得昊哥哥不敢跟我亲近。可恨我还错怪他,真是笨的可以。” 风恨昔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承担全部罪责,不过这样也好,我就教你们三年不能相见,看念儿到时还能不能记得你是谁。所谓关心则乱,为了杜绝隐患,她已不顾手段,主意已定,道:“好你个郭昊,早知此举大错特错,却仍一意孤行,可见根本未将本门门规放在眼里,如此逆徒,焉能轻恕!”转向顾丹晨道:“此子即为主使,且本人供认不讳,祈请掌门允准,治他个藐视门规,不敬师长,另加一条蛊惑同门师妹之过,关入九玄洞禁闭三年,以儆效尤。” 顾丹晨虽然别有心思,但对于郭昊所犯过错,禁闭三年的惩罚未免过重,因此一时沉吟未答。旁边陆元放却开口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讥嘲之意。 风恨昔道:“都是你教出来的不肖弟子,还有什么脸在这鬼笑?” 陆元放抿了口茶,神态悠然道:“此言差矣,这小子几年来一直陪伴恩师左右,若说教导他最多的人么应该是他老人家,我陆某人岂敢居功?如果你觉得他做出这等事来是因教导无方所致,大可以去羽画峰质问,请不必拿老陆我来撒气。” 风恨昔脸色yīn沉的几乎滴出水来,道:“yīn险小人,无耻至极 !”事到如今,她也猜到陆元放耍的什么诡计,把郭昊偷偷送去羽画峰,以后自可说成郭昊是由祝九渊教导修行的,与他这个当师父的其实没有多大干系,当然也就不用因日后履行斗法之约时郭昊落败于祝雪念而蒙羞。 陆元放道:“门规大如天,我陆元放是断然不敢违背的,不像某些人表面上大言不惭,只知一味指责后生晚辈,却对自己所行逾矩之事视而不见。不知是脸皮够厚呢?还是真正的恬不知耻?” 风恨昔毫不相让,怒道:“我风恨昔自问俯仰无愧于天地,做了什么逾矩之事?休要凭空捏造,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陆元放白眼一翻道:“你看看,我这还没怎么样,就起始威胁我了吗?嘿嘿,再等五百年吧!等我揭穿了你的丑事,再恼羞成怒不迟。”有恃无恐,似乎真抓到了什么把柄。 长辈争的面红耳赤,颇有些为老不尊,偏偏掌门人还不肯出言阻止,可就苦了旁人。按理说这种情形张少阳等后辈弟子不宜在场,可是未得允许又不敢擅自离去,一时间chā嘴劝阻不敢,杵在那不动也不是,直是尴尬万分,唯有风逝雪没事人一般冷眼旁观。 祝雪念则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此时知道郭昊不是真心冷淡自己,心情已不似方才那般低落,饶有兴致的看着热闹。她比许多人都清楚,别看陆元放平日里放dàng不羁,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但凡遇见能叫风恨昔愤怒恼火的事,必定死磕到底,誓不放过。并非彼此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只因这两人命里犯克,是天生的死对头。如此一来,祝雪念反倒不急着帮忙郭昊分辨,因为有陆元放在场,必会大加反驳风恨昔不可,绝不会全凭她一人拿定主意就是。果不其然,两人刚刚开口几句,便吵的不可开jiāo。 陆元放又道:“你说你没有逾矩,那么请问,本门刑罚之事是由谁执掌?”风恨昔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如实答道:“此等小事,我岂会不知?当然是天刑殿清吾师兄做主。” 陆元放道:“这就是了,你口口声声拿着门规的大帽子压人。可还记得,门规四大条款之三:天刑殿首座长老专事刑罚之责,任何门人失当之举,皆由其彻查确实,而后据罪错重缓一并处置,并报掌门允许方可施罚。为免徇私解劝,任何人等虽均可建言举证,但不得私相干涉,擅自越权,否则将视为同罪论处。”顿了一顿又道:“现如今清吾师兄并未到场,你风恨昔竟全未将他放在眼中,越俎代庖,妄图行使天刑殿首座之责,简直蛮横无理之极。况且,在真相实情尚未查明之前,你便急yù从重惩治弟子,纯属无理取闹。你可要知道,先辈立下规矩,那是为了约束门人,谨守分寸,以免做出有亏德行之事,进而扶正祛邪,光大正道。可不是为了给某些人发泄不满,任意胡为的器具!” 越到后来,陆元放语声渐渐拔高,堂皇正大之语信手拈来,然而他这番话虽有夸张之处,倒也有大半是真。其实不止凰羽门,各门各派掌刑长老威权均是极重,历来都由德高望重的耆老担任,地位或只在掌门一人之下而已。但凰羽门自从祝九渊卸下大任,将掌门之位传至顾丹晨手中,数十年过去,风气已不似从前那般死板教条,只是风恨昔生xìng执拗,陡然面对陆元放的咄咄逼问,一时间竟想不到该如何回答,不过她为人倒也干脆,沉吟片刻,向着顾丹晨躬身一礼道:“我今日做法做确有欠妥当,恳请掌门责罚。”打死她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4 章 会向陆元放低头。 顾丹晨摆手,心道:“恨昔师妹就是太过要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怎么可以因随随便便几句话便低头认错?”却也不好指摘陆元放有何不对,便道:“想不到陆师弟对门规戒律居然如此熟记于胸,当真教人意想不到。” 第233章 铁面无私 陆元放不无得意道:“多谢掌门师姐夸赞,门规戒条是每位弟子必修的入门功课。元放不才,这许多年过去,一直不敢或忘。不然稍有不慎,就会像某些人一样,忘乎所以,恣意妄为,最终害人害已,遗患无穷。”明知风恨昔只是向掌门建言如何惩处郭昊,实无大过,好在她此时正钻在牛角尖里,没回过味来,陆元放当然不忘往井中添石,火上浇油。只要能给死对头一丁点不痛快,那也是陆某人喜闻乐见的。 顾丹晨心道:“你明知是我授意恨昔惩罚郭昊那小子,却还跳出来胡乱搅和,我会夸你才怪。”口中却道:“那么你觉得该如何处置郭昊和念儿二人?毕竟他们私自出走,过错非小。” 陆元放心情正好,脱口就要答应,祝雪念却突然chā口道:“陆师叔也不是掌刑长老,在此事上同样作不得主。”心道:“为了昊哥哥受罚轻些,我只能站在陆师叔这边,可有些对不住风姨啦。” 陆元放恍然醒悟,暗道好险。刚才他若真说出主张从轻发落郭昊的话,那和风恨昔所作所为就没了任何差别。他倒不在乎门规能把自己怎样,可惜的是刚刚在风恨昔面前占得的一点上风马上就会被抵消掉,那才叫得不偿失。冲着祝雪念暗暗竖了竖大拇指,暗道:“掌门师姐你这偏心的也太过了,差点把老陆算计进去!”嘿嘿一笑道 :“念儿说的一点不错,如果掌门师姐觉得难以做出决断,不如将清吾师兄请来,看他有何想法。”顾丹晨道:“也好。”吩咐张少阳去请清吾道长。 大半个时辰过去,众人方才听得吟仙殿外脚步声响,一位脸颊瘦削,面容悲苦的中年道士大步走了进来,张少阳低眉顺眼,似乎有些畏惧,只是在后面远远跟着,不敢离得太近。 来到顾丹晨面前,清吾先施一礼,道:“见过掌门师姐,不知召我前来所为何事?”别看他面相显老,入门却还在顾丹晨之后,只是顾丹晨道行精深,驻颜有术,已难从面貌分辨出年岁几何。 顾丹晨朝旁边椅子一指,道:“不急,先尝一下王为从顾罗峰采回的新茶味道如何。” 清吾途依言坐定,顾丹晨示意旁边道僮为他奉上香茗,这才续道:“不过一件小事,本不想劳烦清吾师弟过来,可是陆师弟以为,事关本门刑罚之事,还是由天刑殿首座处置最为妥当。” 看了陆元放一眼,清吾笑道:“若有人问本门之中最不守规矩的是哪个,十个人当中有八个必然回答的是陆师弟,怎么今个这么抬举起你师兄来了?”他面相愁苦,即使露出笑容,也似勉强挤出来一般,皮笑ròu不笑。 陆元放道:“瞧师兄这话说的,我陆元放一生,行事均以掌门师姐号令马首是瞻。怎么到了你这里,却成了最不守规矩的那个?真是岂有此理。” 清吾道:“你做过的事,有几件是守规矩的?大家一师同门,你又瞒得了谁?” 郭昊一直跪伏在地,未敢起身,此时听这位天刑殿首座话音随意,似乎并不是个严厉之人,不由得稍稍放心。只听陆元放道:“师兄,掌门师姐找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取笑小弟来的,还是正事要紧。” 顾丹晨接道:“确是如此。清吾师弟你且听听 ,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处置?”将郭祝两个后辈所犯过错简略叙述一遍。 清吾听完,眉头已然皱成了疙瘩,却是沉吟不语。陆元放暗道不妙,他可知道这位师兄为人看似随和,但若论及门中刑赏之事,那可是真正的铁面无私,毫不容情,从张少阳任星两个战战兢兢看他的眼神就可见一二。忙道:“有一件事还得教师兄知道,此番这两个娃儿虽然有错,可是也机缘巧合,立了一件大功劳。” “哦!”清吾显然有些意外,道:“竟有此事,虽然本门向来秉持束己以严的主旨,但若他们所立大功确是足够,适当减轻些处罚也并非全无不可。” 陆元放道:“师兄赏罚严明,兼顾功过,实不愧天刑殿首座之名。” 清吾连连摇头道:“师弟谬赞,师弟谬赞了。”面上喜色却是遮掩不住。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生平最为得意之事,便是继任天刑殿首座之后,几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失漏误判,以至凰羽门上下无不对其信服有佳。陆元放马屁功夫高明,直接戳其痒处,顿时乐的清吾道人心花怒放。 尽管也知知清吾喜好如何,亦有心借他之手重惩郭昊,但要风恨昔说出这种恶心ròu麻的话来,实比杀了她还难受,哼道:“正事要紧,就请不要谈论那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了。” 清吾闻言心下不喜,但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道:“师妹说的有理,陆师弟还是先说说他们立的怎样的功劳,咱们再酌情商议。” 陆元放早从先一步归来的周希闵等人处得知鸾城发生的只般事项,于是将郭昊祝雪念两人,以及风逝雪等一众各派弟子在京城发生的事说了。当然,他不会忘了添油加醋,着重提及郭昊祝雪念出力极多,否则单凭风逝雪等人不但救人不成,反而还要失陷在里面云云。 不过陆元放说的口干舌燥,心中却不免惊奇,忖道:“周希闵说当时皇宫之中布下了九鼎镇灵禁界,好在仍有本门三人修为不失,能够与敌周旋。风逝雪和念儿也就算了,因为修行够强,禁界束缚他们不得还在情理之中;可郭昊这小子凭什么也能抵御得住禁锢之力,突出困境?” 风恨昔今日方从百花小筑下来,并不知周希闵等人归来以及他们经历了何事,但还是耐着xìng子听完。此时得知了事情梗概,不禁嗤之以鼻道:“陆元放,你就算要为自己的弟子开脱罪责,蒙混过关,也不必涎着脸编造谎言诓骗大家,不觉得太也无耻了吗?” 陆元放道:“你说我编造谎言,何以为证?” 风恨昔道:“你的徒弟什么货色你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何况还有逝雪在场,什么样的难题应付不了?怎能轮到他带领大家脱困?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陆元放嘴角一扯,略显不屑道:“风逝雪是才气出众不假,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可一人之力总有穷尽之时。其实连我自己都不大信,可实情就是如此,这次鸾城之事之所以得以顺利解决,大半还真就是我这笨徒弟的功劳。” 风恨昔道:“就算你吹嘘的天花乱坠,我也不相信蠢猪能爬上树去。” 祝雪念顿时大为不悦,就算风恨昔是她最为敬重的长辈,但这般三番两次折辱郭昊,也是她所不能容忍之事,按捺不住就要开口替他分辨。陆元放神目如电,立时发觉她神情变化,不禁心头一喜。 第234章 咄咄逼问 “姓风的丑女人嘴巴向来狠dú,我故意引她这番话出来,就是想试探一下郭昊这个笨蛋在念儿心中有何分量。现下看来,还真是不简单呢。”陆元放心中如此想道,却冲着祝雪念轻轻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一切有你陆师叔在,不必担心。 祝雪念会意,这才按下心头不快,凝神倾听。陆元放道:“世上谁人不知,凰羽门的风恨昔不仅刚愎自用,而且更是自高自大到了极点,旁人的话那是从来听不进去的。” 见他又来嘲讽自己,风恨昔怒气填胸,就要发作,不过陆元放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又道:“可是你就算把风逝雪捧到天上去,救人的功劳也跟他干系不大。我陆元放的话你自然是不肯信的,那么何不问一问风逝雪本人,当日之事究竟如何。” 风恨昔暗恨道:“我只顾着跟姓陆的废话,居然忘记了逝雪张少阳几个都是从鸾城回来,自当知悉实情,真是被气糊涂了。”目光从几个后辈身上转了一圈,又寻思着:“看得出来,念儿是护着姓郭的小子的,肯定不肯坦诚实情;而风逝雪又淡泊虚名,即使问到他头上,也未必肯认是自己的功劳。”思忖一番,便冲着张少阳道:“你应该知道怎么一回事吧?” 张少阳忙道:“启禀师叔,当日我和任星师弟两个都在国师府中,未及赶去皇宫,因此并不知详细情形如何。”争端两方都是师门前辈,没一个好惹的,风恨昔是看谁都不顺眼,陆元放却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张少阳是谁也不敢得罪。此时心下直是庆幸不已,幸好当日迟了一些,不然今日不论得罪了哪一边,都别想好下场!任星也长舒了口气,偷偷报以感激的眼神,谢过张少阳帮他也摘了出去。 不待风恨昔问到头上,风逝雪业已开口道:“逝雪无能,有失风师叔厚望。当日确是郭师弟凭籍一己之力,制服枭王,随后击破了九鼎镇灵禁界的禁制,我们以及各名门大派子弟才得以获救。陆师叔所言均是实情,毫无虚假。” 话音一落,陆元放哈哈大笑,风恨昔却不免有些尴尬。和顾丹晨一样,她对风逝雪也一直是寄予厚望,天资绝顶,修行出众,相貌更是玉树临风,俊彦无双,很难让人担心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好的。此时陡然听他说出实情竟然真的并非如己所想,风恨昔委实难以尽信,又道:“逝雪,我知道你体惜师弟,不愿跟他们争功夺名,但有些事不是你想让就可以让出去的。郭昊这人资质愚笨,就算在修炼三五十年,也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等本领,因此师叔劝你还是实话实说为好,莫要惹你师父生气。” 风恨昔故意在最后几个字是加重了语气,不想风逝雪却再次躬身道:“师叔如此夸赞,逝雪愧不敢当。况且我也确然没有谦让之意,此次遇险,若没有郭师弟,恐怕当时在场数十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如此大事,逝雪不敢胡言乱语,请风师叔勿要见疑。” 风恨昔还是不肯死心,要他相信一个一无所长的后辈弟子居然做成如此一件大事,实在太过艰难。顾丹晨却深知风逝雪心xìng,摆了摆手道:“恨昔,不要问了,我相信陆师弟所言全是实情,对他二人的惩处倒真不宜过重。” 陆元放不禁腹诽:“我的掌门师姐,你什么时候相信过我?还不是你徒弟亲口确认你才当真。” 事已至此,谁主张偷偷下山已不重要,郭祝二人在营救本门弟子之事上均有大功,而且两相比较功大于过,但在风恨昔激烈坚持之下,郭昊还是被罚九黎洞面壁三月;祝雪念则因大病初愈,不宜多受辛苦,被罚禁足于百花小筑,也是三月内不准擅离一步。 处置已毕,清吾道长自觉做了一件异常完满之事,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向顾丹晨施礼告辞。刚走出吟仙殿,祝雪念便从后跟了出来,只见她小嘴一撇道:“清吾师伯,你对昊哥哥处罚太重了,这件出走的事全是由我撺掇的,他只是被迫跟随而已。不如这样吧,你也罚我去九黎洞受苦。”她虽然骄纵成xìng,却也并非不知轻重,刚才当着掌门面前自不好说什么,一直等到清吾出门才单独找他帮郭昊求情。 随着清吾与祝雪念二人走出门去,大殿之中有片刻的静默。瞧了刚刚被招呼起身的郭昊一眼,风恨昔越觉这少年面目可憎,沉声道:“对于方才清吾长老之决断,你可是心怀不满?” 郭昊忙道:“清吾师伯处置得当,弟子心悦诚服,不敢多想。” 风恨昔道:“不敢?既然用了这两个字,那就是有迫于情势,不得不委曲求全之意。看来你你心下还是十分不屑,颇有怨念。” 郭昊诚惶诚恐道:“弟子......”风恨昔不容他分辨,直接打断道:“你这人目光闪烁,明明就是居心叵测,心怀怨愤,居然还妄想狡辩,你当在场的都是瞎的吗?” 郭昊身子一震,全没想到风恨昔对自己成见如此之深,竟已到了不惜凭空捏造,当众构陷的地步,颤声道:“弟子没有!” 在顾丹晨以为,祝雪念年纪尚幼,xìng情未定,待到日后心智成熟,定会为自己今日所作所为嗤之一笑,不以为然,是以虽有顾虑,却并不如何担心;至于郭昊心中作何想法尚未可知,但却不得不防患于未然。是以眼见风恨昔在那里大发雌威,她只是高高端坐,未置一言,间中不忘扫了陆元放一眼,示意他不要chā手此事。 风恨昔又道:“我来问你,你对念儿究竟怀着什么样的鬼心思?竟哄得她不惜背逆师长,跟你一起连夜出走?”陡闻此言,郭昊顿时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自从离开羽画峰之日起,他便与祝雪念朝夕相随,千里跋涉,屡经凶险,危难之时更是彼此xìng命相托。无知无觉间,心中待她已与别人不同,只是少年懵懂,浑然不知为何如此。此时面对风恨昔咄咄逼问,心头竟是一阵迷茫。 在场诸人除开郭昊与任星之外,哪一个不是明察秋毫,察见渊鱼的角色?一见郭昊神情异样, 顾丹晨风目光一凛;风逝雪的手掌抓在了椅背之上,力道之大,手背都已发白;唯独陆元放得意非凡,心中喜道:“笨小子虽然傻不拉几的,但终究不愧是我陆元放的徒弟,敢想敢为,脸皮够厚,居然连凰羽山不,是方今之世最娇艳的一朵花都敢惦记,想要摘到手中去,还真是了不得!”他生平放dàng不羁,最爱游戏花丛,以赢得美人芳心引以为傲。此时发见郭昊对祝雪念仿佛别有心思,只觉自己脸上也跟着增光不少;再加亲眼看到风恨昔脸色铁青,更是比三伏天喝酸梅汤还要痛快,长吁了口气道:“小子有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5 章 !” 第235章 玄灵异体 顾丹晨怫然不悦道:“陆师弟,你跟着添什么乱?”陆元放嬉皮笑脸道:“元放不敢,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风恨昔心中,待祝雪念实如亲生女儿一般,此时觉察郭昊果然有可能心思不纯,顿时怒不可遏,恨声:“贼子,果然你们师徒都不是好东西。”欺身上前,举掌往他胸前拍去。 变起仓促,郭昊顿时懵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就算见机及时,以他修为也别妄想能够避开风恨昔的蓄力一击。 顾丹晨想要阻止,却已不及,只能喝了一声:”师妹不可鲁莽!”与此同时,陆元放座下檀木椅不知何时被他抄在手中,随即抛了出去,并不奢望能伤到她分毫,只盼能拖延片刻功夫即可,随即身形暴起,一道绵柔劲力脱掌而出,飞向郭昊,要将他推离原地。 风恨昔虽无杀人之意,却已打定主意:“我拼着受到门规重惩,也要将这小子打的经脉尽断,废去修行,以后念儿自不会将一个废人放在心上。”对顾丹晨呼喝恍若未闻,察觉身后异风突起,左掌向后抡出,太虚劲力如排空巨浪一般喷薄奔涌,不仅木椅未及她身前三尺之处便就四分五裂,陆元放发出的绵柔劲力也被抵消一空。 她挥掌,碎椅,破力一气呵成,却连头都未回,右掌已然直抵郭昊胸口,陡然间少年惊恐之中夹杂着不敢置信的面孔就在面前,风恨昔不由自主的滞了一下,但很快硬下心肠,掌力便推送了出去。 劲风如罡,摧心裂脾,强大的压迫之力碾压而来,仿佛千斤重担压在郭昊胸前,偏偏脚下却似被钉子牢牢钉住,分毫动惮不得,只觉眼前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光影模糊中仿佛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 当此之时,就算顾丹晨陆元放这等人物拼尽全力,却也因相距太远无法赶上前来相救,岂料豁然间蓝芒闪动,偌大的吟仙殿仿佛瞬间冷了几分,恍惚中郭昊就听有人道了句:“师叔,冒犯了。”眼前人影晃动,随即腰上一紧,整个人轻飘飘的向后飞去。待双脚着地之时,却见一名如风如雪的男子挡在自己身前。 风恨昔全没想到风逝雪会突然出手救了郭昊,怒目相视道:“你做什么?”风逝雪并未狡辩,躬身道:“逝雪无意冒犯,甘受风师叔责罚。” 任星三步两步奔上前来,道:“师兄,你这是干嘛?”语气中不无埋怨之意,心中只怪他太过多事,暗道:“姓郭的小子跟你无亲无故,你管他死活。” 风恨昔不肯罢休,道:”你闪到一边去,我非得好好教训这个小子不可,好教他别再继续如他师父那般恬不知耻,不知天高地厚。” “放屁!”陆元放这次是真的怒了,就算郭昊再怎么不济,也是他唯一的弟子,风恨昔这般骤下狠手,实是不能容忍。大步跨上前去,厉声责问道:“你算老几,我的徒弟要你来教训?” 风恨昔当仁不让道:“你以为谁爱管你的蠢材弟子?若不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居然招惹到念儿头上,我理他才怪。” “师父,都是弟子不对。”眼见陆元放与风恨昔争执激烈,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斗法之意,郭昊终于按捺不住,跪倒在地。又向风恨昔道:“也请风师叔暂且息怒。” 风恨昔豁然转过身来,怒色相向道:“你还有何话说?” “我……”郭昊只是不想陆元放风恨昔两人因为自己大打出手而已,短时内哪能想到化解眼前两位师长冲天怒火的好办法,是以顿时被风恨昔问住,张口结舌,无法作答。 “陆师弟风师妹,你两个先坐下来。再后辈面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顾丹晨终于开口发话了,倒是帮郭昊化解了眼前窘境。只听她继续说道:“郭昊……” “弟子在。”郭昊连忙挪动膝盖转过身来,拱手行礼。 顾丹晨摆手道:“你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郭昊不敢违拗,口中称是,站起身来立在一边。 顾丹晨接着说道:“说起来你来到凰羽门已有三年多光景,念儿的事想你也所知颇多?” 郭昊道:“如掌门师伯所言,错开师祖还有师父告诉我的不算,这些日子以来,小念把她从小到大的许多事都跟我说过。” 祝雪念寡言少语,在凰羽门上众所周知,此时一听她竟将过往之事都跟郭昊提起,显然是熟稔到一定地步才会如此,顾丹晨惊讶之余,不由得 忧虑更增,道:“既如此,那有些话便好说了。念儿她自幼便为恶人所伤,身受寒气折磨的事你既已知晓,那就不必说了。不过我想告诉你的绝不仅仅如此,那便是念儿她打从出生时起,便是成百上千年难得一遇的玄灵之体,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顾丹晨此言一出,张少阳任星郭昊三人不知那玄灵之体是为何物,满脸茫然;风恨昔风逝雪则均是大吃一惊。唯有陆元放冷然笑,心中不无怨气道:“好你个顾丹晨师姐,为了叫我的傻徒弟知难而退,你竟连守了十五年的隐密也都不惜公之于众。莫不是以为这样便能得逞吗?” 那边风逝雪终于按捺不住心绪激dàng,道:“师父,你所提玄灵之体,可就是本门太虚无极道法之中所说的,极有可能打破太虚无极极限,进入永生天玄境界的神异体质吗?” “竟有这种说法!”陡闻此言,张少阳任星俱个激动得目放奇光,居然忘了当着师长面前该守的规矩,异口同声道。语声发颤,显是震惊到了极点。 自古至今,长生大道一直为修真之士所梦寐以求,念兹在兹。然而成千上万年以来,错开神话传说之外,世间各教各派从未有一人真正打破生死桎梏,笑傲光yīn长河。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人们也终于无奈领悟出,所谓长生不死只不过是镜中繁花、水中明月而已,可望而不可及,也便渐渐淡了那份追逐之心。然而事虽如此,却总有名门大派、魔教星宫掌握的强横功法,字里行间偶有透露能够修成长生不死的奥义法诀,而凰羽门太虚无极道法正是其中之一。道法中所言“九脉俱通,玄灵归根,则气凝天地,太虚遨游……”等语关乎解开长生死结的终极奥秘,经文博大精深,历来为凰羽门视为重中之重。而张少阳任星等人修行远未达到,因此凰羽门当今三代弟子之中,只有风逝雪得以知闻些许而已。 与张少阳等人一般,郭昊大吃一惊之余,心中更是怦怦狂跳,一个念头反反复复的在脑海中不断出现:“小念能够修成永生大道!小念能够修成永生大道……居然有如此好事……哈哈。”忽然咧嘴微笑,如傻如痴,如呆如醉。 第236章 心意已决? 陆元放不禁微微一愣,心说我这傻徒弟是怎么了?不会因为突然得知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太过出类拔萃,竟而自惭形秽,吓得发傻了吧? 顾丹晨郑重点头道:“不错,那玄灵之体最有可能修成永生天玄境界,乃是太虚无极道经之中清清楚楚记载着的。因此可以说,雪念是有史以来最接近永生大道的人。”目光一转,续道:“郭昊,并非是我对你有何偏见。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想,若是念儿总是跟一个悟xìng修行均差强人意的人过从甚密,对她以后增进修行,登临永生大道却是有害还是有益?” 说到这里,郭昊如何还不明白顾丹晨话中所指?不由自主的便想:“是啊,我天赋平平,悟xìng更是普通。自己碌碌无为也便罢了,如何能做小念登临永生大道的绊脚石?”一念及此,满腔兴奋登时化为心灰意冷,垂首说道:“弟子明白,掌门师伯都是为祝师妹着想。弟子自也不能毫无自知之明,一切全听凭您的吩咐就是。” 郭昊此言一出,顾丹晨与风恨昔相视而笑;陆元放则轻轻叹了口气。 清吾已知祝雪念身子痊愈之事,极是替她欢喜,但仍摆出一副刚正不阿的脸孔道:“小姑娘别来这套,若不是看在恩师的情面,老道巴不得送你一起去九黎洞受苦。” 祝雪念嘻嘻一笑道:“你不说念儿也知道,清吾伯对念儿是最好最好的。” 清吾用力板着脸道:“你讨好我也没有用,老道从来不是那种喜欢被溜须拍马之人。” 祝雪念道:“这我怎么没发觉,只是看到你脸上笑的跟朵花开了似的。” 清吾并不上当,道:“嘿嘿,老道天生一张苦瓜脸,就算真的笑了那也跟哭丧差不多,就像要死了没人埋似的。” 祝雪念小脸一绷道:“师伯这个笑话才不好笑,我不爱听。” 清吾浑然不以为意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何不能说?小姑娘还挺守旧。”话锋一转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还是不要替那小子求情了。你也不是看不出来,掌门师姐和风师均妹对他抱有成见,此次只是去九黎洞住上几月已是格外开恩。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本事还真不小,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居然把凰羽门最厉害的两个女人得罪了个遍,当真叫人匪夷所思,却又不得不佩服不已呢!” 以清吾之睿智,如何看不出顾丹晨风恨昔对于郭昊都有针对之意,只是不会明说罢了。不过他也明白祝雪念这丫头脾xìng如何,有些事若不跟她分说明白,势必纠缠不休。 祝雪念小嘴一撇道:“还不是风师叔处处看昊哥哥不顺眼,总要跟他为难,掌门姑姑自然是向着她说话。” 清吾饶有意味的瞧了眼前少女一眼,若有所指道:“我看也并不尽然,风师妹瞪那小子的眼神如此凶狠,铁定是那小子做下了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恶事,才惹得风师妹才大动肝火,恨不能一剑把他劈了。” 祝雪念喃喃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昊哥哥和风师叔总共见过三两次面而已,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仇怨?” 见她脸色茫然,怔怔出神,清吾乐得轻松,连忙甩开大步,扬长而去。 祝雪念追赶不及,瞪着他背影恨恨跺了跺脚,嘟囔了一句:“见事就躲的老滑头。”只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却是郭昊跟在张少阳身后走了过来。 尽管明知他们要去往何处,祝雪念还是忍不住迎上去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张少阳道:“郭师弟不知九黎洞所在,师父命我送他过去。” 祝雪念道:“昊哥哥你先别急,姑姑她最疼我的,我这就去替你求情。” “不必了,我既然触犯门规,就该担起罪责,祝师妹也不要再教掌门师伯为难了。”方才听了顾丹晨之言,郭昊已然决意以后尽量减少跟祝雪念来往,免得耽误她修行。 祝雪念哪里肯依,道:“不行!若这次没有昊哥哥出现在皇宫里,不只是周希闵和那些被困的各派弟子,就是风逝雪行觉孙杰那些人也一个都不可能活着回来。此事不做褒奖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如此对你?” 郭昊道:“区区微功,本就不足一哂,祝师妹以后还是少提为妙,我不想再被人误以为是个贪慕虚名,自以为是的人。那样一来,也能少了许多麻烦。” 听他话中似有责怪自己替他争功,才会引来无妄之灾的意思,祝雪念更是焦急不已,道:“昊哥哥,我只是替你抱不平而已,没想到事情会至于此。” 郭昊深深吸了口气,想起方才风恨昔的冷言冷语,心中仿佛扎了根刺,脸色愈发yīn沉道:“我与你无亲无故,要不是之前你掳我下山,根本就不会有任何jiāo集可言,我只盼你今后别再给我添乱就好。至于抱不平什么的,更不劳烦你cāo心劳神了。”说罢迈开步子就要离开,祝雪念情不自禁的拉住他道:“昊哥哥,我知道你是迫于掌门姑姑和风师叔他们的逼迫,才故意讲这些话给我听。你放心,我不会当真的。”话虽如此,手指却在微微发颤,深心之中其实并不能断定他所言孰真孰假。 郭昊心头一跳:“小念如此带我,我又如何忍心让她难过?”但热切的心思很快又冷了下去,道:“我所有言语字字是真,祝师妹不要误会了。”用力一甩袍袖,脱离她手掌,头也不回大步走开。 祝雪念全没想到他竟如此决绝,一时间怔在当地,泪珠不可抑止的从眸中涌出。她深知郭昊xìng子虽然慢了些,却非毫无主张,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来,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不禁想道:“难道昊哥哥心中真的是对我积怨已久?”陡然想到此节,娇躯微颤,更加思绪难平。 觉出身后再没有半点声息,郭昊不敢回头去看一眼,只怕忍不住心软,便会按捺不住飞奔回到她身边。只听张少阳道:“郭师弟,虽说年轻人当有傲气,但祝师妹待你明显不同,你又何苦如此?既为难自己,又令她伤心难过。就算你们无法再进一步,但师兄妹的情分总不该丢掉。” 郭昊心中思绪万千,宛如乱麻,浑然不知自己如此做法究竟该是不该,想到顾丹晨那一番话语,自弃之意愈发浓烈:“论天资,论悟xìng,论修为,小念处处强我百倍,岂能因我之故使她分心,最终无法踏足天玄永生境界?我跟她原就不是同路之人,只是机缘巧合的相遇相识而已,早些摆脱彼此才是最好不过。”念及于此,更不答话,默然而行。 张少阳叹了口气,他也只能劝慰几句而已,毕竟连掌门都已发下话来,谁也不敢奢郭祝二人之事会有其它变化。 第237章 甘心平庸? 张少阳郭昊出来之时,风恨昔亦随后出了吟仙殿,见到祝雪念上前与郭昊搭话,便未即现身,想看一看他是否会阳奉yīn违。此时见到二人离开,她心中想道:“这小子总算有几分自知之明,不似他师父那般死不要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6 章 。” 见郭昊已然走远,祝雪念却还站在原地怔怔发呆,神情落寞,风恨昔心下暗凛,忖道:“念儿如此失魂落魄,莫不是真的对那笨小子有情?”迈步过去,道:“念儿,跟我回百花小筑去吧。”祝雪念木然点头,默默跟在她身后。 虽已时近初夏,百花小筑仍然一如既往,冰封雪裹,琼瑶匝地,唯独许多依然盛放的奇花异树才能让人觉出这里的勃勃生机。 忆起数年前与郭昊初次相遇时的情景,祝雪念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天阶崖的方向,心中酸楚难言。 风恨昔不放心陆元放的手段,再次帮祝雪念切脉,发觉她体内寒气确是杳然无踪,又有一番欢喜,她道:“念儿,将那紫阳道法拿来我看一眼。” 薄册原来一直由郭昊随身携带,祝雪念修行之后,身子愈见好转,郭昊便jiāo给了她,以便时时习练,驱逐寒冥之气。此时风恨昔讨要,她自不会拒绝,取出递了过去。想到此番自己能够痊愈,全赖风师叔找到这本功法,要不然时至今日,那还能站在此处?可能早已魂归渺茫。念及于此,祝雪念不由得感激万分,道:“师叔救了我xìng命,念儿却还没有好好谢您,这里给您叩头了。”盈盈一拜,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风恨昔伸手掺起,望着她因连日奔波而略显憔悴的小脸,心中是又怜又爱,道:“这是说的什么话?念儿就如我的心肝宝贝一般,只要你好好的,师叔就是再如何辛苦也是值得,以后不准你再这般跟我客气。” 风恨昔向来淡漠,只有在祝雪念面前时才偶尔吐露真情,此时这番话更是情真意挚,由胸而发,没有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祝雪念想起刚才在吟仙殿内,自己因郭昊之故而对她心怀不满,不由得愧意陡生,道:“师叔待我如亲生一般,我这次不告而走,累的您担惊受怕,真是大大的不该。” 风恨昔道:“此事原也怪不得你,我早知道陆元放教不出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姓郭的那个小子怂恿作怪,你也不会犯糊涂做出此事。” 祝雪念娥眉微皱,道:“风师叔,我先前就已说过,此次是我拿的主意,郭昊只是被迫跟从而已,可师叔您为何坚执要把所有过错归咎到他头上?” 虽然已察觉祝雪念对待郭昊与众不同,风恨昔不无担心,但也只当她是少女心思,用不了多久,便会淡忘,当下还是尽量少拂逆她心思,免得弄巧成拙。遂敷衍道:“你说怎样便是怎样,师叔又没说过信不过你。好啦,你赶了许久的路,一定累的很了,先歇息歇息,师叔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说罢推门而出,从原路下山去了。 祝雪念离开这段日子,风恨昔并没有在百花小筑居住。她一路疾行,过吟仙殿,道藏阁,紫竹轩,天虹瀑,转而沿着一条青石小路朝落碧峰后山方向走去。 奇花盎然,绿草葱茂,古松老柏郁郁苍苍,遮云蔽日,更显山间静谥,曲径通幽。行了约二里有余,风恨昔来到一座独门小院,推门便走了进去。一名相貌俊秀的青年正在院中打坐吐息,听到响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道:“娘,你回来啦?” 风恨昔脸色一绷,道:“你叫我什么?”青年赶忙陪笑道:“对不住了娘,是我错了,我应该尊称您为恩师才对。” 风恨昔古井不波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下次再敢故意装傻,看我怎么罚你。” 青年躬腰作揖道:“知道了恩师大人,杨云下次绝不再犯。” 原来这青年正是几年前一起和郭昊离家出门,却意外失散的杨云。当晚郭昊夜半失踪,杨云遍寻不到,便雇人送讯回洛州,后来从杨峥回讯之中得知郭昊已回到洛州,婶婶穆氏业已得到救治云云。杨云却并未回转洛州,而是在小镇耽了一夜,次日则继续上路,赶往信月城,找到了那位凰羽门隐伏在外的门人,并最终联络到了母亲风恨昔,几经辗转来到了课本费。如今在这深山小院之内,已然修行了将近四年,比起郭昊也只多不少。 看到爱子口唇微张,似乎话有未尽,风恨昔道:“云儿,你有何疑惑,但说无妨。” 杨云略一迟疑,才开口问道:“恩师,本门之中并不禁婚姻嫁娶,几位师叔师伯也都夫唱fù随,子孙成群。为何您就是不允我叫您一声‘娘’呢?这当中可是有何顾忌?” 风恨昔微微一怔,随后叹了口气道:“云儿,此事我原不想提,但现下你已长大chéng rén,历经数年修行,心智也足够坚韧,倒也不必继续瞒着你。” 她神情变得凝重许多,杨云道:“什么事您尽管说出来就是,若连这点气度都没有,云儿哪还有脸面留在您身边。” 见他淡定如斯,风恨昔微笑道:“不错,我们道门修行最看重的就是‘淡泊’二字,若能做到得之不喜,失之无忧的境界,就算资质不足,也未必不能达到很高的境界。” 杨云心中一动,道:“您这话是何意?难道还在坚执以为,以我的资质并不适合修炼道家真法吗?” 风恨昔并未从他神情上看出任何变化,点了点头道:“是的。” 原来,当年杨云入门之时,风恨昔便已发觉他资质平平,纵使刻苦用功,恐怕也难有太大成就,遂不打算授他道家法术。然而她也看出,杨云好胜之念其实极盛,若然实言相告,碍于年岁尚幼,难保他不会心灰意冷,自暴自弃,遂在当时瞒下了此事,只是劝他修真一路,于他并不适合,还是少沾为好。可是不知为何,向来懂事的杨云这次竟然不肯顺从母意,执意要修真练道。风恨昔母子情深,耐不过他软磨硬泡,苦苦哀求,只好答应了他,但也打定主意,绝不会教授太过高深的法门,免得徒耗光yīn,却终无所成。 如今杨云业已长大chéng rén,且为人稳重谦和,风恨昔初时的顾虑也渐渐消失,方才实话实说,续道:“凰羽门开枝散叶,弟子逾千,遴选极为严苛,寻常人万难入内。你受限于资质,若被人得知你是我的子嗣才纳作弟子,定会有流言蜚语传出,说我任人唯亲。正因如此,我才一直不允你对我母亲相称。” 杨云心情已然沉入谷底,但为了不让母亲替自己担心,仍是不以为然的语气道:“母子亲近乃是人之常情,别人若因此说三道四,未免太不近人情。” 第238章 惊天秘闻 风恨昔道:“掌门师姐跟我情同姐妹,自不会计较此事。只是本门之中还有一个姓陆的混蛋,此人处处与我作对,若是他得知此事,虽然不至于害你被驱出门户,必也会纠缠不休,烦不胜烦。”风恨昔对陆元放的厌恶纯属由心而发,当着杨云面前也毫不避讳。 杨云并未显出失落之情,风恨昔不禁颇感欣慰,道:“前些年我不在身边,害你吃了许多苦头,没想到现如今又遇到这等事,委实让人心头不快。不过你放心,这世上神功妙术多不胜数,我定会找出一种适合你体质的法门。到时你务必要刻苦修行,假以时日,未必没有机会大放异彩。” 杨云如何不知这话多半是母亲的安慰之语,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道:“请娘亲放心,云儿是不会放弃的。” 风恨昔道:“如此便好。”说罢转身朝屋中走去。等她背影消失门后,杨云忽然扬起拳头,狠狠的砸在身畔树干之上,登时树皮裂飞,血痕殷然。 风恨昔坐到桌前,取出那本紫阳道法,自言自语道:“这是一部再普通不过的功法,如何能彻底祛除连太虚道法都无法克制的至yīn寒气?”随手翻开几页,发觉确无异于平常之处,可很快她便看到了郭昊所书那些歪扭的字迹,初时她还不以为意,不过很快便皱起了眉头:“这字迹怎的如此熟悉!”蓦地心中灵光一闪,竟忆起不久之前,自己曾在羽画峰上亲眼看到过这些文字,当时只道是抄写之人做事马虎,未予留意,还叫祝雪念不要修行,以免因讹生错。可是此时她只瞧了几行,便忍不住心头大震,继续低头看了下去。 寥寥千余字的经文,通篇艰涩难解,博大精深,风恨昔读来亦多有疑惑不明之处。但以她见识阅历,十拿九稳可以断定,祝雪念之所以能够痊愈,与什么狗屁紫阳道法根本半点干系也无,一切秘奥全在这段不知出自何典的文字之中。 风恨昔疑惑更深:“如此精深的一部功法,甚至可说不在太虚无极道法之下,为何却被埋没于一部平凡功法之中?” 指尖摩挲书页,风恨昔又有发见。只见薄册纸页业已发黄卷缩,前几张紫阳道法的字迹虽然工整,却多有磨损之处,稍显模糊,明显是年代久远之物;而记录经文的歪扭字迹则墨痕如新,与纸页相比更是反差巨大,任谁都看得出是新近所书,最多不超过半年之前。 这薄册乃是风逝雪从外带回,风恨昔相信以他之细心,必已反复研读,确认对寒冥yīn气有克制之用方会托自己转jiāo,是以风恨昔本人并未过多观摩,一直将之保管在自己手中,在jiāo到祝雪念手中之前,中间只经过郭昊一人之手。霎时之间,风恨昔脑中直如电闪雷轰,在紫阳道法内书写经文之人的名字顷刻间呼之yù出。 她捻着纸页的手指竟然忍不住微微发抖,心道:“能够驱散寒dú,其博大精深又不在太虚无极道法之下,那么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文字定是失传已久的《天脉九篇》之中的一段。这魔典居然在一个少年手中,姓陆的当年所说竟然都是真话!” 三年前陆元放携郭昊上山,就曾提及他身怀神秘功法之事,可是风恨昔压根未曾当真,顾丹晨亦是半信半疑。后来陆元放一走了之,郭昊也从此去了羽画峰。以顾丹晨风恨昔之地位,哪会时时在意一个新进弟子的去向?日子一久,便渐渐淡忘了此事。 风恨昔忽的站起身来,迈步便走,可是到了门边,却又停住,目光之中冷光乍现。她本想将此事禀掌门明顾丹晨之后再做定夺,可是陡然想起一事,又令她举棋不定起来,心中念头飞转:“当年祝师兄与冥教教主木易天相约于扶苍山斗法,千烟师姐关心丈夫,竟不顾祝师兄临行前叮嘱,毅然抛下新生婴儿,背着大家随后前往,不曾想这一别便成永诀。可恨的是,木易天自此之后也踪迹杳然,未再现身于世,我虽立下重誓报仇雪恨,却因找不到元凶而无法成事。” 由于当年木易天意外失踪,以致冥教继任教主诸葛乘轩并不通晓镇教神通《天脉九篇》,只修炼了教中前人所遗残篇而已。然而郭昊所书这段经文字数虽少,却文理通顺,道义精深,显非胡拼乱凑而成,与风恨昔往日所见冥教魔头据残篇推演出来的功法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是以由不得她不立下断言,郭昊不仅身怀泯世已久的冥教功法,与消失已久的木易天必然更是干系匪浅。 风恨昔之所以倏然停步,没有继续赶往吟仙殿,所顾虑的是顾丹晨心怀宏图大志,只怕她在得知《天脉九篇》就在凰羽门之后,很有可能会为光大本门而舍小求大,抛弃旧怨不提,采用怀柔之法招抚郭昊。 如此做法,与风恨昔十几年来她一直念兹在兹,要为师兄师姐复仇雪恨的初衷全然不符。一想到与仇敌同为一路的少年居然一直就在本门之中,着实令风恨昔怒发yù狂,若不是尚无确凿实据,恨不得立刻提剑杀人。心中埋藏已久的复仇之火也已因按捺不住腾腾而起,咬牙切齿道:“木易天老贼,我风恨昔就算要隐瞒掌门师姐,冒着被同门厌弃的大险,也要将你这把老骨头揪出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念及于此,将薄册珍而重之的放在床头枕下,这小院地处荒僻,只有杨云母子长居于此,是以风恨昔丝毫不虞如此要紧之物会被人盗取观摩。 九黎洞地处荒僻,由于晚辈弟子修行未足,无法落碧峰随便御空飞行,因此直到大半个时辰之后,郭昊才在张少阳引领之下来到一处乱石嶙峋,碧荫遮天的所在。 一指半边断崖上的一处黑黝黝的洞口,张少阳道:“郭师弟,那里便是九黎洞了,你直接过去就是了。” 郭昊抱拳道:“多谢张师兄送我过来。” 张少阳道:“你我师出同门,何必如此客气。”顿了顿又道:“由于你是受罚之身,平日吃食用度全要靠自己取得,好在咱们落碧峰奇花异果多的很,也不必担心会饿肚子。” 郭昊讶然道:“张师兄的意思可是说,我不必非得待在九黎洞之中驻足不出,而是可以四处走动?” 张少阳笑道:“那是当然,你犯的本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只要是九黎洞方圆半里之内,随便你去哪里都成,不过当然也不全是那么简单。这洞中深处有一座滴露台,盛产对修行太虚道法助益极大的九黎凝香露,像你这样被罚到此的弟子,其实收集凝香露才是第一要务。”心中想道:“恩师对郭师弟还是十分信任的,不然可不会将如此紧要之事jiāo到他头上。” 张少阳却是不知,顾丹晨风恨昔之所以放心郭昊来此处,实是因为他不曾修行太虚无极道法的缘故,九里凝香露虽然珍贵无比,于他却毫无用处。是以尽管对郭昊人品如何了无所知,却也不必有监守自盗之虞。 第239章 故旧重逢 听了张少阳一番说辞,郭昊不无意外道:“原来如此,这惩罚未免也太轻了。”张少阳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九黎凝香露极是稀有,每日最多不过三五滴而已,最恼人的就是时辰不定,且热如沸汤,纵使是以器皿接住,如不及时封闭收存,便很快会挥发一空,因此想要一滴不漏的收取,就须你每时每刻都要守在滴露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7 章 近处,睁大眼睛,一旦稍有疏忽就会错过。此事郭师弟务必放在心上,千万不要大意视之。” 郭昊正值少年贪睡之时,一想到在竟然一天十二个时辰大多时候不能合眼,顿时头痛无比,道:“照此说来,我岂不是要整日整夜的不眠不休?那不被困死才怪。” 张少阳摆手道:“你放心,因为凝香露珍贵异常,这里常年有一位前辈长老在此守护,侍候他的童儿每日会帮你看着一个时辰,让你适当歇息。” 闻听如此,郭昊好歹松了口气,道:“这还好些。” 张少阳看出他仍然郁郁寡欢,劝道:“郭师弟,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各位师长并非是真心想要罚你,只是尽可能要将你和祝师妹分开一段时日而已。来日方长,你也不必苦恼于一时......”陡见郭昊面色更加黯淡了几分,顿时醒悟自己失言,伸掌打了自己嘴巴一下道:“你看我这张破嘴,就是爱瞎唠叨。郭师弟,我会时常过来瞧你的,到时我再请你喝酒,告辞了。”忙不迭的转身离去。 等到他背影消失树荫深处,郭昊才回过身来,手脚并用,向断崖攀爬而上,崖上凸石野树遍布,没费多少气力,已来至洞口的石台之上。一侧石壁刻着的“九黎重地,非请莫入”的字样,郭昊只看了一眼,忽然间一道雪亮光华自洞中激shè而出,他大吃一惊,慌忙侧身移步,光华擦着肩膀呼啸而过。就听洞中有人说道:“何方妖孽?胆敢擅闯我凰羽门重地?哇呀呀......”郭昊只道对方又施手段,避开洞口要冲,脊背紧贴在了旁边石壁之上,却并不见有任何光芒shè出。 郭昊揣测是里面的人虚张声势,故意吓唬自己,却也不敢露头,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冷不丁的再发一招。似乎是察觉了郭昊心思,洞中人得意道:“胆小妖孽,见识了本道爷一剑之威,吓得不敢露面了吗,当真是鼠辈一个。” 声音虽然宏亮,却难掩苍老,郭昊不禁纳罕:“应是张师兄所说的守护凝香露的长老,这般不问情由便对我出手,其中定有误会。”扬声道:“前辈,弟子郭昊,乃是被罚到九黎洞禁闭的,与邪道之人毫无干系,请您老剑下留情。” 洞中人却是不信,嘻嘻笑道:“妖人就是狡诈,想凭借三两句谎言就想欺骗你家道爷。呔,再吃我一剑。”砰砰嗖嗖嚓嚓响声不绝,似乎剑气乱shè以及碎石被削断后飞溅落地之音。 郭昊属带过之身,见那人并未现身伤人,便也不敢远离。静候半晌,直到洞中声息减弱,后来居然传出阵阵鼾声。郭昊不知这是不是那位自称道爷的师门前辈故意装睡,引己入洞,还是真的睡着?迟疑片刻,还是硬起头皮,小心翼翼的走入洞内。 洞口狭小,内中却极是宽敞,阳光shè入,只能照亮不到五丈远的地方,更加幽深昏暗的通道不知延伸向何处。一位须发皆白的道装老者衣衫不整的倒卧石床之上,鼾声如雷,横在地上的酒壶有酒水汨汨溢出,酒气四溢。郭昊松了口气,心道:“原来是前辈喝醉了酒,才对我有所误会。” 上前扶正酒壶,又将老道士耷拉着的双腿扶上床去,见到一柄木剑被他压在臀下,伸手抽出。老道睡梦之中忽然高声叫道:“小贼,竟敢盗取道爷神器!”猛地翻身,袍袖甩出,郭昊陡觉一股排山大力沛然莫可与匹,猝然袭向胸口,整个人被掀翻了出去,飞向一面石壁。 眼中石壁顷刻接近,眨眼间就是脑浆迸裂的下场。郭昊惊而不乱,单臂探出,指尖接触石壁的刹那即刻折曲,随后手腕,小臂,肩肘,脖颈依次如是,稍沾即弯。说来缓慢,实则快若电闪星飞,待避开头顶要害,背心与石壁相触之时,极大的冲击力道业已消散大半。郭昊浑若无事,腰背发力,轻轻一个翻转,双脚稳稳落地,只见老道仍然鼾鸣如雷,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心中暗暗纳闷。 郭昊可不敢不知趣的再次靠近他身边,却在此时,就听洞中深处有人失声急呼:“哎呀乖乖不好,清松师伯,您这炉丹yào又炼砸了。”扑腾扑腾脚步声响,一道肩宽背厚的魁梧身形从洞中走出。 当看清那人面目时,郭昊忍不住失声惊呼:“赵师兄,你如何会在这里?”虽已将近三年未见,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大汉正是当初跟他一起去了羽画峰的赵活虎。 赵活虎愣了一下,只觉面前少年极是眼熟,却一时间想不出曾在哪里见过。郭昊喜道:“赵师兄,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郭昊啊!”赵活虎恍然大悟,一拍脑壳道:“真的是郭师弟,长得这么高啦!”三步并两步奔到近前,抓住郭昊臂膀上下打量个不停,脸上满是喜出望外的神色,道:“郭师弟,那年在羽画峰把你弄丢,我一直愧疚得很,好在老天有眼,教我能再见到你。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 郭昊将别来情由大概说了一遍。他在羽画峰侍奉师祖祝九渊等情赵活虎早已得知,因此并不稀奇,后来听说郭昊居居然去了京都鸾城,才不无艳羡道:“师弟你可真好福气,居然到过京城那种繁华之地,不知何年何月师兄我才有机会也去游览一番。” 郭昊心中颇感好奇,道:“赵师兄,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难道也是因犯错而受罚?” 赵活虎大言不惭道:“你师兄我哪会犯什么错?还不是被这个馋嘴的老头子害的......”神情愤愤,口无遮拦,丝毫不怕被听到,将自己身在此地的因由叙说了一通。。 郭昊方才明白,赵活虎身在此地确是另有原因。原来他颇通烹饪之法,而眼前这位酩酊不醒的清松道长又是位贪嘴之人,因此找到戚zhēn rén头上,指名道姓要把赵活虎带到九黎洞来侍候自己。戚zhēn rén乃是清松师弟,自然唯师兄之命是从,当即答应。赵活虎生来喜欢人多热闹,对九黎洞这种人迹罕至之地是一千一万个不喜,奈何师命难违,心中埋怨可想而知。 话一说完,赵活虎满面愁苦立刻化为喜之不尽道:“我原本还怕这深山寂寞,以后的日子不知怎么打发,没想到郭师弟你能来陪我,真是谢天谢地!” 第240章 大言不惭 郭昊道:“我跟师兄不同,是到此处受罚的。”赵活虎道:“你这次居然带着祝师妹私奔,惹得乱子实在不小,要知道她可是掌门师伯的心肝,这点惩罚实在轻的不能再轻,你就偷着乐吧。”郭昊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顿时羞得脸色通红,道:“师兄别乱说,我们哪有私奔?” 赵活虎道:“这许多年来,祝师妹跟哪个人接近过?就是那个心冷脸冷的风师叔与她相处也要处处加着小心,不敢有半点招惹。就这么个小祖宗,却为何一到羽画峰就被你小子给拐跑了?还不是因为你有本事,会哄女孩子。这种大长脸面的事别人吹嘘还来不及,你藏着掖着可没意思。” 郭昊本想说是祝雪念逼迫自己随同,根本没有谁拐带谁的说法。可是看了赵活虎一脸笃定不疑的神色,只怕是越描越黑,索xìng道:“反正不是师兄想的那样,你就不要胡乱瞎猜了。” 赵活虎正值壮年,又无情侣家室,对这种事尤感兴趣,见郭昊不愿多说,便信口胡诌道:“你不让人说,就是心中有鬼。嘿嘿,看你脸这么红,被我猜中了吧?师兄我精通天人神算,早看出你面相精奇,出人头地指日可待,而且命里注定了桃花不断,将来不知要勾搭多少美女投怀送抱,祝师妹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郭昊嗤之以鼻道:“胡说八道,我面相有甚奇怪,是生了犄角,还是能长出三头六臂?你懂天人神算?我才不信。”赵活虎道:“就知道你不服气,可还记得,当年你初入凰羽门时与我并不相熟,为何师兄我主动请缨,义无反顾的陪你去了羽画峰那等荒凉之地?虽然经历了许多凶险,与妖魔怪兽数次大战,也都从来没有后悔过。” 郭昊当然不知他当初是被陆元放威胁,去羽画峰实乃迫不得已,但数次凶险却他亲身经历。忆及因自己维护老猿,致使赵活虎不惜与修行强他甚多的周希闵相斗,最后更是身受重伤,不由得分外感激,忍不住顺着他话道:“为何?” 赵活虎得意洋洋道:“还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早料到你日后会大有建树。正所谓‘先有因后有果’,等日后你出人头地的时候,自然不会忘了师兄我当年待你不错。”郭昊道:“师兄还是这么爱说笑。” 两人久别重逢,心中均是喜悦无尽,说话之间,大半个时辰倏忽而过,赵活虎正在发着牢骚:“师弟你有所不知,咱们这位清松师伯馋嘴不说,还有一项极大的短处,便是好酒,偏偏酒量不济,沾杯即醉,先是胡言乱语一番,然后大睡不醒,当真好笑至极。” 郭昊打断道:“师兄,背后议论师长,太过不敬。”赵活虎大手一摆,道:“知道你是担心这话被他听到,会引来责难。不过你有所不知,这位师伯只要醉酒后睡着,就算是山崩海啸,惊雷滚滚,也是弄不醒他的,不信你瞧。”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抛了出去,郭昊伸手yù拦,已然不及,心道:“赵师兄胆子也恁大了!” 石子打中石床,嘭的一声,清松果然未醒,反而因受到打扰,胸口高涨深缩,接着发出长长的鼻音,仿佛呼哨嗡鸣,竟有扶摇直上,绵绵不绝之势。赵活虎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没骗你吧?”郭昊心有余悸,却也只能点头称是。 赵活虎做这些无聊之举,不无哗众取宠之意,继续炫耀道:“这算什么?清松师伯虽然与你我师父都是同一辈分,往日里见到他,咱们只能低声下气,百般奉承。但是到了这九黎洞,可就得反过来了!”郭昊尽管不信,仍难掩好奇道:“总不能要师伯他老人家侍候你吧?”赵活虎道 :“这个倒没有,不过他每日三餐全得由我做主,我说怎么吃就得怎么吃,我说吃什么就得吃什么,他从来不敢拂逆。”郭昊算是明白了,赵活虎其实就是个厨子,但为了不扫他颜面,还是“哦”了一声,却没再说话。 他不会作伪,敷衍之意立时被赵活虎看穿,忙道:“师弟你可能不信,待到了晚间这老头子醒了来,你看他敢不听我吩咐?”尽管牛皮吹的够大,赵活虎还是担心凭此不足以让郭昊心服口服,道:“你师兄的本事当然不止如此。这落碧峰上珍禽异兽无数,各种食材应有尽有,师弟你喜好什么口味,尽管告诉 我,师兄立刻出去准备,保管教你大快朵颐,回味无穷。” 郭昊摇头笑道:“我是来受罚,不是为了享受,师兄不必麻烦。”赵活虎道:“这如何使得?在这九黎洞,我就是地主。师弟你好不容易来到九黎洞,当然要把酒庆祝一番。”郭昊心说又不是什么好事,哪里用得着庆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却见赵活虎撸臂挽袖,从石床下把他那柄法宝破军斧掏了出来,擦拭了几下浮尘道:“自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破洞,连我的神器宝斧都没了用武之地,今日就拿它出去宰了那只野麒麟来尝尝鲜。” 麒麟郭昊倒是知道,就是从未听说这种神兽是能随便拿来宰杀下酒的,心道:“活虎师兄莫不是急糊涂了?”忙道:“师兄的好意我记在心里了,不过念在那野麒麟什么的存活不易,师兄不如饶了它们这次。” 落碧峰深处确有珍奇灵兽,但却万万难得一见,更别说抓住一两只了,要不然当初周希闵何必苦苦相逼,非要得到老猿不可?因此赵活虎确然只是说说而已,见郭昊阻拦,便顺坡下驴道:“也就是师弟仁慈,我才改了主意,不然今个定教那只小畜生不得好死。” 听他言下之意,似乎真有什么野麒麟,不过郭昊并不在意,提起正事道:“师兄,张少阳师兄说,我来此之后,要担负收取九黎凝香露之责,不知那滴露台是在何处?” 不料赵活虎却是满不在乎道:“此事不用心急,等时辰到了,我再带你过去。” 郭昊奇道:“凝香露滴落没有定时,如去的晚了岂不错过了?” 赵活虎道:“那都是老黄历了,有师兄我在,绝不让你整日守着滴露台,吃那种辛苦就是。”瞥了一眼酣睡在床的清松,心中不无鬼祟,暗道:“虽然是师伯你做的手脚,方才免去了师侄我收取凝香露的不眠不休之苦,不过你也是为了让我随时随地给你烧饭做菜才发此慈悲,这功劳当然要落在我身上,此时拿来跟师弟用作吹嘘之资,可也不算骗人。” 赵活虎如此底气十足,郭昊虽知他爱开玩笑,却也相信他绝不会在此事上胡说八道,遂道:“既然如此,全凭师兄吩咐就是。” 第241章 狼吞虎嚼 九黎洞专有烧水煮饭的所在,郭昊想要跟去帮忙,却被赵活虎推了出来,他道:“一切有我,师弟你乖乖歇着就好。”不忘偷瞄了沉睡之中的清松一眼。 郭昊拗不过他,只好在外等待,但听得隔壁刀切铲翻之声络绎不绝,不消多久,各色香气如熏如缕,扑鼻而来。郭昊情不自禁的暗竖拇指,心想:“赵师兄果然烧的一手好菜!”便在此时,扑通一声,老道清松居然从石床上一个翻身,滚落在地。郭昊连忙抢到近前道:“师伯小心。”伸手相扶。清松睡眼惺忪,道:“小子,是新近来受罚的吧?”只觉头晕脑胀甚是难受,扶着郭昊肩头方能勉强站稳。 郭昊刚要点头称是,苍 清松却已急不耐烦道:“废话少说,速速搀我去厨下,看赵活虎那臭小子又做了什么珍馐美味。”郭昊这才知道赵活虎所说果然没错,这位师伯酒意深沉,却丝毫不妨碍他惦记美酒佳肴。 这边石室稍稍偏狭,但各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8 章 厨具,锅盆舀碗一应俱全,灶台旁边的桌上摆着一样小菜。见一老一少走了进来,赵活虎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言不由衷道:“师伯,您老人家这么早便醒来啦?怎么不多歇息一会?” 清松刚刚酒意正沉,此时闻着桌上香气扑鼻,双目之中猛然精光大放,压根没听清赵活虎说些什么,甩开郭昊搀扶,三步两步便跨到桌前,急猴似的捞起筷子,就要大快朵颐。不料他刚夹起一根嫩笋ròu丝送到嘴边,却陡然停住,耸了耸鼻子,又沉吟了片刻,竟是满面怒容。 赵活虎发觉不妙,知道是瞒不住了,满脸堆笑道:“师伯,钵里的青蛟是我趁您睡着的时候亲自去沉羽潭抓来的,回来立马就熬了七味蛟羹汤给您补身子。”所谓“七味蛟羹汤”,就是合以六种天材地宝,再加上蛟ròu煮熬而成的羹汤,滋味美妙,回味无穷。 清松显然不信,依然横眉怒目道:“臭小子,我老人家鼻子比那成精的老狗还要灵敏百倍,当然嗅得出你这锅里是七味蛟羹汤不假。” 赵活虎不虞有他,道:“您老德高望重,连掌门师伯都敬您三分,师侄当然不敢骗您。”不料清松就在这等着他呢,yīnyīn一笑道:“那么我就要问一问了,昨日我喝的也是你熬的七味蛟羹汤,怎么跟今天的气味全然不同?” 赵活虎登时傻眼,竟是无言以对。 原来昨日清松从前山赶回九黎洞,路中偶遇一只蟒蛇吸取天地精华日久,即将蜕变成蛟,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随手便抓了回来,教赵活虎做一道美味汤羹。殊不知赵活虎长得五大三粗,心肠却是极软的,想到这蟒蛇修行不易,能够有如今成就,经历了怕不下三五百年的艰难修炼,万分不易,若是葬身肚腑,实在太过可怜,遂当机立断,弄了一条小蛇做成汤骗过了师伯,却将蛟蛇藏在一只盛水的木桶里躲过一劫。本打算趁清松不在的时候偷偷放生,不料今日郭昊突然来到,赵活虎便发起愁来,不知该拿什么款待久别重逢的小师弟,思来想去,居然下了狠心,把那只本打算放一条生路的蛟蛇宰来做汤。可是他还是小看了清松对美食的痴醉沉迷,只动了几下鼻子,便断定今日这道才是正宗的七味蛟羹汤,昨日的却悉赝品,赵活虎所为偷梁换柱之事自然不戳自破。 老道士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指着赵活虎鼻子,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枉费师伯我对你这么好,为了让你在这九黎洞过的自在些,连亲传弟子都不许碰的九转连心壶都给了你用,没想到你竟这么对我,你小子还有半点良心没有......” 老道士白髯戟张,怒发如狂,大声指责,而赵活虎则是低眉顺眼,显有愧疚之意,确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郭昊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担心不已,暗道:“师伯气的如此厉害,可不要惩罚师兄才好。”瞥眼看见汤钵起始冒出热气,显然汤水已沸,一时间奇香满溢,闻一闻便令人口舌生津。郭昊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道:“师伯,赵师兄给您做的汤已然好了,您老是不是趁热喝才会味道更好。” 清松戳了赵活虎脑门一下,道:“险些被你误了大事!”郭昊忙道:“师兄,快给师伯盛汤。”赵活虎哪敢怠慢,掀锅取匙,舀汤淋ròu,利落已极的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蛟羹汤端上了桌面。清松仿佛全然忘记了方才的不快,端起大碗便往口中倒去,咕噜噜几声,一碗汤水顷刻见底,哪有一点名门正派长老模样。 郭昊暗暗咋舌,心说这位师伯好生禁烫,应是修为精深的缘故。赵活虎却一脸稀松平常,见怪不怪,明显是看惯了这种狼吞虎咽的情形。 将汤水喝了个锅底朝天,清松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大碗,不过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回身接着一阵风卷残云,直到桌上六道小菜被囫囵一空,他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木箸。旁边的郭昊看的张口结舌,弄破脑壳也想不通,一个人的肚皮究竟如何能容下那许多食物? 打了几个饱嗝,又拍了拍肚皮,清松老神在在的道:“新来的小子,你叫什么?师父又是哪个?”郭昊不敢怠慢,恭敬施礼道:“启禀师伯,师侄名为郭昊,乃是恩师陆元放座下弟子。”清松道:“原来你就是陆师弟之前收的那个徒弟,倒是听人说起过,果然无甚出奇之处。唉,真是委屈了陆师弟啦!” 对他神色语气之中的轻蔑之意,郭昊仿若未觉,道:“师伯所言极是,弟子资质鲁钝,数年修行进境缓慢,着实有负恩师教诲。”原来清松与陆元放jiāo情甚笃,因此虽已看出郭昊天赋平平,仍是以言语试探了一下,有心看这少年是否仍存上进之念。若郭昊慷慨陈词,极言抱负,他倒不吝指点一二,此时见他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且对自身无所作为毫不讳言,不由得有些失望,道:“资质天赋如何,乃是先天所赐,我们自身无法左右。但似你这等未经尽力一试便不思进取,松弛懈怠,真不知是怎么混进凰羽门来的。” 郭昊认真答道:“这件事弟子也迷糊得很,当初不知为了什么,糊里糊涂的就被师父带到凰羽门来了,又糊里糊涂的拜师学艺。” 这件事清松倒未听陆元放提起过,眉毛一抬道:“哦,竟有此事?” 郭昊点头道:“嗯。”将自己拜入凰羽门的大概经过简略一说。 第242章 强人所难 郭昊当然不会提及被陆元放胁迫一节,然而清松对其却是了若指掌,听完抚掌大笑道:“这可有点意思。陆师弟那般聪明伶俐的人儿,从不做无用之功,他既然领个木头疙瘩回来做徒弟,这中间肯定事出有因。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究竟是怎么回事。” 碍于刚刚做了亏心之事,赵活虎一直闷声不响,但见清松全然不顾郭昊颜面,喋喋不休指摘他如何如何差劲,实在听不下去了,chā口道:“师伯,你左一句右一句说郭师弟天赋不好,我觉得全都不对。” 清松眼珠子一翻道:“你懂个屁?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看的出来,这小子目光呆滞,骨骼笨重,明显不是修行的料,也就你这样的傻蛋才不明所以。” 赵活虎幼年时与亲弟分别,后来与郭昊相识,心中便将他当做亲生兄弟相待,看不得他受半点委屈,气呼呼的道:“师伯的眼光是很dú辣,可没见您的徒弟里哪一个是太过出色的。” 清松怒道:“我徒弟就是再差,也比你和这个傻小子强出百倍!允风随便炼制一枚丹yào就dú死了你;允龙随便布个小小法阵,就困死了你!” 赵活虎深知清松最擅长炼丹、炼器以及布阵之法,他的弟子自然都精于此道,但在太虚无极道法修行上却差了许多,在数年一届的宗门盛会上从来未有佳绩。他不敢高声顶撞,但仍然瓮声瓮气的直指其短道:“是啊,允风师姐,允龙师兄都曾在本门较艺大会上取得过上佳战绩,本门杰出弟子败在他们手上的不计其数。我和郭师弟无德无能,当然不敢与之相比。” “你?”青松羞恼jiāo加,明知赵活虎所言全是反话,却又不愿揭穿,否则被郭昊知道自己收的徒弟在凰羽门较技大会上一败再败,岂不颜面尽失。瞪着赵活虎脑门,心说老道要不是对你另有心思,且还指望你给我做吃做喝,早就是一顿暴打了。哼了一声道:“臭小子,处处跟我顶撞,我看你是不想再用我的九转连心壶了。既然如此,我收回来便是。”说罢转身yù走。 之前九黎凝香露是由赵活虎收取,如今自然由郭昊接手,若是别人也就算了,赵活虎才懒得理他辛不辛苦,但是郭昊他就无法置之不理了,急忙换上一张笑脸道:“师伯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师侄尊敬您还来不及,哪敢顶撞?误会,纯属误会。” 清松早看出他对待郭昊很是关心,眼珠一转道:“现下已另外有人收取九黎凝香露了,再如何辛苦也轮不到你头上,这么巴巴的求我作甚?” 任凭赵活虎面红耳赤,清松却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赵活虎终于气急,道:“师伯你这般蛮不讲理,我不和你说了!” 话已出口,方才醒悟此乃大逆不道之语,顿时呆在当地。 凰羽门首重尊师重道,清松皱纹堆累的老脸终于yīn沉了下来,道:“你这忤逆之辈,居然出言不逊,顶撞师伯,该当何罪?”心里却乐开了花:“任凭你赵活虎jiān似鬼,也终有自投罗网的一日。如此良机,岂容你从贫道手心里逃脱出去。” 原来对于赵活虎的厨艺,清松早已食髓知味,奈何他却是旁人弟子,无法久留在自己身边,分外可惜。这位德高望重的凰羽门名宿对于美食实已痴迷到了极处,居然也忍不住另外打起了主意,想将赵活虎长久留在身边。 情知犯错不轻,赵活虎慌忙跪倒道:“弟子只是随口之言,并非有意。肯情师伯恕罪。” 清松哼道:“随口之言?凰羽门门规第一项说的明白,可跟你随便不得。我这就去问戚师弟一声,他是这么教的徒弟;然后再去天刑殿走一遭,问问清吾师兄该怎么处置于你。” 郭昊闻言,心中也是一跳。他可是记得,凰羽门门规开宗明义,第一条第一款所提正是忤逆恩师尊长,背叛师门者必当重惩不待。轻则废去修行,留观后效;重则挑断脚筋手筋,逐出山门。赵活虎话不经心,居然犯下如此大忌。 赵活虎大骇,抱住青松双腿道:“清吾师伯他最是严厉,若是得知此事,我在凰羽山可待不下去啦!” 清松眯眼瞧着他道:“你是去是留,跟我没有甚干系,我凭什么要帮你保密?更何况你不敬的人是我,我就更没有理由替你隐瞒。” 赵活虎略一犹豫,道:“怎么可能没有干系?师伯菩萨心肠,宅心仁厚,您饶了我这次,不更显得您温厚仁慈,和蔼近人了么。只要这次弟子能够留下,以后一定到处宣扬您的功德,好教所有凰羽门弟子都崇拜您敬仰您,那有多好!” 清松曲指在他后头顶狠狠弹了个bào栗,道:“你以为我跟你师祖一样?贫道不是那种贪慕虚名之人,用得着你来给我歌功颂德?”忽然狡黠一笑道:“嘿嘿,仅凭这些屁话可别想打动我,不过凭你的那点小机灵,应该很快就能想出一样妙法,浇灭了师伯我心头怒火。是不是?” 话说至此,郭昊看得出来,清松并没有真正为难赵活虎的意思。但赵活虎一脸纠结万般的模样,似乎事情又不是那么简单。只见他犹豫半晌,忽然站起身来,把头一昂道:“师伯,我做错了事,你怎么惩罚我骂我都可以,但唯独你要跟我学本事那件事,是绝不能的。” 此言一出,郭昊顿时瞠口结舌,沉吟片刻,方才转过弯来,问道:“师兄,你刚才的意思应该是,师伯想教你本领?” 赵活虎尚未察觉自己语病,道:“正是如此,来了九黎洞不几日,清松师伯便千方百计的想说服我跟学他那些机关技巧和炼器布阵的门道。幸好我心意坚定,未曾受他蛊惑,否则一生大好前程岂不就此断送?” 清松怒道:“赵活虎你好坏的良心,贫道愿意教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不是我要求你。” 见这位师伯似乎是动了真火,郭昊不禁担心,劝赵活虎道:“师伯确是出自一番好意,况且多学些本事又不是坏事,师兄你答应了就是。” 赵活虎瞟郭昊一眼,目光中不无慷慨之意,昂然说道:“我赵活虎是要修成宗门绝学,登顶太虚无上境界,成就一番大事业的男人。岂可将大好光yīn虚耗在那些不入流的门道上?” 闻听此言,清松如被针扎到的兔子,顿时一蹦老高,怒道:“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竟敢看不起贫道的惊世绝学?好生可恶!” 郭昊也没想到赵活虎居然如此执拗,忙道:“师伯且请息怒,容我再劝赵师兄一劝。他现下只是一时钻牛角尖而已,一旦想通了,当不会再这般糊涂。” 第243章 李代桃僵 听了郭昊如此一说,清松也觉强扭的瓜不甜,姑且让郭昊一试,能说动赵活虎这个顽固的家伙也不一定。念及于此,哼道:“两个时辰之内,赵活虎若还不知好歹,不肯接受贫道好心,那么贫道也不须再留情面。到时直接招我那小戚师弟过来,我要亲眼看他怎么处置这个不肖弟子。”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赵活虎自有其机灵之处,有了拖延之机,当然不会直截了当的回绝,直到清松脚步声远去,才大嘴一咧道:“师弟,刚才若不是给你留着面子,我哪还有耐心跟他纠缠?你要知道,师兄我宁死不屈,最反感的就是强人所难,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受人摆布的。” 郭昊正色道:“清松师伯不像说笑,他若有心跟你为难,戚师伯和清吾师伯那里恐怕无法jiāo代。你打算怎么做?真的离开凰羽门吗?” 提到眼前难题,赵活虎登时蔫了,烦燥无比道:“摊上这么个馋嘴的师伯,真是麻烦。” 郭昊忍俊不禁道:“奇门法阵之学我也有所耳闻,相当厉害。据说若运用得好了,威力绝不弱于任何修行法门。有这种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落到头上,别人高兴还来不及,你为何却要推辞?” 赵活虎面露神往之色,道:“师弟你有所不知,你看咱们凰羽门最厉害的风师叔陆师叔几位,均是仗着着惊天动地的道法手段,扫dàng邪魔,诛杀妖孽,方才名扬当世,轰动天下。我赵活虎要做就做这样的人,怎可像清松师伯一般,躲在深山之中,一生隐迹,默默无闻。” 听他语气郑重,显然不是虚言,确有雄心壮志,郭昊也不知如何相劝。然而赵活虎终究只是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9 章 厉害而已,其实心中毫无底气,深怕清松告状到自己师父那里去。拧眉皱额,苦死良策,时过不久,突然间他猛拍桌案,站起身来哈哈大笑。 郭昊愕然道:“师兄,你这又是怎么了?”赵活虎强抑住心中兴奋,道:“这么简单的事,何必如此苦苦为难?莫非我比以前变笨了?” 郭昊催促道:“师兄,你到底想到了什么,快些说出来便是。” 赵活虎双目放光,居然转了过来,目光烁烁,直视着郭昊道:“我琢磨出来一个李代桃僵的好主意,便是由师弟你代替我,跟随清松师伯修行。怎么样师弟,这绝对是只有我这个天才人物才能想出来的好主意吧?” 郭昊顿时满脸失望,道:“师兄,你就别开玩笑啦。我这人笨得很,现下所修的那些东西已是吃不消,哪里还有余力去学苍梧子师伯的绝技?” 赵活虎只道他也是同自己一般,心有不愿,连忙满脸堆笑道:“师弟你不必自谦,你的聪明才智虽然差我许多,但用来学那些九流末技还是绰绰有余的。”不容郭昊反驳,又道:“我明白你也不愿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此次为了师兄的前程大业,你就委屈一下。好不好?” 郭昊哭笑不得道:“就算你再怎么说,师伯也决不会答应。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另想对策才是要紧。” 赵活虎眼珠一亮,道:“你怎么知道馋嘴师伯不会答应此事?我问你,如果他不反对,你是不是就会帮我?” 郭昊不知道他在给自己下套,自以为资质悟xìng均逊色旁人不止一等,压根没想过清松会看上自己,遂想也不想道:“是又怎样?” 赵活虎拍掌大笑道:“好!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我这就找馋嘴师伯跟他商量这事去。” 眼见三个时辰一晃记过,郭昊气恼不已,一把拉住赵活虎道:“师兄,都这当口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胡闹?” 赵活虎道:“谁跟你胡闹了?你在这等着,等我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馋嘴师伯,再带他回来谈换你跟他学艺的事。你刚刚已然答应过我的,可不许出尔反尔!” 郭昊拗他不过,只能在心中苦笑一声,眼睁睁看着赵活虎欢天喜地地去了。对修行一道,他本无奢望,因此并不在意修为高低多寡,但若能相助免去赵活虎眼前之忧,倒也乐意为之。唯一头疼的是,若然清松果然答应赵活虎教授自己,那么日后少不得整天都要被他蠢猪笨蛋的骂个不停了。 时过良久,眼见天将向晚,郭昊才听到洞外人语声响。迎将出去,正见清松走了进来。赵活虎随后紧随,冲郭昊眨了眨眼睛,又点了点头。郭昊心下惊疑不定,暗道:“莫非师伯果然被他说动?” 正想到此处,清松已然止住脚步,上下打量了郭昊一番,目光中不无审视之意,半晌才道:“根骨实在差了许多,不可能将贫道绝学学通悟透。好在贫道志不在此,倒也勉强可以将就。”负着双手,向洞中深处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深处。 郭昊焉还看不出来此时情形如何,问道:“师兄,师伯不打算追究了吗?” 赵活虎一脸得色道:“那还用说?有师兄我出马,十个清松师伯也得乖乖就范,任凭摆布。嘿嘿......”似乎也察觉自己这牛皮吹得过大,连忙住口,眼珠子滴溜乱转,瞄向清松离开的方向,深怕再被听到。 郭昊难忍好奇,道:“我资质这么差,师伯不可能看不出来。” 赵活虎道:“看出来又怎样,你以为他如此弃而不舍,真的是为了授你技艺?哪有那么简单。” 郭昊更是讶异,道:“怎么说?” 赵活虎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苍梧子师伯就是一个贪吃之人,他所做一切,为的就是要天长日久把我留在身边,供他使唤,为他烹饪美食佳肴。可并非真的是要教我本事那么简单。” “竟是如此!师伯他也太儿戏了吧。”郭昊忍不住失声惊呼,心中却有种如释重负之感,道:“那就太好了,我也不必担心整日挨训了。”沉吟片刻,疑问又生,道:“可是我根本不懂烹饪之法,师伯留我何用?” 赵活虎jiān诈一笑,道:“嘿嘿,因为我告诉他,说你是一个师父不疼,师娘更不知道在哪的倒霉蛋,就算失踪个十年八年也绝不会有人来找。这样的人,比我赵活虎更适合长久的留在他身边伺候。” 郭昊道:“师伯还有弟子在,应该不会缺少人照料。凭此可不足以将他说服。” 赵活虎面上笑意更浓,但隐约间竟有几分惭愧之意,道:“是啊,师伯也是这么说。于是我便又告诉他,说我会将一身厨艺全数教了给你。不久以后自会有个精通厨艺的人跟在身边,他还愁没有珍馐佳肴时常入口么。经我这么一说,师伯他果然立刻便改变了主意。怎样,师兄我这算是聪明绝顶,算无遗策吧?” “啊!” 第244章 密林异兽 郭昊登时眼睛睁得老大,道:“师兄,你怎可如此胡闹?” 见他神情不善,赵活虎也是心里无底,唯恐他突然后悔,忙道:“这须怪不得我,你可是答应过要帮我解围的。” 郭昊苦着脸道:“就算我有心帮你,可是修行师伯所传之术我都已经勉为其难,现下你又要我学你的厨艺,实在是强人所难。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赵活虎继续宽慰道:“师弟你不必多虑。你想,清松师伯压根没想过要用心教你,因此那些炼yào制器布阵的玩意你大可糊弄过去,反正他也不会太过细心的考较你。只要把厨艺学好了,用那些好酒好菜,很容就堵住他的嘴巴。时不我待,为了你日后少挨些训斥,我们马上出去抓几只野味,好教你做几道好菜。”不容分说,拽着郭昊出洞而去。 郭昊无奈,也只得任由赵活虎摆布。两人出了九黎洞,向后山更深处行去,半个时辰之后,夕阳将沉,天色暗了下来,而山势却愈发陡峭,只见四周群崖如削,壁立千仞。未行多久,一片密林出现在眼前,放眼望不到边际。 赵活虎熟门熟路,毫不犹豫的就要穿林而入,郭昊情不自禁的道:“师兄,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这林子里yīn森森的?” 拍了下他肩膀,赵活虎道:“有师兄在此,任何牛鬼蛇神都要退避三舍,师弟不必害怕。这林子里栖息着许多珍禽异兽,你只要帮我看着就好,到时咱们随便捉它两三只回去,保管馋嘴师伯见了乐的合不拢嘴。”抽出别在腰间的法宝破军斧,大咧咧钻入树丛。 郭昊谨记赵活虎的话,时刻注视附近是否有野兽出没。可是一直走了二里多路,密林之中竟是一点声息也无,万籁无音,静谧的近乎可怕。 赵活虎发觉有异,不无莫名其妙道:“怎么回事?往日里这林子里可是热闹得紧呢。” 郭昊道:“现下已是夜晚,会不会是野物们都回巢歇息去了?” 赵活虎想了一下道:“不对,往日里我都是这个时辰过来狩猎,那些野鹿傻狍子老虎狮子全都成群结队的等我来杀,今个却一只也不见,其中必有蹊跷。” 听他如此一说,郭昊也觉得事情有些异乎寻常,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此打住,回转九黎洞去吧,免得回去晚了师伯会不高兴。” 赵活虎撇嘴道:“馋嘴老道才在不在乎我们早回晚回我不知道,但如果我们不能带着可制成美味的食材回去,他倒是肯定会大发雷霆,指责我们办事不力的。” 想想青松见食如饿鬼,狼吞虎咽的模样,郭昊确也不敢怀疑赵活虎的话中有假,点了点头道:“那么我们只好尽快打几只野味了。”他话音刚落,忽然间赵活虎“嘘”了一下,示意噤声。 郭昊急忙闭嘴,只见赵活虎双目如灯,不停的四下巡唆,似乎有所发见。过了好一会,却仍不见任何动静。郭昊按捺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师兄,怎么了?” 赵活虎皱眉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喘气,就在不远处。可是一转眼就听不到了,好生奇怪。” 郭昊道:“会不会是错觉?”赵活虎不满道:“你师兄我太虚大道的修炼已近清虚六层境界,灵台清明若镜,可洞察细微秋毫之间,岂有出错的时候?” 说话之间,继续迈步前行,只是这时更加小心了许多。又过不久,左前方向传来飞鸟振翅之声,但同样很快消失。赵活虎道:“它没有飞远。师弟,你我分两边包抄过去,绝不能让它跑掉。”紧了紧破军斧,继续叮嘱道:“准备好法器,若不能捉到活的,就直接杀死。弄一只死禽回去,也比被老道训斥一顿强。” 郭昊依言将铁杵抓在手中,却在这时,突然“嗖”的一下,恍惚间似有一团影迹从身边疾掠而过。赵活虎仍然凝神前方,浑然不觉后边有事发生,郭昊不禁暗暗纳闷;“赵师兄修为高我甚多,连他都无所察觉,看来是我生出了错觉。”与赵活虎两个分开两边,合围而去。 林木茂密,加之天色昏暗,纵使两人相距不远,却也很快便见不到对方身影。郭昊唯恐惊动了那只飞鸟,正当他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之时,蓦然转目间,陡见旁边黑暗之中,两只滚圆赤红的珠子突兀出现,仿佛火焰燃烧。 郭昊情知那是一双兽类的双眼,而尤令他惊悸的是,这凶厉目光竟像极了那死在禁魔渊下的上古妖兽炎亓。想起三年前所历诸般凶险,白猿丧命于斯,顿时只觉浑身寒毛直竖,横杵身前,凝神戒备。 那赤红眼珠转了转,在铁杵上瞄了一下,随即竟然凭空消失不见。郭昊念头飞转,只道此兽毛色与夜色仿佛,它双目一阖,自己便瞧不见它身子,不由得加倍小心。蓦地里一声大喝骤然响起:“小畜生,本大爷早料到是你在捣鬼,看法宝!”赵活虎魁梧的身形尚未显现,门板相似的板斧业已凌空劈到。霎时间风动林间,乱草倒伏。 其实,之前赵活虎便与此兽打过jiāo道,曾亲眼看见兽中之王如雄狮猛虎都被其轻易驯服,甚至吃掉的情景,端的是诡异非常。好奇之念使然,亦曾异想天开,yù将小兽捉住,带回九黎洞去给清松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不料动手几次之后,他方才发觉,这小兽不但凶悍非常,口能喷火,自己根本奈何它不得。而且在其召唤命令其他狮虎等猛兽相助之后,他更是寡不敌众,险些吃了大亏,一直引以为耻。 打从刚才进入林中,发觉禽鸟绝迹,百兽匿踪,赵活虎已然起疑。因为只有这小兽在附近出没,才会吓得其它奇禽异兽藏身不出,躲避天敌。再到之后有喘息之声凭空传出,周遭却不见任何兽类,赵活虎便愈发断定自己猜测,只因他早知小兽擅长潜踪隐匿之法。于是使了一着引蛇出洞之计,故意与郭昊分兵两路。 那小兽果然便按捺不住,见郭昊一个人落单,便现身出来,要猎人为食。殊不知赵活虎一直黄雀在后,着意提防,破军斧立时如雷霆般轰然而至。 借着破军斧光芒闪烁,眼前情景一清二楚落入郭昊眼中,然而与他所料并不相同的是,那野兽目光凶恶,身形却是极小,比寻常人家养的猫狗也大不了几分,通体毛发如雪似玉,白得耀眼。尤为奇异的是头顶生有一对短角,顶端分叉,仿佛传说之中的龙首一般,实所罕见。 “呀!” 叫声清脆稚嫩,仿佛婴啼,然而小兽豁然张开的双目却shè出愤怒的光芒。 第245章 人手恶斗 郭昊只觉那双瞳之中直yù喷出火来,岂料他这个念头刚才闪过,一道火舌果然窜了出来,宛若烈焰之剑,将来势汹汹的破军斧撞歪到一旁,斩在一棵百年古树之上,入木深达三尺,足见赵活虎一击力道之大。 郭昊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好强的妖力!”跃步上前,就要相助赵活虎一臂之力。不料衣袖却是一紧,赵活虎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正声说道:“师弟,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只畜生野麒麟,极其凶残。你还不是他对手,先且退开一旁。”大手一招,破军斧离开树干,飞回手中。 相识以来,郭昊很少见他神情如此凝重,可见小兽确然不好应付,不禁捏了一把汗,道:“师兄小心。”退到十步开外站定,恰好是他尽力催持铁杵所能达到极尽远处,一旦赵活虎遇险,也可及时援手。 那小兽并不惧怕赵活虎,在两人说话之际,不但没有趁机逃走,反而在原地“悠然自得”走来走去,不时冲赵活虎低声嘶吼,呲牙咧口,做示威之状。只是它身形太过小巧,若非真正见识过它的厉害,委实难以让人生出畏惧之意。 赵活虎心头不无顾忌,寻思道:“这畜生一只就已十分棘手,若它再兽群召唤了来,我和郭师弟可就别想走的成啦,都得做了畜生的腹中食不可。”眼珠转了几转,开口道:“小畜生,咱们说好了,打不过不许叫同伴来帮手。否则就是不要脸,你听懂了没?” 小兽昂起头颅低吼了一声,傲然之意昭然,似乎是答应了赵活虎提议。郭昊越觉惊奇,道:“它也听得懂人话?可跟白猿是一样的灵兽呢!” 赵活虎并不知晓老猿已死,犹记恨着它偷穿自己新衣的旧事,回道:“确是如此。不过这个小畜生是天生的灵种,听懂人语是与生俱来的本事。跟羽画峰那只活了几百年才生出些许灵智的老猴子可大不相同,聪明劲不知胜过多少倍。” 听出赵活虎实在赞它,小兽晃了几下脑袋,摇了几下短短的尾巴,颇有点得意洋洋的意思。赵活虎见状,大嘴一撇道:“少臭美了,老子可不是在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0 章 你。你也只是比那只死猴子强了一点点而已。非要说白了,都是一样的狗屁不如。” 小兽怫然变色,纵身扑上前来。赵活虎早有防备,大叫一声“长”,破军斧迎风涨大,形若铜墙铁壁,横挡身前。那“野麒麟”情知攻不破这道屏障,身形轻灵如狸猫,闪电后退,落在一株树干之上,攀援而上,居高临下,再次扑击。意图从破军斧遮拦不到的头顶上空,寻隙而入。 赵活虎“呸”了一声道:”想钻空子?做梦!”破军斧缩回原本大小,反撩向上,口中念念有词。郭昊眼前一花,再去看时,二十四柄斧影赫然显现,横列半空,狂风鼓dàng之际,宛如掀起排空巨浪,将小兽来路尽数封死。 避无可避,小兽圆目之中露出慌乱之色,然而此兽不愧是禀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灵物,妖力委实非同小可。就在赵活虎以为马上就可大功告成之际,它爪下骤然红光一闪,凭空生出团团火焰,如修行之人催持法宝御空一般,将它小小身躯托向半空,避开了漫天斧影。 功亏一篑,赵活虎出掌横向虚切,一道刀刃之形的青光离手飞出,稍闪即没,斩在一株擎天古树树干之上。咔嚓一声巨响过后,古木轰然栽倒,浓密的树冠砸向身在半空的小兽。 郭昊在旁看了,浮想联翩,忆起在禁宫之中断树砸倒侍卫亲军之事,不禁莞尔。暗道:“我喜欢砍树这毛病,十有八九是从赵师兄这里偷师来的。” 赵活虎可未指望能够轻易伤到小兽,但破军斧要赖以迎敌,若凭借自身修为强行御空又太过耗费灵力,是以要籍断树之举迫它落回地面。可小兽根本不肯随他心意,它两腮高高鼓起,宛如圆球,随后狠狠一呼,好大一蓬火焰喷薄而出,呼啸而过,眨眼之间,刚被赵活虎砍倒的枝繁叶茂的老树便被焚烧一空,仿佛根本未曾存在过一般,只余纷纷扬扬的灰烬,散落的漫空遍地。 赵活虎怒极,不再顾忌灵力损耗会否加剧,霍然腾空而起,手臂挥处,法宝激起层层气浪,无形刃风狂轰疾斩。 小兽灵巧之极,足底火焰倏忽消失,身子便向下跌去。破军斧再次落空,赵活虎骇然发觉,那野麒麟双足甫一着地,兔起鹘落一般,竟然直奔郭昊奔去。 赵活虎只吓得魂飞天外,人在半空,破军斧接连不停狂猛挥出,心中此时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若郭师弟受到半点伤害,我如何对得起他?”但只见青光乱shè,小兽周遭泥土纷飞,断草四溅,始终无法沾它身子半点。几个呼吸之间,便已奔到郭昊面前一丈远处。纵跃腾空之际,兽口猛然大张,一团熊熊烈焰在口边翻转不休,因迅疾吸纳周遭天地元气之故,火团顷刻间涨大如车轮,只听得“呀”的一声稚鸣,火团如电飞驰,直朝郭昊shè去,所过之处地面青草尽数燃烧殆尽,露出干燥皴裂的地表。 赵活虎急得目眦yù裂,嘶声怒吼:“畜生住手!”破军斧裹挟狂猛罡风,脱手而飞。殊不料怒极生悲,竟生错手,破军斧不仅没能碰到野麒麟一根汗毛,反而冲着郭昊shè去。 祸不单行,在此同时,火团亦已迫至郭昊面前,灼浪炙人,浓烟滚滚,焦灼气息弥漫开来。此时破军斧去势已成,再想以念力改变其去向业已万万不及,赵活虎救人不成,反增其害,悲呼一声:“师弟!”痛悔不已,殊不知如此一来反而救了郭昊一命。 自从将祝雪念体内寒气引入自身,二十几日过去,郭昊修炼不辍,至今已将寒气炼化近半。此时,他双目圆睁,瞬也不瞬,面上更无丝毫惧色,铁杵顶端先一步凝聚成形的一点乌芒毫无征兆的激shè出去。不偏不倚,正从火团当中一穿而过。霎时间,仿佛冷水浇淋,轰的一声,火团bào裂开来,黑红蓝三色气息升腾滚dàng,经久不散。然而刚才化解眼前一劫,紧随而至的破军斧又让他心头乱跳。 无论是喷火小兽,还是赵活虎, 两者当中任何一个功力比郭昊都只强不弱。挡住小兽猝然攻击他已然倾尽全力,赵活虎却是含怒而发,破军斧来势比之火团还要猛烈。郭昊若想凭自身修为强行抵挡,无异于痴人说梦,此时情景,却又容不得他及时闪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于是他毫无犹豫的催动念力,间不容发之际,破军斧陡然停顿半空,再难抵近一分一毫。 第246章 兄弟合力 小兽正在突飞疾进的身形宛如被无影缰绳突然勒紧,硬生生的顿住当场,火红双目瞪着郭昊,难掩迷惑惊讶之意。 赵活虎浑然不知,正是由于他心灰yù死,放弃对法宝掌控,郭昊才能及时将破军斧控于己手,保住一命。赵活虎喜出望外道:“师弟干得好啊!咱们师兄弟两个并肩合力,拾掇下这个小畜生。”对于郭昊甫一出手,便具如此威力,意外之余,更令他信心大增,只觉就算这山中所有的猛兽一齐出来,自己和郭昊联手也有一战之力。于是仅有的一点担心也都远远抛开,更是早已忘却刚刚跟小兽所订立的不许同伴chā手的约定。 小兽只是呆了一呆,并未因郭昊显露手段而生出丝毫惧怕之意,反而饶有兴致的对着铁杵瞧了又瞧,神情之中中不无好奇之色。此时听了赵活虎叫嚣,方才回过神来,竟将纤巧的小舌头从口中吐了出来,像极了小孩子做鬼脸的模样,显然是在嘲笑赵活虎言而无信,不守信用的举动。 饶是赵活虎脸皮够厚,但被一只畜生嘲笑,实属前所未有之事,禁不住老脸微赤。分辩道:“小畜生,是你不顾约定,暗算我郭师弟在先,我帮着他找你报仇是理所应当。你若因此事儿嘲笑于我,根本不合情理。” 郭昊强忍着笑道:“师兄,你就别再浪费口舌了。就算它非同凡响,也不可能听得懂做人的道理不是。”见赵活虎找回破军斧,迈步上前,就要继续与小兽争斗,忙道:“师兄且慢动手。既然这小家伙如此机灵,且精通御火之法,若是随便杀了,未免可惜。” 初次相见,郭昊便觉这小兽玲珑剔透,娇巧可爱,虽然方才它还对自己骤施辣手,心中对它却生不出丝毫恨意,寻思道:”这小兽如此讨喜,小念一定也会喜欢,有机会定要带她来瞧上一眼。”心中即作此想,便忍不住出言相劝赵活虎,盼他手下留情。赵活虎愕然以对,道:“师弟你说什么?可惜?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郭昊不明就里,道:“怎么?”赵活虎指着小兽道:“你没亲眼所见,当然是不知道。这畜生可是个杀人不眨眼、万分凶残的家伙。” 郭昊先是惊讶,随即面露愤怒之色,道:“它杀过人?究竟是哪位师兄为它所害?”在他想来,落碧峰深处人迹罕至,也只有凰羽门弟子能够来到这里。若有人在此罹难,自然只能是本门弟子。 赵活虎摆手道:“我并非是说它真的杀伤过人命,只是此兽凶dú残狠,死在它尖爪利齿下的狮虫虎豹不计其数。” 原来如此,郭昊松了口气道:“你吓得我不轻,还真以为有本门中人遭了这小兽dú手了呢。”话锋一转,道:“由此说来,它并未有残害人命之举,我们放过他一次也就顺理成章了吧?” 两人说话之间,那小兽目光游移不定,不时在郭昊身边瞄来瞄去,尤其落到那根乌漆墨黑的铁杵上时,还会凝注片刻。 赵活虎可不管小兽在做什么,心中犹自记恨刚才郭昊险些伤在小兽手中,越想越气,斩钉截铁道:“那可不成,若放过它这次,待其日后长成,必然为祸更甚。保不准哪一天心血来潮跑去吟仙殿放火杀人呢,师弟不必再说,今次咱们务必斩草除根不可。” 这个?郭昊不禁犹豫。赵活虎催促道:“师弟,还磨蹭什么?赶紧动手。”破军斧卷起一阵狂风,猛冲而上。见他如此。郭昊不肯坐视,只好挥杵相助。 两人合力并击,情势随之生变。破军斧势大力沉,每每于正面劈斩,均具极大威力。然而真正令小兽着意提防的,却是郭昊手中那根铁杵,缕缕乌芒飞shè之间,便迫得它不住躲闪退避,跳跃来去。尤其铁杵似乎对于火焰极具克制之能,无论火势如何强横无比,灼焰滔天,郭昊却只须轻轻一点,乌芒到处,任你火焰熏天,顷刻便化为乌有。 赵活虎如何能想到,三年不见,当年那个处处需由他呵护的小师弟已然成长到这般境地,又是欣喜,又是感慨。虎吼一声:“小畜生,这次看你还往哪里走?”斧影晃动,如真似幻,八柄巨斧环绕虚空,呈八卦之形,绞杀上来。 郭昊情知赵活虎用此大招,未必能将小兽逼入绝地,心有灵犀一般,铁杵连连虚空划动,乌芒大盛,一道冥狱法印显现虚空,宛若遮天之网,笼罩下来,将小兽所有退路尽数截断。 小兽用蛮力撞去,法印只是晃了几晃,纹丝不动,反而它的雪白毛发掉落许多。八柄巨斧业已飞至近前,噗的一声,小兽避无可避,身侧登时被划开一条血口,血水溅出。若非赵活虎还想着要留一条全尸,做一道上等佳肴用以讨好清松,因此留了力道,此时的小兽已然被撕成一摊碎ròu了。 小兽目中终于露出惊惶之色,满含怨dú的目光恶狠狠的从赵活虎身上掠过,忽然扬颈厉嘶,犹如鬼泣狼嚎,声传数里。 见识了冥王法印戾气滔天,赵活虎未作他想,只道是郭昊从羽画峰隐居的师公处学来的奇门异术,心下羡慕不已,愈发坚定了要一举除去小兽的决心。冷笑道:“在召呼同伴么?嘿嘿,来了让你们一起送死也好。” 高跃而起,破军斧轰天雷霆一般狂斩而至。岂料就在此时,陡然间头皮一麻,随即便是身躯狂震。赵活虎警觉顿生,顾不上再去攻杀小兽,大叫一声:“师弟速退!”整个人已被一道无形无影的气浪掀飞出去。落地之后,双手掩耳,神情痛苦。 郭昊未见任何风吹草动,赵活虎便跌了出去,心知事有不妙,无暇顾及自身安危,疾步奔上近前,急道:“师兄,怎么回事?” 赵活虎只觉脑海中阵阵天旋地转,视线一片模糊,却懵然不知自己遭了谁的暗算。骇然之际,心知眼下危机暗伏,再也不敢托大,招呼郭昊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郭昊应声而动,扶着他手臂举步便行,不忘四外扫了一眼,道:“师兄,是谁伤的你?” 随着这声话落,林间陡然刮起一阵狂风,紧接着呼啸之音穿越虚空,如惊雷滚滚,啸震八方。郭昊只觉耳鼓发颤,几乎不能自已,待啸音消逝,抬眼望去,只见一头猛兽屹立虚空,正虎视眈眈的瞧着自己二人。 此兽与喷火小兽明显不是同类,不仅身形巨大,更多了几分凶猛霸道之气。胆气不足之人,只消望上一眼,恐怕立刻就会被吓破胆。 郭昊心头一凉,这只异兽如此威势显然不是好相与的,殊不知赵活虎更是口舌发苦。 第247章 雷霆之怒 故老相传,有灵兽雷煞,居于凰羽山深处,出则乌云压天,雷电相随。赵活虎暗暗自哀嚎道:“雷煞灵兽!凰羽山中怎么真的有这种传说中的怪物啊!”想到刚才自己对小兽已起杀心,更是又惊又骇,不过他倒是能屈能伸,强挤出一丝干笑,道:“那个......这位雷尊,您拦住我们去路,有何用意?不妨示下。” 扑通一声,那边小兽忽然跌倒在地,轻轻呻吟起来,渐渐寂然不动,似乎已昏死过去。随之而起的,是雷煞目中怒火更盛,几乎快要燃烧起来。 赵活虎郭昊均咋舌不已,暗道小兽实在狡猾,竟然会假装重伤昏厥,以此博取同情。只是它不时抖动的双耳和偶尔摇晃的尾巴还是出卖了它;更难以想象的是,如此虚假做作所为,雷煞居然没能看穿不说,而且还大发雷霆,要替同伴“伸张正义”。 眼见如此,郭昊怡然无惧道:“我二人只是恰巧路过此地,见它伤势不轻,因此好心好意想要帮它一把。而恰巧雷尊在此时赶来,致以生出误会。因此说,它身上的伤与我们并无干系。” 赵活虎是知道郭昊xìng子的,陡闻此言顿时惊得瞠目结舌,心想郭师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借口居然是张口就来!然而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雷煞竟露出狐疑之色,一双铜铃巨眼在赵郭二人和小兽间转了几转。赵活虎不禁暗暗庆幸,这雷煞果然脑筋不大灵光,否则郭师弟如此一戳就破的谎言如何骗得过它? 那躺倒在地的小兽噌的一下跳将起来,对着郭昊怒目相视。郭昊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小兽恍然发见雷煞铜铃似的二目正凶巴巴的瞪着它,恍然醒悟中了人类诡计,却是为时已晚,不由得低下头去,颇有些惭愧模样。 雷煞仿佛严父,见此情状端的是异常恼火。猛然间四足做奔腾之状,雄伟身躯径向苍穹之上飞去,至于极高远处,仰天咆哮,声震天宇。须臾之间,山间乌云汇聚,风起天阑,宛如神帝震怒,将降天罚于人间。郭昊赵活虎不由得瞠目结舌,浑未料到雷煞一怒,竟至风云变色。 那雪白小兽不知为何,战战兢兢,竟似在畏惧着什么。便在此时,乌云层峦叠嶂,澎湃碾压,陡然轰然大震,整个落碧峰仿佛都因这一声响而微微颤动。一道手臂般粗细的蓝色闪电撕裂重重暗幕,从天而降,直奔小兽而去。 郭昊大吃一惊,心念电闪之际,只道是雷煞灵兽怒极发狂,要杀死小兽。若是只寻常野兽,纵使死在眼前,他也不至于十分在意。但这只雪白小兽不仅能懂人语,且诡诈机灵,除却物种不同,其他一切,与死去经年的白猿相似到了极处。想到白猿为救自己决绝赴死时的决绝情景,郭昊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1 章 是按捺不住,闪电扑出,将小兽揽入怀中,着地翻滚一丈开外,间不容发之际,避过了雷霆一击。饶是如此,背后衣襟亦已不免被电光烧灼。轰声zhà裂,泥土纷飞,只震得一人一兽心魂皆颤,惊惧无已。 郭昊不明真相,赵活虎却是清楚得很,雷煞灵兽降下雷霆,确有惩罚之意,然而真正用意却是给雪白小兽淬炼筋骨,增益体质。见到郭昊不顾生死的举动,吓得他险些三魂出窍,焦声疾呼道:“师弟你别犯傻,快放开它。” 若在往常,郭昊必不会违背赵活虎吩咐,但此时一想到这小兽无亲无故,如今唯一的同伴竟也如此对它,实在可怜至极。更何况雷煞之所以震怒,全因被自己所骗之故,若是小兽因此而死,自己可也枉自为人了。 见郭昊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赵活虎愈发焦急,叫道:“我知道你想救它,可是你想过没有,它两个根本就是一伙,那雷煞会真的害它吗?别犯糊涂了,相信师兄,我保它不会有事。” 郭昊略一思忖,觉得赵活虎所言确有道理,便就要松开怀抱。不料那小兽抖得更加厉害,双目可怜兮兮的瞧着他,凶狠之色全被哀企恳求所替代。郭昊心肠顿时软了,暗道:“这副模样,分明是怕到了极处。莫非在担心雷煞会置它于死地?”思虑及此,情不自禁的抱紧手臂,道:“师兄,请原谅师弟,这次我不能听你的啦。”深怕雷霆降下,赵活虎不免会被殃及池鱼,朝向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乍见郭昊带走小兽,雷煞灵兽只道他是故意挑衅,不由得勃然大怒。四蹄翻飞,紧随其后便追了下去。间中怒吼不断,便只见高天之上,云随风走,电闪雷驰,一道道雷霆闪电轰鸣陨降,不知多少千年古树惨遭殃及,被击中之后不是碎成齑粉,便会燃起熊熊大火。 郭昊脚步虽疾,终究及不上御电飞空更快,紧连三声巨响过后,身前身后大片林木赫然已被雷煞清除一空,方圆百丈之内,或木屑纷扬,或烈火燃天。至于那些藏身林木之间,被雷火二兽惊的瑟瑟发抖的禽鸟野兽,更是逃逸不及,俱被燃成灰烬,做了雷煞怒火中的冤魂。 然而郭昊没有放弃之意,扫了一眼,发见左边方向树丛更加密集,纵身一跃三丈之远,如此往复,数息之间身影便又隐匿入林木之中,消失不见。他转向动作委实太快,以至于雷煞灵兽竟然微微一顿,随即便是暴跳如雷,气势汹汹的追了过去。 赵活虎御空跟了过来,可是他目力远不如雷煞锐利,未能看到郭昊携小兽躲到了何处,唯有仔细观望,伺机而动。然而雷煞却不愿后面有个跟屁虫,未见它如何动作,乌云中陡然shè出一道闪电,正中赵活虎脚下法宝。赵活虎被电得全身酥麻,立时站立不稳,堕下半空。 勉强站稳身形,赵活虎心在虽然咒骂不休,可也知道雷煞已然手下留情,并没有杀人之意,否则刚才一下闪电若劈中自己头颅,当场非得碎成一个烂西瓜不可,心道:“这大家伙还知道下手留情,并不像它的长相那么凶残吗。”不过可不敢明目张胆的跟踪,借着草木遮掩,继续向前溜去。 郭昊钻进树丛,刚走了几步,不由得暗叫一声苦也。眼前竟是一片绝壁,深渊万丈,目不见底。回身望去,雷煞已然降落云头,其身周电蛇围绕,疾窜不休,每迈出一步,都仿佛威势万钧,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郭昊心头惊骇无已,只恨自己修行不到,无法御空飞驰,不然哪里用得着在这里活活等死。便在此时,雷煞双目陡然亮如明灯一般,蓝色闪电毫无征兆的疾shè而至。 管早有防备,奈何雷煞委实太过凶横,任凭郭昊用尽浑身解数,居然无法摆脱电芒笼罩。 第248章 及时相救 雷霆陡降,仿佛能粉碎一切,一时间郭昊万念俱灰,只恨自己此番不但yù救小兽未成,连自身xìng命也要赔了进去。 闪电该有多快?容不得郭昊多做他想,须臾及身,只激的他浑身抖如筛糠。郭昊只觉自己微渺如薄纸,冥冥中一只魔神大手一扯,身子便被撕成了千百碎片。然而知觉却并未失去,更是痛不yù生。当此之时,郭昊竟不顾自身惨遭折磨,奋起全力将小兽抛下断崖,咬牙切齿吐出一字:“逃。” 雷煞却不肯容他得逞,一团云气刹那凝聚,宛如牢笼,将小兽困入其中,竟不能出。郭昊奋起余力,抽铁杵砸了出去。 雷煞先前还不以为意,然而就当铁杵飞至身前不足三丈远时,竟尔乌光大涨,浸染十方,仿佛连同无边黑暗夜色都要吞入其中。它目中顿时凶光一闪,仿佛见到了久寻不见的刻骨仇敌一般,一道闪电从半空shè下,直奔铁杵而去。 可是雷煞似乎只顾认准了铁杵一般,忽略了尚在苦苦挣扎的郭昊,使得他脱出困境。眼见闪电来势凶猛无俦,郭昊深怕唯一趁手的兵器毁于一旦,焦急之际,下意的念力微动,不料铁杵居然凌空倒转,飞了回来。随即就是一声巨响,闪电击中的地面,一片焦灼。 郭昊却欣喜若狂:“难道继仙冥神剑之后,这跟铁杵也可任我隔空驾驭了么!”手腕倒转,铁杵刺入地面岩石之中,大力一搅,无数碎石被天脉灵力卷上虚空,随着郭昊大喝一声:“去!”疾风暴雨一般迎向前去。没有半点迟疑,幻斗移星步法展动,向小兽处身之地奔去。直至此时,他仍未放弃要救它离开的念头。 碎石飞散而来,居然于半途之中分散重列,呈尖锥之状,锋芒直指雷煞一双铜铃巨目。不论是人是妖,均只能驾驭有灵xìng之物作为法器,但似郭昊这般年纪,却隔空摆布排列凡石之举实属绝无仅有,明显超出了世人所知一切法则之外。饶是雷煞这种兽中灵属,也从未见过如此手段,不禁微微一愕,旋即就是暴跳如雷,同时九道闪电当空降下,六道拦下石锥,余下三道朝向郭昊现身之处shè去。 变起仓促,郭昊若继续掘石抵敌业已不及,再次施展七星步法,退到了十丈开外,可还未容他暗呼侥幸,便觉一股寒意从头顶心一直凉到了脚底板。 雷煞似乎愤怒已极,跃上一支状若石笋的条形巨石,扬喉向天,咆哮狂吼。高天之上本已乌云密布,遮天蔽日,在这一声嘶吼之后,愈发显得狰狞可怖,诡像万千。但见yīn云万卷,应声而动,缓缓旋转,越来越急,未过许久,万里苍穹之上,竟然出现了一团奇大无比的巨大漩涡,亿万电芒在其中闪烁游走,形若灵蛇,闷雷滚滚,更仿佛有荒古妖兽隐匿其间,随时降临尘世。 这时,就连吟仙殿中也有人被惊动。大殿门外,顾丹晨孑然而立,山间的风势猛烈了许多,不停扯动着她乌黑的秀发。望着北天之上乌云密布,顾丹晨神情凝重,向身旁脸色微微发白的童子道:“天现异象,恐有大事发生。即刻取来我案上的号箭施放,召集阖门长老会合。” 满天yīn云浩dàng,闷雷滚滚,如暴风雨中愤怒发狂的大海,无穷无休的巨浪直掀天际,直至视线尽头。而就在那波涛汹涌的正中央处,宛如天际烈日般的庞大雷团赫然凝聚成形,一时间光芒万丈,天地如昼,恍惚间竟让人难以分辨现下究竟是身在黑夜还是白昼。 煌煌天威,惊人至斯!zhà雷轰鸣,震彻高山深谷,万古苍天。那巨大如山丘一般的雷团终于摆脱了yīn云束缚,天外陨星一般,直坠大地。 轰隆隆......,虚空在哀鸣,天宇在摇晃。没有人会怀疑,如果被雷团击中,整个落碧峰后山恐怕将被毁去近半。 刚刚摸上前来的赵活虎只吓得面无人色,望见郭昊呆愣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当下哪还有片刻迟疑,催动破军斧便冲上前去,不忘大叫一声:“师弟,过来这边。” 郭昊正自迟疑,听到呼唤拔步便奔,赵活虎迎面赶到,一把拽住他手臂拖上法宝,破军斧乘云裂风,向悬崖对面疾驰。 然而那从天而降的雷团虽然相距遥远,委实却太过巨大,更是迅疾无比,还未等两人驰出百丈,强大的威压便已迫的人喘息艰难。郭昊情知那雷煞灵兽是在自己对其出手之后才突然发狂,它想杀的人可能只是自己一个而已。念及至此,果断纵身一跃,离开了法宝破军斧,重新落回地面。 赵活虎陡然发觉脚下一轻,破军斧业已风驰电掣般驰出百丈之远,再回头yù救郭昊,却见那浩大的雷团团团已将整片断崖碾压身下,随即轰的一声,仿佛万鼓齐鸣,震天动地,霎时间山崩地裂,尘嚣冲天,郭昊渺小的身影更是早已不知去处。 赵活虎痛悔万分,放声大哭:“师弟!”顾不得危险重重,毅然转身,向来路驰去。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要把师弟尸身找了回来。然而雷团威力实是凶悍无匹,zhà裂之后,大片断裂的山壁向山谷之中崩坍,浩瀚的冲击气浪席卷奔腾,裹挟的碎石乱木更是飞散八方。赵活虎一个不慎,竟被一截断木击中额头,顿时昏死过去,好在强大气流将他吹到了对面山壁,挂在了一株老树之上,才挽回一命。 狼藉满目,尘烟四起,直冲天际。郭昊衣领被人提着,一个淡漠声音道:“你好大的本事,居然连雷煞这种上古灵兽也都敢招惹,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么?”正是风恨昔,他居住之处里后山很是接近,是以最先赶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救了郭昊xìng命。 郭昊惊魂未定,一时竟忘了回应。风恨昔更是气恼,喝道:“装什么哑巴?你到底做了什么?还不快快说个一清二楚。”郭昊这才回神,茫然摇头道:“启禀师叔,弟子也是不知。” 风恨昔岂能满意,正待继续追问,却见前方罡风猛烈,雷煞脚踏乌云,飘上前来。应是察觉出风恨昔身上散发出强大气机,这灵兽并未即刻上前,停在了十丈开外,低声嘶吼,目中凶光烁烁只是盯着郭昊手里铁杵不肯移开半分。 如此灵兽,强大之极,风恨昔也不得不小心应付。忖道:“雷煞似乎识得这件黑乎乎的铁棒,好像还很愤恨的模样。”她对郭昊本就不喜,之所以现身相救乃是出于同门的本分,绝非是对郭昊另眼相看。此时见了雷煞模样,稍一思索,便断定是郭昊定是不知好歹,使用这支铁杵对雷煞做出了某些不敬之事,方才激怒灵兽,引发天地异象。 第249章 亡命飞逃 想到此节,风恨昔心中反感更增,不过当此之时,犹一本门脸面为第一要紧之事,纵是对方只不过是一只兽类而已,风恨昔却也不想在其面前矮了一头。朗声说道:“鄙门弟子不懂规矩,打扰了灵尊清修确有不是之处。本人风恨昔忝为长辈,在此替他致歉。” 以她见识自是懂得雷煞能听懂人言,只是说这番话时气宇轩昂,哪里有半点歉意的样子?好在雷煞也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怒意稍敛,不忘得意洋洋的摇了几下尾巴,仿佛面前人类已跟它低头认错了相似。这时,雪白小兽却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冲着风恨昔“呀”的一声稚鸣,宛若嘤啼。 甫一见到此兽,风恨昔情不自禁的眉头一拧,暗道这是何物?怎么从未见过?容不得她细想,雷煞忽然间xìng情大变,催动云团前进了许远,龇牙露齿,四爪箕张,利趾锋芒毕露,显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之意。 风恨昔虽有顾忌,但她岂会为一直野兽吓到?冷笑一声,不慌不忙伸手到背后,只听“呛琅啷”声响,一柄欺霜赛雪的仙剑“墨风”便出现在手中。只听风恨昔道:“素闻雷煞灵兽精擅雷霆秘法,隐居深山大泽,千年不出。风恨昔今日有幸见到,如何能不讨教一番。” 兽类受天地法则限制,修行殊为不易,大多隐匿于人迹罕至之地,鲜有出世。雷煞灵兽自也不脱此列,但像它这样,好不容易现身一次,便遭受蝼蚁一般的人族屡屡藐视挑衅,恐怕也是前所未有之事。是以风恨昔话刚说完,xìng情本就以狂暴著称的雷煞登时大发雷霆。 风恨昔即与雷煞斗法,郭昊在旁自是累赘,于是随手一抬,向一株歪到一边却尚存的树冠抛去。相信凭郭昊目下修为,就算无法御空,这么高也断不会摔死了他。不料风恨昔刚一脱手,那雪白小兽突然闪电般扑出,也不管是什么地方,一口咬住郭昊头发便叼了起来。郭昊顿时大声呼痛,小兽却不理会,受惊飞鸟般远远逃去。 风恨昔大吃一惊,只道是小兽凶xìng发作,要吞噬郭昊为食,哪里还有心思斗法?祭起仙剑便追了下去。雷煞也踏着云气跟了上去。 那小兽径往前山方向驰去,郭昊顾不得它足下熊熊燃烧火团烤的肌肤生疼,声嘶力竭道:“快放开我!痛死人啦!” 小兽只作未闻,眼见雷煞风恨昔两个风驰电掣,齐齐逼近,小兽忽然降落低空,俯冲入密林之中,借着草遮木掩,继续飞驰。后边一人一兽紧随而至,风恨昔干净利落,一剑横斩疾挥。一片庞然浩dàng光幕喷薄而出,宛如风刀过境,霎时间林倒草催,清出老大一片空地,而小兽携着郭昊的背影就在空地尽头一闪而没,再次没入林中。 小兽这次学了乖,不再直线飞驰,而是不断变换方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而如白驹过隙,从两树枝丫间倏忽掠过;忽而贴着地面穿巡如梭,若羽箭飞驰,奔逸绝尘。一时间风恨昔与雷煞两个却也无法及时确定其所在,只好循着郭昊响彻林间惨叫声一路跟上。 密林并不很深,很快便到了尽头,两边山崖虽高,却绝不是躲避两大强者追踪的好去处。无路可选之下,小兽只得继续沿路疾驰。 眼前豁然开朗,风恨昔便可不遗余力的奋起直追,眨眼间已近小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2 章 五丈之内,若非顾忌可能会伤及郭昊,她早就按捺不住施放剑气了。目下只能高声喝道:“兀那小兽,立刻放下本门弟子,我便不再追究。否则休怪剑下无情。”她不识小兽是何物种,也不知是否如雷煞般能懂人言,如今只是开口一试,看看它是否也如此灵慧。 不料那小兽居然回头冲她做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继续全力疾冲,又将风恨昔甩开一段距离。这时郭昊已抓住它两对前肢,避免了头发牵扯之苦后,才能开口说话道:“你抓着我干么?快放我下去,然后快些逃走。不然我风师叔发起威来,可没你好下场。” 小兽知道他在关心自己,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低头吐舌,在郭昊面上舔了一舔,仿佛家中爱犬跟主人撒娇一般。郭昊几乎无话可说了,急道:“这当口你还胡闹什么?” 回首窥见风恨昔又再接近,小兽“呀”的一声,足下火势大涨,飞驰愈发迅疾。却听下边郭昊怒道:“你烫到我了!”然而小兽不仅没有收敛之意,反而因郭昊倒霉更加兴奋。却在此时,猛然间半空中霹雳轰鸣,乌云压山,不知不觉之间,雷煞并未落后风恨昔半分,一路追了上来。 小兽吓得浑身一抖,由于相距太近,郭昊甚至能听到它砰砰心跳。星光冷月之下,郭昊渐渐发觉眼前情景有些熟悉,又过了片刻,半山崖上九黎洞口赫然映入眼帘,大声叫道:“快进到那里面去。” 看来小兽对雷煞实是忌惮已极,这次倒是言听计从,嗖的一下进了洞中。郭昊眼前顿时一亮,只见一灯如豆,老道清松正倒在床头,捧着一只烤鸡大快朵颐。见到郭昊进来,眼珠子瞪得溜圆道:“你们两个臭小子跑哪里去了?害得师伯我都没了晚饭吃,只好拿这些破烂东西填饱肚子。” 郭昊无暇在意他吃得满嘴流油,甚至衣襟上都沾着许多,忙道:“启禀师伯,风师叔来了,就在外面。而且还有一只灵兽,请您一定要帮忙救命。 清松浑不在意道:“什么狗屁风师叔雷灵兽乱七八糟的,她们来我九黎洞作甚?” 郭昊道:“就是您的师妹风恨昔师叔,还有雷煞是我和赵师兄在后山无意撞见的。凶恶的很。” 听闻雷煞二字,清松目光一凛,沉吟道:“雷煞?可是是那种可控雷御电的灵兽?” 郭昊点头称是,本以为清松必然吃惊不可,可是却见他仍是一片云淡风轻道:“那又如何?在这九黎洞方圆半里之内,我早已布置下一座迷魇六 出法阵。别说什么风恨昔雷煞,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他也别想进入九黎洞三十丈之内。你放心好啦。” 闻听此言,郭昊不由得大为叹服,旋即疑云大起,道:“那我们如何能够进来?” 清松抬手就在他脑后狠狠一拍,骂道:“混蛋小子,当然是我故意放你们进来的。难不成你还有破阵的本事,自己闯进来的不成?” 郭昊讪讪一笑,没敢言语。但一想自己已进洞有一会儿,始终不闻风恨昔动静,可见她与雷煞确是被挡在了外面,隐忧又生,道:“那雷煞一直想要杀死这只小兽,凶恶之极。为免不测,师伯可否将风师叔也引了进来?” 第250章 焚天恶兽? 郭昊正说着话,只眼见小兽冲自己用力摇头,似在极力否认什么,可他心里记挂风恨昔安危,哪有闲心理它。清松却是jiān诈一笑,道:“风恨昔此人仗恃修为强横,再加有掌门师姐偏护,一直不将我们几个老兄弟看在眼里。这雷煞若真能给她些苦头吃,老道倒是乐观其成。” 郭昊闻言愕然,道:“可是那雷煞委实妖力强横,风师叔未必是其对手,若有个闪失,实非好事啊。”清松则不为所动,撕下一条鸡腿ròu扔给小兽,见它跳将起来,将ròu条吞入口中,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屁的闪失。你是没见过风恨昔嚣张跋扈的德行,否则便绝不会背着你师父替他宿敌担忧。” 对于风恨昔与陆元放两人恩怨,郭昊不甚了然,但就算他知道,也绝不会眼看风恨昔置身险地而不顾,继续求肯道:“师父跟风师叔可能是有误会。但就我所知,风师叔为人还是很好的,刚才要不是她,我早已没命。因此还请师伯开恩。”清松眼珠一翻,道:“误会?恐怕整个凰羽门也就只有你这个傻蛋这么以为吧?不过看在你一片好心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放过风恨昔一马。嘿嘿,想想以后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讲风恨昔曾为我所救之事,倒也挺风光的。”岂料他话音未落,淡漠声音已在洞外响起:“区区迷魇六出就想难得住我?清松,我看你这些年的心血都用到如何胡吃海塞上头去了吧!”人影一闪,风恨昔迈步走了进来。 清松勃然变色,道:“你是怎么......”猛地一拍大腿道:“我竟忘了,你这女人在布阵一道上也是精研颇深。疏忽,疏忽了!” 看他一副难以释怀的神情,郭昊莫名所以,但还是不忘走到风恨昔面前,俯身跪倒道:“多谢风师叔救命之恩。” 风恨昔根本没看他一眼,目光直接落在了雪白小兽身上,却听郭昊又道:“师叔,你刚才救我之时,可曾见到赵师兄下落何处?” 风恨昔甚是不耐道:“死不了就是。”转向清松道:“清松,你常常自吹见识广博,可知此兽是何来历?” 清松没有想到,自己刚才还在郭昊面前自吹自擂九黎洞之外法阵如何厉害,殊不料风恨昔这么快便看破迷踪,闯了进来,深感颜面无光。好在风恨昔并未在此事上嘲笑于他,而是向自己“请教”,顿觉有了用武之地,挺了挺胸口,道:“此兽毛发雪白,纤尘不染,且双目赤红,犹如火焰。若所料不差的话,应该就是上古奇书《大荒本记》中记载的能够驱驭诸天神火,名为九幻焚天的上古灵兽。” 听到赵活虎无事,郭昊心下一安,此时忍不住chā嘴道:“这小兽确是口能喷火,师伯所言一点不差。”风恨昔清冷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似乎是嫌他多嘴,郭昊心下一抖,再也不敢多言。 风恨昔道:“焚天兽的名字我倒是听人说起过,确是上古年间都极为罕见的恶兽,凶名赫赫,甚至更在曾困于本门羽画峰下的妖兽炎亓之上。只是我却不知,它名字前面加个‘九幻’二字是何用意?” 情知风恨昔此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是那种虚与委蛇的xìng子,既然开口请教自己,那便是真的不知。想到此处,清松更加得意,笑眯眯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师妹果真要听?” 风恨昔道:“当然。” 清松笑容更浓,道:“既然如此,做师兄的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屁股坐在石床之上,双手扶膝,道:“话说上古年间,蛮兽横行,妖魔肆虐。人族当时只不过是任凭鱼ròu的弱小种族而已......” 刚刚吹嘘了几句,便发见风恨昔脸色沉了下来,清松心知她已然不耐,连忙话锋一转道:“师妹先别心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据《大荒本记》副本中说,有一只焚天兽修炼千年,这样化身chéng rén,后来此事被天庭知晓。天帝一想这还了得?这妖兽妖力如此强大,若有一天威胁到本天帝的无上威权,那该怎生是好?于是发下号令,命一名上仙赶往下界,除掉妖孽。谁知时过不久,下界居然传来音讯,说那位上仙竟已和化作人形女子的焚天兽成亲拜堂,而且还诞下一子。”说到此处,苍梧子顿了一顿,咬了口鸡腿才道:“他们生的这个孩子就是九幻焚天兽了......” 风恨昔早已忍无可忍,喝道:“够了。” 眼见风恨昔被自己一番胡言乱语气的脸色发青,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仍是一副语重心长道:“师妹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急躁的xìng子应该改一改啦。你看,这位郭昊小师侄被你吓成了什么样子?” 果见郭昊目光闪烁,不敢看向自己,风恨昔不禁心中暗忖:“这小子如此怕我,莫非做了什么亏心的事?”转头说道:“师妹看这小兽天生灵气,根骨如玉,料来不是凡物。因此才诚恳向师兄求教,还请师兄坦诚相告,莫要藏私。” 清松一脸无辜道:“师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刚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言,没有半点虚假之处。师妹可要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不能冤枉了师兄我。” 风恨昔道:“天帝神仙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师兄拿这些无中生有之事来搪塞师妹,不是藏私又该做何解释?” 清松更加委屈无比道:“原来是这样,看来师妹你真的是误会为兄了。你来看。”从床上被下摸出一本残破之极的书册。郭昊不识得封页上的六个古篆,却听清松道:“这本《大荒本记略》虽然只是后人拼凑而成的野史副本,可是上头明明白白记载着:九幻焚天兽乃天界上仙与焚天灵兽后裔,不单精通御火之能,更兼上仙九幻分身仙术之传承。可谓千古罕有之灵兽。” 对于清松拿出的书册,风恨昔只能送出嗤之以鼻四个字,却也不会真因此事与清松闹得不痛快,淡然说道:“小妹也只是出于好奇。才有此一问而已。倒是师妹误会师兄了,这里给您赔罪就是。”说罢头也不回的出洞而去。 清松自以为占了上风,不忘假装关心道:“师妹,我这迷魇六出之法进来不易,出去更难,你要处处小心才是。”不料话音刚落,风恨昔的哼声便随风传了进来:“师兄可能忘记了,师妹曾经也在百花小筑的路上置了一座小小的迷魂阵,不知与师兄的手段相比却又如何呢?”声音越去越远,待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已至少在一里之外,可见几句话间,风恨昔便已脱出迷魇六出之外了。 清松顿时脸色发赤,似乎想起了什么羞耻之事,喋喋自语道:“自取其辱,真是自取其辱。风恨昔你给我等着!” 第251章 浮空灵岛 原来当年百花小筑法阵方当布成之时,清松便亲身前往试阵,结果这位凰羽门众所公认的奇门大师足足耗费了三个时辰才终于登上了百花小筑。 此事在当时原也算不了什么,毕竟风恨昔在奇门遁甲一道造诣匪浅,清松能够以一己之力破之,足见造诣高深。但这件陈年旧事若拿来与今日风恨昔自由出入不算十分深奥的迷魇六出对比一下,本无法藉此看出两人造诣谁高谁低,但是清松却自觉被比了下去,颜面大失。 郭昊却是不知此事,刚才风恨昔在时,他一直都觉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大气也不敢喘,现下终于轻松了许多,道:“师伯,风师叔所说百花小筑,应该与小念所居之处是同一个地方,那个石台上的阵法确是厉害。那年我也被困在那里好久。” 清松本已心中憋屈,此时更是恼羞成怒,骂道:“你个蠢蛋,她风恨昔那点本领给你师伯我提鞋都不配,你总替她吹嘘什么?” 郭昊顿时不敢言语了,清松却不肯放过他,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不服气?” 郭昊慌忙道:“弟子不敢。”清松横着眼珠子道:“不敢?我看你是不屑,不屑你师伯我那点三脚猫的阵法,以为根本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 见他越说越气,胡子都翘了起来,郭昊道:“师伯息怒,郭昊绝无此意。” 清松却恍若未闻,自顾说道:“哼!你和赵活虎那个臭小子一样,没一个好东西。贫道若不显露两手,你们还真以为我是吃白饭的不成?跟我来。” 郭昊有些慌了,忙道:“师伯,赵师兄至今未归,我想过去找他。” “方才风恨昔都说他没事了,你瞎担心个什么劲。”清松却不管不顾,拽着他便往洞外走去。小兽并没有跟随前往,待两人背影消失,它玉也似的小鼻子耸了几耸,顿时眼珠一亮,随即便撒开四蹄,直奔厨房而去。 走出九黎洞外,但见星光漫天,险峰刺天,古树葱茏,却唯独不见雷煞踪影。郭昊难掩诧异,道:“师伯,那雷煞刚刚一直紧追不舍,可自从我们进入洞中,便再未听到它任何动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松也不明其理,但又觉得在晚辈面前自称不知难免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道:“可能是费了好大功夫也进不来我的迷魇六出法阵,所以知趣的离开了吧。” 郭昊已然见识过了雷煞刚猛无悔的xìng子,对师伯所言半信半疑,但眼下确是找不到雷煞踪影,担心也是无用,只能任凭清松拖着,向左边方向大步行去。 山高林密,万籁无声。两条人影穿林过树,履溪越水,转眼间小半个时辰过去,郭昊终于忍不住问道:“师伯,我们这究竟是要去哪里啊?” 清松神秘一笑道:“废话少说,前面就是了。”又走了百步之远,郭昊眼前一暗,就听清松道:“看,就是那边。”语气之中难掩得意之情,殊不知根本不消他说,郭昊早已被眼前景致所震惊。 昏沉天地之间,四座险峰宛如利剑刺穿天际一般,直没云端深处。凰羽山高山绝壑多不胜数,凭此自不足以令郭昊震惊,奇就奇在那四座高峰环绕之间,赫然有一座几可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漂浮于云山缥缈之中,巍然不动,奇大无比,磅礴如岳。一时间,郭昊仿佛心生错觉,几疑是在梦中,他道:“师伯,那是什么?” 清松不无鄙夷道:“孤陋寡闻,这当然就是我凰羽门名扬天下,万万人向往却难得一见的世外仙山悬天岛了!” 郭昊自言自语道:“落碧峰之中竟有这么神奇的地方,怎么小念从未跟我提起过?” 似是明白他口中“小念”所指何人,清松顺口接到:“雪念幼年之时倒是时常登临此岛修炼,可是自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3 章 搬去百花小筑之后便再没来过一次。也不知因为何事?” 见他眉头微皱,显是颇为费解,郭昊却是知晓其中缘由的,道:“小念无意中得知自己已然身中寒dú,命不久长。她深怕自己一旦离世,不免惹得亲人伤心,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才只身搬去了百花小筑,故意跟所有人隔绝开来。以为只有这样,大家才会渐渐疏远,便也不会因为她是生是死而过于哀伤焦虑了。” 清松面色变得凝重许多,道:“原来如此,寒冥yīn气之事终究没能瞒得过她。” 郭昊道:“小念说只怪她当时太过年幼,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现下想起来还真是幼稚的紧呢。” 清松抚须笑道:“这个小丫头,何止幼稚的紧?简直就是可笑之极。没想到那么聪明的丫头,居然会想出这么蠢的主意。哈哈哈哈......”等清松才笑得够了,发觉郭昊还站在那里,傻呆呆的盯着自己,忍不住骂道:“笨蛋小子,你还看我做什么?还不去做你该做的事。”郭昊连忙躬身道:“师伯要我去做什么?” 清松眉头一皱,道:“难道你看不出来,这里与众不同?”见郭昊茫然摇头,登时气往上撞,道:“悬空岛乃是整座凰羽山天地元气最为充沛浓郁的所在,在那上面修行可收事半功倍之功。这些话我刚才说的明明白白,怎么一转眼就被你给忘的一干二净?” 郭昊不敢反驳,但还是一脸无辜道:“师伯,这些话您好像是第一次跟我提起?刚才......好像并没有说过。” 清松不由分说,一巴掌便拍在他脑门上,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我刚刚提过雪念亦曾登上悬空岛修行,还想不明白这其中关窍吗?” 郭昊却愈发糊涂了,道:“这好像是两件事情,其中有甚关联么?还请师伯指教。” 清松道:“当然有,你既然与小丫头相熟,也应知晓他资质天赋如何喽?” 闻听此言,郭昊不由得想起顾丹晨之前言语:“雪念年纪虽小,却是有史以来从未得见玄灵体质,若给她百年光yīn,极有可能问鼎前所未有的太虚无极道法最高境界,堪破长生不老的死结……”想到此处,郭昊没来由的心中一酸,微微点头道:“大家都称赞小念是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据说除却风逝雪师兄外,几乎无人可及。” 看出郭昊有些心神不属,清松也没在意,道:“单凭雪念这样绝世天才都肯放下身价,赶来这岛上增进修行,只要是稍微聪明一点的人便可领会到悬空岛非同凡响之处。偏偏你个榆木脑壳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真是可恶。” 郭昊恍然大悟,又惊又喜道:“原来师伯用意竟在于此!” 清松没好气道:“既然想通了,那还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去到岛上运功修行。” 第252章 魔道邪器 那悬空岛孤悬凌空,相距二人所在之处最近也在数百丈之外,郭昊当然不敢开口要清松携他御空过去,面露难色道:“启禀师伯,郭昊修行低微,尚未领悟御空之法,因此这岛我是上不去的。” 清松白了他一眼,道:“白痴,你以为老道看不出来你的斤两?这种事早思虑周祥了,保管你能尽快登岛便是。” 郭昊没想到,这位刚才想识不过几个时辰的师伯居然如此照拂自己,感激不已道:“多谢师伯!”却见清松手指四峰之一道:“那边峰顶有许多金刚藤与悬空岛相连,你从那里攀爬过去就好啦。”以他修行,不须借助法宝便可御空远行,所以话刚说完,双脚即已凌空而起,轻羽飞絮一般,往岛上飘去。 山峰直chā云天,看不出其高几何,常人恐怕几日几夜也攀不上去,郭昊却根本没有想过这些,打叠起精神,大步向前走去。清松人在半空,心道:“贫道是答应了赵活虎所提条款,传授郭昊这小子奇门五行。但若是没点坚韧不拔、一往无前的毅力,能取得大的成就?贫道就算嘴馋,可也懒将功夫费在一个无用之人身上,成与不成就看你郭昊有没有那点造化了。”回头望去,只见郭昊在怪石嶙峋之中纵跃如飞,竟是奇快无比,眼看用不了一时片刻便可赶到山峰之下。 清松当然不知郭昊出身洛州武学世家,家学渊源,对轻功身法亦颇有些根基,不禁心头暗忖:“小子深藏不漏,居然还有这等功夫。看来我设的这点小小难题还不一定拦得住他了。”摇了摇头,转眼消失在夜幕深处。 凭借以往修习过的,排云掌法中记载的轻身功夫,郭昊奔行极快,山间密林顽石根本挡不住他去路,没过一炷香的功夫,他的身影便已出现在清松所指山峰之下。远处看去还不觉什么,此时离得近了,只见一峰chā天,峥嵘险峻,耸入云表,当真是凶险之极。不过这些对当下的郭昊已不算什么,将一直斜chā腰侧的铁杵挪到背后,脚下骤然发力,整个人如凌空雨燕一般斜掠而起,升上五丈高空,就在前力用尽,左手指尖恰好触及一直横出山壁的枝桠,轻轻一拂,后力瞬间应运而生,身形继续拔高。 郭昊也没想发到,这寻常已极的燕子抄水功夫在天脉灵力运持之下,居然如此好用。不期然间,缭绕峰腰的飘dàng云雾已近在眼前,郭昊毫不迟疑,闪身穿入进去,未过多久,眼前豁然开朗。抬眼望去,已没有一丝云雾,但见幽暗天穹如广阔无边的幕布,被璀璨闪耀如晶石般的烁烁群星所铺满,到处一片清亮干净的感觉。情不自禁的,郭昊心中一片宁静,一时间竟恍惚生出不知是天地在我,还是我在天地的错觉。 峰巅遥遥在望,郭昊担心清松久等,赶忙收回心情,继续疾行。虽然山壁陡峭如刀削,郭昊却觉得身子愈发变得轻捷灵巧,轻盈若燕。殊不知随着他越攀越高,也来越快,体内天脉灵力运转也愈发迅疾,在这当中,压制在丹田的寒气以及炎亓内丹所蕴灵力居然也在悄悄溢出,融入到了天脉灵力当中。神不知鬼不觉间,郭昊修行在缓慢增强。 又翻越七八块拦路的巨石,郭昊终于来到了峰巅所在,无暇观赏四下风光,瞥见脚边数条手臂粗细的绿藤拔地而出,都无一例外的脱离山体,延伸向了昏暗中的远处,不知其长几何。郭昊再无怀疑,心知这必是清松所提过的金刚藤无疑,俯身抓在手中。 金刚藤颜色碧绿,茎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枝片叶。郭昊本以为藤类柔软,承载一人难免摇晃,可此时却发觉藤蔓竟出人意料的坚硬如铁,根本没有因为多了一人而晃动分毫。郭昊不由得啧啧称奇:“怪不得叫做‘金刚藤’。” 由于他此时所在峰巅高出悬空岛许多,索xìng双手双脚往藤上一盘,顺势便向下滑去。间中不忘催持天脉灵力溢出体外,形成一层护体真罡,以避免因划擦生热而烫伤肌肤。如此一来,果然大大加快。 悬空岛上,苍梧子守着篝火燃烧正旺,架起的树枝上炙烤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抓来的倒霉野兔,ròu色肥美,香气满溢,此刻他正抓着一块兔ròu,优哉游哉的品尝。 至今未见到郭昊人影,清松子却没有丝毫焦急之意,就在他以为至少还要再等半个时辰的时候,陡听得风声响动,接着昏暗的半空中一团黑影迅疾接近。 清松神目如电,自然分辨得出那黑影就是郭昊,心中不禁闪过一丝讶然,旋即jiān诈一笑:“小子来得好快!先撞你个头晕脑胀再说。”右掌一翻拍击地面,一道石壁顷刻间破土而出,直升三丈高空,恰好拦在郭昊滑去的方向。虽然不无恶作之意,清松口上还装好人:“小子,小心撞破了头。嘿嘿!” 就是他不提醒,郭昊也已发觉不妙,可是他黑夜中顺藤下滑,眼光本就不甚够用,直挺挺就奔石壁冲了过去。不过以他今时今日的身手,这点障碍全然不足为虑。忽然放脱双手,头下脚上,背上铁杵在一瞬之间已出现在掌心,想也不想便横扫而出。一声巨响过后,石粉飞洒,浓尘蔽目,小丘一般的石壁被击成粉碎,纤寸不存。 清松早在尘灰及面之前便退到了一丈开外,将手中已被石灰沾满的兔ròu万分不舍的抛到地上,开口道:“那棍子是个什么东西?”他精擅炼器奇门之学,在法宝鉴赏之上的造诣还在辈分更高的祝九渊之上,是以一见郭昊一杵之力轻易击毁石壁,不由得大为诧异。 此时郭昊已然翻身落地,据实答道:“启禀师伯,这东西是我在羽画峰时得到的。至于是何来路,却不知晓。” 清松“哦”了一声,道:“拿来瞧瞧。”郭昊答应一声,双手奉上。 清松伸手接过,只觉铁杵颇为沉重,一股yīn煞之气从杵上传了过来。霎时之间,那股寒意居然沿着他的经脉向体内冲去。 清松一时不察,险些着了道,急忙催持灵力,将之逼退回去,心中讶异更增:“这是个什么鬼东西?竟不须有人催动,便可侵蚀人身的异能。”感 受着铁杵之上寒意汹涌,他神情愈发凝重,道:“郭昊,此物你随身携带了这许久,可有何不适么?” 郭昊摇头道:“没有。”清松松了口气,道:“还好。此杵煞气极重,和臭名昭著的魔道兵器很有几分相似。” 郭昊也是知道魔门法器是如何邪恶,甫闻此言,不由得心中一震,战战兢兢道:“师伯,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253章 火精寒玉 清松未即作答,沉吟片刻,催动太虚灵力,缓缓注入铁杵之中。便在此时,异变陡生,铁杵对于太虚灵力似乎分外排斥,居然剧烈颤动起来,间中嗡鸣不断,似嘶吼,似悲鸣,若不是清松手上力道足够,铁杵早已脱手而飞。见此情状,清松道:“我现下还只是大略揣测而已,并不能断定此杵来历不正,你先且不必过于担心。”郭昊不禁着慌,道:“师伯,怎么了?” 清松道:“无妨。”右手握杵,左手并指如剑,凌空虚划,青芒闪烁之际,一道镇灵符篆显现虚空。清松作势按压,那符文水银泻地一般,融入铁杵之中消失不见。时隔半晌,铁杵终于停止颤动,寂然无声。 清松悄悄擦了一把额头热汗,道:“此杵蕴含极大灵能,若非动用真灵符篆,一时间还不一定能压服得住。真不知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居然能不被它煞气所侵。”闻听此言,郭昊猛然省起:“我所修天脉九篇乃是冥教镇教神功,娘亲曾告诉我千万不可为他人所知。难不成这铁杵一直未曾危及于我,就是因为其煞气能我体内天脉灵力契合?” 见郭昊呆呆不语,清松顿感不悦,道:“臭小子,师伯在这里帮你试探法器,你居然好意思分心走神。你对得起我的苦心吗?”随手一抬,将铁杵抛回给他。 郭昊颇感意外道:“师伯,您刚才说过这是一件魔道兵器,弟子怎敢再用?”清松哼了一声道:“糊涂。先且不说我现下并不能断定此物是否来历不正,而且就算它真的是一件魔道法器又能如何?”郭昊讷讷说不出话来,只听清松续道:“一件法器而已,是正是邪,还不是要看掌握在谁的手里。譬如本门镇山神器紫羽弓,若是被魔道中人得到,那便是屠戮百姓残杀无辜的邪器;而冥教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天脉九篇,若是由一个心地正义的正人君子用来屠魔却邪,不也就变作了光大正道的正义之术吗。” 由于太多人的深恶痛绝,郭昊心中也不免将天脉九篇视为邪派功法,加之穆文兰当初的千叮万嘱,使得他从不敢对任何人吐露分毫。如今身在正道大派的风止门中,更是处处小心,如履薄冰,就连最为亲近的祝雪念都不敢坦诚相告,一直引以为苦。此时听了清松言语,心中不由得一片火热,道:“师伯,您果真这么以为?” 清松颇有几分义愤填膺道:“莫非我还会骗你个小孩子不成?你要记得,只有人心才是左右善恶的根本,那些法器无知无觉,又有何罪过了?偏偏有些人无聊透顶,实属下乘。风恨昔那人便是如此,似这种顽固不化之人,已不知有多少威力强横的法器毁于她手,着实可惜!” 郭昊这才明白,原来清松忽怒忽叹,原因竟在于此,但他贵为凰羽门地位尊崇的长老,正邪之念本该根深蒂固、泾渭分明才是,此时能讲这番道理,实属不易。遂道:“师伯胸怀豁达,好生令人佩服!”他本不擅谎言,这番话说来更是诚挚坦诚,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由衷之语,清松不无疑惑道:“你认为我说的没错?” 郭昊重重点头道:“师伯所言句句至理,郭昊虽然鲁钝,却也极是认同。”清松不禁大起知己之感,道:“好你个郭昊,怪不得陆师弟肯收你为徒,原来你不是个迂腐透顶的人吗,我怎么早没看出来?”顿了一顿,神色转为郑重,道:“不过小子你要记住,这种想法以后千万不可出去乱说,否则一旦被风恨昔知道,肯定会认为你心术不正,进而栽赃嫁祸你不可。我看她似乎对你颇有敌意,你可不要自讨苦吃。” 郭昊抱拳道:“多谢师伯提点,郭昊记下了。”心里却想:“师伯未免言重了,您不也是无所顾忌,根本不担心被人知道么?” 清松似是看穿了他心思,又在他脑后拍了一记,道:“混账东西,胡思乱想什么?师伯我是何等地位,别说她风恨昔,就是掌门他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拿我怎样?只有像你这种修为低,悟xìng差的后辈弟子,她收拾起来就才跟碾死一只臭虫般容易。” 郭昊心道这位师伯怎么总是喜欢拍人脑壳?却是不敢再说什么。 眼见星河浩瀚,月正当空,清松猛地一拍大腿,道:“嗦来嗦去,险些误了正事。我们来悬空岛干什么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4 章 郭昊茫然摇头道:“弟子不知。” 清松道:“当然是为了带你见识聚元法阵而来,要不然你真以为我闲的没饭可吃,跑到这里来看风景?”话不多说,迈腿边走,郭昊不敢搭话,在后紧随。 悬空岛虽然漂浮半空,占地却是极其广阔,恍惚之间,二人已行出二里有余,仍是不见边际,郭昊不禁感叹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又行里许,前方隐有赤白二色光芒泛出,清松面露兴奋之色,道:“就是那里了!” 两人加快脚步,不久面前便出现一处断崖环绕而成的山谷,经逾半里,四周古木密布,甚是隐秘。而在地势平坦的谷底,赫然有三十六枚赤白二色晶石伫立其中,火炽烈如火焰,或灿白如霜雪,剔透晶莹,散出氤氲光华,似真似幻。 郭昊难掩心中惊讶,赞叹道:“这些石头竟能发光,好生神奇!”清松意气风发道:“土包子,知道你也没机缘见识过这等天材地宝,还说什么石块?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郭昊诚心求教道:“师伯,这都是些什么啊?” 清松道:“此处乃是师伯我采集西荒古漠十八枚赤火玄精,以及塞北极寒之地的千年寒玉和在一起摆布而成的冰火凝元法阵。冰火相合,形同yīn阳jiāo会,在这阵中修行,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郭昊点头称是,心中却颇有些不以为然。从小到大,不论是杨峥还是羽画峰的祝九渊,历来教训的都是修行当刻苦用功,严加磨砺,方有可能有所成就。若妄想投机取巧,则与大道正法全然背道而驰,难免落于下乘,成就必然受到限制。 他不会做伪,心有所想,脸上便立时表露出来,清松焉能年看不出来。他之所以带郭昊来见识冰火凝元法阵,本意是想以自身最为得意的手段震慑他一番,好教他日后不敢再小瞧奇门遁甲之术,殊不料他此时仍是这般模样,不由得气往上撞,道:“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相信师伯的奇门之术天下无双,罕有匹敌吗?” 他语气中不无威胁之意,郭昊哪敢有半个不字,慌忙道:“师伯布阵手法精妙之极,确是郭昊见过的人当中最厉害的一位。” 第254章 精华散尽 清松这才眉开眼笑道:“总算说了句人话,不过若不教你不切身体味一番,想你也不肯心服口服,这样......”一指山坳正中道:“看到那座赤白相间的石台了吧,那便是阵眼所在。这整座冰火凝元法阵汲取的海量天地元气大都汇汇集向那里。你现下就去到那上面打坐修炼,用不了三个时辰,保管你灵力修为大有长进。” 清松如此言之凿凿,郭昊不禁有些意动,当即依言而行,从断崖爬了下去,深入山坳之中。离谷底还有一丈之远,便觉yīn寒气息不绝冲来,激的人浑身直打冷战。郭昊不敢小窥,运转天脉灵力加以抵御,果然暖和许多。可是由于千年寒玉与火精是错落分布,并非是泾渭分明的两边,因此进入谷底未走几步,一股炙热之感骤然袭来,郭昊早有防备,天脉灵力在体外形成一层护体神罡,将自己牢牢护在当中。 清松立身断崖之上,目不转睛的注视谷底。先前他还在着意提防,一旦发觉郭昊抵挡不住寒热二气侵袭,他便会立刻出手将他拉了回来。可是此时郭昊相距石台已近在咫尺,却毫无异状,反而显得游刃有余,轻松异常。清松心思已由谨慎转惊讶,捻了下雪白的胡须,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小子大智若愚,修行低微的事都是装出来的?” 分别经过了九枚赤火玄精和千年寒玉,郭昊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骤寒骤热,冰火两极的滋味。石台已然近在眼前,刚要一脚踏上去,异变陡生,石台两边赤白两色忽然同时升起两团气流,顷刻凝聚成形,一如利剑,一如火蛇,竟向郭昊胸口刺到。 郭昊深谙铁杵异能,临危不乱,只见他轻轻一挥,那冰火二气瞬间灰飞烟灭,消散一空,随后他毫不犹豫,纵身跳上石台。 似乎是被铁杵吓住,石台不再喷吐火蛇冰剑。见没了危险,郭昊这才安下心来盘膝坐下,按着天脉冥书口诀记载,闭目屏息,潜心修炼起来。 山中无日月,转眼三个时辰过去,郭昊睁开眼来,感受了一下,只觉丹田中气息充盈,身子更是轻飘飘的几yù飞起。不禁又惊又喜,寻思道:“冰火聚元法阵果然非同凡响,在这当中修行,确比别处提升更快。”欢喜之余,不忘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目下丹田满溢的元气尚且无法尽数炼化为用,若贪得无厌继续在此处修行下去,难免丹田会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元气冲击而留下隐患,是以站起身来,大步向山谷外走去,毫无留恋之意。 清松见状,不由得暗暗点头,:“此子资质虽然平庸,但这份不骄不躁,知足而止的心境却是许多人所没有的。”耳听得身后脚步声粗重,却是赵活虎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清松略感诧异,道:“你个混账小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赵活虎笑嘻嘻道:“前些日子总见师伯您有事没事便往悬空岛这边走动,师侄我很是留意。刚才回去九黎洞见不着您,忍不住担心得很,便急忙到这边来瞧瞧。果不其然......咦!这下面闪闪发光的是些什么东西?”嘴巴突然张得老大,隔了好一会才道:“莫不是这就是师伯您常挂在嘴边的冰火聚元法阵?能尽快增进......增进修为的那个?”说到最后,口舌打结,显然是吃惊非小。 想起赵活虎屡次拒绝自己好意招揽,而此时他又是这番模样,清松当真又是得意,又是幸灾乐祸,心怀大畅道:“你猜得一点不错。不过诚如你所言,这个小小的冰火聚元法阵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只能帮人加快提升那么一点点修为而已。” 赵活虎一生最为向往的便是成为陆元放风恨昔一般名声响彻天下的修真强者,此时见了冰火聚元法阵这种东西怎能不心动?艳羡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只见他人家你涎着脸道:“师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您能应允。”苍 清松明知他心里想的什么,却明知故问道:“哦,难得你能求到我这没用的糟老头子头上,真是荣幸之至,不妨说来听听。” 赵活虎道:“就是能不能把这个冰火聚元法阵也让师侄我进去试探一番,看看对一个人的修行究竟能有多大助益。” 清松仿佛听到了天下间最可笑的事,道:“哎呦,今个日头不会是从西边出来的吧?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前几天,你赵活虎赵大英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别说什么冰火聚元法阵,就算是凰羽门的护山大阵摆在面前,你也不屑去瞧上一眼。这话我可没有撒谎吧?” 赵活虎脸皮该有多厚,对于师伯讥刺之言充耳未闻,道:“瞧师伯您这话说得,我那只是几句玩笑话而已,您要当真就没意思了。好了,您老先在这歇着,师侄这便下去啦。”见清松低眉垂目,似乎并无不允之意,不由得心花怒放,涌身便yù往山谷中跃了下去。殊不料恰在此时,郭昊的头顶从断崖边上探了出来,赵活虎先前虽然望见了他,却没想到他能这么快便攀上断崖,一个收势不及,脚尖正刮在郭昊肩头之上。郭昊亦没能想到竟有这等横祸飞来,抓紧岩壁的双手顿时被撞的松了开来,跟着赵活虎一起再次跌回山谷。 尽管谷底并非深不见底,但这么直挺挺堕落下来,也是摔得赵活虎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晃,浑身骨头都断了似的。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赶忙去看郭昊如何,却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似乎看见了最难以置信的情景,随即“啊”的一声惊叫道:“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可以毁了这冰火聚元法阵?”郭昊也是一脸苦涩,道:“师兄,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在他身后,是一块三尺高的千年寒玉,此时却已没有了丝毫白洁如玉的光泽,灰扑扑的一片,明显成了一块再平凡不过的石头。 原来郭昊坠落之时,一时不察,斜chā背后的铁杵居然飞了出去,无巧不巧,直奔相距最近的一枚千年寒玉刺去。 寒玉这等奇物,不仅有浑厚无比的天地元气蕴含其中,本体更是坚逾金石,寻常法器根本难伤分毫,然而此时却经不住铁杵轻轻一戳,登时没入其中,没了影子。奇异的事情即刻发生,那刚刚还奇光异芒闪烁的千年寒玉眨眼间便黯淡了下去,神华消敛,渐趋消散,仿佛一盏明亮的灯光突然被人用罩子罩起来一般。 奇事尚且不止于此,冰火聚元法阵灵能浩瀚,深厚之极,法阵之中所有火精寒玉皆由玄妙气机相连接,方能做到将吸纳来的天地元气汇聚一处,供当中修炼者炼化为用。 第255章 未琢之器 然而此时,那玄妙莫名的气机却为铁杵所用,起始吞噬其余奇石。须臾之间,郭昊身周六枚寒玉火精便已光华散尽,化为凡物。 见此情形,郭昊是又气又急,就要上前打破岩石,拔出铁杵。却听清松高声喝道:“危险,且莫上前!”原来他早已惊觉谷中异变,可是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兀,仓猝之际,已然来不及阻止。 那三十六枚寒玉火精是他费尽千辛万苦之力方才得到的宝物,一忽的功夫竟然被毁去将近四中之一,心疼的脸都绿了。也不知他从哪托出一个框方圆心的罗盘,上刻八卦之形,法力催动之下,各色光芒齐绽,照耀虚空,就见一个“乾”字缓缓脱离罗盘本身,闪烁着蒙蒙青光,迎风涨大,裹挟无边威势笼罩下去。一时间八方风动,山间云涌,着实有几分苍天震怒,镇压万有之势。 赵活虎恐受波及,急忙拉着郭昊退到一边,担忧不已说道:“师伯一出手便用出乾坤龙虎星盘中最厉害的乾字诀,恐怕这次是动了真怒了!” 眼见清松神情狰狞,白须白发似乎都拧成了一团,郭昊也知此次惹祸不小,不禁心有戚戚焉,道:“这可怎生是好?” 赵活虎安慰道:“师弟不必害怕,师伯虽然心疼宝贝,但对咱们这些后辈还是很好不错的,因为这点事,不一定会惩罚太重的。”可能连他自己都信不过这话,明显的底气不足。 清松胸中怒火沸腾,却也不想因自己一时之气而毁了晚辈得来不易的法宝,因此手下其实留着分寸,只想打断铁杵继续吞噬火精寒玉灵力就好。可是事情偏偏不肯如他所愿。 苍穹如墨,星月无光,那浩大的“乾”字化为遮天之幕,其上风起云涌,雷光乱闪,端的是气势万钧,磅礴万千。然而就在清松以为稳占上风之际,陡然间砰砰连声,那最早化为凡石的千年寒玉猝然崩裂开来,乱石飞溅之中,好大一团乌芒如墨龙狂舞,如恶魔狰狞,豁然冲天而起,雷光闪电劈中其上,也只能使其微微一滞,却无法做到立刻阻止。 恶风呼啸,煞气盈空,清松不禁大为动容:“好强的煞气!“心中却不无惊喜之意。 但凡法宝灵物,尽管不同凡响,也只是本身蕴含丰厚灵气而已,远非寻常刀剑qiāng戟可比,只能以法宝,法器相称;而似仙冥这等名动天下的神器,不仅炼制之材旷世罕见,且威力绝大,更为难得的是,这种神物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平常法器所未有之能,或可自行择主,或可融入ròu身、或可自主御敌等等,不一而足,因此才被冠以“神器”之名,放眼世间,也只寥寥几件而已。 此时的铁杵不仅强行吞噬灵气,在遇到乾坤龙虎星盘轰击之时,竟是凶焰滔滔,迎难而上。清松焉能不加以在意,心中直是兴奋无已,暗忖:“如此异物,若是将之炼成一把仙剑,比起仙冥神剑恐怕不遑多让吧!” 这个念头甫一兴起,清松双目之中顿时浊意尽褪,亮如星辰,一抹狂热之色再也按捺不住,充塞胸腔。掌中法诀忽变,乾坤龙虎星盘之上坤字黄芒暴闪,脱离星盘,顷刻没入大地。 郭昊赵活虎便觉脚下地面剧烈颤动,恍若大山将倾,不知多少块千斤巨石钻出地表,直冲那被乌芒缭绕的铁杵而去,仿佛下了场石雨一般,只是方向截然相反。 铁杵本就是世间有名的邪物寂灭神铁,由于失落已久,时至今日,鲜为人知,就连清松道人这等炼器大家也没能识破其来历出处。此时寂灭神铁已吞噬了十七枚火精寒玉所蕴含的灵力,虽说与其巅峰之时还相去遥远,但腾腾煞气已然有所显露。巨石飞临至三丈之外,便受到极大地挤迫之力,难以寸进,好在有清松籍乾坤龙虎星盘之力给予支撑,否则早已被击成齑粉。 未经雕琢之物便俱如此威力,清松不由得欣喜若狂,大叫一声:“果然好东西!” 郭昊赵活虎相顾愕然,不知这位师伯为何突然高兴起来。只见他大袖飘飘,法诀再变,茫茫昏暗的天宇之中,九团龙卷风暴钻破云层,显现世间,掠空而至。那铁杵与巨石僵持,似乎无法逃开,眨眼间便被卷入其中。清松顺势散去控御坤字诀的法力,全力运转天宇风暴,一时间天风狂吼,震彻虚空,许多千年古木也承受不住,纷纷被拔根而起,卷入风暴之中,却瞬间被锋利如刀的风暴撕得粉碎。 赵活虎法力催持之下,破军斧涨大如小山,怕不有千钧之重,郭昊与他两人牢牢抓紧斧柄,才没有被风暴掀飞。 寂灭神铁终究只是一根异铁而已,虽然与众不同,却也并非如人一般具有真正的灵xìng,在清松乾坤龙虎星盘愈加强大的威压面前,渐渐僵持不住,一阵摇晃过后,最终跌落地面,发出“”的一声清响,归于无声。 虽然落地之后声息杳无,但铁杵之上依然散发出淡淡乌芒,飘飘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5 章 渺,不肯散去。清松弯腰拾起,道:“如此邪物,若落在风恨昔手里,必然惨遭毁去不可。幸好我清松抢先一步,哈哈哈哈!”欢喜已极。 赵活虎深知清松脾xìng,与陆元放几乎一般无二,那便是见到任何奇兵异宝,都想收入自己囊中,连忙冲郭昊使了个眼色,随后走上前去,说道:“师伯,这破铁棍乌漆墨黑的,没甚稀奇,您还是赶紧还给郭师弟吧。” 清松老脸微红道:“臭小子,我只是想好好看一眼这铁杵是何材质而已,你巴巴的催还是什么意思?”显然已看破赵活虎用心。 赵活虎嘿嘿一乐,并不答话。郭昊刚才还有些懵懂,但此时见赵活虎如此,再看清松对铁杵爱不释手的模样,顿时也明白了几分,忙道:“此物乃是偶然所得,并非是属于我的东西。若是师伯喜欢,就请收起来好了。” 被赵活虎揭穿心思,清松已颇感赧然,现下郭昊又是这般慷慨相赠,毫无半点吝惜之意,更令身为长辈的他难以下台,憋了好一会,方才硬起头皮道:“你们两个臭小子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师伯岂是那种贪便宜的龌龊小人?我之所以细细打量,是见这东西粗糙原始,未经打磨,因此打算开炉锻造一番,为郭昊打造一件法宝神器。” 此话一出,郭昊还不觉得什么,赵活虎却是目shè奇光,一把抓住清松手臂道:“师伯,您老言出如山,可不许反悔。” 想到自己已有五十年未曾开炉锻造法器,今次却被他挤兑的不得不多费一番辛苦,清松心下有几分郁闷,却也有几分欢喜。拍落赵活虎手掌,一脸厌弃道:“混账东西,滚得离我越远越好。” 第256章 yù加之罪 赵活虎可不管别人心中作何想法,看郭昊还愣愣的站在那里,急忙拉他过过来道:“傻师弟,你还发什么呆?可要知道,五十年来,至少有几百位仙道高手曾亲临凰羽山,可也没能请动师伯他给他们打造一件法宝。今天独独为你破了例,还不快快过来叩谢大恩!。” 郭昊这才明白这份恩情竟是如此深重,慌忙跪倒道:“多谢师伯。”连磕三个响头,触地有声。 清松摆了摆手,颇有些感叹道:“罢了罢了,虽然几十年未曾动手,手段难免生疏,不过有生之年若能炼成一件堪比仙冥神剑的神器,却也不枉我一番辛苦。”转过头来道:“赵活虎,这事是你小子挑起来的,当然要多吃些辛苦。你即刻下去山谷,将余下的火精全数收取,送回九黎洞去。” 目下谷中至少还有十几枚火精,均不下千斤之重,单凭一人之力,恐怕要往返七八次方能尽数运走。郭昊道:“师叔是帮我炼制法宝,岂可劳动赵师兄?还是由我自己来吧。” 清松却不理他,直视一脸为难的赵活虎,趁机说道:“怎么,你不情愿?若是如此,那么此事就此作罢。” 赵活虎哪敢再做推辞,忙道:“师伯放心,我按您说的做便是。”乖乖的跳下山谷,左右腋下各挟着一枚火精,御空飞去。 郭昊也要下去帮忙,被清松一把拽住道:“这里是悬空岛,你自己出来进去都费力之极,怎还妄想带着火精离开?见过自不量力的,但没见过你这样的。” 郭昊不由得脸上一红,清松又道:“我另有事情要你去做,回去再说。”大袖一摆,将郭昊卷到身边,虚空之中青黄二色光芒泛起,两人乘着乾坤龙虎星盘御空而去。 御空而行,九黎洞须臾即到,进到洞中,赵活虎已然没了踪影,只有被他带回的两枚火精留在当地,赤芒闪烁,显是再次赶回山谷去了。清松不无妒意道:“这个赵活虎,对师伯处处阳奉yīn违,对你这个师弟倒还不错。” 郭昊心底也是分外感激,道:“师伯,我能做些什么?”清松沉吟片刻,道:“你现下赶去前山陆师弟的住处,将他那只乾坤龙虎鼎借了来。” 只听到“乾坤龙虎鼎”五字,郭昊便知定是一件了不得的物事。但他与陆元放相识已久,焉能不知自己这位师父如何吝啬?不禁有些为难道:“启禀师伯,你刚才所说的法器若是十分珍贵的话,师父他未必肯借予我用。” 清松出奇的没有驳斥,而是深以为然道:“这话倒是在理,你那个师父跟我jiāo情甚深,什么都好,唯一不如我的地方便是为人过于小气,入手的东西是轻易不肯拿出来借人的。”沉吟片刻,才道:“不过这也没什么,你到了那里只消跟他说一句话,保证他立马乖乖将乾坤龙虎鼎jiāo出。” 郭昊闻言奇道:“是什么话?令师伯如此有把握。” 清松手捋白须,神秘一笑道:“你就说若是此次不把乾坤龙虎鼎借给咱用,清松师伯马上就会千里传讯,把这鼎在凰羽门的事情透露给炉火峰的那个女人知道。” 虽知陆元放风流成xìng,但郭昊也不会想到他会与炉火峰一脉的道姑有甚****牵扯,信疑参半道:“只这么一句话,师父就会借鼎给我?怎么可能?” 清松却信心满满道:“可不可能,一试便知,快去快回。” 感觉出他语气中的不耐之意,郭昊不敢耽搁,可是还不得不万分为难的又问了一句,道:“师伯,师父他身在竹节峰。可惜弟子不通御空之法,却该如何去找他?” 清松一拍脑门,道:“居然疏忽了此事,不过这也难不倒我……” 经清松一说,郭昊才知陆元放在落碧峰上另有住处,相比于竹节峰逍遥殿,他倒是留宿在这里的时候居多。原因无他,只是竹节峰上是一个女子也无,远远比不上落碧峰到处的莺莺燕燕,美女众多。 得悉那乾坤龙虎鼎便在落碧峰陆元放的居所之中,郭昊匆匆离开九黎洞,奔前山去了。 几人在悬空岛耽搁了好一阵子,此刻已时近四更,绝峰之颠,天色照比别处亮的更早一些,当郭昊赶到前山之时,但见红日已升,日光在层层白云之间抛洒而下,端的是霞光万道,瑞彩纷呈,映衬得整座落碧峰宛若仙境。 一日之计在于晨,吟仙殿一脉弟子早已起床,趁着大好光景,用功修行。殿前巨大的广场上,更是汇集了数百名凰羽门男女弟子,或聚众cāo演剑阵,或独个吐纳练气、驾驭法宝,不一而足。 这些人郭昊一个不识,是以也不用打招呼,穿过人群,径自按着清松师伯指点,朝着陆元放所在落碧峰上的住处走去,心中正寻思着:“师父时常在外云游,现下也不知在不在山上。”却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呦呵,郭昊师弟好大的架子,从这里路过,居然连人都不理。” 郭昊转目一看,只见任星手提仙剑,正向自己走来,在他旁边,另有同一服色的三男五女跟在身后,个个昂首挺胸,颇有几分傲意,想来都是掌门顾丹晨门下弟子。 郭昊停住脚步,抱拳施礼道:“原来是任星师兄,小弟刚才走的匆忙,一时失神未能拜见,抱歉。” 任星眉毛微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郭师弟应该是奉了我掌门师尊之命,此刻正在九黎洞受罚,如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私自跑出来的?这可是触犯了门规啊。” 此言一出,那八名男女俱个目泛怒意。出身掌门一脉,本已使得他们自以为高人一等,此时一听面前这少年竟敢公然违逆号令,擅自离开受罚之地,端的是不知死活。一名面容清秀的女子站出来斥道:“你是哪一位师叔门下?如此不懂规矩,门规律令都白学了吗?” 面对咄咄追问,郭昊心中微感不悦,不过念着这女子只是恪守门中规矩而已,应当并无恶意,便解释道:“好教各位师兄师姐知道,我并非是私自离开九黎洞,而是奉了......” 任星对郭昊本就厌恶之极,那肯容他辩白,打断道:“好啦。不论你有何种理由,违反门规就是大错特错。大家以为我说的可对?”八名男女齐声称是。任星又道:“好你个郭昊,居然如此不长记xìng,上次就是因为你背着满门师长,私带祝雪念师妹离开凰羽山,才受到禁闭三月的惩罚。没想到这才一日刚过,你便重蹈覆辙,再次逾矩。当真以为我掌门恩师说话是不做数的不成!”他再次提及掌门二字,为的就是要引出身边八位师弟师妹的同仇敌忾之心,共同针对郭昊。 第257章 何患无辞 那清秀女子名唤姬清月,她看出任星话语之中不无蛊惑之意,两人对了一下眼色,只听她道:“本门门规中有言,未经允准,擅自离开禁闭所在,实属错上加错,绝不容恕,当受鞭笞之刑百次。”嘿嘿一阵冷笑,又道:“我看这位姓郭的师弟皮糙ròu厚,百次鞭刑未必能叫他有所警醒,最好刑惩加倍,方能教他有所收敛,不敢再犯。” 话说至此,郭昊如何还看不出这任星与清秀女子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他虽然厚道,却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人,你敬我一尺,我才敬你一丈。想起昨日吟仙殿上,陆元放风恨昔二人关于门中刑赏该由何人决断的争论,神色不变道:“我虽然尊称二位一声师兄师姐,但若论及惩罚之事,恐怕还用不到二位来替我做主。” 姬清月身为女子,却是个极好颜面的,此时遭郭昊反驳,不禁恼羞成怒道:“混账!你个入门不过几年的后进弟子而已,谁跟你说的我管不到你?”一名年纪较小的少女拉了下她衣袖,低声道:“姬师姐,本门之中,赏罚之事确是均由天刑殿长老一并处置,旁人不可随便置喙。”她声音虽低,但在场哪一个不是耳力超群之人,因此还是被听了个清清楚楚。本是好意提醒姬清月,如此一来,却仿佛为郭昊的话提出佐证一般。 姬清月狠狠的剜了师妹一眼,心道:“要你多嘴?”又对郭昊说道:“想不到你年纪不大,明白的事情倒是不少。不错,你触犯门规,屡次犯错我是无权过问,但你不要忘了,凰羽门中人人俱有恪守门规之责,绝无例外,此事我定会上报掌门师尊,请她来好好惩治你。” 任星站在一旁暗暗摇头,心道:“姬师妹这般色厉内荏,姓郭的小子除非真傻才会被骗过。”他可不想轻易放过郭昊,道“各位师弟师妹,这个郭昊违背门规,我们不会追究,但他轻慢掌门,藐视我等恩师之举,可别想一带而过。” 郭昊眉头一皱,道:“对于掌门师伯,郭昊向来敬若天人,何来轻慢一说?” 任星哼道:“红口白牙,说的倒是好听。可是你不要忘了,此次你在九黎洞受罚,乃是我等恩师也便是掌门至尊亲自下的命令,此事乃是我亲眼所见,量你也抵赖不得。只是你这么快便置掌门口谕于不顾,再次犯过,明显是对她老人家大不敬,我们这些身为弟子的,岂可视而不见?” 八名男女弟子刚刚还莫名所以,此时听任星如此一说,均觉确有道理,顿时群情汹汹,对郭昊敌意更增。姬清月道:“任兄所言甚是,你郭昊与我们均属同一辈分,原不该计较许多,但你若不知深浅,冒犯到我恩师头上,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话之间,呛啷声响,护身仙剑已自背上抽了出来。 顾丹晨门下,风逝雪一枝独秀,领袖天下修真年轻一辈,受他陶染,其师弟师妹也大都喜欢炼制寒冰一类的仙剑法宝,这姬清月的仙剑“霜月”亦是由此得名,是以此剑一出,顿时寒气四溢,周围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任星唯恐天下不乱,道:“渺空升明月,钩镰逾霜清。姬师妹,就用你这柄霜月领教一下郭昊师弟有何惊人艺业。若是我们技不如人也便罢了,倘使侥幸占得一点上风,可就要叫郭昊师弟给个说法。”从鸾城一路返回凰羽山,日夜同行,任星明知郭昊连最根本的御空之术也都不会,绝不可能是修为已达清虚六重境界的姬清月对手,此时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就是要他落败之后更加难堪,以至颜面无存,用心可谓龌龊。 郭昊有自知之明,如何肯轻易与人较量,抱拳一揖道:“郭昊修为浅薄,恐怕连这位师姐一剑都很难抵挡得住,就不必献丑了。”道一声告辞,就要走开。任星连忙使个眼色,除开他与姬清月原地未动外,余者七人呼啦一下分散开来,将郭昊围在当中。姬清月皮笑ròu不笑道:“郭师弟不肯出手,可是嫌我姬清月不配做你对手么?” 郭昊道:“师姐不要这么说,我并无此意。” 任星沉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执意要拂了姬师妹的颜面,不肯与她斗法?除非是你真的没把我们掌门一脉放在眼里?”他连连挑拨,那七名男女为人蛊惑尚不自知,随声附和,七嘴八舌挤兑不休,无非是逼迫郭昊应战。 泥人尚有三分土xìng,但一想到自己还是带过之身,还是少惹麻烦为妙,郭昊道:“不管各位师兄师姐怎么说,我是绝不会跟这位姬师姐动手的,还请不要与我为难。” 任星沉吟了一下,yīn声怪气道:“郭师弟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师兄妹几个何时为难你来着?我念你是陆师叔唯一弟子,因此才另眼相看,不过没想到你竟然语出囫囵,胡乱栽赃,诬蔑同门。真不知你父母在家是怎么教你来着?当真是好没教养!” 郭昊一直坚执,任星想要羞辱他的打算难以得逞,一时苦无善策,遂要激怒于他,令其忍不住自行出手,到时自己师兄妹几个狠狠教训他一番,最后还能占个“理”字,端的是两全其美。 郭昊眸中果然怒意一闪,声音发冷道:“我有没有教养,跟你并无半点关系。倒是你纠结一群掌门师伯门下弟子在这里,跟一个入门不过两三年的末学师弟故意刁难。你自己恬不知耻并不要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6 章 ,但连累掌门师伯跟着颜面有损,可就大大的不该。” 这话可谓字字诛心,不但挖苦了任星等九人,更是将掌门至尊顾丹晨也牵连了进来,实在是胆大之极。但任星一番言语已然涉及父母,着实刻dú,以郭昊禀xìng,就算是天王老子敢对母亲不敬,他也会立刻还以颜色,若顾丹晨此时站在面前,惹急了他也十有可能指摘其识人不明,教徒不淑。 任星登时怔在当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怎能够想到,这个就在昨日之前还一直憨憨呆呆,偶尔讪讪傻笑的的少年,此时反驳之语竟然是如此的尖锐犀利,如同被激怒的荆棘妖兽,剑拔弩张,择人yù刺。不过他很快醒过神来,发见姬清月等人俱个勃然大怒,拔剑在手,指着郭昊愤怒喝骂。 对于那些光华闪烁的仙剑法宝,郭昊恍若未睹,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任星,道:“奉劝你一句,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然,我不会因为你入门早些而多留半分情面。” 这两句话如锥子一般直透心底,没来由的,任星只觉自己脊背发寒,随即他便为自己生出这种感觉而羞愧不已,暗道:“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被个一无是处小兔崽子吓住。”狠狠吸了口气,目光变得yīn冷狠厉,突然抬脚向郭昊胸口踹去。 第258章 死也不说 郭昊既敢出言讥讽,便已做好了最坏打算,早料到这些掌门弟子不会善罢甘休,果然任星第一个按捺不住,突施辣手。 情知背后有人挡住退路,郭昊压根没想过转身逃跑,右手前压,食指凌空,迅疾划动,乌芒乍现,隐隐透出血色光华,恍若圆环,任星含怒而来的一腿没入其中。诡异之事出现了,圆环只是薄薄的一层,厚不及寸,可任星不仅未曾沾到紧邻在后郭昊的一角衣衫,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半截小腿也并没有出现在任何地方,仿佛湮没在黑色圆环当中,凭空消失了似的。 任星情知不妙,急忙卸力收腿,哪成想一股大力粘稠宛如泥沼,拖着他便往更深处陷去。陡遇如此诡谲莫名之事,任星登觉毛骨悚然,厉声道:“你做了什么?” 姬清月毕竟师出同门,情急关切,听出任星叫声中隐现惊慌之意,只道他已中了郭昊yīn招,断喝一声:“小贼找死!”仙剑倒转,反削而上,向郭昊小臂削到。 天脉九篇之中的深奥法术练到高深之处,碎人骨ròu可说易如吹灰,郭昊如今修为虽然还差得很远,却也收到了出其不意之效。然而暂且困住任星已是全力而为,片刻之后也终将因修为不及而被他挣脱,如何还有余力去抵御旁人?瞥见霜月仙剑光华闪烁,暗道一声这姬清月好狠dú的心思,一不做二不休,法力一收,人随即闪到一旁。黑芒顷刻散去,任星消失的小腿诡异的出现在了原处,匹练一般的霜月仙剑不偏不倚,正朝上面斩去。 变起仓促,任姬清月绞尽脑汁也未料及会有此变化,剑势已然用老,yù要收回已是万万不及。 任星终于感到了恐惧,他惊恐万状的神情落入眼中,郭昊怒火如沸的心境顿时生出一丝悔意,毫不迟疑的屈指如弓,朝着姬清月那已势不可收的霜月仙剑弹去,只要能撞得剑刃稍偏,任星所受伤势势必大为减轻。但却有人动作比他快了半分,一声冷喝,自外围响起,紧接着平地生风,猝然狂暴,裹挟着风刀气剑将在场九人全数掀得离地飞起,提着霜月仙剑的姬清月自然无法幸免,跌出数丈开外,摔在了地上。她险些斩断师兄一腿,想想都觉后怕,战战兢兢的瞄了一眼来人,心里仿佛挂了十五只吊桶,端的是七上八下。 九人之中以郭昊修行最低,因此跌的也是最远,可还未容他站直身子,面前便陡然一暗,风恨昔细长身影便已闪电般奔至近前,声音yīn冷如寒冰:“你这孽畜,居然施邪法伤及同门,该死!”啪啪啪啪左右开弓,打的郭昊一阵天旋地转。姬清月嘴巴张大,又急忙以手遮掩,想道:“莫非风师叔不打算追究我方才的出剑伤人之举?”不由得暗呼侥幸。 昨日得知出郭昊掌有天脉九篇之后,风恨昔既已认定他必是那失踪已久的冥教前教主大有牵连,只是担心掌门师姐可能会因为天脉九篇而生出别样心思,进而饶过郭昊,是以才决心瞒下此事,待日后查明真相,再取郭昊xìng命不迟。岂料今日偶然路过此处,见到郭昊所示法诀似极了魔道功法,顿时令她想起师兄夫fù血仇未报,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竟而忍耐不住,出手教训。 任星等人一个个狼狈万分,却不忘齐齐躬身道:“弟子拜见师叔。”风恨昔恍若未闻,一双冰冷的目光仿佛钉子一般钉在了郭昊身上,纤毫不移,道:“孽畜,你刚才所用妖法是从何人那里学来?他现下藏身何处?立刻给我从实说来。” 郭昊脸颊高高肿起,脑中乱哄哄的一团迷乱,可当他听到“妖术”二字,还是心中一震。纵使没有穆文兰当初的千叮万嘱,现下的他也已深知天脉九篇干系重大,一旦透露,不知会招来甚样的弥天大祸。想到自己一时怒火冲头,竟不顾后果,当众施展其中道术,看模样风恨昔竟已识破,只惊得冷汗直流。勉强睁着被肿胀肌ròu挤压只余一对缝隙的双目,道:“师叔说的什么妖术,请恕郭昊不知。” 若不是还想借他之口问出元凶藏身所在,风恨昔就早已取其xìng命,此时见他依然谎称无辜,更是怒不可遏,道:“刚刚我亲眼见你施展邪道妖法,乌烟瘴气,妖氛冲天,你还妄图抵赖,真以为能就此蒙混过关吗?”心知此子xìng子执拗,若不使些狠辣手段,谅他不肯轻易招认,念及于此,甩手便是一掌打了出去。 太虚道法讲究外柔内刚,刚极而柔,柔极而刚,刚柔并济,穷极奥妙。风恨昔显然深谙此道,力道所出,在一刚一柔之间变化如意,圆转自如。郭昊毫无抵御之力,更别提能够躲开风恨昔势如风雷的一掌,登时左肩中掌,风中落叶般跌了出去,口中鲜血溢出。 他双手扶地,缓缓站起身形,续道:“请风师叔恕罪,我确是不曾听说任何有关魔道功法的事。以后若是得到任何音讯,必定第一个禀明师叔。” 风恨昔双眉倒立,道:“还敢嘴硬!”又是一掌狠狠拍出。两人之间相隔逾丈,这一掌已是隔空传劲,力道却更加强大。郭昊只觉呼吸一滞,身子便断线纸鸢般飞出七八丈远,跌落尘埃,没了动静。 任星姬清月面面相觑,只道那倔强少年已被活活打死。想到此处,二人心中不但未有任何欢喜之意,反而脊背阵阵发冷,竟不敢去看风恨昔一眼。 哪知隔了好一会儿,只听得几声咳嗽,郭昊居然又再次站了起来,断断续续道:“我......不曾修行过任何......魔道功法,请师叔明见。” 见他还如此嘴硬,风恨昔身形豁然跃起,人在空中,双脚连环踢出,每一脚都正中郭昊胸口。场中砰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每中一脚,郭昊便会连退三步,喷出一口鲜血。 吟仙殿前修炼的数百弟子早被惊动,但慑于风恨昔的威势,并无一人敢过问究竟,更别提有人会出面阻止了。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脸色苍白,衣襟染血的少年身影自面前倒退而过,洒落鲜血几滴。 直到郭昊退出十七八步,风恨昔才终于收脚。再看郭昊,已是摇摇yù坠,目色有些呆滞,口中却仍仿佛喃喃自语般说道:“我从......未修行任何魔道功法,请师叔明......见。”终于忍痛不住,扑倒在地。 风恨昔走上前去,伸脚尖将他身子挑翻过来,见已晕死过去,无法继续逼问。哼道:“无用的废物,我看你能捱过几时?早晚会撬开你的嘴巴。”深恐此间事情闹大,被顾丹晨知晓郭昊身怀绝密功法之事,冲着任星等人道:“今天的事,不许出去胡说。” 第259章 还之彼身 风恨昔霸道之名流传在凰羽门由来已久,是以毫不担心在场众弟子有敢不奉自己号令的,转身扬长而去。过了好一阵子,郭昊才醒转了来,只动了一下手臂,便牵扯的周身上下撕裂般疼痛。勉强提了口气,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此时在他周围,站满了凰羽门弟子,不断的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人上千来询问一下他伤势如何。 天高云淡,碎阳点点,初夏的微风拂过这万丈山巅,温暖而何曦,然而郭昊心中却是一片冰凉。在这熙熙攘攘的吟仙大殿之前,无数世人梦寐以求,却难得其门而入的仙道名门之中,他只感觉到无比的的孤独寂寥,孑然无依。 任星等人也还在场,如今风恨昔一走,他便没了顾忌,嘿嘿一阵冷笑,道:“姓郭的小子,连师叔都看你不顺眼,我看你还敢嚣张!”想到方才被郭昊害得当众出丑,恨意陡升,抡起巴掌便扇了过去。 虽然只被击中胸口,郭昊全身经脉亦已遭受重创,此时他站立尚且艰难,若被任星巴掌打中,疼痛倒在其次,这份羞辱却是无论如何不肯承受的。眼见那巴掌迅即接近,甚至那风声已然灌入耳鼓,郭昊猛然间把心一横,扭头张口,奔着任星手腕便咬了下去。 任星浑没料到他会出此奇招,慌忙撤手,但尽管他见机够快,小指还是被郭昊牙齿扯掉了一块皮ròu。十指连心,何况还是被生生扯下去的?只痛的任星嘶的一下,倒吸一口冷气,可随后便是愈发的恼羞成怒,咆哮道:“你个咬人的畜生,狗生的野种,看小爷我今天如何整治你。” 腾的一下,仿佛滚油遇火,勿须催引,天脉灵力突然疯狂运转,沉寂于丹田之中,那股来自祝雪念身上,郁积了十几年之久的寒气亦在此同时汹涌而出,被源出正宗的天脉灵力席卷而入,须臾间便融于一体,仿佛洪流万千,终于回归大海。 无人知晓,郭昊也不会轻易跟人提起,那个生养他长大,甘心受人白眼,孤苦相依的娘亲,正是他心中最不可触碰之处。若有人轻言辱之,我必十倍讨还!而今日,这已是任星第二次提及此事,他焉能不怒? 融合寒气之后,天脉灵力须臾暴涨,然则修行之事,从来只有循序渐进,稳扎根基。天脉九篇之所以被视为异端邪弊,并非全无道理,眼下郭昊修为突然达到一定境界,那一直潜藏于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冥煞戾气,终于因为任星的一句恶dú言语而彻底bào发。他双目之中眼瞳几不可见,唯有两团墨色的火焰似的跳跃燃烧,舞出世间最诡谲的舞蹈。心海之中更是暴戾之气汹涌喷薄,弥天疯涨,便在他心智即将迷失之际,陡听得一声惊呼:“昊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郭昊脑中轰的一声大响,仿佛雷霆震动,顿时驱散了一切yīn霾。望着眼前如水双眸,他险些喜极而泣,道:“小念,你怎么也来了?” 顾丹晨本就是打算将郭祝二人分开,使其无法时常来往,才令其分别禁足于百花小筑及九黎洞。此事只限于掌门身边几人知道,郭昊当然是奉若圣旨,不敢有半分不遵,但对祝雪念便没有太大的约束之力了。她在百花小筑越想越不是滋味,为救各派门人,昊哥哥出力最多,凭什么一回来就要受到惩罚?况且当初偷偷下山明明是我擅自主张的,昊哥哥实属被迫而已,可掌门和风师叔为何死死认定是他教唆蛊惑。为何不肯听我解释呢? 越想越是迷惑,进而化为满腔不满,是以刚在百花小筑住了一晚,便忍不住跑了下来,要与顾丹晨好好分辨一番。可巧郭昊奉清松老道之命来到前山,两人相隔一日后便再次相遇,只不过前脚后脚而已。 可是令祝雪念万万意想不到的是,这才一日未见,郭昊便伤成了这般模样,心中直是又疼又恨,登时流下泪来,但眸中shè出的冷光却甚至能够杀人夺命,轻轻地擦去郭昊嘴角血渍,说道:“昊哥哥,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我现下就找他报复回来。” 在这凰羽门中,她本就以冷若冰霜著称,此时狂怒之心使然,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来,顿时叫那些围在四周的众多同门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纵使身在事外,也不由得心虚胆颤,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开一步。 姬清月是个极没眼色的,她并不识得郭昊,只是任星挑衅在先,才跟着上前助威。眼见祝雪念如此关心郭昊,有心讨好道:“祝师妹,此人方才以邪道妖法伤害任师兄,断然不是个好东西,你还是离得远些为妙,若不慎被妖人所伤,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她自以为是好心提醒,或能获得这位鲜少见面的小师妹好感,殊不料话音未落,祝雪念斥责已然响起:“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昊哥哥坏话。” 祝雪念久居百花小筑,姬清月与她并不相熟,但自忖也是深受师尊喜爱的,哪里受过这种恶气,面色一沉道:“祝师妹,我是出于好意才提醒你一下,为何要出口伤人?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祝雪念俏面含煞,缓缓转过头来,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是善意恶意,但只要敢说昊哥哥一句不是,我便绝不轻饶!” 姬清月自负入门日久,修行有成,面前这个娇滴滴最多不过十六七岁虽然久负慧名,但小丫头纵使天赋再高,总有极限,绝不可能是自己对手,遂冷笑一声道:“我到要看看,你是怎么个绝不轻饶法。”这话刚才说完,眼前一只如玉手掌陡然放大,姬清月确不是好想与的,侧头躲过,正要出言讥讽祝雪念一句“也不过如此。”却只听得“啪”的一声,左颊吃痛,又脆又响。 姬清月登时大吃一惊,却未曾看清祝雪念另一只手掌是何时凑上来的,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她何曾受过如此欺辱,直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7 章 得面容惨白,吼道:“祝雪念,为了这个善恶未分的小畜生,你竟然不惜殴打同门师姐?” 祝雪念显看出此女与郭昊受伤大有干系,否则素不相识,何必屡屡口出恶言?只说了一句“那又怎样?”出手不留情,留情不出手,不容姬清月继续诋毁郭昊,雪玉似的手掌蝴蝶穿花一般,左右翩飞,转眼间在她面颊上又留下了十几条纤细指印。 “啊!”姬清月拼命躲闪,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祝雪念掌风笼罩,只气的嘶声尖叫。她脸颊已然麻木,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心底的屈辱远比任何ròu体疼痛更加剧烈百倍。本还指望着任星能够念在同门之谊,帮忙阻止祝雪念,殊不知任星对于祝雪念的敬畏远远超出了她想象,唯恐自己才是郭昊被打的始作俑者被她得知,是以早趁人不备悄悄开溜。 第260章 炉火隐事 祝雪念一来,郭昊心下泰然许多,便趁此机会,赶忙盘膝坐地,潜运法力,费了好一番气力,终于将狂躁的天脉灵力导本归元,内息平复。天脉九篇不愧是能与太虚无极道法举世并称的修道奇书,等他运功完毕,只觉神完气足,精力充沛,若非明知此时是身处于人群之中,真恨不得抡拳擂地,一泻浑身上下无所不在的充裕胀满之气。 郭昊浑然不知来自祝雪念体内最后一点寒气都已化成了他自身的法力,只觉得连被风恨昔狂殴过的伤势都不再那般痛楚难当了。 睁开眼来,只见姬清月嘴角红肿,眼角发青,被教训的不轻,只是满含怨dú的瞪着自己。此女吃足了祝雪念的苦头,惧意一生便难舍弃,只觉这一生一世也别想在她身上报复回来,竟将满腔恨意全数转到了郭昊身上,恶狠狠的道:“我姬清月穷尽此生,若不食你郭昊之ròu,寝你郭昊之皮,誓不为人!” 姬清月发下如此刻dú誓言,任谁听了也不禁心底发毛,唯郭昊祝雪念二人不以为意,祝雪念冷哼道:“发誓赌咒算什么本事?有志气直接从我身上来讨还公道!”踏前一步,还待狠狠教训此女。 对于姬清月,郭昊当然全无好感可言,却不愿祝雪念把人得罪的狠了,忙抓住她已扬起的手掌道:“小念,姬师姐也是受了蛊惑,方才做出助人为恶的事。错不在她,我们不必计较太过。” 祝雪念陡然发觉他已不似昨日那般,待自己冷漠异常,不由得喜出望外,更发觉郭昊与方才略有不同,奇道:“昊哥哥,你脸上的肿好像消了许多?” 郭昊愕然道:“是这样么?怪不得不似刚才那般痛了。” 祝雪念兀自感觉诧异,很难相信刚才还肿胀如馒头的脸颊如何这么快便回复如常,伸出一根葱指在郭昊面上轻轻一触,见他没有呼痛,又试探着将其余手指挨了上去,还轻轻搓了搓。 天脉灵力虽然神妙,但毕竟不可这么快痊愈伤势,郭昊终于“嘶”了一下,祝雪念忍不住格格一笑。 佳人轻笑,嫣然生花。 殿前广场上数百凰羽门人,包括众多女弟子,全都木雕泥塑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场中这娇艳yù滴的女孩展颜微笑,霎时间仿佛冰雪消融,灿然生花。 站在远处几名男弟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惊讶,有人窃窃私语道:“祝师妹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没见她笑过啊!”另一人道:“这算什么?你没看她还在抚摸那个姓郭的师弟的脸颊么!” 似乎是察觉了其他人的窃窃私语,祝雪念竟极为罕见的脸色一红,撤开手指,冷起脸面道:“看什么看,都不用修炼了么?” 姬清月恨意刻骨,但在见识了祝雪念展露出真实修为后,她心中的那股傲气尽被击碎的七零八落,哪敢继续在她面前继续放肆?如蒙大赦一般,灰溜溜的去了。余人在祝雪念鲜少善意的目光下,自也不敢久留,纷纷走到一边,自顾修行去了。 经历了方才所有人的冷漠孤单,郭昊心中早已将什么邪玄灵之体的话抛到一边,一日未见祝雪念,心中分外欢喜,道:“小念,你不在百花小筑老实呆着,跑到前山来干么?” 祝雪念道:“掌门师叔明明是受不了风师叔的撺掇,才非要把我们两个人分开来,我岂能轻让她们轻易得逞。” 郭昊早料到她不会安分,却仍不免担忧,道:“你未经过风师叔准许,就这么偷偷跑了出来,回头一旦处罚加重可如何是好?” 祝雪念浑不在意道:“昊哥哥放心好了,掌门师叔很疼我的,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我为难。倒是你要多加小心,毕竟风师叔似乎看你很不顺眼, 莫要被她看到你在这里出现才好,肯定又要找你麻烦。” 郭昊心道:“你哪里知道,她刚刚才dú打过我一顿。”不过他可不想此事被祝雪念知道,徒增烦恼不说,弄不好还会害得她与风恨昔之间徒增隔阂,道:“风师叔只是看我修行没有寸进,恨铁不成钢而已,其实没有恶意的。” 闻听此言,祝雪念很是欢喜,道:“昊哥哥说的一点不错,风师叔虽然沉默寡言,心肠却是极热的,这些年要不是有她一直在陪伴,就是寂寞也生生折磨死我了。”在她所知,方才郭昊被打之事应该全悉姬清月所为,全然连想不到风恨昔头上。 郭昊心中微微一震,想到当年在天阶崖初次见到祝雪念时的情景,枯梅树畔,孑然独立,不禁想道:“小念当时身中奇dú,将自己孤身一人闭塞于雪崖绝巅之上,生人勿近,孤寂伶仃,若真有一时想不开的地方,难保不会做出傻事,幸好风师叔耐得住寂寞寒苦,日日与她相伴,才没有预想之外的事发生。”念及此处,刚才因遭风恨昔dú打而生出的一点怨念顷刻消失殆尽。 似乎是觉察了郭昊心思,祝雪念轻轻一叹道:“真希望风师叔早些发觉昊哥哥身上是有诸多好处的,那样一来,她就会对你另眼相待,不会像现下这般处处为难了。” 郭昊道:“风师叔一直待我很好,你就不要担心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间已远离吟仙大殿,行至一处精致干净的小院外面,门前遍植各类奇花异草,芳香扑鼻。祝雪念此时才想起来,道:“昊哥哥,我都忘记问你了,你赶到这里,就是来找陆师叔的?” 郭昊道:“是啊。”接着把清松命自己找陆元放借鼎的事跟她说了。”不料祝雪念清秀的眉毛微微一蹙道:“清松师伯也真是的 ,凰羽山上谁不知道陆师叔向来惜宝如命,他的东西轻易不肯借予他人的?这不是故意给你出难题么。” 郭昊忙替清松分辩道:“这事倒怪不到师伯头上,他老人家是明白师父脾气的,因此临走时告诉我一句话,说只要把这句话跟师父复述一遍,保管能借得鼎来。” 祝雪念可不像郭昊那么好哄,她明显想的更多,道:“岂会有如此容易的事?清松师伯要你传的什么话?竟有如此威力。” 清松言语之中并无褒贬之意,但郭昊却也能感觉出其中似乎隐含着涉及陆元放与炉火峰之间的一件隐秘之事,而且很有可能不甚光彩。此时虽然面对的是祝雪念,还是禁不住面露难色道:“这个我不好说出去。” 祝雪念本不觉得如何,但见郭昊如此郑重,便断定其中必有蹊跷,登时兴致大增。不过她却是深知郭昊执拗的,若使强迫手段他必不肯说,最好是示之以弱,哀哀恳求或许可收奇效,遂委委屈屈的道:“昊哥哥,连这点小事你都瞒着我,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第261章 没安好心 祝雪念这般戚戚婉婉,可怜兮兮,眼中几yù滴出水来,再加上娇容如画,袅袅婷婷,当真是人见人怜,仙见思凡。郭昊虽然明知她是在做戏,却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险些抵挡不住,好在他天脉九篇修炼的已有些火候,一阵迷乱之后,终于堪堪被守住心神,道:“小念,你不要多想,昊哥哥绝没有信不过你的意思。只是我自觉师伯叫我传的话未必是件好事,多一个人知道对师父终究不好。” 祝雪念不依不饶,道:“你口上虽说信得过我,结果还是不肯坦诚相告,还不是怕我口风不严,泄露了出去。没想到在你心里,一直是这么看我的。”语气愈发柔和,间中不乏哀婉凄凉,自顾自怜之意。 郭昊哪里知道,祝雪念天赋惊人,他写在紫阳道法之后的天脉九篇经文,早被她修炼的烂熟于心。此时为从郭昊口中套出话来,便施出当中一部摄人心神的法术,一试之下,竟是玄妙惊人。 郭昊浑然未觉自己已然渐入瓮中,此时他目光发直,隐含迷茫之色,只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一般,讷讷的将清松要借鼎炼制铁杵的事叙说了一遍。 大功告成,祝雪念散去灵力,郭昊顿时回复清明,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不禁有些懊恼道:“小念,你干么对我用摄心诀?” 祝雪念嘟着嘴,答非所问道:“我所料果然不错,清松师伯不安好心,这次显然是要坑你。” 郭昊愣了一下,道:“师伯为我炼制法器,肯定是出于好意,怎可说是害我?” 祝雪念琼鼻一皱,道:“昊哥哥,你还是太天真了,你可曾想过,以陆师叔雁过拔毛的xìng子,那么宝贝的乾坤龙虎鼎,岂会因为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拿给你用?” 郭昊挠了挠头道:“是啊,就是因为可能不是好事,我才不愿被你知道。没想到一时不慎,还是被你诳了出来。” 看着他一副憨憨的模样,祝雪念又好气又好笑道:“清松师伯几十年不肯显露身手,如今却破了先例给你炼制法器,其中未必没有猫腻。这次他叫你传话,显然是要让陆师叔对你生出嫌隙。” 郭昊显然不信清松居心如此不良,不悦道:“小念不要乱说,绝无此事。” 祝雪念可不管他,续道:“陆师叔的小心眼你是比谁都清楚的,若是被他以为当年的一件隐秘之事被你知道了,心里对你焉能不生反感之意?” 虽然不敢背后非议师尊,但陆元放为人如何,郭昊岂有不知,不禁哑然,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这话是师伯叫我传的,师父未必会怪到我头上。” 祝雪念嘻嘻一笑道:“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清松师伯和陆师叔两人之间,说是胜于亲兄弟也不为过,只消他开口恳求,陆师叔未必就抹得下脸面拒绝。可是为何他连试都不试,便命你做这件招人嫌的破事?” 郭昊道:“可能是师伯看出我那根铁杵品相不凡,或许能够炼制出十分厉害的法器也不一定。但却明知乾坤龙虎鼎难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唯恐祝雪念不信,接着又将在山谷之中,铁杵吞噬火精寒气的异像跟一一说明。 祝雪念一听,顿时茅塞顿开,双掌互击道:“我知道了!怪不得清松师伯对你如此之好,原来他是看中了你那根铁杵即将炼成的法器啊。” 郭昊道:“没有的事,我曾提过要把铁杵赠予师伯,可是他坚执不收。由此可见,师伯对铁杵并不在意。” 祝雪念道:“我并不单只是想把你的宝贝据为己有,而是要将你这个人也一起收入门下。因此他才会故意使计,挑拨陆师叔和你之间的干系,最好陆师叔一怒之下,将你开格出门,那么他正好渔翁得利,人与法宝兼得。” 郭昊啼笑皆非道:“你又来瞎说,师伯为人很好,哪有你说的那么龌龊。” 祝雪念道:“就猜到你不肯信,那是因为有很多事情昊哥哥并不知情。在数年一届的宗门较技大会上,清松师伯门下弟子从来未尝一胜,久而久之,这件事便成了他的一件心病。可是他明白自己精通的是布阵炼器之法,在太虚道法上的造诣远逊其余师叔伯,师父如此,教的徒弟自然不会出色多少。既然找到了自身短处,便要想法弥补,于是这些年来,清松师伯便竭力想寻找一件威力足够弥补修行不足的法宝jiāo给弟子,以期凭仗着法宝之威,在下一届宗门盛会上能够扬眉吐气,力压群英。如今他见到了你的铁杵不同凡响,自然而然便打起了歪主意。” 清松众位弟子战绩不佳这件事郭昊是知道的,但他却没有因此而全信了祝雪念所做推断,道:“小念,你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可是我已甘心奉送,师伯若愿意,只消把铁杵炼制成法宝,然后拿去送给他门下弟子便是了,何必非要如你讲的那般,要将我这个人也一并留在身边?这样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祝雪念神情一凝,道:“昊哥哥,虽然我的修行强你一些,你那根铁杵我也曾用过几次,不得不说,那东西在你手中明显威力更巨,摧枯拉朽,粉金碎铁,易如翻手。这点小事我都看得出来,更别提身为炼器大家的清松师伯了。因此他才不想你和铁杵分开,因为那样一来,纵使炼出威力巨大的法器,但换了主人之后,可能就变就成了一柄寻常刀剑而已。” 郭昊啧啧称奇道:“我原以为法宝灵器在谁手中都是一样,任人为用,没想到竟还有这许多分别!” 祝雪念道:“那是当然,而且还有更邪乎的,一那便是法宝到了仙冥这种神物的地步,那是只有神剑认可的主人方能驾驭的了的。若是随便换人乱用,不仅难以用来抗敌,弄不好还要遭到反噬,送了xìng命。” 郭昊不由得一阵后怕,祝雪念看出他在想什么,道:“不过昊哥哥你大可放心,我的仙冥神剑虽然同样忌讳他人入手,但在你面前它好像乖巧的紧,不仅随你任意施法,甚至还能催剑御空。要知道以风师叔修为之高,也做不到这种事的呢,当真匪夷所思。” 郭昊猜测应是自己修炼的天脉九篇有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8 章 殊异之处,才有幸使得这些神兵宝器,与自己本身并无太大干系。不过正是如此,他才更加感到震惊:“这天脉九篇究竟是何人所创?竟具如此莫名神力,冥教中人又怎会将如此要紧之物意外遗失?”却听祝雪念道:“昊哥哥,你现下总该信我的话了吧,清松师伯叫你来传话,铁定没安好心。” 第262章 无端之气 郭昊把脸一绷道:“不要胡说,师伯是我们长辈,岂可仅凭推测之语便断定他是好心还是恶意,何况还是为了帮我炼制法器才会有此一事。” 祝雪念知他为人,是轻易不肯以恶意揣度他人的,并未因被训斥而有半分着恼,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如何从陆师叔那里借乾坤龙虎鼎出来?还是继续照着师伯吩咐的,传话要挟么?” 郭昊虽然固执的以为,以清松辈分,绝不会算计自己一个后生晚辈,但却不得不承认,一旦当着陆元放面前提及有关炉火峰的话来,势必引起他不满,到时一旦恩师震怒,少不得要吃一番苦头,但乾坤龙虎鼎又着实不可或缺,一时间左右为难,无法抉择。 祝雪念看出他犹豫不决,抿嘴一笑道:“昊哥哥,其实你也不必为难,有我帮你,自然万事大吉。” 郭昊闻言大喜,道:“你有办法做成此事?”祝雪念得意一笑,道:“那有何难,你随我来。” 二人走到小院门边,祝雪念伸出手去,砰砰砰在门上敲了三下,隔了一会儿,院中并无动静传出。 郭昊道:“莫非师父出门了?” 祝雪念没有回他,继续叫门,这次用力甚大,可是仍然无人回应这时祝雪念不禁嘴角一挑,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郭昊微觉不妙,道:“小念,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祝雪念嗔道:“谁打歪主意了?我这不是在好好叫门呢么?”趁着郭昊聆听自己说话的工夫,玉掌偷偷在墙头上一按,整个人顿时轻飘飘的离地而起,待郭昊察觉之时,她已跃上墙头,冲下面吐了下舌头,做个鬼脸,随即隐没在墙后。 郭昊大吃一惊,慌忙叫道:“师父不在,你不要胡来。” 祝雪念在门后道:“这是我陆师叔的地方,我来逛逛有何不可?”她年纪不大,却已看出在这落碧峰上,郭昊处境是如何艰难。风恨昔看他不顺眼,处处针对;掌门师叔更是连本门功法都不准他修行。陆元放对他虽然也是从来不闻不问,但话说回头,有这个师父总比没有要强,至少在郭昊被风恨昔讥嘲讽刺之时,他绝不会坐视旁观。因此祝雪念在揣测清松或有诡计之后,便已打定主意:“这得罪人的事便由我祝雪念去做,想来陆师叔也不会过分责备我,绝不能让昊哥哥连这不大济事的唯一靠山也都弃他不顾。” 郭昊焦急不已道:“擅入师长居处,且又不问自取乾坤龙虎鼎这等宝物,终归不是好事,被师父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见他为自己担心,祝雪念不禁想起昨日在吟仙殿中,郭昊坚称是他主张私自离山的,心中顿感委屈无限,反而不急着入室取鼎了,道:“昊哥哥既然这么关心我,何不进来陪我一起,到时就算真的被陆师叔抓到了,你也好再次替我顶罪。” 听出她语气有异,郭昊哪知她突然想起了昨日之事,莫名所以道:“小念,你怎么了?” 祝雪念哼道:“我爱怎样就怎样,要你来管?” 郭昊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趴着门缝道:“小念,你还是赶紧出来才是,有什么话咱们容后再说。若我有什么错处,给你赔礼致歉便是。” 祝雪念道:“你是大英雄,有气节,哪里会做什么错事?只不过有时候全然不顾别人想法,自作聪明,非要做那替人顶罪的愚蠢之举而已。”想到若非郭昊强行出头,强把罪责安到他自己头上,那么以在鸾城所建之功,必然受到褒奖不可,没准掌门师叔一高兴,还会准他修行太虚无极道法也不一定,自己便也不须再偷偷摸摸,拐弯抹角的授他经文了。现下倒好,不仅未能受奖,反而被罚,祝雪念焉能不气。 话说至此,郭昊若是还不明白祝雪念为何动气,那可真是无可救yào了。他道:“小念,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这次能去九黎洞,我心里其实欢喜得紧呢。” 祝雪念没好气道:“没听说受罚还能让人高兴的,你这般骗人,好没诚意。” 郭昊哭笑不得,心说骗人还要什么诚意?他道:“是真的,我不仅在那里见到了赵师兄,而且清松师伯对人也很是和善,要不怎么会亲手帮我炼制法宝呢。另外,我在后山深处还见到了一只会喷火的小兽,毛发雪白雪白的,你见了一定喜欢。” 祝雪念虽然娇蛮,但郭昊这般苦口婆心的劝慰,终于是令她心情转好,道:“既然九黎洞那么好,你就留在那里永远不要回来了,反正见了你我也心烦。”话虽如此,语气中已没有了方才的气恼之意。 郭昊大喜道:“小念,你不生我气了?” 祝雪念道:“现下我先办正事要紧,等会我闲的没事了,再跟你生气不迟。”说罢便向内行去。 郭昊当然知道她要办的所谓“正事”就是要盗陆元放的乾坤龙虎鼎出来,急忙叫道:“小念,你千万不要胡来。” 祝雪念嫣然一笑道:“你就喊吧,最好把附近的人都引了过来,到时他们一起抓我去见师叔。” 郭昊投鼠忌器,果然不敢再叫,忽然把心一横,也跃进院中。 虽然背地取鼎是为郭昊炼制法宝,事后陆元放不可能毫无所觉,但祝雪念还是尽量避免郭昊跟此事有太多牵扯,因此才没有避讳带他同来。但却没能想到,平时畏师如虎的郭昊竟然出人意料的跟了进来,不由得又惊又喜,道:“你来做什么?快些到外面等我。” 郭昊已打定主意,心知若用强拖着祝雪念离开,争执之下,难免惊动左近路过的同门,用力摇头道:“你若不走,我便不走。”祝雪念一时间拿他也是没有办法,小嘴一撇道:“你爱跟着随便。” 陆元放是贪图享受的,因此居处院落虽小,却甚是精致干净,显然是有人时常过来打扫。正对门面的,是一座小厅,与凰羽门别处截然不同的是,门额匾上赫然写着“拈花厅”三个娟秀大字,就算郭昊识字不多,却也看出这字迹是出自女子手笔,不禁想到师父风流帐比比皆是,这匾额也不知道是何人所赠。 或许是许久未曾来过,祝雪念亦显得有些生疏,紧走几步,手指便搭在了铜锁上,稍一使力,那锈迹斑驳的铜锁竟然纹丝未动。祝雪念秀眉轻挑,道:“陆师叔果然奢侈,连这铜锁都非凡物。” 郭昊见她居然将仙冥神剑抽了出来,连忙就要阻止,可是祝雪念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因此一直背对着他。待得郭昊发觉,为时已晚,但听“咔”的声响,铜锁应声而断。 回头得意一笑,祝雪念随手一推,迈步走进来洞开的厅门,郭昊无奈摇了摇头,只好随后跟了进去。 第263章 识人不明 二人甫一进门,便觉眼前一亮,只见格局不大的拈花厅内,桌面案上,墙壁木格,居然都摆的满满当当,各色法宝毫光隐现,仙剑、铁琴、玉笛等物琳琅满目,怕不有数十件之多。 郭昊只瞧得目瞪口呆,祝雪念是见识过许多法宝的,但也被眼前一幕惊住了,她知道凰羽门陆元放清松二人嗜好收集法宝,但没想到竟到了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睃巡半晌,未见到鼎形的法器,祝雪念心下明了:“定是那乾坤龙虎鼎较为珍贵,陆师叔不肯摆到明面上来,那么我就到后堂去搜。”想到此处,便不迟疑,转过一道角门,钻进后堂去了。不等郭昊进入,便听她欢呼一声:“果然在这里!” 须臾之间,祝雪念便重又自门内兴高采烈的走出来,双手托着一只二尺余高的黄色铜鼎。 郭昊本还存着一分侥幸,此时见乾坤龙虎鼎真的被祝雪念给找了出来,不由得惊怕参半道:“小念,你真想把鼎盗了出去?” 祝雪念雪颈微侧道:“当然了,要不然我费这么大力气干么?”深怕郭昊还会阻拦,趁他不备,一溜风似的奔出拈花厅,越墙而出。 待郭昊出了墙外,却不见了祝雪念踪影,略一思忖,便猜到她必是怕自己不肯收鼎,遂直接送到九黎洞去了。想通此节,郭昊唯有苦笑一声,往通往九黎洞的方向赶去。 大半个时辰过去,九黎洞已然在望,郭昊浑然不觉自己比出去时用时短了许多,那是因为丹田内寒气已尽数炼化吸纳,他功力自然大涨,行起路来自然轻快迅疾。 此时天光大亮,省起清松昨夜言语:“这九黎洞周遭一里之内,你师伯我早已布下禁制,我要谁进来他便进来,我不想谁进来他连边都别想沾到。”郭昊情不自禁的四下细细打量了几眼,但见风拂绿树,怪石嶙峋,鸟鸣林间,均是山间常见之物,唯独没有一点像摆布了阵势的模样。 不觉间已行至石壁下面,只听得半山洞中传来格格娇笑,却不是祝雪念又是哪个。 发见郭昊回来,祝雪念忽然玩心大起,开口说道:“师伯,刚才还听你吹嘘那劳什子法阵厉害,然而这郭昊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过来,却丁点事没有,该不是您故意夸大其词,在小念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面前胡吹法螺吧?” 清松胡子一翘道:“你这个丫头好没遮拦,要不是我我关掉机括,别说那小子早被砸成ròu泥,烧成火炭,或者埋没土下,你个小丫头能不能来到我这洞中还两说呢。”他也知晓祝雪念曾随风恨昔精研布阵之道,因此最后一句话没敢说的太满,否则这丫头再一时好胜心起,出去破了禁制,那老道的脸面该往哪放。 可是祝雪念有心激将,故意露出怀疑之色,这令清松大为愤懑,道:“好,既然你想见识一下,师伯就给你看看法阵的厉害。”只听得“叮铃铃”一震脆响,似乎是他拉动了什么铃铛。 郭昊可没听见九黎洞内一老一少两人的对话,正要攀上断崖,陡然间身子一震,面前石壁豁然分开老大一条豁口,不知多少条碧绿藤蔓从中钻了出来,如数百条细蛇一般,将他缠在当中。郭昊不由得骇然变色,天脉灵力随心而动,遍布全身,乱麻似的藤蔓应力即断,郭昊脱身而出。可是那豁口仿佛无底洞一般,更多藤蔓持续疯狂涌出,而且如有灵xìng一般,分别几十条卷作一条,愈发的粗壮坚韧,宛如绿色的巨蟒似的扑出。 郭昊不敢小觎,疾步退到三丈开外,窥见那藤蔓果然追来,双掌舞动之间,一道淡淡的光幕在身前成形。 清松立身在九黎洞口向下张望,见此情景,嘿嘿一笑道:“傻瓜,以为凭蛮力能够抵挡住我亲手所布的的禁制?简直是痴心妄想。”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旁边的祝雪念听的,不无吹嘘之意,可是并未得到回应。转目看去,只见小姑娘一双妙目正瞬也不瞬盯着下边,压根没听见自己说话。清松顿觉无趣。 仿佛是为了回应清松一番言语,下边郭昊光幕一出,虽然势如破竹,无论多少条藤蔓冲击其上,全部被挡了回去。郭昊一时兴起,起始向前移动步子,要试试以自己功力,能不能将这成千上万的藤蔓尽数逼了回去。殊不料身边左侧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块突然离地飞起,向他头顶砸到。 郭昊耳听得一声娇呼,当中充满了焦急忧虑之意,情知是祝雪念所发,却也无暇顾及,慌忙缩头藏身,石块呜的一下自头顶掠过。然而事情远远没有到此而止,方圆四周,所有目力所及的石块尽都离地而起,裹挟着猛烈劲风,咆哮而来。 变起仓促,郭昊不由得心神微分,不料身前骤然一股大力涌至,排山倒海一般,灵力凝聚的光幕居然被绞成一团的藤蔓生生撞得四分五裂。千军悬发之际,郭昊腾地拔地而起,身下藤蔓石块不出意外的冲撞在一起,发出轰的大响,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腾空。然而那藤蔓竟是比岩石还要更加坚硬,不见分毫损伤,游龙一般,从翻滚如云的尘沙碎石中钻了出来,继续向郭昊腿上纠缠。 郭昊力道将尽,正向趁下落之时以脚踏藤蔓一侧,借力横移远避,却听祝雪念大声提醒道:“昊哥哥小心身后!”说时迟那时快,祝雪念话音未落,郭昊便已觉出背后风声飒然,直侵皮ròu,连忙在半空中来了一个“黄龙翻身”,整个人竟诡异无比的变了方向,在藤蔓与背后袭到的巨石间隙之中穿梭出去,间中天脉灵力凝成的护体真气飘洒若氲,在虚空中留下一道虚恍若无的淡黑色轨迹,形若墨龙。 清松见闻广博,清楚那“黄龙翻身”的招数,忍不住嘟囔道:“臭小子傻不拉几的,没想到竟是花样繁多,连世上武术高手的手段也会一些。” 祝雪念不悦道:“师伯不许胡乱贬损人,昊哥哥才不傻,是你识人不明才对。” 清松哎呦呦一阵怪叫,道:“你个小丫头,老道我生具一双慧眼,焉能看不透郭昊这小子几斤几两?我看他也就这点本事而已。” 祝雪念白了他一眼,道:“孤陋寡闻,耳塞目浅,大概说的就是师伯这种人。昊哥哥的能耐,一时半会儿谅你也看不分明。” 她本是帮郭昊说话,不料却因此激起了清松好胜之心,只见他不声不响的伸出手去,在石壁一块凸起之处轻轻一按,没有任何声响,那凸起登时便陷了下去。他如何看不出祝雪念对郭昊关心之极,心中嘿嘿jiān笑:“小丫头,就因为这傻小子不肯让你盗鼎,你便跟他怄气,居然要老道发动禁制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9 章 跟他为难,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小瞧老道的一番心血。待会将傻小子放在火上炙烤,看你怎么求我。” 第264章 伤人者谁 清松这边机括一开,还未全然摆脱藤蔓纠缠的郭昊左近变化又起,先前还任风吹云走,仍自纹丝不动的百年老树,忽然吱吱咔咔响声不绝,接着一声接着一声的破开泥土的闷响声传来。几个呼吸的功夫,六株至少耸立百年之久,饱经风雨的老树,居然在此时拔地而出,根须上还粘着湿泥软土,直奔郭昊走来,竟如活物一般。 如此怪事,不仅郭昊惊的瞠目结舌,心中暗暗叫苦,就是祝雪念也是平生仅见,难掩惊讶道:“师伯,你是怎么做到的?” 清松洋洋得意道:“世间多有死板之人,只知拾取前人成果,但凡布阵行法,无不局限于固有之理,或八卦之形,或借天地自然之伟力以增威势,鲜 有开创。唯有你师伯我,能独具一格,另出机杼,将这几株以千年树妖血水温养的百年老树置于阵中,颇有出敌意料之用......” 清松毕生心血,于法阵一道自有独到之密,但此时祝雪念哪有心思听他嗦,打断道:“师伯,我没问你这些。” 清松眼皮一翻道:“你急什么?”但见祝雪念脸色不悦,才道:“”因血脉所一脉相传的缘故,老树自然承继了一些妖族诡力,几十年下来,长进极大。你看它虽无灵智,但那悍狠嗜血的本xìng却从未失去,凶恶的紧。嘿嘿,你赶紧为那傻小子祈求多福吧,也不知他还能不能活着爬上九黎洞来,有可能做了大树的肥料也不一定。” 祝雪念半信半疑,不过眼见郭昊赤手空拳,那六株百年老树纷纷向他合围而去,干如虬龙,苍劲有力,还是免不了担惊受怕,心中微微有些悔意,便道:“师伯,你在五行奇门之上的造诣果然非同凡响,厉害非凡,小念真心佩服。请您就此收手,放他过来吧。” 清松毕生浸yín奇门之学,几近成痴,甚至在本门最为精深的太虚道法上的修炼都因此而耽搁,以致技不如人。而正如祝雪念推测那样,他早知陆元放对郭昊这个徒弟并不待见,在见识过寂灭神铁的诡异威能之后,便生出要将郭昊留在身边的心思,或有可能在下届宗门大会上一舒几十年来的郁结之气。此时禁制大开,绝不仅限于能够使人迷路的低等境界,正好借机试一试郭昊究竟根底如何,岂肯轻易罢手?他道:“丫头,一棵古树存活百年已是万中无一,能够吞吐日精月华,最终修炼成妖者更是凤毛麟角,由此你该知道这树妖之血是有多么得来不易了吧?” 祝雪念心中一动,道:“师伯,您的意思,是不打算立刻放郭昊出来?可是那阵中凶险,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清松仿佛事不关己道:“那便不关我事了,别忘了是你叫我发动禁制拦着他的。就算傻小子当真死了,做了冤死鬼也缠不到老道头上不是?” 想到刚才祝雪念方才来时,指摘自己要郭昊传话陆元放,显有挑拨离间之意。如此被当面揭穿,清松一张老脸难免有些挂不住,此时见她面上佯装镇定,眸中焦急模样却怎么也掩藏不住,胸中一口郁闷之气登时一扫而光,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 在这凰羽山上,祝雪念处处受宠,那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此时为清松拒绝实属罕见,一气之下,不由得娇蛮xìng子发作,唰地拔出仙冥神剑,语带威胁道:“经你这么一说,那千年树妖定是了不得的妖物,那么这六株老树却不可久留,免得贻害无穷。正好,看它能不能抵住我的神剑一击。”作势就要纵身跃下断崖。 见此情状,清松顿时吓了一跳,他可不想许久的心血被这刁蛮丫头给毁了,不敢再拿桩作势,叫道:“且慢!” 祝雪念回过头来,道:“怎样,师伯是怕你这亲手布置的法阵不堪我神剑一击么?”妙目一瞥,发见郭昊已退到死角,与一株老树展开搏斗,手无寸铁之下,直是左右支绌,险象环生。 祝雪念不由得更形焦急,她虽有虚张声势之意,其实并不愿真个毁了苍梧子一番心血,但他若仍不答应关闭禁制,可就顾不得了,只好将那些老树斩他个七零八落,先救昊哥哥脱离险地再说。 清松心知若不实言相告,祝雪念肯定不顾自己阻拦,下去救人,只得气哼哼的道:“我只不过想瞧瞧郭昊这小子到底几斤几两,配不配得上我亲手为他炼制的法器。偏生你小丫头心急火燎,一点耐xìng也无,生怕他刮破一点皮似的。那仙冥神剑是断木伐树用的斧头?还是当你自己是山里的樵夫?” 祝雪念闻言,登时转嗔为喜道:“原来如此,师伯怎不早说?”情知以清松能为,抬手之间,郭昊所处危机便可解除,自己装腔作势就是要迫他说出这句话来。此时忧心尽去,便将仙冥神剑收了起来。 清松人老成精,一眨眼就想通是上了当,没好气讥讽道:“什么狗屁哥哥妹妹的,叫的好不亲热,挺大的姑娘也不怕人笑话。” 祝雪念顿时脸色绯红,道:“师伯尽爱胡说八道,昊哥哥是我师哥,我这么叫他有何不可?” 清松话中有话道:“你可不要关心过头了,不然被风恨昔知晓,她不会拿你怎样,但铁定少不了要给这小子些苦头吃。” 祝雪念终究受年岁所限,尚不能体味长辈们想些什么,此时却不禁心中一紧,想到一事。先前自己刚到吟仙殿时,曾望见风师叔背影远去,之后便见到郭昊受伤,可是不论自己如何追问,他只是含糊其辞,在场众人也均讳莫如深。虽然姬清月等人对郭昊抱有成见,但谅他们也无此威势,能让郭昊忍气吞声,令在场数百弟子噤若寒蝉。 “难道昊哥哥竟是被风师叔所伤?怎么可能?”祝雪念心中思潮起伏,疑问重重,甫一抬头,只见清松正瞧着自己,堆满皱纹的脸上笑意正浓,很是狡诈。祝雪念恍然大悟道:“好啊师伯,你刚刚挑拨陆师叔和昊哥哥还不够,现下又使计害我疏远风师叔。真是好卑鄙的诡计。” 狡计行将得逞,却被突然识破,清松好不尴尬,色厉内荏道:“胡说八道,没大没小。”心知祝雪念独居天涯雪阁这几年,鲜与外面来往,风恨昔自己得罪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如何能教会她与人相处之道?如今虽然xìng情大变,但祝雪念有时说话不如郭昊赵活虎等人谦卑恭敬,也在意料之中,是以清松并不在意。 祝雪念嘻嘻一笑道:“只要我喜欢,就和昊哥哥要好,碍着风师叔什么事了?她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见她一派天真,显然对风恨昔是深信不疑,清松只是呵呵干笑,并不言语。 第265章 意图招揽 六株老树纵使笨拙,却胜在树干粗壮,枝叶繁茂,何况又有一面石壁横亘一边,此时呈半月之形,将郭昊围住当中,宛若铜墙铁壁。 一条比象腿还粗的枝干抽来,郭昊急忙跳开,方才立身之处地面立刻开裂好大一条沟壑,端的声势惊人。 情知难以冲突出去,身在垓心却又无处躲避,郭昊无奈之下只好转身,手脚并用往崖上爬去。正中一株老树树干居然弯曲自如,一折一曲间,蓬蓬如盖的树冠遮天蔽日般压将下来,竟yù活活砸死了他。郭昊此时已顾不得是否暴露功法,单掌挥处,天脉灵力磅礴涌动,玄奥指诀应手而出,在他身周五尺之内,无数碎石豁然脱离地面石壁,向半空飞去,顷刻之间汇聚成拱形障壁,宛若巨形石伞,拦在身前。 清松忽然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脸上满是震惊讶异神色。祝雪念正全神贯注的注视郭昊,被清松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发问,可还未等她轻启樱唇,只听轰的一声,树冠重重落下,郭昊整个身影消失无踪,待树冠重新扬起之时,残枝翠叶散落的到处都是,悬于断崖上的“石伞”却分毫无损,唯一不同的是上头比刚才多了几根枝条,几片落叶。 那老树一击无功,似乎被激怒了,此物既不能呼吸,有无口舌,却不知怎么,齐齐发声怪叫,凄厉激愤,有若鬼嚎,随即只见六株树冠仿佛次第舞动的巨锤一般,轮流向着郭昊撑起的石伞砸到。这一来郭昊如何还撑得住,石伞砰然散裂,他自身也因慢了一步,脸颊被抽中一记,现出一条血口。 清松心知郭昊能挺到此时已是极限,耳听得祝雪念叫道:“师伯快让昊哥哥回来。”便顺势关了机括,那六株老树顿时伫立不动,唯有无数条根须蠕蠕而动,深深扎入了地面深处,最后终于归于寂然。 摸了下脸上血痕,郭昊犹有余悸,却忽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清松声音道:“郭昊,我很看好你哦。” 郭昊一脸茫然,不知他何时来到身畔,更不知为何忽然待自己如此亲热。 殊不知清松刚才见到他施展天脉神通,登时惊叹不已,虽然不知那是何功法,但心里要将郭昊招揽到身边的意图却更加热切,心道:“陆师弟啊,休怪师兄对不住你了。如此佳妙的一块璞玉在你身边,你却弃之不理,不加打磨。师兄也只好挺身而出,助你分忧啦。”想到欢喜处,忍不住就要纵声一笑,却又怕被祝雪念那鬼丫头看出什么,从中作梗,于是只好强心忍住,好不辛苦。 眼见郭昊脸颊上血痕殷然,祝雪念懊恼不已,道:“昊哥哥,对不住,我不该任xìng胡闹的。” 郭昊哪知是她撺掇清松打开禁制,方才放出妖树,不过就是知道恐怕也不会怨怪,此时听她如此一说,反而安慰道:“小念,此事全系因我而起,你也不必自责。不过总会有被师父得知的时候,到时不管怎样,我都一力承担,只盼你下次不要再如此胡闹就好。” 祝雪念大眼睛闪了几闪,才想明白他跟自己说的根本就是两码事,但想到陆元放发觉乾坤龙虎鼎失窃之后,必然大发雷霆,郭昊却仍然无所畏惧,敢于替己担罪,心头不由得一阵感动。眼见日近天中,便道:“现下乾坤龙虎鼎也借来了,时辰不早,我也该回百花小筑去了。”拜别清松道人,又跟郭昊嘱咐几句,这才去了。 直到祝雪念背影彻底消失,郭昊才收回目光,一转身险些跟站在身后的清松撞个满怀。祝雪念一走,贼恁嘻嘻的笑容又浮现在他脸上,道:“郭昊师侄,你跟我说说,从陆师弟房里盗来的乾坤龙虎鼎,到底是你做的,还是小念那丫头做的?”他以炉火峰之事挑拨被祝雪念搅黄,可是刚才听了郭祝两人言语,竟又有收获,于是另生一计,非要郭昊把陆元放狠狠得罪到底不可。 郭昊未作他想,硬着头皮道:“禀告师伯,那鼎是我趁......师父不在,偷偷取出来的,小念毫不知情。” 清松心底乐开了花,暗道:“傻小子,你和小丫头倒是一样说辞,都想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他自不会揭穿这漏洞百出的谎话,又道:“听你刚才跟小丫头说话,是想待日后陆师弟察觉了此事,再向他坦陈实情了?” 郭昊摇头道:“师伯,我那是敷衍小念的,怕他为我担心。其实方才回来的路上,我已然有所悔悟,盗鼎之举实乃大错特错,是以打算现下就将鼎送了回去,跟师父磕头认错。” 清松全未料到他打的竟是这个主意,不由一怔,大感意外之余,心下亦多了几分赞赏,寻思道:“此子倒是个知道恩义的。”不过他刚谋一计,可不想徒劳无功,婉转劝说道:“那可不行,你那根棒儿想要炼制成器,没有乾坤龙虎王鼎可是不成。”心想此事与你切身相关,我就不信你心无贪念,一点都不想得到一件称心的法宝? 不料郭昊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做此亏心之事,已然对不起师父,若继续迁延不还,岂不是错上加错?至于炼制法宝,郭昊在此只好谢过师伯美意,还请师伯将鼎jiāo给我,我这就返回前山向师父谢罪。” 清松万万想不到这看似平凡的少年,竟是如此的取舍分明。要知道那仿佛铁杵一般的物事一旦锻炼成功,实有可能是一件堪比神器的法宝,为了这种东西,世上不知道多少人宁可断头流血,甚至灭门覆宗也要夺到手中。可是偏偏郭昊竟然视之如粪土,毫不动心,焉能不令这位跟各种神兵异器打了一辈子jiāo道的苍梧子诧异已极,却又头疼万分,心中狠狠想道:“你这蠢货,真想敲开你的脑瓜,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榆木疙瘩。要不然怎么傻的如此惊天动地,无可救yào。” 但发狠归发狠,清松可没忘了,自己还指望着将郭昊拉拢到门下,好教他在下次宗门较技大会上大放异彩,为自己脸上增光,忖道:“看郭昊这模 样,似乎不是玩笑,这可如何是好?若我坚执不允,谅他也不敢真的拿走龙虎王鼎。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可能陆师弟不仅不会责备他的徒弟,弄不好还要怪到我的头上,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为今之计,我只能先想法糊弄过去,然后尽快将那棒儿煅炼成器,jiāo到郭昊手中。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陆师弟知道了,也肯定会认为是郭昊贪图法宝才盗取了乾坤龙虎鼎,老道再从旁煽风点火,还怕他本就貌合神离的师徒两个不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第266章 坐山观斗 计议已定,清松咳嗽一声,道:“我刚才听念儿说起,陆师弟此刻并不在门中,因此还鼎的事先且不急。” 其实郭昊只消稍稍动一下脑筋,便会记起那小院是陆元放独个居住的,之前去时院门紧锁,祝雪念曾连连打门试探之后方才跃入,可见她并不晓得陆元放在或不在,清松这番胡编乱造之语自然不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0 章 自破。奈何郭昊心思纯粹,压根没有想过,这位面容苍老的师伯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年高德勋,反而因为一己之yù而颇多谋算。闻言焦急不已道:“那该怎么办?不如我先将鼎送换回去,待师父回来再行叩罪。” 清松大手一摆道:“有师伯我在,何须那么麻烦?这龙虎王鼎先搁在我这,等陆师弟回来时你再一起还他。”见郭昊面露犹疑之色,又道:“你且放宽心就好了,以我和陆师弟的jiāo情,到时定会帮你说几句好话,教他不必过分责骂你就是。” 这一颗宽心丸果然管用,郭昊不由得大喜过望,深深一揖道:“那郭昊在此多谢师伯了。” 清松心中jiān笑,暗道:“你小子当然要谢我,因为我肯定不会让陆师弟过分责备你的,而是要他直接将你开格出门户,师徒情分到此为止。”畅快已极,又想:“事不宜迟,我得立马开炉炼器,否则一旦陆师弟发觉龙虎王鼎不见了,未始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实实耽搁不得。”瞥见郭昊还站在原地,便道:“你昨晚带回的那只小兽,方才不知为何与赵活虎那厮起了争执,打了起来,现下也不知怎么样了。” 郭昊着实吃了一惊,他可是见识过小兽喷火的威势的,赵活虎修行虽然不弱,却也未必是它敌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实非自己所愿。情知九黎洞中空处有限,一人一兽不可能在其中斗法,忙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见清松向北边方向一指,郭昊登时想到小兽正是从那边带回来的,除它之外另一只雷煞灵兽,不由得更是为赵活虎担心,忙向清松告罪一声,一溜烟似的向北飞奔而去。 “嘻嘻……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望着他背影渐行渐远,清松嘴角的笑意终于慢慢压抑不住,大笑良久方才止住,自言自语道:“傻小子,若不支开了你,你还真要把龙虎王鼎送了回去,老道岂能容你发傻。不过这次可没骗你,赵活虎那浑人确是跟那只小畜生打的不可开jiāo。当然,你问我他们到底跑去了哪里,其实老道并不知情罢了。”事不宜迟,他转身返回九黎洞内,未消多久,便见一道亮光从洞内shè出,朝着悬空岛方向去了。 不一刻工夫,清松身影已然出现悬空岛上。由于赵活虎搬运不到一半,便发见处身九黎洞的雪白小兽居然趁着洞中无人,将他费了好大心思弄来的所有东西尽数祸害了一通,一人一兽登时起了冲突,大打出手,也因此大半数的火精寒铁依然还留在悬空岛上。 如此一来,倒正合苍梧子心意,他将怀抱中的乾坤龙虎王鼎以及铁杵放在一边,尽可能快的将火精寒铁移至附近。随后,在整座岛上转了一圈。只见他一会在一株树干上刻写字迹,一会又在一块巨石上写写画画,一会儿又在一处水潭中投下许多东西,忙活了有一阵子,待一切事毕,再次回到放置乾坤龙湖王鼎的所在之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岛上大雾四起,弥漫遮天,不消小半个时辰,整个悬空岛尽为雾气淹没,凭空消失了一般。 祝雪念离了九黎洞,想起回到百花小筑也只有自己一人,端的孤单无趣,遂放缓步子,游赏沿路风景。 山野幽深,不似落碧峰前山有那许多恢宏楼阁,殿宇亭台,因而少了几分匠气,却也别有一番风致。祝雪念信步而行,竟而流连忘返,直到一阵饿意袭来,方才发觉眼前景物陌生,原来已是将近正午时分,不由得自嘲一笑道:“真是糊涂了,怎的竟走上了岔路?”心道时辰不早,若风师叔去了百花小筑发见自己不在,难免就要担心,于是认准了方向,就yù原路返回。却在这时,陡听得远处有人大声呼喝:“馋嘴的畜生,看你还往哪逃?”紧接着嘁哧咔嚓响声络绎不绝,显是树木折断倒地的声响。 祝雪念是识得那声音的,知道是赵活虎所发,不由想到郭昊屡次提起入门以来,赵活虎颇多照拂,心中暗道:“赵师兄这般大叫大嚷,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她本就是活泼的xìng子,只是因故方才压抑太久,如今病体痊愈,天xìng已释,哪有热闹就在眼前却不去看一眼的道理,于是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过去。 翻过一排小山似的巨石,面前是一片不大的山坳,未及近前,祝雪念便见其中数个地方冒起了火头,火光熊熊,却不见有浓烟升起。正诧异间,灰头土脸的赵活虎突然自浓密草丛中跳了出来,不由分说,破军斧抡起就砍。 祝雪念更觉惊讶,因为赵活虎面前只是一片白地,空无一物,也不知他在砍些什么?殊不料奇事陡生,破军斧已然劈到中途,虚空却一阵晃动,随即一直通体如玉的雪白异兽赫然显出真身来,小嘴一张,一道炙白火焰冲着赵活虎脸面便shè了过去。这招“围魏救赵”的诡计果然管用,赵活虎虽然相貌一般,可也不想被一把火烧个面目全非,仓促折转破军斧,以斧作盾,护住了头脸。那小兽趁机飞蹿而走,眨眼没入林间。 祝雪念眼尖,发觉它居然并未逃远,而是兜了一个圈子,躲在离赵活虎并不很远的几株花树之间,窥探他动静,看模样分明没有惧怕,倒是调弄之意更加多一些。 见此情状,祝雪念登觉有趣,暗想:“这小家伙该不会就是昊哥哥跟我提起的那只小兽吧,怎么会跟赵师兄斗了起来?”左右无事,便打算在此瞧个热闹,心中还想:“嘿嘿,既然要看热闹,我须得藏好身形,免得被赵师兄发觉,若他将我人在当场却不肯出手相助的事跟昊哥哥说了,免不了又要落几句埋怨。”少女心事,天真懵懂,浑然不觉自己思忖任何事情,竟处处以郭昊为先,深怕有哪里做的不好,便会惹他不快。 祝雪念刚刚找好藏身之处,赵活虎亦在此时发觉了小兽藏身所在,怒吼一声便扑了上去。这时离得近些,祝雪念方才看清,赵活虎左边眉毛居然少了半条。原来刚刚虽有破军斧挡住,但小兽喷吐火焰委实太过炽烈,终于还是有一丝没能照顾周全,窜到了脸上,幸亏赵活虎觉痛得早,立时挥手掐灭,但还是被燎去了半条眉毛。 第267章 小兽黏人 想到自己半世英明,居然被一只畜生生生毁掉,赵活虎当真是怒气填膺,先前还因小兽是郭昊救回,因此留着几分余力,此时还哪里顾着那些。念动法诀,顿时青光闪耀,那色泽暗沉毫不起眼的破军斧豁然变大,同时一分为六,齐齐向小兽藏匿之处劈出。 斧刃破风,呼呼锐啸,小兽似乎有些怕了,一声低鸣,其中竟有哀哀求肯之意。赵活虎看似粗鲁,其实心肠却是极软的,情不自禁的的便收敛了几分法力。但破军斧何等威势,依然势无可当的疾飞而前。而就在赵活虎因自己悍然出手,微微生出悔意之时,那小兽却灵巧一跃,踏火登空,此兽不仅生具喷火变色异能,一对眼珠亦有堪破虚妄之力,五虚一实的破军斧自然瞒它不住,认准最左侧的一柄巨斧,烈焰喷shè如柱。两厢冲击之下,力道莫大的破军斧居然被撞的掉头,反向赵活虎飞回。 赵活虎一把将法宝抄入手中,眼见那小兽在那里又蹦又跳,又吐舌头,焉能不知自己又被耍了,不由得勃然变色,恨声道:“小畜生,这可是你逼我的,就算害得郭师弟不满可也顾不得了。”话毕,破军斧豁然高举,呈举鼎迎风之势,口中念念有词。 场中情势登时变得凝重,小兽似乎也明白事情闹得大了,不敢继续留在当地,扭头便逃。 祝雪念正盼着看一眼小兽能否挡住赵活虎含怒而出的风魔斧绝技,不期它毫无志气,突然向自己这边逃来,顿时大为不满,随手拾起三粒石子,屈指弹出。此时她天脉九篇已有所成,不知不觉间随意念而动,是以弹出的石子竟是嗡嗡劲啸,破空疾驰,打在小兽身前半尺之地,深没入土。 小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猛一抬头,滚圆的大眼便望见一名眉目如画的少女,正躲在树后冲它挥了下粉拳,意示警告,明显是不许它逃走。 此时赵活虎颂咒已毕,手臂绕空轻旋,随着他这一动作,破军斧离手而起,腾起半空,旋转不休,周围空气顿时起了波动,一团浩大气旋颇具规模,当中千百风斧气刃凄厉狂吼,直冲着小兽方向攻杀过来。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小兽一时间无路可逃,不过此刻可容不得它耽搁,只迟疑了一下,便奔着祝雪念扑了过去,龇牙咧嘴,貌甚凶恶。见此情状,祝雪念情知这小兽看出自己是个女子,便以为定然比赵活虎弱上一些,因此才从这边方向逃脱,还不忘作势唬人。 居然被一只还未长成的野兽小瞧,祝雪念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这个小家伙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若不给它点苦头尝尝,还真以为我祝雪念技不如人了呢。”好胜心起,却未忘记不想被赵活虎发觉自己在场的初衷,于是悄悄拔出仙冥神剑,剑锋垂下,刺入土中。这时,祝雪念方才提振太虚道法,无声无息的,顺着剑刃方向,一条巨大裂缝赫然延伸开去,转眼便到了小兽足下。 小兽虽然诡诈,却如何逃的开精灵百变的祝雪念算计,正飞奔间前足忽然踏空,直向裂缝中坠去。祝雪念早有所备,太虚法力豁然加大催持, 仙冥神剑紫芒一闪而没,沉入大地之中,地面陡然一阵晃动,宛若地震一般,那分开裂缝两边的泥土顽石成片倾塌,登时将小兽埋没其中。与此同时,赵活虎使出的风魔斧裹挟着漫天烟尘席卷而至,这法术威力固然巨大,却也正好遮住了他视野,因此并未发见小兽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更没有看到祝雪念暗中发招,狠狠惩治了小兽一番。 情知那小兽生具异能,应该很快便能自行脱困而出,祝雪念倒也不担心它被埋在地下会真个闷死了,又怕被赵活虎发觉,于是悄悄退开,回百花小筑去了。 待到风散尘收,视线清明,赵活虎看着满地狼藉,不由得大喜过望,笑道:“几日未曾施展,没想到我在风魔斧上的造诣居然已到了这般高明的境地,连地面都被梨出一条沟壑,端的厉害!”一通自卖自夸,方才省起小兽不知去了哪里,不禁又犯起难来:“看来那小畜生是被我无所不破的风魔斧法斩成了齑粉,因此才没了踪迹。回去可如何跟郭师弟解释才好?”拧身大步离开,浑未察觉,身后一片地面缓缓鼓起,裂开,一对通红通红的眼睛露了出来。 尽管身受娇宠,养成了胆大敢为的xìng子,但祝雪念也生怕自己久出不归,一旦被风恨昔察觉,难免要训斥几句,于是不再流连沿途景色,快步赶路。后山地势较前山高出许多,眼见一丛浓荫后头已露出吟仙殿一角,祝雪念嘴角一挑,步履更是轻快,心道:“吟仙殿与去往百花小筑的路道相距不远,我可要小心些,免得被掌门和旁人见到。” 正自思忖如何避开吟仙殿附近众多人的耳目,突然间路旁树上“哗”的一下,枝杈抖动,翠叶飘落。祝雪念只道有野兽藏身树上才会如此,是以也不在意,哪知才走几步,又有声响从身畔近处传来。 祝雪念不禁一怔:“莫非是有人故意消遣我来的?”仔细瞧去,却见密叶之中,一双红色眼瞳正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仿佛是发觉祝雪念也望了过来,那对眼珠便弯了下来,如人一般笑眯眯的,仿佛有讨好之意。 以祝雪念之聪慧,仅凭这双赤瞳就立刻认了出来,正是那只刚刚被自己埋于地下的小兽来了,不禁心中暗忖:“莫非它记恨我偷袭得手,因此赶来报复?不过看模样却又不像。”便道:“喂,我刚才已然手下留情,放过你一遭,怎么还是不知死活,又跑来做什么?” 见她开口说话,小兽突然变得兴奋异常,从树影中窜了出来,颠颠跑到脚前,摇摇尾巴,抖抖耳朵,竟然极尽讨好之能事。 就是祝雪念再怎么聪明,终究也无法弄懂兽类的心思,颇不耐烦道:“你在这摇头摆尾的,好生令人厌烦,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赶快回你的山林里去吧。” 小兽却似乎听懂了她说话,露出不舍之色,并且走上几步挨近身来,yù往祝雪念裙角上蹭它几下,以示亲密。不料祝雪念对于单纯孱弱的兽类固然喜爱同情,但似这种自具奇能,本身就属于极其强大的存在并无多少兴趣,不由得更增反感,斥了一声:“滚开。”秀足飞起,将它踢到一边。 不料小兽竟是恬不知耻的再次凑上前来,大有粘定了祝雪念的意思,不过可能是被踢得痛了,这次它没敢靠的太近,而是立在数尺之外,继续“谄媚”。 第268章 并不领情 祝雪念不觉失笑,道:“你这惫懒家伙,究竟耍什么花样?”小兽只急得不停挠抓地面,却苦于不通人言,只能呀呀低鸣。祝雪念心中一动,忖道:“听说自来灵慧物种,或有择主而侍的本能,难道是这只灵兽刚刚刚刚被我摆了一道,居然生出臣服之心?”自觉此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不觉一笑,但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想要跟着我?”那小兽一对赤瞳顿时瞪得溜圆,竟然在拼命点头。 祝雪念很是吃了一惊,兀自难以相信道:“此事当真?”小兽忽然伏低四肢,以头触地,虔诚拜伏。 事已至此,祝雪念哪还有半点疑惑,这小兽必是想追随自己无疑,不过她却没有露出些微欣喜之意,断然说道:“不行!我才不想有你这么一个狡猾多诈,喜好戏弄人的家伙在身边呢,赶紧给我滚的远一些。” 要知道,修道之人纵使功力强横,却也无不冀望能够收服一只灵兽带在身边,即可当做坐骑,斗法时亦可从旁相助,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1 章 其具有强大修为的灵兽极为罕见,人们更是趋之若鹜,否则当年周希闵就算目中无人,也不至于跟赵活虎大打出手。追根究底,还不是为了争夺一只老猿而已。可是祝雪念却反其道而行,灵兽越是厉害,她越是不喜,若是周希闵在此,必然大跌眼镜,自叹惭愧不可。 那小兽也明显愣了一下,它猜不透祝雪念心思,豁然口唇一张,一条火舌脱口shè在路边青石之上,那火焰好生诡异,连石块也都燃烧起来,转眼间已烧成一撮灰烬。小兽眼神满是得意之色,显是在炫耀自己本领高明。殊不知越是这样,祝雪念越觉无趣,等小兽转回头来,人家早已翩然离去。 身为灵兽,自有一番威严,绝不允许有人触怒,譬如因为在九黎洞内一通捣乱,赵活虎对其骂不绝口,这小兽便勃然大怒,很是戏弄了他一番,虽然未曾发生伤人害命之事,却也弄得赵活虎灰头土脸,好不狼狈。可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祝雪念如此冷淡,这小兽居然受之如饴,不见丝毫因受辱而恼怒的意思,反而因祝雪念毅然离去,眼神中露出一丝失落之意,随后又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未过多久,山间小道上,又传来祝雪念呵斥:“你这混账家伙,还追来做甚么?再敢纠缠不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郭昊饶了好大一个圈子,始终未见到赵活虎踪影,只好再回九黎洞中看他有没有回来,等他从空空如也的洞内走出的时候,迎面正看到赵活虎,不由得大喜过望,攀下崖壁迎上去道:“师兄,你可还好?” 赵活虎面带惭色道:“对不住了师弟,你带回来的那只小兽被师兄一不小心,就给弄死了。”本以为自己说出此事,他定会伤心恼怒,却不料郭昊只是稍觉意外而已,便道:“只要你没事就好。”赵活虎忆起当年他维护白猿的劲头,难以尽信道:“师弟,你不难过?” 郭昊见到小兽不过一两个个时辰而已,当时出手相救也是出于心中不忍,实则并无深厚感情,哪比得上与白猿间的数年相处,彼此玩伴。摇头道:“那小兽虽然可爱,但总没法拿来跟师兄的安危相比。若果它要伤害你,我自然第一个不会放过它。” 赵活虎不由一阵感动,大手用力拍了郭昊肩头道:“果然是我的好师弟!”又想起了一事,做贼似的道:“我这么久才回来,师伯jiāo代的事还未做完,他没在里面破口大骂,要打要罚吧?” 郭昊道:“师伯此刻并不在洞中,也不知去了哪里,而且师兄你搬回来那些火精寒铁也都一并不见了。” 赵活虎听了,也觉惊奇,道:“这位老师伯,让我把东西搬来,却自己悄没声的藏了起来,又在打什么主意?”忽然眼珠子一亮,道:“莫非他那些东西通通来历不正,见不得光,因此颠来倒去,倒去颠来的折腾一番,籍此掩人耳目,闭塞视听。”越想越觉自己所料无误,一抬头,却见郭昊一副强忍住笑的模样,不悦道:“师弟,你以为我猜测的不对,是也不是?” 郭昊忙止住笑意,道:“师伯若想将那些火精寒铁隐匿起来,只消放在悬空岛上就好,何必要让你我看见?” 赵活虎气鼓鼓道:“谁知他犯了什么癔症带你去看,枉费我整日的兢兢勤勤,好酒好菜的侍候着,却居然被抛在一边,理也不理。” 赵活虎言语间不无酸意,但郭昊知他为人,断不会因为此事而真的嫉妒自己,但还是解释道:“师伯也是因为我对法阵五行之学兴致缺缺 ,才带我去见识一番。不过一见之下,那聚灵阵威势果然惊人,我在其中修行几个时辰 ,确比平日受益更多。” 赵活虎听的又馋又羡,恨不得自己跟郭昊换个身份,好好体味一下在聚灵阵中修行的滋味。猛然间他一拍脑袋,大叫一声道:“啊呀!我想通了,师伯带你去悬空岛,可不仅仅是见识聚灵阵来着,而是有更yīn险的算计,他是要借你之口,告诉我跟在他身边有多少多少好处,好教我为当初一直不肯答应随他修行而后悔。” 想通此事,赵活虎直是懊悔不已,猛拍自己的大脑袋道:“都怪我,都怪我,思虑不周,错失了大好机会啊!” 郭昊不以为然道:“师伯岂会在意如此小事,师兄你想多了吧?”心道:“赵师兄倒是和玄圣寺那位行觉和尚有几分相似。” 赵活虎道:“师弟,你是有所不知,在咱们凰羽门,清松师伯跟谁jiāo情最好?当然是你师父陆元放陆师叔了,所谓的臭……气味相投,他俩的为人能差多少,还不是一样的睚眦必报。” 没想到赵活虎浮想联翩,居然将自己恩师也牵扯进来,但见他一副yù哭无泪的模样,郭昊不想在此事上与他争执,道:“现下师伯携着那许多物事,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找找?” 赵活虎道:“我如此凄惨,全是由他而起,哪有心思管他如何?”怄气似的进洞去了。 郭昊苦笑摇头,料想清松道行高深,当不至会发生意外,因此未做多想。 然而半日无事,一夜又过,仍不见清松归来,郭昊就不禁有些担心了,便向刚刚爬起床来睡眼惺忪的赵活虎道:“师兄,之前师伯可是也有彻夜不归的时候么?” 赵活虎想了想才道:“这种事倒真不曾有过,他对这洞内深处的九黎凝元露看护的紧着呢,深怕别人取用一丁一点,是以向来不肯轻易离开的,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 第269章 怒气冲冲 郭昊与赵活虎共居一间石室,隔壁便是清松的居处。又在各个石室间走了一遭,郭昊并未发觉任何异常,却想起一件事情,道:“师伯不仅将火精寒铁全数带走,我的铁杵也未曾留下,难不成是别处炼造法器去了?” 赵活虎吃了一惊,略一思忖,道:“师伯叫我搬来那些物事,就是为了给你炼造法器之用,现下一股脑都不见了,看来还真是有此可能。”郭昊顿时大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赵活虎不解道:“这是好事啊,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郭昊便把不问而取乾坤龙虎王鼎的事跟他一一说了,当然是将祝雪念的出现一带而过,把罪名尽都揽到了自己身上,随后又道:“我已知犯下大错,本拟带着王鼎去向师父请罪受罚,可是却被师伯拦下。如今他老人家用这只鼎为我炼制法宝,师父知道了,定会以为我是贪图法宝方才盗了他的宝鼎,便更加不会原谅我了。” 一听他是在为此事担心,赵活虎仍是不以为意,道:“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只是是一只鼎炉而已。”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是陆师叔的东西,事情确是有些棘手。” 郭昊对陆元放本就敬畏殊深,赵活虎如此一说,更加令他六神无主,搓手顿足道:“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赵活虎确是真心替郭昊着想,深怕陆元放知情之后怪罪下来,这个老实巴jiāo的小师弟不免要多吃苦头,费神半晌,终于琢磨出了一个主意,便是将盗鼎之事嫁祸到清松身上,郭昊自可免了这场灾祸。可是他又知道郭昊肯定不会答应自己做法,于是便道:“师弟,本门炼器之所位于前山,师伯应当就在那里,你现下受罚之身不方便过去,且先在此等侯,我这就去走上一遭,向师伯讨教一个解决事情的法子。” 想起昨日任星等人诸般刁难,郭昊仍然心有余悸,自然不敢跟随赵活虎再去前山,当下点头道:“拥有法宝确是好事一件,但小弟确然不想因此令师父生怒,一切就拜托师兄了。” 赵活虎心中想道:“我的小师弟啊,那法宝咱们自然是要拿到手的,不过这盗鼎的罪名可就背不得啦。”口上却道:“你放心就是。”匆匆赶往前山去了。 赵活虎也并不知道清松究竟人在何处,但他从前听清松说起过他炼造法器至多不超过三两个时辰足矣。算记一下,从他昨个失去踪影到当下,最少也有八九个时辰过去了,必无大功不成之理,因此赵活虎再不迟疑,一路疾行,很快便来至郭昊祝雪念昨日所到之处陆元放藏宝的小院。 赵活虎正要上前叫门,却听旁边一个yīn阳怪气的声音道:“呦,这不是活虎师侄么,你不在九黎洞侍候你清松师伯,跑到师叔我这里做什么来了?” 赵活虎转身一看,正是陆元放,也不知他昨夜居于何处,居然大清早的才返家。赵活虎连忙见礼道:“禀告陆师叔,活虎是奉了清松师伯之命而来,跟您说一件事情。” 陆元放“哦”的一声,脸色大为不悦,道:“那个死老道找我,能有好事才怪。” 赵活虎心下暗暗纳罕:“清松师伯和陆师叔不是私jiāo极好吗,今个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变成仇人了似的。”笑呵呵道:“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师伯说了,他老人家要重开鼎炉,锻炼一件据说足可媲美仙冥神剑的法宝神兵......” “噗嗤……哈哈哈哈;”不等他讲完,陆元放便嗤笑出声,道:“他这半辈子都在妄想弄一件神兵出来,以弥补弟子在修行上的不足,时至今日结果如何,还不是白日做梦。你回去替我告诉他,就别痴心妄想了,他那些废物弟子想要在较技大会上一展雄风,只能等下辈子了。” 陆元放口舌虽dú,赵活虎却从未见过他对清松发作过,今日见了,立时断定两人间必已生出嫌隙,不禁暗中拍手称快,心道:“如此一来,我的主意将更易见效。”他道:“陆师叔说笑了,想来清松师伯此次用来炼器的物事极不寻常,竟能自行吞噬火精寒铁之中的精气,引为自用。这种事师侄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听他说的厉害,陆元放不禁微微动容,道:“什么东西如此诡异?他从哪里弄来的?” 赵活虎道:“那东西黑不溜秋的,也没个名称,请恕师侄也不知其是何来历。不过清松师伯确是说了,但有此物,辅以火精寒铁燃起的烈焰,放入乾坤龙虎王鼎之中打造,祭炼出媲美仙冥神剑一般的法宝也并不是太难得事。” “痴人......”陆元放随口接道,然而那“说梦”两个字还未及出口,陡然间神情大变,颤声道:“你说什么?乾坤龙虎王鼎?” 赵活虎面无表情点头道:“正是,昨日您出门的时候,他老人家已将您的收藏乾坤龙虎王鼎借去一用。师伯怕您担心,因此特遣师侄来知会一声......”话音未落,大吼一声:“胡说八道!”匆匆走进屋去,发觉藏在内室的王鼎果然无影无踪。 陆元放只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奔出门来,理也不理赵活虎,直接御起仙剑碧落,转眼消失于北方天际。 赵活虎怔怔立在当地,嘟囔道:“这下陆师叔是真的发火了,不会闹出大事吧?” 不须有人指引,陆元放径直来到了悬空岛所在,但见大雾弥漫,遮天蔽日,往日里的壮阔奇观已不可见。 明知清松必是躲在里面炼制法器,陆元放却是忌惮他法阵厉害,不敢擅闯,舌绽惊雷吼道:“清松你个老贼偷,快将我的宝鼎还来,若是不然,我立刻毁了你的乱七八糟的狗屁法阵。”隔了片刻,不见答应,心道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谅你不肯出来见我,碧落仙剑横握在手,就要发动绝强一击。不料就在他咒法将念未念之际,清松声音终于传了出来:“陆师弟么,快快进来助我。”声音有气无力,飘渺之极,竟仿佛极是虚弱一般。 陆元放身前浓雾一阵晃动,随后仿佛两扇门户左右一分一般,露出一条通道出来。远远望去,只见苍 清松盘膝坐地,其身前乾坤龙虎王鼎比起之前涨大了不下十倍有余,好似小山一般悬于半空。而在王鼎上方,一根似杵似剑的物事高悬,黑芒凛冽,煞气盈天。 眼见清松脸色蜡黄,仿佛大病未愈,陆元放不禁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与他算账,叫了一声:“师兄,你这是怎么回事?”御剑飞了过去,身后浓雾随即合拢如初,再无一丝缝隙。 第270章 奇珍异宝 清松一指悬在王鼎上方,表皮现出多条裂痕的铁杵,道:“我见此物玄奇,便想给你的徒儿炼出一件趁手的法宝,不想事出所料,我在此用功将近一日夜,不但难以淬炼不说,反而准备充足的那些火精寒铁以及九黎凝元露都被它吞噬个干干净净,纤毫不剩。后来它无物可吞,竟然起始榨取我体内的法力修为,我一时不察,竟然中招。师弟,你若再迟来半步,师兄可就要被吸chéng rén干了,快来助我将其降服。” 陆元放白了他一眼,道:“吸chéng rén干还有这许多废话?我倒要看看,这破棍子有甚出奇之处。”虽然怨气未平,却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师兄受苦而置之不理,只见他双掌合十,如佛门弟子一般,待得分开之时,一缕缕太虚灵炎便喷吐而出,炙烤王鼎。 道家炼器,在外看来与常人铁匠并无太大不同,均是先将材质置于鼎炉融化,去渣存精,而后据己所须倾于铸成刀剑等兵器形状的模子当中,使之冷却成形,当然铸造法宝之时其间要加入多少天材地宝,奇珍异物,亦或刻画几道符文咒,上古文字,就须另当别论了。然而清松作为一代炼器宗师,耗了一日夜之功,居然连烧融这第一道工序还没有做完,便遭遇了莫大的危机,足见铁杵反噬之能厉害到了何等地步,幸好陆元放及时赶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元放修为远较清松为强,此时得他相助,乾坤龙虎王鼎之下登时火光大炽,烈焰腾腾。清松道:“师弟,我观此物表皮龟裂,内中却有黑芒shè出,很有可能本就是一件奇异法宝,你我不妨直接以烈焰焚烧,融其表皮,看看里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2 章 究竟如何。” 陆元放答应一声,也不见他曲腿顿足,人便轻飘飘的拔地而起,升至与王鼎齐高,掌心炎便直奔铁杵窜去。那边厢清松虽然损耗不小,同样动作却也只慢了片刻而已,两人并力齐施,一时间烈火滚dàng,映的四周浓雾也变了颜色。 时过良久,仍不见赵活虎归来,郭昊等的心焦,便到洞外张望,忽然一声异啸,只如天神震怒,又如恶魔哀嚎,郭昊登时骇得心头一跳,险些从石台边缘跌了下去,待凝定心神,抬头望去,去只见天地如晦,如墨浓云不知何时已布满苍穹。 乌云深处,更有血色毫光汹涌澎湃、恶魔yīn影载沉载浮,端的是无边血海,煞气滔天。正当中处,一道由黑红二气汇合而成的光柱透shè天地寰宇,似乎只要这光柱微微一颤,便会搅动无尽风云色变,神州浩土翻腾。 郭昊大惊失色,看得出那光柱正是位于悬空岛方位,登时连想清松在岛上所布聚灵阵法,后来法阵因铁杵受损,清松便起意要将铁杵炼成法器,这才命赵活虎搬运火精寒铁到九黎洞以供炼器之用,而赵活虎却因与小兽发生了冲突并未完成此事,是以绝大多数的火精寒铁依然留在了岛上。 念及于此,郭昊恍然若有所悟,心道:“师伯仅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在短时内将所有火精寒铁运往别处的,因此他若是想要炼制法器,必然只能留在悬空岛上不可。”想通此节,哪里还有犹豫,拔腿便往悬空岛狂奔而去。堪堪行出一里多的路程,头顶天穹又有大变。铺天盖地的云山赤海渐渐向中间光柱聚集,四下里却仍是无边无际,层层叠叠,永无尽头,云层挤压碰撞之处滋滋bào响,眼见顷刻间即有雷霆降下。 郭昊不识这是上苍劫罚将至,只是一个劲的尽力狂奔,心中只盼着清松师伯不要有任何意外才好,浑然未觉就在他头顶上方,一道流光正从yīn沉沉的云幕下方呼啸飞驰,另有数百道光华紧随其后,声势浩大,色彩纷呈,却杂而不乱,布列分明。 仙剑孤绝宛若匹练银霜,如电飞驰,风逝雪紧随在恩师身后,不忘低头望了一眼下方乱树杂石之间那兀自忘情狂奔的少年一眼,但很快便转过了头去。 顾丹晨似乎也有所发觉,道:“逝雪,那郭昊不老老实实在九黎洞受罚,跑来凑什么热闹?”她身为凰羽门掌门,道行深厚,平日里轻易不动声色,此刻语气中却隐含不悦之意。 不待风逝雪回答,相距不远的风恨昔道:“那小子看似老实憨厚,实则一肚子鬼心眼,定是见了天现异像,必有异宝出世,便痴心妄想,打起了分一杯羹的鬼主意。” 旁边另一位踩着九窍玉葫的长老不知郭昊是何许人也,闻言眼珠子一瞪道:“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道德败坏,居然连一个晚辈也都见宝起意,yù舍命争夺了,当真不知死活。” 两位师叔已有说辞,按理而言身为后辈,不该与他二人相左,但风逝雪却道:“郭昊师弟此来应该另有因由,当不至是因贪图法宝而来。” 见他偏帮郭昊说话,风恨昔虽然心头不喜,但她素知风逝雪生xìng冷漠直白,因此并未见怪。那位御葫长老却有些挂不住脸面,道:“风师侄,你修行卓绝,清玉师叔是知道的,但毕竟过于年轻,见过的人和事太少,不知这人世险恶。有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无恶不为,yīn险狡诈,因此你还要处处提防才对。” 风逝雪道:“多谢师叔金玉良言,但君子相人,当观其行,听其言,切不可盲目武断,指斥人非。逝雪虽然年轻不假,不过自认还是有几分眼力的,坚信这位郭昊师弟绝非人品不堪之人,还请师叔莫误会了他。” 本道自己好意提点,风逝雪当心怀感激才是,不料他依然故我,不假辞色,清玉道人心道:“我清玉好歹活了一大把年纪,难道眼力还及不上你个后生小子?” 顾丹晨已属意将下任掌门jiāo到风逝雪之手,雅不愿他因些微小事而惹得门中宿老不快,便岔开话头道:“各位,那悬空岛自天外飞来,降临落碧峰迄今已逾数千年之久,本门先辈亦曾多次上岛探察,均不曾有任何发见,日子一久便荒废下来。今日却突然引发异像天劫,可有谁知晓其中端的?” 众人一时默然,隔了片刻,才有风恨昔道:“此处与九黎洞相距不远,莫不是此事与清松师兄有关?” 清玉显然与清松不睦,哼道:“那个老家伙整日只顾着鼓捣那些机关土木,炼器采yào等旁支末学,此刻还不知跑到哪处深山老林去了,没在九黎洞中也不一定。” 顾丹晨沉吟道:“清松向爱热闹,如今异像发生,独不见他人,确有些蹊跷。”又道:“事关重大,逝雪,那郭昊在九黎洞受罚,或许知道你师伯的去向,你且下去询问一番,而后速来回我。 ”风逝雪道一声谨遵师命,便御剑飞了下去。 第271章 为人作嫁 郭昊一路奔行,体内天脉灵力大半激发出来,游走不息,不但毫无疲惫力竭之感,反而精神健旺,举手落足间力道澎湃,不知不觉间,行进更快,此时他正从一块表面光滑的巨石上跨跃而起,力道将尽时恰好置身一株树木旁侧,不待身形下落,便已飞足踏中树干,整个人顿时腾空又起,疾蹿而前,那只比大腿粗些的树干并未晃动分毫,却赫然留下一只深逾盈寸的足印,若刀刻斧凿一般。 风逝雪降下仙剑,恰与树巅齐高,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中,难有表情的脸上竟然掠过一丝讶然,开口叫道:“郭师弟请留步。” 郭昊闻声止步,一见是风逝雪到了,不禁暗道惭愧,忖道:“风师兄好厉害的屏息功夫,离我如此直接居然都没能发觉。”望空抱拳道:“原来是风师兄,不知有何吩咐?” 见他疾行之后,气息如常,面不更色,风逝雪更觉意外,心道:“据闻,这位郭师弟并未被允准修行太虚道法,却居然能在这崇山峻岭间长时奔行,如履平地,且气息不乱,可见他另有修行法门。”不过他并非多事之人,自不会去打听郭昊在修炼什么功法,直话直说道:“郭师弟,你前日来到九黎洞,可曾见到一位清松师伯也在彼处?” 郭昊点头道:“不错。”风逝雪道:“那么你可知他现下人在何处?”郭昊虽然认为清松可能就在飞来岛上,但终究只是推测而已,无法断言,便道:“师伯此刻并非是在九黎洞,至于去了何处,郭昊也是不知。” 风逝雪沉吟了一下,道:“那你可曾发觉,这几日师伯所做所为有何异常之处?”郭昊迟疑了一下,道:“这个倒没见到。” 既然从郭昊这里问不到什么有用之事,风逝雪便不yù继续逗留,正要御剑离开,不忘提醒一句道:“郭师弟,前方悬空岛天劫陡现,实非吉地,若无要紧事的话,你还是速速回去九黎洞的为好。”对于风逝雪而言,这话已是委婉之极,就是在提醒郭昊,悬空岛附近天劫已至,凶险重重,凭你郭昊的道行远不足以保命,因此还是避而远之为妙。 郭昊虽然愚钝,但总算跟风逝雪相处过十多日,知道他说这许多话已十分罕见,如何不明白他语中释出的善意提醒,心道:“风师兄不仅救过我两次,如今再次好心提醒,别看他总是一冰冰的样子,为人可真是善良的紧呢。”道:“多谢师兄好心,只是郭昊胡乱猜测,可能清松师伯此刻可能就在飞来岛上,因此才打算冒险一行,只有亲自瞧上一眼,方能安心。” 风逝雪也不勉强,道:“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小心就是。”说罢不再多话,御起孤绝仙剑破空而去。 郭昊绕树翻石,又过了好一阵子方才赶到悬临近空岛所在的断崖之前,可是眼前大雾弥漫,遮拢万物,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石岛的影子? 郭昊惊诧莫名,陡听半天高处有人沉声喝道:“风师妹,你带七人居于正南方位;清玉师弟,你带九人居于正西方向,两边并相齐力,尽快打破笼罩悬空岛的迷雾,看看究竟是何物引发的天劫。”正是掌门顾丹晨,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只听她继续发号施令道:“劫罚将至,风逝雪,卢采玉,赵采恩几个,速速随我结太虚无量剑阵。”话音刚落,四周同时响起反对声音:“掌门不可!” 风恨昔道:“掌门师姐,太虚无量剑阵威力绝大,有犯天则。一旦发动,势必引来雷劫至强一击,师姐你以掌门之尊,不可身处险地。还是由小妹暂代为是。”清玉也知风恨昔道行厉害,整个凰羽门在她之上的最多不过三五人而已,嚷道:“正该如此。” 当此之时,便可看出掌门人的威势威望,顾丹晨只淡淡的说了句“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对我乱发号令了?速速依我号令行事,切莫耽搁。”风恨昔清玉道人等众人便无一敢再发片言支语,乖乖的领命而去。 郭昊压根不懂上天劫罚是为何物,更不知其威力强悍到了何种地步,此时见到顾丹晨携本门精锐进出,严阵以待,不由得心中凛然,伏身在一处石坳里头,忖道:“我是不是想多了,就算清松师伯炼器之时再怎么惊天动地,也不可能惊动的掌门师伯都要如此以对吧?”殊不知那根他携在身边已久的铁杵实则乃是泯世已久的邪物寂灭神铁,而当中却又隐藏着另外一件惊世隐秘,此事就是当初以寂灭神铁慑服炎亓妖兽的那位先人也是不知。 悬空岛上,浓雾包裹之中,陆元放与清松二人虽然看不到外界发生之事,但隆隆雷鸣却可穿透重重迷雾钻入耳中,震地惊天,仿佛山之将摧。 “不好,此物居然将天劫都吸引了来!”清松失声惊呼道。 “果然是件绝佳的宝物,师兄,我可不能白费力气帮你的忙……”陆元放如何不知天劫若至,自己与清松势将经历莫大凶险,但他更明白越是如此便越发表明清松炼制器物的不凡,是以不但不以为忧,反而心中欢喜,起了讨为己有的心思。然而清松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话,露出一脸痛惜之色,说道:“事已至此,看来不得不舍出那件东西了,唉可怜我一番辛苦,好不容易取得的炼器至宝,最终却给郭昊这个臭小子做了嫁衣!”说着,清松仅靠单手施法,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只鼎状物事来。 “神炎王鼎!”陆元放虽非炼器大家,但对于这件声名赫赫,丝毫不弱于乾坤龙虎鼎的炼器至宝绝对知之甚详,此刻陡然从清松手中见到,大吃一惊之余,面上神色更多的却是出奇的愤怒:“清松你个臭老道,你有这等宝物却不肯拿出来炼制法器,干么盗取我的乾坤龙虎鼎来用?” “师弟不要分心,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放着自己的东西不用,偏偏借你的来。而且本门炼器圣地明明是在天火峰,可你知道我为何没有去那里炼制此物么?你看,缘由便在于此。”说这话时,清松面色郑重,眼角皱纹微微抖动,也不只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兴奋。只见他屈指轻弹,那不及巴掌大的神炎王鼎盖子便即弹开。陆元放就觉眼前一亮,那王鼎之中一黑一白两团光华同时迸shè而出,白的像雪,黑的似墨,古怪玄奇。而就在豁然之间,四周热度陡升,陆元放道行较深,已到了水火不侵之地步,但此刻他背心竟有热汗滚滚而流,眨眼间已是浸透重衫,清松道行稍低,更觉得自己仿佛被人被剥光了放在一座大火炉里灼烧一般,委实炽热难捱。 第272章 混沌精火 “这是……”陆元放稍作犹豫,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眼见为真,但清松刚刚以天火峰以作提醒,他若再猜不出那鼎中存放的是何物事那可妄与清松相jiāo这许多年了,终于脱口而出道:“天火峰那里真的就是混沌精火,而且被你炼化得手了!”语气之中激动震惊之意根本无法掩饰。 “嘿嘿,算师弟你有心,当年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还记得。怎么样?后悔了没?”清松继续催持法力,那神炎王鼎缓缓飞临乾坤龙虎王鼎上方,而后猛然翻覆,黑白二色分明的液状之物顺着鼎沿倾泻而下,在清松法力妙到毫巅的cāo控之下,涓滴未偏,尽都落在了悬浮鼎内的寂灭神铁之上。 凰羽山天火峰,因天降不灭神炎而得名,后久历光yīn变迁,渐成凰羽门炼器圣地。清松号称“三痴道人”,对于天降神火很早就倍加在意,久加推演之下,终于有所发见。他的推断便是,天火峰祭坛内的火焰之所以能历经成百上千年而不灭,究其根本,就是其本源之中蕴含有只有上古神话传说中才出现过的神火混沌真炎。 古老相传,混沌真炎黑白玄色诞于开天之前,有yīn阳滋消,熔炼万物,轮回生灭,生生造化之本相。据传该火至强至烈,毁灭圣人焚天灭道不在话下。 清松有此推断之后,兴冲冲的第一个说与陆元放知道,只盼能与这个最亲近的师弟分享喜悦。孰料陆元放一听他竟将天火峰之火与上古神话这等无稽之谈混为一炉,顿时嗤之以鼻,惹得清松好生恼怒,竟立下誓言,总有一天要将混沌精火炼化出来,叫陆元放后悔当日之言。 陆元放还当清松是一时气话,做不得真,因此也未曾加以在意。殊不知自那之后,清松几乎是日日守在天火峰祭坛之畔,参研天火诸般变化,偶有心得体会,便取出神炎王鼎,将祭坛中火焰引入其中加以炼制,天长日久,终于给他发觉了其中无穷奥妙,竟然有所收获。虽然尚无法推断出这黑白二色分明的液状炎流是否为上古传说中混沌精火,但清松可以断定的是,这火焰绝非凡品,因此珍而重之的收藏在神火王鼎之内,打算寻一件可心的天材地宝自己炼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3 章 一件趁手法器,殊不料今日为郭昊炼制铁杵竟然异变连生,如今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忍痛割爱,将满鼎异宝全都淋到了寂灭神铁上头。 只听“刺啦”一声,神炎王鼎青落的炎流果然不是凡物,黑白二色烈焰焚烧之下,铁杵表面原已皲裂的缝隙终于缓缓拉大,而就在此时,连陆元放清松眼光之锐利,竟也没看清那黑白二色炎流居然渗入铁杵缝隙,眨眼间消失不见,仿佛被吸噬进去了一般。紧接着啪的一声bào响,一缕毫光铁杵内里shè出,陆元放清松师兄二人眼前同时一花,目不视物,耳中却听的到劲风鼓dàng,须臾远去,仿佛什么东西飞离了一般。 清松大叫不好,袍袖甩动,乾坤龙虎星盘脱手飞出,于茫茫迷雾之中顷刻放大,随即八点寒芒离盘升空,宛如珠玉星辰,正将那几乎脱出浓雾遮笼的铁杵现下已不能称之为铁杵,而是一柄色泽暗红,雕划着古老刻文的铁剑环在当中。 陆元放也不敢稍有怠慢,碧落仙剑划破虚空,带着巨大的尾迹,转眼飞至极高之处,碧光璀璨,将铁剑稳稳压制。不过那铁剑兀自嗡嗡鸣响,震颤不绝,仿佛随时都会破困飞去。 清松狂喜难抑,哈哈大笑道:“师弟,诚然不出所料,这铁杵当中果然藏着一件神兵利器!” 陆元放没好气道:“你得意什么,没见它要逃么?赶紧将其收服为用才是要紧。”心中已是贪念大炽:“不知是何人所为,居然将法宝裹藏的如此紧密,不过照此也可以看出,这铁剑必是一件神兵无疑,我要怎生想个法子,弄到手中才是。” 似乎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清松不无揶揄之意道:“陆师弟,我劝你就别打歪主意了,这铁剑可是你唯一弟子的东西,如果你强行霸占了去,就不怕惹人耻笑?” 陆元放微微一愣,道:“臭小子何时弄到的如此宝贝,我怎的从未见过?”忽地想起前日在吟仙殿中,郭昊腰上确是别着一根乌漆墨黑的破棍子,与刚才表皮未蜕的铁剑几乎一模一样。念及于此,陆元放不禁大悔,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想方设法诳到手中才是,如今被同样贪宝如命的清松见到了此剑的本来面目,再想得到手中,那可是千难万难啦! 无暇理会陆元放在琢磨些什么,清松手上法诀连施,半空中星辰似的八颗珠子快速聚集,向铁剑围拢过去。然而不过片刻之间,铁剑竟然震颤愈加激烈,大有不甘屈服之意。陆元放见状呵呵一笑道:“我看此剑煞气外溢,难以驯服,以郭昊那点微末道行,肯定无法驾驭,弄不好还要被煞气所侵,堕入魔道。不若师兄就送个顺水人情,暂且将它寄存在我这里,待日后郭昊修行有成,我在返还他不迟,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清松先前为烧融铁杵耗力过巨,此时若无仙剑碧落相助,仅凭一己之力实在难以压制住铁剑,陆元放正是看出此点,因此才出言要挟,趁火打劫。 清松深知自己这位师弟为人,为了得到心仪之物可是六亲不认,恐怕只要自己口出“不”字,他立刻就会收了仙剑,放任铁剑脱困飞走,便道:“陆师弟,此事容后再议,咱们先将此剑制住为要。” 陆元放嘿嘿一笑,极是狡诈,道:“那可不成,万一到时候师兄后悔了怎么办?小弟岂不是白白出力,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这种吃亏没便宜沾的事,小弟向来是不肯做的。况且,咱们师兄莫说师弟,您的心思也瞒不过小弟不是。”言下之意自是说清松亦想将铁剑据为己有,说着竟收敛了一成法力,束缚之力甫一减轻,那铁剑登时乌光绽放,挣扎愈烈。 清松只气的咬牙切齿,浑忘了自己先前确是有此心思,心说贫道岂会如你那般无耻,连自己弟子的东西也不放过?但当此紧要当口,却又不敢恶语相向,忽地想起铁杵之前只受郭昊催持运用,任你旁人道行再高,却也无法驾驭之事,立刻转怒为喜道:“师弟想要这柄利器其实也并无不可,但待会拿到此剑之后,你若能驯服那铁剑任你驱用,我便代郭昊做主,将剑拱手奉上。但你若做不到么,可就莫在贪心妄想,可好?” 第273章 误入劫场 陆元放大喜过望,立刻就要答应,可转念想到以清松之精明,绝不会无的放矢,十有八九是他自己并不能驾驭这件法宝,不禁忖道:“怪不得老道如此好心,没有见宝起意不说,居然还好心帮人炼制法器,原来是事出有因。”不过他自问道行远在师兄之上,清松做不到的事,未必便能难住旁人,遂大喜道:“正该如此,师兄你可要言出有信。”不再留力,碧落仙剑陡然碧光大绽,剑华到处,骤然分散,宛如大河之水灌入支流一般,化作的十八条湛然碧光丝绦也似,蜿蜒缭绕而下,向兀自震颤不休的铁剑卷去。 高天之上刮起了一团碧色的龙卷风,贯通天地,席卷六合,迷雾禁界虽然固若金汤,但也只能堪堪承受,龙卷周遭大团雾气亦被驱散一空,若非清松及时补救,恐怕已被陆元放从内中打破,只听他不满的叫道:“陆师弟小心些,别弄破了我的迷雾禁界,引了不相干的人过来。” 陆元放自也看得出铁剑煞气腾腾,不似正道仙器,也怕引来顾丹晨风恨昔等人,到时自己可以夺宝不成,反要挨一顿训斥了,连忙回道:“师兄勿须担心,小弟省得。” 铁剑似也感到危机将至,豁然间嗡声巨震,团团黑气氤氲而出,眨眼间已将周遭浓雾远远驱退,乾坤龙虎星盘的光芒亦被压制下去,暗淡了几分。清松怪叫一声:“好凶的利器!”法力狂催,龙虎星盘光明顿复,八颗星珠旋驰更急,如电如光,而在此同时,仙剑碧落业已攻到,但见碧芒如潮,却杀伐如戟,顷刻间便将铁剑湮没其中。 铁剑尽管神异,但也只是仅此而已,无知无灵,无人cāo纵的情形之下,哪里能够对抗凰羽门两大高手并力齐攻,僵持片刻,黑气便趋于消弱,被碧落仙剑和龙虎星盘迫到近前。 眼见大功将成,清松毕竟人老姜辣,趋身直进,探出手便往铁剑柄上抓去。陆元放虽然慢了半拍,却是后发先至,右手两指抢先一步拈牢剑刃两侧平面轻轻向后一拖,铁剑便到了他手中,不忘嘻嘻笑道:“师兄,答应我的事,这么快便忘了么?” 清松棋慢一招,不过并不着恼,绷着脸道:“先别高兴的太早,等你能降服了此剑之后再得意不迟。” 陆元放心情正好,双手横持,细细打量起铁剑来,但见不仅色泽古旧,还颇为沉重之外,除此之外,更无一点出奇之处,陆元放不禁大失所望,他道:“师兄,此剑黯淡无光,平平无奇,亦感知不到内中蕴有如何强大的灵力波动,却如何能与你我之合力僵持片刻?” 清松没好气道:“你以为世间法器都和你的碧落仙剑一般,只图光鲜好看,全为了招蜂引蝶而用?” 陆元放恍若未觉他语中的嘲讽之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师兄所言错矣,碧落当然不只是表面光鲜,威力更是绝大,而且师兄你说我靠它吸引美女,更是大错特错,因为只有我本人丰神如玉,风临玉树,才是引得美女青睐,佳人送怀的无上法宝。错此之外,其它殊不足道。” “咳咳咳……” 好在清松一日一夜未曾进食,否则连隔夜饭都得呕出来不可,但还是忍不住一阵干咳,好一会才道:“你这厚脸皮的功夫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师兄自愧弗如。不过你若想要拿着这柄铁剑出去风流快活,招徕目光,恐怕是难以如意了,不若这样,你既然不喜欢,不如还给郭昊就是。” 原盼着遇到一件不世出的大杀器,就可带出去逍遥一番,没想到却是如此粗陋不堪的一柄破剑,就算再怎么迥然不凡,向以风流倜傥自居的陆元放也没了收为己有的心情,心灰意懒道:“这种破烂法器,也只有师兄你这种没见识过真正神器的老人家才会视若重宝,我可不稀罕,还给你就是。”扬手便抛还回去。 清松欢喜不已,正要接过,不料异变陡生,轰隆巨响,震彻天际,无边浓雾豁然分开两边,一道粗逾水缸的浩大雷柱毫无征兆便从天而降,犹如刺天长矛,正击中那铁剑上头。 二人大惊失色,保命要紧,哪还顾得上收取铁剑,急慌慌的御空便逃,待退到百丈开外,再回头望去,方才所处之地已尽被雷电覆盖湮没,如何还有半点铁剑的影子? 天降劫罚这种事尽管百年难遇,但陆元放依旧云淡风轻道:“师兄,你弄出来的究竟是件什么东西?居然连天劫都能招惹了来。” 清松道:“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铁杵一直带在你徒弟身上这么久了,难道你就没发觉一点异常?” 陆元放一阵腹诽:“早发觉了还轮得到你的头上?” 雷劫声势骇人,电光闪烁,迷雾禁界亦抵挡不住这天地之威,早已是东边一团,西边一簇,支离破碎,饶是陆元放艺高人胆大,亦不免心怀忌惮,不敢过分靠近。岂料就在此时,赫然就在雷光会集之地不远处,一条人影横着身形,快速之极的凌空滑行。 陆元放不明所以,清松却是记得清楚,之前郭昊便是从金刚藤攀爬登上飞来岛的,不由得惊呼出声:“是郭昊,他怎么来了?” 原来郭昊听到顾丹晨等人说话,得知眼前天地异像竟然便是上苍刑劫,乃是为严惩逆天之事而生,吃惊之余,暗忖道:“难道那铁杵果然是一件至邪之物,方才引得上苍震怒,降下雷劫?”思及之前种种,铁杵曾吞噬灵宝、对邪煞幽魂亦有克制毁灭之能,委实显露过许多与正道法宝诸多截然相异之处,不禁忧虑更增:“师伯是为我炼制法宝,才致身陷险地,他老人家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他。”心念已定,无论如何,也要赶去悬空岛上一看究竟,遂伏身低头,隐匿踪迹,慢慢向前晚攀过的山峰潜去,好在四下里大雾弥漫,顾丹晨等人皆忙于应对将临的天劫,一时间竟无人察觉到下方情形。 郭昊之前已来过一次,算是轻车熟路,是以并未耗费太多时刻,便已攀至峰顶,沿着金刚藤向下爬去。他心急如焚,唯恐清松遭遇不测,索xìng双臂双腿环住长藤,顺势便滑了下去,虽有衣衫相隔,但滑擦之际肌肤传来的痛楚,仍然如烧如灼,委实难当,却也只能咬牙强忍。好在时候不长,恰在雷劫坠落,摧毁迷雾禁界之时,郭昊顺藤而至,否则纵是他能够达到飞来岛边缘,却也要被禁界拦阻在外,不得其门而入。 然而也是他实在倒霉,全没想到那根金刚藤彼端正与铁剑所在之地相连,此时甫一临岛,便见眼前白光刺目,震耳yù聋,整个人竟然是直奔着雷山电海俯冲而去,眼见就是身焦命毁的下场。 第274章 天劫神威 清松陆元放二人齐齐变色,奈何相距太远,yù救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少年身影隐没雷海之中,顷刻不见。清松痛声疾呼:“哎呀是我害了你啊!” 彤云四合,更形汹涌,那通天彻地的雷霆光柱依然势压万钧,不绝陨落,直搅得风云变色,仿佛大地将沉,这方圆百里孤高绝顶的落碧峰,在它的威压下竟也是瑟瑟而抖,仿佛随时都会倾塌。 顾丹晨等人早已发见其事,陆元放二人身在悬空岛上,不过看模样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因此目光早已移至那团雷光会聚之处,只是那里光华璀璨,太过耀眼,是以并没有人见到岛上还有一人已然消失其中,人人谨守太虚无量剑阵各自方位,心中皆有一个念头:“也不知是何等绝世的神物或妖物出世,竟能引来这上苍一怒?” 便在此际,悬空岛上那团轰击铁剑良久的雷电光团豁然间涨大开来,那雷柱随之剧烈震dàng,似乎被一只神魔之手牢牢紧攥,拉扯摇动。饶是顾丹晨等人见多识广,也不禁微微一怔,面上均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雷电包裹之中的异宝在对抗天劫。 众人正自愕然,陡然间巨响连连,毫无征兆不说,竟是惊天动地,泣鬼惊神,浩大的冲击声浪汹涌而至,众人猝不及防,顿时被震得七荤八素,脑中嗡鸣,太虚无量剑阵被打乱了七七八八。 顾丹晨临危不乱,抬手之间,一件披风似的法宝迎风见长,转眼化成径逾百丈的巨大幕布,横在太虚无量剑阵之前。这法宝也真神异,竟将后续而至的所有声浪尽皆拦阻在外,众人这才稍微好受了些。不过如此一来,视线也同样受阻,顾丹晨扫了一眼,见无人受伤,吩咐道:“其他人留守原地。风师妹,你随我前去一探究竟。”却听清玉道人颤声说道:“掌门且慢,此地凶险,不宜久留。”顾丹晨亦已察觉天际变化,不由得勃然变色,忙道:“速退。” 清松陆元放二人遍身遍身都是法宝,自然不虞会被雷震冲击,而且两人相距垓心更近,但见巨响过后,晃眼生花的雷团骤然一空,随即一团黑影便窜了出来。陆元放目力更加犀利,一眼看出那是一条人影,当此之时哪须分辨,不是郭昊还是哪个,只是不知是死是活,急忙御起仙剑驰上前去。清松随后赶上,待到近处,只见郭昊一身焦黑,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一双大眼晶晶发亮,而那柄惨遭雷击的铁剑赫然就横在他的身下,也不知是由它将郭昊载离险地的,还是郭昊已通晓了御剑之法自行逃了出来的? 清松喜出望外,无暇细想郭昊是如何能遭受雷击而不死,也不知从哪取出一只非麻非布的口袋,兜头便将他罩了进去,然后紧扎袋口,手段竟是一气呵成,熟练之极。 陆元放看了一会,终于想到了什么,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4 章 眼瞠得老大,怒不可遏道:“这是炉火峰的乾坤一气袋,好啊清松老儿,原来是你趁着我盗取星盘和鼎炉的机会,自己又偷了这件宝贝出来,亏你还敢讹我一件龙虎星盘去!” 清松不禁有些赧然道:“此事容后再说,咱们快快离开此地。” 其实不消他说,陆元放亦已发觉苍穹之上雷云翻滚,yīn影幢幢,云团中透出暗红之色,仿佛一片骨山血海,怒意沸腾,情不自禁的低呼一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冥雷血劫?” 清松也是莫名所以,抓破脑袋也想不通,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郭昊一进一出之后,情势竟然又生巨变,连冥雷血劫这种只有在古籍中才听说过的绝世天罚也跑了出来?难道是没能把他弄死,因此惹得老天更加生气了? 乾坤一气袋最大的功用便是屏蔽气机,隐踪匿形,至于能否凭此躲过天机探察,清松实是毫无底气。于是两人不敢多耽片刻,御起各自法宝,慌慌张张去了。刚才脱离飞来岛边缘,苍穹之上冥雷血劫亦在此时酝酿成形,随着震彻天际的阵阵轰鸣,登时山为之摇,地为之颤,十八道雷霆闪电同时轰击而下。此次的电光已非先前那般炽烈灿白,而是一片殷红,霎时间只见天地尽赤,宛如炼狱降临,血色雷光周围更有暗影幢幢,凶猛冲击,仿若恶魔临世,yù屠灭四方。 整座悬空岛瞬间便被吞没,血色雷光围拢之中,不时有山川倾倒、巨石崩裂之声传出,随后无数燃气熊熊火焰是乱石断木飞溅崩云,拖曳着长长的尾烟,划破虚空,投shè向极尽远处,着陆之后,惊起一地烟尘,兼且轰鸣巨震,只吓得林间飞禽四起,猛兽奔逃。 纵以陆元放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色,亦不禁心头惊颤,为眼前这不可一世的天地凶威而深深震撼,忽听清松大吼道:“大事不好,师弟快逃!”不容分说,乾坤龙虎星盘化作流光,亡命飞驰。 电蟒狂窜,天幕凶狞,冥雷血劫第二波雷罚三十六道雷柱轰然沉降,足足比先前强悍了一倍有余,整座悬空岛便即承受不住,四分五裂,生生被撕裂开来,霎时间流石如雨,倾泻如注。清松陆元放二人终究离岛未远,沛然莫可与匹的气浪冲到之时,两人只能稍作抵挡,便被随后而至的泥土树木残石撞飞出去老远,手忙脚乱之下再也无法驾驭法宝,向地面跌落。 陆元放捷若猿猴,双脚甫一沾地,便赶忙疾奔数步,化解了冲力,清松就有些狼狈了,落了个头脸扑地的下场,爬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尘土,骂道:“这个鬼天劫,把贫道的胡子也刮掉了几根!”往地上的乾坤一气袋望了一眼,不由得大叫一声“苦也”,原来不知何时,那袋子竟破开一条窄口,铁剑早已不知去向,唯余气息奄奄的郭昊在里面不得而出,经刚才一摔也不知还有气没气。 清松匆匆摸了一把郭昊手腕,发觉虽然脉象很是虚弱,xìng命应无大碍,此时已无心琢磨铁剑丢到了何处,抓起乾坤一气袋,御起乾坤龙虎星盘继续逃命。 一口气驰出了七八里路,师兄弟两人才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清松惊魂稍定,将郭昊从乾坤一气袋中放了出来。一路颠簸,极是辛苦,他倒是还清醒着,低声叫道:“师父,师伯。”仍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陆元放“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清松心知他在雷暴之中吃的苦头定然不少,能够脱险而出已是承天之幸,而且十有八九与那铁剑不无关系。他一生痴于炼器布阵丹yào之学,想到已然到手的神兵居然再度遗失,委实心痛不已,此时见郭昊xìng命无碍,便赶忙追问道:“小子,你刚才在这袋中,可曾在意到那柄铁剑是在何处破洞而出的么?”心说只要知道是丢在何处,我便立刻反身去寻,未必不能找回。 第275章 抓住把柄 然而郭昊终于只是虚弱的摇头道:“对不住师伯,我这一路上浑浑噩噩的,并不知晓那柄剑是何时遗落的。”清松不禁大失所望,转向陆元放道:“师弟,你的徒弟就jiāo给你照顾了。我再原路返回,看能不能将铁剑寻了回来。” 不待他御空而起,陆元放突然道:“何须你刻意去找,那铁剑不是好端端还留在那里吗。”说着抬手遥遥一指。清松举目望去,登时面露惊容,焦声叫道:“唉呀不妙,如此宝物岂不是要就此毁了!”又是沉痛,又是惋惜。 闻听此言,郭昊吃了一惊,也循着陆元放手指望去,只见北方天际之上,铅云低垂,几与大地相连,尤为诡异的是,那云中的色彩居然泾渭清明的分别开来,彤云满布,铺天盖地,而在乌压压的云层正当中处,赫然环绕的,却是一团赤红的血色yīn云,宛若恶魔狰狞的嘴孔,每次闪烁明灭之间,皆有百道雷柱撕裂天宇,狂扑而下,直有毁天灭地,摧山吞岳之威。而血云下方,则是漆黑如墨的一团,熟悉铁杵殊异之处的郭昊自然知道那是铁剑释放出的无尽煞气,正与天劫殊死争锋,但明显处于劣势,被迫的节节败退。 陆元放一脸玩味道:“连冥雷血劫居然都无法将之轻易摧毁,那铁剑之弥足珍贵,绝不在仙冥神剑之下。” 知弟莫若兄,清松警惕顿生道:“你是答应过不再打铁剑主意的,可不许出尔反尔。” 陆元放道:“天劫凶威浩dàng,数息之后,那铁剑能否存在于世尚无定数。师兄还在意它归谁所有,未免为时过早。” 清松戒备之意更浓,道:“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不论怎样,这件法宝只能是郭昊所有,我绝不允许有人贪心作祟,肆意占有。” 扫了郭昊一眼,陆元放道:“师兄,你想在这小子面前卖好,原也不必如此煞费苦心,我想只要你肯开口讨要,他定会毫不吝惜的将铁剑奉上的,是也不是?” 清松有些心虚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觊觎铁剑在先。我看不惯你作为龌龊,有失为师之道,方才出面阻止。” 陆元放脸色一变,道:“若提到作为龌龊,师弟我倒有一件旧事要请问师兄。你既已取到了乾坤一气袋,何以还要无耻要挟,非要讹了我一件乾坤龙虎星盘去?” 先前在悬空岛上他便已提及此事,苍梧子疲于逃命,并没想出应对之策,此时又经提起,嗫嚅半晌才道:“你真想在一个后辈面前提起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陆元放哈哈狂笑道:“师兄你太小看我了,我陆元放生平最怕的是没有佳人陪伴,美人相约,别说区区郭昊一个笨蛋小子,就是普天之下的臭男子贬我骂我,轻我蔑我,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番话竟说的豪气干云,一往无回,郭昊在旁听了,虽觉有些偏颇,却也不觉心头一热。 清松心道:“我一门心思想要拉拢郭昊到我门下,没想到人家陆师弟眼里只有佳人美女,根本没将这唯一弟子当成一回事,枉费我用心良苦,做那挑拨之举。不过如此更好,我跟他提起让郭昊入我门户,他便不会坚执拒绝了,不过要等确认那铁剑是否度过劫罚,安然无损之后,才可提起此事,不然我讨来一个笨小子又有何用。” 想到此处,清松心情大好,拍了拍陆元放肩膀道:“师弟所言甚是,你向来爱美人不爱江山,便如师兄我痴好炼器布阵丹yào,却疏于太虚道法修行一般。修真道上人人称我‘三痴道人’,殊不知你这美女嗜好更加远胜于我,看来应该称你作‘一痴’才对。” 陆元放一生行事,放任而为,不在乎声名利禄,笑骂由人,唯一割舍不得的便是声色犬马,花丛流连,是以一听清松居然将自己平生所好与他响彻天下的“三痴”名号同列,对他而言可算是极大的赞誉,虽然怒气未消,却也忍不住心中欢喜,神色稍霁。 清松暗道有门,又道:“近日来诸事繁杂,你我兄弟好久不曾聚过,今个正好,一会便叫那赵活虎整治一桌好酒佳肴,咱两个定要痛饮三杯,不醉不归。陆师弟你看如何?” 陆元放似乎兴致颇高,点头应道:“难得师兄有此雅兴,元放敢不相陪。”两人相视大笑,只不过怎么看这二人都是皮笑ròu不笑,眼角眉梢都带着那么一丝隐含jiān诈之意。 这二人相谈甚欢,似乎全忘了旁边地上还坐着一个人。郭昊虽然在雷暴当中被灼得遍体鳞伤,当着师父师伯面前,却不敢呻吟出声,只怕引人轻视。 这时,北方半空中黑气渐渐暗淡,天上血云亦有消散之势,落下的赤光雷柱远不如先前那般声势骇人。清松推测,铁剑十有八九已然毁去,不过仍不死心,向陆元放打过招呼,御空往北而走,显是寻找铁剑去了。望着他背影渐渐模糊,陆元放方才恨恨不已道:“你这杂毛老道,以为几句奉承便能哄得我信了你的鬼话?做梦!你不仅讹了我辛苦得来的一件法宝,还总拿炉火峰那档子事加以要挟。嘿嘿,总有一天有什么把柄落在我的手里,定要折磨的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了几句狠话,一回头,发见郭昊还在原地,一脸愕然。 自从相识以来,陆元放处事从容,悠游自在,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雍容气度,似今日这般失态实属罕见,也怪不得郭昊会吃惊莫名。 陆元放确是不在乎他人如何看待自己的,对郭昊这个弟子也没有半点关怀之意,反而咕囔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便即扬长而去。 郭昊无声苦笑,想到自己误闯雷暴之中,险遭万雷噬体之苦,幸好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铁剑抓在了手里,天脉灵力居然自行运转,注入铁剑之中,释出的乌芒气罩更是及时将他护住,方才幸免于难,不过天罚之刑岂同等闲,仅是初始时稍一接触,便已劈他了个外焦里嫩,体焦ròu黑。 打起精神检视一番,发觉外伤虽重,内腑却是无甚大碍,郭昊不由得心下一喜,撑地坐正,盘膝运气功来。他玄功有成,打坐入定已不似许久以前那么为难,很快便进入了无物无我,无思无想,虚无杳缈的空冥境界。 天脉九篇不愧魔道第一奇功,时过良久,郭昊便觉体内精气渐渐充盈,肤表传来的疼痛也轻了许多,正要继续运功疗伤,只听得破空风起,抬目一看,只见数百道流光划过天际,须臾远去。原来眼见天劫已散,却未能察觉任何妖魔异宝出世,一无所获,顾丹晨留下几人留守是处,自己则率余人回归吟仙殿去了。 第276章 羽化大阵 过了好一会,又一道流光孤零零的飞至,不过此次并没有远去,而是奔走郭昊所在方向驰了过来,正是清松回来了。郭昊连忙起身上前见礼,道:“师伯您回来啦?” 清松一脸颓丧道:“回来有个屁用?没能找到铁剑,还不是白忙活一场。”他将悬空岛方圆五里之内的地方几乎寻了个遍,却始终不见铁剑下落,苦寻无功之下,只好废然而返。如今铁剑已失,郭昊自也跟着没了用处,因此清松再不复先前笑脸相对的和蔼神情,只觉自己倒霉之极,以至于郭昊居然这么快便能起身相迎,他也没能觉察有何意外之处。 自此之后,郭昊仍然留在九黎洞受罚,每日修行之余,便是和赵活虎学习烹饪之法,但或许是他手脚太笨,脑子实在不够灵光,是以烧出的菜肴总不及赵活虎烹制的鲜美可口,滋味万千。因为此事,没少挨清松责备贬斥,不过错此之外,日子过的倒也分外悠闲。 转眼两月过去,这一日赵活虎从前山赶回,慌慌张张的跑进洞来,大呼小叫道:“师伯,大事不好啦!” 清松眼睛一翻,斥道:“咋呼什么,有话就说,有屁便放。” 赵活虎喘着粗气道:“刚才我去前面向师父问安,听他老人家说起,近日有大波魔教妖孽在凰羽山附近游移不去,形迹可疑,极有可能是魔道集结,要大举突袭本门吧?” 清松忽的站起身来,道:“竟有此事!你可听真切了?‘’赵活虎道:“师父亲口说的,那还有假。” 郭昊在旁听了,也是吃惊不小,本以为兹事体大,清松师伯必然非常担心,不料他沉吟片刻,却面露喜色道:“来的好,若那些魔孽果然活的腻烦了,大可以赶来送死就是,咱们凰羽门山门大开,欢迎之至啊。” 郭昊讶然道:“师伯,这话怎么说?” 清松眉飞色舞道:“谅你们这些小孩子也不知情,其实在咱们这座偌大的凰羽门中,早有祖师布下的一座护山大阵,那些魔崽子在这还能讨得了好处去......”他话显然还未说完,赵活虎却已迫不及待打断道:“那座大阵不是早在几百年前魔道来攻的时候便已损毁了么?甚至连无尘峰都断了一半。如今只剩一座残阵,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清松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个屁,衣服破了可以缝补,大阵受损自也有办法回复如初。忘了你师伯‘三痴道人’的雅号了么?” 昊恍若而悟道:“原来师伯已将那护山大阵修补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想到有大阵守护,等于凭空多了一道屏障,本门弟子当可减少死伤,不禁松了口气。 不想清松却是脸色微赤,支吾道:“你这话说的很对,师伯我在修补大阵时出过大力,那是人所共知的。不过其他人的功劳也不可忽略不计,比如风恨昔当时也是帮了一点小忙的,虽然是很小的一点点……而已。” 自当年布于羽画峰的护山大阵为血浮屠所破之后,当时身为掌门的祝九渊深知魔道中人贼心不死,来日势必再次来攻,为长远计,在门户重地迁移到落碧峰后,便令以门中精擅法阵布置的风恨昔为首,统领弟子千人,全力重设护山大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5 章 。而清松在正魔大战时身受重伤,是以未能躬逢其盛,不过风恨昔遇到不明之处,亦会常来请教于他,因此大阵之中许多精妙之处确是出自他的奇思妙想。不过自始至终落碧峰上的护山大阵主持之人始终是风恨昔无疑,是以尽管清松脸皮不薄,也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把功劳尽都安到自己头上,而是十分“大度”的给风恨昔“分”了一点。 赵活虎不无疑问道:“落碧峰居然有重建的大阵,我怎么毫不知情?” 清松哼道:“五六十年前的旧事了,那时你的父母尚且没来到人世,你又如何能知道?”赵活虎挠了挠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清松道:“现下既知魔孽可能来犯,我们便不能不早做准备,护山大阵乃是本门第一道抵御外敌的屏障,切不可掉以轻心。可惜修行羽画峰已然荒废,这帮魔崽子肯定不会攻打那里,否则……”说到这里便即停住,颇有点失望之意。 郭昊曾听清松提起过他在羽画峰旧有法阵根基之上,重新布下一座陷仙诛绝大阵的事,不过正如他说的那样,如今凰羽门重心全在落碧一峰,是以就算羽画峰上法阵再如何惊天地泣鬼神,冥教大队人马也不可能赶过去送死。他自知人微言轻,修行低微,但当此之时雅不愿落于人后,开口道:“师伯,我能做些什么?” 清松饱含深意的瞥了他一眼道:“还能做什么?师伯我在太虚道法上参研不深,只能教你一些与奇门遁甲之术相关的东西。虽然不能上阵直接对敌,但若运用的好了,临时保命却是绰绰有余。” 郭昊心道:“到时万一真的魔道杀来,仅凭幻斗移星步足以逃逸保命了。”便道:“师伯,您可有能用于攻杀敌手的奇门之学,郭昊很想学一些。” 清松眼前一亮,道:“你竟对此道有兴趣?” 郭昊微微一怔,不过他哪敢说自己是临时抱佛脚,仅只想学几招克敌之技而已,倒也实话实说道:“郭昊虽然修为差些,可也不想总是拖累师伯师兄分心来保护我,因此想多学几手护身之术,可备危急之需。” 清松不禁大喜,咧嘴笑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见识,也明白奇门阵法另有护持之能,几乎不弱于太虚道法。当真孺子可教也。”几句话几乎全是他自己凭空臆想,并非郭昊所言,一时间竟是心怀大悦,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部簿册,塞到郭昊手里道:“这几****什么都不要做,只管先将这册子里的文字图案背个滚瓜烂熟,之后师伯再传你真正的天机计算,周易爻卦等学问。” 看似随便,其实清松却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见郭昊为人宽厚,数日以来跑前跑后的服侍长辈,可谓尽心尽力,毫无怨言。清松人非草木,孰能无感,是以眼下可能危机将至,便毫不吝惜的传他一些保命之术。 看了一眼簿册封皮上《千机谱》三个字,郭昊一阵头大,心说我只想学一些简单的攻击阵术而已,怎么又要背书记图了呢?正要出言婉拒,却见赵活虎正冲自己连使眼色,那神情明显是要自己不要拒绝师伯好意。 一想到清松古怪脾气,更有三痴道人的雅号,他喜爱的书籍法宝丹yào等物,别人是碰也碰不得的,如今却肯将贴身携带的阵谱jiāo与自己修习,足见相待不薄,郭昊不由得心生感激,便道:“多谢师伯看重。”将簿册郑重收了起来。 第277章 佳人有期 清松呵呵一笑道:“一定要记忆纯熟,切莫马虎大意。”忽然眼睛一瞪,道:“赵活虎,你少打乱七八糟的鬼主意,这阵谱可没你的份。”原来他已看到赵活虎在那里眼珠乱转,情知他在见识过聚元阵的奇威异能之后,对奇门之学着实眼热不已,未必没有一窥千机谱秘要的心思。 清松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还记着他当初藐视自己一身所学的老账呢,因此立刻断冰切雪,绝了他的念头。 眼见赵活虎脸色发苦,清松根本不予理会,又转过头道:“郭昊,你给我记住了,此册乃是师伯我毕生所学集撰而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给任何人过目。尤其那些自以为是,不知好歹的家伙,更是连边也不能让他沾到。” 郭昊听不出他话中意有所指,但他当然不敢违背师伯吩咐,点头道:“是,弟子记住了。” 此后数日,依着清松吩咐,郭昊不再继续烧火煮饭,修行天脉九篇虽也未耽搁,但还是将更多的心思用在了记忆千机谱上头。 郭昊自觉鲁钝,千机谱上各类法阵图案文字又是晦涩艰深,有时多看几眼都会头晕目眩,莫名其妙,然而正所谓“笨人有笨法”,按着过去背诵天脉九篇时的法子,郭昊反复在地上刻画图形,书写文字,十几昼夜下来少眠少休,居然被他记下了许多。间中虽然领悟不多,但也并非全无所获,千机谱中记载的法阵之学不仅威力不凡,且神异诡妙之处更是穷尽他所能想象,本以为聚元阵能够大幅提升修炼已令人大为惊叹,殊不料另有一种法阵,居然可以刻画于掌心或法宝之上,凭空增加巨大威力不说,犹有出敌不意,攻其不备之妙用,至于其它虚空划阵,快速凝聚天地元气引以为用的妙法,亦是在所多有,凡此种种,不必一一列举。 郭昊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只觉自己若能将千机谱参透十中之一,这一生将受用无穷。 光yīn倏忽,转眼三月将尽,郭昊在九黎洞受罚时限已至,今日便要离开。一月之前他便将千机谱背诵熟稔,清松虽忍不住骂了几句笨蛋傻瓜,只是记牢一本只有几十页的簿册,居然旷日持久,但还是依照前言,将谱中所载诸般法阵变化运用之道、鬼神不测之威尽可能详尽的一一讲解。他为人xìng情不羁,好吃贪杯,但在教徒授业上却绝不含糊,极是用心,是以尽管郭昊领悟极慢,还是获益巨大。 临走之时,郭昊跪倒在地,三叩响头,道:“师伯,我要走了。” 一老一少并无师徒之名,却有传道授业之实,如今郭昊也算是清松半个弟子,不忘勉励几句,道:“郭昊,你受天赋所限,对千机谱领悟尚难精深。不过大道无尽,原非日夜之功可成,盼你今后多加参悟,不要荒废了这些日子的辛苦,将来未必没有学有所成之时。” 郭昊再拜道:“多谢师伯教诲,郭昊不敢有负师伯授业之恩,定当尽己所能,刻苦修行。” 清松道:“如此便好,去吧。”转身进洞去了。 郭昊又与赵活虎道别,听他唠叨了几句从此没有师弟你在,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陪着一个稀奇古怪馋嘴贪舌的老师伯,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熬啊之类的废话,这才离开九黎洞,赶奔前山去了。 山行六七里,郭昊只顾闷头赶路,忽然前方一人娇声喝道:“站住,再不抬头就撞着人啦。” 郭昊登时一愕,只见面前一名少女,亭亭玉立,在这遍地青碧的山野之中,仿佛盛开的百合,清丽绝俗,不可方物。 郭昊不由大喜道:“小念,你如何会来到这里?” 祝雪念贝齿微露道:“我一直记得今天是你离开九黎洞的日子,当然要赶来迎接。怎么,昊哥哥不喜欢么?” 她倒负双手,巧笑嫣然,竟是说不出的俏皮可爱,饶是郭昊与她相识日久,也是情不自禁的看得一呆,随即醒过神来,忙不迭连声道:“当然喜欢,当然喜欢。只是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很是意外而已。” 祝雪念道:“想不到的事可多着呢,昊哥哥你跟我来,我还有一件好东西给你看。” 郭昊“哦”了一声,道:“是什么?” 祝雪念明显不想这么快告诉他,神秘一笑道:“别急,等看过你就知道了。” 郭昊讪讪笑道:“你啊,总是古灵精怪的,也不知又做些什么奇怪东西出来。” 祝雪念道:“这东西可不是我做出来的,而是有......人送的,不过总之是好事,昊哥哥你跟我来就是。” 郭昊情知拗她不过,且也并不是真的心急,便随在她身后,钻进了路旁密林之中。 盛夏时分,烈日高张,万道阳光穿过林间密叶后,只留下了一地斑驳,一对少年男女便在这光影陆离之中缓步而行。 算计起来,两人已有将近三月未见,话格外多了起来,郭昊将自己所经历诸如赵活虎教自己烹饪之法、断崖处遭遇雷煞灵兽,以及清松传授千机谱等情一一说了,又道:“三个月来,我所经历的事大概就这许多,不过另有一件事是清松师伯严命不许说出去的。小念,你不要怪我对你有所隐瞒,好吗?”此事当然指的就是悬空岛上炼器之事了,清松数十年不曾出手,甫一心血来潮却全功尽弃,实是平生第一大污点,遂早对赵活虎郭昊两个下了封口令;至于可以发则更加简单,他那只乾坤龙虎鼎本就来路不正,最怕被人得知此鼎就在他手,因此自然不会泄露一言半语。 前时在吟仙殿前郭昊被人所伤,祝雪念便已疑虑风恨昔可能与此事有关,由于郭昊不肯吐露,她并非没有想过去找当时在场之人打听原委,心中却不免隐隐有些担心:“若确认是风师叔伤了昊哥哥,我又该如何自处?”想到数年以来,风师叔朝夕陪伴,相待亲厚,倍加呵护,可谓无微不至,纵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若事情果然是她所为,自己难道真的要与她追究? 有生以来,就是得知深受寒冥yīn气折磨之时,祝雪念也未曾如此纠结迟疑。如今为了郭昊都不yù追究的“小事”,她却是柔肠百转,无法抉择,一直难以定下决心,竟而拖延到了今日。 此时当郭昊说起在断崖遭遇雷煞之时为风恨昔所救,她秀美的眉毛不经意间微微一挑,也不知是喜是忧,但旋即回复如初,心中更觉纳罕:“莫非是我误会风师叔了,之前之事其实与她并无干系?可是昊哥哥为何不肯告诉我是何人下此重手?他究竟有何顾忌?” 第278章 诡异男子 心知就算再次追问,郭昊也必不肯说,待他说完,祝雪念才接道:“昊哥哥,我若因这个一点小事便要怪你,可不成了小气鬼了么,我才没那么心胸狭窄呢。不过细想一下,你在九黎洞过的日子还真是快活的紧呢,既有清松师伯传授艺业,又有赵师兄耍笑玩闹。哪像我,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百花小筑那种杳无人迹的地方,整天对着那些花啊雪啊的,真是无趣之极。” 郭昊试想了一下,一个人独处于冰天雪地之中,虽有繁花锦簇,冰瀑奔流,可谓处处都是人间罕见的景致,但若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清冷寂寥,那情景当真有些可怖,便道:“小念,你何不搬离百花小筑,下来和那些师姐同住在一起,那样便不会再觉得寂寞了。” 祝雪念小嘴一撇道:“那个姬清月的可恶嘴脸你又不是没见到,我可不愿整日和这些人搅在一起。” 郭昊没想到她还记恨着此事,笑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况且我觉得当时那位师姐极有可能是受了任星的挑唆,方才对我怀有敌意,错不在她。” 祝雪念道:“不论她是被谁挑唆,总之欺负昊哥哥就是不行。下次若是她还敢放肆,定然再打她几十个大耳刮子。” 郭昊不由得心中一暖,道:“小念,你待我这般好,我真不知该如何感激。” 祝雪念闻言,俏脸顿时绷紧,不悦道:“昊哥哥,你什么时候和我如此生分了?” 郭昊哪料到她脸色说变就变,不禁有些措手不及,道:“小念你别生气,我是随口一说而已。” 祝雪念强忍着笑,哼道:“下次再敢如此生分,便再不理你。”说罢终于忍耐不住,格格娇笑道:“昊哥哥,我跟你开玩笑而已,那么焦急做什么?” 郭昊松了口气,实话实说道:“你那么多年一直装成冷若冰霜的模样,突然绷起脸来,还真有些怕人。” 祝雪念心中一紧,以指触颊道:“我不笑的时候样子很丑么?”见她紧张兮兮道盯着自己,郭昊先是一愣,然后才道:“小念不管笑是不笑,都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哪有丑陋一说?” 他赞美自己,祝雪念心中喜悦无限,不过仍难以安心,追问道:“那昊哥哥你刚才为何怕我?” 郭昊道:“那不是怕,只是担心真的惹你不快。” 祝雪念顿时喜笑颜开道:“原来如此,害得我以为你很怕和我在一起呢。”郭昊道:“哪有此事?我只盼能天天和小念见面,说说话,划划船,那才叫人欢喜不尽呢。” 少年心思,无所萦怀,有什么便说什么,此刻所言,正是郭昊心中真切所想。祝雪念心弦不禁为之一颤,道:“昊哥哥,你这话可都是当真的么?” 郭昊如何看不出她一对明眸之中透出的丝丝灼热,顿时胸口一片火烫,热血上涌,一把握住她玉也似的小手,冲口而出道:“小念,你昊哥哥不敢说自己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自问有生以来绝对不曾对两个人虚情假意,其中一位是我的母亲,另一位便只有小......”话刚说到这里,却忽然停住,只见就在祝雪念身后的一块高高竖立的山石上,赫然站立着一名罩着鬼脸面具的男子。 祝雪念尚未发觉身后异常,只是郭昊刚说出一个“小”字便戛然而止,直是令她焦灼异常,心中不断思忖着:“那个人叫做小什么呢?为何昊哥哥不肯直接说出来,这般拖拖拉拉的又是为何?”仿佛有一块大石高高悬在心头,上摇下晃,偏偏无法放下,既有些期盼,又让人担心,却不敢真个开口去问郭昊那个“小”字后缀的究竟是什么人的名字。 鬼脸遮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6 章 子身形修长,偏偏穿的一身白衣,如缟如素,一望便令人心生不详之感,而他无声无息便出现在如此近处,连修行已高,耳聪目灵的祝雪念都未能察觉其形迹,足见诡异,郭昊不由得吃惊更甚,放开祝雪念双手道:“前辈何方高人?可是本门之中哪位师叔师伯么?” 祝雪念至此方才蓦然醒悟身后有人突兀而至,吃惊之余,连忙转身,打量清楚了那人模样,断然道:“昊哥哥,此人定是外面混进来的细作,本门当中可没有这般鬼鬼祟祟的人物。”说话之间,仙冥神剑已然握在手中,紫华烁烁,隐隐将郭昊少半边身子挡在后面。 那男子方才还木雕石塑一般,动也不动,此刻祝雪念转过身来,他深潭般的一对眼珠终于露出一抹神采,微微一颤,但旋即便回复如初,开口道:“许久未见,那时的小娃娃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跟当初的人儿还有几分相像呢!”语气似感慨,似轻叹,又似惋惜。 此人声音略嫌尖细,若不是看清他衣饰身形分明是名男子,郭昊还真要以为面前站着一位fù人。 祝雪念却是知道,修真界不乏奇人异士,凰羽门就有好多,眼前之人只是更加特异而已,不足为奇。妙目斜睨,道:“你以前见过我?那个她又是何许人也?为何你要说她与我有相像之处?” 男子似乎早料到她会有此疑问,随口接道:“何止见过那么简单,推论起来,我和你之间的渊源可深的很呢。不过那个她呢......已是很久以前的一段记忆,恕我实在不愿再提起。”虽然神态落寞,却不失彬彬礼仪。 祝雪念秀眉微拧,道:“不可能,我压根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人。”她自小长在凰羽山,离群索居之后更是鲜少与人往来,坚信自己从未见过与鬼面男子相似之人。 那男子道:“那时候的你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孩,如何能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祝雪念小嘴一撇,只是不信,道:“看你一把年纪了,没想到却是满口胡言,这种话拿着骗小孩子还行,想要让我相信,再过一百年也没可能。” 第279章 自承其恶 那男子目光倏然冷了下来,道:“你在质疑我?”未见他有何动作,足下条石忽然间如遭万剑齐斫,碎成齑粉,但却聚而不散,依然将他托住,只是形状已无规则可言,变幻不休,显是男子以某种秘法cāo控石粉,使之暂时悬空不坠。时隔片刻,待男子收了法力,方才尘埃落定,原地只留下微微隆起的一地石屑,而男子已然飘身站在了别处。 鬼面男子显露绝艺,郭昊一眼便认出对方所施正是出自《天脉九篇》中的绝学,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脱口问道道:“你是冥教中人?” 男子先前根本没看过郭昊哪怕一眼,当他不在当场一般,此刻却不禁留意起来,可是打量一番之后,发觉只是个rǔ臭未干的少年,资质更是下乘,顿时意兴索然道:“居然识得本教镇教绝学,小子倒有点眼力,”如此一说,显然已承认自己身份,确是来自冥教。 落碧峰乃凰羽门一门重心之所在,如今鬼面男子居然无惧于强敌在侧,无所顾忌的自承身份,若无惊人艺业焉敢如此?祝雪念审时度势,便已揣摩通透,连忙冲郭昊使了个眼色。两人心意相通,郭昊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行事,莫要冲动出手,便道:“承蒙夸奖,不过我是没有那种眼力的。至于分辨出阁下身份原也不难,贵教天脉九篇修行小成之后,便能够驾驭凡物这种事,相信很多人都是清楚的。”在他以为,天脉九篇能够扬威天下,令人闻风丧胆,功法本身的奇能伟力必也人尽皆知。却哪里想到这功法历来只有冥教教主一人可以修习,本就神秘之极,鲜见于众,而木易天之后,全本功法更是再次意外失佚,从此以后,便连教主也无法修炼完全,是以时至今日,世人虽多闻天脉九篇残酷凶厉、噬人法力等诸般恶名,但真正亲眼目睹者实是寥寥无几。是以郭昊这番话甫一出口,不仅祝雪念大为惊叹,心说昊哥哥竟有如此见识,先前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亏我还傻乎乎的以为此人已是御凡境界的高手。 那鬼面男子更是心头大震,心道:“那人千里传讯,知会我天脉九篇已然落到凰羽门手中,被祝九渊jiāo与他的亲生孙女修行,本来我还心存疑虑,特来一探。现下就连凰羽门一名毫无是处的小弟子亦能道出经书之中的秘辛,可见此事确然不假。”心绪激dàng,起伏不息,良久方道:“看来顾丹晨这些年来也并非全无是处,错开风逝雪等人之外,还算教出了几个不错的人才。” 他这几句言语本是另有所指,祝雪念却错以为是对郭昊的夸赞之语,顿觉此人虽出身魔道,倒也不算十恶不赦,眉飞色舞道:“风逝雪有多大本事?徒有虚名而已,鸾城大内一役他便险些失陷在里头。” “小姑娘手中这柄仙冥神剑本为我教至宝,前日却在大内扬威,为救下那许多正道门人本教的敌人出了大力,说起来也是讽刺。”鬼面男子竟也知晓鸾城之事。 祝雪念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只能说你们这些邪魔妖人气数将尽,连本属于自己的神器法宝也要相助正道,屠妖祛恶。” 鬼面男子yīn声怪气道:“是正是邪,原也不是你们正道一家说了就算。比如小姑娘你,尽管身为正道第一名门前掌门人的亲生孙儿,算是正大光明了吧,但最后又怎么样呢?为了保住xìng命,驱逐肆虐体内的寒气,不也还是修炼了被世人诅咒为邪孽恶孽的本教的天脉九篇么。” 祝雪念并不知凰羽门上下一直着意隐瞒她身中寒气之事,是以如今从鬼面男子口中听到此事,丝毫不以为奇。不过一听此人居然枉称自己修炼过冥教的天脉九篇,却不得不恼,斥道:“胡说八道,我体内寒冥yīn气能够清除一空,全赖修炼紫阳道法之功,与你冥教的邪功恶法从来没有半点干系。你想要朝冥教脸上贴金,却是找错了地方。” 鬼面男子嘿然冷笑道:“你身上所中寒dú至yīn至煞,这世上唯有修行天脉九篇方能解得,此事别人或许不知,却须骗不过我。如今从你身上感觉不到半点寒冥之气,你却自称不曾修行过本教至强天功,端的让人笑掉大牙。” 见他说的如此笃定,祝雪念不禁心生疑虑:“紫阳道法之中前面几十页字迹均十分工整,偏偏到了昊哥哥要我修行的那几页才变得歪歪扭扭,不堪入目。难不成那几页文字果然不是紫阳道法?可是昊哥哥不明就里也就罢了,如今那本书册被风师叔讨去了这么多日子,为何至今都未见她提过当中有何异常?”她绝不相信风恨昔和郭昊两人会诓骗自己,然而心中仍不免疑惑重重,口上却道:“你以为你是谁?这般妄自尊大,胡言寒冥yīn气无法可解。” 鬼面男子桀桀怪笑,他声调本就尖锐,如此一笑当真如猿啸鬼哭一般,纵是青天白日之下,亦让人感到渗人之极,良久笑罢,才道:“因为当年以幽冥雪印打伤的人非是别个,此时他就站在你面前。” 此言一出,郭昊祝雪念双双大吃一惊,齐齐出口道:“你就是害我(小念)的那个恶人!” 十几年前,有人夜潜落碧峰,打伤了尚是婴孩的祝雪念,随即远遁。凰羽门众人虽然着意隐瞒,但还是被祝雪念无意中听闻了此事,心灰意冷之下方才xìng情大变,离群独居,这些年她不仅要深受寒气折磨之苦,所有凄惶孤寂滋味亦唯有一个人独自品尝,此时陡然得知害自己的大恶人就在眼前,如何还能隐忍?娇斥一声,神剑抖动,一片紫虹横扫而出。然而却没想到郭昊那边早已盛怒如狂,双手并力齐施,天脉灵力汹涌而出,一块不下三百斤的巨石已到了他手中,倾尽全力,猛然抛掷出去。 由于仙冥神剑光华太盛,加之鬼面男子整副心思都放在祝雪念身上,要擒她回去谋取天脉九篇,竟未看清郭昊如何搬起巨石的,只道这少年是天生蛮力,心中更是轻蔑,食指连续屈指轻弹,两道血芒次第shè往不同方向,如镖如梭,仙冥神剑攻势瞬间瓦解,巨石亦在同时bào裂开来,化为万千碎块。 自忖已将对方攻杀之力消解,鬼面男子更无顾忌,长臂疾伸,就要将祝雪念抓到手中。想到一旦擒得此女,十有八九便可将本教天脉九篇残篇补全,假以时日,自己神功大成,必当横行天下,再无抗手,鬼脸面具后头的嘴角终于因压抑不住的兴奋而高高挑起。岂料就在此时,祝雪念脸上明显露出一丝yīn谋得逞的戏谑之意。 第280章 男子妩媚 警兆心生,鬼面男子根本不及细想,连忙挥舞袍袖,漫空袖影将他整个人遮了起来,便在此时,郭昊催驰石子碎块纷乱shè到,可惜那袖幕固若坚壁,竟是无法攻破。 鬼面男子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郭昊才是真正修炼了天脉九篇之人,还以为他深藏不露,身上定然暗藏有仙器法宝,方能这般出其不意。恶念陡生:“小子jiān诈!先活埋了你,看还有谁来坏我好事。”依旧慢声细气,雌雄难辨的声调,手上可丝毫不慢,五指如钩,凌空虚抓,方圆十丈地面轰然塌裂,沉陷下去,在此同时,不知多少巨石尘沙脱离地表,俱向郭昊所在之处涌到,四面八方更是堵得严严实实,只叫他纵有御空之能,也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身子往深坑之中坠落。 祝雪念早已御剑凌空,神剑剑鞘带起一片紫光,破开大蓬沙石,伸到近前,郭昊一把抓住,两人同时使力,一拉一带,郭昊轻巧跃上仙冥神剑,堪堪脱离险境。 单从此人自称以幽冥雪印伤了祝雪念,那正是《天脉九篇》中所载功法,郭昊已认定鬼面男子必是修炼过天脉九篇。然而眼见此人赤手施法,便可令大地沉陷十丈的骇人手段,自己就算再修行一百年恐怕也无法做到,必是一位绝世高手无疑。只听祝雪念道:“昊哥哥,此人厉害,我来挡他一阵,你且先行退走,我随后便来。”显然她也看出鬼面男子道行高妙,手段狠辣,自己和郭昊绝非对手,而且郭昊手无寸铁,只能凭着自己仙冥神剑与之周旋,拖延时刻。 当此之际,这无疑是最好的脱身之策,但郭昊如何肯置她一个人陷身险地而不顾,叫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祝雪念心中大为感动,情不自禁握住了他大手,两人相视无言,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决绝之意。祝雪念道:“也是,这冥教恶徒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咱们落碧峰腹地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相信很快就有本门中人闻声赶来,看他还如何逃脱出去?” 她故意这般大声说话,就是想令对手投鼠忌器,心生顾忌,且她已悄悄扭转剑锋,要趁鬼面男子疏神之际迅疾远遁。然而鬼面男子绝非寻常人物,立时便识破了她算计,却并未显露丁点儿担忧之意,尖声长笑道:“小姑娘倒是诡计多端,只可惜你这份聪明劲用错了人。不怕实话告诉你,这落碧峰我是想来便来,想走边走,就是此刻顾丹晨亲自带人赶来,也别想能救你二人逃出生天!” 哪知话音未落,就听纵声长啸由远及近,宛如浩dàng惊雷,绵绵不绝,直令百兽蛰伏,万鸟惊鸣,一道碧绿剑光掠空而至,那细眉细眼的御剑男子道:“陆元放在此,倒想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言不惭!” 祝雪念从小便与陆元放亲近,此时见他到了,登时安下心来,驰上前去,道:“陆师叔,你终于来了,这个奇丑无比的冥教妖孽可猖狂的紧呢。你定要狠狠教训他一番,看他还敢不敢大放厥词。”她自知晓鬼面男子背后面目如何,只是既然他不肯露出脸面,自己随便添油加醋贬损他几句也是理所应当。谁让你藏头掩尾,这般鬼鬼祟祟来着? 殊不知鬼面男子虽然年纪不小,却向来自负面貌俊美,只因此番潜入凰羽门不愿被人识破本来面目,方才以面具遮住脸面,不想却被祝雪念一个小孩子拿来取笑,一时间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 大敌当前,陆元放当然不会在意男子在想些什么,反而一对细眼放光,落在了郭昊祝雪念尚且紧紧牵在一起的两只手上,道:“念儿,你跟郭昊两个还挺要好的?” 祝雪念不明所以,心道这要紧关头陆师叔竟还有心思过问这些?不过还是据实答道:“陆师叔是没有见到,昊哥哥待我才叫好呢,我当然要尽力对他也好些。” 对于她如小孩子一般的幼稚话语,陆元放不禁嗤之以鼻,暗说凰羽门上下千余人众,有几个不拿你当小祖宗供着?当心肝宝贝宠着?结果你对所有人都是冷眼相对,偏偏待这个傻小子与别人不同。 虽作此想,心中其实却乐开了花,恬不知耻的又想:“看来我陆元放无愧于首屈一指,风采无敌,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郭昊这个笨小子不知积了几辈子恩德,居然有幸拜入我门下,要不然怎么可能赢得少女芳心?”想到得意处,禁不住哈哈大笑。 郭祝二人不由一愣,鬼面男子却以为陆元放是因祝雪念讥讽之语而嘲笑自己,顿时有些羞恼,道:“陆元放,没想到你还是如当年那般放dàng无稽,我行我素,看来祝九渊老头还是过于心慈手软,教训你远不够狠。” 陆元放名满天下,倒也不奇怪鬼面男子能够认出自己,但心思终于是被拉了回来,道:“冥教中人向来作恶多端,为人不齿,但如端木羞画,楚超群,郑朝先等人无一不是顶天立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似阁下这般扭扭捏捏,拈花绣枕的惺惺作态,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7 章 祝雪念暗竖拇指,道:昊哥哥,你瞧陆师叔嘴巴可有多厉害,几句话连一个脏字都不曾有过,就把那不男不女的东西连贬带损了一顿。” 郭昊一脸茫然道:“是么?我怎么听不出来?” 祝雪念耐心解说道:“这人明明是个男子,陆师叔却用‘扭扭捏捏、拈花绣枕’这种形容女儿家的字眼来说他,可不就是指摘他男女不分,雌雄不辨么。” 出乎意料的是,鬼面男子并未表露出恼怒模样,不但如此,还幽幽的道:“佛家说众生平等,又说四大皆空,由此可见,是男是女其实毫无分别。心里快活就好,只有那么这些活在自己心中壁障里面的人才会计较这种无聊之事。” “啊!我呸。”饶是陆元放见惯了诸多怪事,此时还是按捺不住,无比鄙视道:“莫非你心里真当自己是个女人?” 鬼面男子居然极其妩媚的瞟了他一眼,道:“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怪不得你这些年来修行未有寸进,比起风恨昔来更是大有不如,原因就在于你一直心有拘囿,自然难以登堂入室。” 若说陆元放不如别人,他只会一笑置之,但若是风恨昔他便忍不得了,细眼一眯,道:“风恨昔修行高低我自会分辨,还轮不到别人多嘴多舌。不过阁下身为冥教中人,既然敢独个一人来到这落碧峰中,想来必有惊人手段,陆某不才,倒要领教。” 第281章 扇中四兽 鬼面男子波澜不惊道:“经年不见,我正有心指导你几手,好教你知道自己和风恨昔究竟差在哪里。。”一句话险些又把陆元放气的七窍生烟,心说居然有人声称要指教陆大爷,这恐怕是我姓陆的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喝道:“你家陆大爷根本没有见过你这鬼头鬼脑的东西,少套近乎。”横剑当胸,便yù出手。 陆元放平日荒诞不经,但一身道行修为委实高明,此时甫一动作,便如渊停岳峙一般,气势磅礴,无懈可击。 鬼面男子道:“还有点样子,不负祝九渊多年教导。”话虽然说的轻巧,此刻却终不敢有丝毫小视,修长五指伸出,自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柄折扇,轻轻一抖,舒展开来,只见扇面上手绘着龙虎凤龟四兽,神龙意态狰狞,猛虎据石咆哮,凤凰展翅冲天,玄龟屏息雌伏,只是尽都颜色漆黑,隐隐有血光缭绕不褪。 郭昊不禁脱口而出道:“这不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的图形么,怎么被画成了这个模样?” 祝雪念览阅群书,对此却也是莫名所以,道:“可能这人怪癖颇多,不仅喜欢装女人,更喜欢将好的东西故意弄成坏的,以满足他邪恶心思。” 陆元放却是少有的面色凝重,道:“别胡说,此折扇法宝,乃是冥教四圣青白朱玄分别亲手绘制,尤为可怖的是,每幅图形之中均融浸了四圣的本命精血,可见此人必是冥教之中手握重柄的大人物,否则以冥教四圣之乖张暴戾,是绝不肯献出本命精血供他人以用的。” 祝雪念想起刚才郭昊所言,忙道:“不止如此,陆师叔,此人还修炼过天脉九篇呢,应该很是厉害。” 在见到折扇法宝上所绘图案时,陆元放便已大概估摸出此人身份来历,只是不敢十分确认,此时再加祝雪念提醒,登时恍然大悟,忽然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堂堂冥教之主诸葛乘轩,居然偷偷跑到我凰羽山上欺负一对后生晚辈来了。”此言一出,郭昊祝雪念不由得相顾骇然,浑没想到自己二人刚才竟是和当今魔道第一人jiāo手斗法,能够全身而退,当真是承天之幸了,想想都觉后怕不已。 其实陆元放心中惊讶丝毫不亚于两个后辈,在他所知,诸葛乘轩向来行踪诡秘,就是当年和风恨昔等人直捣冥教西荒总坛,强夺仙冥神剑之时,亦不曾见其现身,不想今日却突然现身在落碧峰上,实难想象有何yīn谋。 “本教主本不想兴师动众,只打算掳去了祝家小姑娘便一走了之,奈何被你们识破了身份,看来是免不了一场大干戈了。”既已被识破身份,诸葛乘轩便不打算继续隐瞒,直接以“本教主”自称。 听他如此一说,郭昊急忙抢前一步,将祝雪念拦在身后。陆元放道:“无缘无故,你掳一个小孩子家做甚?莫非想以念儿xìng命要挟凰羽门么?堂堂教主之尊,却行此宵小之事,不怕为天下修真耻笑吗?”想想以师父还有顾丹晨风恨昔以及自己等人对祝雪念的万般珍视,冥教中人还真有可能打这yīn险主意,不觉有些庆幸:“幸亏有我陆元放及时赶到,不然念儿岂不危险!” 不料诸葛乘轩却道:“正道中人人人虚伪,本道还有一个陆元放xìng情至真,为人坦dàng。不料今日再见,已然昨是而今非矣。” 陆元放得意笑道:“虽然你前两句都是大实话,但从你这魔道头号大魔头口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好像是在骂人一般。” 鬼面男子语气忽然yīn沉了下来,道:“事已至此,还在装模作样,难道以为吞没本教《天脉九篇》的事还能继续隐瞒下去吗?” 陆元放听的一头雾水,刚yù开口反驳,猛地省起老友慧海大和尚在替祝雪念诊脉时的一番话:“这孩子体内寒气乃是被幽冥雪印击伤所致,幽冥雪印乃是冥教《天脉九篇》残本之中的一项邪术,至yīn至寒。推本溯源,如今若想挽回这孩子xìng命,唯有找到失佚已久的全本《天脉九篇》加以修炼,舍此之外,别无他法。” 慧海大和尚德高望重,一手精湛医术更是活人无数,陆元放对其极为敬重,此时想到当年的一番话语,登时如醍醐灌顶一般,霎时间想通了祝雪念能够如此之快痊愈的前因后果,欣喜之余,亦不禁稍感郁闷:“冥教《天脉九篇》居然到了我门手中,师父他瞒得好紧。可是他老人家未免太过偏心了,居然转托风恨昔那个丑婆娘教授念儿,难道忘记了只有我陆元放这等名师才能教出高徒的道理。”只道是祝九渊早已得到《天脉九篇》,却秘而不宣,只是暗中假风恨昔之手传给了急待此书救命的祝雪念,心中只是忿忿不平。 见陆元放沉思不语,诸葛乘轩又道:“凰羽门自祝九渊以下,均对这小姑娘宠溺无比,本教主仁德为怀,也不愿害人伤心。是以只要凰羽门肯将本教至宝《天脉九篇》jiāo还,本教主保证绝不会骚扰凰羽山上任何一人。” 陆元放道:“狂妄!别说凰羽门根本没有什么狗屁天脉九篇;就算是有,陆某人也会拿来撕他个粉碎,总强过被你们这些妖魔邪道拿去贻害世人。” 诸葛乘轩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三日内凰羽门仍不肯jiāo出《天脉九篇》,本教主定教这方圆百里寸草不生,鸡犬不留,凰羽门自此从世上除名!”语气还是方才那般柔糯糯,其中蕴含的冷酷杀意却是如冰如霜,冷酷强横。 纵是陆元放这嬉笑怒骂惯了的人,也不由得勃然变色,喝骂道,魔孽张狂!凰羽山岂容你撒野。”碧落仙剑分波拂水一般划动飞舞,一根长达百丈的绿色光剑赫然浮现虚空,宛如莽龙狂怒,气焰熏天,剑气余波所及,树木倾侧倒伏,野草尽数被连根拔起,当场现出一片白地。 郭昊祝雪念两人发丝尽往身后甩去,仿佛被人用力拉扯。郭昊不禁大为意外,全没想到往日里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师父,到了面对邪道巨擘之时,居然还有如此正气凛然,嫉恶如仇的一面,心中直是敬佩的无以复加。殊不知冥教教主乃是当今魔道排名头号的大魔头,陆元放如何会轻忽怠慢,只怕自己倾尽全力,也未必是此人对手,自然要全力以对。只见诸葛乘轩不慌不忙,折扇向空轻轻一挥,画中朱雀玄鸟便化为活物,离扇而出,眨眼间涨大如鹏,双翅微微一震,倏忽间化作黑色烈焰,向前迎去。 第282章 残篇恶疾 郭昊祝雪念不禁相顾讶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世间法术还有如此运用之法,居然可令死物变活,以作攻敌之用。就听陆元放道:“郭昊、念儿,你两个看清楚了,这就是冥教极其有名的朽奇术,本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奈何却因掌握在冥教之手,常被拿来驱驭尸首肆虐四方而臭名昭著,以后遇见要千万小心。” 陆元放并非无所顾忌,已在二人身前竖起一枚影盾,不然以郭祝二人修为,早已被剑气掀飞,哪有机会在这危机四伏之地安然站立。 剑光浩dàng,墨焰横空。此时,那团火焰已与光剑绞在一处,远处看去,仿佛一龙一凤互相咬噬,均yù强占先机,将彼方生生撕碎。然而有陆元放以及冥教教主诸葛乘轩后续法力不断加持,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诸葛乘轩纵声长啸,声震九霄,只听他道:“陆元放,方才我说你道行不济,你不肯承认,现下居然还敢心怀旁骛,跟人耗费口舌,当真以为本教主是吃素的么!”修长身躯如被无形细线提拽,冉冉升空,随即便闻呼啸轰鸣之音震彻山谷,那只周身如墨染的“虎形”圣兽已然放了出来,虎爪甫一着地,便即躬背曲腰,噌的一下纵起高纵,竟向郭昊祝雪念扑来。 陆元放暗呼不妙,尽管明知对方此举意在逼迫自己分心救人,却也无法狠心弃两小不顾,法诀引动,一缕青光自指间弹出,如电如光,shè向虎头。不料那虎影却是倏忽而散,陆元放不由得大吃一惊,霎时间只觉得恶风扑面,竟是从另一侧传来,情非得已之下,只好调转仙剑,疾刺而出,哪成想这只虎影亦是虚妄,碧落仙剑落在了空处,因没了后续之力加持,那边厢与朱雀纠缠不休的巨大光剑因此瓦解冰消。 陆元放已然想到这只虎兽擅长的乃是凝形幻影之法,专门迷人眼目,惑人心神。只见他嘴角一扯,心中便有了应对之法。郭昊忽然大声叫道:“师父小心头上!” 陆元放心知是虎形异兽再次袭到,大吼一声“还敢再来!”碧落仙剑向上一迎,同时剑光暗藏,护住周身,然而大出意外的是,陡然间金铁jiāo鸣,震耳yù聋,陆元放顿时一阵手臂发麻。 望着那已被震退半空却浑身金光闪烁的虎形圣兽,陆元放腹诽不已:“这畜生怎么会突然变作了金刚之体?亏我还隐藏了一百一十八剑要将其碎尸万段呢。”只听得诸葛乘轩道:“陆元放,你这次却是失算了呢。要知道我的白虎圣兽刚可摧金毁铁,柔可幻化无影,瞬移虚空,看来一时半会你是摸不准它在两者之间的无常变化了。” 陆元放霸气回应道:“我理他变不变化,一剑斩了便是。” 诸葛乘轩手拍胸口道:“你这个人可太心狠了,如此可心合用的虎兽,本教主怎舍得让你毁了?朱雀,去!” 仿佛真的听懂他号令一般,那异鸟振翼长鸣,俯冲而下,待飞至相距陆元放不足三丈之地时,双翼收拢,同时火蛇窜出体表,离弦飞羽般疾shè而至。 陆元放道一声“雕虫小技”,仙剑碧落猝然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自火焰当中穿过,只听见那朱雀形状异鸟哀鸣凄惨,砰地一声火焰zhà开,化作漫天飞灰。 诸葛乘轩险些失声惊呼,他故意提起白虎异能,就是要分陆元放之心,教他不敢托大,时时戒备随时可能出现身畔白虎的至坚一击,却疏忽了陆元放从来不是个会按常理出手之人,碧落仙剑果断离手,抢先击溃了朱雀。 须臾之间,一道虚影赫然浮现,陆元放勿须去看,便知端的。此时想召回碧落仙剑稍嫌不及,不过他早已成竹在胸,丝毫不见慌乱,掌化巨灵,狂猛拍出。可怜那白虎硕口未及张开,陆元放手掌已至,直是拍了个烟消雾散,了然无踪。 看了一眼折扇上墨色暗淡的雀虎二兽,诸葛乘轩无惊无怒,道:“陆元放,多年不见,本教主只道你耽于女色,会疏懒了修行。不想今日一见,倒是更胜当年了呢。” 听他几次说起曾见过自己,陆元放也觉此人身形相熟,但搜肠刮肚,却始终想不起此人到底是谁,说道:“陆某人本领如何,原也不须你这藏头掩面的妖人来评价。废话少说,如果有胆的话,将你的面具揭下来,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诸葛乘轩竖指,妩媚轻摇道:“世人皆知陆元放风流倜傥,深情男子,如今却是喊打喊杀,实实是大煞风景 。” 陆元放知他不肯露出本来面目,勉强也是无用,道:“陆某人在貌美佳人面前自然是风流倜傥,百般情深。奈何有你这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如何敢说什么‘才子风月,佳人无双’?没将隔夜饭吐出来已是万分庆幸。” 诸葛乘轩陡然目shè寒光,道:“大胆陆元放,你敢如此辱我!” 陆元放可有多诡诈,连忙摆手道:“教主大人您可饶了我吧,我陆某人虽然踏遍花丛,阅美无数,却从无那种龙阳恶癖。您若是实在忍耐不得,这凰羽山中奇禽异兽颇多,倒可为您一解燃眉之需。”如此一来,倒像对方在求他某事,他无论如何不肯答允似的。 若说刚才那句话足够恶dú,那么这句便已是诛心之语了。郭昊祝雪念面面相觑,浑然不明陆元放所言为何,只是眼见那冥教教主气得身躯乱颤,手指更是抖的厉害,大骂陆元放无耻。 祝雪念终于按捺不住道:“昊哥哥,陆师叔说的什么?竟令那位教主如此恼火。” 陆元放恍然醒悟身边还有两个晚辈在,刚才自己顺口胡说,居然将那些不堪言语当着他们面前抖落出去,纵是他脸皮厚比城墙,却也不禁后悔不迭,忙道:“这冥教教主本来就是失心疯,只是此时发作了而已,跟我说的话一点干系没有,一点没有......嘿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8 章 .” 看出他心虚的模样,祝雪念也知绝非是什么好话,便忍着不再追问,心道:“陆师叔不愿说,事后问昊哥哥就是,他肯定不会瞒我。” 那冥教教主之所以如此气恼,几乎zhà开了肺,并非是他真的有什么龙阳恶癖。多年以前,他修炼残本《天脉九篇》已有所成,却有一天突然发觉自己的嗓音变得尖细许多,仿佛女子,尤其可怖的是,形态举止也有不敢想象的变化,这叫他一代冥教之主情何以堪?他不知这乃是修炼残缺不全的《天脉九篇》功法的必有之症,还道随着修行加深,或可清除此患,于是便更加刻苦用功,闭关潜修,以至于当年陆元放风恨昔等人大举攻入冥教总坛,他也未曾现身拒敌。 第283章 四象凶灵 殊不料此后数年,这种情状愈发深重,连喉结也都慢慢消失,所幸《天脉九篇》的修炼终于更上层楼。事到如今,他已习惯了扭扭捏捏的说话作势,倒不觉有何迥异常人之处,不料想陆元放出言无忌,甚至无耻之尤,教他如何不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陆元放,既然你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了!”已然合拢的折扇重新展开,高高祭起,毫光闪过,一团浓墨也似的物事汹涌而出,转眼间将纸扇围拢不见。 便在此时,碧空之上zhà雷骤然鸣响,风起四方,地颤山摇,大团浓厚yīn云起始会聚。 郭昊曾亲眼目睹冥劫血雷之威,如今这冥教教主仅凭个人之力,法宝之威便可引动天地异像,风云动dàng,尽管相去遥远却也委实惊心动魄,出乎想象。不过再看师父陆元放,洒然笑意依然悬挂嘴角,怡然自若,丝毫不见有担忧之色,郭昊不禁心下稍安。 似乎察觉郭昊在打量自己,陆元放道:“怎么,怕了吗?”郭昊果断摇头道:“师父在,我不怕。” 陆元放道:“还算有几分胆色。”好容易得到师父赞许,虽然只是随口一说,郭昊还是忍不住大喜过望,想说些豪气干云,铿锵言语,讨师父欢心,却讷讷的不知该如何开口,险些急出满头大汗。 陆元放立刻后悔刚才称赞他了,心想:“笨蛋终究还是笨蛋,一辈子别想变成聪明人。不过这小子若真能够令念儿对他倾心,倒不能说笨的太过彻底。”他虽然情场纵横,揽美无数,却也并不敢认定祝雪念真的就对郭昊有情,只是两人之间确是亲近异常,那是很多人都看得出来的。不过强敌在前,竟还有心思琢磨这些男女情事,不得不说陆元放此人心思太过不同寻常。 诸葛乘轩愤怒之极,那团包裹折扇的浓墨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心意,肆意汹涌,震dàng不休。浓云之中忽然落下一道闪电,正中其上,但听“吼”的一声怪叫,刺耳钻心,直令人头皮发麻,一条龙头凤翅龟背虎尾的奇形异兽破空而出。 其目如灯,其腿如柱,其巨如山岳,其凶如妖魔,只是飘渺不定,仿佛不似实物,更有无穷怨气铺天盖地,几yù吞噬一切。 望着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陆元放亦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心道:“此兽好大的怨气!” 诸葛乘轩飘身落到异兽头顶,居高临下道:陆元放,你只看出我这扇中图画融浸了本教四圣的精血,殊不知是大错特错。” 陆元放凝神倾听,道:“怎么说?” 诸葛乘轩道:“嘿嘿,谅你猜想不到,不过本教主若告诉你他四人各所擅长的玄门术法均是得自西南蛮荒古地的御龙神殿,你总该能想出几分道理来了吧?” 陆元放险些失声惊呼,道:“你是说冥教四圣修炼的是来自御龙神殿的四象圣御术?” 诸葛乘轩得意大笑道:“不错,这门术法虽然并不能真正如那般蛮人所说能够使人凭增圣灵之力,震伏万兽,但确有一番惊人伟力。本教主思之再三,便将修炼此术有成的龙虎凤龟四圣尽皆活活碾碎,并施秘法保其法力怨念不散,然后将其骨ròu精血以及众多荒古凶兽尽数炼化入我这怨灵宝扇之中,方能这般出神入化,孕育圣灵。”他这番话说来轻描淡写,仿佛再平常不过,但当中血腥之意却是扑面而来。 陆元放已然明白眼前庞然巨兽多半乃是惨死四圣怨气所化,并非世上真有此兽,登时放心不少。郭昊则已浑身寒毛直竖,心道此人丧尽天良,简直泯灭人xìng,戟指大骂道:“你屠戮同门,好生恶dú。”祝雪念是个女孩子家,生xìng爱洁,此时听闻如此血腥之事,不免阵阵作呕,道:“昊哥哥,这人丧心病狂,穷凶极恶,死后必将永堕十八层地狱,受那油锅鞭笞,刀斫斧剁,万钧碾压之刑,不得轮回!”想到此人险些害得自己在陆师叔和昊哥哥面前出丑,恨不得将所有恶dú言语都加诸其身。 冥教中人笃信轮回,比之道家修士远甚。诸葛乘轩被人如此诅咒,居然并不动怒,还理所当然分辨道:“龙虎凤龟四圣均为本教主下属,我要其生便生,要其死便死,哪里轮得到你来聒噪?” 祝雪念只道他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那莫须有的天脉九篇才如此克制,于是更加肆无忌惮道:“枉你身为冥教教主,高居万人之上,殊不知只是个残忍嗜血,无辜屠戮同教的无脑之辈而已。总有一天,冥教毁倒在你这一无是处,混......孽......无才无德之人的手里。”她终究是个女孩,有些话实在难以出口,那“混蛋、畜生”等字眼终是硬生生骂不出来,但如此一来,未免有些心郁难抒,不觉畅快。 郭昊却不管这些,立刻接道:“小念你说的一点不错,这个狗屁教主,就是个无耻至极,无恶不作的混账孽畜而已,只怕这样都是高抬了他,我看他根本就是猪狗不如,天憎人厌的东西。”他从小多受人欺侮,但xìng子倔强,纵是打不过人家,口上总不认输,倒也因此练就了一点口头上的本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自然殊不足道,但在多数平日几乎与世隔绝的修道人听来,却已如天外之音一般,简直从无所闻,从所未见,新奇无比,粗俗无比。 祝雪念格格直乐,顿觉郭昊已将自己郁闷难解的心绪尽都倾述出来,忍不住一拍他手臂赞道:“昊哥哥厉害!” 陆元放不忘朝自己脸上贴金道:“在骂人这项修行上,倒是郭昊天分稍强一筹呢,颇得我的真传。念儿以后还要多加习练。” 祝雪念雪颈一昂,颇有些不服气道:“相比起来,我用词写意隽永,多有成语典故,听起来更加的韵味无穷,惹人深思。怎么就不如昊哥哥啦?” 陆元放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道:“骂人之道,最要紧的是要直抒胸臆,让对方心中如遭油煎,如被火灼,方能令我方痛快淋漓,大呼痛快。那是极高的境界,又不是写字作画,吟诗读书,要韵味无穷有什么用?” 祝雪念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便道:“好了,这次就算昊哥哥胜了,咱们下次再来比过,我一定会赢你的。”郭昊一阵纳闷,心说我们什么时候比试过了,还有下次? 四象凶灵躯体高大,神态巍峨,一看便知不易应付,是以三人在这里嬉笑怒骂,除郭昊懵然不觉外,陆元放祝雪念两个话里话外无不是有心要激怒冥教教主,好令他临战分心,以增己方胜算。 第284章 灵兽上门 诸葛乘轩果然震怒,催赶凶灵向前压来。四象之中,以龙为首,这凶灵也不例外,是以方才在其出现之时,引得风云四起,此时甫一动作,便如山岳横移一般,满天乌云亦随之而动,登时雷声阵阵,闪电乱窜。 不期如此一来,却惊动了隐居落碧峰多年的一只上古灵兽。陆元放等人正自凝神对敌,陡然间北方天际霹雳zhà响,一道蓝色光浪电闪雷驰一般向这边飞shè而来,须臾便至。待郭昊看清了那蓝光中的异兽金刚怒目,鬃毛如戟,不禁又惊又喜道:“是雷煞!” 陆元放之前也已分别从清松口中得知神兽雷煞存在,只是从来不曾见过,此时忽听郭昊喝破其名,连忙道:“咱们先退开一旁,看看这老野兽怎么做。”话音刚落,雷煞仰天长啸,霎时间云随风动,电闪雷鸣,那随四象凶灵而现的乌云闪电居然被它掌控,一道闪电不偏不倚,直向陆元放劈来。 陆元放唉呀一声怪叫,抓起郭祝二人,御空而起。轰的一声,原地尘烟四起,一片焦黑。 一击不中,雷煞显然不肯就此罢休,转眼间雷霆复又集聚,电蛇疾窜,就要落下。祝雪念忙道:“都怪陆师叔,居然连如此威武雄壮,威风凛凛的雷煞神尊都认不得,还敢出言冒犯,真是大大的不该。雷煞神尊,小女子这厢替师叔给您赔罪了。” 似乎听明白了祝雪念话语,电蛇倏忽而散。雷煞身在半空,打了个响鼻,抖了抖鬃毛,晃了晃尾巴,颇有点得意洋洋志得意满之意,不过瞧向陆元放的眼皮还是半耷拉着,很是轻蔑不屑的模样。 陆元放心中暗骂:“妈的,什么狗屁的神兽,居然还吃拍马屁这一套!”诸葛乘轩却是悚然心惊,他明显察觉到身下凶灵在瑟瑟发抖。心知雷煞灵兽至刚至烈,对yīn煞鬼物克制的最是厉害,看来今日已无胜算,趁着雷煞还没有在意这边,折扇忽然间张大如屏风大小,诡异吸力凭空而生,四象凶灵化作一团黑雾,宛若刮起一阵旋风相似,须臾没入其中。 祝雪念第一个察觉事情不对,叫道:“亏你还是一教之主,见到我们雷煞神尊厉害,举世无敌,于是便怕的要死,要灰溜溜的逃跑么!”目下尚弄不清雷煞是来相助自己一方,还是来瞧热闹来的,恭维马屁自然一刻不停的送上。 诸葛乘轩却不回她,道:“陆元放,今日本教主还有要事,来日必当再来领教,后会有期。” 可以发可不是不是嘴上留德的人,道:“逃就逃吧,偏偏还一嘴的冠冕堂皇,大教主你不要脸的功夫果然炉火纯青,陆元放甘拜下风。” 诸葛乘轩面具后头脸色铁青,但他身为魔道魁首,绝非意气用事之人,嘿嘿冷笑过后,整个人化成一团黑雾,破空远遁,陆元放就是想拦也是不及。 对于雷煞没有拦截诸葛乘轩,陆元放大为不满,虽然不敢发作,但还是偷偷翻了下白眼。不想就在此时,雷煞巨大的身形居然降了下来,陆元放心头一跳,只道自己暗中动作已被老野兽察觉,这是报复来了,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面有惊慌之色。 雷煞却压根不曾搭理他,不慌不忙来到祝雪念面前。这时,只见它脊背上浓密的兽毛之中一阵翻动,随后白光一闪,那只郭昊许久不见的雪白小兽居然从中钻了出来,双眼微眯,仿佛刚刚睡醒的样子,可是当看到祝雪念就立身在下方几丈之处的时候,双目陡然放光,呜呜叫着便跃了下来,尽管有些闷声闷气,当中欢愉之意却无法遮掩。 祝雪念顿时厌由心生,不待其靠近,裙下秀足已然飞出,小兽“嗷”的一声被踢飞了出去,同时口中一件物事当啷落地。 郭昊凝目一看,不禁纳罕不已:“怪不得清松师伯遍寻不到,这铁剑如何到了它这里?”正是被陆元放清松二人合力剥去皮表,现出本来面目的那柄铁剑。祝雪念却是见怪不怪,似乎早就知晓此事。 想到此剑曾引来冥雷血劫,绝非凡物,陆元放登时将曾允诺清松之事抛诸脑后,叫道:“好生可爱的小家伙,居然好心将我的宝剑送还了来。”迈步上前就要拾起,可是未等他弯下腰去,只觉脊背一冷,仿佛一只嗜血凶兽盯上了一般。抬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雷煞那一对大灯笼似的眸子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陆元放背心冷汗横流,心道:“只不过说了句老野兽而已,这畜生居然处处跟我过不去,太记仇了吧。”口中却道:“雷煞神尊,这铁剑乃我师兄遗失之物,可怜他寻找数日未果,实是焦急万分。万幸被这只小兽带了回来,可否容我将剑带回去,jiāo还给原主人?”见雷煞动也不动,便试探着又向前挪动半步,打定主意,只要能再靠近半尺,立刻抓起铁剑便逃,谅凭着碧落仙剑御空疾驰,这笨大粗壮的蛮兽未必能够追的上自己。 祝雪念似乎看透了他心思,提醒道:“陆师叔,雷煞神尊精通驱雷驭电之法,你可不要触怒了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宛若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陆元放刚才升起的一点侥幸心思黯然熄灭,心说我御剑再快也逃不过闪电啊!虽然有所不甘,却也不得不灰心丧气的走开。 雷煞这才将目光移开,转向了小兽,只见它瑟缩在原地,一双大眼可怜巴巴的望着祝雪念,似期盼,似畏惧。 陆元放立时看出来几分门道,以他眼力之dú,焉能看不出小兽的不凡,面露喜色道:“念儿,这小东西是要认你为主,你还不快快答应。”不料祝雪念却微微摇头,道:“我才不喜欢这种讨厌粘人的家伙。” 自古以来,能够吞吐天地精华,自行修炼的灵xìng兽类便极难驯服,虽也不乏有依附于人类的,但大多都是被人以精深道行强行压服之后不得不从。似小兽这般自行跟从的,委实少见。见祝雪念居然不屑一顾,陆元放不禁睁大了眼睛,馋诞yù滴道:“念儿,你这般急着拒绝干么?大可以先答应下来,日后陆师叔替你照顾这小东西便是。” 这时,雷煞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举动,将小兽连同铁剑一起推送到了祝雪念面前。 祝雪念忽然面露异色,道:“我几次偷偷过来,你都知道?”陆元放郭昊二人不明所以,想不通她此话何意。 第285章 惫懒灵兽 原来,当日冥雷血劫降临之时,百花小筑所在的天阶崖亦有感应,以祝雪念喜瞧热闹的脾xìn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9 章 ,自然不会错过。在顾丹晨等阖门众人离开吟仙殿后,她便也悄悄潜入了后山。不过由于担心被人察觉,是以未敢御空而行,且走的一条极其隐秘的小路,虽然慢了许多,却被她发觉了一件旁人万万也想不到的事。 祝雪念赶到后山之时,正是悬空岛为冥雷血劫所毁之时,匆匆瞥见陆元放清松被乱木碎石远远掀飞了出去,而那柄铁剑自清松背负的乾坤一气袋当中破洞而出,也恰巧被祝雪念看得清清楚楚,却不晓得那袋中还藏着一人。 除了那柄中看不中用的木剑之外,祝雪念从未见过清松另外佩戴过任何剑器,不由自主便想到前时他要为郭昊打造法器之事,立刻提起精神,双目紧盯不放,只待稍后没有危险之后御剑赶上前去,将铁剑拾回jiāo还师伯。 不料那铁剑尚在百丈高空旋转飞舞,天际雷云竟已感应到了它的存在,顷刻间千百万道雷霆电柱轰鸣zhà响,泼洒而下。 祝雪念虽然胆大,却哪里见过这等天地盛威,只吓得芳心狂跳,连忙寻了个石洞藏起身形。再向半空望去,铁剑所在之处早已变成一片雷电的汪洋。云层低垂,血色电蛇狂舞,全然一副末世景象。 正当祝雪念担心郭昊第一件法器十有八九即将被毁的当口,陡然间啸声震动天宇,不远处一座矮峰峰巅之上,一只庞然巨兽正自仰天咆哮,而随着它的啸声,成千上万道shè向铁剑的电芒雷柱居然硬生生转了方向,仿佛巨力拉扯一般,向着巨兽所在之地涌去,随即竟被它一口吞下,继续肆意咆哮,更胜天际惊雷,更多的雷霆电幕消失在巨兽口中。 但凡神灵之兽修行,与人类并无太多不同,均是吸取天地日月精华,强大己身。只是这种寻常方法进境委实缓慢,因此才有人足迹遍布大山名川,或为找到一处灵异充溢之地,使得修行进步更快;或为采得奇花异草,灵果仙珍,吞服后迅速增强法力。而兽类自也多有此例。雷煞妖兽常年居于凰羽山中,无非就是此山乃是一处风水绝佳的所在,极益于其妖力修行。因雷煞是修行雷霆之法的强大神兽,平日里暴雨忽降,电闪雷鸣之时它都要御电腾空,吞噬电芒,那日竟有冥雷血劫这等千百年罕见的绝世天劫降临,当真宛若上天送来一顿饕餮大餐一般,焉能错过? 祝雪念只能躲在石洞之中不敢出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终于耐不过巨兽如此的吞噬蚕食,冥劫血雷终于渐渐消散,天宇复于清明。 铁剑从百丈高空疾坠而下,直shè入青石岩壁之中,发出铿锵之音,剑体早已被轰成了一片灰黑,仿佛一截燃烧过的残木一般,也不知是否还有灵力存在。 祝雪念小心为上,未即现身拔剑。那巨兽果然为铁剑所吸引,一纵便至,在仅露出地面些许的剑柄上嗅了几下,似乎并未发觉异常,便扭过头去,仿佛是要走开。 祝雪念心下一喜,哪知巨兽背上居然还趴伏着一只小兽,突然跳了下来,轻轻一咬,便将铁剑从土中抽了出来,得意洋洋的要了继续尾巴。祝雪念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小畜生似乎往自己藏身的石洞扫了一眼,方才跃回雷煞背脊,扬长而去。 “昊哥哥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件法器,而且还是清松师伯亲手炼制的,更是珍贵。若然被这两只野兽糟蹋,岂不可惜。”祝雪念心有不甘,于是尾随巨兽,往落碧峰深处行去。 好在雷煞并未御空掣电而行,不然就是祝雪念驾驭仙冥神剑恐怕也无法追及。只是如此一来,沿途花草树石便遭了殃。雷煞兽躯庞巨,密林之中障碍颇多,这时雷煞随口便是一道闪电过去,登时石碎树燃,烈火腾腾。雷煞则浑若无事的穿梭过去,继续前行。 大概走了十几里路途,终于来到一个巨大的石洞前,雷煞悠哉悠哉的进洞歇息去了。 既然找到雷煞栖身之地,祝雪念便不心急,忖道:“记得昊哥哥说过,清松师伯要用他那根铁杵炼制法器,看来那铁剑便是了。也不知成了这般模样之后,昊哥哥隔空能否驱御得动?”想起郭昊曾有过驾驭仙冥神剑的经力,而那时铁杵亦非在他手中不能显现威力,不由得凭增了几分信心,又想:“成与不成,试过便知。现下昊哥哥尚在九黎洞受罚,不方便出外走动,待日子一到,我再找他一起过来取剑不迟。” 虽作此想,她在此后数日亦多次来过洞外,却一直未有机会进入其中,始终没能将铁剑夺回。终于挨到了郭昊受罚日满之际,忙迫不及待的赶来相见,拉着他便yù往雷煞居住的山洞,要郭昊试一试能否以隔空御器之能将铁剑夺了回来,不期半路竟遇到了这许多事情。 此时,雷煞将小兽与铁剑一起推到面前,那意思已是昭然若揭,祝雪念若想得到铁剑,就务必要将小兽收留。 祝雪念心中雪亮,这雷煞虽然口不能言,但这份算计却一点不逊色于人,情知自己若拒绝它提议,铁剑定然是拿不到手的,遂不再多想,点头道:“好,就依了兽尊的意思,以后这个家伙就留在我身边好了。”心中嘿嘿冷笑:“原来那日雷劫来临之时,这一大一小两只就已然察觉了我行迹,却隐而不发。其后我数次再来,更是曝露了觊觎铁剑的心思。可恨雷煞这只老东西jiān诈过人,今日竟然籍此要挟本姑娘。哼!我拿大的无法可施,这只小的可饶它不得。”主意已定,日后有事没事,少不得要多给那小兽多点苦头尝尝,以报今时今日被两只异兽算计之仇。 那小兽浑然不觉祝雪念正琢磨着怎么收拾它呢,见她答允了,撒欢似的便要贴近亲昵一番,殊不知祝雪念心中正烦,玉手轻轻一挥,一道青光闪过,小兽登时被掀飞了出去。随后祝雪念一把抓起铁剑,抛到郭昊手里,道:“昊哥哥,我们走。” 那小兽跌倒之后一打滚便爬了起来,毫不沮丧,从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深怕祝雪念弃它不顾似的。陆元放心中暗骂:“这小畜生也是够贱,念儿如此对它,居然还是趋之若鹜。”又不无忌惮的瞄了雷煞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光yīn匆匆,时日恍惚,转眼又是半月过去。郭昊离开九黎洞时,清松道人曾嘱咐他暂时留在落碧峰,与其弟子郝允风王允龙同住一院。 第286章 同草异香 虽然师父好吃懒做,郝允风王允龙两个却截然不同,为人都很是随和,且热心得紧,这些日子郭昊与他们相处下来,已然十分要好。唯一的难处就是两个人和其师一样,均痴迷于炼丹布阵。郝允风尚且好说,整日躲在自己屋子里鼓捣那些杂七杂八,配置植株yào草之类的物事,然后入鼎炼制,一天最多传来几下zhà裂之声,随后怪味四溢,飘dàng的满院皆是,那是他炼yào失败之故;王允龙就不同了,最好法阵之学,居然连三人居住的院子周围也全都布下了禁制。这可就难为了郭昊,弄得他轻易不敢出门一步,唯恐触发禁制,虽不致有xìng命之忧,但受伤也非好事不是。又不好意思总是麻烦王允龙师兄打开禁制放自己出去,于是大多时候只能是在自己屋子里修炼,同时不忘用心参研《千机谱》,想着总有一天要靠自己破解法阵,来去自如。 恐怕王允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因他兴之所至,竟然迫得郭昊如此用心于法阵一道,也算一桩乐事。 这天清晨,郭昊正在房中打坐冥思,只听院中王允龙道:“师兄,你手里拿的yào草,如何一股臭哄哄的气味?” 郝允风道:“这七叶兰芝是我昨日才从陷幽谷采摘回来的。哪有臭味?明明是你鼻子不灵了。”语气显然有些不悦。 王允龙乃是师弟,不敢太过顶撞,但还是有些不服气道:“不对,这味道确是从师兄这七叶兰芝上传出来的,莫非这种yào草天生便是臭的?” 郝允风道:“胡说,古本《yào王经》中明明说过:七叶兰芝,生于幽谷,芳香馥郁。左近有灵之物,但闻其香,无不迷之若醉。那意思是说七叶兰芝是极香的,所有有灵xìng的物种闻到了它的味道,都会迷醉不已,流连忘返......” 郭昊听着奇怪,想道:“同是一种yào草,如何二位师兄闻到了不同气味。嗅一嗅不就一切清楚了吗?”推门而出,道:“允风师兄早,允龙师兄早。” 一见是郭昊出来了,郝允风王允龙不约而同的快步走近,不过还是郝允风见机快一些,未到近前便抢先开口道:“郭师弟,来的正好。这是我昨个刚才采回来的七叶兰芝,香喷喷的,允龙你允龙师兄非要说是臭的,好不讲道理。”说着将手中宝贝似的一株生着七片叶子的草yào捧到郭昊面前。 郭昊顿觉臭气扑鼻,不由得眉头一皱,还未说话,王允龙已察觉了他神色变化,忙不迭的道:“怎么样怎么样,师兄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连郭师弟都被熏到了。” 郝允风终于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道:“难道这七叶兰芝果然是臭的?可书上并不是这么说的啊。莫非是我采错了,这株并非是真正的七叶兰芝,而只是形状相似而已?”自言自语,懊恼已极。 郭昊也看出一些端倪,向王允龙道:“允风师兄他的......?”指了指自己鼻子,yù言又止。 王允龙点头道:“不错,师兄他从小便没有嗅觉,辨别不出任何味道。不过却在炼制丹yào一途天赋异禀,少有比肩者。” 郭昊心道原来如此,目光中不禁露出钦佩之意。却听郝允风道:“这算什么?允龙师弟你不也是无法听见声音,全凭看人嘴唇分辨人家说话么。” 王允龙挠头讪笑道:“这还不是要多谢恩师看我们可怜,予以收留。不然你我两个还不知在哪里流落街头呢。” 郭昊更加惊讶,全没想到清松的两名弟子均是身有残缺之人,却居然有如今的成就。这叫一直苦修不辍,进境却微乎其微的自己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暗道:“我以后要更下功夫修行才是,可不能总被人拿来笑话。” 虽然知道七叶兰芝可能并非真品,郝允风仍然抓着不放,依依不舍。这时,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异响,咯吱咯吱、砰砰砰砰,似木料折断,石块坠地。 不知为何,王允龙神色大变,叫道:“不好,是允舞师妹来了!”惊惶不已。 郝允风瞪了他一眼十分笃定道:“别慌,兰师妹不是下山去了吗,不会这么快便回来,你怕个什么劲?” 郭昊不知那兰允舞是何许人也,但见王允龙如此惊慌失措之后,不禁暗赞郝允风确是不愧大师兄的身份,单是这份镇定自若,便是王允龙比不了的。却听一个年轻女子声音道:“王允龙,就凭你摆的这乱七八糟阵,也妄想阻拦我兰允舞?做梦去吧!” 甫闻此声,刚刚还一脸淡然的郝允风登时吓得双腿发软,面如土色,居然比王允龙还要不堪,语无lún次道:“怎么居然......这个小魔头......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此情状,郭昊心中想法顿时全盘倾覆,不过却愈发好奇了。能让允风允龙二位师兄怕成这模样,来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难不成比小念还要“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却见院门左侧半丈处的墙壁一阵恍惚,随后人影一晃,一道女子倩影居然便闪了进来。 郭昊不由眼前一亮,只见那兰允舞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容貌清秀绝lún,让人诧异的是,此女竟留的一头短发,身上装束虽然是适合少女穿戴的水绿颜色,裙摆却赫然剪裁到了膝盖之上,尤显干净简练,若从远处看,倒真容易误会是个少年男子。就听她道:“王允龙,这么久了你还是毫无长进,居然将法阵出口置于墙壁之上。如此儿戏的障眼法只能骗骗那些笨蛋而已,但凡有点小聪明的人都不会上你当。” 郭昊不由得脸上一红,心道:“亏我参悟《千机谱》许多日子,却一直未能看出允龙师兄将出去的门户置于何处。这兰允舞口中的笨蛋说的可不就是我么。” 王允龙喏喏应是道:“允舞师妹所言极是,小兄一定及时改过。”倒像做了极大错事一般。 兰允舞满意点头,又道:“还有你郝允风,哆哆嗦嗦的干么?怕我吃了你不成?哦,难怪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大气也不喘,原来打心底里怕我、讨厌我。” 郭昊看到郝允风明显腿肚子一颤,随即信誓旦旦道:“哪有此事?允舞师妹温柔可人,我们巴不得喜欢你亲近你。讨厌害怕?傻瓜才会做那种事。” 兰允舞却不信他,咄咄逼人道:“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嗯......这个?”郝允风支吾了一下,道:“谁让咱家小师妹生得美艳不可方物,可说是耀眼生花,小兄实在不敢乱瞧。” 第287章 剧dú何解 兰允舞嘿嘿一笑,道:“连‘不忍直视’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看来我兰允舞已然丑的不可救yào,因此你们才看也不敢看我了。”故意更改郝允风原话,语意便大为不同,可奇怪的是,郝允风不但没有直言其误,反而自认倒霉道:“师妹,小兄口误,纯属口误,还请勿怪。” 郭昊越瞧越是惊奇,不知郝允风和王允龙二人如何会惧怕兰允舞到了近乎卑躬屈膝地步,可是三人明显是师兄妹,自己委实不好chā口多问,便道:“郝师兄,王师兄,兰师姐,你们有事先聊,郭昊先且告退。”迈步就yù回去自己卧房,不料兰允舞娇声喝道:“你还不能走。” 郭昊一愣,停步道:“不知兰师姐有何吩咐?” 兰允舞像是才看到他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略带疑问道:“你就是是郭昊?陆师叔唯一的徒弟?” 见她答非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0 章 问,郭昊只得点头道:“正是。” 不料兰允舞竟然眉飞色舞道:“原来就是你背着诸位师长,偷偷带着祝师妹私奔下山的那个郭昊。太好了,今天终于被我给逮着了。” 郭昊顿时大,红着脸辩道:“没有。”话落猛然醒悟,那“私奔”二字,放在当世可是人人忌讳,视若洪水猛兽一般,赵活虎大大咧咧也就罢了,却实在不宜出自兰允舞这样一个年轻少女之口。可是看她宛似没事人一般,郭昊寻思道:“可能是修道之人自小便少见俗世纷杂,对这种事并不在意罢。” 兰允舞似乎欢喜之极,上前一把抓紧郭昊手掌道:“郭昊,你也不必扭捏,私奔便私奔,别人听了又能怎样?最多只是暗地里羡慕嫉妒一番。如你这种胆大包天、敢作敢为之人,才是师姐我最为欣赏的男子汉呢!”言下对郭昊竟是赞赏已极。 这种事先前在九黎洞已然经历一次,不过赵活虎当时也只是当做玩笑,点到即止,哪似兰允舞这般溯源究底,穷追不舍。郭昊苦笑道:“兰师姐,你确是误会了。我与小念只是一时贪玩,方才相约下山,其它原因一概皆无。” 兰允舞把脸一绷道:“郭师弟,这么说就不够爽快了,事情你们都做过了,有何不敢承认的?放心,不管凰羽门多少人反对你们在一起,兰师姐都一定会与你站在一边,挺身而出,鼎力相助。” 兰允舞如此热忱,好像亲眼所见一般,而郭昊却是拙于言辞,竟被她弄得有几分狼狈,定了定神,道:“兰师姐一番好意,郭昊万分感激。不过你所提之事,确属谬传。鼎力相助什么的,大可不必。” 郝允风王允龙二人心中均想:“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一个极言其事,一个却矢口否认。”不过见兰允舞对于郭昊的态度大异往常泼辣跋扈的模样,反而倍加推崇,不禁大感吃味,对视一眼,心中均道:“今个师妹是不是吃错yào了?居然如此关心起别人的事来了,对待自己师兄怎不如此?”心在虽有怨怼,却是敢怒不敢言,只盼兰允舞跟郭昊永远聊下去才好,就当看不见还有两位师兄在场好了。 可惜事与愿违,与郭昊分辩几句,见他始终不肯承认有私奔之事,兰允舞甚为失望,道:“亏你还是祝师妹慧眼看中的人。这般敢做不敢当,当真没有半点男子气概,叫人失望。” 郭昊被训斥的面红耳赤,只是忍住没有作声,只盼她就此转开话头,莫再追问这子虚乌有的事。 兰允舞倒也干脆,没有在此事上继续缠杂不清,一转眼看到郝允风手中捏着的七叶兰芝,道:“师兄,你拿着这惑人心智的dú草做什么?” 郝允风道:“师妹,这可不是什么dú草,而是七叶兰芝,上好的灵yào,轻易寻找不到。” 王允龙道:“师兄,你还在执迷不悟,这根本就是一株臭气熏天......咦!怎么闻不到了?” 郭昊也察觉方才到处弥漫的腥臭气味不知如何,已然杳无踪迹,凭空消失了,道:“兰师姐,你说这七叶兰芝有dú?” 兰允舞臻首轻摇道:“虽然跟七叶兰芝极为相似,但这分明就是七彩蛇兰。” 郭昊道:“七彩蛇兰?那是什么dú物?” 兰允舞道:“是一种dúxìng极烈之物,叶茎所含dúdúxìng尚属寻常,最多会幻人五觉,或周身乏力而已。” 郭昊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口道:“方才王师兄和我都嗅到了臭味,而现下却没了任何感觉,原因是否便在于此?” 兰允舞道:“很多人都说郭师弟资质愚鲁,我看你脑筋转得这不是挺快的嘛。”心知这位小师妹快人快语,王允龙她怕不小心冒犯到郭昊,遂连使眼色。兰允舞却恍若未觉,继续说道:“不错,七彩蛇兰一旦结出花蕾之后,虽然美丽无比,芳香袭人,但dúxìng却因此更加厉害太多,只要人一闻到散发而出花卉芳香,用不了多久dú素便会阻断体内气机运行,使人无法勾通天地元气,任你有通天的道行,也是施展不出来,只能任人宰割,实乃修道之人的极大克星。不过这七彩蛇兰dúxìng虽然厉害得很,却也容易解的很,一旦中dú之后,你只需扯下它的根须吞入腹中,一时三刻便可yào到dú消。” 一听七彩蛇兰居然如此霸道、如此神奇,郭昊王允龙均觉诧然,只有郝允风还是恋恋不舍,他不敢直言反驳兰允舞,小心翼翼道:“师妹,我遍读yào经典籍,怎么从未看到你说的这七彩蛇兰的记载?” 兰允舞道:“亏你还是师父的大弟子,却连他老人家亲手所著的《百dú方》都未曾拜读过。当中第九十七页条目中,记载的都是有关七彩蛇兰的事,你应该自己回去细致查阅一番,自然就明白了。” 虽然相处时日尚短,郭昊却知郝允风此人对于yào草丹yào之学极是痴迷,他房中各种古本典籍堆积如山,据他自己所言,每一部都读过不下三次以上,均要参研通透方肯罢休。今日兰允舞所提及的《百dú方》,听名字便知是一部yào学著作,且郝允风亦不知其中说的什么,按理而言必回趋之若鹜,赶紧拿来通览一番才是。不料出乎郭昊意料之外的是,这次郝允风不但没有对兰允舞唯唯称是,更是对《百dú方》不置一词,淡淡说道:“原来是这样,既然师妹都说这东西是棵dú草了,那么不要也罢。”说罢将那株七彩蛇兰抛落地上,碾得粉碎。 兰允舞秀眉一蹙,道:“你还是执迷不悟,不肯参研《百dú经》?”郝允风果断摇头道:“我郝允风穷尽此生,只想尽己所能,治病救人,多积yīn德,绝不学那害人的东西。” 兰允舞杏目圆睁道:“糊涂!dú物是否害人全在如何为用,并非其本身便有善恶之分。似你这般迂腐,连这点道理也都看不透彻,怎能承继师父他老人家衣钵?” 第288章 强行搜身 郝允风道:“恩师一生所学浩如烟海,若是能继成衣钵的,就只有师妹你一人而已。我可没敢痴心妄想,只盼能学到恩师妙技一星半点,已然心满意足。” 兰允舞还要再说,郝允风摆手打断她道:“师妹你勿须再劝,无论如何,害人之术我是死也不会学的。”竟是斩钉截铁,不容反驳,浑然不见方才见到兰允舞时避如蛇蝎的胆小模样。 兰允舞面溢冷笑,道:“既然你如此固执,那小妹我倒想看看,你百般推崇的炼丹之术高明到了何等境地。允龙师兄,给我准备一下,我要挑战允风师兄。” 王允龙面露狂喜之色,吆喝道:“知道了,师妹稍等片刻。”兴高采烈的正要走开,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郝允风一把擒住,只听他道:“允龙师弟,可不许你这么无耻耍赖。上次师妹来的时候,我明明已跟她比试过了的,而且还吞了一条紫蜈蚣。这次轮到你了。” 王允龙夸张的挤了挤眼睛,道:“跟谁比试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还要看师妹的意思。今次她点了你名,你却敢抗逆不从,难道是嫌紫蜈蚣dúxìng不够猛烈吗?” 郝允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道:“那个......好师弟,咱们打个商量......” 王允龙连忙摆手道:“师兄你说错了,咱们这里没什么好师弟,郝师兄倒是有一位,您就委屈一下,听凭师妹吩咐吧。” ...... 又听了几句,郭昊终于明白,原来兰允舞每隔一段时日都要与郝王二位师兄比试技艺。由于天赋绝佳,在炼丹布阵等绝学上,兰允舞的修为均远在入门早她许多的两位师兄之上,是以每次比试郝允风王允龙无不输得灰头土脸,一败涂地。不过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偏偏兰允舞还另立了一个可怕之极的规矩,便是每次比试过后,落败的一方均要承受一次小小的惩罚。说是小小,其实大谬不然,兰允舞时常拿出一些dúyào丸,逼迫郝允风服食,然后叫他自谋解dú之法;亦或布置十劫百难一应俱全的深奥法阵,将王允龙往里面一丢,让他想方设法破阵而出。因此每一次与兰允舞比试的经历,对郝允风王允龙而言都是一场灾劫,可是又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这也是两人如此畏惧兰允舞的最大缘由。 由于上次已然比过,这次兰允舞突然来到,便应轮到王允龙倒霉。不料由于郝允风固执己见,誓言终生不习用dú之术,而惹得兰允舞心中恼火,虽然明知他如此固执并非事出无因,但也按捺不住发起挑战。 郝允风苦求半晌,王允龙却哪里敢答应?终于一甩衣袖,摆脱纠缠,然后一溜烟似的跑去准备炼丹该用的炉鼎等物去了。 郝允风哭丧着脸,心中明镜似的,师妹虽是个女孩子,却从来都是言出如山,纵死不悔的执拗脾气,比之七尺男儿更甚,无论自己如何恳求,她都不会放过自己,一顿苦头是甩不脱啦。 郭昊已然得知大概,当下也不愿久留,深怕这位兰师姐有一点不顺心,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告罪一声,便要走开。不料郝允风听到他的声音,猛然间想起一事,连忙向着兰允舞献言道:“师妹,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情吧?师父已将他那本宝贝的不得了的《千机谱》送给郭昊师弟啦!” 一石激起大浪,兰允舞细长眉毛顿时立了起来,语带杀气道:“竟有此事?”清亮的目光中却有道道寒气,直冲郭昊shè去。 郝允风见状简直喜出望外,但仍尽力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道:“师兄所言句句属实,岂能骗你。” 兰允舞也知郝允风绝不敢谎言相欺,之所以多此一举,委实是她对师父亲手所著《千机谱》仰慕已久,曾多次恳求传授,可是清松总是以她悟xìng非凡,与其耗费心神在机关算数的道道上,还不如多在道法修行上多花功夫,将来未必没有可能将风逝雪从凰羽门年轻一辈第一翘楚的位子上拉下来。 清松如此做法,自然是寄厚望予,期望此女能够在宗内大会上出人头地,一战成名,自己便可尽雪前耻,与有荣焉。 然而如此并不能改变兰允舞对《千机谱》的祈盼心思:“师父让我练好太虚道法,那自然是没错的。虽然我还是以为奇门五行之术同样可为他老人家脸面增光,不过却要等我太虚道法有成,到时便不愁他老人家不肯传授《千机谱》了。”于是兰允舞便凭着极高的天赋,苦练太虚道法同时,兼修奇门五行之术,只盼有朝一日师父会回心转意。可是事与愿违,还未容她到那一天,却突然得知这部自己日盼夜盼的奇书居然轻易的到了名不见经传的郭昊手里,如何教她不怒气添膺?登时忘了去寻郝允风晦气,直腾腾的便奔郭昊瞪圆了杏眼。 郭昊心头噗通一阵狂跳,心说《千机谱》如此要紧么?兰师姐竟然因它大发雷霆。只见一只雪白素手已然伸到面前,兰允舞道:“拿出来!” 若是其它功法,郭昊倒是不会吝啬不肯拿出来,毕竟他对修行之术不似许多人那般心怀狂热,渴望长生。不过《千机谱》便不同了,因为清松当时清清楚楚的吩咐过,未经他本人允许,绝不可jiāo给任何人观看。此时兰允舞气势咄咄逼人,郭昊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但还是挺着头皮道:“恳请兰师姐见谅,《千机谱》是师伯所赐之物,很是贵重。恕我不能jiāo给任何人。” 清松座下弟子数人,唯独兰允舞一个女孩,上至恩师,下至各位师兄,无不对她宠溺有加,再加之自身天资出众,修行出类拔萃,更是养成了其嚣张跋扈的xìng子。今日却被一个毫无所长的傻瓜小子当面拒绝,实属前所未有,兰允舞甚至听到了胸口砰砰乱跳的声响,知道那是被郭昊激怒所致,玉手忽然箕张前伸,朝郭昊胸口探去。 郭昊见势不好,急忙错步拧身,兰允舞手掌贴着他胸前一擦而过。可还未容他再次闪避,兰允舞小指指尖已然勾住一片衣襟,随即缩掌如电,整只玉手居然探入郭昊怀中,摸索一番。 兰允舞此举自然并无伤人之意,只道《千机谱》如此要紧物事,没有随意放置的道理,郭昊一定会贴身携带。她本就有几分男子气,此时大怒之下,居然毫无顾忌的搜起身来。 只是此举在一旁的郝允风眼中看来,兰允舞出手之际,既无神华外放,亦无指戳掌击,此时一看更像是在郭昊胸口摸索猥亵一般,实实不堪入目。他生xìng本就稍嫌迂腐,不然也不会誓言不习用dú之法了,“哎呦”一声怪叫道:“师妹,不得无礼!”却已先行蒙住双眼,唯恐被那不堪之事污了眼睛。 第289章 赵大废物 自打相识以来,郝允风便不敢跟兰允舞说一句重话,此时忘形之下脱口惊呼,登时感觉不妙,撒腿便跑。殊不料眼前绿影一闪,兰允舞自然而然的一脚踢到,郝允风肚子剧痛,人也飞了出去,将院中摆放的八仙桌连着两张椅子,一起砸成了柴禾。 趁此机会,郭昊右腕内抄,一把攥住兰允舞左小臂,向外猛拉,一股吸力却从贴着自己胸口的纤细手掌上狂猛生出,宛如力道强劲的磁石,郭昊竟是拽之不脱,只觉心头狂跳,五脏乱颤,六腑都仿佛将要脱出体外一般。情急之际,天脉灵力应念而动,涌遍全身,片刻过后,胸前仿佛筑起一道铜墙铁壁,郭昊方才不适尽去,心中却是暗暗惊骇:“太虚道法好生厉害!” 兰允舞道:“你小子还有两下子,不过可别想逃。”郭昊这才惊觉,她手掌已然滑到了自己肚腹处,屈指轻弹,束腰长带便如纸糊的相似,被震作两截,纽扣纷纷脱落地面。 衣襟大开,里面的贴身亵衣顿时曝露在外,郭昊虽为男子,却也不禁大是赧然,羞恼jiāo加道:“师姐!你这是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1 章 么?还不停手!” 兰允舞却没有一点女儿家的羞涩矜持,顺着敞开的对襟就将手伸了进去,还不忘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你给我jiāo出来吧。” 果然,郭昊是将《千机谱》贴身携带,只是此刻却已被兰允舞抓在手里,欣喜若狂之际,向后便扯。本是要将《千机谱》夺入手中,可是凰羽门发放弟子的袍服却是分外坚韧,加之兰允舞以为得手,便散去功力,纯以自身体力空手夺物,一时间竟没能撕破郭昊怀中衣袋不说,反而勒得手腕剧痛。 兰允舞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远不如祝雪念那般能够忍耐疼痛,只听得“啊呦”一声痛呼,娇躯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去,无巧不巧,恰好郭昊此时被她一扯之力拖了过来,不偏不倚,两对嘴唇居然往一起碰去。 说时迟那时快,郝允风听到师妹惊呼,只怕她发生意外,顾不得遮头掩面,急忙抬眼来一看究竟,却只见兰允舞抓着郭昊衣襟拖至近前,樱唇竟朝他亲吻过去。郝允风自幼饱读诗书,深信男女授受不亲乃是天经地义的信条,眼前如此香艳一幕他实在令他不忍卒睹,痛恨殊深,扭头便走,口中不住嘟囔着:“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但闻气息如兰,香风袭人,郭昊惊觉少女俏美容颜正向自己“扑来”,却是大惊失色,慌忙扭头,兰允舞当然也是同样动作,可是终究慢了一点,二人脸颊还是挨在了一处,兰允舞更是扑进了郭昊怀中。 美人如玉,芳香满怀,郭昊却没有半点享受的心思,只怕兰允舞此时已愤怒如狂,恨不得杀了自己才好。果然,她咬碎银牙的声音已然传入耳中:“臭师弟占了我大便宜,还想一逃了之么?” 郭昊木雕泥塑一般,不敢稍动,深怕被兰允舞误会自己心怀诡意,道:“师姐,我并非有意,你放开手吧。”陡觉怀中异动,兰允舞随即一跃跳开,俏脸之上红晕犹存,手中抓着一本纸册高高扬起,正是《千机谱》。 至此,郭昊方才明白兰允舞为何没有立刻推开自己,原来是趁着自己恍惚失神的工夫,偷偷将《千机谱》摸了去。不由得大为焦急,道:“兰师姐,并非是我不肯借书给你,只是师伯曾严加嘱咐,不得借予旁人。请你快些还我。” 兰允舞神采飞扬道:“到了我手便是我的东西,有本事你可以同样手段抢回去啊。” 郭昊道:“我道行太差,哪里抢的回来?” 兰允舞道:“那就怪不得别人了,谁叫你平日不肯用功,事到临头也就晚了。这《千机谱》更不能放在一个保不住它的人手里,你说我这话是否很有道理。” 见她如此蛮不讲理,郭昊刚才因两人相拥而生出的愧疚心思渐渐转淡,道:“兰师姐这么做,清松师伯也绝不会答应。我劝你还是三思后行,好自为之。” 兰允舞道:“看来你还是不知晓师父的脾气啊,实话跟你说吧,只要我把《千机谱》修炼纯熟,并在下届较技大会上一鸣惊人,到时候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岂会怪我。” 郭昊没想到她居然打算的如此长远,哼道:“凰羽门高手如云,别说风师兄小念几个你不是对手,就是周希闵恐怕你也难在他手下讨得好处。居然仅凭借一部《千机谱》之力便yù在大会上占得鳌头,你未免有些痴心妄想了。” 兰允舞只比郭昊稍长一两岁与年纪而已,好胜心却只强不弱,不然何至于折磨的郝允风王允龙两位师兄惧若寒蝉,此时受他言语一激,不由得气恼jiāo加,道:“周希闵有几分本事,凭他也敢拿来和我兰允舞相提并论。臭师弟,你故意气我是不是?”她只说周希闵,却不提风逝雪祝雪念,显然是 自承修行确是不如这两个人。 郭昊道:“气你?我才没那份闲工夫。我只是见过赵活虎师兄在他手上走不到几个回合,便落败受伤。你觉得你能比赵师兄强上多少?” 兰允舞哈哈大笑道:“你提谁不好,偏偏提赵活虎那个大废物,你不知道他只是个会做饭的厨子,连入门不过几年的小孩都能将他打败,在道法修行上根本一无是处。” 哪怕兰允舞直接指责自己,郭昊也不会觉得如何,但她却称赵活虎做“大废物”,登时激起了他胸中怒火,喝道:“住口,赵师兄修行高深,为人更是没的说。不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贬低他为人。” 兰允舞目光唰的冷了下来,道:“今日我得了《千机谱》,方才不跟你计较,若你再不知进退,聒噪不休,可别怪我不客气!” 郭昊心知不论如何,绝对不能容兰允舞把《千机谱》带走,不然师伯那里无法jiāo代,昂头说道:“你敢怎样?今日若不把《千机谱》还回来,兰师姐也别想走出院子。”只听“吱呀”“咣当”连声,随即便是“唉呀我的娘诶......”呼痛不绝。却是王允龙捧着一只yào鼎从房中走出,正听见郭昊威迫兰允舞一番话语。他浑未料到如此老实巴jiāo的郭昊,却有这般泼天大的胆子,居然敢跟比母老虎还凶恶百倍千倍的兰允舞小师妹叫板,只惊得他目瞪口呆,咋舌不已,浑然忘我之际竟然怀抱一松,那不下百十斤的yào鼎便实实在在的落到了脚面上,登时痛得他抱脚乱跳,呼爹喊娘,叫苦连天。 第290章 心有不甘 郭昊兰允舞两人僵持顿时便被打破,不约而同的快步上前,一人扶住王允龙一边,见他眼泪都流了出来,异口同声道:“师兄你怎么样?” 兰允舞狠狠剜了郭昊一眼,道:“你学我说话干么?”郭昊虽然恼她夺取《千机谱》,但目下王允龙脚伤要紧,便忍住不与她计较,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王允龙不停的嘶着冷气,说道:“刚才允风师兄去到后堂,跟我说起你们两个在做......做那个......” 见他吞吞吐吐,兰允舞催促道:“有话快说,做什么啊?。”猛的醒悟刚才自己和郭昊无意间的暧昧之举确被郝允风看到了,他对王允龙说的应该就是此事,恶狠狠瞪了郭昊一眼,却正瞧见他也在向自己望来。偏偏这时,王允龙好死不死的来了一句:“师兄说你两个在院子里做那羞耻之事,嘴巴都要亲在一起啦。他实在看不下去,便躲到屋里去了。发生这等大事,我自然要赶来瞧瞧。” 闻听此言,饶是兰允舞生xìng豁达,却也不禁霞飞双颊,啐道:“允风师兄纯是在瞎胡说,允龙师兄你千万不能信他。” 王允龙疼痛稍减,放下了脚道:“可是我看你们两个怎么脸上都红红的,跟刚才可大不一样。唉呀......”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怪叫,郭昊问心无愧,并未十分在意,可兰允舞终究是个女孩子,不由得芳心乱跳。果然,她担心的事发生了,王允龙道:“肯定是你们脸皮薄,不好意思跟我说实话。其实你们是一见钟情。对不对?” 兰允舞气得跳脚,道:“师兄不许胡说!”放在往常,王允龙必然不敢再开口,但今日不知怎么,未曾显露半点畏惧之意,嘻嘻笑道道:“不胡说,不胡说。”转向郭昊时却是又一番模样,面孔一板,道:“郭师弟,我们足有十几位师兄弟,师妹可只有允舞一个。你以后要好好待她,不然我们可不答应。” 郭昊一阵愕然,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兰允舞冰雪聪明,当然明白王允龙话中深意,再也无法忍耐,在他刚刚被砸过的脚面上又是一踏,痛得他蹦到一边哀嚎去了。兰允舞又羞又恼,扭身便走。 方才她在郝允风王允龙二人面前嚣张傲慢,毫无礼数,郭昊已然看不惯,此时见她更甚一步,竟然对师兄骤下狠手,简直肆无忌惮,疾奔几步,双臂一伸拦在兰允舞面前,大声道:“不许走!” 兰允舞道:“干么?” 郭昊道:“你殴打师兄,忒也无礼。” 兰允舞目浸冷笑道:“你想怎样?你又能怎样?”她拿准了郭昊修行平平,不可能是自己对手,是以语气霸道之极,更含着几分轻蔑。 被一个年轻少女如此轻视,郭昊尚属首次,但他自知修行确有不如,道:“你给王师兄致歉,再把《千机谱》还我,才可以离开。” 兰允舞呵呵大笑道:“就凭你那一点三脚猫的道行,也妄想留住我?”玉掌凌空划圆,一道太极图显现虚空,兰允舞掌力一吐,便向郭昊飞到。 郭昊早见识了兰允舞说动手便动手的脾xìng,当然不会让她得逞。掌中暗蓄的天脉灵力随即发出,但见一团乌光暴起,气焰腾腾,与八卦图撞在一处。 一声大响过后,郭昊噔噔噔连退五步,方才站稳脚跟。兰允舞较他好些,但也退了三步之多。显然第一个照面是兰允舞略胜半筹。 兰允舞早听人说起,这郭昊入门不过三年多一些,且并未被准许修炼太虚道法,如今居然出其意表与自己对拼一记且只是稍落下风,登即被他激起了好胜之心,抿了抿嘴唇,道:“哼!未出茅庐的臭小子,看我如何整治你。” 郭昊道:“怕你不成?” 见他竖掌于胸,跃跃yù试,兰允舞道:“且慢。” 郭昊道:“干么?” 兰允舞道:“虽然不知你从哪里学来的末流道术,但我以驰名天下的太虚道法与你对敌,怎么说都有恃强欺弱之嫌。这样,你去将你的法宝取来,我赤手空拳与你比过。” 郭昊心中赞道:“这位兰师姐虽为女子,倒颇有江湖侠义之风,不爱占人便宜。我郭昊出身武学之家,岂可堕了伯父威名,被一个女孩子比下去?”想到此处,挺胸说道:“兰师姐的好意我知道了,不过法器什么的,我也不大想用。” 兰允舞讶然道:“这是为何?要知道我修行年月比你久的多,且太虚道法更非寻常道法可与之相比,彼此空手比试,你未免太过吃亏。” 郭昊心道:“这你可就说错了,我的天脉九篇未必就弱于你的太虚道法。”口上可不敢这么说,他道:“师姐最多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入门再久又能早过郭昊几年?我自知修行不济,可也不想在师姐面前讨便宜,法器等物自不必用。” 听到“讨便宜”三个字,兰允舞突然连想起方才两人贴面相拥的尴尬事,不禁面露忸怩之色。但见郭昊目色坦诚,知他并非籍故调笑,道:“休要自以为是,你有什么本事?敢狂言能从我这讨得便宜?快去取来法宝,不然我可就要走啦。” 郭昊还真怕她一走了之,王允龙所布法阵自然难她不住,自己可没法出去,那时找谁讨要《千机谱》去?急忙转身进屋。 自从当日从后山回来,那柄铁剑便一直被郭昊带在身边,偶有施用,虽不见有何等莫大的声威,倒也总算趁手合用,比空着一对手掌强过太多。 郭昊进屋,刚从木案上提起铁剑,便听兰允舞格格娇笑传来:“郭昊师弟,我等了这许久,你怎么还不出来?如此磨蹭,想来是不愿和我比试了?既然如此,师姐也不令你为难,只好下次再说啦。告辞。” 郭昊急忙奔出屋外,但见院中除了王允龙还在抚摩脚痛,兰允舞已然人踪渺渺,不知去向,这才惊觉上了她当,大吼一声道:“兰师姐,你不讲信义!”空中传来兰允舞得意大笑:“修道之人,率xìng而为。郭师弟,你却讲什么道义,真是笑死人了。” 郭昊情知她还未走远,便想请王允龙将法阵打开一条缺口,自己好出去追赶,可是见他一副蹙眉皱眼哼哼呀呀的惨状,显然剧痛未消,却如何开得了口。 郭昊心道:“看来王师兄是指望不上了。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千机谱》被抢走,委实心有不甘,更加愧对师伯一番信重。”思忖片刻,把心一横,心想:“我参研《千机谱》多日,加之师伯之前颇多讲解,其中诸多卦理刻纹以及大势分布之法我也算略知一二,未必就不能从王师兄布置法阵之中找到出路。我何不上前一试,就算追不上兰师姐,便当成试探一番法阵威力就是。”当下走到墙边。 第291章 幻影分光 郭昊曾听王允龙说过,此处所布乃是一座迷幻阵势,并无攻伐伤人之能。幸好郭昊早将《千机谱》记忆纯熟,因此深知此类阵势,均变幻多端,纷繁万状,因此先前兰允舞进来时的墙壁处,十有八九并非出口所在。上前轻轻一触,果然是粗糙坚硬的墙壁无疑。 郭昊却不迟疑,依着《千机谱》中所述要旨,左行三步,后行五步,又向右行走七步之后,正来到院中立着的一块高近一丈,宽逾四尺的巨大条石前面,上面刻着四个大字“道法天地”。郭昊伸手试探了一下,诡异的事出现了,他手指赫然穿过那斗大的“天”字,消失了踪影。 郭昊大喜过望,更不迟疑,迈步而入,转眼间小院之中便没了他的身影。 眼前景物焕然一新,郭昊清楚记得,这正是小院墙外的情景,不由得信心大增。只见一条水绿倩影就在前方不远处树荫之下,不是兰允舞又是哪个。郭昊举步便追,不料却脚下陡然一空,仿佛踏入厚厚的棉絮,身前景象随之大变。 孤日低悬,水光处处,绿草斑驳,地面湿软无比,郭昊出现在一片空旷死寂的沼泽之中,而双脚已然深没泥泞,缓缓向下陷入。纵是心知肚明,此处实为一处幻境,郭昊还是难免心头发慌,忍不住挣扎了几下,yù将双腿拔出深沼。异变顿生,只觉脚腕忽然被藤蔓似的物事紧紧缠牢,将他向地底深处狂拖猛拽。 郭昊大骇,一时间竟疏忽了此刻最要紧的应该急谋脱身之法,而非一味的拼命挣扎,沼泽之中,越是如此便下沉的越快。转眼间腰际已被淹没,肚腹间水浸的冰凉感觉令郭昊回过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2 章 忙催持天脉灵力,以期尽量减轻身重,却骇然发觉,救过自己多次的天脉灵力,对于泥沼居然毫无用处,身子依旧不断下沉。郭昊这才醒悟这是在幻境之中,只有心念坚定,固若磐石,再依着《千机谱》中破解之法,或许才能摆脱困厄。于是双手握诀于胸,摒弃杂念,脑海很快清明了许多。如此一来,郭昊更不敢心思旁骛,只是想着天地空阔,渺无尘埃,万物如一的空冥境界。 时过片刻,身子果然不再下沉,但仍旧动惮不得。郭昊苦思冥想,寻找脱困之法,想到清松曾经有:“坎何澹澹,水泽竦峙 ”等语。这沼泽之中水泊遍布,正暗合八卦之中坎卦之象,郭昊没做多想,便朝坎卦方位艰难跨出一步,不见变化。再跨一步,更见吃力,但在足底着地之时,无尽沼泽倏忽分开两边,眼前峰回路转,竟是又一番天地。 万道日光洒遍山野,一条粗尾突兀闪现,扫向双腿。惊的郭昊跃起避开之后,连忙拔出背后铁剑,居高临下挥斩出去。剑光到处,那斑斓蟒蛇化作一缕轻烟消散。自铁剑出世以来,尚属初次动用,便显示出如此神异,郭昊不由得又惊又喜。只见一只头生双角,獠牙毕露的灰熊咆哮而来,目中凶光迸shè,显是要择人吞噬。郭昊见识到了铁剑妙处,哪里还用多费心思,铁剑横向扫出,光华一闪即过,灰熊也无可避免散为尘烟。 然而此时,又有更多猛兽集聚而来,豺狼虎豹,蟒蛇狸狐,不下百只。似乎是嗅到了食物的香气,俱个嘴角边馋涎滴落,腥气弥漫。一时间,郭昊竟有些分不清眼前景象到底是真是假,是幻是虚?蓦的想道:“铁剑既能破灭虚妄,我若以天脉灵力全力催持,不知能否将眼前幻境彻底毁去?只是这阵势终究是允龙师兄一番心血,若在我手中毁了,着实过意不去。”思忖片刻,还是暂时断了这念头,打算先以《千机谱》中所学应对,若实在不行,再行一试不迟。 众多猛兽已然迫至近前,郭昊心有所恃,毫不犹豫的狂冲向前,突入到了群兽中间,剑光起落飞舞,道道青烟随之纷纷飘起消散,竟无一只能稍微抵挡铁剑一下,小半个时辰过去,便被郭昊屠尽一空。 地面上虽没有留下血迹,郭昊仍不免心跳气喘,略觉疲惫。可是还未等他多歇息片刻,又一群猛兽身影出现了,超乎想象的是,这次数目之多,至少是刚才的十倍有余,漫山遍野,兽影幢幢,无不目光凶残,狰狞可怖。 即使明知一切皆为虚妄,被这么多双眼睛恶狠狠的盯住,郭昊还是禁不住心惊ròu跳,寒毛直竖,心想我若气尽力竭,不知会不会被这些畜生真的吃掉。 他这番担心并非全无道理,王允龙虽未在这阵势中布下杀伐之法,但若被困之人一直无法脱身,长久下来,便会陷溺愈深,终至无法自拔。心智不够坚定者,往往会因承受不住永无穷尽的心灵折磨而崩溃疯魔。 郭昊竖剑于身前,剑尖指天,左手骈指捏诀,乌芒闪烁,铁剑陡然间黑光大盛,待郭昊挺剑前刺,一道长达十丈的黑色剑柱赫然成形,霎时间仿佛飓风过境,席卷一切,但凡被剑柱所波及狼虫虎豹,尽皆湮灭。 郭昊全没想到天脉灵力一旦注入,铁剑竟可释出如此惊人威力,不由一愣,随即便是喜出望外。 尽管死伤极众,但并没能令那些幸存的猛兽生出丁点惧意,反而更加凶狠的扑来。 方才铁剑显威之时,黑芒bàoshè,郭昊却发觉一点异常之处,便是高悬穹宇的耀日似乎微微晃了一下,不禁想起先前在沼泽之中,那里的太阳似乎也是一般模样,浑不似在外界之时看到的那般遥不可及。 《千机谱》中记载的镜影分光阵顿时映入脑海,郭昊心中一片雪亮。面对汹涌而至的凶兽,竟不理会,扬起铁剑便向那一轮圆日抛shè过去。 郭昊已然猜出,那日头就是镜影分光阵当中的一枚法镜,若能将其摧毁或破损,或可解除眼前困境,这样一来,总比毁掉整座阵势要强出太多,因此出手毫不迟疑。 剑影挟风,嗡嗡长鸣,更有百尺剑气,破空而行。 或是受到法镜cāo控,那万千兽影猛的止步,纷纷离地飘起,舍了郭昊,向日光之处会拢过去。一时间万兽腾空,咆哮震天,声势蔚为壮观,转眼将法镜的光芒都遮掩住了,风雨不透。受其所阻,铁剑去势不由一滞。 郭昊感应到了铁剑与自身之间一丝似有若无的牵系,与当初驾驭仙冥神剑时竟有异曲同工之感,当下更不迟疑,全力施为之下,铁剑黑芒陡然暴涨,翻滚疾旋,宛如一条墨色大龙,腾空飞舞,漫卷四方,数不清的虎豹蛇虫被没入其中,灰飞烟散。 第292章 破阵而出 铁剑大展神威,那镜面shè出一道炽烈白光,耀眼夺目。郭昊一时不察,被晃得眼前一花,待眼界清明,镜面已然化为一缕流光,向远处遁去。 郭昊召回铁剑,试了一下,发见仍不能御空而行,他也并不失望,倒持铁剑,撒腿疾追。 镜影分光阵虽然神异,毕竟有其限制,那镜面飞驰极快,却始终无法脱离太远,只在方圆数里之内飞来绕去,忽隐忽现,躲避追击。间中更不断施放灿白光华,扰乱郭昊视线,拖缓他追赶的脚步。然而郭昊《千机谱》已读的滚瓜烂熟,目下尚不能变化为用,灵巧克敌,但对各种阵势布置早已了然于胸。不过盏茶时分,便已看清了镜面确是以伏羲六十四卦方位移动。眼见那光芒划向东南方向,郭昊急忙催动铁剑往东方偏北方位shè去。果不其然,在铁剑堪堪就要落空之际,那镜面倏然隐没,下一刻便出现于郭昊预想的所在,铁剑锋芒恰在此时赶到,不偏不倚,shè了个对穿。 镜面破裂,仿佛一个世界被打碎,远处朦胧山峦,近处苍翠草木,半空咆哮百兽,俱都化为缕缕青烟,消逝于冥冥虚空。郭昊眼前一花,松柏浓荫蔽日,繁花盛放依然,已是回到自己所居的小院之外。再向前看,杳无一人,心知自己终是慢了,兰允舞已然先一步离开,不禁有些懊恼。 “吱呀”声响,王允龙听到动静,推门走了出来,见到郭昊安然而立,脸上升起一丝惊疑之色,道:“郭师弟,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郭昊欠身道:“对不住了允龙师兄。方才被困阵中,不得已之下毁了您的一枚法镜。” 王允龙不但没有丝毫恼意,反而目光一亮,道:“竟然是这样,师弟你可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要知道师父座下这些弟子中,还没有一人能在我这百像纷陈,似幻亦真的镜影分光阵中去自如呢。当然兰允舞师妹是个特例,没想到今天又多了你一个。” 见他根本不提法镜被毁一事,显然没有责怪自己之意,郭昊不无欢喜道:“哪里,刚才身在阵中,忽而深陷沼泽,忽而万兽来攻,可是吓得郭昊胆战心惊。幸好师伯《千机谱》对这阵势记录十分清楚,我方能按部就班,侥幸脱身。” 王允龙道:“郭昊师弟眼光确是精准,不过我这镜影分光阵其实还有许多亟待完善之处,尚算不得十分厉害。” 看得出王允龙并非是谦虚之语,郭昊不由一愣,道:“我看到那阵势中一切应有之物都和真实世界的一般无二,风过有声,水流清凌。难道还有比这更加高明的手段?” 听他如此推崇镜影分光阵,王允龙自觉脸上有光,坦然相告道:“郭师弟,你记好了;阵势之学,变化万千,绝非眼中所见、心中所想便为真实。” 郭昊道:“这个道理我倒是明白,譬如方才镜影分光阵中看到的那些,全属虚假,当不得真。一旦心智不坚,为之迷惑,便有可能误入迷途,以致陷溺殊深,永堕虚幻,无可自拔。” 这最后几句乃是引用的《千机谱》中对于镜影分光阵的论述,郭昊随口说来,倒也贴切。不料王允龙却摆了摆手道:“可没那么简单。镜影分光阵的威能远不止于此。”郭昊一怔,道:“郭昊技艺浅薄,还请师兄指点。” 王允龙本就对他颇有好感,此时见他如此谦虚求教,更是欢喜,于是毫不藏私,将胸中所知有关镜影分光阵诸多门道窍要与郭昊细细说明,讲到费解处,还会拾起一段树枝,在地上勾勒图形,刻划阵势。这样一来,远比死背硬记书本要生动的多。未过多久,郭昊便已茅塞大开,领悟极多。 据王允龙所言,镜影分光阵虽为迷幻阵势,但只要布置得宜,稍加改动,即可变化为一座虚实相间的绝妙阵势。即可虚幻诱敌,亦可暴起相攻,端的是玄妙莫测,变化无方。郭昊不禁暗呼侥幸,幸亏自己没有进入完满的阵势当中,否则还不知会怎样。 末了,王允龙已说的口干舌燥,但仍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道:“不瞒师弟你说,这就是怕在咱们落碧峰上伤及同门,不然我早就将镜影分光阵布置完满,哪会让兰师妹那个小妮子随随便便的出入。”郭昊也觉王允龙此话非虚,点头道:“师兄说的不错。” 此后数日,郭昊便时常与王允龙一起议论阵势之学,彼此参研。虽然王允龙远不如乃师清松造诣精深,讲述之时亦颇多疏漏,但阵势之学亦讲究变幻莫测,诡道万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人见解不同,宛如羊驼之别,未必不能引申出迥然相异的奇门妙道,因此说郭昊可谓获益良多。 这一日,郭昊正在院中书写阵势。只见他左手提笔,在石案上一只盛满绿色汁液的砚台中轻轻一蘸,然后在右手掌心小心翼翼的写画起来。不消片刻,仿似一片绿叶的“阵势”于掌心宛然成形。 郭昊搁下毛笔,走到院中的大松树旁,伸掌缓缓向前推出。就在即将触及树干之际,掌心忽然绿芒一闪,愈来愈亮,随后脱离掌心,呈现一团绿色的圆环,绿芒璀璨,鲜艳yù滴,其上似有古朴文字游离旋转。然而就在下一刻,绿芒倏忽而散,没入了树干之中,渺然无踪。郭昊叹气道:“这‘弥微’之技实在难练!” 原来他在习练一种可将各类阵势书写于掌心法宝等物之上的“弥微道纹”。不料试了多次,均以失败告终,纵是郭昊早料到如此结果,亦难免有些气馁。 刚刚提起笔来,打算继续尝试,却听“吱呀”声响,兰允舞推门走了进来。自从上次被郭昊毁去一枚紫影琉璃镜,王允龙一时找不到替代之物,因此便将镜影分光阵撤去,是以大家出入之时便不须那么麻烦,还要经过王允龙的允许了。 郭昊早已打听清楚兰允舞居住的所在。可是每次前去,她都闭门不出,任凭如何叫门,只是不予理会。郭昊是为男子,自不能未经允许便闯入女儿家卧房,因此数次讨要《千机谱》,都是空手而归。此时见她竟敢来到自己面前,登时满脸不愉道:“你还敢来?” 兰允舞不以为然道:“这里是我两位师兄的居处,我怎么不敢来?难道还怕了你?” 郭昊伸手道:“拿来。”本以为会被拒绝,已做好了再次与其动手的打算,不料兰允舞却将《千机谱》递到了面前。 郭昊一怔,道:“你会这么好心?” 兰允舞面带不屑道:“无非一部阵谱而已,看两眼又不会没了。瞧你这小家子气的模样,半点男子气度也无。” 第293章 觅地传法 郭昊心中猜想,兰允舞定然已将书中阵势法诀全背了去,才会这般毫不流连。一把抓过书谱,想到日后不知该如何向清松师伯jiāo代,不禁怒意难消,道:“你强夺他人之物,根本就是强盗所为。还讲什么气量大度,只会让人笑掉大牙。”一时气往上涌,连“师姐”都不肯叫了。 兰允舞也不生气,走到石案旁边坐下,故意以不屑语气道:“虽然你嘴巴上不服气,但还真让我说着了,你这个人居然跟个女人斤斤计较,不是小肚鸡肠还能是什么。如此为人,这一生也就如此而已了,终究难有大的出息。” 能够进入宗门修道之人,无不是是资质上乘之辈,是以就是原本xìng情谦逊之人也难免凭生几分傲气,万般不愿被人轻蔑。就因这事,各派之中动辄口舌相争,刀剑相向的事并不罕见。不过兰允舞却错估了郭昊的心思,他本就对修道一途未抱过多奢望,能够达到何等境界更是全不在意,只要自己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便好。因此听了兰允舞贬低之言,也只是淡淡应道:“这种事我自己心里知道,用不着兰师姐来cāo心。” 听出他语气之中既无愤懑,亦无失落,仿佛有否成就,全不萦怀。兰允舞不禁讶然,道:“难道你没想过要修成绝世神通,上天入地,斩妖除魔,建立赫赫威名,拯救万民苍生?更有甚者,达到修道之人最终极的境界长生不老?” “哈哈哈......”,兰允舞话未说完,郭昊已忍不住先笑了出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极好的,不过我这人知道自己斤两,可从没梦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大英雄。长生不老更是子虚乌有的事,你提那个做什么?” 兰允舞哼道:“子虚乌有?你又不曾见过,怎知是子虚乌有?井底之蛙,焉知天地之广阔。” 郭昊道:“这么说你是见过的了?”被如此一问,兰允舞不由得无言可答,但却说什么也不愿在一个小师弟尤其敢跟她叫板作对的郭昊面前输了颜面,站起身来,一挺胸口道:“当然见过。”她说话做事向来神采飞扬,处断果决,一便是一,二便是二,最不愿拖泥带水,此时偶有谎言出口,竟情不自禁脸色微微发红。 郭昊毫不留情的揭穿道:“吹嘘的太过了,一看就是假话。” 兰允舞心里发虚,口上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3 章 不服气道:“谁吹嘘了?我明明就见过的,只是你不愿相信而已。” 郭昊道:“那你将那人姓甚名谁,生的什么模样,出身何门何派,以及师承何人,修炼哪种功法,都跟我一一说来。哼,若有一样模糊不明,我便绝不肯信。” 兰允舞没想到郭昊居然还有如此刁难人的手法,不由得暗呼意外。可是要真的让她短时内杜撰一些莫须有的功法门派人物相貌来,她有没有那种急智暂且不说,一旦再次被郭昊识破岂不更是丢人?不过略一思忖,便有了应对之法,道:“郭师弟,你如此为难师姐,祝师妹她知道么?” 郭昊怔了一下道:“这事跟小念有甚干系?” 兰允舞诡秘一笑道:“量你想不出这么狡猾的伎俩,定是跟冰雪聪明的祝师妹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学来的。事到如今,你还敢跟我说你们两个什么事也没有?” 原来她提的又是这茬,郭昊顿时又羞又,但不知为何,心里又极不情愿反驳兰允舞言语,讷讷的道:“你这人没了道理,便瞎搅蛮缠。我不跟你说了。”转身就走。 山居寂寞,清松门下虽有弟子十数人,但错开已过中年的八九人之外,就只有郝允风王允龙两人年纪尚轻。可是兰允舞平日里仗着技艺高明,飞扬跋扈,早将那二人欺负的怕了,在她面前大声说话也都不敢。 兰允舞不想自己做过些什么,却怪二位师兄整日只知沉迷于炼yào建阵,将唯一的小师妹都晾在一边,不爱搭理。如今终于来了一个郭昊,虽然有些木讷,且处处冲撞自己,但总算有个能多说几句话的人,兰允舞便也乐得与他玩笑争辩。此时见他气呼呼的要走,连忙叫道:“跟你开句玩笑而已,别急着走呀。” 郭昊头也不回道:“我答应过师伯的,要尽快掌握《千机谱》中各种阵势。这里有些东西要去向允龙师兄请教,可没时辰跟你在这闲聊。” 兰允舞琼鼻微皱,道:“王师兄他的斤两我还不知道么?你请教他还不如请教我。来,你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叫我一声师姐,我便为你讲解心中的为难之处。” 这场景竟有些似曾相识,郭昊不禁心中一动,忆起当年羽画峰上祝雪念逼迫自己叫她师姐之事,没来由的心头一慌,道:“师姐的好心我记下了,不过就不劳烦你了。” 他这样一说,反倒激起了兰允舞的好胜之心,俏脸一沉,道:“你这话何意?是说我教的不如王允龙好么?” 郭昊道:“那倒没有?不过......” 兰允舞打断道:“不过什么?我说要给你讲解,你便得听命去做。信不信我立刻就去找到允龙师兄,一声令下,看他以后还敢跟你说半句话不。” 想想王允龙在这位师妹面前畏畏缩缩的模样,郭昊还真不免有些担心,只得屈从道:“我这人很笨。师姐你要教我,可是很费心思的。” 眼见威胁奏效,兰允舞高兴不已,道:“这点你不用担心,你就是个榆木疙瘩,师姐也能在上面雕出几朵花来。跟我走。” 郭昊犹豫了一下,道:“去哪?” 兰允舞白了他一眼道:“哪那么多废话?跟着走就是。还怕师姐吃了你不成?”不容分说,抓起郭昊手掌,扭身便行。 玉肤滑腻,柔若无骨。郭昊虽无猥亵心思,但被一名年轻少女如此握着,还是难免生出丝丝不适之感。但兰允舞攥得极紧,深怕他跑了似的,郭昊怕引起她嗔怒,又不好用力甩脱,只得亦步亦趋的跟随。 二人出了院门,折而向西行走,穿过一片林木,绕过数簇花丛,前方出现一座矮峰,远远望去,峰巅上红柱翠瓦,飞角流檐,立着一座凉亭。 兰允舞道:“烟波亭孤峰悬空,四外空旷,咱们去到那里说解经文,便也不怕被别人听了去。” 郭昊心中纳闷,道:“兰师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谨慎小心了?” 兰允舞道:“什么叫做我谨慎小心?明明是你心眼太小,怕那破《千机谱》被人偷窥了去好不好?” 郭昊颇有些意外,道:“难得师姐为我着想,多谢。” 第294章 道纹要旨 兰允舞臻首一昂,道:“胡说八道,我是怕师父的绝技被无关之人觊觎,哪里是为你着想?别自作多情了......”恍然惊觉男女之间,说出这话似有歧义,兰允舞慌忙住口。暗中打量郭昊脸色,发觉并无异常,这才松了口气,道:“废话少说,上去再说。” 郭昊大眼眨了眨,心道:“兰师姐一会说是因我心胸偏狭;一会又说是她自己担心有人觊觎《千机谱》。她到底是如何想法?” 落碧峰上不准有人擅自御空飞渡,兰允舞从腕上解下一条金链,一时间金光粲然,耀目生花。兰允舞默诵法咒,哗啦啦响动不绝,那金链化为长索凭空延伸,如一杆挺直长qiāng一般,朝着斜上方向激shè出去。须臾之间,彼端已至烟波亭侧,缠绕峰顶一株老树之上。兰允舞用力扯了扯,很是坚固,将这端同样固定在树干上,这才转身对郭昊道:“我要从这素心索上头走过去,郭师弟你敢跟来么?” 明知她有考较自己之意,郭昊还是赶忙摇头道:“我还是双手双脚爬过去稳妥些。” 兰允舞撇了撇嘴,道:“我可不想跟你在这空耗时辰。”五根春葱似的玉指齐齐张开,宛如拨弄琴弦一般轻轻一旋。郭昊知道那是控御法宝的指诀,却猜不出兰允舞要做些什么。便在此时,金铁脆鸣之声又起,那固定在老树上的金索端处又再无限伸长,与此同时,烟波亭方向的一端也正飞驰而回。素心索首尾两端在半空相遇,随即纠缠盘结于一处,形成两条平行索道。 郭昊以为兰允舞是要自己踏着两条金索而行,心想这次我可不能再被小瞧了,便要迈步上前。却听兰允舞道:“等一下,还没完呢!”手腕翻转,变化又生,双索每隔二尺远近,便有一条横索探出,将两条平行金索连接绷紧。乍眼望去,金光闪烁,灿然生辉,形若通天之梯,直达峰顶。郭昊不由得叹为观止,赞道:“好厉害的法宝!” 兰允舞本就是有心炫技,此时听到郭昊真心赞叹,焉能不喜,得意一笑道:“师姐我的好东西还多着呢,以后慢慢瞧吧。”盈盈举步,踏上素心索。她并未如郭昊所想那般亦步亦趋的前行,脚下泛起一缕青光,整个人便如冰面溜行一般,向峰顶滑去。郭昊自问无此本事,老老实实的登梯而行,他此时修行根基已成,倒也不甚为难,用时不久,业也来到峰顶与兰允舞会合。 烟波亭坐落于落碧峰主峰与百花小筑所在的险峰之间。立身于此,目光正可从两峰夹恃之间穿过,望见终年不散、环绕落碧峰的重重云海。隔空远眺,烟波流氲,浩渺无尽。郭昊便也明白,这“烟波亭”乃是由此得名。 兰允舞在亭中凳上坐着,郭昊来时,她早已等的不耐,将素心索收回手腕,说道:“你能不能更慢一些,还以为不会来了呢。” 郭昊讪讪笑道:“对不住师姐,让你久等了。”见他如此谦逊,兰允舞便没了计较的心思,道:“这次就饶了你。若下次还这样磨磨蹭蹭的,我就在你走到半途时撤了素心索,看看从那般高处坠下去,能不能把你这木头疙瘩摔开了窍。” 说笑几句,起始进入正题,兰允舞道:“ 方才进院之前,便听你说起‘弥微道纹实在难练’什么的,是么? ” 郭昊道:“不错,上次跟允龙师兄请教过后,我已然用了五日工夫去书写阵势,却始终难见成效。”说话之间,兰允舞手掌在他面前摊了开来,郭昊这才看到,在她雪白的掌心正中,已然画出一副“弥微道纹”图形。不禁有些感动,心想:“没想到兰师姐为了教我,竟然是如此用心。” 兰允舞道:“你仔细瞧瞧,你画的纹路跟我的可是一模一样么?”郭昊细细观瞧,并未发觉有何不同,遂摇了摇头。兰允舞没有说话,对准亭外一株花树便是凌空一掌,干净利落。 一道湛绿圆环路遥遥飞出,与郭昊先前所施并无二致,可是那绿环甫一触及花树,便如狂风扫叶一般,万千花瓣应风而落,洋洋洒洒,飘飞四处。 郭昊情知兰允舞尚未尽全力,否则这株花树此刻已然不复存在,不禁既赞且佩,又是纳闷无比,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允舞知道郭昊问的是为何他施用此术时无此威力,道:“郭师弟所画图纹与我并无不同,却无法施展威力。可见必然是因为其它原由,才致如此。” 不慌不忙,自身上取出一只绿玉瓷瓶,似笑非笑道:“这区间的分别么……当然就在你画写图纹的用料上了。” 郭昊道:“我记得《千机谱》中所言‘yù施弥微阵纹,必辅以相应灵物碾压成汁,书写于指掌器械之上,方可见功’。允风师兄得知我在修行此术,特意借我一截千年古木,助我修炼......” 话未说完,却见兰允舞掩嘴偷笑,神色颇为诡秘,郭昊不知所以,问道:“师姐因何发笑?” 见被他发觉,兰允舞索xìng不再遮掩,放开手来,更是格格乐个不停。郭昊被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笑得厉害,却又无法追问。 过了好一会,兰允舞才渐渐止住笑声,指着郭昊手掌道:“你刚才想说的是,这些日子一直是用允风师兄送你的千年古木习练来着,是不是?”见郭昊点头,又忍不住笑了一阵,yù言又止道:“这话怎么说呢?其实我并不是存心捉弄你,不过允风师兄当成宝贝的那截千年古木,早就被我用一块普通木质调了包啦!” “啊!”郭昊不由得错愕jiāo加,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似兰允舞这般娇美可人的少女,竟会做那偷潜入室,盗人财物之举。蓦地想起赵活虎曾言清松与陆元放最为相似便是俱都贪图法宝。而兰允舞强夺《千机谱》;偷换妖木之精,所作所为比起乃师实有过之而无不及。思及种种,郭昊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若是赵活虎师兄在此,定会称赞你是师伯真正的入室弟子。” 能让郭昊如此郁闷,兰允舞自然大感畅快,道:“那是你自己运气不佳,可怪不到我头上。”将瓷瓶往前一推,慷他人之慨道:“不过师姐心肠很好,这一瓶木汁就送给你用吧。” 想到自己数日之功,竟是因兰允舞所作所为而虚耗,郭昊哭笑不得道:“你倒还挺大方。” 兰允舞得意扬眉,居然大言不惭的道:“作为师姐,照顾小师弟那是该所应当的,不必言谢。” 第295章 行觉来访 兰允舞如此大大咧咧的神态,郭昊一时间倒真有些难以适应。不过好在找到了弥微道纹了无寸进的症结所在,并得到了真正的妖木之精,郭昊烟波亭一行倒也所获匪浅。随后他以碧玉瓷瓶中的绿色汁水图画道纹之后,果然威力凸显,再也不会半途消失。郭昊不由得欣慰不已,只是天脉灵力为何无法发动由寻常木汁书写的弥微道纹,令他颇感费解。可是稍微一想,不觉哑然失笑,心道:“我还真是天真,真当天脉九篇中的功法是无所不能的了。” 所谓阵势之学,除了摆布方位要依循周易八卦亦或诸天星宿列成阵形之外,亦须倚赖布阵之物本身所蕴含的灵力,方能短时内引动山川大势,导引yīn阳元气。如王允龙镜影分光阵中的紫影琉璃法镜,便是不可或缺之物。在此道理上,弥微道纹亦无不同,是以纵使纯正的天脉灵力威能迥异,可以极低修为御世间万物,但郭昊也只能是催发寻常木汁释放光华,却无法籍由其引聚天地之力为用。想通此节,郭昊心怀一片通亮,许多疑难之处豁然贯通。 难得兰允舞肯为自己讲解阵势之学中的诸多奥义,郭昊自不会就此离开,又向她请教询问了许多不解之处。直至日近天中,都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二人才经由素心索搭出的长梯下得峰来,挥手作别。 郭昊穿过来时那片密林,居处已在不远。这时,一名十五六岁少女穿花粉蝶一般,迎了过来,口中道:“昊哥哥,你去哪里啦?害得我到处找不到你。”语气虽不无埋怨,更多的却是欢喜之意。 郭昊喜道:“小念,你何时来的?”正是祝雪念。 自从九黎洞回来之后,两人有些日子不见。与往日一身雪白不同,祝雪念今天身着的是一身粉色衣裙,盈盈一握的纤腰上环着一条翠带,端的是粉妆玉砌,人比花娇。她道:“我都来了好一会了,跟允风允龙师兄他们打听,却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真是气死人了。” 郭昊道:“我是跟随兰师姐去了那边的烟波亭,向她讨教阵势道纹等一些学问。你知道我学东西很慢,因此耽搁了好一会。” 祝雪念秀眉微蹙道:“阵势道纹之学?你要学那种东西来问我就好啦,没来由的去求别人干么?” 郭昊不敢说出当时是被兰允舞胁迫而去的,不然小念一怒之下定会去找她理论,那便不好收拾了,便道:“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么?” 祝雪念显然因为兰允舞之事有些介怀,略显不悦道:“怎么,就许你跟着别人去修习阵势,却不许我过来瞧你一眼吗?” 郭昊道:“我在这里一切都好,郝王二位师兄对我也十分照顾。小念你不用记挂。” 为了采yào方便,郝允风选了落碧峰上一处极是偏远的所在居住,是以就在郭祝两人立身处密林外不远,便是一条宽达十丈,直通凰羽门山门之外的青石大路,两边汉白玉的石柱排列,每根石柱上都刻有奇形异兽。 两人说着话,祝雪念瞥见远处半空中降下一道虹芒,而落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4 章 峰这边有一名戍卫山门的道人迎了上去,与之抱拳寒暄,看模样应是有外客到访。 祝雪念说道:“昊哥哥,我们去瞧瞧,是何人拜访凰羽门。”拉着他便走了过去。 来至近前,只见那来人油光锃亮的一个光头,一身僧袍油渍墨黑,已不知多少年月不曾洗过,尤其手提一杆黑铁qiāng更是好认。郭昊不由大喜道:“原来是行觉大师!你如何会来到这里?” 那和尚正与知客道人说话,猛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法号,转头一看,脸上立时露出喜不自禁的神情,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郭兄弟,我早知道来凰羽门能碰见你,还想着好生痛宰你一顿大鱼大ròu,没想到这么快你直接就过来迎接大和尚来啦!哈哈哈哈......” 那知客道人微微一怔,心道:“这和尚好生大胆,出家之人竟敢妄称吃鱼吃ròu,也不怕佛祖怪罪。”他不识得郭昊,但祝雪念却是认得的,打个稽首道:“祝师妹,原来你和这位来自玄圣寺的行觉大师是是旧识?”不等祝雪念回答,行觉拍着郭昊肩膀道:“那还用说?想当初在鸾城大内禁宫之中,大和尚可是和郭师弟还有祝丫头一同与邪魔妖人大战过的。岂有不识之理。” 那道人道:“如此正好,行觉大师持贴拜山,要求见掌门师伯。可巧与我共同当值的清风师弟今天吃坏了肚子,这会又跑茅房蹲着去了,这里又离不得人,就烦劳祝师妹带路,引大师往吟仙殿一行可好?” 行觉玩笑道:“你这家伙倒会偷懒,不过大和尚正想同郭昊兄弟祝丫头一起走走叙叙旧呢。”大步甩开,拉着郭昊当先便行。 祝雪念被抛在了后头,不过此番与在鸾城国师府中不同,她自不会因此气恼,快步跟了上去。 落碧峰孤高绝顶,深入云端,凰羽门重心之地建在半山腰处,地势极其广阔。行觉与郭祝合共三人一路说笑,叙及离情,倒也不觉寂寞。沿路怪瀑奇岩,瑶草琼花,多不胜数,行觉每每目睹,都不免赞叹连连,心驰神往。郭昊祝雪念作为凰羽门人,也觉脸上有光。 步行一个多时辰,三人方才来到吟仙殿前,但见广场宏阔,大殿恢宏,鳞次栉比 ,行觉更是目瞪口呆,啧舌不已,直呼华丽之极,气派之极,玄圣寺远比起这里的气派来,简直跟破窝棚差不太远了。 祝雪念笑道:“玄圣寺作为当世七大名门之一,格局是定然不会逊色于凰羽门多少的。难得大和尚说话,还有如此谦虚的时候。” 行觉道:“大和尚压根不知‘谦虚’两个字如何写法,你是没见过我们玄圣寺的穷酸样,否则便不会如此以为了。” 连郭昊也半信半疑道:“难道贵寺僧众竟如此清苦?” 行觉打个哈哈道:“要说清苦还不至于,住的屋子确是破烂些,不过倒是整天鸡鸭鱼ròu的尽管吃,令人生腻。” 出家之人忌荤腥,郭祝二人只当他是又在说笑,全未当真。走到吟仙殿前,有知客道人报了进去,不消一会便出来请行觉入殿说话。行觉迈步而入,不忘回头又说了一句“郭师弟在这等我,一会请大和尚吃ròu喝酒。”见郭昊点头,这才心满意足的进去了。 祝雪念打量了几眼,见那知客道人引行觉进殿之后没有即刻出来,便拽着郭昊躲到了大殿门后。 郭昊心中一跳,道:“做什么?”祝雪念道:“行觉和尚声称是持了玄圣寺方丈大师的亲笔信远道而来,必然是有大事发生才会如此。可是方才我在路上旁敲侧击,他却含糊其辞,只不肯说。嘿嘿,想瞒过我,以为我不会偷听么。” 第296章 石破天惊 郭昊不想冒犯师长,正要拉着祝雪念走开,却听脚步声响,那位知客道人已走出门来,手持拂尘,站在门边。这下郭昊可不敢动了,一旦被发觉自己二人居然在吟仙殿鬼头鬼脑的窥视,一顿训斥是免不了的。 此时吟仙殿中,顾丹晨以及八殿首座长老赫然在座。原来近日以来,凰羽山附近陆续有魔道中人现身,行踪诡秘,前些时候陆元放等更是遭遇了潜入落碧峰的冥教教主诸葛乘轩。顾丹晨深感事关重大,遂在今日召集各殿首座,正在商议如何应对。 行觉虽然大大咧咧,但在前辈高人面前可不敢失了礼数,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小僧玄圣寺弟子行觉,拜见顾掌门和各位凰羽门前辈。” 顾丹晨微笑道:“行觉小师傅不必多礼,请坐。” 行觉诚惶诚恐道:“行觉萤火之芒,岂敢在各位长者面前妄自尊大?不敢,不敢。”只听旁边有人说道:“慧海和尚的弟子居然也是一副装模作样,知德守礼的臭德行,让人好生别扭。” 行觉一看说话之人,正是修真界以风流成xìng著名的陆元放,躬身再拜道:“经年不见,陆前辈还是一如既往地风流倜傥,仪表堂堂 。小僧这厢给您施礼了。” 陆元放与慧海素有jiāo情,与行觉也是熟识已久,却也开口不留情面,直接戳破其伪装 ;而行觉不但不以为忤,反而自一群陌生人中,陡然见到个相熟的,忍不住故态复萌,当众捧了陆元放一通,两人相视而笑。 陆元放道:“虽然你说的都是大实话,但肯定有人不肯承认,说你是个马屁精呢。”说着细眼一眯,望向对面。行觉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一名中年女子面色沉郁,似有不悦。行觉顿感不妙,暗道:“临行前师父明明嘱咐过我,来到凰羽门后,切不可在一位风姓女人面前与陆元放前辈过于亲近,因为这二人向来不睦,势同水火。一旦有人亲近某一方,定会令另一方心生介蒂。莫非这位就是那位连师父都忌惮三分的女侠风恨昔?”越想越觉自己猜测无误,尴尬一笑道:“陆前辈说笑了。”为了转移视线,赶忙从怀中取出方丈亲笔书信,道:“鄙寺方丈慧因禅师特命小僧赶来贵派山门,送上书信一封。请顾掌门过目。” 一旁有僮儿上前接过书信,转jiāo掌门。顾丹晨打开蜡封,展开信札,只看了几眼,神情便显凝重。见此情状,陆元放第一个开口道:“掌门师姐,那慧因都说了些什么?” 顾丹晨将信放在身旁案上,说道:“信中说近日有流言四起,造谣惑众,居然说是冥教失佚已久的大圆满《天脉九篇》出现在了我凰羽门门人身上。因为当年正魔大战之时,正道各门均有要紧人物死在时任冥教主木易天手里的不在少数。如今已有人连络各派,要齐上凰羽门,索要身怀《天脉九篇》之人。他们声称此举并非是觊觎冥教功法,只是想籍由此人,找到匿踪已久的木易天,剖心剁肝,报仇雪恨。慧因大师千里送讯,就是提醒本门要着意提防,小心莫中了jiān人诡计。” 顾丹晨话已说完,宛如投巨石于静水,登时在各人心中掀起惊天波澜。不过在场都是当今修仙道上成名的人物,自然不会失了分寸,却也无不神情凝重,尤其风恨昔更是心中一凛:“这事如何回传了出去?”唯独陆元放倒仍是一副老神在在,全无所谓的模样,轻蔑一笑道:“并非是觊觎冥教功法?冠冕堂皇的话倒是好听。可我就不信了,若是《天脉九篇》真的摆在了面前,这些人不争个头破血流、哭爹喊娘才怪了。什么他娘的报仇雪恨?全是借口而已。” 风恨昔最是看不惯他这副任何事都不放心上的德行,道:“掌门师姐,慧因大师好心提醒,叫我们提防jiān人。我们就该赶紧想出办法如何应对,而不是计较别人怀揣何等龌龊心思而来。” 陆元放明知她这话大有针对自己之嫌,不过此次他并没有反唇相讥,道:“这件事其实说难不难,咱们只消将造谣之人拿住,逼他当众与各大派对质,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顾丹晨深以为然道:“陆师弟此言甚是有理,只是那人既然如此胆大妄为,栽赃本门,不是有所倚仗,便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否则他凭什么能够令各大派如此信服,竟不惜冒着得罪本门的风险前来生事?本门若想一蹴而就,直捣黄龙,难保对方不会另有诡计应对。 ” 天刑殿首座清吾道长道长道:“掌门的意思是,各大派此次如此兴师动众,应该是有所凭恃,或是真的握有本门门人藏有《天脉九篇》的证据?” 顾丹晨道:“未必没有这个可能。本门历来行事光明正大,无所藏私,方能数百年来一直位列天下正道七大派之一。一旦稍有不慎,便可能为妖人所乘,百年清誉毁于一夕之间,因此有些事不得不防。” “《天脉九篇》在我身上的事,如何会走漏了声息?”郭昊人在大殿门外,陡然间听到“天脉九篇”四字,心中已是翻江倒海。随后又听说八大门派之六已然打算来落碧峰拜访讨要修炼这部功法之人,更是一阵心惊ròu跳。祝雪念与他肩臂紧挨,决出他身子竟在微微发抖,立知不妙,转目望去,只见郭昊脸色发白,眉头紧皱,焦急之情溢于颜色,不禁吓了一跳。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也不管是否珍贵,甩手便抛了出去,打在殿门外的麒麟石像上头,发出叮当脆响。 那恪尽职守的知客道人闻声吃了一惊,赶忙跑上前去一看究竟。趁此机会,祝雪念拉着郭昊,贴着墙边悄悄溜走。待那知客道人捏着一枚玉佩走回来时,东瞧西望了一阵,却哪里有半个人影? 相邻吟仙殿右边方向百丈开外,同样是一座规模宏大、专门贮藏经典的道藏阁。祝雪念拉着郭昊奔到此处方才停住脚步,担忧不已道:“昊哥哥,你脸色这么差,是生病了么?” 郭昊兀自未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直到祝雪念再次问了一句,他才愕然抬头,道:“没……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他面上忧虑犹存,却说这样的话,祝雪念哪里肯信,意存试探道:“昊哥哥,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小念,难道是信不过我,才不肯说?” 郭昊连忙摇头道:“若是连小念也信不过,我在这世上便没有可信之人了。” 听他说得郑重其事,祝雪念不由心下一松,但仍不放心,追问道:“可是为何听到吟仙殿中有人谈论天脉九篇的事,你便担成了那副样子,莫非你知道有关这部功法的事?” 第297章 篡改经文 以祝雪念之聪慧,如何觉不出郭昊回答之时似有些躲闪,但心中仍坚信他绝不会诓骗自己,又道:“原来昊哥哥是真的毫不知情,其实自上次正魔大战之后不久,冥教时任教主木易天便失了踪迹,伴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冥教刚刚失而复得不过数年之久的天脉九篇功法。不过这些事跟我们没半点关系,只要昊哥哥没事就好了。” 见她如此情意真切,关心自己,郭昊更是深感惭愧,恨不得将所有隐情都告诉给她知道。但曾经对母亲所发dú誓却宛如冷水一般,兜头泼落,登时将他满腔冲动的念头尽数淋息。略一沉吟,道:“小念,多谢你一直记挂着我,只怕以后我没有机会报答。” 祝雪念不虞有它,道:“你知道就好,只盼你以后想学那道纹阵势之学时再有疑难之处,尽管来问我。最好少去找那兰允舞才是。” 郭昊心中喟然轻叹,寻思道:“一旦各大派登山讨人,也不知我能不能捱过那一关去,还学那些东西又有何用?” 两人说了一会话,便分手作别。祝雪念回她的百花小筑,郭昊则去了九黎洞,要请赵活虎帮忙准备一顿丰盛素宴,款待行觉。却不知那边顾丹晨已遣人将行觉送了出来,并安置客房让他住下。 此时吟仙殿中已无生人,陆元放忽然语出惊人道:“我听这慧因大和尚信中说的严重,莫非真有修行天脉九篇的人物隐藏在本宗之内也未可知。掌门师姐不妨下令严查一下。” 陆元放本是信口之言,不想顾丹晨风恨昔两人同时心中一动。风恨昔想的是:“千万不可被掌门师姐得知天脉九篇就在那姓郭的小子身上。”却听顾丹晨道:“本宗弟子入门之时虽然均经过重重甄选,但人数委实众多,当中未必没有如陆师弟所说的那般,带艺投师而来的。” 陆元放道:“既然掌门师姐也都赞同,不如就请清吾师兄彻查一番。如果真能找到此人,再从其身上找出木易天行踪,进而诛杀这个为祸天下的大魔头,那可是一大善举。” 顾丹晨双目之中却露出一丝狂热之色,道:“诛杀木易天尚在其次,关键若可从此人身上追查出天脉九篇的经文,对本门可谓是一大机遇,有此神功相助,凰羽门势必能更上层楼。” 愁眉苦脸的清吾道:“贫道也以为陆师弟所言很有道理。而且细细一想,在这落碧峰上,有关天脉九篇之事似乎并非全无迹象可循。” 此言一出,风恨昔心头一跳,暗忖道:“不好!难道清吾师兄也发觉了郭昊身怀天脉九篇之事?只见清吾轻啜一口香茗,续道:“这中间过节我也不甚明了,倒是风师妹应当知晓更多内情。”风恨昔这才明白了他话中所指,顿时放下心来,道:“师兄此话可是就念儿体内寒冥yīn气突然痊愈之事而说?” 清吾道:“正是。前些年玄圣寺慧海大师曾经有言,念儿身中寒冥yīn气,唯修炼天脉九篇方可驱尽。如今她的修炼了紫阳道法之后,居然莫名其妙便就痊愈,委实匪夷所思。贫道对慧海大师医术之精向来深信不疑,因此胡乱揣测,这当中或有蹊跷。” 清吾一番言语,众人均以为然。一袭书生装束的涵央殿首座长老孔元秋道:“不若现下就教念儿那小丫头带着紫阳道法过来,我想凭着在座各位见识阅历,分辨出功法出处当非难事。” 风恨昔早已有了计较,说道:“念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5 章 已将紫阳道法jiāo给我保管,今日我正好带在身上,各位师兄看过便知。至于念儿身子痊愈未久,就不必叫她了。”她这么做是不想有人从祝雪念处得知郭昊曾沾手紫阳道法之事。众人均以为是风恨昔对祝雪念宠溺至深,让她来回走几步路也怕热着累着,因此都是莞尔一笑,并未在意。 风恨昔探手入怀,取出薄册,送到顾丹晨面前。归座前扫了陆元放一眼,只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不禁心中一凛,心想:“该不会被此人瞧出了什么?是了,我收回紫阳道法时日已久,若说一眼未看,实难取信于人。”遂又道:“自从念儿将这功法给我之后,还不曾细细看过。却要清吾师兄提醒,方才醒悟其中或另有千秋,实是惭愧。” 孔元秋道:“风师妹勿须谦虚,若是此番能找到泯世已久的天脉九篇,并且为正道所用,那么你就成了本门第一大功臣,哪有人还敢说你的不是。” 诚然如陆元放所言,一旦天脉九篇入手,势必改写当今修行大派之格局,本已位列七大名门的凰羽门将更上一步,进入另一番天地。是以纵然列位长老见多识广,道心恒定,此刻却也禁不住群情耸动,心潮汹涌,人人都盯着顾丹晨手中,目光中满是期望焦灼之色,深怕顾丹晨阅过之后,口吐一个“不”字。大殿之中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只有顾丹晨翻动书页的声响不时响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丹晨终于合拢薄册,面上神色凝重如水。众长老之中,孔元秋名利之心最重,耐不住心急问道:“掌门,可有收获?” 顾丹晨轻轻吁了口气,道:“这册子之中记载的文字确然不只是紫阳道法那么简单,其后另外录有一段法诀,尤其精深莫测。若是我猜想不错,念儿应是修炼的这段法诀,方能尽驱寒冥yīn气,身子大好。” 孔元秋喜道:“如此岂不是说,那段法诀便是天脉九篇了?否则焉能有此神通。” 顾丹晨摇头道:“我们并未见过真正的天脉九篇是何模样,是以目下还不敢断定。而且此段法诀经义虽深,奈何却太过简短,只是初始的修炼法门,要去除寒冥yīn气或可做到,但要籍以达成强横道行,则不抱太多希望。” 风恨昔不禁松了口气,原来她发见天脉九篇之时,便想到了会有今日之事,但她绝不愿将郭昊推到顾丹晨面前,因此早已模仿郭昊笔迹将经文稍作修改,看似语义通顺,仍是一部修炼功法,实则与原本天脉九篇已是霄壤之别。只是她篡改的太过玄妙,其中揉入了不少修行一道的精深奥义,是以就算顾丹晨这样的修真大家短时内也没能发觉其中有异。 天脉九篇第一篇灵引篇主旨在于打牢根基,至于人人祈盼的奇功妙术则殊少提及,何况被风恨昔篡改之后早已面目全非。而此刻能在吟仙殿的各位,无一不是这天下间的绝顶人物,太虚无极道法尽皆修炼有成。是以就算薄册之中所载法诀玄妙绝lún,甚至丝毫不输太虚道法半分,对他们而言却并非是不可或缺之物,因此一听顾丹晨所言,不由得满怀失望。 第298章 凰羽双珠 陆元放心中暗道:“这般人方才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天脉九篇殊不足道,可一转眼的工夫,便都露出失望之色。着实可笑。 ” 顾丹晨命僮儿将薄册送到清吾面前,请他一观。清吾翻阅过后,微微摇头道:“本宗已有太虚道法在先,这段法诀只有开篇,而无后续修炼之法,实与鸡肋无异。”他心思缜密,又道:“不过这文字明显是后来有人加上去的,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这时,孔元秋业已凑上前来,接过薄册看了几眼。他拜入凰羽门之前是一位屡试不第的书生,不仅熟读四书五经,百家典籍,尤精于书法一道,此时一看郭昊虫爬似的字迹,顿时眉头皱紧,道:“我华夏之祖呕血创字,却被此人书写得如此难看,当真是愧对先人。” 陆元放不耐烦道:“大家都知道你肚子里墨水多,就别在这里装模作样冒充圣人了。” 孔元秋眼珠一翻,道:“你这等粗俗之人,懂得什么圣人之言?道德至理?话说当年孔圣人拜访道家仙师老子之时,曾经有言......” 陆元放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孔元秋在他面前喋喋不休掉书包,闻之心烦。赶忙拦阻道:“元秋师兄,正事要紧。你那些圣人道理以后再说不迟。” 孔元秋也知此时不是卖弄文采的时候,道:“这纸张上的丑陋字迹与前面几张真正的紫阳道法明显不同,而是最近有人写上去的。字体清晰暂且不论,单从这纸上尚有淡淡的浓墨余香透出来,便可想见,成字最久不超过半年之前。” 孔元秋是书法一道的大行家,没人怀疑他的眼光,他此言一出,众人目光便都聚集到了风恨昔身上。顾丹晨道:“师妹,这部紫阳道法你是从何处得来?” 风恨昔道:“禀报师姐,这部功法乃是一年之前,风师侄在剿灭空凫山一脉魔道之时收缴所获。他得知我一直在为念儿身上寒冥yīn气的事搜罗功法,于是便送来给我,托我转jiāo念儿修行。不想机缘巧合,竟而立下大功一件,念儿果然好转。”风恨昔xìng情刚硬,原本不屑于谎言欺人,更何况眼前大都是她所尊重的师兄师姐。但她心中坚信郭昊身怀秘法潜藏于凰羽门,定是受了恶人唆使,jiān谋非小,却又担心顾丹晨为图天脉九篇,会不惜引狼入室,因此竟是决意掩下实情,等待时机,揭穿小贼伪面。 一听竟是因为自己得意弟子立下的功劳,顾丹晨亦不无欣喜之意,道:“能如此记挂念儿,逝雪他倒是有心。” 风恨昔道:“风师侄虽然寡言少语,但人品绝对是宗内年轻一辈弟子中出类拔萃的。加之天赋出众,修为奇高,确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孔元秋道:“被风师妹这么一说,倒令我想起一件事不,知各位在意过没有?咱们的小丫头念儿如今也已年芳十六,且同样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堪为年轻一辈中百年罕见的天才,跟风逝雪比起来可谓铢两悉称,分毫不让,说不得他们两个倒可以凑成一对呢。” 大殿之中登时一片哗然,紫玉殿首座常万岳哈哈笑道:“难得孔书生有了保媒拉纤的闲心,不过我也十分看好这一对。人家都说郎才女貌,但他两个在一起后,男女皆有才有貌,这说法以后可就得改一改啦。”余人也都议论纷纷,均觉孔元秋提议之事大有可为,风逝雪祝雪念两个天生就该是一对云云。 顾丹晨心中亦早有此打算 ,只是多年来祝雪念一直为寒冥yīn气所扰,遂不便提及。而如今已无此顾虑,祝雪念也即将长成,便也令顾丹晨重新拾起了这份心思,她道:“此事虽好,但还须请求师父他老人家允准才可。各位师兄师弟也不要太过心急。” 常万岳以及孔元秋授业恩师同为凰羽门名宿玄尘道人,乃是祝九渊同门师弟,逝世已久。他道:“似这等大喜好事,怎能不急?万岳敢请掌门允许,尽快派人往羽画峰一行,请师伯早开金口,定下亲事。实在不行的话,我顾千叶愿毛遂自荐,替风师侄前去提亲,那也未尝不可啊!哈哈哈哈......” 众人这边说的畅快,均以为佳期可期,不想陆元放却突然嘿嘿冷笑道:“有些人也掂掂自己斤两,就敢信口开河,瞎说八道,好像真能替别人做的了主似的。” 陆元放向来特立独行,常有出格之语,凰羽门内与他不睦的人不在少数,顾千叶便是其中之一,闻言立刻接口道:“陆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风师侄与雪念侄女俱都是才貌绝佳的人物,天造地设。难道你不赞成他两个结成连理?” 陆元放懒洋洋的道:“狗屁的天造地设,少年人两情相悦就好,跟什么的天啊地啊的可没有半点干系。我就是看到某些人在这里乱点鸳鸯谱,自以为是,觉得可笑而已。” 常万岳虽然道行不浅,但他自幼长于深山,肚子里没有那些弯弯绕,但也恍惚觉出陆元放是在讥讽自己,脸色一沉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是谁可笑? ” 陆元放道:“这种事你还来问别人,足见你这人有多可笑。” 常万岳大怒,指着自己鼻子道:“你果然是在说我!哇呀呀呀,气死我了!” 陆元放哈哈大笑道:“恭喜你,终于想通了,这不还没笨到家么。” 常万岳怒不可遏,但当此之时有掌门在此,他岂敢放肆?只好暂时咽下了这口气,道:“陆元放,你给我等着。” 陆元放早知他不敢怎样,继续无情嘲讽道:“真是怪事年年有,我陆元放居然被一只屁股长在肩膀上的胖猴子给威胁了,真是奇哉怪也。” 常万岳个子偏矮,身形肥胖,满脸络腮胡须,加之气恼之下面红耳赤,粗看之下,一张圆脸倒真有几分毛茸茸的猴子屁股模样。众人见陆元放形容贴切,俱个忍俊不禁,笑成一团。 好好的一桩亲事,被陆元放这一番chā科打诨,便无人再提。顾丹晨虽然微觉不悦,却也不好在此场合强替自己徒弟说亲,那样一来未免有失自己掌门庄重。她双手虚压,道:“好了,万岳是个老实人,陆师弟就不要取笑他了。” 陆元放正襟危坐道:“掌门吩咐,元放自当谨遵。” 见他突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常万岳已奔到嘴边的恶言恶语便无法吐出。难道要让掌门看见,自己涵养修为不如他陆元放深厚么? 清吾似乎看出了陆元放心里想些什么,冲他使了个眼色,心说陆师弟,你这是故意搅黄掌门极力主张的亲事,就一点不担心吗?口上却道:“各位,那些儿女之情,还是让他们小一辈自行处置去罢,咱们还是着手解决眼前正事要紧。方才风师妹说到这部紫阳道法是得自空凫山,那么再加慧海大师的一番话加以印证,这段经文或许与天脉九篇很有渊源。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第299章 强敌突至 这次陆元放没有置身事外,而是直接接过话头道:“天脉九篇神秘无比,但冥教历代都有一个规矩,便是对立下过极大功劳之人,教主偶尔会传授其中的口诀,以为嘉勉。不过往往由于口诀只有很短的几句,并不能修炼出什么体统来,是以多半无甚用处,被束之高阁。不过当然也有天赋极高者,常能据由口诀,自创玄奇功法,比如枯心老人的玄引禁法便脱胎于天脉残篇中的牵机术。而空凫山一脉本就属冥教的一支,这段经诀或许可能是由此而来,不过与天脉九篇原文可能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他这般侃侃而谈,对于冥教内部之事如数家珍,令各位长老不禁刮目相看。常万岳这人倒是不计前嫌,竖拇指道:“虽然我老常处处看你不顺眼,但不得不说,你知道的事情确是比老常多的多。” 孔元秋道:“如此看来,外界谣传本宗藏有天脉九篇,应当便是因此而起了。不过事已至此,不知掌门要如何处置?是打算向各派解释本宗如何得到这段经文的细节,消弭误会?还是直接把经中文字公之于众,好教他们明白本宗并无什么真正的天脉九篇?” “迂腐。”陆元放不合时宜的chā嘴道:“各大派打着追索木易天yù图报仇雪恨的幌子,背地里还不是要将天脉九篇得到手中,壮大本派?不论我们出面解释,还是示出经文,都如投ròu与狼一般,只会勾起他们更大的贪念,情势势必更难挽回。” 孔元秋并不气恼,道:“嗯,我的想法确欠思忖,不知陆师弟可有何妙计?” 陆元放道:“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当我凰羽门怕他们不成!” 大殿中嘘声一片,常万岳道:“陆师弟,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所向无敌呢!七大门派哪一个不是门庭鼎盛,强者如云,随便来一个本宗都要吃力应对,更何况其中五派齐至,我们哪有可能是对手?” 与常万岳相邻而坐的,还有一人静静品茶,一直未曾开口。顾丹晨见各人争论不休,便道:“不知千叶师弟可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含羞殿首座顾千叶一见掌门问道头上,脸色登时一红,慢声细气的道:“师姐知道,千叶向来是个没主意的,遇到如此大事,更是没有半点头绪。还是请其他师兄师姐多多费心,筹谋良策吧。”此人如此腼腆,若是郭昊见了,定然不会以为这人正是羽画峰遇见的那个飞扬跋扈的周希闵的恩师。只有陆元放嘴浸冷笑,暗想道:“这个顾千叶总是在大家面前装作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其实心肠狠着呢。” 常万岳呵呵笑道:“我说顾千叶,你这小娘子一般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看着好生让人别扭。” 面对常万岳的调笑之语,顾千叶不以为忤,道:“虽然说江山易改,禀xìng难移,但既然常师兄这么说了,千叶一定会尽力而为。”头却压的更低。 常万岳正要继续调笑几句,岂料就在此时,一名年轻弟子匆匆闯入大殿,焦急不已道:“启禀掌门,大事不好!有大批魔道妖人此刻集结落碧峰前,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六位凰羽门首座长老无不大吃一惊,除开顾丹晨陆元放外,忽的一下,都从椅上站了起来。顾丹晨不愧为掌门之尊,依然镇定如恒道:“万岳师弟速归紫玉阁守护神弓,切勿有失;清吾师兄留下,待阖宗人众会合集齐后,即赴山门迎敌;其余各位首座请随我先行一步,诛杀妖邪!”众人同时躬身,这次陆元放也不例外,齐声道:“谨遵掌门号令!” 甫一走出大殿,顾丹晨等人便即法宝齐出,吟仙殿前华光并shè,直冲高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6 章 早有人擂动钟声示警,但听得钟鸣悠扬,直传出数十里开外,不消多久,便有各脉弟子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纷纷涌来,半柱香时分,殿前空地上便已会集至少千人。由于落碧峰护山大阵常年开启,虽然无法阻止强大的修士御空疾行,但对于大多数凰羽门弟子却无异于鸿沟天壑,根本无法逾越,只能徒步而行。事急紧迫,清吾无暇细数门人是否已然会齐,一声令下,便即分成三路,各指定一名年高德勋的长老暂为统领,浩浩dàngdàng往山门进发。 郭昊还未走到九黎洞,便听到钟声远远传来,哪里还会犹豫,转身便向回奔,终究迟了一些,待赶到吟仙殿前时,大队人众早已离开多时,只有十数名留守弟子,四处巡弋。但听得山门方向呼声隐隐,不时有各色法宝霞光冲上高天,显见战况极是激烈。 郭昊不敢耽搁,拔步便跑,要尽快赶赴战场。 吟仙殿前的广场尽头,是一条无底深涧,阔逾百丈,有凰羽门先人以大法力移来六根巨形条石,分别斜chā于两边崖壁之上,以为墩柱,上面再横以三条长逾百丈的平整条石,便成了三座石桥,连通对岸。 郭昊刚才冲近左边桥头,好大一团黑气自深涧对岸冉冉飘来,浓如乌云,漆黑如墨,极是诡异。有巡弋弟子发觉不对,大喝一声:“什么人?快快止......”话音未落,那团黑气猛然加快,那巡弋弟子最后一个“步”未出口,黑气便已冲至面前,一下子将他裹了进去。只听得惨叫一声,便即声息杳无,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黑气浮空涌动,仿佛在大肆咀嚼。 闻声赶来赴援的十余名凰羽门无不骇然变色,当中竟有曾与郭昊发生过节的任星与姬清月在内。 姬清月脸色苍白,颤声道:“这是什么妖物?简师兄是被他吃掉了么?”任星显然也是惊骇已极,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中,为首之人郭昊也是依稀记得,正是当初他和祝雪念私下羽画峰时,曾最先赶到山下荒村野店之中,后来却被老板娘辛巧闷棍击晕的赵青卓。此人倒比任星姬清月二人多了几分胆气,沉声喝道:“凰羽弟子,斩妖除魔,义无反顾,死而后已。各位师兄师弟,咱们一起冲上前去,杀了这魔道妖孽再说!”纵跃而起,宛如猛虎掠空,一往无回,同时仙剑吐露光华,扯起一道土黄剑气,飞斩出去。 除开任星姬清月这一男一女外,其余人等无不腾身疾进,随后尾随。但见弯刀、铁钩、如意、仙剑......各色法宝神辉齐shè,闪耀虚空,全数打向那愈发涨大的一团黑气。 黑气之中传来一阵桀桀怪笑:“道行低微的废物,血ròu实在没有味道。”黑气微微一缩,随即鼓胀而起,似乎蛮兽张开了血盆大嘴,噗的一下,一具骨架便吐了出来,骨ròu模糊,血水飞洒,应该竟是刚才被黑气吞噬的那位凰羽门弟子。 第300章 临敌脱逃 那骨架甫一脱离黑气,便即碎裂成几千百块,将飞至近前法宝拦住,寸进不得。不单如此,白骨之上残存的血ròu竟似有蚀腐之力,一旦有法宝被沾染到,立刻冒起腾腾灰烟,腥臭四溢。 赵青卓心疼不已,连忙召回法宝,旁边一名与郭昊年纪相若的少年弟子见自己的算盘法宝缺失了一截边角,气的破口大骂:“尽会使些yīndú招数,妖孽卑鄙!” 赵青卓连忙提醒道:“翟师弟,不可莽撞!”却还是迟了片刻,翟玉手腕一震,数百颗算珠已然离框疾飞,半空中下起了一场急雨一般,只见到处珠影横飞,锐啸裂风。 黑气中人道:“你要找死,便成全你。”黑气之中忽然伸出一条死树枝条般的干枯手爪,yīn风骤起,漫天算珠与之一触便即四散崩飞,随后砰砰连声,俱都碎成了齑粉。 护体法宝受创,翟玉亦受波联,哇的一下吐出大口血水。赵青卓大叫一声“退”!仙剑在身前连连挥动,如风扫落叶,地面无数石板纷纷离地飞起,席卷向前。黑气中人道:“雕虫小技,也想拦我?离!”枯爪脱离黑气,却没有点滴鲜血流出,疾风闪电一般飞驰而至。赵青卓微微错愕,只道此人竟会凶悍到了如此境地,为求伤敌,竟不惜自残肢体,登时措手不及,仙剑被弹到一边,如此一来,胸前空门大露,那枯爪势如破竹一般,从他胸口一穿而入,霎时间鲜血飞溅。赵青卓醒悟那黑气中人的来历,却也为时太晚,只来得及挤出一句“幽鬼老怪”,便死于非命。 冥教四怪,幽煞yīn恶。这四大魔头地位远不如冥教四大护教尊使,恶名昭著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这幽鬼老怪所持法器名为幽尸鬼爪,是其遍寻天下已逝修行之人墓穴,专取生前ròu身强悍者未腐之肩臂骨ròu,杂以稀有精金炼制而成的yīn邪法宝,不仅坚逾金铁,且含有剧dú,沾之即死。可怜赵青卓一时不查,还以为幽鬼老人xìng情乖戾,不惜损去一条手臂也要与敌拼命,殊不知人家只是法宝脱手而已,他却因此葬送了xìng命。 幽尸鬼爪狂猛劲疾,去势竟不稍缓,从赵青卓后背钻出,又接连穿透两人,力道方始耗尽,飞回没入黑气之中。 任星和姬清月一直躲在人群之后,连法宝也不曾出手,此时被死尸喷出的鲜血溅满了头脸,两个人只吓得双腿打颤,险些站立不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深深的恐惧,不约而同的拔腿便走。任星转身之际,余光瞥处恰好看到一条人影正向这边飞奔而来,竟是自己恨之切骨的郭昊。不过他此时自顾不暇,哪有余裕去寻郭昊晦气,只是没命价的往吟仙殿狂奔逃命。虽然各位长老已然奔赴山门,但吟仙殿等处重地之内,必然还有高手留驻。 虽然无甚jiāo集,但眼见赵青卓三人目中光华未散,尸身却已慢慢躺倒,真个是死不瞑目,郭昊眼中如yù喷火,大吼一声“妖人该死!”高高跃起,铁剑一式力斩华山,狂猛劈下。似乎是受他怒火浸染,铁剑呼啸嗡鸣,如万猿哀嚎,厉鬼凄鸣,墨色气机凝成的浩dàng气剑轰然下落,离地尚有许远,地面已然抵受不住强劲的剑气威压,纷纷崩碎开裂,无数道缝隙延伸开去。 黑气中人明显感觉到了危险,两只枯爪同时蹿出,一只拦住铁剑,一只则直接对准郭昊胸口抓去。他要旧计重施,将郭昊的心脏挖了出来,以祭法器。可惜郭昊已有防备,心念一动,天脉灵力疯狂涌出,铁剑斜转横切,登时将紧抓剑身的枯爪削断四指,正好凑到而另一只枯爪臂弯处,这次不须它自行分离,直接被铁剑切豆腐般斫作两边。 铁剑具有毁碎异能,幽尸鬼爪纵使不凡,却也别想再行接续。眼见郭昊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却竟然毁去自己一对法器,幽鬼老怪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凶戾之气直冲脑门,怪叫一声,五只枯爪破空而出。他掘墓无数,炼成幽尸鬼爪不在少数,此时不要钱似的祭了出来,誓要将郭昊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正胶着间,就在黑气旁边不足五丈处,一道矮小身影霍地从地下蹿了出来。那人目露精光,尖颏削腮,更有两颗门牙伸到了唇外,活脱脱一只成了精的老鼠模样。郭昊蓦地一惊:“土遁之法!” 修真道上,奇门术法多如牛毛,掐诀做法,便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来人正是冥教四怪之一地煞老怪洪大惊,擅长土遁之术。这人甫一现身,开口便道:“幽鬼老儿,你先来了这许久,怎么此处还有活口?”语气中明显有嘲讽之意。 幽鬼老怪自觉丢了脸面,口上仍然硬气,道:“你个耗子精知道个屁,没见地上那些死尸么?可都是我一人杀的。剩下这个我是打算留着给你玩玩。接着罢!”说罢黑气倏忽后退,待出了郭昊铁剑锋锐所及之处,缓缓散去,露出一个面目狰狞的老者。 一番激战,全凭铁剑威能诡异,郭昊方才勉强挺住,实已是心力jiāo瘁,疲累不堪。此时幽鬼老怪先一步收手,他自不会追赶,抓紧时刻调匀气息,重聚真气。 洪大惊可不是傻瓜,眼见郭昊手中铁剑黑气虽敛,透出的凶横煞气却还未完全消失,不禁心中暗道:“好一个幽鬼老怪,你为了抢先赶到吟仙殿夺取宝物,居然半路偷偷溜走,留下许多凰羽门硬茬子给我们几个老兄弟收拾。现下可好,你被一个少年人挡住去路,还妄想我来给你背锅?做梦!”嘿嘿一笑道:“如此也好,老朽的饮血刀刚才在山下宰了几个凰羽门小崽子颇不过瘾,就再拿这小子开开刀刃,沾沾血。”话虽如此,却不动作,转向郭昊道:“小子,你能在本教‘声名卓著’的曲潮老怪手下僵持许久而未丧命,也足以自傲了。”他故意在“声名卓著”四字上加重语气,讥嘲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魔道中人无恶不作,争强好胜之心却不比任何人弱了,洪大惊和裘丧天虽然共称冥教四怪,私下里却各自为是,不相统属,勾心斗角之事时有发生。见洪大惊竟然公然嘲笑自己,裘丧天不由得脸色一沉道:“洪老怪,你说这许多话是何用意?真以为我拿不下区区一个凰羽门的少年弟子吗?” 洪大惊yīn阳怪气道:“岂敢,岂敢?洪某人的意思是这地上死了八九个人,唯独这小子能够独活,不知是够幸运呢,还是其他原因所致。” 第301章 纷至沓来 裘丧天焉能猜不透仇良尽言下之意,就是在取笑自己。他xìng情本就暴戾无比,勃然变色道:“仇老怪,我敬你长我几岁,又是先我加入圣教,本不愿与你计较。但若你再不知死活,处处冷嘲热讽,可休怪我曲潮不念同教之义!” 仇良尽不急不恼,只是挂着一脸yīn笑道:“呦呵!同教之义?你幽鬼老怪从什么时候起讲究起那种东西来了?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不过我只记得刚才在凰羽门门人逾千之众抵挡之下,是我不惜耗费法力施展土遁之术,才带着你和其他两位老兄弟潜入这落碧峰腹地。然而也不知是哪一个无情无义的东西,见到又有伏兵出现之后,居然独个匿踪潜形,跑到这里抢功劳来了。” 幽鬼老怪辩解道:“胡说,明明是清吾老道诡计多端,布下伏兵,我才被那些人冲散至此,可并非是特意要甩开你等,洪大惊你不要信口开河,污蔑好人。” 郭昊自不如任星姬清月那般精明,能够揣测出吟仙殿中必有高人坐镇,顾丹晨才会后顾无忧,毫无顾忌率众倾巢而出。因此两人一见情势不妙,立刻舍弃一众同门而不顾,慌忙逃窜进去寻求庇护。出乎意料的是,冥教两怪居然自己人吵了起来,郭昊却恍若不见,继续凝聚真气,蓄势待敌。眼下因斗法损耗的真气已然回复了七七八八,但他本就与幽鬼老怪道行相差甚远,如今地煞老怪又至,可谓火上浇油,别说胜券渺无,能否保住xìng命都只能听天由命了。此时他心中已不存丝毫侥幸,只盼能多拖延一刻便是一刻,万一能等到有宗内高手及时赶回,或可有所转机。 仇良尽哈哈大笑道:“好人?也亏你说的出口,咱们冥教之中向来都是以穷凶极恶为荣,残忍噬杀为傲。什么时候冒出一位大好人来啦?裘丧天你还能不能再不要脸一些。”他心中恼恨幽鬼老怪为抢功劳,竟然弃自己于群敌环伺之中,直是怒火中烧,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发作出来。 幽鬼老怪老羞成怒道:“仇老怪,刚才的话,可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立刻撕碎了你。”心道:“这厮平日就处处与我作对,今日有了把柄落在手上,难保他回归本教之后不会向上禀报,说我裘丧天枉顾教义,擅自行事,抛弃教友。方今那教主心狠手辣,若是信了他话,我裘丧天必然xìng命不保。嘿嘿,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趁现下身在敌巢,先做了这个对头。倒时也可一推六二五,说他是凰羽门的人所杀。” 此人心黑手dú,想到此处,杀心便起,身背后黑气涌出,迷迷蒙蒙,九只幽尸鬼爪围成半圆,恍若千手观音一般,只是这“菩萨”周围yīn雾弥漫,黑气腾腾,毫无半点普度慈航、悲悯苍生之意,实在是太过yīn森诡异。 仇良尽虽然心怀怨dú,但他自知不是裘丧天对手,因此才只是口舌声讨,并未做出过分举动,此时一见裘丧天动作,登时慌了,连退三步道:“你做什么?竟yù向同教中人下dú手,就不怕我禀报教主么?” 幽鬼老怪笑容狰狞,道:“姓仇的,你们三怪素来jiāo情深厚,却一直把老朽排挤在外,处处寻我不是,是何等的得意,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么?放心,老朽送你上路之后,过不了多久,另两只若还不识抬举,我便将他们送去跟你作伴。”此刻他孤注一掷,早已没了顾忌,长臂一伸,便有四只幽尸鬼爪嗡鸣震颤,随即平地刮起一阵yīn风一般,径直朝着仇大惊双臂双腿激shè而至,俱个五指箕张,竟是要牢牢抓住他,将其生生撕裂成四片。 仇良尽心中虽慌,手上可不敢慢了,唰的从腰上抽出两柄饮血刀祭了出去。半空中刀光臂影撞在一处,火花四溅,铿锵jiāo鸣,那以死尸骨ròu祭炼成的幽尸鬼爪坚硬居然不输于饮血刀半分。 本以为有两个大魔头在此,自己已是chā翅难飞,不想二怪居然自己人动起手来,自相残杀。郭昊先是惊讶,随后大喜,哪里还敢久留,哪知刚跑出去七八步远,突然间地面隆隆作响,一排石笋似的暗黄土障从面前突兀而起,拦住了去路。一名肥脸大耳,头顶光秃秃的中年男子立身于土笋之上,得意非常的道:“有俺洪大惊在此,臭小子你想往哪里逃?” 郭昊才不跟他废话,陡然转身,朝左边方向飞奔。名为洪大惊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7 章 中年男子道:“小子想逃?那可不行,我还没答应放你走呢,你急个什么劲?”他似乎早猜到郭昊会有此动作,手中三只形若盛菜瓷盘似的的法宝嗖嗖出手,顷刻涨大如磨盘,切入郭昊身前地面。 始一见面,洪大惊发觉眼前只是一名凰羽门少年弟子,轻视之心大起。他稍缓动手,就是摸准了此时郭昊急于脱身的心思,势必有欠思忖,冲势迅猛,遂拿捏好时机,将法宝突如其来的置于郭昊身前,待郭昊惊觉却也为时已晚,势必撞的头破血流不可。 变起仓促,郭昊果然没头苍蝇般冲了过去,相距那瓷盘模样法宝已不足半尺,且动作奇快,眼见已无回旋余地。哪知还未容万小惊裂开大嘴狂笑,忽然见郭昊一跃而起,先是双臂一撑,拉开间隔,反身之际,双腿并齐在瓷盘之上猛的一登,借着反弹力道,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另一边方向shè了出去。 洪大惊自以为是,却不知郭昊精于武术功法,身子柔韧灵巧远胜一般修真弟子,料到他不会容自己轻易离开,是以早做好了声东击西的准备,故意迅奔猛突,却猛然间临变转身,快若奔雷电闪,打了洪大惊一个措手不及。 洪大惊算计别人不成,气的哇哇大叫:“nǎinǎi的,臭小子敢耍你洪大爷!气死俺了!”那土笋障壁是仇良尽给他的一张符咒催动出来,用过便毁,无法重复施展。气哼哼的跳落地面,追着郭昊背影大叫道:“小子别跑,有种跟俺大战三百回合。” 郭昊心道:“三百回合?三个回合我都撑不过去。”哪里理他,只顾没命价的埋头狂奔。 洪大惊道行够强,若勉力一试,当可以在凰羽门护山仙阵压制之下勉强御空飞行一阵,但那样一来,法力消耗势必巨大,到时就算追上了郭昊,还有没有力气斗赢他便没了定数。是以洪大惊不敢冒此大险,只是大呼小叫的奋力追赶。 听得身后叫声愈来愈近,郭昊不禁心惊,暗道这人步子好快,我何不学一下他? 第302章 心中有鬼 郭昊豁然转身,铁剑斜斜一抹,一条墨染似的剑气纵横飞出,正好切中洪大惊将要踏足之处,险些削他一对脚掌。洪大惊果断一跃,腾空而起,只道一道普通剑气而已,能奈我何?殊不料他人在半空,郭昊早知暗算不可能得逞,顺势连珠剑气斩出,只见剑气如墨龙翻滚,横断直斩,只听得闷声大响过后碎石飞崩,尘烟四起,洪大惊将要落足之地赫然劈出了一道深逾五尺的沟壑。 迫不得已之下,洪大惊急忙强提法力,壮硕的身躯拔空而起,避开了陷身沟壑的窘境,可是须臾之间,他就感觉一股磅礴大力沛然莫可与比,排山倒海一般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情知这是落碧峰护山仙阵所展现的莫大威压,禁止有人在阵枢之中随意御空而行,洪大惊心中只是咒骂郭昊不已:“臭小子学我的法子捉弄人,实在可恨。”唯恐仙阵一旦发威,放出万柄仙剑,十有八九xìng命不保,遂不敢在空中久耽,赶忙收了功力,落回地上,郭昊已然奔出老远。 洪大惊暴跳如雷,骂道:“臭小子不敢正面jiāo锋,只知道跑跑跑,你算什么正道中人?简直丢尽了凰羽门的脸面。” 觉出他声音相距已远,郭昊才抽出空隙喘几口气,不忘反驳道:“明明是你以大欺小,却还好意思指责别人,好不害臊。” 郭昊只是随意一说,不料洪大惊居然停住脚步,很是认真的道:“你真觉得,我现下是在欺负你?” 郭昊不知他要耍什么诡计,但他停止追击,于己终属好事,便道:“当然啦。我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可也听长辈们说过,世间真正的绝顶高手,是绝不屑于恃强凌弱,欺压后辈的。你现下的作为,着实令人不耻。” 洪大惊哪知郭昊是将从杨峥那里听来的武林中人那套江湖规矩照搬到了修真界中,顿觉大有道理,频频点头道:“看不出你年纪不大,见识倒是不浅,值得我洪大惊一jiāo。”旋即却连忙摇头道:“不对不对,你是正道我是魔道,怎么可能做朋友?真正是天方夜谭。” 虽然相隔稍远,郭昊仍听得出他语气中似乎露出的惋惜纠结之意,更觉讶异,心道:“这人怎么回事?莫不是修炼魔道功法走火入魔糊涂了?不过魔道中人诡计多端,我须离他尽可能远些才好,免得上当。”想起任星姬清月两个进了吟仙殿内,自己去与他们会和,互相还能有个照应。遂拔步又走。 洪大惊连忙叫道:“你先别急着走啊,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呢。”一阵风似的追了下来。 郭昊吓了一跳,哪敢容他近身,撒腿又跑。此时他已然接近广场正中,那里有凰羽门迁移落碧峰之时所建汉白玉高台,高逾五丈,占地广阔。有各色神坛呈八卦之形分列于高台各方,规模宏大,古意盎然,乍一看去,似有莫名神辉悄然流转,氤氲迷蒙,深邃飘渺而不可侵犯。另有一座百尺高塔伫立神坛环绕之中,气势巍峨,耸入云霄。 郭昊身为凰羽门门人,早知这八荒台乃为禁地,寻常弟子未经允许不得接近,遂绕路向吟仙殿奔去。洪大惊哪里知道这些,眼见郭昊绕道而行,不觉大喜,心说我抄近路过去,看你还能跑多到哪里?纵身一跃,便yù登临高台。岂料异变陡生,有兽吼声阵阵传来,左边一座神坛之上白光忽现,一条虎形虚影会聚成形,灯笼似的一双眼目向着洪大惊瞪视过来,虽然看似虚无缥缈,但霎时之间,洪大惊竟觉似大山压身,势若万钧,直迫得他心头狂跳,腿股发颤。心中暗叫大事不妙,慌忙往后便倒,直到脚沾实地,那种窒息威迫之感方才悄然散去,虎形虚影业已自神坛消失,仿佛根本未出现过一般。 凉风袭袭,洪大惊背心已被冷汗湿透,犹有余悸道:“那是什么鬼东西?”不敢再次贸然行事,老老实实的绕过高台,却见郭昊已然到了吟仙大殿朱漆大门处。洪大惊暗暗咬牙叫道:“臭小子,你们凰羽门道行极高的掌门长老都去山门外抵御本教去了,就算你躲到大殿中去,又有谁来保你周全?” 吟仙殿乃是宗门重地,郭昊已然奔到大殿门外,却见任星从门缝中探出头来,冲他招手道:“郭师弟快些进来。” 郭昊也没想此人为何会突然如此好心,穿门而入,身后任星又将殿门紧闭,chā好门闩。 郭昊正想打量一下殿中还有谁在,就听一个熟悉声音道:“郭昊,你来啦。”只见一名道袍老者侧身坐在椅子上,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郭昊不由得大喜过望,道:“师伯!”正是清松老道。 郭昊道:“您在这里,九黎洞那边又由谁来守护?” 清松道:“那里有什么可守护的,一个破洞而已。即使冥教的人来了,也不可能搬得走,挪得动。” 郭昊一想也是,毕竟吟仙殿才是宗门根本,为保万无一失,确是应该有强者坐镇于此,他道:“师伯,现下有三个冥教中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已然跑到咱们吟仙殿前来了。该怎生想个法子将他们击退才是。”说到这里,不禁想到赵青卓等人惨死模样,眼眶不禁有些红了,语声激愤道:“先来的那个叫幽鬼老怪的,还杀死了八九位本宗的师兄。实在可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任星姬清月蓦的心中一颤,均想:“这郭昊与赵青卓并无瓜葛,却如此愤怒,该不会是要揭穿我二人方才临阵怯战,畏敌而逃的所作所为吧?” 凰羽门治下森严,似任星姬清月二人这种枉顾同门xìng命,只知自己逃命的恶劣行径最是令人不耻,最轻的惩罚也是要被挑断筋脉,废去修行,逐出门墙,任其自生自灭。 一想到可能遭受的惨烈下场,任姬二人只吓得瞳孔一缩,背心发冷。若不是此刻还有清松在,真就忍不住立刻拔剑上前杀了郭昊灭口,一了百了。 清松目光不经意自任姬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心道:“这二人入门远较郭昊长久,又得掌门亲传道法,自保应无大碍。”便道:“郭昊放心,有师伯在此,定不会叫别人伤你一根毫发。” 任星却领会错了清松心思,心想:“师伯这话是何用意?他只说要保护郭昊,却不管我们死活,莫不是他早看清了赵青卓是如何惨死,且已察觉我与姬清月的所作所为。却又担心大敌当前,为免旁生枝节,遂不愿当场翻脸,打算留待以后再行清算?”他做贼心虚,以己度人,全没想过若清松早些发见幽鬼老怪来到,焉能坐视门中晚辈被害而视之不理?只是越想越是胆战心惊,兢惧不已。 第303章 女子柔媚 任星正自胡思乱想,就听清松道:“任星,你去将殿门打开。我倒要看看,这吟仙大殿就摆在这,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大摇大摆的进来。” 任星不敢违逆,应了一声,抽出粗若象腿的门闩,随后只听得“嘎吱吱......”响了一阵,吟仙殿两扇巨大门户缓缓分开两边。 洪大惊紧随郭昊之后,业已赶到大殿之外,此时眼见门户开放,深怕有人暴起偷袭,大叫一声:“想暗害俺老洪?休想。”抢先祭出一件法宝,贴着门边便向大殿内飞去。 劲风陡起,扑面而来,随即便是“”声大震,似乎是撞在了门上。任星早就将头缩至门后,心中直呼庆幸:“幸亏早我一直将半边身子掩在门后,方才躲过一劫。这清松老道叫我来开门,果然是没安好心!”他认定清松已知晓自己龌龊行径,因此心生歹意,要借刀杀人,是以处处防备,咬牙想道:“好你个老杂毛,当时幽鬼老怪暴下杀手,就算拼死抵挡也只有死路一条,赵青卓等人的下场便是明证。我与姬清月二人只不过是为保活命而已,你何必如此痛恨、非置我们于死地不可?”怨恨之火一旦燃起,便即烈烈燃烧,竟是不可收拾。 洪大惊抄住被震飞回来的法宝,见并没有任何破损,心知是有人在这大殿门户上布下了禁制,无法打破,挠头嚷嚷道:“伤脑筋,伤脑筋。你们凰羽门的人胆子都这么小,不是跑,就是做缩头乌龟,这样我老洪就连架也没得打,还巴巴跑上落碧峰来还有啥意思?” 清松朗声说道:“我当是谁如此不顾脸面,居然欺负起小孩子来了。原来是冥教鼎鼎大名的四怪之一蠢怪洪大惊啊!想不到,想不到。” 郭昊不禁愕然,只觉这蠢怪比起幽鬼老怪和地煞老怪来,可是一点都不威风煞气。好奇心一起,忍不住问道:“师伯,这人好怪异的名号,是蠢货的蠢么?”他学识有限,有关蠢字的词汇只想到这一个,随口便问了出来,却顿时激的洪大惊勃然大怒,吼道:“小子,你别听人胡说八道,老洪的拙怪乃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拙,可不是什么蠢驴蠢猪的蠢,你给我分清楚了。还有清松老儿,你身为凰羽门长老,故意教坏小孩,侮蔑俺老洪,我咒你生儿子没屁眼。” 清松道:“你别诬赖好人,这‘蠢猪蠢驴’的叫法可是从你自己嘴里冒出来的,怪不到老道头上。况且老道是出家之人,连老婆都不曾讨过,何来儿子一说?因此你那句诅咒老道概不敢收,原话奉还。” 郭昊这才明白,师伯这是明知洪大惊此人对于名号很是看重,因此故意说错气他。清松却瞟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不会是在故意装傻扮痴吧?要不然怎能看透我调笑洪大惊的用意,只随口接一句话就把人家气的吐血。 清松把话说的转弯抹角,过了好一会洪大惊才醒过味来,道:“我知道了,清松你是咒俺老洪生儿子没屁眼。你自己出家当不成老子也就算了,如今却妄想把别人也牵连进来。好卑鄙,我看不起你。” 见这位拙怪如此缠杂不轻,郭昊总觉哪里不对。清松似乎发觉了他在想什么,指了指自己脑袋道:“这个洪大惊是冥教中出了名的夯货,想要打发他根本不必动用手脚,只靠你师伯这三寸不烂之舌便能制的他服服帖帖。不过幸好四怪中的那个媚狐狸没有一同过来,否则还真不好应付。”哪知他话音刚落,殿外便有一个女子说道:“能得凰羽门清松zhēn rén高看一眼,莫小乖不胜荣幸。”这声音柔媚之极,甫一入耳,竟令人有如闻纶音,骨松ròu酥之感。 清松不禁变色,道:“冥教四煞大惊小怪、丧尽天良,居然全到了吗!”心中不禁感叹:“护山仙阵尽管威力绝大,但总有照顾不周全之处,这些人定是以遁地之术潜入进来的。不过这也怪不得风师妹,毕竟阵势之力亦有穷尽之时。好在世上精通遁地之术的人极为稀少,不然我凰羽门的护山仙阵可就形同虚设了。” 冥教四煞莫小乖年纪最小,修为却是以她居首,如今她一来到,立刻制止了幽煞地煞之间的斗法,一同围拢吟仙殿而来。幽煞老怪开口道:“老朽裘丧天,跟仇良尽可没有半点干系,清松老道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 地煞老怪仇良尽不改yīn阳怪气的习xìng,道:“嘿嘿,你倒是会抢先,居然把我的心里话抢着说了。我仇良尽虽然良心尽丧,无恶不为,却自问从没做过出卖同教道友之事,着实不敢与某人同列。惭愧惭愧。” 裘丧天脸色微变,但一见莫小乖一双媚眼正向自己瞄了过来,顿时一阵心虚,没敢再说什么。莫小乖淡淡一笑,道:“久闻凰羽门清松道长精擅布阵、炼丹、炼器三术,素有‘三痴道长’的雅号,其中又以布阵之学冠绝天下,莫有与比。小女今日有幸,倒要请教一番,看看能否在您加诸在这吟仙殿中的禁制前全身而退。” 清松不卑不亢道:“莫姑娘客气了,谁不知你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8 章 煞莫小乖一身媚功举世无双,不知多少伟岸男子拜倒在姑娘裙下。不过老道乃出家之人,色心已泯,恐怕你的得意法术在老道面前难以一展所长。” 莫小乖语声愈发柔美,道:“贵门太虚道法最擅长的便是守固本心,冲虚宁定。况且清松道长道行高深莫测,小乖我可不敢说能凭一点微末之技便能动摇您的道心,不过别人可就未必能有您这般定力了,呵呵呵......”一阵妖媚至极的笑声在大殿之中dàng漾开来,端的是又娇又软,又绵又酥。 郭昊心弦不由为之一颤,脸颊又红又烫,再看清松眉头微皱,任星姬清月则神情迷茫,似梦似醒。郭昊这才恍然警觉,原来打从莫小乖讲出第一句话时起,便已施展出了媚术。无暇去想自己为何未被迷惑,天脉灵力迅即游走全身,说来也怪,不消片刻,那股燥热之感便缓缓退却,神智愈发清明。郭昊心知必是天脉灵力对莫小乖的媚术有克制之能,却见任星姬清月二人已然各抽飞剑,竟朝向清松走去。郭昊立刻猜到他二人心神必已为莫小乖所控,这是要对清松师伯下手,那时吟仙殿禁制便可能不攻自破。不敢犹豫,抄起一把檀木椅便朝身在殿外的莫小乖掷去。 哗啦一声,檀木椅被裘丧天的幽尸鬼爪抓的粉碎,但也就此打断了莫小乖的媚功施术。莫小乖忍不住“咦”的一声,难掩惊奇道:“这人年纪轻轻,怎么抵得住我的六魅靡音?” 第304章 将计就计 裘丧天三人也是面面相觑,方才他们明明看到,面对靡音的侵袭,就是清松也须运功抵挡,方保无恙,另两个年轻弟子更不用说,已全然受控于莫小乖手中。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四人之中看上去最无威胁的那个少年却没事人一般,怎不叫冥教四煞大跌眼镜,浑然不明所以。 莫小乖术法一断,姬清月立刻便清醒过来,见自己手持仙剑,不由得一脸茫然。然而任星动作比她快了许多,且恍似尚未清醒,仙剑忽然离手,直往清松胸口shè到。 虽然明知以清松道行深厚,且法阵无敌,任星轻易伤他不到,但莫小乖六魅靡音实在在诡秘难测,神鬼不觉间便可惑人心智,防不胜防,郭昊也不敢确信清松会否一时心智失守,为仙剑刺中,忍不住大声疾呼:“师伯小心!” 不用他提醒,一道碧光自清松身前顷刻升起,dàng漾如水波,任星那把百炼精金的护身仙剑刚刚戳中,却仿遭劲努弹shè一般,登即倒飞而回,chā在他身前地面之上,剑柄摇颤,嗡鸣不绝。 任星已然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忙跪倒在地,以头拄地道:“任星该死,竟一时被魔头迷惑,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心中却想:“清松老道并未杀我,看来他还没有看出我是存心故意。”他疑心生暗鬼,一直以为自己和姬清月恶劣行径已然为人洞彻,清松之所以引而不发,是打算留待秋后算账而已。为保自己周全,这任星竟是下了狠心,要先诛清松,再杀郭昊,以绝后患。是以当莫小乖六幻靡音停下之时,尽管他神智顷刻回复如常,却仍假装懵昧未醒,骤然祭出飞剑。本以为清松绝料不到会有自己人猝然向他出手,且两人相距极近,至少有八成把握,只是他对清松所知远不如郭昊为多,根本想不到人家在吟仙殿中布置下的阵纹无处不在,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只是令任星心中痛恨不已。 清松有些凌厉的目光看了任星一眼,道:“道心不稳,方能为邪魔所乘。任星,你入门时日不短,但在心智上修行的还须更加用功才是。” 任星头也不敢抬道:“谨记师伯教训,任星不敢或忘。” 身为施术者,莫小乖比任何人都清楚六魅靡音起始终止于何时,任星的歹dú心思自然瞒不过她。她杏眼微眯,嘴角轻挑,露出了足以魅惑众生的笑意,声音又软又腻道:“道长专长阵纹等学,晚辈原不敢自不量力,班门弄斧。不过还是忍不住想请教一下,道长在这座大殿之中所设禁制的阵枢,是不是那悬挂在您头顶上方的七彩琉璃灯呢?” 莫小乖这番话说的委婉,不单清松郭昊姬清月三人,就是其余冥教三煞算在内,也没有一人觉出她话中的提醒之意。果然,任星第一个将目光移向了清松头上,只见一排七盏琉璃灯,悬挂在自大殿穹顶垂下的鎏金灯架之上,七彩斑斓,焰光辉煌,宛若飞虹。 看到任星的动作,莫小乖更是心下了然,循循善诱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只要将那七彩琉璃灯中的火焰熄灭,这大殿中的所有禁制将尽数失灵。道长,不知小女猜的可对?” 耳听得莫小乖说的头头是道,清松也不得不赞叹此女见识非凡,道:“怪不得莫姑娘年纪轻轻,便可成为冥教四煞之首。不过贫道不得不告诉你的是,这吟仙殿中禁制重重,只阵枢就有五处,七彩琉璃灯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就算被毁,也是无伤根本。” 莫小乖柔媚一笑道:“想不到道长堂堂凰羽门前辈名宿,居然也骗起小辈来了。” 清松道:“姑娘既然不信,大可一试。看看没了这七盏琉璃灯,我这殿中禁制是否还能照常运转?不过在那之前,姑娘先得有本事进来才行。” 听闻清松一番言语,郭昊不禁心有所感,想道:“那吟仙殿大门明明敞开着,冥教四煞只能眼睁睁瞅着,却无法入内。看来阵势布置的学问果然深如大海,不是我能想象。” 那边厢洪大惊已然按捺不住,嚷道:“清松你个老杂毛好不要脸,摆了个什么牛鼻子马桶阵挡住咱们去路,然后自己躲在后面做缩头乌龟。我老洪偏就不服,今个就先砸了你吟仙殿的大门再说。”他不敢对着莫小乖发号施令,招呼幽地二煞道:“你们两个,咱们一起上去把他的破禁制砸他娘的稀巴烂,看牛鼻子杂毛还拿什么装模作样。” 其余二煞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当下没有半分犹豫,裘丧天全数十八只幽尸鬼爪,仇良尽一对饮血刀,以及洪大惊的菜盘子法宝共祭齐出,一时间光华乱闪,yīn气乱窜,冲着吟仙殿大门狂轰滥zhà来。 然而各种法宝根本无法接近那朱漆大门,每到相距三尺远处,便有碧绿荧光飞起,将一应法宝崩飞开去。费时良久,三煞不仅寸功未建,却反而累得微微气喘,法力急剧耗损。 眼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莫小乖喝道:“够了。” 三煞如奉法旨,乖乖的退下。莫小乖斥道:“只用蛮力,不思智取,没有一点出息。 ”她这话明显是对着洪大惊而说,其余二煞没自然不会做声。 洪大惊低着头,颇有些委屈的嘟囔道:“不是看你应付不了那个清松老杂毛,我才想帮一把手的吗。” 莫小乖道:“越帮越忙,又有何用?” 郭昊奇道:“师伯,我看这莫小乖年纪不大,为何那三个都很怕她?” 清松道:“这还不明白吗?冥教中人素来都是强者称尊,谁厉害就听谁的。” 郭昊道:“您的意思是说莫小乖比其他三人都要厉害?” 清松想了想才道:“这也未必,我早听说此女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媚骨天生。冥教之中三教九流在所多有,很有可能并不是她修为有多高明,而是很多人抵不住她的狐媚之术,心甘情愿的自居其下也不一定。” 两人对话毫不掩饰,自然传到了大殿之外,莫小乖还没什么,洪大惊先不干了,叫道:“哎我说清松你这杂毛怎么说话呢?我家莫大小姐是修的媚人之法,不过她可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你不许随随便便毁人清白。” 清松道:“贫道出家之人,无所拘束,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你个蠢货管得着吗?” 洪大惊就要发怒,莫小乖伸手相拦道:“清松道长,我知道一直废话连篇,无疑是想拖延时辰,等待援兵归来,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第305章 乾坤龙虎 清松眉头微皱,道:“这话从何说起?” 莫小乖冷笑着道:“因为有很多你的门中晚辈正在抢着赶来送死,我就不信你能见死不救。”说到最后一个死字,清松等人在吟仙殿中也听到了隐隐呼喝之声传来,顿时就知道大事不好。 吟仙殿左近方圆广阔,尚有道藏阁等多处宗门重地建在四周,除清松独个坐镇吟仙殿外,其余各处均道行高深的长老坐镇,倒不虞有失。此时之所以传来呼喝之声,当是别处的长老或弟子发觉有人攻打吟仙殿,遂赶来应援。然而冥教四煞均非寻常人物,一般凰羽门门人哪里是其对手,若轻易与之放对,几与送死无异。 清松方才还一片云淡风轻,此时却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莫小乖还在说道:“道长,你真不打算出来了吗?若是如此的话,就别怪小女等人痛下杀手了。”话到最后一句,已是断冰切雪,冷如寒霜。 郭昊亲眼看到过裘丧天杀人夺命的手段,极是凶残,情知这般人说得出做得到,便道:“你这恶dú女人,我郭昊前来会你。”迈步就要闯出门去,却被清松叫住道:“不要冲动。” 郭昊急道:“师伯,这些心狠手辣,我怕外面的同门会跟赵青卓师兄一样......”想到赵青卓等人惨状,竟是说不下去。 清松白眉低垂,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现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不然一旦因小失大,导致吟仙殿陷于敌手,我们对不住的人可就不止赵青卓那几个了。” 郭昊悚然惊醒,这才想到宗门清誉事大,一旦吟仙殿被冥教占据,那于凰羽门而言可谓是奇耻大辱,从此以后在修真界再也别想抬起头来。想通此节,跪倒清松面前说道:“郭昊愚钝。” 清松拍了拍他头道:“我等修道之人常说大道无为,一切皆虚,但是归根结底,人之天xìng总是无法泯灭,是以方才有所坚执。我清松不才,却也绝不能让先辈辛辛苦苦建立的凰羽门莫大威名毁于今日。” 郭昊觉出他话中竟有苍凉之意,问道:“师伯,你这是......” 这时,殿外十几名凰羽门弟子已然赶到,莫小乖一声令下,冥教三煞纷纷迎向前去,便即出手。那些年轻弟子哪里是三煞对手,眨眼之间就有三人被对方法宝打中,吐血倒退。 清松心意已决,要与冥教四煞一战,但他深知自己并不长于太虚道法的修行,当面斗法绝无可能是四煞对手,因此竟已抱定了必死之念。但他眼下最为担心的就是郭昊,相处三月,清松已知他脾xìng如何,稍候若然见到自己不敌对手,他便会按捺不住拼命出手,然而那也只不过多搭上一条xìng命而已,于事无补,须得想个法子将他稳住,遂淡然一笑道:“实话跟你说,那莫小乖方才猜测一点不错,我这吟仙殿中禁制的总枢就是我头上这盏七彩琉璃灯。只要将灯毁掉,大殿中一切禁制均将解除,因此......”说到这里招了下手,将任星姬清月两个也召呼到近前,继续说道:“你们三个,不可离开一步,务必要保住这等中火炎不灭,那便没有任何人能闯得进来。记住了没?” 此刻,三人都猜到了清松要做什么,任星姬清月一齐躬身称是。郭昊却道:“我跟师伯一起。” 清松眼珠子一瞪,道:“你去干嘛?给我添累赘么?” 郭昊顿时不敢再说,清松这才昂然举步,待走到殿门处,竟未遇到丝毫阻挡,从容而出。姬清月赞叹道:“师伯布的好厉害的禁制,由外入内寸步难行,由内往外却是畅行无阻。当真稀奇!”却见郭昊和任星都没有理她,自感没趣,道:“对牛弹琴。” 郭昊心思全在已走出大殿,与莫小乖迎面而立的清松身上,深怕他有一点闪失。浑未察觉自清松离开之后,任星一双目光便投注到了那七彩琉璃灯上,他心中暗忖:“冥教四煞未必杀得死清松老道,我所做的事难免还要公之于众;况且还有郭昊这个小崽子在,想瞒天过海根本毫无可能。但若我将这七彩琉璃灯毁掉,吟仙殿失守,清松老道必然分心,那时冥教四煞便有机会除他,至于郭昊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最要紧的是我自己如何该逃脱魔爪。”想到此处,目光一转,扫过郭昊姬清月二人,顿时露出一抹yīn森之意。 这位凰羽门的杰出弟子,只因偶然做下一件错事,竟然恶念频生,又想道:“嘿嘿,这二人修行差我太多,倒时趁乱挨个抓来做挡箭牌,岂不多了几分生机?姬师妹,这事须怨不到我头上,你要怪就怪清松老道和郭昊好了,这都是他们逼我的!” 这时,清松已与莫小乖动起手来。情知老道道心稳固,六魅靡音对他用处不大,因此莫小乖并未施展这项她最拿手的功法。 郭昊隔门望去,见她手中握着的一只形似丝巾的物事。心道:“那是什么东西?说是法宝,又嫌太过轻柔薄软,难有伤人之力。”然而下一刻,他的想法便即改变,只见莫小乖素手一抖,那丝巾脱手升空,须臾便张大如弥天之网,朝着清松头顶罩了下去,同时更有阵阵迷雾似的气息在锦帕中发散而出,不问也知,十有八九是幻人心神一类的迷yào。 清松闭气凝息,不使迷yào入体,同时乾坤龙虎星盘祭出,一条猛虎虚影破空而出,直奔莫小乖扑到。莫小乖道:“道长,你这招围魏救赵之计,可不管用。”虚空划形,华彩耀目,一道三色斑斓的光罩挡住了虎影去路,两相碰撞一处,均告灰飞烟灭。这时才听清松接了一句:“那可未必。”单掌向空,将乾坤龙虎星盘高举过头,大喝一声:“破!”星盘光芒大放,闪耀八方。 郭昊顿觉双眼刺痛,再去看时,只见浩大如山的乾、坤二字真诀俱已脱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9 章 星盘,清黄二色光影飞shè百丈方圆,以碾压万方之气势朝着半空迎去。 莫小乖担心自己法宝受损,连忙念动法诀,那丝巾猛的收缩扭转,不一时便缠卷成了一杆长qiāng形状,错过乾坤二字真诀,疾穿猛刺。 清松没料到她这丝巾法宝居然有如此变化,可刚可柔,任意变幻。不过他虽惊不乱,左手中青芒一闪,便向抢尖抓到。 莫小乖见状大喜,她的丝巾法宝名为“离花绫”,一旦接近人身,便喷吐千丝万缕金线蚕丝,出其不意将对手牢牢缠绕,至死方休。 第306章 殿中惊变 良机在前,莫小乖哪还有一点犹豫,加紧法力催持。霎时之间,那相距清松手指已不足三尺的qiāng尖处顿时有无数条金线窜出,宛如千百条细小灵蛇一般狰狞狂舞,寻隙往他臂膀之上缠绕上去。哪知就在此时,清松手掌竟忽然bào长到先前的十倍还大,面前金线蚕丝虽多,却顷刻间尽都被巨掌一把攥紧,扯了过来,那化为长qiāng的丝巾法宝自也落入他的手中。 变化如此之快,全然出了莫小乖意料之外,惊呼问道:“那是什么法术,竟可改变ròu身大小!” 清松道:“邪魔外道,量你也没听过‘弥微道纹’的妙技。”此时离花绫到手,清松立刻探知出此物并非血炼之器,遂施展大法力将其中莫小乖的印记抹除,哈哈大笑道:“多谢莫姑娘慨赠法宝。”离花绫长短如意,变换无方,清松自不会搁置不用,手腕一抖,长绫便宛如dú蛇寻穴一般,漫空游走,竟朝着十丈开外正与凰羽门弟子斗在一处的裘丧天窜去。 裘丧天刚好打倒一人,就要催动幽尸鬼爪捏碎他脑袋,不期腰臂陡然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飞速向后拖去。裘丧天无法回头,只见勒紧自己的正是莫小乖的趁手法宝“离花绫”,不由得大惊失色,只道莫小乖也和仇良尽一般,早就发见自己用心险恶,竟在此时暗下dú手,破口便骂道:“莫小乖,你个骚娘们戕害同教中人,天煞冥神定将你打入万怨鬼渊,永世不得超生......”骂声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看到cāo纵离花绫的并非是莫小乖,布满疙瘩的老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莫姑娘,看来此人对你怨念不小啊,贫道不妨做个顺水人情,就jiāo由你来处置他吧。”清松哈哈大笑道,不容分说,臂膀一振,离花绫宛如长鞭,抽了出去。 劲风过耳,呜呜嗡鸣,裘丧天被缚在“鞭梢”一端无法挣脱。听清了清松话语,早吓得魂飞魄散,心下哀嚎不已:“我刚刚言语恶dú,姓莫的臭娘们不恨死我才怪,清松你这杂毛痛快杀了我便是,干嘛将我送到她手中受折辱?” 莫小乖确是恨极了裘丧天,眼见清松将他送到面前,银牙紧咬,险些忍不住趁势便将他击杀,但转念想到弑杀同教乃是不容饶恕的大罪,顿时改了心思,脚下轻巧滑动,如行云流水一般退到了三尺开外。 清松这一下用力极大,原本是要趁莫小乖施出辣手之时再猝然发难,必叫她不死也要重伤,不料她却突然躲到了一边,避过了一劫。这下裘丧天便倒了大霉,砰地一声,魁梧的身躯直摔得皮开ròu绽,鲜血横流,杀猪般惨叫响彻四方。 吟仙殿内郭昊大叫一声“好啊”!想到先前赵青卓等人尽都丧于此人dú手,只觉师伯所为,着实痛快。 不知是听到了郭昊喊声,莫小乖目光居然移了过来,妩媚的瞟了他一眼,道:“小兄弟,你可别高兴的太早呢,不然一会哭的时候,姐姐可不敢保证能哄得你开心呢。”她杏目流波,椒rǔ高耸,本就是个极妖娆的女子,此时暗中催动六魅靡音,樱口中所发出妖异之音仿佛能直抵人心深处,稍有不慎,便令人深深沉溺,无法自拔。但郭昊天脉九篇功法一直运转不息,丝毫不受蛊惑,一脸愤恨的反讥道:“你说的不错,待会我师伯将你们这般魔头斩尽杀绝,我再拍手大笑也还不迟。” 莫小乖微微一怔,心下诧然不已:“这少年有古怪,若说他修为到了天地将崩而色不变的境界是不可能的,那么他是如何做到不受我六魅靡音迷惑的?”百思不得其解。 裘丧天无法挣脱离花绫束缚,清松得势不饶人,单臂挥舞之间,东一下西一下,左一下右一下,竟把这位冥教四煞之一当成了人形ròu锤,到处猛砸,弄得吟仙殿前石屑纷飞,凹下去好多浅坑。更可怜的是,莫小乖等三煞均与裘丧天没甚jiāo情,任凭他叫苦连天,呼痛不已,也是听之任之,见死不救。清松显然也是猜到了此点,便知自己想拿裘丧天做饵,以吸引远处的洪百尺洪大惊二人来救,籍以解除那十多名凰羽门弟子困局的打算已然落空。遂不再耽搁时刻,离花绫猛的甩上高空,手腕一翻,将裘丧天头下脚上往吟仙殿门前的玉石麒麟兽雕像上头轮去。 不料就在裘丧天即将脑浆迸裂,恶贯满盈的当口,吟仙殿中忽然传出一声惊呼:“师伯大事不好,这七彩琉璃灯灭了!”却是任星眼见冥教四煞一人即将死去,余人势必奈何不了清松,竟而当机立断,祭出飞剑斩落了七彩琉璃灯。 清松微一疏神,法力运转便出现了空当,那离花绫失了驾驭,裘丧天一跤摔倒了玉石麒麟旁边地上。趁此机会,他猛然一跃而起,直奔清松而去,他双臂被缚无法使力,一双腿脚却狠狠踹中刚刚回过神来的清松道人胸口之上,哇的一下吐出大口鲜血,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飞去。 郭昊一直注视殿外情形,但他谨记师伯吩咐,留心七彩琉璃灯,是以任星一有动作,他便已发觉,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根本不及上前阻止,大喝一声道:“你干什么?”话音刚落,蓬的一声,清松人从殿外跌了进来,重重落地。 任星见殿门处禁制果然失灵,冥教四煞必将杀入,他不敢久留,拉住一脸懵然的姬清月手腕,拖着她躲到了道君神像后头,屏息静听。 清松面白如纸,嘴角溢血,郭昊只吓得魂飞天外,哪里还管任星做了什么,慌慌张张上前抱住他道:“师伯,你怎样了?”泪水已在眼中晃动。 裘丧天人虽被缚,但修行未失,清松被其一脚蹬中,内腑已然震裂,伤势极重,他情知自己时辰无多,不无自责道:“昊儿,师伯识人不明,没看出任星那小子心肠如此狠dú,竟连累你丢了xìng命。” 自从相识以来,他对于郭昊向来非斥即骂,如此亲昵称呼尚属首次,郭昊心中却生不出丁点欢喜之意,道:“师伯,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您抓紧时刻疗伤,我这就带您离开此地。”说着,就要将清松横抱而起。 清松却按住他手腕道:“没用了,我内腑已碎,现下只能靠着一口真气苟延残喘而已。若是挪动,只会更快升天。” 听他如此一说,郭昊更是六神无主,带着哭腔道:“师伯,那该如何是好啊?” 第307章 怒火之剑 清松勉强抬头,往殿外方向看了一眼,见冥教四煞还未冲进来。此时,他心智分外清明,心知莫小乖四人料定自己必死,已然成竹在胸,打算将那些赶来赴援的弟子杀戮一空,等到无人打扰后,再进入大殿搜刮一番。耳听得不时有本门年轻弟子临死前的惨叫声传来,清松不禁心下暗叹,说道:“昊儿,你不须在此耽搁,立刻离咳......”话未说完,竟又咳出一滩血水。 郭昊大惊,哪里肯依,道:“师伯你别说话,我试试看能否帮你疗伤。”不容分说,掌心对准他胸口膻中穴按了下去。 清松刚要骂他胡闹,还未开口,便觉一股炽热气流自胸口涌入,顿时疼痛稍减,舒服了一些。不过清松自家有事自家知,虽然感觉出郭昊度入自己体内的这道气机非同凡响,但却远达不到能修复重创的五脏六腑的地步,只能暂缓剧痛而已。清松不愿郭昊精力空耗在自己身上,一把将胸口手掌拍落,怒道:“还不快滚,在这里瞎耽误功夫干......么?”他本就虚弱已极,此时骤然施力,更是气喘吁吁。 郭昊已探出他胸骨根根碎裂,明知就是大罗神仙在此,恐也无力回天,不禁悲从中来,但又怕自己哭泣更会引动他伤势加重,只能尽力忍住,泪水却已扑嗽嗽落个不休。 清松道:“昊儿别哭,那部......《千机谱》的全本被我压在九黎洞灶台旁边的青砖下,你取到之后同允舞允风共同参研。另外......”说到这里,已近油尽灯枯,但还是将最后一句说了出来:“临离开九黎洞时走得急,赵活虎那个臭小子刚摆上桌的一顿丰盛佳肴,老道却没来得及品尝,真乃人生最大的......憾事......”声音渐渐微弱,终于微不可闻,双目一闭,溘然而逝。 郭昊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 没有了清松阻碍,冥教四煞杀起那些年轻弟子来,不亚于砍菜切瓜,几个呼吸的功夫,大殿外便只剩下遍地尸首,再无一个活口。莫小乖等人更不迟疑,奔着吟仙殿长驱而入。 明显觉出三煞对自己有些疏远,裘丧天有心套近下近乎,嘻嘻笑道:“此次我们拿下这凰羽门的老巢,里面不知有多少宝贝等着我们去挑呢。”迈步便要进入大殿,岂料斜刺里劲风骤起,猛烈煞气席卷而来。 裘丧天心头大骇,抽身暴退,但郭昊心中恨意正炽,此番暴起突袭,早将他牢牢锁定,铁剑挥动之间竟是如影随形,跗骨之蛆般追逐而来。 裘丧天慌忙祭出法诀,幽尸鬼爪飞shè而出,挡在他身前。郭昊却不管不顾,铁剑狂风暴雨般中宫直进,要穿他个透心凉。那十数只幽尸鬼爪如何拦得住铁剑去势,但凡与之触碰哪怕一星半点,便为滔滔剑气绞成粉碎,泯灭湮没,顷刻间已有八只幽尸鬼爪毁于郭昊剑下。 莫小乖等人无不吃惊,洪大惊怪叫道:“我早觉出这小子有古怪,果然不同寻常!”却不上前去帮忙解围,反而和莫小乖仇良尽一起,退开几步,唯恐被郭昊裘丧天两人打斗溅到身上血污似的。 裘丧天心中骂娘,却又苦于无法摆脱郭昊穷追猛打,眼见铁剑卷起一条墨色大龙,疯狂扑来,急忙一抖衣袖,老大一团黑雾弥漫开来,将他身形笼罩了进去。 眼前失去了敌人踪迹,郭昊并未焦急躁进,铁剑凌空十字劈斩,剑光到处,裘丧天以大法力催出的大片黑雾居然被齐刷刷的切做了四团,而他的一条腿影就从黑雾边缘露了出来。郭昊铁剑倒悬,往下便刺,深没入土,随着呼喝声中斜挑飞出,霎时间碎石乱飞,尘土弥漫,遮住了众人目光,却不知一道漆黑如墨隐现血光的暴烈剑气业已隐入其中,如电飞驰。 哀嚎声凄厉已极,裘丧天从黑雾之中被震了出来。只见他衣衫破烂,半条左腿血ròu模糊,脚踝以下更是不知去向,实是凄惨已极。 郭昊犹不解恨,忽的一下跃上前去,手起剑落,要将他头颅斩落,送到师伯灵前献祭。 裘丧天惊骇yù绝,顾不得施展法术,来了个懒驴翻身,扑地滚出老远,恰好滚到了大殿门前左右两座玉石雕刻的麒麟神兽当中,站起身来。 郭昊双目赤红,声发如困兽嘶吼:“老鬼,你杀我师伯,还想活命?简直痴心妄想!”铁剑忽然甩手抛出,直shè裘丧天左边肋下。 裘丧天闪身躲过,心道这小子是气的失心疯了,发剑都没了准头。岂料就在他以为平安的当口,郭昊双臂外张,两手掌中各有一缕黑芒飞shè而出,击中了位于裘丧天左右两边的玉石麒麟上头。 就算裘丧天抓破头皮,也绝不会以为郭昊小小年纪,修行能达到世上少有人堪破的御凡境界,是以根本没看透他要做什么,哪知就在他稍一疏忽的光景,玉石麒麟已然裹挟着遒劲狂风轰鸣而至。 裘丧天恍然醒过神来,却已为时太晚。就听砰地一声,巨响惊云,可怜冥教四煞之一的裘丧天,腰腹以下,竟被生生夹成了齑粉,半截死尸挂在了一只麒麟角上,脸上尽是不甘之色。 虽说这一番激斗全靠出其不意,再加裘丧天之前被已被清松伤的不轻,郭昊方能侥幸获胜。但纵是如此,冥教三煞也无不瞠目结舌,深感意外。仇良尽幸灾乐祸道:“凰羽门果真藏珍无数,连门边摆的两只玉麒麟也都是蕴含灵气之物,竟能拿来当做法宝使用,裘丧天死的实在不冤。”洪大惊则是一脸惋惜,道:“可惜这东西个头太大,要不然咱带着回去,在众位教友面前可有的显摆了。”二煞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全不在意裘丧天死活,更加想不到那玉麒麟根本只是寻常玉石罢了,之所以能够空手驱御,全凭天脉九篇威能诡异。 莫小乖娥眉微锁,颇为不耐道:“少说废话,快快将这小子料理掉,做正事要紧。” 洪大惊道:“那就jiāo给我好了。”他看出郭昊手中那柄铁剑似乎不错,不由得起了觊觎心思,抢步上前要夺为己有。郭昊却不理他,施出幻斗移星步法,一闪而过,冲到了大殿门前,铁剑横胸。不须多言,那意思便是:想要进去吟仙殿,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莫小乖不得不顿住脚步,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真以为宰了个不中用的废物,就可以在我们冥教三煞面前随意放肆?” 第308章 色媚无用 因清松之死,郭昊心中恨意汹汹,却也明知凭借自己修行,恐怕在三煞面前一个照面都挺不过去,但想到师伯生前有过jiāo代,吟仙殿乃本门核心重地,一旦有失,必将殆笑天下。是以尽管心中忌惮无比,仍是咬紧牙关道:“你这女人又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了?媚术迷不倒我,方才斗法时还被我师伯夺了法宝去。如今却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假装高明,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0 章 的又是什么?” 洪大惊显然没想到这看似木讷的少年,言辞如此犀利,竟句句戳中莫小乖的痛处,且全是实情,更加无可辩驳,一时没能忍住,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看的真够细致,这话我可从不敢......”蓦地就觉浑身发冷,只见莫小乖娥眉倒立,一双寒光四shè的眸子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洪大惊慌忙以手掩口,不敢再说。 莫小乖虽然狐媚,却也是个珍惜颜面之人,被人如此当面嘲讽,实令她恚怒不已。无声无息之中离花绫便祭了出去,直指向郭昊脖颈,要将他活活勒死,看你还如何口出狂言? 大敌当前,郭昊一直谨慎防备。离花绫未及身前三尺,铁剑豁然挥斩,斜斜切落。莫小乖自恃法宝柔韧,又寻思凰羽门的一名寻常弟子又能有什么神兵利器了?竟是不肯稍让,离花绫陡化笔直长qiāng,迎向铁剑。 “嚓”的一声轻响,如风掀枯叶,如象鼻吹灰。轻而易举的,莫小乖引以为傲的法宝离花绫竟然被削去一段。 此时任谁都知道郭昊手中铁剑绝非凡品了,洪大惊仇良尽齐齐目露贪婪,若不是莫小乖正与郭昊斗法,他二人已然忍不住出手争夺了。仇良尽馋涎yù滴道:“莫小姐的离花绫可是由天山百年金蝉丝精炼而成,坚韧无比,却如此轻易便被削断,那柄剑实在非凡。它是我的了,别人都不许抢。” 洪大惊嗤之以鼻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等你抢过来再说这话不迟,当然在那之前你的有那个本事先争过老子再说。” 仇良尽道行平平,为免受教中人物打压,因此才着意与莫小乖洪大惊二人走得极近,进而成为四煞之末,是以其实他心底对这个名头并不十分看重。此时见洪大惊为了霸占法宝毫不相让,心中不无恼恨。 郭昊法宝如此锋利,确是莫小乖始料不及。不过她四煞之首的地位绝非浪得虚名,杏口张开,轻轻一吹,离花绫前端顿时如菊蕊绽放,百条绫影喷吐而出,直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眼见漫天绫影扑来,郭昊念动剑诀,一片恍惚如八卦一般的浑圆光幕显现虚空。离花绫缭乱攻势为之一窒,便在此时,铁剑乌光大盛,宛如神魔嘶吼之声隐隐传出,惊人心神。 离花绫似乎对那吼声忌惮至极,扑簌簌的向后回缩。莫小乖大吃一惊,暗道这少年功法如此诡谲,怎么看也不似正道法门。无暇多想,娇叱一声“哆罗摩伊”。 这是一种源自西域的古怪咒法,乃是莫小乖自冥教中一位老者那里学来,此时始一诵出,郭昊便觉脑中嗡的一声,如遭针刺,剑诀登即失了准头,偏到一旁。 莫小乖得势不容人,离花绫卷起劲烈罡风往前卷到。郭昊本就不是她对手,何况变起不意之下,终是未能摆脱,被缠了个结结实实。 洪大惊仇良尽见郭昊被制住,一齐疯狂扑上,都想要将铁剑夺到手中,不料莫小乖忽然大喝一声:“小心!”二煞一阵迷糊,便在此时,一个戏谑声音陡然响起:“哟,人还不少。”洪大惊霍然回头,只见一名蓝衫男子竟不知何时来到身后,那一双细窄狭长的目光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妖异已极。 在洪大惊以为,拥有如此目光的男子,非jiān即恶,反正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人就是了,当即以为是哪位同道中人赶来相助,便客气的打声招呼道:“阁下是圣教哪一路人马?陌生的很啊。” 蓝衣男子露齿微笑道:“我长得就这么像坏人么?真不忍心让你失望呢。”修长手掌猛地抡了过来。啪的一声,这一巴掌好大的力道,直拍的洪大惊直接翻滚着飞了出去,矮胖的身子撞在了墙壁上方才停住,噗的一下,吐出几颗牙齿。 仇良尽情知不妙,饮血刀急忙祭了出去,霎时间血光漫天,妖艳刺目,他本人却慌忙向后急退。 蓝衣人冷笑不已:“既然都来了,就别急着走了。”身影陡然化为一缕青烟,下一刹那便已出现在仇良尽面前,巴掌再次抬起。仇良尽避无可避,落了和洪大惊同样的下场,趴在地上连哼都哼不出来。 蓝山男子诡异出现,抬手之间便将四煞之二打的没了还手之力,莫小乖不用想也知道,人定是凰羽门的高手,道行比起清松来可不是强的一星半点。她心下骇然,离花绫一拉一带,将裹的跟个大粽子似的的郭昊扯到了身旁,素手抵住他咽喉要害道:“你是什么人?再不住手我就宰了你的徒子徒孙。”她素知正道中人极为看重“道义”二字,清松就是前车之鉴,是以以为蓝衫男子也不会例外,此时这凰羽门的小弟子xìng命捏在自己手中,量他不敢贸然行事。 不料那人却突然间痴笑连连,道:“这位姑娘生的花容月貌,我见犹怜,可是脑筋却不大灵光。” 莫小乖一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男子慢条斯理的道:“这还不明白吗?就是说你用一个臭小子来威胁我陆元放,那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因为我对那些臭男人真是半点兴致都没有。不若这样,你们两个做个调换,变成他捏着你的脖子,我陆元放心疼娇滴滴的美人受到伤害,肯定立刻跪地求饶,恳求放人的。姑娘若是不信陆某人真心,大可一试。” 对于陆元放其人,莫小乖从前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不料竟是如此好色无赖的一个家伙,着实意想不到。此时见他色眯眯的盯紧自己浑身上下的乱扫乱瞄,尤其在胸前臀后流连良久,哪有一丝名门大派的高人模样? 莫小乖精于狐媚之术,从来都只有她迷惑别人,还未被人如此公然调戏过,一想到此,不禁意气上涌,道:“胡说八道可以,不过等我真的了结这小子xìng命的时候,不知你还说不说得出这些废话!”手上加力,郭昊顿觉呼吸艰难,喘息不畅,不过他心知师父既然到了,冥教四煞便没有一个能逃的掉。清松伯大仇可报,自己就算死了,也没有太多遗憾,是以竟是十分硬气,只是一声不吭。 第309章 虚以为蛇 然而郭昊并不知道,自己师父陆元放碧落仙剑的天下驰名,冥教中人对其向来闻风丧胆,是以莫小乖还真不敢对眼下唯一保命倚仗下手。眼见陆元放压根不理会自己做了些什么,只是一脸猥亵的盯着自己猛瞧,莫小乖突然放松了手掌。 陆元放没有一点意外之色,却问道:“姑娘为何突然收手了?我还等着看这个笨蛋徒弟七窍流血,气绝身亡呢。到时我便不用发愁还要整天费神教他这个道术,那种功法了,实在太过麻烦。” 莫小乖眉毛微挑,心道:“”怪不得这小子法门怪异,原来他师父就是个奇怪的人物。”不动声色道:“我们做个jiāo易如何?” 陆元放道:“美女既然说了,陆某自然乐观其成。” 莫小乖道:“凰羽门高人果然痛快。”一指洪大惊仇良尽两人道:“我答应不杀你的徒弟,你放我们三人离开。你看如何?” 虽然说的是以一换三,但莫小乖自以为已然做了极大让步,不料陆元放大摇其头道:“美女打的好算盘,一个换三个,我陆某人虽然君子大量,可也不能太过吃亏不是。”莫小乖道:“那你想怎样?别忘了这小子此刻还命悬我手,我随时可以杀他。” 陆元放摆手道:“美女何必心急,等我把话说完。你方才提议委实太不公平,不如这样,我答应放这两只蠢货下山,不过姑娘你要留下来陪我七日方可离开。这才是真正的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见他压根没提该如何处置郭昊,莫小乖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小子怎么办?” 陆元放道:“我管他怎样?只要能不来打扰我和美女你共度良宵,你就是把他扔到前面深涧下面,我也没有半个‘不’字。” 话说至此,莫小乖也忍不住心下狐疑:“这人难道真的凉薄至此,一点不在意弟子的死活?”又连想到先前吟仙殿内另一名年轻弟子突然斩碎七彩琉璃灯,间接害死清松之事,必也事出有因。莫小乖心中又想:“看来正道中人果然也没几个好东西,个个自私自利,贪权恋色,为了达成私愿,不惜枉顾一切他们所标榜的公理正义,苍生祸福。跟我们冥教中人还真是一丘之貉,轩轾难分呢。”想到此处,嫣然一笑道:“陆先生心意虽好,可若是我不肯答允呢?” 陆元放笑脸一收道:“那可就有些为难了,陆某人总不能做亏本生意。这样好了,看在美女面上,我就再退让一步,你把我的笨蛋徒弟jiāo还给我,然后任由姑娘带走他们二人当中的一个。” 见洪大惊和仇良尽两人的目光果然都向自己望来,莫小乖不禁暗骂陆元放yīn险。对她而言,仇良尽此人yīn险狡诈,早被她看在眼里,只是同为冥教四煞,未曾揭穿而已,因此莫小乖心中自然是首选保住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洪大惊的xìng命,但这样一来,势必将仇良尽得罪的死了。他若死在今日便好,若然侥幸保住xìng命,势必遗患无穷。却又深知陆元放使出如此诡计,定不会给自己转圜余地,莫小乖终于银牙一咬,指着洪大惊道:“我选他。” 仇良尽一张鼠脸顿时绿了,哀嚎道:“莫姑娘,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方才陆元放一巴掌并未打落他口中牙齿,但却有一缕太虚灵力趁机深入体魄,震得他两条臂膀脱臼,以避免他再暴起伤人。但值此xìng命jiāo关之际,仇良尽还是以头脸拄地,一曲一躬的朝莫小乖匍匐爬来,模样也是凄惨。 陆元放可没有什么怜悯之心,见莫小乖面露纠结之色,抬腿便踩住了仇良尽脑后,道:“人家美女根本就拿你xìng命当成草芥,一文不值,你还死气白咧祈求有什么用?不如早点投胎转世去更好。” 仇良尽被他死死踩着,口鼻紧顶地面,苦于无法开口,只是呜呜作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莫小乖见陆元放此人行事全然不按常理,与以往所见正道中人更是大相径庭,深怕自己放开郭昊之后,难保他不会再行反悔,便道:“小女冒昧,望陆先生答应一件事,就是请令徒护送我二人下山。待见到本教大队人马之后,我等决不食言,放令徒平安归来。” 陆元放道:“这个好说,就是你们半路把他宰了,我也不会追究。不过我陆某人生xìng吝啬,也可以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因此我也请姑娘帮我做一件事。” 莫小乖情知他没那么容易答应,道:“请说。”陆元放道:“请你们谁来动手,将这个耗子精给我杀了。” 仇良尽显然听的清楚,挣扎的更加激烈,只是陆元放一只左足却似乎大山般沉重,竟是压得他半点动惮不得,只是身子屁股扭动个不停。 莫小乖不禁有些犹豫,道:“这个......未免太过强人所难,毕竟此人乃我圣教同道。”那边洪大惊在见识了陆元放的强横修为之后,心中惧意已生,深怕莫小乖再作迟疑,难保不会惹得他一怒之下改变主意,大声说道:“此事jiāo由我来。”腾腾腾几步奔上前来,抡动法宝便向仇良尽腰上切去,要给他来个首尾分离。不料陆元放突然鬼魅一般出手,一下抓住他手腕,道:“你想杀人灭口,也不必急在这一时片刻。”洪大惊忙辩道:“我没有。”大脸却已涨得通红。 陆元放诡秘一笑道:“有没有你说的不算,须得问他如何想法。”掌心骤然发力,抓起洪大惊身子便向莫小乖所在之处甩了过去,于此同时足尖动作飞快,在仇良尽两肩骨缝点了两下,将他臼骨复位。 仇良尽一得自由,便即暴跳而起,红着眼就奔洪大惊扑去,口中吼吼大叫:“王八蛋,我撕碎了你!” 变起顷俄,谁又能想到,陆元放先是假作为美色所迷,致使莫小乖心生轻蔑,随后又东拉西扯,极尽挑拨之能事,最终为的就是在此刻猝然发难。 莫小乖大吃一惊,想要带着郭昊躲避已是不及,但又不想失去这手中唯一保命符,把心一横,一团异芒浮现掌心,随即喷吐而出,洪大惊啊的一声痛呼,身子被打到一边。紧随而至的仇良尽眼前失了洪大惊踪影,但他对莫小乖恨意并不少上许多,虎吼一声:“臭娘们,我让你见死不救!”十指箕张,便往莫小乖眼中chā落。 与洪大惊不同,仇良尽势如疯魔,莫小乖想要将他摆布到一旁绝非易事。为情势所逼,不得不断下狠心,开口念咒:“哆罗摩伊,库奇隆卡。” 第310章 陷仙诛绝 猝然之间,仇良尽仿佛如遭万剑穿脑,痛入骨髓,双手抱头滚倒于地。还未容莫小乖喘一口气,陆元放人憎鬼厌的面孔已迫至近前:“美女,来让陆某人疼你。”双手呈龙爪之状,竟向莫小乖胸口抓去。 莫小乖虽然出身冥教,狐媚惑人,但其实至今仍是处子之身,陆元放阅女无数,只一眼便看穿了此事,果断动此歪招,乱其心神。 果不其然,见陆元放如此下流动作,莫小乖下意的便抽身后退,然而心慌意乱之下,竟疏忽了驾驭法宝。 陆元放大喝道:“笨蛋徒弟,此时不跑,还等老子来伺候你松绑么!”郭昊业已发觉离花绫束缚松动,当即挣脱而出,正想将师伯身陨的事告诉师父,但见此刻陆元放与敌激斗正酣,若陡闻噩耗,难免分神,只好暂且闭嘴。 仇良尽已然昏死过去,洪大惊哼哼唧唧正要爬起,郭昊知他道行远高于自己,不敢靠近,窥其不备,御起他旁边一块碎石,正中脑后。洪大惊哼也没哼一声,噗通一声再次倒地,这次却没能爬起。这一幕却恰好被陆元放“骚扰”的莫小乖看得清楚,她心中不禁一动:“这小子古怪。” 不过陆元放可不给她细想的机会,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1 章 嘿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美女你躲我这么远干么?当真好没情趣。”脸上嘻笑颜开,手下却不讲丝毫情面,此时郭昊已然脱困,他顾忌已无,仙剑碧落豁然出鞘。 气浪翻卷,如怒涛排空,碧落仙剑始一出现,便掀起无尽威压,直迫的莫小乖呼吸急促,步履艰难,只是离花绫凌空疾舞,布满四周,将身子牢牢护在当中。 碧绿剑气声势浩dàng,一往无前,与万条丝绫在空中碰撞,强弱之势瞬间明了。陆元放原地巍然屹立,不动如山,莫小乖则是吐血倒退,步伐蹒跚。陆元放笑眯眯的道:“美女,你可想好了,愿陪伴陆某人共度良辰美景否?” 莫小乖总算明白了,这人满口的柔言蜜语,实则果断yīn沉,从最初他便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亏自己还与他虚与委蛇,妄想脱身。既知无法幸免,反而心下坦然,啐道:“姓陆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必如此戏耍我等?尽快动手便是。” “怎么会没意思?姑娘你不知道猫捉到老鼠之后总要玩弄腻烦了才会一口吞掉么?哈哈没错,我就是那只猫,而很不幸的是,你和你的两个蠢货同伴只能做老鼠的份。”陆元放依旧嬉皮笑脸,然而话说至此,突然间他眼角一抽,透过吟仙殿敞开的门户,终于看到了躺倒在檀木椅上的清松道人,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兀自不愿相信眼中所见,不甘的问道:“郭昊,你师伯他......仙去了么?”此时,那个纵使面对冥教教主也都镇定如恒,嬉笑怒骂的男人,声音竟在微微颤抖。 “哈哈哈哈......” 见到郭昊垂泪点头,陆元放突然放声大笑,面孔上却满是激愤悲凉之色。笑声一止,他眼中如有刀锋闪烁,直视莫小乖道:“我陆元放今日若不剥尔等之皮、抽尔等之筋、剜尔等之眼、剁尔等之手足,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陆元放陡然发狂,只骇得莫小乖浑身寒毛直竖,背心生寒,情不自禁的道:“害死清松道长的是裘丧天,此人业已伏诛。你就算要报复,痛痛快快杀了我等就是,如此羞辱,有违正道宗旨,若传出去,必使凰羽门声名受损。” 陆元放道:“去他nǎinǎi的正道宗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屁都不如。你这小娘皮死到临头还妄想狡猾辩白,看我如何整治你。” 情知此人与自己所见过的正道中人全然不同,凶戾狠辣,比之冥教中人尤有过之,莫小乖心惊ròu跳之下哪还敢多留片刻,驾驭离花绫强行御空而起,要逃之夭夭。 然而陆元放何等人物,只是大喝一声“天道无极,乾坤万钧,镇!”这是太虚道法中的万钧诀,陆元放只释出三成功力,莫小乖便已无法承受,在半空挣扎了几下,便不得不摔落回地面,姿势极其不雅,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莫小乖拼命想要站起,奈何陆元放施法未停,她便觉自己仿佛已被地面牢牢吸附,挣脱不得。 陆元放冷笑着走近,召呼道:“郭昊,师父给你长见识。过来把这个女人衣服给我剥个精光,然后将她带去山门外示之于众。我要让那些冥教畜生们看看,胆敢冒犯我凰羽门的下场!” 莫小乖失声惊呼:“你敢!” 陆元放细眼眯起,道:“这世上的事,还没有什么是我陆元放不敢做的。”他模样仿佛在笑,但莫小乖却深深感觉得到,他肯定连撕碎自己的心都有,竟是不敢反驳。转而面向郭昊道:“你杀了我吧。”郭昊微一迟疑,目光望向陆元放。 陆元放怒道:“笨蛋徒弟,怎么剥光女人衣服还要别人教你吗?还不动手!”郭昊道:“师父,我若是这么做了,恐怕师伯泉下有知,也难高兴得起来。” 陆元放满不在乎道:“他死都死了,泉下还知道个屁?况且他什么脾气我比谁都清楚,最不肯吃亏,他被冥教中人所害,肯定恨不得我们把整个冥教杀个天翻地覆给他陪葬。我狠狠羞辱这个女人,就是为圆他的心愿。” 若在往日,郭昊定然不敢反驳,但眼下清松方刚逝世,他生前所言“人生一世,难免有所坚执”恍在耳边。郭昊不禁心头一热,不由自主的踏上一步说道:“师父说的一点不错,这女人确是死有余辜,但我们只消一剑将她杀了便是,冤仇得报,心中可安。但若如师父吩咐那般将她luǒ身悬于山门,对本门的名声亦非好事。师伯生前拼死也不愿冥教妖人踏足吟仙殿半步,全是为了守护宗门名望不受折损。如今他老人家仙去不远,郭昊实在不愿令师伯心愿落空。” 陡见清松罹难,陆元放惊怒jiāo崩,想也未想,便yù以最惨酷恶dú之手段折磨摧残莫小乖三人一番,然后再置于死地,只觉非如此不能解心头之恨。但此时听了郭昊一番言语,心中不禁一动,寻思道:“这郭昊跟清松师兄在一起只不过短短三月,倒是长进不少。”道:“既然你如此坚执,我便不剥她衣服便是。不过么......别的事你可都要听我吩咐。”说这话时,窥见清松那件乾坤龙虎星盘的法宝就在一旁地上,随手便拾了起来,纳入怀中。 郭昊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便听从规劝,颇感意外,忙道:“师父但有所言,弟子自当听从,绝不相瞒。” 第311章 yīn谋嫁祸 陆元放道:“既然如此我来问你,听说你师伯送了你一部《千机谱》,当中可记载有一座陷仙诛绝阵法?” 郭昊点头道:“《千机谱》中是有这法阵的记载,而且师伯给它另起了一个名字九九劫阵。可是弟子愚钝,虽然记忆深刻,却远不能灵活运用。” 陆元放笑容愈发诡异,道:“这便是了,我不须你灵活运用,只要你能指出当中的生门死门便够了。” 郭昊越发感觉不对,道:“师父,你要做什么?”陆元放忽然目shè寒光道:“当然是要更多的冥教妖孽去给你师伯陪葬。” 原来在上次正魔大战中,清松因为身受重伤,未能主持落碧峰的护山仙阵的建造,一直深以为憾。然而他于奇门之术委实痴迷太甚,竟在伤愈之后,苦耗数年之功,穷尽心智,重新完善了正魔大战中被毁、位于羽画峰凰羽门故址的‘陷仙诛绝大阵’,只为弥补缺憾。此事知道的人为数不多,陆元放恰好是其中一个,如今他虽然答应郭昊不再羞辱莫小乖三人,复仇之念却未有丝毫减少,要以冥教三煞为饵,引大部冥教中人进入到陷仙阵中。 一听陆元放竟然是打得这种算盘,郭昊登时只觉背心直冒冷风,道:“师父,《千机谱》上说那陷仙诛绝大阵乃是当世十大绝杀禁阵之一,不识阵法奥义之人,无论进去多少都将是九死一生。这样做法,未免杀孽太重!” 陆元放眼睛一瞪,斥道:“放屁!你敢跟我提什么杀孽太重?要不要我现下就带你出去看看有多少凰羽门人正被冥教的恶屠戮残杀?还是你不想给你师伯报这血仇?” 郭昊道:“师伯待我恩重如山,我且有不想多杀冥教魔头之理?可是......” 陆元放打断他道:“既然你没有忘记师伯的恩义,就按我说的去做,其他一切废话以后再说!” 见陆元放如此斩钉截铁,郭昊岂敢再劝?只得闭口。 陆元放走到莫小乖跟前,又道:“这个女人在冥教当中分量有限,未必就能吸引很多人来,我们须得多加筹码。不然只是引来一些小喽前来送死,你师伯肯定觉得咱们诚意不够。” 莫小乖躺在地上,虽然不能动弹,却将二人对答一字不落听在耳中。她早就听闻三痴道人阵纹之学冠绝天下,由其亲自布置的法阵,不知有怎样的惊天绝地之威?冥教教众若是陷身其中,势必死伤无数,损折惨重。陆元放此举,明显是要陷冥教于绝地!想到此处,莫小乖不由得花容惨白,斥道:“姓陆的,枉你身为正道名宿,没想到竟如此yīn险狠dú,简直猪狗不如,我莫小乖宁死不会让你dú计得逞!”樱口一张,就要咬舌自尽。 陆元放料到她可能有此一举,不知何时抓到手心的一颗yào丸似的物事疾弹而出,不偏不倚,打入莫小乖口中,咕哝一下咽入喉中。 郭昊抢步上前,手指在她左rǔ后一点,教她骨软筋酥,仅能开口说话,却已无力咬断舌头。接着又制住她全身几处大穴,莫小乖更加动惮不得。 陆元放收了法力,看到莫小乖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郭昊,火上浇油道:“郭昊,你干么摸人家姑娘胸脯屁股?非我正道中人所当为。” 郭昊顿时羞的面红耳赤道:“我没有。” 莫小乖骂道:“你们一大一小两个yín贼全都不得好死。”她身子受制,浑身酥软无力,说话也都万分艰难,只能一字一字慢慢吐出,直是声发如嗲,令人心痒难耐。 陆元放哈哈大笑道:“好销魂的叫声。郭昊,定要把这本事教会为师,以后那些女人再敢对我不敬,我便戳她的身子,让她这般叫给我听。” 郭昊红着脸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一时正在当地。莫小乖则已气得脸色煞白,偏又无可奈何,骂道:“无耻!”说完这两个字,不知为何,目光竟渐渐显得呆滞,脸现迷茫神色。 陆元放又取出两颗yào丸,吩咐郭昊给洪大惊仇良尽吞下。郭昊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种封闭人神识,使之甘受cāo控的奇异丸yào,不禁暗呼厉害。 陆元放道:“傻徒弟,你先带着他们三人赶去山门附近的竹林等待,我稍后便到。”不等郭昊回应,便御剑离开了。 郭昊不知吟仙殿除正门之外,再无其他门户可供出入,还以为任星做了亏心事之后,早已带着姬清月匆匆离开,因此并未及时向陆元放禀告追查他毁坏七彩琉璃灯的事。此时只得按着师父吩咐,带着冥教三煞赶路。 吟仙殿前重归寂静,时过不久,任星姬清月两人从道君神像后跳了出来。想起方才任星所作所为,姬清月担心不已道:“任师兄,你斩断七彩琉璃灯,并非是有心的。对吧?” 任星正自为郭昊还活着而苦恼,听她如此一问,竟是双目一瞪道:“你说什么胡话?七彩琉璃灯明明是郭昊斩断的,跟我没有半点干系。” 姬清月愕然不已道:“可是我明明看到是你......” “啪”的一下,没等姬清月把话说完,任星甩手就是一巴掌,气势汹汹的道:“你不想活了吗?别忘了,在赵青卓几个跟那个凶神恶煞似的裘丧天拼命的时候,你我可是偷偷溜掉了的。此事若被师父知道,还有你我的命在吗?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记住了,不管是谁问起,都要坚称七彩琉璃灯是郭昊所毁,清松师伯也是他害死的。” 姬清月顿时想明白了一切,她自然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目中含泪道:“可是我们将此事推到别人身上,未免......有失道义。” 任星心道:“这个蠢女人胆小怕事,我若一味恫吓威迫,未必就能堵住她嘴,须得让她死心塌地的为我效命,才可免去后顾之忧。”他早知姬清月对自己怀有情意,要不然怎会处处顺遂,甚至只消自己一句话她便会与郭昊针锋相对,只是女子面皮薄不好出口,而他又心思并不在此,是以假作不知罢了。 但事到如今,虽然千般不愿,却也由不得任星不利用此事。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这么做,可若是我们一时心软,不将他狠狠钉死,他就会把我们做过的事给说出去,到时候掌门师尊一怒之下定不会轻饶我们。为了保全师妹你不被折断筋脉,废黜出凰羽门,我才不得不行此下策。” 第312章 假罪于人 听了任星一番言语,姬清月只觉胸口发热,道:“原来师兄你这么做全是为了我?” 任星语气更加柔和了几分,伸手轻抚她刚刚被自己打过的脸颊道:“那你以为呢?我任星贱命一条,哪里去不得?还不是因为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怎么都放不下。” 一直以来,姬清月都对这位师兄仰慕有佳,只是苦于无法表白,今日突然听到他对自己坦呈心意,直是惊喜jiāo加,道:“师兄你这般真心为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任星忍住心头ròu麻道:“只要我疼你、爱你就够了,那需要你报答?”趁热打铁,凑上前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霎时间姬清月只觉得整个身子轻飘飘的,仿佛魂都飞上了云端,竟是神昏智迷,冲口而出道:“师兄,我以后什么事都听你的,只盼这一生一世都陪在你身边就好” 任星大喜,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去见师父,将郭昊所做恶行公之于众。切不可被他捷足先登,反诬与我,否则情势对我们大大不利。” 姬清月正在意乱情迷之中,哪里会有一字反对,只是一个劲连连点头。 二人出了吟仙殿,见除了十几具尸首之外,活着的冥教三煞都已被郭昊押走,任星心道:“知晓我毁掉七彩琉璃灯的还有冥教那几个人,最好通通死掉才最是完美。” 任星姬清月离去不久,空中有碧绿暗黄两道虹芒飞驰而来,还未及近前,便有悲呼之声破空而来:“师兄啊,你莫急着走,兄弟看你来啦。”却是陆元放将紫玉殿师首座常万岳带了来。 原来陆元放虽然设了引敌入瓮之计,却总嫌莫小乖三人在冥教中地位不够,难以引来大人物相救。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竟打起了镇宗至宝紫玉弓主意,打算带到陷仙诛绝大阵中。有如此神物为饵,恐怕就是冥教教主也要垂涎yù滴,按捺不住出手争夺,到时适时启动大阵,必致冥教众魔头死伤无数。于是陆元放亲自赶往紫玉阁,与专职守护凰羽门神器紫玉弓的长老常万岳商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2 章 陆元放料定没有掌门口谕,常万岳这个死脑筋必不肯应允自己所求。但他深知深知常万岳此人虽与自己不合,与清松却jiāo情极深,只要动之以情,当可打动其心,是以刚一见面便将清松被害之事如实告知。 常万岳陡闻噩耗,兀自难以相信,急慌慌赶来吟仙殿一看究竟,待见到清松神情安详,气息早绝,忍不住放声嚎啕。 陆元放一脸悲痛道:“清松师兄业已驾鹤远游,常师兄且莫只顾着哀痛悲哭。眼下最为要紧之事,是要如何痛宰冥教妖孽,给师兄报仇。” 常万岳“呼”的一下转过身形,双眼通红道:“冥教中人害死师兄,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屠尽杀绝,不然此恨难消。” 陆元放一看有门,道:“常师兄要为清松师兄报仇雪恨,此情可感天地,委实令元放万分佩服。既如此,元放眼下倒有一谋,一旦成功,足可令冥教妖孽弹指间灰飞烟灭,再难复起。只是这其中却有个难处,但不知常师兄是否愿意相助一臂之力?” 常万岳不假思索道:“只要能给师兄报仇雪恨,哪怕你要我的脑袋,也甘心奉上。说吧,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陆元放便不废话,道:“只求常师兄借紫玉弓一用......”将自己所思计谋合盘说出。 “啊!” 常万岳先是嘴巴大张,吃惊不已,但当他听到陷仙诛绝大阵的时候,忽然指着清松尸首吼道:“师兄,你瞒得好深。这种大事,姓陆的知道的一清二楚,偏偏瞒着兄弟我,当真不讲义气。” 陆元放怕他吃味,忙分辨道:“此事我原来也不知晓,却是我那个曾在九黎洞受罚的弟子听清松师兄说起过,是以得知。” 常万岳白了他一眼,道:“满口胡掰,信你才怪。不过不管怎样,冥教中人害了我清松师兄,那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的请求我可以答应,但是在那之前,你要先做一件事。”说到这里,目光居然露出jiān诈之色,显然不怀好意。 陆元放顿感不妙,自己与他常有争锋斗嘴之事,而且屡占上风,想来这次是要借机要挟,一雪前耻。 果然,常万岳道:“只要你陆元放在我面前乖乖叩三个响头,并立誓从此以后再不敢跟我作对,我便立刻将紫玉弓jiāo给你。你可愿意?” 常万岳本以为陆元放会颇为犹豫不可,岂料他话音刚落,就听噗通一声,陆元放已然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常万岳大吃一惊,连忙抓住他一双臂膀,同时身子一沉,也跪在了地上,虎目含泪道:“陆师弟肯为清松师兄甘心一跪,我还有何必要担心他的深仇难雪,拿去吧!”将背负的长大木盒摘下,双手捧着jiāo到陆元放手中。 常万岳道行虽不及陆元放风恨昔等人精深,但他却有一项长处无人可及,那便是御空之术天下第一,放眼当今世上,尚无一人能够追上他的御空神速,因此才被委以重任。如今他肯将镇宗神器拱手jiāo托于陆元放之手,足见对其信重。 陆元放心下不由一阵感慨,极其罕见的正色说道:“为防吟仙殿有失,就请常师兄留在此地坐镇。元放定不负师兄重托,这就前去布置,叫冥教众魔头有来无回。”话不多说,两人拱手作别。 出了吟仙殿,陆元放将尸身已冷的裘丧天身上袍子扒了下来,看着上面沾着不少血污甚至骨渣,禁不住眉头皱紧,自语道:“清松师兄,我这都是为了你才受此辛苦,你在天有灵,日后别忘了多带几位绝色美女到身边陪我。”忍着恶寒披在身上,又自地上拾了几只幽尸鬼爪在手,这才匆匆离去。 冥教三煞神智已失,郭昊当然不会替她们节省法力,命三人顶着护山仙阵的压制御空而行。沿路之上有许多凰羽门弟子巡逻来去,因为冥教三煞在,郭昊为避免误会,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隐匿行踪,东躲西藏,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方才来到陆元放所说的那片竹林,停在此地等他赶来。 此处相距山门已近,喊杀之声更加清晰传来。攀上一棵极高的老竹枝头,前方大战情形多半可见。待一切情形收入眼底,郭昊顿时呆在当场,久久做声不得。 放眼望去,但见不论山巅之上、深谷之中、到处都是厮杀的人影,漫山遍野,无边无际。所有人都已红了双眼,不时有法宝毫光穿梭万丈,横扫四方,霎时间血雾喷洒,肢体分离,不知多少人临死前惨呼哀吼之声撕心裂肺,在群山深壑之间回dàng不休,闻之心寒,仿佛天际尽头都已被鲜血染红。 第313章 众矢之的 震惊过后,郭昊心中不禁发问:“多少年来,正道与冥教彼此攻伐往来,死伤无数,可究根结底为何如此呢?难道冥教中人天生的便泯灭人xìng,嗜血好杀?”想起师祖祝九渊曾经说过,冥教在木易天担当教主之时,与正道之间虽也常有摩擦,但双方均自克制,总得说来还算相安无事。直到后来木易天突然率众攻打凰羽门,彼此才真正jiāo恶,此后近数十年来大小jiāo战不下数百次,仇怨越结越深。 郭昊自觉心智有限,这种事就算想个三天三夜也理不出个头绪来,遂不再费神,抓着竹竿溜了下来。陆元放恰在这时赶到了,话不多说,碧落仙剑祭出,长小乖三人各御法宝在后紧随。 来到半空,郭昊道:“师父,冥教四煞以莫小乖为首,您不如暂缓一步,让她在前领路,免得引人起疑。”到五尺长大。陆元放抓着郭昊衣领,两人一起踏了上去。碧落仙剑呼啸声中,冲天而起,莫 陆元放对冥教四煞所知不多,嗤了一下道:“刚才还装模作样劝我少害人命,现下一转眼就为虎作伥了么?”话虽如此,却已侧开身形,将莫小乖让到了前面。 陆元放运转法力,一层如烟似雾的黑气将他和郭昊全都裹了进去,这下就更没有人能发觉裘丧天是别人假扮了。 西南方向,风恨昔与人斗法正急。那人手持一杆疯魔日月铲,挥舞之间疯飞疾舞,无数铲影洒满虚空,端的是威势张狂。此人陆元放却是认得,正是冥教四大尊使之一的邢奎,心道:“本门错开掌门和我不算,确是以风恨昔这女人道行最高,说不得只好引她来追我,可保我的绝世妙计万无一失。”大叫一声:“凰羽门的丑女人,我裘丧天前来会你!” 见是教中四煞一齐来到,邢奎不由得面露狂喜,高呼道:“这女人好生难缠,各位快些助我一臂之力。对了,教主命你们潜入凰羽门,伺机取得紫玉弓,得手了么?” 闻听此言,风恨昔不禁大吃一惊,手上法术施展不停,却已分出一缕心思在来的四人身上,郭昊被黑气挡住,是以她并不知道那当中实是藏着两人。 莫小乖说道:“有劳邢圣使动问,小乖幸不辱命,此刻凰羽门的镇门至宝就在幽煞手中。邢圣使目光如炬,可亲自帮忙查验一下真伪。” 邢奎还未回答,风恨昔不屑道:“本门守护紫玉弓的师兄御空之术天下无双,凭你们冥教几个不入流的角色也敢妄称已取得神弓,大言不惭也该有个限度。” 邢奎道:“凰羽门人最是能吹大气,莫姑娘就将神弓取出一观,好堵住这女人的嘴巴。” 陆元放本就要在战场中间显示紫玉弓,好引各方魔头齐来争夺,当即毫不犹豫的打开木匣,握住弓臂,一丝法力注入其中。 虽然陆元放身周有黑气笼罩,但就在刹那之间,忽有灿烂紫金光华透shè而出,直贯天宇,随即无尽威压弥漫而出,许多人手中的法宝竟然发出轻颤哀鸣,似yù脱手飞遁。尽管无灵无识,却仿佛如百兽之于兽中王者,寻常法宝在面对无上神兵的怯惧惊恐在此刻显露无疑。 天地间倏地一静,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眼见紫玉弓一出,便镇住了所有人,陆元放得意不已,却听身后郭昊忽然说道:“师父,这是怎么了?”陆元放业已察觉他身上异常,竟有嗡嗡铮鸣之音自他背负的铁剑发出,铿锵劲急,跃跃yù出。若非郭昊死命按住剑柄,恐怕此刻已然激shè而出。 陆元放情知不妙,赶忙合上木匣,漫天金光倏忽散去,那铁剑果然慢慢安静了下来。郭昊不无余悸道:“师父,我竟感觉这把剑要冲天而起,杀人饮血一般,实在惊人!” 陆元放道:“此剑能招来天劫,足见不凡,以后你要小心为用,莫要出了什么岔子。”郭昊点头应是。 邢奎本以为莫小乖声称得了紫玉弓,是要分风恨昔之神,从而相助自己取胜,不料此事竟然是真,连忙疯魔日月铲祭出,在空中化为万钧之重,向风恨昔压去,口中大叫道:“三煞保护神器速速退开,教主就在西南方向的无极峰上。” 不料陆元放不仅不走,反而御剑急进,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幽尸鬼爪已自黑气中抛出,将日月铲击到一旁, 邢奎大怒:“裘丧天,你做什么?”眼见风恨昔当机立断舍了自己,直奔裘丧天扑去,却又不得不驱使降妖铲再度拦截。 陆元放不紧不慢道:“请邢圣使暂歇息片刻,这个女人就jiāo由我来收服。” 邢奎斥道,道:“你可知此人是谁?竟还说此大话。”只道裘丧天盗回紫玉弓,竟生骄狂之心,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陆元放却道:“裘某斗胆,求邢圣使给我一个报仇雪耻的机会。” 邢奎心想:“原来这裘丧跟风恨昔素有旧怨,怪不得如此叫嚣。”心念一转道:“既然如此,我信你便是。不过你先将紫玉弓jiāo给我来保管,免得斗法之时刀剑无眼,莫再损坏了宝物。”收铲撤手,果断任风恨昔御空飞走。 殊不料陆元放如此诳他,就是为了帮风恨昔争取脱离战圈之机,此时哪还有一点犹豫,只说了一句:“你想得美。”居然扭头便走,还放声大叫道:“冥教中各位,凰羽门的紫玉弓已在我手。现下这风恨昔拼命要抢夺回去,请各位快来相助裘某、保住神器......” 邢奎大为意外,喊道:“裘丧天,你往这边来,我来护你。” 陆元放哪里理他,电闪飞驰一般远去。风恨昔因为抢先一步,也将邢甩开老远。邢傲奎气的狠一跺脚,却发觉自己身在半空,险些闪了个趔趄,这才气哼哼的追了上去。 顾丹晨与冥教教主早已看到紫玉弓金光稍闪即逝,已各自狐疑,此时陆元放纵声呼啸,两边均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一个大惊,一个大喜。不约而同的颁下号令,务必要将紫玉弓夺到(回)自己手中。一时之间,双方人马均止住了杀戮,各御法宝,蜂拥而起。 但见无尽虹芒齐现虚空,或瑞彩千条,光芒璀璨;或乌烟瘴气,邪气四溢,但无一例外的都朝一个方向驰去。多少年来,正邪两道争杀往来,互为死仇,恐怕从未有过如此齐头并进之举,可谓盛况空前。不过很快就有冥教中诡诈yīn险之辈发觉良机难得,起始暗下黑手,不时催持法宝打伤打死欠缺防备的敌方弟子。凰羽门中没有一个傻瓜,当然奋起反击,杀戮很快再次蔓延开来,只是现下的战场全数移到了空中。 第314章 拘魔卷轴 数千修士本就密密匝匝,此时聚集在方圆五百丈之内,尤显纷乱杂沓,拥挤不堪,大战一起,更形焦灼混乱,如此一来有道行高深之士就有了用武之地,每有强横法术施出,便有数条人影下饺子一般自高空跌落,数息之内,不下二三十人死于非命。 清吾身在人群之中,心知冥教中人恶dú手段层出不穷,如此下去,只有更多本门中人遭遇dú手,断然大喝道:“凰羽门人,随我往这边来!”这一声呼喝宛如山倾海啸,足以穿云裂风,凰羽门众人立刻闻声而动,边打边退。盏茶时分过后,在双方又有二十余具尸体摔得粉身碎骨之后,千余名凰羽门修士终于在清吾身周会集,正魔两道又分为泾渭分明的两边,相隔百丈的庞大队伍浩dàng飞驰。 窥见风恨昔已然跟来,邢奎也是越来越近,羽画峰却相距尚远,陆元放不禁心下焦急,奈何莫小乖三人服食闭识傀儡丹之后,虽然修为未失,应变之时终究不够灵活,受此拖累,御空自然也慢了许多。陆元放心道:“我留着三煞xìng命另有他用,真正诱饵还是非紫玉弓莫属,等我利用完了他们,便结果了洪大惊仇良尽两个丑鬼。至于这莫小乖如此娇媚可人......虽然清松师兄不是她亲手所害,总也是同伙,我到底该不该辣手摧花?”一时竟有些拿捏不定。 他正在胡思乱想,风恨昔已然追了上来。郭昊扫了一眼尚在百丈之外的邢奎一眼,正要低声将实情相告,哪知陆元放突然下令道:“你两个把那丑女人给我拦住。”洪大惊仇良尽惟命是从,驾驭法宝两边一分,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弧向风恨昔扑去。 郭昊一愣,道:“师父,您这是何意??” 陆元放嘿嘿冷笑道:“这丑女人仗着有掌门师姐撑腰,处处跟我作对,我早就想对她不客气了。今日有此良机,当然要先狠狠捉弄她一番。” 郭昊道:“可是......”陆元放再次打断他道:“你放心好了,那两个冥教蠢货拦不住她多久。”眼见郭昊还要开口,吼道:“再敢废话就扔你下去,立刻给我闭嘴!” 可是这次郭昊竟然没有听他吩咐,叫道:“师父,要撞上啦!” “什么……啊,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陆元这才猛然发见一根石笋突兀刺天,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了近前,此时御空疾驰之际,再想闪避已是万分艰难。千钧一发之际,陆元放陡觉身边气机震dàng,郭昊手中铁剑已然挥斩而出,漆黑气柱横扫,那石笋虽非十分粗壮,但径直至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3 章 也一丈有余,此刻却如腐朽枯木一般,自中而折。陆元放无暇去想这铁剑如何能有如此威力,御剑飞驰如电,自那刚刚出现的空隙当中疾穿而过,待落后半个身形莫小乖身影堪堪跟了出来,这时那已失去伫立根脚的石笋顶尖方才轰然塌落,浓尘滚滚之中,千百万块碎石坠向万丈深谷。 郭昊心有余悸,向前一望,只见老大一片山谷,薄雾轻拢之中,成千上万根石笋如长qiāng大戟,或高或低,或粗或细,竖立如林。 原来此处是凰羽山一处颇负盛名的景致笋林,经此再行十几里,就是凰羽门故址羽画峰的所在了。由于要顾及莫小乖不要被甩的太远,陆元放自也不能飞驰太急,此时终于有凰羽门和冥教之中精擅御空之术的人追赶而至,不由分说,擎仙剑法宝打来。 郭昊暗叫不妙,心说师父现下装作裘丧天模样,自家同门不知实情也就罢了,干么冥教也有人朝这边下手?殊不知这些人虽然尽属冥教,却各有私心,均知紫玉弓乃至尊神器,不论谁得到手中,都是大功一件,以致有些冥教徒众心怀鬼胎,眼热心跳,不惜打起了杀人夺宝的险恶主意。 电光石火之际,陆元放索xìng将莫小乖拉上碧落仙剑,碧虹载着三人风驰电掣般驰入笋林深处。身后几百只法器几乎同时飞到,光华乱闪之后不知多少根石笋惨遭无妄之灾,成片倒塌。 陆元放得意狂笑在此时传来:“你们这群废物想算计我,再修炼八百年吧!” 众人分辨出了他声音来处,继续狂轰猛打。前方羽画峰巍峨耸立,已然遥遥在望,陆元放气的咒骂一声“nǎinǎi的”,落荒而走。 郭昊道:“师父,眼下不止冥教,本门中人也全都追了下来,陷仙诛绝大阵可不会分辨敌我,咱们该早做准备,知会掌门师伯他们才是。” 陆元放道:“我心中有数,不须你废话提醒。”长啸一声:“冥教的畜生王八蛋,你们为了夺取功劳,居然向自己人猛下dú手,着实可恨。”碧落仙剑忽然倒飞百尺,将捡来的八只幽尸鬼爪尽数祭出。 没有人料到陆元放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反身施法,猝不及防之下,冥教人群中顿时有八人惨遭洞穿,血洒当场。 如此一来,正给了那些尚有所顾忌的人以借口,冥教人群中一名花白头发的老者排众而出,高声叫道:“裘丧天残害同道,形同叛教,大家当奋勇争先,杀了他为死难的同道报仇!”霎时之间,冥教之中千余人齐声附和,一呼百应,响彻群山,纷纷追了下去。 陆元放大叫道:“老家伙你少来装模作样,刚才偷袭我的那蚀骨镜就是你的杰作,以为裘某不识得么。” 那花白老者被当众揭穿,不禁老脸一红,正不知如何辩解,从他旁边跃出一名面颊瘦长,颏下微须的中年男子,双手一张,一副卷轴舒展开来,那上头绘着百十只狰狞鬼怪,其中一只三腿六爪,头生竖眼的怪物挣扎几下,便从中跃了出来。 陆元放眼前一亮道:“拘魔卷轴!居然有这等好东西!” 中年男子桀桀一笑道:“难得你还认得你赵大爷的法宝,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老夫的兄弟赵怀远?” 陆元放哪里知道,裘丧天曾掘开死去赵怀远的墓穴,取了人家尸首炼成幽尸鬼爪后,却不知怎么走漏了声息,居然被其孪生兄长赵怀恩知悉了此事。只是冥教中人行踪无定,向来诡秘,赵怀恩追查数年也没能找到裘丧天下落为兄弟报仇。不想此次冥教教主召集阖教人马齐集凰羽山,竟被他撞见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赵怀恩先前暗中出手没能打中陆元放,复仇心切使然,终于祭出了压箱底的宝贝拘魔卷轴,却不想黑雾之中并非是裘丧天,而是另有其人,立刻对他的宝物垂涎三尺。 眼见那怪物扑到近前,陆元放不退反进,张开的黑气竟将怪物笼罩了进去,随即就传出一声怪叫,便杳无声息。 第315章 贪念使然 赵怀恩赫然发觉拘魔卷轴与怪物之间的感知已然被大法力所截断,显然已被人灭杀。他追踪裘丧天数年之久,深知此人绝不可能有如此精深的修行,蓦地脸色一变,匆忙御空后退。恰在此时,一条逾百丈的长绫自黑气中突兀钻出,挺立如qiāng,且快如闪电,从他方才立身处激刺而过,若非他及时退开,此时必已被穿了个透明窟窿。 陆元放心中大骂赵怀恩狡猾,可惜了拘魔卷轴那种异宝。这时,无数件法宝再次如落雨般砸了下来,当下岂敢螳臂当车,急忙溜之大吉。 笋林占地广阔,当中石笋形态各异,千奇百怪,陆元放御剑疾驰其间,不无借助此间障碍抵挡背后猛烈攻势之意,还不时指使郭昊抡动铁剑斩断细一些的石笋,给追兵带来更多麻烦。 这时郭昊挥剑削断的一根石笋推山倒柱般倾倒,将冥教两人砸成ròu泥,陆元放不忘调侃道:“笨蛋徒弟,这段日子,你的修行长进的倒是不少。” 郭昊谦逊道:“多谢师父夸奖,是师伯炼的这把剑厉害才是。”陆元放道:“可没那么简单。” 郭昊未及答话,眼前赫然一暗,一座山峰壁立千丈,耸入云霄,已是来到了羽画峰下。陆元放呼啸一声,贴着山壁向上疾飞,其后凰羽门和冥教两边人手自是左右分开,互相提防,继续穷追猛打。 郭昊不断挥剑劈斩山壁石崖,大石小石坠落如雨,劈头盖脸的猛砸,甚至许多横出崖壁,生长了成百上千年的古树都被他连根推倒,整株翻滚着坠落下去,虽不能多伤人命,却也搅得冥教阵脚一阵大乱,凰羽门的人趁机追近了许多。 郭昊余光瞥见风恨昔不知何时已赶了上来,忙道:“师父,风师伯赶过来了,这次可不能再耽搁了。” 陆元放嘴角一咧道:“清吾这些人真是没用,怎么还是被这丑女人抢先一步。”却也情知即将进入陷仙诛绝大阵地界,为免本门弟子被卷入杀阵,只能不情不愿的自怀中取出早已写好的纸条,对折几下,屈指弹了出去。 风恨昔正自御空疾飞,陡然间一点白芒从黑气中向自己飞来,伸手便拈了过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约束本门年轻弟子放慢追赶,另携七位长老人物一起随我登上羽画峰进入陷仙诛绝大阵,之后一切事宜听我调度。”正是陆元放的字迹,风恨昔顿时明白黑气中人是他所假扮,当此之时,不见她有丝毫犹豫,立刻赶回到掌门顾丹晨身边,将纸条递了过去。 顾丹晨自然是知道陷仙诛绝大阵的存在,看完纸条,瞬间便想明白了一切,虽然暗恼陆元放实在胆大包天,居然敢将镇门神器拿来当做诱饵,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追究他罪责的时候,朗声喝道:“凰羽门弟子听令,清吾、风恨昔等七位长老继续追拿幽煞裘丧天,势必要将神器夺回。其余人等均随本座一起,在此阻杀冥教妖人,除魔卫道!” 顾丹晨号令一下,便即一剑当先,率众杀向冥教队伍。她既已得知陆元放谋划,当然不会兜头阻截,而是直指中流,狂猛冲击,数息之间,便将冥教上千人流从中一分为二。为了贪图紫玉弓,那些抢在前头的冥教人物果然如顾丹晨所料那般,几乎没有一个肯反身来援,而是御空更急,头也不回的继续追向陆元放等人。 顾丹晨心中冷笑:“魔道中人个个都被贪婪蒙住了心,且薄情寡义,怪不得他们看不破陆师弟打的yīn险主意,自蹈险地纯属咎由自取。”右手托举,一座九层翡翠塔祭起半空,凭空暴涨到十丈高大,目力可见的浑圆光晕自塔底氤氲而出,宛如水面波纹。初时还不觉得什么,但很快就有几名冥教中人被罩了进去,蓬蓬连声,当场被击成团团血雾。 如此一来,冥教众人如何还不知这位凰羽门掌门的厉害,身在九层翡翠塔周围十数人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顾丹晨焉能容其轻易走脱,双手结玄奥印法,环绕羽画峰终年不散的云气雾霭倏然会聚,凝成一支支长qiāng模样,随着顾丹晨口吐真言,千百支qiāng影密集如遮天大网,横贯虚空,那些未及逃脱的冥教中人几乎无一幸免,眨眼间被一穿而过,血水抛洒,死尸栽落。 如今顾丹晨修行已达太虚初期后期境界,摘叶飞花皆可杀人,此刻稍露身手,即令冥教十几人损折于此。一时间凰羽门士气更盛,气势如虹,喊杀声中,无数仙门法宝倾巢而出,山呼海啸一般,在羽画峰一侧掀起无边风雨。 陆元放听得身后杀声震天,果见风恨昔等八位长老已然尾随而至,另一边冥教人众密如蚁聚,蜂拥而来,除此之外再不见其他凰羽门人影迹。陆元放不禁忖道:“姓风的丑女人也就这点用处。” “师父,上方百丈外有三根巨大的石柱,从那里进去,可就是陷仙诛绝大阵之内了。这阵势布成已久,当年师伯为避免伤及无意间进入羽画峰的本门中人,禁制应当并未打开,我们须得分成三路,各自打开一处机括,方可催动大阵。”郭昊在羽画峰居住三年有余,早被祝九渊嘱咐哪些地方去的,哪些地方去不得,当时还不明所以,现下已熟记千机谱中的诸多法门,自然明白那是因为峰上有一座大阵的缘故。 郭昊话音刚落,三根石柱业已出现,陆元放不由分说,绕柱而过,疾风似的没入一株参天古树浓荫之中,张目窥探。郭昊抓紧时刻,冲着莫小乖吩咐几句,教她如何指引路道,引开追兵,为己方打开机括争取时辰。 不消片刻,清吾道长等凰羽门长老依次赶到。见冥教众人尚未现身,陆元放命莫小乖留在原地,他则携着郭昊驰到清吾等人身前,只说了一句“随我来”,便当先疾驰,须臾间消失于一座倒塌建筑之后。 邢奎其实并未落后凰羽门众长老几步距离,只是他顾忌凰羽门人多势众,自己若孤身一人闯上峰去,难保不会遭遇围攻,因此只好强压下夺取紫玉弓的急迫心思,暂缓片刻。待冥教大队人众赶到,这才呼喝一声,当先冲上羽画峰。恰见莫小乖窈窕娇躯迎面赶来,指着西北方向道:“邢圣使,裘丧天带着紫玉弓逃往那边去了,凰羽门的人也都追了下去。” 先前忙于缠斗风恨昔,因此邢奎才并未发觉莫小乖有何异样,此时却一眼便看出来她目光呆板,平日的妖媚之气更是一扫而空,顿时便觉不对,大叫道:“且慢!”可是冥教众人一听莫小乖所言,俱个目放奇光,居然不待有人下令,便急不可耐的朝着西北方向一拥而去,任邢奎如何呼喝,却鲜少有人理会。 第316章 兵分几路 邢奎此人处事向来果决,一旦察觉不对,右掌立刻闪电般拍出。莫小乖即便未服食傀儡丹,也远不是此人对手,何况此时灵觉尽失,登时便被打得飞了出去,落入一片树丛。邢奎料定她必死无疑,御起日月铲向前飞去。此时他业已看到御法宝飞在最前面的是赵怀恩与岳长山二人,高声大叫道:“此处恐有凰羽门所设陷阱,大家且暂缓追击。” 岳长山正是先前主张杀掉裘丧天的花白老者,论教中职位,他与赵怀恩比邢奎为低,却并不归其统属,两人闻言同时大笑,岳长山道:“对不住啦邢圣使,夺得紫玉弓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劳,您位高权重,就没必要跟我们这些小卒子争了。”不但没有丝毫放缓,反而御空更急。 邢奎切齿怒目,忽的一下飞到最前方,大声说道:“若有人敢不奉号令,休怪本尊使无情。”日月铲祭起半空,顷刻间一化千百,宛若屏障横空。 去路被阻,众人不得不落回地面。赵怀恩岳常山两人对视一眼,谨慎起见,赵怀恩祭出拘魔卷轴,十只恶形恶状的鬼物冲出画卷,护在了身前;岳长山也将蚀骨镜捧在手中,道:“邢圣使,我们知道你在担心若我们得了紫玉弓,必然会jiāo到五dú尊使手上。但你也不必为了争夺首功,就编出这等拙劣的借口阻拦我等。” 冥教四大尊使虽属同一教门,但彼此间向来倾轧激烈,纷争不休,以致各自麾下也只服从自家号令,对于其他几位尊使并不如何敬重。但饶是如此,赵岳二人如此刀兵相向,实属以下犯上,众目睽睽之下,邢奎如何不恼羞成怒,喝道:“邢某所作所为,是不想让大家中了凰羽门的jiān计,可没有半点私心。你二人虽是郑朝先麾下,却公然抗命,本使绝难放过。” 赵怀恩毫无忌惮的冷笑道:“邢圣使说了半天,只有一句是对的,那就是这里大半兄弟都是五dú尊使麾下,凭什么要由邢圣使来指挥?难不成您不仅想独吞紫玉弓,还yù趁此机会罗织罪名,以便能大开杀戒,铲除五dú尊使的臂膀么?” 赵怀恩这话好不恶dú,在场冥教人众虽未如他说的那般夸张大半是五dú尊使郑朝先麾下,但至少三四百人是有的。此言一出,登时群情汹汹,几百对眼睛都转向邢奎,其中不乏愤恨猜疑之色。 邢奎不由得心下一凛,沉声道:“赵怀恩,你蓄意挑拨,可知其心当诛?” 赵怀恩坦然以对道:“我在此对冥神起誓,绝没有半点不利圣教之心,只盼邢圣使也莫要一时糊涂,误了夺取紫玉弓的大事,以致自堕万劫不复之地。” 被他如此挤兑,邢奎不由得心中一凛,暗道:“五dú老怪向来不服教主,暗藏祸心。我为了保存圣教香火才苦苦相劝,但若这班人自己急着去送死,我又何必阻拦?”想到此处,心下便有了决断,神色一缓道:“二位能为圣教着想,邢奎深感欣慰,不过我看那莫小乖神情呆滞,语无lún次,似乎心神已被人所控。邢某为防不测方才暂且拦住各位,只是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4 章 商议一下应对之策,其实并无恶意。”说着将日月铲收了起来。 邢奎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绝非凭莽撞冲动所能达到,心计亦颇为深沉,轻描淡写之间,便yù将方才纷争暂时揭过。而赵岳二人确只是夺宝立功心切,当然不愿跟一位尊使真的斗法冲突,忙也收回法器。岳长山道:“原来如此,是我们莽撞了,不知邢尊使有何打算?”满脸堆笑,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般。 邢奎暗骂此人脸皮之厚堪比城墙,道:“我看这羽画峰地势广大,浓荫蔽野,崖石嶙峋,找一个人实在艰难,不如本圣使和赵岳二位各带一些人手,分兵两路寻找裘丧天去向。” 方才人群纷乱,赵怀恩又飞在人群最前头,是以并未看到莫小乖已遭邢奎击毙。此时眼珠一转,心道你邢奎诡计多端,无非是想把我和岳长山支开,然后自己带人顺着莫小乖指点的路径追赶下去,独占首功,真以为能骗得了我们?抢先说道:“如此甚好,我等当然恭敬不如从命。长山兄.....”一指西北方向道:“咱们老哥俩就往这边去吧。”不待邢奎再说什么,祭起拘魔卷轴,腾空而走,后面岳长山以及一众人等纷纷跟随。 眼见跟随赵岳二人同去的,果然多数都是五dú尊使郑朝先的的手下,邢奎嘴角不禁溢出一丝冷笑,忖道:“竟敢公然顶撞本尊使,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本事,最好这几百人全数折在这羽画峰上,看郑朝先还拿什么跟我嚣张。”带领余下众人,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陆元放飞出老远,发觉冥教追兵相距已远,这才在一处隐秘之地落下地来,散去黑雾,露出本来面目。清吾等人随后赶来,一见郭昊竟也在此,风恨昔登时眉毛竖起,厉声说道:“你在此干么?”她早已认定郭昊与木易天必然干系密切,非jiān既恶。此时突兀出现在羽画峰,且就在紫玉弓一旁,必有险恶企图,因此立刻开口逼问。 众长老都是一愕,不知风恨昔为何对一个小弟子有如此大的火气。陆元放跨上一步道:“疯女人,你少大呼小叫,还怕冥教的人找不到这里是怎的?”向清吾等人道:“废话不说,各位师兄师弟立刻赶往羽画峰各个方向。清吾师兄去往东边的玉华池,那水池东侧山石之后建有十八座神坛,师兄登上第六座等候,等我啸声为号,启动陷仙诛绝大阵;疯女人去往正北方向的道藏阁故址,选第十七座神坛......” 这些事宜全是郭昊一路之上转告,陆元放是以得知,不过事在急迫,自也无暇提及这些细节。 待陆元放分说完毕,清吾云与风恨昔外,其余众长老无不惊讶于羽画峰上居然还有一座陷仙诛绝大阵,虽然有许多疑惑存心,但却无人好奇发问,纷纷离开。只有风恨昔说了一句:“姓陆的,你这个徒弟很不简单。你自己怎样跟我没有任何干系,但紫玉弓绝对不容有失。”说罢也御空而走,陆元放冲着她背影道:“要你多管闲事。”带着郭昊又驰数里,直到前方显出一座百丈秃崖拔地而起,陆元放御剑落了上去,估摸着清吾等人此时应也到了指定的所在,说道:“笨蛋徒弟,这次要狠狠按住你那把破剑,免得再有反常之事发生。” 郭昊应了一声,将铁剑从背后取下,为防力道不够,剑锋朝下,猛的刺入地面岩石之中,双手握紧剑柄道:“师父,这样应该可以了。” 第317章 饵食难拒 陆元放打开木匣,将那把金灿灿的长弓抓在手中,高举过顶,随后一丝法力注入了进去。顷刻之间,万丈毫光迸shè而出,直冲万里霄汉。 灿然光华映照之下,陆元放面目已然分不清楚,他笑的yīn险之极道:“有这等宝物在此,就是明知道是陷阱,那些冥教妖人也会争先恐后的来羽画峰自投罗网吧。” 郭昊道:“师父,您最好尽早收手,这把铁剑它又不听使唤了。”原来紫玉弓光芒甫现,铁剑便仿佛活过来一般,起始抖个不停,一股yīn煞之力不断自剑身汹涌而出,若非郭昊竭尽全力按住,早已破石而出。 陆元放道:“笨蛋徒弟你再挺一会儿,要是运气够好的话,没准能把冥教那个狗屁教主也引上峰来,若是把这人弄死了,你师伯能高兴的活过来。” 铁剑之中透出的yīn煞之力森冷彻骨,凶猛无俦,几乎令郭昊难以自持,但在心底深处,委实不愿在师父面前显示自己无用,不经意间,猛催天脉灵力灌入双掌,只是狠命压制铁剑,却已涨得脸色通红道:“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能开玩......”最后一个“笑”字还未能出口,半空中就听“呛”的清亮鸣响,还没等郭昊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脚下石崖突然一阵剧烈晃动,哗啦啦乱响不停,无数石块向下滑落。原来不知何时,崖顶五尺以内的一截竟已被铁剑散发出的剑气绞得支离破碎。郭昊恍然醒悟自己一时不小心,竟将天脉灵力注入了铁剑之中,方才引发意外,不由得吃了一惊。 陆元放揶揄道:“笨蛋徒弟,你要我收起紫玉弓直说就是了,干么非得闹这么大动静?”郭昊讪讪的道:“弟子一时失手......” 碧落仙剑势出如虹,将两个人托起半空。此时陆元放已然收起了紫玉弓,蹊跷的是,那铁剑再次安静了下来。感觉着剑上丝丝凉意不断传入掌心,漆黑剑刃上似有血色流动,郭昊不无担心道:“师父,这剑为何如此怪异?” 陆元放目shè精光道:“照为师看来,这把剑饱含煞气,非是祥物,待此次事了,就jiāo由为师暂且保管,免得你稍有不慎,徒遭其害。” 郭昊哪里知道他又打起了将铁剑据为己有的主意,欣然应允道:“弟子多谢师父关心。” 见他答应的如此痛快,陆元放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难得大方一次道:“放心好了,到时师父会另送你一件威力极大的法器,不会让你空手就是。” 时过不久,正南方向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御空赶来,为首之人正是冥教圣使邢奎。眼见凰羽门只有两人在此,而且其中还有一名少年人,邢奎大声道:“停步。”他与陆元放均是成名已久,彼此早就打过数次jiāo道,可谓旧识。 还未说话,邢奎望见陆元放背后负着的木匣,蓦地想到了什么,道:“裘丧天是你假扮的?” 陆元放不紧不慢道:“亏你还没笨到家,不过不嫌太迟了么!” 邢奎终于醒悟自己料想无误,陆元放引自己前来,羽画峰上果然有凰羽门布下的陷阱,但他仗着人多势众,丝毫无惧道:“陆元放,你们凰羽门的人几乎全被我圣教拦阻在羽画峰外,不得寸进,你就算在这里上藏了几十上百人,又能奈得我何?” 陆元放豪气干云道:“杀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哪须太多人来,只消我陆元放一人足矣。”郭昊不禁面露钦佩之色,心想:“战事未起,便大放威词,震慑敌胆。师父如此善于揣摩敌人心思,实在厉害。” 陆元放哪里知道自己一番吹嘘之语竟已令郭昊由衷赞叹,忽然撮唇长啸,声震云霄。 邢奎叫道:“陆元放,你鬼吼什么?”忽觉身后部众一阵大乱,有人说道:“尊使,您看那里......啊!还有那边......这边也有......”邢奎业已发见,此时羽画峰上东西南北四面八方,同时有光华冲天而起,共分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八色,每一道光华都宛如擎天之柱,照的整片天际彩光斑斓,绚烂已极。 邢奎对于法阵一道一窍不通,却也心知异变已生,好在紫玉弓就在眼前,自己只须携众人之力尽快将陆元放除掉夺得神弓,那么就算此间冥教教众全数葬送于此,也远远是得大于失。想到此处,哈哈大笑道:“陆元放你果然天真,以为放几只烟花就能吓阻我圣教千百门徒?做梦!”疯魔降妖铲横扫而出,霎时间近百只月牙铲影幻化而出,掠空激shè。 有陷仙诛绝大阵为倚仗,陆元放才懒得与人斗法,邪魅一笑道:“凭你邢奎还不配让我陆元放亲自出手,冥教教主来了还差不多。”拽起郭昊衣领跳上碧落仙剑,直上碧空。 邢奎以为他要逃走,道:“想走可以,把紫玉弓留下来。”疯魔降妖铲调转方向,扯动劲厉狂风径往陆元放身后追到。不料还未待他祭起疯魔铲,地面一阵剧烈颤动,数条巨大裂纹豁然出现,宛如蛛网般快速延伸开去,形成深不见底的绝壑。许多冥教教众始料不及,坠入其中,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惊叫声此起彼伏,陆元放在半空说道:“这法阵虽然有点门道,但对于修炼之人却是用处不大,只要应对得宜,便足以在短时内御空飞起,避过险祸。” 郭昊道:“师父所言不错,不过师伯的这陷仙诛绝大阵已将天相、地势、五行等学问各取所长,融入其中,因此威力应该不会仅限于此。”见他讲的头头是道,陆元放知他是按着《千机谱》照本宣科,因此也不以为奇。 冥教中早有许多人祭出法器,地底深壑之中亦有光芒泛起,显然有人正在御空yù出。但似乎是为了验证郭昊所说言语一般,深壑之中无数条碧绿藤蔓霍地窜了出来,成千上万,宛如獠牙毕露的凶猛dú虫,迅之极矣的纠缠上去,许多方始腾空的冥教教众眨眼间被缠了个严严实实,裹得如大粽子似的。尤其倒霉的是有些先前猝不及防而落入深壑的冥教徒众,这些人本已御空而出,却在即将成功脱离险境的片刻之间被重行拉了回去,大喜大悲之间,哀嚎声更是惨绝人寰。 以邢奎修为,自然不虞会被困住,他手起铲落,便将一根藤蔓铲断,哪知此举似乎触动了什么,居然更多藤蔓向他扑了过来。 邢奎面色不改,掌心蓦地腾起一团火焰。郭昊惊呼一声不好,果然火舌打中之后,片刻间藤蔓便尽数燃为灰烬。邢奎没有理会那些被困教众的死活,挺日月疯魔铲奔着陆元放杀到,间中几十上百条藤蔓不断袭近均被他无情焚毁。 第318章 一剑克敌 那藤蔓厉害非常,但至多只能伸展出十丈高空便已是其极限。眼见邢奎汹汹而来,郭昊连忙提醒道:“师父小心,藤蔓已然追不到他了。” 陆元放冷然一笑道:“哪有如此容易。”将碧落仙剑召入掌中,浑若无事般挥剑斩下。 郭昊见他如此大意,本还有些担心,哪知就在此时,碧落仙剑猛然间碧光暴涨,一团径逾九尺的巨大光球在剑尖处瞬即凝聚成形,随着陆元放口诵“咄”字真诀,那碧绿光球顿时电闪飞驰一般,横贯虚空,向邢奎当头压落。 猝然之下,邢奎想要催动法力应对已是不及,破口大骂道:“陆元放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整张面庞已被光球激起的劲风烈气压迫的口歪眼斜,不成形状。当此之际,邢奎无法正撄其锋,只得被迫下落闪避,却觉脚踝一紧,再次被追赶来的藤蔓牢牢缠绕,猛向下拖。那光球则直奔地面shè去,在冥教人群中轰然zhà开,光芒稍闪即逝过后,血ròu四溅横飞。 陆元放幸灾乐祸大笑,道:“我说过了,你区区一个冥教圣使还不够格跟我陆元放斗法。偏偏你自以为是,不肯信良言苦劝。怎么样?这下吃足苦头了吧。” 邢奎身为冥教四大护教尊使之一,今日居然在陆元放手下吃了大亏,一口恶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急怒攻心之下呼的一铲,藤蔓应铲而断,连带着挨近身畔的一名冥教徒众也被他打断两截,尸身跌落高空。 邢奎舔了舔溅在嘴边的一缕鲜血,道:“陆元放,真以为区区一个法阵能困得住你邢大爷?不动点真实本领,还真叫你给看扁了。” 陆元放继续讥笑道:“好大的口气,你邢奎那点三脚猫的修行,我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譬如你会将自己的同教徒众也打死打伤便早在我意料之中。” 邢奎怒不可遏,道:“混账,待我我拔了你满口牙齿,看你还如何逞口舌之利?”抡动疯魔降妖铲就yù再度冲上半空与陆元放决一死战。可是陆元放压根就不想给他接近的机会,碧落仙剑挥落不断,飘逸若仙,雄浑法力催持之下,碧绿光球冰雹一般纷纷砸落,迫得邢奎只能将疯魔铲舞动如车轮,却不得不连连后退。 便在此时,下方十几条绿影狂窜怒突而来,陆元放登时心声诡计,光球直接砸中日月疯魔铲一端,邢奎身子不由自主的便是一歪,那十几条藤蔓恰在此时攀附而上,将他连人带铲全都绕了进去。 良机不可坐失,陆元放忽地甩手将郭昊抛向极高处,自己则急趋至邢奎近前,抬剑便斩,藤蔓如何当的住碧落仙剑一击,寸寸断裂,而邢奎的身子则化为金光稍闪即逝,随后一团清气散发开来。陆元放醒悟有诈,只听得背后邢奎yīn森声音道:“给我去死!” 幻影移形,玄圣寺绝技之一,倒和之前郭昊引导陆元放越空杀敌有异曲同工之妙。陆元放如何能够想到此术竟然会出现在冥教中人手中?只听得风声激dàng,疯魔降妖铲已然切落下来,陆元放不由得失声惊呼。 此时此刻,邢奎满腔郁闷顿时一扫而空,直是畅快已级,丝毫未能察觉陆元放叫声虽响,当中却听不出半点惊恐畏惧之意。 以陆元放之精明诡诈,尽管不知邢奎如何会修炼过玄圣寺绝学,也绝不会贸然行事,置自身于险地,把郭昊抛向空中,便是为了提防万一而留下的后手。此时惊变已生,他立刻故意大声呼喊,便是为了吸引邢奎心神,帮忙遮掩郭昊从半空坠落时衣襟破风的声响。 不过邢奎岂同等闲?早已猜到陆元放不会无的放矢,心中一阵冷笑。在他以为,郭昊不过一个连御空之法都未修成的凰羽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5 章 子而已,且那柄乌漆墨黑的铁剑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法宝,恐怕刺中自己之后,不但伤人不成,别被护体罡气反震而死就已是幸运之至了,是以根本不予理会。 陆元放敢于入瓮,自然早有防备,就在邢奎十拿九稳以为得手之际,忽然一阵光华乱闪,上百枚巴掌般大小的奇形物事突兀闪现,顷刻间拼列成盾牌模样。砰的一声,百枚灵盾被巨大的冲力击散开去,宛如漫天流萤飞舞,绕转陆元放身周。邢奎也没占到便宜,日月疯魔铲被嗡然震退。 说是迟缓,实则快极,便在此时郭昊的铁剑到了。邢奎视他如蝼蚁一般,此时正因未能成功击杀陆元放而烦躁之际,日月疯魔铲随意挥出,向郭昊拦腰扫到。便在此时,陆元放又一次说道:“春有百花夏有香,灵盾一出天地殇。” 邢奎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刚想问道:“此物果然是羽灵盾?”不料心中警兆陡生,却见那少年铁剑已然斩在了日月疯魔铲月铲之上。邢奎料定郭昊必死无疑,可眼前的情景竟令他几乎呕血三升。那件淬炼多年的日月疯魔铲法宝居然挡不住铁剑一削,便自中而分,被劈作两边,易如砍菜切瓜。 护身法宝遭受重创,邢奎哇的吐出大口血水,连忙催动念力,将日月疯魔铲赶紧召了回来,岂料铁剑竟仿佛黏在了上头,竟然紧随而至,郭昊手腕反转之际,终于将这位冥教圣使成名法宝一切为二,彻底毁掉。 邢奎强忍疼痛,心下痛惜不已,终于明白自己上了陆元放的恶当,这少年手中铁剑绝非想象的那般简单,然而此时醒悟却为时已晚,只听陆元放道:“邢圣使,想你也不会恼我将原话奉还吧,现下你可以去死了。”御剑飞到郭昊近前将他接住,同时念动法诀,那被邢奎称作羽灵盾的法宝再次出现,鸣音响彻,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百枚小盾会集一处,居然拼接聚凑成一柄长剑模样,剑锋雪亮,散发寒芒,闪耀虚空。 邢奎似乎深知这法宝厉害,舍弃日月疯魔铲不顾,早已夺路而走。陆元放嘿然冷笑,仿佛诓ròu入口的老狐狸,道:“既听说过羽灵盾的威名还妄想逃遁,邢奎我不得不同情你。兵!”随着这一声喝喊,那拼作飞剑模样的灵盾化作流光,电闪飞驰一般激shè而出,直追邢奎背后。 邢奎自知无可幸免,整条左臂砰地bào成一团血雾,他身子猛的一震,凭空消失在血雾当中。 陆元放大叫可惜,道:“nǎinǎi的,这家伙不禁修习了玄圣寺的幻影易形之法,居然还会血遁的妖术!”郭昊不懂何为“血遁”,想来跟土遁木遁应该差不许多问道:“师父,可是被他跑掉了?”陆元放道:“嗯,不过他为逃xìng命自损一臂,以后也是废人一个。” 第319章 强强相遇 除邢奎以外,其余冥教此番进入羽画峰的高手不在少数,是以藤蔓虽多,却也并不可能将他们全数困的死死的,已有很多人御空飞起。这些人本想过来相助邢奎,但未等靠近近前,邢奎便已重伤远遁,这些人哪还有心恋战,纷纷转身退走,寻觅出路去了。 陆元放可不愿轻易放虎归山,便yù御剑追杀。郭昊忙道:“师父请从向西方无妄位行出九尺,而后转左侧羲无位再行七尺。 尽管陆元放不喜欢被徒弟指使来去,但想郭昊如此必有所指,遂立刻御剑疾进折转,须臾间便已到了郭昊所说方位,面前却空无一人。陆元放正yù趁机发作,猛听得郭昊又道:“敌人在左。”陆元放不假思索的挺剑便刺,但听“啊”的一声惨叫,一名方才还在十丈开外的冥教徒众不知如何,竟突兀出现在剑锋之前,登时被刺了个对穿。 “这个有趣,魔崽子自己送死来啦!”陆元放喜不自禁的问道:“笨蛋徒弟,下一步我们去往哪个方位?”郭昊自是有问必答:“西南方向大约百步。”不待他把话说完,陆元放已然闻声而动,他御剑飞驰可有多快,眨眼即至。郭昊抬手一指道:“就是那个人。”陆元放移目望去,就见左手边老远,一名冥教老者正自亡命飞逃,却异变陡生,身形霎那间自半空消失。陆元放只觉头顶一阵莫名波动,情知是送命之人来了,手起剑出,碧落仙剑划出的虹芒shè过长天,已将刚刚出现彼处的老者人头削落,只留下一脸惊骇yù绝不可置信的神情。 冥教千余人中,好手自然不在少数,但此时被困在这陷仙诛绝大阵当中,几乎所有人都成了无头苍蝇一般,晕头转向、乱打乱转,毫无防备之际,便被法阵的奇诡异力突然牵引到了别处所在。而陆元放便宛如先知先觉一般,手起剑落,杀人无算,小半个时辰过去,已有十八名冥教高手死在他剑下。 羽画峰外,凰羽门冥教两方厮杀亦是惨烈异常。由于近半冥教徒众进入了羽画峰,以致双方强弱之势渐趋分明。此时,顾丹晨已然收了戮魔仙剑,卓然立在一支翠竹枝顶,俯瞰全局,不时指点门下弟子穷追猛打,剿灭冥教徒众。 而在远处的冥教人群簇拥之中,鬼脸罩面的冥教教主诸葛乘轩则是冷眼观望,自始至终,他一直未曾出手参战,似乎压根未在意教众的死活一般。便在此时,忽见他袍袖挥动,整个人冲天而起,直向羽画峰飞去。 顾丹晨虽然一直在关注战局,但对于诸葛乘轩更是着意防备,此时见他突然离开,断定其必是为了紫玉弓而去,吩咐一声:“童青长老听令,此地事物全权jiāo由你来主持,务必将冥教妖孽尽力铲除,********。”不待那中年长老躬身应命,戮魔仙剑已载着她穿破层层云雾,奔赴万丈绝巅。 发觉身后有人追来,冥教教主诸葛乘轩居然慢了下来,顾丹晨顷刻追至,与其对面而立。 这两人俱为当今正魔两道最为顶尖的人物,此时相见,均知对方道法之深,是以谁也不敢大意。顾丹晨道:“诸葛教主此番大动干戈,动作可谓不小。但却不知为何除了邢奎之外其余三大圣使并未现身,难道他们已然不奉教主号令了么?” 诸葛乘轩细音慢语的道:“我冥教徒众向来亲如兄弟,无分彼此,此刻三位尊使之所以未能现身,乃是经由小路潜入落碧峰核心之地,行那直捣黄龙的大计。我这么说,不知凰羽门掌门是否满意?” 顾丹晨确有担心一直未现的冥教其他几名尊使暗中施行诡计,刚才问话实有试探之意,不过她并不相信诸葛乘轩的危言耸听,哂然笑道:“诸葛教主话说的虽然漂亮,不过据我所知,贵教金乌尊使楚超群三月前便已去了极北之地,至今未归;而那位五dú尊使郑朝先则是自十年前便已杳无踪迹,音讯不闻。却不知诸葛教主哪里来的底气,声称他们已然潜入我凰羽门核心重地。”自从木易天失踪以后,冥教徒众渐转低调。然而纵是如此,正道各门派从未掉以轻心,常年有人四处查探讯息,尽可能掌握冥教中人动向,是以顾丹晨知道这许多事情,不足为奇。 谎言遭当面拆穿,也看不出诸葛乘轩面具后面的脸是何种颜色,语声依旧淡然尖细,只听他道:“顾掌门对本教中事物如此清楚,可见下的功夫不少,不知有多少凰羽门的jiān细细作潜伏于本教之中呢?” 顾丹晨不屑道:“冥教中人恶行遍于天下,原也不须费心去打听,只消听说哪里有惨祸发生,十有八九与冥教脱不了干系。十年前,湘西赶尸派三百门人一夜之间惨遭屠戮一空,珍藏的六具千年古尸亦遭劫掠。能为了几具尸体便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的,世间除了为了炼成‘古尸dú’到处寻找千年不腐之尸的冥教五dú尊使郑朝先,实在不做第二人选。至于那位金乌圣使楚超群则是如出一辙,此人三年前同样是血洗了暹竺国一座佛门古寺,夺取了已坐化百年的火德神僧舍利吞服,以致后来金乌蚀日魔功大进。郑朝先原本出身于极北之地的广寒阙,当年不知何故被驱逐出门,此番神功有成之后当是急着去报复当年被逐之仇。不过那广寒阙虽然名声不显,但势力也是不可小窥,楚超群此去十有八九是送羊入狼口,只怕是一去不归。” 诸葛乘轩哈哈尖笑道:“顾掌门果然明察秋毫,明悉千里,居然连这等经年疑案都能查个清清楚楚。不过五dú尊使夺取了千年古尸之后,已然回归本教西荒总坛,闭关炼dú。至于金乌尊使楚超群吗,他为人向来谨慎,断不会做那无把握之事,自不必劳顾掌门担忧他的安危。”又道:“顾掌门肯降下身段,跟我这个大魔头废话连篇,可是怕我去打断了你凰羽门人发动的陷仙诛绝大阵么?” 顾丹晨心中一凛,暗想:“原来这魔头竟早已看破了我意图,不过冥教教主纵然狠dú,也绝不会漠视教众生死,更何况那邢奎据说是四大尊使当中最忠心于他的一个。莫非他另有图谋?”反问道:“冥教教徒都向来心狠手辣,连至亲之人都可痛下杀手,可谓冷血之极。诸葛教主能在这样一群人之中占得魁首,当然更是心黑手狠,岂会在意一群喽的死活?” 第320章 血海浮屠 诸葛乘轩道:“并非是我看轻许多教众xìng命,不过我若能抓到凰羽门掌门这样的筹码在手,还愁羽画峰上的凰羽门众位不乖乖听话吗?” 顾丹晨警惕之意更浓,道:“你这话何意?”诸葛乘轩语气yīn沉中透着自得,道:“顾掌门只要往四下看一眼就明白了。” 顷刻之间,顾丹晨便已察觉周围气机陡生巨大变化。虚空晃动,三十六杆大旗缓缓浮现,迎风招展。这且不算,顾丹晨深深感觉得到,最为yīn森凛冽的煞气是来自头顶上方,举目望去,浩无边际的幡幕不知何时已遮蔽长空,那巨幕之上绘着一座盘膝浮空的独眼佛陀,手捏无畏印,身下是无边血海,其中数之不尽的妖魔鬼怪挣扎起伏,惨呼哀嚎。 “血浮屠!”饶是镇定如顾丹晨,亦禁不住低呼一声。 诸葛乘轩道:“为了顾掌门,本教主连多年不曾动用的血浮屠都请了出来,可谓煞费苦心。” 当年冥教大举攻入凰羽门,便凭血浮屠之威生生将一座无尘峰毁去一半,世上从此再无无尘峰之名。如今诸葛乘轩设下陷阱,并成功将顾丹晨引来此处,自然是十拿九稳,不虞有失。 顾丹晨身陷危局,却是毫不慌乱,不卑不亢道:“怪不得诸葛教主坐视千余徒众陷身陷仙诛绝大阵而不顾,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可惜顾丹晨一介微躯,你想籍我之命威胁凰羽门上下,这yīn谋未必便能得逞。” 千百年来,凰羽门一直以行善却恶、抹杀魔道的宗旨,就算有人凰羽门的掌门人xìng命cāo于手中,恐怕也无法威胁任何人降顺就范。诸葛乘轩显然是深知此事的,他道:“顾掌门所言极是,不过我若提议以紫玉弓换取掌门平安,却不知凰羽门各位会如何取舍呢?” 凰羽门中虽然都是方外修行之人,但不得不说的是,终究没有哪个人真正能够摆脱情义牵绊,做到超然物外的仙道极境。顾丹晨相信,如果自己真的被冥教所擒并倚做要挟,凰羽门那许多师兄弟姐妹必然会不顾一切。是以闻听诸葛乘轩打得这yīn险主意,不由得心下凛然,嘿然冷笑道:“冥教仅凭区区一件血浮屠便自信无所不能,未免痴人说梦!” 诸葛乘轩道:“凰羽门掌门绝非等闲,天下皆知。因此本教主才在祭出血浮屠的同时,再辅以三十六天罡旌旗法阵以助其威。若如此尚不能留住顾掌门,便也没有脸面再做强求。”顿了一顿,续道:“本教主早有所闻,贵门有一位三痴道长清松道人,最擅长五行奇门之学,其开创的一套聚灵法阵可以辅助修士加快修行,极是神异。本教主欣闻此事之后深受启发,便照葫画瓢,创了这三十六天罡旌旗法阵出来,虽不能辅助修行,但在与人斗法之时却可以令法宝威力倍增,胜算叠加,也算一桩异宝。” 听到这里,顾丹晨终于微微变色。她如何不知清松所创聚灵阵是如何的非同寻常,面前的三十六天罡旌旗法阵或许有所不如,但血浮屠本就非一般法宝可比,恐怕当世那压下一头的唯有神器紫玉弓而已,此时又有了如此鼎助,端的是如虎添翼。 然而尽管身陷危局,顾丹晨心思反而更加宁定,不慌不忙道:“如此说来,倒要好生领教一番。”掌心八宝翡翠塔缓缓浮现,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宝华自塔中溢出,形若万丈长矛,舞shè虚空,神光灿烂,映得顾丹晨仿佛神氐临世一般。 诸葛乘轩大吃一惊,四灵折扇倏然展开,一条龟形虚影脱扇飞出,龟背宛若桌面大小,将八宝翡翠塔shè来的紫色光矛挡住,一声锐响,光矛退却,龟影亦哀鸣有声。 顾丹晨暗叫可惜:“若我刚才七矛并发,十有可能打破他的玄龟护盾。可是这样一来自身便少了护持,难免不会为敌所乘。” 诸葛乘轩尖声长笑,道:“顾掌门道行卓绝,本教主自知不如,说不得只好借助血浮屠之力领教一二了。”整个人倏地消失原地,再出现时已到了高天之上。 顾丹晨嗤笑道:“仗恃异宝之力,又能奈我何?”八宝翡翠塔宝光弥天,化作层层叠叠的屏障,将她护在当中,随后“呛啷”声响,戮魔仙剑豁然出鞘,一道剑光如大龙狂舞,直向血浮屠上的诸葛乘轩斩去。 诸葛乘轩念动咒法,浮屠血海之中的千万恶魔妖鬼齐发呼啸哀嚎,惊天动地,挣扎也愈加激烈,似乎都想从无边血海中挣脱出来。 yīn气四溢,血海翻腾,怨念冲天,便在此时,那一直静默悬空的独眼佛陀仅有的一只左眼睁了开来,目光当中呈现的竟是比血海还要恐怖的yīn森晦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6 章 ,霎时间整片天地都暗了下来。更为可怖的是,戮魔仙剑斩出的浩dàng剑气竟然被吸噬入了那道令人不寒而栗的晦暗之中,眨眼消失无踪。 顾丹晨清晰看到,那佛陀指诀忽变,一道迷蒙青气自其身畔漫溢而出,消散于无边血海之中,那些妖魔鬼怪更加的精神百倍,蹿跃不止。 顾丹晨心下凛然,暗道:“这血浮屠竟能将吞噬我的剑气转化为可滋养万魔的魔气,使得其自身威力更增,异禀奇能端的出人意料,不过我的八宝玲珑塔也并非是吃素的。”单手高举过顶,八宝翡翠塔释出万丈神华,映得天地通明。塔身倏然暴涨到十丈高大,强劲吸力凭空而生。 屏蔽虚空的血浮屠一阵剧烈抖动,向下沉落。诸葛乘轩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暗道这许多年过去,顾丹晨道行居然又有大进,震惊之余,不忘急催法力。浮屠之中佛陀一只大手向下探出,血海之中十数只妖魔恶鬼便被抓了上来,抬臂抛入了八宝翡翠塔之中。那股沛然莫可与匹的巨大吸力不由得微微一滞,趁此机会,诸葛乘轩十指连连变幻,捏动莫名法诀,那围拢十方的三十六天罡旌旗法阵应声而动,旋转飞驰,猎猎作响。 四方虚空之中气机流转迅疾,那是天地元气迅速流向法阵所致。顾丹晨冷笑一声,心道:“若论吸噬天地元气之速,这世上未必能有几件法宝强过我的八宝翡翠塔。”果断御空而走,朝着东方三杆大旗所在方位飞去,间中八宝翡翠塔仿佛大敞四开的巨大漏斗,无尽天地元气被卷入其中。 诸葛乘轩暗道不好,念诵法咒,不下上百只妖魔从血海之中挣脱而出,随即居然出离了浮屠之外,化而成形,拼命嘶吼着向顾丹晨扑到。 戮魔仙剑正是这些魔怪克星,顾丹晨御空稍停,手中仙剑则dàng起万丈神光,所过之处鬼哭狼嚎,百十只魔怪化为飞灰。 第321章 吞天浮屠 顾丹晨攻势如龙,跃空狂舞,情知单靠魔怪挡她不住,诸葛乘轩断喝一声:“魔佛降世!”血浮屠之中独眼佛陀目中红光暴shè,宛如巨大血柱般横穿虚空。顾丹晨毫不示弱,此刻的她宛若天女临尘,一手托塔,一手持剑,凛凛神威竟不下于任何须眉男子。戮魔仙剑剑光闪烁,百道虚影显现虚空,张牙舞爪,疯狂咆哮,赫然竟是刚刚被戮魔仙剑横扫的魔怪魂魄,虽然摆脱了血浮屠束缚,此刻却又为仙剑所役,不仅无法脱逃,更被当成了抵敌之用。 血浮屠威力何等巨大,一眨眼间,百只魔怪魂魄便被一扫而空,而此时顾丹晨业已驰近法阵边缘,哪里还有半点犹豫,八宝翡翠塔祭起高空,浩dàng吸力澎湃如大海深涡,屹立虚空的三杆大旗顿时难以稳固,缓缓向塔中移去。 诸葛乘轩吃惊不小,口诵魔诀:“浮屠万法,魂魄吞天!”这呼啸之音仿佛魔音般回dàng于群山之间,久久不绝,血浮屠红光暴涨,映的无边天际都是一片赤色,宛如血染。苍茫青翠的群山万壑间,赫然有无数幽幽绿芒飘飘dàngdàng,冉冉升空。 凰羽门立派数千年之间,在这深山大泽之中历经大小jiāo战数十上百,可谓埋骨无数,此时那些曾经殒命于此的yīn灵邪魄受到血浮屠招引,居然挣脱了大地束缚,齐齐涌向高空,均被血浮屠吸附了进去,化作无边血海之中的邪魔恶灵,张牙舞爪,却不得而出。 血浮屠吞噬了千百灵体,竟似吃了灵丹妙yào一般,瞬间威力大增。然而诸葛乘轩却只觉气血震dàng,竟心生力有不逮之感,暗道:“血浮屠乃至强魔兵,奈何我道行尚未达到足够驾驭它的境界,仅凭一己之力,不仅难以尽释其威,恐怕稍有不慎,自身也难免会深受其害。” 一道青烟自独眼佛陀口中喷出,便滋声连响,入耳惊心,许多还未被血浮屠吞入的灵体刚才沾染一点,便即被腐蚀一空,虽然无形有质,亦是不能幸免。 此情此景,诡异莫名。顾丹晨担心法宝受损,不得不暂且放弃了夺取旌旗的打算,口诵道诀,宝塔缩回复原来形状大小,落回手中。如此一来,三十六天罡旌旗法阵重又流畅运转,无尽天地元气迅即汇入血浮屠之中。 万妖哀嚎,厉煞悲鸣,独眼佛陀身下的血海沸腾咆哮,血浪冲天,宛若疾风骤雨将至。诸葛乘轩纵声大喝道:“浮屠万法,天地朝宗!” 巨大的轰鸣声震天动地,浮屠血海之中,围绕佛陀左中后三个方向,三道血浪直冲高天,如漩涡般疯狂旋动,无数妖魔鬼怪被绞得身首两边,分裂崩碎,残肢血ròu时隐时现。便在此时,那佛陀口唇蠕动,似在诵读佛法。 “嗡......” 血浮屠剧烈摇颤,在那一瞬之间,似乎这一方天地都为之震动。风暴血柱旋转劲急,竟而脱离浮屠而出,真实显化虚空,血腥之气顿时铺天盖地,宛如天柱倾倒径般向顾丹晨扑到。一时间风惊云走,山河色变。 羽画峰上,陆元放在郭昊“指引”之下,不断突兀至极的出现在那些仓皇逃命的冥教徒众身畔,挺剑刺杀,数息之间,已有数十条死尸滚落高空。然而陆元放尤不过瘾,道:“笨蛋徒弟,这‘陷仙诛绝大阵’名头倒是响亮,可若单凭着我一剑一剑的杀来砍去,这成百上千的冥教妖人何时才能杀得干净?你不是想借此机会累死你师父吧?” 郭昊也心有迷惑,道:“按《千机谱》中记载,陷仙诛绝大阵可绝非只有地裂藤蔓可以困杀敌人,更有神威莫测的天雷地火,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出现。” 陆元放道:“那你还磨蹭个屁,还不快点用力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再晚一会儿,羽画峰上的冥教妖人可都给跑光了。” 郭昊抬眼望去,果然只见四面八方均有大片人影御空而起。祝九渊出门寻找祝雪念,至今未归,现下凰羽门只有八人身处羽画峰上,这些人影自然大都是冥教中人,若被他们逃了出去,势必与留在羽画峰外的凰羽门人再起大战,不知还要死伤多少xìng命? 一念及此,郭昊不由得大为焦急。连忙将《千机谱》中有关陷仙诛绝大阵的所有文字再次在心中回想了一遍。忽然他眼前一亮,道:“师父,我想到了……” …… yīn风鼓dàng,血腥之气漫天弥地,仿佛末世将临。 “我执掌凰羽门将近六十年,今日终于再次见到这足可毁灭一方天地的至邪之物血浮屠。如何能退?岂能后退?” 顾丹晨秀发倒卷,衣裙更被劲风撕扯的猎猎作响。然而她清丽的面容上不但未见丝毫惧色,反而有隐隐狂热从目光之中透shè而出。 随即,她素手轻扬,八宝翡翠塔闪烁出八彩神光通天彻地,横贯环宇。而就在同一时刻,更加惊人的景象出现,那一直被顾丹晨持在手中的戮没仙剑早已飞升而起,至于八宝翡翠塔塔尖之处霍然停住,无尽氤氲气机浓雾一般自八宝翡翠塔涌出,随即没入仙剑之中。戮魔仙剑震颤嗡鸣,宝华大放,幻化万千,猛然间半空之中仿佛下起了一场剑雨,无数条分化而出的剑影纷纷垂落,竟将八宝翡翠塔围在当中。随着顾丹晨指诀变化,万千光剑蓦地折转方向,呼啸声中,其中半数与那脱出血浮屠的通天血柱纠缠一处,焦灼不休;另一半则直捣黄龙,奔半空中的血浮屠本体冲去。 方才还昏暗无光、宛若鬼蜮的天宇,此时却已是亮如白昼,饶是诸葛乘轩仗恃血浮屠这等异宝,亦不禁勃然动容:“太虚无极剑罡!” 与冥教历代所传《天脉九篇》大同小异,在凰羽门中太虚无极道法几乎人人可以修行,然而其中几种至强法门,如赵活虎跟郭昊提及过的九转乾坤正法等,寻常弟子轻易不得传授。原因有二,一是这些法门委实至关紧要,为防绝密外传,凰羽门中遴选弟子修行之时自然严苛已极,近乎令人发指;二者则是这几项功法威力无比,施用时所耗灵力也势必庞薄巨大,若修行未至而擅自驱用,不仅无法伤敌,更有甚者还有极大可能会危害自身,惨遭反噬。 以上功法,得其一便可开宗立派,笑傲一方,凰羽门如何能不倍加在意?然而太虚无极剑罡更是凰羽门最强剑技,又自不同,不仅威力凌驾于其它所有道法秘诀之上,且向来只有掌门一人可以修行。 不过正如之前所说,任何法术的驱驭为用,须得有一件足以媲美至强神器的法宝仙剑暂且另当别论,更加不可或缺的却是要有强横的道行修为倚作根基。 第322章 虎头蛇尾 凰羽门创派以来,唯有七代祖师邱常在曾以太虚无极道法太虚第九层境界成功施展过这门太虚无极剑罡,尚且遭到剑气激烈反噬,不过并未危及xìng命。如今顾丹晨道行虽强,却尚无法达于邱常在当年之境地,此时却突然施展此法,焉能不令深悉凰羽门底蕴过往的诸葛乘轩大吃一惊! “嗖嗖嗖嗖……” 半空之中剑气破风之声密如急雨,弥天漫地。那佛陀双手结印,在血浮屠之前张开一道拱形光幕,戮魔剑气破入其中,虽然很快淹没不见,化为乌有。然而诸葛乘轩心里明白,照目下情形,顾丹晨道行显然不弱于自己半分,而自己独自掌控血浮屠这等邪异法宝却显得分外吃力,相对之下反倒不如顾丹晨驾驭稍逊一品的八宝翡翠塔与戮魔仙剑来得轻松,久持之下,未必便能取胜。 想到此处,诸葛乘轩不由得愤恨jiāo加,竟而连想到当年不受恩师器重,转投冥教之后历尽千辛万苦方才登上教主之位,那些尊使法王旗主却几乎个个都对自己阳奉yīn违…… “我诸葛乘轩总有一天要霸凌天地,横扫六合,让你们这些瞧不起我的人俯首跪地,无地自容……” 诸葛乘轩几乎想仰天咆哮,用尽全力方才强压下心头的愤懑之气,蓦地里他双目立起,似乎发生了什么绝然不可想象之事,大叫一声:“邢尊使,你伤势如何?” 虚空晃动,一片血雾凭空显现,露出一条人影来,正是以“血遁之法”从羽画峰逃出来的邢奎。只见他一臂已失,浑身是血,竟是狼狈已极,此时见到教主,紧绷的心绪顿时一松,还没说上一句话,人便晕了过去。 诸葛乘轩浑没料到邢奎会伤到如此境地,不由得大吃一惊。此人乃是当下冥教四大尊使之中,唯一真心效忠于他的,焉能任其轻易就死?思之再三,不得不散去法力,只见那遮蔽诸天的血色浮屠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最终化作一卷画轴大小,被诸葛乘轩纳入掌中,随后他竟不作片刻停留,抓起邢奎臂膀御空yù退。 “想走?没那么容易!” 顾丹晨可没想容诸葛乘轩如此轻易离开,一声轻啸穿云掠空,太虚无极剑罡又生变化,万千剑雨当中,光芒最为璀璨的八八六十四道剑影乍然聚合,剑柄朝内,剑锋朝外,竟仿佛浮水清莲,旋转飘飞迅若疾风闪电,裹挟着光耀天穹的万丈宝华,旋转飞shè而至,就要将诸葛乘轩连同邢奎一起绞杀。 此乃太虚无极剑罡第二重变化,据传最强时可令一万八百道剑气聚合演化七十二柄万化无极杀剑,有毁山断流之威。尽管顾丹晨道行未至,因此催持出一朵青莲杀剑已是她所能达到的最大极限。饶是如此,天地间也已是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清莲杀剑所过之处,不仅虚空都泛起阵阵涟漪,仿佛即将被割裂了一般;单只其剑光所及之处便已如摧枯拉朽相似,树毁石碎,满目疮痍,一座高不过百丈的矮峰被生生截断,顷刻间上边半段山峰便化为天地间的烟尘,一切化为乌有。 “不好!” 诸葛乘轩全没料到顾丹晨竟已将太虚无极剑罡修炼到了第二重境界,端的是又惊又佩。低呼一声,血浮屠画卷重行展开,其中佛陀宝相庄严,却隐隐透出无尽诡异,蓦地张开口来…… “嘛尼叭咪……” 血色佛陀口中所诵,竟是佛门六字大明咒法,却被yīn暗的气机所充斥。佛音滚滚,如沉雷闷响,却碾压万方,无所不至。顾丹晨虽有罡气护体,却也仍未能全然避免,只觉脑中“嗡”的一下,灵力运转竟是为之一滞。趁此机会,诸葛乘轩更不稍停,一把抓回血浮屠,便即远遁。 “好一个血浮屠,居然还有扰人心神之能。”说完这句话,顾丹晨“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水。原来为了留下诸葛乘轩,她方才强行催动修成不久的太虚无极剑罡第二重变化,终因过于勉强而受了轻伤。 这时,三十六天罡旌旗法阵一去,远处尚自大战不休的两方人马终于能够望见这边情形。诸葛乘轩落败而走的狼狈模样早被有心人收入眼底,也不知凰羽门中是谁喊了一句:“冥教教主已被顾掌门杀得大败亏输,大家杀啊!” “杀!” “杀!” “杀!” …… 群山回响,万壑轰鸣,霎时间凰羽门气势大振,喊杀之声震耳yù聋。冥教群魔片刻惊愕过后,竟是被凰羽门陡然而生的浩大声势所吓,纵使尚有教中令使旗主不断下令喝止,仍不能阻挡许多人仓皇溃退。如此一来,凰羽门士气更盛,成百上千件法宝络绎飞出,道道光华划破虚空,向冥教人群中砸去,惨呼悲嚎之声愈发不绝于耳。 “数月之前便有冥教中人游dàng于凰羽山周围,可见此番诸葛乘轩啸聚群魔进犯乃是有备而来,然而他为何与我斗法数合之后,便即抛弃千余教众不顾而独自逸去?” 顾丹晨踏足于戮魔仙剑之上,孤悬虚空,眼见冥教群魔一溃再溃,本门业已占尽上风,她心中的疑虑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她深知诸葛乘轩能够坐上冥教教主之位,统领群魔,绝非心智欠缺之辈,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7 章 可能因为一时兴起便率众攻打凰羽门。只是他如此轻易退走,甚至连手下教众也都弃之不顾,未免给人以虎头蛇尾之感。若说其中没有yīn谋,委实难以令人相信。 顾丹晨正在思忖,此时却在羽画峰方向,忽然bào起白光万丈,灿然闪亮,映得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霎时间所有人都被强光闪得双目难睁,视物艰难,随即更有轰然巨响震彻云霄,仿佛天之将崩,地之将裂。一时间不管正道魔道都是人心惶惶,浑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在那白光稍闪即逝,待人们目力回复,却只见巍峨高耸的羽画峰上已是尘头四起,乱石崩云,断木冲霄,向着四面八方投shè开来。 双方jiāo战之地本就相距羽画峰不远,此时有人便倒了大霉,不知多少人被突然飞临的土石巨木砸中,虽然不至于因此送命,但被弄得狼狈万分却是避免不了。 “陆元放那厮不是想借陷仙诛绝大阵之力,毁了这凰羽门历代祖师的故居之地吧?若真是那样,师尊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饶是冷静睿智如顾丹晨,眼见纷乱杂陈之中,竟有几座伫立在羽画峰上千年之久,刻有本门故事旧闻的古老石碑也从山巅坠落,亦不禁有心惊ròu跳之感。 原来在陆元放的追迫之下,郭昊终于想到了《千机谱》中所载陷仙诛绝大阵开启最强杀阵的枢纽所在。陆元放听了之后,顾不得再到处击杀冥教中人,立刻催促他带着自己前去开启。 第323章 苍穹皓月 郭昊依言而行,引着陆元放御剑往正北方向飞去,时过不久,一座古老陈旧的殿宇出现在眼前。 光yīn久远,大殿前石柱早已倒坍,墙皮剥落,蛛网连结,尘灰遍布,却丝毫遮掩不住宏大沧桑、古拙磅礴气息扑面而来,原来这里正是六十年前凰羽门在羽画峰上的重心所在太清殿。 在羽画峰居住三年之久,郭昊却从未来过这里,但见断壁残垣,入目一片萧索,遥想当年凰羽门如日当空,逾千弟子在这大殿之前群起舞剑的盛大场景,不禁深有所感。 陆元放深怕每耽搁一时片刻,便会有冥教徒众逃脱出去,迫不及待道:“笨蛋徒弟,你说开启陷仙诛绝大阵最终杀伐之力的要冲便在这太清殿中,快找出来给我通通打开。” “是。” 郭昊应了一声,快步向那已消失了半边木板的大殿中门跑去。进入殿中,遥指木龛之后那高达一丈,已被蛛网缠绕的密密麻麻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太清道君神像道:“师父,清松师伯应该就是把陷仙诛绝大阵开启绝杀之法的诛仙锁铸在了这座塑像的肚子里面,只要将它破开,相信羽画峰上的冥教妖人跑不走几个。” “清松师兄,想不到你一个出家人,居然连自己的祖师爷都敢不敬,果然比我陆元放还要不守礼法。” 太清道君乃道教之祖,寻常修真之士岂会轻易亵渎?然而清松“三痴道人”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总有出人意料之举。是以就连陆元放也没能猜到他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将诛仙锁埋在了祖师爷塑像的肚子里,忍不住一阵腹诽。 尽管颇感意外,可他陆元放也并非是什么敬祖崇宗之人,纵身跳上龛位,绕到太清道君塑像之后,果见塑像后腰处有一片色泽与别处不同,显然是后来有人另外糊上去的。 陆元放一句废话不说,挺剑便刺了下去,如中破纸,顿时便深入塑像腹中。陆元放心道:“这当中果然是空的。”更不迟疑,运剑切斩,不消片刻,太清道君背后便被切出一个大圆圈来。待陆元放稍微用力向后一别,“哗啦”一声石皮碎裂,孔洞当中顿时露出一个黄光暗淡的大铜锁来。 见铜锁只是固定在塑像腹中,上头有一团圆环模样的刻纹,上有乾坤二字以及龙虎画形,其余却再无出奇之处,陆元放不禁心下狐疑,道:“笨蛋徒弟,这破破烂烂的东西有用没用?不是你记错了吧?” 郭昊摇头说道:“师父,这个绝对没错,您现下只要把师伯的乾坤龙虎星盘嵌入进锁上刻纹之中,杀阵即刻便能启动。” “啊!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取了你清松师伯的乾坤龙虎星盘了?” 陆元放当然不会贪婪到觊觎已逝师兄法宝的地步,只是这乾坤龙虎星盘牵连着他与炉火峰一脉的某些隐秘,他当然不愿被旁人得去,是以这才收了起来。但现下郭昊突然问起,倒好似他陆元放yù偷偷摸摸据为己有一般,难得一见的有些心虚。 不过良机当前,陆元放可没闲工夫去琢磨那些无聊之事,取出乾坤龙虎星盘,对准铜锁上刻纹便按了下去,但只听“咔噔”一声脆响,随后却是了无生息。 陆元放不由一愕,道:“笨蛋徒弟,这是怎么回事?我乾坤龙虎星盘都嵌入进去了,外面如何还无动静?” 郭昊思忖片刻,终于想到了关键所在,连忙说道:“师父,请您同时将龙虎星盘上那只猛虎的左目向右旋转三周,神龙右目左转三周。” 陆元放伸出手去一摸,果然只觉一龙一虎两只眼珠能够旋动,便依郭昊之言左右一转,却仍然不见动静。 静默片刻,陆元放还道郭昊又一次记忆有误,就要发作,哪知就在此时,整座太清大殿忽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陆元放抢先一步将乾坤龙虎星盘取回手中,身子不动如山,郭昊却不得不赶忙抓紧木龛一角,方才免于摔倒。但是大殿摇晃依旧,并未至此而止,只是轻缓了许多。 郭昊情知变化已生,移目向门外望去,顿时咋舌不已。目力所及之处,竟是一片尘土纷扬,万物腾空的奇异景象。 此时,不仅扎根于大地深处的青松古柏拔土而出,其它太清殿周围的石柱雕塑也是无可幸免,纷纷离地而起。然而诡异的事并非至此而止,郭昊目光投向极尽远处,但见一座气势恢宏的庭宇楼阁终于也挣脱不得,居然被整个拖离地表,同样在缓缓高升。 此时此刻,天穹深处仿佛有莫名而生的无穷吸力,羽画峰许多巨硕之物受其招引,一齐挣脱大地拘囿,飞升而起。 异像陡现,不单郭昊大吃一惊,就连见多识广如陆元放,也不免目瞪口呆,问道:“笨蛋徒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说陷仙诛绝大阵上一鼎烧开的沸水,那么此刻方才开启的乾坤勾月刻纹无疑便是封住鼎口的盖子,直叫被困其中的人脱身不得。这种刻纹法阵在《千机谱》中只是略有提及,是以郭昊所知也是有限。 “原来最强的杀伐之法,竟是师伯另在陷仙诛绝大阵上方天空之中加刻的乾坤勾月刻纹!”郭昊恍然大悟,语气中不免带着惊叹,深深为清松的奇思妙想以及巧夺天工的神技所折服。 在清松以为,天穹明阳清月状若圆盘,看起来远比夜晚繁星为大,但其实只是无尽苍宇之中万千星斗中的一颗,只是相距无尽苍茫大地近了许多而已。此人也真是奇门之中一位不世出的奇人,费时百余年,竟给他摸索出了借助高悬天宇皓月之力,勾引大地万物的奇异法门,便是这乾坤勾月刻纹了。 按着《千机谱》的记载,郭昊继续照本宣科道:“师伯当年在陷仙诛绝大阵上空布下无影无形的乾坤勾月刻纹之后,又将地面上的许多古木巨石等物也都划下咒语。只要刻纹法阵一旦发动,这些物事便会受到招引,腾起浮空,而后被莫名而生的磅礴伟力投掷而出,化为攻伐杀器。” “居然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当初清松老道死气白咧的冲我讨要乾坤龙虎星盘,原来他是想用到这地方来。”陆元放从炉火峰盗取乾坤龙虎双珍才不过十几年,可见清松布下这“乾坤勾月刻纹”也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旋即想到刚才那飞升半空的硕大殿宇待会儿还将从天而降,陆元放忍不住心头“突”的一跳道:“笨蛋徒弟,现在我们可是还在羽画峰上,一会儿那些烂七八糟的屋子石头一股脑掉下来,不会砸到咱们自己人头上吧?” 第324章 煞威初显 “所有祭坛均不在乾坤勾月刻纹所及之内,因此只要各位师伯师叔不要随意走动,便不虞会被波及。”还道陆元放是在担心清吾等人安危,郭昊赶忙跟他解释,又道:“至于这太清殿则是刻纹启动的总枢所在,相信清松师伯为人精细,也当有所布置,不会令我们现陷身险地。” “这么说你是没法保证我的安危喽!好你个笨蛋徒弟,清松是什么样人你不知道,我可明白着呢。亏你竟把清吾老道几个还有风恨昔那个丑女人几个安排的都是没有半点危险的去处,偏偏把我弄到这种大有xìng命之忧的地方!”陆元放如何听不出郭昊最后一句乃是推测之语,根本做不得准;再连想到清松行事怪癖,他一生痴迷于炼丹炼器法阵之学,为了自己的杰作威力达到最大,若有必要,他还真有可能不留任何退路。一念及此,不由得埋怨起郭昊来,全忘记了是他自己坚执要打开陷仙诛绝大阵大阵的总枢,方才来到太清殿之事。 “师父,您的意思是清松师伯有可能并没有留下退路?”郭昊与清松只相处三月,对其脾xìng如何当然没有陆元放清楚,闻言不禁变色。 “哼,有没有还得两说,现下也只有听天由命了。”陆元放未雨绸缪,拔出了碧落仙剑,打算只要太清殿稍有异常,便即御空远遁。 乾坤勾月刻纹具莫名伟力,那些原本该稳居大地的最为寻常之物,此刻已密密麻麻的布满虚空,乍一望去,竟让人凭生天地倒悬之感。猛然间有灿烈光芒自天穹之上bào发而出,瞬闪即没,随即悬于高空万千古木巨石庭宇楼阁如遭劲弩弹shè,竟而四下抛shè飞出。 陆元放的担心果然成真,数枚径长最少三丈的巨石裹挟着劲烈狂风,直奔太清殿方向汹汹而来。凭陆元放道行,挥剑斩碎几枚巨石绰绰有余,然而当他发觉更有无数粗木巨石紧随而至,顿时便打消了念头,分毫不敢怠慢,御起碧落仙剑,载着自己和郭昊破门而出,须臾间已至百丈高空。 耳听得身后方“轰隆隆”巨响连绵不绝,彻耳惊心,再回头望去,那座伫立羽画峰数千年之久,饱受风霜侵磨,历经数次正邪大战都依然挺立的凰羽门太清大殿,此刻在千百巨石巨木轰砸之下,终于坍塌成一片废墟,断垣残瓦崩飞乱shè,滚滚浓尘直冲云霄。 陆元放情知闯了大祸,但眼下可不是他担心这个的时候,只听得郭昊一声大呼:“师父小心。”他手中铁剑已然斜挥向前,一道弯月形状剑芒电shè飞出,不偏不倚,将堪堪迫至近前的一株古木自根至稍一劈为二,分开两边的两片树干贴着身畔疾飞而过,带起的猛烈狂风掀得师徒二人发丝衣衫乱舞,肌肤生疼。 “好家伙,羽画峰上年代久一些的老树不会被清松老道都给刻划上法咒了吧?”眼见前方尘土飞扬,宛若沙暴,显然都是巨木树根上甩落下来的泥土,陆元放不由得啧啧称奇,又道:“你师伯有没有说过,已然发动的乾坤勾月刻纹多久才会停下运转。” “法阵能够维持多久,全在当初布阵之人用来支撑法阵运转的天材地宝所蕴含灵力的多少而定。照眼下情形,那乾坤勾月刻纹声势如此浩大,恐怕至少要半个时辰之后。”对于这些法阵根本学问郭昊倒是记忆的十分清楚,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居然要这么久!清松老杂毛,你这是要活活耗死你师弟我啊!”陆元放忍不住失声惊呼。诚然,当下陷仙诛绝大阵以及乾坤勾月刻纹合并威力之大,已全然超乎想象,别说陆元放,就是再多十个像他这样的修仙高手过来,也是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的羽画峰上早已乱成一团,四下里迷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唯有络绎不绝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郭昊知道那大都是被困的冥教徒众临死时发出的惨叫之声。想到这些人虽然无恶不作,死有余辜,心下仍不禁悯然生悲。 “笨蛋徒弟,现下我们连方向都辨不出,该怎么做才能逃出去?”陆元放虽然震惊于清松的手段决绝,心思动作可不稍慢,一边以念力控御碧落仙剑东飞西转,避开纷至沓来的重物冲击,一边挥掌斩落一根shè到目前的石柱,开口问郭昊道。 “清松师伯既然将乾坤勾月刻纹总枢放在太清殿之中,那么定然留有生门,只是到底是在何处呢?”郭昊心中一时也是踌躇难断。 “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再磨蹭下去的话,为师我可要被拍成ròu泥啦!”陆元放再次催促,他话虽说的夸张,但人力终究有时而穷,郭昊眼见漫天飞沙走石,巨木横冲直撞,真不敢保证自己师徒二人能否挺得过去。 便在二人东奔西突,到处躲避的当口,异变陡生,一阵凄厉哀嚎之声从脚底下方突然传来,紧接着就见虚影幢幢,竟有无数魔煞yīn魄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个个张牙露齿,血唇猩红,径奔半空中兀自挣扎奔逃的各人扑到。 “怪不得师祖和赵师兄都说羽画峰上多有魔煞yīn灵之物,我却从未见过一只,原来都被清松师伯封印在了陷仙诛绝大阵之中。今日大阵完全开启,这些被困数十年之久的邪灵甫一脱却束缚,便立刻暴起伤人。”不消多想,郭昊便已猜到发生了何事,直惊得寒毛直乍,道:“师父,这些魔煞邪灵十分厉害,我们要小心了。” “用不着你来提醒。”陆元放也是格外小心。当年正魔大战他曾经亲自参与,焉能不知那时死的都是些什么人物?这些人纵是殒命已久,满腔怨念却从未消散,反而比生前更加凶戾恶狠,否则便不会久久流连于身陨之地而不肯往生,更不会被清松困在陷仙诛绝大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8 章 之中几十年之久。 然而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纵使陆元放已然屏蔽气机,还是有五六只魔煞yīn灵察觉到了二人所在,悠悠dàngdàng的飘了过来,尚未及近,便龇牙咧口,长舌吞吐,一副要大快朵颐的凶恶丑态。 “师父,请您挡住那些飞来的巨木大石,这些魔煞yīn灵我来对付。”魔煞yīn灵来势汹汹,情知躲避不过,陆元放正要捏诀施法,蓦地就听郭昊说道。想到他那柄新得的铁剑确有不凡威能,陆元放道:“好啊,不过笨蛋徒弟你可要阻拦严实喽,为师我最讨厌这些鬼鬼怪怪的腌物了。” “是。”郭昊答应一声,手中乌黑铁剑豁然横扫,天脉灵力灌注之下,陆续有两道弯月形状剑气分上下两路,齐头并进,破空而出。 第325章 战中授业 陆元放抽暇望去,只见郭昊所发第一道剑气锋锐无比,一往无前,直奔最后的四只魔煞yīn灵shè去;第二道剑气则气势宏大,如网遮天,二人身前三丈之内尽被笼罩,眨眼间便将那只飘行甚疾,已至近前的魔煞yīn灵裹了进去,虽然惨嚎之声随即大作,但很快便被其挣脱了出去。陆元放不禁有些诧异,道:“居然是我师一百年前最拿手的‘拂影摧花剑诀’!不过你是的笨手笨脚也就算了,怎么这其中还少了一剑?” “师父,是弟子太笨,师祖这套剑诀一直没能练成圆满。”眼见这只魔煞yīn灵畏缩不敢上前,郭昊心知它惧怕的并不是自己剑法如何了得,而是手中威能诡异的铁剑。 拂影摧花剑法是祝九渊一年之前传授,当时郭昊学了将近两月,却仍不见丝毫长进,只能勉强发出第一道剑气而已。祝九渊一怒之下竟而弃之不授,转教他其他法门。郭昊自知愚钝,虽然师祖不再传授,他自己背地里却不曾懈怠,勤加习练之下,终于在三月之后能够发出两道剑气,不过也至此而止,之后任凭他如何刻苦用功,进境仍然停留在原地。 “哈哈,要不怎么说你傻呢。”徒弟修行缓慢,陆元放这个做师父不但不以为耻,反而大加讽刺:“拂影摧花剑诀的修行窍要是‘因敌制宜,适可而止’。可你个笨蛋徒弟倒好,非要有多少灵力便催发多少灵力,以为这样便能最大限度的伤人克敌,殊不知却是最愚蠢的做法。” “师祖也是这么说来着,只是我一直听不大懂。”郭昊铁剑挥舞不停,拒五六只魔煞yīn灵于数丈之外,虽然稍觉吃力,但尚有余暇与陆元放说话。 “哼,你这种呆瓜笨蛋,能听得明白吾师的高言深论才叫奇怪。给你次机会,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拂影摧花。”说话之间,陆元放左手抓起郭昊腰带将他提到一边,碧落仙剑则已自行飞到他手中。只见他擎剑凌空虚晃三剑,剑光闪烁,却并无剑气发出,且每一剑都是点到即止,留有余地。 正当郭昊以为他即将发劲之时,陆元放却蓦地手臂一收,碧落仙剑已然重回足下,托起他二人飞向别处。 郭昊正在迷惑,便在这时劲烈风声陡然而起,他连忙移目望去,却只见一直在附近纠缠的那五只魔煞yīn灵中的三只突然齐声哀嚎,缥缈无定的躯体居然自头顶而下,被分作两边。 时至此时,郭昊如何还猜不出那三只魔煞yīn灵必是为陆元放所斩,只是方才从头至尾他都没看到也没感应出碧落仙剑上发出一丝一毫的剑气,又怎么能做到杀敌于无形? “笨蛋徒弟,我刚才使得就是拂影摧花剑诀的第三式剑诀,与前两剑不同的是,这一道剑气却是借由仙剑之力,在极短时刻之内迅速会聚巨量天地元气凝形成剑,进而攻击杀敌。”见郭昊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陆元放得意非凡,不无炫耀的继续跟他解释道:“道家法门原本追求的便是驾驭诸天神力为用,因此隔空聚气算不上这式剑诀最为艰难之处,其中最精微细密乃是如何cāo控体内灵力与外界天地元气相勾通,使得你想要凝形成剑出现在敌人最难想象到的所在,只有这样才能出敌不意,令你的对手防不胜防……喂,你别只顾着听为师讲解,不要忘了挡住那两只活着的魔煞yīn灵……”见郭昊凝神倾听自己说话,居然疏忽了环伺的强敌,一只魔煞yīn灵业已悄悄凑了上来,陆元放连忙提醒。 “多谢师父提醒,弟子在意着呢。”其实郭昊一直全神戒备,此时魔煞yīn灵五去其三,他感受到的压力远不似之前为巨,因此想将残余两只放近了之后再一举击杀。此时被陆元放催促,便不再留手,铁剑横起掠空,划起一道乌光。然而仿佛如刚才的碧落仙剑一般,虽然气势慑人,郭昊铁剑挥出之后却并无异常发生。 “还说你没有疏忽?你这个笨蛋徒弟真是笨得无可救yào了……”还道郭昊是怕自己责备,才不愿承认他方才确是疏忽御敌了,陆元放又是一番大加指责。 此时那魔煞yīn灵业已突进半丈之内,就在陆元放将要再次取过碧落仙剑之时,奇变陡生。就在那魔煞yīn灵虚影之前,一道乌黑如墨般的气刃陡然间凭空显现,顷刻间便从魔煞yīn灵腹间横切而过,将其一分为二,随即便化作飞灰。由于出现的太过突兀,且悬停虚空,乍眼看去倒好像那魔煞yīn灵自己故意撞上去送死似的。 “你使得这是拂影摧花第三式剑诀?你刚才的话都是骗我的吧!”陆元放当然知道郭昊不会诓骗自己,但他全没料到自己这个笨蛋徒弟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练不成这式剑法,转眼间便砍菜切瓜般宰了一只邪灵又是怎么回事? “弟子只是听师父您说如何cāo控天地元气会聚成剑气之形,便试着照做了一下。”郭昊也很是意外,浑然不明所以。 “这小子不会一直以来都是在装傻吧?”拂影摧花剑诀远不如太虚无极道法诸般功诀玄奥精深,但也绝不是仅凭三言两语便可讲解通透的。此时郭昊竟领悟如此之快,虽有机缘凑巧之嫌,但资质悟xìng的紧要之处却更加不可或缺。陆元放正是深知这一点,因此心中无法不作怀疑。只是此时羽画峰上下有陷仙诛绝大阵封困大地,上有乾坤勾月刻纹紧锁虚空,任何人都别妄想能够逃脱出去。陆元放看似游刃有余,还有心情去指点郭昊修行,不过就算他道行通天,也终有灵力耗尽之时,那时便只能任由宰割的份了。想到此处,便也无暇去琢磨郭昊是真傻还是假傻,不住催促道:“笨蛋徒弟,你还没想到法子离开吗?” “师父,看来师伯果然没有留下任何退路。这该如何是好?”郭昊一直也没闲着,只是苦思良久,终是没有想到脱困之道,不禁大感焦急。 “哼!早知道你没甚大用,目下也只有强闯一途了。”陆元放话虽说的轻松,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别人不知清松在法阵一道上的造诣精深几何,他却是最清楚不过,深怕时刻一久,自己灵力势必大衰,那时再想放手一搏可就迟了,于是决心立刻动手,催持碧落仙剑,认准一个方向,也不辨东南西北,御剑飞驰而去。 乱石如雨,巨木横空,那是乾坤勾月刻纹在大显威能;青藤穿云,遇到活物便迅速攀附缠绕而上,扯落深渊,那是陷仙诛绝大阵在宰割xìng命。师徒二人御剑在这重重阻碍之中飞速疾行,所遇艰危险阻自然难以胜数,但都被陆元放以大法力以及郭昊郭昊手中铁剑一一格开破碎,一时间倒不虞会有xìng命之忧。 第326章 余劫重重 “师父,这里刚才我们明明已经走过一遭了。”飞驰不久,郭昊便发觉异常,不由得吃了一惊。蓦地想到了一件可怕之事,道:“师伯所布的这座陷仙诛绝大阵之中,应该还有一座唤作五行镜影分光法阵隐藏其间,如果一味强闯只会大兜圈子,怕是永远也闯不出去。” “清松这个死老道,羽画峰屁大点的地方,他是不是把所有知道的法阵都放在这里了吧!可是这里陷仙诛绝大阵与乾坤勾月刻纹已然封天困敌地,他还弄出一座迷幻法阵又作何用?纯属多此一举。”陷仙诛绝大阵与乾坤勾月刻纹已令人烦恼不已,此时听郭昊一说还有其它禁制存在,就是陆元放也禁不住一阵头疼。 “师父,您说的一点不错。眼下羽画峰上本就没有任何出路,这座迷幻法阵确是不该出现于此,不过我以为师伯他应该是别有用意。或许只要我们将法阵五处阵眼所在方位寻找出来,并一一破解,没准儿便能安然无恙的退出羽画峰。”事急紧迫,郭昊心思转的难得比平时快了许多,此时得陆元放一言惊醒,忽又想起以前跟王允风研论镜影分光阵之时,曾听他说起过任何法阵创制之初,无不意在困敌,克强致胜,镜影分光阵自也毫无例外。然而若将此法阵善加为用,稍加改良亦或与别阵相合,或能另辟蹊径,发挥出更多妙用。 郭昊曾亲身独闯过镜影分光阵,是以很快便看出此时出现在眼前、《千机谱》亦有记载的五行镜影分光法正是以此法阵为根基,只是规模格局更加宏大许多。想到此处,郭昊蓦然间豁然开朗,竟约摸揣测出了清松当初布置迷幻法阵的用意所在,不是为了迷幻人眼,而是予人生路。 “竟是阵中套阵,三阵连环的把戏。当初还以为是胡说八道,没想到清松老道居然真在这上头下了功夫!”之前在陷仙诛绝大阵之中启动乾坤勾月刻纹之时,陆元放已隐约若有所感,这时则终于忍不住发出惊叹了。原来几年之前,清松便与他说起过:“前人所置诸般法阵,虽然威力绝大者在所多有,但终有其极限。我清松平生之志,便是要发前人所未有,将五行八卦六合等等术法通通融于一炉,开创一座从来不曾出现过在这世上、举世无敌的九劫连环大阵来……”当时陆元放还笑他痴人说梦,喝多了酒讲胡话。不想今日斯人已远,他生前的豪言壮语却已初具规模,呈现在自己眼前,饶是陆元放道心如磬,也不禁心生感慨,道:“笨蛋徒弟,你就说咱们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就是,不须事事都说个明白。” “弟子知道了,那么就请师父飞到下边那座竹亭那里去。”郭昊谨遵师命,立刻按着陆元放的吩咐指使他做事。 “这个笨蛋徒弟,居然敢对师父指手画脚!”陆元放心中想道,口上可没再废话,驱剑飞向郭昊手指之处。 羽画峰荒废已久,那竹亭经历数十年风霜侵磨早已破败不堪,再加今日数座大阵同时启动,早已将之毁坏的面目全非,也亏得郭昊在羽画峰待得日子够久,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二人来到近前,陆元放祭出碧落仙剑,在头顶张开一团光罩,暂且护住上方,任凭坠物砸在上面发出砰砰巨响,却是无法攻破;而漫布于四面八方藤条藤蔓似乎有灵xìng一般,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络绎伸展而来,郭昊只好不断的挥动铁剑一一将之斩断。 两人施法不停,好容易来到竹亭之前,郭昊催持天脉灵力掀去堆积在一处的腐竹烂草,露出当中一块石碑来,铁剑毫不迟疑的立劈而出,只听“嚓”的一声轻响,如切薄纸,那石碑倒作两边,中间露出一截柱状事物,随即竟有滋滋暴响之声从上面传了出来。 “师父快退。”郭昊连忙大喝一声。陆元放见机可有多快,闻声立刻抓住郭昊衣领,扯着他一起飞退到十丈开外,猛然间前方光芒大盛,一条淡黄色光柱突然间从竹亭正中所在激shè而出,与此同时,竹亭周围方圆七丈之内地面松动,另有八道光柱破土而出,合共九道光柱直冲无尽天宇,蔚为壮观。待达于百十丈高空后似乎遇到了无形阻挡,就听的噼噼啪啪脆响之声连续不绝,每条光柱四周虚空之中,竟出现了似蛛网一般的奇异景象,蔓延到了半里方圆方才止住,而且亦都是淡黄颜色,至于竹亭断碑上处方才重见天日不久的圆柱已然变得晦暗无光,啪的一下碎为齑粉,其余光柱随即消失不见。 “那又是什么东西?”此时被困在羽画峰的冥教徒众死伤极众,幸存的三四百人也已被折磨的焦头烂额,七零八落,尽管无人发觉陆元放郭昊两人做了什么,但半空中的变化却瞒不了人。紧接着就见那勾连jiāo错宛如蛛网形状的无数条赤芒豁然沉落,附近的十几名冥教徒众哪料到会有此变化,顿时措手不及被笼罩其中,下一刻便血ròu横飞,竟被切成了数十上百块,端的是触目惊心。 赤芒杀人竟比钢刀利刃还要厉害,一时间羽画峰上人人自危,兢兢畏惧。冥教徒众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哄而逃,只是此刻陷仙诛绝大阵所及之地以内根本没有安然之所,很快便有几个倒霉鬼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长藤拖入地底活埋,亦或被突然从天而降的滚木巨石砸了个粉身碎骨,最为凄惨的则是那些被魔煞yīn灵趁机缠住,一时间脱身不得不说,只耽搁了片刻工夫,便有更多邪灵一拥而上,竟遭残忍分噬。 “你好像是又打开了什么更了不得的东西?”陆元放一眼看出漫天闪烁的黄芒似乎跟迷幻法阵并无太大干系,反倒与乾坤勾月刻纹更形相似。 “可能方才我就弄错了。”《千机谱》中有关乾坤勾月刻纹的一些记载虽不甚多,但终是有迹可循,此时见到黄芒冲天,异象纷呈之后,郭昊恍然若有所悟,道:“师父,师伯布阵实在巧妙,全然超出了我能想象。原来他老人家已将迷幻法阵与陷仙诛绝大阵以及乾坤勾月刻纹完全合而为用,接下来我们每摧毁一处迷幻法阵的阵眼之后,陷仙诛绝大阵亦或乾坤勾月刻纹的某处禁制也会随之解除,从而触发更强威力,直到最后达到最强境界。不过如此一来,就算我们能够平安退出大阵,这里的所有冥教中人恐怕是活不下来多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9 章 了。” 第327章 黑云压顶 “那真是再好不过,只盼你没有弄错就好。说说接下来我们该往哪边去?”郭昊说的玄之又玄,陆元放委实难以尽信。待见到他所指方向尽都遮掩在浓黑如墨的大雾之中,心知那是陷仙诛绝大阵另一处劫阵所在,其中定有无穷凶险,不由得更是心里没底。 “那里原本是昔日道藏阁的所在,虽然如今已然被毁,但废墟后头有一眼深井,应该就是五行镜影分光法阵的第二处阵眼。”郭昊清楚记得《千机谱》中记载五行镜影分光法阵阵眼是以逆五行为序,确信自己只要按部就班的寻出各个阵眼方位所在,可保万全。 “就勉强再信你一次,不过如果你真的弄错,可别怪我扔下你不管,我陆元放风流倜傥,可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从落碧峰出来至今,陆元放虽然嬉笑怒骂不停,然而他耍邢奎、气风恨昔、连杀冥教高手数十人,实则一直未有片刻放松,虽然毫发无伤,但灵力损耗的却是极其厉害,早有阵阵疲惫之感不绝传来,却还有心情玩笑。 竹亭所在相距道藏阁不甚遥远,郭昊有心要师父休息片刻,索xìng提议不再御空而行,而是执剑直冲过去,间中遇到拦路青藤亦或高空落物,只消他铁剑削出去便可尽数摧毁。陆元放倒也乐得轻松,错非有深沟大壑拦住去路或巨物坠空,他才会挟着郭昊一跃而过和挥剑阻挡,却也不必耗费多少气力。如此这般过了一会儿,他道行虽未回复太多,疲累之感却是去了不少。 数息之间,道藏阁旧址所在已然不远,师徒二人停住脚步。但见无尽黑气弥漫虚空,yīn森可怖,与太清殿所在的这边一比仿佛是泾渭分明的两方天地。 “这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你说的那眼水井不会找不到吧?”陆元放当年也在羽画峰居住数十年之久,知道这峰上取水饮用的水井大都分布在道藏阁附近,也不知郭昊所指的到底是哪一眼。 “这些东西师伯在《千机谱》里都是一一注明过的,应该不会太难找到。”第一处阵眼寻找的毫无差错,郭昊也不由得信心大增。 “那是最好不过,走吧。” 料想黑气之中定然难以视物,为避免走散,陆元放不忘扯住郭昊手腕向前便走。二人身影方刚隐没不见,蓦地里三张外虚空一阵扭动,竟有三道人影显现了出来,正是先前与邢奎发生过冲突的岳长山赵怀恩两个,至于最后一人如果陆元放见了势必大吃一惊不可,因为此人正是被他逼迫服下奇异yào丸的莫小乖,不知为何竟未被邢奎击杀,反而跟赵岳二人走在了一起。。 “岳兄,幸亏你这件蚀骨镜法宝有摄形追踪堪破虚妄之能,居然给我们找到陆元放那厮的所在。”赵怀恩语气中不无羡慕道。 “哪里哪里,和赵兄弟的拘魔卷轴比起来,蚀骨镜可差的远了,若非有赵兄拘役在其中的千百魔怪拼力抵挡,你我兄弟岂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岳长山口上谦虚,脸上的得意神色却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 原来与邢奎分开之后,二人一直都在一起,从未分开。随着陷仙诛绝大阵与乾坤勾月刻纹五行镜影分光法阵的依次开启,二人手中法宝竟起到了出其意料之用。 那拘魔卷轴中的万千魔煞受赵怀恩以血ròu之类温养已久,自具异能,因此施用之时只消将之召唤出现便可自行御敌,对法宝主人本身的灵力消耗倒不是很多。仗持这卷轴之中的魔怪数量,竟给两人硬撑过了许久,且自身没有多大损伤。至于岳长山的蚀骨镜则有斩破虚妄之能,虽然无法破解清松所置镜五行影分光法阵,某些通路却是能够被其堪破,凭借于此,岳长山竟偶然发觉了凰羽门逍遥殿首座的陆元放身影,如此一来二人以为终于有了逃出羽画峰的一线生机,不由得大喜过望,遂立刻借着蚀骨镜的奇威异能悄然摸了上来。 “这峰上危机重重,我一身灵力业已所剩不多,恐怕难以持久催持拘魔卷轴。当务之急我们要一直盯住陆元放,此人身为凰羽门的要紧人物,必有脱困之法。”拘魔卷轴中拘役的魔怪已然死掉过半,赵怀恩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瞥了一眼身后不远的莫小乖又道:“不过岳兄,这女人就是个累赘,我们最好还是抛了她。否则一旦因她之故而被陆元放发觉,你我xìng命堪忧。” “不行,以前在圣教的时候,这个女人我就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是有端木羞画那个女人给她撑腰,我早拾掇下她了。现下终于有了机会,就算是死,我也要先尝尝滋味。”虽然身在险地,岳长山面上却yín笑dàng漾,语气亦是斩钉截铁。 赵怀恩暗悔不该在先前偶遇莫小乖之际邀她一路同行,本以为彼此之间能够照应。岂料接近之后发觉她面目呆滞神志不清不说,细探之下更发觉她已是身受重伤。赵常山当然不知莫小乖是被邢奎重伤,本想一甩了之,不想岳长山竟色心大起,说什么都要留着她在身边,那副急色的模样,若不是羽画峰上到处杀机伺伏,恐怕立刻就要成就好事了。 赵怀恩自知凭借一己之力肯定无法脱险,见岳长山如此坚执,只得表面应从,心里却时时想着怎么将这个累赘尽快甩掉。 二人脚下却未稍停,说话之间已然来到陆元放师徒二人隐没身形的所在,毫不犹豫,举步便钻入了黑气之中,其后莫小乖木然跟随。 清松手段惊天,于法阵之学确有惊人造诣,这片黑气宛若一段墙壁,本属五行镜影分光法阵中的迷障,此刻却已不仅仅如此,更被当做陷仙诛绝大阵之中的一处断隔,穿过这里,陷仙诛绝大阵将是另外一番天地。赵怀恩三人不知此事,穿入黑气之中方才走了十几步,陡然间光华刺目,更有雷霆鸣响之声震耳yù聋,随即弥天黑气豁然间凭空消失不见,天地仍然一片yīn沉。 赵岳二人赫然发见遥远天际之中,大团乌云峰涌会聚,遮日蔽天一般,无尽雷光闪电穿梭如天际神龙,不时降落而下,宛如神明震怒,降下天罚于羽画峰上,立时大地崩碎、残垣倒坍,更有密林之中燃起熊熊大火,转眼间蔓延开来。 雷霆之威,震天撼地,横扫环宇。 “这边似乎更加凶险得多,我们不如退回去好些。”眼见乌云环压之下亦有许多同教中人苦苦挣扎,东逃西蹿,却仍有人不免被雷光吞噬,转眼化为焦炭从半空摔落,岳长山不由得心惊ròu跳,说话的声音仿佛也在微微颤抖。 第328章 井底猛兽 “岳兄,你以为那样我们就能熬过许久?别忘了那边的空中虽然不再有坠物砸落,可是漫山遍野的青藤还有天上的那渔网一般的东西可一直没有停下杀人。”赵怀恩本就对岳长山色大于命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本以为跟随陆元放便可觅到一条生路,便不愿与他计较,殊不料眼前竟出现这样一番末日一般的景象,终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就这么冲入那漫天遍地的雷山电海之中去吗?不被烧焦了才怪。”听出赵怀恩语气中的不悦,岳长山岂能不知他是冲自己而来,脸色顿时yīn沉了下来。 “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冲出这里,保全你我xìng命。岳兄,你我还是要精诚合作,才有可能成功。”赵怀恩毕竟老辣,一发觉岳长山神情不对,立刻将话拉了回来。 “还是赵兄够聪明,知道没有我的蚀骨镜法宝,想要离开这羽画峰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觉出赵怀恩语气放软,岳长山大为得意,进而大放厥词,讽刺起赵怀恩来。 “蠢货,我看你能嚣张多久?”赵怀恩心中恨的咬牙切齿,面上却是堆满笑容道:“那是自然,啊……岳兄快退!”蓦地抬头望天,竟是神色大变,惊恐至极。 岳长山更是大吃一惊,以为必是有天际雷霆轰然劈落,赵怀恩才会出言示警,不假思索的便按他指点飞速向后退去。 一道粗若水桶般的电光从天而降,通天彻地,声震苍宇,正向旁边一棵矮树上落去。而便在此时,岳长山竟好死不死的飞退至此,不偏不倚,正被雷光击中脑门,整个人身子一阵剧烈抖动,随后栽倒在地,身上衣服都已着起火来,岳长山却动也不动,原来已是魂飞魄散。 雷光散去,赵怀恩召唤出两只魔怪守护己身,而后快步上前拾起蚀骨镜法宝,冲着岳长山尸首啐了一口口水,道:“蠢货,被雷劈死是便宜了你,这蚀骨镜可就归我所有了。哈哈哈哈……”原来此人早对蚀骨镜心存觊觎,今日终于拿到手中,忍不住得意大笑。 轰隆隆……天际雷鸣更加震人心魄,闻之令人毛骨悚然。赵怀恩连忙运转法力催动蚀骨镜,一道淡淡光柱从镜中shè了出来,晃了几晃,最终指向了左前方向。 “这蚀骨镜法宝能够察觉生人气息,倒和嗅觉灵敏的狗儿差不多。”赵怀恩心中想道。他刚刚做了亏心之事,不敢在此久耽,此时确认了陆元放郭昊二人的去向,便按镜索人,赶忙追了下去,那莫小乖依旧亦步亦趋,面无表情的跟随在后。 此时陆元放郭昊师徒业已来到了道藏阁故址所在,只是令两人无法想到的是,郭昊所说的那口古井周围竟已几乎被雷光笼罩,因为每隔片刻时光,便有数条雷柱飞shè而下,无不落在井口周围几丈之内,地面都已轰击成了一片焦土,散发出的气味难闻之极。 “这里怎么过去?”面对神鬼难测的法阵之学,陆元放这样的修仙高手只能是束手无策,不得不事事都要向自己的弟子发问。 “师父放心,此处有师伯留下的一座夫臧花掩阵势,您跟着我一起数着步子走过去,便不虞会被雷劈到。”郭昊一眼看到旁边有几丛花树散布,所处之地若有规矩可循,且离井口如此之近却并未被雷光所及,分毫不损。想了一下,便明白其中的玄机。 “你才怕遭雷劈呢!”明知郭昊没有其它意思,陆元放还是忍不住心虚,遂反驳了一句。 “师父,请跟我来。”郭昊讪讪的道,举步走到了本是相距最远的一丛花树跟前,绕树走了三步随后向右边转过身子,继续前行来到另一丛旁边…… 正行之际,猛然间白光bào闪,一道雷柱撕破天宇苍穹,奔着二人所在之地直落下来。陆元放骇了一跳,就算他道行高深,也不愿与这等天地之威正面相抗,情不自禁的就要抓起郭昊逃离当场。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那尚未及近花树树冠百尺之内的雷光陡然一个转折,随即落在了井口三尺外的一个土丘上头,烟尘大起,焦味四溢。 “果然如此!”陆元放尚且如此,郭昊更是看得咋舌不已,已记不清这是今日自己第几次发出惊叹了,心中只道清松师伯的法阵布置实在人神难测。当下不敢分神,继续按部就班,以记忆中的夫臧花阵摆布之法依次前行。如此兜兜转转,不厌其烦,尤其不时有电光雷柱落在不远处,更令陆元放大感不耐,心中却不禁想道:“亏这笨蛋徒弟居然记得牢这许多繁琐的东西,哪里还是当初我在何家集外遇到的那个傻小子!” “好了!”正在陆元放忍不住要再次催问的时候,郭昊忽然惊喜的说道,原来此时两人已来到了井口边上。 “废话少说,这口井由我来摧毁。”记得先前的石碑是被郭昊一剑劈开的,陆元放以为此处也应如此,于是自告奋勇道。不料却被郭昊拦住,道 “师父别急,这里又是用到乾坤龙虎星盘的时候了。” “哦!”陆元放明显有些意外,不过倒没说什么,很干脆的把乾坤龙虎星盘取了出来jiāo到郭昊手中。 郭昊双手平托着星盘悬于井口上方,将一丝天脉灵力注入其中,龙形图刻竟然动了起来。随即微微一震,整只龙首更是从星盘之中探了出来,一双龙眼转了几转,竟宛似活物一般。 “这怪龙不会趁机咬我吧?”见此异状,郭昊虽然明知这必是破解五行镜影分光法阵的应有之举,但感觉那龙吻偶尔擦过自己手上皮肤,微有凉意,还是忍不住心头发毛。 便在此时,那龙首好像发觉了什么,一对圆眼忽地转向井口,定定的不再移动分毫。 井口幽深,目不见底,然而郭昊陆元放耳目聪明,立刻也察觉不对,似有隐隐低吼声音从井底深处传来。便在此时,星盘龙刻两只圆眼突然有两道青光暴shè而出,径直没入井口深处,井底咆哮之音愈加清晰可闻,震人心魄。 “不知师伯在这井底镇压了什么样的猛兽,叫声居然如此慑人!”郭昊无暇多想,连忙抽身后退,顺势停下催动天脉灵力,乾坤龙虎星盘上的光芒彻地消失。 井底蓦地静谧的出奇,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过一般,然而就在下一刻,猛然间水声大作,伴随着“轰隆”一声大响,井口激流狂涌,水沫四溅。郭昊只看到一条既粗且长的物事窜了出来,直飞半空,如龙夭矫,如蛇灵动。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龙的存在吗?”郭昊脱口而出道。 第329章 一腔怒火 “粗陋寡闻,那不过是一只蛇蛟罢了。想修炼成龙,再过几万年吧。”陆元放究竟眼光更加锐利,立时看清了那腾起飞空的异兽竟是难得一见的灵兽。他口中说的满不在乎,心下却震惊不已,忖道:“清松老道好大的手笔,居然封镇了一条至少有一千五百年道行的灵兽,他是从哪里找来的?竟从未跟我提起过!” 经陆元放这么一说,郭昊才知道自己放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那蛇蛟甫一脱离井口,或许是因为被困已久重得自由的关系,立时便撒着欢儿似的往西边方向飞去,看样子是要离开此地。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0 章 还未容它飞出二十丈远,便有一道雷柱豁然沉降,朝它头顶击去。 蛇蛟摇头摆尾,似乎浑不在意,那闪电可有多快,顷刻便至,却被它突然张开的大口吸了下去。 “居然还是一只雷灵蛇蛟!清松老道本以为这蛇蛟会和魔煞邪灵一般,只要放脱出来就会大举杀敌,不过看来是打错主意啦。”眼见那蛇蛟吞噬雷光之后,只是周身电光闪烁,显然未受到丝毫伤害,同xìng相克,陆元放立刻推断出满天的惊雷闪电根本拦它不住。 “师伯应该知道蛇蛟绝不会甘心为人所役,稍后定有其他手段令其甘受驱驭。”郭昊却有不同见解。 “何以见得?”尽管今天郭昊所做诸事几乎毫无差错,但眼见那蛇蛟越飞越远,即将脱离黑气阻隔,间中更是不停的吞噬雷电,速度却不见丁点减慢,陆元放不由得疑虑大增。 “不知您发觉那蛇蛟身子比刚才粗壮许多了没有?应该是它在借吞雷噬电来积蓄雷灵之力,重返巅峰。否则它在井底困了至少数年之久,恐怕很难对那些冥教高手做些什么。”郭昊早在留意蛇蛟身上发生的变化,愈发对清松当年的远见卓识钦佩无已,竟然连蛇蛟困顿多年后灵力势必大衰的事都已思虑周到,策备万全。 蛇蛟脱井而出,五行镜影分光法阵第二道禁制便告破解,师徒二人已无暇关心它是否能够多杀强敌,立刻寻路远去,只求尽快找出通路,离开这陷仙诛绝大阵肆虐之地。 二人离开不久,那蛇蛟业已来到那如遮天之幕的黑气所在,毫不犹豫的便冲撞上去。哪知就在此时黑气之中忽然金光大作,那蛇蛟如遇坚固屏障,顿时便被震了回来,口中哀声大作,显然痛得不轻。只是他似乎不想就此放弃,蓄足气力再次疾冲过去,然而那金光黑气竟是遇强愈强,此时更有金铁铿锵之音不绝发出,那蛇蛟遭遇反击自然是愈发的猛烈无比,竟是撞得头破血流。 时至于此,这灵兽仿佛也明白了眼前黑气金光的坚不可摧,还不死心,可是转而又在其它一些地方试了几试,依然是固若金汤,不可动摇。这蛇蛟被困十数年,此时方刚脱离深井,却又被阻于此,郁积的满腔愤懑之气直是无可发泄,蓦地瞥见远处地面空中正有许多人影正拼命与雷霆抗衡,张口吐出一团电光,便向地面上飞奔的两条人影shè去。 赵怀恩凭借蚀骨镜之奇威异能,一直盯紧郭昊师徒二人背影不放,不过因忌惮陆元放道行深厚,一直未敢过分接近,此时直待二人已去的远了,方才从角落里爬了出来。恶狠狠的瞪了莫小乖一眼,赵怀恩心中想道:“这个女人碍手碍脚,还是尽早除之为妙。” 念及于此,赵怀恩便即痛下dú手,哪知他刚才抄起拘魔卷轴yù将莫小乖收了进去,卷轴中魔怪自然会将她分噬蚕食,却猛然间眼前光明大放,一道雷霆直奔顶门而来。 赵怀恩只吓得亡魂大冒,也是他命不该绝,为取莫小乖xìng命,此时已有数只魔怪掌爪从拘魔卷轴中探了出来,当此命在顷俄之际,赵怀恩慌忙念力急转,那几只魔怪立时改变方向,一起从卷轴之中跳了出来,与半空中突兀而至的刺目光华撞在一处,bào闪之后雷光消散,魔怪亦无可避免的随之湮灭。 “雷灵蛇蛟!”赵怀恩明显觉察出这次降下的雷光威力增大了许多,举目望去,便看到了那张牙舞爪的蛇蛟,不由得狠吃了一惊。而那蛇蛟眼见一记雷光竟没能伤到地面上的渺小人类,登时大为光火,竟而向前飞了三四十丈,似乎感觉离的已然够近,张口又是一道雷光吐落,声势更胜刚才。 “哪里来的畜生?我又没招惹过你,干嘛盯住不放!”赵怀恩心中大骂,手脚可不敢慢了。情知此地不可久耽,否则便成了雷灵蛇蛟的活靶子,遂硬起头皮御空而起,没命价的向远处遁去,只盼那雷灵蛇蛟不会追来就好。哪知他情急之下,居然疏忽了此时虚空之中雷霆遍布,并非独雷灵蛇蛟为然,御空飞去的方向正有一道雷柱轰然降下,险些撞了上去,好在他见机够快,千钧一发之际御空急转,这才堪堪绕到一边,避过了殒命之劫。 赵怀恩心有余悸,愈发认定不可相距陆元放所处之地过远,否则自己xìng命难保。念及于此,更不迟疑,催持蚀骨镜毫光迸放,赵怀恩循着光芒所指便追了下去,顷刻间穿过重重黑气。那雷灵蛇蛟方才吃过苦头,却是不敢追赶,一扭头看见周遭还有无数人影正在飞逃乱窜,摇头摆尾便凑了上去。 陆元放郭昊师徒放出雷灵蛇蛟便即离开,浑然不知那灵兽留在当地不得便出,竟把一腔怒火撒在了附近的冥教中人头上。郭昊全凭死记硬背,是以知晓所谓“五行镜影分光法阵”阵眼乃是五行生克之法逆向依次排列分布,眼下已破解其中两处,下一个要去的自然就是与火有关的所在。 然而当师徒二人来到郭昊记忆中《千机谱》所描绘的羽画峰一处地势极低的所在,却只见一片荒芜,四周怪石嶙峋,尽管炎热之极,除此之外却并无半点与火有关的任何迹象。 “这里是否是已出了陷仙诛绝大阵了?”眼见四面八方虽然仍有许多冥教教众没头苍蝇的东奔西飞,始终无法靠近自己二人所在,亦且无法远离,但先前所过之处的青藤坠物雷霆等大肆攻击都已不见,是以陆元放不由自主的做出猜测:“不过五行镜影分光法阵应该还在运转。” “应该不是那样。”郭昊正在用心回想如何找出并摧毁此处的离火阵眼,见师父问起,连忙回道:“陷仙诛绝大阵与乾坤勾月刻纹启动已有一段时辰,纵使这法阵能够借天地之力为用,从而发挥出绝大威力,却也有力竭而穷、达于极限的时候。” 第330章 火光冲天 “你的意思是说那两座法阵已然没有用处了,那可是太可惜了!”方才在半空中陆元放确是看到过不少尸体横陈乱石杂草之间,那自然是死于法阵之中,因此不得不信了郭昊所言。但一想还有许多冥教教众尚未伏诛,难免有意犹未尽之感。 “因为师伯已将三座法阵完全融和为用,彼此间能够相辅相成。只要我们能找到五行镜影分光法阵位于这里的阵眼,可令其它两座法阵重行发起一波攻杀,而且威力更胜之前。”对于三座大阵的融合运转,郭昊领悟的愈发纯熟,语气也越加笃定。 “清松老道实在jiān诈!”陆元放随口说道,心中却对师兄的深谋远虑大加赞叹,忽见郭昊举止有异,便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师父,请您往东南方向走四十九步,那里有一张长方形状的石板样的物事,乃是清松师伯以滴血石炼制的禁制,打开之后斩断下面的玄机锁;而后再向西南方向同样行四十九步……”原来郭昊业已找出五行镜影分光法阵位于此地的离火阵眼所在,遂照法施为,请陆元放破开主导法阵运转的玄机锁,将之彻底破坏。只是与之前有所不同,支撑离火阵眼的共有十八只玄机锁,分布在不同方向的各个方位,为节省时辰,师徒俩只能分头行事。 陆元放起初只想借陷仙诛绝大阵多杀冥教中人,为死去的清松师兄出一口怨气,全没想到此刻竟将自己也置身瓮中不得而出,且处处要受这个向来未看在眼中的弟子的指使摆布,当真是窝火已极,心中想道:“郭昊这个笨蛋徒弟,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等我出了这羽画峰,不立刻给你点颜色瞧瞧才怪。”胡思乱想之间,人已飘身朝东南方向飞去,须臾便至四十九步之外,果见一块长方形状颜色殷红如血的石板平放在地上。 陆元放踏入太虚境界有些年头,催驭凡物对他而言易如吹灰。且他早知这种滴血石只是非常坚固而已,并无其它灵异之处,因此浑未觉得有什么难处,当下也不迟疑,掌心一翻,一股无影无形的大力便即磅礴飞出。却只听“呼”的一声闷响,吹起灰尘碎石无数,那血色石板光芒一闪,却是纹丝不动。 “咦!有点门道。”陆元放细目看去,这才发觉那石板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道家符文,方才光芒正是这些符文所发,不禁暗呼大意。 那边郭昊也已赶到西南方向,此处的石板却与陆元放所见有所不同,并非平放,而是斜斜立在一座矮丘之前,紧贴石壁,仿佛一道门户一般。他自没有陆元放那般深厚的道行,因此绝不会大意了,擎起铁剑直劈而下。尽管那石板质地殊异,且另有符文加持,又如何当的起寂灭之剑一击,瞬间崩碎,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来,无尽灼热之气喷薄而出。 “难道这里竟与地底深处的禁魔渊相连么?”郭昊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蓦然间恍惚了一下,这场景竟是似极了当初他与老猿一起进入禁魔渊时的情景。当下不及细想,窥见距洞口大约五丈处一座祭坛之上固定着一条大腿般粗细的铁索,另一端则延伸向来黑暗中的远处。 郭昊情知这粗索必然与玄机锁相连,当即飞奔上前,不假思索的挥剑斩落。“嚓”的一声铁索应声而断,紧接着就听“咯噔噔”异响不断,从洞中深处传来,黑暗之中听来竟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郭昊不敢在此久耽,连忙头也不回的奔出洞口,朝下一块石板所在之处奔去。 而就在他离开不到片刻之间,那怪异响声突然戛然而止。然而一波方平一波又起,洞中深处另有异常声响呼呼传出,似狮吼、似虎啸,气势汹汹,磅礴浩瀚。随即,一团赤光终于冲出地表,滚滚熔流呼啸如龙,直上苍穹,竟果然是地底岩浆被引了上来。 位于羽画峰的这处所在之所以终年荒芜炎热,并非事出无因。原来此地竟是千百万年前地底长年喷发倾泻的火山口所在,虽然现如今时移物易,早已非当初模样,但多年之前清松发觉此地地理奇异之后,便有意以先天术法为引,yù图刻下能勾引大地深处熔岩火浆的绝妙阵纹。不过他也知羽画峰地底极深之处镇封着上古妖兽炎亓,自己当然不能打开与大地深处的通路,免得弄巧成拙放了那上古妖兽出来。因此虽有奇思妙想,却终未能付诸于行。直到三年前得知炎亓已死,他才迫不及待的布下此法,进一步完善五行镜影分光法阵与陷仙诛绝大阵的融合为用。 那边一块石板当然也难不住陆元放这种修仙大高手,连碧落仙剑都未曾动用,只是伸手探入那团光芒之中随意似的轻轻一抹,那上头刻满的符文咒便一扫而空,跟着破开石板阻挡,毁掉玄机锁也没费多大力气。 眼见阵眼凭护土崩瓦解,陆元放记着郭昊提醒过的话,不曾多做停留,御空远遁,只盼离那业已狂涌而出的汹汹炎流越远越好。 如此反复,师徒二人很快便将五行镜影分光法阵的离火阵眼破坏殆尽。此时二人所处之地方圆数百丈之内到处火龙肆虐,岩浆纵横,眼看就将变成成了一片火海汪洋,如果不加抑制,小半个羽画峰恐怕都将会被湮没。最可怜的则是那些被五行镜影分光法阵困在此处不得而出的冥教中人,先前他们已被羽画峰几乎无处不在的诡异青藤折筋疲力尽,死伤无算。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好容易得空喘息片刻,哪料到转眼间又有大难临头,有人稍一疏忽,便即被火龙吞没,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而烟熏火烤之下,余下那些幸运些的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御空远离地面,起始再次乱转乱飞,一边竭尽全力避免被不时从那个方向突然shè来的火柱吞噬,一边苦思脱身之法。只是眼下五行镜影分光法阵虽然已有三处阵眼被摧毁,但此阵不同于其他两座耗费天地元力巨大的法阵,只要有一处阵眼尚存,大阵最少能够持续运转三个时辰。因此说困在阵中人的人想要出去,除非能够有支撑御空如此之久的灵力修为才有可能;亦或有郭昊这样一位知悉法阵造构之人加以指点,虽不能立刻脱离险境,但至少可以暂时免受火海岩浆的煎熬。 与周围所有冥教中人中人一般,陆元放此时也在御剑游走于焰气蒸腾浓烟弥漫的半空之中。眼见时有冲天火柱不时从莫名方位喷薄而出,jiāo织成网,也不由得心生忌惮。 第331章 贪心误事 “师父请向左转,接下来再向前直行五十步远……”郭昊当然知道那些玄机锁所在的洞口朝向不同乃是清松有意为之,可令地底炎流冲出地表之时方向截然相异,比起一味的直冲向上更具出其不意之效,杀伤之力大增。好在这些细枝末节《千机谱》中亦有记载,师徒二人在这火海焰流之中才会闪避的稍显从容。 陆元放依言而行,连忙驾驭碧落仙剑向左侧横移三尺,随即疾飞向前。而两人身影刚刚离开,一股炽热之极的灼烤之感便从背后传来。陆元放知道那是刚才自己所处的虚空之中有火柱冲天而过,不由暗暗抹了把冷汗,心道:“没有郭昊这个笨蛋徒弟,仅凭我一人一剑,这鬼地方真不知道能不能闯得出去?” “啊!那里是……” 望见一片布满道家先师刻像的山壁业已渐渐被岩浆湮没,虽然荒废许久,许多刻像早已残缺不全,郭昊还是忍不住失声低呼。他在羽画峰居住了三年之久,此番经历了三大法阵并力齐催之后,这峰上许多他熟悉的古迹恐怕要毁于一旦了,情不自禁的生出不舍之意。 “笨蛋徒弟,别磨蹭了。你想留在这被烧成烤猪可以,但不要连累到我才好。”陆元放看出郭昊在想些什么,不禁嗤之以鼻,道“一座荒废已久的山峰居然也能令你如此伤感流连,真是难成大器。” “师父,咱们这次往那边去。”郭昊当然明白眼下情形如何,确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1 章 以连忙收拾好心情,朝西北方向一指说道。 “正该如此。”陆元放也知郭昊所指之地乃是羽画峰上植被最为繁密的所在,各种千年古木比比皆是。而照郭昊所说,接下来要找出的五行镜影分光法阵的阵眼正与五行之木大有关连,去往那里自是理所当然。 此时师徒二人周围火光冲天,大地流炎,饶是有郭昊这个深悉法阵要旨的人在,陆元放御空飞驰还是不免大感掣肘,上窜下浮、东拐西绕了好一阵子,方才接近郭昊方才所指之处。 五行镜影分光法阵相邻阵眼之间自然不会没有屏障阻隔,否则那些身陷火海熔流围困的冥教中人如何肯甘心受困?早已逃亡别处避难。不过有郭昊早已深悉法阵窍要门径的人在,便算不得为难,他目光索寻片刻,朝着一片光滑如境的石壁走上前去。陆元放虽然知道必有蹊跷,但他早已见怪不怪。 只见郭昊以指为笔在石壁上划弄了几下,似乎是在刻画符文,不消片刻便即光影一闪,那石壁竟然水波般晃动起来。随着郭昊双手一拨,一道门户似的通路显现出来,抬步走了进去。陆元放自然紧随其后,只觉眼前稍稍一暗,倒也不虞有它,继续迈步疾行。 “怎么还没到?”与之前不同,这条仿佛山洞一般的通路竟是十分遥远,走了好一阵子,依然不见尽头,陆元放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离火阵眼与乙木阵眼之间有三条通路相连,我们选的并不是最近的那一条。”郭昊业已想到缘由所在,是以并未觉得有何意外。不过陆元放显然大为不满,道:“原来又是因为你选错了,害得恩师我多受辛苦。” “师父,走得远一些未必没有益处。因为师伯在《千机谱》中说过:‘破解五行镜影分光法阵时,最忌贪功冒进,否则变生肘腋,难挡难防’。他老人家应该是在警告破阵之人不要急于求成,只有循序渐进才有可能大功告成。”见陆元放又发牢骚,郭昊赶忙将自己在参研《千机谱》时的一点心得体悟拿出来跟他解释。 “哼,危言耸听!笨蛋徒弟少用清松老道那一套歪把戏来唬人。”陆元放不屑一顾道:“我看分明是你没本事找到其余的通道,才拿这些屁话来诓骗恩师。” “呃……弟子不敢。”虽然陆元放说的未必就是心里话,但郭昊可不敢当做未听见,连忙解释。好在这时前方终于显出光亮,两人业已到达了尽头,郭昊这才偷偷舒了口气。 出了通道,眼前却并不十分开阔,因为四下里到处都是不知生长了成百上千年无数参天的古树,枝繁叶茂,浓荫蔽空,完全遮蔽了视线,师徒二人甚至连头顶的天空都无法窥见。 莽林幽深,静谧之极,竟是连一点声响也都听不到,陆元放不禁心下起疑,道:“这里如此安静,莫不是一直没有冥教中人到过这里?” “并非如此,师父您看那里。”郭昊人在前头,是以先陆元放一步看到了深深嵌入一株古松树干之中的奇形法宝,有此物出现,足可证明之前已有人来过。 “形隐刀!哈哈……居然是申四海的法宝,这下可便宜我啦!”一见那法宝竟是冥教骷髅岛岛主申四海的贴身法宝,陆元放登时乐得眉开眼笑,上前便yù将刀抓到手中。 “师父且慢,这把刀拔不得。”郭昊见状不妙,连忙开口阻止。 “干么?你也喜欢这把奇异法宝,想跟师父争么?”陆元放一双细眼紧盯郭昊,警惕之心大作。 郭昊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道:“师父您别多想,我并没有觊觎这把刀的意思。” “那你干嘛阻我取刀?”陆元放以己度人,尤自满腹狐疑,不禁想道:“莫非这笨蛋徒弟从清松老道那里听说过形隐刀的奇威异能,因此宝迷心窍,居然妄想骗取得我看中的东西?”越想越觉郭昊不怀好心,嘿嘿一笑道:“笨蛋徒弟,跟着清松老道一起几个月学精了不少呢,不过想跟师父耍心眼抢宝贝,你还嫩了点。”说着一把攥住身寄刀露在树干外面的刀柄便扯到了手中。 郭昊大吃一惊,再想阻止已是不及,大声喊道:“师父快走!”说话之间,撒腿便跑。 “嘿嘿你骗谁……”陆元放只道郭昊觊觎形隐刀之心不死,是以故意虚张声势,立刻加以揭穿嘲讽。岂料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那刚刚被形隐刀嵌入树干的千年古木忽然一阵耸动,扑落落的乱叶飘飞,竟犹如活过来一般,随即一条粗大枝条便横抽了下来。 “树妖!”陆元放也是分外惊讶,他可从没在羽画峰上见过这种东西,心知必是师兄清松从某处深山古林之中移过来的。不过陆元放心中虽在埋怨清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凰羽山上弄,手下驱法可没有分毫怠慢,还未等那枝条落下,他身影业已闪电般横移数尺。郭昊虽然是先行起步,此时却已被他追到了身后。 第332章 铁剑无功 “笨蛋徒弟,你是故意不告诉我这把形隐刀是被申四海放在这里镇压树妖的吧?”尽管明知十有八九是因为树妖妖力强大,被其纠缠住势必难以脱身,否则之前申四海绝对不至于将形隐刀这种厉害法宝遗留于此。但陆元放可不想承认是由于自己贪图形隐刀才引出当下之局,因此顺理成章的推卸到郭昊头上。 “是弟子愚钝,没能及时提醒。”郭昊当然不敢争辩,顺着陆元放的话说道。 两人边说边跑,就听得身后呼呼异响,转头望去,却只见方才那只树妖根须业已拔出地面,虽然没有双腿,但无数条根须却仿佛章鱼触角一般快速jiāo替错落、在地面上游移挪动,竟是奇快无比,循着二人背影追了下来。而就在这株树妖之旁数丈之内的几株千年老树也正在纷纷破土而出,一时间泥屑横飞,显然也是要加入追击之列。 “笨蛋徒弟,这下你可捅了马蜂窝了!”陆元放一边快步飞奔,一边不忘挤兑郭昊几句。 “我……”郭昊yù说还休,yù语无言,心说这件事好像真怪不到我头上吧! “咦!怎么回事?”郭昊偶一回头,看到身后紧追不辍树妖的帮手赫然又多出两只,而且还在不断增多,不由得大是惊讶。稍加留意,方才发觉那为首树妖狂奔疾进之际,每每有古木进入其周围数尺之内,很快便仿佛被施了法术一般动了起来,跟随树妖后头穷追不舍。 “那是妖之一族颇为常见的种魔妖法,对于身有修行的人用处不大;但拿来控驭这里那些无灵无识的千年古树,以为傀儡,却是最合适不过。”陆元放看出郭昊疑惑,遂随口说道。 “居然有这种妖法!”郭昊不由得大为惊奇,只觉种魔妖法如此诡异绝lún,简直和传说中撒豆成兵差不多了。念及于此,隐忧顿生,道:“师父,若是这树妖没完没了的展妖法,没人加以制止,岂不是整座凰羽山的树木都会被它种魔成妖了么?” “笨蛋徒弟又说傻话啦!”陆元放抓住机会,又嘲笑了郭昊一次,道:“你以为但凡是个妖怪就会妖力无穷呢?我看这只树妖很快也会力竭而穷了,再想施展种魔妖法无异于自取灭亡。” “呃!我只顾着树妖妖法厉害,居然疏忽了这种事。”郭昊恍然而悟,讪讪道。 但凡修行之辈,无论是人或妖都有极限所在。正好比世上再如何强壮健硕的大力士,几万斤的物事终也无法挪动分毫,修行之士亦如此理。此时紧追在陆元放师徒背后的树妖尽管妖力已算十分强横,不过就算如此,能驾驭八九只傀儡对其而言实已穷尽其所能。陆元放看穿此节,因此并不十分担心。 郭昊继续观瞧,发觉事情果然如陆元放所说一般,那树妖身畔围了八只傀儡之后便不再增多,不由得心下稍安。只听陆元放呼唤道:“笨蛋徒弟快上来。”原来他眼见树妖挟众傀儡穷追不舍,一时间竟甩脱不得,只得打起了御空远飞的主意。 “如果树妖如此容易摆脱,那个形隐刀的主人干嘛把自己的法宝遗留在此?”郭昊不由自主的想道。不过他虽然熟读《千机谱》,而且其中对于此处树妖的记载也甚是详尽,但此时身后紧追不舍的树妖所作所为明显跟《千机谱》中的记载大为不同,竟然见人便追。郭昊一时间也是苦无良计,当然他也不敢拂逆陆元放的意思,纵身跃上碧落仙剑。陆元放指诀虚引,绿虹划空,直奔苍穹。 “哈哈哈哈,我看你们这些臭妖怪能奈我何?”陆元放得意大笑。哪知他笑声未歇,碧落仙剑却猛然间向下一坠。耳听得郭昊大声疾呼:“师父不好啦!”下坠之势愈发快疾。 原来碧落仙剑方才腾空而起,那树妖却忽然停住不动,宛如木雕泥塑一般,岂料就在下一刻一条粗巨长藤自师徒二人方才所在之地豁然破空而起,电光石火之际竟然缠在了尚未飞离许远的碧落仙剑剑柄之上,随即向下猛拉。 也是陆元放一时大意,否则凭他道行之深,未必便被树妖得手。那长藤颜色灰黑,尤有泥土沾黏其上,显然是树妖的一支根系无疑。 不过树妖凭此就想留下陆元放师徒,显然是行不通的。这次郭昊反应极快,不待陆元放有所动作,他手中铁剑业已斜向下挥,却只听“当”的一声,仿佛金铁jiāo鸣。那妖藤上出现一条白印,却并未被截断。 郭昊颇感意外,要知道铁剑还是铁杵形状之时都斩金截铁不费多大气力,此时妖藤却能挡下一击,足见其坚硬之极。连忙催动灵力又是一剑落下,却依然如故。眼见碧落仙剑被妖藤拖拽离着树妖越来越近,不由得更形焦急。 “真以为仗恃着有一把破铜烂铁便可所向无敌无坚不摧了?真是幼稚的可笑。”陆元放对于郭昊掌有如此神兵利器依然耿耿于怀,是以见到他出剑无功,立刻加以奚落。 “弟子实在愚鲁,请师父指教。”郭昊当然不会在意陆元放的yīn阳怪气,反而虚心请教。 “这笨蛋徒弟是不是赖上我了?”陆元放恍然想到,似乎很多时候自己对郭昊大加贬低的时候,他都会冷不丁的****一句有关修行上的事。不过强敌当前,他可没心思对这种小事细加琢磨,开口道:“你别自以为是的以为灌注灵力于法宝之中便万事大吉了。除此之外,还要想方设法将已化为杀伐之力的法宝之中的灵力催发外放,最好能够令其冲击进入敌人的身躯之内,方有可能取得最大战果。” 攻杀之法千变万化,繁复无比,陆元放相信如果说的过多,以郭昊蠢笨无比的xìng子肯定无法领悟,因此挑了几句最为直白简单的要旨说给他听。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指望郭昊真的可以凭借那点浅薄修行击退妖藤,因此已做好了亲自出手的准备。 岂料陆元放方yù伸捏出指诀祭出法宝,陡然间却只听噗的一声,方才还坚如金精的妖藤竟然已被郭昊挥剑断作两截,溅出绿色浆液洒向四方,有的落在了师徒二人的衣襟上,平添了几分色彩。 “笨蛋徒弟,我这件衣服可是花了八十两纹银千里迢迢从鸾城的许记衣庄高价购得的,看你拿什么赔我?”陆元放全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加提点,郭昊竟然便即领悟了些许关窍,不由得微微一怔。但旋即看到却因自己的一身衣衫被弄脏了,顿时大为懊恼,也就不再在乎郭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机灵了。 第333章 脱身艰难 郭昊没心思在意那绿色汁液是不是树妖的鲜血,更无暇回应陆元放的诘问。因为那妖藤虽然已遭斩断,不但没有稍作退缩,而就在其被截断之处竟传出簌簌的怪异响声,随即一分为二,再度纠缠上来。 “这东西不会是树妖cāo纵的傀儡吧?”因为之前并没从树妖左近看到这些东西,却突然冒了出来,郭昊不禁有些心里没底了。眼见威力绝大的铁剑都没能一举奏功,如果这长藤待会也分出八条分支来,群藤乱舞,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够轻松摆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郭昊正挥舞铁剑与两支长藤周旋,那边厢树妖再施妖法,就听得一声难听至极的嘶吼,远远传了出去。郭昊初时还没明白它鬼叫个什么,但他现下人在半空,转眼间就见整片密林四面八方均有古树起始动了起来,而方向明显是朝着自己这边。 “还能召来帮手!清松师伯到底放了多少树妖在这密林之中?”一想到这里,郭昊也不禁有些心中发毛。一只树妖便如此难缠,再多一些那还了得! 陆元放也看出情势似乎有些不妙,这下他终于明白申四海为何宁愿舍弃形隐刀也要镇住树妖脱身了。感情这密林里面到处都是这些怪东西,碰上了寡不敌众不说,一堆妖藤纠缠上更是脱身艰难。是以只能以法宝封镇之力暂时封住有召唤之能的为首树妖,方才有逃脱的机会。 “不显露些高明手段出来,恐怕要被这个笨蛋徒弟小看了!” 郭昊明显错估了一件事,以为陆元放一直未曾出手,是因为此刻碧落仙剑正被用来驾驭腾空,便没有趁手法宝用以克敌制胜。陆元放见他一直不肯招呼自己帮忙,瞬间洞察了他心思,不禁又是一阵腹诽。遂将一直携带在身的乾坤龙虎星盘取了出来,随着法诀念诵,龙虎星盘打着旋儿飞了出去,如电似光,所过之处,那一直跟郭昊僵持不下的长藤寸寸断裂,散落的到处都是。就算树妖妖力诡异能够再出分支,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的事。 “发什么呆,还不给我拦住左边那三支妖藤?” 郭昊全没想到自己师父法术强横至斯,只看得瞠目结舌。此时得陆元放提醒,立马回过神来,摆铁剑向着业已突至近前的妖藤迎去。 为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2 章 树妖这一生嘶吼,已然将沉眠密林之中的其他同类尽都唤醒。此时已有六只树妖来到了附近,看不清数目的妖藤一下子涌了上来。 见此情景,郭昊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心道此刻最初缚住碧落仙剑的妖藤已断,师父干嘛不赶紧御空飞走?抽暇望去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陆元放那边已被更多妖藤围上,怕不有数十条之多,铺天盖地一般蜂拥而上。陆元放正驾驭着乾坤龙虎星盘与之隔空周旋,但听得乒乒乓乓乱响不绝,妖藤却并未如之前那般轻易断折。 “笨蛋徒弟别分神,不然有你好受的。”陆元放仿佛背后生了眼睛,居然知道郭昊 在看着自己。 “弟子知道。”郭昊忙道。而果然如陆元放所言,郭昊转开目光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他这边三条妖藤之一却已直奔他双腿缠绕上来。 郭昊骇得心头一跳,连忙挥剑斩落。不过那妖藤方才吃过大亏,此刻竟是加倍几谨慎,不待剑刃靠近,便“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树妖如此狡猾,郭昊也是颇感无奈,毕竟他只能立足于碧落仙剑之上,不敢挪动脚步,以免坠落高空。否则刚才若是陆地之上,郭昊大可快步追击,将妖藤斩杀。 不过纵算如此,郭昊也并非全然无计可施,他学自杨家的武道功法可没有撂下,认准另一条妖藤,剑锋直刺而出。 剑光霍霍,黑气弥漫,那妖藤立刻退缩,而郭昊早已料准此事,是以这一剑乃是虚招。窥见其余两条妖藤果然趁虚而入,剑锋晃出一团虚影,电闪飞驰般横扫而出。 郭昊这一招分波逐影运用的可谓恰到好处,霎时之间便见碧浆飞溅,洒落长空。两条妖藤几乎同时被斩断。然而郭昊心中没有丝毫懈怠之感,因为他心中明镜一般,自己斩断的妖藤接下来必然再行分裂,更多麻烦行将接踵而至。 “笨蛋徒弟,你修炼的功法特异,可能驾驭我的碧落仙剑吗?”为首树妖颇具灵智,显然也看出来陆元放道行更加高强得多,因此指使群妖将更多妖藤朝他招呼,反之对郭昊并不如何在意。陆元放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起面前这些乱七八糟的妖藤来,一时间便无法分神御剑腾空远遁,但百忙之中抽空问郭昊一句却是无妨。 “弟子不知能不能成,不过可以一试。”有过数月之前在皇宫大内御空飞天的经历,郭昊也不知碧落仙剑是否与仙冥神剑一般能受自己驱驭,但当此之际也只能勉强一试。 “好,我这就把仙剑控御之权jiāo给你。你小子可给我用心着点,别一会儿掉下去把师父我给摔死喽,到时我可饶不了你。”陆元放道 郭昊也知师父道行深厚,从这几十丈高空坠落当然不会真的就会摔死,不过身受重伤却是势不可免,到时下边一群树妖能放过他们?是以虽知陆元放话中有揶揄之意,郭昊却不敢不小心在意,接了一句:“师父,我准备好了。” 郭昊话音一落,陆元放那边便即收心敛念,不再对碧落仙剑加以控御。便在此时,两人脚下陡然一轻,竟而直向下方坠落,宛如自投罗网,落入更多妖藤围困纠缠之中。 “坏了!”陆元放情知郭昊没能在方才那一瞬之间把控得住碧落仙剑,心中暗呼不妙。眼见面前百十条妖藤纠结缠绕,遍布四面八方,直若群蛇噬人一般,更是后悔不迭,悔不该把如此要紧之事jiāo托到郭昊这个笨蛋徒弟手里。 陆元放当然有不借助法宝仙兵之力,也能横渡长空的本事,但他再怎么瞧不上郭昊,也不能见他置于危险境地而不顾不是,抓着他的腰带两人一起在半空中东游西窜,勉力躲避无处不在的妖藤。这样一来,陆元放更感缚手缚脚,一身深厚道行只能施展出来六七成功力而已,一时之间连坠向地面的碧落仙剑都无暇召回。 “不行,我的宝贝仙剑可不能丢了。”眼见妖藤依然层出不穷,一时间难以摆脱,陆元放也没心思理会什么掌门严令了,当机立断的大叫一声道:“念本无物,存于一心,勾通灵属,则予心如剑,彼此如一……笨蛋徒弟立刻按我说的话去做。”话音起落得极快,正是太虚无极道法之中的御剑口诀。 第334章 横加chā手 对于太虚无极道法,之前祝雪念曾数次在郭昊面前提起。不过一来他明知此事干系重大,不想祝雪念因触犯门规而受重罚;二来以为自己资质低下,只修行天脉九篇业已颇为吃力,再去贪图太虚无极道法实在全无必要。是以对于这部世上无数人垂涎yù滴的绝世道法,郭昊反倒一直未曾加以在意。 然而此时碧落仙剑果然未如仙冥神剑那般任由自己御使,郭昊心中便有些慌乱;陡闻恩师传法,不假思索地便按口诀搬运法术。 一丝似有若无的玄妙感应应运而生,郭昊不敢大意,催持天脉灵力汹涌而动,这丝感应随之越发清晰。须臾之间,郭昊终于感觉自己抓到了关窍,猛然间心念一动,就听得嗡然长鸣,仿若龙吟,行将跌落地面的碧落仙剑仿佛听到召唤,顷刻间化作碧绿光虹,飞驰到了郭昊脚下将他托了起来。 “笨蛋徒弟少得意忘形,还不快点帮忙。”这一阵陆元放也是颇费心神,此刻终于重新踏足碧落仙剑之上,喘匀口气,道:“清松老道弄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妖物在羽画峰上,真是烦人之极。” 说话之间树妖那边没有丝毫停顿,无数妖藤宛如灰色丝绦似的滚滚不休,如浪如潮,席卷而至。饶是陆元放乾坤龙虎星盘与郭昊手中铁剑挥斩不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妖藤越聚越多,竟有永无穷尽之势。 “师父,要不……您把拾来的形隐刀放归原处。”这下轮到郭昊要分神驾驭仙剑并与妖藤缠斗了,一时间压力大增。他修行算是有所小成,但眼下情势陆元放都难以应对自如,郭昊自然更不用说,早有分心乏力之感。 “胡说八道,你还真以为区区一柄破刀就能克制得住这么多只树妖!”陆元放道。言下之意是树妖脱离封镇可不是因为自己拔掉了形隐刀所致。 可惜郭昊并未听出他语气中的推托卸责之意,继续说道:“形隐刀的主人确是在林中布下了一个简易法阵,才使得这里的所有树妖都动弹不得。不过形隐刀正是催持法阵运转的核心所在,相当于阵眼一般。因此只要我们能够重新接近那只为首的树妖,将形隐刀回归原位,眼前危机当可暂时化解。” “笨蛋徒弟知道的还挺多。”陆元放心中想道。郭昊此时所说已非《千机谱》范畴,不免令他有些意想不到。 不过若要陆元放放弃到手的法宝,却并非易事,他心中正想着该怎么开口拒绝,蓦地里细眼一眯,只见数只树妖之中,相距最远的那一只突然大声惨嚎,紧接着一丝光芒便从树干正中透了出来。 那光芒越来越亮,晃人眼目,转瞬间终于将那树妖一分两边,死于非命。而那驾驭剑芒的身影终于出现,竟是势不可挡,催剑直奔下一只树妖飞驰而去。 “风恨昔!” 对于这突然出现相助的人影陆元放实在熟悉知之极,眉毛登时里了起来,放声叫道:“丑女人,有我在此,应付区区树妖绰绰有余,你干嘛碍手碍脚,跑来横加chā手?” “哼!”回应陆元放的,却是风恨昔饱含不屑的一声冷哼,又道:“区区几只树妖便弄得你陆大仙师手忙脚乱脱身不能,确是不须旁人chā手。” “你个丑女人,居然如此目中无人。”陆元放如何不知风恨昔是在讥讽自己不通法阵之学,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一时间竟有些后悔刚才不该不听郭昊的主意,将形隐刀归还原位。 然而此时说什么也都晚了,陆元放如何不知风恨昔浸yín法阵之学日久,放眼整个凰羽门中,恐怕只有清松一人造诣在她之上。而这里的树妖全本就是清松移来此处,自然是属于陷仙诛绝大阵的一部,风恨昔深谙此道,除妖破阵当然没甚为难,只不过是用时长短而已。 可是如此一来,陆元放就被比了下去,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偏偏是风恨昔这个宿敌,陆元放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目光突然转向郭昊,语带威胁道:“笨蛋徒弟,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反正必须要赶在丑女人前头把这里所有的树妖尽快铲除掉。如若不然,以后可别跟人说你是我陆元放的弟子。” “这怎么可能?”尽管对陆元放与风恨昔处处不和之事不甚了然,可郭昊还没蠢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陡然听到如此无理要挟,不禁张口结舌,道:“弟子岂敢自不量力,去跟风师叔一较长短?而且风师叔出现在此,显然是来帮忙我们的……” “废话少说,你赶紧想出办法。”陆元放打断道。眼见风恨昔一到,便摧枯拉朽一般斩杀一只树妖,此时更是剑指前方,朝着另一只杀到。陆元放不以为喜,反而更显焦急。 原来当年清松将数只树妖移来这片密林中时,事先业已刻下禁制阵纹,一来是将众树妖圈进于此,防备其擅自离开,为祸他方;更要紧的却是约束各个树妖,令其进退行走之间有规可守、有迹可循,不会因为胡闯乱撞而乱了章法,使得此处以 树妖为根基的法阵运转起来威力倍增。否则这里树妖虽然为数不少,但若想靠合力围住陆元放这等大高手,使其难以脱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只是不管是之前的骷髅岛主申四海,还是眼下《千机谱》已然烂熟于心的郭昊,都没有看破此事,因此应付起来自然倍加辛苦。申四海为求脱身,甚至连得意法宝都不得不留在此处。然而风恨昔作为同样明晓法阵之道的大家,甫一到来便已看出其中身处边缘的一只树妖正是此处法阵的第一处罩门所在,果断予以斩杀。 变起不意,所余树妖方寸大乱,当中竟有一只舍弃了陆元放郭昊二人不顾,胡乱找了个方向狂奔而去。妖亦有智,显然是发觉了圈困自己许多年的禁制业出现漏洞,立刻便yù逃之夭夭。 这妖物想的虽好,殊不知风恨早已看破它意图,仙剑如电如光,须臾追至。可怜这只树妖终是没能逃离出许远,便被突飞而至的剑光吞没,一番摧残之下残枝断叶横飞乱溅,惨叫声中,这活了不知几千百年的妖物终告魂飞湮灭。 尽管有陆元放百般催逼,奈何郭昊终究所学有限,在法阵一道上的造诣如何能与风恨昔相提并论?因此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东奔西突,数息间又有一只树妖死在她手下。 “丑女人,我就不信比不过你。”此时只有寥寥两只树妖在继续纠缠这边,其它则都奔着风恨昔而去,正是脱身的大好时机,可是陆元放又不急着走了,催动碧落仙剑便朝着其中一只树妖驰去。 第335章 争强斗胜 “师父,不可。”郭昊连忙提醒。 “没用的笨蛋徒弟,别来管我。”郭昊没能帮忙阻止风恨昔大显威风,陆元放觉得自己没把他丢下仙剑已觉自己足够宽宏大量。此时见他居然还敢聒噪,立刻叫他闭嘴。然而郭昊心中虽然对这位师父存有几分畏惧,但可不想看着他陷身险地而不予理会,焦声道:“师父,众树妖虽然阵势已乱,但您看见的这只明显位于垓心,被护在正中。且我发觉它当下的攻伐之力更盛方才,想是其中又有变化发生。若贸然靠近,我们可能会受到猛烈反扑。” “你看的倒是仔细。”没想到混乱之中,郭昊竟一直在分神观看一众树妖发生的变化,陆元放不禁有些意外。不过尽管放不下与风恨昔的意气之争,但他绝不是个鲁莽之人,将仙剑停在半空,道:“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他倒不是惧怕树妖,只是任何事都不想被风恨昔抢在自己前头,是以一听郭昊所说,他可不想被厉害更胜方才许多的树妖纠缠过久,那样只会便宜了风恨昔,被她抓紧时刻再多杀几只树妖。 “我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不过您可以帮忙风师叔诛杀她正在追赶的那只树妖。”虽有先前的蒙昧不明,看不出此处树妖组成阵势的破绽所在,但眼见风恨昔对那只树妖穷追猛打,郭昊心知必有缘由,是以立刻打算上前相助。 陆元放显然会错了意,闻言哈哈大笑道:“居然能想到如此绝妙的主意,难得你这个笨蛋徒弟也知道丑女人处处跟我作对。好好好……只要我抢在前头杀掉那只树妖,破了清松死老道布在此间的阵势,自然就是技高一筹,将丑女人的风头狠狠给压下去。” “我不是想让您和风师叔抢……” 郭昊没料到陆元放竟全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看情形显是要和风恨昔争竞一番,看看到底谁能先杀死那只树妖,破开阵势。奈何不待他做出解释,陆元放业已催持碧落仙剑便落了下去,相距尚远,乾坤龙虎星盘却早已飞了出去,光华璀璨之中,正向那只树妖冠顶砸到。 那树妖被风恨昔步步紧逼,早已是举步维艰,此时再有乾坤龙虎星盘突兀袭至,它哪里照顾得到?树冠登时被削去老大一片。 “呜” 既能修炼成妖,这些妖物不知吸纳了多少天精地华,吞噬了多少生灵血ròu,早已经开启灵智。此时这树妖遭遇陆元放风恨昔两人夹击之后,自知无法匹敌,竟而呜呜悲鸣,看情形就知道是在向附近同类求救。 “呦呵!居然还会招朋引伴,论聪明劲比我的笨蛋徒弟强出许多呢。”陆元放一击得手,却不忘奚落郭昊几句。此时他已然御剑迫近树妖头顶上方,手中指诀变幻无方,而相隔数丈之远的乾坤龙虎星盘却如遭臂使的手指一般,灵动非常,不断的飞来绕去,从四面八方朝树妖发动攻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3 章 “你来胡捣什么乱?”陆元放仅只是树妖大加攻伐也就罢了,但他的乾坤龙虎星盘有意无意之间总会突兀之极的出现在自己的仙剑之前,挡住去路,迫得风恨昔不得不及时改变仙剑去势,避免两件法宝相撞。初时风恨昔还以为陆元放是无意间疏忽才致如此,可反复几次都是这样,如何还看不出他的无聊想法,终于忍无可忍,予以痛斥。 “你自己没本事击杀妖物,居然厚着脸皮怪到别人身上。真是岂有此理。”眼见风恨昔眉毛立起,陆元放顿时开心起来,嘴上更加不会闲着。 “哼!你若再这样不辨形势,无理歪缠,可别怪我毁了你这件偷自炉火峰的法宝。”风恨昔突然说道。 “啊!你怎么……胡说八道!”陆元放身子一歪,险些从碧落仙剑上跌落下去,显然吃惊非小,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么极具破绽的话更是差点脱口而出。 “你做的那些龌蹉事有几件是我不知道的?若不是怕本门清誉受损,你以为你能瞒得谁?”风恨昔继续猛揭陆元放老底,却同时也道出了她一直隐忍不发,没曾拿此事讥讽陆元放的缘由所在。她本以为陆元放既知有了把柄落在自己手里,便会投鼠忌器,以后就不会处处跟自己针锋相对。却不料…… “着啊!我怎么没想到啊,你风恨昔根本不敢把这件事捅出去给人知道。哈哈,那我还有何可担心的?”陆元放脸皮之厚,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刚才还有的一点顾忌,此时当他醒悟风恨昔也是有所忌讳,不可能泄露的时候,竟猛然间一拍自己脑袋,洋洋得意起来。 其实郭昊早从得知此事,更被清松指使以此时要挟陆元放借出乾坤龙虎鼎。但此时见到陆元放如此模样,他还是忍不住一阵目瞪口呆。 面对陆元放的恬不知耻,风恨昔也是莫可奈何,只能是仙剑加紧攻势。就算陆元放脸皮刀qiāng不入,也要在其他事情上压一压他的嚣张气焰。然而这时,树妖一阵哀嚎招呼的其它妖物业已纷纷赶到,霎时间数百条妖藤腾起落下,铺天盖地般狂压而至。风恨昔心知良机已失,不禁更加懊恼,只气陆元放胡搅蛮缠,错过了诛杀这只妖物的最佳良机。 “哈哈哈,丑女人你冲我瞪眼珠子又有何用?要怪就怪你自己道行不够,杀不了这许多树妖吧。”陆元放驾驭乾坤龙虎星盘飞来dàng去,手中法术施展不停,但百忙之中仍不忘继续无情嘲讽,更是气得风恨昔脸色阵青阵白。 蓦地,风恨昔似乎发觉了什么,挥剑斩断几根扑到近前的妖藤,趁着空当腾身而起,虽然立刻又被布满虚空的长藤拦住去路,但还是被她望见一株枝干虬结如龙的巨大树妖就躲在最后,缓缓向前推进。 当下出现于此的树妖最少也有逾千年树龄,粗壮繁茂已极。但风恨昔可以确认,她方才赶到的时候,绝对没有见过这只树妖,那么它又是从何来的呢? 不过风恨昔显然无暇细想那许多,因为那树妖已然发觉有人在窥探自己,不知为何,竟缓缓向后退去,似乎有些畏惧一般。 当此之时,风恨昔哪还有半点犹豫?挥剑斩断拦在面前密密麻麻的妖藤,催动仙剑便yù追了下去。哪知道她身形方动,却只听郭昊大声叫道:“那树妖厉害,风师叔不要上当。”原来他对此处树妖组成的阵势不甚明了,是以目光一直追随着风恨昔,心想风师叔是法阵一道上的大成者,师父和我只要跟着她,必然没错。可是此时突然发觉风恨昔竟奔着方才陆元放放弃不理的树妖杀去,而那树妖又假作畏惧之状,就连郭昊也看出其中有诈,是以连忙出言提醒。 第336章 强攻不下 “小贼,我做事用得着你管!”风恨昔心中认定郭昊绝非善类,当然不会将他的话当成好心。断喝一声,兀自杀上前去。 “师父,请您准备随时施法。”见风恨昔依然故我,郭昊不禁心中大急,口中说这话,手上法诀已动。便打算驱使碧落仙剑向无妄位方向前移九尺。 “笨蛋徒弟狗眼看人低!以为隔得远了,我的法宝便打不到那树妖了么?”看出郭昊是打算朝无妄位方向飞去,陆元放顿时明白了他意图,心中虽觉懊恼,却也难禁惊奇。原来这段时候以来陆元放一直保持相距八九丈远近攻击树妖,那是为了防备其它树妖猝然来袭,殊不料却被郭昊以为这是他极限所在,遂才有心接近一些再对风恨昔施以援手。 那边厢风恨昔仙剑业已跟外观粗壮繁茂的树妖撞在一处,就听得一声巨响,那树妖纹丝不动,风恨昔的仙剑却是阵阵悲鸣,退回到了主人身边。 风恨昔心中惊疑不定,心说我这柄滏沉向来无坚不摧,谅这区区树妖妖法再强也难以抵挡,怎的今日却伤它不得? “这妖物如此厉害,绝不能被陆元放那厮击杀。否则他还不吹上天去。”眼角余光瞥见陆元放催持法宝乾坤龙虎星盘从旁杀到,风恨昔顿时精神一振,仙剑滏沉再度出手,一时间剑光霍霍,闪耀林间,方圆百丈之内更是一片银白。 “跟我抢功?你还差得远呢。”陆元放看出风恨昔舞动漫天剑光的用意所在,是要晃花人眼,好教自己找不到树妖所在。不过他似乎早已料到此事,因此抢先一步闭合双目,凭着记忆认准方才树妖所处方位,乾坤龙虎星盘便打了出去。 哪知片刻之后就听“当”的一声大响,陆元放就觉手臂一抖,顿时明白那是乾坤龙虎星盘被挡了回来。 见此情形,陆元放不由得吃了一惊,回想起先前郭昊也曾有过铁剑斩妖藤不断的际遇,怎的这次却落到了自己头上。 “有古怪。”陆元放道。以他道行之深,就是冥教教主身受一击之后也必重伤,如何羽画峰上随随便便一只树妖却居然毫发无损? “清松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怪东西?为何如此耐打?”催持乾坤龙虎星盘又试了几次,依然毫无建树,这时看到风恨昔那边也是一般情状,仙剑滏沉屡击无功,陆元放终于按捺不住惊奇,冲着风恨昔问道。 风恨昔向这边瞥了一眼,大有不屑之意,不过还是抽暇说道:“当年这些妖物修炼未成,清松师兄当然可以自如cāo控,将其移植来此地,并镌刻阵纹加以限制束缚。然而他却疏忽了一件事,那便是这羽画峰本就是灵山秀水,绝佳的修炼福地,而在绝大多数生灵覆灭已久的情形下,对迁移至此的树妖而言争竞者几近于无,妖法修行自然奇快无比。是以事到如今,这里的虽然还树妖受制于清松当年留下的阵纹不能远离,其妖法精深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此时这些妖物所做的,乃是一种勾连借力之法,将所有树妖的妖力经由地下的根系传给了这只最大的树妖,因此它才能短时内变得强大许多。” “原来如此!”听风恨昔讲了一通,郭昊猛然间恍然大悟。他早已看出这树妖组成的阵势乃是《千机谱》记载着的,只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破解之法。直到此时方才明白,原来此处的树妖早已发生异变,再想用旧有的法门去应付自然不对路数。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陆元放看起来仿佛能屈能伸,起始向风恨昔讨教除妖之法,其实是打算套出她的话来自己再行动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风恨昔这种人通力携手的。 “能有什么办法?当然只有强攻取胜。”风恨昔又是一声冷哼。她目下确是没有想到破解之法,是以唯有强攻一途。她方才讲述之时仙剑便从未停过,此时更是卖力施法,但只见剑影重重,仙剑滏沉一化千百,呜呜呼啸着朝树妖再度发起冲击。 那树妖似也因为风恨昔突然bào发的声势而感到恐惧,蓦然之间,那裂纹丛生的古老树干之上忽然从中裂开一道缝隙,迅即张大开来,当中一样圆球状物事像极了人眼一般,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碧光从中shè了出来。 碧光飞驰,明显比漫天而动的滏沉仙剑快了许多,眨眼间撞在一处,发出阵阵震颤嗡鸣。 郭昊念凝目望去,只见碧光虽然很快消散,但风恨昔所御使仙剑显然也后力难继,悄然散去,最后只剩一柄滏沉仙剑本体,孤零零的悬在半空之中。 树妖化解仙剑绝强一击,立时起始反攻过来,不止方才已shè出无数道碧光的那只,而是其余所有树妖一起,主干之上木皮纷纷开裂,俱各都露出一只狰狞可怖的怪眼,随即碧光横空,攒shè而至。一时间碧芒横空,无所不在,竟是无可闪避。 这下不只郭昊,就是风恨昔陆元放也都是吃惊不小,连忙御使法宝凭护身前,瞬间凝起一片光华硬接下来这一波攻击。 但听得砰砰砰响声不绝,陆元放风恨昔身在半空,却被推得连连后退,足见树妖此番攻击之猛烈。乾坤龙虎星盘与滏沉仙剑散出的光幕一阵阵晃动,显然是受力非小。郭昊正想着自己总得做点什么,蓦然间瞥见数十条妖藤蜿蜒环绕,悄无声息,竟然从背后偷袭上来。 郭昊心登时提了起来,此时陆元放风恨昔都在凝神抵挡正面之敌,分心不得,若被这些妖藤悄然近身那还了得?情急之下,郭昊果断指诀一动,一团当中隐隐泛着雷光闪电的黑气便飞了出去,正是一记冥雷剑诀。 自从在墨卿湖与郭嵘夫fù一别,当晚郭昊便从紫阳道法之中看到了由郭嵘更正过的天脉九篇经文。按理说郭昊虽然与他夫fù一见如故,却也不至于立刻相信二人真的就有如此好心,心中不免存疑。只是将郭嵘所攥经文与原本经文两相对照数次之后,郭昊赫然发觉,郭嵘所提诸般窍要法门果然更合修行之理,与天脉九篇经文前后两层功法口诀衔接亦尤为紧密。思忖再三,郭昊终于试探着修炼了几次,结果却令他大感意外。他来到凰羽门时,机缘巧合在坠下天阶崖时踏入青冥境第二层境界,此后苦苦修炼了三年之久,方才摸到第三层境界的门槛,可谓耗时良久。然而就在他从京城鸾城回来凰羽门的这几个月之间,郭昊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修行进境之快远超从前,若无意外,打破青冥境第四层境界的壁垒大概也就在这十日八日之间。 第337章 附影藏形 修行进步陡然快出之前许多,委实出乎郭昊意料之外。他如何不知其中缘由是出在郭嵘更正过的经文之中。 “当时我竟对郭大哥心存怀疑,真是小人之心了。”每每想起此事,郭昊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正因如此,数月之前郭昊只能勉力施展的冥雷剑诀,此时却可以信手拈来,随意而发,顿时将袭进五丈远近的几条妖藤尽数卷了进去,一时间无法寸进。 然而郭昊却疏忽了一件事,他本以为自己是背对着陆元放风恨昔二人,冥雷剑诀发出的诡异景象必不会被他们看到。岂料风恨昔早就怀疑他绝非善类,一直心存戒备,此时偶然听到风声飒然,那是郭昊舞动铁剑时的破风之音,风恨昔却以为他是要对自己暗下dú手,急忙回头看去,却见一缕剑光yīn暗幽深,破空飞出,当中透出的诡谲yīn森之气绝非正道该有。 “小jiān贼果然不简单。”风恨昔不识冥雷剑诀,但却认定这功法来路不正,必然是木易天所授。她并未揭穿郭昊,同时暗暗舒了口气。因为她也已望见那从后而来的妖藤正张牙舞爪的扑上前来,若非被郭昊及时拦住,自己与陆元放还真会被弄个手忙脚乱不可。 “照顾好前面就好,你总分神瞪我的笨蛋徒弟干嘛?”陆元放似乎察觉了风恨昔有些心不在焉,立刻加以奚落。 “徒弟?你嘴里叫的亲热,别有朝一日栽在他手里就好。”风恨昔意有所指道。 “你倒是盼我落不到好下场,可惜这一天你永远也等不到,哈哈哈哈……”对于郭昊是什么样人,他的出身来历如何,恐怕整个凰羽门都没有人比陆元放更加清楚,因此理所当然的以为风恨昔没安好心。说罢哈哈长笑,乾坤龙虎星盘忽然间涌起灿烂神华,一道虎形虚影破空而出,威猛之极,随即只见虎口大张,一团炽白光芒瞬间会聚成形并脱口飞出,行将飞shè至近前的碧光被撞得支离破碎,虎形虚影喷吐的那团光芒随之绽放开来,所有人或树妖都是眼前一花,目难视物。只听陆元放大叫一声“笨蛋徒弟,咱们下去。” 郭昊似乎是心领神会,驾驭的碧落仙剑猛然下沉,业已接近了那树妖主干所在。 原来陆元放早已认出这只正是因自己拔出形隐刀而重得自由的树妖。若放在从前,他就算竭力一拼,也绝不会将形隐刀这种宝物放归原地,籍此谋求取胜之法。然而今天风恨昔突然到来,却令他立刻改了主意。 势必要在这个处处跟自己作对的女人面前拔得头筹,占尽上风才是陆元放此刻心下最想做得一件事。 而郭昊当然不明白陆元放的这种心思,只是听他令谕行事,看起来好像明白了陆元放的意思一般,其实心中却是全不了然。 时不我待,眼见树妖立时反过头来发起围攻,陆元放从腰间取出形隐刀便yù往树干上chā落。 岂料便在此时,异变陡生,就听有人yīn森森的说道:“陆元放,想寻个机会除掉你还真不容易啊!” 尚握在陆元放手中的形隐刀蓦然间幽芒一闪,一道灰色利爪直奔他头顶拍去。 “师父……”郭昊吓得失声惊呼,不料下一刻他想要提醒的话便生生收了回去。原来陆元放似乎早有防备,嘴角顿时浸出一丝冷笑,手腕蓦地反转伸出,奇快如电,还未等郭昊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形隐刀中探出的利爪已然被陆元放扣在手中。随后陆元放一声大喝:“申四海老魔,你给我出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4 章 随着陆元放话音一起,就见他沉臂向外猛扯,随即便出现了郭昊全然无法想象之事。只见那光华如镜的形隐刀刀面上头,那只方才只露出半截的利爪后半端,一截手臂慢慢被扯了出来。虽然看起来手臂的主人似乎并不想被陆元放拉扯出来,在拼命回扯,奈何陆元放功力委实更加高深的多,因此不消片刻,一个人的上半身赫然出现在了郭昊眼前。 “形隐刀原来就是附影藏形之刃!”眼下树妖仍然在穷追猛打,但郭昊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好神奇的法宝!” 此时一条人影终于从形隐刀之中被扯了出来,陆元放哈哈大笑道:“好你个申四海,以为用这么个畏缩的办法,我就会中招了吗?真是异想天开之极。” 申四海身形枯槁,瘦削已极,尤其两眼深陷,颧骨突出,乍一看去还真跟个骷髅头,不愧其骷髅岛岛主之名。此时被陆元放擒在手中一番嘲讽,申四海却毫无惧色,反而嘿嘿一笑道:“姓陆的,你别高兴的太早喽,不然后面有你的苦头吃。” “嘿嘿,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陆元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嘿嘿一笑,只是他这一笑yīn险已极,看得申四海突然心头发毛,紧接着他便觉得身子一轻,居然被陆元放狠狠抛了出去。 这一来申四海可是大吃一惊,因为他赫然发觉,自己被抛去的方向正是树妖聚集最多的所在,此时已有几只树妖察觉他的到来,驾驭着妖藤便虎视眈眈的扑上。 “陆元放你不得好死!”申四海破口大骂。法宝虽不在身,但赤身御空的本领倒是还在,半空中一个转折,人便向上飞去。 “想走?别做梦了。”陆元放压根没打算拦阻申四海,因为那边无已数计的妖藤显然对到了口边的食料更加不舍,瞬间围攻而起。其中竟有许多妖藤端部突然张开了来,露出的獠牙利齿恐怖狰狞,更有黏稠液状之物纷纷滴落,奔着申四海便咬了下去。 “这些树妖居然还有手段没有显露!”郭昊直是看得胆战心惊,全没想到树妖妖法竟然层出不穷。 “不然你以为呢?”眼见申四海一只左腿已被妖藤缠绕,顺势便扯了下去,陆元放不由得心情大好,得意不已道:“这下形隐刀可真成了我的囊中之物了。” “你说这话,不嫌太早了么?”陆元放正自得意,不成想一道尖细人声突然传来。 陆元放登时心中一凛,因为他对这个声音虽然只听过一次,却是记忆犹新,正是前段日子在落碧峰上截击过郭昊祝雪念两人的冥教教主诸葛乘轩所发。 想到此处,陆元放不禁心头一凛,连忙从郭昊手中夺回碧落仙剑控御之权,随后御剑飞退,其间乾坤龙虎星盘闪烁不停,拦在身前的妖藤次第断折,竟不能阻他一阻。然而只片刻间,就有更多妖藤纷纷扑至,宛如万蛇狂舞,再次将师徒二人围困,饶是陆元放大展神威,一时间仍是难以脱出重围。 第338章 口是心非? 郭昊业已看清了方才说话的人是谁,和陆元放一般,也是吃惊非小,怎么也猜不透诸葛乘轩明明留在了羽画峰下,却是如何冲破禁制,跑到这早已被诸多法阵封困的峰顶来。 “难道是为了相助被困羽画峰的冥教教众而来?绝不可能。”郭昊虽然迟钝,可绝不相信冥教的大魔头会如此义气当先。 然而出乎郭昊意料之外的是,诸葛乘轩此时已然突破重重妖藤,眨眼间来到了即将惨遭分噬的申四海身边,抓住他一条臂膀往后便走。 郭昊看得清楚,诸葛乘轩所过之处,横冲直撞。而面对自己这边时穷凶极恶的妖藤此时不但不予攻击,反而纷纷避退,似乎怕极了他一般。 “师父不好,这人也懂得破阵之法!”初时郭昊还以为是诸葛乘轩法力高强,众树妖是因为对其心生惧怕才不得不退,但转念一想自己师父陆元放以及风恨昔师叔都是当世修真道大名鼎鼎的人物,道行焉会差诸葛乘轩许多?如此想来,立时推断出这位冥教教主必也是深谙法阵之学的人物,而且对此刻布设在羽画峰上的陷仙诛绝大阵尤其知之甚稔,方可这般举手抬足间便入阵救人,宛入无人之地。 郭昊话一出口,便觉一道冷电似的目光shè了过来。原来风恨昔也已看出诸葛乘轩一切举动,并做出同样推断,却被郭昊先行叫破,冷然的目光之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不过很快扭转到一旁,注视着诸葛乘轩。 陆元放脸上罕见的露出凝重之色,郭昊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又道:“师父,这人深谙此处法阵攻伐之道,恐怕对我们不利。” “嗯……好,我们立刻离开。”陆元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有了决断,转向风恨昔道:“丑女人,此时不走,想留在这里任人宰杀吗?”郭昊闻言努了努嘴,但终究没有开口。虽然他心下恨极了诸葛乘轩,但心下也知道眼下还是保护紫羽弓要紧,容不得半点闪失,能避免与诸葛乘轩正面jiāo锋确是最好不过。 陆元放话虽说的难听,但风恨昔也已猜出他必是看出对此地以树妖布设而成的阵势,诸葛乘轩明显比自己这方更加擅以为用,若耽搁下去,没准便会为其所乘。风恨昔虽然诧异诸葛乘轩如何会对清松布置的法阵如此熟稔 ,但难得此次心思和陆元放竟是如出一辙,也以为此地殊为不利,不可久留,遂冷哼一声道:“紫玉弓不容有失。”言下之意是提醒陆元放,此刻紫玉弓还在你身上,诸葛乘轩出现与此,自然是为了这件至宝而来,你要小心保护。 “用不着你来提醒,这点小事我早已想到。”陆元放自然没好气的回道。然而风恨昔压根没打算听他回答一般,昆虚仙剑早已横扫而出,霎时间光芒绽放,剑气纵横,那密密麻麻团团围绕周围的妖藤登时被扫出一片空当。只是妖藤变幻实在快速已极,转眼间就要再度合围而上。恰在此时,旁边陆元放乾坤龙虎星盘之上一龙一虎两条虚影破空而出,呼啸着冲了上去。陆元放风恨昔则不约而同的紧跟在龙影虎影之后,奋力疾飞,眨眼间便已冲出空当,脱离出重重围困之外,身后妖藤虽然再次合拢,却已拦不住他们。 “师父……和风师叔连手,实在是太厉害了!”郭昊没想到第一次见陆元放风恨昔两人合力齐施,竟如此至强至猛,方才还变幻多端难缠之极的树妖妖藤居然没能抵挡一合,端的是一往无前,无坚不摧,不由得大为惊叹。岂料他这赞叹的话方一出口,那边陆元放风恨昔却同时冷哼一声,旋即扭开头脸,似乎连看对方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二位先别急着走。”话音陡起,只见诸葛乘轩挟着申四海也已御空而起,来到了身后。 “诸葛乘轩,你果然贪得无厌,居然妄想染指本门镇门神器。不过有我陆元放再在此,劝你趁早别做你的春秋大梦最好。”此时没了树妖纠缠,陆元放立时回复惫懒本色,大言不惭道。 “区区紫玉弓,你们正道各派视若重宝,可我诸葛乘轩从没放在眼中,你无须如此紧张。而且本教主之所以来到这羽画峰上,就是想带着我骷髅岛申岛主平安归去,其余并无所求。”诸葛乘轩道。 陆元放风恨昔以及郭昊心中无不以为诸葛乘轩此番涉嫌来此必是为了夺取紫玉弓而来,不过他却说了这样一番话出来,三人打从心底里是不肯信的。陆元放哈哈一笑道:“没想到冥教教主教主竟也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难得难得。” 对于陆元放的讥讽,诸葛乘轩不置可否,道:“你们心中如何想法,本教主爱莫能管。不过二位若肯将申岛主的法宝还来,本教主倒可不计前嫌,立刻离开这羽画峰。” “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凭什么信你?”陆元放压根不理这茬,对于诸葛乘轩的话更是抱有万分怀疑:“你无非是想将形隐刀骗了回去,然后与申四海连手夺取紫玉弓而已。可是我陆元放如此睿智之人,焉能如三岁小孩子一般上你的当?” “本教主虽然身在冥教,可二位凰羽门的高人可曾听过本教主何时有过言而无信的作为?”诸葛乘轩忽然掷地有声的说道。 陆元放风恨昔同时一怔,心中均想:“确然如此,诸葛乘轩继任冥教教主以来,虽然恶行不少,倒还真没听说过有何言行不一之举。” “为了紫玉弓这等至尊神器,毁诺一次两次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你冥教教主本来就不是好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会令人奇怪。”念及诸葛乘轩往日为人,陆元放风恨昔对他方才的话一时间还真是无法指摘,不过似这种大魔头说出的话郭昊却连半个字都不可能相信,立刻站出来予以。 “咦!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他诸葛乘轩原本就不是善类,无恶不作无所不为。我凭什么断定因为有些事情他以前没有做过,就胡乱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去做?我这是怎么了?居然险些三言两语给迷惑住了,真是岂有此理。”陆元放恍然而悟,心中竟有些莫名所以之感。 诸葛乘轩并未多做解释,而是淡淡一笑,一笔带过,朝着陆元放风恨昔继续说道:“想来方才二位也都看到了,这羽画峰上的几座破烂法阵根本难不倒本教主,我爱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且只要我愿意,全然有把握将这里所有的法阵cāo控于手。到时你们再想离开,可就要看本教主心情如何了。” 第339章 正派风范 “好大的口气,你也不怕吹破了天!”郭昊嗤道。诸葛乘轩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更加惹得他心头不快。在郭昊心中,将清松奉若神明一般,其所布法阵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厉害,而诸葛乘轩言语中虽无过分贬低之意,但这份自以为是郭昊已不能忍。 “小畜生,竟敢冒犯我圣教主!我宰了你。”方才申四海被妖藤所袭,虽有诸葛乘轩及时相救,但小腿终于还是被咬中,撕掉了一片皮ròu,之后一直在运气疗治伤势,是以不曾言语。他向来忠心耿耿,否则诸葛乘轩也不会冒险前来搭救,此刻见凰羽门的少年弟子竟敢屡次顶撞教主,立时横眉立目,对着郭昊大吼大叫起来。 “申四海,你咋呼个什么?赶紧撒泡尿照照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一身骨头棒子禁不起手指轻轻一捅,你凭什么跟我的徒弟叫阵?”陆元放难听至极的话那是张口就来,竟将申四海贬低的连一个凰羽门的小弟子也都不如,登时气得他深目圆睁,哇哇怪叫。 “申岛主,你且他平静心意,切莫中了陆元放的激将之计。”诸葛乘轩适时说道。 “是,教主。”申四海连忙称是,神色却仍然极为不善,狠狠的瞪视郭昊,不过不知为何,随即便向旁边移了过去,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你这人小心着点,不然我师父将你的形隐刀掰成两截,到时候看你找谁说理去?。”郭昊察觉申四海恋恋不舍的目光原来是落在陆元放紧抓在手里的形隐刀上头,明白这个人很是看重自己的法宝,不甘其被人所夺,遂当即以此威胁,虽然不知有用无用,总之能叫申四海有几分投鼠忌器就好。 “臭小子你……”申四海被叫破心事,心中暗叫不好,这下被陆元放知道我爱惜形隐刀,他肯定会继续以此来要挟我,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徒儿说得好!”陆元放竟然夸赞了郭昊一句,随即也留意了一下申四海的神情,似乎发觉了什么,有意无意的道:“形隐刀、无藏钩向来是同时出现,钩出刀随,刀现钩显。不过怎的今个却没能见到冥教中那位手执无藏魔钩的大美女呢?” “何了然姑娘何等身份,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出乎郭昊意料,陆元放甫一提起无藏钩之名,申四海脸上激愤神色登时烟消云散,不仅如此,而且还显露出几分沾沾自喜的意思来。 “了然姑娘……你称呼的倒很亲切……” 郭昊心下也大概有些明白了,陆元放的话可不是无的放矢,果然听他嘀咕了一句之后就是哈哈一阵大笑,其中所蕴含的讥讽嘲笑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不知为何,郭昊赫然发觉,随着陆元放笑声愈来愈大,那申四海脸色也渐渐由黄转赤,由赤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终于顾不得诸葛乘轩方才提醒,怒喝道:“姓陆的,你居然拿话绕我!立刻给我闭口,不然就算形隐刀尚在你手,我也要跟你拼命!” “申四海这魔头实在够蠢,不过陆元放这厮更加无耻。”此时申四海如此窘迫,风恨昔却是知晓原因为何,一时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对于陆元放,忍不住腹诽了几句。 原来那掌握无藏钩的女子何了然,乃是冥教三十六门中生死门的门主,而申四海这位骷髅岛主对其仰慕已久的事在修真界亦非什么太大的隐秘。 然而何了然不仅魔道法术高深,且容貌十分出色。相比之下,申四海这副名副其实的骷髅岛岛主虽然修行上毫不逊色,但相貌上两人实在难相匹配,因此一直是痴恋无果。 正所谓当局者迷,此事虽然在修真界流传已久,知者甚众,申四海却还当成自己心中的一件隐秘,以为并无任何人知晓,是以陆元放胡诌八扯的一番鬼话出来,他不但未予揭破,反而自行沉浸其中,仿佛他与何了然真有过刀不离钩钩不离刀这种旖旎之事似的,心情直是美妙无比。 然而一切只不过是陆元放有意为之,眼见申四海果然眉飞色舞起来,便大加嘲笑。申四海就是再如何意乱神迷,也终于觉察到陆元放的狡诈心思,不由得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5 章 机会!笨蛋徒弟我们上。”陆元放突然低呼一声道。 原来他眼见申四海虽然口上叫嚣,目光却不敢与在场任何人相对,倒好似未出阁的大姑娘一般。两边相距本就不远,陆元放岂肯坐失良机,连忙招呼郭昊一声,那意思是由他来驾驭碧落仙剑飞驰向前,自己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申四海,至少也要重创于他,剪去诸葛乘轩一大助力。 郭昊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对于师父的话,他当然不会有丝毫犹豫,天脉灵力催持而出,顷刻间碧落仙剑碧光闪烁,呼啸而出。 “一对无耻之徒!”明明是师出同门,陆元放可以肆意偷袭,无所顾忌,风恨昔却一直恪守名门正派该有的cāo守,就算面对冥教中的大魔头,她也绝不会使出偷袭这种卑鄙手段。是以在发觉陆元放意图的那一瞬间,情不自禁的便大加鄙视,对郭昊更是殊无好感。 “小畜生身怀天脉九篇潜入凰羽门,果然卑鄙可恶,yīn险恶dú。陆元放对其恣意纵容,必留无穷后患。”此时的风恨昔却压根没想过郭昊若是受木易天派遣而来,必与冥教干系匪浅,如何会做出相助陆元放诛杀冥教教众的事来?不过她对郭昊成见已深,因此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恐怕也会以为郭昊是故意如此,就是真的杀了申四海,亦只不过是其为了进一步取信凰羽门的手段罢了。 “陆元放你好无耻!”待申四海察觉之时,郭昊驾驭的碧落仙剑业已趋至近前,申四海直吓得骇然变色。不过此人虽然奇形怪貌,但能做到一岛之主的位子上,端的是有惊人艺业。当下只见他枯爪似的双手在身前挥过,颇有点手忙脚乱的意思,但很快便有一道淡黄光幕呈现虚空,而就在此同时乾坤龙虎星盘呼啸而至,正中其上。 耳畔只传来阵阵滋滋鸣响,难听至极,仿佛长锯在金铁上拉扯一般,刺耳之至,郭昊不禁暗道这申四海果然不是庸手,赤手空拳竟能抵得住师父猝然一击。哪知郭昊正要出铁剑助陆元放一臂之力,蓦然间轰的一声,那刚刚还有几分璀璨淡黄色光芒瞬间崩溃四散,申四海吐血倒退。陆元放哈哈大笑:“凭一对狗爪子就想跟陆某人放对,你以为你是无藏钩的主人?”话中竟是讽刺申四海不仅容貌上无法与何了然般配,道行也是相差人家甚远。 第340章 雀翔龟伏 对于自己这份心事,申四海本就心怀自卑,闻听此言胸口气血再次翻涌,一时间隐忍不住,“噗”的一声又有大口血水喷出。 “师父法术厉害!”郭昊哪里明白陆元放语中深意恶dú,还道申四海是中了乾坤龙虎星盘接踵而至的隐藏法力一击方才再次受创,忍不住欢呼一声。 申四海忠心现教主,诸葛乘轩当然不容他有失,只是连他似乎也没想到陆元放身为正道门人,而且是修真界大大有名的高手人物,竟然会使出暗中偷袭的卑劣手段,因此竟不由自主的怔了一怔,以致没能对申四海及时施以援手。此刻当然不会继续耽搁,眼看陆元放的乾坤龙虎星盘再次朝着申四海飞到,一道灰色暗影从诸葛乘轩掌中折扇飞快冲出,迎在了乾坤龙虎星盘之前,紧接着斗在一处。 “又是这一招,你冥教的绝学都失传了吗?亏你诸葛乘轩身为冥教教主,却居然总拿御龙神殿的旁门左道出来现眼,真是恬不知耻。木易天老教主当年创下的赫赫威名都被你这个继任教主给丢光扔尽了。”陆元放如何认不出诸葛乘轩施展的仍是南荒御龙神殿的四灵御圣诀,又想到冥教神功《天脉九篇》确是自上一代教主木易天之后再次失传,诸葛乘轩出气量也就是修炼教中所遗残篇而已,功力再深也无法达到木易天当年地步,遂毫不犹豫的揭其老底。 “陆元放,休要呈口舌之快。如果你真有心想见识我圣教天脉绝学,就先破了眼前法术再说不迟。”诸葛乘轩熟知陆元放为人,极好呈口舌之利,是以早有防备,虽恼他指摘自己不如前任教主,却也不会如申四海那般,被陆元放几句话便撩拨的分心走神,口上说着话,手上指诀早已另生变化,那团的影猛然间化作玄武神龟形状,大口一张竟将乾坤龙虎星盘吞了下去。 “嘿嘿,好贪吃的畜生,不过这可难不倒咦……”陆元放浑不在意的语声戛然顿止,因为他忽然发觉仿佛有一座大山横在了面前,自己与乾坤龙虎星盘之间的感应竟遭隔断,如此一来,驱驰运用自然无从谈起。 “据说上古神兽玄武真身最擅守御,不想诸葛乘轩拘役扇中的这只异兽居然也能模仿出几分风采。”陆元放深感意外之余,立刻想到诸葛乘轩扇中所拘四只异兽绝非徒有其表而已,其各自擅长法术妖力亦是从上古四神兽照搬而来,尽管威力大减,却也绝对不可小视。 然而纵使陆元放念头通达,几乎在顷刻间便有所领悟,奈何一时间却找不到夺回乾坤龙虎星盘的办法,连忙转视风恨昔道:“丑女人,清松师兄的法宝要丢了,还不过来帮忙抢回?”说话之间,已从郭昊手中取过铁剑,可是陆元放连连挥舞,但只见剑光乌沉晦暗,却没有一丝一毫剑气释出。 “什么破烂东西?。”陆元放明知铁剑不肯受自己cāo纵,必然事出有因,还是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你陆元放不要脸面可以,我可还有维护本门声誉周全,不可能跟你一起胡作非为。”陆元放将铁剑甩手抛回郭昊手中,不料那边风恨昔冷不丁回了他这么一句话,显然是不打算与陆元放连手对阵诸葛乘轩一人。 “迂腐!”陆元放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可不会大叫大嚷着要风恨昔来帮忙,又道:“笨蛋徒弟,那乾坤龙虎星盘是你师伯最喜欢的法宝,绝对不容有失。接下来我可没那么多心思照顾你了,你自己诸事小心。” 陆元放话刚说完,郭昊便觉脚下一空。原来陆元放情知诸葛乘轩不易对付,因此将仙剑碧落收回掌中,他道行深湛,自不虞会坠落高空,郭昊却无此本事,整个人顿时翻着跟斗向地面落去,幸好两人方才攻向申四海之时离地已然不远,是以虽然摔得狼狈,好在并未受伤。然而早在一旁窥伺已久的树妖一见有人不请自来,齐发怪啸,凶横扑来。 百藤齐至,气势汹汹,尽管到处弥漫着着草木之类特有的芬芳之气,郭昊却甚深知其中的无穷凶险,稍有懈怠恐怕就将丧命于此。之前经由陆元放一番指点,他业已掌握诀窍,左手作摩眉指状,顷刻间右手铁剑上三道剑气横飞而出。 剑光如墨,凛冽肃杀,那冲在最前的十几条妖藤竟未能稍作抵挡,便即被斩成两段。 数十条断藤端部翻乱飞舞之际,颇有迷乱眼目之功,对敌对己均是如此,于是郭昊凝聚精神,趁机欺身直上,钻进了蜂拥而来的大片妖藤中间,铁剑横斩竖劈,斜砍直刺,一时间忙的是不亦乐乎,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围绕在他身周数之不尽的妖藤纷纷断折,一溃再溃。不过他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而已,此时后续众树妖业已陆续奔至,其中最近的只有四五丈远,那树妖立刻收起大多数长藤,几只长着锋锐利爪的妖臂便伸了过来。 郭昊暗忖那妖藤都如此坚韧,这妖臂必然更加难以摧毁,只是眼下已无路可退,只得硬气头皮挥剑迎上。此刻陷身重围之中,他当然顾不得有所隐藏,虽然所施均是在羽画峰三年祝九渊所授各种术法,但催持法术的运转攻敌则仍是得自天脉九篇的灵力修为。 “咦!” 半空之中诸葛乘轩折扇挥舞,又有一团灰气从扇中飞出,顷刻间显化成形,赤翼伸展,翱翔虚空,却是一只形似神鸟朱雀的异禽,与龟形异兽一高一低,不约而同的朝漂浮不定的碧落仙剑飞去。而就在诸葛乘轩驱法释出异禽之际,他竟然莫名感应到了一丝极其熟悉的气机从下方传来。饶是诸葛乘轩镇定如恒,心底却已忍不住发出惊呼:“这气息怎的与天脉九篇如此相近?” “竟敢在这种时候分心旁骛,你将陆某人看得也太小了。” 诸葛乘轩察觉异常,正yù扭头去看个清楚,却被陆元放以为他有轻视自己之意,碧落仙剑攻势登时变得十分急切密集。 纵使诸葛乘轩贵为冥教至尊,世上少有敌手,但在面对陆元放这等高手面前,也只能是全力以对,若是稍有疏忽,便有可能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此时陆元放加紧攻势,诸葛乘轩顿感分神乏力,哪里还有余裕分心他顾,吩咐一声:“申岛主,去瞧瞧那少年在做些什么。”驱驰异龟怪禽与碧落仙剑斗在一处。 “丑女人,再不把申四海那个丑鬼给我拦住,你是想看着我凰羽门弟子被人活活打死吗?”陆元放高声喊道。 第341章 二色玄光 陆元放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体惜弟子,但也从没想过弃郭昊生死于不顾。听到诸葛乘轩的话,他自己分身乏术,只得招呼风恨昔出手,语气之中却殊无半点求人的恳切之意。不过他早看准了风恨昔不会坐壁上观,说这话只是催促她快些动手而已,免得郭昊有失。 果然如陆元放所料,饶是对郭昊恶感满怀,但风恨昔更不能容忍的是其以凰羽门弟子身份而被冥教魔头所杀,那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况且追索木易天藏身之地的事还要着落在此子身上。因此尽管心中有千般不愿,也不得不驱剑而前,向着申四海追了下去,间中不忘冷哼一声道:“诸葛乘轩诡计多端,姓陆的你小心在意着点,若紫玉弓有失,你死也难赎其罪。” “用得着你替我cāo心?真是多此一举。”陆元放口中如此说道,心中却想:“看来她风恨昔从来没敢小瞧过我,否则紫玉弓这等重器在我身上,她就算不远chā手助我伤敌,也绝对会时时在侧守护,避免神弓有失。此刻却肯离开去救郭昊,显然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这么一想,陆元放只觉自己发觉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天大之事一般,不由得大喜过望。他这心情一好,法力运用更加得心应手婉转自如起来,那边厢碧落仙剑声势更盛,碧光璀璨之中,映得人张不开起眼来,随即仙剑本体一化万千,大片剑雨从天而降。 “都说这些年来陆元放耽于女色,不务正事。想不到他修行从未搁下,居然长进至此!”诸葛乘轩心中发出如此感叹,在他催持之下,那由扇中飞出的龟形异兽身形豁然涨大,宛若遮天大幕一般,将陆元放shè来的剑雨尽都挡住。在此同时凤形异鸟口发长鸣,大团烈焰喷薄而出,一条赤色烈焰长龙直shè长空。 “欺负我没有盾类法器么!”陆元放心里嘟囔了一句。此时碧落仙剑正与龟形异兽攻守相持,一时间确然难以回守,可是火焰还未能及至他身畔,一只猛虎从乾坤龙虎星盘之中纵跃而出,昂首呼啸,那音波仿佛无影无形之刃,震dàng虚空,火龙甫一接近便宛遇疾风,被冲击的崩飞激散,流火四溢乱溅,却再无法冲前半分。 这只虎影显然与诸葛乘轩扇中所拘异兽并不相同,尽管威力巨大,但发出一击之后很快便青烟般消散虚空。陆元放此举不会放置乾坤龙虎星盘不用,随着他口中法诀念诵不断,整片天地忽然间昏暗了下来,有几点星光呈现在茫茫天宇之中,闪烁连连。 郭昊身在众树妖围困之中,也感觉到了半空之中的变化,正想抽暇抬头望去看一眼发生了什么事,却巧被陆元放击落的几团烈焰尚未全息,落在了树丛之间,众树妖顿时一阵慌乱,有的更是瑟缩后退,发出怪异的声响,显得惧怕非常。 “树妖怕火,我怎么早没想到!”郭昊恍然有所领悟,不由得喜出望外。殊不知此间树妖能够修成精怪,俱有妖力罡气护体,方才铁剑之所以屡试无功原因便在于此。只因方才火焰乃诸葛乘轩掌控的异鸟所发,迥非寻常可比,炽烈非常,方能令其惊怕退却。否则陆元放风恨昔早已御法引火来攻,哪会等到他来察觉此事。 郭昊不知其中端的,也顾不得自己天脉九篇之中的御火之法习练时日有限,并不纯熟,举剑便刺了出去。 火光一闪 ,就只听“呱”的一声怪叫,也不知是哭是笑。原来其中一只树妖似乎猜到了郭昊意图,有恃无恐的便冲上前来。 一簇火苗在铁剑锋芒之上升腾而起,然而火光虽然明亮,却透着股yīn森之意。郭昊不明所以,还道天脉九篇乃魔道功法,释放出的火焰自然与自己往日所见不同,遂着力催持天脉灵力注入铁剑之中,只盼火焰及于远处,就算伤敌不成,能够吓退来犯树妖也是好的,至少能给自己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岂料事与愿违,那跑在最前的树妖陡见铁剑之上火光灼灼,仿佛见到了极为令其欢喜之事,呼号大叫,其余树妖如闻召唤,冲势顿时更加凶猛,发了疯似的,仿佛饕餮窥见了血ròu食物一般。 郭昊隐隐感觉事情似乎并未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他有半分犹疑,铁剑横着斩了出去。火光呼啸,烈焰腾空,顷刻间便有一只树妖被火光吞没。 郭昊期待的惨叫哀嚎之声果然没有出现,只见那只树妖突然停在当地,枝丫树干胡乱扭动,更隐隐有仿佛呻吟的声音从中传出。 “它好像很享受的样子!”郭昊吃惊尤甚,连忙酝酿法力,准备再发一击,蓦地里那围拢树妖的火光之中,有黑白二色玄光豁然冲霄而起,还未等郭昊看清发生了何事,那树妖竟连惨呼都未能发出,顷刻间竟被燃尽一空,灰飞湮灭。 “这是怎么一回事?”惊诧的念头从郭昊心中一闪而过,未等他回过神来,猛然间一寒一热两股气浪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6 章 冲直撞,向着四面八方飞散开去,虽然只是余波所及,霎时间郭昊竟仿遭烈阳贴肤炙烤、赤刃加身,又仿佛身坠万丈无底冰川,寒彻骨髓。端的是冰火jiāo攻,痛之极矣。好在这寒暑两种截然不同两种感触少瞬即逝,郭昊才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不过凭此经历,他足以断定这奇异的寒热之感正是方才那黑白二色玄光所发出来的。 自郭昊得到铁杵,及至后来由清松与陆元放二人合力取得铁剑至今,郭昊从未见过这黑白二色玄光,今日甫一出现,便瞬间绝杀妖力强悍的树妖, 怎能不令他深感意外。不过此时群妖环伺之中,他也无暇去细思这许多蹊跷之事。只觉既然铁剑施发的火焰有如许威力,就只好继续用它来暂时保住xìng命。天脉灵诀催持之下,熊熊烈焰再次在铁剑锋芒之上凝聚。赤光霍霍,腾腾跳动,仿佛追命鬼火,令人望之生寒。 众树妖亦有些许灵智,方才同类惨死情状历历在目,此时见郭昊再次施展出那法术,一个个不由得惧意顿生,一时间竟然畏缩着不敢上前。见此情状, 郭昊更是胆气大增,哪还有丁点犹豫,铁剑挥舞如龙,剑锋烈焰挥洒而出。 众树妖虽有畏惧,但还没到被吓破胆的地步,此时火焰再次迫近,其中两只树妖眼见躲避不得,各cāo驭数十条妖藤团团缠绕,仿佛坚壁一般横在面前。意图昭然,显是想凭借妖藤之坚韧硬挡一击。 郭昊深知那妖藤厉害,连铁剑如此犀利的法器轻易都奈何它不得,岂敢予以轻视?连忙加紧催持天脉灵力,尚飞在途中的团团烈焰光芒陡盛,气势大凶,且竟似乎有隐隐异响从中透发而出,闻之令人头皮发麻。 第342章 果断退却 “那混账小子在搞什么鬼?”得了陆元放的“号令”,此时风恨昔早已将申四海拦住,不过这位骷髅岛主没有法器在身,心存顾忌,于是只是凭借一身诡异法术不住的东游西窜,左躲右藏,绝不与这位正道大高手正面jiāo锋。风恨昔气得牙痒痒,一时间却奈何他不得。然而纠缠一久,终于给她窥见申四海一处破绽,方想施展法术一举击溃此獠,蓦然间就听下方林中异响连连,如猿啸鬼哭,如暗夜狼嚎,端的人至极,以风恨昔定力之深,竟也一时疏神,被申四海抓住机会,逃了开去。 “多谢凰羽门的小兄弟助我一臂之力!”申四海说这话只是想气一气风恨昔,原没指望如此肤浅的挑拨之计会令她上当。然而当他看到风恨昔脸上怒意渐浓,且一双仿佛蕴满了冰刀雪剑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树妖群众拼力搏斗的少年身影上时,申四海这位冥教的大魔头竟有些茫然不知所以了:“难道这女人真的被我骗过了?” “清松师兄,你到底被那臭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风恨昔业已看到下方郭昊铁剑挥出,烈焰腾空,甫一接近到树妖左近,便有黑白二色玄光凭空显现,顷刻之间竟焚烧的数只妖物惨叫不休,却瞬即湮灭。 以风恨昔阅历之丰,见识之博,也是稍微愣了一下,但旋即她便想到了那黑白二色玄光是何物所发,不由得大为气恼。只觉清松定是老糊涂了,才会将那般几近至神至圣的宝物炼化入了郭昊这种与魔道妖人木易天必然干系密切之人的法宝之中。 “不可能!清松师兄最是吝啬,这火源应是他从天火峰费尽千辛万苦方能得来。以他脾xìng,必然是藏为己用,如何肯将这等神物拱手送人?实在有悖常理。”风恨昔当然不可能知晓,当初清松道人也是万不得已的情形之下,才会以自己珍藏的“混沌火源”炼制寂灭神铁。她越想越觉事有不对,猛然间她心头疑云大起:“莫不是这小畜生趁着清松师兄不备,暗中盗取神火!” 风恨昔这人嫉恶如仇,且耿直倔强,远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温婉柔弱。正由于她xìng情如此,才会与同样刚烈的丈夫杨峥发生激烈争执,以致愤而离家十数年之久。她本就对郭昊成见极深,处处提防,此时再见到本该被清松视若珍宝的混沌火源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郭昊的法宝之上显现威力,所有的怀疑很快就一扫而空,认定郭昊必是盗取了清松的宝物,此刻在众树妖环伺之下,逼不得已之下方才有所显露。然而风恨昔却忽略了最要紧的一件事,那便是郭昊道行浅薄,对炼器之术更是一窍不通,如何能将偷盗得来,所谓的“混沌火源”化入法器之中呢?此时她心头火起,另一个念头随即冒了出来:“混沌火源乃无上仙珍,若经此子之手传入恶贼木易天手中,师兄师姐的大仇可就更加难报了!”念及于此,风恨昔蓦地大喝道:“姓陆的,你自己看顾好了紫玉弓。郭昊的事你勿须chā手。” 尽管明知陆元放对郭昊这个徒弟并不十分待见,但此人xìng情无常,没人敢担保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因此风恨昔在打算出手从郭昊手中抢夺铁剑之际,不得已提醒他一句,并提及紫玉弓,教陆元放别忘了自己重任在肩,保护好紫玉弓才是眼前头等大事。然而风恨昔话音刚落,还未等她舍了申四海,驾驭仙剑朝向郭昊扑去,陡然间天穹之上神华暴起,光耀八方…… 陆元放全力催持乾坤龙虎星盘,当然并不能真的引动天际星辰坠入凡间,而是借由星盘之强绝伟力,吸引无尽天地之力会聚于斯,发出极强一击。 “祝九渊早年就曾说过,陆元放是他众多弟子之中修行资质最杰出的一个,若是肯将心思都用在修炼太虚无极道法上头,来日成就必将青出于蓝。今日看来,祝老头当年之语果然无差。”面对乾坤龙虎星盘如此威势,诸葛乘轩面具之后的神色异常凝重,不过他心中没有丝毫惧意,在他的cāo纵之下,形似玄武的异兽变得灵动非常,认准半空最为光亮的一颗恍若星辰的物事全力冲了上去。 “哈哈哈,诸葛乘轩,你以为我的星光七幻之****被你如此轻易的看穿?真是够蠢。”陆元放话说一半,虚空一端黑暗处蓦地泛起一点光芒,随即那光芒陡然涨大如巨伞一般,紧接着一道水缸般粗壮的灿蓝光华激shè而下。 诸葛乘轩虽然没有任何低估陆元放的意思,但见他已将太虚无极道法之中的星光七幻法诀修炼到无中生有之境,委实还是超出了他所能逆料,一时间竟显得有些猝不及防。不过那朱雀形状异鸟有自行护主之能,此时业已双翼大张,横在了诸葛乘轩之前,鸟喙一张,大团火球喷吐出去。 “螳螂细臂,也妄想当车?真是自不量力。”陆元放口中嘟囔,也不知是在讽刺那只异形怪鸟,还是在嘲讽其背后的诸葛乘轩。 灿烂光华如急火流星,划过浩瀚天际,轰然沉落。异鸟喷出的那团火焰虽然也足够巨大且威势惊人,但两相对比之下终究处于下风,很快火团便遭摧毁殆尽,而灿烂光华则继续飞驰电掣一般往诸葛乘轩头顶砸落。 “不好!” 眼见诸葛乘轩依然卓然立于当空,死木桩子一般,丝毫没有闪避之意,陆元放不喜反惊,蓦然间一声大喝,仙剑碧落快若闪电般反手挥斩而出。岂料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诸葛乘轩男女难辨的声音却自陆元放左边方向传来:“陆元放,我刚刚明明说过了,本教主只想取回申岛主的法宝而已。别无他想。” 陆元放只觉腰间一轻,形隐刀已然脱离腰带束缚,飞离身畔,朝着诸葛乘轩手中疾速飞去。 “有两下子。”陆元放话虽说的随意,心中却惊叹不已。以他目力,自然看得出这形隐刀乃血炼法宝,非法器主人不能催持,而诸葛乘轩能够轻而易举的隔空将之收取,足见必有奇异手段,陆元放自问无法做到,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法宝被人夺了回去。 诸葛乘轩似乎也有所顾忌,最后瞥了背负在陆元放身后的盛着紫玉弓的木匣一眼,一抹些热切之意自其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然后道:“申岛主,形隐刀业已取回。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说罢便头也不回,转身御空远去,申四海大喜过望,他自然不敢多作逗留,连忙紧随诸葛乘轩之后溜之大吉。 第343章 同仇敌忾 “恶贼,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别想走的那么容易。”诸葛乘轩也没想到,陆元放与风恨昔都没有yù强行留下自己之意,毕竟两人现在最在意的是紫玉弓。却偏偏那个刚刚不知凭借什么手段摆脱了众树妖纠缠的少年人此时竟飞奔着追了过来,大有不肯罢休之意,口中更是怒喝连连:“师父、风师叔,这人就是当年以幽冥雪印那种恶dú手法,打伤小念的罪魁祸首。” 当日郭昊祝雪念在落碧峰后山遭遇诸葛乘轩,听其自承便是当初加害祝雪念之人,不过当时陆元放还未到场,是以并未听闻此事。之后诸葛乘轩退走,二人心思又都被雷煞及其身边的小兽所引,及至铁剑失而复得之后,陆元放便即扬长而去,其后数月难觅踪影,郭昊终是没能找到机会向其禀报此事,这才一直延捱到了今日。至于祝雪念如今已然痊愈,她生xìng本十分豁达,一来不愿因旧日仇恨徒增师门长辈之忧;二来凰羽门与冥教本就是正邪殊途,终有生死相对的那一天,自己就是想要报仇也不须急在一时。是以才未曾对任何人提及已得知冥教教主诸葛乘轩就是当年暗害自己的恶人。 陆元放风恨昔陡闻郭昊之言,真不亚于惊天霹雳一般,霎时间这凰羽门之中一直敌视彼此的两人,竟不约而同的仙剑齐出,剑光霍霍,闪耀苍穹,尽朝着诸葛乘轩背后刺去。 “不好!”饶是诸葛乘轩这位冥教教主,显然也对陆元放风恨昔两人连手极为忌惮,因此自其出现时起,便一直极力避免眼前这种事情发生,为此甚至连近在咫尺、他觊觎不已的紫玉弓也都没有去打任何主意。岂料此刻只因郭昊抖出了自己便是当年潜入落碧峰,暗伤祝雪念的元凶之际,两人竟立刻舍弃以往所有隔阂,并力齐发而至。 不过诸葛乘轩虽然吃惊,心思却丝毫不乱,将刚刚多夺到手中的形隐刀祭了出来。 “完了,可惜了我的得意法器!”在申四海以为,诸葛乘轩这是要以形隐刀抵御碧落昆虚两柄仙剑的合击。虽然他并无怨怼教主之意,还是从心底发出一声哀嚎。岂料下一刻申四海便发觉自己是大错特错,因为诸葛乘轩祭出的形隐刀并未迎向那势若风雷的两柄仙剑,而是飞驰向下,对准从未移动,看不出任何异状的一株千年古木疾斩而落。 “阵眼!”先前一切纷乱,争斗不止,是以尽管郭昊明知五行之木的阵眼枢纽必然就在众树妖守护之中,却也一直无法认定其确切所在。但此刻他大半心思都放在了诸葛乘轩身上,只因这人曾经狠狠伤害过小念,便是自己不共戴天之寇仇,焉可令他伺机轻易逃逸?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心思竟变得灵敏异常,形隐刀刚一从诸葛乘轩手中飞出,郭昊便立时察觉了其意图为何,只恨自己修行不够,尚不能隔空御剑远击,只得连忙大声提醒陆元放风恨昔二人。 然而陆元放与风恨昔事前都没想到,诸葛乘轩会放弃抵御,而去毁掉阵眼。尽管此时听到郭昊提醒,仙剑却已无法及时召回,只见诸葛乘轩挟着申四海,两人身形突然间双双化作缕缕灰烟,随即被风一吹,倏忽消散。碧落昆虚两柄仙剑去势恢宏,杀意凛冽,却无一例外刺在了空处。 “陆元放,你先回落碧峰去吧。诸葛乘轩这恶贼,我绝不会放过!”说着,风恨昔认准那业已被形隐刀斩得灰飞湮灭的古木下方露出的一眼黑漆漆的孔洞,毫不犹豫的追了下去。 “这个丑女人,念儿的深仇大恨,当然要由我陆元放帮她报复回来。”陆元放根本没把风恨昔的话当回子事,抓起郭昊同样钻入洞中。此时阵眼已毁,众树妖得脱束缚,哪里还会拼尽全力去围追堵截众人,早已四散逃逸去了,只盼离开这禁锢了它们几十年的羽画峰越远越好。 孔洞比不深远,陆元放师徒很快便冲了出来,但见天光门灿亮,明霞万里,只是不见了诸葛乘轩以及风恨昔等人的身影。 “都怪你这个笨蛋徒弟学艺不精,这才跟丢了人!”陆元放心意难平,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到了郭昊头上。 经过方才一役,显见诸葛乘轩与风恨昔都是精通法阵之学,因此才能够在清松布满阵势的羽画峰上安然出入;至于郭昊最多只是死记硬背了一部《千机谱》而已,如何能够与两位宗师级的人物一较长短,因此没能追上二人全在情理之中。然而纵是如此,郭昊还是自责不已,顺着陆元放话茬道:“都怪弟子太没用,不能帮小念报仇。” “哼,你知道就好。”陆元放继续不遗余力的嘲讽。 眼见景象一片开阔,崖如斧削,壁立千仞,陆元放知是已到了羽画峰边缘之地,看来所有迷幻法阵的阵眼阵势已被诸葛乘轩亦或风恨昔破坏无余,否则不可能这么快便失了三人踪影,自己与郭昊两个也不可能这么快跟随来到此处。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羽画峰上的其他各法阵威力渐转衰竭,起始有侥幸存活下来的冥教徒众御空而起,落荒而走,陆元放已无意再去追杀,因为他心里早转起了别的念头,暗道:“此番我擅取镇门神器紫玉弓,过错非小,可是念在我是为清松师兄报仇心切的份上,掌门师姐应该不会过分苛责……”只是转念想到此刻的羽画峰已被毁得不成模样,许多凰羽门先辈的故居旧址更是遭遇了灭顶之灾,陆元放却是头疼不已:“清松这个死老道,你在羽画峰上瞎折腾这么多破铜烂铁阵干么?难道早算准了有朝一日你会死于冥教妖人之手,而你师弟我又会义字当先,会不惜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7 章 身受重罚的大险启动这里所有的法阵为你报仇?可是谁能想到后果会是这样的啊……”陆元放从前只听说清松在羽画峰布了一座陷仙诛绝大阵,名字虽然唬人, 但就陆元放所知,绝对没有达到能够摧山毁岳的地步,可他这些年来鲜有在凰羽山久居的时候,哪曾想到清松多加补遗缺漏,不遗余力的又布下了这许多阵势在这座凰羽门的故址之上,而且发动起来又是如此的地涌岩浆,万物飞天。 陆元放越想越是心虚,只怕掌门顾丹晨在见过此刻羽画峰上的景象之后,忍不住就会擎戮魔仙剑劈了自己也不一定。念及于此,猛然间他心思一定,道:“迫不得已,我陆某人只好暂避一下风头了。” 第344章 蒙冤不白 想到此处,陆元放开口道:“笨蛋徒弟,你替我禀报掌门,就说师父我另有要事,一段日子是不会回凰羽门了。”郭昊一愣道“师父您又要出远门,但是风师叔她独自一人追赶冥教教主去了,安危未卜……” “以丑女人的道行,还用得着你来担心?真是杞人忧天。实话告诉你,只要那丑女人想逃,就是三个诸葛乘轩也别想拦住。”听出郭昊居然是在为风恨昔担忧,陆元放忍不住嗤之以鼻,尽管平日里对风恨昔从无好言,但对其道行修行,陆元放却不得不承认是极高深的。这就和之前明明紫玉弓在陆元放手中,风恨昔却可以任其与诸葛乘轩这样魔道高手单打独斗,自己则去拦阻申四海,却丝毫不担心紫玉弓会有任何闪失是同样道理。 陆元放自然不会将自己畏责而逃的事宣之于口,话锋一转道:“笨蛋徒弟,你入门多年,奈何资质太过鲁钝,是以为师一直犹豫着是否该将我一身旷世绝学倾囊相授。今日你为师伯报仇也算立了丁点儿功劳,为师就破例嘉勉一次,将毕生所习最强法门传了你罢。”郭昊闻言大喜,噗通跪倒道:“多谢师父教诲。”连磕三个响头。陆元放道:“你也不必行此大礼,毕竟以你的资质,想要修成一些寻常法门委实有些强人所难。不过我的绝技却是与众不同之极,你只要牢牢记住了我传的十八句四字真诀,保管任何女子你都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郭昊虽觉有些怪异,心说修真炼道而已,跟女子有何干系了?不过丝毫不曾以为陆元放是在胡吹大气,满脸期盼道:“弟子自当尽力修行,不辜负师父期望。”陆元放道:“如此你可要用心听了。第一胆大敢为,对一个女孩子心存爱慕,就该直截了当对其坦呈心意,不要畏首畏尾,弄不好可要被别人捷足先登,尤其风逝雪那种道貌岸然表里不一之人可要着意防备;第二就是持之以恒,不管女孩子嘴上如何说的,心中如何想的,你只要认准一条路,那便是无时无刻的甜言蜜语奉上,不死不休的死缠烂打,总有一****会对你倾心;第三就是投其所好,女孩心思细腻,你也不能只是空口白舌的哄人,闲暇时候多送她们小物件、或者喜欢的东西,这样做更能消弭彼此隔阂,所谓顺情达意......” 陆元放滔滔不绝的传授修行“大道”,郭昊却已听得愕然不已,直到他说道第四条上,终于忍不住chā嘴道:“师父,你说的这些东西,好像并非是修行之法。”陆元放顿时满脸不悦,斥道:“你个呆瓜徒弟,为师把上百年压箱底的绝技都拿出来教你,你居然到这时还没觉察我的良苦用心,当真该打。”说到做到,冲着郭昊脑袋就是一巴掌拍了下去。 郭昊生生挨了一记,仍是是一头雾水。陆元放故作高深道:“就知道你小子蠢得无可救yào,不过为师只能帮你到这里而已。至于以后能不能赢得念儿的心意,可就要看你造化如何了。” 纵使郭昊悟xìng再差,这句也听明白了,涨得脸色通红道:“师父,我对小念……”极力想否认自己的心意,却又嗫嚅着不愿说出口来。陆元放心中好笑,眼珠却是一翻道:“少跟我装模作样,你师父可是修真界的一代情圣,你跟念儿小丫头眉来眼去的那点事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了我。”郭昊更加忸怩不堪,急得连连摇手道:“我和小念只是很好的朋友,很好......而已。” 看他模样不像假装,陆元放不禁心下生疑,暗想:“莫非真的是我陆大情圣看走眼了,这小子跟念儿并无情意?”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心道:“倒是我疏忽了,这小子从小便是个傻瓜,哪里会懂得什么是男欢女爱?至于念儿则另有原因,她自小独居天涯雪阁,少与人来往,风恨昔那个女人自不会跟她讲这些事情,懵懂不知也在情理之中。是以就算他两个彼此倾慕,自己却还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想到此节,陆元放不由得恍然大悟。又想:“我这徒弟笨的不成样子,若能成就和念儿的好事,于我脸上可是大大有光。只是掌门师姐和风恨昔必会多方阻挠不可,我眼下自身尚且难保,可就帮不上许多了。”猛一咬牙,自怀中取出一支碧绿晶莹的奇异花朵,道:“笨蛋徒弟,这个羽灵盾是一件极厉害的法宝,最适合女孩子用。哼,我本打算留着送给红俏来着,现下为了你的终生福祉,只好忍痛割爱,给你拿去讨好念儿啦。”颇不情愿的递到郭昊手里,转身便行。 郭昊忙道:“师父,这东西我不能要。”陆元放已然御空飞起,语含悲声道:“笨蛋徒弟,少来废话。我若不尽快离开,恐怕一忽就要反悔了。”碧虹一闪,头也不回的去了。郭昊不禁自语道:“师父不是说要离开一阵子么,怎么却往落碧峰方向去了?”一时间也没琢磨出陆元放是想先将紫玉弓送归山门,总不能把这件累赘总带在身边,然后再折路逸走。 羽画峰虽然早已荒废,但终究是凰羽门故址所在,此番大战留下太多冥教徒众尸体,少不得要清理一番,是以早陆续有凰羽门弟子御空飞来,四下寻找尸首加以掩埋。郭昊自然也留了下来,出些力气。 时过不久,有数道虹芒自远处御空飞来,待离得近了,郭昊认出正是掌门顾丹晨携众位长老到了,正要上前拜见,蓦地望见顾丹晨身后站着的竟是任星姬清月二人,哪里还按捺得住,虎吼一声:“你这恶贼,还敢在此出现!”抽出铁剑在手,往前便冲。哪曾想方才踏出两步,顾丹晨身畔闪出一条人影,竟然是追杀诸葛乘轩去而复返的风恨昔,她身影霍地自原地消失,眨眼间便已来到身前。郭昊一愣神的功夫,风恨昔不由分说,只一巴掌过去,正中下颏,打的郭昊整个人腾空而起。风恨昔似乎犹不解恨,随即左足飞起,狠狠踢中他小腹,郭昊如断线纸鸢般直跌飞五六丈开外,跌入草丛之中,鲜血不绝如缕,从口鼻溢出。 事已至此,郭昊尚浑然不明为何会遭此dú打,用力张了下嘴巴,却是下颏已然脱臼,竟是言语不得,只是怒视任星,眼中如yù喷火。刚yù挺身站起,风恨昔大步抢上前来,踏住他胸口,只见她目中含泪,道:“你这小贼,我早看出你潜入本门,必然胸怀恶念,只是一时有所顾忌,且并无实据才暂且放过了你,不成想竟因此犯下大错,以致清松师兄惨死你手......” 第345章 百口莫辩 陡闻风恨昔之言,郭昊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只吓得魂魄yù散,手脚发软,想要分辨,却苦于无法开口,挣扎几下,只是被风恨昔死死踏住。 原来任星姬清月二人离开吟仙殿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山门之外,但彼时大战正酣,于是二人隐于山坳之中未曾现身。直到冥教退走,才敢出来。任星寻到顾丹晨之后,便扑上前去痛哭流涕一番,恶人先告状,将清松遇害之罪责尽都推到了郭昊头上。 顾丹晨虽然英明决断不让须眉,却如何能想到跟随身边多年的两个弟子会诓骗自己?竟是信以为真。哀伤之余,又从任星口中得知郭昊事后一直跟随在陆元放身边,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即着人回去吟仙殿收殓清松遗体,她本人则怒冲冲的奔羽画峰而来,上峰之后又遇到了清吾道人孔元秋顾千叶等人,随后又有风恨昔匆匆赶回。顾丹晨与各人说明情由之后,众长老俱个哀痛不已,紧随掌门捉拿郭昊而来。 此时,众长老听不到郭昊出言辩解,只道他已默认罪行,不由得俱个义愤填膺,脾气火bào的更已破口大骂。顾丹晨轻咳一声,道:“由此看来,任星姬清月二人所言尽皆属实,清松师兄确是被郭昊这小贼所害。清吾师兄,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虽然不过只见过一次面而已,但清吾道人观郭昊少年憨厚,深心之中并不十分认定他就是害死师弟的元凶。但当此之际,有任星姬清月二人是为人证,郭昊又不肯替自己辩驳,也由不得他多做他想,沉吟片刻,说道:“我方才听风师妹说起,早已发觉此子有不轨图谋,至今尚未查明。不如先将他暂且关押,严加讯问,待一切缘由问个清楚明白,再斟酌其罪行予以处置不迟。” 顾丹晨也以为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此事诡异难明之处委实不少,若是我们轻率裁断,难免有所疏漏。尤其这少年是受何人指使?潜入本门这些年图谋的又是什么?均须一一查明。”长叹一声,语声悲戚道:“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应允将这少年留下,便也不会铸成今日大错,我顾丹晨忝为掌门,实是愧对清松师兄在天之灵。” 风恨昔悲愤莫名道:“发生今日之事,须怪不得师姐。溯本追源,其实这小贼还是陆元放擅自带来落碧峰的,推过论罪则非他莫属。对了,陆元放那厮又跑去哪里了?” 陆元放经年累月不在落碧峰上,众人早已习以为常,若非风恨昔提起,还真就忽略了有这么个人刚刚参与了大战,此时冥教退却已然将近一个时辰,仍不见陆元放现身,不免惹人生疑。风恨昔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莫不是......他也已被这小贼所害?”语声竟有些微微发颤。 也无怪风恨昔会有此想法,毕竟就在不久之前郭昊都还跟随在陆元放身边形影不离,纵使修行低微,但若暗施冷手的话,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是以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心惊。一身儒衫的孔元秋道:“据任星所言,清松师兄是因七盏琉璃灯被郭昊所毁,才因一时分神而为冥教妖人所伤,可见 清松师兄乃是被此子间接所害。我想以陆师弟的道行之高,郭昊若想行恶事却非轻易能够得逞。” 对于孔元秋的推断,顾千叶则不甚认同,慢声细语道:“然而之前我等都是亲眼目睹,陆师兄确是跟郭昊在一起的,如今突然没了踪影,若说毫无干系,却又如何令人释疑?尤其本门重宝紫玉弓一直带在陆师兄身边,咱们不得不思虑周全,避免有失。”此人平日话语极少,但甫一出言便均直指要点。 风恨昔道:“顾师弟言之有理,这小贼诡计多端,能蛰伏在凰羽门三两年无声无息,装疯作傻,心计端的深沉的可怕,陆元放被他算计也并非绝无可能之事。恳请掌门师姐将他jiāo由恨昔严加讯问,三天之内,定叫他道出所有yīn谋不可。”犹豫了一下,正yù将郭昊身怀天脉九篇之事也和盘托出,却听顾丹晨道:“之前曾听逝雪说过,此子修炼的功法颇为不凡。恨昔你要尽己所能,将此事套问明白。事到如今,便也不须那许多顾忌,任何手段,尽可使得。” 清松方刚惨死,如今陆元放又是下落不明,顾丹晨心中实是燥怒到了极点,言下之意就是在告知风恨昔,只要能有所获,大可以酷刑逼供,至于名门正道的行事宗旨则可暂且放到一边就是。 不过清吾皱纹堆累的脸上眉头却是一皱,更显愁苦,上前一步道:“这郭昊虽然可恨,但若我们以非常手段夺其功法,传扬出去未免于本门声望有损。是以讯问之事,还请掌门三思,莫要不择手段才好。” 顾丹晨暗道:“行非常之事,方能建非常之功。清吾师兄如此说法,稍嫌迂腐,恕我无法苟同。”口中却道:“幸得师兄提醒,丹辰一时糊涂,竟险些犯下过错。” 清吾如何听不出她语气中似有若无的敷衍之意,身为师兄,此时并未因其掌门身份而有所迁就,又道:“本门千年威望,积累不易,对于此事,清吾盼掌门务要先思而后行,切莫堕入自身心障,以致无法自拔。”说罢拂尘一甩,口诵道号:“无量天尊。” 顾丹晨胸怀大志,一直以发扬光大凰羽门为毕生宏愿,此时听了清吾所言,着实不以为然,不过却也不愿拂了师兄颜面,遂道:“师兄教诲,丹辰定当铭记于心,不敢或忘。”见清吾终于不再说话,便转向风恨昔道:“风师妹,此间之事就jiāo你处置,三日后此时,我在吟仙殿等你答复。”悄悄使了个眼色,随后袍袖一挥,当先御空飞起,回奔落碧峰去了,孔元秋顾千叶等人随后而去。错开风恨昔以及倒地未起的郭昊二人,任星姬清月作为人证,也被顾丹晨下令留了下来跟随风恨昔,看护在郭昊左右,那是防备他脱逃之意。 风恨昔冷冷注视着郭昊,道:“小贼,我放开你之后,你若敢生出一丝逃走的念头,我立刻便杀了你。听懂了吗?”也不等郭昊点头答应,便已移开足底。 郭昊如何不知彼此修行相差天地,风恨昔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趁机逃跑,老老实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用力,将下颏端回原位,这才说道:“风师叔,师伯并非是我加害,而是在他老人家在吟仙殿外与人斗法之时,任星趁机突然毁掉了位于吟仙殿内作为阵枢的七盏琉璃灯,竟至师伯斗法分神,才被那裘丧天打中胸腹,身受重创不治。” 第346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8 章 yù绝后患 郭昊说到这里已是涕泪jiāo流,双目通红的瞪视任星,若非风恨昔在此,早已扑上前去跟他拼命。 见他如此,任星做贼心虚,不禁心下着慌,连忙说道:“你这狡猾的小贼,明明是你做下的恶事,害死了师伯,现下却yù狡辞脱罪,诬赖与我,你以为风师叔会上你当?哼,别痴心妄想了。” 郭昊的话风恨昔确是一个字都不肯相信,向任星道:“你不必担心,任这小贼巧舌如簧,也洗脱不了罪责。”复又冷笑道:“郭昊,满口谎言也要有个限度,你以为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原封不动的栽赃到他人头上,我便拿你无计可施了?嘿嘿,我只能说你实是大错特错。”当此冤从天降的关头,郭昊也只得据理力争道:“师叔能仅凭任星一面之词,便认定恶行是郭昊所为,那么为何我说的话便不足取信?却又是何道理?”风恨昔道:“早知你不肯束手认罪,不过谅你也辩白不得。那吟仙殿中禁制布法精妙绝lún,纵使是我也要费心破解。而任星与姬清月压根不通法阵之学,你说他两个如何能得知阵枢所在?可惜偏就不巧,我听人说起过,清松师兄生前曾将录有他生平所学的一部《千机谱》送给了你,若是我猜测无误的话,你应该早已修行,是以吟仙殿中的禁制根本就是一清二楚,是也不是?”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郭昊如何能够想到,她竟然会提起此事,心知就算自己说出阵枢所在是清松亲口说出,风恨昔先入为主,也必不肯信,道:“千机谱是师伯所赠不假,那么请风师叔细想一下,师伯他老人家对我如此恩义深重,我报答还来不及,怎会起意害他?”风恨昔切齿说道:“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不能,但你这小贼来历不明,且yīn险诡诈,恩将仇报的事难道会做得少了?”郭昊本就拙于口舌,当此之际更是百口莫辩,终于忍无可忍,双目圆睁道:“风师叔说我来历不明,但请不要忘了我是陆师父亲自带上山来的。风师叔与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却为何如此刻意刁难?” 风恨昔大怒:“放肆!”任星业已跳到近前,喝骂道:“竟敢顶撞师叔,如此大逆不道,果然是冥教派来的细作,岂能留你?”挥剑斩落。风恨昔虽然恼怒已极,但在从其口中得悉木易天那恶贼行踪下落之前,自不会让他丢了xìng命。遂出手如电,不知如何已接近急落而下的仙剑,屈指一弹,但听“铮”的一声,仙剑便被弹到一边,然而任星心思歹dú,早已灌注法力于剑中,是以虽然未能碰到郭昊一点皮毛,但一缕剑气扫过,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一条划痕,鲜血横流。 杀人灭口不成,任星心中失望已极,面上却义愤填膺道:“弟子莽撞,但宁可身受责罚,也绝不容忍此人对风师叔不敬。”他深知风恨昔最为厌烦阿谀奉承之徒,于是投其所好,做出一副耿直磊落模样,果然风恨昔没有发觉异常,她道:“此人身上有诸多隐秘,干系重大,因此还不到杀他的时候。你两个押着他随我回落碧峰去,再行讯问。”任星姬清月对视一眼,躬身称是。 一行四人御空而走,由任星姬清月挟制郭昊,风恨昔担心冥教中有人还隐藏在深山之中,伺机而起,于是一路上在距三人十余丈开外的前方引路,提防有变。小半个时辰过后,落碧峰已在不远,飞瀑流霞,云雾如烟,端的是美不胜收。然而当此之时郭昊哪有闲心观赏美景,蓦地就听任星低声说道:“小畜生,你也别怪小爷心狠手辣,怪就怪你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师妹,动手!” 郭昊心知两人就要对己不利,正要挣扎摆脱,不料那姬清月业已放声惊叫起来:“郭昊,你做什么?要杀人灭口吗?”挺剑削向郭昊咽喉。 郭昊侧身躲过,却觉身侧风声簌簌,原来是任星握着一支匕首朝他腰际刺落。变起顷俄之际,郭昊曲腿缩头,一阵冷风贴着头皮呼啸而过,只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任星得了风恨昔严命,自然不敢明里对郭昊下手,然而他显然早有算计,姬清月仙剑豁然涨大,两人纵身跃将上去,随即任星念动法诀收起自己仙剑,郭昊脚下顿时没了着落,又不通御空之法,向着苍茫大地直坠下去。 眼见jiān谋得逞,郭昊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摔得粉身碎骨不可,任星姬清月心中大喜,口中却齐声发喊道:“郭昊莫急,我来救你。” 一人从万丈高空摔下,下坠之势何等迅猛劲急,二人自是知道倾尽全力也绝不可能追及郭昊,因此竟是不留余力,奋力疾驰,在旁人看来,倒真是一副万分焦急的模样。岂料二人还是低估了风恨昔的功力,喊声未毕,便见一条光影堪比疾风闪电一般,从身畔一掠而过。任姬二人还以为是心生错觉,可再去看时,风恨昔已将郭昊拉回到仙剑之上,自行带往落碧峰飞去。 二人连忙赶了上去,任星道:“师叔,是我看护不周,以致他坠下仙剑,与姬师妹没有干系。要打要罚,任星一人承担。”见他并未提及是郭昊先行动手之事为自己辩解,风恨昔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如此回护师妹,也是难得。” 郭昊道:“刚才是他们故意暗算我在先......”风恨昔根本不容他把话说完,眉毛一立道:“当我眼瞎的吗?明明是你这小贼挑衅在先,他二人没有当场杀了你已是手下留情。亏你还是恶习不该,血口喷人。”任星感激涕零道:“风师叔所言不错,确是郭昊yù图暗算姬师妹,但我二人想着师叔方才吩咐,因此才未下狠手,不想一念之仁,却也险些害了郭昊xìng命,误了大事。”姬清月添油加醋道:“郭昊你这人好生无耻,方才为了扰我心神,竟朝我胸口抓来,若不是任师兄见机够快,此刻我已受了你的侮辱。”说着说着,竟是脸颊羞红,泫然yù泣。郭昊怒道:“胡说八道,哪有此事!” 风恨昔最恨有人侮辱女子,闻言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无耻小贼,简直是无恶不为。”甩手便是一记耳光,只打得郭昊头晕脑胀,眼冒金星,可是他如何肯受此冤屈,争辩道:“风师叔,方才之事,你可曾见到了谁是谁非?若仅凭一己之念便认定善恶是非,就不怕冤枉好人吗?”风恨昔道:“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你恶事做尽,合该有此报应,又怨得谁来?” 第347章 五派齐临 郭昊算是明白了,风恨昔早已死死认定自己是害死清松师伯真凶,是以对自己的辩解始终置若罔闻。他心中发苦,索xìng不再言语,听天由命。 又飞不久,已来至落碧峰山门之外,风恨昔驱剑落地。现下冥教虽已退却,但凰羽门守卫依旧森严,有十几名弟子正在此处驻守,急忙一起上前施礼。郭昊先前见过的那知客道人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道:“风师叔,方才掌门师伯吩咐弟子,说只要见到您回来,就请立刻赶往吟仙殿,有大事发生。” 想到掌门师姐素来沉静稳重,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气度,如今却从她口中说出这等颇显急迫的语句,风恨昔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问道:“可知是怎么回事?”知客道人道:“两个个时辰之前,有许多五大派的人来到,声称有事请教。此时都被掌门师伯带往吟仙殿去了。” 风恨昔蓦地大吃一惊,心道:“诚如玄圣寺方丈大师信中所言,五大派如此大动干戈,明显与天煞冥书有关,只不过没想到他们竟来的如此之快 ”扫了郭昊一眼,目光中不无深意。又问道:“你可知五大派中领头的人是哪几个?”那知客道人认识的人倒是不少,一一说道:“有玄圣寺的慧元慧明两位禅师;炉火峰的木叶上人 ,南天宗的迟海涯以及数位长老;以及碧烟阁主冷月如;还有离尘谷的邱兆远谷主都来了。” 风恨昔一听除本门凰羽门外,当世其余六大修仙门派只有北斗星宫未有人来到,眉头却皱的更紧,心道:“来的这些人无不是名动一方、鼎鼎大名的人物,平时见到一位都是莫大机缘,今日却齐齐会聚凰羽山,当真好大的排场。” 事出紧急,风恨昔回头吩咐道:“任星、姬清月,你们两个押解郭昊暂且缓步而行,吟仙殿那里来了许多客人,我先走一步,去看看情形。”任星姬 清月齐声称是。风恨昔还不肯放心,问那知客道人道:“你这里可有绳索么?” 知客道人道:“这个倒没有。”旁边却有一名年轻弟子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根道:“这是刚才绑缚一名冥教俘虏用的,不想那个家伙居然咬舌自尽。就请风师叔拿去用吧。” 风恨昔点了点头道:“任星......”任星会意,上去接过绳索,然后将郭昊绑了个结结实实。众弟子并不知晓郭昊姓甚名谁,但他一身服饰明显是凰羽门弟子,此刻却被五花大绑,也不知身犯何错?那知客道人虽然之前见过郭昊一面,但有风恨昔在场,亦不敢多嘴一句。 眼前一切妥当,风恨昔便没了后顾之忧,嘱咐道:“这小贼极其狡猾,你二人务必看牢了他,莫被其使诈逃掉。”祭起法宝,飞驰而去。 顾丹晨去往羽画峰之时,便已嘱人先回落碧峰一步,等她引着六大派人众赶回来时,清松遗体已被移往别处,吟仙殿中亦已清扫干净。顾丹晨忍住哀伤,引着各派客人在吟仙殿落座,命道童奉上香茗。顾丹晨道:“难得今日有暇,各位道友聚会风止山,我凰羽门真是蓬荜生辉。不过山居清苦,丹辰又无甚珍藏,是以只能以粗茶淡水招待贵客,还请各位道友不要笑我凰羽门寒酸才好。” 凰羽门方刚经历与冥教大战,因陆元放郭昊以及众位长老之功,使得凰羽门损伤大为减少,但一众来宾只知冥教已退,却并不知晓有陷仙诛绝大阵之事,只道一场恶战下来,凰羽门必然伤亡惨重,免不得慰问一番,再痛骂冥教一阵。但见顾丹晨仍然如此气度从容,不禁俱个钦佩不已,纷纷说道:“顾掌门太客气了。”各自捧杯品茗,蓦地有人由衷赞叹道:“居然是火麟珑!”语声轻柔,入耳绵软。 顾丹晨循声望去,只见南天宗长老迟海涯身后,一名青衣少女双目晶亮,亭亭玉立,不禁暗赞一声:“好资质!”问道:“这位姑娘好见识,却不知是出自哪位高人门下?”迟海涯捋须微笑道:“有劳顾掌门动问,这孩子姓楚名夕柔,是迟某前些年收的关门弟子。” 哦!顾丹晨面露赞赏,道:“世人皆言天池道人慧眼如炬,堪比古之伯乐,最能识别天下英才,如今从你这灵秀聪慧的弟子便可看出,果然盛名之下无有虚士。” 南天宗位于横断大雪山中,山顶有一天然雪水积聚而成的大湖,名为天池。迟海涯常年在池边结庐而居,是以人称“天池道长。”此时听了顾丹晨的赞赏之语,迟海涯淡然一笑道:“迟某何德何能,可不敢当顾掌门如此盛赞。” 凰羽门众长老之中孔元秋是个喜好茶道的,见楚夕柔竟能一口道出这只在凰羽山才喝的到,极为罕见的“火麟龙”,不禁见才心喜,生出可考校的心思,他道:“楚姑娘能说出‘火麟珑’之名,足见学识渊源,见闻广博。可否请问,你是否知晓此茶的来历为何?” 自打见到五大派众人时起,顾丹晨便知事有不好,心中一直在暗思应对之策,然而众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为问出天脉九篇之事,事先必已商议妥当,要短时内想出奇谋妙计谈何容易?是以孔元秋所言虽然是无关紧要之事,不过也正好帮忙拖延时刻。 楚夕柔先是看了师父一眼,意含询问。孔元秋见状暗道:“只是回答我几句话而已,难不成这点小事也须征得她师父同意?”只听迟海涯道:“这位孔元秋先生乃是凰羽门高人,而且从前还是个读书人,这一点和你祖父倒十分相像。夕柔你要多多请教,必将受益匪浅。”楚夕柔这才点头称是,转向孔元秋道:“先生面前,本不该晚辈献丑。不过恰巧晚辈幼年之时曾在一部旧书上看到过有关‘火麟珑’的记载,晚辈就斗胆班门弄斧一回,还请各位前辈不要笑我不知深浅。” 见此女不仅敬重恩师,待旁人也是礼数周到,为人谦逊,众人无不纷纷竖指夸赞。清吾道长道:“修真炼道,以德为先,道长真是收了个才德兼备、知书识礼的好弟子啊!”迟海涯回以一笑道:“清吾道友莫再如此夸她,不然这丫头恐怕更不知天高地厚了。”清吾道长道:“难得天池道人也有开玩笑的时候,实属难得。”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之中都有光芒闪动。 楚夕柔垂首恭聆,在两位前辈说话已毕,才道:“相信很多人都知道,远古之时,神农尝百草,以致身中奇dú,后来因茶汁入口方得解救的典故。 ”孔元秋道:“此事在《神农百草经》中确有记载,然而火麟龙跟神农炎氏似乎并无瓜葛?” 第348章 坐而言道 楚夕柔嫣然一笑道:“孔先生所言分毫无误,而且茶汁能否解除百草dú素这一点实在匪夷所思,是以后人多有疑问,以为此事未必是真。不过大概在今六十年以前,有一位修真界的奇人,在海外一座无人孤岛之上,发见了一株寿逾数千年的古茶树,而试过之后,断定此树与当年神农所尝的仙茶神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犹有过之,不仅可解百dú,亦能增加寿元。然而当时这株茶树已几近枯死,于是这位奇人便以大法力大修行温养七七四十九天,终于使得茶树重焕生机。后来这位奇人发觉,茶树之所以奄奄一息,乃是因为海底火山频发,其所赖以生存的岛屿正逐年沉入大海,地底淡水被海水混入所致。这位奇人也真厉害,为保瑰宝不绝于世,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9 章 茶树移植到了落碧峰上,并为其命名‘火麟龙’。”说到这里,楚夕柔目光恭敬已极,却是望向坐在上首首位的凰羽门掌门顾丹晨。 在场都是聪明绝顶玲珑剔透的人物,楚夕柔话说至此,哪还有猜不到那位奇人就是眼前的凰羽门掌门顾丹晨的。炉火峰掌教木叶上人起身说道:“顾掌门刚才还说待客寒酸,不曾想却拿出这等贵重之物款待我等,足见盛意拳拳。”说话之间,目光中不无热切之意。 清吾道长道:“想不到上人也是爱茶之人,既然如此,清吾就斗胆代掌门做主,送上三两‘火麟龙’,还请上人勿要推辞。”众人不知那火麟龙一年能产多少茶叶,但世上仅此一株茶树便已足见珍贵,何况还有祛dú延寿的奇能,是以眼见清吾如此大方,有几人已情不自禁的露出羡慕神色。 顾丹晨虽然不明白自己明明在场,清吾师兄却为何要越俎代庖,但想来必有深意,果然只见木叶上人大喜过望道:“顾掌门与清吾道长如此抬爱,倒令木叶颇感羞愧,但还是要说声多谢。”含笑归坐。 原来这位木叶上人功力精深,却也避免不了年老体衰,寿元将尽的宿命。清吾正是早知此事,才将据言可延年续寿的灵茶慨然相赠。不管真是假,只盼待会若闹将起来,他能够顾及些情面,置身事外。哪知木叶上人刚才坐下,在其一旁的另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fù人却站了起来,稍施一礼道:“炉火峰玉贞子见过凰羽门顾掌门。” 顾丹晨微微一笑道:“当年东海滁遥城一别,晃眼二十年过去,想不到玉贞子风采犹胜往昔,着实羡煞旁人。” 炉火峰一派不拘一格,于佛道两门术法均有涉猎,虽然所修功法不如凰羽门玄圣寺只参研道家法门或佛门大法那般名震当世,但由于该派于炼器之术别有专精,取长补短,倒也不逊于这当世最出类拔萃的两大门派多少。 这位玉贞子虽为木叶上人的师妹,却是一身道装服饰,此女容貌平平,听到凰羽门掌门如此言语,不由得心花怒放,难掩欢喜道:“顾姐姐,虽然您说的都是大实话,但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听来,人家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说话时双手捧脸,做出少女娇羞模样。如此情景,饶是一脸愁苦相的清吾都险些绷不住了,连忙将脸扭到一旁,余人更是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顾丹晨也是腹诽不已,心想:“许多年未见,竟忘了这是个实在fù人,别人说什么她都当真。”转开话头道:“玉贞这些年在炉火峰,一切可还安好?”玉贞一点也不外道,她道:“托姐姐的福,我师兄对我还算不错,从来都是吃穿不愁。”顾丹晨道:“如此便好。”本不yù再与她多说,但玉贞没打算就此闭口,又道:“虽然我在炉火峰吃的好住得暖,可是却有一件事一直愁在心头,怎么也放不下挪不开,姐姐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大忙。”顾丹晨道:“哦?有什么事能难住玉贞的?不妨说来听听,只要我力所能及,自然一力承当。”玉贞道姑闻言,顿时喜不自禁道:“只要姐姐肯开口成全此事,那就绝对没有不成的道理。” 清吾心中一动,不禁担心玉贞是有备而来,故意提出难题,可绝非好事,便yù揽到自己身上,道:“玉贞道友,如有什么难题不如先跟贫道说说,没准不须本门掌门出面,贫道也可帮你解决了呢。”玉贞拍掌笑道:“也是呢,他早前跟我说过,凰羽门内对他最好的就是清松和清吾两位师兄,你们说他的话没准还真就比顾姐姐更加管用。” 这话一出口,凰羽门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了,孔元秋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你认得本门的陆元放师弟?”玉贞道姑一脸甜蜜道:“岂止是认得?我们两个可是极其亲密,彼此许诺过天荒地老的。” 嗡的一下,玉贞道姑话刚出口,吟仙殿内登时zhà开了锅,谁没想到,这位玉贞道姑明明是出家之人,居然对一位俗家男子生出情意,委实让人跌破眼镜。 木叶上人眼见师妹丢丑,连忙把她按在椅上,怒道:“早说不许你来,可你非要跟着,给我丢如此大脸。”玉贞道姑脸色茫然道:“我说的都是实情,元放他确是跟我许诺过的,此生非我不娶,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师兄你老糊涂了吧?” 木叶上人心知若继续下去,她只会更加口无遮拦,缠杂不清,弄得自己的脸面无处可放,不得不使出撒手锏道:“你给我闭嘴,再敢信口开河,下次陆元放再去炉火峰做客,我是绝对不会容许他进门的。”他声音压的极低,但却十分管用,玉贞道姑果然委委屈屈的不再作声。木叶上人这才目光转向四周,尴尬笑道:“鄙师妹不甚懂事,让各位见笑了。”却听清吾说道:“非也,玉贞道友一派天真,爽利直言,正是我等追寻天道之人所难以企及的。” 见清吾说这话时,语气诚挚,不似虚伪客套之语,木叶上人心中一动,道:“清吾道兄的意思是?”清吾没有直接答他,而是开口吟道:“逍遥者,朝居东海岸,暮宿西荒漠,常言天下稷,探手扶桑麻。兴之所至,身之所往,无碍无拘,打破束缚,心唯有我,是为本真……” 清吾所云乃道家至圣先贤的一段话,流传甚广,在座诸人大概均曾听闻,再平常不过,木叶虽有上人之称,但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这是其为了缅怀已逝先师了木神僧而一直如此穿戴,他本人并非真正的佛门弟子,是以对这段话木叶上人绝不陌生,蓦地若有所悟,道:“清吾道兄见解高深,木叶真是空活了这许多年纪,竟未能领悟这话中深意。” 第349章 天池道长 清吾道:“不敢,不敢。天下广大,人海苍茫,贩夫走卒,士农工商,乃至帝王将相。有哪个人不是在进行一场修行呢。只是很多人穷尽一生,也没能找到最适合其自身的契机而已。玉贞道友贵在一个‘真’字,所谓明珠无尘,其光自生;心中无垢,其xìng自真。这确是一条许多人费尽千辛万苦也难以踏足的通天大道,而玉贞道友则因心xìng单纯之故,早已沉浸其中,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清吾这些话说来深奥,其实再明白不过。人生在世,皆是修行,只是有些人得上苍怜顾,能够一夕顿悟,刹那功成;有些人则碌碌一生,最终却一事无成,无所作为。在场众人虽然均属修道中人,却哪一个没有私心杂念?这便是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碍之一,能翻越过去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听出清吾是在夸奖自己厉害,玉贞心下欢喜不已,几次想起身说话,又担心被师兄责骂,只得坐了回去,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此时木叶上人正自细细品味清吾所言,默然不语,她便以为师兄终于不再看着自己,立马开口道:“清吾道长,刚才你的那些话当年我师父快要死掉的时候便跟我说过。你还真是厉害,怪不得能跟元放要好,原来你和他一样,都是绝顶聪明的人。要不是我心里只放得下元放一个人,还真会忍不住对你动心呢。”最后这句虽然明显是玩笑话,还是弄得清吾哭笑不得道:“贫道出家之人,不能婚娶,玉贞道友就不要取笑了。” 木叶上人回过神来,见师妹又说胡话,险些忍不住赏了她一个暴栗,斥道:“又来胡说!” 与迟海涯相邻而坐的,是素以只收女弟子而闻名的碧烟阁阁主冷月如,当日与郭昊祝雪念一起闯入大内皇宫救人的便有三名碧烟阁女弟子,其中 胡谣笛孙谣铮均遭横死,唯一存活下来的孟谣琪乃是冷月如的唯一弟子,此次亦随师父来到了凰羽门。 冷月如脸颊窄长,左边鼻孔下唇边之上生有一痣,自从进入吟仙殿以后,她一直作壁上观,此时终于开口道:“炉火峰的人这么爱胡闹,难道把正事都忘到脑后去了吗?”木叶上人情不自禁的咳嗽一声,以掩饰尴尬,道:“凰羽门掌门及各位长老大都在此,正事不正事的,碧烟阁主也不必急在一时。” 冷月如冷笑道:“什么叫不必急在一时?难道凰羽门只凭区区几两火玲龙的茶叶,便把木叶上人的嘴巴堵住了?如此说来炉火峰的掌门也太容易收买了吧。”木叶上人脸色一变道:“冷阁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揶揄我木叶几句可以,我也不屑与你一个女子斤斤计较,但若想跟整个炉火峰过不去,你先得掂量掂量你碧烟阁一脉有没有这个底气。” 木叶上人年纪大了,年轻时可是个霹雳火bào、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角色;而碧烟阁虽然全由女子组成,阁中人物却只比须眉男子更加嚣张傲慢,冷月如直接针锋以对道:“尽管知道木叶上人已土埋脖颈,一旦有个闪失不免会被人冤枉我以少欺老,不过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我冷月如作为碧烟阁主事之人,可也不是泥雕土塑、任人揉捏的废物。”言下之意竟是要与木叶上人一较高低。 木叶上人年纪衰迈,最忌别人说他老而将死,气得白发戟张,怒极而笑道:“好好好,我到要看看一群婆娘的头子能有几分本事。”双手一晃,一对水火双轮出现在掌中。旁边玉贞丝毫不担心事情闹大,居然煽风点火道:“师兄好样的,这个女人嚣张的跋扈,跋扈的过分,过分的让我都想揍她,师兄先替我狠狠打她一顿,待会我在亲自动手收拾她。”她也不知这些词句是什么意思,反正都不是好话,就一堆连声的都骂了出来。冷月如狠狠瞪了她一眼,自是不肯示弱,接过孟谣琪捧过来的仙琴六岐,就要与木叶上人一分上下。” 顾丹晨深知两人一旦jiāo手,不论谁胜谁负,炉火峰与夙心阁两派势必jiāo恶,与正道绝非好事,于理应当予以阻止。但她不得不顾及到的是,此番五派齐会落碧峰,看情形正如玄圣寺方丈大师之前送讯中所说,乃是为了天脉九篇而来,由此说五派若起了内讧,却又是件有利于凰羽门之事。是以顾丹晨无法做到不纠结于心,到底该不该阻止两人斗法,但她并非拖泥带水的人物,很快便有了决断,那便是不予理会。一转目间,见师兄清吾道长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却yù言又止。 正当情势剑拔弩张之际,南天宗天池道人迟海涯从容一笑道:“木叶掌门、冷阁主都是名震一方的人物,若因为几句口舌之争,便真个当众大打出手,未免贻笑大方。迟某不才,涎着脸为二位做个和事佬,不知掌门阁主能否给我这点颜面?” 闻听此言,孔元秋心下难免嗤之以鼻,暗道:“你迟海涯何德何能?最多是南天宗一名长老而已,木叶上人与冷月如都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人物,一派之掌。焉肯听你劝说?”殊不料他心中这个念头刚起,那边木叶上人就已收起了水火双轮,道:“既然天池道长都出面说项,木叶不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今日就不与这的女人计较便是。”以冷月如高傲的xìng子,竟也出乎意料的没有出口反对之语,将瑶琴jiāo给了走到身后的弟子孟谣琪。 见此情形,顾丹晨心下一凛,看向清吾道长时,果然见他的目光也移了过来,二人心知均想:“这个迟海涯往日名声不显,与我凰羽门素少jiāo集,没想到却有如此大的脸面。” 冷月如转过身来,道:“各派都忌惮凰羽门势力庞大,不愿言明此行来意,那么这得罪人的事只好我来做了。想来顾掌门胸襟广阔,不会在意我这个小小的碧烟阁主出言无状的。” 顾丹晨心道第一个“苦主”终于来了。 冷月如在继任碧烟阁主之前,情投意合的夫君在西荒神殿一役中为冥教前教主木易天所害,她对冥教中人自然恨之入骨,这些年来为寻找木易天下落耗费人力钱财可谓不计其数,始终毫无所获,此次终于得知一线契机出现在了凰羽门,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是以眼见六大派中无人肯第一个开罪凰羽门,她才不惜挺身而出。 顾丹晨道:“冷阁主与我年纪相仿,况且当年滁遥城围剿冥教妖孽之事也曾并肩作战,可谓jiāo情匪浅,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是。” 第350章 感激之忱 迟海涯道:“顾掌门能够顾全大局,所言甚是在理。功过是非原本就非一人之口便可断论,如今各派同道俱都在此,我想顾掌门定不会让大家白跑这一趟。” 顾丹晨暗骂此人老jiān巨猾,表面上说的漂亮,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冷月如不要有所顾忌,向其暗示有其余四大派撑腰,凰羽门不可能拿她怎样。冷月如果然精神一振,道:“当年顾掌门救我一命,至今尚未能报答,按理说我冷月如不该在此多说废话,奈何此事事关先夫生死大仇,我不得不问。” 二十年前,有冥教妖人在东海滁遥城为非作歹,顾丹晨玉贞道姑以及冷月如均适逢其会,同为正道,自然要合力驱魔,因此说三人也算老相识,间中顾丹晨还数次救了身陷险境的朱丹玉冷月如二人xìng命,可说是恩情非浅。虽然此事已过去多年,但因为有玉贞这个当事之人,且她又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因此在场众人大都听闻过此事。 眼见这冷月如不仅不念救命之恩,反而先于旁人发难,孔元秋先按捺不住了,面露露愤慨之色,摇头晃脑道:“黄雀尚且知恩,奈何人浮于世,逊于鸟雀哉。” 冷月如精于音律,对于古人典故却是所知有限,但也明知孔元秋看似是在掉书袋,其实是在讽刺自己,不过如今找到大仇人的机会近在眼前,其它小事便都忽略不计了,因此毫不理会孔元秋,面向顾丹晨道:“就请顾掌门将贵门之中,那位修炼了天脉九篇的少女请出来吧。” 出乎冷月如意料的是,她此话一出,不单顾丹晨毫无惊讶之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0 章 其余凰羽门各位长老也俱都面色沉静,杳无异色,一个个只是神情淡漠的看着自己。 冷月如心下一凉,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迟海涯身上,似乎在询问什么。然而此时迟海涯心思明显不在她这里,而是凝视着对面端坐的两位玄圣寺二位僧人,意有所指道:“除凰羽门外,玄圣寺亦是当今正道魁首之一,不知对传闻凰羽门中有人修行天脉九篇之事,二位高僧有何见解? ” 清吾暗道:“这迟海涯精明似鬼,单从我们几个凰羽门人神情,便大略猜测出是玄圣寺泄露了他们图谋。居然将计就计,转弯抹角的迫问慧元慧明二位。哼,焉能容你得逞?”不待二僧开口,便先干咳一声道:“天池道长此言差矣,方才冷阁主的话也把贫道弄得有些迷糊。各位口口声声说我凰羽门中有人修行天脉九篇,这话却是从何说起?”脸色一肃,语气变得yīn沉,道:“本门虽然宽宏为怀,愿与六大派同道一气连枝,生息与共,但若有人栽赃嫁祸,意图陷害本门。那么清吾可以不客气的说一句:莫要自不量力,自讨苦吃!” 清吾执掌凰羽门刑罚之责已逾数十年,身上自有一股气势,此时真正发作起来,端的是不怒自威,慑人心神。便在此时,吟仙殿外人影一闪,却是风恨昔走了进来,只见她目光自凰羽门之外的所有人面上依次扫过,当中竟有寒光闪烁。五派之中,尽管人人都觉凰羽门理亏在先,但在此时,除却迟海涯与玄圣寺二僧,以及离尘谷谷主邱兆远外,余人竟全都不由自主的扭开头脸,不愿与风恨昔目光对视。 任星姬清月得了风恨昔命令,带着郭昊随后赶路。由于大多数凰羽门弟子去了羽画峰,因此留在落碧峰上的人为并不很多,任星歹dú心思又起,专挑荒僻无人的小路上行走。 郭昊如何不知他又起了害人心思,忽的驻足不走,道:“任星恶贼,你害死清松师伯,罪大恶极。如今还想杀我灭口,真以为事事都能如你所愿吗?” 任星四下瞄了几眼,见连个鬼影也没有,顿时放下心来,冷笑道:“你说那么多废话又有何用?有人相信你吗?说到底你最终不过是个师父不疼,同门厌恶的蠢货而已,偏偏还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总跟祝师妹纠缠在一起。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人家么?” “你!”虽然置身险地,郭昊还是忍不住脸色一红,说道:“我和小念的事,轮不到你这恶贼多管闲事。” 任星道:“祝师妹爱跟谁在一起,原本与我无关,但若有人让风师兄心里不快,那我任星便绝不能坐视不理。”郭昊不由得一愣,问道:“你说什么,风师兄他怎么了?”任星满脸不屑道:“自从祝师妹身中寒dú之后,风师兄为她做了多少事情?从随风师叔陆师叔等人强闯冥教西荒神殿夺取仙冥神剑;到孤身远渡重洋探听冥教前教主木易天下落;再到听闻地心火莲可以延缓寒dú发作时的痛苦,便毅然决然进入塞外长白地脉深处,苦寻一年零八个月,终于等到岩浆火莲盛开。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费尽千辛万苦?可怜风师兄如此痴心,到头来却被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笨蛋白痴捷足先登,他心中有多辛苦我任星看在眼里,自然要为他出气。” 郭昊不由得心中一震,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冷漠如冰的风逝雪,居然为祝雪念做的如此之多,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赞叹,油然涌出深深的感激之情,一时间几乎忘了自己还身在险地,由衷言道:“想不到风师兄如此情义深重,郭昊确是远远不如。” 姬清月有心讨好情郎,啐了一声道:“你也敢拿自己来和风逝雪师兄比?真是马不知脸长,你给人家提鞋子也都不配。”郭昊脸色一沉道:“我当然明白自己相去风师兄十万八千里,不过比起你们两个卑鄙恶dú,戕害长辈的无耻之徒来,却是强出百倍也都不止。你们有什么脸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来。” 对于清松为任星所害之事,姬清月本就担惊受怕,如履薄冰,虽然对任星多有爱慕之意,却也并非全然不曾想过,一旦此事败露,自己是否也会被牵连其中。此时面对郭昊满口的讥嘲不屑,姬清月心绪顿时一阵慌乱,未及细想便脱口而出道:“师伯又非是我杀的,你这般指责我是什么道理?”蓦地望见任星杀人一般的目光,姬清月立刻醒悟说错了话,慌忙分辨道:“师兄你别多想,我不是说你。” 任星却未即回答,目光依旧冰冷,姬清月更觉惶恐,又道:“师兄你一定不要多心,我只是是被这个傻小子的胡言乱语弄气得有些糊涂了,才......”任星忽然露齿一笑道:“没关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清月对我的心思。” 第351章 近身角力 任星口上说着柔言蜜语,心中却恶狠狠的想到:“姬清月这个蠢女人胆小怕事,是万万靠不住的,待我弄死郭昊之后,只好将她一并除掉,到时就说是郭昊杀死了她。如此一举两得,可免无穷祸患。” 姬清月哪知任星心中打的恶dú主意,不禁喜笑颜开道:“只要师兄你这么想了,清月便是为你去死,那也是在所甘愿。”任星心道:“信你才怪。”眼见四外密林渐深,再不见有半个人影出没,而路旁不远处,赫然是一条烟雾弥漫的深谷。 任星心中暗暗感激风恨昔能想的如此周到,此时郭昊已被牢牢绑缚,要杀死他简直易如反掌,沉声道:“郭昊,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到了阎王那里,别忘狠狠的告我一状。”郭昊没想到进了落碧峰地界他还敢下dú手,惊道:“你想怎样?”任星如今任星稳cāo胜券,自然无所忌惮,张狂之极道:“你看到那么多不该看到的事情,你说我想怎样?当然是送你去yīn曹地府与清松老道相会了。”他也怕自己恶行被万一路过的人撞见,是以没有丝毫迟疑之意,拔出飞剑,便向郭昊咽喉刺到,同时招呼姬清月道:“师妹,断他退路。” 姬清月当然知道该做些什么,意念甫动,一道清光亦从她背后脱鞘而出,在虚空中划出一条青色匹练,电闪飞驰一般卷向郭昊双腿。 这二人修为本就高于郭昊,此时并力齐施,一攻上盘,一取双腿,可说是占据了绝对上风,万无一失,再加郭昊身遭绑缚,动作艰难,任星压根没想过他能有机会逃出生天。眼见飞剑已然堪堪相距郭昊咽喉已不过半尺之远,他嘴角却已忍不住咧了开来,大喝一声:“去死吧!”哪知就在此时,任星陡觉自己肩膀一沉,飞驰而进的剑光竟而停滞了一下,随即一股莫名巨力冲撞而来,任星十拿九稳的一剑不知为何偏了一偏,贴着郭昊鬓边擦了过去。 剑光如雪,锋利无匹,削断了他几根黑发。而在此同时,郭昊双腿发力,一纵而起,飞起的左脚印上了尚在惊愕之中的任星胸口,蹬得他倒飞跌倒,从而自己也躲过了姬清月斩来的飞剑。这几下兔起鹘落,若非抓准任星即将得手之际,心神出现的那一丝破绽,及时催持天脉灵力强行改变了飞剑刺来的方向,此刻的郭昊哪里还有命在。此刻虽然保住了xìng命,他却已忍不住流了一身冷汗。 眼见情郎倒地,姬清月来不及召回飞剑,飞步奔到任星身边,弯下身子道:“师兄,受伤了吗?”任星气急败坏,甩臂打开她伸过来的手掌,骂道:“混账女人,还不快追!被那小贼跑了你我都好不了。” 啊!姬清月手忙脚乱的拾起飞剑,紧随郭昊背影追去。任星体格坚韧,郭昊一脚自然伤不到他分毫,他自知没有屏蔽自身气机的本领,一旦心急御空,势必被护山仙阵轰杀,是以虽然不甘落后,却也只能步行飞奔,数息之间,已超越姬清月,相距郭昊已然不远。 郭昊脚步虽疾,奈何被绑缚的双臂实在别扭,且所在之处植被丰茂,乱草横生,幻踪七星步难以全力施展。耳听得身背后劲风呼啸,连忙向天璇星位跨出一步,果然任星祭出的飞剑飞掠而过,所过之处枝断木折,一片狼藉。任星恶狠狠的道:“小贼,你还是尽早束手就戮的好,不然待会被我捉到,看我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下一处北斗星位方向横着一块巨石,以郭昊目下幻踪七星步法修为,自忖无法跨越而过,不过他焉能被任星吓住,反唇相讥道:“你这杀死师伯的恶徒,能嚣张到几时?看我将你的恶行揭露出来,公诸于众。”继续向前飞奔。 四周林木遮天,荒草萋萋,怎么看都是人迹罕至的所在,但郭昊管不了那许多,放声大叫道:“任星姬清月这两个背叛师门、害死清松师伯的恶徒要杀人灭口啦......” 他这一叫不要紧,任星做贼心虚,顿时一阵心惊ròu跳,低呼一声:“小贼作死。”窥见郭昊左前方一排树木挡住去路,料定他必然从右边逃窜。任星动作好不迅捷,“铮”声响过,飞剑便祭了出去,竟抢在郭昊穿过之前,横chā在树干之上,幸亏郭昊发见及时,慌忙止住前冲的步伐,不然非把自己送上剑刃,身首被切作两截不可。然而只因这一耽搁,任星已然追了上来,yīnyīn笑道:“小贼,我看你还怎么逃?” 纵然明知无路可走,郭昊却还想放手一搏,就算是死,也要撕下任星一块皮ròu下来。在任星步步紧逼之下,他不断后退,蓦地身背后被一件硬物挡住,却是身子已靠在了那一排树干之上,捆着身子的绳索刮断了一节枯枝掉在了脚边。 郭昊心弦一颤,一个念头瞬间冲上脑海,暗骂自己道:“我真是笨的要命,只顾想着如何催持天脉灵力去抵挡恶人的进攻,怎的就没能想到用来解开绳结?”这想法虽然突如其来,但对于身怀天脉九篇功力的郭昊却是绝对可行之事,因此他立刻毫不犹豫的捏出指诀,依法施行。 任星如何想得到,郭昊竟能做出只有御凡境界的人物才能做到的事,见他倚树不动,便以为他已然心中绝望,不抱任何生念。当下飞剑高举,悍然斩落。 异变陡生,刚刚还捆绑缠绕在郭昊身上的绳索霍然漂浮腾空,一环环一团团,将任星高擎的飞剑一下子裹了进去,虽然如此全不足以挡住飞剑下落,但终究是拖延了片刻,待绳索被飞剑剑气绞得粉碎,郭昊双手业已闪电般探出,将任星咽喉紧紧扼住。 纵是一般高手,呼吸断绝,施法也会很快被打断,何况任星尚未达到那种境界。一时间胸口发闷,眼放金星,不过他心中一丝清明尚存,翻转手腕,挺剑向郭昊小腹刺下。 当此之时,郭昊不退反进,向前跨出一步,整个人几乎与任星身子紧紧相挨,如此一来任星三尺还长的飞剑自然无法刺中他。趁此良机,郭昊膝弯大力高抬,直中任星小腹,这下全力以赴,任星五脏六腑一阵翻腾,仿佛刀绞一般疼痛难当,飞剑再也把持不住,chā入草丛。 还未容郭昊感觉庆幸,双手手腕便是一紧,已被任星握住。此时没了飞剑碍手碍脚,反而更益于他施展全力,居然将郭昊两手慢慢扯离脖颈,呼吸一畅,力道更增。 第352章 思绪纷繁 郭昊暗呼不妙,只得咬牙苦撑,两厢僵持之际,催动念力,地面青草陡然间疯狂猛长。任星眼见自己即将重占上风,正自得意不已,却忽然间之声钻入耳际,瞥眼看时,不禁吓得魂飞魄散,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失声惊呼道:“御凡之境!怎么可能?”只见无数青绿长草宛如噬人妖藤一般,沿着他双腿攀附而上,已然缠绕至腰际,再过片刻双臂首脑亦将不保,那时自己动惮不得,还不任凭郭昊宰割? 正当任星行将绝望之际,姬清月恍如天籁般的呼声终于传了过了:“郭昊小贼,不许伤我师兄。”相距虽远,飞剑却已疾驰而至。 郭昊挪动脚步,躲到了任星身后。这样一来,姬清月投鼠忌器,便不敢真的御剑刺他。这一耽搁,长草已将任星包裹的如同大粽子一般,而姬清月业已越来越近,郭昊心知此地不宜久留,扭头便走,眨眼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没了天脉灵力催持,长草便不再继续纠缠,但任星还是费了好大气力,再加姬清月从旁相助,才从中挣脱出来,咬牙切齿道:“不杀了这小贼,我任星誓不为人!”二人认准方向,继续追了下去。 二人身影离开了好一会,不远处一撮草丛中站起一人,赫然正是郭昊。原来他想到任姬二人必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穷追不舍不可,于是用了一招迂回之计,跑出一段之后,又绕了个大圈子兜了回来,沿路尽量不去踩踏杂草树丛,以免留下有人走过的痕迹,虽然多费了不少气力,但一时之间倒不用担心任姬二人会反身追来。 经历了这一番争斗,郭昊是疲累已极,坐在地上思忖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如今有任姬二人指证,掌门顾丹晨以及众位长老无不以为是他害死的清松,其中风恨昔尤为激烈。郭昊并非是没有想过就此离开凰羽门,回转洛州去找到母亲,再寻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离群索居便是。可是转念想到清松师伯对自己的诸般好处,不仅将铁杵祭炼成剑,更以毕生心血《千机谱》慷慨相赠。自己若就这么一走了之,却如何对得起师伯的一番恩情? 郭昊思来想去,心潮起伏,片刻过后,忽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望空自语道:“我自己蒙受再大的冤屈都不打紧,但若不将任星这个元凶首恶绳之以法,那还算是人么!”一时间豪气满怀,直冲胸臆,竟是不再有丝毫犹豫,直奔吟仙殿方向大步而行。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风恨昔在修真道上的赫赫威名几乎不在凰羽门掌门顾丹晨之下,全是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1 章 一柄昆虚仙剑打杀得来的。这许多年来,死在她剑下的冥教有名的人物最少在三五十人以上,其他无算。此时她甫一进到吟仙殿,一股肃杀之气顿时油然而出,竟令许多人气为之夺。只听她道:“听闻五大派的人捕风捉影,竟然以为凰羽门中藏匿有修炼天脉九篇之人,却不知这种话是谁传出来的?我倒要问问此人为何如此煞费苦心,在凰羽门与各派之间极尽挑拨之能事。” 风恨昔此言一出,宛如石破天惊,群情耸动,五派起始有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似乎颇有恍然大悟之感。这时,玄圣寺慧元和尚终于开口道:“阿弥陀佛,风施主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先前大家都执着于经由修炼天脉九篇之人寻找木易天下落。可是有没有人想过,其实所谓的‘此人就身在凰羽门’的说法是否确有其事呢?若果然是有心人编织的诡计骗我等入瓮,进而挑起天下各派与凰羽门之间的纷争,那于我天下正道可是大大的不妙。” 木叶上人附和道:“慧元和尚言之有理,我们可不能蠢到被恶人挑拨利用,自己人内斗。”一旁冷月如脸色也是yīn晴不定,心想:“此事原是离尘谷谷主邱兆远与南天宗迟海涯连手促成,我本以为他二人一为一谷之主,一为一宗长老,均是德高望隆之人,绝不至在如此大事上言有不实,再加上为夫报仇心切,我居然未曾多问一句他们是如何得悉此事的,便附和其事,向凰羽门大举问罪之师。现如今若果然拿不出真凭实据来,我等岂不都要颜面丢尽?”又暗骂道:“还是玄圣寺的两个秃驴老jiān巨猾,居然一直默不作声。此时风恨昔来到提及疑点,他们却立刻打蛇随棍上,捧起凰羽门的臭脚来,真个可恶。” 五派人物大都议论纷纷,迟海涯道:“对于此事,不知邱谷主有何高见?” 打登上落碧峰时起,邱兆远就一直少言寡语,是深谙箭shè出头鸟的道理,不愿把凰羽门的怒火揽到自己头上。但迟海涯显然不愿看他装聋作哑,居然直接问到他头上,邱兆远尽管心中暗骂,却也明知自己再不出头,好不容易邀来的四派高手就要无功而返,那样一来自己的一番苦心岂不功亏一篑?只好硬着头皮道:“本谷主早就料到大家会心存疑问,不过我邱兆远若是信口雌黄,又将置离尘谷于何地?因此各位尽可放心,我现下就将几位人证请出来就是。”吩咐随侍身后的弟子道:“白涛,去大殿之外将经历过临安一役的那些人全都叫进来罢。”那白涛应声yù走,却被迟海涯叫住道:“此事关系重大,须得当众说个清楚。不如就请各位移步殿外,当着各派门人面前一一垂询。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邱兆远与迟海涯如此笃定,风恨昔不禁心生疑虑,心中暗道:“莫非念儿真的在鸾城曾施展过天脉九篇?而且还被那许多人亲眼目睹?若各派中均有人出面举证,那便是众口铄金,无可分辨了,到时候我又该如何处置?是与各派打翻脸面,来个死不承认?还是将所有事情都推到郭昊身上,保全念儿安然无恙?” 风恨昔心中思绪纷繁,苦无应对之策。就听顾丹晨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各位一起出去,看看到底如何?”她心中其实也无底气,然而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遂当先举步,其余众人自是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吟仙殿外各派弟子熙熙攘攘,至少在千人以上。却唯独身为主人的凰羽门因大多数人此刻尚在羽画峰,是以竟是人数最少的一拨,稀稀落落的聚集在广场东边一角。 风恨昔心中冷笑:“五派这许多人不请自来,谁敢说他们无所企图?” 第353章 摄魂夺魄 离尘谷主邱兆远显然早有准备,立身在高阶之上,扬声说道:“各位同道,今日大家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赶来落碧峰,无非就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想要请出凰羽门中的一位姑娘,请她说出授其天脉九篇之人现下藏身何处,咱们六派门人也好找到此人,为惨死其手的先辈们报仇雪恨。不过凰羽门各位高人显然对此事并不甚明了,因此亟需有见过那位姑娘的各派门人出面,将自己所知详情一一言明。也好教凰羽门的各位朋友知道我们不是无理取闹。各位说是不是这样?” 邱兆远话音刚落,炉火峰所在的人群中便有人喊喝一声,道:“大家都晓得凰羽门乃当世第一大门派,一般人不敢招惹。我等也请邱谷主不必为难, 在下愿为人证:当日在临安国师府中曾亲眼看见那名为祝雪念的姑娘使出冥雷剑诀,那绝对是天脉九篇中记载的剑诀不假。” 终于有人直指祝雪念其名,人群中顿时一阵大哗。孔元秋脸色泛青,道:“这位炉火峰的道友,你自称见过本门祝雪念施展冥雷剑诀,那我请问:你可曾见过真正的冥雷剑诀?又何以认定这剑诀是出自天脉九篇的呢?” 顾丹晨暗暗点头,心道元秋这话算问着点子上了。冥教前教主木易天失踪距今已有十五六年之久,而那说话的那人面貌稚嫩,最多也就十六七左右的年纪,若说他三两岁时见过木易天施展冥雷剑诀,而且至今仍记忆犹新,只能是骗人的鬼话。 那炉火峰弟子果然被问住,面色一红道:“前辈这话说的没甚道理,那冥雷剑诀就算我没有亲眼见过,难道就不能听过吗?不管怎么说,那祝雪念用的一定就是这套剑诀。”孔元秋冷笑道:“你认不认得尚在其次,只怕你根本连听都没听过这剑诀是为何物,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信口胡说,栽赃嫁祸!” 邱兆远适时chā口道:“元秋道友,我看这少年人十有八九是从其师长口中听说过冥雷剑诀威力如何,是以才能揣测大概。要知道,当年炉火峰欧阳长山长老便是惨遭木易天杀害,如此大仇,炉火峰后来传人能够铭记于心,也是该有之事。是不是这样木叶上人?” 欧阳长山乃木叶上人同时入门的师弟,情同手足,然而就在其青阳功大成之后不久,便参与了攻打冥教西荒神殿一役,却遭木易天随手斩杀。此事一直被炉火峰一派视为奇耻大辱,邱兆远当众问及此事,就是要激发木叶上人怒火,用心可谓险恶。偏偏木叶上人是个霹雳火bào的脾气,明知邱兆远居心叵测,还是忍不住怒气勃发道:“冥教恶贼作恶多端,人皆该死。但若有一线可能找到木易天藏身之处的机会,我炉火峰绝不放过,务必追查到底。”迟海涯哈哈一笑道:“嫉恶如仇,舍我其谁!木叶上人乃真xìng情也!”清吾道长却是目露不屑,心道:“看来那三两火麟珑好茶可以省下了。” 得了木叶上人一言声援,邱兆远心中得意,又道:“其实当日在大周皇宫之中的,远非只有这位炉火峰的少年弟子一人。”目光一转,移到了冷月如身上,道:“冷阁主应当知晓,当日鸾城之中,您的弟子亦恰逢其会,不如请她出来说上几句。”冷月如道:“你是说谣琪?”邱兆远道:“正是。” 孟谣琪回到碧烟阁后未提起过任何有关天脉九篇之事,是以听了邱兆远之言,冷月如不禁半信半疑,道:“谣琪,邱谷主所言你都听到了。你知道些什么?” 孟谣琪不知为何,居然面露难色,言语有些支吾道:“师父,我......” “咳......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天池道长迟海涯不合时宜的轻咳了一下。没人看到,孟谣琪身子猛的一颤,霎时间她只觉自己手足冰冷,仿佛身坠万劫不复之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接着刚才的话道:“......师父,那日凰羽门的祝雪念姑娘确是用了许多天脉九篇中的功法。不止冥雷剑诀,还有剥魂术、牵机术等等。”说到这里,她声音竟然微微颤抖,仿佛经历了一场极其可怕的事,定了定神,才继续道:“尤其那剥魂术实在邪恶至极,竟是将人的魂魄生生剥离躯体,再以种魔之法植入恶念,使得好端端的大活人转变成只知杀戮嗜血的恶魔,见人便杀,谣笛师妹就是这么被她害死的。” 冷月如双眉陡然立起,目中含煞道:“竟有此事,你为何不早说?”孟谣琪噗通跪倒,道:“事到如今,我不敢再隐瞒师父,其实在鸾城之时,我就已中了祝雪念学自天脉九篇的妖法剥魂术,现下有一魂一魄被她掌控手中。她要挟我说,日后要事事听她吩咐,若有丁点违逆,立时便要我魂飞魄散。徒儿一时胆怯畏惧,便未敢坦陈实情,实在是死不足惜。”说着说着,目中有泪低垂,不禁令人心生怜悯之感。 冷月如勃然大怒,道:“顾掌门,我徒儿遭此迫害,全系贵门祝雪念所为,务必请她出面对质。如若不然,我碧烟阁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讨还这笔公道。” 未等顾丹晨答话,迟海涯却道:“在实情水落石出之前,冷阁主暂请息怒。”冷月如道:“天池道长这话何意?难道是认为我的弟子当着天下修真面前,会言有不实吗?”迟海涯道:“这个迟某也不好判断,不过在场各位都是宗师级的人物,若想探查一个人魂魄是否受损,实属易如反掌。冷阁主何不稍待片刻,请几个人过来稍加探过,如实情果然如令徒所言,岂不更加令人信服。” 尽管深心处觉得迟海涯处处透着yīn沉,但清吾却还是颇为认同他的提议,上前一步道:“冷阁主,可否允许贫道先替孟姑娘试探一番。”冷月如坚信爱徒绝不致对自己说谎,且心下也以为迟海涯言之有理,遂让开一边道:“道长请便。” 来到孟谣琪面前,清吾道:“一会贫道施法的时候,请孟姑娘不要做任何抵抗,否则可能会损及你的神智。”冷月如收的弟子灵慧聪明,很多事自然明白,因此清吾只嘱咐一句,一根食指便搭在她头顶百会穴上,指尖青芒一闪,没入孟谣琪浓密发丝之间。 左近众人无不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均看出清吾此举是将一缕法力注入到了孟谣琪脑海之中。 第354章 骇人听闻 古往今来,世人所知之三魂七魄,往往是随婴孩降生而出现,随生命消逝而泯灭。至于其究竟因何而生,归于何方,从来只是众说纷纭,以讹传讹而已。然而对于修道之人而言,神秘之极的魂魄之说则已不算遥不可及的秘密,只要道行足够,虽不能做到如神话中那般读取别人心思,但探查魂魄是否受损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 半盏茶时光过去,清吾点在孟谣琪顶心的手指起始减缓催出法力,蓦地缩指收功,道:“这邪术实在恶dú!”迟海涯道:“清吾道友,怎么样?”清吾面露悲悯之色,长叹一声道:“孟姑娘不仅缺失了一魂一魄,身体脏腑、其余魂识亦遭受极重的创伤,可见对她施术的那人对于剥魂术的修行并不十分精通。不知是何人竟拿好端端的大活人来试练邪术,端的是丧心病狂!” 冷月如顿时沉不住气了,道:“清吾道长探查已毕,如此看来,我徒儿确然是被凰羽门的祝雪念所伤。” 风恨昔道:“冷阁主莫要会错了意,就算这位孟姑娘真的身遭不幸,那也无法证明到底是何人所为,切莫急下定论的好。” 冷月如不悦道:“我的徒弟人品如何,我这个做师父的最是清楚,她不可能对我有所欺瞒。”风恨昔不以为然道:“冷阁主这话未免过于绝对。就在方才,令徒还一直将身中邪术的事瞒得严严实实,又作何解释?” “你......”面对风恨昔咄咄追问,冷月如一时为之语塞。旁边孔元秋心中幸灾乐祸:“曝人短处,乱针戳之。这正是与风师妹争了半辈子,陆元放却总能够利于不败之地的秘诀之一。不曾想今日风师妹竟能不计前嫌,引以为用,真不愧是大家风度。” 见冷月如无话可说,邱兆远挺身而出道:“请各位不要疏忽了,孟谣琪姑娘只不过是人证当中的一位而已。现下已然证实她身中剥魂术之事是真,可以想见,害她之人必是修炼过天脉九篇的。这件事可有人心怀疑问吗?”见众人纷纷摇头,续道:“如果大家就此便认定凰羽门的祝雪念是害人真凶,相信会有很多人指责我等偏听偏信,只听取孟谣琪姑娘一面之词,未免有失公允。那么为表公正,接下来就请所有当日在国师府玉衡殿之中,亲历其事的各位同道好友出来,做个人证如何?” 话音一落,五大派人群中陆续走出,共有五人。风恨昔心下大惊:“莫非这些人都见到了念儿施展天脉九篇?” 一名离尘谷服饰的魁梧男子大声说道:“当日我等被困于皇宫之中,凰羽门各位确是出了大力解救,此事无可否认。但之前祝雪念姑娘在国师府玉衡殿中为抵御上古兽魂,确是施展出了天脉魔功也是不争之实情,那冥雷剑诀出现之时,当真是墨云翻滚,冥雷震天,仿佛末日降临。可怜本门肖芊芊师妹竟也惨遭波及,不幸身陨,只恨我徐成阳道行低微,不及相救。”说到这里,徐成阳语声已是沉痛无比,又道:“当日各位同道在场的不在少数,我徐成阳说的可有一句假话没有?”另外五人异口同声:“实情确是如此,我等俱可为证。” 当日在玉衡殿中施展冥雷剑诀的明明是郭昊,如今却被徐成阳安到了祝雪念身上已是匪夷所思;而其时玉衡殿中除国师倚真道人与郭昊祝雪念之外再无第四人在场,这徐成阳等人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更是令人费解,至于施展冥雷剑诀波及无辜更属无中生有。奈何就算当日最先抵达玉衡殿的风逝雪行觉以及孙杰三人此时俱不在场不说,更不曾亲眼目睹,以致徐成阳这番话中虽有疑团重重,却是无人可以戳破。 五大派中原来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2 章 有许多人拿捏不定、半信半疑。但在此刻人证确凿之下,也已认定祝雪念既然身藏天脉九篇,与木易天必然大有牵连。这些人中,多有长辈亲人为这位冥教前任教主所杀,此时如何还能罢休,登时群情激愤,愤怒高喊,要凰羽门速速将祝雪念jiāo出来。 饶是顾丹晨沉静如水,也不禁微微变色。如果她坚执声称绝无此事,只会令情势更加严峻,但若真的叫祝雪念出来,面对群言粥粥,她又如何分辨的清? 事至于此,木叶上人早已顾不上清吾馈赠火麟龙的好意,沉着脸道:“顾掌门,我一直敬佩你巾帼不让须眉,还望此次亦能以大节为重,不要令我等失望,即刻请那位祝雪念姑娘出来相见。木叶在此保证,只要她说出传授她天脉九篇之人身在何方便可。我炉火峰绝不多做任何为难她之事。”冥教神通天脉九篇失佚千年之久,再出世时已在木易天手中,之后再无第二人修得此神功,因此木叶上人心中已然认定传授祝雪念天脉九篇之人就是木易天,根本不问那人姓甚名谁。 冷月如却道:“绝对不可,我冷月如不仅要报先夫被杀之仇;我碧烟阁门人胡谣笛惨死、徒儿谣琪受到惨无人道的剥魂夺魄之苦都不能就此揭过。她祝雪念既敢做出如此恶行,便应该想到必有一日会报应临身!”她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来,显然已将祝雪念当做生死大仇。邱兆远亦道:“善恶到头终有报,祝雪念冥雷剑诀之下,死了多少各派无辜同道?此事务必要追究到底。” 风恨昔目光“刷”的一下冷了下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邱兆远怡然不惧道:“哼,凰羽门耳目遍于天下,什么事会是你们不知道的?这当口还装聋作哑有什么意思?” 这一下所有凰羽门人都听出他话中有话,顾丹晨道:“邱谷主有话就请直说,不必转弯抹角。”她并未从风逝雪等人处听说此刻正在落碧峰的行觉和尚亦曾参与皇宫一役,否则定会立刻将他请来问个究竟不可,毕竟眼前孟谣琪徐成阳甚至邱兆远在内,这些人的言语怎么看都不足取信。 见顾丹晨不似作伪,邱兆远微微一愣,道:“顾掌门果然不知此事?” 不待顾丹晨开口,那边孔元秋道:“本门顾掌门向来言出如山,四海皆知。难道邱谷主以为她的话会有假吗?” “呃,顾掌门为人如何,那是不消说的。不过当日从鸾城之中撤出来的各派弟子大都陨难,难道顾掌门真的不知?”邱兆远虽然言不由衷,但还是说出了这件惊天大事。 纵使顾丹晨镇定如山,陡闻数十名正道弟子竟然一夕惨遭屠戮,却也按捺不住勃然变色,其余凰羽门各长老更是如此。 第355章 两小齐至 邱兆远所言委实太过骇人听闻,顾丹晨也不免定了定神,才道:“先前我听拙徒逝雪提起过,当日鸾城皇宫一战,各派弟子虽有损折,但最后大多脱离险境。可是今日听邱谷主之言,莫非之后又有人遭遇不测?” “不错,除开贵派风逝雪祝雪念以及一名少年外,当日在皇宫之中出现过的各派弟子也只有这几人幸免于难,其余人等则均遭了jiān人dú手。”邱兆远指着孟谣琪徐成阳等人道,神色沉痛已极,怎么看都不似是假装出来的,又道:“邱某人别无所求,只盼顾掌门念在七派往日情份,将祝雪念叫出来一问究竟,咱们总不能让那数十条人命白白冤死才是。” 风恨昔虽然震惊于数十名正派弟子一夕之间尽数惨遭屠戮,但她心思清醒之极,扫了孟谣琪徐成阳等人一眼,越发觉得这当中yīn谋的味道浓厚,道:“什么叫做不能叫那数十条xìng命白白冤死?邱谷主话中之意,倒好像认定是我凰羽门的人害了他们一样?” 邱兆远显然是有备而来,不卑不亢道:“实情如何自有公论,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恕邱某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天脉九篇乃魔教魔功,害人无数尚且不说,更是牵连着咱们正道各派不共戴天的大仇人木易天的行踪下落。祝雪念姑娘当时为了保全xìng命才不得不泄露了魔功在身,之后为了保全此惊天隐秘,迫不得已之下杀人灭口也未必无此可能。” “我碧烟阁弟子胡谣迪便是为祝雪念所害,证据确凿。是以邱谷主那‘可能’两个字大可去掉。似这等yīn狠dú辣不择手段的女子,就算今日能够侥幸逃脱罪责,他日也必定会报应临身。”想到先夫以及胡谣迪的惨死,冷月如心中恨意滔天。在她以为,今日五大派齐聚落碧峰,凰羽门就算心有不甘也会尽量隐忍,总不能因一时义愤而与五大派同时翻脸,因此说话愈发肆无忌惮。 殊不料冷月如话音一落,早已激怒了一人,风恨昔心疼祝雪念已极,自她小时便最恨有半点伤害加著在她身上,今日冷月如言语刻dú,话语之中竟有诅咒之意,无疑已触此忌讳。风恨昔沉声:“无凭无据,仅凭自家弟子片面之言便想栽赃嫁祸。我倒要看看,你口中所谓的‘报应’是如何降临到我的念儿头上?”呛啷声响,清光如水,仙剑昆虚脱鞘而出。 邱兆远见此情状,面向顾丹晨道:“顾掌门,令师妹这是何意?贵门如此弃公理正义于不顾,甘心与天下修真为敌,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区区一个祝雪念?还是凰羽门暗地里已与传授她天脉九篇之人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勾当?邱某奉劝一句,顾掌门千万不要把这建派数千年之久、号称天下最强名门的凰羽门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啊!”此人不可谓不dú,一语双关,既指责凰羽门与木易天有所勾结,又暗指凰羽门是仗恃着天下最强名门的名号行事才如此肆无忌惮,视各派修真如无物。再加风恨昔仙剑出鞘,虎视眈眈,仿佛更印证了邱兆远所言无虚。 邱兆远只一句话,便挑起众人之怒,除凰羽门人外,场中近千人众呼啦一下向前涌来,就连玄圣寺僧也是群情涌动,几名和尚口诵佛号,随众而前。慧元慧聪虽然立身原地半步未动,但玄圣寺与其余四派乃是相约而来,二僧却也不好当众出面阻止本寺僧人。 风恨昔目光一凛,仙剑祭起半空,指诀变化之间,九道龙卷狂风刹那间横于吟仙殿前,宛如一堵风墙一般,将那些yù冲上前来的五派人众阻拦在原地,无法再进一步。 狂风猛烈,徐成阳衣衫猎猎作响,脚步虚浮,他却仍扯着嗓门嚷道:“凰羽门倚仗势大,目中无人,一味护短,何以服众?” 眼见自己门下后辈即将被狂风卷入,安危难测,邱兆远情不自禁的便踏上一步,yù待出手解救。风恨昔瞥见他动作,寒声道“凰羽门自有凰羽门的规矩,谁若以为可以在落碧峰上随便放肆,别怪我手下无情。”昆虚剑一抖,九道龙卷狂风刹那间有千万支风刀气剑显化,旋转更急,竟将远在万丈高天之上的万卷白云撕得支离破碎。 风恨昔如此威势,端的慑人心神,邱兆远素知凰羽门护山仙阵威力无匹,在这落碧峰上,就算五大派真的齐心合力,也未必能讨了好去,遂不得不停步说道:“还请留有分寸,莫要伤人。”他这般以退为进的作态果然奏效,风恨昔道:“不劳挂虑。” 就在人人都被风恨昔惊天剑术吸引之时,深谷对面自石桥上走来一人,灰头土脸,正是郭昊。原来他摆脱了任星姬清月之后,便立志为清松复仇,并自证清白,于是不顾凶险的赶回吟仙殿而来,要向掌门师伯说明一切。可是当他看到吟仙殿前一片人山人海的时候,登时吃了一惊,方才想起之前知客道人说过的,有五大派上千人兴师动众,前来凰羽门的事。 深心之中,郭昊亦觉五大派突兀而至,显非好事,且若被风恨昔看见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势必再次被擒,于是随手摸了一把地面湿土抹在脸上,这样便不虞有人能认得出他来,随后过了石桥,走入人数不是很多凰羽门人群之中。好在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凰羽门众人身上均不是平日那般洁净,甚至有人还穿着一身血衣,都是与冥教中人斗法之时溅上去的。与这些人相比,郭昊一脸灰土倒不显得突兀,是以并没有引起别人疑心。 此时纷扰已起,加之有人在人群中喧嚣鼓噪,吟仙殿前一阵大乱。便在此时,一道紫光自万丈高天之上飞shè而来,越过吟仙大殿屋脊,落在顾丹晨身畔。 见到来人,风恨昔不由得心中大急,暗道:“她怎么来了!”有了之前玄圣寺方丈送讯,风恨昔料定六大派此番聚众而来,势必与祝雪念以及天脉九篇有关,因此进入吟仙殿之前,已着人赶去知会祝雪念一声,叫她千万不可离开百花小筑,以免被五派中人遇见,竟致旁生枝节。哪知那位前去报讯的弟子见到了祝雪念传话之后,却被祝雪念问及为何自己不能随意走动。那名弟子自然以实情相告,说本门方刚经历过冥教攻山,此刻五大派又有千余人齐集落碧峰,气势汹汹,似乎有不利于本门的事将发生。 听闻此事,祝雪念如何还能坐视不理,不顾风恨昔嘱咐,便急匆匆的飞奔赶往吟仙殿,走到半山腰上,便听到喧声震耳,心急之下试着屏蔽自身气机,而后缓缓御剑腾空。随即她便惊喜的发觉,自己居然没有遭到护山仙阵剑气的压制,当即再无丝毫犹豫,电闪飞驰般奔吟仙殿而来。 第356章 私生之女 这仙子一般的少女突然从天而降,场中喧哗景象蓦地一静,隔了好一会,才有人道:“这姑娘......是谁?”徐成阳道:“她就是祝雪念,修炼了天脉九篇魔功,知道木易天下落的那个。大家想要为惨死的师长亲人报仇雪耻,只要问她就好了。” “什么?”明显有很多人不愿相信,居然异口同声的发问,更有一名男子迷醉似的说道:“如此仙姿玉貌的女子,怎么可能修炼冥教的魔功?不是哪里出了差错吧?”徐成阳怒道:“混账东西,谁告诉你长得美貌就不能修炼邪派功法了?” 耳听得左一句魔功右一句邪派的指摘自己,祝雪念虽然纳闷,却也猜出来有人对自己不怀好意,目光一扫,忽然察觉有异,心中暗道:“怎的当日在鸾城见过的各门弟子只来了这几个?怎么不见孙杰等人?” 见此情状,祝雪念登时心中一凛,只是她虽惊不乱,忽然一指徐成阳道:“我记得你。” 徐成阳先是一愣,随后居然咧口笑道:“我徐成阳不过离尘谷一介无名人物,何德何能,能劳姑娘记挂?”竟是因为祝雪念认出自己而得意不已。殊不料祝雪念接着说道:“那天在凌仙岛上头,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把一个和你穿着同样衣服、手持一对分水双刺的女子拉到身前。以致她被扑上来的巨大尸枭咬噬得血ròu模糊,不chéng rén形,而你自己却安然无恙。单凭你这份凶厉决绝的狠劲,我怎么轻易忘记得了呢,你说是不是?” 祝雪念几句话轻描淡写,但却不啻平地响起一声惊雷,邱兆远登时面如青铁,大踏步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刚才的话,可是真的?”额头青筋凸起,显是心情激dàng已极。 围观众人均觉有异,孔元秋道:“清吾师兄,据我所知,当日鸾城一役玄元谷损折的弟子好像不止肖芊芊一个,为何我感觉这邱兆远独对此女另眼相看?还是只是因为他突然听说肖芊芊竟是被自己人所害,以致愤怒至厮?”清吾摇头不语,显然也是不知。 徐成阳全没想到当时凌仙岛上枭影幢幢,一片大乱,兼且天色昏暗,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之际,自己拉肖芊芊当做ròu盾之事竟然还是被祝雪念看到了,心中已然怕的要命,但仍佯装委屈无比道:“谷主切勿听信这妖女胡说,我待芊芊师妹如亲人一般,岂会害她?” 邱兆远未予理会,红着眼睛问祝雪念道:“你方才的话,以何为证?”祝雪念道:“你干么跟我凶巴巴的样子?被他害死的那个漂亮姑娘又与我无关,才懒得跟你多说。”邱兆远微微一怔,这才醒悟眼前女孩年纪虽小,却是凰羽门一派的娇娇女,自己平日对待谷中弟子颐指气使那一套在她身上根本毫无用处,连忙语气温和了些道:“祝姑娘,此事事关重大,若本谷弟子肖芊芊的.......死与你无关,还请请姑娘如实相告。” 作为一谷之主,对一个后辈如此客套,不无低声下气之嫌,但是为了找出害了爱女的真凶,邱兆远并不在意。其余众人却是大跌眼镜,心中均想:“这邱兆远变脸也太快了吧?刚才还口口声声要凰羽门jiāo出人来,否则便誓不罢休的模样。现下可好,小姑娘自己出来了,他居然低声下气的去求人家,这是什么道理?” 邱兆远如此客气,祝雪念也不好当众不给他颜面,道:“这还差不多,哪有求人办事还高高在上的?不过看你一副可怜模样,就告诉你那女孩临死之前的一句话就好了。” 邱兆远心情一阵激dàng,道:“她说了什么?”祝雪念声音突然压的极低道:“她托我转告邱兆远谷主,就说他的女儿是为徐成阳所害。” 闻听此言,邱兆远登时身子一震,一时间呆立当场,竟是做声不得。原来他年轻之时,家有悍妻,却又贪恋女色,后来终于与一位肖姓女子闯下祸事,生了一个女儿,便是肖芊芊了。可是邱兆远实在畏惧家中母老虎,于是只好委屈那肖姓女子在外独自养大女儿,他自己时常送些银两接济。 后来肖芊芊长到六七岁上,邱兆远便借口收徒将她带入了离尘谷,授以绝艺。虽与妻子育有三子,邱兆远却自觉对女儿愧疚殊深,是以其后二十年中,一直视肖芊芊为掌上明珠,背着妻儿对其加倍呵护。哪曾想最近一次在几位师兄师姐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3 章 出谷探望居住在鸾城的母亲肖氏,一去竟成永别! 当日从鸾城赶回来的徐成阳说起肖芊芊之死,乃是为凰羽门的祝雪念冥雷剑诀误杀,邱兆远悲痛yù绝同时,心中更是恨意冲天,当场发誓要为爱女讨还血债。不过想到凰羽门声势浩大,仅凭离尘谷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不由得又有些心灰意冷。正当邱兆远懊恼无计之时,徐成阳却献上一策道:“那冥雷剑诀乃天脉九篇中的绝学,就是冥教当代教主诸葛乘轩都不曾修炼过。那么究竟是何人传授的祝雪念这门魔功呢?实情可说呼之yù出那便只能是冥教前教主木易天。而木易天当年杀死过太多正道七派之中的绝顶人物,仇怨可谓深如大海。谷主为何不将祝雪念修炼天脉九篇之事一并转告除凰羽门外的其他六派知晓。到时六大派一齐登临落碧峰,同仇敌忾,到时凰羽门再如何嚣张跋扈,谅他们也不敢同时与六大派为敌,不得不jiāo人出来。” 邱兆远闻言转悲为喜,不禁对徐成阳这个平日里毫无建树的弟子有些刮目相看,道:“难得你心思缜密,竟想得出如此妙法!”他报仇心切,加之对于天脉九篇这等魔道神功亦不无觊觎之心,于是果断采用了徐成阳所献计策,加紧与各派联络。 正道七大名门,几乎都曾有要紧人物死于木易天之手,追查其下落十数年而不可得,如今听说有修炼天脉九篇之人出现在凰羽门中,再加本派之中亦有弟子力证确又其事,果然如徐成阳所料想的一般,没有人能坐的住,几番商榷之后,最后决定一起共赴凰羽门,讨要公道。 邱兆远作为此事的发起之人,离尘谷虽与冥教多有冲突,但明显不如其他几派那般与木易天本人仇深似海,是以如今陡然听说女儿并非是凰羽门人所害,虽然半信半疑,但再细想一下徐成阳为人的品行,却是令他忍不住心惊ròu跳,当即向祝雪念发问。 第357章 柔情脉脉 邱兆远自问一直将私生女儿的身世事瞒得风雨不透,除了他自己以及肖芊芊母女二人之外,世上再无第四人知晓此事。是以听到祝雪念说出这个自己隐瞒了二十余载的隐秘,如何还会怀疑她话中有假?心中直是刀扎般疼痛,若非强行忍住,已然是泪水纵横,霍地转向徐成阳道:“孽畜,我邱兆远瞎了双眼,竟未看出你有一副狠dú心肠!” 徐成阳不知祝雪念最后说的什么,但见邱兆远如此对待自己,便即想到事情可能败露,但他实难想出祝雪念有什么法子能够取信邱兆远,遂心存侥幸的以为谷主很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试探自己虚实,于是说道:“凰羽门的妖女诡计多端,离间计使的高明,谷主您千万不要被她蒙骗。”此言一出,凰羽门掌门长老脸色同时黑了下来。 邱兆远嘿然冷笑道:“你这jiān恶之徒,事到如今还在狡辩,真是死不悔改。说!你为何要诬赖祝姑娘害死芊芊?”邱兆远身为一谷之主,心计深沉原非寻常人可比,此时甫一醒悟自己被徐成阳所骗,立刻便推断出当中利害。 鸾城一行之前,徐成阳压与祝雪念压根没有任何jiāo集,甚至连世上有没有这么个人都不知道,为何他要将自己恶行推到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头上?若说这其中没有蹊跷,邱兆远委实难以相信。且此次五大派齐临落碧峰之举乃是他一力促成,凰羽门的人明里不说,暗中能不记恨?是以在邱兆远心中,丢些脸面尚在其次,尽量找出徐成阳如此作为的根底缘由,亦或揪出幕后主使才是首要之事。邱兆远正是冀望自己这番作为能够减少 凰羽门众人心中的芥蒂,才不惜当着六派人众面前亲自审问起徐成阳来,纵是丢些脸面暂且也顾不得了。 邱兆远突然发作,语声如雷,近乎咆哮,吓得徐成阳魂飞魄散,脸色苍白道:“谷主,我没有......”邱兆远道:“早料到你不肯痛快说出实话......”正要施以重手,却听祝雪念嘻嘻一笑道:“邱谷主,若要此人口吐实言,何须您老人家亲自动手?”邱兆远放下高举的手掌,回身说道:“姑娘有何高招,请尽管说来,本谷主一定尽数照办。” 在场千余人众无不云里雾里,谁也想不通邱兆远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对祝雪念已几乎可以用“恭敬有加”来形容了。殊不知邱兆远心中愧疚正深,巴不得能为祝雪念做些事情,即可弥补自己先前无理诬陷她的作为;又可令凰羽门众人消解几分怨气。何乐而不为? 祝雪念道:“也不是什么高招,只是本门有一位少年高手,精通一种名为‘分筋错骨’的手段,听说被这种手段加身的人会受到无尽折磨,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邱谷主若允许的话,晚辈便将那位少年高手请出来,在您的这位‘逆徒’身上试他一试。” 邱兆远脸一板道:“这孽畜如此恶dú,怎会是我教出来的。他并不是我的徒弟。”祝雪念拍掌笑道道:“那就更好了,此人与您既无师徒之义,待会他受苦的时候你也就不必心疼了,是也不是?”邱兆远道:“我恨不得立时宰了这恶贼,怎会心疼他。祝姑娘,你就快些将贵门那位少年请上来吧,我巴不得他折磨得徐成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邱兆远实是恨极了徐成阳,是以语出决绝,毫不留情。徐成阳见已无挽回余地,忽然间挺身而起,哈哈大笑道:“好你个胆小怕事的邱兆远,就为了讨好凰羽门,居然不惜将自己门中弟子送入绝地。这世上若论卑鄙无耻、懦弱无能,还有强过你的吗?哈哈哈哈......”放声大笑,状若疯狂。 往日毕恭毕敬的后辈门人,此时居然如此放肆,但因为还要逼问出元凶首恶,邱兆远还不能将之当场格毙,委实恼火万分,只盼祝雪念立刻将那少年请上前来,教他狠狠整治徐成阳一番。 祝雪念倒是能够体会他的心意,面向凰羽门人群中挥了下手,笑意盈盈的道:“昊哥哥,你上来吧。”风恨昔蓦地一惊,跟着举目望去,不由得脸色一变。 郭昊哪里想到自己弄成这幅样子躲在人群中,还是被祝雪念给认出来,犹豫了一下,只见风恨昔冷电似的目光已然盯住自己。心知此时再想退缩已然毫无用处,只好硬气头皮走上前去,道:“小念,方才冥教来攻打,你没受伤吧?”祝雪念道:““百花小筑距离吟仙殿太过遥远,示警的钟声传不到,因此我一直留在那里没有下来。对不住啊昊哥哥,没能跟你一起保护清松师伯。”神情黯然,显然她已听说了清松的死讯,不过被风恨昔派去百花小筑的那位弟子并不知晓任星姬清月二人已指责郭昊为凶手,自然无法告知祝雪念此事。 郭昊心道:“风师叔定是担心在五大派面前丢了凰羽门的脸面,才没有立刻动手拿我。”就觉脸颊有物触碰,只见祝雪念不知何时抽出一方手帕来,正在帮他擦去面上泥土,口上说着:“粘了这么多泥土在脸上,昊哥哥肯定吃了不少苦头。”语气柔和,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左近除了几位随侍弟子外,几乎都是六大名门的掌门长老,定力深厚,虽然觉得祝雪念当众给一个少年擦抹脸颊甚为不妥,但人人自重身份,总不好说些什么。下边的那些各派年轻弟子却就不同了,许多人初次得见祝雪念样貌,便已惊为天人,此时见她居然对一名其貌不扬的少年男子如此殷勤,无不嫉妒心起,进而大感不满,哄声四起。 “凰羽门这是在做什么?是要六大派的人杵在这里,看你们是如何恩爱的吗?” “那个叫昊什么的小子,你何德何能,居然敢承受祝仙子为你净面擦尘?” ...... 殊不料众人一阵聒噪,反而激起了祝雪念倔强xìng子,心想:“你们不喜欢我对昊哥哥好,我就偏不顺遂你们的心思。”抚在郭昊面颊上的如玉手掌更显温柔,眼波流动,顾盼生辉,温存几许。 郭昊脸色一红,忙道:“小念,你叫我上来,是要惩治这个诬陷你的人吧。”他与祝雪念几乎同时赶到,但一直躲在人群之后,有些事情没能听得十分清楚。祝雪念心中不为己甚,心想:“我喜欢对昊哥哥好,跟旁人有半点干系了?”却也不愿郭昊难堪,道:“不止如此,此人只是离尘谷的一个小人物,却敢谎言诓骗邱谷主集结五大派共赴落碧峰闹事,其身后必然主使之人。我想昊哥哥把你那分筋错骨的功夫用在他身上,定能逼问出实话来。” 第358章 百年旧事 郭昊幼年之时,杨峥亦曾在他身上多下心血,传了一些厉害武功给他,奈何那时的郭昊心智不全,学过不久便忘,天长日久,终至杨峥心灰意冷,不再教授。不过自从举鼎山郭昊神智回复之后,许多以往模糊不明的东西慢慢回想了起来,当然之后他一直潜心于天脉九篇的修炼,一些武学功法自无余暇重新拾起。这些事他曾跟祝雪念说过,不想今日竟被她提出给徐成阳动刑,好在郭昊记忆犹在,分筋错骨勉强可以施用,当即点头,答应一试。 徐成阳似乎知道分筋错骨的厉害,见到郭昊走近,不禁露出惊恐神色,道:“小子别不知死活,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你。”负在背后的尖齿圆盾一只抓在手中,一只悬浮头顶上方,随时可以出击。 郭昊心道:“这人的法器倒是跟师父托我转送小念的万化灵盾名称相仿,就不知两者威力相比孰强孰弱?不若先试上一试。”他本非好斗之人,但得知徐成阳屡次诬陷祝雪念,实令他厌恶已极,遂生出要狠狠教训此人一番的心思。 祝雪念正yù上前相助,却被郭昊摆手阻止道:“小念,你先站在一边,等我打不过他时,你再帮手不迟。”他只想替祝雪念出口气而已,心中本无必胜的念头,不料一句话却引来了众人唏嘘。 有 人说道:“这是什么呀?连法器都没亮出来,便已然认输了,上去丢人的么?”另一人道:“那位美若天仙的祝雪念姑娘,居然叫这傻小子出来chā科打诨,实在无趣......”众说纷纭,多有藐视之语,郭昊却根本不予理会,只是凝神待敌。 徐成阳则又是一番心思,以他年纪阅历,早看出祝雪念看待郭昊之亲昵,心道“众所周知,姓祝的丫头是凰羽门前任掌门祝九渊的唯一孙儿,她对这傻小子如此亲厚,两人间定然干系匪浅。我现下身陷绝境,那人铁定是不会来救我的,不过若是能将这傻小子擒在手里,以他xìng命要挟祝雪念,未必没有一线逃生之机。”又见郭昊除了腰际斜chā的一柄铁剑,光秃无鞘,却连束腰布带都割不断,显非锋利之器,除此之外,身畔再无别物,徐成阳不禁信心更增,方盾周围尖齿蓦地嗤啦啦作响,如急雨骤降,数百枚尖齿居然脱离方盾,乱shè而出。 徐成阳骤然发难,本拟郭昊就算挥剑挡格,也绝对无法将百余尖齿全数拨落,可谓是势在必得,然而就在刹那之间,他心中如意算盘便被彻底打翻。郭昊右臂平伸,同样是上百枚指甲大小的物事浮空而起,每一枚都在顷刻涨大到手掌大小,金铁jiāo鸣拼接声中,一面硕大的盾牌赫然拦在郭昊身前,叮叮当当脆响不绝于耳,徐成阳所发尖齿俱都被崩飞出去。 郭昊心下大喜:“这件法宝果然神奇,以神念御之,便可化作任何形状的法宝!怪不得有‘羽灵’之名。”然而殊不知他还是低估了这件法器的神威异能,徐成阳自然更加想象不到,正当他以为郭昊突然祭出的法器只不过能当做盾牌施用之际,忽然间眼前毫光乱闪,百枚尖齿居然倒shè激飞,向着徐成阳自己shè到。 变起突然,不止徐成阳,就是相距不远的众位掌门、长老也是同时吃了一惊。 危急之际,徐成阳大喝一声:“合”。悬浮头顶的圆盾急促落下,与其手中圆盾并拢紧挨,随即风车一般飞速旋转,不偏不倚,那百余枚尖齿居然重新chā回圆盾周围。幽光烁烁,望之心寒。 场中虽有许多人对徐成阳人品不屑,但如此妙之极矣的手段还是引来数声喝彩。只听他道:“小子,你以为凭着一件不同寻常的法器便能胜过我了?还早得很呢。”双盾一分,齐齐脱手而飞,两只圆盾在半空中划出两条极其刁钻的圆弧,分向郭昊胸口后腰斩到。郭昊施法相迎,羽灵盾半数化作一只护臂,将左臂自肘至腕包裹的密不透风,随即全力挥出,从正面飞来的圆盾嗡的一声被抽上半空。背后风声又至,郭昊连头也不回,余下未曾动用的“半件”法宝早已先一步化成一截三丈长索,呼啦一下,不仅将身背后护的风雨不透,更将疾驰圆盾牢牢缠绕住,使之无法脱离。便在此时,人群bào发出一阵惊呼,只见方才被郭昊手臂磕飞的圆盾竟与先前的尖齿一般,在再次朝向本主冲去。 木叶上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失声惊呼道:“羽灵盾!” 百余年前,修真界第一美女,出身广寒阙一脉的慕容清瑶突然委身下嫁于在冥教之中位居高位的诸葛连城,事情传出,一片哗然。对于这段姻缘,正道各派当然是竭力反对,许多正义之士纷纷指责慕容清瑶背宗忘祖,居然与魔道中人苟且偷jiān;广寒阙更是教人不淑,方才出现如此寡廉鲜耻之徒。 面对举世责难,慕容清瑶虽然心中痛苦,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不予理会。那诸葛连城体会爱妻心意,毅然辞去冥教所有之位,从此脱离冥教,与爱妻逍遥山水间,只盼与世无争。 然而事与愿违,终有一位广寒阙长老实在难以忍受各大门派谩骂指责,遂趁诸葛连城外出之际,使诡计骗得慕容清瑶饮下剧dú。待诸葛连城归来之时,慕容清瑶已然长睡不醒。暴怒之下,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4 章 葛连城连夜血洗广寒阙,重伤长老七人,击毙门徒一十五人,最终寡不敌众,负伤而退。 诸葛连城因爱成痴,一直坚信爱妻只是处于昏迷之中,xìng命并未断绝,因此将其身体存于万载寒冰馆之中,安置于地宫深处。此后多年则一直游历天下,苦苦寻找灵丹神草,期望能够找到救醒爱妻之法。 而郭昊所用这件名为“羽灵盾”法宝,正是诸葛连城曾经行遍灵脉宝矿,采集天材地宝,亲手为爱妻炼制而成的一件贴身法器。此物不仅能够变化万千法宝形状,尤其厉害的是可以最大限度化解敌人攻击,并且只要运用得当,还有一定可能将法宝仙力反弹给敌人自身。方才徐成阳两次被自己法器弄得手忙脚乱,便是郭昊无意间触发了这一奇异威能。 听到有人叫破“羽灵盾”之名,清吾不禁眉头一皱,他曾从陆元放口中听说过这件法器,向身边的风恨昔低声道:“这件法器应该是元放师弟的东西,怎么会到了郭昊手中?莫不是师父送给徒弟的礼物?”想想陆元放的脾xìng,这种宝物送给美女还差不多,若说会大方送给弟子,打死都没人肯信。风恨昔道:“我早说这郭昊绝非善类,没准陆元放一时失察,已遭了他暗算也不一定。” 第359章 父母之仇 清吾原本不信郭昊能有如此本事,但现下连最不可能出现的东西都到了他手中,无法不令人心中起疑,说道:“元放至今还未现身,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之事?紫玉弓带在他身上,一旦有所闪失,后果实在不堪设想。”风恨昔道:“是否要我立刻将郭昊这祸害抓起来,审问紫玉弓被他藏在了哪里?”清吾道:“先不要急,临离开羽画峰之时,掌门已然嘱咐人手,一定要全力搜寻,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元放师弟和紫玉弓的去处,相信很快就会传回音讯。至于郭昊他道行有限,只要我们牢牢看住,谅他也走不出落碧峰半步。”风恨昔亦觉清吾所言有理,遂不再言语。 场中徐成阳眼见自己驾轻就熟的法宝居然奔自己杀来,登时一阵心惊ròu跳,慌忙催动念力,间不容发之际,那圆盾贴着他肩头呼啸而过,削掉一片血ròu。徐成阳痛得嘴角一抽,大骂道:“小子该死!”刚刚抓回手中圆盾再次飞出,直斩郭昊脖颈。 郭昊对羽灵盾终究无法运用由心,此时与圆盾纠结缠绕,一时摆脱不得,徐成阳的攻击却已迫在眉睫。大庭广众之下,郭昊不想暴露天脉九篇的修行,有些绝学便不能用,否则难保不会被眼光锐利之人察觉,于是只好拔出腰间铁剑,迎着呼啸飞来的圆盾便劈了下去。徐成阳大喜,心道姓郭的小子这是被逼急了,居然拿一根废铁来挡我的法宝神兵,高叫道:“受死吧!”法力急催,要凭借法宝之利,强行震断铁剑,击晕郭昊。 可是他如何能知道那铁剑其貌不扬,真个发起威来却是无坚不摧,嚓的一声,圆盾被一削两半,就此毁掉,而徐成阳已然怔在当场。郭昊没有半分犹豫,收剑出掌,啪啪啪啪......,须臾之间,已在徐成阳身上连拍一十四掌,无一处不是人身筋脉要穴以及骨骼连接之处。 郭昊没有内力修为,遂直接以天脉灵力催持掌力,由于是近身施法,掌力直接由徐成阳肌肤侵入其体内,倒也不虞会被人察觉。这一下分筋错骨的威力增强一倍不止,徐成阳刚刚还只觉中掌处微微酸麻,但随即“啊”的一声,扑倒在地,浑身痉挛抽搐不止,未过多久,眼珠慢慢充满血丝,挣扎扭动的愈发激烈,最后竟然以头触地,显然是想将自己撞得昏死过去,以免受这生不如死的折磨。然而郭昊出掌之时,已顺带点了他身上酥麻穴,教他只能动弹,气力却是有限。 众人大多没有见过这种折磨人的法子,不禁又是新奇,又是惊恐。 风恨昔一脸凝重,心中惊讶尤甚于他人。与杨峥夫妻一场,她自然看得出郭昊所用的分筋错骨尽管显得生疏,但明显与洛州杨氏一门的家传武学十分相似,心中不禁深受触动:“这种功夫如何会出现在郭昊小贼身上?”一时间思绪起伏,竟是难以平静。 身为离尘谷弟子,徐成阳虽说不上养尊处优,但何曾受过这等酷刑加身,盏茶时分未过,便已挺受不起,大声求饶道:“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快饶了我吧......”哪知他话未说完,忽然间噗的一下,口喷鲜血。在此同时,他浑身上下的都有血水溢出,如被人同时刺了百八十剑相似,血水顷刻间浸透衣衫,徐成阳再没能多说一个字,便寂然不动,显然已死于非命。 变起顷俄,郭昊顿时愣在当场,南天宗的天池道长迟海涯指着他,断然说道:“此人杀死要紧人证,嫌疑重大。夕柔,不要被他走脱了。”楚夕柔应了一声“遵命”。可是未容她走到郭昊近前,祝雪念已然横在面前,凛声说道:“谁敢动我昊哥哥一根手指,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楚夕柔亦是南天宗出类拔萃的人物,焉能被祝雪念一言惊退,说道:“祝姑娘,你不要为了一己意气,而弃大局于不顾。”祝雪念道:“少来以势压人,就算是昊哥哥失手杀人,那也是徐成阳罪有应得,昊哥哥又有什么过错?遑论现下徐成阳是因何而死尚无定论,你又凭什么怪到我昊哥哥头上?”楚夕柔寸步不让道:“好一个‘失手杀人’,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郭昊对徐成阳施以重手之后,方才致其死命。大家本还想借徐成阳之口找出幕后真凶,如今却惨遭dú手,郭昊到底没有杀人灭口的之嫌,相信自有公论。祝姑娘这般一味偏袒,只会引起公愤。” 祝雪念冷然一笑道:“方才徐成阳指责我为杀死肖芊芊凶手之时,我只见有人处处煽风点火,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现下本姑娘自己证明清白了,连离尘谷的邱谷主都不再从我身上追究,你楚夕柔这时候跳出来充当好人了,早干么去了?” “你......”楚夕柔似乎气得不轻,不过很快展颜一笑道:“祝姑娘这话说的未免太早了些,邱谷主虽然既往不咎,但你是否修炼过天脉九篇中的邪功的事尚未经证实,因此说你还是要给各派一个jiāo代。” 楚夕柔此言一出,祝雪念还未觉得怎样,她身后的郭昊却是心头大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天池道人缓缓走上前来,道:“不错,六大派今日齐赴落碧峰,虽然找出杀害肖芊芊姑娘的真凶一事极为要紧,但大家更在意的还是祝姑娘修炼过天脉九篇与否。不如就请祝姑娘当着天下修真面前,解释清楚。”祝雪念道:“什么天脉九篇,跟我没半点关系,凭什么要跟你解释?”迟海涯道:“姑娘这么说话就有些不对了,想当年木易天残杀无数正道人士后,令尊祝东辰为了匡扶正义,曾与其约战禁地伏藏山。不料想竟也中了木易天jiān人诡计,与令堂一起失踪,至今杳无音讯。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十有八九是遭了木易天的dú手。姑娘就算不为天下人着想,父母之仇总该是要报的。” 祝雪念娇躯一震,道:“你说什么?”目光转向顾丹晨道:“掌门阿姨,他说的都是真的?” 顾丹晨轻叹一声,道:“念儿,你从小就体质虚弱,我与你各位师伯师叔担心你得知噩耗之后,恐怕心情会更加抑郁,为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才谎称你父母远赴边荒之地为你寻找医治寒dú的灵yào,迄今未归。不过现下你也不用太过烦恼,你父母的仇自有我们这些师兄弟妹去报,你只要快快活活的就好。”言下之意,显是承认迟海涯所言不虚,祝东辰夫fù确是已为木易天所害。 第360章 有客远来 陡闻噩耗,祝雪念顿时愣在当地,半晌做声不得。其实她早有所觉,就算爹爹和娘去了再怎么遥远的地方,也该回来了看一看女儿,怎能会十余年音讯渺然?可是尽管她早已料到可能会有不幸发生,但此时亲身确认,心口还是仿佛撕裂般疼痛,姣好的面颊上早已是泪如泉涌,呜咽道:“都怪我自作聪明,非要装什么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以为这样所有人都会讨厌我、疏远我,等我dú发身死的时候就不会有很多人会伤心难过。却不知这样一来,不仅更令身边的人担心,甚至连爹娘的音讯都无法得知。我真是愚蠢的无可救yào......”脑中一阵天旋地转,摇摇yù倒。 郭昊急忙伸臂将她揽住,焦声唤道:“小念!”祝雪念只是伤心过度,身子并无大碍,听到郭昊呼唤,一双秀目缓缓睁开,道:“昊哥哥,现下我爹娘都不在了,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再把你从我身边也抢走。” 郭昊心中感动无已,握着她手道:“小念放心,我从没做过任何坏事,问心无愧。谅他们也不能把我怎样。”话虽如此,但之前顾丹晨与各位长老在吟仙殿议事之时他便已得知,当年各大门派中均有顶尖人物被一个名叫木易天的人所杀,而眼下天脉九篇正是追查找到此人的唯一办法,郭昊心道:“如此深仇,各派定不肯善罢甘休,我该如何是好?是否该坦承天脉九篇其实是在我的手上?可是若他们继续逼问我这功法是从何处得来的,又该如何回应?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把娘教我背诵经文的事告诉别人的,否则难保他们不会找麻烦到我娘头上。一时间心乱如麻,茫无头绪。 那边冷月如已然忍不住开口道:“祝雪念姑娘,你伤了谣琪的事,念在凰羽门碧烟阁同为正道名门,只要你帮她施法复原,我自不会继续怪你。现下知道你父母也是为木易天所害,咱们更加应该同仇敌忾,诛杀此獠。我相信,木大魔头肯将天脉九篇这等绝世魔功传授给你,那是必然十分看重你的,他藏身的所在自然也不会隐瞒。” 祝雪念脱离郭昊扶持,道:“冷阁主想多了,虽然现下才得悉害我父母的仇人是谁,不过你们所说的天脉九篇我并不知情,至于修炼云云更是子虚乌有的之事。还请各位前辈莫在此事上继续纠缠。” 冷月如神色一变,道:“看来祝姑娘是打算抵赖到底了,可是在鸾城皇宫之中那许多见过姑娘施展过冥雷剑诀的各派弟子可都不是瞎子,此刻他们就在面前,你又该如何分辩?” 祝雪念扫了人群前的孟谣琪等人一眼,心中不屑想道:“当日若不是我昊哥哥大展神威,破了玉真老贼的九鼎禁灵禁界,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徒哪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诬陷好人?”不过这话无法当众说出,不然得罪的人可就多了,眼珠一转道:“凡事出必有因,既然这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所谓‘冥雷剑诀’,而我本人却觉得莫名其妙,一时间大家委实难以分辨谁说的话是真是假,谁说的话是假。那么不如这样如何,就请这些人每个人各取一副纸笔,将我当日施展冥雷剑诀的所作所为以及诸般细节详细描述纸上。只要他们所书尽都相同,那便证明我确是修炼了天脉九篇;但若是各执一言,自说自话,那么道理可就在我祝雪念这一边了。” 闻听此言,那几个“人证”却有些不淡定了,面面相觑,个别人更是露出惶然之色。见此情状,冷月如登时有些底气不足,道:“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谁能记得如此清楚?祝姑娘不觉这法子是纯心刁难人么?” 祝雪念臻首微侧,一脸天真道:“刁难人?冷阁主这话也还有点道理。可是凰羽门刚刚与冥教经历了一场恶战,五大派后脚就跑上落碧峰来数落罪状,凭的又是什么?还不是因为这几人的信口雌黄!这种事你们都可以做得出来,那么请问冷前辈,我想让他们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在你眼中就成了刁难之举了吗?” 祝雪念一番话说的不急不缓,白玉似的小脸上甚至还保留着一丝尊敬前辈的谦和笑容,可是冷月如的脸色却阵青阵白,显然是心中愤怒所致。她身为一阁之主,何时曾被一个小辈逼问的如此下不来台过,霍然转向顾丹晨道:“顾掌门,这就是凰羽门教出来的杰出弟子?”顾丹晨微微一笑道:“念儿年纪尚幼,虽然在同辈之中已算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但请冷阁主莫要过分夸奖她,不然这孩子得意起来,于以后的修行殊无益处。”一本正经,居然把冷月如的反问当成好话来听。 冷月如气得五内如焚,偏偏人家顾丹晨与祝雪念都是一团和气的样子。正当她就是有火也无处撒之际,一名碧烟阁弟子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阁主,您请的那位贵客已然来到落碧峰了。”冷月如登时转怒为喜道:“太好了!在哪里?”那名弟子向后一指道:“在那里。” 很多人都看到此女是从深谷对面飞奔而来,此时人群往两边一分,顺着她手指望去,只见深谷石桥之上,赫然有两名胖大和尚宛如两座ròu山一般,在一名凰羽门弟子引领之下向吟仙殿方向走来。 不须靠近,在场各位掌门、长老便已认出走在前面的那个和尚赫然正是医术冠绝天下的玄圣寺慧远大师。顾丹晨当先迈步,其余众人随后而行,上前迎接。 隔着老远,慧远便高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许久未来过落碧峰,不想许多老朋友竟然都在此做客,端的叫人不胜欢喜。”中气充沛,嗓音洪亮,须臾已至近前。顾丹晨稽首道:“七年前一别,大师一向可好?”慧远道:“托顾掌门洪福,贫僧好的很呢。”与其余各位谷主阁主挨个寒暄几句,又有慧元二僧拜见过师兄之后,众人重返吟仙殿前高阶之上。凰羽门众人本想请慧远进入大殿之中饮茶,却被冷月如拦住道:“大师远道而来,不如先把要紧事办完,再行饮茶叙旧不迟。” 刚才相距较远,且被人群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5 章 住视线,郭昊并未看清这位闻名已久的慧远大师是怎样一番模样,此时靠近看去,却赫然见到慧远身后站着的,竟是一位故人正是曾在洛州城替穆文兰诊病的法华和尚。法华和尚实乃慧远在外收的挂名弟子,就在洛州城附近的觉明寺出家,不知如何今日竟来到了凰羽门中。 第361章 同出一炉 见到故人,郭昊不禁心头一热,真想立刻上前请问他是否知晓母亲近况如何,伯父杨峥身体可还健壮。可是有众多各派前辈名宿环绕在空云和尚周围,哪里有他chā嘴的余地,是以尽管心焦如火,还是得强自忍耐。而郭昊这几年容貌变化已大,就是楚夕柔都没能认得出来,法华和尚更不用说。 与清吾截然相反,这位慧远和尚慈眉善目,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宛然一座笑弥勒,他道:“冷施主差人千里奔波叫来老衲,定然是有要紧事,喝不喝茶老衲倒不急在一时。”冷月如精神一振,道:“如此多谢大师了,本阁主就直说了。”话锋一转,道:“先前因祝姑娘是否修炼天脉九篇之事,各位一直争论不下,却也各有道理,委实难有定论。本阁主也以为双方都太过年轻,威望难以服众,言语中纵有不实之处也难以分辨。不过现下好了,有玄圣寺神医圣手慧远大师在此,事情自可真相大白。” 众人齐的一惊,慧远和尚也是微显愕然道:“冷施主差人将老僧请来落碧峰,原来是为了此事?”冷月如对于慧远和尚显然非常敬重,道:“劳动大师千里奔波辛苦,不过为了修真道上这桩大事,本谷主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冒昧之处,还请大师不要怪罪。”慧远心知冷月如没有事先告知自己实情必有缘由,不过他并不打算追问究竟,道:“哪里哪里,冷阁主这话言重了。不过听你说起的祝姑娘不知又是哪位?莫不是那个受尽寒冥yīn气折磨之苦的小女孩祝雪念么?”冷月如道:“大师明见,猜的一点不错,请您过来其实就是为了甄别此事。想当年凰羽门的祝九渊前辈唯一的孙儿祝雪念姑娘被恶人yīn寒掌力打伤,受尽寒dú折磨之苦。是您亲临落碧峰为其诊治,并声称祝姑娘体内dúxìng剧烈,非修炼冥教大圆满的天脉九篇不可痊愈。此事本阁主道听途说而来,敢问大师确有其事否?”风恨昔孔元秋等心中均想:“这件事几乎是修真道人尽皆知,冷月如当众问出来,不知又要耍什么诡计?”顾丹晨与清吾道长却已感觉不妙,不约而同的目光瞥向祝雪念身上,见她仍和将郭昊挡在身后,而楚夕柔一直与他二人对面而立,双方显然还在对峙,若非顾及有要紧人物在场,恐怕早就动起手来了。 顾丹晨清吾道长心中苦笑,心中均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念儿你自身都要难保,怎么还有心思顾及那个少年如何?”只听慧远和尚道:“确有其事。祝雪念姑娘所中寒冥yīn气之狠厉,乃是老衲生平仅见。琢磨数日,方才想到只有出自冥教的幽冥雪印才具如此威力,此项魔功正是出自天下第一魔功天脉九篇。是以如果祝姑娘能够修炼这部功法,幽冥雪印不仅伤害不到她分毫,留在体内的寒冥yīn气亦将被天脉灵力导引归流,引为己用,以致功力大增,是以说不但无害,尚且有益。” 冷月如心中冷笑:“确凿人证在此,就算你们想独吞天脉九篇,也该当众言明其来路如何。”她只在乎为夫报仇,对神功道法倒觊觎不深,是以懒得听慧远长篇大论,又道:“大师的意思可是说,祝姑娘身上的寒冥yīn气只有修炼天脉九篇方能解得?”慧远点头道:“不错。” 凰羽门自顾丹晨以下,无不大吃一惊。这些人道法修行或在慧远和尚之上,但论及医术yào理,却是十个也比不过人家。是以纵是道行高深如顾丹晨清吾之流,之前亦以为祝雪念之所以能够痊愈,全是在于紫阳道法之功,压根没有怀疑其它。此时听了空云和尚之言,当真不亚于石破天惊。顾丹晨自顾身份没有说话,清吾道:“大师,难道就没有其它任何办法了吗?”慧远稍作沉吟,才道:“并非是没有,不过以此法去dú,却是极具风险。”清吾心中一喜,道:“愿闻其详。”想道:“只要有一点可能与天脉九篇脱离干系,五大派就别想再胡搅蛮缠下去。” 慧远道:“不知道长听过没有?冥教之中曾有一种名为‘御星脉引真诀’的功法。”清吾心中顿时一沉,道:“大师是说那能够吞噬他人法力修行,壮大己身的邪术。莫非......”慧远明白清吾业已猜出自己想说的话,续道:“不错,寒冥yīn气虽然霸道无比,但若有人以同样出自天脉九篇的‘御星脉引真诀’把dú素导入自己体内,那么祝姑娘体内的寒dú亦可无yào而解。不过这部功法据说只存在于完满的天脉九篇之中,冥教现下残存的残篇亦未有收录。而且以此法帮祝姑娘吸尽寒冥yīn气的弊端就是,若那个施术救人者并没有修炼完满的天脉九篇,最终仍难免为寒冥yīn气攻破心脉,全身冻结碎裂而死。” 清吾不由得大失所望,暗道御星脉引真诀失落已久,不可能再重现于世,而且就算是有人修炼也是和天脉九篇同出一炉,自己真是多此一问。 冷月如为夫报仇心切,只盼越早水落石出越好,道:“各位,现下有必要请慧远大师为祝雪念切脉诊断了。到底是五大派无理取闹,还是祝姑娘有心隐瞒?只待慧远大师有了说法,一切自有分晓。” 凰羽门众人都知祝雪念业已痊愈,因此不论慧远诊断如何,都绝非好事,一时间顾丹晨等人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其中风恨昔是唯一知情祝雪念所修天脉九篇是从郭昊身上得来,更是焦灼万分。然而此时,慧远已然走到祝雪念面前,和颜悦色道:“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当年慧远上山为祝雪念诊病之时,她年纪尚幼,此时再次相见,心中却殊无好感,小嘴一撇道:“你这和尚,要帮着那般心怀鬼胎的人诬陷我,不是好人。”慧远呵呵一笑,不以为忤。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而慧远和尚尤精于“望”之一道,他只须看上几眼,但见祝雪念肤若白玉,颊中透晕,且目光莹润如水,便即断定其体内寒冥yīn气已除。慧远很是吃了一惊,双目之中顿时透出一缕森然,可是瞬间就被他收敛了回去。不过虽然只是惊鸿一现,还是被站在祝雪念一旁的郭昊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禁大为震动。 第362章 变起肘腋 想起当年师兄慧玄亦惨遭木易天dú手,慧远心中一阵天人jiāo战。目下只要他说出祝雪念业已痊愈的话来,五大派势必会逼问木易天的下落,那也正是自己数十年企盼想知道的;但看眼前情形,凰羽门以及祝雪念显然不愿承认此事,自己如果贸然揭破,可就彻底得罪了凰羽门,虽然以玄圣寺底蕴之深厚,倒不至于畏惧凰羽门可能来到的报复,但于整个天下正道而言,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眼见慧远思忖良久,未发一言,知悉真相的风恨昔按捺不住,迈步上前道:“凰羽玄圣两派素来同气连枝,共抑魔道,难道大师也相信那些流言妄语,怀疑凰羽门会欺骗天下修真?”言下之意是在提醒慧远莫要因一时举动,而做出有损凰羽玄圣两派干系的举动。 慧远本还犹豫不决,但此时心下却怫然不悦,想道:“你凰羽门不愿背负欺骗天下人的污名,就合该老衲帮你们谎言诳人?”这位佛门高僧笃信佛门教诲,本非轻易动怒之人,奈何那位死于木易天之手的慧玄和尚于他有极大恩情,此时再加风恨昔一番话无异于雪上加霜的话,竟令其将心中最后一点犹豫抛到了九霄云外,道:“佛说:‘因果缘由,皆有定数。’我不知祝姑娘是否修行过天脉九篇,不过她身上的寒冥yīn气确然已是杳然无踪了。”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冷月如激动的不能自已,一把握住祝雪念手腕道:“快说,木易天那狗贼现下藏身何处?” 眼见冷月如双眼通红,如yù喷火,祝雪念不由得一阵害怕,斥道:“你胡说什么?放开我。”冷月如森然道:“慧远大师都说了,若不修行天脉九篇,你体内寒dú万难清除。别以为凰羽门能保得住你,今天若不说出木易天的藏身之处,我便跟你没完。” 众人不由得暗中摇头,均觉冷月如如此冲动易怒,未免与其一阁之主的身份大不相符。风恨昔斥道:“冷月如,你最好立刻放手,凰羽门可容不得你在此放肆。”然而冷月如如何不知凰羽门势力庞大,恐怕三个碧烟阁绑在一起也无法与之抗衡,但杀夫之仇不共戴天,为了追查木易天下落,她已是在所不惜,咬牙说道:“今日冷月如所为全属私事,与碧烟阁并无任何干系。日后凰羽门要报复,就冲我一个人来好了,不要牵连无辜。” 阁主已然孤注一掷,与冷月如同来的碧烟阁众女俱个动容,有人喊道:“阁主这是说的什么话?纵是凰羽门势大如天,我等亦最多一死而已,又有何可惧?”余人随声附和,倒也颇有一番声势。 一名年老妪排众而出,走到冷月如面前,忽然跪地说道:“老身谨代碧烟阁八百弟子,恳请阁主莫要舍弃了大伙。”冷月如目中蕴泪道:“东阳师叔不要如此,我若因为一己之仇置众姐妹于险地,还有何脸面去见列位先师于地下?还请您带领大家立刻退出落碧峰,此间的事由我......”最后那“独个承当”的话还未出口,猛然间眼前白光闪动,那老妪手持一柄利刃当胸刺到。刃光如雪,电闪飞驰。 冷月如大吃一惊,慌忙缩胸退步,但终于还是慢了些许,胸前衣襟被匕首划破,里面的衣露了出来。冷月如又惊又愕、又羞又,失声道:“东阳师叔,你这是干么?”老妪笑意森冷,匕首一晃,三道气剑赫然显现虚空,直shè冷月如咽喉。 碧烟阁专修音杀之法,对于仙剑法刀等锋利之物从来无人涉猎,此时老妪东阳却以匕首施法,冷月如再无怀疑,立刻断定其是旁人假扮,心绪不禁猛地一沉。便在此时,剑气已然迫在眉睫,冷月如下意的立掌于胸,一团光晕浮现掌指周围,将老妪所放剑气抵消一空。哪知那老妪却格格大笑,声若银铃道:“多谢碧烟阁主慷慨相赠,将天脉九篇送还本教。”冷月如这才猛然醒悟,原来方才一时疏忽,自己放脱了的祝雪念手腕,此刻已被老妪握在手中。双眉一立道:“你是冥教中的哪位人物?东阳师叔去了哪里?” 变起仓促之间,谁也没能想到碧烟阁之中竟然潜伏有冥教高手,若说祝雪念落入冷月如之手还有转圜余地,但若被冥教中人挟持,绝对是凶险重重。风恨昔关心则乱,仙剑昆虚飞shè腾空,咄咄放光,怒视老妪,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别以为挟持了念儿,便能全身而退。识相的快快把人放了,我放你下山。” 那老妪面若橘皮,皱纹堆垒,声音却清亮如少女,道:“对于本教之人而言,凰羽门不啻于龙潭虎穴,我当然不会蠢到独自来闯。楚超群、郑朝先,你们两个还不给我痛快露面的话,夺回天脉九篇的功劳可就是老娘一个人的啦。” 正道六派无不耸然动容,冥教四大护教尊使邢奎、楚超群、郑朝先、端木羞画。这四人无一不是当今修真界道行精深的人物,今日落碧峰上却一下子出现两位,无不预示着冥教必有极大图谋。顾丹晨匆匆扫了老妪一眼,暗道此人敢直呼楚超群郑朝先之名而毫无避讳,可见在冥教中必也是有着极高的身份,却如何从来不曾听说过这号人物。 由不得顾丹晨多想, 随着老妪话音落地,人群中忽然有人纵声长笑,十几条人影腾空飞起,全数向顾丹晨砸到。变起俄顷,顾丹晨却丝毫不见慌乱,手掌一翻,恰好将落到近前的一条人影托住。其余十几条人影随后而至,顾丹晨脚底沉凝如山,臂摆如和风拂柳,但听得噼噼啪啪一阵声响,那十余个各派门人竟然在她手掌托举之下摞成一叠,蔚为壮观。玉贞道姑为人有些呆傻,压根不知何为情势危急,居然拍掌笑道:“顾姐姐要不要我去找一根木棍过来?”顾丹晨道:“干么?”朱丹玉眨了眨眼道:“你不是要穿一串人ròu糖葫芦吗?没有木棍怎么能成!” 顾丹晨道:“胡闹。”掌力一催,十几人悉数安稳落地,一个个羞得面红耳赤。其中一名玄圣寺的和尚张口就骂道:“哪个龟儿子使下三滥手段暗算你家佛爷?再不出来的话我咒你屙屎不带纸,屁儿长颗痣......”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大乱,只见一条黑色影迹闪电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来去,此人明显顾忌那些年长功高的人物,因此只挑年轻弟子下手,许多人不及反抗,便被抓起抛出,不过这次却是飞向了玄圣寺出口成脏的和尚。然而这和尚显然没有顾丹晨那么精深高妙的功力,一溜烟闪到一边,十几条人影无不重重落地,摔得痛入骨髓,一阵哼哼唧唧。 第363章 嚣张群魔 迟海涯大喝一声:“什么人?”纵身扑入人群之中,须臾间已追至一条人影身后,抬掌便朝其脑后拍去。那人影能在人群中纵横来去,显非庸手,察觉背后风声虎虎,人未转身,一只左掌却诡异万分的从左边肩头突然伸了出来,正好迎上迟海涯势挟雷霆的一掌。 “啪”的一声,迟海涯惊呼倒退,再看自己掌心已变成一片青黑之色。那黑影桀桀大笑道:“天池道长,几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否?”掀去罩头黑巾,露出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孔。 “五dú老怪!”迟海涯面上惊讶神情一闪而过。 呼啦一下,在场人人都知道五dú老怪凶名,一下子退出老远,唯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6 章 不知不觉的情形下被剧dú沾身。五dú老怪嚣张无比道:“老夫神机妙算,自然玩弄尔等于股掌之间。” 楚夕柔见到师父中了暗算,忙奔到近前道:“师父,你怎么样?”迟海涯深知冥教五dú老怪郑朝先善使dú物,无影无形,道:“柔儿你先退到一边,莫中了这老怪诡计。”楚夕柔不放心道:“可是您的手?”迟海涯道:“无妨,你师父虽然不济,也不会被一个冥教中的不入流角色伤到。”摊开手掌,一滴滴青黑液体正从中指指尖滴落,dú素已然被他逼了出来。楚夕柔见状大喜道:“师父一切小心。”退开一边。 顾丹晨眉头一皱,先前与诸葛乘轩斗法之时,他明明说过五dú老怪如今身在西荒神殿闭关炼dú,如今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了五大派的人中,是诸葛乘轩言有不实?还是他根本不知五dú老怪人在何处?而且楚超群及端木羞画是否也匿身在此呢?于是出言试探道:“冥教四圣,邢奎郑朝先二位已然现身,另外两位干么还在鬼鬼祟祟,迟迟不肯露面?” “哈哈哈哈......顾掌门果然好眼力,楚超群就知道瞒不过你。”炉火峰一众人中,一名矮小男子浑身忽然间骨骼噼啪bào响,整个人居然慢慢长高放粗,不消片刻,一名彪形大汉已然矗立人前,一双圆眼有意无意扫了一眼挟持祝雪念的老妪一下,洪声说道:“端木妹子,你就别藏着掖着啦,人家顾掌门早看出你躲在碧烟阁的人群里啦。” 此言一出,碧烟阁一众女子俱个花容变色,一个个东瞧西望,却见左右都是相熟之人,最后目光都落在了唯一陌生的老妪身上。却听她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不是什么端木妹子。”楚超群仿佛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道:“这群女人还真是够傻,我们圣教端木圣使孤高清绝,怎会和你们这般俗人混在一处,岂不辱没了她。” 冷月如勃然大怒道:“楚超群你个魔道妖孽,竟敢出言不逊,侮辱我碧烟阁门人?”楚超群道:“哦!竟有此事?还请冷阁主告知你碧烟阁哪一位女子是被我侮辱过,我楚超群可不愿被人骂作寡情薄意之人,定会迎娶她过门,从此伉俪情深,相敬如宾的。” 这楚超群一副魁梧高大的身板,说出的话来却极是惫懒,故意曲解冷月如话中意思,登时气得她脸色发白,喝道:“妖孽找死!”就待出手斗法,却被迟海涯叫住道:“魔教五dú老怪与金乌尊使混入落碧峰,必是有所图而来,冷阁主莫中了他诡计。”冷月如愤愤道:“魔道妖人恁地可恶,纵有诡计杀了便是,又能如何?” 楚超群道:“你这个愚蠢至极的女人,若真有胆色,就不要在那里听旁人说三道四,上前来跟你楚大爷斗个高下再说。”然而或许是因为迟海涯提醒,此番冷月如并没有冒然应战,道:“你这妖孽,也不看看这里正道人士逾千之众,你楚超群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本阁主岂会顺了你意,跟你单打独斗?做梦去吧。”楚超群讥讽道:“原来你是怕了我,却也不必找这么烂的借口。” 眼见冷月如脸色又变,顾丹晨道:“冷阁主且请息怒,切不可把妖人污言秽语当真。”楚超群嘿嘿笑道:“顾掌门果然是楚某知己。”顾丹晨道:“少来,我可不想和你这种杀妻害女,泯灭人xìng之徒做甚知己。”楚超群脸色一变,顿时冷了下来。迟海涯适时开口道:“魔道妖人,人人得而诛之。楚超群、五dú老怪,你两个来到落碧峰,今个就别想走了。”郑朝先道:“凭你个老杂毛也想留得住我?做梦!”蓦地大袖飘飞,一团黄雾四外飞散。 迟海涯大叫道:“不好!大家闪开。”人群呼啦一下,潮水一般向后散开。然而五dú老怪郑朝先用dú委实厉害,终有几名碧烟阁女子因躲闪不及而吸入dú物,眨眼间七窍流血,倒地身亡。五dú老怪得意大笑道:“超群老弟,在这正道群狼环伺之中,老夫已杀了不下十人,你却还不肯动手,看来事先约好的比试你是输定啦?”竟是与楚超群约好比试谁杀得人多。 正道众人无不勃然变色,尤其门人当面被杀,更令冷月如颜面大失,哪里还顾及旁人规劝,从孟谣琪手里抢过“六岐”长琴,纵身跃入场中。也不见她捏诀念咒,只是一臂捧琴,另一边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行云流水般的琴律音波便弥散而出,与五dú老怪遥遥斗法。 风恨昔只关心祝雪念的安危,与老妪迎面而立,道:“你到底想要怎样?”老妪语带讥嘲道:“亏你风恨昔身居正道高手之列,却是愚蠢的可以。这种事还用问吗?我冥教此次大举出动,自然是要从这小丫头身上找回遗失已久的天脉九篇了。说起来还要感激凰羽门的各位,圣教遗失了十几年的镇教神功,最后居然是最大的对头帮忙找回来的,也是好笑。”风恨昔道:“今日正道六派聚集于此,其中高手数十,你以为仅凭你们三个冥教魔头便能逃的出去吗?”老妪仍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道:“你们人再多又能怎样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谁,只要她在我手中,你凰羽门不仅没人敢妄动我一分一毫,而且还要听我号令行事。”老妪显然知晓祝雪念乃是凰羽门前任掌门祝九渊的孙女,此刻竟是以此为要挟,又道:“风恨昔,我命你去杀了碧烟阁冷月如那个婆娘。若敢不听我话,立刻了结了这丫头xìng命。”说话之间,五指如勾搭在祝雪念颈项之上,稍一用力,便扼得她脸色苍白,呼吸艰难。 第364章 一剑惊天 眼见祝雪念遇险,风恨昔顿时变色,吼道:“住手!”老妪却不理她,手上继续发力,竟将祝雪念娇躯缓缓提离地面,玉足悬空。一阵冷风忽然吹过,所有人顿觉心中发冷,谁也没有怀疑,若风恨昔不肯依命行事,祝雪念必将香消玉殒。 十数年来,风恨昔一直当祝雪念亲生女儿般看待,眼见她受此折磨,不由得心如刀割,哪里还会顾忌自己所为是否会令凰羽门成为众矢之的,正yù大吼一声“我听你的便是,快放脱我的念儿。”哪知还未等她开口,一个少年声音突然说道:“你若敢伤害小念,天脉九篇将永远消失于世。”语出断然决然,宛如切冰斩雪,赫然是郭昊眼见祝雪念身在魔爪,危在旦夕,登时将心中所有顾忌尽都抛开,挺身站了出来。 “这少年的眉眼怎的和那人如此……”老妪移目望去,待看到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心神竟有霎那间的恍惚失神,但这老妪显非寻常人物,旋即便分辨出眼前所站之人乃凰羽门弟子,与自己记忆之人绝无半点关系,神色顷刻间便回复如常。 郭昊虽然有言在先,但以老妪之智,她绝不相信祝九渊会将天脉九篇如此至关紧要人人觊觎的神妙功法传授给这样一名平庸少年,遂以为郭昊在此时强出风头,十有八九是打着英雄救美的可笑心思,毕竟这名唤作祝雪念的少女确是从所未见的人间绝色,会有人为其疯狂拼命丝毫不令人意外。不过对于郭昊这种自不量力之人,老妪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说道:“凰羽门的人真是好没规矩,区区一名少年弟子,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放开祝雪念,掌心有光芒闪烁,就要先毙郭昊于掌下,再接着以祝雪念xìng命要挟风恨昔。然而郭昊却是目不稍瞬,毫无惧色,道:“你最好把你的脏手老老实实放下,若然不听劝告,我保管教你后悔一辈子。” 见他目光冷澈,语气更是郑重无比,老妪不禁心中狐疑,暗想:“混小子刚才说天脉九篇将永远消失于世,莫非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口中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大呼小叫?信不信我立刻捏死这个小丫头?” 郭昊道心中一阵天人jiāo战,但顷刻间心意便变得坚毅无比,默默念了句“对不住了娘。为了救小念,昊儿无法遵守您的嘱咐了。”昂然说道:“天脉九篇就在我身上,小念她根本毫不知情。你若想得到经书全文,就由我来和她jiāo换好了。”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这少年身上。就连jiāo手斗法的四人也都暂且罢手,向这边会聚过来。 祝雪念全没想到郭昊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登时大为焦急道:“昊哥哥,你胡说什么?”郭昊虽然木讷,但毕竟年纪稍长,思及陆元放大还丹救母之恩、羽画峰祝九渊教养之义、鸾城一行祝雪念同行之情,不禁目中流泪,道:“小念,对不住。天脉九篇的经书原文其实早在我身上,我不该一直瞒着你。” 祝雪念心中“轰”的一声,她何等聪慧,郭昊此言一出,她立刻便想通了一切。羽画峰下古树之上郭昊迫她答允每日修炼紫阳道法,方才肯同行下山;墨卿湖中寒dú再次骤然发作,他不惜一切将灵力度入自己体内,以致两人同时陷入险境;再到后来国师府地底甬道之内行觉为兽魂重创,自己亦命在旦夕,但醒来之后,不仅行觉回复如常,折磨自己十几年之久的寒dú竟也莫名其妙的一夕尽除,亏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那是紫阳道法的功劳。原来自始至终,一切的一切,都是昊哥哥暗中为之的啊! 霎时间,祝雪念这个原本情怀懵懂的少女,此时却猛然间觉得心底有什么炽热滚烫的东西喷薄而出,瞬间填满胸臆,几乎融化了整个身子,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仿佛呢喃着说道:“昊哥哥,你真傻。这种事怎么还瞒着我?不过我不会怪你的......永远都不会。” 郭昊明知天脉九篇既已昭示于天下,自己此后再无宁日,今次就算侥幸保住xìng命,这凰羽门恐怕也是再难久待。想到从今以后将与小念远隔天涯,相见无期,喉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难过的喘不过气来。可是当老妪以及四外千余道冰冷之中夹杂着贪婪狂热的目光同时shè来的时候,他的心顿时冷静下来,情知自己若不有所显露,便断难取信于人,小念亦不得解脱,于是上前几步,扬手捏诀。 在场众多大宗师级人物,郭昊所捏诀法尽管快速绝lún,仍然逃不过他们锐利目光,被看了个清清楚楚,许多人觉得并无太多出奇之处,哪知蓦地就听龙吟声响,背负在祝雪念身后的仙冥神剑豁然出鞘,飞入了郭昊手中。众人大感意外之余,那老妪却是深切感觉到剑刃瞬间擦身而过时散出的森森寒意,心头一阵骇然,暗道:“若这少年猝然驱使神剑刺我,倒是不易提防。” 郭昊近来功力长进颇大,但自忖尚无法任意驾驭铁剑,遂借仙冥神剑一用,随着他舞剑如风,口中念念有词,不到片刻之间,漂浮山间天际的片片白云便迅疾会聚,很快变成了乌压压的一团,虽然声势不算浩大,但那诡异莫名的云团漂浮头顶,还是让人有种喘息艰难之感。郭昊剑势再转,轰的一声,一道漆黑如墨的闪电从云层中激窜而出,长鞭一般甩落在半山崖上一株横生的小树之上,黑色火焰稍闪即没,一撮灰烬纷纷扬扬的落下。 “冥雷剑诀!”最先认出郭昊这一手剑术的,果然是在场道行极深,名望最高的各派宿老。 “这便是冥雷剑诀?好邪xìng的黑色雷炎!”这是极富见识年轻弟子发出的感叹。 “天脉九篇泯世已久,这项神通今日终于要重见天日了吗?” …… 群言粥粥,各派之中有人因震惊而失声惊呼,其中不乏兴奋、狂喜、惊讶之意;更有甚者在心潮澎湃之际,竟然按捺不住直奔郭昊扑去,显然是要将他擒入手中,逼问天脉九篇经文,但随即便恍然醒悟此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实难得手,于是只得停住脚步,神情已是尴尬之极。顾丹晨、冷月如、木叶上人等各派要紧人物虽未开口,但脸上的讶然之色却也同样无法掩饰,各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中无不隐生戒备之意。 第365章 以死相逼 风恨昔只将祝雪念安危当做第一要紧之事,却也将包含顾丹晨在内的众人神色尽收眼底,顿时心底一沉:“掌门师姐不会置念儿安危于不顾,用强将郭昊留下吧?”不过这个念头只在风恨昔心中转了一忽,便自责不已道:“我实在糊涂,师姐对念儿的疼爱比我还甚十倍,就算十部百部天脉九篇的功法摆在面前,她也绝不会用念儿的安危与之jiāo换。我如此龌龊,肆意揣度她为人,真是杞人忧天,糊涂至极。” 至于要从郭昊身上追索出木易天下落,为惨死的门人报仇雪恨的事此刻早已无人再提。此刻广阔的吟仙大殿之前,除了风恨昔之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在了郭昊这个往日里名不见经传的凰羽门弟子头上,只见他面朝那名老妪,继续说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即刻放了小念,我便随你而去。如若不然,我便立刻自裁,你就等着成为冥教的千古罪人吧。” 少年的脸上仍有几分稚气,但当此时刻,广场上千余人众却无不为他纵死无悔的气势所震动。 “少年人,你千万不要冲动,做下不可挽回之事。若因你之故使得天脉神功重归冥教之手,你可就成了助纣为虐之首恶,从此身败名裂,万劫不复。”邱兆远虽因爱女冤屈真相大白而对祝雪念心存感激,但凭此并不足以抵过他心中对天脉九篇的贪婪之念,眼见郭昊竟要以己相易,换取祝雪念平安,顿时心头大急,忍不住开口规劝,动之以名,诱之以利,只盼郭昊有所顾忌,不要做出傻事。 然而邱兆远哪里知道郭昊心中本无名利之念,眼中只老妪虽已相信郭昊确是掌握有冥雷剑诀,但祝雪念乃是她冥教三人离开落碧峰的最大倚仗,自不愿轻易失去,骤然曲指成爪,飞快探出,要将郭昊一起抓在手中。殊不料郭昊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7 章 有戒备,仙冥神剑倏然横在颈前。老妪掌爪倏然停顿半空,不敢再进分毫,就听他斩钉截铁般说道:“看来,天脉九篇你是真不想要了!”祝雪念急得几乎哭出来,叫道:“昊哥哥,你别做傻事!” 六大派众人尽皆虎视眈眈,围拢过来,老妪心里明镜似的,深知这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满口正气,实则无一不对天脉九篇存有异心。唯恐迟则生变,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依你就是。”在祝雪念腰间轻轻一托,将她向风恨昔怀中推去,与此同时,身化一缕青烟,须臾间便到了郭昊面前,说了一句“小子,别想耍花样。”郭昊只觉劲风扑面,连气也透不过来,手掌一松仙冥神剑落地,紧接着衣领一紧,已被老妪提在手中。老妪本想弯腰拾起仙冥神剑,但眼见许多人一窝蜂似的扑了上来,当真是片刻迟疑不得,纵身踏上一朵莲花形状的法宝之上,法诀一引,直冲天际,楚超群与五dú老怪紧随其后而去。祝雪念放声悲呼:“放下我昊哥哥。”yù待御空追去,却被风恨昔抓住腰间束带。却只听郭昊的声音从半空之中传了下来:“小念,请你答应我千万不要伤害一个人,她叫做……” 原来当初郭昊虽然决心暗中将天脉九篇传给祝雪念,助她驱退寒dú,而且往往会编织各种理由试图说服自己。但其实在他深心之中,却有一件旧事一直高悬心头,从未放下来过。 “在未经娘准许之前,我杨昊绝不可将《天脉九篇》之事透露给任何人知晓,否则我娘必将为那修习了《天脉九篇》之人所杀。”便是这句从前在穆文兰面前发下的dú誓,一直如芒在背,偶有午夜惊醒之时,郭昊也常常是战战心惊。 尽管万般确信祝雪念绝然不会伤害母亲,但世事往往难以逆料,天意弄人之事也是时有发生,郭昊不得不防。遂虽然自知此番落入魔教之手xìng命万难保全,但在此诀别之际,郭昊在乎的不是己身安危,而是想要告诉祝雪念这件要紧事。 在场修仙名宿齐集,眼见如此紧要关头,郭昊还有心情关心他人,各派掌门立刻断定此人必与天脉九篇干系密切,遂无不竖起耳朵,凝神倾听郭昊即将提起之人姓甚名谁,可是却只听他道:“就是当日傍晚夜幕降临,我们在那间女子闺房之中见过的那一株花儿。” 祝雪念早已急得花容变色,虽然郭昊的话一字不差的听个清楚,却哪有心思去琢磨当日在鸾城出来皇宫之后进入楚府,郭昊醒来已是入夜已久,根本不是他说的什么傍晚夜幕降临时分,此刻的她,只是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去抢了郭昊回来,然而在风恨昔高深道行的绝对压制之下,祝雪念的挣扎却显得徒然无力。 其他人更是云里雾里,猜不透郭昊打得什么哑谜,各派之中有xìng急的则已腾空紧追,五dú老怪哈哈怪笑,抖手洒出大蓬黄雾,一时间dú雾漫天,有几人避之不及吸入口鼻,立时倒毙坠落。邱兆远祭出一件奇形法宝遮云帆,霎时间狂风大作,将dú雾尽数吹散。邱兆远放声高呼道:“天脉九篇乃旷世魔功,绝不可被冥教夺回,否则后患无穷。顾掌门,我们该怎么做?”顾丹晨心知他是在担心落碧峰上护山仙阵会伤及离尘谷门人,朗声说道:“邱谷主放心,这落碧峰岂是人人都可任意来去的?恨昔,护山仙阵全面开启。冥教三个魔头以及郭昊,谁也不许走脱。”风恨昔放开祝雪念,躬身应命。 祝雪念一听顾丹晨竟然发此号令,心中大震,一把抱住风恨昔手臂道:“护山仙阵一经启动,横扫一切,岂不是连昊哥哥也无法幸免。他为了救我才被人抓走,您怎么忍心置他于绝地?”风恨昔虽然不愿令她伤心,但冥教一旦寻回天脉九篇,其恶果简直难以想象,是以不得不狠下心肠道:“念儿,郭昊乃是害死你清松师伯的凶手,死有余辜。你不必为他求情。”趁着祝雪念震惊错愕之际摆脱她纠缠,御剑飞上了广场正中的高台之上。 祝雪念旋即醒过神来,心中想道:“师伯怎么可能是昊哥哥所害?这其中必有误会。”她从未见过凰羽门护山仙阵究竟威力几何,然而却深深知道,一旦仙阵完全开启,恐怕就是大罗神仙在此,也是难以幸免。眼见郭昊以及冥教三人虽然飞驰迅疾,但远远没能脱离出仙阵之外。情急之下召回仙冥神剑御空而起,拦在高台之前。若风恨昔此时发动护山仙阵,她势必第一个被波及。 第366章 控阵之权 顾丹晨眉头一皱,道:“这个傻丫头!”窥见一名短发少女从吟仙殿一侧缓步走来,神色黯然。顾丹晨道:“允舞,借我素心索一用。”不待兰允舞答应,素心索已然自行飞到了顾丹晨手中,随即化作雨后长虹一般,直奔高天。 那素心索去势好快,金光熠熠,顷刻便至祝雪念身后,将她拦腰缠了个结结实实,随即便被顾丹晨扯下高空。眼见风恨昔在高台之上作法已毕,祝雪念人在半空又惊又急,张臂悲呼道:“风姨不要......”然而风恨昔哪里会听,昆虚仙剑斜指高天,此时当有巨大剑柱破空而出,绞杀一切昆虚仙剑所指之人,然而大出风恨昔意料的是,昆虚剑只是一阵嗡鸣,护山仙阵却并无任何回应。 凰羽门众人无不面露惊容,孔元秋道:“怎么回事?”五大派众人也是俱个惊疑不定,有心御空追敌,但想到凰羽门护山仙阵的厉害,不由得心生犹豫。顾丹晨似乎察觉了什么,蓦地大喝一声:“大家小心脚下!” 轰隆声响,众人脚下地面忽然露出许多孔洞,随即络绎不绝,竟有成千上万只赤色dú蝎、绿色蜈蚣从中爬了出来,密密麻麻,无穷无尽。数名碧烟阁女子已然忍不住心头烦恶,张口呕吐。此刻人们都忘了护山仙阵的厉害,纷纷驾驭法宝腾起半空,以免被dú蝎蜈蚣蛰中。 有人隔空放出烈焰,烧的许多dú虫翻滚嘶鸣,顷刻化为灰烬。然而却有更多dú虫爬了出来,一时间竟是烧之不尽。 冷月如心知这些dú虫必是五dú老怪暗中做下的手脚,无处发作之下,竟迁怒于木叶上人,吼道:“你炉火峰是怎么做事的?居然被冥教魔头带了这许多dú物混了进来。”木叶上人大怒,道:“冷月如,休要信口雌黄,你哪只眼睛看到郑朝先是混在炉火峰人群里头?”孟谣琪连忙提醒道:“师父,那五dú老怪是突然出现,没人看见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倒是那个楚超群是隐藏在炉火峰一伙人当中。”冷月如这才醒悟自己错怪了人,不过她生xìng倔强,绝不肯向木叶上人致歉,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木叶上人脾气暴躁,可偏偏对方是个女人,若真个与她计较,反倒会被人笑话小气,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遂朝着一名本门弟子咆哮道:“混蛋臭小子,趁着凰羽门的护山仙阵没有发威,你还不赶紧去追五dú老怪和楚超群,在这里磨蹭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才为躲避dú虫,人人御空而起,却直到木叶上人叫出声来,众人才发觉并没有遭到护山仙阵的攻击。当此之时,没人在乎到底发生了何事,各御法宝破空而走,一时间吟仙殿前瑞彩纷呈,千余法宝放出的虹光宛如星河倒泻,直上万丈高天。忽然间风恨昔失声惊呼道:“不好!护山仙阵已然启动,却并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惜四下里乱哄哄的一片,没有几人听到她说了些什么。 顾丹晨等人勃然变色,便在此时,一阵尖锐至极的笑声突兀传来,一名狰狞面具遮脸,手摇折扇的男子长身玉立,站在吟仙大殿屋顶上头,正自放声长笑,竟是冥教教主诸葛乘轩。 顾丹晨立刻想到了什么,抬手一指道:“是你掌控了本门的护山仙阵?”诸葛乘轩笑容一敛,道:“顾丹晨,你总算还有几分小聪明。不错,凰羽门辛辛苦苦布下的护山仙阵,此刻全然在我的掌握之中。现下我就借用你们引以为傲的诛魔仙阵,杀光所有落碧峰上的正派人。”话音一落,他修长身影便即冲天而起,到了极高处,手中折扇忽然舒展开来,一只奇形异兽从扇面上化形而出。 凶光四shè,体态庞然。那异兽本已极其巨大,然而其四足甫一着地,落碧峰地底深处便透出隆隆鸣响,目不可见的山川古岳蕴育千百万年的大地灵气不绝如缕的灌注到异兽体魄之中,须臾之间,异兽身躯再次暴长,足有先前两倍巨大。 原来风恨昔所布之护山仙阵,最大的妙处便是短时内化山川大地之中的无尽天地元气直接为法宝所用,斩敌弑魔,无坚不摧。不过那大地之中蕴藏着的,都是始于天地之初的原始之力,未经炼化,且浩瀚浑厚,非昆虚这等仙剑法宝根本承受不起,而诸葛乘轩折扇之中祭出的异兽虽然与众不同,却也并未脱离法宝范畴,颇具承受之能,居然未被海量的天地初始元气撑bào了身子。 风恨昔如遭雷震,愕在当场。她自诩阵势之学上的造诣几乎已不在师兄清松之下,却在如此紧要关头马失前蹄,控阵之权被大对头莫名其妙的夺去。尤其可怖的是,现下正道七派千余门人都在护山仙阵笼罩之下,诸葛乘轩一旦杀戒大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诸葛乘轩口中发出奇怪的音节,那异兽仿佛得到号令一般,昂首缩肩,肚腹处慢慢鼓胀而起,宛如充气一般,随即就听“嗷呜”一声,怪啸惊云,异兽肚腹一下子瘪了下去,一道滔天火焰从其口中喷吐而出,染红了半边天际。 烈焰狂舞,形若赤龙行天,相隔许远犹觉炙肤生疼。离尘谷主邱兆远大吃一惊,眼见火龙势大,自己就是拼尽全力也绝然抵挡不得,连忙大吼一声:“上人助我!”木叶上人应声赶来,只见邱兆远的遮云帆已然伸展开来,横亘天宇,浩dàng飘扬。登即毫不犹豫的举掌前伸,抵在了邱兆远肩背之上,雄浑法力源源不断催持而出。 得此强助,遮云帆迎风狂舞,猎猎飞扬。然而邱兆远还是错估了火龙的威力,他与木叶上人合力只支撑了片刻光景,遮云帆便已被火龙狂猛无匹的剧烈冲势逼得节节后退。 眼见离尘谷炉火峰两派掌门即将不敌,顾丹晨道:“各位同门,请随我来。”当先御剑而走,须臾间来到广场前沿深涧处。戮魔仙剑倒转向下,“咻”的消失于深涧重重迷雾之中。 清吾道人等随后赶到,俱知掌门意图,不等招呼,各取法宝投入深涧之中。不消片刻,茫茫迷雾深处水声大作,如龙啸、如虎吼。原来这深涧之下有一条暗河,除凰羽门的人之外少有人知,危急关头,顾丹晨立刻想到了借此水以阻火势的念头。 霍然之间光芒骤放,各形法宝破雾而出,而每件法宝之后,都各自引领这一条至少粗逾五丈的水柱嘶吼咆哮,冲天而起。 第367章 各怀鬼胎 此时便看出凰羽门各人道行高低如何了,五人之中戮魔仙剑引出的水柱粗硕如荒古神莽,甫一出涧,便显示出惊天动地般的莫大声威,夭矫跃空,所向披靡;而清吾风恨昔二人稍弱一筹;余者孔元秋与顾千叶旗鼓相当,亦非逊色太多。 水声隆隆,震天动地,仿佛整座落碧峰都在微微震动。五条粗壮水柱直shè高天之上,与肆虐横行的火龙轰然相撞,火势登时大为消减。趁此良机,邱兆远木叶上人齐发喝喊:“大家退向两边。”当此之时,保命要紧,人们不得不把天脉九篇的事暂且放到一边,呼啦一下分散开去,但终有上百人闪避太晚,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生生吞没,化为灰烬。火势未消,余威犹盛,烈焰熏天,竟朝着远处的郭昊等人扑去。 郭昊被老妪所掳,驰行于广袤碧空之下,眼见下方许多落碧峰的景物掠目而过,心情却已沉到了谷底,暗道:“这些人作恶多端,为了得到经文,不知会怎样折磨我。而我若将如此厉害的功法再jiāo还到他们手上,岂不是也成了罪大恶极之人,因此那是死也不能说的。”虽然忧心忡忡,但一想到如今小念业已平安无恙,又觉得很是值得。正在他心绪起伏之际,楚超群大叫一声“不好”!语气中竟充满了惊慌惶恐之意。五dú老怪郑朝先与那 老妪显然也都已察觉不妙,待窥见那巨大无比的火龙裹挟着通天彻地之威席卷而来,两人神色大变。 郭昊不知这火龙乃是冥教教主施法所致,还道是凰羽门启动护山仙阵诛杀魔头,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伤。 老妪明显应变更快,楚超群叫声未歇,她已自头顶发鬓之间拔下一支玉簪,顷刻间涨大到三尺多长,挟着郭昊一跃而上,低诵咒语“疾”,玉簪便如离弦飞箭一般,飞出许远,竟比那莲花形状法宝御空还要快速许多。 郑朝先大骂狡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绣满金线的布袋,解开绳缚往空中扬去,成百上千只吸血蝙蝠从布袋中飞了出来。这些蝙蝠生xìng畏火,便要四散飞逃,然而郑朝先口中突然哨音锐响,那群蝙蝠顿时魔怔了一般,变得悍不畏死,在郑朝先身前聚集成厚厚的一团,宛若坚盾一般护住了他,但吱吱惨叫声中,蝙蝠转眼间便被焚烧一空,然而此时郑朝先又已放出一群肋生双翅的dú虫异种,再次帮他挡住灭顶之灾。如此往复,且挡且退,也幸亏凰羽门顾丹晨等人合力,火龙威力已被水柱耗去大半,直到五dú老怪辛苦驯养的近万只dú虫蝙蝠死伤殆尽,那火势才渐渐削弱,终究归于无形。 五dú老怪心有余悸,但想到这些dú虫蝙蝠均含有剧dú,尤其数目如此之大,搜集起来委实不易,如今尽都付之一炬,不由得心疼不已,身后却传来楚超群哈哈笑声道:“多谢老兄救命之恩。”郑朝先这才知道他一直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8 章 自己后头,藉此避过了火光之灾,不由得一阵腹诽:“我居然没能发觉这厮藏身于此,看来他的幻影藏形之术更加精进了。”口中却道:“楚兄弟与我同为圣教使者,理当同舟共济,共赴危难。谈什么救命之恩?那可有多见外。”楚超群却知郑朝先素来口蜜腹剑,话虽说得好听,心里不知怎么憎恨自己呢,遂也虚以为蛇道:“郑尊使胸怀如海,超群佩服不尽。”眼见吟仙殿方向那黑黝黝的异兽又一次硕口大张,显是要再次喷吐火焰,二人对视一眼,不敢再行耽搁,急急御空追着老妪的背影去了。 老妪凭籍玉簪之利,此时已然飞到了落碧峰之外,护山仙阵再也伤她不到,因此便放缓了一些,不消多久,楚超群郑朝先匆匆敢来。眼见二人除了衣服上有几个破洞,些许须发被烧焦以外,再无其它伤痕,郭昊不禁有些失望,暗道:“这两个魔头果然有非同寻常之处,那么大的火都烧不死他们。” 相隔尚远,楚超群就扯着喉咙叫道:“端木妹子,天脉九篇已然到手,我们三个人该往何处去?” 郭昊不知他口中的“端木妹子”乃是冥教四大护教使者之一端木羞画,也就是易容改扮混入落碧峰掳他至此的老妪。不过此时端木羞画显然已不打算继续伪装下去,抬手在脸上摸索几下,随后轻轻一扯,撕了一张人皮面具下来,顿时艳光四shè,丽容耀目。 郭昊全没想到那张褶皱面皮下覆盖着的,竟是一名绝色美艳的女子。只见端木羞画眉角含烟,眼波yù流,其身上散发出的妖娆媚态,竟比莫小乖有过之而无不及。 端木羞画樱唇轻启道:“楚超群,我说过多少次了?少要在我面前叫什么‘端木妹子’。你我之间只是同教道友而已,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干系。”语气却是冷淡得很。 在郭昊以为,楚超群这般粗壮豪迈的大汉,被一名女子如此驳斥,定会因为颜面受损而大发雷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楚超群不但未即作声,反而大脸一红,隔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端木......那个圣使,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端木羞画目光斜睨,道:“你们这个时候来问我,不嫌多此一举吗?我想二位早在背着圣教主潜回中原之时,便已想好了所有退路了吧?”郑朝先桀桀怪笑道:“四大圣使之中果然还属端木圣使最为聪慧,早就猜到我与楚老弟此次进入落碧峰并非是奉了教主之命。”端木羞画道:“你二人对圣教主阳奉yīn违,已是圣教之中公开的秘密,我能知道自然不足为奇。”郑朝先道:“端木圣使莫要谦虚,不过既然你已我二人意图并非是为了效忠教主而来,以后的路可得算计好了该怎么走?”说着话,枯瘦如柴的手掌悄悄探入怀中,捏住了一物,只要端木羞画稍露将郭昊带回jiāo给冥教教主诸葛乘轩之意,立刻便施手放dú,弄死了她。 郭昊被端木羞画钳制,耳力不失,将几人间的对话尽都听的清清楚楚,心道:“看来冥教三位圣使同时出现在落碧峰上,并不全是事先约好了的。” 端木羞画不屑一笑道:“老dú怪,你这般防备着我,真以为你那几手下三滥的用dú手段能制得住我?” 第368章 江中遇险 情知自己小心思已被察觉,五dú老怪不得不抽出手掌,一张老依旧脸不红不白道:“端木尊使不要误会,老夫只是抓痒而已。”又道:“方才落碧峰上异兽陡现,我想定是咱们那位大教主搞得鬼,可见我与楚老弟已然回归中原的事是瞒不过去的。现下天脉九篇已被我们得到,不知端木尊使到底打算如何处置?还请告知。”他与楚超群均对诸葛乘轩有不臣之心,私下里早有勾结,如今天脉九篇近在眼前,可谓是天赐良机,因此才按捺不住如此急迫,三番两次的追问。端木羞画看透了他心思,不急不缓道:“五dú圣使有句话说的不对,这小子只是我一个人抓来的,二位好像并未出过大力。”郑朝先脸色一沉,道:“端木尊使这话什么意思?若没有我与楚老弟从旁相助,仅凭你一个人如何能从千余正道人士围攻中安然脱身?”端木羞画分毫不让道:“照此说来,我今日能得活命,还得多亏有你五dú老怪相救喽?嘿嘿,真是大言不惭!”郑朝先道:“楚老弟,你看出来没有?端木尊使是想一个人独吞天脉九篇啦。” 郭昊此时如何还看不出这些冥教中人各怀鬼胎,对教主诸葛乘轩更无丝毫敬重之意。不禁暗暗诧异:“冥教之中各尊使如此不睦,却如何仅凭一教之力,而与正道七大门派分庭抗礼这么多年?” 端木羞画未即答话,楚超群怕两人越说越僵,chā口道:“现下尚未离开凰羽山地界,追兵随时可至。二位这么急着争论这些,不嫌为时太早了吗?”郑朝先心道:“这里的三个人无不对天脉九篇垂涎yù滴,我若真个与端木羞画闹翻,很有可能被楚超群这个傻大个渔翁得利,岂不得不偿失?现下我只要跟住端木羞画,暂且看住了凰羽门的臭小子就好,至于谋取天脉九篇,只能是从长计议。 转眼三个时辰过去,一行四人御空疾驰,已然远远出离了凰羽山地界,却始终没有看到有人追来,不禁暗自纳闷。他们当然想不到诸葛乘轩竟然出人意料的夺取了凰羽门护山仙阵的掌控之权,仅凭一人之力与正道七大门派斗法,却丝毫不落下风,以致短时内无人能摆脱护山仙阵的攻击纠缠,抽身出来追赶所有人都想抓到的几人。 这对楚超群几人自然是一件大好事,三人带着郭昊辗转北行,法力即将耗尽时便改为步行赶路,如此不眠不休,直到三日之后仍没有见到有追兵赶来,这才渐渐放下心来。间中郭昊并非没有想过伺机逃走,奈何三个大魔头防备森严,根本半点机会也无。 这一日,四人来到一条大江边上,一路急行,端木羞画也难免露出疲色,她道:“越过这条大江,便是楼月国所占地界。这些胡人向来残忍好杀,我们最好小心为妙。”郑朝先嘴巴一咧道:“胡兵再怎么凶恶,能恶得过我五dú老怪?他们来多少我dú死多少便是。端木圣使不必担心。”端木羞画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郑朝先讨了个没趣,问楚超群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的哪里不对吗?”楚超群道:“此次我等是为了躲避旁人追踪而来,若是有人发见大批胡人是被dú身亡,难保不会被人看出是郑老哥使的手段。为避免泄露了踪迹,我们还是收敛些为好。”郑朝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确是老夫想的不够周到。” 江水苍茫,东流远去,不见尽头。楚超群说道:“这几日来急于赶路,连正经饭也不曾吃过一顿。郑老哥和端木圣使且在此稍待,楚某下水去捉些新鲜的鱼虾上来,好好烹饪,饱餐一顿。”说罢不等二人答应,一纵一跃,魁梧的身躯便投入江水之中,溅起的水花顷刻被汹涌江水淹没。 郭昊骇了一跳,心道水势这么大,亏这人竟毫不犹豫的跳将下去,难道就一点都不怕吗?正思索着,端木羞画突然道:“凰羽门的小子,你是在替楚超群担心吗?”郭昊顿时脸色一红,道:“冥教中人恶事做尽,我身为凰羽门徒,与这般恶贼势不两立,怎会替你们的人担心?”端木羞画展颜一笑,郭昊看不出她年纪几何,但笑容之中那惊心动魄的美丽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不禁微微一怔,心道:“在我认识的人中,若论美貌,恐怕也只有小念能强过这女子几分”。 端木羞画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中人’最是虚伪不过,没想到连一个小孩子也是如此。” 这冥教女子不仅小看自己,连整个天下正道也都贬低得一文不值,郭昊不由气往上撞,道:“就算是正道中人有些人表里不一,却也比冥教中人恶贯满盈要好些,总不会到处为非作歹就是了。”端木羞画道:“你怎知正道中人就没有做过坏事了?”却在此时,忽然水声大作,波涛汹涌的江面之上有九条水柱冲天而起,直达数十丈之高。郭昊凝目看去,却见被冲起的水流滑落,露出柱形物事漆黑如墨,哪里是什么水柱了,根本就是奇形巨怪的长大触角,不由得勃然变色。 端木羞画自是想不到会有此变化,抓起郭昊后领便即御空而起,飞到半空之中。远远望去,只见江中近岸一边巨浪翻腾,那九只触角疯狂摆动,时而没入水中,时而又猛然探出,拍击的水花四起,浊浪掀天。郭昊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是那个楚超群在水里与怪物相斗!你们不去帮他吗?” 端木羞画与郑朝先也有如此猜测,郑朝先眼珠一转,道:“楚老弟实在太过大意,怎么将这江中的水怪招惹了出来?端木圣使,老夫唯精用dú一道,道行却不够高明;而你又带着个人,多有不便。恐怕我们都无法相助楚老弟一臂之力了。”言下之意显是打算弃楚超群生死于不顾。 端木羞画皱眉道:“老dú怪,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鬼心思,不就是坐视楚超群那厮被水怪所杀,日后夺取天脉九篇便可少了一个强敌。”郑朝先道:“那水怪单看声势就知凶厉无比,岂是区区人类能与之相抗?我一片好心劝端木圣使不要枉送xìng命,没想到却被冤枉。真是好人难做。 第369章 该出手时 郑朝先话说的如此动听,实则用心险恶,端木羞画心下虽然对此人反感至极。想到相识以来,楚超群一向待自己不错,委实做不到见死不救,心中暗道:“五dú老怪,我就不信你不出手。”轻喝一声:“小子,闭气。”郭昊还没想明白她话是何意,陡然间耳畔生风,那浩dàng奔腾的江面在眼中越来越近,连忙深吸口气,随即“噗通”一声,他与端木羞画两人一起沉入了冷澈的江水之中。郑朝先在半空中破口大骂:“端木羞画你这个混账女人,你自己送死就罢了,干么连带着天脉九篇也要一起毁了?”虽然明知端木羞画此举是逼迫自己无法袖手旁观,但为保住郭昊xìng命,五dú老怪却不得不使出全力。大手一挥,不知多少只多少条蛇虫dú兽凌空飞出,向水面上触角围攻过去。 季近深秋,江水已凉,不过对身负修行之人却算不得什么。甫一入水,郭昊便忙运灵力流转全身,虽然衣衫尽湿,倒也不觉冰冷。 忽然间水中深处光芒一闪,端木羞画料想必是楚超群在彼处施法与怪物相抗,遂拖着郭昊便朝那里游去。端木羞画修行奇高,快若游鱼,数息之间便已游近,却并未见到什么怪物,反倒是楚超群确然在此,正倾尽全力推动一块陷入泥沙之中的巨石。 水中昏暗,但修行之人目力奇佳,倒可面前看到近处人影。楚超群见端木羞画带着郭昊来到,顿时面露欢喜之色,咧口yù笑,可是立刻便被倒灌入口的江水堵了回去。看他尴尬模样,郭昊也险些忍不住笑出来,幸好及时忍住。 端木羞画没好气的瞪了楚超群一眼,指了指巨石,又指了指头上,那意思是说:“这石头你到底搬是不搬,不搬的话我可走了。”楚超群连连点头,当先双手伸到巨石底部,运劲发力,端木羞画自然也从旁相助。出乎意料的是,那石块看似巨大,但若在陆地之上,实经不起楚超群轻轻一托,但此时冥教两大高手合力,却居然纹丝不动。这种事在郭昊看来也是颇感纳闷,正思索间,陡觉水波晃动,一只巨形触角向三人所在之处卷来,或许是由于深水之中阻力巨大,威势远没有在江面上时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急切之间,楚超群冲端木羞画点了下头,示意你留在此处想方设法移开巨石,我去抵挡一阵。双手双脚一起拨动,迎着触角游了过去,尚未抵近,掌中便光芒大放,显是祭出了法宝,随即突然转身变向,游去了别处。而那此触手似乎能够感应光亮,紧随楚超群身影追去。 端木羞画不明白楚超群为何执意要掀开眼前巨石,想来必有所图,然而她端详片刻,又试了一次,那巨石依然固若金汤,心道:“似这样的石头,就是十块八块我也尽都挪得动,怎的到了这里便束手无策了呢?”越想越觉奇怪,知道事必有蹊跷。蓦地想起一事,心中“啊哟”一声惊呼:“凰羽门的少年修行低微,如何能在水中待的长久?可别溺死了他!”若是在陆上,端木羞画自可感受到郭昊呼吸吐气,但这水中人人闭住了气息,便察觉不出,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慌忙转头望去,却见郭昊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憋闷难过之意,不由得松了口气。 原来端木羞画三人一来自负道行超绝,从没想过郭昊能有机会逃走;二来为了御空赶路方便,并未在他身上施加禁制。方才入水之际,郭昊自然而然的运转灵力护持周身,然而连他自己也浑然不知目下修行到了何种地步,在水中闭气耽搁了这许久,仍然不觉有异,端木羞画却已大为惊讶。 郭昊早知眼前女子是为冥教四大护教使者之一,凶名在外,地位超然,但几日来与之形影不离,却发觉此女虽与楚超群郑朝先勾心斗角、互相提防,却并不似那二人一般整日里喊打喊杀,穷凶极恶。此时见她突然向自己看过来,却面露如释重负之色,不禁心中一动:“她是冥教妖人,干么一副担心我的样子?”一时间竟没想到端木羞画是为了天脉九篇才会如此,若在平时早就下手杀了他,才不会带在身边碍手碍脚。 见郭昊无丝毫异样,端木羞画立刻把心思挪回到巨石上头,反复打量观瞧依然无所收获。郭昊心道:“这石头如此沉重,不知当中有何蹊跷?以致楚超群和端木羞画如此恋恋不舍,为何他们不动用法器直接将之斩开?是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9 章 们定然是看出这当中藏着什么奇珍异宝,若强行破开的话,恐会损及宝物。哼,这些冥教中人坏事做的太多,我若坐视他们心愿得逞,岂不有更多无辜之人会遭其残害?”想到此处,心意立决。他修行没有被封,铁剑亦一直带在身上,五dú老怪等人未曾发见这件法宝神异之处,自也以破铜烂铁视之,因此并未起意抢夺。此时趁着端木羞画没有在意,郭昊小心翼翼的将铁剑抽在手里,蓦地里挥剑横扫。 水波激dàng,一股比江水冷冽十倍百倍的气机骤然出现,端木羞画立时察觉不妙,然而她只是一直防备着郭昊不要逃走,哪曾想到他会在这个当口突然出手?是以这位声名斐然的冥教尊使吃惊之余,竟是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那黑不溜秋的铁剑砍菜切瓜一般,深入巨石当中。 那铁剑极具破灭之能,初时还看不出什么,其实剑中所蕴煞气已然透入巨石深处。片刻之间,巨石表皮便有无数条细纹龟裂开来,随后水中发出一阵闷响,碎裂成了千百万块石块被江底涌动的暗流冲出去老远。 被一个正道的毛头小子暗中出手得逞,端木羞画虽然既惊且怒,目光却落在了郭昊手握的铁剑之上,若有所思。郭昊暗呼不妙,心道:“我只顾毁掉巨石,竟被他们发觉了铁剑异处。这可如何是好?” 郭昊正焦急间,殊不知端木羞画却另有所想:“这小子不单身怀天脉九篇,连手中一柄毫不起眼的剑器居然也如此不凡,且刚才出剑之时饱含煞气,他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果然如那些正道中人嚷嚷的那般,是木易天教主的传人?”原来,当年木易天与祝东辰相约斗法,却从此杳无音信。 凰羽门与冥教都曾百般寻找,始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是有人推测,祝东辰智计道行均不在木易天之下,他二人极有可能是因功力相若,难分高下,最终竟而双双身受重伤,法力耗尽而亡。这说法虽无真凭实据,但时日一久,查无实据之下,人们也就慢慢相信事情大概便是如此。 第370章 英雄救美? 与现任教主诸葛乘轩不同,木易天慷慨磊落,深得端木羞画在内的冥教教众敬服,以致念念不忘。端木羞画与楚超群等人原也认为郭昊或许与木教主大有干系,因此尽管是挟持而来,深盼得知天脉九篇经文,却也忍住了没有过分逼问。甚至郑朝先几次主张要给郭昊喂食dú物,也都被楚超群端木羞画出言阻止,以致五dú老怪大为不满。 此时见到郭昊手持一件迥非正派中人该有的法器,端木羞画不由得心情一阵激dàng,心想:“这小子若真是木教主的传人,我倒不能苛待了他。”她对诸葛乘轩并无多少忠心,因此心下仍以“教主”尊称木易天,只当他一直在执掌本教,并未被人取代。 郭昊不明所以,隔水望去,见她盯着自己好一会儿,心中渐渐发毛,若不是手腕一直被端木羞画牢牢抓着,拼着被她杀掉也要转身就逃,暗道:“她不会是气得魔怔了吧?”不成想端木羞画很快转开了视线,又去瞧那石块。 郭昊一剑挥出,整块巨石几乎粉碎殆尽散落开来,唯有有一截仍留在原处,渐渐被泥沙覆盖。端木羞画伏下身去,发见那石块表皮处有一处米粒大小的地方露出一丝晶莹之色,顿时大喜:“这石头果然有异!那怪兽多半与此有关,随时可能杀了回来,此地不宜久留。”她当然不会疏忽了对郭昊的戒备,但着意提防之下,谅他耍不出花样,遂放脱一直抓着郭昊的手,便去搬动石块。哪知就在此时,石块突然崩裂开来,一只并不粗壮,和之前所见怪兽一模一样的触角窜了出来,登时将端木羞画伸到近前的两只玉手缠在一起,迅速勒紧。 端木羞画赫然发觉,那触角竟然并非血ròu之躯,而是似石非石、似铁非铁一般,坚硬已极。手腕剧痛袭来,忙催持法力相抗,触角果然固若金铁,挣脱不得。端木羞画一时大意,不但自己深陷危境,一时难以挣脱,只怕郭昊也会趁机走脱,心中直是叫苦不迭。 郭昊虽然于心不忍,但他绝不愚蠢到对一个做过诸多恶事冥教女子施以援手。yù待转身就走,蓦地望见一条人影从远处游来,却是楚超群暂且将怪兽引向了别处,转过身赶了回来。这人目光锐利无比,隔着老远便看到端木羞画处境危急,急忙拼命游动。 楚超群突然回返,逃走契机便失。几日同行下来,郭昊早看出此人对端木羞画犹是关心。情知若坐视她遭难,自己极有可能会被迁怒,后果堪虞。当此之时,他当机立断,铁剑高高举起...... 楚超群吓得大惊失色,端木羞画更是暗道我命休矣!从没想过自己会丧命于一个rǔ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之手,心中实是不甘至极,猛然间裙底飞起一脚,照准郭昊胸口踢去,就算自己避免不了身首异处,也绝不让他得了好处去。哪知郭昊手起剑落,却是将她腕上的触角断为两截,然而端木羞画出手远比郭昊快出太多,在此同时足底业已蹬中郭昊。此番她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自然是全力施为,不留余地,尽管深水之中力道被卸去了许多,却也非郭昊所能抵挡,立时气息闭绝,不省人事。身子一栽,顺着水流飘去。 端木羞画微微一怔的工夫,楚超群业已赶到,他心知郭昊受了那一脚之后断无生理,虽然深觉可惜,但见端木羞画安然无恙,还是禁不住大喜过望。这时,另有几只触手席卷而至,楚超群心道那混沌石兽果然将幼子孕育在了巨石当中,其修炼千百年的内丹石精必也暂时度入到了这幼兽体内,以助它吞纳石中精华。 楚超群曾在一部《上古秘要》的古书之中读到过“水中奇兽,吞石为生,名曰混沌,形若章鱼,千年不出。肤表纤毛不生,固若顽石,韧逾金铁。孵化幼崽,以内丹温养之。”这样一段话。说的是大江大水之中有一种以石为食的奇兽,千百年难得出现,在养育幼兽时,成年石兽会将自己修炼成千上万年而成的内丹用以温养幼崽。先前楚超群潜入江中,yù抓些江鱼水鲜上岸以作烘烤之用。他久居西荒,鲜少来到中原,只道这大江之中必是越深处的鱼虾越是美味,于是一直往下潜去。不料游至江底,竟撞见了刚刚生育不久的成年吞石雌兽正从口中缓缓吐出石浆到幼兽身上,那石浆又黏又稠,很快凝固,将幼兽包裹的严严实实。 楚超群惊奇无已,更暗喜这莫大的机缘居然被自己遇到,当真是天大的幸运。 原来混沌石兽吐出内丹,寄于幼崽体内,消耗巨大,之后不久便会陷入沉睡,在这期间幼兽便成了待宰的羔羊,随时可能有危险临身,雌兽此举是要借坚硬的石皮保护它不受伤害。楚超群本想等待雌兽沉睡之后上前夺取内丹,不想那雌兽已然发觉到他,顿时兽xìng大发。楚超群当然不会蠢到跟这种传说中才听到过的上古怪兽当面激斗,而是在水中大兜圈子。也是混沌石兽常年居于深水之中,目力早已退化,一时半会竟找不见楚超群踪影,暴怒之下竟在江水之中掀起惊涛骇浪,却将端木羞画引了下来。 如今雌兽再次被楚超群引开,时机大好。楚超群捏动指诀,在眉间轻轻一划,其额头赫然张开一直竖眼,一道惨碧色的光芒透shè而出,打在了触角之上。“滋”的一下,深水之中竟然冒起缕缕碧烟。那幼兽显然吃痛不小,触角嗖的一下缩了回去。楚超群暗喜:“这小畜生可容易对付得多了。”他得势不饶人,竖眼中继续放出光芒,不消片刻,已将那幼兽灼得遍体鳞伤,更有两条触角被生生截断,眼看便要死在楚超群竖眼之下。 楚超群势在必得,瞥见端木羞画向着郭昊游去,楚超群心道:“那凰羽门的小子早就死透了,尸体毫无用处,留在江里喂鱼便是。端木妹子干么还去管他?”额头竖眼碧光攒shè不停。那幼兽终究出世不久,远没有父母肌肤那般坚硬如铁,未消片刻,胸口被贯穿一个大血洞,死在水中。一颗土黄色圆珠状物事混着淡碧色的血水,从创口处滚落出来,楚超群情知那是成年雌兽内丹无疑,连忙捞在手中,头也不回的往水面浮将上去。 端木羞画已然带着郭昊上岸,郑朝先从半空中急匆匆落将下来,见到郭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急切问道:“你怎么把他弄成这样?”他为人yīn险狠dú,视人命如草芥,难得此刻对郭昊的关心却是发于肺腑,毕竟天脉九篇还未到手。 第371章 全力施救 端木羞画懒得与五dú老怪虚与委蛇,哼了一声,没有作答。郑朝先抓起郭昊手腕替他切脉,待发觉脉象紊乱,且虚弱至极,近趋于无,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果然是没救了。可惜啊可惜!”端木羞画深知郑朝先精通用dú之术,在医道上的造诣也是无师自通,经他这么一说,看来这少年实在是命该如此,心下不禁生出一丝愧疚之意,忍不住问道:“郑圣使医dú双绝,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郑朝先不知端木羞画心中想法,见她如此殷切,只道是与自己一般,不愿白白错失即将到手的天脉九篇,但他确是无计可施,双手一摊道:“这小子身受重击,内腑均遭重创,血淤体内。如何解救得了?除非有珍惜至极的仙品丹yào给他吞服,我等在以毕生功力助他消解yào力,补复脏器,或可挽回一命。可是这当口我们又去哪里去寻这等丹yào给他续命?当真是无计可施。”便在此时,一阵闷雷似的嘶吼自水中震dàng开来,一高大人影破水而出,正是楚超群。紧随其后三条粗硕如石柱的巨大触手凶猛而至,霎时间巨浪滔天,水波狂涌,触手卷起的阵阵狂风刺得楚超群双目难睁,不过他出水的那一刻便已望见端木羞画就在岸边,大叫一声“快走”!御着法宝青铜锏疾冲而走,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了致命一击。 端木羞画郑朝先均知怪兽厉害,不敢迟疑,俱都御空而起。幼崽被害,雌兽虽然暴怒已极,奈何水中兽族不通御空法门,眼睁睁看着冥教三人须臾远去,只急得暴跳如雷,望空嘶吼,见到三人往江北飞去,立刻抹头追了上来,一时间又是掀起无边风浪。 冥教三人心有余悸,均想这怪兽是真的发怒了,竟然穷追不舍。唯恐混沌石兽追上岸边报复,是以虽然个个疲惫未消,却也不敢在江边再耽,御空穿过大江,越过一条山岭,又飞出十余里路,方才收起法宝降回地面。 想到天脉九篇得而复失,又被吞石兽吓得如此狼狈,郑朝先终于怒火难抑,道:“你两个不仅害了凰羽门的小子;竟还引来了如此怪兽,害得大家陷入险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楚超群脸色一沉,道:“五dú老怪,你这是在跟我和端木尊使说话么!”冥教四圣虽然向来面和心不合,口蜜腹剑,但表面上大家还是保持着一团和气,虚以为蛇。楚超群也一直以五dú老仙敬称郑朝先,此时却口出“老怪”二字,显然心中极为不满。 郑朝先微微一怔,心道:“反正凰羽门的小子一死,天脉九篇亦成了镜花水月,我又何必另树强敌、徒增麻烦?”干笑一声道:“这几日疲于奔命,累得紧了,才发发牢骚。全是你郑朝先老哥的不是,楚老弟勿须介意。”楚超群暗想:“五dú老怪不仅老jiān巨猾,脸皮也是奇厚无比。”他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立马换上一张笑脸道:“郑老哥言重了。” 眼见两人满口谎言,却面色如怡,端木羞画一阵反感,冷言打断道:“五dú先生,你先前说过,若有仙品灵丹便可救回这小子xìng命。此话当真?”郑朝先道:“当然不假,端木圣使这话是何用意?”心中一动,暗道:“莫不是她端木羞画身上竟藏有这等灵yào?不过就算是有也不会舍得拿出来救人吧?毕竟那种东西服用之后,不仅可以愈伤复命,更可助人提升数十甚至上百年的功力,旷世难寻,比起天脉九篇的贵重来,也未必差上许多。” 端木羞画转向楚超群道:“你意下如何?”楚超群知道她是打算以刚刚到手的混沌石兽内丹救活郭昊xìng命,不由得一阵ròu痛。但他心底实在不愿拂逆端木羞画之意,当即毫不迟疑的道:“天脉九篇乃圣教至宝,寻找不易,自不能再从我等手中坐失。我全听端木圣使的便是。”见他如此识体,端木羞画抿唇一笑道:“多谢楚尊使顾全大局。”一时间美目流盼,玉颊生辉,楚超群难得见到这位冥教第一美女展露笑容,不由瞧得一呆,左手业已不由自主的伸入怀中,将那颗余温犹存的淡黄色怪兽内丹取了出来,递到端木羞画手中。 先前在水中还不觉怎样,此时那内丹刚一拿了出来,奇异浓香霎时间扑鼻而至,浓郁的几乎化不开一般,楚超群更是得意,只觉自己在美女面前露了脸面。郑朝先却是目露贪婪,暗道:“楚超群是什么时候得到这种宝丹?居然从未露过半点声息。啊!怪不得方才江水中那庞大怪兽对我等穷追不舍,原因竟在于此。”想通了其中原委,顿时后悔不已:“我当时怎么就没有随着端木羞画一同下水去?白白错失了夺到宝丹的大好机会!”虽然心中既羡且嫉,但他明知自己从端木羞画与楚超群二人连手之下讨不到半点好处,只得收起贪念,道:“这等异兽内丹千百年凝练而成,内蕴灵力之厚,比之极品丹yào更胜十倍。我只怕这小子承受不起,服用之后bào体而死。”端木羞画“哦”了一声,道:“五dú圣使可有办法解决?” 郑朝先心道:“如此神物与我无缘,倒是便宜了凰羽门的臭小子。不过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天脉九篇就未必要与你二人一同分享了。”道:“端木圣使算是问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0 章 了人了,只要将这异兽内丹加以炼制,辅以足可缓和暴冲灵力的其它灵yào稀释溶和,相信就算凰羽门的小子修行不济,也不会立刻便死。” 五dú老怪精擅用dú之术,身上所携dú沫yào丸多达数十中,其中一味名作“俘心散”的yào粉极具异效,可以迷乱中dú之人的心神,使之甘愿听奉郑朝先一人号令,不能有违。此时他打的险恶主意,就是yù趁端木羞画与楚超群对于用dú之法均不甚了然的机会,将dú粉掺杂于内丹之中给郭昊吞服。到时郭昊成了任自己摆布傀儡,意念却并未失去,天脉九篇还不是手到拈来。至于端木羞画楚超群还想得到经书文字,那五dú老怪只能送他们四个字白日做梦!想到得意处,五dú老怪心中冷笑不已。 端木羞画伸手到郭昊鼻下试探了一下,只觉气息微弱若无,道:“就请郑圣使立刻着手炼yào,免得迟则生变。”郑朝先求之不得,连连答应道:“老夫省得,全依端木圣使吩咐就是。幸好这次老夫带了足够分量的yào粉在身。为了圣教大计,可是要大出血了。” 第372章 穷追不舍 楚超群暗骂老dú怪只是贪图天脉九篇而已,装什么大方?,向北一指道:“前边那棵大松树下有一座木屋,咱们就去那里歇息一阵,顺便等着郑老哥炼yào救人。”眼见郭昊被端木羞画搀扶,两人身子紧挨在一起,耳鬓相接,楚超群妒意陡生,道:“端木圣使,你也乏的紧了,这小子就由我来照顾好了。”不由分说,便将郭昊扯过负在背后,大步向前。郑朝先看了他背影一眼,yīn阳怪气的道:“端木圣使,楚老弟对你关心的很呢!” 端木羞画容貌妩媚,但除开前教主木易天之外,在冥教之中对任何人都不会假以辞色,有人背地里称其为“石女”,是以虽然一直将楚超群的殷勤看在眼里,但大多时候都是冷面以对。郑朝先明白她心思,遂故意提及此事,就是要引起端木羞画心中反感,不无挑拨离间之意。不料端木羞画哼的一声道:“与你何干?你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是。”当先走开。五dú老怪吃了个软钉子,恨得暗咬牙齿,心想:“等老夫控制了凰羽门的小子,取得天脉九篇,看你个臭女人还凭什么跟我嚣张!” 松树后面是一片瓜田,那木屋显是农人看护田地时所居。时下季至深秋,瓜果收获售卖早磬,因此已是人去屋空。 楚超群推开木门,跨步进去,只见屋内里侧横放着一张木板床,也不管上面落着一层薄尘,直接将郭昊放躺在上面。端木羞画秀眉微微一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郑朝先生xìng谨慎,心想我yù在内丹之中做手脚,当然是越少人在场越好,免得被人窥出破绽,于是说道:“此地虽然荒僻,但为保万全,不知是否须要有人在外面把风?以免无关之人突然闯进来打扰。”他明知端木羞画二人压根不曾相信过自己,若直接叫二人走开,恐怕会引人疑心,于是以退为进,抢先发问。 端木羞画本就木屋因灰尘遍布而不愿走进,随口接道:“把风的差事我来做好了。”又向楚超群道:“照顾好凰羽门的小子,切莫大意。”明里是嘱咐楚超群照看郭昊,实则是提醒他小心五dú老怪。 端木羞画退了出去,抬头见松树枝叶浓密,亭亭如盖,心道:“这树上倒是一处望风的好所在。”遂默运玄功,身子立刻轻盈盈宛若纸叶一般随风而起,飘落在极高处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头。一阵凉风吹来,吹得端木羞画鬓边秀发飞舞,更增妩媚风姿。她挨着树干缓缓坐下,心中思潮起伏。 她父母早亡,幼年之时便流离江湖,后来加入冥教,自然是识人无数。然而这当中虽多有殷勤献媚者,但在端木羞画以为,除了前任教主木易天之外,其余人等或是迷于自己美貌,或是畏惧自己圣使之位的权势,方才刻意接近,虚伪讨好,至于真心相jiāo的则一个也无。而那凰羽门的少年郭昊与自己明明是敌对一方,本该水火不容才对,不料在危难关头,竟是他对自己施以援手,所举所为,竟令端木羞画素以人心叵测为座右铭的冥教女子心头滋味难明。 木屋内楚超群已然取出内丹jiāo于郑朝先。见他掌心一簇火苗燃烧不息,浑圆内丹漂浮在火苗上空半尺处,已然被烤成了深黄颜色,间中郑朝先左手陆续取出各色粉末状yào散抛入火中,顷刻间便化作一缕青烟,浮起、融入到了内丹之中。 楚超群牢记着端木羞画嘱咐,以眼观,以鼻嗅,确认郑朝先溶入内丹的都是抑灵散、千龟草等可压制灵力,减缓yào力散发的上好灵yào,显然并未搞鬼。 郑朝先深知以楚超群见识不凡,鼻眼之灵,只要自己一拿出摄魂散来,十有八九会被他揭穿,不由得颇感不耐,心道:“再耽搁片刻,这内丹可就炼制成丹了,我若还不下手,可就前功尽弃了。”想到楚超群对于端木羞画种种作为,可谓是容让隐忍,处处讨好,遂道:“楚老弟,难得你念在同教教友之谊,一路上对端木圣使多加照拂,可老哥我觉着她对你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却对一个毫不相干甚至是敌对仇人的凰羽门少年如此关心。这当中到底是什么缘故?” 楚超群心中仰慕端木羞画已非一年半载,奈何他道行虽强,在男女情事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初哥,竟是一直不敢当面表白心意,以致拖延至今,此时被郑朝先如此一说,目光不禁一阵闪烁,道:“端木尊使也只是关心天脉九篇而已,郑老哥勿须多想。”话虽如此,失落之情却已难以隐藏。 郑朝先心中一喜,心说打铁须趁热,注视着楚超群道:“我看未必。其实楚老弟的心思老哥我最是明白不过,要不要我替你去跟端木圣使说一声?撮合你们成就好事。” “啊”!楚超群险些失声惊呼,面目更是羞得红中带赤,竟然不敢与郑朝先目光相遇,口中道:“此事楚某自有主张,就不劳郑老哥费心了。” 郑朝先心下冷笑,道:“没想到楚老弟堂堂须眉男子,气概超群,却居然也会为情所困。”藏在袖中的三寸小蛇业已自腕下探出头来,尖牙咬在了内丹之上,摄心散的dú液便注入了进去,随即缩回袖中。楚超群心神正当不属,自是毫无察觉。 端木羞画虽觉郭昊所为太过匪夷所思,但思忖一阵,终觉他可能只是受正道虚伪教义太深,以致一时头脑发热方才救了自己,其实并无别意。想到此处,心下果然轻松了许多。正要下树去看看郑朝先丹yào炼制得如何,忽然间南边方向尘头大起,触手横空,更有啸声震天,竟是那雌xìng混沌石兽翻山越岭追赶了来。 端木羞画大吃一惊,这时木屋中二人也听到了动静,楚超群横抱着郭昊破门而出,举目见端木羞画正从树上下来,眸中光芒落在郭昊身上,似有询问之意。楚超群明白她心思,忙道:“丹丸已给他服下肚里,不过眼下是无法运功助他化解yào力的了。”眼见端木羞画露出如释重负之色,楚超群心下就是一紧。就听郑朝先道:“此地不宜久留,楚老弟快走!” 端木羞画明知郑朝先只是在意郭昊死活,才会及时提醒楚超群,至于自己,他恨不得立时死掉才好。冷哼一声,夹手将郭昊夺了过来,御空便走。郑朝先果然不再理会楚超群,先一步祭起五dú蜈蚣杖紧跟端木羞画背影而去。 第373章 暗度陈仓 眼见这怪兽离开水中仍具如此凶威,楚超群心悸不已,然而还未容他及时远遁,就觉天光忽然暗了下来,紧接着腥气大作。楚超群赫然发见,不知何时,混沌石兽硕大的身躯竟在其余八条触手的支撑下离地而起,而那几乎一间房子大小的巨大兽口正向自己咬了过来。 腥气扑面,中人yù呕,楚超群哪敢怠慢,法宝狼牙枯须刀抄在手中,甩手猛挥,刀背数百根狼牙形状尖刺纷纷飞出,化作漫天刺雨,无一遗漏,全数shè入了吞石兽张开的大嘴之中,有的更是深入咽喉。混沌石兽皮肤坚硬无比,内脏却并非坚不可摧,加之楚超群法宝乃深海异铁精炼而成,亦非凡物,只听得惨嗷一声,怪兽跌回地面。 楚超群情知这怪兽只是一时大意才会被自己所伤,持久相争,自己远远不敌,遂当机立断,身化飞虹,御空疾走,眨眼间已来到百丈开外。猛听得身后风声呼啸,劈啪作响,原来那混沌石兽自知追赶不及,居然将木屋旁的大松树连根拔起,连泥带土隔空抛出,竟达百丈之远,足见其力道之巨。 楚超群震骇于怪兽神威,狼牙枯须刀在身前扫出一片光幕,百柄长刀自光幕之中显形而出,大都刺入飞来的大松树枝干上头。那青葱碧绿的树冠迅速干枯皴裂,生机饱满的树叶亦变得光泽暗淡,一片枯黄,纷散离落,刚才还绿意盎然的一株大树,竟顷刻间被吸干了所有生机。 漫天黄叶环绕之中,狼牙枯须刀光芒陡绽,映得方圆百丈之内一片通明,一时间,似乎连太阳的光芒都给它压了下去。便在此时,郭昊醒了过来,却立被刺的闭上双目,不敢再看。一只手臂正扶着自己腰间,柔若无骨,鼻端更有淡淡幽香,同行数日,郭昊早已熟悉那是端木羞画身上女子的体香,心中不禁疑云大起:“难道这冥教妖女的一脚,竟没要了我xìng命么?那为何当时我感觉仿佛已然死去了一般?”刚想到这里,突然感觉丹田中一阵剧痛,似有一团碳火在其中熊熊燃烧,尤其可怕的是,痛感顷刻间袭遍周身上下四肢百骸,一时间郭昊只觉自己仿佛被人架在火上炙烤一般,终于忍耐不住,“哎哟......”痛哼出声。 端木羞画玉面上喜色一闪即没,语气淡然道:“小子,既然醒了,还装什么死?”陡觉炽热之感隔着衣衫传到了自己手上,连忙移妙目望去,只见郭昊神色痛苦,额头却并不见有汗水溢出。端木羞画心知是混沌石兽内丹起始发作,虽然其中蕴含的海量元气虽然被五dú老怪加以遏制,但还不是郭昊这等修为短浅的修士所能承受的,若没有功力高深之士及时帮忙推功运气,化解内丹生出的疯狂元气,亦将难免bào体而亡。 想通此节,端木羞画转向郑朝先道:“五dú圣使,这小子xìng命堪虞,若想天脉九篇不失,我们须得快些找个地方助他运功推拿。”她明知五dú老怪只在意天脉九篇,因此直接戳中要点,叫他无法推诿拒绝。 郑朝先心道:“反正这小子眼下已成了唯我命令是从的傀儡,帮他就是帮我自己。何乐而不为。”呵呵一笑道:“端木尊使,混沌石兽内丹元气浑厚剧烈,要想悉数化解,非一时之功可成。在此之前,我们须得找个稳妥的所在,免得被突如其来的敌人打断,不然不仅救不成这小子,你我三人恐怕也要陷身危境,后果难料。”端木羞画强自按捺焦急心绪,道:“不错,前方这座大山绵延数十里,咱们进入其中找个山洞,当可隐匿行踪,到时立刻给他运功就是。”说罢不待郑朝先回复,便即催法器快速向前驰去。 五dú老怪目光锐利,窥见端木羞画玉掌悄悄按在郭昊背心之上,淡淡光华稍闪即没,显然是在助他抑制痛楚。五dú老怪白眉一皱,心中若有所思道:“前几日刚刚抓到这凰羽门小子的时候,端木羞画对其看也不曾多看一眼。眼下这小子虽然疼痛难当,那只是因为混沌石兽内丹元气浑厚难以承当而已,远远不到能够伤及xìng命的地步,这点小事相信端木羞画也最是清楚不过,怎的却xìng情大变,如此急不可耐?莫非她是春心萌动,看上了这小子?”旋即想到以端木羞画高傲无比的脾xìng,如何会将凰羽门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老夫还真是异想天开!哈哈哈哈......” 笑声未歇,却有刚刚摆脱混沌石兽纠缠的楚超群声音道:“居然抛下兄弟一人在后头独抗怪兽,郑老哥不厚道啊!”郑朝先笑声戛然而止,道:“以楚老弟的高深修为,我早料到区区怪兽根本奈何你不得。况且老哥若出手相助,在端木尊使眼中岂不显得楚老弟太过无能么?” 尽管明知他满口谎言,楚超群还是心下甚喜,道:“如此说来,郑老哥倒是一番好意了!”郑朝先道:“楚老弟明白就好,你和端木尊使均为本教栋梁,男未婚女未嫁,若能结成连理,绝对是本教一大盛事。老夫还盼着能饮上一杯喜酒呢。” 楚超群这身高膀宽,看似粗豪的大汉顿时脸色发赤道:“郑老哥说这些话还为时尚早,我没想过那么多。”郑朝先道:“楚老弟堂堂男子汉,在这种事上怎恁地婆婆妈妈?放心好了,老哥我定会全力助你促成好事。” 楚超群一直以来最烦恼的就是自己爱慕端木羞画,奈何却无人知晓,只能是时常暗地里哀叹惋惜,如今已被郑朝先看透,且愿意仗义相助,不禁令他大起知己之感,暂时放下以往的顾忌忸怩,问道:“老哥这话当真?”郑朝先道:“绝不叫楚老弟失望就是。”楚超群大喜过望道:“如此先要多谢老哥啦!以后咱们可要多多亲近。”郑朝先心中暗笑,口中道:“那是一定的。” 论智计楚超群并不输郑朝先几分,但五dú老怪早看出了他对端木羞画一片痴心,因此攻之以隙,果然令其戒心大减,好感倍增。 说话之间,三人已然御空进入大山深处。端木羞画远远窥见一座山坳之中古木幽森,巨石遍布,是一处极佳的藏身之地,于是按下法宝降落地面。郑朝先也怕夜长梦多,时辰拖得久了,万一郭昊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于是甫一落地便四处张望,很快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1 章 他看见一株株参天大树合围之中,两块条形巨石相倚而立,后面紧贴山壁,下面空处至少可容七八个人置身其中。 第374章 吞噬灵力 郑朝先抬手一指道:“躲在那里,即可避免被御空飞过的人发觉;又可避免遭到山中野兽袭击。端木尊使,你看如何?”端木羞画点点头,拉着郭昊先一步走了过去,此时郭昊周身如遭火焚,已然神智渐失,浑浑噩噩的任由端木羞画摆布。 楚超群与郑朝先均知吞石兽内丹元气雄厚无比,虽然端木羞画修为精湛,但仅凭她一人之力恐怕难以解除郭昊身上危机,遂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迈步跟上前去。 楚超群与郑朝先既为男子,自然要多出力气,从附近搬来几块巨石堵在出口处,待从内部将最后一块巨石填塞入缺口,五dú老怪抹了把额头热汗,心中咒骂不绝:“居然要我五dú圣使做这等辛苦差事,等我取得了天脉经书,定要狠狠折磨凰羽门的混蛋小子一番。”转过身来,见端木羞画与楚超群俱已临近郭昊坐定。 郭昊端坐正中,脸色红如烈火,身子更是抖个不休,显然已是临近崩溃边缘,若非被端木羞画以奇异手法加以禁锢,早已跳起来大叫大嚷。郑朝先快步上前,在楚超群身旁坐了,然后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头示意,随即各出一掌抵在了郭昊肩背之上,绵绵灵力齐发而出,注入到了郭昊体内。 时至于此,相距内丹yào力发作并未过去许久,但却是郭昊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痛苦煎熬,宛如置身于地底岩浆之中,只觉皮为之开,ròu为之绽。便在此时,三道灵力如清泉一般灌注入体,霎时间仿佛无边大海之中溺水之人见到了唯一的一根稻草,几乎本能一般,郭昊仅存的一丝灵智立刻催动全身天脉灵力朝背心处扑去。 冥教三大尊使同时感到体内灵力突然从掌心倾泻而出,不由得勃然变色。郑朝先反应最快,立时撤身缩臂,可是手掌却似乎长在郭昊背后一般,任他费了好大气力,竟是挣脱不得。五dú老怪心中大骇,怒视楚超群道:“你好卑鄙,居然意yù以狼牙枯须刀吞噬我与端木尊使法力修行!”狼牙枯须刀是楚超群本命法宝,即可夺取他人功力,亦可吞噬生灵生机,因此五dú老怪第一想到的就是楚超群暗里动了手脚。 眼见端木羞画也对自己嗔目而视,楚超群急忙分辨道:“端木尊使千万不要误会,我是绝计不会害你的。定是五dú老怪使的诡计,要暗害你我二人,独吞天脉九篇。” 感觉灵力如水飞逝,尽都流入了自己视为傀儡的郭昊体内,郑朝先更形惊慌,颤声道:“胡说八道,咱们三人之中只有你的狼牙枯须刀具有吞噬他人修为的异能,这种事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得出来?”楚超群也觉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蓦地想通一事,惊呼道:“是这个臭小子在捣鬼!” 三人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端木羞画与郑朝先瞬间想通了楚超群话中所指,不禁异口同声道:“御星脉引真诀!” 原来果然是郭昊身受烈焰焚体之痛,下意间催动了能够吞噬他人修为的“御星脉引真诀”,致使端木羞画三人灵力流入自己体内,所谓“机缘巧合”莫过于此。而御星脉引真诀乃是天脉九篇中有名的功法,世间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是以楚超群稍加思索便想到了此事。 冥教三使何等修为!那混沌石兽内丹虽然暴烈无比,但数息之间,便被三人庞然莫可与比的灵力洪流压制得渐趋平复,不再胡乱冲撞。郭昊神智亦起始回复清明,只觉胸口处满溢充盈,一片清凉,那是冥教三使输来的灵力灌注到了中丹田膻中穴之中;而下丹田关元穴周围则是截然相反,不仅又鼓又涨,且烫如火炭,仿佛随时都将破体而出,显然是混沌石兽内丹汇聚于彼所致。 郭昊自然知道当下该做些什么,继续运转御星脉引真诀,却已不再吞噬端木羞画三人的灵力,而是引导先后出现在体内两股灵力延周天运行,以御星脉引真诀之奇诡力道使之缓缓糅合相容,最终转化为天脉灵力。 郭昊所为,其实也是端木羞画三人最初的打算,只是三人谁也没想过要做如此大的牺牲。此时郑朝先又是头一个觉出吸力已消,当真是如获大赦一般,“噌”的一下跃到一旁,靠着石壁站定,望向郭昊的目光不无忌惮之意,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小子险些害老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此恩将仇报,当真可恨至极!”真恨不得放出袖中五彩dú蝎蛰郭昊一下,叫他受尽五日五夜的痛苦折磨方死。 此时端木羞画与楚超群也已离开郭昊身边三尺之外,唯恐再遭无妄之灾。一听郑朝先语气凶狠,端木羞画顿时秀眉一凝,道:“天脉九篇乃本教圣典,绝不容有失。”言下之意是警告五dú老怪,有我端木羞画在此,你休想动郭昊一根汗毛。 五dú老怪嘿然冷笑道:“端木尊使,你如此维护这凰羽门的小子,究竟是所为何来?”端木羞画道:“我端木羞画所做一切自然是为了取回本教镇教神功,光大教门。难道在你以为,还有什么yīn谋诡计不成?”五dú老怪扫了楚超群一眼,道:“端木尊使所作所为我与楚老弟均所共见,之前这小子虽然受伤极重,但若我等以深厚功力为其疗伤,当可助其拖延至少半月xìng命。在这期间,要从他口中逼问出天脉九篇经文原本绰绰有余,可是为何端木尊使恁的急不可耐,非要楚老弟立刻拿了混沌石兽内丹出来给他服用?如此天材地宝,却白白便宜了一个与圣教为敌的臭小子,此事实在令老夫费解,端木尊使最好给出解释,否则不单我郑朝先,就是楚老弟也是难以释怀吧?” 对于此事,楚超群确有不解之处。他虽然曾亲眼看到郭昊援手端木羞画解去混沌石兽幼崽之危,但压根未放在心上,更不会想到以端木羞画以往行事心狠手辣的做派,会对郭昊做出什么感恩图报之举。 见楚超群默然不语,郑朝先心下暗乐,又道:“老夫知道端木尊使正当韶华,年纪远比我等小上许多,或许是数日同行下来一直带着凰羽门的臭小子在身边,耳鬓厮磨,不免对其存了些许不舍之感,不愿看他就此丧命。然而老夫不得不提醒一句,凰羽门与我圣教势不两立,端木尊使还是莫要太过心软才好。”他隐隐指出端木羞画与楚超群年纪相差不少,更故意将她与郭昊两人干系说的暧昧,果然楚超群脸色yīn沉了下来。 第375章 突如其来 五dú老怪暗中得意不已:“人人都说‘为情所困、为情所迷’,真是诚不欺我。任你楚超群精明似鬼,还不是被老夫我随口几句言语引入瓮中!”虽然已暗中做了手脚,明知郭昊现下必然是唯己命是从,但五dú老怪心里仍然明镜似的,若端木羞画与楚超群连手,处处掣肘,自己根本没有独自带着郭昊离开的可能,因此一有机会,自是不遗余力的挑拨。而楚超群本就对端木羞画一切作为十分在意,加之混沌石兽内丹确然珍贵无比,此时经五dú老怪一番添油加醋的说项,不禁令他郁结充胸,望向不知何时被一团青芒笼罩的郭昊,目光已颇为不善。 端木羞画忽然发觉情形有异,不禁“咦”一声。走上前去,只见郭昊双目微阖,脸上间却已没有了之前的痛苦之色,而是变得红润清亮,嘴角更是轻轻挑起,似笑而非笑,显然他是清醒着的。随着更加浓郁的光芒弥漫开来,郭昊双目霍然大张而开,在那一瞬之间,只有相距他极近的端木羞画才能看到,一白一赤两点光芒分别从郭昊左右二目当中一闪而过。 白如寒霜,赤如烈火;冷如寒冰万古,烈如曜日横天! 端木羞画倏地想到前教主木易天所说一事:“天脉九篇为本教镇教神功,初期修炼尤其艰难。我木易天还未坐上教主尊位之前,断断续续闭关总共二十五载,刻苦用功,方才修炼神功至清冥第九重境界。”当年木易天提起此事,端木羞画曾好奇多问了一句“天脉九篇清冥第九重究竟是怎么个厉害法”?木易天这样告诉她:“那便是一人之身共蓄yīn阳二气。yīn者贮于中丹田膻中;阳者存于下丹田关元。等修炼到能将yīn阳二气融为一炉,水火jiāo融,可以被修者任意为用的地步,那便是打破清冥境桎梏,即将进入天脉九篇第二大境玉冥境的门槛的征兆。而这一征兆的表象,便在修炼天脉九篇之人双目之中。” 想到木易天所说最后一句,端木羞画芳心大震:“难不成这郭昊仅以十七八岁的年纪,便修成了木教主苦心孤诣二十五年才能达到的成就!这如何可能?” 冥教之中人才济济,自古以来能够登临教主之位、俯视万千枭雄的,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旷古绝今的天骄人物?郭昊在这些人面前根本微不足道。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凰羽门少年弟子,修行进境之快,竟全然超越了端木羞画所能想象,连她一直以来奉为天人的木易天都只能甘落其后,怎能不叫她大吃一惊? 端木羞画疏忽了一事,那便是当年木易天起始修炼天脉九篇之时,在其本身功法上的修行亦造诣颇深。而天脉九篇这部奇功本就别出机杼,与当世大多数道法功法截然相异,因此木易天修炼之时不但要费尽心思裨补缺漏,更要想方设法将新炼天脉九篇灵力与旧有功力的相冲相逆之处加以调和,共融一炉,方能终有所成。单做成这一件事情,便不知要耗费多少光yīn,多少心血。而郭昊这些年来只是一心一意修行圆满的天脉九篇,从不涉猎其他,御星脉引真诀更是在穆文兰数年如一日的全力相助之下亦大有长进。再有之前他将祝雪念身上寒冥yīn气搬运入体,时至今日,原本令凰羽门众高手愁眉不展的寒冥yīn气,却已几乎被天脉灵力尽数化解,使得郭昊功力增强不少;再加方才端木羞画三人一时失察,精深灵力竟被御星脉引真诀夺取许多,藉此平衡了混沌石兽内丹庞大元气不再肆虐。因此说此时郭昊体内可说是集齐了来自祝雪念寒冥yīn气、冥教三大护教尊使以及混沌石兽内丹三者的庞大灵力。只是他体内灵力虽然积蓄浑厚,却过于驳杂不纯,目下尚无法做到任意为用,但想要打破天脉九篇第二大境界玉冥境也并非天方夜谭。 木羞画震惊过后,郭昊已从地上站起身来,此时身上伤势仍在,但已不足以致命。心知是楚超群三人救了自己,尽管明知他们是为了天脉九篇才会施以援手,但救命之恩终是不容疏忽,于是走到郑朝先与楚超群面前,各施一礼道:“郭昊谢过二位相救之德。”心中对冥教中人所为甚是不屑,因此郑楚二人年纪虽长,他却不肯以“前辈”称之。 楚超群绷着脸道:“极力主张要救你的人是端木尊使,与我二人干系不大,你要多多感谢她才对。”郭昊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挽回一命,对郑楚二人确有感激之意,端木羞画则大大不同,那一脚本就是拜她所赐,以致平白受苦。此时听闻楚超群一说,不禁心中有气,道:“是她无故伤人在先,为了天脉九篇救我也是心有所图,因此说我并不欠她什么,道谢就不必了。” 楚超群大怒,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对端木尊使如此不敬?”就要狠狠教训郭昊一通。端木羞画伸手拦阻道:“算了。我堂堂冥教尊使,要一个正派门人来跟我道谢,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楚超群心知端木羞画并非心慈手软之人,被人如此冒犯,却不打算追究,实属首次得见,不由得醋意更盛,说道:“端木尊使,你刚刚救活他xìng命,这小子却转眼忘了个干净,如此忘恩负义之徒,比我冥教中人尚且不如,何不让我出手教训他一番?”端木羞画焉能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愤懑之意,玉颊顿时冷了下来,沉声说道:“我端木羞画做事,还轮不到楚尊使来指手画脚,尚请自重。” 以往端木羞画对待楚超群虽多有冷言冷语,但似今次这般直斥其非还是从未有过之事,楚超群听罢不禁目瞪口呆,一时愣在当场,作声不得,袖子里的拳头攥紧了又松,终究不愿跟端木羞画真的翻脸,但满腔怨气又无处可发,遂三步两步走到巨石堆垒堵住的出口处,扑扇大的手掌猛然拍了出去,排山倒海般的力道一出,顿时狭室生风,碎石乱飞。 蓦地一阵尖锐长笑自外传来,端木羞画三人无不大惊失色,待碎石落尽,一条修长身影显现了出来。眼见此人头遮狰狞面具,手摇折扇,竟是冥教教主诸葛乘轩。 楚超群与端木羞画均不由一愣,全没有想到诸葛乘轩如何会突然出现于此,五dú老怪却已毫不犹豫的上前拜倒在地,满脸堆笑道:“属下五dú使者郑朝先参见圣教主。”这时端木羞画与楚超群才醒悟过来,连忙也趋步上前,单膝挨地,齐称教主。 第376章 暗流汹涌 诸葛乘轩呵呵一笑道:“三位尊使为夺回天脉九篇立下汗马功劳,本教主心中感激不尽,如何还能承受尔等跪拜?快快请起。”诸葛乘轩突兀出现已令端木羞画三人大感意外,此时听他竟连天脉九篇的事也都知晓,更是令人大吃一惊。楚超群情知无法隐瞒,窥见五dú老怪正yù开口,连忙抢先说道:“启禀教主,前日属下三人改装易形潜入凰羽门,竟侥幸得知全本天脉九篇居然出现在凰羽门的一个少年弟子身上。是端木尊使不昔甘冒大险,方才将这名为郭昊的少年掳了来。至于属下与五dú圣使,虽然也曾略尽绵力,却实在不敢妄自居功。”郑朝先心中暗骂:“好你个楚超群,现下教主亲临,天脉九篇已不可得,你便退而求其次,不要脸面的想要讨好端木羞画。只是你大肆吹捧她便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2 章 了,干么把老夫的功劳推得一干二净?真是好没道理。” 诸葛乘轩依旧一副笑吟吟的腔调道:“连楚尊使都这么说了,足见端木圣使居功至伟。不过本教主凭心而论,相信郑楚二位圣使定然同样出力不小。这里有前日在落碧峰上本教主自木叶上人讨来的三颗九转天香丸。他炉火峰一派功法虽然不入流,炼器制丹之法却独步天下,现下本教主借花献佛,将这三枚灵yào分赠于三位尊使,略表感激之忱。”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打开,有三颗晶莹碧绿,指甲盖大小的丹丸显露出来,溢出淡淡幽香。 郭昊之前在落碧峰上亦曾见过那位木叶上人,虽然脾气火bào,但绝不似心术不正 之人,不禁心中暗想:“这冥教教主说是讨来的丹丸,其实说不上是以何种卑劣手法从木叶前辈那里得来的。教主尚且如此,冥教中人果然最是卑鄙不过。”端木羞画三人却俱个心中凛然,他们万万没能想到,当日六大派齐聚落碧峰,诸葛乘轩居然也曾与会,那么后来三人抢到郭昊逃出落碧峰之后一路北行,故意不肯回返冥教分坛之事若然已为他所知,那便如何是好?他是否已在九转天香丸做下手脚? 三人心中疑虑重重,但想到诸葛乘轩种种狠辣手段,以及其惊世骇俗的道法修行,竟不敢违逆其吩咐,一起躬身施礼道:“多谢教主,属下感激不尽。”由楚超群接过锦盒,却将盖子合拢,并未立刻打开分给其他二人。 诸葛乘轩目中寒光一闪即逝,道:“ 怎么?如此灵丹妙yào,三位圣使不打算立刻服下吗?要知道时刻越久,丹丸内所蕴灵力便散失的越多,效用亦会大为减弱。” 如此一来,三人疑心更重,楚超群道:“有劳教主费神,替属下们思虑的如此周到。不过眼下天脉九篇到了咱们手中,正道那些老不死的yīn魂不散,一路追赶下来,总想再夺了回去。属下几人若此时服用灵yào,便须运功化解吸纳,煞是耽误时辰不说,难保不会误了大事,因此还是待到甩脱追踪之后,咱们再服用这九转天香丸不迟。”说到这里转头看了郑朝先与端木羞画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齐声称是。 诸葛乘轩心中冷笑:“这楚超群生的一脸端厚模样,谎话却是张口就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当日诸葛乘轩虽然出其不意夺到手落碧峰护山仙阵掌控之法,但毕竟大阵秘奥尽都掌握在顾丹晨风恨昔几人手中,因此很快便被凰羽门夺回。诸葛乘轩虽然狂傲自负,却也不敢凭借一己之力与大半个正道抗衡,眼见端木羞画三人已然杳无踪影,于是不再多做停留,御空远遁而去。 落碧峰千余正道人士,竟被冥教四人一阵大闹弄得灰头土脸,简直是奇耻大辱,而且更令众人气难下咽的是,失佚十数年方才惊现于世的天脉九篇居然如此轻易的便从眼前溜走,焉能不令人扼腕惋惜!于是各派掌门阁主亦或掌事之人纷纷发下号令,大举出动,不论如何 ,务必要将诸葛乘轩以及冥教三大使赶尽杀绝,当然暗中还要嘱咐一句本门中人,最要紧的是将凰羽门的少年弟子郭昊悄悄带回,且不能教任何人知晓。 然而被诸葛乘轩耽搁一阵,端木羞画三人究去向已不得而知,于是各派出了落碧峰之后,只好将人手派往四面八方,分路追踪。这其中当然少不了走对了路道的正道中人,不过还未等他们有所收获,便被早已追摄在郭昊等人身后的诸葛乘轩逐个斩杀,这也正是端木羞画等人一直好奇没有追兵追出现的原因所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诸葛乘轩与郑朝先楚超群端木羞画三位尊使早有隔阂,只是彼此各有顾忌,一直心照不宣而已。但此番三人携身怀天脉九篇的郭昊意yù远赴塞北,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诸葛乘轩心知若任由三人离去,待日后他们修炼天脉九篇有成,那么自己的教主之位可就真正是有名无实,任由予夺了。为防患于未然,诸葛乘轩在半个时辰前击毙最后一名炉火峰老者后,取出其怀中所藏九转天香丸,终于决定现身。不过冥教三尊使绝非常人可比,诸葛乘轩亦不得不小心行事,于是才慷他人之慨,送出九转天香丸这等珍惜灵yào。旁人不知,诸葛乘轩却从已故凰羽门清松长老处听说过;九转天香丸效用奇佳,可助人在短时内极快的提升功力修为,不过却有一弊端,便是服yào之后,会陷入沉睡达六个时辰之久,这期间若无亲近之人从旁护法,难保不会横生不测,为仇敌所趁。 诸葛乘轩相信端木羞画三人定然不知此事,但见他们不肯服下丹丸,显然是心存疑虑,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三位尊使可是对本教主心存怀疑,怕我在yào丸之中埋下巨dú?” 端木羞画脸色不变,楚超群微微愕然,只有郑朝先诚惶诚恐道:“教主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就是吃了蛇心蝎胆,也绝不会忘恩负义到去怀疑到教主。恳请教主明鉴。”诸葛乘轩神色稍缓道:“并非是本教主心窄气狭,实是想到多年相jiāo的同教挚友可能对本教主并不十分信任,不免有些心酸而已。”郑朝先道:“教主体恤下属,圣教上下人所共知,谁敢对教主不敬,我五dú老怪头一个跟他拼命...... ” 郑朝先正在大表忠心,忽听身后有人“哧”的一笑,回过头去,只见郭昊正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郑朝先堂堂冥教尊使,地位尊崇,纵是正道中人见了也都不敢小视,何曾被一个少年当面耻笑过?登时白眉一立,喝道:“混账小子,你笑什么?”郭昊道:“有些人身言不由衷,不知脸红,当然好笑。” 第377章 义愤难平 郑朝先老脸一热,怒道:“老夫对教主所言句句出于肺腑,字字发自真心,天日可鉴。你懂得什么?竟在我圣教主面前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郭昊一无所惧,道:“单从先前在大江之中,你对这位姓楚的同教中人见死不救,只顾自己逃命,便已看得出你人品如何。这时候却红口白牙说一通违心的鬼话,能骗得谁来?” 郭昊此言一出,端木羞画眸中顿时有光芒闪过,暗道:“他是要挑起楚超群的怒火么?不过瞧他傻乎乎的模样,谅也无此狡狯。” 之前楚超群在江水中与混沌石兽周旋,不知外界所发生之事,此时回想当时情景,确是只有端木羞画一人赶来相助,而五dú老怪则一直不见踪影。楚超群心中本就对郑朝先芥蒂颇深,此时自然更加不满,嘿嘿一笑道:“郑老哥人称‘五dú圣使’,要想随心所yù的驱御五dú,自然要有更加dú辣的心肠才可以做到,能够见死不救,也不足为奇。” 被楚超群如此毫不留情的讥讽,饶是郑朝先脸皮够厚,也有些挂不住了,干笑道:“老夫当时虽未下到水中,却不曾袖手旁观,dú虫dú蛇dú蝎都没少了往那怪兽身上招呼。楚老弟可莫上了凰羽门臭小子的恶当,错怪了好人。” 楚超群他自负智勇双全,此时被郑朝先一说,倒好似自己竟不如那笨头笨脑的凰羽门少年一般,尤其是在端木羞画面前,更令他极感羞辱,道:“楚某自信还没白痴到善恶不分的地步,是好是坏当然分的清楚,不必五dú尊使费心提醒。”他先前不愿与郑朝先翻脸,是以表面上虚以为蛇,仍以“郑老哥”相称,但此时恼怒之下,便即改口。 诸葛乘轩自是乐见郑楚二人闹翻,最好是当场各取法宝,斗个你死我活才好,到时他再想制服端木羞画,劫走郭昊便不算太过为难之事了。 尽管并不认为郭昊是有意为之,但楚超群怒火毕竟是由他引出,端木羞画狠狠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现如今正道追兵在后,顷刻即至,二位尊使居然因些许小事互起争执。耽误了教中大事,你二人担待得起吗?” 三人自从离开落碧峰,一路毫无阻拦,端木羞画语中“大敌”其实另有所指,自然是就诸葛乘轩而言。楚超群幡然醒悟,暗道:“我真是愚蠢,目下诸葛乘轩窥伺在畔,若我三人不和,岂不正遂他心意。若非端木妹子提醒,险些坏了大事。”他不好再冲郑朝先发作,但若就此默不作声难免放不下脸面,于是目光转向郭昊,故作恼羞成怒状,道:“你这混账东西,眼下已成瓮中之鳖,竟仍不忘搬弄是非,好生可恶!”虚抬巴掌,假意要教训郭昊一番,以舒恶气。不过楚超群早料到端木羞画必回阻拦自己,于是手掌毫不犹豫的抡了下去。果然离着郭昊脸颊还有半尺多远,便有一只玉也似的白皙手掌横伸而出,拦在了前面。楚超群陡觉有异,因为端木羞画身着是一件绯色长裙,这手掌衣袖却是白色,赫然是诸葛乘轩出手。 楚超群虽有异心,但眼下情形未明,还不到与诸葛乘轩翻脸的时机,自然不会与之真正碰撞,连忙缩回手来,假作惶恐不安道:“属下无意冒犯,还请教主恕罪。” 诸葛乘轩微笑道:“无妨。”心中暗想:“端木羞画如此申饬郑楚二人,势必引起他二人不满,郑朝先老jiān巨猾喜怒不形于色,也就算了;干么这楚超群这霹雳火bào的脾气亦对她言听计从,俯首帖耳,没有半句反驳?”心下疑虑一生,便不好贸然行事,否则一旦撕破了脸皮,若三人合力对付自己,诸葛乘轩虽然道行高深莫测,却也全无必胜把握,遂哈哈一笑道:“郑楚二位尊使都是本教栋梁,擎天之柱,本教主多有倚重,切莫因一点小事伤了和气。”郑楚二人心中腹诽,均想:“现下我们不吵了,你才站出来做个和事佬,早干嘛去了?”面上却均谦卑施礼道:“教主吩咐,属下自当遵从。” 诸葛乘轩心有所忌,况且端木羞画三人不肯服用九转天香丸,他也不便逼迫,眼下只有从长计议,徐徐图之,指着郭昊又道:“本教主知道三位尊使一路北行,并非是怕了那些正道的伪君子,而是因为有这活着的天脉九篇在手,诸多不便,才不得不躲避追踪。只不知三位尊使接下来有何打算?是继续北去?还是折向回转冥教总坛?” 楚超群三人个个精明似鬼,焉能听不出诸葛乘轩语中隐含试探之意教,郑朝先心道:“若我们当中任何一人坚执带同郭昊继续北行,他诸葛乘轩必会痛下杀手,毕竟天脉九篇乃专属教主之物 ,他人但有觊觎之心已是死罪,遑论掌握在别人手中?”便道:“正道中人仗持人多势众之利,属下等自忖难以应对,因此只好处处避让。不过眼下教主已然赶到,情形又自不同,现下就是顾丹晨和空远秃驴那一般人都来了,属下也不会有半点畏惧。因此当然是大摇大摆的回返总坛最好。”诸葛乘轩微笑道:“能得五dú圣使如此夸赞,本教主愧不敢当,不过单以修行而论,这天下间能在本教主之上的,除了祝九渊那个老不死的之外,委实难以想到第二人有如此修为。” 此言一出,闻者皆惊。端木羞画三人虽未真正见过这位神秘教主道行究竟如何出神入化,但此人向来言出必实却是有目共睹的,因此丝毫没有怀疑,当世可称得上是诸葛乘轩对手的,恐怕真就只有凰羽门前代掌门祝九渊一人而已。 对于这位冥教教主,郭昊难免心怀畏惧,但他曾屡受祝九渊指点修行的大恩,尤为感激,此时听其言语之中对祝九渊颇有不敬之意,胸中义愤顿时难以克制,忽然chā口道:“想不到魔教之主居然如此大言不惭!只不知有位名叫诸葛连城的人物,和他比起来,你又当如何?” 诸葛连城曾与祝九渊在羽画峰斗法,郭昊虽未亲眼观战,但事后却听祝九渊对于此人颇多赞赏之语,称其道行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如今诸葛乘轩自承不如祝九渊,那么与诸葛连城相较自然亦是不如,说不得此时只好拉出此人来挤兑诸葛乘轩一番。 只是郭昊此话一出,端木羞画不由得秀眉一凝,情不自禁的攥紧玉手,丝毫未察觉自己掌心已出了一层细汗。 第378章 正邪有别? 原来,诸葛连城正是诸葛乘轩的义父,亦是他加入冥教的引路之人。只是后来诸葛乘轩坐上教主大位之后,行为愈发乖张,常常与正道发动征战,以致双方死伤无数,此事引得诸葛连城大为不满,曾多次良言相劝,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在冥教之中诸葛乘轩权柄在握,早已不将这位义父的话放在心上,是以尽管当面唯唯称是,转过身来依然我行我素。经此种种,后来两人终于撕破脸皮,竟险些大打出手,诸葛连城为了爱妻早已声言退出冥教,不理天下事,如今一怒之下更是不再现身,诸葛乘轩更是颁下严令;日后若有谁在耳边提起“诸葛连城”这个人,定叫他不得好死。 端木羞画三人俱都知晓此事,而诸葛乘轩向来出言必践也是人所共知。楚超群明知天脉九篇已然无望,郭昊若然身死,正好一拍两散,是以不仅漠不关心,甚至还乐观其成;反之端木羞画则暗中捏了一把冷汗,不知诸葛乘轩会怎样折磨郭昊;而郑朝先却又是另一番心思,原来他暗中试了几次,发觉郭昊根本没有中了“摄魂散”的迹象,心下不禁狐疑万分:“老夫所制奇yào向来万试万灵,从未有一失,今日这却是怎么一回事?”他虽与木易天是旧日相识,但并未见识过大圆满天脉九篇神功的威力,哪里能够想到,他暗中溶入混沌石兽内丹之中的摄魂散早已被生生运转不息的天脉灵力强迫出体外,郭昊能受他cāo控才怪。 冥教三大使者各有所思,却听诸葛乘轩却道:“少年人年纪不大,识得的人物倒是不少,诸葛连城乃当世奇男子,我确是有所不如,不过你给我牢牢记着,他的名讳并不是你这毛头小子可以随口乱叫的,以后若再被我听到,小心我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3 章 你的舌头。”语气已然yīn沉了许多。端木羞画暗暗舒了口气,心想:“为了天脉九篇,诸葛乘轩毕竟还是收敛了几分戾气。” 郭昊不明端的,仍不服气道:“既然你已承认不如他,干么不许别人提起?是因为心中害怕吗?”诸葛乘轩忽然“扑哧”笑出声来,虽然在笑,其中透发而出的冰冷森寒之意却无法隐藏,他道:“诸葛连城和祝九渊那个老东西都是一般顽固守旧,只不过占了多活几十年的便宜而已,若真公平较量,我诸葛乘轩未必就不如他们,又有何可怕?无知小儿,休再胡说。” 若是旁人,眼见诸葛乘轩行为举止迥异常人,必不会继续惹其不快,郭昊xìng子虽然倔强,但审时度势,亦不会傻到与其争执,图招无妄之灾,偏偏诸葛乘轩再次出言侮辱祝九渊,他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眉毛一轩,道:“你贵为冥教之主,说话竟然言而无信,前后不一,真不知冥教数万教众是都瞎了眼还是怎的?居然推举你来坐这教主之位。”头脑一热,竟是连端木羞画三人也一并骂了进去,三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冲他怒目而视。此时郑朝先已知摄魂散已然无功,大失所望之余,对天脉九篇的觊觎已是期望渺渺,满胸怒火趁机发泄到郭昊头上,怒道:“小兔崽子,以往老夫见过太多凰羽门的小子,那叫一个嚣张,却从无一个能比得过你,可他们无一例外都被老夫生擒活捉,拿去喂dú蛇蝎虫了。你若再敢继续口出妄言,老夫倒不嫌麻烦,让你也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虽然明知五dú老怪是在恫吓自己,但见他面目狰狞,郭昊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可是转念想到天脉九篇全在自己心中,谅他不敢拿自己怎样,脖颈一挺,说道:“只说不练有什么用?你若有胆,尽管放出蛇虫来咬我便是。我郭昊身为凰羽门弟子,皱一下眉头就不算男子汉。” 郑朝先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硬气,不禁进退两难,毕竟此时此刻,诸葛乘轩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及郭昊一星半点;但若不做些什么,难道就任这黄口小儿如此冒顶撞自己不成? 眼见五dú老怪气得白发戟张,却又发作不得,端木羞画心中暗暗好笑。楚超群目光恰在此时移了过来,正瞧见她眼波流动,注视着郭昊身上,心中顿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也不知是何滋味。 五dú老怪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眼下显然不是报复郭昊的时候,恨声说道:“混账小子,今日看着教主面上暂且饶过你这次,日后若再出言无状,老夫dú手可不容情!”担心郭昊再说出什么冲撞的话来,自己不免又要难以下台,转向诸葛乘轩道:“教主,眼下最为紧要之事,便是尽早从这小子口中问出天脉九篇的经文。可是正道追兵随时可至,此处显非久留之所,属下恳请教主带领大家立刻返回圣教西荒总坛,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诸葛乘轩心道:“追兵之事纯属胡扯,郑老怪却屡次提起,显然是不想我尽快便从凰羽门的少年口中得到天脉九篇经文,端的是‘煞费苦心’,亦可见此人对我这位教主的反逆之心究竟到了何种境地!嘿嘿,这种人若然久留,必成后患,唯有尽早除之。”心中杀机溢起,面上依然微笑如初道:“郑圣使所虑甚是有理,既然如此,咱们歇息片刻,待三位尊使吃些东西之后便即上路如何?”端木羞画三人自不会反对,齐声称是。 之后又是楚超群自告奋勇,打了两只山鸡回来,笼起火来架在上面烧烤。间中郭昊发觉端木羞画这女子很是爱洁,离着火堆远远的,尽量不被因无风而到处乱窜的烟火灰沾染衣衫。而与她一比,诸葛乘轩可就更显夸张了,这边厢郑朝先方要燃起火头,他立刻面露厌恶之情,悄无声息的飘身到了数十丈外,似乎还嫌相距过近,又走出去十几步,这才安心驻足。至于ròu熟之后端木羞画尚且撕了几片ròu条浅尝辄止,而诸葛乘轩则根本没有一点想要品尝的心思,甚至都不曾回转过来看上一眼。冥教三使显然都知道他本就如此,因此也并未招呼。郭昊心道:“这位冥教教主不仅举止动作像极了女子,连癖好亦是如此异于常人,真是好生奇怪。”不过三日来几乎水米未进,肚子早已咕噜乱叫,哪还有闲心理会别人如何,不待楚超群相让,伸手扯下一只鸡腿便张口大嚼。 郑朝先还未忘记先前被郭昊顶撞之时,自己是如何尴尬,揶揄道:“怎么?凰羽门的臭小子,这会你便忘了所谓的‘正邪之分’,肯吃下我们几个大魔头烤熟的鸡ròu了,就不怕被门中师长知道了,骂你是个不忠不义之徒吗?” 第379章 xìng命最大 本以为郭昊xìng子倔强,刚刚更是胆敢与当世第一大魔头诸葛乘轩当面争辩,不屈不畏,此时被人如此嘲弄,十有八九会和以往自己所见那些正道中人一般抛ròu于地,以显正义凛然,所谓“饿死不食嗟来之食”是也。不料大出五dú老怪所料的是,郭昊根本口不稍停,而且更加卖力咀嚼,直到一大块ròu吞下肚去,才腾出空闲来冲他说了一句:“难道以为仅凭你几句话我便会忍饥挨饿、让自己受苦?才不会让你jiān谋得逞。”眼见四只鸡腿只余其一,楚超群正在伸手出去,郭昊眼疾手快,一把将大半只鸡都抓了过来,继续旁若无人般大快朵颐。 楚超群一只大手便抓到了空处,顿时有些尴尬,但他偌大身份,岂能跟一个少年人一般见识?一瞥眼间见五dú老怪正向自己望来,两人同时干笑一声,各自走开。 方今天下,江北之地已尽被异族所建之国大宛王朝所占,诸葛乘轩等人虽然艺高人胆大,却也不愿在人前显露踪迹,以免留下蛛丝马迹,引来正道各派追踪。是以直到天色暗沉,暮云四合,四人才带着郭昊御空西驰。 一夜飞驰,待到天将放白,一行五人已行出至少七八百里路程。诸葛乘轩并未发觉有正道中人出现,只道从落碧峰来的各派人手确是已被自己斩尽杀绝。此时,纵是修为最深如他,亦不免有些饥肠辘辘,瞥目看了一眼,楚超群三人也俱都露出疲惫之色,显然消耗非小,反倒在端木羞画一路携行、道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郭昊却是精神健旺,毫无疲色,一双清亮大眼正向前张望,忽然他叫了一声:“前面有一座大城!” 端木羞画精神一震,举目望去,果见莽苍云层之下,一座城池巍峨伫立。此时天光甫现,只能照shè到云层之上,无法波及地面,如此一来,那阔大城池便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乍眼望去,竟隐隐透出几分yīn森诡谲之意。郑朝先道:“这里是什么所在?”楚超群略有些诧异的语气道:“按路程算计,应已到了翊州地界,怎么今日感觉这里有些不同以往?”诸葛乘轩道:“翊州城我倒是听过,楚圣使这话怎么说?”楚超群道:“属下以前曾来过此地,这翊州相距当年西刹国都城灵州已是不远,许多年来,一直是中原通往灵州的必经之地,商贾来往,络绎不绝,虽然现下西刹国已为大宛王朝所灭,不过两地间经商jiāo易从未断绝。按理说清晨将至,正是商旅们抓紧收拾行装货物,驱赶牲口,准备上路的忙碌时刻,却为何城中一片死气沉沉,冷冷清清?实是不同寻常。” 郭昊心道:“楚超群显然是见多识广的,不知下面这座大城池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想到此处,猛然间一道赤光自翊州东边城门外霍然shè出,紧接着乱世崩飞,浓尘滚滚升空,整座城门居然塌了下去。尽管相距还远,还是有隆隆之音传入郭昊耳中,足见声势之巨。 尽管“摄心散”未能起效,令郑朝先深感失望,不过他对天脉九篇并未死心,此时城中异变陡生,五dú老怪不由得眼中一亮,暗想:“看情形,显是翊州城内都发生了极大变故,能做到如此地步,遮莫是有什么厉害人物在此?若然如此,我何不借助此人之力牵制诸葛乘轩,趁此良机,我未必不能将凰羽门的臭小子重新夺回手中。”目下尚无法确定城内情形如何,但天脉九篇实在太过诱人,但凡有一线机会,郑朝先也不打算白白错过。又思及诸葛乘轩高傲自负的xìng情,褶皱嘴角微微一扯,道:“启禀教主,此城当中诡异莫名,其中或藏无尽凶险,为平安计,属下以为勿须多做停留,该当尽快赶路才是。”诸葛乘轩“哦”了一声,反问道:“五dú尊使是从何时起始以为我诸葛乘轩是个胆小怕事之人的呢?” 郑朝先凛然心惊,不禁狐疑自己暗里图谋是否已被看穿,不过他处变不惊,做出一副焦急关切的模样,道:“若教主孤身一人,了无牵挂,那纵是刀山火海,阎罗地狱也尽都去得,属下也相信不论怎样,教主都能安然而返。然而如今以您教主之尊,一人身系冥教万千教众,情形却是大大的不同。这般轻易犯险,若是稍有差池,属下若不尽到规劝之责,如何对得起教中老少兄弟?” 诸葛乘轩才不会相信五dú老怪能有如此好心,不过其本xìng自负这一点确是丝毫无差,昂然自若道:“五dú尊使呵护本教主之心委实令人感动。本教主虽然自知道行微末,但无论这翊州城发生了什么,相信也没人能留得住我。三位尊使,若信得过本教主,就随我一同前去瞧个究竟。”袍袖一摆,御空当先,朝着城中落去。郑朝先大喜,心道:“任你诸葛乘轩jiān诈似鬼,也免不得要中了我的激将之计!”为保万全,郑朝先不打算独自行事,于是瞥了楚超群与端木羞画一眼,稍作示意。 端木羞画与楚超群不由得吃惊不小,他们自然看得出郑朝先心意为何,饶是两人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但想到稍后极有可能与诸葛乘轩彻底分道扬镳,决裂为敌,心头还是忍不住砰砰乱跳。 几人御空疾驰,奇快无比。自那城门坍塌之后,便再无动静传出,且浓尘散去,情景更加触目惊心,只见不仅是城门楼已然只余一截墙根残留原地,其次两边长达百多丈远、既高且厚的城墙亦已几乎全数倒坍。如此情景,冥教位尊使已然深深惊叹,郭昊则更是暗暗咋舌,心想也不知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功力通神,仅以一击之力,竟能将整面城墙摧毁殆尽,端的是骇人听闻! 诸葛乘轩落足在坍塌城楼一角飞琉之上,白衣飘飘,被风一吹,尤显其身形修长,潇洒不羁,但是脸上罩着的一张狰狞面具却将这一切毁坏无遗,只听他jiān细嗓音说道:“冥教诸葛乘轩路经翊州,不知哪位同道中人在此大展神通,可否现身一见?”在他以为,能够如此毁坏一座城池,必然是邪道人物所为,因此便以“同道”相称。郭昊闻言,自是嗤之以鼻。 诸葛乘轩话音以灵力传出,听来虽不甚大,却绵绵不绝,远远传了出去,隔了片刻,并无回应。 诸葛乘轩不禁微感失望,郑朝先亦是心有同感,暗道:“莫非那厉害人物这么快便离开了翊州城?”回想方才并无御空光芒从城中飞出,不禁冀望又生,便道:“看眼前模样,方才毁坏城墙那人应是得知教主前来,因此自行退入城中藏匿起来,以免被教主撞见。” 第380章 仿制神器 诸葛乘轩道:“五dú圣使此话何解?”郑朝先道:“属下觉得此人有如此修为,显非修真界中寻常人物,名气很大也未可知。不过此人很有自知之明,远远望见教主大驾赶到,他明白萤火之光无法与皓月争辉,是以为了保住脸面亦或xìng命,便退避三舍,避开教主您的锋芒。” 所谓修道之士,并非真的就是超然物外,与世无争。细究起来,他们对于声誉脸面的爱惜丝毫不弱于多数世人。是以尽管对于五dú老怪如潮谀词早已见怪不怪,但诸葛乘轩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话颇有些道理,哈哈一笑道:“五dú尊使见地果然独到,本教主也以为方才那人是躲了起来不敢见人,不过到底是不是因为本教主的缘故,那可不大好说。没准他是早闻本教五dú尊使鼎鼎大名,深恐遭了你的暗算也未可知呢。”说这番话时似笑非笑,目光之中隐含yīn冷之色,在“暗算”两字时似乎语气尤重。 正所谓“疑心生暗鬼”,郑朝先不禁想道:“这人说起话来总是一副yīn阳怪气的德行,真不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放眼望去,只见城内屋舍俨然,并无破损毁迹像,一如往常,诸葛乘轩心道:“有人在这城中故布疑阵,是专门为对付我而来的么?倘若如此,倒要加倍小心。”瞥了郭昊一眼,意有所指说道:“虽然人家避不见面,不过我们既然来了,不若进城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倒会被那些虚伪至极的正道中人人嘲笑。而且远行辛苦,大家早已腹中空虚,总要找家大酒楼填饱肚子,才好继续赶路。”郭昊看不惯他讥讽天下正道,反唇相讥道:“你这位冥大教主看来还真是高高在上习惯了的,大清早的便想找个去处下馆子。殊不知根本不会有酒楼这么早便开门迎客。”诸葛乘轩面目被面具遮挡,看不出他神情如何,不过端木羞画还是发觉他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大步前行,哈哈一笑道:“我诸葛乘轩说要下馆子,那便一定要下馆子。你若是不信,咱们等着瞧。” 端木羞画心中暗想:“这个来自凰羽门的少年不知是真蠢还是装傻,这么一忽的工夫,竟然将鼎鼎大名的冥教教主与五dú老怪轮番挤兑了一通。” 冥教中人虽然大多横行跋扈,无恶不为,但此时或有强敌窥伏在侧,几人便不敢大意,是以并未祭器御空,而是步行进城。刚才走过城墙废墟,端木羞画陡觉情形有异,楚超群亦瞥见十几丈外一堵高墙墙角处有光芒一闪,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4 章 刻断定是兵器反shè阳光所发,忙低声说道:“此处必有埋伏,请教主小心。”诸葛乘轩淡淡说道:“多谢楚尊使提醒,本教主省得了。”郑朝先暗中嘲笑:“诸葛乘轩此人的谦虚模样全是装出来给人看的,傲慢自大才是其本色。楚超群还真是愚蠢,自以为开口示警能够讨好,殊不知诸葛乘轩根本不会领情。” 越过瓦砾废墟,面前是一条笔直宽阔大路,远远延伸开去,直通翊州城中。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一行五人脚步落在路面石板上,竟也发出嚓嚓轻响,愈发显得四周清冷寂寥,空旷凄清。正在此时,左侧临街一座大屋屋顶之上突然蹿出一人,弯弓搭箭,便朝五人所在之地shè来,羽箭嗖的一下shè中对面街边一座石雕成的石狮之中,直没近半。 郭昊暗叹可惜:“这人出其不意,猝发突袭,纵使杀不死人,但至少可shè中四个大魔头当中的一个,可惜准头太差,竟而错失良机。”哪知他这个念头方刚生出,猛听得楚超群大喝一声:“不好,端木妹子快......” 话音未落,郭昊更未弄清发生了何事,耳畔便是“轰”的一声巨响,霎时间电光缭绕,乱世崩飞。郭昊只觉后背一软,已然被人紧紧护在胸前,轻飘飘的飞纵而起,只见旁边房舍树木飞速倒退,直到再次落回地面,站稳脚跟,才醒悟自己是被端木羞画抱着,顿时大窘。这时郑朝先的声音说道:“好厉害的箭术!”此时他已纵身到了一堵矮墙墙头,思之方才凶险情景,不由得余悸犹存。却听诸葛乘轩接道:“非也,此人厉害的并非箭术,而是他手中那柄仿制凰羽门的紫玉神弓。” 郑朝先等人这才发觉,诸葛乘轩竟还站在原地,未曾移动分毫。方才石狮zhà裂开来,连青石路面以及左近数丈之内的墙壁尽都摧残的千疮百孔,甚至倒塌一片,诸葛乘轩身在垓心,却是安然无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冥教三使俱个暗暗心惊,均想:“此人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施法,阻住了敌人猝袭,其道行高深莫测、应变极快自不必说,胆量也真是大到了极致。” 修道之人有金刚不坏的说法,但诸葛乘轩修炼的并非此类神通,这一点楚超群等人心知肚明,因此自然想到了他是如何护住自己不致受伤的法子,对其惊人胆魄不禁又惊又佩。然而等到他最后一句话出口,几人却是吃惊更甚,几乎异口同声道:“什么?仿制紫玉神弓!”这其中还包含着一个少年的声音,正是郭昊,陡闻此事,孤陋寡闻如他,难免震惊不已,且此事与凰羽门实在牵连重大,因此忍不住开口发问。 诸葛乘轩未即回答几人,转身面朝屋顶道:“阁下能执掌仿制名器,想非寻常之辈,只是如此藏藏掖掖、鬼鬼祟祟,不怕丢了炉火峰一派的脸面么?”那人shè出弓箭之后,便即隐没身形,不见踪迹,是以诸葛乘轩才有此一问。 端木羞画恍然若有所悟:“是了,天下修真门派宛如恒河沙数,但想要将紫玉神弓仿制成功,却是高明之极的炼器术法、举世难寻的天材地宝等等,缺一不可。而能够将这数者兼备的,放眼世间恐怕非炉火峰莫属,单这一点而论,恐怕就是凰羽门也是有所不及。” 那人踪迹隐没之后,便不再出现,诸葛乘轩只道他是有心羞辱自己,不禁微感恚怒,随手便是一掌,但见乌光飞窜,宛如墨龙狂舞,眨眼间冲入那间大屋之中,轰隆一声房倒屋塌,尘烟四起。 郭昊移目望去,却哪里有半个人影?便在此时,他身下地面鼓起裂开,一线寒芒激shè而出,电闪飞驰一般,直奔一旁的端木羞画咽喉shè去。 第381章 香艳如血 方才已从诸葛乘轩口中得知持弓shè箭之人乃是炉火峰的人,以郭昊之智,理所当然的便以为:同为正道,这人定是为了相救自己而来,全没想过方才那人shè向石狮的一箭可全没有留下活口的意思。若在往日,他巴不得端木羞画被羽箭贯喉而死,但方才若没有她极力相救,现如今自己就算侥幸保住xìng命,却无法避免身受重伤,因此心中不免有感激之意。他本xìng从来就是人家待他一分善,便要还以十分好的脾xìng,如何能坐视端木羞画横死于此?就在羽箭掠过身前那一瞬之间,毫不犹豫的右臂横摆,电光石火之际抓住箭簇尾羽,死死扣住。然而乱诸葛乘轩对那发箭之人不敢小觑,其道行精深简直无法想象,近日来郭昊修为进境虽然不俗,但在此人面前却也无异于猛虎与野兔之间的分别,整个人顿时被巨大力道拖离地面,羽箭继续电闪飞驰,只是势头稍有减缓,仍旧对准了端木羞画。从旁看去,倒好像郭昊手执箭支,yù图将她刺死一般。 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也幸得郭昊拖延了片刻,端木羞画及时察觉劲风袭颈,更不迟疑,急忙向后仰倒,千钧一发之际,羽箭几乎是贴着下颏擦肤而过,可是还未容端木羞画松一口气,蓦地就看到了一张少年脸孔离自己面颊越来越近,此时再yù闪避竟是全然不及。郭昊亦在此时发觉不妙,慌乱之中连忙撒开手掌,但巨大的惯力竟是无可抗拒,啪的一下,不偏不倚,正与端木羞画白玉似的左边面颊挨在一处。 本是极香艳的一幕,只是这力道有些大了,尽管郭昊与端木羞画脸颊稍触即分,还是免不了撞了个鼻青脸肿的模下场,着实有些好笑,端木羞画虽然羞怒jiāo加,但也明知郭昊是为了相救自己才会如此,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哼了一声,没有言语;郭昊则是面红耳赤,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才好,蓦地虚空中有人冷喝道:“凰羽门的小兔崽子见色忘义,居然与冥教魔女勾搭成jiān,看你日后见了师门长辈如何跟他们jiāo代?” 诸葛乘轩也自奇怪这凰羽门的少年为何对被正道视为死敌的冥教尊使施以援手,不过此时他无暇顾及这些小事,对方炉火峰之人显是精通土遁之术的,而且直奔郭昊身边的端木羞画出手,瞎子也看得出来其是为天脉九篇而来,这可牵动了他真怒,心道:“天脉九篇历来只归冥教教主所有,岂料甫一出世,不单教中各人虎视眈眈,这许多道貌岸然的正道中人也是纠缠不休。今日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真当本教主是泥捏土塑的废物了。”手中折扇“唰”的张了开来,张口呵出一口青气钻入扇中。须臾,就听“呜呜呜......”嘶啸之音连绵不绝,一只龟形怪兽从虚而实,从静而动,自折扇之中化形而出。 这怪兽只是形状相似,与世人所知祥瑞神兽玄武其实大不相同,其体态庞大,周身乌黑如墨,口鼻之中不断喷出缕缕灰烟,呵呵有声。诸葛乘轩单手捏诀,口中诵出一串奇怪的口诀,那黑色玄武兽静默片刻,转瞬之间,身子竟分解开裂。郭昊见状,不由大眼圆睁,暗道:“这怪兽是即将灰飞烟灭了不成?若然如此,那可太好了。”身为正道弟子,自不愿炉火峰来人被魔教所害。 随着诸葛乘轩指诀下压,黑色玄兽终于支离破碎,再也看不出原来形状。但与郭昊所盼不同,紧接着它便化作了一团黑雾相似,“呜呜”低鸣声后,突然没入大地之中,显是追踪那炉火峰之人去了。郑朝先迈步走回,抱拳恭维道:“教主功力通玄,此次炉火峰的鼠辈居然自不量力,太岁头上动土,当真是不知‘死’字是如何写的。”说话之间,偷眼去看诸葛乘轩神色如何,不料迎面诸葛乘轩恰好也转了过脸来,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是沉郁yīn冷,隐泛杀机;一个则是闪烁不定,贼恁兮兮。 修道之人,一旦法宝祭出,虽自身仍有罡气护体,但相较而言,几乎相同于手无寸铁,因此最忌有人在此时靠近。郑朝先假装疏忽,来到诸葛乘轩近前,就是想趁此机会果断出手,取其xìng命,然后再伺机从端木羞画手中抢过郭昊逃之夭夭。可是此时被诸葛乘轩冷若寒冰一般的目光咄咄逼视,只觉自己一切歪心邪念似乎都已被看穿,尽管抬手便可触及对方,却是说什么也不敢妄动分毫,背心冷汗更是涔涔而下。 正当五dú老怪进退两难之时,楚超群忽然叫道:“出来了!”诸葛乘轩与郑朝先同时移开目光,只见手持长弓那人正自身后城墙废墟中脱隐而出。这次诸葛乘轩看清了那人形貌,昂然道:“原来是炉火峰的木真上人。怎么样?你的遁地之术对上本教主的大地玄兽结果如何?”那人既然不能在地下藏身,显是被黑色异兽逼迫所致,诸葛乘轩故意有此一问,就是存心羞辱他一番。 那人当然不肯服气,在空中说道:“阁下身为冥教教主,使的却是别教法术,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么?”哈哈大笑。 诸葛乘轩虽已将冥教所存天脉九篇残篇修炼通透,奈何这残本委实缺失太多,许多厉害手段根本无法修行,以致遇到强敌之时不得不倚仗本该属于御龙神殿的四象圣御诀取胜,此事是诸葛乘轩一块心病,如今这是继陆元放之后又一次被人当面揭穿,面具下的脸色已气得发白,冷喝一声道:“凭你炉火峰的一点微末手段,就想见识我圣教无上神功?做梦去吧!本教主凭着这南荒土著的一点道法足可置你于死地!”话落,他手中折扇飞起半空,倏然放大,宛若屏风,一条墨色大龙由折扇之中蜿蜒飞出。 墨龙身子刚才伸展出一半,另一半尚且隐没在扇上所绘莽苍群山之中,却已急不可耐的张开大口,一道电光狂喷而出。 诚如诸葛乘轩所言,那持弓之人正是炉火峰掌门木叶上人的师弟木真上人,乃是前日共赴凰羽门的众多高手之一,不过郭昊被端木羞画掳走之后,木叶上人将随来同门尽数遣出,四下搜索,却单单教木真尽快回返炉火峰。原因无他,只因这木真上人刚正耿直的近乎呆板,自从听说天脉九篇全本可能重现于世之后,便心心念念要斩草除根,极力主张将这部害人无数的功法从世间彻底摧毁,免得遗害无穷。木叶上人就是怕他见到郭昊之后,为绝天脉九篇之患,不但不肯依自己吩咐办事,将其带回炉火峰,反而极有可能断下dú手杀掉郭昊,如此一来岂不得不偿失。 第382章 指善为jiān 木真早已猜到木叶上人用心,把自己支开,就是贪婪之心作祟。尽管他不愿奉命行事,但掌门之命岂可违抗?迫于无奈,只好悻悻离开落碧峰。然而事有凑巧,那炉火峰正是位于已覆前朝西刹国境内,过了翊州城千余里便到了地界,今日木真上人路过此地,刚刚进入城中,不期竟与诸葛乘轩等人相遇。 几日来木真一直心头窝火,见到冥教众人更是分外眼红,是以毫不留情,施法放箭,竟是连郭昊也未打算放过。 眼见墨龙狂舞,威势惊人,木真上人不敢小觑,连忙张弓搭箭,放手便shè。流矢破空,如电如光,只见虚空之中流芒飞窜,滋滋bào响之音刺人耳骨。诸葛乘轩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也来卖弄。”忽然间土崩石飞,一团黑色雾气破土而出,正是那黑色龟形异兽听到主人召唤,立刻显现行迹,阔如脸盆的大嘴一口便将木真上人所发箭矢吞入腹中。 而此时墨色雷光业已抵至近前,木真上人避之不及,迫不得已,只好将仿制紫玉神弓舞出一片光幕,霎时间紫气氤氲,弥漫滔天,仿佛无底深洞一般,雷光shè入其中,居然顷刻间便湮没不见,杳然无踪,而木真上人则安然无损。 诸葛乘轩忍不住“噫”的一声,显然颇感惊奇,说道:“区区仿品,居然能挡住我雷龙一击,木真你也足以自傲了。” 木真此时已站立街中,与诸葛乘轩迎面而立,板着黑黝黝的脸孔道:“大言不惭,我木真所炼法器优劣如何,转一百八十个弯也轮不到你个魔教孽畜来胡乱品评,还是痛快闭上你的臭嘴罢。”此人向来嫉恶如仇,耿直不阿,对于冥教中人尤其痛恨入骨,因此就算对方是当今魔道头号人物,他却不会因为自己极高的身份而口下留情,直接以“孽畜”二字称呼。 郑朝先道:“放肆!木真,妄你自称名门正派,却这般出口不逊,无礼之至,炉火峰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木真上人哈哈大笑,声若洪钟,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跟你们这些畜生都不如的邪道中人哪还用讲什么礼数,直接杀了便是。”目光一转,怒视郭昊道:“小畜生,枉凰羽门养你教你一场,不曾想今日却被冥教妖女美色所迷,阻止我除掉端木羞画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哼!本还顾念着炉火峰与凰羽门的jiāo情,打算暂且饶你不死,不过现下看来,我是大可不必如此心软了。” 端木羞画闻听此言,顿时雪面微红,斥道:“木真老儿,你休要胡说八道。本使有的是办法破了你的赝品废弓破箭,才用不着别人从旁相救。”楚超群就站在端木羞画不远处,见她说这话时眸光闪烁,明显言不由衷,没来由的心下一沉。 木真上人一生,执拗于炼器之学,而这柄仿品紫玉神弓正是他毕生得意之作,因此才总带在身边,作为本命护身法器。端木羞画本也没有轻视他的意思,但被其污言秽语所激,当然不留情面的反驳,将仿品紫玉神弓贬斥的一无所值,木真上人登时勃然大怒,戟指骂道:“你这女人好生可恶,自己不守fù德便也罢了,干么还要勾引我正道子弟,害他陷身魔道,永世难得翻身。”说这话时,目光直视郭昊,显然他就是那位被勾引堕入魔道的正派弟子。 面对这位炉火峰前辈,郭昊本还因自己所为而心存愧意,此时见他如此无中生有,胡乱之责,更是大起焦急之感,忙道:“事情并非如前辈所想那般,还请您不要误会。”木真上人面色不屑道:“误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5 章 ?嘿嘿,难得这种话小畜生你还有脸说出口。刚刚我明明见你为了救她,可是吃nǎi的劲都使了出来。我早知那天脉九篇是邪教渊蔽,修炼过的人必将为魔障所侵,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小畜生堕落的如此痛快彻底。” 郭昊本yù跟他好好解释,避免误会加深,但见此人张口闭口“小畜生”的乱叫,也不由得心头起火,道:“虽然事出有因,但郭昊相助这位冥教女子确有不妥之处,前辈的责备我甘愿承受,不过请您口下留德,莫再口出污秽之言。” 闻言,木真上人须发皆张,道:“小畜生,居然敢教训起我来啦!你算个什么东西?又是仗了谁的势?哈哈,我明白了,你现下已成为魔教走狗,面前有诸葛乘轩和其他三个狗男女撑腰,自然不须再把我这个炉火峰的老头子放在眼里。” 木真上人如此缠杂不清,浑没有正道修真高人该有的名家风范,郭昊不禁颇为头疼,心说他固执以为我已加入冥教,日后再宣扬出去,那该如何是好?我自身要承受全天下正道中人的诋毁辱骂尚属其次,凰羽门的师祖师父和各位师伯师叔们的脸面可都因我而丢尽了。他这边诸多顾忌,只怕再多辩几句,会弄巧成拙,愈发不可收拾,一时间束手无策,不料木真上人所言早已惹恼了端木羞画。她虽然出身冥教,姿容柔美艳媚,但其实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子,轻易不与任何男子往来,今日被木真连番羞辱,如何忍得住心中怒气,斥道:“木真,枉你自命不凡,以为身在炉火峰就是什么好东西,殊不知原来也是个无耻匹夫,只会满口胡言,乱泼脏水,与那市井泼fù根本毫无分别。又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斥责别人?” 木真上人长眉一挑,道:“怎么,终于忍不住要回护自己的小jiān夫了?嘿嘿,修真道上令人闻名丧胆的冥教媚月尊使何时如此帮一个敌人说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还敢说你两个之间没有jiān情?” 诸葛乘轩终于看出来了,这木真上人其实就是个不问青红皂白,全凭一己猜测便敢断定事发缘由始末的莽夫,毫无智计可言。不过这种人往往能够专注一心,某些成就远超常人,这或许就是他能够仿制成功紫玉神弓之缘由所在。念及于此,诸葛乘轩眼光一闪,道:端木尊使不必再辩,咱们冥教中人做事向来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不错,他凰羽门的郭昊就是被本教端木尊使美貌所迷,已然发誓加入冥教。木真你又能如何?难道还打算将他抢了回去么?” 此言一出,端木羞画、楚超群、郭昊三人同时变色,郑朝先却是哈哈大笑,而木真上人则是没有丝毫怀疑,咬牙切齿道:“果然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小畜生,既然你已叛出凰羽门,我也就毫无手下留情的必要了,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 第383章 趁虚而入 郭昊忙道:“前辈,你不要听这人栽赃陷害,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与冥教有半点瓜葛,请您明鉴。”木真上人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真当我是瞎的吗?我来问你,你刚才救了端木羞画那个臭女人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便是你说的毫无瓜葛?我看分明是你另有jiān谋。我木真年纪岁老,可也不会愚蠢到被你个黄口小儿骗过。” 郭昊正yù再辩,诸葛乘轩抢先说道:“郭昊,你不必跟他多费口舌。放心,我会留下此人xìng命,定不叫你之前煞费苦心潜伏凰羽门,其实是为圣教刺探情报的事声张出去。”郭昊微微一怔,随即才想明白他这般无中生有,全是为了诓骗木真上人,怒道:“哪有此事?”木真上人却未能听出诸葛乘轩的话明显自相矛盾,根本经不起推敲,只气得哇哇怪叫:“好你个天杀的小贼,怪不得处处透着邪异,助纣为虐,原来你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今日若饶过你,焉有天理!”不知何时,手中居然多出来三支利箭,不由分说搭弓就弦,抬手便shè。 凰羽门紫玉神弓乃世人所称之至尊神器,拥有至高无上之威能,可驾驭乾坤二气,以驱御雷、火、水、土、风、金、木等诸多法门,威能无与lún比。木真上人所仿之物自不能与真正的神弓相提并论,只能施展雷、水二法,不过其所能引发的威能亦是极其强悍,远非寻常法器可与之相比。方才所放紫玉真雷被黑色龟形异兽吞噬,于是木真上人改弦易辙,以紫玉弱水箭术施法放箭,但见万千水线飞驰如电,顷刻间凝聚成羽箭形状,霎时间万千箭网呼啸如风,直奔郭昊shè到。 郭昊自知道行远逊,绝对无法挡住木真上人含怒一击。不过诸葛乘轩目中却露出一抹诡异之色,旋即身形突然消失原地,再出现时已来到木真上人身后,也不见他动用法器,一掌便印在了他后心之上。木真上人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郭昊身上,竟没料到会有此变化,猝不及防之下,登时口喷鲜血,踉跄前扑,虽然勉强没有摔倒,施法却已被打断。 郑朝先暗中唏嘘,心道:“趁人施法,防范空虚之际,攻其不备。这本是方才我想用在诸葛乘轩身上的伎俩,奈何我因心有顾忌未能施行,现下却反被他拿来对付木真。看来他刚才故意以言语激怒木真,就是要将他心神尽可能引到郭昊那小子身上,从而创造有利时机,一举暗袭成功。”想到此处,五dú老怪对于这位教主心机之深更增忌惮。 诸葛乘轩为求迅捷,没来得及动用法宝,是以木真上人受伤不轻,但尚未波及根本,抹去嘴角血渍,恨声说道:“诸葛乘轩,以你冥教教主之尊,居然行宵小之举,不怕天下人耻笑吗?”诸葛乘轩哈哈大笑,道:“我冥教徒众本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哪里会在乎天下人说什么。”木真上人道:“若论无耻,冥教中人果然天下第一。”楚超群犹自记着木真刚才对端木羞画一番污言秽语,见他受伤,拍手称快道:“木真老儿也真可笑,方才明明是你暗放冷箭在先,不过老天有眼没容你得逞。现下反过来我圣教主对你施以薄惩,那也是该有之理。怎么到你嘴里就要惹人笑话了?难不成这便是传说中你们正道中人赖以为生的所谓‘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无上大法?若然如此,楚某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这么不要脸的功法,我们冥教中人确是学不来的。”郑朝先随声附和道:“正是正是,这等法门确只有自诩主持天下正义为己任的正道高人才能修行,别人虽然羡慕眼气,却唯有望尘莫及而已。” 在郭昊以为,此次翊州相遇,确是木真上人暗袭在先,有违正道人士行事素来光明正大的主旨,如今被楚超群郑朝先两人夹qiāng带棒的一顿贬损,按理说以其年岁身份,很可能会稍感羞惭,不料出乎他所想的是,这位炉火峰的老辈人物不但没露出半点愧疚之色,反而是昂然说道:“魔教为恶四方,害死无辜良善数不胜数,受世人唾弃。对付你们这般猪狗不如的东西,能杀则杀,能除便除,我木真就算用更卑鄙十倍的法子,那也是义所应当,理所当然。遑论我之所为,根本及不上你们所有恶行的万中之一,又有何可比之处?说到底正就是正,邪就是邪,任尔等巧言诡辩,也改变不了事情真相。” 正所谓“话糙理不糙”,木真上人这番话虽不无替自己狡辩之嫌,但冥教徒众良莠不齐,为祸甚烈确是不争之实情,在此一事上就是自认心狠手辣如端木羞画者也不得不承认其所言确有些道理。不过五dú老怪郑朝先却从来不以作恶为耻,反以为荣,干笑几声道:“从前我一直以为这天下间若论脸皮之厚,郑某人自称第二,恐怕便没人敢称第一,不期今日在炉火峰的高人面前却只能甘拜下风。木真老儿,你这张脸皮若放在地底岩浆之中熬炼它几千年,定可制成一件连真正的紫玉神弓都shè不穿的绝世法宝,你怎的不快去试试?” 木真上人愣了一下,问道:“五dú老怪,你说些什么废话?岩浆法宝乱七八糟的......”话未说完,终于恍然醒悟人家是在嘲讽自己,不由得黑脸泛红,喝道:“五dú老怪,你少在嘴皮子上讨便宜,有种的话咱们道行修行上见真章,你敢不敢下场跟我斗法一番?”心中暗想:“今日诸葛乘轩与冥教三大使者俱都在此,我木真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翊州城了。也罢,我就跟他们拼了,弄死一个是一个,弄死两个赚一个。”原来木真上人身受诸葛乘轩一掌,终究受了损伤,功力已只余全盛之时的九成,眼前冥教四人之中,诸葛乘轩楚超群端木羞画均以道行精深著称,唯有五dú老怪专攻dú术,修为或许逊于其他三人,木真上人脑筋虽慢,但却不是真傻,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遂指名叫阵。 冥教中人虽然作恶多端,可说到底并非全然无所顾忌,譬如五dú老怪身为冥教四大尊使之一,地位尊崇到了他这等地步,最为爱惜的便是一张脸面。然而正如木真上人所料,郑朝先用dú之法独步天下,但就法术修行而言,确然不能与端木羞画楚超群等人相比,加之刚刚见识了仿制紫玉神弓的威力,郑朝先自忖绝对无法匹敌,若是自己在斗法中身受重伤,那么别说天脉九篇从此无缘,能否在这虎狼环伺之中保全自身xìng命都成了未定之天。毕竟不止诸葛乘轩与木真上人均yù致己死命,端木羞画与楚超群那二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有机会除掉自己,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第384章 未战先馁 可是郑朝先若要直言拒绝,又必然会被诸葛乘轩等人视为胆小畏惧,不敢与木真上人一战,却是比落败还要丢脸十倍之事。是以木真上人难得动了回心思,竟令老而弥辣如五dú老怪颇有些措手不及,进退踟蹰,面上迟疑之色一闪而过。 木真上人脑筋转的慢,眼睛可是够尖,将郑朝先神色间的瞬息变化尽收眼底,心下不由一喜:“五dú老怪果然是只精dú术,拙于法术的修炼,我这一宝算是压着了。”如此一来底气更足,道:“五dú老怪,你到底应是不应?若是你心里怕了,我也不是非得赶尽杀绝不可,大不了你在我面前叩上三个响头,我便不再继续与你为难就是。” 被人挤兑至此,五dú老怪若再不回应,可真就要颜面扫地了,暗暗咬了咬牙,道:“木真老儿,你猖狂个什么?就道行而言,你我不过半斤八两而已。你口口声声要与我斗法,还不是仗着手中一把赝品紫玉弓而已。哼哼,动起真章来,我郑朝先自信不弱于你。”诸葛乘轩细声细语的道:“五dú尊使好气魄,我圣教圣使岂可被炉火峰的人比了下去,传出去可要被人笑我冥教无人了。” 郑朝先心中暗恨:“诸葛贼子,你是怕我死的不够快,非要火上浇油把我往木真老儿的屠刀下推不可啊。”眼见端木羞画根本没有劝阻亦或相助之意,楚超群更是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功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目光早已飘向了别处。郑朝先唏嘘不已,心道:“没想到我五dú老怪人缘竟差到了如此境地,这里所有人都巴望着我不得好死。也罢,我就上去会一会木真老儿的假弓假箭,凭着一身上下藏着那些dú蛇怪虫,未必就没有半点胜算。”却在此时,郑朝先一直未予在意的郭昊突然开口道:“你若这般迷迷糊糊的,干脆直接认输便是,干么非要硬着头皮去送死?” 所谓当局者迷,五dú老怪未虑胜,先虑败,自以为是谨慎起见,殊不知气势上已弱了几分,加之道行本就逊于木真上人,如此一来只会败得更加彻底。此事诸葛乘轩端木羞画楚超群均看的透彻,甚至郭昊都有所觉察,不过前者三人无不盼着五dú老怪尽早横死当场,哪里会好心出言提醒;反倒是郭昊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浑没想过自己随便一句话竟然给五dú老怪提了个醒。 郑朝先而言宛遭当头棒喝,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清醒了许多:“是啊,我如此怀着侥幸之心与强敌斗法,十有八九会一败涂地。如此一来,岂不顺遂了那般恨我怨我之人的心愿?哼哼,我五dú老怪偏偏不肯如你们的愿?这次非要在木真老儿神箭之下保住xìng命不可。”念及于此,斗志登生,瞥了郭昊一眼道:“胡说八道,老怪我岂是轻易认输之人?待会等我dú死了木真老儿,再来收拾你这口无遮拦的小兔崽子。” 郭昊最讨厌别人口里不干不净,辱及先人更是不可容忍,反唇相讥道:“你这人为老不尊,待会定会被木真老前辈一箭shè死。”郑朝先压根不理会他咒骂,站到了木真上人面前,道:“木真老儿,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罢,看我如何破你。” 木真上人微感诧然,实在想不通方才面色还略嫌底气不足的五dú老怪,怎么一忽的工夫居然换了个人似的?往自己面前一站,挺腰拔背,昂首扬眉,颇有几分渊岳峙的气势。他当然不会退缩,双手并用,再次托起仿品紫玉神弓,箭芒对准了郑朝先,只须指尖一松,立刻便可施法放箭。岂料就在这时,忽觉脚下异动,木真上人连忙腾空而起,低头看时,只见两条斑斓细蛇刚从地面钻了出来,正冲他呲牙咧口,日光映shè之下,那细蛇口中锋利獠牙呈惨碧颜色,显是剧dú无比。 木真上人惊出一身冷汗,心道幸亏我发觉得早,若再稍迟片刻,可不就成了这细蛇口中食料了么!对冥教中人的yīn险dú辣更是恨之入骨,大喝一声:“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五dú老怪果然臭不要脸之至。吃我一箭!”撒手松弦,一支雷光环绕的羽剑飞驰而出。 郑朝先不敢硬挡,却也早知但凡雷法施术尽皆奇快无比,想要闪躲避过实是万分艰难,好在他早有准备,匆忙袍袖疾挥,一只奇形dú物自袖中被抛了出来,恰好迎在雷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6 章 羽箭之前,正中其上,随着“砰”的一声大响,雷云箭灰飞烟散,而那只奇形dú物也是形神俱毁。 成功挡住一支雷云箭,郑朝先信心猛增,哈哈大笑道:“赝品终究是赝品。木真老儿,你抄袭别人的破弓破箭原来不过如此,你也来尝尝我这着万dú分尸。”一声唿哨,就在木真上人身周废墟瓦砾之中,忽然响起簌簌瑟瑟之音,诡异万端,奇异莫名,随即不下数百只各类dú虫长蛇从四面八方一齐窜了出来,几乎是同时张口,凶相毕露,奔着木真上人便咬了下去。 饶是道行高深,木真上人还是骇得心中一跳,急忙搭箭就弦,满弓shè出。这一记水云箭乃是防守之法,箭虽离弦却并不远驰,而是在木真上人身周八尺之内聚出一道晶莹剔透的水幕,宛如盾牌一般,将一切dú蛇dú虫拒之于外。 郭昊在旁观战,也看得出郑朝先与木真上人眼下还只是牛刀小试,并未出尽全力,却已是奇招妙法层出不穷,险象环生,不由得惊叹不已。 木真上人水幕屏障饱含莫大威力,那些突如其来的dú虫dú蛇只要被触碰到哪怕一星半点,便立刻惨叫连连,被狠狠弹了出去,落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即死去,木真上人纵声长笑,得意不已。 这些dú虫dú蛇得来不易,郑朝先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如今被连续斩杀,着实令他心疼不已,面色如罩寒霜,心道:“木真老儿法宝厉害,我若不拿出点压箱底儿的宝贝,实在难以取胜。”藏在袖里手掌之中一直抓着绿玉木盒悄然开启,一只无影血蝠飞了出去。 与寻常蝙蝠不同,无影血蝠比小指指甲大不了多少,且身子可变化透明,难以发觉,喜噬人血,尤其厉害的是,此兽齿上含有剧dú,一旦被其咬中,半个时辰之内若无解yào,必将气血亏败而亡,神仙难救。仗此dú物,五dú老怪不知dú杀了大江南北多少正道人杰。此时无影dú蝠陡脱束缚,一双血色短翼轻振数下,身子便慢慢淡化虚无,终至目不可见,不用猜也知道是奔着木真上人去了。 第385章 古尸剧dú 木真上人占据上风,可没有丝毫粗心大意,一边斩杀dú蛇dú虫,双耳双眼可也没闲着,一边听声辨位,寻影捉形。是以尽管那无影血蝠杳无踪迹可寻,但它甫一接近木真上人身周一丈之地,其振动双翼所发出的声响便已被察觉。木真上人应变奇快,自背负箭袋中抽出一只羽箭,也不须仿制紫玉神弓发shè,甩手便抛了出去,箭挟劲风,竟精准无比的对准无影血蝠所在方位shè去。 郑朝先全没料到木真上人竟如此了得,不须用眼看见,只是凭借耳力,顷刻间便可断定无影血蝠的存在,委实是骇人听闻。然而木真上人出手实在太过出人意表,快速绝lún,待郑朝先惊觉之时已根本来不及将无影血蝠收回,不由得大呼可惜。哪知就在此时,地面蓦地颤动,更有隆隆响声隐隐传来,众人还未来得及惊讶,一条猩红细长之物豁然自钻出地面,其速之快竟比木真上人甩出的羽箭更加迅疾绝lún,抢在前面一下便将无影血蝠卷了进去,嗖的一下重新隐没于地面之中。 五dú老怪与木真上人俱个大吃一惊,一个以为对方除了手持的仿品紫玉神弓之外另有奇异法宝护身,只是等到此时才祭了出来,一举灭掉无影血蝠;另一边木真上人离近看得清楚,那物事窜出之时,尖部分开仿若小叉,隐有热气散出,明显是一只活物的舌头,便道是郑朝先另将dú物提早藏于地下,在自己行将shè死无影血蝠之际突然动用,以致功败垂成。想到方才那长舌几近三尺,地面之下不知还余有多少,木真上人不由得暗暗心惊:“该是何等的庞然大物方才能长出如此长舌?素闻冥教五dú老怪擅于驱御dú虫dú兽,不想他手段竟如此了得,先前真是小看了他。”正在这时,郭昊突然发见就在木真上人身后脚边,方才隐没那长条物事再次出现,无声无息,径奔其双腿缠到,连忙大声疾呼道:“前辈小心脚下!” 木真上人虽然早有防备,却没想到那“怪物”在地下土中移动竟远比精通遁地术的自己迅捷太多,顷刻间便已袭至,好在他下意的没有怀疑郭昊言语有诈,立刻纵身飞起,手中长弓折转方向,冲着刚才立身之处便是一箭。但见雷光bào闪,霹雳随行,那长舌方才露出半尺余长,若被此箭shè中,势必被烤成焦炭不可。 然而那长舌主人似乎知道羽箭威势无匹,不易对付,遂“哧溜”一下,重新没入地面,消失不见。不过仿品紫玉神弓发出的箭术却不会因此而止,雷音咆哮声中,箭支直没入土,深深钻入地面,随即“轰隆”一声zhà响,泥沙俱起,乱石崩飞。远处诸葛乘轩与端木羞画等人连忙以袖掩面,防止被飞溅来的泥沙土石污了脸面;五dú老怪郑朝先连忙撒出数条巨蟒在身前排成蟒墙,方才堪堪抵住冲击,那些粗逾手臂的蟒蛇蟒躯不住扭动,显得痛苦万分,也不知郑朝先使得什么法子控制它们,竟是死守不退。但纵算如此,还是有大蓬泥土弥天抛洒,落了五dú老怪满头满脸。 郑朝先懊恼之极,不料就在他伸手拨去黏在头脸上的灰土,因而心神稍分之际,惊变陡生,一只粗壮堪比象腿、覆满灰毛的四指利爪豁然破土而出,当头抓了下来。 电光石火之际,五dú老怪恍然想到了一件可怕之事:“这地底藏身的怪物袭击木真老儿是假,觊觎我一身dú物才是真!”饶是他饱经风雨,猛然想到一只异兽竟有如此灵智,也不由得大惊失色,惊慌之际,再也顾不得藏私,抖手便抛出一个布袋似的东西,正好被那利爪一把抓中,立刻撕成粉碎。 那布袋能被五dú老怪贴身携带,岂同常物,就在众人都以为郑朝先即将丧生爪底之时,地底突然传出一声闷哼,其中隐含痛苦之意,那利爪亦是一阵剧烈颤抖,灰色长毛顷刻间干枯枯萎,竟然经不起轻风一吹,立刻化作飞灰而散,如此一来,原本毛发覆盖的兽皮便跟着露了出来,又干又瘪,仿佛历经千年而不朽的干尸一般。那利爪仿佛无法承受如此剧痛,闪电般向后收缩,顷刻不见。 劫后余生,郑朝先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叹可惜。原来那布袋之中装满的都是他新近炼成的剧dúyào粉古尸dú,中者将会变成一具干尸,不久便会身死命丧。这古尸dú霸道无比,郑朝先本拟留作以后与各路强敌斗法之时再行使用,可收出其不意之功,不想今日情势所迫,不得不当众抖搂出来,被在场的诸葛乘轩楚超群端木羞画以及正道炉火峰的木真上人看的清清楚楚。对于郑朝先而言,这件寄予厚望的大杀器终是没能藏住。不过令他感到庆幸的是,这些人并不知晓自己撒出去的就是修道中人闻之色变的古尸dú,来日未必没有机会用在他们身上。想到此处,失落之感不由得减轻了些。 然而有一件事郑朝先却是不知,便是当日诸葛乘轩曾从顾丹晨处听闻他近年四处掳掠逝世已久之人的不腐尸身,便已猜到他极有可能是在炼制古尸dú,今日见了那布袋之中粉末一出,便即助他退敌脱险,心下顿时有了分数,忖道:“前日我当着顾丹晨面前,谎称五dú老怪身在西荒炼制古尸dú,不料一语成谶,这种dú物居然真的已被他炼制成功。此人心怀叵测,以后本教主须当更加小心提防才是。”哈哈一笑道:“恭喜五dú尊使,历经五年之功,终于炼成古尸dú这等天下奇物!刚才那怪物中此奇dú,此时必是已变成一具干尸了吧。” 郑朝先心中一凉:“诸葛小贼居然知道我炼制古尸dú的事!又当众宣扬出来,就是要在场之人都对我心生忌讳。挑拨离间,实在可恶!” 果然,楚超群与端木羞画俱都脸色微变,不过两人都是城府极深之辈,随即便回复如常。楚超群抱拳笑道:“郑老哥不愧为圣教‘五dú尊使’,竟连这等绝迹数百年的霸道dú物都能够将之重现于世,实是可喜可贺!恭喜恭喜。”话虽说的热络,却始终离着郑朝先三尺之外,绝不靠近半分。 郑朝先当然知道他为何如此,皮笑ròu不笑道:“区区dú物之术,终属末流。楚老弟如此赞誉,老夫可不敢当。” 那边木真上人并不知晓古尸dú是为何物,眼见冥教几人看似谈笑甚欢,仿佛当自己不在场一般,不由得怒由心生,喝骂道:“什么他娘的狗屁尸dú,五dú老怪,这架你是打还是不打?怕了的话就痛快磕头认输。”擎起仿制紫玉神弓,显是要再次开弓放箭。 第386章 上下之争 诸葛乘轩目光一冷,道:“木真,你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这当口还有心思好勇斗狠?这翊州城之中出现怪物,城中人息杳无,你身为正道中人,难道就不关心城中百姓死活吗?”木真上人被他说的一愣,随即一拍脑袋道:“ 是啊,我也是刚到此地,往日这个时辰翊州城内从来都是繁忙喧嚣,怎的今个却静悄悄的?我还以为这城里百姓都被你们几个冥教大魔头给害了。 ”楚超群哼道:“胡说八道,我等也是方刚抵达此城,怎可能来得及杀人屠城?”木真上人眼珠一翻道:“那可未必,冥教魔头诡计多端,魔功邪恶,举手之间杀害千百无辜百姓,并非难事。” 楚超群还要争辩,诸葛乘轩截住话头道:“这人糊涂愚蠢,楚尊使无须多费口舌,反正他也听不明白你说些什么。左右无事,咱们先去这城中看个究竟。”楚超群拱手道:“多谢教主提醒,属下确是不该和一个榆木疙瘩白费口水。”不屑再看木真上人一眼,随着诸葛乘轩便行。 几人背影渐行渐远,木真上人心有不甘,但也知对方人多势众,仅凭自己一人万万不是对手,不过他可不是轻易放弃的xìng子,心道:“四个大魔头不易诛杀也便罢了,那个姓郭的小贼身怀足可左右正魔两道大势的天脉九篇魔功,断然不可放过。我暂且不必发作,只消跟在他们身后进城,一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二来就是要趁四大魔头疏忽之际,除掉郭姓小贼,为天下正道绝此后患。”主意已定,身影倏地自原地消失。 穿过两条街巷,依然人踪渺渺,诸葛乘轩已隐隐猜到了什么。街旁一扇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来,楚超群从门后走出,见教主目光转了过来,忙道:“教主,这屋内的一家三口也都昏迷不醒,身上并无任何伤痕。并且和先前我们看到的情形全然相同,堂屋内地上一个大洞深入地底。”至此,楚超群郑朝先二人已先后打探过十几户人家,情形均是如此。 诸葛乘轩没有做声,郑朝先道:“这可就奇怪了,为何那怪兽只将人弄昏,却不肯吞食?难道要留到以后饿了的时候才吃。”望着五dú老怪露出的森森白牙,郭昊不禁头皮一阵发麻,想到这一城之中居民纵无五千也有三千,若果真是被一只怪兽全数留作食物,实是可怕至极。 诸葛乘轩沉吟片刻,道:“五dú圣使所言确有可能,不过本教主亦另有一些猜测,不知对是不对。”郑朝先忙道:“属下只是随口乱说而已,怎及得上圣教主洞若观火,明见万里。您心中所想,定然是不会错的,属下等洗耳恭听。”郭昊心中鄙视:“这五dú老怪物如此年纪,总是一味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当真好不要脸。” 诸葛乘轩转向楚超群道:“楚尊使可还记得曾对本教主提起过一部《大荒经》的上古奇书?”楚超群道:“教主真是好记心,这事只在七八年前在您面前提过一次,没想到您还记着。那书中记载许多山精鬼怪,上古异兽,至今仍有迹可循。不过其中多数精怪神兽实在太过诡异玄奇,且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因此属下以为并不存在于世。”端木羞画看了郭昊一眼,心想:“怪不得楚超群知晓混沌石兽的内丹藏在方刚降生的幼兽体内,应该就是从这部书中看来的。” 诸葛乘轩道:“本教主对于上古世界亦颇为神往,据说那时的人个个力能担山、日行千里,纵是不会修行,长命百岁都是寻常之事。是以在听楚尊使说过之后,亦曾找来此书加以研读。不知楚尊使可还记得,其中所述的一种名叫‘罔枯’的妖魔吗?”楚超群道:“教主说的可是那红毛利爪,头生三眼,精擅遁地之法,可种魔于人心之中的大妖魔?”瞬即想到方才城墙处地底伸出的利爪正是覆满红毛,脸色微变道:“教主言下之意,可是说这整座翊州城内的百姓客商都已中了妖魔罔枯的妖法?这......” 见他yù言又止,诸葛乘轩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道:“本教主记得清清楚楚,那《大荒经》中记载有‘罔枯乃上古十大妖魔之九,修行千年,可化形chéng rén。其妖法惊怖,能种魔于人心,是为魔人,为恶惩凶,无可以阻。’据说这罔枯cāo控人心,正是将人击昏之后施展种魔妖法,与今日翊州城内景象何其相似。” 郭昊心中一动,只因诸葛乘轩口中的“种魔妖法”他亦听陆元放说起过并在羽画峰亲眼见到那些被清松法阵束缚的树妖施用过,端的是诡异非常。 “师父不是说种魔之术是妖族之中十分常见的么?怎么这诸葛乘轩却如此郑重其事?”郭昊忍不住心中暗想道。 楚超群心下不以为然,在他以为混沌石兽这种能在世上存活数千年兽类已属不易,其寿命之长久已绝非任何修道之人所能企及。至于说更有兽类神乎其神,能够修chéng rén形,任意变化,则更加不易,但若说能从上古年间存活至当下而不死,寿逾万载,委实是天方夜谭。他虽颇有谋略,却不似郑朝先那般无耻,直言所想道:“教主所言,请恕属下难以认同。传说中那罔枯确一夕之间可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7 章 遁千里,更可cāo控魔人于股掌之间,尤为可怕。但由此也可以想见,此妖强横到了何种地步,却如何会被五dú圣使的古尸dú轻易dú毙?” 古尸dú乃郑朝先数年心血,如在无人知晓的情形下他自不会多说什么,但眼下秘密已然外泄,楚超群再说这dú物威力不济,他便不爱听了,chā口道:“楚老弟有所不知,古尸dú乃是我取得三十二具至少已死去三百年之久的干尸精华,另辅以八九七十二种世间罕见的剧烈dúyào熬炼制成。其dúxìng之猛烈,就是大罗神仙吃下去,恐怕也挨不过一时三刻,便即化作干尸枯骨,魂飞魄散。因此说我十分赞同圣教主所言,翊州城中百姓十有八九全被那个什么罔枯给弄成了魔人,很快就会醒转过来四处为恶。想不到我郑朝先一世作尽了坏事,今日却除掉了一只上古大妖,倒算是做了一件为民除害之举。” 眼见楚超群的话引得郑朝先略显不喜,诸葛乘轩乐观其成,道:“上古传说中的妖魔个个厉害无比,妖力惊天,不过楚尊使也不须对其太过迷信,毕竟我们谁也没有机会见到此类物种,没准五dú圣使的精心炼制的dú物正是其克星也未可知。” 第387章 丹晨之怒 好胜之心,人皆有之。听出诸葛乘轩话虽说的客气,但明显是站在五dú老怪一边,楚超群难免心有不甘,道:“教主说这城中百姓可能俱被罔枯所害,属下不敢反驳。不过若说凭古尸dú可以dú毙此妖,楚某却是万万无法苟同。”他虽然心高气傲,也不好直接挑明诸葛乘轩猜测有误,遂只是一语带过;对于郑朝先自不必如此客气,直接说出古尸dú对于上古妖魔根本毫无胜算。只是他自觉已留了分寸,殊不知就算这样也已惹得诸葛乘轩心头不悦,想道:“楚超群这厮读了几本古籍,便自以为懂得比本教主还要多得多了吗?居然说什么‘不敢反驳’,心里其实还是想要反驳本教主的意思。哼!不知深浅。” 郑朝先察言观色,看出诸葛乘轩似有不悦,暗道:“楚超群如此贬低老夫心血之作,早晚有一天让你亲自尝尝身中古尸dú的诸般滋味,看你还敢如今日这般目中无人、放肆胡言?”开口道:“为今之计,我等唯有尽快离开此地,免得待会这些魔人魔xìng醒转,势必要攻击附近之人。有圣教主在此坐镇,大家本不必担心,不过把这些身中种魔妖法的人留给正道中人去头疼,岂不更妙!”诸葛乘轩道:“五dú圣使言之有理,不过上古妖魔前所未见,不可轻易错过,须得好好见识一番。”郑朝先听出他竟有将那只死于古尸dú下、尸沉地底的怪兽挖出来探究一番的意思。其实郑朝先亦有这种心思,万一能从怪兽尸体中发觉什么绝无仅有的dú物dúyào,岂不是一桩美事,便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得先下手为强,将那些昏迷不醒的百姓俱都杀了,免得待会它们醒来之后带来无谓的麻烦。”诸葛乘轩轻描淡写的道:“好,那些昏迷的百姓就请郑楚二位尊使一并料理,切记不要留下活口,端木尊使就随本教主去将那罔枯妖魔弄了出来。” 郭昊不禁心下一揪,先前这些魔教妖人对于城中百姓死活漠不关心也就罢了,此时竟要痛下dú手,却教他如何不怒?破口大骂道:“你们既然知道是妖魔作怪,不快些救人,却还想屠戮无辜百姓,你们还是人不是?” 冥教四人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全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端木羞画深知诸葛乘轩面上看似随和,实则极其专横跋扈,方才楚超群不赞同他上古妖魔仍然存世之说已令其颇感不悦,却如何忍得一名来自凰羽门的少年对自己口出辱骂之语?此时见他目光已冷了下来,端木羞画暗呼不妙:“这郭昊好死不死,居然犯了诸葛乘轩的忌讳,纵有天脉九篇为恃,一顿生不如死的折磨是少不了了。”念及于此,忽然开口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圣教主不敬,该死!”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郭昊连退三步,头晕目眩。可是端木羞画似乎气尤未消,取下发鬓间的玉钗,便yù朝郭昊胸口刺去。 郑朝先楚超群俱知端木羞看似画容颜妩媚,实则心狠手辣,这一发作恐怕真的会要了郭昊小命,情不自禁的齐发惊呼:“不可!”端木羞画娇躯一顿,道:“此人冒犯教主圣威,罪不可赦。五dú、盈日二位圣使有何话说?”楚超群犹豫了一下,道:“这个......”诸葛乘轩一来,他对天脉九篇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趁早放弃,此时只担心郭昊一旦死在端木羞画手中,诸葛乘轩定会将失去天脉九篇的罪责怪到她的头上。如此一来,就算诸葛乘轩有所顾忌,不会立刻予以严惩,但日后端木羞画在冥教的日子势必不会好过。楚超群心怀关切,只是这种话无法当众说出,因此才yù言又止。相比之下,郑朝先就只是为了保住天脉九篇不失了,他道:“这小子干系重大,圣教镇教神功全都着落在他身上取回,因此还请端木尊使暂且记下他这笔账,日后再和其清算不迟。”转身向诸葛乘轩道:“不知圣教主以为属下说的可有些道理?” 自诸葛乘轩登临教主之位以来,端木羞画一直对他敬而远之,以致诸葛乘轩猜不透她心思究竟为何,是如邢奎一般忠心耿耿?还是与郑楚二人沆瀣一气、心怀鬼胎?今日见她突然出面回护自己,诸葛乘轩虽然略感意外,却也不无惊喜之意,心道:“端木羞画或许眼下还并不十分信服本教主,但其对冥教的耿耿忠诚却是无可置疑,不然她绝不会出手就是杀招,yù置冒犯本教主之人死地。照此看来,将来未必没有可能令其诚心归附,效忠于我。”其实在他心底,别人的尊崇敬仰远比什么天脉九篇更加要紧,只是此事连他自己也未在意到罢了。想到欢喜处,开口说道:“二位尊使诚心维护圣教,心意拳拳,天日可鉴。端木尊使,眼下大局为重,五dú尊使所言不无道理,此次暂且先放过这小子一次。”端木羞画暗中松了口气,狠狠瞪了郭昊一眼,语带威胁道:“再敢对圣教主不敬,绝不饶你。” …… 凰羽山连绵群峰云遮雾笼,灿霞弥漫,满天祥瑞,然而此时的落碧峰吟仙殿中却是一片死寂,仿佛落针可闻。清吾等人俱都离山追踪郭昊下落,至今未归,大殿之中顾丹晨居首而坐,注视着面前束手站立的风恨昔,一句一顿道:“我万万没有想到,此番坏我大事的人,竟会是你!你倒是说说,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几日前突然得知天脉九篇居然就在身为凰羽门弟子数年的郭昊身上,顾丹晨惊诧之余,很快便想起了风恨昔之前所说“载录着天脉九篇经文的《紫阳道法》是风逝雪从冥教分支夺得”等语,如今稍加查证,这谎言已是不戳自穿。想到多年以来自己一直倍加器重的师妹竟然在如此大事上欺骗自己,顾丹晨直简直是怒不可遏。 二人自幼相识,多少年了,风恨昔从未见过顾丹晨发过如此大的火气,心知在此事上自己所作所为确有不是之处,不过她心底并无多少悔意,开口道:“恨昔欺瞒掌门师姐,犯下大错,愿凭处罚,绝无怨言。” 顾丹晨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欺骗我算是犯了大错?那么白白抛弃天脉九篇这等绝世功法,断送了我凰羽门发扬光大、更上层楼的绝佳契机,这便不是大错特错了么?”风恨昔道:“对不住师姐,全本天脉九篇久不出世,魔教所存亦只有残本,如此珍贵之物,别人藏都来不及,唯恐为他人所得。而这个郭昊则不然,为了相助念儿祛除体内寒dú,居然可以暗中传授法诀给她,可见他对经书本身记载的惊世神通并不敝帚自珍,而且他明知做下如此一件大好事,我凰羽门上下势必感激不尽,却为何他连念儿也都不肯告知实情?只是绞尽脑汁的瞒下此事,不想被任何人所知?” 第388章 掌门人选 顾丹晨挑眉道:“你和多数人想法一样,都觉得郭昊与那木易天渊源极深,他这般费心心急隐藏秘密,就是不想别人从他身上查出木易天的下落?” 风恨昔点头称是,续道:“前日在这大殿之外师姐也曾亲眼所见,那郭昊宁死也不会吐露传授其经书之人的任何事。这些年来,师姐您为了光大凰羽门,呕心沥血,煞费苦心,恨昔尽都看在眼里,只恨自己力有不逮,不能相助师姐一臂之力。在得知天脉九篇出现在本门之初,本想立刻禀报师姐,奈何心中却是顾虑丛生,那郭昊既然并不十分看重天脉九篇,若是在隐秘泄露以后,如果他心甘情愿将经书献给本门或许亦有可能。恨昔最担心的是,他若以天脉九篇为要挟,迫我等日后不许再向木易天寻仇,师姐会不会答应?” 不出风恨昔所料,顾丹晨果然犹豫了一下,蓦地拍案而起,怒道:“你就是不愿看到我答允郭昊所求,害怕东辰师弟夫fù的大仇无法得报,因此才瞒下此事?难道我顾丹晨想在有生之年为凰羽门多尽一分绵力,使本门能够持久立于天下正道之首,在你们眼中就是枉顾同门之义的冷血之举吗?” 眼见掌门师姐目中如yù喷火,脸色更是yīn沉的几乎滴出水来,风恨昔只觉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裂开了,一种陌生之感悄然袭来,缓缓跪倒在地,斩钉截铁般说道:“师姐励志昌大本门无可厚非,更非什么‘冷血之举’,只是恨昔心中亦有所坚执,那便是东辰师兄夫fù的大仇不得不报!而今那郭昊更是残害清松师兄元凶首恶,更是印证了恨昔当初猜测无误,那小贼必然与木易天干系匪浅,否则何以会相助魔教妖孽屠戮同门?此人断然不可放过。” 听风恨昔提起清松,顾丹晨神色悄转黯然,但她心中余怒未消,是以未即扶她起身,沉吟片刻,才道:“你可还记得,若不是风行云师兄莫名其妙的失踪,凰羽门掌门这个位子根本轮不到我来坐?”风恨昔垂首低眉,心底深处却是深深叹息。那风行云正是她同胞兄长,乃是凰羽门前掌门祝九渊座下第一位弟子。当年此人功力通玄,天资绝顶不说,更为同门众师兄弟所敬重。岂料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年风行云外出办事,竟从此一去杳无音信,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此事在凰羽门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祝九渊派人苦寻未果后,竟生心灰意冷之念,决意将掌门之位jiāo与顾丹晨。后来的传位大典之上,当着一众来宾以及众弟子面前,祝九渊曾酒后吐露心声:“我门下弟子之中,祝某最早属意行云接我衣钵,传承我门。奈何横变生于肘腋,行云竟然去而不返,实乃我生平极大憾事!”至此,众人才知祝九渊心中早就内定好的下任掌门人选并非是顾丹晨,只是风行云时运不济,未能等到此事公之于众。不过顾丹晨才华横溢,在众长老同门之间口碑亦不逊色风行云多少,是以由她承继掌门之位,也并没有人感到不服。 时过境迁,风恨昔没想到顾丹晨会突然提及此事,她深知顾丹晨极为好胜,不由得心中一震,暗道:“难道师姐竟因恩师当年的几句感慨之言而耿耿于怀?”当然这话她不好直接动问,只能旁敲侧击道:“此事凰羽门人所共知,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师姐您无缘无故提起它干么?”顾丹晨脸色紧绷,语气之中少见的透出一丝冷然,道:“师妹,你一直自以为是最知道师姐心思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会怕我知道郭昊身怀天脉九篇之事后,会不顾东辰师弟夫fù的血仇,而答允他的一切所求,放过木易天。是也不是?”风恨昔道:“师姐向来好强,为了门户大事,十有八九会舍小取大。恨昔自知无此胸怀,确是有此担忧。”顾丹晨“哼”了一声,道:“你还是那么坦诚,有什么说什么,从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儿来让你师姐高兴高兴。”风恨昔道:“恨昔愚钝,花言巧语实在无法出口。”顾丹晨道:“这便是你跟元放最大的不同之处,身体力行却拙于口舌,就因如此,这些年你在他那里吃了不少的亏,莫非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一提起陆元放三字,纵知此时情势不该如此,风恨昔还是按捺不住眉毛一立,道:“门派如今遭逢大事,他陆元放却丢下紫玉弓偷偷溜下山去,毫无担当。这种猪犬不如之辈,人,恨昔羞与其同列,师姐请勿再提。” 原来前日陆元放教导郭昊一番绝世道法之后,将紫玉弓送还常万全处,随后不敢稍作逗留,便即偷偷离开落碧峰,不知跑到哪里厮混去了。风恨昔事后得知,直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己之前推断无误,教陆元放真的被郭昊暗害了才好。 顾丹晨轻叹一声,目光望向大殿门外远方,缥缈不定。风恨昔道:“掌门师姐可是有何难言之隐?”顾丹晨回过神来,道:“你如此瞧不起陆元放,可是你知不知道?在我之前,恩师他老人家却是先找到了他,yù令其承当掌门之责。” 闻听此言,风恨昔浑忘了顾丹晨并未允她起身,“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圆睁双目道:“竟有此事?怎么可能!”她实在难以相信,可转念想到顾丹晨绝不会将这种事拿来说笑,不由得又惊又急,又恼又怒,愤然说道:“恩师他老人家一点都不糊涂,怎么会做过如此离谱的打算?”顾丹晨道:“师妹,这些年来你与元放一直斗个不停,从来只看到他在外有诸多红颜知己,在内整天无所事事、不务正途,可你何曾在意过他知jiāo满天下?撇开冥教不算,方今之世各大门派之中几乎都有他的挚jiāo好友,单是这一点,便是凰羽门上下任何人都不能与之相比的。”风恨昔愤然道:“陆元放的狐朋狗友多如牛毛,没有几个正经东西。”顾丹晨道:“狐朋狗友?恨昔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8 章 又在小看人了。我来问你,玄圣寺的慧觉、慧远、慧果几位身份如何?炉火峰的玉贞道姑修为亦或并不逊色木真上人几分,极有可能是下任掌门的有力人选;另外还有碧烟阁铃音女、北斗星宫于氏一族......等等这些人,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初时风恨昔还很是不屑,可是随着顾丹晨所列名讳越来越多,高傲如她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她只要稍加琢磨,便知顾丹晨所提与陆元放来往密切的这些人,在修真界中无一不是名动一方、举足轻重的人物,与她口中所谓的“狐朋狗友”简直有天壤之别。顾丹晨续道:“方今之世,修真界七大派并立,余者无数,千百年来,偶有惊才绝艳之士能够参透些天地造化,助力自家门派荣登正道之首,领袖群轮,但多数都只是昙花一现,难以持久。我凰羽门亦曾辗转起伏,数起数落,到了师父这一代,虽然又重回巅峰,再次尝到了巅峰绝顶的滋味,然世事变化,总无定数,师父最担心的就是有一天他老人家百年之后,本门会否就此衰落?今日之地位会不会被他人取代?” 第389章 天脉太虚 历代以来,世间修炼门派从来都是恒河之沙,数不胜数,然门派之间厮杀屠戮,相互蚕食亦在所常有,所谓强存弱泯,便是此理。因此能够存世百年的修真门派已是千中无一;而似凰羽门这般历经千年风刀血雨,方才壮大至如今这般人所钦仰、世所共尊的鸿门巨派境地的,更是凤毛麟角,罕见罕闻。是以听顾丹晨到这里,风恨昔情不自禁的为恩师深谋远虑而深深折服,道:“恩师坐一望十、虑及长远。他老人家的心思,实非我这目光浅薄之人所能揣测。”顿了一顿,又道:“他老人家虽然先前属意陆元放,可是后来还是改了主意,可见恩师还是明白,那厮终究是个不能成事的废物,这个掌门由师姐来做才更好一些。”顾丹晨苦笑一声,道:“元放为人做事另有独到之法,与众不同,加之他与各派要紧人物均有jiāo情,恩师本以为他担任了掌门之位之后,本门势必更受其余六派拥戴,光大可期。可是哪成想他陆元放却讨厌拘谨束缚,深怕不能继续像从前那般自由自在,游戏人间,因此坚执不肯做这个掌门,任师父如何逼迫,他只是不从,后来干脆偷偷溜下山去躲上一年之久才肯回来。恩师正是在此无奈之下,方才选中了我。” 风恨昔恍然,道:“原来如此。”她本不知这其中原来还有这许多曲折,不过想想以陆元放惫懒的脾xìng,能做出逃逸避位之举实在无甚奇怪,道:“只有陆元放才会做出这种无赖之举。” 顾丹晨道:“许多正派同道都赞我顾丹晨以女子之身执掌修真界第一大派,古来未有,是何等的风光。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自从我当了这个掌门之后,背上便仿佛负了一座大山一般,时时胆战心惊,事事如履薄冰,深恐一步行差踏错,便可能置本门于万劫不复之地。若然如此,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已将最后一点期望寄于我身的恩师?” 风恨昔心中大震,心道:“我可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居然以为师姐会因为恩师想立陆元放为继任掌门而心怀不满。”想到这些年来,师姐殚精竭虑,为凰羽门付出良多,在她精心治理之下,如今的凰羽门比之师父在位之时不仅没有没落,反而日渐昌盛,门中弟子人才辈出,更胜往昔。想到此处,风恨昔不由得愧疚更深,道:“师姐背负恩师重托,委实不易。恨昔妄为人徒,却不能做到体会恩师心意,实是对不住他老人家,更对不住师姐。” 顾丹晨摆手道:“恨昔,师姐今日说这番话,并非是想你自责。而是希望你能明白,师姐绝非那种冷漠无情,枉顾同门血仇之人,而是确实事出有因,就算我确有放过木易天之心,那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不得已而为之。”风恨昔犹豫了一下,躬身道:“师姐教诲,恨昔记住了。” 顾丹晨暗道:“她只说记住我的教诲,却不说今后如何去做,看来她仍未放下心中的固执,依然以为东辰师弟夫fù报仇雪恨为第一要务。唉!恨昔与我情同姐妹,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不肯依照我的心意......”念及于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怅然之感。 两人正说话间,一条女子身影匆匆奔至大殿门外,隔着吟仙殿巨大木门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启禀掌门、风师叔,祝师妹她打昏了赵青霜陆彦娇两位师妹,下峰去了。” 原来当日郭昊被无名老妪掳走,生死不知,祝雪念yù前去相救却被顾丹晨所阻。事后各大门派以及凰羽门俱都精英四出寻找郭昊,祝雪念趁机yù随众而往,然风恨昔虽不深谙男女之情,但也看得出来,经过今日一番波折,祝雪念对郭昊势必念念难忘,此番若放她下山,两人一旦相遇,后果简直难以逆料。 风恨昔当然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遂骤然施法,封住祝雪念修为,并令女弟子呼延蓉赵青霜陆彦娇三人送其回转百花小筑,日夜把守,任凭她如何哭闹哀求,只是不许出门半步。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数月以来祝雪念在天脉九篇上的修为早有小成,不过凭此尚不足以破解风恨昔这等大高手所施禁止。奇就奇在祝雪念修行天脉九篇同时,亦不曾放松了太虚无极道法的修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几个月下来,这两大绝世神通已在她体内发生惊人变化,竟渐渐融合为一,宛然衍生出了这世上从所未有、前所未见的全新法力,祝雪念正是凭此,在今日辰时成功冲破体内禁制。本想立刻下山去寻找昊哥哥,可是仔细一想,看守百花小筑三女之中以呼延蓉道行最高,单打独斗自己胜之不难,但若三女联手,就算自己勉强取胜,可是如此一来定会惊动旁人,若是动静闹得太大将风姨引了来,自己可就走不成了。是以虽然心急如焚,祝雪念还是强忍担忧捱到了将近午时,正好三女中今日轮到呼延蓉去到前山厨房取回午饭,眼见百花小筑再无旁人,祝雪念果断出手将赵青霜陆彦娇逐个点昏,然后将二女扶到自己榻上,说句:“对不住了二位师姐,为了救回昊哥哥,小妹只好对不住你们了,不过请你们放心,待小妹日后回到了落碧峰,定向二位师姐端茶赔罪。”微微一福,取过仙冥神剑,寻了个人迹罕至的方向,御空下山去了。 呼延蓉带着食盒回到百花小筑,发觉赵陆二女仍然昏昏未醒,屋内却不见了祝雪念人影,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顾不得叫醒二女,急匆匆的赶来吟仙殿向掌门禀报。 陡闻此事风恨昔先是吃了一惊,实在想不通以祝雪念当下修行,是如何破解自己所施禁制的,端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随后她便脸色大变,厉色说道:“不知郭昊那小恶贼给念儿施了什么邪法?居然弄得她神魂颠倒!还有呼延蓉你们通通都是饭桶吗?三个人居然看不住一个小女孩,算什么凰羽门杰出弟子?”吓得呼延蓉慌忙跪倒在地道:“师侄知错,我这就下山去找祝师妹。”起身正yù走开,却被风恨昔叫住道:“等一等,凭你的那一丁点修行,就是追上了,也会被念儿几剑便给打发回来。”不顾呼延蓉被她训斥的脸颊通红,转身向顾丹晨道:“师姐,念儿这丫头太过放肆,我亲自去追她回来。”不料顾丹晨轻轻摆手道:“追是可以,但带她回来就不必了,你只要紧紧跟着她,任凭她去找那个郭昊就是。不止如此,现下郭昊尚在冥教手中,你还要帮念儿救他脱困才是。”风恨昔明显犹豫了一下,她委实不愿再见到郭昊回到凰羽门,顾丹晨这句吩咐实是大违其心中所愿。 第390章 九渊师弟 看出风恨昔并未领悟自己话中意思,于是顾丹晨又点拨一句道:“念儿早知自己父母失踪与木易天干系重大,是以在找到郭昊之前,你先要跟她讲明白道理,将郭昊与木易天可能有极大牵连的事都跟她一一说明。只要咱们凰羽门的宝贝丫头肯开口,我觉得那郭昊有可能会将天脉九篇双手奉上。不过至于之后该如何做么……就由恨昔你自己拿定主意了。” 风恨昔顿时明白了掌门师姐的意思,不由得大喜过望,道:“师姐谋算周到,恨昔感激不尽!”说罢深深一拜,竟险些喜极而泣。顾丹晨连忙扶起她道:“师姐我的心又不是铁铸的,但凡有别的办法取得天脉九篇,我自不会放过害死丹晨师弟夫妻的仇人。” 在顾丹晨以为,郭昊既然因寒冥yīn气之故,可以不顾泄露隐秘的大险而暗授祝雪念天脉九篇,以致造成今日之局,究其原因十有可能是此子已被祝雪念美貌所迷,方才做出如此出人意表之事。照此一来,若是祝雪念开口问他讨要经书全文,想来他也不会拒绝。而祝雪念得此宝经,自不会对自己以及风恨昔等人有所隐瞒,天脉九篇自然而然的便成了凰羽门之物。至于风恨昔则一来可断了祝雪念的念头,使之与郭昊彻底分道扬镳;二来此事若成,她便不必再担心掌门师姐会被郭昊要挟,而做出放弃向木易天索仇之举,是以自然喜出望外,乐观其成,道:“师姐,我这就按您说的去办。”深施一礼,出门便御剑而起,带着呼延蓉匆匆飞去。 看着茫茫碧空之中两条背影渐行渐远,顾丹晨蓦地悠然长叹,仿佛自言自语道:“念儿这丫头任xìng的劲头,跟她娘当年一模一样,也不知会不会因为恨昔的话而改变心意?”忽然她望空一拜,道:“九游师叔,丹晨有一事相求,可否劳烦您老现身一见?”她目光是盯着吟仙殿穹顶之上,那里本来空无一物,可是随着她话音落下不久,虚空竟然一阵晃动,仿佛水波流淌,不消片刻之间,一名身着长衫,颈后别着一只毛笔的瘦削老者鬼魅一般出现。 顾丹晨神情更显恭谨,躬身道:“师叔,恨昔她毕竟心肠太软,我怕她难以说服念儿那丫头。而天脉九篇对于本门实在干系重大,不容有失,因此丹晨冒昧,想请您去走上一遭。”那老者如轻烟一般,自半空之中飘落地面,脚下竟未发出半点声息,来到名动天下的凰羽门掌门面前,却毫不收敛他满脸的倨傲之色,背负双手道:“丹晨,当初在你继承掌门之位时,你师父也就是我那师兄祝九渊曾答应过,我这一生,只以守护掌门为第一要务,其他事务一概不须cāo心。现下你却要我chā手天脉九篇之事,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么?” 顾丹晨早知这位师叔脾xìng,忙道:“似师叔这般世外高人,自是不屑于那些俗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的。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天脉九篇事关重大,若被魔教夺回,势必生灵涂炭,为恶更深;若为其他门派所得,则我凰羽门正道魁首地位亦将难保。是以丹晨为了万全起见,才斗胆相求,恳请师叔不吝相助。”这番言辞恳切之极,然而扈九游似乎根本不为所动,道:“并非是师叔我不通人情,实是因我当年一时失手,不小心败在了师兄手里,才不得不答允其毕生守护凰羽门掌门的无理提议。不过师兄他虽然胜的侥幸,但我做人却不能言而无信,是以丹晨你的请求师叔我委实无法应允,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说话之间,目光落在了大殿正中高悬的横匾之上,朗声说道:“好一个“无量度人”!当年常在祖师这幅字真是龙飞凤舞,铁画银钩,比起孔元秋那种腐儒酸丁的破字不知强出去几百倍。” 扈九游顾左右而言他,顾丹晨心下明白,自己若不付出些酬劳,那是无论如何也请不动他出山的,心道:“师叔一生喜好名家书法,而且眼光极高,寻常书贴根本入不了他法眼,看来此次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遂道:“师叔言出必行,绝无更改的做法,实乃我等后辈典范。然而丹晨以为,世间之事亦当有大节小义之分。此番去寻回天脉九篇乃是为了避免苍生浩劫,挽救生民,此乃大节所在,绝非区区信守然诺此等小义之举能够与之相比的......”不待她把话说完,扈九游连忙摆手打断道:“且慢,你可别给我扣大帽子,什么苍生大义、天地浩劫我才没心思理会。在我而言,就是从不做亏本买卖,白出力气的事我可不干,你若能拿出点什么能够让师叔动心的好物件,便听你吩咐又能如何。” 见扈九游忍不住起始讨价还价,顾丹晨心下不禁好笑:“师叔这是担心我会以势压人,以掌门身份迫他去办事,因此才急忙漏出口风,无非是尽可能多捞取些好处。” 第391章 讨价还价 以顾丹晨掌门之尊,若直接发下号令,扈九游就算位份尊崇,也不得不依命行事,然而顾丹晨并不想在长辈面前摆掌门的架子,因此才和颜相求。回手从案上取过一卷卷轴,道:“师叔且请放心,丹晨自不会让您白走这一趟。恰好我这里有一幅前几日逝雪带回来的王亦之画作《童子戏凰图》,丹晨就借花献佛,转赠师叔。”听到“王亦之”三字,扈九游精神一震,但随即又摆出不屑一顾的神情道:“王亦之一代书中圣手,那字写的自是无话可说,什么《丧乱贴》、《快雪时雨帖》我都曾有幸瞻仰,确是鬼斧神工,世所罕有,不过他的画作么.....恕我直言,还远达不到大家的地步。何况书圣画作极少,世上流传的大多都是后人托名作假的赝品,一文不值。丹晨你想用这样的东西收买师叔,价钱实在有些不公道啊。” 顾丹晨如何看不到他目光一直在自己手掌间流连,显是动心已极,只是王亦之画作确是传世稀少,以致赝品横行,也难怪扈九游心存疑虑,她道:“师叔所言极有道理,书圣的画作确是不能与《兰花序》、《丧怀贴》这些神作相比,不过有一件事丹晨却可以保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9 章 ,那就是这幅《童子戏凰图》上的题字绝对是书圣亲笔书写,绝无作假。” “什么?”扈九游刚才坐到旁边椅上,抿了一口茶水,闻听此言,竟险些将口中茶水全都喷了出来,但想到那样一来可是大失他凰羽门前辈高人身份的,于是急不可耐的吞了下去,才腾出嘴巴说道:“竟有书圣题字!你怎么不早说?”夹手便将卷轴从顾丹晨手中“夺”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舒展开来,看了半晌,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一会儿欣喜异常,一会儿又凝神注目,终于郑重其事的将卷轴收了起来,不过他可没有打算还给顾丹晨的意思,说道:“小顾,你给的价钱虽然低了点,但是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这次师叔就吃一次亏,下山去把那个郭昊给你带回来。”心底却乐开了花,深怕顾丹晨突然反悔,转身就yù出殿。 顾丹晨连忙叫住他道:“师叔且慢,我还有话说。”扈九游心里不禁一跳,想道:“她不会是想让我先做事后付账吧?那可不成!”毫不犹豫的将卷轴往怀里掖了掖,这才转回身道:“怎么?小顾是怕师叔对付不了冥教那几个大小魔头吗?”顾丹晨摇头道:“冥教三圣各有不凡手段,还请师叔多加小心,不过我所担心的并非仅止于此,而是郭昊这少年,我担心他就算回到我凰羽门,也是不肯jiāo出天脉九篇的。”扈九游微微愕然,道:“哦!竟有这事?”顾丹晨道:“师叔昨日方才出关,是以不知事情发生的始末。前几日,就在这吟仙殿前,除北斗星宫外的其他五大派俱都在此会集,虽然大家都声称是为了找出木易天藏身之地,好为死去的同门亲友报仇,但谁不知这些人都是冲着天脉九篇而来。然而面对着各派派成百上千的顶尖人物,那郭昊一个小孩子居然临危不惧,不但坚称绝不会jiāo出经书,而且任何人想要得到授他经书之人的下落更只能是痴心妄想!”听到这里,扈九游信誓旦旦的道:“能够面对千余正道中人咄咄相逼,竟能做到面不改色!嗯,小家伙勉强算得上有点骨气,不过在我面前,他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对于扈九游的自夸之言,顾丹晨不置可否,道:“当日我察言观色,那郭昊语气决绝如铁,显然是心意已决。不过籍此亦可以看出此子并非是一个薄恩寡义之人,因此丹晨才先让恨昔与念儿同去救人,只盼念儿能够不忘父母大仇,更要顾全大局,从那少年口中套问出天脉九篇经文来。然而我又担心这丫头涉世未深,难免会为郭昊所惑,不肯照着恨昔吩咐去做......”扈九游心知以顾丹晨目光之准,必是早已看出祝雪念对郭昊衷情已深,方才对其做成此事毫无把握,只听她继续说道:“是以为了以策万全,才请师叔在恨昔劝说念儿不成之后,可以陌生人面目现身,尽量对那郭昊示之以恩惠,假以时日,当有可能从他口中得知天脉九篇经文以及木易天身在何处。” 顾丹晨话没说完,扈九游额头便已皱起了一个大疙瘩,他没想到此次要去做的事居然如此大费周折,心下顿时打起了退堂鼓,可是转念想到怀中那幅有着书圣亲笔字迹的《童子戏凰图》尚未捂热,此时若还回去,实在是万分不舍,终于咬了咬牙道:“小顾,此事如此麻烦,仅凭一幅字画作为代价实在是嫌太少了些。你可给师叔记住了,等我取了天脉九篇回来,你还要另加报酬。”顾丹晨当然不会吝啬,道:“师叔请放心,只要您能办成此事,但凡是丹晨有的,任您索取就是。”扈九游闻言大喜,哈哈大笑道:“掌门之言,重如天山。小顾,你可别忘了今天答应的事啊!”大袖飘飘,出殿而去。 心知师叔做事自有分寸,不须自己多费唇舌,顾丹晨心中说道:“恨昔,师姐我已然竭尽所能,甚至连师叔都请了出来,但是若如此仍不能将天脉九篇收归本门,那师姐只好对不住东辰师弟夫fù,去和那郭昊谈一笔jiāo易了。” 第392章 丑陋妖人 端木羞画收起玉簪,道:“启禀教主,五dú圣使所言甚有道理,这些城中百姓即将化身为魔,那么将他们留给那些正道中人去处置才最好不过。”诸葛乘轩亦知端木羞画貌美如花,心狠手辣却丝毫不逊于五dú老怪郑朝先,她这么说话必是有所图谋,道:“端木尊使是何用意,不妨说来听听。”端木羞画点头道:“眼下有炉火峰的木真在此,相信用不了多久,此间发生的事就会传遍天下,闹得人尽皆知。而凰羽门玄圣寺那些人整天自诩名门正派,势必要有所作为。属下以为,倒时他们若fù人之仁,不肯屠光这一城百姓,势必会遭到那些对魔人心存畏惧、深恐遭受其害之人的责难;可是它们若是痛下杀手,屠戮一城百姓,又免不了会被有些自命正义之士指责其残杀无辜,背负丧尽天良的骂名。因此留下这些人的xìng命,对于本教而言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等端木羞画说完,郑朝先情不自禁的拍掌大笑,附和道:“端木尊使妙计!老夫正是此意。” 端木羞画明显是站在诸葛乘轩一方,以为罔枯妖魔确是尚存于世,然而楚超群心下并无不悦之感。他对端木羞画知之甚深,若是留下这一城百姓xìng命的用处仅止于此,那么诸葛乘轩自己足可以想到,她大可不必多嘴多舌,又见五dú老怪在教主面前邀功卖好,忍不住揶揄道:“五dú尊使果然想的好计,不过端木尊使的心思可不止于此。”言下之意,论起智谋算计,你郑朝先还差的远呢,别什么功劳都往自个身上揽。 五dú老怪闻言毫不在意,打个哈哈道:“端木尊使所思妙计定然比老夫更高明十倍不止,那就请说出来听听吧。” 端木羞画不理会二人在那里唇qiāng舌剑,续道:“那罔枯妖魔绝非善类,本不该存在于世,如今却突然出现,势必掀起轩然大波。而再过不久,本教幽兰花会即将召开,以往正道各派都会前去捣乱,然而如今有了此事对他们加牵制,本教的麻烦事自然大大减少。” 楚超群一拍大腿,道:“还是端木尊使想的周到,我怎么将幽兰大会这么要紧的大事给忽略了?糊涂透顶,糊涂透顶!”搓着手掌又道:“我圣教幽兰花会乃是三十年才有一次的盛事,每逢盛会召开,正道门派定会闻风而动,前来骚扰,实是烦不胜烦。今次若真能如端木尊使所说,咱们便可安生许多。” 听出他言语中难掩兴奋之意,显是对这幽兰花会十分在意,郭昊不禁纳罕,暗道:“能被楚超群这种人另眼看待,这个幽兰花会定不一般。”郑朝先却是腹诽不已,寻思道:“你楚超群居然甘做一只应声虫,不论端木羞画说什么都要随声附和。刚才你还与诸葛乘轩争辩罔枯之有无,转眼就忘了吗?”开口道:“端木尊使计议虽好,可是眼下那妖魔已然死掉,咱们总不能依靠一具尸首去牵制正道各派的人。” 楚超群微露不屑道:“五dú尊使所制古尸dú霸道无比,兄弟我是万分佩服的。不过若方才那怪物确然是上古妖魔遗种,楚某不得不实话实说,它是断断不会被dú死的。” 自己的心血之作屡次被楚超群贬低,且他处处帮着端木羞画说话,饶是郑朝先xìng子深沉,却也有些按捺不住,脸色一沉道:“上古妖魔遗种难以对付不假,不过在用dú一道上的造诣老夫却也小有自信,那罔枯妖魔就是再怎么厉害,此时也已化为一堆枯骨。既然楚老弟一直对老夫的手段抱有怀疑,大可以亲身一试。” 冥教四大尊使本就面合心不合,先前楚超群还顾及一点颜面,一直隐忍不发,此时见郑朝先竟公然叫板自己,不由得杀意登生,道:“郑老怪,你还真以为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出来的狗屁古尸dú是天下第一奇dú了?真是笑死人了。你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楚某倒不怕麻烦,送你一程便是!”郑朝先嘿嘿一阵冷笑道:“这是楚老弟自己喜欢找死,老夫也不好阻止,正好教主在场,也借此机会请他品评品评我的古尸dú品相如何。” 冥教之中,向来不戒私斗,加之诸葛乘轩本就盼着三大圣使斗个你死我活,当然不会出面阻止;至于端木羞画对于楚超群郑朝先二人打生打死则殊无半点兴致,竟是连看也懒得看上一眼,拉着郭昊,就要走到远处一座石亭中坐下。哪知她二人方才走出几步,猛然间地面一阵震颤,大街左侧一幢大屋竟然拔地而起,升向半空,待升到了离地三丈高处,那大屋终于四分五裂,一时间泥瓦乱坠、椽木滚落、浓尘四起。 端木羞画抬手拍落一根砸向郭昊的圆木,然后挟着他跃上身后一堵高墙。郭昊这时方才看清,那里地面之上已然隆起一座巨大的土丘,而大屋分明是被土丘生生顶起到半空去的。郭昊吃惊尤甚,就听一个yīn森森的声音说道:“我妖族久不出世,居然没想到人族竟然狂妄到了如此地步。今个我还真想看看,是哪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妄称要dú死我的?”烟尘散尽,一条身着红袍的面目丑陋高大男子出现在土丘上头,凌厉的目光宛如利剑,直盯在五dú老怪郑朝先的脸上。 第393章 自残肢体 郑朝先活了偌大年纪,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此时却忍不住打了个机灵,心中暗道:“这家伙处处透着古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楚超群则已望见了那人头顶微微凸起的两只短角,再看其上下形貌,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恰在此时诸葛乘轩目光转了过来,浑若无事道:“楚尊使,看来本教主所料不错,罔枯这种上古妖魔确然是还有活着的。”眼见他如此淡然镇定,楚超群自叹不如,抱拳躬身道:“教主英明,这世上果然无奇不有,是属下愚昧了。” 郭昊对上古时代的妖魔之事知之了了,是以并不十分惊讶,倒是对楚超群赞佩有佳,:“这人虽然身在冥教,胸襟倒是磊落。” 红衣丑陋男子正是罔枯化形而成的妖魔,这妖物久未出世,此番在翊州小城大肆为恶,未遇到丝毫阻拦,就在大功已成之际,诸葛乘轩等人突然出现。这妖物生xìng狠恶,立刻施出dú手,岂料诸葛乘轩几人均是当世修真道上少有的高手,他一时大意,竟被古尸dú所伤,连忙潜回地底深处运转妖法。这罔枯还有一个厉害的地方,喜欢以剧dú之物为食,因此才会将五dú老怪无影血蝠吞食,寻常dú物自然伤不到其分毫,是以他并不担心。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所中之dú竟是霸道无比,祛除不得,这妖物悍狠已极,为保住xìng命,只得断去中dú的手臂,又运功休憩了好一会儿,止住伤口流血,一口恶气终难下咽,于是带伤追赶一行五人复仇而来。 郑朝先抬眼望去,只见红衣男子左边衣袖空空dàngdàng,暗道:“这妖物自残肢体,亏他下得去手!不过也恰证实了他抵挡不住我古尸dú的侵噬,免得楚超群那厮再说风凉话。”故意大声道:“兀那怪物,古尸dú的滋味可还算好受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罔枯气得哇哇怪叫,咬牙切齿道:“卑微人族,看我如何活剥你皮,生吞尔ròu!”狂吼一声,震得四方嗡鸣,随后只见其面颊鼓起,躯干膨胀,肤生毛发,转眼间一只浑身遍布红毛、身长近丈的奇形怪兽出现在众人面前,利爪森森,扑向五dú老怪,一人一妖斗在一处。 然而当面斗法一较高下显非五dú老怪所长,在罔枯猛烈攻势下,他很快便趋于下风,岌岌可危。 五dú老怪恶贯满盈,郭昊当然不会在意其死活,却无法不顾及阖城百姓的安危,向楚超群道:“你可知晓如何解除罔枯害人的妖法?” 楚超群本不愿理他,但却更不愿相助五dú老怪,寻思道:“我若袖手旁观,诸葛乘轩定会怪我怀有私心,不过能拖延一刻总是好的,没准五dú老怪拖不过这一时半会便被杀掉了。”遂没好气的道:“罔枯乃在上古时代便已存在的妖物,除了少数几位法力通天的高手,没人能奈何它,其妖法岂是可轻易解除的?凰羽门竟会教出你这般天真愚傻的弟子,倒是难得一见。” 楚超群与诸葛乘轩或许知晓解救翊州百姓之法,因此郭昊尽管心中有气,却也只得强行压下,道:“我以为‘种魔妖法’十分类似于诅咒之术,是不是只要将罔枯除掉,其施加在人身上的妖力便会消散?” 冥教三人齐的心中一动,凰羽门的太虚道法不可能有诅咒这类被正道中人视为邪蔽的罕见法门,可见郭昊这说法必是从天脉九篇之中得来。 诸葛乘轩不无试探道:“你这般说法,有何凭证?”郭昊救人心切,果然中计,道:“此类术法明确记载于天......”猛然醒悟,立刻止声,怒视诸葛乘轩道:“你好jiān诈,居然想从我口中套出天脉九篇的经文,休想!”诸葛乘轩暗呼可惜,道:“小子心思转的倒快!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几日,等我将天脉九篇攥在手中,再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脉九篇近在眼前,他岂能不眼热心跳、恨不能立刻取到手中?只是他担心若逼迫过急,郭昊难保不会弄出一部假经诓骗自己,为保万无一失,才不得不耐着xìng子,打算待回到西荒神殿,再用秘法令郭昊将经文乖乖jiāo出。 端木羞画如何不知诸葛乘轩的心思,不知为何,见郭昊及时察觉,她竟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道:“罔枯这类妖物从所未见,眼下突然出现便如此棘手,不知日后又当如何?”楚超群同样有此担忧,皱着一对粗眉道:“上古年间,妖族兴旺,人族充其量不过是其食料而已,若将来还有更多如罔枯这般的强大妖族出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394章 示乱之兽 诸葛乘轩道:“二位使者多虑了,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0 章 人云‘朱灵出世,方示天下将乱’。这只罔枯则可能是走了天大的气运,方才存活至今而未死,若说其另有同族存在,尚无真凭实据,因此二位尊使大可不必担心。”转向郭昊道:“少年人,你可是真心实意的想救回这一城百姓?”郭昊点头道:“当然。”诸葛乘轩“嗯”了一声,续道:“好一副侠义心肠,不愧是凰羽门教出来的弟子。只是站在你面前的这几个人都是你眼中冥教的大魔头,俱非心慈面软之人,当然不会为了无关之人xìng命而徒涉风险。因此说你想要我们出力救人,就得付出相应的酬劳。”郭昊就算心思转的慢一些,也明白诸葛乘轩所yù为何,毫不犹豫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觊觎天脉九篇,我不妨实言相告: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jiāo出经书来的,还请你不要再多做妄想。” 楚超群早料到他会拒绝,毕竟谁也不会把独有的无上绝学轻易给人,嗤之以鼻道:“小子,看你一副正气凛然、死生无惧的德行,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原来也不过是个只会大言不惭,为了一己私心不顾生民死活的宵小之人。”郭昊道:“一旦天脉九篇落到了你们这些恶人手里,死的可就不只是成百上千人那么简单了。大丈夫取舍分明,才不会受你言语相激。”话音刚落,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原来是五dú老怪躲在了一幢房舍之后,罔枯利爪随后横扫而至,五dú老怪御空飞起,那房舍却无法幸免于难,被利爪从中扫得墙倒屋坍,当中若有人在,必然已遭不幸。见此情景,郭昊心下更是急如火焚:“这些魔教之人平日里杀人如草,哪里会将旁人命放在眼里,我却盼着他们出手救人,真是愚蠢。”只是他向无急智,如何能在短时内想出应对之法,不由得念起祝雪念来:“若是小念在此,凭着她的聪明机智,必能度过眼前难关......” 那边楚超群见郭昊将冥教贬低的一无是处,不由得大动肝火,道:“难道我们比吃人的妖魔还要邪恶?”郭昊昂然说道:“妖魔之类,出于兽类,秉xìng凶恶原也寻常,杀生害命亦是本xìng使然。可比不得你们冥教中人都是父母所生,五谷所养,受人世教化,到头来却与天下人为敌、无恶不作的厉害。”他学识有限,当然讲不出如此道理,只是将以往自祝九渊杨峥陆元放祝雪念等口中听来的道理与眼前情势相合,方才说的这般头头是道。 楚超群大感意外,诧异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一时间竟无可辩驳,怔然片刻才道:“你小子纯属胡说八道!这里满城百姓均为罔枯所害,仅仅一只妖物便做下如此大恶,你却将我冥教与之相提并论,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无故栽赃。”郭昊寸步不让道:“眼下你们明明可以除妖救人,却偏偏不肯作为,视若无睹。说起来,这满城xìng命与被你们亲手杀死也无甚差别。” 见郭昊如此,楚超群竟陡生似曾相识之感,不由得更是气闷,道:“如此蛮不讲理,你们凰羽门的人怎么都是这个德行?” 诸葛乘轩道:“楚尊使莫要忘了,这少年乃是陆元放的弟子,何须与他较真?”楚超群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臭小子这股无赖劲头令人反感至极,这明明就是那陆元放的做派,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我竟然没能看出来,真是瞎了眼了。”又接连拍了自己脑门几下,颇有烦躁郁闷之意。 郭昊不知陆元放曾对此人做过什么,居然令他如此痛心疾首,道:“别以为你们冥教眼下可以猖狂无忌,肆意妄为。人家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若有一日妖族真正大举出世,看你们也是覆灭不远。”楚超群勃然大怒道:“臭小子居然敢如此诅咒我圣教,就算你有天脉九篇我也饶你不得。” 楚超群身形魁梧,此时这一发怒,当真如怒目金刚一般,令人望之生畏。端木羞画情知他虽然对诸葛乘轩所作所为不以为然,但对于冥教的耿耿忠心却难有人及,是以郭昊这番言语确已触怒了他,情不自禁的,端木羞画迈前一步,挡住了郭昊半边身子,却听郭昊毫无惧意道:“你冲我横眉瞪眼有什么用?方才你们的教主也都说过‘朱灵出世,天下将乱’,那么我也不妨跟你实言相告,早在半年之前,我在凰羽山的羽画峰地底深处的禁魔渊之中,那名为朱灵的魔兽便早已见过了。由此可见,这次罔枯突然现身作乱并非偶然,而是乱世先照。” 第395章 一去不返 端木羞画不知那朱灵是为何物,楚超群则以为郭昊是信口胡吹,是以两人全没当回事,唯独诸葛乘轩心头大震,他当然不会忘记,半年之前正是他向黄真透露了一件鲜为人知的隐秘便是有一条秘密通路可直抵凰羽门羽画峰地底深处,那里有一只由无名神器镇封的上古凶兽,若有法宝黄泉珠在手,便可将之取出,得为己用。那黄真贪婪成xìng,一听到“神器”二字,便已按捺不住心中火热,见教主又将黄泉珠慷慨相赠,更令其信心大增,竟是不假思索,为独吞神器,只身前往凰羽山而去。 黄真表面忠诚于诸葛乘轩,背地里却是五dú尊使郑朝先心腹,在诸葛乘轩继任教主之初,便被安chā在其身边,假意效忠。然而郑朝先哪里知道,其实诸葛乘轩早已洞悉实情,只是默不做声,黄真以为是自己做戏天衣无缝,已得教主器重,毫不起疑。不过诸葛乘轩抛出无名神器的诱使黄真孤身涉险,图谋却远不止于此借刀杀人那么简单,因为据他所知,只要失了“无名神器”的禁制,用不多时,那被镇封七百年之久的炎亓便可脱困而出。这凶兽凶焰滔天,无人可当,势必会在凰羽门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杀戮无数正道中人。然而当诸葛乘轩手执冥教镇教神器血浮屠在凰羽山周围徘徊数日,却不单始终不见凶兽炎亓踪影,黄真却也是一去不返,虽然疑惑重重,又等了几日后,诸葛乘轩也只能不了了之,失望而返。 今日突然听到郭昊所言见到朱灵的日子,与黄真潜入禁魔渊时日差相仿佛,他面上看似无动于衷,心中实已着实吃了一惊,暗道:“当日我明明见到黄真破开密道封堵,进入了密道之中,数日未出,难不成他确已将炎亓放脱,只是恰巧当日另有一只凶兽朱灵也在禁魔渊内,竟而杀死了被困已久、凶威大减的炎亓?亦或是他尚未及得手,便被朱灵察觉,进而丢掉xìng命?”这人也真智计绝lún,单从郭昊所说只言片语,便大致猜想出来当时禁魔渊当中可能发生的经过。 有关黄真失踪,在冥教当中一直是一大谜团,当着楚超群与端木羞画面前,诸葛乘轩当然不会透露任何有关此人之事,免得引人猜疑,开口道:“众所周知,凶兽炎亓被镇封在羽画峰地底深处的禁魔渊中,如今你却说你在那里见到了另一只凶兽,倒是闻所未闻,不知你有何佐证?” 郭昊只盼他快些出手除掉罔枯挽救城中百姓,不加隐瞒道:“那朱灵本是一只百岁老猿,只因曾服食太师父珍藏的一颗上古凶兽朱灵的内丹......”他怀念老猿,当然不愿将它其实是乘人不备,偷食宝丹的事给外人得知,是以一语带过,然而不知为何,诸葛乘轩目光竟微不可察的闪了一闪,露出一丝怨dú之色。郭昊续道:“......太师父说它必是有上古血脉在身,加之内丹催发,方可返本还源,短时内变化成祖先朱灵模样,最终与凶兽炎亓同归于尽。”想到若无老猿鼎力相救,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脱出炎亓魔爪,如今老猿离世已久,面上不禁的露出哀伤之色。 楚超群哼了一声道:“臭小子居然对只凶兽念念难忘,真是可笑。”郭昊并不理会他嘲讽,向诸葛乘轩道:“方才你也说过,朱灵一出,天将大乱,可见这次罔枯突然出现并非偶然。身为冥教教主,如果当断不断,以后难保不会为今日所为而后悔。” 尽管诸葛乘轩看似笃定,实则心中顾虑并不少于楚超群二人,毕竟在从古至今的传说之中,上古妖族都是极其强横凶悍的存在,每次出世,必然血流成河,眼前罔枯之种魔妖法已然超乎寻常之极,若再有其他妖力强大的妖物存在,那便不只是天下正道,对冥教而言亦可谓是威胁巨大,是以郭昊这一番话虽有危言耸听之嫌,却也正触动了他心事,寻思道:“我心中宏愿尚未达成,半途却出了这么大的意外,端的是波折横生。嘿嘿,我风某人俯仰无惧天地,区区上古妖族又能奈我何?”想到此处,豪气登生,道:“虽然你杜撰出来什么朱灵出世的鬼话,本教主却不会被你骗过。”郭昊yù待分辩,却被诸葛乘轩挥手打断,说道:“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这世上的恶人只要有我冥教就够了,可容不得他人赶来分羹夺食,更何况上古妖族这等异类,更要灭之而后快。”说罢放声大笑。 这一笑狂态尽显,然而端木羞画目光犀利,从诸葛乘轩眼中分明看到一抹苍凉之意,她道:“教主接下来有何打算?”诸葛乘轩道:“凰羽门的小子口口声声指责我们圣教连妖族也都不如,今日本教主便破例一次,擒住这只妖孽。端木尊使留在原地,请楚尊使随我前去相助五dú尊者一臂之力。”心下却是打定主意,务必要将罔枯生擒,尽可能逼问出一些上古妖族秘辛,以防患于未然。 第396章 玄yīn脉诀 楚超群迟疑了一下,方才拔出枯须蚀骨刀,随着诸葛乘轩御空而去。端木羞画心知诸葛乘轩绝无斩妖除害的善心,此番作为必有所图,妙目瞄了郭昊一眼,寻思道:“看来这次你要失望了。” 罔枯不单妖术精通,且喜食剧dú之物,这也是先前他为何吞噬无影血蝠起因所在。是以尽管五dú老怪频频放出dú物,却不仅无法伤敌,反而给敌手大快朵颐,攻过来的妖力更加迅猛无俦,如此一来,五dú老怪更是束手束脚,。蓦地望见罔枯少了半截的断臂,心底不由得大骂一声“我居然忘了这茬,当真糊涂!” 那古尸dú自打炼成以来,郑朝先一直倍加珍视,轻易不肯动用,直到此时才醒悟此物能够克制罔枯。探手入怀,将一只玉瓶抓了出来,岂料耳旁传来诸葛乘轩的声音:“五dú尊者莫要伤了这妖物,我另有用处。”郑朝先终于松了口气,将玉瓶纳入怀中,想到方才险些葬身妖口,又忍不住一阵腹诽。 罔枯妖力强横,但也只是对五dú老怪而言,若论真实修为,楚超群端木羞画等人均胜他半筹,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冥教教主诸葛乘轩在,是以在三大冥教高手夹攻之下,败像立显。 楚超群枯须蚀骨刀遥指向前,无数白惨惨、yīn森森,如枯骨一般的刀影便狂风呼啸般席卷而至,罔枯正被诸葛乘轩释放出的奇形兽影纠缠,无法摆脱,被满天刀影卷入其中,惨叫声随即传来。想到方才被罔枯处处压制,郑朝先恨意大炽,抓出一把迷魂粉便洒了出去,宛若凭空起了一团灰雾,没入白骨刀影之间。 楚超群见状怒喝道:“五dú尊使,你是何居心?”郑朝先还道他是恼恨自己夺功,便要开口分辩,倏地望见诸葛乘轩目光一闪而过,隐含不悦之意。郑朝先恍然想到罔枯根本视寻常dú物为食料,自己方才举动不仅全无用处,还有助敌之嫌,而楚超群之所以大喊出声,就是要引出诸葛乘轩对自己的疑心,想到此处,不由得大为懊恼。而似乎为了印证他心中所想,就在下一刻,一声闷吼突兀传出,其中一片白骨刀幕突然化作光影溃散,罔枯庞大身影破隙而出,直奔诸葛乘轩扑到。 郑朝先与楚超群俱个大吃一惊,不过随即便心生欢喜,原来两人都想到罔枯若能毙掉诸葛乘轩,那么冥教重换天日之期便即到来。是以此刻两人竟不约而同的收劲卸力,并未全力阻止。 那罔枯明显感觉到了来自郑楚二人的力道骤减,不由得心怀大悦,口中大蓬黄雾喷薄而出,直奔诸葛乘轩笼罩过去。哪知就在即将被黄雾湮没之际,诸葛乘轩蓦地搓唇作势,刺耳之至极的尖声锐啸破空而出,霎时间宛如凭空惊起千层巨浪,已然近在眉睫的黄雾不仅尽数被震退开去,绝大多数更是朝着罔枯反扑而至。 罔枯虽未料到诸葛乘轩应变如此之快,但他平生以dú为食,自恃百dú不侵,何况那黄雾更是自己所发,因此是百无禁忌,张口便将之吸入腹中,随后放声大笑道:“多谢诸葛教主款......”孰料最后那个“待”字尚未出口,陡地腹中一阵剧痛传来,显是中dú之像。罔枯大吃一惊,迅即化chéng rén形,一手捂腹,一手指着诸葛乘轩道:“你使得什么手段,居然不知不觉......在我的蚀骨散中......掺杂进去了......剧dú。”说话吐字竟然无法连贯,额角有冷汗涔涔而下。 诸葛乘轩瞥了身旁不远的郑朝先楚超群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郑楚二人心下暗惊,俱都忖道:“难不成方才我暗中所作所为被他发觉了?”狐疑不已。诸葛乘轩却已转向罔枯,道:“区区小妖,自不量力。真以为这天下没有治你之人了么?” 罔枯腹痛如绞,没理会诸葛乘轩的恶言相讥,道:“你到底用的什么dú物?快告诉我。”他自修炼有成以来,吞食dú物无数,深谙剧dú相生相克之理,因此以为只要知道自己是被何种dú物所伤,短时内便可找出克制解dú之法。 郭昊暗道这妖物可能是有些疼得糊涂了,诸葛乘轩这种心机深沉之人,怎会轻易在别人面前自报根底? 然而出乎他意料,眼见郑朝先取出护身法宝缚妖索将罔枯捆了个结实,诸葛乘轩竟径直走到了郭昊面前,道:“我这手玄yīn脉诀,你觉得如何?” 郭昊先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1 章 愣了一下,随即想到“玄yīn脉诀”正是《天脉九篇》中记载的功法之一,不以为然道:“玄yīn脉诀打中人身之后,至寒之气顷刻间侵入周身经脉,将之封冻冰结,如此一来,便无法运气施法,唯有任人宰割而已。而你虽然制服罔枯,只令他腹痛而已,四肢并无僵直之状,反倒更像是中了剧dú。” 冥教残存《天脉九篇》之中,虽然记载有玄yīn脉诀的修行之法,精微处则少有提及,诸葛乘轩用功多年,始终没能揣摩通透,此时闻听郭昊言语,顿觉茅塞大开,想到了其中关窍所在,不由得心下大喜。但此人自负已极,雅不愿在旁人面前坦露忧喜之色,道:“本教主本意是擒住罔枯,留作他用,当然不能取了它xìng命,因此才手下留情,没有即刻弄死了它。” 第397章 妖族女子 郭昊吃了一惊,道:“罔枯不除,这城中百姓如何能够解救?”诸葛乘轩冷笑道:“本教主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帮你救人?你想太多了。”郭昊强忍怒火,窥见空隙,举步便奔。 然而诸葛乘轩目光何等锐利,岂能被一个凰羽门后辈在自己面前肆意妄为?袍袖猛地挥洒而出,看似潇洒飘逸,当中蕴含一股大力却如波涛汹涌,滚滚而至,顿时压迫得郭昊呼吸艰难。 郭昊深知若退缩闪躲,很可能就错过了唯一击杀罔枯的时机,于是竟不避让,双掌齐出,迅速化形结印,一团黑气出现在胸前,宛若深潭。诸葛乘轩拍出的一记掌力全被吸入其中,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郭昊近日来修行大进,再加之前吞食的混沌石兽内丹虽尚未完全吸纳,也是受益匪浅,不过饶是如此,以“御星脉引真诀”化解诸葛乘轩一击业已拼尽全力,踉踉跄跄退开数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诸葛乘轩却是大吃一惊,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他有心要试探郭昊火候,是以方才一击暗中已使出一成修为,不料竟被郭昊勉强化解,然而他非但不恼,反而是惊喜jiāo加,暗道:“天脉九篇果然包罗万象,非同小可!”一时间心痒难挠,脱口问郭昊道:“你刚刚用的是《天脉九篇》中的哪一段功诀?居然如此神妙。” 郭昊道:“你试试便知。”便yù再度出手突破诸葛乘轩阻拦,殊不料就在此时,猛然间只听郑朝先一声惊呼:“孽畜敢尔!”随即罔枯肆意张狂咆哮之音响彻四方。 原来郑朝先一时大意,疏忽了罔枯以dú为食的秉xìng,一不小心,腰上系着的装满dú物的口袋居然被其一口咬住吞入腹中。转瞬之间,那罔枯仿佛久旱得水的游鱼一般,精神大震,竟从缚妖索中挣脱出来,随后便朝郑朝先扑去,显然是意犹未尽,要继续从他身上夺取美味。 “孽畜!真是死xìng不改。主人叫你来送讯,你不但到处惹祸,更是得罪了贵客,难道是不想活了么?。”一声断喝,突兀而来。 郭昊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红衣妙龄女子正御空飞来。在其身后,另有两名侍女模样的女子紧紧跟随。 罔枯似乎对那女子颇为忌惮,面露惊惧神色,道:“你怎么来了?”尾巴一缩,“哧溜”一下便没入青石地面之中,踪迹不见。红衣女子也在此时飞临,双足落地,未曾开口,先从袖中腕上解下一个铃铛来,轻轻摇晃。 “叮叮当当……”铃声悦耳,郭昊等人并未觉得有何异常,然而时过不久,方才罔枯隐没之地突然传出一声惨叫,随即绿色烟物丝丝溢出,仿佛一条细线被人生生扯出来一般。 随着铃声响彻不绝,那绿烟便也愈发浓厚涨大起来,那罔枯终于承受不住拉扯之苦,哀哀告饶道:“芍yào姑娘,求你饶过我吧,以后再也不敢违逆你的意思啦。” 红衣女子道:“你这孽障屡教不改,今次若不给你些苦头吃,谅你也不会长记心。”手腕摇的更急,一时间铃声大作,片刻之间便“嗖”的一下,那绿烟竟被铃铛收了进去。红衣女子仿佛什么样没发生过一般,道:“这孽畜一向横蛮无理,缺少管教,今日得罪了冥教高人,还请诸葛教主以及三大尊使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恕本教主孤陋寡闻,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在哪处仙府修炼?”心知此女身份不凡,而且必是妖族一员,否则寻常人绝不可能令罔枯这等妖物望风而逃又不做反抗乖乖受缚,遂开门见山,问其来历。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有劳诸葛教主动问,小女乃方今妖王青莲天女座下婢女芍yào。” “嘶” 诸葛乘轩心底也都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自多年之前一场内乱,新晋妖王登位,妖之一族便起始匿世隐踪,距今已达数十年之久。如今却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前,难道果真如郭昊小子所说,这天下是要大乱了吗?”而令他更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罔枯明明是上古妖族,妖力强大骇人听闻,却在这自称妖王侍女名为芍yào的女子面前乖乖就缚,不敢多做抵抗,那么那位青莲妖王该是强横到了何种境地?才能令这样凶名赫赫的大妖顺首贴耳,不敢造次。 诸葛乘轩心中疑团重重,那名为芍yào的女子的话继续传入耳中:“此番小女是奉了我家妖王之命,特来翊州迎请冥教贵客。鄙上青莲天女久闻诸葛教主及冥教三大护教尊使盛名,因此在昆仑池畔备下薄酒佳肴,只待诸葛教主与三位尊使前往一聚,共议天下大事。” 昆仑池乃历代妖族王者居住之圣地,又有妖族圣地之名,芍yào如此一说,足以印证他口中提到的青莲天女确是当今的妖族之主,绝无虚假。 “我等与妖族女王素未谋面,不知此次突然来邀,yù图何为?还请芍yào姑娘不吝告知。”楚超群道。 妖族突然出世已然令人颇感意外,而且还直接找到了冥教头上并盛情相邀,难免楚超群会心生疑虑。不只是他,诸葛乘轩端木羞画等也是人同此心,居然不约而同的,有意无意的乜了郭昊一眼,几人心下均想:“看来此子身怀本教天脉九篇的事已闹得普天下皆知了,连妖族女王都耐不住寂寞,跑出来想要分一杯羹了。” 第398章 气度从容 芍yào抿嘴一笑道:“小女莫名来访,确是显得有些突兀,在这里先给各位赔罪……”说着稍敛裙佩,轻轻一礼,刚要继续说话,却见那个一直站在端木羞画身后,未被她留意过的少年蓦地走上前来,抱拳说道:“这位姐姐,刚刚见您收了那只罔枯,道行真是厉害。那么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解了这翊州城中百姓所中的法术呢?”他有求于人,于是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似“妖术妖族”这类在他以为芍yào听了肯定不大顺耳的词汇压根不敢出口。 “格格……这位公子真会说话,我们妖族哪里懂得修炼什么法术了?出其量吸取些天地日月精华,修炼chéng rén身,并掌握一点点妖法罢了,可没公子说的那般厉害。”这芍yào似乎少经人事,竟因郭昊几句话而笑的花枝乱颤。 “你是说,你也没有法子救助这里的百姓了?这可如何是好?”郭昊顿时满脸失望之色,心中不禁暗忖:“难道只有罔枯死掉,才能避免这一场劫难吗?”可是纵使愚钝如他,也知这是绝不可能之事,那罔枯妖法何等强横先不必说,这女子芍yào能够轻易将之制服,便不是郭昊那点微末道行能够应对的。 “不过公子请放心,现下这孽畜的妖力已被我镇封,再过不了两个时辰,所有中了魔古术的人都会回复如常。”郭昊正自愁眉不展,芍yào却又说出一番令他喜出望外的话来。 “果然如此吗?救了这许多人,芍yào姐姐你果然是个好心人!”郭昊全没想到难题如此轻易便能化解,甚至有几分难以置信,不过他可不敢直言心中所想,这位芍yào姑娘脾xìng如何无从知晓,惹恼了她铁定没有好事,她若一气之下把罔枯再度放出来更是麻烦。 “原来是使了个下马威。嘿嘿,真以为区区一只罔枯施出几手魔古术便能吓到我诸葛乘轩了?妖族的家伙还真是够狂妄自大。”诸葛乘轩陡然听到与妖族寻常种魔之术绝然不可同日而语的魔古术之名,也是暗暗吃惊,不过也仅此而已。他当然不相信历来以凶戾狠恶著称的妖族会无缘无故便放过一城百姓,那芍yào女妖如此痛快的答应郭昊,定是他们从头到尾便没有在害人的打算,毕竟翊州城这数千百姓若在一日间尽都变成了魔怪,正道七大名门第一个就会盯上他们,这对于方刚有出世打算的妖之一族绝非好事。而之所以罔枯施法放倒了那许多人,无非是要以均极罕见的上古大妖以及魔古术给即将赶到翊州城的冥教几人一个下马威罢了。 “看来妖族早就盯上我们一行人了。”诸葛乘轩推断道。 “这位姑娘既以芍yào为名,真身必是一株灼灼列于群芳的芍yào花,也就是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口中修炼成精的妖物。你称她是一位大好人,却怎么去跟教养你的凰羽门长辈jiāo代?”端木羞画看出郭昊的话仿似言不由衷,颇有讨好之意。她向来崇尚木易天那种豪气干云,敢与天下争的无上风姿,很是瞧不上这种随势而弯的做派,是以忍不住出言讥讽。 一旁楚超群见状大乐,道:“凰羽门的人个个虚伪狡诈,尤其陆元放最不是个好东西,他教出来的徒弟自是青出于蓝。端木尊使你别以为这小子看起来憨厚,肯定比陆元放那厮更加的没脸没皮。” “哼,正道之中确有古板之人,这点我绝不狡辩,但也不是个个都如你们所说的那般。家师如果看到芍yào姐姐今日善心救人之举,就算明知她是出身妖灵一族,也必会大加赞赏。”郭昊对于妖之一族所知寥寥,但他心中本就没有什么因族群之分而生的善恶之别,虽然对芍yào尚存三分忌惮,但因她刚刚的救人之举,心中便已认定她至少不是个大jiān大恶之徒,因此说出这番话来时不卑不亢,侃侃而言,浑不见有丝毫作伪之意,在气势迫人的冥教两大尊使的挤兑之下,也是丝毫不显窘迫。 “承蒙公子夸奖,不过公子可千万不要误会,芍yào确然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准哪一天突然跟你翻脸成仇,因此以后你要处处提防着我呢呢。”此时已从冥教几人口中听出这少年并非与他们一路,而且似乎还是妖族向来深恶痛绝的凰羽门人,芍yào口上虽然仍言笑晏晏,却已不自觉露出疏远之意。 郭昊顿时有些尴尬。楚超群哈哈一笑道:“怎么样没脸没皮的臭小子,热脸贴人家冷……”蓦地望见一旁端木羞画正冷目而视,楚超群恍然醒悟自己这话在两位女子面前出口何其不雅,这往日里横行无忌无恶不为的冥教盈日尊使,居然硬生生把后面几个字吞了回去,只是这般急吐急收,饶是楚超群气息身后也有些运转不及,一张大脸免不得被涨得赤红发紫。 第399章 荒芜西荒 “这楚超群居然还有如此滑稽的时候,真是出人意表。”诸葛乘轩饶有意味的瞥了这位在冥教之中位居盈日尊使高位的楚超群一眼,目光瞬即移开,道:“芍yào姑娘奉青莲天女之遣前来翊州相邀,足见妖王盛情,本教主本该即刻前往,以表谢忱。奈何眼下本教幽坛花会即将召开,各路教众齐聚西荒总坛,尽在等待本教主赶到总坛主持大会,分身乏术。因此请芍yào姑娘代本教主向青莲天女抱以歉意,就说来日有暇,诸葛乘轩定然登门拜访。” 诚如郑朝先等人所知,诸葛乘轩表面谦和,内里却是傲骨嶙峋,极其自负,要不然他也不会孤身一人便敢数次闯入正道人世聚集的落碧峰了。青莲天女若在往日相邀,那么就算明知她在昆仑池布下了天罗地网,诸葛乘轩也会毫不皱眉的欣然前往。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有郭昊这个拖累在此,天脉九篇绝对不容有失,是以诸葛乘轩权衡得失利弊之下,只能对妖族之请予以婉拒。 “妖王大人一直对这诸葛乘轩甚是推崇,称其身在冥教,为人做事虽然难免有卑鄙龌龊之举,但其一身傲骨嶙峋,却也是世间罕有。怎的今日一见,我总觉得此人未必有女王说的那般令人称道?”芍yào心中忖道。她久居昆仑池,常伴青莲天女身畔,对外界之事却并非如诸葛乘轩所以为的一无所知,譬如冥教数十年一届的幽坛花会至少要在三月之后才将召开她是知道的,在那之前往返一次昆仑池,时日实是绰绰有余。 芍yào嘴角微挑,笑容意味深长。她奉妖王之命而来,对这位冥教教主多做拉拢之举,切不能将人给得罪了,是以芍yào心有不屑,却也不会废言其他,道:“既然如此,芍yào就不便叨扰了。还请诸葛教主勿要忘了今日之诺,他日若有暇,请务必前往昆仑池一聚,鄙上青莲天女挟妖族上下随时恭候。”说着盈盈一拜,带着两名侍女飘然远去。 “这女妖不是为了谋取天脉九篇而来。”见芍yào走的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诸葛乘轩断定妖族还不知晓郭昊身怀天脉九篇的事。见郭昊目光游移,正向旁边一扇敞开的院门不住大打量,显是在看事情是否如芍yào所言,城中百姓所中魔古术是否已然解除?诸葛乘轩又有所思:“或许妖族已然知晓天脉九篇已重现于世,只是尚未得到声讯,不知这少年业已落入我冥教手中,因此才未露出觊觎之心。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赶回西荒总坛,施展秘法令这少年心甘情愿的jiāo出天脉经文。然后断然除之,以绝后患。” 许多人只知诸葛乘轩这人极为自负,却不知此人疑心更是深重,妖族女子芍yào这看似绝非偶然的出现,顿令他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深恐稍有处置不当,即将到手的天脉九篇便会为人所夺。因此立刻定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2 章 心意,要在最短时日内返回西荒总坛,越早一刻将天脉九篇握在手中,他才早一刻心中感到踏实。 芍yào说过了,要过一个时辰,翊州城百姓才会醒来,不过诸葛乘轩等人当然不会容许郭昊在此久等,也不理他愿不愿意,便有端木羞画扯住他腰带拖上莲花形状法宝,一行五人腾空继续西行。至于一直未再现身的木真上人去了何处,冥教几人要事在身,当然无暇予以理会。 世间流传,在神州中原沃土万里繁华之西极远之地,有莽苍无际永无尽头的广袤荒漠,世人谓之西荒古漠。传说那里终年干旱,刁民横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尚在其次,更有穷荒异兽或凶悍妖类隐藏于瀚海深处,偶有出现,则日月无光,沙暴千里,横扫一切,强横霸绝,无所匹敌。 这些传说中言当初与祝雪念在一起的时候郭昊也有所听闻,他被端木羞画挟着一连御空疾行二十余日,一路之上掠群山、览冰川,阅湖光,可谓湖光山色无数,在越过据楚超群所说纵横有三千里之阔,名为荒海的好大一片水域之后,又行三日三夜,终于西方天际好大一片枯黄如画卷般缓缓呈现。 在广袤荒漠中继续飞驰八百余里,几人收起法宝仙器,落在一个不甚起眼的沙丘上头。这是郭昊第一有机会在如此之近的情形下一睹这片荒漠,极目远眺,远处黄沙漫卷,遮拢苍芒大地,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显然一场沙暴在肆虐横行,正向这边席卷接近,可最令郭昊深感不适的是,就在沙丘之下的不远处,每相隔不远便有累累白骨散落各处,可能由于光yīn久远的缘故,大多骨胳已然散落开来,除了几只附近有人形头骨的,其他均看不出是人骨还是兽骨,犹是诡异。 第400章 洗髓宝鉴 四下里生机杳无,万物无踪,哪怕一只蚂蚁、一直蚊虫、一株青草都不曾出现。到处一片荒芜,只有无穷无尽的万里黄沙连绵起伏伸展至视线尽头,覆盖了一切,湮灭所有。 “小念的话一点不错,这西荒古漠果然是一处绝地。”郭昊触目心惊,只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片万物绝灭的死地。 “臭小子,你连御空的法门都不曾掌握,如果我把你扔在这里,信不信到了夜里有隐匿沙海深处的妖魔出来把你吞得一根骨头也不剩!”看到郭昊脸色微微发白,还以为他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郑朝先一路上没少遭他顶撞白眼,这时抓住机会忍不住贬损几句。 “你们若不想要天脉九篇的话,尽管扔下我好了,到时看谁先后悔。”尽管看着那沙暴仿佛无尽的风刃天刀,通天彻地,而且冥教几人都跃跃yù试,看样子大概是要从那里穿过去才能抵达所谓的冥教总坛,郭昊心中难免惴惴。不过再怎么样他也不想在五dú老怪这种坏事做尽的大魔头面前弱了气势,因此硬着头皮顶撞回去。而且他早已洞悉天脉九篇就是这般冥教魔头的软肋,这些日子以来有事没事的便会拿出来加以威胁,果然屡试不爽。 “你……小子无耻,你就没点别的话说么?天天总是那么几句,听的人都烦死了。”郑朝先为人乖张,但这时也是没了脾气,抛开诸葛乘轩不提,若说五dú老怪对天脉九篇没存着异样心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也绝对会倾尽全力将经文夺到手中。 “五dú尊使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辛苦这许多时日赶路,总坛转眼即到,这小子也嚣张不了多少时日了。待教主的洗髓鉴施加在这小子身上,自会拿捏得他顺首帖耳,俯首听命。”楚超群也是处处看郭昊不顺眼,不过与郑朝先不同,他对于天脉九篇已几乎不存奢望,毕竟诸葛乘轩的道行手段均非比寻常,如今总坛将至,更是其势力大张之所在,楚超群就更不敢多有异动了。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发觉端木羞画时有回护郭昊之举,着实令他大为不满,是以此时才禁不住与郑朝先同仇敌忾起来,实与他平日处事之精明算计大不相符。 “洗髓鉴!那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听起来很不寻常呢,老夫怎么从未听说诸葛乘轩有这等宝物?难道竟比我的摄魂散来得还要厉害?”郑朝先对于自己千方百计给郭昊服下摄魂散未能起效一直耿耿于怀,此时听了楚超群几句愤懑之语,心中却生出喜出望外之感:“古人说衷情者痴,痴情者迷。楚超群这个精明透顶的家伙只因为端木羞画这个女人的缘故,居然无意中向老夫透露诸葛乘轩将以什么法子从郭昊这个倔强小子口中问出天脉九篇的经书全文。古人真是诚不欺我!” “本教主当年从域外万魔会聚禁地吞仙谷九死一生得到洗髓鉴的事,只有邢奎知晓,哪曾想却不知他与楚超群相jiāo莫逆。”诸葛乘轩心中微怒。 当年诸葛乘轩得悉洗髓鉴可能遗落在吞仙谷之时,便定下心意要夺取这件上古时代便有许多修行中人仗之横行四方的至尊宝器,因此亲自动身,并挟四大尊使之中最为忠心耿耿的邢奎同行前往,经过一番浴血搏杀,终于满意而归。然而百密一疏,诸葛乘轩本道邢奎为人人品虽然厚道,心思却也不乏通透,定不会愚蠢到将这件本属于北斗星宫,却已意外遗失了将近三百年,始终查寻不到的至尊神器落到自己手中的事透露出去,因此对他并未多加嘱咐,岂料时至今日,方才明白楚超群早已知晓此事。 “我早疑楚超群此人心有不轨,但之前从未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他已将洗髓鉴之事传扬于外,今日突然当着我与郑朝先端木羞画两人面前说出,看似光明磊落,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尽管楚超群是当着自己面前袒露洗髓鉴这桩隐秘,诸葛乘轩仍难免怀疑他是别有用心,因为谁也不能保证郑朝先与端木羞画和他自己到底有没有觊觎天脉九篇之心。如果这些人果然贼心不死,那么洗髓鉴这等能够彻底夺人心神控为傀儡洗髓炼魂的霸道至宝当然是上佳之选。这件宝物本身威力奇大不说,据说若能开启其第七重禁制,便可与当世号称最强神器的紫玉弓并驾齐驱,比起冥教镇教杀器血浮屠还要强出半分。不过这些均属传说中言,多半不足取信,诸葛乘轩最在意的乃是只要有这洗髓鉴在手,想从郭昊这个油盐不进死倔硬犟的凰羽门少年口中得到圆满无误的天脉九篇便无须耗费太大气力,只须数日之功足矣。 “教主,眼下午时将至,正是一日之中沙暴最弱的时候,咱们该抓紧时刻冲过去了。不然时辰一过,就只能等到明日了。”端木羞画当然也对洗髓鉴一事颇感惊讶,眼见诸葛乘轩目光闪烁,便知他已对楚超群起了疑心,遂开口岔开话头道。 “端木尊使言之有理,教主,咱们须当速速离去。”楚超群当然不是傻瓜,方才话一出口便已警觉自己透露了了不得的隐秘,一时间后悔不迭。此时情知端木羞画替自己解围,心下暗喜同时,连忙随声附和。 第401章 迷瘴沙怪 这片荒漠之中沙暴时常有之,但总有终止之时,虽然另有通路可通往冥教总坛,但绕起路来至少还需三日行程,诸葛乘轩看似淡漠如水,实则心急如焚,只想尽快赶回冥教总坛,在众多忠心教众护卫之下以洗髓鉴之莫名伟力给郭昊洗魂伐魄,叫他乖乖录出天脉九篇经文出来。因此见端木羞画起始催促,便也不再耽搁,手中折扇望空一甩,龙形异兽便从中钻了出来,须臾间变作十丈长大,发出嗷嗷嘶啸。 “三位尊使请同登龙背,本教主带着大家一起乘龙破风。”天脉九篇即将收入囊中,诸葛乘轩志得意满之下,招呼端木羞画三人之时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意味。 端木羞画三人微微一怔,均因诸葛乘轩这有些异于往常的神态而小小吃了一惊,不过随即便依次腾身而起,落足在了异兽背上。只有郭昊早已认定这位冥教教主喜怒无常,因此丝毫未加以在意。 “起”。诸葛乘轩轻喝一声,那龙形异兽纵声一吼,声震天际,随即四爪猛然发力,一条龙影载着五人便向席卷周天四野的沙暴当中疾冲而去。 远处看着已足够震撼,然而当离着沙暴越来越近,狂风疾沙扑面而至,郭昊才知道先前所见所想只能算是管中窥豹,只见见一斑而已。 沙砾弥天,一片昏黄,到了这里仿佛阳光都要被吞没,变得黯淡yīn翳起来。天风如刀,仿佛能绞杀一切;沙砾如海,似可摧毁万方。郑朝先楚 超群早已祭出法宝,身周亮起的光芒恍若护盾,将所有激飞至近前力道极大的沙砾抵挡在外。端木羞画也毫不例外,只是他要多照顾一人,以法宝七色琥珀莲花将自己和郭昊一同围在当中,莲瓣缓缓旋转,护持罡气由莲蕊散发而出,任何物事不能接近其三尺之内,否则必将粉碎。 郭昊耳中只听得砰砰砰砰响声不绝,眼中所见,明知那是沙砾飓风撞击冥教几人护身罡气上瞬即被反震之力震成齑粉而发出的锐响,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心惊ròu跳:“小小沙砾,怎地竟具有如此莫大威力!”再见入目只余一片昏黄,似乎永无尽头,一时间竟有些担心端木羞画的灵力能否撑到脱出沙暴之外。 这时便看出各人道行高低了,端木羞画三人俱都贵为冥教护教尊使,却均需法宝催持而出的罡气护持才能保证不受任何损伤,而诸葛乘轩则明显高出不止一筹,郭昊目光到处,只见他并未御使法宝护体,身周更不见有罡气环绕,只是一如既往那般云淡风轻的神态,泰然闲适已极,但那些ròu眼可见的沙砾无一颗能够接近他身畔,端的是匪夷所思。 “能够将外放真气归于无影,既所谓返璞归真,那已是远远超越御凡境界的修为。”祝九渊曾经的一段话在心中响起,郭昊不由得又惊又佩:“能坐上冥教教主之位,诸葛乘轩果然不是寻常之人。” “不好!迷瘴沙怪要来了,各位小心了。”郑朝先置身在龙形异兽的最前端,他似乎是发觉了什么,连忙开口大声提醒道。只是郭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风沙太过猛烈,平日里心狠手辣的五dú老怪声音竟有几分发颤,似懊恼,又似惊惧。 不过郭昊很快便醒悟自己没有听错,因为近在咫尺的端木羞画神情也变得凝重,一双妙目紧紧直视前方,更有楚超群沉声说道:“往次走个七八遭都遇不到这鬼东西,偏偏今日跑了出来,真是晦气。” “三位尊使无须担忧,谅区区怪兽还拦不住我们。”诸葛乘轩淡然自若说道。 尽管端木羞画三人平日里根本未将这位教主放在心上,但诸葛乘轩此时的镇定神色倒令三人心绪宁定了许多,均想:“有诸葛乘轩在此,纵使再厉害的怪兽确是也翻不起多大风浪。” 诸葛乘轩话不多说,折扇法宝高高扬起,随着他手腕反转,口中念念有词,那只郭昊早就见识过数次的龟雀两只异兽异鸟同时破空而出。龟伏沙雨,雀舞天风,尽管漫天风沙暴凛冽残暴,这一兽一鸟却丝毫无惧,分别发出或低沉嘶吼,以及亢奋长鸣,直冲昏暗中的远方,瞬息之间便被黄沙掩没,踪迹不见。 “诸葛乘轩贼子这是要做什么?眼下迷瘴沙怪还没发见我们,他此时举动却是要将那不死怪物引过来么?此举与找死何异?” 龟雀吼啸一出,郑朝先首当其冲,目光最能及远,立刻就望见昏暗之中一条尤其粗壮如高山大岳般,全由流沙会聚而成的柱状物摇头摆尾的便朝这边冲了过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若不是心有忌讳,真恨不得破口大骂,将诸葛乘轩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一通。 第402章 怨灵之兽 不止郑朝先如此,就连见识浅薄如郭昊,也觉诸葛乘轩此举太过疯狂,眼见那条仿佛吞天巨蟒一般的庞大沙柱排山倒海一般,怕用不了须臾片刻便将涌至近前,郭昊也不由得悚然心惊,慌忙将一直斜负背后、并未被冥教几人收走的铁剑抄在手中,却蓦地望见端木羞画正目视前方,对身后之事仿佛浑然不觉。见此情状,郭昊不禁心中一动:“这个女魔头是冥教中的大恶人,肯定做过不少恶事,我若趁其不备一剑下去,岂不是为天下除了一害?”但转念又想:“背后伤人有欠光明磊落,非正道中人所当为。伯父与赵师兄都说过这话,那么我这一剑到底该不该刺下去?”他虽然愚钝,却并非迂腐,否则当年也不会在陆元放怂恿之下,对手无寸铁且毫无反抗之力的三台宗朱钟痛下狠手,但此时良机在前,却陷入踌躇难决的境地。 殊不知端木羞画早已察觉到身后铁剑所蕴含刺骨侵肤的冰冷煞气,这时终于回过头来,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郭昊手中利器,一个字没有说,便重新转回头去继续凝神待敌。 见她对自己毫无防备,郭昊心中最后一点迟疑也顿告瓦解冰消:“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女魔头在翊州之时曾救过我一命,我总不能以怨报德,以如此卑劣手段害人。至少要等日后报还了她当日恩德,再行与她撕破脸皮才是。”一念及此,方才安心了许多。 这时,那被称作“迷瘴沙怪”的怪物业已冲至十丈远近,其形体更显庞然巨大。郭昊目中所见,有无尽沙砾在在那怪物躯体之上疯飞狂舞 由于劲风刺目,迷砂遮眼,郭昊实在看不清这怪物到底是由数之不尽的沙砾组积而成,还是其皮肤表面沾附了太多沙砾的缘故才至如此有奇形怪貌。 “临!者!封!” 一个个诡异之极,郭昊根本不明其意的字诀自诸葛乘轩鬼脸面具后口中发出,郭昊知道他必是在对迎在正面龟雀二兽发号施令,因此一直目不转睛盯视前方。 果然,那迷瘴沙怪早已发觉了众人所在横冲直撞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3 章 冲向前来,蓦地就在此时,漫天昏黄之中突然有雀音鸣唳九天,诸葛乘轩早早驱使出去的形似朱雀的异鸟突兀出现在沙怪上方,衔着一枚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巨大石块,利爪一松便猛然下坠。 那沙怪仿佛是有所顾忌,连忙横向躲避,它躯体可有多大!稍有动作便引得四周风沙排空疾飞,风势更形猛烈激dàng。然而郭昊身在端木羞画法宝护持之内,当然感觉不到这些,只觉龙形异兽的巨大身躯仿佛都被突如其来剧烈风势撞得晃了一晃,不过随后便回复如常,然而下一刻郭昊突然张大了眼睛。 “好一个伏击之法!”若非及时醒悟捂住嘴巴,一句话赞赏的话便已脱口而出。 郭昊此时终于看清那所谓“迷瘴沙怪”确是由无尽沙砾积聚而成,正是因为方才落下石块委实太过巨大,或许是唯恐被一击砸散的缘故,故而才不得不慌忙躲闪。哪曾想诸葛乘轩之所以同时遣出龟雀二兽便是有所算计,那龟形异兽早已避伏在沙怪左近不远处,此时见它被逼迫过来,突然间便现身而出,好大一篷黄色水汁喷shè而出。这一下暴起突袭,那黄色水汁显然极具腐蚀之能,沙怪如何能够提防得了,笨重庞大的身躯顷刻间消蚀了老大一块,仿佛被生生咬去一口似的。 “怎么样?我的玄雀伏武二怨灵兽比起你凰羽门的灵兽如何?”郭昊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惊讶,奈何他那点装模作样的功力委实太过浅薄,压根瞒不过诸葛乘轩这等老jiān巨猾之辈。 郭昊今日才知这一龟一雀模样的两只异兽如何称呼,心下虽然赞叹,口中却道:“冥教的怪兽能有什么大本事?何况是靠着旁门左道害人的把戏才能提升威力,比起凰羽门的雷煞灵兽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当日在落碧峰匆匆一瞥,诸葛乘轩并不知道那尊雷煞灵兽是否已归顺了凰羽门,此时闻言不禁半信半疑,道:“你是说那雷煞已被你门中高手驯服,甘心受人驱用。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还未容他把话说完,就听得郑朝先怒声呼喝:“居然还有一只!”楚超群道:“早就听说此地的迷瘴沙怪是雌雄两只,而且能够合体共存,今日还是头一回亲眼目睹。五dú尊使,咱们还真是不虚此行啊。” 诸葛乘轩不由得心中一凛,因为他与郭昊也已同时望见,方才被伏武怨灵兽重创的迷瘴沙怪此时正向一团更加浓密厚重的圆滚滚仿佛一座沙丘般的物事游去,那根本看不到边缘何在的沙丘蓦地裂开一条口子,既长且宽,端的是硕大无朋,受伤的迷瘴沙怪毫不犹豫钻了进去,那条口子随即合拢如初,远远望去就是一片黄沙,看不出丝毫异状。 然而诸葛乘轩等人却深切感觉到,周围的风沙更加猛烈残暴了几分,四周更加的迷蒙不清,目光已难以看到五丈之外的情形,连方向都无从分辨,载着五人那只被诸葛乘轩命名枯龙的的异兽显然也有些不适,发出低低鸣啸。 “大家小心,迷瘴沙怪故布迷阵,定是要趁机暗袭我等。”诸葛乘轩不愧是教主,心思转的最快,只不过一忽的光景,便推断出两只迷瘴沙怪必有yīn谋。 第403章 挑拨不止 “两只经年累月躲在沙暴之中作怪的野兽而已,真当它们是成了精的妖怪?能思会想,使出暗中偷袭的法子。”郑朝先虽然不敢轻视迷瘴沙怪的凶恶悍狠,但暗中却不以为然。哪知就在他现在嗤笑诸葛乘轩小题大做之时,一直被他驭使在距自身三丈之外一只dú虫突然间嗡嗡急鸣,这只dú虫有飞行之能,dúxìng却不甚烈,郑朝先放出去一共六只环绕身周,为的就是提前示警。 郑朝先骇了一跳,心说果然被诸葛乘轩贼子蒙中了?迷瘴沙怪居然也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一套,这他娘的也太过妖孽了吧。 郑朝先险些忍不住口出脏言,其实有一件事是他无法想到的,迷瘴沙怪虽然智力未开,论聪慧狡黠连修炼不久的寻常妖族都远远不如,从出生时起便一直生存于荒漠沙暴之中,从来不会离开,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比起万物灵长的人来,这两只怪物才会对沙暴之中的一切更加的了如指掌,洞悉明澈,因此才能在失利受创以后,便改以狂猛风沙遮覆敌人眼目,然后再伺机暴起偷袭的法子,正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只是这与诸葛乘轩设伏暗袭的手法有些许相似,郑朝先才会如此大惊小怪。 说时迟那时快,郑朝先陡觉有变,一张血盆大口便从迷蒙沙暴之中猛然窜了出来,直奔他头颅咬下,如果这一下被咬中了,郑朝先只能变成没了脑袋的五dú尊使了。不过别说端木羞画楚超群,就是对郑朝先所知最少的郭昊都明白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郑朝先被逼无奈,宽大袍袖望空抖动,一条九寸长短,头生蓝冠的长蛇自袖中激shè飞出,不偏不倚,正落入那硕口当中。也看不清那长蛇做了什么,十有八九是张口便咬,将dú素注入到了迷瘴沙怪体内,那巨口倏然闭合,接着一阵剧烈扭动,猛然向后疾缩,随后消失了踪迹。 “哎呦!可惜了我的蓝冠宝蛇。”郑朝先心中哀嚎。原来方才那只九寸蛇乃是他从上万条dú蛇中精挑细选而出,最能抵御dúxìng的。初时郑朝先以最寻常的dú物加以喂食,而后渐次增强,至今已有二十年有余,这条蛇几乎已尝尽了天下所有剧dú之物,却得能不死,其本身dúxìng之剧烈可想而知。近些年来郑朝先炼制古尸剧dú有成,便以此世间最dú之物一点点加以尝试,初时这小蛇也险遭dú毙,不料僵卧了三日之后居然慢慢醒转了过来。郑朝先当真是大喜过望,此后便一直以古尸dú投食,并将之缠绕在袖内手臂之上,以备不时之虞,也好有个保命的倚仗,不想今日一时大意,居然痛失于迷瘴沙怪之口,叫他如何能不痛惜悔恨。 所有人都以为郑朝先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却也没有想到他会胜得如此轻而易举,眼见那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迷瘴沙怪仓皇溃退,巨大躯体兀自扭动不休,搅得四周沙飞石走,端的是痛苦已极,看来短时内是不可能再来与人为难了。 诸葛乘轩目光深邃,心中若有所思:“五dú老怪藏的好深,不知端木羞画与楚超群这两个人是否也如他一般,另有yīn险手段瞒着本教主?” 本来以为难免要大战一场的楚超群睁圆双眼道:“我从前只要一想到迷瘴沙怪就头痛的要命,想不到这畜生在五dú尊使面前竟然撑不过一个照面,郑老哥实在是高明。” “这个yīn险的家伙,又来幸灾乐祸。”失了剧dú蓝冠宝蛇,郑朝先几yù心头滴血,心情又怎么会好?是以怎么看都觉得楚超群虽然话说的漂亮,实则无处不透着虚伪,口上只能打着哈哈应付道:“楚老弟可千万不要高抬老夫,若是没有教主怨灵兽重创了那怪物在先,老夫在沙怪面前可能连这条老命都无法保全,谈何一击退敌。” “哎”楚超群故意拉长声调,道:“五dú尊使何必如此自谦?先前那只迷瘴沙怪是被教主所伤,那是绝然不会错的。不过五dú尊使恐怕有所不知,这迷瘴沙怪素有并合体之异能,便是两只怪物可在极短时刻内合二为一,jiāo融一体,从而凶厉加倍,远胜两只怪物分体各自为战之时。如此诡异的凶物,五dú尊使却抬手之间便将之轻易击退,足见方才那条蓝冠蛇不凡之处。据楚某愚见,这条宝蛇的威力定然不在教主的怨灵兽伏武之下。” 楚超群说的玄乎其玄,但方才那受伤迷瘴沙怪确是被一条突兀而现的大口子所吞没,由不得郭昊不信,一时间心中也是忍不住啧啧惊奇,忖道这世间之物果然是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迷瘴沙怪这样妖异本领的怪物存在,实在难以想象。 “好卑鄙的家伙,说了半天在这等着我呢。”郑朝先恍然大悟,至此才明白楚超群说来说去,如此刻意的大加褒赞,归根到底原来是为了引起诸葛乘轩对自己的猜忌之心,心中暗骂不已,却又不能宣之于口,继续虚伪以对道:“楚老弟说笑了,方才那条鸡冠蓝虽然是老夫费了些心思养育而成的,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教主的怨灵四兽相比,楚老弟还请别再说笑了。” “哈哈哈……既然五dú尊使如此谦虚,楚某倒不好再妄作评断了。”楚超群心知郑朝先既已露了蓝冠蛇这样一条至dú之物,以诸葛乘轩多疑的xìng子应当已经留忌于心,再加自己一番挑唆,更无异于火上浇油,两人间必然更增隔阂。他心下暗笑不已,却也知道点到即止过犹不及的道理,因此并未与郑朝先继续多做争辩。 第404章 沉鱼水泊 被郑朝先唤作“鸡冠蓝”果非常物,那迷瘴沙怪将其吞入口中之后便再也不见了先前的汹汹气势,此时极目所见,已望不见了怪物的踪影,不知是逃走了还是隐匿在下方无尽连绵的沙丘之中蛰伏不出。 风沙漫漫,铺天盖地,凭此远不足以阻挡怨灵兽枯龙腾空疾飞,饶是如此,郭昊也是熬过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将遮天蔽日的沙暴远远甩在了身后,足见这片沙暴肆虐地域之广袤,至少以数百里计。 又行数十里,大出郭昊意料之外,前方居然出现一片烟波浩渺的水泊,波光浩dàng,拍击沙岸。郭昊隔水远望,只见距着岸边大概十几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岛屿,岛上到处葱郁浓绿,显然是老大一片林木,然而尤其令郭昊惊奇不已的是,那林木树巅实在高的出奇,全然出乎了人所能想象,直延伸向无垠苍穹,竟仿佛真的与云天相接。 “也不知是怎样的奇木异种,亦或在世间存在了几千百万年,方能长成到如此庞然巨大的地步吧!简直是神乎其神。”郭昊心中惊叹。 接下来更令郭昊意想不到,诸葛乘轩降下地面便收起来怨灵兽枯龙,而端木羞画三人则分散开来,各自奔向许远处,半晌方回,端木羞画与郑朝先手中空空如也,唯有郑朝先托着一只木筏,间中不忘扫了楚超群一眼,颇有些得意洋洋的意味。 “他们这是要乘着这只木筏渡水?”郭昊心中不解,想不通这诸葛乘轩几个人为何会放弃御空之术不用,却居然选择了最为缓慢手法。 “这片水泊唤作沉鱼水泽,顾名思义,就是本来生存在水中的鱼儿都无法在其中自如游动,任意沉浮。因此我们这些凡人想要凭借御空之法飞过去,无异于痴人说梦,下场只能是被这水泊中天然而生的庞大吸力强行吸入水中喂那些苟延残喘的怪鱼而已。”端木羞画似乎看出来郭昊的疑惑,不紧不慢的道:“只有水泊当中本教浮苍神树上取下的木枝制成的船伐才能漂浮在这片水泊之上,不会沉没。” 郭昊越听越是惊奇,心道刚刚遇到过迷瘴沙怪,现下又有一片诡异之极的水泊拦阻在前,冥教总坛的所在怎么尽是些稀奇古怪却又凶险万端的东西?难道他们就是凭着这些,才能撑过数千年之久,保护自己不被正道七大派合力覆灭的么? 两人说话的时候,郑朝先业已将木筏拖入水中,转回身恭敬说道:“教主请。”在他以为,木筏短小,包含诸葛乘轩郭昊两人在内,至多可承载三人,而木筏乃是他五dú尊使寻回来的,仅余的一人自然当仁不让。想到端木羞画一路之上都对自己不假颜色,甚至时常冷语相加;楚超群更是处处挑拨,在诸葛乘轩面前构陷自己,此刻却被抛在此处,五dú老怪不由得心怀大悦。 诸葛乘轩不知五dú老怪诸般心思,迈步便登上木筏,回首正要招呼郭昊,岂料他却突然开口道:“这个筏子太小,顶多载不了三两个人,你这位大教主是打算带着谁一起渡水?”抬手指着郑朝先道:“如果是这个浑身是dú老怪物,那我还不如死在这里便是,总强过木筏行到中游,躲无处躲,逃无处逃,被他活活dú死的好。” 郭昊这一番话突如其来,郑朝先顿时愕然;端木羞画有些惊异的瞄了他一眼,心中若有所思;唯有楚超群情不自禁的啧啧称奇,心说论起挑拨离间的功夫,这混账凰羽门小子比起我楚超群来居然只强不弱,他话说的一点不错,这沉鱼水泽可谓飞鸟难度,落羽即沉,船到中游可不就只有木筏上那丁点大小的地方,就算诸葛乘轩道行通天,但在那种几乎没有多少转圜余地的所在,还真就未必是有满身dú物辅佐的郑老怪的对手。 “小子休要信口胡说,老夫对教主忠心耿耿,而你身上有着教主极其看重的天脉九篇,老夫就是再怎么不识大体,也不会起意害你。”郑朝先白须白发宛若戟张,看来果然被气得不轻。 不料郭昊鼻子一皱,道:“你这人坏事做尽,根本就是罪大恶极,有什么脸面自吹自擂忠心耿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照我看来,你们冥教这几个什么护教使者什么堂主旗使洞主岛主通通放在一起,恐怕也不及你一人对天脉九篇贪yù之念最为炽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日晚上趁别人熟睡的时候,一对眼珠子总往我身上打量的事没人看见,我早就发觉你的心怀不轨了。” “哪有此事!小子再敢胡说,小心我毙了你!”五dú老怪终于按捺不住。现下他终于知道这小子是在故意栽赃陷害了,因为从凰羽山下来这数十日之中,郑朝先虽然贪心未收,但也绝不会愚蠢到在诸葛乘轩就在左近的情形下还去做一些画蛇添足之事,郭昊所云暗夜偷窥之事更属无中生有。堂堂冥教护教五dú使者何曾受过如此冤枉,叫他如何不怒。 诸葛乘轩外露的眸子之中,森冷光芒一闪而过,旋即语气却不失温和说道:“五dú尊使,何必跟一个少年人动怒?岂不有失身份。不过这小子貌似憨厚,实则诡诈得很,本教主也不想因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4 章 而惹得五dú尊使心情不悦。这样好了,这次就有端木尊使与本教主同乘此筏。五dú尊使辛苦一下,与楚尊使再行寻找一条可供渡水之物,尽快赶回总坛与本教主会合。”说罢不待五dú老怪郑朝先再说些什么,招呼端木羞画带着郭昊一同登上木筏。 第405章 马屁奉上 眼见筏上三人逐波远去,五dú老怪恨得牙根发痒,他如何看不出诸葛乘轩对自己猜忌已生,这些全是拜那个小杂种所赐,心中直是懊恼已极,愤恨已极,却也无可奈何,回身说道:“楚老弟,不知你看出来没有,相比起你我二人,诸葛教主还是对端木尊使信重更多一些。” “教主与谁更加亲近楚某倒未曾发觉,不过五dú尊使慧目如炬我是十分信服的,能得此推断应该也是事出有因。”端木羞画一走,楚超群顿时变得精明无比,话虽说的客气,却并无附和之意,且还似有若无似的指明这是你五dú老怪的意思,我楚超群并没有同流合污,日后若传扬出去教主追究起来,我可不背这口黑锅。同时楚超群心中暗想:“这不明摆着吗,四大护教使者之中邢奎最为忠心那是不必说的,余者三人之中我与五dú老怪均怀异心,诸葛乘轩就算没有确凿实据证明此事,心下也早有见疑之意,唯独端木姑娘名利之心不重,诸葛乘轩选她同筏渡水,那是最为明智之举。” 郑朝先如何听不出楚超群言下之意,呵呵干笑道:“眼下诸葛乘轩已不在当场,楚老弟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有什么心里话直截了当说出来便是。说不定机缘凑巧,你我志气相投也不一定。” “嘿嘿,五dú尊使dú霸天下,大半心思都用在了制dú用dú之上,对此楚某是万分钦佩的。可惜楚某志不在此,因此志气相投的话可不敢说。”楚超群报以嘿嘿一笑,继续顾左右而言他。 见他明知自己话中深意,却屡次三番不肯接话茬,郑朝先终于按捺不住,激将道:“难道楚老弟果然被诸葛乘轩那厮吓破了胆,半点觊觎天脉九篇的心思也不敢有了吗?” “五dú尊使,到了这种地方,你还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实在好大的胆子!”楚超群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的神情,不住的左顾右盼,仿佛深恐有人突然出现似的。 “楚老弟何必谦虚?若说数月之前敢独自一人孤闯广寒阙,连创广寒阙五大长老其中之三,并且从容而退的人物是个胆小怕事之辈,那么这天下还有什么可值得老夫钦佩之人么!”郑朝先心有所恃,不紧不慢的道。 “难为五dú尊使用心良苦,对楚某所作所为倒是清楚得很。”楚超群收起一脸虚伪之色,正声说道:“不错,我与广寒阙那个狗杂种门派深仇不共戴天,可惜四月之前一行虽然杀进了进去,却遭周末寒等五大长老连手施展的剑阵阻截而功亏一篑。没能手刃李青丝那个贱女人,实乃一大憾事。”说罢长叹一声,颇有抑郁之意。 郑朝先察言观色,道“楚老弟豪气万丈,只身硬闯龙潭虎穴,颇有当年诸葛连城骁勇无敌、视万千强敌于无物般的绝世风采。奈何世事总难尽如人意,就是诸葛连城那样的人物也无法彻底覆灭广寒阙一脉,楚老弟能做到这一步已属实难能,因此以后广寒阙的人理所当然会在极北之地继续逍遥自在,楚老弟也大可不必为此而烦恼。” 楚超群面似忠厚,实则此人很是狂傲自大,心底深处不但不把时任教主诸葛乘轩放在眼里,就是对人人敬仰的前代教主木易天他也是颇有微词,以为其不该心慈手软,屡次提出要与正道各派休战。但郑朝先却深知有一个人最能令他心悦诚服,便是诸葛乘轩的义父诸葛连城。原来当年楚超群叛出广寒阙之时,惨遭阖门人众追杀围剿,他那时神通未成,眼见就要丧身在李青丝周末寒法宝之下,诸葛连城恰在此时赶到,楚超群方才幸免于难。他这人xìng情虽傲,却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每每思及当年之事,诸葛连城仿佛天神临世一般,单凭一己之力独退广寒阙掌门李青丝以及五大长老合力出手,端的是威风凛凛,风姿绝世,楚超群又是钦佩又是感激。此时郑朝先投其所喜,将之与诸葛连城相提并论,楚超群嘴上不说,心下其实甚是欢喜,道:“五dú尊使言重了,楚某就是再怎么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敢自比诸葛连城前辈。”神色突然转冷:“不过听你言中之意似乎是说楚某这辈子都无法将广寒阙一脉连根拔除,却是大为不妥。” 郑朝先假作愕然道:“哦,楚老弟觉得哪里不妥?老哥我洗耳恭听。” “这个……”楚超群顿时没了下文。他从逃离广寒阙之日起,便立志必报怨仇,是以刻下苦工,修炼神通,及至后来为冥教一年高德勋的寒山老人看重中,收作关门弟子,得授神通,终至大成。楚超群本以为凭着自己一身高明修为,自可一雪前耻,横扫广寒阙一脉。殊不知他这些年来道行日益精进,广寒阙的人却也不曾闲着,极北之地一番大战,他楚超群虽然凭借强横功法一度占据上风,但在他极为痛恨的广寒阙五位大长老新近练成的剑阵面前,委实没能讨到便宜,最终只能铩羽南归,甚至连李青丝的面都没见到。 第406章 订立下妙计 冥教徒众遍及天下,三教九流应有尽有,是以五dú老怪只要稍加打探,楚超群的这些遭遇便瞒不过他耳目,今日正好一一抖落出来,最好能借此机会将他拉上自己的“贼船”,才是再好不过。 此时眼见楚超群面露苦涩,五dú老怪心里更是有数,嘿嘿一笑道:“瞧楚老弟这副气馁模样,莫不是已对昔日的宏图大愿丧气灰心了么?老哥我倒有一条光明大路指给你走,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同老哥一路同行呢?” “你是说……”楚超群何等精明,虽然苦恼于心,却也没耽误他立刻猜出五dú老怪的yīn险图谋,随即头摇的拨浪鼓相似,道:“这些日子没有亲近的人在那人身边,你我尚且投鼠忌器,不敢稍越雷池一步。现下回到总坛,更全是在那人的羽翼之下,你我何德何能,敢如此大胆,去谋夺那件东西?” 郑朝先当然知道楚超群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谁,那件“东西”指的是何物,他也是个谨慎之人,因此并不说破,道:“天下间哪有白送上门的好事,楚老弟既然想成就大事,屠灭广寒阙一脉,不担点风险怎么能成?尤其眼下那件宝贝还在凰羽门的混小子手中,正是你我齐心协力谋取到手的上佳时机,只要你我找机会将那小子抓到手中,凭老哥我的手段,从他口中问出经书原文还不是易如反掌。一旦错过了这次绝佳机会,等经书完完全全落到了那人手中,你我再想虎口夺食,无异于自寻死路。当然,如果楚老弟你确已心灰意冷,不想再报广寒阙的刻骨之仇,老夫便也不再强求,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 郑朝先语气笃定,似乎有十足把握能将郭昊从诸葛乘轩手中夺过来,最后又来了一招yù擒故纵,楚超群已近乎泯灭的贪婪意念终于被勾的重新熊熊燃烧起来,目光炙热道:“郑老哥,你有何妙法能得到那部经书,可否说来听听?若果真可行,楚某愿意冒险一试。而且请郑老哥把心放肚子里,楚某只有复仇之念,绝无贪图权位之心。” “楚老弟,咱们圣教传承,每逢教内幽坛花会召开,有一项不可或缺之事,便是阖教上下不论男女老幼共饮冥池圣水的典仪。若是老哥我说我有机会将那新晋炼成的古尸dú投入冥池之中,不知楚老弟该作何感想……” 觉出楚超群已有入瓮之意,连数日不叫的“郑老哥”都再度出口,郑朝先心下得意不已,却也只此人精明已极,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轻易打动得了的,是以一五一十,将自己已思忖了数日方才得出的诸般周密谋划和盘托出。 等到郑朝先叙说完毕,楚超群只听得心口砰砰直跳,两眼之中更有精光闪烁,道:“郑老哥,此事若能一丝不差的按你说的去做,取得天脉九篇还真不是镜中观花水中捞月的奢想啊!” “嘿嘿,那是自然。”郑朝先难掩得意,与楚超群相视一笑,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浓云蔽天,冷风习习,颇有几分yīn冷,浮苍神树木干制成的木筏飘dàng在这静无一物死气沉沉的水面上,愈发显得形单影只。郭昊没有想到沉鱼水泊居然是如此浩大的一片水域,漂流了三个时辰之后,之前在岸边看去并不甚远的那座丛林密布的岛屿依然相距遥遥,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抵达。 郭昊已从楚超群口中听说过洗髓鉴之名,当然不会吃饱了撑的盼着赶紧到达冥教总坛,是以也乐得如此,在水上飘得越久越好,能拖一刻便是一刻,总好过登岸以后被诸葛乘轩折磨。不过他明知斗不过冥教群魔,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脱,心中早已拿定主意,如果那洗髓鉴实在不是自己所能抗衡,那么唯有一死而已,反正绝不会让天脉九篇这部经书重回魔教妖孽手中。 “我郭昊纵非大善,却也绝不做助恶为虐,为虎作伥的坏蛋。”计议已定,虽不免有时想起仍不免对前途忧虑于怀,心情但总算轻松了许多。 “这少年神色宁静,也不知是强装镇定,还是果真是生死无惧?” 见郭昊不是举目四望,似乎对沉鱼水泊周遭景观颇有兴致,端木羞画却想到他进入总坛之后的遭遇,莫名所以的轻生喟叹。天色渐渐昏沉下来,却在这时,西方天际一缕夕阳突然穿破浓密云层,透shè而出,正映在侧身而立的郭昊面颊之上。光色柔和,乍明乍暗,少年的目光澄澈清冽,端木羞画心中却猛的颤了几颤。 “郭……”落碧峰初次见到这少年的异样感觉瞬间重心浮现心头,只是这次来得实在太过猛烈,甚至端木羞画都有些措手不及,只觉心口仿佛针扎一般痛入骨髓:“这同为郭姓的少年,与那个人……” 端木羞画不敢再想下去,深怕自己推断成真。只是忍不住继续盯着浑然未察觉到她异状的郭昊,漆黑双眸之中竟前所未有的露出些许迷茫之色。 第407章 私自下山 沉鱼水泊并非真是永无尽头,又行两个时辰左右,木筏终于靠上岸边。郭昊业已察觉出一点门道,原来这水泊之上竟如羽画峰一般,暗藏着一座目不可见的迷幻法阵,有惑人心神之能,纵使道行强横如诸葛乘轩端木羞画之流,也不敢大意视之,不得不小心驾驭木筏,避免误入迷幛。只是郭昊于法阵之学的造诣委实上不得台面,全靠照搬一部《千机谱》才能在羽画峰上勉强脱困,想要他触类旁通,借由以往所知来破解沉鱼水泊上的阵势法门,还不如多丢几部类似天脉九篇似的强横神通给他,兴许领悟的会快上许多。 诸葛乘轩与端木羞画头也不回的踏上怪石嶙峋的水泊岸边,郭昊自知已深入绝地,逃也无用,因此也不用两人招呼,便默默地跟在后头,只是心中有些纳闷:“之前在对岸之时明显看得出那浮苍神树所制的筏子十分稀有,因为冥教三使只有郑朝先有幸寻到了一只。却为何到了这边岸边却弃之不理,不打算留用了似的?”回头望去,只见沉鱼水泊波澜不兴,宛然一潭死水,然而方才他刚刚乘过的木筏却已缓缓向水泊深处飘去,渐行渐远。 见此情状,郭昊更加的莫名所以。他如何知晓,这沉鱼水泊看起来仿佛古镜无波,风平浪静,实则平静水面以下恶流汹涌,凶涛澎湃,有可令周遭一切物事沉入无尽水泊深处的奇诡异力,非人力所能揣测,所能抵挡。唯有取自生长在岛上亿万年之久浮苍神树枝干方能浮于水上,但也无法全然避免异力牵引,是以郭昊看见那木筏离岸而去,实是受到那股莫名奇异之力牵引之故,当然不会就此沉没,而是漂向对岸去了。诸葛乘轩与端木羞画早已知晓当中关窍,因此才不予理会,应是打的令木筏接回郑朝先楚超群二人道心思。 与对岸沙海连绵截然不同,这边水岸却是礁石嶙峋,形状万千,离岸不远处,一整面石壁横亘在前,壁平如削,耸立千仞,挡住了所有视线。 郭昊左右看了一眼,愈发惊叹不已,原来那山壁不仅奇高无比,寸草不生,而且沿水岸向两边的延伸也是不见尽头,同样的高不见顶,仿佛一堵天然障壁拦在了水泊与岛屿之间。走的近了,山壁之上竟有水流冲刷浸泡过的痕迹,而且直达于目之极尽仍然不见尽头,郭昊情不自禁的又回头看了那黯淡yīn晦的水泊一眼,心中震撼简直无以复加。 此刻已离开了沉鱼水泊那等诡异之地,诸葛乘轩与端木羞画二人自然回复了御空之能,不过两人显然没有立刻越过面前石壁的打算。只见诸葛乘轩修长身影在前引路,端木羞画郭昊在后跟随,绕岛而行。大约走了五六里路程,郭昊正自纳闷不知道诸葛乘轩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的时候,就听他开口说道:“就在这里了。” 郭昊只见石壁陡峭高远如故,不远处沉鱼水泊依旧死气沉沉,实在看不出与别处有何不同之处。然而端木羞画显然业已领会诸葛乘轩意图,走近石壁,取出一枚方形圆孔模样的小牌子按了下去,奇异之事随之出现,那光秃秃的石壁陡然凹陷下去了一块,而且隐隐似有纹路流转,玉牌严丝合缝的便嵌入其中。 “咯噔噔噔……”等了不到片刻,郭昊耳中便传来阵阵异响,仿佛从石壁后头发出,那声音沉重之极,似乎巨大的轮齿在咬合旋动。紧接着更加震撼的一幕呈现出来,又有轰隆隆巨响连绵不绝,轻而易举的便将刚才的声音压了下去,而那在郭昊眼中几乎与白云齐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5 章 光滑如削的石壁豁然自中而分,向两边移动开来。 浮苍如幕,碧水浮沉,殿宇琼楼。一道仿佛通天彻地般的门户正在缓缓开启,映入眼中的是瑰丽奇幻,从所未见的奇异景色,郭昊心中的震撼之情简直无以复加。 …… 算起来这已是祝雪念第二次不经师长允许私自下山了,当然这次情形更加不妙,不过她心里没有丝毫悔意。 “比起昊哥哥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现下更是落入了魔教之手,生死未卜,我做的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掌门阿姨和风姨她们了,只盼她们不要被我气坏了身子才好。” 为了掩人耳目,祝雪念买了一身男装换在身上,再挽个男子发饰,宛然一名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只是她容貌太过出众,纵使废了一番心思换装改扮,仍是面如雪玉,娇艳yù滴,走到哪里还是避免不了引来阵阵侧目。此时她正身在一座不甚繁华的小镇一间名为长兴楼的饭庄二楼落脚歇息。处地思人,忆起前次与郭昊同行,在旷野茶棚中偶遇几名大周官军并逼问出周希闵下落之事,端的是感伤不尽。 这些日子以来,经过多番打听,祝雪念始终没有得到郭昊以及冥教五dú老怪或楚超群的半点声息,实是令她心急如灼,无可奈何之际,只能凭心臆断,在她以为,现如今六大派人手齐出,冥教几大魔头带着郭昊,无异于烫手山芋在手,他们十有八九是不敢选官道大路走的,最有可能拣最荒凉僻静鲜有人迹的小路躲避追踪,而不管他们绕多大的弯子,总归西荒总坛才是是其最终的去处。 祝雪念当然不知五dú老怪等人的心思,那是一千一万个不想将郭昊jiāo给教主诸葛乘轩的。但正所谓“错有错着”,她这一番本该大错特错的推断却歪打正着,此刻的郭昊已然身在冥教总坛所在,尽管目下祝雪念尚且不知此事,但她在这一条路上业已飞驰了二十几日,估量着冥教总坛应该已在不远,因此真是片刻都不愿耽搁,若非今日委实有些乏了,她也不会落地歇息。 第408章 偶闻密谋 祝雪念食量本就不大,再加一直忧心郭昊安危,更是食不甘味,因此胡乱点的几味小菜居然一筷未尝,只是匆匆咽下几块点心,便即打算下楼结账之后继续上路。却未等她站起身来,蓦地从窗口望见两道身着炉火峰弟子服饰的人影走进饭庄,其中一个赫然竟是在落碧峰上污指她施展冥雷剑诀的数人之一。 想到若无这些人伪证害人,自己修行了昊哥哥所赠天脉九篇的事便不会曝于世人面前,那冥教老妪便不会擒住自己并yù狠下dú手,昊哥哥也不会为了自己安危毅然决然透露了隐藏多年的天大隐秘,引来无数人觊觎,后来更是以身相易,以至于陷身魔爪,现下生死两不知……一切的一切,起因都在这些人身上!念及于此,祝雪念登时娥眉立起,心中杀意陡炙。 祝雪念当然没冲动到光天化日之下就yù杀人夺命的地步,不是不敢,而是众目睽睽之下,一旦此间事传扬出去,难保不会被人查出是自己所为,祝雪念倒是一无所惧,只是不想连累凰羽门,毕竟如果她惹下大祸,顾丹晨风恨昔等人势必不会袖手旁观,定会毫不犹豫的揽上自身。因此祝雪念背对着楼梯口处,重又坐回椅上,并将仙冥神剑放在脚边暗影处,不细心查看根本无法望见。 只听得步声沓沓,那两名炉火峰弟子说笑着由一名小二引上楼来,拣了一张桌子坐下,显然两人在楼下已点过菜肴,不一会儿便有四菜一汤一壶酒水送了上来,于是二人便饮边谈。就听那身形削瘦的也正是祝雪念急于杀之而后快的男子道:“赖师弟,我们谨遵掌门上人之命,一路向西追来,除开吃饭睡觉之外,几乎可说是片刻不曾停歇,怎的却始终不见凰羽门那姓郭的小兔崽子以及五dú老怪楚超群等人?” 那赖姓男子被称作师弟,面相却稍显老成,而且十分谨慎,开口之前先扫了一眼周围几桌客人,见并无法器兵刃在身的人物,这才放心说道:“这个就没法说了,当日落碧峰上被诸葛乘轩一阵搅闹,五dú老怪那些妖人都趁机逃的远了,六大门派之中竟没有一个人觅得其踪迹的,之后寻找起来自然是千难万难。掌门上人命我们一路西来,我看八九是猜测此方向一直向前便是冥教总坛的所在,五dú老怪此番得到魔教失传已久的经书,首要之事自然是尽快回到一个万全的去处,确保经文不失,魔教总坛当然是最佳之选。不过这毕竟是猜测,未必就做得了准。” 祝雪念闻言心道:“果然六大派的人也都不知昊哥哥的去向,否则不至于没有半点风声传扬出来。” “可是我总觉得咱们大家如此耗费心血,难免最终会落得个徒劳无功的结果。实在想不通明明有更容易得到天脉九篇的法子,掌门上人却舍弃不用呢?”瘦削忽然男子意有所指道。 “哦!”赖师弟明显吃了一惊:“木易天失踪已久,据我所知如今仅存的天脉九篇就在那个叫郭昊的少年手中。方师兄却有此一说,可是有什么良谋妙计吗?” “嘿嘿……”方姓男子笑得有几分yīn险,道:“赖师弟不会忘了在落碧峰上,玄圣寺的慧远大师可是亲口说过,凰羽门那个姓祝的姑娘身中寒冥yīn气唯有修炼天脉九篇方可解除的话吧。” “方师兄是说……”赖姓男子霎时间恍然大悟,眼前不由得一亮,可是似乎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立刻又黯淡了下去。 “我知道赖师弟在顾忌什么,其实这种事不消我多嘴多舌,掌门上人还有各位师叔师伯焉有想不出的道理?只是他们心下大都有所忌讳,因此才未宣之于口罢了。”方姓男子并没有师弟那般顾虑重重,直言说道:“这里地处荒僻,我也不怕隔墙有耳,因此才敢跟赖师弟你说些掏心窝的话,只盼赖师弟你不要嫌我嗦就好。” 赖姓男子连忙客气道:“方师兄说得哪里话,您的教诲我自然要洗耳恭听。” “不愧是掌门上人器重的人物,果然有大将之风。”方姓男子竖拇指恭维了一句,眼中却有异样光芒闪烁:“如今凰羽门势力之大,确非我炉火峰可以匹敌,然而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本门无法光明正大的得到天脉九篇,何不采用迂回之策,或可能收到意外之功。” “迂回之策,方师兄到底是何用意?不妨直说。”赖姓男子不厌其烦道。 “赖师弟都如此直爽了,师兄当然不好藏着掖着,我的意思眼下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郭昊那小子身上,实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咱们何不舍船就车,想方设法将祝雪念那丫头抓到手中,从她口里套取经文,对付一个丫头,总比从冥教群魔手中抢人容易的多。”方姓男子丝毫没有顾忌周围食客讶异的目光。只是他此言一出,对于赖姓男子真不亚于惊天霹雳,直惊得他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道:“这等胡话方师兄切莫再出口,否则掌门上人那里可担待不起。” “哎”方姓男子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续道:“难道赖师弟眼睁睁看着秦无冰那厮愈发得到掌门师伯看重,步步高升,你就不想立下大功一件,重得掌门师伯青眼吗?” 赖姓男子身子轻轻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快之事,脸色yīn沉了些许。方姓男子假作未见,心中却是暗喜,又道:“只要赖师弟拿定主意,你师兄我这里还有一件大好事给你知道,保管你能够马到功成,一举擒获那姓祝的丫头,为我炉火峰立下头功一件。” 第409章 怨恨无名 赖姓男子本已意动,此时闻言目光登时炙热起来,与他方才沉稳镇定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抱拳道:“今日有师兄提点,赖余风感激不尽。只不知方师兄有何妙计能助我称就此事?” 见他难掩迫不及待的模样,方振铎心花怒放,心想如不是请出秦无冰那个病秧子激将一番,还真难以说动赖余风这个精明人物,最要紧的是几日后终于可以得授护魄丹保延残命了,口中说道:“赖师弟有所不知,那姓祝的丫头早在二十几日之前便背着凰羽门的师长偷偷下了落碧峰,我猜测她十有八九同我等一样,是要去找回郭昊那小子的。” “可是对于郭昊的去向,就连六大派无数门人都无从得知,那祝雪念又如何知晓?我们又怎样断定她去了哪里?”赖余风不禁有些失望,同时又有点小小的庆幸,毕竟此时两人所言之事太过重大,一旦他赖余风舍身一搏,待到一切败露,便是炉火峰与凰羽门彻底撕破脸面之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容不得他不心存顾忌。 “嘿嘿,当日在落碧峰上我就见姓祝的小丫头跟郭昊眉来眼去,后来那小子更是以己身相易救回了她xìng命而被掳走,小丫头更是哀伤yù绝,显是两人互相衷情已深。师兄我由此推断,那小丫头铁定会竭尽所能不顾一切去相救郭昊,就算顾丹晨风恨昔等人如何阻拦都不会管用,是以我便早早在凰羽山周围布下了眼线,就等小丫头下山之时,便暗中跟随,并随时飞燕传书与我,好能一直掌握其其去向如何。”说到这里,方姓男子已是笑意难掩,深为自己的长谋远虑而得意不已。 祝雪念在一旁却是听的暗暗心惊:“原来我刚一离开凰羽山的时候就被人发觉了,这些人真是好不yīn险,居然害了昊哥哥还不够,又把坏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幸好我早有防备,换了男装,否则还不被他们一路盯着才怪。”她本有绝艺在身,丝毫无惧,最近天脉九篇的功法又与太虚无极道法有相融贯通之像,更令她信心大增,根本没把炉火峰两个名声不显的门人放在眼里,又想:“不过他说昊哥哥和我互相衷情已深,这句还是不错的。” 方姓男子夹了一筷青菜入口,咀嚼几下才继续说道:“不出所料,那丫头果然和咱们掌门师伯一样想法,也奔着冥教总坛方向而来……”听到这里,赖余风心中便是一喜,哪知方姓男子接着说道:“可惜那丫头实在狡猾,没过几****安排的眼线竟被她察觉,随即便失了踪影。不过赖师弟你大可放心,那丫头绝不会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而这座小镇乃是去往魔教总坛必经之路,相信很快她就会来到这里,咱们只须守株待兔,不愁她不自己送上门来。到时候赖师弟你问出天脉九篇经文出来,看秦无冰那病秧子还拿什么跟你争长短。”说罢一阵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仿佛天脉九篇已被他握在掌中一般,端的是得意已极。 赖余风连忙提醒道:“此处耳目众多,方师兄还是少言为妙。至于咱们怎么擒捕姓祝的姑娘,夺取经文,大可稍后再议。” “正是正是,是师兄我太得意忘形了,赖师弟见谅。”方姓男子口中说的客气,不忘四外扫了一眼,见一众食客不时偷目向这边观望,显是对自己刚才所言极感兴致,他嘴角一扯,似笑非笑。赖余风却没发觉身边师兄的异常,心不在焉的继续埋头吃菜扒饭。 “名门正派之中竟也有这许多卑鄙无耻之徒。”这班人居然歪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祝雪念愈发不打算手下留情了,心道既然你们打算抓住我迫问经文,倒不如我先下手为强,为炉火峰除掉两个败类,清理门户。眼见二人吃喝完毕,结账下楼,祝雪念悄无声息的跟了下去,出了小镇,来到一片寂静无人处。出乎祝雪念意料,又有数名炉火峰弟子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原来他们是分兵数路,约好了在此时此地见面。”祝雪念心下了然,对方人多势众她当然无所畏惧,不过心怀恶念的只有方姓男子以及赖余风两人,祝雪念虽有杀心,可也不想诛连无辜,只好暂时隐藏在一株大树之后,静听声息,打算等众人散开之后再找方赖二人算账,同时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这三日以来,大家可有发见五dú老怪等人的踪迹吗?”赖余风开口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其中一名眉目清秀的炉火峰弟子低着头道:“赖师兄,我们真是没半点用处,奔波了这么久居然连五dú老怪影子都没找见,实在对不住这几年来你的照拂之情。”男子此言一出,余人均面露惭愧神色。 “这个赖余风的在炉火峰还颇有人望,怪不得那个姓方的不遗余力的撺掇他来对付我,看来他是以为能够多拉些人手把握就会大一些。”祝雪念听出些许端倪,在树后暗自思忖,对方姓男子yīn谋诡计嗤之以鼻:“本姑娘会被你们这群宵小之辈吓住才叫出奇。”不过她心中另一个念头飞转:“这个姓方的炉火峰弟子为何屡次三番针对于我?难不成从前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过他?才会招来如此报复。”转念一想绝对无此可能,祝雪念自问只在鸾城大内皇宫中的凌仙岛上见过此人,却是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如何会招来他的记恨。况且当日落碧峰上各大派均有人出面指证她精通冥雷剑诀之人,总不能祝雪念得罪了他们所有人。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这些人都是受人指使。 “什么人有如此能为,居然能令五派弟子合力栽赃与我?”一念及此,祝雪念竟不禁有不寒而栗之感。 第410章 拟定jiān谋 只听赖余风道:“年辊还有各位师兄弟,同门之间相互照拂实数寻常,余风以往所作所为并无出奇之处,大家不必放在心上,更不要弄得好像欠了我什么一样。余风委实担待不起。况且至目下而止,追踪五dú老怪等人下落之事并非只有我们徒劳无功,其他各大名门应当同样一无所获,因此大可不必过于心急。” “可是……”赖余风话音一落,眉目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6 章 秀的男子神情却显露出焦急之色,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方永德适时开口道:“年辊师弟,你赖师兄为人仗义为先,最为同门师兄弟着想,这是咱们炉火峰上下皆知的事,可我见你这般扭扭捏捏是在作甚,难道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不能在你赖师兄面前说的?” 年辊脸色涨得通红,瞬即变得愤愤不平,道:“不是不能说,只是我实在看不惯秦无冰师兄他们那一群人。想想赖师兄还在这里辛辛苦苦,听奉师命却寻找不到五dú老怪那些大魔头,我就替你感到憋屈。” “此话怎讲?”赖余风虽然xìng子老成持重,但事关秦无冰,他还是忍不住发问。方永德并未开口,但也是目光灼灼盯着年辊,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年辊本还有些犹豫迟疑,但也不知是因为被赖余风追问,还是由于别的什么,一双眼睛似有意若无意瞄了方姓男子一眼,嗫嚅道:“不瞒赖师兄,我昨个在泗水镇遇见了洪剑州等几个与秦无冰师兄走得很近的那些人,无意中听他们说起秦无冰师兄如今已改了主意,说是不打算继续按掌门师伯号令继续西行,而是要从另外一个女子的身上夺取天脉九篇。可惜他们并未说明那个女子姓甚名谁,因此年辊只听到了这些。” “什么?秦无冰也有此意图!”方永德显然吃惊不小,声音大了几分,转向赖余风道:“赖师弟,按行程推算,姓祝的丫头最多不超过三日,必也会在这小镇附近落脚。事不宜迟,咱们可不能任由秦无冰捷足先登了。” 赖余风心绪纷乱,压根没在意到师弟年辊在说话时目光闪烁,很是心虚的模样,长吁了一口气道:“无冰师弟向来是有大谋略的,余风自愧不如,因此既然这次他有此打算,我做师兄的当然要全力以赴,助他一臂之力。” “我等定竭力以赴,助秦无冰师兄(师弟)得偿心愿。”年辊等人能够进入天下七大名门之一的炉火峰修行,当然没有一个是傻瓜,不须点破,很快便明白了赖余风话中深意,连忙一起躬身说道。 “先前我见他一直被姓方的家伙鼓惑,很没主见的样子,没想到却是是小看了此人。”赖余风那点心思瞒不过年辊等人,祝雪念心思通透,更是瞬间了然:“这人打着别人的旗号yù图谋取经书,得不到天脉九篇固然没什么好处,但大可以从容卸责,将一切归咎到最早打着主意的秦无冰头上;而一旦天假其幸,能够将天脉九篇夺到手里,相信这个赖余风必然不会给任何同门中人夺取功劳的机会。” “那么赖师弟接下来准备如何做法?我以及众位师弟均甘心听命。”众炉火峰弟子之中,以方永德年纪最长,此时赖余风决心已定,他最后的一点担惊受怕也已烟消云散,更加卖力的声援起赖余风来。 赖余风心知方永德修行虽然差自己许多,其智计谋略却远非自己与在场余人可比,单从刚一离开凰羽山时,便思虑到有朝一日极有可能要从祝雪念身上谋取天脉九篇,并提早就在凰羽山周围安chā眼线之事,此人心机之深便可见一斑。此时见他发问,赖余风一脸谦和道:“方师兄深谋远虑,早已预料到今日之事,想来是早有万全之策。余风无德无才,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的,因此理所当然的,此次就要全凭方师兄吩咐了。” “王八蛋,你到底想为自己准备几条后路?万一事败,你不仅想把所有来自师长的责难全往秦无冰身上推,现下更是想把老子也一并拖下水替你背黑锅吗?真是卑鄙无耻之尤!”方永德心中咒骂不停,但顾及到赖余风若然反悔,自己蓄谋许久的图谋难免就要落空,因此纵有万般不愿,却不得不硬起头皮道:“赖师弟心怀大智,深得众位师长倚重,师兄我怎敢要你听我吩咐,实在不敢承当,只能说是从旁出谋划策建言一二,助赖师弟做成此事稍尽绵力罢了。” “如此说来,就要多多仰仗方师兄出谋划策了。”赖余风微微一笑,道:“前番离开凰羽山之时,掌门师伯共分五十名本派门人供我调遣,除开眼下在场的九人之外,今日傍晚时分,另外四十一人分别会从翊州、云城、阖川方向赶到此地与我等会合。只是不知方师兄是否已有办法,可将那小丫头擒捉?” “此事赖师弟不须担心,其实我早料到会有此一日,因此一路之上不停琢磨,早已拟妥了捉人之法,现下又有众位师弟相助,更是如虎添翼一般。嘿嘿,不是我说大话,只待那小丫头一出现,必然叫她无路可逃。”方永德似乎胸有成竹,信誓旦旦道。 “如此最好。”赖余风心有所忧,又道:“各位师兄师弟,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不仅违背师长初衷,甚至可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旦有所差池,便是一场大祸,因此我赖余风把话说在前头,如果有哪位师兄或师弟不愿趟这潭浑水的,就请速速离去,赖余风不但绝不留难,更不会因此而心中记恨,以后继续做咱们的同门一脉,生死弟兄。” 第411章 花影蹁跹 “王八蛋,你到底想为自己准备几条后路?万一事败,你不仅想把所有来自师长的责难全往秦无冰身上推,现下更是想把老子也一并拖下水替你背黑锅吗?真是卑鄙无耻之尤!”方永德心中咒骂不停,但顾及到赖余风若然反悔,自己蓄谋许久的图谋难免就要落空,因此纵有万般不愿,却不得不硬起头皮道:“赖师弟心怀大智,深得众位师长倚重,师兄我怎敢要你听我吩咐,实在不敢承当,只能说是从旁出谋划策建言一二,助赖师弟做成此事稍尽绵力罢了。” “如此说来,就要多多仰仗方师兄出谋划策了。”赖余风微微一笑,道:“前番离开凰羽山之时,掌门师伯共分五十名本派门人供我调遣,除开眼下在场的九人之外,今日傍晚时分,另外四十一人分别会从翊州、云城、阖川方向赶到此地与我等会合。只是不知方师兄是否已有办法,可将那小丫头擒捉?” “此事赖师弟不须担心,其实我早料到会有此一日,因此一路之上不停琢磨,早已拟妥了捉人之法,现下又有众位师弟相助,更是如虎添翼一般。嘿嘿,不是我说大话,只待那小丫头一出现,必然叫她无路可逃。”方永德似乎胸有成竹,信誓旦旦道。 “如此最好。”赖余风心有所忧,又道:“各位师兄师弟,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不仅违背师长初衷,甚至可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旦有所差池,便是一场大祸,因此我赖余风把话说在前头,如果有哪位师兄或师弟不愿趟这潭浑水的,就请速速离去,赖余风不但绝不留难,更不会因此而心中记恨,以后继续做咱们的同门一脉,生死弟兄。” 赖余风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炉火峰几名年轻弟子个个听的是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别说本就没有人会离开,就算是有,此刻也绝抹不开脸面弃众而去。 “这个赖余风如此深谙蛊惑人心之道,怪不得他身边的这些人个个对他信服有佳,只有那个姓方的有点奇怪。”祝雪念总感觉赖余风的话并非出自真心,但对其能够让许多同门中人对其死心塌地的跟随还是颇感意外。 那边炉火峰众人已在听方永德分头布置,哪个人要潜伏在来悦客栈,哪个人要守住入镇路口,甚至尚未抵达的四十一人也都一一安排,可谓是滴水不漏,面面俱到,显然并非是临时抱佛脚,而是筹谋已久的jiān谋。至此,祝雪念越发认定这方永德以及当日在落碧峰上其他各派指证自己的几人定是有人指使,否则绝不会这般苦心积虑,图谋日久。她心下越想越是愤恨,心道:“姓方的恶贼害了昊哥哥还不够,居心实在险恶,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诛此恶贼。至于赖余风等其余诸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杀是杀不得的,毕竟同属正道一脉,但狠狠教训一番却是势在必行。” “素闻炉火峰掌门木叶上人xìng子火bào,却是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怎的他的徒子徒孙竟是如此卑鄙龌龊,居然要暗中算计一个小姑娘,委实让人看不下去啦。” 正当祝雪念杀念大盛之际,刚才抽出一方丝帕yù罩住俏面,避免露了身份,岂料就在此时,三名女子袅袅婷婷,走到了炉火峰众人人近前,为首红衣女子说道。 赖余风愕然,他自问道行之精,若非亲手炼制的法器差了些火候,才被秦无冰等人甩开一截,否则在炉火峰同代弟子之中足以列入三甲之列,然而却连三女子何时接近都懵然不知,直到人家开口之后,自己才恍然惊觉,由不得他不大吃一惊,脸上神色则镇定如初,道:“本派人众聚集于此商议要事,三位姑娘突兀驾临,不知有何贵干?”绝口不回红衣女子问话,心下已打定主意,方才我等研议之事绝然不可外泄,否则势必会引起炉火峰凰羽门之间一场轩然大波。赖余风审时度势,心道这三名女子道行明显不弱,但我炉火峰共有九人在此,说不得只好群起而攻之,将她们尽数留下。 红衣女子赫然正是之前在翊州与诸葛乘轩郭昊等人有过一面之缘的妖族女子芍yào,不知如何来到了这里。瞥见赖余风呶了呶嘴巴,除开那名年纪最大的,其余几名炉火峰弟子各自移动脚步,隐隐呈合围之势,将自己三人围在当中。 “好一个名门正派炉火峰,你们这是打算要一涌齐上,欺负我们几个弱女子吗?”芍yào冷笑,尤其将“名门正派”四个字咬得极重,讥讽之意不言自明。 “不敢,在下冒昧,只是想请几位姑娘在这小镇之中暂住几日,别无他想。因此请姑娘不要误会。”赖余风声色不动,却毫不掩饰心中所想。 “口气不小,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芍yào没有开口,她身后的侍女则已按捺不住,说话之间探手入袖,抽出来时指尖已拈着一支木枝,上头粉红灿烂,娇艳yù滴,赫然是一截桃树花枝。 “世上居然有人以花木之物当做法宝来用,可真稀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祝雪念见那女子居然取出一段桃枝来与人斗法,但见粉红满枝,桃花争艳,实在赏心悦目,她童心未泯,顿时眼前一亮,只觉很是有趣。 第412章 花影缭乱 炉火峰众人自然不甘落后,纷纷各取法宝,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唯独方永德慢了些许,但也架不住赖余风不知有意无意,蓦然瞟过来的眼色,只好祭起法宝加入战阵。 赖余风本以为芍yào三女就是修行再强,合自己炉火峰九人之力将她们拿下也是不会耗费太多气力,岂料jiāo起手来方才知自己是大错特错。此时只有那两名侍女模样的各出法宝,一个手执桃花枝,一个手执梅花枝,而那名红衣女子不但没有chā手,反而轻飘飘的退到了十丈之外,不声不语,静观两名侍女与一众正道弟子斗法。然而就是这样,赖余风等人却已感觉到处处掣肘,一身修为竟是无法全力施为。 手执桃花枝女子素手芊芊,挥动之间百十朵花瓣纷纷离枝飞起,霎时间漫天花雨呈现,却已不复方才轻盈曼妙,而是每一片花瓣边缘都有异芒闪动,极其锋利。 “落影花雨刀!这女人原来是妖族出身。”祝雪念曾听风恨昔说起过许多与妖族有关的轶事旧闻,据说世间有异种古木,能吞吐天地精气,日月精华,寿逾万载,可修成妖身,形貌与人无异。落影花雨刀术正是可供这类妖灵修炼法诀中的一种,祝雪念曾闻其名,今日一见,立刻便认了出来,不禁大为赞叹:“这妖灵不仅相貌生的美丽,施展起法术来也是这般灼灼其华,漫妙生姿!” “这是怎么回事?随随便便出现的几个女子而已,道行为何如此厉害!” 与祝雪念截然相异,赖余风等人见识有限,压根不识得什么妖族法门,更没有那等闲情逸致去品头论足,无尽花雨看似艳丽至极,实则杀机处处,炉火峰弟子有两人稍有不慎,便即遭受切肤割ròu之痛,一人左臂,一人右腿之上鲜血淋漓。 “小桃,你怎么不讲规矩?这次说好了由你来牵制他们,杀人砍头的事由我来做。”手执梅花枝的妖灵忽然埋怨起来,似有诸多不满。 “梅疏香,不是我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磨磨蹭蹭的不愿出狠手好不好。芍yào姐姐的时辰宝贵,由不得你在这里犹犹豫豫瞎耽搁工夫。”桃花女反唇相讥道,说话之间指诀再动,环绕身周的无尽花瓣猛然折转,直奔一个刚刚被梅花女击倒的炉火峰弟子shè去。梅花女见状大怒道:“这你也抢!”口上说话,施法可丝毫没被耽误,木枝上头整朵梅花飘然飞出,眨眼间涨大了千百倍不止,对准那名炉火峰弟子便扑了上去,甫一接近,四散张开的花瓣便骤然收紧合拢,竟是将那人活活包裹了进去,随即哀嚎声阵阵传来,痛苦已极,众人听在耳中,无不是悚然心惊。 “那梅花法宝竟然吃人!”祝雪念也是吃惊非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已被惊骇之色所布满。她心中对于妖之一族本无善恶之念,但梅花女的邪恶法宝登时令她心声反感。 “你们是何方妖孽?快快将我黑凡师弟放出来,否则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你们。”赖余风色厉内荏,明知梅花女不会放人,还是正气凛然的厉声呼喝,以显自己情义深重,绝不会弃同门师弟于不顾之意。 “有本事你来救人啊,大呼小叫的有什么用?总不成你一直都是靠着装模作样的把戏欺骗这些同门师弟对你死心塌地的吧?”梅花女葱指如玉,挨个指过炉火峰众人,毫不留情的揭穿赖余风道。 赖余风使一件四足方口的鼎状法宝,上刻浮云,此时他仿佛动了真怒,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7 章 然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妖孽,真以为我炉火峰弟子是可以任人揉捏的了?今天赖大爷就叫你知道知道厉害。”张口吹出一口清气,没入法宝之中,须臾,叮叮叮叮脆响不绝,那压在鼎口的盖子跳动不已,竟有被冲起掀飞之意,一缕缕如烟似雾的气机散溢而出。 初时梅花女桃花女均未察觉有何异状,只能从炉火峰众人都露出欣喜之色,进而推测赖余风此举或许极不寻常。 “狗贼jiān诈!”梅花女突然一声惊呼。果不其然,那出自赖余风鼎中的一缕青烟不知如何突然化作笔直一线,利箭离弦一般直奔梅花女胸前刺到,待她发觉时明显已是迟了,只来得及向右侧疾速横移,噗的一声血花四溅,左臂终不免被刺了个对穿。 “找死!”桃花女方才还冷嘲热讽,此时一见梅花女受伤,一对杏目顿时立了起来,随着她木枝滑动虚空,成千上万片桃瓣顷刻间会聚成团,端的是花团锦簇,艳丽缤纷,却夹杂着嗖嗖锐风之音,朝赖余风shè到。 花影缭乱,赖余风连忙驾驭浮云鼎,将其中外溢不绝的烟雾化作一片障壁,竟是极其坚固,死死抵住桃花女络绎不绝的猛烈攻势。 第413章 从长计议 那边厢方永德眼见桃花女cāo驭的锋利花瓣每冲撞一次,烟雾障壁便会一阵晃动,并黯淡几分,赖余风也随即便被震退一步,显是力不从心,深恐他一旦有失,没了借力之人,那位道人jiāo付的要务十有八九便难以成功,到时免不了又是一顿生死折磨,因此此时已收起了方才的鬼心思,不敢落于人后,cāo起一对铜钹法宝当当一阵乱敲。这对法器其貌不扬,敲打发出的声音仿佛毫无章法可言,聒噪已极,实则有扰人心神之能,桃花女攻势果然为之一滞。趁此机会,护持赖余风的烟雾障壁陡然升起老高,随后一分为五,呈长矛形状,缠、刺、挑、勾各法纷呈,从上中下三路一齐向桃花女袭到。 炉火峰众人轰然叫好,只道桃花女定然躲避不过赖余风师兄出其不意的神妙法术。然而梅花女却不打算如他们的意,梅枝陡然从一旁伸出,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只是口唇微呶,呵气成风,霎时间周围众人只觉遍体生寒,仿佛凛冬陡至,寒风料峭,梅花女cāo控的一朵硕大无朋的梅花却不畏严寒,豁然间绽放开来,宛如巨伞弥空,遮挡住了三丈方圆,将赖余风势在必得的一记杀招拦挡下来,随后悉数震散。间中梅花女不忘扭头嫣然一笑,口中说道“小妮子,人命关天的时候,还不是要姐姐来助你脱险。” 桃花女显是个极骄傲的人物,气不过道:“谁要你来帮忙?真是多此一举。”想到若无赖余风此人骤施辣手,自己也不会陷身险地,被梅疏香趁机chā手占了“便宜”,一腔怒火登时转到这个罪魁祸首身上,娇喝一声:“小子受死!” 就算修道之人驻颜有术,但依样貌推断,赖余风也大概相当于常人三十几岁的年纪,再怎么着也不可能与“小子”这两个字眼扯上干系,此时却被一名妙龄女子当着众多同门师弟面前以如此蔑称,只气得他脸色发赤,怒吼一声“丫头竟敢胡说八道,爷爷来教你做人。” 听了赖余风的大呼小叫,藏身暗处的祝雪念忍不住咯咯直笑,心道:“那桃花姑娘本来就属妖灵之类,你想教她做人?人家还未必喜欢呢。” “做人有什么好的?姑nǎinǎi才不稀罕。况且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大言不惭,看姑nǎinǎi如何整治你。”出乎祝雪念意料,桃花女妖未即作声,梅花女梅疏香却与她心思出奇的相似,九朵梅花离枝飞出,停滞半空之后迅速膨胀巨大,呈九星连珠模样围圆环,梅蕊迎风,暗香摇动,疏影翩翩,梅花本以高清雅洁凌寒独放为世人称道,此刻释放出光华璀璨,更显神圣高洁,凛不可侵。 “以往梅疏香处处跟我作对,虽然从未讨得了好处去,不过她这件取自万年古梅树炼制而成的法宝寒英还是有那么一点独到之处的,只比我的玄都差那么一点而已。”眼见梅疏香起始发威,桃花女红雨虽然生xìng要强,向来爱与她针锋相对,却也不得不承认梅疏香确有其不凡之能。 赖余风不敢小觎,连忙叫一声道:“大家退后。”然而却为时已晚,梅疏香道:“伤了我一条手臂,你们还想全身而退?别痴心妄想了。”手中梅枝向前一指,狂风继续大作,九支梅花其中之七各取炉火峰一人,追杀过去,显是要把他们如方才黑凡一般,吞噬而食。而梅疏香明显对陆元放照顾有加,是以驭使剩余的两朵形状最大,声势最强的梅花向他杀去。 想起方才同门师弟黑凡的凄惨死状,赖余风只觉得头皮发zhà,但大敌当前,作为在场炉火峰门人当中的主事人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舍众而逃,否则日后声望势必一落千丈,勉强撑起法宝迎了上去,却只听砰地一声,浮云鼎被崩飞老远,赖余风吐血踉跄倒退。 “这两个女人居然一直没有使出全力。”赖余风强行站定身躯,随即召回法宝,心中却是阵阵发苦:“难道我师兄弟九人今天要尽数折在这里?” “停手。”梅花女大占上风,正yù将赖余风等人一网打尽,尽数吞噬,以滋养法宝寒英,一旁桃花女紧随其后跃入场中,不打算被梅疏香独占了好处,岂料红衣女子芍yào却悄无声息出现在旁,喝止两女继续痛下杀手。 梅疏香不敢抗命,素手一挥,到处飞舞的硕大梅花化作云消雾散。 赖余风等人险死还生之际,一个个胆战心惊,竟是不敢作片刻停留,眨眼间走了个干净。 “芍yào姐姐,那炉火峰恶贼伤了梅疏香手臂,当真该死。”桃花女红雨愤愤不平,怒视着赖余风等人远去的背影说道。 “死丫头,你平日里处处跟疏香作对,怎么今个帮她说起话来了?别以为我不晓得你那点小心思。”芍yào深知桃花女红雨在想些什么,毫不留情的予以拆穿,见炉火峰那班人已然去的远了,便没了顾忌,又道:“放心吧,天女命我们还有百里云风等共分三路一同赶来西荒,就是将之前被我们错过了的那少年夺到手中,若要办成此事,之后少不了要与冥教展开一场鏖战,你想要借人身血髓祭炼玄都,提升法宝威力,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在一时。” 第414章 微喜如天 “哼,咱们三姐妹若不是之前与百里彦儿那诡计多端的死妮子斗法中受了暗伤,在翊州的时候我们何惧诸葛乘轩和那些什么冥教的狗屁护法使者,早将那小子抓起带去昆仑墟jiāo由天女剖胸种魂了,还用得着今日仍在外面流离受苦。”桃花女红雨知道芍yào之命不可违逆,但还是忍不住牢骚几句。 岂料她话音未落,芍yào当即叱道:“你胡说什么?还不住口!” 桃花女骇了一跳,但旋即便醒悟自己口无遮拦,居然将举族之中最为至关紧要的隐秘给说了出来,虽然四下无人,但谁能保证是否隔墙有耳,一时间忍不住冷汗岑岑而下,脸色大变道:“芍yào姐姐饶命,红雨知错了,再也不敢。”竟是声音发颤,语不成声。 芍yào没理会她,越上一株高树四下张望;梅疏香则奇快无比的在周围绕了三圈,几番确认无人后才放下心来。 祝雪念选的藏身之地隐秘之极,正好避开了芍yào梅疏香二女的视线所能及,是以压根不担心她们能找到自己,不过听到诸葛乘轩之名,她还是不自禁的心中一动,尽管不知如今郭昊已与此人身在一处,但其贵为冥教教主,五dú老怪等人掳了郭昊去,自然要jiāo由他来处置,因此立刻用心聆听,只盼三女口中能吐出郭昊这个名字最好,反倒对三女最为担惊害怕泄露于外以致心惊胆战的剖胸种魂之说全没在意。 芍yào飘身落回原地,面色如罩寒霜,冷冷的盯着桃花女道:“方才的事只有青莲天女与我知晓,就是百里云风那只老树妖深得妖王器重,却也未能予闻。我念在咱们姐妹情深,才跟你二人稍作透露,想不到红雨居然如此不知深浅,在此胡言乱语,一旦若出了大事,别说你承担不起,我与疏香同样xìng命难保,这些事你想过没有?” 此时的桃花女早不见了之前飞扬跳脱的神采,愧疚万分道:“芍yào姐姐对红雨恩重如山,这次万分对不住您。我只有自断一臂,以谢罪过。”说这话时,猛然间抬手掌往自己左臂斩去。 她掌泛蓝光,显然催持了妖力,这一掌切下去一条手臂可真的就废了。 祝雪念看得清楚,全没想到这桃花女说做就做,端的当的起“狠辣决绝”四个字。然而下一刻桃花女手腕悬空的动作便戛然而止,被芍yào抓住,任凭她如何运劲使力,始终动弹不得。芍yào道:“今天是你无心之失也就算了,不过若有下次,姐姐绝不相饶。” 比起桃花女红雨,梅花女梅疏香显然老练的多,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岔开话头道:“红雨,你以后就别再牢骚满腹了,芍yào姐姐之所以留下这几个不入流的炉火峰弟子xìng命,还不是想利用他们牵制一下冥教,就算用处微乎其微,也是聊胜于无,总比我们孤军奋战的好些。” “现下不仅我族三路齐至,人族所谓正道七大名门其中之六也都陆续赶往西荒而来,一场大纷争在所难免。这当口我们当然是要尽量避免与正道各派结仇为妙,让他们与冥教争个你死我活,咱们才有机会渔翁得利,将那正魔两方人人皆yù得之的少年抓入手中。”芍yào与梅疏香红雨二女姐妹情厚,实不愿因方才之事使彼此心生隔阂,于是将自己的谋划打算与她们大略说明,以显信任之意。 “红雨以后所有事都听姐姐吩咐,再不敢胡闹。”对于芍yào的法外施恩,桃花女感激涕零,心中愧意却是更加深了几分,连忙低着头许诺道。 听到这里,祝雪念猛然间想到一事:“她们说的什么要拿来剖胸种魂的少年是谁我无法揣测,可是正道六大门派念兹在兹,无时无刻不想抓到手中的少年,除了昊哥哥还能有谁?莫不是这三名妖族女子已有确切音讯,昊哥哥就在冥教总坛?”想到这里,祝雪念顿时头狂跳,竟是情难自已。自离开凰羽山之日起,她奔波千里,餐风露宿,实经历了有生以来从所未尝之苦,然而却始终杳无所获,直至今日方才有了郭昊音讯,虽然尚无确凿实讯,却已险些忍不住热泪盈眶。 妖族三女就在不远,祝雪念还想从她们口中得悉更多有关郭昊之事,因此可不想因自己一时心情激dàng而泄露身形,打草惊蛇,遂强自宁定心神,忖道:“如今不仅天下正道各派以及冥教在惦记着昊哥哥,连久不出世的妖族也对他抱有不诡心思,这可如何是好?不过这几个女妖所言剖胸种魂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好像与天脉九篇并无关系?” 只听桃花女红雨道:“芍yào姐姐,有件事我不大明白。姐姐既然打算利用正道中人,为何我们要现身与炉火峰的人斗了这一场,此举不会引来他们记恨吗?我倒不是怕这些炉火峰的虾兵蟹将,只是若他们心存报复,难免会带来一些麻烦。” 芍yào未予作答,而是瞄了梅花女梅疏香一眼,意思是你来替我说吧。梅疏香会意,抿唇微微一笑道:“红雨妹子,自始至终那些炉火峰的人可看出我们三姐妹是出自妖灵一族了吗?” “这个好像没有,可能是他们太过愚蠢的缘故,不过这跟我刚才问的事有关系吗?”红雨依旧一头雾水道。 第415章 沉鱼渡水 这次芍yào终于开口了,道:“当然有关系,你想,刚才你疏香姐姐的法器寒英吞噬了他们一条人命,在炉火峰那般蠢货看来,这等法器是不是唯有妖族或冥教中人才会使用?而我妖之一族许多年来未曾出世,那些炉火峰的蠢材理所当然的会照此推断下去……”芍yào话说到这里,红雨便已恍然大悟,忍不住拍手称赞道:“原来芍yào姐姐是故意现身、故意找茬跟人打架,就是为了让那些炉火峰的人误以为我们是来自冥教的人,从而对冥教更加恨之入骨,以后遇到了自然更加拼命的与冥教中人厮杀 ,对不对?芍yào姐姐,你真是聪明的无法无天呐!” “又来乱拍马屁。什么叫厉害的无法无天啊……”虽然轻易击退了赖余风一伙,芍yào亦不无担心这附近另有炉火峰高手坐镇,一旦到来,便未必是自己势单力孤的姐妹三人能够应付得了的,于是无意在此久留,说话之间,已带着梅花桃花二女飘然远去。 祝雪念从藏深处走出,悄悄跟了上去,尽管心中对方永德记恨未消,但眼下芍yào三女显然知晓更多有关郭昊之事,祝雪念焉能置之不理。是以别说区区方永德陷害过自己牵连了郭昊,现下就算天大的事放在眼下,也已无法令她分神他顾。 光yīn恍惚,郭昊来到听说已久的冥教总坛所在之地已有三日,他之前做梦也没想到那庞若万丈石崖峭壁似的山门背后竟是如此广阔的一片天地,更有群山罗列,水流遍布,万兽纵横,奇株异卉亦比比皆是,虽然外界秋意已深,这里却全然一片盎然景象。尤为令人震撼莫名的是,遥遥极远处,端木羞画屡次提及的那株浮苍神树横亘伫立在连绵群山环抱,望不出远近,树腰处云雾缭绕不散,更显浮苍神树虚幻缥缈,仿佛仙穹神种,不似人间该有之物;再往上看,浓荫蔽日遮天,直通万里云霄,不见尽头,郭昊大略估摸过,那树干之粗壮巨大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比起自己曾长居三年之久的羽画峰整座山峰来恐怕也不遑多让,想想都令人咋舌不下,难以相信。 郭昊并没有机会得窥冥教西荒总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8 章 庐山真面,因为诸葛乘轩回到这里之后,并未与整日戍守于此、见到教主归来呼啸来迎的冥教徒众照面,而是打发端木羞画前去跟大家说道自己另有要事,暂且无法分身与大家相见畅聊,且容日后再行赔礼。 郭昊心道:“诸葛乘轩这人恶名昭彰,做的坏事绝对不少,想不到对魔教、尤其还都是他属下的人却是如此客气。想来是想籍此招徕人心的缘故。” 端木羞画瞄了郭昊一眼,目光之中似有深意,却始终没有说什么,领命离开。 诸葛乘轩则带着郭昊一起,走进了一座巍峨高山之中,有石阶直通山顶,诸葛乘轩并未御空而走,而是全靠步行赶路,两个时辰后路过山顶凉亭,其中有石桌石凳,茶具摆放,诸葛乘轩却没有稍作休息的打算,直接穿越而过,从对面石阶下山而去,如此步履不停,又过了五个时辰,第四座高山峻岭已横在眼前,只是与之前相比,这座山峰明显险峻了太多,且到处杂草横生,密林遍布,别说没有石阶铺就的路道可供登山,甚至找一处落足之地都分外艰难。 此时天色已暗,夜幕有些昏沉,前方连绵群山险峰如故,有的形如神剑指天,有的宛似巨兽蛰伏,有的如老人回首凝望,有的仿佛少女溪边浣衣,千姿百态,万状纷呈,极遥远处的浮苍神树则已显得模糊不清,树腰周围缭绕不去的云层雾霭却流连不去,依稀可见,更显得神树飘渺无定,遥不可及,如从仙境之中扎根下来。 此时郭昊已大概明白,自己此时所处的应该不是一座沉鱼水泊之中一座小岛,而很有可能是一片占地极广的陆地,否则走了这么远的路,早该看到水岸才是。想到此处,心中却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莫不是这片陆地已然全为冥教势力所占?这可比中原五六座鸾城加在一起占地还要大的多的多啊!” 前路难行,不过这点小事当然难不倒诸葛乘轩,抬手指着远处的悬崖峭壁道:“郭昊,我们从那里攀上去。”语音尖细依旧,却又不似女子那般温婉柔和,听起来颇不顺耳。 郭昊也不废话,极其听话似的便走了过去。 “这少年到底在想些什么?认命了不成?”郭昊如此痛快,毫不拖泥带水,反而令诸葛乘轩有些捉摸不定,再想到一路之上从未见郭昊尝试过逃走的举动,心中不禁若有所思。 第416章 重伤难抑 崖壁陡峭如削,以郭昊如今的修行,攀缘而上已不觉如何为难,何况还有许多青绿长藤从峰顶垂落,可供抓取借力,因此郭昊更觉轻松,与诸葛乘轩并排齐上,半柱香的功夫便已抵达山崖顶端,然后诸葛乘轩一如之前一般带着他从另一面的山壁溜下去。如此往复,又过了一日,郭昊几乎已记不清自己翻过了多少座高山险峰,穿越过了多少条瀑布河流,只是在这逶迤无尽的苍茫群山之中一直走一直走,仿佛永无穷尽。他实在有些纳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喂,你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 “你终于肯说话了吗?还以为在本教主面前你会一直装聋作哑下去呢。”诸葛乘轩难得心情不错,居然揶揄郭昊一句。 郭昊“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天脉九篇的经文吗。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我才不怕。” “哦!原来你是在想这些事情。不过可能要让你大失所望了,本教主带你来这里还真就不是为了天脉九篇,因为还有一件更加要紧的事待办,可说是十万火急 ”诸葛乘轩煞有介事道。 “魔教中人诡计多端,你若又想用什么yīn谋诡计骗我,劝你少白费心思。”郭昊哪里肯信,不卑不亢说道。 “你大可不相信本教主的话,毕竟你我分属正邪两端,原本就该势不两立……”话说至此,诸葛乘轩身子突然身子猛地晃了一晃,郭昊看不到他脸色,但其脖颈皮ròu明显抽搐颤抖了几下,更由肌肤内里向外透出几分殷红之色。 “这人身上有伤?”郭昊心头疑云大起,不禁又惊又喜:“若果真如此,我趁此机会逃走。” “少年人,自从你下了木筏,便已进入浮苍圣域,这里不仅广袤无比,深山巨泽无数,更有无穷蛮荒凶兽藏形其中,遇人而噬。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注意,痴心妄想能从这里逃走。”诸葛乘轩运转灵力,尽力压制住体内即将暴走的血煞之力,面具后的脸色早已是苍白如纸。他似乎看出郭昊的心思,出言恫吓道。心中却是愤懑不已:“我数十年苦修,自以为功力大进,殊不知终究还是无法以一己之力驾驭血浮屠这等至邪魔兵。” 原来之前他挟血浮屠与顾丹晨一战,看起来毫发无伤,实则因催动血浮屠须有海量巨大的灵力支撑,以诸葛乘轩之强悍道行最后竟也无力为继,竟而遭遇激烈反噬,以致受了暗伤。只是当日各大派齐聚凰羽山,夺取天脉九篇之事到了极其关键之时,委实耽搁不得,他不得不强行压住伤势,使其不致立时发作。后来离开凰羽山之后,跟摄冥教三使之后,又几无停歇的与各派追兵周旋数日,直到将他们赶尽杀绝。随后眼见端木羞画三人挟着郭昊一路向北,若任由他们赶赴极北之地,诸葛乘轩心知自己眼下伤势沉重,再想得回天脉九篇势必难逾登天,于是这才现身与三人相见,随后在他教主威压之下,一行人转而向西方冥教总坛而行,一路之上看似风平浪静,然而诸葛乘轩早知这三位护教使者对自己看似恭敬,实则各有私心,是以他愈发小心在意,着意遮掩自身伤势,不敢露出丝毫蛛丝马迹,甚至比起与与那些正道中人斗法对决来的还要辛苦。好在三人对这位教主均心存忌惮,不敢过分接近,因此多日相处,居然没能察觉他身上异常,只是诸葛乘轩体内暗伤经此一耽搁,更比初时深重了许多。好容易安然回到总坛所在的浮苍圣域,诸葛乘轩依然谨慎如故,立刻打发走了端木羞画不说,甚至连忠心耿耿的教众也来不及见上一面,便急匆匆带着郭昊尽往渺无人烟的深山峡谷之中疾行,乃是为了寻觅一处极其隐秘的疗伤之地,哪知此时即将抵达,伤势却已实在难以遏制,更糟糕的是竟被郭昊瞧出了几分端倪。 诸葛乘轩从不曾将郭昊这个凰羽门修行不堪一提的少年放在眼中,未以为患,只打算从他身上得到圆满天脉九篇后便即除之,是以随着最后端木羞画的离开,他紧绷多日的心弦早已为之松懈许多,加之重伤在身,分神乏术,说话做事难免少了几分精明算计和滴水不漏。正因如此,郭昊才有机会从诸葛乘轩的话中想到了什么,心中暗道:“这人伤的果然不轻,不然何必拿什么蛮荒凶兽来吓我?只消随便动一下指头,也足以教我无法反抗。”求生之念,人皆有之,郭昊并非大贤大圣,此时有了一线契机,哪能轻易放过,不过一切小心为上,说道:“我落入你手之日,便已料到早晚免不了一死,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觉得被你杀掉和做了蛮荒凶兽的食料也没什么分别。” 诸葛乘轩虽在强行压制,但此时在他体内积淤日久的血煞之力发作愈发猛恶,来势汹汹,仿佛磅礴暴雨之中,大堤洪水满溢,堤坝力不能承,即将崩溃一般,阵阵剧痛翻江倒海一般不断向胸口袭来,实是烦恶难过之极。正所谓痛令智昏,此时诸葛乘轩只能仅能凭着尚有的几分清明道:“存在于这浮苍圣域之中的蛮荒凶兽,岂是如你想象那般只是把人吃掉便了事?遇到那些寿逾千载,灵xìng近人的存在,不仅会把你抽筋剥皮,嚼ròu拆骨,最厉害的是把你死后的魂魄拘役为奴,永世受其cāo控,不得翻身!” 第417章 大结局 “噗”,诸葛乘轩体内血煞之力的反噬终究是太猛,诸葛乘轩能坚持到现在已是殊为不易,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吐了血,露了些虚实。 随着这一大口夹杂着脏器的於血一出,诸葛乘轩体内的剧痛总算是舒缓了一些,不再那么恶心烦闷,但却开始有些想要昏迷。 诸葛乘轩虽觉着郭昊那点本事不至于能趁其不备把他杀掉,但浮苍圣域之内妖兽众多,若是他处在全盛时期自然不怕,然则如今重伤垂死,就不得不防了。 想到此处,诸葛乘轩晃了晃昏沉沉的头,又对郭昊说“小子,你要不想被那些妖兽扒皮抽筋,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就赶紧乖乖的把我背上找个山洞躲一躲,最好把附近留下来的痕迹也清理掉。如若不然。。。。” 说到这,诸葛乘轩故意顿了顿,森然说道“那你就等着老祖我拘你魂魄,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吧!!”话音刚落,诸葛乘轩已是抵不住身体里的虚弱之感,竟是昏了过去。 郭昊默默地看着诸葛乘轩倒在地上,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从附近找了根木棍戳了戳诸葛乘轩,却见他动也不动。不过郭昊心里还是有些提防,生恐诸葛乘轩是假装昏迷,咬咬牙,直接拿棍子抽诸葛乘轩的脸。心想若是装昏,他这么一个大能被我那木棍抽脸,定然要愤而杀我,若真如此,就算死了我也算赚了,毕竟还羞辱了他一番;若是真的昏迷,那更好,抽他这次可是白赚。 郭昊已经是连抽了好多下,诸葛乘轩还是没动静,他心中总算放下心来了。暗自琢磨了一番,决定还是先按诸葛乘轩昏迷前说的办,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其他的事还是等安稳点了再说。 郭昊找了几根藤蔓,随意编了下,做成了一个怪模怪样的网兜,把诸葛乘轩丢进去,一路拖上。走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小山坡,远看着坡上还有洞,郭昊不由加快脚步,向那赶去。 “呼,可把我累死了。”郭昊进了山洞随手把诸葛乘轩丢到一边,就开始擦汗,这一路既要小心妖兽,还要看着诸葛乘轩有没有落下,可把他累惨了。 转过头,郭昊又打量了下他现在藏身的山洞,还算不错,能容下他们两个人,就是还有些杂草。不过郭昊现在也没心思去拔草了,很是随意的坐在地上,想着怎么处置诸葛乘轩。 “我现在若是不杀他,等他醒过来,伤势一有好转,怕不是就要开始逼问我天脉九篇之事了,不说的话,少不了吃苦头,说了,自己的死期恐怕也就到了.....” 想到这里郭昊脸上有些郁郁,“可是杀他,我的功力应该不够,可能压根就伤不到他,再者说,就我这点实力在这浮苍圣域活不了几天吧,更不用说出去了,估计很快就葬身兽口了。” 郭昊转念一想,出去又能如何呢,外面一堆人等着逼问他天脉九篇的法诀或是木易天的下落,就算是他自己的师门凰羽门也是如此,心中更是悲凉,觉着还不如在这浮苍圣域了此残生呢。 郭昊强提了一口气,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自己在那认真想想,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是死,还不如先把诸葛乘轩杀了,这样还可能活的久点。可是如何杀掉诸葛乘轩呢,自己功力不够,武器也被收走了......想到这,郭昊眼前一亮,对啊,用诸葛乘轩的武器,肯定能杀掉他。 想到就做,郭昊开始摸索着找诸葛乘轩的兵器,“找到了”,拿着这把神兵,郭昊一下剁了诸葛乘轩的狗头,再一下刺过他的心脏。郭昊把武器一丢,拎起诸葛乘轩的头看了看,松了口气,“这老贼定然是死透了。” 郭昊就此在这莽莽的浮苍圣域住下来,每日和那妖兽斗,饥一顿饱一顿。 三年之后。 “想不到我郭昊又多活了这么几年啊”,郭昊一边咳着血,一边看着自己被妖兽撕咬的不成样子的下半身。回想自己这一生,郭昊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念起了《度人经》“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 《永镇仙河_www.biqugedu.com_全部章节》 百 度 搜 索 完 本 小 说 网 或 者 访 问w w w .w a n b e n . m e________ ------------------------------------------------------- 访问小说分享者(雨琪琪)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7799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