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门仙踪》 第一章 多余的人 你见过鬼吗? 可能很多人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有鬼吗?”的确如此,自古以来从《山海经》到《搜神记》,从《封神榜》到《西游记》都在记叙妖魔鬼怪这些个存在,却从来没有人真正在现实中见到过,不相信也就理所当然了,正所谓眼见为实嘛。 不过如果把这个问题去问丁逸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见过!” 为什么会这样? 不得不说,丁逸这厮遭际有点与众不同。什么与众不同?天资聪颖?风流倜傥?生而能文?亦或是其他的?错了,都不是啦。这位爷如果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那只能说他从小特别淘气,尤其好与人打赌。只要打赌,那他就什么都敢做。 丁逸出生在四川省某个偏远的农村,属于放中国地图上用放大镜找也看不到的犄角旮旯里的小地方,小农村。八零后,尤其是农村来的八零后应该非常清楚,那时候可没有现在的这些电脑网络的先进玩意,孩子们为了找乐子,大多数都特别淘。上房揭瓦,爬树掏鸟,捅马蜂窝,下河摸鱼等都是家常便饭了。 到现在丁逸屁股上还有一个疤,那是他为了和小伙伴打赌,捅一个葫芦蜂的蜂窝而留下的光荣疤。为了这些个事情,他老子没少揍他,可揍完了管不了一小时,他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该怎样还怎样。 话说那年他十岁,这个年龄的农村孩子一般都能懂点事,丁逸当然也不例外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丁逸也能偶尔帮家里背点粮食,放放牛啥的。可懂事归懂事,好与人打赌斗胆大这点却丝毫没有改变,甚至还有加强的趋势。前面不是说他见过鬼吗?这个就是缘故和由来了。 农村七月十四祭奠先人,也就是俗称的鬼节。民间传说这一天阴朝地府鬼门大开,放那些鬼魂到阳世间接受供奉,所以在这个日子乡下是不允许孩子乱跑乱撞的,以免撞邪。因为阴朝地府不但会放出先人的鬼魂,也会把那些不得超生的冤魂厉鬼放出来放放风,到了时间再由鬼差押解回去,而那些冤魂厉鬼是最喜欢小孩子的。 这一天,丁逸放完牛之后,照常和一堆小伙伴在一起厮混,玩了半天丁逸觉得没什么新意了,就提议找个什么新鲜的东西来玩,打发打发时间。言未毕,邻居淳于江道:“你不是说你胆子大吗?你要是敢到村东头那片黑林子乱葬岗里呆到九点,我们就让你当老大。” 丁逸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道淳于江比他大一岁,是村子里的孩子王,如果他让自己当老大,那该多拉风?二话不说,丁逸就答应了,道:“我们说话算话,要是做到了,你们认我做老大。” 淳于江当然不信丁逸胆子有这么大,要知道那乱葬岗名为岗,实际上却是一片很大的黑林子,那里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阴森的紧。平日里大人都不敢走深了,甚至大白天都在那里遇到鬼打墙。淳于江嘿嘿坏笑:“只要你做得到,绝对说话算话,我可以在这计时间,如果不到时间,那你就是小狗,怎么样?”说着扬了扬手腕上的手表,那年头物资匮乏,手表可是稀罕物事,全村小孩子里只有淳于江有,平日里没少在大家面前炫耀。 丁逸毫不在乎:“我们拉钩,不就是九呆到九点钟吗,谁怕谁?”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那黑林子走去,一伙小孩在后面跟着,一直目送丁逸的身影消失在林子最深处。 淳于江一招手:“走,我们远远看着,看他吓得屁滚尿流的狼狈相,嘿嘿……” 却说丁逸满不在乎地往林子深处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头得意:“这些家伙太看低我了,这个世界上哪儿有什么鬼,这可是老师说的。”走着走着就没路了,借着夕阳的余晖,林子里雾沉沉的,一些倒塌的坟头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丁逸觉得这样还不足以彰显自己胆子大,寻思走得更深一些,顺便带些什么出来好让那些家伙心服口服,于是就攀藤附葛,披荆斩棘地往深处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平时大人都不曾到过的地方。 说也奇怪,这黑林子大多数以柏树为主,可这中心却长着几棵槐树,丁逸数了数,不多不少七棵。最奇怪的是,这中间竟然只有一座坟头,看规模还很不小。丁逸点点头,心想自己走得够深了,然后找了一棵柏树,蹭蹭地就爬了上去。骑在柏树的枝杈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四周。不看不知道,一看倒把丁逸的兴趣勾起来了。原因还在那些槐树上,丁逸爬的这棵柏树树龄可不短,有两人合抱那么粗,高度自然也不低了,从上往下看去,那些槐树竟然排列成一个很眼熟的形状,不知道在哪儿看到过。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了,这不是就是北斗星的样子嘛。 斗柄斗杓一样不缺,那座大坟就处在斗杓的中央,显得有些怪异。如果是个盗墓的内行在这里看到了,绝对会倒吸一口冷气,这是风水葬法里面最凶的一种格局,叫做北斗镇魂。一般用于镇压冤魂厉鬼,如果是在坟头周围布这种局,那墓主人的灵魂就会被永远钉在这里,万世不得翻身。 当然了,如果是因为墓主人在入殓之前就出现了尸变现象,古人事死如事生,不会采用火化的葬法,那么就会采用这种手段,令尸变者不能跑出来祸害人。 丁逸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些?除了觉得怪之外,其他倒也不觉得怎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不得不说,丁逸这家伙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居然双脚一翘一翘地哼起学校里学会的儿歌来。就在这时候,那大墓的墓碑忽然横移了三尺,里面骨碌碌连滚带爬地跑出三个人来。这三个人看不清长啥样,但看情形就是在没命价地逃跑,仿佛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一般。 丁逸也吓了一跳,这周围全部都是死人,一下子从坟墓里跑出几个活人来,换谁都要吓一跳的。可这一跳还没落地,就听见一声凄厉的犹如夜枭一般的厉啸,腾地从那个洞里面跳出一个怪物来。 这怪物个子很高,浑身散发着妖异的绿芒,使得丁逸也看清了其长相,只见一张干枯的脸上,两颗雪白的獠牙伸出嘴边,眼窝深陷,闪烁着妖红色的鬼火,浑身僵直,也不见他弯腰屈膝,就那么直直地跳了起来,迅如疾风。眨眼间就把两个人抓在手里,紧接着长长的獠牙就咬进了他们的脖子。 被咬住的人不断挣扎,不到一分钟,两个人就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那怪物将两个已经形如枯骨的人往地上一丢,又是一个跳跃,另一个人也被他拿住了,然后如法炮制,就这样,不到三分钟,三个人就这么被那个怪物给彻彻底底报销了。 妈呀,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僵尸吗?还真有啊。丁逸就算再胆大,遇到这样子的事情也没法子保持冷静了,一不留神就弄出了声音。 那僵尸一抬头,就发现了藏在树上的丁逸,顿时发出兴奋的怪笑声。丁逸可以对**发誓,没有比这笑声更难听的了。没等丁逸反应过来,那僵尸就一个旱地拔葱,平地跃起三丈多高,向丁逸扑了过来。 莫说丁逸是个小孩,就算是个大人,这时候也吓呆了。说时迟,那时快,正在危急处,没想道那七棵槐树的树冠上竟然金光闪烁,一个巨大的卍字符号凭空生成,兜头把那僵尸给罩住。僵尸如遭雷击,一下子被从空中压落下来,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却暂时解了丁逸的危局。就这样,那僵尸在七棵槐树笼罩的区域里不断跳来跳去,每每将要踏出这个范围的时候,就会有一个金光闪烁的“卍”字符号将其挡回去。 就这样,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那僵尸仿佛知道事不可为,发出一声失望的怪啸,一跳一跳地回到那个洞里,紧接着墓碑横移,恢复了原状。丁逸见状,也顾不得什么赌约了,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林子,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回去之后,这件事就成了丁逸的一块心病,那凶狠的僵尸,凭空出现的“卍”字符等成了他一直想要搞清楚的事情。随着年龄的增加,了解的事情多了,逐渐也明白一些东西了。比如那金光闪闪的“卍”字符,是佛门的降魔符箓。这些都是他为了弄清楚小时候的那次凶险遭遇而搜集杂书得来的信息。 不过随着他知道得越来越多,迷惑也就越来越多,比如为什么会有僵尸这种存在,如果有这种凶狠的怪物,那么也就有能克制他的东西,否则那降魔“卍”字咒也就无法解释的事情,如此说来,那传说中的仙佛难道也存在吗? 这些无法回答。至少从丁逸搜集的资料里面,无法找到答案。迷惑了许久之后,丁逸十六岁那年,也就是高一的那年,他下了一个决心和决定,那就是自己一定要搞清楚,如果书上得不到解答,那就用自己来寻求答案。 2001年,网络世界已经非常发达了,想要什么资料上网一搜就能知道。因为当时救他命的,是佛门的“卍”字符,他自然而然地就选择了佛门的资料,结果这个经那个经看得他头昏脑胀,没人指点根本没法下手。犹豫了很久,丁逸最终放弃了佛门的手段,转而从道家的资料中去找修炼手段。丁逸可没有什么成仙了道的想法,他只是想找到解开自己迷惑的答案而已。相对于佛门经典而言,道家的东西更直白,但是同样的,各种丹书浩如烟海,各种流派纷呈,经过慎重选择,丁逸从一部叫做《七步尘技》的书上,选择了一种简单的修法“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这一开始,就坚持到了现在。 有句俗话,有志者事竟成,可丁逸的坚持除了得了个“道士”的外号之外,几乎一无所成。按照那法诀中的描述:“常存心中有日象,大如钱,在心中,赤色。又存日有九芒,从心中出喉至齿间,而芒回还胃中。如此良久,临目存自见心胃中分明。”意思就是如果肯下功夫,能自己看见自己的内脏,可丁逸坚持了近四年时间,除了练完以后第二天精神饱满之外,其他什么收获都没有。 有时候,丁逸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因为同学有事没事的讥讽,令丁逸好几次都想放弃。但是一想到当年的事情,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高考的时候,为了便于自己的研究,他选择了中医药大学。不为其他,只有这个专业,才将经络元神元气等作为理所当然的概念。 一如既往,丁逸就算到了大学校园里,依然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求证和探索。话说丁逸考上的大学是南方中医药大学,这所大学在国内大专院校里面虽然算不得顶尖,但也算不错了,像丁逸这样成绩不上不下的学生来说,考上这个学校已经是极限了。 中医是中华传统医术,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集大成的门类之一,虽说如此,可愿意选考这个门类的学生却不多。刚进校第一天,班主任蓝飞做过一个小调查,那就是第一志愿报考该校该专业的学生请举手,结果整个系里面只有三个人举手了,其中就有丁逸。 说也奇怪了,过了一个半月之后,其他两个人和丁逸居然成了不错的朋友。而和其他同学,也就是泛泛之交。这点让丁逸颇为好奇,但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让丁逸多少明白了一些原因。 丁逸考中医专业,是带着求证自己的坚持的目的来,因此没事就爱跑图书馆,只要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书,那就非得一睹究竟方才安心。因此,丁逸得了个书呆子的外号。至于其他两个人,也许是名字的原因吧,大伙没事就爱取笑一番。因为一个叫林易玄,一个叫程心玄。怎么听都有点出家人的味道,还别说,这俩都有个共同特点,不吃荤。想不怀疑都不行。 不过难得的是这两位脾气都很好,面对同学间的玩笑,很多时候就是淡淡一笑而已。却说那天晚上,丁逸照常带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走进自习室,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 当下也没多想,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来看书了。过得不久,林程二位联袂而来,手里也捧着书,想是和丁逸一样,都是来看书的。 丁逸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地看书了。过了大约半小时的样子,丁逸不经意瞟了一眼旁边的人,不由得大感奇怪,因为这人看的书是线装书。大学图书馆里倒不是没有这种古籍,但是从不外借,怎么这人…… 一念未完,丁逸忽然激灵灵打了冷颤,因为他看清了这个人的脸,妈的,这人他妈的没有脸。丁逸下一个念头是:“又见鬼了。” 这念头一生,丁逸曾经的经历再一次从他脑海里翻了出来,他从不知道什么书上看到过,没脸的可是厉鬼啊,连忙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慢慢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丁逸腿都软了,除了林易玄和程心玄之外,其余的人都没脸。妈呀,一屋子的鬼啊。 丁逸见林易玄正埋头苦读,不管如何,好歹同学一场,于是轻轻走到他旁边,尽量平静地道:“神棍,你跟我出来一下。”神棍是林易玄的外号,因为他平时好给人看手相,进庙就拜神,因此和喜欢没事就跟人大谈玄学的程心玄并称“二仙”。 林易玄抬头起来,有些奇怪地问道:“道士,你找我?”和高中一样,因为丁逸每日子时打坐练气,大伙送了个“道士”的外号给他。 丁逸:“是啊,我想请你帮我看下手相。” “好啊,这个我擅长的紧,行,我们走呗。”林易玄一听,丁逸提到自己的专业,自然一下子来了精神。 “那你顺带把三仙姑叫上,我们仨正好交流交流学术问题。”程心玄是女的,因此大伙给她的外号叫做三仙姑。 林易玄点点头:“这种交流没有三仙姑参加,的确不那么精彩。”说完转头叫了声:“三仙姑,丁逸邀请你参与学术讨论。”这厮大嗓门,他这一嗓子出去,地板都在颤,吓得生怕惊动那些厉鬼的丁逸三魂出窍,七魄离体。好在那些厉鬼似乎并没注意到这个情况,让丁逸多少安了点心。 三仙姑抱着一本《金匮要略》看得正起劲,被林易玄这么一打扰,似乎有些不悦,抬头道:“你们交流就完了呗,拉我做什么?” 林易玄对丁逸一摊手:“她不去,我们去吧。” 丁逸哪里能见死不救,这么多厉鬼要是发起飙来,绝对啃得程心玄渣都剩不下,当下硬着头皮道:“你不去,我们架都得架你去。”说着也顾不得害怕,走到程心玄的面前,拉起她就走,搞得她莫名其妙。 就这样,三人一起走出了教室,站在林荫道上,丁逸长出了一口气对二人道:“两位,以后别到这个教室上自习了。” 两人一愣,程心玄不解道:“为什么,不是挺好的吗?通风好,还安静,没人吵。” 丁逸也不好说破:“行了,听我一句劝,以后别来了,不安全。” “不安全?”林易玄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因为那些多余的人?” 这下轮到丁逸莫名其妙了:“多余的人,什么多余的人?” 林易玄一拍脑袋:“我说什么呢,明知道你看不见。” 程心玄似乎也回过神来了:“神棍,你可能小看了道士了,你没听说么,他每天晚上都打坐,早上出去餐霞服气。我看他修炼的是‘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如果修炼有成,看得见阴神也正常啊。” 丁逸大惊,问道:“你们都看得见?” 林易玄道:“靠,看得见就看得见呗,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一伙多余的人吗?”原来如此,多余的人是这个意思,林易玄撇了撇嘴:“你不也看见了吗?”看这神情,显然是觉得丁逸大惊小怪有点莫名其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从头再来问何如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丁逸用极度古怪而好奇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见了那么多厉鬼,你们居然……” 一语未毕,林易玄打断道:“等会,谁告诉你那些是厉鬼的,你师父吗?” “师父?”丁逸摇头:“我是从书上看来的,不是说没脸的都是厉鬼吗?” “扯**蛋,你怎么说都是修行人了,怎么还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林易玄颇为不屑,紧接着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等等,你说你没师父,那是谁教你修行的?” 丁逸耸耸肩:“没人教我啊,我自己学的,就是啥也没学会。” 程心玄和林易玄互相对视了一眼,失声道:“没人教你还能修成灵眼?” “灵眼?!那是什么东西?” “操,就是你看到那些阴神的本事。”林易玄无语了,看起来这灵眼好像很难的样子。 丁逸道:“很难吗?”显然,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随即有了一种欣慰的感觉,看样子自己这几年的坚持并没有白费,路还真走对了。 “妈的,这还不难。”林易玄骂骂咧咧地道:“老子七岁修行,十八岁才得到这门神通,你没师父教就能修成,真不知道你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怎么样的。” 程心玄相对于神棍林来说,性子要稳重得多:“那也未必啊,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也是我们道家法门,虽然浅显,但是只要修行有成,也能做到这点的。丁逸,你老实说,你修行多久了?” 丁逸想了想:“嗯,三年多点吧。咦,你们怎么知道我学的是什么?” 林易玄白了丁逸一眼:“修行道上除了华山餐霞阁之外,就只有这门‘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有日华随身的效果,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资质还真不错呢。” “这还需要资质,书上不是说这个很简单吗?额,餐霞阁是什么东西?”丁逸莫名其妙程心玄看了丁逸一眼,对林易玄道:“师兄,丁逸的修行已经算入门了,也就是说他也算是修行人,这样,你给他讲讲修行道的事情呗。” 林易玄道:“说也是,看这白痴样,再不让他知道点常识,将来不定惹出什么来。行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说完转身就走。程心玄说她自己就不参和了,继续回去看书,看她的去向,居然还是回那个闹鬼的教室,搞得丁逸在心里感叹:“这女的胆子可真不小,明知道有鬼还回去看书,当他们不存在吗?”不过转念一想,随即释然了,听他们的言语,好像是传说中的修行人,有自己不了解的本事,应该不怕这些。 过了一阵,两人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地方,林易玄招呼丁逸坐下,然后道:“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现在这个世道可不比过去,愿意走这条路的人已经很少了,你别告诉我你就是喜欢而已,总有个原因,这个你得给我解说清楚,不然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丁逸叹了口气,缓缓将自己如何和人打赌,如何遇险,然后之后的求索以及选择修炼的过程,讲完了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丁逸说道:“我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成仙了道的想法,只是幼时的经历对我冲击实在太大了,要是不搞个清楚明白实在不甘心啊。” 这经历倒也不复杂,只是其中凶险处听得林易玄也有些心惊,过了半晌这才摸了摸鼻子:“原来是这样,换成是我,也会去搞个清楚明白的,不管有没有人教我。但是我有点不明白了,算起来你修行也有三年了,着过程中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丁逸苦笑:“要说没有怀疑是不可能的。的确有过泄气的时候,因为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丝毫成果。可是怀疑又能怎么样呢?事实摆在眼前,你再怀疑,也不能否认它曾经发生过,你说是不是这样?” “那倒也是。不过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一切从头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这样吗?要知道世间人对真正的修行并不了解,从你刚才的经历中我也看出来这点了,面对别人的怀疑,自己修无所成,如果事情从头再来一次,你还会如此选择吗?” 丁逸被问得一愣,是啊,如果从头再来一次,会不会一切都一样呢?想了半天,丁逸这才叹了口气:“如果从头再来,我想我还是会这样的。” 林易玄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好与人打赌啊,可从小那样的环境,小孩子都很淘气,就不可能不打赌,也许很多事情看起来是独立的,单独的,实际上其中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最终也就绕不开,跨不过。所以就算从头再来,我最终还是肯定会去那黑林子,遇到那样的事,遇到那样的事,依我性情,就不可能不去探索,所以结果依然如此。” “那如果没遇到那具僵尸呢?” “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因为那样的地方不可能不引那些盗墓贼的注意。与其你这样假设,不如去假设那些盗墓贼不去盗墓算了,这样牵扯就太远了,说不清粗。” 林易玄点了点头道:“好得很,你这几年的路没有白走。仔细想一想,你能修行有成就毫不奇怪了,因为你就是这样的性情。” “这和性情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得很啊。修行之路并不容易走,想要有所成就,资质悟性性情缺一不可,至少三者皆要属于上品才行,这些东西你现在还很难体会。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如果换成其他人,要么被吓得失心疯,要么成为心理阴影等等。总之各种可能都有,但是你选择的却不是去害怕去恐惧,而是迎难直上,去弄清楚原因。你细细想一下,是不是这样?” 丁逸愣了愣,挠了挠后脑勺:“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呢。我当时就是这样去想的,也没管其他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林易玄道:“面对同样的事情可以有很多不同的选择,这些选择有对有错,结果也有好有坏,但是能一念间做出最正确的最应该的选择,这是悟性,能坚定地将自己的选择进行到底,这是性情;而能不能将自己所选择的进行得更好,这就是资质。” “晕,做哪种事不需要这些,怎么和修行扯上了?”丁逸道。 林易玄:“废话,修行不算是事吗?无非所求不同而已。你想一想,现在各行各业的那些有大成就的人,哪一个不是具备这些素质和特质的?” “这倒也是。” “所谓人生而平等,这些指的是人格上不存在谁高谁低,生在这个社会无论是谁都应该得到公平的机会和尊重。但是人的根器是有高低的区别的,机会面前人人平等,能不能抓住并且成为一种成就,这就看各人本事了。就好比是比尔盖茨,当年大学的时候就不务正业,进行在当时的人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计算机领域,结果如何?谁敢说当时这机会是分人的,谁都有机会抓住,结果只有他抓住了,所以他现在是世界首富。谁眼馋也没用,谁叫你当初不抓住机会呢?” “那抓住了半途而废的呢?” “不成功那也活该,想要在事业上有大成就,付出的也就更多,经受的考验也就更多,谁能承受住考验谁就能笑到最后。懂了吗?” “懂了。”丁逸心里终于对这个平时看上去神叨叨的神棍开始刮目相看了,先不论其他,仅仅这番道理就不是谁都能想明白的。“那修行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问题谁都说不清楚啦,反正我告诉你,广义上讲,人生下来就在修行,区别就在于所求不同而已。” 丁逸:“那你这种修行人,求的是什么?” “废话,当然是长生超脱了。”林易玄道:“不然我学这些干啥?” “那传说中的仙佛就是都存在的咯?” “什么传说中,存在就是存在。”林易玄瞪了丁逸一眼:“现在世间流传的修行之道不就是这些前辈留下的指引吗?” “我靠!”丁逸郁闷道:“那流派也太多了吧,我当初为了找个适合我的法门,光看书耗了我好几年时间。” “谁叫你运气不好,没遇到明白人来指点你呢?”林易玄道:“修行中不仅仅需要内在的资质悟性和性情,外在的法侣财地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算了,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既然你所学也是道家,那我就给你讲讲道家玄门的修行特点吧。” “等等,我听你说的修行都是道家而不是道教,这两者有区别吗?” “呸,当然有了。我告诉你,真正的修行人都是无神论者,对于传说解其玄妙则可,当做神迹崇拜却不必。道家修士尊重天地,尊重祖师,这无非是尊师重道的传统德行,却从没有谁将前辈仙家当做神来崇拜的。神在修行中另有所指,不是通常意义上说的那种。行了,你别打岔,到你该明白的时候就自然明白了。” 原来,传统道家修行的确与丁逸以前理解的区别很大,丝毫没有飘渺之感,以前一看书,里面讲的都是玄玄叨叨的东西,令人云山雾罩,不知所云。实际上,真正的修行道理,平凡中见神奇,很多所谓神乎其神的东西,其实道理就在身边,触手可及。无非真正要达到那种境界很不容易罢了。 比方说,道家修行的第一步被称作内照炼形。炼形的功夫所在多有,丁逸所修的“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就是其中的一种,而内照却是一种对境界的描述。意思很实在,那就是真正看得见自己的脏腑经络,这在丁逸所修的法诀中也有描述,那就是“自见心谓间分明”,这可不是修行中的幻象心像,就是真真切切地看见。 原因很简单,道家的终极追求就是长生久视,肉身被视为立道之基,称为炉鼎。既然如此,那就要求对自身存在有一个清晰明晰的了解和认知,承认生命的存在形式,如果不是这样,那就不是道家修行了。所以,内照炼形的涵义就是审视自我,审视生命,如果达不到这一点,后面的修行就白搭了。 不过,讲明白这些之后,林易玄就住口不讲了。无论丁逸怎么追问,他也三缄其口,逼得急了,只听林易玄骂道:“啊呸,爬还没学会就想学飞,你不怕掉下来摔死。”可怎么达到这种状态,林易玄只告诉他现在学的就是。 随后也给他讲了讲修行道的一些见闻,丁逸这个时候才知道程心玄和林易玄一个是茅山派,一个是天师派,这两派最擅长的就是符箓。当然了,因为受林正英的影响,丁逸想当然地认为难怪两人对鬼这么了解,靠,茅山道士和天师,不会抓鬼才叫怪呢。、 不过,随即林易玄就告诉他,其实阴神并不是谁都能看见,除非天生阴眼或者是像丁逸这样拥有灵眼的人才能看见。同时,也告诉他,就和人不是谁都能看见阴神一样,阴神也不是谁都能看得见人。阴神的状态在佛家又叫做中阴身,就和做梦没有任何区别,做梦的人是看不见自己梦境以外的一切的。 当然,有一点也令林易玄感到惊讶,因为在他看来,那教室里的阴神都是五官分明的,可在丁逸眼里,这些人竟然只有脸没有五官,想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结束了两人间的“学术交流”,听得丁逸莫名其妙,似懂非懂。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自己所学也不算邪道,也能做到,那就这么做下去就行了呗。 但是第二天,丁逸对于内照的不理解和疑问,就被人解开了。大家可别会错了意,以为丁逸又遇到了什么高人。额,也算是高人,因为解开他疑惑的是教他们基础的老教授杨济时,解开他的疑问的地方,是在上大课的课堂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少年懵懂求甚解 一提到中医的医术,大伙都会想到经络穴道,但是很少有人明白这些所谓的经络穴道是怎么标注出来的。如果说经络穴道都是自己看见的,你能相信吗? 只怕很多人都不信。 还别不信,这经络穴道之说,真就是医家前贤看到的。古籍有言:“内景隧道,唯静坐者可察知。”这话什么意思?翻译成现代语言的话,那就是经络穴道,只有能收心入座之人可以清晰察知。 也许很多人听到这里,就会觉得这肯定又是那些玄玄叨叨的东西了,其实不然,无非能真正做到的人太少了而已。这是现代学东西的人的一个不太好的习气,只要自己做不到或者无法用现代仪器来测定,那就一概斥之为迷信。甚至学界有不少所谓的专家总在叫嚣着取消中医,对于中医所取得的实在疗效,却是视而不见。 对于这些个现象,杨教授痛心疾首,在听到某些人说什么废医存药的说法之后,老头子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既然承认中药有用,那就得承认中医理论的用处,要不然,你怎知道这方子是怎么开出来的,有什么根据?喝了几天洋墨水就忘记了谁把自己生出来的,一帮数典忘祖的东西,幸亏抗战只打了八年。” 这话可骂得够狠的,数典忘祖,那不就是叛祖卖宗吗?这还不是私下发牢骚,就是当着一帮专家的面。果真是骂人专揭短,打人专打脸,从此以后杨济时的暴脾气就闹得天下人皆知了。但是骂归骂,牢骚归牢骚,中医式微是不争的事实,这让老人家既痛心也无奈。 就比方说眼前这帮学生吧,有几个是真心来学医的?大多都是因为实在考不上别的院校,这才无奈之下选择的这个专业,说穿了就是混张文凭而已。不过郁闷归郁闷,该教的还是要教,对于医道传承的将来,老人家只有祈祷上苍开眼了。 对于杨教授开篇提到的内容,除了三个人深信不疑之外,其余的同学也就当做天书听了。笑话,自己都看得见自己的经络血脉,骨骼肌肉了,那还要X光机来干毛?林易玄和程心玄定然早有这个境界,这些个内容不过就是温习温习理论而已,倒说不上什么信不信,因为对他们来说,就是自然而然的结果罢了。丁逸则是需要求证这个境界,连僵尸阴神都见过了,有这碗水垫底,哪怕马上跳出个神仙来,他也不会感到有多么奇怪。 就这样,丁逸有事没事就去找杨教授问一些学习上的问题,韩愈说得好,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没有哪个老师会不喜欢勤学好问的学生的。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杨教授就记住了这个老爱来打断自己研究的学生了。 为什么丁逸一直没提出自己的问题呢?这是因为林易玄的原因。之前林易玄告诉他,修行人交往,对于自己的境界感悟可以拿出来分享交流和印证,但是独家修行秘法却是不能轻易拿出来的,除非是自己的徒弟。 丁逸不确定杨教授是不是真的就有这个境界,但是也不好轻易开口问。终于有一天,杨济时问他道:“小丁,你这段时间没事总是来找我,可每次都好像话到嘴边却被什么挡回去了,你到底想问我什么东西?” 果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眼睛毒得很,丁逸那点小九九早被老头子看在眼里了,暗暗吐了吐舌头,丁逸这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又特别点出了那“内景隧道,唯静坐者可察知”的话。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很显然,杨济时对丁逸的问题很意外,还从来没人问过自己的问题,哪怕是自己带的研究生。 “这个问题已经卡了我近两年了,一直不得要领,所以……” 丁逸话没说完,杨济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打断他道:“卡了你两年了?!”说着上下打量了丁逸好一阵,这才道:“真没看出来,你小子竟然修有内家功夫,哈哈哈,好好好……”杨济时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搞得丁逸莫名其妙。正在郁闷处,杨济时忽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丁逸的肩头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觉得杨济时的掌心中吐出一股奇异的热流,一下子冲进自己的体内,顿时浑身暖洋洋的,仿佛盛夏时在阳光下暴晒一般。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力?”丁逸心中刚刚一闪念,就觉得自己丹田中竟然也腾起了一股气流,自然而然地就与这股并不属于自己的气流相抗衡。这种遭遇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隐隐然间,丁逸竟然感到自己体内所产生的气流殊不弱于杨济时,不由得愣了。 很显然,杨济时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积修多年的内力竟然奈何不得眼前这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沉吟间缓缓收回自己的内力,有些惊喜地看着眼前这个学生。 “杨教授,难道这就是内力吗?” “不错,这就是内力。你所修的法门,可是道家《七步尘技》中的‘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杨济时缓缓道。 “你怎么会知道?”丁逸又被惊了一回,难道自己所学的法门很流行吗?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很显然,眼前的杨济时教授也是一位练气高手,这《七步尘技》并不算什么秘而不传的经典,想学的话拿到书就能学。 “我怎么知道的?很多年前我也学过这门功夫,能认出来不奇怪。不过你倒是让我老头子吃了一惊啊,这门功夫虽然简单,但是要练到你这个地步,却并不容易。”果然如此。 “我这个地步?”丁逸不懂,道:“难道我很厉害吗?” “你厉不厉害现在还不好说,但很快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是啥了。嗯,你是问我怎么才能做到那看到自己的经络的方法吗?”杨济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直奔主题。不得不说,这个是目前丁逸最关心的问题,忙不迭地点点头,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杨济时。 杨济时想了想,缓缓道:“你问的问题,既简单也复杂,说是说不清的。按说依照你目前的功力,只要努力修炼下去,强身健体绝对没什么问题,但是你想要自观己身透彻的话,那就不仅仅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实话说,有的人,努力一辈子恐怕都做不到这点。”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和那所谓的资质悟性性情什么的有关吗?” “有关,也无关吧,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些。我这有句话,你仔细琢磨琢磨。”喝了口水,杨济时徐徐念道:“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蔽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丁逸一愣:“这不是《黄帝内经?上古天真论》中的语句吗,和内照经络有什么关系呢?寿蔽天地,无有终时,这么理解下去,岂不是成了神仙了。” “关系的确不大,这句话只是对一种极高境界的演述而已,现在的人能不能做到很难说,但仅仅就理论上说的话,这样的境界是存在的,无非没人见过罢了。传说想要达到这个境界,首先第一步就是要达到你所求的那种境界,这是绝对的根基,也是硬性的标准。” 的确如此,当时林易玄也这么告诉丁逸,却并没有说清楚如何达到,只说时候到了自然就明白了,正在丁逸在心里回味杨济时的话的时候,对方忽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丁啊,你有谈过女朋友吗?” “这个……”丁逸愕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过了好一阵这才道:“老师,这个好像和我想问的问题无关啊。” 杨济时呵呵笑了几声:“我看你孩子童子身,实话告诉你,这就是你迟迟做不到这一点的原因。” “啊?!就这个?” “是的,就这个。” “您没骗我吗?” “我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我骗你一小孩干啥?原因嘛,我就卖个关子,暂时不说。嗯,准确点说吧,什么时候你在打坐的当儿心里开始对女孩子有念想的时候,那就离你想要求证的境界不远了。” “那以您这意思,我要是一辈子不讨老婆,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达不到这个境界?” “那也未必。”杨济时的神情有些莫测高深:“刚刚我引用了上古天真论里的言语,那你告诉我,这篇文章里,对男子生理状态的描述,是怎样?” “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泄,阴阳和,故能有子……” “等等,就是这里。男子十六岁,肾气充盛,精气漫溢,能繁育后代,现代不是有青春期的说法吗?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还有一点,这个时候经常也被称作叛逆期。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也往往在这个时候有对异性的朦胧的向往,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生理心理常识,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知道。”丁逸很老实地回答,虽然他也看了不少书,但是对于这个仅仅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尽管也有资料讲过原因,但是丁逸很清楚杨济时所要的答案,恐怕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因此很知趣地没有说出来。 “你很诚实,并没有不懂装懂。呵呵,今天我说得够多了,你回去慢慢想吧。也许很快你就会彻底明白的,我告诉你,上面的讲的,都是达到你所想求证的境界的方法。”杨济时说完,就站起来夹起课本往办公室外头走去,不知不觉,下午上课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丁逸此时一脑袋浆糊,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巧的是下午刚好没课,就自己一个人往学校外面去压马路了。南方中医药大学所在的南湘市地处桂林与南宁之间,虽然比不得桂林山水,但是也自有一番景致,尤其是鼎湖十景,更是闻名中外。之前因为一直忙于军训什么的,一直没工夫去看看,好容易今天有闲,兼之脑袋里又有事,特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所以就上了去鼎湖的公交车。 俗话说的好,沿河洒下金钩钓,而今惹出是非来,丁逸这一去不但没得到什么领悟,反倒落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唉,用丁逸的话说,那就是都是冲动惹的祸。到底是怎么回事,且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横祸飞来自承伤 鼎湖乃是一片在群山之中的湖泊,之所以能蜚声中外,在于其极其特殊的地势风貌。假如有人能飞到天上往下看的话,这片湖泊和四周的山刚好成为一个天成的太极八卦图,真是大自然造化鬼斧神工,不服不行啊。都说巧夺天工,但是天工之巧,又岂是人所能夺的? 前文提到丁逸惹了一场祸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要从他在鼎湖边上打坐说起了。 中午的时候,杨济时一通神侃,让丁逸满脑袋浆糊,这才趁闲跑到鼎湖边上走走,想理一理思路。当然了,他倒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他明白了一点,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对异性的那种想法。 很丢人吗? 那也未必啊。十岁那年发生的事情让丁逸一直耿耿于怀,成天价除了上课,就是在书山里面去找答案,通俗说法就是太忙,没工夫想。当然了,想也没用。现在这个时候,谈恋爱是一种烧钱的活动,初高中时候就谈恋爱这种事往往是富家子弟的专利,没钱没长相的,基本不在女生的考虑范围内,偏偏丁逸就属于这类人。最重要的是丁逸显得太另类了,十六岁开始就遍翻道藏佛经,满嘴的之乎者也,再不就是打坐养气,搞得同学们认为他是个神经病,从它的绰号里就可见一斑了,哪个女同胞吃错药了会去注意这种类型的? 不过啦,就算是道士,那也有动凡心的时候。丁逸没工夫想,并不代表他不想,很不巧的是在来南湘上大学的时候,就偏偏遇上了一个让他动心的,而偏偏丁逸连人家女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嘿嘿,典型的少男怀春。在鼎湖边上走着走着,越走越是烦躁,记忆就好像出了轨的火车,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长了二十岁,那是丁逸第一次乘火车,他父亲丁振华对于丁逸可以考上正规大学非常满意,虽然不是北大清华这样的名牌,但终归是他们那个小山沟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为了对丁逸所取得的成绩的褒奖,老头子竟然不顾他妈的劝阻,死活给他买了一张软卧的票。就这样,拖着一些行礼,就踏上了南下的旅途。 对于软卧,我想现在的人都不陌生,条件比起硬卧来自然要好得多,其他不说,首先就是空间宽敞了许多。碰巧丁逸的那个车厢从头到尾,都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还有一个就是一位看上去大约二十三四的女孩子。 这姑娘长相怎么样?丁逸的评价就是漂亮,长那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以至于早就定心不乱的丁逸一路上老是偷看;至于漂亮到什么程度,额,他不知道,反正就是美得很。火车到怀化之后,女孩就下车了,搞得丁逸一路上百无聊赖。正无聊间,忽然发现女孩的卧铺上有一串亮晶晶的手链,二话不说,拿过来就带自己手上了。为这个,宿舍里的同学没少取笑他。 管他呢,取笑就取笑吧,反正也没什么,说不定这东西哪天那女孩子就会找自己拿回去呢,那时候再问问那女孩叫啥名字,芳龄几何等等。 就这样,想着想着,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日已西斜,金色的辉光照在眼前的一座犹如玉柱一样的山峰上。好运气,这就是鼎湖十景之中的天柱金霞啊,不少游人正举着相机在那里拍照呢。 眼前这座山峰,高不过五十米,犹如玉笋,因为处于这座天成的太极八卦图的西北角上,而在文王八卦之中,西北为乾位,昆仑山居西北为天柱,也许是为了取个好点的彩头,因此也给这个不到五十米的石灰岩山取名为天柱。每日早晚,霞光斜照,这景致被称为天柱金霞。 丁逸平时也一般在这个时候练功,他所学的“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是道家一种以餐霞服气为特点的功夫,因此每日朝霞满空或是晚霞夕照的时候,是习练的最佳时机。二话不说,丁逸拾级而上,登上天柱峰的峰顶,面朝西方,开始运转内息吐纳了。收心入静,对于很多初学者来说,无疑是极难的,但是丁逸却不同,在这个上面早就习练有素,甚至不需要专门调整身姿,就能随呼吸而入定境。 甫一入境,丁逸便感到今日的定境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呢?似乎在空明定境中多了一丝烦躁,可这种烦躁却和那种浮念杂念不同,仿佛是本来就潜藏于自己心中的某个角落,平时没有发现它而已。为何和浮念杂念不同呢?那就是出现的先后顺序的不同吧。修行入定,第一个要摈除的就是这些浮念杂念,这样才能做到心明无染,因此,浮念杂念的出现,是伴随入定一起而至的。 修行中将这种定境与杂扰并存的状态称为心斋,如果再进一步,虽有杂念,却并不干扰定境,也就是杂念定境相安无扰,那么这种状态就是撄宁,再进一步,杂念消弭,自然而安,则被称之为坐忘。最后一步坐忘并不是没有杂念,而是不生,也就是自己的心被彻底止住了,恍如忘却,故称坐忘。 这种境界,丁逸当时达到一共只用了不到三个月,但是达到这种境界之后,却一直停留在这个境界,再没有精进过,就这样一停就停了三年。可今日却不同,入坐忘定境之后,一片宁静之中,忽然自生一种烦躁,躁动,它的出现是毫无征兆的,说来就来了。 好在丁逸的定心在这几年的磨练中,已经被锤炼得相当坚定,因此这种忽然出现的躁动,倒是没有影响到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也懒得管他,来就了吧,爱咋咋,怕天下雨还不出门了吗?秉着这种心思,丁逸开始按照那功法的要求去做了,谁想到,这一下却惹出了麻烦。 按照那功诀中的要求,常存心中有日相,大如钱;又存日有九芒,出喉齿间,意思就是观想自己心里有一轮像铜钱那么大的太阳,这太阳有九道光华,这光华照射在自己的咽喉与牙齿之间,嗯,也就是口腔里了吧,就这么照着,等到自己嘴里唾液满口的时候,缓缓吞下。和往常一样,虽然看不到那轮像铜钱那么大的太阳,但是胸腹间开阔无比,也舒适无比,可刚刚感受到这种舒适的时候,定境中的那丝细微的躁动仿佛是一颗火星飞进了火药桶,一下子炸开来,充斥到全身各个角落,每一根汗毛都仿佛竖了起来,毫无规律地乱跳。如果不是丁逸一贯素有自制的话,绝对会跳将起来,就这么一惊,丁逸一下子退出了定境。 可事情并没有完,这时候的丁逸满心的冲动,恨不得立即找人打上一架这才舒服,甚至觉得自己此时力大无穷,四肢百骸都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力量,这种感受并不因为他退出了定境而消失,反倒是越来越强烈了。 丁逸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已经昏黑的天宇,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居然在山上站了近四个小时,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样子。 “你大爷的,我这是咋回事呢?”丁逸郁闷地自言自语,忍不住爆了粗口,一边郁闷,一边往山下走。 刚刚走到山脚下,就听到一个邪邪的笑声:“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你……你们想干什么?”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带着些惊慌之意。 丁逸循声望去,只见十多米远的地方一个高个子带着几个人围住了一个女的,因为距离有点远,没看清楚长相,可这声音却非常熟悉,向**保证,他一定在哪儿听见过。 这时候那大个子向前走了几步:“想干什么?嘿嘿,臭**,害老子兄弟找了你半年多,今晚你总该补偿补偿吧。”言语中淫邪之意极浓。 “你离我远点,我……我喊人了啊。”女孩道。 “那你喊啊,哼,老子早就看过了,这周围十里地连个鬼影都没有。臭丫头,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要不是我们老大,你他妈哪有今天这个样子,你倒好,养不家的狗,吃完你就走,现在想不认账了,早干嘛去了?”说着又逼近了一步,大个子狞笑道:“老大说了,只要找到你,也不用你回去了,就把你弄成个残花败柳,看你怎么去清高。” 女孩此时彻底慌了,伸手从身边的坤包里拖出一把匕首,然后对准自己的脖子道:“你们不要逼我,再……” 那大个子恍如不闻:“就死给我看是不是,你要是真敢这么做,老子倒要佩服你了。来来来,给老子看看,你有多刚烈。”说着哈哈大笑。 见到这一幕,换做平常的丁逸的话,绝对会悄悄找个地方打110报警,可今天冲动躁动之意充塞胸臆,这时候热血上脑,哪里还管得其他,顿时舌绽春雷:“呔,兀那厮休得猖狂,还不快快与我滚回去?!”然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早听出来了,那女孩就是自己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位,这也是让他冲动的原因之一。 冲动之下,丁逸也口不择言了,平时看到的武侠上英雄救美的时候都这么说。不过这一声吼也够牛的,震得那大个子膝盖一软,不过等他回头看清丁逸的样子后,不由得哈哈大笑,那为首的大个子尤为猖狂:“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管我九纹龙的闲事,趁早给我滚远点,要不然休怪……”他话还没说完,鼻子上就结结实实吃了一记老拳。 你道怎么回事?原来丁逸一听对方轻蔑的语气,心里的冲动顿时犹如绝了堤的洪水一般莫可抑制,丹田中一股热气冲上来,脚下一用力,瞬间就到了那人的面前,二话不说,挥拳就打。 这自称九纹龙的人显然是被打蒙了,就算是道上火并,也不是这样一声不吭冲上来就打,这不是泼皮耍赖是什么?顿时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拳就向丁逸打了过去。没想到丁逸脚下一错,自然一个滑步,就从间不容发之间躲开了九纹龙的拳头,随即就得理不饶人,上步一挤,同时脚下一勾,那大个子一百几十斤的身子就被挤得飞了出去,眼看就要掉到鼎湖里头。 可这还不算,丁逸顺着九纹龙的起势,一掌就拍在他小腹上。挨了这一掌,九纹龙顿觉五内如沸,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丁逸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满头满脸。 咦,丁逸什么时候武功这么厉害了? 错了,其实他虽然会几下,但也就是平时学了几招太极拳,用来强身健体而已。这也是当年他为了求证自己的想法,专门找人学的,从没和人动过手。学这个的初衷,就是他从上看的,但凡修仙炼道的人,都会武功的,既然这样,那自己也应该学点武功才行。偏偏他高中的体育老师会打太极拳,丁逸就磨着老师教,几年下来练得还不错,没想到今晚上因为冲动莫名,脑袋一热,就干出了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情。 当然,他自己也没想到,这太极拳还真有用。不过这时候,丁逸已经没有了什么想法了,就算觉得不对,也顾不上了。因为刚才那九纹龙被自己一掌打飞之后,口中的血喷了丁逸一脸,甚至嘴里都感受到血腥味,这一件血,脑袋里嗡隆一声,原本就难以抑制的那种冲动之意更加被点燃了,四肢百骸处处是气,处处是劲,心里充满了一种杀气。用现代心里学的说法,那就是丁逸精神失控了。 九纹龙被丁逸打得晕头晕脑,受了些内伤,却并不重,刚才那一下也就是让他吐口血而已,掉进湖里之后也是怒火冲天,自己出道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一边划水,一边在湖里大叫道:“给捅死他,捅死了我负责,他妈的。” 他的手下刚才也被惊呆了,这时候听老大一喊,这才回过神来,又见丁逸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没觉得什么好怕的,有道是好汉抵不过人多嘛。顿时哇哇大叫,向丁逸冲了过来,不过这时候的丁逸已经和刚才出手的时候的丁逸已经不同了,体内这几年积蓄的内力被那种冲动的情绪源源激发,只见他一上步,迎着一个操着匕首向自己刺来的人就是一个上步劈拳。 这一拳不是太极拳的招数,而是形意拳中的跨步大劈桩的式子,当时教他太极拳的老师看丁逸练拳肯吃苦,就教了他这一招跨步大劈桩。武谚有云:太极看单鞭,形意看劈拳,八卦看单换。意思就是太极拳的单鞭,形意的劈拳和八卦掌的单换掌属于其中最基本也最精华的部分,功夫到不到家,就看这几个基本式子就行了。 对于形意拳,丁逸只会这一招,就是进步劈拳,可这一拳被运上了内劲的话,却威力极大,兼之此时丁逸虽然浑浑噩噩,但是速度却极快,那人手里的匕首还没来得及刺出来,就被丁逸脚下一顿,给踏断了胫骨,紧接着只觉得胸腹间一痛,随即失去了知觉。刚刚打倒这个人,另一个喽啰就从旁边一刀刺过来。这一刀凶险啊,丁逸此时弓马步合一,招式已经用老,很难来得及变招了。很显然,这家伙是个狠角色,很会选择出手的时机。可就是这样原以为一击必中的招数,却见丁逸不知怎样一个旋身,后背微弓,刚好一个云手的半招,那人的匕首顿时刺了个空。 那人一愣,这小子到底他妈的是人是鬼,这闪避得也太科幻了吧?这喽啰就这么一愣神的当儿,就觉得持刀的右腕被人握住了,只见丁逸借着那人前冲的式子,迎面一步踏出成弓步,左手就是一个劈掌,一个犹如行云流水般的单鞭被使出来了。这时的丁逸,体内内息运转愈来愈快,胸腹只觉要被胀裂一般,可越是如此,脑海里的冲动就越强,下手就越重。对面另一个人这时无巧不巧地迎上了他单鞭的劈掌,只听咯剌一声,胸骨被震得断成了三截,飞出三四米远之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又借着力量被反震的式子,丁逸左脚用力一个后坐,肩膀撞在兀自被他制住的那人的胸口,又是咯剌一声,这人长声惨叫,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就这样,九纹龙带来的三个喽啰被丁逸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全给打趴下了,而此时,九纹龙刚刚上岸。但也亲眼目睹了丁逸是如何把自己的手下给放倒的,他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恐惧,出道这么多年了,就算面对别人的枪口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恐惧过。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从身上掏出了手枪。九纹龙当过特种兵,出枪根本不需要特异瞄准,指哪打哪,百不失一,可这一次他打偏了。嗯,也不能说是打偏,是目标在他举枪的一瞬间躲过了。 一眨眼的功夫,丁逸竟然从五六米远的地方就这么欺到了自己眼前,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枪管,紧接着枪就响了。也在这一瞬间,他终于彻底看清了丁逸的眼睛,天啊,这还是人的眼睛吗?居然整个眼白都已经变得血红,彻底充血了,被这种眼神就这么瞪了一眼,九纹龙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也幸亏这一枪,丁逸感到手掌的剧痛,这种剧痛犹如被当头淋下了一盆冰水,所有的杀念冲动犹如春阳融雪,迅速退去,随即眼前一黑,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丁逸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林易玄正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我这是在哪里啊?” “我操!”林易玄被吓了一跳,随即就是惊喜:“他妈的你终于醒过来了,你要再醒不过来,老子都要上天去找玉皇大帝要人去了。”见到丁逸醒来,显然林易玄也放松了下来,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丁逸兀自迷糊:“我这是怎么了?”随即鼻端闻到的是浓重的消毒药水的味道以及窗明几净的医院房间。 程心玄这时候刚好提着个温水瓶走进病房,见丁逸迷糊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还说怎么了,你都昏迷了七天了。” “什么,七天?”丁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怎么会……” “啊呸,怎么会?”林易玄道:“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成我们南湘市的英雄了?只身勇斗匪徒,虽然最终跑了一个,但是被你打成二级残废的家伙却个个身上有案底,而你也光荣负伤入院。嘿嘿,幸亏你只是光荣入院,而不是光荣牺牲啊,要不然我们系可要多个烈士了。” 程心玄也走到病床边上坐下,道:“真没看出来啊,你武功这么厉害,要不是亲眼目睹,我都有些不相信呢。” “武功,什么武功?我不会武功啊。”丁逸彻底糊涂了,他只记得自己下山,然后看到一个女孩子被抢劫,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妈的,你要是不会武功,老子现在一定是在殡仪馆瞻仰你的遗容了。我去,当时虽然旁边没人看见,却偏偏被远处的一个摄像头给记录了下来,过瘾过瘾,这样的场面我只在武侠电视剧里面看到过。” “啊?” “啊什么啊,难道要老子给你调出来看看你才会……额,杨教授好。”林易玄说道一半,忽见杨济时走进来,连忙起身问好。 杨济时见丁逸醒过来,脸上也现出轻松的神色:“原来你已经醒了,你这一来,可把我们院闹得鸡飞狗跳啊。” 却原来丁逸是被直接送往南方中医大附院的,当时接诊的大夫是杨济时的学生,从丁逸的症状上看,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除了右手有一处贯通伤以外。可丁逸就是不醒过来,经过全身检查之后,检查的医生照样一头雾水,就手上这点上,不足以造成昏迷啊。无奈之下,这才打电话向杨济时求助。对于这种情况,电话上当然说不清楚,杨济时也大感奇怪,可一到医院看到是丁逸以后,杨济时的脸就黑了。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是怎么回事,当下二话不说,就立即让转到特护病房,一切费用由他负责。 就这样,丁逸一直在特护病房呆到了现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得失相彰方为道 杨济时进来以后,病房里竟然冷场了。程心玄和林易玄是修行人,很多事不好当着外人讲,虽然他们也多少猜到丁逸的状态,可当着杨教授实在没法出口。再加上杨济时毕竟是望重一时的医道名家,在他面前开玩笑还是掂量着点好。 幸亏程心玄心细,只见她微微一笑:“丁逸刚刚醒来,身子还弱,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你说呢?”用一双妙目看了林易玄一眼。 林易玄打了个哈哈:“也是也是,那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吧。”说完跟杨济时打了个招呼,起身和程心玄走出了病房。 看着二人的背影,杨济时微微沉吟半晌,似乎在想什么,不过这种质疑的神色在脸上只是一闪即逝,重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看着丁逸半责怪,半担心道:“臭小子,知道厉害了吧?” 丁逸这时也从初苏醒时半失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不由得苦笑:“我哪里知道散步也会散出这一档子事来?” 杨济时拖过椅子坐下:“你散步没错,散散步本身也没什么好坏的,关键在于你发愿求证更进一步成就,这样一来你迟早都要出事的,无非看是什么事罢了。” “啊?”丁逸脑海里灵光一闪:“难道是我遇到了修行中的天劫?” “哦,原来你知道啊。”杨济时有些意外。 “知道知道,可不对啊。我在书上看的,天劫不都是天打雷劈吗,怎么会像我这样的?” 一句话险些把杨济时给噎得背过气去,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脑崩:“胡说什么你,我还以为你真知道,原来就是从哪些莫名其妙的书上看来的名堂。你就胡扯吧你,上苍那么忙,有那么多事要做,哪有功夫来打你?” “那是怎么回事?” “唉!”杨济时叹了口气,似乎对丁逸的回答并不满意,用一种拷问的语气道:“你仔细回想一下,如果重来一次,你会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呢?比方说找个地方报警?” 丁逸断然决然地摇头:“不会,我在来这里上大学的时候就对南湘十景有所耳闻,所以我只要来,那就一定会找个地方去。如果以前的我遇到这样的事,的确会悄悄报警,但是偏偏……”顿了顿,丁逸仔细理了理思路:“偏偏在那时候冲动起来,嗯,不得不说,我从小就冲动。难道想要求证那内照的境界,和这个有关系吗?”这个问题,一个月前林易玄也这么问过,现在杨济时也这么问,丁逸如果还不明白的话,只能说他脑袋是根木头而已。 杨济时一拍大腿:“不错,即便再来一次,你还是会如此选择,因此最终你还是会躺在这里。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假设并无意义。所谓天劫,就是从此而来。俗话说的好,世间发生的任何事,单独看仿佛都是孤立的,实则前后相续,早有由来,这就是所谓联系的普遍性。还有一点,面对所发生的事如何选择,往往又由自己的性格性情而决定,但是性格性情的形成,照样也是一步步走来,恍如天生。所以这种跨不开绕不过的障碍,就被称为天劫。” “也就是说无论我如何努力,只要想要在我目前的境界再进一步,就非得经过这样的关口和考验吗?” 杨济时点点头:“是的,的确如此,无非因所求不同,所证不同,所面对的考验也就不同。但是天劫并非无迹可寻,总和自己修行发端有关,也就是你是因什么而走上这条路的那个发心的开端,同时也和修行人本身的性情有关。” “那修行中到底要经历哪些劫数呢?”丁逸此时心中雪亮,能说出这些东西,这杨济时绝非泛泛之辈。既然这样,丁逸也就不再避讳了。 杨济时摇头道:“自古劫数皆无名,因修行发端来,因所求所证而来。打个简单的比喻,街边开店做生意的人所遇到的问题和当官执政所遇到的问题是不一样的。同样就算是做生意,因为做的生意的不同,遇到的问题也各自不一样。不过仅仅就境界而言,却有共通处,比方说**劫,身受劫,魔境天劫,妄心劫等。我所能求证,也仅仅到破妄为止,三十年未有寸进,接下来的也就空谈无益了。” 丁逸一听,连忙坐直了身子:“那我遇到的是什么劫数?” “按照你的情况,应该是要面对**劫的考验,但是对于你的情况,我也不甚了了,如果你要问道于我,最起码也得告诉我你所面对的情形吧。” 丁逸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慢慢理清思路,从那天出门时候开始,一直讲到失去知觉前为止。他说得很慢,这也不奇怪,对于当时的情况丁逸其实脑袋里是混沌的,能够清晰回忆起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这就好比是人格分裂,回归正常的时候往往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嗯,丁逸之前遇到的情形的确可以用人格分裂来理解。换做平常的他,绝对不会挥拳和人打架的,更不要谈用武功了,唯一有所区别的是,他时候能清晰回忆起自己做过什么,但是对自己的状态,却极度不理解。 杨济时无疑是个很好的听众,耐性也极好,两个小时的时间竟然没有打断丁逸一次,直到丁逸说完,这才问道:“你入定后,感受到一丝莫可名状的躁动,是这样吗?”高人就是高人,直指关窍。丁逸还能说什么,除了点头就是点头。 杨济时又问道:“这种躁动并未影响你的定境,而是在你元神明净,与外景交感时,这才忽然扩散,是这样吗?”丁逸又一次点头,杨济时继续问道:“当这种躁动扩散后,哪怕出离定境,依然并未消失,反倒感到力大无穷,是不是这样?” “原来您老知道。”丁逸对于自己遇到事情之前的状态,只讲了自己定境中忽然出现躁动之外,其他都忽略没有讲。倒不是他故意不讲,而是讲述的时候并没有清晰回忆起来。 杨济时呵呵一笑:“烦恼证菩提,没有了烦恼,也就没有了菩提。”说到这里,已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这是在向我求法了,我且问你,你是真心的吗?”杨济时忽然怪怪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真心的。”丁逸道:“我现在除了问您,还能问谁?” 杨济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既然你是真心向我求法,那么我就会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你按照我教你的法门安然度过的话。” “什么条件?” 杨济时笑道:“其实很简单,如果你依我教你的法门度过目前的状况,那么以后你只能按照我教你的法门来修行,如果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得将我教你的东西告诉外人,这个你答不答应?” “您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丁逸问道。这个他不算陌生,修行境界以及印证心得可以交流,但是独家秘法却非师徒不传,很显然,杨济时是这个意思。不过也不奇怪,自古修行道都是师父找徒弟,因为修行这条路实在太难,没有大毅力和天资是很难有所成就的,徒然疑师疑法而已。丁逸的修行算是无师自通,从他所修的法门上就能看出来,就算如此,还能如此坚持,其资质和心性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悟性还需考察,但是能走到这一步,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因此杨济时自然动了心思。 杨济时微笑道:“你若能依我法门而度此劫数,本身已有师徒之实,不过能不能入门还要看你自己,现在说这个还太早。行了,我也不多废话,你且听好了。心法只有一句:从心任自然。” “就这一句?” “怎么了?”杨济时:“你还想要多少?” “我还以为多么复杂呢?”丁逸忍不住又挠了挠后脑勺。 “千经万典,不过为磨心而已。”杨济时道:“不过你也不要小看这一句,真要做到可并不容易。我所学是医门法,心法上自有特异处。我问你,我中医治病,以何为出发点?” “生机平衡,五脏相安。”丁逸道。 杨济时道:“不错,这的确是中医疗疾的根本。那我问你,生机平衡,五脏相安,是不是一个正常健康的人应该有的自然的状态呢?”还别说,的确如此,中医用药,大多以调理平衡为出发点,无论所见何症,即便是治疗外伤,也是从收血敛肌,培元固本为特点。即便因为症候不同,治则治法因人而异,却也并未脱离这个根本。这一点和西医的治病原则大异其趣,简单说,只要得病,那么中医就认为是其自身生机失衡,若是阴阳既济,则病无不治。 引申而来,对于自我修身,这“自然”二字就是理所当然的准则了。紧接着,杨济时又徐徐念道:“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精神内守,真气从之,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这一段话就是‘从心任自然’的解释,你能理解吗?” “字面意思都懂,但是无法相互联系,不明白。” “你不明白也正常,如果你明白,还要我来做什么?想要度过你目前的状况,只有从那志闲少欲,心安不惧中去找寻。一般来说,修行中第一步要面对的是**天劫,考验的是定心,也就是面对**的冲击时,是否能安然自若而不为其所扰。但是你却不同,元神中潜伏着一种躁动,虽然我不明白这躁动是从何而来的,现在也不管其他,只要你能在定境中自然而然克服这种躁动,那么就算度过了。” “如果度不过呢,怎么办?”丁逸问道。 “那就麻烦了。别人度不过**天劫,最多修行散失,大不了重头再来。可你不同,有入魔之忧,一旦被这种冲动和躁动的欲念彻底占据了身心,只怕你人从头到尾都会变成另一个人,反正非常凶险。总而言之,所谓志闲少欲,心安不惧,形牢不倦并不是没有**,没有恐惧,不感到疲倦,而是定心不为所扰。明白吗?”杨济时说这些的时候非常郑重。 丁逸听了也不由得凛然生畏,细细回想当时的情况,的确有彻底走火入魔的凶险。其实论起来,他当时的确已经彻底走火,若非最后挨了那一枪,只怕自己很难控制住那充塞胸臆的躁动了。 杨济时看了一眼丁逸的神情,缓缓道:“世间各样修行,终究是有忌讳的,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莫名其妙得来的境界。每一重次第的突破,都伴随着无声的凶险和考验,望你切切自重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丁逸床边道:“不过你这次冒险并不是没有收获啊,至少有人懂得感谢。”说完站起身来转身出门而去。 丁逸看着手中白色的信封,莫名心中有一丝期待,只见信封上用中性笔写着几个娟秀的小楷:“丁逸亲启。” 难道真的是她?丁逸心道,不过马上求证了他的判断,因为他取出了信纸,一股淡淡的幽香直扑鼻端。信封里有一串手链,正是丁逸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个,而信的内容也非常简单,只有一句话:“丁逸,谢谢你,我叫颜菲儿。”然后信纸的署名旁边留着一串数字,显然是手机号。 “原来这就是你的名字,真好听啊。”丁逸自言自语道,心中莫名感到一种欣慰和一种喜悦,总算知道她的名字了。或许这就是少年情怀,或许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单相思,那个年代的年轻人,哪个没有这样的经历呢?也许多年后再回忆起来,除了一种淡淡的甜蜜之外,可能更多的就是怀念,毕竟谁都年轻过。不知不觉,丁逸困意上来睡着了,做了一个不清不楚的梦,梦中的感觉朦胧而又难以对人启齿,总之只有丁逸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道心不堕日方长 这天晚上,在皎洁的满月的辉映下,校园一片静谧。南方中医药大学的校本部,是一片民国时期的旧建筑,因为出于对文物的保护的原因,所有的建筑都保持着原貌,这也是南湘市一处旅游景点。不少同学闲暇没事的时候开玩笑,说自己一年出来旅游两次,一次旅游半年。不过,这校区不是什么地方都容许学生逛的,有一片地方是学校绝对的禁地。 现代的大学,大多都有所谓的“山上”,“情人路”这样的地方,当然了,也有被传得玄乎其玄的幽灵楼等闹鬼的地方,这几乎成了一种不成文的“风俗”。校本部这片绝对的禁地,可不仅仅是传说闹鬼那么简单,还有一条传得更加玄乎的第七条校规,可从来没有学生在学校的新生手册上见到过。 当然了,传说还有另一个作用,越是传得玄乎其玄的传说就越是让人感到好奇,好奇心越是强烈就越是想要一探究竟。偏偏这样的传说就在身边,令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如何当得?于是在这种要命的好奇心驱使下,在月色的指引下,那禁地的门外此时正聚集着三两个年轻人。 如果丁逸在这,肯定认得出这就是自己同班的同学,莫太冲,任烨和赵聪。这三个是臭味相投的球友,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又特好打篮球,因此刚认识没几天就打得火热;当然了,最出名的是他们三个的嗜好,那就是好探险,越是传得玄乎的地方他们就越是喜欢去一探究竟。像鼎湖旁边有个白莲洞,传说里面藏有当年白莲教的宝藏,但是有什么恶灵守护,三人一听,二话不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就邀朋搭伙地去了。 结果除了被那里面的蝙蝠叮了几口之外,就是莫太冲在洞里摔了好几个筋斗,回来之后任烨破口大骂,什么人扯犊子呢,害老子们白跑一趟。 这不,今夜哥仨又盯上了学校的禁地了,非得搞清楚为什么这里被列为禁地的原因。莫太冲脾气最冲,胆子也最大,在三人里个子也最高,只见他伸手一搭,脚在墙上一蹬,就已经上了三米多高的围墙,蹲在墙头手搭凉棚,一副猴哥的操行。 “老莫,里面是个啥样子,你有看到啥没有?”任烨在下面好奇问道。 莫太冲运足目力看去,只见围墙里一片昏暗,一片低矮的房舍在夜雾中若隐若现,荒草丛生,毫无生机。莫太冲转脸道:“啥也没……”一语未必,一声低低的轻笑声传入脑海,这笑声听上去似乎是个女子,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瘆人的感觉,听得莫太冲浑身起鸡皮疙瘩。“你们听见什么了吗?”莫太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敢发誓,自己一定没听错。 赵聪:“听见什么了?” 莫太冲蹲在墙头上:“我好像听见一个女人在笑……”一语未毕,刚才那阵笑声再一次传入耳鼓,这一次绝对没听错,因为距离好像近了不少。 “咦,我也好像听见了啊。”任烨道:“就是好像感觉有点不太好。” 这一下三个人的兴趣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说不定是什么人在里面装神弄鬼,搞出这个所谓的禁区来,要是揪出来自己哥仨不就出名了吗?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兴奋了起来,二话不说,三人敏捷地翻上墙头,消失夜色中,然后这片神秘的禁区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却说丁逸,兴许是习惯使然,到了夜半子时,自然而然地就在床上坐直了身子。这个时候养气练功已经成为了他多年的习惯,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哪怕是在火车上,他也没落下过,无非不用盘膝而坐而已。、 这个时候在医院,他当然也不会落下自己的功课,当下在床上盘膝坐正,双手结印垂于丹田之前,收摄心神而入定境。果真是如杨济时所料,那种冲动和躁动并没有消失,现在入座,显得更加强烈更加清晰了。 何谓从心任自然,并不是不管,也不是刻意不去管,简单而言,就是不受其扰。这就好比是看电影,无论银幕上剧情有多么煽情,有多么血腥,可对于看电影的人而言,也仅仅就是看见了而已,不做评价也不将自己的情绪加入进去。可丁逸的躁动是在自己的体内,嗯,准确说是在元神之中,那该怎么办呢?简单,感受它,品味它,却不让它迷失自己的心神,以坚定心而品味。这就好比是打铁,自己的心神就是放在铁砧上不断捶打的铁,而这中躁动就是锤子和铁砧。 这种感觉,说起来容易,真要做到却极难,需要非常坚定的心神以及非常深的定力,因为不但要不受这种躁动的勾牵,还要保持定境不散。、 一开始,丁逸并不适应这种状态,好几次都被震散了定境,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适应了,终于能既让心神坚定不扰,又能维持自己的定境不散了,但这一次却与之前所有的定境都不相同。 怎么说呢? 丁逸所修的“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乃是白天采日,晚上采月,此时是夜半时分,自然是采月了。因为准备了很久,虽然定境中躁动依旧,却始终保持着那种定境,过了不知道多久,那种躁动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光华乱闪,瞬息间,丁逸竟然发现自己挣站在鼎湖的旁边,一声惊呼传来:“你……你们要干什么?” 额,这不是几天前的场面吗,我怎么有回来了? 果然,如他所记得的一样,九纹龙狞笑道:“想干什么?嘿嘿,臭**,害老子兄弟找了你半年多,今晚你总该补偿补偿吧。” 站在远处的丁逸被弄的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一刻还在床上打坐,后一刻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就在这时,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传来颜菲儿一声惊呼,丁逸循声望去,只见九纹龙不知道时候逼到颜菲儿的面前,竟然伸手撕下了她的一只衣袖,洁白的玉臂暴露在月光下,分外显眼。 很突兀的,也很自然的,一种冲动之气从胸中腾地泛了起来,四肢百骸恍如充满了力量,只想冲上去揍那九纹龙一顿,但是在想要动手之前却又犹豫了,难道我还要被这种冲动所控制吗?丁逸如是想到。 可难道我就见死不救?那九纹龙脸上淫邪的表情宛然,如果自己不出手,后果不堪设想,那我到底出手还是不出手呢?丁逸在一边自问自答。下意识地,丁逸掏出了自己身边的手机,想要拨通110的电话,可是拨电话的一瞬间,他又犹豫了,等警察赶来,什么都来不及了。颜菲儿的呼救声更加急了。 他妈的,不管了,就算被控制了又如何?如果这时候连喊一声的勇气都没有了,那还叫什么男人? 一念及此,丁逸舌绽春雷:“兀那厮休得猖狂,你丁家爷爷来了。”话一出口,脚下用力,一拳就打在九纹龙鼻子上,随即二话不说,跟上就是一个玉女穿梭,一掌按在九纹龙的胸腹间,九纹龙惨叫着飞到了鼎湖中。就在这时,警兆突生,下意识地一矮身,随即转身向后劈了一掌,一个喽啰被他震得胸骨寸断,惨呼着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剩下的那些喽啰似乎被丁逸的气势给吓着了,顿时发声喊,作鸟兽散。九纹龙水头水脑地从湖里爬上来,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枪。丁逸此时也和几天前一样,似乎情绪有些失控了,一个纵跃就到了九纹龙面前,一把拿住了他持枪的右手,手上用力,只听咯剌一声,九纹龙被疼的脸色煞白,竟然忍不住出声求饶:“大侠,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都是我们老大指使我这么做的,下次不敢了。” 一听这言语,丁逸一愣,怎么和记忆中不一样啊?就这么一念,又看着九纹龙那卑躬屈膝的样子,丁逸忽然间冷静了下来,心中那股躁动也随即消于无踪。长叹一声,丁逸放下了九纹龙,淡淡道:“你走吧。” 九纹龙如逢大赦,连忙一路小跑,消失在夜色中。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丁逸缓缓道:“原来是这样。”你道他明白了什么?其实很简单,任何人都有做英雄做侠客的念头,也幻想着英雄救美的一天出现,然后抱得美人归,最后财色双收。可这样的事真的就那么好做吗?从来没人想过这一点,其实英雄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并不是万能的,也有受伤也有被恶人所伤的时候,只是大家从来没有,嗯,或者是从来就没有愿意去想,如果英雄没当成,后果如何?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快意恩仇,这未必是侠客英雄应当做的事,也许面对同样的事情也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当然了,如果形格势禁,不得不出手,则也不必纠结,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就是这个意思,当做的事情,则没有什么理由可讲,台阶可下,但是当做的事情,也不是全凭一时冲动,一时义愤,而是世间道理本就该如此。 还有一点,很多人愿意空谈假如自己有了天下无敌的武功,我就会怎样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怎样保家卫国等等,可反过来想想,没有武功的人,就不能行侠仗义,保家卫国了吗?那也未必,想当初抗日战争,多少人因为家国之忧而投笔从戎,或者是放下锄头或者是放下锤子,他们可未必都是那种武功天下第一的那种人。 与此同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真正拥有力量的时候,是不是还能坚持自己的行事原则而不改变?如果拥有的时候,还能秉持自己一贯的原则,并不因为自己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就变成了力量的奴隶,该怎样还怎样,那这样的人是了不起的。 这就是丁逸的心路历程,也是在刚刚忽然明白的事情,如果说自己心中这种躁动与冲动所激发出来的东西是一种力量的话,那正确的态度就是视之如常。杨济时说得对,从心任自然,并不是自然而然被自己的这种冲动躁动所控制,而是使用它,融入身心而不为其所勾牵。原因很简单,自己本就不是冲动的人,那自己最应该有的状态就是理性和冷静等等。与此同时,这种态度也是每一个人应该拥有的态度,而不是脑袋一热操着西瓜刀,踢开门就砍。这也就诠释了一点,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有可能犯罪,但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罪犯,真正的罪犯也仅仅只是人群中一小撮人罢了。因为我们不仅仅有躁动有欲念,也有与之对应的理性和信仰。 这样一场幻境,让丁逸明白了很多,看着旁边兀自瑟瑟发抖的颜菲儿,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道:“你已经没有危险了,回去吧。” 颜菲儿抬起脸,看着丁逸道:“是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丁逸,你呢?”这是丁逸想了很久的话。 颜菲儿:“我叫颜菲儿,我会记得你的。” “颜菲儿,很好听的名字,我也会记得你的”丁逸伸出一只手:“走吧,我带你回去。” 颜菲儿似乎还有些怕,但犹豫半晌之后,还是伸出一只手来与丁逸相握,脸上仿佛带着些淡淡的幸福的表情。 感受着手中的温润,丁逸缓缓道:“如果这是一场梦,我真愿意这样一直做下去,可是我们还是要回去了。既然总归是要回去,那就回去吧。但是来日方长,只要我此心不堕,终究是要与你再见的。”说着一顿脚,两个人竟然就这么飞了起来,向天上那轮圆月飞去,也不知道飞了多久,丁逸忽觉眼前光华一闪,他再一次回到了自己打坐的地方。 原来这就是一场幻境,此时幻境消散,眼前一轮如铜钱般大小的圆光闪烁着淡淡的乳白色光晕,映照得自己体内纤毫毕现,五脏六腑带着五颜六色的光晕,呈现在眼前。原本的那种躁动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化作了一种若隐若现的游丝般的波动缓缓向外扩散着。 病房的窗台上放了一盆仙人掌,当丁逸定境中所散发的那种波动扫过它的时候,竟然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波动,就如人的呼吸一般,缓缓地扩散着,显得那样安宁而静谧。 丁逸此时心境平和而宁静,在眼前的这轮圆光的映照下,浑身骨骼肌肉都那么蠕动着,舒适无比。缓缓出离定境,丁逸看着眼前的病房,过了良久,才自语道:“原来这就是内照,果真是言语无法描述,这的确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忽然间,心中似乎产生了某种感应,猛然转脸看着学校的方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三仙姑的烦恼 自打丁逸成功印证内照境界之后,杨济时仿佛忘记了自己曾说过的话,对收徒的事情绝口不提,除了平日里偶尔指点一下丁逸的学习之外,其他一如既往。有好几次丁逸都想开口去问个究竟,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这种事哪有问上门去的?也许这就是传说中世间高人的脾气吧,武侠上都这么说。很快,丁逸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当然了,现在的丁逸和以前的他的确有些不一样了,比方说四周的情形丁逸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注意,自然而然就能知道,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听到十米之外蚂蚁在地上爬的脚步声。 刚开始的时候,这种状态让丁逸很不适应,甚至造成了困扰。因为随便一个什么响动,听在丁逸的耳朵里都像打雷一样,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了达摩祖师的故事。相传达摩祖师在少室山后山面壁九年,出关以后,闻虫声如雷鸣,一滴水中可窥见大千世界。在一滴水里看到大千世界丁逸是做不到的,但是闻虫声如雷鸣却实实在在,搞得丁逸只能大半夜起来打坐,实在是睡不着觉啊。 好在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对于修行来说,丁逸是个不折不扣的菜鸟,就算求证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拥有的“内照”境界,也是杨济时指点的,但是却没有告诉他在达到内照之后会发生什么。丁逸是菜鸟,可对于程心玄来说,却不是。要知道她是江西龙虎山天师派的传人,修行有宗门依托,修行中遇到什么问题总有师长辈指点,相对于我们的丁逸同学,那是幸福得太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丁逸却不太愿意多和他们打什么交道。这一天上完大课之后,程心玄忽然叫住了丁逸:“道士,你下午有时间吗?我有事找你。” “额,有什么事?”丁逸道:“下午我想去找杨教授……” 程心玄直接打断:“我知道你已经度过**劫,求证内视成就,如果我告诉你怎么去应对接下来的麻烦,那么你今天下午的时间就都给我如何?”她嗓子不小,可周围来来去去的同学却仿佛没有什么反应,恍若没听见,紧接着她解开了丁逸的疑问:“我用神识拢音,除了你,别人听不见的。” 我靠,传说中的传音入密吗?丁逸如是想,不过不管他怎么想,对于程心玄的提议却很感兴趣,毕竟没人想每天晚上睡不好觉,当下点点头。本来他想去找林易玄的,但这厮不知怎么回事请了一个月的假,就只好放下了。去请教程心玄吗?笑话,一大老爷们,去求一个黄毛丫头,怎么想怎么别扭。 上天作证,可不是我主动去问的,是她自己要告诉我的。当下不二话,直接跟着程心玄出门了。 就在刚出校门的一瞬间,丁逸心中警觉陡升,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转脸向后看去,可除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什么都没发现。 程心玄心细,察觉丁逸不对头:“你怎么了?” “不知道,只觉得有什么人盯着我,好像不怀好意的样子。可刚才我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那就没错了,你懂武功,一旦功力达到你现在的境界,都会有一种对危险极其敏锐的直觉,百无一失。听师父说,有这种境界的武学高手,哪怕在睡梦中如果有人瞪他一眼,都会立即惊醒。” “还有这回事?”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我就见过这样的高手。”程心玄说着,眼神中流露出温柔的色彩。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丁逸虽然没处过女朋友,但是也知道若是哪个女孩子说到某个人眼里头有这样的神彩的话,那这人绝对是她心中非常牵挂的人。咦,难道是感情出了问题,让我给她**情顾问?丁逸在那里胡思乱想。 也许是习惯性吧,两人很快来到鼎湖边上,这地方绝对安静也绝对没人打扰,毕竟这么大的风景区,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是很容易的。看着眼前熟悉的情境,丁逸忍不住有些感慨,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得到了破关的机缘。 “其实,我找你,是想说说有关你舍友的事情,最近你没发现他有些反常吗?”程心玄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反常?!”丁逸想了想,不得不说,还真有。最近一段时间修行破关,以至于神经过于敏锐,随便有什么扰动都能让他睡不着,每天晚上都不得不爬起来打坐。可即便如此,这种敏锐却愈加精深了,以至于宿舍里每一个人的最细微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莫太冲。他的呼吸非常长,有的时候很长时间都听不到他呼吸一次。按照常理,如果拥有这样的能力的人,内功绝对非常深厚,可丁逸很清楚,莫太冲根本不会武功,甚至连上针灸课的时候,老师说元气真气他都认为是迷信。 听了丁逸的描述,程心玄点点头:“果真有古怪,还有一点,你有没有留意到他的眼神?” “这个我还真没有注意,他眼神怎么了?” “很邪,非常邪,尤其是在打量女孩子的时候。嗯,应该是……应该是饥渴,仿佛某种兽性被压抑了几十年,然后极度想要满足的饥渴,又特别是在看我的时候。”这丫头还真是粗神经,身为女同胞说这事还能坦然自若,面不改色心不跳,果真不愧是修行人,心神坚定非常人可比。 “可我看他挺正常的啊。” “你懂什么?”程心玄白了他一眼。原来,刚好是丁逸出院的那一天,系里的三个学生忽然失踪了,学校为此甚至报了警。警方经过多方查找,终于在郊外找到了一个,也就是丁逸的舍友莫太冲。可其他两个人,也就是赵聪和任烨,警方一直是苦寻不到。警方想要通过莫太冲找到线索,他却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因为没有证据,又实在找不到线索,只好定性为失踪,便把莫太冲给放了出来。 可这么一来,三仙姑也就是程心玄的麻烦来了。这莫太冲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道,开始热烈追求起三仙姑来。刚开始的时候,程心玄也没当一回事,毕竟大学里谈情说爱的事已经是一种时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谁都没权利干涉。可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种追求就变成了骚扰,有时候莫太冲甚至还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举动,若非程心玄不是普通人,有一身本事随身,只怕就要发生刑事案件了。 也正因为程心玄不是普通人,心思又细,让她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情况。其中最让她感到疑惑的,就是莫太冲的眼神。 常言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心里想什么,是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的。但是无论一个人心里想法再多,也绝对不会出现截然不同的三种神色。最常见的就是刚才程心玄说的那种邪性,就是一种**裸的占有欲,见到稍微漂亮的女生,就是一副恨不得立即扑上去的兽性;一种就是很清澈的那种,充斥着一种强烈的,保护的执念;还有一种应该是属于正常的莫太冲的眼神,就是一副胆大妄为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丁逸也知道一些心理学常识,听程心玄这么一说,他觉得其中有蹊跷了。 “这还不算最奇怪的。”程心玄说着掏出一张照片,这是她趁莫太冲不注意的时候**下来的,照片上的莫太冲眼神中似乎有一种迷惘,正站在一棵大树下想什么。然后只见程心玄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口中念道:“天地玄宗,广修亿劫,喉神虎贲,却邪卫真,显像!”那道黄符便化作一团非常纯净的明黄色火焰,将那张照片给罩在当中,紧接着,丁逸面前就现出了莫太冲的立体的影像。 这是丁逸第一次见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施展法术,虽然他早知道法术或许真有,可真实见到的时候,仍然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下巴险些砸到脚面上。 “不要奇怪,若你潜心修行,不用多久,你也能做得到的。”说着指着莫太冲的影像,程心玄提醒道:“这是我们茅山派的秘法,可以展现一个人某个时间点元神的真实现状,你仔细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哪里还需要程心玄提醒,这古怪压根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在莫太冲的身边竟然出现了另外两个人的影子,一个影子发散着妖红色的光芒,而另一个影子却是淡金色的光华,还有一个人的影子,在这两个人的中央还有个虚弱到极点的影子,看样子应该就是莫太冲本人。最让丁逸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金光闪烁的影子似乎在保护莫太冲,因为有一部分金光正死死地将那妖红色的人影抵住,不让他占据中央的位置。 “难道莫太冲撞邪了吗?”丁逸不解地道,这样的情况,似乎也只有这种说法解释的通。 程心玄道:“毫无疑问,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他究竟从哪儿去惹回来这种东西的。我们都只是学生,没道理去招惹这些啊。” “怎么才能救他?” “很简单,只要赶走那个邪魂,就可以让他恢复正常。” “不是两个吗?” “不是。其中一个显然是在保护莫太冲,你不明白各派修行的特点,大凡正道修行,是不会出现妖红色的光华的,这是成魔之人才特有的。道家修行各派,如果施法的话,紫色白色青色黑色都有,但是金色却是佛门独有,只有佛门中人才会修出这种光色。那用金光保护莫太冲的人,显然生前是一位佛门中人,只是不知道为何兵解而已。总之,只要赶走那个邪魂,另一个就会自然退去。”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吧,毕竟我不会法术,到时候还要你出力了。”丁逸也意识其中的严重性了,虽然他修行不高,但是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一身不容二主的道理。一个人身体再好,也只能容许体内一个神识,如果被其他外来的神识依附,无形中就会极大消耗自身精元,长久下去,绝对是要短命的。 程心玄上下打量了一眼丁逸:“林易玄师兄曾一直赞叹你的性情,现在看来果然不错。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吗?” “不知道。”丁逸直接摇头:“可难道我们就什么也不做吗?如果我不知道这事那也就算了,可既然我知道了,那就不能不管。” “难道你就没想过后果吗?” “别人死得我就死不得?我和莫太冲虽然不算什么好朋友,但是试想他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不愿自己无辜夭折,那么同理,我也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在别人身上发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更何况让我知道了,如果我不出手帮忙,我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丁逸这倒是实话,这就是他度**劫的心境。 程心玄似乎这时候才看懂了丁逸,不由自主点点头:“原来这就是你的入道心境,我这样说反倒矫情了。” “所以我让你告诉我怎么办啊,我毕竟和你不同,没有你这些道术随身的。我想出手帮忙,可我还没狂妄到自不量力的地步。” “这就好,你是修行人,我也是。遇到了就不能不管,但是想要驱退那个邪灵还要不伤莫太冲本人,以我的功力还不够。唉,如果大师兄在就好了。” “哈哈哈,师妹,你是在说我吗?”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凉亭外传来,丁逸循声望去,不由得自惭形秽。只见凉亭外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少年人,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一股若隐若现的锐利的气势油然而生。也难怪,也只有如此风范才能让程心玄倾心了。 程心玄一听这个声音,立即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喜:“大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和这位道友上车的时候我就跟着了,一开始我还奇怪,什么时候小师妹主动约会男生了,我就跟来看看,替你把把关。没想到竟然是这一档子事,那我也就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了。真想不到,清平盛世,还会遇到这种恶物。” 一听这位的语气,丁逸立即皱眉,很显然,是程心玄单相思啊。不过随即就好奇了,听程心玄说她就见过有这种武学高手,很显然就是眼前这位了。有意思,修行人和不修行的人一样,也有各种烦恼的,无非心境坚定无扰罢了。 果然,只见程心玄脸色微微一滞,随即消失无踪,对丁逸道:“丁逸,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师兄萧承玄。师兄,这位是丁逸。” 萧承玄走过来看了一眼丁逸,抱拳道:“丁道友,幸会了。承玄是我的道号,师父所赐,我俗家名萧峰,你叫我萧峰好了。” “道号?”丁逸这才回过神来,他刚才还奇怪怎么这些修道的名字里都带着一个玄字,却原来是道号。他是个直肠子,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我还以为你们都这么巧,名字里都带着玄字呢,原来是师父给取的。” 没想到萧峰却笑道:“没法子,谁让师父喜欢图个彩头吉利呢?” “还有这事?” “怎么没有,你以后就知道了。”程心玄在旁边接话道:“大师兄,既然你来了,你刚才也看见了,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啊?” “凉拌!”萧峰道:“这事棘手得很,师妹,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一点吗?区区一个毫无修行的学生,哪里能惹到这样的事,既然发生了这种事,很显然他去过的地方就绝非寻常。要做就要做得完美,我们真正要注意的,是他背后的力量。” 程心玄撇嘴道:“这莫太冲也真是,哪儿不好去,往鬼窝里钻。” 萧峰转脸对丁逸道:“丁道友,这事只怕还需要你大力协助才行。” 丁逸:“怎么做?” “很简单,世间万事总有个来由。你这段时间设法跟踪这人,主要看他平时都去什么地方,特别要注意其言行。附在他身上的邪灵看年岁绝对不小,只要搞清楚其来处,就能知道对方的来头,也就好设法收拾了。还有一点你要切切小心,这一类邪物大多警觉性极高,可别在跟踪的时候被它发现了。” “这一点有难度。”丁逸如是道。 “那也未必,我教你一种可以收敛自己气息的方法,只要你能学会这个,我保你完全。”萧峰话音刚落,丁逸就觉得脑海里多了一道法诀,这法诀仿佛是一直就在自己的脑子里,只不过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来罢了。丁逸细细回味了一下,不由得大感兴趣,这法诀名曰“或跃在渊”,语出《易经·乾卦》讲的是遇人处事的原则,所谓君子藏器于身,以待其时,用在修行中就是敛息摄气,湮没于环境人群中,可以规避高人的搜神之术。不过方法却很简单,简直就是为丁逸量身定制一般,这这正是应对他目前神识过于敏锐的妙法良方啊。 萧峰这么做,也是在考验丁逸的元神是否足够坚定,这种神念心印可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一个把握不好,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精神损伤。虽然萧峰已经刻意压制了力道,但是见丁逸片刻遍及露出明悟的神色,也不由的暗暗赞叹,这人心志的确坚定。 程心玄此时问萧峰道:“大师兄,你这次来了住哪儿,有事我好找你帮忙。” 萧峰道:“不用,只要有事,我会第一时间感到,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准备吧。嗯,这个给你,照顾好我师妹。”说完扔给丁逸一个玉佩一样的东西,然后走出凉亭,转身化作一道光芒,飞天而去。看着萧峰的身姿,程心玄脸上神色变幻,不由得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丁逸的抗日 “三仙姑,别看了。鸟人已经飞远了,他看不见你的目送的。”丁逸再一次被震惊了,原来人也可以在天上飞的,还能够飞得这么拉风。当然了震惊归震惊,再一次确定三仙姑的确是对萧峰有意之后,丁逸也不得不开开玩笑来松弛一下气氛。 程心玄听到丁逸的话,秀眉一竖:“你说谁是鸟人呢?” “能飞的人不是鸟人难道还是天使?我没见他长翅膀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啊,原来还真有飞天遁地的高手,这是什么法术啊?”丁逸也知道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 程心玄此时也没了兴趣和他贫嘴:“褪尽凡骨而得大自在,自能有飞天之能,这样的高手放眼修行道是不多的。” “那萧峰不是老厉害了?” “是啊,真人大成已经算是一流高手,何况比大成真人高上足足两个大境界的飞天高手,本门年轻一代也就大师兄做到了这一点。”说着程心玄露出自豪的神色,看着这神色,三仙姑是彻底没救了。 丁逸顺着她的话说道:“看萧峰也就二十四五岁,这么年轻就这样厉害,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吧?” 程心玄摇摇头:“那也不是,比他厉害的还有呢,二十五岁就已经是出神入化的地仙,就算同境界一战,大师兄也打他不过的。算了,说给你你也不会认识,将来有机会再说吧。” 丁逸彻底晕了,想自己今年已经快二十了,看看人家,唉,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个样子,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 “咦,你手里是什么?”程心玄忽见丁逸手里有一枚玉佩,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在她看清楚之后,忍不住惊呼道:“伏神云踪佩?!” “伏神云踪佩,你说的是这个吗?这是萧峰刚才拿给我的。”丁逸对法器是一塌糊涂,浑然不知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这东西宝贵到什么地步。 程心玄做无语状:“这伏神云踪佩可是有大妙用的神器,大师兄说给你就给你了,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算了,给你就是你的了,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用途吧。我告诉你,这可不仅仅是一块好看的玉佩。” 这连瞎子都能知道,甫一入手,丁逸便觉心神不由自主为之一清,这段时间以来的杂扰仿佛被清扫一空。如果仔细看上去,会发现这玉佩形象是不固定的,仿佛天边流云舒卷,又听程心玄如此惊讶,这东西定然是珍贵异常了,连忙伸出手去:“那你拿回去吧,这样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给你就是你的,也正好合你用。” 程心玄说完也不多话,转身就走,丁逸连忙赶上,执意要还给她,却没想到这三仙姑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法术,看上去就是在简单迈步罢了,频率也没见怎么快,可赶在后面的丁逸就只有吃灰的分了。无奈,丁逸只好自己坐车回去,一边走一遍自言自语:“好东西你们也不能乱扔啊。”但是看样子他们是不打算收回去了,怎么办呢?玉佩可不是手表手机,随便揣兜里戴手腕上都是不行的,无奈之下,丁逸只好找了个礼品店买了根红绳戴脖子上了。还真别说,宝贝就是宝贝,戴上之后丁逸不但觉得自己的感应清晰了许多,还没有那种杂扰。管他呢,有用就行了。 回到宿舍以后,莫太冲还没回来,胡华和杨海正摆开了车马杀的昏天黑地,这两位是系里出名的学习狂人,成绩好,棋也下得好,丁逸平时没少被他们欺负。没办法,技不如人只能徒呼奈何,谁让自己棋力不高呢? 丁逸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八点,莫太冲应该快回来了,反正是急也没用,于是就抄着手在一边“抱膀子”。 这时候,胡华正要跳马,丁逸一皱眉:“慢着!你一跳马,他炮八平五,过河当头炮一箭双雕,打車沉底架机枪,你这时候只能車五退二防他的卧槽马,这边不是正好被杨海的右边炮杀象成天地炮闷宫杀的死棋吗?” 胡话一愣,一看局面还真是这样,连忙回防,这才解了杀势。这边厢杨海有些不满了,好好的一局棋被丁逸开口搅黄了,忍不住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自作主张大丈夫,你别多嘴行不行?” 胡华笑了:“嘿嘿,我们是大学生,不是大丈夫。” “呸呸呸,无耻无耻。” 就这样,杨海走几步,若是胡华应对错误了,丁逸就会忍不住提醒,眼看棋局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杨海不依了,把棋盘一推:“来来来,我们来一盘怎么样?” 丁逸连忙摇手:“算了,我见机插插嘴还行,真下我自叹不如。” “那不行,你这么一说,倒把我的瘾给勾起来了。刚才那几步棋计算精准,攻防自如,你要不来一盘,今晚别想安生。”二话不说,杨海直接认输,然后把棋盘一摆:“快点快点,老子等不及了。” 这边胡华起哄,反正是看热闹不怕乱子大,而且他也的确觉得刚才丁逸说的几步棋很不错,平时和自己下也是输多赢少,一段时间不下棋力见长了、 丁逸推迟不过,只好坐下:“反正是舍命陪君子,输了你可别笑话我。” “胜败乃兵家常事,谁笑话谁都不应该。我红你黑,我先走,来了,炮八平五当头炮!”杨海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中国象棋和围棋都是传承久远,历史悠久,在步数和计算上各有千秋,说不好谁好谁坏,学会容易精通却难,很多人穷一生精力都做不到。现在的大学生,绝大多数都会下象棋,围棋则会的人很少。比如眼前的杨海就是如此了,他下象棋偏重进攻,用他的话说,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属于什么都直来直去的那种,人也如此;而丁逸则相反,他的棋风属于绝对的防守反击型,弹性极大,但是很多时候因为算路不足,每每被对手攻破。 以柔克刚固然好,但是也要看功力如何的,很显然,在进攻上,杨海的功力更高一筹。但是今天晚上却有些不对了,开盘之后杨海就觉得缚手缚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进攻路数仿佛都在丁逸的算计中,下了七八步之后,额上冷汗就出来了。 因为丁逸各兵种联合,逐渐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攻势,虽说现在还没有展现出杀势,但是整个棋盘上已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暴风雨的前夕了。 胡华在一边抱膀子,看着看着也忍不住惊讶了,怎么今晚上丁逸的棋忽然下得判若两人呢?丁逸的步数看上去每一步都很普通,很正常,但是望向整个全局却是气势磅礴,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开始去和杨海穿一条裤子了。不知不觉间,丁逸成了一对二的局面,可依然是游刃有余。 下到最后,竟然成了一个双鬼拍门的局面,没救了。杨海一推棋盘:“我输了。丁逸,你小子是不是出去找了个下棋的老师啊?” 丁逸挠头:“没有啊。” “还说没有,这样的路数没个几十年功力是不行的,你别告诉我你做了个梦,然后就成了高手了。” “这个……”丁逸还真没法解释,其实刚才他并不是真的就棋高一着,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不久前踏破关口,求证了内照的境界,无形中算路就清晰了许多,很多以前看不到的步数,现在他都能算到了,而且越是下到最后,这算路越是清晰。相对的,杨海的棋路虽然攻杀强大,但是就显得单调了。想半天,丁逸只好编了一堆胡话:“我在图书馆看书看来的。” 杨海这才释然了:“也对,我虽然下得不错,但是很少去看书。我就说嘛,怎么很多路数我似曾相识,原来是书上见过的定式。” “哟西,你的不错,和我下一盘围棋怎么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太冲回来了,在旁边看了不短的时间,只不过丁逸他们仨也太投入了,竟然没注意到。 围棋丁逸倒的确懂一些,却极少下过,对围棋的理解丁逸也就是知道一些简单的布局以及一些基础的定式,然后就是杀气吃子而已。一想到下午程心玄和萧峰的交代,丁逸立即就答应了,只是一听莫太冲的语气,丁逸却很不舒服,因为怎么听怎么想电视里的日本鬼子。 杨海和胡华早知道这段时间莫太冲不正常,并不以为意,但是随即问题就来了,因为宿舍里只有象棋,没有围棋。 莫太冲诡异一笑:“我的,早想到了。”说着从床下的柜子里竟然拿出一副崭新的棋具,显然是新买不久的。 将棋具摆开,莫太冲一伸手:“哆咗。”妈的,这绝对是日语,意思是请坐,丁逸心里开始嘀咕了,难道那附在莫太冲身上的邪灵是日本人?丁逸依言坐下,莫太冲走到对面,向丁逸一鞠躬:“请多多指教!” 操,这绝对是日本人下棋之前的讲究,现代下围棋,如果不是在相当正式的场合,已经不会讲究这些礼节了,但是日本除外。对于围棋,日本人有一种近乎神器般的崇拜,下棋之前讲究多得很。丁逸对这些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见这个样子,似乎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没必要对鬼子有什么好讲礼数的了。 两人猜子之后,由丁逸执黑,对于围棋布局,丁逸就知道个中国流,二话不说,第一步就下在了莫太冲左手的星上。莫太冲见状,顿时皱眉,嘴里似乎在咕哝什么,杨海和胡华没听清,丁逸听清了却听不懂,但从神色上却能猜出来,很显然对这种下法极不以为然。不过既然落子了,那就算棋局开始了,无论对手如何下都是对方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莫太冲采用的是错小目布局,按照现代围棋的定式,丁逸自然而然地就在左下角小目挂角,随即第九步莫太冲下出了“小尖”的应手。 这下丁逸心里雪亮,附在莫太冲身上的邪灵十有**是日本人,而且绝对是在三四十年代的日本人。为什么,这里就和围棋的发展有关系。在古代围棋的下法上,中国采用的是座子制,也就是先在棋盘相对的两颗星上落子,落子完成之后由执白方先行;在日本却不同,他们很早的时候就取消了座子,这就催生了新布局,比如眼前的莫太冲,所下出的布局就是经典的“秀策流”。本因坊秀策是日本围棋史上的一位天才式的棋手,出战御城棋十九年从无败绩,可谓史上唯一,更是和当时的另一位高手太田雄藏并称双雄,两人更是争棋一生。在小目挂角之后应“小尖”,在当时被称为“牢不可破的小尖”,足见其才华,因为这种双小目在挂角后应小尖是秀策的首创,因此这种下法被后世称为“秀策流”。 但是显然,眼前这位有些拘泥,要知道秀策流下法主要用在执黑之时,才算是绝好步调。因为在过去,围棋是没有贴目这个规定的,执黑方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具备大约三子半的先手优势,因此在这里用小尖巩固先手不失,然后辅以强大的攻势取胜。可到了现代,围棋进入大贴目时代,正因为执黑先行有这种优势,因此在棋局终了时,黑方要从自己的所得的实地中减去三又四分之三的子数之后,再以实地决定胜负。 也正因为大贴目,现代的各项大赛之中,已经绝少有人用这种布局方式了,因为太过保守,到了终局的时候就可能因为贴目不足而输棋。可眼前这位倒好,执白的时候还用秀策流,那就更加保守过分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丁逸是个围棋菜鸟,对手棋路好坏是很难分辨得出的,尽管从布局上丁逸占优,可后面就不好说了。果然,才下了不到三十步,丁逸就中计了,右上角的星位就遭到了猛烈攻击,险些全军覆没。 你大爷,小鬼子敢耍我,你丫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吗?丁逸如是想,既然你出狠招,那我就出怪招了。六十年前的抗战争没赶上,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输了。 什么怪招? 简单啊,丁逸此时神识敏锐,最重要的是,刚才和杨海下棋的时候,无意做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心有棋盘。这很不好理解,如何说呢,那就是丁逸可以在自己的神识中呈现一面清晰的棋盘棋局,手中走一步,心中棋盘上就多一个子。要知道围棋和象棋不同,讲究气和眼,所谓活棋就要求起码有两口永远也灭不掉的气,所有的步法路数都是以这个为基准展开。 想一想,棋盘上一共纵横十九路,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每一个子落下后有四气,两子相连有六气,三子相连有八气,其中复杂性哪怕现在最先进的计算机都无法弄明白。但是围棋也是最简单的,黑白博弈,以气为先,只要懂算数,就能学下围棋,可是其中所衍生的变化却无穷无尽,古人的智慧实在令人不服不行啊。 丁逸这种下法,等于料敌机先,对方接下来可能下出怎样的步数,他都可以在心中的那面棋盘中预先推算,而他推算的方法也很简单,怎样保住自己的活气不被灭,怎样灭对方的气,对方被阻拦后可能会如何走等等。 就这样,凭着自己这点优势,以丁逸半吊子水平竟然和眼前的这个莫太冲在棋盘上杀的难分难解,到了中盘,双方竟然有两条大龙缠绕在一起,互相绞杀对方的活气。杨海和胡华在一旁看的头昏脑胀,纷纷在想,不就是下个棋吗?搞得要呕血三斗的样子。 为啥他们这样想? 只见莫太冲脑门见汗,双眼如欲喷火,死死盯着盘上的局面,一个劲地敲着桌面。而此时的丁逸,也是脑袋上汗气蒸腾,像个小蒸笼一样,如果这会架个摄影机在旁边的话,绝对是一幕两个内家高手互拼内功的场面。莫太冲是因为急,因为这两条大龙的生死关系到整个棋局的死活输赢,只要哪一方的大龙被杀,那对方就输定了;丁逸则是因为神气运转到了极致,毕竟他才刚刚求证这种境界没多久,在心中如此推演是极耗精力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浑身热汗长流,汗水蒸发之凝结成水汽,就成了这样子了。 便在这时,杨济时不知何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丁逸和莫太冲这副神情,也是惊讶无比。和杨海与胡华不同,杨济时的围棋那可是堪比职业级的高手,一眼看去顿时也觉得混乱无比,浑然不知是如何下出这样的局面的。 随着局面渐进终局,盘面上竟然拿出现了生死劫的场景。打劫可是要拼劫材的,丁逸此时已经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刚才算得极清楚,自己不多不少刚好比这个不知道是哪个年代过来的小鬼子的劫材刚好多一枚,小鬼子输定了。 下到这时候,附在莫太冲身上的鬼魂似乎也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再也没法翻盘了,顿时大怒:“八嘎,支那猪竟敢赢我!”说着操起旁边的水果刀就向丁逸捅了过去。果然是小鬼子的操行。 丁逸早防着他这一手呢,一下子躲过,然后也是邪火冲顶:“**的小鬼子,这下原形毕露了吧,你当现在还是一九三八年吗?看你丁家爷爷不揍死你不算完。”紧接着一把拿住莫太冲持刀的那只手,一拳就奔脸上过去了。 休说莫太冲本人并不会武功,就算那小鬼子复生,丁逸也自不怕,一想到历史书上讲到日本鬼子的残暴,丁逸顿时怒不可遏,浑然忘了打的人是莫太冲本人的身子了。唉,这小子,就是太冲动。 他们都忘了这边的杨济时了,杨济时一见莫太冲的眉宇间黑气的气,顿时脸也沉下来了,淡淡地只说了两个字:“外客!” 杨海和胡华就算再不上道,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这莫太冲不对头。二话不说,立即扑上去架住然后夺下他手里的刀子,把莫太冲按在床上,而杨济时则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狂扁小鬼子的丁逸。 丁逸这时火气冲天:“杨教授,你放开我,看我拆了这小鬼子。”他这是出离愤怒了,这小鬼子都投降多少年了,现在还有人做他的春秋大梦,还一口一个支那猪,这非废了他不可。 杨济时一掌按在丁逸头上:“你这小子给我看清楚,就算拆了这莫太冲,也伤不得附在他身上的外客分毫。”这也就是杨济时可以拦住发飙的丁逸,要换做胡华和杨海,两人齐上也保不住莫太冲,只怕真会被丁逸给拆了也说不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休言祸患远,转瞬在眼前 丁逸被杨济时这么一喝,再加上胸前的伏神云踪佩上散发出一股清宁的气息,一下子犹如冷水浇头:“额,我又失态了。” 杨济时瞪了丁逸一眼,从身上掏出针囊取出五支金针,以极快的手法刺入莫太冲手少阴心经,阕阴心包经以及少阳三焦经的五个重穴,正心神而提三焦阳气,莫太冲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睡着了。 杨海和胡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浑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半晌,杨海这才试探着问道:“杨老师,刚才那是专门治疗外客的五心绝命针吗?” 杨济时擦了擦手:“不错,你们知道有这种针法?” “知道,没见过,我以前只当是迷信来着。”胡华老实,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迷信?”杨济时最听不得这话:“不学无术我不怪你,但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你当迷信,什么东西?” 见杨济时脸色不善,胡华也不敢争辩,讪讪笑了笑,退到一边不说话了。杨济时横了杨海和胡华一眼,然后对丁逸道:“你背着他跟我去实验室。” 丁逸对杨济时极为敬重,自然不敢拂逆,背上莫太冲就走,走到楼下的时候,在前面的杨济时忽道:“给程玉娟打个电话,让她也来我的实验室。” “程玉娟,那是谁?” “你小子揣个明白装糊涂,和人家都约会了,连人名字都不知道吗?” “我是真不知道啊。”丁逸叫屈,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三仙姑?” “不是她是谁?这小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度过**劫的。算了,赶紧打电话。”杨济时不悦:“这事诡异,得她或者林凡来才好下手。” 我哪个去,好端端的名字,怎么被这两位搞得这么瘆人?原来丁逸刚才想到的是萧峰,萧峰的道号承玄,那么心玄和易玄绝对分别就是三仙姑和神棍的道号,俗家另有名字。丁逸没好气地拿出手机给三仙姑打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三仙姑似乎有些不悦,仿佛旁边有人,但是一听丁逸说的情形就立即答应马上过来。丁逸放下电话:“杨教授,我没和三仙姑约会。” 杨济时估计很意外:“没约会吗,那你们下午干啥去了?” “额,您怎么知道的?” “在眼皮子下面发生的事我会不知道,你真当我老糊涂了吗?” “哦,原来下午是您老人家在盯着我看啊,我就说感觉谁在盯着我呢。”丁逸恍然大悟,但随即就觉得不对了,那种眼神相当怨毒,杨济时盯着自己是有可能,可绝对不会带着那种被抢了老婆一般的情绪。 很快到了实验室,却没想到程玉娟带着萧峰已经站楼下了,杨济时见状点点头:“你们来得倒是挺快的。”丁逸在后边听见了暗暗好笑,显然是三仙姑去和他大师兄见面去了,萧峰会飞,南湘市才多大点,几个呼吸之间就飞到了。 萧峰抱拳躬身道:“晚辈茅山派萧承玄,拜见医门前辈。” “你怎知道我是医门中人?”杨济时有些意外了。萧峰说得没错,杨济时是医门当代传人加掌门,可医门传承特异,极少与修行道有来往,绝大多数门派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一门的存在,就算知道的也是那些屈指可数的老一辈人物。个中原因复杂,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萧峰微笑道:“医门虽说传承隐秘,但是医门祖师保生大帝吴夲真人却是名扬千古,我等晚辈岂能不知?再说您镇压这人身上外客的五神镇邪针法乃是医门秘传,晚辈乃是从此而得知,不知对与不对?” 杨济时点点头:“好一个茅山派,果真不愧修行九派十三宗之一的名头,见识不凡,连我这五神镇邪针法你都知道。” 保生大帝吴夲?丁逸这个倒是知道,东南沿海一代崇拜吴夲和妈祖是一种极为流行的民间信仰,可什么时候成了医门的祖师爷了,医门是什么门派啊?丁逸脑子里不断打转。浑没想到躺着也中枪,只听萧峰道:“那这位丁逸道友就是前辈的及门高弟咯?” “现在还不是。”杨济时既没否认,也没肯定,紧接着道:“行了,别在这里打哈哈了,有你们茅山派高手在,这小子就有救了。”说着上楼。 到了实验室,将莫太冲放在杨济时平日制药的台上,丁逸知趣地退到一边,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正要告辞,却没想到杨济时道:“丁逸,你先别走。” “还有什么事?”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刚才你如此冲动和愤怒?”杨济时淡淡道,说完做到椅子上。 丁逸无奈,只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从如何下棋,再到棋局中的感觉,最后自己的感受一直到莫太冲出口骂人拿刀子捅人为止,然后这才道:“这不就是小鬼子的操行吗?要知道当初日本鬼子的高级军官走哪儿都带着围棋的,那种棋风,以及输了之后的做派,十足如此德行。我……” “你一想到学过的历史你就狂躁了,是不是这样?”杨济时的言语有些严厉。 丁逸不语,只能默认。 “那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我不该发狂打人,如果不是您老在场,我极有可能会杀了这个小鬼子。”丁逸如是道。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杨济时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面上,厉声道:“杀了这个小鬼子,你一开始就知道莫太冲只是被外客附体,如果你真这么做,你杀的人是谁?你是学医的人,我不管莫太冲身上附了什么鬼东西,在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作为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你只能杀得了莫太冲,却解决不了病根,你懂不懂?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医生的第一要紧的事情是冷静理智,而不是像你这样想当然地就冲动然后愤怒。” 丁逸一听这言语,心中顿时如醍醐灌顶,是啊,自己的目的是救人,要真那么做,不成了杀人了吗?换个情况而言,丁逸就算愤怒,也不该失了分寸,虽然愤恨可也不该主次颠倒,制住莫太冲则可,而追加伤害就成了施暴。想明白这些之后,丁逸低下头道:“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 杨济时狠狠剜了丁逸一眼:“你这孩子,就是冲动。如你这般性格,以后漫说做不了好医生,就算做其他任何事也会惹祸的。”这言语已经变成了语重心长了,虽然刚才杨济时说丁逸暂时还不是他的徒弟,可无形中已经将他当做了传人了。 萧峰在旁边道:“前辈也不必深怪丁师弟,他虽然度过**劫却并未知常,时有反复那也是在所难免。我听小师妹说过他的事情,之前也就是自修自得的散人而已,有这样事也是正常的。”无形中,萧峰已经改口叫丁逸为师弟。不同门派的修行人之间不好叙长幼,因此往往以同辈年岁和修行早晚互称师兄弟,这里并不是平常意义上讲的那种同门。 杨济时见丁逸确已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因此也就温和下来:“丁逸,我希望你永远记得一件事,修行中的考验贯穿始终,并不是你度过了就不存在。就如同法律,虽然平时看不到,但是无处不在,只要你犯法,就有一定受到法律制裁,不管你逃了多远,时间过去多久。” 三仙姑程玉娟道:“行了,杨老师,现在这计划被丁逸打乱了,该怎么办呢?”说着便将萧峰的安排说了出来,其中重点提到了附在莫太冲身上的邪灵的来处和祸根的来源。要知道能产生这样的冤魂厉鬼的地方绝对不会只有这一个,说不清还有多少,萧峰打算借莫太冲身上的邪灵为引,挖出这祸根然后一并铲除,免得以后为祸。可现在身份暴露,想要找到这祸根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杨济时想了想,道:“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一件事,这祸根十有**离我们并不远。” 这下连萧峰都惊讶了:“前辈的意思是?” 杨济时缓缓道:“这和我们南方中医药大学的校史有关系。南方中医药大学的前身,是抗战时期大专院校迁址避战祸而迁到这里的国立第一中医药专科学校,当时原本以为这里是大后方比较安全,警惕性也就不算很高。没想到一九四四年,日寇为打通大陆道南洋的交通线发动了豫湘桂战役,结果……”杨济时说道这里忍不住露出痛心的神色:“结果因为撤退不及,这个学校被日军包围。事后,学校里的师生以及在其中养伤的伤员无一人生还。” “还有这件事吗?”丁逸吃了一惊。 杨济时点点头:“具体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这个学校有一处荒废的校园,一直没有开发,校领导也从没对人提起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一直绝对禁止学生走近。我想,这邪灵的来处,就是那片废墟吧。” 萧峰性格稳重:“前辈有何证据?” 杨济时站起来指着挂在墙上的南湘市的地图,又从书桌里翻出一张发黄的图纸,一看就知道是南湘中医药大学校区的平面图,然后指着一个空白区域道:“你们仔细对照一下地形,看一看有什么特别处吗?” 程玉娟和萧峰对视一眼,扫了一眼平面图,又看了看墙壁上的地图,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苍龙锁!” “苍龙锁?这是什么意思?”丁逸郁闷道,又蹦出一个新名词。 杨济时打开手提电脑,调出南湘市的立体地形图,然后放大到学校那片荒废的地方道:“你看,这里的地形,像什么东西?” 丁逸仔细看了看:“咦,怪了,这怎么看怎么像个封土堆。嗯,对了,像棺材。” 杨济时道:“不错,的确像棺材,这是人为造成的一种地形。然后你仔细看这里。”说着又指着一道蜿蜒起伏的山岭,这山岭很奇怪,在其最高的地方被一条高速路穿山而过,嗯,不对,应该是劈山而过,卫星地图虽然模糊,可模糊有模糊的好处,那处山岭蜿蜒起伏,却在山脉抬头到最高的地方刚好断开,就好像一条即将升天的龙被活生生斩首一般。丁逸皱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便程玉娟解释道:“苍龙锁是一种风水格局,自然生成极少,反正没人见过。一般出现都是人为的,你仔细看看棺材的朝向,你就会发现那棺材所处的地方刚好朝着龙尾,而中间偏偏有一条连续的低矮山岭,犹如铁链将这棺椁与那龙尾相连。在风水局中,这叫乘龙升天局,但是拉棺的龙被人斩首成了死龙,怎么能升天呢?这就成了困龙于地,永不得超脱的险绝所在——苍龙锁。再加上四周高山环合,岂不是天然的牢笼吗?” “那道缺口,是当初日本人为了修路而炸开的。”杨济时补充道。 萧峰脸色黑的吓人:“很显然,这样做绝对是故意的,人为造成了这种险绝的风水局。肯定是镇压这棺椁中的某样东西,这样的做法,我曾在东北见过,那是七三一部队实验细菌武器的遗迹。想是有高人设计,专为镇压其中被害的中国人的怨气而来。” 程玉娟顿时也变了脸色:“师兄,若是这样,其中的怨气若是冲出来的话……” 萧峰点点头:“除非借来山河镜修复地脉,否则这怨气一爆发,绝非小可。” “慧玄真人会借给你吗?”程玉娟问道。 萧峰道:“我想会的,他应该不会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只是现在问题是,我去四川借山河镜,来去需要将近一日的时间,现在这小鬼子暴露,若是引动那苍龙锁中的邪物提前发动,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杨济时抚掌道:“这个好办,我以金针为引,可以暂时封住这邪灵的记忆三日,时间足够了。但是必须在三天之内赶回来,我夜观星象,三日后月值大破,天地间怨气大盛,到时候定然有大妖邪之事发生。” “那就太好了,事不宜迟,我马上动身,最晚后天中午赶回来。到时候我们一举铲了这魔窟,以为万世福。”萧峰说完,转身就出门而去。 杨济时看萧峰出门而去,道:“你们年轻人都这么努力,我这老骨头说不得也要贡献一份力气了。程玉娟,你立即施法暂时封住这间实验室,我怕一会的动静太大,惊扰到外界。” 程玉娟点点头:“当得。”说完又从身上取出七道灵符,口中念道:“天地玄宗,广修亿劫,昊天北斗,护佑万灵,封印!”一语念毕,七道灵符光华大放,程玉娟奋力挥出,紧接着天花板上竟然变成了朗朗夜空,天穹上北斗七星星光闪烁,四周顿时暗了下来,眨眼间来到了一处没上没下没左没右的所在。整个空间除了天上的北斗七星之外,其余星斗一概不见。一丝风声都没有。 丁逸羡慕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此神奇的法术,自己以前只有在那些修真里才看得到。一念未完,程玉娟的一句话让丁逸更加郁闷:“我在一本上看到符可以这么用,原来真的可以啊。”大爷的,还真是从上看来的。 杨济时眼里露出赞许的神色:“好了,丁逸,不必奇怪,今夜就算为你上一课吧。你们年轻人的想象力可真不简单。”说完挥手洒出七道金线,恰好和天上北斗星的光华相应,这七道金线缓缓向莫太冲身上的七个重穴压落。而此时莫太冲体内的邪灵似乎也知道危急,开始拼命抵抗了,一股股黑气不断升腾起来,竭力抗衡。 抵抗是徒劳的,就算这邪灵有多厉害,可哪里是杨济时的对手,不过一时三刻,七道金线就没入了莫太冲的身子,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莫太冲嘴里发出,震得丁逸耳鼓阵阵刺痛,随即浑身犹如万蚁啃噬,奇痒无比。正在难当处,耳边听到杨济时柔和的声音:“不要惊慌,这是那邪灵的最后招数,挺一挺也就过去了。你按我教你的法门,推动内息巡行即可。”说完,丁逸脑袋里又多了一段法诀,对这种情况,丁逸倒算是驾轻就熟了,因为之前萧峰就这么给他来了一次,因此并没有干扰到丁逸的心神。 要说简单,那也不简单,必须是以修炼到内照境界的“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为基础,一口真气巡行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一周天,仅凭感应是很难精确做到的。这时候正难受呢,也不管有用没用,反正只要是稻草就先抓住再说。 还别说,真管用呢。按照杨济时教授的方法,内照之中,丹田中一轮红日升起,缓缓发出十二道光芒,分别射入丁逸的十二正经,顿时那种难受的感觉也就消退了。最后,所有的光华凝聚为如有实质的一束,缓缓沿着任督二脉流动,耳朵里居然还能听见汩汩的流淌声。不知不觉间,丁逸的“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再进一步。 等他睁开眼来,时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济时作法已经结束,若非天上北斗七星依然熠熠生辉,丁逸真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 杨济时含笑看着丁逸:“你练成了?” 丁逸点点头:“很好,这就是你接下来的修行法门。不过,你也做好受苦的准备,不得不说你那三年中打下的基础实在扎实,否则也不能这么快就能练成这门玉光炼形的功夫的。” 程玉娟紧盯那台上的莫太冲:“杨老师,先别恭喜丁逸,你镇住了邪灵,但是事情还没做完呢。” 杨济时一愣:“还有什么事?”他虽然医道高超,但是毕竟还不是正统的修行人,一身神通都是以治病为前提,对阴神厉鬼这些东西,了解的层面还是终归没有程玉娟这种人深。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只见莫太冲身上金光一闪,一个虚虚淡淡的人影凭空出现,看这样子应该就是个和尚。杨济时一开始还以为莫太冲身上还附有其他邪灵,此时一见也就放心了,这和尚绝对不是邪灵,这从他出现后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只见这和尚身穿一见破旧的袈裟,长得慈眉善目,看面容还很年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多谢几位仙家高人相助了,请问几位,此时是何年月,抗战结果如何了?”那和尚的阴神道。他的声音和我们平常说话不同,就是直接传入脑海,仿佛有人在你脑海里说话一样。 就在这时,一声远远的怪啸传入众人耳中。那和尚顿时脸色大变:“祸事了,那鬼王要出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不灭忠魂 和尚一言未完,三人便觉脚下微微震动。程玉娟变色:“地脉不稳,有人在凝聚地气之力意图冲破某种束缚,得赶紧阻止他。”说着手中法诀一煞,实验室的情形再次显现出来。 丁逸:“那赶紧去阻止他啊。” 旁边那和尚道:“诸位不必过于担忧,我们还有三日时光,只要别让那鬼王坂田发现什么破绽,就不会大问题。” “靠,和尚说话怎么大喘气,害得我们穷担心来着。”丁逸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听刚才的那声啸音冲魂摄魄,真打自己一方真没什么底气。 杨济时问道:“这位大和尚,最近几日,我这里有两个学生失踪,是不是和那地方有什么关系?” 和尚合十道:“善哉善哉。数日前,确曾有几位年轻施人误入魔地,贫僧等人法力有限,实在保护不住其他两位。就连这位,若非贫僧还有些本事,只怕也保他不住了。” 程玉娟此时感应到地脉已渐趋平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听见和尚的言语忍不住皱眉道:“如此说来,他们真是陷在那里了?” 和尚摇头道:“此事我也不知,但以那坂田的残暴性子,想必此时已经凶多吉少。”说着沉重地叹息了一声,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 杨济时也叹了口气,他之所以如此叹气一则是为了任烨和赵聪如此年轻就冤死当中,一则也是为了这些年轻人热血沸腾,好张扬个性而来。本来年轻人哪个不是血气方刚,飞扬跳脱的性子,可一味标新立异走到了极端如莫太冲三人这样,就实在不应该了。漫说那地方有如此大凶险,就算没有这些东西那也不应该轻易去探底,因为谁都说不好到底这样的所在到底有些什么。这样的事近年来多有发生,自己身死命消倒也罢了,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可将自己生身父母又置于何地? 过了半晌,杨济时才沉声问道:“和尚,那地方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当年日军包围学校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和尚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贫僧原本是嵩山少林的一个打杂僧人,法号一经。民国三十年,我下山为寺中采办米粮。诸位想必也知道当时兵荒马乱,日本人侵我国土,杀我同胞之残暴。在集市上因为贫僧激于义愤,杀了三个当街调戏民女的日本兵,然后凭着自幼学的一些粗浅武艺,这才从县城中杀出一条血路逃走。事后我想,佛祖虽然慈悲广大,可也有忿怖降魔之相,那日寇残虐之处比之妖魔鬼怪尚自凶恶七分,此时枯守寺院有何用处?所以就一咬牙参加了抗日的队伍。” 丁逸听到这里,一翘大拇指:“一经大师,好样的。”民国三十年也就是一九四一年,抗战刚刚进入相持阶段不久,全国上下正是人无分老幼,地不分南北,全民皆兵抗击日寇的时候。这和尚能有这样的想法,倒也是习武人的本色了。要知道在日本人占据的县城中杀人,然后还能杀出一条血路逃走,可见武功是相当的不凡了。 程玉娟嗔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大师,那后来呢?” 一经和尚道:“后来吗?后来我在一场战役中被炸弹炸成重伤,因为我作战还算有些功劳,因此上峰便送我到后方养伤。嗯,就是在这里了,当初我养伤之余在病房旁边植下了一棵桂花树,真没想到它都长了这么大了。” 丁逸和程玉娟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恍然的神色,当时三仙姑层**过一张莫太冲的照片,内容就是莫太冲站在一棵桂花树下面露迷惘之色,颠倒是这和尚自己亲手种下的啊。嗯,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刚进校的时候大二的师兄就介绍过这棵桂花树,说是当初一位抗日英雄所植。同学们听了也就听了,最多当作故事来听,没人把它当真过,却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位一经和尚种下的。 这时只听一经和尚续道:“当时是一天黎明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枪声,等到我们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这所学校被日寇一个联队重兵包围,在校外架起了重炮病扬言如果学校里的人不投降就轰塌了这里。贫僧当时重伤未愈,就这么窝囊地当了俘虏。日军占领学校之后,每日里就是糟蹋女学生,或者就是让那些男学生挖掘工事,稍有敢反抗就乱刀相加。而我们这些伤员则被关在笼子里放在烈日暴晒,不少兄弟就这么不堪折磨死了。随着工事修筑完成,我们也被移到了地下,从此后每天都有穿着白大褂的日本军医来挑选伤员不知道去做什么事,反正从来没见他们一个人回来过。” 杨济时听到这里,也听得面色沉重:“华夏五千年多灾多难,而灾难之深重莫过于近代百年时光。弱国无外交,可偏偏这个弱国还物产丰富,国土广大,实难不引人觊觎。” 一经和尚道:“贫僧只懂得杀敌报国,这些大道理可没人和我说过。” 丁逸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终于轮到贫僧了。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些日本军医是在进行一种细菌实验,就拿我们这些俘虏作为样品,检验其武器的功效。我当时被绑在实验台上,一个军医用注射器给我不知道注射了什么,然后我就浑浑噩噩地昏死过去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而和我一起死在这里的战友,也都是这样,其中还包括不少学生。他们面色呆滞,四处游荡,仿佛睡着了梦游一般。实话说,贫僧恨啊,眼看着一个个同胞被那些狗日的日本兵**成一块块,我恨不得将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生吞活剥。”说到这里,本来平和的一经也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程玉娟问道:“那你如何得到这些修行的呢?”她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修行吗?”一经和尚摇头:“我就是个和尚,笃信佛法,其实不懂你们道家的修行种种。只是长时间在那地下工事中游荡,没一个人和我说话。那些日本兵看我不见,而我的那些战友难友见我却认不出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我其实也想过离开这地狱一般的地方,可这工事实在古怪,无论我如何走,就是走不出那大门。努力多次之后,也就算了。然后就依靠每日里诵念佛经度日,或许是佛祖开眼了吧,知道了他的弟子的苦难,让我在某天诵念金刚经的时候忽然顿悟,明白了所谓生死不过是梦幻空花,也就是这一天,那些日本兵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集体剖腹自杀了,真是报应!” 除了一经和尚,其余几人都明白,那一天应该是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这些日本兵生前都接受了严重的军国主义教育,崇尚所谓的武士道,一旦失败,只有剖腹自杀才能洗净失败的耻辱。那么如此险绝的风水格局加上那些日本兵生前的狂热信仰,造就一个魔窟倒真是极有可能。听一经的叙述,之前的事情倒也并没有什么,想必变故发生在这些日本兵自杀之后。 “从此后,外边发生了什么事,贫僧就不清楚了。”一经和尚道:“但是当时的我的确还有执念未消,我就想看看那坂田的下场!虽然我走不出那工事,可工事之内的任何地方只要想去,那么转念间便可去到。果然,那坂田也自尽了,只是他和外边的那些日本兵不同,他是盘膝坐在一面日本军旗上,穿着一身白色的阴阳师的长袍,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看样子是服毒自尽的。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谁想到这仅仅只是开始。这坂田好像是个左道高人,他死后邪魂不散,竟然一个个唤醒了他的部下,然后继续用我们同胞的灵魂做他们的实验。” “妈的,不要让我逮住他,让我逮住他非活活吞了他不可。”丁逸咬牙切齿道。 一经没理会丁逸的插话,徐徐道:“在我顿悟之后的日子,我也得到了一些浅薄的佛法,在看到那坂田大佐唤醒他的那些部下之后,我心有所悟,因此也尝试去唤醒我们的同胞。谁想到竟然被我成功了。令我意外的是,其实我并不是其中唯一清醒的,其实也有人和我一样早就清醒了,只是一直没有和我见面而已。这人姓张,叫张志素。” “张志素?!”程玉娟一听名字,顿时脸色都变了:“这人左颊是不是有颗红痣,十分显眼?” 一经意外地问道:“是这样的,女施主,你认识这位张志素吗?” 程玉娟叹了口气:“岂止认得,他应该是我姑父,也是天师派上一代天师的亲弟弟。当年抗战的时候,他隐匿身份和大师一样参加了抗日队伍,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可不对啊,张师叔就算不以神通伤人,可自保绝对绰绰有余,谁能伤得了他?” “原来如此,至于张先生如何成这样我也不清楚,因为他从来没跟我提到过。”一经道:“但是这位张志素的确高明,我们之中以他的道行为最高,也只有他能堪堪抵住这坂田大佐。可因为我们都是中阴身,虽然都有些本事,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坂田的尸骨从他办公室中搬走或是击毁。每一次被张先生击败,没多久他就能恢复而且比上一次更强,不过好在他有进步,我等也不是毫无精进,且都是联手抗敌,这才和他僵持了这么多年。但是三年前,这件事差一点就失控了。” 丁逸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坂田虽然厉害,但是也和我们一样,不能跨出那工事半步,因此也就没法实现他的野心。可三年前不知怎么回事,来了两个日本人,险些就帮坂田成功脱困。坂田这老鬼子满心的皇国至上,放他出去岂不是又要祸害一方了?我们当然是拼死抵挡,可来人道行太高了,我们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就连张先生都被他击成了重伤。正在危急处,兴许是上天有眼,一位剑仙御剑而来,一剑斩了那为首的日本人,擒了另一个。诸位不要笑话,贫僧也是第一次见到仙家高人的**力,真是摧枯拉朽,那日本人虽然厉害却不是那位高人的一招之敌。” “那人长什么样子你看清楚了吗?”丁逸好奇。 “没看清,在他周围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我等无法看见他的容貌,不过岁数应该不大。”一经说道。 程玉娟若有所思:“三年前,剑仙,又在南湘附近,难道是他?” 杨济时也好奇了:“你认识?” 程玉娟道:“如果是他,那就奇怪了。他怎么会不破了这险绝恶地呢,以他神通应该不难办到的啊。” 一经合十道:“阿弥陀佛,那位施主当时的确想这么做,可在仔细察看情况之后却没有出手因为那坂田身死的地方好像是个什么重要的所在,这么多年坂田的神魂与之融合一体,莫说破了这个地方,就连杀了坂田都会惹来天塌地陷的祸患。那位高人出手重创了坂田,然后施法封住了这老鬼子的神魂,不过他也说过,他的封印只能管三年时光,三年后他必亲自设法来解除这祸根。” 程玉娟哦了一声:“原来山河镜是这么来的,真是世间缘法奇妙,那这一次这魔窟必破。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被这位仁兄盯上的人有好下场的。” 杨济时微微皱眉:“那么这禁地就是这里面的日本鬼子的鬼魂搞出来的吗?”他转念间便想起了学校的传说,那片地方严禁任何学生接近,也不允许用来修建校舍或是做其他用途。 “是,也不是。”一经合十道:“诸位有所不知。在那工事里的鬼子除了附在这位施主身上的邪魂,那就只有坂田一个人拥有道行法力。其他的日本兵虽然被他唤醒,却让他抽去了意识,炼化成了自己可以控制的傀儡。唉,当然其中也有我们的同胞。所谓人死为鬼,鬼死为渐,这样的下场实在令人惨不忍睹。为了防止无辜的人误闯此地丢了性命,我们便尽力阻止任何人靠近,也不让那里面的邪魂跑出来祸害人。不管怎么样,我们生前都是中国人,更是保土安民的军人,既然是军人就有军人的职责。若我们就这么浑噩那也就罢了,可既然我们醒来,那就有拼死守护此地平安的责任。” 丁逸听得血脉贲张:“和尚,你是好样的,更是最合格的军人。生死抗敌御侮,死后依然不忘守护一方平安,实在令我们这些后人汗颜呐。” 杨济时也道:“抗战八年,多少英雄儿女喋血沙场而无悔,今天的国强民富来之不易啊。”说着便发了一道神念过去,将杨济时自己所知道的抗战后发生的事情都凝聚在这道神念之中,让这些前辈英烈能知道这一切,也让他们能够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一经愣了许久,这才面露欣慰之色:“如此,我等死也不枉了。杨先生,此时时近子时,这邪魂每日此时向那坂田禀报情况,若超过子时不回,恐有麻烦。如果没有肉身,是不可能走出那工事的,也多亏了那位高人封印了坂田 否则这一次跑出来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杨济时点点头:“你放心,我下的针我明白,过得一时三刻这邪物便会醒来,醒来后就会忘记今日发生的事情。当然,他会按照我想要他说的样子去回报,绝不至走漏风声。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静等萧峰带回能修复地脉的法宝了。” 丁逸道:“那我呢?”他心知自己的本领有限,帮不上什么忙。 “在萧峰没有回来之前,你就仔细留意这莫太冲身上邪物的行踪就好。既然那老鬼子让这家伙出来,那就定有出来的原因,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杨济时道:“对了,程玉娟,还有一件事,若明日萧峰不回,我还有一件事托你去办。嗯,到时候让丁逸也一起来吧,我会想法盯住莫太冲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入门拜天,问公道何在 “丁逸,你为什么要选择中医?”杨济时望着天上将圆未圆的月亮,淡淡问道。自打处理好莫太冲的事情后,杨济时便带着丁逸来到清波江边。此时月明星稀,澄江一练,万籁俱寂,四野不见人烟,远望万家灯火。 “为解惑而来。” “解惑?什么疑惑?” 深深吸了一口江上吹来的清新而又微带寒气的江风,抬眼凝视着江中月华,缓缓将自己幼年所经历的故事一点一滴告诉杨济时。这一次和上次林凡问自己的时候不同,他是彻彻底底地说出来,巨细无遗。犹如放下万斤重担,丁逸道:“若言世间无鬼魅,那僵尸何所来?若言世间无妖邪,那坂田何由为祸至今?若言世间无仙佛,救我者何物?若言世间无阴曹,死后又去往何所?问诸人不得解我疑惑,求诸卷册无书可答,万般无奈只得求于医术。西医视元神元气这些东西为妄谈,唯中医居之不疑,这就是我选择学中医的初衷吧。” “原来如此。”杨济时似乎并无惊讶之色,只是微微一笑:“你选择中医,只不过是求医来了。” “求医?我没生病啊。” “人若因心有所疑而求解,譬如病人因病而寻医。那少年时的经历就是你的病根,因这种经历而苦思不得甚解就是病,我问你,你的病好了吗?” 丁逸一时为之语塞,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好了,也没好。” “能否解透?”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疑惑,无非是对生命本身的一种疑问,以我那时候浅薄的认识是很难接受世间有这样的存在的,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但是在亲眼见证这一切之后,现实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与其说我是不相信还不如说是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令我不敢相信,所处的环境令我不敢相信,可尽管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信与不信之间才是我的病根。可是在求证相应成就之后,这病也就好了;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我也病得更加深了,适才四问,便是我此时外在症候。老师,能否教我?” “不能教,因为世界上从来没有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若有此念便已成魔障。不过你能明白此时之病,说明你已有向道之心。丁逸,你可知何谓病,何谓医?”杨济时转身看着丁逸,言语中颇见严肃。 丁逸仔细斟酌字句,缓缓道:“俗话说得好,坚固的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被攻破开始的,人若有病,其心必已先病。用现代的话说,人若要得病,首先就是心理上出问题,接下来才是身体。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杨济时:“你说得没错,但所说都是从心理上来分析而已,只能说是病症而非病。你们高考中必考哲学,不会不明白‘物质决定意识’的道理。人若事事皆能顺心如意,可会生病吗?” “那也未必。”丁逸摇头:“人无论过得如何称心如意,但总得面对生死这个问题,随着年老色衰形坏,那时候只怕会病得更重。想那些历史上的皇帝过得够顺心如意了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要天下有的东西,他们只要想就都能随意得到,可最终如何呢?” “所以说客观现实终究决定人的选择和思想,我们所能做的不外乎顺其自然或者奋起一拼,可终究也会面对这样那样的病。客观现实限制了我们的作为,但是我们自由的意志却也能反过来推动或改变外在的现实存在,就如同人无翅膀,却能造出航空飞行器;或是向自我求解,历换骨天劫而得飞天之能,但无论哪种结果,都是了不起的进步和成就。丁逸,我问你,何谓病?”杨济时话锋一转,再一次问出了一开始的问题。 “病从矛盾中来。”丁逸心中一转,忽然明白杨济时所指何意:“人因进化而来,进化因矛盾而来。此时的人已彻底从物类中超脱而出,追寻源头,不外乎天地自然固有其轨迹与规律,人的进化也在其中。所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老子的思想冠绝古今却也不能真真切切回答这到底是甚东西。只能说好像在天地诞生之前便存在了。” 杨济时面露赞许之色:“很好,你继续。” “老子所说的天地,恐怕并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理解的那种天地。我个人以为,应该是我们自己所认知的天地,在我们能认知这所处的天地之前。换而言之,人能超脱于物类众生,本就在这自然轨迹之中。它本就存在在那里且无处不在,无论人进不进化,它就在那里,无非我们人类先于万类众生踏上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罢了。与此同时,这病便也存在了。因为我们自知,自知便有所分别,有所分别便有所不满,而有所不满便有所求。有所求则有所选择,最终的结果无非成与不成罢了。若只能接受最终的成功与成就却不能接受最终接受不成,那这病可真够重的。”话匣子打开可就不好收住了,丁逸越说心中越是敞亮,最终缓缓叹道:“以此类推,这世间有灵众生皆是病者同时也是医者,只因存于这天地之间,就只能时时刻刻面对自己的病然后自己去医治了。” 杨济时飒然一笑:“好好好,你说得很好。《内经》有言:良工不治已病而治未病。意思就是真正高明的医者,从来是直接将疾病扼杀在萌芽状态,在它还没有为害之前就将之消弭。用之修身可也,用之悬壶济世亦可也。在明白病为何物之后,方能真正体会这‘不治已病治未病’的玄理,你懂了吗?” 丁逸缓缓点头:“老师,我明白了。”这一次丁逸是真正明白了。 杨济时道:“丁逸,此时我欲正式收你为徒,不知你可愿意?” 怎能不愿意?丁逸早等着杨济时说这句话呢。虽然他也认识了几个修行道上的人,可这些人给他的感觉要么是深不可测高不可攀如萧峰,要么就是不靠谱如林凡,和眼前的杨济时相比还真少了那么点感觉。再说了,杨济时传他度过之前困扰的法门,无论承认与否,这师徒名分已经就在那里了。毫不犹豫地,丁逸正了正衣冠,然后端端正正地朝着杨济时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磕完之后,杨济时让开一边道:“修行入门,分拜天,问道与受戒三步,按照我医门规矩,你九拜上苍吧。” 丁逸依言朝天九拜,拜完之后,杨济时道:“拜天之后,就是问道。一般来说都是师父问徒弟,可在我医门中却向来是弟子问师父。这规矩自唐代孙思邈真人之后便是如此,你可知其中缘故?” “不为其他,就因为是医门。弟子拜师受戒,师父传道解惑,不正是医家用药而病者问医吗?”丁逸道。 杨济时满意地点点头:“你悟性很好,正是这般的。想当年我初入门时,你师祖便这样问我,可我的回答与你却并不相同。”说着露出些遗憾神色,然后继续道:“行了,闲话少叙,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丁逸想了想:“我想问公道。” 杨济时讶然:“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丁逸跪直身子,看着远方江天无垠,缓缓道:“人分善恶,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修行人哪个不知道鬼神,可那坂田生前作恶多端,行事残暴无极,死后兀自流毒至今却至今逍遥,不可谓不恶;想那华夏健儿如一经大师张志虚前辈,生前抗敌报国,护我黎民,死后依然忠魂不灭,守护一方,自然不可谓不善。如这样事情,公道何在?难道之前的仙家高人全都死绝了吗?既然有这样的高人,为何能容忍那日寇犯我华夏,害我黎民?弟子因此感慨在心,这话我不吐不快。” 杨济时反问:“徒儿,你可知道什么是公道吗?” 丁逸摇头:“我想不明白。” “唉,公道自在人心啊。”杨济时望着远方,心里也似乎百转千回:“我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是如你这般想法的。你熟知近代历史,尤其是明代以后闭关锁国的掌故也许比我还更加清楚。那百年的积贫积弱,难道不是我们自己的先人选择的后果?天道循环是不问种族国度的。炎炎华夏国土浩大,资源积蓄深厚,五千年的文明积淀与传承让我们后世子孙拥有了太多的福缘余荫可享受,就如现在某些富二代,躺在父母的余荫下不思进取却笑那些刻苦奋斗之人为土鳖。这样的心态与那‘天朝上国’的态度何其相似?自己不思进取而败尽家业那就不要怨恨被社会和历史淘汰,这就是公道。试想一下,一个三岁大的小孩子抱着金元宝在市面上行走,谁会不想去抢夺?是该责问这孩子怎么乱抱这那么大的金子乱跑呢,还是该怪他的父母没事炫什么富有呢?” “可如此惨重的代价……”丁逸心中不平兀自不息。 “世界上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更加不会有不付出代价的进步,近代西方的先进绝非一蹴而就,而中国积贫积弱也定非一代人之过。坐守落后却怨愤敌人残暴,这不是应有的态度,更不该是公道。你再好好想一想,假如我们来日国力强盛,冠绝当世,是不是要来一场如日寇一般的行径?如果真是如此,那与当年的日寇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分别呢?” 丁逸平日里只想着假如那时候国家强盛就怎样怎样,假如自己穿越到那个时代之后又如何如何,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被杨济时这么问,不由得瞠目结舌,不知如何说了。 不过接下来,杨济时话锋一转:“但是这个世界上的公道并不仅仅是弱肉强食而已,如果这样那就直接倒退到野蛮时代了。不屈强,不凌弱才是我们中华精神的精髓所在。什么是文明?文明就应该是有容乃大,就应该是百花齐放,就应该是谁犯罪谁受制裁。公道自在人心,孰善孰恶,世间人眼睛都是雪亮的。如那日寇者,强盛时欺凌一方,残暴不仁,种种恶行天怒人怨,时至今日兀自不思悔改,其下场不言可知。那二战末期恶果自受也就分所应当了,广岛长崎的原子弹就是其造孽的最终下场。今日或许有些无聊的学者说什么不应当如何如何,但是从头推论,若是世事重演,这两颗原子弹还是非吃不可,谁都无法阻止。” “那坂田呢?既然世间有仙佛,那便该有阴曹地府,这恶贼不应该下地狱吗?” “地狱吗?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是人心就是地狱,所遇到的诸事便是地狱。若没有当年的那些险绝恶行,哪里有今日被封困地下不见天日的下场?徒儿啊,这些东西你现在的境界还无法去理解,可我告诉你,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那些逍遥法外的恶人虽然可能会逃脱世间法度的制裁,可其内心也将永远得不到平静,面对任何人也不敢付出真心,整日生活在恐惧与焦虑之中。如你所说的那样,有所不满则有所选择,而选择带来的后果便只能自承自受。那么这世间,便是他们的地狱,而他们所遇到的一切事,便是地狱中的惩罚和惩戒。你想一想,一个心中有鬼的人,能过得坦然吗?” “是这样吗?”丁逸心中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杨济时:“你现在境界不足,难以理解这些,可终究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的,无论你这一生能不能超脱,也无论你最终有什么成就。天道无私,天刑无情。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件事和这些话。嗯,还有一点,你怎知道那些世间高人就眼睁睁看着我黎民遭劫呢?” “难道不是吗?”丁逸反问道:“如果他们肯出手,早把日本人赶回那岛国去了,何必抗战打了八年?”想一想萧峰飞天遁地的神通,如他出手,一个中队的飞机也只怕未必能是他对手,丁逸想什么就说什么。 “你太把神通当一回事了,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人力有时而穷,好汉纵然浑身是铁,下炉又能打几根钉?还有,你真当那种高手是韭菜,割一茬又一茬吗?你怎知道那岛国上就没有可以匹敌这些高人的存在呢?” “额,这个……我的确还没有想过。” “唉,你是没有想过,不知者不罪。”杨济时露出回忆的神色:“想当初南海剑阁第一剑仙周青云一人一剑独挑阴阳宗一门,事后桃花岛邀战日本修行道,那一战可谓是杀的鬼哭神嚎。那一战之后日本但凡有野心之辈皆被斩尽,而华夏修行道也损失惨重,不知多少高人身死道消,实可谓冤孽啊。来日有暇,你真应该好好去看看那些英杰埋骨之地。” “那后来呢?”听见这些前辈的英风侠骨,丁逸悠然神往之,忍不住出口询问。 “没有什么然后了。我医门极少与修行道往来,可那一战你师祖爷也参与了,也因为那一战让他留下了伴随一生的暗伤,最终也因为这个原因不能度过那脱胎换骨的劫数而坐化。你想一想,修行人修道一生所求为何,不就是长生超脱吗?常言道天下事再大大不过生死,。再难也难不过超脱轮回,而那时候的前辈们竟然能弃一世修行于不顾,毅然共赴国难,是何等气魄,是你这等小辈可以妄言的吗?”说到这里,杨济时的语气已经是在责问了。年少气盛不是错,可妄议前人就是罪过了。不知道没什么丢人,可正因为不知道就更加不该在那里满口胡言了。 丁逸低头道:“师父,我错了。” 杨济时缓缓叹了口气:“罢了,你才修行几天,知道多少,有这样的念头也是正常的。想当初我不也一样吗?好了,问道到此为止。”看着丁逸的眼神忍不住露出了忧色。丁逸的资质悟性和性情自然没什么话说,可此时也看得出来一点,此子个性刚烈,将来未必是福啊。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弟子如何还得看师父怎么去教,想到这里,杨济时续道:“好了,问道到此为止。接下来是受戒,医门戒律共有五戒,此时你修行还浅,我只告诉你第一条戒律也是本门戒律的核心——医者仁心,切勿恃技而为含生之害。” 这就是戒律吗?丁逸心道。听到这条戒律,他想起了刚入学的时候就学到的希波克拉底誓言,说来说去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看起来不管什么时代,什么国家和信仰,行医这一行终究是有共通的东西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医门的戒律也另有所指,毕竟医门是一个修行门派,虽然传承隐秘,但是到了极高境界是有了不起的神通的。就拿杨济时对付那邪灵的手法来说吧,当时莫太冲醒来之后虽然眼神中暴虐依旧,可却一副傀儡的样子,杨济时让他怎样就怎样。这样的手段若是被那种心术不正的人学了去,那还得了? 最后,杨济时又给他谈起了修行道所共同遵循的戒律,一共有三条:一不可得神通而忘法本,残害众生;二不得矫众显圣自称神,惑乱乡里;三不得仗道术而图淫邪,勒索黎民。讲的是修行人行走世间所必须遵守的基本原则。这三条戒律被称为“红尘内外三大戒”,传说也是在大唐时期流传下来的。 这三条戒律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不仅仅是自己要遵守,而且遇到了有人违反这戒律但凡修行人都有出手阻止的义务。这个时候丁逸这才明白了为什么程玉娟和萧峰这么努力想要铲除那魔窟,那坂田大佐的作为,不正是触犯了这个吗? 想到这些,丁逸心里的那丝不平终于消失了。杨济时见他神情,仿佛知道他的心理变化一般,展颜笑道:“好了,徒儿,这样一来你便算正式入门入道了。等你们解除了那祸根之后,你便在课余随我去医院坐诊吧,只要我会的,我都会教你。”说完便将丁逸扶了起来。 丁逸站起来以后,忽然道:“师父,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啊?” 杨济时一愣:“还有什么事啊?” “我的道号?”丁逸不好意思道:“还有既然我们是医门,那我们的祖师爷是谁啊,这些我该知道的。要不然以后别人问我,我回答不上来,不是给您老人家丢人吗?” 杨济时哈哈大笑,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爆栗:“你这小子,我们又不是道士,要道号干啥?哦,你是看林凡和程玉娟都有道号然后就想起了这个是不是?” “那我们医门的祖师爷呢?”丁逸顾左右而言其他。 “要说祖师爷,我们医门的祖师有三位,第一位是炎帝神农氏,他是中华医药之祖;第二位是唐代孙思邈真人;至于第三位就是保生大帝吴夲祖师了。要说中日恩怨,吴夲祖师在其中还有些小小渊源呢。” “啊?!”丁逸没想到会把祖师爷给掰扯进去:“和祖师爷有啥渊源?” 杨济时居然流露出一些捉狭神色:“其实我也不明确,只是历代祖师口耳相传罢了。日本人视天照大御神为第一主神,在那些人心里对这位的崇拜就和我们中国人对女娲娘娘的崇拜是类似的,好像当年吴夲祖师证道的时候将她给斩落了来着。如果这是真的,算不算恩怨之一啊。” “我靠,不是吧。那祖师爷他太牛了。”丁逸一翘大拇指:“原来祖师爷也曾抗日来着,改天有机会去沿海,真要找个保生大帝的庙去拜拜,一来拜见祖师爷二来是真佩服他老人的本事啊。” “你这臭小子。”杨济时哭笑不得:“先别想远的,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其他吧。这一次事情棘手得很,明天你和程丫头跑一趟武夷山去取一样东西,只要有这东西在手,就算借不到山河镜,也能修复地脉消弭祸根。记住,三天之内必须回来,无论如何不能晚过三日后的子时,否则就麻烦大了。莫太冲那边我帮你盯着,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该活动活动了。” “取什么东西?” “嘿嘿,不告诉你,看你小子的本事了。” 附记:世间红尘三大戒沿用徐公子先生大作《灵山》中的说法,笔者想破脑瓜子也想不到什么戒律比这个更加合适,故此在此直接沿用,在此声明致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洞天桃园,睹医门圣地 桃源洞天,睹医门圣地 第二天恰好周末,不由分说丁逸便被师父杨济时赶上了去武夷山的飞机,临上飞机前顺手塞给他一个背包,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可偏偏严厉告诫这背包里的东西只有到了地头这才能打开看,搞得丁逸郁闷而又好奇无比。 飞机上,丁逸问三仙姑:“师父到底要我们去取什么东西?” 三仙姑反倒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丁逸:“怎么,杨教授没告诉吗?” 丁逸苦笑着摇头:“告诉我了我还问你干什么?” 程玉娟:“那你也别问我,杨教授也告诫过我,只有到了地头才能和你说原因。反正到了你就知道,现在就别来问我啦。” “哦!”丁逸只得作罢。话说这武夷山的大名丁逸是早有耳闻的,道家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说,说穿了就是对天下名山大川做一个排行榜,到底这标准是谁定的没人知道,而武夷山在这排行榜中排名第十六。啥意思,洞天福地啊,那不就是仙人生活的地方吗?这一次真该好好看看了。 下飞机之后,三仙姑也够直接,压根就没想过慢慢过去,直接打的从武夷山市就往武夷山景区赶去。算了,反正也不是自己花钱,操心个啥?但是想想也是啊,坂田那厮分分钟都可能跑出来祸害,知道底细的没人能坐得住。再说了,丁逸可要在那里生活四年,不管神经再大条的人,若是在他床上放颗随时都可能炸的定时炸弹,管保人人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 让丁逸极度郁闷的是,等出租车来到武夷山景区外面的时候,天已经麻麻黑了。这年头,风景名胜区哪个不是门票死贵死贵的,如果是旅游的话没人愿意这么干。负了车费之后,程玉娟拿起随身的一个长条形包袱,下车就走。 “赶投胎啊?就算天要塌下来,这时候争个一分两秒的有啥用?”丁逸气喘吁吁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抱怨,可这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啊,这要说出来不就是认怂么?男人要面子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尽管肚子里直念葫芦经,嘴里却丝毫不吭气,只是闷声不响加气喘连连死命跟着。妈的,这世界乱了,看上去弱不禁风一丫头,怎么走这么快。 好在三仙姑压根就没想折腾丁逸,就是想赶时间,这速度已经很照顾这个拖油瓶了。从上飞机一直到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无论如何今晚得赶到杨济时告诉她的地方。走了一阵不耐烦起来,转身对丁逸伸出一只手道:“拉住我的手。” “干啥?”丁逸被吓了一跳。 “叫你拉你就拉,废话一箩筐。” “这男女授受不亲,不好吧。” “这都什么年月了,还假道学?再说修行人脱略行迹,讲究自然而然,我叫你拉住你就拉住。” 也不知怎地,丁逸自打度过**劫后,目力也不知不觉好了许多,竟然可以暗中见物了。见程玉娟那淡然而然的神色,心道:“人家一丫头都不在乎吃亏,我怕啥?”当下不再犹豫,伸手与程玉娟相握,只觉她的手温软滑腻,柔若无骨,心里感觉微微有些异样,不过着念头也只是微微在心中闪过而已,转瞬即逝。 诸位看官,若是换做别人在此,说不定已经想入非非了,可丁逸却心中却并没想其他什么。为啥,这就是度过**劫的好处。所谓不见可欲,其心不乱,这只是我们平常人的特点而已,但是度过**劫入门之后,就能超脱于自身**。也就是反过来说,虽见可欲,其心亦不乱。这可不是丁逸不喜欢女人,他也有正常男人的**和欲念,无非不扰其心而已。**劫说穿了也简单,那就是该干啥干啥,想那么多做毛。明知程玉娟心有所属,明知对方对自己并无别样心思,而也明明知道自己也对三仙姑没什么别样心思,那就是纯粹的拉拉手罢了。试想一下,自己若能易地而处,能否做到这样? 如果能做到,恭喜你,说明你已经能真实面对自己心中的欲念了,可以做得到该想的时候想,不该想的时候连一点念头都不会有。如果做不到,那也没关系,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当然了也就别去说自己是柳下惠更加别去想什么仙家成就,因为连自己心中的欲念都不能正确面对,后面就啥也别谈了,这可是硬性指标。 话说在拉住程玉娟的手以后,不知怎的,丁逸觉得有些怪异。只见周围景致飞快向后退去,比汽车可快得多了。他大爷的,这压根就是个小火车啊,要知道程玉娟选择的路途可不是什么有现成道路可走的地方,根本就是哪儿难走走哪儿。攀山过岩,如履平地,期间还几次丁逸差点叫了出来,你能想象自己轻飘飘踏在水上走却不是荡威亚下面也没裘千仞那样的木桩么?想过凌空步虚,直接迈步走过虚空,从一片山谷的上方走过吗?不错,这就是丁逸被程玉娟带着之后的效果。 就这样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的样子,程玉娟终于在一片山涧的石壁前停住了。丁逸抹了抹额头:“真够科幻的。” 程玉娟看着他道:“御大块于无形,这个你以后也能会的。把你背上的包打开,我们到地方了。” 包里是啥东西丁逸早想看了,一听说是到了地头,二话不说立即开包。没想到拿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两套古色古香的衣袍:“这是什么?” “衣服啊,还能是什么?”程玉娟说着从中检出一套月白色的递给丁逸,用不容辩驳的语气道:“穿上。” “为啥?”丁逸不解,操,这大夜的穿个古装在这深山野林子里干啥,扮鬼吓人吗? “我叫你穿上你就穿上,废话那么多。”说着变戏法似的自己也瞬间穿上另一套一副,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程玉娟就变成了一个长裙袭地,充满古典韵味的女子,一边解散自己的头发一边瞪了丁逸一眼:“看着我干什么,赶紧穿衣服。” 丁逸无奈,只得快手快脚地除下外衣穿上那件月白色长衫,穿上以后,程玉娟看着丁逸的样子微笑道:“真没想到这么装扮一下你还是挺好看的。” “真的吗,以前还真没人这样夸过我。”丁逸整了整衣冠,除了自己头发不长之外,就是看不到自己的尊容了。既然程玉娟眼光这么高的女子都这样夸自己,那看来这回我还真的挺帅的,回去得找个镜子好好照照。 “那我好看吗?”程玉娟问道。 “好看,真好看,跟仙女似的。”不过丁逸的潜台词是现代版的聂小倩啊,这大夜的冷不防看见这么一个古装美女,神经正常的都会认为见鬼了。 “是吗?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程玉娟指着面前的石壁道:“从杨济时前辈给我指的位置上看,我们要去的地方的入口就在这石壁上。” “啥?难道要我们穿墙而过,这个我不会啊。” “我也知道你不会,不过杨济时前辈给了我这个。”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一块淡青色玉佩,程玉娟不由分说拉起丁逸一只手,丁逸以为这位三仙姑是要再一次带着自己来一次世纪大穿越呢,结果只见一道清光一闪,中指尖上一阵剧痛传来,打消了丁逸的幻想。 “我靠,三仙姑,你拿什么家什割了我这一下?操,十指连心你知不知道?”丁逸忍不住骂出了声。 “切,小气。不就是要你点血吗,大呼小叫干什么?能被我这‘斩相思’割一刀可是你的福气。”程玉娟一边说一遍从丁逸的指尖挤出献血滴在那玉佩上,紧接着那玉佩紫光大盛,映得程玉娟和丁逸脸色都变得紫紫的。 丁逸连连呼痛,手指上手上当然疼,可今晚挨这一下连心脏都抽了一下,脑海里一阵阵的眩晕。虽然那玉佩光华闪闪,犹如一轮小太阳一般,可手上的疼痛终究还是盖过了好奇和赞叹。 程玉娟嗯了一声:“果真是开启洞天法阵的神物,呐,你拿着它。这东西被杨教授下了神识灵引,我拿着也打不开门户的。”说着将玉佩交到丁逸受伤的手上,玉佩甫一入手,便觉伤处阵阵清凉,竟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了。对这些神奇的东西,丁逸现在都麻木了,神奇是一种美,可老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的。 可问题来了,丁逸不知道怎么用啊。其实这玉佩只要被丁逸的心血开启,就成了打开眼前石壁的钥匙,根本不需要人催动。这也是丁逸被割一刀之后感觉难受的原因,那取的可是心头血的。果然,到了丁逸手上之后,玉佩上便浮现出一个不断旋转的太极图,这太极不断旋转不断变大,最后印在那石壁上。 “然后呢,是不是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丁逸没好气地问道。那时候刘谦还没上春晚,也许谁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丁逸在武夷山第一个说出来的。 程玉娟被他逗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贫嘴呢,行了,等着吧。” 程玉娟话音刚落,那面石壁在被太极图印上之后,竟然显现出淡淡的水波般的波纹,如梦似幻,紧接着,显露出一片仿佛千年不曾对人展现过真容的世界。 丁逸惊呆了。他从小听过一个故事,一个小孩问老人,山那边是什么?老人慈祥地回答,山那边还是山。那山那边的那边呢?小孩追问。老人微微叹息,山那边是大海。这他妈是哪个酸文人在说梦话呢?现在的丁逸如果有小孩这么问他的话,他一定会说:山那边是世外桃源。他大爷的,真想抽那说这话的文人几个大耳刮子。 不错,是世外桃源。丁逸和程玉娟举步跨入,两人只觉突破了什么屏障一般,紧接着一方高约三丈的汉白玉石碑矗立在眼前,上刻五个大字:真升化玄天。 程玉娟惊叹道:“道家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古来传说玄奥莫测。真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真升化玄天,吴夲金仙真是好大的手笔。” 丁逸面露不可思议的神色,转身往后看去,只见外边一派夜色,对面山壁宛然在目,就是刚刚在进入这片神奇的地方的对面的山壁。可偏偏以这石碑为界限,犹如两重世界,这便晴空朗朗,外边夜色沉沉。 “我们穿越了吗?” 成欲绝被丁逸这话弄得哭笑不得:“什么穿越,我们只不过走进了仙家洞天福地而已。虽然看上去如同两个世界,实际上我们还在武夷山,只不过被一重隐世法阵给隐去了这片天地而已。你看看天上,那是什么?” 顺着三仙姑的手望去,只见远处大约十余里的地方有一片宋代风格的建筑,斗拱飞檐,但是中央最高的那座殿宇的顶部却有一颗说不清是什么的珠子,散发出柔和的光华,照耀着整片洞天。瑞草奇花应有尽有,就是杳无人迹,除了阵阵鸟语之外,就是安静。 在左手边是一片用五色玉石砌成的药田,正中央生长着一颗枝干虬结的桃树,稀稀拉拉长着几颗桃子,鲜红欲滴。这桃子忒也蹊跷,别的不说,光个头在市面上就别想看到,每一个都足足有正常人的脑袋那么大,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真是一片世外桃源啊,可惜桃树就这么一颗。”丁逸不无惋惜地道,随即转念一想,忍不住又好奇了:“师父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地方?” “废话!杨济时前辈是医门当代掌门,怎么会不知道自家的洞天福地?” “那你的意思,这地方是属于医门的了?” “是啊,怎么了?” “哈哈哈,太好了。我是师父的徒弟,那我也就是医门传人了,那也就是说这里也算我家啦。”丁逸不无得意的道。 “切,得瑟啥?”程玉娟不屑:“带你来这里,就是你师父对你入门之后的考验。你要是能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那你才算得上医门传人。” “啊,还有这事?” “我不知道,反正杨济时前辈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晕,那我头也磕了,戒也受了,怎么还考验?”丁逸再一次郁闷了:“那我现在算啥啊?” “记名弟子呗。”程玉娟无所谓地道:“要在我茅山派,考验只多不少,就算受戒入门之后还有洒扫挑水三年磨心呢。” “奶奶个熊,这么麻烦,早知道就不去拜那什么劳什子师父了。居然敢阴我,有啥事不能提前说啊?” “刚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师父有强迫你拜师吗?还不都是你自己愿意的,拜师修行可不是哪个黑帮拉壮丁入伙,随便来个歃血为盟就行了,其中伴随着太多的考验需要渡过。有时候一个不慎,甚至还有丧命的可能。所以弟子的根器和性情是非常重要的,只有根器具足,性情上佳之人才能有所成就,你师父这么考验你你就想撂挑子,谁教你的?”程玉娟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尊师重道,你懂不?” 靠,又被这丫头鄙视了,丁逸心里很不爽。唉,算了,谁让自己上了贼船呢。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杨济时对自己好歹也有传法解惑之恩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杨济时虽然收自己做徒弟,可人家也没这个义务啥都照顾自己吧?丁逸这么一想,心里那点小嘀咕也就没了。想到这里,丁逸问三仙姑道:“那三仙姑,师父究竟叫我们来取什么东西?” “天机罗盘。”程玉娟道:“据杨济时前辈说,想要破那魔窟,最重要的是修复地脉。可单纯修复地脉还是不行,风水之道讲究生机灵动,阴阳和鸣。就算山河镜再神妙无方,也仅仅只是连接地脉而已,这就好比是被打断了的骨骼,即便愈合得再好,还是没有原本自然生长的好用,时时刻刻都有二次断裂的可能。以此类推,只要山河镜被收走,那被修复的地脉依然有再次断开的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新开个一个宣泄地气的口子,使其中蕴蓄多年的地气能有效疏泄,因此必须要有两件能化转地气的法宝。据他说,你们医门的天机罗盘就有这个妙用。” “原来这么复杂。”丁逸恨恨地道:“这小日本可真是遗祸不浅,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吃点苦头。” “你就吹吧。就你现在这半吊子水准,被人修理倒是极有可能的。行了,闲话少叙,快去取那天机罗盘吧。你可得小心些,既然你师父说这是对你的一种考验,那你可得注意了,毕竟仙家神器不落凡尘,更何况是吴夲前辈留下的东西。” “吴夲祖师留下的东西,祖师爷很厉害吗?”丁逸对自己祖师爷还真没有什么概念,也就是听杨济时提到过罢了,仅仅限于知道而已。 程玉娟双手一摊:“等你以后有本事的时候自己去问自家祖师吧,反正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不过有一点是确认无疑的,世间修行的终极境界就是羽化飞升,这些成仙了道的前辈之中,你家祖师就是其中一位。” “那就肯定很厉害了。”丁逸道:“毕竟和神仙比起来,我们就相当于幼儿园水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何谓天机,妄谈必有祸 你想上知五百年,下算八百载吗?想,无论谁都想。如果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一堆会做的就是去买彩票,而且能买多少倍买多少倍。现在的彩票几乎每天都有开奖的,知道未来的彩票号码那就是每天坐销售点买去,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地工作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没钱了,想吃什么买什么,想去哪儿去哪儿。 这就是拿到天机罗盘之后,丁逸的感受。 天机罗盘是医门祖师吴夲祭炼的神器,一直供奉在祖师殿中。每一代医门掌门在接任升座之前,都要来此拿起天机罗盘,当然了,丁逸是不知道的。这罗盘名虽为罗盘,其实就是一面巴掌大的青铜圆盘,怎么看怎么像是一面没有把手的铜镜,普普通通,扔大路上都没人捡的那种。可就是这样一面普通至极的铜镜,竟然就是传说中神妙无方,号称天下第一神器的“天机罗盘”。在看到它的时候,三仙姑都有些不相信。 丁逸把这面铜镜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就是师父要我拿的东西吗?” “杨济时前辈是这样说的。”三仙姑耸了耸肩做无奈状:“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因为他没告诉我。不过这天机罗盘既然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器,想必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还天下第一神器,还过人之处,拿废品收购站去人家也未必愿意收。操,什么玩意这是。”丁逸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大巧若拙,大象无形。很多厉害的神器看上去都很普通,就好像蜀山派的诛仙剑一样,看上去就是一块长成剑形的石条,可威力却斩天灭地,厉害无比。” “还有这事?” “那是当然啊,这种神物如不催动,看上去也就这个样子而已。” “催动,我……”丁逸话没说完,忽然愣了。因为那铜镜上忽然荡漾出一种淡淡的波动,极不容易察觉的那种,可这种波动却一下子钻入丁逸的脑海,紧接着丁逸就站在了洞天外面的石壁前。 额,不对,不是站在那里,而是以一种奇怪的视角看见了自己和三仙姑站在洞天外面。就仿佛神识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飘在那上空。奇怪啊,这不是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么?怎么一下子回到这个时候了? 时光倒流?不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回到几个小时之前,不过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在见证而已,身体并没有真的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丁逸很茫然,紧接着脑海里灵光一闪,难道是那罗盘把自己给送回来的吗?靠,要是这样,我怎么才能回去?奇迹发生了,脑海里刚刚生出“回去”这个念头的时候,然后丁逸就发现自己正站在原地,手里的那面铜镜的镜面正朝着自己。 三仙姑讶然问道:“你怎么了,站在这里一个时辰都一动不动的?” “一个时辰?”丁逸不可思议地道:“你是说我在这里已经站了两个小时了吗?”靠,刚刚那种情况应该是一种特殊的幻境,可自己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仅仅在里面呆了十分钟而已,可怎么回到现实中竟然过去了两个小时。在程玉娟肯定回答他之后,丁逸这才将刚才的遭遇和她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难道我被这罗盘送回几个小时前去了?” 程玉娟哦了一声:“看来记载是真的。传说中天机罗盘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却有逆转时间和空间的妙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某些事物的流向。而这个正是它能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器的原因,若是改变了时间的轨迹,任何法力都没辙。” “宝贝啊。”丁逸一听,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如果是这样,既然能逆转时间,那也就能窥测未来啊,那我要是拿去窥测未来每一期的彩票号码,那不是就轻松松松成了亿万富了吗?比比尔盖茨还牛叉的那种。” “你就做梦吧。”程玉娟不以为然:“任何神通都不是万能的。窥测过去还好说,因为过去的事情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也就是定数,无论有多大神通都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过去,这和神通再大也不能逆转生死一样。而未来则不同,因为一切都还并没有发生。事实上,人一生可以承载多少福报是一定的。而这种福报大小和多少的修积又和自己的追求以及所作所为有极为密切的关系,换句话说这天下是不可能有不劳而获的成就的,如果你这样,就相当于更改命数福报,用的却是不劳而获的方式。你刚才不过仅仅被神器送回几个小时前,去见证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而已,等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如果你用神器的妙用去做你说的那种事,你可得想想自己有多少命可以支撑。” “晕,原来是这样。妈的,我差点忘了,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这种讲究。”丁逸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心念一转也就把这种想法忘脑后去了:“那这神器怎么用?” “我告诉你也没用,等你的修为达到灵丹成就之后再来说这事吧。” “灵丹成就是怎么回事?” 程玉娟摇摇头:“我不是你师父,你应该去问自己的师父。好了,现在已经拿到天机罗盘,我们应该赶紧回去,毕竟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丁逸屈指一算时间,是啊,时间不多了。来的时候就耗尽了一天时光,在洞天里又耗了几个小时,再也耽搁不得了。走吧,赶紧走。两人找了个地方换下衣服,将天机罗盘收在背包里,迅速向洞天门口跑去。可谁承想,还没走出几里路,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震得丁逸腿脚一麻,一屁股坐地上。 程玉娟比丁逸修为深厚许多,倒还能站得住脚,转身回望,只见远处一线五彩光华飞起,紧接着眼前一花,就看见一头巨大的怪兽正等着铜铃大的眼睛瞪着两人。 这怪物大不大?丁逸说不好,反正就觉得眼前站着一座长脚的三层楼房,仅仅一个脑袋就有丁逸在学校的寝室那么大。一张血盆大口将丁逸和程玉娟吞进去也就大概个小虾米那样的意思吧。若不是看它长得非常像传说中的麒麟的话,丁逸这时候绝对已经吓得三魂出窍气魄飞散了。 反倒是程玉娟镇定许多,竟然向那麒麟抱拳道:“茅山派后学程心玄携医门传人丁逸,求借天机罗盘一用,请前辈放行。” “医门传人?”那麒麟竟然口吐人言:“你们用什么来证明?” 能说话就好,因为能说话就能交流,能交流就能商量,丁逸连忙站起来:“麒麟大叔,额,不对,麒麟爷爷,您老人家看我们能用啥来证明好啊?”看着麒麟是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瑞兽,据说是仙人坐骑,真想不到还真有这玩意,更加想不到医门的洞天福地里还有这么一头,更加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就遇上了这么一头。算算年岁,叫他一声爷爷倒也当得。 麒麟打了个响鼻:“我只问你们是如何进得这洞天的?” 丁逸道:“是我师傅让我们来的。” 麒麟一听似乎在想什么,紧接着光华一闪,竟然变成了一个双十年华的妙龄少女,只是眼珠子是水蓝色的,伸出一只手道:“拿信物来我看,否则休怪本座不讲情面。” “信物?”丁逸取出进门的时候那方玉佩道:“您说的是这个吗?”看着眼前这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和刚才的那头大怪物连接在一起,晕死,刚刚居然没发现这头麒麟是母的,额,不对啊,好像现在的科学技术也没提供麒麟怎么分辨公母雌雄的办法和标准,叫错了也不能怪我啊。 麒麟一看那玉佩,脸色顿时缓和下来:“我镇守天机罗盘近千年,今日终于功德圆满了。只是你们为何没穿医门装束呢?” “医门的装束?”丁逸顿时想起来进门的时候穿的那套衣服,这时候才回味过来:“额,刚才我们换了。” 麒麟眉头微微一皱,也不知道她怎样做的,随手一招,那天机罗盘已经到了她手上,紧接着将之望天一抛,罗盘的镜面上居然洒下一缕缕光华,真实呈现了丁逸与程玉娟进入洞天之后的一举一动,分毫不差。唯一的区别就是画面切换非常快,就像是录像机快进一般。在看完这些之后,麒麟这才将眉头舒展开了:“你们很不错。有吴夲的紫灵佩在此,加上这天机罗盘又愿意跟着你们走,那我的任务便算结束了。” 真是不服不行,高手就是高手。丁逸在拿到天机罗盘的时候,也亲身体会到过这件神器的玄妙处,有追溯过往的能力,但却耗去了两小时,而且还不是他自己主动使用的状况下。这麒麟美女就这么信手催动这追溯的妙用,时间长的多,可过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这得多深厚的修为才做得到啊。 程玉娟看了丁逸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转脸问那麒麟道:“前辈,请问您元身就是麒麟吗?” 麒麟微笑摇头:“不是。” “那……” 麒麟打断程玉娟的话:“个中原因复杂,等你们修为足够的时候,再来问我吧。有些事说是说不清的。” 丁逸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个近乎荒诞的想法:“前辈,请问你曾经叫什么名字,现在叫什么名字?” 麒麟妙目一转,忽然笑了:“年轻人,你很聪明啊。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要说你,哪怕这天下众生心中所求所思,我只要愿意就都能知道。曾经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我现在的名字嘛,你们叫我无言即可。”说完身形渐渐消散,化作点点银光,犹如花羽缤纷,整个洞天中万物回春,纷纷展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和生气,若雨后逢甘霖。 “天机罗盘凝聚吴夲先生一生修行精华,有逆转因果,窥天地机数之功,修行不到者切莫妄用,用之必生祸患。”这句话轻柔而温纯,飘荡在整片洞天之间,但是听在两人的耳中却别有意境。最奇异的是,仿佛这就是两人在心中自言自语说出来的一样。 与此同时,丁逸忽然明白了所谓天机罗盘中窥测的天机到底是甚东西。其实自古以来,青帝伏羲画八卦推演世事,文王演周易测吉凶而知趋避之道,先天后天八卦相合而成全天十六卦,相合推演千变万化,不可穷尽。说得夸张一点,只要是存在于这天地之间的玄机,便可以此全天十六卦相合推演,毫无偏差。 这天机罗盘之所以称之为罗盘,就是因为其中凝练了吴夲本人对先天后天八卦的深刻理解,相合之后成全天十六数,这才有了这种逆转因果,窥天机机数于无穷的妙用。但是这种妙用可以乱用吗,可以随便用吗?其实不然。 说到这里其实就上升到一种哲学思辨的高度了。就如同说人可以改变未来,这未来能不能被改变呢?当然能,因为我们此时所作所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增添不可知的变数,换而言之,我们任何时候都在改变未来。既然如此,只要能心中时时俯仰无愧,那还需要改变什么未来?也就是说,我们今时今日所作所为皆是我心所愿所求,那么这个所谓的未来其实就在我们心中、身边,我们是能接受的,那这样的未来,我们改他何用? 推演至此,其实就明白了,只有对自己所作所为并不满意,害怕自己承担自己所作所为的后果的人,才会想要改变自己的未来。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就如同一个贪污受贿的贪官,明知自己贪污受贿可还是要这样去做,做了之后又担心自己未来的哪一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才有了如果自己能改变未来,既可以让自己权钱交易还能不受惩罚,那该多好的想法。可这已经成了伪命题了,因为只要贪污受贿,注定就要被法律制裁,无论权多大,官位多高。即便手眼通天,侥幸避过一时,也逃不过自己良心的谴责,终日生活在恐惧和担忧之中。俗话说的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即便一时逃过,最终的下场还是得万民唾骂。 那么如何去逆转这种因果呢?简单,投案自首就行了。虽然终究免不了被制裁的下场,最起码自己过得也舒心了,再也用不着整日里被自己惩罚,被良心谴责。贪污虽不免牢狱之灾,但也仅仅是牢狱之灾而已,之所以某些巨贪大恶会被枪毙,那还是因为他欲盖弥彰,以错盖错,生怕自己恶性暴露而做出了更加不可饶恕的结果,原本只是坐牢的结果变成了掉脑袋的结果而已,反过来说,是不是他自己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未来呢? 最终,丁逸心中只能如是叹道:“其实天机就是我们遇到的所有世事,就在我们身边,这样的天机,知不知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好分别的。想要改变未来,那就从改变自己身上做起吧。” 的确,如丁逸所想。就如同一个懒人想要改变自己的贫穷交加的未来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不要去懒惰,那就行了。 如前面提到的,如果真有这样的可以窥测每一期彩票的的法器存在,也真的有人这样啥也不做,就那么天天守在彩票投注点相投多少就投多少,然后轻易就变成了亿万富翁的话,那这彩票只怕在他成为亿万富翁之前就已经破产了。 那彩票破产了怎么办?行了,那去炒股票吧,反正知道那支会涨,那支会跌,反正我的钱多得数不完。 再假如这个人的作为能一直保持,那他得到他想要拥有的一切的时候,结果会如何?是不是应该考虑用这种法器去窥测自己到底能活多久了,是不是应该去考虑哪里有长生不死药,让自己永远享受这种福报? 大家不要以为这不可能,这一定会发生的,这种心态古往今来太多见了,而且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是这么做的,可结果如何?他们所谓的往年不败的江山可能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被弄得山河破败了。 一个人的能活多久基本上是可以用一些科学的技术探测出来的,虽然决定一个人寿数的因素很多,可人终究是一个人,与其心性性情有巨大的关系。有的人也许会说,那如果真有这样的法器的话,可以去窥测长生之道啊。是,的确如此,但是那只是有这条路,能不能走成功还是个问好呢。要知道长生久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其中的要求太严格也太严苛,哪一步过不去都做不到,而所谓的长生法只是告诉你怎么走上这条路却没法代替你去走。 仙之所以为仙,就是因为这些前辈超脱了世间一切,走上了一条近乎终极的进化道路,其中经受了不知道多少考验和折磨。如果连最基本的世间物欲都无法勘破,那其他也就免谈了。 不要理解错了,超脱可不是啥都不要,其实恰恰相反,正因为拥有了生命,那么其余身外之物反倒可以随心拥有,只是这些拥有不再对他们形成困扰,想有则有而已。 为什么妄谈天机必生祸呢?首先就要明白什么是妄谈。这其中的讲究可就多了,试想一下,如果谁宣称自己能前知五百年,后算八百载,而这个人的确能做到,结果会怎样呢?不言可知,要么被人当做神来供奉,要么就是被人道主义毁灭。后者倒是可能性极大,因为未来倒还好说,因为没有发生,可过去呢?谁都有不愿被人知道的过往,如果被这位爷爆出来的结果会怎样,会不会有人想办法让他开不得口? 更何况,这世间还从没听说谁有这样的本事。没这样本事的人却在那里说自己能,真有本事的人却明白根本不必提。无论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要么被雪藏,要么是被弄死,要么就是被人唾弃。真知道会被弄死,不知道会被唾骂,这就是心态,世间众生的心态。这不是祸患是什么? 明白这些之后,丁逸只觉得自己手头拿着一颗烫手的山芋。 程玉娟见他神情如此,忍不住笑道:“道士,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世间神器也不过因其器用大小而已,何必这样拉着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万事俱备,待东南风生 坐在机窗前,感受着背包里天机罗盘所扩散出的那种若隐若现的波动,丁逸转脸对坐在旁边的程玉娟道:“三仙姑,此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是第二天,回到南湘之后应该是在下午三点钟的样子,若是萧峰借来山河镜的话,那么今夜就可攻进那魔窟中了。” 程玉娟以手支颔,顺嘴道:“是啊,但愿这次能顺利。”她有些走神,脸上神色不断变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逸正要说话,旁边一个扮相儒雅的老者道:“小伙子,你身上好像带着什么古董,能不能给老夫看一看啊?” 古董吗?还真有一件。天机罗盘成器于宋代,传世至今有近千年的光景,当然算是古董了。可这古董可不比普通东西,乃是仙家神器,哪能随便给人看?再说了,丁逸将之放在背包里,就算是古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发现的,可这老者就发现了,那只能说明他绝对不是普通人。丁逸虽然年轻,却并不傻,当下摇头道:“我身上哪有什么古董,老先生你开玩笑了。” 老者并不死心,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丁逸道:“老夫考古半生,对真正的古董有一种直觉,只要在我身边三米的范围内,无论藏得多深我都能感觉到。小伙子,如果有的话就拿出来给我老头子开开眼界吧。” 你就吹吧,丁逸心里冷笑,也没有伸手接他的名片。真正的考古专家的确能有这种直觉,但如果不放在手中把玩也不可能就断定是不是古物,再说了,还根本就没拿给他看到呢。只有掌握了神识的修行人才能感受到这种微妙无比的气息,如果是修行人的话,对方不知根底也不知来意,萍水相逢哪能将这仙家神器就这么交给对方看?如果起了歹意怎么办?俗话说的好,怀璧其罪啊。 还别说,丁逸这种直觉可没错。这老者见丁逸不搭腔,眼神中恨意一闪而过。丁逸固然没发现,可别忘记了旁边还有个三仙姑,她的修行可比丁逸高多了,当下转脸对丁逸眨了眨眼睛。这是丁逸从医门洞天出来之后,为了保证能将天机罗盘安全带回南湘,互相约定的一种传信方式。程玉娟的意思是,绝对不能将天机罗盘露出来,这老者来历不明,不怀好意。 莫说程玉娟的提醒,就算这老者并无恶意,仅仅只是好奇,丁逸也不可能把东西拿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引起什么人的觊觎那也头疼得紧。 就这样一路无话,下飞机之后,丁逸和程玉娟叫了个出租车,风驰电掣地往南湘市赶去。那老者站在机场出口,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冷笑了一声:“别以为这样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本人看上的东西可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旁边一个瘦高个的男子道:“坂田先生,那两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原来这老者是日本人,名叫坂田信二,是这阵子世界考古学术论坛日方的参会嘉宾。那瘦高个的男子叫安倍方正,名字虽然不错,但实际上不是个好鸟。 坂田哼了一声:“那小家伙的身上带着一件宝贝,应该是法器。我修行半生也不曾见过如此玄奇的宝物,这样的东西留在支那人这里太糟蹋了。”这日本人心态就是如此,只要好东西就他妈该是他们的。 安倍道:“既然能入坂田先生法眼的,应该是不错的东西,要不然我带人去将之取来?” 坂田挥手道:“算了。我这次来时为了营救先祖,三年前家族中派遣了两位高手去救他,结果连消息都不曾穿出来就失踪了,可惜了。” 安倍听坂田的语气不善,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是市川君和山口君吗,怎么可能,他们可是仅次于您的高手啊,支那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了?” 坂田冷笑:“在支那人中,这样的高手从来就不缺。安倍先生难道忘记了六十一年前,独自挑了阴阳宗的那位了吗?” 安倍一听,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坂田这句话可真戳中了安倍的伤疤,六十一年前,一个叫周青云的人一夜之间将阴阳宗四级阴阳师以上的高手全数斩杀,只留下那些修为低微的弟子,整个东京阴阳宗精锐尽出也不是他的对手。被周青云斩落的阴阳师中,包括超越九级阴阳师这样的日本修行道超一流高手就有四位,临了这人还不解气,居然在供奉安倍晴明祖师的奉安殿的匾额上刻下:“杀人者,南海周青云是也!”一行字。这一夜被后来的阴阳宗传人称之为“耻辱日”。 最令人火冒三丈的是,里高野那帮虚伪的和尚居然坐山观虎斗,后来这周青云传书日本修行道各派决战桃花岛,里高野那帮秃驴竟然无人应战,甚至还说这场战争本来就是不正义的战争,什么因果缘法如此。这倒好,战后里高野一家独大,竟然还可耻地当起了支那人的走狗,联手镇压但凡想要反抗的皇国斗士,压得其余各派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这几年各派先后除了一些资质惊艳的传人,日本修行道依然还是以里高野这帮虚伪至极的和尚为首呢。 安倍哼了一声:“耻辱日之仇,我阴阳宗无日或忘,有朝一日本座必当报这一箭之仇。” “支那人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韬光养晦就是为了来日报仇雪恨,安倍君,若是此时打草惊蛇,惊动了支那修行人中的高手,恐怕会影响到我们日后的大计。” “坂田先生说的是,这一次我们西来,若不是借助了那帮可耻的政客的手,只怕在入境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我听说支那政府秘密训练了一批专门对付我们这种人的高手,不知道是真是假?” 坂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真的假不了。根据线报,这样的组织是的确存在的,听说还是拜当年独自挑了你们阴阳宗的那位所赐。”坂田句句不离当年,令安倍恨得牙根痒痒的。看着安倍的神色,坂田忍不住在心中直叹气。就算那人六十年毫无精进,但是这种高手寿元悠长,肯定到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如果在人世间的话,简直可以和至高的天照大神公平一战,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这样的高手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要知道支那国土广阔,人口众多,这么庞大的基数之中想要找到十几二十个惊采绝艳的人简直是太容易了,想一想都令人头皮发炸,帝国的修行人都如他一般的话,那么离亡国都不远了。 为今之计,只有想法制造混乱,这样帝国才能从中渔利。当然了,如果这些高手都能在将来的混战中全部死绝,那就再好不过了。坂田如是想到。 且莫说这坂田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丁逸和程玉娟此时正带着满脸的不理解坐在杨济时的家里,而杨济时则神色恭敬地双手捧着天机罗盘,一张老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师父,不就是一件神器吗,你就能兴奋成这样,按照你的修行早应该万事不萦于怀,现在这样可不应该啊。”丁逸忍不住道。 杨济时嘿嘿一笑,将天机罗盘珍而重之地放在供奉着炎帝,孙思邈和吴夲的画像的供桌上,这才缓缓道:“你说得对,我是失态了。不过我是因为高兴啊,你知不知道自打吴夲祖师羽化之后,天机罗盘从未离开洞天一步?” “不就是一件法器吗,怎么会这样?”丁逸不懂了。 杨济时:“你这小子懂什么?世间神器皆是有灵之物,皆能自我选择出世的时机。近千年来,天机罗盘从未有人能带出洞天,哪怕历代掌门都不行。因为吴夲祖师说过,若是他飞升若干年后,天机罗盘出世,则应医门大兴之兆啊。” “靠,祖师爷会不会说错了?”丁逸不知天高地厚。 这边程玉娟被丁逸逗笑了:“仙家开口,从无妄言。丁师弟,你可得小心祸从口出啊。” 就在这时,阳台上忽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什么祸从口出啊?”听声音,当是萧峰到了。 丁逸心中一喜:“好了,人都来齐了。” 只见萧峰从阳台上迈着自信的脚步走进屋来,随着他进来,身后跟着走进来一位年约二十,脸上却有些稚气的女子。这女子颜若朝花,肤赛霜雪,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令人实难相信这世间还有如此容颜的女子。丁逸也见过一些美女,比方说旁边坐着的程玉娟就算一位,还有他曾救过的颜菲儿也是容颜绝美之人,可和眼前这位相比,程玉娟多了一些阳刚气,而颜菲儿多了几分世俗气。 也许是美女见美女都要品头论足一番,程玉娟看见这位进来,脸上也微微显出些惊讶和欣赏之色,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药味。只见程玉娟秀眉微皱:“大师兄,让你去借山河镜,你怎么带个人回来了,山河镜呢?” 那女孩在萧峰身手伸出脑袋,然后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道:“山河镜在我这呢,我叫程天雪。” 萧峰修为虽高,却显然是个粗神经:“哦,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程天雪道友,慧清真人座下高弟。” 程玉娟此时脸上现出不虞之色:“涉险境莫轻他人之身,大师兄,你能借来山河镜也就是了,干什么攀人家天道派的人跟我们一起去打架呢?”她这话说得也在理,那坂田的修行如何在场众人都不甚了了,那魔窟成形多年,凝聚了不知道多少煞气怨气,一旦有个闪失说不定就会送命,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非亲非故的,却带上别人一起涉险,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再说了,就算打死她也不相信眼前这个满脸稚气的程天雪会出手打架。 萧峰此时也听出程玉娟的意思了,也不知道他是真懂还是装不懂,只见他苦笑道:“我一开始也以为山河镜是一件神器,结果慧玄真人直接告诉我,山河镜是带不走的。不过只要程天雪道友在,那山河镜就在。” 杨济时显然也没料到眼前的情形:“难道这山河镜已经被赐给眼前这位了吗?”杨济时虽然并不知道山河镜是什么,但却很清楚神器可以随神形变化,修为具足更可融入形神,一旦如此,除非神器主人愿意,一般人是根本带不走的,除非杀人夺器。 程天雪却摇摇头:“不是啦,你们都理解错了,这是慧玄师叔自创的一种秘术,这种秘术的名字叫山河镜而已。” “天下有这样的秘法吗?”程玉娟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听上去也太玄幻了些。要知道修复破损的地脉,各派高人倒有自己的手段,但是却不能永远修复,或十年,或百年,原本修复的地脉依然会再次破损。只有以某种特殊的法器作为灵引,然后将这法器永远留置在地脉破损处,就仿佛搭桥一般,这才能收到这种一直不破的效果。 萧峰耸了耸肩:“这一点我也的确感到不可思议,但听慧玄真人的解释,似乎可行。究竟行不行,也只有试过才知道了。反正当时慧玄真人的意思就是这样,只要带程天雪道友找到那破损地脉蓄养生气的地方,就能做到。” 程玉娟这才有些释然:“如果真是如此,那慧玄真人的本事就大得很了。” 丁逸问道:“萧兄,那慧玄真人是哪位前辈,很厉害吗?”听萧峰与程玉娟的话,貌似这人很牛的样子。 程玉娟看了丁逸一眼:“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有人比萧峰更加厉害吗,那人就是这位慧玄真人了。说起来你别不相信,这位的年龄也就比你大三岁而已,论辈分我们都是同辈人。” 萧峰呵呵一笑:“说来惭愧,论起来我的年龄还比他大五岁呢,结果啊,只能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了。”丝毫没有感到不舒服的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没什么好不舒服的,各家修行各家得,有些东西是不能勉强的。 杨济时抬腕看了看表,又取下天机罗盘算了算时间和方位,点点头道:“此时北斗当空,青龙星在位,主出师大利。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那这样我们便依计行事。萧峰,你就在外面协助老朽疏泄地气,程玉娟和丁逸带着这位程天雪进入魔窟,只要你们找到那坂田埋尸处,我在外面就能感应到。那时候内外一起施法,便可一战成功。”这下好了,不但杨济时不进去,连修为最高的萧峰也要留在外面,显然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这也怪不得丁逸不知道,施法疏泄地气之时,会有无边幻境相扰,施法者必须小心翼翼坚守心神,方可不受搅扰。那时节施法之人对外界一切皆不闻不见,不知不识,毫无防备之能,因此必须要有人护法,才能保证万无一失。说得简单一点,就算那时有个小蚂蚁咬了杨济时一口,都可能造成施法失败,但是修复地脉的最佳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杨济时失手,那么在内部的人压力就大了。 也亏得杨济时做这样的安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后面会自然交代,此时不再赘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化形雪莲,高洁乃本性 有句笑话,真人不露相,可要露了相那就他妈不是人。这个时候,丁逸算是亲身求证了这个言语。的确如此,真不是人啊。 丁逸为啥这样想?事情还要从头说起了。话说杨济时定计后,程玉娟,程天雪以及丁逸三人组队,准备一举攻入那魔地。额,也就是校园中一直以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禁区了。一开始倒还算顺利,没遇上什么阻碍,当然了,这大半夜的,也没人来阻碍三人翻墙过壁。进入那片禁区之后,丁逸运足目力望去,这才发现这禁区其实没多大,最多一亩半地的样子,里面立着两三栋民国式建筑,看样子就是过去的医院的住院部来着。只是年久失修,散发着一种腐朽不堪的味道。 也幸亏这南湘市虽然地处南方却非沿海,否则的话不要太多,只要刮个九级大风就能把这里给彻底掀翻了。 这几栋小楼有些像四合院,高不过三层,却围着中央一个不高不低,不大不小的长方形的土堆。 程天雪指了指那土堆的一端:“如果我没猜错,入口就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 这边程天雪说话了:“这范围里所有的阴气秽气尽是从那里出来,想来应该是入口了,只是我怎么觉得有人来过呢?”说着伸鼻子嗅了嗅。看这架势,丁逸有点怀疑这程天雪是不是狗变的,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习惯呢? 且不管他,论本事还是要这两位大些,既然她们都这么说,那就应该没错了。二话不说,丁逸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不管怎地,好歹自己是这里唯一的爷们,当然不好意思让两位女士打头阵了。二来,在进来之前,萧峰给了自己一柄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帯鞘长剑,说是用来防身的,也给他壮了几分胆子。丁逸自打度过**劫之后,因为那渡劫的机缘,下来以后也刻意练习过自己会的那几套太极拳和八卦掌,程玉娟当时看了之后说是他现在虽然算不上一流的武学高手,但等闲之人也不是丁逸的对手了。 借着丁逸会太极拳,程玉娟便顺手教了他一套太极剑,虽然从没有什么临敌经验,但这会也聊胜于无了。 在三人临近那入口的时候,丁逸忽然觉得被那种充满恶毒的眼神盯着的感觉又出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这么盯着自己,至少有五六人这么盯着。 这一次不光丁逸发觉了,程玉娟和程天雪这两位也发现了。丁逸转身道:“什么人盯着你家大爷,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哟西哟西,这支那猪的反应很不错啊。”一阵轻轻的击掌声从黑暗的角落传来,只见莫太冲带着些邪意,从左边的小楼的二楼现出身形来。 丁逸大吃一惊,失声道:“你怎么会……” 莫太冲哈哈一笑:“我怎么会没事,对不对?” 程玉娟和丁逸相顾失色,杨济时以五神镇邪针法制住莫太冲体内的邪灵,说是可以保他七日内神魂无忧,当时他们也亲眼所见,怎么这时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上去丝毫无恙,若是他没事的话,莫太冲自己的神魂就下场堪忧了。难道这短短两天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一想到这里,丁逸和程玉娟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莫太冲似乎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才道:“不得不承认,复活的感觉真的很好啊。虽然那老头子的本事不错,可哪里能和我们家主相比?不好意思,既然你们来了,那就都留下吧,我不会容忍你们进去影响到皇军的宏图霸业的。”说着打了一声呼哨,六个黑衣蒙面的人各持兵器从四面八方将三人团团围定。 丁逸哪里见过这阵仗,脸上忍不住有些慌乱。这边程玉娟用神识传音道:“不必惊慌,来人虽然多,但是只是一些普通的忍者而已,并不是修行人。” 而程天雪则满脸惊讶:“挡着我们干什么,我们进去是降妖除魔的,要是让里面的妖魔跑出来,大家都会出事的。” 丁逸暗叫一声苦也,这程天雪是不是还没长大啊,这些人不就是要降服的妖魔么,这当儿还有闲心讲什么大道理?在知道来的是些忍者之后,丁逸心里也安了下来,除了个莫太冲可能会懂点邪术,哪里挡得住程玉娟和程天雪的神通? 莫太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有个提议,如果你们乖乖束手就擒的话,我就保你们不死,怎么样?”说着对着程玉娟和程天雪露出淫邪的神色:“要知道本人六十年都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了,只要这两个小妮子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不但不杀你们,还让你们也长生不死,怎么样?本太君是不是很宽宏大量?” 丁逸一听,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他最听不得的就是这话,当下舌绽春雷:“小鬼子打得好算盘,你先问问你丁家爷爷答不答应再说。” 莫太冲斜了丁逸一眼:“你这支那猪一点用处也没有,我这条件也不是给你的,你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敢跟皇军抢女人,你早就该是死人了。”说着右手向下,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这些忍者倒也忠心,令行禁止,一见莫太冲的手势,便闷声不响地攻了上来。拼拳脚丁逸可不是软柿子,二话不说,拔剑就动手。 不过这些人也真把旁边的两位女将给忽略了,只听程玉娟对程天雪道:“动手,不过不要用神通。”说着只听呛啷一声轻响,竟然从腰带里抽出一柄其薄如纸,亮如星光的软剑,紧接着剑尖练练颤动,抖出七点寒星,便向一名忍者的面门攻去。 程天雪更加诡异,居然从衣袖里甩出一条匹练般的绸带,翻翻卷卷地就出手了。这一场好杀。丁逸的打法是中规中矩的斗剑,他遇上的两个忍者手里拿的是臭名昭著的日本军刀,刀法颇为狠辣。 刚开始的时候,丁逸还有些怯战,毕竟真正的武学高手并不是在家里练练剑就能练出来的,丰富的临敌经验才是最重要的构成部分,所以开头十几招硬是被这两个忍者给压着打,好几次都险些被那凶狠的日本刀给劈中了。 不过十几招之后,丁逸惧心渐去,心里觉得这两个家伙虽然厉害,但也就那么回事了。渐渐地,手中剑招开始由守转攻。他会的剑法也就程玉娟教他的太极剑法,别的还真不会。但是太极剑是中国剑法中的一个大宗,一旦练成,奥妙无方,此时被丁逸以内家真气催动,剑法中的威力也开始透了上来。 那两个忍者虽然刀法不错,也深得互相奥援的神髓,可他们其实也和丁逸一样,都是半吊子,照样缺乏临敌经验。再说了,丁逸虽然修行不高,可终究也是度过**的修行人,与此同时,在渡劫前三年中苦心孤诣修炼那“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内力积蓄已经颇为深厚,渡劫之后再修炼杨济时教授的内修之道,原本的潜力被很好激发出来,这两个忍者自然不是对手了。 果然,随着丁逸的剑招攻势渐放,和丁逸对攻的两个忍者便觉得对手的剑招越来越难解,最让他们感到亡魂大冒是,丁逸的剑上竟然有一股极为诡异的牵引之力,使他们仿佛陷入泥沼一般。 又打了十几招,丁逸忽然剑圈扩大,顺手一个玉女投梭,剑尖斜指,忽然奔正和程玉娟对剑的一个忍者的后脑而去。那忍者本来正要一刀斜劈,打算欺负程玉娟手中的兵器只是一柄软剑,不敢和自己硬碰硬,然后再取得优势的,没想到刚刚动念,就觉得脑后冷风飒飒,忙不迭地一刀后撩,然后就听见嚓的一声轻响,然后手里的刀就只剩下半截了。 丁逸也吓了一跳,刚才他和另外两个忍者斗剑,却从来没发生过兵刃相撞的情形,此时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宝剑竟然削铁如泥。 好,这下有意思了。丁逸虽惊不乱,趁那忍者发呆的一瞬间,又把另一个忍者给扯进来战团。可饶是丁逸此时以一敌四,居然仍是游刃有余,明明是人家四个打他一个,却被他一柄长剑逼在中心,居然成了以一围四的局面。 程玉娟见丁逸人随剑走,一柄长剑上寒光烁烁生辉,逼得四人东倒西歪,忍不住微笑摇头:“这家伙悟性相当不错,新学的太极剑第一次临敌,就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力,隐约间已经初窥剑学中‘剑随心走,不拘一格’的境界。” 一语方毕,丁逸手中剑再一次一圈,两外两个缠住程天雪的忍者又被丁逸给拉进战团。就这样,丁逸越打越是顺手,丹田中真气或活泼泼,四肢百骸处处是气,随着气血运转越来越疾,胸中气流充塞,忍不住纵声长啸。 这一声啸犹如龙吟大泽,虎啸深山,竟然带着一种冲击神魂的力量,震得包括站在远处的莫太冲也是面无人色。呸,这家伙本来就不该有人色。 萧峰听了之后微笑道:“恭喜前辈,你的徒弟此时修为更进了。” 杨济时手持天机罗盘,好像正在丈量着什么,刚才的啸音他也听见了,抬头道:“这小子在入门之前,本来就学过一些内修之道,虽然不得其法,可终究也是正道兼且基础扎实,这时有这个成就我倒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萧峰想了想,这才缓缓道:“前辈,萧某修行虽然不算什么绝世高手,但在相人一道上却有些浅薄见识。我看这丁师弟眉宇间隐隐然有杀气,将来只怕未必是修行之福。您的意思呢?” 杨济时想也不想:“各家修行各家得,自己福缘自己造。他是我徒弟,我会的我都会教他。萧峰,你知道医门的宗旨是什么吗?” “不知,还请指点。” “祖师有言,为医者当以疗天下众生疾苦为己任,众生苦则我亦苦,不解此语不入医门。在我眼中,有病的未必是人,而病根也未必是普通意义上的病根。所谓标本兼治嘛,就如这坂田恶灵,是不是病根?如他在,是不是会有很多人会因他而苦?” 萧峰点点头:“前辈胸怀,晚辈佩服。” 杨济时头也不抬:“你也莫来夸我,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即便医术如我,也治不得天下所有的病。不过病人就在眼前,拼尽全力治不好,这不怪医生,因为他已经尽力了;若是因为见惯了生老病死,而选择直接无视尽在眼前的病人,那这样的医生不要也罢。” 丁逸当然不知道杨济时和萧峰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此时心神空明,环境中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皆能清晰感应。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刚才不知不觉之间修行更上一层楼了,只觉得此时出剑更加清晰,更加有效了。 便在这时,站在楼上的莫太冲眼见不妙,连忙又打了个呼哨。那些被丁逸缠在战团中的忍者忽然横刀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丁逸一见,吓了一跳:“奶奶的熊,这些鬼子打不过就抹脖子吗?不对啊。” 可事实就是如此,就这么一下子,六个忍者全部抹了脖子,鲜血狂喷。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丁逸警觉陡升。 你道为何? 问题就出在那些抹了脖子的忍者身上。人若冲颈部大动脉来上一刀,绝对是鲜血乱喷,可这些忍者的血喷而不落,全部凝聚在离地三丈的地方,形成了一个鲜血的“卍”字。 这个“卍”字符咒,丁逸少年时就见过,可那一次是金光闪闪,正气凌然,眼前这个却是邪气冲天,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程玉娟见多识广,一见如此,脸色陡变:“是‘血色卍字咒’,丁逸赶紧退。” 这时候哪里还需要三仙姑招呼,这卍字符甫一生成,丁逸就觉得危机降临了,毫不犹豫地就退到程玉娟的身边,骂道:“你大爷的小鬼子,居然敢糟蹋我小时候的记忆,弄出个这么邪恶的东西来。一会逮住,看我不活刮了你。” 程玉娟面色紧张无比,从怀里抽出一张紫光流转的符咒,死死盯着天上散发着妖异血芒的卍字符咒。 丁逸问道:“喂,三仙姑,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邪性?” 程玉娟半是沉重半是沮丧:“我哪里知道还会有人搬出这么邪的玩意?这‘血色卍字咒’是古日本的邪术,需要以极恶怨念为引,以六个以上男子的童男的鲜血为媒介,勾动天地极恶秽气,是一种在日本都被视为禁忌的邪术。相传此术范围可大可小,若是以万人以上的鲜血为祭品,甚至可以颠倒六道,令人间红尘化为无间地狱。” “这么糟糕?” 程玉娟点点头:“这恶咒唯诸天正气可破,诸天正气中的代表,则是神霄天雷。”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紫符续道:“我的修为不足,只怕……唉,要是大师兄在此就好了。” “靠,远水不解近渴,你那大师兄这时候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呢。你还是想个法子怎么办吧,要不然我们交代了可不好玩啊。” 程玉娟露出无奈之色:“我也不知道紫府神雷能不能破法,此时也只好勉力一试了。” 三仙姑正要有所动作,旁边程天雪忽道:“我来试试。” 丁逸讶然看着她:“你?” 几句话的空档,那血色卍字咒已经成型,开始缓缓旋转,道道妖异的红芒不断洒落,三人只觉眼前景色一暗,原本的景物已经不见了,只见眼前无数的魔头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一般。 这时候传来莫太冲的声音:“哈哈哈,想不到我还有这底牌吧。你们支那猪的武功高,可又能拿我大日本自古相传的神术如何呢?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见情势危急,丁逸这时候也没工夫和这日本恶灵斗口,只是他有些不相信,程天雪就能解这危局。 程天雪似乎分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威胁,那些乱飞乱爬的魔头她仿佛根本就没看见,只听她轻松地道:“不就是以极恶怨念为引吗,净化了不就得了?” 丁逸正要说话,却被程玉娟拉住:“道友,不要勉强,如果不行就换我来。” 程天雪居然顽皮一笑:“那就等我不行的时候再说吧。”说完就这么盘膝坐下,然后双手结兰花指诀捧在胸前,低眉垂目,眉心竟然出现莲华印记。 “是诸恶道,因不解自性故,堕烦恼障,生三途苦。是诸恶趣,因不解自性故,堕魔障中,生三途苦。有莲华净土者,度尽世间恶,有愿往者,皆得安乐……” 这言语犹如诸天妙音,清亮悦耳,恍惚间如见佛国净土,天龙盘绕,而随着程天雪的念诵,她周身环绕纯净毫光,但凡这毫光照射到的地方,那些魔头便消隐无踪。 丁逸瞪大了眼睛,这程天雪的师父是佛门高人吗?可随及这想法便被打消了,因为程天雪的咒语诵毕,忽然化为一株三米高下的洁白莲花,而莲华扎根处竟然是一副清光闪闪的不断旋转的太极图。随着这太极图的出现,环绕青莲的那些纯净毫光化成道道飞剑,但凡被这飞剑斩中的魔头,全部褪尽血色,显出释然的神情,然后向那莲花躬身行礼,最后变成点点星芒消散。 程玉娟这是才恍然道:“原来你是雪莲化形,曾有佛门根基。难怪灵根纯粹,不受污染,且有净化一方之功,这就是你的天赋神通啊。” 这雪莲摇曳生姿,传出一阵神识波动:“是啊,我就是雪莲。”一副毫无机心的样子。被她这么一搅,那个巨大的血色卍字咒似乎失去了动力,不过一时三刻,就化成血雾一下子就罩住了目瞪口呆的莫太冲。 莫太冲身上冒出青烟,发出痛苦的嚎叫,在地上不断翻滚。紧接着,从他的七窍中飞出十道淡淡的白烟,然后凝聚成一个穿着日本兵衣服的人影,好像被许多黑影给缠绕着,消失在夜色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八门七伤,问生路何在 那日本兵样子的虚影应该就是附在莫太冲身上的恶灵,这恶灵甫一离身,莫太冲便像泄了气的皮球,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丁逸急走几步,来到他身边一探鼻息,觉得尚有微弱呼吸,转脸对程玉娟二人点了点头:“好了,还有呼吸,莫太冲这次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程天雪化为人形,走过来看了倒在地上的莫太冲一眼:“这个人我不喜欢,放他在这里吧,只要那附身的恶灵离体,那就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了。” 丁逸一愣:“他被日本恶鬼控制,行事身不由己,这个也不该怪他。” 程天雪摇头:“人若无恶念,万邪不侵身。那恶灵能挟他炉鼎为恶,只能说明这些正是他内心隐念,否则就算道行通天,在他神识未灭的情形下也不可能就能轻易控制肉身的。” 三仙姑显然也同意程天雪的论调,对丁逸道:“行了,这些东西你不懂就是不懂,不必为他辩护,将来你修为足够,自然会明白的。走吧,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 见两人如此,丁逸也不好坚持,只得同意。抬头望去,果然在前方大约十多米的地方,有一扇被紧紧锁闭的铁门。也不二话,走过去手中剑一挥,这铁锁便应手而开,推开大门之后,迎面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程玉娟皱眉:“好重的阴气。” 丁逸在刚才斗剑的时候,不知不觉修为更进,自然也感觉到了。以前看了不少典籍,其中都提到了阴气阳气这种说法,却从未有个直观的认识,可此时,他终于理解了。其实三仙姑口中的阴气,应该被称为阴晦之气才对。 大家也许没有进过那种常年不见天日,又经年不见人气的防空洞,如果进去过,就会有这种感觉。阴寒刺骨,在高人的神识中,这种阴气犹如实形,弥漫在这种空间里。如果是纯粹的阴气,不带渣滓的话,感觉阴凉则有,也可能会觉得寒气冲人,却不会有那种令人汗毛直竖的感觉。如果有,那表明这地方要么怨气冲天,要么就是多年不见天日,空气不流通,充斥在空间中的阴气被掺杂了秽物。 换而言之,若是这防空洞中经常有人进出,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因为人气本身就有净化的功效。如果不信,大家可以自己去试试,当然了,出于安全考虑,千万不要一个人往那种常年不见人迹的地方跑,指不定生出什么东西呢。 此时给丁逸的感觉,就是这空间中充满了一种不祥的氛围。以神识感应,只觉隐隐间压力重重。 正在此时,三仙姑惊呼道:“丁逸小心!”说着手中甩出一张黄符,这黄符快如闪电,刚好击中丁逸左边三尺处的空间。说也奇了,那地方明明什么也没有,可这黄符竟然就这么贴在那虚空中,随即化成一道明黄色的火焰,只听一声黯哑的惨叫,一个奇形怪状的影子被瞬间烧尽。 “那是什么?”丁逸问道。 三仙姑横了丁逸一眼:“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毫无防备地乱钻呢?刚才那个应该就是躲在角落里伺机袭击生人的东西,虽然伤不得你,可被这东西吸一口阳气也令人头疼。” 的确,丁逸是大意了,刚才只顾着好奇,浑然忘了这里是个群魔乱舞的所在,跑出个什么东西来都是有可能的。 程天雪看着前方不断往下延伸的阶梯道:“脏东西还真的挺多呢。” 三仙姑如临大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清光闪烁的匕首。丁逸一见,立即就想起了在真升化玄洞天门口,割了自己一家伙的东西,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斩相思?” 三仙姑不答他的言语,而是叮嘱道:“这里步步都可能有危险,自己小心些。”说完便向前走去,丁逸碰一鼻子灰,却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在前面带路,便快走几步,超过三仙姑走在前面了。 一路无事,整个地下空间中除了冷寂就是沉寂,瘆的慌,走了十几米之后,丁逸实在忍不住了,忍不住问道:“我说三仙姑,刚刚附在莫太冲身上的那个邪灵跑哪儿去了?” 三仙姑冷笑道:“不知道,也许魂飞魄散了吧。” “魂飞魄散,这么严重?” “我们中土修行道,虽然也有了不起的大神通,但是终究是以纯正而醇厚的元神定念为根基,换句话说,你元神定念有多强,便能激应多大的法力,展出多大的神通。但是在中土之外,却有另一种说法,那就是代价的交换。比方说与某些山精恶鬼签订协议,以自己的精血或是阳寿为代价,便可以借用那签订协议的山精恶鬼的部分法力神通。想那血色卍字咒的威力有多强?那附在莫太冲身上的邪灵有多**力,能展出这样威力的邪术?很显然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厮用的就是后一种手法。尽管这邪术被天雪道友所破,可终究是施展了法力,那么订约方就要收取代价了。” 说话间,这阶梯已经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处方圆百多平米的地下空间,看样子原本这里应该是一处天然溶洞,被人为开凿成这个样子的。这地方大还不算什么,最让人感到奇异的是这大厅竟然被修造成八角形,每一个方位各开凿一个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一看这情形,丁逸顿时想起了传说中诸葛孔明的八阵图,忍不住笑道:“这些小鬼子有意思吗,在中国地界上摆八阵图,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程玉娟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是那些日本人修成这个样子的?” “这还用问,日本人的秘密实验基地不就在这里吗?”丁逸耸耸肩,想当然地道。 “这你可想错了。”程玉娟指了指四周道:“你看看四面墙壁上都是什么?” 丁逸一眼,运足目力向四周看去,这一下也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四面墙壁上有不少的彩绘人像,有的大袖飘飘,恍若仙人羽衣;有的乘鸾驾鹤,状若升天。这些壁画全部都围绕中央穹顶展开,犹如群星捧月,拱卫着一个乘坐飞龙拉车的头戴高官,手执玉圭,长须捶胸的古人。 怎么看都像是古代的陵墓的地宫,难道小鬼子的秘密基地是修在一处巨大的古墓之中吗? 程天雪用充满好奇的眼神看着四周,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这是一处汉代大墓啊,看这规模墓主人生前的地位可一定不低了。” “这就不对了。”丁逸疑惑道:“以小鬼子走哪儿都三光政策的操行,怎么会留下这些壁画不刮走起走呢?” 程玉娟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当年那些日本兵之所以将这基地开凿在这样的一处大墓之中,恐怕有其不可告人的原因。”说着指着旁边一副壁画道:“你看这壁画的内容,是不是有些特异?” 还别说,真有些怪模怪样的意思。那壁画的内容相比于其他地方的壁画较为单一,主要内容就是一群身着奇异服饰的人围绕着一个巨大的丹炉,丹炉四周绘着一圈白色光环。看了半天不知啥意思,丁逸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程玉娟道:“这幅壁画画的是古人炼制仙丹的场景,显然这墓主人生前笃信长生,手底下养了一群不知所谓的方式为他烧炼可以成仙的灵丹妙药。” “成仙是修行人的终极追求,也不能说不存在啊。” “你哪里知道飞升了道的难处,自古成仙者又有多少?仙缘不可强求。看这大墓的规模,墓主人生前非富即贵,本身就享有人世间难得的福报,拥有这样的福报福缘却不知餍足,还要想长久地拥有这种富贵,本身就已经偏离了正道了。就算练成了传说中的九转紫金丹又能怎样?” “这个……追求长生超脱之福,好像本身也算不上错吧?” “我说他错了吗?你仔细看看这壁画的内容,四周仙人围绕,众星捧月,仙家求逍遥超脱,从来无什么高下贵贱之别,而这位主人却是一副高高在上,他成仙了所有仙人都要以他为尊的做派,其心性可见一斑了。” 丁逸听了之后苦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心里多少有些理解了为什么传世的神话中,那些拥有大成就的人大多都是苦哈哈出身的原因了。但神话终究是神话,还是以人间社会为映射和蓝本的,所以传说中才有了那至高无上的玉皇大帝等等。不能不说是有些人在现实中难以实现自己的想法,而不得不将之投射到传说中的神话上。至于真正的仙家是不是这样,谁也说不好,也许那些成仙了道之人也不愿去纠正和纠缠这些事情,这才造成了以讹传讹。三人成虎的笑话吧。原因很简单,道不同,各自追求的人生道路不相同,实在很难有交集。 张果老的传说大家应该都很清楚吧,唐明皇想要追求长生超脱之道,然后在长安一纸圣旨就召唤这传说中的仙人去他的皇宫里给他讲授什么金丹大道。 先莫说这事真假如何,如果仅仅以拜师求道的礼数上说,这已经不合规矩了。说得露骨一点,唐明皇的意思就是:“神仙,我想修行,你来教我吧。”哪个师父愿意教这样的徒弟? 先不说丁逸在想啥,程天雪这时候已经看完了四周壁画,道:“我们要找那恶鬼的埋尸的地方,现在有八个门,该走哪个啊?” 程天雪心性纯粹不染,无论眼前见到什么,也只如秋风过耳,心里想的就那么一件事而已,言语也直接。 三仙姑可不比丁逸这个半吊子,更加不是程天雪这个雪莲花妖这般心思单纯,她顾虑的事情可多了去。盗墓行有句老话:“宁遇大粽子,不挖求道坟。”什么意思呢,就是宁愿出门碰到尸变的怪物,也不去盗那种生前求道求仙的人的坟墓。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就是,如果真是求道求仙的人,一般会标榜自己看破红尘,路死路埋,沟死沟埋,身边不会有什么金珠宝货,挖了也没什么价值;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墓主人生前必然是通晓玄学的人物,为了保证自己百年之后不会被人打扰自己的清净,那么其坟墓中必然会有极其厉害的杀手锏。 很不巧,丁逸一行人本来以为只是进入一个地下军事工事而已,却没想到遇上了一个建在求道者坟墓中的秘密基地。别人不知道,三仙姑却非常清楚,摆在眼前的就是传说中的“八门七伤路”。“八门七伤”的意思就是,八条路中有七条是死路,只有一条是生路,而这条生路会随着一日十二时辰而变换,每一次都不同。 想当初小鬼子挖出这坟的时候,想必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只是他们人多势众,又有枪炮炸药等,再加上那坂田大佐本人可能就是个通晓遗书的人物,这才能履险如夷,最终还修成了这样一个秘密基地。兴许是考虑到防范外人的原因,这才留下了这“八门七伤路”没有破去,而且说不定还在里面加了一些料。 三仙姑伸出右手看了看时间,又伸手不断掐算,算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我的修行不足,算不出生路在哪里,说不得,只好以道术探路了。”说着又掏出一张黄符来,伸出中指咬破,滴了一滴鲜血在那道符的符头上,口中念道:“地狱无门,天灯引路!”一语落下,这道黄符泛起淡金色光芒,沿着八个门各自绕了一圈,然后向其中个门楣上绘着恶鬼的通道中飞去。 “是那里,我们赶紧。此时子时过半,一小时后生门就会发生变化。”三仙姑说完,当先领路,往那通道中跑去。 丁逸不敢怠慢,这地方步步杀机,闹不好冒出个什么来。只是三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进门之后,那门楣上的恶鬼原本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兴许是三仙姑的道术神奇无方,走进通道中后,竟然一路无事。只是奇怪的是,三人在通道中走了大约半小时,前方依然是通道,丝毫没有走到尽头的征兆。丁逸越走越是不安,停步道:“等会,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古怪啊?” “没什么古怪,就是这路有点怪。”程天雪笑道:“还真好玩呢,按照我们的速度,半小时该走出两公里远了吧,这坟还真够大的。” 三人之中也就这位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程玉娟的脸都黑了:“不妙,我们只怕是遇到落魂阵了。” 昔年武王伐纣之时,太师闻仲邀集截教道友,在西岐城外摆成十绝大阵,双方高人尽出,以斗阵为赌约,而落魂阵就是其中一阵。这种神魔故事谁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后世却在陵墓中发现过。这种阵法主要是以一个阵台为中心,阵台上悬挂恶幡十面,代表人的三魂七魄,阵台四周以巨石铺成通道,呈放射形围绕四周。入阵者犹如踏上六道迷途,神魂颠倒,若不是了道仙家,便得是那种天生圣人方能安然无恙。 这时候的三位当然不是什么天生圣人,也不是了道仙家,被这通道困住也就是理所当然了。便在这时,三人身后的通道中传来一阵阵铁链拖曳的声音,愕然回首处,只见一个浑身黑气蒸腾,四肢缠缚铁链,三面八臂的怪物正缓缓逼近而来。 程天雪瞪大了眼睛:“好丑啊。” 苦也,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评判美丑。丁逸忍不住在怀疑,自己三人是走进了生门还是跑进死门了? 三仙姑惊声道:“我们先退,这东西是三面修罗,并不是中土的恶物。”果然如她所料,这坂田是通晓邪术的妖人,三面修罗是阴阳道中极为出名的式神,落魂阵中跑出这东西,这可难缠得紧。 听这声招呼,丁逸连忙跟着就跑,一边跑一边自我安慰:“咱这不是逃跑,**不是说得好嘛,诱敌深入,然后各个击破,这是战略性撤退。” 可一回头看见程天雪的做派,丁逸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只见程天雪不紧不慢地缠着这怪物,一边走一边扮鬼脸,丝毫没觉得这是多么危险的东西。难道这妖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丁逸和三仙姑当然不可能就将她丢在后面自己跑路,也只得照顾照顾她了,可无论怎么劝,程天雪就是不听。 没办法,只得拉大旗作虎皮,三仙姑大声道:“程天雪,慧玄真人让你和我们一起下这魔窟,难道是让你来玩的吗?” 可这招没多大作用,只见程天雪头也不回:“师伯让我帮你们,可没叫我不准玩玩啊。你看他多可怜,有许许多多的人在他肚子里,这得撑得多难受啊。” 三仙姑此时也有些郁闷了,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三面修罗又被称为噬魂兽,只要被它身上的铁链缠住,即便是大成真人也难逃厄运,它肚子里的那些人,不就是被它吞噬的人的魂魄吗? “哦,你们更难受啊。”程天雪对那三面修罗道:“既然这样,我帮你们一把吧。”丁逸和三仙姑尚未回过神来,就见她手中多了一朵洁白的莲花的花苞,看样子就是要跟那三面修罗放对了。实话说,对这位的实力如何,只怕包括萧峰在内都不甚了了,但是在进门之前她那一招不知道什么的手法好像天生克制这些邪煞之物。 看程天雪似乎要出手,丁逸和三仙姑也刀出鞘,箭上弦,准备随时出手支援了。要知道在落魂阵里乱跑乱闯,可不是什么好事,唯一让两人安心的是,看程天雪的样子,好像她压根就不怵这东西。 三面修罗虽然动作不算快,可程天雪离他毕竟也不远,几个呼吸的时间就逼到她面前,二话不说,缠在他手臂上的铁链就向程天雪卷来。说时迟,那时快,程天雪手中的莲华忽然微微一颤,居然瞬间盛开称为一朵三十六瓣白莲,每一片花瓣上皆射出一道剑形白光,犹如闪电般没入那三面修罗体内。 那三面修罗如遭雷击,顿时浑身颤抖,转眼间身上飞出许多黑色人影,有男有女,每一个黑色人影的眉心都有一道圣洁的白光。这白光犹如九天清流,这些人影甫一出现,眉心的白光便化作光团将之包裹,然后化成片片光羽,消失在空气中。那三面修罗吃了这一击,整个身上的黑气烟消云散,转眼间化成一个啾啾而鸣的巴掌大的青玉貔貅。在它双眼之间,也有一粒白色光点。 程天雪饶有兴致地走上前去抱起它,心满意足地抚摸着貔貅的脑袋:“好可爱的小东西,以后就跟着我好不好?” 超级猛人一个。丁逸和程玉娟看得目瞪口呆,而最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眼前的通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密室,密室正中央是一个小小祭坛,祭坛上悬挂十面小巧的黑色长幡。这诡异的祭坛的背后,则是一条甬道,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程天雪分毫没觉得如何,一门心思地就是在逗她抱在怀里的小貔貅。三仙姑瞪大眼睛,压根就不敢相信刚才追得自己一行人亡命奔逃的三面修罗竟然就是这么个小巧迷你的东西。随即想到,貔貅是龙生九种之一,天性好吞,只进不出的那种。想必有人以邪术饲养,喂它以执念阴神,而这些阴神的怨念便将这本应该是天生瑞兽的貔貅变成了那等恶物。 但是程天雪刚才那一招也的确令人惊讶无比,直觉上她的修为虽然不错,却并不见得就比自己高多少,好奇心驱使下,三仙姑问道:“天雪道友,你刚才那一招叫什么?” 程天雪嘻嘻一笑:“斩天三剑之中的破迷剑,很厉害吧?” “破迷剑?”三仙姑重复了几次,依稀感受到几分味道。其实自己三人进入这条甬道之后,就被落魂阵困住了,看上去跑了很远,其实就是在这个斗室里打转。修行人虽然元神坚定,却并不意味着不会被幻阵所扰,刚才程天雪展开破迷剑之后,但凡心有迷惘或者是被幻阵所迷之人,都会无差别承受。心中幻境斩去,自然就能见真实境界了。 很显然,那些伏藏在貔貅体内的执念阴神也是无差别承受,因此才能消去执念,进而自然轮转而去。可如何做到的,程玉娟只能解其玄理而已,更多的也只能想到这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不期而遇,恨心怀不轨 对于这样玄奇的秘法,三仙姑虽然羡慕,但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并没有问程天雪究竟如何。要知道这种秘传之术,即便是师出同门,也有各种各样的考验来确定弟子是不是有这样的根器和心性,而即便满足各种条件,也还必须承受学法之戒。 就如这斩天三剑,顾名思义必然是剑仙法门,外人即便学会了心法口诀,没有剑仙根基是修不成的。即便是遇到惊才绝艳之辈,观法而解玄理,然后以本门心法为根基进而印神通,那也仅仅只是模仿而已,明眼人一看便知。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见识如此玄奇秘法,对于丁逸和三仙姑来说,也是一场大福缘,就看他们自己能印证多少了。 很多人可能不理解笔者如何这样说,其实道理很简单,俗话说得好,大道至简,越是高深奥妙的法门,其实本来玄理并不复杂。绝大多数时候,这样道术的名字,往往便是印证口诀和心法。 如这破迷剑,名字虽然有个剑字,其实就是神识心印的一种应用。不同境界有不同境界的迷惑和迷惘,比如**劫因心有所欲而有迷,魔境劫因心有所偏而有迷,换而言之,想要斩破不同境界的迷惘,自己本身就得超越这个境界才行。一切都立足于自身根基,再以目标所迷为标的,将自身对相应境界的见知以浑厚神念逼入对方神魂,直证本心。难就难在,如何既能解对方所迷,又能不令对方因自己所悟所知而困。 当然了,这种道法一般修士也学不了,最起码的要求也得是那种金丹大成,破妄存真的大成真人才能施展。因为神识心印是学这剑法的根基,而能发出神识心印,偏偏就是大成真人的标志。 在想明白这些之后,三仙姑看着眼前的程天雪便不知不觉改变了态度。虽然直觉这位的修为最多高自己一个层次,但是能斩去这些执念怨灵的执障,令其安然轮转,就不是一般大成真人所能了。 丁逸比三仙姑的修为差了许多,自然想不到这些,但是也惊叹这剑法玄妙,忍不住想起自己刚刚还在为自己可以一个斗六个而感到自豪,可和人家相比,真是天渊之别了。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随即想到,程天雪是妖修,本来就不是人嘛,对于这样的妖孽之辈有什么独特东西,那也是理所应当,想到这里之后,心里便没什么了。 因为他这时候的注意力,已经被那诡异祭坛上的小幡给吸引过去了,走上前去一个个扯下来撕了个粉碎,这样的恶物,还是毁去的好。 三仙姑指着那甬道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甬道背后便是主墓室,墓主人的棺椁便在那里了。” 丁逸:“那还等什么,等我进去砸了那老而不死的东西。妈的,死都死了还放着这些在这里害后人,居然还引来小鬼子在他家里修基地,指不定这厮当年就长着一副汉奸样。”说完当先走进去。他这时候之所以这么大胆,也是因为神识感应中前方没什么危险了。 三人鱼贯而入,在走过大约十几米长的甬道之后,眼前空间豁然开朗,四壁灯烛辉煌,一副巨大的铜角金棺悬空挂在墓室中央。按照三人的修为,早可暗中视物,本来不需要什么光亮,这一走进忽然有光线的地方还多少有些不适应。毕竟在黑暗中已经走了很久了。 等到三人恢复视线,忍不住又是大吃一惊,因为那悬空的铜角金棺上竟然坐着一个相貌儒雅的老者,正是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坂田信二。 丁逸自然不知道这老家伙的名字,不过他记性极好:“咦,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坂田嘿嘿狞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小伙子记性不太好啊,早说过老夫浸淫考古半生,这样的地方自然不能少了本座了。” 三仙姑冷笑道:“我早觉得你不是好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刚才的那个三面修罗是你操纵的式神吧?”对付鬼魅阴神这类东西,这里最犀利的当然要数程天雪,可对于这种东西最为了解的,当然还是要数身为茅山派传人的三仙姑。一照面,她就感觉到这老者和刚才的那个三面修罗血气相连,心中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坂田抚着左胸咳出几口黑血:“几个小娃娃挺厉害,竟然能破掉我这三面修罗,还真有些小看你们了。”式神这种东西其实并不神秘,就和南洋降头术中的养鬼仔差不多,降服某些凶厉的东西之后,然后以精血喂养,以达到控制其力量的目的。 这种手段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善恶,就看怎么去用罢了,不过这种秘术也有个极为显著的缺点,那就是一旦式神被人击破,那么持有者也会受到反噬。这就是为什么好好地,这坂田会咳血的原因。 丁逸听了三仙姑的言语,顿时知道眼前这人是日本人了,冷然道:“老小子,我说你们日本人怎么就有这个钻地洞的爱好啊,来来来,有种下来跟你丁家爷爷过上几招。” 坂田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拿眼睛扫了一眼丁逸,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三仙姑,也摇了摇头,可当他看到程天雪手中的貔貅的时候,忍不住神色大变。这貔貅是他十年前在富士山的幽谷中偶然得到,花了相当多的心血才祭炼成功。如果说这中土有人能以强横法力击杀自己的式神他相信,却绝对无法想到有人不但能破自己式神,却还丝毫不伤其本体,不仅如此,最终这式神还能被人降服,这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这惊讶之色只是一闪而过,不管相不相信,这终究是事实,修行如他,很难有什么事能动摇他的心神了,不过眼里的恨意更加盛了。 坂田嘿嘿冷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好好好,老夫今日就再来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大日本帝国自古相传的秘法。”话音落下,只见他面罩寒霜,用一种低沉而又嘶哑的嗓音念道:“新妇美如玉,身着绫罗绮。长守闺房深,切盼朗归来……” 丁逸有些莫名其妙,这老鬼子看起来是在念咒语,可你念咒语也该用你们的岛国鸟语念啊,怎么用汉语来着。不但是汉语,还他妈是一首颇不错的古风,只是越听越凄厉。 三仙姑识货,寒着脸道:“新妇罗!” “新妇罗是甚东西?” “你莫管是甚东西,反正这个比刚才的三面修罗难对付十倍。天雪道友,你的斩天剑能不能对付她?”见识了刚才摧枯拉朽的斩天剑,三仙姑不由自主地就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看上去毫无机心的程天雪身上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程天雪居然直接摇头:“我对付不了。” 丁逸一想不对,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会忽然就掉链子了?他忍不住道:“美女,你该不会是想偷懒,然后趁我们身陷死地的时候给我们一个惊喜啊?” 程天雪并没有因为丁逸的不靠谱的言语而生气,反倒耐心地道:“我没嫁过人,也没谈过恋爱结过道侣,这新妇罗因情而成魔,虽然我不怕,但没这些经历的话,斩天剑对她没什么伤害。”很显然,程天雪也知道这新妇罗是什么东西。 丁逸哪里晓得这些,心里更加郁闷:“这没谈过恋爱嫁过人和降妖除魔有什么关系?”不过随之而来的场面,让丁逸哑了火。你道为啥?只见那坂田的手腕上飞出一条鲜红的丝巾,恍惚间这丝巾就变成了让丁逸单相思多时的颜菲儿。 这一出现不要紧,丁逸心中各种各样的念头便随即翻腾起来,忍不住跨前一步道:“颜菲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看到丁逸的举动,三仙姑大惊:“丁师弟,坚定心神,莫为幻想……额,大师兄,你怎么来了,这下好了,有你在就没事了。”却原来三仙姑正要提醒丁逸,却发现萧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面前,正微笑着看着她。 见三仙姑和丁逸面色如痴如狂,显然是自己的式神的威力开始发挥出来。要说这新妇罗的来历,那可就远了去了。传说是在大唐贞观时期,当时的日本天皇处于扩张的野心,大力征集军队,准备侵入当时的新罗也就是现在的朝鲜半岛。刚开始的时候战争进展还算顺利,不到半月时间就几乎打过了现在的三八线,可也是他野心太大了。新罗虽然是唐朝的藩国,但是太宗皇帝是什么人,眼见自己小弟被人欺负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便派出了大将薛仁贵率兵二十万东征。 也是这天皇不知道大唐帝国的厉害,还想放对,结果白江口一战被唐军杀的全军覆没,这天皇本人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而被活活气死。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是其带来的后遗症却经久不消。 大唐将士有家人,那些倭人也是有家人的,那新妇罗本来是个刚刚出嫁还没来得及圆房的新娘,刚刚结婚他老公便被拉了壮丁去打仗,最后也没有能回得来。现代的日本女人都还受到浓厚的封建思想的影响,何况本来就是古人呢,自然而然地这位就成了寡妇。这独守空房的寂寞让她寂寞难耐,时间久了就心理变态,村子里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和她上床,图一宿之好。 本来做个**也不算什么,反正古代日本人口就不多,再加上战后急需恢复元气,因此对这些事大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问题就在于,不管在哪里,都是有土匪的。贫苦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就做土匪几乎成了万古不变的定律,新妇罗二十八岁那年,她所住的村子被流寇屠杀一空,她自己也被那些土匪**致死。 她死了之后因为死得极为凄惨,一口怨气不散,附在她出嫁时穿的那身喜服上,就这样一个怨气冲天,好吸人精髓的恶鬼就这么成形。因为她的存在,搞得四周人心惶惶,要知道这新妇罗是一只极淫厉鬼,男女通杀的那种。女人见到她就会看到自己喜好的男人,男人见到她就会见到自己喜好的女人。 就这样,不到十年时间,她所处的地方方圆十里内人兽绝迹,许是连野兽也被她给糟践一空了。就这样来到了平安时代,遇上了天才安倍晴明,嗯,就是那个安倍方正的元祖,以超绝修行将之镇压。这晴明倒算是个不多的好人,他并没有将之祭炼成式神,而是以著名的“晴明桔梗印”镇压,意图洗练其怨气,百年以后可再入轮回。 倒是这坂田信二,因为贪图这新妇罗的威力,历尽艰辛趁新妇罗被安倍晴明镇压多年元气虚弱的空档将之降服,并以自身精血祭炼成式神。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他一时名声大噪,至于他本身修行并不如何这点,那边的修行人就选择性忽视了。 话又说回来,这新妇罗的威力的确强大,刚一出手就制住了三仙姑和丁逸。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站在旁边那个美得一塌糊涂的程天雪似乎并未中招,反倒是充满好奇地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红绫。 眼见丁逸和三仙姑面红耳赤,想是因为幻境所迷,情难自已,即将心神失守,沦为新妇罗的傀儡。很多人看到这里,也许会奇怪了,这两人都是度过**劫的修行人,怎么面对这个的时候偏偏这样? 的确如此,丁逸和三仙姑在面对心中所思所欲之人的确没做什么出格举动,所谓情之所至,自然而然了吧。可问题就在于这一点,就算是心不为欲所勾牵,但是眼前所见之人也就是和自己携手看星星看月亮,一切都不逾规逾矩,一切自然而然,令人不知不觉之间就着了道。这就是新妇罗的厉害处,因其人而治其人,亦真亦幻,并不破你心中所坚执的信念。 我打个简单比方,三仙姑留情于萧峰,在幻境中两人携手相爱,该结婚结婚,该生子生子,该修行修行,可在那幻境中时间却是弹指百年,一瞬间精气尽为所夺。 程天雪见状,微微皱眉,心里很不高兴:“那老爷子,你再不收回这东西,我可要不客气了。” 坂田对这个眼神清澈的女子心里大是忌惮,却并不相信她真的就是心如止水,毫无牵挂眷恋之人,口中咒语更加急了。也是坂田倒霉透顶,遇上了这么个心明无染的人物,这种幻术虽然厉害,但是对程天雪也就是秋虫鸣蝉而已。 程天雪见坂田毫无收手的意思,那朵斩破三面修罗的白莲花再一次出现,但这一次却不同,那白莲上的毫光直接飞向丁逸的眉心,而那原本盖住丁逸双眼的红绫,竟然被这道白光牵引到了程天雪的面前飞舞了。 丁逸一呆,刚刚明明和颜菲儿正在洞房花烛夜前夕了,怎么忽然伊人不知去了哪里了呢?但随即心中一动,一种纯净而又柔和的心印便将刚才的情形告诉了她,动念间便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程天雪的另一种神通,虽然也源自斩天剑中的破迷剑,但却是逆用,将丁逸所迷所幻的情境引加己身,己身不动念,便可使承受者心念明净,不为所迷。用通俗的话说,你看见的我也看见了,你感受到的我也感受到了,当然,我感受到的你也感受到了。 丁逸双目圆睁,简直已经出离了愤怒了。最令他感到愤恨的是,自己在幻境中感受到的一切,那老鬼子便能真实感受到,操他大爷,幸亏自己啥事都没做,要不然还不是当场表演**吗? 这一想到此地,丁逸慢慢走到坂田面前,莫名其妙冒出了一句话来:“砂钵大的拳头,你见过吗?” 坂田这时候有苦难言,操纵式神的时候不能有丝毫转念,必须全身心施法,这才能保证自己心神不迷失,眼见丁逸一脸坏笑来到自己面前,却苦于自己不能抵挡。再说了,他除了操纵式神独步一方之外,近身打斗还真就啥都不会。 转念间,就见到一个拳头在眼前不断放大,随即脑袋里就开起了全堂的水陆道场,铙儿磬儿齐响;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太阳穴又是一拳,嘿,顿时开起了染铺,红的黑的白的乱飞。这两拳打完,坂田再也没法安心施法,被丁逸从铜角金棺上脱下来一顿胖揍。 嗯,我们来介绍一下这一场公平的决斗: 红方选手丁逸,身高一米七五,擅长中国武术太极拳八卦掌,体重一百三十斤,尤其最擅长的打法是开门见山,额,也就是打人专打脸,每打一拳,就一边用声音为自己壮大声势:“叫你**,叫你下贱。”黑方选手坂田信二,身高一千五百四是毫米,擅长铁头功,体重,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坂田选手的打法,实在太无厘头了。只见他总是用自己的脑袋和丁逸的拳头热烈地诠释着阶级友谊,哦,对了,这位坂田选手还擅长一种武功,号称乱抓乱拿,双手不断乱挥乱抓,可就是沾不到丁逸的衣襟。 至于丁逸,只见他一只手抓住坂田的头发,一只手左边右边地在坂田的脸上一顿狂抽,没法啊,这场决斗实在太让他感到酣畅淋漓了。一直抽到坂田口吐白沫,令程玉娟程天雪二位美女都感到惨不忍睹的时候,这才罢手。 程天雪道:“别打了,再打就没个人形了,我可不喜欢这样。”、 丁逸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没关系,这老鬼子有精神病,得了一种叫皇国至上的癔症。我这是在帮他重新校准意识,你没见我只抽他脑袋吗?这种手法是我们医家治疗精神病的一种方法,你不学医,不懂这个的。”丁逸大言不惭,脸不红,气不喘。 程天雪一愣,将信不信的:“真的吗?” 丁逸挺胸凸肚道:“真的,我从来不说假话。” 程玉娟早在丁逸和那坂田决斗的时候就已经回神过来,看着丁逸一副我鄙视你的神色。正在此时,原本倒在地上的坂田身上忽然腾起一股黑气,随即风驰电掣地消失在墓室中,紧接着身前身后的墓道门都被关上了,远远听见他狠狠的言语:“支那猪,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说完便没了声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困陷囚笼,来之则安之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奇特的心理疾病,叫做幽闭恐惧症。意思就是说,有这种心理性疾病的人,如果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精神顿时便会躁动不安,产生一系列的行为失控症状。 这种病虽然并不常见,但也绝对不少见,这不,丁逸这时候就是这样了。刚才他只顾打得爽,浑没想到这老鬼子临机颇有急智,情知自己无法翻盘的情况下,便来了个“装昏”。他这一装,成功地达到了脱身并困住三人的目的。 在场三人丁逸没注意,三仙姑虽然修为不错,但是毕竟也少见这种人心鬼蜮的伎俩,程天雪修为最高,倒有可能知道坂田的心思,但她压根就没去理会这些。仿佛你装你就装,装完能逃走就逃走,反正和我没关系。 一见这情形,丁逸怒不可遏,顿时破口大骂,越骂越凶,反正只要他平时能想得到的污言秽语都被他连珠价地骂出来。骂到了最后,简直有些歇斯底里的架势。 三仙姑好歹是和丁逸同个系的同学,一见丁逸这情状,连忙出言道:“道士,你这厮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啊?” 丁逸转脸过来:“你才有幽闭恐惧症,你一家都是幽闭恐惧症。” 见丁逸神色如常,精神饱满,丝毫没有什么神智失控的现象,三仙姑这才安下心来:“那你就别在那里污言秽语了,这里除了你可都是女孩子。” “额,你是女孩子,我怎么平时都没发现?”丁逸如是道,随即见三仙姑神色不善,只好无奈地耸耸肩:“你看这墓室四四方方,密不透风,除了躺棺材里那位之外再也没有旁人了,三仙姑,你别告诉我带着炸药,可以炸出一个洞钻出去?” “这倒是个麻烦。”三仙姑神色如常,丝毫不以为意,仿佛成竹在胸一般。 程天雪抱着她新收的小弟貔貅,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一脸轻松道:“只要有水有土就管不住我,我出去帮你们开门吧。”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浪费了这么多口水?” “这可就奇了,难道你骂那老鬼子几句他就会为你开门不成?”三仙姑反问道。 “切,万一他良心发现呢?”丁逸毫不介意地,转脸对程天雪道:“美女,既然你有这本事,那就赶紧的,省得那老鬼子一会又冒什么坏水。” 程天雪点头,正要有所动作,却被三仙姑拦住道:“不用,这地方想必就是这座陵墓的主墓室,那铜角金棺里躺的应该就是这座陵墓的主人。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应该还会有个暗道,通往另一个处所。” 见三仙姑对这陵墓结构如此了解,丁逸忍不住怀疑道:“三仙姑,可不是我怀疑你,你丫以前是不是干爵爷这行的?” “爵爷”是一句江湖黑话,意思就是盗墓贼。中国自古有正道三十六,旁门有八宗的说法,那盗墓贼当然属于旁门八宗之一了。这旁门八宗因为干得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有一套专用的黑话,被称为“唇典”,其中复杂处外人难以想象。对这些丁逸只是个半吊子,但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除了干盗墓的,实在难以想象还有什么人能对地下陵墓会如此了解的。 三仙姑白了丁逸一眼:“我是茅山弟子,怎么会干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茅山弟子,我倒是听说不少歪门邪道也出自你们这一行呢。” 三仙姑反唇相讥:“无知不是错,如果以无知为光荣的话,那就是人品有问题了。天下对地下山陵能有精到见解的,未必都是盗墓贼。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你丫是皮痒了。我实话告诉你,这些东西是我从书上看来的。” “书上,哪本书上?”丁逸道:“我看的书肯定比你多,你老实交代,让爷来鉴定鉴定,看你说的是不是假话。”他见三仙姑胸有成竹,此时神经也放松下来,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斗口。他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心眼绝对不少,那坂田老鬼子指不定就在什么地方偷窥呢,这样有事没事斗斗口,说不定可以麻痹麻痹那老家伙的神经。 三仙姑此时的耐性也出奇的好,问他道:“自古能有神通的人,除了我们这些真正的修士之外,还有专以追求神通之用的术士。比如江湖风门地师,就属于这一类人。这些人修行特异,神通古怪,但若是真能达到世间器用之极境,也有不得了的本事。” 丁逸一屁股坐地上:“风门地师的传说我知道,不就是那些所谓的消砂寻峦,八宅龙楼,形法牵弓,九星无冲这些人吗?嗯,我听说其中能集大成者才能被尊为地师。” 三仙姑走到那铜角金棺的面前,眼光似乎在搜寻什么,一边打量着这奇异的棺材,一边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地师就是地师,乃是监察风门各派行止的一脉,依杨筠松遗留下来的地师五戒为准则,若有违反者号令各派相助,相当于我们修行道皆有维护红尘内外三大戒的义务一般。说得简单点,地师就是江湖风门九派的总掌门。” 丁逸撇嘴:“可这和你如此了解地下陵墓格局以及破法有什么关系?” 三仙姑道:“所以我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中国自古以来的墓葬,皆遵循这传统的风水之法,就算是贫民百姓下葬,也会尽量挑选所谓风水灵秀的所在。哪一点都逃不开这风门理论的搜罗和涵盖,可在传统的江湖风门之中,还有一支极为奇特的传承,号称葬神地师。” “葬神地师吗,这个我知道。”旁边逗弄小貔貅的程天雪忽然接口道,说着便向丁逸发了一道神念,将她对葬神地师的了解都告诉了丁逸。这下子可苦了我们的主角同志了。虽然丁逸之前也有承受神念心印的经历,但无论是萧峰还是杨济时,都会考虑丁逸本身的承受能力,不会用过大的神念力以至于对他造成伤害。 可眼前这位程天雪不同,她压根就不想这事,心念纯粹而直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根本就不考虑丁逸是不是能承受。丁逸这会的感受,就如同脑袋里被丢进了一颗病毒炸弹,内容庞杂无比,差一点就出现了传说中的神经短路。 好在这家伙意志还算足够坚定,不然他这会已经疯了。可饶是如此,还是过了个多小时之后才回神过来。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丁逸知道了葬神地师是怎么回事。所谓葬神地师,指的是一种特殊成就,如果以境界衡量的话,能号称葬神地师的人相当于修行道中度过苦海成就不死于人间的地仙果位的超一流的高手。 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位葬神地师与医门祖师吴夲是同时代人物,这位前辈没在修行道留下什么名号,甚至到现在为止,连他是男是女都没人知道。但不得不说,这位前辈是一位拥有悲天悯人情怀的长者。他本来是一位替皇族相地,设计陵墓的官员,不过在他入朝为官之前却是盗墓行里的绝顶高手,但凡被他盯上的陵墓,就没有他破不了的。 兴许是机缘巧合,他无意中盗出一处三代时期的墓葬,进入陵墓之后墓中别无他物,只有一卷天书。这天书中阐述天人之道,精奥无比,根据这卷册的记载,这位墓主人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为周文王打下八百年江山的齐国第一代国君姜子牙。姜太公一生极富传奇,据说他曾随阐教圣人元始天尊学道三十余年,可惜当时的阐教掌教认为他此生有出将入相的人间福报,却无飞升了道的仙缘,便命他下山辅佐文王,成就一代霸业。 功成之后,武王姬发封他为齐国公,封地就在今天的山东一代。究竟姜子牙是不是追随过传说中的元始天尊学道,这不得而知,但是从这卷册上看来,姜子牙绝对是一代修行高人,可惜其一生修行只得达到出神入化,却不能有了道飞升的的成就。在临自解入轮回之前,姜太公将自己一生所学尽数留在卷册中,然后阳神遁去,因此在他的陵墓中并没有留下尸骨。 这位前辈在得到太公遗书之后,从此精修,成为一代高手。不过姜太公本人都入朝为官,这位前辈最终也接受了朝廷的邀请,成为司天监。他之所以成为葬神地师,还在于他五十岁时的一件事。 那一年天有星崩,无巧不巧地砸破了一座汉代大墓,墓主人生前笃信长生,死后葬所奇特,风水混乱,竟然肉身不化而成为祸害一方的尸怪,闹得南方一代瘟疫横行。宋庭知他是一代高手,便派他出手诛魔,经过一番恶斗之后,这尸怪终究被斩除。事后,这位前辈正要以三昧真火化掉这尸怪遗蜕,却被闻讯赶来的大内侍卫所阻,原来当朝皇帝不知道听信了哪些妖人的蛊惑,认为这种成了气候的僵尸的遗蜕炼丹能有长生之效,要拿这僵尸炼药。 这位前辈一生通晓玄理,自然知道真正的长生超脱非世间帝王可以妄求,但格于圣旨已下,既然自己入朝为官,当然不能违抗圣旨,无奈只好让人带走那尸怪遗蜕。此时,便萌生了隐退之心,还朝以后,便挂冠归隐,不问朝中事了。可没过几年,便传来圣上驾崩的消息。当朝皇帝终究还是没有摆脱死后成仙的妄想,专门命人建了一处大墓,希图死后能肉身不死。 在看了帝陵的格局之后,这位前辈脸色苍白,因为他看出来着陵墓的风水格局处处逆反葬法原理,目的就是镇住尸身神魂,以混绝风水中一处生气蓄养之地为帝棺安放所在,不出百年,帝尸必然为患。最让他感到愤恨的是,这皇帝为了自己一己私欲,竟然以极残忍手段虐杀宫女千人殉葬,目的就是收取这些宫女临死时怨气用以成全这帝陵的养尸格局。 他那时修行虽高,却并不与修行人往来,当然也不知道所谓世间三戒,可愤恨这些奸佞术士的残虐,当夜便手持三尺青锋尽诛那些术士。 此事发生后,朝中震动,但因为这位前辈修行高深,神通广大,根本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后来宋庭为了调查这悬案,便派出了名震一时的包文正公,不得不说文正公享誉千古自有其超人之处,竟然真的查出了行凶之人。不过包公在和这位前辈一宿长谈之后,并没有真的为难他,反倒回朝后历数那些术士的罪恶,自此后,朝野中对这些术士深恶痛绝,此后百年几乎未见有术士在朝中活动。直到道君皇帝时候方才死灰复燃。 而这位前辈在出手破掉那位皇帝的帝陵格局,使其不能为害之后,便发下了一个大宏愿:若不能葬尽山陵中尸怪,誓不成仙。 从此后,他的足迹遍及神州,但凡有可能出现尸怪为祸的地方,便是他的去处。这位前辈在他二百零一岁时,忽然醒悟自己所执着处,尸怪固然可诛,然而真正的祸根却是世间人心私念,一人一剑如何能葬尽? 至此,他放下手中神器将臣剑,收徒传法,他的宗门便是后世的葬神地师。不过因为他自己毕生誓愿的缘故,其修行如姜太公般,并未超脱了道,而是阳神轮转世间,一直到大明成化年间,这才放下世世轮转的执念,飞升成仙。 不过他的后人不成器,有了神通之后便去搜山剔泽,挖掘山陵求财货宝物流于左道,最后甚至主意打到了修行道洞天福地中,结果最后一位传人在清中期时因为偷入当时的修行道第一大派上清宫时被人发现,结果在斗法中陨落,从此后葬神地师再无传人。 不过,葬神地师的典籍却保存了下来,为修行道共享。兴许是感念这位前辈的大功德情怀吧,但凡得到这《葬神秘典》的门派,都会选择传人教授其中的秘法。眼前的三仙姑程心玄,便是修习过《葬神秘典》的人之一。 在了解其中始末之后,丁逸这才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位葬神地师的本事可就大了。” 三仙姑拍了拍那铜角金棺道:“按那位前辈的说法,但凡墓主人有求仙志愿,无论其所执何法,然而为死后复活成仙的考虑,定然会在其主墓室中留下暗门。搜龙脉走向便可寻得出路,你看这位,死后葬在铜角金棺中,尸身不沾地气,四方铁链分踞四象方位,意在搜求四方生气而养尸身炉鼎,那么很显然,这暗门就在……” 三仙姑一语未毕,就听见坂田的声音道:“八嘎,竟然有葬神地师这种人,你们休想得逞!”说着左手边开启一道暗门,坂田身形出现后迅速拿出一面白幡。丁逸眼尖,那暗门后灯火通明,一个身着大佐制服,面容枯槁的人端坐在一张办公桌上,屁股下面压着一面膏药旗。 这白幡不知是甚物件,但是它一出现,就消失在空气中,紧接着三人就被困在一个不见天,不见地,也不见上下四方的所在。 这感觉和三仙姑在杨济时实验室里用的手法极其类似,只是显得阴森诡异。这空间处处回荡着坂田的狞笑声:“你们中国人不是说什么太岁头上动土吗?嘿嘿,你们尝尝我这本命太岁的厉害吧。”说完便没了声息。 浑没想到,三仙姑居然笑道:“这老鬼子不经骗,一下子就拿出自己的底牌来了。” “什么,你是骗他的?”丁逸瞪大眼睛:“那你刚才说的都是鬼扯了?” 三仙姑摇头道:“那也不是。别以为只有那老鬼子才会打心理战,我也会。我的确学过葬神秘典,这位葬神地师也的确存在,我也的确算出了出这主墓室的暗门。不过这暗门直通那坂田埋骨的所在,这老家伙正等在那边暗算我们呢。嘿嘿,骗人嘛,真东西可比假东西的威力大多了。”三仙姑说的不错,既然不知道对手的底牌,那就还是想办法逼他亮出来好一些,这一招叫做反客为主,只要对手亮招,那就见着破招就行,比隐藏在水下的东西来要安全多了。 丁逸道:“靠,小鬼子果然阴险,如果我们发现坂田的尸首,定然注意力都会被他吸引住,这老小子再在后面玩阴的,还真是让人头疼得很。” 三仙姑指着程天雪道:“我们既然能算出暗门所在,说不定我们就有什么后手,天雪道友的厉害他是尝过的,如果让我们从容应对,他也不敢确定我们有什么底牌。因此再也沉不住气了,便跳出来直接对付我们。”程天雪对她笑了笑,继续去逗她的宠物了。 丁逸皱眉看着四周的情状:“这老家伙打架不怎样,但是一手诡异的邪术让人难防难挡啊。” 三仙姑道:“阴阳师的本事虽然诡异,可也有极限的,像这样威力的式神最多能操纵三个。一旦被我们破掉,他自己也就完了。” 丁逸道:“可怎么破啊?” 三仙姑也席地而坐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这老鬼子底牌尽出,急也急不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妙用无方,身即山河镜 虽然三仙姑神色轻松,丁逸心里却暗暗警惕,要知道自从进墓以来这日本老鬼子就和自己一行人开始的斗法,哪一次出现的东西都是诡异无比的东西。比方说三面修罗噬魂,新妇罗使人不知不觉中堕入情障,夺人精气于弹指间。若非三人当中有个心明无染的程天雪,还真不知道发生什么后果。眼前这个黑漆漆的空间恐怕绝对不仅仅是困人那么简单,只怕真正的危险还没开始呢。 如果我是三仙姑,我一定会骂丁逸这厮盐酱口,说啥来啥,丁逸心里的念头刚刚落下,眼前的黑暗便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山河之间。青山秀水,鸟语花香,只是寂静的山林中闻声不见物,只闻鸟语兽吼,却不见发出这些声音的动物的形迹。 最让他亡魂大冒的是,三仙姑与程玉娟不见了,整片天地之中只有他一人。咦,这是怎么回事呢? “喂,三仙姑,你们去哪儿了?”丁逸大声喊了一嗓子。这一嗓子喊得群山轰鸣,四面八方都传来他的回声。 怪了,难道又中了那老鬼子的把戏了吗?丁逸如是想,管他呢,三仙姑说得好啊,既来之则安之,老子先探探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再说。想到这里,丁逸举步便走,这地方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凶险,就是太安静了些。 在山林间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样子,依然不见有走出去的样子,空空荡荡的,听见水响不见山泉,听见鸟语不见飞禽。走着走着,丁逸越走越是烦躁,他大爷的,就算啥也没有,好歹你也该有条路啊。 他这一念一起,眼前山林间隐隐约约间竟然真的现出了路的痕迹来。好了,有路就好办了,当这时候丁逸也懒得想那么多,走上去再说啦。沿着这条忽然间出现的林间小路,慢慢向前走去。 三仙姑呢?这丫头跑哪儿去了?丁逸在想。陷入这样无边无沿的境地,丁逸第一念想起的还是程玉娟。这是人之常情了,这段时间来,和他走得最近的就是三仙姑,这丫头一身道法修行高深无比,遇到困难总能想到解决办法,面对眼前这个极可能是中了坂田的幻术的时候,丁逸自然而然便想到了三仙姑。 一念刚落,就听见远处程玉娟的声音:“丁逸,你在哪儿?” 这下好了,三仙姑在就好办了。丁逸加快脚步,往前跑去,沿着小路跑了十几里地之后,见程玉娟正手里拈着一张黄符,在地上挥挥画画,好像在计算着什么。丁逸走上前去问道:“三仙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仙姑抬头望了丁逸一眼,微微笑道:“我也有些糊涂,刚才明明还在墓室中,一转眼的功夫就来这里了,这老鬼子的本事还真不小。” 丁逸看了看四周的情境:“这是幻境吗?” 三仙姑站起身来摇摇头:“不好说,亦真亦幻,也不知道这老阴阳师玩了什么把戏。中土修行道虽然也有移转空间的法阵,但终究是以法阵展开而已,却从来没人能做到这点。但我也不敢确定这世间就一定没有这样的高手,闹不好困住我们的人就有这本事也说不定。” “我操,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困在这里吗?”丁逸极度郁闷,暗暗打定主意,只要出去了一定得活刮了那老鬼子不可。 三仙姑:“在这里你可别胡思乱想,好像这里想什么就来什么。” “不会吧?”丁逸不敢相信地道:“难道我想山洪暴发,就马上有山洪……额,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屁话,只要不是聋子都听见了那地动山摇的动静了,丁逸回头一望,只见背后滚滚黄水携带者无数的沙石奔泻而来,他大爷的,真的山洪暴发了。二话不说,丁逸转脸拉起三仙姑就往高处跑,山洪这种东西虽然厉害,但是还是要遵循水往低处流的规则,只要到了高地上就没事了,总不成这山也会给洪水给冲塌了吧。 果然,两人连滚带爬地爬上旁边一座山之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丁逸看着脚底下滚滚而流的山洪,指天骂地,然后再骂小鬼子,污言秽语一大帮。刚骂几句,三仙姑斥道:“丁逸,你还有完没完?” 丁逸呸了一声:“靠,当然没完。不是说这里面心想事成吗,我就这么想小鬼子的岛国被一百颗原子弹炸沉,奇怪了,怎么没见着景象啊?” 三仙姑似乎有些无奈:“人力有时而穷,这幻境虽然奇妙,但终究是人为营造出来的。想要展现那么大的幻境,困住我们的人的修为虽高,可终究是人不是神啊。” 丁逸转念一想也对,是这么个说法,于是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骂那老鬼子算了。嘿嘿,就算我出不去,好歹也过过瘾。”说完清了清嗓子,顿时就要开骂。 三仙姑道:“算了,你骂他有什么用,骂他又不会放了我们出去。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出去才是正理。既然这幻境中心想事成,那么只要动念发愿回去,应该就可以了。” 丁逸皱眉撇嘴道:“既然心想事成,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幻境啊?” 三仙姑一时无语:“好像也是这个样子呢。” 丁逸眼神微微一凝,随即哈哈大笑道:“嘿嘿嘿,三仙姑,想不想知道你自己前世是怎么样的?” 三仙姑一时没回过神来:“你什么意思?” 丁逸:“这还不明白吗?既然这幻境有心想事成的功效,那么我们看看咱们自己的前世总可以吧,这不需要消耗多大的法力的,再说就算消耗也不是我们自己,你说是不是?” 三仙姑脸色大变:“别,千万不要这样,前世牵缠因果,万一回不去的话……”可她话没说完,丁逸脸色变幻,忽然间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凌厉起来,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利剑一般,转眼间不但整个人的气势变了,就连长相都发生了变化。 这还是丁逸吗? 是,也不是。只见丁逸身着一身玄色长袍,腰悬碧玉,背后长剑斜背,一副飘然出尘的韵味,隐隐然间所透发出的气势令人心神皆颤,即便剑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随之而来发生的变故,令眼前的三仙姑面色变得阴沉无比。为什么,因为他们所处的景色变了,变成了另外一处山川。他们面对面站在高山绝顶上,在丁逸的头顶正上方,一个巨大的灰色漏斗正在成形,仿佛碧蓝的天空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撕开了一个口子,通往遥远而又不知名的所在。 丁逸双眼神光凌厉,盯着三仙姑道:“老鬼子,你是想自己滚呢,还是让我来超度你?” 不对啊,眼前不是三仙姑吗,怎么丁逸,额,不是,这位不知道是谁的高手怎么叫她老鬼子呢? 不过随即便有了答案,三仙姑脸上神色阴沉,口中吐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你够狠,真想不到你的前世竟然有如此修行。” 那人缓缓拔出背后长剑:“我的前世吗?其实我也不知。不过我或许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我兴许连自己的来处去处都不甚明了。曾经的上官平已在稍后的天刑中陨落,而今生,我叫丁逸,既然你唤醒了我,那么你就跟着我一起承受这曾经的天刑,如何?” 天刑是什么东西? 这世间极少有人知道,但是那些修行超越世间法尽头的高手,却隐隐间有所感知。这是修行中最可怕的一道劫数,相传在这劫数当中,自己一生中对有灵众生造成的伤害会击中一点爆发还加己身,此谓之伤形;与此同时,一生中所有众生对自己的怨恨,诅咒,恐惧,感念等所有情绪,也会在一瞬间逼入元神中。 如果仅仅是一个人的怨恨什么的,当然动摇不了修行到这个境界高手的心神,可是如此的多的精神力量全部集中爆发,却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神识和元神。如果在天刑中意志动摇,那下场就只能是神识被彻底打散,相对于这个人来说,那么他就不存在了。 眼前这个三仙姑当然是坂田信二幻化的,他这一手阴阳术非常厉害,令人沉入一个亦真亦幻的精神世界。这个精神世界其实就是受术者自己的见知所构成,蕴含了这个人所有的**,理想等等。刚开始的时候,丁逸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但是在坂田所幻化出的三仙姑说“这想什么就来什么”的时候,丁逸就开始怀疑了。 既然想什么就来什么,那么眼前的三仙姑是不是也是如此呢?丁逸便开始了自己的试探,因为存了这么个疑惑,他一直就在留心观察对方言行。虽然之后三仙姑说的话看上去都没什么问题,可通篇一想,却有个最大的问题,因为她说的那些都是在有意无意引导自己陷入更深的幻境中。 对付幻境最大也最好的武器,就是心不随境而走,不因为见到什么便被之勾动心境,进而造化出更加复杂难解的幻境。这一点,丁逸在度过**天劫之后,便已经明了。 可这幻境却和修行定境中出现的幻境不同。定境中的幻境只要坚持定念不动,那这幻境便自然消散一空,因为所有幻境皆以自己心念为化转,能够息心止念则幻境不攻自破;而此时的幻境却是人为逼入元神中的一种印记,即便自己明白定心不扰则幻境伤不得自己,但是想要出去却万难,除非施法者停止施法又或者自己以绝对的修为将这幻境从心境中剥离。 正在丁逸苦思如何破法的时候,心境中某个角落忽然微微一动,传来程天雪的心念。对方也明确告知丁逸的处境,这幻境唯自己能破,既然今生修行不足,则借过去法破之。意思就是说,既然这幻境能依自己心念为转移,那么便勾动自己的往生情怀,便可破法。要知道一个人生存于世间,其往生形迹依然还印在元神中最深处的角落,如此庞然的信息量可不是坂田所能操纵的。 当然,其中也有大凶险。过去不可追溯,一旦追溯便有沉沦之忧,一旦沉沦,那就真的无可救药了。可巧就巧在丁逸身上有一块萧峰赠送的伏神云踪佩。伏神云踪佩最大的妙用,就是守护定心不扰,至于其为何有如此妙用,这不是这里的交代范畴,等到丁逸弄明白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情了。 实在是无巧不成书,丁逸此念一起,元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脑海中充斥着庞然的信息。但因为伏神云踪佩的守护,令丁逸并未沉迷,竟然仿佛恢复了什么一般,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凌厉无比了。 面对仙家大劫,坂田修为再高也不敢真的去直面其威力,要知道就算是记忆中的天刑,那终究也是天刑,他此时入主丁逸的精神世界,丁逸所受他也会跟着承受。带着无边的恨意,三仙姑消散在丁逸眼前,而丁逸则抬头望着天上的漩涡,似乎在追忆着什么,良久后,这才缓缓道:“此生我已是丁逸,若上官平尚有什么缘法相欠,那也与今生无涉,你退去吧。” 一语落下,天上漩涡缓缓消散,紧接着景致一变,丁逸再一次回到了刚才那黑漆漆的地方,三仙姑和程天雪则带着几分担忧看着他。 丁逸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你们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不成?” 三仙姑上下打量着丁逸:“道士,那老鬼子没把你怎么样吧?” 丁逸眼神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他能将我如何?”说着看了看四周,淡淡一笑道:“原来我们还在那老鬼子的幻阵中。” 程天雪摇头道:“这不是幻阵,我们是被这老爷子扔进了太岁爷的肚子里了。” “太岁爷的肚子里?”丁逸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东西又那么大肚子?” 三仙姑刚才正对这丁逸,见他眼神中似乎多了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微微有些担心,刚才她其实也被幻境迷惑过,不过她的修为偏偏高出那老鬼子,不一时便破了这幻境。因此程天雪叫丁逸勾动前世来破法她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是如此,此时的丁逸还是过去的丁逸吗? 看到三仙姑的神色,丁逸转念间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淡淡道:“你放心吧,过去的我已逝去,我现在就叫丁逸。”他这话等于告诉三仙姑自己的确被唤醒了前世记忆,但是却并没有被其所迷。 程天雪一脸轻松:“放心吧,他身上有师伯的伏神云踪佩,就算真的勾动苦海,那也没关系。其实师伯好像算到了我们会遇上什么,刚刚那法门就是他告诉我的。” 三仙姑一听,这才释然:“我差点忘了你身上有这东西。” 丁逸转脸对程天雪道:“师妹,若要破这太岁,好像又非你不可了。” 程天雪嘻嘻一笑:“师兄,恭喜你回来。好啦,你回来了,我也就可以唱主角了。”说着放下手中的貔貅,慢慢站起身来,手中的那朵白莲再一次出现并盛开。三仙姑看着丁逸和程天雪,心里微微有些异样,不过这想法实在太诡异,也太令人感到奇特。 不过这些思绪被程天雪施展的道法给打断了。你道怎的回事?只见这一次不同,程天雪并没有以那白莲为中心施展斩天剑,而是将之放在地下,这雪莲随即落地生根,恍惚间便消失在黑暗中。可随即而来的让三仙姑惊叹不已,因为原本黑漆漆的空间中竟然现出了一粒光点,这光点刚一出现就越变越大,转眼间变成了一处山河世界。 这世界祥和而清宁,鸟语花香,飞瀑流泉,远处雪山连绵不绝,他们三人就站在一片巨大的,水平如镜的湖边。这世界明明是幻化,可竟然有风,风中吹来淡淡的草木清香。 程天雪盘膝坐在一朵盛开的雪莲花的旁边,仿佛极远,又仿佛极近。只听一声轻微的破裂声,远远传来一声惊慌至极的惨叫,虚空中仿佛打碎了什么东西一般。随着这声响,那山河世界变得更加广大,连绵起伏的群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 而原本的那所墓室,也显现出来。可奇就奇在,明明三人就处在一处大不过三十平米的地下斗室,可眼前的山河世界却给人一种无线广袤的感觉。 和刚才坂田那厮展开的山河幻境相比,那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生机勃勃,气象万千。 程天雪没有起身,拈花微笑道:“这就是山河镜。” 三仙姑不敢置信,忍不住弯腰摘下一朵野花,戴在鬓发间:“这简直太神奇了,虽然我明知是一种幻境,可……” 程天雪笑道:“真假又如何呢?你看见的这一切,就存在在现实中某个角落,你也许不曾去过而已。”随即神色淡然地续道:“我此时全力展开元神,施展山河镜秘法,以元神中所采炼的天下山河的生气笼罩这墓室方圆一公里处的地脉,并寻找蓄养地脉生气所在。这样,我再也不能为你们出力了。”说完缓缓闭上眼睛,化作一株硕大的雪莲,这雪莲根茎为青绿色,不断伸展开来,甚至将那铜角金棺也缠扰在内。 三仙姑这才明白为什么萧峰告诉自己,山河镜是带不走的,现在这样子看来,它的确带不走。如果能带走,除非自己也修成这山河镜才行。随即也知道了为什么山河镜可以修复地脉灵枢,因为这本身就是以展开的元神采炼天下地脉灵枢之气而成的秘法,这就好比是器官移植一样,哪里破损了那就移植一个能配对的器官就可以。 丁逸和三仙姑走过那处原本为甬道,而此时却为一处林间通道的暗道,见那坂田此时正七窍流血,倒在一片草地上,用不可思议而又无比震撼的神色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完全想不到自己一生苦修的秘法竟然就这样一个个干脆利落地破掉,而他自己一直藐视的存在,却展现出了这样一种近乎神迹的玄法。对他的打击也许是太大了。 不过他依然没死,山河镜秘法固然玄奇,却是以生为宗旨,也就是说这山河镜的核心是那生生不息的万物灵机,本身就不带什么杀伐之意。他的式神乃是太岁中最为隐晦的鬼头为灵引,采炼极阴秽煞气为核心,有迷人败本,杀生夺命的威力。不过神通人为本,他自己的修行本就苦不甚高,与这蕴含浩然生气的山河镜秘法一撞,自然就是如冰见火,被销蚀一空了。也就是程天雪没有什么杀人的念头,否则刚才破掉那太岁的时候,只要力道稍大,就能将他所采炼的煞气倒灌入他的身心,那他就算有十条命这会也已经死翘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恶斗鬼王,皆非可欺者 看着坂田的惨样,丁逸原本心中的那些愤恨忽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虽说这坂田的确可恨,可成天沉迷在他的皇国至上的幻想中的人终究也是可悲的。丁逸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却说三仙姑正用警惕的目光看着静静坐在那张老式办公桌上的人,嗯,不是,是尸体。不得不说,这坂田生前长得还不算难看,颇有些英武之气,只是此时空剩一副焦黄枯槁的臭皮囊,看上去也真可悲。 “我能知道你们的想法!”旁边传来一个淡然而然,却又颇见阴冷的男声。 丁逸转脸看去,见一个脸色惨白的人站在门边,正用一种傲然的目光看着自己一行人,其相貌就和那副坐在办公桌上的坂田如出一辙。 显然,来的就是这一次要面对的终极**oss,坂田大佐了。 坂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老者,微微有些感叹道:“哥哥,我曾一直警告你不要小看这些支那高手,你总是不听,现在终于恶果自受了吧。” 躺在地上的老鬼子竟然是眼前这个坂田大佐的哥哥,难怪这老鬼子会跑到这里来了,颠倒这两人就是一伙一窝的。 坂田大佐看着四周的奇景,忍不住惊叹:“真是奇妙无比,这样的神术在我日本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到的。”说着话锋一转:“可惜了,这秘法虽然神奇,但却和你们支那人一般虚伪。明明有这样的力量却不求上进,居然自甘寂寞,说什么力量不过因为超脱的道心而得来的副产品而已。既然这样,那你们还要这样的力量来干什么?” “华夏修行精髓,如你这般蛮荒倭奴能知道几何?”丁逸冷笑道:“自强不息,重德贵生,论起来不知强过尔等多少?” 坂田淡淡一哂:“所以我说你等支那人虚伪。拥有如此力量,却不思争霸天下,为苍生谋万世福田,仅仅只是放在那里,所谓刀不磨即生锈,既然你们不思进取,何必来阻挡我们呢?你们几千年来不也是被人统治惯了的吗?” 丁逸嘿嘿一笑:“如你等那些作为,烧杀抢掠,残暴不仁,屠杀平民便是为苍生谋万世福田的做法?难怪至今尚不思悔改了。”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坂田徐徐念道:“既然要谋这万世乐土,自然要有牺牲。你等支那人积贫积弱,占据这万里江山何用,不如让出来为优秀民族垫脚石,这应该是你们的荣幸才对。” 丁逸纵声长笑:“如此说来,那些丧生在你们铁蹄下的无边冤魂还应该感谢你们咯。”说着缓缓抽出那柄长剑,淡淡道:“此剑名曰玄天,乃前人杀伐诛魔之兵。既然你识生民为草芥,那就莫怪为此剑下亡魂。” 三仙姑自从丁逸开口后,便一直没有说话,只觉此时的丁逸和平时的他有些不同,或者这才是他本来面目,可言语间凝聚的冲天杀气令她都感到神魂皆颤。不过此时,她也没那个心思来计较了,巴不得丁逸此时越强越好。见丁逸拔剑,他也顺势拿出了自己随身法器斩相思,凌冽寒光犹如实质,在剑刃上不断吞吐。 坂田一见丁逸手中长剑,忍不住皱眉:“好剑好剑,仅凭气势就让我也有退避之心,可惜了,你的修行不足,驾驭不了这等神器。” 丁逸神色不变:“行不行试过才知道。” 坂田也仅仅是皱眉而已,随手拿出一个小鼎,缓缓道:“只要你舍得这些人的生魂的话,那你就尽管向我出手便是。” 三仙姑瞳孔一缩,惊呼道:“蚩尤鼎!” 这蚩尤鼎是什么东西?相传是轩辕大帝俘获魔神蚩尤以后,以手中神兵轩辕剑将之分裂为九块,然后以其超绝修行将之炼制为九座鼎,象征天下九州。但是蚩尤生前修行何等厉害,这九座神鼎有收摄神魂的妙用,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没人知道,因为没人见过,更加没人用过这蚩尤鼎。但是其传说图影却流传了下来,因此三仙姑一见便认出来这凶物。 坂田一愣:“原来这叫蚩尤鼎,我却不知道。不过这就是我在这座大墓中得到的宝物,嘿嘿,很生气吧,我用你们支那人的神器捆锁了这些一直与我作对的人。”说着脸上露出愤恨之色:“三年前那一剑之仇,我定会去找那人讨还的。” 丁逸露出恍然神色,他一直在奇怪,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那些和这坂田斗了几十年的人现身,却原来是被这坂田用蚩尤鼎困住了。心中杀意渐渐升腾起来,丁逸道:“你待怎么样?” 坂田优哉游哉地将蚩尤鼎收进身体中,道:“也不怎么样,就是想让你们坐下来听听我的故事,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丁逸眼光微微一动,脸上露出赞赏之色:“你倒是个人物,不过你想追求的东西,只怕你永远也追求不到了。” 坂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怎知道的?” 丁逸缓缓道:“蚩尤鼎这等千年神器,你岂能尽知其妙用如何?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说出来你别不相信,我是看出来的。很不错啊,你本来就是日本修行道的一流高手,为了求证所谓的神灵之路,不惜出卖身心,参与这人神共愤的侵略战争。可惜了,从一开始你就错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小日本的那些所谓的神灵是怎么回事,但是想必他们也是一些真正超脱的大成就者。如果超越这种境界,依你那种做法,莫说你很难达到最后一步的要求,就算达到了,也通不过最后的考验。” 三仙姑越听越觉得丁逸自打从那坂田信二的幻境中回归以后,似乎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可这种变化又仿佛并没有超越丁逸自己的范畴,无论心境还是见知,都是建立在今生丁逸的基础上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阳神轮转!三仙姑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丁逸应该是一位修行超越苦海境界的大成就者的阳神轮转之身,听丁逸话中之意,他不但清楚最后一步的考验是怎么回事,而且似乎还亲身经历过,如果这种猜测成立的话,那么丁逸曾经的修行其实是一位已经达到待诏飞升境界的高手。 可惜在天刑中陨落,炉鼎被毁,但是却保全了自己的神识。对于这种高手来说,只要神识不灭,便可以无尽重来,甚至可以保有前世绝大本部分记忆。这种人轮转之后,会随着身心的成长,而逐渐恢复前世的神识见知,修行速度超越旁人太多太多了。虽然一切修行和劫数都需要一步步重新经历,但是毕竟各境界次第已经印证清晰,再无疑惑,其精进之神速不可思议。可以这么说,其实丁逸并没有死,只是换了一副炉鼎肉身而已,唯一的和养神夺舍不同的是,这副炉鼎肉身需要一步步成长而已。 当然了,就算如此,这条路依然难走无比,前世的所有机缘都很难再复制,是不是能走到那终究的一步,同样要看今生是否有此福缘和资质,如果此生不行,就还会不断轮转,最终还有永堕轮回之忧。 可这样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前生业力已经彻底洗净,只要机缘资质都还不错,那么称为绝代高手是毫无疑问的。 坂田也曾是一代高手,自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只是他和丁逸不同,从来没有走到过最终的那一步罢了,但是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极为有诱惑力的:“好,很好,只要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我可以考虑放过这鼎中的人。” 丁逸目光一瞬:“哦,那你这是在向我问道问法了,所谓世间仙缘不可白手相求,更不可挟势相逼,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坂田哈哈大笑:“其实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就算你是轮转再来之人,要知道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我只要杀死你,然后摄取你元神记忆,我便可知道我想要的信息。我劝你最好乖乖按我说的做,只要你的答案让我满意,那么我未尝不会考虑给你一条生路,说不定还会让你和我共享天下。那时候你只要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丁逸眼中异光闪烁:“你这是在威胁我咯?” 坂田冷笑道:“如果你认为这是威胁,那就是威胁吧,不过这的确是事实。”说着又拿出了那座蚩尤鼎。 丁逸叹道:“很可惜,我是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威胁的。”说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玄天剑:“其实还有一点,你太小看我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外强中干,天心派的诛魔剑印有多厉害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如果你真能轻易杀了我们的话,还需要这些废话吗?” 三仙姑心中微微一颤,这还是平时那不着调不靠边的丁逸吗?隐然间已经有绝代高手的风范,随即心中暗笑,阳神轮转不死于人间,这样的人本来就是高手。三仙姑终于插话道:“丁逸,小心那蚩尤鼎,要知道……” 丁逸连头都不回:“他们是真正的军人,也是真正的英雄,军人保家卫国本就是分内事,无论生死皆是如此。既然他们敢和这坂田作对,那么无论什么结果,那都是他们所愿,求仁得仁又有何悔?” 坂田脸色大变,此时面前的对手不可捉摸了,他的如意算盘本来打得很好,只要亮出这个筹码,即便不能逼着两人退兵,但至少也能令其投鼠忌器。可现在倒好,不但没有收到预料中的效果,反倒激起对方同仇敌忾之心,这一打起来效果极难控制啊。不过他兀自不死心:“你真不顾你这些同胞的生魂了吗,不要以为我真不敢炼化它们。”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那你不妨试试。”丁逸手中剑剑芒闪闪烁,显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了,只听丁逸道:“顺便告诉你一点,蚩尤鼎乃是天下至邪之器,想要催动其威力当然需要至怨至恶的力量来催动。你修为虽然不错,但却是阴神之神,远没达到脱胎换骨的境界,如果你催动这种妙用,只怕第一个炼化的就是你自己。” 坂田一听,这才真正触动了其软弱处,的确如此,蚩尤鼎有收摄神魂的功效,而坂田自己偏偏就是阴神,那么这妙用当然也对他适用,这也是他迟迟不敢催动这法器的原因。坂田这一次是真的恼羞成怒了,骂道:“八嘎,支那猪狡猾狡猾的,看我神通。”一语落下,他将蚩尤鼎收起来,然后念道:“以我真诚,唤尔醒来,捉鬼天狗,出来吧。” 只听一声长啸,地下空间忽然微微一颤,一个身着古日本阴阳师长袍,却长着一张狗脸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跳将出来,手持八角齐眉棍,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像丁逸打来。在日本传说中,天狗倒有些像我们中国民间传说的以鬼为食的钟馗,属于神鬼的性质。 丁逸似乎早知道会出现什么似的,脚下几个滑步,踩着北斗七星方位,堪堪躲过了那天狗的攻击,抽空对三仙姑道:“三仙姑,你想法困住这天狗。” 三仙姑答应了一声,手中斩相思在虚空中划了一颗五芒星。本来就是隔空虚画,可这五芒星却真真切切显化在空中,三仙姑道:“五方五位,金木水火土,玄武神君之力,画地为牢。” 法咒颂毕,那天狗的脚下竟然也出现了一颗五芒星,闪烁着水蓝色的光华,形成了一座牢笼,将那天狗困在当中动弹不得。见到这一幕,坂田大佐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可能,你怎么会用安倍家祖传的‘晴明桔梗印’?” 三仙姑嫣然一笑,随即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着坂田:“你日本的阴阳道不就是咱们中国战国时期传过去的吗?儿子会的,老子只会更精。喂,道士,你快点。我只能困住他一刻钟时间。”她这会也轻松起来了,要论斗法经验,肯定以这个唤醒前世见知神识的丁逸为最了,他既然叫自己困住这天狗,那就一定有办法收拾他。 “一刻钟,够了够了,其实十五秒就够。”丁逸长剑一摆,又是脚踏七星,行云流水般地使出了一招“定阳针”。这定阳针并不是太极剑法,而是宋代全真教的剑法路数,不知道这丁逸怎么会然会使这招了。不过无论如何,这剑法的效果是显著的,玄天剑现出淡淡华光,不偏不倚地正点在那天狗的眉心。 一点星芒一闪而没,那天狗的额头上随即展现一颗血色倒五芒星。这五芒星应该就是那坂田控制这天狗的凭依,不过此时被丁逸剑上的点点星芒击中,天狗眼中原本暴戾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随即双目怒火冲天,一转脸就狠狠瞪着坂田。 坂田大惊:“这是什么剑法,竟然能破我控制式神的血印?” 丁逸嘲笑道:“不知道吗?那我告诉你,传说天狗是你们小鬼子的黄泉国的护法使者,属于鬼神一类,既然是神祗,自然有能称为神祗的原因。我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控制它,反正只要消除这印记就可以。” 坂田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就算你能破我印记,却不能……” 丁逸笑道:“哦,我忘了告诉你,我将来会成为医生。在医生眼中,只有病人,你这天狗因为得了一种失神的精神病,那么我只要让他清醒就可以。以这位天狗的法力,只要自己愿意挣脱,什么印记能拦得住他?看见没,你这做派,连你们信仰的神灵都不再保佑你了。” 虽然不知道丁逸是如何做到的,但他说得应该不假,刚才这天狗破掉封印就是其从内至外的一种力量。 那天狗手持八角棍,缓缓退到一边,与此同时,口中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鸟语。虽然不知道这天狗说啥,但三仙姑与丁逸自然而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善恶相报,我只为善者护法,恶者便引他下地狱。但神灵有神灵的规则,不能伤害凡人。这坂田虽然为恶,却尚属阳寿未尽之辈,若你们能杀他,我便拘他下地狱去也。” “你还真把自己当神灵了。”丁逸看着那天狗,忍不住苦笑。 刚才一番斗法,三仙姑心中雪亮,丁逸虽然有极丰富的经验,可是神通法力也仅仅就是度过度过**天劫大圆满的修行而已,真实水准也就这么高,刚刚之所以能斩破那天狗的神魂烙印,也只是借用那玄天剑的妙用罢了,否则也不必借助自己困住这天狗了。 当然,坂田也绝对不是软柿子,三仙姑能看出来,他自然也看得出来,狞笑着看了那站在一边的天狗一眼:“这天狗是我祖传式神,你们能破他封印真该好好赞赏赞赏你们,可惜也到此为止了。让你们尝尝我这血神的厉害。” 一串古怪的咒语从坂田口中吐出,那原本坐在办公桌上的式神忽然暴起一阵血雾,随即睁开了没有瞳孔的双眼,一股充满暴虐和嗜血的气息充塞整个空间,就连那恢复神智的天狗都不得不张开一道金黄色的光幕保护自己。 三仙姑神色惨变:“太阴炼形术,这鬼子可真够狠的。” 这下麻烦了,丁逸心中咯噔一声。从恢复的前世见知中知道,所谓太阴炼形术其实是一种极为阴邪的邪门道术。说道术都是抬举他了,应该是魔道邪术才对。这种邪术追求威力强大,将含冤致死的尸身埋藏养尸地,汲取地气中的混乱之气滋养尸身,三年尸身不腐,三年养就尸气,三年变紫僵,从此后每三年提升一个等级,由紫白绿毛飞层层递进。 那最高级的飞僵雷火难伤,刀枪不入,上则天下大旱,下海能降龙吃虎,可谓极其凶悍之物。要说养尸地,这地方可以说是个绝佳所在,又有无尽怨气相伴,这坂田最狠绝的地方就是将这太阴炼形术用到了自己身上。一旦神识回窍,就可掌握这可怕尸身,不但如此,他还能保有自己生前灵智,丝毫不损,这样的僵尸是在太难对付了。反正不是自己两人现在的境界能惹的,除非哪天修行超越脱胎换骨境界,才会考虑考虑。 三仙姑和丁逸不是软柿子,也不得不说,这坂田也不是那种好惹的存在,这下子形式陡变,三仙姑不由得彷徨无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空谷幽兰,斩魔心执障 “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丁逸现在亲身体会到主席他老人家当年的论断是多么的英明了。俗话说的好啊,没有三分三,谁敢上梁山?敢玩这么大的,都不是好惹的。很不幸的,丁逸他们就惹了这么一个;更加不幸的是,他们好像还把这个东西给惹毛了;最**要命的是,他们竟然还不能逃跑。操他大爷,老子倒是想逃,关键是要有地方逃才行啊,丁逸如是想到。 程天雪的山河镜锁困地脉,汇聚灵枢,原本走得通的地方也变成了走不通了。被山河镜笼罩住的地方,敌人跑不了,自己人也被锁了。 坂田的阴神之身此时已经消隐无踪,而坐在办公桌上的他的炉鼎的眼睛里竟然红芒烁烁,三仙姑见状,苦笑道:“完了,半天这厮彻底成魔了。” 丁逸没好气:“晕死,这瞎子都能知道,关键是怎么才能和他斗。大爷的,想一想都来气,明明是下来降妖除魔的,可看这情形好像是要被妖魔给降了。这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去见人啊。” 三仙姑瞪着丁逸道:“你不是回复了前世见知吗,阳神轮转的人可个个都是高手哦。” 丁逸苦着脸:“就算我此时博古通今又有何用?绝对的实力完全可以颠倒局势。”他的确是够郁闷的,在他此时的认知里,至少有十种手段可以将这坂田给斩得灰都不剩,可偏偏就是法力不足,修为不够。如前文所言,阳神轮转只能带着轮转时的绝大部分神识见知,自身修为是带不走的,想要拥有前世的修行,还是得一步步历劫,有什么境界,便发挥什么境界的神通法力。如果以修行境界论,这坂田此时便相当于脱胎换骨的境界,而此时的丁逸,不过刚好内照知常大圆满而已,差距太大了。 丁逸话刚说完,坂田从办公桌上站起来,满意地伸拳踢足:“活着的感觉真好啊,六十年了,该还我道果了。” 三仙姑和丁逸后退两步,作势欲拼死一搏,便在此时,异变陡生。你道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坂田彻底和他自己的僵尸之身刚刚合一的时候,虚空中忽然现出一道白光,这白光一产生便化作一道巨大的乳白色的光剑,兜头向坂田斩落。 这光剑中带着的气势令丁逸感到极其熟悉,而让三仙姑却是惊喜交加。只听三仙姑道:“不愧是当代高手,原来早有后招啊。” 原来这光剑是三年前一位剑仙高手所留,也就是程天雪的师伯慧玄真人。依他修为,想要彻底消灭这坂田倒也不难,可问题在于这坂田的尸身与这地脉中的生气连接一体,若是毁了坂田尸身,便等于彻底破败这处地脉,后果不堪设想。无奈之下,只好施法封住坂田,令其不能跨越雷池一步,然后回到宗门闭关,苦思破解之法。 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过去,还真让他想到了办法,创成了这玄奥莫测的山河镜妙法。原本他想亲自来的,可临行前隐约间感到此缘法并不在自己,这才从他道侣慧清真人那里讨得程天雪下山。 山河镜和斩天剑秘法都是他自己所独创,这两种秘术的要求太高了。从境界上讲,没有大成真人境界根本难以施展这一点已经难住很多人,偏偏还有最困难的就是心性的要求。修行人传法收徒心性根器和悟性都要求上佳,这才可能有所成就,而山河镜和斩天剑的要求更加另类,就是修行发愿中必须有“无伤”这一点才能真正修成。 什么是“无伤”? 简单而言,就是人我无伤。任何神通道法,一旦施展开来,难免有伤,尤其是攻击性的道术,本身就是以杀生为目的。比如正一门的“神霄天雷”,施展开来有天刑之威,威力无匹;再比如龙虎山的“紫府神雷”,一旦发出便犹如天怒惊雷,修为足够的话,即便仙家下界遇上了也得躲着走。 “斩天剑”斩其魂夺其魄不伤其身,“山河镜”以山河灵枢之气汇入元神,再以特殊手段展开,可斩可伤可救,端在施术者一念之间。可这样攻伐无双的道术,却必须以“不伤有灵众生”的心境方能发挥其最大威力,简直是自相矛盾,可无此却不足以修成。若是没有这样的修行愿心,强行修习的话,甚至可能魔障自生而陨落。慧玄真人座下虽有传人,却无人修成,反倒是他道侣慧清真人座下程天雪得到了这两种秘术并修行成功。 至于为什么会创成这样的秘法,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话不絮烦,这光剑一现,丁逸顿时便感受到一种熟悉,原因在于其实他自己曾经也会这样的秘法。坂田则是愤恨异常,这气势他太熟悉了,当年在这一剑之下自己甚至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此时的他却并不怎么害怕。毕竟此时的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吕下阿蒙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坂田双手一合,就欲夹住这柄从天而落的光剑。 三仙姑手中拈着一张紫色神符,嘴边露出讥讽的笑容:“就算你此时修为堪比脱胎换骨,但是对上天下最可怕的杀手的剑,你还真不是对手。” 果然如她所料,这光剑无形无质,竟然直接斩中了坂田的头颅,一道瑞光落下,坂田的身体一震,先是皮肤一下子由黑转白,然后就生出了一身的绿毛,这绿毛一产生,随即慢慢脱下,落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僵尸的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紫白绿毛飞,飞僵堪比脱胎换骨的飞天高手,十分难斗。可此时中了这白色光剑一斩,居然被人直接连削两重境界,变成了绿僵。换句话说,现在的坂田虽然仍然可怕,却并不再像刚才那样难斗了,至少以三仙姑和丁逸联手,终究有一战之力。 坂田因为肉身僵化,看不到表情,但是眼神中却是震惊惶恐与愤恨交织,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处心积虑六十年,竟然到头来被人轻轻一剑就削去了两重境界,实力大打折扣。忍不住仰天长啸:“可恶,坏我修行比如杀父,我此生断不与你干休。” “哦,是吗?”虚空中一个淡淡的白色人影出现:“我平声最恨侵我国土,杀我百姓的日本人,你应该庆幸此时的我并没有想杀你的意思,否则你此时已经灰飞烟灭了。” 丁逸看着那白色人影,微微点头:“天心派有传人如此,上官平再无牵挂了。”那人影说完话后转脸看着丁逸:“师兄,你真不打算回师门了吗?” 丁逸摇摇头:“我此时是丁逸,不再是你的师兄,上官平已经死了。你我既然从未见过面,也就谈不上什么师兄弟,不是吗?”两人言谈间直接无视那抓狂的坂田大佐了。 白色人影叹道:“人各有志,那也勉强不来。不过既然你无事,师父也该放心了。” 丁逸拿出怀里的伏神云踪佩,扔向那白色人影:“这东西你收回去吧,我不需要了。至于这玄天剑,乃是当年我一手铸成,留在我手中倒也是缘法相续,这个你不会有意见吧。” 白色人影一言不发接过那玉佩,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脸看着坂田大佐:“小鬼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就此自斩入轮回去吧。否则的话,今日你难逃公道!” 坂田脸上有一种被极度侮辱的神色:“哼,休想,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只是一道神识投影而已。若你杀得了我,何必废话这些?” 白色人影似乎有些怜悯:“中土修行的玄机,岂是你所能窥测的。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天理昭彰了。”说完随手一指,半天怀中的蚩尤鼎竟然自动飞出来落到白色人影的手上:“千年神物,华夏神器,不能陪你殉葬。”一言甫毕,伸出一根手指在那鼎盖上一点,蚩尤鼎哐当一声被掀开,然后飞出十数道人影,全部都穿着军人装束,有**的,也有八路军的。其中还有一个金光闪烁的人影,不是那曾与丁逸等人有一面之缘的一经和尚是谁? 这些人出现后,全都向那白色人影抱拳,其中一个穿着八路军装的人向他打了一个稽首:“贫道张志虚,多谢真人相救之德!” 白色人影淡淡一挥手:“分所应当,何必言谢?”说完又转脸看了坂田一眼:“你资质悟性皆是上佳,可惜心性下流,兼之又深受那军国主义的荼毒。既然缘法已有,那么就不用怨恨结局了。”说完,这人影缓缓消失,连带那伏神云踪佩和蚩尤鼎也不知道去向。 三仙姑微微觉得有些可惜:“慧玄真人既然化身来此,何必放过这小鬼子?” 张志虚看着三仙姑:“你现在修为虽然将要大成,却无法窥测之后的修行如何,将来你会明白的。” 三仙姑看着张志虚,神色间极为激动:“姑父,你还活着,太好了。” 张志虚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仙姑,眼神中现出迷惑的神色:“你是……” 三仙姑道:“自打那年你下山失踪之后,这么多年没有音讯,姑妈她想得你好苦啊。” 张志虚一听,顿时响起一个人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家国崩碎,生死已如浮云。张志虚此时虽不曾入轮回,却也并非活人了。” 丁逸神黯然,不过神色并未放松,道:“三仙姑,此时大敌当前,要叙旧还是等解决这老鬼子以后再说吧。” 坂田自打刚才慧玄真人的化身消失以后,神色便阴晴不定,似乎心中有什么难以决定的事情一样。此时自己修行被人斩落,而对方却因为那古怪的剑仙打开了蚩尤鼎放出了援兵,强弱之势已变,若是再不当机立断的话,只怕自己真得要危险了。当下一咬牙,发出一声怪异长啸,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紧。要知道这老鬼子修行极为诡异,甚至敢将太阴炼形术这样阴毒的秘法用在自己身上,一旦发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谁都没想到,这坂田的目标竟然一直躺在一边动弹不得的自己的哥哥坂田信二。 坂田一把抓住自己哥哥的脖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口中金色的獠牙隐现,狞笑道:“哥哥,弟弟这时候遇到了危险,作为血肉至亲,你是不是应该帮我一把?” 坂田信二脸现惶恐之色:“仙德,你要干什么?” 原来这坂田大佐的名字叫坂田仙德,名字是不错啊,可惜……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忍之色,僵尸嗜血乃是本性,尤其是这种恶气冲天的坂田,其心智早已沦入魔道了。果然,坂田仙德嘿嘿笑了一声:“只要你把你的精血给我,我就能为你报仇。再说,为天皇陛下尽忠不是每一个帝国成员的荣耀吗?” 坂田信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弟弟一口咬住了脖子,血腥的场面令人不忍直视。那坂田手脚乱蹬,不到十秒钟,一身精气尽被他弟弟吸走,变成了一具干枯萎缩的焦尸,就此结束了其罪恶的一生。没有死在自己以为的敌人手里,却死在自己亲哥哥的獠牙之下,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些吧。在得到了哥哥一身精气的坂田仙德浑身再一次长出了惨绿色的长毛。 这坂田似乎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修行高人的精血对我竟然有如此功效,嘿嘿嘿,只要我再吸几个高手的血,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吗?”说完转脸对着丁逸一众人。 一经和尚合十闭目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坂田施主,如此骨肉相残之事你竟然做得出来,罪孽已深,贫僧劝你一句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 坂田狞笑道:“只要我天下无敌,神来了我一样杀。” 张志虚摇头道:“一经大师,这坂田老鬼子入魔已深,不必再跟他讲什么大道理了,趁早超度他是正经。”说完神色开始严厉起来。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丁逸一想到这个,也懒得管其他什么了,手中玄天剑一摆,一招三环套月便向坂田面门划去。这玄天剑锋锐无匹,此时的坂田可不是刚才那种刀枪不入,雷火不伤的飞僵之身,这样锋锐的神剑是能上的到他的。只见他平地横移三尺,就那么诡异地避过了丁逸的剑气锋芒,随即从身边抽出一柄日本军刀,劈头盖脸就像丁逸劈去。大家或许奇怪,这老鬼子虽然被斩了一剑,可为什么不动用法力呢? 他倒是想,可惜刚才那一剑不仅削去了他的修为境界,连同神通法力都被一齐封印住,此时除了和人真刀真枪地地斗剑之外,也就是速度快点外加皮糙肉厚。 丁逸此前对坂田还有什么顾忌,可此时已经无法善了,尤其是他并不知道此时坂田的深浅如何,于是一旦动手便出尽全力。他见这一刀来势猛恶,却不退反进,脚下弯弯曲曲地几个滑步,左手剑诀一引,一个燕子抄水斜斜攻向坂田的下盘。坂田自然没想到丁逸的剑法精妙如斯,这一刀他只追求力道沉厚,失了轻灵妙旨,大惊之下只好一个横架金梁,一刀刺入地板,拦在丁逸攻击的必经之路上。 混没想到,丁逸这一招依然是虚招,眼见刀剑即将相交的时候,在最不可能变招的时候忽然一侧剑身,嗒地一声轻响,竟然搭在坂田的军刀的刀身上,然后只见他手腕一抖,那剑身竟然变得像灵蛇一般柔韧,居然弯了过来直奔坂田的小腹而去。 这一下变生肘腋,坂田只觉小腹微微一震,竟然被刺进了寸许。张志虚一见,赞道:“好一招百炼钢成绕指柔剑法,妙哉!张三丰真人的神奇剑招竟然在今天还能见到。” 虽然说起来复杂,其实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刚刚交手坂田就吃了个暗亏。虽然自己的身体依然坚愈金刚,可丁逸手中的宝剑也是断金切玉的宝刃啊。尤其是剑身中竟然有一股奇寒彻骨的剑气,刚才随着中了这一剑之后,剑气竟然汇入炉鼎经络,在神魂中激荡,令其动作都缓慢了几分。 半天大怒,口中吐出一口奇臭无比的尸气,然后提刀就砍。丁逸轻灵地几个起落,就避了开去。坂田得理不饶人,正要进步攻击,没想到一声霹雳炸响,几道明亮的闪电兜头劈下,劈得他晕头转向。僵尸固然厉害,但终究是以一口不散的怨气为根本,闪电中所携带的皇天正气偏就是这种怨气的克星。 打到这里,丁逸心中雪亮,这老鬼子连神通都被封印住,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么多人,一人一刀也削死你小丫挺的。惧心渐去,手里的玄天剑也开始威力渐生,比武功,此时的丁逸可不怕这老鬼子。 话说坂田可就是叫苦连天了,尽管肉身恢复了一定的威力,可他眼前的敌人可不仅仅是丁逸,还有旁边虎视眈眈的其他人,又偏偏自己一想动用法力,体内便有一道诡异的力量阻挡,令自己心念不能凝聚起来。这可恶的支那人,坂田如是骂道。可惜自己不修式神,否则放出几个式神缠住对方,以自己不畏刀枪的优势,完全可以各个击破了,毕竟式神对法力的要求其实并不高的。便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丁逸手中长剑再一次加入战团,这一次剑招却颇为简单,就是迎面直劈,可剑刃劈风之下竟然发出呜呜鸣响,令人想起了辽阔草原,漠漠黄沙,疾风吹动军中号角的苍凉景象。 张志虚再一次击掌道:“塞外天山剑派的‘风劲角鸣’,又是一记经典之作,不对啊,天山剑派不是已经凋零多年了吗?” 三仙姑听张志虚在那里品评丁逸的武功,忍不住道:“姑父,你能不能打完了再慢慢去评价啊。现在我们急需支援啊。” 张志虚捻须笑道:“啊哟,我这臭毛病又犯了。”却原来张志虚也曾是一位武痴,属于武道双修的那种,一旦见了这些名家经典,自然是小孩见了糖,将饿死的人见到了美食,其能不见猎心喜?说着伸出右手在空气中逼走龙神,指尖光华闪闪,一道灵符凭空画成,随即便飞出无数道闪电向坂田击去。 此时丁逸又已经变招,由风劲角鸣的前劈的剑势随即一拧腰,剑化弧形,然后由下往上刺向坂田的咽喉,整个人犹如弯弓射雕一般。张志虚赞道:“好,后羿射日!” 坂田见这一招来的猛恶,正要仰头躲避,却没想到一个巨大的金色卍字符闪耀着充满慈悲祥和的光华生生将他的脑袋给定住。三仙姑的第二道紫府神雷击中其天灵盖,令其脑海鸣响,而张志虚也画出一道虚符成四面光圈,正好夹住了他的四肢,令其暂时无法行动。丁逸这一剑正好刺中坂田的咽喉。刚开始,坂田以为这一剑依然只是如刚才一般,最多刺破一层表皮,却没想到四周那生机勃勃的环境中忽然出现一股诡异的力道加持在丁逸的玄天剑上,竟然让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他的咽喉。 若换成是人,这一剑绝对致命,可惜坂田此时已经不是人,这一剑只能伤他却杀不得他,不过大家也许都忘记了,一直全力施展山河镜而没有出手的程天雪,刚才那一道诡异的力量其实就是来自于她。 整个环境中回荡起一道轻灵而空明的声音:“幽兰在深谷,不求众人赏。本来高洁者,不与争芬芳。春来春自去,汉家好儿郎。一剑弃名利,纵死侠骨香……”这是一首古风长诗,其中悼念之意极浓,其中勘破世间征伐,封剑归隐,以及归隐后创成这一招“幽兰剑”以悼念友人的意境竟然汇聚成一道剑意,借丁逸一剑印入那坂田的神魂。 一瞬间,坂田竟然抱头痛哭,仿佛领悟了一生所行所止一般。浑身黑气白光交织,犹如天人交战,无比激烈。丁逸一见,便收剑而立,知道这坂田完了。为何?山河镜虽然并无杀伐之功,但却有洗净灵台,净化怨气的功用,而山河镜中还有一道极为独特的秘法,可以合一施展,那就是刚才这一招“幽兰剑”。其原理还是斩天剑以神识心印强行将自己所悟意境印入敌手元神为宗旨,并且以此为核心,化转其原本心境。再辅以斩天剑中的第一剑“斩天剑”为功用,印入岁月轮转,轮回沧桑之境,可以引敌手不自觉回味自己一生过往,犹如时光倒流般。但饶是如此,依然是借力打力,并无攻杀之意。 坂田被唤起了一生记忆,而记忆中一切皆犹如一生再来,而这个过程中自己一直所凝聚的怨气不断被幽兰剑所携的万物生机所化去,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几乎弱不可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原来如此,叹人心地狱 “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地狱?”丁逸如是问道。一经和尚合十道:“有,也没有。”丁逸问:“那到底地狱是什么东西?”一经和尚淡淡一笑道:“若问地狱,不如观世间万事而言之。若是行事俯仰无愧,有没有地狱均无区别,若是行事违背天理人伦,那么他所遇到的一切事,皆是地狱。” 这是丁逸在见到坂田的下场之后,和一经和尚的问论。这坂田到底是怎么样个下场呢?这就要从头说起了。 话说坂田被幽兰剑击中以后,心中一声所经所历划过心田,一念间行事纤毫毕现,从小与哥哥在一起研讨修行,被誉为家族中的最有天赋的传人,从此后他如何为了追求自己心中的境界甚至割舍自己所爱,又如何在歧途上越走越远等等。 最让他感到难以接受的是,那些但凡与自己有过交集,无论敌我对自己的评价,均是怨恨诅咒者多而感念者少。而但凡是被自己以邪术所伤之人临终时的怨恨,诅咒痛苦等全部清晰还加己身,试想一下他满身罪孽,伤害的人有多少? 他恨不得自己马上失去意识,这样一无所知的话,反倒还更加好受多了。可他却做不到,逼入元神中的那道神念印记令他连自斩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做到,只能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承受,然后越堕越深。 “啊……八嘎,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都是为大日本帝国的未来,都是对的……”犹如疯癫一般,坂田浑身黑气四溢,不断在这斗室中乱抓乱爬。而他身上所散逸而出的黑气怨气,又被四周环境中腾起的充盛无比的生机所化去。 就这样维持了近一个时辰,坂田的声息这才缓缓消散,而身形也变得虚淡起来,那坚硬无比的僵尸之身也因为无比浓郁的生气而不断解化,最终变成点点尘土而消散,只剩下一个虚虚淡淡的影子,还在那里挣扎嘶吼,仿佛在辩解着什么。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天狗提着他的八角棍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坂田的元神,道:“坂田仙德,你阳寿已尽,现在便随我下地狱吧。”说着手中飞出一道淡金色光芒,射入坂田眉心,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门扇在他背后出现。 这门仿佛青铜铸就,上面雕刻着许多无法辨认的符文。随着那道坂田眉心中的金色光芒越来越盛,坂田似乎清醒了过来,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但却本能地大叫:“不,我死后会成神,我不要下地狱,我不要下地狱……” 可这哪里由得他?那道青铜门扇缓缓打开,仿佛开启了恐怖的深渊,无数黑气嘶吼着向坂田缠缚而来,要将他拖进那扇地狱之门,而坂田则死命挣扎。 天狗面无表情,口中缓缓念道:“我是黄泉之国的接引使,以我之名,打开地狱之门,地府之尊,泰山府君,请接收这个罪恶的灵魂。”这仿佛是一道咒文,又仿佛是一种祈祷,那大门红光闪闪,一只巨大的手从门中伸出,狠狠攥住坂田,然后一把将之拉了进去。而门中所透出的恐怖气息,令在场众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而丁逸则隐隐约约间感觉到,其实那所谓的地狱就是一处奇异的空间,这空间似乎存在又仿佛不存在,而身处其中却和刚才坂田所处的境地十分相似。 张志虚则似笑非笑,这种笑容似嘲讽又似玩味。天狗转身看着其余也是阴神的存在,微微躬身道:“你等虽然杀伐甚重,却受万民拥戴,其间功德非小,因此这黄泉之国已经拘禁不得你们,若欲轮回新生,只要真心发愿相从,便可轮转。若有来生,你们福报非小,尔等慎之,惜之。”说完转身向那扇门中走去,他一走进去,这扇门便消失一空。 而也随着这扇门的消失,整个地下陵墓开始不断震动起来,原来坂田一消失,原本凝聚在其尸身所在的地方的蓄养多年的被截断的灵枢之力便开始一下子释放出来。如是任其释放下去,必然是天塌地陷的祸患。 张志虚大叫道:“大家赶紧走,一会这地脉宣泄,无人可以生还……”他一语未毕,却见原本坂田陈尸的办工桌上,出现了一朵巨大的莲华,这莲华根茎盘结,刚好镇住那暴动的地脉,程天雪出手了。 只见那雪莲微微摇摆,发出一道神念道:“诸位请安心,天雪此来,正是为此。”说完一片浩大的山水灵息不断向那原本破碎的地脉方向延展而去。斗室中的生机更加旺盛了,那些原本虚淡的阴神身上也开始展现出绿色光华,竟然隐隐间具备了实形一样。 而也正是在这一瞬间,绝大多数阴神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纷纷向程天雪的元身所在点了点头,然后身形缓缓淡去,消失在虚空中。他们不是修行人,一直坚持至今,就是为了守护这一方平安,现在坂田大佐被他们自己的天狗拉进了地狱,此生执念已消,纷纷解脱轮转而去。 整个斗室中金色花雨缤纷,仿佛在送这些革命先辈们最后一程。其中还包括施法救助过丁逸恶战坂田的一经和尚。在一经和丁逸说完前文那一番话之后,唱诵佛号,盘坐虚空中,浑身腾起七彩光环,身形就要淡去。 张志虚脸上有些不舍道:“和尚,你此生功德非凡,何不留下图一番成就呢?” 一经将要虚淡的身影露出一种祥和的笑容:“道不同吧,我此生只愿家国安平,既然愿心得证,那便是该我解脱时了。施主,多多保重。”说着向丁逸和程玉娟以及尚未化成人形的程天雪点点头:“拜谢几位施主援手之德,若贫僧还能轮转再来,请几位相助寻我转世灵童,助我来生功果。” 丁逸心中此时一片平和:“和尚,你放心去吧。若我们来日有缘,还会再见的。” 一经微笑,右手举起成拈花印颂道:“世间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偈语颂毕,犹如大彻大悟一般,化作点点光雨,也消失了。 张志虚微笑摇头,然后道:“你这和尚,去得倒也潇洒。不过不管怎样,你我从军一场,我就用军人的礼仪,送你归去吧。”说完整了整衣冠,向那些战友们消散的地方郑而重之地敬了一个礼。 却说此时,远在十几公里远的地方的杨济时忽然感受到一种心念,似乎心有灵犀,转脸向那中医药大学的校园方向望去,只见远方有道道华光划过夜空,仿佛流星雨一般。萧峰也站直了身子:“前辈,丁逸他们把活干完了。” 杨济时点点头道:“好,不愧是我的徒弟。先辈们放下执念,解脱而去,他们尽了他们的责任,现在轮到我们干了。来来来,萧峰小子,你为我护法,我要相助程天雪修复这破碎近六十年的地脉了。”说着举起手中的天机罗盘。 脚下的山脉似乎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嘶吼,仿佛要挣脱什么似的,但是天机罗盘上忽然朝天射出一道绿色光华,四方群山震动,脚下地脉仿佛以杨济时站立处为中心,缓缓汇聚而来,不断修补着这破碎多年的地脉。 便在此时,一声怪笑传来,一个阴毒的声音道:“慢来慢来,你们以为可以就这么简单地修复这地方吗?哈哈哈,有我在此,你们休想!” 那一直没露面的安倍方正从树林中现出身形来,在他身后隐隐绰绰似乎有不少人。萧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黑沉沉的木剑,指着这些人道:“真当我华夏无人了吗?” 安倍方正手里拿出一柄玉圭道:“我知道你是高手,虽然我挡不住你,但是拖延你半柱香的时间还是做得到的。这老儿全力施法,无法旁顾,只要我手下人能干扰他施法,那么那奔涌而来的地气就会一瞬间宣泄,这个城市,嘿嘿……” 萧峰面色一变,他心里知道这安倍所言不虚,杨济时也的确考虑到在修补地脉时会有人干扰,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危急局面,只怕在地底下陵墓中的丁逸等一行人只怕还不知道吧。沉着脸没有说话,那木剑上腾起了黑沉沉的光芒。 安倍狞笑着正要施术,心中充满得意,心道:“就算你们能战胜那地下的坂田两兄弟又怎么样?结果还是我们赢了,支那人不是号称天下谋略第一吗?现在居然败在我的手里,哼,这将要毁灭的城市就是我不世功勋的最好见证!” 正在安倍志得意满之时,忽然一声霹雳般的长啸从天而来,随即眼前一花,现出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这年轻人与萧峰甚是不同,萧峰气势沉稳,眉宇清秀,属于标准的型男。而这年轻人则是满面虬髯,豹头环眼,也不知道几个月没刮过胡子了,若是大半夜在路上冷不防撞到的话,会真的以为张飞张三爷从神坛上跳将下来了。 这年轻落地后,道:“那小鬼子休要猖狂,梁丘平来也!”转脸对萧峰道:“萧二哥,我没来迟吧?” 一见梁丘平赶到,萧峰原本紧绷的脸色一下子放松下来:“不迟不迟,来得正好。我还以为你这厮和大哥一样放我鸽子了呢,要不然今晚上我们可就惨了。” “八嘎,这支那人报上名来!”安倍方正道,这梁丘平一来就和萧峰叙家常,称兄道弟无比轻松,浑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此时忍不住出声宣示自己的存在了。 梁丘平斜了一眼安倍方正,皱眉道:“萧兄,这尖嘴锉个的矮子倭奴从哪里钻出来的?” 萧峰道:“你可别轻视他,今晚他险些坏了大事呢。”说着指了指正全心施法的杨济时道:“这位是医门高人杨济时前辈。” 梁丘平哦了一声:“是这样啊,那就是说这些小矬子都是敌人咯?” 轻视,绝对的轻视!是可忍孰不可忍,安倍心中怒火冲天,虽然知道来了个高手,却也没当这人怎么样,毕竟好汉抵不过人多嘛,自己一方足足有二十人,个个都是高手。不过他却忘了高手这种东西其实也有相对意义的,得看和什么人比。 梁丘平可不好惹的很,天生的暴脾气,就算修行突破飞天境界,依然是如此,只要一有架打就兴奋。果然,一见这安倍的神色,梁丘平就对萧峰道:“二哥,你就看着我怎么修理这些牛气冲天的小鬼子的吧,别跟我抢。”话一落下,就好像火烧屁股似的向安倍从去,生怕萧峰出手抢自己生意。 安倍微微冷笑:“这家伙真当自己是战神吗,敢就这么冲过来?”可接下来他傻眼了,因为梁丘平冲到中途忽然身形一闪,竟然活活变成二十五个自己,每一个人服饰不同,但全部都瞪着一双铜铃大眼。 这是什么?幻术吗?可接下来他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幻术了。因为他这边有二十个人,每一个人都被梁丘平照顾了,最悲惨的是,就算一人一个也还不够二十五人打啊,安倍自己面前竟然围着六个梁丘平。 一愣神间,太阳穴上就吃了一记老拳。另一边一个梁丘平大叫道:“你别抢我生意。”这边抢先出拳的那个则笑嘻嘻道:“谁让你慢来着?”那个叫屈的似乎特郁闷,大喊道:“兄弟们上啊,给我揍死这小矬子先。” 接下来就是噼里啪啦的拳脚的声音,打得安倍哭爹喊娘,什么式神什么邪术此时全然不管用了,顾头顾不了腚,刚挡住上面打脑袋的一拳下面要命所在就挨了狠狠一脚。一直打得安倍脑袋跟个胖猪头一样的时候梁丘平们这才收手,然后一个个站在旁边摸着下巴:“不对啊,这小鬼子也太不禁揍了吧,这才不到半小时就成这个样子了?” 另一个道:“我看这家伙是在装死,不如我们再来一顿怎么样?” “不行,根据日内瓦公约,不能这样用不人道的待遇对待战俘的。” “切,他也算战俘吗?暗地里搞破坏,图谋这不要脸的勾当,那是什么,是间谍。对于间谍的话,我认为怎么样的待遇都无所谓的的。” “也是也是,咱们给他来个满清十大酷刑尝尝,说不定可以从他嘴里挖出点什么。” …… 看着梁丘平用化身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插科打诨,而另一边那些跟着安倍来的人也是一片鬼狼嚎。因为梁丘平仿佛无处不在,全部都在心里骂娘:“这支那人打架太不讲究了,怎么撩阴脚,锁喉手,挖眼睛这些下流至极的招数都能用的出来啊?他妈的,哎哟,还在用拳头,怎么一点高人风范都没有啊。” 却说这边那安倍的确是在装死,苦忍着身体的痛苦,就等着梁丘平助手。果然被他等来了机会,此时他也不管不顾了,一面血红色的三丈长幡被他祭出来,意图输死一搏了。他这法宝一出手,萧峰和梁丘平就变了脸色,这血神帆需要以活人精血为引,这才能发挥威力。 “操你姥姥,小鬼子你死定了。”所有梁丘平齐声骂道,紧接着围住安倍的六个梁丘平手中连连划动,一个巨大的闪耀这冰晶光芒的巨大冰棺凭空出现,一下子就把那血神帆给冻在中央。原本跳动的血芒似乎被瞬间定格,丝毫没能发挥威力。 而因为这本命法宝被冰棺给封冻,安倍自己也仿佛被冰冻一般,一身上下除了眼睛可以骨碌碌转动之外,全部动弹不得。 梁丘平双眼如欲喷火:“小鬼子,什么时候都死性不改,今天你得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说着居然发出了一道神念,告诉这安倍方正中土修行道千年守护的“红尘内外三大戒”以及“共诛戒”,然后这才道:“常言道,不教而诛是为虐,我们不搞这不教而诛的那一套。现在你既然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那么现在死也该瞑目了。” 安倍方正此时才知道今日遇上了惹不起的人物,又想到自己报仇的宏图大业尚未实现,就这么……这么什么他不知道了,因为他一念未完,一道明亮的剑气穿脑而过,就此没了气息。而其余他带来的那些喽啰,也被梁丘平挨个照顾,被打翻在地,只剩吐白沫的份了。 安倍刚刚死去,金光一闪,一扇青铜大门开启,刚刚拘走坂田仙德的神魂的那个天狗从大门中现出身形,又对这安倍方正如法炮制,然后对梁丘平几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消失在大门中。 梁丘平奇道:“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好像看见十八层地狱的大门了似的。” 萧峰似笑非笑:“你的确看见的是十八层地狱,在日本被叫做黄泉之门。” 梁丘平将化身收归一体,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萧峰:“放眼天下,但凡修行达到出神入化境界的高人都会知道这事,怎么你这个出神入化的高人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这有什么,你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你记得封神榜吗,上面有个掌管一十八层地狱的人物,那是谁?” “东岳天齐仁圣大帝黄飞虎,怎么了?” “照啊,就是他。上古时封神大战,不少高人陨落,黄飞虎因为功德深厚,被当时的大天尊封为‘东岳天齐仁圣大帝’,受天下万民香火,几千年过去了,想必他已经超越金仙境界了吧。不过当时他手中有一件上古神器‘天道秤’,善于衡量世间功德业力,与西方阿罗诃天国的‘审判天平’类似,被当时上古十二金仙联手造化了一方世界,被称为阴曹地府,并于当时的人皇商定,但凡天朝子民,死后均需受这阴曹地府的轮转与衡量业力功德。当然了,大成就者的元神不在此列,因为他们愿心坚定,可以不受这地府所拘。后来战国时期阴阳道传入日本,想必这信仰也跟着传了进去,阴阳道认为掌控世间生死的是泰山府君,嘿,就是东岳天齐仁圣大帝了。” “哦,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梁丘平呵呵大笑:“那黄飞虎前辈可真够累的,抗日战争时候死了那么多日本兵,不知要审判到什么时候。” 萧峰道:“那也没这么夸张,其实地狱就在人心中。你想想,一个人行事瞒天瞒地却瞒不了自己,这种纠结处的煎熬其实本来就存在。你修行达到这个境界,比我高多了,应该明白天刑的说法吧?” 梁丘平脸色严肃了下来:“这倒是。虽然修行人一世修行达到世间法尽头,必然要了断一生业力,消尽所有牵挂。这和凡人的死后的那一瞬间其实是一样的,都要无差别面对自己一生的作为并为之承担最终后果,然后才能一了百了,所谓轮回其实也不外乎如此了。所以说人心即地狱,也不算错啊。” 萧峰嘿嘿一笑:“行了,三弟,别卖弄你修行高了,是欺负我还没达到你这个境界吗?我看这一次事情完了之后,恐怕我就要闭关历劫了。” 梁丘平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倒要恭喜你了,度过苦海是为不死,阳神不灭称地仙。嘿嘿,我们三兄弟现在就剩你啦。” 萧峰笑而不语。远在地下的丁逸当然不知道这还发生过这么多事,更加没有想到自己一行人刚才其实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危机,却被高手化解于无形之间了。但不管怎么说,结局是完美的,因为刚才山河镜秘法忽然一收,脚下微微一颤,地下空间中原本充斥的怨气秽气忽然被化解一空,这一切都表明这被认为切断的地脉已经被修复了。一行人出来之后,望着有些蒙蒙亮的东方,胸臆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而眼前的校园兀自沉寂,除了这些寥寥数人,没人知道就在昨夜其实经历了一场看不见的凶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气爽秋高,携情怀相忘 自坂田之祸被一众高手——咳咳,丁逸也算在其中——联手化解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是时南方气候偏暖,秋季缓至,虽然已是十月将终,却依然一派绿意。《黄帝内经》有言:秋三月,此谓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意思是秋季到来,阳气缓缓走下坡路了,地阴之气上泛,养生之道需顺应天时,使心平气和,勿使心有繁杂相扰,以缓秋气刑杀。 那么这个季节最好的养生之道是什么? 简单,多出去走走,感受万物生机将敛未敛时的气息。别人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反正丁逸一行人确实是这么做的。在南湘市东郊三十公里处,有一座连绵起伏的群山,高不甚高,却胜在曲径通幽,在山中行走有移步换景之感。 自解决坂田之后,杨济时要留萧峰多盘桓些时日,恰好他虽然想回宗门道场闭关历劫,但是修行破关这种事急是急不来的,左右也没有其他什么事,便留了下来。梁丘平是个大忙人,说是自己手头有一堆事情要做,便婉言谢绝了。至于程天雪,下山时她师父慧清真人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也还早,于是也就留了下来。 再说了,一行人经历了这样的阵仗,感情上还是很亲近的,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过得倒也轻松。期间也没少闹笑话,比方说程天雪就是这样,每一次上街,要么是萧峰跟着,要么是丁逸跟着。为啥?因为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穿越过来的,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居然拿出一锭银子来付账,从此后就再没人放心她一个人跑出去了。这要出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依她师父护短的脾气,绝对得活剐了自己不可。 不过成天价有个美女围绕在自己周围问长问短,随便哪个男同胞都是愿意的,所以丁逸和萧峰两人虽然被她搞得焦头烂额,但还是痛并快乐着。当然了,丁逸自己可没其他想法,但是萧峰同志却不同,对这个天真无邪的姑娘,这位爷似乎真有那个想法呢。无奈程天雪心性纯明不染,记得有一次丁逸和萧峰陪程天雪出门,路上实在受不了萧峰的眼神,丁逸直接就问程天雪:“我说天雪师妹,你喜不喜欢萧大侠?” 谁承想,程天雪居然忽闪着大眼睛反问:“喜欢是什么东西?”弄的萧峰尴尬,丁逸则彻底无语。 当然了,暗中跟踪的三仙姑则一脸不忿,白痴都看得出来她对萧峰有意思,可偏偏正主却每次都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好多次丁逸都不禁暗骂:“绣花枕头大草包。看你修行挺高的,怎么一碰到这种事你丫就拖泥带水呢?” 就这样,打打闹闹地过着,不知不觉一月时日将过,第二天程天雪就要回山了。而萧峰则也必须回到宗门,他已经隐隐感到自己劫数将至,这最后一天怎么过呢?最后还是杨济时提议,大伙一起出去秋游。 一提到秋游,好玩的三仙姑自然不甘落后,那林凡神棍半个月前就回来了,对于错过了这一次精彩而刺激的事情,他感到极度郁闷,这一次要一起出去秋游,那说什么也不能落下了,当下他也赞成了。丁逸还能说什么,去呗。 可出门的时候,丁逸就郁闷了,秋游就秋游呗,既然大家都是修行人,搞得那么复杂干毛?居然要去野餐。自带快餐还不行,得自己动手,食材就取自山野,能摸到什么吃什么。这倒没什么,锅碗瓢盆的一大包东西可不少啊,难道好意思让人家女同胞拿吗?杨济时是自己的授业恩师,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老人家带着,就这样,六个人东西三个人带。林凡和萧峰还没啥,毕竟神通在身,丁逸可就惨了,他哪儿有他们那种御物的神通? 算了,就当是陪太子读书,反正再苦再累,也就这么一天罢了。到了地头之后,萧峰擅长找水,没话说,这活就归他干了。妈的,还没过半刻钟,这家伙就御剑飞天而来,提着两大桶清水,然后就放下水来坐一边悠然自得地看风景了。 丁逸则攀藤附葛,找蘑菇,寻野菜,挖陷阱,反正这活他小时候都干惯了。临了还捅了个大大的马蜂窝,里面的蜂蜜蜂房可都是好东西。、 林凡呢? 用丁逸的话说,这厮除了会张嘴吃饭,伸手穿衣之外,啥也不会。让他生火吧,搞了半天弄得浓烟滚滚,熏得杨济时直皱眉,丁逸见了就是一顿大骂:“靠,你这是熏腊肉吗,人要忠心,火要空心,懂不?”一边骂一边手把手教。 这家伙学得还挺快,很快就把火给烧的旺旺的,只是后来有些过火了,险些引起一场山林大火,若不是杨济时反应快,一弹指施法聚集水意,引来火堆上的瓢泼大雨,闹不好几位就要去号子里蹲几年了。当然了,又是一顿大骂。 神棍被丁逸骂得不好意思,讪讪地钻进树林说是去寻找蘑菇野果补过了。丁逸和萧峰是农村出身,自小干惯了这种事,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表示怀疑。 果不然,过了不久,只见林凡兴高采烈地拿着一个布袋从树林里跑出来了:“你们来看,多好的蘑菇啊,五彩斑斓,鲜美异常。我保证你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蘑菇。” “是吗?”丁逸皱眉,一边翻着手中的野味在火上烤,一边回头表示不信。 “你看你看,我保证这都是好东西。”林凡表功似的举着布袋。 萧峰接过布袋来看了一眼,当即一把将之掼在林凡脑袋上:“你大爷的,都是毒蘑菇,这么吃下去会死人的。我操,真不知道你修行是怎么修的,大成真人了居然分辨不来东西有毒没毒,你可真是个奇葩。” 话说林凡之所以请假回山,就是回去度自己的妄心天劫来着,刚刚渡劫成功。要知道大成真人在修行道可都算是一流高手了,谁想还没等他扬名天下,结果就被萧峰和丁逸一顿嘲笑,这要传出去,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大成真人也未必啥都擅长啊。”林凡小声嘟囔。 这边杨济时笑呵呵看着三人打闹,出声为林凡解围道:“万物生长自有其生机物性,真人神识一体,行愿相随,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何必如此说别人。” 萧峰对杨济时一直很尊重,他一直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听杨济时这么说,于是严肃道:“既然是大成真人,该懂的就是该懂,不能够抱残守缺。师弟啊,你从小生长在龙虎山,备受尊长宠爱,可世间事该经历还是要经历。” 林凡一听不依了:“呸,卖弄你修行高吗?有朝一日我一定超过你。”说完他自己都笑了。他突破大成之后,其实也明白了很多事,别人修行精进神速,那可不是什么运气使然,自己不足处就是不足处,既然做错事,也不必怪别人笑话自己。 接下来,萧峰大展拳脚,令丁逸是羡慕不已啊。你看他想要火多大,那火就有多大,锅碗瓢盆满天飞却没有一个发出什么嘈杂声音的,锅里菜肴发出欢快的噼啪声,这香气令原本一直坐在远处的程天雪都为之侧目。 随即众人眼睛一花,一个碧绿的小狗大小的貔貅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摇头摆尾地跑到锅边,嘴里发出啾啾的低鸣声,一副急不可耐的馋佬样。这貔貅是被程天雪从那坂田信二的手里解放出来的三面修罗的本体,似乎女孩子天生就喜欢这种萌宠,一直将它带在身边,浑没理会之前的那凶恶样子。 最后还是杨济时教程天雪如何豢养这天地生成的瑞兽的方法,并以**力化去其体内残余怨气,这才成了这青翠欲滴的可爱模样。好像是作为酬谢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程天雪居然将山河镜秘法的口诀以及印证法门告诉了杨济时。 杨济时自己也没想到程天雪会这样,师门秘法岂可妄传?问她原因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话:“空袖不求缘,前辈为小乖(额,她为这小貔貅起的名字)治病,这个就是我给的诊金了。” 得到山河镜秘法之后,杨济时便顺手教了丁逸。地宫中发生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依他人老成精的心思,岂能猜不到丁逸的来处,教给他也算是缘法相合了。 不过这小貔貅被化解怨气之后,天生那只进不出的毛病就来了,什么东西只要被它看上了,吞进肚子再说,丁逸甚至怕它吃多了消化不良,可这小东西依然活蹦乱跳,啥事也没有。有一次这东西竟然吞了杨济时用来研究制药用的砒霜,吓了大家一跳,可看他依然屁事没有,这才放心下来。 这不,兴许是被萧峰做的美味佳肴给勾的,跑到锅边张嘴就吞,若不是萧峰深知这小东西的脾气,事先施法定住锅里的菜,只怕连锅都会被它吞下去。貔貅固然是天生瑞兽,可论神通当然不及萧峰,只急得在锅边周围直打转,就差跳进去了。 丁逸和林凡恶趣味,居然饶有兴致地在旁边数这貔貅打了多少圈。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二百九十九,三百……” “我晕,这东西太能转了吧!” “要不说是天生瑞兽呢,这馋样比得上传说中的奇兽饕餮了。嘿嘿……” 搞得程天雪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走过来伸出手抱起这貔貅,一迭声地安慰,而这小东西居然伸出一只爪子指了指那锅里香喷喷的美味,又指了指自己,眼泪汪汪的。程天雪安慰道:“行了,小乖不哭,小乖不哭,这会还没好呢,一会一定给你吃啊。但是你也不能白吃大家的东西啊,你说是不是?” 小貔貅好像听明白了程天雪的话,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也不抢了,而是从程天雪身上跳下来一转身化成碧绿闪电跑进林子,不知道干啥去了。没过多久,就听见那片林子里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震得丁逸也腿脚发麻。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就见小貔貅用嘴咬住一只足足有两百斤的野猪,狠命地向外拉扯。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这小家伙还没这野猪一条腿大,居然就打了这么大一只野猪回来。丁逸和林凡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的个乖乖,这家伙这么厉害啊!” 这还不算啥,这家伙居然拖着那野猪来到萧峰的脚边,然后抬起脸伸出猩红的舌头,讨好地看着萧峰,那神情仿佛在说:“大爷,我打了个野猪,你给我做吧。” 看着这一幕,众人捧腹大笑,三仙姑笑得捂着肚子直喘气,一时间,众人的笑声响彻山林,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太和谐的啾啾之声,那是小家伙抗议的声音。 当然了,萧峰也满足了这小家伙的口腹之欲。酒足饭饱之后,萧峰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诸位,此时雅兴颇豪,在下这便告辞了,山高水长,当图后会。” 丁逸有些舍不得:“萧兄,刚吃完饭这就要走了吗?” 萧峰笑着看了看丁逸:“丁师弟,人生如梦幻,醒后一场空,我辈修士所图不外乎超脱这轮回之苦,何苦此时做这儿女之态呢?” 杨济时坐在上首点头道:“修行人脱略行迹,欲走则走,我也不留你了,祝你历劫顺利。”他也看出来萧峰正在突破关口。 萧峰转脸向三仙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正逗弄着貔貅的程天雪,一拱手道:“告辞!”再不多话,整个人化作一道冲天光华,穿云而去。而三仙姑则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言未毕,程天雪也站起身来,道:“天雪下山近一月,师尊所给期限明日便到,我也将告辞了。”她和萧峰不同,说走就走,带着小貔貅,居然也化作冲天绿光消失在天际。到这时候一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不显山不露水的程天雪居然是位飞天高手,难怪这么厉害了。 在她离开以后,丁逸心中忽有所感,元神中恍惚间被印入一道心印,向他详细解释了山河镜究竟为何物。 虽然他已经从杨济时那里得到了相关秘法,但那也仅仅是心法而已,尚未付诸实行。可这心印却用一种最直接的方式向阐释个中玄机,一瞬间四周山川尽皆印入心中,自己的感应仿佛被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四面山川围绕,地脉流转,万物生机等等全部被丁逸清晰地感应到,甚至有一种自己就和这些完全一体融合的感受。原来所谓山河镜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修行心境和情怀,以元神感应为根基,以脚下山河为对象,以不动的心境融入其中并真实观照。打个不太合理的比方,如果你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么在这种情境下,你会发现其实万物生机中都是有特别处,都有不可思议处,就算是路边一株柔弱青草,都是那么的独特不凡。 相比于这一切,自己所谓与众不同,也不过如路边一株草而已,与这岁月沧桑,万物生息相比,更是沧海一粟。 但是这种秘法却并不是要你去强自分别,攀比,而是在生动诠释何谓“和光同尘”,消去自己无谓攀比之心,在这种天地生息演变的境界中,洗去灵台杂扰,明澈心境。若是修行这一秘法大成,甚至可以携万物生机于情怀中展现,于灵台中观照,所谓山河镜,依旧是山河如镜,返观内照的意思。 当然,这种秘法既然是一种秘法,就有独特之处。以这种心境观之,则万灵众生皆是生动无比的山河,能感山河灵机,则能感有灵众生心念,若以此为切入点,则可化对方心境为山河世界,于对方灵台中真实展现。最特异的是,这种山河世界亦真亦幻,只要为这秘术所笼罩,便无差别展现,人人皆可见。 丁逸这时候终于明白,为何在那地下古陵中,为何会有那样的世界呈现了。乃是程天雪以精深醇厚的定念,化转众人灵台所见并外显化,难怪看那里总有眼熟的地方,颠倒其中就有自己的一部分啊,不熟悉这才怪呢。可以说这山河镜一展开,那坂田就输定了,因为其不知不觉中,已经展现了自己心境中的世界。 感受着这一奇特境界中程天雪的气息非成浓烈,其纯明处实在令人感佩。丁逸朝她离去的方向抱拳,感谢其指点之德。远远的天际,程天雪笑嘻嘻地看着,对怀中的貔貅道:“一百五十年后,师兄还是发现我了欸,小乖,他是不是很好玩啊?” 貔貅啾啾地叫了几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四周的情境,显然是极为好奇,毕竟平生从未经历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飞身挡,管他如何名相 程天雪走了,萧峰也走了,坂田挂了,丁逸的生活重新回归平静,安安稳稳地过起了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学生时代的日子来。杨济时既然说要收他为徒,这种境界的高人说话当然是算数的,甚至为了修行方便,竟然自己掏钱在校外为他租了个单门独户的小院,让他从宿舍里搬了出来。 其实就算杨济时不这么做,丁逸自己都在考虑这件事。自打从消弭坂田的祸患后,自己的修行逾来逾接近破关,内照境界彻底修正圆满,内息贯通周身上下十二经络,元神感应也愈来愈敏锐,恢复前世见知的丁逸深知,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将迎来自己修行中的下一道劫数,无非就是什么时候来而已罢了。 修行人历劫的时候虽然并不一定非要闭关不可,但是每天的安静修行还是需要一个环境的,宿舍人多眼杂,看着丁逸打坐的时候一个个就跟看怪物似的,这样杂扰令人很难心和气静,也就更加谈不上什么精进了。 正当丁逸打算节衣缩食,节省些钱下来到外面租个单间,最起码不会受到太多的杂扰吧。浑没想到杨济时竟然当机立断,直接就掏钱给他租了个南方地区极为少见的四合院。整个院子处在城乡结合部,有公交车直达学校,环境非常清静,最令丁逸感到满意的是这四合院背后竟然靠着一片茂密的松林。林子里空地正好拿来练剑用! 要不说杨济时是他师父呢,考虑得十分周到,却让丁逸非常不好意思,怎么能让师父破费呢?但此时的确囊中羞涩,也只得作罢了,不过心中却感动异常。修行传法,师徒之间情若父子,本身就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将来弟子有了出息,该孝敬的时候自然会去做的。目前报答师父最好的方式,就是好好跟着他学习医理医道。 话说丁逸不是阳神轮转的高手吗,怎么不去回自己原本的师门,却要荡在外面学这些全然不同的东西,岂不是自找苦吃吗? 对于这种认知,其实一句话就能概括,人各有志。即便轮转再来,若是本人不愿意回去,也不会有人强迫的,但若是依然还施展原本师门的道法,还是得受相应戒律的约束,其间并不冲突。 终于为什么,没人知道,也许只有丁逸自己明白吧。但是话又说回来,医门的东西,一旦真的钻研起来,却也分毫不亚于任何修行大派的传世道法。而杨济时传授东西的方法也甚为独特,他从来没有专门告诉丁逸要学什么,就是让他在旁边看自己是如何诊断用药的,能学多少就是多少。 比方说又一次来了一个病人,这人倒也没啥大毛病,就是没事就上火,一上火就满嘴溃烂,难受无比。之前也看了不少,可刚好了没多久就又会重犯,弄得他苦不堪言。最后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打听到杨济时的医术高超,就找到他这里来了。 没想到杨济时啥药也没开,号脉之后直接让他回家去找个安静的房子把四面墙壁全部刷黑,然后啥也不用干,就在里面住一个月就行了。 这人走后,杨济时见四周清净了下来,一时间没有病人,便问道:“丁逸,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开方吗?”、 丁逸道:“这人肾水不足以制心火,导致心火上炎而为病。黑色属水,相北方水中之精,你以五色中的黑色扶助肾水生发,此病自然能不药而愈。” 杨济时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得对,却只是一般医生的看法。难道你没发现,此人眼白有血丝,精神虽足却明显有疲弱之征,即便是来求医却依然言语咄咄逼人,这意味着什么呢?眼白有血丝,主多梦不寐,显然其睡眠相当不好,从其言行上看,其人必然脾气极大,对医者如此,那么对身边人更不必说。一个人看上去功成名就却总是好发脾气,那就只能说明其事业虽然看上去顺遂,实则其心处处总有不足处。若处处不满,何以平心静气?” 丁逸恍然大悟:“所以师傅您让他在黑屋子里住一个月。因为环境也能对人造成反向影响,黑色主水,而水则性寒凉而收敛,有安神定心之效。或者说,在这种环境下,他不得不安神定心,心神既安则能反躬自省,常味过去,如此来病根既去则其病也就不存在了,是这样吗?” 杨济时捻了捻颔下短须:“圣人云:吾日三省乎吾身,这时时反躬自省,其实是祛病延年的要旨,这才是我给他开的方子中的君药。至于那黑色屋子只是药引,那关他一个月禁闭才是达到治病目的的手段吧。” 丁逸心有所感,喟然叹道:“可惜,以这人的状态,只怕未必能做到啊。”因为这人走的时候一脸的不忿,显然认为杨济时应该对他更加重视才是对他身份的尊重,结果药都没开。仿佛只有会开药的医生才是有本事的一般。 杨济时望着窗外,见许多病人穿着住院服在护士的搀扶下慢慢散步,道:“医者与被医者,两者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很多时候医生手段的高明未必是药到病除的主因……” “而是因为患者自身才是最好的君药,是不是这样?”丁逸接口道。 杨济时面色有些苦:“这话,也许就你我师徒在这里才深信不疑吧。”显然杨济时的话另有所指,只是不太好说出来而已。 丁逸道:“师父,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不知道……” 杨济时温然笑道:“此时并无旁人,你要问就问吧。其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不是对当今社会上的某些现象感到不解,对吗?” 师父就是师父,自己还没说,就让他点了出来,丁逸此时也再不顾及什么,直接道:“现在只要打开电视,医患纠纷层出不穷。一个小康之家,可以因为一场不大不小的病而一病成贫,因为医药费用过高而只能在家等死的人大有人在;但是医生却又抱怨患者不配合治疗,刁难患者的也是大有人在,师父,为什么会这样?” 杨济时神色淡然,眼光中似有悲悯,又似乎掺杂着其他的情绪,过了良久这才缓缓问道:“徒儿,入门时我曾为你受戒,我们医门的第一戒是什么?” 丁逸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切勿恃技为含生之害!” 杨济时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何谓含生之害?” “拔一毛以利天下,吾不为也!奉天下所有为我取用,贪之无尽。”丁逸道:“医患之间,本应该有一种良性互动,医者尽力为患者解除痛苦,而患者则应尊重医者劳动,主动配合。但是今天却有一种怪现象。行医之人处处以自利为先,求医者处处以尽我所欲为准,两者相遇,则必然有伤了。勿恃技为含生之害,岂止我医家一门?” 杨济时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丁逸道:“果然不愧为再来之人,根基深厚。好一个岂止我医家一门,实际上这就是世间本来的道理。病者治病,只问医者,若是预后不佳,则将责任尽数推给医者说是其学艺不精,治不好自己的病;医者治病,只推说病者不配合,甚至以此为刁难。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态,医者以医术为生,这本无可厚非,但是挟此一技之长而谋私利以自肥,浑不顾病者如何,这便是恃技为含生之害,其行可鄙,其心当诛;同理,医者付出医术,得正当利益而谋身家长久,此不为害,病者却以自己所付出代价为理由,进而伤及医者行那残虐之事,这也是恃技为含生之害,因为医生也是含生之类,其情可悯,其行可鄙。” 丁逸悠然叹道:“问题就在这里了。师父,明明患者付出了全部身家,却换来的是奚落与白眼,谁能不生气呢?很多医生全身心为患者治病,结果得来的是各种伤害,甚至还有医生为此丢掉性命,偏偏其中很多被伤害的医生和这患者完全无关系,完全是无辜遭劫,面对这些事又怎么能不提防呢?” 杨济时道:“听见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吗?怕天下雨还不出门了吗?医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冤屈和不解,但谁让你是医生呢?医生有医生的职责,你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只要你还坐在医院里,该有的医德还是必须要有。你所言的那些所谓医生,不过是其中的那一小撮有术无道的败类而已,这类人在这一行里是长久不了的……” 杨济时话没说完,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喧哗吵闹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什么“还我亲人”,“庸医杀人”的口号。这可真是说哪样来哪样,杨济时和丁逸正在门诊里谈论医患纠纷,这马上外边就来了这么一出。 还没等丁逸走出门去,就听见噼里啪啦的霹雳碎裂,桌椅翻到的声音。加快几步,丁逸走到医院大堂里放眼看去,呵,好热闹。只见一伙穿麻戴孝的男的女的抬着一口棺材,打着横幅,上书:“庸医杀人,还我亲人”八个大字,好一派大闹天宫的场面。 为首的人丁逸有印象,这人叫吴天,前阵子才来医院闹过一回,说是这医院的医生医术不精,出了医疗事故,死活要医院赔偿五百万才算了事。当时因为正赶上上级机关巡查各医院的院风医德,医院方出于息事宁人的考虑,多方周旋之下赔了一百多万这才消停了一阵。没想到吴天今日又带着人来闹了。 只见吴天气势汹汹地大声喊道:“赵长天给我滚出来,你还我母亲来……” 赵长天是医大附属医院的胸心外科的主刀医生,医术相当高明,在他手下不知道救过多少患者的生命,是南湘市非常著名的一位胸心外科的专家。不过大家不要以为医生就没脾气,被病人家属一闹就立即服软了,至少这位赵长天不是。 只见赵长天身着白大褂,身板笔直地站在那群人的面前,大声喝道:“半个月前,医院就已经赔了你们一百五十万,你们还要怎样?” 吴天梗着脖子道:“一百五十万就想把事情抹平吗?真是好轻巧!我妈活生生一条命就这样送在你们手术台上,一百五十万就能买她活转来吗?” 赵长天冷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老人家既然过去了,那就应该让他入土为安,这都半个月了,你们居然还抬着他的尸身跑到医院来闹,索要什么赔偿,这是当儿子的应该做的吗?一帮不孝的东西。” 吴天上下打量了一下赵长天,道:“你们医院赔了那是应当的,谁让你们医术不精,治不好我妈的?医院归医院,你归你,既然我妈的手术是你主刀的,那么对不起,今天如果你不拿出三百万来的话,老子就要你抵命。医生怎么了,专家怎么了,不就是个有执照的杀人犯吗?妈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大家说是不是?”他身后的那帮亲友模样的人纷纷附和。 这吴天越说越嚣张,而身后的那些人更是群情激奋,显然随时都有可能酿成群体冲突的恶**件。丁逸在一旁看得直跺脚,心道这赵教授真是好人,那么大的年纪了难道就看不出来除了吴天和少部分亲友之外,其余全部是“医闹”的从业人员吗? 赵长天怒极反笑:“你想让我个人赔这么多钱,可我就是不愿意拿出来,那怎么办?” “怎么办?”吴天道:“那我们就法庭上见,老子要告你个庸医杀人的罪过,你信不信?”这显然是医闹教他的段子,一般的医护人员最怕的就是这个。这种官司虽然不难打,但是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马拉松式的诉讼,法院遇到这种情形基本上都采取庭外和解的方式。但是对于医生本人来说,谁有这个时间和这些人扯皮?就算最终官司打赢了,那自己的饭碗基本上也砸得差不多了。因为外人并不知道事情真相,也并不会真的去关注这种真相,不在背后煽风点火就已经不错了。这也是目前社会环境的一种奇特现象,只要发生医患纠纷,往往都会去同情患者家属,无论他们怎么闹,在感情上都不会觉很难接受。总之,对医生本人影响巨大,对医院的影响更加大,事情闹大了以后这医院还开不开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催生这个奇特的“医闹”行业,专门培训一些人来干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事后和患者家属按照事先商定的比例获取利益。 可这一次,偏偏遇到了一个不信邪的人,那就是这位赵长天大夫了。一听吴天说要上法庭,赵长天居然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反倒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转脸对身后一个穿着西装的人道:“张律师,这位家属要求和我对薄公堂,那这官司就交给你代理了,如何?” 吴天一听张律师三个字,顿时气焰有些弱了。这位张坚律师可不得了啊,乃是南湘市坐头把交椅的律师,业务水准相当了得,但凡他经手的案子基本没有输过,这要是真的上了法庭,这官司可真不好打。因为他之前也拿着他母亲的单据去各个律师事务所咨询过,口径基本一致,都明确告诉他,医疗意外是不可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的,性质和医疗事故完全不同,这种官司就算打起来也基本没有打赢的可能,闹不好还会被人家反咬一口。也就是他看准了医院想要息事宁人这一点,才大着胆子请医闹公司帮忙的。 他心头几个闪念,张律师却已经开口了:“吴先生,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带着你的人离开,好好安葬你母亲;要么就对簿公堂,鉴于你目前的行径已经构成严重干扰公共秩序,阻碍了正常的医疗活动的进行……” 张坚一语未毕,就听见吴天恼羞成怒的怒吼声,紧接着一根儿臂粗的铁棍兜头就朝赵长天打去。在场众人谁都没料到这吴天真的身上带着凶器,不但带着凶器而且还就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 赵长天今年快六十岁了,这要吃了这一棍子,不死也得到老的半身不遂啊。这铁棍本来是赵长天的后招的,本来没想到要真的出手打人,只是用来在假如医院咬死不赔的时候,就趁机制造混乱,然后随便在自己手上腿上来一棍,不用太狠,反正那时候随便把铁棍往人群里一丢,然后就说是医生打人了,就不信他们不按自己的要求来做。 哪里想得到这赵长天不但不怕打官司,反倒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要和自己对簿公堂,这下要么接招要么就带着人走,自己还被扣上了什么干扰公共秩序的帽子,这下回去还不被十里八乡的人笑死。最让他感到窝火的是,各种招都想到了,偏偏就没算到这老家伙不怕和自己打官司。打吧,打不赢;不打吧,这回去还怎么见人?上次那一百五十万和医闹公司分下来之后,自己连一百万都没得到,加上修房子什么的都指望着这次的赔偿呢,就这么没了,这回去还得拿出十万来给医闹公司作为劳务费。一想到这些,吴天犹如百爪挠心,越想越肉痛,终于这种怒火冲破了理智的堤防,操棍子就向赵长天打去。反正就是管他妈的,老子不好过也不能让这老小子舒服了,其他过后再说。 眼看赵长天难逃这一棍之噩,却没想到人影一闪,眼前出现一个年轻人挡在他身前,随即一声闷响,如木棍击败革,这一棍结结实实打在丁逸的额头上。吴天这一棍倒是打出去了,也打中了,却觉得右臂一麻,一股强猛至极的反震之力传来,登时被震得闭过气去了。丁逸呢,他当时也就是想也没想,直接就冲上去了。 不论其他,赵长天教授快六十的人了,怎么也不能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打翻了啊。这一棍打在额头上,丁逸只觉得浑身大震,那一棍的力道被自己身体中自然而然腾起的一股柔劲化往全身,等于以全身承受了这一棍的力道。不过这一棍子却仿佛震开了什么,浑身经络,四肢百骸一下子被真气充盈,随即便是犹如万针穿刺一般的感受没来由地出现,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弄死他,谁也不要拦我 这丁逸倒了八辈子血霉,每一次救人都免不得杀敌三千,自伤八百。第一次救自己单相思的颜菲儿,被人在手上用子弹钻了个洞;第二次为了正义,英勇抗击小鬼子恶鬼,结果险些把命都给弄丢了,虽然他并不很清楚其中的危险处;现在第三次舍身救人,拿脑袋给人挡铁棍,居然又混到了重症监护室,还他妈的就是上次被子弹钻了个洞然后躺进去的那间。尽管医生检查全身,都很奇怪为啥这家伙啥屁事都没有,纷纷对丁逸的脑袋表示怀疑。 见过脑袋硬的没见过这么硬的,那么粗的铁棍照头一棒居然连油皮都没碰破一层,除了沾了些铁锈之外。不少年轻的护士小姐纷纷猜测刚才丁逸舍身救人,是不是被终结者附身了。 闲话休提,等丁逸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浑身钻心的刺痛令他龇牙咧嘴。而杨济时正坐在床边他以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徒儿啊,看起来你和这间病房的缘法不浅啊。” 丁逸一动身子,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无奈之下只好道:“师父,您老人家就别笑话你徒弟了,这一次惨了。这一身武功啊,可能就这么废了哇。”一副苦逼样。 “你就作吧!”杨济时伸手给他一个脑崩:“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一个阳神轮转的高手岂能不知道身受劫这回事?” 丁逸知道瞒不过师父,只得郁闷道:“真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历劫,唉,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啊?” “那你想怎么样?”杨济时瞪着丁逸:“这道关不管你是学哪一门的,只要想突破那内照境界的话,这一关非过不可。洗练炉鼎净化身心退病,这个在我们医门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啊,就是有些郁闷而已。” “你还郁闷,你应该感谢那无法无天的东西敲你这一棍才是。若不是在危急关头激发了你身体的最大潜力,想要突破到这一步你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丁逸不语,杨济时这话可不是扯犊子侃大山摆龙门阵,五湖四海乱跑火车。这一切和他最近的经历有极大的关系。想那地下古陵中阴气煞气有多盛,恶斗坂田信二,最后收拾他弟弟坂田仙德,这些课都不是善茬子,那些无形无影的煞气终究还是侵入了丁逸的筋络之中,只是平时不觉得而已。 所谓身受劫其实就是身体炉鼎的自我净化的一个过程,表象一般来说,就是在这段时间内身体所有的隐疾全部集中发作出来,直达巅峰最后再慢慢退去,最终得到一个完美健康,几乎毫无瑕疵的炉鼎。 很多人可能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和突破**劫证内照知常是前后相承的关系。用医家的眼光看来,其实人人都有病,只是平时感觉不到罢了,这种感觉不到也不怎么影响自己日常生活的病症被称为暗疾。换句话说,就是还没发作的病。打个简单比方吧,癌症大家都知道吧,其实每个人身上都具备癌变的基因和因素,就看什么时候发作而已。这癌症的发作和平日的生活环境与情志状态息息相关,有的人可能到死都没得过癌症,有的人不到三十岁就可能是某个癌的晚期了。 所谓内照境界,就是能自观脏腑经络清晰犹如常在,内外通透毫无滞碍。说起来可能玄乎得很,但细细想一想,那所谓的内视其实并不是用我们的肉眼看见,而是通过自身神识的感应以一种更加直观的方式展现出来而已。其实我们肉眼能观察外在世界,依靠的还真就是感应二字。在理解了这个的基础上,这身受劫的说法就很明显了。既然你的感应已经敏锐到可以直观内视脏腑经络的状态的话,那么身体骨骼脏腑经络中隐藏的暗疾也就会无差别被修士感应到。 换句话说,身受劫是一种成就,意味着神识的精微已经达到了一个颇为高深的地步,能察人所不能察,到了这种状态,那么身体的原本感应不到的不适也就能感觉到了。这种不适因人而异,有的人隐疾很多,那么反应就大些,时间就长些;有的人本来身体就很好,暗疾很少,那么极有可能打几个阿嚏可能就过去了。 但这的确又是一道天劫,前文说过,天劫不是老天爷有意为难你,而是你本来就有,需要超越并化解的障碍,而这个障碍绕不过,避不掉。正如人人皆有暗疾一般,只要身有暗疾,就跑不掉这一关。 反观丁逸,从小他就是调皮捣蛋的家伙,否则也干不出去钻那诡异的黑松林的事来,自然而然积累的毛病就不少,再加上被地下古陵中的煞气阴气一逼,这麻烦绝对不小啊。他飞身救那赵长天的时候,完全就是本能,被那一棍子敲脑袋上的时候,人的自我保护的本能就被完全地激发出来,这压根是不需要想的,将自己的内家功力催运到极致,猛然间冲破了平日里不能冲破的桎梏,一下子浑身缠绕的煞气,戾气,从小带来的各种隐伤一瞬间全部被感应到了。所以这厮实在是对不起观众,他是疼晕过去的。 面对这种障碍,结果不外乎有两个,一个是迎难直上,将这种精微的神识化为常态,并以坚定的心境去面对这种痛苦,再以适当的方式调养并运转自身元气化解这些隐疾暗伤,退去后便更进一步;一个就是疼得受不了,不由自主地退缩,那么因为这种心理状态让自己的定念受损,刚刚突破的境界逐渐退失,然后回到那原来感应不到这些伤痛的状态去。 总之,结果都是痛苦逐渐淡去,而成就却完全不同了。面对这种状态,各门派因修行心法不同而有所不同,但是坚定的心念,不为这些身受之苦所困是相通的。 丁逸因为不愿再回天心派,当然也不会去修习这一派的法门,转而求诸于现在的师父杨济时:“师父,那按照我们医门心法,应当如何?” 杨济时坐在这里就是要等他醒过来,此时听丁逸提问,于是缓缓道:“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我们是医门,不仅仅要学会如何治病,更要感同身受地去经历病痛,若无此心境,后面的修行就谈不上了。”说着传了丁逸一种修法,其根基还是他自己一直视为根本法的“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 这种法门说简单也简单,就一句话,既然身受病痛,那就以医者仁心去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去感受这一切。注意,不是坚定不动之念去维持定境,而是要以坚定不动之念去感悟病中之苦,将这种为病痛所缠绕的过**真切切印在心中。 自古中医中有“医者父母心”的说法,这话和浅白直接,那就是做医生的面对病人的时候要有像父母面对病中的子女一般的心怀。现在很多人可能不太明白这不仅仅是说说而已那么简单,而是有切身体会且真切印在心间的经历,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欲病痛相缠,那么就要真心为病者解除痛苦。这倒有些像佛门的烦恼证菩提的做法,只是道不同罢了。 话说丁逸听完杨济时的讲解之后,忍不住郁闷道:“这不是找虐吗?” 杨济时道:“医者仁心,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试想一下,病有万变,症状自然也有万种。很多症状令人惨不忍睹,秽不可闻,可真正的医者需要的是什么,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冷静以对,任何情况下都要以患者为中心,若没有这样的心境,能做到吗?” 丁逸忍不住反问:“那现在能做到这样的,又有几个?” 杨济时一瞪眼:“有多少人做到我管不着,但你是我徒弟,身为医门传人,你就得有这个觉悟。” 被杨济时这样一顿抢白,丁逸顿时无语,他明白杨济时说的对,只是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的修行,他一时间还是不能尽解的。 杨济时伸手抚摸着丁逸的额头,道:“徒儿啊,想当年吴夲祖师为救治南方瘴疠,以身试病,这才配出治病良药,你想一想祖师当初是怎样的大仁大勇。”说完转身往病房外走去。法诀可以传授,但是心境感悟这种东西,师父再厉害也教不了的。 杨济时走了之后,丁逸挣扎着坐起身,在床上盘膝坐好,努力收敛神形以求达到那种空明无染的状态,可这一下他失望了,如不入定还好,一入定那浑身的痛苦便呈几何级数上涨,这还让人怎么干? 甩了甩脑袋,脑海里翻起了另一段法诀。这一道法诀在他前世见知之中,乃是剑仙度身受劫时用的法门,虽然两者有类似处但所求却完全不同。剑仙的修法至纯至刚,凝练唯一剑魂,修行直达世间法尽头皆不显化身,唯剑魂足矣。在度身受劫时,若是专修剑仙的人则是以此为根基,清晰感应每一处的暗疾隐疾,然后以绝对纯粹的心念将之一段段化去,在这个过程中锤炼坚定无比的心念,这些痛苦只是淬炼这至强心剑的炉火而已。 而医门法则反之,每一种痛苦不求化去,而在求感应清晰其来处去处,因其苦而发大医精诚之心,愿治这众生疾苦。 若是别派清修之士,一般则采用玉液巡行长生酒的功夫洗练炉鼎,对于这些暗疾隐疾采用的是一任自然的态度,当来则来之,当去则去之,不问来处,也不问去处,唯留纯净心底,和光同尘。 可以说,不同的法门,所求所证不同。就算同为道家修行,入手法也各别。比较来比较去,丁逸脑袋都晕了,最后干脆不想了,因为想也没用。自己前生之所以飞升失败,就是因为身为剑仙杀伐过重,最终炉鼎抵不住天刑业力相催,因此轮转前发愿不欲再修这剑仙之道,连自己的佩剑玄天剑都被他扔了出去。 没想到轮转再来时,这玄天剑依然还是回到自己手中,而那些曾让自己发愿欲弃之的剑仙修行功夫依然还留在神识记忆中。不过这种境界的人,一旦发愿,那就是绝对算数的,可不是现在某些人张口闭口赌咒发誓。 在对比这些之后,丁逸直接就将这些放之脑后了。他很清楚,之所以自己对医门法诀有抵触处,是因为自己还不能真正理解医门的修行心境。可这种东西,不是说能理解就能理解的,需要付诸实行实证,这才有可能与之相合并化入自己修行中。 忍着浑身的疼痛,丁逸缓步走到外面,可刚刚走出自己的病房,就看到旁边病房躺着一个病人。这不正是那天在医院行凶的吴天吗? 吴天一棍子敲丁逸头上,却被丁逸的内力反震闭气,醒来之后浑身酸软无力,一直就这么在医院躺着。一开始还想转院来着,没想到他自己那些一开始还同仇敌忾的亲友团瞬间翻脸不认人,这两天来连看他的人都没有。 因为他有这个前科,医生护士自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若非公安机关介入的话,只怕医生们真会让他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的。感受着这种凄凉,心里不断哀叹,这都什么人啊,自己刚拿到赔款的时候一个个哥长哥短地叫的那一个亲热,现在呢,真是麻绳穿豆腐——没法提啊。 正在哀叹间,忽然感受到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意从病房外传来,他转脸一望,顿时一泡尿撒裤子里。 因为丁逸此时正瞪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站在门外,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要自己的命的。尤其是经历了两天前的那一场,他已经将丁逸与恶鬼划上了等号,毕竟谁见过明明铁棍子敲脑袋上还能没事,反倒轮棍子的人身受重伤呢? 此时丁逸心中怒意升腾,这东西长得尖嘴猴腮,一双三角眼,完全一副六亲不认马踩车撞的操行,肚子里能憋什么好屁?尤其是见到那天的那副嘴脸,为了自己得到那不劳而获的钱财竟然忍心让自己的母亲尸身陈尸半月之久,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念及此,丁逸握紧了拳头,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一步步走向吴天的床前。 在吴天的床前有个打瞌睡的民警,此时也感受到这种杀意和怒意,一惊之下醒转过来,也吓了一跳。他也是干了十年警察的老刑警了,对杀气这种东西还是有一种天生的敏感的,连忙出声:“丁逸同学,你不要冲动!”说着就伸手去揽丁逸,以免他冲动做傻事。 没想到丁逸随意一挥手,便将这警察拨到一边,等这民警回神过来,丁逸已经站在吴天的床边了。吴天发出微弱的呼救声:“救命啊,杀人啦……” 那民警连忙招呼外边的医生进来。心里暗暗惊叹,这小伙子看上去病恹恹的,力气可真不小啊,自己一百几十斤重的体重竟然被他随手一拨就甩一边去了。听到警察的招呼,在外边走廊上值班的医生都跑进来了,他们可都认得丁逸,若不是他,赵长天教授可就真交代了,但看他神情,纷纷惊呼着去拦他。 丁逸怒气填胸,大骂道:“都给老子滚开,看我不弄死这家伙,留着他没得浪费了国家的粮食。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对四化建设屁用没有,给老子滚开……”丁逸力气再大,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阻拦啊,最后好歹才把丁逸拉开。 吴天则喘着粗气,白眼上翻,被吓得口吐白沫晕了过去,整个病房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这边厢一个挂着听诊器的男医生见状,也不顾污秽,一把扯开吴天胸前的衣服,开始做起急救动作来。 拍了一阵,总不见吴天苏醒,不但如此,而且其呼吸越来越弱,心跳越来越快,似乎喉咙上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这是那男医生一皱眉,转身对一个年轻护士道:“赶紧拿纱布!”这护士急急忙忙取出纱布接在吴天的嘴边,而这男医生则不断拍打其后背,终于只听嗝的一声,吴天吐出一口大大的浓痰。因为闭气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竟然是呈喷溅状,吐得那小护士一头一脸。 不得不佩服这位年轻护士,真是意志坚定,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那看上去比较年轻的医生听了听吴天的心跳,又把了把脉,这才放下心来道:“好险好险,险些就没救回来。” 丁逸皱眉:“你们既然讨厌他,为什么现在还要救他呢?” 那年轻医生叹气道:“我恨不得剐了他,这家伙是什么东西谁都知道。可这里是医院啊,躺医院里的就是病人,既然是医生,哪儿有不救的道理?” 那边厢民警也走过来拍了拍丁逸的肩头:“小伙子,你应该感谢你这些师哥才是,若不是他们,你可真脱不了干系了。故意伤害致人死命,你知道要判几年吗?” 丁逸心中怒气兀自不消:“可他……” 那民警道:“可他还没有被定罪,你又不是人民法院,谁给你权利惩罚嫌疑人的?法律可不管这些,只针对行为而言。虽然犯罪动机会影响最终的判决,可你还是要吃官司的,小伙子,冲动可不好啊。”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吴天那副惨样,又看了看刚才拉住自己,又去救人的医生,丁逸心中忽然奇异地平静下来,虽然身上的伤痛不减,可那种躁动之意彻底在心中消失,直到此时,丁逸才完全解决了潜伏在自己心念中的那股躁动之意。不为其他,这些医生的作为真正给他上了一课,他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着天花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多谢!”说着看见这医生的胸牌上名字,微微笑道:“原来你叫上官平。”真是巧了,这医生居然叫上官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莫犹豫,乃证医心恒常 有句俗话:怕天下雨还不出门了吗?这就是对坚定最好的诠释。天要下雨,这是绝对而肯定的,就是不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不下雨。出门归出门,该出门还是要出门,不论老天爷高不高兴下不下雨。 明知道天要下雨,你跑出去干啥?谁都不是笨蛋,天下雨就带雨伞穿雨衣不就完了。实在太大的时候大不了去躲躲也就是了。所以下雨归下雨,出门归出门,只要该出门,那就出去就行了。 那为什么还要怕呢? 无非是怕因为下雨衣服给淋湿了,衣服淋湿了就要换,换下来的衣服就要洗,洗衣服就要用洗衣粉,最重要的是还需要自己动手,这才是最重要的。当然了,还有因为这衣服时我最喜欢最心爱的,怎么舍得让雨给淋湿了呢? 穿雨衣吗,多丑啊;带雨伞呗,真麻烦,谁没事带个雨伞,雨中漫步不是更浪漫么?他姥姥的,到底出门还是不出门呢?等你犹豫完了,黄花菜都凉了,哪道菜都甭想赶上。其实反过来想一想,这下雨和出门压根就是互不搭嘎的两回事,下雨是自然现象,出门自然是因为需要出门,出门就有事要做。谈不上怕不怕,之所以怕,就是因为下雨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出门遇上下雨又是另一回事了,要么实在不行躲一躲,打个的也可以,构不成不出门的要件,除非是实在没必要出门。 如果实在没必要出门的话,那下不下雨也不构成出门的要件,反之亦然。遇上这种情况,只要分清楚该不该出门,有没有必要就行了,天下雨只是偶然中的必然现象而已。恰好必须出门的时候,碰上老天爷不高兴下雨而已,但是老天要下雨是必然的,正如前文说的那样,无非什么时候下,下达还是下小的区别罢了。 该出门出门,不管有雨没雨,雨大雨小,莫犹豫即可。 如果印证到丁逸最近遇到的事情上,其实也一样的。他之所以一直有这种躁动,其来源就是焦虑与犹疑这些负面情绪所造成,之所以有身受劫是因为身体本来就有这些问题。这些就好比是老天爷要下雨,是必然的,每个人,就算是修行到了出神入化境界的高手也会有自己的焦虑和犹疑,也曾有暗疾隐疾,无非是他们从中超脱出来,不再因为这些事构成阻碍自己前行的障碍而已。 人人都有暗疾隐疾,就看什么时候发作出来;人人都有焦虑等负面情绪,就看什么时候影响自己,但是这些和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并无必然联系,即便有些阻碍,但绝对不是做不成事的借口。这就好比是明明必须出门去接孩子,总不成因为出门遇到下雨,这孩子就不接了吧,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孩子当然还是要接。那遇到下雨怎么办?打车开车打伞穿雨衣都是选项,最终的结果就是要把孩子接回家。 同理,修行精进遇到身受劫怎么办?不怎么办,想办法解除这些麻烦就是,无论是吐纳以调节经络,还是运动以强身健体,这些都是选项,最终的结果就是要解决这些问题。因为你现在不解决,将来它还是要出来作怪,比如年老体衰的时候。总之,遇到这种问题,不犹豫,莫退缩即可,如果是这种求证修行的人,连这种念头都不该有。如果有呢,怎么办?不怎么办,仔细想清楚,自己是愿意被这种一时的困难压倒呢,还是愿意一劳永逸就行了。 之所以要迎难直上,就是因为这种难关能够被克服也必须被克服。古人不是说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遇到困难是必然的,难度大小谁都不知道,如果是绝对无法解决的事情那就不是困难了。好像这世上的事情,除了让宇宙围着自己转,让地球听我心意这些事情之外,还没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病有可治不可治,病人因为病入膏肓当然也会心情不好,行事过激也在所难免,可医生的职责就是职责,并不因为自己遇上自己力所不能的病就不是医生,也不因为病人误解自己就该忘记自己的天赋职责,该咋样咋样。有啥事等尽了自己的职责之后再说其余。就如那也叫上官平的医生明知道吴天不是东西,即便心里对他再愤恨,可眼见他惊惧闭气,痰迷心窍,终究还是要救人。 这些就是丁逸终于冷静下来的原因,虽然并不会因为他终于冷静,并理解了作为医者该有的心境后,这身受劫就会立即消退。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些医生安慰病人的话其实照样也适合自己,劫数说来就来,因为它本来就存在,想要解决这问题,可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修行有修行固有的规则和规律,不急不躁,莫退莫疑才是正确的态度。 想明白这些之后,丁逸便回到自己住的病房收拾好东西,然后办理出院手续了。净化身心的话,在医院里可不是最好的地方。从这一日起,丁逸忍受着身体中的痛苦一直坚持每日的定座修炼,就连练剑都没有少哪怕一分钟,该上课还是要上课,该去见习的时候还是要去见习。 杨济时看着这一切,心里终于放下来了,虽然见丁逸这么苦苦熬炼心有不忍,可终究也只能叮嘱他不要犹疑而已,这一点谁都帮不上忙。 这一坚持,就创下了一个惊掉一地眼球的记录,丁逸的身受劫竟然缠绵了足足九个月之久,直到第二年七月份,也就是大一下学期结束,刚刚放暑假的时候。这在天下修行各派都没有见过谁的身受劫能度这么久的,而这一点也正印证了杨济时初时的判断,若是按正常情况来说的话,丁逸的修行至少要半年时间才能破进身受劫,原因就是炉鼎中的缺憾实在太多,受到影响太大了,这无形中也会限制修行的进步的。 这九个月来,丁逸每日练功不辍,这一天阳历的七月初七,正是初夏时节,丁逸照常忍者身上的不适在那四合院背后的松林里练剑,七十二式太极剑刚刚打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身体里一直缠绕的那些不适忽然间莫名其妙退去了,四肢百骸充斥着无比的舒适的感觉,抬头踢足之间充满力量感,搞得丁逸极不适应。 这么长的历劫时间,对他也不是全无好处的,至少在定力上,丁逸已经是少有的高手了。定力定念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说它有却无形无影,说它没有却无处不在,在丁逸度过身受劫之后,神识中竟然能感应到四周所充盈着的旺盛生气以及弱不可辨的阴气和秽气。相比未渡劫之前,已经精深了太多太多了。 也是从这一日起,杨济时开始教授他医门的独门医术,循经诊脉之术。这种手法其实简单,就是在切脉的时候以神识透入患者的炉鼎,以历身受劫的那种心法为根基,以不动的态度去感应病者的体内的真气的律动。 在学了这种法诀之后,丁逸忍不住道:“师父,我们医门的法术都是不是自己找罪受啊?” 杨济时笑道:“何出此言啊?” “你看着循经诊脉术,这哪儿是诊脉呢,就是把病人本身的炉鼎经络作为标靶,然后以自己神识为中转,将病人的痛苦如实印入自己的感应中。我那个郁闷 ,如果对方是得了阑尾炎,那我自己也不跟着常常阑尾炎的滋味吗?” “你笨吗?阑尾炎这种简单的望闻问切就能判断的疾病,哪里需要用这种神通手段?只有遇上了疑难杂症,普通手段很难判断的情况下,这才会用到这种循经诊脉术。我们医门度身受劫的心法叫做‘味苦’,这种循经诊脉之法就是以此为根基方能修成的法门,而这种法门也是检验自己修行精进情况的一种印证法,你懂不懂?” “哦,原来是这样,那是我想歪了。”丁逸汗颜道。神通这种东西惊世骇俗,施展起来有各种讲究和禁忌,是不能随意用的。医门之所以叫做医门,还在于医术的精深,如果什么病都需要用到独门手段的话,那这不是医门传人,是神经病了。哪个精神正常的人会无论遇到什么人都用这循经诊脉术去给自己找罪受呢。 杨济时看了看墙壁上的石英钟,道:“以你的根底,学会这循经诊脉术并不难,无非需要一些实实在在的经验而已。明天我要去北京参加医学学术交流研讨会,这门诊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反正现在是暑假,你也没事可干,就当勤工俭学吧,我已经跟院长打好招呼了。” 丁逸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父,我行吗?” 杨济时语重心长:“你跟着我学医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了吧,很多该教你的,我已经教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很多东西是师傅教不了的,需要你自己去消化吸收,然后化为属于自己的医术。这个你应该懂的。” 杨济时说得没错,中医是一个经验性极强的门类,并不是看了几本书,学了几个方子就能给人看病那么简单。在中医行里面,有“板凳要坐十年冷”的说法,没有十年的临床经验,按照过去的规矩,连出师的资格都没有。丁逸无奈,也只得答应了,他原本还打算回家去看看呢,现在师命不可违,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了。 见丁逸点头,杨济时又继续道:“还有一点,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你一直所修的法门,都是‘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这种功夫自然不是邪道,而且简单易操作,这是它的优势。但是我们医门也自有正传法诀,而到如今为止,我传授你的都只是相应境界的心法,却并未传授我们医门的根本法。” “师父的意思是……” “我们医门的传世法诀叫做《医门宗鉴》,其中自有秘法。你是想现在就开始学呢,还是等你大成真人以后再重头印证得失呢?” 丁逸想也不想地道:“师父,我选择后者。要说各次第秘法印证指引,其实我并不缺,二来这‘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毕竟是引我再入修行的缘起,所谓有始有终吧,这是我的想法。” 杨济时点点头道:“我了解你的性格,其实这问题根本不必问的。你所学的东西修成之后自有妙用,也在当世各派传世法诀之下,无非少了各次第境界的指引和讲解而已。不过你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前世各次第境界早已了然于心,再无疑惑处,只要没有什么大的意外,修至大成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我如果猜得没错,你的前世所修是剑仙之术,对不对?” “是这样的,只是弟子……” “我没有要你重新拿起它。我的意思是既然这‘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是传统的丹道之术,那么你就索性依照道家丹道次第来依次修行,这样也就免了很多弯路。” 这个不错的建议啊。度过身受劫以后,五脏六腑功能达到最佳状态,若以丹道境界来类比,则是“五气朝元”的境界,而在五气朝元境界之后的修法,则是求神气固结,神识化元。如果撇开各次第心法不说,在市面上都能找到通往这个境界的法门。前辈就是前辈,这一指点,可让丁逸眼前一亮,仿佛指路明灯一般。 只听丁逸想了想,道:“若说依丹道修行的话,世间传世道法以正一门三十六洞天丹道为首,各次第境界指引十分严密而完备。其次就是东华先生钟离权的九转金丹直指,也是相当不错的修行法门。” 说到这里,杨济时和丁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钟吕传道集!” 《钟吕传道集》中所载,乃是汉钟离和吕洞宾之间的一些对话和问论,也涵盖道家丹道的要旨,乃是道教奉为经典的一部丹经。而之所以想到这《钟吕传道集》还和一个传说有关,那就是相传正一门祖师正一真人的师父就是八仙中的汉钟离,而吕洞宾则是正一真人的八门化身之一,那么如果这传说是真的,那么正一门和东华门的丹道修行,应该能从中窥见端倪。当然了,传说固然是传说,最重要的是《钟吕传道集》中所载丹道修行非常完备,自成系统,除了万古丹经王的《参同契》和紫阳真人张伯端的《悟真篇》之外,就得数这《钟吕传道集》了。 说到这里,杨济时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线状古籍道:“真是巧了,我这里恰好就收藏着***光年间翻刻的《钟吕传道集》,你可要收好了,为这个我可花了不少的代价呢。” 到底是不是巧了,这谁都说不好,说不定就是杨济时专门去收集的。拿在手中,丁逸只觉得这书有千斤重。 第二天,杨济时就离开南湘去了北京,而丁逸则开始了他这一声第一次的坐堂的经历,每天除了定式坐诊看病之外,就是巩固自己现有修行境界。修行是急不得的,无论做什么都要根基稳固,这才能一步一个脚印向前,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很多人以为丁逸拿到钟吕传道集就会急不可耐的去学习,其实不然,巩固自己现有境界的修行是极其重要的。 再说,那《钟吕传道集》毕竟不是真正的修行秘诀,只是对丹道修行次第的一个总概和介绍,缺少很多关键性的东西,对于丁逸来说其实只能算是一个参考而已。这些缺失的关键部位,就要依靠他自己的前世见知中的经验来弥补,而且还不敢保证这些经验是不是一定就有用。也正因为这样,才更加急不得。 所以,直到杨济时走了之后的第十天,丁逸觉得自己境界已经彻底稳固之后,这才翻开了那本杨济时给他的古籍。翻开书的一瞬间,丁逸眼眶湿润了。因为那书上的很多地方都被杨济时做了标注,提醒他到底有什么地方要注意,什么地方可以借用等等,甚至还有很多自己在各次第的修行经验和心得。可见其中花了多少心思,实在难以言述。 不过就在此时,忽然丁逸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丁逸怔了怔,心道:“怎么会是她?” 你道是谁?正是近一年前,丁逸在鼎湖边上英雄救美的颜菲儿。颜菲儿事后并没有去见丁逸,而是给他留了个手机号,说是以后会去找他的。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丁逸的手机号一直没换。希望这颜菲儿真的会来找自己。而他却并没有拿到手机号就急吼吼地去联系人家,毕竟对方没有主动联系自己,就是不太方便,没必要去自讨没趣。挟恩图报更不是丁逸的性格,因此都快一年了,丁逸从没有联系过颜菲儿,连个短信都没发过。 连忙接起来,丁逸道:“你终于给我打电话啦。”这句话其实丁逸在心底里盼了很久,只是没想到激动之下,居然张口就来。 那边颜菲儿的声音有些憔悴:“对不起,我……” 丁逸连忙打断:“没关系没关系,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有些激动而已,嘿嘿,激动而已。” 颜菲儿道:“你没怪我就好了,嗯,丁逸,请问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 丁逸哪儿能没时间,就算没时间挤也要挤出来:“有时间,有时间,什么时候,你说吧。” 颜菲儿想了想:“三天后吧,我会去找你,到时候我们再约具体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假一天 今天有点忙,明日更新,多谢支持。顺带求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少年梦,相对如何言语 这意中人相约——咳咳,丁逸是这样认为的——可把他给乐坏了,几天时间里都是轻飘飘的。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度过身受劫的修行人,可并不意味着他不高兴。三天时间里除了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人看看病,就是没事总往墙上瞟,一个劲地在心里嘀咕:“这时间咋就过得这么慢呢?”(主角:我抗议,明明我只是有点兴奋而已。作者:抗议无效,你丫得了便宜卖乖,赏你这么个大美人做媳妇,你就偷着乐去吧。) 等啊等,第三天早上终于姗姗到来,丁逸专门从柜子里翻出了自己平时不舍得穿的正装,然后对着镜子整理了老半天,不是摆个poss,暗地里得意:“我突然发现,仔细打扮一番其实还是挺帅的。” 搞得同宿舍没回去的舍友还以为丁逸犯了神经病,大早上穿成这样是在撂啥橛子,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打扮完了之后,然后照常去医院坐诊,毕竟师父临走的交代还是要完成的啦,这可不能打了折扣。 结果呢……额,只能说天不从人愿啊,丁逸一边耐心地面对每一个病人,一边不时地看看手机,就等着颜菲儿的消息呢。这一下可让丁逸明白了这望穿秋水的滋味了,一直等到月落星沉,子时过半,丁逸这才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盼望。 一边苦笑,一遍自我安慰:“也许她有事耽误了吧。”算了,不来就不来吧,反正也不掉块肉,自己该修行练功了。 经过师父批注的《钟吕传道集》待在自己的书桌上已经快二十天了,自己最近一直可着劲巩固修为,直到最近一个星期,直觉进境缓慢,意识到自己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需要想法子去突破了。 正如杨济时所言,“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虽然也是不错的法诀,但是失之简略,没有相应的精进的指引,修炼到易经洗髓,五气朝元的境界已经到了尽头。再不别寻蹊径的话,只怕自己这一生的修行就只能止步于此了,有些机缘是运气,可没有相应的印证法门,机缘在眼前也抓不住。 翻开钟吕传道集这本书,来到杨济时做过标注的地方。这地方时杨济时特别提到的,在巩固目前境界以后,就从这个地方开始。上面用钢笔字写着几句话:“一般而言,丹道修行的筑基以**内照为完成标志,其后的修行以周天搬运为组要印证手法。然则古语说得好‘劝君无药不起火,只如猛火烧空铛’。这里的药物,指的是在后天真气完足,于定境中自然生发的先天之气,其中手法,不外乎‘安神守窍’四字。” 这些言语被杨济时下了心印,详细解释了安神守窍以及周天搬运的要点。却原来所谓周天搬运功夫指的并不是以神识推动自身炉鼎中的真气,而是在定境中真气舒发,自然依任督二脉运转的一种状态,只要定境够深入,自然能印证丹道中“一阳生”的境界。 其实这“一阳生”说起来虽然够扯,其实论起境界,其实比丁逸此时的修行要低许多,因为“一阳生”的境界之后就是“一阳常在”,而这之后,内照与内照知常后的易经洗髓的境界。丁逸此时修行已经突破易经洗髓,回归身体状态于最标准与完美的五气朝元境界,理论上其实可以直接修行这之后的功夫,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哪怕是一念间便能印证也要重头印证,修行的规则就是这样。 最后,这心印中又详细解释了一阳常在之后的“玉液长生酒”的功夫,只是让丁逸郁闷的是,明明心印中提到了“采药成丹”,却只是一笔带过,说是元气冲融后自然便知,不需特别讲解。 没办法,既然师父没讲,那就一定有不讲的原因,丁逸合上书,默默望着窗外的星空,天上繁星点点,静谧而安宁。缓缓地,放下心中的不甘和杂扰,自语道:“她不来便不来,且由她去吧。”生此一念,心中也最终平静下来,缓缓进入定境,正式开始自己的丹道修行。 初入定境,以服月芒之法呈现眼前一轮明月,月华照射五脏六腑,真如可见,到了这种状态,丁逸心中自然而安定,只是那么照着。安神守窍,其实就是一种入定的功夫,其中这个守字是要点。点透了有些好笑,那就是知而不守方为守,啥意思?意思就是我心里知道心念需要安定,心神要关注哪里就行,那么只要安定之后,就一任自然。 按照丁逸现在的状态,就是心念微微照住下丹田即可,至于下丹田在哪儿,不去管它,只要心神安定即可。 过了大约半小时的样子,丁逸忽觉腹部和会阴穴忽然猛烈跳动一动,一股炽烈的热气忽然腾起,定境中只见日升而月落,炉鼎中红光耀眼,五脏六腑都仿佛沐浴在和三伏天的阳光下一般。让丁逸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的是,伴随着这种状态的出现,下边老二也开始昂首挺胸,一柱擎天了。 心中微微一荡,貌似有点发春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即逝,并没有造成什么困扰。这不奇怪,因为一般来说,证入这种状态的时候,必然伴随人身大欲的冲击。为啥,因为小弟弟抬头了,抬头干啥,不想那事怎么会抬头呢? 因为定念的深入,身体的这种反应会如实印射入元神的深处,然后随心意而化为无比香艳的场景,折射出自己心境中平日隐藏的**。这种亦真亦幻的场景,被称为**天劫。其实在日常生活中也常见,那就是青春期的朦胧。为啥会在青春期做白日梦,就是因为青春期炉鼎发育基本完全,元气充盈之下,自然有求欢之欲。这是天生地就的,而修行人在元气充盈之后,自然而然就会面对这个。 丁逸因为早已经度过了这种劫数,虽然场景不同,但也不会因为自身**所迷,因此那种春心荡漾的感觉只是维持了一瞬间,随即消失。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丁逸身体四处传来微微刺痛,有些酥麻麻的感觉,但也只是维持了大概不到一刻钟的样子,定境只见在红日的照耀下,体内还有些细若游丝的黑气为这充盈无比的阳气而化去,终于一身轻快,再无杂扰,而这种状态随着丁逸的定念的深入,所有充盈的热息全部化作温纯和煦的气息游走炉鼎十二正经,最终归于下丹田,渐渐隐伏不动。 到这种状态后,丁逸心知自己该离座了,实现任督真气流转只是一种状态,不能急躁。既然内息隐伏于丹田中,那就让它隐伏吧,该它动的时候自然会动的。缓缓吐气收功,窗外旭日东升,金光满室,真没想到这样一来,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就这样,丁逸继续他的坐诊之旅,而一直说是要找丁逸的颜菲儿,却一直没有出现。杨济时回来以后,问了丁逸几句他的修行状态之后,点头表示赞许,在得知他已经将十二正经全部印证透彻以后,随手又丢给他一本《甲乙针灸经》让他自己去研究。虽然学校也开针灸课,但是那是针灸推拿专业的,丁逸学的是中医临床,并没有详细教授。但是针石之学,乃是传统中医所必备的门类,杨济时自然要教他了。 话说这针灸之术博大精深,很多名医穷尽一生的精力,也只能说是略通一二而已,其中涉及到的门类实在太多了。也许是因为这个愿意,现在的中医学类大专院校这才将针灸作为专门的学科来教吧。 在证入内照境界以后,丁逸更加明白,古代那些一代大医几乎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这种境界和类似于循经诊脉术这样的手段,否则其认穴只准,下针之明难以想象。这也是针灸最难精通的地方,因为其需要的素质实在太高了。 当然,隐隐间,丁逸觉得想要将针灸之术精通,只怕所要求的底子可能还不止于此。这一点从杨济时下针就可以制住那被邪灵附身的莫太冲就可见一斑,简直神乎其技。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仅仅只是下针治病,以丁逸目前的修为,差不多也足够了。 话说有一天,丁逸捧着那本《甲乙针灸经》正一个人坐在一棵桂花树下面看着,忽然手机又响了,丁逸看也没看,直接接起来:“我说王师兄,武协的事最近我真没时间……”但是话没说完,丁逸随即哑火了,因为那边传来的是颜菲儿的声音。 “丁逸,你有时间吗,今晚上我想见你。”颜菲儿说道,言语中焦灼之意宛然,语调中甚至还有些颤抖。 丁逸一愣,算了算日期,从上次打电话说要见自己到现在居然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我那个去,就算耍大牌也不带这么玩的吧?于是丁逸没好气地道:“时间我倒是有,但是你可别再来一出放鸽子的戏啊。”这段时间以来,他就跟哪本书杠上了,那边神棍林和三仙姑没事约他出去他都推说没时间。可见其少年心性,对自己的梦中人终究还是要宽打几分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颜菲儿道:“如果你没时间,那就算了。”那边也不解释,直接就这么说了。 丁逸想了想,道:“好吧,时间地点你定,到时候你通知我就行了。我可以带人吗?” 颜菲儿急道:“不不不,你一个人来就行了,我只愿意见你一个人。” 丁逸一怔,虽然心里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最终还是答应道:“那行吧,时间地点。” “就是现在,你到山水大酒店五楼找我就行了。”颜菲儿道。 一听地点,丁逸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个乖乖,山水大酒店那可是能够接待总统的地方啊,那消费该多少?他是个直肠子,心里想到啥就说啥:“嗯,那个……我可是个学生,额……” 颜菲儿倒也聪明,听出丁逸的犹豫,扑哧一笑:“放心吧,既然是我请你,当然不会让你费心的。”听见丁逸愿意来见自己,似乎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人家话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不识抬举是不?于是一跟头站起来,飞也似地往宿舍跑,一进门正撞上“观棋不语真小人”的神棍林。这家伙看人下棋,从来没有不插话的,反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见丁逸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忍不住道:“道士,咋啦,地球要爆炸了还是天要塌了,你急成这个样子?” 丁逸一边换衣服一边示威地道:“佳人有约,不行吗?” 那边凌欢一听,忍不住抬起头道:“不是吧,你曾说过大学里当和尚来的,怎么了,遇上你中意的尼姑了?” “我操,说什么呢?下你的棋吧。”丁逸道:“一会人家的单蹄马破你的当堂炮,你丫就没棋了。”自打丁逸修行有成以后,在宿舍里下棋就是独霸一方的架势,谁都没能赢他。现在丁逸这么已提醒,凌欢皱眉一看,娘的,还真是这样,连忙拨转车头回防了。 那边凌欢的老对手杨海不依了:“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丫又多嘴了。” 丁逸无所谓道:“我在观棋吗,没有!既然没观棋,那就无所谓真君子伪君子了。奶奶的,山水大酒店啊,我穿啥好呢?” 神棍林一听山水大酒店,忍不住讶道:“谁家尼姑这么有钱?我操,丁逸,该不是你一直做梦都叨咕的那个颜什么来着,额,颜菲儿吧。” 丁逸翻了翻白眼:“很不幸,被你言中了。” 一听这话,宿舍里三个光棍来劲了,纷纷拉着丁逸要求跟着他去见识见识,顺带蹭饭。丁逸只能一个劲地摆手:“不行啦,人家指名道姓只要我一个人去来着,兄弟们不能这么祸害我啊。” 神棍林一听,撇撇嘴:“稀罕么,来来来,继续下棋。我观战!”顺手做了个鄙视的手势。丁逸穿好衣服一闪身就往外跑。这边凌欢若有所思:“咦,颜菲儿,这个名字咋这么耳熟啊。哥几个,你们是不是也在哪儿听说过吧?” 杨海眼睛一亮:“我去,还真听说过,上星期我们才在网上看过她拍摄的电影呢。叫什么来着,额,好像是《云海飞仙缘》来着。” 林凡一拍大腿:“靠,没错,就是她。不会吧,丁逸这厮的运气这么好,啥时候傍上个女明星来着?” 凌欢不以为然:“同名同姓的多了去,有钱吃山水酒店的也未必就是那位嘛,行了,继续下棋呗。” 一身轻快的丁逸自然不知道仨光棍在这里叨咕自己,风风火火地就跑到山水大酒店了。不得不佩服,果然是能接待总统的规格,所有设施完备无比,光是外边的停车场的面积就吓死人,唉,这有钱人的生活啊,就是没法比。 进门的时候,被一个服务生拦住了:“不好意思,先生,请问你是丁逸吗?如果不是,就请离开,今日本酒店不对外营业。” 丁逸愣了愣:“是我,咋啦?” “哦,原来是丁先生,请进。颜菲儿小姐已经等待多时,请随我来吧。”说着便引丁逸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丁逸一边在心里嘀咕:“这颜菲儿该不会是哪个富二代的情人吧,这么大排场?”想到这里,丁逸忍不住心里有些失落。 在服务生的接引下,来到山水大酒店的五楼,这里是个充满阿拉伯情调的西餐厅,在最里面靠窗的角落,颜菲儿带着一副墨镜,正看着外面的风景。话说山水大酒店处在郊区,风景清幽,若是有那个闲钱,丁逸真不介意一直住这。 见到丁逸进来,颜菲儿摘下墨镜,向他招了招手。丁逸走过去坐下,颜菲儿将菜单向丁逸随手一推,道:“喜欢什么,随便点就是。” 我靠,大老爷们,还不至于混到吃软饭的份上。再说,那上面的西餐的价格,随便一道简单的汤就足够丁逸生活仨月了,他是真不敢点啊。丁逸摇摇头,道:“颜,额,颜小姐……” 颜菲儿挥手打断道:“没事,你叫我菲儿便好了。”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丁逸干笑几声:“额,还是叫你颜菲儿好些吧。嗯,言归正传,你弄这么大排场,找我这个小小学生是有什么事?” 颜菲儿似乎有些犹豫,顾左右而言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感谢你救我这一场,对你算是报答吧。” 丁逸对这种言不由衷的做派很看不惯,道:“要说感谢,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你就直说吧,有事的话,我能帮忙就帮忙……”说着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道:“按照你这排场,似乎也不太有什么事需要我这个学生来帮忙吧。” 颜菲儿眼神中略过一丝惧色,最后才道:“丁逸,你武功很好,是不是这样?”丁逸的武功颜菲儿在鼎湖边上曾亲眼见过,这个毋庸置疑。 “不会吧?”丁逸郁闷道:“我虽然会几下子,但是和武功好完全不沾边。” 颜菲儿摇头道:“不,我也见过那些自称高手的保镖,但是和你相比,我觉得他们根本在你手下走不过三招两式。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做我的贴身保镖的。” 颜菲儿倒是说明了来意,却把丁逸惊得险些跳将起来:“你不是开玩笑吧?” 颜菲儿正色道:“我像是开玩笑吗?至于要多少酬劳,你说了算就是,只要你能保护我不受那些……额,那些鬼东西的侵犯。” 说道这里,丁逸这才留意到颜菲儿双眼的眼白布满血丝,满脸的惊怖之色,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惊恐忧思,夜不能寐这才会造成这样的症状。丁逸没直接回答颜菲儿的话,而是道:“你不介意伸出手来给我看看吧?” 颜菲儿道:“你什么意思?” 丁逸缓缓道:“我是学医的的学生,从你的面色和神气上我可以看出你是受了惊怖之症所扰,但是脉象不明。想必你最近所遇到的情况,都与之有关吧?” 颜菲儿非常吃惊,刷的站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丁逸漫不经心道:“我将来会是医生,若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我就别吃这晚饭了。伸出手来,我给你看看脉理如何。”言语中已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思了。 颜菲儿微微一愣,虽然极度不理解,但还是伸出右腕来。丁逸伸手搭住颜菲儿的寸关尺三部脉,刚开始只是微微有些奇怪,随即便露出了极度惊讶之色,最后完全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的表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好意思 因为家里有事,实在没法脱身,这才断更了这三天,今日补上一章,从明天开始,每日保证更新超过两张,也就是八千到一万多的更新。我不喜欢那种两三千的章节,一章最差不会低过四千,大家放心收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俏佳人,无妄横遭魔障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很特殊的病症,简单说就是病人看得见的,其他人看不见;病人听得见的,其他人听不见。在心理学上,会将这种病归为“癔症”一类。而往往得了癔症的人,大多数行为狂躁不可理喻,要么沉迷于这种幻听幻视,自以为了不得,视常人为异类;要么就是自暴自弃,陷入忧郁中,久而久之神气皆弱;要么惊恐忧思,暴躁易怒等等。要是病情严重的话,甚至会走向极端,自我意识彻底失控,变成精神分裂的精神类疾病。 或者可以这么说,一般进精神病院的那些精神分裂症病人,初开始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有这种幻听幻视的癔症。当然了,癔症患者所见所闻因人而异,因病因不同而各有特点。 颜菲儿所遇到的情形,就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癔症。 为什么说极其特殊呢?一般而言,癔症患者所见所闻基本来源于自己生活中的遭际,也就是说这种人往往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是身心彻底陷入这种幻想,就会导致癔症的出现,那么所见所闻皆与自己的幻想相关。比如想要求仙了道的,就会看见很多神仙驾临,甚至会认为自己就是某某天神;想一夜暴富的,就会看到自己富可敌国,拥有美女如云等等。 总之,自己幻想什么,那么自己就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颜菲儿的情形则不同,他所见所闻和自己平时所经所历完全无关,眼前见到的全部是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丁逸之所以知道,就在于自己所身怀的循经诊脉术和程天雪所传授他的山河镜秘法。刚刚搭脉的时候,从脉象上看只是阳火虚盛,心脉亢进而已,如果就仅仅是这样症状,只能判断其精神状态和患病时情绪焦虑而已。一念及此,便开始施展杨济时所传的循经诊脉之术,探出神识查察其经络运行状态,只觉其精气衰弱,病根却并没找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从医家看来,她的毛病就是精气亏虚,邪火过盛而至夜不能寐,夙夜不眠。人一旦休息不好,精神便有些恍惚,这不算什么大毛病啊。谁想到丁逸还来不及收回探脉的神识,就觉得其精神波动瞬间剧烈起来,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山河镜之术自然而然发动起来。 一片广袤山野在眼前展开,而这山野中却多了许许多多的青面獠牙之辈,一派群魔乱舞景象。这场景多少有些滑稽,青山绿水生机浩然,而青山绿水间却多了一派愁云惨雾,乌云翻滚中张牙舞爪的魔头飞来飞去,不时向自己露出可怖的面目。 丁逸这段时间除了勤于修炼之外,也曾在这山河镜秘术上下过苦功,否则他也不能发现颜菲儿的问题所在。 一见这场面,丁逸毛骨悚然:“这就是你神气如此衰弱的原因?” 颜菲儿的眼神中则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如此神奇的景象她何曾见识过?为了这个,她也找过不知道多少号称大师的人,却每一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甚至还有不少人说她是神经病。被人说多了,颜菲儿只有苦水往肚子里咽,再不提及了,谁也不愿意被人当神经病。 从此后,晚上睡觉根本不敢闭眼,只要一闭眼,这些东西就会在眼前飞来飞去。到后来则越来越严重,不论睁眼闭眼,开灯还是关灯,这些东西都会出来,面目也越来越恐怖。 颜菲儿见丁逸施展出这样的手段,眼中潸然泪下:“无论我在什么地方,这些东西都会来骚扰我,我实在受不了了。” 丁逸的胆子已经算是很大了,刚才冷不防遇到也被吓了一跳,心中忍不住开始同情起她来,叹了一口气,问道:“这种情形,大约什么时候开始的?” 颜菲儿想了想,道:“快一年了吧,当时发生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征兆,就是晚上出去和朋友去喝酒,回来之后就发生了。一开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到许多光斑飞来飞去而已,后面就越来越……” 丁逸点点头,在一边沉思起来。这种情形倒不算什么稀奇事,在修行中也会遇到的,比如丹道修行在“大药”和“结丹”之间,就会有一重劫数叫做“魔境劫”,其状况和这类似。但是见到这许多妖魔鬼怪的东西跑出来骚扰,即便是修行人的魔境劫,只怕也是极其特殊的。可这颜菲儿怎么看也不太像是一位修行人啊。 颜菲儿见丁逸沉吟不语,心中有些发急:“丁……丁大师,我这情况,有救吗?”见到丁逸施展出这样手段,不知不觉把他当做大师了。 丁逸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道:“你之前是不是也去看过医生,那些医生怎么说?” 一说起医生,颜菲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没看过,可这些人除了建议我去精神科之外,就是一副看怪物的样子。可我很清楚,我精神正常得很,我要真去看精神科,还不把我当精神病来医吗?” 丁逸苦笑,他知道颜菲儿说的是实话。倒不是他怀疑那些医生的医术,而是常人打破头也难以想象会有这样奇怪的病,按照精神科大夫的一贯做法,严重的就是拉去电击,不严重的就是开一些抑制神经兴奋的药物。 精神性的疾病往往都是心因性疾病,治这类病症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导致其精神异常的病根,然后寻根问病,这才有治愈的希望,而不是动不动就用抑制神经的药物。就算治好了,只怕患者最终也会搞成严重的抑郁症。 对于颜菲儿的这种情形,传统的江湖疲门的唤魂术应该可以收到疗效,但是现代的人大多不相信这一套,认为是封建迷信。而偏偏在治疗的过程中,医患之间的互动是非常重要的,若是患者带着一种疑忌的态度去接受治疗,那就基本上没什么作用了。 丁逸想了想,这才缓缓道:“那我的话,你相不相信?” 刚才丁逸下意识的施展山河镜,已经向颜菲儿展现了道术的神奇处,就算对丁逸有所疑虑,但也不是那么大了,颜菲儿点点头:“相信,你告诉我吧,是什么病?只要知道是什么病,就好办了。”她这么说倒也不是胡吹,如果知道病是怎么回事,以她的财力,什么样的名医找不到? “那我跟你说吧,其实你并没有得病,如果说真有什么毛病,就是你身子骨现在实在太弱罢了。至于如何消除你现在的问题,我暂时还没想好,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没问题,我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但是你得保证随叫随到,我给你打电话你必须接。怎么样?” “行,你今晚先安心睡一觉,我回去好好想一想怎么办。”丁逸说完,随手在空中虚画几指,然后拿过一杯水来递给颜菲儿道:“喝下去!”他的话斩钉截铁,丝毫没有还转余地。颜菲儿皱眉接过来喝下去,说也怪了,这杯水还真有些门道,这一喝下去,胃中一阵凉丝丝的感觉走遍全身,最后这股凉意聚在眉心处,眼前幻境一扫而光。 “你刚才,是在施展法术吗?”颜菲儿不敢相信地问道。 丁逸摇头:“一点小把戏而已,不值一提,我保证你三天内不会有什么问题,安心休息吧。想要解决你的问题,仅靠这个是不行的,毕竟我不可能老在你旁边。” 他刚才这一手才不是什么小把戏呢。丁逸乃是轮转再来之人,自然有独到手段。很多人以为剑仙就是玩剑的,除了飞剑杀人之外啥也不会,如果这么认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剑仙的修行虽然特异,但是世间诸法相通,修行到了极高境界其实也能互为印证。 他这一手就是剑仙虚符之术。以这杯净水为引,以神识之力为凭,暂封颜菲儿神识中的错觉,还她数日安平而已。只可惜丁逸此时修为不足,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如何去消除她的问题,只是那样就得传授其修身养元之道,其资质悟性如何,丁逸自己也殊无把握。 说完这些话之后,丁逸起身告辞。目送丁逸离去,颜菲儿眼睛里似有莫名光彩,心中微微感叹:“如他这般身手,为什么偏偏只是个学生呢?” 回到学校以后,丁逸一个人坐在学校后园的湖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抉择。这时候正偏巧神棍林路过湖边,见他一个人在那里郁闷,远远道:“喂,道士,被你的尼姑给甩了是不是,脸上都能滴出水来了。” 丁逸没好气啐了他一口:“我这会正烦呢,休来扰我!” 林凡才不信邪呢,嬉皮笑脸地走过来:“怎么了,相谈不欢,还是遇到啥别的问题了。嘿嘿,你走后,大爷我悄悄为你起了一卦,凶中带吉,主有惊无险,抱得美人归啊。来来来,和我分享分享经验!” 丁逸心中一转念,想到林凡修为高自己许多,说不定有什么办法,于是道:“你这神棍乌鸦嘴,说啥来啥。还有惊无险呢,行,你厉害,现在真遇到问题了。我问你,有没有一种人,他就算不修行,也可能会遇到修行中的劫数的。” 神棍白了丁逸一眼:“你扯什么淡呢。修行中的劫数并不是毫无缘故,其因果早已种下,只是表现的情形不同而已,什么修行中的劫数?” 丁逸呸了一声:“我知道你丫的意思,我也明白修行中的劫数并非无缘无故。但是劫数这种东西总有个次第先后吧,境界不够,就算来了也不会明白怎么回事。我的意思是,有没有这种情况,那就是没有修行,直接撞到魔境劫的?” 神棍直接摇头:“这不可能。魔境劫正心之偏,之所以有魔境劫只因为我们心中本就有偏,这才有这种劫数。但是想要面对这种情形,不超脱**,连偏在哪儿都不会知道,哪儿会有什么魔境劫,你这不扯淡吗?” “真的绝对没有吗?” “绝对没有。小学生遇到的难题和大学生遇到的难题是绝对不一样的,并不是说小学生不会遇到大学生的难题,而是说就算遇到了,根本不会造成困扰,因为小学生根本不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既然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哪儿有烦恼?” “你说的好像是有这么点道理。可事实就是,还真就有人碰到这种情形了,明明不是修行人,却惹来了魔境劫。嗯,是和魔境劫类似吧。” “我靠!不会吧,谁这么倒霉?”林凡也是大惑不解:“这世间有这种天才吗?呸,就算是天才,也该有个限度啊。不对不对,这不可能,除非这人也是修行人,或者是她曾无意中度过了相应的考验,拥有不亚于易经洗髓大圆满的成就,这才会遇到这种情况。” 丁逸脸色发苦:“是啊,我也不相信有这种事,但是问题就是我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人家也找到我这里。”说着便将颜菲儿的情形简略说了一遍。其实这些都是别人的个人**,若是换做往常,丁逸死活也不会说的,但现在是在向人求助,因此除了颜菲儿的名字之外,其他的都说了。 谁想到,这神棍一如既往地不靠谱,只听他笑嘻嘻道:“我那个去,恭喜你啦。我差点没发现,你小子居然修行已经易经洗髓大圆满,接下来要经历的就是魔境劫的考验。嘿,不声不响地就到了这一步,你可以啊。” 这刚还在问怎么帮别人呢,这家伙居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什么玩意?丁逸没好气:“你就不能靠谱一次?” “我有不靠谱吗?”神棍如是道:“修行中的劫数未必是从自身出发,其实除了天劫还有人劫这么一说。嗯,说穿了吧,你遇到的这个人,可能是你修行中的人劫,不然它不会这么巧。” 丁逸郁闷道:“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弄啊?” “怎么弄,自己想去,你又不是我徒弟。”神棍说完,背转身慢悠悠地走了,走了几步回过头做了个鬼脸:“你有本事看出她的问题,就有本事解除她的问题,懂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若何医,真人微言解惑 “那林凡真的是这么说的吗?”杨济时在听了丁逸的讲述以后,微笑着问道。 丁逸郁闷地道:“他还能怎么说,除了不靠谱还是不靠谱。就没见过他正经一回过。”他对林凡这家伙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觉得他一直不务正业罢了,没事成天抱着本周易,跟情人似的。 杨济时笑出了声,最后才道:“你是再来人,不会不懂人劫就是天劫吧?” 丁逸道:“我当然知道啊。修行但凭枯坐息思其实未必能有所精进,往往需要感悟日常生活中不经意之间的玄妙,这既是机缘又是劫数,谁也说不好。” “那就对了。林凡说的也没错啊,这极有可能就是你修行中的下一道劫数的勾头,依我看来,你不但要救这姑娘,还得和她一起度过这魔境劫。嗯,你莫管这是什么,就当做魔境劫来度就行了。” “就算要度,也是她的魔境劫,和我有什么关系?” “谁说没有关系呢?你是怎么诊断她的病的,是用山河镜吧。这山河镜是神识感应的一种运用,只是显得独特了些,其中最要紧的一点,就是他心通等身观。”杨济时耐心地道。 他心通丁逸知道,说穿了也不复杂,就是善于揣摩别人心绪,能感知对方情绪反应而已,说起来玄乎,其实很多人都会。比方说那种感情深厚的情人之间的交流,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凭的是什么,就是这种手段。有的人或许会说,那是因为平时两个人老腻在一起,对对方足够了解,这才能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这和玄之又玄的他心通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对他心通的一种误解了,那只是听起来神奇而已,说穿了根本就没这么复杂。借用心理学的一种说法,他心通分为三个次第:共情,移情和开扉。共情就是感同身受,将心比心,能直接感应其内在心绪变化,口诀也简单,那就是:如果我是他,遇到这种事,我会如何?这里面需要一种客观的心态,不能加入自己的心绪去搅闹,完全以对方为转移,只要能做到这点,很多人都能学会这种共情之术。 移情则复杂一些,如果他是我,他会如何?这就是口诀。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叫做情绪传染,意思就是说,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情绪是能够传染的,一个人不开心,会引得周围的人都不舒服,这种现象在生活中非常常见。再打个比方,那就是军营里的士气,尤其是上战场的军队。只要上了战场,无论平时胆子多么小的人,也会在一瞬间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机器,这也是一种心绪传染。当然,修行人的他心通更加精妙一些,能够在对方心境中叠加一种情绪,从而达到影响对方言行的目的,不过从根本理论上讲,也就这么多。 当然了,移情也是相互的,如果心念不够坚定,也会反过来被对方的情绪所影响。 至于开扉则要更难一些了,意思就是打开心扉,让对方走近自己。催眠术大家听说过吧,其实这就是开扉的一种运用,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和仪式,引对方的精神与我精神共鸣,进而达到影响对方心绪,拔除心理阴影的目的。这种手段是主动运用,需要很强大的定念,没有受过训练的人是很难做到的。 在解释了这些之后,杨济时才缓缓道:“你想一想,你展开山河镜之后,是不是就能感同身受,那姑娘看见的,你再山河镜中也看见了?” 丁逸:“的确如此,可这……” “你先不要打岔!”杨济时道:“你莫管这女孩子遇到什么,就当做她是遭遇了修行中的魔境劫来看待即可。以山河镜化转山河境界,引其共情而入,再以你坚定心境如是观照,不动不言,你的情怀也会在这种状态中印入那姑娘的灵台,让她真实感受到,等于你二人共同度这相同的劫数,只要你能度过,那么她就能从中解脱。” “那他心通等身观是怎么回事?” “这个过程就是他心通等身观啊。她心中所展现的恐怖魔境你也共同经历,等于你自己也在经历这种状态,这就是等身而观之的道理。明白了吗?” 丁逸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已经明晰这的确就是自己的魔境劫的缘起。换而言之,如果重头再来,自己依然还是会出手管这件事的,这就是绕不开;如果自己明知这种状态而却袖手旁观,那就会在自己心中种下魔障,只怕自己一生也跨不过去。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对颜菲儿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虽然是少年人的梦幻,可此事成真后,情魔已成,若自己不管的话,日后休想有个安生日子过,修行就更加不要指望了。 话又说回来,魔境劫正心之偏。到底什么是偏呢?这就是修行人的心性所决定的,如果换成旁人,在知道这些麻烦之后,就可能真的撒手不管了。但是修行人则不行,一切讲究心性直指,不因为麻烦就改变自己的信念。如果遇到障碍就绕着走,那就不要谈什么超脱长生的大道了。 总之一句话,作为医生,不能因病人的病难治而采取无视或者是敷衍的态度;作为修行人,不能因为前路坎坷就止步不前,冷眼旁观;作为男人,不能因为自己所牵系的人遇到困难就直接撒手不理,然后另寻新欢。什么是偏,那就是路正确的路只有一条,不能走偏!因为世间可能有很多种选择,可对于一个人来说,正确的选择只有一个。 想明白这些之后,丁逸脸上神色平和了下来:“师父,我现在的修行尚自不足,如果此时直接历劫,恐怕就不得她。” 丁逸这可不是在畏惧难关,而是实话实说。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乃是道家丹功的一脉,丁逸想要将之求证大成,则必然要按照丹道的固有路线来走。他现在的修行尚自处在大药将生的状态,离收尽大药结成灵丹还有一段路要走,此时若是贸然历劫,不但救不得人,自己反倒有神识涣散,功力尽失的问题。 修行人不是愣头青,该如何做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尤其是必须自知,这一点是必备素质,否则就成了那种明知要撞得头破血流,还非得去撞的二货了。 杨济时当然知道自己弟子的修行如何,问他道:“那你需要多少时间?” 丁逸道:“快则七日,多则半月。” “你很有信心啊。”杨济时:“不过以你根底,这时间倒不算短了。”丁逸的修行早已易经洗髓圆满,证入大药境界最需要的就是元神定念的深入,再加上其本来的根底,丁逸已经是在保守估计了。 就在这时,丁逸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不是颜菲儿是谁?丁逸连忙接起来,道:“怎么了?” 那边颜菲儿道:“你想出什么办法来了吗?今天这些东西又来了。” 丁逸怔了怔:“怎么会呢,按我的估计,你三天之内都不会有什么事啊?” 颜菲儿:“我不知道,你快来看看我吧,他们又……”说到这里,电话那边的颜菲儿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丁逸看了看杨济时,道:“那好,你等我二十分钟,我立马过来。”放下电话,转脸对杨济时道:“师父,你看这……” “那你去吧,这是你的私事,我也不好限制你什么。”说到这里,杨济时忽道:“不过我得为你另外立一条戒律。” “什么戒律?” “色戒!”杨济时一挥手,道:“在你破妄大成之前,不准犯这条,否则看我怎么治你。”、 这让丁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师父啊,你徒弟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就算相犯这条,也没地方犯去啊。” 杨济时神色有些搞怪:“现在是没有,但是我想很快就会有了。反正我不管其他,也不管你什么时候想这个,总之破妄大成之前你给我立定脚跟。虽然咱们医门并不是那种世外清修之人,但是你既然目前修的是丹道,那就得遵守这个律条。你破妄大成之后,爱干嘛干嘛去,老子也懒得来管你。” 丁逸无奈,只得答应了。告别师父之后,立即风风火火地赶往山水大酒店,这一次不是在咖啡厅里,而是在颜菲儿住的房间里面。打开门以后,只见梨花带雨,正抱着枕头站在那里,神色中极是惊慌。见这种状态,心知其不是在开玩笑,丁逸带着些安慰的语气:“好了,没事了,不要怕。” 颜菲儿见丁逸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抱住丁逸:“你总算来了。”说着开始泣不成声了,丁逸缓缓用神识安抚其散乱涣散的神气,一边安慰她,过了好一阵,颜菲儿这才收住悲声。 丁逸道:“颜菲儿,我可以进去坐一坐吗?” 颜菲儿此时才发现两人站房间门口呢,刚才只顾害怕了。见丁逸一来,自己眼前的幻象便消隐无踪,心里也安定了不少,连忙把丁逸让进屋里。走进屋以后,丁逸仿佛红楼梦里面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左看看又看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豪华的房间,会客室卧室等家居设备一应俱全,论面积的话,足足有丁逸在学校里的一个半阶梯教室那么大。这么大的范围就住这么一个人,还真是有够奢华的。 两人分宾主坐下以后,颜菲儿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有办法了吗?” 丁逸点点头道:“办法倒是有,不过你得等十天左右才行。” “这么久?”颜菲儿有些不高兴:“难道配个药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吗,还是这种药太贵了,说吧,多少钱?只要能治好我的病,多少钱我都愿意。”在她的认知里,只要医生说要等多少多少时间,往往就是在要红包的意思。说着便掏出支票本,看样子只要丁逸说个数,她就真要往上填。 见她这种反应,丁逸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有钱,就什么都能买得来啊?”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帮我治病啊?”颜菲儿被丁逸弄得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这种情况我都说了,不是病。既然不是病,就要用不是病的手段和方法。我需要大约最长十五天的时间去准备,颜小姐,你就不能沉住气一点吗?”、 “十五天,这么久吗?”颜菲儿神色中有些发急了,但看见丁逸不容置疑的样子,只好拿起电话来拨了个号码,没多久电话通了,颜菲儿看了丁逸一眼,对电话道:“喂,西蒙,啊,是我菲儿。” 丁逸的耳力极好,听出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那人好像叫什么西蒙来着,那人在电话里问道:“哦,菲儿啊,你的病治得怎么样了?” 颜菲儿道:“医生说还要十几天才行呢?那电影的档期,你能不能帮我推一推?” “推一推?”那边西蒙差一点叫出来:“这怎么可能啊,这次投资方投资这么大请你做主角,怎么可能推档期呢?你把电话给那个医生,我来跟他说!” 颜菲儿转脸看了丁逸一眼,见他好像在想什么,于是道:“我朋友,西蒙,他要和你说。” “他是什么人?” “他是我的经纪人,也是男朋友。” 丁逸心中微微一酸,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结果电话来道:“你好,我是丁逸。” “你就是医生吗?”听得出来,西蒙一副鼻孔朝天,盛气凌人的样子。 丁逸捺住性子道:“不错,我就是医生。” “嗯,丁医生啊,我告诉你,菲尔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她如果不出场,这电影就没法子开拍,要是延误了档期,这责任谁都负不起,你知道吗?” “哦,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三天,只有三天时间,你必须在三天时间里治好菲儿的病,否则那我就治好另请高明了,要知道我这里国际有名的医学专家多得是。反正,哼,如不是菲儿坚持要来找你,我才不会让她去看什么中医的。这中医那些东西只不过是骗骗小孩的把戏……” 听到这里,丁逸冷笑一声:“这位西蒙先生,你老家是哪儿的?” 西蒙一时没反应过来丁逸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只是顺嘴答道:“我老家是山西的,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丁逸神色不善:“哦,原来你是山西人。其实你应该遗憾你的老家怎么不是日本,长一副汉奸嘴脸却偏偏要起个什么名字叫西蒙,何必呢?” 西蒙被丁逸给骂懵了,在那边差点跳起来,可惜丁逸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上了电话。丁逸站起来把电话递给颜菲儿道:“原来是传说中的大明星颜菲儿小姐,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真没想到你这种传说中的人物会站在我这个小学生的面前。算了,你的问题,我解决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丁逸并不傻,在知道颜菲儿的名字时,他也觉得很耳熟,却从来没往这个方面想而已。要知道这些银幕上光鲜亮丽的人物,身家豪富的明星怎能和平头老百姓联系在一起?可今天他却明白了,在演艺圈里,叫颜菲儿的明星只有一个,那就是坐在眼前的这位。一想到这个,丁逸心中就忍不住有些毛躁,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梦,醒了之后却原来是这般的,算了算了,有的时候梦还是在梦里才是美丽的,一旦成为现实,就未必如人们预料的那样了。 颜菲儿见丁逸这个反映,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短暂的沉默以后,忽然冷笑道:“丁逸,现在社会上对你这种心态,有个极流行的称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丁逸并没有坐下,冷然问道:“是什么?” “**丝!”颜菲儿淡然道:“一个人有梦想,其实是很美好的事情,怕就怕面对梦想却不敢去争取。对那些通过努力而取得成就的人,这种**丝就只会躲角落幻想自己如何如何。不错,我是个明星,这一点我从没有否认过,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像我们这种人在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个**丝?” 丁逸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颜菲儿有些怀念地道:“两三年前,我也只是个刚入行的新人,为了自己的演艺梦不断打拼,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走出幕后称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幼稚,惹上了一个**大哥,这人竟然要我去拍那种不要脸的下流片。我当然不愿意,可我没有像你这样的武功,根本没法和他们对抗,所以我只好逃走。”说到这里,她有些伤感,整了整思绪才缓缓地续道:“谁想到这人的手眼通天,势力那么大,我逃得那么远,结果还是在这南湘被他给堵住了。那一夜若不是你们仗义出手,我真不敢想象现在会是怎么样。” 演艺圈的一些八卦往事,丁逸其实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就连当前红极一时的大哥成龙,也有带着手榴弹上班的经历,天王刘德华也曾有被**威胁的事情。 丁逸叹了口气,坐下问道:“这已经是往事,何必再提。那后来呢,那人还有没有来骚扰你?” 颜菲儿看了丁逸一眼:“那倒没有。你当时下手之狠常人难以想象,领头的那人被你打碎了肩胛骨,其余的人全部成了一级残废,想是那人以为我背后有什么不得了的高手,这才清净了一段时间。所以我在遇到这些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听了这些,丁逸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自软了,于是问道:“那二鬼子,嗯,你男朋友那边,你要怎么去交代呢?” 颜菲儿道:“就当我耍大牌吧。我这样的状态,实在也演不了。丁逸,你准备的这段时间,你就和我住在这里行不行,算我求你了。只要你在,我才不会感到害怕。” “可我还有课要上啊。”丁逸不得不拿出最后的底牌来表示抗议了:“学生终归还是有学生要做的事。” 颜菲儿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来就是要请你做我的贴身保镖的。你的上课时间我不管你,也不会打扰你,但是不上课的时候,你就得保护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刚才丁逸只是有些生气而已,现在不生气了,该咋样还是要咋样呗,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心比心,问君如何自处 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这是一个信息湮灭的时代;这是一个令人疯狂的时代,这是一个令人冷静的时代;这是一个天涯若比邻的时代,这是一个对面只如不见的时代。 丁逸原以为仅仅只是简单的事情,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令人如此的瞠目结舌,如此的措手不及。一天,仅仅只用了一天,南湘中医药大学的校园网就被海量的八卦给撑得当机了三次,而所有的事情的源头,仅仅因为丁逸打算帮颜菲儿度过眼前的难关而已。 话说丁逸第二天回到教室里上课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用一种非常异样非常奇怪非常羡慕非常妒忌的目光看着他。真是莫名其妙,难道我脸上有花吗?神棍林凡和丁逸同桌而坐,悄悄对丁逸道:“兄弟,我真佩服你!” 丁逸皱眉道:“到底怎么了,难道我今早上脸没洗干净?”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林凡用一种非常捉狭的眼神看着丁逸。 “知道什么?” “靠,我真以作为你的同学、死党兼同道感到忧伤和愤懑。作为新一代的成功人士,你应该为你刚才的无知言行感到非常的无地自容!” “我操,这都哪跟哪?这才一天不见,好像我成唐僧肉了似的,一个个用这种眼光看我,恨不得冲上来咬一口然后就可以长生不老。” “一边去,你再说我都想咬一口了。”林凡话锋一转:“你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发誓你真不知道?” “我向**保证,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丁逸极度郁闷:“还真就奇了怪了,进学校的时候连保安都用看见鬼的眼光看我。” 林凡看了看左右,见没什么人注意自己,神神秘秘地掏出自己的手机。这年头手机的功能是越来越先进,上网聊天煲电话粥,看玩游戏应有尽有,功能之齐全都快赶上电脑了。按了几个键之后递给丁逸道:“你自己看吧。” 丁逸满脸不解地接过来,才刚扫了几眼,顿时脸色煞白:“这他妈都是什么人在那里造谣生事来着?” 你道丁逸看见啥了? 原来是某知名娱乐网站的一篇文章,上面写道:“大明星另结新欢,男主角竟然是一位大学生”,接下来是图文并茂的八卦通讯,丁逸的玉照赫然在列,另一位主角就是大明星颜菲儿坐在咖啡厅和丁逸共坐相谈的照片,这中间非常详细地交代了丁逸是何时进入山水大酒店,两人有多么相谈甚欢。当然了,末尾还不忘点出丁逸是以哪种手段攀上这位大明星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富婆包养小白脸的意思。 最让丁逸气愤的是,竟然还有好事者搞什么人肉搜索,居然将丁逸的年龄,履历等全部公布出来,这让自己以后出去怎么见人啊。完了,彻底完了。 因为这种搞心情的事情,丁逸接下来连老师讲什么都不知道,满心思地都在骂娘。这就是所谓的开放的网络时代,这都是在闹哪样?好不容易下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上来问这问那,大多数都是这位颜菲儿身材如何啦,喜欢干啥啦等等。甚至还有好事者竟然问出些下流事来,搞的丁逸当时只想杀人。 好不容易突出重围,却在某个地方被三仙姑给堵上了:“丁逸,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像网上说的那样,和大明星约会了?” 丁逸差点跳起来:“我靠,三仙姑,你丫不去跳大神跑来问这个,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这边神棍林不知道是不是长了狗鼻子,居然从身后笑呵呵地调侃道:“是,我认为你绝对是这样的人。有道是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你就属于那种闷声不响的,一旦看准机会就会来一口狠的。说实话丁师弟,你要真傍上这位大明星,你最起码要少奋斗十年,不就是点闲言碎语吗?莫理他,该干啥干啥。” 被这家伙挤兑,丁逸脸都青了,随手一抓,寒气森然的玄天剑就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了:“神棍,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神棍可是个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主,见丁逸拿出法器来,反手也抽出了一柄银白色的软剑:“你想打架,好啊,我从小长到大打的架可不少,还没怕过谁。” 丁逸严重凌厉之色一闪而过,眼看就要翻脸动手,这要真斗起法来还得了,要知道这可是在学校里啊。三仙姑连忙阻止道:“易玄师兄,丁师弟,你们不要闹了。我知道丁逸现在很烦,师兄你就不要招他了,换谁都不会高兴的。” “切,不就是傍上个大明星吗,犯得着这样动刀动枪的?”林凡收起自己的软剑:“我就不信这大明星就不是大明星他妈生出来的,就比平头老百姓多张一只眼睛。丁逸怎么了,新时代的有为青年,医门未来的掌门,还配不上她了?” 丁逸一肚子火,一听林凡的话,这邪火差点都冲了脑门,跳脚骂道:“这狗仔队太可恨了,别让我抓住,否则看我不削死他小丫挺的。” 三仙姑性格沉稳得多:“行了,丁逸,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讲讲。”说着随手一挥,一道明黄色光芒闪过,三人就失去了踪影。他们哪去了,其实哪儿都没去,就在那里,只是被三仙姑用道法隔绝了声音和影像而已。这一手看得丁逸是羡慕不已,终于认识到有的时候这道术还是很好用的,最起码想要躲着谁,谁他妈都别想找到。 丁逸找了个石凳子坐下来,手里拄着玄天剑,气呼呼地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道:“其实这事我师父也知道,可谁想到就这么点破事,会闹得这么大。” 林凡一副打碎一地眼镜的表情:“卧槽,就这么点事,我以为你小子真的把人家怎样了呢。难怪我前天为你起过一卦,卦象显示凶中带吉,君子安然,小人戚戚,原来是这么回事。” “明星难当啊,表面上光鲜亮丽,私底下的苦水谁知道?”三仙姑叹道:“其实颜菲儿也挺可怜的,做了明星之后,也就意味着自己的一切将不再是秘密。” 丁逸表情极度不爽:“那也不能把我给扯进去啊。” “这就是在劫难逃咯。”林凡笑呵呵地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只要你一出手,你就在这段因果之中,碰到什么就别怪他人了。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为什么世间红尘三大戒里面的第一条就是不得闹市施法,惊世骇俗,那就是神通不得妄用,因果难以说清。你小子已经在丝毫不懂修行的人面前施展了山河镜,那就意味着你插手了,修行人的行事风格,要么就不要插手,要么插手了就要一管到底,半途而废可不行哦。” 丁逸双手一摊:“那我现在怎么办?” “凉拌!”三仙姑没好气道:“既然你自己插手,这事就得你自己来解决了,我们也是修行人,这种因果可不想掺和。我倒想问你怎么办?” “没法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要以我以前的脾气,这事我还真就不想管了。算了,我去问问师父吧。”说到这里,丁逸话锋一转:“三仙姑,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三仙姑道:“只要不是让我们帮忙解决这事,其他的事还可以商量。” 丁逸道:“那倒不是,我自己都焦头烂额的事,当然不可能去带累别人。我就是想问你,能不能把你这手隐藏形迹的法术教我啊?” “这不行!”三仙姑拒绝得非常爽快:“师门秘法不得长辈允许,是不能外传的。道士,这个规矩你不会不懂吧?” “算了,我也就是这么一问而已。”说完站起身来,丁逸拱了拱手:“你们慢聊,我去找我师父了。”言毕,转身往校外走去,现在杨济时正在医院里坐堂问诊,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时间。 看着丁逸的背影,林凡对三仙姑道:“心玄师妹,你这隐没行踪的秘法我可记得是你自己的独创啊,什么时候变成师门秘法了,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不想教吧。” 三仙姑摇摇头道:“遇事就躲算什么本事?难道你没注意这就是丁逸要面对的劫数吗?” “我知道啊。”神棍林无所谓道:“如果他的心性真就是能度过这场劫数,你传他这秘法也不会阻碍什么;如果其资质悟性就这么点,这一生成就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你不传也不影响什么啊。” “你说的倒也是。”三仙姑若有所思,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只是灵光一闪而已,没有抓住。 却说丁逸躲躲藏藏,好容易觑准一个空档做贼似的蹽处校门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来到医院,忽然一个护士推着小车走过,上下打量了一眼丁逸,问道:“你就是丁逸吗?” 丁逸不虞其他:“是啊,怎么了?”这些护士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自己了,暑假的时候他在这里做了一个多月的见习医生,几乎所有医生都知道他是杨济时的得意门生,可今天咋回事? 令丁逸没想到的是,这护士居然从小车上抽出一个笔记本道:“那你给我签个名吧,嘿嘿,未来的名人啊,我得先占个沙发!” 这一听,让丁逸的下巴差点砸到地板:“你们都知道了?” “上网的谁不知道?” “我操!”丁逸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了。 那护士却见鬼似的拉住丁逸,小声道:“你可小心些,名人的言行举止可能随时都会被狗仔队监听监视的。” “这个世界乱了!”丁逸哀叹道,没奈何,只得满足了这小护士的好奇心之后,才苦着脸来到杨济时的办公室,见杨济时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嘴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遇到什么令他开心的事情一般,丁逸只得低声道:“师父,您老人家有时间吗?” 杨济时转脸看见丁逸满脸郁闷和纠结,笑呵呵地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招呼他坐下道:“正在想你小子什么时候来找你师父我,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怎么样,当名人的滋味很不错吧。” “师父,您都知道了?”丁逸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你别忘了,你师父也不是那种只会埋首故纸堆的老学究,对于你们年轻人的玩意,我还是很有兴趣的,我昨天就知道了。徒儿,你有什么想法?”杨济时没有问他想怎么办,而是在问他的想法。 丁逸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有点不明白,这大伙都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其实说起来不就是很简单的事吗,怎么会搞得这么复杂?” “如你所言,这件事其实本来就是一个求医一个治病的事,结果却搞成这样,你我都是医者,从医者的角度,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这些人脑袋都有病!”丁逸十分气愤地道:“有大好时光,不去找点更有意义的事情来做,偏偏要做这种事,用别人的苦恼来满足自己的**,何必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医者,看问题就不能如此来看待了。徒弟,你可知道有句俗话,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这个谁不知道,这句话是为了宣传保护珍稀动物的环保的名言,丁逸知道师父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没有接茬,只是点了点头。杨济时捻须道:“之所以有买卖,是因为物用,就如麝因麝香而丧命,熊因熊掌与熊胆而受残肢裂蹄之祸。这道理也适用于你现在状况。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年代,也是人心私欲膨胀的时代,处在这样的时代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被空前地拉近,这是一个大前提。再者,人人都有好奇心,人人都有窥测他人私密的欲念,如果这种欲念不加节制,就会成为病态。还有一点,这些明星大腕作为名人,他们因为自己的名人光环获取了他人难以想象的回报,千万财富弹指即可得之。这样的处境,谁能说拥有就拥有?” 丁逸道:“这就是代价啊,因名人的光环而受追捧得到丰厚的回报,而本身也被这种光环所束缚,身不由己。只要任何与他们相关的事情,都会迅速变成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称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抛开这些光环之后,还剩下什么?谁人不结婚,谁人不生子,哪个不努力为自己的生存赚取资本?而这些在正常不过的事,却变成了某些人利用的工具。” “或者被利用的这些人,反倒正在享受这种利用,而他们自己也因此而得利。”杨济时淡淡道:“以世事言之,这众生百态的心思其实也简单:明星又如何,他的那些破事我不也知道吗?” “可这样却伤害了无辜的人。” “病有群性,也有社会性,算起来,这也算是社会情志病吧。那只是因为你自己被伤害而已,若是事不关己,想必你也不会介意去八卦一下某些名人的某些事情吧?呵呵,自己没有被这病伤及时,对于别的患者也许有可怜,也许会感叹医生的不作为;而当自己也为病所困时,你与那些抱怨医者不作为之人,有什么区别吗?若你身有不治之症,你是不是能安然自处,洗心以养身?魔境正心之偏,你需要好好思索了。” 杨济时的话在丁逸的脑袋里犹如天雷一般炸响,是啊,只是因为我自己被这种事伤害,因此才愤愤不平,若是易地而处,只怕也不介意去看别人的笑话。我伤的别人,别人却不得伤我,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自己的心态不正是如此吗? 有的人享受它,因自己得到这种追捧而洋洋自得;有的人痛恨它,因为自己所有私密都不能成为私密。其实心底无私天地宽,自己的路自己走,别人如何,自己实在管不着也无法去管,正如堵一个人的口容易,却堵不得苍生悠悠之口。为何痛恨它,因为怕自己做了什么龌龊事而伤及自己将来的利益;为何享受它,因为这的确能给自己轻松地带来利益,所谓私心,正不外乎如此吧。若心无所偏,行止端正,何必去理会这些?修行人的超脱,不是视而不见,而是无论处在任何境地,其心也不因之而有所勾牵更无所退悔。所谓直指心地,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以颜菲儿之事而言,既然丁逸已经插手,那就应当一管到底而不问其余,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摇这个根本发端。 杨济时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丁逸,道:“徒儿,明白了吗?” 丁逸郑而重之地站起来,面对杨济时跪下道:“师父,弟子险些堕入魔障,此时已悟自己以往之偏,请师父放心吧。” 杨济时扶起他道:“其实我对你没什么不放心的。你的资质很好,只是经历实在太少了,面对世间万象需要自觉,尽管你是再来之人,可世事岂能原封不动?所以我一直没有给你点破,现在你能自己想明白,这当然最好不过了。现在你赶紧去吧,那姑娘只怕此时也正在苦恼中呢。” 丁逸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放下了心中执障,阳光也变得明媚了。在大街上人群中,丁逸的神识中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某些人若有若无的关注,要看你就看吧。我心已然超脱,你们何时能明白呢? 来到颜菲儿的房间外头,丁逸像某个角落轻轻挥了一掌,一股凌厉的掌风应手而生,那角落里一个服务生摸样的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惨叫,狼狈不堪地溜了。丁逸虽然此时心中已然放下,可并不意味着他就什么都不会做,对于这种以打探别人私密以为自高的人,丁逸遇到了照样会出手收拾。不要忘了,除了修行人,丁逸此时也是一个武林高手。 而此时,房间里正传出颜菲儿打电话的声音:“西蒙,你怎么能这样?” 电话那边道:“菲儿,我给你十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回来我们就立即订婚,你还是我的女人,否则的话,我会让那小子好看的,也会让你好看的。” 颜菲儿似乎非常生气:“难道你说的爱我就是这样吗?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解除我现在的问题的医生,你却落井下石。” “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个男人,我怎么能容忍我的女人传出这样的绯闻?”西蒙似乎有些出离愤怒了:“老子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妈的,要不是我一手把你捧出来,你他妈现在什么都不是。临到头来,你居然去相信一个江湖骗子,你觉得我会忍下这口气吗?你赶紧回来,我已经找到一个国际知名的精神方面的专家,我陪你去美国,那里的条件比这破地方好太多了。” “西蒙,难道你就不考虑我的感受吗?”颜菲儿此时也气得发抖:“我都告诉你我没有病,我没有生病,你居然……” “十个小时,记住,你只有十个小时的时间。只要你敢不回来,哼,后果你知道的。”说完,电话那头就被挂了,然后无论颜菲儿怎么打,都打不通,那边已经关机了。 丁逸轻轻敲了敲门:“颜小姐,你在吗?” 颜菲儿开门后,见丁逸微笑着站在门口,眼神中正而平和,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莫名的气息,让她原本乱糟糟的心境似乎都被这种气息给抚平了:“丁逸,是你,进来吧。”进屋坐下之后,两人经历了短暂的沉默,颜菲儿首先打破平静:“对不起,给你带来这些麻烦,我愿意……” 丁逸打断道:“心底无私天地宽,别人说什么我也管不着。我只是告诉你,今晚我可以为你施术,消除你的问题了。” 颜菲儿有些惊讶:“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吗?” 丁逸耸了耸肩:“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我在意的话,这些狗仔队就不会弄这些玩意吗?事情就是事情,我答应帮你,现在是实现我的诺言的时候了,你做一下准备吧。” 颜菲儿听了丁逸的话,心里忍不住有些感叹:“为什么西蒙就不能像他这样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有所为,事需感同身受 光阴似箭,如白驹过隙,眨眼的功夫,时间已经指向夜半子时,丁逸和颜菲儿在酒店房间的会客室相对盘膝而坐。丁逸看着颜菲儿,眼中露出郑重之色:“颜小姐,在我施术之前,你还有机会后悔,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颜菲儿其实对丁逸充满好奇,对他的身手武功,以及早几日为了帮助自己消除幻象而施展的手段,都仿佛谜一般的存在,对于她这种见惯了金马玉堂的浮华的人来说,其实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此时看丁逸的样子是要真正展现实力的时候,她岂会退缩?于是道:“没关系,如果你这样神奇的人都无法消除我的麻烦,恐怕别人也不行了。” 丁逸摇头:“天下奇人异士很多,无非你不认识而已。依我所知,至少有五人可以对你施术并为你解除这些问题,他们的功夫比我更加深厚,风险也小得多。如果你不愿意让我施术,我也可以为你引见!”他不愿意隐瞒,自然和盘托出,一切都要看颜菲儿自己的选择,毕竟下针施药,患者的配合非常重要。 颜菲儿嫣然一笑:“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我只认识你,其他人也没什么理由来帮我啊。” “你确定?” “我确定,丁逸,不要婆婆妈妈了,开始吧。” 丁逸脸上神色一肃,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观我之眼!” 颜菲儿依言望向丁逸的眼睛,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颤。这是一双什么眼睛啊,清澈,灵动,柔和,充满了令人感到安定和安心的感觉与气息,仿佛这小小一双眸子里竟然蕴含着千山万水的情怀。紧接着,颜菲儿眼前微微一花,两人对坐的地方一下子变了。变成了一处广袤无边的原野,东方一轮朝阳闪耀着和煦的阳光正挂在那里,四野飘荡着淡淡的雾气。丁逸居然坐在一处形如卧牛的青石上,而自己却坐在一处柔软的草甸上面,四周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朵。眼前的景象看上去非常眼熟,但仔细看却又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 “丁逸,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颜菲儿有些惊喜。 披着淡淡的朝霞,丁逸微笑道:“颜小姐请安心,其实我们哪儿都没有去,还在这间会客室里。只是我向你展开了我元神中的世界,这个世界可以说有,因为它就存在在我们的心里;也可以说没有,因为它在现实中的确不存在。” “我可以起来走走吗?” “当然可以。只是要小心些,在这里受伤的话,你的身体也会跟着受到内伤,可不是我开玩笑的。” “咦,你为什么说话不动嘴啊?”颜菲儿忽然发现虽然自己一直在和他对答,可坐在那卧牛石上的丁逸并没有开口动嘴,这声音却可以让自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见,真有些古怪,难道自己遇上了传说中的神仙吗? “这是我的世界,也是你的世界,这处山川世界是由你我共同构成,是我们心中最美好的向往和净土。我看见的你也能看见,而你能看见的,我也可以看见。你明白吗?” 还真奇怪,颜菲儿真的就明白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也明白了丁逸话中的意蕴。其实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处不容玷污的净土和理想的世界,无论这人是奸是恶,都有这种世界。原因非常简单,每个人都有理想,理想不是一种抽象的概念,而是由一个生动的世界所构成,是每一个人最希望达到的人生状态。这种世界是一个绝对唯心的存在,除了拥有者本人,别人无法共享,当然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将自己理想的世界在心中真实展现,如同实有。但是这个人的言行举止,无不受到这种理想的指引。 用一个比较容易理解的概念,那就是信仰。信仰没有高低,也无善恶,只问合理与否,如果将这种信仰实现化,那就是一处心灵中的净土和理想国,就如柏拉图的《乌托邦》。 而这一点,正是山河镜秘法的玄妙之处,它能够真实化转人心中的理想净土,并与施术者心中的净土相容而展现,以不动的态度去观照,犹如百川归海。至于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就要看修证这种秘法的人的个人信念了,如果施术者心念过于独私,是无法修成这种玄而又玄的秘法的。 也许有人要问了,这山河镜必须是以大成真人的境界为根基,这才能修成的么,为什么丁逸明明没有这种修为,却可以施展这种秘法呢? 这个问得倒是没错,可不要忘记了,丁逸是阳神轮转之人。这种人前世修为的打神通法力不可能带到今生来,但是其大神通境界却不会失去,各次第境界早已印证于心,再无犹疑。现在所缺的就是时间,只要通过相应境界劫数的考验,就能自然拥有相应修为。这就好比是一个人爬山,早已经登到这座山的极顶,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摔了下来却大难不死。这人伤愈以后,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再一次爬上去,而且比那些还在山里面找路登山的人速度快得多。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路熟呗,再次爬上去还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当然了,想要爬上去还是得付出相应的努力,这条路上曾经遇到的阻碍也还是会成为阻碍,无非是这种人知道怎么去跨越这些障碍罢了。 所以丁逸现在的状态可以这么认为,他就是个大成真人,无非没有大成真人的法力而已。山河镜之所以要以这种境界为根基,最主要的原因是这种秘术所需要的定念实在太深,若没有这种甚深定念作为基础,是没办法施展的。当然了,大成真人的意义还没有这么简单,这点在后面会慢慢交代。 在得到丁逸的允许之后,颜菲儿站起身来,在鲜花丛中走来走去,不知不觉间,那开满鲜花的草甸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明净的湖泊。这湖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约有十几亩田合在一起那么大,上面开满了荷花。 这荷花不同于现实中的荷花,花瓣犹如琉璃,在湖水的对面有一座茅屋,茅屋上有匾额一块,上书:“神仙居”三个大字,一个巴掌大小的博美犬在茅屋前跑来跑去,一派乡村田园的景象。 看着这一片风景,丁逸微觉讶异,原来这就是颜菲儿心中最向往的世界和生活状态,安宁而祥和,不由得自语道:“所谓的光鲜亮丽的地位,到头来所希冀的生活,反倒是这种返璞归真的安宁,果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见到这一切,丁逸也对山河镜秘法的妙用的体悟不自禁又深了一层。刚才那忽然出现的画面,其实是颜菲儿自己的理想净土,并非丁逸所造化,可这一画面出现以后却奇异地与之相容并展开,原本丁逸的世界中也奇异地向外延伸,多了很多以前所没有的风景。随着这些风景的不断出现,丁逸的脑海里也多了许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思绪,有爱有恨,辛酸苦辣五味杂陈。这种冲击是他之前所没有料到的,若非其心念本就坚定无比,好险没被震出定境。 此时的颜菲儿在想什么? 说来有些奇异,她此时刚好走到那茅屋的门前,推开柴扉,屋中所有一应俱全,家居陈设古色古香。看着这一切,除了对丁逸的感觉更加奇异之外,心中却忽然有些凄恻。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而随着她的思绪的进行,眼前场景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来到了一处高楼林立的城市中。 这城市是如此的熟悉,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正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吗?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在她五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去了父亲的生命。因为年龄的原因,对父亲的印象其实并不是很深,为了养家糊口,父亲常年在外和人合伙跑运输。 其实颜菲儿自小很争气,学习成绩也非常好,为了让她不受什么委屈,父母竭尽全力为她提供尽可能舒适的环境。这些经历都以颜菲儿为中心,不断展开成为一幕幕画面,随着其经历而不断进展。就好像是3D电影一样,颜菲儿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过往经历。 父亲的车祸是她心中的最深处的痛苦,不但有痛苦,还有愤恨。为何如此呢?虽然他父亲在外跑运输,却并不是死在外面,而是被一辆飞驰的跑车给撞死。其实当时父亲是有可能逃过杀身之祸的,可就因为身边还有个她,,为了自己的女儿,在千钧一发之际抱起她丢到了路边,那跑车就这样从父亲身上碾压了过去。可让人气愤的是,这跑车居然恍如不见,自己继续飙车了。 事后,颜家的灾难降临了。这本来是一起很简单的交通事故,肇事者应当负有全部的责任,可因为撞人的是当时市长的公子,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颜家不但没有得到应得的赔偿,反倒承受了各方面的压力,甚至连母亲当时在公交车上售票的工作都丢了。 年幼的颜菲儿当然没有办法说什么,除了每夜在噩梦中惊醒,就是自己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小小年纪,心中开始种下了仇恨的种子,随着年龄的增加,她将之归因为就因为自己家里没钱没势,所以才要承受这种不公。 看着这些曾经的画面不断变换,颜菲儿仿佛重走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而丁逸的心绪也随着颜菲儿喜而喜,忧而忧,怒而怒,自己仿佛也变成了当事人一般。这种冲击可真够吓人的,可丁逸却不能停。 想要以山河镜消除颜菲儿的病根,就得从其过往的经历中去找寻,然后从根子上逐渐化解,这才能收到最理想的功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感同身受的状态,去经历这一切。作为回忆者的颜菲儿,也能感受到一种心绪的抚慰,这种心绪犹如和风细雨一般,充斥着这一片世界。她很清楚,这是丁逸在安慰她,用一种无言的方式告诉她,这世界上并不仅仅只有仇恨,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这种抚慰不断拂拭着她的心境,令她感到安全。 随着回忆的继续,颜菲儿考上了中国最著名的艺术院校,以其超凡的演艺才华被许为十大才女之一。而颜菲儿心中总是怀揣着一个愿望,让当年的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想要扳倒这人可不容易,要么比他更有钱,要么比他更有权。为了这个愿望,她拼命挤进演艺圈,然后以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当时某大导演的赏识,逐渐开始小有名气了。可惜这还是不够,她总是徘徊在二流三流之间,在这个圈子里想要一炮走红实在太难了。而某些想要捧她成名的人,却总是对她或多或少有另一种暗示,这是一种交易。 可她不愿! 但是能怎么办呢? 没办法,终于有一天让她等到了一个机会,可没想到这机会却是个陷阱。在她明白过来以后,事情已经发展到难以挽回的地步,对方以合同为要挟。无奈之下,她只好选择逃离。因为她一直记着母亲去世前的交代:“人有的时候可以为了理想牺牲一切,但是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牺牲的,无论做什么事,人总要有个坚持和原则。” 母亲不容易,为了供她读书,耗尽了心血,最终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对于母亲的话,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违反的。那时候她真在想,如果现在是古代的话,那自己一定要去找个好师傅,然后学成一身武艺,仗剑江湖锄强扶弱。至少在那个时代,还有那种劫富济贫的侠客侠士,而现在人们除了钱之外,还能剩下什么呢? 直到遇上了丁逸,在鼎湖边。这场记忆终于让丁逸成为了参与者。作为施术者的丁逸,此时心绪与颜菲儿的心绪相接为一体,这种感觉让他自己多少还有些面红耳赤。丁逸的出现让颜菲儿心中重燃希望,而当时在丁逸昏迷之后,颜菲儿看着丁逸的眼神,竟然有些痴迷的感觉。 在留下丁逸的手机号并目送着丁逸被送进病房以后,颜菲儿自言自语道:“若非我大仇未报,我真愿意就此和你相守一生,可我不能。不要怪我忘恩负义,如果有朝一日能完成我的心愿,如果那时候你还是孤身一人,我会来找你的。” 又想到丁逸手腕上竟然还带着她遗落在火车上的手链,嘴边竟然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后来的事发展得的确如颜菲儿所愿,那威胁她的人因为丁逸的出现忽然怕了。不得不说这女的颇有心计,故意将此事模糊化,保持一种神秘感。那人担心她背后真有什么自己惹不起的存在,竟然主动找到她解除了合同,从此后也没有再来骚扰她。而她的坚持与努力,也的确得到了回报,国内最著名的导演看上了她的演艺天赋,邀她出演影片中的女主角,这一部影片就是丁逸他们在宿舍电脑里一起看的那部《云海飞仙缘》。颜菲儿以其超人的天赋和演艺才华征服了观众,一炮走红。 她成名以后,就开始策划自己的复仇计划了。而这中间,也得到了国内炎黄集团少东家东方越的请来并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以颜菲儿本心而言,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个盛气凌人,没事就拿自己身家多少多少来炫耀的二世祖,但是为了让自己的计划更加完美,便答应了他的追求。 在拍完《云海飞仙缘》以后,因为东方越的暗中支持,她又接拍了第二部影片,国内首映典礼如她所愿地在她的家乡举行。首映礼这种盛会,当然要邀集当地名流参与,当年撞死她父亲的那个人自然也应邀在列。十多年过去,这人在当地权势熏天,颜菲儿有意无意地接近这个人。而这人以为颜菲儿真的对自己有意,色胆包天的他竟然真的就跳进了颜菲儿精心设置的陷阱。对于胆敢和自己抢女人,东方越自然生气无比,便暗中派人收集这人的黑材料,然后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将之捅了出去。 这下可把天捅破了,在接到这些材料以后,上头迅速派出工作组,不到一个星期时间,当地政坛就来了一次大换血。这人父子两个倒台以后,无数的举报信雪片般飞来,墙倒众人推这句话一点没说错,不但丢官去职,而且下半生也要在监狱里面度过了。 颜菲儿大仇终于得报,后面的时光让她感到十分空虚,好像心里的支柱轰然倒塌一般,或许是因为空虚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在东方越的求爱攻势下,稀里糊涂地失去了自己贞洁之身。而事后,颜菲儿再一次陷入了焦虑和自责之中,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真的爱这个男人。不久后,厄运再一次找上她了,从这一天开始,她就被眼前的幻象所折磨,没一日消停过。 因为这个原因,她曾七日七夜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别墅里不见人,就连东方越也被她拒之门外。而后来的情况则越来越严重,在无数次求医无果的情况下,在东方越以为她真的精神异常的情况下,她想起了那个在鼎湖边出手救自己的丁逸。 在给丁逸打电话以后,却被一桩经济纠纷缠住,原因是第二部影片的制片方并没有按照合同支付片酬,而是以各种名义为由,拒不履行合同。一场三个月的官司打下来,颜菲儿身心俱疲,使她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在官司结束以后,在和东方越,嗯,也就是她口中的西蒙打了个电话以后,就立即来到南湘找丁逸了。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一年。 丁逸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所有的经历已经结束了,后面和自己认识的这几天完全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于是缓缓推动山河镜的妙用,颜菲儿回到了刚才坐在草坪上的状态。除了那片镜湖荷花以及草屋小狗,其他的所有景象全部消失不见。 颜菲儿今年二十六岁,比丁逸不多不少刚好大了四岁有余,这一场回忆也等于让丁逸经历了近二十年的人生。其中辛酸苦辣,丁逸都一一印在心中,没有办法,这就是山河镜的特点,若勾起受术者的回忆,那么施术者必然等于亲身经历这些回忆中的所有,无论苦乐,都必须无差别承受,这代价可是真不小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心有偏,遇事自然彷徨 颜菲儿看了看四周,脸上兀自有泪痕未消:“刚才我怎么了?” 丁逸微微笑道:“没什么,那只是你过去的记忆的一种重现而已。” “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这也没什么,我如果是你,行事只怕更狠。只是没想到,如此的险恶经历,竟然会在你身上发生。而你到现在为止,依然还保持着心中的净土不受玷污,这个倒真让我大出意料之外啊。” 颜菲儿眼中微微有泪光闪过,但一闪即逝,没想到丁逸却道:“如果你想哭,那就哭吧,哭出来会好许多。” 刚才那一番经历,她心念中多年的积郁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现在回过头来,反倒没有那么激动了,就连此时兀自徘徊在远处的那些张牙舞爪的魔头,也没显得像以前那么可怕了。“丁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得老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你问吧?” “你是神仙吗?” 丁逸笑着摇了摇头:“你看我像那传说中的神仙吗?” “那你为什么会这些神奇的法术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从小就会。”对这问题,颜菲儿已经好奇了许久,此时自然而然就问了出来。 “你说的神仙嘛,那应该是那些超脱世间法尽头的前辈,虽然我并不敢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就存在。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些,说来话就长了,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当然想知道,实话说,在认识你之前,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种事存在的。我还以为我就是撞了鬼呢。” 丁逸缓缓从那块卧牛石上跳下来走到颜菲儿面前,伸出一只手道:“如果你想知道我的过去,那就跟我来吧。” 自然而然地,颜菲儿伸手与丁逸的手相握,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丁逸转脸神秘地道:“不去哪儿,只是去我的过去而已。”说完伸手向前一挥,两人的场景就为之一变,来到了丁逸当年遇到僵尸的那个夜里,从那时候开始,丁逸逐渐展开了自己过去的记忆,他是如何求索,如何自己去寻找答案等一览无余。每经历到一个关键的阶段,丁逸都在旁边做一些简单的解释,仿佛看到的是别人的记忆一般,脸上神色丝毫没有什么变化。 到了后来,颜菲儿已经是看拉着自己的丁逸的时间多,而留意其过去的经历的时间少了。丁逸也没有把自己所有的记忆都向颜菲儿展现,而只是选择其中一些关键的比较特殊的事情来回忆并展现,但仅仅是这些,也让颜菲儿感到不可思议。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何在漫无际涯的书海中去搜寻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如何是在别人的异样的眼光中坚持不懈,最终得到自己的答案和解答的。 这些经历看上去当然没有颜菲儿的经历精彩曲折,更多的是自我的求索和坚持。看完之后,丁逸缓缓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有这些本事的原因了吧?” 颜菲儿点点头,又指着四面山野,道:“如你所说,这就是你心中的世界,这世界代表着什么呢?” 丁逸笑道:“不代表什么,那只是我个人的对人生境界的一种感悟而已,算是我求索这许多年的一种自我总结和情怀的展现吧。难道你不是吗?”丁逸指着远方的那处景致道:“那就是你的理想世界,面对镜湖,荷花盛开,鸡鸣犬吠而平淡安宁,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颜菲儿若有所思道:“每个人都有理想,不论我们在人世间是怎样的身份和地位,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吧。”丁逸耸了耸肩,又指着远处依然还在张牙舞爪的魔头道:“你知道那些东西又意味着什么吗?” 丁逸终于说到了正题,而这也正是颜菲儿最为关心的事情,要知道消除那些东西的困扰正是颜菲儿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之一。颜菲儿自然而然问道:“意味着什么?” 丁逸道:“他们意味着你心中所有的焦虑,仇恨,不平,对这个世间的怀疑等一切的心绪。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你的过往经历而起,从你开始去仇恨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颜菲儿一想到这点,心中过往的愤恨依然还是被勾起来,冷笑道:“难道不应该吗?” “我有说过你不应该去恨吗?”丁逸依然微笑:“可是仇恨并不是人生的全部。诚然,经历了这样的遭际,没有任何人会不去仇恨造成自己不幸遭遇的凶手,就算换成是我,也会这样去做的。无非手段和方式会有些不同。可也必须要知道,再大的仇恨,终究也有放下的一天,而你放下仇恨或者说大仇得报之后,自己剩余的时光应该怎么去过呢?” “我不知道。”的确,她从没想过这些,而此时被丁逸这么问出来,竟然无言以对。 “不,你知道。那不就是你的想法吗?”丁逸指着远处。 颜菲儿愕然回头,只见远处的草屋旁边,多了一个自己,正穿着一身素白衣衫,逗弄着自己心爱的小狗,不时露出满足而又温馨的笑容。而在她的背后,竟然斜背着一柄长剑,一派江湖女侠的派头。 还别说,这真是她每次深夜醒来之后,一定会沉思很久的想法。 拉着她的手,丁逸踏着平静的水面,来到近处,而那个颜菲儿却恍如不觉,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两个多余的人。 丁逸转脸看着颜菲儿:“真没想到,你的心底竟然还埋藏着这样一面。” 颜菲儿眼神有些迷离:“这怎么可能?这不是……” 丁逸道:“没什么不可能,在这里一切都有可能,只要你能直面自己的理想和坚持。其实你看到的是你的心像,剑未必是真正的剑,它往往代表着一种原则一种坚持。在中国古代,剑乃君子之器,其含义非常复杂,而在这里,它代表着你心中的正义和原则。正因为你心中的这柄剑的存在,使你能面对这些困境仍然可以坚持自己而不致迷失,即便面对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你明白了吗?” 颜菲儿似懂非懂,心中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丁逸松开了握着她的那只手,然后在她后背一拍:“既然你心中有这柄剑,那就去拿起它吧!” 颜菲儿只觉身体一轻,不由自主地就像那个蹲在那里的自己飞去,只觉眼前一花,居然就变成了那个自己。丁逸站在湖面上淡淡地道:“现在的你就是你自己心中最希望成为的你,拿出你的剑,与那些缠绕自己的一切告别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颜菲儿反手拔出了自己背后的剑,此剑难以言喻,通体洁白透明,剑身上镂空雕刻着美得无法形容的花纹,拿在手中只觉轻重如意。这种感觉令她想起了自己曾主演过的那部《云海飞仙缘》,而那些原本在远处徘徊的魔头,也在这一瞬间张牙舞爪地飞了过来。 颜菲儿有些不知所措,她毕竟不是丁逸这样的修行人,更没有相应的斗剑的经验,眼看着那些魔头越飞越近,心中开始涌起各种各样的情绪,惊慌,恐惧,愤恨等不一而足。手中额剑却传来一阵阵清凉而又奇异的感觉,令其混乱的心绪总是维持着清醒。此时,身边传来丁逸的声音,只听他低喝一声:“出手!在你心中最美的星空下,出手!” 随着丁逸话音落下,原本阳光普照的天空一下暗了下来,变成了繁星点点的夜空,光带般的银河在天空若隐若现。随着她心中的恐惧之意渐生,那些魔头也更加嚣张了,有一个甚至化作了自己恨极的仇人,满脸狰狞。 颜菲儿忽觉自己被什么人握住了手腕,她转脸一看,只见丁逸身上似乎披着满身的霞光,正握住她的手,而她也不由自主地挥出了一剑,飞的最近的魔头应手而灭。这一出手就在也收不住了,虽然不懂得什么剑法,可心中积郁多年的愤懑不平等情绪不断涌起,不由得挥剑乱砍乱扎。无数的魔头迎刃而灭,此后又不断产生,但是随着时光的推移,这些魔头开始不断减少,而颜菲儿的心也逐渐开始平静了。最终,那些魔头彻底消隐无踪,只剩一片朗朗天地,一轮皎洁的明月照亮了眼前的山河世界,无数美丽的花朵也在月光下盛开,美丽而祥和。而丁逸依然坐在卧牛石上,颜菲儿自己却身着一身素白衣衫,坐在草甸上,那柄陪伴她杀退群魔的宝剑,正插在里自己大约一米远的地方,在清冷而柔和的月光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清辉。 除了这些之外,仿佛她刚才哪儿都没有去。 丁逸坐在那里,神情淡然而平和:“你终于回来了,不是吗?” 颜菲儿此时心境安然,再无恐惧,而这种似乎得到了自己多年以来最想要得到的东西的那种感觉充塞胸臆:“丁逸,谢谢你,我真的要谢谢你。” 丁逸爽朗地一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只有自己,才能消除自己心中的心魔,我只是助力罢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说着随手一挥,眼前场景一瞬间远去,两人依然还坐在会客室的地毯上,而一看表,时间刚刚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颜菲儿颇为留恋不舍,似乎还没过瘾一般,道:“我还可以再看到这样的场景吗?” 丁逸汗透重衣,头顶上此时竟然犹如一个小蒸笼不断散发着白烟,这是汗气蒸发后遇冷结成的水雾,只听他苦笑道:“再看到这样的场景,颜小姐,你想把我累死吗?” 山河镜秘法相当消耗神气,以丁逸此时的修行,支撑这么久他已经过度透支了自己的精力了,神气间是相当的虚弱。颜菲儿这时候才留意到丁逸的状态,不由得歉意万分:“对不起,没想到你会这么累。” 丁逸摆摆手道:“我只是在兑现我的诺言罢了,颜小姐,难道你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吗?” 还真是的,刚才因为还没回过神来,此时被丁逸这么一提醒,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纠缠了自己近一年的幻象竟然一扫而空,再也没有了。颜菲儿仿佛一个小女孩得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玩具一般,高兴得跳了起来:“真的没有了耶,太好了,万岁!” 看着颜菲儿这么高兴,丁逸自然也高兴,总算自己一番苦心没有白费,总算应言治好了颜菲儿的毛病。丁逸扶着沙发缓缓站起身来,身形都有些摇晃,虚弱地笑了笑:“总算一番努力有了结果,既然如此,丁逸这便告辞了。” 颜菲儿道:“你这就要走了吗?” “我要不走,难道还留下来过夜不成吗?”丁逸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常言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就这么点破事,网上都传成那样,我要是留下来过夜,岂不正好坐实了传言么?” 对这个,颜菲儿早已习惯了:“脚正不怕鞋歪,这些人就爱嚼舌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算了吧,别的人可以不理,但是你男朋友可只给你十小时的时间,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你还是准备一下回去吧。” 颜菲儿没想到丁逸居然知道这事,但随即想到刚才的经历,倒也没觉得有多么奇怪,而是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丁逸打了个哈哈:“这哪里轮得到我来生气,行了,颜小姐,你刚刚恢复,刚才虽然对你的消耗并不大,但是毕竟你和我不同,还是需要好好休息的。就这样吧,我走了!” 目送着丁逸,就在他刚刚要踏出门框的时候,颜菲儿忽然问道:“那串手链,你还留着吗?” 丁逸身形微微一僵:“什么手链,我早忘记丢哪儿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这句话明显是言不由衷,其实这手链此时就在他贴身的衣兜里。虽然刚才施展山河镜的时候,其实丁逸也知道颜菲儿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感觉,可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难以想象,这可不仅仅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虽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这种事,丁逸实在挥霍不起,也的确没那个准备去面对将来的问题。 算了算了,就当一场梦吧,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颜菲儿当然不会知道丁逸此时心中的想法,正在这时,她放在里屋的手机又响了。在这个点给自己打电话的,除了东方越之外,不会有别人。 可颜菲儿此时却犹豫了。经历了刚才的一切,东方越和丁逸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发生了奇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很奇怪。其实作为明星,嫁入豪门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因为明星本身也往往是一方豪富,在这种地位的束缚下,在感情的选择上往往身不由己。 颜菲儿站在窗前,任手机不断响着,却丝毫没有接起来的心思,而是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怅惘难言。她很明白,丁逸其实和自己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不定将来就会成为所谓的神仙,总之从此后,将很难和自己走到一起。 那怎么办呢? 可以想见,假如将来自己面对星空的时候,一定会想到有一个人可能此时就在那里,而这个人给自己的印象却再也无法磨灭。如果错过了,将来又向何处去寻一个与之相当的人呢?或许在他的眼里,自己这个明星的身份不过是过眼云烟,丝毫不能影响什么。 可如果……唉,算了,也没什么如果,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事,很多人是身不由己的,相信丁逸也不会怪我吧。想到这里,颜菲儿走向卧室,但是在即将进门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来到刚才丁逸坐的地方缓缓坐下,伸出一只手摩挲着那处地毯。一种湿润的感觉掠过掌心,刚才丁逸出了太多的汗,不但打湿了衣衫,也浸透了屁股下的地毯。 她自然无法知道刚才丁逸所经历的凶险,却能感受到他做出的努力,通过山河镜也感受到丁逸对自己的心绪,那种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关怀与呵护。这种心绪是不参杂任何杂质的,就是一种无处不在,却远远守望的感觉。 她学着丁逸的样子盘膝而坐,缓缓闭上了眼睛,那唯美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心中空明而宁静,荷塘月色,草屋依旧,却不见了其他的地方。而自己正斜背着长剑,坐在这片明净的湖边,望向远方,星空依旧。其实这就是丁逸留下的后手,在引导她破去心中魔障的同时,也将这种状态印在颜菲儿的元神间,只要她心中不宁的时候,这种印记就会展开这种场景,令她定心不迷。 不过在最后,也收走了自己留下的气息,他不愿在颜菲儿的心中留下什么刻印。兴许就是一闪念间,但其实犹豫了很久,最终才下定决心这么做。少年情怀不过是懵懂中的欲念,勘破**后便应该超脱这一切,至于是不是这样,丁逸其实自己也不清楚。否则他不会留下这种心印,依然在为颜菲儿保驾护航。 只能这么说吧,超脱**却并非无情,超脱爱欲的纠缠却更加明白这种情怀的可贵,能够正视自己心中情怀,也是他这一场经历所得到的成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魔境劫,度人从来自度 话说丁逸自己,摇摇晃晃离开酒店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住的那个四合院,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按照经验,若是如此透支精力的话,脑袋中应该格外昏沉才对,可他现在却有些不同,非但丝毫没有昏沉之感,反倒是清晰无比,除了四肢百骸中传来阵阵虚弱之感,其他倒啥事也没有。 这还不仅仅如此,他居然越走越是精神,到了后面竟然进入了一种似动非动,似静非静的定境。对外界的一切,也并不是不闻不见,反倒清晰无比地映入自己脑海中,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看就能知道自己前后左右有什么。 他在思考吗? 没有,思考似乎停滞了,但这种停滞又不是一片死寂,脑袋里反倒比平时活络得多。总之一句话,似有非有,似无非无。其实修行到了精深处,行走坐卧间皆见功夫,并不需要刻意去寻找某种定境,这种定境想有便有,想无便无,总之一切真如常在,处处随行。 当他有意无意地散步到了清波江的边上的时候,浩荡的水意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山河镜便开始运转起来,而此时其炉鼎中忽然一阵山呼海啸的声音隆隆而鸣。一股犹如烈焰般的气息沿督脉节节而上,眨眼的功夫就冲进了脑海中,一种清宁至极,醇厚至极的气流在脑海泥丸宫不断盘旋。 也恰在此时,丁逸定定地站在江边,面朝江面,整个人犹如雕塑一般地站在那里。刹那间,身不动而气定,气不动而神定,神气猛然打成一片,阵阵龙吟虎啸之中,脑海中仿佛有另一个自己觉醒过来,睁开了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这世间的一切。 随着这种状态的显现,最终神气相抱,圆融而不离,灵丹自然凝结而成。 也就在此时,心海中响起了杨济时的声音:“火候阳内阴,药物阴内阳。会得阴阳理,火药一处详。” 这四句诗诀出现后,丁逸犹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杨济时说采药成丹不必多言,状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这的确没法子多说什么,所谓采药成丹只是一种字面意思,并不是体内有什么药给你伸手去拿,相反,若是执定这种想法,就决然无法做到。正如丹经所言:“有意采取则执障,无意求之又落空,采药成丹随玄奇,端在恍兮惚兮之间。” 为什么这样,因为采药成丹和周天运转是一个道理,它压根就是一种状态。所谓药物,指的是在大定中静极而生动时展现的哪一个先天之我,也即元神。这元神非心非肾,更不是我们外在五官,乃是于极静中而展现的另一种自在身心。这其中又不得不说到那句:“身不动而气定,气不动而神定”的抽添要诀,这种调整身心的抽坎填离的口诀的目的,就是为了由外而内,逐渐达到这种神气皆定的大定的状态,这才能展现这我中之我的真我元神。 元神显现,则元神之识而化元神之念,以此元神之念为统摄一身元气的中枢时,则为炼,也即真意火候。故而称为“火候阳内阴,药物阴内阳”,火候为真意发动时之状态,一旦此状态发动,则大药自产,此时体内由极静而生极动,龙吟虎啸,甚至耳中可闻雷鸣电闪之声。 大药既产,则需炼之。这怎么炼啊?其实无需刻意而为,此时身中自有主宰,,元神显现则生神念,此神念为统摄中枢,只待体内产药之相自然退去,则回归安宁静谧的大定状态。 而一般来说,丹道中的魔境天劫就会在这种时候展现。为什么呢?元神显现之后,身心感应之力较之以往更为敏锐,范围也自然更加扩大,各种杂扰都会无差别印入身心中,若是此时因为这种突然产生的杂扰而中断了定境,则大药会飞走,有走火漏丹之忧。 如果从身体征象上看,因为产药时阳物会勃然而挺且会阴跳动,带动小弟弟不断点头,而身中此时神气相抱,犹如夫妇之交接,俗称叫做:“不射而跳。”这种时候最忌为魔境所扰,可偏偏就在这时,定然有无数杂扰来搅闹,因此丹道中将之称为魔境天劫。 反正就一句话,如果此时定境被破,神气会忽然打散,下边不射而跳就成了真射了。严重的甚至还有修为散失,前功尽弃的问题。也就是俗称的走火入魔了。 这就是托了颜菲儿的福。在山河镜发动之中,丁逸伴随颜菲儿的回忆经历了二十年的人生,在这种状态之下还能不为所动,那么产药之后的那些杂扰,还真就是小菜了,连眉头都不会皱一皱。 这就是为什么说颜菲儿是丁逸的魔境人劫,细想一下,那些经历可比魔境劫凶狠多了。各种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都无差别印入心境,那些各种负面情绪所化的的魔头都被丁逸一力承当。不但自己不能为之所动,还要处处以自己定念安抚颜菲儿,让她安然度过种种难关,其难度不可想象。也就是丁逸这种再来之人可以做到这点,种种境界早已印证于心,没有任何犹疑与闪念,这才能履险如夷。换做别人,别说救人,只怕自己先疯了。 这也是机缘巧合,丁逸采药成丹之时,自然而然发动了山河镜,又偏巧站在清波江边上,水意本就有清心火,退魔障的功用,这才让丁逸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各处难关,成功结丹。 也许有人又要问了,那灵丹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就是身中常在之元神,此元神与本身先天元气打成一片,再无彼此之分,凝结而相抱。此时元神即是元气,元气即是元神,两者再无区别。 丁逸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所见一切皆不同了,自言自语道:“身中自有日月,何必问天索取。”随即一伸手凌空一抓,清波江中忽然飞出一块鹅卵石,被丁逸接在手中。 此时,一阵拍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果然不愧是再来之人,刚刚求证灵丹成就,就能施展这御物的神通了。” 丁逸转身跪下道:“师父,你耐心可真好啊,跟了我这么久才现身出来。” 原来丁逸自打走上街以后,神识中就感应到有高手跟着自己,但是这人对自己毫无敌意,只是不远不近的蹑着自己的踪迹,就那么跟着。丁逸也懒得管,因为他认出来跟着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师父杨济时。 杨济时走过去扶起来道:“我老人家跟着你是为你护法来着,你这小子可真够大胆的,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进入定境,还在散步当中采药成丹,换别人真没法想象。这万一要有个闪失,可怎么得了?” “师父,好像你一点都不担心啊。”丁逸也笑了,自己的形迹一直被师父看在眼里,却从来没见他干涉过什么。 “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杨济时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个徒弟,满心都是欢喜。笑话,不高兴才怪呢。丁逸从入门到现在,不过才刚好一年多点而已,竟然就已经拥有灵丹成就,可以出师下山了。这样的精进速度,说出去都要吓掉一地眼球,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徒弟,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让自己操心,换谁都会感到高兴,自豪外加满意的。 丁逸此时心情也不错,笑哈哈地道:“师父,既然你不担心我,那你跟着我干啥?” “你这臭小子!”杨济时习惯性地给了他一个爆栗:“师者如父,就这点心思你说破干啥,这样让我很没面子,你知道不?” 丁逸只能笑而不语,对于杨济时,丁逸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 杨济时道:“江湖规矩,徒弟丹成出师当师傅的是要给法器的,但是你身怀神器玄天剑,天下法器能赶得上这东西的还真不多,这就免了吧。对了,放心归放心,虽然我知道你应该懂,但我还是要问一问,你既有御物神通,那这神通何凭?” “世间万物自有其物性,以神念与之一体,乃能御物。所谓知而后用,此其原因所在,也是根基所在。”丁逸郑而重之地答道。 “那何谓炼器?” “亦从此来,无非需以纯净心念为凭,以所炼材质自身特有物性为凭借,赋予其相应妙用,不断去其杂质而务求本来物性之精纯,如此深入,方能练成可以身心相合之器。” “不错不错,我还是要再问一点,既然炼器需以精纯心念为凭,那这心念又从何而来呢?”杨济时捻须问道。 “采药成丹时,采时为药,炼时为火,都是以纯净元神为根本,这火与药产生的前提,则是元神的显现。而神属心,在心为火,若元神定念精纯,则可发真火于三昧。所谓炼器之火,就是这三昧真火了。如果问这心念何来,其实它本就在身中,先天就有,就看能不能提炼精纯而已。”丁逸缓缓对答。 杨济时点头道:“很好,你说的很好啊。所谓炼器就是练人,你得寻找一些合适的材质去尝试炼器了。这种感应物性生机的过程,也是成丹之后必不可少的修行呢。” 丁逸翻手拿出一样东西道:“师父,弟子受你教导之恩,无以为报,小小心意,请您收下吧。” 杨济时一愣,忍不住有些好笑,丁逸拿出的东西竟然就是刚才他从清波江里摄出的那颗鹅卵石。不过徒弟第一次给自己送礼物,就算是一棵草,杨济时也笑纳了。谁想到刚刚接过来就随即发现不对,这鹅卵石怎么这么沉啊,微微用神识一感应,忍不住变色道:“**精英!你哪来的这东西?” “捡的。”丁逸有些得意地道:“刚刚修成灵丹之后,神念外放,感应到河底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于是就顺手捡起来了,却没想到是这个东西。我这运气还真不错呢。” 运气哪儿是什么不错啊,简直是冲天了。**精英乃是天下奇珍,乃五金相合埋于地底万年方能成形,经过地气万年淬炼,其物性已经被凝练纯净,乃是炼制神器的可遇不可求的材质。这要说出去的话,识货的人绝对会以为这是疯话。 杨济时满心欢畅:“既然是徒儿孝敬的东西,那我老人家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以后倒是可以派上大用场的。”说着将那**精英揣入怀里,一副生怕飞走的样子,在确认的确踹好以后,杨济时这才问道:“徒弟,那小姑娘的病,你治好了吧。” “当然治好了。” “人呢?” “晕,当然在酒店住着。师父,你问这个干啥,好像不太是你的风格啊。” “你是不是用山河镜给人家治好的?” “这还用问吗?” “那你个小笨蛋,你就这么走了?” “不走还等什么,等人家赶我出来吗?师父,你有没有搞错啊,这你都关心啊。” “屁话!”杨济时道:“我徒弟的终身大事,我能不关心吗?” “这都哪跟哪啊。”丁逸彻底被师父的风格给弄得无语了:“我救了人家,然后就要让人家跟着我,天下没有这个道理吧。” 杨济时摸了摸鼻子,又习惯性地捋了捋胡子:“你说得倒也是。我就奇了怪了,你小子明明喜欢人家来着,这会反倒不动心了,你这玩意是在闹哪样?” 囧! 都说人老成精呢,这都看得出来。丁逸神色微微黯然:“师父,您老人家别扯淡了。这要换做别人,我可能还真会去争取一下,可人家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了,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几乎没有交集。这种感情你徒弟挥霍不起,也惹不起。再说了,您老见过几个大明星和一个普通人在一起的?” 杨济时却浑然不以为意:“你这家伙是个修行人,何必在意这些,只要你情我愿,那就行了。再说了,我们医门就矮人一等吗?” “师父,您老不是让我不准犯了色戒吗?我现在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破妄大成人,你老人家这不是逼我犯错误吗?” “嘿嘿嘿,徒儿,你应该知道咱们这些修行人不仅仅有清修之法,还有内外炉鼎的双修之功吧。”杨济时道:“如果你真打算和人家那个啥,我老人家大不了教你这套本事不就完了,还啥都不耽误,你觉得呢?” 泰囧! 见过撺掇人泡妞的,没见过撺掇自己徒弟去泡大明星的,如果说为老不尊的话,这杨济时算是极品了,丁逸如是想到。最后只得搬出孔圣人来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杨济时笑道:“你这不是还没非礼吗?你只要非礼,我绝对勿视!” 正在这时,丁逸的手机又响了。杨济时见丁逸欲接,笑道:“等会,让我猜一猜,这铁定是那小姑娘打来的。” “如果不是怎么办?” “那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不是这小姑娘打来的,这个就是你的了。”杨济时把那块**精英在丁逸面前挥了挥,示威地道:“但是我老人家打赌还从来没输过!” “我靠,这本来就是我的。”丁逸没好气地道,然后拿起电话来一看,却不是颜菲儿是谁?丁逸彻底没脾气了,有气无力地道:“师父,你赢了!” 谁想到杨济时转过身就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老人家去也。”说完风风火火地就走了,最后还顺带做了个邢捕头的标准手势:“我看好你哟!”气得丁逸骂道:“这老不正经的。” 接起电话以后,电话两头都有一阵短暂的沉默,嘴后还是颜菲儿打破了沉寂,道:“丁逸,我明天早上五点的飞机,你不来送送我吗?” “这个,用不着吧。”丁逸有些犹豫,其实从深心里说,他还是愿意的。 颜菲儿:“你不来,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我还想再一次去那个地方走一走,你陪我,行不行?” “什么地方?” “鼎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来围观,凑成一桌麻将 “你去鼎湖干什么,这大半夜的,跑那荒郊野地的所在去,不太安全啊。”丁逸有些无奈地道:“算了,我在风云桥等你,你来就是了。” 颜菲儿道:“好,你在桥上等我。”说完就挂上了电话。来到风云桥以后,丁逸望着深沉的夜空狠狠呼吸了一口气,暗暗有些郁闷,上帝啊,耶稣啊,佛祖啊,太上啊,你们几位消停些吧。郁闷归郁闷,该做的事还是得去做。因为他念头刚刚落下,就听见一声刹车的声音。颜菲儿推开副驾驶的门招呼道:“丁逸,上车!” 我靠,居然是一辆法拉利。这一眼扫去,又让丁逸心中冷了几分。 坐上车以后,丁逸道:“这都几点了啊,你明天还要赶飞机,犯得着吗?” “我是在那里认识你,既然要告别,这就当是最后的散步吧。”颜菲儿一边开车,一边幽幽地道:“难道你就不想做个交代?” 我还能交代什么?丁逸心中苦笑,却没有接茬,随即眼中微微有光芒闪过:“你就不怕被人踩了尾巴?” 颜菲儿道:“踩就踩吧,这种无聊的人多的是,你也得给这些人一点活路啊。”言语中虽然在调侃,但是无奈之意宛然。 不得不说这进口车的性能就是好,鼎湖离南湘市区有近二十公里的路程,这才没到十分钟,颜菲儿已经将车停在景区外头了。鼎湖景区虽然名为景区,其实是个免费的所在,没有某些景区那样的高墙铁门要翻。丁逸和颜菲儿下车以后,两人肩并肩地向里面走去。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以后,又有几辆小车停在了景区外面,上面下来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神色变幻,颇见狰狞。这人正是东方越,也就是颜菲儿口中的西蒙。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父亲送去国外留学,满脑子的二世祖的腐朽思想。 这大半夜的,蹑着丁逸和颜菲儿的踪迹,自然不可能是为他们保驾护航来的。只见他旁边一个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人道:“少爷,要怎么弄,你说了算。”说话的这人外号刀疤脸,在**上名声极大,是个心黑手狠的人物。与前面被丁逸弄成精神失常的九纹龙合称南北双狼,知道他们的人就没有不怕的。 东方越恨声道:“这小骗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汤,竟然把菲儿骗得是服服帖帖。这些女明星都好这包养小白脸的这一口,对付这种人,你觉得什么最好用?” 刀疤脸狞笑道:“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再说了,杀人是犯法的,少爷,您说是不是?” 东方越知道这刀疤脸肚子里已经在冒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坏水了:“那你的意思是?” “废了他就行了。”刀疤脸舔了舔嘴唇:“我让他从今夜以后再也不是男人!” “他不是男人?”东方越明知故问:“他本来就是男人啊,怎么不是男人了?” 刀疤脸嘿嘿怪笑:“在历史上有两个名人,一个是太史公司马迁,一个是蔡伦,他们可是这一行的前辈啊。让这小白脸和他们作伴,少爷,你说怎么样?” “哈哈哈,好,这个主意我喜欢!”东方越笑得非常邪恶:“让这小子和这些历史上最著名的人物作伴,抬举他了,说不定我们又给史学界增添了一个未来的明星呢。”周围那些跟着的人也纷纷笑起来,这样的损主意也只有这些恶贯满盈的人才想得出来。 只不过如果刀疤脸知道九纹龙的下场以后,会是怎么样的感想呢?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警方对消息的封锁很严,上次那件事发生以后,丁逸其实已经被南湘市刑特警支队定为储备人才了,只等他毕业,就马上吸收他进入特警队伍。当然,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包括杨济时也是刚知道不久。 远处一个手持红外夜视望远镜的人不解的看着东方越他们,想旁边一个中年人道:“头,这些家伙来这里干啥?” 这个中年人正是南湘市特警大队的大队长邢振民,身手相当了得,听见手下问自己,反问道:“那景区里有谁啊?”将丁逸定为储备特招人才的决定就是邢振民下的,他看了当时丁逸收拾那伙人的视频,对他的武功拍案叫绝。 拿着望远镜的这位叫肖青,外号八臂如来,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实际上武功相当不得了,尤其是擅长轻功和暗器。因为他接发暗器犹如长了八只手,所以战友们给了他一个外号叫做“八臂如来”。肖青听邢振民这么问自己,道:“丁逸啊,我未来的同事。” “笨蛋,还有呢?”邢振民道:“你来特警队有一年时间了吧,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肖青哦了一声:“还有个大明星,我差点忘了这事了。嘿,难道这些家伙争风吃醋居然敢搞到丁逸的头上?”他脑袋当然不笨,一转念就把事情猜了个**不离十。 邢振民面露不虞之色:“我说老杨这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说是他徒弟可能会有麻烦。我这正奇怪呢,谁吃了豹子胆敢惹到这个小太岁爷的头上,却没想到来了个吃了仙人胆的。行了,我们看戏就行了,这十几个人就是去送菜的,我还真有些期待!”邢振民恶趣味,作为光荣的人民警察,居然打起了看好戏的主意来。 就着黑暗散步的丁逸,哪里想到在外边有这么两股不同的势力在关注自己?他此时心里面翻江倒海,实话说,他还是舍不得颜菲儿的,只是顾虑实在太多了。 走着走着,两人就来到了天柱峰下的鼎湖边上,这天上的月亮居然也凑热闹,上半夜连个脸都不漏,这会却死皮赖脸地跑出来看热闹了。 颜菲儿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月亮,眼中似有水光:“一年前,就是在这里,你救了我。也是在这样的月光下。” 丁逸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颜菲儿转过脸来,看着丁逸道:“丁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情?” 丁逸一下子被问懵了,不确定地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颜菲儿走近一步,定定地问道:“我只想再说一次,再问一次,你对我有没有感情?” “这个……”丁逸瞠目结舌:“你怎么问我这个问题?” “难道还要我再问一次吗?”颜菲儿此时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其实刚才她也很犹豫,丁逸的现状她多少有些了解,也知道真正阻碍两人之间走进的障碍是什么。在完全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之后,她还是要问清楚丁逸到底是如何想的。在颜菲儿看来,感情这种东西并不复杂,只要你情我愿,其余的事可以慢慢来商量,也可以慢慢去解决。 颜菲儿这一句将丁逸彻底问倒了。如果说要否认吧,这怎么否认,自己本来就对人家有那种意思;如果说不否认吧,可接下来怎么办?颜菲儿的路和自己并不一样,可以想见,自己将来定然是一路修行,高歌猛进,真正要追求的,正是那玄而又玄的道路和功果。可她想要的是什么?也许仅仅就是简单的归属。生活的习性是有惯性的,休说那种挥金如土的生活,就是出入有车,回家有房,自己都得奋斗十年才有希望。然而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这种没影子的事,谁敢说就一定靠谱? 犹豫了半天,丁逸才缓缓地蹦出了一句话:“我不知道。” 颜菲儿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这人为何这样呢?其他事上面,总是给自己一种神秘而又难以言喻的魅力,那种唯美的山河镜,面对流言蜚语的淡然,无处不吸引自己。可一说到直面自己心中的感情上,就变得拖泥带水,婆婆妈妈。一念及此,悲从中来,颜菲儿转过身去走到湖边,一个人靠在栏杆上,抽抽噎噎地哭将起来。 这可让丁逸慌了手脚,他可不像某些同学那样,二十出头就是一个久经考验的情场老手了,非常懂得怎么去哄女孩子高兴开心。犹豫了一阵,这才轻轻走过去伸手在颜菲儿的肩膀上拍了拍,道:“你别哭了,这个……” 他这么一说,颜菲儿一甩手道:“离我远点!” 丁逸只得垂手退了两步出去。这一幕看在远处偷窥的东方越眼里,那是恨得咬牙切齿,看在远处用望远镜偷窥的邢振民的眼里,却大骂笨蛋。 最后,丁逸只得有些无奈地道:“很遗憾,我来晚了。”这话意思有些复杂了。你是一个大明星,和我并不是一个圈子,互相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如果让我早一些认识你,我一定会走近你并帮你报仇的,那时候该干啥干啥,就没有今天的这一档子事了。再说,你现在也不是单身一人,无论如何,对方也算是和你门当户对,如果我插进来,算什么?第三者外加小白脸不成? 这种复杂的意思要换做别人,可能有些莫名其妙,听起来好像也完全无关。当然,听在不同的人的耳中,意思也不太一样。那边厢东方越露出一丝冷笑:“算你小子还有点识相,知道自己配不上菲儿。如果今晚就这么保持距离,那我也最多揍你一顿,让你长点记性,不要当那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可听在颜菲儿的耳朵里,却完全理解了丁逸的意思。丁逸此时没有大成真人的修行,自然不能施展神念心印这种手段,但是不要忘记了,他曾用山河镜帮颜菲儿消除魔境之扰。事后还刻意留下了心印,在一定时间之内,颜菲儿还可以自观心境,再现心中净土。 虽说对观境之法有相当修行的人也做得到这个,可颜菲儿不是修行人啊,这种观景再现依然是丁逸的化转之功的再现。也因为这个原因,颜菲儿能非常清楚的感应到丁逸的心绪。总之一句话,最终丁逸还是承认了自己对颜菲儿确有感情。 听到丁逸这句话,明白了丁逸的意思,颜菲儿终于转过身来走到丁逸的面前,低声道:“既然如此,抱住我!” 唉,不得不说,这两人真有做情侣的资质。颜菲儿的声音很低,低得像蚊子一样,饶是以丁逸的耳力,也没有听清楚她在说啥,可心中却完全明白了颜菲儿的意思。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脏,缓缓张开双臂,轻轻将颜菲儿揽入怀中,就在这一刹那间,心中原本所有的顾虑都随着这个小小的拥抱完全消散了。 不过,紧接着,奇异的景象犹如画卷一般缓缓展开了。以紧紧拥抱的颜菲儿与丁逸为中心,无数奇异的景象纷至沓来,将两人紧紧围绕,他们再一次走进了共同创造的山河镜世界。他们依然站在那片水平如镜的湖面上。 而远处,东方越则是不知所措。本来自己率人潜伏在一处树林里,看到丁逸将颜菲儿拥入怀中,只觉得脑袋上正闪耀着耀眼的绿光,是可忍孰不可忍?顿时一挥手,所有藏匿在左近的喽啰都一下子站了起来,各执器械,准备出手收拾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白脸了。 谁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一股浩然的气势忽然压得他们动弹不得,包括东方越在内,全部被卷入了这片秀丽而又充满肃杀之威的奇异画卷之中。邢振民和肖青离得很远,这才没有被这玄奇的山河镜卷进去,但是看在他们眼里的画面则更加诡异。 丁逸和颜菲儿刚刚抱在一起,那些准备对他下手的人一下子站起来了,邢振民心中一喜,知道今夜又要看到一出精彩的武打戏了。但是随即他就惊呆了,这些人全部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被什么东西给一下子石化了一般。这是在闹哪样? 东方越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刚刚还是夜晚,一下子就来到了白天了。最让他感到汗毛直竖的是,这片秀丽神奇的世界竟然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仿佛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就会被这种威严化成的杀机给撕成碎片。 也是他们运气太差,若是换了其他地方,也不会有如此厉害的威力。 前文提到过,山河镜乃是一种体味万物生机灵动的秘法,本身并不是一种攻伐之术。但无论是什么道术,也得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用它。即便丁逸得到了山河镜的印证心法和口诀,但是根基法门却完全和程天雪所修的天道派万星朝天诀不同,也就是说,丁逸此时所展开的山河镜,实际上是属于他自己的一种秘法,只是形式上和山河镜类似而已。 对于这种蹑着踪迹的狗仔队——额,丁逸是这样认为的——他从来没什么好映像,白天去找颜菲儿的时候,还暗中出手修理了一个**的家伙,因此山河镜因其心境不同而不同,这才有了这种威煞之力。 当然了,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以丁逸本人目前的修为,即便用山河镜将这些人卷进来也还不足以造成这样的效果。最重要的是,他们站在鼎湖边上。这鼎湖是之所以如此驰名,是因为它的地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太极八卦阵。地气之力阴阳生化,互相克制,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山河镜还有一个妙用,就是能激发所在环境的地脉灵枢之力,使之印入元神并依此为凭借,感悟地气流转的玄机,自然也就有化转地气为我所用的作用。 这些因素共同作用,山河镜引动这天成的太极八卦阵的灵枢汇聚,而其贯穿古今所凝聚的山川意境则更增威力,这才造成了如此吓人的场面。 而此时在天柱峰上,萧峰和杨济时则正满脸古怪看着下面的一切。萧峰道:“前辈,你可能都没想到你徒弟有这么大的本事吧?” “这可不是我教的,就教也教不出来这种脾性。” 他们两人当然也在山河镜的攻击范围内,却因为修为太高,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不过两人却也小心翼翼地收敛神气,这山河镜太过奇诡,一不小心把自己卷进去,那可就糗大了。杨济时闭目微微感应了一下,忍不住道:“这山河镜真是玄妙难测,很难想象在人世间竟然可以展出这种功夫。” 萧峰的见识和杨济时相比,确实要少一些:“前辈,你看出了什么吗?” “也没什么。”杨济时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很难想象,这种功夫竟然可以用凡人之身施展。小萧,你可知道超越天仙之上的修行?” 萧峰苦笑道:“前辈,您也太看高我了,我又没飞升过,哪里能知道这些?” 杨济时道:“医门中留有祖师的手记,在他的手记中曾提到过历天刑飞升可称天仙,而这之上还有金仙。金仙和天仙相比,多了一种大神通,就是灵台化转之功。说得简单点,就是可以在无边玄妙方广世界按照自己的意愿造化一方世界,这种世界真存实有,可以接引别的仙家驻足。你听说过西方那堆洋和尚的上帝创世的传说吧,那指的就是这种功夫。” 这种说法,萧峰还是第一次听见,惊道:“前辈,您不是开玩笑吧?” “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在祖师的手记中提到过这一点而已,想来应该不会有假。”杨济时皱眉道:“你看这山河镜,是不是有点像?” 萧峰也探出一丝神识:“还别说,真的很像呢。” “所以我才说不可思议啊,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创成这种秘法,拥有如此玄妙的手段。” “也许创成此术的人自己都没想到吧。”萧峰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我可很清楚,创成此术的人可没有飞升成仙呢。” 杨济时笑道:“差点忘了恭喜你历尽苦海。” “先别恭喜我,你说你这宝贝徒弟会怎么对待这些被他困在山河镜中的人呢?”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出手正全心施法的丁逸当然不知道周围有这么多人在围观,邢振民两个,萧峰和杨济时两个,凑成一桌打麻将绝对没什么问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莫忧愁,此心与君相伴 丁逸早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却没想到这些人全部深藏利器而来,用一种冷峻的眼光看着这些人,淡淡道:“几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到底意欲何为?” 他的声音伴随浩荡的神念传送出去,震得那些被山河镜困住的人耳鸣眼花。东方越本来以为丁逸只是个小小的学生而已,却哪里想到竟然是身怀绝技的高人。什么是二世祖?其实说来非常简单,抛开父母的荫蔽,什么都不会。 很显然,东方越就是属于这一类人。一旦失去了自己赖以为自高的势力,其实非常软弱,此时被丁逸这样喝问,不由得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你想干干什么?” 丁逸心中微觉有些好笑,前面在电话中听到过这人的声音,一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此时被稍稍震慑,就成了这幅德行:“这些人好像是以你为首的吧,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东方越见丁逸貌似文质彬彬,不像穷凶极恶的样子,心中就又有了一些底气:“我想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呢,敢和我抢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丁逸皱眉:“很遗憾,我真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菲儿想要和谁在一起,似乎是她的自由吧,这倒谈不上抢不抢的。” 东方越鼻子里哼了一声,心中更加有底气了,以为对方被自己的身份来历所吓住,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滚开,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让菲儿和我说。” 丁逸对这个二世祖心中其实多少有些愧疚,刚才自己那么做,还真就当了第三者,此时也不和他计较什么,松开颜菲儿的手,道:“他要和你说,你就和他说说吧,毕竟……” 颜菲儿点点头,此时她的形容已经发生变化,长发袭地,一身白衣,形容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的味道:“西蒙,这件事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你应该明白其实我一直以来对你只有感激的。” 看着颜菲儿的此时的形容,东方越有些自惭形秽,但随即被冲天而起的怒火所取代:“菲儿,我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平时对你也算是百依百顺吧,可你是怎么对我的?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吗?” 对于这些,颜菲儿倒也不否认:“西蒙,所以我很感激你。可爱情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勉强的,你应该明白。以你的身家,想要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而你也得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从此后我们两不相欠吧。” 东方越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怒,看着丁逸淡然的脸色双眼如欲喷火:“你就为了这个小白脸背叛我?” 颜菲儿秀眉一竖:“西蒙,请你说话放尊重些。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和丁逸没有丝毫关系。再说,若不是他,我到现在可能都还被那些你以为的精神异常所困扰,拥有这些种种神奇,怎么可能是小白脸?”颜菲儿如此说,她也是怕丁逸多心,这也的确是阻碍自己和丁逸更进一步走进的最大的障碍之一。 丁逸在一旁淡然道:“菲儿,论身份我的确配不上你,这是事实,你也不必太过为难了。” 东方越脸上现出鄙夷之色,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菲儿,你听听,这个小白脸都这么说,这么没出息的男人你们何必和他在一起?” 颜菲儿回头,脸上露出淡淡的嗔怪之色,然后转回头对东方越道:“西蒙,你说他没出息,那你觉得你自己哪一点比他更有出息?” 东方越不假思索:“我身家亿万,难道这还不够吗?” “可这些都是你父母的,并不是你自己一手创造的,除了东方先生为你创造的这些,有什么是属于你自己一手所有的呢?” 这一点可击中了东方越的软肋,他其实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从来不往这里去想而已,这时候被颜菲儿这么揭短,脸上如何挂得住?自己有个有钱的老爹难道还是错吗,凭什么总有人用这个来嘲笑自己?心中越想越怒,终于咆哮一声:“王雄武,给我把这对狗男女剁成肉酱!”可喊了半天,却没人回应自己。东方越回头一看,只见那些跟着自己的小弟一脸呆傻的样子,仿佛分毫没听见自己的话一样。 “他妈的,老子平时养着你们,难道现在就是这样来报答我的吗?” “住口!”丁逸沉声道:“东方越,你好像忘了你自己是什么处境吧。实话告诉你,这是我的世界,只有我让他们动,他们才能动得了!”山河镜是一种心通秘法,可以在敌手的神识中叠加一种情绪,影响对方的言行。这些人被山河镜所激发的山川意境所镇,眼不能视,口不能言,除了心中明白之外,这感觉和早上醒来的时候鬼压床差不多。 被丁逸这么一提醒,东方越这才想起自己也在对方的掌控之中,随着丁逸的声音四周环境中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杀意,那种神魂皆颤的感觉再一次回来了:“你……你是魔法师!”东方越在西方留过学,还是多少知道一些身怀绝技之人的本事的。 丁逸摇了摇头,看他之前嚣张不可一世,而这会又满脸恐惧的样子,心中不由的有些鄙夷:“我之所以容你说话,只因为我觉得应该给你说清楚。菲儿有她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权干涉,要知道这是一个自由民主的社会,谁都有说话的权力。所以我也给你这个权利,现在菲儿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你倒干起以势压人的活来,真当我丁逸是泥捏的不成?” 这个时候东方越才感觉到,这丁逸不好惹,很不好惹,别看其平时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真的发起飙来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身家再大又如何,若是命都保不住,恐怕一切都是一场空。 丁逸道:“我记得你刚才叫王雄武来着,是这样吗?” “是又怎么样,有种你就杀了我,我爹会为我报仇的。”东方越狠狠地道,不过谁都听得出来他色厉内荏,要不然声音不会颤抖。 “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丁逸双眼一厉,随即柔和了下来,转脸看了颜菲儿一眼:“看在菲儿的面上,我杀你干什么?再说了,杀人是犯法的事,我这种人不可能随意滥杀无辜。所以我今天放你一马,希望你记住今天的教训!至于这些人,哼,为首的这人是公安部A级通缉犯,作为一个守法公民,有有义务将他们交给警方处理。现在你给我滚吧!” 丁逸话音刚落,东方越眼前就恢复了正常,只见丁逸正双眼杀气凌然瞪着自己,而其他人则呆呆愣愣,不知所云。这才知道刚才不是做梦!一脸的羞愤,可形势逼人,自己一个人能翻得出什么风浪来?转过身正要离开,却听丁逸道:“慢着!” 东方越身子一抖,随即转过身来道:“今天我东方越认栽,你还要怎么样?” 丁逸淡然一笑:“我不喜欢再听到有什么关于我的绯闻,如果今晚的事情被传了出去,哼哼,我不管是不是你,这笔账都会记在你的头上。” 平日里都是东方越威胁别人,今天这形势却倒转过来,变成了被别人威胁。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答应他再说,以后慢慢找人跟他算账。于是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心里却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忌讳,哼,只要知道了这个,就不怕收拾不了你!”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会因为这一点心思而回很快丢掉性命? 目送着东方越离开,颜菲儿指着那些依然呆立在原地的人道:“丁逸,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丁逸耸耸肩:“还能怎么办,交给警察呗。这些人身上随便一个只怕都有很重的案底,进了局子恐怕就捞不出来了。”说着拿出电话报了警,说是看到有人被打劫了,为首的那个被人叫做“雄哥”! 打完电话以后,丁逸道:“颜……” “叫我菲儿!” 咳嗽一声,丁逸道:“菲儿,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颜菲儿此时露出开心的笑容:“还能怎么办?东方越肯定恨死我了,你得赔我一个男朋友才行哦。” 丁逸笑道:“我干的事,我自然要负责。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你得告诉我!” “什么问题?” “我丁逸**丝一个,没钱没势,没车没房,更没有亿万身家,你这个当红明星怎么就……额,就……” “就喜欢你呗,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你不想一想,如果你都是**丝的话,这世界上还有几个人能和你比呢?额,现在你该告诉我那串手链的事情了吧,在哪儿?” 丁逸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来道:“一开始,我也只是南柯一梦而已。谁想到还真有公主招我当驸马。” 颜菲儿一把抢过来戴在手腕上:“呐,这就算是你送我的吧。”脸上满是得意之色,随即又露出忧虑:“丁逸,你就那么放了东方越,不怕他以后报复吗?要知道在商界政界,他老子可都是一手遮天的人物啊。” “那我还能怎么办,杀了他?”丁逸无奈道:“我现在实话告诉你,对于不懂修行的普通人,我是不能够以神通伤害的。这是一条必须遵循的准则,再说了,杀人是犯法的事,难道这你也不知道吗?” “可他要是报复的话……” “那此事就无法善了了。”丁逸道:“修行道的戒律只是修行人行走世间的行为准则,却不是绝对不能违反,如果在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不得已出手,那就两说了。法律上有一条叫做正当防卫,如果他真敢对我如何,那时候我就算杀了他,也没人说我什么。算了,我们别傻站着了,一会警察就来了,这些家伙就交给警察处理就行了。我们躲远些,大明星可不能随便进局子的。”说着拉着颜菲儿走开了。 话说王雄武一伙人也真够倒霉的,啥都还没做呢,刚刚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荷枪实弹的警察。自己怎么被抓住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一夜可把南湘市警方给忙坏了,连夜突审这些亡命江湖的歹徒。这一审不要紧,竟然牵扯到一些大人物。没法子,只好连夜上报,没多久,上方给出的指示就是:“对于这伙穷凶极恶的歹徒,该如何办就如何办。其余的事情,点到为止!” 令警察迷惑的是,这些歹徒临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给抓的,连那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丁逸而已。结果,这事又被刑特警大队的邢振民给压下来,反正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话说萧峰和杨济时看见了丁逸如何处置这些人的所有过程,看着丁逸带着颜菲儿离去之后,萧峰古怪一笑道:“这家伙艳福不浅啊,看的我都有些羡慕了。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处置这些人。” 杨济时道:“那他该怎么处置,难道就直接做掉不成吗,这可不是我徒弟的性格。” “难道我看错了吗?”萧峰皱眉道:“他施展山河镜时和大哥施展这秘法的感觉完全不同,一派杀伐之气,可最终那些人却屁事没有。真有些看不懂了。” “看不懂就算了。他能正确处置这些人,说明他终于通过了魔境天劫的考验,拥有灵丹成就了。嘿嘿,他的修行速度不比你这个天下第三差吧?” “何止是不比我差,就算是和大哥相比,那也是不遑多让啊。说来真是好笑,他才不到二十二岁,修行才刚一年,说出去真是吓人一跳。” 杨济时看了萧峰一眼,道:“小萧,你来南湘市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显摆自己度过苦海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看我这记性!”萧峰一拍脑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请柬模样的东西递过去道:“一甲子一次的上清宫大会就要开始了,前辈,医门也是我们华夏修行道的一支,当然有资格有必要参与。这是上清宫掌门清月真人给你发的请柬!” 杨济时接过来一看,皱眉道:“不对啊,这不还有五年时间吗?” 萧峰耸耸肩道:“谁让医门从来没参与过,为了表示郑重,清月真人特意制作了这支请柬。你老人家可不能不给面子啊。” 杨济时哦了一声:“你可真看得起我这老头子,上清宫处在天山之巅,一路罡风凌厉,只有真正的飞天高手才能与会。一般人别说参与,能不能走到上清宫的门前都是问题。” 萧峰笑道:“前辈早有出神入化修为,何必自谦如此?” 要是丁逸在这里,绝对要吓一跳,以前杨济时只是告诉他自己不过刚好求证真人大成而已,现在不声不响地变成了出神入化的绝顶高手,这真人不说假话,干嘛这样啊?这可就有说道了,无论是大成真人还是出神入化的高手,其实都可称真人。所谓地仙成就只是对这种境界高人的尊称,杨济时告诉丁逸自己刚好求证了真人成就,却并没有说自己是刚好破妄大成,真人的确不说假话,但也别指望他什么都告诉你。嘿,世间高人的脾气啊。 第二天,颜菲儿就把自己在山水大酒店的房间退了,将自己的车委托给二手车市场,打算变现了,在做完一切之后,拎着一个行李箱,就这么跟着丁逸来到他住的四合院里,说什么也不走了。 这还不止于此,就连自己的手机号,都给换了。用颜菲儿的话说,这些演艺圈的事情,从此和自己不再相关了。搞得丁逸受宠若惊,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颜菲儿只有一句话:“很简单,你不是因为我是银幕明星而不愿和我走近么,好了,现在我不是了,你该安心和我在一起了吧。” 丁逸自然不依:“菲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抹不去在银幕上的一切。你终究还是你,不要因为我,就改变你的生活方式。唉,我只能说尽量赶上你的脚步吧。” “难道你还不放心吗?”颜菲儿道:“那你要我怎么样才好?” 丁逸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菲儿,我哪里不放心你了?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是谁,我对你的心意并无所变化。再说了,我是修行人,很多东西其实早已经看淡并放下了。有事做事才是最正确的态度,你学的是演艺专业,走的是明星路线,你不干明星实在太浪费了,知道不?我的意思是,你用不着为我改变什么,只要你自己开心,那就什么都好了。”对于自己是修行人的事,丁逸根本没打算避讳颜菲儿,他自己还在盘算什么时候传她修行之功呢。论性情,论资质她其实都很不错的,而那个演艺圈,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历练之所。 见丁逸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颜菲儿才知道自己的确有些过火了,其实互相心意已经很清楚了,也不必专门做什么来表示决心。再说了,让自己舍弃演艺事业,她还是真心舍不得的。最后搂住丁逸亲了一口:“多谢你,丁逸,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自己的初吻啊,就这么啪嗒一声,没了,连个响也没发出来。 附:各位同志同学们,小玄子星期天搬家,只好停更一天了,下周一爆更一天补上,特在此致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自选择,凡事自担后果 不提此时正处在幸福中的丁逸和颜菲儿,单表在远离南湘千里之外的四川某地,夜色正浓。假如丁逸此时在的话,一定会发现这就是自己的老家会真观。听这地名,怎么有点像一处道观啊。没错,说来和这个还真有些关系。千多年前的唐代,这里的确有一座恢弘的道观,虽然历经时光的消磨,这座道观早已经不在了,可道观的名字却留了下来称为了地名。 在丁逸老家所在的村落的对面大约五公里的地方,有一座高山名曰蚕山,因为其远望酷似即将结茧的春蚕,因而得名。蚕山的极顶上此时正站着两个身着黑袍的人,这些人不知何故,身影看上去颇为飘渺,若有若无,仿佛幽灵一般。 为首那位身形枯瘦犹如干柴,正沉默地看着远方灯火闪烁的村落,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一人问道:“师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怎么忽然犹豫起来了。” 他们俩是师兄弟,那个枯瘦的人叫古猜。古猜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师弟,这村落看上去平凡,但是隐约中透出一股杀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师弟叫查蓬,看起来年纪不大,查蓬阴冷一笑:“杀气,我怎么没有发现啊?这次的东主可是个大肥羊,出这么多钱请我们出手,事情自然不简单。不过我白天在四周查探过,也就是一些泥腿子,没什么威胁啊。师兄,你神经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事情倒好办得多了。”古猜面露凝重之色,伸出鸟爪一样的手指着远处村落道:“师弟,你仔细看看那里的地形,像什么?” 査蓬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脸上先是惊讶,瞬即便是狂喜:“霸王卸甲!居然真有这样的地方,闹不好这里有王侯规格的大墓啊。事情办完了,我们顺手捞上一把,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富贵,师兄,干吧!” 古猜没好气地啐了一口:“你满脑子的发财梦,别被钱蒙了眼睛。你再仔细看一看目标所处的位置,再说其他吧!” 査蓬知道师兄素来性子沉稳,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他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连忙把满脑子的升棺发财的想法清空,然后仔细看了起来,这下他也有些吃惊了:“不会吧,怎么这么巧?霸王卸甲三山为一连,分为权财智三穴,如是巧妙运用可葬帝王。可不偏不倚,那人的家偏巧就在地宫入口上,如果真有这样的大墓的话!” 古猜道:“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假如仅仅只是巧合还则罢了,若是真是有意而为,这一家子人绝对不想那二世祖说的那样好弄!” “师兄,我刚不是说过吗?”査蓬不以为然道:“我看十成十是巧合。这一家人我专门去探过,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你多虑了。” 古猜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这种人说了的话不能不算,既然已经拿了人家的钱,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古猜说完,从袍袖里拿出一颗头上长角的骷髅头,正要有所动作,忽听旁边一个淡然的声音讶道:“鬼冥骷髅,你们好像真有些来历啊!” 两兄弟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农民模样的人站在离他们大约十丈远的青杠树下,手中提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袱。这人穿着一身军绿色的中山装,看上去应该是老几年的军队制服。 “怎么会是你?”査蓬脸上露出骇然的表情。这人是丁逸的父亲丁方国,古猜两人此来就是为了绑架他。前阵子东方越在南湘吃了瘪,知道丁逸身怀绝技,于是就打起了其他主意来,派人专门调查丁逸的家世,认为除了丁逸厉害,其他人不足为惧。只要拿住了他老子和老娘,就不怕他不就范。 东方越不愧是二世祖,胃口可不小。他不但想逼丁逸让出颜菲儿为自己出一口恶气,还想借此手段为要挟,让丁逸为他所用。自己手下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将来还怕谁去?这家伙是敢想敢干,这古猜査蓬两兄弟,是他父亲的贴身保镖。东方越之所以如此做,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就是自己还有个哥哥东方明。东方明和东方越虽然是亲兄弟,但是脾性却完全不同,算得上是博学多才。父亲快七十岁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混,将来他若是驾鹤西去,那东方集团的产业八成就要落在自己哥哥身上,东方越最多也就是有点股份吃利息而已。现在东方明在蓝天集团担任要职,瞎子都看得出来,将来集团的掌门就是东方明了。对于父亲的安排,东方越恨得牙痒痒的,却没有任何办法。丁逸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到时候只要要挟丁逸下手除掉自己那个哥哥,那么万贯家财还不都着落在自己肩上吗? 也巧就巧在,古猜两兄弟只要给钱足够多,那么他们就愿意出手帮忙。对于这件事,两兄弟也有自己的考虑,只要不祸害雇主东方家的人,其他人也就是顺手而已,再说了,东方越给的钱也的确让他们心动。 就这样,一差二误,两人就借了个由头,出来做这件事了。 完全出乎意料的是,这丁家人可不简单啊。别的不说,一眼就看出来自己手中的法器是什么,光是这份眼力,就绝对不是好惹的。 丁方国甩了甩手,道:“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二十多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你们这种人来打探我的底细。实话说,我也被吓了一跳啊。鬼冥骷髅,南疆巫门密器,二十年前我没找到他,今天他的徒子徒孙竟然送上门来了。” 古猜可不想査蓬脑袋那么简单,一听这言语,就知道遇上高手了,有鬼冥骷髅在手,心中虽然也不怕,但凡事能不正面冲突就不正面冲突,只见他躬身道:“前辈认识这鬼冥骷髅,不知和我巫门有什么渊源?” “渊源倒也谈不上!”丁方国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脸上神色转厉:“不过和你们师父,倒是有点血海深仇!” 査蓬是个呼头性子,出道以来从来没吃什么亏,见丁方国貌不惊人,本没将他如何放在眼里:“呸,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和我们师父相提并论?” “真是老了啊!”丁方国缓缓开始解开那个长条形包袱的绳扣:“实话说,你们应该庆幸这是现在的我,否则的话,你们现在已经是两具尸体了。”话音落下,包袱被丁方国解开,一柄剑身漆黑如墨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乌金血剑!你……你是冷血!”古猜眼皮直跳,因为他认出了这柄剑和这柄剑的主人。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冷血无情飞天舞三大绝世高手。最令人胆寒的是,冷血和飞天舞是道侣,这两人只要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人死无葬身之地。唯一庆幸的是,这三大高手似乎服务于某个秘密部门,但凡被他们盯上的都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之人,从不滥杀无辜。 打破头都没法想到,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的三大杀手竟然是个其貌不扬的乡下人,更没想到自己兄弟两个要对付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杀星。 丁方国淡然笑道:“二十多年了,我还以为认识我的人都死绝了呢!说吧,只要你们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们。” 査蓬出道晚,平时也最讨他师父血池上人的欢心,对江湖上的掌故不是怎么了解,看这人颐指气使的样子,心中十分不爽,此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说不得也要去捋一捋虎须了。只见査蓬袖中飞出一团黑雾,兜头便向丁方国罩去,黑雾中传来凄惨无比的鬼哭之声。古猜大骇,惊呼道:“师弟,使不得!”可惜已经迟了,这团黑雾急如星火,眨眼间就到了丁方国面前。 丁方国似乎看好戏的样子道:“雕虫小技,也来卖弄!”只见他伸出左手食指,随手一指,那黑雾便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可刚刚定住这团黑雾,丁方国眼神中就露出了杀气:“原来你们是为了对付我的后人,想要以我夫妇为要挟,说不得,这就要怪你们命苦了。” 怪了,古猜二人其实什么都没有说,丁方国竟然就知道了事情原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就是俗话说的好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冷血无情飞天舞在江湖上威震一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他们本身就是修行人。丁方国其貌不扬,可一身修为震古烁今,放眼天下想要找到他的对手只怕实在不多了。说得夸张点,就算是仙家下界,丁方国也有公平一战的资格。达到这种境界的修行人基本都有灵台推衍之功,也就是俗话说的慧眼。他已经退隐江湖二十多年,静心修行,以求最终的超脱,虽然也不排除当初有什么仇家,可这些仇家不会不知道自己的本事如何。断然不应该派这种角色来对付自己,很显然,对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底细。 丁逸自修道法,作为父亲自然明白原委,格于自己修行虽然高,但是条件却极为苛刻,而丁逸偏偏就是不具备学这门道法的资质。为了不干扰丁逸自己的道路,丁方国硬是忍住了一个字都没提起过。 对于丁逸的进境,丁方国看在眼里,心中也自然欣慰。大一寒假,丁逸回过一次家,他自然看出来有世间高人看中了自己的儿子,也看出来丁逸所修也是世间正传,那他也就更加没必要说什么了。 前后因果凑合,在心中微微一推演,便知道原因了。当然了,也有査蓬的功劳,谁让他出手的时候想到了那二世祖东方越的交代呢,他这种小九九自然瞒不过修行已超越世间法尽头的高人。明白其中原委以后,丁方国出手再不留情。只见他食指上飞出一道明亮的紫色光华,化作飞剑模样一下子就破了那团黑雾,随即这道紫光就斩在査蓬眉心。 紧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査蓬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原地。丁方国面露讶色:“半鬼降,有点门道!” 半鬼降是什么东西? 半鬼降是南洋十大降头术之一,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练成半鬼之身,处于阴神和有色有相的人身之间,非常诡异。大家可能看过一部美国大片叫做《透明人》,这半鬼降施展开来就是这个效果。 丁方国刚才那道剑气来得实在太快了,査蓬是在无法躲避,无奈之下只要咬牙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本事。南洋降术虽然诡异,也的确有其过人之处,如此杀招竟然真的被他给躲过去了。 “你这泥腿子,竟然逼我使出这种至高无上的神术,现在你纳命来吧。”査蓬阴冷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刚才那一招的确让他出离了愤怒,出道至今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就连自己苦心修炼的修罗鬼雾都被人轻轻破去。 “师弟,快收回法术!”古猜大惊喊道。作为同门师兄弟,自然清楚这半鬼降固然厉害,但是面对真正的高人其实并没有太大用处,而且这半鬼降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施术的时候自己神魂一体,一旦被人破了法,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丁方国对施展出半鬼降的査蓬恍如不见,只见他淡淡看了古猜一眼:“既然你们来了,那就不能善了,丁某人一生降妖除魔无算。你们犯了修行道共诛戒,我不杀你,也自然会有其他人来杀你们。” 古猜道:“前辈,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要出手就尽管出手了吧。” 丁方国显然没想到古猜会来这么一出:“你这样说,我倒真不好办了。算了,看你小子还算有点坚持,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接住我一招,我就放过你们,以后好自为之;如果接不住,那也只能怨你们学艺不精。” 古猜一听此言,心知这事再也无法挽回,只得道:“前辈,我这鬼冥骷髅乃是巫道神物,您小心了!”说着口中念起了苦涩诡异的咒言,听得人毛骨悚人,鬼冥骷髅上随着他的咒语的念诵,腾起阵阵妖异的红光,犹如血池地狱打开了一扇门。这红芒闪射处,草木枯萎,就连坚硬的岩石,也被瞬间化成了齑粉。 丁方国见了微微一笑:“你资质不错,心性也还算上乘,可惜学的是这种造孽的巫法。看样子你们师父藏私,没有传你们真正的巫道真法。”话音落下,丁方国浑身腾起了一道道耀眼的紫色玄光。眨眼间整个人都仿佛融化在这正气干云的紫光之中,在这紫色光华的映照之下,査蓬原本消失的身形诡异地出现在紫光之中,仿佛被紫色牢笼锁困一般。 鬼冥骷髅和紫光一接触,就仿佛被这玄奇的光华所同化一般,一触即溃,不但那红光被彻底化尽,就连那诡异的骷髅头也被化作了粉尘,消失无踪了。 奇怪的是,两师兄弟的下场却完全不同。査蓬的身形犹如冰雪见火,眨眼间便被解化于无形,现场只剩下一堆黑灰,而古猜则是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身精气似乎瞬间被抽空,身形消失在原地。看起来都是消失,结果却不同了。 其实来到这里的,并不是古猜和査蓬的本体,而是一道分神投影。换句话说,被丁方国斩落的只是他们的一部分,真正的本体却还远得很呢。在成都某个大酒店里,古猜喷出一口黑色鲜血,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但奇异的是,除了浑身发软,毫无力气之外,其他啥事也没有。让他惊讶的是,自己心中似乎多了一道记忆,应该是丁方国想跟他说的话:“看你并无杀孽,这一次放你一马,但是要警告你,我已经在你元神中留下了印记,只要你再修炼那天怒人怨的巫法,无论你修行多高,永远都不要想动用神通。巫门真法正传,不是你这样修炼的,我恰好知道一些,这次便算是送你一场造化吧。你修行虽然还不错,却并未经历真正的劫数考验,好好去想一想吧。” 这道心印的末尾,便是有关巫门真法《天火诀》的解释和各次第劫数的详解。按照丁方国心印的解释,这天火决他所知只是印证至化妄为止,其余需要自己去堪悟玄机。与此同时,还给他详细解释了红尘三戒以及天下共诛戒的内容,红尘三戒如何不复赘述,而共诛戒则非常简单:“但凡修行人之间有冲突,与无辜家人无涉,任何修行人以对方不通修行家人为要挟,天下共诛之!” 这话明明白白,什么解释都不需要,乃是最明确也最重的一条戒律,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丁方国之所以不杀古猜,一来是其人心性不错,资质也好,有回头的余地;二来丁方国本人就是修行人,不构成“不通修行”一条!当然了,也同是告诉他,并不意味着只要对方的家人懂修行就可以随意威胁,如果造成严重后果,照样天下共诛! 修行人行事直指心性,凡事讲究因果相循,如果他们和丁逸有矛盾,那么就直接去找丁逸就是,和家人无干,如果牵涉无辜旁人,这就是发心有偏,自己将来有任何下场,都不要去怨恨什么。 而査蓬就惨了,半鬼降被丁方国以玄妙道法破去,本人也化成了一滩腥臭的污血。半鬼降之所以邪,是因为其修行需以七名处女阴血为引。仅仅这一条,已经构成必死之罪,显然丁方国对这古猜还挺有耐心,专门给他解释了这么多。也就是丁方国出手时改变了主意,否则古猜此时有十条命也被杀的渣都不剩了。莫说一招,就算半招,他们师兄弟二人齐上也不是对手啊。 看着査蓬的下场,古猜心中凄恻,眼中流下两行清泪,站起身来对着那滩污血道:“师弟,我曾多次劝你不要修炼这邪术,你总是不听,现在有这下场,也不要怪旁人手狠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后果。”说完站起身来飘然出门,就此不知所踪。 这古猜到哪儿去了,没人知道,就连他师父血池上人也不知道。因为就在古猜神魂中被印下那道心印以后,留在古猜元神中的某个束缚也就此消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难善了,终究父子连心 就在査蓬身死命消,古猜飘然而去的同时,身处南湘的颜菲儿此时也正神色淡然地看着一个身着黑袍的人。东方越面露淫邪之色看着颜菲儿,狞笑道:“你这臭**,到现在你还摆出一副圣女的样子,妈的,做了**还要立牌坊,你以为天下有这么简单的事么?” 颜菲儿看着东方越的样子,心中无喜无怒,道:“西蒙,以前我对你还有一些幻想,认为你和别的纨绔子弟不同,现在看来是我错了。难道你没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我又不是小白脸,有什么可怜的?” “若是丁逸在这里,你还能摆出这样一副姿态吗?色厉内荏,你还是那样,一点都没有什么变化。” “黑山大师,给我好好****这个臭**。妈的,当我东方家的人好惹么?”看着颜菲儿的神色,听了她的话,东方越生气无比。 这黑袍人叫黑山,也是他通过査蓬两兄弟请来的,反正花的钱不少。黑山淡淡瞟了一眼东方越:“东方少爷,请你自重。你请我来只是让我帮你对付那个叫丁逸的人,其他事和我无关……咦……”他话没说完,左袖忽然飞出一点绿色的火焰,这火焰飞起之后便爆炸开来,露出一个人影,正是査蓬。 黑山大惊:“师弟,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这是巫门的一种传讯方式,属于在身死以后才能动用的手段,告知师门自己的遭遇以及何人所杀,一旦说出这些,这人就会彻底灰飞烟灭,不知何时才能轮转再来了。 査蓬满脸怨气:“大师兄,我要死了,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黑山见査蓬连这种传信方式都已经动用了,心知再难挽回,脸上虽然不免有哀戚之色,但是却十分冷静,道:“师弟,你说吧,是什么人杀你的,师兄一定帮你报仇。” 査蓬却摇头道:“师兄,杀我的人修为太高了,面对他我简直就像面对巫神一样,你不要去找他,他真的太厉害了。” 黑山阴森森地看了一眼东方越,心中愤恨之意已极,吓得东方越腿脚发软:“师弟,那你的意思是……” 査蓬道:“杀了那个丁逸,杀了害我的人,我……”査蓬一语未毕,一道淡紫色玄光忽然在整个空间中凝聚,随即化作剑形,这光剑一出现,直接飞入査蓬的眉心,査蓬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惨叫,就此化作点点星光,就此消失。 “魂飞魄散啊!”黑山大恨,这紫色光剑斩的是査蓬留在符命玉佩之中的最后一丝残魂,也是巫门中人最后的保命手段。就算符命玉佩在外被人杀的魂飞魄散,但是只要保得这最后一丝残魂在,那就可以此为凭,替他收齐残魂,然后还可以轮回往生。可这紫色光剑不知道是何人所发,追魂夺命,仿佛只要被它锁定的人还有一丝残魂留存世间,这光剑就会如影随形而至。这下査蓬死得十分彻底,所有神识被这剑气斩灭,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能再往生轮回了。 黑山既惊讶出手者神通广大,将本来要对付丁逸的事情也抛之脑后了,狠狠地瞪着东方越道:“是你让査蓬他们去做这件事的吧?” 对于这些超自然的手段,东方越既羡慕也害怕,自己就是因为不懂这些才被那小白脸趁虚而入。原本自己的计划应该是天衣无缝的,他调查过,丁逸的家世平常,父母都是乡下人,面对自己的势力应该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见黑山瞪着自己的眼神,**裸的杀气不加掩饰,不由得吓得语无伦次:“黑……黑山大师,您神通广大,应该是有办法……” “哼,天下神通再大,却逆转不来生死轮回,对于我师弟的遭遇,你作何解释?”黑山对这东方越的做派本就极度不喜,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那斩灭査蓬的人固然可恨,可追根究底,引动这一切事的人就是眼前这二世祖。 “我赔,无论要多少钱,我都赔得起。黑山大师,你开个价吧。” 颜菲儿默默看着眼前一切,脸上露出悲悯之色:“西蒙,你就算富可敌国,能买的来人的起死回生吗?”和丁逸相处的这段时间,颜菲儿也感染了许多修行人的心境,尤其是见知了山河镜之后,已经暗暗有了修行之心。 黑山恨恨道:“这位小姐说得不错,你就算有再多钱,又岂能换来我师弟一命复生?” 东方越此时已经彻底没招了,他从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一番戏剧性的变化:“黑山大师,你收了我的钱,你不能杀我,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黑山冷笑道:“我黑山一言九鼎,说的话自然算。这丁逸我自然帮你对付,但是也并不意味着我就会放过你。哼,从今夜起,你的命就和我连在一起了。如果我能杀得了丁逸,那么你就要出一亿给你自己买命,如果我失败了,我死你就死!”说完随手一挥,袖中翻出一股香风罩在东方越的头上。 东方越只觉心中抽了一下,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但除了这个,其他倒也没事,心中自然而然地安了一安,以为以这黑山的本事,应该除掉丁逸不算什么问题。唉,高手嘛,以后慢慢找就是,不必为一个丁逸把自己给赔进去。但是一亿的钱,可不是闹着玩的。 “黑山大师,那你有没有把握对付丁逸?” 黑山很干脆地摇摇头:“没把握!所我如果我失败了,报不了我师弟的仇,那就意味着我死了,我只要死了,你就不能活着。滚吧!”说完一挥袖,东方越就被甩飞了出去,令他原本还想借这个机会占占便宜的想法化作了泡影。但是生死事大,这回不能不去找老头子求助了。 黑山看着东方越远去,回过脸来看着颜菲儿:“颜小姐,我黑山从来不伤及无辜,但是这一次关系我师弟的大仇,我不得不报,说不得,就要委屈你了。” 颜菲儿毫无惧色:“你自己觉得对付不了他,就想拿我做要挟,是不是这样?” “你好像一点都不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我相信我的丁逸,自然不怕!” “邪不压正?!”黑神哼了一声:“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不必变成这个样子了。”黑山微微叹了口气了,眼中似有痛苦之色闪过,显然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颜菲儿心细如发:“因为自己曾经痛苦,于是便要将这种痛苦加诸他人身上,让其他人也和自已一样痛苦。亏你还是修行人,如果连这都看不透,那你真是白活了这许多年啦。” 黑山侧目看了颜菲儿一眼:“你很聪明,你怎知道我过去曾因此痛苦过?” “女人的直觉!” “所以女人很可怕!” “女人从来没什么好可怕的,只有那种心中有鬼的人才会怕,难打不是吗?黑山大师。” “口舌之利,我懒得和你争辩!”黑山看着窗外道:“我也曾相信这个世界还有正义,直到我父母死在那些暴力拆迁的人的拳脚之下,我不再相信了。算了,我何必跟你说这些!” “可我明明看到你还有善良的存在。” “善良吗?我已经忘记好久了。自从我一个个杀了那些当初害我家人的人,我就忘记了什么是善良。俗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我爹妈都是好人,结果一个个都没得到善终,若不是我跟着师傅有了这一身法力,那些行凶的人只怕到现在还逍遥法外。如果天下给不了我正义,那就让我用自己的手去争取,这好像没什么错。” “那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呢?” “我在保护你,凭什么保护你,我只是想利用你帮我师弟报仇而已。” “那我要休息了,你随意吧,这四合院挺大的。你这么大的本事,相信我逃不掉。”颜菲儿拉开自己住的房间,回到卧室里。 黑山有些怅惘,低语道:“丁逸,能拥有这样的女人实话说我很羡慕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师弟的仇,我真不愿和你为敌,可事情就是这么讨厌这么无奈,算了吧,好人不长命,你应该怨自己为什么要做什么好人。” 黑山为什么会这样说?因为他来之前仔细问过二世祖东方越,如果不是知道这世间的确有这种人的存在,他一定会以为东方越在胡扯八道。自己的师尊血池上人就曾经在这种秘法下吃过大亏,真没想到还会遇上会这种道术的人。真的很难想象,需要怎样的心境这才能施展出这样神奇的功夫。对于这样的人,黑山其实是欣赏的,但前提是这种人不要伤害自己的利益。 不提黑山在这里惆怅,东方越此时已经回到自己住的酒店,拨通了老头子东方恒的电话。东方恒显然很意外:“小越,你这时候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东方越心中扑通乱跳:“爹,你可要救救我,我遇上大麻烦了!” 东方恒听儿子的声音都变了,连忙安慰道:“你说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爹,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给你提到的那个女明星吗?”东方越尽力平复自己扑通乱跳的心,然后把前后遇到的事情都仔细说了出来,一直说到刚刚黑山的行径为止,听得东方恒目瞪口呆。他哪里想得到自己这才出国不到一个月,居然就被自己这个儿子惹出这么多祸事来,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逆子啊,背着我搞出这么多事来,我平时就叫你收敛收敛,现在好了,一发不可收拾了,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东方越连忙使出撒手锏:“爹,妈妈去世前说了让你好好照顾我,现在我出事了,你不能不管啊!” “你还有脸提你母亲?!”东方恒更加火大了:“我送你出国读书,你就知道和那些不入流的人鬼混,好容易等你毕业了,让你回国来帮我,结果你都做了什么?你说,你都做了什么?” “难道你儿子要死了,你也见死不救吗?”东方越一听父亲越来越火大,也不知道今天遇到什么了,难道心情极度不佳吗?最后只好使出撒赖的手段来。 东方恒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给我好好呆着,明天晚上我一定赶回来,到时候再说吧。”东方越一听有戏,心中终于安了下来,连忙说了一箩筐好话,这才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以后,东方恒长叹一声:“这小子怎么成了这样啊?” 旁边东方明递过一杯水道:“父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气成这样子?” 东方恒道:“还能什么事,你这个弟弟啊,从小就顽皮。这回好了,谁不去惹,竟然惹上了这个杀星,这事只怕不好善了了。” “父亲还有怕的人吗?” “冷血无情飞天舞,天道派道玄真人是好惹的吗?他这一次不但惹了一个杀星,而且惹了一窝子杀星,你说这事棘手不棘手?” 东方明万没想到父亲说出这一番话来:“冷血无情飞天舞,这不是当年江湖上三大杀手的外号吗?” 东方恒道:“冷血就是天道派道玄真人的江湖诨号,他道侣飞天舞肖若水,加上我无情剑东方恒,曾经是威震一方啊。我们的后人本来该交好,这下子唉……麻烦了,这两夫妇应该还不至于对小越出手,问题就是他还惹了另一个可怕的人物。” “这……”东方明自然知道父亲的江湖地位如何,道上的人一般都会给他一个面子:“父亲,二弟到底还惹了什么人,让您这么头疼?” 东方恒道:“你修行已经大成,在江湖上号称逍遥公子,那你可曾听说过这奔雷闪电,烈火夺魂,白虎天蝎,碧潭星辰这几个人?” 东方明吓了一跳:“这不是目前修行道名号最响的几个年轻一代的高手吗?” “你既然知道,那你跟我说说这八个人中,谁最不好惹?” “要说最不好惹,恐怕要数天蝎和星辰这两位。天蝎一过,寸草不生,这可是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星辰则最护短,一旦缠上了无所不用其极。爹,你不会说二弟惹了这两位吧?” “很不幸,你说对了!”东方恒十分沉重地叹了口气:“他们和我们当年一样,都服役于国安局特勤A组,专门针对祸国殃民之辈,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行了。你修证大成的时候,我本来也打算送你进去历练一番,可想到你个性仁厚,做不来这种事,所以也就罢了。万万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二弟却惹了他们,这事可就麻烦了。” “可二弟丝毫不通修行,应该不至于惹了他们啊。难道他……” “这倒不至于!”东方恒道:“那些祸国殃民的事情,你弟弟还做不了,他成天只晓得仗着我们家族的财力去欺男霸女而已。可怪就怪在他指使古猜兄弟去对付一个人,而这个人是冷血的儿子,谁想得到冷血的儿子竟然是天蝎的徒弟,你说他是不是惹了一窝的杀星?” 东方明倒吸一口冷气:“这下可真出事了!星辰和天蝎是道侣,世间高人大多护短。星辰一旦护短起来,他门下七个弟子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可难惹透顶。爹,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只能拼了这张老脸不要了,明儿,你明日一早赶往南湘,无论如何先救下人来再说其他。那血池上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教出来的徒弟还能是什么好货?古猜兄弟当初我也是看他们心性可用,这才借了个由头留在身边,希望能点化他们,谁想到査蓬死在冷血的无量剑下,古猜不知所踪。那黑山为了给査蓬报仇,竟然取了你弟弟的命魂,他若不死还好,一旦死了,你弟弟绝对活不成!” “父亲,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教弟弟家传的修行呢?” 东方恒神色微微一暗:“明儿,你也是大成真人,有传法收徒的资格,从客观上评价,你弟弟是可用之才吗?” 东方明沉默了一阵,这才道:“资质虽可,心性却不堪!” “这你都看出来了,何必问我。我只想他此生可以平安度过即可,将来再入轮回时择机度他。唉,算了,我对不起你们母亲,对你们难免骄纵,没想到……”东方恒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但愿这次他能安然度过,吃一堑长一智,说不定此后会成熟一些。” “无情,你这老小子现在还没死吗?”斗室中忽然显出一个人来,这人看上去二十**岁上下,一脸英气。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刚说到的冷血,可冷血不是这个样子啊。却见东方恒丝毫不惊讶,反倒有些赞赏道:“你都没死,我哪儿能死?再说地仙有五百年阳寿,你咒我死也不能这么咒!嘿嘿,老友,恭喜你得了个好儿子,也恭喜你突破待诏飞升的境界,此时羽化登仙指日可待啊。” “算了,你别咒我。”丁方国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指了指东方明:“这就是令公子吧,嘿嘿,逍遥公子,好大的名头,我们这一辈人都老咯。” 东方明躬身道:“见过师伯。” 丁方国摆摆手道:“不必多礼,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想不到二十年不见,你这老小子倒是越过越滋润了。” “混口饭吃而已。”东方恒道:“你老先生要是不来,我也得亲自登门谢罪了。犬子无状,得罪了……” 丁方国笑道:“这事你休要提起,只要你这老儿不护短,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去解决吧。额,恐怕不好善了,你那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不是我说你,老兄弟,你那臭小子胆大包天,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了。争风吃醋这么点屁事居然干起这种犯忌讳的事情,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过了?就算你对五妹心有愧疚,可也不该娇惯成这个样子啊。” 东方恒老脸一红:“这小子出生的时候,我和你不正好出差在外吗?结果回来之后,我又历苦海闭关,这一闭就是十年,等我想要管教的时候,已经是积重难返了。唉,这事过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只要你老哥不追究,慧玄真人那里就好办。” “求情的事还是我去算了。”丁方国道:“我和慧玄的师父道明有些交情,我的话应该还管用。只是我也要提前告诉你一句,这一次是生死劫,只怕后果不好预料!”说完,丁方国就那么消失在那里。 第一次见到这种出神入化的神通,东方明有些适应不过来:“父亲,师伯他去哪儿了?” 东方恒道:“什么去哪儿,他就是让我们看到他来过而已。你修行离这个境界还早,等你功夫到了,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准备一下吧。”他脸色有些沉重,冷血丁方国最擅推演,既然他说这次是生死劫,只怕绝难善了了。毕竟父子连心,他不可能不担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真小人,行事也自磊落 真小人,行事也自磊落 刘备的诫子书中有这么一句话:“慎之慎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字面意思嘛,倒有点像现在的劝善书里面的话。善缘多积,诸恶莫作,自然功德随身而诸事皆吉祥。但是有一点除了专业从事法律行业的人之外,却很少有人会注意,恶之为恶,实则并无大小之分。从现代的法律实务上看,抢一毛钱和抢一百万的性质,都以抢劫罪论处。所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若能知错而改,无论错误大小,还算不上恶,虽然都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而明知是错还故意而为,就构成恶了。 比方说同样是造成受害者死亡的杀人罪,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的量刑就有显著的不同,前者罪过虽重,也承担一系列的民事赔偿责任,但只要过错方勇于担责,一般量刑都不会太重。故意杀人就不同了,所谓故意杀人指的是犯罪主体在实施该行为时,有主观上的故意,法律术语叫做犯罪动机的故意性,在明知该行为会直接造成被害人死亡的前提下而仍然实施该犯罪活动,量刑一般首先考虑的就是死刑! 过失杀人的量刑虽然也因为犯罪主体实施该行为时的犯罪动机不同而有轻重之分,但是只要没有造成犯罪后果特别严重,社会影响极端恶劣这种要件,在量刑时一般从死缓开始衡量,然后再参照犯罪主体的悔罪态度有无故意逃逸行为等,作出具体的宣判。 为什么前后区别有这么大,其关键点就在于错和恶的不同。当然了,我们生活中经历的事情其实往往没这么简单,错和恶的界限并不明朗,但是只要大家把握住一点,莫将错就错,更不要以错掩错,那就诸事吉祥了。 其实世间功德就这么简单,遇事直面其事即可。正如刘备说的那句话:“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其实世界上并不存在那种绝对不可以挽回的错事,之所以造成那种积重难返的局面,就是因为以错掩错,以恶掩恶而形成恶性循环。换而言之,世间的大功德事,一开始其实很细微;世间的大恶事,一开始也很小。 之所以积小善而能成大功德,只因处处善念相随,无偏无颇,这种长久自律而形成的自觉,比任何珍宝还要宝贵。之所以小过会成为大恶,只因为犯错时其心已偏,也许刚开始的过失仅仅只是无心之失,但是事后不愿直面其过,反而用各种方式去遮掩,这就是走偏了。一旦发心有偏而不自觉,后果就会越来越严重。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 嘿嘿嘿,越说越偏了,我差点忘记自己是在写了呢。 话不絮烦,却说南疆十万大山深处有一处终年云雾缭绕不散的山谷。这山谷当地人俗称为奈何谷,这山谷仿佛永远谢绝人的探访,只要有人走进去,那就毫无疑问再也出不来了,就仿佛人死了走上了奈何桥,再也无法回头一般。 山谷中植被繁盛,长着很多在外界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额,很多当然是有毒的。可谁都没法想到,就是这处诡异的山谷,竟然是享誉修行道数千年的巫门总堂所在地。这巫门的源流现在已不可考,传说中是上古时与轩辕大帝争天失败的蚩尤所留下的传承,假如这传说是真的的话,那这巫门的来头可就大得很了。 如果谁有那个命可以深入这山谷五里之后还能不被毒死的话,那就会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个充满了远古洪荒气息的世外桃源。放眼望去,没有什么建筑物,嗯,也不能说没有,而是所有的建筑物都是以一块块漆黑玄武岩开凿而成。 在谷地正中央,有一座高约百丈宝塔状的玄武岩山峰,所有的黑石建筑物皆以这山峰为中心,空气中隐隐约约透着一丝燥热的气息。 在这座山的内部,有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的方圆百余丈的石窟。一提到石窟,大家都不约而同想到名闻中外的敦煌石窟壁画,可这石窟却不是这样,不但没有那些瑰丽的壁画,反倒连人工的修饰都没有,满是刀痕剑孔,依然保留着开凿之初的样子。 这石窟的中央,有一个深井。这井里装的不是水,而是奔腾翻滚的岩浆。看到这一幕,大家应该都明白了,这山谷乃是一处曾经喷发过的火山口,地气特暖。加上十万大山深处亚热带,气候湿润,水汽遇热上升又遇冷凝结,这才造成了终年迷雾的格局。石窟的正前方是一个祭坛,上面供奉的可不是什么三清四御,如来法身,而是一座以黑玉雕琢的三面八臂的恶神。恶神的旁边还供着一座白玉雕像,相貌端丽,是一个韶华女子,神色温婉,与那八臂恶神的凶恶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神像上方是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巫神堂!” 在祭坛下方,有一座黑色石椅,上面坐着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虬髯大汉,形象颇为粗豪。很难想象,这位看上去颇有燕赵之风的大汉竟然就是修行道凶名远播的大巫血池上人。血池上人此时脸上正露出痛恨至极的神色,因为就在刚才,査蓬的命魂灵玉被一道紫气斩得粉碎。而古猜的命魂灵玉虽然没有碎,却诡异地由红转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性一般。 “血池先生,对于这样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说话的人坐在左首,神色中颇见儒雅。 血池上人眼中有血芒闪烁,神色却并没见如何变化,只听他淡淡地道:“山口先生,你造访我玄火坛,所为何来?” 这人叫山口风行,来自岛国日本。山口风行带着礼仪般的微笑:“为贵我双方利益而来。” “利益?!”血池上人微微一哂:“对于你我这种人来说,利益似乎并不是我们该关注的事情吧。”笑话,血池上人修为通天,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度过炼狱苦海的考验,对于这种拥有类地仙成就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利益可以打动他? 山口风行:“的确如此,对于你我这类人来说,最重要的利益不外乎成为神灵一般的存在。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会损及我们之间的利益,上人以为呢?” 血池上人哈哈大笑:“有句话山口先生不要不爱听,据我所知,你们那小小地方自古以来除了那传说中的八大神灵和你们奉为神灵的安倍晴明之外,还没有人得到过这种成就吧?” 这话刺耳啊。自从安倍晴明飞升成神以后,几百年来的确还没有人做到过这点。这种成就是日本修行道一直孜孜以求的目标,可惜莫说飞升,就连修为超越第十级的阴阳师都如凤毛麟角一般。六十年前,本来也有前辈有机会做得到的,可惜中国出了个周青云,连斩八个阴阳道高手,就此断了希望。山口一想到这个,心里自然不快,不过却也不好反驳,只得道:“想要取得神灵的成就,其中的考验莫测,最可怕的考验还来自于最后一关,如果没有万人感念的功德,实在没有把握度过。血池先生,你们中国高人不少,自古以来惊采绝艳的人辈出,可你听说过多少能取得这样成就的人呢?” “反正你不太像有这种机缘的人。山口先生,不要以为我多年足不出户,就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暗中联络邪门歪道,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很有意思是不是?”血池上人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做事喜欢正大光明,就算是要干那种天下之大不韪的恶事,也从不介意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做,因此当年他被封为万邪之尊。 对于血池上人的讽刺,山口如当没听见,他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实,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道:“这本晴明手札是安倍大神飞升前所留,上人修为通天,自然不屑借鉴旁门之法,不过其中有些内容,我认为你会一定感兴趣的。”说着将那书册翻到其中某一页,然后挥手将之推向血池上人。 血池上人脸现诧异之色,对于这种东西他神识一扫便知真假。这书册貌不惊人,但是却每一页都是用极为罕见的冰蚕丝织就,而且还被高人多年淬炼,已经是一件奇异的法器。其中所透出的沧桑的气息,显然是经过了数百年的岁月,这才会形成这种感觉。 安倍晴明是日本修行道不世出的奇才,也是日本第一个由凡人之身修炼而超脱世间的神灵,其传说很多。一看到这书卷,血池上人已经信了三分。当他接过书卷以后,一扫其中的内容,就再也坐不住了。 你道那上面记载了什么,竟然让这种早已定心不乱的高人变色? 其实内容很普通,就是安倍晴明游历之中的一些见闻,但是其中提到的一个内容却让血池上人心惊不已。前文提到过,这书卷是一种奇异的法器,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妙用,就是为了用来承载高人的神识见知,记载其中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以神识心印将之印在书卷上,后人只要修为足够,就可以读懂其中的内容。这一页记载的是安倍晴明在飞升之前的一些思考,而其中提到的,竟然与上古时轩辕大帝和巫门祖师蚩尤有关。尤其是其中提到,蚩尤祖师的修行当时早已经超越世间法尽头,已经是飞升的仙家。蚩尤祖师为了求证诸天之帝的成就,与轩辕大帝相约斗法印证,结果祖师失败,仙身炉鼎散尽。 仙家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怨的,即便斗法也只是点到为止,因为以斩灭对方为目的的斗法那一定是极其惨烈的,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结果。可事实上,这两位之间的斗法,不知何故竟然演变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结果轩辕大帝斩落了祖师。 轩辕大帝有大胸怀,并没有在斗法中下死手,而是给了蚩尤祖师一个机会,允许他保留最后的愿心发愿重修。蚩尤应言发愿重修,此后世世轮转。也是世事无常,轩辕大帝在此役后求证了蚩尤祖师梦寐以求的诸天之帝的大成就,开辟凌霄圣境,号玉皇。大帝证道以后,以不可思议大神通竟然重聚了蚩尤飞散的仙身炉鼎,铸成九州仙鼎,镇住山河地气,重定天下山川之序。也因为轩辕大帝的大功德,被尊为华夏大地的第一代人皇。 其中的内容就到此为止了,显然安倍晴明也只是道听途说,用词很谨慎,并没有确认这个传说的真假。但是作为当代巫门的掌门,血池上人却知道这个传说可能是真的,因为巫门之中就有一座豫州山河鼎,后世巫门传人只要对着这座山河鼎入甚深定境自观灵台,就能得到巫门真法传承。 看着血池上人的神色,山口知道对方应该动心了,于是又抛出了一个重量级的消息:“血池先生,六十多年前,皇军曾得到过一座妙不可言的神鼎,其中所蕴含的力量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传说有关?” 血池上人一心想要求证那传说中巫神的成就,对于其他的事情,他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日本人从来是有的放矢,你告诉我这些,想必已经想好了我要付出的代价了吧?” 山口神色一阵轻松,一拍手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不错,如果血池先生有这个兴趣的话,自然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我可不是威胁你!”血池上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果我想要什么东西,天下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你们未必就能防得住我!” 山口微微一愣,这才想到对方可不是小脚色,随便给点利益就能打发,这种世间高人只能哄不能逼,惹得他们翻脸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以缘**,九州鼎使他们祖师的仙身炉鼎所化,取回祖师遗物理所当然,连招呼都可以不用打,最重要的是,对方还真的就有这个实力。 看到山口的神色,血池有些玩味地道:“世间法讲究取舍相得,那座祖师遗物,我一定要取回。当然,我会给你们满意的回报,前提是你们不要让我觉得不高兴。说吧,什么条件?哼,我知道祖师遗物就在你身上,我想拿,随时都可以拿。” “这老贼怎么不去死?!”山口心中暗骂,自己的底牌居然早被他看了个底掉,算了,他这种人说话一定是算数的,既然给了自己答复,那么就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了,想到这里,山口笑道:“上人不用担心。最近我们山口组正在考虑建立海外分支机构……” “你们想招揽我?”血池上人嘿嘿冷笑道:“你以为我是那种可以被你们招揽的人吗?我刚才已经说过,不要让我不高兴,很遗憾,你现在已经让我很不高兴了。”话音落下,向山口伸出一只手,一股庞然的气息油然而生。 山口哪里想得到血池说打就打,这血池上人一出手,心底就有一股奇异的躁动一下子翻了出来,浑身血液直欲沸腾,好在他也不是庸手,一边竭力抵御一边一迭声地道:“上人不要误会,以您尊贵的身份,我们哪儿敢让您屈就?” 血池神色稍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山口连忙发出一道神念,解释了他的用意。说来也的确简单,他们打算在山口组的后代中选取一批资质不错的后人,暗地送入各派门下,这些人的身份早已经乔装好了。只要血池上人稍加援手即可。 血池这才收回法力,想了想于自己倒也无损,又能得到祖师遗物,参悟无上玄理,简直是大大赚了一笔。这才缓缓道:“好,我答应你的提议。不过你我合作,仅此一次,你那些人在别的门派如何搅闹都不干我事,如果出了什么差错,那也不在我的负责范围。但是他们以后有了什么出息,胆敢对我巫门不利,哼哼,那就休怪我出手无情。” 山口这才长出一口气,这一次的事算是完了。虽然并不圆满,按照他此行的想法,是要以九州鼎为条件,说服血池为山口组所用,但见血池对此极度不满,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他当然不理解,为什么给了这么丰厚的条件,血池还这样生气呢?就算加入山口组,将来在中国的分支自然就为他所用,以他马首是瞻,组织也不可能对他指手画脚啊。 对于山口的这些小九九,血池自然看在眼里,淡淡地道:“山口先生,人各有志,那是勉强不来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个真小人,你们是一伙伪君子。虽然干的都不算什么好事,但是你我双方却并不是一路人。拿出你的诚意来吧!” 两人之间的对话,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麻烦,互相间有什么想法直接一道神念便就够了。但是血池上人还真看不上他,对于他们的什么宏图霸业丝毫不感兴趣。正如他所说,真小人就算干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那也要干的正大光明,直来直去。这种当面谦恭,背地里捅刀子的即当**又立牌坊的做派,血池连一道神念都懒得发,果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本事就拉开了架势真刀真枪地干上一仗,玩这种下九流勾当,算什么玩意? 面对血池上人不怒自威的气势,他也只能服软,取出一座小巧的青铜鼎,用御物之法推给血池上人,然后道:“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 血池上人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心里自然畅快,但是他做事素来我行我素,干脆爽利,既然说完了那就该送客了,于是一挥手:“此地乃是巫门圣地,老夫就不留客了,山口先生请便吧。” 山口连忙站起来一鞠躬:“那就一切拜托了。”说完便向洞门外走去。 在山口即将走出蚩尤堂的洞门的时候,血池上人忽道:“山口先生,请留步!” 坂田以为血池改变了主意,连忙转身问道:“上人还有什么指教?” 血池上人露出嘲讽的表情:“现在你我算是合作伙伴,作为合作伙伴,我认为有义务提醒你们一句。不要以为中土高人就那么好糊弄,一旦被他们发现端倪,你们山口组自求多福吧。顺便告诉你一点,六十年前桃花岛一战,我师父也参与了!”说完一挥手,山口只觉眼前光影流转,一瞬间的失神以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死魂谷的谷口了。到这时候,山口才露出愤恨的神色:“八嘎,如此小觑于我,你会后悔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腿弯一软,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回头一看,不由的脸色都变了,竟然是一跳儿臂粗的赤练蛇。正要张口惊呼,却觉得口中多了一粒药丸。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以此薄惩,下不为例!” 不提山口如何惊诧,血池上人看着空落落的蚩尤堂,愤然道:“好你个冷血,斩我弟子,我会向你讨还这因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冲冠怒,此事天下共诛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的主角丁逸跑哪儿去了?其实他哪里都没去,就在南湘市闭关呢。度过魔境天劫,拥有灵丹成就以后,他就向系里面请了十天的长假,准备闭关巩固修为。杨济时当然知道原因,只是叮嘱了他几句。 修行高人闭关,一般来说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历劫。因为在修行破关之时,最忌有人打扰,若是在这种状态下有人来袭,本人几乎毫无抵御之能。一般来说,历劫闭关都会有同门或是道侣护法。第二种情况则是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思考某种问题,或是体验某种心境,或是修炼某种道术等,这种闭关则一般不必有人护法,因为闭关的人并不是历劫定坐,一身修为神通皆无损,如果不长眼的人这个时候去打扰,闹不好还会成为促成闭关这修行精进的磨刀石。 丁逸修行时间不长,基本没有行走江湖的经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仇家,闭关之前也度过天劫的考验拥有灵丹成就,因此他的闭关就属于第二种情形。 那他要思索什么问题呢? 这就和他自身的修行有关了。首先他师父杨济时所修本就不是金丹大道,而传统丹道的修行又有一系列的讲究,不是想修就能修的。虽然相应境界的心得经验也足,可偏偏在丹道修行上无法给他太多的指点,因此一切都要靠丁逸自己去摸索;其次也和他本人突破灵丹成就有关。度过魔境,拥有灵丹成就的修士其实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高手,可是接下来如何走,如何修,却是个大问题。 一般来说,灵丹成就以后的修行,有璇玑,还转,大成这几步。在拥有灵丹成就以后,修行已达先天之境,元神与先天元气打成一片,修行中的阴阳法度皆和之前不一样。先天之气有阴阳,后天之气也有阴阳,丹道之中称为“四个阴阳”,既然有这个专门称谓,自然也可看出来其重要性。 比如结丹之前的修法,以子午周天,大小炉鼎为特点,讲究经络神气的流注规律为根据,顺应天地自然法度,体悟身心之间的玄妙;可进入灵丹境界以后,元神与元气一体,此时用气则是用神,炼神也就是炼气,已经不必再分什么气与神之间的区别,也没有哪个为主哪个为次的问题。 还有一个不同处,在拥有灵丹成就以前的修行,每一次入座,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身心状态,达到一种甚深微妙的定境,如果用有内视成就的人不妨自己去回忆一下是不是这样。在拥有灵丹成就以后就不同了,这种深微玄妙的定境已经不必刻意去寻找,想入则入,因为这种定境已经随身常在,任何时候都处在那种精深的定境中。 这也是一个硬性标准,如果没有这种境界,那就绝对不是灵丹成就,达不到定境处处随行,真如常在,也就莫谈灵丹凝结。 若说炼气,神气已凝结相抱,意到处气已达,炼无可炼;若说炼形,此时身心之敏锐不可思议,度过身受劫得具足之身已经净化透彻,自然也炼无可炼,那么这之后该怎么办呢? 这就是丁逸要去仔细思考的问题了。因为这一步的选择如何,决定了之后的路怎么走。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其实剑仙的修法在灵丹成就以前和传统丹道是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的,除了心法的不同之外,其他基本一样。而真正的区别,就是在灵丹成就以后开始的。剑仙的修法,在灵丹成就以后,分为铸剑,凝意,养魂三步,和丹道修行大异其趣。 丁逸是剑仙阳神轮转而来,对剑道修行自然不需要再去想别的,可现在问题就在于他选择了丹道,之前的心得自然也不可再用,这等于是彻底推倒重修,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走错路。一旦路走错了,要么重回剑道,要么就是成为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状态。 这种选择很难呢啊! 因为对于灵丹成就以后的丹道修行,无论是杨济时还是前世的上官平,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然知道有璇玑,还转,大成这几步,可具体入手之法却是一片空白。也就是托了自己前世的福,拥有出神入化的成就之人,天下各门之法皆一目了然,一念间便可通透无碍,因此虽然这一步比较难,但也不是无法克服,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思考推演罢了。所谓灵丹,指的是与元气交汇合一的元神,如果灵丹之前是练气,那么灵丹之后的修行则是以御神为宗旨了。天下修行之法虽多,但是根本道理并无二致,不管是剑仙还是医门还是传统道家丹功,都是一般,无非所求所证不同罢了 想明白这些之后,丁逸终于退出了自己定坐多日的状态,灵台一片空明。离开自己定坐的莲花峰洞府,掏出手机来给颜菲儿打电话,奇怪地是,电话怎么拨都拨不通,对方关机了。奇怪了,两人不时约好了十日后联系吗,怎么会突然关机呢?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丁逸倒也没多想什么,颜菲儿毕竟是演艺圈的人,说不定此时接了什么业务,出去忙自己的事了。放下这点不安之后,丁逸坐上了回市区的出租车。莲花峰离市区其实并不远,最多不过十几公里,甚至比到鼎湖还近。西南一带多喀斯特地貌,这莲花峰则出力在一座水网密布的地下暗河之上,他闭关的洞府就是杨济时当年修行的地方。 没过多久,丁逸就回到了杨济时帮自己租的四合院里,可刚刚走进院落,丁逸的眉毛就扬了起来。这地方有别人来过,而且这人还非常不简单,是修行人!拥有灵丹成就的人元神感应非常敏锐,能够察觉空气中最细微的异常,而且丁逸还断定,来的这人不但是修行人,而且对自己还有很浓的敌意。 在感应到这些之后,丁逸心中疑惑:“我什么时候得罪过这种人了?”深处地底的他,自然想不到古猜的身上,更加想不到若非自己的父亲也是不世出的高手,只怕麻烦更大。正打算进屋,他手机又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父亲丁方国打来的。 “爹,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什么事啊?”丁逸接起来问道。 丁方国在那边语气有些严肃:“丁逸,这几天你干嘛去了,怎么手机老是打不通?” 丁逸自然不会告诉父亲自己在干什么,怕他担心:“没什么,就是随导师下乡去了,山里面信号不好,你打不通也正常。” “放屁!”丁方国笑骂道:“你当你老子很好骗吗?我给你班主任打过电话,你说家里有事,请了十天假。你倒是说说,家里有啥事我居然不知道?” 丁逸语塞:“爹,你咋这么认真呢?” “我认真吗?”丁方国道:“老子吃得好,睡得好,家里农活也不多,也没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有毛病,什么样天大的事需要你请假回家?如果你回家了那还则罢了,可问题是你这狗东西也没回来啊。老实交代,是不是跟那个女孩子偷偷约会去了?” “爹,你咋能骂我是狗东西呢?要我是狗东西,你是啥?”丁逸只好插科打诨了:“我是真有事,那个啥……” “呸,你这会还会找借口了。你是我生的,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老实交代!” 丁逸双手一摊:“我告诉我修行闭关了,你信不信?” “我信,为什么不信?你这么说还靠谱些。” “这你都信?” “这有什么不能信的,你小子偷偷和人学武功,当我不知道吗?你这臭小子,自古儒以文乱法,侠义武犯禁。如果你只是学学武功来强身健体也就罢了,假如你学了几招就出去惹是生非,你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从小就循规蹈矩,连和人红脸都没有过,还能做什么?打架啥的也用不着武功啊。”丁逸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老头子的注意力引开了。 “你循规蹈矩?这我才不信呢。对了,你最近没的罪过什么人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话一出口,丁逸就觉得没什么底气了,自己住的地方都被修行人光顾过了,而且这人对自己还有敌意,可自己到底哪里惹了这种人啊?他哪里想得到惹这些人的是他老子,额,当然也和他自己有极大的关系。 “没有就好,老子挂了,过年的时候你早点回来,话说我也有一年没看到你了。哦,对了,忘了提醒你了。大学是进入社会之前的最后一站,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了。你说有没有中意的对象啊?” “这个没有。”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老爹,啥时候你这么开放了,我可记得高中时候你是严防死守,生怕我早恋啊。”丁逸有些无地自容了。他哪儿是闲得住的人,这边和颜菲儿打得火热,还指天发誓说自己没有谈恋爱。实话说,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自己老子说呢,毕竟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说出去别人都以为在吹牛。吹牛说谎的事可真难受,这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你不想想你那时候才多大个人,早恋就是过早谈恋爱,这个对学习不好,你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大学也读了近一半,是该考虑一下了。别的不说,大学里面不实战一下,你出去以后怎么知道和女孩子打交道?” “得得得,爹,这事急也急不来,看运气吧。就我这样,大学里还真不好说,你也知道现在谈恋爱是个烧钱的活,咱家可不是什么有钱人。” “那好,我就挂了,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别在外头给我惹事。就这样,挂了。”丁方国倒也干脆,说挂就挂,都不带犹豫的。 丁方国挂上电话,有些无奈地对肖若水耸了耸肩,道:“你这个儿子啊,本事现在大了,都学会说谎了。” 肖若水笑道:“你这老东西,这事你让孩子怎么说?他又不是大成真人,就算大成真人也还有规避不说的时候,何况是他?行了,你也别担心了。只是目前的麻烦可大可小,你打算帮他还是怎么样?” “实话说,你这个儿子真把我吓了一跳。昨天我去通源洞天拜山,跟慧玄小子沟通了一下,结果你知道人家怎么说吗?丁逸这厮根本就不是慧玄的徒弟,可无情明明跟我说他学会了人家的独门秘法山河镜,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师徒之缘,这种秘法会教给他。活活把我们一帮老家伙给摆了一道。” “什么,山河镜秘法?”肖若水也吓了一跳:“这种秘法才创成不到三年,江湖上谁不知道?除了他道侣慧清和她徒弟天雪小丫头学会了之外,再没人会这种手段。这小子啥时候和人家结下这么大的缘法的?” 这就是当初东方恒说丁逸是天蝎慧玄的徒弟的原因了。山河镜秘法是这人的独创,世间除了他的弟子,很难想象还有别人会用。东方越在求父亲出手帮助的时候,自然就把中术后的情形说了出来,东方恒也是世间高人,一听自然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实话说,若不是丁方国去通源谷拜山,连他自己只怕都会这么认为。当然,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前,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这还不算什么呢!”丁方国道:“你知道不知道,慧玄这家伙竟然把他们的祖师张玄初的玄天剑送给了丁逸,而丁逸这小子居然知道怎么使。玄天剑乃是天下有名的神器,除了炼制者本人之外,就只有通晓天心派剑仙秘法的人才能自如使用。” “难道……”肖若水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八成是这样。”丁方国道:“张玄初早已飞升成仙,当然不会轮转再来,但是自他以后,就只有大明宣德年间的高人上官平用过这柄玄天神剑,而恰恰上官平历天刑失败,阳神轮转世间。玄天剑是张玄初飞升前得到的,本人并没有将之祭炼完成,真正使这柄神剑成形的人就是上官平。唉,真是想不到,以后这家伙神识重回,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了。” 肖若水秀眉一扬:“我才不管他是哪个,反正总是从老娘肚子里出来的,就算是天仙转世,那还是我儿子。咦,不对啊,既然他不是慧玄的徒弟,那么怎么会使人家的独门秘法的?”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丁方国无奈地道:“慧玄也没有和我细说。” “没关系,找机会问他就行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们,这一次要好好收拾他一顿才行。”肖若水说着手边的雪舞天罗一闪而没。 丁方国见妻子这个表情,宛然还是当年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飞天舞,心中不由的一阵温暖,她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话说丁逸在父亲挂上电话以后,推门进屋,一进屋就呆住了。因为正面墙壁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写着一行字:“你女人在我手里,明晚八点,你自己一个人来南湘市郊我指定的地方,我等着!记住,想要你女人平安的话,就一个人来。”紧接着丁逸的脑海里就多了一副地图,指出对方想要让他去的地方。 显然留这些字的人只打算让丁逸一个人看见,旁人是看不到的,乃是修为颇高的高手以神念留下的言语。看到这一切,丁逸脑海里嗡隆一声,犹如丢进了一颗炸弹,一股莫名的怒气自心海中翻起来,一掌拍在堂屋里的木桌上,这木桌承受不住丁逸的掌力,咯剌一声四分五裂,彻底碎了。 颜菲儿不是修行人,这人为了要挟自己,竟然以她为人质,有什么事直接冲我来就是,何必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丁逸怒极反笑:“我匣中剑不诛邪久矣,既然你敢这么做,那我真要去会你一会了。” 丁逸话音落下,右手凌空一抓,寒气森森的玄天剑已经被他抓在手里。看着这柄既陌生又熟悉的玄天剑,他伸出一只手在剑身上缓缓抚摸:“老朋友,我们又要一起去降妖除魔了。”说完这些,丁逸深深吸了一口长气,转过身缓缓往门外走去。 丁逸没有发现,在他住的地方大约有七八里的地方的山头,正站着两女一男。女的是之前有过合作的程天雪,而另外两个人则是生面孔。这两人赫然就是程天雪的师伯慧玄真人和她师父慧清真人。 程天雪似乎有些不明白:“师父,丁师兄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啊?” 慧清真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六岁左右,眉宇间颇见英气:“红尘三大戒之外,尚有共诛戒。这戒律很简单,修行人之间无论有任何冲突,都只能双方直接解决,不可波及无辜家人,若是任何人以对方无辜家人为要挟,天下共诛之!” 程天雪一愣:“这么严重?” “你觉得不严重,是因为受害之人不是你自己。常言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塌天陷地。天雪,你心性过于单纯,有些事若不亲身经历,是无法切身体会的。”说完转脸对自己的道侣道:“清和,你觉得丁逸会怎么样?” 清和是慧玄真人俗家名字,只见他淡淡笑道:“还能怎么样,要以我的行事风格,就直接宰了。” “啊哟哟,谁敢惹你天蝎,惹了你那可真是前世不修啊。”慧玄真人在江湖上的诨号叫天蝎,素来以辣手无情著称:“我没问你自己会怎么办,而是在问丁逸会怎么办?” 慧玄真人摇摇头道:“若他还是前世的上官平,那下手的人后果堪虞。剑仙与普通修士的最大区别,就是行事直接无比,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全力以赴。可现在他是丁逸,虽然阳神轮转之人不能以生死来衡量,可终究是隔世再来之人,这些就不好说了。没事,我们跟着就行。” 说完这些,他忽然转脸对天雪道:“你这丫头死活要拉我们来看看,目的仅仅是这个吗?” 程天雪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着脚尖道:“也不是啦,我……” 慧清真人笑了:“你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你找的那个人,对不对?” “你恐怕要失望了!”慧玄真人淡淡道:“丁逸虽然是轮转再来之人,可绝对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 “师伯,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程天雪没想到师伯会说出这么肯定的言语。 “上官平祖师生平有一道侣,在他历天刑失败之后,这位高人也自解入轮回,放弃了自己一世修行。而你……”慧玄真人缓缓摇头:“你非是自解,而是与祖师一样,都是历天刑失败。有些东西不可执着,如果执着了,可是修行大忌,这一点你不应该不知道。算了,我们走吧。南湘的事情和我们无关了!”说完转身飞天而去。真是修行高人的做派,说走就走,干脆无比。 程天雪咬了咬牙:“若不亲自去问清楚,我怎肯甘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心莫软,此事绝难善了 南湘市向东大约十几里地,有一片废弃的厂区。这座厂区是老几年三线建设的杰作,随着国际形势的缓和,这处厂区也就逐渐废弃了,到了现在大白天都不见人影,活脱脱的一处鬼城。现在南湘市的发展虽然迅速,但是因为这处厂区地域偏远,开发价值不大,想必短时间之内,都不会有什么人来注意这里。 这厂区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废弃的车间,黑山正阴着脸看着在旁边喋喋不休的东方越。东方越五花大绑,看样子被抓来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头,左脸有一个清晰的手掌印,现在他说话都有些漏风,想必挨得够狠的。 只见他此时还不死心,仍然在说话:“黑山,我花钱请你来,就是让你这样来对我的吗?妈的,要不是我,你到现在还在那个穷山沟里受罪……我告诉你,识相的就马上放了我,我可以考虑让我爹饶你一条狗命……” 黑山对东方越的威胁如当不闻,而是带着一种玩味似的笑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颜菲儿道:“我真有些佩服你,这样的二世祖,你居然会和他在一起那么久。” 颜菲儿虽然也是被黑山抓来的,待遇却和东方越大大不同,看样子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侵犯,只听她淡淡地道:“我没得选择。” “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如果换成是我,可能闹得更加厉害的。”黑山道:“我们倒算是同病相怜吧,我这样对这个二世祖,也算是为你出气,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了。” “我真有些看不懂你了。”颜菲儿道:“仅仅因为我告诉你我曾经的遭遇,你就这样去做,到底为什么?” 黑山道:“不为什么,因为我愿意,这就够了。” “真的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黑山道:“我平生最恨趁人之危之辈,更恨为富不仁之人。这东方越不多不少,这两条都犯了,我这样对他算是他的运气,要换成以往,他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实话说,你这样并不像一个绑匪的作为,真难以想象你会听西蒙的话,来找和你毫不相干的人麻烦!”颜菲儿也笑了。 话说这东方越如何被这般对待呢?这可话长了。黑山是昨夜将颜菲儿带到这里的,在来这里之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告诉了黑山自己的遭遇以及她是如何与丁逸相识并最终喜欢上这个毫无背景的男人的。黑山听了只有一语不发,转身就出门去了,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将东方越给绑了回来,并当着颜菲儿的面狠狠扇了这二世祖一个耳光,然后今天饿了这个家伙一天,死活就是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 东方越自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罪?不过话又说回来,虎瘦雄心在,这大家少爷是当惯了,只要有力气有时间,就威胁黑山放了自己。最后弄得黑山实在是烦了,就把东方越吊了起来,这会才刚刚放下来不就,给了他一根鸡腿充饥。 颜菲儿之所以说黑山的行径不像绑匪,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对颜菲儿做什么,要出去吃饭就出去吃饭,要出去散步就出去散步,只要不脱离自己视线范围,那就行了。 听颜菲儿笑自己不像绑匪,黑山也没有生气,而是淡淡笑道:“我本就没有打算绑架你,我带你到这里来,只是想要挟丁逸而已。我和他有仇,可和你却没什么仇怨。” “你这算什么?是非分明吗?” “也许吧,我这人做事从来不祸及无辜。总之只要丁逸来,你想走就可以走,我黑山绝对不会勉强你什么。” “那西蒙呢,你打算一直关着他?” “如果我今夜能活着的话,我自然会放了他。他这种二世祖,从来就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仗着父辈的余荫狐假虎威。你对他的评价没错,若不是因为他老子东方恒先生的缘故,他这做派连狗都不如。”黑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如果我死在丁逸的手下,那也没什么好怨恨的,只是这二世祖也绝对没法子活着离开了。我死,他就死!” “你打算在你死之前杀了西蒙?”颜菲儿惊道:“他就算跋扈了一些,可也罪不至死,你为什么要这样?” “杀人偿命!”黑山淡然道:“如果不是他争风吃醋,想要得到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师弟何至于此?修行人处事讲究缘法相循,如果我死了,他这个罪魁祸首就不能活着。师弟不能白白死了。这二世祖享受了这么多年,这时死了也不枉他过了这二十多年。” 东方越听见黑山如此淡然评判自己的死活,心中栗然,对丁逸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他,自己何至于此?这就是世间某些人的嘴脸,遇事从来不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反倒喜欢将过错推在别人身上。 颜菲儿听了自然惊讶:“可你师弟也不是丁逸杀的啊,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呢?” 黑山摇头道:“这孽障和丁逸也有份。说起来我一时和你解释不清楚,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此生在修行上会有一番成就,以后你自己会明白的。可你的心太软也太善,将来可能会害了你的。有些人做事,不会分好人坏人,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说完之后,黑山看了看表,道:“时间快到了,丁逸也应该快来了。” 颜菲儿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实话说,你和丁逸都是难得的好人,你们不应该这样的。” “呸,老子是坏人!”黑山不知为何,脸上现出怒气:“老子是天生的坏人,你给我记住,我从来不做好事的。” “可坏人会这样对待人质吗?会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弱女子去报那种毫不相干的仇怨吗?不会的。”颜菲儿道:“我不会看错,你是好人!” 黑山定定地看着颜菲儿的脸:“很遗憾,我认识你晚了,可师弟的仇我无论如何都会报的,你知道吗?他是我的亲弟弟。你说我会为他报仇吗?” “可冤有头,债有主,丁逸是无辜的,西蒙……” “住口!”黑山道:“我刚才就说过,这中间解释起来很复杂。如果一定要这么认为,那你就认为我黑山是个天生的坏人吧,老子愿意,老子喜欢,这就够了。这件事想要了结,要么丁逸死,要么我拉着这个二世祖一起死!” 颜菲儿还想说什么,就听见车间外传来一声霹雳般的大喝:“兀那藏头露尾的鼠辈,赶紧将菲儿给我交出来!” 这一生大喝带着一股雄厚的丹田气,震得黑山心头一跳,而被绑在一边的东方越则更是脑袋发麻,这活活赶上高音喇叭了。 黑山看了颜菲儿一眼,第一次露出温暖的笑容:“你的选择没有错,这是个可托付终身的男人。如果他这一次没有死,那你们就好好在一起吧。”说完这句话,转脸对着车间门口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朋友,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丁逸手持寒气森然的玄天剑缓缓走了进来,见颜菲儿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心中微微一安:“丁某已经来了,你可以放她走了!” 黑山嘿嘿冷笑:“只要你来了,她随时都可以走,我并没有限制她什么。” 颜菲儿站起来跑到丁逸面前,道:“黑山是好人,你不要伤害他,丁逸,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件事?” “这不可能!”丁逸斩钉截铁:“修行人之间有任何冲突,只能两人间解决,不能牵涉无辜旁人,更不能以对方不通修行的家人为要挟,违者天下共诛之。这是我们修行道的共诛戒,菲儿,他绑架你,你竟然为他求情?” 黑山站起来拿出一面黝黑的长幡道:“不错,我的确犯了这一条,实话说,我这么做还真有些多余。不过我不这么做,你会来吗?现在你可以杀我,只要你杀得了我的话。” “杀你?!”丁逸冷笑道:“玄天剑既然已经出鞘,岂有空回之理,菲儿,你赶紧走,这里的事和你无关!” 颜菲儿道:“怎么会于我无关,你若有事,我此生岂能平安?” 丁逸一听这句话,虎躯不由得大震,转脸看着颜菲儿道:“菲儿,你刚才说什么?” 颜菲儿道:“难道还要我再复述一次吗,你若有事,我此生岂能平安呢?丁逸,不要打了,黑山是好人。” “历经数百年,我们竟然相遇,天意啊!”丁逸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曾经我负你太多,此生岂能容你受到任何委屈?菲儿,你走吧,我保证不会有事。” “黑山,你罢手吧。”颜菲儿还想做最后努力:“好人不应该自相残杀的。”听见颜菲儿这言语,不由得暗中直皱眉头,到底这黑山给她灌了什么**汤,他就是拉着自己二人不让开打呢?丁逸自然不会明白,毕竟他还不是神仙,这黑山看上去心如铁石,实际上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只因为过往遭际太过曲折,这才变得脾气怪异。 黑山仰天长笑:“得你这一句话,我黑山倒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你走吧,我答应你一件事,若是丁逸落败,我不会杀他,只会废了他这身修为。”他黑山平日要是想要下手杀什么人,心中从来不转念,可今日却不知为何,总不愿意拂逆眼前这个弱女子的意愿,连他自己的觉得自己怎么有些奇怪。 丁逸冷笑道:“那你尽管试试!”话音一落,丁逸忽然左手斜斩,拂在颜菲儿脑后昏睡穴。颜菲儿哪里想得到丁逸会对自己出手,只觉脑中一晕,然后睡意上来,身子一软,就那么昏睡过去了。将颜菲儿扶在足够远的地方,丁逸这才转身走回来道:“原来你叫黑山,既然你没有伤害菲儿,那么这件事就算揭过,可你的确犯了共诛戒,此事却不能善了!” 黑山哼了一声:“我本就没打算善了。不过……“看了一眼被丁逸点了睡穴的颜菲儿,微微摇了摇头:“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不会这么做,你下手可有些快啊。”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丁逸还剑入鞘,道:“凡事总有个因果缘起,既然你我要斗法了结,不能师出无名,打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打这一架。” 黑山嘿嘿一笑,听到丁逸问起这个问题,显然心中怒极:“我亲弟弟因你而死,你说这件事我要不要问你讨这个因果?” “因为我而死?”丁逸有些惊讶:“我和你到现在只不过才第一次见面,你弟弟因我而死,这话从何说起?” 黑山转过身指着东方越道:“这个人出钱让我师弟两人去绑架你的家人,结果事败被杀。实话说,如果仅仅只是被杀的话,我倒也不会对你如何,问题是出手的人过于决绝,竟然让我弟弟査蓬魂飞魄散。好狠的手段,好毒辣的心机!魂飞魄散啊,丁逸,你是修行人,应该明白魂飞魄散的后果吧?”黑山倒是继承了他师父血池上人的脾性,无论做什么事,都直来直去,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依然是徐徐道来,不急不缓。 这事听在丁逸耳朵里,心中的原本已经有所消退的怒气再一次腾起来,脸色铁青:“你的师弟去对付我的父母,失败被杀还来找我讨因果,你脑子没短路吧?” “哼,我已经说过。如果仅仅是失败被杀,那也没什么好怨恨的,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其他的倒也不好说什么。”黑山恨恨地道:“可是魂飞魄散这样的后果,却不应当了。修行人做事,讲究因果相循,我弟弟虽然做事莽撞不考虑后果,可还够不上魂飞魄散这样的罪过吧?” 丁逸和黑山都不知道为何丁方国会使用那样决绝的手段,黑山虽然是査蓬的亲哥哥,却也不了解自己的弟弟竟然在修炼人神共愤的半鬼降。 丁逸冷笑道:“哼,你自己也说,失败被杀,那也怨不得旁人。此时却向我讨这个因果,好啊,你绑架菲儿的我就已经对你起了杀心,现在还在背地里针对我父母,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们。说吧,你想怎么死?” 古猜手中黑幡一摆:“我答应过你的女人,如果你落败,我不会杀你,只会废你修行,现在我的话依然有效。” “可我并没有答应不杀你!” “那你放马过来吧,哼哼,最好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山河镜。实话说,对这种曾经击败我师尊的秘法,我是向往得很呐!” “定然不让你失望!”丁逸话音一落,山河镜秘法已经悄然运转起来。 看着眼前秀丽山川,黑山露出十分欣赏的表情:“果然不愧是旷世奇术,如此秀丽的世界却蕴含着如此凌然的杀气!可惜,仅仅凭这个,你还是杀不了我的。”说完手中长幡一摆,一股股黑气不断从幡升腾起来,化作无边鬼物,生生将山河镜构造的世界撕裂。现场出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场面。 在这废弃的车间的这边,山河壮丽,白云缭绕;而另外一边却是个黑气森森,犹如修罗地狱的世界,两个世界不断冲击,不断撕扯。 甫一交手,丁逸心中就暗暗叫苦了,他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山河镜不是用来攻击的。这种秘术虽然施展开来威力强大,可偏偏有一个绝大的毛病,那就是自承伤。什么意思呢,那就是在山河镜的缠绕下斗法,对方受到的伤害,自己也会一体承受,如果要伤敌,第一个要伤的就是自己。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心念坚定无比的人,根本没法子承受这种反伤。 至于为何有这个效果,其实也不难理解。前文提到过,山河镜秘法其实就是心通秘法的一种应用,一旦双方灵台相接,那么对方感受到的痛苦那么自己一方也会真切感受到。其实创成这个秘法的目的,也是要警告施术者当心,若是自己修为不足,不可强行施展,否则后果难料。 丁逸在这边叫苦,那边厢黑山也是心惊不已。这山河镜秘法果真玄妙奇特,他当然看出来这是心通的应用,可自己和这种玄奇的秘法一接触,心中埋藏许久美好的东西竟然无声无息之间翻出来了。自己年少时的理想,对美好生活的期盼等等,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一瞬间在心中闪过,一想起这些,自己手上的攻击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从修为上讲,此时的丁逸自然不是对手。因为从境界上说,黑山的境界早已突破大成,可凭借这秘法,对方竟然在自己的鬼道术法攻击之下居然丝毫没有力竭之相。隐隐约约之间,甚至那种坚定无比的心念,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自己哪一点还比丁逸强的话,那就是法力要强一些吧。 这山河镜果真有些门道,黑山心中如此评价道。 想到这,黑山冷冷道:“如果你技止于此的话,那我劝你收回秘法,然后自废修行吧。我不会为难你。” 丁逸咬牙道:“你觉得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黑山道:“这和有用没用无关。以你修为,现在可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否则我一旦出手,你就再没有机会了。” “那你尽管出手试试!” “既然如此,那就怨你自己命苦吧。好人自古不长命!”黑山说完,口中飞速念出了一串咒语,那道黑色长幡缓缓漂浮起来,内中传出阵阵凄厉的鬼笑声。紧接着,一朵惨绿色的火焰陡然跳了出来,就那么诡异的浮在半空中。 “幽冥鬼火?!”丁逸见了脸色大变:“你竟然修的是鬼道之术!” 黑山略微讶异道:“你见识倒不错,居然认得出这幽冥鬼火。” 天下修行之术,多是以求长生超脱为特点,鬼道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所求不同,法术自然就诡异得多。鬼道修行之人认为,九地之下,有无边幽冥,乃是天下众生死后去往的处所,也是鬼道修士修行超越世间法尽头以后,飞升的处所。基于这个原因,鬼道修士往往精研这通冥之术,用一句有些搞怪的话说,别人修行上天堂,他们修行下地狱!不过不得不承认一点,这一派修士虽然比较诡异,但是也的确有惊天动地的大神通成就,只是修行诡异了些,人数也偏少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再来人,自己终究未变 一看到这黑山使出幽冥鬼火这样的术法,丁逸就清楚自己今日若论斗法的话,断然不是这个黑山的对手。原因很简单,幽冥鬼火是鬼道中极为有名的法术,汇聚四周环境中的至阴之力,凝而成形,名字虽然带着个火字,却和火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惨绿色的鬼火乃是至为精纯的阴煞之气的再现化,如果说天下尚有什么道术能和这个相提并论的话,那就只有传统风门中采撷的阴界土了。阴界土这种东西,乃是地气不得宣泄之所历经千年时光而凝练的一层黑色膏状物,极难采取,如是有高人能够收集起来并以神识凝练成形,大概也是这个样子。 可阴界土终究是天然生成,与这直接汇聚环境中的阴煞之气而成形的幽冥鬼火不可同日而语,后者需要的神念之力实在太庞大了,总而言之,若是能施展这幽冥鬼火之术,非真人大成且修为圆满,离那勘破真空仅有一步之遥的高手方能不凭借任何外在法器自如施展。丁逸现在虽有灵丹成就,可离破妄大成都还远得很,但凭法力,哪里是黑山的对手? 黑山当然也依靠了手中的那面诡异的长幡,用以增幅神念之力,可这只是对法器的一种应用,本身修行若是不够,想要施展这法术照样不可想象。 想到这些,丁逸虽惊不乱,甚至连一直以来用得得心应手的山河镜秘术都收了回来,面对这样的高手使用这种极度耗费神识之力的秘术无疑是相当不明智的选择。 黑山见丁逸收回山河镜,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会更强一些。” “人贵自知,丁某虽然年纪不大,却并不是傻子。”丁逸手中玄天剑一摆,道:“不过你真以为你凭这幽冥鬼火就能吃定我吗?” “你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试试。”黑山道:“我就用这一招幽冥鬼火,若你能接住我十招攻势,今日就算你赢,如何?” “我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 “修行人行事不应纠缠,如果你输了,那就自废修为,我放你离去;若是你赢了,哼哼,放心,如果你赢了,那我应该已经死了,你想带着你的女人走随时都可以。” “你好像并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 “不是不当回事,而是我早应该是个死人了。人这种东西,活得太久实在也无味得紧,废话少说,你出手吧。” 丁逸心中似乎有什么难以决定的事情一般,眼中神色微微有些闪烁,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样子,终于一咬牙,手中的玄天剑忽然敛去了所有光华,就仿佛是最普通的一把青钢长剑一般:“天意如此,我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黑山听了忍不住哭笑不得:“修行人我命由我不由天,哪有信什么天意不天意,尽管出手吧。” “非也,天意就在那里,和你信不信无关。”丁逸缓缓提起敛去了所有光华的玄天剑,道:“黑山,你知道为什么修行道有这么一句话吗?宁惹阎王,不遇剑仙!” “不知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马上就知道了。”丁逸话音落下,整个人忽然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当胸一剑就像黑山刺去。 这速度之快,把黑山多少也吓了一跳,这算什么,斗法斗不过就近身捅刀子吗?可问题就是丁逸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黑山一年未落,寒气沁骨的玄天剑就已经刺到了面前。也是黑山修行高超,硬生生横移三尺,这才避过了追魂夺命的一剑。可接下来的事,却让黑山措手不及,你道咋回事? 丁逸明明是在和黑山做生死之斗,居然闭着眼睛。这是在闹哪样?可闭上眼睛的丁逸,却比刚才施展山河镜秘术的丁逸多了一种难以捉摸的味道,仿佛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柄锐利的长剑,剑锋所指,所向披靡。黑山刚刚夺过这一剑突刺,丁逸竟然能硬生生收住自己前冲的急势,整个人犹如绷紧了的弹簧,说反弹就反弹,一击不中,便收住势头,右腕一振,又是一招极为普通的剑势“横扫千军”。 这可真是横扫千军啊,一剑划出,剑气激荡,竟然有一种金戈铁马,万军冲阵的意境油然而生,这股气势逼得黑山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不得已之下,右袖忽然飞出一道黑雾,这黑雾一出,便化成一面盾牌的样子,挡在身前要害处。 丁逸毫不犹豫,直接一剑就劈在这黑气所化的盾牌上,发出如木棍击败革的闷响声,震得黑山胸中气息竟然为之一滞。刚以为自己算是挡住了丁逸的剑势了,浑没想到眼前忽然一花,仿佛见到丁逸的剑上飞出一座巍峨的大山,劈头盖脸向自己压了过来。 这是什么? 黑山猝不及防,只得再一次退避。这家伙到底是在搞啥,招数越出越怪,明明手中的神器有无边妙用,却仅仅就是将之当做一柄普通的剑在用。可普普通通的招式中,却又蕴含着一种说不清是什么的精神攻击。 黑山被丁逸压着打了这几招,心中也打出火来了,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是起鸡瘟不成?身形接连几个闪转,迅速脱离了丁逸剑势的笼罩,此时也再不犹豫,右手法诀一煞,那朵一直凝练于半空的惨绿色鬼火忽然化成了点点星芒,兜头盖脸向丁逸罩了过去。 这种星芒可沾不得身啊,一旦沾上身,哪怕只有一星半点,都会被其中所凝聚的阴煞戾气侵入元神炉鼎,半刻钟之内就会被化成一滩朽土。现场是一处废弃的工厂车间,不少金属结构沾上了那些惨绿色的星芒,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锈,然后迅速解化成为粉尘。 面对如此厉害的法术攻击,丁逸闭上的眼睛依然不曾睁开,只见他手中剑在空中似缓实急,不断画圆,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些虚画的圆圈竟然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吸引之力,那些漫天飞舞的星芒,竟然被接二连三地汇入圆圈中,凝聚成了一朵惨绿色的火焰。 黑山见了只觉不可思议,这是什么剑法,竟然能化解我这幽冥鬼火?尤其让他感到怪异的是,这幽冥鬼火乃是他以精纯念力控制的,就如同他延伸在外的一双手一般。就在刚才,他感觉到对方化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旋转的力道,生生不息,看似极弱,实则玄奥莫测,连自己的神念之力都有些运转不灵了。 人是有一种本能的,比方说别人拉你的手,那么你的身体就会自然而然生出一股相反的力道与之相抗衡,这种本能就如吃饭喝水一样,压根就不需要考虑。黑山当然也不例外,已感到神念之力被束缚,抵抗之力油然而生,可刚刚一运转神念,就觉得不对了。 丁逸的目的似乎就是这个,刚刚想到这里,就见到丁逸那剑圈不断扩大,借着自己拉扯的回力,裹挟着那一朵要命的鬼火,剑尖由下而上向自己胸腹间刺来。黑山看到这一招,脑海中灵光一闪,忍不住暗骂:“我真笨,这不是太极剑法中的三环套月吗?” 可现场的情况也由不得他郁闷了,太极拳剑乃是中华武学的一个巅峰,也是传统道家文化的一种升华和再现,一旦得到其神髓,则无往不利。黑山当然知道这个,只是没想到什么时候这些普普通通的太极剑的剑招竟然可以抗衡修行人的神通法力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 可问题就在这里了,自己控制幽冥鬼火的神念力被丁逸的剑意裹挟,想要立即收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当下只得当机立断,立即斩断自己与那团阴煞之气的联系,然后迅速凝聚神念,弄出了一朵更大的鬼火来。 被丁逸裹挟的那道鬼火本是黑山控制,此时一失去了制力,自然就再不受控,迅速消散在空间中,整个车间的温度一瞬间仿佛下降了十几度。黑山吃了个闷亏,强行切断法术的施展,等于自斩一刀,等闲人可受不了,也就是他修为高深,这才能若无其事。 吃一堑长一智,这时候可不能再给丁逸抢先手的机会了,当下不说二话,直接一挥衣袖,那朵鬼火便化成了五朵,凌空构成五芒星的阵型,可这一次却并没有直接推出来袭击,而是以此为中心,汇聚环境中的隐杀之气向丁逸卷了过去。 此时的丁逸仿佛处在一个巨大的阴气漩涡的中心,衣衫猎猎飞舞,刺骨的寒意袭来,手脚直欲冻僵。这时候的黑山才真正把丁逸当做了可以与自己匹敌的对手来看待了,尽展手段,攻时敬,守时严,俨然就是把眼前这个修行不过五年的丁逸当做了一派大宗师在对待。 丁逸一开始能占便宜,是因为黑山对他的手段并不了解,这才能抢到先手,主要是出其不意而收效。可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一旦黑山认真起来,对他来说,压力是极大的。不过也恰到好处,丁逸此时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平和而淡然,刚才光华内敛的玄天剑忽然暴起,道道电芒在剑身上下流窜闪转。 黑山惊讶:“你竟然保留了实力!”惊讶之下,手上攻势也自然放缓了。 “我或许应该感谢你。”丁逸脸上表情有些复杂:“若不是你,我岂能这么快就能铸成我的心剑呢?” “心剑,那是什么?” 也难怪黑山不知道。丁逸之所以一开始犹豫,就是因为他实在难以下定决心就此重回剑道,但是形格势禁,若不能出奇制胜的话,自己今日只怕就麻烦了。好在他性格本就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只是在心中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立即下定了决心。是不是重新修行剑仙之功并不重要,首先要度过的就是目前的难关。 剑仙的修行在灵丹成就以后,有铸剑,凝意,养魂三步,所谓铸剑,就是铸成心剑。心剑这种动心说起来有些玄乎,顾名思义,就是心中之剑。这种剑可不是常人理解的那种在心里想象的剑,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种选择。剑仙之所以不好惹,从这里就开始了。这种选择是一种人生的选择,更是将来剑仙所坚持的道路。 可以这么认为,真正的剑仙,都是理想主义者。在心中选定一种理想,然后将所有与这理想不相关的一切都全部斩去,只留这一片净土与坚持,从此后所有的道路皆以此理想为化转为转移,合则留,不合则去之。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不太恰当的说法,准确说,应该是发愿。这种愿心始终如一,以此愿心斩尽自己所有与之不合之念,直接而纯粹。这种愿心,便被称为心剑。走上这条路的修士,那可不好惹得很。首先是行事风格与别的修士不同,他们只要认准的目标,就会始终如一地完成,且直接无比,从不绕弯,因为他们心中只有一条路;其次,这种修士斗法的风格也有些特别,一旦动手,就只认第一念如何。比方说一位剑仙对某个人起了杀念,那可不管这人是高还是低,是胖还是瘦,是高手还是低手,一次杀你不得那就二次,二次杀不了那就三次,总之一直到杀掉这个人为止,下手时绝无犹疑,除非这个剑仙挂了那就算了。再有,这种人斗法过程中,那也是极其有性格的,一句话,就是个一根筋,一出手那就绝对是全力以赴,不论是斗法切磋还是生死斗法,都是一样。最后一点也是剑仙难惹的最重要的一点,剑仙的修行是不修化身的,并不是不能,而是不修。因为剑仙的修行讲究纯粹而专一,当然也就容不得有多个自己的展现。 一般来说,修行高人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以后,都拥有显化化身的本领,可剑仙就不玩这个,他们将所有化身之力和感悟全部统一于剑魂,而剑魂又与炉鼎真身相合,达到这种境界的高手,人就是剑,剑也就是人,他们将自己给铸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了。先不说修为,仅仅是其行事风格,都让人感到汗毛直竖。 丁逸的前身本就是剑仙,一身修行相当了得,否则也不可能在那种严苛的考验中还能保住神识不灭了。轮转再来以后,他觉得剑仙的修行太过于专一,因此才选择了丹道以及医门。可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走回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丁逸想要不再走自己曾经的老路,否认自己曾经的修行,这本身就是一种偏。因为地仙不灭,只要神识不灭,就可以无尽重来,可最重要的就是曾经的上官平现在的丁逸只不过是一种身份的转换而已,本来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死。无论他愿不愿意,自己都一直就是剑仙,想要彻底推到重来,除非彻底放弃自己的所有修行见知,然后自斩入轮回,洗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这才有可能做到他想的那样。 可惜即便如此,事情也未必能如他所愿。此事说来有些复杂,就不多说了,将来后面会交代到。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感叹这是天意。他所谓的天意,并不是老天爷的意思,而是在感叹自己修行这么久,这才明白,自己本来就是剑仙成就,从来都没有变过,这一切的一切,在自己选择阳神轮转之时,就已经注定如此了,都是自己的选择。 明白这些之后,丁逸这才重新拿起了自己的玄天剑,重新凝练心剑。只是,此时的心剑,和曾经心剑,却不同了。虽然自己是剑仙,可自己轮转再来以后,却也有权去选择自己今生的路要怎么走,今生的剑道要怎么去修。 借着黑山的手,丁逸成功铸就自己心剑,曾经心中的很多犹豫不甘等心绪,在他重新催动玄天剑的妙用时,就都已经彻底化去,所留下的,只有今生之我和今生之心。 黑山一听,虽然不明原委,可也知道就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丁逸的修行竟然再进一步,不由得击掌笑道:“好好好,竟然在斗法之中破关,此事我还重来没见识过。妙啊,既然你更强了,那我们就再来打过!” 丁逸举剑道:“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两个人再一次斗在了一起。几招一过,黑山开始心惊了,这再进一步的丁逸竟然越来越难打了。玄天剑上飞窜的电芒似乎是自己所修的纯阴法力的克星,但凡只要自己施展这幽冥鬼火,遇到那至阳至刚的天雷之力,纷纷败下阵来来。 天地间什么东西阳气最足,什么东西正气最盛?当然是闪电了。丁逸所施展的剑法,就是剑仙秘传的伏魔剑罡,随着剑势的绵绵展开,神识之力随剑身而出,割裂剑身所在处空间的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的急剧扰动则生雷霆,以此术对至阴的幽冥鬼火,自然是无往而不利了。也就是现在丁逸的修行不足,若是处在和黑山同境界一站,这胜败之数,就难料得很了。 再加上丁逸将太极剑的剑意化入此时所展开的剑势之中,而太极剑最擅以弱击强,借力打力,这才能堪堪和黑山绷个平手。也是黑山过于托大,小看了丁逸,事先声明自己只用幽冥鬼火这种法术,结果那至阴煞力碰到专克阴邪的伏魔剑罡,自己浩然的神念之力偏偏又遇到精擅借力打力,以弱击强的太极剑,双方斗了近千招,居然还是个不胜不负的局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无憾去,相托来生师徒 两人斗到分际,黑山忽然双掌一分一错,大喝一声:“第一招来了,万壑松风!”两人你来我往地拆了这么多招,黑山终于决定展开自己的真功夫了。他说的让丁逸接住他十招,其实指的是接他十招攻势。刚才他见丁逸的招数愈出愈怪,一时间斗得兴起,浑然忘了自己要来干什么了,故意用一些奇门招数来试一试他的应手。 可近千招过后,无论黑山用什么招数,丁逸都只是用一套精纯无比的太极剑,并不再出其他剑招了。打到这里,黑山也知道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终于决定真正出手。 黑山话音一落,丁逸耳中就听见阵阵松涛声,犹如身处一处巨大的原始森林中,山风过壑,发出一阵阵悦耳的声音。这一招“万壑松风”乃是黑山在长白山游历时,路过一处经年不见天日的原始松林时,见千山静谧,松涛阵阵,因此心有所悟,这才闭关近一月而创成的招数。 这一招以幽冥鬼火道术为根基,以神念为凭借,汇集环境中的阴气煞气为风,模拟那千风过壑,松涛无边的情境。这一招初见时只如微风扑面,一旦遇到阻力,就可以连催一十三道后劲,神念攻击一波接一波,犹如峰峦叠嶂,起伏还转,或平缓如波,或峻急如高峰松枝,或连绵起伏,如群山奔腾。 丁逸面色一肃,见黑山使出这一招来,不由得心下佩服无比。果真是大道至简,天下修行到了高绝处终究有归一之时,这招万壑松风竟然隐约中让他看到了一丝山河镜的妙用。当然了,山河镜是山河镜,两者根基发端不同,只是妙用神似罢了。 微微一凝神,道:“好一招万壑松风,你也接我这一招‘东方浩然’试试!”丁逸说完手腕一振间,一道浑圆弧光幻出,随着剑势的展开,一片浩然的山水气息出现在当场。旭日东升,群峰洒满金辉,醇厚浑然的生发之气与那破灭一切的阴邪之气一撞,竟然水**融,消散无踪。两人施展的招数大异其趣,根基也截然不同,此时施展的招数竟然生煞相化,隐隐约约之间竟然如太极律动,互生互化。 “东方浩然?!”黑山缓缓收回自己的法力,略带惊容:“这一招你从何学来?” “就在刚才!”丁逸见黑山收手,也自然而然收手:“怎么,你还要不要打下去?” “不用了。”黑山摇摇头:“如果我没有看错,你这套剑法应该还有十二招,是不是这样?就在刚才,真的很难想象!” “你怎么会知道还有十二招?” “这是个秘密。”黑山耸耸肩:“论法力,我自然比你强,但是在刚才那样的情境下,你居然能创成这一套神奇至极的剑法,从这一点上说,我已经输了。剩下九招,那也不用打了。因为你肯定接得住。” 黑山居然会认输,这一点丁逸做梦都没想到:“可你说过,如果你输了,你也就不可能还活着,但是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我的生死不用你操心!”黑山冷然道:“你的剑法很神奇,虽然我已经没有了继续领教下去的兴趣,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觉得呢?告诉我接下来的招数的名字吧,这个我很有兴趣知道。” “你想知道吗?”丁逸看着黑山的眼神很纯粹,分毫没了敌意:“那你听好了,东方浩然,龙跨千山,大江东去,千峰竞秀,苍松式,月落星沉松峰静,玉带青罗,一线天,峰回路转,雪落天涯,望岳式,空谷幽兰,黄河九曲!” “妙啊,妙啊,招招皆见山河意境,可称山河十三剑!”黑山击掌道:“一招东方浩然,就可以弱击强,与我的万壑松风打成平手,你的确可称剑仙了。” “山河十三剑,好名字,我还没想好给我这套剑法起什么名字呢,这倒多谢你了。” 黑山微笑点头:“好好待她,否则我九泉之下,也断不饶你!”语声落下,忽然大喝一声:“藏头露尾的东西,现在你们可以滚出来了。” 丁逸微微一愣,难道这周围还埋伏着别的什么人吗?果然如他所想,只见黑暗中走出来不少身着黑衣劲装的人。 为首的人扯下面纱,道:“八嘎,黑山,你难道忘了和我们的协议吗?只要你杀了这个丁逸,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丁逸看到这些人,脸顿时就黑下来了,他万万没有料到,这黑山居然和日本人有勾结。可看这种情形,勾结又谈不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山看了丁逸一眼,道:“丁逸,你是不是杀过一个人,叫什么坂田信二的?” 一提到这个人,丁逸自然知道,失声道:“难道是那个在南湘地下古陵中被弄死的那个小鬼子?” “你本事倒真不小,能收拾得了他!”说着发出一道神念,解释了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坂田隶属于日本一个极为机密的组织,前来中国另有图谋。随行而来的,还有不少其他高手。可这坂田莫名其妙在南湘失踪,连随行的安倍方正也跟着失踪了,这些随行之人便通过某些手段查出了和丁逸有关。 这些人自然对丁逸恨得牙痒痒的。至于黑山和这些人的合作,则有另一段曲折,当年黑山随其师血池上人修行,因为闭关历魔境天劫而坐关一个月之久,等到他修行圆满出关以后,却发现自己父母竟然死在那些暴力拆迁的人手中。 这一伙人在当地势力熏天,黑山愤恨之下,便将当时打死父母的人全部宰了。他很清楚,自己父母为人忠厚老实,只要拆迁给的价格合理,断然不可能狮子大开口,做什么钉子户。可这伙人则太过分了,丢下几万块钱,就要求他父母从住了几十年的房子里搬迁出来,老实巴交的他们怎么可能答应?这些人便在半夜开来推土机,将他们家住的房子楼层一体推倒,老实巴交的父母被活活砸死。 遇上这种事,黑山自然悲愤交集。一开始他还是有些理智的,希望政府给个说法,惩治这些无法无天的歹徒,可谁想到当地公安局竟然不由分说,直接将他给拷进了局子里。在派出所,一个看不惯的老警察悄悄告诉黑山,所长就是那个团伙头目的小舅子,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无法无天,没了这保护伞是不可能的。 在知道这些之后,黑山彻底爆发了。当夜就从警局跑了出来,仗着一身神通,将那团伙所有人全部弄死,顺手也把那个当所长的家伙抽了神魂,炼成了傀儡。从这以后,黑山性情大变,行事我行我素。 这一场命案震动了高层,限期破案。在详细调查事件的始末以后,当地政坛发生了一场大换血,所有县局级的领导都要么被处分要么被撤职,绝大多数人都吃了官司。这就是国家机器的力量了,从立案到调查结束,总共用了不到七天。 对于黑山的定罪,上面的意思很清楚,情有可原,法不可饶!从此以后,黑山就一直处在逃亡之中,有好几次被高手追捕,但是奇怪的是,好像每一次追捕他的高手都有意放他一马,并没有真的下杀手。 但是黑山慌乱中也没去想这些,终于有一次,遇上了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奔雷。如前一样,这天蝎似乎也没打算真的就抓他归案,也就是象征性地阻他一阻,不过他的修行和这种高手相比实在差的太远,即便是对方并没有起心要拿他,他依然陷于苦战。正在危急处,忽然杀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人来,这些人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营救他。 奔雷一见,好像认出了这些是什么人,顿时就下了杀手。黑山当时病急乱投医,也不管其他,跑了再说,他毕竟还不想死。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奔雷果然不愧他的外号,出手疾如雷霆,一眨眼的功夫,帮自己的人就挂了三个。这一次逃脱过了没几天,就有人找到自己,说使他们救了自己,他那时候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日本一个神秘的组织。 也许是感念救命之恩,也许是自己心中已经被仇恨填满,浑然不管其他,当下就发下了心魔之誓,答应和他们合作。也在此后不久,他破妄大成,一身修为突飞猛进。破妄大成,是修行中很难迈过的一个关口,他能如此势如破竹,自身资质也有很大的原因。也不知道他在妄境中经历了什么,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往来,从自己出手为父母报仇到被那些高人追杀,然后直到现在,忽然明白一个道理。自己当初有神通在身,想要为父母报仇,其实有很多其他的手段,完全没有必要如此作为。而事后,那些人想要抓自己,平心而论,其实是逃不掉的,任何一个高手自己都不是对手,既然打不过,自然也就逃不了。 最后,脑袋里灵光一闪,顿时明白其实这些人压根就是有意放自己一马。可是以神通杀人,而且还是不懂修行的普通人,如此业障如何能消?所以那几年时间这些人接连不断地骚扰自己,其实就是希望自己能明白这一点啊。自己已经触犯了天下大忌,若是自己诚心悔过,那么就不应该逃! 想明白这些之后,黑山一直心中不安,而这种不安也终于影响到了他的精进。直到现在为止,修行一直止步于真空之前,总是不得寸进。 由于自己起了抵触情绪,和日本人那边的合作也开始不顺利起来,他甚至明里暗里地溜号。可是自己之前所发的心魔之誓可不是开玩笑的,此时想要打破誓言,终于这一次对方好像看出了什么,告诉他这一次的计划算是最后一次合作,只要他办到了,那么双方合作就此终止。 结果那二世祖恰好也找上他,打算用他来对付丁逸,黑山顺水推舟,就这么来了。好人终究还是好人,面对颜菲儿的善解人意以及同病相怜的经历,黑山心中埋藏极深的感情被激发了出来。在心印中,黑山坦言,自己的确很喜欢这个女人,甚至到了一种愿意为她舍弃一切的地步。因此他在前面,这才答应了颜菲儿不杀丁逸。 可两人一场恶斗下来,对于眼前这个丁逸,他也越来越有一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不为其他,就为他所展开的山河镜以及后来所施展出的剑法。在丁逸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曾经一直所向往的心境,在颜菲儿身上,他也感受到了久违的关怀。 在心印的最后,黑山道:“既然你的女人说我是好人,我差点也忘记了这点,人之初,性本善!既然我是好人,那就在最后做一件好人应该做的事情吧。” 如此复杂的内容,丁逸愣了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黑山,你难道……”丁逸大惊。 “事已至此,夫复何言?”黑山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在这一刻,我才明白我一直想要做到的事情是什么!”转脸对那为首的人道:“池田先生,这几年我也帮你们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也算报了你的救命之恩吧。” 池田一听,冷笑道:“你忘了你的心魔之誓吗?” “不错,我的确有这样的誓言。”黑山淡淡笑道:“不过我的誓言之中只答应和你们合作,却没有说我不能杀人!” “可你也说过,不能帮敌人对付我们。” “是啊,我的确这样说过。可我的确也没有帮敌人对付你们啊,我现在只想杀人,就这么简单!”黑山话音落下,眼中忽然泛起一道清亮无比的神色,空灵而又自然,好像在做出这种决定的一瞬间,他勘破了什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畅快。只见黑山双手一摆,口中念出了一道咒文:“九幽十地,诸天神魔,以我血躯,化为牺牲。三生七世,永堕阎罗。只为心故,虽死不悔!” 咒语念毕,黑山的身躯忽然爆炸开来,称为一片殷红的血雾,兜头便向那些人罩去。池田怪叫一声:“九幽绝灭术!”一下子撑开一道青色的光幕,拼死抵住那道血雾的侵蚀。不过其余人就没他那么高的修为了,眨眼间,所有人全部化为血雾,淡淡地飘荡在车间中。而随着黑山化为血雾,东方越也瞬间爆开,死了个透彻,成为这些血雾的一部分。 “这二世祖是个祸根,其人心性下流不堪,我不会给他机会以后再来祸害颜菲儿。算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丁逸,你赢了,我输了。我输了,就死!”说完,从此归于寂灭。那池田的修为果真高超无比,在这样的法术攻击下,竟然还能安然无恙。不过其脸色发白,显然不好受得很。在这些血雾逐渐散尽之后,池田跳脚大骂:“不成器的东西,亏我对你还抱有这么深的希望。” “你的希望,就是希望他祸国殃民,对吧?”丁逸切齿道。 池田显然忘了,这里还有个丁逸,顺嘴道:“支那人,一个个不讲信义,明明发誓效忠,到头来却帮助敌人……” “对狼子野心之辈,讲什么信义?”丁逸玄天剑一摆,一剑便向池田刺去。丁逸对这人恨极,下手自然不留情,这一招犹如长虹经天,浸透着一种哀伤,一种悼念。黑山如此,让他仿佛失去了一个多年相交的朋友。 池田吓了一跳,完全想不到丁逸这一剑如此凌厉。不过他刚刚在暗地里打量了很久,觉得丁逸的剑招虽然不错,但是威力有限,此时亲身体会,这才知道不好受。这一剑气势雄浑无比,竟然还带着闪电的威力,剑刃上电芒飞窜,竟然化作龙形。夭夭矫矫,犹如神龙巡天,千山万壑眨眼即过。所谓云从龙,风从虎,一剑过处,风云激荡,山河十三剑的第二招“龙跨千山”施展了出来。 要换做平时,池田当然不怕这些。丁逸的剑法自然你凌厉无比,但是毕竟修为差距摆在那里,想要挡住并不难,他甚至还能借势反击。可刚才自己为了抵挡黑山临死时施展的九幽绝灭术,几乎耗尽了法力,这时候哪里还有能力和丁逸对剑?手上一缓,胸前就结结实实吃了一剑。 剑上的电芒随即流遍全身,元神中仿佛被万军雷霆击中,整个人被定在那里了。丁逸毫不放松,顺手拔剑一圈,一招“大江东去”又施展了出来,就这样,可怜的池田竟然在不到一分半钟的时间里,将丁逸的山河十三剑全部尝了个遍。等到丁逸收剑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了。 等到池田轰然倒地的时候,丁逸只觉心中空落落的。一开始他的确对这个黑山恨之入骨,这家伙挟持颜菲儿做人质,犯了天下大忌,原本是想一剑斩了了事。可在都发过程中,双方竟然有一种多年交心的感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颜菲儿总是挡住不让他们打起来的原因了。如她所说,这黑山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啊。浪子回头金不换,相比于有些人来说,黑山可要可爱得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颜菲儿居然醒了过来,走到丁逸身边拉了拉他的手,道:“丁逸,我都说了,你们是好人,可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 丁逸叹了口气,道:“我们都没得选择,九幽大绝灭,黑山,你这家伙倒是坚决啊。”说着双眼留下两行清泪。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个淡然的声音传入脑海:“丁逸,等我彻底死透了,你再来流泪不迟。再说我无憾而去,也没什么值得你流泪的。” 丁逸愕然转头,见一个虚影淡淡地飘荡在那里,宛然是黑山的样子,忍不住心中欣喜:“靠,你他妈的居然变鬼了。” 黑山道:“丁逸,我此时即将轮回而去,有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什么事?” “来生,如果我重新找到你,你就收我为徒,然后教我这山河十三剑,如何?” “我现在可没有在你神魂中下心印的本事,你怎么找得到我?” “你没有我有啊。我临去前,终于勘破真空之境,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刚才我已经看见了你这山河十三剑的招数,来生,这就是你找到我的灵引。”说道这里,黑山叹了口气:“我此生孽障不少,将来经历也断然曲折,到时候你莫嫌我穷就行。颜菲儿,你的选择不错,将来我可能就要叫你一声师娘了。”说完哈哈大笑,然后化作无数淡蓝色星芒,消失在空间里。一时间,整个车间除了淡淡的血腥味,显得空荡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此时因,撬动无边风云 黑山刚刚消散,忽听一声清啸由远及近:“黑山,你休得乱来,快放了我二弟!”丁逸愕然回头:“居然还有高手!” 话音落下,外边急吼吼地跑进来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上下,正是来救东方越的东方明。见丁逸和颜菲儿站在那里,不由得一惊:“这位想必就是丁逸丁师弟吧,我弟弟东方越呢?” 丁逸对东方越可绝对没有什么好感,见他大哥来找他,自然而然就把他也归为一类了,冷然道:“你来迟了,东方越已经死了!” “什么,死……死了?”东方明大惊失色:“难道黑山被你……你给杀了?” 丁逸哼了一声:“若非你这个好弟弟,黑山兄何至于此?” 东方明一听,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心中自然哀戚,长叹道:“唉,二弟啊,平时让你收敛收敛,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这下让我如何给爹爹交代啊。” 颜菲儿知道东方越有个哥哥东方明,只是没想到,他弟弟这个德行,哥哥居然是修行人:“你是东方明吗?” 东方明点点头:“不错,是我。你就是颜菲儿?” “西蒙这样,须怪不得丁逸,他……”颜菲儿正要解释,却见东方明摆手打断道:“这件事的始末我清楚,我自然不会怪他。道玄前辈果真神机妙算,自古生死大劫难度,舍弟此事做得实在有些过了,有这下场,能怨得谁来?” 丁逸见状,觉得有些奇怪,这不正常啊。要换做自己是东方明,就算知道此事怨不得自己,但也闹不好要打上一架才能算数,可这东方明平静得有些怪:“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东方明道:“可生气有什么用,二弟也活不过来了。丁师弟,舍弟有眼不识泰山,惹了你这一窝子的杀星,只能怨他命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哼,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这个弟弟暗地里指使人去对付我父母,哼,你也是修行人……” “我弟弟不是修行人,有什么过激处好像也轮不到共诛戒来管吧。”东方明不咸不淡地道,言语中已经有了些火药味了。 “我还真以为你是圣人,原来也和你弟弟沆瀣一气,好啊,丁某人就在这里,你要找我报仇就尽管来吧。” 东方明摇摇头:“你不是我的对手,这时候对你下手实在无趣。将来等你可以和我公平一战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的,今日事不可能就这么了了。”东方明说完,转身往车间外走去。东方越无论如何不堪,终究是他亲人,眼见亲人如此下场,任何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东方明就算可以不恨丁逸,但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不怪丁逸,毕竟此时也的确因他而起。将来,如果两人间有什么交道,这交道可不好打啊。 不过丁逸认为东方明和他弟弟沆瀣一气,却也有些过了。不过对方也懒得和他解释,这场因果,迟早是要了解的。 颜菲儿还要说什么,却被丁逸拉住了,道:“菲儿,不用解释什么。” “可他的确误会你了。” “他弟弟的确因我而死,这件事若他不怪我,那才叫有问题了。算了,有些事从来是身不由己的,且莫管他那么多。我们走吧,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说完,丁逸拉着颜菲儿直接往车间外走去。 颜菲儿和丁逸走后,杨济时与萧峰从暗处走出来,相对苦笑。杨济时道:“这小子,处事有些过于直接了。” 萧峰却一副丝毫不意外的样子:“前辈,你知道什么是剑仙吗?剑仙处事就是这样。遇事从来不解释,手段也直接无比。不过这脾气,也真够冲的。我一直就说你这个徒弟眉宇间杀气颇重,现在你了解了吧。你看刚才对付那小鬼子的招数,要论手段毒辣,这已经算是极品了。” 杨济时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他那十三剑,任何一剑都可以让那小鬼子死,可他却让他尝尽十三剑之后才死。这可真是千刀万剐啊!” “那您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吗?”萧峰道:“恐怕仅仅只是让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黑山看清楚而已,唉,他这种做派和慧玄大哥可真像啊。怎么这些剑仙都这个脾气?” 不提杨济时和萧峰,此时南疆奈何谷蚩尤堂,血池上人正满面含悲,看着眼前一个虚虚淡淡的人影道:“徒儿,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这人影正是黑山,只见黑山缓缓对着血池上人跪下,道:“师父,恕徒儿不孝,这就要先走一步了。” “黑山啊,你放心,来生你依然还是我血池上人的好徒弟,你的仇,我也会为你报的。”血池上人含着眼泪道。 黑山摇摇头:“师父,没有人杀我,我是用九幽大绝灭自尽的。我走得毫无遗憾,来生也许我也不会再回来了,我已经有了心中的选择。您保重!”说完,黑山身影消失在那命魂灵玉之中,这灵玉也由血红色变为纯净的白色。 血池上人如何如此悲愤呢? 要知道黑山可是他的衣钵传人,修行道挑选传人极为不易,上师对这种传人所花的心血, 不亚于父子,因此这种师徒之间的感情也往往情若父子。血池上人性格虽然古怪,但在这一点上与其他世间高人也丝毫没有什么区别,也都有护犊子的毛病。黑山是他的大徒弟,也是他最喜爱的传人,打算在自己飞升前,将巫门传承交到他手上,因此也就有意磨砺他的心性。当初黑山被那么多高手追杀,他也仅仅只是暗中保护,并没有直接出手。虽然心疼,但是为了巫门传承,也只得狠下心来。 査蓬被斩,他最多生气而已,古猜的离去,他也只是觉得有些不甘罢了,这两个传人,他觉得古猜性格过于古板,不像自己这样遇事果断;而査蓬则失之贪狠,不是成大器的风格。唯独这黑山的逝去,让他如刀剜心,悲苦难抑。 不能不承认,血池上人看人的确很准。黑山的资质性情悟性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若是不死的话,将来定能继承那巫门道统。别的不说,仅仅是那一瞬间便及历尽真空就可见一斑。真空劫是修行人突破大成以后将要面临的下一道劫数,渡劫时凶险无比,可黑山弹指历尽,转而便施展九幽大绝灭之术与那帮日本人同归于尽。心思转念之快,做出选择之决绝,可谓极致。 这样的传人陨落,你教黑山如何不恨,如何不悲?只见血池向那命魂灵玉一抓,一道模糊的印记被他化入元神间,心中顿时了然,恨恨地道:“好,丁逸,原来你叫丁逸,我不会放过你的。黑山对你毫无恨意,反倒和你定下了来生师徒之缘,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资格做他师父!” 一夜之间,丁逸不知不觉间就得罪了两个绝对不好惹的高人。东方明还好,虽然对丁逸不待见,但最多将来找他打一场而已,可血池上人可就极度令人头疼了。他是不知道这个当年被邪门歪道奉为万邪之尊的血池上人有多麻烦。 当然了,血池上人连带也恨上了那些日本人,若不是他们,自己的徒弟也断然不致有这一天。血池上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乎接下来七日内,整个日本修行道人心惶惶,不少外在行游的传人莫名奇妙被人给斩了,临了连是什么人下的手都不知道。 这可是地震一般的消息,东京阴阳师总坛,阴阳宗宗主安倍鸣鹤气得掀了桌子:“八嘎,你们都是饭桶,都是饭桶,阴阳宗七大传人竟然被人一日之内全数斩尽,这可都是我们多年的心血啊!” 这边金风堂堂主渡边一郎道:“宗主喜怒,我已经全力调查了,这件事应该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做的。” 安倍鸣鹤也是一代高手,心中当然明白这七个人的修行深浅,他们是在一次聚会上被人一瞬间摘下了脑袋,连信息都传不出来。放眼整个日本修行道,这样的高手可数得上号的,于是点点头,道:“渡边君,以你的看法呢?” “宗主,在我们日本,这样的高手自然不多,可在对岸的支那那边,这种高手却至少有十数位啊,任何一人都应该有这样的实力。” “支那人……”安倍鸣鹤恨恨地道:“能做出这种绝灭之事,除了他们,也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渡边,我们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报告宗主,一切顺利,只等……” “你们不必等了,你们的计划我已经决定接手了!”紧接着,总堂的大门被一股大力给撞破,迎面飞来七八个黑乎乎的物件。 安倍鸣鹤可不是一般的高手,只见他随手一档,那几个奇怪的东西就被凌空当下,然后在地面上骨碌碌乱滚,可等他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脸色神色惨变,那竟然是几个在外边负责警戒的高手。 安倍鸣鹤大喝一声:“什么人,敢擅闯阴阳宗总坛!” “你这总坛,在我眼中看来,就如康庄大道!”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红芒一闪,一个长须面色温润的中年人站在门口道:“我来了,你就该走了,这阴阳宗从今天开始,由我说了算!” 金凤堂堂主沉声道:“阁下气势汹汹,夜闯我阴阳宗,到底所为何来?” 中年人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来了,这阴阳宗从今日起,就由我说了算!” 安倍鸣鹤看眼前这人气势非凡,定然是一代高手,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对方敢说出这样狂的没边的话,那就一定有不得了的底牌,忍住气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哦,来将通名!”中年人道:“以你这点修行,虽然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但是看在你马上就要死了的份上,我暂时大发慈悲告诉你吧。老夫华天雄,在中土别人给我一个诨号叫做血池上人,想必你听说过吧。” 安倍鸣鹤脑筋转动到也快,立即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极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血池上人所为,当下惊讶道:“血池先生,我阴阳宗和你似乎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归我双方还有合作,这就是你的合作风格吗?” “对啊,我们的确有合作,但是对于如何合作,似乎并没有规定什么。”血池上人冷笑道:“既然合作,我就有权来按照我的意愿来选择我喜欢的合作方式。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自愿退位,将这宗主之位让给老夫,那你就可以不死!” “你可真狂得可以。”安倍鸣鹤怒极反笑:“你以为我这阴阳宗的总台就是好闯的吗?”说完面前的场景一下变了,变得犹如九幽地狱一般,阴气森森。他们这种高手,说什么事一道神念足够了,安倍鸣鹤之所以花了这么多时间来说话,其实就是为了凝聚法力。 血池上人见状,淡淡一哂:“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嗯,很好,那你没机会了。”说完一挥手,袖中飞出几点火星,这火星见风就涨,一下子变成了燎原烈焰,转眼间就将安倍鸣鹤给罩住了。 “这是什么?啊……不要!一切好商量……”安倍鸣鹤发出惊恐的声音。他修行虽高,此时才知道自己真是过于托大了,这火焰竟然点燃了自己的神识,身心中所有的心念都仿佛化作了燎原之火,仿佛要把自己烧尽一般。转眼间,安倍鸣鹤就化作了一滩黑灰,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血池上人转身看了一眼渡边一郎,以及还有几个闻讯赶来的长老,淡淡道:“你们宗主不信邪,现在他死了,你们信不信邪?” 五个长老目瞪口呆啊,他们闻讯赶来,正好看见安倍的下场,只见血池上人只是随手一挥袖,安倍鸣鹤就变成了一滩黑灰,简直是干脆无比。他们修行虽高,可相比于宗主而言,还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如何是眼前这个杀星的对手?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办了。 血池上人在宗主的宝座上一坐,道:“怎么,不拜见你们的新宗主?” 五个长老一激灵,更不多想,纷纷跪下恭声道:“拜见宗主!” 这倒让血池上人有些意外:“你们好像并不恨我,我刚才可杀了你们的宗主,这让我倒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们了。说实话,最听话的人还是死人,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渡边一郎几人脊背上汗毛直竖,纷纷道:“强者为尊,安倍宗主修为不及,您正大光明击败他,我们也没什么好不服的。” “我差点忘了,你们从来如此。”血池上人道:“不过我这人不信宣誓效忠这种说法,尽管你们修行已经破妄大成。这样吧,每人取出一滴心血与我,我自然能保证你们不敢背叛!” 这五人如何敢不答应?纷纷取出心血,血池上人袖中飞出五面灵玉,将这五滴心血收纳其中,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好了,只要你们任何一个人胆敢背叛我,这命魂灵玉便会碎裂,那时候碎的可不仅仅……嗯,有人不相信啊!”说到这里,血池上人神色转厉,手中一振,将一面灵玉捏碎。只听水原堂堂主惨叫一声,一下子爆裂开来,成为一滩腥臭血肉。 剩下四人再没人敢不信了,死心塌地服了这个血池上人,再不敢有二心。血池上人看了他们一眼:“我没打算一直占着这个位置,只要达到我的目的,你们的心血我自然会交还你们,现在你们起来吧。” 渡边一郎起身以后,试探着问道:“宗主,您的目的可不可以告诉属下等人知道啊?” 血池上人收好灵玉,随手一划,一轮圆光应手而生,道:“这个人叫丁逸,你们给我好好记住他。”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人看上去修为不怎么样,怎么宗主专门拿出这个的样子给自己等人看呢。 血池上人见他们疑惑,解释道:“我的目的很简单,你们要想尽办法为难这个人,一直到他可以与我公平一战为止。” 渡边一郎有些奇怪道:“宗主,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可能问您一句。” 血池上人瞟了渡边一眼,道:“你说吧。” 渡边道:“宗主您修为如此高深,想要对付他还不手到擒来,直接杀了他不更省事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血池上人道:“我再重申一遍,你们的任务就是为难他,给他制造麻烦。但是绝对不允许杀他,要杀他只能由我来杀,你们无权出手。他什么时候可以和我公平一战,那你们的枷锁就何时解开,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哈伊!”四人躬身道,这时候要是再不识相,闹不好死得就是自己了,四人此时都是一般心思,渡边躬身道:“属下明白,告退了!”四人一言不发,转身出门而去。看着四人的身影,血池上人淡淡笑道:“丁逸,你可千万要顶住压力,嘿嘿,如果顶不住,就枉费黑山如此看重你了。哼,我等你和我公平一战!” 离开总坛以后,渡边四人汗透重衣,纷纷松了一口气,旁边青木修道:“渡边,这宗主从哪儿来的,这么强大?”后面几人来得晚,不知道血池上人的来历。 渡边伸手摸了摸额头的汗水,道:“谁晓得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越强自然越好,嘿嘿,宗主这个位置可不是好坐的。” 其余三人一愣,随即低低笑了起来,都明白渡边什么意思。宗主修行如此高深,只要自己几人以后把他伺候舒服了,随手指点一些,就够他们受用了。再说,血池上人如此强大,放眼整个日本修行道可以说得上是无人能及,这中间的利益想一想都觉得兴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修行难,只若步步登天 自那夜从外边回来以后,颜菲儿似乎就满腹心事,看着丁逸欲言又止。丁逸心情不是很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简直让他应接不暇,所以两人一夜无话,各自分房睡了。第二天早上,丁逸练功回来以后,见颜菲儿正坐在堂屋里等他。 这一天是周末,丁逸倒也没其他什么事,见状走过去问道:“菲儿,你找我有事?” 颜菲儿看了丁逸一眼,犹豫了一阵这才道:“丁逸,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问题。” “那好,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只要不是分手,其他好商量。”丁逸觉得气氛有些凝重,忍不住想调节一下:“说吧,什么事?” “分手,你想得倒美!”颜菲儿啐了他一口:“也没什么,这件事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嗯,教我修行吧。” 丁逸一听,心中先是一喜,随即又开始犹豫起来,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而是用一种询问的眼光看着颜菲儿:“你为什么忽然说要修行了?” 颜菲儿抬头看着门外的朝阳,道:“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很多事。这简直超越了我以往二十多年的人生,简直不敢想象,世间真有这种存在。我以前演过一部电影,你看过吗?” 废话,丁逸当然看过,不就是《云海飞仙缘》吗?平心而论,颜菲儿在中间演得真的不错。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点头。 颜菲儿道:“当时我演这部片子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成了其中的那个角色,仿佛这才是我这一生想要的。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有修行人的存在,只当是自己的梦想罢了。不过没想到接下来却认识了你们,这时候我才知道,我很向往这个世界啊,或者这才是我希望的世界,丁逸,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吗?” “在山河镜中,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丁逸想了想道:“那个形象,就是你再剧中的形象了。菲儿,我教你自然不难,但是有些东西,我还是要提前问清楚,然后你给我一点时间去考虑,好不好?”对于这种事,丁逸不可能不重视。 颜菲儿见丁逸神情郑重,心中微觉奇怪,在她的想法里,丁逸和自己走得如此近,自己只要提出要求,他一定会答应的,现在的反应让她很意外,心中微觉不快,但下还是道:“什么问题,你问吧。” “在你的意识中,你认为什么是修行人,修行意味着什么,修行人的世界和平常的世界有什么不同?”丁逸一口气问了这三个问题。他这意思,其实就是在问道了。 颜菲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修行人么,不就是和你们一样吗,拥有各种神奇的手段,想要拥有这些神奇,就得通过一系列的方法去做到呗。至于修行人的世界,我觉得应该就是那种仙云飘渺,充满各种神奇的世界,这些神奇,在现实中是不可能见识到的。” 丁逸一听,心中顿时犹豫了。颜菲儿说的没错,这种回答如果放到大街上随便抓个人来问一问,对方的答案应该和这个如出一辙,要么就认为是神经病了。可偏偏这种认知,却恰恰走到了偏路上。修行之初,发心不容有偏,各派对于入门弟子,都有一系列的磨心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会要求入门弟子做一些诸如打柴挑水,洒扫耕园的粗活,目的就是修磨心性。在这个过程中上师会加以引导,以便让传人更容易寻到入门的心境。 现在很多人在书店里买几本传世经典,照着学了几天,就开始标榜自己是修行人了。可事实上哪儿有那么简单?修行入门,一开始需要某种奇特的心境,并以此心境为发端,感悟身心之间的玄妙,但是各派所求所证不同,神通妙用各异,入门所需要的心境也就不同,在没有上师指点的情况下,很难体悟。即便偶有体会,但也稍纵即逝,极难把握,若非天资好到逆天,人品高到爆棚,基本不可能做到。 叹了口气,丁逸站起身来道:“菲儿,你让我想一想,三天后给你答复,如何?”很显然,对于颜菲儿的回答,丁逸极不满意。 “要这么久吗?” “是的,需要这么久。”丁逸沉着脸,转身向外走去,出门之前回头对颜菲儿道:“菲儿,你也许需要好好想一想,修行人未必如你想的那般。”说完转身出门而去。 看着丁逸的背影,颜菲儿有些委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或者我做得还不够?想了想,心中不知道转过了什么年头,只见她一咬牙,一跺脚,拿出了手机来。 丁逸真的不想教颜菲儿修行吗?当然不是。可是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想教就能教的,颜菲儿说得没错,修行人的确能够拥有很多神奇,也能见知很多神奇,可这仅仅是流于表面而已。修行人三个字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却难。 就以丁逸自己来说吧,从自小求索一直到如今,经历了多少坎坷?倒不是说颜菲儿经历得不够多,也不是她缘法不够,而是其心念有偏。这种发端处的偏是不能容许的,再说,丁逸自己的修行也没有突破大成,按照修行道的规矩,是没有资格传法的。 正在这时,丁逸的手机响了,电话是颜菲儿打来的:“丁逸,我知道了。但凡修行人,一开始要放下很多的,行了,我知道怎么做啦。难怪你要我等三天呢。” 这是在闹哪样?丁逸莫名其妙。 可过了十多分钟,神棍林的电话就来了:“喂,道士,赶紧去上网,现在网上都要传疯了。” “发生啥事了?” “还能啥事,你的大明星声明退出娱乐圈了呗。” “啊,你说什么?”丁逸被惊得呆了,连忙就近找了个网吧,迅速打开电脑,然后点击头条娱乐新闻。瞬间一条消息蹦了出来,这声明是颜菲儿发的,宣称自己从此隐退。后面则有不少网友的猜测,说是颜菲儿应该是准备嫁入豪门等等,各种论调不一而足,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看得丁逸的脸黑如锅底。 看到这一些之后,丁逸立即想到刚才颜菲儿的电话,这傻姑娘啊,越偏越厉害了。曾有高人说过这样一句话:“知来处去处,得来处去处,合来处去处,为修!”修行并不是割裂自己的过去,更不是否认自己的过去,因为那就是自己的来处。如若这都否认推倒,那自己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无论过去无论过去如何,自己一路走来,是建立在自己的过去之上的,没有了过去,现在就没有意义。不知过去,也就等于不知来处,不知来处,何处去寻去处?所谓的放下,也不是如此来理解的。 而自己曾经所修行的天心派,对来处去处则有另一种看法:生于过去,存于当下,灭于未来。这句话的理解其实很简单,建立在一个谁都知道的大预言上,那就是人会死。在天心派看来,窥探未来没有意义,因为正常人一生有始有终,过去为自己的发端,而未来则是终结。当然了,没有了人,地球照样会转,宇宙照样按照自己既定的规律发展下去。但是对于单一的个人来说,百年后世事如何发展,的确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按照正常情况,百年后自己已经消亡。 轮回飘渺不可测,仙道只求今生长久。做好身边每一件事,但求俯仰无愧,面对终了的那一天到来,自然也就无所遗憾了。这种感悟与前文所言并不冲突,不知生灭,自然求证不的那生生不息的境界,更加不要说那种不生不灭的仙家修行了。 丁逸是再来人,对这一切自然明了,随着自己修行的加深,已经逐渐唤醒了自己前世见知心境,在看到这些之后,他心中有很烦躁。这种烦躁莫名难以抑制,总想找人打一架这才舒服。这种心绪的产生,让丁逸悚然自惊,若是这样下去,恐有修行退失之忧。修行中各次第劫数的考验是贯穿始终的,并不是度过了就不再存在,若是何时心境不对,照样有魔境相扰。 从网吧出来以后,他又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了。嗯,也不是乱逛啦,他是在行走中进入了定境。度过魔境拥有灵丹成就,定境随行,想入就可以入,在和黑山一战之后,丁逸铸成心剑,此生所求已明,再无犹疑。随着丁逸的一步步前行,心剑悄然在元神中浮现,以此为镜,将心中浮躁心绪一点点化去,令元神重归空明。 伴随着心绪的平静,丁逸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一拍脑袋:“我怎么这么笨,菲儿并不是修行人,她有这样的认知是完全正常的啊。只要能度过各次第劫数考验,自然就明白了。我终究是修行未足,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常言道的好,关心则乱。饶是丁逸此时修行已经不低,但是一遇到这种事,终究还是不能免俗。修行之初固然发心不能有偏,可若不能勘破放下,想要度过层层劫数,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了,心性的凿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既然是这样,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在对待这个问题上,自己反倒有走偏的嫌疑,因为任何人入门之前,对于修行想要有个正确的态度,只怕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两人心有灵犀吧,丁逸刚刚拿起电话,颜菲儿的电话就过来了:“丁逸,你现在在哪里啊?” 丁逸转脸看了看四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啦。刚才只顾着走路了,结果这地方我从来没来过。”的确,刚才深入定境,虽然刚才他对外界倒也不是不闻不见,可却也没有专门去留意,不知不觉走了很远,现在站的地方,竟然已经走到了南湘市的城乡结合部了。 颜菲儿道:“这都快一天了,你考虑得如何了?”靠,自己到底入定了多久啊?反正此时日已偏西,自己居然不知不觉走了这么久,这会颜菲儿提起,他才想起留意时间了。 丁逸嗯了一声,有些犹豫地道:“菲儿,这个问题不该你问我,而是应该我来问你。要知道修行中步步艰难,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有所成就,还有不少难以预料的凶险处,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终其一生?你不也挺年轻的吗,看你貌似很厉害的样子。”颜菲儿不相信道。也难怪颜菲儿有这个想法,所谓隔行如隔山,就如很多粉丝羡慕颜菲儿银幕上的光鲜亮丽,却基本没人去注意她吃了多少苦头;同样的道理,丁逸的确很年轻啊,现在才不过二十二岁,成就已经不低,放在修行道也是不多见的。 颜菲儿终究不是修行人,即便如今有这想法,她对修行的了解都是从丁逸身上得来,前面绑架她的黑山岁数也不大,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不到二十八岁的样子,反正都是挺神奇挺厉害的。有这些认知在那里,颜菲儿从深心里就没觉得修行有多难。 可修行不是请客吃饭,更加不是一袋烟,谁抽都是抽。勤修苦练自然必不可少,可很多境界可不是仅仅靠苦修就能得来,除了本身的资质悟性之外,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运气成分在里面,嗯,这也就是修行高人总是喜欢强调的机缘了。 就拿大成真人这个境界来说吧,当今天下修行道算上九派十三宗所有门派在内,大成真人境界的修士不满百数,平均每个门派还摊不到五个。甚至有的门派除了掌门人之外,没有一个大成真人。真人大成以后,每一个次第的突破都难比登天,中土修行道的飞天高手也不过就二十来人,出神入化境界的则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修行道第一大派上清宫的飞天高手最多,也不过区区七人而已。 仅仅从这个统计就能看得出来修行之难,并不是想就能够的。医门传承悠远,传到杨济时手中已经有近五代单传了。啥意思,意思就是说五代人,每一代人就一个光杆掌门。这也就是为什么修行各派如此看重法嗣传承了。传法不是传教,一拉一大帮,更不是拉壮丁入伙,随便大街上拖一个人过来就能学,其中的要求实在太苛刻了。 从本心上讲,丁逸自然希望能教会颜菲儿修行,毕竟自己是修行人,若是选择终身伴侣,还是以志同道合的为佳。对于颜菲儿的心性,他倒不怀疑,毕竟能够在那样的困扰中还能坚持这么久,心念不坚定那是绝难想象的事。可资质悟性如何,他实在没把握。 电话那头的颜菲儿当然不知道这一瞬间,丁逸心中会转过这么多念头,道:“放心啦,我对自己有自信。” 丁逸哭笑不得:“菲儿,这可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算了,我答应你就是,反正到时候你不要后悔就行了。不过事先声明一点,我虽然答应,但是教你的人却不会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呢?人家杨过都不介意娶小龙女,难道你介意?额,应该是我不介意。”颜菲儿道。这位爷,满脑子的浪漫主义思想。 丁逸无奈,只得道:“行吧,今夜我就教你入门之法,菲儿,有件事我要事先声明,修行中最忌犹疑不定,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须勇猛直前。有的时候付出与收获未必是成正比关系,到时候可不要怨我。” 颜菲儿一听丁逸愿意教她修行法门,心中那个兴奋啊:“没问题,弟子谨遵师父教诲!额,好像电影里都这么说来着。” 丁逸连忙道:“别介,别叫我师父,你师父是谁我也不认识!你先过了入门这一关再说吧,到时候我再想办法。”他能想什么办法?不大成不可传法,修行道自古以来规矩如此,其中的讲究太多了,可以说一言难尽,这里就不多扯淡了,后面慢慢交代。话说丁逸这么三言两语就答应教颜菲儿修行,这要被其他高人知道了,估计下巴都得砸地板上,没见过这么草率的。 他倒不是不知道,而是也懒得理会,丁逸没打算去破这个自古以来约定俗成的规矩,但他的确也有自己的想法。若是颜菲儿能走过入门这一关,到时候就去求师傅吧,想必杨济时不会介意收一个有根基的弟子入门的。 此时的杨济时恐怕还不知道,丁逸已经为他内定了一个徒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吃飞醋,英雄也自束手 丁逸的想法很好,可世间事哪有尽得如意?接下来发生的事,险些让丁逸和颜菲儿直接闹掰了。咋回事,很简单啦,颜菲儿吃醋了。 女人吃醋其实是很正常的,如果因为某件事某个人吃醋的话,那说明她其实很在乎这个人,最怕的就是连醋都懒得吃,一旦这样的话,那说明这一对离分手已经没多远了。 事情是这样的。 丁逸因为走得实在太远,这大老远的郊区,连个出租车都叫不到,无奈之下只好自己步行回去了,刚走的时候没觉得,等到走回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有多远。等到丁逸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钟。 刚刚推开门,丁逸就觉得气氛不对,因为颜菲儿脸上神色相当不自在,而在她的对面则坐着一个满是不解神色的美女,不是别人,正是曾与丁逸又传法之缘和救命之恩的程天雪。他们一行人曾组队下副本,干掉了闹得南湘中医药大学人心惶惶的坂田恶贼。 看到丁逸回来,程天雪一下子站起来了:“丁师兄,你回来了?” 丁逸愣了愣:“天雪师妹,你怎么来了?” 颜菲儿看了丁逸一眼,冷笑道:“她要不来,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呢。” 这是在唱哪一出?听颜菲儿的话中敌意很浓,显然误会了自己和程天雪的关系,连忙解释道:“菲儿,你不要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误会?”颜菲儿站起来道:“我哪点误会了?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不愿意教我修行,原来是根本就没把我看在眼里,你说,是不是这样?好啊,原来是因为早有了这么一位才貌双绝的知己,我还一直在奇怪呢。” 程天雪见状,连忙道:“颜姑娘,我和丁师兄……” 哎哟,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丁逸心中暗暗叫苦。果然,只见颜菲儿脸上怒意更浓:“你听,师兄师妹,叫得多好啊。我真傻,我干嘛要自作多情呢?”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丁逸连忙拦住道:“菲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了。”颜菲儿泫然欲泣:“是我打扰了你,既然正主回来了,我干嘛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啊!” 程天雪看了丁逸一眼,随即发了一道神念,丁逸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来程天雪早就到了,她到这里其实就是想问丁逸一个问题,他究竟是不是自己找的那个人。她是飞天而来,而当时颜菲儿正搭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心中憧憬着自己修行以后和丁逸的幸福生活。额,不得不说,颜菲儿岁数虽然比丁逸大点,但是某些方面其实还是很孩子气的。 她哪里见过飞天遁地的修行高人,眼前一花,就见到了这个容颜绝世的程天雪。平心而论,容貌上颜菲儿其实并不比程天雪差,某些方面甚至还有所胜过,但是可不要忘记了,程天雪是脱胎换骨的飞天高手,这种人即便容颜相当普通,但是那种由内而外透发出的气质,也令人过目难忘。 也怪程天雪心性过于纯粹,想当然地认为和丁逸在一起的人都是修行人,虽然落地前知道院子里有人,也没有想过避嫌,直接就飞到人家院子里。 颜菲儿自然吓了一跳,出声喝问:“你是什么人?”她知道丁逸是修行人,有之前黑山和丁逸的这碗水垫底,自然也不会感到多惊讶。不过终究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飞,心中说不惊讶还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毕竟是演员出身,这方面的本事还是不错的,所以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程天雪连忙拱手问道:“道友请了,丁逸师兄在家吗?” 颜菲儿见她是来找丁逸的,心中大起敌意:“不在,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转达他就是了。” 程天雪哦了一声:“是这样,我能在这里等他一下吗,我的确有事找他当面问清楚,还请道友行个方便。” 程天雪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颜菲儿心中虽然敌意甚浓,但也不好直接就拒绝,只得点头答应了,把她让进了正屋。双方分宾主坐下以后,颜菲儿便问道:“道友此来,所为何事?”这句话是台词,也是在一些书上看来的。不愧是影视红星,演啥像啥。 程天雪神目如电,自然知道面前这个人并无修行在身,但想必刚刚入门,心中也不虞其他,于是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想要请教丁师兄。” 颜菲儿顺杆爬,压住心中的怒意问道:“你和丁逸很熟吗?” “算不上很熟!”程天雪摇头道:“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之前有过合作。我和他论起来,算是同门吧。”说着便把丁逸如何与自己认识的始末简单说了一遍。 这一听,颜菲儿可打翻了醋坛子。你道咋样?她一直以为丁逸的山河镜就是他自己的独门秘法,浑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程天雪教的。而丁逸竟然拿这个救了自己,对山河境的妙用颜菲儿虽然不太了然,但是也知道是一种心灵相通的手段,换句话说,丁逸如果不能和程天雪心灵相通,他如何能学? 这种猜测虽然不对,但是从表面上看,倒也算是真相了。程天雪将山河镜的印证秘法交给丁逸的时候,用的是神念相度。这种传授秘法的手段,非大成真人以上者不可用。从某种角度上说,就是将某种心境感悟以心通中的移情之术叠加到受术者的神识中,对于受术者而言,就仿佛是唤起了某种记忆。 当然,神念心印的玄妙还不止于此,否则就不是大成真人以上的独家标志了,笔者只是打了个简单的比方而已。 程天雪心思单纯,自然想不到这些,也不是想不到,就是不去想罢了。而她刚刚说没过三分钟,丁逸就回来了。 听到这些,丁逸脑门直冒汗,他非常清楚,颜菲儿绝对是吃醋了,这一场醋吃的还相当不小。 不过在一旁的程天雪却不理会这些,而是直接了当地问道:“丁师兄,我来就想问你个问题,你回答我,我就走。” 丁逸此时好容易把颜菲儿给哄回去坐下,转脸道:“有什么问题,你赶紧说吧。” 程天雪看了颜菲儿一眼,做了个鬼脸,脸上有些歉意。颜菲儿见状,心中的怒气不由得就消了三分,可能自己是多虑了,看这程天雪貌似毫无心机的样子。程天雪想了想,道:“如果要回答这个问题,倒还要从我的出身说起。” “你是慧清真人座下弟子,这个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我拜入师尊座下之前,您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丁逸搬了个凳子坐在颜菲儿旁边,伸手拉住她,然后道:“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说就是。” “我是妖,丁师兄想必知道吧。”程天雪缓缓道来:“我的元身是珠峰下的一株高原雪莲,化形至今有三百余年了。化形之初,我曾在黄教上师座下修行,上师修行高绝,总说我与佛无缘,因为这个原因,一直不曾传我秘法,也没有与我受戒入门。刚开始我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到了后面,我逐渐明白了。上师圆寂前告诉我,他圆寂后一百五十年,我方能入世,那时候我的传法上师自然会出现。” “你是妖怪?”颜菲儿相当吃惊啊。这些神仙精怪的说法,她一直以来只在那些神魔里才会看到,浑没想到今天就这么遇上了一位,看样子这位妖怪好像并不介意自己的出身,就这么徐徐道来。 “我是草木之精,却非妖怪。”程天雪笑道:“妖修是总称,草木之精是草木之精,其余飞禽走兽化形是妖,除此外尚有天地化生之灵,比如我这只貔貅!”说着从随身衣袋里捧出那只馋佬貔貅。那貔貅转动着乌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程天雪逗弄了一下小貔貅,让它安静下来以后,这才续道:“所有并非人族拥有灵智并自悟修行以后,则总称为妖修。也算是修士的一类吧。” 大开眼界,真是大开眼界,对于修行世界的好奇,颜菲儿更加深了,也更加坚定了自己要修行的心思。别的不说,能活这几百年,那也不枉了啊。同时她也想到了别的事,丁逸此时修行相当高明,那以后肯定能活得很久,反正只要自己不修行,那肯定活得比自己更加长久了,那怎么行? 丁逸此时这才释然了,看程天雪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这么小的年龄就能拥有飞天修为,说出去都吓人,但是听她活了这么几百年,这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那这和你要问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程天雪缓缓道:“随着我修行突破脱胎换骨的境界以后,我猛然间明白自己的来处。我曾是师尊座下大弟子,修为已突破出神入化境界,不幸在天刑雷劫下陨落。也许是自己还不该这么就神形俱灭,我保住了自己的神识不灭,于是轮转重生。” “原来如此,你我倒也算来处相似了。”丁逸叹道:“既然你已经明白自己的来处,那你想问我什么呢?” 颜菲儿看着丁逸的神色开始变得非常捉摸不定,眼中似有深深的忧虑,与此同时,看向程天雪的眼神中的敌意,更加重了几分。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可是我前世道侣?” 这一句话问出,可把丁逸给弄得目瞪口呆啊,他还以为程天雪是有什么修行的问题,却没想到是这件事,这程天雪可真是直接。 丁逸还没说话,颜菲儿忽然出声问道:“丁逸,你难道也是这样的来历?” 丁逸自然不可能骗她,于是点点头道:“是的,我的确也和天雪道友一样。前世历劫失败,阳神不灭而轮转而来,只是没想到她轮转而来居然是物类,而我依然还是人。” “那她说你和她算是同门,这又是怎么回事?” 丁逸是个老实人,加上他此时心中正在想另一件事,一不小心走了神,顺嘴答道:“他师父慧清真人是天心派掌门慧玄真人的道侣。天心派与天道派历代交好,而我前世修行是天心派中人,因此论起来的确有同门之谊。” 刚说完,丁逸顿时觉得不对,要糟糕! 果不其然,颜菲儿终于忍不住了,指着程天雪道:“你在找你的前世情人。”又转而指着丁逸:“你和她有同门之谊,好一个同门之谊啊,丁逸,我看错你了!祝你们幸福!”说完,转身摔门而去。 丁逸目瞪口呆,程天雪则不知所谓,就这么一愣神,颜菲儿已经掩面跑出门去了。丁逸见状,立即站起身来要追出去,却被程天雪挡住:“师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丁逸此时心中大急,也顾不得其他,转脸吼道:“你弄错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我修行时间皆是明代,但是我前世却另有道侣,这道侣就是眼前人啊。师妹,你应该去找更加靠谱的人。” “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丁逸拉开门道:“上官平只有一个道侣,她名叫顾长卿!”说完也立即跑出去了。这大半夜的,万一出了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得了? 上官平,顾长卿?程天雪喃喃自语,随即神色黯然:“原来是他们,也许我真的错了。”说完脸上有些哀戚之色,走到院子里,腾空而起。 丁逸此时心中那个急啊,有些事情无法说,说了也没人会信。可丁逸其实已经知道了,也许是缘法不断,顾长卿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当初在车间里颜菲儿曾说了一句:“你若有事,我此生岂能平安?”就是前世上官平历天刑之前,顾长卿和他说的话。可惜,前世的上官平终究杀孽太重,无法度过天刑,历劫失败以后,就此轮回。 顾长卿见道侣逝去,她当时虽然也拥有出神入化的修为,却觉得自己孤零零一个飞升成仙也没什么意思,就此自斩入轮回而去。她入轮回时,自封前世见知,只留下了这句话,如果遇上了上官平的轮转之身,这句话就会成为对方找到自己的线索。这一轮转,就是数百年,上官平中间也轮转过好几次,但是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修行成功,就连真人大成的境界都不曾有过,更谈不上找到顾长卿的轮转之身了。 随着丁逸的修为进步,前世记忆的逐渐复苏,也许是天意吧,竟然于此世此时相遇,要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小插曲。 当然了,丁逸自然也想不到顾长卿竟然是自封神识然后自斩入轮回,如果不度过苦海,基本是不可能唤回前世记忆的。这也是丁逸之所以犹豫的原因,因为他实在有些不确定眼前的颜菲儿是不是就是曾经的顾长卿。如果自己认错了,又怎么办呢?如果认错了,将来遇到真正的顾长卿的轮转之身,自己又如何自处呢? 不过就在刚才,颜菲儿发怒时,眉心竟然有一个神秘的印记。这种印记没有修行的人是无法察觉到的,而即便是有修行的人若不是轮转再来的上官平,也照样无法看到。这印记是一道神念心印,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果是你,那就度我超脱!” 此时丁逸这才真正确定眼前之人是谁。 但不得不说,此时的颜菲儿终究不是曾经的顾长卿,一切都是新的面目,就连心性和以前都不一样,自封神识然后入轮回,就好比放弃了曾经所拥有的一切,轮转再来以后,一切都是新的面目,包括资质悟性和性情,都不同于过去。或者更好,或者更差,这谁都说不好。 丁逸追出门去以后,游目四顾,大街上除了稀稀拉拉的行人之外,哪有伊人身影? 好不容易遇上你,此时如何能容你再离去?丁逸如是想到,无论如何,找到她再说吧。这真是女人不吃醋则已,一吃醋神仙都没办法。 而此时的颜菲儿去了哪里呢? 当时颜菲儿一怒之下跑出门去,没跑多远,就遇上了杨济时。杨济时二话不说,走上前来一把抓住颜菲儿,不由分说就腾空而起。丁逸住的地方实在偏远,晚上十点钟以后,大街上基本上没什么人。杨济时又施展了潜行之术,自然无人能发现刚才有两个人就这么腾空飞走了。 颜菲儿哪里有这样经历,电影里的场景不过是吊着威亚飞来飞去,然后用电脑特技制作出来的,而真正的被人带着飞天而行,此时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只觉身形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拖着,轻飘飘地御空而行,脚下山河不断倒退,心中即感到害怕,也感到新奇无比。 而在杨济时身后大约十几里的地方,程天雪则不远不近地吊着尾巴。刚才别人没看见,程天雪却在空中看了个一清二楚,她之所以如此,也是想找到颜菲儿解释清楚,希望她不要误会自己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若言爱,问君可能自信 带着颜菲儿飞了大约二十几公里路,杨济时按下云头,降落在一座高山上。杨济时背转身望着天上的月亮,道:“你就是颜菲儿?” “是我。”颜菲儿刚才虽然生气,但经历这样一番奇遇,心中的不爽早抛到爪哇国去了,用一种极度好奇的声音问道:“您是神仙?” 杨济时没转身,心中却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神仙。” “不是神仙,那你怎么会腾云驾雾啊?”颜菲儿不信。也难怪颜菲儿这么认为,杨济时的随身法器叫做腾空剑,是他当年丹成出师时他师父所赐法器。这腾空剑当然不是传说中的十大名剑中的那一柄,而是医门洞天所藏的传世法器。以腾空剑御空飞行时,光芒闪转中犹如白云,若是不明内情的人看上去还真有些腾云驾雾的意思。 杨济时此时当然没法子跟颜菲儿解释清楚,于是转过身笑道:“承你吉言,但愿将来我能有你说的那种成就吧。不过现在的我的确还不是神仙。咦,带你飞一圈,好像你并不奇怪啊。” “哦,原来你是修行人,我见过修行人不少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颜菲儿道:“是不是修行人到后面都能做到这样?” “这个,理论上是这样吧。”杨济时有些无语了:“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咦,对啊,你是谁啊,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叫杨济时,丁逸是我徒弟。”杨济时有些郁闷,怎么自己问一句,这丫头才答一句。 “丁逸是你徒弟?”颜菲儿瞪大了眼睛:“不是他说和那个程天雪是同门吗,什么时候又跑出一个师父来?”对于这些,颜菲儿有些适应不过来。 “这个你以后就明白了。”杨济时懒得和她多解释:“怎么了,你和丁逸闹矛盾了?”其实刚才那一幕,杨济时一直隐身在侧,看了个满眼清楚,此时问这个就是明知故问了。 一说起这个,颜菲儿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您徒弟,你也该管管他了。明明和我在一起,居然还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换成是您能高兴吗?” “换成我,我不打断他的狗腿!”杨济时笑哈哈地道:“不过有一点你没搞清楚啊,丁逸什么时候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了,那个程天雪么?” “原来你知道,你是没听见,师兄师妹叫得多肉麻!”颜菲儿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果是这样,还和我在一起干什么?好吧,既然嫌我碍事,那我走就是了。”说到这些,她是余怒未消啊。 杨济时板着脸问道:“那我问你一句,你喜欢丁逸吗?” 颜菲儿俏脸一红:“喜欢,如果不喜欢,我何必生气?” “那就对了,那你信任丁逸吗?” “刚开始信任他,现在不信任了,这种事居然瞒着我。我还像和他学修行呢,他这样骗我,我凭什么还信任他?”这是气话,颜菲儿虽然和丁逸在一起,但终究不是修行人,和修行道有关的事丁逸自然不会和她所太多。 杨济时人老成精,自然不会不知道颜菲儿心里的想法,暗地里摇了摇头,嘴上却笑着问道:“好啊,颜菲儿,嗯,好,不错,一个银幕上的大明星啊。我这徒弟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够得到你的青睐。” “你不说这个,我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我牺牲这么大,就是为了他,他竟然骗我。神仙,你说他是不是很坏?” “我都说了我不是神仙。”杨济时再一次纠正道:“那我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喜欢丁逸呢,就说你第一个想法。” 颜菲儿一愣:“喜欢就是喜欢嘛,他救了我,拥有那么多神奇的地方,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啊。” “哦,他救了你,而且拥有那些别人没有的神通,你就喜欢他。”杨济时说到这里就有些语重心长的意思了:“我现在神通比他更大,是不是你就该喜欢我呢?”这话已经有些调戏的意思了,但的确是实话。 颜菲儿柳眉一竖:“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 杨济时微笑道:“话是有些不好听,但是道理却并没有什么出奇。丫头,喜欢一个人其实很复杂,也许一开始这个人是因为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吸引你,但是吸引并不意味着喜欢。他能救你,在整件事之中扮演的不过是个医生的角色,医生治好了病人,病人就一定得喜欢医生吗?你觉得呢?” 前辈就是前辈,说话一阵见血。这话还真把颜菲儿给问住了,是啊,难道仅仅因为丁逸救了自己,拥有许多神奇的地方,自己会喜欢吗?答案肯定不是这样的。两个陌生人要走到一起,然后碰撞出绚烂的火花,互相决定自己终身与对方相伴,这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地方。无论是有共通的爱好,还是对方才貌出众亦或是拥有令自己倾慕的地方,其实这仅仅只是一开始的吸引而已,还不能说是相托终身的爱情。 而杨济时的话之中还有另一重意思,那就是颜菲儿对于丁逸,其实仅仅只是喜欢,还谈不上爱,喜欢不等于爱。以颜菲儿的聪明,岂能听不出来,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可我就是不喜欢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的。” “可至少在眼前,你对丁逸的感情,并不是非他不嫁,你的喜欢是要占有,完全的占有这个男人啊。你对他的喜欢,就好比是一个你最心爱的玩具,不容任何人染指的玩具,你懂吗?” 这话简直是在指着颜菲儿的鼻子骂了,她忍不住反驳道:“可我为了他,甚至愿意退出娱乐圈,愿意回到……” “真正的爱情不是商品,既然不是商品也就谈不上交换!”杨济时直接打断道:“对于丁逸,你从一开始就有一种屈就的心态。没有错,丁逸此时功未成,名未就,论门当户对自然和你不是一类人,你这种大明星想要和一个这样的人在一起阻力真的不小,你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我也的确佩服。可有一点不要忘了,爱情是不能绑架的,丁逸喜欢你绝对不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大明星的光环,爱情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绝对平等的基础上的。无论双方之前身份是什么。你认为自己褪去明星光环,愿意和丁逸相守是一种屈就,那么我可不可以用这种眼光来看,你也知道丁逸拥有那许许多多的神奇,将来必然是我仙道中人,无论你身份是什么,却是个凡人,一个修行人和凡人的结合,是不是另一种屈就?” 的确如此。 现代很多男女在谈恋爱的时候,总是要说这样一句话:“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或者是:“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为什么还不喜欢我呢?” 这种话看上去感人无比,实际上却经不起推敲。只要反过来想一想,你为对方付出了,对方就必须得喜欢你吗?这好像没这个规定,但是在很多人的深心中,只怕将之视为理所当然。俗话说的好,王八瞪绿豆——看对眼了,其实说起来,就这么简单。只要双方看对眼了,有这个基础在,那么其他的一切就都是次要问题。 无论身家千万,还是皇亲国戚,没看上就是没看上。人与人之间的爱情,是世界上最难以琢磨的事情,这东西压根就没办法用世间道理来衡量。虽然在现实中有很多的不如意,就比如演艺圈,很多明星的选择其实是身不由己,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只是一种强强联手,至于其中到底有多少感情的成分,这谁也说不好,只怕包括明星本人,也说不清楚。 的确如杨济时所说,真正男女之间的爱情,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绝对平等的基础上的,双方想要走得长久,这一点非常重要。当然了,爱情也的确很现实,双方若是基础不相当,这感情也很难产生得起来,那种跨越身份跨越门第的爱情,能够走出好结果的,其实古来也不多见。不要以为梁祝之间的爱情有多唯美,有多可歌可泣,什么红拂夜奔李靖,卓文君抛开世俗成见嫁与司马相如,这些终究是特例。而李靖和司马相如,后来名闻天下,一者成为名动天下的军事家,一者成为一代文豪,这只能说是红拂和卓文君慧眼识英雄,她们的选择是很有远见的。 现实中如此,修行人依然如此。绝大多数修行人,在选择伴随终身的道侣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修行人,若没有特殊的缘法,其实很难走到一起的。原因很简单,修行人大多天年不减,寿元绵长,而普通人则是人生七十古来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伴侣入轮回,这种感觉是很难排遣的。 很多人要觉得奇怪了,那就教另一半修行不就完了。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修行想要有所成就,资质悟性缺一不可,若是另一方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入门,难道修行高深的另一半去另娶一个不成? 正如杨济时说的那样,如果颜菲儿认为自己愿意抛却自己所拥有的光环,愿意和丁逸这个功不成名未就的修行人相守一生是一种屈就,那么丁逸不介意她不是修行人而愿意与之相守不也正是屈就吗?如果双方都抱着这种心态,那这感情恐怕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好了。 颜菲儿低声道:“所以我希望他叫我修行啊。” “修行不容易啊。”杨济时叹道:“丫头,你知道丁逸的过往吗?他是如何才走进这个世界的?” 颜菲儿点点头:“我知道,可我也不容易啊,拥有今日成就,也不是白白来的。” “所以你的做法就是错误的。”杨济时淡淡道:“丁逸不可能放下自己的修行和你这个大明星在一起,因为他本来就是修行人;而你虽然号称退出娱乐圈,不再是所谓的明星,可你终究还是你,即便退出娱乐圈,你颜菲儿还是明星。人不可能推倒自己的过去,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重新来一次,这种想法没有意义。因为没有这些过去,今天的你也不可能和丁逸又交集,丁逸也不可能有救你的本事。” “那我该怎么办?” 杨济时笑道:“不怎么办。就算你修行,你还是明星,自己是谁,不因为修行不修行而变,丫头,你懂吗?” “那我也还是不喜欢丁逸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颜菲儿道:“您也说了,我就是我,不会因为自己修行不修行而变。” “我并没有说这样是错的。”杨济时道:“丫头,你知道‘有容无伤’这句话吗?” 颜菲儿摇头,表示不知道。 “修行人讲究率性而为,心性直指。”杨济时道:“在所有的感情中,爱情其实天生就是独私的,也是绝对排他的。所以你容不得丁逸与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这个并不是你的错,而是因为你的确希望和丁逸在一起。但是有一点,既然是爱情,就应该对自己的另一半有绝对的信任,如果你确定丁逸是爱自己,那就应该相信他。信任,是让爱情变得博大的一剂良药。也只有这一点,才能让天生独私的爱情变得有容。如果能做到信任,你自然就不会觉得这种情形于己有伤了。你仔细想一想,你信任丁逸吗?信任是始终一贯的,信任就是信任,不信任就是不信任,没有以前信任,现在就不信任的说法。” 颜菲儿想了想,这才低声回答道:“我对他倒没什么不信任的,因为我见过他的山河镜,我相信他。” “那为什么觉得程天雪一来,你就如此生气呢,既然生气,那就是不容,就是有伤,为什么会这样,你回答我。”杨济时一字一顿地问道。 “因为我不信任自己,我不是修行人。” 杨济时笑了:“你还算不错了,能说出这样的话。是这样的,你不信任你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这才有这种不高兴不舒服的感觉。我了解我的徒弟,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丫头,你想修行,可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不信任,这修行又从何谈起?” “你的意思是……”颜菲儿似乎明白了什么,脑海中灵光一闪,但却没有抓住。 “你觉得呢?”杨济时淡淡反问:“修行能给你自信吗?” 颜菲儿一听,心中豁然开朗:“自信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 杨济时哈哈一笑:“不错,你悟性还可以,能明白这一点倒也算不错了。” “颜师妹,此时不拜师,更待何时?”空中忽然传来程天雪的声音。 “你来这里干什么?”颜菲儿转脸有些不高兴道:“怎么哪里都能看到你呢?” 杨济时笑道:“她一直都在,我还在想就那么悬在天上,你累还是不累呢。跟了我这么久,你该露面了吧。” 程天雪拱手道:“见过前辈。” 杨济时摆手道:“不必多礼。” 程天雪走过去拉起颜菲儿的手道:“颜师妹,杨济时前辈愿意收你为徒,你这会不拜师可就晚了哦。” 颜菲儿此时如梦方醒,连忙转身下拜:“弟子拜见师父。”不得不说这演员啊,演啥像啥,这样子倒真有几分拜师的风格。 杨济时哈哈一笑,随手扶起来道:“我了解丁逸这小子,他就算有传法资格,最终恐怕还是要丢到我这里来,既然这样我就索性不让他为难了。行了,你既然是我徒弟,从现在起你就是修行人了,现在有自信了吗?” 颜菲儿心中此时已经豁然开朗,刚才的小小不快也就自然消失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自信不是修行能给我的。” 杨济时点点头:“既然你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你现在只能算是记名,别以为修行入门就是磕个头拜个师那么简单,如果做不到,我也不能违反门规。” 颜菲儿此时自信心爆棚,想当然道:“那就教我入门的心法呗,丁逸能做到,我当然不会比他差了。” “入门心法吗?”杨济时奇怪一笑:“其实我已经教你了啊,只是入门的修行法门我却没有教你罢了。不过我看你身姿柔韧,显然是学过瑜伽的,现在的明星大腕都好这一口,嗯,你就用这个作为你的修行法门行了,能不能入门,就看你自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入门初,闲话有伤无伤 “已经教了?”颜菲儿莫名其妙,刚才除了一堆说教之外,杨济时没有提过半个字的修行,这会怎么会说教了呢? 真人无妄,杨济时说教了那就真的教了,程天雪自然明白原委,于是道:“师妹,前辈说教了,就真的教了,只是你还没明白罢了。” “关你什么事?”颜菲儿没好气道。虽然她这会对程天雪的敌意已经没那么浓了,但终究并未释怀,尤其是想到她的修行竟然也能飞天而行,心中自然不快。攀比这种东西,若是于己无关,没人会生这念头。程天雪的出现,让颜菲儿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心中自然有意无意地就会拿自己去和她作比较,比来比去除了觉得自己在银幕上比她强之外,其它的真的没有可比性。再说了,哪个明星能够红个一百几十年的?想到这些,颜菲儿心中不爽也就能理解了。 杨济时对程天雪挥了挥手,道:“天雪师侄,你且回去吧。你的来意我刚才在外头听得明白,丁逸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世间事自有缘法,强求不得,若是挂了这种心思在肚子里,恐怕你修为再难精进,你虽脱胎换骨,可心境终究还是有缺,回去以后你须得好好想想脱胎换骨的意义。” 程天雪脸上颇有黯然之色,对杨济时拱手道:“前辈所言,天雪自然明白,但有些事我放不下,也不愿放下,晚辈告退了。”说完一顿足,碧光闪耀之中,程天雪腾空而去。 看到这场景,杨济时和颜菲儿的表情各异。杨济时神色中略微有些惋惜之意,而颜菲儿则是羡慕嫉妒恨各种表情掺杂。杨济时的惋惜是他看出了程天雪执念甚重,若是不能找到她想找的那个人,此生的成就只怕只能止步于此了,浪费了大好资质;颜菲儿则是既羡慕这种飞天遁地的大逍遥自在,也嫉妒对方有这成就,总之各种心绪纷繁,难以抑制了。 “你好像很羡慕这种状态啊。”杨济时看着颜菲儿的神情,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小丫头,你既然拜在我门下,我该教你的都会教你,至于能不能修成,这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颜菲儿也不知道是在给谁生气,捏着拳头道:“我一定能做到!您刚才说了,该教我的你都会教我,可不准耍赖,我想学这种飞天的本事,你教我吧。” “走都还没学会,就想学飞了,就不怕掉下来摔死!”杨济时哭笑不得:“飞天成就哪儿有那么简单?最起码也得有脱胎换骨的修为这才能够。以你现在的状态,从筑基开始一直到脱胎换骨,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你能够做到。” “那我不学了。”颜菲儿想当然地道:“您是我师父,你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飞天,那我还学什么?不学了。” 杨济时更加郁闷了,见过急于求成的,没见过性子这么急的,不过他郁闷归郁闷,心中却理解了为什么丁逸会犹豫的原因,也不生气,而是问道:“你既然想飞天而行,你知道什么是天吗?” 颜菲儿抬手一指:“那不是,这还用问吗?” 杨济时摇头道:“你所指的那个,只是虚空而已。你上过大学,应该知道地壳之上就是大气层,大气层之外就是宇宙太空,就算你当了宇航员,飞出了大气层,那也只是在太空之中而已,却不是天。” 颜菲儿语塞,过了半晌才怔怔地道:“那您告诉我,什么是天啊?” 杨济时学着颜菲儿的样子,抬手一指道:“那不是!” “那您还说我是错的,你不也这么说吗?” “我指的是对的,你指的就是错的。因为我有这种成就,自然明白天是什么,所以随手一指皆是天,而你不明白,指什么都不是。” “师父,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就说不想叫我飞天的法术就行了,何必这样呢?” “我欺负你了吗?好像这就是事实吧。我只是就事论事,谈不上欺负人。当今世上飞天高手不过二十余人,其余人都没这成就,若没有这个成就的人都这么想,那修行还有什么意义?”杨济时板着脸教训她。 颜菲儿一脸的不相信:“天啊,才二十多人,师父你没骗我吧。全中国至少有十四亿人,这十四亿人当中才有这二十多人可以飞天而行,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很难啊。”杨济时神色中有些沧桑之气:“想我医门吴夲祖师,修行超越金仙境界,可千余年来,传人寥寥。所谓修行,其实就是自我超脱的一种方式,并无特殊之处,无非这条路难了点。可试想一下,自有人类以来,为了实现飞天的梦想,经历了多少年?莱特兄弟发明飞机,这才实现了人类几千年以来的飞天梦。你是个大明星,出门有车,走远了可以坐飞机,可安享这种前辈福荫的时候,何时想过实现这些成就有多少前辈前赴后继?没有任何修行,就是仰仗外物,探索其中规律最后实现,也不比修行得飞天成就容易,或者说更难。” 一席话说得颜菲儿哑口无言,想一想道理确实如此,因为自己生在这样的科技进步,技术爆炸的年代,这才能给几百上千的钱就可以享受这些方便处,可倒退一百年呢,那时候的人如何过的日子?也许那时候敢坐飞机的人都会被当做英雄吧;嗯,也或者说人可以在天上飞会被当做歪理邪说。 “师父,那我该如何做呢?”颜菲儿低声道。 “我刚才说过了,所谓修行,就是自我超脱的一种方式,但真正的修行,内涵却要广得多也要丰富得多。丫头,你想要飞天而行,最起码得知道天是什么。而想要知道天是什么,那就要从自我超脱开始。一个大力士可以提起千斤重物,可他无论有多么大的力量,也提不起自己,你知道原因在哪儿吗?” “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把自己提起来?” “你说得没错。之所以提不起自己,就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去提起自己,想要真正把自己提起来,就得先从放下自己开始。这个放下而最终自然拥有的过程,就是所谓的超脱。这中间的道理说起来简单,但话头参禅说一句明白容易,可真正做到就难了,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颜菲儿,此时可明白修行真意?” “不明白!”颜菲儿终究是有根器的人,没有不懂装懂:“但愿以后我能明白吧,请师父教我。”这时候她终于学会了一点,那就是自谦。之前的她,还有些自以为是,所以才有那些让杨济时哭笑不得的论调,现在总算知道去求教了。 “教你?!”杨济时微笑道:“我刚刚就说过了,其实我已经教你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颜菲儿眨了眨眼睛:“有容无伤!” “你总算还不太笨。”杨济时点头道:“知来处去处,得来处去处,合来处去处,为修。所谓修行发端,需寻自我来处去处,这种自我寻觅的过程,就是修行入门的第一课,内省!子曰:君子日三省乎吾身,也是这个道理。能常知自省,并化入自然而然的行止中,无论这人是什么人,都可称修行人。这就是入门修法,我刚才已经说过,你学过瑜伽,自然知道息心打坐,在定座中收摄心神,于杂念紛起中求定境,于定境中自省身心,即为入门第一课。” 听到这些,颜菲儿心中一动,想起之前自己每次练完瑜伽之后打坐的时候,总有杂念相扰,心潮涌动,难以抑制,忍不住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只要打坐,就会有各种杂念出来吗?” “看来你有这个经历了。”杨济时点点头道:“是这样,任何人初学定座的时候,都有这个现象,从修行角度看来,这也是一种劫数。只有克服这种阻碍,修行才能精进,所谓历劫渡劫,不外乎这一点了。” “这就是劫数吗?原来这么简单,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怎么样啊?劫数就是跨不过,绕不开的阻碍,这种阻碍因各人所处的环境,出身,阅历以及心性的不同而不同。只要修行,就得经历这些,任何人都不能避免,是与生俱来的,也因为这个原因,被称之为天劫。行了,说到渡天劫,你现在还言之过早,等你先入门之后再说吧。” “师父,弟子还有个问题。”颜菲儿想了想道:“那您跟我说的‘有容无伤’好像和我的修行没什么关系啊。” 杨济时笑道:“天下修行门派不要多,但是九派十三宗二十二种修证方法是有的。尽管大道至简,最终归一,可入手方法所求所证皆不同,因此入门的心境也不相同。这有容无伤是其中一种,专克独私心念。就拿你之前和丁逸生气来说吧,你为什么生气?就是因为容不得身边人对自己有任何的不忠。” “可这好像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啊,自己意中人当然不能够和别人眉来眼去。” “我没说这是错。”杨济时再次重申道:“所谓独私之念本身无对无错,就看怎么去看待了。修行求道,本身就是一种独私,所谓贵己身而兼济天下,若不知自爱自惜,后面的修行也无从谈起。爱情天生就是独私的,容不得任何渣滓,但你也该认识到,你和丁逸目前还谈不上这个,只能说是互相吸引而已,真正的爱情,需要在点滴中去培养去磨合,最终才谈得上坚贞不移。你和丁逸才相处时间不短了吧,应该对他还是了解的,如果认清了其对自己的心意,那么为什么就不能信任呢?” 颜菲儿讷讷地道:“好像是这样的。” “我听说过有句俗话,女人天生就是自私的。这句话用在这件事上,倒也恰当。不论自己身边人对旁人是否有意,只要做出了自己认为的不忠的表现,那就邪火冲天。一旦这邪火冲脑,那就根本就不分对方是真的不忠还是假的不忠。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一点,丁逸和程天雪早就相识,若是真有什么的话,还轮得到你?” “那如果真的是不忠的话,该怎么办?” “这时候就要分有伤无伤了。”杨济时淡淡道:“修行人行事直指心地,如果对方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有否认,转而移情别恋,那么这段感情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当断则断,事后也绝不纠缠。因为双方感情的基础已经不存在,那么自然没有必要维持这种关系。原因很简单,独私的爱情容不得分享,无论男女都是一般,这一点从修行之初就已经注定。” “那有没有二女共事一夫的情况?” “有!”杨济时点头道:“之所以如此,也从有容无伤中发端。这种有容是双方皆能容,一方容得下有人分享自己所爱,而所爱的人也容得下自己的感情被人分享,则二女共事一夫也就能存在了,反之亦然!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只要有任何一人不能容,那就是有伤,双方就必须做出选择,因为无伤的基础有容已经不存在。” “修行人的世界也真够乱的,这都文明社会了,还有这种事情的存在。”颜菲儿有些不满。 “这谈不上乱不乱的,能容即可。”杨济时背手看着天上的月亮道:“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去吧,丁逸想必已经急疯了。” “师父,我不回去,我就想让他着急一下。”颜菲儿道:“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小情人闹别扭差不多都这样,女孩子天生还是喜欢别人来哄的,就算是心中已经不生气了,但还是喜欢找点小平衡。 杨济时哪里会不晓得这个,倒也不反对:“那也好,你们各自的确需要分开一段时间。丁逸修行不易,破妄大成之前也不适合亲近女色,还是憋着点好。”说着随手一挥,袖中飞出一朵白色运气,托着颜菲儿腾空而起。 话说丁逸此时在干什么? 嘿嘿,他正在做让我们的女主角火冒三丈的事情。在校园里,三仙姑看着苦着脸的丁逸笑嘻嘻地道:“丁师弟,你也有坐不住的时候啊。” “要换成是你,你也坐不住!”丁逸没好气地道:“她不懂修行,一个孤身女子半夜这么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却怎么好?” 三仙姑看着丁逸着急上火的样子,突兀地问了一句:“师兄,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废话,当然没有!这还是我的初恋来着。” “所以你也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喽。行了,我劝你不必担心,你们之间就是闹了点小别扭罢了,如果是我,我肯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你着急一番,等她气消了,自然会回来找你的。当然,前提是她真的喜欢你才行,否则你怎么着急都没用的。” 听了三仙姑的论调,丁逸茅塞顿开,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啊,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女人的直觉,可怕的直觉,三仙姑虽然没说全,但大概情况也差不远。他们当然没想到杨济时横插一杠子,丁逸此时还在打师父的主意,想找个机会让颜菲儿入门呢。 程天雪为啥不去告诉丁逸呢? 因为没必要。她心性单纯,心中挂怀的就是寻回她自己的前世道侣,既然丁逸不是,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去自讨没趣了。此时正风驰电掣地往北飞呢。 从学校里出来以后,丁逸缓缓来到清波江边上,那地方正是他度过魔境,成就灵丹的地方。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夜半,岸边一遍静谧,了无人烟。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丁逸心中极难平静,在岸边静静站立了一阵,忽然身形一闪,玄天剑应手而出。 只见丁逸抱元守一,凝立了大约两三分钟的样子,然后绵绵悠悠地展开了一套剑法。这剑法很奇怪,似太极而非太极,圆转如意,每一招每一式既清晰无比,而一招一式之中又浑然天成,毫无斧凿痕迹。 这剑法招数也不多,前后刚好十三招,打完一遍之后,丁逸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就这么一遍一遍地练了下去,越到后来,招数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变得越来越简单,到了最后,十三招剑势就只剩下一个动作,就是简简单单的挥剑弧形刺出,弧形收回。如果此时有修行高人在旁边的话,放出神识一定会感应到在丁逸的四周山河轮转,一片浩然的水意随着剑意不断还转,隐隐有浑圆抱丹的感觉。而随着丁逸的剑势变得简单,手中玄天剑上的电芒也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终于完全消失不见,就如同回到了这柄世间神器被铸成之初一般。 丁逸在干什么? 简单,他心绪难以平复,舞剑自遣呢。但是随着剑法的展开,元神退藏于内,他已经忘却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烦扰。心中所感,眼中所见,只是纯粹的山河灵枢。他练剑的地方是江边的一片卵石滩,随着他的剑意的展开,山河镜悄然运转,这下吃的苦头可就大了,元神内景所见竟然来到了一片秀美难言却又乱七八糟的地方。 这怎么回事? 谁让丁逸有了灵丹成就而又偏偏修成了山河镜秘法呢? 山河镜是一种元神外感的心通之术,最擅感应山川地脉灵枢之气,丁逸度过魔境拥有灵丹成就以后,神识感应的敏锐程度有了质的飞跃。此时的神识如有实形,延伸而出覆盖整个卵石滩。这些鹅卵石的来处各异,乃是江水从上游所带来,经过漫长的岁月,那些禁不住打磨的石头早已成为碎粉,不复见形迹,而剩下的则经过了清波江浩然的水意的冲刷凝练,其中所携带的山川岁月沧桑意境自然精纯无比。 这种岁月印记自然极淡,但是神识敏锐的高人还是能感应得到的,再加上丁逸又自然而然地运转山河镜,一时间丁逸元神所能笼罩的地方的卵石的意境为山河镜所携带的山川之气所激引,一下子全部印入丁逸的神识中,这就好比是电脑承受了超越内存的信息量,一瞬间当机了。 这种状态对于神识强大的修行人来说,是极好的采炼意境的机缘,但是对于功力不足的人来说,那可就是巨大的折磨了,此时就算想停止施法都有所不能。修行中有外景内摄,内景外发的手段,但是若是神识覆盖的范围太大,就会造成神识为外景所夺的问题,总之能不能破境而出,就看本人的资质和悟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话铸剑,层层皆非易事 也亏了丁逸的根基深厚,定力超越普通修士多多,这才能一瞬间作出抉择,换做旁人恐怕有定境涣散,功力尽失之忧。 他做了什么抉择? 简单,两个字,铸剑! 剑仙的修行自有特异处。一般来说,度过魔境拥有灵丹成就以后,就可以自如操控各种法器,也可以自己淬炼属于自己的法器,并在御器炼器的过程中壮大神识,使修行进一步圆满具足,剑仙当然不例外,但是他们的修行中有专门的炼器之术,又特别是将这一步作为一个次第成就,御器与炼器一体,法器与元神一体熔铸。 剑仙对于自己的剑的感情,旁人是很难体会的。 所谓剑仙的铸剑,有两步,第一步是选择自我所坚持的信念与心境。这一步其实谈不上什么选择,一般剑仙修行到这里,自己要选择什么其实已经非常清楚了,心剑伴随前面各次第修行而逐渐清晰,换而言之,度魔境劫之前包括魔境在内,都是剑仙心剑的铸就的过程。也就是丁逸这种情形不同,他的入门并不是剑仙之法,在修行之初也并未唤醒自己前世神识见知,就如世间妖修一样,属于自悟修行。 但是伴随前世心境与神识的复苏,他又秉承其原本心愿,选择了丹道修行,依然摒弃剑仙之法。在与黑山斗法的过程中,猛然领悟自己所失处,这才重新认知自我,配合本身对剑道的理解以及山河镜所领悟的山川之境,成今生的心剑。 过程曲折复杂,而其此生心剑与前世已经不同了。 可这不同并不意味着抛弃,而是另一种升华和精进,一切都建立在自己过往成就的基础上。看到这里的读者可能要问,那到底丁逸的心剑是什么呢? 这又要从山河镜说起。山河镜乃是一位修行突破出神入化境界的剑仙所创,修行到了这个境界可称一代宗师,天下各门之法转念间便可印证透彻,清晰无碍。也只有这类人,才能独树一帜。这位剑仙修行年岁虽然不久,但是杀孽甚重,在勘破苦海一瞬间心中有悟,结合自己所修法门为根基,这才创成这门玄奇深奥的妙法。 山河镜之术,重在感悟万物生机灵动,印证苦海生生不息之境,并以此术为基,于灵台中观照世间众生形迹,作如是之观。换句话说,若不是那种度过苦海,成就阳神不灭的地仙,是无法彻底了悟山河镜的神髓的。 与此同时,世间道法,因所求所证不同,道术自然各异。山河镜乃是以天心派正传法诀为根基,没有这个是无法修成的,就算练成了,也是另一种道法,和原本山河镜无关。程天雪所修乃天道派正传,本身就与山河镜根基不合,学会以后,已经是其独门道法,虽然名为山河镜,实际上和山河镜已经大异其趣。 传授给丁逸以后,丁逸结合自身所修,侧重携山川之境,以此充实自身情怀,到这里,山河镜已经是面目全非了。不过无论怎么说,山河镜那体悟山川岁月沧桑,观照镜中山河如真存实有的妙用还是一脉相承的。 而丁逸在与黑山斗法的过程中,结合自身所悟,以山河镜为根基,将自己所见所知的山川情怀凝入元神中,并以此为化转自身心境的根据,总之从此后,无论丁逸所见所知如何,皆无差别印入元神,并充实自身山河意境,使之更加广博,这就是丁逸此时的心剑。 至于铸剑的第二步,其实就是将自身心剑赋予手中法剑。一般修行人御器之时,法器与身心一体,并依此为凭借,发挥各种不同的法术。剑仙固然不例外,但是也有不同之处。要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御器之法来操作的,只有真正的法器才能这么做。要得到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得心应手的法器,还是通过修行人亲手锤炼而成的法器,这个过程就被称为炼器。 剑仙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这一点。他们的法器一般都是剑,法器伴随心剑一体成长,只要心中有剑,则无时无刻不在御器,已经化入到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还有一点不同。 能够以炼器之术淬炼的天材地宝实在太难得,普通的材质只怕用神念一催便即损毁,一旦材质损毁,对炼器者本人有很大的反噬,所以修行人在炼器的过程中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材质损毁。但是剑仙则不然,很多剑仙的随身法器一开始其实就是一柄普通长剑,但是被他们长时间以心剑相合,以神念温养,随着本身修行的进步,即便材质普通,也能被养成真正的法器,这种过程被称为神念祭剑。甚至还有剑仙在实在无法寻得铸剑的材质的情况下,以自身心血为引,不断洗练,在灵枢汇聚的地方养剑,若是修士本身修行突破出神入化境界,这种以心血为引而养成的法器甚至有进化为能随身心变化的神器。当然了,这种可能性其实很小,因为材质本身的限制实在太大了。不过这种神器也有一番好处,那就是一旦铸成,法器本身就和主人血肉相连,这法器除了炼制者本人以外,就只有带着其主人血脉的人才能驱用,根本无法夺去。 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少剑仙在寻得可以铸成神器的天材地宝以后,照样用心血祭剑。就算有人杀了主人夺得神器,抹去了法器中原主人的神识心印,只要没有主人血脉,照样无法使用,闹不好还有被神器反噬的可能。 丁逸此时所进行的过程,就是剑仙的铸剑过程。他在尽量守护自己神识不涣散的情况下,不断运转自己所创的山河十三剑,以被山河镜所激发的山川意境为火,使心剑与玄天剑相合并抹去玄天剑之中原本的雷霆意境。 要换做别的修士,得到玄天剑之后想的肯定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发挥其中妙用。要知道玄天剑本身就已经是神器,谁会那么傻直接抹去原本的妙用呢?可剑仙就不同,不管手中剑是什么,只要法器本身与心剑不合,那就直接以自身心剑为化转,抹去原本的妙用,一切都以能承载自身心剑为原则。 这个过程,和缓慢的毁器差不多,对法器使用者本人的反噬自然极大。凌迟大家听说过吗,就是慢刀子把人给割死的那种酷刑,丁逸此时的感觉就是这样。玄天剑本身的闪电雷霆的意境被丁逸引外境中的山川意境逐渐化去,这个过程犹如和神器本身斗法。为了务求精纯,丁逸前前后后竟然将山河十三剑首尾相连重复了十三遍。 不过这样倒也有个好处,镇住丁逸的元神的外景也随着剑法的展开被山河镜逐渐收纳,炼化并充实到自身的心剑中,随着剑势的展开,玄天剑也开始发生着改变,终于丁逸眼前景象一震一收,心神中感到格外的轻松,仿佛刚才一直背着万钧重担在走路,此时忽然放下的那种感觉。 伴随着这种状态的展现,丁逸手中的剑势也随之一变,变得越来越简单,这种简单其中所透出的剑意却不简单了。山河十三剑每一剑包含八个变式,以伏羲先天八卦为根据,每一个变式又可再生变化,招式相当繁复。 也就是丁逸前世本就是剑学大家,这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创成如此精妙的剑法,换成其他人根本无法想象。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地下陵墓中,丁逸以玄天剑与坂田仙德相斗的时候,同样嗜好剑学的张志虚会击节赞叹。 山河十三剑,每一剑就是一路剑法,以一招剑势便涵盖一路剑法中的所有变化,这在剑学中被称为“一招包一路”,已经是极高明的剑法了。不过剑法到这状态,丁逸知道自己目前的修行已经是极限,无法再向前了。但是终究不负自己一番心血,受这一番折磨,此时手中的玄天剑已经被淬炼精纯,只需要再进一步,就可以铸成自己所需的法器。 但是饭要一口口吃,铸剑这一步是不能急于求成的,第一次就能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难得了,就算是天才那也要有个限度。 “好剑法,我来领教领教!”只听一声霹雳般的大喝,一个身材魁梧黑巾蒙面的大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拔剑动手了。 丁逸此时虽然沉浸在剑法初成的喜悦中,却并不意味着他对四周的情境就放松了警惕,相反,四周十丈方圆内飞花落叶之声他都听得非常清楚。那蒙面大汉跳出来的时候,恰好丁逸正要抱元守一,准备收势了。 这大汉也不知道什么来历,也不来将通名,说打就打,拔出一柄烧火棍一般的大剑,兜头就劈了上来。靠,这玩意到底是刀还是剑呐?刀最起码还有个开刃,可这柄剑,嗯,也就是看上去象剑而已,活脱脱就是一根扁扁的棍子,说他是九节钢鞭可能更加恰当一些。 丁逸虽惊不乱,手中长剑一圈,剑化弧形,一引一带,那大汉的身形不由得一滞,险些被他这招三环套月给带了个跟头。 “有点意思!”蒙面大汉嘿嘿一笑:“一招包一路的剑法,我只听说过,却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无论如何也要见识见识了。”他嘴上说话,手上可不慢,手腕一振间,大剑斜斜劈来。这一招可险啊,丁逸只觉自己无论如何闪避,仿佛都在这大汉这一招的笼罩之下。 无奈之下,只得左手剑诀一捏,一招“千峰竞秀”被施展了出来。这招千峰竞秀他还是第一次施展,而且用的就是刚才所领悟的“一招包一路”的功夫。这一招一出,已经被抹去原本妙用的玄天剑陡地腾起了阵阵耀目的光华。 这些光华如有实形,以剑身为中心,无数道剑气被激发了出来。这些剑气有的低回婉转,有的长驱直入,有的雄奇险峻,有的灵巧俊逸等等,不一而足,犹如面朝群山,山峦起伏,多彩多姿。 丁逸施法了!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看出这大汉也是剑仙。刚才那大汉一剑斜劈,剑势犹如长江大河,一股有一股的法力波动滚滚而来,一浪强过一浪,在这样的剑势下,丁逸避无可避,只得针锋相对。 若说这大汉的剑势是长江大河,那么丁逸此时的剑势就是群峰耸峙,无论这大江浪涛如何,都无法撼动沿岸群山的根基。转眼间,两人剑气互相激荡,竟然发出阵阵轰鸣,犹如身在金沙江边,惊涛拍岸,唯美而壮丽,却也凶险非常。谁要是不小心撞了进来,那就是一个惨,绝对是被那乱飞的剑气给切成碎片。 江滩上原本布满卵石,此时不知道多少卵石被这些锋锐的剑气给切得支离破碎。 大汉哈哈大笑:“过瘾过瘾,不错,再来接我一招‘开天辟地’试试!”话音落下,手腕翻转一搅,便将乱飞的剑气化于无形,随即指天画地,一剑立劈而下。这一下看的丁逸暗暗咂舌,那大汉手中的剑乌沉沉,黑漆漆,圆头钝边,毫不出奇。可是刚才施展如此阳刚威猛的剑法之时,因为以浑厚神念催动,那剑身竟然隐隐泛出红光,所有材质中只有玄铁才有这个特性。 玄铁可不比普通的材质,乃是铸造剑器的绝好材质,但是也相当重,这么大一块玄铁最少也有五十斤,这大汉拿在手里却轻若无物,这家伙好大的力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修行人以神念御器,这倒不好以轻重来衡量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大汉随手一劈,虚空中竟然幻化出一道长剑虚影,向丁逸劈来。这一招毫无花俏,就是以神识激应法器本身妙用,催动法力攻击。但是这种攻击却带着一种奇怪的气势,仿佛来到了开天辟地之处,宇宙中有一柄开天巨剑,向虚空劈斩。 丁逸一见,心中自然有气了。要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相当艰苦的铸剑的过程,收纳那些乱七八糟毫无规则的山川之气,本身神气消耗就极大,可以说在和那大汉交手之前经历了一场拼尽全力的斗法。、 这大汉看上去倒也没什么敌意,可能就是路过看到有同道中人在那里练剑,心生好奇之下便出手试法。既然是试法,那就是点到为止的切磋了,此时却使出了这种阳刚至极的剑法来,法力之深厚令丁逸心惊不已,很明显,对方根本就是压抑了自己的修为。 但这不是欺负自己力弱无法相抗吗? 一念及此,丁逸也再不犹豫,手中玄天剑一摆,脚下一顿,人剑合一飞身而起。玄天剑在他全力催动之下,散发出耀眼的光毫,这光毫竟然隐隐化作龙形,夭夭矫矫,闪转腾挪,堪堪避过了那一招“开天辟地”的攻击,整个人犹如神龙经天,脚下山河倒退。这就是丁逸的山河十三剑中的第二路“龙跨千山”!剑势的锋锐还则罢了,神识激应之下,竟然携带着清波江浩浩水意,向那大汉奔袭而来。 大汉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剑法?”大惊之下,急忙收招,随手使了一招“大关门式”,通过那柄玄铁巨剑在身前布了一层气墙。气墙刚刚布成,就听见一声闷响,丁逸被这股浑厚的剑气所布成的气墙震得凌空翻了几个跟头,啪地一声一屁股坐在江边,弄得满身泥水,狼狈不堪。 这大汉哈哈一笑:“好剑法,好剑法,老子不和你斗了,去也去也!”说完转身几个闪转,人就消失在夜幕中。 “你妈的,到底是什么人,敢来戏弄老子?”丁逸被弄得气愤不已。这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莫名其妙打了一架,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换谁都会火冒三丈。 “胆子挺大的,敢骂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蜀山梁丘平是也。”这声音颇为豪迈,此时人已经去得远了。 “靠,蜀山梁丘平?!”丁逸骂道:“你大爷的,还真以为自己在拍仙侠电影吗?呸!以后别让我看见。”丁逸还以为这大汉耍他。这倒也是怪不得我们的主角,修行道九派十三宗,丁逸只知道其中有茅山派天师派天心派而已,其余的门派他还真的不知道。蜀山派是修行道九派之一,也是传世剑仙门派,自古有剑仙祖庭的说法,来头极大。 不过此时的丁逸已经没那个功夫去骂人了,只觉四肢酸麻无力,脑海中传来阵阵眩晕,此时必须要找个地方养气了,这早晚已经是星期天,明天还要回学校上课呢。没办法,出来找颜菲儿没找到,练剑练着练着居然惹了一场大麻烦,这麻烦刚刚才解决呢,结果又莫名其妙惹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梁丘平,然后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丁逸如是想到。 这种自怨自艾只是在心中闪了闪,随即便自认倒霉。在修行中,理论上每精进一步,皆有考验相随,有的人多一些,有的人少一些。少一些的人并不意味着没有,只是在其修行过程中身心已经符合了考验的要求,所以来了和没来一样;多一些的人也未必倒霉,因为有缺,这才有这样的问题。换而言之,剑仙的铸剑有铸剑的劫数,凝意有凝意的考验,倒未必限于公认的那些考验。因为各人的所求所证不同而不同罢了。丁逸自然知道这点,所以倒也没有想别的什么,反正赶紧回家养气恢复才是正事。至于那梁丘平,将来再找他算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双修术,共境互感为本 “丫头,还打算不见他吗?”杨济时笑着问颜菲儿道。刚才丁逸练剑,最后和梁丘平斗剑,杨济时带着颜菲儿一直隐身半空,自然看了个明白,见丁逸拖着神气皆弱的身子,缓缓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杨济时突兀地问出了这句话来。 “师父,你不是答应我可以不见他的吗,怎么临时有反悔了?”颜菲儿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杨济时道:“你若心中无意,我自然不会提出这个,可你心中明明已经转念,何必嘴硬呢?” 刚才丁逸的练剑斗剑的过程颜菲儿都看在眼里,一开始说不见他仅仅只是赌气而已,此时见到这样的场面,心中无论如何是舍不下了。若说之前的颜菲儿对丁逸仅仅只是一种好感的话,那么现在是真的上升称为喜欢了。先不论其他,得要怎样的人才能施展出这样的剑法来?而这种场景,以前她只在电影电视里看到过。虽然杨济时展现的东西也的确足够神奇,可想要达到这个成就太难了,反倒不如丁逸所展现出来的实在。 “师父,我……我……”我什么颜菲儿半天都没说出来。 “你就直接说你心中的想法就行了,不必吞吞吐吐。” “师父,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错了。”颜菲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作为演员,心理素质自然极为了得,这时候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 “我若是你,也会生气的。”杨济时温颜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过你要是坚持不见他的话,尽管我也不会勉强你,可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倒真的认为你做错了。” “那我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我带你飞回去,赶在这小子回家之前到家,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杨济时呵呵一笑:“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这些花花肠子多,挺简单个事要纠结出这么多花样来。” “可我该怎么对他说呢?”颜菲儿终究是女孩子,还是挺好面子的,心中这个台阶还是下不来而已。 杨济时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不必隐瞒今夜的遭遇,也将我说的话原原本本说给这小子听,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丫头,有一点我还是要说清楚,如果你真打算和丁逸一直走下去,可要有个思想准备啊。” 颜菲儿自然不知杨济时的意思,怔怔地问道:“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论他丁逸根基有多深厚,可终究还是个二十二岁的学生,人生阅历实在太少了。”说着杨济时叹了一口气:“年轻人啊,要学会如何于人于己相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这个过程中的碰撞与磨合,对你的考验可不小啊。少年老成这种事,中电视里常见,现实中却基本属于不可能的情况,所以我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这算什么,警告吗?也许吧,或者杨济时的意思还更深。却说丁逸下了出租车,刚刚掏出钥匙想要开门,却听见半空里杨济时的声音:“臭小子,我帮你把老婆送回来了,接着!”紧接着就是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不得不说杨济时人老心不老,临了总不忘开徒弟一个玩笑,离地大约两丈的样子竟然把颜菲儿一推,随即收回法力。颜菲儿没有长翅膀,有没有那种脱胎换骨的飞天成就,身不由己地就向站在门前的丁逸飞去。 丁逸猝不及防,一见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个人,不假思索地猛提一口气,一下子跃起近一丈高,堪堪接住颜菲儿的身躯。然后只听嘭地一声闷响,丁逸直挺挺地抱着颜菲儿落在地上,将路边软泥地砸了一个坑。 这一落地,颜菲儿这才惊魂甫定,吓得差点哭出来,而她也就是受了点惊吓,可丁逸吃的苦头可就大了。本来就是疲弱之身,刚才强行运转神气,施展御形之法纵跃而起,落地之时又生怕颠坏了怀中的人,因此硬生生承受了落地时巨大的冲击力,只觉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受了不轻不重的内伤。 颜菲儿见丁逸吐血,吓坏了:“丁逸,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丁逸强撑着才没有倒下,脸色苍白,心口一股滞气无法调顺憋得他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摆了摆手,然后拿出钥匙递给颜菲儿又指了指门。 颜菲儿连忙扶着丁逸走到门前去开门,又把他扶进平日打坐的房间并帮助他坐下,这才问道:“现在可怎么好,你刚才吐血了啊。” 丁逸皱眉忍住炉鼎中传来的阵阵难受的感觉,道:“菲儿,你今晚上跑哪儿去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颜菲儿脸上微微有些红,见丁逸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一开口说的竟然是这种言语,心中感动,道:“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唉,师父也是的,居然来这一出,看把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 “我自己会疗伤,不碍事的。”丁逸道:“你说什么,师父?” 颜菲儿微笑道:“是啊,师父,我拜了你师父为师啦,你以后该叫我师妹了。”说着扮了个鬼脸,然后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丁逸,其中也包括杨济时教颜菲儿的入门心法。 “原来是这样,怪道我找不到你呢,原来你已经不再南湘了。”丁逸没好气地道:“我这师父,有时候有点为老不尊,这一招苦肉计使得可不高明啊。” “什么苦肉计?”颜菲儿有些好奇。 丁逸一手扶额道:“刚才他半空里把你扔下来,就是要让我去接你。你也看见了,我刚刚和人打了一架,身子骨可不比平常那样硬朗,这样无论如何我都要受伤的。你见我受伤,就算心里有多少不快,也得先抛在脑后了,这不是苦肉计是啥?” 这么一听,颜菲儿也回过神来了,忍不住伸手推了丁逸一把:“还不都是你这个小坏蛋惹出来的?”虽然轻怒薄嗔,可心中却是欢喜的,因为从这一点上看,丁逸对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坏心思,什么话都直说。要知道这些事情他如果不说,自己是想不到的。换而言之,眼前这个看上去小自己几岁的男人并没有挖空心思去讨好自己,这种平实之中的心意,却让颜菲儿欣喜难言。 她忘情之下推这一把,却把丁逸痛得叫出了声:“哎哟,菲儿啊,我这可是为接住你才受的伤,你就不能轻一点啊。” “啊哟,对不起,我忘了你刚受了伤。现在怎么办,我为你护法吗?要不要像黄蓉帮郭靖疗伤那样,双手相抵,内息相接,七天七夜不能离开?”不好意思之下,只好搬出武侠来打趣了。 “那倒用不着这样,我虽然是受了点伤,但还没有重到那个地步。再说你现在哪有这种内家修为?” 两人这么一番调侃,原本的那些小小芥蒂顷刻间荡然无存,自然而然地又亲近了许多。丁逸坐直了身子,然后道:“菲儿,今夜你就在我房里打坐,我助你体会定境,如何?” 颜菲儿脸上一红:“在你房里,你不是受了伤吗?”他们虽然相处多时,却一直守之以礼,分房而睡,丁逸连她房间也没踏进过半步。搞得颜菲儿有时候甚至怀疑丁逸是不是修行修出了问题,成了东方不败了。 “你忘了我的山河镜吗?”丁逸道:“师父教你入座摄心之法,初机修行,体味定境是第一道难关。我的山河镜能助你一臂之力,再说了,我要疗伤,必然也要运转这门手段,既然如此,倒不如一箭双雕了。” 丁逸话音刚落,耳中就听见杨济时以神识拢音传来的说话:“你这小子倒也不笨,知道得寸进尺了。哈哈,非礼勿视,你要非礼,我当然勿视,我老人家躲远些,不搀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事了。不过你可别忘了,从今夜起,颜菲儿就算是你的师妹了,你可得给我好好照顾她。你的伤虽然不重,但是需要有三天的调养之功方能痊愈,我回去会帮你请假的。医家手段你也择要传授,这大师兄可不能白当!” 听见杨济时的话,丁逸只得苦笑。颜菲儿自然听不见杨济时的声音,但是见丁逸神情有异,问道:“你笑什么?” 丁逸抹了抹嘴:“我笑了吗?” “还说没有。”颜菲儿道:“我又不是瞎子!” “刚才师父告诉我要好好照顾你,就这个,真没其他的了。” “师父说话了,我怎么没听见?” “他用神识拢音,你自然听不见。”丁逸苦笑道:“这门本事你以后也能学会的,行了,菲儿,你准备一下,我要准备开始疗伤了。” 颜菲儿一听,急忙转身回到自己屋里拿出一床被褥折成四方形,又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然后双腿交叠盘膝面对丁逸坐下,道:“现在行了吗?” 丁逸点点头:“真看不出来,这架势倒真有几分修行人的味道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默默展开山河镜,开始以内照之法洗练身心了。其实丁逸所受的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虽然吐了一口血,不过是脏腑受到震荡,这才呕血。最严重的问题其实是在元神中。 度过魔境拥有灵丹成就以后,元神元气打成一片,用神即是用气,御气就是御神两者之间不必再分彼此。丁逸因为过度透支,神气皆弱,定境中总有一种疲倦的感觉。这种状态其实很容易理解,但凡有熬夜经验的人都能体会。假如大家有兴趣,不妨去试一试在电脑前接连不断地工作三天三夜,这中间要按时吃饭,喝水,除了不能睡觉,其他一切如常。如果谁能做到这一点,那就能体会什么是神气皆弱了,无论这人身体如何健康,在这种状态下都是使不上力气的。 现在有种说法,说是人一生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却极少有人去想,人为什么要睡觉。要知道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元气,这可以说是一个人的生命之源,理论上说,只要一个人的元气能生生不息,不增不减,就可以有长生久视之福。但理论终究是理论,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 人之所以需要睡眠,就是为了滋养这一口先天元气,虽然总体上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减少,但是一个睡眠良好的人却能有效减缓这种趋势,长寿可期;反之,睡眠休息不好的人,鲜少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打个简单的比方,现代从事计算机行业的人往往都是天年不永,平均寿命远远低于社会平均水平。之所以有这个问题,和这一行的人用脑过度,而往往又好熬夜有极大的关系。 不过对于修行到了丁逸这种境界的人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所谓治病需寻根,找到病根之后这才能对症下药,如果将元神元气随天年增长而逐步减弱看作是病的话,对于拥有灵丹成就的人来说,总能找到滋养补充的方法,因为他们已经很清楚自己元神元气是什么,在哪里。寻到了病根,又知道病在何处,找到对症的药方就容易得多了。 丁逸此时所用的疗伤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展开自己的元神,并将之融入充盈在四周的生发之气当中。当然了,这和丁逸住的地方大有干系,前文提到过,丁逸所住的四合院的后面就是一片松林,而不远处还有一条清波江的支流芙蓉溪缓缓流淌,乃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风水秀逸,生机充盈之地,这种环境本身就非常适合修行人涵养神气。 坐在丁逸对面的颜菲儿自然也跟着受益了。 要知道丁逸展开元神融入那生机灵动之中,本身就有净化之效。人与人的心境是能够相互感染的,就算一个人感应之力再弱,对于近在眼前的东西,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初机修行之人,最难以克服的,就是入座以后心中不断升腾的杂念和欲念。 一旦心中杂念欲念升腾,神气波动自然就会较平常来得大,颜菲儿此时当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初学修行之人,加上其出身来历的原因,心中杂念也就更多。闭上眼睛之后,就是各种各样的想法纷至沓来。比方说自己虽然声明要退出娱乐圈,但是与天娱唱片的合同却依然有效,自己如果想要违约的话,代价极大,这种代价甚至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范围。平日里因为和丁逸相处的原因,她刻意去忽略不想,可一旦独自一个人自处的时候,这种担忧依然是存在的。 又比如说丁逸虽然有这些神奇的本事,可这些终究不足为外人道,就算自己再怎么认为他完全配得上自己,可别人会怎么看呢?双方的家庭背景也高低不同,自己以后怎么样才能让他融入自己的家庭中呢?如果丁逸的父母对自己有什么看法,那时候又怎么办?等等,反正一入定,这些念头就纷繁而起,无法抑制。 这也无从抑制,因为这是她必然要面对的处境。正如杨济时所说,这是天劫,根本绕不开的,正因为绕不开才会形成这种困扰啊。 相对于展开元神静静感应着四周的生机律动的丁逸来说,颜菲儿入座之后杂念纷飞所造成的神气的剧烈无规则波动,就是一处杂扰,这种杂扰近在咫尺,非得去面对不可。面对这种杂扰,丁逸自然而然以山河镜之法去化转,以自己平和正大的神念去抚平,去除这些杂扰。这个过程就仿佛是在炼器一般,去芜存菁,炼化掉材质本身的杂扰。 作为被抚平的一方,自然也就有所感应。颜菲儿心中微微一动,只觉丁逸传递过来的心绪安谧平和,而这种心绪似乎又和四周环境有一种奇异的共鸣,使得自己躁动难安的心绪为之一定。 此时她忽然想起了杨济时所说的那句心法“有容无伤”! 自己为什么心绪不宁呢?因为自己不容啊。 既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又不愿付出相应的代价,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选择是自己做出的,一旦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在不改变自己的选择的前提下,这些事情就必然要去面对。那该怎么办呢?不怎么办,坦然面对就是了。 反过来想一想,如果事情重头再来的话,自己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答案是肯定的。既然再来一次依然会如此选择,那为什么自己还不愿意去面对呢?这时候自己所不愿面对的,恐怕不是这些事,而是无法面对做出选择之后的自己。所谓有容,就是一体有容,无论这些事是好是坏,是自己喜闻乐见还是深恶痛绝,那都是自己必然要去面对的。那就去面对吧,自己无论如何纠结,那都于事无补。 想明白这些之后,颜菲儿心中杂念缓缓消退,感受到一种自己从未感受过的安定。似乎自己什么都没想,但是又好像心中什么都明白。随着这种状态的出现,颜菲儿只觉身心间说不出的畅快,耳音也变得异常敏锐起来,就连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 与此同时,也感应到丁逸的神气异乎寻常的安定,犹如一座亘古常在的山岳。反过来,丁逸也感应到颜菲儿的神气也趋于安宁,互相间就这么保持着一种互不相关又神气互感的状态,心境上的律动逐渐一致了。这时候若是有个修行人在旁边看见的话,一定会说这样一句话:“好高明的共境双修之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再回首,觉阳光而感暖 两人这么一对坐,竟然就这么坐了一夜,似乎心有灵犀,两人同时退出定境,然后相视一笑。丁逸道:“恭喜你,菲儿,你此时已经初得定中滋味了。” 颜菲儿嫣然一笑:“你的伤怎么样,身上是不是还不舒服?” “没事了,经过一夜的定坐涵养,此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丁逸看了看表:“哎哟,已经六点半多了,今天上午我得去上课呢。” “上课,你不是才受过伤的吗?” “我的伤没那么要紧,你看我,这不是龙精虎猛的吗?”丁逸从床上下来,伸了伸拳脚,虽然仍然有些乏力,但确实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颜菲儿看着丁逸的眼睛道:“你去上课,那我做什么?” “额,这个……”丁逸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上课?”他说不知道,还真的不知道哇。单身汉忽然有个女朋友,刚开始的时候的确会忽略这一点,自己有事可做,也得考虑另外一半这一天如何过。 颜菲儿横了丁逸一眼:“上课,你看我像学生吗?算了,我陪太子读书,你给我找本课本吧。”学生终究是学生,除了上课,实在想不起别的什么了,虽然心中有些许不快,倒也不好深责,想到这里,颜菲儿续道:“你等我一等,我换身衣服。” 在房间里倒腾了半天,颜菲儿这才素面朝天地出门了。丁逸住的地方很偏僻,公交车半小时才有一趟,两人顶着晨雾在车站上站了半天,死活就是不见11路车来,最后还是颜菲儿等得实在无聊了,又恰好有一辆出早班的出租车路过,两人这才按时赶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以后,丁逸就觉得有些不对了,过往的人似乎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而旁边的颜菲儿则行若无事,搞得他逃难似的拉着颜菲儿来到教室,选了最后一排坐下。也许是他时运不济,上课铃响了半天,居然没见一个人来上课。 怪了,今天是大课,怎么大家集体逃课呢? 丁逸拿出手机跟神棍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上大课的教授有事,临时取消了这堂课,改在明天上午上了。 看着丁逸的表情,颜菲儿道:“怎么了?” 丁逸没好气地合上手机:“老师参加学术会议去了,这堂课改在明天上午。靠,我怎么会不知道啊?” “你都不想想你在干什么,就算有人打电话,你只怕也是听不见的。” 丁逸这才想起来,自己有个总不带手机的毛病,如果不是有什么必须带手机的事情,他经常把手机忘家里,貌似昨晚自己手机就是掉家里来着,那老会回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发狠似的自言自语道:“大爷的,下次我一定把手机用根链子拴身上。” “那接下来我们去干啥?” “不干啥,我们早饭还没吃呢,吃饭去!”丁逸站起来道。 颜菲儿没好气地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肚子饿呢。” 丁逸嘿嘿笑道:“其实我现在的修行已经可以尝试辟谷了,就算七八天不吃饭,我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可我没你那样的功力啊,我得吃饭才行,你怎么都想不到呢?” 囧! 丁逸一时为之语塞,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其实不是想不到,而是压根就没往这个方面去想吧。 看着丁逸一副无辜的样子,颜菲儿心中微微有些失望,道:“师父说的真没错,你终究还是个学生啊,这以后的路可怎么走?你除了修行之外,难道就没想过去干点别的什么吗?” “想过啊,怎么没想过?”丁逸嘴硬道:“我得把医术好好学好,毕业了当个合格的医生,然后……额,没有然后了。”小学生式的理想!说到后面,丁逸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现在我和你在一起啊。”颜菲儿无语了:“说起修行道理,你倒是懂得很多。可除此以外,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还真的很稚嫩。两个人在一起,除了黏在一块之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需要互相着想的。仅仅从这一两点小事情上,我就知道你需要学的还很多很多。” 对颜菲儿的评语,丁逸哑口无言。这的确没法子反驳啊,自己在遇到她之前,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求解自己心中的疑惑,修行入门以后,想的就是如何勇猛精进,可自己这些想法的确太过单纯。 杨济时责备颜菲儿对丁逸的感情只是一种好感和倾慕,那么此时的丁逸对颜菲儿的感情又是什么呢?应该是少年人朦胧中的白日梦吧。可梦终究是要醒的,醒来以后就要面对现实。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如何去弄,没人管得着,就算师尊杨济时也不能干涉。 可现在不同了,自己的世界里走进了一个颜菲儿,他很清楚自己愿意让她走进来,可是走进来以后呢?他却从来没在这个问题上深思过。早起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苦恼,两个人有两个人的烦忧。这些个事无论是不是认识到,那都是客观存在的,现在不想,将来还是要去想。从这个意义上讲,修行中有劫数,生活中照样有,不能通过层层考验,想要取得相应成就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要知道修行人除了修行之外,也还有世俗间的生活,如果把修行和生活割裂开来,修行本身就不存在意义。隐隐约约中,丁逸似乎抓住了什么。 看着丁逸发呆的样子,颜菲儿轻轻拉住丁逸的手道:“丁逸,我没有要求你马上就能做到,要的就是你的态度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丁逸点点头:“我明白了,菲儿,对不起,是我不好。” “这也不怪你。”颜菲儿幽幽的道:“我想是我太过于急于求成了吧,你终究还是你,既然我选择了你,就应该容下你的缺点和不足。”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丁逸此时有些酸文人的掉书包的感觉,然后道:“行了,早起开门七件事,吃饭去!” 颜菲儿摇头道:“罢了,我这会还没觉得饿。嗯,被你气饱了。”说完就笑了。这一笑犹如春花初绽,丁逸的心情也为之开朗起来。 “那我们去见见我那帮狐朋狗友。” “狐朋狗友?!”颜菲儿扑哧一笑:“你的那些同学吧?” “是啊,这老几位,今天上午没课,我估计他们还在找周公垒长城呢。” 下楼以后,丁逸的心境坦然了很多,自己有这个么个大美人做女朋友,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呢,管他想什么。沿着校园曲曲折折的小路,带着颜菲儿来到宿舍门前,二话不说,丁逸抬脚就踢。只听嘭的一声,那扇铁门就被踢开了。 老大任志文睡得迷迷糊糊地,听到这声巨响,从床上做起来骂道:“老三,你这厮开门能不能用手?下次我得考虑在门上弄些钉子……”老三说的是杨海,这位爷每次开门都是用脚踢的。不过任志文的话没说完,看清了丁逸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子以后,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死死拉着被子:“道士你有没有搞错,这大清早的带个娘们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这还没穿衣服呢。” “切,人家女孩子还没介意呢,你倒怕春光外泄了。”丁逸拉着颜菲儿的手刚要介绍,就听见厕所里传来一声惊叫,滕永超这厮早上起来放大号,一帮老爷们住一起自然不介意别的,只穿了一条内裤。 滕永超在厕所里骂道:“道士,我顶你个肺,带个母夜叉回来你好歹先打个招呼啊。” 这便滕永超刚刚骂完,张超拎着饭盆从外面走进来,一看见多了个女的,下巴差点砸地板上:“道士,你这小丫挺的行市见长啊,哪儿泡回来的。操,我记得你说过大学里当和尚来的,可这位看上去也不像尼姑啊。” 看着这伙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颜菲儿笑得弯了腰:“丁逸,你这帮同学都挺有个性的,不过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任志文拉着被子:“弟妹,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们得整理一下仪表,然后再迎候大驾,你看怎么样?” 丁逸这时候不靠谱的德行出来了:“不就是没穿衣服吗,害什么羞?” 话音落下,颜菲儿拉了丁逸一把:“行了,我们出去等会,这样的确不礼貌。” “行,听你的。”丁逸道:“若要换成我的脾气,得把他们一个个从床上揪起来不可。” “稳重!”颜菲儿板着脸道。 这话一出口,丁逸立即泄了气,连忙拉着颜菲儿出门然后顺手掩上宿舍门。刚刚站门外,神棍林凡正好在旁边宿舍探出头来,显然是被隔壁的动静给惊醒的,一见颜菲儿,那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两个鸭蛋。 别人一时间可能认不出来颜菲儿,可道士是谁,天生八卦兼资深狗仔队,就算破妄大成了还是这个样,自然一眼就认出来这位是谁了。 丁逸看他这个表情,恨不得走过去把拳头塞他嘴里,不过的确不比丁逸走过去,因为神棍已经涎着脸蹽过来了,只见他向颜菲儿伸出一只手道:“颜菲儿是吧,小生林凡,久仰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你比银幕上更漂亮。” 颜菲儿一愣:“这位是……” 神棍顺手在丁逸肩膀上一拍,笑嘻嘻地道:“我是丁逸的同道兼好基友,真没想到丁逸这厮艳福无边,居然能得你的垂青,真不知道这小子祖坟上烧高香了还是前世修来的福报。” 丁逸悄悄在颜菲儿的耳边道:“这家伙道号易玄,龙虎山天师派传人,外号神棍。” “哦,原来也是修行人。”颜菲儿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后向林凡点了点头,伸手与他相握道:“幸会,原来是林师兄。” 杨济时在教她入门心法的时候,自然也把修行人之间称谓的讲究告诉了她,所以此时也是顺口就来。 正当林凡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丁逸那边宿舍门打开了,老大任志文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贵客远来,有失远迎,欢迎丁逸同志的……额,革命战友参观我们307宿舍,请进!”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所有人全都穿戴整齐,一个个用一种诡异的眼光打量着颜菲儿,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花来似的。丁逸哪想得到这些货会摆出这种架势,不由得哭笑不得:“老大,你们这是在闹哪样?” 任志文笑哈哈地道:“我们丁逸大师的尼姑来宿舍查房,我们敢不严阵以待啊?行了,你还没跟我们介绍呢。” 颜菲儿看了丁逸一眼,道:“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叫顾长卿。” “顾长卿?”张超嘿嘿笑道:“真是好名字啊,以后没事常来啊,我们都是丁逸的同学。”却没人留意到,丁逸听见顾长卿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微微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不易察觉的忧伤之色。 滕永超道:“不行,道士,你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丁逸挥了挥拳头:“我赏你个锅贴,你要不要?” “请客!”一众人跟着起哄,其中还包括神棍在内,也在那里挤兑丁逸。遇上这样一群货,丁逸特没脾气。 颜菲儿却很开心,这种场面颇有几年没有见着了。当初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宿舍的姐妹要是钓上了凯子大伙都会起哄让她请客,当然了,临了给钱的肯定是别人。在这种场面上,颜菲儿竟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仿佛窗外的阳光也开始变得明媚起来。 这颜菲儿一高兴,丁逸的荷包就要瘪了。这是一帮相当出众的吃货,这要吃起来,两张毛爷爷是少不了的,若是上了桌子斗起酒来,四张都未必搂得住。这可怎么得了,自己一个月生活费也才不到五百,交了手机话费等必然支出的开销以后,剩下的也就只够吃饭了。但这场面上无论如何也不能丢范儿,说不得,硬着头皮上了。一见丁逸点头,一个个饿狼似的眼光就开始泛了起来。 丁逸平常是从不请客的,这回是溜不掉了,只得一挥手:“走吧,哥几个,南门外涮锅子的干活!”就这样,一众人穿戴整齐,打叠好肚肠,开始往南门外走去。 走在路上,丁逸低声问颜菲儿道:“菲儿,你刚才说你叫顾长卿,你怎么会想到给自己起个这个化名呢?” 颜菲儿转脸一笑:“我随口胡诌的,就觉得这名字在脑海里一蹦就出来,所以我顺嘴就说出来了。” 丁逸脚下一个踉跄,颜菲儿急忙扶住:“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就是滑了一下。” “真的吗?”颜菲儿表示严重怀疑。丁逸的武功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要把这种高手绊一个踉跄那得是多大一块石头? “真的没什么,我刚才就是想事情走神了。” “老实交代,到底在打什么小九九?”这神情完全一副小媳妇逼问丈夫的架势。 “唉,菲儿,你知不知道这堆货一个比一个能吃啊。”丁逸哭丧着脸:“我这下半月的日子,恐怕得在辟谷中度过了。”这倒是实话。 “我说是什么呢,原来就这么点破事。”颜菲儿这会心情非常好,仿佛找到了自己学生时代的感觉,深深呼吸了一口校园里的空气道:“这样轻松的日子,这几年我只有在梦里才能重温。唉,我甚至都忘记了校园里的阳光照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了。丁逸,你就当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吧,好不好?” 看着颜菲儿这种神情,丁逸没来由地感到忒心疼,心中暗道:“高处不胜寒,当身上笼罩着各种光环的时候,这种简单的快乐都会成为奢望。长卿啊长卿,此生道路难走,你我各自须得珍重才是。” 他们两人边走边说,不自觉就落后了一段路,前边任志文转脸招呼道:“喂,道士,你们赶紧的,我都三月不知肉味了,今天好容易逮着机会,你可不能溜号啊。” 丁逸高声道:“切,老子舍命陪君子了。” 倒是神棍洒脱:“我们才不是君子呢。君子固穷,居陋巷而常乐,我们哪有这种境界。得了,你直接点,叫我们吃货好听些。你这厮肚子里这会不知道怎么诅咒我们呢。” 颜菲儿转脸对丁逸道:“世情推物理,人生贵适意。丁逸,我好像终于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走吧走吧,别苦着脸了,大不了我给你报销就是了。” 丁逸一听这话,脸都黑下来了:“得了,我宁愿辟谷!”说完拉着颜菲儿加快几步,赶上一众吃货,浩浩荡荡杀奔饭店而去。 在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中,隐隐约约传来颜菲儿低声的哼唱:“世情推物理,人生贵适意,想人间造物搬兴废。吉藏凶,凶藏吉。富贵那能长富贵?日盈昃,月满亏蚀。地下东南,天高西北,天地尚无完体。展放愁眉,休争闲气。今日容颜,老于昨日。古往今来,尽须如此,管他贤的愚的,贫的和富的。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岁光阴,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小白脸,谁人愿意承当 这涮锅子是医大南门外的一家小店,店面虽然不大,但是胜在干净整洁,价格也实惠,丁逸一伙人已经算是这里的常客了。店主人姓谢,叫谢云虚,大家平时叫他谢老板。谢老板人看上去四十多岁,非常和气,见谁都笑呵呵的,貌似从来不生气的样子。谢老板看到丁逸带着一伙人钻进来,连忙从柜台后面站起来问道:“小丁啊,今天你们谁请客啊?” 一伙人除了颜菲儿之外,齐刷刷地用手指着丁逸,齐声道:“他请客!”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谢云虚笑道:“小丁今天也要大方一回啊。”难怪谢云虚对丁逸的印象深刻,每次到这里聚餐,都没见他掏过钱,但是每次聚餐,绝对少不了这货。 丁逸郁闷地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行了,谢老板,打哈哈也没啥意思,给个包间呗。” 谢云虚走过去拍了拍丁逸的肩膀:“礼尚往来嘛,这会请也不迟。小丁啊,同学们每次请客吃饭都叫上你,说明大家也挺喜欢你的,并不嫌你只吃饭不回席。世间事从来是有来有往,这个对你以后是有好处的。” 丁逸除了点头还能怎么样?人家说得也是实话啊,而且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到了包间里坐下,老大任志文拿过菜单道:“道士今天请客,那他点菜什么的也就免了。那啥,谢老板,锅底用鸳鸯锅啊,这里的人天南地北的都有,喜欢清汤的清汤,红汤的红汤,免得到时候有的人皱眉头。” 张超道:“你是老大,你做主,点菜的活就你来干吧。” 丁逸伸手拦住道:“喂,我请客当然是我点菜啊。” 滕永超撇嘴:“边去,你是老幺,哪里轮到你做主了?老大,我最近在减肥,给我多弄点豆腐粉丝垫垫底。” “你那瘦猴样还减肥,就不怕吃素吃倒了胃口!”神棍笑哈哈打趣:“那啥,怎么样也得见点荤腥啊,我们不吃人家弟妹还得吃呢。” 任志文点了点人头:“嗯不错,一共六人,谢老板,给我们弄六斤清波江花鲢,再弄两斤牛肉,嗯,顺带切盘猪头肉就行了。我先说好,荤菜就这么多,谁要吃别的自己掏钱。素菜,额,谢老板,您看着给呗,到时候道士结账!” “等会等会!”丁逸奇怪了:“我说我们这么几个大老爷们,就这么些东西,够吃吗?” 张超笑道:“你小子一个月才多少零花钱?虽然是你请客,我们也不能不悠着点,一顿把你吃穷了,到时候我们负责你生活啊?”说完转头看着谢云虚:“老谢,给来两件啤酒,记我账上!” 谢云虚笑眯眯地记账,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丁逸一眼:“行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招呼后厨给弄上来。” 这顿饭真是太值了! 丁逸心中忍不住有些酸,站起来道:“多谢兄弟们,我……”说到这里丁逸已经没法说下去了。 任志文道:“丁逸啊,不是我说你,大家知道你家里困难,每次吃饭你都总是躲着,有意思吗?我们天南海北聚到一起,这就是缘分啊,四年的同学,一辈子的同学,没事别老躲在外面神龙见首不见尾,多回来看看呗。行了,搞得那么壮烈,今天弟妹第一次来,别让她笑话。” 颜菲儿看了丁逸一眼,眼中露出嗔怪的意思,丁逸点点头,眼中露出惭愧之色。俗话说的好,人穷志不穷啊。家里拮据这没什么好怨恨的,人没法子选择自己出生在富贵家庭,更没法子选择哪个父母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只有坦然面对。同学聚会,该去还是要去,大家也不会赶鸭子上架,这顿饭就生动地印证了这一点。 修行中有句话叫做“隐念不堪”,也就是我们常常说的小人之心。丁逸每次吃饭,要么是借口有事提前离席,要么就是推脱不去,原因其实很简单,囊中羞涩啊,这要哪个挤兑一下,那自己也不好意思不掏钱。可给钱事小,这一个月的生活事大,一下子头脑发热给出去,后面真得辟谷了。偏偏在这一点上,丁逸忽略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若是真是大场面给钱多了,谁会估着他非给钱不可呢?因为自己小小一点私心,以此为发端,然后推己及人,便是以恶意度人,也就是隐念不堪了。 魔境劫正心之偏,虽然度过了魔境劫,并不意味着心中便没了偏处,修行人应当有时时穿凿自我的觉悟,修正自我的自觉。在这一点上,大家给他上了一课。想到这些,丁逸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如果不能消除这点心念,只怕自己的修行就很难进步了。 这顿酒喝了很多,到了最后丁逸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因为他太高兴了。反正是喝了吐,吐了继续喝,喝着喝着就喝高了,然后就模糊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丁逸发现自己躺在仅仅才睡了不到一个月的床上,他在宿舍里呢。丁逸抹了抹额头:“咦,我怎么在这里?” 他刚刚坐起来,老大任志文正好拎着一桶洗好的衣服走进来,见丁逸行了,连忙走过来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认识这是什么不?” 丁逸没好气推开道:“老大,搞什么飞机?” “操,你就直接回答我就行了,这是啥?” “一只手,怎么了?” “你确认这是一只手,而不是脚丫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你痴线啊。”丁逸操着自己唯一会的广东话骂了一句,然后道:“这不是手是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说明你小子是清醒的,而没有酒精中毒。”任志文拍了拍胸口,貌似心有余悸地道:“你小子不能喝就别逞能呗,搞得我昨晚还以为你小子神经短路了呢。娘的,你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话吗?” “不知道,就记得喝酒了。” “我靠,下次喝酒死活不能带上你了。”任志文慢慢把丁逸昨晚都说了那些话慢慢复述了起来,听得他冷汗直冒。 原来丁逸喝着喝着,竟然和别拼起酒来,说话也越来越放肆。喝到最后,他居然拉着颜菲儿的手道:“长卿啊,前世我负你太多了,今生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补偿你。” 颜菲儿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了,虽然喝了不少,却一直藏着酒量,并没有喝醉,一听丁逸这么说,连忙道:“丁逸,你喝醉了,瞎说什么呢?” 丁逸双眼一瞪:“我这样像是喝多了的吗,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清醒得很,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颜菲儿也不好和他生气,只得道:“行行行,你没喝多,这些话我们回去再说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丁逸道:“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跟着我上官平,额,不是,丁逸绝对不是错误的选择。我他娘这辈子啥都能做,就一件事,我做不得也绝对不愿意做,那就是当小白脸。” 酒后吐真言,这话时丁逸平时绝对不会跟颜菲儿说的。和颜菲儿相处这么久,两人同处屋檐下,他竟然能一点越礼的言行都没有,身边跟着这么一个大美人,要说没有想法那绝对不可能,因为丁逸终究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就算度过了**天劫,该有的还是有,只是不为之所迷罢了。之所以他始终迈不出这一步,一来是杨济时给他定了一条色戒,不破妄大成以前是不能破的;二来就是这点心思在作怪,颜菲儿终究是银幕上的明星,身家相当不得了,这样的一位大明星跟着自己这样的一个小**丝,就算颜菲儿不觉得,丁逸也逃不脱小白脸这个角色,因为两人的根基本来就不对等啊。 神棍修行深厚,这点酒当然拦不住他,一听丁逸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拦他道:“丁逸,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丁逸酒精上脑,此时已经完全收束不住自己的性子了,回头瞪了林凡一眼:“神棍,你给我滚边去,别惹老子生气。否则别怪我翻脸啊,打架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林凡一听,顿时也有些没脾气,自己论修行论法力自然比丁逸高,但是真打起来自己还真未必斗得他过。这段时间他虽然和丁逸来往不多,但是从其神气波动上,他已经看出来丁逸走上了剑仙的道路。干别的,剑仙说不上厉害,可论起打架斗法,那可是难缠得紧。再说了,当着这么多同学,也不可能就拉开架子斗法啊。这家伙酒喝高了,万一一个不小心动起手来,那可怎么好? 见林凡不说话,丁逸打了个酒嗝,然后转脸继续对颜菲儿道:“长……长卿,你看着,十年之内,如果我……我……额,我不能有所……有所成就,那我就……就抹脖子你看。我丁逸,不……不是小……小白……”后面的脸字没说出来,丁逸白眼一翻,然后就倒地上了。反正最后是被兄弟们架回来的,路上还吐了张超一身。 听了这些,丁逸苦着脸道:“酒是穿肠药,劝君莫贪杯,古之人诚不我欺也。” “丁逸,你老实告诉我,那顾长卿是不是有个极度有钱的老爸?” 既然颜菲儿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丁逸也不好直说,只得含糊着道:“算是吧。” “那恭喜你啊。”任志文笑道:“你要是把她牢牢抓住,就最少能少奋斗十年。” “呸,我都说了,小白脸打死我我也不做的。”丁逸没好气道:“那虽然是酒话,可也是我的真心话。” 任志文搬了个凳子道:“我们这些学医的,这辈子想要衣食不愁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想要大富大贵却也是基本不可能,如果你不想傍她老子的粗腿,你可得早作打算。实话说,我虽然觉得你们很般配,可有些东西,你也不能不考虑。” “我们学医的难道就低人一等吗?” “现实比人强啊。”任志文苦着脸道:“我前几天还托我老爸给帮忙打点一下呢,准备毕业了回家去谋个好差事。” “靠,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我们才大二上半学期,离毕业还有两年半呢。” “早作准备早安心,你啊,也得好好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切,我这辈子就是当医生,不但要当医生,还得当个好医生。”丁逸有些赌气地道。他不当医生也不行,他是杨济时的徒弟,医门未来的掌门,不当医生只怕祖师爷都不能答应。 “昨天我看了个新闻,广东某医院的一个主刀医生被患者追砍致死。”任志文苦笑道:“医生,现在有的时候已经成了臭大街的名号了。” “边去!”丁逸没好气地道。说完以后起床穿好衣服,转身就打算出门了。 任志文道:“下午有课,中医内科学,你去不去?” “当然去!”丁逸道:“我出去溜达溜达。”说完便出去了。走在路上,给颜菲儿打了个电话,准备为昨晚的事道个歉,却没想到她的手机是关机的。怪了,难道生我气了?丁逸有些不安。正要回去看看,手机却响了,是杨济时打来的。丁逸接起来道:“师父,您找我?” 杨济时在电话里道:“臭小子,这段时间一直没来看我,也没到医院,怎么了,有女人了就把师父给忘了?” “不敢不敢。”丁逸道:“师父,我们前晚上不是才见过吗?你看把我伤的。” “行了,少跟我贫嘴。马上到我的门诊来一趟,这会我没什么事,想考察考察你的功课了。” “现在吗?” “就是现在!我给你十分钟,十分钟要是不到,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这么急?”丁逸暗暗叫苦:“师父啊,我刚刚给菲儿,额,师妹打了个电话,她没接,我有些担心想回去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没得商量!”杨济时道:“她是我徒弟,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个啥?别跟我打马虎眼。” 丁逸听了只得答应。医大附院就在校园的北门外头,十分钟时间倒也足够,丁逸急急忙忙来到杨济时的门诊,却发现颜菲儿也在。 丁逸愣了愣:“菲儿,你怎么在这?” 杨济时道:“你是我徒弟,她也是我徒弟,你能来她当然也能来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赶紧给我坐下。” 颜菲儿站起来道:“师父,那我走了。” 丁逸心里头有一万个希望杨济时把颜菲儿留下来,然后当着师父的面向她道歉,当着师父的面她总不好不给面子吧,却没想到杨济时居然点头道:“丫头,你已经窥见修行门径,接下来要做的事我刚才已经和你说了,切记切记。” 颜菲儿点点头:“师父,我记下了。”说着转脸向丁逸道:“丁逸,下午下课以后早点回来,我有话和你说。”说完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出门了。 她这一笑,丁逸心中顿时安了下来,看样子并没有生气,长长出了一口气:“好的,我知道啦,哦,对了,你要的课本我帮你找到了。”说着从身边的额包里拿出一本《中医学基础》递给颜菲儿。 颜菲儿接过书有些开心:“总算你还没忘记这件事,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颜菲儿走后,丁逸和杨济时都好一阵子没说话,过了半晌,杨济时问道:“臭小子,你难道就没话跟我说吗?” “师父,我知错了。”丁逸低头道。 “哦,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隐念不堪。”丁逸说着把昨晚自己想到的和杨济时和盘托出,然后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真是不应该。” 杨济时微微一笑道:“你入我门中已有一年的时光了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些吗?” “师父您法眼如炬,自然能看出来。”丁逸道:“可您为什么不提醒我呢。” “我为什么要提醒你?修行人应常知自省。修行精进的机缘,其实往往就在身边不经意处,若你自己连这都想不通,就枉费你轮转再来一场。我了解你,也知道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之所以不提醒你,是因为我相信你自己就能想明白。生活本省就是一场大考验,有的人通过了,所以取得了大成就,通不过,那也怨不得旁人。嗯,对了,我叫你来,倒是真有事找你呢。”杨济时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一沓资料:“这份资料是我多行医的部分病历资料,你拿去看看,这里面只有一种病,这种病是我一直想要治愈却一直没有做到过的。” 丁逸不解地接过来道:“还有什么病是您老人家治不好的?” 杨济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自己看一看就知道了。” 丁逸翻了几页,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艾滋病?!您在研究这种绝症?” “病有可治也有不可治。”杨济时看着窗外道:“从致病机理上说,这种病与普通的传染病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种致病的因素实在怪异。以我的修行,倒也不是不能治,但是方法却实在无法推广,用的药也不是普通人想买就能买得到的。” 丁逸当然明白杨济时的意思,像他这种高手,对付艾滋病当然不是没有办法,施法为患者易经洗髓,自然能治愈这种病。可是问题在于,这种手法却不是普通医者能用的,自然也就无法推广了,假如用药,丁逸除了九转黄芽丹和九转紫金丹这种传说中的可以移炉换鼎的灵丹以外,实在无法想象还有什么药可以直接治愈这种怪病的。 丁逸的脸成了苦瓜脸:“师父,您的意思是让我找到可以推广的治病手法和药物?” “是啊,要不然我交给你干啥?” “可全世界有那么多人研究这种病,他们都没办法,我行吗?” “你是我杨济时的徒弟,金仙保生大帝吴夲的传人,那就应该有这种觉悟。”杨济时道:“臭小子,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不是不想做小白脸吗,嘿嘿,只要你能研究出这个来,谁敢说你是**丝?”他倒也前卫,这种网络上流行的名词居然也随手拈来。 话说的倒是轻巧,可做起来就不容易了。师命不可违,丁逸只得道:“师父,我会尽力的,可要是我最终也做不到,怎么办?” “你说呢?”杨济时气哼哼地道:“难道你就不收徒弟吗?你做不到,就把这个志愿传给你的弟子,你弟子做不到,就传给徒孙,直到自己做到或者是别人做到的那一天为止。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世间大功德之事,我倒真希望是你做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路虽难,便作如是而观 丁逸闻言,有些不解:“师父何出此言?” 杨济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丁逸一眼,肃然道:“你已违背发端处愿心,此生修行恐怕有一道巨大关障难以迈过去,你知道吗?” 丁逸面色有些发暗:“我本欲以‘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求证修行大成,此时却重回剑修之路,劫数就有些不可测了。”他当然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去反思而已。 “原来你知道这一点,你倒是说说,那你有何打算?”杨济时道。 丁逸想了想,道:“实话说,此时我也不知。修行愿心非同一般,不是说违背就能违背的,若是中途临机而改,恐怕修行不得大成啊。”之所以没有去深想,也因为他的确不知道怎么办,现在阳极似乎既然问出来,这问题恐怕不想是不行的了。 很多人可能不理解了,不就是专修剑修之法么,这和大不大成有半毛钱关系吗?事实上,关系非常大。 前文就提到过,修行人的愿心可不是普通人的赌咒发誓,说变就变的。所谓修行发端处的愿心,指的是因何而动念修行,自己修行以何心愿为根据。这种动念便是发端处的愿心,打个比方说吧,一个人是做皮毛生意的,而且做了蛮多年,某一天忽然觉得皮毛生意没什么赚头,想要改换门庭去做餐饮行业,这种中道彻底改换方向,就可以说是违背发端处愿心。 大家可能觉得这没什么,做了蛮多年的生意了,经验肯定丰富,积累也挺深厚,就算改换门庭,那么阻力也肯定比刚入行的小得多。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注意,那就是圈子的问题。 做电脑生意的人的生意圈子和客户方向,那都属于电子行业,肯定不会和做海鲜生意的人发生多少交集,就算发生什么交集,也不可能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同理,做毛皮生意的的人,平时除了请客户去吃个饭,也不会与做餐饮的人有什么大的交集。 虽然都是做生意,可内容却完全不同,圈子也就不同。此时若是改头换面去做餐饮,那也就意味着自己之前积累的客户资源不会有太大的用处了,一切都得推倒重来,最多开业的时候请这些朋友来吃个饭,将来照顾照顾生意。 餐饮有餐饮的行业特点,就算同样是做餐饮的,那也有小吃的和酒楼的区别,街边卖羊肉串的和开粤菜主题酒楼的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改头换面以后,一切经验都要重新积累,大家不要以为租个场子请几个大厨就是入行做餐饮了,实际上原料的选购,厨师的聘请,菜品的更新,服务员的培训以及忠实客户的积累等等,这些都需要极为深厚的从业经验。如果不具备这些,就算是让比尔盖茨来转行做,也照样有极大可能把生意给做败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隔行如隔山这个老话说就了的,想要成为跨行业的精英,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其中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大。要么是彻底改头换面,浴火重生,要么就是泯然众人矣。 生活中如此,修行中更是如此。虽然剑仙和丹道都同属道家,其中各次第心境可以相互印证,但是发端处的愿心是不能违背的。而丁逸就属于这种情况,他是轮转而来的剑仙,修行之初并未觉醒前世神识见知,入门之处所选择的,是传统的丹道修行。在觉醒自己前世见知以后,也并没有动念,而是毅然选择了将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求证大成,这是道一以贯之的道理。可是在和黑山斗法的时候,形格势禁之下,不得不施展剑仙之术铸就心剑。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的修行方向就已经和自己发端处的愿心相冲突了,虽然后面也有自己前世见知做铺垫,但是他无法绕开自己此生修行的根基仍旧是因“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而得来这个现实,而且他不但拥有这个根基,还突破了层层考验拥有了灵丹成就。 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得不去正视一个现实,要么仍旧以丹道修行为根基,一直修行往上突破层层考验达到世间法尽头,要么就得重修剑道,从修行发端处重修。这一点丁逸倒是不缺法门,直接重修天心派正传法诀即可。 可这依然行不通。因为丁逸是阳神轮转之身,前世法力虽然不可能带来,可大神通境界却早已印证在心再无犹疑处,若是重修剑仙之道,只要资质悟性没有什么问题,那么精进之神速远超世间普通修士。但是问题偏偏就在于,他前世陨落而入轮回之前,因为自感此生杀孽深重,因此发愿来世不愿再为剑仙。 这就是为什么丁逸修行之初并未觉醒神识,而是在突破层层次第之后,这才逐步觉醒的原因。这也是他违背修行发端愿心的根本所在。 出神入化的修士俗称地仙,已经被归为仙家一类,大家见过神仙说话有不算的吗?没见过吧,的确没见过。这世界上没有乱来的仙家,也不会有作恶的菩萨,否则他们就不能被称为仙家或是菩萨。 这会丁逸已经重归剑修之路,也就等于违背了修行愿心,将来的路,若是不另辟蹊径,恐怕这就将是一条死路了。但是又有一个吊诡的问题,自己之所以能有阳神不灭的成就,还是因剑仙而来,无论如何否认,阳神不灭轮转重来的丁逸终究还是剑仙,自己能拥有这个成就,归根结底还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正如杨济时所言,有容便是一体的有容,不容便是一体的不容,中间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不愿再为剑仙,那就彻底斩尽自己因剑仙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所拥有的阳神成就。但是那样对于上官平抑或是丁逸这个存在来说,已经彻底消散,即便有转世再来,已经是另一个人了或者是另一个物类,反正到底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这就是杨济时问丁逸怎么办的原因。 杨济时面色郑重,道:“理论上,还有另一条路。” “什么路?” “自修自悟,重立乾坤,再创道统。”杨济时一字一顿,缓缓说出了这句话。这句话倒是简单得很,没什么深层次的意思,就是告诉丁逸,既然无法否认自己的来处,那就继承它,但是这种继承建立在不违背前世愿心的基础上,也不与剑仙的出身冲突。身怀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的修为,那就结合这种传统丹道之术与剑仙修行相结合,自创一条修证之路。这条路上既有剑仙的修行,又有传统丹道的修行,是一种结合之后的再升华。如果能成功,那么丁逸的确不是剑仙了,因为这已经是另一路修法,另一种成就,独属于丁逸自己,与此同时,因为是结合“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所创,等于也继承了求证此术于大成的愿心,并没有违背它。放在眼前,也只有这一条可以说是既不违背前世愿心,又不否认自身修行的路。 “如此说,倒也是一条可以去走的路。”丁逸的脸有些苍白。 “但是这很难,若是你非阳神轮转之身,几乎就难到了不可能的地步。”杨济时道:“但是就算你有这个成就,它依然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其中的艰难险阻不可测,而且是不成功则成仁。” 的确如此。如果丁逸这条路走不通,那么此生没有飞升的可能,只能在轮回中等待,一直到成功的那一天,所以说是不成功,则成仁。当然了,如果成功了,丁逸就可称为一代宗师,创道之祖,医门传承中,就又多了一条修证之路,他在医门传承中的地位,恐怕不下于千年开创医门前的吴夲祖师。 “师父,您觉得我行吗?”丁逸心中有些恍惚了,创派之祖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世界文明传承那么多年,也就出了一个太上,一个无量光,一个阿罗诃,可以说只要这个世界上所存在的修行,那都是他们的源流,其中所需要的功德机缘不可想象。丁逸就算成功了,地位当然没法子和这些前辈相比,因为他就算成功了,其法源依然是道家。 杨济时道:“事在人为吧,对于你来说。不是能不能行的问题,而是想要求证长生超脱的成就,就必须行!”说完发来一道神念,这神念的内容让丁逸目瞪口呆,因为这是医门正传法诀《医门宗鉴》的所有内容啊,饶是丁逸此时修行已经不低,等他回味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丁逸还能说什么,站起身来大礼参拜:“弟子多谢师尊。” 杨济时安然受拜,然后扶他起身道:“无论你将来有什么成就,你还是我杨济时的徒弟。孩子啊,这是一条艰难的路,师父能给你的,已经不多了。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一定要做到,那就是延续医门法脉,万万勿使之断绝。历代祖师的守护和心血,我不想毁在我的手中,更不希望毁在你的手中。” 告别师父之后,丁逸一路上神情恍惚,心中十八个吊桶打水是七上八下,昏昏沉沉混混沌沌。也是,这种事要碰上谁都得这样。总之下午的课,丁逸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里面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该怎么办?”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以后,颜菲儿见丁逸神情有异,问道:“丁逸,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丁逸脑海中这时候仿佛才回了点神,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没什么,就是有件事想不通而已。” 颜菲儿拉着丁逸坐下道:“我是你女朋友,有什么事你应该告诉我,说不定可以给你参详参详,可不能自己一个人扛着。再说了,我也的确有事想跟你说呢,这样吧,你先说你的,然后我再告诉你我的,怎么样?” 丁逸理了理心绪,道:“这世界上的路数不清,人人都可以选择其中一条路走,然后到达自己想要到达的终点,可我却哪一条都走不得,只要是已经存在的路,我就不能走,只能自己去开一条路,然后通向我想要去的终点。”有些事,丁逸不可能全部告诉颜菲儿,这对于她将来的修行不利。不过这种形容,倒也符合丁逸的情况了。 颜菲儿有些莫名其妙:“什么路不路的,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 丁逸道:“菲儿,从广西到北京,有多少条路,你知道吗?” “不知道,那谁知道这个,又没人统计过。” “现在的情况是,我想到北京,却不能走已经有的路,只能在荒野中去披荆斩棘开路,然后沿着自己开的这条路到北京。” “开什么玩笑?天下路天下人走得,凭什么你就走不得?” “或者是我自找的吧,我自己不愿意去这么走。如果把去北京当成飞升成仙的话,那么路就是天下各种修行方法。只要是已经存在的,我就不能去修行,必须自己去寻找一条路通往这个终点,否则我只能世世轮转,不得超脱。” 颜菲儿听了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个样子,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丁逸既无奈又郁闷:“我的修行出了问题,在自斩之外,只有这条路可以走。”说着自我安慰般地道:“想想也未必没有道理,天下修行之法都是人创的,既然如此,凭什么我就自创不得?” 颜菲儿却不知道天高地厚,反而有些崇拜地道:“自创就自创呗,有什么大不了?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吗?天下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有了路。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搞的你失魂落魄的。” 丁逸哭笑不得,但是也不好去解释,只得道:“我的事情已经说了,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颜菲儿看着丁逸的眼睛,道:“我决定重新回到娱乐圈了。” “诶,这不挺好的吗?”丁逸道:“我一开始就觉得你没必要说退就退了,这种选择本身就是盲目的,现在你想回去反倒挺好的。”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似的。” “这有什么意外的?”丁逸道:“你本来就是大明星嘛,无论如何都没法子否认这一点。从这个角度上说,我们倒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了。咦,你怎么忽然想回去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颜菲儿道:“昨晚上我回来想了很久,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修行人的确需要放下很多,但是这种放下是一种自我超脱,并不是一刀斩断,因为根本斩不断,本就身在其中嘛。修行人需要做到的是即便拥有,也和放下没有区别,那时方能得失不萦于怀,所以我决定要回去。” 丁逸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一下颜菲儿:“菲儿,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脸上神色忽然轻松了下来。颜菲儿的领悟,也让丁逸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难就难呗,该怎样就怎样,想那么多干啥?自己既然选择了铸成心剑,这结果便已注定,只是当时并未去深想罢了,现在回味过来,无奈也无言,但却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不得不说,能够有神识不灭,轮转再来的地仙成就的人,悟性可真不是盖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颜菲儿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要不是你,我此刻只怕还蒙在鼓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丁逸笑得有些鸡贼:“本就身在其中,嘿嘿……” 颜菲儿被丁逸笑得有些发毛:“你别这样笑好不好,不认识的还以为你是汉奸呢。” “额,不好意思,我是有些失态了。”丁逸道:“菲儿,你要重新回去,我举双手赞成,实话说,你要是不回去,找个机会我也得让你回去。因为你堪不破这一点,只怕修行无法精进,这种心境是你精进的机缘呢,你可得好好给守好了。” “原来你都明白啊,怎么不早给我说?” “我说了有用吗?这种事得自觉自愿,修行中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自觉,旁人是给不了的,你要是就是不愿意回去,我有什么办法?” “你说的好像是这样诶。”颜菲儿点点头问道:“我回去了,你怎么办呢?昨晚你不是说不愿意当小白脸吗?” 丁逸拿出杨济时给他的资料扬了扬:“我自有打算,你看看这是什么?” 颜菲儿拿过来翻了几页,和丁逸一样,也吃了一惊:“你在研究艾滋病?” “是啊。”丁逸道:“如果真让我成功研究出了治疗的方法,怕你什么大明星呢。我都娶得起。” 颜菲儿俏脸一红:“如果你成功不了,是不是就不娶我了?” “岂不闻取法乎上,仅得其中?”丁逸正色道:“世界上的事情,从来都是如此,成功了当然好,不成功那也没什么好埋怨的。这和娶不娶你是两码事,只是那时候你愿不愿意和我相守一生,这可不仅仅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颜菲儿低头道:“我虽然回去了,可我已经是修行人了,以后也是不会变的。嗯,我听师傅说修行人把这个叫道侣。”她这是向丁逸剖明心迹了。 “道侣么?”丁逸道:“我们现在就是啊,行了,说那些没啥用,各自修行各自求吧,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这家伙,说话倒也直接。 “时间差不多了,后天吧,我后天就回北京。” “这样啊,那明天我不去上课了,好好陪你逛逛。”丁逸自嘲似的笑道:“可惜我现在还是个小**丝,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颜菲儿笑了:“看样子你好像明白了什么呢。” “**丝就是**丝,否认没有什么意义,自卑就更加不必。”丁逸道:“现在是个**丝,想要逆袭白富美那就得从现在做起,因愿而实行,该如何便如何吧。所谓**丝心态,不过就是那一点妄心罢了,若果明知是妄想还在那里幻想而不愿面对现实,那就真有些可怜可悲了。” 颜菲儿打趣道:“貌似你这个**丝已经逆袭成功了呢。” “是啊,我已经成功逆袭白富美了。”说着轻轻把颜菲儿揽过来,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丁逸续道:“菲儿,能和你相知相惜,是我丁逸此生的福缘,我自会好好珍惜。此后聚少离多,你需善自珍重才是。” 丁逸如此做,还真是相识以来的第一次,颜菲儿心中微微一荡:“我明白的,你也放心啦,你都是高人,未来我也一定要当高人。” “你本来就是高人嘛,这不,穿上高跟鞋,比我还高一个头。”丁逸看着窗外的夜空,心中安然。未来路今日修,既然非去闯这条路不可,那就去闯吧,如是而观之即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大祸事,从来不打招呼 有句话说得好,如果人要是倒了霉,放屁都能砸脚后跟,喝凉水都能塞牙缝。第二天他就遇上了一场祸事,不但他遇到了,还把可怜的颜菲儿也给卷了进去。 这是咋回事呢? 这话要从他们出门逛街说起了。第二天起床以后,颜菲儿二话不说就拉着丁逸出门了。这一次可不是坐公交车,而是颜菲儿开着自己的保时捷带着他出去。颜菲儿之前本来把这辆保时捷委托二手车市场寄卖,可南湘市这种地方,属于国内二三线城市,虽然也有不少买得起这种车的人,可这种人要买就是买新的,谁会去逛二手市场?至于剩下的这些人,却也没那么多闲钱来买,以至于在寄卖市场放了近一个月,这辆保时捷一直无人问津。 昨晚上颜菲儿又跑回去取消了委托,然后开着车就回来了。 丁逸一看到保时捷的车身,苦笑道:“菲儿,我这小白脸的身份,看来暂时是没法子洗脱了。” “这位小白脸,难道要女士请你上车,你这才愿意坐上去吗?”颜菲儿坐在驾驶室里笑着道:“你看都九点多了,该出门了吧?” 丁逸只得坐在副驾驶上,转脸问道:“菲儿,那你回北京了,这车怎么办?你别告诉我空运回去。” “就放你这里呗。”颜菲儿道:“这院子这么大,放辆车绰绰有余啊,只要把防雨布遮好那就万无一失了。” “你就不怕我偷偷给你去卖了?”丁逸道:“这可是保时捷,不是大众桑塔纳,值老钱了。” “那你就试试去。如果你能卖得掉,到时候别忘了和我分钱啊。”颜菲儿调皮一笑,随即发动了车子。世界名车就是不同凡响,坐在里面一点颠簸的感觉都没有,这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已经来到了解放桥头。 刚刚开到桥头,就遇上了红灯。遇上红灯了就得停车,停车就得踩刹车吧。保时捷的动力相当了得,制动性能也好。跑起来一阵风似的,这一刹车,说停就停。这一停车,祸事来了。解放桥是南湘市市内比较繁华的路段,两头都有红绿灯,怪就怪在这红绿灯的位置很尴尬,那就是上桥之前需要转一个大弯,然后才看得到信号灯。若是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那还好,因为这里比较爱堵车,司机一般都会留意不会车速太快。但交通顺畅的时候,就不一定了,等到转过弯才发现前面的红绿灯的话,一旦车速过快,顿时就要闯红灯。可以说南湘市一个月以内产生的交通违章罚单,有近两成都是在这产生;而追尾等交通事故,则有近一成。 颜菲儿来南湘市的时间不长,自然对路况不太了解,转弯之前的车速就比较快,转过弯来这才发现前面已经是红灯了,下意识一踩刹车,堪堪在出线以前把车给停住了。刚刚停稳,丁逸就觉得车身猛烈一震。 不好,追尾了! 丁逸一愣,连忙摇下车窗玻璃伸出脑袋往后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只见一辆法拉利轿跑车车头引擎盖都被撞变形了。 颜菲儿这辆保时捷是当时东方越为了讨好颜菲儿顺带炫富给送的,配置相当高,等闲的车根本撞不过它。偏偏法拉利却不是等闲的车,与保时捷一样,都同属于世界名车系列。这种猛烈的亲密接触谁都没讨着好,针尖对麦芒,鉄帚对铜盆,一个引擎盖变形,一个车屁股给活活撞了个大大的凹坑。这后面的这位,车速可真不慢呐。 颜菲儿也吓了一跳,连忙打开门去看撞成什么样了。这种车可不比平常,就算蹭破点油皮,那都能整好几万进去。却没想到追尾的那位要开车窗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们是怎么开车的?” 听口音还挺年轻,丁逸皱眉,心道:“又一个二世祖。” 颜菲儿对丁逸挺好,可那只是对丁逸而已,听这位开口骂人,心中自然也有气:“你搞清楚情况没有,是你追尾,居然还骂人,这都什么素质?” 那年轻人也打开车门下来走到颜菲儿面前道:“哪里来的臭**敢和我这么说话,你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你就说怎么办吧,是报警还是报险?” “报警还是报险,嘿嘿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年轻人白眼一翻:“听你这意思是要我赔了,你够资格吗你?” 听这口气,丁逸猛然觉得有些耳熟,但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二世祖,但对方口气不小,自然怕颜菲儿吃亏,于是丁逸也下来走到颜菲儿面前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脸道:“兄弟,你是哪条道上的,出来混不应该不懂规矩吧?” 这一照面,丁逸顿时知道这位是谁了,说起来两人还算是校友。这年轻人叫李峰,是南湘市副市长李清华的独子,仗着老子在南湘市的权势,平日里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惯了。中医药大学的谁不知道“四大恶少”的名头?这个李峰就是其中的一号,私下里同学们冠以雅号“恶贯满盈”!江湖名声直追传说中的段延庆。 一见是这位横着走的主,丁逸自然不愿暴露,而是摆出了黑社会的架势来。李峰当然不是没眼力的人,法拉利和保时捷在南湘市可没几辆,能有这种车的人可都是跺跺脚地都得抖三抖的人物。一见这女的颜若春花,气势不凡,旁边又跟着一个看不穿深浅的少年人,闹不好这就是哪家子蹦出来的二世祖,当下气势顿时也弱了。 副市长的权势是不小,但是对于同样不在乎这种权势的人,搬出自己的老子来是没什么用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娘的,等调查清楚这人的背景再找回场子吧。“报警我怕吓死你。”李峰输人不输阵:“看在美女的面子上,今天爷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打电话报险吧。” 就这样,一来二去,好容易把事情办完了,等到丁逸和颜菲儿从修车厂出来的时候,日已过午。颜菲儿看着丁逸笑眯眯地道:“丁逸,刚才你扮黑社会貌似挺像的啊,比我都能演。那人你认识是不是?” 丁逸苦笑道:“我们中医药大学的谁不认识这个‘恶贯满盈’?” “这名号有点意思啊。”颜菲儿玩味似的道:“看样子还有其他几个人了,我记得金庸的里可有‘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凶神恶煞’以及‘穷凶极恶’几个啊。” “你说的可一点没错。我们学校有四个号称‘四大恶少’的二世祖,平时横行霸道惯了,同学们私下里分别给他们冠以‘四大恶人’的名号,对他们是又恨又怕,却又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只能期待他们早点毕业了。我说也怪了,这二世祖怎么都这个德行?那东方越如此,这李峰也是如此。”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颜菲儿貌似有些无奈地道:“这些人的父母要么是从小就在外面打拼,要么就是忙于应酬,很少有时间来管教他们。再加上这些老一辈人大多都是吃苦过来的,自然不愿意孩子受罪,所以就难免骄纵了。自幼缺乏父母关爱,平日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所谓玉不琢不成器,时间久了也就成这样了。” “你好像在为他们说好话啊。”丁逸耸耸肩道:“难道是因为东方越的原因?” “西蒙虽然脾气不好,可终究他还是帮过我的。如果没有他,我未必能报我父母的冤屈,唉,只是他的下场有些……” “算了,菲儿,好好地说这些干什么,没得搅了好心情。”丁逸见颜菲儿不开心,也就想法子岔开她的注意力。 颜菲儿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是,算了,过去的就由他过去吧。”说到这里,她忽然话锋一转道:“丁逸,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好好陪我逛逛街,今天可要补偿补偿我哦。嗯,你先陪我去取点钱吧。” “取钱?”丁逸道:“取钱干什么,刷卡不是更方便?” “可也不能随身不带现金啊。万一遇到不能刷卡的地方怎么办,多少还是要带现金在身上的。说了你可别不高兴啊,来南湘这么久,一直没取过钱,刚刚垫付我那辆车的维修费已经彻底掏空了存货,你又不能赚钱给我花,我只好自掏腰包咯。” “那好吧。”丁逸说着伸手一指:“那边就有个银行,就去那里吧。”说着拉着颜菲儿便向那银行走去。这会时间已经指向中午十二点半,按照常理,平常这时候大堂里应该是相当冷清的,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坐了不少大爷大妈在那里拿着号等着。 丁逸心中没来由有些紧,怪了,不就是取个钱吗,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不过接下来他马上就知道有这种感觉的原因了。颜菲儿刚刚拿出银行卡要放进提款机,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随即银行大堂的门被人撞开了,七八个杀气腾腾的人手里拿着枪冲了进来。这场面颜菲儿哪里见识过,手里一抖,银行卡都掉地上了。靠,怎么这么倒霉,这些货这个时候抢银行? 紧接着,外边警笛声大作,跟着就是数十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把整个银行的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丁逸目瞪口呆:“今天警察怎么来得这么快?” 他其实会错意了,这些人可不是抢劫银行的悍匪,而是比这种人厉害得多的贩毒分子。这伙人的头头绰号“山猫”,是个罪行累累,国际刑警红色通缉的大毒枭。最近两年,国际上对走私贩毒的活动的打击力度越来越大,山猫好几次交易都被国际刑警给破坏掉了,损失了好几个亿,手下也被报销了不少。 本来山猫一直以来都只是在东南亚一带祸害,从来不涉足中国大陆,也从来不和国内的贩毒团伙发生任何牵连,但是最近他运气实在太背,连团伙二号人物都被人干掉了,损失越来越大。一咬牙之下,这才从云南偷渡入境,准备接一单大生意,好弥补亏空。结果是刚入境,就被警方给盯上了,今天上午在交接的时候被武警给包了饺子,血本无归,带来的人也只剩下身边的这几个了。 要不是一个兄弟义气,拼死断后,他们这几个人也别想冲出来。经过一番激烈交火,山猫一行人杀出一条血路夺得了一辆车,一路狂奔。可没想到刚到这里,那该死的中国警方竟然早就沿途布控,司机被暗中潜伏的狙击手一枪给狙杀了。 很多人可能觉得奇怪,这家伙哪里不跑,怎么往人流密集车流汹涌的市中心跑呢?这就是山猫狡猾的地方。如果是在旷野里夺路而逃,就凭他们那点活力,早被干掉了。在人流密集的所在警方不可能使用大规模的火力攻击,怕误伤无辜,而自己一方也容易抓人质,到时候就好想办法脱身了。 山猫从翻转的车里面逃出来以后,见着银行里人多,顿时心生恶念,直接持枪冲了进去,随即这地方就被警察包围了。一进门,持枪的悍匪就让所有人蹲下,丁逸虽然身手不错,修行也高,但是这么多支枪对着,这会也只能认怂,带着颜菲儿蹲在人群里。 “大哥,现在怎么办,我们这回恐怕彻底栽了。”山猫身边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人颤抖着声音问道。 山猫虽然凶名在外,但是一看到他本人,却很难想象这个是个纵横海外多年的大毒枭,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甚至还有几分儒雅。他这会相当冷静,仿佛身陷重围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样,只见他淡淡地道:“看见这些人了吗,只要有他们在,警察就不敢强攻这里,怕误伤他们。” “可是他们肯定不会放我们走的,难道就和他们这么耗着?” “三,你是个猪脑子吗?他们耗得起,这些人耗得起吗?我敢断定,这会他们的压力比我们还大,怕什么?” 一听山猫这么说,这人也心里多少安定了几分,想一想也对。以前没和中国警方打过交道,但是从电视上多少也知道这个国家的情况,一旦劫持了人质,他们就缚手缚脚,妈的,到时候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道上混的人,早把脑袋系裤腰带上,啥时候掉都不晚,多活一天就赚一天。 看着这个架势,颜菲儿脸都吓白了,但是心中却不怎么怕,仿佛只要有丁逸在身边,那就没什么过不去的难关。想到这里,随意瞟了一眼丁逸的脸色,只见他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他在想怎么一举把这些悍匪全部擒下来吗? 女孩子心中其实都有个英雄的影子,颜菲儿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她此时恐怕想不到丁逸这时候在想什么。其实事件来得很突然,时间不过十几分钟的样子,一开始丁逸也有些慌张。如果此时玄天剑在身边的话,他倒真的不怕什么,几个悍匪而已,真正动手他有把握在十秒钟内解决问题。 可问题就是,玄天剑不在身边啊。他铸剑的时候,已经抹去了玄天剑本身的妙用,虽然神器还是神器,可再也不能用融合于形神的方式携带,除非他重新将之开光成器。没了玄天剑这个依仗,以丁逸的武功和神通,保颜菲儿无虞倒也不难,可他却没法子阻止动手的时候这些悍匪不开枪。 这要一开枪,这些大爷大娘至少有一半的人得去见马克思。开玩笑,这些悍匪手中可不是普通的玩意,手枪就不必说了,但是其中有两支久负凶名的AK—47冲锋枪。这种枪连发的时候虽然准确性会降低,可这么近的距离,就算闭着眼睛搂一梭子也得有一半的人躺下。 还有一点才是他最忌惮的。那山猫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面对这样的场景却丝毫心神不乱,浑身气场波动太安定了,安定到了几乎不可想象的地步。拥有这种气质的人,要么这家伙本身就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而且还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那种;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和丁逸一样,是身怀神通的修行人。在丁逸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军人,有一种经久战火而磨砺出来的杀气,这种杀气可不是大家想的那种满脸横肉的凶相,而是深入骨髓一种气质。这种气质神鬼难近,玄妙已极,但是那种不经意而流露的杀气和修行人所自然展现的那种定力是不一样的,像丁逸这种修行人是可以很清楚地分辨的。 如果自己一出手,只要这山猫能缠住自己,那么其他人就有时间开枪,那时候结果就很难说了。修行人不是神,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也会死。 丁逸在这里犹豫,外边的包围这里的警察那里也相当地紧张。市刑特警总队的队长邢振民正皱眉看着银行里面的监控视频。 这次行动就是他策划的,要说计划已经足够严密了,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活毒枭的本事那么大,竟然可以撕开一条缺口逃窜到了市区。这一下投鼠忌器,乱子大了。看着邢振民的脸色不善,这边他的政委张巡道:“怎么样,老邢,有没有把握?” 邢振民摇摇头道:“老张,你不看这些家伙手里有什么,这种枪可是相当吓人的大杀器。”用手指点着屏幕,邢振民续道:“如果组织强攻的话,我们的死伤先不必说,这些人质怎么办?”很显然,邢振民也对悍匪手中的AK—47的威力相当忌惮。 张巡也同意他的看法:“是啊,这种枪的杀伤力太吓人了,现在没办法,只好派谈判专家来和他们谈判了。也真是,怎么这个时候了银行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人?” 邢振民道:“也是凑巧,今天是发放退休金的日子,这些大爷大妈都是来办这个的。哎哟我的孩,怎么啥都凑一堆了?”忽然他脸色一变,随即露出了惊喜之色道:“咦,他怎么也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老将军,风采不减当年 张巡见邢振民仿佛捡着宝的神情,讶然道:“怎么,里面有我们的人?” 邢振民指着屏幕上蹲在人堆里的丁逸道:“还记得我以前给你提过的那个只身独斗匪徒的大学生吗?” “是他?!”听老搭档这么说,张巡也想起来了:“我记得你的确跟我提过,当时我还和你一起看的视频呢。咦,不对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我怎么知道,只能说这些毒枭前世不修,合该今日走上绝路吧。”邢振民摸了摸鼻子:“不过我倒真希望这小子不要闹得太大,这场事我们两个恐怕是压不住的,到时候要是被上头知道了,也就没我们什么份了。” 张巡皱眉道:“这个丁逸武功是好,可这些人手里可有枪啊,依他的功夫,能行吗?” “不行!怎么可能。武功再好终究是血肉之躯,七八支枪齐射,神来了也得趴着。我们得想点办法才好,诶,对了,你不是有小梁的电话吗,让他来怎样?” “梁丘平?” “是啊,当年要不是我们,这小子哪儿有今天这么风光。不行,这事非劳驾他一回不可。嘿,丁逸这小子老子看上了,谁他妈都别想。” “嘿嘿嘿,不错不错,就是他了。这家伙武功也是不一般的好,和丁逸有的一拼,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都得把丁逸留下来。这种人才可不好找啊。” 张巡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就打电话了,不一阵,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你好,我是太平洋保险梁丘平,请问有什么事可以为你服务?” “小梁,你他妈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就不信你不记得老子的电话了。”张巡对着话筒咆哮了起来。 “啊哟,是老张啊。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姓梁,复姓梁丘,你们公安权力是大,可也不能这么随便给人改姓啊。”梁丘平笑答:“你这老小子打电话找我准没好事,说吧,有啥事?” “妈的,别跟我来这一套,老子不吃这个。”张巡骂道:“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有件事你得出手帮忙。” “别介,我是个卖保险的,和保险无关的事情你丫别找我。”梁丘平连忙推脱:“我这几年过得挺好,不想再掺和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邢振民耳音极好,听到梁丘平在那里推脱,直接捞过电话来道:“那啥,小梁啊,我家芯蕊最近心情不太好。昨晚还跟我发脾气来着,要不这样,你和我商量的事我们推后两年再说,怎么样?” 梁丘平一听可能吓得跳了起来:“哎哟喂,岳丈大人,你要是不同意,芯蕊还能饶了我啊,小生下半辈子的幸福可都在您嘴上呢。行行行,我帮忙,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邢振民一副得意的神色,心道:“小样,还治不了你?”嘴里却忍住笑道:“没啥,就是我这里有一起麻烦事,我知道你这家伙本事大,打不死的小强,你来了一定没问题。如果你帮我做好了,那咱们好话好说,若是做不到,嘿嘿,我看就退后两年吧。” “行行行,我马上到,额,是不是解放桥那边的那桩事,没问题,我这就到,岳丈大人,您可别说话不算话啊。” “呸,老子说话啥时候不算过?”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说完,梁丘平就挂上了电话。 这边张巡见梁丘平答应了,面露怪异的神色:“老邢,你有没有搞错,这样威胁你女婿啊。丁逸的命是命,梁丘平的命就不是命了,这万一要有个闪失,你怎么跟你家那小巫婆交代?” 邢振民笑得非常神秘,道:“别人我当然不会这么做,但是梁丘平却没什么问题。这家伙别的不要太多,命至少有二十五条,就算丢个一条两条的对他没什么影响。” 张巡一听,目瞪口呆道:“这怎么可能?” 邢振民道:“法不传六耳,你知道为什么当年我们留不住他吗,其中是有很重要的原因的。你附耳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用党性给我做出保证,绝对不允许有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怎么样?” 张巡一听,顿时知道这件事不简单,当下点点头道:“我学过保密法,没有问题。实在是不适合我知道的话,那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行了,谁让我们是多年的老战友呢?这一点我是充分地信任你。”邢振民伸嘴到张巡的耳边悄悄说了几个字,而张巡听了以后,脸色也变了,嘴里喃喃地道:“难怪难怪,是这个最扯淡的组织。” 邢振民露出惊讶的神色:“咦,貌似你知道他们的存在啊?” “不但知道,我还曾和他们有过合作呢。”张巡道:“你知道我调来南湘之前在那里当差吗?” “不是在绵州吗?” “是啊,就是在绵州。”张巡道:“当时绵州那边发生了一起极其恶性的案件,我们局里百般侦破都不能找出端倪,便把案情上报总部请求指导。结果总部只派了一个人下来,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件事搞定了。娘的,若不是亲眼所见,老子真难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人存在。诶,你老邢不错啊,居然找了个这种人做女婿?” “嗨,哪是我运气不错,是芯蕊那丫头。这个事情就不多说了,免得惹来麻烦。”说到这里,忽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梁丘平的大嗓门已经在门外响起了:“岳丈大人,我能进来吗?” “门没锁,自己滚进来。”邢振民扭头道。 梁丘平进来以后打量了一下满屋子的仪器,道:“嘿嘿,这阵仗可真不小,这么多人围着居然没能解决。” “少扯淡!”邢振民指了指电脑监视屏幕道:“你来看看,这里面有我们的人,但是这些匪徒是在穷凶极恶,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溜了。” “你们的人?”梁丘平深表怀疑,但是一看到躲在人群里的梁丘平,顿时脸色也变了:“这小子怎么也在这里?” “你也认识他?” “当然认识。哎哟,岳丈大人,你点太背了。如果他有事,你就等着被人掀了办公室吧。我靠,大哥诶,这家伙太能惹事了。” “这人来头大得很?!”邢振民也被吓了一跳,他深知梁丘平的本事,如果他都这么说的话,那这丁逸难道也是和他一样的人?完了完了,自己是指望不上了。 “他本人目前倒也没多大来头,可未来的来头可就大了。”梁丘平看着张巡道:“老张叔,你认识天蝎吧?” 张巡一听天蝎二字,脸色也变了:“这事难道和他有关?” “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也无关,行了,早是让我来呢,换谁只怕今天里面也都要死人。那个匪首不简单,以丁逸的本事,想出手早出手了,恐怕是忌惮他。咦,这山猫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这山猫你也认识?” “切,我认识他做什么?”梁丘平道:“他在国外怎么祸害我都不管,但是这家伙今天居然祸害到国内来了,这就容不得他竖着走出去了。行了,这事交给我来处理。”说着往外走去。 丁逸蹲在地上已经有近一个小时了,这段时间里他仔细想了很多次,总觉得出手没有把握,一直没什么动作,但是悄悄把颜菲儿的耳环摘了下来握在手心里,随手又趁对方不注意,在地上捡了块碎玻璃。 这小动作却被颜菲儿看见了,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见耳边传来丁逸的声音,这声音细弱蚊蚋,却听得清清楚楚:“菲儿,你不要说话,我用神识拢音,外人听不见。那为首的那个人是个修行人,恐怕本事和我差不多,动起手来只怕没什么把握。不过我会尽量掩护你,你冲出去以后就往人多的地方跑,记住,速度越快越好!” 颜菲儿向丁逸眨了眨眼睛,意思是问他怎么办。 丁逸暗中道:“你直接在心中和我说话就可以,我能听见。只要你冲出去,我自保有余,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之人受伤害。” 颜菲儿心道:“可你也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啊,能不能等警察来解决?” 丁逸摇摇头:“很难。警方投鼠忌器,这些家伙很警觉,全部躲在暗处,狙击手根本没法子有效狙杀,显然是道上有字号的。对付这种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如果我可以保护你冲出去,那么我出手也就没什么顾忌。一旦斗法,威力太大,我很难限制……” 丁逸话没说完,就听见外边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喊话:“里面的劫匪听着,我是警方派来的谈判专家,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顽抗是没出路的,请你们放下武器释放人质,政府一定会对你们宽大处理的。” 一听这个声音,丁逸气不打一处来,梁丘平的声音他的记忆实在太深了,这家伙前不久才跟自己打了一场好架,这回正愁没处找他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犯罪分子听见的是梁丘平的喊话,丁逸却听见了他另外一个声音:“丁逸,老子知道你能听出我是谁。现在没空和你废话,你给我记好了,第一,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第二,你必须协助警方把这些悍匪一网打尽,一会斗法,我来缠住那个山猫,你解决其他犯罪分子,怎么样?” “呸,你有没有搞错?”丁逸在心中骂道:“这会跟我谈条件了,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丁逸自然无法施展神念心印,但是心通之术可不仅仅只有他才会,只听梁丘平在他元神中笑道:“算账吗,老子随时等着你,但是现在你给我乖乖听话。这些大叔大婶可都是以前的退伍老兵,我们必须保护他们周全,你懂不懂?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修行人修行虽然是为自己,可是遇到分所当为之事,也不能退缩。嘿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些老兵一辈子为国家付出了很多,我们这些后辈可不能掉链子,你丫懂不?” “行,我答应你。”丁逸道:“但是我也有个条件,一会我会想法制造混乱,掩护我女朋友冲出去。你必须接应她,那么我们的账就此一笔勾销,否则,一切免谈!” “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梁丘平笑骂道:“行,老子答应你。大不了拼一个化身不要,这也没甚大不了。但是里面的老兵若是少一根汗毛,老子活剥了你。” “娘的,居然是个出神入化的高手!你这么厉害,自己一个人冲进来干他娘不就完了,要我帮什么鸟忙?”丁逸一听,就知道梁丘平本事大了。 “神通又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是他家上帝,打个喷嚏事情就搞定了,万一那话儿响起来,你我是没事了,里面的人得躺下一半。” “行了,别废话,机会来了。”丁逸斥道。 原来那山猫冷笑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真是笑话,这当儿我们怎么可能投降呢?” 那刀疤脸朝着外边骂道:“**的,给我们车,让后放我们走,否则一切免谈。十分钟之后,若是……呃!”这货话没说完,忽然打了个响嗝,仿佛鸡被人掐断了脖子,翻着白眼倒了下去,手里的枪也掉地上了。这枪正是让丁逸忌惮不已的冲锋枪,这上了刺刀的AK—47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的身边。 咋回事,这家伙突然抽风了?当然不是,是丁逸趁着这家伙说话分神的空档,右手轻轻一弹,一直被他扣在手中的耳环带着微微的破空声击中其咽喉。这一下虽然不至于要命,打晕他却是足够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老人的身手让丁逸始料不及,也让山猫目瞪口呆,只见他随手一操,这枪就到了他的手上,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就是一个上挑一个直刺,另一个拿着冲锋枪的悍匪就被他刺了个透心凉。手法之快,下手之狠,丁逸从所未见。丁逸扣在手中的第二枚戒指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呢,这悍匪就已经丢了性命。 而那歹徒手中的枪又到了另一个老人的手里。这真是悍匪们前世不修,那位貌似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又偏偏这两支冲锋枪都是上了刺刀的,这一端着上了刺刀的冲锋枪,一股子豪气冲天而起,仿佛回到了烽火交加的岁月。那位老人的身手混不亚于第一个动手的,一转手就捅死了另一个持枪的歹徒。 这一下变生肘腋,丁逸没料到,山猫没料到,包括外面的警察全部都没料到,里面的场面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倒是山猫反应快,顿时想起了这群人虽然被挟持,却一个个的出奇的冷静,丝毫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甚至连尖叫都没人发出过。再一看那两位老人家的身手,顿时暗骂:“真倒霉,怎么挟持了一群退伍的老兵啊?下手如此冷静果断,那都是只有战场上才能磨练出来的。” 其他匪徒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正要开枪,却忽然眼前一花,所有人都仿佛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丁逸的山河镜出手了,山河镜冲神摄魄,这当儿捣乱是无比合适的。山猫也照样在猝不及防之下中招了,顿时暗道:“完了,有修行人出手!” 当下不假思索,立即运转法力护身,硬生生从丁逸的山河镜里面脱困而出,随即手中飞出一道寒光,向丁逸的胸腹间射到。修行人的神识之敏锐常人难以想象,丁逸自然感应到凶险,当下只好收回法力,随即左手一扬,无数道细细的寒光分射其他歹徒,紧接着便拉着颜菲儿几个起落就到了银行门前。这些细细的寒光是丁逸扣在手上的碎玻璃所化,被他以心火暗暗淬成无数细细的牛毛细针,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这些东西虽然比不得武林高手的暗器,但是终究是丁逸的神念激发,杀伤力自然惊人,山猫逼不得已只得收回法力护身。但是其他匪徒就没那么幸运了,或多或少都中路人几枚,先被山河镜干扰了判断,此时又被丁逸的暗器给击中,纷纷在原地跳脚大骂。 只是山河镜施术的时候,必须全神贯注,若是神念中断,这法术也就失去了效果,这些匪徒虽然吃了几枚细小暗器,但是并无大碍,勾动扳机开枪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这短短时间的打岔,却足够扭转乾坤了。在场的大叔大婶们,是一个团的退伍老兵,对战机的把握非常敏锐,虽然丁逸只争取到了这五六秒的功夫,但是这五六秒在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眼里来说,杀人足够了。 只见人群中忽然暴起几个人,干净利落地就把那些持枪匪徒给缴械了,随即就是一顿老拳下去。 这些匪徒固然是亡命之徒,手里也有过人命,但是和这些身怀信仰的老兵一比较,自然相形见绌,更何况还在最紧急的场面下发愣呢。纷纷被老兵们打倒了。 山猫的反应的确很快,他以神识之力护身,没有被丁逸射来的细针伤到,此时见丁逸已经来到了门口,不假思索,奋力一挥,那道寒光再一次发出锋锐的破空声向丁逸后心射到。来到门口的丁逸此时也没工夫去推门,直接一拳就打碎了玻璃门,然后把颜菲儿一把甩出去,紧接着一回身,迎着飞来的寒光一引一带跟着一个旋身,左手高右手低一按一捺,那寒光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被定在丁逸身前三尺处不能再进一步了。 丁逸此时才看清这寒光的真面目,竟然是一把短短的匕首。这一个场面被外面里面的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太科幻了,简直无法想象。 山猫一见,顿时面色惨变,知道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丁逸虽然未用法器,但是用一招普通的太极拳,就能以神识逼住自己的法器,功力之深和自己不相上下。自己双拳难敌四手,那些老兵只要趁自己斗法无法分神的空档一拥而上,今日绝无幸理。可苦于自己神识与丁逸相互交缠,根本无法脱身。 身陷绝境之下,也激发了他天性中的凶性,大喝一声:“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匕首寒光暴涨,一股危险的气息铺面而来。丁逸大骇,这家伙要毁器拼命了!修行人自毁法器,威力难以想象,这匕首的品级虽然不是什么世间神器,但是一旦爆发开来,场中除了自己之外,只怕不会有人站着!一下子整个大堂的空气下降到了冰点以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耐寻味,将军抑或修士 修行人御器施法时,身心与法器一体,一旦法器被毁,那便等于活活斩去施法者本人一手一脚,身心必遭重创。中国警方的对待他这种人的手法从来都是一贯的,一旦被捕,那绝无幸理。自己纵横东南亚十余年,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之所以从不涉足中国境内,就是因为他深知中土修行道的厉害,一旦事情败露,就算警方拿自己没奈何,那些修行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严厉约束手下不准他们任何人与中国境内的事情发生关系。不过最终自己财迷心窍走了这一步,那也怨不得什么,无非是有些不甘,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刚刚入境就被人盯上了,甚至还落到了这步田地。 这些个念头在心中不过就是微微一闪,随即恶向胆边生,就算老子活不了,那也得拉几个垫背的。这种人一旦作出了决定,那就一定会去做的,极力催动法力,那被丁逸浑厚的神识缠住的匕首光毫大盛,眼看就要爆发开来。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一股极度强大的神念力弥漫而来,刹那间便切断了那匕首法器与山猫之间的联系。 与身心一体且在极力催动的法器竟然能被人切断联系,这是什么手段?可以确定,丁逸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如果他做得到,就没必要和自己这么苦斗了。吃惊之下,山猫顿时心中想起了一个江湖传闻“化神剑法”! 山猫在南洋的时候就曾听说过中土有奔雷闪电等八位顶尖杀手,化神剑法就是位居杀手榜第一的奔雷的独门功夫。据说这功夫平时没什么用,但是斗法的时候却极度令人头疼,因为它可以随意夺走对手法器,无论是不是在御器的状态。 丁逸自然也感受到到了,这种危机被瞬间解除以后,他自然也是怒气填胸。既然是修行人,也得了神通之用,那就不该在斗法的时候伤及无辜。眼前这些老人和他有何冤仇?竟然出这种绝户点子,无论如何也不能饶过了。 见最大的危机解除了,丁逸更不思索,左手剑诀,右手剑指一并,以指作剑,犹如轰雷惊电,向山猫奔袭而去。“丁逸,手下留情!”梁丘平在门口大喊一声。他刚才为啥没出手,那还不是丁逸给惹的,等到梁丘平接住颜菲儿的时候,丁逸已经和山猫斗在一起了,而银行大堂里一片混乱。 梁丘平施法敌住山猫的法器之后,丁逸就直接出手杀人了。前后时间实在太短,根本容不得人反应,而丁逸这一剑乃是他的山河十三剑中的“大江东去”,这一招一出势如江水奔流,绝不回头,等梁丘平声音出口,山猫已经左胸中剑,与此同时,一声枪响,山猫眉心再中一枪,死得不能再死了。 梁丘平站在丁逸身边,以手扶额道:“我说丁逸啊,你怎么不懂剑下留情啊?” “我若留情,他可不会对我留情!”丁逸冷冷地道:“再说了,我这一剑虽然厉害,但以他修行未必杀得了他,真正要他命的,是眉心的那……呕……” 他吐了! 好好干啥就吐了呢? 简单得很,谁亲眼见过枪毙人的?没见过吧。那山猫被狙击枪爆头而死,**洒了一地,方圆一米左右的范围内,全部都是红的白的。丁逸和梁丘平说话本来是一副酷酷的样子,结果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尖,随即看明白了现场的情形,顿时就吐了。 修行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感到害怕的,尤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相信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大家不要以为修行人像古代那些剑侠一样,说杀人就杀人,好像一个个都像冷血机器一样,其实哪儿有那么简单? 梁丘平露出理解的神色,伸手拍着丁逸的背脊道:“吐吧,吐吧,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他这么一拍,丁逸肚子里仿佛塞进了一团蛔虫,翻江倒海的,吐得更加起劲了。 “丁逸,你怎么样了?”这时候颜菲儿不顾门外警察的阻拦,一下子冲了进来,看到丁逸的样子自然以为他受伤了。 丁逸吐得脑袋发晕,伸手道:“菲儿,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扶我一下,我腿有点软啊。”可接下来,他知道不用了,因为颜菲儿也看见了那惨状,跟着也吐了起来。这两口子,当着一大堂子的人,吐了个昏天黑地。 这时候邢振民也走了进来,一见状,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看这小子刚才那神威凛凛的样子,结果也有怕的啊,走过来递过来一包口纸道:“行了,好好擦擦。” 丁逸不认识邢振民,但见他穿着一身警服,顿时没好气道:“我说警察同志,下一次能不能给……呕……”话没说完,跟着又吐了。 张巡也跟着走进来了,见这样子,顿时和邢振民相对大笑:“老邢,当时在警校那会,我们是一个班的弟兄,我记得你小子吐得比他还厉害啊,好像连血都吐出来了。”说着走过去在丁逸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小伙子,不错啊,果真是名不虚传。” 颜菲儿此时好受了些,一边拍着丁逸的后背扶着丁逸走到远处椅子上坐下,把邢振民和张巡几个晾一边,然后竖着眉毛他道:“丁逸,你推我出去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她语气,好像不太开心,丁逸一遍擦着嘴,一边皱眉道:“也没想什么,就是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可你呢,你想过自己吗?” “我现在不也没事么?”丁逸此时心里好受一些。 “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颜菲儿道:“你愿意如此保护我,我很感动,但是你却没想过我的感受。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一个人在那里拼命呢?”其实在刚才的那短短的时间里,颜菲儿心里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丁逸刚刚保护自己冲出去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很开心,觉得这个男人很有责任感也很有担当,可她在外面看到丁逸和山猫斗法的时候,以她的敏锐如何感觉不到其中的凶险?那种担心是难以言喻的。而当最后她看见山猫的死状的时候,她当时就想到,这倒在地上的人,也可能就是丁逸啊?刀枪无眼,拳脚无情,山猫死得,丁逸为啥就死不得? 如果是他,自己该怎么办? 一开始,出于对丁逸身手的某种迷信的心理,她还并不怎么担心,可此时见到这种状况,她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了。 见颜菲儿脸色不善,丁逸也有些无措:“可我不可能让你和我一起涉险啊。” “那你也得问我愿不愿意!” “这……” “这什么?我不喜欢你逞英雄,更不喜欢你丢下我一个人去逞英雄。你是不是喜欢英雄救美啊,是不是你觉得这样就很有成就感?你说,你说啊!”颜菲儿越说越激动,越激动便越生气。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这个样子?”丁逸心中也有些不快了,自己刚才打死打活,刚刚消停这又要应付这个情绪说变就变的她,这还有完没完? 一听丁逸这么说,颜菲儿火也越来越大了:“你什么也没错,行了吧?你喜欢当英雄,那你就去当啊,嫌我碍事那就分手!反正这世界上有你不多,没你不少,我颜菲儿也不是非你不嫁。” “你……”丁逸彻底无语:“真是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颜菲儿骂道:“你是猪脑子吗?现在躺在地上的人是歹徒,难道就不可能是你?如果现在死的是你,你要我怎么办,帮你报仇然后殉情或者是守寡终身不嫁?你是光荣了,我呢,我怎么办?你连自己都不懂好好爱惜,只知道个人逞英雄,那你懂怎么去爱别人吗?” 这一顿好骂,骂得丁逸是哑口无言,若不是梁丘平过来解围,还真不知道怎么下台。梁丘平见状,知道小两口吵架,便笑着过来道:“弟妹说得对啊,丁师弟,修行人贵己身而兼济天下,是得注意这点了。”他用神识拢音,除了丁逸和颜菲儿,没人听得见。 “有你什么事?”丁逸一肚子火正找不到地方发呢,这梁丘平冲枪口上了,不发也对不起自己:“你本事那么大,要我帮什么鬼忙?” 梁丘平一愣,顿时知道丁逸是在找出气筒呢,便笑笑不语,转身就走。梁丘平刚走,邢振民就来了:“啊哟,怎么回事,刚当了英雄就吵上了?” 颜菲儿转过脸不理他,丁逸则骂道:“你们警察也真没用,这么多人解决不了这么几个歹徒,还让我们来自救,若不是……” “若不是你身手过人,该怎么办,是不是这样?”邢振民坐下打断丁逸的话道:“我们警察再厉害,遇上你这类人,也是束手无策啊。”顿了顿,以诱惑的语气续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特警队,待遇好商量。” 颜菲儿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加入特警队,你想让他去拼命?”刚刚才因为丁逸逞英雄和他发火呢,这会又听见有人想拉她去当特警,有没有搞错,武功好就一定得去干这行当吗? “什么叫拼命?”邢振民不以为然道:“这叫为国效力,守护一方。” “那有什么区别?你们那么多警察都守不住,丁逸进去了就守得住?”颜菲儿此时心情也很不好,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很多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明星的身份,也许不是忘记,就是自然如此吧,嗯,本性。 “没关系,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如果丁逸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的。”邢振民笑呵呵地道:“不过这场事情你插手了,是不是该回去做个笔录,配合调查呢?” “什么配合调查?”颜菲儿继续追问。 “嘿嘿,还新世纪的大学生呢,这都不懂?”邢振民道:“丁逸是目击者,也是重要证人。匪首虽然伏诛,但是党羽被我们擒获,这些人按照程序是要经过法律宣判这才能定罪的,目击者的证言非常重要,也是定罪的重要凭据之一,懂不?” “不去,不去。”丁逸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目击证人多了去,有我不多,没我不少,不去!” 就在这时,一个老人家走过来对丁逸问道:“小伙子,身手真不错啊,跟谁学的?” 邢振民一见这老人,连忙站起来立正敬礼,道:“赵将军,怎么是您呢?” 这老人家就是刚才第一个站起来挑翻了歹徒的那位,竟然是东南军区前司令员赵云中将,真是英雄不减当年,要知道赵将军可已经九十岁高龄了。也真是巧合,老将军和他的一些老部下今天出来聚会,一伙人步行到了桥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提议,说是去看看退休金到没到,于是大伙轰然叫好,然后就浩浩荡荡去银行了。其实这些人哪儿需要去查这个,也就是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岁数大了也就多少有些孩子气,临时起意而已。说实话,老将军只怕快十年没去过银行了,平时都是老伴在做这些事。结果遇上了这一档子事,但是看老将军的神色,居然多少还有些兴奋呢。 通过监视视屏,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是老兵,但是绝对没想到赵云在这里面,一见到他,邢振民都吓了一跳。 丁逸虽然不认识老将军,但是见他刚才的身手,那绝对是上过战场的,心中自然而然升起一股敬意,站起来道:“前辈您好,我是跟我师父学的。”武功嘛,当然是和师父学的了。 赵云哈哈一笑,随即用一种怀疑而又缅怀的眼神看了丁逸一眼,这才道:“不错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胜旧人,我们可都老喽。你这样的功夫,我老头子可有日子没见过了。小邢,我想请这位小伙子去我那里喝一杯,没什么问题吧?” 见到赵云这个神色,邢振民心中哀叹:“完了,完了,丁逸这小子八成是留不住了。”邢振民其实想的就是让丁逸毕业以后进入特警队伍,依他的本事,不愁教不出几个高手来。但是赵将军是何许人也,只要他这一插手,不用多久上面就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丁逸这家伙断然要引起一群人的关注,只要这群人插手,自己的计划也就泡汤了。但他也不好驳了老将军的面子,只能点头了。 赵云点点头,又看着颜菲儿笑道:“小姑娘,你是这小子的红颜知己吧?” 颜菲儿本来一肚子闷气,但见老将军一脸和蔼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发作,只是嘟着嘴道:“谁是他红颜知己?动起手来啥都忘了,这种人活该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哦,还挺有个性。”赵云笑道,看着身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道:“霜梅,这丫头的性格和你年轻的时候还真像啊。” “老不正经的!”老太太是赵将军的老伴秦霜梅,听他提起这茬,笑骂道:“七老八十了还提这一茬,别让人家笑话。”不过秦霜梅话虽然如此说,却仿佛对颜菲儿很感兴趣,拉着她的手说道:“看见他们,我还真有看见我们年轻的时候的感觉呢。” 邢振民在一边道:“老首长,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赵云一挥手道:“行了,你去吧。”看都没看邢振民一眼,而是继续拉着丁逸的手道:“小伙子,走走走,陪我老人家喝一杯去。”说完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去。 “诶,赵将军,你太客气了,我们还……” “还啥都不管用,我老头子诚心邀请你吃饭喝酒,换别人还没这个资格呢。” 丁逸和颜菲儿直接无语了,这老两口这是闹哪样?也太热情了这个。这两位不由分说,直接找了家酒楼,要了个包间就直接把丁逸和颜菲儿给塞了进去。搞得两人莫名其妙!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把邢振民那个瘟神给送走了。 坐下之后,赵云拿过菜单看了一眼,道:“小伙子,来个麻婆豆腐怎么样,我听说四川人都好这口的。” 这不说豆腐还好,一提豆腐,丁逸差点又呕出来了:“别介,您老别跟我提豆腐,我估计我这辈子都跟豆腐绝缘了。” 颜菲儿也白着脸道:“老爷子,有啥事您就说吧,不用客气的。” 这两位是被今天的场面给刺激了,这会完全没法克服。赵云看着两人的脸色,笑道:“没关系,这事习惯习惯就好了。” “这还能习惯?” “想当年我和鬼子拼刺刀的时候,第一次杀人也这样,这一关要是过不去,这兵就没法子当了。”赵云轻描淡写地道。颜菲儿和丁逸对视一眼,心中都一个念头,这老爷子跟鬼子拼过刺刀,难怪呢,整个一杀人放火的祖宗啊。 “您还和鬼子拼过刺刀?”颜菲儿吃惊问道。 “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赵云道:“我今年九十整,算来是一九一七年生人,打鬼子的时候我才二十多岁呢。我是山西人,和阎老西是同乡。” 丁逸这才哦了一声,这岁数的老军人,跟鬼子打过仗也是理所当然了。 赵云看了丁逸一眼,续道:“小伙子,我看你功夫有些眼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周青云的人啊?” “周青云?!”丁逸本来在喝水,一听这三个字,差点呛着:“您问周青云,是您老战友还是别的什么?”修行道的人谁不知道周青云,他师父杨济时还曾专门跟他提到过,这可是个传说级的人物啊。丁逸不太敢相信,这赵云将军会认识这位,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 颜菲儿在心里问丁逸:“周青云是谁啊?” 丁逸自然心领神会:“这可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这可来历有点大了,我后面再告诉你。” 秦霜兰道:“小伙子,别装了。我和我家老头子都知道你们修行人的规矩,但是对我们你不必担心什么,周青云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老赵当年的搭档,曾经还合作过一段时间呢。丫头,你也是修行人吧?” 老太太这一席话,可不是普通的说法,而是用神识拢音,最差也是度过魔境,拥有灵丹成就的修士才做得到。这一惊可吃得不小,因为老爷子也开口了,同样用神识拢音:“你那招剑法,像极了老周当年的那一招白虹贯日,唉……快六十年了,六十年了啊,人生能有几个六十年?”言语中颇带沧桑之气,完全一副英雄迟暮的感觉。丁逸这时候才觉得有些鲁班门前玩板斧的意思了,这老两口,可都是高手,就算刚自己不出手,他们照样也能解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忆故人,岁月逝者如斯 看着丁逸吃惊的样子,赵云笑了:“你们不必吃惊,神通之用罢了。我和老伴虽然有些成就,但除了在战场上杀敌,还从未对第三人显示过。若不是看到你那招剑法,我也不会这么做。在江湖上,这叫做投名状,否则你们怎么可能告诉我想知道的?”老将军倒也坦荡,想什么便说什么。 丁逸不解了:“前辈,修行度魔境而得灵丹成就,虽然不是长生久视的终究道果,但养生以全形还是能做得到的,你们……”后面的话丁逸没说出来,若是说出来就不敬了。丁逸的意思很简单,能以神识拢音,最起码也得拥有与灵丹成就相仿的境界才行,可这两位白发苍苍,虽然神气还足,但是从寿数上说,已经没剩下多少了。跟着杨济时学医这么久,这个本事丁逸还是有的。 赵云直接摇头:“我们不是修行人,如果硬要给我老两口归类的话,称为术士可能更加恰当。” 颜菲儿刚入门没多久,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拥有神通成就,那就是修行人了,可怎么老将军这么说?不明白之下,颜菲儿问道:“将军,什么是术士啊?” “你不知道?”赵云有些不敢相信,但看颜菲儿的神情又不似撒谎。 丁逸连忙开口道:“菲儿刚入门不久,对修行的很多事还不清楚。” 赵云这才点点头:“原来如此。也不怪你,当年我也这么认为的。嗯,丁逸啊,周青云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他的消息啊?”此时赵云对周青云的消息更加关心,并没有解释术士是什么。 丁逸挠了挠后脑勺:“怎么说呢,前辈,我虽然有些修行,但也不认识这位前辈高人,只是有些道听途说的消息罢了。”说完便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以及青云真人在修行道的地位和由来等等。 秦霜兰一听,眼角有些湿润:“周大哥,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还能听到你的消息,可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们呢?” 赵云的脸色有些不太自在:“人家是仙家高人,和我们一介凡人能有什么交集?算了,能知道他的消息,也算了了你多年心结吧。” 看着这两人的脸色,丁逸和颜菲儿对视一眼,丁逸是不明白这老两口的言语中怎么有些酸味;而颜菲儿则心细得多,心道:“只怕有故事。” “前辈,您当年怎么和这位前辈认识的啊?”颜菲儿想到便问了,对于这些掌故,她是兴趣极浓的,听来跟可比精彩多了。 这时候点的菜上来了,赵云拿起筷子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咱们边吃边聊,服务员,给我来一瓶洋河大曲!” 外边服务员答应一声,不一会酒就送上来了。赵云不由分说,直接给丁逸满上,道:“我老人家六十年没遇见过修行人,今天你可得陪我好好喝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老伴倒了一杯。他见颜菲儿的样子,不像喝酒的人,便不劝了。 丁逸虽然喝过酒,但是平时最多喝些啤酒,前面喝酒就惹事了,这次自然心里有些发怵:“前辈,我能不喝不?” 赵云眼睛一瞪:“不喝,你试试看!” 丁逸见状只得苦笑着一口干了。天,这洋河大曲可是五十二度的白酒,这一下肚,就和丢进一盆炭火,火辣辣地不舒服。 赵云笑道:“嘿,这才有点煮酒论英雄的意思了。” 颜菲儿怕丁逸喝多了,暗暗捏了丁逸一把,意思是让他悠着点,别像上次那样喝高了。一想到上次聚餐自己喝多了扯胡话,丁逸就老脸一红,暗中运转内息化去酒力。他这样做虽然比不上段誉和萧峰用六脉神剑斗酒的风采,但是也不遑多让了。 赵云放下酒杯,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缓缓道出一番往事来。他是山西人,因为自己住的村庄在抗战时被鬼子扫荡,全村人就他一个人因为当时外出逃过一劫,其余人全被鬼子给杀了。赵云回来之后一见村中惨状,怒火填胸,当下便找到了当地的游击队参加了革命。 中原地区自古武风极盛,赵云幼时曾在五台山学习武艺,练就了一身好武功,随着时间的拉长,战功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在游击队里地位自然也越来越高。在一次偷袭敌人运输队的战斗中,队长牺牲,他顺理成章当上了游击队的队长。 赵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在打仗上天分极好,非常善于捕捉战机,作战也勇敢,很打了不少漂亮仗。到一九四三年的时候,他的队伍已经由地方武装扩充为八路军独立团一营,自己也当上了营长。那时候因为抗战处于相持阶段,敌我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八路军贯彻主席坚持持久战的战略方针,不断派遣主力部队深入敌后,建立根据地,搞得鬼子焦头烂额,顾得了头顾不了腚,想要找到八路军主力决战,却总是在山里被拖得晕头转向。不但没有达到歼灭我军主力的目的,反倒使八路军愈发壮大了。 一九四三年秋天,赵云已经升任团长,当时他的部队奉命进入太行山,巩固当时太行山抗敌日后根据地。在行军途中途经一处山谷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也就是周青云了。这人身着一身青布长衫,服饰古朴,搞得当时救他的战士莫名其妙,这都啥年头了还有人穿这种衣服? 最奇怪的是,这人随身还带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这种兵器那时候除了拿来装点门面,可能没其他什么用处了。别的战士不识货,可赵云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在真正的武学高手,往往在习武有成以后都转而练剑。所谓十日练棍,百日练刀,千日练剑。十八般兵器中,剑是最难练的。 赵云一见,当时心里就嘀咕:“难道这是一个武林高手?可他为什么会昏迷在这?” 不过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中国人见中国人心中还是很有好感的,不管其他,直接叫来卫生兵,先救活再说。 这一来,周青云就跟着赵云的队伍进了太行山。当时八路军的医疗条件很差,所谓战地医院也就是几间民房而已,基本上处于缺医少药的状态。也好在周青云看上去没什么外伤,倒也不担心发炎感染什么的,照顾他的人就是秦霜兰,她当时是独立团的医务兵。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送进医院的时候,经过医生诊断,其实周青云并没有受什么伤,就是有些虚弱,按照常理人早该醒了,可他倒好,一睡就是七天七夜。也是事有凑巧,周青云刚刚醒过来,就赶上鬼子偷袭根据地,无巧不巧地冲战地医院去了。当时鬼子来的是一个小队,大概就一百来人,一个排的编制。可问题就在于,战地医院的武装力量并不强,也就是作为平时警戒而已,真要真刀真枪地和一个满编制的鬼子小队干,还真不行。 好在八路军有铺设暗哨的习惯,就算是战地医院,依然在要冲之地安排了暗哨。医院领导立即决定转移,只是此时就算转移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医院里都是伤员,转移的速度肯定不快,一旦被鬼子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周青云醒来之后,一见这紧张的情形,便找人打听是怎么回事。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顿时剑眉倒竖,显然心中怒极。 二话不说,直接找到医院警卫排,让排长给他六十四个人。周青云此时浑身的奇装异服已经被换下来,便于照顾,那排长一时也搞不清这位到底是哪里来的领导,加上情势危急,也容不得他多想,当下便答应了。 这排长好奇这周青云到底要干什么,于是也在旁边跟着,可一见周青云做的事,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因为他不干别的,直接让那六十四个战士在敌人的必经之路上搬运石块,构筑工事。 但是看那简陋的样子,完全也不是要构筑防御工事的样子啊,因为他依托地形,那些石块东一块西一块,有的石块甚至还摆在路中央。 排长见状,当然要问了,结果周青云的回答很简单:“布阵!” “什么阵?” “八阵图!” 排长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也知道《三国演义》。当年诸葛亮在长江边累石块为阵,东吴大将陆逊入阵而不得出,若非武侯的岳父黄承彦从旁指点,陆逊只怕要困死阵中了。但是这可是战争,是打仗,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排长当时就不干了,骂他是搞封建迷信。 不过此时阵法已经构筑完成,而敌人已经看得见了,排长收拢兵力,打算依托有利地形拼死阻止鬼子的脚步。没想到周青云却道:“安心,只要我在,倭人进不得一步。” 排长理都懒得理他,直接命令战士潜伏,等鬼子近了好打。可周青云的举动,让他目瞪口呆。只见他拔出长剑,稳稳持在手中,面朝深谷,跟那些茅山道士捉鬼驱邪的时候一个操行。就算是封建迷信,那也不能让他白白死了,排长趴着大喊道:“喂,你不要命了,子弹可不长眼睛的。” 周青云如当没听见,双眼微微闭着,不知道在干啥,站了大约一分钟左右,忽然将手中长剑一把插入地面,直至没柄。紧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面前的山谷里忽然起了一阵大风,刮得人肌肤生疼。 那边的鬼子自然也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吹了个正着,也不知道这些家伙起了什么母猪风,一个劲地往周青云刚才指挥战士所构筑的阵法范围里去。等那阵狂风刮过去之后,那些鬼子一个个神情如痴如醉,在原地胡乱打转,有的好像在爬山,有的好像在涉水,反正和神经病没什么两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排长目瞪口呆。 周青云似乎司空见惯:“没什么事,在我们眼中,那些石块就是石块,可在那些倭人眼里,那可就是崇山峻岭了。” “你懂法术?” “这不是法术,是阵法,幻术而已。”周青云淡淡地道:“你让战士们进去,把他们全部抓出来就行了,千万不要开枪!一开枪,幻术就失效了。”说完一头栽地上,又昏迷了。 这样的便宜哪里能不捡?排长不敢怠慢,直接让战士们跑进去一人赏了个枪托,全部打晕了。鬼子一个小队全部被生擒。这样的战果可是相当不小啊,要知道那些小鬼子满脑子军国主义武士道思想,战场上很难抓活的,就算受伤了,这些家伙都会拉响手雷自尽。 警卫排长回去一番添油加醋,整个独立团都传开了。赵云自然不信,可事实活生生摆在那里,所有警卫排战士都参与了,一个人撒谎不可能全排都撒谎吧。事后,赵云还专门去那地方看过,的确没放一枪一弹,那些石块还好端端地摆在那里。 这种事也不可能瞒得住,赵云只得将此事上报八路军总部。也是一代伟人的胸襟,主席看了下边的电报之后只批复了一句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谨慎对待,争取留用!”既显示对下属的信任,也同时指示不要大惊小怪。 八路军队伍里奇人异士其实也多,和尚道士也不少,有些奇怪本事那也没什么。开国上将许世友将军,就是少林寺出身,再多个会幻术的道士,那也不算什么稀奇。 就这样,周青云就留在独立团中了。 为了不让其他战士好奇,赵云特地将他调在身边。时间久了,他发现这人其实很好相处,只是平时有些沉默寡言。武功相当好,赵云自己已经算是高手了,可抽空一交手,发现自己那些本事在人家眼里连盘菜都算不上。 但是有一点让赵云有些不忿,那就是周青云不愿意上战场。他看得出来,周青云不是怕,而是不愿意杀人。有一次被鬼子偷营,周青云情急之下拔剑动手,明明每一次都能致敌人于死地,可偏偏每一次都是打晕了事。有个战士将鬼子捅了个透心凉,周青云反倒沉着脸:“为什么要杀人,打晕不就行了?” 这不笑话吗?战场上谁能想那么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赵云一想算了,看在他总是出手救自己的兵的份上,也就不和他计较了,抓俘虏和杀鬼子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反正周青云到独立团不到三个月,独立团竟然抓了近六百多鬼子的俘虏,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他被他打晕然后被俘虏的。 可三个月以后的一场战斗,让周青云改了作风! 当时独立团计划偷袭驻地以西四十公里处的鬼子仓库,当时因为在全国战场吃紧,鬼子加紧军火储备,准备对我根据地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扫荡。打人不过先下手,既然你来扫荡我,我也不能等着你来,先端了你的军火再说,看你小鬼子拿什么来扫荡? 谁想得到,这竟然是一场阴谋! 外边所有的架势,都是为了掩护一支极其独特的小分队的偷袭。这种动作,连八路军总部都被瞒过了。这支小分队其实只有两个人,准备从侧翼穿过防卫薄弱点,直插总部。可偏偏这两个人哪里不走,一头撞到独立团驻地去了。 因为调动人马攻击鬼子的军火库,团驻地留守的人其实并不多。可能是这俩家伙起了搂草打兔子的想法,直奔独立团团部而来。以赵云的作风,每次指挥作战都是亲临前线,可不巧的是他今天莫名其妙地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浑身上下疼遍了,只要以前就是受过伤的地方,全部都仿佛被人撕开了一样,走路都得拄拐棍。 无奈之下,只好由副团长带队,他留在驻地养病。这两人刚刚进村,周青云居然就发现了,直接跳出来拦住,大喝一声:“慢来慢来,我周青云在此,便不容尔等猖狂!” 那两人一听周青云,顿时也露出了身形来:“周青云,你还没死!” “我正愁上哪儿找你们,原来你们还贼心不死,还想继续为恶,这次周某断不容你们活着离开。嘿嘿,真是冤家路窄啊。”周青云语声冷若冰霜。 周青云和这两个小鬼子说话的声音不小,一下子惊动了留守的战士,纷纷端着枪跑出来了,却见两个鬼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谈笑,仿佛自己一方端着的枪都是烧火棍一样。 战士们纷纷大喝,让这两个鬼子投降。 其中一个鬼子笑道:“师兄,他们让我们投降呢,怎么办?” “算了,除了这个周青云之外,其他人何足道哉?”另一个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对于他们来说,我们这种人就相当于神的存在。” 周青云皱眉道:“团长,命令所有战士退到一箭之外,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仇怨,和战士们无关。师门之仇,我周青云不可能假手于人!” “你很自信?!” “其他不敢说,杀你们足够了。”周青云话音刚落,长剑一摆,便向那小鬼子攻去。周青云剑法很好,这一剑又毫无征兆,方位也刁,可对方却轻描淡写就躲过去了,完了还不忘讽刺一句:“你的法力呢,是不是无法可用了?哦,我忘了,支那修行人好像有这样一场不能动用法力的劫数。” 赵云一愣:“修行人,还真是道士啊,法力,难道真有神仙鬼怪吗?”他虽然吃惊,可手中的盒子炮早就顶上了火,瞄着场中的情形,只要周青云不敌,就会随时开枪。 不过场中翻翻滚滚地斗了上百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这两个鬼子似乎有意戏弄一般,你一招我一招的车轮战。而周青云脸上却丝毫没有慌乱之色,不但不慌乱,反而冷静地出奇,就好像眼前没这两个人似的。 打着打着,其中一个鬼子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结果了他,我们出来的时候向筱冢司令保证过的,不能让他们的总指挥活过今晚。” 另一个鬼子点头:“说的是。”话音落下,这两个家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柄闪烁着绿色妖光的长刀,兜头向周青云劈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小心点,非英雄莫救美 一听这两个鬼子的对话,赵云大惊失色,那筱冢在太原搞了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掩护这两个小鬼子突袭我八路军指挥部吗?赵云是个军事天才,假如自己手里有这样的高手,又假如自己手中有这样的兵力,那么易地而处,自己也一定会这么干的。 这谁想得到? 外边打了个热火朝天,结果就仅仅为了掩护这两个刺客。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双方重兵云集,互相厮杀,这仅仅是战场上的正着,但是在正着之下却掩盖着正的战略目的,这就是奇兵。 所谓料敌从宽,这两个小鬼子有这么大口气,军中无戏言,这种玩笑可不是随便开的,要么这俩就是神经不正常的疯子,要么就是拥有这种十拿九稳的实力,如果是后者,那自己的指挥部岂不是成了总部的挡箭牌吗? 筱冢这老鬼子真他妈的可恶! “娘的,周青云,千万不要放过这两个小鬼子!”赵云想明白这些关节之后,站在门口大声道:“他们是冲彭老总去的!”说着便招呼其余的战士动手。 没想到周青云大喝一声:“谁都不准动手!” 这一声大喝犹如平地起了一个焦雷,震得战士们腿脚发麻,随即见周青云反手向后劈出一剑,这一剑出,风云激荡,那两道背后袭来的刀光便随即破灭了。 其中一个鬼子面色陡变:“你……你什么时候恢复了神通的?” 周青云面露嘲笑之色:“若不是你们,我只怕很难过得了这一关了。什么时候恢复的,也许就是刚才吧,反正我也不知道。”随即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冷峻起来:“倭贼,尔等即得修行神通,却谋那生灵涂炭的恶事,想我华夏五千年以来,与尔等有何仇怨?想破我神州龙脉,那便用你们的命来填吧。周青云手中剑,专诛尔等这般妖孽之辈!” 原来,这两个日本人与周青云结仇,和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有关。随着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打破了日本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美梦,加上在南洋等地又陷入苦战没,国内兵源财力日渐吃紧。 日本方面的修行人终于架不住满脑子的皇国迷梦的蛊惑,随日军走上了侵略的道路。这些人和普通人不同,既有修行神通,那定然有莫名的诡异手段。半年前,日本修行流派之一甲贺流修行人合谋截断太行山龙脉,这件事不知如何,被周青云等师兄弟三人无意中发现。这一得知,心中的吃惊自然非同一般,当下一面飞报修行道各派,一边先行抢在甲贺流一众人之前护住了太行山龙脉汇聚的所在。 双方一见,周青云等还打算劝这些人退去,结果中了对方暗算。一怒之下,双方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 别看甲贺流一方人数虽众,但是除了几个为首的人,其余修为都不算高,一番大战之下,双方死伤惨重,除了几个为首之人重伤而逃之外,带来的人全部被斩落。但是周青云师兄弟除了他自己之外,师妹青霞,师弟青明殉道兵解。 这一场斗法,被后世称为中日修行道第一战。 周青云安葬好师妹师弟法体以后,失魂落魄,心中悲怒欲狂,加上身受重伤,就此晕倒在一处山谷中。醒来以后,周青云讶然发现自己虽然身体无碍,但是整个人却脆弱无比,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垮一般,虽然法力神通都还在,可此时脆弱的身心却无法负担大规模的法力的施展。这也就是他为何在布阵困住那些日本兵之后,当即一头晕倒在地的原因所在了。 周青云心里虽然不怕,却也忍不住苦笑:“这还真是巧,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 他为何有这种想法? 原来剑仙的修行,在突破大成修行圆满以后,会有一场碎剑天劫。这场劫数与众不同,是两重劫数齐至,首先是对外无法施展神通,其次是整个人会变得虚弱无比。看上去就和功力尽失没有什么差别。即便法力神通还在,但是却施展不得,只有将这重碎剑天劫历尽,身心内外换骨重生,这才能重新施展神通法力。这场天劫在别的修行人则一般会分为两次,也就是真空劫和换骨劫,这也是剑仙修行中最严酷的考验之一。 曾经有不少的剑仙都被挡在这一关之外,不外别的,太难过了。尤其怕遭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 面对这样的难关,周青云自然也无奈,不过怕也没用,那就只有专心历劫了。这几个月来,周青云除了保护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赵云之外,几乎所有时间都被用来定座修行了。为这个,不少战士对他还颇有微词,反正他是吃了坐,坐了吃,上战场就是随便小打小闹,这要换成别人早被扫地出门了。 赵云知道这些,都是周青云在摧枯拉朽一般杀了那两个小鬼子以后告诉他的。 至于他是如何在斗法之中通过考验的,周青云语焉不详,而是话锋一转,说到了赵云身上:“老赵,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为了报答你,我就告诉你如何治好你目前的病吧。” 赵云自然奇怪:“我习武有成以来,从来没得过什么病,怎么忽然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病了,这可真是倒了血霉。” 周青云笑着摇头道:“这场病你迟早是要得的。你所学,是佛门内功易筋经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问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就跟我说是不是就行了。总之你目前的病,和这个大有关联。” “难道我修炼内功走火入魔了?”赵云一听,自然相当关心这一件事。 “怎么可能?”周青云望着山下夜景:“相反,你不但没有走火入魔,反倒是练对了。你现在虽然难熬,但是只要熬过去了,内功一定会更进一步,走进一片从未见过的天地中。” “熬过去?那这种罪得受多久啊?”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你受多久的罪,就得看你本身有多少毛病了。以我所见,你现在只怕还远远没到最难受的时候呢。但是这条路只能进,不能退,一旦退一步,你这一生只怕都不能再进了。”周青云说完站起来道:“老赵,记住我的话。如果你因此而武功大进,那也算报了你的救命之恩;若是抗不过去,那就过不去吧,这也没什么损失,毕竟人力有时而穷,谁都不是万能的。” 一听周青云这话,显然是要走的意思:“老周,你要走了吗?你这一身的本事,完全可以……”他的意思是希望周青云留下来和自己并肩战斗,早日将小鬼子赶出中国去,却没想到他话梅说完,就被周青云给打断了。 “泱泱华夏,星火相传五千余年,不是几个跳梁小丑就能败坏国运的。”周青云向赵云一抱拳:“山高水长,你我后会有期!”说完,几个起落便消失于夜色中。 颜菲儿见赵云说到这里便沉默了,连忙问道:“他就这样走了?” 那边秦霜兰接过话头:“没呢,故事还长着。” 赵云面露不虞之色:“那接下来的事你说吧。” 秦霜兰道:“后面的事那还的从周大哥救我的那件事开始。” “别周大哥长,周大哥短,老周这会听不见!”赵云端着酒杯,不咸不淡地道。见他这个神色,就算丁逸脑袋再笨,那也看出来这赵将军吃醋了。这大年级的,还吃这种几十年的老陈醋,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哇。颜菲儿与丁逸相视一笑,忍不住都在暗地里摇头。 周青云丁逸并不怎么了解,但是人家号称天下第一剑,有非凡的世间功业,若他真想如何,哪里还轮到他?这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醋劲可真不小。 但是在知道事情的始末以后,丁逸忍不住有些同情赵云了。 那夜周青云离开以后,第二天秦霜兰就找上门来了。这秦霜兰可是独立团的一枝花,不少王老五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尤其是赵云赵大团长。团部的警卫几乎人人都知道,我们的团长大人正腆着脸追人家姑娘呢。 可怪就怪在,无论组织上如何派人谈话,团长本人如何示好,秦霜兰就是无动于衷,搞的当时被战士们私下成为“老红娘”的战地医院院长罗政非常恼火。可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八路军可不搞那逼婚的那一套,一众人除了干瞪眼也只能干瞪眼。 可自从来了个周青云,秦霜兰往团部跑的时候可就多了。秦霜兰之所以对赵云不来电,有个极大的原因就是她觉得赵云人虽不错,可文化实在太低,没有共同语言,但周青云却不同,博学多才,尤其是对古书典籍信口拈来,对很多事情的见解,也显得极为独特而深刻。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只会练嘴的酸文人,上了战场照样厉害,一柄三尺长剑愣是俘虏了数百鬼子。这可就是传说中的文武双全啊,用秦霜兰自己的话说:“这样的男人她要是不动心,除非是傻子!”当然了,这些话,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还有一点是最让秦霜兰动心的,那就是周青云还有一身神秘而又超凡的医术。秦霜兰参加八路之前,是北平大学医学部的学生,学的都是西医的那一套。当时八路军条件艰苦,极度缺乏医护人员,她这一来,可成了整个独立团的太上皇了,上到干部,下到战士,没谁敢得罪她的。这兵荒马乱的,谁都保不齐会吃枪子,然后到医院走一遭,到时候这丫头要是记仇给自己小鞋穿怎么办? 有一次战斗结束以后,医院来了不少伤员,其中甚至还有受伤极重的那种。因为缺乏速效止血抗感染的药剂,不少战士没倒在战场上,却眼睁睁死在自己的医院里。周青云那天没事闲逛到医院,一见这种情形,也不知道他的手指头是怎么长的,只要被他随意在身上戳几下,就能立即很快止血。搞的罗政差点就想把他的手指头给一根根剁下来,好多救几个战士的命。 血止住了以后,周青云要了纸笔,写了一篇药方。 可亏了这篇药方,这种药方的构成就是山里面随处可见的草药,按照他所列明的剂量配置以后,竟然有极好的抗感染的作用,独立团不少战士因为这剂内服外敷皆可用的方子给救了命。 这一下,秦霜兰死活要缠着周青云学医,在她之前的意识里,中医就是一些玄乎得可以当作催眠读物的古籍,现在可让她开了眼界了。 周青云被缠不过,也只得教了她一些东西。可有些东西若不漏点真货,实在无法讲清楚,因此顺带周青云也教了她一些入座修身的内养法门。秦霜兰自然不会想到别的什么,当时觉得好玩,也就跟着他瞎胡闹了,她只是喜欢这种和周青云相处时候的感觉而已。 不过有的时候,秦霜兰也恨得牙痒痒的,这家伙难道是太监吗?自己姑娘家都这样了,难道还要自己明说不成? 这不,这天她照常跑团部去找周青云说是取经来了,结果那时候才发现周青云已经走了。周青云离开的时候,赵云固然不舍,不过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窃喜的。秦霜兰对周青云有意思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他这一走,自己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说不高兴那是扯淡。 在得知周青云离开以后,秦霜兰自然失望,甚至还暗地里大骂:“周青云,你真是个大混蛋!”骂完了之后就非常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早点说清楚呢,如果自己说清楚,周大哥就不会走了,如果他不走,自己就可以……诶呀,怪羞人的。 但是不管有多生气多后悔,那都没用,人已经走了,这有什么办法? 就这样,随着时日的推移,秦霜兰也逐渐把周青云埋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烽火年代走出来的儿女,倒也拿得起放得下。不过每日里按照周青云教她的内样法门入座养气却成了她的一种习惯,或许是在怀念什么吧。大约一个多月以后,秦霜兰带着自己的医疗队伍下乡去收取一些常用的药材,这一去不要紧,她遭遇了这一生最大的危机。 秦霜兰一行人的目的地是赵庄,这里盛产山七,是磨制止血药物的必须的一味药,可等他们到了赵庄,只发现了一片残垣断壁和尸山血海。鬼子刚刚来过,这些畜生兽性大发之下,竟然杀光了所有的人。而让秦霜兰等人没有料到的是,鬼子竟然还没有走远,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鬼子给围了。 医疗队不过十来人,还有好些人根本是没武器的,这一入重围,哪里还有幸理?没过十分钟,她身边的人都死了个干净。 看着那些满面油汗而又满眼淫邪之色的日本兵,这要是落到他们手里,自己的下场不想可知。秦霜兰绝望之下正要举枪自尽,却没想到神兵天降。还真是神兵天降,因为周青云是御剑飞天而来的。 周青云落地之后,更不分说,直接一剑横扫,玄光过处,围着秦霜兰的日本兵只觉得手中一轻,三八大盖直接被这道奇光削成了两半。这些日本兵也不知道天上飞下来一个什么东西,如鬼似魅,要知道日本人笃信鬼神,惊恐之下转身便跑,这一下子是被吓坏了。 周青云也不追击,要知道自己虽然有些修行,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如果被鬼子围上了一梭子乱枪打过来,就算是神来了也得哭。转眼扫视了一下周遭情形,周青云自然怒极,此时救人要紧,也实在顾不得太多了,如果一会鬼子围上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秦霜兰一见是周青云,心神顿时松了,忍不住哭了起来,对着周青云就是一顿粉拳:“周青云,这么长时间,你都死哪儿去了?” 浑没想到,周青云压根就没打算回答,而是直接对她道:“情形危急只能从权,冒犯莫怪!”说完一把揽住秦霜兰的腰,然后左手剑指一引,两人就腾空而起。话虽是腾空而起,不过就是离地十余丈罢了,周青云那时虽然已经成功度过碎剑天劫,拥有飞天成就,但是秦霜兰这么大个活人,却也不能直接带到高空去。 不过飞的低也有飞的低的好处,那就是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两人就飞出了三十余里路。 秦霜兰哪里有过这种经历,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太浪漫了,太……嗯,大家都懂的。反正身在半空的秦霜兰心中没有一点的害怕,反而有一种神仙眷侣的感觉。大家还记得月光宝盒里面的紫霞仙子么? 她想要的大英雄,会踩着五彩祥云来娶她。 周青云当然不是搞笑的至尊宝,他踩着的也不是五彩祥云,飞得也没那么高,更加没那么潇洒,他是带着秦霜兰飞天逃命呢。可在秦霜兰眼里,周青云的形象已经充满了她的心,暗地里已经决定回去了就向他表明心迹了。 不过秦霜兰没有如愿,因为他们刚刚飞到独立团的驻地后山落地之后,周青云再一次晕了。他是因为法力透支给累晕的。只能说一句,英雄救美固然浪漫,但是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不,周青云也被了累趴下了。 ps:书已肥,可以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真人陨,怒将天火炼城 听到这里,颜菲儿有些忍不住好奇:“大叔,修行人不是不能随便在普通人面前显露神通的吗,怎么周青云前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施法呢?”这个是颜菲儿听了这么多,一直以来心里就有的一个疑问。 丁逸道:“菲儿,你我都没有生活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有些事情是无法亲身体会的。不过易地而处,其实也能理解,那个年代人人自危,修行戒律还能不能始终遵守,其实也是对所有修行人的一场大考验。其实就算是世间三戒本身,在某些情况下,也不是绝对不能违反。比方说危及修行人本身的人身安全的时候,就可以神通之术脱困,正当防卫嘛,这个在法律上也是认可的。” “那时候谁还想这些?”赵云道:“你们这些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乱的年轻人,哪里能知道战争有多残酷?小鬼子侵我国土,杀我黎民,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但凡是有点血性的中国人都应该拿起枪保家卫国。你们这些修行人虽然本事很大,但是未免也太超脱了些,当时全国都打成了一锅粥,除了老周外,我还真没见过有修行人帮过我们的,有这么大的本事,眼睁睁看着小鬼子荼毒生灵,真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是怎么长的。” 老爷子显然对修行人有些偏见,言语中颇为不满。 丁逸目光一瞬,道:“赵将军,你没看见,未必就不存在啊。周青云真人之所以在修行道有如此名望,其中有个极为重要的原因,你可知道吗?”之前曾对他说过周青云的一些情况,却并没有涉及真人在当时的功业。 “哦,难道我错了?” “错了,将军,错之极矣。”丁逸此时总算有些明白赵将军虽然身怀修行,却并不将自己与修行人合为一谈了:“当年青云真人一人一剑镇天下,独自一人挑了阴阳宗的总部,然后约战日本修行道于东海桃花岛,那一战到底如何惨烈我也不能尽知,但听师傅的转述,想必惨烈异常。” “还有这种事?难道是因为他师父……”赵云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那是不是在四五年八月中秋前后的事情?” 丁逸点头道:“不错,师父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就没错了。”赵云转脸对秦霜兰道:“霜兰,当年老周走的时候,是你去送的,这件事还是你来跟他们说吧。” 秦霜兰点点头,继续讲了下去。 话说那一日周青云救回秦霜兰之后,因为精力透支而昏迷,醒来以后,就在八路军中留了下来。原来他告别赵云以后,其实并没有走远,就在离他们驻地不远的地方闭关修行,巩固境界。原本按照周青云的打算,境界稳固之后,就要回师门了,若非天下安平,修行人是不愿意卷入红尘争斗的,他当然也不例外。 可等他境界稳固出关以后,目睹了日本兵的残暴,激起了侠义之心。再者,算起来周青云其实和日本人也有仇怨。虽然当时周青云看上去岁数不大,实际上已经是快五十的人了,他父亲是前清进士,当时因为力谏慈禧太后获罪被满门抄斩,一家老小只有周青云一个人在天地会总舵主陈东华的帮助下逃过一劫。 而他父亲之所以获罪,就是因为当时日本为了争夺在中国东北的利益,与当时沙皇俄国发生战争,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日俄战争。这两国在战争爆发之前,双双照会清政府,要求当时的满清政府保持中立。 说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两个国家打仗,为了争夺别国领土上的权益,居然要求该国政府不能干涉,这在世界历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怪事。周青云之父生性耿直,刚正不阿,加上又是满腔的爱国热忱,为了让政府出兵,拼却了身家性命不要,一头撞死在乾清宫门前。 果真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其英风侠气,丝毫不输于江湖儿女。孙先生在辛亥革命胜利之后,还专门为他写挽联一副,以彰其爱国之心。周青云年少亡命江湖,多得武林人士相助,感其父亲功德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此时见日人残暴如斯,前后因果相合,周青云顿起投身军旅之念。就这样,正式参加了八路军。因为他出身特殊,加上本事也大,赵云就让他当了独立团特务营营长。这特务营说是一个营,其实只有七个人,是周青云专门从各营连排选拔的拥有相当资质和武功根底的人。他将自己修行心得与传统武术相合,整理出一套适合普通人习练的功夫。 这种法门算不得修行之法,因为其中虽然也有层层次第,但是并未有专门的历劫的心法指引。不过若是的确有这种资质的人,一心修证,倒也能入修行之门。 这支七个人的特殊队伍,就是建国后隶属于国安局专门处置特殊事件的部队的前身,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这支队伍建立以后,可把小鬼子打疼了。因为按照周青云所授法门,这些战士自身武学修养都有了长足进步,甚至还有几个人竟然度过了层层考验,拥有了极为特殊的成就。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人已经算是一个修行门派了。正传法诀就是周青云所授的那一套。 这支队伍因为一开始就是绝密状态,其建立和训练只有赵云以及远在延安的主席和周副主席知道,在内部有个极为特殊的称号“红色尖兵”!针对这支特殊的队伍,其调动和架构都是非常特殊的,要想调动他们,必须要有主席和周副主席联合签署命令,这才能生效。 也许敌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在太行山区深处,还有这么一支吓死人的队伍。 不过随着时间呆久了,组织上也考虑发展周青云入党。在那个时候,能入党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而我党我军一贯的政策都是“党指挥枪”! 周青云的介绍人,就是赵云。组织上有这个考虑,赵云还有些犯难,因为他知道周青云是修行人,说不定会有什么抵触情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周青云直接就答应了。 按照周青云的原话说:“修行和政治无关,修行道也不是什么政党,入不入党是修行人个人的自由,只要和修行愿心无悖即可。” 就这样,四五年一月份,周青云入党。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青云所建立的这支队伍的战功越来越大,外界对他们的关注自然也就呈直线上趋势,对外保密自然是理所当然,谁会把自己最犀利的武器拿出来展示?可内部的关注则让周青云有些吃不消,为啥,因为组织上鉴于他没有成家,开始催他解决个人问题了。 秦霜兰对他的心思,独立团上下谁都知道,大家也都看好。没想到周青云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这件事让众人大跌眼镜,而秦霜兰自然也想不通。自从知道周青云有这些神奇本事以后,秦霜兰可捏着一把劲呢,始终暗地里努力着,她的资质也有些吓人。周青云来独立团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她就通过了**身受的考验,只要继续努力下去,将来的成就不会低。 为此,两人大吵一架。 “周青云,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这难道需要理由?”周青云很平静,似乎事不关己一般。 秦霜兰自然伤心:“不行,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我如此努力,还不都是为了能配得上你,难道你就视而不见吗?” 周青云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你努力修证,在你手下治好的伤员多少,你现在居然说是为了配得上我。霜兰,难道你参加八路,也是为了我不成?道理不是这样的。各自修行各自得,说不上为谁,如果硬要说为谁的话,那也只能说是为了你自己。你修补修行,成不成就,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些呢?” “因为你值得我教,就这么简单。” “难道你们修行人都这么冷血无情吗?”秦霜兰伤心之下,自然口不择言了。一杆子把所有修行人都给打翻了。 “错了,修行人并非朽枯朽僵魂,该有的都有。”周青云脸上露出一种伤怀之色:“也正因为我有,所以我才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有心上人了?” “算是吧。”周青云叹了一口气:“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想知道我输在谁手里,我有什么比不上她?” “这没有可比性。”周青云看着秦霜兰的眼睛道:“你是你,她是她。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心意,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这番心意。” “为什么会这样?” 周青云脸上露出一种很严肃的表情,问道:“霜兰,你容得了我和你在一起,心里却装着别人吗,即便在心中也有你的前提下?” 秦霜兰摇摇头:“不行,我希望你能全心对我。” “是啊,我也容不下。”周青云望着飘雪的天空:“感情是自私的,修行也是自私的,从来容不得第三者的插足。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或者世间男女结合之后,可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而分手,可修行人不同,对于感情的忠贞就和不能违背修行发愿一般,霜兰,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这种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和我冷血与否无情与否,都没什么关系。” 听到周青云说出这样一番话,秦霜兰掩面而去。 一直在一边听故事的赵云露出一种讶然的神色:“霜兰,这件事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颜菲儿笑着接话:“老爷子,要是我,我也不会说的。” 秦霜兰横了赵云一眼:“你那心思,若能有周大哥一半敞亮,我一辈子也少生许多气了。” 颜菲儿脸上微现讶异之色:“您当年是不是很伤心啊?” “要说不伤心是骗人的话。”秦霜兰理了理鬓发:“不过我后来也逐渐明白了周大哥的意思了。我从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仙道未修,先修人道,人道不修,仙道远矣。’我们从来都在设想仙人是如何如何超脱,却偏偏忘记了仙也是由人来做的。如果说仙是人的一种终极进化的话,那么人身上该有的美德,那么仙家必然具备。对正义的坚持,对爱情的忠贞,对父母的孝顺,对朋友的坦诚等等,人有的仙家当然就有。嘴上山盟海誓,背地里却三心二意,这种人在人群里都受人唾弃,何况超脱世间的仙呢?” 颜菲儿微微点头,又转脸看了一眼丁逸,心道:“我也很幸运。” 丁逸自然能感受到颜菲儿的心绪,此时却不是两人说贴心话的时候,于是追问道:“那后来呢?” 赵云道:“后来的事就简单了。” 那时候日本已经是积重难返,在南洋被美军逼得步步后退,中途岛一战日本海军元气大伤,在南洋的日军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而在中国,面对那浩大的国土因为手中有限的兵 力,只能望洋兴叹,不得不动用了最后的底牌,那就是日本修行道的力量。那时候日本修行人大规模进入中国,伺机刺杀最高领导人。 在保卫延安总部机关的斗法中,“红色尖兵”暴露了,日本人自清末以来就认为中国人胆小怕事,这些修行人也不例外,压根就没想到真有修行人敢在战场上和自己遭遇。这一场斗法,使得日方开始大规模攻击中国传统的修行门派的洞天福地。 这些地方在修行高人眼中不算什么大秘密,无非找到了不得其门而入罢了。 不得不说,日本方面的修行人也是有高手的,这一场大乱使得不少没有修行洞天的小门派竟然被灭门。就这样,演变成了中日修行道的大对抗。周青云的师父无方子真人外出游历的时候,不幸遭到日本人的围攻,力竭被擒。这些小鬼子也有些手段,竟然侦知周青云就在八路军中,便将无方子真人秘密押赴山西,打算要挟周青云投降。 日本人原本以为这件事做得极为机密,可他们也小看了中土修行道的力量,双方围绕营救与反营救展开了大规模的暗战。太行山外的清风镇,也就是关押无方子真人的地方,数日之间就发生了十几起修行人之间的斗法。 双方各有代价,但是无奈担心斗法威力太大,波及无辜,中土修行人也不敢真的放手一战,而日本人也正看准了这一点,以无辜平民为盾牌,用来牵制中土修士。 周青云得知这件事以后,二话不说,拎着剑就来到了清风镇城下。日方指挥官嚣张无比,在城头极尽侮辱中土修士之能事,总是一句话,宇宙都是他家的。 暗中观望掠阵的高手恨得牙痒痒的,可就是没办法,这些日本兵用枪顶着无方子真人的脑袋,大家就是为了营救而来,总不能拉开架子就开打吧。 带着独立团在外边准备接应的赵云,自然也是无奈。这件事动静实在太大了,延安方面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命令动用各种力量,不惜一切代价营救无方子;国民党那边也下了相同的命令。 大家都熟知众仙辅助周武王伐纣的故事,原来这传说中的人物还真存在,如果能争取到这些人的支持,那胜利自然不想可知。 一个小小的清风镇,竟然成为当时全国各方面力量关注的中心。 身陷囹圄的无方子神色却非常平静,看着站在城下的周青云,又看了看日方的指挥官,道:“让我和我徒弟说几句话吧。” 对方自然大喜,以为他终于想通了,先不论周青云能不能降,只要无方子露出了哪怕半个字的劝徒弟归降的意思,那么对支那人的精神打击是非常大的。反正这老头百多岁了,死了也不亏,就当最后发挥一下余热吧。当下便令人松绑了。 无方子站上城头,朗声道:“青云,你跪下。”周青云一生对师尊极度尊敬,毫不犹豫便跪下了,无方子满意地点点头:“之前我听人说你在太行山出事,担心之下这才出山来寻你,现在看你无恙我心甚慰。好啊,南海剑阁一百二十年不曾有脱胎换骨的高手,想不到你做到了,师父很高兴啊,相信你定能将我门法脉延续不绝,无方子有徒如此,足能告慰列代祖师了,何所憾哉?” 听无方子絮絮叨叨尽在夸徒弟,那边日军指挥官不高兴了,提醒道:“无方先生,请你早点切入正题,劝你徒弟早日归降大日本帝国麾下。” 无方子也不回头,只是淡淡一笑:“就快了。”继续对周青云道:“青云,师父身陷囹圄以来,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一生修行,所为何求,何以至此?到了现在,我忽然才明白一点,天下生灵皆苦,为何我不能苦?修行神通虽然玄妙,可我一开始也并不曾拥有它。说来遗憾,面对刀枪之时,我心中也曾怕过,足见我修行尚不圆满。此时回头一看,却觉得可笑,若不畏惧这生死轮回,我们修行干什么?青云,从此时起,你便为南海剑阁二十一代掌门人,天下同道共鉴!为师今日已百三十有余,此时离世,也不为夭!” 日方也有通汉语的人,一听无方子的言语,顿觉不妙,但是此时已经晚了。只见无方子忽然身上逼出一股灼人的热浪,居然由内而外燃烧起来,这火焰是纯净的琉璃色,隐隐中有异香扑鼻。真人在烈焰中展颜而笑:“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不知死便不知生,不悟死便无由长生。青云,你切记一点,我炎黄子孙,焉能容倭奴相欺?修行虽无国界,而修行人是有国界之分的,手中剑不诛邪,要来何用?”说完,无方子盘坐于城头,于烈焰中羽化。 旁观者一幕的各派高人纷纷拱手:“恭贺无方子真人度尽真空,真人一路走好!” 与此同时,所有在场高手都接到一道神念:“可以动手了。” 赵云依照周青云的指点,成功度过考验,拥有了相应修为,自然也接到了这道神念。原来是上清宫第一高手灵风真人暗中布下移转空间的大阵,将城中百姓全部转移。因为人数实在太多,法力消耗太过庞大,这一步暗棋,足足用了一日一夜之功。 周青云当然也是知情人,得知城中百姓已安全转移,心中悲愤再也难以抑制,豁然拔剑离地而起,直飞苍穹。紧接着,满空乌云密布,雷鸣阵阵。灵风真人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大惊道:“青云师侄,使不得?” 可周青云恍如不闻,满空都是他压抑着悲愤与决然的颂咒之声:“玄天无极,阴阳分离。天威煌煌,化为神雷。昊天真火,降世诛邪,疾!” 随着咒语声的落下,所有乌云全部凝聚,无数犹如金蛇一般的闪电不断从雷云中劈出。如此大范围的施法,塌天陷地的无边威压笼罩在所有在场人的心头。清风镇城头上虽然也出现了不少日本修士,可是在这样威力巨大的真法的攻击之下,纷纷灰飞烟灭。他们倒是想逃,可整个清风镇被笼罩在上清宫威力最大的阵法“两仪微尘阵”中,被隔绝了内外,根本逃不出去。 此时,那些日本修行人才知道怕了,早知道有这样凶狠的力量,说什么也不会跑到这里来送死了。 等到雷云散去,整个清风镇一片火海,连城头都被天雷击垮了。而从此后,赵云也再也没有见过周青云。建国后,他也多方打听,可他就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惜别时,自有各人心思 听了这一番前辈轶事,丁逸与颜菲儿自然是神往不已,告别老将军夫妇以后,两人携手走在大街上好一段时间都不曾说话。 丁逸想的自然是周青云一怒之下以雷霆之威竟然将日军占据的县城都一举摧毁,那些所谓的东瀛高手犹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英风侠气令人神往,就算是此时的他复苏了前世神识,但是如此大规模的道术仍然是不可想象。 不过随之而来的却也理解了为何至今青云真人没有飞升的原因,不外其他,杀孽太重,天刑之中业力返照,神来了都受不了,如此杀业深重,若无奇特机缘的话,只怕此生不可能有超脱之日,除非自斩入轮回,就此了结此生业障。 颜菲儿则想的是别的事情。 尤其是周青云对秦霜兰说过的那番话:“感情是自私的,修行本身也是自私的,从来容不得第三者插足。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或者世间男女结合之后,可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而分手,可修行人不同,对于感情的忠贞就和不能违背修行发愿一般。” 丁逸是修行人,他此时对自己有情,那么便意味着将来心中只会有自己,如此情意,自己可能受得起? 她倒是不怀疑丁逸不能坚持,相反,她是在怀疑自己能不能也做到这样? 娱乐圈里分分合合的事情见得实在太多了,有的人更换情侣就和吃饭一般自然,无形之间自己也染上了这种习气,假如将来遇到了比丁逸更好的人,而对自己又如丁逸对自己一般,那么那时候自己是不是也能坚持呢? 若是不能坚持,自己又如何面对丁逸?嗯,准确说是那时候自己又如何面对自己心中对自己的拷问呢? 想到这里,颜菲儿转脸对丁逸道:“丁逸,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 丁逸这会正在开小差,颜菲儿这一问倒把他拉回现实中了:“什么问题?” “修行人为什么会对感情那么专一呢?” 丁逸不虞其他,顺口反问道:“并不是人人对感情都不专一啊,用情坚贞,矢志不渝的人应该大有人在的。” 颜菲儿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我说的是修行人,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 想了想,丁逸若有所思地道:“修行入门之后,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的考验嘛,**劫离欲所困,不会为自身的**而动摇自己向道之心。这种坚定我想应该是每个修行人必须具备的素质,真正的大成就者身心内外如一,对自己的修行专心一致,那么自然对其他的一切也应该是专心一致,对感情的忠诚我想也是自身坚定的考验与表现之一,很难想像这种人会三心二意。那些花心大萝卜不就是因为自身的**无法超脱吗?”其实丁逸说出这番道理他自己也并不清楚是不是对的,毕竟他可不是那种久经沙场的情圣。 颜菲儿忽闪着眼睛问道:“可是听师傅说,修行所求的超脱,乃是一种大逍遥自在,这种逍遥应该是冲破了一切的束缚,那么感情也应该如此。” 听了颜菲儿说法,丁逸送了耸肩道:“超脱和束缚,这看上去挺矛盾的。实际上若是刻意如此,感情本身就成了束缚,超脱当然无从谈起了。” “所以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你的答案经不起推敲。” “不,这要看你如何去理解。”丁逸随手指了指路上来来去去的人群:“人们可以有一万种理由去背叛自己的感情和伴侣,但是无论有多少理由,背叛就是背叛,那些理由不过是给自己的作为披上了一件华丽的外衣而已。事实上,这种对感情的坚定和专一,应该是自然如此而不是刻意而为,这才是修行,否则那只是一种对自我的要求而非品质了。背叛就是一体的背叛,而忠贞就是一体的忠贞,我想应该不存在那种某部分背叛而某部分忠贞的选择。说得在明白点,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就只能对一个男人忠贞不渝呢?自己容不得对方三心二意,那么对自己的要求自然也是这样。自己三妻四妾,就不要去要求自己的另一半对自己忠心不二,对方也可以这样做啊。” “那也不能否认有的人天生多情啊,至少在面对每一个人的时候,他都是全心付出的。” “如果对自己所拥有的所有伴侣都是真心的话,那么我只能说这个人对谁都不是真心。”丁逸想了想道:“天生多情?我不认为这样的人是存在的,反倒是那种把持不住自己身心的人大有人在呢。” 颜菲儿听了长叹一声道:“想必青云前辈在面对秦霜兰的时候,心境应该就是这样吧。” 丁逸笑了:“我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 颜菲儿站定脚步,转身打量着丁逸心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幼稚的,但是此时的你,我却又觉得很成熟,真搞不懂你是怎样的人。” 看着颜菲儿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脸上有花一般,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你干什么这样看我?” “我在看你是不是传说中的情圣。” “怎么可能,我这可是初……”说到这里,丁逸忽然说不下去了,对于他来说,初恋这两个字可谈不上。 “说啊,怎么不说下去?”颜菲儿嫣然笑道:“你别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初恋啊,难道你心中有鬼不成?” 丁逸脸上露出一种萧索的神情,眼神中有一种完全不符合他现在年龄的那种沧桑感,道:“算了吧,有些事你现在还不会明白,等你境界到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会我说了也没什么用处。” 不知为什么,看着丁逸那种眼神,颜菲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却说不出来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似乎……嗯,颜菲儿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好像这种感觉有几百年那么久远。 …… 飞机起飞了。 载着颜菲儿远去了,丁逸站在机场大楼外心里不由得一阵阵觉得虚荡荡的。 坐在机舱里的颜菲儿何尝不是如此呢? 实话说,丁逸这家伙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但是心中对他的感觉却越来越深刻了。昨晚上回到住处以后,依然就那么对坐了一夜。 如果丁逸想要做什么的话,颜菲儿其实也乐意接受,深心中甚至还有些期待。可惜直到送颜菲儿上飞机之前,丁逸除了叮嘱她珍重自己,记得和他保持联系之外,连句贴心话都没说过。 想到这些,坐在头等舱里的颜菲儿忍不住低声骂道:“丁逸,你是个大笨蛋!” “小姐,你骂我做什么?”坐在颜菲儿旁边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转脸用一种惊诧的表情看着颜菲儿。 颜菲儿一愣:“我没骂你啊。” 那乘客道:“可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好像没什么地方得罪你啊。” “难道你也叫丁逸?”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哦,那实在不好意思了。”真是无巧不成书了,这乘客居然和丁逸重名,颜菲儿歉然道:“我说的是我男朋友。” “原来是这样。”那个也叫丁逸的乘客道:“我说呢。咦,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熟啊,挺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的。” 又是这套。颜菲儿在心里没来由一阵恶寒,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淡淡道:“我不认识你。”说完便转过脸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了。 这个丁逸似乎有些不死心,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道:“相见即是有缘,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兴趣的话……” 颜菲儿此时心里正在烦恼处,也没接他的名片,而是转脸问道:“丁先生,你是不是和每个漂亮女孩都这样说啊?” 这丁逸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但是全托了他多年练就的镇静功夫,并没有显出多少失态的模样,反倒用一种淡然的语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食色而慕少艾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吗?”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份气质倒也的确不错,很有在女人堆里的万人迷的风范。 颜菲儿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在下知无不言。”虽然颜菲儿此时带着一副墨镜,但是这微微一笑却是风情万种,隐隐然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看的这人骨头都有些酥了。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颜菲儿神色一肃:“看得出来,你对我很感兴趣,我能不能问一句是哪种兴趣?” “这有区别吗?”这丁逸显然没想到这美女会问这么露骨的问题:“如你说的那样,我的确经历过很多女人,但我想寻求的是一种能与我厮守终身的那一个……” “很遗憾,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是不是这样?”颜菲儿嘴边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 他如何听不出来颜菲儿言语中的讽刺,这似乎并不不出乎他的意料,用一种优雅却又黯然的语气叹道:“如你所说,的确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这个人。” 颜菲儿言语中嘲讽的味道更加浓厚了:“我也许能够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你所寻找的那个人的原因。” “哦?”这丁逸用一种感兴趣的语调道:“愿闻其详。” “因为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你所经历过的那些女人厮守终身。”颜菲儿的话语声逐渐转冷了:“对于你来说,她们不过是你眼中的某种工具或者万物。你对不断猎取这种猎物之后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才是你的真心。越是难以猎取到手的猎物,越能激发你的挑战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这人目瞪口呆,他的确经历过许多女人,有不少甚至是主动贴上来的,对于这种人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兴趣,也正如眼前这个看上去相当美丽的女人说的那样,对于那种难以追求到手的女人,他才最有兴趣。 没来由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挫败感,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让他有过这种感觉。当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颜菲儿直接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当然了,你可以说真正的爱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或者你可以说出很多种理由,不过很遗憾,我没有兴趣听下去。也许你并不叫丁逸,只不过刚才听到我的喃喃自语才如此称呼自己。先生,你其实弄错了一件事,我口中的那个他昨天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背叛就是一体的背叛,忠贞就是一体的忠贞。在你身上,我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印证,对别人没有付出真心,那么对自己照样也是如此,因为这个原因,我要对你说声谢谢。” 说完这些,颜菲儿换了个座位,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他,似乎压根就当他是空气。 这人虽然那不死心,但是不得不在心中评价道:“如此冷静的女人,在现在可真不多见了,好好好,我喜欢。”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颜菲儿走下飞机以后,见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已经等在那里,一个戴墨镜的瘦高个男子手里拿着一块写着“颜菲儿小姐”三个大字的纸牌站在车边上,颜菲儿走过去取下墨镜道:“我就是颜菲儿,你是公司派来接我的吗?” 颜菲儿可不需要什么身份证明,她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人一见,便连忙道:“颜小姐,我是公司派来的司机兼保镖于诚风,总裁已经等你多时了,请上车吧。” 颜菲儿点点头,便拉开后厢的车门坐了进去,法拉利缓缓驶出了首都机场。刚才那个自称丁逸的中年人站在舷梯下嘴边露出一丝极为感兴趣的微笑,自语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影视红星颜菲儿,我就说如此眼熟呢,很好很好,我李尧看上的人,还没一个逃得出我的手掌心的,真希望你就是我最后一个追求的人啊。” 说到这里,李尧随即便想起了最近网上传的人尽皆知的一则新闻,说是颜菲儿为了一个叫丁逸的学生竟然愿意淡出娱乐圈。看起来,这则新闻也不尽是狗仔队的造谣,至少她口中的那个丁逸是存在的,能够得到颜菲儿的垂青,那么这小子定然不是常人。 难道是哪个世家的子弟? 李尧微微皱眉,掏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蒙业,有件事你帮我去做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咸不淡,听不出丝毫感**彩的声音道:“什么事?” “你还记得网上传的挺红的那个丁逸吗?” “就是影星颜菲儿养的那个小白脸?” “不错,就是他,你帮我查查这小子有什么背景。” “少爷,你好像并不关注这件事,为什么这会忽然想起来要查这个人了?” “没什么,我对他本来不感兴趣,但是现在我对包养他的那个颜菲儿很有兴趣,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查查这件事,我想知道这小子到底有几只眼睛几条腿。” “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今晚上我就要看到结果。” “没有问题。”说完,电话那头便挂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大名声,未必便是好事 不提李尧在那里安排什么恶毒主意,单表颜菲儿离开机场以后,便打了个电话给丁逸道平安,说是自己已经到北京了,让他不要担心。别看两人分别时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可这时节电话上也仅仅只是互相叮嘱珍重而已,与普通朋友无异。 那司机于诚风通过后视镜不断打量,心里微感奇怪。颜菲儿前阵子想要退出娱乐圈这件事可以说但凡喜欢娱乐八卦的人几乎都知道,于诚风自然不例外,但此时看两人通话却又不像情浓处难解难分的样子,忍不住便问道:“颜小姐,之前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是真的吗?”他本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不过好奇心上来,却也顾不得了。 颜菲儿脸上微现不虞之色:“公司让你来接我,是不是顺便也让你搜集情报来的?” 于诚风忙道:“颜小姐多虑了,只是在下好奇而已。” “那就专心开你的车!”颜菲儿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于诚风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觉得这颜菲儿好大的架子,不过这年头哪个明星没点架子,他倒也并不以为意,便收敛心思开始专心开车了。 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自己离开北京也不过仅仅半月而已,此时再一次走在这繁华的所在,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厌烦。 不得不说于诚风是个非常称职的司机,对北京的交通情况非常熟悉,一路行来虽然绕了不少弯路,但是却没遇上一次堵车的情况,一个多小时以后,便已经来到了天道娱乐的总部,这也是颜菲儿签约的公司。 此时那公司的大门前已经挤了不少的娱乐记者,长枪短炮不一而足,一见颜菲儿推开车门下来,纷纷一拥而上。 “颜小姐,前段时间说你想退出娱乐圈,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有的这样问。 “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和公司解约还是想要复出呢?”这位问的问题比较靠谱。 “请问颜小姐最近有没有接新片的打算呢?” …… 各种各样的问题铺天盖地而来,让做惯了明星的颜菲儿相当吃不消,于诚风见颜菲儿厌烦的样子,便涌身上前为她杀开一条血路。 好容易摆脱了各路记者的纠缠,在于诚风的领路下,来到天道娱乐的总裁办公室外。于诚风道:“颜小姐,总裁在办公室里等你。”说完便不再多话,转身下楼去了。 颜菲儿调整了一下心绪取下脸上的墨镜,伸手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天道娱乐的总裁叫邓西言,见颜菲儿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这次度假,颜小姐过得还算开心吗?” 对于颜菲儿,邓西言的心情挺复杂。之前他对颜菲儿极力支持,最大的原因还是格于东方越的力挺,这才不得不给了她最好的资源。天道娱乐虽然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影视投资公司,各方面关系都非常过硬,可真要和东方集团相比,那还是大大的不如,因此邓西言自然不敢和东方家结怨。 不过颜菲儿也的确不是花瓶,在荧幕上似乎天生就有一番天赋,一部《云海飞仙缘》红遍大江南北,自然也让投资该影片的天道娱乐赚的盆满钵满。邓西言绝对相信一点,就算没有东方越的支持,只要给她合适的角色,颜菲儿照样能演得很好。 但是令邓西言头疼的是,这种人物几乎个个都不是那种愿意规规矩矩演戏拿钱的人物,当有了一定的成就和地位以后,十有**都要和原公司决裂,这几乎成了娱乐圈的一个铁律。尽管这也和某些公司的强凶霸道,故意设置一些苛刻条款,剥削演员有脱不开的关系,但是演员本身的因素,也要占不小的比例。 因为这些原因,邓西言对颜菲儿的回归有一种不好下手的感觉,这才说出了那样一番话来。 对于这点,颜菲儿似乎也心知肚明,当下也不打算绕弯子:“我既然回来了,就是打算要履行原定合同,不知邓总打算对我作何安排?” 邓西言心里微微安定了些,既然是履行原定合同,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于是他以退为进,缓缓道:“颜小姐愿意重回天道,邓某自然是欢迎了。不过天道终归是小庙,恐怕容不下颜小姐这尊大菩萨呀,如果你不想继续和天道合作,那么等某人绝不留难。” 颜菲儿淡淡一笑:“邓总说笑了。天道是国内最大的娱乐投资公司,如果天道是小庙的话,那天下就再没大庙了。” 这句话把邓西言捧得颇为舒服,嘴边微露得色:“颜小姐把天道看的太高了,我们不过是一群喜欢电影玩电影的人,那也没什么了不起。”说到这里,邓西言话锋一转:“不过俗话说的好,先小人后君子,既然颜小姐愿意继续和天道合作,那么原先的合同,可能就需要改一改了, 不知道颜小姐有没有什么别的意见?”说了这许多废话,邓西言总算切到正题上了。 颜菲儿早知道邓西言会如此说,倒也不出乎她的意料:“只要条款合理,我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有一点,每年我需要一到两个月的固定休假,我希望邓总可以考虑一下。” 邓西言微微有些意外,一般在重新订立合同的时候,都会提到酬金的问题,想不到颜菲儿别的没提,反倒是提了个每年固定休假的要求,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吃惊了,忍不住道:“休假的问题这个倒没什么,颜小姐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颜菲儿道:“只要条款合理,我其他倒没什么,邓总是聪明人,大家都是聪明人,如果要订立新合同,我想邓总不会让我吃亏的,你说是吗?”她一脚把皮球踢了回去。 邓西言暗道好厉害,但是脸上却依然微笑道:“原定合同其他倒没有什么,只是重新订立合同以后,需要公司重新为你指定经纪人,嗯,还有一点,那就是酬金需要下降一成,颜小姐没什么意见吧?” 酬金下降一成,颜菲儿倒也没觉得如何不可接受,她自己也清楚,之前有东方越的支持,邓西言倒也不敢对她如何,现在她没了这个靠山,公司要下降分成比例,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想到这里,颜菲儿点点头道:“这没什么问题,至于经纪人,我想亲自指定,邓总,这你没有意见吧?” 邓西言哦了一声:“难道颜小姐心中已有人选?”脑海中灵光一闪,续道:“是不是那位丁逸丁先生?” 颜菲儿摇头道:“他是方外闲人,我倒不好拿这个去烦他。嗯,邓总,你还记得那位叫于诚风的司机么,就是公司派来接我的那位?” “是他?!”邓西言吃了一惊,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人,派于诚风的指令就是他下的,不过这个人去做经纪人,却似乎有些……邓西言沉吟半晌,这才道:“颜小姐要让于诚风来做你的经纪人,这原本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于诚风只是本公司的一名保安人员,以前也没有接受过相关的培训,这个好像有些仓促了。” 颜菲儿却并不打算让邓西言有反悔的余地,直接接话道:“邓总,天下没有什么人是生来就会的,至于他的培训,我愿意承担费用,就从我的分成中去扣,这下没什么问题了吧?” 见颜菲儿的态度相当坚决,邓西言倒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于是伸手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了保安部的电话到:“让于诚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说完转脸看着颜菲儿道:“我真不明白颜小姐为何让一个保安来做你的经纪人,想要更优秀的经纪人,公司可以找到很多的。” 颜菲儿如何会让一个小小保安做自己的经纪人呢? 邓西言自然不会明白,说来多少有些好笑,自从上车以来,颜菲儿虽然在扫视着窗外的景色,但是却一直在留意这个司机兼保镖。此人身形稳凝如山,呼吸平稳,神气安定,隐隐然不怒自威,让颜菲儿对他多少有些好奇。 这种气质在人群中可不多见,以她的经历,只在丁逸和、师父杨济时以及绑架过自己的那个黑山身上感受到过,加上她现在初窥修行门径,无形中已经掌握了神识的运用,虽然不像修行高手那么精微敏锐,但是还是能模模糊糊感应到此人的不寻常之处。 就算他于诚风不是修行人,那么武功也定然不差,能够有这样的本事,人品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再加上她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定位为修行人,自然不喜欢让一个分毫不通修行的人来做自己的经纪人,最起码也得懂点别的什么才行,至于是不是懂得圈内那些规则,倒不在她的考虑之内了。 但是这些想法,颜菲儿自然不可能对邓西言说出来。 不一会,于诚风来到办公室,在得知颜菲儿要自己做她的经纪人以后,自然是目瞪口呆,不过这种惊讶的神色只是在脸上一掠而过,瞬即平复了,口中道:“颜小姐抬爱,于诚风感激不尽,可是我丝毫不懂得如何做这个经纪人,颜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朝着邓西言。 邓西言双手一摊:“你别看着我,这是颜小姐提出来的,我说话也没用!” 于诚风进来以后的表情变化,被颜菲儿看在眼里,她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先前的看法。要知道一个正常人若是得知有这样的机会摆在自己眼前,首先做出的反应应该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紧接着就应该是狂喜,随后才想得到自己是不是合适,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如果有这样的机会,先不论会还是不会,立马应承下来再说其他,而不会直接就推脱。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表现更让她留上了心了。 颜菲儿道:“邓总,这就是我的要求,您看着办吧。” 邓西言无奈,若是换做其他人和自己这样讨价还价,他早就发火了,但是对颜菲儿却不行,因为她的确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可对于诚风他却没这个担忧,直接大手一挥:“事情就这么定了,诚风,你回保安部去交接一下,然后你就是颜菲儿小姐的经纪人兼助理了,其他事情你们下去商量吧。” 颜菲儿点点头站起身来,转脸对于诚风道:“于先生,你不介意我这么安排吧?” 于诚风无奈,只得应承:“我就是个保安,老总要我做什么,我能怎样?只是后面的事情若是做不好,颜小姐尽可走马换将。” 颜菲儿语带双关:“我只是于先生这类人比较信任而已。”、 于诚风何等聪明,一听颜菲儿的言语,不由得苦笑起来,脸上满是无奈,无奈中还有三分对自己的不满和失望,神情颇为滑稽。 两人离开办公室以后,于诚风低声道:“颜小姐好眼力,却不知道你如何认出我修行在身的?” 这下倒把颜菲儿吓了一跳:“原来你真是修行人,我一开始仅仅只是怀疑而已。其实我并没有看出来,只是觉得你的气质和修行人很像罢了。” 于诚风愣了愣:“何以见得?” 颜菲儿便把自己一路上的观察以及如何怀疑等说了出来,于诚风又是郁闷又是好笑:“我原以为天衣无缝,却想不到有这么多破绽。唉,难怪师父说我修行不得圆融,需要在世间经历一番,却没想到没多久就露出了破绽。” 颜菲儿觉得这于诚风倒也直率得可爱,自己还没怎么套问,就是说出自己的怀疑,他便竹筒倒豆子直陈其事了,若是一味不承认,自己最多不过是怀疑而已,于是笑问道:“那师兄师承何门何派?”知道对方是修行人,此时四下无人,便以修行道称呼他为师兄了。 于诚风道:“我只是一介散修,没什么师承,这倒让师妹笑话了。” “散修?”颜菲儿一愣:“你有师父啊,怎么会是散修呢?” 于诚风道:“我师傅是散修,我自然也是散修了。哪像丁师兄和你,师承医门宗师杨济时前辈,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也难怪颜菲儿奇怪,修行道自古至今有九派十三宗,但是这些门派之外,并不是就没有其他修行人了,对于这些没有宗门依托的修士,江湖上统称散修。很多人也许奇怪,有师父为何也是散修呢?要知道开宗立派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自称是何门何派,就能得到修行道公认的,其中所需要的资源和机缘实在太多,若不是于世间有大功德、法脉源流清晰且自成一家,门人弟子皆有大成就,就算开宗立派,也是得不到承认的。 于诚风的师父雪山子是北方修行道有数的散修高手,倒也算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上一届天剑论道大会上,他原想独占鳌头,崭露头角。只要能够在天剑论道大会上夺得魁首,便可取得开宗立派的资格,只可惜遇上了同代中比他更加妖孽的人物周青云,三招便即落败,就此熄了开宗立派之心。 实际上,若是他师父真的开宗立派,修行道其实也会承认的。败在青云子手中,不算丢人,要知道那可是百年来最惊艳的剑道奇才,对南海剑阁来说,可谓中兴之祖,能将这一脉行将败落的千年大派整治得好生兴旺,那么可以与他放手一斗的人物,自然也得到了天下修行道的公认。 对于这件事,于诚风也曾问过他师父,雪山子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为师曾以无门无派为耻,半生想要做到的事情就是开宗立派,引领一代风气之先。上清宫斗剑落败以后,也曾引以为毕生耻辱,但此时回头一想,却感颇为无聊。修行只为超脱,这条路本就存在,我雪山子立不立派它都在那里,既然如此,又何须我多此一举?” 于诚风修行年浅,自然领会不来师父的深意,当时只以为师父以胜不得青云真人心中打不开心结罢了。 在他度过魔境劫以后,雪山子就打发他下山历世,下山前曾告诫他不得随意显露修行,却不想还不到三个月,自己的行藏便被颜菲儿瞧破了。 颜菲儿和丁逸的事情,在网上固然传得沸沸扬扬,在修行道其实也是人尽皆知,这也托了林易玄这个大嘴巴的福。再加上南湘市的事情三大绝世高手联袂出击,隐没多年的医门传承重现世间,这些事可都是大事,所以丁逸和颜菲儿无形间也成了窗户上吹喇叭——名声在外的人物,只是他们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这也是颜菲儿那句语带双关的话说了之后,于诚风就爽爽快快地承认了自己是修行人的身份的原因所在。 对于丁逸和颜菲儿是自己的徒弟的事情,杨济时也并没有刻意去隐瞒,不但不隐瞒,甚至还在相识的修士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从某种意义上说,老爷子是故意在给他们找麻烦呢。 对于这些个事情,颜菲儿自然想不到,她还正为自己一出手就看破了一个修行人的事情感到暗自得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医门律,从来不问中西 经纪人是什么?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二道贩子。不过新时代的二道贩子和传统意义上那种己身不经营任何实体,只以自己掌握的渠道而居间获益的人又有不同的地方,按照我国法律规定的定义:所谓经纪人,是指在经济活动之中,以收取佣金为目的,为促成他人交易而从事居间,行纪或者代理等经纪业务的公民,法人或其他经济组织。 官方的法律文本读起来令人头昏脑涨,但的确说出了经纪人在新时期的定义和职能。明星经纪人和这种居间牵线搭桥以谋求经济利益的经纪人在职能上也有其特殊性,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为被代理人过滤很多无价值或者有价值却与明星本身特质不合的邀约,在这之外还要帮助明星牵线搭桥,以达到推广明星,挖掘其自身潜质,帮助其寻找机会等等。 从某种意义上讲,明星经纪人和特殊的保姆没有太大的本质上的区别,反正要做的事情非常琐碎。 颜菲儿在演艺圈混了这许久,自然不会不知道经纪人对自己的重要性,但是自己现在拜杨济时为师,成为了修行人,所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经纪人是否合格的问题。如果找一个完全不懂得修行人的行事风格的人来当经纪人,那么自己将来的烦恼可是只多不少。在车上发现了于诚风极可能就是修行人以后,颜菲儿当即就下定决心要让他来做自己的经纪人。 好在事后也印证了自己当时判断的准确性,不过饶是如此,颜菲儿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后怕,万一自己判断错了,这麻烦可够大的。 “颜小姐,有一件事我还是要当面向你问明白。”这是于诚风车上对颜菲儿所问出的话。 颜菲儿坐在后排,听于诚风这么问,于是道:“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说吧,我可不希望我的经纪人对我这个东主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 于诚风一边开车,一边道:“如果撇开我是修行人这一点的话,那么我就仅仅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司机,很显然我也不可能会懂得那些演艺圈里面的潜规则什么的,更不可能有什么经纪人的经验,颜小姐就仅凭看破了我的行藏以后就决定让我做您的经纪人,这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毕竟按照你的地位和身家,完全可以找到比我合格得多的经纪人。” 颜菲儿嫣然一笑:“于师兄,你是聪明人,应该想得到我指定你做我的经纪人的原因吧?” “你是希望我能够做你的挡箭牌吧?”于诚风不无郁闷地道:“自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已经有了一定的修行,可是演艺圈的事情太繁琐了,烦人的事情也太多,如果换了别的经纪人,巴不得你可以多接一些片约什么的,以便自己可以收到更多的佣金。但是你不同,你需要有尽可能多的一些空余时间来求证自己想要求证的境界,所以希望我可以帮助你过滤掉那些对你来说毫无用处的邀约邀请。” 颜菲儿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是啊,这就是我的初衷了。” 于诚风:“看起来事情是真的了。” “什么事情?” “你和丁逸师兄的事情啊。” “说什么呢?”颜菲儿不高兴地道:“你是我的经纪人,可没权利来干涉我的个人生活吧?” 于诚风哪里会听不出来颜菲儿的言下之意:“不敢不敢,我就是有点羡慕罢了。说实话,我对丁师兄还真的有些好奇了。” “好奇,你好奇什么?”颜菲儿有些不解。 于诚风道:“我在好奇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居然可以得到你的垂青。圈子里的腕那么多,可从来见过去亲睐圈子外的人的。” 颜菲儿听了于诚风的话,也多少有些迷惘和迷惑:“你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么?其实我也想知道。自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他给我的感觉就是神秘莫测的。说起来你别笑话,有时候我又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我很早就认识他了。” “你居然会有这种感觉?”于诚风大吃一惊。 颜菲儿:“看起来你好像知道原因呢。”对于于诚风的吃惊,或许是因为得了一些修行从而拥有的一种敏锐,也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 于诚风叹了一口气,道:“颜小姐,你目前修行还没有到地步,如果你到了地步之后,就能理解了。说得通俗一点,你和丁师兄的前世可能有相当亲密的关系。” “前世?”颜菲儿虽然知道了修行,自己也多多少少体会了一些,但是对于真正高深奥妙的境界所知就少得可怜了,对于诚风的说法自然有些不以为然:“于师兄,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于诚风道:“玩笑,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前世种种于今生毫无瓜葛,知道了也毫无意义,但若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的话,你的前世就是你今生的来处……”说到这里,于诚风顿了顿:“嗯,这个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等你将来拥有了这个成就的话,你会明白我的话的意思的。很遗憾,其实我也还没有这个境界呢。” 从后视镜里看到于诚风的神情,颜菲儿知道自己再问对方也不会回答的,索性就懒得再问了。 就这样,当红影星颜菲儿再一次回到了娱乐圈。 对于她的回归,绝大多数的粉丝抱以期待。不过按照明星复出的规律,在短时期内,复出的明星都会举行个人演唱会或者爆出即将接拍某个电影中某个角色的消息,可在接下来的好几个月内,都没有相应的消息传出,这让不少粉丝颇为失望,有些脾气暴的甚至破口大骂,这搞的什么飞机,既然复出了,就别辜负人们的期待啊。 颜菲儿在干啥? 要是她的粉丝们知道了的话,绝对会大跌眼镜的,她啥都没干,就窝在自己的别墅里安心修行,以求稳固自己的境界。 期间杨济时曾借着来首都参加学术会议的空闲,去看望了一下自己这个新收的徒弟,对她愿意洗尽铅华,安心修炼感到颇为欣慰,自然传了她相应的法诀。 不过这件事哪能瞒得过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队呢? 第二天,杨济时探视颜菲儿这件事就在网上传开了,还有不少极度无聊的网友找出了这个看上去鹤发童颜的老头子的身份并公布在了网络上。于是关心颜菲儿的粉丝们纷纷猜测,是不是她生病了需要休养等等。 对于自己被人人肉搜索,杨济时也感到有些郁闷,没想到自己一个大夫也会有这样的被人搜索家底的一天。 不过结果让南方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感到非常满意,大明星颜菲儿身体不适,专门请了一位有非常深厚的医疗经验的老中医杨济时去看病,很显然这位大夫的医术非常不错啊。这件事发生以后,南方中医药大学猛然间人气爆棚,不少的粉丝只要身子骨哪里又不舒服就跑去找杨济时看病。 其中有不少的人其实啥毛病都没有,就想看看这位杨济时老先生长了几个鼻子几只眼,更有甚者还有不少狗仔队混在人群中,借着杨济时诊病的空隙去套问颜菲儿的状况,搞得老爷子不胜其扰。 但人家又不是故意来闹事的,也不好冷眼相对啊。无奈之下只好出了个主意,专门设立了一个过滤那些名为看病,实则是来套花边新闻的狗仔队的门诊。只有遇上了真正有毛病而且必须要杨济时出马的,这才会被放到杨济时这里来问诊看病。 杨济时不是明星,也没有像颜菲儿那样的身家财力,但是最不缺的就是手下的一帮学生,一个月之内,来这个专门过滤这些人的门诊的大夫就换了三遍。 但是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杨济时也莫名其妙成了名动一时的名医了。中医这个行当在传统中国人的意识里,是一个极为看重经验的门类,一个毛头小伙子坐在门诊里假如是个西医那也就罢了,混饱肚子是没问题的,但如果学的是中医,那绝对是门可罗雀。如果反过来,门诊里坐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中医,那就绝对是麻雀压死一层又一层,反正在中国人的眼中,中医就是越老越厉害。 再加上大伙习惯上的从众心理,谁的人气高就去找谁看病,这么高的人气杨济时想不红都难。 老爷子是谁? 当代医门的掌门,一身修为已经有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那医术还能差得了吗?当老爷子三下五除二治好了好几例已经被西医宣判了慢性死刑的病例以后,名气陡然间呈直线上升趋势。 对于之前的那种名声,杨济时当然感到不满,但是对后一种情况,由于自己实实在在的医术而让求医者感到满意而传开的名声,老爷子却感到格外舒心。别的不说,至少在普通人眼里,中医的形象有了相当程度的改观。 谁要敢说中医不行? 没关系,去查查杨老先生所治好的那些病例,这是最好的例子和反驳。 这个把月,丁逸则是早出晚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该上课上课,该修行修行,除了不时和远在首都的颜菲儿互道平安,没事煲煲电话粥之外,日子过得相当平淡而充实。 对于老爷子忽然间地人气爆棚,私下里丁逸没少和师父开玩笑,这天,丁逸笑呵呵地对师父道:“师父,一不小心您成了大明星,作为当事人,您老人家作何感想啊?” 而老爷子则淡然一笑:“我是医生,医生不应该因为自己有了极大的名气而感到丝毫的得意。难道你没有发现其中某些人的病其实并不难治,只不过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刻意拖着么?” 杨济时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他的意思就是某些医生为了图谋更大的经济利益,明明可以一次性断根的毛病却故意不给完全治好,而让病人多跑几趟,多付出些代价。 丁逸耸了耸肩:“这是一个现实的社会,假如所有的医生都如您,哪儿还有那么多的医患纠纷?” “唉,切勿恃技为含生之害,祖师所传下来的戒律,现在还有几个人会去遵守?”杨济时不无感慨地道。 丁逸笑道:“师父,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那些‘拖疲’的人可未必都是中医哦。咱们华夏老祖宗所留下的戒律,可管不到人家西方去吧?” “扯犊子。”杨济时给了丁逸一个脑嘣:“即便是学西医的,在入行之前,也有希波克拉底誓言,你给我背一背是怎么个讲究?” “希波克拉底誓言?”丁逸郁闷:“师父,我学的是中医,背那洋鬼子的玩意做啥?” “我让你背就背,少给我扯没用的!” 丁逸无奈,只得道:“仰赖医神阿波罗?埃斯克雷波斯,阿克索以及天地诸神为证,我谨以最虔诚与坚定的灵魂起誓,愿以自身能力及判断力所及,遵守这个庄严而神圣的约定:凡是传授我以技艺者,我必向敬爱父母那样敬爱他,作为终身的师长与伴侣,但凡他有任何急需,我当接济他。视病家如我儿女兄弟。如欲受我技艺者,我必免费并无条件传授之……”(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内容实在太多太繁琐了,笔者没有全部转述,若有读者有兴趣,可以自己去搜索一下,很简单的。) 听丁逸一字不差地背诵完这则传颂千古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杨济时颔首道:“你仔细品味一下,这则誓言与我华夏医道所传戒律有冲突之处吗?” 丁逸摇头:“没有,无论是你教给我的医门戒律还是这则希波克拉底誓言,都是对医者的一种道德品质的约束和要求。” “希波克拉底可以说是西方医学之祖,他传下来的戒律难道不是祖宗传下来的?”杨济时道:“可是你看看,某些人把好好的一门医术搞成了什么样子?”说到这里,杨济时看着窗外的落日道:“丁逸,你一定要记住,医术对于医者来说,不仅仅是一种安生立命的手段,如果不懂得如何去做人,是很难学好这一门技艺的。自古以来,道法术三位一体,如果仅仅贪图术之用而忽略了在其背后的最根本的道理,是很难精进的。” 丁逸神情也有些萧索,这段时间除了修行,更多的就是跟随杨济时学习各种各样的行医治病的实实在在的本事,学到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令人气愤的事情,让杨济时感慨,令丁逸愤慨,想到了这些,丁逸有些无奈地道:“这些事,老师,个人有个人选择的权利,我们是没有办法去管的,只能管好我们自己。” 杨济时:“所以这就是病,不仅仅病在病家,某些医者也得了非常严重的病,可惜这些人明知自己这样做不妥,可还是要继续这么干下去,可怜还披着一身医生的外衣。既可恨,又可怜!”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走廊里一阵喧哗之声,杨济时和丁逸闻声出门,只见一伙人抬着一个形体消瘦的患者正急吼吼地跑来。 一看到杨济时,为首一个汉子仿佛看见了救星,跑过来拉着杨济时的手道:“大夫,您快救救这孩子吧。” 杨济时扫了一眼这个人,问道:“不要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汉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指着担架上那个骨瘦如柴的女患者,道:“我是这娃娃的爹,自从今年五月份开始,这娃娃就得了一种怪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啥都好,可不清醒的时候就胡言乱语,疯唱疯跳,你看我这。”说着这汉子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一处抓痕:“就是这娃犯病的时候给我挠的。” 杨济时皱眉道:“听你的描述,这孩子应该是有极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状,你不送到精神病院,送到这里来干什么?” 丁逸听杨济时的话心中有些不明白,依他的身份,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老师,我看这孩子生机元气极为虚弱,不是不能治,送到精神病院恐怕不合适吧?” 这汉子倒也会敲钉转脚,忙道:“是啊是啊,这位大夫说得对,我之前也送精神病院来着,可您看,都把娃给折磨成啥样了?” 杨济时微微一转念,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不过随即就展颜道:“你也不必急。”转脸对护士长道:“小戴,让这人先去挂号,然后把这女娃转重症特护病房,要最好的那种。” 重症特护病房,要最好的那种?! 丁逸心中当真糊涂了,这不太像是师父平时的作风啊。要知道每一个规格较高的医院,都有重症特护病房,这种病房可以让患者得到最好的照顾,可是这费用也就高的离谱,看这汉子老实巴交的样子,不像是可以给得起钱的样子。如果换做往常,师父也不会不接这种病人,但是接下来也会考虑患者家庭的承受力,可今天一反常态,直接要求将这患者送到最好的特护病房,这闹的是哪一出? 想到这些,丁逸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杨济时,没想到这一次在杨济时的眼神中却读到了一种无奈和愤怒的味道。 这汉子好像也知道这种病房的费用吓人,不由得有些犹豫:“大夫,我是乡下人,这费用能不能……” “既然这是你的孩子!”杨济时哼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这汉子微微犹豫了一阵,随即一跺脚:“好吧,只要能治好这娃娃,怎样都好!”于是去挂号交钱了事。 来到僻静处,丁逸问道:“师父,您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头啊。” 杨济时转身看着丁逸:“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这个人吗?” 丁逸没说话,但等于默认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这孩子根本就不是那个人的骨肉?”杨济时淡淡道,一丝皱纹也没有的杨济时的脸上,罩满了一种愤慨。 这答案让丁逸吓了一跳:“不是他的孩子,这……” “很简单,丁逸,你经历得太少了。名声太大有时候也是一种坏事,就比如眼前,这是有人故意给我出难题,砸我的招牌呢。” 丁逸顿时也回过神来了:“有人给我们使绊子?” “如果不是看在那孩子无辜的份上,我根本连收都不会收这个病人,因为这种毛病不是什么人都能治得了的。”杨济时颇为无奈:“我名气大了,也就挡住了某些人的财路,寻衅砸场子的事情就在所难免,说好听点是病人仰慕我的名声医术,说难听点就是故意起火架秧子,烤我呢!最让我气愤的就是那个汉子,别以为化了妆我就认不得他了,如果我没看错,五年前他还在我的门下受教,是我带的就留届的研究生。” 这可是欺师灭祖啊。 丁逸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怎么会这样,无论怎么说,你是他的授业恩师啊。” “人世间有好人有坏人,芸芸众生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类见钱眼开的人。”杨济时此时气已经消了:“不过患者无辜,我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来到特护病房,这小女娃双目紧闭,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似乎随时都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此死去。 杨济时对丁逸道:“你去切脉吧,这种病非常奇特,你也好见识见识。记住,普通的切脉之术不管用,要用内气巡经之法才能探明。” 丁逸依言坐到床边,伸手搭住了这小女娃的腕脉,微微一宁神,精纯的神识循着经络切入,进入了一体身受的状态。 这种切脉之法是医门秘传,一旦施展,患者气脉与医者一体同感,内照自身经络就等于透视患者身心,玄妙无比。 在这种状态下,丁逸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这小女娃体内似乎有两股力量互相交缠不休,一股较强,似乎正在将另一股较弱的力量驱赶出去。 睁开眼睛,丁逸大惊失色:“老师,这是……” 杨济时微笑道:“怎么,察觉到什么异常了吗?” “这有点像民间传说中的那种‘鬼上身’的症候,也就是中医俗称的那种外客。”丁逸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仔细去观察,有有些不像,因为外客虽然难治,如果看做是一种心理异常的话,只要掌握了清醒催眠或者祝由十三科中的五心绝命针,也是能够治好的。可这种力量仿佛是天生就有,这叫人好不奇怪啊。” 杨济时:“这种病例非常特殊,等闲医者一辈子都可能遇不到一起。说实话,我也仅仅只是在吴夲祖师的手札上看到过,非常特别。如你所知,我们天生二来就具备阴阳二气,但无论是怎样的体质,这种阴阳二气都是处于一种平衡状态。但是这小姑娘可不是这样,她天生阳气虚弱而阴气极重。你知道阴阳互生互克,但这是在两种力量平衡的情况下,这才是这种局面,但假如某一方过强而某一方偏弱,强的一方就会极力将对方驱赶。孤阴不生,老阳不长,症状严重的话,是活不过十六岁的。” “可我看这女娃娃已经有十岁多了啊。”丁逸道:“如果如您说的这样,岂不是最多只剩下六年好活了?” 杨济时道:“不错,就是这样。在我眼中,这孩子其实没有必要医治,因为她的天年就这么多。那所谓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毛病,不过是故意误导我的诊断罢了。哼!” “那怎么办,难道您就不治了不成?” “我是医生,如果遇到了病人,自己不尽力一番也枉费了我行医几十年,更对不起吴夲祖师爷。放心吧,这孩子能治,因为她的毛病其实并不是天生的,也幸亏遇到了我。”杨济时此时仿佛已经成竹在胸。 “师父,您可要小心点,可别让那些小人得志啊。”丁逸不无担心地道。 “江湖手段而已。”杨济时哈哈一笑:“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什么没见过,这些小伎俩,还不入我的法眼。你现在再切一切脉,不要用我教你的那种手法,就是用普通的诊脉之术,看一看有何异常?” 丁逸依言,发现这小姑娘左右腕脉寸关尺三部脉全部都为浮脉,重指力搜求却觉得并无病象,不由点头:“是了,这是天生异相六阳脉的脉象,如此孱弱的体质,体内有如此厚重的阴气,脉搏却是六阳脉,当真是奇异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历世身,知天机而莫问 “并不是天生的?”丁逸不解地看着杨济时,心中微微一动:“师父,你的意思是这小姑娘天生异相,有六阳脉,是难得的阴中之阳的特异体质,却有人暗中以邪术泄其阳气而……” “不是泄其阳气!”杨济时矫正丁逸的话:“而是吸取其阴中之阳,以修炼邪术,这才造成了这小姑娘体内二气交征,阴气盛阳的症候!” “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恶贼修炼这伤天害理的天罡神功?”丁逸破口大骂。天罡神功,听起来挺**,名字起得也正气,但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邪功。究竟是何人开创无法考证,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当属五胡乱华那个时期。这种功夫之所以邪性在于其修炼时所用的功引,也就是助长修为的药引。 修炼天罡神功的人,必须要取用七十二个待产孕妇的胎盘,用以化解自身所蕴藏的暗疾,取用的时候必须保证孕妇的意识感觉是清醒的,在这种情况下孕妇丧子之痛以及自身所受的痛楚时所凝聚的悲与怨都会传递到腹中胎儿身上,这种凝聚了极端的悲与怒,怨与恨的气息正是天罡神功所最需要的功引之一。 这还不是最后,完成第一步之后,再采取九个生具六阴脉的童男以及九个身具六阳脉的童女的先天元阳之后,才能度过针对外在色身的脱胎换骨之劫。 这种功夫如果还算得上是一种修行的话,无疑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在中土修行道,一旦出现了这种修士,必定是天下共诛的货。 不为别的,实在太邪了。 饶是天罡神功如此邪恶,却总不乏有人去以身试法。只因为修成以后威力恐怖无比,相信大伙都曾经看过元彪与孟海主演的那部《蜀山》的仙侠电影,其中有一个终极**oss叫幽泉老怪,这老贼在历史上倒真真实实存在过,这货就是修炼天罡神功的大成就者。修成以后,近乎拥有不死不灭之身,很难斩灭。 那位曾让南北朝时期的修行道闹得血雨腥风的幽泉老怪最终也不是被蜀山派紫青双剑合璧给斩掉的,而是因为在最终一战的时候,由于幽泉老怪造孽太深,以至于天刑临头被纠缠的业力击得灰飞烟灭。 这么邪性的功夫现在的丁逸当然不会知道,但是身为再来之人,在过往的神识记忆之中是有的,所以此时才能认得出来。 杨济时对丁逸能说得出来这邪门无比的功夫当然不会意外,颔首道:“你说得没错,假如这小女娃是天生就是这样,的确没有办法医治,药只能医病却不能医命。可她是由于被邪术吸走了自身元阳,却还有挽救之处。” 丁逸站起身来问道:“师父,怎么救她?” 杨济时微微沉吟了一阵:“按照目前的状况,这小女娃还有六年阳寿,不过一旦过了明年中秋,身中最后一丝命元被消耗干净的话,我想除了传说中的九转紫金丹以外无药可医。目前我暂时以五神镇邪针法锁住其最后命元,我再开一副药方给你,然后按方寻药,只要你可以在三月份之前全部收集齐全,我就有把握把这小女娃给救回来。” “师父,你的意思是……” “除了九转紫金丹,就只剩下吴夲祖师所遗九转黄芽丹可以治他的毛病。” “九转黄芽丹?!”丁逸听了不由得一头雾水:“黄芽丹我倒是知道,只要能找得到朱果,一枚朱果可成丹八十一粒,可这九转黄芽丹是个什么讲究?” “相比于九转紫金丹的那种凶猛的遗炉换鼎之力而言,九转黄芽丹当然不及,可就大补元气,补益生机,则是这九转黄芽丹的长项了。”杨济时道:“至于丹方是我门中秘传,向来不为外人所知,你不晓得也在所难免。” 说完,杨济时详细将九转黄芽丹的炼制方法等详细讲了一遍。 原来所谓九转黄芽丹实际上就是把锤炼九转紫金丹的方法运用到了黄芽丹的炼制上面,丹方也和普通的黄芽丹有相当大的区别。比如炼制九转黄芽丹共需要三百六十五味灵药,其中所用的材质任何一味都是世间难寻的珍物,别的不说,那作为君臣佐使中的君药就需要朱果九枚,其他的诸如黄泉水,地龙胆这些个玩意,饶是丁逸此时见识丰富也没有听说过更遑论见识过了。 在收齐这三百六十五味药材以后,需要九九八十一天按政历二十四气依四时八节之数于九龙交汇之所安炉立鼎,在最终成丹的时候需要取拥有出神入化之类心血为引而达到最终成丹的目的。 每一次炼丹若一切顺利可成九枚。 这样炼制而成的九转黄芽丹不仅可辅助修士移炉换鼎,而且大补元气,即便是生机将绝的危重病人亦可为其续青春阳寿一纪。 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只要这人还没彻底死透,只要有人将九转黄芽丹化入其炉鼎肉身之中,就可以让这个人再多活十二年,而且是生机充足的十二年。 九转紫金丹是所有修炼到达世间法尽头的修士梦寐以求的珍贵灵药,可以在历天刑雷劫失败之后只要神识未灭,就可为其重塑法身,相当于多了一个历劫法身。而九转黄芽丹则是另外一种作用,它不能为你重塑法身,但只要你这副炉鼎还没被拆散,还维持着基本的生命迹象,就可以让你回春十二年。不仅仅如此,这九转黄芽丹还可以最多服用三次,虽然每用一次效力就减半,也就是说第一次可以为你延长青春鼎盛的生命十二年,而第二次就只能延长六年,第三次再减一半,只能延长三年,第四次再用就没有效果了。 很多病不是没有办法治,而是由于发病的时候太过猛烈,以至于有合用的灵药却也没有那个时间去消化吸收。对于修士来说,则是在修行到达世间法尽头之前等于多了二十一年的命,谁不想要啊? 对于拥有相当成就的修士来说,哪怕是多一年的青春鼎盛,都有很多的机会可用,何况是二十一年呢?人世间除了生命最为宝贵之外,还有什么能比它更加珍贵的?那么如果有人问这个问题,答案就是青春,青春满足的生命是比生命本身更加珍贵的东西,最难拥有的也是青春鼎盛。 从这个意义上,说九转黄芽丹生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 正由于如此原因,医门从未将这味灵丹对外提过半字,而受过其恩惠之人也知道其意义重大,一不小心就会为医门带来难以防范的祸患,因此对外自然是绝口不提。 听完这些,丁逸的下巴都差点砸到脚面上:“师父,还真的存在这种灵丹妙药啊,这要是说了出去还得了啊?” 杨济时伸手就是一个脑嘣:“知道你还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样神妙的灵丹妙药谁不想要?” “那您的意思是打算用这九转黄芽丹来医治这个小姑娘不成,要知道空袖不求缘,就这么白白给了她会不会为其招来难以抵挡的祸害啊?”丁逸问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杨济时瞪眼:“要不然我让她住着特大号的特护病房干啥?” “可这钱也不是她老子给的啊。” “嘿,誰让那黑脸汉子自称是她爹呢?”杨济时笑得有些奸诈:“爹可不是好当的,你如果宣称是她爹,那我有什么好客气的?管他是不是,我就当他是了。再加上这小姑娘在遇到我之前受了多少活罪你应该清楚,谁敢说她没这个缘法?” “不对不对,还缺一点!” “还缺啥?” “闻道须有三世缘。”丁逸坏笑道:“这小女娃年纪轻轻就遭了这无妄之灾,虽然没有半点有利于你,却也让你见证了祖师所记述的那种病例,嗯,勉强可以算是往世缘;入院的时候那汉子在你的强逼之下不得不替她交了住院押金,这可以算作是今生缘,那来生缘呢,怎么算?” 杨济时吹胡子瞪眼:“说你笨你还不信。我都说了,这是同行看我名气太大故意在起火架秧子烤我,因为她让我有了警醒和提防,借着治好她也可以免了将来很多的麻烦,这算不算来生缘?” “呃,你要这么说,倒还能说得过去。” “什么叫倒还能说得过去,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修行如我不应纠缠,动念即是缘起,既然将她收下了我就必须要管到底。”说着呵呵笑了几声,杨济时打了个哈哈续道:“你也知道我在研究艾滋病的中医疗法,你仔细想一想,她这种情况与艾滋病是不是有几分相似处?” 丁逸也打了个激灵:“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呢?虽然致病机理完全不同,但是从症候上看也的确有几分相似。天年不足之人大多由于先天禀赋不足以至于对外界抵抗力下降,这种人的死因一般不会是自然死去,而是由于临死前这样那样的病患以至于无法抵抗而死,而艾滋病也恰好是这样。这种病毒本身并不致命,理论上如果将病人安放在一个完全无菌的环境之中,那么也可以活很久。之所以是绝症就是由于自身免疫系统能力最终由于病毒的攻击而完全丧失,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感冒都会要了病人的命。” “知道了就好。”杨济时看着丁逸道:“我已经将我毕生研究的心血交给了你,那么观察这小姑娘服丹以后的复原过程就可能为研究治疗艾滋病的方法带来某些启示,所以你可千万不要看轻了这点。” “师父,我明白了。”丁逸看着杨济时的眼睛:“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杨济时带着丁逸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发黄的卷册递给他,然后道:“这里面是关于九转黄芽丹所有配方药材的产地,性状,以及采炼手法,不是我小看你,按照你目前的修为,很多药材你可能找得到却采不得。好在我行医多年,三百六十五味配方药材之中我已经收集齐了一百一十七味,剩余的一百一十八位就得着落在你身上了。按照修行道的规矩,丹成即可出师,这件事就算是我让你丹成之后下山所办的第一件事,如果最迟在明年三月初三之前办不成,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丁逸吓了一跳:“不能完成就不能回来见你?师父,你这是不可回之命啊。” “不错,就是不可回之命。” “我没什么地方得罪您老人家吧?” “没有啊。” “那您肯定是见我又什么地方让您不满意了,否则出这不可回之命干毛?” “呸,你真当你是个宝了啊?”杨济时没好气地骂道:“医门有医门的规矩,三百六十五味药之中最难收集到的朱果之类,我已经收集完成,剩下的虽然也不太容易采取,但是却并不是看上去那么难。现在才十一月初三,到明年三月初三尚有五月之久,若你还办不成,你还有脸当医门传人吗?” 丁逸不由得有些黯然了。不可回之命在修行道上颇为特殊,意思就是传法上师让弟子去办某件事,如果完不成就不能回山。在某些情况下,这就是修行门派变相赶人的一种方式。比如上师让弟子去宰了某个人,如果弟子杀不了或者不愿意杀,那么就没法完成师命,自然也就无法回到宗门之中。 这种不可回之命也是对弟子的某种考验和历练,只要传法上师认为目的已经达到或者弟子虽然并没有完成使命却已经通过了考验,也可以主动收回成命叫弟子回去。 为什么杨济时好好地就给丁逸下了这种不可回之命,不仅是不可回之命,而且还加上了期限,如果再明年三月初三之前不能完成,就不能再回来了。这个不可以再回来的意思不是说丁逸不可以回学校,而是说以后杨济时就不再认他这个徒弟,他也不再是医门传人,如果再外面惹了祸事,医门也不会为他出头,相反,如果违背了医门戒律,杨济时甚至还会主动出手清理门户。这简直就是撵人嘛,也难怪丁逸黯然。 杨济时也没多做什么解释,道:“如果明白了,那就不要再勾连什么,回去稍作准备,明天就离校吧。我知道你已经基本上修完了所有学分,学业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明天晚上,我会打电话给房东告诉他退房,那地方从明日子时起,你就不能住了!” 虽然不理解,丁逸却也不敢违抗师命,只得附身大拜了三拜:“弟子拜别师尊!” “滚吧滚吧!”杨济时挥了挥手。 带着相当黯然的心绪,离开了杨济时的办公室。丁逸刚刚走,办公室中又走进了另外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丁逸的老子丁方国。 “杨真人,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难为这小子了?”丁方国问道。毕竟父子连心,这种事情容易对丁逸以后的道路形成巨大障碍,容不得他不问。 杨济时微微抬了抬眼皮:“道玄真人,你的儿子你最了解,你说他现在最缺什么?” “资质悟性性情都不缺,就是缺了历练。”丁方国答道:“那你让他离山游历就可以了,何必用这不可回之命来为难他?” 杨济时摇摇头:“道玄真人,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丁逸是再来之人这个事吧?若说历练,他的前生神识已经觉醒,前世记忆虽然不可能完全恢复,但是作为一个曾经有望超脱人间的剑仙,那生死争斗的历练还少了吗?当然少不了。我可以这么说,就算他现在才是一个刚刚取得灵丹成就不足半年,连大成真人都还不是的一个小修士,心机手段可是一点都不少,等闲的地仙只怕都未必能逮得住他!”说到这里,杨济时长叹一口气:“他和别人不一样,虽然阳神轮转重来,却并不认同自己前生曾经走过的路,反而起了另起炉灶之心。修为如你,不应该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丁方国也有些动容,不无担忧地道:“如果除了自斩一途之外还有什么路可以走的话,那就是既要继承前生所修,又不能走前生之路,只能自创一条路去走了,可这基本是一条死路。” “但也不是完全无法走通!”杨济时有些感慨地道:“无论是太上之道,还是无量光所指引的灵山佛国亦或是西方阿罗诃所指引的天国净土,这些前辈无疑都走出了自己的路。但是谁敢说他们就没有异常独特的来处?他们走得,为什么我徒弟就走不得?丁逸这孩子,我能教他的已经教他了,某些东西说不定他知道的比我还要更加详细,我还能教他什么?不如早早放他去红尘间历练来得更好。我听说在上古时期的西方的某个地方,出产一种东西叫做‘众神之泪’,这种东西不需要任何的祭炼,天生就是神器,对于这种天成之器简直令人无法想象,也超越了认知之外。道玄真人道法通天,按你说,应该怎么祭炼这种东西?” 丁方国毫不犹豫地答道:“该如何就如何,就看这神器在何人手中,如何去用?” “不错,该如何就如何。”杨济时抚掌道:“丁逸就可以看做这样一件天成的神器,完全不需要如何祭炼,取而能用之。既然如此,何不自然而然,放他去走自己该走的路呢?”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将他逐出门墙了?”丁方国问道:“不过这也不坏,我也可以插上一脚两脚的。” “开什么玩笑?!”杨济时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丁方国,然后翻手拿出一个形如古镜的青铜圆盘,然后问道:“你认得这件东西是什么吗?” “天机罗盘?!”丁方国身为一代高人,见闻自然广博无比:“你动用了天机罗盘的能力了吗?” “是也不是。”杨济时的神色有些莫测高深:“当丁逸将它交到我手中的时候,我就朦胧中似乎看见了某种未来,它似乎在告诉我,丁逸应该离山了。这次离山对他来说将会有无比重要的意义,道玄真人,这样的弟子我杨济时要将他逐出门墙除非我得了失心疯了,不过你看我有毛病吗?” 丁方国笑了:“的确没毛病,啥都不缺!” “那不就得了。这不可回之命我料定难不倒这小子,就不知道他能不能过去这一关了。真正阻挡他的应该说不是那所谓天劫,而是他自己,能否忘却并放下最终自然拥有曾经的自己,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发挥,这才是他今生最大的劫数与难关。”杨济时道:“这不正是我们这些修行人想要最终超脱的那个自我吗?” 丁方国闻言,不由得变了脸色,显得凝重起来,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看上去鹤发童颜的老头一般,最终一翘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但是听见你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不由得开始怀疑你的来处了,你该不是某个仙家的历世化身吧?” “这有区别吗?”杨济时神秘一笑:“无论我是不是某个仙家的历世化身,在你眼前的我就是杨济时。” 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不过丁方国也自知失言,飒然一笑:“是了,你就是杨济时,不是别人,你看我这个问题问的,原本就不该问啊。” “既然不该问你还问?”杨济时哈哈笑道:“罢了,你我两个有三十年没见过面了,这次见面是不是应该不醉不归?” 为什么杨济时会如此回答,为什么丁方国又会说自己不该问呢? 这说起来就有些玄乎了。 但真正说穿了并不复杂。假如杨济时的确是某个仙家的历世化身,那么此时在眼前和丁方国对话的就是那位仙家,但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管你是玉皇大帝还是西方的上帝,只要来到人间就只有出神入化的神通。一般来说,只要这位仙家不愿意,是不会对外人说起自己究竟是谁,尤其是历世化身这种情况,一旦说破那么这个历世化身就不存在了,就是这位仙家,如果是这种情况,也就等于这个杨济时这个身份的一生的彻底了结,在彻底求证斩下这个化身所欲求证的功果之前,是不可以说破的。假如丁方国就是要逼问,也就等于坏了人家的修行,和这位仙家彻底撕破脸皮翻脸,除非他是傻子才会这么干。 杨济时不否认也不肯定,是因为在历世化身这一生彻底求证圆满飞升之前,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度过苦海虽然能求证前生见知,但是仙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无法在苦海中见证到的,莫说他,就连丁方国自己,都不敢说自己就一定不是某个仙家的历世化身或者是别的什么情况,所以这问题就显得相当多余。总之一句话,你是谁就是谁,无论轮回外还是轮回之中,想要彻底求证到底自己是谁,那就成仙去再说,没到那个境界,你就是今生的自己,谁都不是,该咋样咋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将别离,当了断未了事 丁逸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老子和杨济时的对话,尊师重道为修行第一课,丁逸如何能不知,即便对师父的这种要求万般不解,但师命已下便再无还转余地了。修行高人所说的话是不可能轻易收回的。 不提丁逸此时如何,时光易过,转眼间便来到了晚上,华灯初上时节,若是在农村,这个时候应该是回家准备歇息了,而在城市里,夜生活却才刚刚开始。却说南湘市的某个角落,地段虽然不算繁华,但是由于濒临清波江,环境清幽,在这段长约三公里有余的滨江路上,满眼的是高档的休闲会所。 正是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所在。在这条名为滨江路的地段的中央,有一个突出部,从地形上看犹如一条龙将头埋下饮水,俗称“龙取水”。这地方有个好处,夏天无论有多么炎热,这地方都是清凉怡人,无论冬天有多么寒冷,这地方依然温暖如春。这就是南湘十景之一的苍龙取水,由于左边是一座犹如屏风一般的鸡冠峰,右边七八里的所在又是一座蜿蜒不绝的高不高矮不矮的土岗“卧龙岗”,形成了这风吹不到,寒暑不侵的环境格局,是个夏天消暑纳凉,冬天凭栏观景的休闲的好去处。 不过这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几年前也不知道哪来的大款,用市政府无法拒绝的价钱将这块用作公园又嫌太小,用作公共休憩区域又嫌太大太浪费的区域给买了下来,修建了一片颇具宋代风格的建筑群。 这楼房的设计别具一格,内部飞檐斗拱,户户相望,回廊相接,既不浪费珍贵的土地资源,又合理规划了环境。开发商似乎也并不独私,专门拿出了一块地方开辟了一处公共休闲区域,奇怪的是无论这区域有多么扰攘,坐在内部的人也丝毫不受打扰。最令人啧啧称奇的就是这片大约十亩的建筑群纯粹以古典营造法式建造,整个建筑的结构榫卯相接,坚固异常。自从这片名为“天心苑”的茶庄落成开业以后,其古朴的风格吸引了无数的人慕名而来,每日里都是高朋满座。 诸位看官,须知这些建筑最低有两层,最高有六层,每层可容纳约三百余人,如果全部满客加上一些慕名而来观光的人的重量,木质结构怎能经受得起?可怪异的是偏偏就能禁受得起,几年来没有发生过一起安全事故。 如此巧妙的古典建筑,曾吸引了相当多的建筑业内同好前来观摩,当每一个专家来看了以后纷纷都是赞不绝口,不过却没有任何人打探到这片建筑群的设计者姓甚名谁。 这夜,天心苑最高处的包厢里,做了四五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不过年纪都不甚大,最大的看上去不过才五十岁出头。 最小的看上去只有三十余岁,假如此时丁逸在这里,肯定可以认得出来,坐在下首的那个留着小平头的人就是白天送那小姑娘来医院的自称是她爹的那个汉子。 上首的人呷了一口碧螺春,问道:“小刘,这件事你看有把握么?” 这人叫刘景峰,只听他不无得意地道:“方院长,您就瞧好吧,这次肯定让那杨济时难堪!” 这方院长不是别人,正是南湘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方华,其余人也都是同行。假如说这些人还有什么共同处,那就是除了刘景峰所学的是中医以外,其他的都是西医。 方华听了刘景峰的言语,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厌恶之色,不过转瞬即逝,道:“这杨老头本事大,我方某人素来敬仰的,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是在太过分了。在座诸位都知道,自从他傍上了那个叫颜什么的明星,搞得我们院业务量急剧下滑。” 看起来这伙人也都是那个医院的大夫,听了方华的话,纷纷附和,坐在方华左手边的一个看上去三十余岁的女医生叶子琪道:“本来嘛,大家无论怎么说也算是同行了,也都凭着医术吃饭,可你无论医术高上天,也不能绝了大家的路,方院长,你说呢?” 方华看着叶子琪,眼中闪过一丝暧昧之色:“小叶说得也在理,好啊,你杨济时本事不是大得很么,没事就叫嚣我们这些学西医的数典忘祖,你倒是来试试这病看看,我就不信你能从阎王爷那里抢人!” 刘景峰嘿嘿一笑,看着方华道:“方院长,依你看,这小姑娘的病能治吗?” “不好说!”方华微微沉吟:“这孩子的病我事先也看过,内脏器官都没什么毛病,就是脏腑功能急剧下降,要是这样下去,恐怕活不过六年。即便放在理论上隔绝了所有细菌的无菌环境中,也熬不过这个数。” “照啊!”刘景峰得意地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方院长,您说得对,如果按照中医的理论来看,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先天禀赋不足,天年就这么多。中医行里有句老话,叫做‘药医不死病’,如果一个人天年就是这样,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有用。” 方华摆手:“小刘,你别在我这里谈什么中医理论。虽然我也承认中也有其独到之处,但是对你们那些神神叨叨的理论我是从来不信的。说句得罪的话,按照你的才能,学西医肯定能比中医强得多啊,干嘛放着西瓜不捡去捡芝麻呢?” 刘景峰哭丧着脸:“方院长,你以为是我想学的吗?还不是我家那老爷子非要我学的!” “你家老爷子?!”方华微微有些奇怪:“难道子孙想要学什么,还得由家长来定不成,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如果你就是不学,他还能不认你这个子孙了不成?” “如果我真敢这样,老爷子肯定能干得出来!”刘景峰:“老爷子从来说一不二,无奈之下只能从了!” “这可当真是咄咄怪事。”方华:“这是科技的年代,还有人如此迷信中医的那一套,可让我见识了。” 刘景峰用极度郁闷的语气道:“方院长,您有所不知。我家世世代代都是中医,从明代以来就在宫廷中供职,满清以后又在清廷供职,这么几百年弄下来,爷爷想不迷信也不行。” “你姓刘,难道是……”方华这一次被震倒了,要知道自从十年动乱以后,当代基本已经没有什么世家了,在医生行里还能被称得上是世家的而且还姓刘的,那就只有这一家子人了,方华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难道你爷爷是刘心吾刘老爷子?” 刘景峰奇怪地看着方华:“我祖爷爷名声很大吗?” 看着刘景峰这嘴脸,方华差点就想连茶杯都给他掼在脸上,原本看这家伙他就不怎么顺眼,现在看上去就更加让自己感到厌恶了,在当代医生这一行里,你可以不认识朱丹溪,不认识孙思邈,不认识张仲景,反正这些都是古人,不认识是肯定的,但你绝对不会不认识刘心吾刘老爷子。 刘心吾是谁,这么大名气? 刘心吾,光绪五年生人,医生浸淫医道,学贯中西,曾游学欧美,对中医西医都有杰出的建树,是当代中西医结合的先驱者。别的不说,刘老爷子在医生这行里有个不太好听的绰号,叫做“阎王敌”。大伙可别误会,他可不是金庸大侠笔下的那位阎王敌薛神医,这位“阎王敌”可是实实在在的,经过他的手活下来的人不计其数,只要被他横插一杠子,阎王爷本来都派好了小鬼准备出来勾人了,也不得不收回成命,这就是阎王敌的意思。 至于是不是有这么神谁也说不好,反正没多少人见过了,因为自从七九年以后,老爷子就已经基本上不再亲自为人看病了。杨济时是当代医门掌门人,一身修行出神入化,但是年轻的时候也曾在老爷子门下求学过,见了刘心吾也得执弟子礼。 最令人称道的是,这位刘心吾绝对不是那种泥古不化的人,不仅精通中医各门医术,于西医也精通无比,听说前几年,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曾经亲自操刀为一位脑癌患者切除了肿瘤,并且还用精深的针灸功力为这位患者恢复了健康。 听到刘景峰居然是名动天下的刘心吾的玄孙,不仅在场的人给震倒了,就连此时站在窗外的丁逸也给吓了一大跳,你妹的,大水冲了龙王庙,要是论起辈分,刘心吾也算是自己的祖师爷啊。 丁逸这当儿来这里干嘛? 和杨济时一样,白天的时候丁逸也看出来这刘景峰不是那小姑娘的父亲,因为两人的血脉血气明显不对头。丁逸自打度过魔境以后,也修成了一种独特的神通,神识一扫之下就能看得出一个人脏腑经络如何,甚至都不需要亲身切脉。 当时丁逸没有多想什么,这种江湖伎俩按照丁他的见闻,哪里会晓得?若不是经杨济时提醒,丁逸还会以为这位刘景峰是一个做好事不问对象的雷锋呢。在知道事情始末以及这刘景峰的用心以后,丁逸也想到了这恐怕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背后肯定有别人的影子。 一念及此,离开医院以后,丁逸就决定要收拾一下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因为无论怎么说,杨济时都是刘景峰的授业恩师,你这厮不图报答也就罢了,反正杨济时带研究生也没想过要这些研究生报答什么,可你无论如何也不该帮着外人来恶心自己的老师吧?存了这个心思,丁逸循着刘景峰所留下的一丝痕迹就这么追踪了下来。 这就是剑仙修士的可怕之处,无论他是不是在某个人身上留下灵引,只要曾经见过这个人,就能以元神外感,一路追踪。不过这一来也把丁逸给累得够呛,要知道他现在虽然有些修为,神通也小,但是在这么大的南湘市去追踪某个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印象仅凭元神中的一丝留影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无奈之下,丁逸只能用了最正确但也无疑最笨的办法进行地毯式搜索,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刘景峰,没想到却听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略微犹豫了一下,丁逸的神色再一次坚定了起来。管你是谁的子孙,做了这样的欺师灭祖的事情,虽然罪不至死,但是也不可不小惩大诫。 只见丁逸右手隔着窗户轻轻地弹了几下,仿佛是掸去了身上的灰尘那般轻柔,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他这几弹虽然轻,屋子里的人却有些难受了。 丁逸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刘景峰的肚子忽然骨碌碌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放了一个急屁,然后大小便齐流。这一下把个清雅的所在搞得比大东侧还要臭。 不仅仅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是这样。 这一下闹得不可开交,这四五个人几乎踏破了天心苑的厕所,可刚刚消停了十几分钟,肚子里就再一次闹将起来。 这一幕把站在阴影中一直看着的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给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笑骂道:“这小子,收拾人的手段实在有点不地道,居然闹到我这里来了。”说着转身对着一个方向道:“济时前辈,你也不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徒弟?” 杨济时见自己行藏被人点破,也不好不现身,于是也从阴影中走出来道:“慧玄真人,我也没想到这家伙会这样干,倒是给你添了麻烦了。” 却原来天心苑是天心派的世俗间的产业,修行人也要穿衣吃饭,这些可都是钱啊,尤其是在某些关口的时候需要闭关清修,不会有太多精力去经营世间营生,这就需要宗门来支撑了。所以世间修行大派一般都会有自己的产业,以备弟子不时之需。 这年轻人也就是当代天心派掌门慧玄真人。 慧玄真人摆摆手道:“这倒不算什么,大不了明天让人好生收拾一下那地方就是了。这还是丁师弟出手,要是换成我,只怕会更厉害!” 杨济时笑道:“谁不知道你天蝎出手无情,不过对这种人也犯不着开杀戒吧。” “谁说我要杀他们了?”慧玄真人道:“这种人其心虽然可诛,但是其行却不至死,这点分别我岂能不知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就这么把丁师弟放之江湖,自己却又不放心,既然是这样,干嘛不带在身边多**几年再让他下山?” “你认为他会吃亏吗?他不去找别人的不自在那人已经烧高香了。”杨济时道:“只是我也没想到天心苑居然是你天心派的产业。徒弟惹了祸,师父也有责任,这件东西就借你玩玩,到了时间如果再江湖中相遇,你就代我交给他吧。”说着将一件东西丢了过来。 慧玄真人伸手接过,等他看清楚这东西的时候不由得悚然一惊:“你要把天机罗盘传给他,济时师伯,你可考虑清楚了。”修行到了他这种境界,即便是在他眼前放个原子弹只怕也未必能让他动容,实在是他相当清楚这天机罗盘背后的意义。 前文提到过,天机罗盘是医门掌门信物,如果当代掌门将这信物交给某个弟子,那就意味着要传位了。丁逸年不过二十二,属于相当年轻的那种类型,无论是见知阅历还是修为只怕都不足以承当这个重任,这才是慧玄真人惊讶的原因。 杨济时:“所以我要你将来在适当的时机交给他啊。” “罢了罢了,若是从缘**,这件事也说得过去。”慧玄真人沉吟道:“这件东西暂时就留在我这里玩玩,到时候我会交给他的,只要他到时候的确能有这个资格的话。” 不说杨济时和慧玄真人在商量什么勾当,第二天,第一人民医院可热闹了。院长,主刀医师等相当重要的科室的负责人都同时得了一种怪病,没过十几分钟就要跑一趟厕所,否则就会大小便失禁。无论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因为从拍片到CT等一系列诊断下来,都认为他们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肠胃功能有些亢进。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医院还要正常运作,还有那么多的患者等着看病,尤其是有不少是急需动手术的重症患者,这可是一点都不能耽搁的。 没过几天,上面就将原先的副院长扶正,又从外院调来相应人员,那夜参与聚会的方华叶子琪等人也就等于被变相撤职了。 没过多久,医院又捅出了大篓子,新任院长可不像原本的院长那么好糊弄。这个副院长一直由于和方华意见不合而被长期打压,上任以后大刀阔斧地对第一医院进行改革,如此一来发现方华在供职期间的一些比如任人唯亲,收受贿赂,与药商勾结等系列经济和渎职的问题。 那时候方华正在四处求医呢,结果不管他身子怎么样,反正不由分说就被人带走了。一审之下,这方华嘴巴不紧,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名少判几年,又咬出了一票人来。丁逸轻轻几指,就弹得南湘市来了一场官场大地震。说也奇怪,这些人一进了号子,那大小便失禁的毛病就不药而愈了。 至于刘景峰,这人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是平常与同事合不来等等,但由于他没有进监狱,这大小便失禁的毛病也就一直没好。他所供职的市中医院也没办法,只能让他停职疗养,把毛病瞧好了再回来上班了。 反正从这以后,刘景峰就再也没回到过南湘市。 搅动了无边风云的丁逸这会在干啥?他啥也没干,一个人独自行走在深山野岭之中,按照杨济时交给他的那本卷册上的名目在寻找炼制九转黄芽丹的药材呢。 那夜离开以后,丁逸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背着一个旅行包,打了一个的士,让师傅将自己送到鼎湖,然后一个人下车消失在山野之间。 #include virtual="/fragment/6/3236.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不停轮,随心还转逍遥 南湘市面积并不大,只要从鼎湖往南走上十几里路,就走进了人烟稀少的山野了。广西地区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区,在这个区域山多而矮,植被茂盛却多以灌木为主。趁着月色,丁逸背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沿着猫儿山的方向走去。 交通这么发达,又不是老几年交通基本靠走,联系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干嘛要选择步行呢? 这和丁逸目前的修行有关。 一般来说从传统的道家丹道的修行次第上方讲,度过魔境,成功拥有灵丹成就以后,就要修炼内景外景之道,残霞辟谷之功,以求达到识神化元的大成果位。简单上讲,灵丹成就以后的修行,就是追求那天年不减,身心内外彻底合一的真人境界。丁逸此时所修的功夫,既不是传统的道家丹道,也不是纯粹的杨济时所授的医门修行,更加不是传统剑仙所修的剑魂大成的功夫,但他所要求证的大成又必须要涵盖这一切。 为何这么说呢? 首先丁逸乃是一个阳神不灭轮转而来的再来之人,对于过往的一切是不可以否定的,如果否定了之前所拥有的一切,那么现在的他除了自斩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而他又不愿意选择重走剑道,偏偏此生修行的开端又是纯粹的传统道家内丹功“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在与黑山一站之中,形格势禁之下不得不重铸剑魂,使得其道路又偏离了道家传统丹道的范畴。 最后又在杨济时的指引下修炼了医门法诀并且以医门心法完成了魔境的求证。几个因素全部合为一体,就成了丁逸目前的这种极为吊诡的状态。 说得严重一些,如果丁逸不能将自己所修的三种法门在灵丹成就之中彻底融会贯通,使之既非剑修,也非道家传统丹功,更不是医门的修证道路却有完全涵盖这三者为一炉,使三家相会无间而成为一条专属于自己的道路的话,那么他的修证最多便只能到化妄为止,即便破妄也不能大成。 面对这种局面,杨济时也束手无策! 这也是杨济时以不可回之命去锻炼他的最大的原因所在,能不能融会贯通,这一切都要看机缘和丁逸自身的悟性与资质。 这种情况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修士只怕都是下场堪忧,但偏偏有这种情况的,是丁逸这个拥有阳神不灭境界的再来之人。 一世修行达世间法尽头以后,天下各门法诀都可信手拈来,在其眼中已无秘密可言。此时独自一人行走在山野之间的丁逸心中虽然有些不开心,但对杨济时并无任何的不满,因为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遇上了这种情况的选择恐怕和杨济时一般。虽然自己也不清楚往后的路该怎么去走,但是事在人为,从来天无绝人之路,看起来混杂烦乱的局面,也未必就无法可解。 也许是异想天开,也许是惊才绝艳,面对这样的局面,居然还真让丁逸找到了一种看似惊掉一地下巴的解决方法。 什么方法?金仙的灵台化转之功。 丁逸从自己觉醒的上官平的前世见知之中,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金仙的特点。每一个修行人的终极追求就是飞升成仙,但是飞升之后所去往的世界并不是一个异界,而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地方。 那传说中的凌霄圣境或者是灵山佛国,都是那些修行超越了真仙极致之后的金仙从灵台中化转而出,这种大神通境界俗称“灵台化转之功”。这种从灵台中开辟的世界不但真存实有,而且可容过往仙家驻足,也可容纳金仙境界以下的修士的灵台造化世界依附。若是该金仙的修行更进一步,到了金仙极致浑成之境,甚至还可容纳金仙的灵台造化世界依附。具体如何情形,由于无论是现在的丁逸还是过去的上官平,都没有这种玄之又玄的大神通境界,自然不会知道这种修行境界的究竟讲究是什么?不过世间万法殊途同归,都终究逃不过那高远大道的囊括,这金仙极致的灵台造化之功在人间也是可以有某种参照的。 在想到这一点以后,丁逸不由得想到了一个著名的国际组织“联合国”! 联合国是什么? 联合国不是一个国家,而是由参与其中的会员国在联合国宪章的约束下成立的一种国际组织。参与联合国的国家的社会制度意识形态不尽相同,所处的地域,时空,具体国情,民族构成也是繁花似锦,多姿多彩,但是在联合国宪章这个共同的纲领之下,却能互惠互利,互相合作。 排除那些人为的因素,仅仅从客观上来看待联合国的精神与运作机制,与金仙极致浑成之境的确有诸多相似或相应之处。 那么其精神应该是什么呢?周总理首倡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说穿了,就是要互相尊重彼此实际的现状。 可以用道德经里面的一段文字来理解:“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之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某些别有用心的国家一直想要以自己的意志去操纵联合国,希望能够以此来维持自身利益与霸权,不可回避的在历史上也曾的确有过这样的一段时期。但是从大方向上看,这种情况也只能在某一时出现,而不可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因为这种做法违背了联合国的基本精神与原则,一旦其所谋得逞,这联合国也不复为联合国,而可能被其他某种符合这种原则的国际组织所替代。这就与修行人不可以否定自己修行的发端一个道理,至于天下大事如何,也不是丁逸此时想要去想的,他也不是联合国秘书长,他所想的就是自己眼前的修行。 在想到了那“太上,不知有之”一句的时候,丁逸的脑海里犹如划过了一道电光。是了,若要解决自己眼前的困局,非此不足以成事。 自己所修的一切,无论是剑修之法,还是道家丹道抑或是医门道法,每一个都是各擅胜场,说不好孰优孰劣,达到高绝处,都有了不得的成就,那么三家相会一体,又当如何去解决呢? 肯定不是去专择一门而精修,选剑道则违背前生之愿,择医门则打翻自己的来处,择丹道则负了杨济时谆谆厚望有欺师灭祖之嫌,所以无论选择哪一个去精修向上,都是三者齐犯,什么都是,也都不可能走到尽头。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忘记其间的区别,放下那莫名执着之心方可精进了。 这中间的忘记不是遗忘,更不是选择性忽视,而是法自然之道,不用去分来处去处,也不用理会这到底是哪家哪门,当用则用之,不必强分彼此。天下间的路本来就无穷无尽,所谓的路不过是前人耗尽心血使之实现化,人虽然不可能同时走上不同的三条路,但是却可以先坐火车再坐汽车然后再步行,最终的终点是一致的,那就不要管自己是坐飞机还是坐汽车了,物用而已。 想清楚了这一点以后,行走在山野间的丁逸心中豁然开朗,山河镜秘术也自然开始运转起来,身外一切都自然映入元神之中,而他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又仿佛什么都看见了。而这些自然运转而进入元神内景之中的外在山河,却又仿佛随着丁逸的思绪而逐渐演变着,既精微而纯粹,自然而逍遥。 在这种状态下,元神所见即是内景也是外景,既像是一缕行走中的思考,又好像是就在自己思索之中行走,难分彼此了。 此时,天上明月浑圆,无一丝云翳相扰。 站在天台上,颜菲儿望着那一轮犹若冰盘的蟾光,自语道:“到底是我看见了它,还是它看见了我呢?” “有分别吗?”于诚风坐在颜菲儿背后的一个小小的藤编圆桌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颜菲儿的眼神中有些迷离:“月见你,同时你也见他,师妹,你又在想丁逸师弟了吧?” 颜菲儿转脸:“一个半月了,虽然每日里电话来电话去,可我总有一点不安心,说实话,我本来应该对他放心的,你说是不是?” “如果你想要不放心,就有一万个理由去不放心!”于诚风侧脸避开颜菲儿的目光,然后望着远处的夜景:“一个半月了,师妹实在是天才,居然就已经见内在之元神,令人羡慕不已啊。我当初用了近半年光阴,这才度过**天劫进而见证了所谓元神的存在的。” 颜菲儿走过来坐到于诚风对面:“于师兄,你说在求证内照境界之前,一定要度过**天劫的考验,可我为什么就直接求证了这个境界呢?” “杨济时前辈没和你讲过吗?” 颜菲儿摇头:“师父从来没和你提过。” “天劫就是人劫!”于诚风幽然叹了一口气:“如果一个在现实中不为爱欲纠缠,修行中也就自然不会为此阻拦了脚步。我听人言,你在和丁师弟在一起之前,曾经与东方家的二少爷东方越有过一段故事,但是与丁师弟相遇后就毅然决然地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惜退出娱乐圈这个挣大钱的行业,师妹,能告诉我你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么?” 颜菲儿皱眉:“于师兄,你不是在八卦闲事么?” “当然不是。”于诚风正色道:“我只是要告诉你**天劫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身家如东方越的人不要太多,一千也是有的,但是如丁逸一般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我与西蒙在一起,有借他手报仇的意思,但是仅仅就人而言,丁逸才是我最想要的那个人,至于其他,我实在没有想太多的。” “你有犹豫过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这就是我的选择!” “这就是了。”于诚风的眼神间多少有些黯然之意:“丁师弟无论身家还是身世,恐怕与东方越都不能比,你恐怕也清楚你做了这个选择东方越也不能善罢甘休,也肯定清楚作为明星总有明星的无奈,但却不为所动,一直忠实于自我所求。后面也遇到了很多事,也未能让你改变初衷,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你的**天劫。最终你回到娱乐圈复出,只不过完成了这劫数的考验而已,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颜小姐,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原来是这样,所谓天劫就是人劫,只不过就是我们所遇到的一切人和事。”颜菲儿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于师兄指点。” 看着颜菲儿的神色,于诚风欣赏之意极浓:“是啊,你说的没错。修行精进,外人看起来神乎其神,实际上说穿了就是如此,于点滴中自然穿凿,心性愈见精纯而坚定,便是修行本意。” 颜菲儿看着于诚风:“于师兄,你今夜来找我,应该不仅仅为了指点我修行的吧?” “的确有事。”于诚风道:“公司那边接了一个本子,投资方指定要你出演女主角,你意下如何?” “本子带来了么?” “带来了。”于诚风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沓厚厚的资料递过去:“我仔细看了下内容,总的来说没什么问题,而且也符合你的演艺风格,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去回复公司了。” 颜菲儿道:“好吧,你把剧本留在这里,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于诚风点头:“也好。现在夜已深沉,于某告辞了。” 离开了颜菲儿的住处,于诚风对月长叹:“丁逸啊丁逸,你若不好好待她,我于诚风定不饶你!” 坐在山巅,正对月吐纳的丁逸心中莫名有些感应,站起来抚着胸口自语:“怎么回事,怎么自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心中有些怪怪的感觉呢?” 丁逸打坐的那座山有些特别,远远看去仿佛一只手掌五指箕张向天伸出,想要抓住什么似的。按照那本卷册上记载,这种地势之下出产一种很特殊的灵药“雷丸”。所谓雷丸并不是什么植物结的果实,而是在这种特殊地势下,经多年的日月光华的照射,在月圆之夜会有光华乱飞。 如果这种地势有比较高,山体中有铁矿埋藏,就极容易招引雷电相击,这种凝聚了日月英华气的光华与下击的闪电之气结合,历经百年风霜雨雪,在山谷的底部的某些地方的山石就会孕育出一种如指肚大小的石丹,这种石丹就是雷丸。 值得注意的是,孕育了雷丸的地方往往是寸草不生,除非将那些蕴藏在山石中的雷丸全部采走。那卷册古旧发黄,从第一页的序言中知道,这本卷册乃是出于医门祖师吴夲之手,应当是他当年行走天悬壶济世的时候所记录的一种见闻,详细阐述了一些特殊的灵药的产地与地势特点,丁逸按图索骥,历经三日三夜的功夫这才找到了这处当地人口中成为“蚩尤攫天”的地方。 这一路行来,丁逸不眠不休,除了渴了喝些山泉水之外什么东西都没吃,却一点也没有感到饿,也没有感到累,反而精力愈加充沛。这就是辟谷之功的作用了,按照丁逸的预计,他还可以继续维持这种状态半月左右。至于丁逸所修的是哪种辟谷的功夫,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以元神外感,使自身生机与外在生机相容一体,不分彼此,在这种状态之中修炼内景之功,只要知道这样可以辟谷那也就是了。与此同时,那摄入元神的外景并不是死的,而是随着日升月落而不断虚虚实实地变化着,却又仿佛是丹道境界的还转璇玑之功。 此时月上中天,山谷中果然有奇异的玄光开始飞舞起来,丁逸将那种奇怪的感觉排出了脑海,从山崖上滑了下去。 来到山谷底部,果然与卷册记载一致,谷中寸草不生,嶙峋的怪事在夜色中看去犹如鬼怪,有的小约磨盘,而大的就如房屋了。丁逸在谷中站定以后,开始以神识去感应每一块石头。 这就是采取雷丸的办法,雷丸虽然在石头内部就是一颗如指肚般大小的石珠,但是却不能见天,一旦离开了孕育它的石头,见了天风就会立即消散,想要采取这种东西必须以御物之功摄取其精华然后封入纯净的玉器之中。 纯净的玉器丁逸随身就有,那块开启医门真升化玄天的洞天门扉的玉佩他一直都带在身上呢。只见一道道流光被丁逸从一些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石块中引出,然后化入那块纯青色的玉佩之中,每没入一道光华,这玉佩就腾起一股瑞气将那左冲右突的玄光封印在其中。 在采取雷丸的过程中,丁逸发觉这雷丸的物性异常玄妙,既有天雷闪电的纯阳正气,但是在纯阳正气之下却有包裹着一股极其纯粹的灵息。如果能将这股灵息化入肉身炉鼎之中,也有洗髓伐毛的功效,大自然的造化果真是玄妙无伦啊。 九转黄芽丹大补生机元气,生死人而肉白骨,现在看来仅仅是其中一味灵药就有这样的神效,那么炼成之后的九转黄芽丹的功效就更加不知道有怎样的神效了。 正当丁逸向一块巨大的,犹如坟冢一样的山石走去的时候,元神中忽然传来一声霹雳般的大喝:“滚出去,这是我的地盘!” 这一声大喝好不厉害,差点就伤了丁逸的元神。 呛啷一声,丁逸一直背在背后的那柄玄天剑似乎也受到了惊扰,一下子出鞘,发出了道道玄光,悬在丁逸的头上,剑尖朝前,指着那块奇石!丁逸沉声喝道:“何方妖孽,现身一见!” #include virtual="/fragment/6/3236.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用为神,一夜千山飞度 这块石头丁逸从一开始就感应得清楚,内部有三十六颗雷丸成形,所以打算在收取完其他地方的雷丸以后,再来收取这块巨石内部的雷丸。 倒不是丁逸贪心,这些雷丸不收取干净,这地方一千年过去还是寸草不生。不为别的,阳刚厉煞之气太重了,容易孳生一些不好的东西。没想到这种不好的东西终究还是生出来了。那一声大喝,对丁逸来说是吓大于惊。 着实把他给吓了一大跳,这大半夜在一个寸草不生的荒芜的山谷里突然听到这样的一生大喝,换谁都得吓一跳。 那东西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也似乎并不会说话,听了丁逸的喝问,依然还是那一句霹雳般的吼啸:“滚出去,这是我的地盘!” 丁逸心念一动,那悬在头顶上方的玄天剑腾起了阵阵飞窜的电芒,伴随着电芒的出现,山谷上方的空气中也开始闪烁起劈里啪啦的声音:“何方妖物,若是再不现身,莫怪本人辣手无情了!” 话音刚落,那坟冢一般的巨石上忽然一道光华凭空出现,向丁逸飞袭而来。丁逸的神识中感应得非常清楚,看起来就是一道光华,实则蕴含着雷霆之威。捉摸不透对方的底细之下,也不敢硬接,玄天剑上腾起了一道瑞光将丁逸罩在了当中,只听哔哔啵啵声响过,光幕上电芒飞窜。 丁逸身子晃了晃,心中不由得极为惊讶,因为对方显然也精通雷法,这一道闪电攻击虽然并不强,但是那种威力依然透过光幕传递了过来,让他感到一阵阵麻痹。 不过这一下子也暴露了对方的根脚,丁逸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随即右手一招,左手剑诀,紧接着一个旋身然后反手一劈,一道金蛇一般的电芒从天而降,劈在那巨石顶端。 这一劈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雷鸣电闪,而是在接触到那巨石的顶端的时候,这才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轰鸣。 紧接着,一个虚虚荡荡的影子被丁逸劈了出来。 这影子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巨石上一闪而没,紧接着,丁逸的元神中就听见了一个声音:“上仙饶命,上仙饶命,我有话说!” 丁逸在元神中喝道:“有话就说,不用称我为上仙,在你眼前的就是一个人而已!”不过心中却着实惊讶无比。这人影从巨石上一闪而没以后,那石块仿佛有了某种生机,内部所蕴生的雷丸居然仿佛全部被唤醒了凝聚在其中的灵动,然后凝结为一体。 难道这些雷丸所凝聚的生机历经时光居然自感成灵,化为妖修不成?抑或就是这块巨石就是这妖修的原身? 不过随即就印证了丁逸的猜测,那声音道:“我在这很久了,从没见人来采取过这些东西,今夜我远远见你从哪些石块中将那种光华引出,所以我才……” 丁逸皱眉:“你藏在这石头里和我说话也不成体统,可现形出来说话!” “现形?”那声音讶道:“我不会啊。” “化形之后,相由心生!”丁逸道:“你既然能在元神中与我开口说话,那么你也就可以化形而出。”说着丁逸简单讲了一下什么是化形,所谓现形而出又是怎么回事。 那声音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紧接着一道紫气闪过,一个头戴逍遥巾,身着一身玄青色鹤氅,面色黝黑,胡须如钢针却身高不满三尺的人出现在巨石旁边。 看着这样子,丁逸不由得哑然失笑:“你怎么化成这个调调?” 那人挠着后脑勺:“我不知道啊,这是我寄身的样子,所以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这家伙看起来心性犹如一张白纸,一派天真无邪,丁逸神识扫过,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我白天进山的时候,在山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山神庙,那是不是你寄身的地方?” “上仙原来知道那里啊。”这人,嗯,姑且叫做人吧。 丁逸哦了一声,原来白天进山的时候,在山下约十里的地方有一个看起来香火还不错的山神庙。当时他也就是有点好奇,这地方远离村落,就连最近的农田都还在两三里路之外,怎么这里会有山神庙呢? 现在看起来,这地方还真有山神,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家伙。想到这里,丁逸问道:“你原身是什么?” 这人摇摇头:“不知道,我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一百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在这里。” “那你是怎么当上山神的?”丁逸问道。 “我不知道啊。”这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这好像是十年前的事情,山外头那些人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把我给扯了过去,然后就给我磕头,然后就陆续有人来上供。求什么风调雨顺,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风调雨顺,但是时间长了,我逐渐也就理解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们要刮风我就刮风,要下雨我就下雨。” “你本事倒是不小!”丁逸不由得笑了起来:“当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些本事是什么人教你的?” “教我?”这人用一种非常奇怪的语气问道:“这还要人教吗?其实一开始我也不行,但是时间长了,我忽然明白了风就是让那些气动起来,雨就是把那些气里面的水给凝聚起来,然后慢慢落下去,风啊雨啊,不就是这样么?”说到这里,这人有些得意:“都是我自己弄明白的,没人教!”说到这里,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有的人离这里太远了,我没有办法照顾到。” 他说了这些,丁逸暗暗好笑,看起来一切都是巧合。自古以来,西南一带巫风极盛,民间也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信仰。想是一开始就是在那里起了个山神庙,但是神像不开光,也就等于立了个石头在那里,屁用没有。 世界上本来是没有神的,但神却可以人为造出来。比如眼前的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是妖的家伙,就是这样来的。也亏的是这家伙心性纯净犹如孩童一般,根本就不知道人间的那一套,一切全凭本能,虽然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山神却灵台不染尘埃,依然如此纯粹,这可就相当难得了。 如果仅仅就从其行事上讲,只要有人祈求风调雨顺,他也应人所求,护佑一方的风调雨顺,那的的确确就是山神的职能了。 丁逸问他道:“那你为什么又阻我采药,还动用神通攻击我,说这里是你的地盘呢?” “你采别的我也没动你啊。”这人道:“这块石头是我寄身的地方,里面的那些珠子就是我的东西。我说这块石头是我的地盘,也没错啊。” 丁逸哦了一声:“这倒是我的莽撞了。”听了这些,丁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家伙可以呼唤风云了,它就是这块石头自感成灵并且自悟修行,走上了修行的路,虽然它可能并不清楚自己走的是哪一条路。这种妖修与别的有灵众生自感成灵不同,也许就是这块石头内部所孕育的那些雷丸的精纯生机在某种独特的机缘之下开启了灵智。 由于雷丸的生成机理,就是那凝聚的生机与雷电之气相交而成,这些凝聚的生机自感成灵以后,这种生成机理也就是其修炼的法诀,因此这块石头内部所孕育的雷丸才那么多。在这种情况下形成的妖修,哪里会不知道呼风唤雨,这就是人家的天赋神通。 一念及此,丁逸续道:“你有名字吗?” “什么是名字?” “就是你用什么来称呼自己,这就是你的名字。” “呃,山外的那些人叫我土地爷,我的名字可不可就叫土地爷?” “土地爷?”丁逸差点笑喷了:“土地爷是一种称呼,但是却不应该是你的名字哦。你应该还不知道土地爷的意思吧?” “土地爷还有意思吗?” “当然有。”丁逸憋住笑,板着脸把山神土地的意思仔仔细细地告诉了他,然后道:“你仔细想想,你有这本事吗?万一哪天真正的土地爷找上门来说你冒充他,你打又打不过,怎么办,我跟你说,有我这样本事的人太多了。” 听了这些,这人黝黑的脸上现出了一种恐惧之色:“可这不是我说的啊,那是山外面的那些人这样叫我的,这不关我的事。” 丁逸道:“如果你再自称土地爷,那就有你的事了。” “那怎么办啊?” “我的确不是你口中的上仙,但我却是上仙的使者。”丁逸无奈之下,只得诳他道:“不过我看你行土地之事多年并无越礼之行,所以我可以代天上仙家封你为当坊土地。” “啊,还有这样好事!”这人连忙伏拜于地:“多谢上仙!” 丁逸正色道:“观你原身乃雷丸所化,今夜本使者便为你指出身为姓,赐你名为元,日后你可以雷元为名。日后你即为本方土地,即为神祗,便需受天条辖制,若有违背,定遭天谴,尔不可不知!” 这话文绉绉的,这人自然听不懂全部,但是终究还是听明白了一个大概,知道了丁逸给自己起名叫雷元。 “上仙,天条是什么,我不知道啊!”雷元抬起脸来迷糊地问道。 “雷元你听着,天条有三:一不可得神通而忘法本,残害众生;而不得仗道术以图淫邪,勒索黎民;三不得矫众显灵自称神,惑乱乡里。”其实天条是什么,丁逸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只能用这红尘内外散行戒来告诉他了。 丁逸为什么又是耍神棍又是起名又是立戒呢? 这就要从这雷元的本身说起。别的妖修丁逸其实并不清楚如何,当然也不知道还有妖皇戒的说法,但是雷元心性单纯却又不通世故,现在由于机缘巧合被乡民供上了神坛,就不得不给他立个戒律了。 要知道那些供奉他的乡民所求的可不一定都是风调雨顺,也有可能在他面前表达自己的欲念,比如张三家凭什么比我富,土地爷你罚他家失火吧;我喜欢邻居小寡妇,山神爷你让他主动来投怀送抱吧等等。雷元心性单纯又不辨善恶,做不到也就罢了,但长时间受这种心念沾染,自己就难免要去仿效,再加上他又有相当的本事,至少对于这些乡下人来说,那就是天神下界啊,如果没有约束,那还得了? 诸位小学的时候应该都学过《西门豹》这篇课文吧,那河伯娶女的故事如何也许可以说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挟持人心,河伯无辜;假如黄河中确有河伯,明里暗里对某些人暗示或者显化什么神迹,无知愚民岂能不仿效? 今夜所见,这雷元只怕已经有这个倾向,否则也就不会吼那句:“这是我的地盘,滚出去!”这句话了。 在详细解释了这三条戒律的意思以后,丁逸问道:“雷元,你都记住了吗?” 雷元趴在地上:“记住了。” “那你起来吧,从今夜开始,你就是真正的山神土地了。”丁逸话音刚刚落下,怪事发生了,一缕淡淡的光华从天而降,罩在雷元的身上。在丁逸的神识感应之下,满山的灵枢地气都向雷元寄身的那块石头开始汇聚过来,与他原身一体。 雷元先是惊,后是一副明白的样子,整个人也一下子长高了许多,从原先的不满三尺长到了和丁逸个头平齐,脸上的胡子没了,再不是那黑黝黝的脸庞,而是变得英俊了许多。雷元向丁逸一拱手:“感谢上仙栽培!” 发生了什么? 雷元当然以为这是丁逸代天下旨,让自己真正成了这蚩尤攫天所在方圆六十里的本方土地,那道光束就是上界敕命。因为伴随着这道光束,雷元忽然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去做这个土地。 丁逸则是一头的雾水,不过这个戏是从他开始的,自己也还要硬着头皮演下去,于是肃然道:“如此,雷元你便归位吧,本人尚有要事,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这走得可当真潇洒,只见他脚不沾地一般飘然出谷,一派仙家高人的气象。离开山谷以后,丁逸又走了大约三十余里,这才抬头拱手朗声道:“哪位前辈出手相助,晚辈医门后学丁逸多谢,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医门后学?你本事大得很啊,都能封神了!”清朗而又柔和的话语声中,在丁逸前方十余米处,一个身着水火炮,头戴九阳巾,三绺长须捶胸,面色温润如玉的道人出现在那里,站在田埂上看着丁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然是代天封神,贫道便顺手凑个热闹,那雷元修行特异,十余年所行也就是山神之事,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缘法相酬。嘿嘿,小伙子,不过你用世间散行戒来约束他,倒也是别出心裁了。” 面对这种人,丁逸自然犯不着废话什么,直接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道:“晚辈为他立戒,所秉承无非医者之心而已。既然他被乡民供上神坛,便只能对症下药了。” “你的意思就是教他如何做山神便是所用之方,而世间散行戒即是方中之药了?”道人看着他微笑着问道。 “前辈高明!晚辈用心的确如此。不过那满山灵枢汇集,晚辈却不明所以。” “你不明白吗?” “是,不明白。” “我观你是再来之人,前生见知一定不少吧,岂能不知封神何谓?”道人说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丁逸自然而然明白了封神的含义。封神并不仅仅是说你是这地方的山神土地那你就是山神土地,其中的含义很复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元神与所封之处的山川灵枢合二为一。 何谓神?用者为神!天地山川之神在于其含育之厚,其自身所孕育的生机灵动能含养所处有灵众生,其中也包括了住在其中的人。说得简单一点,那流转在地气之中的生机灵动便是山川之神,若是要封雷元为那蚩尤攫天的山神,就得将他的元神与那里的地气灵枢相合一体,从此后雷元就是那蚩尤攫天的灵魂,那处山川也有了自己的生命。这生命与雷元的生机相合一体,雷元既取那山川灵机为己所用,自身也为那山川灵机所用,二者实在无法区分彼此如何。如果说得再简单一点,那就是那处山川就是雷元的身体,雷元就是那处山川的元神,他们合二为一,成了一种极其特殊而独特的生命。 在明白了这一切之后,丁逸的下巴都差点惊掉了,眼前这个道人的本事实在大得惊人。看着丁逸的表情,道人走过来在丁逸的肩膀上拍了拍:“其实你也不必惊讶,我不过只是将这个过程加快了而已。即便没有我相助,或数十年,活数百年,只要这雷元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他最终还是会成为今天的局面的。” 高人啊!丁逸心中如是想到:“前辈,能否请教上下?” 道人飒然笑道:“我自云中来,此刻你称我为云中子便是。” “云中子?!”丁逸吓了一跳,这不是传说中道家十二金仙之一么? 云中子似乎知道丁逸的想法:“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我就是此刻的云中子,你不用多想。看你修行已有根基,只是有些特异,其中道理,我还想向你请教请教呢。”云中子神目如电,一眼就看出了丁逸的修行问题,但是他这种人也不会轻易开口,其间自有玄妙处,若说请教那就真的是请教。 丁逸长叹了一口气:“这也正是我修行中的困扰之处,虽然也自有心得,但却不知前路如何。” 云中子摆手阻止:“这里不是说话处,我们换个地方吧。”说着一把拉住丁逸的手,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丁逸托了起来,御空而行。幸好这时候夜半无人,四野荒芜,要是给人看见了,就又是一起不明飞行物事件了。 云中子带着丁逸取道北方,这一飞就飞了半夜,直到东方即将日出的时候,云中子才在一处高山的绝顶上落地。只见云雾飘渺,起伏如海,半轮红日在东方升起,照得四处一片金色。 落地之后,云中子随手一挥,凭空出现了一副桌椅,那桌子似乎是以和田美玉所致,打磨的光滑无比,可见人毛发。云中子做到椅子上,一摊手:“拿出来吧,我知道你随身带着干粮。俗语云皇帝不差饿兵,你要问我关窍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说吧。” 丁逸听了连忙打开随身的旅行包,拿出了几个馒头几包榨菜放在桌子上道:“前辈,我这次出行也修习辟谷之功,随身也就带着这么些东西……”说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了,太寒酸了吧。 没想到云中子哈哈一笑,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人间烟火,果腹而已,有东西便好。来来来,你也别跟我客气,相见便是有缘,再说我也看你顺眼。”说着又冒出了一个白玉酒壶,两个酒杯。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凡品,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酒壶酒杯居然可以凝聚东升的日华,精芒汇聚如烟似雾。 云中子一口馒头一口酒,吃得不亦乐乎。他见丁逸不动手,横了他一眼:“怎么,我这云霞佳酿可是人间难得的极品,换你这几个馒头几口咸菜你还觉得不公平不成?” “不是不是!”丁逸连连摆手:“如此难得之物,前辈……” “修行人脱略行迹,我都不怕吃亏,你担什么心?放心吧,我不会问你要找头的。”云中子说着又倒了一杯自己喝下去。 “这倒是,晚辈知错了。”丁逸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只觉这酒入口清淡,毫无味道,可一下肚之后顿时化作阵阵暖流,洋溢在四肢百骸之间,受用无比。 云中子拿眼睛看了丁逸一眼,问道:“怎么样,我这云霞酒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非常不错。” “那就是了。”云中子:“对了,丁逸,之前你说你有什么问题,快说吧,别勾我好奇心。” 丁逸于是将自己修行中所遇的问题以及所思所想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云中子一开始是惊,在听了丁逸自己想出来的办法以后就是讶,到了后面就越来越感兴趣了。说完以后,丁逸道:“前辈,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 云中子听了哈哈大笑,他这一笑阵仗可不小,笑得身边云霞乱颤。 #include virtual="/fragment/6/3236.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仙家行,试问灵台一念 云中子这一笑,居然笑了一顿饭的功夫方才止住,然后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这才道:“丁逸啊,贫道一开始仅仅只是有点好奇,现在倒真是有点喜欢你这小子了。” 丁逸脸上微微愕然:“前辈,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你知道金仙的灵台化转之功是怎么来的么?” “不知道。” “那你懵懵懂懂地就敢这么做?”云中子问道。 丁逸:“依前辈看,晚辈修行中所遇到的问题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吗?” 云中子笑道:“看起来有点异想天开,不过从目前状况看,倒也仅仅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那说了等于没说。”丁逸面露不虞之色:“如此前辈又何故发笑呢?” “我喜欢不成吗?” “成!” “那不就完了。”云中子正色道:“看你今生修行不足,但终究是再来之人,若说修行中还有什么你不清楚的,恐怕就非飞升以后的境界莫属了。小子,坐稳了!”云中子话音落下,随即就发了一道神念心印。 也难怪要丁逸坐稳了,这一道心印所蕴含的内容,险些没把他给晃晕了。你道何故?原来云中子居然将飞升以后直到金仙极致的境界都蕴含在了这一道心印之中,如此庞大的信息量,险些让丁逸直接当机。 飞升之后的境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一个成仙了道之人,其实已经无所谓修行不修行了,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要不主动寻业,也就永远不会陨落,可以在那无边玄妙方广世界享受这永恒的生命和安宁。如果这位仙家更有所求,想要求证更加高超的境界,那就不是像人间修士这样打坐精修,采用的修行的手段也是人所难测的。 想要求证金仙境界,须得度化形天劫,而在这之前还必须掌握真仙物化之境。云中子并未跟他讲如何修,因为仙家境界已无法诀可言,仅仅只是将各次第境界的特征以一种让丁逸可以身临其境的方法让他明白而已。 至于化形天劫是什么? 在云中子的神念中只用了四个字:“玄之又玄!” 每一个金仙的求证都有所不同,其化形天劫也各式各样,但究其本来,就是将灵台中的世界展开,由虚化实,成为一方天地山河。这方天地山河可以是各式各样,但与化转这一方山河的金仙所求证的誓愿有关系,这誓愿本身就是化形天劫的历劫之根,如若失败,这位金仙也就不存在了。 想要完成这种求证,需要积累超乎寻常的见知阅历完成真仙物化之境的求证,能唯心化物开辟一个独立的自有天地之后,再以自我本身所发誓愿为历劫之愿,若是誓愿得证,就可以于一无所有又无物不有的无边玄妙方广世界开辟自己的金仙灵台世界。 那么这种历劫之愿又从何而来?这就和仙家本身的经历有关。丁逸所修有医门传承,云中子便给丁逸例举了医门祖师吴夲金仙的誓愿:“医者仁心”! 医者仁心,是医家行医之本,其中涵盖的内容相当广泛。以此为誓愿为本,秉医者仁心历劫,若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在任何情况下因为任何原因使得吴夲偏离了医者仁心,那么就会当场被斩落。为何如此?吴夲乃是医门不世出的天才,但他无论天才到什么地步,修行的发端就是从医家入手,如果是医家那就得秉承这医者仁心,一旦有违就相当于彻底否定了自己的发端,自己也就不复为自己了。 这就是仙家的修行,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很多人也许要问了,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医生,可并不是人人都秉持着这种心境在行医吧?对不起,那是别人,和吴夲无关,这就是吴夲本人的历劫之愿,自己的誓愿管不到别人。假如吴夲以自己的誓愿去约束别人,那就不是金仙了,至于到底是什么,云中子并没有详细说。也许有人还要这样问,如果患者故意刁难寻衅滋事,难道医者还得秉持什么医者仁心去对待他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但这也和吴夲无关,金仙的修行只问灵台一念,也就是说你是怎样的人就是怎样的人,如果做不到在任何情况下遇到任何人都能一心不变,那也不必谈金仙的成就。 在知道了这些之后,云中子也就等于在告诉丁逸,如果你想要以这种手段去求证自己所欲求证的境界的话,会带来一个相当严重的后果,就是说如果丁逸不能在人间求证自己誓愿圆满的话,就不能成仙! 有人可能会觉得这也不错,丁逸成仙了不就直接可以求证金仙了么? 对不起,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无论丁逸在人间求证了哪样的大宏愿,所带来的好处仅仅只是在飞升的时候会有大功德随身,可以消减自己在红尘间所带来的天刑业力。飞升以后如果还有所求,刚才所提到的一切的路还得重走一遍,至于到时候会不会在更大的劫数考验中陨落谁都说不清,而且这一切还得是丁逸顺利求证了自己在人间的大宏愿为前提,如果这都做不到,连飞升成仙都是个大问题。这些才是云中子详细为丁逸讲解的部分,就是告诉他自己想要去走去做的有多么困难,而且到了最后也许什么都不是。 等丁逸将这些信息全部消化然后化入自己的见知以后,已经是三天后的中午时分了。这个时候他才回味过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异想天开。 修行之事,从来不怕练不成,就怕练出偏;不怕练不好,就怕太聪明而自作聪明,从而沦入魔道。 那金仙境界的功夫哪儿是那么好借用的? 云中子耐心也很好,居然就这么在丁逸对面一直以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他,看见丁逸神色中有恍然与尴尬之色,笑问道:“小子,现在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多么困难了吗?” “知道了。” “你还要打算这么走吗?” “为什么我就不能这么走呢?”丁逸道:“修行如我,本就早应该放下生死,断了这轮回之心,若是遇到艰难险阻反而犹豫不前,莫说轮转再来,就算是脱胎换骨的境界只怕都没法修证完成。” 云中子看着丁逸的眼神变了,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面的感兴趣,现在则是有些感佩了:“丁逸啊,换做其他修行人,在知道这一切以后,只怕已经没有办法再往下修行了。说实话,我将这一切告诉你,虽然的确是在助你,但若你本人心中稍有任何的犹豫或转念,这路也就从此断了,你可知道?” “我知道啊。”丁逸眼中微微有清光闪烁:“无论我此生修行成与不成,云中子前辈,请受我一拜!”说着站起身来,丁逸俯身朝着云中子以师礼大拜了九拜。 云中子也安然受了丁逸的叩拜,然后问道:“丁逸,你既以师礼拜我,何不称我为师?” “丁逸此生为杨济时之徒,未得师尊允可,不能擅改门庭。”丁逸如是道。 云中子满意地笑了。你道他为何发笑?自己指点了他这么多,只换了他一顿咸菜馒头,临了居然连师父都不叫,自己也未免太吃亏了吧?云中子可以讲得透这些,说明其来历绝对不小,闹不好就是哪位下界的金仙,能够拜金仙为师,这是多少人打破头都求不来的机缘啊,丁逸居然仅仅就是磕了几个头而已。 如果换个角度想一想,这未尝不是一种大考验! 有的人也许久就是这样,一见到修行高深的前辈高人就恨不得人家立即收自己为徒,混不管自己是受了谁的指引而走到今天。这种心志不坚之人,品行首先就有问题,哪个上师愿意收这样的弟子?面对这样的诱惑,丁逸依然心志不改,毫不犹豫,这就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其性情的确一流,也不负了他再来之人的修行了。 云中子站起身来,收起了那副桌椅杯壶,然后道:“好,你既以师礼拜我九拜,师徒之实已有,我也不能白受了你九拜。这个给你!”说着云中子从怀中取出一块闪烁着浑浊黄光的冰晶递给了丁逸。 丁逸拿来用神识微微一扫,不由得失声道:“黄泉水,前辈,您好大的本事。” 九转黄芽丹的丹方中,有几味药几乎不存在于人间,其中就有这一味“黄泉水”。黄泉水,顾名思义就是阴曹地府的泉水。当然了,这个世界上也的确不存在阴曹地府,那又岂能有黄泉水呢? 其实这黄泉水另有所指,在某些地方,由于地气混乱,阴煞汇聚,又因为某种原因在这种地方埋葬了许许多多的人,充满了绝阴死气。这种地方称之为阴曹地府倒也不为过了,但是常言道的好,阴极生阳,在这种绝阴死地会有一处生气凝聚的所在,就仿佛那太极图中阴鱼的那个阳眼一样,会孕生出这号称“黄泉水”的充满了生机的灵物。 云中子道:“不错,就是黄泉水。这东西是我游历中偶然得来,虽然罕见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听你说在采药炼制九转黄芽丹救人,这东西留在我这里糟蹋了,还不如让它物尽其用。” 这样珍贵的东西,丁逸可不敢说要就要啊,连忙将它递过去:“前辈,这黄泉水实在太珍贵了,晚辈……” 云中子双眼一瞪:“我说给你就给你,难道你要我食言而肥不成?”说着一摆袖子整个人拔地而起,化作了一道弱不可查的微光向天上极高处飞去,越飞越高,直至不见,而丁逸的元神中则回荡着云中子临别的话:“丁逸,你这小子很不错,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说来便来,说去便去,来得潇洒,取得也洒脱,当真是仙家高人。云中子人走了,那围绕在山顶的云雾便散了。 云雾一散,丁逸终于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因为眼前出现了一个三人高的石碑,上书“观日峰”三个大字。 这不是泰山之巅么? “云中子前辈好大的神通,半夜功夫就从广西飞到了山东泰安,若不是亲身经历,谁能相信?”丁逸心中自语道。 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这泰山自己也从未来过。 泰山为五岳之中的东岳,唐代诗圣杜甫在游历泰山以后写了一首诗,诗中极尽赞叹之能事,最后一句现在只怕是个小学生都能念得出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丁逸从观日峰一路向下,只觉风光无限,虽然此时早已经入冬,但是满山白雪皑皑,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丁逸这一路走来,也引得不少上山来赏雪景的游人指指点点。 他穿的实在太少了,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他居然只穿了一身运动服,也难怪游人指指点点了。修行到丁逸这个境界,虽然还做不到飞天遁地的大神通,但是早已寒暑不侵,他自己倒也不以为意,不过也未免惊世骇俗。 刚到朝天门,忽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丁逸转身一看,居然是萧峰:“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萧峰穿着一身羽绒服,跟个布滚似的。见丁逸问自己,萧峰走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丁师弟,你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丁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大冬天的,你跑到这干什么,挨冻么?” 萧峰上下打量了丁逸一眼:“挨冻,如果说挨冻的话,你可能更加适合一点,你看你才穿了多少?”说着萧峰伸拳在丁逸的胸口擂了一记:“我一路上都听见看见的人说有人穿着单衣居然跑来爬泰山,当真是奇哉怪也。我听了就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这做派,于是就一直在朝天门堵着,没想到却把你给堵上了。丁师弟,你这样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些。” 丁逸脸上微微有些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妥,难怪一路上总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却原来是为这个啊,有些尴尬道:“出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萧峰一把拉住丁逸:“跟我走吧,你要这个样子走出去,明天就该上山东日报的头版头条了,修行人虽然寒暑不侵,但也不能这样张扬。” 这一路走的尽是荒无人烟的小道,想是萧峰也不愿太过张扬,让别人以为自己带了个神经病。由于荒无人烟,两人都展开了御形功夫,可说走得极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两人就已经来到泰山脚底下。 趁着无人的当儿,萧峰拉着丁逸来到了自己的住处,却原来是一座青年旅行社。打开了房门,忽听有人惊道:“我操,道士,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丁逸一眼望去,只见程玉娟和林凡这俩正坐在床上下围棋。 程玉娟见丁逸进来,也显得有些意外:“咦,道士,你不是请长假了么,怎么有功夫跑这旅游来了?” 丁逸心中倍感温暖,这几天来他心中一直有些郁闷,刚和云中子告别,就遇到了萧峰,结果因为萧峰的缘故又撞上了程玉娟和林凡这俩,于是走过去笑道:“你们来的我就来不得,天下焉有是理?” 林凡把棋盘一推,然后啐道:“道士,你丫当道士上瘾了是不是,还焉有是理?焉有你妹,能不能别说鸟语?” 丁逸被林凡弄得笑了起来:“我说的可是咱中国最正宗的语言,怎么是鸟语了呢?” 程玉娟则在一旁打趣:“道士,你不知道,神棍跟我下围棋,说好了三局两胜,结果两局都输了,这会找你撒气呢。” 萧峰则是在在翻自己的的旅行包,一边翻一边道:“也当真是巧了,我早上上山去看雪景,结果就听说路人说有个小伙子穿着单衣居然在爬泰山。我当时就在想,该不是丁逸这货吧,于是就在朝天门堵他,结果不堵不知道,一堵吓一跳,还当真把他给堵上了。” 林凡听了萧峰的话,这才眯着眼睛看丁逸:“恭喜了,丁逸,不声不响地灵丹已有小成,寒暑不侵了。” 萧峰拿着一包衣服走过来一把丢到丁逸面前:“去厕所里把衣服换上,我看你我的个子差不多,就算是装也不能这样惊世骇俗。” 程玉娟一直唯萧峰马首是瞻,一听萧峰如此说,也笑着接口:“是啊,世间散行戒不也有不得惊世骇俗一条么?” 丁逸故作不知:“这穿衣吃饭也轮得到散行戒来管?” “这倒的确管不着。”林凡这厮嘴里从来不说好话:“不过有的人说不定会把你骗到某个实验室里去研究你的抗寒因子是不是与常人不同。” 丁逸无奈,只得去厕所里换好了衣服,还真别说,这衣服穿着也的确合身,走出来问萧峰:“萧师兄,我是不是该给你衣服钱啊?” 萧峰摆手:“这倒不用,同道相助也是应该的,何况大伙还一起合作过。” 四个人坐定以后,林凡问道:“修行道规矩,丹成后下山,杨师叔赶你出来行游是不是这样?” “行游?!”丁逸哪会不知道行游的讲究,苦着脸道:“才不是这样,我是被师父用不可回之命给赶出来的,明年三月初三以前不完成师命就不能回去。” “不可回之命?”三个人齐声惊呼道。 他们当然知道不可回之命的意思,林凡口无遮拦:“杨师叔老糊涂了吧,不可回之命一般不都用作赶人么,道士也没犯什么事啊?” 在几个人中,萧峰是最稳重的:“林师弟别胡说,杨师叔也许有自己的考虑。对了,丁逸,你是怎么跑到泰山来的?” 丁逸道:“我要是说是被仙家高人给带着飞过来的,你们信不信?” “信,为什么不信?”林凡道:“你这家伙一身本事古古怪怪,闹不清深浅,说你修行差可在那大墓里的表现哪儿是等闲之人,可说你修行高呢,你现在也最多不过度过魔境,刚刚有灵丹成就而已。换做别人我不信,你这家伙可未必就不是真的了。” 对于遇上云中子的事情,对方虽然没有禁止自己和外人提起,但也没有允许啊,因此丁逸也不好多说什么,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道:“既然信那还问什么?我是坐免费飞机过来的,就是这样。” 程玉娟道:“丁逸,你也不必气馁,杨师叔虽然用不可回之命让你下山历练,但其中也许自有深意。” “也许吧。”丁逸叹了一口气,随即问道:“你们仨怎么也集体跑到这里来了?” “闲的呗。我和三仙姑的学分已经修完了,在学校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请假出来了。”林凡如是说到。 看他神色,知道他们可能有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索性也懒得去问,丁逸不是那种喜欢八卦别人闲事的人,于是道:“我出来就是为了采药而已,泰山这么大,肯定有不少好东西,明天就去看看。” 萧峰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include virtual="/fragment/6/3236.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天下大,总是不期而遇 对于这仨为何跑到泰山,丁逸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明白肯定有必须来这里的原因只是不想让自己掺合进去罢了,既然如此,还不如不问。 再说了,丁逸这一来的确就是出来采药的,对于医门中人来说,采药就是一种历练,也是一种行游的方式,别人有什么事那是别人的事情,若是不愿自己参与那就不要参与,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那多余的好奇心是莫名其妙的,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因此,丁逸连一夜都没有多留,在与三个人吃了一顿饭以后,丁逸就找路进山了。九转黄芽丹之中,有十三味药材极其难寻,杨济时自己已经搜罗了十味,只剩下黄泉水,雷丸以及松云子三味。在蚩尤攫天已经采取到了雷丸,云中子临别时又给了丁逸一块黄泉水所化的冰晶,现在就剩下松云子难寻了。 松云子是啥玩意? 就是一种特殊的松子。普通的松子就是一种重要的中药,有润肺止咳,滑肠通便,开关逐痹,泽肤荣毛的药用价值,在传说中仙人以此为饵药,久服可轻身延年。中国自古以来长生求仙的思想就根深蒂固,对于某些生长在高山险谷,远离人烟的植物往往被披上一层神话色彩,又因为松树四季常青,生长年限久远,被老百姓认为是一种长寿的象征,所以有成语“松鹤延年”的说法。 九转黄芽丹之中的松云子就是一种松子,但是这种松子可不是树上结的那种果实,而是由于生长在深山老林,松子年年都会结实然后落下来。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这松子被埋进了枯枝败叶之间,历经时光而不腐朽,又加上被埋在枯枝败叶之中不见地气,所以也不生根发芽,百年之后就会变成一种极为特殊的药材松云子。 按照丹方的记载:五岳五岭产松云子,其葬于枯枝败叶间,不受光照,不入五行,久之而其性愈纯,色碧绿而坚如金石。其价值不可估量,唯产地难寻也!与五行相畏,类人身果之效,欲取者不可不知。 意思很简单,这种松云子生成的地方五岭五岳有古松老林的地方就可能出产,泰山植被茂密,很多地方由于险绝无路可通,常年不见人烟。不过即便是古松老林,也未见得就有这种松云子产生,符合所有条件的地方实在太难找了。丁逸也没想其他什么,这么大的一片区域,地毯式的搜索过去,总能找到吧。 这一路走过去,越走越荒僻,只要看到有松树的地方丁逸就会溜进去展开神识搜索一番。松云子虽然难寻,最主要是产地难寻,但只要有这种东西的地方,由于凝练了极其充沛的生机,神识一扫就可以发现端倪。 一个星期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虽然也不是没有收获,找到了丹方中所需要的数十味药材,但是最重要的主药松云子却一枚都没见到。 为了保证自己走过的地方都没有遗漏,丁逸总是尽可能地展开神识,除了实在体力透支找地方坐下来休息以外,几乎任何时候都用神识在搜索。这么做简直就是在做苦工啊,没哪个修行人愿意这么去干的,要知道修行人的神识可不是大白菜,对自身的消耗是惊人的,可以说这段日子以来,丁逸一直处在自己精力透支的边缘。 不过,好处是巨大的。 修行到了某种地步的时候,哪怕想要精进一丝,都是极其艰难的。度过魔境拥有灵丹成就以后,全身神气融为一体,继续精进之道无非是外景内摄,于这种状态中使外在识神不断回到其发源之处,时时不停,还转不息。这种过程非常凶险,一个不小心就会使自身陷入一种元神寂灭的状态回不来了,没有同门护法是不能轻易尝试的,所以在传统丹道之中将这个过程称为上天梯。意为步步登天,每一步都可能万丈绝巅一步踏空的危险。 剑仙的修持到了这一步,也是如此,不断锤炼自己的元神定念,使之更加坚定而精纯,一个不慎也有裂魂之忧。 九转黄芽丹中所用的每一种药物,君臣佐使每一样都不是平常随意可以见得到的,基本都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如果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下去,是不可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师命的,因此只能这么接连不断地走下去。 由于这个原因,丁逸只能不断地展开元神,尽可能使得自己的元神感应的范围更加广大,想要做到这件事情定力差一丝都不行。好在丁逸对这一步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无论是上天梯的外景内摄之道,还是剑仙铸就纯粹剑魂的功夫,定力都是最根本的要求,虽然每一步都需要谨慎从事,但丁逸却一点都不急,总是将这延伸的范围控制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这就好比是一个人拼尽全力可以拿起两百斤的重物,但是每一次却只举起一百斤,虽然看起来费事一点,但是速度无疑要比每次都拿两百斤快得多。 何谓持盈定倾? 端着满满的一碗水走路,这碗水难免就会溢出来,等到了目的地,绝对不会是满满的一碗水,既然如此,何不如每一次都不要盛满? 这样一来,丁逸每一次定坐回复以后,总能感觉到自己元神的感应范围较之上一次都要远上一些,每一次采取到合用的药材也都比之前要快捷许多。这就是进步啊。 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虽然简易,修炼到丁逸这一步的时候,也发现了更多的内涵与外延,可以服日月光华,也可以采炼山川灵气啊。 当丁逸忽然间领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就不再需要当神识到无法承受的地步的时候去打坐恢复了,只要在元神外感的同时运转这采练日月光华的法诀,就可以一边使用一边回复。 七天以后,时间已经是十一月十五了,丁逸夜半路过一片荒谷的时候忽然心中微动,就在刚才无意间似乎感应到一种若有若无却精纯无比的生机。 站在谷口左右看了一眼,见这山谷犹如葫芦,入口的地方狭窄,内里却是一个方圆十余里的山间盆地,四周群山壁立,状若天坑。 “难道这地方居然会有松云子?”丁逸自言自语。 反正走了这么许久,一枚松云子都没找到,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存了这种心思,丁逸举步入谷,刚刚走进山谷,丁逸不由自主的心中大喜。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山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某些地方居然真的有松云子埋藏。 采取松云子不能动手挖,这东西一见土就化为灵息,只能以神识用御物之法采取。找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丁逸如何能放过?心念一动之下,只见一道道碧绿的光华从枯枝败叶之间纷纷飞到丁逸的手里。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谷中再无松云子埋藏,借着天上的月光,只见这些松子一个个晶莹碧绿,细细一数竟然有三十六枚之多。碧绿的精芒与天边月华互相辉映,胸腹间一片清凉之意。 “果真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仙家妙药,古之人诚不我欺!”丁逸喃喃道。这些天他也采到了不少九转黄芽丹所需的药物,细细分辨物性药性,发现这些药材每一样都是以激发五脏生机,大补元气所用。眼前这松云子通体碧绿,如若直接服下,就可扶助肝气而育养生元;朱果虽然有大热毒,的的确确是扶助心气为主,黄泉水至阴至寒,助肾气技能而命元坚固等等。如果按照特定的丹方配伍并炼制完成,那小女娃娃的症状再严重几分只怕都能给他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想完了这些,丁逸又有些奇怪了。按照松云子生成的环境,必然是松林茂密的所在,这山谷地势平坦,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不过随即丁逸便了然了,因为他此时的外景内摄之功还有慧玄真人所传的“山河镜”秘术,在这种秘术的映照下,丁逸的元神中恍惚间听见了阵阵松涛之音。也就是说,也不知道哪个年代,这个山谷中长满了茂密的松树,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都消失了。就在丁逸了然之时,忽然间听见了无数人的哭嚎声,阵阵宏大的祭祀音,以及电闪雷鸣的声音。 修为如他,自然不会为这种幻象所迷,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象产生。 在这个时候,丁逸才发现这个山谷的不寻常的地方,四周山崖壁立,但是在离地数十丈高的地方,居然有一些规则的孔洞。这显然不是自然风化的结果,否则不会这么规则的。好奇之下,丁逸收敛神识,退出了这种敏锐的感应状态,而是站在谷地运足了目力向那山崖上望去。 好家伙!这些看上去应该是认为开凿的孔洞的排列非常规则,沿着一定的坡度由山谷底部往上,每隔一丈,就会出现一个洞孔,呈之字形往上排列,也不知道通向哪里。难道是遇上了留音现象不成? 在某些特殊的地形之中,如果地层中蕴含了磁铁矿这种矿藏然后又由于情况特殊,就会将这个特殊的情况之下发生的声光影给留下来。在特殊的甚至可以看到当年发生的某些场景。这就是俗称的留音现象,有这种现象的地方在神州大地上有很多处,还曾有人去考证过。只是没想到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丁逸居然也遇上了这种特殊的地质现象。 有人可能要问了,现在有没有打雷闪电,不存在启动留音现象的条件啊? 这就和修行有关了。 什么是鬼? 鬼者归也,一个人如果死了,那么他的一切的信息就不会再发生变化了,这是人最终的归处。但是这个人即便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这个人了,但是他所用的东西,曾经所认识的人,做过的事,完成的功业却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如果遇上了心思敏感,对这个人又有极深的感念的人,就可能会产生一种感应,他看见了这个人。 他看得见其他人看不见,这很好理,他没这个感应。所以鬼也因感应而生。丁逸之所以听到这种奇怪的东西,就是因为感应。元神摄外景而成内景之时,也等于展开神识去感应相应的范围,假如这种留在环境中的信息相当强烈,就可以为这种高人的神识所感应到。 当然,如果收回神识,这种感应也就消失了。 修行人的感应和常人不同,是可以主动控制的,想要感应到就可以感应到,如果不想感应到,也可以主动收摄神识而不去感应。 丁逸看清了这些之后,随即将松云子收在随身带着的药盒之中,然后拔出玄天剑,一个横扫千军向前挥出。 一道波浪一般的玄光着地扫过,只见枯枝与败叶齐飞,飞沙与走石相随。随着被丁逸一剑扫飞了覆盖在地面的厚厚的枯枝败叶,一条由巨石铺成的神道露出了地表! 果然是这样! 丁逸微微叹了一口气,刚才所听到的那种哭嚎声还有祭祀音应该不是幻象,而是存在在过往时光之中的某个阶段。这些哭嚎的人也许是下葬者的亲属也许就是被用作人殉的妻妾奴隶,由于其那时候的情绪相当强烈,这才被留在这环境之中。能够有这种排场的,也许就是哪朝哪代不知名的帝王吧。 想到这些,丁逸倒也没打算去一探究竟,收回玄天剑以后,转身就往山谷外走去。刚刚走出山谷,就听见无数金刃劈风的声音。 二话不说,丁逸纵身飘退,躲过了那追魂夺命的攻击铿锵声中,那刚刚回鞘的玄天剑又被丁逸拔在了手中:“什么人?” 喝问声中,谷口陆陆续续走出十几个人来,这些人身穿黑色夜行衣,玄色面罩将整个人的脸都给围住了。为首的一个人身材矮胖,背后背着一柄漆黑的长刀,这人问道:“你是什么人,荒山野地,来这里做什么?” 丁逸心中有气,刚才不分皂白,直接一顿暗器招呼,若不是自己躲得快,还不被这帮人射成刺猬啊,想到这里,冷笑道:“你还知道这是荒山野地啊,如阁下一般藏头露尾的做派,来这里不是偷坟掘墓就是做什么不法勾当吧?” 这人的涵养功夫似乎不错,对丁逸的讽刺如当不闻,上下打量了一下丁逸:“看你年纪还轻,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走吧!” 听了这人的话,丁逸原本只是生气,此时却是杀气了,不为别的,刚才猝然遭袭,他当然不可能看清楚这些人,但此时看清楚了来人以后,这才发现这些人普遍个子较矮,背后清一色两把长刀,紧身衣结束,典型的忍者打扮,又想起刚才袭击自己的那些暗器的破空声明显是忍者五芒飞镖,一下子就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 明白了这些,丁逸淡淡道:“你让我走便走,我若不想走呢?” 为首这矮胖子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走,就死!” “之前我也听见有人这样威胁我,不过你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吗?”丁逸手中玄天剑光华大盛,犹如在应答他的心意一般。 看着剑气万方的玄天剑,为首这矮子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贪婪之色,不过随即又闪过一丝畏惧,然后缓缓道:“老夫好心劝你,趁早离开,不要来趟这一趟浑水,你若再不识相,莫怪刀枪无眼!” “我丁逸从来就是个不太识相的人,废话少说,这地方是我华夏先人陵寝所在,断不容你东洋倭贼骚扰,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丁逸手中玄天剑一摆,二话不说,道道电芒飞窜的剑气眨眼间就冲到了这人面前。 打人不过先下手,不管其他!这人也没想到丁逸孤身一人就敢对自己一行二十余人大动干戈,更没有想到他来得这么快,现状容不得他犹豫什么,双手一握,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一道绿色光幕应手而生,将奔袭的剑芒抵在了身前三尺处。 这一交手,这矮子身子纹丝不动,而丁逸却被震得浑身发麻。 高手! 这是丁逸对这个矮胖子的评价,自己这一剑看上去轻描淡写,实则已经出尽全力,居然连对方的身子都没能震动一下,其境界如何先不说,法力深厚自不待言,反正比丁逸强多了。 这一次丁逸似乎发了狂,明知道对方法力深厚还有这么多的帮手,却丝毫不退,心中连一丝的惧意都没有,反而将那玄天剑的妙用全力激发了出来。其余的人见首领完全可以压制得住丁逸,因此都好整以暇地在那边看戏呢。 那矮子似乎也存了戏弄之心,见招拆招,无论丁逸怎样驱动法器攻击,他也仅仅只是以一道绿色护身的光芒化解并不反击。 “你们可要看清楚了,支那人的剑仙的手段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这老者一边抵住了丁逸的攻击,一边对身边的忍者说,然后还像老师教学生一样告诉这些人丁逸的招术有什么特殊的玄妙之处,遇上了应该注意什么等等。 旁边那十几个忍者纷纷点头,然后指指点点。 就这样一来二去地斗了近一盏茶的光景,这矮子出声道:“混账小子,你若再不知趣,莫怪我服部半藏要得罪了。” 丁逸非常沉得住气,对服部半藏的讽刺戏耍视如不见,听而不闻,只是按照自己的招术一招一招地发出,服部半藏这话一出,丁逸忽然虎吼一声:“萧峰,你孙子几个再不出手,老子可要骂人了。” 服部半藏一听,心中大惊:“有埋伏,撤!” 与服部半藏的话音同时响起的是林凡的声音:“道士,你孙子骂一句试试,三仙姑最受不得别人骂萧峰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上山容易下山难,上贼船容易下贼船就只能跳海了。只听萧峰道:“世界很大,可总是一不小心就遇到这帮人搞七搞八,当真是讨厌得紧。丁逸师弟,缠住了这服部半藏,别让他跑了!” 丁逸骂道:“萧峰你先人板板,你没看见老子不是他的对手吗?” 嘴巴上骂骂咧咧,丁逸手底下终于爆发了自己的真正实力,只见那原本剑气万方的玄天剑此时犹如长鲸吸水一般,将四射的剑光收回一体,只留下了亮如秋水的剑身。与此同时,只见丁逸速度极快地前三后四的踏出了七步,手中玄天剑的剑尖上有一道光束飞出,那谷地中陡然响起了一声炸雷! 服部半藏怪叫一声:“五雷正法!”随即一翻手拿出了一枚小小的玉盘,仔细看可以发现这玉盘上阳刻着一副太极图。 这玉盘一出,就传来三仙姑的惊叫声:“天师伏魔镜!” #include virtual="/fragment/6/3236.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论计谋,当真班门弄斧 丁逸笨吗? 修为到了这个境界,丁逸可一点都不笨,活了二十多岁,作为新时期的大学生和阳神不灭再来之人,不可能没有心机。他之所以如此死缠烂打,这还要从头说起。在发现了这个荒谷的秘密以后,丁逸心中立即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萧峰三个来得实在蹊跷。 萧峰已经度过苦海,他的修为自然高,除了他不论,无论是林凡还是程玉娟,都有大成真人的修为。修行不易,一路上艰难险阻难以计数,能破妄大成就已经是一流高手了,这三人不偏不倚的这个时候撞在一起,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在发现这个山谷中可能有帝级陵寝以前,丁逸也只当这仨结伴行游而已,毕竟泰山是全国著名的旅游胜地,自己可以来人家也可以来,也许事情就是这么巧呢?可是当发现这个秘密以后,丁逸不可能不怀疑。 这就是他的性格,从来就不相信巧合。 偏偏自己无巧不成书地发现了在这个深藏于泰山之中的荒芜山谷居然有帝王级的陵墓埋藏,自己刚刚走出山谷就被人莫名其妙的下手攻击,两下里一凑合丁逸心中已经确定了**分,若说这些小鬼子是来盗墓的螳螂,那么萧峰一行人就是准备在后面张网的黄雀,自己不过是脸太黑,一头撞了进来罢了。 就在服部半藏叫丁逸走路的时候,萧峰的便用神念传音告诉他自己的打算以及这些人的身份,希望他正面吸引服部半藏的注意然后他们好从中取事。在得知了这一切以后,丁逸心中就骂开了,老鬼子服部半藏敢率人来勾当这见不得人的事,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自古以来神州大地上能人异士辈出,没这金刚钻,哪里能揽得下这种活? 想到了这些,扯咸淡肯定没什么用,反而让对方起疑心。丁逸不招呼直接就动手,暗地里却保留了一部分实力,一来是让这老鬼子放松对自己的警惕,让对方以为就是个年轻气盛的愣头青,只要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让萧峰等人完成计划。 很显然,丁逸的骄兵之计奏效了。 服部半藏接了几招以后,觉得丁逸也不过尔尔,也就放松了警惕。浑没想到这就是丁逸的用意,等到服部半藏感觉到不对以后,已经来不及了,丁逸在得到萧峰的信号以后,彻底放开了手脚。 要说到法力深厚,丁逸当然不如修行多年的服部半藏,但是由于一开始他就保留几分实力在那里,蓄力多时,是以忽然展开了天心派“太虚金雷”的攻击性剑诀的时候,服部半藏只来得及拿出那面被三仙姑称为“天师伏魔镜”的宝贝。 天心派“太虚金雷”属于五雷天心正法之中的金雷,以剑器为引,催发五行罡雷之中最为锋锐的金雷,威力无匹,展开以后有无上天威。最为玄奇的是,一旦被施法者的神识锁定,自己的身形就会被浩然的地气所束缚,不能退,不能避,只能凭借自身的**力去硬抗,要么就是不要给对方任何机会展开这种可怕的雷法。 大地之气属土,土生金,以脚下罡斗步法汇聚灵枢地气助长神识之力,五行相生更增金雷的威力,乃是天下五绝雷法之一,也是剑仙伏魔剑罡气的一种极致化的运用。 说时迟,那时快,服部半藏刚刚将那天师伏魔镜祭出,一道明亮的霹雳从天上被引下来,击在丁逸手中玄天剑的剑尖,随即玄天剑的剑身腾起了极为耀眼的明亮光华,这明亮的光华无形有质,沿着丁逸神识的牵引,轰然声中击向了那神色异常凝重的服部半藏,一路上飞沙走石,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恍若被大火烧灼过的深深的土沟。 面对这种享誉千年的五绝雷法,即便丁逸此时修为不足,不能将威力发挥到有斩神之威的极致,对方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那天师伏魔镜也是宗异宝,只见道道光华从那如冰盘一般的镜面上飞散而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轮不断旋转的太极光轮,太虚金雷的雷罡气与这不断旋转的太极光轮撞了个正着,不断向四周散逸的气劲吹得四周严阵以待的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忍者东倒西歪。 这一击爆发了丁逸的所有法力,御器之时身心与法器一体,所激发的法力越大,反噬之威也愈加沛不可挡,如此巨大的法力激荡之威,让丁逸五官中都溢出了血丝,整个人被蹬蹬蹬地一连击退了十几步。 服部半藏抵住了丁逸的“太虚金雷”,一举将丁逸击伤,转脸道:“快退,所有人集中在一起,不可分散!” 这些忍者平日里的训练极为严格,令行禁止是第一课,一听首领发令,立即变成了一个圈子针将服部半藏围在中央,向山谷外便冲。 这时候只听一阵阵低沉的枪声,朝着这圈子阵便开枪了! 好家伙,好大阵仗,丁逸拄着玄天剑稳住了身形,心里想的就是骂娘,明明带了枪来干嘛还让自己和那老鬼子打生打死呢?现在可不比老几年,打群架操刀子扛棍子,对付这种有修行的人,远远的用狙击枪各个点杀也是相当厉害的手段啊。 听这枪声,应该不是普通的枪械,闹不好就是大口径的狙击枪! 的确如丁逸所料,在山谷外一共有八个狙击点,形成交叉火力网,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个圈子阵进行攻击。 攻击这帮忍者的人隶属于一个极其特殊的部门,其前身为抗战时期由南海剑阁周青云真人于太行山区所创立的“红色尖兵”特遣队,建国以后历经多年,发展成为了一个专门针对一些身怀特殊能力的犯罪分子的国安局特勤A组的部门。 这些人能够对付身怀特殊能力的人,自身功夫自然不简单,但是与传统的修行人不同,他们并不追求那长生久视之道,其终极诉求很简单:保家卫国!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就是一群身怀神通的特工。 现在的萧峰,林凡和程玉娟,也经过师门的举荐被编入了这个部门,这次出来是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随行也有八个受到过特殊训练的人,这些枪声就是他们的杰作了。 这些人的枪法那可不是一般的好,闭着眼睛恐怕都能百发百中,更何况所用的狙击枪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AMR-2型大功率重型狙击步枪。这种狙击步枪的特性简单来说就是精准,杀伤力大,射程远,子弹也是特制,侵彻力大,莫说是攻击人,就算是一般的装甲车都能在三里远的距离上一枪打穿其外护装甲。 这样的人用这样的枪,又占据了有利的狙击地形,那简直就是一门大炮啊,可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子弹射到离这些人三尺多远的地方就好像射进了粘合力极大的胶水里,就这么一顿,然后就掉在了地上。 不过这些人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也一点都不急躁,每隔三四秒,就有一发攻击力极强的子弹射出来。 这种攻击方式虽然笨,但无疑是极为有效的。 人力有穷尽时,就算这些人神通再大,你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在那里站着任人用枪打吧?只见每拦下一枚子弹,这些忍者的身形就要微微震荡一下,很显然,这种冲击力他们也不是随便可以抵受得了的,无非是由于这种特殊的阵型将所有人的神识之力可以连接为一体,攻击一个人就等于攻击所有人,每个人分担一点冲击力,短时间里倒还能抵受得住,但是时间长了,迟早会有人抵挡不住而倒下,如此一来这圈子阵就算破了。 打枪的人只需要花点精力瞄准而已,可被攻击的一方却不得不依靠自身的法力去硬抗,阵势一旦被瓦解,这边还等着一个地仙两个真人,后面还有个不知道还有没有一战之力的准真人丁逸,只怕今夜来的人一个都逃不出去了。 这种情势,萧峰知道,服部半藏清楚,此时站在谷口一侧调息恢复的丁逸也清楚。 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服部半藏心中一百二十个不理解,自己一行人秘密从海路潜入中国,想要在手中一张古老的地图的指引下找到一件洪荒异宝,怎么就会撞进中国情报部门的埋伏圈里了呢? 难道自己人内部有内鬼不成? 想到这里,服部半藏立即就否决了。这次的行动极为机密,除了随行这二十个人,嗯,现在只剩下十三个了,留在外面负责警戒的忍者应该已经没了命了,要不然自己不会一点讯号都得不到,就只有血池宗主和其余几个长老知道,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内鬼的。即便是随行这些人,在没有到达目的地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即便有内鬼这消息也传递不出去啊。 但现实现在可不是迷惑的时候,得想法子脱身才行。 一念及此,服部半藏大喝道:“尔等且收回法力,让我服部半藏来会一会传说中极其神秘而可怕的中国的特种情报部门的高人!” 这些忍者一听,二话不说,那笼罩在圈子阵外头的阻挡之力被收回,而服部半藏手中的天师伏魔镜华光大盛,将所有忍者全部都笼罩在当中。 站在丁逸身边,萧峰冷笑道:“这老鬼子到还有些义气,没有让自己的手下顶缸!” “小鬼子做事从来有后招,不能不防!”丁逸道:“这老鬼子的本事不小,你看把我给伤的。” 萧峰斜眼看了一下丁逸:“别的本事我倒不好说怎么样,可要说到疗伤的手段,天底下还有谁能比你医门中人更厉害?” 萧峰这话把丁逸给噎得够呛:“萧师兄,既然你们是来对付这帮老鬼子的,怎么事先不和我说?” “纪律!”萧峰的表情也有些郁闷:“我哪里会想到你这家伙好跑不跑,居然跑到了这里来了?” “你不是个度过苦海的地仙么?”丁逸啐了一口:“修为到了这个境界,我就不信你没有那传说中的慧眼神通?” “丁师弟,你也不能怪大师兄。”三仙姑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圆场:“大师兄修为虽然高,但终究不是超脱世外的仙家,哪里能事无巨细全部都能推算得到?” 丁逸看了一眼三仙姑的表情,不由得暗暗好笑,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指着那被玄光罩住了的圈子阵:“这老鬼子用那件法宝硬闯,那些打枪的人可能顶不住!” “若是别的法宝就算了,偏偏是张天师成道前所留在世间的传世神器天师镜,这老鬼子要吃大亏了。”萧峰满不在乎地道。 “怎么说?” “你马上就知道了,等着看戏吧。” 还没等丁逸回过神来,只见三仙姑程玉娟将食指伸到嘴边咬破,洒出了几滴血来。这血珠并不落地,而是闪烁着淡淡的红霞悬在三仙姑的指尖,紧接着这三仙姑左手扬起结成三山印,口中颂咒:“悠悠天地,浩浩沧溟,以我真血,奉为牺牲,祖师神镜,速速归位,疾!”那荔枝核大小的血珠忽然化作淡淡的烟雾,迅速飞到了笼罩在圈子阵外的白色玄光的光幕上,然后就这么融入其中。 就在三仙姑的洒出的血珠融入那光幕上的时候,原本如臂使指的天师镜忽然暴动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召唤,立即对服部半藏倒戈相向。 服部半藏大叫一声,犹如被蝎子叮了一口,忙不迭地切断了与天师镜的身心感应。御器之时,身心与法器一体,哪怕是砍下他一手一脚,也未必能够夺得走这天师镜,可程玉娟居然用自己的血气令天师镜倒戈相向,若是服部半藏不弃器的话,就得承受天师镜从内向外的攻击。他这种人拿得起放得下,天师镜固然珍贵,可比起自己的性命来,无疑就要差了许多了。这一切断与天师镜的身心感应,玄光闪烁的天师镜腾空而起,向站在远处的程玉娟飞了过去。 这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可以说是眨眼之间,那些结阵的忍者便失去了天师镜的玄光的保护,只听好几声枪响,当场就有八个忍者猝不及防之下被大功率狙击枪的子弹打爆了脑袋,白花花的**四处喷溅,血腥无比。 这场面丁逸不忍直视:“好重的血腥,好重的杀业!” 这些忍者可都是服部半藏悉心**的徒子徒孙啊,当场就被打杀了八个,让他如何不怒?当即怪叫一声,一面黑色的长幡被祭了出来。这长幡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炼成,黑漆漆的浑不反光,就仿佛一个黑洞一般,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 一见老鬼子拿出了这东西,萧峰淡淡道:“现在该我们干了!”口中说毕,腾身而起,一柄黑沉沉的木剑不知道从哪里被他给抓了出来,兜头一剑就向那服部半藏的脑袋劈了下去。 这一剑势狠力沉,裹挟着一股烈风,剑身四周有无数道由淡紫色的光华所构成的符印,紫色的电芒飞窜。 和丁逸一个德行,出手就喜欢用雷法。 萧峰出身茅山派,精擅符箓之术,当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时候,就可以化虚为实,凝虚为符。这种神符乃是道家紫府神雷符,萧峰眨眼间随着剑势便使了出来,行有余力,可见修行高深之处了。 刚才服部半藏用一道手印就可以抵住丁逸的伏魔剑罡,面对萧峰的紫府神雷剑,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那黑色长幡飞舞,散射出一道道的黑色气流,消解萧峰发出的雷符法力。这个时候就看出传统道家的斗法手段来了。 萧峰修为境界高,但人也不过区区二十七岁,法力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但是一招一式浑若天成;服部半藏法力倒是深厚,但是神通境界却逊了一筹,法力运转中总有破绽可循,两人你来我去地,斗了个旗鼓相当,神识之力激荡,互相缠斗。 这边厢又出来了神棍林凡和三仙姑程玉娟,专门捡那些忍者下手,这一来简直就是虎入羊群,一顿赶杀,将这些忍者打得顾头顾不了尾。刚才的圈子阵倒也坚固,可这时候由于被埋伏在远处的狙击手点杀了八个,无论如何都结不成阵势,顿时就将这些忍者打得星落云散。 三仙姑和神棍的手段中规中矩,都是驱动法器妙用缠斗。可别忘了,远处还有埋伏着的狙击手,一旦被他们打倒或者是困住,这些人就觑准了时机一枪打死,很显然上面下了命令,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不到三分钟,服部半藏带来的忍者没一个还能喘气的,只剩下修为高的服部半藏还在和萧峰斗法。 这种级数的斗法,一般人是插不进手去的,眼看自己带来的人全部死绝,腹部半藏心中自然慌了,无论如何也要将自己认为阴阳宗内部有内鬼的判断带回去。当下在不犹豫,那面黑色的旗幡忽然冒出了滚滚黑气,一股可怖的毁灭性的气机布满了空气中。 “老鬼子要毁器拼命!”萧峰大声示警,随即二话不说,一个闪转滑步就冲到了程玉娟面前,背对着服部半藏,刚刚做完这一切,就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那黑色的旗幡瞬间爆裂开来。神棍被这面诡异的法器被毁以后的冲击波冲了几个跟头,而萧峰则是背对着爆发的余波硬受了这一击,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include virtual="/fragment/6/3236.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说修行,劫数莫测难防 服部半藏毁器拼命,为了保护离爆发中心最近的三仙姑,萧峰拼尽了毕生功力硬受了这黑色长幡被毁以后的直接冲击。 萧峰是度过苦海的地仙,尽管地仙已经可以被称为仙家,但是和那种真正度过天刑成就仙道境界的仙家还是有很大的距离,这样强大的法力爆发,即便是真正的仙家来了也够呛吃得消。 服部半藏这老鬼子也相当果决,当机立断,直接毁器突围,这突围也并没有朝外冲,而是冲着丁逸立足之处飞掠而来。萧峰此时被击成了重伤,林凡修为不足,想要救也赶不及了,只能远远地出声示警:“道士小心!” 面对咬牙切齿冲来的服部半藏,丁逸居然丝毫不退,玄天剑光华大作,又一股毁灭性的气机密布,这气机的源头就是丁逸手中的玄天剑!修为不及,自己也受了内伤还没有完全复原,想要躲也躲不开,一转念之下索性连躲都不躲,毁器伤人可不是你这老鬼子的专利!面对这样的情况,连萧峰都吓得呆了,他没想到丁逸的心念居然如此果决,也直接要毁器了。玄天剑可不是普通的法器,想要毁器也得有毁器的修为才成,可这样的一柄世间神器要是直接毁器,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要知道在场所有人除了那些忍者之外,就数丁逸的修为最低,他若是强行毁器,只怕就只有阳神遁去,然后投胎重来一条路可以走了。 “丁师弟不可!”萧峰大吃一惊,强提残余的功力,那柄乌沉沉的长剑射出一道紫色玄光,冲服部半藏的背心射来。 这是围魏救赵之计,攻其所必救。 服部半藏直接毁器,自己所受的伤可比萧峰来得重得多了,相当于直接砍了自己一腿一臂,若是再受了丁逸这毁器一击,那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场就得交代在这无名的荒谷里,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岂能不知道? 只见这老鬼子的身形忽然一个转折,然后一声闷哼,硬受了萧峰的一击,借着这一击的冲击冲天而起。临了还不忘起幺蛾子,在丁逸毁器尚未完全完成的时候,左脚狠狠在丁逸右肩的肩窝上踹了一脚,只听一阵咯喇声的脆响,生生切断了丁逸与玄天剑的神识联系,打断了毁器的过程。 然后借着这一点之力向上腾空飞去,转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这一下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萧峰原以为这服部半藏是打算掳丁逸作为人质,然后要挟自己一干人放他离开,却没想到这老鬼子居然强行飞天而去,临去前一脚踢断了丁逸的右胳膊,打断了丁逸毁器,也就变相救了丁逸,虽然这一下子把他伤得极为严重,可总算不用投胎重新再来啊。 只见丁逸犹如一座石膏像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虽然瞪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闻不到,也说不出话来。 萧峰受伤虽然重,比起丁逸来可要轻松多了。 程玉娟搀扶着萧峰走到丁逸面前,神棍倒是啥事没有,也就是刚才被那毁器的余波冲了几个跟头吃了一嘴泥。走到丁逸面前,林凡伸手提起丁逸的左手,然后搭住了腕脉,然后皱眉沉吟了一阵:“没事,死不了,就是受了极为严重的法力震荡,需要找个地方好好静养几天就可以清醒过来。” 萧峰道:“那能送到哪里去呢?” “还能去哪里?杨济时师叔医道超群,救他不难啊。” “你说的倒也算是一个办法,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馊主意!”萧峰白了林凡一眼:“你难道没听丁逸说吗,杨济时师伯用不可回之命逐他下山历练,未完成师命之前不能回去见他。这种高人的话可不是开玩笑,我们就算送他回南湘,杨师叔也不会见他,更不会出手替他治伤!” 三仙姑也有些着急了,她素来心肠软,即便是刚才和那些忍者动手,也没有下杀手,那些忍者大多数都是被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给宰了的,此时萧峰又受了伤,不由得急道:“那怎么办啊?” “要不送内务部第四医院如何?”旁边一个穿着一身军装,带着上校军衔,国字脸的人走过来问道。 萧峰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想了想,道:“赵队,这样妥吗?” 内务部第四医院可不是普通的医院,而是特勤A组的成员受伤以后的修养之处,条件倒的确合适,可丁逸却并不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当然了,萧峰也有另外的想法。特勤A组隶属国安局,直接受中央领导,这个组织里不仅仅有从全军选拔而来的尖子,也不遗余力地招揽身怀神通的修行人加入。 萧峰林凡还有程玉娟是受师命加入,可丁逸却没有这样的师命,须知修行人追求的是登天成仙,并不是为了和人打架而修行的,与这个组织的核心指引并不相同,甚至有些地方还格格不入,极容易招惹杀孽随身,于修行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旦丁逸进了这个地方,上面肯定会想尽办法去拉他入伙,丁逸醒来以后未必会同意的。 转念一想,萧峰不由得苦笑,丁逸的神通本领已经被这个组织的人看见了,按照程序,回去以后不可能不上报,这麻烦只怕是躲不过去了于是缓缓道:“也罢,那就这么做吧。” 赵旭阳看着萧峰的神色,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也知道我们这伙人的宗旨,保家卫国与你们的修行也并不冲突吧。这次行动这位丁逸同志也立了不小的功劳,我们尽力救他也是分内之事嘛,如果他的确不愿意加入,我们也不会勉强的。” 萧峰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 不提他们如何将丁逸送到这所医院的,却说昏迷中的丁逸此时正身处一种极大的困扰之中。 你道如何? 自从被服部半藏强行打断了毁器的过程以后,丁逸的神识就进入了一种极其奇特的状态中,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见,内里却处于一种怪异的境地,他依然还在和那服部半藏交手。 这一次交手却有些不同。 服部半藏踢了丁逸一脚以后,丁逸的身体里忽然间爆发出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手中玄天剑剑气纵横,不假思索地,丁逸整个人飞身而起,与服部半藏斗了个难解难分。 丁逸剑招叠出,丝毫不吃力,一剑又一剑的太虚金雷应手劈出。 诸位看官,这太虚金雷位列五绝之一,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如果施法者拥有出神入化的修为,即便是金仙下界也要小心着点,一旦被这种雷法锁定,除了战斗以外没别的选择,除非将施法者斩落或者施法者神气耗尽,无法再以神识锁定对方,否则没有别的办法脱身。在这种情况下,丁逸居然连续发出了九九八十一剑太虚金雷,将服部半藏斩得灰飞烟灭这才罢休。 这样恐怖的雷法,看得在场众人目眩神驰矫舌不下,萧峰走过来看着威风凛凛的丁逸,笑道:“丁师弟,你这一招太虚金雷当真威力无穷啊。” 丁逸长叹一声:“非我要出此绝杀,而是这服部半藏觊觎我华夏神器,意图以此擅改山河之序,如此一来丁某也就不能容情了。” 萧峰点头:“你说的是,这次出来我等也没打算放他回去。” 程玉娟则以一种崇拜的语气道:“道士,着没看出来你深藏不露啊。” 林凡则有些嫉妒地道:“你不看人家是什么人,阳神不灭轮转而来之人,岂是凡俗?” 赵旭阳背着自己的狙击枪走过来对丁逸敬了个礼:“丁逸同志,我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和策划人,你神通广大,国家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如随我等一起惩奸除恶,维护国家安定如何?” 丁逸则摇头道:“我是中国人,也希望国泰民安,但是我志不在此,多谢赵队看得起我丁逸。” 赵旭阳脸上流露出一种可惜的神色:“如此,倒是国家的损失了。” “那也未必啊。”丁逸笑道:“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也不妨去南湘找我,日过在下力所能及,我也不会推辞啊。” 赵旭阳脸上的神色这才由惋惜而转为放松:“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丁逸拱手,抬头看着天边夜色:“诸位,丁某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勾留了,我们后会有期!”说着御剑腾空而起。 与赵旭阳等人告别以后,丁逸自然还记得自己出来的目的,不过此时的他神通广大,那区区采药自然不在话下,兼之九转黄芽丹所需的最难寻的药材已经找到,剩余的药材依他此时的神通,也没花多少工夫。 不到一个月,所需的所有药材已经被他采取齐备,现在离师命所要求的时间还早,可以去北京见见颜菲儿了。 这段日子,他一直和颜菲儿只是电话往来,此时师命已经完成,此时已近年关,不去见见她实在说不过去啊。想到这里,丁逸只觉心中喜欢而又急着去见到自己一直以来放在心里的人,当即也不再犹豫,直接御剑向北京飞去。 世间散行戒中有不得惊世骇俗一条,首都人烟稠密,丁逸御空而行自然不方便在市区落地,而是取道往北,飞到了八大处的一处极为隐僻的地方这才落地。 落地以后,丁逸拨通了颜菲儿的电话:“菲儿,我来看你了。” 电话那头颜菲儿显然极为高兴:“丁逸,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是啊,我已经完成师命了。”丁逸高兴地道:“时间还早,我就来看看你啦。诶,马上要过年了,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父母怎样?” “好啊。”刚刚说完,颜菲儿似乎也明白了丁逸的意思,芳心窃喜之下又觉得有些害羞:“嗯,这些先不忙,你在哪里,我开车来接你!” “这倒不用,你知道我的本事,你只要告诉我地址我就能寻来。”丁逸连忙阻止,自己可不想当小白脸啊。 颜菲儿也知道丁逸的性格,当下也不勉强,说了一个地址以后笑着问道:“怎么,你打算飞过来么?” “那也用不着,难道我除了御剑飞行之外什么也不会了么?”丁逸笑着打趣。挂断了电话,丁逸展开御大块于无形的功夫,一个多小时以后,丁逸已经站在了颜菲儿所住的别墅的门前。 丁逸按了按门铃,颜菲儿从楼上跑下来一下子就投进了丁逸的怀抱:“死人,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不来看我啊?” 轻轻抚摸着颜菲儿的后背,感受着怀里的颜菲儿的温度,丁逸轻声道:“倒不是我不想来看你,实在是事情缠身啊,再说了,你一个红极大江南北的大明星,我一个小**丝怎好随便就跑来看你?” 颜菲儿一把把丁逸推开,嗔道:“你还跟我来这些!”说着拉着丁逸的手道:“行了,外边冷,回家慢慢说吧。” “好,回家说!”丁逸心中似有所感,但到底有什么感觉,却一时又说不好,甩了甩脑袋,跟着颜菲儿进屋了。这夜颜菲儿非常高兴,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然后点起了蜡烛,对着坐在对面的丁逸举起了高脚水晶杯:“丁逸,这算是我们第一次吃烛光晚餐吧。” “是啊,第一次,可惜不是我请你的。” “又来了,这是我家,也是你家。”颜菲儿嗔道,烛光下,颜菲儿明艳不可方物,轻嗔薄怒之中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态,看得丁逸不由的痴了。 “看什么,没见过美女么?”颜菲儿看着丁逸的眼神有些发直,于是打趣他。 丁逸动情地道:“没见过,没见过,又仿佛几百年就见过你,这轮回之妙,是在难以尽数,菲儿,长卿,到底你就是长卿还是长卿就是现在的菲儿呢?” “长卿?”颜菲儿笑道:“顾长卿么?嘻嘻,那就是我的艺名啊。怎么,想吃了我不成?” “我现在就想吃你。”丁逸长身而起,一把将颜菲儿抱在了怀中。颜菲儿似乎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羞红着脸,微闭着眼睛,仰头就和丁逸吻在了一起。 这一吻让丁逸脑袋里轰然一声,顿时仿佛忘记了时间,满怀的情愫不可抑制的爆发了,其实也本不必抑制。 衣衫飞舞,既有丁逸的,也有颜菲儿的,这一夜颠鸾倒凤自不必细说,两人极尽缠绵之能事。 第二天早上,丁逸从睡梦中醒来,看着那被单上的一片落红,不由得微微一惊:“菲儿,这……” 颜菲儿朦胧着睡眼,昨夜疯狂的余韵尚未彻底消散,看着丁逸的眼神有些迷离:“丁逸,告诉你个小秘密,西蒙从未得到过我,你才是第一个得到我的男人啊。” “菲儿,嫁给我,好不好?” 颜菲儿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丁逸的脸庞:“好啊,你得到了我,怎能不对我负责呢?我此时已经属于你,你也属于我了,不是么?” “跟我去见见我爹娘吧,既然我们已经这样了,也用不着藏着掖着了。” “你父母不会嫌弃我吧?”对于这一点,颜菲儿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谁见过明星嫁给平头老百姓的?对于未来的公婆,颜菲儿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怕他们不接受自己的。 “放心吧,菲儿,他们会接纳你的。” “那就好。”颜菲儿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不急,过年之前吧。”丁逸想了想道。 颜菲儿道:“那好,也顺带给我一点缓冲的空间。” 就这样,丁逸和颜菲儿住在了一起。在这个过程中,丁逸没事就琢磨杨济时交给自己的那本笔记,说实话,他心中也有一个坚持,颜菲儿必能白白嫁了给自己,更不能让外人说自己和他的闲话。存了这个心思,丁逸就挖空了心思去琢磨那上面的东西了。 时光如梭,滚滚而逝,一个多月过去了,还真让丁逸摸出了点味道来。艾滋病的致病机理是什么?就是攻击人的免疫系统,最终使得人对外界的抵抗力下降为零,最终因为并发症而死。治疗这种病症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既要杀灭这侵入人机体的艾滋病的病毒,又不能伤及人自身的免疫系统。 在这一点上,传统的西医手段基本束手无策。因为艾滋病病毒自打进入人体的那天开始,就以人体最重要的免疫细胞T型淋巴细胞为侵蚀对象。在病毒携带期间,患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症状,其潜伏期可长达八到九年,在这个过程中甚至毫无感觉,一旦发病,基本没有什么可以治愈的方法和可以根治的药物。 为什么这样说? 传统西医治疗病毒性传染病所采用的手法以杀菌为主,大量使用抗生素类药物,但是这种手段必须建立在人体自身抵抗功能基本完整的前提下,这才能奏效。用这种方法对付艾滋病就得连受到艾滋病毒感染的人体免疫细胞一起给杀死,也就是玉石俱焚。这种手段和思路也不能算错,但是接受这种治疗方法等于先破坏后重建,病人能不能受得了这个破坏的过程还是未知数。再者艾滋病毒所攻击的对象并不局限于T型淋巴细胞,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包括白细胞等免疫性的技能都一体破坏,使得这些人体自有的抗体失去工作效能然后逐渐死亡。姑且不论这种手段的思路如何,关键就是假如这种方法成立,就得在破坏人体原有的免疫系统的基础上,隔绝艾滋病毒生存环境,相当于在某段时间内使得人体原有的免疫系统功能暂时停止运作,然后再用药物手段杀死这些已经被感染的细胞,然后在确认病者体内确无艾滋病菌留存之后,再使得人体免疫系统重新开始工作,这就是先破坏再建立的过程。 那么问题就来了,怎样才能使得人体免疫系统接受人为干预而暂时停止工作,然后又在杀灭病菌以后又重新开始工作呢? 须知人体是一部极其精密的系统,任何一个系统的改变都会带来其他系统的失衡,反正现代的医疗仪器还不能做到干预人体免疫系统的工作而又让这个人还能保持基本的生命运作的地步。 这是西医的思路,那么中医呢,如何理解? 中医对于人体生命的理解有另一套理论和解释。如果从艾滋病的致病机理和发病特征上看,可以理解为由于此人受到外界虚邪贼风瘟疫疠气而使得人体本有的生机元气被大规模消耗。先不论气这种东西能不能为仪器所观测到,按照中医对人身气机的划分有元气,营气,宗气,卫气这几类,最根本的就是元气,元气充盈方能使得外在营气卫气宗气得以均衡,一旦元气被大规模消耗,而外在营气又不能及时补充损失的元气,那么这个人就会因为迅速生机元气被急速消耗衰竭而死。 免疫机能乃是卫气所宗,艾滋病由于急速消耗人的先天所禀赋之生机元气,使得卫气失去根本,进而迅速消退,使得人体犹如不设防不上锁的保险柜,外界虚邪贼风则趁虚而入,人又怎能得保天年? 那么治则治法依然还需要培元固本,扶正祛邪为宗,但是由于这种病例的发病机理极其特殊,也因人而易,如何去用药施治,还需要好生琢磨才行。对于致病机理和治则治法,杨济时的笔记中已经有很详细的论述,但是用何药何法,如何对症下药等等,却一直不得要领,这也是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include virtual="/fragment/6/3236.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化妄行,悉皆从心所欲 对于营卫二气的描述,可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找到说法:“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 中医的阴阳二气论述,外行多是区别开来看,真正的行家是不会专门分阴分阳的,其阴阳属气的划分无非是其所处的部位,功效,表达方式的不同而已。比如这营卫之说,气行脉外为阳,主卫,其气骠利而有外御敌寇之效;气行脉内为阴,主营,其气清柔而有育养脏腑筋肉之功。究其根本,实则不过是人身生机元气于不同部位之功效不同而已,所以营卫既统一又不同,从本质上讲,实则为一家。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理解,则一目了然,元营卫宗,因其有为法不同而有区别。这里的有为法就是可见可知可控可测的功用效用,若是追究根本,就是一体不同面罢了。在肾为元气命火,主髓;传于肝则为生发之气,主筋骨;在肺则为宗气,输布全身则为卫气;传于脾则为营气所宗,流通百脉而养筋肉腠理;传于心则百神汇聚;主神! 用药时培元固本不为过,更需注意壮大命门之火,进而调元五气,使之内固精神而外御贼寇,这就是解决之道。对于中医来说,病在腑则容易治愈,若是传布于脏,往往难治甚至不可治。 这些都是杨济时的用药思路,到了这里就已经是尽头了。 了解这一切之后,丁逸不由得扼腕长叹,也难怪杨济时说的这艾滋病并不是不能治,而是用药之法非普通医家可以解决的。想要调元五气,使五脏生机强固进而外御六腑,正气不灭而外邪自消的方法至少有六种,可每一种都不是随便哪个病家能受得了或者做得到的。比如可调动五脏生元皆动的“五石散”就可以做得到,史料记载,魏晋名流就有服五石散的风气,可如果服药之人没有那种接近相当于易经洗髓的五气朝元境界的修为,这五石散就成了加速生机耗散的毒药,患了艾滋病的人莫说多了,服一剂就可以让他在****的状态下见了马克思。 “五阴回阳散”也可以做得到,可服药的禁忌与五石散相同,是激发五脏阴元的一种饵药,普通人受不了。 九转黄芽丹倒也算是一种,而普通人能服用并且没有什么副作用,可想一想这丹方的功效以及炼制的难度,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可以推广的好主意。 其余的方法也都如同这些一样,最终都被杨济时给否决了,他要寻找的是一种普通医生就可以掌握而且对病家来说也能承受得起的医疗方案。 可除了这些方法以外,无论是中医所用的针灸推拿还是别的什么,都只能奏一时的功效,一旦延宕了时日导致病机传变进而内犯五脏,那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生机啊!”丁逸掩卷长叹。 颜菲儿此时刚好走进来,听见丁逸的话,走到丁逸的背后伸手为他按摩肩膀,问道:“丁逸,你说什么生机?” “我只是有点感叹而已。”丁逸苦笑道:“师父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全世界那么多的也医生为了这个艾滋病穷尽了一生的心血却一直不得要领,我本事再大那也是一个人啊。” “事在人为嘛。”颜菲儿搬过一张椅子坐在丁逸身边:“别人不行并不意味着你不行啊,不要忘了,师父可不仅仅只收了你一个徒弟哦。” “菲儿,这是我毕生志愿……”丁逸转身拉着颜菲儿的手,道:“该怎么做,我还是希望由我来完成。” 颜菲儿道:“那你也不妨告诉我你的难题啊,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我们一凑合就能找出方法呢。你可别小看了我,自从跟师傅修行,我也看了很多的医书。” “好啊,我就简单点说吧。想要彻底根治艾滋病,第一个要攻破的难题就是如何才能做得到调元五气,菲儿,你说我医家方之中,除了那几副修行人所用的饵药之外,还有什么方子可以让普通人可以使用的?” “这倒的确是个难题。”颜菲儿忽然眼睛一亮,道:“有了,我读过一本古书,叫做什么《太平圣惠方》的,上面有一服叫做百草玄黄散的方剂,好像有这个功效呢。”(此处为虚构,方家勿对号入座。) “百草玄黄散?!”丁逸听了微微一愣。《太平圣惠方》乃是宋代官方编撰发型的医药类方书,是宋太宗召集天下名医搜罗历代医家方药编撰修订而成,其中门类完备,录方极多,在中国医药学史上有极高地位。但由于年代久远,散佚极多,现存者不过原书十分之二三而已。 原书共百卷,最为深奥的当属最后一卷。 要知道当时参与修订这部官方医学巨著的都是天下名医,医术绝高者如陈昭遇,王怀隐等人,在当时医学界的地位那是绝对的权威。再加上这是宋太宗圣旨钦命,这些人哪敢不尽力呢?一百卷的煌煌巨制,几乎搜罗了天下已知的所有病症,无论内科外科儿科,可以说完备而具体。 曾有一个传说,那就是太平圣惠方原本只有九十九卷,王怀隐等人完成九十九卷以后,认为此时所收录的病例不过是已知已有的病例方药,但是随着时代变迁,或十年或百年,那时候出现的病症恐怕与现在大有不同,甚至可能会出现连这些名医高士都不曾见过的病例,这时候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王怀隐突发奇想,召集同僚根据医家阴阳五气变化以及各人毕生所知病症的传变规律,穷尽才智心血,预设病状病症以及症候,然后根据这些症候来对症下药。这一卷乃是医家绝唱,所治的不是当今之病而是将来之病。这些人当然不会有机会去亲身治疗这些自己奇思妙想弄出来的当时还没有的毛病,只是根据自己所掌握的医术以及人体病变规律,然后拟症用方罢了。 既然是奇思妙想,那么什么怪病都会被他们想出来,想出来以后然后再以这个为标的进行下药,用药虽然也遵守君臣佐使的处方格律,但终归没有什么大用。所以这最后一卷被称为《医家存疑录》,意思就是这一卷所搜罗的病例并不是当下已有的,而是存在这种病变的可能性然后以此为依据所用的方药,其中奇思怪想多为存疑,尚需后人去验证。 因为这个原因,这一卷《医家存疑录》为宋代官府所秘藏,从不示人,那九十九卷《太平圣惠方》则由于刊印的原因被拆分为一百卷。元灭北宋以后,这卷《医家存疑录》从内廷流出而落入民间,然后辗转失传,自明代以后就再不见了记载。 《医家存疑录》可以看做是医学上的诺查丹玛斯预言或者是医家的《推背图》,其中所设想的各种病症也先后在历史上逐渐出现,比如中世纪横扫欧洲却未在华夏大地上传布的鼠疫。 对于这本《医家存疑录》的流向,恐怕没有谁比丁逸更清楚。可以说丁逸的前世上官平是最后一个看到了这本《医家存疑录》的人,当时的上官平仗剑行游天下,偶然得到了这本《医家存疑录》,展阅以后不久,适逢他当时遇到仇家上门,一阵恶斗之下,这部旷世奇书毁于此役,从此后就断了传承。 古人就是有这点子脾气不好,一旦遇到了什么秘术典藏,都视为珍宝,作为密不外传的宝贝,这部书从此后毁于一旦,再不见于典传了。前世的上官平并不是什么名医,而是一代剑仙,对于这种奇思妙想的东西自然并不如何看重,事后也没想过要将之复原传下来。也许是缘法,也可能是业障,当年可说毁在了上官平的手中的《医家存疑录》,此时轮转而来以后成了今生的丁逸,而那本奇书上所设想的最后一例病例居然与眼前所遇到的艾滋病的情况简直就是一个模样。 “来日或有病,病家或因外感疫气,或因先天禀赋,或因种种原因使得生机溃灭,天年减损,病者元气溃散而五脏尽虚,营卫失其本根而无御外之能,内生元气生机日见枯竭而致杂以他疾。此疾特异,为因生元消灭所致,本身无致死之能,然病者若偶感风寒小疾亦足致命者,必是此疾无疑也。其法当从调元五气寻之,余外无解也!” “病从从地火明夷推演而得,假使火在上而地在下,则为晋,神从上散而气从下流,两家不得聚会于命门,此谓神气离诀,若不知心肾相交而为既济之法,亦无从治也!” “其病可从百草玄黄散中找寻治法。然病在腑而易治,病着脏则不可治,医者不可不知也……” 这就是《医家存疑录》对这种设想的病症发病机理,对治,预后的判断。然后就罗列了患病初期,传变过程等,一切全完依据阴阳二气传变病机的理论推演并拟方治疗,涵盖了针灸,推拿,用药以及如何调理等等。 这一提醒,丁逸长身而立,看着颜菲儿,似乎有无穷的话要说,此时却相对无言了。 却说站在特护病房外,萧峰看着头发指甲急剧生长的丁逸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脸上满是焦急与不可思议之色。 “大师兄,丁逸到底怎么回事,都三天过去了,怎么还不醒啊?”程玉娟站在萧峰旁边,问道。 “他自己不愿意醒来,我又有什么办法?”萧峰没好气地道:“还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呢?” “自己不愿意醒来?”程玉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修行在不知不觉中又有所精进了,现在应该是在化妄的状态中。” “化妄?”程玉娟吓了一跳:“不可能吧,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居然证入了妄境,大师兄,你没开玩笑吧?” “妄境中的时间流逝与现实中完全不同。”萧风指着躺在床上的丁逸,问道:“师妹,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头发指甲要长这么长,得多久才做得到?” 程玉娟看了一眼:“至少要三个月这才行吧。” “那就对了。”萧峰道:“丁逸躺在床上不过三天功夫,伤势不见好转,头发指甲却仿佛过了三个月,你说这不是化入妄境是什么?你也是破妄大成的真人,不会不清楚妄境的讲究吧?” “可这么下去会出人命的。”程玉娟有些着急道:“妄境中弹指百年,如果他当真在妄境中缠绵百年,那就等于将这伤势带着过了一百年,一旦经络固结,就算破妄大成也是个终身残废,除非修行高到脱胎换骨……咦,大师兄,他眼皮动了一下,你看见没有?” 萧峰当然看见了,松了一口气:“这就是了,能化妄就能自由出入妄境,醒来就好办了。” …… “菲儿,你何时见过《医家存疑录》了?”丁逸看着站在眼前的颜菲儿,眼中似乎有几分不舍又有几分了然。 “不知道,也许在很远很远的时候吧,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了。”颜菲儿俏皮一笑。 丁逸直直地看着颜菲儿:“是这样吗?也许是吧。来了这么久,我想我该回去了。” “回去?回家吗?太好了。”颜菲儿笑道,然后转身就往门外走:“我去准备一下。”看着房间的门关上,丁逸闭上了眼睛,随即双眼睁开,眼前所见和之前大不相同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打扫得极其干净的病房,神棍林凡,三仙姑程玉娟还有长身玉立,神情刚毅的萧峰则站在病床的另外一头看着他。 “道士,你回来了,认得我是哪个不?”林凡一如既往地不靠谱,伸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丁逸习惯性伸手一拨,这一拨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肩膀上传来,痛得他直呼凉气。萧峰笑道:“我还以为你要一百年才能醒过来呢,如果是那样,只能去找杨济时师叔来救你了。” 看着这仨关心的表情,丁逸心中自然感动,苦笑道:“我也没想到,我的妄心天劫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来。” 程玉娟瞪大了眼睛:“你真的化妄了?”说着看了一眼萧峰,微微一笑,意思是果然如你所料啊。 “化妄?!”丁逸苦笑一声摇头道:“准确说是被自己的妄心给困住了才对,这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对了,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内务部第四医院!”丁逸话音刚落,一个充满了威严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只见病房门口占了一个穿着中将制服的军官。这军官看上去三十五六岁年纪,身板笔直,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双眼中目光锐利如剑,不怒自威。 一看到这人进来,萧峰三人都纷纷起立:“李师叔好。” 这人叫李云峰,是特勤A组的行动负责人,也是整个特勤司的司长,属于这个组织的最高负责人。 李云峰向他们仨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丁逸的床前坐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丁逸好一阵,这才微微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看来需要自我介绍一番了。我叫李云峰。” “李云峰?”丁逸听了这个名号,不由得大吃一惊:“您是上清宫李云峰?” “咦,你知道我?”李云峰故作惊讶。 丁逸道:“听我师父他跟我提起过你。”李云峰是上清宫掌教清月真人的师弟,在修行道上名声并不如何大,但是在特工这个行里,却是个如雷贯耳的人物。 李云峰哦了一声:“原来是杨济时告诉你的,这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那他还说过什么没有?” 说过,不过丁逸却不敢说出来啊。李云峰在修行道上名声不显,在特工行里却名气绝大,号称“千面人”,意思就是说你就算见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本来面目。至于如何能做到这样,杨济时没跟丁逸细说,丁逸自己也就当做是精擅易容术了,但这话如何敢说出来?于是摇头道:“没有了,就是跟我提起过您而已。” 李云峰伸手搭了搭丁逸的腕脉,然后温颜道:“你受了内伤,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说着起身对萧峰道:“萧师侄,你跟我来,我有事要找你。”萧峰答应一声,跟着李云峰出去了。 等这两人走远了以后,神棍看着丁逸怪笑道:“丁逸,你完了,你被这老狐狸看上了。” 丁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道:“不是吧,他看上我了?” 程玉娟也和神棍众口一词:“肯定是的,我就是这么被他拉进来的。” “修行人那么多,怎么就看上我了?”丁逸异常郁闷地道。这件事还要从李云峰此人说起了。这几年以来,特勤组老队员逐渐退休,如天蝎慧玄真人,星辰慧清真人;也有一些原本这个组织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也逐渐凋零,牺牲的牺牲,残废的残废,坐化的坐化,目前的情况只有李云峰一个光杆司令在撑场面。虽然通过他动用自己在修行道上的人脉,把林凡他们仨给拉进来,再加上一个散修梁丘平,所谓特勤A组就剩下这么几个高手了。 李云峰出身上清宫不假,但他的个性与他师兄清月真人轩辕成之不同,是青云真人的个人魅力的崇拜者,对于修仙成道这档子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而对于惩奸除恶,诛邪缉凶却兴趣极大,所以修行虽高却很少在修行道上露面。 常言道的好,哪怕浑身是铁,下了炉又能打几根钉?这种高手可不是大白菜,说有就能有的,尽管有青云真人留下的拿一条专门的训练方法,可真正有所成就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如此一来他只能把精力用在搜罗能人异士身上了。 可修行有了这种境界的高手,又有几人愿意跑到这里面去混世界?脑袋别裤腰带上,啥时候弄掉自己都不知道。如不是李云峰和茅山派掌门蔡元中真人有极大的交情,萧峰三人他也网罗不到。 自从特勤队从泰安把丁逸带回来,了解了丁逸的本事以后,李云峰心中已经有了拉壮丁的想法,今天过来虽然就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但是从眼神中已经被熟悉李云峰行事风格的神棍和三仙姑看出了苗头。 他越是看重一个人,就越是冷淡,越是冷淡,就越是证明李云峰要拉丁逸入伙了。 在场的人也许都不清楚一件事,丁逸的师父杨济时早年和李云峰也是战友,属于一个锅里吃饭的老伙计,甚至丁逸的老子丁方国还有他妈肖若水,也都是李云峰的老交情。这一次丁逸只怕是在劫难逃了,因为来看他之前,李云峰就已经把丁逸的底细给查了个底掉。 知道这个以后,丁逸直接摇头:“我要就是不愿意入伙,难道他还会把我扣在这不成?” “这个很难说。”神棍双手一摊:“老狐狸发了性子,玉皇大帝来了可能他都得想法子拉入伙。” “这也太光棍了吧?” “还有更光棍的。”萧峰此时走进来道:“丁逸,欢迎你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啊。”说着笑哈哈地丢过来一个红本本。 程玉娟和林凡凑过脑袋来看着那红本本,上面几个硕大的烫金字说明了问题,上书“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证”。 翻开军官证,丁逸的大头照就贴在上面,写明生于何年何月,何年何月入伍,专业技术上尉军衔,技术十一级。 看着这本军官证,丁逸差点骂了出来,如果不是此时受伤在身,又刚刚从妄境中出来,丁逸真的就会骂出来。 林凡和程玉娟一副难兄难弟的样子看着丁逸,神棍拍着丁逸的肩膀:“我也是这么进来的,你并不孤单。“ “可我正在劫关之中啊!” “这并不妨碍你履行职能,丁逸同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了。”程玉娟打趣他道。 “我能不能拒绝这个任命?!”丁逸郁闷地问道。 萧峰看着丁逸,脸上微微有些愧疚之色:“不能,你以为部队特招的命令是开玩笑的吗?军令如山。”萧峰说着也走过来拍着丁逸的肩膀:“其实我们和你差不多,回到师门的时候,户口关系已经全部转为军籍,师父就是给我们打了个招呼而已。” 丁逸不由得无奈地道:“我真怀疑我此时还在妄境中。” “显然不是。” “我也知道啊。”丁逸道:“妄境由心而来,若不愿入就不会再入,想要离去也可以随时离去。” “对了,丁逸,你已经破妄了吗?”萧峰听丁逸这么说,于是问道。 丁逸摇头:“当然没有,哪儿那么容易呢?之前我是也莫名其妙被困入了妄境之中而已,直到刚刚出来之前才回过神来,算了,别提了。” #include virtual="/fragment/6/3236.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架感言 这本书构思多时,也曾险些因为账号丢失而太监,也许到现在为止自己也对其中某些硬伤有这样那样的不满和遗憾,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继续将之更新下去直到完本。 不为别的,尽管到现在为止这本书也不像有大红大紫的样子,但是作为第一部上架销售的作品,无论其结果如何,这也是必须要认真对待的。 话不絮烦,向各位支持我到现在的同志们求票求支持了。你们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谢谢! #include virtual="/fragment/6/3236.htm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再来人,是谁终究是谁 依照丁逸此时的修行,御形之功尚未彻底圆满,按理说他是沒那个可能证入妄境修行的。妄心天劫本身既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成就,不是想入就能入的,其间需要一些妙不可言的机缘以及修士自身的悟性资质,但是一切的前提还是修士本身已经将御形之功修证圆满,火候完足,这才可能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缘从而化妄而入。 丁逸此时虽然的确已经在修炼御形之功,体味元神外景内摄,融自身生机于万物灵机,但说到修证圆满还差了许多火候,别的不说,那内息的功夫他就还沒有修成。 作为再來之人,自然清楚其间次第,对于自己在御形之功尚未圆满之前就化入妄境之中也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过心中微微一转念之下,顿时也释然了。 他就是被服部半藏一脚给踢进妄境之中的。 一世修行度过苦海而阳神出摄可称地仙,只要神识未灭就不会死,可以无尽转世重來,如果來生资质悟性机缘一切满足,则修行进境较之常人要快上许多。为何这么说?因为这个人并沒有死去,虽然大神通法力不可能带走,但是前世所修种种已经了然于胸再无犹疑,面对考验也安然自若,不会有任何的疑师疑法疑道之心,尽可勇猛精进不虞走岔。 但是该有的考验还是会有,此生所遇与前世也绝对不可能完全相同,劫数的考验也不会一样。 转世而來的地仙终究还是地仙,即便要重新经历种种考验,一旦明了自己因何而入,也就不会再以此为怪了,反而借着这个机会明了自己妄心何來? 那么丁逸此时是不是还可以再进妄境呢? 理论上是这样,但现实却很残酷,这次如果他就是在妄境中一气呵成破妄而出的话,那也就罢了,立地就可证真人,可他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以后,就自动离开了妄境,这一离开在自己御形之道彻底修证完成以前,是不可能再进去的。 明明有机会历尽妄境然后破妄而出却不借这个机会破关偏偏自己跑出來,那么丁逸是傻吗?恰恰相反,如果存了这个心念而忘记了自身修行并沒有真正到达妄境门外,这本身就已经是妄心了,以妄修妄乃是成魔之道,并非正路。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丁逸一念通透之后便自然而然离开了自己的妄心所困。 当然了,丁逸也不是沒有收获,最起码他想到了那本《医家存疑录》上的记载,当时的王怀隐也许并沒有真正见识过艾滋病,但是他所提供的治法思路,无疑有极大的参考价值。其次,丁逸也明白了自己的妄心发端,将來修行圆满,想入就可以入,一切水到渠成。 这种收获对于一个追求超脱的修士來说,是极其珍贵的,沒有任何东西可以与之比拟。无非是离开妄境以后,丁逸对现实有些无语而已,莫名其妙就被人拉了壮丁,而且还是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 现在木已成舟,后悔也是无用了,以丁逸的心境,自然明白假设如果沒有任何意义,既來之则安之呗。 换个角度看,其实自己也沒什么损失。要知道现在的就业形势,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想要找一个中意的工作相当难,自己大三刚读完一个学期,就已经被特招入伍还授予上尉军衔,享受专业十一级的待遇,无形中已经解决了一个巨大的问題,那就是自己总算可以说是自食其力了,不是那传说中极其难听的小白脸。把这些一起算进去的话,自己不但沒有损失,反而还大大赚了一笔啊。 也真难得丁逸一念之间就想到了这么多,萧峰看丁逸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下來,知道他已经过了自己心理上的障碍,于是道:“丁师弟,现在你身子有伤,等你大好了,我在和你详细解释我们这个部门和群体的工作职能和纪律等事情,如何?” 丁逸:“好吧,我也累了,三仙姑,你们也去休息吧。” 离开丁逸的病房,程玉娟问萧峰道:“大师兄,李师叔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不厚道了?” 萧峰微微有些感慨:“不厚道吗?也许吧,但假如我是他,我想我也会这么干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他在这个位置上,自然要考虑这些事然后倾尽全力尽可能地网罗人才。” 林凡也在一边帮腔:“如果丁逸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也就沒有这些烦恼了,可他终究不是嘛。其实我们大家也都一样,都一样呢。” 丁逸的恢复速度是惊人的,就连丁逸的主治医师李若愚也是惊掉了下巴,按照他的预计,丁逸的伤势不静养个三个月是不可能恢复的,可三天之后复查的时候居然就已经完全恢复无碍了。 这简直就是奇迹。 可话又说回來,这内务部医院收治的病人,哪一个又不是怪胎呢?但纵然是这样,丁逸也是怪胎之中的佼佼者,这样伤势,右肩窝粉碎性骨折居然可以在三天之内就恢复如常,之前也沒谁做到过。 这就要感谢丁逸所修的医门之功了,救死扶伤相信沒有哪个能比得上这一脉隐秘在民间的医门來的爽利,既然如此,这内养巡行的疗伤之法,肯定也是独步天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丁逸不可能容忍自己在床上躺这么久!所以尽管受尽了苦楚,丁逸依然以医门疗伤之法激发了炉鼎生机元气,使之在尽可能快的时间内恢复了伤势。 为了庆祝丁逸身体康复,也为他举行入伍授衔的仪式,李云峰召集了目前在岗的所有特勤人员前來参加这个集会。 授衔仪式上,丁逸一身戎装,头发也被修成了符合军队标准的寸头,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尽管心中早有怀疑,可当他当真看见梁丘平顶着一身少将的制服坐在下面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是你?!” 此时那满脸的大胡子已经不知去向,但是依然是牛高马大,满脸英气的梁丘平看见丁逸一脸惊讶的样子,走过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丁逸,沒想到你也混进來了啊。” 丁逸苦笑:“准确说我是被拉壮丁拉进來的。“ 梁丘平哪里不清楚李云峰的脾气,顿时笑意更浓,怕他有什么心结,于是解释道:“李队长这人虽然直接了些,但却是个好人,你可别误会了他哟。” “谁误会我了?”李云峰站在会议室门口问道。 见李云峰进來,在场人都立即起立立正然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李云峰随手还了个礼,看见丁逸也和其他人一样军姿挺拔,行礼标准,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走上讲台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朗声道:“今天,我们特勤A组将融入新鲜的血液,丁逸,医道宗师杨济时真人的爱徒,想必大家都认识了,我也就不多作介绍了。上尉丁逸!” 丁逸坐在前排正中,一听李云峰叫自己的名字,啪地一声起立:“到!” 李云峰:“上台宣誓!” “宣誓?!”丁逸本以为这仪式也就是走个过场,沒想到还有宣誓这个环节。入伍宣誓这是所有新兵进部队的第一课,但是在场的可都不是普通人啊,这宣誓就不是普通的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虽然心中疑惑,但嘴上却沒有说出來,只是按照萧峰之前教他的那样便步走到会议室的讲台正中,然后对着八一军徽,举起了右手的拳头。 李云峰道:“丁逸,你跟着我念,我念一句,你跟一句!我,志愿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超念特种部队,立誓遵守如下誓言: 第一:身怀神通当济世安民,不得以之谋求个人私利! 第二:忠于国家,忠于人民,服从军令,爱国爱民! 第三:不盲从,不盲动,不叛国,不变节,终我一生,矢志不渝! 第四:…… ……” 丁逸此时才知道,这支队伍的名字叫做超念特种部队,其戒条有七条,看起來非常像是某些门派的修行戒律。这还罢了,最厉害的是最后一句:“若有违背,便不能通过之后的次第考验,也不能超脱于人间!”这可是心魔之誓啊。 普通人也就罢了,反正他们也不是修行人,可如果修行突破了魔境然后立了这种誓言的话,要是将來不真心遵守,那就真的突破不了之后的修行次第。所以这誓言是专门针对这种身怀修行的人而设立的。 不过总的说來,这誓言与自己的修行倒也的确沒有什么冲突的地方,所谓在一行就是一行人,既然自己已经被拉进了这一行,又决定既來之则安之,所以即便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真心立下了相应的誓言。 丁逸刚刚宣誓完毕,怪事发生了,只见那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军徽上忽然腾起了一阵耀眼的金黄色豪光,一下子射在丁逸的眉心,还沒等他反应过來,脑海里就多了许许多多的信息,让他迅速理解了这是怎样的一支队伍,这支队伍的职能是什么。在这些信息的末尾,还有一套相当具体的修行指引的心法,综合了从最初入门直到真人大成的所有内容。 而其核心的心法指引丁逸在明了以后不由得目瞪口呆,这心法很高深奥妙么? 高深奥妙还在其次,而是这心法的发端居然是开国领袖**的《矛盾论》。 《矛盾论》是**主席继《实践论》后所写的一部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有关矛盾规律的哲学著作,是体现**思想的核心著作之一。高中时期,丁逸是入党积极分子,这部矛盾论当然不可能不学习,此时的他虽然不能说每一字每一句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他沒有想到居然会有高人根据这本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著作的核心思想结合自身修行经验,将之整理成为一套次第严密的修行心法。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是不是真心立誓遵守这支队伍的戒律,就是看这人在宣誓完成以后那八一军徽会不会启动。 这八一军徽可不是普通的东西,而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法器,以修行法力是无法启动它的,只能以坚定而精诚的心念,才能启动它。所以这也是考验加入这支队伍的人的誓愿是否真诚的一道门槛,与此同时也是过滤某些居心叵测之辈的一道保险,如果在宣誓完毕以后不能让这军徽启动,那就等于告诉监督宣誓的主持人这人并不是真心加入这个队伍,要么是意志不坚定之辈,要么就是有什么别的考虑的人。 虽然当时不会点破,但是很快就会被用某种借口清除出这支特殊的队伍,假如这人來历清白也就罢了,无非是不能进入这个特殊的部门而已,一旦这人來历有点不清楚,就会成为重点监控对象。 中国的超念特种部队是世界上最为神秘的一支队伍,时至今日,都还沒有任何人和组织成功打入过这个组织,这部军徽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前些年曾有人试图打入这个组织,结果在宣誓的仪式上就被拆穿了,被梁丘平和李云峰格杀当场。 看见军徽启动,李云峰紧绷着的脸此时才放松下來,丁逸的背景清楚明白,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目前的修行上师,都曾是这个组织中极其有名的人物,他的來历当然是清白的。李云峰担心的是自己赶鸭子上架,丁逸宣誓的时候心有犹豫或者干脆就是不情愿,按照组织的纪律,不真心宣誓是不能够加入的,可一说要放弃丁逸这个人才,李云峰又老大不愿。好在现在一切顺利,他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李云峰走过去握住丁逸的手:“欢迎你,丁逸同志,欢迎你回家!”李云峰这话可是发自真心啊,自从丁方国和他老婆肖若水退役以后,虽然两家也并不是断了联系,可也有二十多年沒有见过面了,此时见到自己当年的战友的后人居然也來到了自己的队伍中,怎么能不激动呢?李云峰身上军人的成分多过修行人,军中男儿也多热血,有这样的表现也不奇怪了。 丁逸自然不知道李云峰话里有话,退役成员的身份资料是绝密的,就连在场的梁丘平等人都不知道,他更加不可能知道了,只见他沒好气地道:“回家?!我看是上了贼船还差不多。” 对于丁逸的讽刺,李云峰大肚能容,不以为意,呵呵笑道:“丁逸同志,你放心,我们这支队伍和普通的部队不一样,平时并不限制个人的行事,只要不违反纪律,怎样都由你。但也就一条,必须保持随叫随到的状态,因为某些犯罪分子和敌对势力可不会休息的。” 丁逸转念一想,嘴边露出一丝怪笑:“李队,现在我也算是自己人了,是不是这样?” 李云峰:“是啊。” 了解丁逸的人一见他这个笑容,就知道他开始打鬼主意了,三仙姑最清楚不过,在南湘斗那个鬼王的时候,她就见到过丁逸这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不其然,只听丁逸道:“既然是这样,如果我有什么困难,是不是也可以请求组织的帮助呢?” 李云峰有点号不准丁逸的脉:“有屁快放!” “是这样啊,我最近遇到了件事,需要收集一些药材,我想组织里应该是有的。”说着丁逸拿出了一份清单:“呶,就是上面这些东西,比率分量我都已经注明了,这些东西急切难得可偏偏时间有限,所以我就只好请求组织相助了。” 萧峰此时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昨天下午丁逸问他要纸笔说是要写些东西,现在看见那张A4纸,可不就是自己昨天拿给他的那张么? 的确,丁逸可不是那种吃了亏不报复的主,既然自己莫名其妙被拉了壮丁,说什么也得收点本钱回來才行,既然他们要自己加入,那自己也不妨给他们出点难題來做。自己刚刚加入,总不好意思拒绝这种事吧? 李云峰沒想到丁逸会给他來这一出,不由得哭笑不得:“这就是你要向组织请求的帮助?” “对啊,李队,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吧?” “滚边去。”李云峰被丁逸搞得有点沒脾气:“超念部队是国之利器,又不是给你一家开的,你居然为这点破事就请求帮助,你修行神通在身,这点事难得住你吗?” “是难不住。”丁逸不依不饶:“可时间有限啊,常言道的好,国家有倒山之力,这么多年的积蓄,这点东西不会拿不出來吧?再说了,李队,我现在算是你的部下了,你说对不?” “对。”这可怎能否认,人家刚刚加入进來,你不能说就不是自己的部下吧:“那又怎么样?” “这不就对了。”丁逸笑道:“那部下的事不也就是你老人家的事,再说了,我要这些药材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是为了治病救人,我的病人也是人民中的一员啊,刚刚宣誓的时候不已经说了吗,爱国爱民,这也是爱国爱民的表现啊。” 听了丁逸这番歪理,神棍也在一边起哄:“对啊,李队,丁逸说得对。咱们不也有器物库么,如果有的给他也不妨嘛。” 李云峰瞪了一眼神棍:“你是慷他人之慨自己不心疼,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珍贵么?” “在珍贵的东西不也都是拿來给人用的。”丁逸撇嘴:“与其让它们在仓库里屯灰,还不如让它发挥应有的效果。李师叔,你是上清宫高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滚滚滚,老子答应你还不成么?”李云峰极度郁闷地道:“真沒想到,别人进來都是想着怎么立功,你倒好,进來啥都还沒做呢,就先伸手要东西。” “你拉我上了贼船,怎么也得给精神补偿不是?”丁逸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这话说得李云峰有些不好意思,饶是他真人大成已有数十年,此时也不由得脸红:“算了,也算是老子尽一份力气,不过这也有个条件,毕竟这些东西可都不是普通的玩意,你得给我说出个一二三來,要不然老子不给!” 丁逸:“只要你给我东西就行。”在几个人坐在会议桌上以后,丁逸这才把自己所遇到的情况给说了出來,自己如何遇到那个小女娃,如何诊断以及杨济时的判断,后面又是如何被杨济时以不可回之命赶下了山,如何采药等等。他只是略去了自己想要炼制什么丹药而已,毕竟九转黄芽丹是医门秘传,这东西不好拿出來对人宣扬的。 听完了这些,萧峰和梁丘平一拍桌子,同时站起來齐声道:“这承平世道居然还有人敢修炼着伤天害理的天罡神功,李队,派我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