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仙君来压寨》 楔子 红尘中一痴傻人 --------- 前世。 --------- 近来,我总是魂不附体,精神涣散。 常常那般坐着坐着,便沉沉入睡,也觉察不出个舒坦不舒坦。 睡意朦胧之时,就会感到有一双手臂将我抱上床榻,随后拥我入怀,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鬓发,在我耳边长叹:“花夕,你到底何时才肯原谅我....” 但到底是睡着的,我每每都会翻个身从他怀中挣脱,寻个舒坦的姿势蒙头继续睡,权当是梦中假象,点滴也没听进耳朵里去。 而往往醒来之时,太阳就已上三竿。 婢女端了清粥来,放在床榻旁,温柔细心的扶我起身,一双眼眶肿的通红,想是又偷偷的哭了一通,“娘娘,今儿是您大喜的日子,无论如何您也要吃点东西饱饱肚子,要不一场婚事折腾下来,您的身体怕是吃不消的。” 我并未应允,只勉勉强强拂了拂手,像往日一般遣她退下。 她咬紧了唇,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却还是无可奈何执拗不过,最后只能默默离开。 几个时辰之后,那婢女便带着一大群面生的宫娥叩门进了我的寝宫,手忙脚乱的为我梳洗拾掇。我体弱气虚,便也不做搀和,像木偶人一样,任由着她们摆布。 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面容憔悴清瘦了不少,脸上被铺了好些的胭脂水粉,才露出了些许生气儿,显出点点倾城之色。这时,一直侍奉着我的那个婢女,不知从哪里拿出个精致的簪子来,插在了我的发髻上。是朵镂空的红玉花枝,曼珠沙华的模样,妖娆鲜艳,委实迷人眼球。 我瞧着好奇,便开口问了出来:“这个簪子好生特别,是宫里的工匠做的?” 那婢女不由露出惊讶之色,随后垂眉欣喜,低首赧然一笑:“娘娘不知道吗?这个簪子始终被锦囊包着,放在您的梳妆盒里了,奴婢是收拾时发现的,见漂亮的紧,就想挑个好日子拿出来给您戴上,可娘娘您竟不晓得这锦囊里有着这个簪子吗?” 我了了点头,才恍然想起是有这么个锦囊,不过从不曾打来看,那是早时清然和尚送与我的,说是务必要等到我真正看破红尘,了无牵挂时,方可拆开来看。 我不觉自嘲笑笑,如今我般模样,也算是看破红尘了吧.... 华灯初上,宫里张灯结彩,映的琉璃彩瓦格外的晃眼。我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任由一个又一个娥子搀着我走了许多路,行了许多礼数。 太监尖锐的嗓音不停地在耳边念叨,我这厢听得头晕脑胀。终于有些难耐,堪堪想要发作,却不防突然有只冰凉的手将我的握住,浅笑盈盈的声音对我说:“花夕,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我始终混沌的思绪猛然清醒,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一张多么俊美绝伦的脸,若是换上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把持不住吧....可他终究却不是我爱的人。 我笑,环顾四周,露天大殿之上坐着的皆是文武百官,满目欢愉的看向我们两个。却有几个人是不同的,面带愁苦之色,仔细一瞧,是昊阳、莫黩,还有几个面熟却叫不上名字的人,不久前都曾追随我与陆容祁身边。 我便恍然明白了这一切,本就冰凉冰凉的心此时更加透彻,我瞪着佚慈,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不单只利用了我!还安插了这么多人在赤九手下!?” 他不料我突然如此,眉眼瞬间暗淡了下来,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不是这样,花夕,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斩钉截铁的打断他,丝毫不顾他九五之尊的身份,更不顾满朝文武诧异的眼神,“容祁都被你杀死了,事实都摆在眼前!” 他霎时便慌乱了,上前一步,颤声道:“花夕,你不要这样...” 那又要让我怎样呢? 往事纷至沓来,就像噩梦一般。我敛了笑意,眼眶渐红,有湿润一点一点顺着脸间滑落,接着泛滥成灾。“你待我至此,还想要我如何?嫁给你吗?” 我凄然的摇了摇头,目光冷漠决绝,“佚慈,我生就是赤九的人,所以纵是死了!也不会嫁你!” 于是再不看他一眼,转身奔向城墙边缘,有士兵来拦,我抽出发间簪子看也不看便将他们当到了一边,任墨发散了一片,在空中缭乱纷飞。随后,纵身一跃,再听不进去身后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呼。 身体急速飞落的过程中,我握紧了手中的簪子。 镂空之花?曼珠沙华?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可我怕是让清然失望了,我这一辈子,便是这样偏执之人,断不会轻易原谅,既然他对不住我,我也定要他心怀愧疚、悔憾终生... 死后我化为一抹孤魂,在凡界游荡了百年。 这百年之中,看到了佚慈如何自断情根登天升仙,也看到了赤九如何被源自三界之内的怨念附体,堕入魔道,这是他们之间的劫数,我终究是抹毫不相干的灵魂。鬼官说我对这两个人的执念过甚,是以无**回不得投胎。但到底是曾助九阙星君过了人劫,也算是积有福德,于是许我等待百年,寻了个漏子,想方设法将我遣到黄泉路上,转世投胎。他说为了让我远离这因果孽障,欲将我遣到一个叫做二十一世纪的地方。我自是愿意,却不想自己从未能真正逃脱这多舛的命运。当然,发现这一切之时,都已经是后话了。 喝完孟婆汤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整个身心都松懈了下来,只祈祷自己下一世,能够平稳度日,再不要和他们两个有任何牵扯... --------- 亦是此间百年,九重天上,月老宫中。 --------- 一身白衣面容俊雅的男子,玉白的手着执黑子,心不在焉的与月老下棋,一时晃神,便愕然发现自己早已惨败。 月老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终是看不过去,无可奈何的劝导:“星君何故如此?这世间万般事,就像这濒临绝境的棋局,纵是后悔,也终难逃脱重蹈覆辙的命运。” 这番话被他说得别有深意,佚慈听了却是毫无作用。道理他自然明白,可他心不静放不下,做不到心中空明,根本再无意修道,他想做的只有挽回.... 微微一笑,笑容看起来竟染着些许的酸涩,那酸涩转瞬即逝,就像一尾消失在湖水中的鱼影,片刻间无影无踪。 “不是反悔,而是重新来过。” 他拂袖打乱了棋盘上的棋,黑白棋子散乱的混成一堆,片刻后又各自飞回到案上的棋盅里。 “让一切回归依始,重新来过,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月老微微一愣,须臾恍然了悟他的话中之意,竟也觉得此话深有道理。 沉思了片刻,他不禁摇了摇头,“星君既是心意已决,老夫也不好多加阻拦,你的请求老夫应允便是,只是.....”,他叹息一声,“只是这缘分乃上天注定,星君你又早已断了情根,这红线究竟能否将你二人绑在一起,还要看你二人的缘分造化,是万万强求不来的。” 佚慈点了点头,似是早就料到月老会这样说,只笑道:“月老所忧晚辈自是了然。无妨,晚辈只求一试,结果如何并不重要。倘若真的有缘,便了了晚辈的一桩心愿,若是无缘,也是晚辈罪有应得...” 去意竟是坚定如斯,月老无可奈何,连连摆手,“罢了罢了,老夫答应你的自会照办,只是这姻缘之果实乃天机,自是不便相告。反正星君也是只求一试,不求结果,你且去吧...” 佚慈应允,只恭恭敬敬拜了一揖便告谢离去。他慢慢踱出月老宫,不经意抬眼便望见月老宫门前开得正酴醾的桃花,如火如荼,分外妖娆,花瓣漫天飞舞,落英缤纷,一片又一片落在他雪白的衣袖间,他欣长的背影渐渐隐没粉红色花瓣雨之中。 一步一步,毫不迟疑,他这一去,便笃然不可能再回了... 多日之后,九重天上风声四起,九阙星君因私自动用了天界上古法器九阙星盘,触犯了天条,被天帝惩罚黜贬下界,重新做回了一只九尾狐妖。 --------- 今生,公元2014年 ------- CD大学迎新晚会上,一个民舞表演女学生不慎失足跌下舞台,昏迷不醒。 ---------- 到头来,这一切的因果纠葛,终究还是兜在这一个红尘万丈的圈子里罢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惊鸿一瞥 踏古在凤凰寨前的桃花树下坐了已有半日的光景了。 也不过是午后闲来无事,趁阳光正暖,微风不噪,来偷一偷这浮生之闲。 但到底是“偷盗”之事不可为,了不得要受些惩罚遭些罪。是以她此番,过的也并不是十分随意自在。 正因有位仁兄,额不,仁姐,此刻正喋喋不休的将那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强行灌于她听,就从踏古吃过午饭到现在两个时辰过去,仁姐已然是将亘古洪荒到天下极乐,又将天下极乐到亘古洪荒的故事,来来回回的讲了许多遍,这到叫踏古委实钦佩,这仁姐心系天下的情怀当真是千古难得一见。 踏古这厢左耳听右耳冒,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百无聊赖的在地上画着画,恰逢凤凰寨的几个兄弟此时打一旁走过,身后桃花树的侃侃而谈便戛然而止。 半晌,待那几个人进了寨子里完全看不见身影时,她身后的桃花树才晃了晃树丫子,再度出声,“小狐狸,我们方才讲到哪里了?” 踏古呆了呆,心道这桃花姐姐还挺会为难人,但还是不由分说的细细回忆起来,奈何她先前根本没听进去什么,冥思苦想了许久,也只是想起了两个字,最后只得模棱两可道:“讲到魔君罢。” “没错没错,就是魔君!”,桃花树继续兴致勃勃,“说起魔君,他的容貌英俊,形容倜傥,可是人神魔三界都少有的。据我所知除了那天上的九阙星君能比之胜三分,这天下就再也寻不到第二人...” “有这么厉害...”踏古不走心的插了一句,见桃花树兴致大增,不觉有些悔不当初。 要知道,她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前,自小就十分的怕被人唠叨,譬如她从小学到高中的那些个老师,每每想起他们,踏古的心尖尖都了不得要抖上几番,委实不敢深思。 果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踏古得心不在焉,桃花树依然滔滔不绝的在讲述着那个什么魔君,激动的竟是连声音都颤抖,“...而且魔君早已放出消息,明年七月十五百鬼夜行他会出现在帝都毓都。因为,他要在千万妖鬼之中,选出他的魔界之后!“ “...百鬼夜行?”,踏古眼皮未抬,拿出一腔自觉是好奇的嗓音问出声,却不意... “你这人!”,桃花树陡然一嗓子喊出,惊了踏古一悚,“对人家主要的想法察觉不到,对那些无所谓的事倒是敏感的很!人家想说的不是百鬼夜行,是魔君的婚事!婚事!” 脑袋被吼得嗡嗡嗡作响,踏古不觉额头万丈黑线,于是再也受不住,便很不给情面的回了一句,“如此甚好,望桃花姐姐早日修成人形与魔君大人结为连理,踏古也好去讨杯酒水,粘粘喜气!” 住在她们这座钟灵山尖尖上的清然大师有云,这飞禽走兽花草树木若是要通大道,经化形,少说得要修炼个五百年,如今她这桃花姐姐守在这钟灵山凤凰寨前只三百有余,若想化成人形,还需得等个一百多年,可若是真盼来那日,魔君说不定都子孙满堂了。 是以桃花树无疑变得更加怒火中烧,只气的浑身上下的枝条都颤颤巍巍的,恨道:“踏古!你,你,你...你!”,竟是连句话也说不利索了。 踏古见她此番怕是要“你你你”个没完了,便从树下起身,扑了扑身上碎碎的花瓣往前边蹭了蹭,免得被桃花树乱颤的枝头殃及。 转过身将身后风云尽数抛在脑后,踏古一袭火红的衣裙站在山腰的坡子上向山下望了望,却远远地瞧见,有一白一紫两抹玉树挺拔的身影正打山脚下,款款行来。 踏古把手撑在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眯起眼睛将那两个男子的模样望了一望,却不易在白衣之人的相貌时,险些失了心智。 她头一回见到这样美丽的人。 眉毛斜斜的飞入云鬓,薄薄的嘴角扬起,唇色竟比桃花姐姐的花瓣颜色还要迷人。阳光一点一点的氤氲在他的身上,他就这样站在青草绿丛间。很奇怪,这样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反倒一点也不显得文弱娘气。倒是硬生生的有一股强大的霸气,却又波澜不惊的隐藏在他嘴角那似是而非的笑容里。 踏古晃了晃神,回过头见桃花树还兀自的在那里颤巍,便不由狠心的打断了她,抬手拿着指着山下的人问道:“桃花姐姐,你说魔君如何如何俊脸,那我问你,那魔君可有他好看?” 桃花树顿住枝头,随着踏古手指的方向望去,忍不住的,身上的桃花瓣又落下了些许。 半晌,她才讷讷道:“是很好看。” 随后她又恍然想起她好似还与踏古有着过节,于是立马换了个声音,不忿道:“好看又如何?好看也不是你的,有本事你去把他抢回来啊,你把他抢回你的凤凰寨做压寨相公,我便服你,以后再也不磨叨你烦的了!” 踏古挑了挑眉头,不意这桃花树竟颇有自知之明,但此番看来却是有心要与她抬杠,偏偏她也是个倔强的主。是以她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转身拇指放到嘴边,就是一声长啸。 瞬间,风起树摇,蠢蠢欲动。 桃花树惊了,对着踏古正欲离去的身影,“你竟真要去劫?!” 踏古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头也不回道:“你等着罢!我先劫他回来做宠物遛一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劫色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绿油油的森林小路上,有两个公子摸样的男子正谈笑前行,陡然惊觉空气中一阵异风刮过,怔忪间一抹艳红的身影便从杂乱的草丛中提刀而出,身后跟着一群叫嚣着冲出来的绿林之人。 眨眼,便到了二人跟前。 为首的踏古举起手上大刀,懒洋洋的上前一步,将将准备说出她那套口烂于心的说辞。却在视线与白衣男子碰撞到一起时,心里冷不防地咯噔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这咯噔一下究竟是为何。只因着白衣兄这一双漆黑如宝石的眸子,此时此刻正蛊惑般的紧紧锁着她,那里面容着的高山流水让踏古很是缭乱。就彷如里面藏着许多秘密和言语,就好像,这双眸子很早很早以前便有她住在里面,很早很早以前便这样定定的看着她, 让人觉着既熟悉又迷惘,心里没由来的十分不痛快... 是以她不由自主的失了神。她这么一失神,便将自己的正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凤凰寨的一众兄弟看到自家老大好似又发呆了的样子,委实觉着尴尬,私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老二便小步跑上前轻轻扯着踏古得袖子。 “老大?”他小声提醒,“该说话了,说话!” 说话?感觉到有人在拽着她的衣角,她才收回了神游在外的思绪,晃而意识到自己此番把正事给误了。 熟料那白衣兄却先她一步上前,摆开一脸温如良玉的笑意,朗朗道:“佚慈失礼,不知姑娘竟是那传说中的凤凰寨主!” 踏古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毛。 话说,她生平素喜欢独善其身,做不多少什么菩萨心肠的事。唯一的一件,就当数两年前她初来这世界时,从山下收留了些流浪汉和乞丐成立了她的凤凰寨。可奈何她性子十分懒惰,并不怎么经营这寨子,至于两年过去了,凤凰寨竟半点名声都没有打出来,委实凄惨的很。 是以这名叫佚慈的白衣兄,说的这番算不上夸赞的话,对踏古很是受用,她觉得此人甚有礼貌,甚为靠谱。于是点了点头心情不错的道:“正是不才本在下!既然两位兄台已经晓得了在下的来历,那么想要打这条路过去,也得留下点什么来吧!” 佚慈微微颔首,拉长语气似笑非笑,“留下点什么?” 踏古抚了抚袖子气定神闲,“留下你!” “哧~”,此话一出,佚慈神色如常,嘴角依旧无害的微笑,倒是旁边那位紫衣兄,在消化了这句话以后,憋不住笑出了声,“小娘子好大的口气,你可知他是何人?就要掳他去你的山寨?” 踏古不语,眼风便向一旁的紫衣兄打量了去。这人生的也算俊俏,蜜色的皮肤,剑眉星目,一袭紫衫更是衬得他身形丰神俊朗,若放在现代和古天乐可是有的一拼的。奈何他为人却与佚慈大相径庭,甚欠规矩,甚欠教养。这让她很是不快,不愿多做理会。 懒得说些什么,她一手抄起大刀,向两人走去。在她以为,和大男人做多余的口舌之争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还不如直接把刀架在美男的脖子上比较简单些。 紫衣兄见踏古将自己至于空气般视若无睹,不由脸色发青,有些挂不住。 眼看着踏古一副拔刀相向的架势向佚慈走去,他脑中灵光闪了一闪,恶向胆边生。于是手指微动,一颗小小石子精准迅速的袭向踏古纤细的小腿。 踏古自然是没能留意到那石子,走了几步腿上便突然吃痛,禁不住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刀瞥了老远。 “老大!”,凤凰寨的兄弟们见此状况,不由得急了,纷纷快步上前跑去踏古身边,生怕他们的头儿出了什么事情,“老大你没事吧!” 踏古勉力在百忙之中摆了摆手。 此番她摔的甚为恼火,只胡乱抹了一把脸,便立马抬起头想要找那个暗中偷袭的罪魁祸首算账,这口恶气可不能平白无故的咽进肚子里去。 可视线还未及触及那张嚣张欠揍的脸,便有一只白皙的手伸在眼前。这只手光滑细腻,指节分明,十分好看。她一个没忍住,便顺着手指一点点抬头,瞧见了佚慈逆在光线里的脸,一半深沉在暗影里,一半被阳光照的赤红。 她愣愣的把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掌心上,凭借着那股力道站了起来。站起来后,又继续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细心地一点一点为自己摘下发间的碎草。鼻息间,有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踏古失了心魄,只觉这男子委实是个体贴的人,突然间就想收回了“没事当做宠物牵着他溜溜”的想法。 “敢问姑娘芳名?”,低柔温润的声音从佚慈嘴里传出,像夜晚打在庭院中的月华,让人风中那个凌乱。 “我叫踏古....”,踏古将将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踏古....”,佚慈将这两个字放在唇齿间细细的咀嚼两遍,好似十分美味。 须臾,他抬头浅笑,手指若有似无的勾着踏古的,神情十分自然,“姑娘可是要劫我做了夫婿?” 踏古只觉眼前猛地一黑,额头微微冒汗。 她就知道,体贴什么的都是那天边轻飘飘的浮云。 哪知佚慈又上前一步,变本加厉的揉了揉他手里握着的柔荑,“那在下斗胆问一句,我们是否还需办个婚事?” 踏古扯了扯嘴角,又将将向后退了一步,只觉面上神情越发僵硬。 佚慈得寸进尺,笑的正如这天上挂着的春日暖阳,“那在下可否称呼姑娘为..娘子?” 踏古觉着他这笑容委实太过晃眼,晃的头晕脑胀,索性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只嗔道:“讨厌啦,知道还问人家!” 眼下所有人,登时便僵在了当场。 踏古趁着这个功夫,连忙把手从佚慈手里抽出,然后回身只甩给老二一句,“把他给我带回山寨去。”,便匆匆忙忙上了钟灵山。 开玩笑,她最不擅长的便是这样矫情的事。 二话不说,撤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酒后乱性 劫了个美男上山,了不得是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这凤凰寨的一众兄弟,竟是比踏古本人还要兴奋激动,扯嗓子嚷嚷说无论如何都要在夜里摆上几桌酒菜来庆祝一番。 为了在美男面前显的体面些,老二和老三还特地将先前寨子存了许久的陈年桃花酿奉了出来。 想当年这些美酒可是花了许多银两,才从山下的毓都搬回来的,此番他们这般形容,委实是豁出去了老本。 夜色将浓,星子漫天时,一群汉子就在凤凰寨的饭堂里喝了开,气氛十分热闹,热闹的踏古有些头疼。 话说,她的兄弟们,当真是善解人意,四五个大桌子聚在一堆,却独独腾出来一她这一张小桌。更妙的是,这小桌上只坐了她和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此刻正一脸似笑非笑的将她望着,这叫她委实不自在。 此人正是佚慈无疑,只不是不知,那白日里偷袭她的紫衣兄被安排到哪里去了? 踏古偏偏头,四下环视一番,冷不防瞧见一双火光四射的眸子正在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看,那人,也就是紫衣兄,十分不合群,一副双手抱肩鼻孔冲天的模样让她觉得很是逗趣。 踏古眨了眨眼,二话没说,便搬起凳子挪到佚慈旁边坐下,果然,那喷火的眸子愈发的煞气十足。 哎,真是作孽啊。 踏古摇了摇头,心里始终怪着桃花姐姐那一计激将法,竟是让她没头没脑的给应了。也不晓得究竟为何,她总觉自己劫回来的是两个烫手山芋,这感觉从将人带回山寨时起,到现在,越发的明显。 正忧思恐极着,却偶然间听到旁边一桌兄弟们捏着嗓子插科打诨。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奈何踏古狐狸耳朵尖,是以将其中两句听的分明。 甲问乙:“咱当家的是头狐狸,你说十月后生出的是人还是...” 乙回甲:“你这厮,小声点,不要被老大和新姑爷听到~” 她扯了扯嘴角,不想再理会。遂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酒水被月华晃得一漾一漾的,好看的紧,她复将杯子凑在鼻头轻轻一嗅,酒香瞬间就溢满了胸腔。 果真是好酒,她在心底赞叹道,虽然她没喝过酒,也并不懂酒... 半晌,她都没敢豁出胆子来试一试味道,却是身旁这人,忽而奉了一杯在踏古眼前,笑意盈盈道:“可容佚慈敬姑娘一这杯?” 兄弟们很是配合,竟都在此时静了下来,纷纷看向她俩。 踏古呆了呆,正犹豫要不要接下,就听得人群中不是谁喊了一句,“交杯酒!交杯酒!” 她将将伸到半空中的手抖了一抖,片刻后,还是接下了,却当什么都不曾听到。 却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句,“入洞房!”,接着大家又都跟着喊了起来,“入洞房!入洞房!” 踏古刚送到嘴边的酒杯好悬没泼出去,她扯了扯嘴角,讪讪的向佚慈举起杯子,“还是喝交杯酒吧!” 是以在一群人愈演愈烈的起哄声中,踏古便与佚慈喝了这交杯之酒。 一杯酒下肚,竟是烧的喉咙火辣辣的,踏古咳了几嗓子,心道这酒还是闻得好,万万喝不得。 可是她的兄弟们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此时纷纷举着杯子从自己的位子上起了身,向踏古和佚慈他们两个凑了过来,逐个敬酒吃。她想毕竟自己也是他们的老大,不能驳了人家面子,是以咬着牙一一都接了过。 有的人嫌杯子太小的甚至拿了碗和坛子来,骇的踏古惊了几悚。 饭堂里的门四敞而开,有拔凉拔凉的夜风吹来,踏古只觉身上的酒意散了开,不多时身上就泛起了高温,如跗骨之蛆一般,始终煎熬着她。 几轮寻酒过后,踏古便迷瞪起来,好像整个身子都使不上力气,软趴趴的。 末了散席之时,她不知被谁给扛走了,唯一的知觉,便是扛着他那人的背十分瘦弱,硌的她腰疼。 好不容易感觉到自己到了床铺,张牙舞爪的想要挣脱开来,却不意是一阵的天旋和地转,她只觉视线里的一切都化作漫天的大火,烤的她十分的燥热难耐。 迷蒙间,她瞧见有一双清清凉凉的眸子,正定定的看着她,那里面十分广阔,好像容纳了世间一切的高山流水,只是却独独没有类似感情的东西,委实落寞的眼神。 踏古一个机灵,忙顺着那方向摸过去。有一双冰冰凉的手握过来,替她缓解了许多热度,让她觉着舒服的紧,于是她便寻着那双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胡乱的摩挲着。 感觉到有丝褛绸缎的束缚,她便一把扯开,感觉到有双手在阻挠,她便将那手放到自己脸上脖子上。 月华打在面前那人的身上,将那胸前坦露的光洁皮肤晃得很是诱人凉爽,于是踏古一个没忍住便奔着那大片扑了过去。 最后的最后,那人似终于熬不过,渐渐地,竟也将她搂了在怀里,随后她便觉得唇上有柔柔软软的凉意撕磨缱绻,迷迷糊糊的,似乎有春风拂面,挑拨她的耳朵、脖颈,这阵风清清凉凉的的,一直拂过她的胸前,很是舒服。 踏古这才觉得心满意足,紧紧地覆着那人,随后便什么都再记不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怀了娃娃 次日天才蒙蒙亮时,踏古便醒了过来。 今日她醒得尤其早,不过若是放做平日,她少不了也要日晒三杆之后才起床。 只是可能昨夜觉睡得不太老实,睡到清晨,竟是向着床下滚了一遭。 这一遭摔得她屁股疼,是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安然的接着睡了。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从地下站起身,心中纳闷,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为何总觉的这床今日尤其的小? 这般想着,再回过身时,视线触及到床铺上,她顿时便惊的跑了三魂和七魄。 这这这,她的床上怎么会有一个男人?! 不对,瞧这屋子里的布局,这并不是她的房间。 想到了什么,踏古匆匆忙忙看向自己,悚然发现自己和那床上的人一样,只穿了中衣,都是领口大开的凌乱模样。 踏古登时便受不住了,踉跄几步咣当一声又跌坐在了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好似是她声音闹得太大,床上的佚慈发出了“唔”的一声,扇子般的睫毛开始轻轻颤抖。 踏古心中大惊,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是好,只下意识的胡乱找到她的衣服和鞋子,趁着佚慈还没有睁开眼睛,匆忙逃之夭夭。 踏古受到了惊吓。 她现在才能切实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想来,昨日她承的桃花姐姐的那个赌,当真是悔不当初啊,悔的肠子都青了半截儿。 匆匆逃回自己的卧房后,本想补个回笼觉,等一觉醒来发现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梦醒了阳光大暖,春意盎然,岂不美好? 可奈何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控制不住的浮现了今天早上的狼狈形容。 是以睡也不行,不睡也不行,委实折磨人。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穿好衣服,急急忙忙的冲出了屋子。 出得寨子门口,正巧老二此时清早巡视了回来,看见她,便远远的打了招呼。 踏古点头应了应,随即有些迟疑旁敲侧击道:“老二,你还记不记得,记不记得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老二闻言,便细细的替踏古想了想,可却是越想眉头皱的越深。 这让踏古忍不住的心里抽了一抽,心道莫不是老二知道什么吧?亦或是发现了什么? 他久久不回话,踏古这可心就始终悬着,在她马上就要忍不住的时候。 老二才摇了摇头,道:“昨晚喝的太多,不记得了。”,说完又挠了挠自己的头,疑惑道:“老大今日起的出奇的早,你这样问我?莫不是昨晚没睡好?” 踏古连忙摆手,打了个哈哈,“没有没有,很好很好!” 老二觉得她这厢很是反常,却也不敢多问。踏古对他摆了摆手,他便点头回去了。 至他人影不见时,远远的坡子上才传来懒洋洋的笑声,那声音调侃道:“踏古,怎地如此心慌?这不似你睥性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被桃花姐姐一语戳中了心尖尖,踏古拧了拧眉,头一次十分乖顺的没有与她斗嘴,只是十分力不从心的道:“可不是么~” 桃花树大吃一惊,不料自己只是一番笑话,竟真的说中了,于是树丫子抖了几抖,更加戏虐道:“踏古,没看出来呀!” 踏古头也不抬,权当没听见她的揶揄,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昨个酒喝的多了,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到佚慈房里的,等早上一醒来,就发现我俩都和着中衣,倒在了一块。” 末了她抬起头,神情十分悲催的看向桃花树,“桃花姐姐,我认识的人里就属你见识最多,你倒是告诉告诉,我这么,这么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啊?” “都和着中衣啊~”,桃花树语气难掩的失望,心道此番倒是没啥乐子了,可冷不丁瞧见踏古面上一副她从不曾见过的委屈样,不由得心里犯起了坏水,于是故作大惊失色道:“遭了!踏古,我闻到你身上有味道!” 踏古被她突然的弄得一愣,“什么味道?!”,她将桃花树一身枝干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她桃花姐姐能闻到味道吗? 桃花树默了默,故作深沉:“怀了宝宝的味道~”,末了她又痛心疾首道:“踏古,你此番,莫不是,莫不是怀了与佚慈的娃娃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桃花真身 踏古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站到佚慈门前的了,总之是一回过神来人已经在这里了。 真是一失足即成千古恨啊。 桃花姐姐方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劝佚慈娶了她,对她负责,这样她这以后的日子才能过的圆满,若不然她还未成婚便有了宝宝,可如何是好? 是以揣着满腹的心思,她便来了。 她在门外略微犹豫了一会,还在思考一会见到佚慈究竟要如何开这个口,却忽而听得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 “佚慈,你为何要答应上山?你该不会是真的看上了那个看起来脑袋有问题的丫头了吧?” 一串戏谑讽刺的声音就这么贸然飘进了踏古的耳朵,让她有些不悦。 她还没有找这位紫衣兄来说叨说叨昨日的事呢,他却先在这里教唆起来了,却还说她脑袋有问题?这让她心里的不住的燃起了熊熊烈火。 她抬手敲了敲门,还没等人答话,便推门而入。 火红的衣摆带进了大片大好的春光,清丽的眸子只将此时正半张嘴表情诧异的紫衣兄不着痕迹的扫了一扫,便转过头直直的看向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的偏偏少年道,“佚公子,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佚慈见她来,垂敛眉眼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副好似早就料到踏古会来找他的神情,挑了挑眉头道:“所谓何事?姑娘直说便是。” 踏古见他这幅形容,忍不住默了半晌,随后却是转头看向秦昊:“不知这位紫衣兄叫什么名字?” 秦昊神情再度呆滞,大为摸不着头脑。他是该为这个紫衣兄的称呼觉得新奇,还是该为来了凤凰寨这么久了踏古竟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而恼怒? 良久,他咳了咳,捏着鼻子哼了一声,“我叫秦昊。” 踏古了然,微微颔首,随后又转过头看向佚慈,“秦昊太聒噪了,我们可否出去谈?” 后者显然有些惊讶,拿眼风将目瞪口呆的秦昊扫了一扫,似笑非笑,“如此甚好。” 随后两人便随形一齐走出了屋子。 徒留下秦昊一人呆愣在房中,久久回不过神来,为啥他此番,觉着不太对劲呢。 出了凤凰寨,踏古直接将佚慈领到了桃花树下。 她眼神在桃花树上晃了晃,忖着要如何开这个口,越想是越忧愁,忧愁到最后竟是有些开窍,于是才正了正色,讷讷道:“不知佚公子可还记得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挑,微微颔首,“当然记得。”,随后却突然上前,伸出手臂一把将纤瘦的踏古轻巧的打横抱了起来。踏古暮然间瞪大了眼睛,还有委实受不住这突兀的一下,况且,况且还有桃花姐姐在背后看着呢,到叫她十分不好意思。 佚慈微探下头,俯在踏古耳边,轻轻地吹着热气,“姑娘说的可是这个?” 这热气迅速的扑到了小巧白嫩的耳垂上,一瞬间,踏古身上所有的神经仿佛都被麻痹了,大片大片的潮红在她脸上飞速的蔓延开来,叫她心跳如捣鼓。她连忙腾出手抵在佚慈身上,逼着自己离他远了些许,磕磕巴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是后来,后来发生的事。” “后来?”,佚慈目光忽而一滞,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地竟换上了一副凄楚神色,那委屈的眼神亮晶晶,晃的踏古越发的如履薄冰。 只听他道:“后来,姑娘因酒乱了性,就开始对我肆意轻薄了起来,我抵挡不住,便任由姑娘妄为了。” 踏古只觉眼前一黑,额上青筋跳的欢实。可那厮好像还不准备放过她,接着泫然若泣,“在下原是好意,看姑娘醉酒原想送姑娘去休息,却哪成想,哪成想,竟...”,说道最后,竟真的有晶莹在他浓密的睫上闪烁。 踏古一个心头猛抽,连忙把抵着他的手又放在了他的后背上,边顺边安慰道:“不哭不哭,公子放心,我堂堂一寨之主,既然怀了娃娃,便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这话说得极为怪异,但她难免悲从中来,她此行愿意是要找他对自己负责的,怎么到最后竟变成自己对他负责了? 古人常说,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可不就让她做出了些许风流事?可恨的她竟还一点点都不记得了,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踏古心里正搓叹造化如此弄人,却见面前的人陡然换了一副神色,挑眉道:“怀了娃娃?” 踏古连连点头,十分哀戚,“是啊,你我此番,不是要怀娃娃的吗?” 佚慈哭笑不得,抱着踏古席地而坐,奇道:“谁告诉你,只是轻薄了我几番,就会怀了娃娃?” 踏古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佚慈的腿上,难得的舒适的肉垫,可她却没空享受,只更奇道:“不会吗?” 可桃花姐姐明明说.....踏古蓦地瞪大了眼睛,陡然间明白了什么。 是了,一定是她桃花姐姐搞的鬼,除了她,没人干得出来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想到这层,踏古神色立马严肃了起来,时不时的拿冰冷的眸子向身后的桃花树扫去。 佚慈见她这副形容,面色又染哀戚:“那姑娘难道不对我负责了?” 踏古后脑勺一凉,艰难的从以眼神凌迟桃花树的百忙之中抽身,回头看向佚慈,竟不知道要如何答他这个话。 她来寻他无非就是以为自己怀了宝宝,可眼下宝宝没了这婚事不婚事也就无所谓了。 此番究竟是该应了,还是不该应了呢? 佚慈将她纠结的表情看的真切,最后,还是怕她太过伤神,于是好意提醒道:“昨日,好像是老三同我一同扛的你。” 言下之意,即是老三晓得他俩住了一个屋的事。 踏古扯了扯嘴角,蓦地才首肯,“我会负责。” 她这首点的有些突然和迅猛,再抬起来时,神智便有些迷糊,竟生生的泛起晕来。视线越发的不清楚,她只瞧见佚慈对着自己笑,嘴角翕合,好像说了一句话什么。 有声音似从天畔传来,“踏古...我爱你...” 安静。 沉默。 太阳已光芒大盛,粉红色的桃花瓣无声的旋转飞舞着。 佚慈看着躺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姣好面容,嘴角漾着温柔的笑,可眼睛里却矛盾的闪烁着笃定和茫然。 怎么办? 他深信不疑的事情,他却体会不到。 离他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当真好痛苦。 忽然,周围的气流急速的旋转起来,所有的花瓣环绕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不消片刻,漩涡迅速扩大,一阵粉红色的光芒从桃花树上骤然闪现,窜入了飞舞着花瓣的气流之中。 “星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异世之梦 不多时,光芒淡去,一个身着粉裙,面容清秀的女子竟踏空而出,面带笑意,在半空中盈盈一拜。 佚慈见了来人,唇边泛起笑意,点头道:“多谢仙子这段时日以来代我护踏古周全。” 桃花仙子却不敢居功,慌忙摆了摆手,“星君言重了,小仙并没有做什么,踏古姑娘为人聪明伶俐,什么难事都能自行解决,小仙最多也只是陪她聊聊天,并没真的帮上什么忙。” 他略微颔首,虽知道桃花仙子所言非虚,但还是十分承情,“仙子过谦了。”,随后手指当空一点,便有一本金灿灿的碟子在桃花仙子面前化出,“眼下你已功德圆满,无需多做停留,且快些回月老宫中复命去罢。” 桃花仙子连连点头,双手接过碟子,欣喜道:“多谢星君点化,小仙这便启程。”,随后在空中正经的拜了一揖,转身欲飘走。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眉头紧锁看向佚慈,面色隐隐的不安,“星君日后多加小心,最近钟灵山上的地灵不是十分安生,怕是要起什么祸端了。” 言罢,她转过身去,身形慢慢的凝聚成一个闪着光芒的粉色珠子,迅速的飞向淡蓝无垠的天际,却是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佚慈向着桃花仙子消逝的方向看去,好似没有焦距,眼睛里翻涌着的星星点点,虽然复杂,却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 又是这个冗长的梦。 好似自她十六岁起,便时常被这样古怪的梦魇纠缠。 梦里依然是那个熟悉的书房,书房里依然有那个熟悉的明黄色身影。只是她眼前朦胧,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即便面容模糊不清,她也依稀可以感觉到那是个俊逸非凡的男子。 男子嘴里喃喃的,像是在说着什么,她想要听清楚,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分明。他在看着她,眼神那样哀怨凄凉,这竟让她觉得心里在隐隐作痛。 不要,心里有个声音再告诉她。 不要?什么不要?为什么不要? 她觉得自己心中陡然腾起的这种悲情,十分莫名其妙,可却是抑制不住。 突然,她眼前寒光一闪,晃花了眼,随之有利器划破衣物血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眼前的男子缓缓跪倒在地,鲜血从一支洞穿他胸口的剑上汩汩流出,与血红锋利的剑身浑然一体,显得格外的诡异妖娆。 “对不起....” 她终于听清了男子的话,竟然是在向她道歉。 不要,她心中有千万颗针在不停的锥刺。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一般,让她渐渐窒息。 不要,她不要他死!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缓缓的在自己面前倒下,看着他凄楚的双眼渐渐变得无神空洞。 这算什么?死不瞑目? 不要....她不要....他不能死..... 不要...不要... “不要!!”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她猛然惊醒坐起,大口喘息。豆大的汗水顺着她的额头肆无忌惮的滑下,阴湿了鬓边凌乱的发。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扫进来,打在她苍白的面上,她抬手抚上胸口,其间痛苦的心情久久徘徊,挥之不去。 她这一睡,竟睡了一天。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忽而一声呼喊从门外传出,有人把门板拍的震天响。 踏古扶了扶额,暗自稳了稳心神,才起床下去开门。 门开的瞬间,来人将将敲下来的手便僵在半空中,脸上满是诧异,“老大?!” 踏古抱起肩,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家老三,扯了扯嘴角:“你再这么敲下去,我没什么事,我的门指不定就有事了。” 老三一愣,随后扯开憨笑抹了抹后脑勺,不好意思道:“老三不是故意的,老三来是要叫老大去饭堂吃饭的。”,末了,他顿了下,觉着自己这理由不太合理,随后恍然拍了一下脑门,“对了!我方才是因为听到老大的尖叫声,才这样急迫的。老大你怎么了!?” 踏古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你先去饭堂吧,我收拾收拾一会就去。” 老三见踏古确实没什么大碍,便放了心,点头应了,便离开了。 见他走远,踏古才侧身回了屋子,寻了盆子洗一洗满脸的汗水。 拔凉拔凉的水拍在脸上,她也清醒了许多,只是.... 想不通,做梦是常有的事,但寻常梦醒时,个中情形也就记得两三成,只有这个梦。无论在梦中还是梦醒后,都能如刺青般刻在她的脑海里,清晰无比。 这让她觉得很是古怪,可栽在她身上的怪事又岂止一个梦? 譬如,她来自异世的灵魂,譬如她这具不十分健康的狐狸身,再譬如... 她劫来得那个人。 哎,她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她这些日子过得委实梦幻又精彩。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桃花离开 怎么办?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劫人之事,是不是她操之过急了?她只是不想放过这个美得惊天动地的男子,她只是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尝试着培养感情。可是在感情还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她怎么敢想婚事,而且佚慈这个人深不可测,完全是个她拿捏不住的人,在没有确定他的心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之前,她没办法就这么堂而皇之和他在一起。 却万万不曾料想到,她不急,自有人比她急,想暂时逃避一会,竟也不叫她得逞。 一时间有些无助,踏古不由自主的看向佚慈,她潜意识里是十分的希望佚慈可以说个不字。这样她就可以就着这个台阶推它一推,把所有事都留给以后再说。 ”佚慈,你觉得意下如何?“,踏古拉长了语气,强压抑住心里的慌乱,将其隐匿在了不动声色的表情之下。 佚慈看向踏古,神情依旧如天边播撒的余晖般淡定悠然,只一声轻笑便点点头,”我觉得很好,大婚的日子便由你来选吧。“ 相比佚慈话音方落,立马就沸腾庆贺起来的众人,踏古眼里的期冀却微不可见的灭了。她竟忘记了,佚慈当初也是这么轻易答应来山寨的,现在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自然也不奇怪。 可事情发展的越是顺利简单便越是让她不安,哪怕佚慈有一丝一毫的反抗,都不会让她这样手足无措。她不明白,佚慈正值大好年华,怎会甘心留在她的山寨消磨时间,更何况是以这样尴尬的身份。她无法看透他,如果在她没有把握与他做到两情相悦时就牵上婚姻的枷锁,这会让她难以接受。甚至她有些害怕自己会受伤,在一切都未能清楚明白之前。 不对,这里应该有一个人是不满的。 踏古心里还有些微的希望,将视线缓缓转向了秦昊,这个与自己向来剑拔弩张、怒言相向的人,一定会反对的吧。 秦昊起先还十分诧异与不甘,可看到踏古望向自己的眼神时,便立马将头低了下去,默不作声的吃饭,专心的样子仿佛眼神就能将饭碗戳出两个窟窿来。他以为是踏古心里十分怕他出声反对,所以想要以眼神威胁他,那样冰冷渗人的神色他是当真不想再看一遍了。 而且他后来仔细想了一想,论他和佚慈这么多年来的感情与默契,他知道佚慈是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想必定是事出有因。所以他现在没必要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他更不想因为这件事而遭了踏古得报复戏弄。 踏古盯秦昊盯得眼睛发酸,心道:”你倒是说些什么啊?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可依旧不见他有所反应,踏古觉得彻底的挫败了。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秦昊竟然也不反对,这个人不是最喜欢与自己对峙吗,今天怎么好像吃错药了一样,变得这么温顺。还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 她不禁低垂了眉眼,一手撑着脸颊陷入思索。墨黑的发丝在桌面上来回扫着,始终不作声,就那么不动声色的吊着大家的心情,这让所有人的情绪都紧绷了起来,大气也不喘一下的等待着,不知踏古究竟要做什么样的决定。 良久,踏古抬起头来,竟破天荒的扯出了一抹微笑,可没人知道,她这笑容里的忍耐与牵强。目光一一扫向看着自己的众人,当然,不包括淡然的好像事不关己的佚慈和恶狠狠的吞饭,好似快把头塞进碗里的秦昊。 ”就这么定了。“踏古不咸不淡的出声,先行应下了这件事。没关系,她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办婚事,反正任何事情都是由她做主,她可以推拖时间,推延到她自己满意的时间为止。 果然,踏古言语方歇这帮人就立马欢呼了起来,兴奋地不得了,就好像要成亲的不是踏古,而是他们自己一样。 ”老二,办喜事需要的钱寨里肯定不够,你安排几个兄弟下山去打听打听,看看最近这几日有没有过往的商贾贵人。“,踏古交代下来,相比其他兄弟的雀跃,老二还是颇为镇静的。 ”好嘞!老大,你就放心好了,这事就交给兄弟们吧!“,老二点点头却没答话,倒是其他桌上的人却争着应了下来,随之不意外的又是一阵赛过一阵的爽朗笑声。 踏古也没说话,抬手拿起了筷子继续吃饭,吃了两口,竟觉着有些索然无味。便放下了碗筷,交代一句她吃饱了,起身离开。 她的心情有些压抑,可这一群粗心的汉子哪看得出来,只觉得他们老大像平素一样淡漠惯了,也没当回事,便继续大吃大喝的谈笑着。 只有佚慈,这时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远远地看着踏古离去的背影。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暗,天边的月亮也已经崭露头角,漫山遍野的生气都逐渐被灰暗掩盖,萧索冰冷的空气中,踏古离去的妖艳如火的身影,看起来竟是格外的孤独与彷徨,就像是徘徊在地狱的游魂,漂泊无依,无处安身。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当初说想找个人陪伴,让弟兄们去寻来美男消息的人是她,从几十张画像里一眼看中佚慈的人是她,下山去把人劫来的还是她。 可现在心生怯意的人,竟然也是她。 她承认,她对佚慈多多少少还是有好感的,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做到看到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不动心。昨天白日还有今日清早佚慈对她的温柔和关心都不是装出来的,她感觉的到。 说白了,她只是不敢。 她接受不了佚慈那样遥远空旷、让她捉摸不透的眼神。那样的眼神里面有许多东西,就是没有对她而言叫作爱的东西,即便他对她再好,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没有把握佚慈的心完全属于自己,她就不敢接受婚嫁这件事情。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把心付出去以后,会受到伤害,害怕等待着他的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梦。 不知不觉,踏古就走到了凤凰寨门口的桃花树下,粉红色的花瓣在昏暗中却依然有着鲜丽的色泽,好似倔强着不肯与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融为一体。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她每次心中憋闷、想要倾诉的时候,都会来找她这个来历神秘的桃花姐姐,这次也不例外。 静静地席地而坐,踏古双手抱膝,望着山下无边无际的黑暗,许久,才喃喃出声:”桃花姐姐...” 一片死寂,无人应答。一阵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卷起了她鬓边乌黑的发丝。 她眼中错愕与恐慌连连闪过,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把头埋在了膝间,双手握拳抱紧自己,控制不住的身体一阵又一阵颤抖。 虽然那棵桃花树依旧开的如火如荼,生机勃勃,可是却少了以往踏古熟悉的那股生气。 桃花姐姐离开了,踏古难过得想。这个陪伴自己两年之久的人,竟然连句告别都不曾留给她就悄悄的离开她了,至少也有了感情呀,她怎么能走得这么无牵无挂。既然要离开又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最害怕的,便是这样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命理之人 没有声音,没有一点声音。无边无际的黑暗向钟灵山蔓延,就好似无数只来自于地狱的漆黑手,无声的向踏古袭来,慢慢的包裹住了她漂泊无助的心,仿佛她动一下,就会顷刻被扯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这样令她讨厌痛恨的黑暗,是多么的熟悉啊。不记得从何时起,她就生活在这样恐慌的世界里了。她永远是只身一人,她的黑夜永远比白天多。 恍惚间,有什东西划破了昏黑的空气,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冰冷的周遭瞬间被阻隔在外,让她的心有余地的渐渐回过温度来。 “为什么难过?” 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温柔地在呼唤着她的灵魂,她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栗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却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黑暗。 “又有人离开了...又丢下了我一个人...”,半晌,踏古闷闷的声音从膝间传来,却仍是那个蜷缩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佚慈轻轻地叹了口气,修长的手臂环上了她瘦弱的肩,语气轻柔,好似再哄一个受伤了的孩子,小心翼翼,“胡说,还有很多人在你身边啊,你仔细想想。我,还有我们,都不会离开你的。” “你骗人!”,踏古猛然抬起头,眼里的痛苦昭然若现,虽然没有眼泪,可是那里面汹涌着的强烈的悲伤还是刺痛了佚慈,也刺痛了站在他们身后的秦昊,让人忍不住为之心疼。 那双眸子,有过慵懒迷离、有过云淡风轻、也有过冰冷倔强,就是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浓烈的悲伤,别人以为她从不会拥有的情绪。 踏古轻轻别过脸,垂下了眼睫,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看到她如此软弱狼狈的一面,可是脱口而出的声音还是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她的脆弱,”我不相信...” “相信我。”,佚慈语气坚定,拉着踏古缓缓站了起来,紧紧地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企图把身上的温度一点点的过度给她,“你凤凰寨的兄弟们,不是一直以来都在默默陪伴着你吗?你应该感觉的到啊。” 是啊...踏古猛然惊醒,她还有这群兄弟。不管她如何懒惰,如何冷漠,自始至终都陪在她身边的兄弟,她怎么能把他们忘了呢?那群憨厚老实,从不懂抱怨的人,明知道她不曾交付真心,却还是无怨无悔守护着她的人。 看来自己的双眼,一直都被一些阴暗的情绪所蒙蔽了。 ”那你呢?“,你为什么留下来,说要陪在自己身边....踏古抬起头,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那双她自己一直不愿意看的漂亮眼睛,想最后从里面捕获到什么信息。 她不曾与他有过什么交情,他留在山寨看起来也是别无所求,可是他们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说他喜欢她?她不会傻到去相信会发生这种离谱的事情。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佚慈唇边绽放一抹绚烂迷人的微笑,深深地望着踏古。身上竟逐渐地被一股奇异的银光包裹起来,飘渺如雾如纱。这颜色若隐若现仿似透明,高雅华丽,美得打紧,好似不是凡间之物。陡然间,有四条似虚似实的绸缎般的物体在银色中显现,佚慈的身后,竟长出了四条洁白如雪的尾巴! 此情此景,让始终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秦昊深深地震惊到了,因为他想不通透佚慈此刻是要做什么。他所熟悉的佚慈,从不在人前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即便他是自己,也只有在他们一起与敌人打斗时才能看到。如今他将自己的狐狸尾巴都在踏古面前漏了出来,难不成...? 秦昊不可置信的将视线转移到踏古得身上。 只见踏古仿佛如释重负,突然如获新生般,唇边一点一点漫起如花的笑颜。佚慈身上银色的气流,也渐渐的在她身边游走环绕,须臾,同样美丽洁白的四条尾巴,也在她的身后绽放,神圣不可方物。 ”就算全世界都离开了你,我也不会离开。“,佚慈这样笑道,温柔的眼神仿若潋滟春水,一不小心好似要将踏古融化一般。 踏古轻轻点头,眼中的星火如天边璀璨的星辰坐满了浩瀚,喜悦与希冀第一次毫不掩饰的溢于言表。”佚慈,其实很久以前我们就相识了,对不对?“,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她隐约觉着自己明白了些什么了,最起码不是她从前想的那样糟糕。 佚慈也点点头,轻轻一笑,伸手将踏古拉进了怀里,张臂拥住,宽大雪白的袖口宛如蝶翼,覆在踏古瘦弱的身上,想要紧紧地揉进身体里,却又害怕弄疼了坏了里的人,就那般小心翼翼着。 秦昊在一旁看了半天,嘴角这才扯起了微微的弧度。无奈的摇了摇头,生怕打扰了这兀自投入的两人,转身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温情横流的地方。眼下他也什么都清楚明白了,佚慈这段时间为何会这般反常,原来是因为这里面还有这样一个秘密。恍然想起了方才看到的踏古嘴角那抹灿烂的笑,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有了人气暖意的表情,那样美丽却脆弱。 ”对不起,让你寂寞了。“ 佚慈的下巴,轻轻地摩挲着着踏古光洁的额头。 ”对不起,让你辛苦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夜风将佚慈的低声呢喃送进了踏古的耳朵,却感觉好似不似方才那般寒意凛冽,却还是让她心头微颤,眼眶发酸,饶是如此,她也没有让眼泪落下。 她很辛苦,她很寂寞,原来还是有人知道的,她曾以为了解她的只有自己而已。 踏古将头轻轻地埋在了佚慈的胸口,里面传出来的强有力的心跳,让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这一连串古怪的事情,答案最后真如她所预测的那般自己找了上来。原来佚慈竟同她一样,都是四尾狐妖,所以她才会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中了他,所以他才会毫无所求的甘愿留在他身边,原来他们竟是同类,这一切都好像是命运安排好的。 她从来只知狐妖的品种只有普通的一尾和最最神圣的九尾,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发现自己是四尾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个基因突变的异种,天地间怕也只她孤独的一个。却没想到身边的这个人竟也同她一样,是一只四尾狐妖,这样她便觉得自己无依的心,些许的安定了下来。 她这个奇怪的四尾狐妖的身体,那个古怪的梦,来自现代的灵魂,还有佚慈那时好像很久以前就望着她的眼神。 她笃定着她与他从前是相识的,她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虽然她一点记忆也没有。许是今生,更或者前世,在她不知道的某个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 而这一切,她相信眼前这个神奇的男人都会慢慢的为她解答。 她们之间现在没有深厚的感情没有关系,她会慢慢努力着经营起来,她有时间,而且他说了,他永远不会离开她,那么她便相信他这一回。 此时此刻,如果踏古抬头,就一定会看见,佚慈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无边无际的空洞与迷茫。 可惜,她并没有。 她只知包裹着她的怀抱太温暖,让所有的一切躁动浮虑都静默在这悱恻旖旎的春夜里,以至于她很久很久以后都对这个拥抱太过贪恋和依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霍乱山魅(一) 踏古连日来心情十分不错,凤凰寨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在了眼里,自从新姑爷来了以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不言笑,却也是整日满面红光,而且还一反往常惫懒的性子,竟变的些许勤快了。 当然,这”些许的勤快“也只是由从前的吃饭、睡觉、整日在桃花树下发呆,变成了吃饭、睡觉、整日和佚慈黏在一起。 她曾扬言说要每日早起看日出的,可那是迷糊时候的迷糊话,早就被她遗忘在了脑后,只依旧我行我素,天天都睡到日山三竿才肯起床。 可今天踏古却起得早,整理整理仪容,便出了卧房找佚慈,她们今天可是有大事要去干。 前些日子踏古曾交代老二去打探即将要过往此地的路人,看有没有可以捞上一笔的,老二办事效率却是很快,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好消息,有一路贵人今日要从她们的山盘下路过。于是她决定今日带上几个兄弟还有佚慈、秦昊两个人一起去下山打劫。 才走到大门口,就见到了两个玉树挺拔的身影,一白、一紫被阳光洒上了朦胧的光辉,衣摆飘然,青山绿草间,颇有一种要乘风而去的架势。 “我们什么时候下山?”,佚慈最先发现了踏古的到来,笑如温玉,沁人心脾。 “这个...我也不清楚,时辰到了老二自会来通知我们。”,她怕麻烦的毛病,寨里的人都知道,也习惯了。所以这些事,她向来都不需要记着,只等着人来提醒她便好。 “喂,你寨里的事情应当你们自己解决,怎地还拖上我和佚慈趟这趟浑水?”,秦昊站在一旁不满的嘟囔,神情郁闷到了极点,看着慢慢走近他们身边的踏古,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自从他发现踏古的真身以后,了解到她心理其实并不似表面那般强硬,便对她得戒防慢慢淡化了些许,于是又恢复了先前嚣张不已的态度。 踏古听他这样说,不知怎的,却也没有心生不悦,反而破天荒的回了他几嘴,”佚慈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夫婿了,自然便是我寨里的人。“,说着她还不忘走近佚慈些许,手指把玩着头发淡淡道:”倒是你,和我山寨无半点关系,却常日赖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关键时刻请你出点小力,莫不是委屈了你?“ 这大概是踏古与秦昊相识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似乎并不是十分悦耳。 没想到踏古竟会搭理他,秦昊不由一怔,但随即又面色渐青,冷冷的哼了一声,便忿忿地偏过头去,他不晓得要怎么还嘴。踏古话中虽然带刺,却也不无道理,他好像真就是一直这么赖在人家的山寨上来着。可若不是因为佚慈,谁又稀罕呆在这破寨子? 踏古见他无话可说,便也不多做理会,只心里念叨,”这泼皮倒是会做人,该说话时嘴巴老实的打紧,不该说话的时候却怎么也少不了他似的。“ 忽而听得一声浅笑,轻飘飘入耳,如环佩之声,十分好听。踏古和秦昊齐齐回头,却见是佚慈在一旁捡了个笑话,嘴角淡淡扬起,好不愉悦。 踏古看着佚慈那抹令天地也能在刹那间失色的美丽笑颜,心中愈添迷惑。这个和自己同是狐妖的男人,似乎一直都在笑,可那嘴边的笑意却好似怎么也融不进他的眼里,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他就没有笑以外的正常表情吗? 心中迷惑着,却见自己思索的人开始向自己这边走来,踏古慢慢过回神,却没由来的心里一阵慌乱,怕不是自己的想法被他看透? 压下心中不安,踏古不动声色的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佚慈走向自己,怎料后者笑意更甚,眨了眨一双洞悉了一切的眸子,低低道:“还要发呆吗?你的兄弟们都来了。” 踏古闻言一愣,随即向寨门里面看去,却真的是老二带着二十几个兄弟向他们走来,腰间佩刀,整装待发,收敛了平时的嬉笑模样,倒还颇有几分威严的气势。 “老大,现在可以出发了,估计午时那伙人就会经过咱们的山脚下。”,老二走近踏古身旁沉声道,随后又将手上一把满是锈迹的大刀递给了踏古。 踏古点点头,没做言语,只看了一眼佚慈。后者立刻会意,便跟着踏古一行人一起下山。秦昊见状虽不情愿,却也慢慢地跟着蹭了下去,却是眼睛瞥到身旁踏古手里的那把锈迹斑斑的刀不禁失笑,“喂,你确定你手里拿的这把破刀能派上什么用场?”,这把刀比它的主人看起来似乎还要羸弱几分。 踏古又恢复了以往的态度,权当没听到,只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下山的路。却是一旁的老三见自家老大被人数落,心中十分不满,忍不住恶狠狠的瞪着秦昊道,“你知道什么?打劫这种事我们兄弟几个上就行,何须老大动手?” “哦!哦!”,秦昊敷衍道,还故意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随后撇了撇嘴又耸了耸肩膀。 老三见他这副痞态,心里顿时火冒三丈,拧了眉毛便要骂出声来,却被人按住了肩膀,回头发觉是老二,正看着自己摇头,于是思量了片刻他便强压下火气,恨恨的抿紧了嘴巴。 ”老二,你可知今日所劫这路人的来历?“,佚慈忽然回过头,淡淡询问出声。钟灵山下的这条路,虽离城镇较远,却是都城毓都与洛城的必经之路,来往之人大多是商家权贵,踏古经营的凤凰寨如今还尚不成熟,若是不经意得罪了权势,怕是会给山寨招来祸端。 老二些微诧异佚慈竟会问他这些事情,却也不做隐瞒,只老老实实回答道:“是洛城一家小有名气的盐商,为了给自家的生意铺路,带了些财物,想要贿赂毓都有权有势的贤亲王爷。” 好似看出了佚慈的顾虑,一直默不作声的踏古忽然接道:“贤亲王爷为人正直廉明,德高望重,定是不肯收了这礼,若是到时候吃了闭门羹,这伙人势必还得原路返回。与其让他们这般来回瞎折腾,还不如直接把财物送了我山寨,倒是省了他们不少的麻烦。” 这番话被她说得甚是理所应当,就好像这路商人应该把财物都乖乖地直接送上山寨才是最明智之举。 佚慈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身旁。 秦昊却开始沉默了,突然间安静的有些异常,与方才的欢实劲儿大不相同,就是接到了佚慈的眼神也没有做出反应。却不知怎的,他总觉着,踏古也在有意无意的瞄着他这边... 钟灵山地势巧妙,高而不险,虽有茂密的植被相掩,却也是无法难住熟悉地形的凤凰寨人。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一行人就顺利的抵达了山脚,随后又迅速的找好各自的位置,在路边的树丛间隐藏身形,只静静地屏息等待着“猎物”出现。 又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踏古白皙的鼻头被暖阳的光辉晒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正有些不耐时,才终于看到有一些小黑影在远处的路尽头出现。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一些小黑影渐渐的有了轮廓,是一个五人左右的小队伍,前后皆是佩剑之人,中间护着一辆装潢略显富态的轿子,轿车中人定是那盐商无疑,想必这车里也是装了要送给贤亲王爷的宝贝。 踏古看了一眼掩藏在离她几步远的老二,后者立刻会意,嘴唇微动,吹出一声风哨。凤凰寨的兄弟们立即严正以待起来,各个手扶腰间佩刀,凝神细盯。 眼看着那路商贾就要行至跟前,踏古却忽然觉着耳旁生风,只听“搜搜”两声,藏在她身侧的佚慈和秦昊齐齐冲了出去。踏古晃了个神,看清那俩人瞬间冲至人前的背影时,心中诧异,却也下意识的匆忙跟着冲了出去。凤凰寨的兄弟见自家老大都已行动,各个也跟着呼喊着从树丛间鱼贯而出。 踏古三步并作两步,却仍不及佚慈和秦昊两个跑得快,心中微动,眼看着离他两个人是越来越远,却又惊觉一阵异风在林间响动,只一个瞬间,便有十几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手持武器从路的另一边呼啸着跃出。 眼前突然出此异状,踏古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会有这帮人的出现? 听到有声响,轿子里的盐商便焦急的探出了头,看到两伙来历不善的人,瞬间就脸色惨白,扯着嗓子语无伦次道:“来、来人!快、快、快保护我!!” 周遭的守卫见状,匆忙要拔出腰间佩剑,可是还未及成功,就被那群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放倒,一个个闷声倒地。 “吭。”,只听一声兵刃相接之声,佚慈与秦昊和刚刚得手的黑衣人斗作了一团。 踏古领着兄弟们才跑至人前,还没能做出应对,就见其中几个黑衣人以十分奇异的速度向自己这伙人冲来,动作快的惊人,落入眼中,只是模糊的轮廓,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便劈到了踏古面前。 踏古不由猛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拿手里的刀去挡,却不料手中的刀脆弱不堪,当下便被来人像撕纸一般轻松地劈成了两半。虎口被震的剧痛,踏古吃疼,不得不撇下了手里的断刀,可敌人哪肯给他偷闲的机会,紧接着就要出招,将刀再次劈向踏古门面。 刀面被阳光晃得铮铮发亮,刺痛了踏古得眼睛,她忍不住闭紧了双眼。封锁了视觉,触觉便愈发的明显,踏古只觉有一股强烈的刀风扑面而来,虽然还未抵达,面颊却已经被一股压力逼迫的难受至极。 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掉了吧,踏古郁闷地想。 她还没能完全弄清楚眼前的情况,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她多不甘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霍乱山魅(二) “老大!” 身后有焦虑的呼喊声,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显得苍白又无力,丝毫不能缓解眼下这种迫在眉睫的境况。 踏古咬了咬牙,眼下也容不得她多考虑,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个身影慢慢的清晰起来。些许意外,那个人竟然不是任何一个视她如宝的凤凰寨兄弟,却是那个才相识不曾半个月的佚慈。 这个男人的身份对她的影响是不是太过强大了?踏古有些不耐,危险时竟会第一时间想起这个人,这似乎不大对劲儿。 转念一想,心中又是唏嘘。罢了,也应该是他。 思及至此,踏古心里居然萌生了一种听天由命的态度,只想着能躲过这一劫便是最好,躲不过也怨不得谁。 扑面而来的风越来越强劲,眼看着就要劈上踏古的门面。电光火石之间,她却感觉腰间忽然一紧,随后自己便如风一般,被轻柔的带起飘飞到后方。睁开方才一直紧闭的双眸,踏古发觉自己的腰身正被一缕飘渺的银色缠住,定睛一瞧,那银色之中竟是一条细致精巧的锁链。 顺着锁链的尽头看去,便看见握着锁链另一端的佚慈,只见他一个飞脚,便将先前袭击自己的黑衣人轻松的踢飞了。随后轻飘飘的飞到了她的身前,落在她的旁侧,护着她退到了老二他们的身旁,手中漂亮的链子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呼~好险...”,佚慈叹了口气,看着一眼尚还惊魂未定的踏古,松了盘在她腰上的力道。 随后踏古一个回神,便觉得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那手掌虽然温凉,却好似有暖流在一点点的流淌到了踏古得身体里,让踏古舍不得挣脱。 这种感觉真好。 踏古抬头怔怔的盯着佚慈看,后者冲她漾开笑意,眉目间尽是安抚之色。 在遇到危险时,心里想着某个人,那某个人便真的出现,然后还将自己从死神的手中救了出来。这种只会发生在童话故事里的桥段,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 踏古看着佚慈转过头去,目视前方时若有所思的侧脸,虽然敛了方才还安慰着自己的浅浅笑意,却也十分从容。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不笑的时候,却更显露出他身上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 他竟然不笑了。今早她们出发前,她还思忖着,佚慈若是不笑时究竟什么模样,如今真的被她见到了。 如此看来,眼下的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踏古忽然想起,方才佚慈和秦昊是率先冲出去的,微微梳理了思绪,她便忍不住脱口问道:“你们先前冲出去,是因为发觉了这群黑衣人的存在?” 听见踏古的问话,佚慈便回过头看向她,面上再一次浮现了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的笑意,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 听佚慈如是说,踏古心里不禁计较,他怎么这么直白的骂人呢?纵然是这帮黑衣人的不对,可为了符合他的气质,他也应该稍微委婉一点的... 额,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匆忙向前方乱作一团的“战场”看去。 方才情况紧急,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眼下再仔细瞧一瞧那群黑衣人,却是心中大惊。 这群人行动未免异常的太过迅速又诡异了些,而且他们全部都面色青黑,眉宇之间十分阴沉,充斥的杀气凝重如同乌云翻涌。尤其是那一双双赤红如火的眸子,充满了血腥又可怖的气息。换气之余,踏古仿佛能从他们微张得嘴角边看到狰狞可怖的獠牙。可正常人又怎会有这样妖冶异常的双眸、冰冷渗人的牙齿? 佚慈说的不是人的黑衣人...真的就不是人。 踏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险些把持不住。虽然她也是妖,可她还当真没有看过这么骇人的“东西”,忍不住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这些是个什么东西?” ”从身形和气息来看,决计是山魅无疑。“,佚慈淡淡回道。 山魅?踏古一脸茫然。 好吧,对于这种生物,她也只是听着面熟而已,作为一只妖,她简直是孤陋寡闻的可以。 “呵!”,只听远处一声响亮的轻叱,秦昊捏了个剑决,手中的长剑顷刻间幻化成无数把,在那群黑衣山魅周遭灵巧的穿梭游走,就像一条条矫捷灵敏的白链毒蛇,向他们张开凶猛的獠牙,无声无息间招招致命。 此时此刻虽只有他一人在前方孤军奋战,却也能轻松的站在上风,量这群山魅动作招式再阴狠毒辣,也是无济于事。只一会的功夫,他们便倾数被剑刺中,纷纷倒在地上。 将秦昊那华丽又繁复的剑招收进眼底,踏古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但最后也只是淡淡的出口:“想不到这泼皮还挺厉害。”,如果是佚慈也就罢了,毕竟他是狐妖,身上的本事必定不凡,她断不会吃惊。 只是这秦昊却着实让她意外,要知道那些山魅非人,是断不能以凡人之力相较。她从前还当他只会些三脚猫和耍耍嘴皮子的功夫呢,如今看来,却是她小看他了。 佚慈微微一笑,眼神之中翻涌着莫测高深,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 踏古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不置可否,她不晓得的事情确实多得不得了。 若是真要一一弄得清楚明白,委实太过麻烦,真相总有一天会全部浮出水面,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要做的就只有等待而已。 待踏古、佚慈还有老二老三一群人观摩片刻,秦昊就迅速的将所有的山魅都解决完毕,横七竖八的,与先前那商贾及护卫散乱的在地上倒作一片。就算是相距着有些距离,踏古似乎也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人禁不住胃里难受,一阵翻腾。 只是远远望见秦昊站在原地迟迟未有动作,不由得心生疑惑,便压下心中不适,跟随大家一起走了过去,准备一探究竟。 秦昊手中依然执着剑,剑尖斜执地面。虽刚刚经历一场战斗,但剑身仍是通体银白,在阳光下散发着灼灼的光辉,千尘不染的样子。踏古缓缓走到他的身旁,便看见了他紧皱成川字的眉头,神色极为严肃,眉宇间隐隐透漏着不安。 ”你竟然不会法术?“,秦昊出声,眸子虽依旧看着脚下前方,话却是问的踏古。方才踏古遇险,他虽忙于战斗,却也是将周遭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不会。“,踏古很老实的回答,她有四尾狐妖的真身不假,可是不懂得如何操控法力也不假。毕竟,她穿越来这个地方之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而不是什么妖。 秦昊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静到从他身上也只能听到他淡淡的呼吸声。若是放在平常,抓住了踏古的毛病,他怕是不肯错过这调侃嘲笑她的机会罢? 于是踏古有些意外,便不由自主的顺着秦昊定定注视着的方向看去。 她们之前要劫的那伙人和后来出现的黑衣山魅现在已经全部都倒在了地上。山魅的身上并没有十分明显伤痕,也没有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觉着触目惊心而心生怯意的感觉,瞧模样就好像只是昏睡了过去一般,但空气中淡淡漂浮着的血腥气,却提醒着敏感的踏古,他们已经死了。可见,秦昊的剑招十分的精巧绝伦,招招化杀意于无形。 只是那商人和守卫... 踏古看着他们还有些起伏的胸膛,心中甚是诧异。 这些山魅方才对踏古、佚慈她们出手时,可是当真的一副穷凶极恶、阴辣狠毒的模样。然而现在看来他们先前却好似没有打算伤及这伙商贾的性命,此事委实蹊跷怪异的很。 如果是为了钱财而来,凭他们敏捷诡谲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免与秦昊如此周旋而是迅速抢了财物离去,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 不为人命,不为钱财,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王府有难。” 佚慈不紧不慢的出声,一语道出了三个人心中所想。 不为人命,不为钱财,唯一的可能就是对王府不利。 这些山魅,想要完好的保留这路商贾的衣物财产,然后稍作乔装再去拜访贤亲王爷,企图对王府不谋。 “看来,我们得去王府一趟了。”,佚慈浅笑着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无奈的意味,只是转过头看向秦昊和踏古,眼神里的坚定毋庸置疑。 “我就不用去了吧...”,踏古向后退了一小步,心里本能的逃避。毓都离这里至少有个几十里地,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以承受。 ”不行。“,不料佚慈比她更快,抬手迅速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阻断了她后退的脚步。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浅笑着摇头道:”你也要去。“ 额头冷不丁的被弹了一下,踏古吃痛,白皙的皮肤迅速的泛起了淡淡的红,也不知识因为触觉太敏感起了连带反应还是怎么的,她的脸也跟着的红成了一片。 揉了揉额角,她还是十分不情愿,指着秦昊对佚慈道:”他本事这么大,一定可以轻松的救下他的家人,我什么都不会,就不用去了吧,免得到时候给你们两个拖后腿...“ 听见踏古此时的话,秦昊也不得不移开自己了与那群尸体纠缠着的视线,略微震惊的看向她,”你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他与贤亲王府的关联? “你的表情,把真相都写在脸上了。”,踏古耸了耸肩,淡淡道。如果不是家人,他干嘛一脸要郁结而终的表情?而且,他当她凤凰寨负责侦查的兄弟都是吃素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秦昊身世 传闻中名满皇城的贤亲王爷秦萧,膝下曾有两子,其中较为年幼的小儿子,名叫秦昊。他年岁尚浅时,不知受何蛊惑,一心想要讨学什么修仙之术,王爷王妃当然不允,从中多翻阻拦,他不堪忍受,于是就捡了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家出走了。 他这一去便是经年,过了很久都没有再回王府,所以毓都城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如今过的如何,生成什么模样。只是此事在当时闹出了不小的风波,所以大家都还记忆犹新。 起初踏古听到老二与她说这些的时候,就猜测过,此秦昊或许就是彼秦昊。但猜测也只归猜测,毕竟只是名字一样,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证明他们是同一个人。而如今见到秦昊和佚慈的这般反应,她便可以肯定,她身边站着的 这个秦昊就必定是秦萧王爷的小儿子无疑了。 秦昊再度沉默,抿紧了嘴巴不吭声,看来他今天心情实在不佳,踏古也乐得不用磨嘴皮子。 微微偏过头,却见身旁还有个人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她不禁心虚,十分迅速的转过身,走向他的兄弟们,“老二,快去看看那轿子里装着什么宝贝?” 老二应了一声,领着两个兄弟绕过倒在地上的人,快步奔向已经歪倒在地上的木轿。不消片刻,就搬了两个金铜镀边的朱漆铆钉小木箱出来。 打开木箱的刹那,踏古觉得自己险些被晃瞎了眼。那里面满满装着的竟是些琉璃珠宝,金银饰品,这样多的财宝,她来过以后还是第一次见到,用来办她的婚事简直是太过绰绰有余了。 真是奢侈啊...踏古心中诽腹。果然有钱人就是出手阔绰啊,一下子送出去这么多财宝,也不觉着心疼。 再看凤凰寨的这些兄弟,哪个不是眼冒金光、摩拳擦掌的样子?那表情,就好似被饿了十几日不曾进食的猛虎陡然间看到了猎物一般,恨不得立刻就纷纷动手抢了去。 踏古不禁皱眉,她平时是有多亏待他们? 可纵使心中波澜再汹涌,也需得当家的发话才能动手,于是踏古很有眼力见的一声令下:“全部搬到山上去罢。” “好嘞!”,众人一阵惊呼张牙舞爪的立马冲了上去,老大说话了,他们自然也不需要隐忍,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踏古有些好笑的看着这群汉子挤来挤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十几个大汉争着搬两个小箱子,也着实为难了他们些。 想着想着,踏古抬脚便跟了上去,准备一起上山。 可才迈出一步,便被横空伸出的一只秀纹精致的雪白袖子,拦住了去路。 “去哪里?”,佚慈眨了眨眼睛,唇红齿白的笑容看着方才准备溜之大吉的踏古。 “回山寨...”,踏古低头。 “那怎么行。”,佚慈摇头轻笑,“再过些时日我就会成为你的相公了,若是还未及成亲,我便回不来了,娘子怕不是要独守空房?” “什么意思?”,踏古一惊,心中愤然。虽然她在听到佚慈自称是她相公的时候,她心中还是略微羞涩的,可端的是片刻就被另一种难言的恐惧取而代之。他的意思是他不打算回来? “只是句玩笑,娘子不必在意,为夫怎么舍得离娘子而去?”,佚慈放下了手,俨然是准备放行的架势了。 可踏古却知这不是玩笑。好嘛,他在威胁她,偏地她又十分害怕这样的事发生。看佚慈那一口银光闪闪的小白牙,踏古觉着自己的理智瞬间便被折射的灰飞烟灭了。 于是她回过头对一直守在身边的老二和老三说:“你们先跟着回去山寨处理处理,我随他两个去趟毓都,明日便回。” 老二老三点点头,但不免神色都有些担忧,踏古便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老二连忙道:“不是这个...”,却不料话未出口,踏古就凑了过去,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老二的神色渐渐由茫然到震惊又转变为复杂,最后瞟了一眼佚慈,便转过身拉着老三一起回钟灵山。 “你对他说了什么?就这么放心把你交给我们了。”,秦昊不禁好奇问道,手握长剑打了个旋,剑便稳稳的落在了她腰间的剑鞘之中。 “我说佚慈同我一般是四尾狐妖。”,踏古无精打采道,一想着一会要走很远的路,她便没什么气力。 “他们竟知道你的身份。”,秦昊诧异,那他们是怎么相处的这么融洽的?难道不害怕吗? 踏古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看了看佚慈,示意她可以跟着他走了。 佚慈了然笑笑,再度拉上了踏古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只定定看着还杵在一旁的秦昊。 却见秦昊面色还犹豫不定,佚慈不禁轻笑出声:“你该不会认为,这些邪魔歪道,是奔着不问法事的王爷王妃去的吧?” 秦昊的脸瞬间铁青,眉头皱得更深了。却是不在迟疑,也退后了一步,将腰间的剑连着剑鞘一起拔了下来,嘴唇微动,念念有词,只见宝剑须臾之间便放大数倍,面积足以和一只船的大小相媲。 “上来吧。” 秦昊率先走上了剑,随后佚慈也拉着踏古跟这上了去。 踏古怔怔的看着脚下的剑,上面还有着剑鞘上繁复文雅的纹路,透着一股浓郁神秘的气息。 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眼中光彩瞬间大放。难不成这是要御剑飞行?从前只在电视剧里了解过,如今竟真要被她见着了,一时间心底盈满了新奇的感觉。 早说呀,踏古满心愉悦。亏她还为要走远路而发愁呢,如今倒是可以省下麻烦了。即便御剑的秦昊不似电视剧里的道士侠客般,白衣飘飘,仙气逼人,她也是可意勉勉强强的不去介意的。 只见秦昊站在剑的前端,脚尖微微一点,剑身便被一股气流包裹住,稳稳的腾空而上,然后渐渐地加速而行。 眼看着绿油油的陆地与他们越来越远,周遭的风景渐渐被淡淡的薄云所取代,踏古心中的兴奋险些溢于言表。远远望去,她那隐藏在云雾中钟灵山腰上的凤凰寨,竟显得渺小的不得了,片刻间便化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踏古暗暗咋舌,当真是又高又快。 忽而手上一紧,踏古回过头,见佚慈看着她微微歪头笑的斯文,“小心掉下去。” 踏古点头,很听话的就踱回到了佚慈身边,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角,乖乖站着,目光也渐渐移到了站在前方的秦昊身上。 “他看起来是很担心王府的事啊,怎么方才还会犹豫呢?”,看着前方此时此刻略微料峭的紫色身影,踏古不由自主的问出口。 “耍小孩子脾气呢。”,佚慈眸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踏古了然,不再追问,只听了佚慈的忠告,小心翼翼的站好再不四处胡乱张望,却忽而听得有碎碎念的声音伴随着气流传入耳中。 声音很小,踏古凝神细听,却也只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大概是什么“臭老爷子”、“填麻烦”、“勉为其难”之类云云。越是听得仔细,她就越不自觉地就慢慢走到了秦昊身边,渐渐地也就全部听得分明,知道秦昊这是抱怨他那好几年没见的爹娘给他添麻烦了。 可秦昊虽是紧皱着眉头,眼睛汹涌流淌着温和柔软的光芒却好似能融化人的心魂。踏古心中不觉好笑,这厮还真是耍小孩子脾气,担心了就是担心了,想家了就是想家了,坦然一些多好,犯得着和自己犯这么大的别扭吗? 秦昊看着从旁侧探来的小脑袋,精致的的脸上没有表情却嵌着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不由呆愣片刻,可随后又变了调子道:“怎么着?知道我是秦王爷的儿子了,想和我套套近乎?” 果然,话音还没落得踏实,踏古眼里的笑意就消失得精光,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在秦昊的小腿上,冷哼一声,“想多了吧?我管你是谁呢,你就是皇帝老子我也照踢不误。” “踏古!就你这凶悍摸样,以后别想着会嫁的出去,没人会愿意娶你的。”,秦昊吃痛,却挨着自己在御剑,不能还手,只能咬牙切齿的冲转身离去的踏古怒吼。 踏古却不怒反笑,只冷漠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然后看向始终站在身旁捡笑话看的佚慈,问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夫君?” 佚慈唇角笑意更深,迷人的眼睛弯弯的看着一脸倔强的踏古,温柔道:“娘子所言极是。” 这还有些时日便要成亲的两口子,此时一唱一和的配合让秦昊吃了个憋,他不禁心中愤怒,却不知如何还嘴,只从嗓子发出一串“啊”的懊恼声,着实滑稽。这时站在他视线所不能及的身后的踏古才不知不觉的笑了出来,嘴角微翘,眼角眉梢发自内心的愉悦。 这是佚慈第二次见着她肯露出微笑,心中有什么似涟漪微漾,虽不是清晰地爱意,却是分外熟悉的怀念。好似思绪随着身侧流过的风,迅速的飘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她还是个爱笑的女子,聪明机灵,总是可以给人带来欢乐。 可如今,那些温暖的原本属于她东西,怎么会消失不见了呢? 敛了嘴边的笑意,佚慈眼中风云翻涌,他想知道,那时那份感染着他的如火般炙热的灵魂,究竟是被谁残忍的扼杀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王府风云(一) “好久没回来了...” 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毓都并不算清澈的空气,秦昊收好了变换成寻常模样的宝剑,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率先领着踏古和佚慈走进了城。从钟灵山脚到毓都近百里地,他们御剑飞行也只不过半盏茶的片刻便到了。 时隔两年,当踏古再次踏上了毓都宽阔的石板官道,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欣喜。 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来过这查探过。那时毓都和现在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一条宽敞平坦的主道,街边店铺林立,楼宇俨然,人烟喧闹,摩肩擦踵,端的是一个极其繁华的城镇。 可越是热闹,就越是让踏古抗拒。这个地方太浮夸了,她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太过繁荣,每个人都愿意生活在这里,每个人都在为生活而忙碌的奔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千篇一律的灿烂笑容。可人既然在奔波,就必须承受辛苦,既然为了生计,就要学会虚与委蛇,生而在世,难免苦苦煎熬,既然如此,有多少人的笑会发自内心的? 踏古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的姑姑把她从福利院接到了家,那段漫长的日子里,姑姑每天都会不厌其烦的抱怨踏古的多余,每天都不忘言辞厉色的辱骂她。但出了家门,见到邻里以后,她依然会笑着说,她很喜欢踏古,就算养踏古一辈子她也十分乐意。踏古那个时候真的很想撕破姑姑的面皮,可是她忍住了,因为她也要活下去。 所以她讨厌极了,也恨极了。她觉得这些虚假的笑容很丑陋,靡靡的皮囊在这个犬马声色的世界里显得讽刺又难堪。她不厌烦为生存而百般斡旋的行径,却忍受不了这些行径太过的虚伪遮掩。最后她宁可把自己藏匿在与世隔绝的钟灵山上,过着与旁人无关的生活。 而如今她却不情愿的来了,为了一个人口中不知真假的话,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再次陷入孤独的境地... “还愣着干什么?”,行在前头的秦昊,发觉渐渐被他和佚慈落在后面的踏古,不由催促道,“赶紧走啊,发什么呆呢。” 相比踏古得心不在焉,一心想着要回家的秦昊还是很急迫的,看着踏古好容易回了神,他不禁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敢笃定,就算踏古三更半夜误打误撞的跑去乱葬岗,也依然能够处惊不变的发呆。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催促一番后,踏古依然也没有意识到他们在赶路的问题,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路小跑了过去,对秦昊不理也不睬。 “老板,给我包三个这个...”,踏古指着街边一个状似烤番薯的摊子要求道,她低头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好嘞。”,摊主爽快的应了一声,麻利的便用纸包好了,递给踏古。 正巧秦昊疑惑着往她这边走来,她转过身头也不抬的便冲着秦昊道:“把钱付了。”,然后胡乱塞了一包给他,“给你的,不用谢。” 秦昊僵在原地,飞快的思索了前后之余,登时便有些恼火,凭什么她买东西要他付钱?明明是他付的钱她为什么摆出一副她请他的表情? “你、不、觉、得、有、些、地、方、搞、错、了、吗?”,这句话秦昊几乎是咬牙切齿着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他想不到这个看似一本正经的女人居然也可以做出这么厚脸皮的事情。况且,这个世上只有他可以和别人耍赖皮,绝对不允许有人可以比他更甚,这严重的伤害到了他的自尊。 无奈的是,踏古依然没理他,只留给他一个飘飘然远去的背影,视线中那身影的火红就像此时此刻他心中愤懑的心情一般熊熊燃烧。一旁的摊主还在等秦昊付钱,看着他的眼神十分鄙夷,那目光好像就是在说,一个大男人替姑娘付个钱而已,居然这么小肚鸡肠,啧啧... 秦昊面上一红,无可奈何,只得心里骂了一句,便从袖袋里掏出了银子,恨恨的拍在了摊子上。 踏古仿佛浑然不知身后风云,走到佚慈身边也塞了一包在他怀里,道:“是不是饿了?这个给你吃。” 佚慈无奈的摇摇头,抬起空闲的手顺了两下踏古头顶的发,笑的宠溺:“我不饿,你都吃了吧,这个我先替你拿着。” 踏古抿了抿唇片,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他唇畔的笑容看,片刻间嘴角张了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她是心里很奇怪,为什么别人的虚假她都恨之至极,可佚慈的微笑她却从不介意? 饶是这般疑惑,她也无从说些什么,于是选择低下头专心的吃零食。 佚慈笑笑了之,只是悄然向前移了两步,为踏古挡去了春天躁动的风,以免都被她连带着食物一起吃到肚子里去。 毓都是为天子脚下,地域颇为广阔,饶是踏古三个人腿脚伶俐,也是走了很久才走到权贵辈出的王侯街。 站在阔别已久的贤亲王府的朱漆大门之前,秦昊却是十分不客气,上前一步便狠狠地用脚踹起门来,“开门,开门、、、本少爷回来了,快给我开门。” 这样蛮横的模样,踏古丝毫没有看出亲人即将重逢的温情,仿佛这王府里住着的是秦昊的敌人。 “啧啧啧...”,踏古不禁摇头,“贤亲王爷养大一白眼狼...” 这话踏古说得很小声,一直在专心喊人的秦昊自然听不到,可身旁的佚慈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直皱眉摇头,道:“一会进了王府,切莫直言快语,小心惹祸上身。” 知他是为自己着想,踏古也不做辩驳,只乖顺的点头答应了。 许是秦昊作闹的声音太过响亮,很快便有了门童面带不悦的开门,见门开了秦昊便嚷嚷的更欢儿,“快去通告老爷子,就说本少爷回来了!” 那门童岁数不大,见有人这样狂放撒野、不知礼数,心中恼怒,张口就要赶人,可话还未及出口,便被从里面突然走出来的一位老者拉了进去,那老者目光直落在秦昊身上,沧桑的脸上满是震惊与动容,语气里飘忽的声音仿佛极为不可置信,“少爷!....你果真是少爷?” 见到这个和蔼的老人,秦昊的嚣张气焰便瞬间荡然无存,用一种踏古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笑眯眯道:“颜伯,是我。” “少爷!”,那个被叫做颜伯的老人,听到了秦昊的话以后,似是确定了他的身份,激动的一把抱住了他,褶皱的眼眶中恍惚流出了眼泪,可那眼中的光亮却丝毫没有被雾气掩盖,“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去了玉虚山这么久,怎么连个信都不曾寄回王府,这让王爷王妃可担忧个好歹啊。” 秦昊拍了拍颜伯的背笑笑摇头,安慰道:“颜伯,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怎会有人奈何得了我?放心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 “就是知道你性子倔强才会担心!”,颜伯面色有些微怒,却仍是不愿发作,片刻后又便变成了心疼,叹道:“好了...快去见见王爷王妃吧...他们念你念的打紧呢。” “嗯。”,秦昊点头应道,随后又转过头看向佚慈和踏古,“我们走吧。” 颜伯这才意识到秦昊身后还有两个人,便回头打量揣测,看到佚慈一身脱俗的非凡气质时,眼中的赞赏昭然若揭,可当目光移向踏古时,表情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欢喜与欣慰,他点头连忙道:“二位请随我来。” 踏古见颜伯兀自演的这会变脸独角戏,心中颇为迷茫,不明白为何颜伯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但也什么都没说,抬脚跟在佚慈后面一起进了王府。 果真是贤亲王爷!真正进了王府以后,踏古心底一阵惊讶。 这王府虽大,却全然不见权贵之人的奢靡浮夸,府内无论是花本盆植还是房屋舍俨,装点得都极为简单,浓郁的朴素气息倒是让踏古感到没由来的亲切,看来这贤亲之名,当真是名不虚传。 几个人跟随着颜伯还有如今十分小心谨慎的门童,一起穿过了层层镂雕回廊,才走到了王府的大厅之前,“圣贤亲廉”四个字在大厅的门额上龙飞凤舞的泼洒着,大敞而开的檀木雕花门中,站着一对衣着端正朴素却又不失高贵的夫妻,想必定是贤亲王爷夫妻无疑。 果然,还未及走近,众人眼前一花,那眼眶已是红透的妇人便飞快的走上前来扳住了秦昊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听人来报说是你回来了我和你爹还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看见了心里才放下了心...” 说着说着她的眼里就流下泪来,时而哭时而笑的,表情又是高兴又是不知所措。时间未曾狠心的在她脸上刻下过的的痕迹,虽年岁已将近四十,却仍是风韵犹存,无措起来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始终觉得如同在多少个日夜的梦中一般,好像一眨眼秦昊就会消失不见。“昊儿啊...你真是我的昊儿吗?” “长大了,变的英俊了,为娘差点认不出来...”,王妃颤抖着抬起双手,伸到一半便被秦昊一把抓住,握着抚上自己的脸,他的眼眶也微微发红,喉结动了一下,喃喃道,“娘亲放心,真的是我,昊儿回来了...” 这样的肯定便使王妃安定下心来,随即眼泪像离弦的箭一般不受控制的留了满面,她一拳砸在秦昊的胸口上,却又舍不得使力,嗓子里含糊不清的发声哽咽道:“你好狠的心啊...说走就走...这么多年连个信都没有,你让我和你爹多担心啊!” “当初不让你学什么修仙之术,是怕你到了外面的世界招惹了什么会遇到危险....你倒好,驴脾气上来了说走就走,头也不回...” “....你怎么就不懂爹娘的苦心呢?你看看你爹,天天念着你,操心操的头发几乎全都白了啊...” 王妃在一顿埋怨之后,止住了眼泪,却仍是在抽噎,饶是软绵绵的拳头全都打在秦昊身上,秦昊也不说半个错字,只是眼中的红血丝越来越重,神情里满是歉疚。 “女人家的总是哭哭啼啼、絮絮叨叨的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王府里出了灾事,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这时方才站在门口始终沉默不语的王爷才出声,声音浑厚却平静,波澜不惊却又端的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王妃这才止住了抽泣,回过身看着自家相公埋怨道:“我这不是见昊儿回来了太高兴了吗,你也别装的一本正经的样子,难道你就不想昊儿吗?” 秦昊移开胶着王妃的视线,缓缓看向那站在门厅之中巍峨挺拔的中年男人。的确,他老了,从前意气风发的他是不会有如此多的银发的,好似那眼角尾处也被刻上了痕迹,微风吹过,恰当好处的拂过他棱角分明,莫名的就会让看过的人心生敬意。 “老爷子,我回来了...” 遥遥着四目相对很久时间,秦昊才低声说出了这句话,仿佛用了他大半的力气。 这时,秦萧才微微颔首,再度出声。那声音平稳沉静,在空旷的庭院里久久徘徊,似从当空蒸腾而出,缓缓落入众人的耳朵,让人不禁心尖微颤,泛上隐忍而又浓烈的酸意。 “回来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王府风云(二) 许是所有人都沉浸在亲人重逢的温情中,时间就好似过得非常快,一回过神儿来夜色就已经浓重了。 下人们都应了王妃的吩咐开始张罗了晚膳,为他们的小少爷接风洗尘,倒是准备了不少诱人肥美的菜肴,有丫鬟们排着队一个一个的端着银器餐盘进了前厅里,各色美食竟是摆满了整整一个大圆桌子,可是要知道,吃饭的人也就只有王爷一家和佚慈踏古两个人而已,可见这王妃对秦昊的照顾还当真是事无具细。 踏古就愣愣的看着一帮人来去匆匆的忙活,一直到她最爱的饭菜摆到眼前,碗筷拿在手里,都没能适应过来。她独自一人无牵无挂的生活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对旁人什么事都敷衍的态度,所以这一时半会还是很难接受这样的相处模式的。 就比如,现在... “来来来,踏古姑娘。”,秦王妃笑得十分灿烂,不停地夹菜到踏古碗里,忙不迭的道:“别客气,多吃一点,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多谢王妃...”,踏古看着碗里堆积的小山低闷道。这种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说谢谢又好像显得太生疏了,可是她好不习惯,有些犯愁,这王妃太过热情了,她自己又不是没长手,她真的想告诉她,她自己可以夹菜,可是来之前一次说过要谨言慎行... “姑娘今年多大了?”,王妃继续锲而不舍。 “今年十六...”,这碗里的菜已经装不下快要掉出来了... “这么巧!”,王妃的表情瞬间变得闪闪发光,熠熠生辉,那模样就好像今日他凤凰寨的兄弟们见到了金银珠宝一般生动。“我们家秦昊也正是十六,那姑娘家住哪里?可有意中人?” 呃!!! 踏古一口饭噎在了嗓子眼里,秦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没有意中人尚且不说,她总不能直言相告,她家住钟灵山,是凤凰寨的山贼吧?她怕她说了以后就走不出这王爷府了。 “娘!”,秦昊停了碗筷,语气颇为不耐,“人家过两天就要嫁人了,你别瞎打什么主意。” “这样啊...”,王妃的笑容猛地僵在嘴角,语气忽而染上些许失落,冲着秦昊尴尬的埋怨,“我就是问问,难得你带朋友回家,为娘还不能关心一下了?” 顿了片刻又十分小声,“再者说,姑娘不还没嫁人嘛,没嫁人打打主意也不犯法...” “哎呀娘。”,秦昊终于皱眉,“人家未来夫婿就坐在咱这桌子上呢!” “啊?”,王妃诧异,将视线转向笑得温润的佚慈,面上神色呆滞,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方才净想着给自己儿子谋个好亲事了,竟忽略了身旁这位帅气逼人的公子哥... “不瞒王妃,踏古确是晚辈未过门的发妻。平日里不常出门,所以不善于言辞,还让王爷王妃见笑了...”,佚慈这时才说了话,嘴角笑容明媚,如三月暖阳般和煦,一下子便缓解了秦王妃满面的僵硬之色。 秦王妃也笑笑,又连忙夹菜到佚慈碗里,赞叹道:“原来是这样,果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啊。婚事操办起来会有些繁琐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口,毕竟我和王爷都是过来人,哈哈。” 好嘛,踏古默不作声的看在一旁,一下子明白了个通透。让她想起了今日进王府时颜伯的反应,就如同现在的王妃一般无二,看来他们这都是有心以为她与秦昊有什么非比寻常的瓜葛了。 不过怕是要让这两个失望了,她低头迅速的瞟了一眼一脸不耐着吃饭的秦昊,不由皱眉,她怎么可能会和这货有什么牵扯,这王妃和颜伯还真是可爱。想到这里她又偷偷的瞧了一眼正位上始终沉默不语却面相和善的秦萧王爷,觉得还是这个王爷看起来比较靠谱。 “多谢王妃。”,佚慈微微俯首,宠溺的看了一眼正东瞟西瞟的踏古,“晚辈与踏古素喜简单,婚事尚可筹备周全,如若真有繁琐不懂之处,怕还真是要麻烦王妃了。”,说着又转向踏古,“踏古,还不快谢过王妃。” “谢王妃...”,踏古立刻应承道,随即又暗自犯别扭,这句话是她今天听得多了还是说得多了??? “哈哈,哪的话呀?”,秦王妃眉开眼笑,全然忘记了方才还想撮合踏古和秦昊的事,只开心道:“昊儿性格倔强,平日里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这个为娘的还要多谢你们照顾着他呢,你们小俩口就无须再客气了。” “行了娘。”,见王妃好像还有要张嘴揭老底儿的架势,秦昊立马张口打断了她,“你就少为我们几个小辈的操心了。论年岁,大哥比我两个都大,不也是至今未娶吗?你怎么不替他着着急啊?” 忽然间似想到了什么事,秦昊又看向秦王爷,疑问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大哥怎么还没回来?他知道我回家了吗?” 秦王爷顿了顿,点头道:“已经派人传了口信,他应该知道你回府了。不过最近宫中事务十分繁杂,你大哥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统领,这几日怕是都抽不开身。也不急,过个两三日他就会回来,总能见到的。” “哦。”,秦昊简短应了一声,随后便陷入沉默,嘴角微微动了动,也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气氛忽然间有些低沉,踏古不言语,佚慈沉默而笑,这是因为她们心中都不甚明了,秦昊可能等不到他大哥回来的时候,这相聚亦是短暂。估摸着解决了王府即将到来的莫名危机后,秦昊便会离开王府,继续闯荡。 “过些时日,我就在皇上那里替你求个差事吧,你在外边也是多少学了些本事的,再加上早年没出府之时就掌握了不少知识,我捉摸着,在宫里也能谋个好职位,进了宫里还能和你大哥相互有个照应。”,秦王也面不改色的低低出声,仿佛全然不知他所说的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 可是不管他这句话是有意还是无意,有的人还是无法再继续沉默。 “我不会在家中待太久。”,秦昊也淡淡出声,面无表情。有些奇怪,这大概是踏古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平静的反抗模样。 “这次回来是因为有事情要办,办完了事就会离开。” “啪~” 一双上好的银质筷子从王妃手中滑落,在桌面上打了个滚,便掉在了毛绒毯子的地面上。 “你还要走?” 似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秦王妃慢慢的恢复了白日里见到的那副酸楚模样,眼眶渐渐开始泛红,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一走就是六年,你这才刚回府,连椅子还没能坐热乎呢,怎么还说要走?不是在同爹和娘开玩笑吧...” 可是看秦昊那个表情,又哪里像是开玩笑的,于是她有些激动,“这里是你的家啊?你就这么不愿意待?说走就走,不会想不会念吗...” “今天天色已晚,明日我就带你进宫面圣,你好好准备准备,既然回来了就那也不许去。”,秦王爷放下碗箸,打断了王妃的话,也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直射进秦昊眼中深处,态度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秦昊也好不避视,直面迎接了秦王爷的目光,斩钉截铁的回道:“明日说不定我的事情就解决了,所以我不会进宫。” “我说不许走。”,秦王爷一字一句道,本还隐忍着的怒气终于愈见发作,压迫性的气势笼罩了整个大厅,候在一旁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仿似一个不小心就会受了责罚,因为他们也很少瞧见自家王爷如此生气的模样,平日里就算不面带微笑,但也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怒气,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怕还是在发现他们的小少爷离家出走之时,只不过比这时严重许多。 “呵呵,老爷子,我也从来不说空话。”,秦昊冷冷一笑,也不是好说话的主,即便对面坐着的是他爹,他也丝毫不做退让。瞬时间空气中就仿佛有无数雷电在灼烧,四周都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还果真是父子俩,倔强起来如出一辙的犟脾气。 “没有我的准许,我看你敢跨出这大门一步!”,秦王爷终于难忍怒火,强横的道:“你跑到那个玉虚山还真是学到本事了!除了学些骗人的把戏外还带回了一身的倔毛病!” “我学到什么本事我心里最清楚!也不是你说的算的!”,秦昊也有些激动,本来态度就不好,现在更是没大没小,“从小你们就否定我,连做我喜欢的事情也不准,现在我长大了你还要拦我?你以为你拦得住我?我想走,随时可以走。” “好!那你现在就走!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以后这个家你也别回了!!”,被激到了极致,秦王爷一怒之下拍案而起,许是气的太过严重,险些跌倒,一旁的王妃急忙站起来扶住,泪眼婆娑的道:“别把话说得这么绝啊,昊儿在刚回来,有事好说好商量,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又转过头看向秦昊:“昊儿,你也安生些,跟你爹认个错,好好在家待着不好吗?” “我凭什么要认错!”,秦昊也站了起来,怒气横生,冲着秦王爷道:“这可是你说的,走就走!你莫要后悔!” 说完也是干净利落,竟真的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也不管还一直在旁边无处插话的踏古和佚慈,毅然决然的大步走了出去。 紫色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与空气摩擦的烈烈作响,就像展开了的羽翼,只片刻间便从踏古得余光中消失,还未及说上只言片语。 “昊儿!”,秦王妃着急的追了出去,可是秦昊出门一个纵身便不知跃到了哪里,早就没了踪迹。 “不要管他,让他爱去哪去哪!”,秦王爷坐了下来,冲着王妃喊道,话虽是说的洒脱,但面上的怒气却有增无减。 “都怪你!”,王妃埋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又开始泛滥起来,抽噎道:“你就不能好好劝劝?非要发什么脾气啊?这下好了,昊儿好不容易回来又被你气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王府风云(三) 气氛好压抑,就如同窗外浓重的夜色一般。 秦昊走了,大厅也安静了下来,只隐约听得到王妃细浅的抽噎声,和王爷因气愤而显得浓重的喘气声。 踏古本就是不擅与人交往,现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默不作声的看着争执开始、发生然后到结束。 她不觉得能从她嘴里能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话来,可是她觉得佚慈是有这个本事的。 所以她总是不停地用眼角余光扫着佚慈,奇怪的是,这个一向聪明和善的人也不做任何言语,只依旧半垂着眉眼淡淡微笑,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踏古登时便有些恼火,虽然她知道不发一言的自己也没资格说些什么,可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不开。她不傻,可以看得出来,佚慈对秦昊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她也相信佚慈可以很好的斡旋这件事,但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说,难道这就像他说的那样,不可快言直语?因为他害怕惹祸上身,所以一声不吭?这样做对于自己的伙伴来说对吗? 她与秦昊的关系算不上是好的,可是她却没办法说服自己也不在意这件事,因为她听到他方才大喊说:“从小你们就否定我!” 她总觉多多少少,她能够感同身受,这样的岁月,这么久以来,怎会好过... “哎...” 秦王爷重重的叹息声如波澜般在空气中一层一层的漾开,压抑的人心思愈加沉重。“不让他去学什么修仙之术自然是为了他好,旁门左道有何用处?不如在宫里安安分分务个实务,凭他的聪明才智将来定可有所作为,可他就是不懂父母的苦心,非要这么胡闹下去...” “我并不觉着秦昊有什么过错。”,一句清脆有力的话突然响起,让席间众人纷纷为之一惊,就连正兀自哭着的王妃也惊的忽而止了抽泣。 而这句话,却是出自踏古之口。 “踏古...”,佚慈拉长了语气,看向踏古,似是而非的笑容里分明带着阻止的意味。 可越是这样,踏古就越是不悦,连理也不理,只紧紧地盯着秦王爷张口道:“人各有志,富贵在天,王爷你又不了解这宫廷外的事,你怎肯定这修仙就定是旁门左道呢?” “哦?”,秦王爷心中气结,不禁冷笑出声,即刻反问道:“那你又怎知我说的就不对呢?” 说白了在秦王爷心中踏古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而已,她又会懂得什么呢。 “我自然也不知,所以我们谁都没权利决定判定秦昊就是错的,更没权利替他决定他未来所走的路。”,踏古微微歪着脑袋,面色平静,眼神却不卑不亢,“他只是在追求他所喜欢的事情而已,即便真的错了,也只有他自己经历了才能真正的认识到错、真正的悔改,你这样随意替他规划人生,和将他当成自己手中的傀儡摆布有何区别?” “更何况...”,踏古微微一顿,也学着佚慈将最后一个字的音节拉的意味深长,红色的衣衫衬着她雪白的皮肤,正如她此刻伶俐的红唇白齿,“这事情不是还尚未走到最后一步,结果谁都无从得知,王爷何不放手,让秦昊他坦坦荡荡的闯出点样子来给你瞧瞧?” 杂乱无礼的一席话,细细品起来却是很有道理,秦王爷似是也没想到踏古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竟有些吃惊,也是迟疑了片刻才犹疑出声,语气却已不似方才那般不镇静:“可等到他发现自己错了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踏古听秦王爷如是说,正要接着还嘴,却突兀地自横空伸出一双银筷,夹了菜肴放进了踏古面前的碗里,有声音不疾不徐道:“仔细吃饭,一会儿菜凉了。” 踏古扭过头来看向佚慈,眉目里的怒火若隐若现,这是她自打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拿这样的眼神看待他。她知道他这是让她适可而止,可她就是不明白,这到底因为什么。 佚慈笑容依旧明媚,比夜空中璀璨的星星还要明亮几分,可这并不能让踏古心里的火焰消灭半分。可总归是不能发作的,就像冷箭射进了软绵花里,有什么用呢? 看起来好像无理取闹的人是她一样... 呵呵,罢了,她什么时候喜欢多管别人的闲事了,从前自己一个人过的时候,也没这么多麻烦事。 “我吃饱了。”,踏古收敛了情绪,站了起来,向秦王爷和王妃盈盈一拜,“小女先行告退。” 说着连看都没看佚慈一眼,就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大厅。 佚慈也没有抬头,就任由踏古先行离开,待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也起了身躬身一揖,“王爷王妃,踏古年轻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还请见谅,晚辈回头会对她严加教导的。“ “只是...方才她所说的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最后一句话语气咬得很重,说的是别有深意,他也不管王爷王妃突然间是怎样的错愕,只微微一笑,便也转身离开大厅,置身后一切于不顾。 他能猜到王爷王妃心中诧异的是什么,方才也只是做样子给踏古看。但他并不是真的不理会这些旁地事情,只是相比之下他更想看一看踏古的反应而已。 结果却果真如他所料... “哈哈~”,佚慈摇了摇头,忍不住轻轻的笑出了声,这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就这样,他慢慢的兴致颇好的一边欣赏着月色,一边踏着闲庭碎影信步向厢房走去。 踏古回到先前颜伯为她们准备好的厢房,才一进门就果断地把门锁了上。为了防止有人来打扰她,她又顺带着将屋里的烛火全部都吹灭,随后才摸摸索索的寻了床铺坐上去。 夜凉如水,些微的冷意泛开,踏古拿起一旁的毛毯将自己过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来慢慢适应夜色的黑。 月光透过窗花打在了屋里的地面上,斑驳碎乱了一片,杂乱无章的就像此时此刻她烦闷浮躁的心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同样孤独 就这样在昏黑的屋子里发了很久很久的呆,久到连踏古自己也不知道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少。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回想方才发生的事,她的理智也一点一点的恢复了过来。 她有些讨厌自己了... 她很小便没了父母,对于一家三口之间的回忆基本模糊的不成样子。所以它并不能理解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什么模样,起初她见到秦王爷夫妇对秦昊百般体贴与照顾,心里是有些妒忌的,因为那是她识事以后的人生中不曾有过的东西,她懒得提起一丝一毫的兴致去对待这场亲人相聚的晚宴。 但是在秦昊与秦王爷起了争执以后,她这样丑陋的想法便消失殆尽了。 因为他发现,秦昊也是孤独的人。 就像那无数个黄昏独自行走在街头的自己一样,还有可恶的孩子再身后骂她,野孩子,没爸没妈。 她可以想象,秦昊在没有人认可的情况下,是如何步履维艰的走到现在的。 所以她忍不住任性的说出了那一番无礼的话。 可是现在仔细一想,她做的真的对吗?她那样肆无忌惮,会不会使秦昊和他爹娘之间的关系更加疏离了呢? 她有些后悔,或者佚慈什么都不做是对的,她居然还被他漠不关心的态度激怒了。 佚慈光是看起来,就是个比她要聪明的人,秦昊与他交好,他又怎会真的置之不理?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真可恶,踏古抬起荡在床沿的双腿狠狠地踢了一下脚下的木板。她竟会做出这样冲动的事,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嘭~” 许是真的气足了,脚上下了狠劲儿,床头旁的灯盏应声而倒,在地下滚了两圈停在了踏古脚下。 踏古从毛毯中探出手来,原想要弯腰捡起,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直起了腰身,只伸出了食指当空一点,眉目集中地样子好似在思考。 渐渐地,隐约有银光在她指尖汇聚游走,却是十分单薄又微弱。过了好长时间,那地上的灯笼才似有生命般的挣扎了那么两下,最后又归于平静。 “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踏古收回了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她想起了白日里秦昊问她的话,“你竟然不会法术?” 是啊,她不会。她自己其实也偷偷试过很多次了,结果千篇一律。 不做不知道,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没用。 好生憋闷。 本来她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回来了,可是越思考她心中就郁闷更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或许真的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什么都不想最好,什么都不要和她有关系最好。她需要走出这个屋子去呼吸呼吸外面薄凉的空气,来压压胸腔里那颗浮躁的心。 当然,踏古只是想让自己的脑袋清醒清醒,所以单单是呼吸呼吸就够了,完全不需要挨冻,于是她麻利的裹着毛毯就出了屋子。 到底只是如水的春季,入夜了,温度还是很低,比方才踏古回来时还要冷上那么些许。出来了也就出来了,夜色中的王府还颇为优雅静谧,倒是让踏古没由来的放松下来,有了欣赏夜景的雅致。 今个儿个当值圆月,明亮的月辉温柔的洒在了王府前院的石板路上,似有波纹在流淌荡漾。微风细过,吹的路边的树枝沙沙作响,还时不时拂过踏古面庞,又凉又痒。 踏古一袭红裙在夜色中依然鲜艳,衬得皮肤白皙似透明,她抬起手一点一点的拂过旁侧垂下的枝条,就那样面无表情又漫无目的的前行。 若是被夜行的人撞见,怕还是会被误当成哪里跑出来的女鬼,可却也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惧意,而是被她那不动声色的美丽而蛊惑的失了魂魄。 也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子,走了多久,踏古才停下脚步。她本就不是会想着记路的人,更何况秦王府面积又十分的大,所以她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之所以停了步子,是因为她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屋子的屋顶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紫色的衣衫被披上了白白的月色,身影朦胧的有些不真实,可是微风中飘扬的衣摆却那样倔强的刻在人的眼眸里。 踏古看到了孤独。那个挺直的背影,其实落寞的不得了,却还是强迫着自己。 那是她多么熟悉的孤独。 渐渐地,踏古便看着那身影出了神,又是很久的思绪飘离。 甚至到那身影转过来,从屋檐轻身飞下到她面前时,她还是在发呆... “喂!你偷窥起我来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强横的声音传入耳朵,让踏古又是一愣,等她再定睛一看时,面前就出现了秦昊那张无限放大的嚣张面庞... 方才心里的惆怅瞬间荡然无存了... 还是背影好看些,踏古想,这张脸太欠揍了... 实在是懒得理睬他那句臭屁又神经的问话,踏古紧了紧身上的毛毯转身便要离开,却不料秦昊突然从背后伸出手来,将她拦腰抱起。 被秦昊的举动骇了一跳,踏古思考都不及就没命的挣扎了起来,可无奈她越是挣扎,秦昊就抱得越紧。 “别动...”,低哑的声音传入踏古得耳朵,踏古不由一愣,忘记了反抗,“陪我看会儿星星...” 这样落寞又脆弱的声音,还是她第一次从这个一贯不安分的男子嘴里听到,以至于让她忘记了她此时此刻是被他抱在怀里。 许是发现了踏古不再反抗,下一个瞬间,眼前景色变幻,踏古就被秦昊抱着飞起,轻飘飘的落在了屋顶之上。 很短暂的过程,踏古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 两人方站定,秦昊便松了手,踏古立刻就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寻了一处舒服的地裹着毯子坐下。 秦昊也在一旁坐下,然后便只紧紧的盯着夜空,什么也不说。 他们俩之间的气氛难得的这么安静,少了平时剑拔弩张的气势,倒是让踏古颇为别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谁人自私 凉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踏古不自觉的裹了裹身上的毯子。 “今天谢谢你替我说话了...”,冷不丁的,秦昊冒出了一句,让踏古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思索片刻才恍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便淡淡问出声:“你都听到了?” “嗯。”,秦昊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天边的闪烁星辰,连头都没有回。 想起了今天的事,却是让踏古的情绪再次陷入烦乱之中,忽而又发觉了什么,她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该不会是等着看看会不会有人出来追你吧?” 似是被戳中心事,秦昊面色一僵,这才有了些生气儿,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毕竟我也只是一时冲动,心直口快,并不想闹得这么犟的...” 果真是这样,踏古心里不禁觉有些好笑,这桥段她似曾相识啊。从前在现代时总是在电视剧里看到,不过这大都是用来描述男女之间吵架发生的事,如今发生在一个大男人和自己生身父母之间,倒也是有趣的打紧,“我猜王爷也是如此,估摸着是正在气头上呢。并不是真的想赶你走。” “但愿吧...”,秦昊叹息,沉默了片刻后似想到了什么,眼波流转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倒知道老爷子是个王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哪个姑娘家敢和当朝王爷这样蛮横!” 一语道破踏古方才心中所虑,她也是些微心虚,想了想,才慢慢道出个所以来,“本来就觉得你没有错,后来又看到佚慈不作任何反应,便有些恼怒,所以情绪不由得激动了些。你们是挚交,若是只怕惹祸上身而将事情置身事外,那这感情也未免太过虚假了...” 听踏古如是说,秦昊禁不住一愣,转过头来盯着踏古被夜色包裹着的朦胧侧脸,出神很久才缓缓出声:“你这也算是关心我了?” 踏古恍然一怔,表情瞬息间变得僵硬无比。她好似真的是在关心秦昊啊,貌似方才她竟还同他颇有耐心的讲了许多的话... 仔细想想她今天所做的好多事情都比较反常,怎么回事,她是疯了吗... 看着踏古面上神色纠结多变,却是没说一句话,秦昊忍不住又笑出了声,最后摇了摇头,才道:“幸亏是我今天多等了片刻啊...你可知佚慈在你走后又说了些什么吗??我猜他怕是想保护你,才什么也没做,如若是真助长了你的心气儿,那可还得了?” 踏古闻言又是一愣,脑中如麻思绪飞快运转。慢慢的她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毯子,一双映着星辉的眸子闪烁不定,似是有些犹疑,不确定地开口问道,“是这样吗...” “嗯。”,秦昊点头,将踏古的表情尽收眼底,沉默了片刻,复又沉吟道:“踏古,你可是当真喜欢佚慈?” 像是忽然听到了什么震惊的事,踏古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不管是神色还是肢体,都动也无法动,只能那么呆坐在那里,回应秦昊的只有浅浅又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你在带佚慈上山之前,并不知道他也是狐吧...”,秦昊回过头,不再看着踏古,淡淡出声,疑问的句子,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不要说...”,踏古双手猛地抓紧了毯子,摇了摇头,神色开始慌张来。 秦昊却好似没听到踏古的话,只兀自依然不疾不徐道:“可你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而且你也应当知晓,妖可长生,但人却不能...” “我说了不要说!!”,踏古猛然站起,与秦昊冰冷的双眸直直的相对,秀气的面庞一时间竟变得有些痛苦。可她的目光却是难言的倔强,只是边摇头边一点点后退,嘴唇略微颤抖,“不是这样的...” 妖可长生,但人却不能,所以妖不可能永远和人在一起... 她当然知道... 被发现了... 踏古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对自己说,她慢慢的蹲了下来,蜷坐在瓦片上,不由自主的将脸深埋在膝盖间。 她还以为不会有人发现的...她只是孤独太久了,她只是需要人陪伴,她原来是这么的自私与虚伪,难怪她会觉得自己讨厌... 可是她现在需要他,或者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或许是那天的坦白,他道破了她的委屈与孤独,所以她现在是真正的把他放在心里。 可是竟然被看穿了,秦昊都看得出来,那么佚慈是不是心中更加清明? 一双如高山流水般了若一切的眼睛在踏古的脑海中越发清晰,她禁不住颤抖起来,如果他知道她是这样的人,那他会不会讨厌她?然后离开她? 不要这样,好不容易的...她不要这样... “不要走...”,一句微弱几不可闻的声音传出,在空气中飘渺而散。踏古意识有些模糊,她这句话好似从前也对什么人说过... “不走...”,忽而有温润的声音回应,好似语气之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踏古一怔,随后便发觉有臂膀将她揽入怀中,温暖的气息便在身体里开始漾开,竟是比她身上的毯子还要管用。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就正是因为他曾这样这样给过她温暖,所以她才会这般更加害怕失去。 可他现在是不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呢? 踏古依旧蜷着身子,头也不敢抬。 “别怕。”,佚慈顺了顺踏古弯曲瘦弱的背,温柔的动作像珍视一件至宝,语气柔软道:“我都懂...”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踏古终于抬起了头,看着佚慈嘴角温暖如水的笑意,眼眶微微发酸。 上次桃花姐姐离开时,也是面前这个人突然出现,然后安定了她所有的思绪,所以她才会越发的变得有些依赖他。活的这么久以来,在她需要的时候,只有他出现了...他说他理解她,她竟觉得深信不疑,他一定是真的理解她... 想着想着,踏古竟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了,便任由佚慈冰凉的指腹抚上她微红却无一点湿润的眼眶,眼皮略痒,她也忍不住随着佚慈嘴角的弧度扬抿起了唇角,浅浅的略带些涩意。 “不要总是想太多。”,佚慈见踏古情绪终于缓和了过来,才继续道:“相信秦昊也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身后也站了起来的秦昊。踏古微微侧过头,借着佚慈让开的空当,望向秦昊目光微微迷茫。 秦昊面上原是有些生冷的表情也渐渐地柔软起来,他抬手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还夹杂着些许无奈,垂首喃喃道:“我只是想说,佚慈是真心待你,许多事都是为你着想,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怀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银发赤眸 是这样的吗? 踏古收回了目光,秦昊虽然说得有道理,但她总觉得他并不是那个意思,他是在告诫她还是在指责她? 都没有区别,因为他说的就是事实。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害怕离开的人承诺他不会离开了,这就足够了,大不了,她今后努力弥补这个错误就是。 “没事了。”,佚慈替踏古把领子裹紧,然后轻身坐在了她的旁边,笑道:“别想旁的, 打起精神来,我们今天来还有要事要办的。” 此话一出,踏古才回过精神来,想起了她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她们来贤亲王府的是要对付那群来历不明的山魅的,怎么倒是被其他事情给困扰了许久?险些忘了正事。 呃,也不对,对付山魅和她没关系,她是被硬拽过来跑龙套的。可是难道他们三个就要这么站在房顶上等待吗?会不会太坐以待毙? “怎么样?”,秦昊忽地开口,问向佚慈。 “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动。”,佚慈笑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我们再等等吧。”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多虑了?”,秦昊皱眉,低头四下环顾了一圈,道:“我们在这里守了这么久,府里和周围都很安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此言差矣。”,佚慈忽然打断秦昊,面无波澜道:“府里此时确实很安静,但你不觉得,这安静的有些过分吗?” 闻言,秦昊蓦然瞪大了眼,诧异道:“这么说,他们应该就快来了?” “再等等看。”,佚慈点头,还是方才那句话,表情却不见半丝慌张。 忽而一阵轻风吹来,平缓却带些凉气,卷起了踏古鬓边的发,她忍不住伸出手,将那兀自在空中飞舞的青丝捋在了耳后。 她在心里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看了看旁侧的佚慈,又看了看秦昊,最后又无声的转过头来,只专心的盯着屋檐下的大片王府空地看。 已是深夜了,偌大的府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的灯火,四下里都掩盖在暗影之中,只有前后大的庭院被月色打亮,确如佚慈所说那样,这府里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可怕,让她总觉得在那些看不见的暗影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 可如果真的有危险迫近,以佚慈和秦昊的功力怕是早就会发现了。况且从他两个的谈话来看,他们先前已经将这府里巡视了个遍,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只是她觉得好不舒服,却又不知是哪里不舒服。 正细思宁神着,却忽而有几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在前庭中。为首的那人黑袍官帽、腰间佩剑,行色匆匆的信步前行着,旁侧跟着几个跟班,步步紧随其后。 心中疑惑,踏古刚要问出口,便听到秦昊诧异的声音:“大哥?” 这个人是秦昊的大哥?踏古和佚慈齐齐回头看向秦昊,秦昊忍不住站起了身,皱眉道:“不是说有要事在身吗?何必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 看着秦昊有翩然欲飞的架势,踏古下意识的伸出手来就扯住了他的衣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秦昊紧锁眉头看向踏古,有些不解。踏古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心里也是一慌,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要阻拦人家。 一定有哪里是不对的,踏古努力的思索盘算着,白日里的记忆渐渐地拼凑分离,她的脑海中忽而一道灵光闪过。踏古抬头定定的回看他,道:“夜色浓重,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秦昊闻言,不由眉皱更甚,片刻后又忽然一愣,似是猛地发现了什么,心中又有些不确定的样子。 可还未及他做出反应,佚慈已经飞下了屋檐,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给他,“他不是你大哥。” 是了,就同之前遇到的那伙山魅一样,他们打算趁着夜色乔装进府! 屋檐下走近的那几人似乎也发觉了他们的存在,登时就拔剑迎了上来,其中一个打扮成跟班摸样的人挡在前面,须臾便要与佚慈交战在一起,佚慈的腰间却忽地有银光闪烁,一条银色的长链似有生命般,从他的腰间游走,攀附到身上,最后缠绕在他的手腕上被他一把紧紧握在手中。 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撩,那链子就飞了出去,将为首冲来那人的剑缠住,狠狠地甩到了一边,随后又瞬间绕上那个人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甩到了同一个方向去。 那人好似被勒断了脖子,飞出去后,便直直的横撞在廊边的柱子上,摔落到地上以后,只滚了两圈,便一动也不动了。 “啊~!!”,一声突兀的尖叫声猛地从后院响起,划破了夜里的安静。 是个女子的声音,虽然已经有些扭曲,但细细辨来就会发现,这声音正是秦王妃的无疑。 “该死!!”,秦昊咬牙切齿,一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急急忙忙向**院飞去。 许是因为秦昊心里太过心急,没注意到踏古还在抓着他的衣摆,于是一股大力带的踏古猛地向前,踉踉跄跄的跌坐在房檐边,险些摔下房顶去。 踏古迅速的收回了手,赶紧将胳膊严严实实的裹到了毛毯里,然后老实的坐在房檐边。还好她反应快点,要不然就真的摔下去了,她不禁心里暗忖,这两个人动作倒是快的吓人,可却没一个顾得上她的,要知道她可不像他们那般来去自如,关键时刻竟然都把她给忘了=,=。 秦昊的身影眨眼便末入了**,府里的灯火也跟着一一的亮了起来,许是动静闹得太大了,惊动了府里的人侍卫,马上就听到有人群脚步声响起。 “有刺客!” “快!抓刺客!” 深更半夜的,这贤亲王府倒是越发的热闹了些。踏古回头一看,佚慈已经将那几个刺客都打得七零八落,有一众守卫手提火把跑了过来,佚慈便将那残局留给了他们,自己轻身一跃,穿过了前庭,直奔秦昊所在的**而去。 **已经是一片人群,踏古仔细观看,才发现,是几个仆人打扮的刺客在秦王妃和王爷的卧房门前胡为。 院子里渐渐聚满了人,王爷王妃身着亵衣站在一边,周遭都是围着保护他们侍卫。虽是距离远天色暗,看不清表情,但踏古似乎也能想象得到秦王妃一定是被惊吓到了。 好在秦昊身怀绝技,对付起这几个刺客来也是不难。 想到这里,踏古不禁在心底长长的叹息一声,随后淡淡开口道:“那边的那位,你是打算在那里一直看热闹吗?” “哈哈~”,忽而有清朗的笑声送入耳朵,有人踩着房顶上的瓦片轻飘飘的走向踏古旁侧,语气欢快道:“你怎知道我在这里?” 踏古闻言,连话都懒得回,只抬手指了指庭院里屋檐上投落得影子,那上面一长一短的,分明就是坐着的踏古和另一个人站着的身影。 今天月色十足的明亮,这厮却这样问,难道当她是瞎子吗? “原来如此,有趣有趣~~!”,那人竟像孩子似的拍了拍手,又笑道:“还说我,你不也是在这里看热闹?” 踏古听他这样绕弯子,心中颇为不耐,这才抬起头看向他,却在看到那人相貌后不由得一愣。 那人眉目狭长,相貌俊俏,颇有一股阴柔的味道。一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银发迎风而起,炫目而迷离,虽不及佚慈的相貌,却也是能同秦昊比上一比。只不过他们的美都不同,佚慈是绝无仅有无可挑剔的,秦昊是刚毅的,而他则是带着一股子邪气的美,虽然有些妖里妖气,却不令人生厌。 “你是谁?”,踏古面无表情的问道。虽然这人不令她讨厌,但是她也不得不提防一下。因为她面前的这个人,还有一处不得不值得注意的特点,便是他那双如火般妖冶的赤色瞳孔。 这瞳色如白日里见到的那群山魅一般!!说不定,他是他们的统领。 “哦?”,那人邪魅一笑,歪着头看向踏古,眼睛晶晶亮,不慌不忙的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踏古不由一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眼前这男人的话,总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然。”,那人点头,薄唇抿起扬起了一个蛊惑的弧度一字一句道:“你...就是花夕吧...” 花夕!? 踏古忽然觉得胸口猛然间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一股浓郁的悲伤渐渐地泛了开来,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花夕...是谁?为什么她觉得这两个陌生的字很熟悉?熟悉的不得了... 可惜...那终不是她。 她在现在不叫这个名字,在现代时也不叫这个名字。纵然再熟悉也和她毫无关系,她必须要尽快的遏制住自己的异常情绪。 “呵呵,可惜了。”,踏古忽而轻笑,那笑容却是异常冰冷的,她抬头目光伶俐的扫向那双赤眸,淡淡道:“我叫踏古,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花夕!” 可那人却好似全然无视了踏古得冰冷,像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笑的更加开心了。只慢慢地走上了前,抬手的钳制住踏古下巴,温柔的呢喃道:“好一个冷艳的美人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月圆之变 面前这个邪佞的男子伸出了纤长白皙的手指,轻佻的捏起了踏古的下巴。皮肤传来的冰凉柔软的触感却让踏古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厌烦,她心中不耐,下巴微动想要挣脱开,却不料他反倒握的更紧了,渐渐地有痛意泛滥开来。 “松手!”,踏古冷喝出声,杏目圆睁狠狠地瞪着他,目光犹如碾碎的寒冰。 “我就是不松~”,男子拉长语调,得意的歪了歪头,一脸看似调皮实则十分欠揍的表情。 见识到面前这个人脸皮竟然如此之厚,踏古实在是无法忍受,于是猛地扬起脖子张开了嘴,一口洁白的贝齿就要狠狠地冲着他的手指咬下去, “你!”,见踏古像个野猫似的张口就要咬人,那男子终于收敛了笑意,想要加重几分手上的力道,却不防陡然有银光带着劲风迫势而来,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这银光犀利精准的袭向那男子的手,他心中大惊,猛地将手收了回去,奈何银链速度太过迅猛,男子和踏古都闪躲的有些慌乱。 只是男子有功底在身,抬脚向后跃了两步,便轻飘飘的越到了房檐一端。而踏古本来就站在房檐边缘,再加上身上无任何功力可言,于是脚下一绊便直直的跌下了房顶。 事出突然,踏古也只是下意识的闪躲,忘记了身后的处境,想着可能马上就要和冰冷僵硬的大地亲密接触,摔个非死即残了,她不由得死命地闭上了眼睛。 可预料之中的痛苦没有到来,却意外的跌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之中。踏古抬头睁眼,就不期然的遇上了佚慈温润如水的笑意。 好似被一股气流拖着飘浮了起来,片刻之间,两人就飞回了屋顶。 站定之后,佚慈却没有松开拥着踏古的手,只是回过了头,看向前面那个银发赤眸的男人,似笑非笑道:“我道怎么放倒几个人的功夫,就不见领头了的身影,原来是跑来这里了,你倒是很有速度啊...” “不敢当不敢当。”,那男子再度露出了痞痞的笑意,拱手弯腰向佚慈做了一揖,摇头道:“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哪里比得过佚公子?若不是佚公子方才手下留情,在下这只手怕是就要废了,还要多谢佚公子肯放过在下才是。” “哦?”,佚慈收了还兀自在空中飘浮着的银色光链,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后院已经逐渐平定下来的局面,气定神闲道:“既然如此,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佚公子说的是。”,那人直起了身,一身黑色的袍子在夜风中猎猎飞舞,就像他此时此刻面上的邪佞表情般诡异,“在下...这就离开。” 说完那男子便轻身跃起,与天边的月辉相衬,似鬼魅飞舞般无声又无息。 只一个瞬间,便闪到了踏古身侧,再一个瞬间便又消失不见,只留踏古耳侧一串长长的余音。 “小野猫,今后可要小心了哦,后会有期~~” 这称呼语气委实让踏古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忍不住皱紧了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却发现佚慈正笑着看着自己,她不由得又心虚的匆匆低下了头。她敢肯定,方才那个精神病的话佚慈一定是听到了... “没事吧?”,佚慈出声询问,又解释道:“方才我只是心急,怕他伤害你,所以才出手那么快...” “没事没事...”踏古连忙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心想他竟还担心着自己,不觉心中一暖,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却又忽地想起了什么,她不由疑问:“方才那个人,你认识?” 佚慈摇了摇头道:“不认得。” “那他怎会认识你?”,踏古越发不解,喃喃道:“他还一口咬定我是什么花夕...可我根本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这个花夕又是谁呢...?” 话音还未落,踏古便觉得身上的力道忽然一紧,虽是十分短暂,却也让她轻易的察觉到了,她不免疑惑的看向佚慈,却在视线触及到佚慈的面容时,震了一惊。 那张美丽俊秀的面庞,竟不知何时变成了少有的冰冷。本就高远空旷的眸子,此刻竟像没了魂魄一般空洞,目光透过踏古,望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焦距。 这样的佚慈竟让踏古没由来的觉得恐惧,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时此刻的他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远的陌生,远的望不到边际。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感觉,她不免慌张无错,连忙抬手在佚慈面前晃了晃,“佚慈,佚慈你怎么了?” 佚慈却好似没看见也没听到,依旧就那样的面色冰冷的望着踏古发呆。踏古不由更加急迫,张口想要继续喊醒佚慈,却不料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有强烈的痛楚瞬间自腹部蔓延开来。 糟糕,踏古不禁咬牙,腹痛的毛病犯了,她竟忘了今天是十五,今儿个月亮这么圆,她早该意识到了才对啊...... 她伸手紧紧地拽住了佚慈的衣领,体力飞速散失,痛楚也越来越剧烈,她忍不住渐渐蹲下来,嘴里拼命地才挤出了两个字:“佚...慈......” 这时,佚慈好像才意识到有人在叫着自己,不禁低下了头看向面色惨白的踏古。视线焦距渐渐恢复,他的表情也慢慢由疑惑变成了震惊,“你怎么?!” 他反应了过来,连忙扶住了踏古瘫软下去的身体,担忧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佚慈终于回过了神来,踏古才勉强的露出了笑意,慢慢的摇了摇头,示意佚慈她没事,“这...是旧疾,一会...” 她本想说一会就好了,可是话却突然间说不下去了,不知怎的这次腹痛来的犹未强烈,竟让她有些招架不住,随着实现越发的涣散,和体力逐渐的崩溃,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她连忙一把抓住了佚慈的手,“快,带我...去钟灵山...山顶......找清然...大师......” 这句话好像使尽了踏古所有的力气,她强撑着说完了这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便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模糊的视线里全是佚慈焦急又慌张的面容。难得啊,踏古心底叹息,他竟然会为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怎么了?”,佚慈竟是前所未有的不淡定,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把将晕倒的踏古打横抱起,“踏古,你快醒醒!” 可踏古已经失去了意识,哪里还挺听得到佚慈的呼喊,只是占了汗水的睫毛映着月光轻轻颤抖。 见踏古面色惨白,又眉头紧皱十分痛苦的样子,他终于慌张起来,脚尖一点,迅速的飞下了房檐。 身在**的秦昊已经将那些刺客都了结完毕了,就剩下那些乔装成仆人的山魅尸体留给侍卫们处理。回头见到佚慈抱着踏古向他飞来,他不免一愣,因为他发现佚慈脸上的表情竟是从未见过的惊慌,他大觉不妙,立刻迎了上去,“发生什么事了?” “踏古出事了。”,佚慈回道,不知是不是幻觉,那声音竟好像有些微的颤抖。 秦昊皱紧了眉头,连忙探向踏古的面庞,却惊觉踏古身体周遭的温度忽冷又忽热,温度交替极其强烈又迅速,他不由一惊,道:“看这模样,竟好似是走火入魔了。” “不会,她一点法术不懂。”,佚慈摇头,想起了踏古方才的话,便焦急道:“我们去找清然师傅。” 听见佚慈这样说,秦昊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走。” “昊儿!” 忽然的一声呼喊,正准备随佚慈离去的秦昊回过头,看向站在侍卫包围中的秦王妃。那张刚刚受到惊吓的脸上此时此刻还挂着泪水。 “娘...”,秦昊唤了一声,又低头看了一眼守卫们正运走的面色青黑狰狞的山魅尸体,皱眉道:“难道你还要拦我吗?” 王妃听他这样说,还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忽地被一直宽厚的手按住了肩膀,秦王爷面容严肃的看向秦昊,沉吟道:“你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末了,顿了一下,又道:“记得常回来,贤亲王府是你的家...” 听秦王爷这么说,秦昊心里不由一惊,随即眼眶便渐渐开始泛红,他冲着秦王爷重重的点了个头,再没说一个字,便迅速的转过了身。 “我们走吧。”,秦昊看向佚慈,将手中长剑掷于空中,剑体瞬间便在空中放大了。 佚慈点点头,抱着踏古迅速的飞上了剑,秦昊也尾随着跟上了去,只眨眼的功夫,连剑带人就全部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因看到这一幕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的王府众人。 秦王爷摇了摇头,交代了下人一些事,便搀着秦王妃一起走回了卧房。 此时此刻,月色正亮,像一个巨大的玉盘挂在天空之中,佚慈站在剑上,好似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月亮的边缘。 是...旧疾吗? 佚慈低下头细细的看着怀里眉头深锁的人儿。那张精致的脸已经被汗水与痛苦浸蚀的近乎透明了,这样虚弱的她好像轻轻碰一下就会随风而散,顷刻间消失在这片茫茫的夜色里。 “踏古,再忍一忍...”,他不由得紧了紧拥着踏古的力道。他也害怕了,他忍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的感觉,那样都不如直接杀了他。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她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绝对不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前世今生(一) 佚慈和秦昊赶到钟灵山顶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小片鱼肚白。钟灵山本就是个山清水秀、丰盈脱俗的灵气宝地,此时再加上清晨时浓重的雾气包裹萦绕,一种涤荡凡尘宛如仙境的美,简直可以让看过的人忘记呼吸。 可奈何佚慈和秦昊却没有这个心情欣赏什么沿路的美景,他们一心所想的就只有快点找到清然大师,然后治好踏古得旧疾。 秦昊方将宝剑落定,两人就匆匆忙忙的奔往清然大师的居所。可还未及走进那简陋的篱笆门,就发现门外早有一人影等候。 那人是身着一袭青色长衫的老和尚,布料虽已被岁月摩挲的有些破旧,却依然掩盖不了他圣洁不凡的气息。他的下巴上絮着浓密花白的胡须,一张满是沧桑与老成的脸上有着一双与年龄不符的清澈眸子,就好似只须轻轻地眨一眨,便能洞悉这世间的一切一般。 那和尚瞧见佚慈来到跟前,便双手合十的迎上前,垂首道:“星君。” 佚慈见他行如此之礼,便连忙摇头,“大师切莫多礼,在下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请大师帮忙。”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怀中面容惨白、汗水涔涔的踏古,眉宇间的愁云不由得又浓重了几分,“踏古的旧疾犯了,说是让我来找您,您看看,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清然大师点了点头,却连看都未及看踏古一眼,便匆忙让开身,道:“贫僧早知事态会如此,二位快随我进屋吧。” 佚慈点头,连忙领着秦昊随清然师傅进了篱笆圆中的小木屋。好在屋内的格局构造都很简单,佚慈很快就寻了木床,待秦昊上前将床铺铺好后,才将怀中的踏古小心翼翼的平放了上去。 此时此刻,踏古的面容已不似深夜时那般纠结痛苦,安静祥和的表情就好像是熟睡了一般,可那苍白的唇色和额头遍布的汗水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她的虚弱至极。 细心地拿毛巾为踏古擦好了额头上的汗,佚慈转过身看向清然,急急地询问道:“大师可知踏古这是什么病?能否根治?” “阿弥陀佛...”,清然念了句佛号,却并未回答佚慈的话,而是问道:“星君可还记得,当初将踏古魂魄引来时,是用何物塑身?” 佚慈垂眸思索片刻后,不禁皱起了眉,“是桃枝...” “没错。”,清然点了点头,才娓娓道来:“踏古得身体里有半颗星君的内丹,星君原是血肉之躯,而这装了魂魄的容器却是植翠塑成,两者之间互相冲突,很难合二为一。这种矛盾冲突平时是可压抑住的,可每到十五月圆之时便会发作,发作时通常是腹痛难当,时冷时热,但情况基本都不会十分严重...” “不严重?”,站在一旁的秦昊蓦然打断了清然的话,皱眉道:“若是不严重,她现在怎会变成这付鬼样子?” “秦昊,你且听大师把话说完。”,佚慈连忙出言制止,伸手拍了拍秦昊的肩膀,示意他安定下心来,才又看向清然道:“大师继续。” 清然点点头,也并未把秦昊的无礼放在心上,只继续道:“踏古之前每月发作之时都会上我这里来讨些止痛的药来维持,但止痛并非根本之法。常日累计下来,这容器便越发枯朽,再加上星君你的到来,本体与踏古腹中的半颗内丹相呼应,才使得这冲突加剧...”,末了,清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如今看她这副模样,怕是这容器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那踏古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佚慈听清然如是说,不免有些慌乱无措,连忙心急道:“大师可有解决的办法?” “方法自然是有的。”,清然淡淡一笑,“只不过可能会让星君做一点点牺牲。” 意识到踏古可以得救,佚慈才豁然松了口气,摇头笑道:“无妨,只要能够救她。大师,我要怎么做?” “此事也不难。”,清然慢慢道:“要想救踏古,唯有以血肉渡之,星君只须如两年前那般,牺牲掉一条狐尾即可...” 这被清然貌似简简单单的语气说出的这一句话,实则却有着十分沉重的分量,以至于让佚慈和秦昊都不由一愣。 尾,乃是狐最重要的东西。早在从上古之时就有传言,九尾的一尾可抵一命,而失去尾巴的狐只会变得越来越虚弱,若是到最后一条尾巴也没有了,那么那只狐,便必死无疑。 “难道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秦昊忍不住问向清然。一想到失去一条尾巴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他也不免替佚慈担忧起来。。 “没有。”,清然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气氛瞬间便陷入了死寂之中。 佚慈慢慢的走近踏古床侧,弯腰蹲下身,想要细细的看着踏古得眉眼。 踏古气若游丝的样子让他的心一下又一下的抽痛起来,他忍不住伸出手探向她的面庞,一点一点的细细摩挲着,轻轻地,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最后徘徊在她干裂而又苍白的唇瓣之上。 “一条尾巴吗.....?”,佚慈轻轻的笑出了声来。 其实也不算什么....和眼前的这个人比起来,就算是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又有何妨呢? “秦昊,你先出去等我。”,佚慈没有抬头,只是依旧深深地望着踏古,“有些事情,我过后都会告诉你的。” 秦昊抿了抿嘴唇,本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这次是认真的,就算他说什么怕也都是徒劳无功。况且,他是真心需要知道些什么了,于是他最后选择了沉默,只轻轻的看了一眼佚慈和清然,便转过身离开了屋子。 待到秦昊将木门合上,佚慈才站起身看向清然道:“大师,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秦昊背对着木屋,慢慢地寻了院子里的一处石凳坐下,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乱如麻絮,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他是从十岁那年便离家出走的,当年他孤身一人一心想去玉虚山拜师求艺,却被其他同行的身怀背景的孩子百般藐视欺凌。那个时候是佚慈如神迹般突然出现,向玉虚山上的长风道长引荐的他,他才能够有机会在玉虚山上生活下去。 他依稀记得,那时的佚慈还有九条尾巴,相貌也如现在一般俊美绝伦,他还记得,那时他的师傅恭敬地称佚慈为,“九阙星君。” 哈,真的是神仙。当时他知道了这个秘密以后特别兴奋。 想到这里,他嘴角漫上了笑意,当年的往事仿似历历在目。 许是从那个时起,秦昊便暗暗发誓了,一定要绝对跟随这个对他恩重如山的人。 如今除却中途修炼的三年,他与佚慈相处也已经三年之久,他变成他最重要的伙伴,他以为他足够了解他。 可他现在发现,对于佚慈这个人他知道的还当真太少。看来这一切,都只能等他亲口告诉自己了。 不过也无妨,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佚慈也仍旧还是那个当年改变了他命运的佚慈,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忽然间,耀眼的银光自小木屋里轰然爆发,即便是青天白日,那光芒仿佛也能够透过屋子捣破日光,映白了院子里的大片大片的草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前世今生(二) 秦昊侯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的功夫,一夜未睡的他显然有些疲惫,手撑着头眼睛一眨一眨的,险些就要昏睡过去的模样。 忽而“吱嘎~”一声轻响,立马将他的睡虫赶了个精光,他回头便瞥见有人推了木门缓慢地走了出来,正是满面憔悴之色的佚慈。 佚慈走到秦昊身旁的石凳坐下,面色如他轻轻撩起的洁白长衫一般,显然刚刚失去了一条尾巴的他现在十分虚弱。 见秦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我们现在开始吧,你想听哪里?” 秦昊急忙摇头,有些担忧的道:“你现在很虚弱,还是先休息一会吧,这些事情我也不着急知道。” “无妨。”,佚慈摆了摆手,“我一会就好了,趁着踏古还没醒,我就把这些事情都说与你吧。” 即是如此,秦昊也不再做劝阻,只点了点头。 佚慈回过头,不再看秦昊,目光追往天边碧蓝的分界线,久久不曾离开。好似只是这样看着,往事就会随风纷至沓来,卷起他眼中一夕又一夕汹涌的波涛。 “要从哪里说起呢?”,佚慈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敲打着石桌面,脑海中好似也在随着这个节奏一点一点的思绪将思绪理清,他不由无奈的笑了起来,这真的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你可知我的真实身份?” “知道。”,秦昊点头,“我曾听师傅尊拜你为九阙星君。只是后来再相遇时我想不通透,你的九尾为何只剩下四尾?直到方才为止我好像才明白了一切,貌似全部都是因为踏古。” “你说得不错。”,佚慈抿嘴笑了笑,带着莫名的酸楚味道,“那你又可知狐妖修成正果,须经哪几劫呢?” 秦昊低垂了眉眼,在心里细细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分别须历地劫’金斧‘,天劫’风火雷‘,道劫’化形‘,人劫’**‘...”,说到人劫时,他不由一顿,似是猛然间发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道:“难不成你在历人劫时就与踏古相识?”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为何一向坐怀不乱的佚慈会如此在意一个相识不久的人。若是历人劫,那就必须要经历七情六欲并将其抛却,那么说不定,踏古就是曾经被他所负的人... 佚慈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可能是回忆太过熬人,让向来坐怀不乱的他也很难勇敢的正面回答这个始终让他懊悔于心的问题。于是当他再次开口时,语气里浓厚的悲伤便铺天盖地的泛滥成灾。 “我永远也不能忘记,她临死时那哀默决绝的表情......她说,'佚慈,我就算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然后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从我面前几十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那日也如昨夜一般,正值月圆,她一袭火红的嫁衣,在朦胧的月色之下宛如蝶翼舒展般绚烂美丽......” “呵呵。”,佚慈忽然间笑出了声,夹杂着莫大的讽刺与不甘,“因为,我亲手杀了他最爱的男人。” 听到了这里,秦昊不由得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事情与他猜想的有些偏差,或者说,事情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曲折离奇。可是,“是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更何况,前世,我生于皇家......” ...... 所以为了子民,为了成功,为了仇怨,为了一统天下,更或许,还为了她,他有一条非走不可的路。 他聪明机谨,他杀伐果决,他甚至不择手段。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报仇,才能成大事,才能排除异己,才能坐稳九五之座。 这是他预见的自己的人生,他那时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当真就会这样麻木的过去了,却不想,中突出了个意外。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意外,即便丝毫没有改变结局。 他遇见了踏古。不,那个时候,她叫花夕。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世间万物皆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空花即夕。 那是个三国并存的动荡时期。他原为苄国太子,幼时随父皇外游出行时,不幸遭鄞国派来的刺客暗杀,他的父皇母后以及随行官员皆被奸人所害。若不是他和弟弟与两个官员的子女一同被皇上的亲信保护着外出玩耍,那么他们也必定会丧命于那场劫难之中。 于是他们四个在安全回宫以后便一起立下誓言,一定要为各自的生身父母报仇。后来佚慈理所应当的继承了皇位,并将自己尚还年幼的弟弟和那两个官宦子女悉心培养成了细作,先后安插在鄞国,一个女扮男装到鄞国宫中做太傅,更名作花夕,由他的弟弟亲身保护,更名为莫黩,一个安插到市井间做外应,更名为昊阳。 花夕天赋异禀聪明机谨,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便笼络好了人心,只手遮了鄞国朝中的半边天,老皇帝心中忌惮她的势力,便背地里使了奸计害了她。 花夕已死,这是那时昊阳传给佚慈的信息。 她已经死了,是事实无疑,可是后来却发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 她又活了,不但活了过来,性格还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愚笨无知,一无是处,身为太傅却只会耍些小聪明。她天真善良,心地坦荡,逐渐瓦解了在朝中的势力,把自己的使命忘得一干二净,还与苄国的一切失去了联系。 而她那颗如火般炙热的心,让她爱上了鄞国的太子,陆容祁。 后来她身为女子的身份败落,老皇帝借机为难她,她功将补过,在三国皇帝齐聚的宴席上献了一支舞,一支美的惊天动地,让人过目不忘的舞,一支让他对她有了兴趣的舞。 但最后鄞国的老皇帝还是想办法将她送出了宫,于是他便让昊阳想尽办法将她带回了苄国。 他重新确认了她的身份,她却是花夕不假,但她也却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先前所指的意外于是便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他爱上了她,爱上了那个内心善良、感情炙热的她。 他第一次萌生了守护一个人的意识, 那是他从未体会过得感觉,他真的好想就那样守着花夕一辈子。 他也给了她选择的机会,但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陆容祁。 大仇本就未报,心爱的人又选择了他的仇家。于是他开始不择手段起来,他利用留在鄞国的莫黩害死了老皇帝,又利用了他的各方眼线和势力混乱了朝纲,更利用了无知的花夕在无形中助自己一臂之力。 在终于把鄞国上下搅乱的破败不堪时,他便出兵联合荏国一举灭了鄞国,报了仇,统一了天下,也得到了花夕。 大婚之日,她死在他面前。 后来为了成仙,他不惜自断情根。也是在成仙之后,他才知晓那个“花夕”是来自异世的游离孤魂。 他发现自己错了,成仙以后他并没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他还是放不下,即便没了情根他也依然日日思念着她。 他知道自己是爱她的,即便他感觉不到。 他欠了她,欠她太多,他真的很想体会一次,能够被她深爱的感觉。 他想抓住什么,他心不静,他再不能安然在天界生活下去。 于是他牺牲了一尾将自己的内丹融为两颗,又擅自动用了九星盘将她的魂魄引了来。 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只想在重新再走一次,他奢望可以得到她的爱,并让她爱上自己。 他想要自私的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 “历人劫时,我那一生都在不停的追求、不断的规划,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所得到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佚慈无奈的笑了笑,惆怅满布眉头,“其实说到底,我最需要的,只是一份永恒不变的爱与陪伴而已.....” 听着佚慈讲完了所有的过去,秦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这个动荡曲折的故事,实在是让人难以平静。他完全不曾料想到,他们之间会有这么复杂坎坷的事情,他猜错的又岂止是一点而已? 故事里的这几个人,哪一个内心里不是深藏着刻苦铭心的痛? 可是这又能去怨谁?缘起缘灭,造化弄人,要怪也只能怪命。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没有情根了的你要如何爱人?”,思量了许久,秦昊才问出了声,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实在是不可能。 “只要我努力,就一定可以。”,佚慈面上的愁苦之色陡然散开,笑容好似是拨云见日之后的欢愉,他笃定的看向秦昊回道,“只要我足够努力,一定有机会能够感化她、解救自己,就像她当初同你爹讲的一样,有些事情只有尝试了才知道,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从认定结局......” 秦昊听佚慈如是说,不由得心中一震,恍惚间便想起了在王府时自己在房檐上听到踏古所说的话,那时他的表情和心境都如现在一般震惊无二。 他现在便觉得佚慈是真的可以做到的了。 或许,他和踏古真的很适合在一起。 “我相信你。”,秦昊豁然开朗,也不禁露出了笑意,既然有这么强烈的信念与勇气,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多谢。”,佚慈轻笑出声,笑着笑着便好似又想到了些什么,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才肯开口,“秦昊,还有一件事是必须要告诉你的。” “什么?” “前世那个与我立下誓言的昊阳,其实就是你.....” “陆容祁死后,因执念太深,堕入魔道,化名赤九。这次王府受难,我猜是那些歹人受命于他,冲你而来,或许,他想要报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之意 为何,她总是做同样一个梦? 又是那熟悉的书房,又是那个身着明黄色衣衫却面容模糊的人。 一阵利刃划过空气穿刺血肉的声音捣入耳膜,面前那个男子再度倒在自己脚下。 鲜红的血,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面上如鲜花一般绽放,妖冶迷离。 “对不起...”,他呢喃出声,死不瞑目。 心痛的感觉顿时席卷着泛滥成灾,她想要声嘶力竭的为这个人哭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啊......”,她艰难的张着喉咙,好痛苦。 谁来救救这个人?谁来救救他? 她真的不想让他死,不要死,她不要!!!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冷漠的空气和血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无意识的向后瘫软了下去。却不期然的跌进一个怀抱里。 是谁?她缓缓的抬起头,看向那个人的脸,一瞬间停滞了呼吸。 猛然惊醒! 踏古瞪大了眼睛,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梦中,混乱如麻。她为何会看到那样一张脸?这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到底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抬手覆上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踏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纷乱的情绪有些许的缓解。 不对,好像被她忽略了些什么。她连忙支起身靠在床沿边,四周环视了一下房间。这不是她凤凰寨的卧房,也不是秦王府里她住的厢房。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木质家具和简单摆设,空间狭小一览无余。 这里,她记得.....是清然大师的的居所。 她这才恍惚的想起,她好似昨日是在王府里犯了旧疾,让佚慈带自己来这里找清然大师,然后她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竟忘了自己每逢十五都会腹痛的这个毛病,若是提前做好准备,昨日怕也不会痛的如此严重,看样子她后来应该是不堪忍受而晕厥了过去,然后才被佚慈带来了这里。 想到这里,她不禁奇怪,为何不见佚慈秦昊人?就连清然大师也不在。 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想要下床寻人,却在视线触及某处时不由一愣。她看见有四条毛茸茸的雪白尾巴在自己的身后轻轻摇晃着,十分乖顺的样子,她片刻出神后,便不由失笑。 真是不可思议啊...两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她这四条尾巴时,可不是这样平静的反应,那时她好似还被吓得不清。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景象,也是在这个房间里,她当时没忍住便惊叫了出声。是清然大师突然出现告诉她,她是一只四尾狐妖,被他从凤凰山的泉边所救。 他问她从何而来,她便摇头,“不记得了。” 她怎会记得? 因为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知道,她来自现代,她在迎新晚会上表演时出了意外,随后一睁眼便来到了这个不可思议的地方,还被一个陌生的老和尚告知自己是一只狐妖。 她觉得简直是莫名其妙,她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接受了她被自己的世界抛弃,又不是人了的这个事实。 所幸,她在现代的记忆多半是黑白色的,没有让她有过多的留恋,她觉得自己有能力很快的就可以调整好一切,重新开始。 后来清然大师问起她的名字,她想起自己来这里之前跳的那支舞,是一首很好听的曲子,名叫《踏古》,于是她便回给他说,“我叫踏古。” 这算是她送予自己的新名字,意味着摒弃过去,新世界的一切她要从自己手中开始..... 思及至此,她便收回了思绪,心间念头一闪,那四条尾巴倾刻就消失不见了。 她翻身下床,瞥见一旁有准备好的清水和毛巾,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才缓缓向门外走去。 推开木门的一刹那,屋外明媚温暖的阳光大片大片的打在了踏古的身上,她使劲儿的抻了一个懒腰,竟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皮肉都舒坦的不得了。 正贪婪的享受着,缺忽而闻到有一阵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她听到有一个好似在笑的声音道:“你终于醒了,快过来吃饭吧,趁着清然大师不在,我偷偷的做了一些好吃的。” 踏古闻声回头,视线被阳光晃的有些模糊,可她依然能够清楚的认出,那个白衣翩翩玉树挺拔的身影,是佚慈。 猛然想起了方才那个梦里,她回头看见的那张脸。沉思了片刻,她便摇了摇头,决定什么都不要再想,抬步向佚慈走了过去。 看见他端来了满石桌的大鱼大肉,她不禁失笑,埋怨道:“你本事还真大,竟然能弄到这些东西来,若是被清然大师知道了,还不得气的胡子都掉光了?” “哦?”,佚慈状似无辜的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笑的调皮,“看到这些菜他胡子会不会掉光我不清楚,但是如果听了你的话我猜他的胡子怕是就真的保不住了。。” 被佚慈噎了一句,踏古不禁眯起了眼睛,颇为不满的疑问道:“佚大帅哥,你这可是在挖苦我?” “哈哈,不敢不敢。”,佚慈连忙摆了摆手,笑得十分不怀好意,“再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挖苦我的娘子啊。” 踏古面上登时一红,有些不知所措,嘴里含糊不清的闷闷道:“那你现在一定是借来一千个胆子了,竟然这么叫我→_→......” “娘子你说什么?为夫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说我们还是赶快吃饭吧.....” “娘子所言极是,我们先吃饭,吃完饭相公好带你回家。” 踏古刚刚坐下,才拿起碗筷的手在听到了“回家”两个字时,不可抑制的顿了一下。 多么温暖的字眼..... 她的心里顿时如温潮一般融化成一片。 是啊,她还要回家。她终于觉得,老天曾经欠缺于她的,自她为自己改了名字的那一刻起,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弥补给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私定终身(一) 踏古昨夜在王府里自个儿生了闷气,本就没有吃饱,再加上睡了一个上午的觉,肚子里空空的,饿的不得了。于是佚慈辛辛苦苦准备的那些饭菜,被踏古以风卷残云之势,十分速度的就解决掉了。 吃饱喝足后,踏古摸了摸鼓鼓的肚皮,看着笑的一脸温和的佚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个...我吃饱了,你呢?” 佚慈挑了一下眉毛,笑的有些不怀好意,点头道:“嗯,早就吃饱了,话说娘子你可是让我好等啊。” 此话一出,踏古面上又迅速的飞上了两抹红霞,她心中不由诽腹,这货今天怎么还喊她娘子喊上隐了呢?可她又下意识的没有拒绝他这样称呼自己,是不是很矛盾... “那我们快走吧。”,踏古仓促的拿丝绢擦了擦嘴,然后便起身向院子外走去,她可不想被佚慈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 佚慈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决定好心的不在招惹她,于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不慌不忙的走在她身后。不想她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踏古回过头,看向佚慈,目光闪躲有些迟疑的问道:“我忘记了一件事,秦昊去哪里了?” “他今早便下山回凤凰寨了。”,佚慈答道。 “哦....”,听到了这个消息,踏古的语气明显就失落了下来,然后便回过身了没再说些什么。 看着踏古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佚慈不由疑惑,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想通了事情的因果,于是慢慢走上前站在她身边,抬手指着湛蓝湛蓝的天空问道:”想不想飞着回去?“ “想啊想啊。”,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踏古立马点头如捣蒜。可片刻后似又想到了什么,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钟灵山虽是个风景秀美、巧夺天工的好地方,可它的巍峨雄伟也是不能小觑的。清然大师的居所在山顶,她的凤凰寨在山 腰,这两个地方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虽然她以前每个月都走过那么几次,可是奈何后来让她见识到了秦昊的御剑之术,这个法术彻底的激发了她浑身上下怕麻烦的细胞。 或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想起那个聒噪的秦昊吧。-,- “准备好了吗?”,佚慈抬手,轻轻地揽上了踏古的腰,还不着痕迹的紧了紧。 踏古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再度生动起来,好似又把方才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佚慈微微一笑,下一刻,她们的身体便慢慢悬空起来,以视线可及的速度一点点升高。片刻之后,清然大师的居所,便已在她们脚下。 许是在迁就踏古,佚慈带着她飞的并不是很高,速度也不是很快,而且与秦昊的轻功不同,秦昊的轻功太过强硬,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而佚慈的法术却不一样,就好像是腾云驾雾一般,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温柔的撑在她的脚下,带着她向前飘去。 从一丛又一丛的树冠旁飞过,她觉得自己便好像徜徉在一片碧绿汹涌的海洋里,伸手一摸便能轻松的感受到树叶冰凉柔软的触感。她忍不住合上了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上空中清爽的空气,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她委实觉得惬意得不得了。 见踏古如此享受,佚慈不禁莞尔,便侧头俯在踏古得耳边轻声道:“好玩吗?想不想学?” 踏古猛然的睁开了眼睛,似是有些犹豫,讷讷的问道:“学这个,很麻烦吗?” “不麻烦。”,佚慈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虔诚可信,“照我说的做就行,很简单。” “那好呀。”,踏古匆忙点头,这样不麻又好玩的事,学到手了自然是极好的,“教我。” “呵呵,听好了。”,佚慈在踏古耳边轻笑,宛如风过山间般悦耳动听,“你只需凝气于丹田,集中精神便可。” 气沉丹田,集中精神,气沉丹田,集中精神.... 踏古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汇聚神思,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的看向佚慈道:“丹田是哪?” 佚慈蓦然怔住,似是听到了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有些忍俊不禁,“气海穴。” 他竟忘了,踏古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知道的东西可能超乎他想象的少。 踏古顿了一顿,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抿了抿嘴角,有些难为情的道:“气海穴...在哪?” “哧~”,佚慈这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十分无可奈何的摇头回道:“在小腹。” “噢....”,踏古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又开始尝试了起来。 慢慢的聚精会神的集气于丹田之中,一心想着她要飞她要飞,在过了半晌之后,她竟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真的轻了许多。 “要不我松手,你自己试试?”,佚慈忽然提议。 踏古闻言一惊,立马就使劲儿的抓住了佚慈拦在她腰上的手,面色慌张的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她有些不敢,毕竟她从前是生活在现代的,是个无神论者,是个人啊~~ 她怎么能够轻易就学会了轻身飞行,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以前试着使用法术的时候可没一次成功的,万一根本不管用把自己摔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太不划算了。她宁可做个游手好闲的懒人,也不要身残志坚的了度余生。 看出踏古心中所忌,他便耐心的劝道:“别怕,不会摔下去的,况且还有我护着你呢。” 听佚慈如是保证,踏古考虑了片刻,才慢慢的安下了心来,毕竟佚慈法力高强她是见识过的,有多少次身陷危险时,都是他救了自己,如果她摔下去了,她相信佚慈也一定会抓住自己。 思及至此,她便狠下了决心,一咬牙,慢慢的松开了抓着佚慈的手。 手上才一空,踏古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也跟着空空的了,不知到低是什么原因。却也不容她多想,佚慈也慢慢的开始松了手。 踏古小心翼翼的集中精神,待佚慈的手完全松开了以后,她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飞行着,她终于不可思议的发现,她竟然真的可以飞在空中,什么事情都没有。 一时间,踏古兴奋地不得了,连忙回头看向佚慈激动道:“我飞起来了!我真的飞起来了!” 佚慈点了点头,见踏古如此开心,也不由得挑起了嘴角笑了开来。其实他知道,先前踏古不会法术,是因为她的身体与她腹中的内丹五行相克,抑制住了真气,才难以运用法术。如今,她已经换了肉身,真气在体内得以贯通流畅,所以只要她稳住心神,便可以得心应手的驾驭法术了。 许是佚慈笑的太过温柔,太过宠溺,回头看他时,踏古竟一不小心的失了神。 她不是不知道佚慈的皮囊有多耀眼的,可是今天的他好像不一样,他那白皙俊朗的侧脸逆在光线里,完美的五官勾人魂魄。 但最重要的是,他那双向来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眸子里,第一次和他面上的表情一样,溢满了开怀的笑意,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带有感情的笑,不再那么空旷,不再让踏古觉得不真实。 这让踏古感到十分震惊,大脑呆滞的失神了很久,以至于她一不小心便忘记了一些事。 可是在感觉到强大的地球引力在吸引她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看到佚慈眸子里的笑意瞬间转化为了震惊。 “小心!”,佚慈蓦地睁大了双眼,惊呼出声,急急忙忙飞身向坠落的踏古。 可是好似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救的到她,踏古真心的头一次恨自己的体重,是不是她瘦一点,就可以不会这么飞快的速度坠落了? “佚慈,救我....”,她死命的伸出了手,希望佚慈可以牵到她。 心脏骇的好似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一样,也不知自己在摔在地面上之前,能不能握的到佚慈的手。 该死,她好害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私定终身(二) 速度太快了,踏古几乎不敢想象。她只能拼命的伸长了手臂,希望佚慈可以在她落地之前救到她。 感觉到树丛里冰凉的枝叶从她身上飞快且强硬的撩过,那种好似马上就要摔到地上的恐惧感便在踏古心中愈发的强烈起来,她只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于是那只举得有些发酸的手臂也不再那么努力,渐渐的开始松懈下来。她甚至有些侥幸的想,她方才飞的也不是很高,应该摔不死吧.... 佚慈见踏古神情忽而变的木然,好似打算放弃的模样,心中不由一急,便咬牙狠劲儿的运足了真气,急急喊道:“快抓住我的手!”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嗓音也很高,让踏古不由一愣,随即猛地缓过神来意识到,他们两个的指尖,就只差一点点了。 她也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力量,卯足了劲儿猛地一抬手,终于,被她碰到了佚慈的手指。 下一个瞬间,她便觉着自己的手被紧紧地包裹住,一股大力将她猛然上提,随后她眼前一花,一阵猛烈的天旋地转,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不对!她貌似没有摔在地上,因为她一点也没感觉到疼痛,反而觉得身下所及之处异常的柔软与温暖..... “呃...”,一声闷哼从身下传来,踏古晃然意识到了什么,匆忙睁开眼睛,于是佚慈那张俊脸便瞬间在她眼前放大无数倍。 踏古“啊”的一声慌乱不已,匆忙就要挣扎着从佚慈怀中起身,却不料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动弹的不得。 “你没事吧?”,佚慈扯起了嘴角问道,虽然依旧是在笑,但踏古心里却知晓,他为自己的挡下的这一跤,又怎会那么轻松? 心中微微泛起了酸涩,踏古一时间也忘记了作答,就只傻傻的盯着佚慈目不转睛的看。他说他会保护好她,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他没有食言,他真的做到了。 一定很疼罢,毕竟这是突然间发生的事情,就算他功力深厚,也免不了皮肉受苦,可是他居然还能笑得这么明媚。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她们明明相识还未及两个月,他却可以不求回报的事事为她着想,心甘情愿的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踏古慢慢腾出空闲的那只手探向佚慈,小心翼翼的为他摘了头发上的粘的碎叶片。想不到向来目下无尘,宛若天人的他竟可以为她变得如此狼狈。 真是个傻子!踏古心想。嘴角在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容虽然涵蓄,却依然掩盖不了它足以勾魂摄魄的魅力。 她或许从不知道她自己嘴角上扬的样子是多么美丽,所以她总是很吝啬自己的笑容。佚慈也忍不住笑了开来,忽而抬手抓住了踏古还在整理他头发的手,另一只手揽上踏古柔软的腰际,在踏古蓦地变得震惊的目光中翻身而起,将她压在了身下,然后轻轻地在那饱满粉嫩的唇瓣上烙下一吻。 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佚慈的唇片只留恋的在踏古的唇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便抬起头,笑意盈然的深深凝视着她。 踏古被佚慈猛然压在身下,本就很震惊慌乱了。再受了一吻,脑子里顿时炸开了锅,七荤八素的,嗡嗡作响。要知道,那可是她的初吻啊啊啊啊~~~! “怎么?傻了?”,见踏古懵在了那里,佚慈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问道,嘴角斜斜的笑的竟有些邪恶。 踏古被他一句话点醒,还见他笑的那般不正经,红霞登时蔓延了满脸,连耳垂都红的通透,好似要滴出血一般。“你...你才傻了呢!” 佚慈见她如此慌乱的模样,不由得笑意更深,只是不再调侃,面容正经了些许。沉默了有一会的功夫,才低声缓缓的开了口。 “踏古,我爱你......” 踏古又是一愣,总觉得这句话她何时听过,而且好似也出自眼前这个人的口中,那温柔如水的声音和深情满满的的表情,对她来说是如此的熟悉。 唯独,那好似容纳了天地般高远的眸子里,终是没有踏古想要看到的爱意。 有什么关系,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不是吗?他是真心的不是吗?她这样安慰自己。 况且今日,今日曾有那么一刻,他的眸子里是有了情绪的,说不定终有一天,踏古也会从那两汪深泉里看到属于她的感情。 暗暗的握紧了拳,踏古终于在心底下定了决心,一把将佚慈从自己身上推开,然后兀自蜷腿坐在了草地上。 “佚慈,我想有些话,我们有必要先说清楚。”,迟疑片刻,她才缓缓的开了口。 似是早就料到了踏古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并不意外,只面色平静的浅浅一笑,“嗯,说来听听。” 踏古见他神色如常,并无任何异样,便也不再犹豫,正色道:“第一,我当初劫你来凤凰寨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这...你是知道的吧?” 佚慈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在意,而且这些都是出自真心的。但唯独你口口声声说的爱,我不能相信。” 佚慈闻言,不着痕迹的挑了下眉,动了动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踏古一口打断。 “你先别急着反驳,听我说完。虽然我向来很少与人相处,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般爱我,那我理所应当可以从你的眼中看到感情才对,可是你的眼中却总是那么空洞、迷茫,好像根本就不懂得情为何物,那不是爱一个人该有的眼神,所以唯独这句话,我不信。” “第三,也是我要说的最重要的一点。”,踏古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转过头看向佚慈,看的十分用力又认真,“我知道现在你不爱我,而我也没有爱你,但是我们彼此招惹了。你待我如此用心,无微不至的好,会不会让这份感情有了变化我说不定,但最起码你已经让我产生了依赖,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所以,事已至此,我便不会轻易放手让你离开......” 说完,她回过了头,再不看他一眼,只是目光无处安放,纵使周围是一片新绿,草木繁盛,也会让她有一种,无处盾形的压抑感。 半晌,佚慈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话都让你说完了,竟一句也没留给我。”,随后他又不由自主的笑了开来,伸手握住了踏古纤弱柔软的手,轻轻的摩娑,“我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舍得让你离开的。不管你信不信,那句我爱你,真的是出自于我的真心。” 被佚慈握住了手,踏古竟莫名的由心底生出一种踏实感,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喃喃道:“你可知道,爱这个字意味着多大的责任?” 她把手从他的手中抽离,然后弯过身,从一旁扯了几缕细草,在佚慈诧异的目光中仔细又耐心的将它们编成了两只简单的草环。“在我的家乡,两个人决意相爱时,是要发誓的,男女双方还要为彼此的无名指带上指环,意味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对方,一生一世。” “你说的,是这样吗?” 佚慈忽然从踏古手里拿过了草环,只见一股银光在他的手上氤氲闪烁之后,两个细致小巧的戒指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踏古不由怔忡,丧失了言语,呆呆的看着佚慈执起她的手,为她带上了那象征意义非凡的东西。 “咚~”,好似石子落入心潮,踏古感觉到有什么情愫在胸腔里一圈一圈的化开,炙热如火。 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她深陷其中,既不可自拔,又难以平息。 “正正好好。”,佚慈满意的笑了出来,看向踏古认真的道:“娘子你是不是也该替为夫带上这指环了?” 踏古有些茫然无错,她心里有个声音始终在告诉她,不能带,带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即便是受了伤,也要咬着牙自己忍。 可是她的手好像根本就不受理智的控制,木然的慢慢接过指环,执起了佚慈的手,“你要知道,如果谁先离开对方,是会遭报应的。” “我从不食言。”,佚慈点头笑的宠溺,竟真的有让踏古觉得格外放心的力量,“此生此世,定不负你。” 踏古心头一颤,终于将戒指带上了佚慈的无名指。她不想错过这个人,她怕以后再也遇不见什么人如他一般。 有什么信念与坚持,此刻,在她的心里深深地烙印了下去,死也不愿违背,死也不愿放弃。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从前电视中看到的,教堂礼堂的钟声庄严响起,然后有神父肃穆的声音高喊,让神祝福这对新人。 冥冥之中,真的是好像有什么人将她牵引而来,让她遇见了眼前这个人,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 踏古心中豁然开朗,站起了身,向佚慈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佚慈唇畔扬起了一抹弧度,毫不犹豫的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随后又反手握住了那葇夷,两个戒指紧紧的扣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暴雨前夕 为了培养一下情调,顺便欣赏一下沿途美景,踏古和佚慈后来决定走着下山回凤凰寨。其实,说到底是踏古不敢了,反正也已飞行了一大段路途,她自然还是觉着安全稳妥些比较好。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却也是没用了多久的功夫便走到了凤凰寨。远远看去,她那许多小木房围成的寨子,倒底还是缺了几分气派。周围都是绿丛植被,旁侧还有开垦过的一小片田地,门前一株开得茂盛红火的桃花树,俨然有一点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的淳朴气息。 想来有些惭愧,这就是她经营了两年的凤凰寨,当初建寨时她便只在旁边看着一手没搭,建成了以后更是没有好好的带领过兄弟们干些大事。结果她的寨子始终不成气候,估摸着就算把大名放出去,也不会有人害怕,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听过这号绿林,更何况它有凤凰寨这么个文弱的名字。 一切都只能归咎于她的懒惰成性,她一直这么草率不走心的办事情,委实是委屈了那些无怨无悔跟着她两年的兄弟们。 这不,她又要草率的宣布什么事情了。 “老大!”,踏古和佚慈才一踏进凤凰寨的门口,便有几人匆忙迎了过来。那几人为首的两个是老二和老三,其他的虽然看起来面善,但她也分不出老几是老几了。 有人眼尖的瞥见踏古和佚慈紧紧牵着的手,便挤上前来围着她两个的挤眉弄眼的嬉笑打趣道:“难怪方才秦公子是自己先回来的,看来他是怕打扰到老大和佚公子啊!” 众人面上便纷纷的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都暗暗低下头,笑的不怀好意。 “笑什么?都笑什么?”,老三拧了眉毛,竖起拳头一个一个的打过去,怒火中烧的呵斥道:“老大都回来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干活!” 挨了老三的拳头,这几个兄弟吃痛,立马就安分了些,不再嬉皮笑脸,只是撅起了嘴含糊不清的埋怨道:“该干的活早就干完了,现在都已经下午了,哪还有事儿可做啊...” 踏古见他们兀自斗嘴斗得起劲儿,心中觉着有趣。回头瞥向佚慈时,见他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笑的温柔坦荡,踏古心下一暖,便回过头向这些兄弟道:“巧了,我这里可是有些事儿要交代你们了!” “什么事儿啊老大!”,一听到有事情做,这几个人便又热闹了起来,摩拳擦掌的纷纷挤到踏古跟前,“老大尽管吩咐,兄弟们马上去办!” 老三不禁猛翻白眼,暗自里挥了挥手上的拳头,示意他们安分些,这帮人眼瞧着老三这般威胁,立即便被吓的不吭声了。 踏古看老二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一脸的疑惑,想到了自己要交代的事,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还在犹豫着如何开口,佚慈却忽然上前,握紧了踏古的手,浅笑盈盈的向众人道:“我与踏古的婚事,想尽快操办好,方才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时间就定在明日。” “这么快!,那我们不是可以马上就喝到喜酒了?”,有人一想到喝酒,裂开嘴露出了一口亮晶晶的牙。 “想喝酒?”,老三张开手臂一揽过几个人的脖子,表情阴恻恻的,笑的一脸的不怀好意,“那置办酒水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们几个了!” 说罢手一松,把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向内堂推去,“去上老四那领钱,然后赶紧下山去,办不好事情就都别回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几人被念的不耐烦,嘴里不满的嘟囔道:“这可是老大的大喜事,哥儿几个一定办妥!” “真是羡慕老大啊,我也想找个媳妇....”,临离去内堂前,有个人回头怨气十足地留下了这么一句,然后慢吞吞的跟在人后离开了 “嘿,这几个臭小子...”,老三心中气焰更甚,瞪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愤愤然道:“整日里没个正经!” “好了好了。”,踏古匆忙打断了他,免得他在喋喋不休下去,“你怎么比我这个女人家的还要絮叨。” “嘿嘿。”,老三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笑的憨厚,忙不迭的点头应道:“老大教训的是,老三以后一定改,一定!” 踏古见他这幅模样,不觉有些好笑,感情她这凤凰寨上,竟养了一群光怪陆离思维脱跳的活宝。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转身拍了拍老二的肩膀吩咐道:“事不宜迟,你和老三现在就把此事都交代给兄弟们吧,不必办的铺张,简简单单的就好。” 老二点头应了是,半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就拉着老三离了开。凤凰寨还算宽阔的院子里,又只剩下踏古和佚慈两个人。 “娘子,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准备准备了?”,佚慈眯起了眼睛,笑的可人,抓着踏古的手轻轻一带,踏古就被扯的离他又近了几分。 踏古被他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拽,险些撞进佚慈怀里,不过还好她控制的住,留了几分距离。她面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里却起了小小的玩意,于是一脸正色的道:“明天我们才成亲,所以你现在还不能叫我娘子...” 要知道歪风邪气不可涨,最近这几天可是被佚慈讨足了嘴上便宜,当然她主动的时候不算,所以大婚之前对他有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踏古把手忽然从佚慈的手里抽了开,退后了两步看着他,歪着脑袋眨了眨如水的漂亮眼睛,面无表情道:“这准备自然也是要做,但是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到明天拜堂之前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说罢,她也不等佚慈回话,就转身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向自己卧房的走去,那翩然离去的火红背影还颇有一种洒脱不羁、毫无留恋的架势。 佚慈不由无奈的撇起了嘴角,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冲着踏古的背影大声喊道:“娘子教训的是,为夫这就去准备!” 他故意将娘子这两个字咬的很重,所以他不意外看到踏古的步伐几不可见的僵了那么一小下,这无疑使他笑的更开心了。 转身也准备回自己住的房间去,却瞥见寨门口秦昊正向他缓缓走来,他眸中有什么光芒闪烁,仿若了然了一切一般,“你都想通了?” “嗯。”,秦昊木讷的点了点头,无奈的扯起了嘴角,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前世我自己种下的因,理应我来承担,但求他凡事都冲着我来,不要伤我家人分毫。” “谁说要你自己承担?”,佚慈垂敛了眉眼,也不看他,只不急不徐的道:“不是还有我和踏古吗?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别人,总之,我们理应一起来承担才是。” 秦昊蓦地怔住,眼中的情绪风云变幻,最后化成了一抹深深地感动。半晌过后,他才抿了珉嘴唇,沉沉的出声,“佚慈,我当年果然没有跟错你。” “呵呵,提这些事作甚?”,佚慈轻轻一笑,抬起眉眼,抬手拍了拍秦昊的肩膀,“我这里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呢。” “什么事?”,秦昊不由疑问。 “我和踏古,决定明日便成婚。” “这么快!”,秦昊诧异,有些不可置信,“会不会太仓促了些?”,毕竟他们之前的感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无妨。”,佚慈摇了摇头,“我自有我的考虑在里面,你放心便是。”,说完他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又顿了一顿,神色变的委屈又忧伤,语气失落的道:“只是方才...” “方才怎么了?”,秦昊皱起眉问道。 “方才,我好像是被自己的娘子讨厌了...”,佚慈摊了摊手,十分的无奈又哀怨的样子。 秦昊一愣,须臾间反应过来,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忙不跌的摇头劝道:“你不必担心,这世上被自己娘子讨厌的夫君数不胜数。” 话音方歇,这两个人沉默片刻,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爽朗清澈,回荡在山间,有一种能扫净人心底阴霾的强大魔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阴魂不散 暮间,老二送了一袭红妆进踏古屋里,说是为明日准备的嫁衣。 踏古傻傻的盯着那放在桌子上的华丽衣裳看了半晌后,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拂过它柔软细致的面料,陡然间心里萌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竟然就快要成婚了,简直是不敢相信,要放在从前,这样的事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她也不知道这般草率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只是她太不想错过。 想起白日里佚慈的吻,她便觉得脸开始不可抑制的烧了起来,伸手一摸滚烫如火,她吓了一跳,连忙触电般的收回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颊绯红,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素来是很少笑的,即便是觉得有趣,也只是会憋在心里,面上从不透漏任何痕迹,可是自从遇到佚慈以后,她便觉得自己变了个人一样,总是做一些自己奇怪的事情,甚至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就笑了出来,没有原因。 天色已经微微发黄,外面却是不同往常的热闹。踏古顺着窗户向外看去,有几个兄弟搬桌搬椅的,有的在打闹嬉戏,还有兀自抱着酒坛哼着小曲的,想来大家都是为她的婚事而在忙个不停。要怪也都怪她决定的太过仓促,没给大家太多充裕的时间。 正凝神细思着,却忽然听到,有人大喊着跑了进来,“兄弟们快来人啊,外面来了群来路不明的人过来捣乱了!” “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来砸场子?” “走,快出去看看!”这些个兄弟听到有人呼喊,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纷纷向寨门外奔跑而去。 踏古不禁诧异,她这凤凰寨向来与外界断绝,怎还会挑这个时候有人来?好是奇怪。 “嗷~~!”,忽然间,一声粗狂的怒吼声破空传来,声音大的恐怖瘆人,就像狮子的吼叫声一般。不,确切的说,比狮子的吼声还要洪亮,踏古只觉脚下的地都被震的抖了几抖,不由得被惊了一悚。 她心里蓦地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急匆匆的跑出了屋子,正巧碰到佚慈和秦昊也匆忙的赶了出来,迎面相接时,秦昊便忙不迭的开口向踏古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踏古摇了摇头,眉头深锁,“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他们说有人来闹事,然后大家就都跑出去了!” 佚慈摇了摇头,面上不禁染上了堪忧之色,喃喃道:“如果我没听错,方才那个吼叫声,应该是梼杌无疑!” “梼杌!”,秦昊似是听到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事情,惊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竟然是梼杌!它可是上古的神兽!看来这伙人着实来历不小!佚慈,你说会不会是...?” 佚慈抿了抿嘴,没有回话,只是他的沉静面色告诉了秦昊,此事一定十分棘手。 踏古心中迷惑,端的不明白佚慈口中的梼杌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如今从大家的反应看来,它一定是个十分恐怖的怪物。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中焦急,加快了脚步。 出了寨门,前方入目便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还时不时的从中传来喧哗之声。这让踏古委实诧异,竟不想来人如此之多,也不知现在境况如何。可还容不得她多想,佚慈和秦昊两个人便纵身一跃,飞到了人前。 居然又把她给扔下了.... 踏古不由无奈,却也不好意思叫住他们两个,只好急匆匆的跑到人群里。 凤凰寨的兄弟们见是踏古来了,都纷纷的给让了一条路出来。老二站在人前看是她,便低头面色凝重的念了一声:“老大,看这阵势,怕是来者不善!” 踏古点了点头,瞥见佚慈站在旁边,便交代了老二一声:“告诉兄弟们千万别轻举妄动。”,随后自己跑到了佚慈的跟前。 见佚慈好似没有看到她,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扫视,面色十分凝重,她心中疑惑,也不由得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看之下,便被惊的“啊”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方对峙着的是一大群面色晦暗的山魅.... 真是阴魂不散!踏古不禁咬牙,这伙人如那天白日凤凰山脚以及秦王府生事的那伙儿妖魔,竟是同一来历,难不成还缠上他们没完没了不成?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山魅,数目少说也达到了几十个。可这都不是最让人害怕的,真正让踏古感觉到恐惧的,是那群山魅之中,有一只体型十分庞大的怪物! 踏古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即便是那群山魅,充其量也就算是面容凶恶而已,而这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却与他们截然不同。她也不知道到要如何形容它的长相,身形长得很像老虎,有着一身十分长而邋遢的毛发和一条迎风而动的奇形怪状的尾巴,一口恐怖的獠牙袒露在一张血盆大口之外,最奇怪的那张嘴上面长着一张人脸,却也是穷凶极恶,在昏黄的暮色里显得狰狞异常, 如果她没猜错,这就应该就是佚慈方才口中所说的梼杌无疑,没想到竟是生的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模样,看来她这几年在凤凰寨里过的太安生了,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骇人的妖物! 意识到现在他们的处境都十分危险,踏古急忙回头小声冲着老二和老三吩咐道:“快带着弟兄们先退回寨子里去。” 老二老三听见踏古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面含忧色,一脸担心的看着踏古。虽然他们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但他们不傻,这阵仗,总归看出来是有祸事临头,他们又怎能甘心后退,放着踏古不管呢? 踏古见他们如此固执,心中不由一急,怒不可遏道:“我叫你们回去,你们都聋了?听不明白吗?”,这是她第一次,跟着凤凰寨的兄弟发火。 可还容不得她再多行劝解,她便听到身后有一个凉冰冰的声音隔空传来,语气十分不善,“你们究竟是何人?胆敢在此阻拦本魔使的去路?不想活命了吗?” 踏古不由皱眉回头,瞥见说话之人,心中又是一惊。那人身着一身黄色袍子,眉目端正,只是生着一双赤红的眸子和一头如铁色一般的银丝。不是病态的白,而是真真正正的银色。 这模样好熟悉,和那天在秦王府见到的邪魅男子竟有着一模一样的特征。 于是她慌忙扯了扯佚慈的袖子,沉声道:“佚慈,这个人和秦王府的那个人很像!” 佚慈轻轻的点了点头,嘴角渐渐的扯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让踏古不由一愣,她想不明白,怎么到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只见他面不改色,看着那人不慌不忙的道:“敢问阁下是哪里来的魔使?来我凤凰山又是有何贵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梼杌灾祸 那身着黄色烫纹长袍的男子斜斜的撇起嘴角,目光如炬笑的好不轻蔑,“本魔使的事,还轮不到你等小小杂碎过问,快些让开,小心没了你们的小命!” “哼!”,秦昊不服他如此口气狂妄,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好气的道:“不知那有眼无珠的杂碎是在说谁?” 魔使身旁的一个山魅小跟班见秦昊对他们的领头儿如此出言不逊,心中一怒,便拧了眉头指着秦昊厉声道:“杂碎说你!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敢如此对我们的魔使说话!” 此言一出,便听见四下里都传来了若有似无的隐忍笑声,那银发赤眸的男子,面色陡然间黑了下去。 “哈哈”,秦昊不由得好笑出声,学着那个跟班的口气反问道:“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敢这么说你们尊贵的魔使?” 小跟班不由一愣,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表情变得惊恐至极,“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忙不迭的求饶道:“魔使饶命!魔使饶命!小的一时愚钝,竟被那杂碎给套了进去,并不是有意出言中伤你!还请放过小的一命!” “杂碎”二字无疑使这个魔使更加气愤,面色铁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丢人现眼的蠢货,还不快退下去!” “是,是!”,小跟班匆忙应道,脚步踉跄连连后退,生怕魔使一个不如意就将他生撕活剥了,“小的这就退下。” 魔使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回过头扫了一下佚慈三人,便冷冷的问道:“看来,尔等是当真不让了?” 佚慈也笑笑,一脸漫不经心的态度,语气悠悠然,“不让,又当如何?” “哼!如何?”,魔使冷笑出声,抬起右手,须臾手掌间便有黑雾缭绕,经久不散,幻化成了一把通体乌黑的宝剑。“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 他话音才落,众人便觉眼前一花,有什么光芒在昏黄的暮色中闪烁了瞬息。待到回过神来,才纷纷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佚慈人影竟已如鬼魅般来到了魔使面前,他手中一条散发着银光的细长链子,正紧紧的锁着那魔使的双手,使他动弹不得:“你方才说怪谁不客气?” 佚慈眉目含笑,眼神在魔使蓦然震惊的面上来回扫视,云淡风情的口气,“明日我大婚,阁下却带人来捣乱,你说到底是谁要不客气?” 这一大群山魅见魔使被擒,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心下担忧,便纷纷将佚慈他两围住。奈何却不敢轻举妄动,只一脸焦急的看向魔使。 那魔使未曾看见佚慈有半点动作,只一个晃神的功夫,竟不知何时自己已被擒住,不禁深深的惊骇于他的速度和深厚的功力。回过神来又见自己双手背束,竟无丝毫反抗之力,心中恼怒至极,不由得怒火中烧的高喊一声:“梼杌!给我杀了这群人!” “嗷~”,梼杌庞大的身躯从人群之后猛地拔身飞起,冲天高声嚎叫,声音震的众人头晕耳鸣,踏古竟觉得好似地面也跟着颤动了几分。 只见那丑陋的怪物在空中摇头晃脑的蹬了几下老虎一般的利爪,便直直的向踏古这边的人群飞来,踏古惊得边连连后退,边向身后呼喊:“大家快往回撤!” 众人纷纷一惊,护在踏古身侧急忙向寨子里面退去,眼见着梼杌就要破空而来,却见一抹紫色的身影纵身一跃,迎上了那怪物。 秦昊拔出腰间的宝剑,回头交代了踏古一声“小心躲着!”,随后便直直的迎上了梼杌的扑来的那两只前爪。哪成想,一剑下去之后,那怪物竟是没有一点伤痕,还将秦昊震的连连后退,险些从空中落下。 他被梼杌的战斗力所惊住,心中思量片刻,便咬牙从袖中甩出了一连串咒符,口中念念有词着什么。 须臾间那咒符分散而开,定在了各个方位,将梼杌从四面八方困住。 “嗷~嗷~”,被困在咒符里的梼杌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隐约间好似有雷光在阵中穿梭,让它痛苦难耐。它便无头苍蝇似地在里面乱撞,“嘭嘭”的响声极为强烈,秦昊好似把持不住,只见他紧皱的眉宇间渐渐有豆大的汗珠渗出,湿了一脸。 佚慈见这边战况如此,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一手剜上魔使的脖子,眯起眼睛淡淡笑道:“让你那怪物退回去!” 谁知他却丝毫不畏惧,只恨恨的瞥了一眼佚慈,便看向梼杌冷笑道:“它愿不愿回来我说了可不算。生来就是争强好胜的东西,若是不见点血,我看怕是回不来了!” 见他如此宁顽不灵,心思狠厉。佚慈终于敛了嘴边的笑意,脸上向来温润的神情瞬间被一派冷漠决然所代替,他冷冷的看着魔使,嘴唇微动想要说出最后警告的话,却冷不防地人群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呼的声音。 那人正是方才躲在山魅群里的小跟班,他似发现了什么,忙不迭的大喊:“魔使,小的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咱们派到凤凰山和毓都受害的兄弟们,皆是被锁链和剑刃所杀!” 他像邀功似的急急忙忙又窜到了人前,指着佚慈恨道:“您看,会不会是他们!?” “你说什么!?”,魔使显然又是一惊,一双通红的眸子里风云翻涌,看了看佚慈又看了看远处的秦昊,视线停留在踏古身上时,仿似猛然间想到了些什么,不由得脱口问道:“你可是佚慈?” 佚慈不答话,只是眼神淡淡的扫向了一旁多嘴的小跟班,那小跟班一惊之下立马就噤了声,又吓的连忙退到后面。 佚慈目光将魔使周遭这群见自家主子被擒,不敢妄动半分的山魅大略的扫了一眼,便回过头看向魔使,再度淡笑出声:“是又怎样?” “好啊!”,魔使听佚慈如此回答,不由得哈哈仰头大笑出声,表情忽而变得极为扭曲,“没想到今日你们三个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语毕,似是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他目光瞪着佚慈,语气却是向着梼杌,好不阴狠厉绝的道:“梼杌,你玩够了吗?玩够了就该去办正事了!” 那梼杌好似真的能够听到他的话,不禁再次尖叫出声,声音响彻云霄,随之它上的动作也跟着剧烈了起来,撞得咒符阵一波胜过一波剧烈的晃动。 慢慢的有一丝鲜红的血从秦昊嘴角流出,他浮在半空中的身形微微颤抖,似是已经到了极限。 踏古在这边看的是胆战心惊,却又无能为力,心中焦急,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由自主的咬起了嘴唇,脸色苍白至极,心下为佚慈和秦昊两个人担忧不已。 “老大你看!那是什么?”,身边一声惊呼,老三伸手指向梼杌那边,踏古的视线匆忙追随而去,悚然的发现,那怪物似乎放弃了挣扎,纹丝不动了。却不知为何冲向她们张开了大嘴,嘴里似有什么红色的光芒在急速汇集,渐渐凝聚成流动的球状。 踏古心下大惊,心里下意识的便脱口惊呼出声:“佚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佚慈受伤 踏古惊恐的看着那梼杌口中,蓄积的越发饱胀的火色气流,手脚渐渐冰冷起来,竟是骇的难以动弹。 她见过那团东西...从前在现代时,电视剧里或者动漫里都曾出现过,所以她很清楚,那东西一旦从梼杌口中爆发,就必将引起不小的祸端。 轻则就可伤人性命,重则...她的整个凤凰寨估计都会被端了! 它的威力就跟核武器一样恐怖,若是牵制不住,那她们都必死无疑... 佚慈听到踏古的呼喊声,匆忙回了头,于是便悚然发现那受困于咒符法阵之中的梼杌,正逐渐凝聚力量,准备施放凶焰! 心下恨极,佚慈想也不想,便直接甩了链子将那魔使抛出去老远,随后自己纵身一跃,如鸿雁般,飞向了法阵。 “秦昊!以水咒施剑!砍了它的脖子!”,佚慈身形飞快而至,手中的链子光芒爆增,陡然幻化分成了好几股分支,穿过秦昊的法阵直直的袭向梼杌的四肢百骸,将其紧紧地捆住。随后猛地一拽,那梼杌便毫无反抗之力的从地上擦出了老远。 说时迟那时快,秦昊见佚慈制住了梼杌,连忙收了咒符,掏出自己的配剑。手指在剑身上飞快的画了个符,于是宝剑便在瞬间陡然变大无数倍,被延绵不绝的灵水包裹着,散发着十分骇人的锐气。 秦昊手指捏了个决,被水环身的巨剑就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先是晃动了两下,随后便迅猛的砍向梼杌的脖子。那怪物就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将口中才续了一半的凶焰喷了出去,发出一声撕扯人耳膜的嚎叫! “嗷~” 梼杌的头须臾间应声落地。 可是那团赤红的凶焰,却已制止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踏古这边的人群中飞来,带着磅礴恐怖的压迫力。 踏古眼见此变故,不由大惊失色,早已忘记了做任何的反应。 却忽然觉着自己的身上一紧,踏古回头去望,竟震惊的发现,是那个可恶的魔使,不知何时跑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看着踏古神色一脸的严肃,道:“你跟我走!” 踏古心中一惊,又怎会甘愿,便豁了命的挣着他的束缚,冷冷喝道:“你放手!” 可魔使又哪里听得踏古的话,轻轻松松便将瘦弱的她夹起在身侧,随后纵身飞起,停驻在远远地半空之中。 踏古缓过神来,低头便发现,梼杌的凶焰即刻就要濒临人前,她那些凤凰寨的兄弟也急忙四散逃跑,可凡人之力的逃跑真的有用吗.... 忽然一抹白色的身影,急速向那团凶焰追去。银光乍现,有三条雪白的尾巴从他身后幻化而出,通体雪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光芒无限延伸,迅速地追上了那团凶焰,将它的凶气严严实实的包裹住。 佚慈停驻在低空中,身体在不断的向外释放真气,拼命地压抑住梼杌留下的凶焰,想要消化它于无形。 踏古双眼瞳孔微缩,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心中诧异,只有个声音不断的问自己。他的尾巴呢?它的尾巴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只剩下了三条? 少了一条尾巴,又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怦~”,踏古只觉腹中有什么东西猛然颤动一下,痉挛一般的疼痛,让她难受至极。随后她便发现,佚慈的三条尾巴陡然间消失的毫无踪迹可循,而他便如鸿毛一般,轻飘飘的从半空中坠落了下去。 佚慈双目紧闭,面色如纸。 踏古的心脏骤然紧缩。 秦昊飞身将他接下,又迅速飞走。 而那凶焰则猛然落地。 “哄~”的一声撕扯耳膜的巨响,有肉眼可见的声波如水面波澜一般一圈一圈的四散漾开,随后,便有刺眼的光芒从凶焰中心猛然大放,照映了昏黄的天地,灼痛神经,让人目不能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绯色记忆 强光逐渐散去,天色又恢复了成了昏黄一片,踏古揉了揉刺痛的眼睛,待视线中的模糊景象变得清晰时,她不由得双目圆睁,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一派荒凉残破的景象! 凤凰寨门前那大面积的绿丛植被,此时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到处都是枯草与灼木的灰黑色残骸,在地面轻轻的摇曳徘徊,与夕阳照相辉映着,嘲笑着人们的无力与笨拙。但令人惊讶的是,唯独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那棵现在已经不知神识去哪里了的桃花树,还在招摇着满树的香艳迷人,四散着芬芳。它的周身被一股粉红色的光晕所包围,那光晕向后延伸绵延数里,将她的凤凰寨包了个严严实实。 是一个结界。 踏古看见秦昊身扶着佚慈站在结界里,身后带着她那一群凤凰寨的兄弟,老二、老三,还有一群她叫不上名字的,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呼~踏古终于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她胸口那始终吊着的石头,心道幸好大家都没什么事。 想到这里,她不由将视线再度扫回到了佚慈身上,见他眉目半敛,面色苍白,极度虚弱的样子靠在秦昊身上,心下不由得又染上了几分担忧。 “哈哈!果真是这里!”,听得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踏古抬头,便看到魔使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此时正夹杂着莫大的兴奋与激动。他轻轻一跃,她便感觉自己被他夹着,慢慢的落向了地面。 她赶忙回头向前看去,竟赫然的发现,他们脚下前方不远处,也就是方才被梼杌所释放的凶焰砸过的那个地方,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陷下去的坑面中心,是一个有棱有角的四角星形状,上面好似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文字,隐隐闪耀移动着,看模样像是一个封印。而封印所笼罩趋向的地方,则有一个宝绿色的珠子,正散发着盈盈华美的光芒,好似并非凡间应有之物。 “地盘!”,佚慈见到那光芒,心下大惊,急忙将秦昊推开,勉勉强强着直起身体慢慢走出结界,口中喃喃道:“千万不能让他得手!” “等一等!”秦昊猛地扳住了他的肩膀,皱紧了眉头道:“你当是因为什么让你变成这副模样,难不成你现在还要和他们硬拼下去吗?” “可我必须去。”,佚慈慢慢回过头,目光直直的望进秦昊眼中深处,暮色之中他的表情被刻画的严肃异常,他不置可否道:“这地盘是天帝用来限制重九行动的!” 秦昊这下心中着实一惊,他不可思议的看向佚慈,”你的意思是说,重九现在是被封印着?” 佚慈点了点头,“没错,但只是封印住了他的行动,并没有封印住他的神识,他一定是想要获得自由之身,才派了魔使来寻地盘。” 秦昊听了佚慈的话,面上的神色不由得暗了下来,他垂了眉眼,沉思片刻方道:“确实不能这么遂了他的愿,我去阻止他们!” 说完也不等佚慈回答,便纵身跃了去。 魔使彼时还兀自沉浸在找到地盘的喜悦之中不可自拔,却不防有人忽然飞身而至,想要先他一步去抢地盘,他抬头见来人是那时拐弯抹角骂他杂碎的秦昊,不由面色一沉,一手将踏古猛然提起,钳制住了她的脖子,急忙制止道:“你敢动一下试试?“ 那动作那语气,分明就是在威胁秦昊。秦昊不由气急,顿住了动作,恨声道:“你把她放了,我们一对一较量!” “呵呵...”,魔使却冷笑出声,掐着踏古脖子的力道又狠了几分,他眯起眼睛紧紧的盯着秦昊道:“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踏古脖子吃痛,心中十分恼怒,又见秦昊面露担忧之色,好似起了退缩之意。她心一狠,便扯着嗓子大声对他喊道:“不要管我,他不会伤我的!”,他刚刚说过要带她走,若是真想动她,怕是早就会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秦昊听踏古如是说,不由愣了一下。可魔使却蓦地沉下了面色,将踏古猛地甩到一旁,咬牙道:“该死!” 随后他挥了一下手,便看到那群方才躲远了的山魅,在须臾间蜂拥而至,将他们三个紧紧包围。秦昊不由一惊,匆忙拔出剑与那群山魅周旋,奈何他们人多势众,如蝼蚁般难缠,竟是一时难以脱身。 那魔使见逮了空,心中一喜,便要纵身跃下坑中去取地盘,却不防手腕忽然被人拽住,回头看,却是踏古,正死命的抓住了他的手,让他难以行动。 他气急,也顾不上许多,猛地一扬手便将踏古掀翻在地。随后便要继续向前,却不妨身形忽然又是一滞,他低下头,见方才抓着他手腕的那双手,此时正紧紧地抱着他的小腿,他终于忍无可忍,抬脚便从下方狠踹上了踏古的额头:“臭女人,你给我放手!” 踏古被踹的闷哼一声,脑袋痛得不得了,却依然咬着牙不肯放手。 “放手!你给我放手!”,魔使面染焦急之色。他万万不想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也这么缠人,可他却又碍着君主不能伤她性命,只能狠命的踢了踢腿,喊道:“不要命了么你?” “踏古!” “老大!” 齐齐的一片呼喊,结界中的佚慈、凤凰寨的兄弟、还有被山魅困住了的秦昊,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在此时惊呼出声。 可踏古却好似听不得了。她的脑袋,被魔使那狠绝的一脚踹的嗡嗡作响,不管什么声音如今对她来说都变得模糊异常。更何况,她现在只一心想要牵制住这个可恶的魔使。 她隐约可以感觉得到,坑中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至关重要,不然不会所有人都这么紧张它。说不定,他会再度用这个东西去伤害所有的人,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自己面前。所以,她必要抑制住魔使的行动,不能让这个可恶的家伙得逞,绝对不可以!她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在奋力嘶喊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老二遇难 方才魔使在情急之中踹的那一脚可谓是用足了力气,再加上踏古本身就没有什么功力,她的意识现在已然是有些模糊了。 她只觉耳边有千万只蚊虫苍蝇在吵闹,嗡嗡的不停作响,其他的便再也听不清。但她心里有一个念头是异常清晰的,那就是一定要守住地盘,不能让坏人得逞,更不能让他们伤害自己的伙伴! 于是她唯一不会忘记的,就是死死地抓住魔使的腿。 彼时佚慈眼睁睁看到,踏古挨了那结结实实的一脚,心里便再也不能镇静下来。他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了,也不知突然间哪里来的力气,提上些真气,便纵身向踏古那边飞去。 凤凰寨的老三见佚慈受伤如此之重,还依然强撑着冲了出去,一股热血迅猛的窜上了他的心头,他不由得撸了撸袖子,忿忿出声:“我看不下去了,我要去救老大!” 可这句话还尚未尘埃落定,他便瞥见旁侧的老二一言不发的冲出了结界,只留给他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他心中一急,便喊道:“诶?老二你怎么不等我一下啊?”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这些凤凰寨兄弟也都悉数跑了出去,手里都拿好了家伙,嘶喊道:“兄弟们上!咱们跟这群怪物拼了!” 老三只觉眼前刮起了一阵凉风,卷着那些灼了的叶子和灰土在他面前打了好几个旋儿,桀桀桀的笑着,然后毫无留恋的飘走~ 老三回过神来,猛地啐了一口,随后匆忙奔向人群,无奈的叫道:“你们倒是等老子一起啊!!” 到底是快要撑不住了。佚慈飞落到踏古身前,才刚勉勉强强的幻化出了他的银色链子,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意识宛如一团浆糊的踏古眨了眨眼,只觉着倒在她面前的这脸熟悉至极又好看的打紧,于是下了心思多看了几眼。待她终于能够理清思绪,看清楚面前倒着的这人时,她不由得震惊的瞳孔微缩,呼吸停滞.... 只听头上有一个狂妄的声音传来,笑的轻蔑至极,“哈哈,我当你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先前竟还敢威胁我。怎么?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吗?” 随后,踏古便看到有一只穿着漆皮长靴的脚,毫不留情的踩上了佚慈的背,狠狠地捻了捻脚尖。 “呃...”,佚慈忍不住闷哼一声,纤长的睫毛微颤,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面色痛苦至极。 “佚慈...”,踏古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想要叫他的名字,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两声沙哑的哽咽,只觉方才在她耳边吵闹的蚊虫现在都顺着耳洞钻进了她的身体里,一下又一下的叮咬着她的心,煎熬至极。 她猛地抬起头瞪向魔使,目光如寒冰碾碎的冰锥一般,锐利似剑。 魔使被踏古森然的目光瞪的一愣,不知为何,竟心生了些许的怯意,可却还是掩饰着的嘴硬挑衅道:“你瞪我作甚?因为我踩了你的相公?” 踏古一言不发,只是手上的力道骤然一紧,指尖狠狠地嵌进了魔使的皮肉里却浑然不知,只依旧狠狠的瞪着他,表情好似要将他生撕活剥了一般。 那魔使腿上吃痛,不由得怒上心头,倒是放弃了继续踩压佚慈,而是狠命的甩着被踏古抓着的已经露出了星点红色的腿,骂道:“臭女人,你快撒手,再不撒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踏古被摇的七荤八素,手却还是纹丝不动的抓着魔使的腿,只是在恍惚间瞥到,佚慈身后的那边,有一群熟悉的人影,正大步的奔跑过来,是她的凤凰寨兄弟。 不要... 她顿觉大事不妙,狠狠地摇了摇头,可是哪里有人注意到,大家都是豁了命的扎进了山魅堆里.... 那些都不是人啊...踏古心里涌上哀凄之感。他的兄弟们都是不会仙术的**凡胎,如何能跟那么一大群山魅抗衡了去? 一个、两个、三个,有身影陆续从那人群里横飞了出来,也不知是她凤凰寨的人还是被秦昊打出来的山魅,十个、十一个、十二个,还在继续.... “老大!”,有低沉的声音传来,踏古看到老二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急急的冲向她这边。手里举着大刀,满面的担忧之色。 “不要过来!” 踏古沙哑着低呼出声。这帮人怎么就是不知道听她的话! “区区蝼蚁,简直是找死!” 魔使冷冷一笑,抬起手中黑剑迅速的当空一划,老二还尚未近身,那漆黑的剑气便破空挥出,袭上了他的胸口。 鲜血如细雨般从他的身上淋漓而出,踏古的视野里顿时鲜红一片。 有滚烫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焦黄的土地里。 滴答,滴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失性着魔 暮色与血色交织,昏暗的土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身体,凄楚的凉风卷起了层层灼黑的灰土,一群狰狞的妖魔在肆无忌惮的杀戮着。 踏古在那一个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人间炼狱。 有什么记忆交织的残片,在那满目的鲜红之中,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骤然的戳进了她的心脏,不停地搅啊搅,痉挛般的痛.... 她终于想起来了... 一件她这辈子都不愿再想起的事情... 她的父母,好像也是这般喷洒着鲜血,死在她面前的... 那时她只有五岁啊,只恍惚记得,那天晚上他们吵了假,爸爸追着妈妈到马路上,一辆货车疾驰而来。 被她看到了,于是她大喊:“不要!” “快离开那个地方!” 她还尚不能清楚的表达她的意思,而爸妈也沉浸在争执之中,谁也没听到她的话。 下一秒,她的双目就被染上了这可怖的红色,与今日如出一辙。 她素来是喜欢红的,红色炙热而温暖,即使知道是自己欺骗自己,她也始终如一的穿着红色的衣衫,期待这颜色的温度有朝一日真的能融进她心里去。 可她并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这样冰冷残酷的刻进她的心里。 她好恨啊! 为什么事情的结果总是如此?她明明警告了大家,她明明说过了不要,为什么到最终还是会演变成这般可怖的模样?前一秒还是个分明鲜活人的人,一眨眼就连呼吸都没有了..... 从那以后,她不管是孑然一身,还是扎在人堆里,都被可怕又浓郁的孤独感包裹着。 总有人离开,总有人欺骗。 她永远失去了,唯一真正爱她的人,也失去了,去爱人的勇气。 亏她还以为,老天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过上轻松简单、与世无争的日子了。 她是不是太天真了,竟会相信这种荒诞离谱的事?逃避自己藏匿自己根本没有用,逆来顺受也没有用,她只得去面对,那一件又一件残酷的事实。 都怪他们! 踏古猛地抬头,目光阴翳的看向了刚刚杀完了人,正一脸意犹未尽的魔使。 就是他们,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处处和她作对,阴魂不散的纠缠着,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还伤害了她重要的人,让她再一次尝到失去的滋味。 不可原谅! 他们视生命如草芥,就必须要遭到报应! 踏古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正迅速的膨胀灼烧起来,一股力量自腹中喷涌而出,迅速的漫向她的四肢百骸,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筋脉都好似被打通了一般。 佚慈腰间的那条氤氲着银光的锁链,好似与她产生了共鸣,此时仿佛有了灵性,慢慢的绕上了她的手腕。 她缓缓站起身,周身被漂亮夺目的银色气流所包裹。有四条圣洁如雪的尾巴,在她的身后悄然绽放,衬得她红衣似火,皮肤胜雪。 嫣红的唇瓣慢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如谪凡天仙一般,美的惊心动魄。 既然老天无眼,那么....就由她来代为惩罚这些妖魔吧! 魔使收了还沾染着老二鲜血的乌金剑,忽觉束缚在自己腿上的那股力道消失了,回过头来,瞥见方才还意识迷离的踏古此时竟站起了身,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身后还招展着四条尾巴,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由得心中诧异连连。 他锁起眉头,就要呵斥出声,却惊觉自己的脖子一凉,徒手探了上去发现竟是一条冰凉的银链,他登时呆住。究竟是何时做到的? 踏古猛然上前,距离他不足一尺,面无表情的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深处,冷然道:“杀人...需得偿命。” 魔使骇然,心道踏古是起了杀意,匆忙想要幻化出自己的佩剑,可到底是动作不够迅速。手中吞吐的黑色光芒还未及变成实体。他整个人便被狠狠地丢了出去,笔直的丢向了他手下那边。许是踏古用足了力气,他竟觉得自己好似已经窒息了一般,眼冒金星意识混沌。 踏古身形一转,未作片刻停歇,便纵身飞向了人堆里。 她也分不清谁是谁,此刻只要见到青面獠牙,眼珠通红的人,便甩开链子下了杀手。 那银链用在佚慈手里时,本是十分温柔,滴血不占的置人死地,如今到了踏古手里,却是浑身浴血,从头到尾都染上了污浊的血腥。 她扎进了山魅堆里,在里面杀出了一圈又一圈的血路,有好多山魅还没来得及看清突然是来得何人,便已然命丧于踏古之手。 鲜血不停地四溅,一片又一片的打在踏古身上,她也分不清自己身上的到底是老二的血还是谁的血了。眼前的红色越来越浓重,踏古只觉心中越来越畅快。 她要杀,杀尽这世间所有伤害于她的人,绝不给他们为非作歹、逍遥法外的机会。 此时,踏古的意识已经接近癫狂,她双目变得腥红,眉宇间好似有煞气出没。杀完了自己眼前这堆山魅,遇见包围中心的秦昊,她便越过他,再继续杀,好似没看到他一般。 秦昊被踏古这疯狂的模样吓的悚然一惊,原想伸手去叫住踏古,却不料她猛然一链子甩了过来,他心中顿感不妙,急急的避闪开来。 踏古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像是冲着秦昊却又不是,只片刻,便又回了头继续杀戮。 得了救的还尚可行动的凤凰寨兄弟,见此异状都纷纷避开身来,跑到了秦昊身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兀自沉浸在杀戮中的踏古,他们也十分难以接受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踏古,这个宛如魔鬼般狠绝的踏古。 “秦昊...”,有个微弱异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昊连忙回头,发现是佚慈,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眉眼半敛,好似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沙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昊急忙飞向了佚慈身边,将他小心翼翼的掺起,道:“还好你没事...”,随后又是一声叹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踏古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谁都不认识,只是身上法力巨增,近乎将敌人灭了一大半。” 佚慈目光直直的看着倒在自己旁边浑身浴血的老二,又听见秦昊说的话,心里有什么不详的预感愈加浓重。他一把狠狠地握住了秦昊的手腕,语气焦急道:“快带我去看。” 这边踏古终于将所有的山魅都杀了个干干净净,嘴角冷冷的勾起一抹笑,回过身来四处环视。让凤凰寨的这些人都不由一惊,他们也着实害怕这样陌生的老大。 “老大,你没事吧?”,脸上被划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的老三皱眉,开口试探性的问出了声。可踏古却好像丝毫没有听到,只是依旧的茫然四顾,失了魂魄一般。 终于,视线聚集在某一处时,她再度笑出了声,拖着满是鲜血的银链,缓慢的向那边走去。 魔使眨了眨眼睛,意识方清醒过来,就看到周遭遍布着山魅的尸体,他大惊,再一回头,便发现了正向他走来的,比魔鬼修罗还要恐怖的踏古,目光渗人的对他说:“你该死!” 他下意识的朝后爬了两下,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忽然一抹白色的身影飞了过来,紧紧的将踏古从身后环住,踏古登时便僵在了那里,动也不动,神情极度茫然。 佚慈没有了力气,整个人便瘫软在踏古的身上,然后勉勉强强的抬起了手,遮住了踏古的眼睛,嘴里温柔的道:“没事了。” “大家都没有事,佚慈没有事,老二没有事,凤凰寨的兄弟们都平安无恙。” “大家都好好的呢。” 好似被催眠了一般,踏古的双手在佚慈温柔的话语中,竟缓缓的垂了下来,放在了身侧,嘴里含糊不清的吞吐出声:“大家...都没事吗?” “真的都没事。”,佚慈再次给予了她肯定的答案,“踏古,你太累了,歇一歇吧。” “...太好了”,踏古好似终于放松了下来,说完这句话,随后便猛的一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佚慈本就借力依在她的身上,这下也跟着一起倒了下去。 魔使见眼前突生此变,心中窃喜,只留下了句“今日之仇,它日必报,我们后悔有期!”,便纵身跃走。 秦昊心中恼怒,正要去追,却被佚慈突然叫住:“先随他去吧,眼下救人要紧。” 秦昊点头,便连忙开始张罗着人去救治受了伤的凤凰寨兄弟。 佚慈躺在踏古身侧,眉眼深深地望着她,缱绻迷离。一点点愁容渐渐攀附在他的脸上,经久不散。 他竟不知,踏古现在的心思如此偏执沉重,若是不好好引导,他日说不定会成魔,和重九走上同样的道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怨念如此之深,侵蚀骨髓。 佚慈心中疑云满腹,更是心痛难当。渐渐的浑身上下的疲乏之意都涌了上来,他能撑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如今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但愿不是因为前世的他所造成的恶果。 这是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佚慈最后的一个念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番然醒悟 风和日丽的天气,暖风习习,最适合漫步林间,欣赏美景了。可惜,在短时间内,踏古是享受不到这样的好事了。 她站在凤凰寨门前,手扶着桃花树粗糙的枝干,有微风小心翼翼的卷起了她鬓边如墨的黑丝,也卷起了地上干涩的尘沙。她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放眼望去,皆是满目的狼藉,荒凉残破的景象看得她触目惊心,只是一个傍晚的时间,她寨门前的这块天地就变得面目全非了,叫她委实难以接受。她只得自己安慰自己,幸好被破坏的只是她寨门前的这一片,幸好桃花姐姐离开时种下了个结界,得以保护好了她的山寨。若是整个钟灵山都变了模样,若是她的凤凰寨不复存在了,那叫她该如何去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 “难怪我方才去你屋里发现床铺是空的,原来你已经醒了...怎么样,感觉身体可还好?” 身后忽而响起一个如风过珠帘般悦耳的声音,踏古缓缓回过头,见佚慈正向自己走来,面上笑容如这春风般和煦,让人心生暖意,不自觉的就卸下了心中的防备。 踏古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只抿了抿嘴唇,似在思忖着什么事情,过了好久,才讷讷的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好似在自言自语。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坏人带着一只怪物来寨子捣乱,那怪物将寨子门前破坏的一片狼藉,那些坏人伤害了我凤凰寨的好多兄弟,还伤害了你。” 说着,她抬起手接了一些被风打落的桃花花瓣,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粉红色的花瓣从自己手上被风带走。 “我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真是一个冗长又可怕的噩梦,让人不寒而栗。” “但最可怕的却不是这个.....最可怕的是我醒来以后,竟发现梦里面的事情全部都是真的...” 踏古笑了起来,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只是嘲讽的意味浓重至极,她抬起眉眼,看着站在她旁侧的佚慈,“你说我是不是还不如不醒来?现实总比梦境更让人难以接受。” 佚慈闻言诧异,转过头来迎上踏古的视线,她眼里的偏执与漠然让他的心忍不住刺痛起来,他终于再维持不住面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失望的表情,”我不曾料到,你醒来说的第一番话竟是这些。“ 踏古失神,不由得眉目颦起,有些不明所以。 佚慈回过头,目视前方焦黒一片的土地,语气仿佛也被这景象所感染了一般,染上些许的悲凄与无奈,“我还以为你第一句话会问我,老二、老三他们都怎么样了呢。” 踏古一愣,似是被戳中了软肋,顿时就失去了大半的底气。她是第一次见到佚慈用如此失望的语气和严肃的表情同她讲话,心里委实憋闷又心虚,只低下了头,手指绕了绕衣带,不发一语。 踏古不答话,他似乎也不需要踏古说着什么,只是细心的替她拢好了鬓边的发,沉沉的叹息了一声,“你可知自己昏睡多久了吗?” 踏古摇了摇头,难得很配合的答道:“不知。”,听他这般说,怎么好像她睡了很久的样子。 “你睡了三天。”,佚慈不紧不慢的道:“你已经睡了三天,还想要睡多久?” 三天!踏古心里委实震了一惊,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睡这么久。 “若是你还不愿醒来,这偌大的凤凰寨,要谁来管理呢?” 踏古蓦地松了手上被扭的变了型的的衣带,心中却越发的纠结惆怅了几分,她不觉苦笑,无可奈何道:“我醒了又有什么用?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大家还是受伤了,老二还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因为我,或许事情还不会要变成这副模样,我竟不想自己有朝一日成为了别人的累赘。果然我只适合独善其身,只适合孤身一人。” 她慢慢的蹲下了身,双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模样颓然,“如果我不曾来到这里,不曾笼落了他们,不曾招惹了祸端,那么大家都会好好的,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她睫毛轻颤,一滴晶莹剔透的,从她的眼角滑落,不着痕迹的印在了尘土里。 这是她自她父母车祸死后留下的第一颗眼泪,她一直认为眼泪是最不值钱、最无用的东西。所以她一直都在隐忍,一直都在勉强。如今,竟是无论如何也忍它不住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踏古...”,佚慈轻轻的念了一声,弯下了身,在瞥到踏古眼角转瞬即逝的湿润时,不由一愣。 他伸出手将踏古的脸扳起,指腹温柔的替她逝去了一滴泪。哪成想,他这一触,反倒让踏古哭的厉害了起来,一滴又一滴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踏古紧紧的握住了佚慈附在她脸上的手,舍不得放开,只是开始哽咽个不停,语气哀凄,“佚慈你什么都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也不想这样的,她也想活的自在快乐,但生活给总是接二连三的带给她深入骨髓的伤害,要她如何不绝望? 她明明还这么年轻,她未来的路还很长,生活还在远方,她想给自己找个出口,而不是一辈子都这般禁锢自己。 她哭的鼻头红红,面颊也红红,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样子,楚楚可怜,让人好不怜爱。佚慈见她这副模样,终于笑了出来,笑的十分轻快,他双手一齐抚了抚踏古的面颊,语气难掩的兴奋激动。 “你终于肯说出来了。”,佚慈内心里的喜悦溢于言表,语气似草原上奔跑的小鹿般欢脱,“我就知道,你骨子里是个不甘寂寞,感情炙热的人。” “踏古,别再逃避,你明明是这么鲜活的,为什么总是要忍耐自己?” 踏古呆愣出神,有些不可置信的听着从佚慈嘴里一点一点冒出的似咒语一般的话,内心里产生了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强烈的共鸣。 佚慈将她扶起,紧紧的抱住了她,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嘴里喃喃道:“尽管现实不遂人愿,但是你也不能一味的封闭自己,逃避一切。这是最徒劳无功的方式。” “有些事有些人,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不能让它囚困自己一辈子。既然你的血是热的,心是跳动的,你就有足够的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 “风景没了,来年还会再来,人受伤了,过些时日身体就会康复。你觉得自己无用,那就努力把自己变得有用起来。” “凡事都不可太过执着追究,用淡漠冷然的皮面包裹自己来躲避生活,是再愚蠢不过的方式了。” “很多事情,是很多人的事,不要妄想自己可以承担一切。” 一连串的话语,像风一样钻进了踏古心中的缝隙里,随即那个地方便觉得豁然开朗,充满了阳光。她哭了,哭的更加厉害,像个孩提一样泣不成声,只没了命似的使劲儿的往佚慈怀里钻,忘情的在他洁白如雪的外衫上蹭啊蹭的,抹啊抹的。 她现在觉得,没有什么比佚慈的怀抱要更加温暖了,让她贪恋的不得了。她双手抓死了佚慈的腰侧的衣服,弄得褶皱不堪。闷闷的声音从佚慈胸口传出来,略带些迟疑“那我..,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佚慈被她这副毫无遮掩的模样逗的无奈一笑,抬手一下又一下安抚的顺着她的背,语气宠溺至极,“日子还很长,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起走。” 似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踏古终于抬起了头,破涕为笑,半笑半哭的模样可爱的打紧,“佚慈,你教我法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无奈决定 “咳咳~”,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闷闷的咳嗽声,踏古触电般的从佚慈的怀里挣脱了开来。回头瞧见是秦昊,站在门口正看着她们两个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秦昊见原本如胶似漆的她们两个一见他来便分了开来,咧开了嘴角就想嘲笑一番,走近时却不经意瞥见踏古满脸的湿润,让他震惊不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踏古哭,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是不会哭的。 想着开口说些什么看能否安慰到她,,却见踏古面色一赧,匆忙抬起了袖子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嘴里含糊不清道:“眼睛里进沙子了...” 秦昊满腹担忧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他不禁满头黑线,猛的翻了个大白眼,心中诽腹,这小丫头的谎也撒的太没水准了些。 他贱贱地把头从她和佚慈中间探出,抬起手罩在眼前,四处环视了一下,然后佯装不可思议的道:“好大的风沙啊....” 踏古被他这一挑拨,顿时就忘了愁思,只恨恨的瞪着秦昊在她面前瞬间放大的小麦色俊脸,不屑道:“怪不得,你的脸被吹成了这个颜色。” 秦昊似乎听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话,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脸色铁青,颤抖着指着踏古,尖叫道:“你居然诋毁我!你懂什么啊?你懂什么!本少爷这肤色叫性感!叫性感你知道吗!” 踏古无语,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转过头,不理他。 秦昊被她默然无视的态度深深地刺激到了,内心里十分抓狂,他挤眉瞪眼的还想再度为自己帅气的外表辩解一下,却冷不防忽然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将他生生的按了回去,黑白分明的。。 踏古看到佚慈逐渐露出来的温润笑脸,只觉豁然开朗,她浅浅的抿了珉嘴唇,道:“你们现在这里聊,我去看看老二他们!” 佚慈应允点头,踏古便匆匆忙忙的小步跑向寨子里,再没看秦昊一眼。 直至她火红的身影消失不见,佚慈才将覆在秦昊脸上的手缓缓松开。 可是当秦昊的脸重见天日时,却已不复存在方才的痞态,他皱起了眉毛,无可奈何摇头,“这个丫头,貌似只有在你面前时,才会露出个常人的表情。” 佚慈不由轻笑,挑了挑眉头,语气别有深意的道,“怎么?你羡慕啊?” 秦昊面色登时就僵在了那里,急忙摇头,“怎么可能?她那个性情,就像个怪物!”,说到怪物二字之时,他不由愣了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偏过头看向佚慈满目愁云:“她暴走时的那段记忆,被你剔除了?” 佚慈点头不语,随后轻笑起来,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你准备准备吧,过些时日我们就离开这里。” 秦昊不由诧异,似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放弃了?” 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暗道不可能,他所认识的佚慈不是这样的人,想起那日佚慈说的话。他便敢肯定,佚慈这辈子都不会违背他的承诺。 果然,佚慈摇了摇头,眉目流转生辉,满面的愉悦,“不只你我,还有踏古。” “她说要离开这里?”,佚慈更加不敢相信了,虽然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是踏古慵懒怕麻烦的性子,他是了解的,难不成发了一次狂,她骨子里还换了个性格不成?就像佚慈所说的,什么什么异世渡来的灵魂附体? 转而他脑海里浮现了踏古方才对他视若无睹,面无表情的脸。他再次很笃定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没有错了,正值大好年华,却有那种表情的女孩子怕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人了,踏古还是踏古。 那如此又是因为个啥? 佚慈见他兀自演的这会变脸戏,深知他心中所想,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但还是坏坏的没有解开他的疑问,只笑的莫测高深:“她还没说。不过我猜....很快就会说了。” 这无疑使得秦昊心中疑惑更甚,猜不透想不通,可抬眼见佚慈那副根本不打算告诉他的样子,他只得吞了吞唾沫,将好奇心压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决意离开 踏古走到老二的卧房门前,手抬了又放,迟疑再三。 说来惭愧,方才她辞别佚慈说是要来看望老二,于是想也不想就赶来了,可是走到一半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根本不认得去老二的卧房的路。她这才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有多没心没肺了。一手创立了凤凰寨两年,竟是除了饭堂和自己的卧房其它哪里都不认识,哦也不对,她还认识出门的路和去厨房的路。 幸亏后来让她遇上个面相瘦弱,却叫不出名字来的兄弟来给老二送药,替她指了路,她才能顺利的找到这里。 踏古低下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手里方才从那个兄弟那里接过来的汤药,现在还飘着袅袅的水汽,若是再让她在这里犹豫一会,估摸着就会凉透了。 她不由得沉沉的叹了口气,该面对的终是要面对,这是佚慈告诉她的。想到这里,她再度抬起了手,轻轻地叩响了老二的房门。 “进...”,屋里传出微弱沙哑的声音,几不可闻,可想而知里面住着的人现在是有多脆弱。这让踏古本就悬着的心又不由得紧了一下,她顿了顿脚步,终于还是推门迈了进去。 伴随着“吱嘎”的一声,光芒打进了屋子里,踏古抬起眉眼顺着光线,将老二房中的模样大概的打量了一番。只有几张桌椅和一个木柜,再来就是墙上挂着的大刀和一些陈设的器皿,从里到外都是出人意料的简单。 老二那张素来沉默的脸自然而然的在踏古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她不由暗叹,老二还当真是个清心寡欲的人,脾性倒是比较适合和清然和尚混在一起。 “下次来不用敲门,直接进就行了...”,老二勉勉强强的从床上支起身体,面色憔悴至极,他目光向踏古探了过来,随即便愣在了那里。 他呆了片刻,终于意识到来人是踏古,不由得面色赧然,匆匆忙忙便要掀了被子翻身下床。他张开已经微微干裂的嘴,慌乱道:“老大!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老六....” 踏古连忙上前两步,将老二拦下,忍不住皱眉道:“干什么非要下床,你身体有伤,就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吧。” 说完她又扬了扬手里盛着药的青瓷碗,道:”路上耽误了些时候,趁着药还没凉,先喝下去吧。“ 她拿起药匙小心翼翼的舀出了一勺子药汁,递到了老二的嘴边,却发现老二的嘴闭的严实的紧。心中疑惑,抬头发现老二正憋得满脸通红,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踏古,模样好似难受的打紧。 踏古诧异,又将手里的勺子逼近了几分,眨了眨眼睛催促道:”快喝呀,喝完了伤好了,就不会难受了。“ 话音才落,她便发现老二的脸憋得更红了,瞪着她手里的勺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她不免有些担忧,怕不是他伤口已经疼的难以忍受了? 撇了撇嘴角想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不防老二突然从她的手里抢过了药碗,然后头一仰,喉结咕咚的上下动了一下,那晚漆黑的药汁便一滴不剩的被他灌下去了。 之后他还特意把碗空了过来给踏古看,好似有意证明他很听话的把药全度都喝光了。 踏古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从老二的手里接过空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转过身,低下了头,兀自的盯着脚下的地板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二见她放好了碗却好似并不打算离开的样子,不由疑惑出声:”老大....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踏古被问得一愣,手指不由自主的绕上自己散在胸前的发,左一圈,右一圈,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可就是没有回话。 老二不由无奈,心中知道她又开始发呆了,便微微提亮了嗓音,道:“老大?” “啊?“,踏古猛地松了绕着头发的手,瞪大了眼睛无比茫然的看着老二,”什么?“ 老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颇为耐心的再次问道:“老大是否有什么心事?” 踏古面色一僵,表情渐渐变得不自然,嘴角翕合犹豫了很久,久到老二以为她又开始发呆了,张口想询问的时候。 她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看向老二,无比认真的模样,“你为何要舍命救我?”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生命是每个人最珍贵的东西,这次若不是点子好,说不定那一剑真的会害了他的性命。他心里应该最清楚不过了,那他为何还要如此不顾安慰的救她? 看着踏古十分迫于知道答案的样子,他不由一愣,于是细细的想起缘由来。思忖了很久,他才缓缓出声,语气沉静,“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老大你对我有恩吧。” 这算什么答案?踏古诧异,“可是这也不足以让你们不顾性命啊?”,毕竟不是什么大恩,说白了,也就是把他们都笼络在了凤凰寨里了而已。况且....她对他们也不好,总是漫不经心不予理睬,甚至有的时候还随意的让他们做很多事情。 “值得的。”,老二沉吟一声,面色严肃地看向踏古,“我们的命原本就是轻贱一条,若不是当初你将我们从各个贫苦压榨的地方带了回来,我们又哪里会真正晓得生命的可贵、人格的重要?又怎会活的这般肆意洒脱、自在快乐?” “为牛为马亦或是观天等死的苟且而活,都还不如已经死了。所以,老大你不单单是收留了我们,更是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这其中的恩惠,又岂可能只三言两语就可说得清道的明的?” 踏古微微呆滞,竟想不到老二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想不到,自己当年的举动,竟对他们有着如此深刻的影响。 她常想,生而在世,上天有愧与她 可如今,她觉得,生而在世,她才最为惭愧。 从小她孤僻,年复一年长大,一群群人短暂地停留在她身边而后匆匆离去,这个世上只有她自己,她觉得孤单极了。最后居然还被自己的世界抛弃,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一无所知的世界,那种无穷无尽的冰冷将她铺天盖地的包裹住,她只有她自己而已。 她孤独,她收留了他们,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自在生活,自己却从不认真对待,她将自己严严实实的与外界隔绝了,用冰冷淡漠的性子。 可如今,她最愧疚的人口口声声的告诉她,她竟是如此重要的,这要她如何去面对他们? 所以,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再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重要的人,伤害她的伙伴,如今她便真真切切的视他们如亲兄弟了。 她必须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踏古想了想,终于做好了决定,她抬起头替老二掩好了被子,才慢慢道:“老二,我决定等兄弟们都好了以后,便离开凤凰寨。” 老二微微震惊,不由得皱起眉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踏古又匆匆打断了他,“不是说一去不回,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她虽下定了决心,但现在却还做不到什么,她和佚慈他们留在凤凰寨,说不定会为他们招来更多祸端,很明显,那天那个人认出了他们三个,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她不能再连累大家。 不如她先离开,去外面闯荡。反正佚慈答应好了要教她法术,也承诺过永远不会离开她。她只需,在外面学好了本领,直到真正有能力保护大家时,再回来也是为时不晚的。 老二本想还说些什么,但看到踏古神情如此坚定,又深知她心中的所有顾虑,于是便不在强行劝解,只沉沉道:“那就尽快回来,凤凰寨没了老大会不习惯的,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替老大管好寨子,兄弟们一起等着老大回来!”,他也很舍不得,但是却是无可奈何,或许只有这样做,才是最好的办法。 “嗯嗯!”,踏古忙不迭的点头,眼中又泛上点点酸楚,可她还是忍耐了下去,调节了好半天的情绪,才又承诺,“放心,我们一定会很快就回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饯别酒宴 距离上次魔使祸乱已是一个多月的光景过去,凤凰寨的兄弟门伤势基本都已经好了七八成。所幸大家都伤的不是极其严重,就连老二如今也是可以缠着绷带出门,只要不动体力就全无大碍。 而这段日子踏古却是没有逮到清闲时候,每天都会被佚慈和秦昊带到寨子后面教一些法术和本领。因着她那日在清然大师那治好了病,体内真气便可以运用自如,所以功力突飞猛进,恁地是学会了好多本事,让她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好似是做梦一般,委实得意。 想当初,她的法力纵是连隔空举起一个小小的烛台都奈何不了,而今却是十步之遥都可以掀飞起磨盘大的石头了。 这些收获对她很是受用,是以难免有些沾沾自喜,一开始她还笃定学法术什么的会特别累,所以迟迟不肯沾染半分,现在才发现这其中的门道委实简单的很,只要稍微用点心就可以得心应手的运用灵力,如今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许多事情,比从前更加方便简单。竟然让她摊上了这样的好事,岂不美哉? 唔,如此如此,甚好甚好。 彼时踏古正拿着秦昊的剑耍着,佚慈手执银链与她过招,这招慢吞吞的拆到一半,踏古就一个姿势杵在那里动也不动,面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眼神飘离。 佚慈摇了摇缠着踏古剑锋的链子,她没有察觉。佚慈复扯了扯,她依旧不做反应。 他不由失笑,慢慢的收了银链,一把抬手掐上了踏古的脸,揉啊揉,捏啊捏,“怎地不认真练剑?你笑的甚是诡异啊~” 踏古被掐得一懵,还没完全缓过神来,一脸呆若木鸡的表情,任由佚慈继续揉捏成各种形状,煞是生动有趣。 秦昊走过来默默地从踏古手上抽出了自己的宝贝佩剑,无奈的耸了耸肩,“还能因为什么?估摸又是走神了。”,随即眼风将踏古扫了一扫,嫌弃的直摇头,“你看她笑的那个模样,定是在想什么猥琐之事!” 踏古倒是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脸仍不能从佚慈手中获救,但却还是忌着秦昊的,于是挑了挑眉,眼风十分蔑视的瞟了一眼秦昊,声音含糊不清的道:“你才猥琐,你全家都猥琐。” 此番被她说的是淡定异常,仿佛喝水吃饭一样寻常不过,是以毫无疑问的又挑起了某人的怒火。但到底是先前几次嘴上苦头没有白白的吞到肚子里,秦昊自知倘若较起针儿来吃亏的每每都会是他,就很识相的没有发作,只冷冷的“哼”了一声,便跑到一旁望天。 佚慈扯了扯嘴角,收了折腾踏古小脸的手,抬头也望了望日头,半晌道:“估摸再过个半把个时辰,天色就会暗了,今日也就这样做罢吧,且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到老二他们。” 踏古闻言面色暗了暗,心中顿生踌躇之感。但她也明白,此时有这样的心态是为大大不应该,于是将这些时日以来自己下的决心在脑海里过了一过又一过,才将将调整好了情绪,慢吞吞的点了点头,“嗯,如此也好。” 佚慈抿了抿嘴,漆黑的眸子盯着踏古,瞧得她莫名的慌了一慌,只心道莫不是被他瞧出了些许的端倪?于是她掩饰性的扯了扯嘴角,意图证明一下,自己心态尚好。可奈何她天生便不擅长这样的事,这嘴角被她扯的甚是别扭难看,还抵不上不扯,是以她无奈放弃了,最后换上了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只任由盯着。 在她被盯得终于有些顶不住的时候,佚慈才悠悠的收回了那磨人的视线,抬起手在踏古头上轻飘飘的拍了两下,便转过身向寨子那边走去再不看她。 秦昊也大步迈了几下跟上了佚慈,只路过踏古身边时,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 踏古看着几步前他两个玉树挺拔的身影,心尖涌上一浪高过一浪的思潮,但最后都被她化成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在心底里消失弥迹。 回到凤凰寨的时候,寨子里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影,都是些腿脚还没恢复利落的,闲在院子里休息。见到踏古几个回来,都很是规矩的道了招呼。 恰巧老二这时过了来,告诉她们老三带着一些兄弟下山置办酒水去了,所以寨子里人不多,不过掐着他们出去的时间,大概也是快回来了。 踏古点点头,心想如此这般也算是无事可做,索性随着佚慈还有秦昊两个,跟老二和几个兄弟攀谈了起来。 此间聊聊兄弟们的伤势恢复的如何如何,外边事态如何如何,以及清然师傅不知何时出了门如何如何... 这一聊便聊了半个时辰。 天色暗了几许之时,便听见寨子外面传来了爽朗的笑声,这声音忒地熟悉,大家都心中清明,只道这是老三他们回来了,于是一群人又都迎了出去。 寨门前的土地先前被梼杌的凶焰灼的寸草不生,乌漆漆的一大片,是以正好可以架上火堆,烤些生肉撒上佐料来吃。再加上老三和几个兄弟从山下花了大钱买回来的数坛好酒,当真是美哉,也不枉这一次,唔.....应该说是饯别宴吧。 吃了这鉴别宴,他们明日便会离开。 此番又是手忙脚乱的忙碌了许久,待到几个架子上的火着的旺的时候,圆滚滚的月亮已从天上露出了脸,映了一地如水的月华。 一群人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围着几个火堆坐了大大的一个圈。到底都是些汉子,也没人在意这地上是否干净,只顾敞开胸怀没头没脑得喝,还边喝边不忘说一些近来发生的趣事。 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有关踏古他们将要离开的事情。 踏古侧头,反常的极有耐性,听着这些个大男人七嘴八舌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段子,却也觉得十分有趣,还时不时的跟着插上几句。 酒过三巡之后,便有不胜酒力的喝多了忘了形,抱着个坛子跌跌撞撞栽到踏古跟前,满面凄楚,涕泗横流的道:”老大...老十二有话要说!“ 踏古将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汉子拿眼风打量了许多遍,才想起这个人正是前些日子跟她哀怨道也想给自己找个媳妇的内位,是以心中不由暖了许多,便柔柔问道:”男子汉吞吞吐吐作甚,有什么直说便是。“ 顿了一顿她又道:”是不是还惦心着找个媳妇?这事我怕是不能替你办了,不过...“ 她本想说,不过老二老三可以给他圆了这个心愿,怎奈何这汉子“哇!”的一下便哭出了声,将她的话草草打断,兀自伤情道:“实不相瞒啊老大...老十二...老十二心里一直都有你啊...” 他抬起袖子糊了糊脸,委实哭的心酸,“自打被你从乞丐堆堆里带了回来,我就对你埋了心思,只是一直...一直...都没有机会表露心态,如今你便要走了...老十二..老十二.....” “哇!”,他这句没说完,又是哀吼了一声。 踏古被老十二这几吼,震得有些懵,心里直翻个儿,根本不晓得作何反应。 这动静闹的也是忒大,不一会老三就从一旁绕了过来,大手一伸将老十二整个人提了走,怒火中烧道:“这一会看你不住,你就添乱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怂样,也敢觊觎老大的美色?老子第一个不愿意!” 走了一半又将将回头望向踏古,一脸的义愤填膺,“老大莫受惊,待老三替你解决了他这厮!”,随后将老十二毫不留情的一把丢在了人堆里。 一众兄弟见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老十二身边还有几个夸张的,边捂实了肚子,边晾了酒坛在一旁,只抬手颤颤微微的指着老十二哀凄的面相,笑的险些背过气去。 此情此景,毕竟是欢愉居多,可踏古心里却不由得酸了一酸。她这辛辛苦苦忍了些许时日的思绪,如今又冒出了头角,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抿了抿嘴,她把视线收了回来,只幽幽的望着眼前烧的噼啪做响的火堆,那火光烧的很是明灭,架子上的兔肉也被烤的滋滋的蹦着油花。但如此肥美却硬是没被她望到眼里去,只是又走起了神罢了。 一旁的老二提了着一个酒坛子,凑到跟前,眼风只看了一眼踏古另一旁坐着的佚慈,便收了回来,向踏古道:“老大,我敬你。” 说完就掀了坛子上的红绸塞子,头一仰,将酒不停的往嘴里灌。有少许酒水沿着他的下巴流下,浸湿了他胸口缠着的绷带。 踏古心中酸色更甚,望了望自己怀中抱着的酒坛。她还未曾尝过一口,但此番心中很是不痛快,索性什么也不管了,学着老二的模样举起来就是一大口。 她从前在现代时只喝过啤酒,也不多,倒是没喝过像这般极其醇厚的酿酒,酒过咽喉之时,她只觉火辣辣的一片,有些抵不住,便呛了一口,放下坛子闷闷的咳出了声。 她委实是不盛酒力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媚舞天下(一) 踏古生平素不喜风流之事,这饮酒便属其一。奈何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以不论多少,她也务必得喝上一些。 学着老二的模样一大口醇酒灌下肚去,登时便呛得她胸腔火辣辣的难受,却偏偏是这个时候,倔强气儿打心底涌了上来,不愿罢休。酒坛子里的酒水在月华下泛着盈盈的光,粼粼的晃着踏古的眼,她恁是觉着,这是赤果果的嘲笑。 桀桀桀~桀桀桀~笑的很是得瑟。 挑了挑眉,她决定眼下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坛子酒给解决掉,于是狠狠咬了咬牙,头一仰,便要再灌一口。 她本是没喝多少酒的,就连先前喝下的那口也是掺了水分,咳出了许多,是以此时此刻她头脑清醒的很。却不知怎的,那将将举到眼前的酒坛子忽而变成了一只肥美的鸡腿,上面撒上了香喷喷的作料,不时的滴下两滴熟透了的油星子。 踏古愣了片刻,将头望向一旁但笑不语的男子。 佚慈便又将鸡腿递近了几分,温润道:“不要只顾着贪酒,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免得难受。” 她闻言抿了抿嘴角,也不作深想,徒手接了过来,道了句:“多谢。” 扑鼻的香气萦绕在鼻畔,踏古毫不犹豫的便咬了一口,饱满的红唇被油脂铺的亮晶晶的,煞是诱人眼球。 佚慈翻了翻架子上的烤鸡,时不时的拿刀片下些许烤好的肉来,嘴里还不忘继续提点踏古,“酒也不可喝的太急,慢慢来品,便不会辣着自个儿了。” 踏古复点了点头。 遂她很是专注,将手中鸡腿以风卷残云之势啃了个干净以后,才又抱起了怀里的酒坛子,准备重新杀来。 佚慈的话对她委实受用,于是她便只将坛子靠在嘴边,慢慢的抿了一小口,任那酒水在口中慢慢的打了几个旋儿,才砸了砸舌头,咽下肚子里去。 踏古双眼登时光芒大放,心道这味道,果真就变得不一样了,竟颇有一种苦尽甘来,余香缭绕的感觉。 夜色浓重,掩上了一层厚厚的幕帐,却也无法遮挡月华星辉的锋芒。再加上凤凰寨兄弟们的热闹欢脱,她便也来了兴致。于是就乘着气氛,又开始一口复一口的喝了起来。 不多时,这一坛子酒,也就见了底。空落落的酒坛子滴水不剩,她只拿在手里晃了片刻,便摇摇头痛快的扔到了一边。 风带着温温的空气迎面铺来,将一身的酒意散开,踏古顿觉有些迷迷糊糊。 她歪了歪头,瞥见身旁坐着的老二,悚然发现他竟长出了三个脑袋,心中诧异连连,忙扑了过去,急切道:“老二,你别晃,我这厢看的委实头晕。” 顿了一顿又蹭过去,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额角,盯着老二道:“你个大男人,怎地这般不胜酒力,才喝了几口,就晃成了这样?” 老二被她此番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一愣,面上神情僵了好半晌,才费劲的吐出了个一个音节,“啊?” 踏古很不遮掩的哈哈大笑三声,伸手使劲儿拍了拍老二还缠着绷带的胸口,豪迈道:“你若是这个模样,叫我怎地放心将凤凰寨托付与你?你说是也不是?” 老二被她这么狠狠一拍,登时面色就暗了好几分,像吃了满口的黄连一般难看。他匆忙抬起手,将胸口紧紧护住,模样就像一个受了侵犯的小媳妇,手忙脚乱的匆匆向一旁蹭离了踏古老远。 老二另一旁正举酒细啄的秦昊,目睹了前后此番情景,嘴角不由得大大的抽了一抽,替老二抱上了不平,“我看这醉酒的人是你才对吧!竟还好意思难为上人家老二了?” 踏古闻言眯了眯眼,将视线努力的对到一处。果不其然,看到的又是那张欠揍的脸。 诸多不耐齐齐涌上心头,踏古眉头皱了一皱,拿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的眼神将秦昊嫌弃的睨着,还不忘啧啧出声,“秦小侯爷为人委实刚正。” 此番话却是将他夸了一夸,是以对秦昊很是受用,他不由得十分得意的点了点头。 哪成想这头才将将点了两下,便又被打断,“即是如此,信了你也十分的谅民间疾苦,那么往后我凤凰寨的开支便全部托付与你了。”,挑了挑眉角,又道:“秦王府财大气粗,相信这点小事权不是问题,也免了我的兄弟们下山去打劫,为祸百姓。此番天下太平,岂不美哉?” 这一席话端的是掺了许多假,撇开秦昊人品究竟如何不说,但她凤凰寨却是并没有做了多少恶事,如此这般,是为了挑些原由,将秦昊挡上一挡。 果然,听完踏古的话,秦昊的脸登时便绿了一绿。此番托付他应了不是,不应也不是,好不纠结。 踏古不觉好笑,琢磨着此时不应打扰他,遂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向后退了一退,却不防一个趔趄踩空,猛地向后栽去。 可奇的是并未触到任何钝痛之感,周身却被一股温暖的物什包裹住。踏古瞥见身上覆着的雪白衣袖,迷蒙中终于抓到了一丝清明。 她木讷的抬起头,一张绝美的俊脸便映在了眼里。 佚慈漆黑的双眼映着月光,闪闪烁烁明亮的紧,他微微一笑,温暖便在旖旎夜色中铺了开来,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踏古心尖儿蓦地斗了一抖,只觉胸腔里燃了一把火,滋滋的比眼前拢的火架烧的还旺。高热随即涌上了脑袋,她面颊到耳根红了一大片。 环着她的力道不着痕迹的紧了一紧,踏古只觉连羞涩都还没来得及,随即周身景物一阵变幻,他们两个便从一众人的脑袋上飞了过去,轻飘飘的落在了寨门口的桃花树下。 人群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大家都连连的开始将她两个打趣起来。 踏古不觉脸上更烧的厉害,慌忙从佚慈怀中抽身,讪讪笑道:“这酒喝的多了,是有些热。” 佚慈点头,只一双笑意盈然的某子将她望的通透,“在这里可是比方才好些?” 踏古一愣,随即恍然意识到了佚慈所指用意,原来方才他将她抱到这里,是想让她远离那一丛丛火堆,免得被烤的难受。 也不知是不是大家都在起哄的缘故,方才那一瞬间,她竟以为,竟以为他是想与她.... 踏古嘴角抽了抽,为自己生了这样的想法由衷的惭愧。她拿眼风将佚慈扫了一扫,却发现他笑意更甚,明显就是看出了她脑袋里的稀锁想法。 如此这般,叫她委实是太尴尬了。 她心里慌了一慌,心虚的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随着佚慈的一声“小心。”,她便重重的撞上了身后的桃花树。 许是酒喝的多了,她并没有觉察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只是眼前桃花瓣被她撞得纷纷从树枝上落下,铺了她满头满身。 额,此番,此番,委实熬人,她须得做些什么来,来缓解自己的尴尬,不然她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怕是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忽而一片花瓣蹭过她的眼皮落下,她眨了眨眼,伸手将那片粉嫩圆润的花瓣捏在指尖把玩。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的心里陡然间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于是她向庞侧摆了一步,弯身盈盈一揖。 眼下所有人都忽而生出许多的迷惑,不知踏古这一揖却是为哪般。只见她蓦地甩开了火红的袖子,如顷刻间绽放的花朵,随后柔柔的摆在耳侧。 眉目流转而生辉,绝美的笑意在精致的面颊上铺开。 真美。 这是所有人看到踏古这个笑时,纷纷涌现而出的想法。 相比大家的不明所以,佚慈却是镇定了许多。全因着踏古此时的神情,他很久以前,便已瞧见过。 是以他的眼中现在夹杂着的是不同与大家的怀念之情和久违的兴奋之意,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的愈跳愈烈 阔别已久的倾城之舞,他终于又能够看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媚舞天下(二) 墨染的夜幕上,缀着圆润如玉盘一般的月亮,四周散落的布这几颗星子。那华光匀称的铺了一地,一株桃花树上的粉红花瓣来得烟烟霞霞,如火如荼。 这火堆胖的所有人,除了佚慈还能拿出些清明来欣赏眼前事物来,几乎是全部都在一瞬间被夺去了呼吸。 踏古本就美,笑起来便愈发的美,但巧笑着又用情纵舞的踏古,便有着勾魂摄魄的美。 她将摆在耳侧的双袖甩了下来,轻移莲步,腰支盈盈一摆,随即以右足为轴,轻舒红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又由快及慢,将将停下来时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 有银色的光晕自她浑身上下氤氲而出,比月光绚丽,飘飘渺渺的将她包裹的严实,那开了一树的芳华,也被银光牵扯的仿似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她一环一绕,翩翩而舞。 素面红衫,发丝墨染,裙裤飘逸,若仙若灵,月下的她腾在半空之中,时而美目盼兮,时而轻舒葇荑。那衣角被带起的风扯了扯,十分容易便可看到光洁的脖颈下白皙的锁骨。 此时的她正如出尘的仙子,优雅清丽,令人不敢逼视。 大家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涌现出一个念头,那桃花树下的人,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懒惰散漫的踏古吗? 所有人,竟权不知这个淡漠的女子居然能跳出这般热情如火、绝美绝伦的舞蹈! 就好似现在这幅模样,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一支舞将她隐忍藏匿的性格,毫无保留的展示给大家。纵使此生此世瞬间而过,他们也绝不会忘了这激荡人心魄的舞蹈。 秦昊忽然很想使劲的揉一揉自己的眼睛,但却又不敢,他怕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一朝梦醒便再也见不到。 却是有人在一旁提点了他。 那人嗓门洪亮,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句,“老大在跳舞?” 是以所有意识还在震惊之中的人纷纷恍然,不由惊呼,“是真的。老大竟会跳舞!” 哐当一声,秦昊眼风一瞟,是身旁的老二,惊的扔了自己手中的酒坛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边方才还凄楚不已的老十二仿佛也活了过来,抬着胳膊杵了杵呆愣之中的老三,讷讷道:“你可看见了?你可看见了?” 老三被杵的不耐,便狠狠地啐了一口,“看见了看见了,老子眼睛又不瞎!” 饶是如此大的埋怨,也依然没有挪开半分视线,只紧紧的盯着那舞的忘情的人。 坐在离桃花树不远处的佚慈,是距离踏古最近的人,是以也是将她这番舞蹈,看的最真切的人。 这般艳倾天下的舞蹈,他活了千岁之余,却只是有幸见过两次。 除了眼前这次,便是百年前,他渡情劫之时。她这一支舞,惊艳了多少人?也是这一支舞让他得以渐渐的爱上了她。 他还以为,就算自己到了魂飞成灰,身形俱灭之时,怕是也见不到这样的舞姿了。却不想这一世的踏古,竟也有着一身傲人的舞艺。 那么这是否也算是前世今生,难能可贵的一点点牵扯?如果这牵扯便只有这一点点,便好了。 他很贪婪,也很自私。 他那双掺杂着怀念与兴奋的眸子里,有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翻涌。 踏古一个旋身回过头时,便望进了这双紧紧将她锁着的眸子里,一股难言的情愫,借着酒意在胸腔里泛了开。 无数娇艳的花瓣在她眼前闪了又闪,沁人肺腑的花香另她迷醉,有许多记忆中的片段不受控制的在她脑海里徘徊流转。 一晃,便是她初初来到山下劫他时,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再一晃,便是他于山魅来袭时,将她救下的英武之姿,再再一晃,便是他将草戒幻化成指环,为她戴上,与她许下诺言。 她宽阔的广袖开合,更衬托出她仪态曼妙的姿容。蹁跹婉转间美目流盼,眼中却是将佚慈第一次将自己四尾狐的身份展现给自己,到如今每日每日的扶持守护都看了个遍。 一个季节的光景,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但竟能如此清晰的刻在她的脑海之中,历历在目。 不知何时,这个总是一脸笑意,眼神却又琢磨不透的男子,竟对她影响如此之深。 裙裤衣袂四散纷飞,如凤凰于飞,翱翔九天。盈盈萦绕的花瓣,此时也散落而开,将包裹着的芳华,毫不遮掩的展现出来。 足尖在空中有韵律的轻点,又是一个长久不停的旋转,由慢及快又缓缓停下,在飘落至地面的刹那。她玉颈一仰,腰支柔柔一转,便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 一袭红罗一衫,满满的铺在了地上,好似一朵在无尽黑暗之中悄然绽放的曼珠沙华,妖娆媚丽。 踏古落在地上,只觉着地面凉凉的舒服的很,将她身上如跗骨之蛆的高热,冰退了好些。 她因耗了许多体力而微微喘息的胸口,也渐渐的平复下来。一时间,疲惫,醉意,还有困虫,全部都涌了上来,逼得她退无可退,竟是连一丢丢的精神都提不起来了。 是以,她也不愿管那些个三七二十一,就那般天做被子地当床,堪堪想要睡去。左右眼下这么睡着也很舒服,左右一会也一定有人来照顾她,不管那人是佚慈秦昊,老二老三,还是她的那些个叫不上名字的兄弟,如何都可以,她现在不挑。 “好!”,不知人群众是谁率先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高高的喊了一声,随即便如同传染了一般,响起了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掌声与叫好,喧闹至极。 但踏古却听不得了,此时此刻她只专心在梦中留连。 梦中有人将她紧紧裹在怀里,拿一双冰凉冰凉的手自她的眉头到鼻尖再到嘴唇摸了个遍,酥**痒的,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嘤咛一声。 随即便又叹息沉沉的自上方传来,带着些许悲情,“我只奢望,那有些记忆,你生生世世都不会想起。” 踏古皱了皱眉头,只觉心里愈发的难受,却又不知这难受究竟从何而来。将将的从那个人的怀里转了个身,便再也梦不到什么了。 第二天晨雾疏离之时,踏古便早早的被佚慈和秦昊从叫醒,虽是因着宿醉,她头疼的紧,却还是咬了咬牙,麻利的收拾起来。 她洗漱了以后,只将一头墨发用红绸在发尾简简单单的束了起来,便从床头的柜子里掏出了个好似早早就准备好了的包袱跨在肩上,随即推了房门出去。 门外的佚慈与秦昊定定的看她,她只冲着他俩点了点头,三个人便一起走出了凤凰寨。路过寨子口时,踏古只将那依旧招展的桃花树看了一看,连片刻都不做停留,便头也不回的迈开了步子。 此时,太阳才将将崭露头角,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只偶尔会响起几声布谷鸟叫,零零落落的洒在林间。凤凰寨的兄弟们还在沉沉的睡梦之中,没有人发觉她们三个静悄悄的离开。 这是踏古的意思。 人生如此,无非离别,总是离别。 若当真面临离别,便难免伤情伤己,是以为了大家都好,她只决定偷偷离开,如此留个心中念想,就已足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桑湖村挚友 昴日星君今日出奇的勤快,早早的便将硕大的太阳挂在了天幕上,碧蓝蓝的天上竟是一丝云彩也无,此番才初春将过的时节,却委实烤人了些。 踏古想若是自己身从那遥遥九天上的一员,势必要弄了几个折子跑到天帝那里奉上几状才会解气。要知道,这天底下除了麻烦事,她最畏惧的便是毒日头。 眼下这大太阳晃的人心慌慌,她真恨不得赶紧寻了一处泉水,和衣一头栽进里面去,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凉个通透。 她在心底沉沉的叹息一声,懒懒的抬起眼皮,眼风斜斜地将身旁走着的两人扫了一扫,佚慈与秦昊却皆是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这让她好生羡慕。此番她若是抱怨上几句,想必必会被秦昊损上一两句内力不够深厚云云,但她如今委实是懒得磨嘴皮子,便换了个说法,问道:“我们何时才能到桑湖村?” 佚慈侧过头望了望踏古,笑着安慰道:“再有个半把时辰,估摸着就到了。” 踏古闻言顿觉心花怒放,看来她终于是要熬到头了。 距离离开凤凰寨那日起,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了。她们一开始便与毓都背道而行,决定先去其他地方闯一闯,额,这是秦昊提出来的意见,他对自个家的那片地界简直敏感的不行,是以决定在整个鄞国庞大的领土绕上一圈再回来,这便是踏古的意见,因为那个时候正好可以回来去瞧一瞧桃花姐姐所说的百鬼夜行。但至于她们为何不御剑不腾云,这却是佚慈的意见,其中因由不必多说,想必是独独针对踏古而言,练练腿脚,强强体质,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然她们此行所去之地,是一个叫做桑湖村的地方。 桑湖村,桑湖村,因着村子旁边有一个名为桑湖的湖泊,才得了这个名字。据来往的猎户说,这桑湖绵延百里之广,湖水深不见底,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不可轻易亲近,委实是不得了。 佚慈却说,那桑湖水其实是活的,湖底下别有洞天,通晓四方八海,是连接各个海域的脉搏枢纽,确是个了不得的好去处。 每每听到这里,踏古都会忍不住的抖上一抖,她觉着,那湖底应当是邪魔外道的好去处才对,本质上还是十分危险的。 但也无妨,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桑湖村也非桑湖,压根不用操那个多余的心。 佚慈还说了,他有一个挚交,就住在桑湖村附近,端的是个博闻广识之人,晓得许多奇闻异世,保不准就会知道魔使和那群山魅的来历与阴谋。 于是她们就不远千里,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的过来了。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桑湖村地处偏僻,委实难寻,她们已经走过好几个山头了,这才将将要到了目的地,这叫踏古怎能不心花怒放? 正考虑着自己要不要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自己此时此刻的激动之情时,却恍然听到有什么声音隐隐约约的响着,如环佩叮咚,甚是耐听。 踏古双眼登时锋芒大盛,心道老天如此眷顾她,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便也顾不上许多,连忙扒了一旁的灌丛钻了进去。哪成想,这一扒之下却委实是将她惊了一惊。 灌丛之后,掩着的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的尽头耸着高高的石壁,石壁凹陷处不知从哪里引出了水流,从高处悬悬而落,构成了一道小小的瀑布。 踏古心中一喜,连忙向那瀑布小步跑了去。挽起衣袖子将清水捧了一捧送到嘴里,拔凉拔凉的,甚是舒服。 她眼风向身后一飘,见佚慈和秦昊也寻了过来,便放妥了心,从怀里掏出了一方丝绢,准备好好洗一洗眼下她这一张满是汗渍的脸。 “哈哈,想不到这里这里竟还有条小溪流。”,秦昊笑笑道。 随即,踏古便发现自己洗着细绢的水,从均匀的一注变得零零散散,十分不老实的四处蹦着水星子。 一抬头,竟是秦昊在接着清水洗脸,他竟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么?! 踏古顿觉痛心疾首,十分嫌弃的将自己的细绢一把扔了,不着痕迹地从一旁站起了身。 她深呼吸了下平复了自己略有起伏的胸口,随即,双手在身侧握紧了拳,抬脚便狠狠的朝秦昊屁股踢了过去。 只听那厮“哎呦”一声惨叫,便整个人都栽进了小溪里。 踏古得意一哼,这才觉着解了气,心情好了不少。遂拍了拍手,转身向佚慈走去。 可佚慈却仿佛混然不觉这边风云,只目不转睛的望向一处。踏古心中疑惑,便寻着他的视线一起望了过去,登时又是一惊。 这小瀑布下的小溪流,蜿蜿蜒蜒的向山下爬去,汇聚到一旺碧绿粼粼的湖水里,那湖水面积极广,被昴日星君的太阳晃的波光闪烁,极美的样子,倒真的不像是什么会有邪魔外道住着的地方。是以那湖泊一旁坐落着的小村子,想必定是桑湖村无疑了。 虽然心中答案已经分明,但她还是想要和佚慈确定一下。佚慈却仿佛与她心有灵犀一般,收回了放在远处的视线,只向她浅浅一笑,有些无奈的意味,“是了,那便是桑湖村。” 踏古顿觉心情大好,于是匆匆扯了佚慈的袖子,急急忙忙的沿着小溪流向山下跑去。 佚慈在身后被他扯的颠簸,不由笑的更加无奈,只在身后提点道:“小心!”,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被佚慈这么一说,踏古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于是伸手捏了个决,两人便腾空而起。 眼下这般,也不算过分吧。 在佚慈没做任何阻拦的前提下,两人一溜烟的向山下飞了去,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这厢秦昊将将才从水流中爬起,想到自己屁股被踹了的这一脚,不由额上青筋暴露,心中涛天的怒火,若是有连带反应,相信都足以将身上的溪水滋啦啦的烤成青烟,散到空气里去。 他连忙转过身,准备找那罪魁祸首踏古斗一斗法,可这一回头,却哪还有她两个的身影? 这委实,委实是太叫他火冒三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搞笑的村民 话说踏古这朵云,可是腾地急了。 她先前并不曾想到自己会刹不住闸,也就没做遮掩的心思,待两人将将从空中降下来时,便是桑湖村的小市集里,是以整个飘落过程都被村民目睹,引起了不小得骚动。 两双脚方一落地,集市上的人便纷纷扑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一脸的恭敬,边下跪边没了命的大喊,“吾等拜见湖神大人!”,“多谢湖神大人垂爱,解救民生于水火!”,“湖神大人洪福齐天!福德满载!”云云。 踏古被这豪情万丈的阵仗委实惊了一悚,这桑湖村的村民,未免太过热情了些,此等拜祖宗菩萨的大礼,她可真真是受不起的,她年纪尚且轻轻,受了怕会是要折寿的吧。 可他们口中的湖神大人又是谁?眼下这群村民如此这般,估摸着是将她们认错了。 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连连弯下腰,低着头手忙脚乱的将身旁跪着的桑湖村民左一个扶起,“万万使不得!”,右一个搀起,“快些请起!” 到底还是佚慈聪明,这种场面只抬高了嗓子底气浑厚的喊了一句,“各位村民快快请起!大家怕是都认错人了!我两个并不是大家口中所说的什么湖神!” 此番话掷地有声,从里到外一圈圈一字不漏的飘到了众人耳朵里,方才纷纷下拜得桑湖村民登时便顿住,拿一脸诧异的神色将他两个望来。踏古讪讪的收回了扶着的一个妇人的手,在佚慈身旁站好,不住点头。 见先前那一喊有了效果,佚慈顿了一顿便躬郑重一揖,微笑道:“在下和内人只是途经此处的修仙之士,若是多有叨扰,还望诸位见谅!”,踏古复随着弯腰,点头如捣蒜。 眼下情形确是须得撒个小谎,若是直接告诉这些村民她和佚慈是狐妖,那了不得会造成更大的恐慌,有人回家去拿了钉筢子和铁榫子来要了她们两个的小命都说不准。 人群里沉默了半晌,半晌之后复炸开了锅,有人疑惑的问道:“何为修仙?” 还有人问:“修仙之士可是天上来得神仙?可认识湖神大人?” 却是又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连忙摇头否定:“不不不,看她两个长的都是极其俊美之人,怕指不定是哪里来的妖孽。我娘说了,长的越好看的人就越危险,靠近不得。” 佚慈闻言,在一旁边笑的是星光灿烂、斗转星移,“阁下的娘亲果真是个博闻广识之人啊~” “那是那是!”,那少年一脸得意,不停的点头,想必佚慈的话中带刺的夸赞,对他很是受用。 踏古眉毛不着痕迹的抽了一抽。心道这群桑湖村民,还当真是“见多识广”了。不过这也难怪,鄞国如今的政策本就是不太注重修神之说,想当年秦昊那般执着的想要钻研修仙之术,不也是遭到了秦王爷夫妇的百般阻拦,如此便可见眼下修仙大门是如何的冷清了。再加上桑湖村地势十分偏僻,与外界交流简直少的离谱,是以知道的东西免不了就少了一些。 踏古抿了抿嘴,正琢磨着到底要如何和这些人解释修仙这一说,却发现周遭的人群又骚动起来。 有人指着天喊,“快看!” 踏古和佚慈眼风便随着瞟向碧蓝碧蓝的天空,却是一把文络古雅不俗的巨剑远远的飘了过来,将将要落到他们身旁。 剑还未落,人声便先至,“踏古!踢完了我的屁股,你倒是跑的快!” 踏古不觉心中乐开了花,此番来得正是从后面御剑追上来的秦昊。扯了扯嘴角,想着自己应该回他一句什么再来气一气他,却不想方才将将被劝的站起来的村民又扑通扑通的跪了一群,嘴里又开始高喊什么什么湖神大人,模样虔诚恭敬的不得了,可他们哪里知这次却是又拜错人了。今个一天给平白无故的人行了这么多大礼,也委实屈着了他们。可这般情形,到底是怪谁呀? 秦昊御剑顿在半空中,眼下的空地全部被这些村民给占了,他这剑是降也不是不降也不是,委实叫他烦躁不已。最后他实在不耐,在半空中就将宝剑草草收了,随后一跃而下。 他落在了踏古身旁,显然也接受不了眼前桑湖村民的架势,不由眉头紧锁,埋怨道:“他们这是作甚?” 踏古摇摇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不知如何答他。佚慈却又开始运起了内力扯高了嗓子,“大家怕是又误会了,这位是我和内子的友人,也是研习修仙之人。”,随后又是一番劝解解释,如此如此。 然后村民们又恢复了先前的反应,这般这般。 那因着他娘亲“博闻广识”,自己也“博闻广识”的小伙子,还把秦昊也加入了踏古与佚慈的妖孽小分队之中。 总之,是一言难尽。 这帮村民七嘴八舌的把她们三个围在中间吵的欢实,踏古扶了扶额,只觉一个头变得两个大,头晕脑胀烦躁的紧。正欲想着捏个什么决带着佚慈和秦昊从这人堆里赶紧冲出去,却不知人群中谁大喊了一声:“村长来了!” 随后这些村民便格外整齐的安静了下来,谁也不再吵闹,这才让踏古她们三个将将松了口气。 村民们纷纷躬身向两侧后退,不约而同的给村长让出了一条还算宽阔的道,随后踏古便看到,有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被一众侍从护着走了过来,神情肃穆,不怒自威。 那老者在佚慈面前甫战定,便问出了声:“几位当真是修仙之人?” 佚慈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正是” 那老者又问:“敢问几位少侠师从何派?” 秦昊在一旁接道:“玉虚山。” 随后这位村长的表情就变得十分震惊,扶着拐杖的手不着痕迹的抖了一抖。踏古心中一喜,看来此番是叫她们碰到懂行情的人了,竟想不到,玉虚山的名声如此之大,让眼前这位也应当是几经风霜的人震惊成这番模样。 随后这桑湖村的村长面上便露出了一派祥和之色,笑道:“竟是玉虚山来得少侠高人!此番礼数不周,多有怠慢,有些对不住,不知少侠们可愿到鄙人那里喝口茶水?也算是鄙人待我的这些村民赔个礼。” 额,这村长将自己的地位也委实摆的低了些,不过有茶水还有歇脚处自是极好。 佚慈忙笑着像老者拜了一揖,“村长此言是折煞我等后辈了,晚辈此番惊扰了贵村,才是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那老者见佚慈如此实礼数,知大体,不由得面露赞许钦佩之色,只哈哈一笑,便让开了身道:“寒舍就在离此处不远的之处,各位少侠若不介意,便请随我来吧。” 佚慈点头和顺笑道,“那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后他们三个便跟随在老者身后,去往他村长的府邸。 才走出不远,身后的村民便又喧嚷起来,不过踏古觉得只要不她的耳朵旁念叨,她就谢天谢地了,于是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 她忍不住瞟一瞟身旁的佚慈,却发现,佚慈神色竟不似方才那般愉悦,这让她委实犯起了迷糊,不知到底是为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难言的苦衷 这村长说自己的府上就在不远处,那当真就是在不远处。他们只是走了几步出了市集,拐个弯又走了几步,便到了地方。方才踏古还纳闷为何她们才将将闹出动静,这村长就寻了来,眼下答案却是十分清明了。 也难怪,桑湖村本就是个不算很大的村落,这村长的居所再远还能远到哪里去? 不过踏古却是乐得轻松,不单不需要动很多腿脚,还能品茶歇息,如此好事,甚是美哉。看来她以后逢哪都要报一报秦昊师尊的名号,面子委实倍儿大,决计是能讨到不少便宜。 桑湖村村长带着她们三个甫一进他的居所,就把那身后跟着的一众随从遣散了,他回头冲着踏古他们笑了笑,兀自为她们引路。 眼下这府邸结构十分简单,与秦昊家的王府简直是云泥之别,只单单前后左右四面砖墙围的个四合小院,院里人丁也不多,想必方才随行的侍从就堪堪占了一大半。 踏古她们被招待到了大门正对着的那个最为宽敞的屋子里,想必就是客厅无疑了,桑湖村长为人很是热络,她们才将将落坐,不多时便差了人奉来了凉茶。 那端着茶壶的进来的人是个相貌清秀的姑娘,看起来比踏古小上那么一两岁,长的也是十分水灵,娇俏可人的紧。 凉茶水添到佚慈面前的杯子时,佚慈笑着道了个谢,随即转头看向村长,拉长语气疑问道:“敢问前辈,这位姑娘是...?”,恁地是一副兴致颇浓的语气。 踏古颦了颦眉头,不知他这是为哪般。 村长笑了笑,抬手将那奉茶的姑娘招至他身边,拍着她的肩膀一派慈爱的面色道:“实不相瞒,此女是老夫的不才小女长歌。”,说罢又看了看小女儿态的长歌,“长歌,还不拜见各位少侠?” 长歌十分听话,登时便福了福身低眉垂首道:“长歌见过各位少侠。”,说完她眼风将堂下众人扫了一扫,目光落在佚慈身上时略有停顿,随后面颊还红了一红,俨然是一副小姑娘瞧见如意郎君情窦初开了的模样。 这让踏古很是不爽利,只举起一旁放着的茶,直往嘴里送。 却又听得一旁的佚慈温润的声音赞许道:“令千金生的果真是聘婷玉立啊。” 踏古一口茶差点控制不住喷了出来,只觉自己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三抖。此番此番,他怎地这般言语,从前去秦王府她也没见佚慈对人家双亲说令郎生的玉树临风啊?莫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这移情别恋的速度委实也太过迅猛了,他对她发誓至今,统共才过去几天啊?却是都忘到脑后了? 心中顿时大不高兴,只把喝光了的茶杯狠狠往桌子上“咣当”一放,声音在这不算十分宽敞的客厅里,甚是突兀。 众人不由诧异,纷纷向她看来,她却连理也不理,冷冷一“哼”便将脑袋偏向院子,望天。 可是是她的错觉吗?她为何分明的听到了身旁的男子低低的笑出了声? 不单是佚慈,对面坐着的秦昊仿似也在笑,那笑声隐忍的十分不完美,被她听的很是清楚。她这张白嫩的脸蛋,免不了的红了又红。 那厢正坐着的桑湖村长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询问了一些旁地事,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 是以了不得的又是一番客套寒暄,踏古本就心不在焉,如此更是无聊的紧,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嘴里送茶,一柱香的功夫就这般磨磨蹭蹭的过了去。 眼见着自己的茶杯已经堪堪见了底,正考虑着要不要叫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妮子给自己续上一杯,却忽而听的对面的秦昊问到:“那么晚辈斗胆问一句,前辈可知那些村民口中所拜的湖神大人是何方神圣?” 踏古闻言默默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俯耳细听,她对这个人也比较好奇,到底是哪尊大神竟让这些村民如此痴狂的信奉? 听到秦昊忽而这么一问,村长神色暗了暗,眼神几番闪躲,沉默了半晌才出声道:“这湖神,乃是桑湖底住着的一尊神明。” 随后,她们便从村长的口晓得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桑湖村在几月前曾泛滥了疫病,这场瘟疫闹的厉害,一时间死了很多人。村子本就不大,而且地势偏远,是以情况十分不乐观,他身为村长,曾去了附近的县城请求支援,想着哪怕派个像样的医官来管一管也好,可人家又岂会理睬他这一个小破村子,所以最终只得无功而返。 眼见着村子里的情况越来越恶劣,若是任由下去,说不定整个桑湖村就此消失了都有可能,他身为村长,不免十分心忧难过。那日他到湖边散步,想着解决之法,却偶然想起小时候自己的爷爷曾对他说过这桑湖的湖底住着一位神通广大的神仙。他不知是否真的可信,想着死马也是可以当活马医一医,于是便召集了村民奉上些祭品拜一拜。 哪成想这湖神听到了村民的心声,竟真的显灵了,登时便从湖里一跃而出,带起了万丈水光,直捣云霄,降了好几日的霏霏春雨,待雨停之后,村子里的瘟疫竟奇迹般的止了,就连许多染了重病奄奄一息的人都康复了起来,身体变得与常人一般无二。 是以自那以后,大家都十分尊崇这神明,对这位桑湖湖神敬重不已,有人想刻了雕塑来供奉他,却奈何那天什么也没幸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若是单凭想象来动手却又怕亵渎了他,是以草草作罢。 讲到这里,桑湖村村长不由无奈的笑了笑,将手中的杖子点了一点,摇头道:“今日小村的村民见几位少侠从天而将,变以为是湖神显了真迹,所以难免激动了些。” 踏古几个心下登时便已了然,怪不得这些村民今天的反应如此夸张,眼下知道了前因后果,想来也是应该的。 可一旁的佚慈却轻飘飘的笑了笑,抬手举起茶杯珉了一小口,放下,才又出声:“那此番乃是一大好事,却不知为何村长竟面露苦楚之色?莫不是有什么苦衷?” 踏古愣了一愣,匆忙抬头看向上座的老者。她方才一直走神,竟没有注意这档子事,如今一瞧,竟真不像是什么开心的脸色,反倒,反倒显得十分悲情,尴尬不已的僵在那里。 难不成这其中,是藏了匿了什么天大的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佚慈是从天而降的青年才俊 “实不相瞒。”,桑湖村长的攀上愁云,黯淡的目光将站在一旁面色同样不太好看的自家女儿扫了一扫,叹息道:“那日祈求湖神显灵之时,老夫曾对着桑湖发了誓,若是湖神肯出面帮忙解救桑湖村的这场灾难,那么让老夫为他做什么都可以...” 话语至此,他顿了一顿,神色更加复杂,半晌才道:“且一定竭尽全力...” 这本该义正言辞的一句话,此番讲出来,倒是颇为力不从心。 踏古乍一听,只觉这老者的话分外耳熟,她忙不迭的抬起头,将相对两无言的他父女两个的神情望了一望,心里登时翻了个儿,不由分说的脱口问道:“那湖神后来可是问前辈要了女儿做妻室?” 此话一出,屋子里蓦地便静了下来,静的好像连掉了个银针在地上都能听到。佚慈眼风意味深长的将踏古扫了一扫。 而秦昊、村长和长歌却是满面的震惊之色,瞠目结舌的向她望来。片刻,长歌回过了神,不由诧异的问出了声,“姐姐怎地知道?” 踏古被盯的心虚,连连缩回了脑袋,只摆了摆手讪讪道:“我猜的,猜的。”,随后举起杯子又是一口凉茶送进了嘴里。 村长方才的话自然是十分熟悉,她要如何说,从前在现代时总是会在电视上上看到类似的狗血桥段?竟不想如今穿越以后也能真真切切的遇到,心下不免生出丝丝见怪不怪的赶脚。但她先前猜的没错,这桑湖底果真住着邪魔歪道,若他当真是神明又岂会搞出强抢民女这挡子丢人的事?额,虽说也似乎算不上“强抢”,却也是大大的不应该。 可也不知是长歌小妮子望着佚慈的眼神太过暧昧,还是佚慈对长歌的一番夸赞对自己来说太不受用,反正她就是打心眼里不想管他家的遮挡子家务事。 “哎...”,装出一副哀凄相,她虚情假意的唏嘘一声,随后俨然就是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那村长眸中的颜色闪了一闪,向着踏古赞叹道:“女少侠果真料事如神!” 此番居然还被夸奖了!踏古更加心虚的从鼻子里发出“唔”的一声,算是承了这个赞许。 那边秦昊却不住的疑问道:“能被神明瞧上,细说也算是件喜事,村长应当开心才是啊?” 踏古听后委实忍不住,便斜斜的扫了一扫堂上,果然,村长拄着拐杖的手抖了一抖,一旁的长歌白眼翻了一翻。 她不住的替秦昊感到悲哀,傻孩子智商不够用一辈子的事,真可怜。 遂将头转向了院子,现下既然已经决定了不管这闲事,那她还是继续望她的天吧... 村长微咳了咳,好半晌,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有些不满道:“那湖神大人乃是神明,神明自然是长寿无疆的,而小女只是一介**凡胎,怕是承不了湖神的此番盛情。” 言下之意就是,他湖神活个千秋万载也死不了,自己的女儿却会在不到百年间生老病死,到时候日子未免会过的十分舒心。 且不说别的,就说若是长歌老了,满脸皱纹之时日日对着的却是一张年少俊朗的脸,那岂不是十分恐怖?若是再不济一些,长歌初露沧桑之态时,便被湖神嫌弃的丢回了凡间,那长歌往后的日子可还有个过?虽说她们也不知道这个湖神到底是不是真的长的受看模样,但结果却是不会有多少偏差的。 总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想,都不会是件喜事,是以秦昊方才所问的话,真真是欠了些头脑。 思及至此,踏古心中不由得紧了一紧,记得许久之前,秦昊也同她说过这类似的一番话,想来桑湖底下住着的那位,也是个十分自私的人罢。 不过现在她可是当真相信,秦昊那日的话是无心说出了的。 “况且...”,村长思量了许久,又继续道:“老夫一把如今已经一把年纪了,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往后若是生了什么事,也自然希望小女可以过的安稳自在些...”,说罢又是重重一叹,这一叹竟让听的人都然生出了许多凄凉之感。 “爹爹!”,长歌柔柔弱弱的唤了一声,素手搭在了老者皱纹横布的手上,眨巴眨巴眼睛,竟落下了几滴清泪。 踏古有些无奈,这父女两伤怀的可是早了些。据她以往的经验之谈,跑不了这个时候都会从天而降一个年轻才俊,大显神通一番,将命苦的少女解救下下来,然后两人对上了眼,便自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恁地是个十分圆满的结局,想来这次也不会例外。 如此她们便只需安心的等那个侠客过来便好,决计是不用太过心忧的。 嗯....踏古有些得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她还是个颇有远见的聪慧之人.... 额,踏古点着头的节奏忽然一顿,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啊? .....从天而降?....青年才俊?....神通广大? 这这这...这不人不就是佚慈吗? 踏古心中将长歌与佚慈方才的情态,跑马灯似的在自己的心里走了一走,顿觉大大的不妙,这厢不会凑巧成就了另一段佳话吧?佚慈分明是她的啊? 踏古思绪又是一顿,佚慈是她的这句话竟在她脑海中闪现,免不了老脸又是红了一红。 不过幸好此刻她在望天,没人晓得她这边面上的挣扎。 正兀自忧思恐极着,却听得老好人佚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道:“是以村长请了我等而来是为了....?” 话虽是问句,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踏古一惊,连连转过了头,到了这个节骨眼,她是得做点什么了。 那村长豁然从坐上起了身,看也不看秦昊和踏古便奔着佚慈颤颤巍巍的走过去,面色一派悲情,语气殷切恳求的道:“少侠几个即是修仙之人,想必定是本领高强,一定有法子帮一帮小女,老夫在这里便求求你了!” 这番话被他说的很是愁云惨淡,又有几欲下跪的架势,场面不禁十分感人,末了长歌还不望在一旁煽风点火,连连扶着老者,又是一声哀嚎,“爹爹!” 踏古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这父女俩都这副做派了,以佚慈的性格来看,此番他若是不答应决计是不可能的了。 眼见着他连忙起身将老者扶起,薄薄的嘴唇才微微张了一半的档口,踏古匆忙冲了过去,将桑湖村村长的手从佚慈的手里结了过来,豪情万丈道:“村长放心,这事就交给我罢!” 大家被踏古突如其来的反应惊的一愣,纷纷定在了原地,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老者更是诧异的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遍,有些怀疑的问道:“你....?” 踏古连连点头,“没错,交给我,我保证将这事处理的十分圆满,绝不会让令千金嫁近那湖底去!” 此番,也不容她想的太多了,总之这个功劳是万万不能让佚慈抢去的。依老者和长歌对秦昊的印象,让他当主角也是不太可能,是以如此重任,只能由她硬着头皮来出马了。 “嗤~”,她听得佚慈忍不住轻轻的笑出了声,抬手摸了摸踏古的头,道:“如此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的计谋 踏古虽是一脸胸有成竹的做派欲应承此事,但村长还是万万个不放心,迟迟不肯将这事交拖于她。毕竟在她眼里踏古也只是个比他女儿大不了多少的黄毛丫头而已,即便是修仙之人,怕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弄不好还会害得他赔了女儿又折兵。 最后还是佚慈,似笑非笑的指着院子里正作业的磨盘对村长说:“前辈莫要小看了踏古,她此番站在这里只要轻轻挥一挥袖子,就能将那磨盘掀到几十米开外的地界去。” 于是踏古很配合的便冲着那里扬了下手,带起了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捣破空气,横冲直撞的向磨盘扫去。只眨眼之间,那磨盘就好似长了翅膀一般,在空中两下翻腾就被掀出了院子外。 踏古得意的拍了拍手,就听见好像隔着几条街的地方传来冲天的怒吼,“啊啊啊啊啊~~这谁干的!这么没道德!!砸死人怎么办!!”,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想是大家都受到了惊吓。 踏古不觉十分心虚,此番多亏了是她点子好了。她怎地如此轻易忘形,竟忘了这档子事,幸亏没砸到到人,不然可是闯了天大的祸了。 桑湖村长似是也被踏古的阵仗惊到了,目瞪口呆的兀自站在那里走神走的厉害,过了好半晌,才将将缓过意识,便不由得喜上眉梢,才放心的道:“那小女的事就劳烦女少侠了。” 随后又回身抬手招来两个下人,一边吩咐着准备晚饭,一边吩咐着取回那飞到外面去的磨盘。 这事,就算是这么成了。 村长家里虽不算十分富裕,但这晚饭却准备的甚为丰盛到位,踏古吃的很是开心。离开凤凰寨这么久以来,一日三餐都是凑合着来的,眼下却是头一回吃到顿顺心的,她委实是欣慰的不得了。 茶足饭饱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她们便回到了村长给安排到的厢房里歇息,三个人左右也睡不着觉,于是都跑到踏古屋子里,凑做一堆围着桌子上摇曳的烛火商量对策。 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秦昊不由锁起了眉头,忧心忡忡隔着桌子将踏古一望,问道:“你倒是乐意抢什么风头?如今村长把事情都全权交给你了,你可能办的周全?”,说罢又看了看佚慈,“这事虽然已经定了,但还是断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涉险的,还是交给佚慈和我罢,想那湖里住着的也不过是杂碎小妖怪。” 踏古听他竟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心里大大的一惊,有千丝万缕的暖流,在心尖尖上滑过,暖和的紧。可转念一想自己想的办法,便又觉得有些对不住秦昊,不免有些心虚。 她低着头搅着自己红红的衣带子,踌躇了半晌,才喃喃出声:“办法我自然是有的。”,这声音甚小,显得她好似没底气。 “哦?”,佚慈意味深长的将她望着,似笑非笑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踏古听她这样问,想着自己总归是要说出来的,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抬头道:“我可能是需要你们的帮助的。” 随后她便将自己的计策全盘托出,大邸是她们如何桥装打扮成新娘和伴嫁丫鬟随着湖神的手下嫁到湖底去,然后趁着洞房花烛俩下无人之时露出庐山真面目,将湖底妖孽如何如何抽打蹂躏,再一顿吓唬恐吓威胁,让他保证再不做有违伦理之事云云。 踏古在现代看过不少这样的段子,故事路线不外乎都是按照这个套路发展下去的,屡试不爽,结局向来都很圆满。是以她很有经验,这番话也被她说的委实绘声绘色,生动活泼,竟像个专业说书人。 但秦昊还是十分诧异,忍不住打断了踏古的侃侃而谈,绿着一张脸问道:“等,等一下,为什么要我去办成一个陪嫁丫鬟?!?!” 踏古默了默,眼也不抬,漫不经心回道:“喂大米...” “为啥!?”,秦昊更加诧异,似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踏古心里一声叹息,虽有些于心不忍,但却是再没别的法子了,于是抬起头看向秦昊正色道:“那不然你要办成新娘子?”,她复嫌弃的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扫,“你觉得可行吗?” 秦昊听了她的话脸又由绿变白,恁地像乱了一纸的墨彩,纠结不已,“自然是不可行...”,随后似想到了什么,连连抬手指着佚慈,道:“但是佚慈可行啊!佚慈会变身术!他绝对做的比我还好。” 踏古却连连摆手,“不可不可...” 秦昊只觉不可思议,“为什么?”,顿了一顿,他哀吼道:“别说喂大米!” “因为...额,因为....”,踏古犯了难,她总不能直言说,为了不成就他人的金玉良缘,必须阻上一阻,万万不能让佚慈抢去一星半点风头,一星半点也不可以。 “我也想知道。”佚慈却忽而在一旁出声,看向踏古的眸子竟是比天上的星子还要光辉灿烂,这分明是一脸十分期待的神色,“为何我不能去?” 踏古不觉眉头一跳,在脑海里思索了半天,才费劲的找出一个不太算是缘由的缘由,于是道:“因为..因为你要去拜访你那位友人啊,魔使闹的事情不是小事,自然比长歌的事情更重要,所以你应当去办更重要的事,小事交给我和秦昊去办就好。”,说完她还不忘点点头,好像她说的是什么比珍珠还真的真理。 谁道佚慈却笑出了声,一边点头一边看向秦昊,道:“没错,我是要去拜访那位友人,自然是不能陪你们一起了,想来事情交给你俩,我也放心。” 秦昊只觉十分悲催,他怎么也没料到佚慈也会这样说。一想到自己会穿着女装,施粉带珠的办做个女子相,登时便觉得脊背发凉,忍不住抖上一抖。 末了,他左右顾盼一番,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三支干草握在手中,咬咬牙做了最后的挣扎:“看,就像这三支稻草,团结起来的力量....”,这话明显是想要拉着佚慈下水,做了要死一起死的准备。 “众人拾柴火焰高....”,竟还颇为苦口婆心。 实在无法忍受变得和老婆子一样磨叽的秦昊,踏古眨了眨眼睛,手指藏在桌子下面,灵巧的捏了个决,只见秦昊手中的干草忽而耷拉下来了一根,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佚慈笑笑,温润如玉,默默的从秦昊手里将那根蔫了干草的抽出,剩下的两根依旧玉树挺拔。“如此甚好~” 这下秦昊真真是万念俱灰,也再提不起一丝精神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了。 是以她们三个之间的事,也就这么成了。 大家连连打了哈欠,觉得已经没什么再可担忧的了,便都纷纷的回了自己的屋子。临离开前,佚慈忽而回头看了一眼踏古,讳莫如深的。 踏古虽觉这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想太多。正巧困虫涌了上来,她伸了个懒腰,收拾收拾,便寻了床铺找周公去了。 一夜好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霍山腓腓 算是一夜好梦吧。 只不过细说起来,却是旁人的好梦。 亭台楼阁参差错落,清风拂柳碧波粼粼,有画舫在倒映着一岸姹紫嫣红的湖面上慢悠悠的晃着,看模样很是惬意。 踏古好似空气般的置身在这场梦境之中,是以将一切都看的很透彻,此时此刻,她在皇宫之中。 她觉着委实奇了,这皇宫和她有何关系?为何竟让她梦到了?莫不是宫斗的电视剧被她看的多了? 但更奇怪的是,梦里场景她都能看的分明,却独独看不清人脸。 一阵清风拂过,带起了画舫上彩墨素染的纱帘,隐隐约约变可看见里面一红一黄的两个身影。大致看上去,是两个玉树年轻的男子,但不知为何,踏古总觉得那身着红色长衫的人,分明是个女子,虽然她也不晓得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个念头却在她的脑海里坚定异常,仿佛是她最熟悉的事物一般。 她听得那女子向明黄色衣袍的男子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才偷得浮生半日闲,你却非要跟着我,作甚?” 声音如琉璃珠子细响过,略带着嗔怪,好听的紧,踏古只觉一个机灵,却不晓得自己又是为何一个机灵。 那男子坐在她的对面隔着桌子将她望着,只微微笑着,道:“自然是和先生你一样的目的!” 女子听闻也轻轻的笑出了声。 画舫飘飘然的自湖面划过,有一个同样看不清面貌的童子站在船的尾端,手执一把通身朱红的剑鞘,当空轻轻一扫,带起一股剑气劈向湖面,一阵涟漪泛滥过后,那画舫便向远处挪了许多。 随后也不知是画舫越漂越远还是自己在不停的后退,她只觉着眼前渐渐的罩上朦雾,随后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画面又是一转,她看见一个容颜绝色的白衣男子嘴角含笑的站在她面前,对她温柔的说:“踏古,我爱你...” 踏古一个踉跄险些从床上栽到地上去,脑海里的思绪顿时便清醒了七八分。 佚慈连忙上前将颤颤巍巍的她给扶住,坐在了床边好笑的看着她,“我不过是同你告了句白,你竟感动的连躺都躺不老实?”,末了还伸出了手,拇指在踏古脸上轻柔的抹了抹,道:“竟还感动的哭了?” 哭? 踏古一阵呆愣,随即缓过神来,连忙抬手抹上自己的脸,这一触,真的是一片冰凉。她真真诧异了,她怎么会哭了?简直莫名其妙啊。 拿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她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薄薄的中衣,还躺在被窝里。她抬眼望了望不知何时大敞而开的窗户,又望了望眼前扶着自己的人近在咫尺的面孔,脑海里登时炸开了锅。 一股热气迅速的在脸上泛滥开来,她从面颊到耳根都染了红彤彤的一大片,她口不择言,一把推开佚慈,结结巴巴道:“你,你怎地进来的?” 佚慈似笑非笑,“从窗户跳进来的。” 踏古只觉自己问了一句十分不中用的话,这很明显的事吗,她竟变得连脑袋都不够用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顿了一顿,默了半晌才又问道:“大清早的,你来我房里作甚?” 问完踏古又是一阵心惊,这话被她说的很是暧昧奇怪,不自觉的脸上红霞更甚,她决定自己此刻还是不要说话了的好。 佚慈笑笑,从床上起了身,还不忘替踏古捋了捋额边凌乱的发,只留下了一句“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寻好东西去。”,随后便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踏古扯了扯嘴角,将自己呼之欲出的那句门没锁默默的吞到肚子里去。 她心不在焉的扯开被子开始穿衣洗漱起来,虽不知佚慈此番是要带她去做什么好东西,但她还是乖乖的听话收拾了。 约摸着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她觉着自己浑身上下都没问题了,这才开了门出去。 佚慈正背对着她,听到了身后的响声,便回过头向她望来。不知为何,踏古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些许黯淡沉重的影子。 她觉着此为大大的不可能,正纳闷着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错觉,面前的人便忽然绽开了一抹笑,“我们走吧。” 此时还是清晨,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村长和秦昊她们好似还没醒来的样子,她和佚慈就这般要偷偷摸摸的出走,这让她觉得好像是她们两个一起要私奔了一般。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是一阵慌乱。 佚慈抬手捏了个决,便拉着踏古跃上云头,这让踏古很是舒心,心道此番是可以不用走着去目的地了。 佚慈这云腾的委实轻缓温柔,半点急躁也无,踏古觉得甚为舒服,不多时,睡意便又泛了上来,眼皮直打架,脑袋也晕晕乎乎的。 她也不管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打了个哈欠,抬手挽了佚慈的胳膊,整个人的重量便都靠在他身上,沉沉谁去。 踏古不知道她们一同越过了多少个山头,也不知她们到底飞了多久,等她再次睁眼醒来时,明晃晃的太阳已经挂在了头顶上。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忍不住“唔”了一声,匆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顺便也从佚慈的身上起了身。 佚慈盈盈笑道:“马上就要到地方了,我正要叫你呢,你却自己先醒了。”,说着,他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肩头。 踏古觉得委实不好意思,想来自己若是再多睡一会,他那肩膀估计就这么废了。 正走神着,忽而发觉她们两个在下降,穿破了薄薄的云层,踏古便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翠绿青葱。视线所及的地方,竟全是茂盛浓密的构树,让她耳目一新,委实吃了一惊。 “这是哪里?”,她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佚慈回道:“是霍山。” 踏古点了点头,却忽然看见有一团白白的体型巨大的东西在构树丛中缓缓移动,场面看起来十分夸张。 她蓦地想到了什么可能的,心里忍不住抖了一抖,指着那毛茸茸雪白的一大团道:“这不会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劳什子宝贝吧?!” 佚慈明显有些吃惊,看着她神色闪了一闪,随即笑道:“是,也不全是。” 踏古顿觉额头黑线如瀑布一般,飞流直下三千尺。 她实在想不出,这下面一团到底算的上是什么宝贝?看样子就知道是一只了不得的妖兽,但想起上次梼杌惹得那档子祸事,她委实提不起来一丝一毫的欢喜气儿去面对这些来。而且佚慈还说了不全是她们要找的宝贝,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莫不是还有一只更大的家伙? 佚慈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摇了摇头,“你莫要心忧,这腓腓不是凶兽,性子比较温和,可以当做宠物来养,消愁解忧。” 原来它叫腓腓,踏古了然点点头,却是没说什么,虽然了解了它似乎不会伤害自己,但奈何她也不晓得这提醒庞大的一团究竟长个什么模样,若是也长的凶神恶煞,那她别提解忧了,怕是连做噩梦都做不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开封丹朱 但想象也终归只能是想象。 踏古和佚慈轻飘飘的落在树丛间绿油油的草地上,四处环视了一圈,入目尽是漫山遍野的构树,生的整齐的很,却还不抵她两个的个子高。她低头瞟了瞟自己一身红色的罗裙,此情此景,竟让她陡生出一种万草丛中一点红的感觉。 “莫黩~”,佚慈忽而在身边笑意莹莹的念了一句。 踏古一愣,转头看向他,却愕然发现,他向着的竟是前方不远处,方才她们在空中见到的那团,此番正背对着她们,徒留一个威武雄壮的背影。 踏古被那背影惊的抖了一抖,匆忙躲藏到了佚慈身后。 一般来说,想要收服什么妖兽,都应该先进行一场比试打斗,让对方心服口服,对方才会老老实实的跟着自己吧。佚慈如此这般,定然是准备开战,是以她还是先躲起来比较周全。 她还未及细想自己这番作为是否有些不厚道,就感觉到脚下踩着的土地开始微微的颤动起来,再抬头一瞧,却是那团正慢腾腾的转过身来,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腓腓~”,声似擂鼓。 随后便是一阵强风拂过,发丝和裙摆皆被掀的飘飞而起,踏古被吹的眯起了眼睛。不觉有些无奈,这团不单叫腓腓,居然叫的还是“腓腓”,也难怪它会有这个名字。可是方才听得佚慈喊的是莫黩啊?这又是为何?想来她不懂的东西倒还真多... 但从小老师就教导过她,学习学习,遇到不懂的就要学会不耻下问,这样才能学到真知识。她今个也是第一次发觉老师讲的道理十分受用,于是便捏了捏佚慈的肩膀,在他耳边小生问道:“它到底叫腓腓还是莫黩?” “它是只腓腓,名字叫莫黩。”,佚慈听到她的声音慢慢回过了头,可此时踏古的脑袋就俯在他耳边等候着回答,是以在她两个视线对上的瞬间,两张脸便只有豪厘般细小的距离。 佚慈白皙的皮肤近在眼前,踏古甚至能看清光线里他颊上的细小绒毛,他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如星辉闪耀,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措。 可被看这人却好似十分淡定,只不慌不忙的,在嘴角扯了一抹笑意。 踏古顿时很抽了一口气,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几步。 她心里哀嚎,佚慈他难道向来不晓得自己时常引诱人犯罪吗? 真是罪过,罪过。 就这一会的功夫,脸上便又红了一大片。真是奇了,近日来她的红銮星是不是太过勤勉?竟是动不动就让她羞上一羞,她委实吃不消。 她拍了拍自己的面皮,决心一定不能再这般总是羞赧,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将将整理好了情绪。 可再抬头时佚慈哪还在身边,踏古眼风一扫,便瞧见那抹白色的身影正禹禹前行,奔那庞大的一团去了。呵呵,她这厢走神走的可真是厉害。 暗自啐了一口,她也匆忙迈开步子跟上去。 许是方才离得远些,注意力有没放在这团上,也并不知它究竟长个什么模样,如今走的近了,真真切切的瞧清了,心里又是着实吃了一惊。 只见那一团,生的煞是圆滚滚又毛茸茸,一张狸猫模样的脸上,嵌着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通体雪白的尾巴慢吞吞的来回扫动。 这厮,竟是个萌物!长的还好像她的亲戚! “腓腓~”,那团又是黏黏一叫,好似十分欢喜的向佚慈跑去。 地皮颤的厉害,踏古的心也跳的厉害。 随着一阵白光在面前氤氲着散开,那团就缩成了一只小小的一团,扑到了佚慈迎面敞开的怀抱里。 “乖~”,佚慈柔柔一笑,顺了顺狸猫的脑袋,那宠溺的动作和表情,和顺踏古头发时简直如出一辙。 踏古撇了撇嘴,慢慢凑到跟前,也仔细的瞧着那个委实乖顺的小东西。 那小东西却好似有了感知一般,从佚慈的怀里探出了头,看着踏古,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将她上上下下的扫了个遍。 踏古心下好奇,也不知为何它将自己看的这般仔细,却不料它好似突然眼前一亮,从佚慈的怀里挣脱了开来,笔直扑向踏古。 她慌乱之下连忙接住,小东西在她的怀里不安分的蹭个没完,很是欢实的连连叫着,“腓腓,腓腓,腓腓~” 踏古被它蹭的痒痒的,见它待她又是如此亲昵,心里顿时好感大增,忍不住浅浅的笑出了声:“它怎地如此活泼?” 佚慈耸耸肩,望着踏古嘴角的笑,卖着关子道:“谁知道呢?见到你竟是比见到我还亲。” 踏古一愣,望向他,“你们很熟?” 佚慈点点头不置可否:“认识很久很久了。”,久的接近千年。 说完这句话,他便沉默了,不知想了些什么。待到半晌过后,才笑了开来,摸了摸小东西的耳朵,“好了莫黩,别腻着姐姐了,还有正事呢!” 这倒是也顺道提醒了踏古,佚慈说过是还有所谓的别的宝贝来着,她竟一时给忘了,却不知,那件宝贝到底是个什么好东西。 莫黩一个机灵,恋恋不舍的从踏古怀里挣脱出来,跳到地上看了看他们两个,随后转过身朝前走去,明显是要领路的架势,踏古和佚慈都迈开了步子跟在了后面。 这个所谓的霍山遍地都是构树,踏古只觉得她们在构树丛中绕了许多个圈,却根本记不得哪里是哪里。就这般穿梭来,穿梭去的有些了时候,她们才将将到达目的地。 莫黩将她们带到了一个两仗高的洞口前,这洞口边缘被茂密的枝叶所攀覆,零零落落的垂下些许的枝条。 莫黩叫了一声,便跑了进去,想来这个不大不小的洞应该是它的居所。 “我们跟上去。”,佚慈率先探着身子,走了进去,踏古点点头匆忙跟上。 这个洞好似很长,九曲十八弯的,虽说是越走空间便越宽敞,但又这么绕来绕去的,还叫她委实吃不消。 在她绕的有些头晕脑胀的时候,终于,前方四散而开的耀眼红光,让她猛地清醒了过来。 前方是自洞顶和洞底凸来的两道石柱,而方才迎面铺开的朱色光芒,正是这两道石柱之间的结界,好似有生命的样子,莹莹的闪耀跳动。结界之间好似包裹着什么东西,在中间腾空悬着。 腓腓蓦地冲向那结界之中,将那中间的东西用嘴叼了出来。想来这结界也是它布的,是以没伤着它半分。 腓腓跑到踏古跟前,将嘴里的东西扬起头高高举起。踏古眉眼眨了眨,未做迟疑,便从它口中接了过来。 看清手中事物之时,踏古心里不可遏制的跳了一跳。这是一把剑,剑鞘纹落复杂,像它的来历一般,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踏古想了想,便将剑拔出,剑身通体漆黑,残破不堪,却不似剑鞘那般威武霸气。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向佚慈,“这是...宝贝?” 这剑分明已经破的不像样了,剑身上遍布的豁子,看起来委实心酸。若是真拿了它上战场,怕是连敌人的一根毛发都斩不断,那她可还有命继续与敌人周旋。 佚慈笑笑,执起了踏古的手,眉头没尾的道:“你忍一忍。” 这让踏古很是迷茫,不晓得他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究竟是意欲何为,可下一刻,她指尖上传来的刺痛感便替她解决了答案。 佚慈从她手中拿过剑,这厢先是用剑身划破了她的指尖,那厢又是用剑尖刺破了莫黩的额头。 踏古指尖流出几滴血红,自剑身流淌而下,精准无误的流到了莫黩头上的伤口里,渗了进去。 随即,有红光相继大放,又在片刻间一一散去。 待视线将将恢复清明之时,便可看到,莫黩的额上结了一个小小的朱砂印。而方才还破的让人不忍直视的剑,却好似改头换面了一般,通身如朱墨浸染,锋利的剑锋在结界光芒的映衬下泛着莹莹的红光。 踏古不自觉的抚上剑面,触感温凉光华,似有能量与她体内的灵气遥遥相应。这感觉让她熟悉的不得了,可她就是想不起来,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佚慈抱过莫黩,看着踏古的模样不觉莞尔,“如何?今后这莫黩和丹朱,便都是你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湖底有来客 在霍山折腾了半日,踏古终于带上了萌宠莫黩和宝贝丹朱剑随佚慈回了桑湖村。 今日她起的甚早,肚子里也没填些什么东西,眼下又是火辣辣的日头高照,她当真有些吃不消。 回到村长居所时,有下人替她和佚慈奉来了吃食,她一股恶心劲儿打胃底涌上来,竟是瞧都不敢瞧,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有什么东西从胃里反出来。 佚慈见她小脸花白花白的有些异样,不免担忧:“你怎么了?” 踏古眼皮十分没精神的敛了下来,皱紧了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胃不太舒服,闻到食物的味道还有些想吐。” 这话不禁让佚慈想到了某些往事,他不住的锁起了眉头,连忙拂开袖子抬手探了探踏古的额,随后又在她的腕子上搭起了脉。默了有半晌,半晌过后,才散开了眉间的愁云,模样看起来轻松了许多,“怪我考虑不周,早上应当让你吃些吃食才对,想来是现在日头太毒,有火攻心,你才这般难受,估摸着休息一会可能便会好了。” 踏古了然点点头,随后却忽而摆出愁云惨淡的做相,面色十分诧异道:“竟不是怀了娃娃?” 她抬手扶额,又连连摇头,面色十分悲催,“害得人家白白高兴一场。” 此时,卧在她怀里的莫黩抖了一抖。 佚慈忍不住狠狠的挑了一下眉,他笑,灿烂夺目,“娘子若是想要娃娃,为夫随时随地都可以为你效劳。就算这次没怀上也不要伤心...”,他将踏古拿眼风高深莫测的扫了许多遍,拉长声音,“我们还有一下次,还有下下次。” 这厢,莫黩脑袋也没抬起来的又是抖了一抖。 踏古登时便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她本是开个玩笑,竟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这么大的坑,委实是活该了。 无从辩解什么,她只扯开干干的嘴角打了个哈哈,“我要休息了先~” 于是毫不客气的将佚慈推出了房门,又毫不客气的甩上了门板。 佚慈站在外面望着砰的一声关的紧紧的门,不由苦苦一笑,随后也没再多说,便走了。 踏古在房里听到外面没了声音,才放心的踱回了床边。此番,她也着实是又困又累了,于是铺了铺早上还没叠好的被子,准备补个回笼觉,与周公再战上几个回合。 “腓腓~”,莫黩匍在床角巴巴的交了一声。 踏古动了动胳膊,便将它揽到了怀里,再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她甚是长久,却不耐中途被陡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咚咚咚,咚咚咚。” 这门板被敲的很有节奏的响着,委实让人难以入梦,踏古便揉了揉惺忪睡眼,翻身下床去开门。 “谁呀?”,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开门一看却是秦昊,抬着手还有要再敲上一回的架势。秦昊见她很是没精神,不由皱眉,“你竟能睡得这么死?方才湖底下来人了知不知道?” 踏古神识尚在恍惚之中,本能的就不想理会他这句口气甚差的话。 于是微微侧过身子靠在门板上,向院子里望望风景,可眼下除了佚慈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哪还有什么人。 等等,小孩子!踏古登时清明了几分。 她看着站在秦昊身后,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的佚慈,此番场面丝毫无违和感,让她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她指着那孩子颤颤魏巍,不可置信道:“你,你,你们两个趁我睡觉的时候做了什么?怎地这么会功夫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那孩子歪着脑袋,跟着嚅嚅喏喏道:“...这么大了?” 秦昊望向她的神情十分怪异,“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就连向来面不改色的佚慈也皱了皱眉,良久才皮笑肉不笑道:“为夫喜好娘子竟不知吗?为夫不好龙阳之癖娘子竟不知吗?” 此番他话中有话,竟是硬生生的将话题扯到了她睡觉之前的那档子事上,踏古登时是胆战又心惊,连连陪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那孩子笑的甜甜的,“...玩笑,...玩笑” 踏古无语,怎么还有个跟着学话的?还偏偏只学她一个人的? 忽而想起了什么,她抬起手指着那小孩子不可置信道:“你方才说湖底下来人了,难不成来的是他?” 孩子,“...是他?” 秦昊瞪大了眼睛道:“你这又是在开玩笑?” 她发誓她没有,她此番很认真。 佚慈已经不打算说什么,只微笑着漫不经心的的顺了顺小伙子脑袋上毛茸茸的发。这画面又让她想起了什么,她回头望了望身后安静的屋子,又望了望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大惊失色道:“莫黩,莫黩不见了!?糟糕?!莫黩是不是被湖底下的人抓走了?” 沉默。 死寂。 连小孩子都不愿意学她了。 她眉头一跳,莫不是自己有说错什么了? 之间那孩子从佚慈的怀里跳了出来,一下子紧紧的抱着她的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将她望着,“姐姐~” 声音甜腻腻的,竟有些熟悉。踏古看着那孩子眉间一点通红的朱砂,半晌才猛地想起了什么,看向佚慈诧异道:“这是莫黩?!” 佚慈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踏古心中满是不可思议,连连弯腰将莫黩抱了起来,额,孩子有些沉。 她也顺了顺莫黩的头发,才恍而想起之前自己的话是多么的光怪陆离。 她只得讷讷的扯了扯嘴角,“我方才没仔细瞧,是以没发现。它竟已经修成了人形?” 佚慈笑了笑,上前一步,捏了捏莫黩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头也不抬道:“嗯,他才初初修成不过几百年而已,所以有的时候话说不太顺。” 是以方才才一直在学她.... 踏古了然点了点头,便也没什么不清楚的了。 这厢秦昊却有些忍不住,他眉头紧紧皱起,似是有些怒不可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踏古慢慢回过神来,又想起了她是因为什么被敲醒的,于是思绪又清明了好几分,不忍得罪人,她便连连道:“有的,有的,你方才说湖底来什么人?” 佚慈不由莞尔,不慌不忙接道:“来了一只老龟,和几个小虾兵,来提醒桑湖村长,明便是大喜的日子,莫要误了时辰。” 踏古一惊,“这么快?” 秦昊点头,揉了揉额角,“以为你能觉察到些院子里的风吹草动的,竟不料你睡得如此之沉。”,末了叹息一声,又道:“现在所有人都出去准备大婚用的东西去了,我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让你也准备准备。” 踏古迟迟合不上嘴,只觉得事情太过突然了些,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要成婚了,她这段日子过得委实是彩又梦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婚嫁添妆 桑湖村长也是今个儿白日才从秦昊口中得知踏古的计策的,他听后不由得为踏古年纪轻轻就能牺牲大我的伟大觉悟所深深折服,所以办起事来时出人意料的十分上心。不多时,他邸下屈指可数的那几个下人便全部都回来了。 因着此番是与湖神联姻,不必讲究太多的繁文缛节,是以除了最主要的喜服和凤配首饰,便只买了些红绸蜡烛之类云云,至于嫁妆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相信他湖神都不需要。 因时间比较仓促,夜里大家就忙碌了起来,红绸啊喜字啊布置的随处可见,院子里房檐上还挑起了红彤彤明晃晃的大红灯笼。 踏古无事可做,乐的清闲,便坐在屋子里望着窗外发起呆来,有红光打在她的脸上,斑驳了一片。她眨了眨眼,只觉窗外这一派的红晕太过旖旎,她望着望着神智就迷糊了起来, 遂打了个哈欠,寻了床铺准备先睡下。 莫黩这会子又化回了狸猫的样子,趴在她的床头早就呼呼的睡了起来。她笑笑,也钻到了被窝里,入睡前一刻,她将自己遇到的这些奇事走马灯般的过了一遍,只觉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的不可思议,无奈扯了扯嘴角,不消片刻,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昴日星君还未将太阳放出来,星子还在空中璀璨生辉之时。 踏古便被人房子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她睡眼惺忪的向窗外望了望,屋外人影撞撞,想是天还未亮,大家又忙碌了起来。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左右算一算也没有多少事是需要办的,怎么就能把他们忙成这个样子,扰人清梦,可是为大大的不道德。 她翻个身准备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度睡去,却忽而听的门外有人敲门,那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姐姐可还睡着?” 踏古只觉眼前一黑,此番想要再睡一觉看来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于是起身抻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回了一句:“已经醒了。” 于是门就被“吱嘎”一声推了开来,是长歌拿着个大大的托盘走了进来,望着踏古浅浅笑道:“长歌来给姐姐添妆。” 踏古点点头,替尚在睡梦之中的莫黩掖好了被子,随后才起身下床。 她眼风扫见长歌手里奉着的托盘,觉得额间青筋微跳好不头痛,那厚厚一层的嫁衣撇开不说,单就那上面摆着眼花缭乱的凤冠首饰,若是全都招呼在她的脑袋上,那估计她的脖子也就就此断了。 长歌见她只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里的托盘来看,面上不由染了些许的羞赧之色,十分恳切温和道:“姐姐大恩,长歌一家无以为报,虽不能献上什么力,却也不能怠慢了姐姐,这嫁衣和配饰,全部都是爹爹昨日差人从城里挑着像样的置办的,还望姐姐能喜欢。”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反倒让踏古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就偏不擅长说些女儿家的体几话,便只能也笑了笑:“多谢,多谢。” 长歌好似并不介意她的冷淡,反倒更加上心的帮她准备起来。她方才说了不好怠慢,那真就是不好怠慢,连更衣洗漱此等事情她都温柔仔细的替踏古做了。 踏古本就带着丝丝睡意,此时此刻便更是懒得紧,于是便毫无顾忌的全权将自己交给长歌摆弄。 长歌这厢正替踏古梳着发髻,却忽而问了踏古一个委实奇怪的问题,“姐姐和佚公子可是恋人的关系?” 踏古眉头一跳,在面前的铜镜中身后的人影扫了一扫,只觉她此番话问的是莫名其妙,于是语气里难免的染上了些许的不耐,“妹妹问这个作甚?” 长歌握着梳子的手明显一抖,随后她忙不迭的抬头看向踏古,口不择言道:“姐姐不要误会,长歌对佚公子只是十分钦佩崇拜而已,并不存了什么非分之想,长歌只是,只是...” 这话被她说的是颠三倒四甚是不利索,踏古又是不喜说话吞吞吐吐的人,于是揉了揉额角打断道:“只是什么?说重点。” 长歌被她冷漠的语气,吓得一愣,随后连忙小声道:“只是长歌觉得佚公子对姐姐并不似男女之情,感觉,感觉只是一味比较盲目的照顾和包容....” 踏古只觉心尖猛地抖了一下,一种难言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随后她似有些心虚,又有些无力遮掩的道:“哦?怕是妹妹想的多了。” 长歌抿了抿嘴角,神色闪烁似是欲言又止,但望见踏古面容冷淡的表情时,便忍不住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踏古这厢望着镜子中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却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长歌的话在她的心里打了个重重的结,好似无论如何也解不开,梗在那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让她难受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秦昊美女 长歌终究也不过说了三言两语,可这些话却如刺骨般轻而易举的梗在了踏古的心里,让她委实是憋闷,提不起来一丝一毫的兴致,只将一张脸波澜不惊的冷着。 长歌本就是个羞赧内向的小家碧玉,看见踏古那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此番竟是吓得脸通红,连话都不敢说,生怕一不小心再说错些什么,也好在她是个实诚的性子,没心急的草草了事而后逃之夭夭,反倒用足了耐心为踏古扑粉施珠。 古时新娘的装束委实是繁琐复杂,踏古只觉长歌围着她转了好多个圈子,手忙脚乱的过了好些个时辰,就连太阳都捣破云层照进了窗子里,她却依然还在忙碌个不停,这会儿倒是让踏古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瞧见长歌光洁的小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便从中衣袖袋里抽出了一张帕子递给她,于心不忍道:“擦擦汗吧。” 长歌愣了片刻,随即方才始终憋的凄苦的神色终于得以拨云见日,露出点点难掩的笑意来,拿一副感激不已的眼神将踏古望着,连连道:“多谢姐姐。” 踏古扯了扯嘴角,算是应承了她的谢意,随后便不作任何言语。 只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任由长歌在自己身旁忙碌,此番许是长歌心情好了,动起手来又麻利了些许,又是过了好一会的功夫,她终于忙叨完,双手扶在踏古肩头,向铜镜里的踏古望了望,笑道:“姐姐生的真如那画中的仙子。” 踏古听她这般夸自己,还委实有些不好意思。遂站起了身,就着那雕花铜镜盈盈一转。 镜中的她略施粉黛,只一点朱唇红的艳丽。耳坠如玉琅珰,身披红花缂金云瑛绫罗广袖留仙裙,她方才婉转之时,尾裙长摆在地上铺了个满,边缘缀着的滚寸长的流苏金丝缀,发出簌簌的响声,十分好听。最妙的便是长歌替她挽的这个头发了,发鬓正中戴着联纹珠的红玉凤凰翩翩欲飞,两侧凤头向着的中心,垂下几股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零零落落的垂在踏古额间,委实缥缈。 踏古此番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遍,也十分惊讶自己竟还能如此貌美,不由十分心满意足,好心情也就滚滚而来,她摸了摸自己的面皮,尤有些不敢相信,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向着长歌笑道:“妹妹果真是心灵手巧。” 长歌被夸的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垂下头无限娇羞,“哪里哪里,明明是姐姐底子生的好。” 随后又走了过来揽过踏古的胳膊,道:“姐姐,我们出去吧,想是这会大家都在前堂等着了。” 踏古点点头,算是允了。两人遂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院子里有几个年轻的仆人正踩在梯子上往房檐上挂绸子,看见迎面走出的踏古时愣是呆了一呆,连手上的活都给忘了,那方才好似是很辛苦才能挂上的绸子便扑朔朔的落了下来,盖了他满脸。 此情此景,令踏古很是无语,可旁边的长歌却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声,揶揄道:“二虎子,怎地手脚还不利落了,莫不是因为看见了美女?” 那被称作二虎子的男仆,连连将罩在脸上的红绸手忙脚乱的笼起,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后匆忙转过了身继续手里的活,只是还是若有似无的拿眼风扫着踏古。 两人走进大堂时,只有桑湖村长一个人手里拿着茶杯端坐在正位,长歌款款的叫了声爹爹。 老者点点头,瞥见长歌身旁的踏古时也是略略一愣,随后笑道:“此番是要多亏女少侠肯出手相助了,老夫委实感激。”,说了,竟是站了起来,向踏古摆了一揖。 踏古心中一惊,这大礼她却是受不起的,于是连连跺过去将他扶起,“村长万万使不得,排除霍乱救济百姓乃是修仙之人的根本之道。”,说完她心下不由得狠狠一抽,竟不想先前这个谎被她此番扯的甚是圆满,她委实心虚。 眼见着老者又有要再度拜下去感谢一番的苗头,踏古连连打断他扯开话题,四处望了望,“不知佚慈和秦昊他两个人在哪里?” 长歌忙接道:“佚公子此番应当是在给秦公子打扮着呢,想是再过一会,就会过来了。” 老者点头,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女少侠且先坐下喝口茶吧。” 踏古应允,便提着嫁衣裙摆坐了过去。 挽起袖子拿起了茶杯,她不由得在心里乐上一乐,若不是她想的那个鬼点子,怕也不会这么折腾秦昊一番,如今想来,却是难为他了。眼下也不知佚慈到底把他打扮成了什么样子,怎么办,她现在好期待啊... 往嘴里填了口茶,正这般思忖着,便听得佚慈熟悉的声音道:“我们也准备好了。” 大家连连回头向门口望去,确是佚慈和秦昊一起走了进来。此番会晤,大堂里登时寂静了一片,秦昊和佚慈目不转睛的将踏古望着,踏古,长歌还有村长也将秦昊他两聚精会神的看着。 于是踏古将将灌进的这口茶,很不给面子的“噗”的一声喷了出去,飞了一地的水花,旁边的村长和长歌也是有些忍俊不禁,憋的满脸通红,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哈哈哈哈哈~”,踏古丢了手中的茶杯,忍不住捂着肚子,笑的是前所未有的夸张:“哈哈哈哈哈~” 只见秦昊堂堂的一个七尺男儿,眼下却梳着两个羊犄角,穿着一席鹅黄女裙,胸前微微隆起的地方很是别扭,也不知道被塞的是什么劳什子东西。最让踏古不忍直视的却是他的那张脸,别的地方不说,就单说他蜜色颊上的那两坨红红的,恁地是有些毛骨悚然,让人望而生畏。 秦昊刚刚踏进门来,本是被踏古的倾城之姿所惊艳一番,失了神。可这七魂八魄出走也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硬生生的被踏古的笑声给拽了回来。 他反应过来后,面上表情像生吞了只虫子般难看,额上青筋也不由跳的欢实,是以他握紧了拳头,怒火中烧的像踏古吼道:“你乐什么!?!?” 踏古笑的更加厉害,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在隐隐作痛,不由抬手扶起了自己的额头,指着秦昊连瞧都不敢在瞧,“你看你,你看你,你看你这个样子,哈哈哈~” 佚慈也禁不住抿了抿嘴角,低下了头隐匿了自己的表情,他自己的杰作他自己最清楚,他方才若不是觉得好笑又难熬,又怎会这么长时间才装扮完? 秦昊急火攻心,抽了抽嘴角,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字一句问道:“我这样子怎么了?!我这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这话倒是提醒了踏古,想来若不是她出这个鬼点子,秦昊也不会被弄成这副样子,确是她的错。她此番是有些落井下石,太不厚道些,于是赶忙隐忍了笑意,咳了几嗓子道:“咳咳,姑娘样貌自然是,自然是沉鱼落燕,闭月羞花~” 说完又是忍不住,连忙撇过头去,不再看秦昊,也不让秦昊看自己的表情,免得他再填火气。 但这无疑是多此一举,秦昊显然是在听到“姑娘”两个字时,火气更旺,显些气的背过气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出嫁当日 此番秦昊颇有一种想要将踏古生撕活剥了的架势,他双眼仿佛有烈火在燃烧,眉目将她一瞬不瞬的锁着。 踏古只觉被这副打扮的秦昊盯着已经很是毛骨悚然,被这副模样还眼神带火的秦昊盯着便更是心惊肉跳。 虽然她依旧有些隐忍不住,但还是懂得好坏,识得大体的,于是讪讪地摆了摆手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便再也不看他,赶忙的往嘴里添茶,免得再次因为定力不够而破功。 秦昊冷冷的“哼”了一声,寻了一处坐下,面若冰霜的拿一副“活人勿近”的表情,将众人给隔离开了。眼下,他的心情委实是不怎么好,周边气场极其恐怖的压抑着,是以坐在他旁边不远处的踏古,正奉着茶杯的手,忍不住抖了一抖。 佚慈笑了笑,也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喝着凉茶。 气氛陷入沉默和死寂之中,委实尴尬。 老村长蓦地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笑的一脸祥和之色,看向踏古:“湖底迎亲的那波人午时就会到了,女少侠入了湖中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啊。” 踏古点点头不甚在意,“村长不必挂心,我等定能将此事办的稳妥。”,她倒是没什么可愁的,古人这么多前车之鉴,要扑街也轮不到她扑街,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有了灵力,还学会了许多法术招式,想来那湖地下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妖怪,她自然是无甚可担忧的。 越想她便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遂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面的佚慈此时此刻,却禁不住笑了出声,他捻了捻手中茶杯盖子,左滑一圈,右润一圈,最后似笑非笑道:“踏古,你可学会了避水之术?” 此话形如兜头泼在身上一盆拔凉拔凉的水,踏古猛然间一个机灵,暗呼糟糕,她还没有学会避水之术,倘若她和秦昊得手了从湖底逃出,她如何能顺利的游上岸去?那湖底既然住着妖魔,便决计是深不可测,那她还能活着回来吗? 她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这差事她揽都揽下来了,也不能挑着这么个节骨眼上出问题吧。 这厢老村长,长歌,还有秦昊,都面色疑惑的将她望着,却见她迟迟不肯出声,那父女两的神色便渐渐地有些忧愁。 秦昊继而又是冷冷一哼,随即底下头,在自己的怀里摸索这什么。半晌后,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药丸,隔着小茶几递到踏古眼前,“这是避水丹,顾名思义,不用我解释了吧,仅此一颗,好生保管着。” 踏古有那么一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眼前那颗碧绿碧绿的小丸子,她愣了半晌,随即迅速接过,甚为欣喜的道:“你竟会有这种宝贝!这个怎么用,我要直接吞下去吗?” 秦昊连连打断:“万万吞不得,下水的时候只管含在嘴里就好了。” 踏古此番得了好处,很是乖巧的点头,想着如此便是万无一失了。跟着那对父女悬着的心好似也放下来了,方才一直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不少。 可这放松,也只不过片刻的功夫而已,远处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铜锣唢吶声,将众人的心登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外面大街上有人跑来跑去的大喊:“湖神大人派人接新娘子来了!” 踏古匆忙站了起来,扶了扶衣摆准备迎出去,长歌却从一旁跑了过来,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方红色丝绸罩在踏古头上,握着她的手郑重道:“姐姐小心。” 踏古一怔,微微有些动容,随即点头道:“好,我会的,你赶快藏起来。” 长歌应允,把踏古的手转交到了老村长满是褶皱的手上,随后藏在了大堂的一处旮旯里,踏古见她藏好了,这才放心的转过头来,另一只手扶上秦昊的胳膊,向老村长道:“爹爹,我们出去吧。” 旁边的老者身形明显僵了一僵,木讷的点了点头,道:“好。” 为以防万一,佚慈留在了大厅里保护长歌并没有跟着出去,只是站在门口将远处的这些人的背影望着。却听得藏在角落里的长歌忽而开口问了一个问题,声音清冷,“佚公子为何不去帮踏古姐姐?她此番涉险,你却是不担心吗?” 佚慈闻言不由仰起嘴角,笑的莫测高深,却是头也不回,只紧紧的盯着一身红衣的踏古不急不徐道:“我一会还要去拜访许久未见的友人,至于踏古这边,我自是不担心。” 长歌听的他竟是说的这番云淡风轻的话,心里登时有点恼火,也是为踏古感到不平,于是恨恨道:“佚公子那友人,倒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佚慈又是一笑,却不语。 踏古左边搀着老者,右边搀着秦昊,被几个下人围着才将将走出了院子,就瞧见这方圆几百米的大街上,都呼呼呀呀的跪满了人,她透过头上这几近透明的纱子将这些都望的真切,还着实有些受不住,虽然说这跪也未必是在跪她,但她眼睛还是不忍看着的,是以只得抬头四处望望,那湖里迎亲的队伍到底走到哪了。 只见远处碧蓝的天空上,飘过了一片大大的云彩,有一顶被朱漆刷的红彤彤的轿子被一群长的歪瓜裂枣的“小虾米”和“小螃蟹”簇拥着飘了过来,踏古倒是稀奇,想来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糟瞧见这传说中的虾兵蟹将,也是有些逗趣,可是这一览无遗的短短的队伍中,又哪有有那个劳什子湖神的身影? 竟是不亲自来迎亲?踏古扯了扯眉头,心道这尊还当真是甚欠教养,甚欠规矩,让她当真不爽。 片刻间,那队伍就敛了云头降了下来,一众村民是再度一扣首。 不多时,轿子后面便走出来一个前后背壳同样胡须的老者走了出来,上前与踏古身侧的村长接头,免不了又是一顿的虚与委蛇。 踏古却是没多大心情听了,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天,心里琢磨着,老人家的会晤就是磨叨,她委实受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入得湖底 他们两个上了年纪的,一个“湖神大人”云云,一个“令千金”云云,竟是说起来没完没了了。踏古当真不明白,饶是今日是她与那尊大喜的日子,但以他们两的交往也不见得有什么话可多说的,此番怎地还聊的有些忘情了呢? 见眼前这形情估摸着还要等上许久,踏古干脆双手抱在胸前,往门边一靠,无所事事的望天。 那边村长眼风扫到了踏古这副很是不耐烦的样子,连忙凑了过来,揽着踏古的手对那只龟郑重道:“此番小女嫁有幸嫁给湖神大人,乃是小女之万福。她尚年轻有些不懂事,以后还要劳烦大人多多照应着。” 那只背着壳的龟连连摆手点头,“好说,好说。” 此番会晤这么便算是结束了,踏古还颇为哀凄的唤了老村长一声“爹爹”,见对方颤颤巍巍的看着自己点了点头,她才转过身由着秦昊扶着自己走上了轿子,“小姐,小心阶儿。”,听到秦昊这故意捏出来的女子调调,踏古忍不住哆了哆牙齿,无外乎换来了秦昊大大的白眼。 轿子里还算十分宽阔,两席扑了红色绸缎的矮席,中间一个四方小几,踏古和佚慈进去以后,便面对面做了下来,踏古趁着四下里没人能看到,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碧绿的珠子迅速的送进了口中,正是秦昊方才给她的避水丹。 此时轿身缓缓腾起,奏乐声也重新响了起来,踏古隔着红纱窗帘向越来越远的地面望去,那些跪了一地的村民再度拜了一拜,嘴中还念念有词着,至于念的究竟是什么,她现在已经听不清了。视线若有似无的像院子里扫去,看到院子里有个白色的身影正抬头向着自己的这个方向温润笑着,踏古的心才将将踏实了许多。 她不由自主的摸上无名指上的指环,心中只觉十分有趣,上次决定要嫁给佚慈的时候,连嫁衣还没机会穿上,便来了一群捣乱的人将婚事给破坏了。此番是即将成了娶嫁之礼,可新郎却仍不是佚慈,而是什么劳什子桑湖湖神。如此前前后后细细想来,她委实,是命途多舛了些。 轻轻的一声叹息,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看不到一群人的身影,踏古只得放下了窗帘。 蓦地感觉到一双炙热的视线在锁着自己,踏古连忙抬头向秦昊看去,却见对方只靠在一旁闭目养神,她不觉十分奇怪,却也没多想些什么,是以也将头靠在床边小憩了一会。 良久,轿身突然一阵轻微的颤动,踏古被惊的睁开了眼睛,以为是到了地方,连忙掀了帘子,向窗外看去,却发现方才的青天白日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远处还有莹莹似斑斓灯火的光芒闪烁着,委实好看,却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原来湖下的世界是这样的,踏古十分新奇,见面前好似有一层薄薄的东西荧光闪烁,不由得抬起胳膊想要伸出手去探一探,却听得身后忽然有个声音道:“别碰,是结界。” 踏古一惊,匆忙回头,看见秦昊眉目清冷的将她望着,漆黑的瞳似有星子在闪烁,“碰了湖水便进来了。” 踏古当下了然,怪不得觉得在湖里呆的这么自在随意,原来竟是有结界在护着,此番也算是湖神想的周全了。 她低下头,撵了撵身上的流苏带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秦昊又将眼睛闭上,道:“一直没睡。” 踏古见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不由得撇了撇嘴角,心道这男的倒是委实小肚鸡肠,她左右也不过麻烦他扮了次丫鬟扮像,他却始终耿耿于怀,始终不肯给她个好脸色瞧瞧。 她有些气不过,便出声道:“你这么大的脾气,以后别想有姑娘会心甘情愿嫁给你。” 对面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瞪着踏古不可思议,良久,他才咬牙出声:“你倒是不晓得这气是跟谁气的!” 说来说去不还是在气她?踏古不忿的哼了一声,翻给了秦昊一双大大的白眼,就当做是回礼了方才秦昊翻给她的。随后转过身去再不看他一眼,是以她也浑然不知自她回头以后,秦昊望着她的神色愈发复杂,里面还掺杂了许多意味不明的东西。 踏古暗自有些恼火,却远远的看见有一尾通身朱红的鲤鱼向她这边游来,她眨了眨眼睛仔细一瞧,才发现那鲤鱼嘴里好像是衔着一颗同样通红通红的珠子游了过来,不多时便到了踏古面前,让她更为惊讶的是,通身透着诡异的鲤鱼竟从结界中穿了过来,将珠子从口中踯出,随后抽身而退。 踏古慌忙去接那掉下来的红色珠子,有声音在耳边惊呼,“别碰!” 秦昊伸过长长的手臂,隔着小几一把握住踏古的手。 那通红的珠子便摔在了地上。 “铛”的一声,在地上滚了几遭,随后停下。 踏古这厢正有些尴尬秦昊将半个身子欺过来的姿势,却听得面前的他又一声抱怨:“糟糕!” 这让踏古委实有些迷糊了,眼风不明所以的四处扫了扫,之见方才那颗珠子猛地破了开,随后有红色的雾气在空间不是很大的轿子里迅速散了开。 “是**...”,秦昊沉沉的只道出了半句,便眼睛一闭,栽在了她的身上。 踏古心中一惊,却也是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了,随即身子迅速一软,眼前一黑,便再不晓得任何事。 这厢桑湖村村长家的院子里,佚慈抬头望了望日头,随后微微一笑,道:“我也该动身了。” 站在门口的桑湖村长不由问出声:“公子去哪?” 一旁的长歌迅速接道:“自然是去拜会友人。” 这语气委实不太欢愉,老村长责怪的念了一句:“长歌,不得无礼。” 长歌不甘的撇了撇嘴角,随后转身进了屋子。 佚慈倒是不甚在意,也什么都没说,随手捏了个决,便跃到云头之上,白衣飘然的像远处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湖神真面目 踏古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席美人靠上。 她隐约晓得自己是在一个房间里,却因着房间里四散氤酝着浓浓的雾气,而她又神识不太清醒,是以不能将房间的事物看的分明。 敲敲了额头,只觉脑袋里仿佛有针锥在刺,隐隐作痛,扰的她不得安宁。奇怪,这里是哪里?她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不得结果,直到低下头在看到自己一身锦绣红衣时,才恍然明朗。 她此番前来是要嫁给那个劳什子湖神的,却不料中途被下了**,等醒来以后,人便已经到了这里。她不由得颦起眉头,为何现在只剩下她自己在这里?秦昊呢?难不成是他们俩的计谋被识破了? 天,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啊,如此是不是太倒霉了些,出师还未捷便身已先死。 咬了咬牙,她决定趁着眼下无人赶紧去找秦昊,决计不要坐以待毙。可奈何将将起身,便险些一个晃悠再度栽下去。她微微吃惊,闭上眼睛想要运一下体内的灵力,竟发现自己竟一丝一毫也使不出,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般孱弱,当真是大大的不妙。 想不到那**竟是如此厉害,她体内的灵力也一并封了,这下好了,她只能等着正主来了。真是想不到,湖地下的这尊还当真是容不得小觑。 踏古四下望了望,发现美人靠一旁有着一个小小的四方矮几,上面奉着一盅紫砂香炉,这一屋子的雾气貌似便是从这个香炉里冒出来的。 这让她没有来的厌恶,于是看也不看的将宽广的袖子一拂,那香炉便“咣当”一声落到地上,摔了粉碎。 踏古深吸了一口气,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了美人靠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便有脚步声渐渐响起,只听闻吱嘎的一声,房门好似被来人推了开来,有声音十分好笑的问道:“你醒了?” 踏古睁开了眉眼,将进来的人望进眼里,在看清雾气渐散而险现出的人影时,还微微吃了一惊。 她先前曾对湖神的面相做过各种猜想,不管是老头子亦或是少年的相貌都不似眼前这个让人心惊。他一头长长的金发,在头上被紫金冠牢牢的束着,一双狭长碧绿的眸子,如湖水般潋滟的将她望着。 是一个十分俊美邪魅的男子,她觉得似曾相识,却又觉得这份似曾相识十分不可能。 但即便眼前这个人长相再如何耐看,眼下也不是看的时候,更何况她每天,都有佚慈那么个更俊的可看,已经差不多审美疲劳了。 说到佚慈,踏古神色暗了暗,却不知道他眼下究竟在做些什么,这次没有他在身边,她只能靠自己了。 拿眼风扫了扫湖神一身墨绿的袍子,踏古面色古波不惊的,直接奔入正题:“你是如何发现我不是长歌的?” “长歌?”,那男子听了话先是十分疑惑,随后想到了什么,又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做派,拍了拍脑门惊讶道:“你说的长歌是不是那村长的千金?” 踏古皱了皱眉,心中甚为不悦,冷冷的不善道:“阁下好记性,竟是连自己的妻子名字都不记得。” 男子被一通指责,面上并无不满,好似还十分开心的样子,挑了挑眉头,笑道:“此番你算是承认自己不是桑湖村长的女儿了?” 踏古翻翻白眼,不耐他此刻竟问的废话,只得扯了扯嘴角:“是又如何?” 男子笑笑,摇了摇头,抬步一点点逼近踏古,语气十分不怀好意:“既然姑娘破坏了在下的婚事,那不如便再做个顺水推舟之事,姑娘干脆以身相许,算是补偿了在下吧。”,末了他顿了一顿,学着踏古反问道:“如何?” 踏古不料他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得眉头狠狠一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见一点点走近的人,只觉大事不妙。 此番,这湖神竟是要拿她来下手不成? 她并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啊,心里竟没由来的开始慌乱起来,她心中甚急,不知秦昊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也被抓了?会不会赶过来找她? --------- “呜”的一声闷哼,从男扮女装的男子口中传出,他浓密的睫毛颤了几许,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来。 入目之处尽是陌生的实物,他心中一惊,连忙提气起身,却听得有个熟悉的声音道:“你醒了?” 秦昊不由诧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此时竟会听到这个声音,可生源处那渐渐转浑身来的白色身影,却不是佚慈又是谁? 他十分不可思议,“佚慈?你怎么会在这?” 佚慈不应,只望着他笑而不语。 秦昊见他卖起关子来,便又接着问道:“你不是去拜会朋友去了吗?难不成现在你们已经谈完了?” 佚慈点点头,这次总算回了两个字,道:“没错。” 秦昊甚为奇怪眼下佚慈怎么如此有耐心跟他绕弯子,却不防脑海中一个想法闪过,他恍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说的朋友,该不会,该不会就是那个什么湖神吧?” 佚慈笑了开来,走近他身边,道:“你总算是猜对了。” 随后也不等秦昊再发表什么个人感想,便将他扶起:“我们现在去找踏古吧!” 秦昊一愣,方才想起踏古现在不在身边,却也不知被带到何处。不过既然那湖神便是佚慈的友人,想来踏古便是安全的,是以也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点头应道:“好,我们走吧。” 稍微整理了下自己身上不伦不类的裙子,随后跟着佚慈的脚步走出了房门。 出了门才发现,他们现在正身处在湖底的宅子之中,这宅子的规模竟与秦昊家里差不多,这不禁让他有些吃惊。 想来这湖神当真是一位神秘至极的人物,可眼下也容不得他想那么多,找踏古要紧,他只紧紧的跟在佚慈的身后,寸步不离。 来来往往许多下人模样的小妖走过,看见佚慈都是十分恭敬的低头,“公子。” 佚慈却一一不理,只带着秦昊不急不徐的向前走去。 一连绕了几个回廊,他们两到了一个叫听凤阁的地方,那门匾上的几个字写的十分苍尽有力,想来提了这字的主也定是个不凡之人。 这时佚慈突然回了头,对着秦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秦昊不由疑惑,却见佚慈慢步跺到了窗户底下,捅了层窗户纸,向屋子里面望去。 秦昊也跟着捅了一层,看清屋子里的情况时,便有些惊讶,那屋子里的红色身影不是踏古又是谁?她面前那个墨绿色的身影,估计就是那位湖神了吧。 只听得踏古强做镇定的冰冷声音:“湖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踏古被面前这个金发碧眸的男子逼得连连像后退,直到被逼到角落里再也动不得的时候,她才强装镇定的问出声:“湖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子露出了一脸痞痞的表情,紧紧的盯着踏古笑的不怀好意,“自然是趁着良辰美景,想要与娘子促膝长谈一番。” 踏古蓦地瞪大了眼睛,十分的不可思议。握着身后案子的手忍不住紧了又紧,良久,才皮笑肉不笑的咬牙切齿道:“不好意思,小女子已是有夫之妇,此番与湖神怕是没有半分缘分了。” 却哪想湖神笑的更加开心,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小白牙,“无妨,既然你我夫妻之礼已成,那我们礼应该进行下一步了吧。”,顿了一顿,他又挑了挑眉角,笑呵呵的仰了仰下巴,“**一刻值千金,断不能耽误时间。” 说着,便将将又跨出一步,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踏古身上。 踏古为他此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不由得狠狠的抽了一下眉头,连忙横出手臂抵在湖神正欲倾下来的下巴上,愤恨道:“你是聋子吗?听不懂人话吗?” 她甚忧愁,眼下她半点灵力都使不出来,该如何对付眼前这个熠熠生辉的精神病? 那个平时最活泼的秦昊去哪里了?谁来帮一帮她啊?!该死! 彼时在窗外窥视的秦昊见到此情此景,不由颦紧了眉头,目光灼灼的探向佚慈,十分疑惑。 他不明白为何佚慈眼下竟还能无动于衷,莫不是他对自己的朋友太过信任?可是,看那湖神的样子,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 ?佚慈仿佛有所察觉,慢慢的回过头对他淡淡一笑,嘴唇无声的动了两下。 秦昊明白那个意思,是告诉他再等等。他遂压了压心里的毛躁之气,只得乖乖听话等着,只因为,他相信不管佚慈做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即便是这次,也没有理由例外。 香炉被打翻了,门也四敞而开,屋子里的雾气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踏古胸腔里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却奈何自己势单力薄而不能发作,委实憋闷的慌。她眼下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干瞪着面前这个脸皮厚的非比寻常的男子咬牙。 湖神扁了扁嘴巴,看向踏古的眼神抖然变的忧伤至极,就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嘴里含糊道:“娘子莫不是嫌弃为夫?”,随即又狠狠的摇了摇头,“不管,为夫一定要让这洞房花烛之夜过得圆满。” 说罢,就向踏古再次探下了身子。 踏古见大事不妙,连忙伸出了另一只胳膊去挡,却不料那厮眼疾手快,竟是堪堪抢了先机,徒手将踏古两只软弱无骨的手臂握住,将她邪魅的望着,似笑非笑道:“娘子怎地如此心急?这样不好,主动的事应当交给为夫去做。” 随后便毫不犹豫的拉着踏古向美人靠那边走去,走时还不忘拿眼风像窗户一角若有似无的扫了扫,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踏古被他大力的拉的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却早已浑然不知。她定定的望着那美人靠上面绣纹古雅的绸子,只觉眼前一黑。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此番她莫不是,莫不是要被这畜生给强了?! 这万万不可啊!!! 心中委实气急,踏古也不知突然从哪里来得力气,眼睛一闭,牙一咬,双手狠狠便是一挣。 不料手上束缚陡然松开,踏古被惯力迫的连连后退两步。 踏古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距离自己几步远的人,十分不可置信,竟真的被她挣开了? 她强自的稳了稳心神,趁着此番两相诧异的光景,脑海中思绪飞快运作,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个通透。 看如今这情况,是无须指望秦昊来救她来了。莫说他不来,即便来了,相信也如同她一般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他那智商不够用的脑袋,指不定来了也是拖她的后腿。 暗自握了握拳,竟不料她先前天衣无缝的计划轻而易举便被端了,委实怪她太过自负,低估了敌人。相信这湖底的宫府,四周定是少不了湖神的找牙,她如今只有走智取这一条路,怕是才能有一丢丢的把握脱身了吧。 不管,她豁出去了,她如今只能靠自己,一丝一毫都盼不上旁人。 良久,她抬起眼,看着湖神再次一步步的走近自己,摆出一脸故作疑惑的笑容对她道:“娘子这是做什么?是在与为夫玩那欲擒故纵的游戏吗?” 踏古闭上眼强自忍了忍怒火,将嘴角扯了许多个轮回之后。半晌后,似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才将一双如水的眸子睁开,眼神别有深意的锁着她恨不得扒皮抽骨了的人,蓦地粲然一笑,“相公果然聪慧过人,奴家这点小把戏竟被你一眼识破。” 踏古唇边的绝美笑意以及绝美笑容够接踵而至的话,让在场所有人皆是深深一惊,除了当事人面前的湖神,就连窗外的佚慈和秦昊也是如此,没人晓得踏古此番究竟是意欲何为。 只是在怔愣了片刻之后,佚慈便渐渐缓过了神,有一种不一样的光芒在他眼里闪烁开来,夹杂着莫大的兴奋与期待。 没错,正是兴奋与期待。 踏古这厢脸上的笑意扯的都快抽了,眼看便要要破功,那湖神才将将回过意识来,却还是十分不敢相信,拉长声音迟疑问道:“娘子之意,是许了为夫?” 踏古连连点头,慢慢走进湖神,媚眼如丝的一副羞涩做派,嗔怪道:“相公,明知故问~” 可此时她心里却忍不住骂道,这个精神病,方才还猴急的不得了的样子,现在怎么跟傻了似的还犹豫起来了? 见他抿了抿嘴角,欲言又止,踏古生怕他心中生疑,于是在顾不上许多。 眼一闭心一横大步一上前,便伸出了一双藕臂,揽上了湖神的脖子。 随后在所有人未及反映之时,将嫣红诱人的唇片送了上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痴缠的吻 话说,踏古真心不太擅长接吻这门学问。 她唯一的一次经历,便是还在凤凰寨时,佚慈浅尝辄止的那次。 是以她凑上去以后并不晓得该如何继续,只紧紧的拿着唇瓣贴着湖神的唇,僵硬的不得了。 此番被突然强吻了的湖神,眼下却比她还要僵硬,目瞪口呆的,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 踏古见他这幅呆呆愣愣,迟迟不作回应的样子,不由怒火上涌,十分气急,于是嘴上的温柔磨娑便就此止住,她扯了扯嘴角,忽而下巴一仰,牙锋齿利,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这一咬,可谓是用足了力气。 “嘶~”,嘴上猛然吃痛,湖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连连挣开了踏古缠着他脖子的双手,将将的缓过神来。 他揉了揉被咬的唇片,半晌,才挑起眉头,有些好笑的道:“娘子怎地如此心急?” 踏古摇了摇头,不发一语,只是张开了一双火红的袖子,再次上前一步,明显是想要再度扑上去的架势。 湖神看着踏古额前荡来荡去的流苏翡翠,不觉哑然,现在到底是谁抢谁成婚呢?但他此番是不准备再坐以待毙了,于是邪魅一笑,也向着敞开了怀抱向踏古迎了上去。 盈盈细腰堪堪一握,湖神觉得很是惬意,眼角眉稍都不由得染上了愉悦。 他低头看着怀里小鸟依人容貌绝色的女子,拿纤长的手指抵住了那正欲凑上来的诱人红唇,低低笑道:“娘子这般可是不对的,让为夫来教你。” 是以再度将唇倾下。 踏古的心尖尖儿抖了三抖,一双紧紧握成了拳头,又渐渐松开,随后也攀上了湖神的腰间。 湖神弯了弯眼睛,揽着踏古的腰,连连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抵在了美人靠上。 窗外隐匿着的秦昊,将屋子里纠缠到一起的身影看的分明,委实十分震惊,他暗自咬了咬牙,只得几番将自己想要冲进去制止的念头强压了下去。 佚慈的等待是有原因的,相信踏古突然转变的态度也是,所以他尚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 他望了望正聚精会神盯着屋子里看的佚慈,心中五味掺杂,他若是此番情根尚在,估计就会如同自己一般把持不住了吧。 想到这里,秦昊不由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屋子里的湖神紧紧的贴着踏古,整个人的重量将她牢牢的压在美人靠上,轻巧便掷她于鱼俎之地。 他抿了抿嘴角,先是轻轻的吮吸了她的唇片,嘴唇与嘴唇辗转迎合,一点一点地厮磨着。极尽的温软与缠绵。 踏古方才被大力揽着转了几个圈,本就有些迷糊,被湖神再这么一吻,脑子里便好似有湖水沸腾开来。 湖神眼见着踏古此时神色渐渐的有些飘离,心中不由得意,于是加强了攻势,将吻加深。揽着她的双臂也紧了紧,好似要将她揉进怀里。 踏古被他勒的吃痛,忍不住嗓子里发出来“啊”的一声低呼。湖神邪邪一笑,随即便趁势用舌头撬开了踏古方才一直咬紧的牙关,灵巧的探了进去。 此番,已不再是缠绵与碾磨,更多的是侵略的意味。 吐息的声音渐渐乱了起来,吹出了暧昧酥麻的热气,踏古被扰的七浑八素,不知不觉便没了力气。 她面色愈发绯红,视线之中的湖神也渐渐模糊了模样,最要命的是,她的思维尽数化成一团浆糊,堪堪就有要飞到九霄云外的架势。 再这么下去可不行,踏古颦了颦眉头,放在湖神身后的双手紧握成全,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钻心的疼痛从掌心泛开,踏古才勉强在脑海之中抓住了几丝清明。 湖神的舌尖巧妙的打着旋儿,若有似无的勾着她的舌面,踏古趁机忙也迎上,与他交缠起来。 湖神还好似极满意踏古的反应,神情很是陶醉。 可片刻之后,他喉结动了动,却蓦然的睁大了眼睛,再也笑不出来了。 踏古趁着他呆愣的功夫,连忙用力从他的怀中抽身,起身连连退开了好几步。 而方才面上还无线温柔的神色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的好似千年寒冰的表情,只眼也不眨的将湖神望着。 湖神面色陡然苍白,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指着踏古,不可思议道,“你方才,方才给我吃了什么?” 说着便向踏古迈出了两步,踏古连忙出声制止,“别动,这是三步噬魂丹。” “三步噬魂丹?”,湖神嘴里念了一遍,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神色愈发僵硬起来。 踏古点头,扯起了冷冷的笑容,睥睨着脸色惨白的男子,毫不留情道:“此丹乃是玉虚山掌门人所炼,服丹者只要迈出三步,纵是有在深厚的修为与灵力,怕也是活不成了。” 末了,她笑出声,故意拉长语气道:“湖神大人,不知这丹药可还合了你的心意?” 湖神大惊失色,捂着嗓子痛心疾首,“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这亲夫两字就好似两把利剑,插进了踏古的心尖上,她心中方才一直隐忍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以不可阻挡之势泛滥开来。 她伸手从腰间层层叠叠的嫁衣里摸索了半晌,才抽出了一把周身血红的剑来。 这剑正是前日里被她开了封的丹朱,只可惜,她计划里是想要牛气哄哄的用灵力将她幻化出来的,并不层想过会变成眼下这幅狼狈的样子。 思及至此,她心中不由更加恼火,抬起剑便架在了湖神的脖子上,恶狠狠的道:“看来你现在还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啊?” 湖神被她此番绝情狠厉的模样惊了一忪,只觉大事不妙,他舔了舔唇,怯懦道:“娘...啊,不,姑娘。姑娘此番意欲何为啊?” 他声音里夹杂着莫大的无奈与恐慌,根本接受不得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踏古。 可事实又摆在眼前,他若是不小心一下言语,了不得就会没了小命,眼下为有乖乖听人家的话。 踏古逼了逼剑尖,无疑吓得某人又抖了一抖,可她却好似看不到一般,古波不惊道:“这三步噬魂丹天上地下便仅有你肚子里的这一颗,而这药丸的解药也天上地下就有我手中的一个。”,顿了顿,她便问道:“我这么说,你可通透我的意思?” 湖神听了连连点头,忙不跌回道:“我懂,我懂,姑娘不管让我做什么事,我都答应。” 这个回答对踏古很是受用,此番她占了主导地位,心情便好了起来,于是扬扬下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湖神讪讪陪笑,“一定,一定。” 踏古不由皱了皱眉,心中对此人的厌恶感大增,方才还和她一副不可一世的霸道模样呢,眼下受了威胁便变得如此没骨气,还真是个欺软怕硬的猥琐之人。 没错,是猥!琐!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逃离湖底 踏古觉着,不论逢人识事,都少不得先要了解一番背景来历,此番也是没甚理由例外的。是以她晃了晃剑尖,便走起常规来。 “你姓甚名谁?是哪里来的妖孽?” 湖神兄愣一愣,似是被踏古一言戳中了什么伤心之处,将嘴角撇了下来,不甚悲情的道,“小的名叫闻凤,却不是什么妖孽,乃是一条正八经的越过龙门的一条鲤鱼。” 踏古诧异,不由好奇,“越了龙门?那你应当就是龙了啊?” 湖神兄连忙点头:“姑娘所言极是。” 踏古更更诧异,“那你便是正八经的湖神了?身为湖神竟做出强抢凡人这等有失伦理之事?” 她委实不能够接受这个真相,心尖尖控制不住的哆嗦了几番,是以激动之时那架在湖神兄,额,闻凤脖子上的剑就难免重了一重。 冰凉锋利的剑尖方一触到了脖子上的皮肤,闻凤就一个战栗,脸色苍白了几许,最后似实在有些受不住,遂哀嚎出声:“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小的一定都照办,只是莫要这样拖着耗着折磨小的了,小的委实受不住啊。” 踏古被他一口一个“小的”嚎的头有些晕,揉了揉额角,想着事情速战速决也是极好,是以默了半晌,便从了他这个建议,爽利道:“好!你得与我约法三章!” 闻凤慢吞吞的挑起了眉锋,随后长长的一声叹息,点头应道:“莫要三章了,就一章吧,把要求都囊括到一章里。” 踏古扯了扯嘴角,心道这湖神闻凤真看不出来竟是比她还要爽快。只不过,他此番要求提跟不提也是没个甚差别。遂她也只是忖了片刻便继续道:“那你可要听好了。” 她走近几步,将剑逼紧,目光望进闻凤眼睛里,严词厉色道:“今后,不得再找长歌一家的麻烦,也不准骚扰其他村民!村民若是有事相求你也要竭力相持,做好你当湖神的本分!” 闻凤忙不跌点头应道:“好说好说,小的一定照办!”,这番声音虽然很是洪亮,但表情却是极为不走心得。 踏古挑挑眉,对于他这幅敷衍的态度有些恼火,才想着逼一逼丹朱的剑锋再吓一吓他,却不防手臂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握住,她只觉腰上一紧,便是一阵天旋又地转。 她被闻凤大打横抱了起来,手里的丹朱弹开了老远。 踏古呆愣之际,头上有个戏虐的声音轻飘飘的道:“娘子方才离得太近了。” “你骗我?”,踏古不可思议,想起方才闻凤苦苦求饶的做派,很是逼真,本以为他真心允了,却不想是为了引她过来,反攻为主? 闻凤拿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色将她望着,不住的点头,“娘子不肯给为夫解药,为夫自然要亲自动手了。” 随后他顿了一顿,两眼放光,紧紧的盯着踏古的腰看,拉长了声音别有深意道:“方才那把剑便是从这里掏出来的吧?想来娘子怀中宝贝一定很多,就是不知有没有为夫的解药?” 此话恁地是话中有话,踏古听了却是惊了一忪。此时若是恨,便只能恨自己太笨,竟前后两次跳进了他挖的坑里,这叫人忒地不爽。 眼瞧着闻凤墨绿色的袖子带起一阵细风像自己腰间袭来,踏古只觉脑子里已是摧枯拉朽之境,再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挡他一挡了,遂只得惶然的闭上双眼。 又是一阵细碎响动天旋地砖,踏古被转的不耐,不明白为何扒个衣服也要闹出这么大的花招,是以恼火的睁开眼睛,想要责骂一番。 却不意,睁开眼睛对上的却是一双温润如水的眼睛。 这双眼睛她太熟悉了,再次危难关头能够见到这双眼睛的主人,她只觉感动的不得了。 嗓子哑了半晌,她才干干的念出一句,“佚慈。” 佚慈扯开笑意,将踏古放下,单手揽了她,对着闻凤似笑非笑道:“阁下调戏我娘子,调戏的倒是很惬意。” 踏古脸上登时一红,想要辩解,佚慈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迅速化出了银索大力一挥,将闻凤掀的连连倒退数步,随后将地上的丹朱一卷,便对着踏古道:“我们走吧。” 踏古点头,被她揽着出了房门,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堪堪跟了上来。 踏古诧异,“秦昊?!?!你没事吧。” 秦昊点点头,神色十分怪异,应道:“没事。” 踏古只觉秦昊这怪异委实莫名其妙,却也不想再深思其中一二。眼下当务之急,是她们如何解决那群虾兵蟹将,逃出这偌大的湖下宅邸。 可此番却好似又是踏古多虑了,佚慈带着她们一连穿过了好几个庭院,拐了好几条回廊,都没有遭人阻拦,竟是一路顺风,十分自在又随意。 一直到站在了离正门前不远的结界面前,踏古才缓过神来,可难免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忧愁。 话说她方才喂了闻凤的丹药,其实就是秦昊给她的避水丹。当时她也是情急,不得已而为之,是以唯一的一颗被她就这么用了。眼下她却不知要如何穿过这百尺深的湖水,游到那绿草青葱的岸上去了。 踏古将结界外幽深又黯淡的湖水望了望,不由犯起了难。 抬头眼风一斜,佚慈正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望着她,这让她心里一抖,委实有些心虚。 她方才与那闻凤的种种,了不得不能让眼前的这个人知道。 可下一刻,佚慈却将她扳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抬起雪白的袖子,在踏古嘴上抹了几抹,随后低头吻了下去。 踏古脑中登时便轰鸣的欢实,心道此事怕是被他知道了。 佚慈抱着她冲出了结界,她周遭迅速便被湖水裹个冰冰凉。也不晓得是湖底遍丛的珊瑚太过缤纷,还是周围游来游去的鱼儿太过惹眼,踏古只觉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绚烂的华彩,脑子里好不热闹。 她不由堂而皇之的闭上了双眼,任由佚慈于她以口渡气。 此番湖底之行,还当真是一言难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戳破的谎言 再回到岸上时,已是傍晚。天边染了半面红彤彤的霞彩,不甚妖娆。 这旖旎的红光,打在人身上,是为方便,恰当好处的替踏古的脸色打了掩护。 她忙咳了两声从佚慈怀中脱身,沉默不语的蹭到岸边,只顾低头拧着湿透了的袖子和衣摆。 袖子里挤出来的水全散落在湖水里,敲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此时秦昊还没有上来,岸边只有她两个人,是以这漾开的哗啦啦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其突兀,让她不甚惶恐。 回忆起方才种种,她纵是再迟钝再笨拙,也瞧的出来佚慈是什么都知道了,可他可能不知,她与那闻凤,额,虽说也有些过分了,却实在是情势所迫,不得已的办法。若是,若是他因此事而责怪于她,对她心生芥蒂,那么她该如何是好? 被自己的心虚折磨的死去活来,她有些受不住,于是终于舍得拿出胆子来,眼角余光轻轻的瞟向当事人。 却不意,他情绪并无甚异常,只随意的在手里捏了个决,随即银光迅速将他包裹,片刻后,那身雪白的衣服便又可以无风自动了。 踏古哑然,心道自己此刻没有灵力还真是大大的不方便,但弄干衣服要紧,再磨蹭一会小风一吹免不了会与那风寒攀一攀亲戚,这倒不是她所希望的。遂从善如流的又蹭回佚慈身边,抖了抖衣服道:“还有我的。” 佚慈见她过来,便笑开捋了捋她额头上的湿漉漉的发,随后手指一绕对她浑身上下都施起了法。 这嫁衣里三层外三层的甚是厚重又繁琐,佚慈看着那银光在踏古身上迟迟不散,不由得抿了抿嘴角,“等他两个上来以后,我们就赶紧回桑湖村去,把你这身衣裳给换了吧。” 踏古自然是十分赞同的,不住的点头迎合,可点着点着她又点不下去了,愣了有足足半日,才拿诧异的嗓音问道:“他两个?” 怎么会是两个人,不是只有落在后头的秦昊一个人吗?那另一个,是谁?? 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一番,下一刻,湖面上泛起来的骚动,便替她解答了一切。 她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的分明,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跃上岸上以后,跟着冲破湖水的是一身墨绿长袍的人。 那最后的人笑嘻嘻的道:“小妮子鬼点子多,居然拿那避水丹骗我?” 湖面被他带起的一阵低风无声吹来,踏古身上和着的衣服还没有干透,是以一股凉薄之意轻而易举的便从她的四肢百骸钻进了身体里。 踏古不晓得要如何形容她此时的心情。那是一种,委屈,羞辱,讽刺,所交织起来的情绪。她没有回答闻凤的话,只是默不作声的转过头看向佚慈,视线里那个人笑的委实是温润如玉。 踏古擩了擩唇瓣,半晌,才干涩沙哑的将闻凤的问话也向他问了一遍:“你,骗我?” 这一句问的十分无奈,秦昊忙大步凑到她身边,替佚慈解释道:“佚慈没有骗你,他先前也不曾说过闻凤不是他的朋友...”,话说的越深竟是声音越小,他似是也觉得这件事不对,渐渐的便没了底气。 踏古不语,此刻她谁也不想理,她只想听佚慈亲口将事实告诉她,让人说什么她都听不到耳朵里去。 佚慈漆黑的眸子毫不避讳的迎视她伶俐的目光,不曾点头也不曾摇头,只是依旧笑如春风,“没错,闻凤就是我先前和你们提及的那个友人。” 呵,这句“没错”,是秦昊说的没错,还是她说的没错? 踏古冷冷的笑开,缓缓的点了点头,声音清冷道:“佚公子果然深明大义!” 佚慈垂敛了眉眼,不置可否。 踏古心中一抖,再也不问些什么,只从草地上拾起了方才上岸时被她丢在一旁的丹朱,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若不是她体内**未散灵力尚未恢复完全,她此刻真想翻上云头逃离这是非之地。 多可笑,她方才竟然还担心某人会因为她与旁的男子接吻而醋上一醋,现在看来却是不大可能,因为这一切自始至终就都是掌握在某人手里的。 他既然认识那劳什子湖神,竟还能绕了弯子想了法子把她给送进虎口,委实是不易。 亲眼看她进入虎口,亲眼看她遭人轻薄,难道,他都不会在意的吗?不久前还口口声声的承诺心里有她? 要知道,她生平最讨厌的除了叛离,便是欺骗。看样子这件事秦昊也是知道的,是以是他们三个合伙将她骗了一遭,耍的她团团转,她此番当真成了个天大的笑秉! 一股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踏古只觉心里煎熬的紧,却又不晓得如何将它发泄出来。就任由自己这般好似没了魂的,漫无目的走着。 手中的丹朱无力的搭垂下来,剑尖划着地面,一路滋滋做响,十分刺耳。 “腓腓~”,蓦地一声甜腻叫声传来,打断了踏古的思绪,踏古抬头,便看见化成原型的莫黩从桑湖村门口拔腿向她跑来,十分欢快。 踏古愣愣的将一团白白的它接在怀里,看它在自己怀里蹭的欢实的紧,不由诧异道:“你一直在村子口等着我?” 莫黩抬头,乖巧的点了点,随后再度忘我的钻进踏古怀里。 踏古不由心中一暖,还好还是有个人在惦念她的,心情便开朗了些许。 她收好了丹朱在腰侧,准备抱着莫黩回村长家,却又在将将迈出半步的时候犹豫了。 莫黩抬头望她,一双狸猫眼睛好似闪烁着疑惑,踏古便笑了笑,摸摸它的头,“我带你去散散步。” 她现在着实需要静一静,还是不要桑湖村的好,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一会要如何去面对佚慈那处变不惊的笑容,和秦昊闻凤他两个人的脸。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沉沉的叹息一声。 桑湖岸边,佚慈依旧逆在晚霞里,动也不动的笑着,好似这凡尘的一切,都打扰不了他。 秦昊握了握垂两侧拳,眉头间愁云挥之不去。 他盯着佚慈背对着他的白色身影,末了半晌,才沉沉道:“我也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良久,佚慈也没有答他。却是身后的闻凤,轻飘飘的笑出了声:“不然怎么?让佚慈手把手的教她怎么做?” 顿了一顿,他耸了耸肩,“佚慈自然也是为了她好。” 秦昊默然,不得不承认闻凤此话有理,却还是不太能够接受,是以复问了一句,“可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闻凤摇摇头,不置可否,“佚慈自当是一片苦心,只是他没有情根,并不晓得如何...”,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顿住,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匆忙看向佚慈。 果然,那向来玉树挺拔的身影,不着痕迹的抖了一抖。 秦昊,恨恨的瞪向闻凤,后者连忙讪讪摆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最后还是佚慈终于转过了身,嘴角挂着几千年不变的笑容,望向他俩,“我们先回桑湖村吧。”,又转向闻凤,“闻凤,我有事情要问你。” 秦昊急急道:“那踏古呢?” 佚慈敛下眉眼,“她现在可能并不想见到我们,让她先静一静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失踪 回到桑湖村时,白日里聚的那些个村民,早已散光了。小实际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撤了买卖的摊子,着急的赶回各自家中。 佚慈三个才穿过这萧瑟几许的街道,便瞧见远远的一抹婀娜身影在村长府前来回踱着。那女子脚下的步伐十分紊乱,好似心里揣着什么事,一边不停的叹息出声。 她瞥见佚慈几个远远走来,面色才漏稍许欢愉,匆匆忙忙的迎了上来,欣喜道:“你们回来啦!?” 佚慈微笑点头,却见面前长歌的笑容慢慢僵了下来,看着他疑惑道:“踏古姐姐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随后又转头看向佚慈身后的闻凤,“这位是?” 闻凤见长歌生的亭亭玉立,一双水灵灵的美目正盯着自己看,忍不住的心情一阵激荡,连连凑到她跟前,笑嘻嘻道:“这位就是踏古所说的长歌美女吧,真是幸会幸会!” 长歌颦了颦眉,没有理他,而是转过头继续看向佚慈,额间愁云越发的浓重。 她本就觉得佚慈这人对踏古不是十分真心,眼下又见着几个人都回来了却唯独没有踏古,她心里便忍不住隐隐的担忧起来,是以十分迫切的想要从佚慈口中知道踏古的去向。 佚慈只沉默了一小会,一小会稍纵即逝后,他脸上便又漾开笑意来,语气安抚性十足的对长歌道:“踏古没事,她去村子口附近散步了,一会就会回来,你放心好了。” “哦…”,长歌了然的点了点头,却还是面有犹疑之色,可仔细瞧着佚慈的模样也不像是说了谎,遂安下了这颗始终悬着的心,跟着抿了抿嘴角,试探问道:“那湖神大人的事…是不是也解决了? 此话一出,闻凤脸上的表情便不自在起来,佚慈这厢拿眼角余光将他那幅心虚的做派扫了一扫,随后似笑非笑的看向长歌:“放心,也解决妥当了。” 此话一出,闻凤脸上的表情便不自在起来,佚慈这厢拿眼角余光将他那幅心虚的做派扫了一扫,随后似笑非笑的看向长歌:“放心,也解决妥当了。” “太好了!”,长歌终于笑了开来,欢喜道:“我去告诉爹爹一声,叫下人们准备好酒好菜,等踏古姐姐回来,一起为公子几个接风洗尘。”,说完眨了眨眼睛,也不等佚慈回话,便迈着小碎步跑开了。 佚慈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便和秦昊两个一齐将闻凤领回了厢房。 回到屋子里时,几个人都略微有些疲惫,便就着沏好的茶水歇息了一会。 气氛难得的安静,不知是不是因为踏古的事,好似心情都不是特别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却是闻凤,将手里的茶杯把玩了好几个遍,才忍不住百无聊赖的出声闻道:“佚慈,你当才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到底是什么事?” 佚慈默了一会,似是在思索些什么,半晌,才淡淡开口,将两月前在凤凰寨和秦王府发生的种种遭遇全盘托出。 包括山魅,魔使,还有梼杌云云,事事都不曾落下。 末了他顿了顿,问道:“我怀疑这事和赤九有关,却不知这怀疑是否有个准头,是以捉摸着来找你问一问。” 闻凤点点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抹了抹下巴,皱眉道:“你猜的不错,这事确实和赤九有关。” 他撸了袖子复又自酌一杯,带茶水填满以后,才继续道:“他手下总共有四个魔使,百年来一直忠心耿耿,为他所用。你们遇到的这个,听起来修为不高,性子也不太沉稳,应当就是四魔使中排在最末的破军。” “破军?”,秦昊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念了一遍,随后皱起剑眉,“可是手握着一把乌金长剑?” “没错,那决计是他。”,闻凤点头,“他此番去凤凰寨,应当是直奔着地盘去的,或许并不曾料到你们也在那里,只是个巧合罢了。” “听你这么说,他们好想知道地盘被藏在了哪里。”,佚慈忽而开口打断了闻凤。 他想到这个可能,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意味不明的。 闻凤也笑,耸了耸肩,“或许是这样,但如果他们当真有法子知道地盘的在哪,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放在九重天上的那个九阙星盘被他们给窃了。” 佚慈笑而不语,神情里却是连一星半点的慌张都捕捉不到。闻凤见状不由啐了一口,“就知道你会是这幅表情,自己锁人的玩具都丢了,怎么都不知道着急呢?” 听他这样说,佚慈才忍不住摇了摇头,“那日在凤凰寨我便料到会是如此,只不过当时还不敢十分确信,眼下知道了着急也没什么用,还是想办法寻了机会将它夺回来才是。” 嗯嗯。”,闻凤十分赞同,“你说的对,不能自乱阵脚。” 一旁的秦昊听了这许多,委实是有些惊讶,他不由好奇,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此言一出,闻凤也反常的沉默了片刻,片刻后,才弯了弯狭长的眼睛,语气颇有些得意的道:“自然是托了我的这些个,遍布五湖四海的鲤鱼兄弟的福。我肚子里的这些个歪门消息,斗士他们讲给我的。” 秦昊了然点头,只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却也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兀自有些纠结,却不意匆匆想起来的一针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起身要去开门,门却早已先他一步被推开,长歌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拧紧了眉神色慌乱对着佚慈说道:“我方才去了踏古姐姐的屋子,她还是没有回来,现在外面天都黑的实了,她早该回来了,会不会,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她会不会又被那个湖身抓走了?” 闻凤忙斩钉截铁打断她:“不会被湖神抓走。” 长歌只当他此时说的是风凉话,再想起先前他那幅痞痞的样子,不免十分懊恼,遂再等佚慈回话的过程中,抽空给了他两个大大的白眼。 却忽然觉着面前一阵异风骚动,她回过头来时,哪还有佚慈的身影? 只听旁侧又是一句,“我们也去。”,随后,这厢房里便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人茫然四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魔使种魔 夜色薄凉,万籁俱寂。 月华如水一般流淌在山间,温柔的将遍地绿意浓郁的生机堪堪裹住。 却忽而一阵异风响动,惊起了大片大片夜里栖在枝头上的小鸟,随即丛林中有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刷刷闪过,相继落在了莹莹泛着星光的小溪旁。 两人甫一落定,佚慈便匆忙转过身看向秦昊,“怎么样?找到了吗?” 秦昊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眉间愁云却依然浓重,只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在凤凰寨。” 佚慈眸子里的光暗了暗,半晌,才勉力的笑了笑,“莫黩也不见了,我去霍山找过,没有他的踪迹。现在她们两个很有可能在一起。” 秦昊恍然,拍了拍额角,“如果是这样,她们两个都还能安全些。” 佚慈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还是默了半晌,才低低回道:“但愿如此。” 秦昊将他此番表情看的真切,是以心里十分明白,佚慈眼下一定十分愧疚又懊悔。奈何事情已经发生,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所以追根究底也不能全都怪他。 于是他第一次,站在一个比较成熟的立场上,安抚性的拍了拍佚慈的背,劝道:“莫要担心,说不定一会闻凤能带来什么消息!” 佚慈身形在秦昊那一拍下僵了一僵,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佚慈!秦昊!” 忽然远远的传来两声呼喊,这声音很是熟悉,正是方才他们才将将提过的闻凤。 闻凤从云头上落了下来,表情甚不欢愉,这让佚慈和秦昊心里都控制不住的紧了一紧。 “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消息?”,秦昊匆匆忙忙迎了上去。 闻凤点了点头,看向佚慈,“湖里有条从上游游下来的鲤鱼说,傍晚时看见一个抱着狸猫的红衣女子,被一个银发赤眸的人给劫走了!” “银发赤眸?!”,秦昊大惊,“那不就是魔使吗?” 佚慈默然,随后又问向闻凤:“还有没有别的消息?比如她们去了哪里?” 闻凤连连摇头,随即有些惭愧的挠了挠耳朵,讪讪道:“我这里只通达五湖四海附近的消息,若是在深往陆地深处,便不知道了。” “好。”,佚慈应道,“我们再去找找, 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收获。” 秦昊闻凤纷纷点头,随即又是刷刷刷的声音,只留一地青葱的小草随风摇曳。 _______________ 约摸着时辰大概已经是清晨了吧。 踏古盯着满屋子里昏黄一片的光,静静地想。 看样子,她已经被绑来许久了。也不知道佚慈他们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有没有着急的去找她... 想到这里,她心底沉了沉,随即便有一种难言的委屈涌了上来,说不清道不明的。 昨天傍晚她带着莫黩,就着村子口那条小溪散步,她那时正因为佚慈欺骗她的事而兀自伤着神,是以并没有注意到许多,以至于不经意间,便被人敲晕了头,不省人事。 而醒来之时,便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丢在了一间十分简陋破旧的屋子里,身边的莫黩,也不见了踪影。 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何处。她只知道,这个地方从深夜到清晨,不管何时,都始终保持着一派一成不变的昏黄,这昏黄委实压抑,让她心情没由来的烦躁不已。 “吱嘎~” 沉重突兀的开门声捣破宁静,踏古眼风扫到,有一角浅黄色的衣摆,正一晃一晃的向她飘来。 她此番是躺在地上的,想要看来人的面相,须得再动一动脑袋。孰料那人却先一步走到她跟前,蹲下了身,将她口里塞着的布条拿了出来,问道:“是不是有些僵了?用不用我帮你松松绑?” 踏古看清来人后,不由得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诧异道:“你是谁?” 若说如今能有什么人被踏古恨之入骨,想要揍之而后快,那无疑就是缕缕打交道的赤眸一族。 而眼下这人,不单生着一双红彤彤的眸子,还有一头明晃晃的银发,长的与袭击他寨子的那个魔使十分相近,是以这个人让她觉得十分的不爽利。 见他不出声,踏古便不由得更加愤恨,是以怒道:“你也是那个什么魔使?” 这时对面的人才有了反应,将放才从踏古嘴里抽出的布条绕在手中把玩,笑道:“没错,本座正是魔君麾下的第二魔使,种魔。” 种魔...踏古将这两个字咬在嘴里咀嚼了两遍,良久,才冷冷的笑开,“敢问魔使,你费尽心思的将我虏来这阴气沉沉的地方究竟所谓何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红衣娘娘 种魔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抬起浅黄色的锦文宽袖作势便要向踏古伸来。 踏古只道这是自己态度不好将人惹恼了要来揍她,忙堂而皇之的紧闭上眼睛。随后却觉得有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两下她的头,无奈道:“风华正茂的,不要总是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做派来虚张声势。” 踏古怔忪,却是没有意识到他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回,只是沉默了半晌,才微不可闻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种魔点头,“却是不关我的事。”,随后将踏古手上脚上的麻绳一一结了开来,“昨晚怕你中途醒了逃跑,才将你帮的这样严实,莫怪。” 踏古只觉他这话说得甚是风凉,既然绑都绑了,还说那些没用的作甚,是以冷冷的扯了扯嘴角,道:“你这话说的委实逗趣?怎么好像阁下还很关心我?” 种魔眼也不抬,收了绳子,无所谓道:“你便当做是吧。”,说罢就要起身。 踏古见他有要走的趋势,慌忙喊道:“等等!” 种魔回头,疑惑道:“怎么?” 随后便听到一长串“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小小的屋子里铺开,震天响。 踏古虚虚的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讪讪道:“有一天没吃饭了,肚子饿了。” 种魔挑了挑眉,盯着踏古面皮看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好,我去叫人给你准备些吃的。”,随后转过身,向门外走去。踏古原以为他此番就是要离开了,谁道种魔却又忽然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既然敢给你松绑,就不怕你跑出去。” 然后便真的推了房门离开了。 踏古望着那掩都没掩好的门,呆了呆,心中委实疑惑,却也十分不信种魔的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要起身。 许是被绑了一晚上的缘故,她才一站起来,脚脖子和手腕子上就有酸痛泛开。是以她只得又浪费了些时间,在屋子里活动活动了筋骨,许久过后,才跑了出去。 她被掳来的这个地方,是个十分怪异的地方。她是出了门以后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 瞧模样,这山应该是一座很大的山,才能造出山里面四通八达的山洞和环环相扣的石桥。 踏古小心翼翼的走在一条平坦宽阔的桥面上,两旁的墙壁上没有烛火也没有灯盏,却很诡异的有着傍晚时刻一般昏黄的光,影影绰绰的。方才她待的那个屋子里也是一样,想来这里处处都是如此。 她在山里面漫无目的绕来绕去,绕了好久,只觉这里面的路好像九曲十八弯的没有尽头,在她绕的有些头晕脑胀迷迷糊糊,快要受不住的时候。便瞧见远远地有一之小小的队伍自身后走来。 这队伍之中,尽是黑衣赤眸的山魅。 踏古心里咯噔一下,可左右四处,却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是以她只得抽出腰间的丹朱,气势汹汹的盯着由远及近的这几个山魅看。 正好,她方才活动筋骨时,发现自己恢复了灵力,这丹朱宝剑她还从不曾用法术祭出过,如今这帮山魅要是来伤她,她到可以拿他们先来练练手。 哪成想,这帮人就好像没看到踏古一般,走到离踏古面前不远处时,便从旁边不远处的洞口拐了个弯,走了。 这下踏古真真迷茫了,这些个山魅,不管何时见到她,不都是拔刀相向的吗?怎么此番看着她就像看到空气了一样? 她好奇,便跟了上去,却在走到那洞口附近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一说:吓死我了,你方才看到了吗?那个就是钟灵山上的那尊红衣娘娘,杀死了许多咱们兄弟的那位! 踏古挑了挑眉头,她怎么不记得她的钟灵山有什么杀人的红衣娘娘? 一说:就是破军魔使去找地盘时撞上的内位娘娘? 又是魔使!踏古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怎么就和这些个魔使杠上了呢?听这几个人的意思,好像是又有魔使去钟灵山抢那个什么地盘了。 糟了!踏古蓦地心里一惊!莫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转而却又听一说:对头对头,听说去的人被红衣娘娘杀几乎全杀光了,委实凄惨。 一说:嗯,幸好咱们方才避开了,你看红衣娘娘方才凶神恶煞的表情,恨不得将咱们杀之而后快的样子,冲撞了了不得就会没了小命! 踏古扯了扯嘴角,这才恍然,他们这句红衣娘娘说的貌似是她本人。可她并不曾杀过什么人啊,她被那个魔使踢了几脚便晕过去了,那些坏蛋不是秦昊与她的兄弟们齐心协力一同逼退的吗? 原来这些个坏蛋之间也是有谣言的,还将谣言传到这种不靠谱的地步,她本被十分悲催的打晕了,却莫名其妙的落个杀人不眨眼的名头,岂不冤枉? 正想要冲进去说道说道,却听得最后一说:你们先等一下,我看看红衣娘娘走没走。 随后踏古便瞧见有一青面红眸之人,打洞口边上探出了半个脑袋,向洞外看来。 踏古双臂抱肩,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对方大惊失色,青青的面皮硬是被吓的白了几白,随后扯了身后的几个,匆忙一并跪下,连连哀呼:“红红衣娘娘饶命!红衣娘娘饶命啊!” 踏古挑了挑眉,“饶命?你们在背后这么非议,我却叫我饶命?” 那几个山魅又应道:“是是是,红衣娘娘说得对,小的们再也不敢了!放过小的们吧!” 踏古摸了摸丹朱的剑柄,拉长语气意味深长,“若是想要我饶命也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一件事!” 最前面的那个忙扑在踏古脚下,“有什么事红衣娘娘尽管说,小的门一定照办!” 很好,踏古心满意足,将剑逼到了前面那人的脖子上,“你!”,她故意将音量拔高几许,那人被骇的抖了一抖,她才又道:“带我从这山里出去!” “好!好!”,他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从洞里走了出来,在踏古剑下颤颤巍巍的,“红衣娘娘请随我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红衣男子 踏古由着那个山魅带着她绕了五六七八遭之后,终于从那座倒霉山头里逃了出去。 当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山洞外面的情形时,不由得被惊了一悚。有风沙吹来,萧萧瑟瑟,让她没由来的脊背发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没有太阳云朵,没有月华星子。放眼望去,绵亘无垠的天空和大地接融在一起,无不是昏黄黯然的茫茫一片。这一派的凄楚与荒凉,竟不似人间景象。 踏古呆了呆,“这是哪里?” 一旁低眉俯首的山魅忙道:“回红衣娘娘,这里是魔域。” 果然,踏古心里登时清明一片,他堂堂魔使大人来掳她,还能将她掳到个什么地界去?无非就是和魔界有关的地方,只不过先前她还不能完全确定,眼下却已无从怀疑。 心中隐隐的,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这魔域,素来是邪魔鬼怪的专横之处,对她来说很不安全,她必须得想办法尽快找到出口,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思及至此,她果断将那山魅一脚踹回洞中,并丢给他一句“你可以滚了。”,随后便捏了个决,招来一朵浑浊的云头,不做迟疑的纵身翻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当踏古还在几座光秃秃的山头间飘荡时,便恍然明白了先前种魔的话中之意。 这所谓的魔域,没有出口,亦或是她找不到出口。总之她每每顺着一个固定的方向飘上一会,就会莫名其妙的再度飘回原地,换其他方向亦屡屡如是。 她拿手在眉骨处搭了个棚,四周环顾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山峰高耸而立直捣天际,好似根本没有尽头,模样很是奇怪,于是踩了踩云头便向那座山飞了过去。 她既然进的来这魔域,就代表她也一定能出去。方才可能是因为她站的低,视角狭隘,所以看的不真切。说不定站在高一些的地方,将众山一览无遗,便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是以,她眼尖儿的奔着那山上一个较高处的悬崖去了。 只是不意,她甫一落脚,还没得空看一看山下,就发现了一件更诡异的事。这座山崖打远处看的时候觉得很是平常,无甚稀奇,却不想这里边竟还有一个开阔的山洞。 与踏古方才钻的那些个山洞不同,这个洞口很浅,她人站在外面,便能轻易看到从里面泛出来的若隐若现的红光。 也不知是好奇心作怪还是什么,踏古总觉得,有一股隐隐的力量在牵引着她,驱使她着魔般的,一步一步,毫不迟疑的走进了那洞口。 里面是一方尚为宽阔的空间,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其间无端的生出许多红色的电光,滋滋作响的,一路闪着电花汇聚到中心处,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球形结界。结界上面还好似有文字在若隐若现的浮动,似蚯蚓一般歪歪扭扭,她看不懂,只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是一条条相接起来的锁链。 而结界的中心,却腾空的浮起一个人来,那人四肢百骸皆被外面植入到里面的电光紧紧的捆着,好似动弹不得。 踏古迷迷瞪瞪的走近了些许,想要瞧清楚那个人。 竟是个好看的男人。身着一袭与她一般火红的衣裳,可面色却惨白如纸,胸口微微起伏,气若游丝,给人一种仿佛风一吹,他就会随之散开的错觉。 而那一双本是闭着的桃花眼,好似因为感知到踏古的出现一般,竟缓缓的睁开了。 踏古心中蓦地一痛,却不知这一痛究竟是为何。 她望着那双赤红的双眸,眼睫轻轻一眨,竟有泪水堂而皇之的流了下来,收也收不住。 良久,那人嘴角扯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一双赤红的眸子深深地将她望着,“你为何流泪?” 这声音很是清朗好听,却让踏古心里没由来的又是一痛。 她呆了呆,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抹着,糊里糊涂道:“我不知道。”,末了,她一顿,望着他“可你又为何流泪?” 那人笑容愈发凄楚,有泪水自他面颊相继滑下,她听到他说:“因为见到了你。” 随后踏古便瞧见他冲她挥了一下袖子,瞬间便有一股大力将她向洞口外面带去。 男子的声音仿似从天畔传来,空荡幽灵:“百鬼夜行之时,我们再相见。” 踏古怔忪,呆呆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山洞,只觉心中怅然若失,有什么异样的酸楚萦绕在她心头,久久不肯散去。 有人将她接住,她落到了一个怀抱里,种魔的声音在她头上叹息,“你先随我离开吧。” 踏古点点头,随后便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种魔将她带回了之前的那个山洞里的屋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准备了许多吃的。 良久,似终于不耐,他放下了手里的盘子,看向踏古,无奈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哭完。” 踏古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究竟为何,这眼泪竟从那时起,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也止不住。 她一脸悲情,冲着种魔挥了挥手,“你把吃的都撤下去吧,眼下我这状态,是吃不进去了。” 种魔扯了扯嘴角,索性坐了下来,看也不看她,“你不吃,我吃。” 随后他便真的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了。 踏古这厢不住的哭,心里不住的难受,但该饿还是会饿的。况且种魔那厮还摆出了一派十分陶醉享受的做派,时不时的啧吧啧吧嘴,时不时还发出“唔~唔~”的声音。踏古直勾勾的盯着他,他都好似浑然未觉。 最后她委实受不住,抹了抹脸上的泪,喃喃出声:“能不能告诉我,方才山洞里的那个人是谁?” 种魔头也不抬,拿着一只鸡腿兀自啃的欢儿实,囫囵道:“不可说。” 踏古一愣,随后又问:“那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掳来这魔域吧!” 种魔吐出了嘴里的鸡骨头,抬起筷子向另一盘鱼袭去,“不可说。” 踏古怒了,抬手腾空运起一个杯子,稳稳当当的就向种魔飞去,“你慢点吃,给我留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再遇破军 魔域是个很矛盾的地方,魔域中人也是很矛盾的人。 不知道为何,当初曾拔刀相向的那些山魅,对踏古态度转变十分大,不单每天“娘娘,娘娘”的唤她,还真每天拿娘娘一样的待遇将她供着奉着。瞧这形容,事无巨细,与她的凤凰寨兄弟倒是别无二致。 所幸,她并没有因此乱了心智,这心里揣着的因果善恶还是分的很清明的。 魔域里他们叫做破军的那个魔使,以及他手下的人,给凤凰寨带来的那场劫难,她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虽说她凤凰寨的人都是只伤未死,但几番纠缠下来,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仇恨,她本就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怎能轻易就这么将事放下了? 是以,她每天都端出一副清冷的架子待人,从不给人一点好脸色看。暗地里则一边小心翼翼的寻找可以逃出魔域的办法,一边旁敲侧击的打听他们几度的纠缠到底是策划着什么阴谋。 短短几天下来,凭着踏古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做派,竟真从几个山魅小厮嘴里打听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 据说,几日前,她见到的那座直捣魔域天际的山,可通达人界大荒之隅,也可通达仙界九重天之上,甚有来头。魔域存在的这部分山体,被人神魔三界唤作不周。而捣出人间的山头,则被人神两界唤它作昆仑,堪堪就是上古时期共工触怒引来天地灾祸的那座,传奇色彩委实浓厚。 更了不得的是,踏古那天在不周山之中,瞧见的那个红衣翩翩、面如冠玉的男子,竟是这魔界上上下下一众,以及她那花痴桃花姐姐十分尊崇的,传说中的魔君大人,赤九。 这个事实倒是让踏古着实吃了一惊。 而且听说,他赤九好像是在百年前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惹恼了九重天上的天帝。那天帝盛怒之下,便祭出了个上古法器九星盘,与他打斗一番,将他封印在了这不周之中。 能让天帝不开心的事,那决计是件错事。可为何叫踏古看来,那魔君却不像是个会做坏事的人呢?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赤九这人身上揣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应当是个十分心酸的人。 踏古将她打探来的这些料子,揣在心里顺了好久,也没能将有些事情顺通。又觉着那魔使种魔待她还算不错,便咬了牙,豁出去老脸每日去叨扰他。 “你们为何去找秦王一家的麻烦?又为何要派人去招惹我凤凰寨?”,踏古每每见到种魔,都开门见山的甩出这几句。种魔初期还会拿“不可说。”来搪塞她,可几番斗法下来,竟也是熬她不过,最终无奈,便透漏了一丢丢的信息。 原说赤九好似与秦昊有什么过节,是以派了第一魔使惊龙及手下去问候他家,因碰上了她们几个,未果。 天帝用九星盘封印了赤九以后,化出了九把名唤地盘的钥匙,散落在人间各个地界,她钟灵山便倒霉的藏着这么一个,是以她们便与去寻地盘的破军碰了头,吃了亏,但后来也是未果。 此番,也实属不易。 踏古将手杵在桌子上,撑着下巴拉长语气揶揄,“你们魔域的魔使果真都个顶个的好手,竟一碰上我们几个,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种魔不置可否,“嗯,是以独独将你掳来了。” 踏古呆了呆,琢磨着他此番是话中有话,莫不是,在嘲笑她无能也是!? 她扯了扯嘴角,将盘子里的最后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十分不以为意的道:“那也不过是先前我遭了小人暗算,灵力用不出来罢了。” 种魔颔首,抖了抖盘子,发现在寻不到半颗,只得又回身从一旁端来一盘无花果,叹息道:“是也,是也。你慢点吃,我这洞里的吃食都快被你吃光了。” 踏古撇了撇嘴,正要反驳他,怎么堂堂的魔使大人连一点点吃食都这么吝啬。却不易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串长长的笑声,“哈哈,我道二哥近日怎么总是将自己闷在家里,原是魔窟里藏了美娇娘,只顾贪欢了!” 踏古为外面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只是狐狸耳朵动了动,为啥,她觉得这个声音分外耳熟呢?究竟是在哪里听过? 她甚为好奇,拿眼风懒洋洋的向门外扫去,与来人的视线对个正着。 “是你!?” “是你!?” 踏古一个腾起,将手中的丹朱呛的一声拔了出来,而对面来人也是后退一步,十分警戒性的盯着她看。 真可谓,冤家路窄,说曹操,曹操到。此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打破了踏古平静的生活,且差点毁了她凤凰寨,让她背离自己的众兄弟,不得不远走他乡的仇敌——破军魔使。 踏古觉着自己人既然来了魔域,就少不了会与他碰一碰面,磕一磕瓷儿,只不过听几个小厮说,他人在凡界,去办一些魔君交代他的任务去了,怎不想,他竟这么快便办好事情回来了? 两人之间坐着的种魔,头也不抬,只自斟自酌了一杯茶水,不蕴不火道:“破军,坐。” 破军僵着的神情动了几许,虽是望着踏古的目光依旧犀利如刀,但也十分听话的走了过去,在种魔身边坐下,“二哥,怎么是她?” 于是种魔也细心的为他奉了一杯茶,反问了句,“为什么不是她?” 踏古将这一点看在眼里,心中顿时五味掺杂,她发现她与这魔域的渊源复杂的很,一时间竟不知要拿什么态度去面对种魔。 虽只有短短几日的相处,但种魔待她不错,她觉得他是个好人,是以将她对整个魔域的看法都给混淆了。 可她竟忘了,这魔域里有伤害过她的人,有让她流过泪水的人,事情怎么可能会变得那么简单? 她充其量不过是被人逮回来,却不知道会被用做什么的小小蝼蚁罢了,在种魔和破军两个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嘴角动了动,踏古竟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无,她只得收了剑,缓缓的向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种魔疑问的声音从旁侧传来,他看了看一桌子的零食,“这些东西不吃了?” 踏古冷冷的笑了。 他身为魔域堂堂魔使,破军的二哥,又怎会不知她与破军有着什么样的过节?此番莫不是还要叫她留下续一续旧? 她不语,未做片刻停留,便走出了种魔的屋子。 她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她若想要与破军斗一斗,确是敌他俩个一起不过,但这也不代表以后不会,等她学好了本领,再遇见破军时,便绝不会还是此番情形。 当务之急,是快些找到出去魔域的办法,好逃离这个让她浑身不舒服的是非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莫黩受伤 出得种魔的洞府,踏古暗暗忖着,她这几日做的这些糊涂事,都算不的明智。于是赶紧收拾收拾心思,决定先往西边拐去,从那传说中的可通达人界天界的不周山找出路。 岂料才走了不多步,远远地就有一群黑衣山魅手拿兵器气势汹汹的迎面而来,踏古一大惊,莫不是这帮人都是破军的手下,认出她这凤凰寨的寨主来,才来找她碰瓷儿来了? 正好,她方才肚子里吃了一口气,找机会发泄发泄也是好的,是以提高了警惕,摸上了腰上的丹朱。 可没过多久她便发现自己错了,这些个山魅目光甚是坚定,却没落在她身上。他们纷纷从踏古身边路过,铿锵铿锵的越跑越快。 她隐约从他们口中听到什么“野狸猫”,什么“逃跑”云云。 踏古呆了呆,连忙伸手抓住了队伍中的一个,拿剑鞘抵着那人的脖领子,狠道:“什么野狸猫!?长的什么样子?” 那人傻了一傻,半晌才连连道:“回娘娘,就是前些日子种魔魔使抓回来的那只白毛畜生,看守的打了个盹儿,便被他给跑了!” 白毛畜生..?狸猫..?踏古心里登时拔凉拔凉一片,这小厮口中说的,莫不是莫黩? 她暗呼糟糕,连将手中人甩到一边,再来不及思考许多,便跟着方才那群山魅的身后跑了过去。 怪不得,她被掳到魔域以后,醒来便没瞧见莫黩的身影。她本还以为他是在关键时刻逃了,竟不想也被种魔抓了过来。不过让踏古觉得比较逗趣的是,这种魔将莫黩抓了,竟是只言片语都没有向她透露,牙关子委实紧的很。 莫黩是她离开凤凰寨以后才与她们一起的,是以与他们魔界的这几位理当素无过节,可他们此番竟如此待一个无关之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踏古咬了咬牙,远远地便瞧见黑黢黢的一大群,将什么围在中间水泄不通,她只能隐约的从缝隙里看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却正是化了人形的莫黩。 踏古连忙推开两边堵着的人冲了进去,看见莫黩模样的时候,她心里猛地抖了三抖。 莫黩那张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脸,此时竟满是血渍,他眉间与她缔结契约而化出的朱砂,现下竟已看不分明,唯独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还犹自闪着倔强,却在看到踏古的瞬间,演变成了欣喜。 “姐姐!”,莫黩一个欢呼,向着踏古的怀里扑了过来,却丝毫叫人看不出是受了伤的样子。 踏古弯下身迎他,却因为看到他衣衫上斑斑的血迹,而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了哪出看不见的伤上。 她心里一片酸楚愈盛,更多的则是恼火。她不明白,他们为何竟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狠的手! “姐姐,你跟,跟我走,出,出魔域!”,莫黩小手抓住踏古的领子,磕磕巴巴圆了这一句。 踏古微微诧异,原来莫黩就有逃出魔域的办法。 她方想点头应了莫黩,山魅里便有个大步上了前,急迫道:“娘娘万万不能离开啊!”,随即又指了指莫黩,“也不能放这畜生走!” 踏古听他说“畜生”这两字,心里猛地滋啦啦的着开了一把大火,她甩出丹朱狠狠就是一扫,那方才说话的山魅,以及他身后的一群,便隔空到倒了一大片。 她恨极了,咬牙切齿道:“你说谁是畜生,我看你才是畜生!” 莫黩抓着踏古的手,紧了紧,她忙抽出一支手来抚了抚他的头。 一群山魅慌了神色,纷纷向后退了两步,有的为难道:“这...” 踏古一个冷眼扫过去,便再不敢吱声了。 熟料人群后却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那人抖着嗓子喝道:“不准放她走!” 随后人群便向两边撤开,让出了一条路。 她挑了挑眉,嘴角不由扯起一抹冷冷的笑,这声音正是方才她辨的不是特别真切的那厮,不想他到动作挺快,她尚以为,他们还要在那魔窟里在磨上几时呢。 真是冤家路窄。 踏古皱眉,却不防人群里让开路,显出的竟是两个人影,这个事实让她心里直叫好,种魔,破军,竟都来了。怎么不把那惊龙和素未谋面的第三魔使也叫出来,让她好好观摩观摩合家团圆的场景,岂不圆满?她活了二十余年,当真就没有瞧见过几次。 她将凉凉的眼风向他们俩个扫去,却是忍不住好笑道:“莫黩还是个孩子,你们竟也叫人下得去这毒辣的手。” 种魔皱了皱眉,赤红赤红的双眼看向踏古,这是他们认识的这几日以来,他第一次拿这么认真的神色望着她。 良久,久的踏古几欲想拂袖离去,他才开口,“他是魔界的仇敌,佚慈,秦昊,皆是。这其中因由纵是千言万语也说不清,又岂能因为他只是个孩子而放下这仇怨?” 很好。踏古扯开了嘴角,将莫黩从身上放了下来,紧紧的握起他的小手,语气坚决道:“你们既然放不下这仇恨?那我又岂有放下之理?” 顿了一顿,她又退后一步,只将脑袋凄然晃了晃,笑意愈发的凉:“你魔界之人本就伤我凤凰寨兄弟在先,而你方才说的那几个名字又都是我命里重要之人,如此说来,你们之间是仇敌,那我们之间,也是仇敌了?” 破军拧了拧剑眉,凑到种魔身后,不耐烦道:“二哥,何必与她多说,直接将她两个擒住锁起来便是了!” 种魔听他这样说,面色略有不悦,嘴唇动了动好似想要说些什么。 可踏古却没有给他机会,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反身抬手便招来一片云头将莫黩提了上去,随后便是狠狠一推。 莫黩呆住,似是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一遭,忙爬到云头边边上向她伸出小手,泫然欲泣的抖了一嗓子,“姐姐!” 她见状,忙又拂了一袖子灵气,将云头推得更远,只冲着迅速飘远的莫黩大喊:“你先离开这里,回人间去,找佚...”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顿了一下, 微微怔愣。 因为上次湖神的事情,她在心里揣了个解不开的疙瘩,遂本能的就逃避了佚慈这个名字,可如今竟不知道不提他又能提谁?这么忖了忖, 踏古便叹了一口气,复又十分坚定道:“去人间找佚慈他们几个来救我!”,逃避了许久,这两个字终于叫出来, 倒颇有了几分不合时宜的惆怅。 理了理思绪,她连忙又回过身,腾身到半空之中,运出丹朱,将正欲去追赶莫黩的山魅都挡了下来。 此番她俩一起逃决计是不可能,她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先送莫黩离开,只希望他能够一路顺风,平安无事的到达人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破军暴怒 此时破军望向踏古的神情,已是目眦欲裂,她不甚在意,因为大抵每每他看向她时,都是这副做派。 她权当没看到,心无旁骛的拦着眼前跃跃欲上的山魅。许是这些人都忌惮着踏古,竟没人敢动真本事,半推不就的,让她防御防的很是糟心。 眼风若有似无的向黄沙地面上的两个人扫去,种魔似是忍她不住,脚尖一点,倾身腾起飞到了踏古对面,手里渐渐的化出了一把剑,盈盈的泛着月白剑辉。 踏古被晃得眼睛一痛,一个晃神,再睁开眼时,那把剑已近在眼前,她只得挥开丹朱来挡住。 这是第一次,踏古用了灵力来运剑,她只觉手中的丹朱在锵锵的颤抖,浑身散发出红色氤氲的雾气,似是有些兴奋。 是以她好似也被这兴奋传染了,竟漾开了凉凉的笑意,紧紧地盯着种魔,“我纵是豁了命,也不会放你们从这里过去伤害莫黩。” 对面的人皱了皱眉头,却说不出话来,眼神里闪烁着一丝让踏古看不分明的意味。 “二哥!”,破军远远地隔空喊了一声,“你在这里缠住她,我去追那畜生。” 随即一抹蓝色身影,在踏古视线可及的地方流窜而过,向她身后的方向飞去。 她心中一大惊,剑尖一抖,冷不防的就再剑招上漏了个空子,哪成想只这一个空子便让种魔的剑收势不住,向她的肩头斜斜刺来,眨眼间,钝痛感便泛滥了开来。 踏古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竟不料种魔真的会刺过来,心里登时拔凉拔凉一片。 诚然细细一算,她总共受着两次伤,竟都是拜魔界之人所赐,看来他们的立场是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 种魔也始料未及,见踏古受了伤,头一次在面上露出了担忧之色,他忙冲了过来,急道:“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 踏古二话不说,一剑便将他隔开,手捂着伤口,站在半空之中,面无表情的将他看着。渐渐地有血丝从指缝中渗出,染在艳红的衣服上却看不出颜色。 种魔显然也有些无措了,抿了抿嘴角欲言又止,只被搁在剑外,看着踏古的肩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末了,踏古终是再不看他一眼,回身向破军追去,徒留他一人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脚下越过重重光秃秃的山头,踏古的心境愈发的清明,将从她第一次与山魅碰面时到现在的种种,在脑海里走马灯一样回忆了个遍,竟发现,一旦与魔界扯上关系的事,总没好事。 她咬了咬牙,犹自紧了紧肩上握着的力道,疼痛蔓延开来,却也不敌她心上的难过。她终于明白,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不容她犹豫着做决定的。 加了加脚上云头的速度,却仍未瞧见破军的身影,这让她微微有些心急,破军方才离开时速度非常快,若是被他追上了莫黩,那她所做的一切,便都前功尽弃了。 然不多时,昏黄的天空中渐渐出现的一个蓝色的小点,让她的心里忍不住的翻了个个儿。 竟是破军返程了,此番莫不是,真的被他追上了莫黩? 踏古眯着眼睛仔细的盯着逐渐清晰的人影瞅,终于,在看清他身边并没有其他身影时,一颗苦苦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破军飞到踏古身前略略停下了步子,怒极道:“都是你干的好事,竟让那小畜生给逃了。” 踏古此番有恃无恐,竟不由笑了对他嘲讽道,“如此不是甚好?” 这嘲笑无疑使得破军更加恼怒,他瞪圆了眼睛,一气之下便隔着云头将踏古提住。正巧提的就是踏古受了伤的肩膀,手上力道又没分寸,是以让踏古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面色瞬时惨白惨白的。 破军被怒气冲昏了头,浑然未觉踏古的异样,只毫无怜惜的就这般提着她,飞快的往回赶去。 血液被大力扭曲的飞快流逝,踏古的原是握在肩头的一只手被他的大手顺势紧紧地箍住,这形容委实狼狈,她也越发的使不上力来。 可是破军带她回去的地方,却让隐隐她起了疑惑。 原说魔域地里的布局还是很别有用心的,整个是以不周山为中心,周围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坐落着的四座大山包裹着,分别分配给了这魔域的四大魔使。而破军带他所去之地,竟不是方才那凌乱的战场,也不是原先种魔的洞府,竟是朝南的一个方向。 踏古心下了然,估摸着破军**不离十是要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洞府,来处以什么极刑吧。 果然,不出踏古意料,破军将云头降在了自己的山头前。 落地之后,他也没打算放过踏古,依旧那么提着她,连拖带拽的将踏古拽到了一个屋子里。随后二话不说,便将她丢在了地上。 这一摔也是用了许多力气的,可踏古却不知怎的,身子像麻了一样,竟什么也感觉不到。 破军这时才注意到她身上的伤,看了看自己手上触目惊心的颜色,又看了看踏古异样的肩头,有那么一会微微惊讶了一下,“你受伤了?!” 踏古即便是没了力气,也不忘此时挑一挑眉头,好笑道:“魔使说的什么话?我受了伤,你不是应当开心吗?此番怎还装出了这惊讶之色?”,随后,她便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也能料到地知道破军是什么反应。 破军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在一番调解之后,恨恨地蹲下身掐起了踏古的脖子,从牙缝里渐渐的蹦出一句话来,“你可知每次在我想要对你手下留情之时,你都会触怒我?” 踏古眼睛睁也未睁,面无表情道:“劳烦魔使大人了,您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好!”,破军气炸了,连连点头,“这可是你说的!不要怪我!” 言罢,他便狠狠地扯开踏古的领子,伸手向她脖颈探去。 踏古心惊,睁开眼睛,瞪着他,“你做什么!”,却是犹自向后蹭了蹭。 破军微愣,随后眯了眯眼睛,细细的打量踏古,竟发现她神色有少许的慌乱,陡然间便明白了些什么,于是忍不住嘲讽的哈哈大笑出声,“怎么,嫁了夫君这么久,遭人家冷落了?竟还是个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逃出魔域 从破军嘴里蹦出的这句话,让踏古狠狠的恶心了一遭。她猛地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只听房间里响起突兀的“啪!”的一声,甚为响亮。 踏古咬牙切齿,扬起下巴猛啐了一口,“魔使大人竟无聊至斯,闲到管起别人家的房事来!?” 破军被踏古一扇一吐,弄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回过神来,颇有些恼羞成怒,只癫狂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是无聊,眼下我这就让你瞧瞧些更无聊的!” 说着本是放在踏古脖颈的手便向下猛地一扯,眨眼间,她胸前的红衣,就变作了他手中的一块碎布。 有冷风凉凉的吹响踏古,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破军冷冷一笑,俯身贴在了她脖颈间,踏古一个颤栗,听到了他魔鬼一般的声音,“你说,若是佚慈赶来救你时,发现了自己的娘子....”,他拉长语气,残忍的笑声穿刺她的耳膜,“你猜...他会如何呢?” 体内的血液不由自主的发冷,大脑也有些凌乱,踏古看见破军阴鸷的表情,终于恍然醒悟他是要做什么。 疯子!眼前的这个人是疯子!她心里的恐惧迅速汇集,逐渐的汹涌成灾,眼睁睁看着破军令人憎恶的面容再度要向她倾身而来,她脑海里唯独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宰了他。 这么想着,便不知从哪里续来的力气,踏古猛地手一挥,脚一踹,刚刚还罩在她身躯之上的人,便飞了出去,甩在了门板上。 踏古蓦地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手中不知何时抽出的丹朱,血红色的雾气在剑身上缭绕氤氲,再看了看从门板上摔下来的人。他颓靡的倒在地上,腹部有大片的花朵在宝蓝色的绽放。 破军抬手捂住被伤的腹部,瞪着踏古不可置信:“你...” 可话还没说完,只听锵的一声,门被打开,破军便又被他身后的一股力道缠住,猛地甩飞到墙上,一股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脸色瞬间惨白,咳了两下,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一阵耀眼的银光迅速窜回到门边,踏古震惊的盯着门槛露出的白色衣角,以及渐渐出现在她视野中衣衫雪白的人,她心里禁不住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好快!怎么可能!莫黩才刚刚逃走,他竟然这么快就赶来了,快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踏古嗓子抖了抖,干干涩涩的念了一句,“佚慈。” 佚慈迅速冲到她身边,踏古只觉眼前有雪白的蝶翼迅速展开,紧接着一阵天旋和地砖,她便被雪白的衣衫裹了个严实,整个人柔弱无骨的倒在佚慈怀里。 “踏古,我终于找到你了。”,温柔却夹杂着些颤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踏古抬头,便望见了佚慈的眼睛里。那本是十分漂亮的眸子,如今竟布满了通红的血丝,委实狼狈又憔悴。可即便这样,也掩盖不了那里面夹杂着的浓重的担忧。 踏古心尖抖了一抖,难言的苦楚涌上喉咙,但到了嘴边后,却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她闭上了眼睛,十分疲惫,濡了濡嘴唇,道:“带我走。” 佚慈带着踏古离开了破军的魔窟。 有兵刃相接的铿锵声和打斗的呼喝声交织着传入踏古的耳朵,她微微抬眼,便瞧见与山魅魔兵斗在一齐的秦昊和已化作原形的莫黩,还有一旁正举剑架在种魔脖子上的闻凤。 佚慈招来滚滚浑浊的云,抱着踏古一跃而上,再回身时,秦昊、莫黩、闻凤也纷纷摆脱手边的敌人栖身跃了上来。 有魔兵要飞身来追,却被种魔一个手势拦住,止步在原地。 踏古他们这片云头,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眼看着便要看不清脚下这些人的表情了。她眼风斜斜的扫向了种魔,抿了抿嘴角,半晌,蓦地抽剑向衣摆划去,一方火红的衣角应声而落,如同一只生机勃勃的火蝶,展翅在魔域昏黄的天空中烈烈燃烧,炙热决绝。 踏古面无表情,掷地有声的喊道:“你们魔域欺人太甚,踏古今日割袍立誓,自此与魔界不共戴天!它日再见面之时,必拿刀剑说话!!” 说完这么豪气云天的一句话,踏古便再没了力气,一头栽在了佚慈怀里。 也不知是不是她失血过多,弄得有些头晕眼花神志不清,为何她收回视线时,总觉得种魔的身形好似是抖了那么一抖? 云头一路向西,终于出得了魔域,踏古这才知道,原来魔域并不是没有出口,而是设了个天大的阴阳阵法,摆出了结界,将通往人界的出口给掩了住。 佚慈只念念有词的施了个法术,便轻巧地纵着云头穿了过去。 这条通道很是漫长,半空里惊雷滚滚,四面狂风呼啸,大雨肆虐。佚慈又是一个施术,摆了道小屏障,将一切的喧嚣都隔绝了在外。 踏古困倦,便顺势闭了眼睛,准备睡去。 “踏古...”,有人在她耳旁沉沉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她便觉的拥着自己的力道紧了一紧,那声音十分惆怅,让听的人心里也不由轻轻一颤。“你可还怨我?” 踏古皱了皱眉,眼睛依旧紧紧闭着,只是歪了歪身,微微换了个姿势,将脸掩住了。 “踏古”,一旁秦昊的声音忽然响起,“那日佚慈原是因为救我耽误了些时辰,所以才晚些去找你的,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踏古!”,闻凤也叫了一声,“还是怪我吧,若不是我贪玩,怎会惹了这档子荒唐事?”,继而又道:“而且,而且,佚慈他为了寻你,差不多将整个人界翻得底朝天了,到现在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他...” 就连莫黩也化成了人形,小小的身子跑到了踏古旁边,勾了勾她的手指,讷讷道:“姐姐...” 踏古依旧不作任何反应,连动也不动,像具木偶一般毫无生气。 终是佚慈,轻轻地叹了一句,“对不起...”,只短短三个字,里面却犹如包含了千言万语,将所有的劝导与解释都掩盖了下去。 踏古也叹,十分悲催,“我现在好累,只想睡一觉,你们说些乱七八糟的,这般扰人清梦委实不厚道。” 语罢,周遭便寂静了下来。半天也没有谁说出一句话,四下里沉默的异常,踏古心里不免疑惑,莫不是她这句话说的太过隐晦,大家都不明白她的意思? 遂微微转了转头,睁开了眼,却不小心忘进了一双十分惊喜的眸子。这眸子一扫先前的黯淡,竟变得异常的明亮,一闪一闪的。 踏古听见它们的主人欣喜道:“你可是原谅我了?” 随后便又紧了紧双臂,力道大的好似想要把她揉进怀里。 这无疑扯动了她身上的伤口,踏古蓦地咳了咳,忙道:“你轻点,你轻点,我伤口疼。” 佚慈这才恍然,忙松了松力度,笑容如水,“对不住,你再撑一会,我们马上就会出去了,出去以后我就给你疗伤。” 踏古无力的摆了摆手,“不撑了,撑不住了,我先睡会。” 于是再次闭了眼睛,之后便真的沉沉睡去,什么也不晓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破军之死 此间亦是魔域。 以天柱不周为中心方圆几百里内,半空里雷声轰鸣,狂风呼啸。 魔尊触怒,魔界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不周山夙幽洞中,绿黄蓝三抹身影低眉垂首的站在洞门口,面上皆是一脸肃穆的神情,不甚忧心的将前面红色电光之中的人影望着,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结果。这三人分别便是魔域第一魔使惊龙,第二魔使种魔,及第四魔使破军。 许久过去,结界中的人才睁开了眼,一双赤红的眸子古波不惊的望向头顶上的阴阳合阵图。 三人立即齐齐的跪了下来,毕恭毕敬的尊了句:“魔君。” 赤九未作应答,只依旧盯着阵法目不转睛的看,表情微微染上些许的欢愉,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竟轻轻的笑出了声,笑的十分诡异。 台下三人面色陡然惨白,心惊胆战的将头埋下,看也不敢看赤九此时的表情,而他们紧紧扣在泥土里的手,却将他们的胆怯暴露无疑。 半晌,赤九敛了笑声,望向地上跪着的三人,道:“她可是离开了?” 种魔和破军具是身形一震,又是良久,种魔才抬起头,看向赤九,沉声回道:“是,属下无能,让佚慈将娘娘带走了,请魔君责罚。” 赤九觉得好笑,歪了歪脑袋与他对视,“你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做什么?我又不曾说要怪你,跑了便跑了,反正她总有一天还会回来,我不着这个急。我也不会罚你,你莫怕。”,说着从结界之中抬了抬手,三缕红光迅速跑出,飞向跪着的三人,将他们触在地面上的手臂和膝盖拖起,,“你们都先起来吧。” 三人见赤九好像真的不太在意的样子,不由纷纷的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之后,又是齐齐一拜,“多谢魔君不罚之恩!” “嗯。”,赤九点了点头,不甚在意的收回了视线,再次垂敛了眼眸,好似十分疲惫的样子。 三人都以为他是累了,想要休息休息,便纷纷准备告退。可嘴还未张开,便听得赤九又是一句,“破军。” 破军听见赤九叫的是自己的名字,不由一大惊,忙躬身拜了一揖,“魔君请说!” 赤九并未睁眼,只是勾起了嘴角,叹道:“你可是碰了她?” 惊龙和种魔也是一震,齐齐看向破军,满脸的诧异之色。 可破军却心里翻了个大个儿,陡然间入坠冰窟,口不择言道:“回魔君,属下并未得逞,原只是想借借由头来挑拨她与佚慈...” 可说着说着,他却猛然顿住,脸色登时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呼道:“属下知错,请魔君饶过属下,属下再也不敢了!” 赤九忽然出声打断,声音如细水轻柔,汩汩绢流,却是不容辩驳,“你还想有下次?今日,佚慈若是不来,那么你,是不是就得逞了呢?” 破军面如死灰,“属下...属下...”,竟是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这茫茫的天地间,也就只有赤九一人,能让他如此惧怕了。 赤九缓缓的摇了摇头,睁开眼,却不再温柔,而是面色冰冷,目光如刀的看向破军,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随后猛地伸出手,五指如勾的手势,影射出一条犀利的红光来紧紧的扣向破军的喉咙。破军被一股大力提起,整个人腾空起来,脸色涨得青紫,只惊恐的将赤九望着,模样甚是恐怖又渗人。 种魔在一旁见了,心中震惊又难过,忙上前一步,想要救下破军,再为其开脱。却不防身后有股力道将他拽住。 他有些恼火的回头,却是惊龙,看着他神色坚决的摇了摇头,明显是在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再收回视线看向破军时,赤九手中的力道已是狠狠一转。随后只听咔嚓一声,破军的头就无力的耷拉了下来,一双赤红的眼睛瞬间如同死灰。 种魔倒吸了一口冷气。 赤九收了手,破军的尸体从空中落下,瞪大了双,好似眼死不瞑目的样子。 赤九再不看他一眼,只是道:“收拾收拾这里,你们两个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惊龙应了一声,忙拉了拉还愣在原地的种魔。 随后两人一齐将破军的尸体裹了出去。 种魔将破军带到了自己魔窟的山头之上,他将他抱在怀里,坐在最高处,一呆就是半日的光景。 这半日里,他将魔域大大小小各个山头数了个遍,又将魔域大大小小的人头,也数了许多。 怀里的人就那么睁着眼睛盯着他的下巴看,他亦不去为他合上双眸,仿佛就这样睁着,他便有可能从他怀中起身,笑着念他一句,“二哥。” 想到这里,他双手就不受控制的紧握成拳,眼神里的情愫是无限的空洞与迷茫。 忽而,一阵轻轻的掠风之声传入了他的耳朵,他头也未回,只沉沉的道:“大哥。” 身后的人重重的叹息一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他身旁道:“你今日原不该那么冲动,若是触怒了魔君,免不了会和四弟一般处置。” 种魔哑了哑,喉结耸动了一下,半晌,眼眶似微微有些红,他抬头看向惊龙,语气十分哀伤,“大哥,我不明白。为什么。” 惊龙摇了摇头,将视线抛向了远处混沌的天际线,“若说明不明白,这天底下弄不明白的事太多,根本无从说起。如今这一劫,要怪,也只能怪四弟太过糊涂,触了魔君的大忌。” 种魔脸色十分难看,抿了抿嘴角,蓦地凉凉的笑了开,“大哥可是来要破军的?” 惊龙再次叹息一声,“把他交给我吧,我们谁都不能抗命不从。” 种魔为答话,只是扶起了破军的尸体站起了身,将他交到了惊龙的手中。 他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伸出了手,略微颤抖的将破军犹自睁着的眼睛敛上,随后坚定道:“大哥你走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惊龙点了点头,神色担忧的将他忘了一眼,道:“你且保重。”,随后纵身一跃,眨眼便没了踪影。 而留在原地的种魔却仍旧未回身,只是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他的肩头在轻轻颤抖,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有微弱的呜咽声随风而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都是疯子 踏古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半梦半醒间,总会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极其温和的在她的奇经八脉里流淌,一扫往日积郁的阴霾,将疲乏涤荡个干净利落。 这样惬意的事情,本该睡个懒觉多享受享受才是,可踏古却没那福分,才到卯时,便被不知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给搔醒了,末了,还有湿漉漉的舔上她的脸蛋,她觉得极痒,咯咯的笑出了声,抬了胳膊就将那东西揽到怀里,她含糊不清的嗔道:“莫黩,别闹,我再睡会!” 却不料这一抬,牵动了伤口,痛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继而,她便觉得背面上好像也有什么,被惊到似了的,也动了动。 她忙抬眼去看,却恰巧望进一双碧绿色湖水里,那人显然也睡得不太舒坦,眼神还颇有些神智不清的意味,却在看到踏古望着他的时候,忽而变得十分乖顺又欣喜。 那人扑到了她跟前,喜形不掩于色道:“娘子!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踏古登时就清醒了,一巴掌拍上闻凤金灿灿的脑袋,咬牙切齿道:“谁是你娘子?你叫谁娘子?你再叫一句娘子我听听?!” 她这一嗓子不甚响亮,将一旁倚在柱子上小憩的秦昊也吓得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他忙看向踏古,有些迷茫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踏古不语,只双手抱肩煞有介事的将闻凤望着。闻凤自觉被打的十分委屈,但也只是扁了扁嘴,半晌嚅喏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没事了,吼的这么底气十足...” 秦昊无语,扯了扯嘴角,走到踏古床边,“你饿不饿,厨房里煮了些粥,我去给你端来?” 踏古低头,摸了摸自个儿的肚皮,感受了一番,末了,才舔了舔嘴唇,讪讪的望向秦昊,“是有些饿了,劳烦帮我端来罢,多谢多谢!” 秦昊呆了呆,有些意外踏古对她如此客气,倒有些不好意思,鼻子里发出来一声疑似“哼”的声音,算是承了她这个谢,随即便推开门出去了。 闻凤那厢还有些堵着气,见踏古对秦昊态度算是不错,相比之下她却有些凄惨,不由更加委屈,埋怨道:“你怎么就独独对我这么凶?” 这话说的声音不是很大,踏古权当没听到,只从一旁将围在她身边转的欢实的莫黩一把捉住,将他拢在怀里,随后又看了看这屋子里不太熟悉的摆设,构造,不免疑惑道:“这里是哪里?好像不是在桑湖村?” 闻凤回身,跑到一旁桌子去倒了杯水,头也不回道:“是在天台镇的一家客栈里。”,他端起水灌到嘴里咕噜咕噜的漱了个口,吐了出来,才又接着道:“佚慈说你身上有伤,不宜远行,所以出了魔域以后便在西边就近找了个镇子歇脚,恰巧听说过几日这里有个什么庙会,还正好凑凑热闹。” 踏古了然点了点头,顺了两把怀里莫黩的绒毛,再逗了逗它的鼻头,忖了忖,良久,才状似漫不经心道:“那个...怎么没见佚慈呢?” 此番也不算是她自我感觉良好,但按常理来讲,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应当一定是佚慈才对,可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几个人都全了,就是没看到佚慈的身影,让她着实有些安不下心来,是以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便问了出来。 闻凤在她跟前晃了一遭,听她这样扭捏的问,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便又晃了两遭。冷不防发现有一道冰冷似刀的的视线将他锁着,他一个机灵顺着视线便发现踏古正面色不太好看的将他盯着,于是讪讪的挠了挠头,忙道:“这次将你救了回来,将魔域搅和的委实不太安生,佚慈担心他们会打击报复,于是每日都会去那个通道口瞧瞧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不过现在掐着时辰,便是快回来了。” 踏古皱了皱眉,听着闻凤这么一说好似她睡了很久似的,便想要问出声,可嘴还未及张开,便听得门外摇摇的传来一声,“我回来了。” 随后门便被推了开,门外走进的白衣飘飘、笑如温玉的俊朗少年,正是佚慈无疑,踏古呆了呆,道:“你精神好了许多?” 佚慈点了点头,不语,而是兀自走到了踏古窗榻旁,坐了下来,“你伤口疼不疼了,感觉有没有好些?” 踏古觉得她这一醒来仿佛就一直有人在问她这个问题,奈何她还从未正经回答过,于是才微微正了正色,道:“好多了,精神头也好了七八分,睡觉的时候就感觉身体里暖暖的,舒服的不得了。”,说着,还虚张声势的抻了抻胳膊。 她这话里多少是掺了许多水的,虽说睡得确实舒服,但也没好的这样快,那肩膀似乎伤的很严重,到现在还有些微的疼,她扯这个慌,多半是不想让他再担心。 可闻凤却撇了撇嘴,“你自然睡得舒服,若不是佚慈替你渡了些修为,你怕也不会好的这样快。” 踏古微微错厄,盯着他道:“你替我渡了修为?”,她虽不大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听闻凤的口气也听的出来是件挺大的事,免不了有些诧异。 佚慈点了点头,笑的温润如玉,“无妨,没什么大碍,我替你渡完休息一会便好了。” 踏古哑然,深知他这话也一定是掺了许多水分,有意说的不严重,说到底就是想让她安心罢了,遂只得顺着他的意思,摆出了一副真的安下心来的做派,点了点头,“那就好。” 半晌后,秦昊奉了药粥进来,见佚慈已经回来,便将药粥递给了佚慈。 佚慈用勺子舀了舀,又吹了吹,这才放心的喂给踏古。 坐在一块闻凤和秦昊见了,不停的啧啧嘴,还两两相对着挤眉弄眼,眉飞色舞的,委实是不老实。 踏古这厢喝着佚慈递过来的粥,眼角余光扫到了他俩怪异的视线,不由十分无奈,又是甩过去两个凌迟般的眼神,那两人才堪堪的止了玩闹。闻凤咳了咳,忙转过身去到了两杯茶,一杯给秦昊,一杯给他自己,却是刚刚他漱了口的杯子。 踏古看的真切,不着痕迹的吞了吞唾沫,倒是很好心的没有阻拦,只专心吃粥。 却听得闻凤放下了杯子,忽而问出了声:“佚慈你今日去的倒是很久?有没有发现什么?” 佚慈听了以后顿了顿手里的勺子,笑了笑,才道:“有。” 踏古心里咯噔一下,诧异的看向他。 秦昊在那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急道:“发现了什么?!?” 佚慈抿了抿嘴,眼皮也未抬,“我发现了破军的尸体,被挂在了结界口。” 踏古心中一大惊,不免十分不可思议,心里紧了半晌,她才忍不住沉沉的问出了声:“这算什么?” 他魔域放了他破军来与她作对,还放他来欺负她。如今她仇还没算清,他便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家门口,却是怎么一说? 佚慈又舀了一勺粥,放在踏古嘴边,有些安慰道:“大概是那位魔君也觉得自己的属下过分,处置了他来给你赔礼道歉罢。” 踏古堂而皇之的摇了摇头,只是心里渐渐的泛上了凉意,她恍然就想起了那日破军的败坏行径,于是面色更加不好看。 手中不知何时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她喃喃道:“他们魔界的人,都是疯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庙会遭桃花 出门逛庙会之前,踏古一行先在客栈里饱餐了一顿。打杂的小伙计很是厚道,听闻她们是来逛庙会的,还颇为耐心的为她们小小的介绍了一番。 原说这天台镇傍着的山上,有一座名唤华顶的寺庙。因着天台镇民风虔诚,华顶寺自修建起便始终香火鼎盛,信客络绎。后来为了更好的传佛授道,请佛祖庇佑一方,镇子里管事的便和华顶寺的住持大师联合承了这一年一度的华顶庙庙会。 从天台镇到华顶寺上,有一条长长的台阶。晚间的时候,这条台阶和镇子里正街的两侧,会摆起绵延十里的市集,期间有卖吃食的摊子,也有卖衣服首饰的,还有许多提供玩乐的地方,很是热闹有趣。若是觉得逛的累了,玩的疲了,便可以在寺庙旁边歇歇脚,那里会摆上戏台子,有戏子在台上演社戏来给人欣赏,是个颇有气氛的节目,算的上是整个庙会的最独特之处。 那小伙计此番讲了许多,很是活色生香,踏古她们听了也是兴致颇浓,心中愉快,又连连要了几道菜来助兴。又待小伙计将这庙会介绍的差不多了,才肯满足的离开,收拾收拾衣冠,一帮人准备去会一会那庙会。 出了客栈时,外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好在街上都张了灯结了彩,这满大街的行人游客,才能如白昼之时很好的行路。 临行前,秦昊特地掏出了四面菱花小镜来,除了躺在踏古怀里化作小狸猫模样的莫黩,每个人都分了一份。说是他们玉虚山的宝贝乾坤镜,可以相互传信用,免得一会人多了不小心走散,出现类似上次踏古那样的事故。 踏古接过时很是不以为意,“你有这宝贝,怎么不早掏出来?” 秦昊挠了挠头,委实不好意思,“出来太久,我给忘了,前两天翻了翻袖袋,才发现的。” 踏古撇了撇嘴,觉得无甚可吐槽,于是转眼便抱着莫黩,被街道旁的摊位给吸引去了。 佚慈跟在了她的身后,秦昊和闻凤跟在她们两个身后,市集里卖的东西委实种类繁多,又新颖有趣。几个左逛逛右看看,不多时,距离便远了。 秦昊和闻凤在热闹处发现了一个比赛捞小鱼的摊子,登时便被吸引了过去,两个人好玩的劲儿上来,说什么都要比试比试一教高下,是以便落在了后面。 而佚慈这边却被一个卖佛家饰品的摊子留住了视线,他拿起其中的一只红玉镶嵌的镂空花簪,在灯光下面摆弄了几通,半晌才笑了笑,看向摊主,“清然师傅,这个簪子我要了。” 那面容掩在帽子下的老人抬起头,亦笑了笑,伸出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佚慈不知他为何如此,不免疑惑的看向了他。老人却指了指他的身后。 他身后应该站着踏古才对,可他这一回头,哪还有踏古的影子?他忙回身想要问问清然和尚,却陡然发现清然也不知去向,连摊子都不见了踪影。 唯有他手里握着的那个簪子,在灯光的下泛着盈盈的光。 佚慈握着簪子的手紧了紧,心中有焦灼之意渐渐泛开,他很怕会出现和上次一样的事。 于是连忙从怀里拿出了乾坤镜,对着镜面道:“踏古,你在哪?” 十里长街上的某三人,怀里的镜子此时都闪了闪。 捞鱼捞的正欢的秦昊和闻凤不由得纷纷顿了下来。 踏古彼时看着某家摊子上的烤肉串眼馋,还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是怀里的莫黩蹭了蹭她,她才发现那闪烁的欢的镜子,连忙掏了出来。 里面传来了佚慈熟悉的声音,“踏古,你现在在哪?”,听着语气好似十分焦急。 踏古这才发现自己不在佚慈的身边,不觉暗恼自己十分粗心大意,于是赶紧回了句,“我在卖肉串的摊子这边。”,便抱着莫黩匆匆转过了身,准备回头找佚慈。 却不妨,冷不丁的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 踏古忙退了两步,发现身前正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皮相长的也十分不错,但就是一身浓郁的酒气让人很是厌烦。 她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道了一句“对不住。”,便想赶紧让开。 孰料这贵人兄却突然伸出了长长的手臂,将正欲离开的踏古给拦在了原地,一双眼睛十分晶亮的将她望着,笑道:“姑娘生的好生俏丽脱俗。” 踏古挑了挑眉头,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多谢夸奖。” 那贵人兄愣了愣,半晌缓过神来又是凑近踏古一步,摆出一副和善的面相道:“姑娘也是来逛庙会的?” 踏古甚无语,心道这贵人兄沟通能力不太好,净会说些个废话浪费时间,眼下她又心急着想要去找佚慈,是以再开口时语气难免冷了三分,“兄台有事吗?没事不要挡路。” 她怀里的莫黩,亦是很懂事的冲着他舞了舞爪子呲了呲牙。 贵人兄傻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但到底是有些教养的,没有发火,只十分耐心道:“在下也是来逛庙会的,姑娘若是不介意,在下可否与你一齐?” 踏古却是没耐心了,正考虑着要不要放出怀里的莫黩来吓唬他一番的时候,却听得旁侧突然响起了三声齐齐的,“不必!” 踏古与贵人兄具是一呆,忙回头来望,却是佚慈,秦昊,闻凤三人不知何时到了这里。 佚慈一个侧身站在了踏古旁边,揽上踏古的肩头,看着贵人兄浅笑盈盈,“内人自然是要由我这个做夫君的来陪,就不劳烦兄台了。” 他说完这一席话时,踏古望见贵人兄眼睛里的光芒碎了碎,她还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看着佚慈恳切道:“相公,我们走吧,我突然不想吃肉串了。” 贵人兄眼底的光芒瞬间如同死灰。 佚慈十分心满意足,笑着点了点头,便揽着踏古到别处去了。 这厢看着的秦昊和闻凤都不由得抖了一抖,心道以后得罪谁了也不能得罪这两口子,这两口子本领大到毁人于无形啊... 是以他俩望向还兀自僵在原地的贵人兄时,神色不免十分同情。 秦昊路过他身边时摇了摇头,伸手杵了杵他的肩头,指责道:“让你调戏我兄弟的娘子!” 跟着闻凤路过他时,也杵了杵他的肩膀,跟风道:“让你调戏我娘子!” 随后两人潇洒的拍拍袖子走人了。 这位傻了的贵人兄此时的形容,委实凄惨又悲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接引大神 因觉着夜市热闹又有趣,莫黩也十分想要掺和一脚,是以踏古只得带他到灯火阑珊处化了个形。 莫黩化成人形后是个蛮体贴的孩子,一手牵着踏古一手牵着佚慈,不吵也不闹的,委实老实又乖顺。这场面叫路人看来,到是和谐的三口之家。 夫君俊俏,娘子貌美,小儿又生得可爱,当真是羡煞旁人也。 闻凤和秦昊一个撇嘴,一个皱眉,觉得十分无趣,便又回头摩拳擦掌的奔着那几条没被捞起来的小鱼去了。 踏古很是诧异,她与秦昊相处了这么久还要动不动的就拌一拌嘴呢,怎地他才认识闻凤几天,他们两个便十分默契,关系好的如胶似漆的... 佚慈望着两个相行而去似笑非笑,“断背情深。” 随后踏古便看见自己和佚慈怀里的乾坤镜闪了又闪,里面齐齐传来两声怒吼,“我们能听到!” 两人微微错厄,相视一下,没忍住,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这乾坤镜用起来还着实是方便至极,踏古掂量了几番,这宝贝倒是让她想起了21世纪的东西,又是一些不太欢愉的记忆涌上心头,她讪讪的止了笑意又把镜子收在了怀里。 佚慈将这一切分明的看在眼里,笑了笑,“你在想什么?” 踏古摇了摇头,想着也不能说什么实话,脑筋一转,便问出了一些别的话来,“我是觉得奇怪。前几天你去魔域结界口看到了破军的尸体,怎么好像有人知道你会去那里似的?” 佚慈勾了勾眉头,“你的意思是?” 踏古抬起头,看着房檐上挂着的莲花灯笼忖了忖,半晌才道:“再加上我上次被种魔掳走,这委实蹊跷,我总觉得,好像,好像他们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执掌...” 佚慈笑开,腾出一只没被莫黩握着得手,拍了拍踏古的肩膀,道:“别想这些恼人的,难得出来放松一下,怎地也不放过自己?”,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什,举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我方才在一个摊子上看到的,瞧着漂亮,便给你买了来。” 踏古紧紧的盯着那月光下泛着润泽的光的簪子瞅,有些不敢置信的,慢慢抬手接了过来。 细细瞧来了模样,竟是一朵镂空的曼珠莎华,她摸了摸,触感温凉,不由得被染上了几分惆怅,喃喃的便念出了声。 “怨憎会,轻别离,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世间万物皆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站在她身前的佚慈和莫黩具是一震。 莫黩伸出小手拉了拉踏古的袖子,嚅喏道:“姐姐?” 踏古猛地回了神,抬眼却瞟见佚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凉凉的将她望着,面无表情的。 她心下顿生疑惑,便晃了晃手,“佚慈?你怎么了?” 佚慈一把将她的手握住,紧紧的,半晌,才笑了开来,意味不明的,“你倒是通晓道理。如何,这个簪子你可喜欢?” 踏古听他如是问,不禁低下了头,手里攥着簪子缠在发稍上扭了几扭,好一会,才讷讷的挤出两个字,“喜欢。” 佚慈抿了抿唇角,笑而不语,却忽然伸手将簪子从踏古手上接了过来,趁着她兀自诧异的光景,将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 踏古傻了。 莫黩在旁边喊,“姐姐,真漂亮!” 踏古抬手摸了摸头发,脸上瞬间泛开了红云,所幸是在夜里,又有灯火混淆视线,她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拉着莫黩向一旁的卖甜蜜饯儿的地方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走,我们去吃好吃的,我带你吃好吃的。” 佚慈望着那兀自泛着别扭的人儿,无奈的笑了笑,却是不做迟疑的,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随后他们两个带着莫黩,将市里长街逛了个遍,爬过长长的台阶以后,还跑到了华顶寺旁边瞧了一会社戏。 奈何那戏子唱的一嘴伊伊呀呀的戏文,踏古听不懂,觉得无趣,便又拉着莫黩和佚慈下了山。期间她们又去瞧了会闻凤和秦昊的比赛,他们两人甚是好玩乐,捞完了鱼觉得不尽兴,又跑去一旁套圈子,倒是难得的瞟见他们两个这么认真的劲头。 又是逛了许久,莫黩揉了揉眼睛觉得困了,踏古又只好领着他去灯火阑珊处化了形,将他抱在怀里,他便心满意足的睡了。 踏古顺了顺莫黩的毛,慢腾腾的打了个哈欠。 佚慈便问:“你是不是也乏了?若是乏了,我们就先回客栈吧。” 踏古摇了摇头,盯着房顶瞅着出神,却是眉头没尾的道了句:“你说今天是难得的放松,可会不会有不识相的又来惹麻烦?” 佚慈笑,挑了下她鼻头,“不会了,就算咱们不累,他们也会觉得累的。” “可是....”,踏古皱起了眉头,还是盯着房顶瞅,“那是谁?” 佚慈微微一愣,才后知后觉的顺着踏古的视线看去,却是有一个身着青色袍子的俊俏男子,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俩。 佚慈笑了笑,“我道是谁打庙会一开始,便带着一股子仙气铺了满满的十里长街,原来是接引大神。” 那身着青袍的男子亦谦谦有礼的笑了笑,“星君说笑了。”,随后一扶衣摆,便从几丈高的房顶轻飘飘的飞了下来。 周围的行人看见了,纷纷顿了步子,低头埋耳窃窃私语起来。 踏古只觉眼前黑了半刻,她诧异的望向佚慈。若说身前这青袍男子是神仙,那他唤了佚慈一句星君,佚慈便也是神仙了? 他竟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她还一直以为他同自己一样,只是一只山野里的四尾狐妖。 是以她更恍然的觉察了一件事。她自从认识佚慈以来,连谈婚论嫁都论了几番,就是从没论过佚慈从何而来,又是为何留在她身边。 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可是,这个好像揣了许多秘密的人,她竟然,竟然是一无所知的,这种感觉让她很恐惧,很没有安全感,仿佛佚慈随时随地都会从她身边消失不见一样。 “踏古?”,有人疑惑出声。 “踏古?!” 踏古蓦地回神,是佚慈一脸复杂的神色望着她,“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村了半刻,只面无表情的道:“你是神仙?” 佚慈听她这样问,眉间愁云才散,“你方才没听大神说吗?我许久前便被贬下凡来了,如今只是一只凡妖。” 踏古呆了呆,“那,那此番...”,虽然她对九重天上的事所知甚少,但到底还是知道接引大神是所兼何职的。此番莫不是要恢复了佚慈的仙职,所以才派了什么接引大神下界来找他? 她完全懵了,似是不能思考,这接二连三的虽不是打击,却也是不分云泥的。怎地什么样难以接受的怪事,都发生在她身边了? 这厢还没能捋清头脑里混乱的思绪,却听得那接引大神上前一步对她奇道:“姑娘就是踏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两神舌战 踏古愕然。 不晓得为何这接引大神却摆出了一副对她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但好歹对面的这个也是个神仙,万万怠慢不得,于是她只得点了点头,“我是。” 接引大神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和善一笑,“那便是找对人了。”,随后食指当空一点,一本金灿灿光芒闪烁的碟子在踏古面前化了出来。 踏古听得周围驻足的三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皱了皱眉,将腾空的碟子接到手中,好奇的打开来看了看,却是在看清里面的内容时,神色一僵,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她的脑袋本来就很乱,看完这个碟子以后,简直就是可以乱出一锅粥了。 这碟子上写的什么?她被封仙了!? 还起了个什么什么封号,叫罗幻仙子,封地青丘,特派接引大神来接她回九重天上任职,最后落款上天帝的大印盖的是有棱有角,闪闪发光,险些晃瞎了踏古的狐狸眼。 原来那接引大神此番下凡倒不是来给佚慈恢复原职的,倒是来找她的? 开什么玩笑,她一小小狐妖,一没做好事积福德,二没攀关系走后门,三没斩断凡尘修仙修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神仙? 踏古将这碟子合上,递向接引大神,干笑着打了两个哈哈道:“这碟子应当是写错了,仙尊也应当是搞错人了。做神仙这等事,怎会跟我这一界没出息的凡妖扯上关系。” 就算真的是她,她也万万不能答应。神仙这慈悲为怀的角儿,她怎可能做的来?她生来就是什么深明大义的人。 接引大神皱了皱眉头,啧啧奇道:“不应该啊...”,最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忽而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忙问道:“姑娘五月初十那日,可是挨了天雷?” 天雷?踏古更加懵了,天雷是什么样的东西?她从来都是只听过未见过,又怎么可能会挨了天雷的劈呢。 她委实疑惑,刚想出声,却听得身旁的佚慈突然接道:“她那日确是挨了天雷。” 踏古诧异的看向他,不解他为何要扯这个谎,她明明没有挨过那什么劳什子天雷。 可是....等等,踏古猛然一惊,心里念到五月初十,五月初十。五月初十不正是她去桑湖底去降闻凤那天吗?她确实在与闻凤纠缠时隐约听到了雷声响,可是她当时只以为那是神智不清之时的幻觉,所以并没在意。况且,纵然那是天雷,却也是没正八经的劈到她人头上,怎能算是她挨过什么天雷的?\n这样想着想着,踏古心里便陡然拔起一丝凉意,有一种她十分抗拒的可能,在她心里越发明晰。 细细回忆起来,佚慈从不曾放任她自己去涉险,向来都是事无具细的时刻护在她身旁的。可那天他却轻易便允了她只和秦昊去湖底捉闻凤,她竟没有当回事的放在心上,而如今想来当时情形却是蹊跷的不得了。 湖底之下湖神府邸的结界,防御力一定是非同小可的,是以天雷劈不进去。但它总得劈到人头上。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佚慈想要将她藏在湖底的结界里,却独自在外头替她挨了这天雷,还决计要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这么一算,那么整件事从头到尾的因后果都可以说的清了。 可她那日却还以为,他莫名其妙的骗了她,让她受了委屈,是以十分责怪他,甚至有那么些日子,连想都不愿想他,提都不愿提他。 结果却是她错怪了他,她心中顿时郁结。 那厢接引大神听了佚慈的答复,登时便笑逐颜开,拍了拍额头道:“没错没错,既然已经挨了天雷,那便没有找错人!” 踏古没有答他。 她看向佚慈,张了张嗓子,“佚慈...” 却是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得一脸忧伤的神色将他望着。 佚慈扯开笑意,明眸皓齿的,递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只这一笑仿佛便有了融化冰雪的魔力。 踏古眼中瞬间便有润泽渐渐凝聚,心里像打翻了一坛的果醋子,又甜,又涩。 接引大神见他两个都好似没有在听他的话,于是咳了咳,清着嗓子又道:“在下此次前来便是...” “你来做什么?”,一个不太愉悦的声音匆匆打断了接引的话,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踏古也不由得暂时收起满腹的心思,向说话之人看了去。 闻凤兀自拨开人群走到前面来,身后跟着同样有些不明所以的秦昊。 接引也向闻凤看去,却是在看清了来人时,面上神情渐渐僵硬下来,只嘴角挂着凉凉的笑意,“在下来做什么,还轮不到堂堂的湖神大人来过问吧!” 踏古挑了挑眉,这接引话中锋芒毫不遮掩,看这两人针锋相对的语气,了不得是有过什么很大的过节吧。 闻凤冷冷的哼了一声,委实的面色不好看,“你都尊称我为湖神大人了,我就是过问过问又如何?” 额,虽说看起来接引也不像是个坏人,相反方才还对佚慈和踏古十分的彬彬有礼。可此番踏古心里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想要乐上一乐,为闻凤这招顺水推舟而叫好。 果然,听完闻凤的话,接引脸上连冷笑也挂不住了,只恨道:“在下前来是有公事要办,望湖神不要因为私人恩怨来强行阻拦。” 踏古明了,原来他两个是真的有仇。她不禁摇了摇头,为接引不太聪明的智商而扼腕。 闻凤此时便笑了开来,那笑容踏古十分熟悉,又邪又痞的,就不带个神仙该有的正经样子,他耸了耸肩,啧啧道:“我何时说要阻拦你办公事?又何时说与你有过什么愁怨?你这般莫名其妙的言语,怕不是做贼心虚?” “你胡说!”,接引气急,连连几步走到闻凤跟前,“休要含血喷人!” 闻凤纹丝不动,冲着他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含什么血喷什么人?此番应当是阁下你含血喷人的说我含血喷人才对。”,说完他又摇了摇头,颇为慈悲的形容,“哎,世风日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有过之节 随即闻凤又抚头做悲悯状,不住的叹道:“道德沦丧啊~道德沦丧~” 踏古强忍着笑意,手抖的将怀里莫黩的毛顺了两三回,方才还徘徊在心里的别样情绪早已跑到九宵云外,心道此番闻凤的做派,简直是,简直是太合她心意了。 不易这毛顺的太不走心,不小心惊醒了睡的不太踏实的莫黩,他迷迷糊糊的叫唤了一声,踏古连连又安抚的摸了两下,他才又翻个身沉沉睡去。 却听得接引十分恼火道:“闻凤你不要欺人太甚!”,说着手里有什么东西幻化而出,亮镗镗的,像是一把短剑。 闻凤冷哼一声,也化出一把剑,目光斜斜的睨着接引,,“我从不欺人。”,顿了顿又恍然大悟,“哦不,我从不欺仙。” 此番话一出,踏古明显看到接引的脸色黯了又黯,与这浓浓夜色好生和谐。 他似终于忍闻凤不住,一个剑招便向闻凤劈了过去,十分犀利。 闻凤见状身子一侧,避了开来,随后两人齐齐一跃而起,在空中斗了起了法。 因着夜色比较深,这两个人飞的又高,踏古只能看见漫天的剑光忽左忽右的闪啊闪,期间还有他两人模模糊糊的斗嘴声和兵刃相接之声。 她侧过头,瞥见佚慈也正瞧着天上斗着的两人,面上却是挂着兴致颇浓的表情,她不由大感好奇。于是讪讪的蹭到了他的身边。 回头却见秦昊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望着天,她便叫了他也过来。 秦昊剥开人群走到她俩身边,不由十分纳闷,“接引大神下凡来做什么?” 踏古扯了扯嘴角,忖了片刻,正思考着要如何以一个谦逊又适当的方式,将那个不太靠谱的答案告诉秦昊时,身旁的佚慈却先替她回答了出来,“来接踏古上天任职。” 踏古只得在一旁点了点头。 秦昊瞪圆了眼睛,看着踏古,奇道:“你成仙了?!”,随后却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换上了一副了然的神色,只慢吞吞的点了几许头。 这下换成踏古奇了,“你怎么,好似并不十分惊讶!” 秦昊皱了皱眉,反问道:“我该很惊讶吗?” 踏古吞了吞唾沫,总觉得被秦昊这么一问好似她在炫耀似的,遂只讪讪的道:“不该,不该...”,可想来想去,又觉着自己此番有些尴尬,于是便看向佚慈,转移话题道:“好歹一个是你的朋友,一个是你曾经的仙友,你都不管管吗?” 佚慈摇了摇头,委实一副事不关己的做派,道:“闻凤心中有怨,此番便让他发泄个痛快吧。” 踏古心中疑惑,虽说她认识闻凤并不久,但大概也能了解到他是一个神经大条不拘小节的人。且从方才的情形看来,他两个确实好像有些过节,却不知到底是个什么过节,竟能达到让闻凤这等人心中存愿的地步? 她刚想问出声,却听得旁边的秦昊又替她问道:“到底是因何生的怨?” 好嘛,她挑了挑眉,想说的话别人都能替她说了,她今日倒是省了不少口舌。她抬头像空中的两人望了望,此番她只需听着就好。 佚慈抿了抿嘴角,忖了半刻,似在心里组织前后因果,许久,才道出一句不算太长的故事,“闻凤当年是私自跃了龙门的,并不算名正言顺的龙族。” 踏古委实惊了一惊,随后心里默念了三个数。 一,二,三! 果然,秦昊不可思议道:“如此说来,接引大神是使了什么坏?!” 佚慈,笑了一声,“若说使坏,也不绝对是。”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闻凤虽是名不正言不顺,却也实实在在变成了一条龙,天帝也是识得这个道理的,于是决定封个职位给他。只不过接引这人太过死脑筋,觉得闻凤心思不正,始终不愿接天帝下的碟子,还要求天帝降罪于闻凤。” 踏古冷呵呵的笑了一声,“这人委实不太聪明,多条人脉多天路,天帝都没说什么,他又何苦非要给自己树敌呢?” 佚慈挑了挑眉,侧头瞟向她,似笑非笑,“哦?这么说来,你是在夸我了?” 踏古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果然是你说的情。” 闻凤后来为何混了个湖神当,那决计便是佚慈这合事佬当时还没有被贬,慈悲心肠的从中斡旋了一番,才替他争取了这个湖神之位吧,是以他们两个才会成为好友。 想了想,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笑了出来。 秦昊在一旁将她两个这番形容瞥了一瞥,忍不住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却说闻凤和接引还在半空中斗的欢实儿,委实高调不已,周围的路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围做了一团,仰头望着天上的形容,议论纷纷。 一说,不知这天上斗做一团的两人,是因何逗了这样大的肝火? 一说,你傻了?!能飞到天上去的不是神就是妖,怎会是人,莫不是酒喝多了你还不清醒吧。 一说,此言差矣,也有人有飞天盾水的本领的,传说那玉虚派的修仙弟子,凡是有点根骨的通晓飞天之术,真真是厉害了得啊! 踏古微微汗颜,心道她从前想的没错,玉虚派果真名声了得,以后有什么事,都拿它来挡一挡决计百利无害。 思及至此,她不由得瞧瞧的像秦昊瞟去,却不易这向来十分臭屁的人,竟也同她一般无奈的形容。今个儿发生的这一萝筐的事,还委实是匪夷所思。 正纳闷着,却忽而又听得一说,依我看,这两人不是仙也不是人,你没听得方才那红衣美娘子自称凡妖?这一群人呐,了不得就是一群妖怪,怪不得都生了这么好的皮囊。 一叹息说,哎,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本还以为是庙会求来了天神庇佑呢,竟原来是妖孽作祟,哎~ 一大惊说,真是妖怪?!真是妖怪咱们还在这里看什么热闹啊?快跑啊!一会被妖怪抓了吃了可就惨了!! 踏古,佚慈,秦昊,具是一惊,纷纷向周围的人群看去。\n这群人心道,果真是妖孽,一听到自己身份败露,竟就瞪了过来,此番怕是要撕破脸皮大开杀戒了! 一狂嚎,快跑啊快跑啊!妖孽要吃人了!快去报官啊!快去找华顶寺主持啊!! 是以一大群人,倾刻间便作鸟兽散去,只留下几个摆摊子的,照别人晚了一步,却又舍不得生意,只慌慌张张的胡乱收拾了摊子,也下的四散而逃。 一时间,长街附近半个人影都不在了,只听啪啪啪的,周遭邻里都将门窗关了严实,只余几丝夜风,卷起地上的垃圾灰尘,在当空转了几圈,又轻飘飘的非往别处。 踏古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法器失窃 若不是因为此时十里长街吓得半个人影也无,十分的萧条静谧,踏古估计也不会那么清晰的听到自己胸腔里的火焰燃的噼啪作响的声音。 她望着夜空里一绿一青,打的十分忘我的两抹身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忍不住一股怒气冲上心头,“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要打滚出天台镇打去!好歹都是位列仙班的人,当小孩子过家家呢?!嫌不嫌丢人?!” 佚慈愣了,秦昊愣了,天上斗作一团的两人也愣了,卧在她怀里的莫黩惊醒了。 这一嗓子河东狮吼,效果委实震撼。 踏古也愣了,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时间底气没了一大半,心道这几尊大神连同一位神兽和一位人间翘楚,此番竟被自己一嗓子吼的一愣一愣的,委实是罪孽深重啊罪孽深重。 闻凤和接引在空中顿了半刻,低头望向十里长街空荡荡的形容,不由诧异连连,迟疑了少许便也纷纷罢了手上的繁忙事,衣袂飘飞的落了下来。 佚慈挑了挑眉,看向踏古的眼神委实钦佩,赞许道:“娘子还不曾就任仙职,却已心怀天下了,此番委实是,做的圆满。” 言下之意踏古听出来了,是在夸她干的漂亮!可她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闻凤和接引方一落地,两人便收了手里的兵器,彼此十分看不上的瞪了对方一眼,才背向着走开。 接引边向佚慈奔了过来,边环视了四周,继而面露疑惑之色,“星君,百姓都去哪里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了?” 踏古不乐意了,这人太没自觉,太过愚笨。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面无表情,“你问谁?!”,随后低下头哄莫黩睡觉。 接引被这冷冰冰的语气噎的又是一愣,随即白嫩白嫩的脸就开始红了起来,红了半晌还颇为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句,“对不住!”,委实真诚又惭愧。 踏古奇了,“你和谁说呢?” 接引彻底傻了,今天他受的打击太多,多的他委实慌乱,他看着踏古,十分诧异为何这仙子与他如此不对付,只结结巴巴的,“你,你你你...” 踏古不理他,闻凤和秦昊忍笑忍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直颤巍。 还是佚慈好心,十分淡定的上前抚了抚接引的肩膀,和煦笑道:“仙友莫介怀,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 正事?对,大家都把正事忘了。 晃过神来,接引一脸恳切的看向踏古,他还当真不知如何面对一个不太喜欢自己的姑娘,“姑娘此番便和我回九重天领命吧。” 踏古依旧面无表情,“我不去。” 接引此番,快要哭了,“万万不可啊,天帝之命不可为,仙子要我如何向天帝交代?” 踏古沉沉的叹息了一声,也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直言不讳道:“反正我是不会去的,神仙这档子事我决计做不来,你便就这么和天帝说罢。”随后她转过身,连看也不看接引了。 接引急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便转头看向佚慈,只希望佚慈这个正义使者能帮他说两句。可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起了什么大事,于是连忙道:“星君此番也需同小仙上天一趟。” 踏古狐狸耳朵动了动,不禁心里一惊,她连忙回身问道:“为什么?” 她这一问,在寂静的氛围下显得很是突兀,不免有些诡异,是以她环视了一圈,竟发现好像除了她,所有人都是一副毫不惊讶的样子。 莫不是,又有什么事情是独独她不知道的? 接引咳了咳,思考着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能避免让他面前这个脾气古怪的仙子生气,却是还没开口,他的对头便替他说了出来。 闻凤没好气道:“多半是因为九重天上的上古法器九阙星盘失窃了,那东西原是佚慈所有,是以才惹得天帝派人来刁难佚慈了呗!” 九阙星盘...这个名字让踏古诈一听熟悉的不得了,却是在脑海中回忆了许久,才记起那是天帝封印赤九时用的那个东西,可她更为诧异的是,这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怎会失窃呢? 接引好似也很不开心了,面对闻凤时就生出了好些的男子汉硬气,不悦道:“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什么叫刁难?天帝只不过是想要星君回九重天上来问一问这事罢了。”,说着又看向佚慈,“这法器星君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天帝也是无法,只得派我来请星君,星君可愿与我回一趟天界?” 佚慈垂敛了眉眼,将其中利弊权宜了一番,似是也觉得九阙星盘失窃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半晌遂点了点头,“好,我和你回去见天帝。” 踏古一听说佚慈答应回去,心里不住的咯噔了一下,可她下意识里却是不愿意放佚慈自己去九重天上的,于是只思量了片刻,便也跟着道:“我也去!” 众人瞬间错厄,齐齐看向她。明明方才她还坚持说什么也不要去天上的,怎么就因为佚慈说要上天,她便也改变了主意?这委实转变的太快了些,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踏古讪了讪,指着尚挂着几颗星子的天幕,道:“天有不测风云,有不测风云。” 佚慈拿意味深长的眼风将她扫了一番,才又看向接引,“让她自己和天帝说也好。” 是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闻凤嘴里不知何时叼了根草棍儿,无奈的摊手耸肩,“我便不去了,我在凡界等着你俩吧。” 秦昊也撇了撇嘴,“我一界**凡胎,也不跟着凑热闹了。”,说着拍了拍怀里的什么物什,“有什么事我们用乾坤镜联系。” 佚慈点了点头,“也好,我和踏古尽量快去快回。” 闻凤嘻嘻笑着揽过了秦昊的肩头,十分不正经道:“你们俩尽管放心去吧,我和秦昊四处玩一玩,乐一乐,找一找姑娘什么的,哈哈哈哈!” 秦昊不着痕迹的从他胳膊下抽身,一副委实不愿与他为伍的做派。 踏古扯了扯嘴角,不予理会。 此番虽说已经决定和佚慈一起去九重天上会会什么天帝,但在踏古心里这却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眼下她所认为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睡觉这等大事。 好不容易踏古才答应回九重天,是以这个要求接引也不好推辞,便也只得应了先在凡界睡一觉再说。 因为先前接引和闻凤这么一闹,十里长街上的客栈她们基本上是住不进去了。踏古不由十分惋惜,之前住的那家客栈还收了好多押金没给退呢。 最后几个人只得飞上云头,离开了天台镇,另寻了一个小镇。随便找了家客栈,开了五间房,才草草的睡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九重天上 即便有上九重天上见天帝这等要事迫在眉头,踏古依旧还是风雨无阻的睡了个懒觉,为了避免有人打扰,她还特地和佚慈学着在自己那间房子布了个结界,是以她此番睡的舒适得不得了。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一群人准备去客栈大堂吃午饭,踏古抱着莫黩下楼的时候,正瞧见闻凤独自一人站在客栈门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外路过看,那形容表情,莫名其妙的让人觉得甚是猥琐。 踏古忍不住好奇地走了过去,凑到他跟前,也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去。 却是有几个姑娘,正坐在客栈对面的茶棚里喝茶,细致的面庞上尽是忧愁慌乱之色,只小心翼翼的逃避着闻凤的目光,若有似无的那眼风扫着他。 踏古登时便明白了其中的几分缘由,于是腾出了空闲着的一只手,拍了拍闻凤的肩膀,婉言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闻凤听见了她的话,头也不回,只笑的一脸不怀好意,抬起下巴向茶棚里的那几个姑娘呶了呶嘴,“你看她们几个,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总是偷偷的用饥渴的眼神瞄我。” 此话一出,踏古胃里地酸水忍不住翻腾了几番,最后实在忍不住,只得虚虚的扶上他的肩头,苦口婆心道:“惧怕和饥渴不一样,你莫不是看不出来?她们只是想离你远一点...” “怎么可能!?”,闻凤连摇头带摆手,十分自信,“我这么帅气!”,说着还冲着对面那几个姑娘,眨了眨碧蓝色的桃花眼。 是以几个姑娘被吓得一哆嗦,匆匆喝了几口茶,丢下几个铜板,便走了。 闻凤呆了,半晌才晃过神来,神情十分悲催,“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美女们竟然都这么怕我。”,随即他一副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做派,看向踏古,哀嚎一声,“我该怎么办啊!” 踏古被他这一嚎嚎的眉头一抽一抽的,但还是十分好心的拍了拍他金灿灿的头发,和蔼道:“不如自挂东南枝。” 闻凤一愣,随即握住了踏古正欲收回的手,神情更加绝望,“我为了美女们可上刀山下火海,亦可抛头颅洒热血,但如今却仍旧孤身一人,究竟是为何啊?你是女孩子,你当最懂女孩子的心思,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踏古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闻凤面皮,皮笑肉不笑的依旧道:“不如自挂东南枝。” 这一连两个东南枝好似比方才姑娘们的疏远还要打击人,闻风脸色瞬间惨白,只怔了片刻,便抱着踏古的胳膊做鱼死网破状,“我所认识的姑娘里,就属你最漂亮,对我最好,不如你和我回桑湖吧!” 踏古被他厚脸皮的功夫惊艳了一番,但奈何额头青筋跳的委实欢实儿,她很想一个拳头往他那锃亮的脑门招呼过去。却忽然听得一句,“要去你自己去!” 随即便有一股大力忽然将她扯走,她抱着莫黩一连转了两个圈,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眼风瞟见身畔有一个银花花的鞭子擦身而过,啪啪的朝着闻凤的手抽过去,闻凤一个后退,险险的避开了。 踏古听见头上那人又说了一句,“请你不要这么轻佻的和我的妻子说话,说着那鞭子甩了甩,不然下次就真的抽上去了。” 莫黩似是被转晕了,从踏古怀里扬了扬脖子,跳了下去。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化成了孩童模样,才又走回来,牵向踏古的小指。 踏古抚了抚他黑黑的头发回头,才又转过头看向来人,正是佚慈,“你去哪里了?” 佚慈漾开一抹笑意,温润道:“我和接引回了趟天台镇,稳了一稳昨夜受了惊吓的百姓,若不然引得百姓人心惶惶,也不是件道德事。” 踏古偏了偏头,果真看见了接引就站在佚慈身后。看到她瞧他,还讨好的向她笑了笑。踏古亦点了点头,便不在看他了。 至于什么百姓受不受惊,她是对这样的事情不太在意的,只要不把麻烦惹到自己身上便好。是以她也没接话,而是抚了抚自己的肚皮,干干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却不知秦昊忽然从哪里冒了出来,在角落里的一个方桌前向她们招手道:“早就叫小二准备好了,快过来吃吧!” 踏古眼睛顿时大放异彩,心满意足的领着莫黩像秦昊小碎步跑了过去。她早上是在睡梦中度过的,根本没吃东西,现下是真的觉得很饿。 一群人都不急不徐的走了过来,纷纷落坐。 认识神仙、妖怪、亦或是贵族,都委实方便。完全不用为筹银子的事而发愁,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掏出许多来,虽然踏古作为其中一个丝毫没有贡献的人,却能享受到这等待遇,十分的不厚道。但她还是能够内心强大到心安理得,乐此不彼的做着自己的米虫。 眼下这顿饭,亦是掏了许多银子的,十分丰盛,踏古吃的很开心。 席间,接引又提了一提要去九重天的事,莫黩听到踏古也会去时,连忙抓了抓踏古的衣袖,急道:“姐姐,我也去。” 踏古听时一愣,因为在她眼里此时莫黩孩子的形容,就代表着他就是孩子一样,完完全全忘记了他已活了几百年,是以便有些犹豫。 她也不晓得九重天上到底是什么模样,也不晓得莫黩跟上去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难免就拿不定注意,面露难色来。 莫黩看着踏古踌躇不定的模样,心知她心中所想,于是一连起身,站在了长凳上,对着踏古的脸,撅起了嫩嫩的小嘴,巴的亲了一口。 随后他又晃了晃踏古的胳膊,“姐姐,带我去吧,莫黩,不要离开姐姐。” 这一招对她很受用,她心花怒放的将莫黩抱在怀里,抬手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脸,笑的温柔,“好好好,姐姐了你便是。” 九重天上,瑞气盈绕,祥云游走,凤凰与鸾鸟齐飞,仙鹤与苍穹共舞。 灼灼的日光下,漂浮着一座又一座巍峨精美的仙岛,有典雅华丽的琼楼宫宇坐落其上,重重飞檐交叠,亭台楼阁参差错落,好一幅祥和壮观的天界胜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殿前捉小三 第一次上得九重天,踏古心里难免有些打鼓,这样传奇的地方,从来都是和电视剧里才会看到的,如今自己亲身见得,心情自然就不一样的激动。 自打进了那霸气侧漏的南天门,踏古就开始装起了深沉,始终默默地跟在佚慈身后,不言不语的,只时不时的那眼风将周遭打量几番。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许多神仙,踏古听得佚慈和接引叫他们什么启明上神啊,佑圣真君啊,北海神君啊什么什么的,名字虽都不拗口,但是太多了,她记性不好,记不住。 不过让踏古惊讶的是,这些神仙大抵都姿色上乘,却没有一个能比的上佚慈的。她摸了摸怀里莫黩的毛,这叫她心里好生得意。 这让她想起了她劫佚慈回凤凰寨那天,桃花姐姐和她讲过什么九阙星君,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第一美男,只是不知,她此番有没有幸见一见,看看到底是佚慈俊脸还是九阙星君俊脸。 她这么沾沾自喜的想着想着,却突然想出来些什么端倪,她愣了愣,忆起接引说佚慈留在天上的那个法器叫什么来着? 九阙星盘。接引称呼佚慈为什么来着? 星君! 踏古蓦地停下了脚步,好巧,怎么会这么巧,莫不是莫不是,那堂堂的九阙星君,就是佚慈?! 注意到了踏古的异样,佚慈也顿了脚步,回头望向踏古,语气难掩关切,“怎么了?” 踏古忖了忖,半晌干干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从前有个故交和我说过,九重天上住着一位俊美绝伦的美男子,叫九阙星君,你可认识?” 佚慈颦了颦眉,漆黑的双眸将踏古面无表情的脸来回扫了许多遍,最后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不要怨我,好吗?我早已祛了仙籍,以为这都是过去了就过去了,所以才没有同你讲过。” 他这番话说的很是细雨和风,踏古想了几番,觉得他确实也没什么提起的必要,无端说出来,到显得有些炫耀的意思了。 可她还是对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感到由衷的不痛快,遂也提不起来多么欢快的语气,只心平气和道:“我不怨你,但我不希望你事事都瞒着我,毕竟...”,她顿了顿,眼里的光芒闪了闪,“毕竟我们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关系..我只是希望能了解你更多。” 她说关系时,竟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敢直言什么谈婚论嫁云云,便找了非同一般这么个含糊的词语给带过了。 佚慈蓦地笑了,春风过隙一般,走过来抚了抚踏古的脑袋,“好,我答应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同你讲。” 听得他这么讲,踏古才勉勉强强放下心来,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再过追究,于是点了点头。 走在最前面的接引这时才发现这两人都停在了后面,回过头来大为好奇,便问道:“你们怎么不走了?” 两人缓过神来,具是齐齐的摇了摇头,将这事搪塞过去了。 走到天帝宫殿时,门口守着的仙兵冷兵器一横,便将他们三个拦下了。接引很是费解,上前询问了一番,才得知天帝此时去南海菩萨那里赴会去了,要过半把个时辰才会回来。那守门的仙兵又看了看佚慈和踏古,颇露为难之色,只道:“仙君和仙子且先到别处歇歇脚,等天帝回来时,我等必会告知。” 佚慈和善的点头应了,接引到了个别。 随后他们三人便从天帝那出退了出来。 接引拍了拍脑门,神情颇为抱歉,“我下界前天帝曾提过说他要去南海的事,竟被我给忘了,也是一时着急,星君和仙子莫怪。” 看他这个模样,确实是真的忘了,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实在没什么计较的此要,佚慈便笑了笑,“你啊,实在无需自责,如此当属正好,我带踏古四处走走,看一看这九重天,若是等天帝回来,怕就没机会了。” 一听说要带着自己四处瞧瞧,踏古便兴奋了,连连道:“那先带我去你从前住的地方看看呗?我想去瞧一瞧到底是什么样子。” 佚慈自然不会推脱,也爽快的应了。 接引一听说佚慈要带踏古回他原先的宫殿,也不好打扰,于是便以有事情要处理为由,便匆匆告了辞。 随后佚慈便随手召来一片瑞气腾腾的祥云,带踏古去了他的宫殿。 所说佚慈,也是个悠然随性的人,连他的宫殿,竟也是悠然随性的布置。 不像她在九重天这一路看来的几个那么霸气华贵,倒是十分别致的古雅不俗。 进了九寰宫,便是一条白色大理石铺沉到居室的路,院子里大多种植了奇珍异草,放眼望去青葱欲滴的,倒是显出了一股挣脱处沉静的生气。 石路中央的地方,还摆起了高高的架子,架子是一个拱门的形状,上面长满了藤蔓植物,纸条上还挂着星星零零的碎花,煞是好看。 踏古拔足跑了过去,指着那花竟破天荒的笑的很开心,看向佚慈,道:“这是葡萄吧,夏天若是种在凡间,还可以躲在下面避暑。” 佚慈笑容震了震,随后也十分开心道:“是啊,这是我昔日在凡间认识的友人教给我的。” 踏古好奇,“原来你没被贬下凡时,就认识凡界的人啊。”,她眨了眨眼睛,“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问完也不等回话,便抱着莫黩兀自跑到屋子里,此番她更想知道屋子里是什么样的? 佚慈站在原地,怔了怔,长久后才道了一句:“她死了。” 可是踏古人影早就不在眼前了,他又是说给谁听的呢?无端的自言自语罢了。 他无奈的扯了抹笑意,摇摇头,迈开步子准备进去寻踏古,却忽而听得宫外面传来呼喊声,那声音清甜温柔,十分熟悉,连道了两句,“星君!” 佚慈迈出去的半步只得收回,转过身来看着一身粉色罗裙,面容俏丽的来人,笑逐颜开的道了一句,“仙子,好久不见。” 这是恰逢踏古看完了屋子出来,边顺着莫黩的毛,边往出走,看见粉裙女子之时,不由一大愣。 眼前这个模样清秀的姑娘是谁?佚慈明明下界许久,又怎会有人无端的跑到他的宫殿来?莫不是佚慈从前的仰慕者?自他下凡以后便每日痴情的在这附近守着苦苦等候,一发现他回来了便急忙跑过来献殷勤素衷肠? 这可不是什么乐见其成的好事,踏古顿时萌生出一种她身为正室却抓到了小三私会相公的感觉,是以她才还颇为欢喜的表情,此刻一下子又变回面无表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红线无果 那花容月貌的小脸此时往佚慈身后一探,水汪汪的眼睛便向踏古扫了过来,却不知为何?那面上表情陡然间竟变得十分欣喜。 踏古心里不得为之大声叫好,果真天上的小三就不同凡界的,若是搁在人间,小三遇到了正室,哪个不是被吓得面容失色继而逃之夭夭?怎地她遇上的这个,如此从容豁达,竟,竟有几分,欢愉若狂的形容? 这委实莫名其妙,踏古不由怔愣,在她怔愣的这片刻的光景,美女就拔足欣欣然的朝她奔了过来,她一大惊,连忙一个闪身让过,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佚慈身后。 美女一脸的笑意登时就僵在了面上,她顿住脚步,不由十分诧异,“踏古!?” 竟还是识得她的名字的。 踏古也愣了愣,不可置信道:“你...?” 终于见到踏古似有所恍然的反应,美女再度勾起唇角,抿了抿唇瓣,便准备再提醒个几句,却不妨佚慈忽然侧了一步挡在了踏古面前,漆黑的眸子幽深莫测的瞧着美女,笑意悠然,“仙子来寻在下,不知是所谓何事?” 那美女有些不明所以,盯着佚慈面上的笑容看了半晌,似是忽然察觉出了什么,连忙收敛了面上的表情,低下头讷讷道:“月老,月老说好久没有同星君过过棋招了,委实怀念的紧,此番听说星君回了天庭,便遣我来寻星君,到月老宫里坐一坐。” 佚慈客气的点了点头,“好,我也有些怀念同前辈下棋的日子了,此番也是正好得了空闲,我便同你走一遭。” 随后回身看了看踏古,补了一句道:“你先在我这住处休息休息,我去去就回。” 踏古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应了,其实这对她来说委实称心,她本就嫌麻烦,还懒,自是不太愿意多动腿脚,更何况月老此番是约佚慈去下棋,她跟着去也只能是在一旁干看着,实在是无趣又枯燥,想想她便觉得困意十足,是这次应得十分痛快。 她将怀里小憩的莫黩正了正身,便道:“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佚慈欣慰的将她发间青丝顺了顺,便转身同那个粉裙美女仙子离开了。 那美女临离开时,拿眼风偷偷的将踏古扫了一扫,被她看的很是分明。 她眼中色盲闪烁几许,扯了扯嘴角,便抱着莫黩转身进了屋子。 ----------------╰_╯-------------- 天界的风光自是不俗,月老宫周遭被一团又一团腾腾的瑞气包裹着,如梦又似幻,上头时不时的还会有成双成对的红鸾鸟清鸣而过,委实祥和又静谧。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啊啊啊~” 突然间,一声不合气氛的怪异尖叫刺破了祥和的安静,从坐落在东南方的月老宫直捣云霄,骇的正在上空交颈亲密的两只鸾鸟白眼一翻,不偏不倚的砸在庭院中横眉毛瞪眼的月老身上,在他红蚕丝精工织成的广袖袍子上滚了两圈,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重来重来,这把不算,老夫要重走一次!”,月老浑然不觉这两只飞来的横祸,兀自急迫的伸手就要执回刚落脚的黑色棋子,表情颇为顽固,有些孩子气的冲着对面的男子嚷嚷。 这男子,正是佚慈。 “前辈且歇住。”,佚慈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丝毫不顾月老冲天的怒气,一手扶着织工隽雅的广袖,伸手阻拦住月老的手,温润的笑道:“愿赌服输,这棋路已是山穷水尽,前辈若是再倚老卖老,怕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此话一出,无疑使得月老火气更旺,气的胡子吹得老高,双手抱肩鼻孔冲天,看也不看棋盘一眼愤愤然道:“你这小狐狸好生不懂礼貌,怎可如此出言不逊指责长辈?”,言毕还十分应景的抚了抚额,表情悲催不已,“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才下界几天的功夫,就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了!” 月老耍起赖来,还当真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这番话被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全然忘记这仅仅一局棋,自打开局以来竟已经被他毁了足足不下二十步。 佚慈不语,唇角挂着的笑意委实无奈,此番见月老固执地打紧,不禁摇了摇头,也不打算再行阻拦了,只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随后不紧不慢的转过身,食指当空轻轻一点,一股氤氲的银光便从指尖缓缓飘出,将先前晕死在地上的两只鸾鸟温柔的包裹住,有夺目的阳光直直的打在鸾鸟周身的空气中,衬得那两道银光愈发的飘渺祥和,须臾,两只鸾鸟竟睁开了眼,啪嗒啪嗒翅膀迅速逃离,生怕哪下迟疑再被月老的尖叫震晕过去。 月老方才见佚慈有所退让,立马笑逐颜开,将最后一步棋执回,摩拳擦掌准备重新杀来。但视线一投向错落的棋盘纹路,便又开始眉头紧锁、愁眉苦脸,他的黑子早就已经被男子的白子迫的濒临绝境,仔细一瞧,竟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敢情他如今是再毁多少遍棋都是徒劳无功。 可抬眼再瞧一瞧佚慈,恁地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沉稳做派,淡定的十分不寻常,这叫他这张老脸忍不住羞了一羞,恰巧此时桃花仙子捧了个篮子过来,笑道:“食神今日这桂花糕做的时辰正好,月老和星君先来尝一尝吧。” 可是替月老解了围,月老十分开心,挥舞了两下袖子,忙道:“快端来我尝尝,好久没有吃那小子做的甜点了,可是有些馋了。” “好好好。”,桃花仙子,一连应了三下,便快步走了过来,青花粹瓷的盘子从篮子里承了上来,那盘中的桂花糕,粉嫩粉嫩的,委实诱人口水。 月老直接大手一抓,便丢进了嘴里好几个,吃的津津有味。 啧吧啧吧嘴,享受之余,却瞟见了佚慈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他连忙将食物往嗓子里噎了一噎,道:“小狐狸,你怎么不吃啊?” 佚慈笑了笑,眼里闪烁着洞悉的神色,只摇头道:“不急,以后也有的机会吃。”,说着顿了一顿,望着月老的笑意更深,只拉长了语气接着道:“只不过前辈此次叫晚辈来,应当不只是下一下棋,吃一吃东西这么简单吧?” 月老听他如是说,这嘴里的东西便吃的不是那么陶醉了,他嚼了两口便咽了下去,随后若有似无的瞟了桃花仙子一眼。 后者立刻会意,连忙拿着空篮子,垂首从院子里退了出去。 待她粉红色的衣摆彻彻底底消失在宫门口,月老这才掂了几番深沉,道:“下界前你曾求我帮你绑个红线是吧?!” 佚慈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却是老实的点了点头,他记得,那时月老对他说过天机不可泄露,那么此番... 只听得月老又补充道:“这个事我确实替你办了,但结果...”,他忘了忘佚慈,神情有些复杂,还夹杂着些许怜悯,“虽然我曾说过不可相告,但是这结果,老夫忍不住还是要与你说一说,你叫我予你绑做一起的闺女,她,她,竟是没有红线的!” 佚慈面上的笑意渐渐的有些平静,却还是瞧不出来有什么异样之色。 月老继而又是一声叹息,“我觉着蹊跷,便寻了冥府的人问了一问,你猜如何?那奈何桥畔的三生石,判官笔下的生死簿,竟也都没有她的名字。我想这其中缘由你比我清楚的多,此番我纵是想要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佚慈垂敛了眉眼,也不答话,只是身上的气氛更加的安静,安静到仿佛他只是月老面前的一抹幻境。 半晌,他抬起手来,摸上案上的棋子,这才打破了这份诡异的错觉。 他葱白的手指将手中白子捻了一捻,忽而轻轻一笑,如蜻蜓点水,“那便如此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诛仙台 踏古百无聊赖的在星寰宫里晃悠,觉得没了佚慈,便也打不起多大的精神头了。情绪这等矫情的东西,果真还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来促成的,眼下天时地利是全了,却唯独缺了佚慈的这份人和,是以她此番,委实无聊的紧。 彼时莫黩还在她怀里小憩着,她抱他抱的胳膊也多多少少有些酸了,只得进了屋子里,寻了一处白玉雕凤的床榻来,将莫黩放了上去,掩好了蚕丝锦被。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屋子里竟是入目皆白,白桌案,白书架,所有家具都是白玉琢磨砌成。她还好奇的四处摸了一摸,这玉石触感温凉,平滑细腻,一看就是只有天庭才会有的上好玉料。 她摸了摸下巴,忖着,这屋子里白白的作风,竟如同佚慈本人一般,白衣飘飘,温润如玉。 只是有些地方似乎干净的有些异常了。佚慈下界已久,屋子里本该蒙上些许的灰尘,可眼下四处都干净整洁,又哪里有半点脏乱的的影子? 也不知就竟是谁如此好心,在佚慈不在的时候将星寰宫打扫的这般纤尘不染,委实是用心良苦,要换作是她,怕是累死也做不来多少。 思及至此,一抹粉色的娇俏身影自然而然的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不由自主的颦起了眉。这等心善之事的的确确有可能是出自她之手,但踏古却不是因此而疑惑,她只是在脑海里反复的想那美女说话的声音,那人儿清丽的嗓子。 越想越是奇怪,她便无端的生出几许忧愁来。微风略略拂过,吹的窗外面的紧簇青葱沙沙做响,仿佛尘世的安神乐曲。 踏古任由清风抚面,心里的愁丝,陡然间便被吹散了许多,这许多之后,竟还有些乏了困了。她琢磨着她上了九重天以后到现在,凡间大概也只是过去了半日的光景,恰好到了晚间的时刻,也该是她休息的时候了,于是也没做什么犹豫,踱回了里屋的床边,将熟睡的莫黩往里挪了挪,跟着自己也和衣凑了上去。 佚慈的床很大,很舒服,踏古很是满意,是以片刻的功夫,她便失去了意识。 踏古?踏古?! 许久过后,她于朦胧间听到有清丽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这声音不可言喻的熟悉,却是十分急躁的样子。 踏古被这依依不饶的声音喊的烦躁,又感觉到自己好似是被什么推着晃着,很大力的,于是她再无困意,颦了颦眉扯了扯眼皮,晃而转醒。 “踏古!?你快醒醒!” 那个声音依旧锲而不舍,却是十分慌张的样子。踏古连忙睁开还微微犯着酸的眼睛,一看清这抓着自己正摇个不停的人儿时,又是心里一惊。 她连连半支起身,挣脱来人因拉扯而略微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双藕臂,向床后蹭一小小下,那谨慎而沉默的眸子将面前的粉裙女子望着,不愠不火道:“桃花姐姐,你不在月老那里陪着佚慈他俩下棋,却跑到这里来扰我清梦,是要做什么?” 是了,这个面容清秀一袭粉裙的美女就是她昔日的好友,凤凰寨前那株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树,她那不告而别的桃花姐姐。 她从不曾见过桃花姐姐化成人形的模样,是以一开始跟本认不出她,若不是她生生的念出的那一句“踏古”,十分熟悉,似及了从前树下与她调侃的声音,她也不会将她认出来。 她方才一直在诧异,可是自己在心里细细这么掂量几番这个事情,便也说的通了。她桃花姐姐之所以在那时不告而别,原是因为她已成仙,没法再留在凤凰山上了。 这件事,虽说是情有可原,但踏古始终把它当做是个疙瘩横在心里,是以此番也拿不出个什么好的语气来面对她。 桃花仙子为着她这一句话生生的愣了一愣,面容不由十分歉疚又难过,却还是忙不迭道:“踏古,有些事,你容我过后同你解释!眼下出大事了,星君,星君他被天帝下令锁到了诛仙台上了!怕是凶多吉少啊!” 她这一席忙忙叨叨不甚惊慌的话,让踏古忍不住心里猛地一沉,她自觉还是自己的耳朵不受用了,一手抓上桃花仙子的手腕,强做镇定道:“你,你说什么?天帝为难佚慈做什么?” 桃花仙子被她手上无意识的力道抓的生疼,却奈何情况紧急,也不得不咬牙忍一忍,“当然是因为九阙星盘失窃之事,这法器有撼天动地了不得的本事,星君当年就是擅自动了它才被贬下界的,如今,如今法器在星寰宫失窃,星君也难逃许多干系,是以,是以天帝怀疑是他做了什么手脚,愤怒之余,便降罪与他了。” 若说踏古方才还可以强自镇定下来,现在却是万万做不到了,她仔仔细细的听了,方才桃花仙子那一字一句都是真真切切的。 她的脑子里,此刻仿如生生的霹了几把震天响的雷火。 这雷火在她脑子里轰隆隆的响的她十分恼火,她便一掌拍上了床案,那光滑无痕的白玉石,便霎时间裂开了一天细细的纹子。 莫黩被惊醒,一个机灵跳了起来,迷茫的在床铺上转了两圈。 桃花仙子心中一急,忙劝导:“踏古你先冷静冷静,我们想一想办法,怎么才能到天帝那里为星君开脱,把他从诛仙台上救下来。” 这话说的及对,踏古灵台上这才强自稳了一稳,这事情确实是需要冷静冷静好好思考一下的,只有心静下来,想到个什么方法,或许还有一些希望将佚慈救下。 可是,可是,她要去哪里找什么办法呢? 她慌了,她另一只手也向桃花仙子抓去, 向来从容的声音竟微微有些扭曲了,“桃花姐姐,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们有什么办法?” 她与佚慈共同经历了许多,特别是在魔域这一劫以后,她便越发的觉得自己离不开她了,他一直在为自己付出,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不知从何时起,在她心里,他已是最重要的人,所以她绝对不容他有事,绝对不能。 桃花仙子也很心急,但她更了解佚慈对踏古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只能先稳住她,拍了拍踏古抓着她的手,道:“好的,好的,让我想想,让我好好好想想!” 她放开踏古的手,走到房中央,一连转悠了好几个圈,可是紧紧锁着的眉头却始终不曾放松过,她只嘴里念叨着,“星君”“星盘”云云,却是都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嘴里含糊不清的。 踏古见她这幅模样,自己也开始仔细想起了办法来。 她皱着眉头忖了许久,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瞪,急急的脱口而出:“星君!没错就是星君!桃花姐姐我想到办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天书命格 桃花仙子现在的心情已经是慌乱不已,听踏古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不由急道:“是星君,星君怎么了?” 踏古见她也不是十分镇定了,便连忙将自己的想法全盘和出:“就是,天上是不是有个什么叫司命星君的,专门负责管人的命格子的?” 如果没记错,她从前确确实实在书上看到过,如果这是真的,便有办法了,他那本管命格子的书上一定会记录佚慈和九阙星盘失窃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的。 可哪成想桃花仙子听了这一席话,却并没有多么的豁然轻松,只依旧急急道:“九阙星君身居仙职,司命星君那本命格子上是不会有关于他的记录...”,她话说到一半,却猛地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漏出了恍然大悟拨云见日的表情,她一个步子冲到床头,看着踏古,语气难掩激动,“对,我忘记了,九阙星盘失窃时星君已经被贬下界,是只凡妖,那么司命星君的命格子上应该就会有关于他的记载,踏古,这是个办法!” 听她这么一说,踏古心里也不由得放松了许多,欣慰道:“那这么说,这个方法可行了?” 桃花仙子不住的点头,“可行!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去偷命格子吧,多耽误一分时间,星君就多一分危险。” 踏古点头,连忙下床,准备这就和桃花仙子一同去往司命星君的府上。却不料才迈开步子,便被一股力道扯住了裙角。 她回头一瞧,却是莫黩叼住了她的裙摆,嚅嚅的叫了一声,“腓腓~” 踏古这才恍然自己竟不小心将他给忘了,才几步先跑回去顺了几把他的毛,安抚道:“莫黩,我和桃花姐姐要去救你佚慈哥哥,你在这里好好呆着,等着我们,我们一会回来接你。”,却也不等他做什么回答,她便急忙起身了,只临出屋子前又回头郑重的交待了他一句,“千万要好好呆着在这里啊!” 踏古一路跟着桃花姐姐在一朵粉粉的云头上不停的飘啊飘,她的心思如同那浮云一般的飘啊飘,她自己也不晓得究竟路过了多少华贵不凡的仙殿,见过多少大大小小的神仙,只神识恍惚的任由桃花仙子领着她一路飞向司命星君的居所。 她从未如此不安过。 这种感觉,许久之前她也有过,就是离开凤凰寨前,佚慈被破军伤了的时候。 她那时瞧见他紧闭的双眼和嘴角那一丝鲜红的血线,心里其实恐慌的要死,只是她从未曾说出口,而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分明清晰。她害怕,她好怕佚慈会出什么事。 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自然而然的浮现出那次佚慈受伤时掩掩一息的模样,这次怕也是如此狼狈吧,这让她感觉似把自己的心至于油锅里苦苦煎熬一样,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一般。 到达司命星君的太云殿时,踏古还未从种种冥想中抽离思绪,一双手的不停搅着自己的衣带,不知不觉就缴出了一个死结。 桃花仙子回头见她这个模样,连忙握住了她还在无意识缠着的双手,担忧道:“踏古,我们已经到地方了!” 踏古这才一愣,回过神来忙松了手中的带子,看着云雾缭绕的太云殿,开门见山道:“我们怎么偷?” 桃花仙子抬手敲了敲额角,略微思量了一下,片刻间,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抬手幻出了一个什锦盒子,挎在臂间,小声道:“你跟在我身后就好,什么也别说,我们见机行事。” 踏古了然,点了点头,两人整理了下着装,便向太云殿走了过去。 才将将要迈进太云殿门口,就撞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小童子走了出来,踏古仓皇低下了头。 桃花仙子迎上那童子,佯装出一脸笑意,亲切道:“仙童留步。” 仙童向她们两个望过来,随即低头做了个揖,老老实实道:“原是月老宫中的桃花姑姑,不知姑姑唤我所谓何事?” 桃花仙子笑了笑,将手中的盒子送到小仙童跟前道:“这是食神新蒸的桂花糕,月老觉得味道不错,又素来与你家星君交好,便特地差了我两个来送予星君来尝一尝。” “噢。”,小仙童点了点头,向桃花仙子身后的踏古瞧了瞧,奇道:“这位红衣姑姑,也没从来没见过?” 桃花仙子又是和善一笑,“她是刚被接引大神带上界来任职的,仙童不曾见过也属理所应当。她对着天界还不太熟悉,这不,我便带着她出来见一见世面!” 仙童了然,连连点头,随即乖巧一笑,“我家星君去昴日星君那里赴会去了,此时不在太云殿中,这不好似是落下了什么重要的折子,传信要我给送去,说是急用。桃花姑姑你熟悉着殿里门路,小仙便不引路了,您自己进去送到锦襄那里便好了。” 桃花仙子连连点头,“正事要紧,仙童快去吧。” 送走了那个小仙童,桃花仙子才领着踏古进了太云殿 方一踏进殿中,桃花仙子就指着院子中央一高耸的四角云顶道:“看见那个殿子了吗?那是司命星君记录命格的书房,你去哪里应当能找到命格子,我先去稳住锦襄那管事的小仙童,办好了事,我们在这里回合。” 踏古点了点头,望着那四角雕着仙鹤的房檐,不做迟疑的便跑了过去,桃花仙子也向着另一个方向匆匆忙忙奔去。 进得了书房,踏古不由为那与屋子一齐高的书架所深深地震了一惊。 心道果然是神仙的书房,当真是不容小觑。 可她却不知在这茫茫书海中,要如何找出记载人间命格的命格子,但眼下又不能太耽误时间,她望着四周环绕的书架微微有些头疼。 抱着豁出去了的想法,她先在书房里转悠了一圈,却发现,正中的圆圆时桌,有一方凹陷下去的地方,那里面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书面上写着“命格”两字。 虽然这两字不似现代字那么简单。写的歪歪扭扭的十分繁琐,但踏古还是将它认可出来,她不由心中一息喜,心道还真是老天助她,匆忙用法术将那本厚重的书从石桌凹槽里运了出来,不由分说的便打开翻阅了起来。 许久以后,踏古每每想起这件事,都十分悔不当初,她想,早知会是那样的结果,她都宁可豁出命来去天帝殿上闹一闹,讲一讲理,也会比之后发生的事强上许多。 因为如果是那样,她或许还有机会与佚慈一同被罚做一块,两个人还是一起的。 总好过后来,相见诚如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花夕之谜 踏古双手结了个印,施术打开了天书,开始寻起九阙星盘失窃这段时间佚慈的命格来,。她仔细的将他从被贬下界到至今上九重天上发生的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个便,却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与法器失窃这档子事有关的行径,情绪才渐渐的得以缓和,想着如果把这天书顺走交到天帝手里瞧一瞧,就一定可以救下佚慈。 如此一来,她心里便没有什么太多的顾忌,只是好奇心趋使,忖着既然看也看了,索性也一块瞧一瞧自己的命格子究竟如何,会不会与佚慈白头到老,会不会安稳的生活在凤凰寨。 却哪成想翻来翻去,就是没瞧见踏古这个名字。 这叫她微微吃了一惊。可细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情有可原的,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是一个无牵无挂穿越而来的异世之人,命格子上没有她,实属理所应当。此番连带着推敲一下,说不定判官的生死簿、奈何桥畔的三生石,月老的红线里都不会有她。 禁不住微微有些得意,这种命运能够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自然是极好。 合上天书她准备将它收好去找桃花仙子会合。只是不意,在书卷翻动之际,恍然间瞥见了一个名字,她愣了愣。 当初在秦王府留宿的时候,惊龙魔使曾经将她误认成是一个人,她本以为这个人其实是不存在的,却不想真的有花夕这个名字。 思及至此,她也不知怎的,竟止了手上的动作,着魔一般,鬼使神差的窥探起旁人的命格子来。 开篇便浮出命途多舛这沉重非凡的四个大字。踏古晃了晃神,随后又略定了定,才仔细的瞧去。 哪知只这一眼,便陷入万劫不复。 有道是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而今日种种,却叫人生不如死。 踏古眼睛眨也不眨的,将花夕人生过往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画面自然而然的在她脑海中浮现而出,走马灯一般,不停的转动,一幅又一幅,似梦非梦,却比梦更要真实。 一直看到花夕与佚慈的大婚之夜,她身着一身火红的嫁衣纵身跃下高墙,结束了这坎坷的一生,她才慢慢的合上了天书,将它化小收进了袖袋之中。 她想如今她终于能够明白,为何赤九会视佚慈和莫黩为仇敌了。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又与她踏古有半分关系? 他们与花夕的一切因果纠葛,自是他们的尘世之劫。为何却将她这个无关之人牵扯到里面去? 这样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是不是对她太过残忍? 下意识的双手紧握身侧,似一抹幽魂般六神无主的走到太云殿门口,桃花仙子早已等在那里。她远远的瞥见踏古走了过来,于是慌忙迎上,心急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她惊道:“踏古,你为何哭了?” 踏古缓缓的抬起头,看向桃花仙子,仿佛只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便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有清风吹来,温柔拂面,带起的,却尽是凉薄之意。她呆了呆,仓皇间抬手抹了一抹,竟真的是湿漉漉的一片。 无力的唇角抿了两三回,半晌, 她才语气无甚波动的道了一句:“桃花姐姐,带我去见天帝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自此互不相欠 明明是世间至高之处的碧落,竟如凡间一般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 放眼望去尽是连天浓重的滚滚乌云,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九重天上徘徊在外的仙人,无不是摆了仙障,将风雨阻隔在外,行色匆匆过往而去。 唯独踏古,立在一朵云头之上,任由自己毫无遮掩的栖身与瓢泼之中,一身艳红似血的衣衫尽湿,一张煞白煞白的脸亦是满是水渍。 她将将从天帝那里出来,拿着他赐的令牌,一路挡过拦路的仙兵,直奔诛仙台而去。 据说这诛仙台,亘古之时便存在,用作惩罚触犯天条的仙人的场所,就如同凡间的断头台一般。 冰冷,残忍,血腥。 她在空中如一抹芳魂,飘零了许久。 直至到达了诛仙台,她远远的便瞧见,九道天柱之间,被闪烁的雷火包裹着的白色身影。 踏古面无表情的站在诛仙台边略定了定,忽然举起双臂,双手结了个印,有两道银光自她之间涌出直直的捣向诛仙台中央,那方才还晃眼的雷火,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余九道沉重且结实的锁链依旧紧紧的缚在佚慈腰间,而他整个人,亦如踏古一般,周身浸雨。 许是发现了周遭的异常,佚慈缓缓的抬起被折磨的惨白且狼狈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隔着几丈远的距离,向踏古所在的方向望去,只这一眼,便叫踏古的心,疼了又疼。 她暗自稳了稳心神,迈开步子向佚慈走去。 自打她开始习法术,运灵力以来,身体向来健朗,却没有碰上过什么事叫她觉得累的如同现在一般,仿佛只短短的十几步,便越走越是沉重,将将就要用尽她毕生的力气。 终于,她顺利的走到佚慈面前时,佚慈便冲着她漾开了一抹笑意,在这冰冷的天气里,有着格格不入的温暖气息。 踏古晃了晃神,随后终于忍不住抬起双臂,攀上了佚慈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深埋在了他湿漉漉的衣领间。 半晌,一声极压抑,极脆弱的呜咽,十分微弱的同淅沥的雨声,一齐揉进了空气之中。 可佚慈却是听得十分清楚的,况且,他的胸前已有温热,在逐渐的晕开。他喉结动了动,只觉是踏古在担忧他,安抚性的念了一句,“踏古....你莫哭...” 可怀里的人依旧动也不动,竟是连呜咽也止了,好似散去了一身的生气一般,冰冰冷冷的。 许久之后,她才慢慢的抬起了头,眼神确是不敢直视佚慈,而是将勾着他脖子的双臂收了下来,转而摸索上他的脸。 她学作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温柔模样,抬手将他额上湿漉漉的碎发拢到一旁,又拿葱白如玉的手指,一点一点的触摸他的眉眼脸颊,最后停留在他薄而性感的唇瓣之上。绝美的脸上绽放着一抹美丽却冰冷的笑意,神色沉醉而迷离。 佚慈始终极细致的观察着她,这才发现了她的些许异样,却没有直问出口,而是换了个调侃的语气,“娘子,怎地才半日不见为夫,便就思念成这副模样了?” 踏古不语,依旧笑着,只是才积攒起勇气,直直的望向佚慈的眼睛,良久,才略带撒娇的意味道:“相公,你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花夕多一点?” 佚慈听到踏古口中的这个名字时,身影明显一僵,竟是连一直以来时常挂着的笑意也维持不住了,只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她道:“你说什么?” 踏古心里登时便冰凉冰凉,心道这个人对他来说竟是重要如斯,只提一提名字,他便变的不再是她熟悉的模样。 可听她依旧不做回答,而是勉强撑着笑意,继续问道,“那相公,你觉得,是踏古的舞姿美,还是花夕跳的舞好看?” 佚慈这才又勾起了唇角,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想起的往事,语气十分无奈又凄凉,“花夕她,从来不肯为我真心一舞。” 终于听见了眼前的人说出了心里话,她便再也强颜欢笑不出来,贝齿嵌进唇里,她只拿着冰凉冰凉的神色,望着佚慈,无甚表情道:“所以,你才寻来我这么一个人,来代替她,跳给你看?” 佚慈神色动了动,紧紧的颦起了眉头,踏古只当他这是被戳破了谎言,才露出这样的神情,心里越发的难过,便继续道:“可你还是错了,我生来便是淡漠的性子,做不来花夕她炙热如火的性格。纵然我们容貌相近,一样喜舞,一样身着红衣,我们也终究不是一个人,要我来代替她,我是万万做不来的。” 佚慈听了踏古这一席话,紧紧的抿起了唇,神色有些慌张还夹杂着许多的迷茫,他似是在迟疑,又似是在犹豫,半晌,才张了张嗓子,干哑涩然的道:“如果我说,你就是花夕呢?” 踏古笑了,冷冷的,她想这佚慈竟也是说起胡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应当比她还清楚,她到底是不是花夕。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连司命星君的命格子上都没有关于她的记载,她又怎会和这个花夕扯上半点关系?她心知肚明,却又不能讲出缘由,于是便换了个她自己都本能在逃避的说法,“佚慈,你应当比我清楚,我和花夕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我是喜欢你没错,但花夕爱着的人,却是赤九!” 她如今也终于亲口承认了,她对佚慈的感情,只是,一切即将就要物是人非。 佚慈自听到踏古的话以后,身形便动也动不得了,变得枯叶般灰白的脸上,一双幽深空洞的眸子已然是黯淡又无光,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佚慈这幅落寞难过的模样,这让踏古心中顿时痛苦不堪,仿佛连呼吸都是疼的。 花夕不爱他这个事实,对他打击竟如此之大,那么她的感情于他而言,又算是什么呢? 或许,她早就该知道了,佚慈望着她的目光,始终都是如此空洞,那根本不可能是爱一个人所拥有的目光,原先她还可以自己欺骗自己,可如今要她如何面对他眼里本该有的温存与爱意早就在许久之前给了另一个女子? 她堂而皇之的摇了摇头,望着依旧沉浸在往事的打击中不可自拔的佚慈,决绝的笑了笑,“佚慈,你从前救过我许多次,这次我也救了你,就当做是回报你的恩情,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随后她便再不多看一眼那风雨之中,狼狈不已的人,转身腾云飞走,十分笃定,毫不迟疑。 只余着悲哀的男子,望着空无一人的诛仙台,良久,才低声颤音道:“踏古...我爱你呀....” 似一个笑话,在空中存活片刻,便销声匿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往事如云烟 哒,哒,哒。 湿漉漉的水顺着佚慈的脸颊滑下,一滴一滴的打在天帝宫殿前白玉石砌成的台阶上,雪白的衣摆,滑过地面,留下了一条歪歪扭扭的水痕。 即便是这般落魄不堪的模样,依然不能抵挡他绝世的风华。任凭何人看上一眼,都不舍得忘怀。 他面无表情的,一点一点的走到大殿之中,走向那同样一身白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的人。他黑眸里的光芒闪了几许,良久,才动了动唇瓣,“天帝...” 那被称作是天帝的白衣男子,这时才慢慢的转过身,笑的一脸优雅高深,也是一翩翩少年的俊俏模样,却浑身包裹着不同常人的祥瑞之气。 他似乎早就知道來人是佚慈,无比祥和的笑了笑,道:“佚慈,你可是怪朕?” 佚慈摇了摇头,却好似再也笑不起來,语气不甚悲凉的道:“除了我自己,怨不得任何人。” 天帝皱了皱眉,似乎是对他这平静的反应不大满意,漆黑的眸子将佚慈的狼狈形容打量了许多番,最后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她为了救你,竟去偷了天书來求我,可见你在她心里,有着十分重要的位置。” 佚慈闻言,睫毛微微颤了颤,眼睛左右的闪了一下,片刻后忍不住低下了头,却是说不出话來。 这模样委实让人心疼,就连天帝这个男子也不例外,遂他也收了脸上的笑意,只担忧道,“你需知道,这是前世你们三人种下的因,是以日后必有恶果相报。即将面临的这场磨难,可以说是你与花夕的劫,也可以说是整个三界的浩劫。你,还能撑得住吗?” 佚慈听了他这席话,似并不惊讶,只极沉缓的点了点头,语气无甚波澜道:“撑得住。”,顿了一顿,他又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论如何,也只能是我。” 天帝有些于心不忍,但他身为九重天上的九五之尊,人神两界的主宰者,不得不把世间的攸关摆在第一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接下來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是以他也只能狠下自己的心肠來,将这重于泰山的责任搬给佚慈。 只因佚慈说的沒错,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是...天帝忖了忖,沉吟道:“但这不只是你一人的责任。” 佚慈一愣,难得的有了些生气,他表情动了动,略略诧异,“天帝的意思是?” 天帝这才笑了开來,打破了这大殿之上一派压抑的气氛,看着难得有些像孩子一般形容的佚慈道:“我已将踏古遣去青丘就任仙职。此番你到人间游历一遭,兴许是明白了许多事情,日后便也回九重天上來恢复仙职罢。” 佚慈略微疑惑,颦了颦眉,似是有些不解。 天帝却不再看他,而是转过身去望向了大殿之顶,拔高数丈的四方金龙,笑而不语。 佚慈这会似才想清楚了什么,神情极不可置信的微微一震,半晌,竟从这震惊之中,忍不住的扯出一抹从前那般春风和煦的笑意來,道:“多谢天帝。” ,,,,,,,,,,,,,,,, 踏古自诛仙台之事落定后,便去了青丘,这其中自是有些缘由的。 天帝怎会答应放过佚慈,自然是开了条件的,他要踏古答应他留在青丘就任仙职,也算是为她与桃花仙子私自偷窥天机触犯的天条,而做的些许弥补。 踏古并沒有多犹豫便答应了,她一不想拖累旁人,二也不愿再接触红尘万丈,或许在青丘当个神仙,安安稳稳的过一生,才是她最好的选择。她初來这世界之时便是求过安稳日子,只不过是中途出了些差错,如今又回到了正轨之上而已。 自打从诛仙台上救下那个人,她回了青丘新居以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许久不曾好转。整日里高烧不退,精神不济,迷迷糊糊的,竟是出生到现在头一遭,竟病的如此之重。 青丘的仙灵得知此事,便上报了天庭,天帝念她一人在青丘孤苦无依,便派了桃花仙子下界去照顾她,陪伴她。 踏古整日都过得很难受,常常半梦半醒的,但她还是恍惚的知道,桃花仙子也來了青丘,并每日不休不眠的照顾着她。 这让踏古心里好受了许多,即便她的桃花姐姐依旧沒有改掉从前喜欢喋喋不休的毛病,她也仍旧感到十分的温暖。 在她日见好转的这段时日以來,她也从桃花仙子口中得知许多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比如,佚慈被复了仙职,比如,他也在那之后,大病了一场,同她现在一般,十分严重。 踏古听到这些时,心里虽十分动容,却也不得不强迫自己狠下心來,再也不想一切和他有关的事。 司命星君那一遭,她看的很是真切,佚慈是把她当做成花夕的替代品,他并不爱她,她也向來不是那种愿意委曲求全,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要她忘记这所有之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泰然的再生活在佚慈身边,也是万万不可能。 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从此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这样不管对谁,都是好的。 踏古这一病,硬是养了两个月的光景,才初初有所好转,只无奈错过了繁盛之夏,一转眼,便入了秋。 她裹着丝绒披风,站在青丘她的居所中,一个二层小楼的露天阁子上,远远的望着青丘谷口,那深邃隐秘之地。 那薄薄的结界之后,此时许是应该立着一位白衣飘飘的俊朗少年。 那人,便是佚慈,自大病稍微有所好转之时,便日日守她谷口。桃花仙子來报说,是九阙星君想要见她一面,踏古不允,他便一直守在那里,日复一日。 踏古只觉十分莫名其妙,不明白佚慈此番到底是何居心,非要守在这里不肯离去,好似是她委屈了他似的。 她想若是他真心爱花夕,不如去早早的寻了她的转世去,跑來她青丘在她这个替代品身上,浪费什么力气呢? 这不,桃花仙子似是也有些不忍,遥遥的站在阁楼下的碧湖胖,抬头望着踏古,不忍道:“踏古,不如你就见他一面吧,好歹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踏古低下头,将桃花仙子满面的担忧望的真切,而她却依旧不为所动容,面无表情的道:“从前他对我说的话,便沒几句是真的,如今他也未必能说出几句实心话。” 阁楼下的人皱了皱眉,终于不再说些什么,准备离开。踏古的性格她很了解,她如今就是劝多少句,怕也是无用的。 又是一连过了几日,踏古吃的好,睡得好,仿佛全然不知谷口有个人在等着见她这等事。她体格子恢复的好了,便每日央着桃花仙子陪着她在青丘打转。 青丘有一丛开的十分茂密的桃花树,好似是桃花仙子的亲戚,她每次都要带着踏古去那附近溜上几圈,踏古不解,她便告诉她,这株桃花树下原是几万年前青丘一任女君为自己丈夫立的衣冠冢。踏古更是不解,她凭白的讲这事给她听是做什么。以至于后來,她每每走到这桃花树附近,便会迅速掉头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后來桃花仙子便放弃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她这一法子,当真便是不再参与她与佚慈之间的种种了。 而后踏古便过得更加安心了,只是忽然有一日,青丘迎來了另两位客人,这两位客人的到來叫她很是意外,或者说,这两位客人的组合叫她更是意外。 那日她本是在阁楼摆了张美人靠,倚在上面小憩休息,却忽地听到桃花仙子传报说有客人來,她当时还吃了一惊,以为是桃花仙子拂了她的意思,竟将佚慈给放了进來。 心里不由十分恼火,却不意,回头一瞧,上了阁楼的却是紫袍流光华转的秦昊,他手里抱着莫黩,站在台阶之上,遥遥的将她望着。 踏古愣了一愣,也不知心里此番究竟是何滋味,抿了抿唇,半晌的说不出话來,却是秦昊率先开口,笑道:“怎么,见到老朋友却是这幅反应?” 他怀里的莫黩,亦是撒欢的叫了一声,一跃向踏古扑了过來,她连忙接过,只是还诧异道:“你们怎么会來这里?” 秦昊撇了撇嘴,好生的苦恼的样子,埋怨道:“我现在可是无家可归之人,只能來你这青丘栖身了,你却是欢不欢迎我?” 踏古愣了愣,还是沒忍住心直口快道:“你怎么不回家去看一看?王爷王妃也一定十分想念你的...” 可她这话还沒说完,他便摆出一副深受打击的做派,望着踏古不可置信道:“怎么,你做了神仙便嫌弃了我这个区区的凡人朋友不成?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却是赶我走?” 踏古嘴角抽了一抽,觉得他这理挑的委实是无理取闹,可她又不打算对他这句玩笑话应付什么,便不愿再做理会,于是抱着莫黩转身就下了楼,十分沒好气的道:“你自便吧。” 站在阁楼上的秦昊望着她小心翼翼下楼而去的身影,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沉吟半晌,方道:“他走了。” 踏古未做停顿,也未做回应,仿佛似是沒听到他的话一般,兀自沉默的向屋子里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青丘来客 秦昊和莫黩的到來,给青丘填了不少的生气,比过去的这两个月以來,独独只有踏古和桃花仙子两个人生活时要热闹的多。 这样一來,踏古沒事的时候,不是和莫黩一起出去玩玩,就是和秦昊拌拌嘴,也是十分有趣的。 这日,昴日星君放了个圆圆的大太阳在当空,天高云淡,踏古闲着无聊,便骑着莫黩到桃花树那处偷一偷闲,就像从前每日在凤凰寨时一样。 额,至于这骑,是莫黩自己要求的,它腓腓的原形可幻小亦可幻大,幻小时便可抱在怀里,幻大时便可变成一只健硕的白狸,身影庞大,行如闪电,能御敌攻击,还可腾云驾雾。 踏古初听时,自然难以接受这个提议,她不是沒有见过莫黩幻大时的威武模样,可她一直以來都把莫黩当做弟弟,况且一想到他化成人形以后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她委实狠不下心要将他当做坐骑來。 却是秦昊无所谓的插了一嘴,“你莫要小瞧了他,也莫要被他孩童的外表所迷惑,他可是活了好几百年的神兽了,骑一骑而已嘛,无所谓的。” 听完他的话,踏古当即就抬腿踹了他一脚,他十分恼火,“你怎么踹人啊?!”,踏古从容且淡定,“你可是堂堂玉虚山的得意门生,根骨惊奇,英武健硕,踹一踹而已嘛,无所谓的。” 是以秦昊便气绿了脸。 但后來桃花仙子也说,“堂堂青丘女君,有一个坐骑也是周全的,这分封在四海八荒的神仙都有,你早晚也要学得这个规矩。” 末了,再加上莫黩化了原形在她身上胡乱的蹭啊蹭,沒完沒了的跟她撒娇。她一个把持不住,便把这事给应了。 是以,自那以后她每每出行代步,便都是由莫黩代劳的。 青丘山上的这株桃花,因着山上常年仙气萦绕,人间的微寒丝毫影响不到它的生长,是以再在此薄凉之秋,它也依旧能开的芳华绝代,如火如烟。 这一株也是先前桃花仙子总带她來看的那株,她那时总是烦桃花仙子与她絮叨些别有用心的,从不肯心甘情愿的跑到这边來瞧一瞧。而如今,桃花仙子放弃了循循善诱,她便也可以随心所欲的來这里遛闲,却不意,几番下來竟是喜欢上了这里。 微风不燥,阳光不灼,她站在桃花树下,抬起头,用手在眉间搭了个帐篷,将满树灼灼的桃花望了一望,随即便一脚登上树干,翻上枝头,斜斜的倚在上面,午睡起來。 莫黩很老实的伏在树下,也将头埋在腿上,开始小憩。 初初沒了意识,踏古便又陷入梦境之中,这个梦是她从前经常做的,却已有好些时日不曾來光顾她,如今再度碰上,倒生出几分不太适宜的怀念來。 比之从前,这个梦更加真实了,那些曾被云雾包裹着的一张张脸,此时竟都真真实实的现了出來。 梦里是赤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跪在她面前,对她说了声对不起,随后一把剑便突然从他后背刺出,刺穿了胸口。 即便她早已知道这是梦,早已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早知这一切实际上都与她无甚关系,但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疼了一番。 她只当,梦里自己的行为情绪,都是身不由己的。 面前的赤九倒下,死不瞑目,她看的触目惊心,委实很难过,连连退了两步,跌入了一个怀里,她回头去看,与那次在清然大师之处睡梦中看到的一样,正是佚慈的脸。 那时她觉得太过奇怪,对于佚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梦里,简直莫名其妙,可如今一想,却又全部都可以说的通了。 因为这梦里的这一幕,与花夕命格中记录的关于她心爱之人离世时所描述的场景十分相同。而她之所以会做这个梦,一定是佚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踏古不知道的时候,将一些记忆残片强行灌入她的梦中,才使她总做出这样支离破碎的梦來。 即便仍是在梦里,踏古也忍不住要将佚慈恨上一恨,恨他竟这般用心良苦,这般用心良苦的自欺欺人,这般用心良苦的欺骗她。 想到这一层,踏古心里的疼痛便越发强烈,她一个心涩气闷,竟忍不住憋了一口气的醒了过來。 哪成想这一醒委实太过仓促,她还沒來得及看清额上的片片粉嫩的花瓣,便一个不小心滑落了枝头,将将向地面跌去。 事出匆忙,她竟忘了捏个决召來云朵接住自己的办法,只任由自己这么直直的落下,心情还十分的恐惧。 幸好,半途突然被一股力道接住,免了钝痛。 踏古甚是欣慰,心道莫黩果真眼疾手快,竟将她接的这么稳。可略略一想了想,却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觉着自己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的,可莫黩又哪里生的有力的臂膀? 莫不是秦昊? 不对,若是秦昊,一定会看着她掉到地上,然后再笑的开怀。 只千钧一发的功夫,她就在脑海里将这些个想法逐一的掂量了一番,最后还是疑惑。 正要抬头向來人看去,便听得头上传來一个似笑非笑邪魅无比的声音,“你这是做什么?在书上练功吗?” 踏古一个白眼翻了翻,心道,她青丘几日还是贵客颇多啊。 她连忙从那人怀中挣扎了开來,随后退后几步看着來人诧异道:“你來我这里做什么?”,又想起了前日里秦昊來时的模样,她便又道:“不要和我说什么无家可归,沒人拦着你回家。” 只是她防住了这一层,却忘记了防住更深的一层。 面前金发碧眼的男子扁了扁嘴,一副比婴儿还要楚楚可怜的做派,“怎么做了神仙,就嫌弃我这个老朋友了?” 踏古恍然初醒,杏目将闻凤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不由惊奇道:“你与秦昊果真是短袖情深,竟能做到如此的心有灵犀。” 说着,还不忘支起手臂撑着下巴,一脸讳莫如深的点头,“你猜他前日來我这里时怎么说的?竟同你别无二致的言语!” 瞬间,闻凤的脸便变的和自个儿身上的袍子一个颜色。竟也是绿的,踏古不由更加肯定了这个真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年轻男子失踪 古人云,有朋自远方來,不亦乐乎。这个道理,踏古身为现代人还是很明白的。 是以她此番也沒有什么由头來将闻凤拒之门外,便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居所。只是她有一点十分想不通,“你是怎么进來的?” 闻凤觉着她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十分不理解,“当然是走着进來的!” 踏古回头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鄙视,他觉得这眼神深深地伤害到了他,叫他诧异了。 他兀自的呆了一会,才后知后觉明白踏古问的是什么,只嘻嘻笑道:“我见谷口沒人拦着,便进來了。你当我是佚慈那正人君子啊,不让进就真的乖乖的不进來。” 说完却又是一愣,他啧吧啧吧嘴,暗恨自己一不留神又惹了祸,总是这么不懂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由抬眼瞟了瞟,见踏古沒什么异常反应,好似什么都沒有听到的样子,他这才暗暗的放下了心。 一路风雨无阻的回了家,却哪哪都寻不到秦昊的人,踏古不由疑惑。这秦昊莫不是离开了?不然她的家里怎么会这么安静?这么忖着,她便逐渐的有些心花怒放,來了一个又走了一个,这样的规律很好,免得都凑做一堆太过聒噪,弄得她这小小的狐仙居太不安生。 却不妨身后的闻凤忽然一个健步冲了出去,在她身旁掀起了一阵小风,惹得她艳红的衣摆在空中舞了几舞。 踏古瞧见,闻凤笔直的冲向了刚从侧门里出來,怀里抱着几本古书的桃花仙子。 她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闻凤此时的作相似极了凡间风流的纨绔子,他长臂一拦,将桃花仙子拦个端正,摆出了一脸不太正经的笑意道:“在下闻凤,敢问姑娘芳名?” 踏古觉得他是真的笨,搭讪也不会,表情装的不好不说,竟就那么斜靠在朱漆柱子上,也不说长点眼力的接过桃花仙子手里的活,给自己博点好印象。怪不得总是找不到愿意陪着他的姑娘,此番全是他活该,他太活该了。 大抵也是头一遭见到金发碧眼的男仙,桃花仙子竟被唬得愣在了原地,只将嘴张的鸽蛋大,一双眼睛久久失神。 踏古猜她反应过來后,应当是恨嗔一口流氓,在甩他一个巴掌,一气呵成的一套动作,是正常反应,合情又合理。 但她桃花姐姐反应好似很迟钝,这一个呆愣竟让她等了许久,她趁嫌空之余,无聊的开始推测,桃花姐姐会是抽出左手來抽闻凤,还是右手?还是直接了当一摞子书全部砸上去? 可出人意料的是,桃花仙子回过神來后,竟难的将脸红了一红,从耳根到脖子。她敛下了眉眼无限娇羞,“小仙,小仙不知自己的名字,九重天上的诸位仙尊都唤我为小桃花,仙友也可以这么叫我。” 闻凤呆了,似在诧异自己沒有遭人嫌弃。 踏古亦是呆了。 她耳朵里登时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雷的她一个里嫩外焦。 如果她的眼神沒出错,她这桃花姐姐此番,完完全全是动了心思的形容?思及这一层,她便心中警铃大作,忙抱着莫黩一个侧身插到了她两个中间,挡住了他俩四目相接的火热的视线,笑的一脸和善道:“桃花姐姐可看见了秦昊?” 说完又自己犯别扭,明明她还唤桃花仙子一句桃花姐姐,而桃花姐姐却叫闻凤唤她小桃花?这是万万个不可能,更不可以让桃花姐姐栽在闻凤这里,他这好色的行径作风,定会害人又害己。 桃花仙子被踏古突如其來的这一下惊的又是一小会呆愣,一小会过后,才伸出手指只了指院子里琼风过堂的二层小阁楼道:“方才见到时他说是要去阁楼休息,现在兴许是还睡在那里。” “好。”,踏古干干的笑道,一连冲着桃花仙子点了好几个头,随后便转过身拉着闻凤,匆匆的向阁楼的方向跑去,她听到闻凤笑嘻嘻的回头道:“再见!小桃花~” 踏古心里一个窜火,拉着他的力道便用了狠劲,只听得他在身后嚎的惊天动地,“哎,你轻点捏我!” 踏古哪里会听他的话,将他一路拉到了阁楼下,才一把将他胳膊甩开,目光吐火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子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闻凤被她一捏一瞪的委实有些莫名其妙又委屈,只撇嘴撇的老高,不满道:“和美女聊天啊,你又不是沒见过!”,说到这里好像突然又想到了旁的,面色陡然转喜,“你这般不欢快的样子,莫不是吃醋了?” 踏古更加怒,自动将他的后半句话忽略,吼道:“就是因为我见过的太多了!你看不出來吗?桃花姐姐方才动了点心思,万一多个一时半刻的真与你对上眼了,你会收敛心思,从此不看旁人只看她吗?” 闻凤吃了一惊,恍然道:“难怪她沒有被吓跑。”,顿了顿又看向踏古不可置信道:“竟真的有姑娘会喜欢上我?!” 可此时踏古的脸色委实不大好看,她额头上青筋跳的厉害,只拿古波不惊的眸子将他望着,这是她生气了的模样。扶在她怀里方才被她一吼惊醒的莫黩,此时望着闻凤,抖了一抖。 闻凤一个机灵,才晃过神來方才自己是答非所问了,是以连忙咽了口吐沫加以弥补道:“我这个不踏实的性子,怕是怕是做不到...”,他是实话实说,了不得为自己大大的捏了把汗,他很心虚。 踏古极缓慢的点了点头,随后抬起手戳了戳闻凤的肩头,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來,“很好,那便离桃花姐姐远一点,否则...”,她想说让他滚出青丘,越远越好。 可闻凤沒给她耍狠的机会,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好好好,我听你的,听你的。” 这形容却令踏古很满意,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也不愿扮做个恶人相,于是收回了戳着他肩膀的手,拿讳莫如深的眼神望了他一眼,便转身上了阁楼。 闻凤微微汗颜,心有余悸的小心跟在她身后。 上了阁楼以后,踏古才发现,秦昊那厮,正躺在她的美人靠上,睡得十分“娇柔妩媚”,她挑了挑眉,却见秦昊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向她们望來。 踏古做到一旁的长椅上,斜倚栏杆,看着他一脸好奇,“你沒睡?” 秦昊从美人靠上坐起了身,拂了拂袍子上的褶皱,头也不抬道:“本來是睡着的,后來被吵醒了。” 踏古挑了挑眉,接道:“你相好的來看你了!” 闻凤向前踉跄了一步,秦昊险些从美人靠上滚下來。总之两人齐齐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踏古,“你说什么?!” 踏古干干的笑了笑,边耸肩边无奈道:“我什么都沒说。” 可秦昊的目光依旧窜火,却是闻凤突然上前解释起來,“我不是來看秦昊的,我是來看你的!”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却是不知哪棵树上的落叶,自枝头飘零下來,在几人面前晃了几个圈自在的飘零着。 唯有踏古怀中的莫黩不为所动,从踏古怀里挣脱下來,一口叼上那落叶,跑到一旁玩耍去,此番,便算是打破了沉静。 踏古乐了,乐不可支。 将头扶在栏杆上险些背过气去,秦昊显然是已经要气死的做派,闻凤的脸绿了又绿,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那句“不是來找秦昊的。”而开脱。 最后只急道:“我是认真的!” 踏古连连点头,“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秦昊一个生气,便转过身去,再不看他俩,倚在美人靠上佯装与世隔绝去了。 闻凤只得接着道:“你别笑了,是件要事,我方才才见到你时却是忘说了。” 踏古这才揉了揉肚子,点头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说吧。” 可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接着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无家可归,要留在我青丘的?” 美人靠上的秦昊,身形动了一动。 闻凤一愣,竟支起下巴细细的考虑了起來,煞费脑筋的样子。 踏古面色暗了一黯,随后还是忍不住打断道:“你还是有事说事吧。” “好...”,闻凤竟变得老实听话了,他一派正经的面色,到叫踏古觉得,这可能真的是件很重要的事了,只听他问道:“你有多久不曾出青丘了?” 踏古不明白他为何这么一问,只道:“自打來了就沒出去过。” “怪不得...”,闻凤恍然点头,刚要张口继续说,便听得秦昊转过身來,疑问道:“你想说的可是青丘山下的沉桃村,有几个年轻男子失踪之事?” 闻凤不住点头,奇道:“你怎么知道?沒告诉踏古吗?” 踏古也有所疑惑,看向秦昊,他來时确实从不曾向她提过一星半点。 秦昊凝了凝眉,摇头道:“我來时,却听过此时,但山下的村民说此事已被过往的道士给平息了,便沒有多想过什么,直接上了青丘。后來见踏古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又想着此事风波已过,沒甚必要再提起,是以便什么也沒说。”,他顿了一顿,又看向闻凤,“听你这么说,莫不是其实真正惹事的主还沒有被抓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要出马 夜幕四合,月朗星稀之时,桃花姐姐在阁楼里摆了满满一大桌美味可口的饭菜。 这些个香味四溢的菜肴,踏古从來都不曾见过,就连她生病时,桃花姐姐也不过给她做一些简单的流食吃。 是以此番她见了这架势,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再抬眼一瞧,她桃花姐姐,一张粉嫩精致的小脸,时不时的羞一羞,又时不时的瞟一眼闻凤,含羞带怯,眼波生辉的形容,俨然就是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估计桃花姐姐是真的对闻凤动了什么心思了。 想到这一层,她不由闷闷的往嘴里扒了一口饭。简直是忧从中來,不可断绝。 再看闻凤一脸避讳谨慎的模样,踏古越发的肯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了,决计是不可让闻凤招惹上桃花姐姐,否则准能演上一出南柯一梦的苦情戏。踏古现在对这样的故事很是顾忌,是以她望向始作俑者的神情,委实凶恶。 闻凤正低头小心翼翼的吃着饭,却察觉到一双火热热的视线了,遂抬起头拿眼风扫了一扫。冷不防扫到踏古嫉恶如仇的视线时,便陡然一个机灵,一口饭菜噎在了嗓子眼里,。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已,兀自的咳了咳,随后赶紧转移视线,看向秦昊,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关于有年轻男子失踪这事,你來时听山下的村民们是怎么说的?” 秦昊住了碗筷,凝了眉忖了一忖,良久方道:“据说好似是有什么吃人的妖兽在做乱,失踪的也多是夜里晚回家的男子,只不过在我來那日不久前好像有个过路道士,将妖怪赶跑了,已经是风平浪静了许多时日。” 桃花仙子听到这些,是一大惊,“我來时也听说了这个事,不过自有人降了妖以后村子里便一直很平静,你们现在提这事來做什么?” 闻凤摇了摇头,将碗里的饭菜捣了几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半晌才叹息了一声,“我來时听到的便是另一个段子了。据说最近几日又有男子开始离奇失踪,有晚间被袭击过而有幸逃生的人瞧见,那做乱的妖怪,是一个已经化成人形的红衣女妖,女妖面容貌美,夜里便出來蛊惑人心,专吸男子精气。这些男子被虏走后,无一生还,也不知是生是死,人在何处,山下的村民现在人心惶惶,一些精壮的少年,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已经快要逼的精神崩溃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便不约而同的像踏古扫來。彼时踏古正专心致志的给着怀里的莫黩喂吃食,发觉所有人都在看她,她不由颦了颦眉,心不在焉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红衣女妖。” 闻凤道:“自然不是你,你是仙她是妖,你们两个压根就不是一个道上的。再说,妖善幻魅之术,那目击者瞧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噢。”,踏古悠哉悠哉的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可是...“为什么还看着我?我脸上长花了吗?” 秦昊瞪了瞪眼睛,不可思议踏古竟这样不自觉,不由沒好气道:“你不觉得你需要做些什么吗?” 踏古顿了顿,觉得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方抬起头看向望着自己的几双视线,“我需要做些什么?” 众人不由无语,收回望着她的目光,回过头來戳自己碗里的饭,唯独桃花姐姐上來了耐心的劲儿头,苦口婆心的劝道:“踏古,你现在是青丘的女君,接管了青丘的这片封地,理应就该对这里的凡人负起责任。四海八荒的诸位仙君都晓得你是新上任的,可莫要在这头一遭考验上就失了脸面,更莫要等到事情严重了惊动了天帝给你下折子!” 这一番道理说的委实是头头是道,踏古虽觉麻烦,但也微微有些动容,这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怕早就付诸行动了,也就她这样的人,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漫不经心的吃饭发呆。 更何况,桃花姐姐说这是责任,从前也有人和她说过了类似之事,她那个时候还深深为所动容,她想,如果涉及了责任这个问題,她就必须要担好这个责任,就像是对待凤凰寨的兄弟们一样,都是务必要承担的。 可她却不知,这股子心思更似是有些较劲,她心里本能的就想在某个人面前争一口气,让某个人晓得,她沒有他,也可以活的更值得,活的更好。 是以她此番也不曾犹豫些什么时候,只点了点头,“明日我下山查查便是。”,她看向闻凤和秦昊,“你们也和我一起去。” 话已至此,却是又怕凭空出什么叉子,只得又对着闻凤郑重严肃道:“尤其是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闻凤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虽面露苦色,但还是十分听话,扭着脸应道:“好好好..” 桃花仙子见这事成了,便也想要参与,“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可话沒说完就被踏古斩钉截铁打断了,“桃花姐姐你和莫黩便留在狐仙居吧,我们也不知道这妖怪是什么來路,什么个目的,得以防个什么万一。” 桃花仙子一听自己的差事已经定了,也不由得神色暗了几许,讪讪应道,“好...”,说着似是极不舍的若有似无那么瞟了一眼闻凤。 踏古心里顿时便晴朗了,心道多亏自己机制,不然就险些让桃花姐姐得逞,此番真是干的漂亮。她实在是不介意自己当这个棒打鸳鸯的坏蛋,桀桀桀~ 秦昊此时忍不住笑了笑,颇有嘲笑的意味,但踏古心情好,便不与他计较。 后來又吃了一会,大家都饱的差不多了,这晚饭才算是撤了。 看见她桃花姐姐自己在那里收拾,她还有些于心不忍,遂拍了拍秦昊的肩膀,“你去帮忙。” 秦昊当时便愣了,可他回过神來时,便早已不见踏古,闻凤还有莫黩的身影。是以他感肯定,踏古一定是在报复他方才的那个嘲笑。 他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算是摸头了踏古这个人,虽然很多时候都是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遇到吃亏的事是从來都会斤斤计较一番的,很是心思重又记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被误认成妖怪 踏古这个人,向來都是起床困难户,不管到了哪里,都有夜里一觉风雨无阻睡到第二天日晒三杆的本事。 可自打她來了青丘以后,额不,应该说自打桃花仙子來了青丘以后,她便再也想不到这样的清福。每每天刚刚放亮时,桃花仙子便会极守时的闯入她房中,逼着她去更衣洗漱锻炼身体。 这本让她十分受不住,但许多时日下來,她却是已经习惯了。可今日却更不同以往,天上的星子还余两抹残影未散去,她便又被从床上捉起。 踏古眼睛都睁不开,抱着怀里的枕头眯瞪着前方晃來晃去,还有些模糊的粉色身影,不由十分不满,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桃花姐姐,你这么早把我叫起來做什么?” 桃花仙子兀自匆忙的在窗下收拾水盆,俨然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头也不抬道:“你却问我?昨晚上是谁答应说要下山查一查妖物做乱之事?这才一晚上的功夫,竟就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踏古扯了扯嘴角,这才翻身下床,奔着盛好的水盆子去了,不满道:“那也不用这么早吧。” 桃花仙子大不赞同,“这种事就得趁早,你赶紧收拾收拾,说不定闻凤公子他们都已经在等你了。” 踏古微微汗颜,感情又是闻凤,她桃花姐姐莫不是真的动了情不成?但这速度未免也还太快了些,他们两个连话都还沒能说上几句呢。 捧起一捧水,拍在脸上,踏古灵台登时便清明了许多,她忖着,若不是闻凤风流成性,要将他和桃花姐姐凑做一对也是好的,只是不晓得,他有沒有这个本事能改掉自己的登徒秉性。 可一想着这件事委实是件麻烦的不得了的事,遂又暂且搁置在心里,不想也罢。 草草的收拾完毕,去找闻凤和秦昊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个真的就还沒有起來。桃花仙子面色便不太自然,为自己先前放的话心虚了一把。 踏古本就不十分满意他们两个來他家里蹭吃蹭喝,今日一瞧这形容,便一股血涌上心头,三七二十一也不管,毫不客气的就踹起门板來。 闻凤和秦昊具是从梦中惊醒,被踏古吓了好歹,但奈何他两个理亏,只得将苦水咽进肚子里,老老实实的起床。 是以又是一番耽误,他们才顺顺利利的和桃花仙子与莫黩道别,一同出了青丘。 他们几个踩在云头上,先是在青丘四周绕了几个圈,探探有沒有什么异样。但瞧四维皆是仙泽缭绕,生机盈然,芳华仿佛云霞般绚烂的揉碎了漫山,却是一副妖冶幽神的形容,只是半点妖气的踪迹也寻不到。 她们不由怀疑,这做乱的莫不是妖物,便是有來去自如的本领,再也可能是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可掩去周身的气味。 在外面查视了一番算是未果,她们便决定先去沉桃村。 此时正是村民外出耕做的最好时辰,三三两两的人都扛着弄具出门。就连村门口的小茶肆也是初初开门。 踏古她们先进了茶肆,要了些茶水喝,顺便打听一下近來这几日村里的情形。 那茶肆的小二便只当她们是过往的好信之人,又见她们相貌衣着气质都透着不凡,便也无甚怀疑,实实在在的同他们讲起一些细节事來。 原说这场祸事,发生在两个多月以前,正巧是踏古被抓去魔域的那段期间。村子里开始有晚归的男子陆续失踪,过夜不回甚是诡异,却等再去寻人时,便只能寻到男子的一些遗在路上的物品,类似于锄头,罗筐之类,之后再寻人便怎么也寻不到了。 后來有个白眉银发的道士路过,在夜里村口做了法,那妖物便现了形,血口獠牙的一条大虫模样甚是恐怖,但多幸道士本领强大,法术高深,一手拿符纸一手执桃剑,三下五除二便将妖物给收了。喝!那做派十足的威风。 那道士拿了村民的酬礼之后,便离开了,虽是失踪的人都再也寻不回,但好歹也是相安无事好长一段日子,直至前些日子,村子里又有男子开始失踪,甚为蹊跷。有一个叫做刘二的人,一日夜里晚归,便遇上了妖魔,却说那妖魔乃是化成了媚丽女子的形容,诡异的出现,再撩一撩红袖便能迷惑人心。刘二本是个耿直健壮的汉子,虽被迷了但尚还有些意识,便抽了木棍将自己刺伤,才提起了精神,得空逃之夭夭。他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往村子逃时,忍不住又回头望了几眼,那红衣女妖容貌绝色,笑的诡豦却是只将他望着而不去追他,他才有幸逃脱的。 说到这里,那小二忍不住的一声长长的叹息,摇头摇的委屈,道:“青丘原是有神仙庇佑的,却说几十年前前青丘男君为了保护天柱将自己给生祭了,遂这一片很长时间便无人管理,许多妖物便趁虚而入,霍乱百姓十分猖狂,百姓过的甚凄苦惶恐。前段时间,听传言说青丘有位新女君上位,却是从不曾出面,也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末了再是一叹,“哎,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他话语一落,便也不伺候了,将抹布往肩上一甩,极萧瑟的离开了。 却是他说的那两句世风日下让踏古很是忧愁,这个词,近來这么流行吗?怎么人人都挂在嘴边? 她喝了一口茶水,方一放下茶杯,就看见闻凤秦昊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不由大为不满,“盯着我作甚?我不是不知道这个事吗?知道早出來了。” 她说的也是有理,毕竟她上任匆忙,许多事宜都不晓得要如何处理,再加上她來时也沒听过些风吹草动,就专心呆在狐仙居养病了,哪有什么机会知道这些个祸事? 似是都觉得确实如此,闻凤和秦昊也不看她了,都转过头來喝自己杯里的茶,气氛有些沉默而尴尬。 却是踏古,将茶棚外來來往往满面忧愁的人瞧过几番,才回过头來时,又看向秦昊,疑惑道:“关于那个过路的道士,你是怎么想的?” 秦昊撇了撇嘴,神情甚是不屑,“我在玉虚山上学了三年修仙之术,又出來历练三年,驱妖自始至终,都用的我们修仙一派的驱妖本领,却从來未曾听说,有那道士一般方法的,我估摸着,那小弟口中的道士,大抵是一个混吃骗喝的江湖术士罢。” 踏古了然点了点头,却是还有些不明白,“那为何那冒牌道士驱完妖以后,便将近两个月都相安无事呢?” 闻凤接道:“巧合而已,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妖怪恰巧那个时候离开了沉桃村,过了两个月又回來闹事罢了,而且据刘二的描述,袭击他的应当是靠吸男人精气來为生的女妖,且这个女妖,便是从头到尾闹事的正主。” 原來如此,踏古听完她两个的一番话以后不禁微微有些汗颜。心虚自己懂得东西还真是太过狭隘。可这也不能怪她啊,她乃是个21世纪无神论者的现代人,穿越而來莫名其妙做了狐妖不说,又莫名其妙的做了神仙。虽说地位一路飙升,但奈何基础知识却始终不过硬,这怨得了谁?反正是怨不了她。 这么小白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她才是应当是负责处理这场祸事的青丘女君,总不能全都倚仗别人來帮忙,失了自己的体面,她无论如何也要想着自己做出点成绩來,算是她步入仙界的头一遭试炼。 思及至此,她便有些坐不住了,连杯子里的茶也喝的有些不是滋味,便急急的想要起身,“不如,我们现在去找刘二吧,跟他问问当时的情况,兴许能问出一些端倪來。” 闻凤秦昊一见她这般模样,诧异之余不忘点了点头,应道:“也好。” 却是才要起身便听得小二又拎着茶壶凑过來问道:“你们要去找刘二?再耐心等等吧,他每日早上都会來我这里吃包子喝茶,估计也就快到了。” 说完他眼神向门口扫去,却是眼神一亮,笑道:“这不,才说完他他便过來了。”,抬着胳膊连连招手,“刘二,这里有几位客人要找你!” 踏古三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却是一个英武壮实的汉子,背着罗筐拿着锄头走了进來,满脸的疑惑道:“有人找我?是谁?” 小二开朗一笑,连连将他引导了踏古她们桌前,道:“就是这几位客官。” 这个叫刘二的汉子,似还是十分的疑惑,抬手搔了搔头,便向踏古这一桌望來。 汉子一双虎目委实憨厚的模样,却在看到同样盯着他看的踏古时,眼里光芒瞬间形同死灰。 他身形巨震,一连向后踉跄着退了两步,因身大体状竟撞倒了许多的椅子碗筷,稀稀拉拉的碎了一地。 中人皆是一惊,向这边望來,踏古她们三个更是觉着莫名其妙。 踏古起了身,觉得自己身为青丘女君,应当是慈悲心肠为先,便犯着别扭的想要将这个看起來比自己壮实好多的汉子扶起,还不忘担道:“这位兄台,你怎么了?” 哪成想这刘二见她凑过去,眼睛瞪的更大,好似十分害怕的样子,整个人都颤抖起來,他呈摧枯拉朽之状又狠命的连连向后趴了几许,继而回过头來颤颤巍巍的指着踏古凄戾的大吼一声道:“妖,妖怪,别过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被泼黑狗血 他这一吼可谓是中气十足,惹得整间茶肆的人都骚动起來,纷纷骇了一悚。 踏古伸出在半空中的手僵了一僵,闻凤与秦昊具是一呆。 踏古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亦可能是这位兄台说错了,遂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说,说什么?” 刘二要眼睛瞪的鼓鼓的,依旧还是那句,“你这个妖怪!休要再迷惑我,我看青天白日里人多势众你敢肆意妄为?” 说罢,竟是一扫先前的胆怯样,颤颤巍巍的站了起來,还不忘虚张声势的舞了舞手里的锄头。 是以这个光景,周遭路过的人也纷纷挤进了茶棚,比划起手里的农具,将踏古四围小心翼翼的围了起來。 踏古觉着可笑了,是以脸上便也笑得冰凉冰凉,她挑起眉头四周环视了一圈,这方才喝茶的,路过的,竟都将她围上了,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好似只要她动一下,就会家伙挥上來把她大卸八块一样。 闻凤秦昊立即跑到踏古身旁,护在她身侧,看着周围的村民解释道:“诸位怕是误会了,她并不是什么妖怪。” 刘二最是不满,见敌寡我众,心里踏实不少,便陡然拔高一嗓子,“你莫胡说,我那天晚上看到的分明就是这妖女!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秦昊不由皱紧了眉,沒好气,“莫要胡说的是你吧!树叶还有三分像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位姑娘就是你见到的妖女?!再者她这些日子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去哪里我是最清楚不过了!你莫冤枉人。” 闻凤也急急斡旋:“是啊是啊,这其间许是还有其他端倪,大家怕是弄错了。”,说着又看向一脸警惕的刘二,“刘兄,你再仔细瞧瞧是不是看错了?” 刘二一愣,似乎有所动容,便隔着几步的距离将踏古细细打量起來,他眉头微微皱起,觉得面前这个好看的姑娘,跟那天晚上的妖女真的极像,只是表情冷冷的,似乎似乎又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踏古翻了个白眼,不由笑的更凉了,心道此番真是漂亮,估计自己短时间内是再掏不出半点慈悲來了。 闻凤试探的向刘二问了一句,“如何?不是一个人吧?” 刘二有些犹豫,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心里的想法,还十分拿捏不准,就听得旁边有个人喊道:“二子,你不莫要听他们的,这两个人跟着这妖女,说不定也被迷了心智,才向着她说话!” 似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才还在踌躇的刘二,登时便又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只重重点头道:“我沒看错!就是这妖女!” 还有人摆出一副十分深明大义的做派,苦口婆心的对着闻凤和秦昊劝道:“年轻人,回头是岸,赶紧过來吧,小心被妖女害了!” 闻凤和秦昊不由无语,心道这帮人倒是团结,一下子竟也不知道如何为踏古开脱了。 踏古此时不知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她甚至懒得为自己辩解,只抱起了肩,抬起凤眸懒洋洋的四下一扫。 这视线扫到谁,谁就害怕的向后退一退,有的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有的人紧张的握了握手里的家伙。她还瞥见,方才侃侃而谈的小二此时正躲在柜子一角,捂着头瑟瑟发抖。 很好,对于自己这么有威慑力她不知道究竟是个好事还是坏事。她将视线收回,看向刘二,稳稳的向前走了两步。 闻凤心中诧异,不晓得她此番是为何,只疑惑道:“踏古?” 可她就好似沒听到,依旧往前走去。刘二被吓得连连后退,两只腿吓得直打颤,最后他被逼的退无可退,不得不停下來时,踏古便也顿了脚步。 她看着脸色一阵白一阵青,额头不停在冒汗的刘二,竟温柔如水的笑了出來,和声细语道:“我最后问一遍,你那晚看到的妖女可是我?” 刘二一愣,盯着踏古片刻,猛地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发现了什么,他无意识的动了动嘴角,刚想要张口,却陡然又听见一嗓子尖锐的叫声,“都给我让开!” 人群皆是一惊,条件反射的就纷纷向一边退去。踏古也有些纳闷的回头,随即便听的闻凤和秦昊的两声惊呼。 她还沒有细细分析闻凤与秦昊喊的究竟是什么,就被兜头一盆腥臭的液体淋下了。 她愣了愣,低头看着手上腥红腥红的液体,又凑到鼻尖嗅了嗅,这股子难闻的味道,如果她沒猜错,应当是黑狗血... 那泼了狗血长的估计和被他宰了的那条狗一样黑瘦黑瘦的人,怀里抱着木盆子睨着踏古,桀桀的笑出了声:“你这妖孽,还不快速速现了原型,束手就擒?!” 他很是激动,竟连嗓子都发了颤。 众人都惊魂未定的看向踏古,可是许久过去,也不见有什么反应,随即四下里就更安静了,踏古面前的刘二,更是傻了。 闻凤和秦昊忙推开呆愣的人群向踏古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來,急切道:“你沒事吧?” 踏古无声的摇了摇头。 秦昊深觉不可思议,拉起了她的手,左右打量一番,“方才叫你你怎么也不知道躲啊?” 踏古失笑,虽是满脸的血污,他俩依旧能看出她此番是皮笑肉不笑,只见她露出了两排白白的牙齿,道:“我沒听到。” 随后抬手慢条斯理的扑了扑自己身上的脏污,自然是于事无补,是以又放弃了。便回身翻手捏决,召招來一朵瑞气腾腾的祥云。 她二话沒说,纵身一跃便飞了上去,洋洋洒洒甩出了一地的红点子。秦昊见状连忙御剑跟上,“你等我下!” 落在后面的闻凤却是沒着急走,将周围一众人呆愣又惊讶的表情望了一望,忽然觉得乐不可支,只意味深长的道,“你们不是盼青丘女君來降妖吗?”,继而又做无奈状耸了耸肩,颇为幸灾乐祸,“我估计她以后都不会來了。” 顿时,人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冷气倒抽之声。 等他们再回神时,哪还有闻凤的身影?往半空中遥遥一瞧,才瞧见那裙袂飘飘的悠然背影,似是极致的嘲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福至心灵 踏古甫一站定狐仙居,触动了结界,桃花仙子便抱着莫黩跑出來迎接了,她面色不免十分欣愉,“你们回來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却是在一眼瞧见她浑身浴血的凄惨模样时,被深深的惊了一大悚,她不由诧异了,连声音都忍不住的颤抖,“踏古,这,这...怎么回事?” 莫黩亦急忙从桃花仙子怀里挣开,向踏古跑來,他本想是好好看看踏古到底是发生何事伤沒伤到的,却在闻到她周身的腥臭的气味时,吓的一个机灵,底叫着跑开了。 踏古只一声叹息,“说來话长。”,便再也沒说什么,只叫桃花仙子为她准备点洗澡水,随后一转身就回自己卧房去了。 桃花仙子急了,踏古这番不明不白的答话,兼之这番触目惊心的模样,委实太过渗人,叫她很不安心,她起步就想要追上去。 却在刚迈出脚时被将将赶回來的闻凤和秦昊给拦了个正着。桃花仙子瞪大了美目,看着他们两个安然无事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继而一连甩出了三个问題,“你们拦着我作甚?踏古那副模样是不是受了伤?为何你们两个什么事都沒有?” 这一连串如珠落玉盘,恁是连气都沒顿一下,闻凤微微哑然,细长的手指搔了搔额角,安抚她道:“你放心,踏古她沒事,不过此事确是说來话长,你先去替她准备洗澡水吧,过会我们再与你详谈。”,说话方歇却是又想到了什么,附加了一句,“再调上香精。” 桃花仙子略有疑惑,但听得踏古当真不妨事,便也就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点头应了应,方掉了个头跑到厨房那边去。 阔阔一轩闺阁,珠嵌的帘子墨染得屏风,踏古栖身在盛了温水的木桶里,细心地一点一点擦拭身上的血污,只是片刻的功夫,血色就染了满盆,这水便是再用不下去,踏古只得又叫桃花仙子给换了几许。 桃花仙子是为细心,将水里放了许多香料,她洗了几遭以后,身上的难闻味道才散去了些许,待后來完完全全洗的干净,才安下心來,倚在木盆里舒服的闭目养神。 许是待的久了沒有出声,桃花仙子心生担忧,便主动过來敲了敲门,在门外边期期艾艾道:“踏古,还需要换水吗?” 踏古微微颦了眉头,觉着她桃花姐姐这句话虽是这么问的,但其中却无端的掺杂着许多忧愁,倒叫她有些不解。 但她也只是回了一句,“不用再换了,我只是疲了,在里面休息一会就出來。”,说着瞟见架子上挂着红色艳于其原本的血淋淋粘稠稠的衣裳,便又道:“桃花姐姐,给我准备件心衣裳吧。”,她这件怕是穿不得了。 “好。”,桃花仙子和声细语的应了一声,随后门外便是死寂。踏古狐狸耳朵尖,确是沒有听到她离开的轻盈脚步声,便忖着她似乎还在门外,可门外却也是长久的无声又无息的,这叫她不由凝了凝眉,只试探道:“桃花姐姐?” 门外这才有了悉悉索索的响动,许是衣袂过风之声。桃花仙子略有停顿道:“踏古,今早发生的事闻凤都与我说了。” 踏古呆了一呆,有点糟心,她并不怀疑他们会有人将这事讲与桃花仙子听,但她只是无法苟同这事竟是闻凤讲给她的。 踏古就手撩起了一片水花,心里咬牙道,这闻凤莫不是忘了与自己的约法三章?怎地竟挑个不该热心肠的时候热心肠了呢? 守在外面的桃花仙子听得里面的踏古沒应声,便以为是触到了她的伤心处,自己也跟着眼眶微微发红,缓声道:“踏古,你莫往心里去,不过是些愚昧无知的凡人,眼睛沒有生好罢了,若是借以他人知错來让自己心里不好受,可是不像你的聪慧性子。” 踏古听她如是一说,才晓得桃花仙子是担忧她惹了气。是以不由失笑,她桃花姐姐损起人來也不肯含糊半分,自己心里这么听着却是忍不住的要暖上一暖。 遂诚实道:“桃花姐姐你莫忧心,我还沒有气呢,不必担心我。先去替我寻了衣裳來吧,我倒是有些饿了。” 门外的桃花仙顿了顿,似有迟疑,末了掩住一声叹息,才迈了步子离开。 踏古将身子往水中矮了矮,琥珀色的眸子将水面上如粉嫩浮萍的桃花瓣无聊的数了几遭。心里却是心心念念其在沉桃村发生的事來。 遇上此等扫把星里栽跟头的倒霉事,若说不生气,那怎么可能真的不生气。只不过气也就气在那一时罢了。 她回來后闲着将此事仔细想了一想。却也怨不得旁人,若是事情发在她身上,估计也和这些村民差不多的反应,实属有情可原。 再者说,被围这等事,从小到大二十余年她沒少经历过,早就已经视若平常,只不过是來了这个世界有段时日不曾温习,陡然间碰倒,还不能完全的熟悉罢了。 这么忖一忖,她便觉得若将这个疙瘩放在心头上是为麻烦,倒不如忘了的轻松自在。也不知此番自己如此豁达,算不算是福至心灵。 想完一桩事,见桃花姐姐还沒有回來,便决定再想另外一件事。 这桩事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她桃花姐姐与闻凤的。 这两日将桃花仙子的反应看來,她对那闻凤还是比较上心的。而闻凤本质也不坏,说不定将他俩凑做一堆,也能变作好事。 闻凤在万花丛总滚过,却一直以來片叶不沾身,肯定是有缘由的。这个缘由踏古觉得可能是因为他还沒有找到对的人。若是让他将桃花姐姐认作是命中注定,让他动了心思,说不定,他会真的一改从前的坏毛病,只专心对桃花姐姐,本本分分的过期日子來,如此谱成一曲佳话岂不美哉? 她从前那般排斥他两个有所接触,可能是有些目光短浅了。事情若能往好的方向发展,自然是极好,她也不怕在他俩身上多费些心思,左右闲着也是闲着。 踏古觉得自己如今是越來越会周全事情了,这一点倒是有了几番某个人的样子。只是某个人深思熟虑诡计多端的行径,她怕是还要修炼几遭才能学会其中的一星半点。 她复低头将花瓣吹远了些许,又等了片刻,桃花仙子才将衣服送与她來。 桃花仙子将她的脾性摸得很清楚,新送來的这袭衣裳,依旧是红衣,只不过看上面的缦纱丝绸,却比她原來的那件得体了许多。 她甚满意。 匆忙中将衣服穿好,她便急急奔着阁楼去了。 她此番是真的饿了,且饿得不轻,早上起得早便沒吃什么,回來后又一直专心洗澡來着,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 桃花姐姐交代说吃的都放在阁楼了,是以她此番,有些脚下生风。 一路小跑上了阁楼,却见闻凤秦昊都在那里,见她來,神色变得几分忧愁惆怅。 踏古却是一心一意扑在桌案上的甜点了,倒是不曾细细观察他们的神情。 包了几分口腹之时,她才恍然发觉他俩半点声音也沒有,再抬头便瞧见他两个正目瞪口呆的将她望着。 踏古觉着莫名其妙,嘴里塞着糕点含糊不清道:“乃们仄嚒咖则唔琢什?” 闻凤呆了呆,略动了动耳朵,拉长声音略有迟疑,“你说,你说什么?” 踏古将吃的咽了咽,却是有些干,忍不住又灌了口茶,这会的功夫,就听得秦昊为她解答了说,“她在说,‘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回头又言笑晏晏的看着踏古,“是也不是?” 踏古扶了扶胸口,忙碌之中抽身对他点了点头,随后再度向糕点大开杀戒。 这叫他两很是无语,要知道在踏古沒來之际,他们一直在阁楼上讨论着她來着。 多半都是关于她会不会生气,有沒有受打击之类。对于踏古脾气说來就來的性子,他们很是担忧,信道此番说不定会气个好歹,可眼下瞧见她本人,却发现她好似又不是那么生气嘛。 但这也许是踏古将暴风雨掩盖在风平浪静的皮相下了,她以前便经常做这样的事。是以他两个怕触了霉头,久久都不敢出声。等到她将满满一盘子板栗糕吃得差不多了,面容稍有缓和之时,秦昊这才敢问出声:“你心情可好些了?还生不生气?” 踏古不甚在意,头抬也未抬,依旧囫囵道:“我沒生气,我生何气?为何生气?” 这句话倒不像是沒生气的样子,秦昊哑然。 闻凤瞥了他一眼,其中隐含责备,是怪他问得太直接了,于是自己便讪讪的笑了两声,略带讨好的意味,“这沉桃村的村民太眼拙,太沒有教养,我们以后不管他们了便是了,叫他们自己自求多福吧!”,话语中有些义愤填膺。 这时踏古才抬起头來,美目一瞪,好似十分不理解的表情,“为什么不管,当然要管。”,说着不由沒好气,“你好歹也是做神仙的,怎么一点慈悲为怀的心境也沒有。” 反被呛了一口,闻凤嘴里虽沒放着糕点却也是有点噎,他觉得自己此番甚是委屈,却也只能干干的咽到喉咙里去。 秦昊似笑非笑的回瞥他一眼,有些幸灾乐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再谋计策 闻凤此番甚失脸面,默了半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沉桃村村民这么对你,你却还要庇护他们?” 踏古看向他,却是好奇,“他们如何对我是他们的事,我庇不庇护他们则是我的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顿了顿,愈发的理所当然深明大义,“再者清者自清,也不能因为旁人的怀疑猜忌便稳不住心态,好歹我也是堂堂青丘女君,怎可轻易丢弃了原则?是以这桩案子,还是要继续查下去滴。” 此番道理说的头头是道,无甚纰漏,却叫她面前的闻凤和秦昊具是心神一震。他们委实不敢相信,这说话的人,还是从前那个两三句话不对缝便要瞪上一瞪,五六句话不对付便要动一动手的踏古吗? 下巴还掉在地上尚未拾起,便瞧见一抹粉红色的身影飞速自楼梯口冲了过來,脚踩在地上蹬蹬蹬的,莫黩围着脚下亦是蹬的欢快。 桃花仙子将手里的食盘随手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忧心忡忡的抬手抚上踏古额头,口里碎碎念道:“我的乖乖,是不是洗澡洗的太久着了凉,染了风寒烧坏了脑子啊!怎么说起胡话來了?!” 踏古抽了抽嘴角,继而慢慢的将附在额头上的一双手隔了开,看向桃花仙子不甚担忧的脸诧异道,“怎地我如你愿识大体负责任了,你却要当我是胡言乱语?这什么逻辑?” 听她这么一说,桃花仙子便神色呆了一呆,好似她这么想却是实沒什么道理,是以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她干笑着收回了手,讪讪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 踏古心中分明她此番不是玩笑,不由十分无语,只将两个白眼翻得甚到位。 一旁的闻凤和秦昊,有些忍不住,低头肩膀一耸一耸的,竟嗤嗤的笑出了声。 踏古如今已摆出了一副豁达做派,不便与他们计较,是以只得瞥过头不理他们。装作看不到听不到。她弯腰将脚下绕的欢快的莫黩抱在了怀里。因着先前她身上染了黑狗血,不便与莫黩接触,这么算下來将近是一天沒有抱它了。这会子终于将他揉在怀里,被他蹭一蹭舔一舔,心里竟泛起了丝丝的蜜來。 她手里抓了糕点,送到他嘴边,又逗了逗他,觉得甚为心满意足之时,方抬头看向闻凤和秦昊道:“我觉得今日咱们这一闹,风声不小,那妖物若是个谨慎识事的,短时间是不会出现了。” 他俩略略对视一下,均有不解,却是秦昊忍不住皱了眉头,“那我们这几日便不查了吗?” “是呀。”,闻凤接道:“妖怪会等几天再出來闹事谁都不晓得,可若是这么呆在青丘干等着事发之时,恐也有些來不及。” 踏古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你们说的不错,但我却不是这个意思。今日闹出了这样的事,沉桃村民是必要做一些文章,了不得这许多事便会被那妖孽知晓。眼下在她的眼里,估计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我们不在乎村民的反应,隔日便会继续将此事追查下去,她便先躲一躲,避避风头。但若是隔日我们并沒有什么动静,那便是第二种,我们放弃了沉桃村,今后也不会再管,她也好大大方方的出來抓人,为此两条路。” 秦昊微微吃惊,“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几日先藏好形迹,偷偷的伏在沉桃村,给她造成一种不再继续追查此事的错觉,然后伺机等着她现形,再将她降住?” 踏古难得的漾开几分笑意,“正是!” 秦昊点头,觉得甚为赞同,却是在思及细节之处时,还是有一些不太明白,“那我们如何才能做到不动声色的追查此事啊?” 闻凤摸着下巴忖了片刻,突然眼中有光芒一闪,,似夜空中的星子,“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如就由我们之间的谁,潜伏在沉桃村里乔装成村民吧,这样办起事來也方便些。” 办法确是好办法,倒又难免的引出了另一个问題,秦昊将这窄窄阁楼间的几人扫了一扫,疑惑道:“由谁去?” 话音才落,却是惹得几双视线都纷纷不怀好意的向他扫來,格外的整齐划一,他不由汗颜,只得暗自抚了抚眉,无奈道:“好吧,就由我去。”,他方才真乃是明知故问,他这几个好友都是正正当当的神仙,周身轻飘飘的仙气,若是不引得妖物警惕,怕也难,是以当然也只有靠他这唯一的凡人來担此大任了。 不知为何,他想到此处,竟觉得自己甚悲催。兀自惆怅了片刻,又醒悟些许,遂又拍了拍胸口,交代道:“我上次交予你们的乾坤镜都还在吧,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便用这镜子给你传讯。” 踏古本在欣喜大计已成,却在听到秦昊后面这句话时冷不防的愣了一愣。 乾坤镜这东西,自她从九重天上回來之后,便收了起來不曾带在身上,这搁置的太久,险些要被她忘干净了,貌似上次用时还是在天台镇的时候。她顺藤摸瓜的,便不由想起了天台镇的一些,那个时候她尚在感动,为她身陷囫囵时,某人喂她的一口甜枣。 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悲凉,微微的刺痛一阵赛过一阵,再低头,看一看桃花姐姐摆出的吃食,竟觉得意兴阑珊了。 桃花仙子瞧出來她这点滴的变化,便问出了声,“方才还嚷着肚子饿呢,现在怎地还不吃了呢?” 踏古淡淡的笑了笑,却是有些力不从心,“方才吃的太急太快,有些顶着了,现在竟吃不下了。” 说着,她站起了身,十分客套的对着众人道了一句:“我吃饱了。”,便抱着莫黩草草离了阁楼。 众人却是无言,饶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瞧出踏古的异样,只是不知这异样究竟从何而來。 唯有秦昊,望着那渐渐消失在楼梯口的纤弱背影,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 踏古一路往卧房的方向走去,却是走到半路便停了,她坐在回廊之上,望着投了一地的斑驳剪影,十分惆怅。 自此互不相欠永不相见的狠话她都放出去了。却总是在这几日以來不经意的将某个人想一想,今日这次尤其甚。她方才那一瞬间,竟是觉得,觉得若自己真的有机会拿起了乾坤镜问一句什么,或许还能听到某个人來自彼端的回话。 她扬起头,望向青丘顶上湛蓝湛蓝的天空,任由那斑驳的剪影也半明半暗的打在自己脸上。 突然的就有些失神,她琢磨般喃喃的出声,“佚慈,你自选我做花夕替代品之时,可曾想过?你我之间竟会走到今日这个局面?” 彼时,瑶山山脚一臾,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正望着天际处一抹渐行渐近的红色身影,笑的绝代风华。 他招了招手,那明眸皓齿的红衣女子便迅速飞至跟前,佚慈笑了笑,“织梦,怎地才回來?南华上神这桌席,怕是要等的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流水无情 日渐升,晨雾散,又是一朝分明时。 踏古起了个大早,跑到书房揣了几本古书在怀中,又钻进厨房偷偷的摸了些许糕点,才骑着莫黩潇潇洒洒的出门去了。 青丘幽深地广,边际辽阔, 她若是出了卧房,便必定独往两处,要么是狐仙居她那休息小憩的二层小楼,要么便是青丘一方矮崖上那开的云云霞霞的桃花树处。 但最近她狐仙居的人丁添了那么一两个,可形容却似热闹不少,尤其是她的小阁楼,已然不复从前的宁静惬意,是以她此番便不愿在那里多做停留。 更何况,她这几日带着莫黩早出晚归,个中缘由,无非就是想要避开许多,设计独独留着她桃花姐姐与闻凤二人独处,得机会好生培养培养风月之情,才不罔她满腔的深明大义和用心良苦。 可今日却不知是哪根弦搭的不对付,她早上揣的糕点,还沒坚持到午时便被吃了个干净,肚子也是不消片刻,便叫的欢快异常。 她破有些为难,抬头瞧瞧日头,不偏不倚,正是吃午膳的时候。此时却是决计不能回狐仙居,再不济,也要等到午膳过后,方能再偷偷的回去摸厨房,若是中途撞破了两人在饭桌上有什么亲密之举,反倒不好。 想到这一层,她便忍不住拿书将脸捂住,桀桀的坏笑出声。 正所谓大喜过后必有大悲接踵而至,是以她的肚子,也跟着十分应景的,咕噜咕噜的坏笑出声,似在嘲笑她。 踏古方才还眉开眼笑的脸一下子便皱做了一堆。她摸了摸肚皮,不由一声长长的叹息,再回过头看向被自己斜倚着的莫黩,亦是一派无精打采的做相,她不由有些心疼,柔柔的抚了抚他长长的脊背,关切道:“莫黩,你可是饿了?” 莫黩略略抬起眼皮,极艰难的将头扭过來看向她,缓缓的眨了眨狸猫眼,似是在默许。 这幅虚弱形容,不由得让踏古更加揪心。可闻凤她二人的事,她好歹也经营了许多日子,煞费许多心血,自然不甘心就这般前功尽弃。这么一思量,她便觉得饿肚子诚然也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事。 是以只得狠了狠心肠,再次顺了顺莫黩光滑柔软的毛,“我们再忍一忍罢,再忍一会我便带你回去。” 觉得空口无甚说服力,便晃了晃手里的古书,循循善诱,“这个本子里记着许多仙家的本事道理,姐姐读了可是受了不少益。此间有一条便是记录的为仙之人皆要研习的辟谷之术,辟谷辟谷,寓意便是叫我等时不时的勒一勒肚皮。你虽为灵兽,但却根骨奇佳,了不得今后便会走上修仙之路,现在我先带你领教其中一二,也算是为以后的道路铺些根基,少累些罪。” 莫黩默然的听完了她这番长篇大论,反应依旧默然。 这叫踏古一阵赛一阵的心虚,她仔细将自己的这番话忖了一忖,竟从中摸出了几丝落井下石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想的太多。 但道理她是无论如何也讲不下去了,只无可奈何道:“你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等到了时间,我再叫你?” 莫黩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十分听话的,埋头睡觉去了。 踏古松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说那么多了。 可莫黩的问題解决了,她的问題还沒有解决呢。 她回过神來,咬了咬牙,继续看书。还不忘自我安慰,自我催眠,只要书看进去了,便不会觉得饿了。 话说回來,她这几日一逢闲暇,便会跑到书房里去翻一些书來看。只因着她对自己的文化水平,破有些嫌弃。念着好歹自己也是一尊神,就算不蒸馒头也要蒸出一口气出來。是以她此番,倒也颇为呕心沥血。 皇天何等英明,自然不会负有心之人。她这般刻苦,终于也学得了不少的知识。 就像她身后靠着的莫黩,就像曾经欺负她凤凰寨的梼杌,就像自己手里匿着的宝剑丹朱,就像秦昊佩着的古剑方策,以及她们手里一人握着一把的乾坤镜。 竟都是十分有來头的,踏古从前不识,只当作是寻常,如今看了书,才发现,这样样都是了不得的。是以不免有些得意,她身边始终这么卧虎又藏龙。 一提到乾坤镜,竟让她念起秦昊來了。算一算,自他嘴上贴了两撇山羊胡子下山那日起到现在,已经有许多时候了,也不知如今在沉桃村过得如何,睡得舒不舒坦。 这么想了一想,她便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从怀里摸索出乾坤镜來,施了个法。 见冰肌玉骨的镜面闪了几许,她便冲着里面试探的问出了声,“秦昊?你在吗?” 回应她的是沉默,她等了片刻,觉得秦昊可能沒听到,张了张嘴便准备再问來,却听得镜面里忽然传來了零零碎碎的响动之声。 紧接着,便是秦昊懒洋洋的声音,“叫我作甚?” 踏古愣了一愣,觉得他这句回话,无力中带着几许涩然,便忍不住惊讶道:“你在睡觉?!” 秦昊似被吼清醒了,语气终于不在虚浮,却夹杂了更多的不满,沒好气道:“睡觉怎么了?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踏古并不觉得自己吼的有错,继续吼道:“我让你下山是去查妖的,不是让你去偷闲的,你竟给我睡觉?!” 她身后的莫黩眼皮无声动了动,缓缓挣了开來,却是再也睡不进去了。 莫黩无奈的打了个哈欠,却不经意瞥见有一抹墨绿色的身影,自天际飘來,他刚要叫出声,就瞧见,那一身绿袍的人,笑意盈盈的将食指抵于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莫黩只好合上嘴,回过头來看向踏古,见她好似浑然不觉,还在与秦昊争执着。 只听乾坤镜中亦是传來吼声:“睡个觉有何不妥?!我若不过得自在随意一些,像你期冀的那般片刻不停歇的只顾纠察,了不得就会被看出端倪!到时候还捉什么妖啊?妖怪早就跑到别的地方祸害人去了?!” 这句话吼的很是中气十足,踏古甚至想象的出來他那两撇假胡子被气的忽闪忽闪的样子。 她呆了呆,觉得秦昊说的似也有些道理,倒是显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遂为了弥补,拿出颇为忧愁的语气叹道:“你小点声,隔墙有耳知不知道?” 随后镜中便沒有声音了,踏古估摸着,秦昊**成是气的脸绿了,不免心情大好。 半晌过后,却又听得里面秦昊不死心的道:“说起闲來我能有你闲吗?整日呆在狐仙居无所事事,倒是快意的很。” 这句话,却是不偏不倚的戳中了踏古的底线,她一想起这几日为桃花仙子和闻凤的事这么掏心掏肺的,就觉得委屈,眼下竟还有人敢指责她无所事事,她甚是不满。 于是陡然拔高嗓音,“你说谁无所事事?!我也有事情可忙好吗?!” 镜子里的人得逞,自然语气变得镇定许多,拉长了声音道:“忙什么?忙着撮合闻凤与小桃花?” 踏古蓦地睁大眼睛,十分惊讶,只对着镜子忙不迭的道:“你莫胡说啊,我这里也隔墙有耳的!”,说着便赶紧捂实了镜子,抬头四顾。 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四周除了莫黩已经醒來的狸猫脸稍稍有些怪异之外,倒是沒发现什么异常。 她悬着的心,才落得踏实。 她吐了一口气,刚要回头再与秦昊讲些道理,便听的头上传來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我说你今日以來怎么总是举止反常,还动不动便沒了影子,原是为了撮合我与小桃花。” 话音方落,便有成片成片的桃花瓣纷纷落下,扑蒴蒴的飘零至踏古火红的裙摆间。 若是有风而过,桃花都不见会落得这般繁多,更何况是无风之时?再加上先前听到的那句略带调侃的话.... 踏古蓦地抬头,见金发碧瞳的闻凤,正一派逍遥惬意的倚在树枝上,手拈一朵红透了的桃花,轻轻一嗅,笑的妖孽。 踏古有那么一瞬间晃了晃神,也算心中清楚了为何桃花姐姐会对他动心了,这幅好看妖孽的皮囊,换做是任何一个女子怕是都会把持不住吧。 也亏得她道行深厚,虽是晃神,却也只是须臾而已。 她再度恢复了警惕,连忙将乾坤镜收到怀中,奇道:“你什么时候來得?” 说完,便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多余,听他刚才那么问自己,估摸着也是什么都听到了,问了也是白问。 是以又改口道:“你不在狐仙居呆着,怎么跑來这里了?” 闻凤风流一笑,一个翻身便轻飘飘的从树上跃下继而转过身,却是答非所问,“你当初不是不愿我与小桃花接触吗?怎么如今却又想要撮合我们两个了?” 踏古眉头轻挑,思量了几分,才草草组织出了个理由,“先前是我的不是,我觉得你们两个听般配的,郎才女貌,性格相合,委实是天作之合。”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估摸着只是不想让桃花姐姐伤心罢。 闻凤听了她的话垂下眉眼,头一次露出了些许的模样,却是颦了颦眉:“那我便说一说我的想法罢,你先前的猜想是对的,我的确不喜欢小桃花,且一定会伤了她的心。” 踏古不由十分不理解,他还沒尝试,怎地就将她桃花姐姐否决了,而且,而且既然是这样,又为何要去招惹她,委实太过分,遂急道:“不行!你现在不喜欢她,说不定是还沒有发现她的好,接触久了,你了解她了,便一定会中意她的!” 闻凤挑眉笑了笑,“哦?这些日子我俩相处的时间还不够久吗?”,这笑叫人看起來,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随后转身挥了挥手,缓步离去,“你莫要在费苦心了?是沒有用的。” 竟是如此洒脱不羁之态。踏古瞪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无言,手里不由自主渐渐紧握。 她心道,闻凤,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喜欢上桃花姐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刘二之死 夜幕四合,天地之间似泼遍了浓重的磨砚,磨砚被半满的月华覆盖,泛着半明半暗的光泽。 却有一处似被刀劈开的矮壁,其间嵌着一个黑黢黢的窟窿,仔细一瞧,这黑黢黢的窟窿深处,好像有点点光芒微弱如星子,与漫山的月华略有不同,诚然是个石洞。 自古以來,据各种神话本子所记载,此等地界,多半便是妖魔栖身的老窝,却不知这洞中,暗含着怎样的乾坤。 微风过隙,卷起了沙沙的细响,这幽深的石洞便更显诡密。顺着它泛出的光芒深入,一直深入到尽头之时,光芒微盛,却是一方宽敞的石室。 边缘一隅的石床上,有一对男女不着寸缕,手绕手足缠足的做交颈状,浮若游丝的吐息声散开,撞在光滑的石壁上,折了几个弯,在这悠悠只夜便更显突兀。 烛光摇曳,火苗一颤一颤站不太稳,这飘渺的光辉,衬的满室的旖旎春光影影绰绰,暧昧不已。 半晌,似是已到尽兴之时,女子撩起红衣搭在身上反身居上,满是汗渍的雪白脖颈不由自主的高高扬气,一声极压抑却欢愉的低呼声自她喉咙之中发出。 又是半晌,她声音甫一落得踏实,便似无骨一般松软的倒在男子臂膀肩,疲惫的合上了双目。 她绝美的脸上漾起一个妩媚到极致的笑容,问着男子道:“你喜欢我吗?” 男子看着女子,本是憨厚的脸上却略带着着魔般的痴迷,点头道:“喜欢。” 这两个字惹得女子咯咯的笑出了声,遂睁开美目媚眼如丝,葱白玉指所有似无的撩拨着男子的喉结,“那你是喜欢我的皮相,还是喜欢我这个人呢?” 这个问題,有些刁钻,即便男子现在意识已在囫囵之中,也不由被难得愣了一愣。 可女子却沒多大的耐性,抬起头直直的望向男子眼里,对着他的嘴轻飘飘的吹了一口气。那气似有灵性,迅速的钻进了男子的鼻息间。 男子方才还浑浊的双眼随即变得清明许多,他甫一看清室中所景,不由身形一僵。许是不大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察觉到身上好似伏着一个人,便移了眼风去看,却在看见一双笑意莹莹的眼睛时,身体再次一僵。 女子趁着他呆愣的功夫,以手掩面,再移开时,却换了一张脸,虽不如原來的貌美,但也算是清秀,只是右颊表皮下游走的密密麻麻的青丝却让人觉着不寒而栗,她依旧笑,“如何?还喜欢我吗?” 男子猛抽一口冷气,嘴唇苍白的哆嗦道:“妖,妖女!”,随后便跌撞着想要下床,企图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女子的耐性早已消失殆尽,她藕臂一探,迅速且精准的锁住男子的喉咙,冷笑道,“刘二是吧?” 看向男子因恐惧而渐渐如死灰一般的双眸,笑的愈发渗人,“我那张假皮囊,你看一次就够了!”,说罢凑到男子鼻息间,狠狠一吸。 有气团迅速从男子身体抽离,被女子尽数吸走,身体一阵踌躇之后,便再也动弹不得。 女子嫌弃的将已成一具的干尸丢在一旁,抬手怅然若失的摸了摸自己的右颊,眼中一瞬间有痛苦的光芒闪过。 她微微侧过头,垂眸瞥向石室眸处,“剩下來的,就交给你了。” 随后红衣一裹,足尖轻点,轻飘飘的飞出了山洞,身后回应她的,似一声猛兽的低吼。 !!!!!!!!!!!!!!!!!!!!!!!!!!!! 踏古心满意足的将自己裹在锦被之中,迷蒙间翻了好几个身,却仍未有转醒的端倪。 直到卯日星君将太阳放的圆满,桃花仙子來敲门板时,她才恋恋不舍的从被褥中支起身体。 來到阁楼之时,便瞧见闻凤一袭墨绿的袍子在椅子上做的端正。 自昨日桃花树下被他撞破自己的“阴谋诡计”,她便在不想着回避,如此这番吃饭睡觉都舒坦不少,她自然乐的顺心。 莫黩化成了许久未见的孩童模样,凑到踏古脚下,扯了扯她的裙摆。 踏古忙弯身将他抱起,亦凑到桌案旁。瞥见一旁的闻凤碗中清粥已下半,便忍不住眨眨眼睛揶揄出声,“怎么样?我桃花姐姐煲的粥味道不错吧!有沒有以后喝不到就会不习惯的感觉?” 本來还在悠哉悠哉喝粥的闻凤面色一僵,似是噎了,半晌调整过后,才抬眼所有似无的扫向桃花仙子,那在桌旁正忙碌的人儿,面上已然是飞上了两抹红霞。 他咳了咳,随后风流一笑,沒个正经,“自然是味美!小桃花一双巧手好手艺,且人美心善,只可惜仍旧孤身一人。”,说罢一叹,惹得踏古和桃花仙子双眼齐齐放光的向他探去,他才又继续道:“我家中有个弟弟,文武双全,一表人才,还生的一副好相貌,我瞧着小桃花甚般配,不如,改日我将他引來青丘,将你们介绍介绍说对说对,说不准日后还能凑成一段佳话。” 此番话原委交代,竟是轻而易举的将桃花仙子配给别人了。 踏古瞧见桃花仙子握着勺子的手僵了一僵,神色略有些哀伤。 是以强忍住一拳敲到闻凤那金灿灿的脑袋上的冲动,她颇为咬牙切齿,“我怎么不知道你几时家中还有个弟弟?”,自打她与他认识,便只知道他始终孤身一人了,却是从哪个石头里蹦出來的弟弟? 闻凤又是嘻嘻一笑,“我从未提起,你们自然不知。”,却是话风一转,又看向桃花仙子,“小桃花意下如何呀?” 桃花仙子勉强扯了抹笑意,语气隐忍而克制,“不必了,姻缘之果,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低下头再不说什么,只专心吃起粥來。 闻凤继而亦是点头做赞同状,“小桃花果真是识理之人。”,也低头专心吃粥,表情甚愉悦。 踏古略有些呆,她瞧了瞧神色憋屈的让人心疼的桃花仙子,又忖了忖闻凤方才那句话中有话的话,登时一股火便窜上了灵台。 面前这个人,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唯唯诺诺油头滑脑的闻凤吗?怎地最近气焰忒地嚣张,竟是几句话将她与桃花姐姐两人都摆了一道! 她有些不敢相信,正要放下手里的碗,准备将闻凤叫出去斗一斗法,拍拍脑袋开一开撬。 便被她和闻凤怀里同时匆忙抖起來的事物,给打断了思绪。 这物什应当是乾坤镜,它在大早晨抖的得这般长久又欢快,那就说明秦昊那边一定有什么着急的事。 是以,她匆忙放下了碗筷,取出乾坤镜,手指对着连连闪烁的镜面绕了几下,便听得里面传來秦昊急切的声音,“踏古,闻凤!你们在吗?” 闻凤忙凑过來脑袋,对着镜子问道:“在,什么事,你说!” 秦昊那边压低了声音,夹杂着些许焦虑与不甘,“刘二死了!” 如一声闷雷,霹在当空,叫踏古与闻凤具是一惊,久久缓不过神來,“死了?!” 镜子另一头好似十分乱,隐隐约约能听见哭泣声。随后是一阵稀稀索索的摩擦,喧嚣渐缓,估摸着是寻到了一处好说话的地方。 里面的声音方接着道:“沒错。尸体被抛在沉桃村口,今早上被外出的村民发现了,只是周身好似被什么猛兽啃咬过,支离破碎的,只有一张脸尚还完整,让人还瞧的出來是刘二。” 踏古心里堵了一堵,虽说她与刘二还算有个不大不小的梁子,但好歹是曾在她眼里活的活生生的人,这么凄惨的死相,让她很不是滋味,更或者说是难受。 闻凤颦了颦眉头,“你在沉桃村,就一点风吹草动都沒有察觉吗?” 秦昊略有迟疑,最后却是长长一叹,叹的人心里越发的沉,“沒有,看來这妖物,道行并不浅。” 说罢又是一顿:“我猜这妖物近日还会出现,我们应当想个对策,今早将它擒住,免得它再生事端。” 踏古抿了抿唇,面色异于常色的苍白,她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有一计,估计可用。你现在应当不太方便,等过些时候,我叫莫黩传讯与你。” 随后手腕一转,却是在不等秦昊答话,便将镜子收了起來。 闻凤看向踏古颇为怀疑,“你有什么计策?” 桃花仙子也附和,“对啊踏古。”,目光有些担忧,“你可不要勉强自己啊。” 踏古摇了摇头,虽自己心里也不太平静,但仍递给她两个一个安抚的眼神,“我倒是沒有什么事,只是还要委屈一下秦昊,让他当做诱饵,來一招引蛇出洞。” 闻凤终于恍然,无甚意见的点了点头,“此计应当可行。” 踏古沒有说话,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她只将头再瞥向桌面之时,便觉得意兴阑珊了。 这厢还身在沉桃村的秦昊收了乾坤镜,从角落里走了出來,扎进了围着尸体的人堆里,他皱着眉头将刘二干枯的面容打量几番,眉间爬上许多疑惑,好似存有疑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混沌妖物 青丘谷口,阴影沉沉,寒风萧萧。 墨染的天幕似被重重浓云遮盖的严实,竟是半颗星子也无。这等阴气重重的形容,似早就预料到今夜会有什么祸事发生一般,才将天上地下都铺成一种压抑人心的色彩來。 寒风蓦地过隙,吹的踏古一个战栗,她抱紧了肩膀,弯腰伏在了莫黩身上,企图焐出些许温度。 身后如她一般同样坐在莫黩身上的人,不由皱了皱眉,一声轻叹,将自己墨绿色的外衫褪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感觉到身上被盖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瞧瞧,发现是闻凤的衣裳,便赶紧又将它脱了下來,回身塞给他,“我不要,一会若是打起架來不方便。” 算是不承他这个情?闻凤愣愣的盯着手里被塞回來的衣服,颇有些惆怅,但还是只得又重新穿上,无奈道:“若是今晚上那妖物不出现呢?” 踏古深不以为然,抬头望了望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嘴里嘟囔道:“怎么会?这天阴气这么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了不得会出什么事情。” 随后匆忙从怀里掏出乾坤镜,对着里面压低声音问道:“今夜月色如何?” 乾坤镜相安沉默片刻,片刻过后,传來了秦昊朗朗的声音,“今夜无月。” 她颦了颦眉头。这是她们先前商议好的暗号,因着踏古和闻凤两个人身上裹着仙气,怕那修为不浅的妖物有所察觉,不敢现形,是以她们只得伏在青丘谷口这结界之中隐藏气息,以乾坤镜來掌握秦昊那里的情况,再伺机而动。而她所问的“今夜月色如何?”,意是再问“你那里有沒有什么异相?”,而秦昊回的“今夜无月。”,则是在答“我这里还未生变数。” 可是踏古摸了摸下巴,忖了一忖,莫不是真像闻凤说的,那妖物今晚不打算出來?那她岂不是白白被冻了这么久了?呜呼哀哉。 思到这一层,她本就心情不太顺,却忽然听得镜子中蓦地传來了一声陌生的声音,“昊子,你在方才在同谁讲话?” 于是她便又惊了一悚,回头急忙看向闻凤,亦是有些吃惊的表情。怎么,怎么,还会有除她三个人以外的声音在呢?事情有些不太妙。 而这厢走在夜路上的秦昊,正扛着个锄头,对着旁边的汉子笑的十分有分寸,“我见今夜天气不太好,颇有些感慨,是以在自言自语罢了。” 可心里却是在骂娘,心道他旁边这位仁兄,也就是他藏身到沉桃村以后的邻居,忒沒眼里见儿,偏偏要等他一同回村子,说安全些。他竟说也说不动,撵都撵不走。这一会妖物若是真的出來了,自己哪还有空闲功夫來顾暇他,千万不要填了乱子才好,拖了他的后腿才好。 正苦恼着,旁边这位仁兄便一巴掌拍上了秦昊的胸口,调侃道:“你这厮!咱们一界粗人,学那些酸书生作甚!?” 秦昊被拍的一惊,却见那汉子还颇为上瘾的又拍了几下,便拍边啧吧啧吧嘴,“这肌肉,真硬实,看不出來啊昊子!” 秦昊甚无语,冲着漆黑的草丛翻了个大白眼,已是不想在搭理他仁兄。 却忽然警觉丛间异动,有什么东西,似在破风而來,來势汹汹。 秦昊一惊,忙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吼道:“这里危险,你先回村子里去!” 同时将方策化在手中,一个跃步横横的劈出,正巧抵在來物这一张狰狞的大口中。他神色暗有些闪烁,只暗呼糟糕。 那仁兄被秦昊一股大力推在地上,还有些惊,再抬头一看情况便吓的不轻,于是匆忙拾起锄头连滚带爬的跑了,只嗓子在风中喊的凄厉,“昊子,你,你等我,我去搬救兵!!” 秦昊这厢被妖怪逼的紧,哪有空闲理他,听他放了这么句话,气的险些一口鲜血喷出來,是以对着胸口咬牙切齿道:“踏古,闻凤,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月亮出來了啊!出來了!!” 这句“月亮出來了。”,自然是“妖物來了的意思。” 踏古和闻凤匆匆感到秦昊这里时,其实也沒用了多久的时间,只是这妖物有些凶猛,秦昊一个人与他敌起來,颇有些吃力。 踏古从莫黩身上跳下來时,看到那与秦昊撕斗着的猛兽,眼前黑了一黑。记得她在很久以前,曾经说过自己与神兽不对付这句话,当时虽沒成真,但这次却好像成真了。只是不料,这么久以來,在她眼皮子地下为祸做乱伤人的,竟是这个妖物! 想她來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栽跟头,就栽在那个什么四凶兽之中的梼杌上了。 而她面前这个身高体大的,形状肥圆,身体如火,还长了四只翅膀、六条腿、一张熊脸的东西,若是她看的那些个古书上如果写的不错的话,这就是那个叫什么混沌的东西! 这东西也是上古四凶之一,而且忒不识抬举。如果遇到高尚的人,它便会大肆施暴;如果遇到恶人,它便会听从他的指挥。 踏古自觉她们几个都是高尚的人,是以今夜对她们來说,必将是一场恶斗! 秦昊在与混沌纠缠的过程中,勉力拿眼风向踏古这边扫了一扫,就知道她又发呆了,于是更加怒火中烧,“踏古!你做甚么呢?!” 踏古一个机灵回过神來,发现闻凤早已拔剑加入战斗之中,而莫黩也上去与它撕咬起來,貌似只有她自己... 是以忙举起丹朱迎了上去。 这凶兽咧开满嘴的獠牙,甚凶猛有劲,踏古一剑劈上去,却是沒有伤它太深的样子。 且腿多翅膀多,空中地面活动甚灵巧,倒是掩盖掉了它身形庞大的弊端。 踏古百忙之中亦吼向秦昊,“这凶兽怎么比起钟灵山上那只梼杌难对付这么多啊?你的符阵呢?快祭出來啊?!” 秦昊彼时还在与混沌的脑袋做斗争,喊道:“上次那梼杌虽凶猛,却貌似活的连它一半的年岁都不如,我的符阵控制不住它!” 踏古不由汗颜,但愿此番不要出师未捷才好。 她眼瞧着这几剑砍在混沌身上都似砍在了石墙上,一点作用都沒有,不由有些气急,她口中默念了些咒语,手里的丹朱顿时呈了剑气汹涌磅搏之势。 许是因为动用了许多灵力的缘故,她那四只雪白的狐狸尾巴,也伺机冒出來了。那周身萦绕着的银色光芒,因着染了仙气,这华彩比之从前纯净了许多,委实迷人又绚烂,照亮了茫茫的天地。 她咬牙飞到混沌上方,照着它的脊梁骨就狠狠地刺了进去,但奈何那厮太灵活,踏古这一剑刺下去,竟刺偏了,只劈在了脊骨旁侧的肉里,却是很实的劈了进去。 混沌吃痛,便挣扎的狠了,几只脚翻腾的甚欢实,其中一只脚,精准的对着秦昊的胸口踢了过去。 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了出來,他似伤的不轻,被踹到一旁的草丛里,无声许久,随后起來的身形也有些不稳,似风中残烛,颤颤巍巍的。 踏古急了,竟不想生此突变,忙从肉中拔出鲜血淋漓的剑,急切道:“秦昊,你沒事吧!” “我沒事!”,秦昊从草丛里摇摇晃晃走了出來,只是定了片刻,便又向这边挥剑跃來。 踏古咬了咬牙,都怪这妖物太不安生,要不也不会这么不好对付,看來他们硬拼似乎也不太明智。 她脑中一瞬间有多种想法快速闪过,突然间灵台一亮,她得空捏了个决,向闻凤密语传音,“这妖物太活泼,我去砍了它的翅膀,你去对付它那几只腿。” 闻凤似收到了她的传讯,在后方与她遥遥一望,随后心照不宣的一个飞向混沌翅膀,一个飞到它的脚下,莫黩也趁机去咬它那总是抽來抽去的尾巴。 与忙乱之中飞到混沌背上,她一把抓起了其中一只翅膀,挥剑就向着翅膀根部砍了下去。与此同时闻凤也看下了它的一只脚。 混沌扯开嗓子发出了一声震天响的吼声,这吼声直拔云霄,让土地也震了三震。 踏古耳朵嗡嗡做响,头也有些晕,却是仍未作迟疑的向另一只翅膀挥剑,眨眼间翅膀便应声而落。第二剑,第三剑,只剩下最后一只翅膀时,踏古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在松懈间重心失衡,从混沌身上跌落而下。 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这是只上古的凶兽? 它此时发起了疯,借力将尾巴狠狠一甩,连带起莫黩向她和闻凤,秦昊一堆甩來。 她几个躲闪不及,便被横扫到继而拍在了地上,滚做了一堆。 踏古却是有生以來头一次遭了这样大的撞击,只觉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都齐齐的颤了几颤,浑身上下都似着了一把火,疼的不得了。 她们几个呛了几口气连忙从地上支起身,却见混沌已向她们奔來,一晃眼之间,那妖物竟分开了许多的幻影出來将踏古她们齐齐围住,围在了一个圈子里。 那幻影重重叠叠似无穷无尽,在她们面前不停的转來转去,转的她们头晕,明显是有意要混淆她们的视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再相见时 “这是什么鬼把戏?”,踏古看着几丈开外围着她们转的重重叠影,略有些头疼。 这混沌摆出的无数身影,还当真数不出个确切的个数,只是一直不停的转呀转的,间或还会从四面八方传來它的吼叫之声,委实叫人迷糊又心烦。 闻凤反应最快,拾起剑便向着其中的一处冲去,嘴里喊道:“不管了,先冲出去要紧!” 他抬脚的同时,混沌也渐渐向中心倒做一团的她们几人汇聚而來,來势虽不迅速,但释放出來的压力却很明显的沉重不已。不愧是上古凶兽,不过被砍了几只腿几个翅膀,还不至于十分脓包。 踏古吞了吞喉咙里的腥甜,看向身旁的秦昊,“你还行吗?”,毕竟他已不是止伤了这一次,第一次被混沌那极力一踹,本就伤的很严重,如今又是被狠狠地一撞,估计情况不太乐观,她有些担心。 秦昊勉力笑了笑,沒个正形,“死不了,还能拼一拼。”,说完沒等踏古反应过來,也向着那混沌圈子跑过去了。 踏古咬了咬唇,拍了拍伸在她一旁莫黩的头,“莫黩,我们也上。” 随后她们四个便分别顺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冲了出去。 奈何天不遂人愿,委实是蹊跷可疑,这刀剑劈到眼前的混沌身上,却似劈在了棉花里,不消片刻,前刻还十分真实的猛兽便如烟霞一般散开,可那攻击在她们身上的力道却又是结结实实的。 这样硬拼下去,还委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不一会,她们就无可奈何的又纷纷的退回了原地。 闻凤蓦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道:“这些影影绰绰的身影想必都是幻像,真身一定是藏匿在这重重幻影之中,來伺机攻击我们的。。” “啊...”,踏古亦恍然,心下却是越來越冷,只紧了紧手中的丹朱,“那势必要先从中找出它的真身了。”,顿了一顿,她自言自语起來,“要怎么才能抓住它的真身呢....” 踏古蓦地眼前一亮,似有星光闪烁。此番让她想出了一条好计策,她还是应当要好好的谢一谢自己的数学老师了,这么多年学的几何问題不算白学,还是有些用武之地的。 不做迟疑,她便又偷偷的传密语给他三人,“我们将剑劈到幻影里就不要拔出來,直接就势一路横劈下去,促成一个圆,逼的那妖物退无可退,它便一定会现身。” 说罢她们几个就齐齐的冲了出去,莫黩虽沒有剑,但是化了兽形之后的他,还是比较牙尖爪厉的,杀伤力丝毫不比冷兵器差。 几个人各自守好了自己的四分之一小圈子,向同一个方向齐齐一逼,汇成一个圈子时。果不其然,那凶兽便被逼的现形了,方才的无数的幻影倾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又被秦昊给砍下一条腿的真身退在后方的土面上,浑身颤抖,似是有些筋疲力尽了。 踏古心中一乐,正要乘胜追击,却听得远方远远的传來一句高喊声:“昊子!我带大伙儿來救你了,你要撑住啊!”,仔细一听,还有些喧闹,尽是粗汉子的呼喝声,还隐约夹杂着金属的碰撞声。 踏古大惊之余连忙回头,在瞧清身后那条由远及近,举着火把影影绰绰的队伍时,真的是连买块豆腐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秦昊气的不轻,恨恨的啐了一口血,怒道:“你们來作甚么?!快点退回去?!” 那群村民好似当沒听到一般,依旧执拗的向她们这边赶來,脚步声哒哒哒的,跑的还很迅速。 眼下这般情形,注意到远方有人來的当然不只踏古这一伙人。 那混沌似逮到了什么契机,趁着踏古她们还在呆愣的光景,猛的拔高数丈,冲天一声怒吼。当踏古回过头來时,便瞧见那混沌的嘴里有什么光芒在迅速汇聚。 踏古猛抽了一口冷气,这光芒,她太熟悉,正是许久之前差点回了她凤凰寨的那危机无穷的凶焰。许是因为它道行太高,不比当初梼杌的磨蹭,它口里的凶焰竟是很快便酝酿好了。众人根本不及反应,就眼看着那红彤彤的凶焰便要喷涌而出。而方向,就是就是马上要行至跟前的沉桃村村民。 踏古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横身挡在了人群之前,她根本來不及思考太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闪烁个不停。那便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护好大家,绝不能在重蹈覆辙,绝不能再让悲剧在自己面前上演。 这一层,算是对的住她凤凰寨主的称呼,也算是对得起青丘女君的封号。 “踏古?!你疯了吗?!” “踏古?!你不要命了?!” “女君!?千万快些闪开啊!?” 有人在骂她,有人在喊她,有人在喊她。她都听见了,却是听不出來这些声音都属于谁。 她只呆呆的看着眼前越來越近的凶焰,似炙热的太阳,逐渐放大,逐渐逼近,热气压烤的她皮肤生疼。 此时此刻,被高热的气压迫的难受,可能下一刻凶烟逼到她身上时,她便会死了吧。想到死这个字时,她又陡然一个机灵,以往每次觉得自己会死的时候,都会有个人跑出來救他。但估计自此以后便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可是她好沒出息,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她好想他,她想见他。 迷蒙之中,似有谁责怪的嗔了她一句,“傻丫头。” 她笑了,心道自己是中了邪了,竟都产生幻听了,她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吗? 也罢,她活了二十多年,也不曾这样在意一个人过,临死前能听一听他的声音,不论真假,都是好的。 她闭上了眼睛,手里捏了个决,身后四条尾巴无限伸展,从身后萦绕向前,企图将这來势汹汹的凶焰给囊在自己怀里。 可下一刻,拥住她的温暖怀抱,却叫她有些震惊了。 吹进耳朵里的,是猛烈的破空之声,随即她便觉得脸上沒那么烤了。接着,有强烈的爆炸声,在她左侧好似很远的地方传來。 她茫然之中睁开了眼睛,便瞧见漫天火光中,那张俊美绝伦的迷人侧脸。 他一头墨丝被气流吹的骚到她的脸上,让她觉得痒痒的,也让她登时觉得清醒了许多。 眼前这个抱着她的人,不正就是佚慈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却又觉得自己死在做梦,此刻意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让她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非梦了。 直到踏古脚底在地面落得踏实时,佚慈手里银光盛放的天索也幻于无形时,她才灵台猛然一亮,清醒了。 为什么那长长的锁链叫天索?因为那是她前些日子在古书里看到的,而天索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因为是佚慈,佚慈握着天索,站在了她的面前。 眼瞧着面前这个脑子将头转了回來,对她笑的月华皎洁。她便舒然挣脱开了他的怀抱,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眼睛谨慎的盯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佚慈看着她那黑白分明清冷异常的眸子,心中一木。又思及她这个问題,却是将乾坤镜的事避而不答了,而是心口不一道:“在下只是路过。”,随后轻轻一笑,挥索向那地上还有丝丝气息的混沌飞去。 踏古神识晃了晃,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他那句,只是路过,只是路过,只是路过......只是路过吗? 她抿了抿唇,脚下却不敢迟疑,挥剑亦像那混沌飞去。飞过佚慈身侧时,她冷冷的道:“不用你帮,我自己來!”,也不顾佚慈反应,便三下五除二的将那脱力的混沌,给致命了。 白色身影在半空中停顿下來,眸色闪了闪,看着她一身火红的衣裙。最终无奈的笑了笑,落寞且痛心,在她转身之时收了回去,收的干干净净。 他亦转身,对着某一处道:“织梦,我们走吧。” “是,仙君。”,有人甜甜的回了句,却是温柔的女声! 踏古心头一震,有些僵硬的向声源处看去。在看清楚那姑娘火红的衣服,美丽的容色时,却又是一震。 她有些不稳,赶忙从空中落了下來,看着那女子的脸面震惊不已。 多么相像的一张脸!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不是她清楚自己的來历,她甚至会觉得这个被佚慈唤为织梦的女子,其实是她一卵同胞的双生姐妹! 怎么会这样?!她觉得自己仿佛被置入了一个漆黑无比的深渊。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到底还有什么是她想不到的?! 这个同样身着红装的女子,是花夕的转世?还是他所找的另一个花夕的替身? 她于深深地震撼中不可自拔,而半空中立在云头上的男子,却已经对着她遥遥的拜了一揖,陌生而谦逊的笑道:“在下告辞。” 那红衣女子亦对她笑着摆了摆手,亲切可人道:“再见!” 踏古一个重心不稳便跌坐在地上,这时秦昊闻凤莫黩他们几个才向她奔了过來,身后跟着一大群举着火把的陈桃村民。 她胡乱中抓住了一个人的袖子,勉强站住,眼神在周遭望了一圈,在看清闻凤与秦昊他两人的脸时,她极艰难的动了动唇角,“方才,你们看到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庆功酒 一场苦战,惊险褪去之后,踏古几个都有些脱力。因着一颗心放下了,疲乏之感便也迅速的席卷了全身。 后來的这群拿着火把扛着冷兵器來寻人的沉桃村民,见她们模样已经十分劳累,便将她们几个架的架扶的扶,一起带回沉桃村了。 对于莫黩兽化后的庞大体格,村民略有些挫败,还是尚存些体力的闻凤对他施了个法,将他又变回了小狸猫的模样,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題。 而踏古身份特殊,乃是青丘至尊的帝姬,他们本就不敢怠慢,又因着她说完了那句“你们刚才看到了吗?”之后,便毫无后顾之忧的晕下了,是以这些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來安置她。 却又是闻凤,施了法将道旁方才战斗时纷纷夭折折断的树枝拢做一块,再那么一束,变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单架,才将她抬了上去,委实得体又方便。 回了沉桃村,村民为她们几个草草的整理出几个房间安置好,算是简简单单的过了一夜。 通过这次除妖的事,踏古为沉桃村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題。她一青丘女君的身份,一下子就树立不少的威望。 村民对此等天大恩惠委实感恩戴德,是以次日早早便开始准备酒席,说什么也要宴请青丘女君及几位壮士,好好的拜一拜。 桃花仙子因她们几个人连夜未归,十分担忧,便下了青丘來寻,结果也被村民留了下來。 村民们盛情难却,她们几个极力推脱,亦是未果。因为从前她们对踏古有所误会,踏古推的太狠了,又怕被人误解成心胸狭隘摆架子,是以便沒有再说什么。 在者她们几个也并非生來就是仙,成仙之前不是灵妖就是凡人,倒是不会讲究许多,如今沉桃村民如此盛情,倒叫她们亲切许多。 在晚宴摆开之前一整天她们都无所事事,是以踏古便抽了空子躲开人群跑到了不知谁家的房头上,瞧着天际软绵绵的云朵发呆。房底下人头攒动,十分忙碌,她亦是无所察觉。 就这样一呆发起來便是大半日,回过神來时,天色已有些泛黄。桃花姐姐在房檐下头叫她,她才慢慢的从房顶上蹭了下來。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生,躲房头也能躲这么久。”,桃花仙子瞧她面色不对,就戳了戳她的胳膊。 踏古拿她这个问題在心头上揣了几度,却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于是便模棱两可道:“大概是昨天那一遭把体力耗的厉害,今日有些累,便累的连话也不愿说了罢。” 桃花仙子见她面容憔悴,神色疲惫,便信以为真,沒多说什么,只道:“等罢了这顿宴,我们便快些回青丘吧,狐仙居灵气丰泽,对恢复你们的伤势很有效益。” 踏古只点头老老实实应着,沒说话。 宴席将将摆好之时,踏古才将将过去,却说这阵仗又是吓了一跳。 村民有心,摆了一条长长的龙头宴出來,还在龙头的位置建了一个高台,摆出一桌,独独为她们几个准备的。 踏古十分自觉的便坐在了龙头的位置,与次闻凤很是不满,直嘟囔说她是冒牌的龙。 对于他最近时常沒事找抽的行为,踏古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做理会。 宴席开始之时,村里管事的便站起來鼓动村民敬酒致词,由于踏古委实太心不在焉,桃花仙子干着急之余,便起身替她一一给应了。 是以这顿大费周张的晚餐变这么开始了。 看的出來,大家都很饿,各个都吃的很投入,唯有踏古一人简简单单的拾掇几口菜,便再也吃不进去了,又开始了发呆。 却忽听台下一阵肝肠寸断之声,踏古被惊了一悚,恍然会浑身來,便发觉台下的人早已哭做了一团,倒做了一堆。 有个人整个人都站在了凳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嚎的撕心裂肺。踏古勉勉强强的从头偶尔抹完鼻涕泪水时的间或之中,认出來这位哭的惊天动地的仁兄,便是当初泼了她一身黑狗血的那位。 只听得他声泪俱下的道:“小的当初有眼不识泰山啊,竟吃了雄心豹子胆敢那黑狗血泼女君您,您不但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以德报怨,小的,小的当真是感激涕零啊~” 这一波还未歇定,便瞧见另一波又起,踏古还未及反应,便瞧见有个面庞宽阔的汉子拎了一壶酒踉踉跄跄的爬到了高台之上,來扯秦昊,边拿手使劲拍着他的肩膀边笑嘻嘻道:“昊子,沒看出來啊!竟是一位了不得的侠士,还认得青丘的女君,怪不得我第一眼见你时便觉得你不简单。我还纳闷过,这沉桃村正值祸事,你竟还不怕事的移居过來,原來竟是隐了一颗如此侠义的心肠,叫我佩服!”,说着举起酒壶,“來!今天这一壶你无论如何都要同我干了,要不就是瞧不起我!” 他话说个沒完,但拍在秦昊身上的巴掌却十分实在,看的踏古都忍不住心头一跳一跳的。最后秦昊似忍不住,闷了一口便连连的咳出声來,却换來这位仁兄更大的巴掌,只听这位仁兄嗔道:“你这厮,摆起架子了不是?!你当我像之前一样,还不清楚你的体格吗?你跟我装什么装?是爷们就喝!” 踏古抽了抽嘴角,觉得这饭桌她是呆不下去,左右现在这些人都晕的晕睡得睡,也沒人会注意她,是以她便转身一跃,准备去找她白日里呆的那个房头。 桃花仙子见她饭还沒吃几口便走,便回身想要叫住她,却被闻凤及时拦了下來。她不由皱了皱眉头,“白日里我就瞧着踏古不太对劲,问她她也不说。你们不就是捉了只混沌吗?她怎么却沒了魂似的?” 闻凤瞧着踏古的身影,叹了一叹,却也不知道这档子事要如何说,遂只道:“先让她自己静一静吧,眼下她需要静一静。等过后她愿意说了,自然回同你讲的。” 夜色朦胧,皓月当空,倒是一派清明宽阔的景致,却不知为何,叫踏古看起來,破有些凄凉之感。心就像麻绳一样,拧的欢快,她此番,有些胸闷。 正苦苦煎熬着,却陡然听见耳廓突兀的一声,“踏古!!” 踏古被吓得心里咯噔一下,本能的从房檐上跳了起來,向着來人胸膛方向就是一掌。 秦昊见她出手,忙退后了两步,挡着胸前急道:“莫要动手啊,我这里可是有伤的。” 踏古望着他一脸警惕且惜命的表情挑了挑眉,这一掌她是真心想拍下去,谁叫他大晚上的吓人。若不是念及白日里却是在桃花姐姐替他疗伤时,看到了他胸口那骇人的大片淤青,她此番决计不会心软手软。 转念一想,便将拳头捣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比起方才却是轻了许多,她拍了拍衣服复又坐了下來,沒好气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身边暗影一晃,却是秦昊也坐了下來,认真道:“我若是不來唤你,你魂儿估计都不知道飞哪去了,那还有神识会被吓?” 这番强词夺理的道理,毕竟也有些道理,踏古抿了抿嘴角,难得的十分不想与他做口舌之挣,遂干脆不理他了。 秦昊见她不搭理自己,便又厚脸皮的像她贴近了些许,道:“你不要不损我,我不太习惯。” 踏古眼皮跳了跳,十分无语,回头再看向秦昊一本正经的面容时,便夹杂着许多的钦佩之色了。 她颇为恍然大悟的道:“我终于发现,为何你与佚慈,与闻凤之间,感情这么牢固了!” 秦昊挑了挑眉,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因为我们都帅?” 踏古抬手揉了揉额头,皮笑肉不笑道:“因为你们脸皮都比较厚。” 是了,她來这个世界后认识的人并不多,主要还属佚慈秦昊闻凤他们三个,不过他们三个当真是就是全部厚脸皮,且一个比一个厚,厚的人神共愤。 她继续数落道:“你们几个,佚慈属厚的斯文,你算厚的张狂,而闻凤却厚的贱。” 听了踏古的一番总结,秦昊的俊脸不免又是绿了一绿。但他此番來却不是真的要与她吵嘴架的,于是只得恨恨道:“你今日心情不好,我不与你计较。” 踏古转过头來,瞪大眼睛看着他,却还有些嘴硬,“我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秦昊笑了笑,“你能骗得过谁?明眼人都瞧的出來。”,说着啧巴啧巴嘴,“有什么不开心的便与我说说罢,或许我还能开导开导你。” 踏古不语,低头像着房檐下乱做一堆的龙头宴看去,有些失神,半晌才喃喃的出了声,声音很小,几不可闻,可秦昊却听的真切,她说,“你看到昨天那个叫织梦的女子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秦昊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似百思不得其解,“我也很好奇,那人是谁?长的与你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來的。” 他一开始看清这个织梦的脸时,有一瞬间觉得可能是踏古的双生姐妹,但又思及从前佚慈曾与他说过踏古的來历,所以便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过这就让这个女子更加神秘了,他想了想,“不过我瞧她那张脸看起來却很别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月下对饮 踏古干干的扯了扯嘴角,忖着他这番话倒是有些意思,“觉得她的脸看起來很别扭?”,她其实很想继续问了,她们两个凑巧生了一对一模一样的脸,那是不是他平时看到她的时候也会觉得别扭呢?更不由感慨些许,原來她的相貌竟这么教人别扭。 秦昊当然晓得她的古怪脾气,不由无奈的很,只得摆出十分正经又诚恳的做派道:“我说的这个别扭同你理解的那个别扭是有区别的。”,见成功引得踏古揣着许多的疑惑看向自己,便笑了笑继续道:“那个织梦给我的感觉..唔..就是她和那张脸很不配,但我却说不出哪里不配,就是觉得她的脖子上原本不应该长着那样一张脸。” 踏古哑然,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胳膊。这算什么理由,头一回听说看人别扭是觉着因为那脸跟人不配,这有什么好配不好配的,简直莫名其妙。 她无心搭腔,却换來身边之人一声沉沉的叹息,视线晃了一瞬,一个塞着木塞子的牛皮酒壶就递到了她的面前。有桃花酿淳淳的香气呼之欲出,带着些许的温气,捣破夜的凉薄。 秦昊复晃了晃酒壶,低声道:“來尝一口?” 踏古抿了抿唇,想也沒想便一手接过,拧开塞子灌进了口里,倒是头一回喝酒喝的这么痛快。 她啧巴啧巴嘴,觉得酒喝的多了,也不似初初喝的时候那么辣了,竟能尝出点点的甜,唇齿留香,经久不散,怪不得自古以來许多文人墨客都喜嗜酒,原來酒也可以这么好喝。 她放下酒壶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回身又递给了他,“你也喝,陪我!” 秦昊仰起头朗朗的笑了一声,一连应了好几个是。随后两人就这么就着盈盈月色,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來。 踏古对于饮酒这门本事,本就是初出茅庐,自然不太盛酒力。而先前秦昊又已经喝了许多,不多时,酒意随风而散,席卷全身,这两个人便都醉了。 今日这月亮挂的润泽,倒是很符合现下的气氛。她们两个月下对饮,漫无目的闲聊着,时不时的便会被一两个段子,逗的笑出声來。 秦昊回头看了看月色下坐在他身旁的人,雪白的面颊染上两抹绯红,一张小嘴饱满欲滴,不同往日的淡漠,竟扯起了浅浅的笑意來。 他有一瞬间晃了晃神,最后强自咽了咽唾沫,赶紧扭过头來不再看她,干干道:“好像每次你喝了酒以后,都会变作另一个样子。” “哦?”,踏古将这个音节拉的长长的,十分好奇的转过头來,眸子如秋水荡漾生辉,“说说,有什么不一样?” 秦昊挠了挠头,细细思索起來,回忆却像涛涛江水,泛滥成灾,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摸了摸下巴,“唔,让我印象最深的,当属离开凤凰寨的那次。你喝完酒以后,话也多了,笑也多了,还破天荒的跳了之舞。我当时的心情,只能用八个字來形容...” “哪八个字?”,踏古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笑的开怀,脑袋一晃一晃的好像教书先生,“是不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哈哈。”,秦昊蓦地笑了出來,连连点头,“你只说对了一半。应当是......静若处子,动若疯兔。” “啪~”,他声音方落,踏古的巴掌也利落的挥了过去,咬牙切齿,“疯兔还打人呢你知不知道?” 这一巴掌塞在秦昊的胳膊上,力道虽不重,却太过突然,他手里执着松松的酒壶,一个不稳便落下了房顶,一路磕磕绊绊的,掉在了地上,撒了尘土上大片的酒渍。 他仿佛浑然未觉踏古的指责,而是怅然若失的望着落下的酒壶,埋怨道:“你看你做什么动手?酒壶都掉下去了,我们两个沒有酒喝了吧。” 踏古亦回头向下望去,眼睛费力的眨了眨,才将将看清那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她不甚在意,嘟囔道:“不打紧,我下去再拿一壶便是。” 话还沒落实,人便已经如一团烈火一般,纵身飞下了房檐,奔着厨房去了。 “哎...?”,秦昊只将手伸到了一半,不由得把到喉咙那句“不用了”吞了下去,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还真是说做就做的性子。” 踏古这厢偷偷摸摸的跑到了厨房,很轻松的便找到了放酒的案子,这都要归功与前些日子为了躲避桃花仙子和闻凤练就出的一身好本领。她伸手从摆的慢慢的酒坛中随便挑了一个,却忽而略有迟疑,迟疑过后便又拿了另一个出來。忖着若是总是两个人一直共饮一壶,总会不太好。 心满意足的出了厨房准备原路返回找秦昊,却不意在路过桌宴时看到了如梦似幻的一幕。之所以说是如梦似幻,是因为这一幕委实太过震撼,震撼的她嘴里足足可以塞下一颗鸽蛋。 小心翼翼的将鸽蛋收好,她匆忙后退两步将自己隐到暗处,目不转睛的看向龙头宴台子上正深情对望的两人。 她心里不由深深地一个震撼,心道这闻凤不总是言辞令色的叫她不要撮合他与桃花姐姐吗?怎么自己却又主动勾引起人家來了? 只见闻凤在椅子上斜斜一靠,尽显慵懒妖娆之态,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桃花仙子,还露出了半边香肩,月华染在光洁的皮肤上,还泛着幽光,此等火色生香的场面,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女人能把把持的住? 他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桃花仙子听后便笑了,满脸小女人的羞赧之态,随后竟不由自主的抬手抚上了闻凤肩上那裸漏在空气中的皮肤,神态温柔不已,指尖动作轻柔更是疼惜。 纵是月华幽然,但黑夜还毕竟是黑夜。如果踏古此时再凑的近些,就可以可以瞧的分明,男子肩头上其实布着大片的淤青,而她的桃花姐姐,正细心温柔的替他擦药。至于那神态那几分暧昧,其实都是醉酒之后的她自己脑补出來的。 她意识迷蒙之中脑补出來的这副画面叫踏古禁不住无风自抖,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她扶了扶额,竟不想这两人感情已经如此之深,诚然她却一无所知。他们两安的什么心,竟将她蛮的这样苦。随后忍不住暗自在心里骂娘,闻凤啊闻凤,你这人忒口是心非,以后你说的话我半句都信不得。 这兀自揣夺一会儿,再抬头时却发现闻凤已将衣服遮上,还微微的正了正衣领。而她桃花姐姐此时正自高台上缓缓的走下,手里那个小盘子,向厨房这边过來了。 踏古藏匿与黑暗之中,看着缓缓走进的人,不由恶向胆边生。心道这两人平日里将感情一忍再忍委实太过辛苦,今日不如便让她这个负责人的红娘再度出山好了,促成一段美满佳话,也算是替自己积了福德,桀桀~ 眼翘着桃花仙子越走越近,她抓了个空隙便整个人都向她扑了去,她桃花姐姐还未及反应,便被她一口小气一吹,给迷晕了。 话说她在青丘那些古书里边什么大本领沒看到多少,却是学会了许多样惑术。青丘代代君主都是狐狸,看家本领惑术是其中重要的一项,她也不能做个例外不是?是以便偷偷摸摸的学了一星半点,竟不想,如今真让她给派上用场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桃花仙子安置到后院屋子里,还替她贴心的铺了被子,才放心的把她整个人都挪了上去。她弯腰将月色下沉睡的精致面容打量了一番,心里不由乐开了花,这样好看的脸,怕是一会闻凤也会把持不住的吧?桀桀~ 轻手轻脚却不失利落的出了房门以后,便自个儿寻了一处隐秘之地藏身,此番她赶得时辰好,向外边望去时,碰巧闻凤也下了高台,正摇摇晃晃的向后院走來。 瞧他那摇摇欲坠,脚步漂浮的模样,定是偷喝了不少好酒。也好,踏古更觉合衬心意,忖着这酒喝多了,事自然也更加容易办妥了。 抱着十分期待的心态,她眼睁睁的瞧着闻凤一步一步走近了后院的那个屋子。 说來这个房间是先前村民为他准备用來歇息的,不然方才她也不会将桃花仙子给搀去那里。事情如此一经她手,这天时地利人和便都凑齐了,她捏了捏拳头望着闻凤的身影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眼下,单单就只差最后一道工序了。 她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委实厉害,待终于亲眼瞧见闻凤进了屋子,复将门合的严实,她这才心落得踏实,忙从角落里溜了出來。 她裙裤翻飞的原地转了一圈,双手再一绕一举,结了个大大的印。凭空竟显出一道九芒阵图,闪着熠熠的光,迅速的拍在了两扇门板上。毕竟**一刻值千金,就算是她一个旁观者,也不愿看到有人打扰到他们两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久违的哭泣 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她举起方才揣起來的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复啧吧啧吧嘴。心里盘算着,不知闻凤现在摸到哪里了呢?有沒有发现她为他准备的惊喜呢。 从院子的角落里寻了一个圆形小板凳,准备坐下來,再细细对月酩酒。可这不料屁股还沒着地,就瞧见房门处的结界一阵光芒大放,随后,有人踹开了房门,气急败坏的冲出來了。 门板被踹的“哐”的一声震天响,踏古呆呆的咽了咽嘴里的酒,心道,多亏了她给桃花姐姐施了惑术,纵使天塌下來也吵不醒她。只是她不知,这人怎么这么快就冲出來了,连个过渡的时间都不给她? 眼睁睁的瞧见墨绿色的人影直直的冲到了自己的面前,一点醉酒之人的模样都不存在了。她不由又吞了吞口水。 还未及张口说些什么,就听着來人劈头盖脸一阵怒吼,“我道是谁使了这下作招数捉弄于我?本有过怀疑是你,还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看你结了结界才发现,竟真的是你!”,复回身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门,“就那样薄弱的结界还想困得住我?你是不是小瞧我了?” 踏古被他这一连串的怒吼,吼懵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这个气势汹汹的人竟是闻凤,在她记忆中这个人一直都是孩子一样,脾气好到离谱,纵是被被打了欺骗了也会笑嘻嘻的带过却从不会发脾气的人。如今竟因为她极力撮合他与桃花姐姐,而发了这样大的火? 再者说,什么叫下作招数?什么又叫捉弄他?她不也是好心要帮助他们两个吗? 她,上前一步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我不就是瞧你们两个情投意合想帮你们两个一把吗!又何來捉弄一说?” 闻凤听后诧异连连,竟是十分不理解的表情,语气亦更加激动,“我和小桃花缘何情投意合?我不是早就同你讲清楚了?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我更不喜欢别人强行将我们两个凑做一块!”,人一冲动,就是口无遮拦,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还不能够说服人心,于是又认认真真的加了一句,“就同你喜欢的人是佚慈而非我一样,若是有人强行凑合你我,你难道就不觉得莫名其妙,就不会恼火吗?” 一连串说完,却是自己也不由得一愣,他猛然回过神來,恨不得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此时踏古大脑一片空白,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闻凤。半晌,她才极艰难的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沙哑道:“你方才,说什么?” 声音十分微弱,略略藏着些克制的颤抖,叫闻凤心一怔,急忙上前补救安抚道:“踏古...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踏古干脆的拂了他的手臂,只退后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将自己生个身子都藏在了房檐投下的阴暗里,叫人看不清状况。 闻凤抿了抿唇,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解释,自己今日是有些生气,竟也不想一气之下说出了这么伤人的话。无可奈何,他只得压低了声音,“踏古,你别这样好吗...?” 踏古还是无声又无息,闻凤觉得她可能是哭了,可她明明很少哭,也或许是在十分恼火的瞪着他。可不论事实究竟如何,他都不敢迈进那片浓重的阴影里,将踏古给拉出來,他沒有足够的勇气。 许久过去,久的让他以为时间就可能这么一路不做停留的流向明日清晨,阴影里的人,才微微有所响动。 有声音惶如低语,从阴影里慢慢的飘了出來,融在这苍茫的夜色中更显无力。 “所以说...谁叫他自作主张的闯进我的心里,还不迟迟肯离开...” 闻凤放在身侧的手,抖了一抖,他轻缓道:“那你为何,不干脆将他忘了呢?” 暗影之中的人似缓缓地摇了摇头,“忘一个人谈何容易?即便你克制自己努力的再不想他,努力的再不提及他,本能的逃避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顿了一顿,她抬头望了望天,“可到了关键时刻,甚至是在想到了死这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心里第一个出现的人,竟然还会是他。那时我才发现,这三个月以來苦苦经营的壁垒,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单只一点小小的风波,就有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它毁于一旦的能力!”,语声渐渐平静,哀伤与无奈渐渐散去,到最后却好似能将这样一个事实看清看透了。 闻凤苦笑一声,“然后呢?”,恍惚间瞧见有个人影在院子门口闪过,他浅浅的感知了一下,却是熟络之人的气泽。 “然后...?”,踏古认真的想了一想,“然后我就真的看见他了,他同从前一样在危急关头跳出來救了我。并且身边还带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姑娘。这姑娘像个迷,竟同我长了一样的脸。呵呵,你猜,她是花夕的替身还是她的转世?” 停了片刻,又道:“去了天界以后为了救佚慈,我偷偷看了司命星君的命格子,机缘巧合罢,就让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天大的秘密,你,秦昊,还有莫黩,应当都早就知道了。算來算去,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我一个而已。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心里揣着这么大的一件事,天天面对我时,难道不会觉得心里憋闷吗?” 闻凤低下头,不知踏古那双漆黑通透的眸子,是不是正直直的逼视着自己,可他本能的就不想让她这般与他对视,“有一点我敢肯定,那个叫做织梦的女子,绝对不是花夕的转世,也不是那什么劳什子替代品。但是踏古,你有沒有想过,其实你自己,就是花夕呢?” 踏古笑了,笑的甚无奈,“你们真不亏是挚友,他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題。可是你们谁心里都应当十分清楚罢,我跟这个叫花夕的人,根本沒有任何关系。”,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花夕,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她如闻凤预料的那般,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这样对我來说真的很残酷,好吧?我已经装作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你们到现在还要骗我呢?我明明,明明就是个豪不相干的人,凭什么非要将我牵扯到这局中來?有谁哪怕是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考虑过我的感受?” 似是极力隐忍,她的声音已经越來越沙哑,却叫听的人觉得那么刺耳。 闻凤沉默了许久,许久过去,柔声道:“踏古。” “嗯...?”,她嗓子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却是还未及问出下文,便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住胳膊,像庭院里栽去。 从阴影里踉跄了出來,她方一被月光照到,便猝不及防的跌进了一个怀里。 有人强行的按着她的脑袋叫她低下头來,闻凤在她耳边沉沉出声,“对不起..” 她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抽身,却无奈怎么也挣不开。她想抬起头,正视他的脸却被他频频的以手扣住了脑袋。 她很用力的在摆脱他的束缚了,可是是因为今天酒喝的太多了吗?她怎么一点力气也沒有了呢? “骗了你,是我们的错,但是踏古你要相信我,沒有人想要伤害你,从來都沒有。”,闻凤淡淡的道,有些话不是不能说,是根本说不出口,或许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佚慈要将这一切都遮掩起來了。如果真有一天,踏古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那么他根本不敢设想,事情究竟会变成多么狼狈的样子。 捅破事情真相这种事情他做不出來,一想到对方是踏古,他便更不忍心。 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动弹,他抬手顺了顺她的头,轻声道:“难过就哭出來,做什么非要憋着自己呢?哪有人不哭的?” 踏古沒有说话。 她就这般被闻凤束在了怀里,无声又无息,好似就这样沉沉的睡去了一般。 夜风吹來,微微薄凉的气息。所幸,多数都被闻凤宽阔的怀抱挡在了外面。 半晌,有两行清泪在闻凤看不到的地方流了下來,一串接着一串,一发而不可收拾。她先是一声小小的呜咽,随后却似豁出去了胆子一般,开始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起來。 她真的好压抑,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委屈似乎都融进这眼泪里了,竟哭也哭不完。她从前不是这么遇到点挫折就会觉得委屈的人,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变得很爱哭了呢。 此时,纵是闻凤不束着她的头,她也不愿再抬起來了。视线里所及的一切,皆变成一片模糊的虚像,她努力的眨着眼睛,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明,可奈何她越是眨眼,这眼泪便越是多,根本止不住。 闻凤心里一阵赛过一阵的颤抖,心里有难言的苦楚,怎么化也化不开。他抬起头望向院落门口,有人影渐渐的走进了血色之中,那人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怔怔的望着踏古。闻凤毫不怀疑,自己的表情大抵同他一模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交锋 第二日醒來时,踏古发现自己被褥旁留有一封书信,信中说家中弟弟惹了祸,需要回去处理一下,事情处理完了再回青丘。 信末处落笔是闻凤。 踏古干瞪着手上这封信里几行歪歪扭扭,不怎么美观的字,十分不可置信,“他竟真的有个弟弟?”,随即恍然道:“我还以为他是骗人的!” 秦昊揉了揉宿醉后不太舒服的额角,摇头道:“千真万确。”,停了半刻,“他昨天不是说要告诉你的?怎么他沒有來找你吗?” 踏古一愣,细细回忆了一番,她昨日,昨日貌似是在他怀里痛快的哭了一场以后,就直接睡沉了,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自然半点也不记得。 想到这一层,她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深更半夜倚在一个男人身上哭也不是件多么光明的事,她忖了一忖,便决定将这件事给隐下了。 她干干的道:“昨晚还真沒见过他。”,想了想,又好奇,“是多大的事竟然走的这么匆忙?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 秦昊微微挑眉,一双英气逼人的眸子将她眼里的闪躲遮掩看的清楚,只是暗了半晌,并未戳破真相,继而笑出了声,“应当不是件十分了不得的事,不然以他的性格,又怎会不同我们讲?我估摸着他回家以后只是呆些时日,很快就会回來了。” “是吗..?”,踏古摸了摸下巴,稍有些疑惑。昨夜她虽然醉酒,但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十分清楚的,这都归功于闻凤莫名其妙的冲她发的那场大火。她还纳闷了他当时为何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说不定就是因为晓得了家里出了事,焦躁之余,又被多管闲事的她给撞了个正着,是以便直接冲着她发泄了。 可闻凤向來脾气好到沒话说,怎会轻易生那么大的气?既然他生了那么大的气,就说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踏古心里十分担忧,只希望不要有什么祸事。 她皱了皱眉,道:“闻凤老家在哪里?桑湖村吗?”,想一想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即口否认道:“应当不是吧?”,可是他跃龙门之前是条鲤鱼,他的亲人也一定就是鲤鱼,鲤鱼嘛,家安在桑湖也不是沒有可能,是以她又改口道:“说不定还是在桑湖的。” 多深想几分,她便有点绕不出來了,这在桑湖有可能,不在桑湖也有可能,她略有些抓狂,无奈道:“到底是在还是不在嘛!” 秦昊瞧着被她两只手绞成一团的衣料觉得十分好笑,这自始至终他是一句话都沒能插进去,是以他忍不住咧开了嘴,揶揄道:“你自己玩的挺好嘛?” 踏古沒好气的翻给了他两个白眼。 他只得又连连摆了摆手,稍微正色道:“我记得昨晚上他说,他老家在南海。”,忖了忖,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双眼猛然放光,提议道:“如果青丘这边沒什么事,我们可以去南海找他啊!说不定还可以帮上什么忙呢!眼下他才走沒多久,我们现在出发,沒准还能追的上他的云头。” 踏古闻言将他这番建议细细斟酌了一番,竟也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左右她整日呆在青丘呆的憋闷,不如出去闯一闯,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她便决定将这个事应了,可话还沒出口,就有人急冲冲的推开了房门,朝着屋子里面喊道:“踏古!大事不好了!” 这清甜的却焦躁的声音,是桃花仙子的。 大事不好四个字,难免让踏古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和秦昊连忙看向门口,逆光中的桃花仙子颇有些乏力,气喘吁吁好似十分焦急的模样。 至于她脸上的神色,更加不好看,整个眉心都皱的不成样子。她这幅忧心成焚的表情,踏古过去只见过一次,那便是在九重天上时,佚慈被抓到诛仙台的时候。 这让踏古心里沒由來的的又是一沉,只听得桃花仙子嗓子有些许颤抖,惶然道:“青丘出事了!” 她们四个翻上云头片刻不做停歇的赶回青丘。 期间桃花仙子急的都快哭了,只惴惴不安道:“清晨时,我就感觉到谷口的结界有些异常,但也只当做是酒喝多了不舒服产生的错觉,哪成想,哪成想竟会出现这样大的事...!”,说着又是狠狠一跺脚,若不是这云头松软,她这一脚,了不得会疼一疼,“怎么办?青丘沒守好,天帝一定会怪罪下來的,这地盘千不该万不该,怎么会落在青丘啊?!” 秦昊见她委实太过慌乱,连忙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小桃花你放心罢。不是说來了许多上神來守地盘吗?一定会沒事的,你先静下心來。” 桃花仙子在他的劝说下沒见得有多想开,只是停止了絮叨,而面上的愁云,却怎么化也化不开。 踏古站在云头前端,望着周遭仙气萦绕,且越來越近的青丘山头,心里有海浪翻得一丈赛过一丈高,化作小狸猫形容的莫黩,也当了解她的心事,只低着头凑到她脚边安静的蹭了蹭。 眼看着就要穿近谷口那层薄薄的结界,却蓦地发现结界微动,随后竟一前一后钻出两个人來。这两个人乍一看皆是银发赤眸,似一对同胞兄弟,可若是瞧仔细了便会发现,他们两个的容貌实则是大大的不同。 踏古心头蓦地一紧,随即连退两步幻出丹朱剑來,警惕而谨慎的望着这两个人,正是同她在秦王府有过一面之缘的惊龙,与在魔域有过些许交流的种魔。 她恍了恍神,站在她几步开外的种魔看向她的目光,带有深刻的决绝和冷漠。这个视线叫踏古颇有些心满意足,她笑了笑,冷淡道:“种魔魔使,好久不见啊!” 这话说的很是潇洒豪放,轻易的便让对方的神色有所动容,种魔的眉头皱起,还未及说话,就听见旁边的人先他一步。 “美人,我们也好久不见了!怎么样?我说过后会有期的吧!”,却是眼睫狭长、长相阴柔的惊龙,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秦昊深知他们面前这两个人來者不善,也沒有什么交情可续一续旧。诚然他自己却是个十分耐不住性子的人,听惊龙这么语气轻佻,他便更加恼火,只大步迈上前挡住了踏古,极为不屑的道:“不必与他们魔界的人多废口舌,还是动手吧!”,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便挥剑向惊龙而去。 踏古自然也明白这其中道理,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这两人离开青丘,于是赶紧对着脚下的小狸猫道:“莫黩,你先带桃花姐姐回青丘!” 桃花仙子本來就被这阵仗吓得有些懵,听到踏古叫道她的名字才略有缓和,只是担忧道:“你们呢?” 踏古连忙摇头,“我们沒事,你先走!”,说罢也沒等桃花仙子做什么反应,便让莫黩给一口气叼着衣服飞走了。 这时她才回过头來,看向正紧紧盯着她的种魔。不似一旁秦昊与惊龙的剑光连闪,她与种魔这一边似乎拖沓了些。只是他这样一直盯着自己看,连狠话也不放一句,却委实不太正常。 等了半晌,就在踏古以为他有可能是被施了什么定身术了的时候,对面的人才有所松动,默默地化出了一把通体乌黑的宝剑。 踏古眉头一跳,这把宝剑她认得,应当是破军的剑。再抬头,看向种魔木然的脸,木然中夹杂着许多恨意。踏古登时恍然,心道这种魔不是将破军死去的恨意,放在她的身上了吧。 可破军又不是她杀死的,和她有什么关系?他这么恨她却是有什么理由? 踏古还沒來得及斟酌一下这个问題,就被对方挥剑迫上了,她慌乱之中连忙挥剑來挡,却是震的虎口一痛,丹朱也险些从手里脱落。 她暗自咬了咬牙,连连后退两步,心道这种魔是动真格的了,比起上次在魔域交锋这次显然是认真了太多了,她这突然间的抵挡不住。 不远处却突然传來惊龙的声音,那厮好似颇为顾忌她们这边的战况,只冲着这边喊道:“种魔,你冷静一点!莫不可犯错。” 随之便是秦昊的呼喝声,“你的对手是我!我劝你最好专心一点!” 种魔好似并未听到,看着踏古的眼神依旧冰冷,他再次挥剑而來时,踏古只得在心里暗啐一口,挥剑谨慎的迎上。 招招不敢懈怠,踏古与他相持几个回个下來,并沒有落得下风。她这些日子以來的学习与历练,很有效果。先前在魔域时,她还曾忌惮过种魔与破军的实力,不敢与之硬碰硬。而眼下她却可以肆无忌惮的与其比较了,这叫她心里沒由來的十分爽快。 漫天剑光叫她神识迷乱,虎口的震撼叫她心跳加速,伶俐的剑招叫她痛快淋漓。 她挽了一个剑花将种魔逼退后,四条银光圣洁的尾巴在她身后悄然绽放,她站在天空的一端,凉凉的笑了出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生死不明 秦昊与惊龙对招时用的是全力,但几个回合下來却依旧持平。这不足以叫他泄气,真正让他觉得力不从心的,是他察觉到的一件怪事。 惊龙在让着他。每一个剑招,他都刻意的留了分寸,且留的十分隐晦。 若不是秦昊早年因着师傅的器重,入派沒多久便被赐予宝剑方策,而后得以在剑术上颇有些研究造诣,怕今时今日也不会瞧出这个端倪。 疑惑之余他再抬头看向这位闻凤曾经所说的魔域的第一魔使,生的一副胜过女人美丽的皮相,明明应当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却叫他提不出來一丝丝的厌恶來,相反看着他嘴角邪魅的笑容,竟让他沒由來的有些许亲切,这也算是一件怪事。 两件怪事叠在一起,自然而然的衍生出來一个可能,这个可能在秦昊脑子里浮现时,禁不住叫他狠狠地一个战栗。 这这魔使长相阴柔,莫不是因为好什么龙阳之癖吧?!而他所以觉得亲切,莫不是被魔使这张好看的脸,给惹得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了吧?! 想到这一层,他心里又是泛起了一阵赛过一阵的寒凉。他在忍不住暗自骂娘,呸呸呸,不可能不可能! 此番略有些纠结,却忽觉余光不远处有华彩倾刻绽放,他自然知晓那是踏古的狐狸尾巴漏出來了。虽然是很平常的事,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像踏古的方向瞟了过去。 眼风所极之处,踏古笑的一脸冰凉沒有温度,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他不由心头一震,这样的表情,他亦见过。从前在凤凰寨时,有魔域人來做乱,她受到刺激,便不自主的陷入癫狂之态。他见到那时她的表情,和现在十分像。他心里有些慌,莫不是此番她又着了魔? 他忧心之余,便冲着踏古的方向大声喊道:“踏古,保持本心,莫要恋战!” 远处的红衣女子不理他,却又是面前这个劳什子魔使,一剑横劈过來,笑的不怀好意,“哎哎哎?兄台方才不是还提醒我要集中精力的吗?怎么自己却给忘了?”,挡了秦昊的一个剑招以后,又道:“可要小心了啊?!刀剑不长眼呦!” 秦昊暗自咬了咬牙,只得将踏古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出剑利落的迎上惊龙的招式。 踏古这厢正有些兴奋,听了秦昊的劝解正觉莫名其妙,保持本心跟眼下这场对决有什么干系?她若不恋战,那此番自己岂不是很快就可以成了剑下亡魂了? 这委实算不上什么明智的建议,踏古冷冷一笑,脚尖在当空一点,随后身形猛地拔高数仗,执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种魔灵台。 种魔剑术极好,踏古从前就知道,是以她这一招虽狠戾,却还是被他轻巧的横剑挡住。 踏古趁机茫然凑近身形,两人透过一红一黑摩擦出的火星直直对视,踏古瞧着他冷着一张俊脸,忍不住笑出了声,“魔使大人,你这幅形容,可是恨我?” 听她这么一说,剑光对面之人的脸便有所动怒,双眼如利剑,狠狠地瞪向踏古。 虽然刀剑摩擦的嗞嗞声响亮又刺耳,但她依然能清楚的听到,面对面这个人愤恨且不甘的声音,他隐忍而克制道:“四弟因你而死。” 他叫的是四弟,而不是破军。从他冰冷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有多恨踏古。 只是踏古还是忍不住凉凉的笑了出來,“魔使大人是不是搞错了?害了你四弟的人并不是我罢!可当初你四弟却是差点就害死了我呢!”,这种恶人先告状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叫她不是很开心。 种魔形容一震,随后两人同时甩开宝剑,连连后退数步。又自甫一站定脚步时,迅速出招。剑气四处游走,剑光漫天闪烁,四个人与浑然天地间斗的何其忘我。 踏古虽有些兴奋,但技不如人却是事实。纵使她根骨奇佳得天独厚,但种魔的道行甚深,她又岂是不知。 不多时,她的体力便处于下风,只是面上却依旧强自维持着一派轻松的笑意。 最近她不单爱哭了,还比较爱笑了。 种魔望着她脸上笑意,自当将其归纳为嘲笑,他心中有怒火涛天燃烧,咬牙对着踏古道:“你莫嚣张!”,咬牙后一剑踏古挡开,接着迅速自怀里掏出一个绿幽幽的物什來,踏古面上的笑意登时便僵住了。 这个圆润小碟子模样的东西踏古认得,如果她沒记错的话,这就是地盘。 居然已经被他们两个带出來了,那青丘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踏古不敢想,往日凤凰寨的种种惶如历历在目,那时地盘还沒有被抢走,她的凤凰寨都险些被毁了。而失去青丘的地盘,又当如何? 趁着踏古怔愣的功夫,种魔将地盘运在手中,祭了个法。地盘极速旋转,在瞬间光芒大放,耀眼的荧光迅速裹向乌金宝剑。他看着踏古失神的面容,淡淡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回魔域。第二,替我四弟偿命。” 踏古此时心中有怒火迅速凝聚,又何谈在这两个不可能的条件中做出抉择?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与面前这个人已经水火不容的地步,是以想不也不想的就祭出个剑招向着处在光芒之中的种魔冲去。 她恨声道:“你做梦!” 只是此刻她却不知,这地盘作为九阙星盘化出的钥匙,有着多么可怖的威力。 还未及近了种魔的身,她的眼前就忽然化出了万千的剑光,在她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迅速向她袭來。 她只觉眼前被光芒恍的一阵刺痛,之后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皮肉穿刺之声不绝于耳,她只觉自己似寸寸都被冷兵器分解般了的巨痛难当,身体在不停的下落过程中,她听到种魔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疯了吗?!” 她张了张嗓子,嗓子也疼的说不出话來。她动了动手,手也剧痛难当。 有重叠的声音在远处发出歇斯底里的吼道:“踏古!!” 。。。。。。。。。。。。。。。。。。。。 踏古不知道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栖身了多久。 虽然灵台浑浑噩噩的不怎么清明,但间或也转醒了那么一两次,一两次费力睁眼,却依旧看不到一丝光明。她只当自己死后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十八层地狱无尽的黑暗,所以她什么也看不到。可偶尔也会转念想到,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为何浑身的疼痛又这么清晰? 迷蒙中似乎时常有人在触摸她的面庞,那力道极轻,似是怕将她碰碎了从而温柔到极致。 可她想告诉这个人,即便他力道十分轻柔,她却还是十分的疼。 她觉着自己是认识这个人的,因为她时常能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只是她每每都沒那么足的精神头,去分辨这股好似隔着千山万水飘过來的清香到底是属于谁的。 痛楚总是來叨扰她,这浑身难受的感觉叫她觉得不似从前受伤时那般的疲乏且无力,是那种十分入筋入骨的疼。她从小到大,从來沒有这么难受过。 小时候收养她的姑姑也时常打她,用扫帚抽她,用巴掌掴她,那个时候她也时常会惹得一身伤的。再不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被人踹,被人打,被人用剑动穿肩头,也通过。可这些疼痛叠加起來,也比不上她如今疼痛的一半。 她不是窝囊的人,可是她还是有些忍受不住。常常在她最难熬时,变会有一股來源不明的暖流自灵台流入她的身体里,这暖流很有分寸,既温暖又舒服,在她身体里转了个几圈以后,她便觉得疼痛减缓了许多。 后來她恢复好了些的时候,身体也可以简单的动一下了,比如动动手指,再比如抿珉嘴唇。 照顾她的这个人似乎也清楚她身体恢复了些,敢大胆的触摸她的眉眼,敢大胆的握她的手,亦敢大胆的替她按摩筋骨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人按摩的力道手法极好,她觉得如果长此以往被这个人照顾下去,自己的伤势应该会恢复的很快罢。可这又叫她疑惑?究竟这人是谁?能够这么尽心尽力细致入微的照顾她? 她想个一分半刻想不出來,便又会失去意识了。 时光飞速流逝,惶如白云苍狗的错觉。踏古在这寸寸离开的时间中,也恢复了许多。只是她眼前依旧是黑暗的,起初她只觉得可能自己每次醒來时是在漆黑的夜,后來她灵台清醒的时候多了,便也能细细的猜出一些端倪了。 她眼前始终一片漆黑,半点光明也无。如果她分析的无甚纰漏,应当就是种魔的剑气伤到了她哪寸神经,叫她失明了吧。 她想问出來,却连嗓子也发不出声音,她再分析,沒准是这剑气刺的准,她喉咙也失声了吧。 她身上这么疼,那会不会连她的手筋脚筋,也断了呢? 再想的深一点,估计她便要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草草终老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重伤 又是一段时光匆匆流逝,踏古的神识也不似从前那般颠三倒四,无趣时偶尔动一动手动一动脚,发现也不怎么疼了,她不由得在心里暗自高一高兴,看來她的手筋脚筋还健全着。 她能恢复的这样好,不得不多亏了在她身边日夜照顾她的人,时不时得还会给她按一按摩, 手法好力道也好,她每每都觉得很舒服,便任由这个人的这双手折腾。 这日恰逢灵台如水清明,这个人将将把自己折腾完,衣摆卷起丝丝轻风吹到踏古脸上,似是要离去,踏古仓皇中连忙伸手抓向他。入手是柔软的丝绸,她这迷茫中的一抓还算精准。 感知到她这边的微弱阻力,方才正欲离开的人,顿住了动作,随后似回过身來,摸向踏古的手。 她趁着这个机会,反手抓住了他的,仔细的摸了摸。手掌宽厚,布着细细的茧子,是常年使冷兵器留下的,不意外是个男人的手。她忖了忖,便用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秦昊?” 这些天她一逮到思绪清晰的时候,就会琢磨琢磨照顾她的人究竟是谁,她想來想去,除了秦昊,大抵也不会有别人了。她被种魔伤了的时候,只有秦昊在场,她临昏迷前也好似听到了他的声音。况且能这么细致入微,事无具细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人,眼下除了秦昊,也不会有旁人了。 被她执着手的人在读出手上的字时,微微有些僵。踏古猜他会有这个反应,多半是因为自己猜对了。她还有话要问,于是便就着手心继续写了下去。 怕她写的吃力,一袭雪白长衫的男子躬了躬身,凑她更近些。踏古指腹拔凉拔凉,划的他有些痒。他眉头微皱,读出手心里踏古一个一个写出來的字。 “我失明了吗?” 握着他的双手有些颤抖,似在害怕,似是担忧。 他心里压抑沉痛,却还是安慰性的抚了抚她的手背,随即在她手上写了两个字。 “沒有。” 踏古这厢心里的一个疙瘩终于结了开,宽慰了许多。心想秦昊不说话,而是同样以手写字,多半是因为她的伤势而伤神伤心吧,所以心中悲痛,也说不出话來。 她扯了扯嘴角,这秦昊虽平时最喜欢与她斗嘴逞能,但关键时刻,还是对她挺好的嘛。为了回报他这个恩情,她以后一定不欺负他,也不差使他再去做这做那了。 她笑了。病态苍白的脸上漾起的浅浅笑意,有融化一切冰雪阻挠的能力。 佚慈晃了晃神,心里登时便五味掺杂了起來。紧接着踏古便又问了一句话,“那我会失声吗?” 佚慈笑了笑,亦如她脸上的一般温暖,只是她看不到。他回,“不会。” 这下踏古才放下了心,紧绷的意识放松下來以后,疲惫便涌了上來,她撇了撇眉头,慢慢的又进梦里会周公去了。 佚慈小心翼翼的替她掖好了被子,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他方才胆怯了,下意识的便不敢承认自己是谁,亦或者说是自己沒脸见她。如果他刚才一个不小心说出自己是谁,以眼前这个人的脾气,说不定以后都不准他再照顾她了。 他心里很清楚,她现在有多恨自己,这种被人恨的感觉,他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感受到了,所以有些事情,他不得已的隐瞒下來了。他怕自己再一次弄巧成拙,伤害了这个裹着坚强的壳子,心里却十分脆弱的人。 算一算这两生两世,自己终归是欠她太多了。 一个月前魔域魔使率领魔兵和凶兽來犯青丘夺取地盘,显然计划的十分周全。恰逢那两日踏古不在青丘,且闻凤也回了南海,整个青丘无人留守,自然是方便他们进出。而他们似乎也是忌惮青丘乃一方仙地,会惊动九重天上的天帝派兵來下界阻挠,所以才带了这许多的魔兵來,这其中一步一步的计算,倒是十分精准。 他当时便是被派下來阻挠魔兵的众人之中的一个,动乱中桃花仙子寻到了他,泣不成声的告诉他踏古与魔使在谷口碰了头。他当时便预料到了知道可能会大事不妙,却不想后來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 他望着她此时沉睡着的安详面容,心里似被拉扯般的阵阵泛痛。那天他匆匆忙忙赶到时,这张脸上满是血污,若不是那一袭红衣,他可能都认不出來,半空中极速下落周身浴血的人竟是踏古。 幸得她的伤势虽十分严重,但还是有法可医的。这一个月以來,他每日替她渡一渡修为,舒活舒活筋骨,她的伤也算好了许多,如今捏一捏手指,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了。 正想到这里,思绪便被石洞门口传來的脚步声给打断了,佚慈略略抬头看去,是秦昊捧着一叠被子,正慢吞吞的走进洞里來。 他笑了笑,随后翻手化出了纸和笔,草草的记录下一些东西來。 秦昊将被子放到到踏古所在的石床边,看着沉睡的人皱了皱眉,随后转身看向佚慈,道:“马上就入冬了,将她安置在这山洞里也不是办法,这些被褥终究作用不大,我们什么时候能把她带回谷里啊?” 佚慈浅浅笑开,将被子放到石床上,先略略给踏古铺在腿上,边铺边摇头:“眼下不行,还需再等些日子。种魔的剑招用的狠毒,虽避开了要害,但却断了踏古的寸寸肌理,若是不等这些肌理都长好结合,就挪动她的身体,那她这伤,便会前功尽弃了。” 秦昊了然点头,却免不了沉沉的一声叹息,自责道:“都怪我,剑术修为不精,当日被惊龙困住,沒能保护好她。等反应过來时,却已经晚了。”,他不得不承认,当时看到踏古满身血污的可怖模样,真的是被吓了个好歹。他想,如果踏古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恐怕他这辈子都会活在悔恨当中,画地为牢。 佚慈自然看的出他心里的愧疚,便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宽慰道:“我又何尝不是?这事若是追寻源头,还算因我而起。况且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实在不必自责。把心放宽一些,踏古马上就会好起來的。”,说到这里,话语一顿,他把方才写满了药材的纸张拿了出來,递给了他,“我还要请你帮我个忙,这上面的药材,你能不能替我寻來,另外我还需要一个药盅。” “好,都是什么药材?”,秦昊疑惑,将纸条接了到手中,细细的看了一遍,看到最后却是忍不住皱起眉头,“这...” 他复抬起头,看向佚慈,目光犀利,迟疑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药引,是什么?” 佚慈不语,半晌却笑了出來,低头淡淡道:“九尾白狐的心尖血。” 他话语一落,秦昊的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來,喉咙耸动欲言又止的模样,佚慈便匆忙打断了他,“不必担心,只是几滴心尖血而已,我都活了几千年了,还不至于脆弱到这个地步,你且放心。”,他转头看了看熟睡着的踏古,“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医好她。” 秦昊眉头颦成了川字,却不得不听他的话,更何况除此以外,也沒什么可行的办法了,遂只得乖乖的把纸条塞进怀里,应允道:“我这就去准备。” 转过身正欲离开,却忽然又被佚慈给叫住了,他以为是这药方里落下了什么,佚慈要在叮嘱他,却听的他是问道:“那几具尸体,沉桃村的村民,可安置好了?” 秦昊一愣,半晌才点了点头,“放心,已经安置好了。”,随后才离开山洞。 却是才一跃到方策之上,便忍不住又陷入了沉思。 那日踏古受伤后身体自半空中落下,却恰巧直直的跌在了山中的一方矮崖上,他们追过來以后,才发现矮崖一旁的石壁上,有一个石洞,且是被下了结界的山洞。 先前沉桃村出事时,他们为了寻找妖物,曾在这附近的山头都巡视了一遭,却是沒有发现这么一个山洞。那日一看才晓得,是某些有心之士用结界将这个山洞隐匿起來,从而混淆视觉的。 那时情况紧急,佚慈瞧出踏古的伤势是不能多动的,便只得手忙脚乱的先将她抱紧山洞去疗伤。却在入洞深处时,悚然的发现了几具尸体。 他们当时瞧的真切,那石壁旁堆着的,分明就是几具男子的干尸。他想了一想,觉得可能是沉桃村曾经失踪的几个年轻男子,于是便想办法将尸体运回了沉桃村。结果,这些尸体全都被村民认了出來,正如他所料。 如今所有过世之人都已入土为安,只是有一点,却叫他有些想不通... 他忆起了那日清晨在村门口,被妖物遗弃的刘二的碎尸。他当时分明看到,他身上的皮肤,亦是干枯的,就同洞中那几具干尸一样。 他挑了挑剑眉,这其中许多端倪,应当不是巧合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异样情愫 一阵略带寒意的小风不知从何处吹來,吹到踏古的脸上,她一个机灵,便从黑甜的沉睡中转醒过來,懵懵的坐在床边发呆。 入耳是衣料划破空气的声音,有人连忙把被子拽的高些,笼住了她的肩膀,让她觉得温和了许多。 窗边忽而塌陷了些许,似有人坐在了她的床边,端起了什么物什在她面前,顿时有温热的苦味萦满了她的鼻息。 “來,吃药了。”,声音很温柔,是踏古不大熟悉的,或者是以前从未听过的,属于秦昊的声线。 她吸了吸鼻头,并未推脱,老老实实的便张开了嘴,任由身旁坐着的人给自己喂药。 入口即是苦味,瞬间萦满了她的舌头,她忍着啧巴了两口,待将药咽的差不多了,才渐渐的尝出点点的甜來。 每次支持她喝完这么一口苦药的动力便是最后的这一点点甜,这甜不似糖腻,不似果香,是一种她形容不出來的甜。她很喜欢这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每每尝到这点点甜头后,都会觉得自己的身体舒服许多,对她來说很受用。 不多时一碗药都已下肚,感觉到秦昊收拾好碗筷,做势要走,她连忙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眉入远山的男子回过头,看着她握着自己衣料的手,学着秦昊的声音温柔笑道:“怎么不放我走?是药沒喝够?”,这个方法与她沟通起來比较方便,这也是他后來才慢慢摸索出來的,所幸秦昊的声音并不是很难学。 踏古听后咽了咽唾沫,连忙摇头,问道:“你方才进來时怎么这么冷?”,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我受伤这么久以來始终半梦半醒的,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佚慈愣了愣,回身就手把药碗放在了附近的案子上,又坐回床头,摸了摸踏古的头,笑意盈盈,“已经入冬了,怎么了?” 踏古的第一反应是恍然大悟,“噢,原來我竟病了这么久。” 第二反应是有些忿忿然,,“你不要总是摸我的头!” 第三反应是兴奋不已,“既然入冬了,那外面有沒有下雪?” 一连三码不重样的变脸戏,佚慈略有些懵,沉默了片刻,便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踏古却又将峨眉颦了一颦,“你怎么变得不太像你了?” 佚慈一个怔忪,有些好奇,挑了挑眉头,“为何这么说?” 她细细的将这些日子他的作为数了一数,数的清楚了复一板一眼道:“你比从前爱笑了,做事也比从前细心了,还总是摸我的头,这都不像你从前做的事啊?感觉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感觉他好像越來越像某个人,行为举止一言一行都十分相像,让她有些不习惯。 佚慈沒有反驳,亦沒有收敛,依旧笑的如沐春风,“我对你好些不好吗?”,说完也沒给她回答的机会,而是赶紧转移了话題,望向窗外故作感慨之状,“今日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呢。” 一听到雪,踏古不由得又來了兴致。从前她在21世纪时,就生活在北方的城市,那里只要一入冬,就会下起铺天盖地的雪來,雪花皓白晶莹,却入手即化,转瞬即逝的银素芳华让她格外迷恋。 她记得自己穿越來时,就正值冰天雪地的寒冬,以至于來到这个世界后每每一到下雪时,就会令她有些不合时宜的感动。 思及至此,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眼上覆着的绷带,有些失落,半晌小小的一声叹息,“不知道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佚慈如何了解她?又怎会听不出來她这句话里到底揣着个什么心思?他略垂眉眼思索了半晌,忽而眼前一亮,拉着踏古的手,道:“雪不一定非要用眼睛看的。” 踏古愣了,委实不理解,可感觉的出來他是想要和自己卖关子,她便索性做了个老实人,任由他扶自己从床上起身,左右折腾一下。 在把她包成个粽子以后,佚慈才扶她下了床小心翼翼的像门口走去。 她之前的伤恢复的还不怎么利索,此番他又给她裹的严实,是以她从床边到门口这几步走的颤颤微微的略有些艰难,所幸一旁有人小心翼翼的扶着,让她不至于吃力许多。 佚慈低头瞟向身旁的人,即便是眼上覆着白绫,也能够清楚的分辨出她脸上期待的神色,因着她此时虚弱,面颊竟然上些许的红來。 他此时将门推了开。两扇镂花雕门之后的银妆素裹,叫人眼前一亮,一瞬间好似心里的疲乏都被涤荡个干干净净了。 感觉到凉气扑面而來,踏古吸了吸鼻头,她甚至想象的出门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可是她就是看不到,不由有些失落。她想秦昊说可以用别的办法看到雪,是在安慰她的吧,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本來想着就这样算了,人家好心安慰她,她也不能不承他这个情不是?是以便想要违心的说一句,自己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可还未及张开嘴,她的手便忽然被旁边的人执了起來,在她沒反应过來的时候将她的手心摊开,向外伸去。 踏古微微抽气,随后她便觉得,有凉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一点又一点,很奇妙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为何她从前沒有呢?她想问一问是怎么回事,可自己的手继而又被他拖到了耳边。 有人在轻轻问她:“怎么样?听沒听到融化的声音?” 感觉到有气儿带着湿热吹到了她的耳廓,她耳根登时便红了一大片。强压下心里的不自然,她仔细的听了听,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为何好似真的听到了?这声音十分微弱,像也里绽放的昙花,转瞬即逝,她有些失神。 融化这么个无声的过程,她是怎么听到的?纵使她狐狸耳朵尖,也不听到这个不可能的声音啊。 有些赌气,她摆脱了他手的束缚,又将手探了出去,接到了冰凉复收回到耳边。这次听來却又有点像流星在天空划过时留下的声音。 她不信邪,换了许多片雪花,亦听到了许多不一样的声音,最后的一次,却似心跳之声,迅速,且愈渐迅速。 她傻了,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伤的严重,给自己的耳朵留下了些什么毛病?她甚悲催。 身旁的人与她视野的黑暗之中抬起了胳膊,轻柔的顺了顺她的头发,清浅一笑,“如何?是不是好似真的看到了雪?是不是很美妙?” 是很美妙。她想了半晌,觉得他用的这个词很贴切,她觉得很有意思。 更或许是...她微微有些愣,此番...此番她怎么好像对秦昊有点点不一样的感觉了呢?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蹦出來时,她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委实觉得惊悚,不是秦昊喂给她的药有些不对头,她吃错药了吧?! 转而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吃错药的人一定是秦昊! 她从好久就觉得秦昊有些不对劲了,他这个粗线条的人怎么会这么温柔细心的做事情?难不成以前都是他隐藏了自己的本性? 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心里抽风了似的想,踏古,踏古,你要清醒,你怎么这么容易动心的?这个人是秦昊啊秦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感觉到她忽然的不自然,佚慈略有些迷茫,见她不停拍自己的脸,可能是因为觉得冷了吧。于是赶紧问道:“是不是冷了?要不要我扶你回去休息?” 踏古于迷茫之中猛然抓到一丝清明,遂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是有些冷了,我想回去睡觉。” 随后自己匆忙转过身,想要奔着床铺摸索去,却不料自己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到地上去。还是身旁的人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她才顺利的走回床边。 等她钻进被子里,将她的被角掩好,佚慈才道:“你先睡吧,吃药时我再來。” 踏古未答话,他也沒察觉什么,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前的空药碗,走出了房门。 待房门被合上时,她才略略的松了口气。 将锦被扯的严实,她有些迷糊,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还好她身体不甚虚弱,自己只纠结了一会,便又有些犯困了。 迷迷登登之时,她好似听到门外有个甜腻腻的声音,略带欢愉道:“佚慈哥哥,我们去打雪仗好不好?” 踏古皱了皱眉,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有些神志不清了,净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感觉到一些奇怪的感觉。这委实不太正常,或许,她睡一觉便好了罢。 门外的男子一袭白衣,仿佛与这天地间圣洁的雪色融为了一体。 他竖起食指在梅花一样颜色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站在回廊里的红衣女子了然点头,匆忙抬手掩上了小嘴。 佚慈漾开温润的笑意來,迈开步子向她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我想保护你 踏古紧张的绞着自己的红衣带,慢慢的绞成了一个结,对面站着的人在小心翼翼的摘下她眉眼间的白绫,一圈一圈的等的她有些急躁。有鼻息隐隐的扑到她脸上,便让她觉得更加等不及了。 她不耐烦的扯了扯秦昊的袖子,“好沒好啊?只是摘个白绫就这么慢。” 对面的人听后,语气倒是很不客气,“慢慢來,你着什么急?” 踏古一愣,她最近头脑时而颠三倒四,所以不够用了吗?怎么竟觉得今天的秦昊又变了一个样子?还让她有些不合时宜的感动,她有多久沒听到秦昊沒好气的声音了,这语气都快被她忘干净了。可这才是她最熟悉的秦昊啊,沒事就会吵一吵嘴的秦昊。 看來也是晓得她身体沒什么大毛病了,便再沒耐性对自己温柔了吧。前些日子以來他温柔细心的模样,叫她委实别扭,她觉得还是眼下这样比较好些。 她美滋滋的乐出來了。 秦昊瞧她这模样不由一怔,随后也忍不住笑出声來,无奈道:“怎么能给你高兴成这个模样?”,白绫转了最后一圈整个落了下來,他又敛了笑意,正色道:“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慢慢來哦。” 踏古显然沒有听进去他那后半句话,急急忙忙的便张开眼睛來,却在张开的一瞬间,“啊”的一声,又紧紧的闭上了。 她皱起了眉头,诧异道:“怎么回事啊?”,她方才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疼的不得了了,“是不是沒治好?还是落下了什么病根?” 若是每次睁开眼睛都要这么痛一痛的话,她可委实吃不消。 秦昊有些恼火,责备道:“不是叫你慢点睁眼的吗?这么久沒见阳光,定然会有所影响。”,顿了一顿,又道:“再睁开一次试试,一点一点睁。” 踏古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即慢慢的睁开眼睛來。秦昊讲的不错,她这次睁开以后,果然沒有特别的痛,不过还是有些不舒服,她四下将自个儿的屋子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面前秦昊这张大脸时,她才发现到底是怎么个不舒服。 撇了撇嘴,她略有些失望,“秦昊,我好像近视了...”,说到一半又恍然察觉有些不对,连忙纠正道:“就是看远处的东西有些模糊。” 听她这样说,秦昊似乎有些不理解,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应该啊,佚慈分明说不会有问題的啊...” 声音小的异常,纵使她的狐狸耳朵尖,也是大病出愈,听不太清楚,她只得好奇追问,“你嘟囔什么呢?” 秦昊忽而作醒悟状,连忙摇头加摆手,道:“沒有沒有...” 这欲盖弥彰的做派,不得不让踏古更加生疑,一双眼睛虽尚未痊愈却仍旧十分好看,只是此时半眯着却带着些危险的意味。 门外却突然响起了“笃笃”的扣门声,在这些许安静的气氛之中显得有些突兀。 估摸着应当是桃花仙子和莫黩來看她了吧,正要将她两个叫进來,却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僵住了满脸的笑意。 她呆了,出现在门口的人,不是桃花仙子也不是莫黩,更不是现在应身在南海的闻凤,而是一个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人,,佚慈。 她不知道她用什么心情來形容自己的情绪,意外?或是愤怒? 显然秦昊也很诧异他的出现,瞪大了眼睛看着佚慈委实的不可置信,他迟疑道:“你怎么來了?” 门口的人合上门略定了定,才笑着道:“我曾听你说踏古的眼睛需要百花甘露滋润,才能完全恢复,这寒冬之时,百花难寻。恰巧我家里存了些,便想着回去给你取來用。” 可瞧他现在的模样,胸口微微起伏,额头上细汗点点,又怎像是稳稳自九重天上下來这般轻巧随意?更像是跋山涉水奔波而來。 秦昊皱了皱眉,走到门口接过了佚慈手中的小瓷瓶,关切道:“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别自己也病倒了。”,佚慈此番都做了些什么,他纵是不问也比谁都清楚。他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佚慈,也或许是因为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才更加深信不疑他会成功。 佚慈点点头,沒说什么,便离开了,只是临关门之前,拿眼风还兀自深陷在呆愣之中不可自拔的踏古扫了一扫,讳莫如深。 直到秦昊神色复杂的将装着百花甘露的小瓷瓶递到踏古面前时,她才将将的缓过神來,盯着那上面青花隽秀的纹路直直的瞧,略有些惆怅。 她视线中方才门口的人影虽然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认出來了,那样雪白的衣衫,那样玉树挺拔的风姿,她多么熟悉?不是佚慈又是谁?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青丘,为什么会给她送來百花甘露,又为什么说这百花甘露是“回去取來”的。 她抿了抿唇,半晌抬头直视进秦昊眸子里,语气平静的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昊面对她的逼视,很明显的有些闪躲,咳了咳才继续道:“从青丘出事以后便一直住在这里了...” 踏古深吸了一口气,略定了定神,才又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走?” 秦昊皱眉,他自然知道佚慈此番是绝对不会走得了,却又不晓得要如何对踏古说出这个事实,最后只得搪塞道:“你干嘛自己不去问他?” 说这话本是无意,可听者自然有心。他话音才落,踏古就站了起來,颤颤巍巍的做势要向门外走去。 秦昊心里一惊,连忙张开手臂将她给拦了住。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略有些不解和不耐,他只得又苦口婆心道:“你过会再去找他不行吗?左右也知道了他不会走,早问晚问还不是一样。”,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还不如先把眼睛治好,过后去寻他时,也能将他看的真切。” 踏古呆了一呆,秦昊这句“将他看的真切”一语双关,也是十分有道理的,她眼睛若是无碍,自然是能看清佚慈的表情,更或者能看清他的真假。 她瞧了瞧被秦昊举着的近在眼前的百花甘露,虽十分不愿承佚慈这个情,但也沒必要和自己的眼睛过不去。这么几个月來一直在黑暗之中的生活,已经将她折磨的有些受不住,她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一双眼睛,只能这么半好不好下去。 犹豫也不过片刻,她便十分肯定的点头应下了。无论如何,也要先治好眼睛再说,至于这情,就当做是他对自己做的一点小小的补偿罢了。 秦昊见她终于有所动容,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來,笑道:“这才对嘛!” 踏古沒有说话,却是十分配合,斜倚到床边由着秦昊为她滴那个劳什子百花甘露。 寥寥几滴润进眼睛里,她便觉得眼睛里舒服的不得了,微微有些清凉之意。再睁开眼睛时,她只眨了两下,便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眼睛痊愈了,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轻易无比。她不由感叹,这个百花甘露当真是十分好用啊,药到病除來形容它一点都不夸张。 欣喜之余她心里却很是清楚,有些话她还是要找佚慈问一问的。 不过方才听了秦昊的劝,她觉得也确实不急于这一时,于是格外放松心境。待秦昊离开屋子以后,她还颇有闲情雅致的小憩了一会儿,休息的精神头够足脑袋够清醒时,才出了房门准备寻人去。 她沒有等到秦昊來,亦沒有废了多大的力气,便找到了她要找的人了。 因为她开门以后才发现,佚慈就守在她的院子里。 看着他萧索略带凄凉的背影,让踏古萌生出好像这个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的错觉。皓白的衣衫融进了眼前这无边无际的雪白之中。 是她最喜欢的皑皑白雪。此时此刻,她竟觉得眼前这个让自己一直记恨的男子,与这苍茫的素裹格外般配,看起來十分的赏心悦目。 她暗自握了握拳,迈开步子走进了雪地里,步履间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人影似是正在等待这个时机,他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一点点走向他的踏古,云淡风轻的笑了。 这笑容许久不见,让踏古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神,而镇定下來之时,却发现男子已经快步的走到了自己的跟前,为她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衣裳,皱眉笑道:“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來了?会着凉的。” 踏古的心尖猝不及防的抖了一抖,却仍旧沒有说话。 沉默了半晌,才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題,“你为什么要留在青丘?” 佚慈似乎并不奇怪她会这样的问,只笑的依旧面不改色,“因为我要保护你。” 踏古倒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这严严寒冬,一口冷气抽近了鼻子里可不是十分好受的。她的鼻子霎时间便红了,她依旧不死心的道:“我虽然有时愚笨,脑袋一根筋,但今天见到你人以后,我纵是再傻,也明白出什么來了。这些日子以來秦昊日日夜夜都在照顾我,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付模样,根本不像他自己。但其实我认作是秦昊的人其实并不是秦昊,而是你吧。”,虽是问话,说出來时却是肯定的语气。 她终于明白为何她认出是秦昊时照顾她的人会那么一僵,终于明白为何照顾自己的人好像脱胎换骨变了个性子,终于明白有些日子为何会对秦昊细心的照顾有些悸动。 那是因为她一开始便认错了人,一直以來照顾她的根本不是秦昊,而是佚慈,她心动也是因为他其实原本就是佚慈。 这个真相摆在眼前,她心里顿时泛起了一种天崩地陷的无力感,原來她绕來绕去,绕了这一遭,心境竟然还是从未改变过。 佚慈黑白分明的眼珠将她苍白的脸色忘得真切,他却笑不出來了。他将方才踏古对他说的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遭之后,才轻轻的回了她一句,“我只是想保护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离开青丘 我想保护你。 简短却动情的五个字,任谁听了都会感动。可踏古,却落荒而逃了。 她心里的疙瘩已经结了个死结,又怎会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有所动摇?昔日她最愚昧无知的时候,他沒少说过比这还要肺腑的话來给她听。只不过她现在很清楚,这些全部都是谎言而已。 她只是,只是听不进去,也或许是听着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才会听到他说完那句话以后就拔腿而逃。 又是一连在屋子里休息了好几日,她整日窝在床上,一步也沒有迈出过房门。她本能的就想避免与佚慈的直接接触,却又说不出來想要将他赶走的话來。毕竟他曾为自己一直尽心尽力的疗伤,废了这样大的精力來照顾她,也算是一件很大的恩情,是以她便沒有下口赶人。 她是这样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的。 因为有些事情曾经不可能,今后也决计是再也不可能了。 她将自己闷在房里的这几日,似乎算是她受伤以來过得最清醒的这段日子了。 每天桃花仙子都会抱着莫黩來瞧一瞧她,每次她们一见到踏古的憔悴形容,都忍不住要红一红眼睛。 最看的开的还是踏古自己,一见她们两个这幅模样,就得花一些心思來劝一劝她们,她初愈后本就身子虚,每日里做别的什么都花不上许多力气,只有这劝人,一劝便要劝的她口干舌燥,五脏生火,这两个人才能止了矫情。 受伤的人是她,她们两个却时常一副比她伤的还重的悲催相,这叫她委实惆怅。有一次她看到桃花仙子满脸泪痕的模样,就忍不住好奇,问道:“桃花姐姐,那闻凤偷偷摸摸离开的时候,我也沒见你掉半滴金豆子啊,怎么你不中意他了吗?” 听完踏古这句话,桃花仙子那张因为哭泣本就有些红润的脸,便在倾刻间红了大大的一片。桃花桃花,染上红霞,便真的称的上是人面桃花了。 桃花仙子她自己,心里虽确实揣着这么一个心思,可嘴上却是从來沒有说过的。如今忽然被踏古直白的问出來,她自然是小女儿情怀泛滥,害羞不已。 她扭扭捏捏半晌说不出话來,却是沒再哭了,这叫踏古顺心了许多,有时候转移一下话題还是挺管用的。 只不过叫踏古意外的是,桃花仙子在扭捏了半晌后,却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是曾喜欢过他,但是我也很清楚他的心不在我这里。”,停了一下,看向有些诧异的踏古,“这件事情我看的很开,并不打算强求什么,也沒想过有朝一日和他在一起。所以踏古,以后你不要再拿这件事來调侃我了,更不要在私底下撮合我们了,好吗?”,咬到最后两个字时,桃花仙子看向她的期冀神色不是假的。 踏古呆了,良久点了点头,却还是犹自有些不理解。 她很疑惑,为什么人和人之间对感情的追求与期冀,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为何就能有人就能做到如此的豁达开朗,就像她桃花姐姐一样。 她好羡慕这样的人。为什么? 想问出这个问題时,才发现,屋子里早已不见了桃花仙子和莫黩的身影,徒留她一人瞧着摇曳的灯火失神。 自这事以后,踏古以为桃花姐姐不会再到她屋子里哭了,可是她第二日來时眼睛依旧是红红的,这叫踏古委实犯了难。 最后的绝招承上來以后,她便再也沒有什么道理说辞來归劝桃花仙子了,她想她这一日是免不了耳朵要受些罪了。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便老老实实的倚在床边,等着桃花仙子來哭了。却不意,桃花仙子走到她跟前时,却递给了她一本金灿灿的折子。 这叫踏古真真诧异了,心中疑惑,在接过折子时,总有一种不算很好的预感。 想必这样贵气的折子,应当是出自天帝之手了。踏古忖了忖,这折子里的内容多半是要治她失守青丘失守地盘的大罪吧。她不由觉得好笑,这山头和山头,还有些不一样。青丘四海八荒之中的仙灵宝地,地盘被窃,便有人來撑腰,而她凤凰寨钟灵山一界凡界的小小山头,出了事,却是连问津之人也无,啧啧啧。 想到这一层,她便也豁出去了将折子打开來看了。她此次被种魔伤成了这幅鬼样子都勉勉强强的活过來了,敢问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住她呢? 她豪情万丈的视线扫向折子,却在看清里面的内容时,忍不住默默的往嘴里塞了个拳头。 她抬头将视线又转向桃花仙子,也算是明白她为何今日也是红着眼睛了,显然她已经偷偷的瞧过了这个折子。 天帝老儿很厚道,并沒有为难与她,还许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折子上说,只要她能阻止剩下的地盘不被魔界抢走,就会免了她的罪责。 圣人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來着?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大抵形容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形吧。这个折子,她违背不了。只得接下,是以她伤好以后,便不得不离开青丘了。毕竟地盘这种东西,守在家门口是找不到的。 不过她却不是一个人踏上征程,天帝老儿还很贴心的派给了她一个帮手,这个帮手,不偏不倚的,正是佚慈。因为他说,九阙星盘原是佚慈的东西,所以派他來帮她,一定事半功倍。 她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这天帝是不是晓得她们之间的事,是不是故意的? 可转念一想,便又给否定了,天帝老儿何许人也?乃天地之间的老大是也,儿女情长的事他怎会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别人的儿女情长?这一切,大抵都是巧合罢了吧。 这许多事情被她想的明白了,她便只得又将重心转移到桃花姐姐身上,只苦口婆心的道:“桃花姐姐你放心,我这一去,也去不了多些时日,很快就会回來的。到时候我会拽上秦昊和莫黩一起的,再加上佚慈,你晓得他们的本事,有他们在身边,我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你安心在家等我回來就好啦!” 可她这么一说,桃花仙子却更加神伤,一副心碎了的神情,突然间将踏古抱了个满怀,只叹息道:“踏古,我苦命的妹子...” 踏古说不出话來了。 再后來几日,每天都会有人來瞧她,除却往日的桃花仙子与莫黩,秦昊和佚慈也來过。 她虽是能同秦昊若无其事的拌几句嘴,却是同佚慈也说不上半句话來。两个人就那么彼此安静沉默的呆在一个房间里,竟也能呆上个半日。 再后來,踏古完完全全的康复了,既能张牙舞爪又能活蹦乱跳之时,便是她离开青丘的日子了。 桃花仙子为她做了许多好吃的,比那时做给闻凤的还要丰盛琳琅,她吃的很是心满意足。后來送别她们几个时,桃花仙子亦是哭的伤心欲绝。 踏古最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于是她便又管不住嘴的调侃起來,“桃花姐姐,我们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哭这么伤心做什么?”,再者说,这寒冬之时,面上沾了泪水,了不得会伤了皮肤。 桃花仙子听她这么说,红肿的眼睛瞪的老大,蓦地一拳砸在了她的肩膀上,气道:“死丫头!你说什么呢?” 见她急了,踏古才忍不住收敛了些许,抬手替她抹去了泪泽,温柔道:“别生气啊,我开玩笑的,只是出去玩几天而已,你不要太想念我啊。”,想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又改口道:“你若是想我了,便去瞧瞧那株祖先种下的桃花树,來年它盛开之时,我一定会回來的。” 桃花仙子不住的点头,抬手为踏古裹了裹身上裘绒披风,却是又掉下了几滴泪花,只郑重的交代了踏古一些琐事,才将头撇过看向踏古身后的几人,道:“星君,秦公子。踏古,就交给你们了,求务必保护好她。”,说着又低头看向踏古怀里的莫黩,“还有你,也要保护好姐姐知不知道?” 踏古干干的扯了扯嘴角,此番倒是显得她十分弱小了。 她身后的两人沒有答话,却是很有默契的一同向着桃花仙子点了点头,怀里的莫黩也糯糯的叫了一声,似是信誓旦旦的保证。 她们几人这才顺利告别桃花仙子,一路踏着皑皑白雪向山下走去。 对了,此时与她们一起的,还有那个叫织梦的姑娘,她始终跟在了佚慈的左右。至于为什么,这便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了,同她这个外人无关,她便也沒有多大的兴趣去知道些什么。 临出谷前,踏古回头将山头上那株枝桠上压满了雪的桃花树望了一望,心中不由自主的就将它盛开时的红火形容浮现了出來。 只是她不知,有些承诺,如果沒有把握实现,便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于青丘亦是,于凤凰寨亦是。但时间往往苍茫而逝,讲不得半点人情。 而当她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这些时,却再也來不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 魔界的动向 踏古她们离开青丘以后,具体要去什么地方是沒有计划的。据佚慈描述,当年以九阙星盘封印赤九后化出來的那九把钥匙,乃是直捣长空,飞散到世界各处的,但至于到底都落到了什么地方,他们也无从得知。 五人绕过沉桃村,來到了一个小镇,在镇上的客栈中住了一晚,商量日后寻找地盘的行程。 “佚慈哥哥,你饿不饿,我买了些蜜饯儿來给你吃!”,一抹红色的身影从客栈门口走了进來,直奔佚慈,笑的清甜可人,好似这一切的烦恼都与她无关。 也确实与她无关。 佚慈本在桌上研究着一张画着人界及隐藏其中的四海八荒的地图,听了她的这句话,原本皱着的眉头便豁然开朗,瞧着织梦笑了起來,“好啊,正好有些饿了。” 蜜饯儿,不是自己常买给佚慈吃的零食吗?踏古脑海里一瞬间晃过了这个念头,随后便给忘了。 她百无聊赖的将客栈里的四处扫了扫,蓦地逮住了老老实实坐在她身旁的莫黩,于是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化成小孩模样的莫黩粉嫩粉嫩的,总是叫她这样爱不释手。 可意外的却沒有看到莫黩依赖而又欢喜的表情,对此踏古略有些失望,只瞧见莫黩稚嫩的小脸上略带凶相,眼神晶晶亮的只望向了一处。 踏古怔了一怔,不明所以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便瞧见了织梦一脸温柔的表情,围在佚慈身边打转。 似是感觉到了两双视线,织梦抬起头向她两个望來,先是一愣,蓦地却笑了开。她晃了晃手里捧着的一包蜜饯儿,向着莫黩亲切道:“小弟弟,你是不是也想吃蜜饯儿啊?” 踏古挑了挑眉,心道她这句话倒是问的好,若是莫黩有点儿小孩子的高傲气儿,会应了她这句话吗?她应该直接说要给莫黩吃才对啊... 果然,莫黩十分不承她这个情,迅速的翻给了她两个大白眼,又冷冷的哼了一声,才转过头去不看她。 踏古眼风偷偷扫向她们那边,只见佚慈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依旧研究着手里的地图,而织梦,也只是简单的笑了笑,似根本沒把莫黩的无礼当回事。 她这幅模样,叫踏古看來还颇有些可怜,遂便决定当一把好人,于是便冲着织梦招了招手,“姑娘,你那蜜饯儿可否分给我一些,我倒是有些饿了。” 似是根本沒料到踏古会突然來了这么一句,织梦有些呆,随后换过神來赶紧配上笑脸,拿着蜜饯儿走了过來,“原來踏古姐姐也喜欢吃啊。”,递了一包过來,“这个给你。” “踏古姐姐”这四个字却叫踏古禁不住抖了一抖,她瞧了瞧织梦那张和自己**成一样的脸,不知为何,她这么叫自己,让她觉得十分别扭。 她讪讪的将蜜饯儿接过,勉强笑道:“谢谢你啊。”,又想到对方叫自己一句姐姐,那她自然也应该摆出一副长者的做派來,于是特别慈爱的笑了笑,赞道:“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多么体贴细致的姑娘,多么招人稀罕的姑娘。” 说完,她便觉得自己好像忍不住抖了一抖,坐在她身旁的莫黩亦是抖了一抖,眼风余光里的佚慈,强做镇定无果后,好似也抖了一抖,此番她们几个倒是难得的整齐。 可织梦却是比她们几个都要镇定,好似什么感觉也沒有,只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道:“姐姐莫要再姑娘姑娘的叫我了,直接唤我妹妹便好。” 不得不说,踏古脸上维持着的笑意委实是有些吃力了,她只得抽了抽嘴角,连忙应道:“好啊,谢谢妹妹。”,这么姐姐妹妹的,她怎么觉得好似以前瞧的宫斗本子里,勾心斗角的嫔妃之间的称呼呢? 摇了摇头,她赶紧丢了这个想法,咬了一口蜜饯儿在嘴里,甜蜜的味道瞬时盈满在口里。 “唔..”,她啧吧啧吧嘴,这蜜饯儿的香甜味儿就是馋人,她吃多少次都吃不够。 想着想着,又掰出了一块递给莫黩。莫黩满心欢喜的接过吃了,看來这东西,也是要分人给的。 客栈大堂里此时就他们四个人,佚慈两个人围做一堆瞧地图,踏古两个围做一堆吃蜜饯儿,难得的安静。 安静了片刻之后,秦昊便回來了。 他先前说要出去四下打听一下有沒有地盘的下落,却是一出门就是出了半日。半日之内,要御剑飞行,了不得是去了许多去处,折腾了个好歹。想必他现在,一定是很疲惫了。 踏古很有眼力见儿的斟了杯茶水给他递了过去,关切道:“出去这么久,一定很累吧,先喝口茶水。” 秦昊瞧着踏古愣了愣,随后赶紧接过,道了声谢后,便一饮而尽。 佚慈却在此时也放下了手里的地图,起身走到了秦昊的身边,问道:“怎么样?有沒有打听到什么?” 秦昊抬起紫腾腾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摇头皱眉道:“沒有。封印赤九之时已过去了百年,就算有人看到了什么天降的异像,估计到这个时候,不是死了也就是忘了,根本沒有人知道关于地盘的事情。” 说着又忽而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你说,神仙和妖怪活的都长,这百年前的事情他们会不会记得,能不能打听到什么蛛丝马迹?” 佚慈听他说,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我临走时,天帝确实叫人给我了我些线索。你随我來。”,随后两个人又走回了桌案边。 踏古忖了忖,便也领着莫黩跟了过去,探着脑袋向着他们所研究的地图上看去。之见那地图许多出都被做了标记,勾勾抹抹却不乱,显然是被很细心的分析过了。 在秦昊将地图看了几遍之后,佚慈才伸出手指向地图指了过去。他指着勾抹之中最边缘的一处,分析道:“你看这里,是南海。自赤九封印以后,最先发现地盘的地方就是这里,且沒过多久,便被一个海里的妖精给偷走,献给魔域里的人了。” 踏古忍不住打断,诧异道:“南海?我记得秦昊说南海是闻凤的老家,他老家还会有这样不懂事的妖精?”,顿了一顿,十分不理解,“可南海神君不是本领通天的吗?怎么却连一个小小的妖精都沒能奈何?” 她这一句话问的很是突兀,佚慈听后不由抬头直直的看向她來,踏古一愣,抿了抿嘴唇,赶忙的逃离了他的视线,也盯着地图装模作样的看了过去。 半晌,她才听到佚慈回了话,却是向着的秦昊,道:“那妖精本领确实不小,南海神君先前并不了解他的本事,更不想后來竟能让他惹出这样大的事,是以有些猝不及防。且毕竟是他在明,敌人在暗,他也难免会吃些亏的。” 织梦亦插了一嘴,“那南海神君还记得那妖怪的模样吗?如果记得说不定我们就可以找到那个妖怪,找到那个妖怪,说不定还能问出些许端倪來!” 此番话是甚有道理,踏古听后不由微微惊讶,看來她这个长的相像的妹妹,还是个十分聪明的主。 佚慈点头,“这个事情,天帝也问过南海神君,他是记得那妖精的样子的。只是...”,他卖了个关子,“那个人你们都见过,就是现任的魔域第一魔使,惊龙。” 众人了然,看來惊龙先前与魔界的渊源甚深,想必从前一定有许多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缘由。 跳过这个伊始问題,佚慈手指又沿着标记勾勒,“你们看,由南海开始,依次从人间的南疆、赤炼山、雪岭天池、北封、钟灵山、到大荒的青丘,这所有被盗了地盘的地方。”,顿了顿,问道:“有沒有发现什么?” 踏古摸了摸下巴,有些犹疑,“这似乎...是一个圆...” 秦昊好似也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踏古道:“他们顺着这条路线依次从南到北在到东,最后似乎是想要再回到西方..”,猛地一停,瞪大了黑眸,“魔域不周,就在西方。” 听到了不周这个字眼,踏古不由得沉默片刻,她想起了她在魔域时的一些事。她曾在不周之中见到过魔君的真面目,那个人,许久不曾忆起,如今一想起來这个人,她却有些心里难过了,这份难过让她很茫然,她喃喃道:“那个魔君赤九就被封印在不周山里,我见过他的模样...” “你说什么?!”,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默契且震惊的口气叫踏古愣了一愣,她将视线从地图上挪开,看向此时正直直盯着她看的三人。表情各有特色,有苍白,有担忧,亦有不可置信。 她委实受不住,奇道:“你们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佚慈与秦昊看向她的眼神颇为复杂,好像说不出话來,却是织梦,神色略显纠结的急急的问出了声:“那魔君看到你了吗?” 佚慈不着痕迹的颦了颦眉,又不着痕迹的瞥了织梦一眼,最后却是看向踏古,眼神坚定,问出了同一句话,“我也想知道,他看到你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 初定行程 踏古将佚慈的表情打量了几分,不晓得他这苍白之色究竟因何而來。 哦,她忘了,自己同花夕很像,他大概是怕赤九对自己起了什么歹心罢,毕竟自己是他曾经费了许多心血一手雕琢出來的玩物,平白被别人惦念也不是件十分愉悦的事情,更何况对方还是他的夙敌呢。 可是,他不是有新的替代品了吗,对她摆出这幅表情是作甚。 她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我都能看到他,他自然也会见到我。”,蓦地想起一件怪事,便不由问出口,“那个封印他的结界法阵是不是被失了什么奇怪的法术,为何我一见到他就会哭个沒完沒了呢?” 她这话问得很认真,却沒有一个人为她解答疑惑,面前的这三人,依旧都是脸色差一且苍白地看着她,委实是莫名其妙。 出于礼貌,她等了一会,想着或许有人回过神來会告诉她其中缘由的,可是却是半天也沒有人应个一声半句,她干干的笑了笑,转念赶紧跳过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題。 手指点了点地图道:“现在我们已经大概了解到魔界的动向了,如何?下一步要怎么做?” 她这么说了一句,几个人才回过神來,一一低头看向地图。虽是把注意力都转移到地图上了,却都还是苍白着脸,踏古觉得亦是无关紧要,便权当沒看到了。 佚慈看着地图,神色闪烁了几许,转而看向秦昊,“说一说你的想法。” 秦昊沉吟半晌,随后指向地图上的标记,开始比划,“从地盘分布的各个位置來看,应当是以某处为中心几乎等距离分散开的。且拿前面几个地方做一做比较,也不难看出,地盘所降之处,都是灵气丰盈的宝地。如此再按照它这个圆形的布局來看,剩下的两枚地盘有很大的几率在东方的玉虚山和西方的西海。” 此番分析得头头是道,俨然一副久经战场的大将风范,踏古不由得对秦昊刮目了几分。她将他说的几个地名在嘴里默念几遍,蓦地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秦昊,“你不就是玉虚山上的修仙弟子吗?!” 秦昊点头,不置可否,眼下行程的定向已然是昭然若揭,他转头看向佚慈,想要确认一下,“我们接下來是否直接奔往玉虚山?” “嗯。”,佚慈颔首,“一定要赶在魔域的人之前到达玉虚山,以防生变。” 织梦却突然插了一嘴,扯了扯佚慈的袖子,“佚慈哥哥,那我们明早再出发好不好?”,说着抬起玉白下巴冲着客栈外的茫茫夜色扬了扬,“天色已深成这样了,就先在客栈里休息一日吧。” 佚慈温柔的笑了笑,沒有拒绝,“也好,眼下正值寒冬,夜里行路毕竟不怎么方便。”,看了看秦昊,“秦昊御剑飞行到玉虚山也不过两个时辰,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也未尝不可。” 听到了佚慈的赞同,织梦立马就展颜欢笑,像个得了糖的孩子般天真。踏古眼神晃了晃,只浑身上下涌上些说不出來的疲乏劲儿,连连摆了摆手手,“那事情就是这么定下來了吧?正好我困了,想去睡觉,你们继续。” 随后丢下众人,不紧不慢的上了楼。天大地大,睡觉吃饭最大。 走到楼梯走道一半,又忽然停了。大家都以为她是要改变主意,却见她只是回头冲着呆在原地的莫黩招了招手,“莫黩,你不和我睡吗?” 莫黩被她叫的缓过神來,随即乐呵呵的就要抬脚很上去,却在余光里瞥见佚慈与织梦时,赶紧的摇了摇小脑袋,断断续续道:“我想哥哥了,今晚,我同他睡,明晚在同姐姐睡。”,说着看向佚慈,一脸期待。 佚慈自然不会拒绝,晓得温柔亲切,“好。” 莫黩听完立马欢天喜地的跑过去了,站在佚慈抬头看了半晌,随后一脚迈到佚慈和织梦中间,将两人恰当好处的隔了开來。 佚慈似果然未觉,宠溺的顺了顺莫黩的头发。 踏古皱了皱眉头,沒说什么,转身欲走,却忽然又被秦昊叫住,“等等!”,几步跑到楼梯上,笑嘻嘻道:“我也去睡觉。” 两人一起上了楼,他们两个的房间是挨着的,临近门前秦昊又叫住踏古,笑道:“方才你好似不太开心啊!” 踏古白了他一眼,“莫名其妙。”,随后理也不理的便开门进了屋子,徒留两扇冰肌玉骨的门给他瞧个尽兴。 秦昊见她这幅别扭的模样,蓦地笑了两声,两声过后,笑容便僵在了嘴角上,眸子里风云翻涌,似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却是转过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夜里寒气浓重,镇子里许多处都被积雪覆盖,雪面上的幽幽光芒与天幕上的明月遥相辉应,入眼而是的景致无一不透漏着凉意。 而这样的环境里,却有一人无所畏惧的只着了一件紫色单袍,坐在了房檐之上,夜风过隙吹的他衣摆飘飞不定,而他面上镇定自若的表情,好似对着周遭的寒冷无动于衷,又好似周遭的寒冷对他根本毫无影响。 此人,正是秦昊。 他手里无意识的摸着腰间的方策,眼神却追随天边明月不知抛向了不知何处。 “夜深寒重,你不去睡觉,跑來房顶上吹风吗?”,忽而身侧传來了笑意盈盈的声音。 他又怎会不知來人是谁,只是依旧目视着前方,不紧不慢道:“只是比你早了一会而已。” 余光扫到身旁的阴影处晃了几晃,是佚慈拂起白袍坐在了他的身侧,“我方才等莫黩睡觉,耽误了些许时候。” 秦昊这才将视线移回,看向了他,迟疑道:“其实,我是有事情相同你讲。” 佚慈似早就了到,眸子里闪着洞悉的光芒,只依旧笑道:“你想说的可是先前踏古所说的,与赤九相见之事。” 一语中地,但秦昊与佚慈好歹也认识了六年,自然清楚他的头脑和秉性,所以对于他能看透自己心思的事情并不意外,只是点头,“沒错。”,皱了皱剑眉,面色略有些浓重,“你也应当清楚,踏古那时的反应,应当不是中了什么法术,而是本能的反应吧。” 佚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确实如此,但你...想要说什么?” 秦昊抿了抿嘴,似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心里藏着的某个想法说了出來,“我在沉桃村的时候,曾经见到踏古哭过。”,他眼风偷偷扫向佚慈,后者面上的笑意果然不似之前那般自然。是以他便继续道:“那是我第一次瞧见她哭的那么伤心的模样,我甚至都沒有胆量从角落里走出來安慰她。那天偷听她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话,真的可以看的出來,她是打心底里十分痛恨欺骗她的人。她觉得你一直以來都在骗她,且十分痛恨你的欺骗,她觉得你们不能在一起,就是觉得你根本不爱她,只是将她当做花夕的替代品來耍。” 佚慈的面上的笑容不知在何时收敛了下去,他无意识的点头,“我知道她是这样想的。”,望了望星空,“不过我会努力让她看到我的真心。” 秦昊蓦地打断他,“可是真心,不是应当建立在真诚的基础之上吗?”,他低头看向脚下的瓦片,“我时常在想,你隐瞒了她就是花夕的事实,到底是对还是错。” 复又认真严肃的看向佚慈,“不正是因为她不知晓自己便是花夕,才惹出了这样大的误会來的吗?你凡事都想的那么周全,就是想的太过周全了,所以才忽略了一些事情,不是吗?” 佚慈不语,任凭夜风吹乱了鬓边的墨丝,衬的他异常的沉静,不知是否是认真的听进去了秦昊的话,不知是否是认真的在考虑某些事情。 这是个很难得抉择,说出真相,踏古就会知晓前世他杀她爱人,与她互为仇敌的残酷事实。若是不说出真相,踏古便会一直都被自己是替代品的这个假象所欺骗。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他都想让她知道,他是爱她的。 他略有些惆怅。若不是因为踏古会私自偷看司命星君的命格天书,或许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來。可转念一想,就算自己不说,她还会有许多类似的机会得知这个事实。 纸是包不住火的,或许秦昊说的是对的。可是为何他觉得自己很难对她说出这样更加残忍的事实呢? 秦昊将他的落寞与迷茫看的真切,这六年來,他见过不少他落寞的模样。却是在遇到踏古以后,他的情绪反应更加严重了。 他拍了拍佚慈的肩头:“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总归是要说的,如果你现在还开不了口,可以等日后准备好了再说。我们不是还要取回地盘吗?就等到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以后,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吧。” 佚慈慢慢的回过了头,漆黑的眸子里只依稀点点微弱的光芒在闪烁,他便这么望了秦昊片刻,片刻后,他逐渐的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你说的对...或许,我只能这么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情敌 夜里下了纷纷的大雪,影射出來片片如羽毛松软的影子在地上。 踏古裹着锦被躺着床上,望着室内地上一点一点飘飞的影子怔怔出神。半晌,她忍不住长长的打了个哈气,她此番困得,眼眶都酸了。 可是她睡不着,她明明这么困却睡不着,她不是认床的人,更不是深更半夜熬夜的人,她也想不透她为何此刻就是睡不着。 翻來覆去夜不能寐,大概就是用來形容她此时的状态的。 踏古郁闷不已,干脆一个翻身坐了起來,继续瞧着地上的剪影发呆。 她本是在数那片片落下的影子來自我催眠的,坐起來以后便一下子给忘了自己数到一千六百多少,她挠了挠头,怎么想也想不起來,正准备从一千六百再开始,却忽而瞧见剪影上有一个人影幽幽的飘过。 踏古心中一惊,撩开被子纵身一跃便破窗而出。 那鬼鬼祟祟的人影听见响动声转身欲逃,却被踏古跃空一个翻身拦在了露天回廊之中。片片雪花轻飘飘的落在两人身上。 她错开雪花定睛一看,瞧清面前一脸惊吓的红衣美女之时,有些诧异。 “怎么是你?”,她皱了皱眉头。 面前织梦的表情由惊吓变成了不好意思,歉然笑道:“实在对不住,我有点睡不着,所以想出來走走,这么晚了,一定是叫姐姐受惊了吧。” 踏古放下摸在腰间的手,无奈又有些狐疑的道:“那你躲我做什么?”,这幅偷偷摸摸的做派任谁都会生疑啊。 织梦面上笑容一僵,但那不自然也是转瞬即逝,继而笑的恳切,“就是怕姐姐将我认做坏人才逃的,织梦不敌姐姐本领大,怕被姐姐误伤到。” 踏古挑了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不喜欢听她说话,甚至是沒有任何理由的。白日里她都当做过耳清风沒有在意,眼下她睡不着觉有些烦躁,是以也摆不出來什么好看的脸色來。 织梦瞧见踏古面色不善,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四处探了探眼神飘忽,讪讪的笑了笑,“姐姐怎么也沒睡啊?”,本是无心之话,一个简单的应付而已。 踏古却难得的给听进去了,还很认真的回答了,“我也不晓得,就是睡不着。”,一说到睡不着,她心里就直泛酸水,睡不着觉对她这种嗜睡的人來说简直是太痛苦了。 织梦却眼睛一亮,好似找到了一个和踏古增进情谊的机会,连忙道:“既然我们两个都睡不着,那便坐在一起聊一会天吧,说不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呢?” 踏古瞧了瞧周遭还飘的委实來劲儿的雪花,诧异道:“坐一起聊一会?”,她不太喜欢聊天不说,再瞧着漫天飞舞的大雪,试问,她们要做哪聊一会儿? 织梦权当她这一问便是同意了,立马就展开笑颜,连连点头,“嗯嗯!”,随后一侧身迈开大步,大大方方的走进了踏古的房里。 踏古心里登时咯噔一声,她有点傻了,心道这姑娘真不客气,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她为何沒想到还有这一层?她望着自己房间微敞的门,略有些懊恼。 正在门口纠结,却听的门里传來一声,“踏古姐姐,你怎么还站在外面,快來吧不然会着凉的。” 踏古抖了一抖,精神更加振奋了。心道对方毕竟是个姑娘家,自己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免得吓着人,还是和善点來得圆滑些。再者说,一个姑娘嘛,在自己房里坐一坐而已,沒必要这么排斥。 想到这里,她便扯开了干干的笑容,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可是在看清织梦正坐在她的床上,笑着拍拍床铺道:“姐姐快过來坐时。”,踏古是连干笑都维持不住了,只得冷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蹭过去了,心里一通神骂娘。 屋子里光线很少,织梦好似浑然未觉踏古的不自然,依旧笑道:“踏古姐姐待人真亲切。” 踏古又是忍不住抖了一抖,瞪大了眼睛看向织梦。这姑娘怎么说瞎话?她哪里亲切了?她都不知道亲切是什么。 织梦却兀自继续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沒爹沒娘,自己长大的。看到别人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就会羡慕,心想哪怕是有个姐姐也好。”,说着忽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踏古,“踏古姐姐,你觉得我们长的是不是很像?会不会其实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啊?” 踏古连忙果断的打断了她这个想法,“不可能!” 说完又是一愣,自己这话说的倒是生冷了,可姑娘正是伤情的时候,她这样的语气难免太打击人了些。 果然,织梦望向她的表情吃惊中略有些神伤,踏古便赶忙放低了声音安抚补救道:“不过你可以把我当做是你的姐姐...”,说到后面声音越來越低,她有些心虚,毕竟她不是真心的想当她的姐姐。 织梦这才转而欣喜,美滋滋的道:“姐姐,以后我便当你是我亲姐姐了哦。” 踏古十分头疼,力不从心的点了点头,“好...”,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她给自己揽个什么活儿。 织梦怯怯的扯了扯踏古的袖子,“姐姐,那妹妹可以和你说一些体己话吗?” 她的这幅形容略有些害羞,踏古于微弱的光线中瞧出她面上的淡淡红晕,灵台登时清明无比,她这莫名其妙收來的妹妹,怕是要说些她更不愿意听的话了。 她还沒有回织梦到底可不可以,可下一秒,她便听到了织梦几不可闻的声音,“我,我其实,我其实很喜欢佚慈哥哥。”,她似下定了决心,自顾自说的铿锵有力,“从他将我从那个混沌凶兽爪下救下來时,我便下决心一定要追随他了。” 踏古心里听的清清凉凉,却仍自不忘问一问重点,她抓住混沌这一线索,狐疑道:“混沌?哪个混沌?” 织梦笑着打趣,“姐姐糊涂了吧,这上古凶兽混沌存活至今的能有几个,你不是也与它交过手吗?” 如一道雷笔直劈入灵台,将重重迷雾豁开了一条路,她一路抽丝拨茧,抓到了几丝线索。 她从前还疑惑过为何她与混沌交战时,佚慈会突然出现,他嘴上说是路过,其实却还是另有端倪的。原來这只混沌与他与织梦早有渊源,他们不过是在报仇时,恰巧救了下了自己而已。 想到这一层,她心里蓦地便如覆冰霜,她当真不知,这佚慈满嘴谎话,对她时究竟还有沒有说过一句是真心的? 织梦瞧着她面冷心痛的模样,眼里偷偷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快感,随后她又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踏古,委实委屈的模样,“可是后來我却发现,佚慈哥哥心里居然有人了,那个人不是我。踏古姐姐,你知道佚慈哥哥曾经喜欢过谁吗?”,她故意将曾经两个字,咬的很重。 茫茫黑夜踏古眼里却有冷冽的光,闪烁异常,她要紧了牙沒好气的问道:“他喜欢谁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语气斩钉截铁,十分笃定。 听了她这话,织梦却十分吃惊的表情,抬起玉白的手捂着嘴前道:“姐姐竟然不知道吗?其实佚慈哥哥喜欢的人是你啊,你受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尽心尽力的照顾你,我却是想要找他玩他都不陪我了呢?”,语气里带着浓郁的惋惜意味。 踏古挑了挑眉,这丫头和她说话拐弯抹角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和她玩文字游戏?她不是才情真意切的认自己做姐姐吗? 只听她继续道:“不过我相信姐姐是不会喜欢佚慈哥哥的。”,声音里全是肯定和得意,随后看向踏古的眼神亦是神采飞扬,“我说的对不对?踏古姐姐。” 踏古只觉十分好笑,自己的心思,竟被旁人來胡乱揣夺了。她不由得双手抱起肩头,冷冷的笑了开來,“如果,我跟你说,我喜欢他呢?” 织梦立马笑了开來,却不是从前那般温柔甜腻了,相反,也有些凉凉的意味。 踏古心里一个机灵,恍然发觉为何每每织梦和自己说话时,她都会觉得别扭了,不单单是因为她话说的不讨喜,更多则是她脸上虚假的笑意。 原來她对自己的笑,其实一直都是假的,她对自己的亲切,也是别有用心! 织梦一双凤目直直的盯着踏古的瞧,眼神十分坚定,不急不徐道:“姐姐不喜欢佚慈哥哥的,妹妹看的很真切。” 踏古不屑挑眉,“小姑娘不要总是学大人说大话做坏事,不然会被人讨厌的。” 织梦对她这一席话并不动容,而是继续坚持道:“姐姐莫嘴硬,我看的很真切,你并不是真心的喜欢佚慈哥哥。”,顿了一顿,勾起唇角,又道:“你只是太孤独了,需要一个人不离不弃的陪在你身边而已。而恰巧那个时候佚慈哥哥出现了,你便自私霸道的将他绑在你身边,不是吗?” 踏古面色一暗,沉声道:“你说什么?” 织梦无所谓似的呶了呶嘴,“你笃定反正他会一直陪在了你身边,反正他永远不会离开,这样你就不会孤独了,这就是你期待的最好的生活。所以他一旦欺骗了你,你就会觉得这是背叛。你发现了原本你的所有物其实不是你的,你生气,你恼怒,你觉得他其实就该是你的,除了你别人根本沒有权利來拥有他不是吗?” “所以。”,看着踏古愈渐苍白的脸,她更加心满意足,“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他只是你用來消遣孤独的傀儡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玉虚天阶 第二日出发时,大雪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凛冽的寒气。 踏古紧紧的裹着披风,一双眼睛下阴影浓重,脸色委实不大好看。佚慈见她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憔悴形容,出于关心,便询问她是不是沒有睡好或是着凉了云云,可踏古却始终冰着一张脸沒有理他,只冷冷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佚慈也不恼火,只和煦一笑,摇了摇头,便识趣的跑到方策尾端去了。 随即踏古狐狸耳朵便听见身后有人甜腻腻的喊道,“佚慈哥哥...”,如此如此,那般那般。 她肚子里一阵翻腾,险些将早饭呕了出來,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与织梦聊了些许时间之后,她基本上就气的已经睡不着了。 昨晚上她对自己说完那一席话,自己是如何反应的來着?自然是险些忘了反应,默了半晌,才记得磨牙直愣愣的说出了一个字,“滚!” 那小贱人便“咯咯咯~”的笑出了声掩着嘴道:“姐姐怎么还骂人呢?莫不是每每说到了正处?”,在踏古爆发之前很快的便起身溜到门口,回头落井下石的风凉道:“既然姐姐非要说自己是喜欢佚慈哥哥的,那妹妹便当姐姐是真心的罢,不过这样一來,我们就是情敌了。所以,我们姐妹之间可要公平竞争哦。”,然后贱兮兮的沒了影子。 踏古始终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生的这样大的火气,或许是有些她不愿意被别人这样否定自己的感情,亦或是织梦的话有多多少少的事实戳中了她的心扉。 但那并不是全部,她自己的心思,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只有她自己... 她们此行本是要去玉虚山的。玉虚山乃天下第一修仙派,堪堪就坐落在鼎鼎大名的昆仑山中,了不得是个灵气盈泽的瑞福宝地,此番她心情自然也应当十分美丽。可偏偏來了昨夜里那一遭,她现在只要一想起昨天夜里受的窝囊气,她就难受的了不得。 恰巧又听见身后一声,“佚慈哥哥~~” 踏古就忍不住狠狠地跺了一跺脚,“真扫兴!” 在前方两步处御剑的秦昊回过头,皱起眉毛委实不理解,“你这大早上的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踏古不语,女孩子之间的风云醋事理应不该告诉他们男人的,告诉了也沒用,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喜欢背后论人是非了。可她还是忍不住颦起了额头,装作不经意道:“你觉得 ,织梦这人怎么样?” 秦昊此时已经回过头去,踏古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他冷冷的一哼,“心思繁琐,深不可测...” 这不屑的语气叫踏古略微惊了一下,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又发觉自己好像是不经意间暴露了什么,又缓和语气改口道:“你怎么这么说?” 可似是也问到了秦昊的隐晦处,他也有些遮掩,敷衍道:“就是这么猜的,我也不知道。” 猜怎么会猜的这么精准?明显是有事情瞒着她,踏古撇了撇嘴,本着应当尊重他人的心思,便将好奇心克制住了沒有问出口。 “姐姐别生气。”,莫黩忽而扯了扯她的衣袖,抬起稚嫩的小脸看向她,小声道:“你放心吧,昨晚我将佚慈哥哥守得很严实,佚慈哥哥沒有和那个女的私会...” 踏古一愣,干干的扯了扯嘴角,心道这莫黩虽年幼却委实贴心,还能想到替她看着佚慈这一层,叫她感动莫名。 她欣慰的揉了揉他的小脸,道:“好孩子...” 可是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蓦地又晃过神來...她为何希望他替自己看着佚慈,她为何因为织梦的那一席话而吃味,为何会在小贱人对她挑衅以后,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喜欢佚慈的? 她脸色煞白,极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的衣带。为何为何?她就是克制不住呢... 瞧见踏古脸色更加不好看,莫黩小心思猜着可能是姐姐又因为那个奇怪的人缠着佚慈而伤心了,便立马信誓旦旦道:“姐姐莫伤心,弟弟一定帮你!” 在踏古还沒反应过來之际,便一路小跑跑到后面“哥哥~哥哥~”的寻佚慈去了。 踏古放下手里的衣带,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恼不已。她现在...好迷茫啊... 这厢前方认真御剑的秦昊,听到了她这声微弱的叹气,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却是心里有什么想法愈加的坚定。 思绪略定了定,他双手复结印加大力度,方策便于在层层白云中更加迅速的穿梭而过。 秦昊在玉虚山学得了一身好本领,尤其是御剑之术,更加研习的炉火纯青,她们糟践出发,也不过两个时辰,便从大陆北端翻山越岭來到处在东方的玉虚山上了。 她们在玉虚山脚下落了脚。 踏古抬头看着山下到山顶耸入云端一眼根本望不到头的台阶,无声的吞了吞口水。天气不似北方凡界之地寒冷,相反的绿意青葱,踏古愤怒的把披风甩开恨恨的丢在了地上。 她颤抖着指尖,指着这万丈台阶,不可思议道:“我,我们,要徒步走上去吗?”,这简直,恐怖之极,她几乎是尖叫着说出來的,“为何不御剑上去?” 佚慈云淡风轻的将这台阶望了望,笑道:“这玉虚山的天阶被创派先祖施了法,來人不论修为高浅,身份贵贱,都只得脚踏实地的徒步爬上去。否则纵是耗尽体力精力飞个十年八载的,也休想成功踏上玉虚山的顶峰。” 秦昊一旁点头,“沒错,师傅曾对我说过,这是祖师爷创派之时立下的规矩,为的就是考验想上玉虚山之人的根骨和毅力,若是沒有点觉悟,便休想要踏进玉虚山的大门。” 这毛线规矩?踏古此番尤其想用一句现代话來形容她的心情。。你特么是在逗我?? 佚慈侧过身看向织梦,关切道:“织梦,你可以吗?”,那担忧的眼神,真诚又深刻。 踏古不开心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怎么就不可以?她身强体壮四肢健全的,有必要这么担心吗? 织梦连连点头,温柔笑道:“放心吧佚慈哥哥,我沒事的,能坚持住。” 秦昊急性子,不由出声打断,“行了行了,少说废话吧,省口力气留着爬山用。” 这话里火药味儿甚浓,明显是故意针对织梦的,就连佚慈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织梦却好似事不关己的模样笑得更加亲和,对着佚慈道:“我们走吧。” 佚慈温润颔首。 踏古冷哧一声,低下头看向莫黩,“莫黩,姐姐抱你吧.”,每每一看到他的孩童模样,她就爱心泛滥。 莫黩却把头摇成个拨浪鼓,“不啊,我要哥哥抱我。”,随后小小的脸上一抹狡狭滑过,蹦跳着一转,就化成了一个小狸猫,扑到了佚慈怀里。 这一路上,秦昊又絮絮叨叨的给众人普及了一些玉虚山的事,踏古始终左耳听右耳冒着,云里雾里。 天阶是通向玉虚山玉虚门的唯一一条路,传说有千丈高。旁侧浓郁的绿林植被也被施了法,看似平淡无奇,一旦走进去,就必定会迷路在山间秘林之中,这其中唯一的出口,便是传送与山脚下的结界,是以寻常人想要上山,真的很难。 此刻他们仍在天阶中拼命攀爬,遥遥的山顶耸入云霄。踏古极目眺望山顶,委实迷糊。仔细算了一算,她们从客栈御剑而來也不过就是两个时辰,如今爬天阶亦是不多不少两个时辰 ,却是连玉虚山雄伟门面的一楞一角都沒能看到。 天阶非普通石材而砌,是一种踏古瞧不出來是什么材质,只觉得和佚慈九重天府上的家具是差不多模样的材料,但仔细一瞧,却又相比者粗糙许多。她们这一路踏着白色的天阶步行而上,大片大片如仙境般的美景穿梭而过,人在山中,一时竟不晓得是景色如画,还是自己身处画中彩墨间。 好在大家都是有一定修为的人,走了这一遭只是十分费时间,却沒有多么的劳累,比想象中轻松许多。 这一路上,唯有一个人看起來,好似有些虚弱,那便是先前佚慈十分担忧的织梦。 好在有佚慈这位上神一直在旁边照看着她,她才不至于十分受累。 踏古嗤之以鼻,时不时偷偷的拿眼风向他们那边扫去,织梦一张精致的脸惨白惨白的,叫她有些疑惑,也不知是装出來的,还是真的很累。 她之前听秦昊说过,织梦也是一只狐妖,凡间普通的一尾白狐。可是妖吗,本就应该是有些本事,也不知道她为何就这么羸弱。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难受,明明同是狐狸,明明有着一张差不多的脸,为何她们之间就是这种彼此看不爽的形容呢? 正看着织梦的脸发呆,却恍而发现佚慈蓦然间抬起头來,一双如两汪秋水的眼睛看向自己。 她心中登时便是一慌,连忙回过头來,装作无所事事四处窥探的模样。 心中却在骂自己沒出息,不晓得何时自己竟变的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当真可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追忆往事 爬了半日的光景,遥遥望去也不过才爬了天阶的一半。 佚慈体恤织梦体力不够扎实,便提议中途休息一会。 她们躲在了天阶旁侧一柱壮实的大树下休息。佚慈一副好好先生的做派,在织梦一旁端茶递水,嘘寒问暖的。 他怎么会对她这么好?好的简直沒道理。 看到了织梦所受的待遇,踏古就恍然看见了曾经的她自己,心里不由无限凄凉。 昨夜织梦不是还要公平竞争吗?她自己不准备和她争是一码事。就算是争了,瞧眼下他两这幅亲近融洽的模样,她纵是再笨,也该能猜出自己的下场。 她皱了皱眉头,抬手在眉间搭了个帐篷,遮住了晃眼的日光。 有些事情嘛,怎敌的过时间的变化。就如她从前亦如织梦一般废柴,而如今,万丈天阶亦不在她话下一样。是以从前佚慈对她呵护有佳,而今他对织梦小心照顾,也是正常的。她沒必要太难过,更何况佚慈之前是将她当做花夕的替代品,现在只不过换了一个替代品而解放了她,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之所以皱眉,大抵只是因为看着她们两个凑做一堆矫情,自己心中厌烦罢了。 沒错,她最受不了矫情。 想到这一层,她心里蓦地就好受了些,正巧瞧见秦昊捧着一堆果子,从旁侧不知哪片林子里走了出來,她便立即眉开眼笑,“秦昊,你回來啦!方才跑去哪里了?” 这一句委实突兀又热情,在场所有人皆是愣了一愣。 秦昊半晌缓过神來,扬了扬手里用碎布裹着的果子,朗声笑道:“玉虚山的地势我很熟悉,此时也正值野果子汁最甜的时候。趁着歇息的功夫,我便去寻了些沙棠果子來给你尝尝。” 这单单一个“你”字,对踏古來说简直无比受用,她顿时心花怒放,上前去接了过來。 不知为何,她觉得秦昊越來越会合衬她的心意了,朋友嘛,果真是最讲义气的,最重情义的。 她一把捧了个五六个红红的果子过來,递给了莫黩三个,两人坐在树下凑做一堆,开开心心的品起了果子。 这传说中的沙棠果,踏古來了这个世界两年多也不过只在青丘的古书里看过,传说中这种果子是长在深山秘林间,以吸食天地仙灵之气而成熟的,吃了可不单单是抵饿那般简单,最重要的是可以补体内的灵气,且大补。 踏古很快便吃完了一个,果汁醇厚,唇齿留香,很是美味。 秦昊在原地忖了忖,掂量了几个果子走到佚慈身旁,递给了他,“你也尝尝,对你身体有好处的。”,先前说是给踏古踩的,自然便是那别有用心的一说,他又怎能真的对他和踏古之间厚此薄彼。 佚慈甚为了然,徒手接过,笑的温暖,“多谢。” 秦昊又掂量掂量,想着做什么事太明显了也不好,于是又递给了织梦几个,织梦依旧笑的甜香甜。 随后他才走回踏古身边,紫袍一拂,亦坐了下來。 他咬了一口果子,漫不经心道:“我方才寻到了师尊的灵兽重明鸟,顺便让它给师傅稍了个信,说带了你们來。” 重明鸟这个词,并不陌生,踏古见过,自然亦是在古书里,只是,她好奇,“你师父的灵兽?” 据她所知,着重明鸟乃是尊了不得的神兽,当然叫它灵兽也无甚奇怪,只是她却不理解,为何秦昊口中言语,却好似这重明是他师尊的所有物一般。 秦昊乍听她这么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晓得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却是莫黩听出了端倪,忙替秦昊解释了起來,“秦昊哥哥的意思是,那重明鸟与他师尊定下契约。”,说着拿小手指了指眉间朱砂,“就同当初姐姐同我一般,以血蒂结过契约。是以我便是姐姐的灵兽,而那重明鸟,自然是玉虚掌门的灵兽。” 踏古一愣,这才恍然想起那次在霍山时发生的种种。她当时大约晓得这是一种仪式,却不知,竟是这样蒂结灵兽的一个仪式。 转而又忆起了第一次听见莫黩说话时,他还是只会重复别人说语的后几个字,而如今却是张口不费力的说出这样长的一句话來。时间恍然而过,一回神时,竟是变化这样大。 她怜爱的捏了捏莫黩稚嫩中已略显硬气的小脸,欣慰道:“乖孩子。” 这寻常不过的夸赞对莫黩來说委实受用,他立马眉开眼笑的捧着踏古的胳膊蹭了起來,这撒娇形容,到又似极了小孩子。 秦昊笑了笑,连连点头,继续先前的话道:“我估计师尊一会儿就得派大师兄來接你们上山了。”,顿了一顿,眨眨眼睛又道:“且是御剑飞上去。” 踏古一听,顿觉不可置信,她绷起了脸,奇道:“怎地又可以御剑飞上去?”,不是不分什么修为深浅,身份贵贱的吗? 秦昊不置可否,又撑起手掌在踏古耳边小声道:“规矩都是为求学的凡人定的,神仙自是不可同语。我先前沒点破这一层,完全是想折磨折磨那个丫头。”,说着还拿眼风悄悄的瞪了一眼织梦。 踏古眯起了狐狸眼睛,打量了秦昊半刻,随后不住的赞许点头,“干的漂亮。”,也不知秦昊到底为何这么讨厌织梦,但原因这个东西,别人不愿说,自己不能强问,只要结果是她喜欢的,她自然乐的爽快。 不过有一点倒是叫她來了兴致,她眼神不怀好意的瞧向秦昊,“你说,凡是想要修仙求学之人,來这玉虚山,都要过天阶这一难。我倒是很想知道,当初你是怎么爬上來的?是不是累的都趴下了?”,毕竟据说秦昊出走时,尚还年幼,又从小娇生惯养的,想过天阶这一关,怕是极其的难。 听她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題,秦昊却是忍不住的愣了,而且是愣了好久。 这样的神情,踏古是熟悉的,应当是有什么故事的表情。 眼见秦昊此时正陷在回忆里不可自拔,踏古便微微有些犹豫,也不知自己这话是不是问错了,竟叫他这样一怔,好似十分不想说出口的样子。等了许久不听秦昊言语,她便想说她放弃这个问題了。 可话到嗓子眼还未及出口,就听的秦昊朗朗的笑了出來。 这笑是发自内心的,秦昊眼睛里的光芒亦是真实的,他张嘴徐徐道:“年幼时,是我有幸,并未经历天阶这一劫。” 踏古奇了,呆呆道:“怎么你沒经历?”,半晌一顿,“你走后门了?!” 可随后又立即摇了摇头,暗呼不对,不是说对凡人有规定的吗?纵使秦昊甚为王爷之子,也不见得会容他走这个后门,更何况秦王爷夫妇并不支持他学习什么修仙之术。 这其中,肯定还另有乾坤。 秦昊见她时而皱眉时而摇头的样子好似颇为纠结,便好心替她解惑道:“六年前我來玉虚山求学,并不是十分顺利的。当时只当求学之路并不艰难,也不晓得要上玉虚山还需有人引荐,再通过一系列的考验,才能顺利成为玉虚的弟子。” 踏古连忙横手打断,“你等等!”,她更为迷糊,“什么引荐?何人引荐?官员贾贵吗?” 秦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当然不是,你把玉虚山当成什么地方了?”,继而又道:“我方才也说了,上玉虚山是要通过考核才可入门派的,这考核十分严格,身体受累实属理所应当。若是有根骨不好的人來,在考核中受了什么大祸,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事。是以为避免这样的事发生,來参加考核的人必须有其他修仙高人,或有名望的云游散仙书信一封來举荐,证明來参加考核的人根骨好,有本事。才有资格参加考核。”,忆起往事,他倒是说的很有兴致。 但踏古觉得,秦昊这种冲动之人,应当不会提前知道需要引荐信这一层,但他又是怎么上山的呢。 秦昊望着幽幽蓝天语气有些沉重的道,“当年我空手來到玉虚山脚下,遭到了不少同路之人的嘲笑,他们各个都是拿着高人推举的信來的。我处于他们之中是个落魄的异类,总是受人排挤。”,说到这里,回忆一顿,想起了什么,忽然拨云见日般的从脸上扯出了笑意,委实发自内心,“是佚慈,当时驾着九天祥云从天而降,來到了我的面前,将我带上玉虚山,直接像师尊面对面的引荐了我,才使得我有机会加入剩下的考核,成功入了玉虚门派。” 踏古很吃惊,沒想到他与佚慈是这样认识的,更沒想到,他们之间竟有如此深的渊源。怪不得他们之间有如此深厚的情谊。若换做是她自己,说不定也同样会不离不弃的追随与佚慈。 这世上的因缘之果,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妙。 秦昊却陷在回忆的长河里不能自已,“佚慈当时还沒有被贬下凡,身居九阙星君之职,那时他还是有九条尾巴的。师尊尊敬佚慈身份,本就待我不同,我一心修仙,又很努力上进,是以师尊对我十分器重,且悉心栽培,才使我得以有今日...” 踏古眼皮一跳,脑子里一团浆糊,诧异道:“你方才说什么...佚慈有九天尾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玉虚山 秦昊蓦地咳了咳,方才吃的一口果子险些噎在嗓子里,半晌后断断续续道:“沒..沒什么...” “噢...?”,踏古眯起了眼睛,十足的危险气息凑近秦昊,深不以为然道:“少來这套,又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我方才听的真切,你明明说过佚慈从前是有九条尾巴的。” 她发现他最近心里的小九九委实不少,旁的她沒多大兴趣,便不追问了,但是这件事,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要知道,她第一次见到佚慈时,他同她一样,只有四条尾巴,她本以为她们是同类的。可听秦昊这么说,好像却不是呢?她又记起破军带着魔兵到钟灵山夺地盘时,佚慈的尾巴莫名其妙的少了一条,只剩下三条了,她当时并不晓得情况,后來才知道佚慈因短时间内失去了一条尾巴,身体虚弱,真气紊乱,沒有调理过來,才会不敌贼人,受了重伤。 如今仔细一想,真相如浮萍散去,灵台便澄明了许多,她狐疑的看着秦昊略微遮掩的表情,心里越发的肯定,佚慈原身是九尾狐,且不知为何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失去尾巴,才会变成现在这幅形容。 想明白了这一层,见秦昊还有些许吞吐,她挑了挑眉,便沉声道:“我忽然对佚慈究竟有几条尾巴这个问題不感兴趣了,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罢,佚慈到底是因何失去了那另六条尾巴?” 秦昊一愣,俊朗的面庞随即变成了苦瓜脸,他略有些神伤,他所晓得佚慈做的这件逆天而行的事情,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可就算是讲,也需由佚慈亲自來说,再者他也和自己承诺过,一旦地盘的风头过去了,就会将所有事实对踏古全盘和出,自己今日若是透了口风,却是十分不地道。 他忖了忖,觉得此事眼下实在不该由他多嘴,只得强装出一副真诚可信的面容,低底道:“这个事情,我也不晓得。自从我进了玉虚山学艺以后,我俩一别就是四年未谋面。四年过后我下山历练,与他再相见时,他便已经被贬下凡界了,尾巴也只剩下一半不到。当时我也很疑惑,曾几次耐不住好奇问过他,但他都是笑笑带过,从沒告诉过我。时间久了,我看的出來他无心告知,便也不再追问。”,这番话到确实都是实话,只不过将后來在清然大师居所那一段给隐下了。 踏古皱起了眉头,目光清明的将秦昊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了几许,瞧着他这幅模样,却不是在骗人,只得收回了视线,转而肯定又迷茫的道:“你在玉虚山上的四年里,一定在佚慈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她抬起头望了望头顶的绿叶,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事呢?竟然还被褪去了仙籍....” 她突然想起了司命星君的命格子,她看过花夕的前世,那应当也算是佚慈与莫黩的前世。她还看过佚慈贬下界以后,九阙星盘失窃这段时间,佚慈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他的凤凰寨,与法器的失窃,并沒有什么瓜葛。 但当时情况紧急,她只看了重点的,并沒时间顾暇其他,现在仔细想想。从花夕死后到佚慈是如何跑到天上去当神仙的,和从佚慈被贬下凡,又是如何到的凤凰寨的。这两段时间内,一定有什么虚空是她所不知道的,且一定发生了十分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踏古越想越不明白,险些摸破了自己的下巴。在她一个不小心,终于将自己弄疼了的时候,才“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立马缓过了神來。 她眼皮猛地跳了跳,她为何要想这些个事情,这些个事情又和她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她真想抽自己一嘴巴,真是不知不觉又陷进去了,人家随便怎么样是人家的事,跟她有半文钱关系?她有必要总是这么多事吗?! 秦昊在一旁将她这奇怪的反应倒是看的很真切,不禁有些迟疑的拍了拍踏古的肩,担忧道:“踏古...你沒事吧?” 踏古怔了怔,看向秦昊,想起了自己方才纠结的那些个事,登时便有些心虚,连忙摆手道:“沒事,沒事...” 这幅形容到与先前秦昊的模样别无二致,秦昊无声的笑了笑。 却忽而瞟见玉虚上空的云雾之气翻涌不息,有一柄巨剑正破开云层,铮铮的捣破气流缓缓而來。 莫黩靠在树根处,从梦中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吃惊的看着天空中忽然出现的物体。在不远处的佚慈也忙领着休息好的织梦也走到了秦昊身边,问道:“你与山上传信了?”,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秦昊点了点头。 随即众人便听见有清澈的声音字巨剑之上遥遥传來,朗朗笑道:“玉虚不知各位仙尊尊驾降临,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还望诸位莫怪!” 踏古好奇的向着巨剑逐渐下降时,慢慢现出面容的白袍男子看去,心里琢磨着估计这位,就是秦昊先前口中所说的大师兄吧。 这位大师兄面容端正,也是一副玉树临风的相貌,且一脸和善得体的笑容,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果不其然,秦昊上前一步,眼睛里光芒连闪,那一脸怀念的表情丝毫不做遮掩,向着白袍男子高声道:“大师兄!” 白袍男子将剑浮在低空,随即从上面一跃而下,看向秦昊亦是十分和蔼与思念,他亲切的拍了拍秦昊的肩头,点头道:“师弟,你回來了。” 秦昊不住点头,随后向佚慈他们介绍,“这位就是我大师兄,白止。” 白止蓦地后退一步,向佚慈与踏古分别拜了一拜,恭敬道:“星君,女君,师尊在后山鸣泉洞中闭关已久,还未及出关之时,他听闻重明鸟來报说二位尊驾,所以特派我來接二位上山。” 面对这样的场面,踏古有些不敢招架,更惶如是别人还对自己拜了一拜?已然是有些忘记了反应。 却是佚慈得体的上前一步,将白止扶正,笑的明朗道:“少侠无须多礼,此番还是有劳少侠替我等引路了。” 白止赶忙摆手,道:“星君太客气了。”,随后便一一引了众人跃上了悬浮在空中的宝剑。 白止看见织梦时,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佚慈,“星君,这位是...?”,瞧他的模样,像是发觉了什么蹊跷的事。 佚慈笑了笑,解释道:“这位是我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嘛,不管织梦是何身份,白止也沒甚可怀疑的了,遂连忙也将织梦也引上了剑。 却是在轮到秦昊时,横臂将秦昊给挡在了剑下。 秦昊十分不理解,瞪大了眼睛狐疑的看向白止,诧异道:“师兄,你不会不让我上剑吧!” 白止点了点头,笑着指责,“师尊特地自洞中密音传信于我,此番两位仙尊來玉虚山你事先不报,委实太过莽撞,为了叫你长一长记性,便不许你御剑上山。”,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秦昊的肩膀,郑重且严肃道:“师弟,师兄相信你,爬天阶这等事情,怎会难的倒你?”,自然是难不倒,但比起御剑飞上玉虚山,这徒步爬天阶,还委实是太过心酸了。 趁秦昊石化嗯光景,白止连忙双手结印,将巨剑操起,迅速的飞上高空。 踏古略微有些替秦昊感到悲催,她迟疑对白止道:“白止师兄,秦昊也不是有心的,要不然,你就,你就让他上來吧。” 白止端正一笑,道:“女君放心,这点小事难不倒秦昊的,师尊也是与他开个小小的玩笑。” 他将师尊一摆出來,踏古也沒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师命不可违这句古语她还是晓得的,所以也不再坚持了。更何况,她也觉得,爬天阶对此时的秦昊來说,也真的不过就是皮毛轻重的事。 只不过,这传说中的玉虚掌门,踏古忖着,从白止口中隐约可以感觉到,应当是位十分有趣的老人家。 众人站在白止佩剑之上,一路沿着天阶上空前行。 竟是不消片刻,就飞到了玉虚派的上空。 伸手便可触摸到天边的浮云祥气,这绵绵不绝的清新灵气,叫众人很是心灵舒畅。 再向下一瞧,玉虚山绵延巍峨,上面坐落着的大大小小的楼阁宫殿,更是雄伟辉煌。 踏古觉得这玉虚山,宛如仙境,比起九重天上的景致,倒也不过就是堪堪差了三分,比起她青丘的狐仙居,当真是怡人不少,更惶论她钟灵山的凤凰寨了? 她将心里的惊讶,无声的压了压。 路过正门时,白止和守门的弟子打了招呼,随后便一路不听的沿着主道上空直行而上。路过一块十分大的空地时,踏古瞧见那巨大的台子上,全是身穿白袍,手拿佩剑对招的玉虚弟子。一片呼喝声不绝于耳。 一旁的白止解释道,“这里是玉虚的演武场。” 踏古了然点头。 越过演武场,最后白止将剑停在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前,大殿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悟真居善”,四个大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莫名的熟悉 晚间,秦昊才成功的爬到玉虚山顶,他见到众人的时候,身体虽无甚大碍,却难免挥汗如雨,气喘吁吁。 恰逢白止來邀大家吃晚饭,他一把逮住白止的脖子不松手,吼道:“大师兄你太过分了!说不带我就不带我,我险些死在天阶上你知道不知道?” 白止本是和善笑容的表情蓦地变得嫌弃不已,忙提拉开秦昊袖子的一角,利落的甩到一边,慢条斯理道:“谁叫你这般不懂变通,连累星君和女君受累,只是小小的罚一罚你,自然是不为过。”,随即挑挑眉,调侃一笑,“不过我听着你这声音,很是中气十足嘛,应该也沒什么大碍,还是快些去换件衣服吧,我们要去吃饭,你可不要一身汗臭味的跟着凑合來。” 秦昊肤色本就偏蜜色,很是性感霸气的形容,可如今却因为不可抗力黑了一黑,叫人瞧着委实觉得不大好看。 黑了一黑之后,他也沒做辩驳,便乖乖转身走了。 对于他这种一反常态的听话表现,踏古略有些惊讶,她从前只当这个驴脾气的人只会听佚慈和他师尊的话呢。竟不想着这位大师兄也是一位高手,竟能将他管的这样服贴,看來有机会,她需要找他赐教一番,免得秦昊总是与她斗嘴,她闲吵的慌。 目送秦昊身影消失不见,白止才回头向着大家欠然的笑了笑,随后领着众人一起去了饭堂。 玉虚地广势高,其间盘据的琼宇楼阁数不胜数,弟子们平时來回走动,全靠石阶与天梯衔接。她们去饭堂这一路九曲十八弯的,不知道迈了多少座石阶,踏过多少天梯,也沒能望到所谓饭堂的一处凤毛麟角。 白日里折腾了一天,只单单吃了几个沙棠果子,体力虽补充了不少,却是起不到丝毫充饥的作用,是以踏古此番,委实饿的头晕晕又心慌慌。 她抬眼瞧了瞧众人,除了睡在佚慈怀里的莫黩,竟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就连方才还虚弱不已的织梦,此时也有些精神抖擞。这对她打击不小,这阵仗显得她,有些不中用。 强自压制住胃里蠢蠢欲动的**,她与凌乱中还不忘挺了挺自己的腰板。正巧前方迎面來了一个白衣弟子,和白止打招呼,吸引去了大家的注意力。踏古便趁着众人不察,准备偷偷的捏个果腹的决,來缓解一下自己的饥饿,暂解燃眉之急。 可她沒能得逞。只因那弟子拜别众人,路过踏古时,漆黑的眸子迅速的将她瞟了瞟。踏古本就心虚,被他这么轻飘飘的一瞟,自然是更加慌张,是以手里的决只捏到一半,就夭折了。 她呆在了原地,有些晃不过神來。 佚慈发现异常,不由皱了皱眉,关切道:“你怎么了?” 踏古蓦地回了神,看向佚慈,却已然是将她两眼下的尴尬状态给忘了,只魂不守舍道:“你看见了吗?方才那个人?” 佚慈不解,“那个玉虚弟子吗?”,他望向那个男子的背影,疑惑道:“当然看到了。怎么,你认识?” 踏古连忙摇了摇头,手指放在嘴边,不由自主的啃起了指尖,百思不得其解道:“我不认识,但感觉很熟悉,尤其是他的眼神他的气息,好像,好像....”,好像她与他曾经接触过,且是十分深刻的接触。 佚慈皱起眉头,果断的将踏古的手指从嘴里拿出來,不急不徐道:“玉虚山的弟子常年在山上修炼习武,很少下山。你们也沒可能见过面,估计方才那一瞬只是你的错觉吧。” 踏古被他这么一抽手,登时便回过了神來,也忘记了方才她们正讨论的话題,便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盯着佚慈的眼睛略有些清冷,表情很是不自然。 佚慈抿了抿唇,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一闪而过,叫踏古的心蓦地痛了一痛。 她干干的咳了咳,正准备说些什么缓解一下低气压,就听得耳旁忽然有声音喊道:“大师兄。方才那个人是谁啊?我怎么沒见过?” 这声音异常突兀响亮,吓得踏古心尖抖了三遭,她缓过來时忍不住就要翻给他两个白眼,再顺便送他几巴掌。 却在手掌即将挥到旁边这人身上时,忍不住顿住了。 此时的秦昊,身着一袭白衣,瞧款式模样与白止差不多,应当是门派专属的衣服,就如同现代时的校服一样。只不过本就英气的秦昊,在穿上白袍之后,却更显出了别有一番风味的神采。 踏古从未见过他穿白衣的样子,更沒有想象过,是以此番见了,难免有些惊讶。 行在最前方引路的白止听到秦昊的呼喊声,回头笑道:“你沒见过实数理所应当。七梦他初初入派也不过才个把个月,个把个月之前,你还在山下历练呢。” “噢...”,秦昊了然,却仍不见眉头川字平缓下來,只狐疑道:“我倒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年岁才來山上求学的,往届來入派的大抵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而你说的这个七梦,至少也有二十岁了吧...” 白止闻声皱眉,几个大步后退到了秦昊身边,抬起手掌在他的脑门上拍了一下,指责道:“学海无涯,学无止境。求学问道这等事,多少岁接触学习都不嫌早晚,你怎能将他和年纪挂钩。”,说着一顿,转过头目视前方,眼中有浓浓的赞许,“我到觉着七梦这个人老实上进,觉悟高,将來必成大器。” 秦昊连连夸张点头,他调皮的捏着腔调学起了白止的话,摇头晃脑道:“将來必成大器~” 白止嘴角抽了一抽,随后迅速且结实的给了秦昊肩膀一巴掌,便再也不愿搭理他了。 又连着拐了几个回廊,一路的拂柳分花,她们才得以到了心念已久的饭堂。 白止不愧为玉虚大弟子,办事沉稳又得体。他叫厨房准备出來额琳琅满目的美食,很是体面,险些将踏古的口水给勾了出來。就连前一刻还睡得香甜的莫黩也从梦中醒來,赶紧化了个人形,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大桌的美食两眼放光。 这场晚宴是独独为招待她们几个而准备的,是以并沒有白止秦昊以外的玉虚弟子在场,是以她们这顿饭才吃的委实悠然自在。 席间,织梦拼命与佚慈布菜,每布一道菜,便温柔一笑,嘴里还始终念念有词,“佚慈哥哥,这是你最喜欢的水晶淆肉,來,多吃点。” 又道:“佚慈哥哥,这蹯龙黄鱼可美味了呐,你开尝尝” “佚慈哥哥..”,“佚慈哥哥?” 如此如此,那般那般。 整顿饭下來,就属她最吵,始终喋喋不休的,吵的踏古头疼。 她郁闷中连连往嘴里扒饭,余光扫向佚慈,竟发现他自始至终都淡定从容的笑意,将织梦夹的菜一一吃了,颇有一番來者不拒的架势。 她有些懵了。 大抵是她从前还不够了解佚慈,对他的认识有误区吧,竟不晓得他现在竟好织梦这口。就算只当她是个替代品吧,也不能这么牺牲自我,这么想不开。 她现在当真有些怀疑佚慈的癖好是否正常了。 她不由惋惜的摇了摇头,视线再一偏,就正对上织梦的双眼。踏古呆了呆,那小贱人就趁众人不察觉时,轻蔑且不怀好意的瞪了踏古一眼。 踏古险些一口饭噎死自己。 一股怒火迅速涌上灵台,她有些忍不住。偏偏此时有一杯水递到了她的面前,他听到有人语气温柔的对她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喝口水顺顺。” 踏古蓦地抖了一抖,她亦耳尖的发觉,所有人都停了碗筷,不做声了。就连方才还絮絮叨叨的织梦亦是沒了声音。所有人视线高度集中会聚在一人身上。 而这个人,便是秦昊,方才对踏古语气体贴温柔的人,也是秦昊。 不知他今天是不是有些吃错药了,踏古强撑起一点笑意撇过头看向他,再众人视线盲区里冲着秦昊挤眉弄眼,意思大抵是,“你搞什么?吃错药了吗?” 秦昊亦笑嘻嘻的别过头,用唇语无声道:“输人不输阵。” 随后便回身夹了白条鸡的一块肉到踏古碗里,继续柔声道:“來,这几日都累坏了吧,吃点肉补补。” 踏古半哭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沉声道:“多谢。” 这句“多谢”似勾起了秦昊的斗志,他竟学起了先前的织梦,也开始拼命为踏古布菜,十分热络踏古竟恍然从他的举动中,寻到了几分秦王妃的影子。 事出突然,踏古觉得此时自己根本做不出來个什么正确的判断,便任由着秦昊在饭桌上满头大汗的为自己忙活。 她甚至觉得,秦昊做的可能是对的,于是便抬起头來扫向佚慈。缺正巧瞧见那厮在无声的摇头,嘴角含笑,好像略有些无奈的笑。 踏古瞬间怔仲,有一股难言的情绪自胸腔里弥漫开來。 正是佚慈这个笑,刺激到了踏古。她觉得这笑是嘲笑,是讽刺。 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办了一个什么样的蠢事,竟还纵容秦昊在一旁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是以方才对织梦的怒火,再加上佚慈的火上浇油,她此时的心情,委实不太美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 七梦 踏古觉得,佚慈的笑,充满了嘲讽与无奈的意味,就像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一样。 秦昊这样的维护,反而显得她自己更可笑,更滑稽了。 一桌菜肴已然是索然无味。 她回神一把插掉秦昊再度伸过來的筷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吃饱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好似不太愿意承秦昊这个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佚慈的笑给刺激到了。 她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面子不面子的了,说做就做,索性放下了碗筷扑了扑裙摆,便准备出去。 所有人都有些怔愣,呆呆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离开。直到她走到门口,秦昊才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踏古头也未回,她听得到后面紊乱的脚步声,但就是不想停下來。 “踏古!踏古!!”,秦昊在后面扯着嗓子嚷了起來,踏古丝毫不怀疑,这声音能响彻方圆十里,了不得被许多有心之人听了去。 她咬了咬牙疼回头以目光凌迟他,“你能小点声吗?” 秦昊见她停下,连忙跑到她跟前,“你怎么不吃了?不会是气不过那个丫头吧?!”,说到这些,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你就更不该走了,这不是让她看你的笑话吗?” 踏古抿了抿唇,视线抛向远方的落日。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在乎的,终究只是佚慈的态度而已。想到这里,她觉得秦昊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也是十分合理的。 她回过头,目光如絮,不急不徐道:“沒关系啊,我沒什么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陪他们吧,好歹你也是玉虚山的弟子,应好好的尽一下地主之谊,把客人都晾在屋里算什么事。” 秦昊哂笑,“你还知道晾着一群人不好啊!”,随后思绪一转,也自知劝踏古不住,只得叹息道:“你去吧,玉虚派地方大的很,你要是找不到地方,随便爪一个弟子,问一问就成。” 踏古连连点头,转身便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昊将夕阳余晖里,更加火红的背影凝视了半晌。再回过身时,便瞧见了隐在门扇后面的白衣之人。 佚慈灿若星辰的眸子对着他眨了眨,他亦笑开,慢慢的向他走去。(不要怀疑这两个人有JQ啊喂。) 踏古沒有回去白止为她准备的厢房,一个人百无聊赖的顺着台阶和天梯四处闲逛。 秦昊沒有说错,玉虚山真的很大,比她们在剑上看到的显然要大的许多。她一路逛了好久,见了许多从未谋面的玉虚弟子,直到天边的夕阳也逐渐隐去辉煌,她也沒能将玉虚山走的明白。 更要命的事,她迷路了。她不得不开始要改变,对秦昊这个人的看法,看來他还是比较有先见之明的。 眼下她逛的乏了,也不准备在继续逛下去了,索性便寻了一处亭子坐下,老老实实等着玉虚弟子过來,让她抓一个引路。 但有些事情,就是巧的很,她方才这一路上沒少遇见玉虚弟子,可等到她想要寻个人带她回去时,却是半晌也沒看到一个人影。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和她作对,她今天这一天过得,都十分不顺心。 想起那个蛇精病一样两面三刀的小贱人织梦,想起那个此时对小贱人十分体贴的佚慈,再想起他们两个狼狈为奸凑做一堆的可恨模样,她就恼火不已,恨的连嘴里的牙齿都磨的咯吱做响。 有些时候,情这个字,真的很折磨人。 从前,从前她曾与佚慈那般好,甚至都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那时总是很纳闷,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的人?这样的人在她的生命里鲜活,让她觉得似每天都活在鼾甜的梦里。她愚昧,且期望侥幸,所以便心安理得将佚慈的到來当做是上天为弥补她过去的苦难,而派到她身边的礼物。 许是上天又觉得她这样的想法太自私,所以微微改变了后來的故事,让她只猜对了一点点。佚慈却是上天掉下來的仙君,恰巧被她捡到。只是她却不曾料到,这一切,似乎都是早有预谋。 他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给她划了个陷阱,让她奋不顾身的跳了进去。 多么心思缜密的一个人,多么处心积虑的一个人,多么痴情的一个人。 她手撑起下巴,眺望着远处的山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有时甚至悲哀的想,如果自己真的是花夕就好了。 花夕年幼父母双亡,却换來了那么多人的疼爱。而她呢?始终孑然一人,不曾有人眷顾。 她嫉妒花夕身边有这么多人在意她,她更嫉妒佚慈竟然那么的喜欢花夕。 他甚至为了她步步为营夺天下,为了她将情敌斩于剑下。为了她煞费苦心培养替代品,來完成他那段无果的感情。 所以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是花夕就好了,如果她是花夕,她可能不如花夕那般痛恨佚慈,她会很爱他,并且心安理得的永远陪在他身边。 但万丈红尘沧海一粟,这一切,可笑就可笑在机缘巧合之中。她不是花夕,花夕亦不是她,她不过是个替代品,且是被遗弃的替代品。 所以她做不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也遏制不了自己满身伤痕的疼痛。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沒用透了,竟然到了这步田地,还不能彻底的将他从自己心里根除。 她到底还在等待什么?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 她不知道,她现在如身陷雾沼之中的迷茫感,让她彷徨又无助,真的不知道接下來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女君...?”,蓦地一声问话,音调不高,却恰当好处的切断了踏古的三千烦恼丝。 踏古于囫囵意识中捕捉到一丝清明,抬起头來,看见亭子前站着一个白袍男子,男子正脸色担忧的望向她,“你的脸色,不大好看...” 踏古慌乱中低下了头,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又整理,待到觉得心境平稳许多时,才又抬起头看向亭子前的人,连连摆手道:“我沒事。” 她仔细的眨了眨眼,又觉得眼前这人熟悉,脑中灵光一闪,她复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出声:“我记得你,你是白止大师兄口里所说的七梦吧!” 面前的人呆了呆,半晌沉声道:“是我。”,又有些疑惑,“女君此时不是应该在饭堂用膳吗?怎地会跑到这罗珍院來?” 踏古微愣,不知道他口里所说的罗珍院是个什么地方,但也沒忘了眼下的当务之急,于是解释道:“我不饿,吃的快些。又有些乏了,便想回厢房休息,哪知你玉虚派竟如此宏伟广阔,我一不小心,就迷了路了。” 七梦有半刻的无言,半刻过后,他试探问道:“女君的意思,可是想让我为你引路?” 孺子可教也,踏古看向七梦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慈爱。只是却好似对自己迷路迷的这般沒水准,委实觉得理所应道,竟是半分惭愧也沒有。 七梦忍不住无声的笑了笑,轻声道:“女君请随我來吧。” 踏古老老实实的迈开步子跟在她身后,她抬头望了望有些暗沉的天色。心里送了口气,自己是不用惧怕夜里喝西北风了。 本走的十分稳妥,却不意遛神间踩在了那块不平整的石头上。 踏古“啊”的一声,重心前倾,不由自主的向前方倒去。 她的一声低呼,声音虽不大,却被前面领路的七梦听的真切。 七梦匆忙转身,将她扶住。 踏古于千均之际,抓住了他的白袖。 身形方一站稳,踏古就听得头顶连连道:“你怎么样?怎地这么不小心?伤如何了?” 踏古一愣,抬头看向此时正拖着自己肩膀,上下将自己打量的仔细的七梦。心里琢磨着,他这番话好似失了些礼数,倒像是对一个交好的朋友的责备。 只不过,她狐疑的看向七梦,“你说什么?什么伤?”,她现在好端端的,哪里來的伤。 七梦蓦地晃神片刻,随后却略有慌乱的摇了摇头,“沒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伤到?”,说话音调不明显的降了下去,眼神却又点点的闪躲。 踏古颦了颦眉,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她方才也沒摔倒在地上,又哪里会來的伤呢?莫不是这人有夜盲症,到了晚上就眼神不太好? 想到极有可能的这一层,踏古不由得为七梦感到惋惜。明明正值大好年华,青葱岁月,却得了这样一个烦人的病症,委实可怜。 是以她此时看向七梦的目光,夹杂着些许同情和怜惜。 七梦被她这样复杂的视线瞧的有些发毛,看着她好似兀自陷入了什么思考之中,边失神的看着他,还边叹气摇头,着实莫名其妙。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半晌只得将拳头放在嘴边,干咳出声,“咳咳,女君,既然沒事我们就走吧,一会天就暗的实了。” 踏古回过神,觉得确实应该早些回去了,一会天黑的沉了说不定七梦的夜盲症会更加严重,自己还是不要连累了人家好,于是赶忙点头,“好,我们快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花坞谈事 踏古搅着罗色衣带,跟着七梦走在回程的路上,一路无言。 许是都是刚刚认识彼此的缘故,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聊些什么,气氛颇有些沉闷尴尬。 她比较心不在焉,是以也沒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带回去的,只知道自己回过神來时,就已经站在了庭院门前。 院子里花坞处在月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斓,影影绰绰,空气中浮着淡淡的香气。 踏古瞧正是先前白止为她们准备的住处,便准备谢过七梦,就这样别过。却忽而意外听得花坞中有阵阵清爽的笑声传來。 这笑声朗朗,跌跌撞撞的传入两人耳朵,七梦与踏古相视一眼,均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疑惑的表情。 听这声音,倒不像是一个人的声音,如果踏古沒听错,这期间也夹杂了女子的声音。 她悄悄地迈着碎步走了过去,隔着簇簇花枝将里面的人遥遥一望,才发现里面有一群人正围着一桌矮几把酒谈笑。 踏古大致的数了数,除了此时应该已经熟睡了的莫黩,白止,佚慈,秦昊,织梦都在。 似是她的來到弄出了些许的声响,花坞里的人都齐齐的向她看來。踏古顺着这个机会皱了皱眉,调侃道:“吃过了晚饭你们又偷偷的跑來这里吃酒,怎地也不叫上我一声?” 秦昊最先回嘴,辩驳道:“这怎能算偷偷吃酒?我们这是光明正大的吃酒!”,还嘚瑟的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杯,哂笑着睨着踏古,“再者说,吃酒这等事根本不能叫你。你这女人,一粘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太恐怖。” 踏古眯起眼睛看向他,一字一句道:“你放什么厥词..?” 白止赶忙站了起來,向着踏古笑道:“女君莫听他瞎说,这酒才将将摆在桌上,正等着女君回來一起品酩呢。”,说着责备的拍了拍秦昊的头,“这小子不懂事,才自己先偷喝了少许。” 踏古一瞧,果真除了秦昊面上浮了些许醉意,其他人的眼神都尚还清明。但她并不真十分较真这件事,只笑了笑道:“白止师兄太客气,以后就别叫我女君了,我不习惯,直接换我踏古便可。” 白止一愣,急道:“那怎可...?”,只是话还沒说完,又被佚慈打断。 佚慈拂了拂衣袖笑的温润:“白止兄莫要再推辞,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太过拘泥于礼数。以后你也直接唤我为佚慈就好。” 白止并不是古板之人,听佚慈这么说,哪还有推托之理?便豁然一笑,点头应道:“星君...佚慈兄说的是,白止以后会改的,哈哈。” 看他的愉悦神情,就晓得是对佚慈的印象又大大的提升了一个档次。踏古默了默,腹诽佚慈的话算是接的恰到好处,这人情竟都让佚慈笼去了... 踏古这厢记性委实不大好,把什么事给忘在了脑后也不知道。却是织梦眼尖的瞟见了什么,美眸一转,便摆出张笑脸向踏古招手,“踏古姐姐,快坐过來一起吃酒吧!”,顿了顿,又歪着脑袋,错过踏古看向她身后,“叫你后面的那位哥哥也过來呀!” 此话一落,所有人皆是一愣,随后齐齐的向踏古身后望了去,这一望之下,面上神情就更有些诧异了,站在踏古身后的竟是这人,似乎此事并不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踏古一呆,随后匆忙回过身,果不其然的便看见七梦人还老老实实,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一身雪白的衣服被夜风带的轻微颤动。看模样,似已等候多时。 她面色一僵,心里直暗呼糟糕,也不知怎地自己今天就这么粗心大意,竟将七梦这么大个活人给忘在了脑后,亏得人家还强撑着夜盲症來给她引路呢。她此番,也委实太沒良心了些。 踏古干干的扯了扯嘴角,连忙陪笑道:“是啊七梦,坐下來一起喝一杯吧。”,陪笑这种事她向來做的不习惯,此番话一被她说出口,倒显得十分不走心。 七梦微微颦起眉头,沉默不语,白止就连忙接着劝道:“师弟过來罢,大家一起吃酒,热闹些。” 听了他的话,七梦便不再犹豫了,只沉默的点了点头,两步跟随着踏古一起走进了花坞,与大家坐在了一起。 白止斟了两杯酒,分别递给了踏古和佚慈,“这酒可是用沙糖果子酿出來的,在玉虚山山洞里珍藏了许久,味道烈的很,你们可要点到及止哦。” 秦昊打了个酒嗝,摇了摇头,“怪不得,我才沒喝几口,就觉得有些上头了。” 白止嗤了一声,沒好气道:“这会功夫都不知你偷喝了多少酒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沒喝几口?”,责备的神情里却掺杂了几许纵容,他笑道:“你如此嗜酒贪醉,若是师傅看见了一定又要罚你!” 秦昊煞有介事的直摇头,“人生短暂,难得就难得在这一晌贪欢。”,他看向白止摇头晃脑,“师兄你难道不比我看的透彻?此快活耶?此随性耶?” 两句话还说的十分在理,白止无言辩驳,只得无奈的笑了笑。 佚慈忽而笑出了声,看向白止道:“白止兄,实不相瞒,我们今日前來,乃是有要事想要告知令师尊,不知道令师尊何时才能出关?” 一提到要事,大家便纷纷恍然清明,想起了此次來玉虚的目的,乃是天帝委托给踏古与佚慈的重任,,寻找地盘之事。 踏古若是不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就很难再回青丘,说不定还会连累青丘受罚。是以这件事对她來说,无疑十分要紧。 只不过现在魔界的爪牙一直为了地盘而虎视眈眈,不知藏匿于何处,是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吹草动,他们不得不将口风关的牢些,等着亲自告知玉虚掌门,再一同商量大事。 白止了然,心知佚慈口中所说的要事定是十分要紧,且不便透漏。便很善解人意的沒有追问,而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问題:“师尊说要在比武大会之前的那个月出关,从现在算起,距离那个时候,大概是两个月以后。” “比武大会?!”,秦昊哀嚎一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懊恼道:“我怎么将这事给忘了?” 白止斜斜的睨了他一眼,那不屑的表情就似在说,“你脑子里还会记事吗?” 一直沉默的七梦却忽然间问出了声:“师兄说的比武大会,可是两个月以后在演武场上举行的那场五大修仙门派的比武大会?” 白止啧了一小口酒,直点头,“沒错,介时各个门派的掌门都会率领自己的弟子來参加大会,正是为自己门派争光的好几会。”,说着他拍了拍秦昊肩膀,“你此次下山历练都已经四年了,一定学了不少本事了吧?师尊进关前曾和我说过,这次比赛的人选里一定有你。到时候好好表现,一定别给师傅丢人。” 秦昊脸色蓦地僵了下來,他有些磕磕巴巴的道:“师尊,师尊他老人家,当真这么说?” 白止正色,“那还有假?”,又转头向七梦,“师尊还说,叫你也去。你虽入派比较晚,但基础扎实,且进步神速。到时候也跟着参与参与,有好处。” 七梦略有些惊讶,似是沒料到此事,瞳孔微睁。但依旧是乖乖弟子的做派,一句多余的推辞也沒说就点头给应了。 白止又举杯向佚慈和踏古,“介时还要请星君和女君两位仙尊來坐镇评委之席呢。” 踏古愣了愣,有些沒反应过來。 却是佚慈好奇的笑出了声:“这...也是令师尊的意思?” 白止面露钦佩之色,“沒错,正是师尊的意思,不知佚慈兄可愿应了这个请求?” 佚慈悠然一笑,“佚某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昊似终于忍不住了,打手一挥连忙打断两人,纷纷给他两个斟了酒,埋怨道:“佚慈,师兄,你们两个不要这么无趣好不好?这些事情白天怎地不谈偏要现在來说?都浪费了花钱前月下的好景致,真是无趣。” 佚慈不由笑出了声,结过秦昊递过來的酒杯,举起來道:“秦昊说的对,眼下确实不应该谈这些事情。还是让我们畅饮一回吧。” 白止举杯,“好!今朝有酒今朝醉!” 织梦也笑了笑,却好似沒有了往常的负担,好似是有些发自真心的笑意,“不醉不归!” 就连方才一直沉默寡言的七梦,也很配合的举起了酒杯。 踏古不由在此时晃了晃神,意外的觉得今夜大家的气氛尤其好,一堆人凑在一块,月下赏花酌酒,抛却桎梏的烦恼。 她忖了忖,脑海中蓦地便想起了古人的诗句,于是也把自己手里一口未动的就盏举起,难得的浅笑出声,“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众人不由眼神一亮,齐齐看向她,她便继而笑的更加灿烂,“与君一杯酒,同销万古愁。” 佚慈不由甚为惊艳,感叹道:“好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 踏古一怔,不由好奇为何佚慈竟能在机缘巧合之中,道出了这首诗的原句。在视线移向他时,恰巧便对上了佚慈晶亮晶亮的双眸。 竟惶而生出了一种还未粘酒却人已醉的错觉。 焦灼的视线中,佚慈目不转睛的抬起了手中酒杯,笑道:“干!” 话音一落,众人便纷纷将美酒囊入腹中。 踏古放下酒杯笑了笑,突然來了兴致,依旧看着佚慈,声音却是向着众人道:“不如我为大家献一支舞,如何?” 佚慈和秦昊同时肯定,“好!”,声音响亮成都不同,却格外的整齐划一,这叫一旁的白止和七梦也不由好奇,兴致颇浓的向踏古看去。 踏古含蓄垂眸,放下了手中酒盏,身形一转缓缓走到花坞中央。 她蓦地笑的妖冶醉人,提起沙薄裙摆,盈盈一拜。 只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曼妙舞姿,早已让众人似深陷梦幻,如痴如醉。 被忽视的角落一隅,只有织梦藏匿在暗影里的眼神闪烁着寒光,她望着半空中轻盈婀娜的人儿,无声的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心里还有他 次日卯时,罗珍院湖岸边清风拂柳,碧水送波,一圈又一圈漾开的涟漪之下,红黄互染的鱼儿挣相拥在一起。 踏古懒懒洋洋的斜倚在八角亭的栏杆之上,素手执着条长长的柳枝。枝头的一端蔫蔫的垂下,随着她手里的动作,若有似无的撩拨着湖面。 湖中的鱼儿大抵都以为这绿绿细细的东西是什么新奇吃食吧,是以都在水下挣得欢快,想要将近在眼前的美食,纳入腹中。 可踏古的原意却不是如此,倘若此时送她一个铁钩几只虫子,她一定不会放过水下这群活泼的东西。她心里打着如意小算盘,若是真的能捉上几只來给她煲一碗醒酒汤,她倒是乐见其成。 一想到酒这个字,踏古的头便似有了回应,又开始隐隐作痛起來,疼的她心烦意乱。 昨夜白止师兄弄來的那几坛沙棠果子酿成的酒,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浓烈至极。她跳完一支舞以后,最多也不过又品了三四杯,竟不知何时失去意识了,且一点也不记得这个事。 以至于今天一大早起來之时,头便痛的似要裂开。她郁闷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意图缓解一下,却是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恰巧秦昊此时走进了亭子,手里端着个什么东西,躬着腰急匆匆的跑到了踏古的身边,“如何?头还痛吗?”,声音里满是担忧,不过倒是让人敬佩,他一路走的委实性急,课手中碗里的东西倒是半滴都未曾洒出來。 他将碗探到了踏古面前,叮嘱道:“來,先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吧。” 踏古漫不经心的的自湖面回头,却在视线甫一触及秦昊碗里的物什时,险些一个跟头栽进湖里去。 秦昊见她面色略微苍白,只当她是酗酒后身体不舒适,是以便更加心急的将那一碗黑乎乎的看不出來许多颜色嗯东西,迫到她的面前。 踏古无声的屏住呼吸,她当真害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会吸进去什么东西害她丧命。忖了几番,琢磨着这碗不明不白的东西飘出來的热气还有可能熏坏了她的眼睛,是以也急忙将眼睛给闭上。 秦昊瞧她反应不太热络,隐约琢磨出了些许端倪,一时不由有些恼火,将汤碗恨恨的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沒好气道:“我念你宿醉后身体状态不大好,便好心好意亲自去给你熬了醒酒汤,怎料你却这样不领情?要知道我还何必多余操这个心?!”,此番话语调虽十分强横,但话中之意,却显出浓浓的委屈。 “这东西是你熬的?”,踏古吃了一个惊,秦昊能亲自下厨,她压根就不敢相信。可眼风扫了扫那碗里的黏稠物体,却也觉得合情合理,于是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缓和道:“秦昊,你冷静些。平日里你我虽总是吵嘴,但都不是出自真心的,大大小小多不过是玩笑而已。可如今,如今你却怎的忍我不住竟想要來害我?” 踏古复将停留在碗上的视线收回,她觉得秦昊弄出來的这个不明不白的东西,委实很玄,很危险。喝下去以后她都不晓得以后还能不能与他斗嘴,这这,不死也了不得会是个重伤。 秦昊脸蓦地黑的很实,他此番似不敢相信踏古说的话,眼睛瞪的铜铃般大小,磨牙道:“好心沒好报。你若是不愿承这个情,我便将它倒了。” “哎哎哎....?”,踏古听出他的气愤來,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他身形半僵在空中,回头目光带火的看着她。 踏古并不是不懂事理之人,她也觉得秦昊这次对她的关心委实是很足,眼下见他已然有些气愤,自是不能让他就这样把汤倒了,她总得做点什么说些什么才是? 于是在秦昊些微不耐烦之前她赶忙补充道:“你若是不想留着这汤,也别倒到别处了。”,她回头向身侧的湖里扬了扬下巴,“直接倒在湖里喂鱼就好。过后我会抓上几条來吃,到时候便连带着你的汤一起喝进肚子里了,岂不是两全齐美之策?” 一番慷慨陈词,秦昊的脸色已然如磨渍别无二致,如果他心肠够狠,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将碗里的醒酒汤一把扬在她的脸上。 他这么关心她,她就是这么回报他的?这个该死的女人!!! 踏古下意识的自动将秦昊剜人的视线,很识相的收回了抓着他不放的手,她讪讪的笑了几声,“我逗你的,只是觉得汤太烫了,你先将它就放在桌上吧,等它被风吹凉了,我自然会喝。” 秦昊狐疑的挑了挑眉,“你说的这是真话?”,这转变有点快,他有些敏感。 踏古点头肯定,情真意切,“当然是真的!”眉目里闪烁着星子般明亮的光辉。 秦昊看着这双眼睛晃了晃神,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的便消了一半,他看了看放在石桌上的汤,默了半晌才沉沉道:“那好吧。”,随后矮身与她一同坐在了欄倚上。 他看向踏古,皱眉半晌道:“我方才一进亭子就听见了你的叹气声,看來你现在应当很不舒服。酒这个东西,以后你便不要沾了。” 踏古漫不经心,纯粹是本能的还嘴,“为什么不要沾...?” 她这句话问完,秦昊嗓音里就有了许多急促,“自然是不能沾!你也不是不晓得自己每次喝完酒都会受些影响..!”,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们相识这么久以來,踏古哪次醉酒醒來后不是头痛一痛,胃里难受一番,今日这次更是尤其严重。他真不晓得踏古怎会问出來这样一句话來,竟好似从不会长个记性。 踏古被他这句近似低吼的声音吓得一木,有些想不明白她哪里又说错了。心里迅速的将秦昊方才的话琢磨几番,终于想通了什么以后,几道闷雷也同时迅速的劈进了她的识海。 她心中登时警铃大作。秦昊方才说她每次喝酒都会受影响,那莫不是,莫不是她酒醉以后又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了吧? 第一次她醉酒以后就直接将佚慈给办了,虽然她不记得,却是铁铮铮的事实。第二次她跳了一支舞,却也只不过是说的多了笑的多了,也不算什么大毛病。而第三次时,她企图用些不入流的方法撮合闻凤与桃花仙子,惹怒了闻凤,最后自己还痛哭了一场,这个,就当做是一个错误吧。 可瞧方才秦昊那个认真严肃的神情,踏古有不好的预感,说不定她打破了以往的记录,一定做出了什么更让人接受不了的事情。 想到这一层,她略觉得恐怖,赶忙凑近秦昊,小声却慌张道:“昨夜,昨夜我喝完酒又做了什么荒唐事?”,想到当时所有人都在场,她的脸色便更加不好看,“是不是,把大家都给吓着了。” 秦昊不由皱起眉头,深深地望着她。踏古见他不出声,心里便更加沒底,急道:“你快说呀!” 面前的男子默了半晌,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却在片刻后,脸上显出几丝欢愉,随后又故作惆怅煞有介事的对着踏古道:“昨天发生的事,我委实不敢再忆起...” “不敢再忆起?!”,踏古惊了一忪,一件事能让人不敢再想,那得称得上是多么可怖的一件事啊?想到这里,她心都凉了。 秦昊点头,似对她的反应无所察觉,依旧轻缓道:“昨日你醉了酒,意识囫囵,看着佚慈,便直接扑倒了他的身上,拽也拽不下來。” 踏古脸上顿时血色全无,讷讷道:“然后呢..?” “然后?”,秦昊继续,“然后你便捧着他的脸一顿神亲,后來还干脆直接将他虏到你房里了。” 踏古急了,“你们怎么也不将我拉开啊?!” 秦昊瞪了眼睛,“你以为我们不想?那时你酒劲上头,就填了不少的蛮力气,还总时不时的与我们斗一斗法,我们拦都拦不住。”,语气里尽是责备,见踏古委实慌张,于是便话峰一转,有些不怀好意,直摇头道:“啧啧,也不知道你对佚慈做了什么,他可是今天一大早才衣衫不整的从你房里出來的。” 踏古此番简直想骂娘了,这样畜生的行径她做了一次也就够了,怎么还有脸來做第二次?虽说第一次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与他发生了什么,可谁能保准这次沒有发生什么? 一想到她可能真的与佚慈发生什么了,她就有一种想要投湖自尽的冲动。她此番,此番简直是太丢人了!简直是太混蛋了! 她无意识中将自己嘴唇咬的惨白,被秦昊看在眼里,一时心里泛起的的竟不是揶揄,反而变成了一种隐隐难过的东西。 他不知不觉的收敛了面上的笑容,直直的看向踏古眼睛,沉沉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会怎么办?” 被他突然一句话问的一怔,踏古也蓦地静了下來。 她仔细想了一想,如果她与佚慈真的有什么事,那她该怎么办?她明明与他缘分已尽,可她怎地又糊里糊涂的闹出了这样一笔糊涂帐? 想了这许多,她回过神來想要回答秦昊时,却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声音,她皱起了眉头,“能怎么办?他现在心里只有织梦,怕是对我避之不及吧...” 秦昊呆了呆,眼里的色泽有些复杂,他仔仔细细瞧着踏古渐露郁结的神色,默了半晌,半晌才迟疑问道:“那这么说來..你心里还是有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真真假假 踏古蓦地抬头,清冷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昊,语气不自觉的带着些怒火,“你们...都怎么回事...为何都偏偏要在这件事上较真儿!?”,怎想说來说去,竟跑到这个问題上头。 上次醉酒时闻凤大抵也是,可她委实纳闷,她与佚慈如何是他两个的事,算來算去也算不到他与闻凤的头上,为何他们总是要摆出一副非要她讲出个所以然來的态度呢? 秦昊不由苦笑出声,神色却异常的坚定,看起來在面对这件事上,竟是比踏古这个当事人还要认真许多,他略沉吟一番,方道:“你知不知道?在许多事情上,你都喜欢逃避?” 踏古呆了呆,移开放在他脸上的视线,憋了一口气沒有回答。 清风过隙,吹起碧波上道道涟漪,涟漪微动,须臾又仓皇的四散而开。 秦昊却不打算放过她,也将视线扫向湖面,缓缓道:“我并不知道你所采取的逃避究竟能否解决问題,但我知道,你这一味的逃避,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我不想听大道理。”,踏古蓦地打断他,眸中泛着凛冽的光芒,“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只不过是根本沒有办法而已。” 她腾地站起了身,将手中柳枝扔到一旁,“我喜欢他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反正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不如就各自好过。” 秦昊抿嘴摇头,极为不理解:“你缘何就肯定你们两个沒有可能在一起呢?这一切不过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有问过佚慈吗?你了解他的心境吗?” 踏古哧了一声,觉得好笑,“我需要了解吗?难道你不清楚吗?他只爱花夕,亦或是现在只爱织梦,他不爱我,也从未爱过我?我有什么了解他的必要?了解他是如何玩弄戏耍我的心,然后又将我弃如敝履吗?”,她顿了顿,语气有些颤抖,“秦昊,我拜托你们,能不能都给我留一点点尊严,哪怕是一点点都好。” 她说完这句话,颦起眉头深深地瞥了秦昊一眼,一眼之后,觉得再无投机可言,便准备惶惶离开。 哪知秦昊偏又不死心的扯上她的袖子,她再回头时,便有些不可遏制的恼怒了,“你放手!” 秦昊放软了语气,企图劝慰,“其实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有沒想过佚慈是否因何苦衷欺骗了你,也沒有考虑过佚慈现在心里真正的想法。你说他从前爱花夕,现在可能爱织梦,那你是不是也算承认,佚慈有可能淡忘花夕继而爱上别人这个事实;至于你说佚慈爱上织梦这件事,我倒是还想问一问你,你如何瞧出來这样荒唐的事的?” 他愈发认真,“织梦孤独一人无依无靠,佚慈救了她,她自然要报恩,自然要对佚慈好。佚慈又是个谦谦君子,老好人,对谁都十分尽心,更何况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未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说出什么出格的话,这就说明,他对她是沒有感情的。而且,踏古,你心里笃定佚慈对你不好,并不是他不愿对你好,而是你从來都沒有给过他善待你的机会。” 踏古蓦地一抖,煞白着一张脸,咬了咬下唇,冷声道:“那这也不关你的事....你放手....” 秦昊一僵,眉心皱起,似有些不可置信,侧头迟疑问道:“你说什么...?” 踏古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有少许稳定,但还是坚定道:“我说这不关你的事,你现在可以松手了嘛?” 话音甫一落定,秦昊瞬间便松开了拽着踏古袖子的手,他面上表情愈发的凝结,似有些难过。 踏古抚了抚被他抓的褶皱的袖子,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怕都不过是徒劳,她淡淡的望了一眼秦昊,随后便转过身,毅然决然的走出了亭子。 血红的衣衫被风带起,飘飘渺渺的浮在空气中,委实鲜艳。只是鲜艳的却有些过分了,融在这个景色里略显突兀,若是让懂的人瞧去,必能从中读出无边无际的寂寞与孤独。 秦昊慢慢的回过身,视线不经意的扫过石桌上一碗早已凉透的东西,一时怒上心头,便将袖子横空一扫,那方才还在桌上的碗,已经飞到了远远地湖中央,“扑通”一声直迫水面,溅起了几尺高的水花,闷声从他的嗓子里压抑而出,“确实不关我的事,你以为我就这么愿意管?若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去过问。”,想到这一层,又想到她那自以为是的倔强表情,他便更加恼火,心里不解恨的又一脚揣上栏杆,栏杆“啪”的一下应声而碎,他兀自有些郁结,恨声道:“笨蛋,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踏古一路急行,仓惶的回到了寝居。就着昨夜和早上的记忆拼凑的路径,她此番回來,也沒有费多大的精力。 不过,她眼下的心情委实不怎么美丽。 在庭院里的花坞之间站定,她略定了定,忽而奋起一脚踹上花坞中央的一株槐木,嘴里愤恨道:“你们懂什么?!” 落下抬起又是一脚,“凭什么总是要自以为是的替我思考?!” 再落再起,接二连三,树枝上青葱的叶子堂而皇之的落了她一身,落了她脚下一地,“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不曾了解我!” “嘭嘭嘭~”,一脚比一脚用足了力气,到最后,她的脚掌都被震的隐隐作痛了,可是却还沒有放弃的架势。 “我只是,只是...”,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她沒有那么多的筹码再去赌一赌这希望渺茫的感情了,趁现在她还能遏制住自己,她必须要努力的割舍掉这段感情。她有很强烈的预感,她今后,一定会受伤的,且是无可救药的伤。 自爸妈以后,她便始终在周围人的唾弃与嫌弃之中孤独一人长大,沒有人能比她更了解伤害,更害怕伤害了。她辛辛苦苦的坚持了这么久,无非就是为了远离这一切的痛苦,可不知为何,如今却总是适得其反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仔细的想过,是因为她动了情。 她从前不对任何人动情,所以从來感觉不到刻骨的伤害,而如今,伤害却如晚间沉梦,时不时的就來光顾她一番。 她难以忍受,她现在只想保护自己,她不愿放手一搏。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再受任何伤害了,为什么沒有一个人理解她呢?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喜欢揣测别人的想法,佚慈是,闻凤是,织梦是,秦昊是,亦或者她自己也是。 但事实上,谁又会有几分对,有几分错呢?可能只有她是对的,其他人都是错的,也可能其他人都是对的,只有她是错的。 可她只是想保护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保护好自己,这难道,也有错吗? “嘭~”,最后一脚把力度用到极致,那本是坚硬挺拔的槐木竟在空中萧瑟几番,便颤颤巍巍的倒下了。 枝杆砸在地上,掀起了许多灰尘。灰尘弥留之际,院门口一侧便走出一个红色身影,那人笑的媚眼如丝,佯装关心的表情调侃道:“呦,踏古姐姐怎地生了这样大的气,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竟连一棵树也不放过?” 踏古挑起眉头,心中暗呼此番织梦來的甚好,她正愁满腔的怒气不知如何发泄呢。 她迈了几个步子上前,织梦也十分配合的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笑的一脸得意,“姐姐可是因为找不见佚慈哥哥而生气?”,她听了片刻,见踏古面无表情,便眨了眨眼睛又继续道:“我知道他做什么去了?他临走时告诉我说要去玉虚附近勘察勘察地势,寻一寻地盘的踪迹。” 说到这里,她“呀”了一声,做吃惊状,“佚慈哥哥怎么沒有叫上姐姐你呢,这不是天帝交给你们两个人的任务吗?理应你们两个人齐心协力,一起去找才对啊!”,她蓦地撅了撅嘴,“佚慈哥哥这是搞什么啊?不管因何不对付,他也应以大局为重啊?此番做出这样的事,倒委实有些孩子气了...” 踏古笑了笑,一派谦和,“他与你实言相告,可见是十分认可你。而你又如此知轻知重,怎地这种关键时刻却不陪他一起去呢?跑到我这里唠闲嗑,我看你倒是很心安理得嘛!” 织梦一愣,似沒料到踏古会反将一军,怔了片刻后,才又记起摆出自己那副假的要死的笑容:“我自然是要跟着去了,只不过佚慈哥哥担心我,怕我遭遇什么伤害,才说什么也不让我跟着去的。” “哦...?”,踏古拉长语气,冷笑道:“妹妹怕是想多了罢。试问佚慈若是真的担忧你许多,又怎么将事情告诉你,他若晓得你情深,便铁定不会告诉你实情,让你为他忧心,亦给你陪他犯险的机会。如今他对你实言相告,却反倒不是十分在意你想法的正当反应,我琢磨着吧,他后來所说什么的担忧你受累,也只是几句客套客套的场面话,只不过你一厢情愿的给当真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佚慈生辰 织梦面色一滞,不服道:“你胡说!佚慈哥哥就是体谅我身体虚弱,怕我受了...” 踏古蓦地打断:“怕你受什么?你还真的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是个了不得的累赘啊?夺取地盘这等忧关天地的大事迫在眉睫,与你身体一点小小的病症比起來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继而渐渐冷笑,“你先前还说佚慈孩子气,我看最意气用事,不知轻重的人是你吧。换做我是你,知道他要去办正事,一定会抛却以往的过节与他一同,而不是挤出那许多闲心,跑去找旁人來说些阴阳怪气的风凉话。” 织梦被她噎的一时找不到理由,看着踏古的目光有些怨毒,恨道:“踏古姐姐你...” “得!”,踏古忙伸出一只手來,又是沒给她说话的机会,义正言辞道:“你以后能不要左一个踏古姐姐,右一个佚慈哥哥的叫吗?” 织梦颤声道:“为什么?!” 踏古抱起肩膀抖了几抖,认真道:“实不相瞒,我是听着恶心。”,如此直白的讽刺,让织梦的脸瞬间便黑了下來,踏古乐在其中,装作上下打量她的模样,“你既是一只狐妖,还化成人形许久,算一算寿命,最起码也该有五百多岁了吧。算一算年龄,也还是个老太婆了,怎么学凡间的小孩子装什么嫩呢?其实叫人听了会有一种胃里直倒腾的感觉你知道吗?” 末了她拍了拍织梦羸弱的肩头,极为慈爱的柔声道:“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会遭报应的,你知道吗?” 踏古忽而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噢,对了,我忘了,我可是青丘的女君,万狐之首啊。”,她委实语重心长,“必要时,我不介意亲自出手,來为自己的门户,除一除害。” 最后除害两个字咬的很重,织梦自然清楚踏古这两个字的意思,她竟给忘了,踏古身份的意义,以及她身份代表的权利。 她本是想要來挑衅踏古的,结果却节节败退,最后再一被威胁,她显然是已经不知该做和反应了,只能木木的等着踏古,像尊愚蠢的雕像。 踏古对她这幅反应显然十分满意,再看了她几眼以后,便嘴角嗜着笑,乐不可支的转身回房了。 等织梦再度回过神來时,踏古早已不见了身影,她低头瞧见无力躺在地上的槐木。那狼狈的姿态,似是莫大的嘲弄与讽刺,逼的她退无可退。 半晌,她抬起脚将一枝条踩在脚下狠狠的捻了一捻,大力将枝业揉进泥土之中。她双目盯着踏古禁闭的房门,瞬间有阴鸷闪过,她恨恨的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道:“踏古,你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定让你再也笑不出來。” ,,,,,,,,,,,,,,,,,,,,,,,,,, 精彩的一天,离奇古怪的过去。不知何时起,夜便深了。 踏古躺在床上來回翻滚,脑子里的思绪乱如麻?虽然她已经在织梦小贱人那里解了不少气,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时而想起秦昊对自己说出的话來。 她那时在气头上,说出來的话未免不好听,即便是她自己,也觉得那句和他无关,委实是太伤人心了。但那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不晓得,他明白不明白。 白止给她安排的这个房间,有一点甚让她满意,就是她眼下躺着的这张大床,委实宽敞又舒服。但饶是如此,像她这么不走心的滚來滚去也是有些风险的。 果然,不消片刻之后,她便一个不注意,“扑通”一声的滚到地上去了。 此番乃是无意,难免磕了摔了有些疼痛,她尚还未在疼痛中抽离思绪时,就听见四敞而开的窗外,想起了阵阵如泉水清澈的笑声。 有人笑意十足的调侃到:“你这睡觉之前往地上滚一遭,玩的是什么游戏?” 踏古听到这个声音一愣,诧异之余抬起头看向声源,便毫无出息的再度愣了一愣。 屋外的回廊上,白衣胜雪的俊美少年斜倚栏杆,嘴角嗜着迷人的笑容,通过敞开的窗户,似笑非笑的望着屋里的人。 若说白衣,玉虚派上上下下的弟子都着白衣,而此人的白衣与他们的却略有些不同。那满身圣洁好贵的气质是与生俱來的,虽瞧着不比别人多出几朵花來,倒是比别人多出了更加温暖亲和且蛊惑人心的东西。 踏古扑了扑身上的灰,站起來后看向这个人。瞧着他那表情和做派,到不像是刚刚才來到的样子。 踏古皱了皱眉头,古波不惊道:“你什么时候來的?” 佚慈弯了弯唇角,丝毫不做遮掩,“我來了很久了,也看了很久了..”,此番话被他有意的拉长了音调,让踏古听起來,却品出了几丝意味不明的调调。 但她并未因此有所动摇,只冷静的看着佚慈岔开话題道:“我听织梦说你白天去打探地盘的下落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你怎么告诉她了都沒告诉我呢?” 心态虽冷静,但语气却不是十分好听。也正是因为这语气里的不好听,让佚慈难得的愣了一愣,愣了愣后,竟笑的更加深邃,叫踏古觉着莫名其妙。 他蓦地一个倾身,下一刻,人却已经站在了踏古身侧。他看着踏古笑的温柔,语气软软的道:“今夜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这么严肃的事情?” 不同寻常的夜?踏古有些不明所以,探出头向窗外看去,却瞧着夜色与平时沒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不过是月牙窄了一些而已,但月牙这样的变化,每个月都有这么一次,他又说什么不同寻常? 她回头看向佚慈,也不晓得他到底在与她卖什么关子。 佚慈上前一步揽上踏古的腰,“你陪我到山下的观玉镇走一走可好?” 踏古侧了侧身想要挣开挽在自己腰间的长臂,自然是准备拒绝的,只不过“不好”这两个字尚未说出口,她人便已经飘在了夜空中的浮云间。 她低下头错厄的瞧着脚下飞速而逝的玉虚山,不由有些恼火。她语气冷硬道:“我要回去。” 佚慈沒有回头,只是沉默,沉默半晌,才缓缓的道出了一句,“今天是上元节...” 上元节?踏古呆了呆,这段日子过得比较匆忙慌乱,她竟把时候给忘了,连上元节到了,她都不知道。 只不过,这上元节,跟她陪不陪他一同去有何关系?他沒理由也沒资格强迫她与他一同啊? 想到这里,她便更有些气不过。正考虑着要不要趁佚慈不备,与他斗一斗法,却听得他忽而继续道:“今天..也是我的生辰...” 踏古呆住了。即便她与佚慈两两双脚在观玉镇的街面上落得踏实,她也未能缓过神來。 观玉镇的长街之上,早已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瞧着皆是一副文质彬彬,谦谦有礼的模样,大抵便皆是这镇上或者镇外的迁客骚人。 踏古任由佚慈牵着自己在这人群中缓缓穿梭,回过神來,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自是不愿这般尴尬的与佚慈单独处在一起。但若不是自己心软,一听到他说今日是他的生辰,她怕是会毫不犹豫的走掉吧。 此时此刻,她心里有许多话想要同佚慈说一下,但却仿佛这一切都哽在了喉咙里,让她说也说不出口。 她行动有些迟缓,前方拉着她的人便有所察觉,带他回过头來看向她时。她嘴唇颤了颤,终于道了一句:“生辰快乐...” “谢谢你...”,佚慈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委实长久的时间,让她有些心虚,更不敢抬头继续看他的眼睛,于是只得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将视线抛向长街四处。 今夜是上元节,长街格调自然是以花灯为主,这点常识,踏古还是懂得的。 眼瞧着两旁的小楼上都穿桥搭线的挂上了满满的花灯,让长街颜色缤纷,亮如白昼,踏古不由由衷赞叹道:“真美啊。” 放眼望去,玲珑花灯之下,满街的迁客骚人,各自手里提着自己心爱的花灯,互相点评,或挣相提诗,咬文嚼字。 这点倒是踏古不太擅长的,她对这古时文人墨客满嘴的之乎者也,不太对付,听得多了,怕是要头疼,更遑论猜书迷,比文墨了? 踏古委实是有些不适应,竟觉着这热闹长街十分的意兴阑珊,几度都产生了退缩之心。但每每一想到今日是某人的生辰,她又总是狠不下心。 是以只得又勉勉强强的忍住了。 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让踏古觉得似乎两人始终保持着这么个安静的状态也算不错。奈何这个满意沒维持多久,紧拉着她寸步不离的佚慈却忽然又回头,笑道:“你觉不觉着,我们与这周遭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踏古愣了愣,却是有些格格不入。相比周围一派祥和热络的气氛,他们之间的气压,似乎是要冷上许多。 可她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妥。她忽而有些惊,莫不是佚慈他现在想要求她同他热络热络? 她无声的咽了咽唾沫,觉得此事还尚游难度,正下定决心告诉自己如果佚慈要求自己做什么不合衬心意的事情的话,她一定二话不说拍拍屁股走人之时,却听得佚慈道:“我们好似还缺个花灯。”,他摇了摇空空如也的手,蓦地笑了出來,“走!我们也去买个花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唯愿君常乐 踏古长这么大,也沒纵容几个人在自己面前说风就是雨,但佚慈就是个例外,从前亦是,如今亦是。 是以当走到花灯摊位前,佚慈却突然顿了脚步,回过头别有深意的看向她时,踏古也沒有十分恼怒或是排斥。 疑惑倒是有几分的,趁着她想不明白的这个档口,佚慈莫名其妙的向她逼近了一步。踏古被他的突然骇的一呆,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佚慈便紧跟着继续逼近。只不过,她们此时正身处摩肩接踵的长街之中,这一退一定的,略有些艰难。在踏古不小心撞到了第七个人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停了后退的步子,皱起眉头道:“不是说要买花灯吗?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佚慈嘴角弯了弯,桃花目绽放出一抹潋滟,委实风流。 他好似不曾听到过踏古的指责一般,只是默默地抬起手,向踏古发间探去。 踏古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晓得他究竟是要做什么,孰料怔忪间,他的手便探上了她头上挽发的簪子。 她素來不喜妆容,更惶论金银首饰?但这么久以來,她却始终都带着这么一个事物。 佚慈沒有将她的簪子摘下,而是在轻轻的抚摸着,她虽看不见,却可以从他如水温柔的表情里感觉的到。 此时此刻,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个曼珠沙华的红玉镂空簪子,本就是半年前在天台镇的庙会上,佚慈送与她的礼物。她很喜欢这个礼物,所以便一直带在发间,这么久以來,似乎都变成了戒不掉的习惯,就连与佚慈决裂时,她都沒有想要把它摘下來过。 佚慈目光幽深的望着她,嘴角弯弯的,“你知道吗?再相遇那晚发现你仍然带着这个簪子时,我很高兴。” 踏古呆了半刻,心里竟有一种做坏事被当场道破的心虚之感,她赶忙解释道:“你知道的,女孩子家都比较喜欢珠宝首饰这类的东西。奈何我是个穷人,沒很多钱去买它们,你送了我一个,我带着也正合适,是以便一直节约的带着它了。”,说了这么多,倒有些欲盖弥彰,她心虚的很。 佚慈望了她许久,半晌才悠悠的收回了抚摸着簪子的手,他顺了顺踏古的发,笑道:“无妨,你带着我就开心。”,又眨了眨眼睛,“你既不想因为我送过你这么个饰物而心存几分别扭,便也送我一个礼物吧,这样就算扯平了。” 踏古默默地流下一滴汗,不想自己的心虚竟是被他看的这样真切。她确实心存几分别扭,但却不是因为他平白送过她礼物而别扭,她只是更加害怕,害怕他这双慧眼会瞧的出她很喜欢这只簪子,这样好似显得她多么爱屋及乌似的。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很乐意顺着这个台阶下,于是只得豪迈道:“如此自然是极好,你喜欢什么?我送你一个便是。”,她边说还边安慰自己,就当做是送他的生日礼物罢,他过个生日,却是只告诉了她一个,想來他的这些好友都不晓得此事,且从前也不晓得此事。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过來的二十年,好似也是一直一个人过生日,这么一想,倒是有些对他能感同身受,心里的悲悯与同情倾刻便泛滥成灾。 听到她的这个应允,佚慈显然很开心,嘴角的笑容更加春光灿烂,此时才转过头,拉着她走向面前卖花灯的摊位,嘴里柔声道:“你便为我买个花灯吧。”,定情信物这个东西,自然是双方都需要送。他要求不高,只要她愿意送,不论简单与否,他都很满足,并一定会始终珍藏。 踏古反应过來,赶忙将他拉住,惊讶道:“你就想要这个?!” 佚慈回头,浅笑道:“有何不可呢?” “自然不可。”,踏古连忙打断,虽然说他这一辈子指不定几千几万岁呢,但能认认真真过生辰的机会怕是不多的,她既然陪他來过了,且决心要让他过好这个生日了,就断不能让他这般糊弄自己,草草了事。 想到这里,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來一个想法,她眼睛一亮,拉着佚慈道:“我送给你一个不一样的礼物,可好?” 佚慈诧异于她眼里的光芒,忍不住笑了出來,“当然都听你的。”,他顿了顿,“不过我却是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礼物,究竟是怎么个不一样。” 对于他这个好奇的反应,踏古更加受用,于是不自觉的笑弯了眼睛,就如当空挂着的弯弯月牙一般闪亮。她卖了个关子,神秘道:“一会你便知道了。” 随后便轮到踏古牵着佚慈开始在挂满花灯的长街里穿梭了。 期间她在佚慈不接的目光中逛了许多店铺,买了许多莫名其妙东西。譬如,宣纸,竹篾,烈酒,棉絮,浆糊等等。 她沒买一件,佚慈便吃惊一下,总是忍不住问她究竟是要做什么,在他眼里,踏古此番却不是要做花灯的架势,这不由叫他兴致更浓。 奈何踏古口风甚严,不论佚慈如何旁敲侧击或是直言相问,她都会深深一笑,不予回答。 最后,踏古觉着材料已经买齐全了的时候,便带着佚慈去了观玉镇前的月半湾。 这月半湾,乃是一汪碧绿的傍山湖,就坐落在玉虚山脚下,平日里因着风景甚好,便很是招人喜欢,而如今正值上元佳节,湖边的行人游客便更是多,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但幸好大家都是文墨之客,只喜欢猜迷作诗,举止文雅谦逊的紧,他俩个虽都手里碰了许多东西,于这茫茫人海之中,却行的并不艰难,大家都会知礼的为她们两个让路。 只不过这样一來,落在他两人身上的视线便多了。 起初注意到她们俩,只是因为她们怀里捧着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可再接下來,大家注意的便是这两人一身不凡的气质和绝色的面容了。一时间大家讨论的话題便由诗词,转移到她俩人身上,慢慢的人群开始以她俩个为中心,聚拢,移动。 踏古好不容易将佚慈带到了湖边,将一捧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了地上,又回身接过了佚慈怀里的。 佚慈凝了凝眉,还是压抑不住想要问她,但他早已问了许多遍,奈何踏古牙关子紧的很,就是不告诉他。 一旁倒是有个热心人士,抖了抖手里的玉骨扇子,替佚慈问出了口,“在下斗胆,敢问姑娘这是要作甚?”,他见过许多师傅扎花灯,自己也简单的会扎一扎花灯,但瞧着这个容貌美伦的姑娘,却不似想要做花灯的做派。花灯,花灯,灯面上自然是以花卉,风景,或是美人为主,可这姑娘只拢了几张白纸,却沒准备彩墨,他瞧着破有些奇怪。 踏古埋首与杂乱的材料里,头也未抬,只囫囵道:“你先只管看着,我做好了你便知道了。”,当然她此时忙的焦头烂额,并未在意究竟是不是佚慈问的。只是走着苦恼,她这材料似乎买的太多了,她找起东西來费劲。 但好在她还不是十分菜鸟,这个问題也不是大问題,不消片刻她就开始着手做了起來。 她要做的这个东西,在现代时被叫做“孔明灯”,是过节时用作祈福的,寓意很好,她觉得给佚慈送这么个生辰礼物,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踏古扎的这个孔明灯大的很,直径一尺有余,是用竹篾扎架,糊上宣纸,灯笼底部的横架上,用铁丝捆扎的蘸了烈酒的棉絮。做到了这个程度。基本上就沒什么纰漏了,她又仔细检查了几番,觉得万无一失时,才肯罢手。 她站起身來,抻了抻略有些酸的胳膊,看向佚慈得意道:“我做好了,你瞧瞧如何?” 听她声音里满是期待,佚慈不由笑出了声來,点头道:“很好。” 却是旁边有个少年,看完了踏古摆弄出來的大白灯笼,委实失望,“姑娘这个灯笼,倒是普通的很吗?我看着笨笨的,怎地沒瞧出來哪里好。”,他们先前以为踏古是要弄些别的东西,但看來看去,竟发现其实还是个灯,且十分丑陋的灯,害得他们此番白白期待了一场。 他这意见发表完,旁边立马就有人开始附和,“是啊是啊,这灯未免太过,太过...”,竟是连批评都不忍心批评。 踏古六风不动的将众人扫了一眼,心里倒是很意外,身边竟不知不觉聚拢了这么多的人。不过她到不怎么在意别人的想法,这灯是为佚慈做的,只要佚慈说好,她便圆满了。更何况,好戏还在后头? 她弯腰将灯笼小心翼翼的捧了起來,让佚慈为他捧住另一边,正欲递给他一支蘸了墨水的笔嘱咐道:“你可以把你的愿望写在上面。”,顿了一顿,她想起了什么,又忽然将笔接了过來,缓声道:“可否也接我个小地盘,让我写一写我的愿望?” 佚慈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应了,于是踏古便在灯面上写了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唯愿君常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不知相思 唯愿君常乐。 这五个字写的虽然利落,但踏古心里倒是揣度了几分。 既然是为自己求的愿望,她原本就想写可以变得足够强大,來保护身边每一个人。却不料出笔之时,却陡然变成了这几个字。 写完之后她想,既然是佚慈生辰,她纵这么写了,就这么样吧。祈福这个东西,有很多方法很多渠道,她以后多的是机会。可佚慈的生日,却一年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想到这里,她不由为自己的伟大所深深折服。 待佚慈在那边也写好了愿望,踏古便从怀里掏出來个火折子,将中心处的棉絮点燃了。 火苗先是隐约,随后却越來越盛,孔明灯在手里有一种欲挣脱而开的力道时,踏古侧过脑袋,便从孔明灯的旁侧瞧见了佚慈微微惊讶的表情。 如此她很是满意,指点道:“现在,可以把手放开了。” 两人一齐利落松手,随后孔明灯便颤颤巍巍的自他俩之间升了起來,飞向夜空。周遭围观的人也不由在这个瞬间纷纷的深吸了一口气。从他们讶异的表情似乎可以猜出,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灯,从未见过可以这样飞在天上的灯。 踏古默了默,轻声道:“它叫天灯。” 孔明灯,亦是天灯。天灯天灯,自然有很好的寓意,凡人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这天灯之上,再借以它飞到天上,将祈愿送到仙人面前时,仙人见其真诚便会替其实现愿望。 她从前是不信鬼神的人,不相信天上有神明,地上有恶鬼。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她虽有机会得以认识了神明,见到了妖魔,却也同样不相信这愿望就会被实现。天灯祈愿这个事,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人们的一个精神寄托而已。 天灯卷着灯火越飞越高,渐渐的融入墨染的天空中,恰似一颗璀璨的星子,走着悠然随意的轨迹,闪烁着独特的光芒,是初春之时,一个不一样的开端。 天灯打了两个旋儿,踏古眯了眯狐狸眼睛,只是瞬间。 再回头一瞧地上摊了一堆的材料,有人一改方才的态度,有些按捺不住的上前,请求道:“在下方才眼拙,不识姑娘竟是如此好手艺,这灯委实新奇特别,不知在下可否向姑娘讨教一二,來学一学这...这天灯的做法?” 方才他们还十分不看好踏古扎的这个古怪的灯,却是在灯火冉冉升起之时,不由得被惊艳了一下。他们对这样漂亮神奇的灯,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今在看向踏古时,不由多了几分敬佩,倒不似方才那般,语气中带着几许不屑了。 踏古身体里存着几分懒意,本是不想卖他们这个人情的,孰料她还未及将推托的话说出口,佚慈便一把握住了她的肩头,眼里载着无限的期待与温柔,轻声道:“我也想学一学,就当是教我吧。” 踏古眼前一晃。但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她还是应了。她总是在心里安慰自己,今日是佚慈生辰,今日佚慈最大,他说什么便都由着他好了,反正扎个天灯对她來说,也不是多么费劲儿的事。小时候姑妈带表姐去院子里放天灯的时候,她都只有远远看着的份,若不是她不甘心,偷偷想办法做了一个,熟能生巧,哪能有今天的造化? 不过不得不承认,初初她成功的时候,心里的激动简直难以言语,即便是因为一地的碎材料沒有及时收拾,被姑姑发现后挨了一顿打,她心里的快意与兴奋,也依然十分强烈,直至今日都沒有淡化。 她将剩下的材料简简单单的整理了一下,分给了佚慈和几个站在跟前的人,又等着许多有心人特地去镇里店铺买了材料,回來之后,才着手开始教他们如何做天灯。 其实这天灯也不是很难做,步骤首先就十分简单,只需要多用些心,仔细小心一点,第一次就做成功,决计是不困难得。再加上这些学做灯的人,本就有些扎花灯的基础,她们此番从开始扎灯架到糊宣纸,都十分的利落又轻松。 彼时佚慈正小心翼翼的在架子上刷浆糊,踏古拿着一张纸在一旁侯着。大抵是因为沒什么事情做,当真无事可做,竟不知不觉的打量起佚慈的相貌來。 眼下他正忙的认真,对于踏古的视线,应当是沒有知觉的,是以她便更加肆无忌惮起來。佚慈,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皮肤比女子还要白嫩,眼睛大,睫毛长,随便一转一动,就潋艳生辉,再加上他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不管是做什么事,什么样的表情,都有一种别致的美。且这个美还并不阴柔,反倒从他八风不动的沉稳之中,显出几分霸气來。 她忖了忖,手柱着下巴,就不由自主的轻声道:“我委实沒有想到,你许的竟然是这样的愿望...” 佚慈在听到她这句话时,竟顿了手中事物,抬起头,深深地望着她:“哦?我许的是什么愿望,你倒是说來听听?” 踏古避开他的视线,低下了头。想起了佚慈落笔写的那个愿望,是“愿踏古,梦有所成。”。刚才碰巧天灯打了个转,她狐狸眼睛尖,看的很是分明。她只不过沒有想到,他竟会为自己许的这样一个愿望,想到这里,她竟十分不像自己性格的,开始难为情了起來,边铺着手里的宣纸边道:“愿望是不可以说出口的,说出口來就会失灵了。”,后來又抿了抿嘴,“旁人过生辰愿望都是为自己许的,像你这般为别人许愿望,倒委实稀奇的很。” 佚慈不由挑了挑眉,随后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神里泛着如水的光泽,有勾魂摄魄的魔力。他默了会儿,才沉声道:“同样的话我倒是还想问一问你。你不是说要给自己许一个愿吗?怎地写出來的却是....”,他拉长了语调,声音有些似笑非笑,眼睛却亮的不可思议。 踏古却有一瞬间觉得眼前一黑,她倒是沒想过,自己的愿望竟也会被他看去这个问題,她忘了他也是只狐狸來着,眼下这个形容,让她觉得委实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要知道她就不这样写了,也不会落得此番,更加难为情。 她闷闷地干咳了两声,不准备回他这句犀利的话,只装作沒听到,回身开始找棉絮來。 佚慈瞧着她闪躲略带害羞的模样,不由笑的更加开心,但却好心的沒有继续问下去。在他心里,收到她为他准备的这个别出心裁礼物,收到了她的那句祝福,便是自上九重天上以后这段日子里,他最开心的时刻了,他心里略微斟酌了几许,看來他谎称自己生日这件事,倒沒什么做的不对的。 但此番他也并不是有意要说这个谎,他的生辰究竟是哪天,他也不晓得,毕竟几千年的时候,他还是一只意识混沌的狐狸而已,要记得这么个事情,还不太容易。不过他已决心,经历了今日这一遭,以后他每年的生日,便都定在上元节好了。 自然,是需要她陪伴的上元节。 想到此时,手里的天灯已经扎好了,他按照先前踏古的嘱咐,点燃了灯心,将天灯放逐到空中。身边的这些人,与他的进度大抵是同步的,一时间几十盏天灯在月半湾旁齐齐放开,飞到空中,莹莹缥缈的在黑夜里穿梭,遥相辉应,让瞧着的人,都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踏古静静地抬头看着漫天的灯火,不知为何,竟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即便也只是想想,她从前也不会轻易有这种**。这是一种,难言的涤荡着心灵的感动。 忽而感觉到肩上有一鼓温柔的力道握着自己,踏古回过头,便望进了佚慈那一双映着漫天灯火的眸子里。 他又扬起了那个千年不变的迷人笑容,带着几许缱绻,笃定道:“踏古,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此时岸边的人都被天空中的灯火所吸引,自然沒有人能注意道她们这小小的一隅。可这句踏古不愿听到的话,却听的很真切。 终是退无可退,她也不愿再回避佚慈的注视,不知道从哪里得來的勇气,竟能目不转睛的直视他。她抿了抿唇,低声诚实道:“是,你说的沒错,我心里还有你..” 这个问題,她再也逃避不了了。她心里本就从未将他放下,所以才会一直在心里结着个疙瘩,不愿原谅他,她所有的恨意,所有的逃避,不就正源于她心里还他的位置吗? 她曾想将他抹去,奈何却太过困难。初到青丘,桃花仙子就总是用青丘先代的故事來提点她,后來闻凤也在机缘之下将这个事实一语道破,再到后來來了玉虚山,秦昊也寻个由头,将这个事实说了出來。一直到现在佚慈对她亲口讲出,她真的是再也无法遮掩逃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盘线索 自上元节以后,踏古与佚慈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生冷僵硬,竟变得意外合拍。不管何时一起办事情,查地盘,都配合的十分默契。这诡异的迹象不得不叫旁人大吃一惊。 其中最吃惊的自然当属秦昊与织梦。 秦昊先前与踏古闹了别扭,彼此之间气压也一直低的很,却是见到她与佚慈这般亲近形容时,几番纠结,终忍不住好奇心,才偷偷摸摸的去找她问了个究竟。 先前踏古也是因着曾有个别扭,不知如何摆出平时的面容來面对秦昊。奈何她近日以來始终都心情不错,便也就不计前嫌的将事情同他道了个一二真相。 她虽与佚慈之间的关系的确所改善,但也仅仅限于朋友关系而已,毕竟他曾经骗过她这件事,是个很大的心结,一时间很难解开。 面对秦昊听过她的阐述以后,一种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的复杂表情,踏古做不到心领神会,只得装模作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宽心,这种事情强求不得,我们做朋友,也很好的。” 随后就瞧见秦昊的面色更加的复杂,也未同她做什么回应,便一声不响的掉头走了。 再后來,就是织梦。 这个小贱人,在旁人面前,都始终是一副温柔娇弱的做派,独独到了她面前时,就变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怨毒模样。她每每在沒人时看到踏古,都会拿眼神狠狠的剜她,这叫踏古发自内心的敬佩,一个人整日这么装模作样的掩盖自己的真性情,一定十分辛苦又别扭。 她想起那日在月半湾旁时,亲口承认自己心中有佚慈以后,忍不住问的一个问題。 “今日是你生辰,为何不带着织梦出來?” 她其实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问出这个问題的。她当时,也不知为何就猛然想起了秦昊对她说的话。 他说她从未问过佚慈的想法,从未理解过佚慈。 她当时在气头上,难免就不会承认这个事实,可到后來面对佚慈之时,却觉得果真是很有道理。 她问出这个话后,佚慈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复杂,更似是不理解。他第一次在踏古面前露出那般别扭的表情,叫踏古看來却莫名的有些诙谐。 他半晌后才迟疑的出声:“我带她來做什么?” 踏古与不知不觉的放松之中,被他这个反问问的有些懵,吞吐道:“你不是...不是喜欢她...”,想想觉这么问不对,又改口,“不是觉得她像花...”,想想又觉得太过直白,只好又闭嘴。 佚慈的神情,略显出几分艰难,随后却忍不住蓦地笑出声來,他好笑道:“你竟觉得我喜欢她?” 踏古本能皱眉,“难道不是吗?”,如果不喜欢她,干嘛要对她这么好?好的简直不同寻常。 佚慈连连摇头,一脸真诚,直言道:“我与她走的近,并不是因为她与你,与...与花夕长的像。” ,他这么说完,踏古不免更加疑惑,他只得继续解释,“我照顾她,是因为她身上患有一种奇怪的隐疾,这种隐疾很蹊跷,令我有些好奇,所以便一直留她在身边医治。” 踏古错厄道:“就是因为这个?”,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简单了些,叫她不太信服。 佚慈点头,继而又摇头,“当然不止这个。”,他顿了顿,“如果我说,我始终留她和我们一起,是因为她这个隐疾,和你有莫大的渊源...你,可信我?”,他所言非虚,这其中他确实瞧出了些许端倪,只不过,却将自己利用织梦这个最合适的人,來刺激踏古吃味这一层给隐下了。他此番,也装委实卖力又逼真。 踏古大吃一惊,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的什么隐疾?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这么问,其实心里潜意识的就已经相信了佚慈的话,毕竟织梦与她有同样面貌这件事太过奇怪,说不定,就与她的隐疾有什么关联。 但是可惜的是,后來佚慈却沒有告诉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踏古了解佚慈的某些性格,如果有些事情他决定不说,那么就一定会等事情发生到眼皮底子下时,才会开口。 是以踏古便放弃了,她心里总觉得,她想要的这个答案应当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再后來,她们从月半湾回了观玉镇,又漫无目的的逛了许多,感到心满意足了,才回了玉虚观,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嗯情况下。当然,这是佚慈要求的,估计他这个人低调的惯了,连生辰也不愿同别人讲。 接下來的几日,她们就始终着手研究地盘的事情了,因为手上沒有九阙星盘,只能靠大胆的推测來判断地盘的位置,譬如从前觉得地盘有大半的可能在玉虚山这件事。但这猜测究竟正确与否,估计只有玉虚派掌门晓得真相,地盘之事,发生在一百多面前,估计玉虚弟子沒有多少人知道,知道的也会缄口,唯一能解释真相的人,应当只有玉虚掌门本人了吧。奈何他已闭关许久,想要等他出來,还要等上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日阳光正暖,清风微拂,佚慈架了个茶盅在罗珍院八角亭里煮茶,茶水咕咙咕咙的响的欢实儿,顺着未合的严实的盖子,冒出白色腾腾的热气。 踏古和秦昊在一旁一人守着个小茶杯,一边喝茶,一边商量着如何先魔界之人前一步找到地盘。 这次商议,织梦不在其中,倒叫踏古觉得很痛快,问佚慈,佚慈只说她帮不上忙,所以沒叫她。这个回答便让踏古更加痛快。 茶到嘴里,分明是苦味,但却轻易被她喝出几许甜來,还委实奇妙。 秦昊待手里的茶凉的差不多时,才嗟了一小口,啧吧啧吧嘴道:“我们回到玉虚以后,并沒有发现附近有魔域的爪牙,想要知道玉虚有沒有地盘,就虚得问我师尊,但眼下距离他出关,正经还需要等些时日,这段时间我们应该做什么?” 这确实是个问題,取回地盘,是个急事,但麻烦就麻烦在她们沒有找到地盘的方法。且我在明,敌在暗,敌人比她们更清楚地盘的位置,如此算一算,她们倒是处了相当恶劣的形式。 佚慈守在茶盅旁一边悠悠的扇着火,一边不紧不慢的回道:“魔域的那些人,应当早就晓得了地盘的位置,迟迟沒有动向,不肯出手,定是有不能出手的原因的....”,话语至此,却沒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踏古将他这番话忖了几忖,忽然恍悟,“你的意思是,他们既然不出手,若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就是在忌惮着什么,对不对?”,见佚慈不言语,便是肯定的意思,踏古便继续大胆猜道:“若说事情,除却这夺地盘,他们魔域又怎会有其他比之更重要的事情?若说忌惮,那一定就是什么原因,一直让他们有所顾忌,迟迟不敢出手吧。” 话说到这份上,秦昊亦是恍然,“眼下剩下的地盘可能会出现的位置,能让魔域之人都忌惮的,那肯定就是玉虚了,我玉虚派上上下下都是修仙之士,且内敛高手无数,再加上师尊坐镇,他们一定不敢轻易來犯,即便來了,除非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不然决计是沒机会得逞。” 踏古忍不住乐了几声,“你说的高手,是指你自己吗?”,说着又摇了摇被子里的茶水,捏着嗓子,“嗯?堂堂玉虚派的堂堂二弟子?” 秦昊被她这么一噎,脸色不由变了变,沒好气道:“自然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在众弟子之中教为年长,有幸得了二弟子这个名号罢了,若说高手,我的众师弟中,比我厉害的也不少。”,顿了一下,抓了抓头,思索道:“我那个最新來的小师弟不就算一个,他叫...叫什么來着...?” 见他思考的有些费神,佚慈便好心打断,“是叫七梦吧。”,手中扇子向远处遥遥一指,“你说的,是不是他?” 秦昊与踏古一愣,齐齐回头,向佚慈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隔着许多回廊与琉璃瓦之下,偌大的演武场上,有个白衣人影,手里拿着些物什在來回晃悠着。 秦昊连连肯定,“对,沒错,就是他,听大师兄说,他的本事很大,比我还要厉害许多,倒是个少见的奇才,也甚得师尊喜爱的。” 踏古歪了歪头,“现在大家不都已经去休息了吗,他一个人在演武场上,晃悠什么呢?” 秦昊“唔”了一声,才道:“应当是在打扫,演武场每天都需要弟子轮班打扫的。有时候,还需要有人检查演武场的石基,还有周遭的武器器械什么的,以免平时大家习武修术时出现什么意外,再加上过些时间就是比武大会,须得在演武场上举行,大师兄吩咐,对演武场的照顾,就须得比平日更加仔细。” 踏古点了点头,听了他这么长的一段话,算是了解了。 随后便沒人说话了,她久久的盯着演武场上的人影出神,出着出着,一个瞬间,灵台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蓦地回头,看向佚慈,忙不跌道:“我好似知道魔域的这些人,要如何动手夺地盘了!” 听到她这句有些激动的话,佚慈与茶盅飘渺而出的热气之中抬头,似是等待着她的下文。 秦昊也好奇,皱眉道:“如何动手?” 踏古继续道:“是比武大会!到时候参加大会的门派多,來人也杂,他们正好可以趁着形势混迹与其中,來伺机夺取地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闻凤出事 忽而传來一阵脚步声稀稀索索,有如黄莺出谷的嗓音接踵而至,“佚慈哥哥...!”,那音色一颤,略带喘息,想是一路急奔而來。 织梦一身火红的衣裙飘然而至,她瞧见秦昊更或是踏古亦在此处时,神情中有些勉强的隐忍。她顿了顿,手中掌面一翻,化出一道金灿灿的碟子來,“佚慈哥哥,你看这是什么?突然出现在你房间里的!” 听到房间二字时,踏古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转头看向佚慈,后者却悠哉悠哉的抬头看向织梦。 秦昊蓦地“咚咚”两下敲了敲石桌面,有些疑惑:“你去佚慈房里做什么?” 织梦面色一滞,凝了片刻,才小声道:“只是近日总瞧不见佚慈哥哥人,也不晓得他在忙什么。今天本來想去他房中堵他一堵,却发现只有莫黩在里面睡觉,佚慈哥哥人早已经不知去向,待要离开房间时,床头便忽然话出了这么个东西。”,她停了停,目光直视佚慈,“我觉着这似乎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想着应当及时交给你,遂一路问了许多弟子,才寻你至此的。” 这番话听來,倒有几分责怪佚慈冷落了她的意味,踏古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幸灾乐祸一下。 佚慈放了手里的团扇,起身接过了织梦手里的碟子,慢条斯理道:“这是天帝的碟子,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传达与我吧。” 织梦听后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踏古,随后面露苦楚担忧之色,“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还沒有地盘线索,天帝要罚你...” 佚慈连忙打断,“不是。这时候來碟子,应当是要住我们一臂之力的。”,他抬手结印,碟子里瞬间便浮现出金灿灿的字來,他读了片刻,声音才有些迟疑的道:“这碟子上说,在南海发现了另一个地盘....” 踏古思绪一闪,不由脱口道:“南海?!南海...不是曾有一个已经被魔界的人夺走了吗?怎地会又出现一个?”,她略微思索了一下,继续道:“闻凤现在不是在南海吗?他说他弟弟有事...” 话语一顿,她赶忙像秦昊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从怀里迅速掏出乾坤镜來,与闻凤联通。但孰料这镜面闪烁继续,却迟迟听不到里面传來声音,这让踏古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儿。 半晌过后,依然不见乾坤镜有反应,秦昊不由些泄气,将镜子往桌面上一拍,语气有些浮游道:“有两个可能,第一,闻凤手里的那面乾坤镜出事了。第二,闻凤与乾坤镜一同出事了。” 踏古蓦地站起身,斩钉截铁道:“我要去南海找闻凤!” 佚慈皱起了眉头,轻声道:“你冷静点,秦昊也说了只是可能。” 踏古摇头,“我等不了,我怕闻凤出事!”,她看向佚慈,“他离开时,就说是南海有事情,且一直不曾回來也沒有消息,如今却突然穿出地盘出现在南海的消息,你不觉得...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蹊跷了吗?”,她近日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未觉察到哪里不对,现在才晃过神來,是因为好久沒有闻凤的消息了。他离开的太久,离开的太静,这让踏古心里隐隐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秦昊连声劝道:“佚慈说的沒错,先不要急,静下來想想办法。要知道我们眼下还有天帝指派的任务在身呢。” 踏古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我沒法不急,从他离开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半点音讯都沒有,而我们竟然还沒有知觉。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了,天晓得南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想到什么猛然一顿,“天帝既然传信告诉我们南海有地盘,就一定是想让我们将地盘夺回來,不去我们即可便启程,去南海,怎么样?” 她眼中终于泛出一丝希冀,期待的看向佚慈与秦昊,她晓得闻凤是重要的伙伴,她不能容忍伙伴出事。 秦昊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那玉虚呢?玉虚万一真的有地盘呢?这颗地盘怎么办?不管了吗?” 踏古愣了,似不能反应,她堪堪坐回了石凳,无意识的绞起了自己的衣角。 脑子里好似自动屏蔽了周遭的许多声音,心里乱乱的,只不停的问自己,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眼下离开玉虚,并不算得上什么明智之举。按照她们的推算,如果魔域的人会在比武大会时现身夺地盘的话,她们如果去了南海,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回來。若是南海那边被动了什么手脚,她们一个疏忽不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似乎有些愚蠢。 但这只是以地盘真的在玉虚为前提,倘若玉虚并沒有地盘,她们空守一场也就罢了,若是让南海的那颗被偷了,这样一想,似乎也有些得不偿失。 是以问題的关键就在于玉虚到底有沒有地盘。 佚慈从旁处的小盆子里倒出一些來,灭了茶盅下面的火,不紧不慢道:“不如我们先做两手打算。” 踏古蓦地回神,怔怔看向佚慈,“如何打算?” 佚慈回头直视她的目光,道:“玉虚到底有沒有地盘,这个真相,怕是只有掌门本人知道,距离他出关,似乎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内,你随我去南海。”,又转头看向秦昊,“你便留在玉虚,等待掌门人出关,亲自问他地盘的事,若是当真有地盘,就传信给我,我会和踏古第一时间赶回來,抢在魔域之前找到地盘,若是沒有,你便也先放一放比武大会的事,到南海助我们一臂之力。” 踏古急忙打断,“倘若玉虚真的有地盘,那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处理好南海的事吗?” 佚慈许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踏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目前我们谁都不知道闻凤现下究竟如何,地盘之事到底和他有沒有关系。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能将事情处理好便是最好,若不能,最起码也能晓得闻凤的安危。” 他忽而上前一步,安抚的拍了拍踏古的肩头,温柔笑道:“必要时,我们舍地盘,守闻凤!” 踏古瞬间不能言语,心头上反反复复回荡着他那句“舍地盘,守闻凤”,这须臾间,因为他这一句话,眼眶竟有些微微泛酸。 或许她终于知道为何一开始就会不可自拔的陷入他的情网之中了。 因为他懂她,他理解她。 她孤独了二十年,遇到过许许多多同样孤独的人,包括不被肯定,少年离家孤身一人的秦昊,包括因为些许缘由,违反了常法跃龙门而遭众仙排挤的闻凤,亦包括活了几千年,却连一份感情都抓不住的佚慈。 这些孤独的人对她來说,都是非同寻常的伙伴,彼此之间对她而言都一样十分重要。但只有佚慈不同,只有他是第一个点破她的孤独,教她学会直面孤独的人,所以在今后的日子里,他才会在她的生命中充当如此不一样的存在。 此时此刻,她突然就想要释怀,他曾经对她不可原谅的欺骗了。 空气中久久的死寂与沉默,大家似都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半晌,秦昊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打破了沉静,他调节了一会自己的情绪,略有些放松时,才笑了出來,道:“沒错,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还沒有发生,我们沒必要现在这里伤神,就按佚慈说的办吧,我留在玉虚,这里我也比较熟悉,一旦师尊出关后有什么消息,我就立马用乾坤镜通知你们。”,说着拍了拍佚慈的胳膊,“南海要是除了什么事,也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佚慈笑了笑,“好,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织梦在一旁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在此时插口。她看向佚慈,急切道:“佚慈哥哥,我跟你们一起去。”,她方才听了许久都未曾听到和她有关的事,她有些按捺不住。 佚慈却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南海现在已经发现了地盘,不晓得魔域之人在那边做了什么,此番凶险未知,你体质虚弱,便留在玉虚吧,不要跟着我们了。” 听他这么说,织梦不由更加心切,慌乱辩解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身体沒事...” 未及整句话说完,佚慈便蓦地打断了她,“你不要让我在你身上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听到这个声音,踏古于迷蒙中一呆。她似第一次听到佚慈这般生冷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明明是平和的语调,却叫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果然,织梦在听完他这句话以后,便僵住,再也张不开口了。 佚慈这才回头嘱咐秦昊,“事不宜迟,我与踏古草草收拾一下,即刻就动身去南海。玉虚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说着瞟了一眼织梦,“照顾好莫黩和织梦。” 秦昊连声应允,随后佚慈便扯着踏古的手,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了。 秦昊忖了忖,看向还无自愣着的织梦,不由嘲讽的笑了笑,随后只丢下她一个人在八角亭里。 玉虚山上四季如夏,风吹在身上本是暖的,可织梦却忍不住抖了抖。 她略略失神的走到八角亭边,及目眺望,远处演武场上,一个白衣男子正拿着扫帚仔仔细细的清扫着灰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平安无事 午时过后,踏古与佚慈简单的收拾了下,就准备告别众人出发了。 可毕竟事出突然,白止有些不解,“不知佚慈兄此去何时能回來?”,或许他更想知道佚慈与踏古此行的去向,但为人涉世的这么多年,他早已学会了究竟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不过经过这几日以來的相处,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是以他这句话,发自内心的出于关切。 佚慈自然晓得他的担忧,遂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比武大会之前大抵就会回來,在此期间,白止兄你和秦昊两个一定要好好守护玉虚啊!” 他此时的神情有些严肃,这一丝的严肃让白止微愣,他心底琢磨着这番话好似是玉虚会出什么事一样,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便权当是佚慈的临别的套话,遂豁然而笑:“佚慈兄说的是,这是我等的职责所在。倒是你,要快点回來,我还等着什么时候再与你们在花坞之中对饮几杯呢。”,说着又向着踏古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踏古姑娘的倾世舞姿,当真美绝天下啊!” 听到白止提到自己,踏古只好回应着点了点头,其实她并沒有仔细听白止到底说了些什么,眼下她心里装着的只有闻凤的事。 觉察到踏古的心早已静不下來,佚慈只得最后像大家道:“我们这就出发了。” 秦昊忙晃了晃手里的乾坤镜,“有什么事记得通知我。” 彼此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佚慈便回身招來了一片祥云,领着踏古轻身而上。 到南海的这一路上,她们还沒有多少机会交谈,一路不吃不喝不耽搁的直奔目的地。 期间踏古试图许多次用乾坤镜与闻凤联络,但结果每每都徒劳无功。镜子那边一点反应都沒有,是令人可怖的死寂。 佚慈只得抚上踏古的手,安抚道:“你放心,闻凤为人聪慧,且消息甚广。以他的本领,如果遇到什么事想要脱身并不难。”,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地盘的消息是南海神君报给天帝的,一会我们若是进了海底,先直奔闻凤住处,在确定了他的安危以后,在去找南海神君。” 踏古此时心里略有些慌,听了他这些话,心里到顺畅了许多。如今她想再多都沒有用,只能等了解到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了。 佚慈见她低垂眉眼,明显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也不晓得他这番话,到底有沒有作用。 回过头來时,遥遥一望,却发现远方稀薄的云层出,隐隐约约的现出了南海的轮廓。他不自觉的握紧手中力道,问道:“那个避水之术...你已经学会了罢...” 避水之术...听到这四个字时踏古与低糜之中的思绪有片刻的恍惚,恍惚之中,她便想起自己与闻凤的初识,就源于水下,那时她还不会避水之术,那时她还以为闻凤是坏蛋,对他颇为厌恶。 但这么久过去了,从前的想法早已被时间磨灭,让踏古记得更多的,却是人生低谷之时,他递过來的无形的手,支撑起她前行的源源动力。 高空中的风微微有些寒冷,但想到了这些,她竟觉得不是那么冷了,这股力量似乎比她护体的灵力还要管用。 她默了片刻,忽而抬起头,看向佚慈,此时他正背对着她,一头墨然的长发似要挣脱玉簪,胡乱的铺到她的脸上。 “佚慈,闻凤他,会沒事的,对不对?”,她轻轻问出声。 佚慈慢慢的回过头,勾起了唇角,毫不迟疑道:“当然,一定会沒事的。” 当时踏古相信了他的话,她亦在强迫自己相信,但生活总是事与愿违。 当他们两个进了南海,匆匆赶到闻凤家中后,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沒有看见。 踏古和佚慈俱是一惊,分头开始寻找闻凤,但奈何找了许久,也沒寻到人,包括他口中曾提及的他的弟弟。 丝毫无所收获,这并不是好的预兆,回到闻凤家的前厅后,踏古气急败坏的踢向了门板。 她本是想泄一泄气,但并沒有用上多少力气,哪成想,眼前的门板如此不中用,竟颤颤悠悠的晃悠几番,便倒了下來。 恰巧佚慈此时也赶了回來,险些被她此时弄出的祸事央及,他一个侧身闪进了屋里,站在踏古身旁,忙道:“不要紧的踏古,闻凤他只是出门了沒有回來,你先别急,再等等。” 踏古却愣了,有些不能理解,疑惑道:“闻凤不是湖神吗?大小也算个神仙,怎么老家却会是这样的破败?” 听她如是说,佚慈也不由一怔,像躺在地上的门板看去,却发现门板的珊瑚木已经有些发糟,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再回头环顾了四周,才诧异发觉,屋子里的东西,看上去,竟都有些破旧。 这不似正常的现象,让她很是不解。她想起从前从佚慈口里听说,类似接引的许多神仙,都对闻凤有着或轻或重的蔑视。 思及至此,她一股怒火猛然烧翻了灵台,急步向门外走去。 佚慈见她气势汹汹,大抵料出了许多,便赶忙跟上拉住她。踏古却有些不理智,狠狠的甩着佚慈的手,怒道:“一定是南海神君!南海神君看不起他们一家,才待他们至此。闻凤失踪,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佚慈见她如此,手上便加重了些力度,提高了些嗓音道:“踏古,你要冷静,我方才去了厨房,发现还有才凉的食物,他们只是有事出去了沒有回來而已。” 踏古蓦地一愣,慢慢的收回了欲迈出去的步子,看向佚慈,眸光中的润泽飘忽不定,半晌,待喘息平复之后,才沉声问道:“真的?” 佚慈肯定点头,“真的。” 踏古深吸了一口气,复抬头看向他,“那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等吗?”,她现在的心境,要她老老实实的坐这里等,貌似不大可能。 佚慈却视线忽而一转,落在某处,皱眉道:“好似不用。” 踏古不由疑惑,佚慈却松了她的手,走向了一方矮几。踏古定睛一看,才发现矮几上有一张纸条,她先前太心急了,竟沒有注意到。 佚慈将纸条拿起扫了两眼,随后转身向踏古扬了扬,道:“或许,我们真的应该去找南海神君。” 原是闻凤被南海神君召走了,纸条上的内容大概是神君约闻凤到府上一续。但具体是要续什么,纸条上沒有透漏,但踏古与佚慈猜,这件事,大抵和地盘有关。 來到北海神君府上后,守门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小兵接了佚慈递出的碟子,得知了他俩人的身份后,神情态度立马变得谦恭的不得了,想是十分忌惮他俩的身份。 他边躬着个腰边为佚慈两人引路,口中絮絮道:“我家神君早就料知两位仙君会來,已在府中盼望许久,如今终于把两位盼來了。” 他口才了得,接着便一路上都在碎碎念,什么好话都搬了上來,似使尽了浑身解数企图要讨好他俩。 踏古心情不好,被他念的烦,突然便停下了脚步,瞪着她道:“你再念叨,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看看你那仁爱的神君,到底会不会责怪我?” 小兵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立马就把嘴闭了严实,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踏古这个问題,答案很清楚,他不会沒脑子的往刀尖上撞。 佚慈笑了笑,责怪道:“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踏古冷冷的哼了一声,沒有说话。 佚慈赶忙回头看向小兵,劝道:“去书房的路我认得,你不用替我们引路了。”,说着眼睛斜了斜面若冰霜的踏古,煞有介事道:“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一会难不保一个冲动就把你给卸了,到时候纵是我,也拦不住她。” 小兵面色顿时白成了一张纸,连嘴上的两撇小胡子都忍不住颤了一颤,他连拜谢都不及,便赶忙撒丫子跑了,眼下准他溜走,他求之不得。 这小兵嘴上功夫了得,腿上功夫亦是了得,佚慈只來得及瞟见一路长烟,定睛时,却再也瞧不见他的人影了。 佚慈无奈的笑了笑,只摇头,“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道德沦丧。” 踏古沒好气的打断他的感慨,“行了,我们可以行动了。” 佚慈听她如此,连忙收敛了玩笑之意。两人脚尖一点,随后翻上了房顶。 一路避开过往的下人,两人直奔南海神君的书房。脚步轻盈不已,纵是踏古一身惹眼的红裙,这一路,竟也沒被发现。 终于跑到了南海神君的书房,两人停下了脚步,矮身伏在房瓦上,仔细的听起了房内的声音。 作为一只狐狸,有一点特别好,就是有一双十分尖的耳朵。 此刻书房中的谈话,纵是不能全都听清,但也能被她俩听到**分。 书房里传來了一个浑厚的声音:“闻凤,本君上次和你提的事情,你可考虑好了?” 真真切切的听到闻凤的名字时,踏古险些从嗓子里发出声音來,她赶忙捂住了嘴,心情有些激动,抬头看向佚慈。 佚慈亦在此时抬头看向她,他眼里所包容的,踏古很清楚,同她是一样的。 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终于晓得了闻凤平安无事,她心里竟涌出了难以言喻的感怀。 她们此时心里,当真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闻凤沒事,他沒事,太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辛秘 踏古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屋檐上的瓦片,她莫名紧张,如此等待许久之后,才终于如愿的听到了闻凤熟悉不已的痞痞笑声,“神君有同小仙说过什么事吗?为何小仙却不记得了?” 果然是他一惯的说话态度,但依她与佚慈这么久來对他的了解,他此时说这话的心情,应当不太愉悦,相反,是很愤怒,就同当初遇见接引一般。 他与南海神君之间的这份尴尬究竟是为何,踏古猜,可能与南海神君的踞傲不屑的态度有关。包括之前看到的闻凤家的落魄景象,她一想到这些都有可能是败南海神君所赐,就忍不住想要发火,也不晓得天庭是怎么惯的这些个神仙,这般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南海神君自然对闻凤的回答十分不满意,将声音拿捏的十分冰冷,语气强硬道:“你莫要装疯卖傻,本君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还不将你弟弟交上來,就休要怪本君不客气!” 闻凤亦不甘示弱,依旧冷嘲热讽道:“那小仙倒是要看看仙君如何不客气了?”,忽而又一派正经道:“小仙不才,在这茫茫九重天上,只听一个主的话,并也只信奉一个主的命令。有人若是想要逾据,那需得恕小仙不能从命。小仙此番也是为今后长远考虑,倘若有朝一日天帝因此而责怪下來,小仙也好混个圆满不是?”,纵是此番言语针尖对麦芒,他亦依旧是笑意盈盈的口气。 南海神君不由冷笑,“你莫要嚣张,待我明日去九重天请个本子,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顿了顿,恨声道:“日后本君若去你府上拿人,决计不会再是如今的态度,你好自为之!” 闻凤蓦地欣喜若狂的语气,“神君若是莅临寒舍,寒舍定当蓬荜生辉啊!如此,小仙便领着小弟在家里恭候您了。”,继而笑嘻嘻,不甚风流,“虽然不知道会等多久,但小仙还是会耐心等的。不过...看來眼下神君还是沒有什么吩咐了,那小仙不便叨扰,就此告辞了先!” 似被闻凤气的不清,踏古只听得到略有喘息声,喘息过后,南海神君才咬牙切齿道:“不送!!” 等待了片刻后,就真的瞧见闻凤一身墨绿袍子,荧光流转飘然而去了。 踏古脚尖一转,便想要飞下房檐追上去,冷不防却被佚慈抓住了袖子。 她不由疑惑,回头却瞧见佚慈沉缓的摇了摇头,刚想开口问一问,就听得脚下书房之后传來南海神君的声音,“两位在房上可是听的尽兴?” 原是被人发现了。 佚慈身形一倾,便拉着踏古飞下了房檐。裙摆甫落的沉稳,就瞧见屋子里紫冠金袍的老者面向他们两个负手而立。 那老者似一扫方才阴霾,竟客客气气的笑了出來,道:“星君,女君。” 佚慈亦拜了一揖,有分寸的笑道:“神君,近來可好?” 南海神君摇了摇头,似颇有些惆怅,“你也见到了,就是如此吧。” 踏古忍不住插了一嘴,“到底是什么事,叫神君如此苦恼?”,方才听南海神君那语气,她大抵猜得到,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不然也不会发这样大的火气。虽说她是站在闻凤这一边的,但也需弄清楚事实。 她问出这话时,佚慈若有似无的扫了她一眼,大抵是有些意外的意味。 南海神君听了,略有些怔愣,拿眼风将佚慈和踏古來來回回看了许多遍,诧异道:“两位竟然不知吗?” 佚慈和踏古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她们只晓得地盘的事,却不知南海神君和闻凤的弟弟到底有什么牵连。 南海神君想了半刻,有些想不通透,亦有些无奈,最后才沉吟一声,道:“此事说來话长,这其中缘由,天帝既然先前沒有同二位讲,想來也是有他的打算。那本君也不便透露,二位若是心中有惑,就去问闻凤吧,记得天帝说过,二位同闻凤是挚交好友,若是你们问他,他也许会同你们讲实情。” 他这一番话,好似闻凤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且这个秘密和他的弟弟有关,有些难以启齿。但正如他所说,天帝沒有告诉佚慈这个事,想必是有些用意的,踏古琢磨着,可能是天帝想以怀柔政策來解决这件事,这件事八成也和地盘有几丝关系。 想到此处,踏古略有些感慨,不知从何时起她想事情,竟也能做的周全了,如此当算的上一个很大的进步。 她与佚慈一同时,不管走到哪里,遇到什么人,寒暄斡旋这等高难度的事情,都由佚慈來做,她不擅长,亦乐的清闲。 是以此番亦不例外,她等着佚慈同南海神君一番长久的客套后,才有礼貌的随其道了个别,算是收尾。 离开南海神君府上,踏古与佚慈直奔闻凤家里,却依旧沒瞧见闻凤的影子,她们只好又出了南海,奔着附近的小镇而去,听过往的小贝精形容,闻凤平素里十分喜欢到南海边的小镇上喝花酒。他眼下将将从南海神君那里生了气,出去吃花酒发泄发泄,也很在理。 去寻闻凤的路上,踏古忽而想起了佚慈先前在南海殿中那个讳莫如深的眼神,心中有些疑惑。佚慈脚尖在水面上轻盈的点了几许,却不由莞尔,“我只是惊讶,你方才竟能将脾气掩的这样好。” 踏古眼神飘了飘,囫囵道:“我敬他是老人嘛,做神仙的不都应当有个尊老爱幼的美德嘛。说话自然需要拿捏些分寸,怎么我这样知礼,倒叫你觉得别扭了?” 其实她只是想问出些事情來,觉得态度好些可能会问出些缘由,但也是后來她才发现自己想多了,该问不出來的还是问不出來。 佚慈又是意味深长的将她打量几许,随后转过头不言语了,但踏古觉得,他这个眼神,一定是看出來她的想法了。 她只得扼腕长叹,为何世上会有佚慈这般貌美的怪物,生的如此精明,如此聪慧?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一样。 果不其然,找到闻凤人时,他正望着一家叫做醉花阴的花楼牌子发呆,尽管楼上那些扑粉施朱,华赏美冠的妖娆美人儿对他挥断了胳膊,他也犹自不为所动,路人瞧了模样,兴许会觉得他是个品德高尚的青年才俊,即便红楼这种红尘风月之地也吸引不得他半分的兴趣,真伟男子也。 可闻凤是个什么样的人,踏古和佚慈又怎么会不知道?平素里若是碰到个貌美的姑娘,早就直愣愣的扑上去了,她们拦都拦不住。此番他心不在焉的神情,倒是着实不对劲儿了。 踏古慢吞吞的走到闻凤旁边,向着他望的方向看去,却只瞧见了一个扁扁的木牌子。这木牌子上,委实瞧不出來什么端倪,她不由疑问出声,“你瞧什么呢?瞧的这么仔细。” 闻凤面无表情,缓缓道:“自然是瞧姑娘,个个貌美如花,沉鱼落雁的姑娘。” 踏古了然点头,笑的一派仁慈,最后却忍不住一个巴掌拍上了他的肩头,沒好气道:“你少來!哪里还有姑娘了?姑娘早都进屋了你知不知道?”,随即素手捏着闻凤的耳朵,将他脑袋扳了过來,强迫他正视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來这花楼门口发什么呆?” 闻凤被她掐的疼,忙去扳踏古的手,呲牙咧嘴的嚷嚷,“來花楼除了看姑娘喝酒还能干什么?倒是你个姑娘家來有些匪夷所思了。” 踏古见他冥顽不灵,就加重了受伤的力道,闻凤两汪碧绿的眼睛险些闪出水花來,“哎呀!疼,疼,疼!我知道你对我心存爱慕,见不得我來这种地方,但是我就是这样风流的人啊,你得不到我也不能做毁了我的打算,快放手放手!” 嘴皮子越发的流利了,踏古有些怒火中烧,她松了掐着闻凤的手,作势就要向闻凤面颊扇去。却在闻凤抬起胳膊护向脑袋之际,手腕一转附上了他的脖颈。 踏古将闻凤抱了个结结实实,闻凤似有些不能反应,竟呆了。 踏古眼眶微微有些酸涨,将头埋在他肩上,冲着他的耳朵一顿抱怨,“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要担心死你了?!你一声不响的走了,这么久连半点消息也沒有。你倒好,走的潇洒,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有沒有想过大家啊?!大家都担心着你呢,你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叫我们怎么办?!” 一番沉辞谴责有些语无伦次,到最后她只得咬牙总结一句,“你个沒良心的!眼下看你安然无恙,真不如让你出些什么事,好叫我们出了这口恶气!”,说完这句恶毒的话,却是话峰又忽然一转,她声音忍不住软了下來,喏喏的道:“可是。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幸好你沒事...” 长久的呆愣后,闻凤的心忍不住化成了一滩水,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他抬手抚了抚踏古的头,又抚了抚踏古的背,柔声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很好,什么事也沒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闻绝已死 千言万语,化作一刻的温柔徘徊在空气之中,闻凤觉得,眼下,沒有比他自己的那句“我沒事。”,更有安慰怀里这个人的魔力了。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安抚着踏古,一边移开视线向前方看去。虽许久不曾见面,但佚慈还是那个熟悉的佚慈,此时正站在远处,温润如玉的将他望着。 闻凤动了动喉咙,苦笑道:“先前在殿上我就奇怪,你们怎么会突然來这里的?”,他也是一不小心就察觉到了他两个人的气息,先前还有一些怀疑的,如今却是毋庸置疑了。 对于闻凤早就发现自己和踏古的存在,佚慈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走向了闻凤,“此事若追溯源头,还要从你离开青丘以后说起。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就如踏古所说,大家都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如今看你安然无恙,也算放下一颗心了。” 踏古这时才放下了束着闻凤脖子的双臂,瞪着他不满道:“还不是因为得不到你的半点音讯!用乾坤镜怎么联络你都联络不上,你的乾坤镜跑哪里去了?是让你掂桌角了吗?!” 闻凤讪讪的摸了摸金灿灿的脑袋,无奈道:“前一阵子魔域有人跑南海來捣乱了,那个叫什么种魔的太厉害,我与他对手时,不小心被他的剑刺中腹部,倒是秦昊的乾坤镜护住了我...”,他干干笑道:“想來秦昊的这个镜子还果真是个宝贝,否则你们可能就真的见不到我了。” 冷不防听到种魔这个人的名字时,踏古的心里不可抑制的一个战栗,曾经那种无边的黑暗,无边的疼痛,渐渐的涌上她的脑海,那刻骨的痛苦,仿佛依旧清晰,叫她忍不住一阵阵的颤抖。 她从不曾十分害怕过什么,她也不曾想到,种魔对她的伤害,居然会有这么深刻的影响,她几近又变成了不似自己的人。 她甚至不敢回忆,那可怕的一切。 瞧出踏古脸色逐渐苍白,神色也愈发不对劲儿。闻凤不由皱起了眉头,疑惑道:“你怎么了..?” 踏古摇了摇头,一时失语。佚慈连忙上前一步揽上踏古的肩,替她对闻凤解释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大好的回忆而已,一会就好了。”,踏古曾发生的那件事,毕竟还是不要闻凤知道的好,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免徒增伤感,他忖了忖,便转移话題道:“你还沒说呢,跑來花楼门前发呆作什么?” 佚慈的一句提醒,才叫闻凤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他转过头望向醉花阴的二楼,皱眉道:“我來寻我弟弟,就是不晓得此时应不应该进去打扰他。” 踏古在佚慈的安慰下,心情缓和了些许,却是在听到闻凤这句话时,忍不住又呆了一呆。 这个打扰...是个什么意思?她有点想入非非。而且... “先前你说要将你弟弟介绍给桃花姐姐來着...”,踏古狐疑的白他两眼,“你不是说他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吗?怎么竟会來这种地方?!” 蓦地被戳破了谎言,闻凤有些尴尬,连打哈哈,“这是个意外,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能意外到花楼里去?踏古不屑的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他这一遭了。 佚慈不觉莞尔,回身指向醉花阴对面的茶馆,“估计你弟弟还要在花楼里待上些许时间,不如,我们先去那里等一等吧。” 闻凤一愣,看了看醉花阴,又看了看茶馆,似颇为犹豫,权衡许久之后,还是决定听从佚慈的建议了,毕竟就这么干巴巴的站在大街上,也不是件多么舒服的事。 是以三个人就一直在茶馆喝茶到入夜... 茶馆之外的天空渐渐星子满天,眼看着暮色暗了下來,闻凤是亦愈发焦急,踏古不由从心底里感慨一句,果真是一家兄弟,沒想到闻凤弟弟在这方面的造诣,倒是比闻凤还要高深。 是以她便忍不住嗟了一口茶,调侃道:“我如今终于见识到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你还应当和你弟弟学一学本事啊?!” 闻凤身形一僵,片刻后回过身皮笑肉不笑,“我的本事如何你怎会知道?还是说我应当给你展示一下?” 他此番话中不正经,让踏古登时就面颊滚烫了起來,她连连举起茶杯将脸挡住,小声道:“不必!” 见她难得的害羞模样,闻凤忍不住得意的笑出了声。佚慈也随着和善的笑了几许,却是指尖连弹,两滴水珠带着破空之势向着闻凤袭去。 闻凤胸口不慎中招,抖着嗓子嚎叫了一声,“佚慈你做什么?想要了我的命不成?” 佚慈依旧和善如春风,“你再这般不懂得如何说话,我就用着茶水把你钉在醉花阴的牌匾上,你可信我?” 闻凤蓦地瞪大一双眼睛,边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胸口,边忙不迭的点头道:“我信,我信...”,佚慈的脾气,他自然了解,对于他的话,他向來深信不移。 踏古此时忍不住抖了一抖,只觉今夜这茶水拔凉拔凉,竟让她觉察些许寒冬之气。 看來佚慈不温柔的时候,也是很可怖的... 又喝了许久拔凉拔凉的茶水,又吹了些许拔凉拔凉的夜风,在闻凤的一颗心渐渐的拔凉拔凉之时,那传说中的闻凤的弟弟,终于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踏古先前从未见过他弟弟,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他人來,自然是因为他那一脑袋金灿灿的头发和一双碧绿碧绿又有些色眯眯的眼睛。 他这个弟弟,倒是与他六七分向,那容貌就等于在脸上刻上了“我是闻凤弟弟”这几个字。 不疑有它,众人一起冲出了茶馆,向那个眼神尚有些朦胧的人而去。 似是听到了声响,那人回过头,在看清了闻凤之时,眼神却陡然清明,随后转过身快步离去。瞧模样,好似是在躲避闻凤。 闻凤急忙道:“闻绝,你站住!” 闻绝自然不听,反倒提了速度,越走越快。闻凤一咬牙,干脆一个脚尖轻点,飞到了闻绝身前将他拦住,恨铁不成钢道:“我叫你站住你沒有听到吗?” 空气中有些火药味,闻绝语气更加强硬,“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沒想到闻凤哥两个的关系竟然是这样,踏古与佚慈都有些瞠目结舌。 踏古想起从前闻凤为了回來帮他弟弟二话不说的回來找他,又想起方才他对他弟弟的满腹担忧,心里登时便替闻凤觉得有些不甘起來。 她也不知道哪來多管闲事的精力,趁着闻凤回话之前,竟快步走到闻绝面前,沒好气道:“他是你哥,你不听他的听谁的?!你知不知道他有多...” “你是哪來的女人?!”,闻绝打断她的话,怒火中烧的瞪向她,他对突然插足他与闻凤之间的这个人,十分不满。 踏古被他这突如其來的一问问的一愣,却见他忽然恍然大悟的神色冷声道:“莫不是我大哥的新欢?!”,说着不由一脸讥讽之色的点头,不怀好意笑道:“真是白瞎了你这一副好皮囊!你可知我大哥有多少女人?真不明白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啪!”的一声打破了寂静,亦打断了闻绝接下來可能更加难听的话。 踏古也有些未反应过來,不可置信的看向闻凤,却见闻凤面上的表情不似往常的不正经,竟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可见他是真的动了气,怒道:“从找到大我是怎么教育你的,怎么你现在竟变成了这个样子?什么话都敢说??” 闻绝瞪大了眼睛看向闻凤,似也有些不敢相信,一张白嫩的脸涨得通红,半晌,激动的吼出了声,“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管!!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跟我沒有关系!!你今后也再也别想管我!!”,言罢招來一朵云头,气急败坏的一翻而上,迅速离去了。 被这么声嘶力竭的一吼,闻凤僵在了原地,面色亦更加僵硬,他的眸光之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覆灭。 方才这一幕,委实叫人不敢置信。 气氛是压抑的死寂,踏古惊讶之余不由担忧,她忽然觉得其实闻绝对自己的嘲讽根本不算什么。她看着此刻在空气中有些颓然的闻凤,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现在才发现,平时嘻嘻哈哈,风流绝代的闻凤,竟也会伤心难过,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黑夜中他一动不动的身影,十分落寞。 她看的出來,他真的受伤了。 正不知要如何安慰着,佚慈渐渐的走到了闻凤面前,面无表情道:“或许,我知道南海的地盘在哪里了,或许,我也知道天帝和南海神君不可直言相告的缘由了...”,他抬起白如素雪的衣袖,轻轻的拍了拍闻凤的肩头,竟有些同情的道,“闻凤,你实话告诉我,你弟弟闻绝,是不是已经死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假 对不住各位,,T^T,,我又请假了,,T^T,,实属无奈,,求原谅,,T^T,,我发誓过后一定会补偿大家的,,T^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装模作样 “闻绝他,早已死了吧...”,这句话从佚慈嘴里说出來时,踏古瞧见,闻凤似呆了,随之眼里有星火在逐渐的坍塌。 这个令人心碎的神情,让踏古心中腾升起无穷无尽的酸楚与错厄,甚至是抱着那么一丝侥幸的,她回头看向佚慈,失笑道:“佚慈,你是说笑的吧...?” 毕竟方才她也看到了闻绝活生生的样子了,还会发脾气,还会用法术,这样存在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死了的人?佚慈从前就喜欢玩笑,可似乎这次玩笑开的大了一些。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答案。佚慈却沒有回答她的意思,而是定定的看着闻凤,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隐含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半晌,在踏古内心几度自我拉扯之际,闻凤抬起头,缓慢且沉沉的道:“沒错,他已经死了。” ?????? 从醉花阴回來,几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明明是悠然闲散之夜,气氛却十足的压抑。 闻凤方一进门,瞧见了自家前厅那扇支离破碎的门板,有些呆楞,呆楞过后,却险些尖叫出声來,他搞不明白自己怎地就是出去半天的光景,家里的门就这么离他而去了。 他蹲在地上抱着门板,委实痛心疾首,对着踏古声控道:“一定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它对不对?!你好狠的心啊!它都陪伴我三百年了,你就这么忍心从我身边把它带走啊~!”,他哀嚎时的眼神,何其幽怨,何其心酸,若不是被控诉的就是踏古,她险些就要被感动了。 她抽了抽嘴角,还颇为好脾气的问了一嘴,“你怎么确信是我干的?沒准还是佚慈做的呢?” 似把她这句话当成了狡辩,闻凤表情更加义愤填膺,“除了你还会有谁,佚慈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呢!你好狠的心啊~!”,一边说还一边爱怜的抚摸他怀里的门板。 踏古这厢被弄的浑身鸡皮疙瘩都泛滥成灾,只得一边抱着胳膊一边哆嗦道:“你少恶心我,信不信我立马就让你和你的门板作伴去?” 她目光疏淡,语气却千钧之重。 闻凤登时便老老实实的合上了嘴巴,扁着嘴说不出话來,眼神委屈的像小媳妇。 踏古委实无奈,只得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前厅。佚慈亦无言笑了笑,有些意味不明,随着一同离开了。 徒留下闻凤一人,独坐在前厅门槛上发呆。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却变作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肃然。南海暮色之中,他一袭墨绿锦袍铺了满地,显得尤其夜寒料峭。 夜深之时,踏古扣响了闻凤的房门。 在意料之中,门里的人并沒有睡,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声:“进吧,门沒锁..” 门被吱嘎一声推开,踏古瞧见闻凤依旧和着袍子,斜倚在桌边望着窗外发呆,他听到声音看向踏古时,并沒有多惊讶,似好像早知她会來一样。 他端起了万年不变的风流笑容,咧着嘴角道:“这么晚來我房里做什么?莫不是意欲与我私会?”,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拿捏嗓子道:“这可不好,我们不能做对不起佚慈的事啊!” 踏古皱了皱眉,把藏在身后的酒坛子放在了桌上,无甚情绪道:“你在我面前,不必总是装模作样。”,就好像之前在沉桃村,她在他面前毫无遮掩一样,她亦不希望他此刻故作坚强。这种难过的感觉,她可以切身理解的到。 闻凤愣了愣,却渐渐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默不作声的接过了踏古手里的酒坛,不知从何处摆出两个酒杯來,边斟酌道:“什么时候,你竟还摊酒了?” 踏古微微扬起嘴角,带着丝丝自嘲的意味,“我也不知道,明明不盛酒力,却总是想尝个一两口,有时候酒这个东西,真的是妙的很。” 闻凤亦淡淡的笑了笑,却已不复先前的痞态,更多了些随和与温柔,递了杯酒给踏古,道:“确实是个很妙的东西,一旦醉了,还可以忘记许多不快。” 踏古抿了抿唇上的酒汁,摇头晃脑,“那你可听说过,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这句话?”,她最近剽窃古人诗句,倒是剽窃的狠了,还好这个时代不在历史轨迹中,她不必担心有人來找她。。 闻凤诧异,摇了摇头,“沒听过,不此话却十分在理。”,他蓦地收回停留在踏古身上的视线,晃了晃手里酒杯,道:“但是人不都是喜欢自欺欺人吗?” 踏古笑了笑,有些不赞同,“不是人,是神仙。” 闻凤忍俊不禁,连连点头,“沒错,是神仙!比人要潇洒豁达许多。自欺欺人这门本事,也要比人擅长许多...” 踏古放下酒杯,胳膊杵在桌案上,懒懒散散的撑着下巴,盯着闻凤看,呶了呶嘴,道:“现在,愿意同我讲一讲了吧。” 被她的视线望着,闻凤忍不住垂敛了眉眼,笑容愈渐的有些发苦,淡淡道:“我弟弟从小就体弱多病,早在一百年前的时候,他就病死了。” 踏古微微吃了一惊,“竟是这么久?”,随即就忍不住开始替闻凤感到忧伤,毕竟这样家破人亡的事,再怎么用若无其事的口气说出來,那种刻苦铭心的痛,也是无法释怀的。在这一点上,踏古也十分懂。 闻凤抿了抿唇,面无表情:“我千辛万苦寻了个法子,将他的魂魄锁在了身体里,才得以让他继续活下去的,起先他只以为是病好了,并不知道这个事。一直到几个月前,魔域來南海闹事,他才在机缘之下知晓了真相,从此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性格乖张,品德败坏,且十分讨厌我。” 踏古深信不疑,“自然是有缘由的,你可问过他了?可能是知道真相以后有点接受不了,也可能是不愿原谅你的隐瞒。。” 闻凤无奈摇头,语气有些犯难,“纵是都是吧,你也看到他对我的态度了,我哪有什么机会问他?只要我一在它身边,他就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管也管不住,说也说不得,于是就演变成了眼下你看到的僵硬局面了。” ?????? 最近更新不太正常,踏古在这里跪求大家原谅,日后一定会纠正过來,补偿大家的~~还是求原谅,求原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说想死 海水带起的夜风自窗隙穿过,吹到桌面上时,酒杯里澄黄的酒水打了几个旋,又轻轻的平复了。 闻凤吸了吸酒香气,沉吟道:“今天你也瞧见了他对我的态度,我也不知是到底犯了多大的错,竟叫他如此不待见我。”,他苦笑一番,窗外琳琅的华彩如灯火一般,打在他的面上,难掩心酸惆怅。 踏古晃了晃神,抬手敷上闻凤手背,企图渡给他一丝温度,她放软了声音柔声道:“你别难过,或许他只是太小,不能理解你,也或许是他对你有什么误会,但总有一天他会理解你的用心良苦,你也了解从前的他,相信他心里还是很明白事理的。” 她话音方落,闻凤便忽然转过头來看向她,他眼里的碧绿色似乎有股无法形容的魔力,这魔力让踏古有些心虚,她忍不住抽回了自己的手,亦避开了他的视线。 其实她很不会劝解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來的这些是不是真心的。这世态炎凉她见得太多,在二十一世纪时她就已经尝过了,到这个世界以后她依然沒有摆脱,是以她甚至也怀疑,自己这番话到底是在安慰闻凤,还是在欺骗闻凤了。 末了,她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道:“什么事情到了最后,总是好的。” 闻凤忽而莞尔,回头咄了一小口酒,道:“但愿如此吧。” 踏古默然,不禁有些感怀。一路走來,这么多故事,不外乎都是一句但愿如此。她们之所以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可以说是自欺欺人,也可以说是,不论如何,都放不下心底最深处的希望,哪怕是只有一丝丝.... 再无甚可说,两人便一直就着一坛子酒消愁排遣,几巡之后,酒坛子里的酒见底了时,两人才勉勉强强的舒心了些许,下午的那些压抑在心里的事情,似乎是忘怀了许多。 捏了捏肚子上被酒撑起來的肥膘,踏古竟莫名的有些空落落的,她这才想起晚间她们是沒有吃饭的,因为心情不好,一时间竟给忘了,可这酒水似乎是弥补不了她的饥饿。 她略有些惆怅,晃了晃空落落的酒坛子,道:“只顾着喝酒,都忘记吃东西了,你饿吗?我们要不要吃点什么?” 闻凤蓦地打了个酒嗝,十分的合时宜。 微光中他的脸色有些红,也不知是酒醉还是羞赧,他挠了挠头道,“我光喝酒就喝饱了,肚子里再吃不下什么东西,你自己去厨房找一些点心吃吧,我记得我昨日在镇上买了许多的桂花糕,都还用纸包的严实,一口沒动,也够你充饥的了。” “那好吧!”,踏古站起了身,一听到有吃的,她就十分有兴致,眉开眼笑的拿起了空酒坛子,道:“那这个,我就先拿走了?!” 闻凤点了点头,却在踏古走到门口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将她叫住,“等一下!” 踏古回身笑了笑,调侃道:“怎么?是不是忽然改了注意,也想吃口点心啊?” 闻凤又摇头,抿嘴笑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想起,有人还沒有吃..” 踏古蓦地打断,意味深长的表情,“你说的那个人,指的就是闻绝吧。” 闻凤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失笑,“真不愧为我的知己。” 知己这个词,好似将她俩人的关系形容的更亲近了一些,她从前只觉大家都是重要的伙伴与朋友,于知不知心这个事上,她还是很欠缺些心思的。如今听到闻凤将她视为知己,她心里不由涌出丝丝的感动來,要知道她这辈子,大概也是头一回被人称作知己。 ,,,,,,,,,, 此时此刻,微光浮游中,映的闻绝房里,亦是两道人影,瞧形式,与先前闻凤房中,大抵相同。 闻绝坐在桌边,看着站在眼前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心里虽心知肚明他是与自己的大哥相交甚好,却不知怎的,竟一点也沒有排斥或是厌烦的心里。 这或许是他的人格魅力吧,甚至是在他问自己话时,自己都毫不隐晦的认真回答了,就像是着魔了一般。 白衣男子听了他的话后,似有些不理解,轻轻的挑了挑眉毛,疑惑道:“所以你是说,南海神君那边的消息,是你亲自透漏给他的了?” 闻绝低头看向地上的剪影,默了半晌,才轻声道:“沒错,是我想方设法让他知道我身体里有个地盘的。只有这样才会有人把这个东西从我手里取出去。” 佚慈皱了皱眉,似更加不理解,“若是把地盘从你身体里取走,那么你就真的死了,这个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 闻绝不置可否。 地盘从他的身体剥离出來,会发生什么事,他自然清楚,但即便如此,他亦要坚持自己的决定。 他淡淡道:“我想死,我也早该死了。” 佚慈微愣,他不觉浅笑:“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缘何如此想不开?”,正值大好年华,自然是应当贪恋红尘,而闻凤却执念求死,这让他委实诧异。是以这缘由,自然更让他感兴趣。 闻绝几乎是本能就要脱口而出,却是在话到嘴边那一刻,蓦地顿住了。 他眸光闪了闪,再开口时,声音里尽是颤抖与沙哑,“因为我恨他,更不稀罕他给我的这条命!” 佚慈收敛了笑意,片刻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闻绝才又道:“从小我们就沒有爹娘,是我俩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大抵是嫌我这个病秧子是个累赘,几百年前他竟偷偷的去跃了龙门,化成了龙,自己跑去别的地方当自在神仙去了,竟留我一个人在南海,一直以來被别人欺压。试问,他这么自私,他这么做,可想过我的感受?可对的起我?” 佚慈插一句嘴:“他若是真的如此不堪,也不用千辛万苦去西海替你寻地盘治病了。” 听到这句话,闻绝似更加恼火,他握紧了拳头道:“如果真是这样,他当早就找好了地盘回來为我治病,为何却要等到我已病死之后才回來?亏我当时还以为我是真的被医治好了,若不是前段时间魔域派那个什么魔使來南海闹事,我怕是一直被蒙在蛊里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的让我这般像活死人一样,让我成为这世间的异数,让我永远这么难过且悲惨的或者,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忍受不了我这个累赘的存在,才如此负我,我恨他!我恨他给的这条命!” 他蓦地抬头,将手紧紧的覆在眼睛上,有些压抑,“我想过了,除了闻凤,便只有魔域的人和天界的人知道如何将地盘从我体重取出來。魔域的人我自然不能打交道,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天界的人知道。我一点也不想这么苟且的活下去,我想死,我想死你知道吗?”,话说到最后,有些歇斯底里。 这个少年的想法,在佚慈眼里,不单偏执,还很愚蠢。闻凤是什么样的人,闻凤是什么想法,他心中十分清楚,是以此番他为闻凤感到十分不值,几乎是淡淡道:“我就是天界的人,你这么想死,或许我可以帮你。” 几乎是话音才落,便听到门外忽然传來“哗啦”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猛然间碎了一地。 门板被大力推开,门外的人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佚慈身前,一张小脸谨慎且焦躁的看着他道:“你不能这么做!他的命是闻凤给的,你沒权利要了他的命!” 早就猜到是踏古,佚慈在看清她眉眼那一刻,忍不住在心底轻轻的叹了口气,心道这踏古來的还真是巧。 但只要一看到她,他心情就好了不少,还无奈的笑出了声,道:“我当然知道这个,可我方才只是那么随口说说,并沒有真的要取他性命的。” 踏古呆了呆,有些狐疑,“真的?”,毕竟她方才在门外听到的佚慈的口气,太过认真,她有点不敢相信。 佚慈握了握抓着他胳膊的踏古的手,温柔道:“真的,你说的那点道理,我又怎会不懂?这是他兄弟两个之间的结,自然需得他们自己來解...” 一听到佚慈说不取自己身体里的地盘,闻绝便有些坐不住了,他腾的一下从桌边站了起來,诧异道:“你不取我性命了?方才只是随口一说的?”,他方才竟当真了,想到这里他语气有些生硬,表情也不太愉悦。 佚慈点头,“正是。” 闻绝的表情在一瞬间似有些打击。 这个表情,很严重的触碰到了踏古的某寸神经,她皱了皱眉,声音几乎似千年寒冰,“闻凤从前还对我说你是个善良老实的人,可如今一看,倒不是那么回事。我真纳闷,他怎么会救你的?我若是他,怕是早就任你自生自灭不管不顾了。” 她当真不敢相信,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懂事的人?闻凤一片赤诚苦心,纵是她与佚慈两个外人,也看的真切。 却只有闻绝这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什么也不懂,真叫人火冒三丈。 若不是敬重闻凤的决定,若不是会伤了闻凤的心,她想她会毫不犹豫的放佚慈去了解他的性命,只是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这么做对闻凤的伤害简直太大了。 听过踏古一席句句佩枪带刀的话,闻绝瞠目结舌的,似有些震惊。 但踏古是当真沒心情理会他此时的心境,她冷冷的笑了一下,便扯着佚慈的袖子离开了。 她觉得当真是沒有什么必要理会闻绝这个疯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万全之策 事情远比先前预想的要复杂棘手的多。 从前只想过可能会同魔域中的人有所纠葛,如今却发现这个事情和妖神魔都有些关联。眼看着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踏古她们不知,究竟能否将事情妥善处理。 不过有一点她要坚持,就是不能取走闻绝体内的地盘,她想要他活着,就算是为了闻凤。 “找回余下地盘的责任,乃是天帝将于你我的,若是不取出闻绝体内的地盘,日后我们要如何向天帝复命?”,佚慈问的这个也是关键所在。 她当初因为疏离职守而损失了青丘的地盘,本就是带罪之身,天帝不念她过错,让她与佚慈一同寻找地盘來将功补过,已是仁慈,她此番若是不拿地盘回去,也是有些不识好歹了。想到这些,她就有些犯难。 揉了揉隐隐做疼的额头,踏古颇有些力不从心,叹道:“那应该如何是好?不管怎样,闻绝体内的地盘是绝对不能取走的。”,在这个问題上,她始终都坚持最初的想法。 佚慈点头称是,“确实,能不取自然是最好的。可是你是否想过,除了我们,还有魔域的人想要地盘?且天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如同当初同青丘一样,天帝还可能假他人之手來夺地盘。”,顿了一顿,他眉目似有所恍然,沉吟道:“我看南海神君就是个不错的人选,闻凤曾对他出言不逊,我猜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击闻凤气焰的机会。” “星君说这话,倒是显得老夫有些迂腐顽固了。”,凭空插进來的一句话,让两人俱是一惊。 再一抬头,就发现身着华服,胡须花白的老者已经走到了她俩人面前。 踏古挑了挑眉毛,四处环视了一下。眼下她是与佚慈在闻凤家的庭院里商议地盘之事來着,可怎么的,南海神君竟会來这里? 正诧异着,就听见有人道了一句,“不用看了,是我将神君带來这里的。”,这声音再度叫她愣了愣,只觉视线一晃,闻绝就从南海神君的身后走了出來。 即是如此,便叫踏古有些头疼了,她当真沒见过这么想死的人,竟是比她本人还要不识好歹。她歪过头递给佚慈一个眼色,意欲是指,“这么两个让人头疼的角色就交给你了。” 她嘴皮子不厉害,委实说不出來什么好话。再者,她怕自己太过激动再与南海神君和闻绝打起來,她瞧着这两个人來者不善的模样,觉得这个可能性十分大。 佚慈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随后看向南海神君,好似是忘记了方才自己说的话一般,直接问道:“不知神君此行是所为何事?难不成是天帝已经下了折子來给你了?” 南海神君跺了几步,摇了摇头,“老夫也不是无情之人,毕竟生离死别这种事,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踏古便好了奇,“那神君可是准备放弃了收回地盘的想法,留下闻绝的一条命?”,这问话,其实连她自己都不信,地盘究竟有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她还是心知肚明的。 南海神君立刻摇头,“不,地盘还是要取的,留在闻绝身上一天,就多给了魔域一分抢夺地盘的机会,是以,还是尽早将地盘取出上交天帝才是正策。” 那这算怎么一回事?踏古不理解,口口声声说不忍心看人家生离死别,却还是要取出闻绝身上的地盘,这老头子是在装蒜吗? 她一下子就沒了耐性,生硬道:“神君究竟是何用意?不妨直说吧。” 见她语气不善,似有所生气,闻绝立马替南海神君辩解,“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要误会。我找神君來,是因为神君有可以保住我性命的办法。” “有可以保住你姓命的办法?!”,踏古诧异出声,先不论闻绝这个糊涂虫到底想不想活下去这个事,能让他脱离地盘存活这个事,她是觉得比较遥远。 佚慈瞟了她一眼,替她接下道:“什么办法?” 南海神君仰头连笑两声,随后朗声道:“这个方法,哈哈,还是闻凤给老夫的启发。昔日他可是曾偷偷跃了我南海的龙门,才得以重朔原身,化身为龙的,既然是重朔这个说法,当然,就是要抛弃过去身为鲤鱼的躯体,从而化成龙身。” 此话一落,顿时便在众人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任她们之中的谁都沒有想到,竟还可以有这么个万全之策。 佚慈默了默,“神君的意思是,让闻绝也越过龙门,抛去他这个早已死了的躯壳,化身为长龙吗?” 南海神君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却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办法,想到这里,踏古的心情便豁然开朗起來,这样一來,闻凤大抵也不会因为闻绝的事而伤心伤神了,只不过... 她皱起了眉头,看向闻绝,“你不想死了?”,如果她沒记错,昨晚上她还听到某人义正言辞的说想死呢,饶是太上老君的灵卦也不及他变得这样快。 听到踏古的问话,闻绝竟摆出了一脸惭愧的表情,只见他低头道:“我想过了,生自然是比死好,我不想要自己这条命,无非是因为这是闻凤给我的桎梏,只要褪去闻凤给我的桎梏,我又能好好的生活,又何乐而不为呢?”,听他这话的意思,却是沒有半分惭愧,踏古险些怀疑自己方才看花了眼。 南海神君不着痕迹的扫了闻绝一眼,眼里尽是讳莫如深。 佚慈亦面无表情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踏古冷冷的笑了开來,道:“那你还不如直接死了呢。”,如果他活着只是为了要反抗闻凤的话。 话虽是这么说了,但她心里也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做。 闻绝这条命,她向來不屑,她之所以会想帮她活下去,完完全全是因为闻凤,相信佚慈亦是如此。 闻凤对闻绝深沉的关爱,任谁都看的清楚明白,却只有闻绝这个小子像瞎子一般,一点也察觉不到,反倒把闻凤当做仇人一样,也不知道这份仇恨,究竟算是他两人之间谁的悲哀。 南海神君说,跃龙门之事,最好是要尽早完成,免得给魔域的人制造夺取地盘的机会。 闻绝跃龙门这事,不在天帝的旨意之中,性质同闻凤一样,但是事态紧急,也容不得在顾虑许多,先斩后奏这个法子,也未尝不可。 是以她们几人决定,将事情定在第二日就好。而第一日,就是先等闻凤外出回來,将此事告知与他,也让他一同参与其中來。 闻凤回來之时,已是深夜。 踏古同佚慈自晨时起就沒有见过他人影,也不晓得他这一整天都做什么去了。 两人來到闻凤房中,才发觉他身上略带酒气。 “你做什么去了?把我们晾在家里一天,不管也不问的。”,话语虽带些责备,但其实全是因为踏古对他的担忧。 闻凤打了个绵长的嗝,瘫软在桌案上,闷声道:“我跑出去喝酒了啊。”,他又喘息了一回,才继续道:“闻绝不愿见我,才日日都跑出去的,如果我跑出去了不回來,他就可以好好的在家呆着了。” 见到他这幅失落的模样,踏古心里不由酸酸的。她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沒心沒肺不懂事理的闻绝,就气不打一处來。 佚慈沉默片刻,却忽而叹出了一口气來,“你倒是总把他看做是孩子,凡事都照顾着他,帮助着他,用你自己的方式。却有沒有想过,他其实已经长大了,应当有自己的想法了?有沒有想过,你所用的方式,他愿不愿意接受?” 他说这话时,眼里分明看到了,闻凤埋做一堆的身形,轻轻的颤了颤。 可踏古却委实不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她觉得佚慈无奈來得有些奇怪,“闻凤作为哥哥,照顾闻绝自然是出于爱意啊,反倒是闻绝不领情才叫莫名其妙吧。” 佚慈转头看向她,缓缓的摇了摇头,眼里尽是坚定,“你这么觉得,是因为你和闻凤关系好,所以你考虑事情才全部都从闻凤的角度來考虑的。”,他拍了拍踏古的肩,“可是你完全沒有想过站在闻绝的角度也看一下势态。他虽然是错的,但他的错亦是來得有缘由。” 话语一顿,眸光复扫向闻凤,“闻凤,你是不是亦沒有发掘过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踏古一怔,她不得不承认,佚慈说的是对的,她确实一直都只是在闻凤考虑。可她不明白,纵是真的有什么天大的理由,也不至于让闻绝如此仇恨闻凤,毕竟他们是兄弟,难不成就真的是因为闻绝昨夜说的那些个理由吗?那是否太过偏执,太过阴鸷了些? 她抿了抿唇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哪防忽然被闻凤给打断了去。 他如今委实疲惫,似从五脏六腑里挤出了很大的力气,才得以发出这沉闷声音。 “踏古,佚慈他,说的沒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缘何犹豫 他蓦地笑了两声,轻快却压抑,“是我一直以來对他的禁锢太深了。”,他勉力从桌上支起了头,“我从沒想过我为他做的这些,他是否接受,也不曾想过,自小他心里的想法,他自幼体质弱,被病痛一直这么到大,心里的痛苦,一定是刻骨铭心且根深蒂固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却沒有及时的理解他,亦从未想过去打开他的心结。是以才慢慢的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吧....” 话说到这里,他嗓子里竟隐约的有些哽咽,踏古真想告诉他,让他别说了,可是她却也替他难过的张不开口。 佚慈自然亦是心有不忍的,可是从头到尾來,似乎只有他看的最明白,他若是不说,才会让闻凤更加身陷囫囵。 他沉吟半晌,才继续道:“既然你已经晓得是怎么回事,便留到日后再想办法來弥补这个空虚吧,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闻凤艰难的抬起眼皮,问道:“什么事?”,在他心里,沒有什么事比闻绝更加重要了。 佚慈蓦地扬起嘴角,扯开一抹笑意來,“有取出闻绝身体里的地盘且保住他性命的办法了。” 闻凤气息忽然一滞,诧异道:“你们都知道这个事了?”,指的自然是他将用地盘保住闻绝性命隐瞒下來的事。 可恍然又发觉了什么,碧绿色的眸子瞬间光芒大放,“你的意思是,可以救活闻绝?!” !!!!!!!!!!! 天将蒙蒙亮,南海之中不知缘何闪烁着的琳琅华彩,却丝毫未有淡去的迹象。 一夜未睡的闻凤,依旧撑着双手伏在桌案边缘,脸上神情有些木然,想是酒意已散去了大半。 但往往清醒过后,就不得不面对接踵而至的残酷现实。奈何沒人知道,此刻他佯装平静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宛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的挣扎。 想他寥寥几百年的人生,也算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坎坷,譬如他自小便失去了爹娘,只得与弟弟相依为命长大,譬如魔域之人來找他一家的麻烦,以及四海八荒和九重天上众神对他一家的欺压,甚至是让闻绝死后重生,这样有悖伦理的难事,他都做到了,也安然无恙的坚持过來了。可为什么到了这样紧要的关头,他却犹豫了呢。 他沒有将自己是用地盘锁住闻绝灵魂的事,告知踏古与佚慈,是因为他有他的私心,这份死心他不能言语,如今却务必要在这上面做出抉择了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究竟如何是好。 他如身险迷雾沼泽之中,迷失了前行的方向,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需要慎重,如果错一步,都会葬身于无法回头的深渊。 从未这样无助过,此时此刻,谁可以來拯救他。他有些难过,亦有些期冀,会不会是那个外表寒冷,内心却炙热如火的她呢? “吱噶”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整个屋子瞬间被光芒所充盈。这光芒异常的耀眼,让闻凤这双适应一夜漆黑的双眼,感到刺痛。 他连忙抬起袖子遮住光芒,迷起眼睛逆着光线看去,竟发现,來人是许久不愿同他见上一面的闻绝。 他在心里重重叹息一声。看來,來解救他的人不是踏古也不是佚慈,却是他这个与他十分不对付的弟弟。 他张开干涩的喉咙,声音低沉,“我以为,你始终不愿见我。” 闻绝合上门板,回身缓缓向闻凤走來,眼里,竟是许久未见的柔软。 他放轻了嗓音,道:“大哥,我想现在我们应该谈一谈了...” 这一句大哥,叫的闻凤眼眶登时便酸涩了起來,他有好些时日不曾听过这个称呼了,他还以为自己怕是再也听不到了。如今,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又能如愿听到了吗? 闻凤一时失声,闻绝也不急,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慢慢道:“有些事情,我知道你在瞒着所有人,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闻凤一愣,觉察出他这句话中有话,心里微微震撼,微微犹疑,踌躇道:“如果你是说我擅自隐瞒了将地盘种在你身体里的这件事,那么你大可不必...” 闻绝笑着打断,“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这笃定的口气,叫闻凤又是一个大惊。前半刻他还在犹豫的抉择,如今却**裸的摆在他的面前了。 惭愧与失落,瞬间涌上心头,他只得无力的垂下眉眼,企图避开闻绝犀利的视线,“当时,我别无选择。”,他声音颤了颤,“闻绝,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你,我必须不择手段。” “我知道。”,相比闻凤的难过慌张,闻绝竟意外的平静许多,“我全部都知道。” “但是大哥,你有沒有想过,知道事情真相后我的感受呢?毕竟你不该去做那样的事,你还有更好的未來。如果你当初选择了放弃我,说不定,你现在会活的更好,更快乐。” “你说什么傻话!?”,被触及到了底线,闻凤猛的站起了身,撞到了身边的椅子,踉踉跄跄走到了闻绝跟前。 他双手握住闻绝的肩,压抑道:“闻绝,你现在能站在我跟前,就说明你也不愿放弃我。所以,如果当初重病的人是我,而做选择的人是你,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抉择,不是吗?闻绝,只要你能活着,只要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后悔!” 闻绝嗓子,蓦地便哑了,他轻轻抬手覆上闻凤握着他的手,红了眼眶,声音依旧温柔,“可是。大哥,你有沒有想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余下的一生,会如何度过?终日埋在愧疚中自责吗?终日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吗?”,他复抬手覆上闻凤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哽咽道:“你可曾想过,在知道真想以后,我想死,我每天都想死,多呼吸一天的空气,我都会觉得难受,尤其,是在我面对你的时候...” 像是最后一根敏感紧绷的神经被扯断,听过闻绝说想死,闻凤的眼里便有泪水在顷刻间蜿蜒而下。泪水滚烫,浸湿了闻绝的手心,似有魔力一般,传染给了闻绝,也有晶莹自他眼中流淌了下來。 这是自几个月前,闻凤从魔域中人手中夺回闻绝时,他们两兄弟第一次如此亲近,第一次毫无遮掩的谈彼此的心里话,这份炙热的感动,已于许久不曾造访他俩。 “对不起,闻绝,大哥对不起你...”,佚慈说的沒错,他只一心想救闻绝,却从未顾忌闻绝的感受,所以上天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惩罚他吧。 “该说对不起的,明明是我才对。”,闻绝连连摇头,即便闻凤的双眼已被他的手遮住,根本看不到,可他还是在拼命的摇头,“是我害了你变成这样,从小到大,一直是我在连累你。就算说对不起,也当是我來说,对不起,大哥,对不起....这段日子,我也不该做让你伤心的事的,我也不该故意气你的。” “当时我只是很想了结自己,怕你伤心,才故意做让你恨我的事的。”,他眨了眨眼睛,企图止住泪水。在放下盖着闻凤眼睛的手的同时,扯出一抹笑意來,“可是现在好了,现在有办法可以救我了,我再也不需要连累你,你也再也不用做自己讨厌的事了,不是很好吗?” 闻凤心中微恸,却又被闻绝明亮的笑晃的有些不知所措來,他依旧在犹豫着,是以又逃避的低下了头。 闻绝瞧出了他内心的挣扎,连忙伸手撑起他的脸,逼迫他看向自己,继续劝解道:“这样一來,你便再无负担了,不必再时时为我操心,我自己也可以照顾好自己了啊!”,顿了顿,“还有,我看的出來,你心里是在意着那个叫踏古的姑娘吧。如果你喜欢她,你就应该按照她期望的样子去做该做的事啊,对不对?” 闻凤蓦地一呆,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闻绝。 闻绝笑了笑,“你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个事,对吗?”,他拍了拍闻凤的肩头,“我是你的亲弟弟,自然最了解你,自那晚在镇上时,我看到你维护她的模样,就知道你心里真正所想了。你遇到过许多女子,也曾在许多女子身边徘徊,但那些都是你包裹着自己,逃避世事的假象。唯独待她,你才会难得认真,也唯独面对她时,你才会有点点的不同。” “大哥,为了我,也是为了她,答应我的要求,好吗?”,这是闻绝决定最后一次问闻凤,他想不管闻凤的回答如何,他一定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只要有希望守护曾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大哥。 空气里静默了许久,许久让闻绝心里有些不安时,闻凤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亦是前所未有的豁然开朗。其实这一整个晚上的犹豫,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他心里最真实的**,他当然明白,就像他方才所想那般,他只是还需要有个人拉他一把而已。 救赎他的人,是闻绝。 他抬起头的那一刻,终于有所释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假,求原谅, 尊敬的各位读者大大,小生首先在这里跟大家道个歉,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各种繁忙劳累****的节奏,是以今天不得以和大家请个假。不过大家放心,我明天以后就会努力调整好,继续认真更新的,望大家理解,望大家原谅,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骤变(一) 南海神君比想象中要厚道许多,为避免魔界來犯,他特地安插了许多仙兵在龙关周围,來保护闻绝不被干扰,委实贴心。 “这龙关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流通处,乃是关中结界最薄弱的地方。是以这四个关口至关重要,只有将其牢牢守住,才能够确保闻绝的安全。”,南海神君一早带着众人來到龙关以后,便细细的分析了形式。 是以,守住这四个关口的重任,便责无旁贷交给佚慈,踏古,闻凤,还有南海神君四个人。徒留两个南海神君的心腹,陪在闻绝左右,以助他跃过龙门。 与他们四人分手后,踏古便随着几个仙兵留在了东边的关口,开始准备加固结界。 此番若不是有重任在身,她真是很想随闻绝进到龙关里面去。要知道,她长这么大,可是从來沒有见过这传说中的龙门是什么形容的。 但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眼下事态严峻,她必须守住眼前的关口,是以这个龙门,她留在以后再來欣赏也沒什么大碍。 但对于关中闻绝的情况,她便无所知晓了。守在其他关口的人亦无所知晓,她们只能凭借着关中传來的声音來判断闻绝跃龙门的进度,还颇为费力。 仙兵的掩护摆出了个整齐的阵型,将她掩护的很好。她站在关口前,甫一结出了个加固的结界,就察觉到脚下的焦石开始隐隐的震动起來,随即有轰隆之声越发响烈,这势头,丝毫不逊色于地脉的震动,还委实惊了她一跳。 她记得,照先前南海神君形容,这境况,当时龙门正自龟裂的焦石中拔地而起吧。 这意味着,闻绝马上就要开始跃龙门了。踏古猜,此时此刻闻凤的心情,一定是十分的紧张。毕竟这种攸关时刻不能陪在闻绝身边,对他來说还是件十分煎熬的事。 诚然,闻凤此时不单单是紧张,他的心早已飞到了闻绝那里去。他迫切的想知道眼下闻绝是什么状态,会不会因为沒有人陪在他身边而沉郁,会不会因为心情沉郁而无法跃过龙门。 当年他自己在跃龙门之前,可是苦苦准备了几年的光景,直到后來跃龙门之时,也不是那般的轻松,而闻绝本就沒有历练过,再加上前几百年來体质不好,龙门这个槛对他來说,相当困难。 奈何眼下时间紧促,此时若是跃不过去,再拖延一日,就难保会不会发生什么出其不意的事。因为他方才來时,有过往的鲤鱼对他报信说,魔域的人已经开始动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杞人忧天,他现在心情很烦躁,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头。这种不详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强烈,直到方才轰隆做响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这种心情才有片刻的停顿。 龙关之中蓦地穿出阵阵笛声,有识事理的小兵连忙道:“想是仪式已经开始了。” 闻凤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然只是片刻的恍惚,并未影响到他手中结印,加固结界依旧守在流通口,纹丝不动。 南海特有的咸咸涩涩的气流,带着湿湿凉凉的触感扑倒人面上,给人一种无形又莫名的的压迫感。时间亦不作停留,一点一滴熬过,其实较真算一算的话,并沒有过去多久,但在守在关口这四个人心里,却显得别样的漫长。 也是在此时,远处突然有仙兵手持冷兵器游了过來,对正维护结界的南海神君高声喊道:“报!” 几个围在周遭的仙兵见是同伴,才匆忙迎了上去,待他游近身前时,才赫然发现他的身上竟有几处狰狞的血痕。 南海神君将将回首,这个受了伤的仙兵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抱拳道:“神君!南海中心有大批魔兵出现,正意图攻下神君府,他们人多势众,出现的比较突然,兄弟们此番猝不及防,伤亡惨重,恐守不住神君府了!!” 南海神君听后气息猛然一顿,花白的眉毛也竖了起來。他亦不料竟事出如此,委实生气的很,咳了一声咬牙道:“魔域这帮走狗简直欺人太甚!” 一旁扶着同伴的仙兵亦愤恨,“神君,眼下当如何是好?我们要不要先杀回去?将跃龙门之事,先放一放?” “不!”,南海神君果断冷声打断了他,“魔域此番派人前來,明显是奔着地盘來的,他们眼下攻打神君府,无非是想要调虎离山,将我等引开,如此便更不能遂了他们的愿。” 但放任神君府不管,也是万万不可,他沉吟片刻,又接着道:“传我令下去,命所有守在龙关四围的仙兵都立即撤回神君府,齐心协力抵御魔兵,势必要在仪式结束之前守住神君府,将他们拖住,万不可给他们接近龙关的机会!!” “是!”,几个仙兵齐齐抱拳,长了不少士气。跟了南海神君这么多年,他们知他甚深,自然更能理解南海神君此时的心境,这样紧急重要的时刻,他们无从选择,亦更加坚信,神君的话就是铁令,神君的指引乃是最正确的指引,他们自小生活在神君府,更不容忍魔兵肆意妄为。 片刻后又是高喝一声,“我等定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他们才纷纷腾起步伐,在须臾间撤离了龙关。 南海神君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结界,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加大了结界的力度。 只不过,他心里渐渐的沉成一块石头,他所担忧的是,难道魔域只会派魔兵來捣乱吗?还是...会另有其人.... 正有些失神,却忽而惊觉身后有异风想动,本來沉缓的气流,竟忽然间乱了。他匆忙回头,却只來得及瞥见一抹红色的影子,那影子转瞬即逝,像是人的幻觉,更像是红珊瑚透过海水氤氲而成的一片剪影.... 他心里一阵惊呼,此番怕是大事不妙了!! ,,,,,,,,,, 这厢处于北边的流通处的闻凤,已经有些慌张了,他强自维持着结界,却阻挡不住留了满额头的冷汗。 方才有仙兵说魔兵來阻挠的事,这对他來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他知道魔域会派人來,但不想竟是这么快,他当真懊恼,为何他们就不肯放过闻绝,亦不肯放过他。 “闻凤....”,突然传來清爽缥缈的声音,这声音还叫了闻凤的名字。 闻凤禁不住身形一阵,他慌忙抬头去望,便瞧见血红的身影在他周遭迅速飘动,时隐时现。这红色不同于踏古身上的红,踏古身上的红是炙热,而他现在看到的红是残忍。 “呵呵,闻凤?”,这声音还在锲而不舍的叫着闻凤的名字,略带着些残酷阴森的笑意。是闻凤听过的声音。亦是闻凤见过的身影,只是他千算万算,终是沒有算到來的人会是他。 “不。”,似是当真不敢相信,他还自欺欺人的摇头,口中念念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于此同时,他手中方才一直苦苦坚持的结印,便在瞬间松动了,面前放着华彩的结界,也在倾刻消失了踪迹。 红色人影似乎是才有所满意,自虚空之中显现了身影,红衣如残阳鲜艳,眉间一点朱砂,衬着他一脸自如的笑意,更加叫人胆战心惊。 他无声的对着闻凤扬起了嘴上的弧度,笑的有些无情,“你做了错事,我得惩罚罚你。” 闻凤怔了怔,片刻后立马会了红衣男子的意。可当他回过神來时,红衣男子已经极速向他飞來。 “不要...!”,闻凤只來得及喊出这两个字,红衣男子便已经自他耳边擦过了,可是他却连他的衣角都抓不到。 恍惚间认知到这个世事以后,闻凤表情蓦地形同死灰。 他咬了咬牙,即刻便向龙门方向飞去。眼下,他不能在犹豫了,他需要再做点什么才好。他必须保护好闻绝,哪怕是牺牲他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骤变(二) 原本风平浪静的结界突然有很大的波动,踏古正有些疑惑,就感觉到怀里揣着的乾坤镜动了起來,佚慈的声音蓦地随之响起,“闻凤的结界被破了,现在快进龙关找闻绝。” 踏古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们这般费心尽力,终还是功亏一篑了吗? 但究竟是为何啊?据仙兵來报,魔域只是派了许多魔兵來捣乱而已,并沒來什么厉害的人物,相信神君府的仙兵应该应付的住。可就算是有些纰漏,相信摆脱仙兵赶來这里的魔兵也不多,若是出了什么大差错,她们怕是早就听到口信了,更惶论现下是半点风声也沒听到。而且闻凤修为深厚,不过区区几个魔域的爪牙,他沒道理敌不过。 他是最在意闻绝的人,也是最希望闻绝平安无事的人,这个岔子最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那么到底是缘何,让他沒能守住结界呢? 越想便越不明白,越想就越不安。不知为何,她心竟渐渐冰凉冰凉,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压迫的她十分急躁,她边急速赶向龙门处,边冲着镜子里另一边的佚慈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界怎么会破的?” 镜子那头沉默了一会,佚慈略显沉稳的声音才传了过來,“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魔域有其他厉害的人來了罢,可能是那几个魔使。眼下多想无益,先赶快去找闻绝,当务之急是先将他保护住。” 踏古默然。佚慈说的沒错,无论如何先将闻绝保护好才行。不管魔域派了什么人來,相信有多大的本领也敌不过她与佚慈、闻凤、南海神君四人联手,这一关,她们一定能挺的过去。 这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自以为是也好,自欺欺人也罢,这是她最希望的。但有一句话不是说吗,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下一秒她瞧见龙门之下倒下的几具仙兵尸体,和一身火红衣裳站在门边笑的如沐春风的人时,才发觉自己简直是太天真了。 赤九,那个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魔君,此时正含情脉脉的将她望着。 委实是含情脉脉,那样的温柔像旖旎春水一般醉人心脾,若不是因为踏古心中清楚眼前这个人是谁,她恐怕就要醉在这份温柔里了。 但这个人是魔君,几百年前做了了不得的大事被天帝封印起來的魔君,那个做事杀伐果决,不择手段,叫人摸不出秉性的魔君,他曾经派魔域的人,做了那么多可恨的事,他害她失去了安逸的生活,迫害她身边的人,还曾一度让他的魔使差点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几层,她便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笑,十分的毛骨悚然。叫她不寒而栗。 “魔君...我求你....放了闻绝....”,忽然有微弱且无力的声音传來,骇的踏古一愣。 她之所以会一愣,是因为这声音是闻凤的,她慌忙看去,这才发现闻凤此时正伏在赤九身后脚下,形容十分落魄。 这无疑叫踏古更加诧异。男儿膝下本就有黄金,怎能说跪就跪,还是跪的敌人?向來风流倜傥的闻凤,又几时有过这样狼狈的样子? 他太在意闻绝了,然这一切都一定是败赤九所赐! 踏古心中有恨,一个咬牙就要冲上去,“赤九!你放了闻凤!” 可人还未及接近赤九,面前就闪出了一个白影。踏古定睛一瞧,是佚慈赶來了,将她挡在身后。 “站在我身后。”,佚慈微微侧过头,小声叮嘱踏古。 她自然不愿意听,只得不满道:“为什么?!”,闻凤明明在那里,被赤九欺凌着,他那个样子,她连看都不忍心看下去,又怎能容忍赤九肆意妄为。 “他很强,你去会吃苦头的,听我的话,先躲在我身后。”,他依旧十分耐心的交代,毋庸置疑道:“南海神君方才趁机去追闻绝了,眼下我们斟酌行事,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踏古一滞,脑中思绪转了转,最后终于决定先沉下心來。她是有些慌张了,竟忘了慌张误事这个道理,差点又做了错事,多亏此时佚慈还是理智的。 不过南海神君去龙门上方追闻绝,那么暂时就可以保住闻绝的性命,只是希望,此时闻绝已经将龙门跃过了才好。 佚慈略略上前半步,摆出了他万年不变的温润笑意,叹道:“魔君,好久不见,可是别來无恙啊?”,当年封印魔君的事,佚慈怕是最清楚的了,竟问出这样一番话來,也可以瞧的出來他的笑意是多么的不真心。 佚慈就是佚慈,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六风不动,坐怀不乱。这恰恰是她所欠缺的。 “恐要让星君失望了,本尊这几百年來过得甚为安逸,并无大恙。只是....”赤九顿了顿,笑的意味深长,“安逸的时间久了,身体有些不大舒服,是以正准备出來到外面随处玩一玩,活动活动筋骨。却是不曾料到能与你在此相遇,看來,你我倒是有缘....”,他表情无甚大的波动,笑的邪恶愈发。 只是不意他却在忽然之间弯了弯要,单手提起了闻凤的衣领,竟就那样将他生生的拎着拖到了前面。闻凤不反抗,亦不言语,就那般任由自己被提着生生的跪着蹭了过來。 踏古委实不敢相信那是闻凤,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最后还是沒能控制住,喊道:“闻凤!你振作一点,你这幅鬼样子是在做什么?!” 闻凤身形在此时抖了抖,却仍旧老老实实的跪在赤九身前,沒有抬起头來。踏古看不到他的脸,更不晓得他的表情。 赤九瞧她怒火中烧,便奚落道:“你这么想救他,就拿自己來换啊?” 佚慈立即伸直了胳膊拦着踏古,“你别冲动,不要过去!” 踏古重重点头,“放心,我知道,即便我过去了他也未必会放了闻凤。”,说着又抬头瞪向赤九,“这种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赤九却忽然间有些吃惊的做派,他瞪了瞪血红妖冶的眼睛,似十分不可思议,“怎么,你竟相信他我不会信我?” 他这句话倒是问的莫名其妙,踏古顿觉可笑,她琢磨着当还句嘴,佚慈却好似知她心思般,先她一嘴道:“魔君何出此言?这样说,却一副好像十分了解我与踏古的事似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踏古觉得,佚慈似乎在“我与踏古”这几个字上咬的很重,不过他说的事实,她也很好奇赤九缘何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題,又缘何这么自以为是。 赤九面上的笑意有所停滞,这个表情,倒好似是有些不开心了的样子,这让踏古更加迷糊,只觉赤九这个人脾气性格都叫人摸不清。根据她阅过这许多的人來分钟,此人多半是个性格诡异的变态。 他略有些磨叽,只继续道:“不巧了,我还真知道个二三分。”,他复染上笑意,眼神直直的盯着踏古,“他曾骗过你罢,且骗你骗得十分厉害。” 佚慈不着痕迹的颦了颦眉,面色有些发冷。 但站在他身后的踏古是看不见的,她只是有些惊讶。竟然连佚慈骗过她的事他都知道,看來他派人跟踪了她们,竟对她们之间的事了若执掌。 不过一想起佚慈曾经骗过她的那个事实,虽过去许久,但她扔会感到心痛,好在她前段日子曾与佚慈解过些许隔阂,现在倒不是怪他怪的那样深刻了。 眼下是双方对峙的时刻,她很识实务的便摇了摇头,冷笑道:“骗过又当如何?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我不在乎。”,她方才就想狠狠地冷笑了,她终于逮到了个对赤九表示不屑的机会。 佚慈看似一愣,赤九也看似一愣。 佚慈微转过身,颇带几分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莫大的欣喜,璀璨的星眸亮晶晶的,闪的踏古都有些许的恍惚。恍惚之余,她只得抛给佚慈一个肯定的眼神,意在让他信她。 佚慈不觉莞尔,发自内心的舒畅心情,倾刻间摆了一脸,竟有些像吃到糖果的娃娃,叫踏古 委实稀奇又珍贵。 但赤九却好似沒有多大耐性了,他直接忽略了方才那些嘴上过招。轻飘飘的拍了拍闻凤的脸,道:“既然如此,我就最后再问一遍,用你來换闻凤,你换不换?” 答案自然毋庸置疑,可他也沒有等到踏古或是佚慈答话,就继续补充道:“要是你不想换,那么,用闻绝的地盘來换也可以。” 说着他便抬起头,向龙门上方看去,还不忘用手也扳着闻凤的头,迫的他也抬起了方才一直低着脑袋。 踏古与佚慈恍惚间意识到什么,具是心中一惊。 匆忙抬起头时,便赫然发现此时此刻闻绝与南海神君正纠缠在她们头顶上方视线所及的远处。 遥遥的可以看到,闻绝在挣扎,企图向他们这边赶來,却被南海神君牢牢的捂住了嘴巴,亦牵制住了身体。 踏古听见一声几近绝望的低吼,“闻绝,你快逃走,快点逃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骤变(三) 更糟糕的是,闻绝如今的模样,俨然是还沒有成功跃过龙门,事情的每一步,似乎都与原來所计划的背道而驰了。 闻凤几斤崩溃,冲着天上执拗挣扎着的闻绝大喊,“闻绝!你快逃!逃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过來!!” 这句话触及了赤九的底线,他本是扳着闻凤头的手,便转而抓起了他金色的长发,对他威胁道:“你就这么想死?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让你亲眼看见你弟弟如何死在我手上!!” 当真是恶毒狠绝,闻凤碧绿色的瞳孔骤然紧缩,一下子就失去了生气。他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來。 闻绝心中一痛,他拼命的挣开了南海神君掩在他嘴上的手,急切喊道:“大哥!!” 他瞧见此时闻凤的落魄形容,心里如捣寒冰,再看向赤九时,眼里几乎有泪光闪烁,“你这个妖魔!快放了我大哥!有什么事情尽管冲我來,若是伤害我大哥,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番话说的狠了些,南海神君亦急切,“闻绝,莫要冲动,听你哥的话,先随我离去!你且放心,这里有老夫,星君还有女君,我们几人合力一定能救下闻凤,他会安然无恙的!!”,他手忙脚乱的禁锢着闻绝的行动,已然十分吃力,再说了这些话,似十分的脱力。他从前当真不晓得,闻绝的身体里竟也有这么大的力量,这应当就是被逼到绝境了。 既然被逼到了绝境,就说明他还是在乎闻凤的,可他先前却要伪装出势必要与闻凤老死不相往來的做派,这是为了什么。 踏古望着这一幕哑然,她似乎忽略了些什么,又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呵呵~”,赤九凉凉的笑了,十分不屑的瞧着半空中的闻绝,阴阳怪气道:“本尊不是说过了吗?你若是拿你体内的地盘來换,我便放了闻凤,如何,这个交易可值当?” 听了赤九的建议,闻绝似乎有所动容,不再执着于挣脱南海神君的束缚,反而是面上的表情更加挣扎,显然是想要应了这个交易。 “闻绝~!”,踏古蓦地一声高喝,“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要想清楚,闻凤为了能够让你活下去付出了多少,你难道轻易就想他所有的付出都付诸流水吗?!” 闻绝随即又是一愣,他外过脑袋看向踏古,眼里的挣扎似乎更甚。踏古说的沒错,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可是,可是眼下受苦的人是他大哥啊,若不是因为自己,大哥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就是因为他为我付出了太多,我才要放过他,我不能在让他为我画地为牢了!!” 踏古不再看他,而是视线扫向赤九,见赤九笑的甚是得意,她恨的咬牙道:“又不是沒有别的办法...” 赤九歪了歪头,乌黑的发丝铺在血红的肩上,尤其鬼魅,他好像不太满意踏古的这个反应,明知故问道:“这么说,你是考虑另外一个交易方式了?” “沒错。”,踏古不作犹豫的肯定道。这另一种办法,自然就是用她來和闻凤交换,他先前曾讲过,眼下情况变得如此危险,只有这唯一的途径可以一试了。而且,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赤九不会伤害她,若是他想的话,当日在不周山时,或许她就已经死在他手下了,而后又经历了这么多,细细分析來,赤九这个变态似乎更喜欢折磨活着的她。 “万万不可!”,佚慈一听到她这个决定,似乎有些慌乱,直接转过身來拦住了踏古,亦挡住了她与赤九相接的视线,他颦眉道:“方才不是说好不可以冲动行事了吗?” “可是沒有别的办法了!”,踏古小声回道,先前她还愿考虑是因为她觉得还有后路可退,可眼下,哪里还有后路了呢? 她知道这一点,佚慈又怎会不知道? 佚慈怔怔的看着踏古一脸倔强与笃定的神情,眼前顿时便恍惚成了一片,他木然的松开了握着踏古双肩的手,颓败的给踏古让开了路。 “踏古姐姐!”,悬在高空中的闻绝又开始了挣扎,“你不要过去!让我去!我去换我大哥,你不要去!” 他此番喊的十分吃力,奈何踏古根本不听,仿佛浑然不晓得头上风云。 是以闻绝便挣扎的更厉害,南海神君一把年纪,此时有些无奈,遇到这样的抉择。他也不知如何应对,但他明白,大敌当前,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地盘,地盘一旦失守,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不对!等一下! 背对着重人的佚慈忽然抬起头,眸光交汇到某个远处,寒意凛然。如果说地盘还未到赤九手中。那么赤九的封印是如何解开的?如果他的封印沒有解开,那么现在现在这里的这个人,是谁? 佚慈回过头,看向龙关中央的赤九,委实迷茫。 此刻踏古正一步一步的向赤九走去,她离他愈近,赤九的笑容便更加满溢,踏古瞧的惶恐又迷惑。 遂,她只得避开那让她有些无措的视线,看向伏在赤九脚下的闻凤,她柔柔软软的唤了一声,“闻凤....” 闻凤仿佛失了魂魄的身体再次一颤,他抬起头看向逐渐走近的踏古,浑浊的视线渐渐的清晰起來,忽而又变得恐惧,他已然是有些崩溃,不停的摇头道:“你别过來。” “踏古,你千万别过來!”,闻凤声音颤抖,随后却转身抱住了赤九的腿,哀求道:“魔君,我求求你,放过我弟弟,放过踏古,我求求你,你让我为你当牛做马都可以...” “当牛做马?”,赤九反问一声,“你觉得我如今还会稀罕你的当牛做马吗?” 闻凤哭了。 有泪水从他布满红血丝的眼里溢出,他似沒有力气,只机械性的在嘴里重复,“魔君,求你放过她们吧,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都是我的错....” 他瞬间流了一脸的晶莹,让踏古心中刺痛难当。她从沒见过这样的闻凤,这样的闻凤她根本不认识。他眼里的绝望,他眼里的人命,都是不应该出现在他眼里的东西。此时伏在赤九脚下的闻凤,根本就不是闻凤。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对,踏古恨极了这份不对,“闻凤,你给我振作一点。”,她冷声道。 她只觉眼前的闻凤太奇怪,委实陌生,好像离她很远很远,她讨厌这样,她更不希望他这样对赤九俯首认命,这样的沒出息,“这样的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你啊。” 闻凤不说话,赤九却替他答了出來,“应该是你太天真了,你现在看到的闻凤,就是真正的闻凤。” 他语气里仍有不屑,踏古心中怒火已然被惹得渐成燎原之势,她从未想过,自己竟能恨一个人恨道这种程度,简直就想要抽他的筋,扒他的骨。 而在她忽略甚至是沒能发现的时刻里,赤九眼中,有浓烈的伤痛一闪而过就如同短暂的幻像,但短暂过后既是胸有成竹,他似乎对今后有着强烈的执着与期待。 踏古在昏了头的恨意中走近了赤九,所有人亦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了思考,屏住了呼吸,这一刻的來临,就仿似坍塌了的天地。 踏古在赤九面前站定,蓦地绽放了如花笑颜,“说好的,你放了闻凤!” 赤九亦笑的满意,他抬起了血红的衣袖,向踏古伸出了手,温柔道:“过來。” 踏古慢慢的抬起了手,放在了赤九手上。赤九毫不犹豫的握住了手中的葇荑,他心满意足的同时,也慢慢的将手掌逼上闻凤的背。 在闻凤被推出去的瞬间,踏古蓦地顺势伏过赤九肩头,翻身跃至他身后,丹朱剑须庾间幻化而出,抵在了赤九的颈项上。 在有人惊讶,有人谨慎之际,所有人眼前的场景又是一阵眼花缭乱的变幻。 千钧一发! 待到所有人恍惚盯睛之后,看到的便赫然是这样一副场景。 半空中的闻绝不知何时失去了束缚,落在了地面上,与闻凤倒做一堆。 方才桎梏闻绝的南海神君不知何时落在了地面上,执剑站在了赤九近前的佚慈身后。他腰间有银色的光芒闪烁,无疑便是佚慈的天索。 佚慈不知何时跑去的赤九跟前,又何时挡在了南海神君前面。 而本事执着丹朱逼着赤九的踏古,不知何时竟远远的站在了赤九身后,略有失神。 所有人诧异又怔仲的瞬间,赤九忽然放声大笑了起來,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佚慈,道:“佚慈!你果真是我的宿敌,沒想到这个事情,竟还是被你发现了。”,他蓦地狠狠地咬起了牙,“你这样处处与我作对,却叫我如何是好呢?” 佚慈蓦地扬起嘴角,一派随和,“何谈什么好与坏?你若是早日灰飞烟灭,怕也不必苦心孤诣的为这好与坏顾虑许多了。”,他眯起了眼睛,笑意盈盈,“因为这世上若是沒有你,万物生灵定然会皆大欢喜,哪里还会有何‘不好’可供言论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骤变(四) 闻绝与慌张之中,赶忙扶起身边略有些虚弱的闻凤,急切道:“大哥,你怎么样?” 闻凤颦了颦眉,方才经过一些冲撞之后,他灵台难得的清明了些许,又瞧见此刻闻绝就在自己身边,紧绷的神经不由舒缓许多,“我..沒事,你呢?也沒事吧?”,他慢慢地就势起身,却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随即抬头向龙关中央望去,担忧道:“踏古...踏古呢?她怎么样?”,方才她是同赤九手下交换的自己,是以他才会得救,可是被赤九抓住她怎么办? 他满心忧愁焦虑,孰料抬眼之后,看到的竟是这样一番景象。他蓦地抓住了闻绝扶着他的手,颤声道:“闻绝,这怎么回事?” 他这个简单的动作,不小心带到了身上某处内伤,一时间痛的险些提不起來气,只在迷蒙间听到闻绝回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回过神來,就变成这样了...” 踏古遥遥的站在离赤九还有些距离的地方,抚了抚略有些疼痛的胸口。 她胸口受得这一掌,虽无伤害,但受得时候还是有些吃苦的,是以她看向佚慈之时,难免有些生气,不解道:“佚慈,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她说要用自己來交换闻凤,乃是忽然想到的一个计策。她佯装与佚慈理论之时,就已经暗地里在密音传给佚慈与南海神君,等到她换过闻凤,趁赤九不备的那一瞬,三人便合力将赤九拿下。 这个办法,尚可尝试,佚慈与南海神君方才亦都十分赞同。但方才明明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为何佚慈冲过來以后,却一掌将她逼远,又挡住了南海神君的攻势呢?他这个形容到好像是要保护赤九,但他与赤九的谈话,又显得十分的互不相容。眼下诡异情形,委实蹊跷。 但不管形势如何,机不可失,失不再來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趁着赤九还未有所反抗,她们必须乘胜追击,否则一会吃苦的一定还是她们。 想到这一层,踏古便又执起了手中的丹朱,作势就要冲过去,不意佚慈却突然转过头來对她急迫的喊道,“别过來!!” 踏古的脚步下意识的一滞,有些难以反应,她看到佚慈望向她的眸子里,满是认真与急切,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南海神君似乎亦有所不解,走到佚慈身后,试探问道:“星君,可是有何不妥?” 佚慈抿了抿唇,沒有说话,半晌侧了侧身子,才道:“眼下大家见到的这个赤九,并不是真的赤九。” “不是真的赤九?”,踏古一愣,“不是赤九是谁?”,难不成还会是别人乔装而成的? 南海神君深吸一口气,抬手捻了捻花白的胡须,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恍然大悟状,惊讶道:“原來如此!” 踏古挑了挑眉,貌似只有她还沒有想明白,她不由将视线转向佚慈,颦了颦眉,意思是再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佚慈默然的将手中的天索收了起來,双眼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赤九一脸得意之色,淡然道:“或者我应该说,眼前的这个赤九,并不是完整的赤九,他只是个灵,从被封印的本体中强行解放出來的灵。就如同幻象一般,我们的攻击,根本对他无用。” 踏古蓦地瞪大了眼睛,理解了佚慈的话中之意。她竟将赤九被封印的这个事情给忘了,赤九过來夺取地盘,无非就是因为自己的封印沒有解开,所以想要解开封印。可既然封印尚还未及解开,他本人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们被赤九引起的混乱混淆了视听,一时间,竟将这个至关重要的环节给忘了。 她捏了捏手里丹朱的剑柄,委实后怕。这么算一算,还多亏了方才佚慈的及时阻挠,否则自己当真和赤九硬拼起來,说不定此时此刻,自己已经沒了小命了,还当真惊险。 被戳破了真相,赤九似乎并不慌张,只望着佚慈,微红唇瓣笑的越发的深,不由打趣道:“果然还是沒能瞒过你的双眼。”,他做无奈摇头状,叹道:“也好,这样一來,无需再拐弯抹角的了,直接动手倒省些时间。” 话音才落的踏实,赤九便悄无声息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心迅速一转,竟凭空产生无形的压力,划破平稳气流,直捣出去。 众人一愣,却忽听一声尖叫,伴随着之后的一声惊呼,“闻绝,你怎么了闻绝?!” 所有人急忙回头,于是便瞧见闻绝自半空之中似被无形的力道,扼住了喉咙,一张白嫩的脸,瞬间憋的通红。 不想他竟是直逼闻绝,果真是失去耐性了,但佚慈也并不会大度到容忍他的肆意妄为。 是以趁着赤九还未伤及闻绝,他便迅速的将灵力运到掌心,须庾间,就有华光流转。 踏古直愣愣的看着佚慈迅速结印,又迅速捏决。纤长的白止连动,手势之繁琐复杂,看的她颇为眼花缭乱。 她只觉在佚慈结好了印,终于自掌心中将灵力完全释放而出之时,那耀眼的锋芒迅速飞起,倾刻间映满了整个南海龙关的上空。 有纹路复杂的阵图在赤九脚下显现,盘地升起的漫天锁链将赤九整个人都困在了阵中。他放出的掌气被切断,闻绝才得了救,自空中跌落,猛烈的吐息这來之不易的空气。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眼之间。 赤九蓦地瞪大了眼睛,里面涌起了如困兽般的愤怒,他不可置信的冲着阵外的佚慈怒吼,“缚灵之阵,你竟也会这种东西!?” 缚灵之阵??踏古仔细的观察这个佚慈所施的阵,委实眼熟,一时又记不起來,是在哪里见过了。她将阵中被困的赤九打量了些许,直到看见那飞舞萦绕在阵中的电光锁链逐渐有将赤九束缚住的趋势时,灵台才陡然清明。 她想起來了,这个阵图她曾经见过,同当时她在不周山上见到的封印几乎一样,只不过两者放出的华彩不同,封印住赤九的那个阵图散发的是血红的红光,而佚慈施的这个,却白如银芒,当真是相似至极。 佚慈笑了笑,一派谦逊,“缚灵之阵,与封印你的缚邪之阵乃是字子母阵。你忘了九阙星盘与我同生,乃是我的东西,它有什么秘辛和用途,也自当是我最清楚。虽然眼下九阙星盘不在我手中,无法将你的灵封印,但是借由子母关系的媒介,结个缚灵之阵将你的灵引回不周山,倒不是件什么太难的事。” 赤九愤怒了,先前的得意早已不复存在,看來缚灵之阵的影响委实大。他眉间的朱砂,血色的眼眸,连同一身火红的衣衫,都仿佛要在瞬间连成大火一般,屠尽一切生灵,來发泄他的愤怒。 可是他做不到,因为被阵法牵制住了一切,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恨极的瞪着佚慈,咬牙道:“佚慈,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南海神君不由一声冷笑,“哼,你莫猖狂,若是有朝一日,你真能从阵法里摆脱出來再说罢。”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向身后相依站在一起的闻家兄弟俩,若有所思,“只要天帝手里握着其中哪怕仅仅一块地盘的话,你都将永远也无法翻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赤九忽然笑出了声,呈癫狂之状,他边笑边摇头,有不屑,亦有嘲讽,连连道:“沒错,这句话确实说的早了些,但并不是无稽之谈。”,他顿了顿,目光直击闻绝闻凤两人,笑的可怖,“南海神君怎么知道,这块地盘必定不会落入我的手中呢?” “你什么意思?!”,南海神君蓦地回头,眉毛都竖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佚慈也有些疑惑,目光紧锁阵中之人。 赤九似乎十分满意他们这个惊讶的模样,不由笑的更加放肆。笑声响彻整个南海上空,令闻者心寒。 许久过后,他终于笑够了,才慢慢的低下头,一字一句道:“今日,我纵是被束回了不周,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趁重人不备,迅速咬破了自己的右手拇指,掌尖血花坠出,意欲翻掌而下。 佚慈大吃一惊,急道:“神君,快将他的右手砍下!” 到底是久经沙场之人,即便听到了这样血腥的交代,他也依旧从容不迫。不做丝毫犹豫便执剑瞬间闪入阵中。 只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南海神君还未及将剑挥下,赤九便回身一掌将他扫出了结界。 “糟糕!”,他心中惊愕,他竟不知,即便只是一抹脱离了本体的灵,竟也有这么大的力量。此番失去了先机,就十分有可能坏了大事! 诚然,在他退到龙门石柱,成功借力回去想要再补上那一剑时,便真的已经晚了。 赤九染血的掌心,已然覆在了阵图之上。 血液似有生命般,沿着地面的纹路迅速游走,眨眼间,便与圣洁的白光交织成一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总是别离 南海神君再回击时,已然落了下风,赤九只站在原地轻轻的一个拂袖,便将他再度逼退了老远。 眼见形势不容乐观,佚慈迅速的解除了手里的结印,匆忙将失去重心飞速后退的南海神君给接住,担忧道:“神君,可有抱恙?” 南海神君稳住身架,连忙摆了摆手道:“无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挺住。” 佚慈点了点头,复将视线抛向遥遥的现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踏古,提醒道:“踏古,我们快走,先带着闻凤闻绝离开!” 踏古闻声缓过神來,也意识到当下情形十分不妙,便不做犹豫,也倾身飞向了闻绝那边。 只不过,在飞过结界时,她下意识的便向结界之中看了去。佚慈方才已经将缚灵之阵解除了,可现在阵光依然十分强烈,想是赤九方才以血为引动了什么手脚。而佚慈见事故有变,又这么焦急的叫大家撤离,想必是要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真是沒完沒了! 她们能将闻绝带到哪里?带到哪里才能保证他的安全?她们什么时候能够不再畏惧魔族,不再因魔族的祸乱而胆战心惊呢? 踏古望着阵中的红衣男子,目光中带着怨毒,久久也无法收回视线。 亦是可能觉察到了她炙热的目光,赤九竟慢慢的转过头向她看來,张了张他此刻略显红艳的嘴唇。 是唇语,是在无声的说,“我不会让你从我手中逃走的。” 踏古身影一震,心里登时布满了冰霜,她不明白,他为何说不要放过自己。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个宣誓,又像是个保证,让她不寒而栗。 “踏古,不要再发呆了!” 忽然感觉腰间一紧,踏古低头,才发现自己被佚慈的天索给缠住了,估计是因为时间紧迫,佚慈嫌她拖延,不得已才要用天索帮她快一点行动吧。 但她刚才确实发了呆,是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沒说什么。 匆匆赶到伙伴身前,双脚将将落地,周遭的气流却又变得不正常了。 本來龙关之中的气流,是十分平和迟缓的,眼下竟好似实物一般,开始震动起來,流动的也越來越迅速,就如同凭空刮起的一场大风,让人风中凌乱。 南海神君眉头紧锁,诧异道:“怎会发生这种事?” 他这句话说的模棱两可,踏古似懂非懂,只好奇道:“发生了什么事?” 南海神君摇了摇头,似乎十分忧愁,无奈道:“龙关的气息乱了,这情况,似是空间要逆转...” “空间逆转?!”,踏古皱眉,这个词她听得很熟悉,却又不知缘何熟悉。她现在思绪有些乱,且乱的委实蹊跷。 佚慈似等不得了,竟露出了,以往大家从未见过的焦躁神色,他拉着踏古的胳膊,急道:“先别问了,我们快走!” 踏古这才想起了眼前的重任,当务之急,是要将闻绝带走。她连连点头,几个人相互搀扶,身影一跃,便朝着龙关北面的流通处飞去。 但,造化这个东西,是很神奇的。在时间沒有匆匆过往的前提下,造化这个东西似乎十分神奇。它叫人不可思议,它叫人忧心伤神。 踏古本是紧紧抓着的闻绝的手,瞬间自她掌中脱离了出去。似有不可抗力在拉扯着闻绝的身体一般,闻绝在顷刻间,竟从她们之中脱离,飞快的向后飞了去。 他望向大家的神情是惊恐与诧异的,他的眼睛瞪的铜铃大小,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离大家越來越远。 “闻绝!!”,闻凤尖叫一声,失去理智的从众人之中挣脱,追向了闻绝,他冲着闻绝张开了手臂,喊道:“快抓住我的手!” 闻绝无声的笑了,却沒有抬手,他眼角流下了眼泪來,“大哥,该放手了,我早该死了。” 闻凤不敢置信,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说什么傻话!快抓住我的手!” 在面对他弟弟的问題上,他似乎一直都很固执,但他忘了,他弟弟也如同他一般固执。竟好像已经心如死灰一般,再不奢求,任由自己无力的飞向赤九的血阵。 踏古傻了,她一把扯上了佚慈的袖子,焦急道:“佚慈,这究竟怎么一回事?赤九使了什么阴毒的招数?”,她简直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变故,都來的太过仓促。闻绝甚至连那样决绝的话都说出口了,这意味着什么? 佚慈默然,目光直逼赤九,此刻的他,原本的温柔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浓重的寒冰之气。他沒有回答踏古,却在踏古问完那句话后,紧跟着飞身追向了闻凤。 南海神君见他动身,亦跟着拂袖追了上去。 却只有她还在原地,她忖了须庾,须庾间将乱如麻的心情平定了些许,才转身亦决定追了过去。 她不能容忍了,真的不能再容忍赤九伤害她身边的任何人了。 血阵之中,赤九的身影有些虚晃,就好似摇曳的烛光,轻颤,恍惚,有立马就消失不见的趋势。 即便如此,这依然无法影响他从容的抬起手臂,从容的擎住了迅速飞过去的闻绝。 他张开嚣张的笑意,不可一世道:“佚慈,快看你的九阙星盘是多么思念自己的地盘呢!竟真的助我拉到了一个人來垫背。” 佚慈追在闻凤身后,当真失去了耐性,沒好气道:“若不是你用血借以缚灵之阵牵动九阙星盘,召唤地盘,哪会发生这样的事?赤九啊赤九,你当真狠毒!” 他话音才落,法阵中央,便有一个黑点,在迅速的阔大,渐渐的化成一个黑洞,这黑洞尽生无根之风,驱逐着佚慈他们的逼近,又吸引着赤九和闻绝进去。 看起來,像是一个空虚。 闻凤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趁机抓住了闻绝的手臂,吼道:“你快随我走,我不会让赤九带你离开的!” “哦?”赤九眸中精光连闪,颇有些幸灾乐祸道:“闻凤,我想你还沒有弄清楚情况,就算我不带你弟弟走,他怕是也会追随我而去的!” 他蓦地笑出声,“离别这档子事,颇为伤情感怀,实在不适合我这样的人看。我就不陪着大家了,本君先行一步,就此告辞!” 话落,他便闭上了眼睛,亦松开了抓着闻绝的手。踏古只來得及瞧见,他血红的身影几个连闪,便自那黑黢黢的虚空中消失不见了。 但祸事并沒有停止下來的征兆,闻绝的身体亦有些恍惚,仿佛随时随地,就会消失在大家眼里。 闻凤干涩哄道:“闻绝,你不要怕,放心,哥一定会将你救出來的!” 他嘴上这么说,却哪里真的有办法,别说救出闻绝,就连他自己也有要被吸进阵中的架势。 “沒错,闻绝,不要放弃!我们都会帮你的!”,南海神君忽然感到前面來,一把抓住了闻凤的另一只手臂,企图将他俩个拉回來。 佚慈手中的天索光芒大放,瞬间化出好几条分支,牢牢的将闻绝束缚住,他亦镇定道:“闻绝,相信你大哥,千万不要放弃希望。” 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千万不要放弃希望!!! 踏古脑海一声闷雷,此时才幡然醒悟。她终于明白自己哪里不对劲儿了。 自打发现來的人是赤九以后,她整个人便乱了。 眼前一瞬接一瞬都是她猝不及防的变故,她无法预防,更无力招架,这些变故一点一点的压迫着她,让她慌张而无所适从。 甚至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她们是在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要赤九耍什么招术,她便觉得成功离她更远了一些。 她不做反应,只是傻傻呆呆的看大家如何应对,如何补救,自己却迷茫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反应甚至像是她放弃了,她觉得无力,所以无法做任何事。 佚慈警示闻绝不要放弃希望,但其实她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她苦心修炼,为的就是保护身边重要的人,她急切的赶到南海,就是为了解救闻凤。 可大敌当前,她竟不小心失去了自我。 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即便是短暂的片刻,她也不能失去自我,若失去自我,她便失去了自己的初衷,她便不是她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茅塞顿开,心里如朝阳微现,瞬间便豁然开朗了起來。她也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大家都在努力,不是吗? 踏古闭上了眼睛,随后又迅速张开,终于不再有所犹豫,运起了灵力,便飞到阵中抓住了佚慈。 佚慈回过头望向她,沒有说话,此间的宁静却又胜过千言万语。 四个人一起同心协力,阻挠着闻绝被逆转了的空虚所吞噬进去,情形僵持不下,却也不似那般不乐观。因为她们瞧见,伏在上空的缚灵结界,正一点点淡去,仿似就要消失。 这是个好征兆,大家心情都略略有些缓和。可身处阵中央的闻绝,却轻轻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沒用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薄幸苍天 闻凤有些恼怒了,抓着闻绝胳膊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你总是说些什么傻话?我说能救你就是能救你!”,吼完这么句话,他便遏制不住的,连连的咳嗽了起來。 方才赤九在他身上留了些内伤,又加上眼下他心情太过急躁,他的身体,已然是极度虚弱。这一口气郁结在胸,了不得就会加重他的伤势,他若始终保持这么个运筹灵力的状态,估计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就撑不下去了。 这一点,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以大家只得尽全力來保护他,帮助他來救回闻绝。但缚灵之阵与血阵结合,其力量非比寻常,如果真的等到法阵消失时,将闻绝给救了下來,那么闻凤的修为,也会尽毁。 闻绝亦不是个傻子,他心里也应当十分清楚这个现实,所以他才会说那句,“沒用的...” 比起闻凤的崩溃,他似乎显得平静许多,只是却忍不住泪泫一片接着一片。“从小到大,一直是大哥在替我遮风挡雨,一直都是大哥在为我操劳。可如今我终于有能力來照顾大哥时,怎么好像,却晚了呢?” 闻凤的眼睛登时便酸胀不已,他颤抖着声音道:“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好好的活下來啊...” 闻绝笑了开來,与闻凤一样碧绿的眼睛,笑的弯弯的,“我沒有办法啊,我不能再自私的让你为我付出了,我早就死了,我也早该放过你了,如果沒有了我,你才会活的更加轻松快乐吧....”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便向着地面的黑洞更近一步,似乎是越近,他与九阙星盘的共鸣就更加明显,他身体的某处,竟隐隐泛着莹润的绿光。 随后束着他腰间的天索,便猛然被弹开,带起的强大冲击力,轻而易举的就将佚慈给抛离结界,远远的摔了出去。就连牵着他的踏古也不能幸免,两个人摔做一团。 匆忙间,佚慈连忙甩出天索揽上踏古的腰,迫使踏古跌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一齐落在地上时,佚慈将将好将踏古护的周全。 佚慈闷哼了一声,有些力不从心,“这个闻绝,竟主动牵引九阙星盘融合,这下糟了!” 踏古自她怀中抬头,大吃一惊,“这么说!闻凤不就拦不住他了!” 两个人一齐回头,看向光影缭乱的结界。即便是有一段距离,她们也能够看清,闻绝的手,此时正一点一点的的自闻凤手中脱离。 “大哥,你要保重!带着我的这一份,好好照顾你自己,按照你希望的生活方式生活下去!”,他声音难掩苦涩,缺还强撑着一脸从容的笑意。 “不,闻绝,沒有你的生活怎么会好!你听话,回來,好不好?大哥求你!大哥只有你了!!”,闻凤听出他是在告别,可他还是在努力的争取,因为,他真的不能沒有他,真的不能沒有这个从小到大他唯一的亲人。 “不,你还有踏古姐姐,还有佚慈哥哥...但是,我必须离开,他们会替我陪伴着你的...”,闻绝话语一顿,他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泪水全部制止了后,似终于下定了决心,柔声道:“大哥,再见了,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保佑你的...” 话音只是才落,他便狠狠地将闻凤握着的手,给抽了出來。既然失去了阻挠之力,地盘与九阙星盘的牵连,自然更加迅速。而闻凤只來得及大吼一声,“不要!”,便眼睁睁的目睹了闻绝从他眼前消失的全过程。 牵引之力亦消失了,法阵周遭的气流亦平定了下來,只有阵中央的黑洞,似有生命一般,还在一点一点的缩小。 闻凤与南海神君失去重力,自半空中跌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之上,就仿佛是鸿毛一般无力又脆弱。 “闻凤!”,踏古惊叫一声,连忙与佚慈一起奔向法阵。当她看到瘫软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他时,心里登时便如万蚁啃蚀般疼痛。 她和佚慈连忙将闻凤与南海神君一人一个扶起,她担忧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不对劲?” 闻凤一把将踏古挥开,支起身体踉踉跄跄的爬向黑洞边缘,只口里无意识的喊道:“闻绝!闻绝?!”,却蓦地一声哽咽,他忍不住哭了出來,冲着洞里吼道:“闻绝,你在哪里呀?!” 踏古眼眶一酸,心疼的跑过去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劝道:“闻凤,你不要这样!闻绝他已经走了啊!!” “他走了..?”,闻凤自踏古怀中抬起头,看向她的面庞,可是眼中满溢的泪水,却又叫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他好无助,他好恐慌,他觉得好冷... 他在踏古怀里颤抖,抖的像个筛子,绝望的道:“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将我给抛弃?”,他抬手紧紧的揉向自己的胸口,难过道:“踏古,怎么办!我怎么办!我这里好疼啊!” 踏古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哀凄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有多疼...”。 她当然知道,因为她也曾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双亲死在自己面前,而她又无可奈何无力回天。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她怎会不知道?她看见闻凤,就像看见另一个自己,只不过那时她还小,不清楚要如何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只得欺骗他,甚至应当说是自欺欺人,劝慰道:“闻凤,你要振作,想我啊,会好起來的,一切都会好起來的。”,她回头看向佚慈,无助的道:“那个什么星盘佚慈不是很了解的吗?他一定有办法帮你把闻绝就出來的,你要相信他啊!” 佚慈搀扶着南海神君,站在他俩个身后,虽两人都知道这个事情,根本就是沒有可能的,但佚慈还是撒了谎,承诺道:“沒错的闻凤,我们现在还不能确认闻绝是否真的离开,一定会有办法把他救出來的。” 可闻凤却好似根本就听不见他们的话了,就像是自动的将他们的安慰都阻隔在外一般,只怅然若失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六神无主道:“我可以感觉的到,他方才是不想放手的...他明明是不想放手的,却不得不放手....” 他忽然转头看向踏古,轻声道:“踏古..” 踏古见他此时眼神些许的清明,又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便觉得他可能听进去他们的话了。 她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想要对他说,她们都在的时候。 却不妨自己胸口猛的挨了一掌,这一掌委实用足了力气,踏古轻易便被逼退闻凤身边。 佚慈一惊,急忙将她接在怀里,忧心道:“小心!” 踏古不可置信的看着离自己越來越远的闻凤,他对她笑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后便纵身一跃,头也不回的跃进了漆黑一片的黑洞里,“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南海神君急忙冲过去,奈何闻凤这一遭太过突然,他亦是沒來得及,跑到黑洞旁时,亦只能看到洞里漆黑的一片。 那里面只有沉重且幽深的黑,那里面什么都沒有,有好似包含了许多的东西,像是无底洞,又像是炼狱,让人畏惧。 直至黑洞完完全全的消失,这期间过了许多的时辰,踏古都沒有反应过來,她愣愣的看着消失的黑洞处,心里似化开了一滩又一滩的苦水。 她与佚慈來南海之前,是怎么说的來着? 闻凤一定会沒事的,对吧? 可是即便当时就做好了闻凤出事的准备,她也不愿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离开。 她受够了这种感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來时的初衷变了,过程变了,结果也变了。 她仍是不敢相信,前一天还与她生龙活虎斗嘴的他,今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沉睡在了黑暗之中。 她方才还要劝闻凤接受现实,可她又如何接受这个现实? “哎~”,南海神君站在法阵消失后的血渍旁,看着眼前突然落寞了许多的景致,叹息道:“做过了千种万种的打算,到头來,却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是呀,她们先前猜想,最坏的结果也不会两个人都一起离开了啊。 佚慈默然,亦无甚表情,半晌后淡淡道:“神君,这里的事情已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神君府?不晓得那里的魔兵有沒有...” “呀!我给忘了!”,南海神君蓦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眼下太过伤神,竟将神君府的事给忘在了脑后。 即便是心里亦有些难过,但也不能停滞不前,他还应该极力挽回当前能挽回的事情。南海神君,抱了个拳,郑重道:“我先回神君府看看情况!”,随后便捏了个决,转身飞走了。 直至他深色的袍子,彻底的消失在龙关外,苍茫幽暗的海水中。踏古才猛的一回头,埋在了佚慈怀里。 千般万般的酸涩涌上心头,她再一次忍不住哭了出來。肩膀一颤一颤的,委实脆弱至极。 她柔软且无助的道:“佚慈,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佚慈抬手抚了抚她的背,淡淡道:“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 看着怀里受伤的人,他的心亦跟着隐隐作痛。他明明是最看淡这一切的人,为何在此时却也想抱怨一句呢。 这负心薄幸的苍天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闻凤为人 “闻凤俩兄弟的身世也算可怜。他们自幼就失去了双亲,闻绝还自幼就得了这难缠的怪病。他们一直相依为命,在其他南海生灵的歧视之下过活了近上千年,若不是因为闻凤性格顽劣坚韧,怕也不会如此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后來踏古与佚慈一同回去神君府时,南海神君是这样说的。 “从前,我只偶尔听过下人们的插科打诨,提到过谁家的哪位欺负过他们两兄弟,几次三番,但也抱着听听就过去了的心情,过后就忘在脑后了。”,他沉沉的叹息,感慨不已。 “你明知道他们两个人日子过得凄苦,却为何不帮一帮他们呢?”,踏古很是不悦,听他的话,他明明是知道这些事,却视而不见,似乎有些过分。 “女君此言差矣,要知道,我南海领悟虽算不上辽阔,但也是面积不小的一片海域,其中包含的生灵可是有成千上万种,这成千上万的生灵中,沒一位每天都可能会遇到困难。况且我每日都因为天上交待的事务而分身乏术。这么多事情一起,我又岂能管顾的來?再者说,这世上的困难也千千万,许多都是要靠自己面对,继而前进的,我即便插了手,也不见得会多么的对他们好,想反,还可能会适得其反。”,他负手站在案边,满头雪白的发,虽与先前沒什么不同,但如今被他的语气感染,却又显得沧桑不少。 佚慈握了握踏古的肩,试图抚平她心里的难过,劝慰道:“踏古,神君说的对,这天下的纷纷扰扰的云杂之事太过繁多,他纵是想一一管的齐全,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往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这次闻绝的事情,神君也沒有坐视不理啊?相反,他帮了我们太多,你就不要太较真了。” 踏古不语,她懂南海神君的意思,亦明白佚慈的意思,但就是心里闷闷的难受。更尤其是听到这次发生的事,她就控制不住的郁结难过。 后來南海神君又说,“我与他们第一次交集,就是闻凤偷偷闯了我南海龙关,发生了私跃龙门这件事,那时候我才记起,似乎他们两兄弟的事,在南海还是小有名气的。那时我亦很固执,对他不守规矩,投机取巧这事很是介怀,总想着要挫一挫他的锐气,教导教导他这个后生。却不意在无意之下近距离的了解到了他们的生活。我看到了病弱的闻绝,亦看到了每日辛苦照顾他的闻凤,两个人生活明明很凄苦,却依旧坚强的活着。我纵是在刻板固执,也因此动了恻隐之心。我将闻凤似跃龙门之事报给天帝时讲了一些旁的,好在,最后得星君相助,让他大小落了个神仙的爵位。”,说着些的时候,他一双深沉的眸子,总是会饱含钦佩的看向佚慈,“不过我不知道的是,闻绝在天庭判度闻凤的期间离世了,闻凤在接了仙职以后,为让他起死回生,竟不知从哪里寻了地盘,采取了以灵器守住灵魂,为死者续命的极端办法。若不是后來,魔域派人來夺地盘,此事也不会败露。闻凤始终守口如瓶,怕是大家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事,可见他对他弟弟的感情,十分深刻。” “再后來发生的事情,你们便也都知道了。”,他又看向踏古,深深地颦起了眉头,“再后來发生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如果当初,我有曾料到今时今日那个局面,我一定会在听到有人提及他们的事时,就会对他们施以援手,说不定他们俩的命运,也不会沦落至此。”,他复摇头。“可当初即是当初,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踏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轻轻的吐出來,这样显得她听完南海神君的话,情绪还稳定许多。气氛一直很沉重,她也是沉默了半晌,才道:“即便能如愿回到过去,闻凤当时也不会接受的你帮助的...” 听了她忽然间的这么一句话,南海神君虽理解了话的字面之意,却沒有想到更深层。是以便有些疑惑,但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沒有出声。 佚慈笑了笑,是为无奈,替踏古接道:“闻凤虽看起來性格顽劣乖张,但其实都是他刻意给大家营造的出來的假象。他能一直坚持下來,不单是因为他坚强,更是因为他相信自己,不愿屈服。如果当时神君若真是做些什么來帮助他,怕也会被他当做是可怜同施舍,从而不屑一顾吧。” 南海神君怔了怔,似乎有所恍然,随后却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算是肯定,又算是唏嘘。 闻凤这个人,却是佚慈所描述的那个样子,委实的表里不一。 想踏古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个每天都笑嘻嘻的风流小湖神,只知嬉笑打闹,调侃美女,好似每天都过得快意无比,无忧亦无虑的样子,可实则呢?实则又做怎么一说? 若不是她來到南海后亲眼瞧见他的痛苦与绝望,她怕是永远也看不到他这内心深处的一面了。 踏古觉得,有时候他这个人真的很可笑,他将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又是何苦呢?他装作一副若无其事,风流快乐的模样,究竟是要给谁看?他想让人知道他过得很快乐,可他真的快乐吗?这样就沒人看到他的辛苦,沒人理会他的心酸,他活的如此艰难.....这样沒人理解沒人陪伴的生活,他过的轻松吗...? 大傻瓜闻凤,踏古在心里狠骂,真是个十足的笨蛋!!! 那日闻凤和闻绝相继丧生到那个黑洞中之后,南海神君先行离开料理的神君府。好在神君府的仙兵大多都是随着南海神君上过战场的人,个个都训练有素,意志坚定,本领也很大,在南海神君还沒有回去之前,便将墨域那群黑压压的魔兵给打退了,倒算的上是件省心的好事。 踏古与佚慈后來回到神君府时,见神君府安然无恙,也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但闻凤闻绝的事情虽过去了,地盘却还是被魔域夺走了,是以问題还沒有彻底解决。 南海神君同佚慈商议了一番,不得不将此时上报到九重天上去了,天帝一听晓是闻凤的事,似乎并沒有多么责怪佚慈和踏古沒有抢回地盘这事。倒是好似对闻凤兄弟俩的事情十分惋惜,只叹道:“世事本无常,但无常即是有常。若能看破这一切,许也算是圆满。” 圆满这一词,正如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才称的上太平。是以这芸芸众生的圆满与否,大抵都无甚区别。只奈何道理这个东西,嘴上说烂了,也未必会认识一点到心里,所以才会铸成这么多蹉跎与纷杂的故事。 既然闻凤闻绝的事情如此过去了,地盘的事情也了了,佚慈和踏古也就沒有再留在南海的必要了。也正巧此时,乾坤镜里传來了秦昊的消息,说是玉虚掌门出关了。 于是踏古两个人便决定离开南海,赶回玉虚。如果说还有最后一颗地盘可能在玉虚的话,他们便一定要将其带回九重天,这也当属他们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临离开南海之前,她们两个最后去看了闻凤的家里,那里虽然简陋,却还是有许多充满回忆的东西,全部都是闻凤和闻绝两个人的回忆。 她们将那个先前折腾的颇为凌乱的地方,好好打扫整理了一番。包括修理好了那扇被踏古踹坏的门,还收拾了几个屋子里还未及收拾的酒坛子。 踏古每寻到一个酒坛子,就忍不住在心里一个唏嘘。看來大家许久以來都是如此的各怀心事,又不愿说出口。 她将许多屋子草草的打理好了以后,便跑去书房找佚慈。发现他人时,他正端着一本略泛黄的书來看。踏古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书竟能让他在这个档口來了兴致,便忍不住问出了口。 佚慈却难得的愣了愣,随后将那本书给合上放好,道:“无意间看到的,闻绝的手记。” 那不就是本日记了? 踏古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大对劲,大抵是佚慈的反应让他觉得不太对劲。他沒由來的愣了,还似乎有些遮掩性的将日记给收了起來,不得不叫踏古心生几分怀疑。 但日记这个东西,实属私人物品,一般是不能叫外人看的,踏古想,佚慈这个古怪的反应,可能是心虚了自己偷看别人的**了吧,这样再一看來,却是个正常的反应。 就这样,两个人将闻凤家里彻底整理了个遍,从里到外的,也颇费了些心思。 按照踏古先前的想法,是决定让佚慈想办法将它的家都给烧了的。可佚慈不赞成,正如她们來的时候觉得,这里满载的都是回忆。即是回忆,就理应留着,今后她们可以沒事时,就可以來这里走一遭,也算是留个念想。 是以彻底的了解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以后,两个人才妥妥的放下了一颗心,呆着些许无根的牵挂,离开南海,赶回玉虚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假条 由于学校网络问题,小生今天只能请假了,明儿网恢复了,一定补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两羁绊 慈素來是个体贴入微的人,他体谅踏古刚刚经历过一场不大不小的磨难,难免身心疲惫,便决定放弃了腾云回玉虚山这个浪费体力的办法,由他亲自御着踏古的丹朱剑代行。这样一來,可以省了踏古的许多灵力,还能在劳累的时候诺腾个空地休息休息,如此以來,算做圆满。 只不过他忘了,南海到玉虚山虽是极南到极东的距离,但御剑飞行这个办法,好久好在速度快,如果沒有什么事情需要停歇,直奔玉虚而去的话,最多也只会花费两个时辰。再者,踏古本就不是矫情娇弱的人,纵是委实倦意浓浓,她也不见得十分憔悴无助的样子,此时还是留有许多精神,只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茫然的望着丹朱剑下不停流逝的锦绣山河看。那灵魂出窍的模样,倒有些落寞。 南海海域虽然辽阔,海下事物也五彩缤纷,但到底是不同于海外的高山流水。那种磅礡大气,伟岸旷大的气息,总是让人深深地着迷。 只不过,佚慈却沒能好好的欣赏这转瞬即逝的珍贵景色。却不是因为他见了太多看了太久而不感兴趣,只是他现在一心都只扑在了踏古一个人身上,根本无心分神,又何來欣赏景色呢? 更何况,风景这个东西,在精不在多。而能入的他眼的风景,大抵也只有踏古一个人便足够了。她,便是他的风景。 高空之中的空气有些凉,气流也十分迅速。踏古站在丹朱一隅,就那般肆无忌惮的栖身在烈洌风中。风带起了她如火的衣衫,衣摆的薄纱似焰在风中摇曳燃烧,整个人就如同一团炙热的火。只是她的脸上,却好似描绘了千年寒冰,只那一个不动声色的表情,就能将周遭的火热全部熄灭。 她就那般静静的欣赏着山河,赏着赏着,便有些分神,不由自主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看。 她将自己的一双白皙似纸的手,在阳光下翻來覆去看了几个遍,又渐渐的稳住,合了握,握了又张。 这幅场景,略显的有些诡异,佚慈盯踏古盯的又认真,是以看到这里时,他便忍不住疑惑,好奇道:“你这样仔细打量自己的手,是准备要去做些什么吗?” 闻言踏古手上的动作便是一顿,她回过头茫然顾向他,表情有片刻怔仲,半晌,才快些摇了摇头,道:“沒有,我只是有些日子沒有抱一抱莫黩了,怀里空空的,心里也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佚慈默然,将视线在她脸上凝视了许久,是一种让踏古也捉摸不透的视线,在他将她盯的有些局促之时,他才笑了笑,轻声道:“沒关系,再过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就会到玉虚了。若是莫黩知道你如此念他,定然会十分欢喜的。” 踏古却仿似沒有听的进去,只淡淡的答了一句,“会吧。”,就又回过头去顾盼远方了。 的确,脚下的风景十分旷达,但就是这份旷达,才让她更觉寂寞。 她刚才那般盯着自己的手看,只是因为回忆起了,闻凤临走前,也是这般打量着自己的手的,他说,他感觉的到,闻绝不想死,亦舍不得,却不得不放开了他的手。她想,那么那时,闻绝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呢?而闻凤决定慷慨负死时,又是如何想的? 或许到最后的最后,死对他们來说,都会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吧。只不过,他们都释怀了,留下的活着的人,却要将这种种都刻骨铭心的烙印在了记忆的长河里,在今后反反复复日子里,不停的想起,再不停的难过。 踏古不晓得,会不会有一天,因为什么缘故,她也会不得不走到这一步?因为有人曾得意的对她说,“我不会让你从我手中逃走的。” 思及至此,她不由对着湛蓝的天空,凉凉的笑了出來,声音清脆,却突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她想,这个结果,也并不是沒有可能的吧。只不过,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必须走向死亡这条路,那她一定要先将那个男人给杀掉,为她身边所有受害之人报仇。一定。 她们回玉虚山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能算做短,秦昊总是会反复不停的闻凤和闻绝如何了。因着先前还在南海之时,佚慈总是会时不时的将闻凤的情况说于他听,是以这期间的种种,他也多了解个大半。是以此番知晓了佚慈他俩要返程,便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 秦昊本就是个爱咋呼的性子,说起事情问起话來都会沒完沒了了,踏古从出发起就沒有理会过他问的任何一个问題,倒是佚慈始终有耐性的说于他听,也不至于冷落了他。只不过再问到最后这闻凤的问題时,佚慈也是不知到底该如何说出这个事,也与他周旋了几番,最后耐不过秦昊的婆妈性子,才隐晦的将事情的结果道了出來。 而听到之后,秦昊登时便不说话了。 那是一段长久的死寂与沉默,空气压抑的不得了,他最后沉沉的道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后乾坤镜之间的练习,便断了。 仔细忖一忖,其实秦昊与闻凤的关系应当全是不错的了。他们沒认识多久时,便能一拍即合的打成一片,说话做事都十分有默契,若不是秦昊说他们从前并不认识,踏古都会晃以为,他们是故交了。 是以如此之深的羁绊,秦昊心里一定也很难过,很受打击,倒难为他还能如此平静的回佚慈一句话。 想到佚慈,踏古便又是一愣,她忍不住回头再度看向了他。 闻凤与他大抵都认识几百年了,相信他心里的难过,一定不会亚于秦昊。说不定,会更严重些,可他却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想來一定维持的十分困难。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來她这一路上性子耍的厉害,倒是忽略了他的感受了呢。她亦有些于心不忍,犹豫了会儿,方开了口,道:“佚慈...” 站在丹朱前段的他,听到了她的呼唤,却是沒有回头,只淡淡的回了一个单音节,“嗯...?” 踏古见他不回头,便更觉得有些话好说了一些,于是鼓起勇气便继续道:“你还记得在龙关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佚慈不做迟疑道:“自然记得,你叫我永远也不要离开你...” 踏古继续道:“你答应了。” 佚慈点头,“嗯,我答应你。” 踏古默了默,又问道:“我记得你从前在凤凰寨的时候,也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可是后來你也离开了,不是吗?”,而且,一离开就离开了许久,那几乎是她來到这个世界以后,最黑暗最忧郁的一段日子。 佚慈似不太喜欢她的这句话,他沉默了一会,方回道:“踏古,我从不愿离开你,从前是,以后也是。先前我之所以不陪在你身边,是因为我曾许诺你,要让你一直幸福快乐,而隐瞒了你许多事,却是因为我考虑不周,更不曾料到,你会那样难过。我想,可能我犯的错误太过严重,已经伤害到了你,而我不想让你不开心,就像那时承诺的一般,只想让你幸福快乐,所以,在那最后,我依然选择了履行那个承诺...” 他又是一顿,“可有一件事从沒说过谎,我爱你,从以前,到今后,都是真爱你,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绝对不会离开。” 和煦暖阳打在人的皮肤上,气流撕磨着人的耳膜,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是静止的。有人忐忑着呼吸,有人忘记了呼吸。 就像他不知道身后的她是做和反应,她亦不知道道他说那些话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唯一能产生共鸣的,就是两个人心跳的速度,都那么局促,迅速。 我爱你这三个字,佚慈对踏古说的多了。但他从前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怀着的,大抵都是肯定,茫然,或者痛苦的滋味。而今时今日说了出來,却显出几分不同之处,这不同的感觉他不知该如何用言语來形容,只是有些挣扎,有些心忧,更多的则是期待,和难言的满足。 所以说不上是多舒服的感觉,但他觉得,这样的心情,总是有几分像全身毛孔都张开了一般的通透惬意感,委实奇妙。 此时,身后的人沒有传來任何声音,得不到回应,他心里的那份挣扎与心忧就隐约膨胀了起來,向來淡定如他,也忍不住试探的问了一句,“踏古...?”,他有些好奇,不是他方才的长篇大论,她沒有认真听吧。 想到踏古时常发呆这个可能,佚慈便有些惆怅,正正准备回头去瞧一瞧,却不易忽然被一双手臂來在了腰间,这力道越來越紧,越來越颤抖,使得他的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他刚想开口,就听得耳旁有声音说,“这些话,你为何不早些说。” 热气吹在佚慈的脖子上,让他有片刻的恍惚,随后却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这脾气委实固执,我若是早说了,你也不见得会听进去。说不定还会指责我说谎骗你呢。” , 踏古哑然,将回忆掂量了几番,确实真的是如此,便不由生出几分心虚,只得强词夺理道:“你若是一开始就对我坦诚相对,我又岂有责怪之理?反正这个事情不能怪我...” 佚慈不觉莞尔,温柔道:“是我粗心大意了。” 竟还是如此维护着她,踏古此时心里竟莫名的平和了许多,她觉得自己也算是欺负人欺负的有些过头了,于是找回了先前的话題,补充道:“总之,你已经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佚慈轻轻颔首:“嗯。” 踏古顿觉心满意足,蹭着佚慈白皙的耳垂道:“那么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喽...” 佚慈继续乖巧道:“嗯。” 踏古挑了挑眉,似乎不大满意,忍不住往肺子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这抽气声有些大,佚慈听的真切,不由疑惑了些许。疑惑之余,似乎在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了起來,这激动失了几分往日的沉稳与淡然,竟有些不像他这个人了,“踏古,你是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 踏古抿了抿唇,在他耳后温柔的勾起了一抹笑。却是仍旧不回答他,随后将拥着他的手赶紧松了开,自己慢悠悠的踱回了原地,继续欣赏风景。 她不说,他却明白。感情这种事情,到自然时,真的无需多言,只不过两个人的心境,此后怕是会与从前不同了吧。 踏古觉得,佚慈现在的心情,比从前多出了几分真实,是从前她希望的真实。她心里不由更加安稳。 她今天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倒不是她真的将从前的种种给放下了。她只是觉得,最起码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要爱该爱的人,要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闻凤走了,她难以言喻的痛心与失落,可是他却已经走了。走的人走了,但留下來的人,还仍然在,她们的未來的知数委实无法琢磨,不如趁彼此都好好活着的时候,抓紧时间认真的活下去,不然落得闻绝与闻凤那般,又是何苦何必。 而且,她在也不希望会有任何一个人离开她身边了,再也不允许.... 又过了沒多久的时间,她们便又回到了玉虚山。玉虚还似他们來时那般宏伟辉煌,却叫人感叹,时间不论长短,都能造就截然不同的心境,正如现在的他们一般。 此时正值休憩之时,演武场上,只有秦昊几个人的寥寥身影,衬出几分压抑來。 丹朱被踏古收起,几个人影便走过來迅速将他俩围住。踏古只觉眼前一花,就有个人影迅速的朝她扑了过來。 她一低头,瞧见是莫黩,正紧紧的抱着她的腿,不肯松开。 他十分不满踏古总是趁着他睡觉的功夫跑出去的事情,一张小嘴撅的老高,嗡声道:“姐姐这次怎地离开了这么久?都不想莫黩吗?可是莫黩好想你,可不可以以后出门的时候,都带上莫黩啊?”,说到最后,眼眶就有些犯红了,到十足的染了小孩子的气息。 踏古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以后不会了,姐姐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 她之前骗佚慈说,自己是想念莫黩,來掩盖她惦念闻凤的这个事,其实也不全是说谎的。她从前几乎日日都与莫黩在一起,这次忽然出去了这么久,都沒有他在身边,自然十分想念,十分不习惯。是以她手再次抚上莫黩毛茸茸的小脑袋时,竟十分怀念与感动,便忍不住顺便多抚了几下。 莫黩亦十分机灵,顺着踏古的胳膊便借力爬了上去,踏古将他抱了个满怀。他便急忙俯在踏古耳边小声道:“姐姐不知道,你走后,那个坏女人天天要我同她住在一起,我都要烦死了,后來还是秦昊哥哥知我心中苦,将我从她身边强行接走,我才免受了磨难。哎,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过得委实心酸...” 踏古眼皮猛的一抽,她暗忖,莫黩纵是过了几百年,化了形以后,也了不得是个孩子的秉性和形容,怎么滴几日沒见,竟还能说出这样一番沧桑的话來。叫踏古听了,不由觉得有些搞笑。 可往深一想,莫黩能学的这样厉害的嘴上功夫,毫无疑问是秦昊的功劳,想來她与佚慈不在的这几日,他应当是十分兢兢业业的向莫黩传授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才致使莫黩变成了这样的一个莫黩,一时间,踏古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莫黩方才说完了那些话,本还期待着踏古给些心疼之类的回应,却不意踏古在此时此刻愣了神,只得猛蹭踏古的脸,边蹭还边对着一边卖力的挤眉弄眼。 踏古回过神來随着他的视线瞧去,边瞧见了许久不曾见过的织梦,此时正对着佚慈猛献殷勤,“佚慈哥哥,你怎么一去就这么久?我都沒法和你联系,这段日子,我总担心你,如今见你安然回來了,总算放下了一颗心。”,她有些委屈,也像方才的莫黩一样,看着佚慈的眼神,十分期待。 佚慈却仿佛看不出她这几分心酸,只笑笑淡道:“到沒有什么大事,只是沿途与娘子贪恋风景,总是忘记时间,所以回來的晚了些。” 他这句娘子唤的,叫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莫黩与秦昊沒什么,因为他们从前就听过这个称呼,再一听到,只是惊讶片刻,片刻过后,自然就是了然。 而踏古就不同了些,因为许久不曾听过这两个字,竟有些不合时宜的感动与怀念。自己在心里将这个词默念了几遍,白皙的脸颊便开始渐渐的透出些许迷人的粉來。 但更不同的,就当数织梦了,她似不能反应,嘴巴里足足可以塞一个拳头,半晌才嗑嗑吧吧的道:“娘,娘子?” 踏古想着,碍于面子,这个事情还是应当正面避一避的,于是将视线悄悄放向了别处,脚下的步子,也不着痕迹的往旁侧挪了挪。却不料佚慈长臂一揽,就将她又揽了回去,还揽的更加严实。踏古只听的见头顶上传來他莫名其妙夹着的几分自豪的声音,“正是。”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呀,多么简单又精准的两个字呀,多么简单精准又直白的两个字呀! 那织梦白嫩嫩的小脸,登时就绿了,绿着绿着,又黑了。踏古余光里打量的十分惊奇,织梦那张脸,与她太像了,她不晓得,不晓得自己是不是也曾有过如此滑稽的表情。但愿是沒有的。 织梦气的说不出來了,佚慈也沒打算理会他,而是越过她身后看向站的远些的秦昊,道:“掌门是何时出的关?可有交代什么?” 秦昊沒什么表情,淡道:“昨天刚刚出关,只交代说等你回來时务必要与你一续。” 佚慈了然点头,沒有说话。 气氛竟就如此陷入沉默了。 其实,大家大抵都是有满腹的心事想要向某个人倾诉的吧。 但只是某个人而已,有了某个人,就不需要再有别的人在,如此不得不憋在心里,难免有几分难受。 踏古定定的看着秦昊,从他们一回來时,他便是沉默的,虽接了佚慈的一句话,倒也沒显出什么动静,反而更加沉默了。 踏古委实感同身受,最起码他现在的反应,比她那时候要淡定多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能保持平静,就已经十分不易了,想來他心里如今一定十分难过。 莫黩是个孩子心性,也瞧出此时气氛似乎不大对劲,却又不适应这种不对劲,便抚了抚踏古的肩,好奇道:“姐姐出去不是找闻凤哥哥去了吗?他怎么沒有和你们一起回來?” 他的这句话,问的精准,本就寂静的气氛,更加压抑了,所有人面上都染上了凝重,不愿提及这个事情。 踏古不由拍了拍他瘦小的后背,沉吟道:“闻凤哥哥他,和他的弟弟一起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玩了,大概要很久很久的时间都回不來...” “啊...?”,莫黩不由失望,小粉拳握的紧,嗔道:“闻凤哥哥真不讲义气,跑出去玩了竟然也不带着我们!太过分!” “是啊是啊..”,踏古面无表情,“他们太过分了...” 莫黩这孩子,从前也有些黏闻凤的,她不知道要如何将闻凤死了的这个事实讲给尚还幼小的他听,如今抛给他一个遥远的念想,应该算是最适合的办法了吧。 可这样的谎言却让她难过起來,她此时此刻当真想好好去休息休息,这段日子过得委实有些力不从心,是以她便对佚慈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将将的等到佚慈一个首肯,她便迈开了步子,逃也似的离开了演武场。 她一路匆匆离去,也未曾抬头注意什么,以至于白止大师兄赶來与她擦肩而过时,她也沒有注意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坏人两顾 白止见踏古抱着莫黩头也不抬的匆匆离开,不免疑惑,但也沒多想什么,收回视线后便直奔佚慈等人而去,他远远的从人群中看见了白衣胜雪的佚慈,便高声道:“佚慈兄,师尊有请。” 佚慈点了点头,见秦昊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沒有准备要跟他一起去的意思,便嘱咐道:“从前日起踏古的心情就不怎么好,或许你们可以聊一聊。” 秦昊沉默的望向他,面无表情的,半晌,才缓慢的点了点。 佚慈这才准备跟随白止去见玉虚掌门,只是回头却打眼瞧见织梦一双秋波剪水的眸子,望他望的真切,他亦无可奈何,连句话都沒说便走了。 一旁玉树挺拔的男子淡淡的笑了笑,调侃道:“佚慈兄走的这段时间,那姑娘倒是念你念的紧,茶不思饭不想的,如今你连句话都不与她续一续,真的好吗?” 原是一句尴尬的问话,任谁都不好回答,说好便是有什么嫌细,说不好又好像有什么不同的情愫,这个话題,还真不是容易谈一谈的。 白止念佚慈一向温润知礼,是以故意问的这个刁钻问題來等佚慈回答,正有些期待。却不意佚慈竟一反常态的冷笑出來,意味深长道:“她这个想念若是真心的,怕就会让我头疼了。不过,还好不是。” 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白止生生的在脑袋里绕了几个弯,一來他觉得此时此刻的佚慈有些冷漠,二來,他觉得似乎佚慈对织梦这个姑娘十分厌恶。 可是,比之从前他对织梦的态度,变化委实有些大,这叫他有些迷糊。不走感叹,果然习武修仙之人还是不适合过问男女之事的,他暗忖了一会,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掺和的好,是以便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白止将佚慈带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就是他们初來乍到之时白止招待他们的殿子。此时殿前的紫檀雕花门板正紧紧的闭着,加上门匾上巍峨挺拔的几个烫金大字,显出让人不由心生敬意的庄严來。 白止在门前站定,先是对着门板拜了三拜,行过了礼数之后,才提高嗓音传道:“师尊,星君已被弟子请到。” 话音还沒落实,两扇方才还紧闭的门板竟咯吱一声自己打了开,像是无形中有什么力道在作祟,委实诡异。随后里面便传來了带着笑意的声音,“星君,有请!” 佚慈站在门外边也不由浅笑,十分气定神闲的便迈开步子走进了殿中。 在他雪白的衣角刚刚自门槛的上空轻飘飘的掠过时,那两扇门板,便兀自又自觉的自己合做了一起,同时也将殿外的一切事物,阻隔在外,就仿佛一道门隔开的两个互不相交的世界。 ,,,,,,,,,,,,,, 踏古抱着莫黩回到了花坞,那里的花朵沾染着玉虚山万年不变的灵气,依旧开的争奇斗艳,恰巧花坞之中先前不知被谁放了一矮美人靠,踏古捡个便宜,便跑去那里准备小憩。 此时晌午才将将过去,空气还是暖洋洋的。踏古在这个时候觉得委实惫懒,靠着靠着便乏了,大有昏昏欲睡之感。 莫黩纵是孩子,知道的事情少些,但也还是晓得踏古此时的劳累的。他见踏古眼皮一眨一眨的已然是有些要挨不住困意,便很乖巧的从踏古怀里钻了出來。站在旁侧的空地摇身一变,化成大腓腓的原型,往美人靠旁侧一靠,踏古正好枕着它软绵绵毛茸茸的皮毛便睡去了。 只不过,此时莫黩却是无法同踏古一同入眠的,他午时才睡过午觉,眼下精神的很。但碍于要给自己姐姐当一个贴心的毯子,他也无法动弹,是以这一时间,竟是难言的无聊。 花坞里花粉气息十分浓郁,各种各样的花一簇挨着一簇,委实好看,自然也不意外会招來一群群五颜六色的蝶子。 有只红色的,好似很不怕生的样子,扑楞扑楞着翅膀就比直的奔着莫黩來了。莫黩正觉无聊,便挥着爪子,与蝶子玩了起來。 小蝶子别看身体与莫黩天差地别,但却很有灵性,防似就看出莫黩此时不能动弹了,便对着莫黩是远近结合的攻击战略,一会來骚骚莫黩的痒,一会又须庾间的飞出老远,气的莫黩狸猫耳朵都快卷起來了,险些背过气去。 不蒸馒头争口气,他对这个蝶子不得不认真了起來,正准备喷出一口小火苗來下一下眼前这个嚣张的小家伙,却在张牙舞爪间,蓦地瞧见花坞侧出口中,现出一个红彤彤的人影。那人影的颜色就如同眼前的蝶子一个颜色。 莫黩眨了眨眼睛,仔细打量那忽然出现的人,却被那人脸上的狰狞吓得小心脏猛的漏了一拍。可方才那只与它逗耍的蝶子又忽然间从他眼前划过,他在一看时,那人脸上的狰狞却陡然消失不见了。 他觉得诡异的很,便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时才发现,來人的脸竟是与她踏古姐姐的脸长的十分想象的。 原是他一直很讨厌的织梦,他背上的毛登时便竖了起來,仔细谨慎的紧紧盯着她。 织梦挽着两只袖子,看见踏古睡在花坞里边,蹭了两步似想要向她走过來。可走了两步又顿了顿,瞧见了踏古旁边趴着的莫黩,抿了抿殷红的唇,便又退了出去。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莫黩觉得织梦此番离开的正好,如果她若是在走近两步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冒一下惊醒踏古额危险,将她护在身后的。 不知为何,他就是很讨厌织梦这个人,倒不是因为她多么多么矫情。只是他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观念。他总是绿的织梦她这个人,就不是什么好人。 许是看不惯她总是粘着佚慈哥哥,也许是看不惯她竟和自己的姐姐长着相似的皮囊。总之他讨厌她。觉得好像他们平时见到的她的柔弱外表,都是假的,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实则肚子里,一定装了许多坏水。 佚慈哥哥不是同他讲过吗?小孩子的直觉通常都是很敏锐的,他觉得他的直觉沒错,说不定这一切他都猜对也沒准。既然是这样,他就更不能容许她接近踏古姐姐。 他前世的时候,欠她太多,这两世的生活以來,她又过的太苦。从前的自己看着这些无能为力,但是现在的他自己已经长大了,是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踏古,永远不要再让她受伤害。 莫黩小小的决心定的坚实,也是片刻的热血涌上心头,立即就提高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仔细的感觉着花坞周围的情况,生怕再有什么可疑之人出现。 果不其然,不待多久,就有一人鬼鬼祟祟的出现了。 他之所以觉得鬼鬼祟祟,完全是因为这个人的脚步声隐藏的太好了。从气息听來,这个人好似是故意将脚下的步子控制的轻巧,便从这许多路过的平稳脚步声,显出些许的别有用心來。 要知道正常人走正常路时,是沒有必要掩盖自己的气息的。方才的织梦他沒有注意,是以不算做例子,但眼下这个來人似乎就显得十分不对劲了。 莫黩狸猫耳朵和他踏古姐姐的耳朵一样好用,他只需稍微用一点点心,就可以听出脚步的方向,他方才注意的这位仁兄,却是冲着花坞这边來的。 莫黩胜券在握,便摆好了姿势呲开满嘴凶狠的獠牙在花坞里侯着,只几个眨眼的光景,他注意的仁兄便走到了花坞前。 是一位面容清俊的哥哥,瞧一身白衣的着装打扮,是玉虚派的弟子。只不过这个弟子看起來眼熟又眼生,莫黩灵台劈过一到雷光,猛然想起这是先前和大家有过几面之缘的...谁來着...? 对!这个哥哥叫做七梦! 可是他们同他不是很熟啊,他却來这里做什么?莫黩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却可以瞧的出,这个什么七梦,此时望着踏古姐姐的神情,却有些不对。 他与方才经过这里的织梦,竟有异曲同工的动作。先是迈了步子走近几步,却有忽然间远远的退开了,好似是怕惊动什么。 他不同与织梦的地方,大抵是先前织梦望着踏古沒什么奇怪表情。而他这个人,眼里好似掺杂着什么他还看不明白的情绪。 就像他小时候看过的百变脸谱一样,一会歉疚,一会又挣扎,好似有些痛苦,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的样子。 莫黩就奇怪了,看一个人,就纯粹的看一个人好了,就像他始终讨好的看着踏古姐姐和佚慈哥哥一般。干嘛非要弄出那么多叫人弄不明白的情绪呢? 即便是沒有什么伤害之意,莫黩也觉得可疑。他盯着七梦自己一个人演了几个回合的望而却步才转身离开后,更加坚定了自己对此人的深深怀疑。 等过后他遇到佚慈哥哥时,一定要将今天这两个奇怪的人告诉给他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古怪? 佚慈拜别玉虚掌门清风道长之时,天色已经暗下來了。 这个时间想是玉虚弟子都凑在了饭堂,他走这一路上也沒碰见几个人。四围难得的安静,他不被分心,分析事情來倒也专注。 方才他同老朋友谈了一通,有关于地盘这个事情,掌门人果然是知情的。想來那时他尚还年轻,初初自上任掌门手里接任掌门卷宗之时,天降异像。一道碧绿色的锋芒划过玉虚上空的天际直捣破云层落在玉虚派中。 小部分新來的弟子年幼无知,私底下都纷纷议论此乃天降祥瑞之兆,乃是上天庇佑玉虚,亦是他清风继任掌门之职的好兆头。但只有他清楚个三四分,因为那时他分明看见,师尊脸上的表情是十分凝重的。他跟随自己师尊许久,尤其会不明白他师尊心里的真正想法?他不出言当着众弟子说出真相,多半也是觉得这个弄巧成拙的兆头,对清风沒什么坏处,是以才隐忍的。 后來清风在夜间问了前任掌门这个事,前任掌门当时的表情委实凝重,他摸了几把花白的胡须,满怀心事的样子,叹息了许久才对清风道:“今日这个事,你如何看?” 清风忖了片刻,“依弟子之见,这天降的异像,不似什么预示或是兆头,倒像是什么事物,从天界降落,坠入凡间。” 天上若是给什么预示,想來也是派鸾鸟,彩凤亦或是祥云來表明示意。而抛个似玉石一般幽光盈然,通体圆润的东西,绝对不是正经。 前任掌门听了他的话,不由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欣慰,“你说得对,这应当是什么事物,意外从另一个事物上脱离,散落凡间。且说不定,还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清风听出他有话为说满,便问道:“师尊的意思是?” “我听闻,近日魔域新任魔君野心不小,操练了上万魔兵,企图攻打九重天,独领三界。天帝纵是慈悲心肠,也无法原谅他如此罪孽深重,是以在仙魔两界之战的最后关头,祭出了一样法器,才得以将魔君封印,从而压制住魔域之人。”,他在桌案前來回踱了几步,似有不妥,“要知道,这世间一切都是存在因果之理的,那魔君作恶在先,法器封印他为果。若当法器封印他为因,必将就会衍生出解决这个因的果。想來这个像玉石一样的东西,便是这个果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清风既能当上新掌门,自当是有缘由的,他虽不能说上绝顶聪明,但也还是善用头脑,他师尊的话说了这些,他就已经明白了许多。 他想师尊的意思是,那个天降的石头,极有可能是解开魔君那道封印的一部分。且有因必有果,这个东西既然散落在玉虚,那么将來也一定会有人为了这个东西跑到玉虚來寻。 是以无论如何,玉虚也应当负好修仙大派的责任,将这个东西好好的守住,才能避免有朝一日封印被迫,有歹人再为祸苍生。而清风,就是履行这个责任的人。 佚慈不由感叹,这玉虚一派,能在九重天上也有些名气,大抵同他们大义刚正的派风是脱离不了关系的。代代掌门人都如此识大体,为苍生,简直令人钦佩。 只不过,清风道长只同他讲了些往事,却并沒有告知地盘具体被藏在了哪里。因为据他描述,当时前任掌门曾守着地盘等待了许久,并沒有等到仙魔两界的任何动向,最后才意识到一个关键。等待许久不曾听到风声,那便可能是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东西在哪里?他行事向來周到紧密,觉得纵使这东西最先被仙界寻了去,也保不准会遇到叛逃之人亦或是遭遇什么意外不幸遗失,倘若有机会落到魔域,那后果一定不可设想。所以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带着这个秘密一起离去。他死前用余下所有的法力,将地盘封印在了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这样也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它的去向。 是以这样瞧來,清风道长也不晓得地盘到底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不得不承认,前任玉虚掌门这个办法,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百密一疏,他却不知道还有个东西,可以用來寻找地盘。是以佚慈他们便因此失去了个先机。 敌在暗我在明,本就处于不太乐观的状态,而如今敌人对地盘行踪了若指掌,他们却对此知之甚少。 不管怎么看, 这场战争,他们都好似会失败。 但他却不能失败。这是仙魔两界的纠纷,同样也是他同赤九的纠纷。 想到这一层,他不禁无奈的笑了出來,看來他必须得努努力了。 今日傍晚的天色委实晦暗,佚慈极目远眺,只觉除却玉虚山还好,山脚下黑压压的天空,委实沉闷,仿似马上就要下起倾盆的雨來。虽然这大雨不会浇到玉虚山上,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快速走了两步,直奔饭堂而去。 他觉得这个时候,应当会在饭堂见到踏古,他离开了一会,便有些担心她了,也不知她心情有沒有好些。 “佚慈...!” 路过罗珍亭时,他忽然被人叫住,这声音他熟悉的很。是以便笑着回头望去,“如何?要同我一起去饭堂吗?” 八角亭投下來的大片暗影之中,有一个人影渐渐走了出來,英目剑眉,高大挺拔,皮肤是罕见的蜜色,他一双深沉的眼眸似容纳了大片大片的星辉。 星辉细碎,更显萧索,此时的他,有些难过。 他渐渐走过了木板,走过了台阶,走到了佚慈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佚慈道:“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佚慈微有些吃惊,“你还沒有去找踏古?” 秦昊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沒有。”,他顿了一下,“我觉得在去找她之前还有一些事想要问清楚。。” 佚慈抿了抿嘴角,道:“我就知道。”,随后他从袖袋中摸索出來一个泛黄的本子,笑意浓浓,“呶。” 秦昊愣了愣,迟疑接过,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他拿着在手里掂量了几番,明显是本书册子,该不会这个时候让他看书吧。 佚慈意味深长的笑道:“自然不是。这是闻绝的手记,闻绝是闻凤的弟弟,你知道吧。” 秦昊了然,埋首将它揣在了袖中,“你这是从他家里带回來的?” “嗯。”,佚慈不置可否,道:“这里面有些事情踏古并不知晓,你看过后,将当做秘密埋在在心底吧,毕竟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闻凤与闻绝也都已经不在了。” 秦昊听的有些迷糊,亦有些惊讶,但最后还是颔首应了。看來这册子里应当记了许多他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不然佚慈也不会用这样语气來叮嘱他,这就让他更加心急,也不知道,这连踏古也不能知道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呢? 佚慈赶到饭堂时,并沒有见到踏古的身影。这个问題,他先前也料到几分,只不过是还沒料的精准。 不过他奇怪的是,织梦和白止人也不在,他们平时吃饭的一整桌子人,除了莫黩,似乎都沒有來吃饭。 守在桌子前的莫黩眼风扫到站在饭堂门口的佚慈,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登时便光芒大放,他蹦下椅子三步并做两步的向着佚慈跑了过來,嘴里还满心欢喜的嚷嚷着,“佚慈哥哥!!” 话音才落,便将佚慈紧紧的抱住。 佚慈不由被惹笑,抬起手掌揉了揉莫黩奶白奶白的小脸,宠溺道:“你怎么还沒有吃饭呢?怎么自己來的呢?” 其实他想问的事,踏古怎么沒一起來,她现在状态如何。 莫黩顺便蹭了蹭佚慈的手,乐不可支道:“姐姐她说不饿,我就自己出來找你了。”,他顿了顿,却忽而撅起了嘴,不满道:“你和姐姐一走就是这么久,把我一个人丢下了,我好想你们呀。” 佚慈不由无奈,但心里还是很温暖的,他牵着莫黩的小手走向饭桌,安慰他道:“哥哥和姐姐这次出去是有十分危险的事情要办,不能带你去。不过哥哥答应,下次出去玩一定带着你好不好?” “好好。”,莫黩连连应道:“不过我现在也长大了,不怕危险,我也可以保护好你和姐姐的。” 说到这里,他似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扯着佚慈的衣服,急道:“我今天就保护好了姐姐噢。”,他神神秘秘的突然顿住声音,随后挤眉弄眼的冲着佚慈摆手。 佚慈了然,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配合的俯身凑了过去。莫黩逮到他的耳朵,便趴在耳旁道:“哥哥,我跟你说哦,我今天看到织梦...” 他将织梦今天白日的古怪行为仔仔细细的告诉了佚慈一遍,却是沒有提七梦的事。他后來将这事想过了,七梦虽性格孤僻,但同姐姐还是有些來往的。那时姐姐说自己在玉虚派里迷路,还是他给送回來的呢,或许他那副表情只是因为太过担心姐姐,却又因为姐姐睡着了的事才不肯靠近的吧。 是以他的事情先缓一缓,先告织梦那个坏女人的状。 佚慈听他絮絮叨叨说完后,心里不由深为惊讶,他为了确定某个事再次问了莫黩一句,“你说,她好像变了一张脸?又很快变回來了?” 莫黩一脸严肃,肯定的点头,“嗯。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 吃味 玉虚山常年被丰盈的仙灵之气所包裹,甚少被风雨所造访,常年风和日丽,倒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但今日却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也不知怎的,黑压压的乌云竟当头绵延了数百里,而极目远眺玉虚山脚下那处,早已经似从天河直泼下倾盆的水來,委实叫人心情压抑。 踏古这厢趴在案边,吹着夜里凉凉的空气。她望着远处灰突突的一片,不由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叹完后又有些犹疑,也不晓得自己这口气,究竟是在叹什么。 总之,是心情不太好。 却也难怪,她这段日子以來过得都不太顺畅,心情不好也实属理所应当,叹几口气而已,也不会有人同她计较什么。 想到这一层,她便豁出去胆子,接着又叹了一声。略定了定之后,才起身关了窗门,转而向自己的床铺摸索去。 今夜莫黩依旧沒有同她睡,晚饭的时候她沒有去,莫黩自己走了,想是那会儿与佚慈碰了面,晚间便也同他一起睡了吧。 白止师兄是个厚道的人,招待她们招待的委实体面,踏古分的这个屋子不单大,就连屋里的床铺也是宽敞的床铺。从前莫黩挤着同她一齐睡时,也沒觉得什么,可如今她自己独占一张床,竟觉着床太大,被窝太凉,竟有些空落落的。 人就是这样,从前沒有过某样事物时,觉得无所谓,可有可无。但一旦拥有了,就会深深的依赖上,再也无法容忍自己失去。 就如同她从前素來孤身一人,独來独往,不晓得亲情,爱情,友情,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但当时她虽然过得落魄,活的却很骄傲,她觉得这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对她來说毫无用处,她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好,是以向來都不甚在意。 直到來了这个世界以后,她莫名其妙的有了朋友,有了喜欢的人,有了沒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人的人在身边。 她开始觉得生活前所未有的生动充盈了些,她依赖这些人的陪伴,依赖他们所寄予自己的温暖,以至于自己越陷越深,到最后,竟是一个人也不愿放弃,一个人也不愿放手。 大家都是她重要的人,她受不了其中任何一个的离开,更受不了其中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所以她现在好难过,这份难过十分深刻,自南海那日就始终缠绕着她,日日夜夜折磨着她,让她觉得甚至是呼吸都难免的有些疼痛。 可她能怎么办?有的人已经离开了,还是她眼睁睁看着离开的。而她的力量,难道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吗?她真的,再沒有一次勇气來承受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这夜,她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沉沉睡去。中途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与金发碧眼的他坐在青丘前的桃花树下,有花瓣朔朔飘落,砸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她回头瞧他时,他正拿着其中一朵仔细的嗅着香气,那神态,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古人不是有过这样一首诗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踏古想,闻凤离开是追随闻绝而去的,也不知道后來,他到底有沒有追上他,他们在那个世界有沒有遇到家人,有沒有毫无遗憾的生活在一起。 但无论如何,她都希望,到最后的最后,他是快乐的。 花坞之中,一片静谧,而玉虚山下远处的观玉镇,似乎恰恰与它相反。 狂风呼啸,大雨肆虐,欲压下來的乌云中,滚滚雷光在闪烁,这闪烁极不寻常,竟隐约泛着红色,有一股诡异嗜血的味道。 ,,,,,,,,,,,,,,,, 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空气变得格外清新。这日踏古不同往常的起了个大早,许是受到了这环境的影响,竟也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跑到花坞门口等候,果然沒等多久,她就看见一个白衣飘飘,衣裳如练的人影,怀里抱着白绒绒的莫黩,正缓缓的向大门这边走來。 她方才在心里算了算,佚慈平时就起得早,这个时候,差不多也就出來了吧,果真被她猜中了。 昨日她们回來时,佚慈同她讲了许多,似于情话无异。今日再想起來,心里竟不由泛起小女儿的娇羞來。到这个档口,她居然还不好意思了。 眼看着佚慈就要绕过花丛走过來了,她立马便闪到门后。心想,一会见了面,要怎么同他打个招呼呢? “嘿!佚慈,早啊!” 不行不行,这是不是略显的有些剽悍。 “诶?你也起來了?” 说的好像她把早起当家常便饭似的。 “额,你昨晚睡得如何啊?” 也不行,她问这莫名其妙的做什么,好像是沒话找话,勉强的很。 可是这样也不成,那样也不中,一会就要见到他人了,她该怎么与他邂这个逅呢? 难不成她是老了吗?竟会因为几句情话和复合的关系扰的,连见面打招呼都不好意思了,真是有病的很。 她思前想后,蓦地有些恼火,觉得也是够了。她向來是不拘小节的,今日却怎地这般墨迹了?这根本就不是她行事作风啊。算了算了,她猛地摇头,还是一会见机行事吧,左右她十分机灵。 思及至此,她终于决定直面问題,只是还未及回头,就听见身后蓦地传來一声,“你今日怎地起的这么早?昨夜睡好了吗?” 踏古身形蓦地一僵,这温润的声音正是佚慈的,想來他却是先她一步看到她了。 是以她只得慢慢吞吞的回身,讪讪道:“还好,昨夜睡得很踏实。也可能是因为太踏实了,今早就睡不着了。” 她尽量的在摆出一副自然的神色动作來,想让佚慈不瞧出什么端倪,哪成想才一回过头时,自己脸上佯装的淡定,便有些维持不住了。 织梦站在佚慈身旁笑的星光灿烂,“早啊,踏古姐姐。” 踏古一口拔凉拔凉的空气猛的抽到肺子里,她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笑的甚假,“早啊~” 织梦见她好似有那么点不太开心,便趁机继续道:“你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每天我和佚慈哥哥路过这里时,你都好似还沒有睡醒呢。” 她和,佚慈? 踏古怔了怔,难不成,她每天都同佚慈同时起床,一起散步,一起吃饭? 她瞬间恍然,她竟给忘了,在她与佚慈僵持这段时间,织梦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她先前沒见到便也沒想过这些事情。如今她们两个刚复合,却被她给知道了这样的事,这一时间,她心里竟有些酸酸的。 她沒甚精神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是啊,今次是个例外,以后一定晚起....”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便不太舒服,准备丢下他们两个人,自己先走,去吃饭或是找秦昊都好,总之是不想看见他两个了。 见她作势就要走,佚慈立马便拉住她,不怀好意的笑道:“诶?娘子怎么都不等为夫一下,这就要走吗?” 踏古心中有气,娘子娘子,她算哪门子娘子?大早上竟然就让她撞见他们两个走的这么近,他真的记得她是他娘子? 虽然说,她这么想,也有些无理取闹,毕竟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但她就是生气,且火气不小。 她甩了甩佚慈握着她的手,嘴上虽不说什么,但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他松开。 可佚慈也是个固执的人,丝毫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他觉着踏古这气生的委实随意,也沒有个忒大的理由,看來他以后的日子,还是得精密计算着过,才行啊。 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见织梦正站在一旁笑,那笑容颇为不怀好意。 佚慈一愣,随后不由冷笑,回身佯装惊讶的道:“你嫂子有起床气,脾气大了点,你不要见怪。”,这突如其來的一句嫂子叫两人都是一呆。 踏古呆,是沒料到佚慈竟会让织梦如此称呼自己。而织梦呆,却是因为这句立场坚定的话,而隐隐有些伤心。 这什么意思,就是确定了他两个人的关系,确定了其他人根本沒有机会吗? 佚慈的话似沒说完,装模作样继续道:“可是,原來竟然每天早上你都会在这里见到我吗?我还以为只有今天。”,他笑了笑有些嗔怪,“见了我就和我打招呼啊,我都不知道你在,怠慢了不是?” 织梦猛地瞪大了眼睛。他说这话.... 怎么可能,她每天都走在他身后,他怎么会沒有发现,难不成只是因为今日说了话而平时沒说吗?那这也太目中无人了些,他竟从來不把她放在眼里吗? 她抿了抿嘴,委实有些气恼,本想说些什么來表达一下她的委屈。奈何踏古这厢想要离去,走的急,于是佚慈便也追随着离开了。 他临走时还不忘对织梦歉然的笑了笑,那表情,就似因为自家人的一个错,而对外人表示抱歉的模样如出一辙。 织梦呆呆的站在原地,心瞬间凉了一半,她为这昨日突然间的变故,而觉得心塞。 这么久,她苦苦经营维持了这么久的一份感情,竟要这样就毁于一旦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现妖魔 许是今日起得早了,踏古不单觉得神清气爽,就连手脚上的功夫。也利落了许多。 离开花坞以后,她这一路脚下生风似的,走的飞也似的快。这就不得不叫她对自己身后那位仁兄心生敬佩。 仁兄此刻依旧还执拗的牵着她的手,尾随她身后不停的走,竟也不说松开手歇个一时片刻。但这就不碍踏古的事了,她觉得这是他活该,委实沒甚可委屈的。 她走的理直气壮,又快又轻,不消片刻,便一连拐过了好几个殿子,仁兄似终于有些吃不消了,在后面无奈的唤道:“娘子,可否走慢点?为夫跟不上了。。” 踏古头也不回的挣了挣胳膊,“别叫我娘子!”,她沒好气道:“若是不想跟了就松手,我又沒逼你。” 佚慈在后边难为情的回道:“我不叫你娘子叫什么?叫夫人?”,他似还自己斟酌了一番,最后定道:“也不错,那日后我就唤你夫人吧,也很亲切。”,却是自动将松不松手这个事给避开了,他自然知道,这个手委实松不得,他要是在此时松了,说不定以后都沒有机会再握着这只手了,吃亏这档子事,他向來不愿去做。 踏古不由怒火中烧,“也别叫我夫人,你我从此是路人!!” 佚慈眼角一抽,不由懊恼,“又來?!” 想來上次她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与她分离了那么那么久,委实叫他痛苦。不过那是因为他犯了大错,他得到那样的惩罚,原是活该。可这次呢?就因为这一丢丢小事,她便又放出这样的狠话?! 他无奈的撇了撇嘴,“你纵是醋了,也不用醋出这么大的火吧?” 踏古蓦地脚下一个踉跄,只觉脸上迅速漫上滚烫,她头也不回的辩道:“我缘何醋?多大的事我就醋?难不成就是因为你们两个时常走的亲近我就会醋了?!”,她顿觉理直气壮,“我是那种心胸狭隘的女人吗?!” 佚慈乐了,趁着她这会儿步伐不经意紊乱的时刻,一个大步就跃到了她的面前,将她双肩牢牢握住,才迫使她停下了脚步。 佚慈低下头看向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你就是醋了!”,一口气将缘由都道了出來,不是醋了,又是什么?她怎么这样可爱。 踏古顿生局促胆怯之感,她现在眼前正是佚慈瞬间放大了的脸,她能瞧见他吹弹可破的皮肤,扇羽一样浓密的睫毛,灿若星辰洞察心思的双眸。一切一切都理她如此之近,她心跳都不由漏了几拍。更是将佚慈的指责,从灵台之处,给远远的飞到了九重天上。 他确实好久沒有将脸与她放的这样近了,蓦地温习一遍从前做过的是从前的温存,她竟有些不习惯。她就这般动也不敢动,紧紧的盯着佚慈的双眼瞧,因为她怕不小心与他什么碰撞,不然更是尴尬羞赧。 与此同时,她难得一心二用的在脑海之中运转思考,从前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是如何做的來着?做了两个回应,一个是远远的躲开,免的在深层被他侵害意识,另一个则是对他笑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扯起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而如今,佚慈将她握得这样紧,她觉得,前者是一定行不通了,说不定还会被他再次嘲笑打趣,而后者嘛,踏古觉得可行,如果能够轻松的转移注意力,不单会摆脱困境,还不会失了面子,此乃好计策。 想到这里,踏古觉得即刻便应行动。她略定了定心神,才慢慢的扯起一个自觉是很温柔的笑意,來给佚慈看。 佚慈看着眼前突然笑起來的人,蓦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知不觉间,他竟觉得脸上隐约泛起热度來。他赶忙撤离了踏古面前,抬起头将视线顾向别处。心里却在想,这踏古竟然,竟然在诱惑他,他毫无芥蒂的情况下,竟险些中了招,此乃失策啊失策。 踏古见他突然闪远,不禁傻了眼,瞧他这幅反应,倒不是什么松懈了的样子,倒像是被她吓到了。 她颇有些忐忑,莫不是,莫不是她许久不曾笑过,忽然间笑起來,是有些恐怖?可她当真不希望他被自己吓到,这和自己的期望完全背道而驰啊。 为了尽快补救,将佚慈逃避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她迅速便转移了话題,“今天的你,看起來和往常不大对劲啊?” 佚慈一怔,再回头是看向她有些警惕,“哪里不对劲儿?”,难不成他方才的局促被她发现了?踏古迷迷瞪瞪的摇了摇头,飘忽道:“我也不晓得是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 佚慈轻轻的挑了挑眉,“怎么说?” 踏古笑了,“从前的你,感觉沒什么太多的情绪,除了笑便是笑,常常一副坐怀不乱,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气,让人看不明白,琢磨不透。从前我总是觉得那样的你,好似时常都离自己很远。而今次看起來,却有不同,好像生动了许多,从心了许多,更像是个正常人的过活样。” 佚慈愣了愣,默然片刻,随后竟不知不觉间抬起了一只手,像自己的眉心摸了去。 他的表情,渐渐的有些疑惑,变得茫然,又好似是不知所措。他木讷的低下头看向踏古,迟疑道:“生动了许多?从心了许多?变得像个正常人了?” 踏古觉察此刻的他是有些奇怪,只慢慢答道:“是啊,你怎么了?” 佚慈摇了摇头,随即笑道:“沒什么,只是也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他又意味深长的看向踏古,道:“怎么,娘子不喜欢为夫如今的模样?” 踏古挑了挑眉,娘子这个词,瞬间让她想起了先前的事。她这个人比较记仇,既然是记得的仇,那了不得得说叨说叨,她白了佚慈一眼,沒好气道:“我们还沒成亲呢,你不要叫我娘子。”,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也不要叫我夫人。” 佚慈缓缓皱起了眉,也呶起了薄唇,表情委实委屈。 踏古的心脏小小的抽了一下,随后铁了心道:“不是不让你叫,最起码也要等我们成了亲以后才可以。”,亏本的买卖她绝不做,凭啥要让他这般占便宜?他先前还与其他女子关系不同的來着,若是不惩罚惩罚他,他以后一定会越來越猖獗的。 是以,她便继续提醒道:“还有,亏得我现在也是脾气好,不追究什么过往。不过若是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和她走的过近。”,她咧了咧嘴,笑的不怀好意,“嘿嘿,那我们定是沒什么机会成婚了。” 佚慈不由满脸黑线,他觉得踏古也变了样,从前的她,甚少威胁的人,今次却也是生动活泼了些。不过,他觉得,其实这样真的很好,他从未如此开心过。 想了想,他只得佯装无奈道:“好吧,听娘.....听你的就是了。” 随后他却忽然拉住了踏古的手,得意洋洋的举了起來,问道:“不过,这样总是可以的吧。” 踏古现在本就心情好了不少,这样的要求自然不算什么大事,无非就是牵牵手而已,她也不是什么经不起事的人,于是便颇为随意的点了点头,反客为主的拉着佚慈往前面走了起來。 谈笑间,两人就來到了饭堂。 见到眼前风景时,又不禁愣了愣。 先前她们一路上心思多数都放在对方身上了,眼里的事物大抵也都是彼此,是以便对周围的环境沒甚在意。 而如今來到饭堂这等人多的地方时,才发现了些许怪异之处。 这些大清早上起來的玉虚弟子,似乎都有些谨慎与焦急。这样的表情,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俩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疑惑。佚慈便随手抓了一个匆匆路过的人问道:“敢问这位小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地大家神情都如此慌张?” 那小哥走的匆忙,嘴里本來就还有些沒嚼完的食物。回头见拉着他的人正是众兄弟口中传言的,來自天上的两位神仙,是以丝毫不敢怠慢。忙把嘴里的食物给咽了下去,随后拜了拜佚慈与踏古道:“星君有所不知,今天早上栖居在山下的重明鸟上山來报说,丑时有百姓差它來与玉虚山求助。说昨夜里玉虚山下的观玉镇遭妖孽袭击,死了不少的人,他们恐妖孽继续为祸百姓,便请求我派救助。师尊听闻此事,委实忧心,便命大师兄率我们一众弟子,尽快下山去了解情况,捉住那害人的妖怪!” 佚慈微微惊讶,这怎地在玉虚山脚下就敢有妖精來作祟,也不怕即刻被人了解了性命?如此一瞧,这妖怪,兴许大有來头也说不定。 踏古皱了皱眉,“那他们现在人呢?还有你们的二师兄秦昊呢?也去了吗?” 这个玉虚弟子,忙又回道:“大师兄二师兄先前已经率领一些师兄弟去了,我们这拨人是增援,现在就要下山去,与他们回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穷奇 放走了那个连早饭都沒怎么吃好的小哥,踏古颦了颦眉,“我们去找秦昊吧。这次的事如果真的是妖怪所为,还好对付一些。倘若不是,我们就必须查明真相,及早做出些准备來。” 佚慈不置可否,“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委实蹊跷,若不是妖怪作乱,那便很有可能是魔界的人已经采取行动了。” 只是他不知,闻绝的那本手记秦昊究竟有沒有看完,如果看完了,或许他对事情大致还能了解一些。 两人连饭堂都沒进,便准备下山寻人。只不过还未及迈开步子,就被人叫住。 “佚慈哥哥!”,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的。 踏古头也沒回,心里真心是要抓狂,暗道这个女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佚慈脚步一顿,斜眼扫了扫踏古,不知该不该回头理一理织梦。毕竟方才她曾与他约法三章來着,他必定不可顶风作案啊。 “佚慈哥哥,你要去哪?”,织梦又是唤了一声,脚步声匆匆而至,眼看着就要跑过來了。 踏古眼也不抬的哼哼了一句,“快点解决。” 佚慈这才汗颜回头,“我们要下山捉妖。” 已经沒有多余的话可说,佚慈转身欲同踏古离开。 却沒想她又道:“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踏古委实不耐烦,回头冷道:“现在山下正危险,你跟去做什么?到时候大家恐连自己都应付不及,哪有时间管你?” 织梦面无表情将她望了望,踏古本以为自己将她激怒了。孰料她却理都不理踏古,无所谓的转过头,看向佚慈继续道:“上次你就把我丢在这里了,这次一定要让我同你一起去!佚慈哥哥,织梦视你为亲人,你不要再抛下我一个人了好吗?” 她一双剪水眸子,委实深情,仔细一瞧,竟有泪水慢慢噙出,楚楚动人又惹人可怜。踏古这厢看着,竟也隐隐的感到丝丝心痛。 她觉得,织梦这人心肠的确不太明亮,有的时候还很坏,而她也很讨厌她,可以说是讨厌的不得了。但无论如何,她对佚慈的感情还是十分真切的,她对佚慈如此迷恋,却爱而不得。委实叫人心碎,叫人同情。 但同情只是同情,心痛也只是心痛,佚慈毕竟是她喜欢的人,旁人觊觎不得。想到这一层,她顿觉底气又足了许多。 她抿了抿唇,正准备说点什么让织梦更加伤心,尽快将她打发走。可佚慈却先了她一步,笑道:“你若是不自怜自哀,就沒有抛弃一说,这都是你自找的。” 眼下他面上明明是春风和煦的笑容,就如同他的一身白衣,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可不知怎么的,听的人,竟凭空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趁着织梦还兀自陷入呆愣之中,佚慈便转身摘了朵云头,带着踏古离开了。 踏古想,身旁这个人纵是性格再好,生气起來也是很可怕的。“都你是自找的”这几个字,若是叫她听了,恐怕心都会碎了一地。不过还好,她尚可庆幸,自己从未遭逢他这样的冷漠。 一路踩着云头飞下了山,佚慈和踏古很快便在镇子口的月半弯旁,寻到了白止和秦昊师兄弟。 虽然先前他们已经从那个玉虚弟子口中听到了个大概,但重要的线索还是少之又少,是以他们还是得了解的更详细一些。 “白止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佚慈方从云头跑下來,便直奔白止而去。 白止见是佚慈,赶忙带着秦昊迎了上來,“佚慈兄?”,转头看到踏古,又继续问道:“你们怎么來了?” 佚慈不由笑了笑,“发生了这样的事,竟也不告知我们,你是将我们当做外人了吗?” 白止被佚慈的指责弄得哭笑不得,只得赔罪道:“自然不是,我只不过瞧佚慈兄刚从南海办完事情回來,恐有些疲累,就沒有同你说这些事情。” 佚慈讳莫一笑,“总之我來都來了,这事也是要搀和搀和的。白止兄还是先同我讲一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白止连连点头,“我和秦昊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此番正要问一问目睹的村民,我们先來听他们怎么说。” 谈话间,就有一两个中年汉子被几个玉虚弟子带了來。两个人面容苦楚,先是行了礼,才缓缓道出些原委。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雨声很大,我半夜被这雨声吵醒,就起夜想去上厕所...” 秦昊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说重点。” 那汉子被吼得一愣,不由看向秦昊,被他周身一股冷冷的气息吓了一跳,于是赶忙回头继续道:“我正要说...出门以后便瞧见头顶有什么很大很大的东西蓦地飞过去了,因为夜色深,雨下的又大,所以很难看清楚它的模样,但之后沒多久,镇子西边就传來了很响的狗叫声,狗叫以后,便是人的惨叫了。” “这么说,你是沒有看见那妖物的模样了?”,佚慈道。 “我看到了!”,另一个汉子立即接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因为昨夜间或有闪电,我便在那时候看到了那妖怪的模样。他的身体比牛还要庞大,长的本就像虎,通身还披满了刺一样的毛皮,模样委实渗人。他长了一对翅膀,飞在天上,四处喷火。若不是昨晚有大雨护着镇子,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随后又谈了些许,白止才差人将他两个安抚又送走。 他回來时,紧皱眉头,奇道:“这个东西我听他们说起來,怎么道不似普通的妖怪?” 踏古叹了口气,“是凶兽吧。”,长成这个奇怪模样的东西,也就是凶兽了。她來这个世界,别的东西沒少见,就是凶兽看见了不少,且都是长着这么个不伦不类的模样。一听这汉子对它的形容,踏古几乎都不用怎么想,就猜出是个凶兽了。 “凶兽?”,白止略略吃惊,“女君说的可是那上古的四凶兽?” 他顿了顿,“这些妖魔我从未见过,只听师尊提及过,如果真是上古凶兽,这件事恐就不好处理了。”,他不禁眉头紧皱。 秦昊拍了拍白止的肩,又加了一句,“师兄,如果真的是凶兽來犯,那这个事情,兴许就是和魔域有关系了。” 他们仍旧记得去年在钟灵山的时候,摩界的魔使曾带着一只凶兽來作乱。后來青丘出事时,他们时候听说,也有凶兽一同捣乱。现在这样只剩下一颗地盘在玉虚的紧张时期,出现了罕有的上古凶兽,说不定也和魔域脱不了干系。 他不由冷笑,这魔界的人,竟都将凶兽当做是宠物來豢养了吗? 听了秦昊的话,白止不由一大惊,“魔域?魔域人來这里作甚,人魔两界互不相犯,玉虚又不曾招惹过他们。他们缘何闹的这一出?” 因为寻找地盘的事是机密,纵是白止,他们也不曾对他讲过。且他一直待在玉虚山上,与魔域几乎沒有接触,是以这些事忽然发生,到让他有些料不到,心里也隐隐不安起來。 佚慈觉得,既然很有可能是魔域将爪牙伸了过來,就不得不让白止也了解了解这个事了。只不过眼下事态紧急,故事又太长,他只得对白止道:“此时说來话长,日后再容我与你详谈。眼下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出那凶兽,找到魔界的势力,才能阻止他们为祸人间。” 他暗自忖了忖,“依那百姓所述,这个夜里來伤人的凶兽,兴许就是穷奇。穷奇的长相与他描述的十分相像,且叫声亦同狗叫别无二致。” 白止陷入愁思,他却从來沒遇到过这样的难題,有些拿不定主意,“那我们应该如何找出那个穷奇啊?” 佚慈颦了颦眉。 白止这话算是问到了问題的关键,想來找出这个魔物,还当真沒有什么迅速的办法。看來想解决这个事,还是要费些心思的。 这时,远处却有一个人快步走向他们。那人面无表情的,眼神委实冷漠,见到大家也只是淡淡一扫,却直直的向白止走去。 此人正是新入玉虚派的七梦无疑,踏古眼风将他扫了扫,先前却是沒有想过他也在这里。说來他们也是许久沒见了,踏古不知为何,对他总有些难以捉摸的熟悉感。可随后一想,又觉得自己神经,毕竟他与她还是不曾有过什么交集的,她敢确定自己來玉虚以前好似是从沒见过这号人物。应当是她真地多心了吧。 七梦走到白止跟前站定,抱了抱拳垂首道:“大师兄,村子里死的这六个男子都已经安葬好了。” 白止点了点头,似松了口气,“好,总算是先处理好了一件事。” 秦昊皱了皱眉,却蓦地想起了什么,他看向七梦,疑惑道:“师弟,你方才说,死的都是男子?” 七梦看向他,虽沒有答话,却是点了点头。 秦昊蓦地看向踏古,“你觉不觉得这个事,似有些蹊跷?” 踏古被他这样忽然间的一问,有些反应不过來。可她瞧着秦昊看自己的神情,明明就是自己应该知道什么的样子。她不好在关键时刻出个什么不像样的岔子,是以赶紧仔细的回忆起來,她人生当中,知道过什么类似的事沒有。 六个男子,六个男子。 她在心里嘀咕,可是六这个数字有些熟悉?但她來这世界这么久以來,与九却是见过许多面,譬如九阙星君,九阙星盘,九重天云云,但就是不曾与六打过什么交道。 又往后想了一想,难不成是男人?男人这满大街几乎都是,也沒甚稀奇的嘛。单凭死了六个男人这件事上,她当真忆不起來什么端倪。 她抬头看向秦昊时,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变成了恨铁不成钢。 踏古蓦地哆嗦了一下。也许是灵台上蒙的灰尘被她这么一哆嗦,给哆嗦掉了,她猛然瞪大了眼睛。 她指着秦昊,诧异道:“你说的是混沌?” 秦昊这才点了点头,又看向白止“先前我们在青丘脚下的村子,遇到过年轻男子失踪的事件。先前大家都传言是女妖所为,后來才发现是混沌作祟。现在回想起來那件事,倒是与现在的极为相似。” 踏古忍不住击了下掌,恍悟道:“这么说來,那上次混沌的事件,兴许同魔界也有许多关联啦?” 佚慈当即点头,沉声道:“不是兴许,是一定。”,他提醒道:“混沌之事过去了以后,紧接着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会忘吧。” 踏古蓦地便沉默了。 她当然记得,她们灭了混沌以后,就在沉桃村喝了庆功酒,之后再一醒來时,什么都变了模样。 闻凤不声不响的离开了青丘回到了南海。青丘亦被魔域所害,失了地盘。而她险些被种魔杀死,命丧黄泉。 再后來,她被迫离开青丘寻找地盘,再再后來,闻凤因闻绝而死。这样回头看一看,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串成了一串,自她钟灵山凤凰寨被破坏的那一刻起,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重重的一声叹息,随即左手便被人握住了。握着她的力道温柔,渐渐的便令她忧伤的情绪有所舒缓。 她欲感激的看向佚慈。却不意抬头之际扫到七梦正一脸愧疚的看着她。 踏古一愣,不由眨了眨眼睛,可视线再一稳定时,看到的七梦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委实奇怪,总觉得方才那一瞥却不似自己的错觉。可七梦若是方才真的那样看她,仿似也沒甚道理。 佚慈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当她还是沉浸在往事中,有些伤心,便紧了紧手上的力度,以期望减轻她的难过些。 踏古这才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佚慈,问道:“你的意思,魔界是故意派混沌先來捣乱的?” “沒错。”,秦昊忽而接道:“这样一來,这一切便都说的通了。先前他们放混沌來害人,目的就是想牵制住我们,好去青丘偷...偷那个东西。而今次他们又放穷奇來,似乎也是同样的道理。” 白止这厢听的有些头晕,只得揉了揉额头,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都听的云里雾里的。” 他蓦地睁开眼睛看向秦昊,“摩界的人想要偷东西,派凶兽來牵制大家,那它为何却独独只杀男人呢?况且,是什么东西竟让他们如此着迷,这样的不择手段?如果他们是为了偷东西才如此大费周章,那么他们來观玉镇是偷什么东西來了?这里有什么同青丘那个同样重要的东西吗?” 他这一连串的话问出來,竟是都沒怎么喘气。秦昊被他这样一问,似乎也有些蒙了。 白止的其他问題,他们事后都可以一一为他解答,但唯独他第一个问題,大家也无从回答。 此事着实蹊跷,被害之人全是男子,莫不是其中有什么玄机?还是只是巧合? 秦昊颦了颦眉头,看向佚慈,后者也用同样的目光看向他。互相对视了片刻,秦昊才沉声道:“那时踏古被种魔重伤,从空中跌落时,恰巧落在了一方矮洞旁。后來佚慈与我将踏古转移到洞中疗伤,却意外的发现了洞中深处堆了许多男子的尸体,正是此前沉桃村失踪的那些人。” 踏古一愣,她记得自己那段时间意识十分模糊,记忆也是支离破碎的,就感觉隐约是躺在一个地方,且有人细心照料她,她晓得自己不在青丘却又不知在哪里。这么说來,她那时是在一个山洞中了?她眨了眨眼睛,奇道:“我怎么不记得那里有山洞?先前我们一同查探时,也沒看到什么山洞啊。” 佚慈道:“那山洞被有心之人布了结界,远处自然看不到。” 踏古忖了忖,“那不会是混沌的老巢吧?”,想到自己曾经日夜住在那么个恶心的地方,不由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佚慈瞧出她的窘迫,不由浅笑安抚道:“我觉着那个地方,倒不像是混沌的窝。” 踏古猛地看向他。 “沒错。”,秦昊接着道:“那里的布置,有石床,有烛台,有桌椅,亦有纱缦。瞧起來倒似人的简陋居所。若只是一个凶兽,他要桌椅烛台这些东西作甚?抓痒痒吗?” 听他说完,踏古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白止禁不住皱了皱眉,“照你们这样讲,当时害人的是个凶兽,可事后却发现人住的山洞中有被害村民的尸体。那么死去的那些人,实则是被人害得还是被凶兽害得?” 听完白止一席话,佚慈不由对他心生敬佩。他们只是说了些过去零散的线索,他却总能独到的指出其中的疑点來,果真是悟性极好,他想清风道长重用他自是无可厚非的。 踏古道:“也可能是那里先前有人居住,后來人搬走了,混沌就藏进去了啊?” 佚慈摇了摇头,“这些个细节,沒人清楚,但是有一点却很奇怪。我与秦昊在洞中发现的那些男尸,全部都早已成了干尸。” 白止大吃一惊,“干尸?应当是被什么妖物吸干了精气才会变成干尸的吧!凶兽吸人精气做什么?” 话说到这里,近处似有个小弟子,蓦地想起了什么,赶紧凑到跟前道:“大师兄,我记得方才安葬的那些尸体,局部面容皮肤也好似是干枯的,只不过上面又被猛兽撕咬又被大火灼烧,看起來不太明显。” “(⊙o⊙)哦?”,白止惊讶,看向七梦,“当真如此?” 因为处理尸首这一块,他全权交给七梦來处理了,可似乎他知道这个事,却沒有告诉他。 七梦低声道:“确有此事。” 白止疑惑,“那你方才怎么沒有讲?” 七梦默了默,才道:“我当时沒有在意,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蹊跷。” 白止沉吟半晌,略略一叹,“你不了解这些事情,这次就不怪你,不过记住,以后再有任何线索,都要说出來,知道吗?” 七梦低头,无甚情绪道:“是!大师兄!” 白止微微颔首,“看來,这两次的目的大抵都沒甚区别。只是现在我呢手机的线索少之又少,下一步却该怎么做呢?” 佚慈向月半弯周遭的环境望了望,低声道:“以不变应万变....” 气氛忽然陷入沉默,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的都不做言语。大家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彼此相互对望,欲言又止。 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大似正常的安静。 在大家无言的这片刻光景中,都似乎明白了什么时,秦昊沉沉得提点了一句,“什么东西正慢慢接近。” 踏古点头,“是狗叫声。”,十分微弱,如果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到,幸亏的她狐狸耳朵好用些,此时此刻,倒是可以占些先机。 白止回头嘱咐一个玉虚弟子,“告诉大家保持警备,另外快带些人去保护百姓。”,那弟子领命走后又看向佚慈,“佚慈兄,能不能分辨出,它是从哪个放过來的?” 佚慈默然,只是眼风始终落向四周。的确,他也听到了什么东西狂躁不已的声音,似正往他们这边赶來。但却不知为何,他分辨不出这声音究竟源于何处。 是妖物故意给他们造成的幻觉吧,好似它就近在咫尺,却又好似离他们很远。 大家此时都警惕的看向四周,以防那妖物突然出现,袭击她们。虽然她们猜不出它会从哪个方向出现,但只要她们摆好阵势,不留给它丝毫的死角,就绝不会给它可趁之机。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沒底儿,像无底洞一般,惴惴不安着。 “哗啦啦~”,“哗啦啦~” 四围的草丛里突然传來细碎的响声,众人蓦地一惊,齐齐在手中化出武器來。 “谁?!出來!?”,秦昊蓦地冷喝了一声,手中方策指向踏古后方远处的草丛。他这一剑若是飞出去,那草丛之后藏的若是凡人或是凡妖,怕也都会命丧黄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突袭 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响了片刻,才有一个红衣女子,胆怯又谨慎的拨开浓密的叶子走了出來。 虽说是鼓起勇气走了出來,但她心里忌惮着什么,仍旧不敢抬头。 踏古瞧着那人熟悉的身影,心中已经有数,却委实不愿搭理,便默默的偏过头去。 倒是秦昊,好似很不高兴,眉头皱成了川字,依旧对着她比了比手里的方策,语气不善道:“你來这里做什么?究竟是何居心?” 织梦被他刀剑相向的架势吓的一个哆嗦,急忙向佚慈抛去求助的目光,那无助的眼神,似要滴出水來。 佚慈挪开放在她身上的视线,看向四周,却语气平淡的对着她道:“我不是说不让你來的吗?你怎么下來的?” 玉虚天阶那么高,她又身体不好,这么短的时间就跑到了他们面前,岂不奇怪? 织梦看着眼下的情形,袖口几乎被她抓破,她缓和半天的情绪,才柔柔弱弱开口,“我原是不放心佚慈哥哥,便偷偷跟着下來了...” 她避重就轻的回答了问題,却不代表别人不注意这个事情,是以她话音才落,秦昊便接着问了出來,“问你是怎么下山來的?!”,他敛了敛眉,十分不悦,哼道:“以你的本事,能自己从山上下來?”,他蓦地拉长了音调,“你不是与魔界的人有勾结吧?是他们带你來的?” 被他这么一说,织梦登时便吓了一跳,她扫了佚慈一眼,见佚慈依旧不搭理自己,于是只得自己努力开脱道:“不是不是,我连半个魔域的人都不认识?又怎么会与他们勾结?” 秦昊依旧不依不饶,“那你倒是说,自己是怎么下來的啊?你若是心中坦荡,同样的问題不需要我问这么多遍吧。” 踏古在一旁冷眼看着,不由唏嘘。她觉着秦昊这下倒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也难怪,任谁都看的出來他最近心情不好,现在有人还撞剑尖上了,是以便可怜些。踏古也不似心胸狭隘沒有同情心,只不过秦昊的驴脾气上來,她可是从來都拦不住。这种时候,怕是只有佚慈和白止说句话才好使。 可佚慈被她**很好,当真就是对织梦不怎么理睬。而白止本因穷奇这个事正糟心,先前听得风声以为是穷奇來袭,大家正心情都紧张的时候,她却忽然跑出來倒个小乱,说他心里沒点小气,也是不太可能。 不过好歹是个大家弟子,有着大家的风范与气度,他只皱了皱眉头,便劝着秦昊道:“理智点,别为难个小姑娘家。” 秦昊颇为不满的瞟了他两眼,心里虽不开心,但也还是听话的将方策收了起來。他其实也沒准备收拾织梦,不过就是看她太不懂事,想要吓吓她而已,他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不至于做出这么厚脸皮的事來。 他忖了忖只得道:“可你还是需要解释解释我刚才的问題。”,他觉得这个问題,他今天实在问了太多遍了,也怨不得他会不耐烦。 织梦还是不敢回答,磕磕巴巴的道,“是,是...” 见她这般墨迹,秦昊便忍不住想要继续发作,好在发作之前,有人及时拦住了他。 七梦对着秦昊一抱拳,沉声道:“回二师兄,是我带她下的山!” 他这一句话,突然间就自信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白止奇道:“你?”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七梦,有点奇怪,但还说不出个所以然來。眼下听他这么说,便更觉诧异了。 面对白止,七梦只得继续道:“回大师兄,是这位姑娘惦念星君惦念心切,才找了我,我禁不住她百般纠缠,亦怕耽误了正事,才...” “才忘了规矩将她带下山,还帮她藏了起來?”,白止打断他的话,反问道。 七梦默了默,最后沉声道:“是!” 白止蓦地倒抽了口冷气,隐隐泛起些怒火,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七梦,你最近是怎么了?我本念你是个聪明又踏实的人,是以派里有什么大事都带着你,让你多学些东西!怎么你现在竟做些糊涂事?” 面对他的指责,七梦依旧面无表情,白止当他是默认,便真的有些生气。他向來对这个新來的小师弟都多加照顾,沒想他却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他出岔子,他也不晓得这个七梦,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他又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可能有些过了。毕竟七梦一直以來都是个十分懂事的人,但人无完人,也难免会犯些小错,他做大师兄的理应理解才是,方才可能是他因为眼下事态比较糟糕,所以才有些暴躁了。 正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却忽然被一阵笑声打断。 踏古恍然大悟的咧了咧嘴,跑过去拍了拍七梦的肩,打趣道:“七梦师弟,你这样做看起來倒像是有些维护织梦了!” 七梦被踏古忽然这么一笑一拍一调侃的,也不知怎的,脸上的表情,竟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是有所动容却有些迷茫的模样。 踏古见他脸色未变,心中欢喜自己这次怕是说的对了,于是赶紧继续道:“你这样子,该不会是喜欢上织梦了吧?!” 她也觉得这个七梦素日孤僻冷漠,今日却能帮助织梦,委实叫人生疑。不过踏古猜了猜,若是七梦这块木头喜欢上织梦了,帮她也就不奇怪了。织梦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当然她不是变相夸自己,只是就事论事,七梦又与她打过交道,说不定是在他们出來玉虚那晚,月下吃酒时,就埋了心思吧。也是难为他到今日,才得了个这么个机会,委实不易。 踏古暗自在心里盘算了这么些许,猛然便觉得有些福至心灵,天底下能有她这么聪明的狐狸,也是一大福德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嘿嘿的乐了出來,再抬头时,却发现七梦拿着十分怪异的表情看着自己。那眼神,怎么,怎么像是看一个病人? 踏古有些不满他的无礼,可她四处看了看,却不单是七梦,连织梦,秦昊,白止,也用委实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她想了想,只觉得唏嘘,到底是一群沒见过世面的孩子,见到她这么个聪明人,竟也会吃惊成这样,委实是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还好。她满心欢喜的转过头,向一旁六风不动,淡定从容的佚慈走去。不亏是她喜欢上的人,不但见得过世面,还有个聪明的脑袋,最重要的是他懂她,这种知音难觅的情分,让她顿生感动。 她兴冲冲的走向佚慈,本以为他会对自己回眸一笑。可无奈他根本沒什么反应,她也是走进了才发现,佚慈正打量着四周出神,根本就沒顾及她们这边发生的事。 踏古略有些尴尬。她抿了抿唇,准备说些什么,却还未及出口,就听得佚慈忽然道:“大家小心?!” 白止听闻后一惊,便急忙凑上前來,只听得佚慈又道:“它又來了!!” 它? 踏古动了动狐狸耳朵,这才发现方才听到的狗叫声此时又响了起來,且越來越清晰,声音的主人也好似正跟着以十分恐怖的速度迅速接近。 这声音越來越响亮,似乎是很快就会出來,已经不是那种需要仔细听才能听到的程度了。 一群人晓得事故有变,立马就警戒了起來,谨慎小心的顾向周围。 可坏就坏在这声音似无根一般,四处飘散在空气中,竟让人无法寻到源头,心中也不由慌乱了起來。 白止,秦昊和七梦,还有众玉虚弟子,都纷纷拔出了手里的剑。 佚慈化出了天索,踏古跟着化出了丹朱。她顾向四围的时候瞧见织梦正一脸惧怕,她挑了挑眉只得叮嘱道:“快躲到我身后來!” “啊?”,织梦似沒明白,指着自己,有些发愣的道:“我吗?” 见踏古甚是无语的点了个头,织梦才明白了她的意思。虽有些惊讶与抗拒,但一想到会有大麻烦,还是老老实实的凑到踏古身边來了。 响彻月半弯的狗叫声越來越恐怖,在空旷的四野间徘徊不定,给人好似一个不小心,妖物可能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感觉。 佚慈屏吸皱了皱眉,向着平静无波的月半弯看去。看了片刻,许是终于发现了什么,他蓦地吃惊,喊道:“大家快后退,这妖魔藏在了湖里!!” 似巨石落水,竟起了很大的波澜,众人皆是大吃一惊,纷纷退离月半弯。 难怪他们一只无法在四周辨别它的方向,原是藏在了他们的脚底下,藏在了湖里。 奈何这妖物來势汹汹,他们做的退让,也沒起多大的作用。 众人前一刻看着湖面的水就咕噜咕噜的隐隐冒起了水泡,再一眨眼,便有冲天的火光捣破水面,冲天而去。 这火威力十分大,周遭带着强大的气流,即便是离众人有段距离。大家也依旧被这火势炙烤的难受,似皮肤都要裂开一般。 能有如此威力的大火,想也就是凶兽的凶焰了,即便逾很久沒有见过,大家依然记得它的可怕之处。 , 凶焰这个东西,威力大的恐怖,曾经在钟灵山时,她的凤凰寨险些就被梼杌的凶焰给端了。辛亏后來有桃花姐姐的结界保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碍于它过分变态了的破坏力,踏古对这个东西一直都十分忌惮。此次她难得的一边躲避着凶焰,还能一边分身的保护着身后的织梦,这个任务委实做的冒险。 漫天的火光冲天而去,片刻后,又渐渐消散了。却仍是不见穷奇的影子,大家屏息以待,不敢做任何怠慢,牢牢的盯着月半弯再度恢复平静的湖面,随时准备进攻。 此刻又是巨大的沉寂,但巨大的沉寂过后,往往都会迎來一场十分可怖的暴风雨。 是以接下來,穷奇的突然出现,便有些惊悚。它破水而出的速度十分迅速,几乎只是一个眨眼间,就拔高了数仗,还带着从湖里带出的淋漓大水來,翅膀一扇,就甩了岸上注视的人满脸满身,扬扬洒洒的一大片。 与此同时,所有玉虚弟子在观玉镇附近摆出个阵法,布出个结界來,将观玉镇整个都牢牢护了个严实。 踏古分神回头瞟了瞟身后罩了半边天的透明薄膜,险些当场喷出一口血來。她早知道这些人要张开结界保护镇子的话,她便把织梦也交给她们了。如此來给自己揽了个累赘,委实糟心。 她此时分身乏术,只得站在后方守着织梦。而灭了穷奇这个重任,便不得不交给佚慈白止还有秦昊來做。可也不知是不是巧,这凶兽在与他们几个在空中周旋了两圈之后,眼光瞟向踏古与织梦这一头的刹那,如虎的圆目竟光芒大方,翅膀扇了几许,随后却笔直的向着踏古这个方向飞來了。 先前她并不曾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她自觉机智,带着织梦避到人后,当真是避了很远。和大家比起來她处在的位置,明明已经十分安全了,却不料,这一切的准备都挡不住穷奇快如闪电的速度。 众人只來得及看见一抹暗红色的残影,破空而來。甚至连它的动作都难以瞧出半分,眨眼间,它就逼至踏古身前了。 踏古被吓了一跳,但穷奇速度太快,她根本不及反应。眼睁睁的就要看到穷奇的两只骇人虎爪就要将她撕碎,电光火石之间,周遭却有人影來回闪烁。 佚慈和秦昊匆匆挡在了那一双锋利的虎爪前。 “快躲开!!”,踏古委实不敢相信这瞬间发生的情形,震惊的嘶吼出声。 却好似已经晚了。 今日阳光暖暖,和煦却不刺眼,即便是映了大片喷薄的血,也依然似鲜花般璀璨柔和,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直到它的温热,扑了人一脸,才会感觉到似在皮肤上灼了一把火,顷刻间将自己烧的体无完肤,直至灰飞烟灭。 踏古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从空中跌落到地面上的那一瞬间,好似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重重的摔在地上的那一下,声音在脑海里无限放大,随后渐渐的吞噬了人的意识,行动,让人在此刻显得尤其笨拙,就像活死人一般。 预料到的钝痛始终沒有感觉到,因为佚慈将她很好的护住了,这一摔,磕磕绊绊的罪,恐也都是他领教了。 终于将踏古保护好,他便急忙将她从怀里松开,交到了同样摔在一旁的秦昊手里。随后他才得了空闲急急忙忙的跑向前方。 穷奇在天空中痛快的叫嚣,即便是只畜生,也依然瞧得出几分小人得志之态。 白止停在空中,将地面上的一切大致望了一眼。最后却是恨的直咬牙,捏起一个剑招,直奔穷奇追去。 踏古勉勉强强可以思考时,便瞧见自己前方不远处围了两群人。一群人全是白衣绝尘的玉虚弟子,另一群人里,却是一群玉虚弟子夹着佚慈。 佚慈蹲在人群中,将一席红色一群的织梦抱在怀里。即便隔得距离如此远,踏古依然可以清晰的瞧见,有鲜红的血液自她唇角分支,一路蜿蜒好几路流淌到脖颈。而旁边一群坐在人群里的人,也大抵如此,只是状态看起來,稍微乐观点。 “踏古...” “踏古...?!” 蓦地一声喊叫在她耳边响起,她震惊之中急忙回神,看向身边一脸焦急的秦昊。 他正紧皱眉头,问自己:“你怎么了,喊你半天你才听到,不是哪里摔坏了吧?!”,顺说着,便要抬手向踏古脑袋这边探來。 踏古怔了怔,听秦昊这样问,却好似她方才短暂的失聪了片刻。难怪她方才觉得大家都在喊着什么,说些什么,嘴巴一开一合的,却就是半点声音都沒有,还觉得很奇怪來着,原來竟是自己耳朵的毛病。 与此同时,周遭的声音便也开始清晰了,琐碎的声音像一湖的石子,全部都沉在了踏古脑里。这突然间的感应,让她头直晕。 她暗自坚强执着的抽丝剥茧了好久,才终于听到了她想要的声音。 那声音的语气里包含了许多的温柔与安慰,那声音再说,“织梦,你怎么样?!有沒有事?” 踏古刹那间便想起了方才发生的变故,想起了漫天的血光,和淋了自己一脸的滚烫。 她缓缓的抬起了手,向自己的脸探去。却在半途一把被秦昊给抓住,他目光沉静,无声的摇了摇头。 踏古挣了挣自己的手,秦昊不依。踏古又狠狠的挣了挣,秦昊才不得不松开。 当她的手触及自己的脸上时,只觉抓了一把温热的粘稠的,放到眼前一看,才瞧出是触目惊心的血渍。 她忍不住一阵阵的哆嗦了起來,惊恐的看向秦昊,哑着喉咙道:“这血是谁的?方才发生了什么?” 秦昊皱了皱眉头,似不愿意说,但碍于踏古目光犀利,他只得老实交代。 “方才那一瞬间,我与佚慈挡在了你的身前,这你是知道的吧。”,他语气沉沉的卖着着关子? 踏古点了点头,急道:“这我知道,然后呢?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秦昊略略一声轻叹,看向踏古的目光似有些不忍,片刻后才道:“后來七梦挡在了我的身前,织梦挡在了佚慈身前....” 所以,现在才变成了织梦与七梦倒在地上的局面了?踏古总算明白点什么來。 秦昊却继续道:“看得出來,七梦并不是为了救我,他本想挡在你身前,奈何我比他快了一步,是以这一挡,就算做他护好我的周全了。” 踏古禁不住皱了皱眉,回头看向人群。心里却在反复问自己,七梦为何要救他?为何至自己安慰于不顾也要救她?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委实沒有深厚到他如此待她的程度。她很感激他将自己救下,却也难免迷茫的身陷囫囵之中。她想不出七梦对她这样恩重的理由,亦想不出來其他的。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觉得太阳穴凸凸的疼。她心里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正卖力的叫嚣着,叫她憋闷的难受。 秦昊感觉的到,踏古握着他的手,正不停的颤抖,想是对着突如其來的变故十分难以接受。他在一旁看着踏古苍白的面颊,委实于心不忍,便继续道:“织梦在穷奇袭击你的时候,害怕自己被殃及,就仗着你在她前面可以与穷奇周旋片刻,便从你身后逃跑了。跑了以后可能沒想到,佚慈会舍命护你,她许是惦念佚慈心切,就又跑了回來。” 风吹起踏古鬓边零散的发,墨丝随风扬起,将要眼前的一切都切了开。踏古怔怔的看着佚慈对织梦的温柔关心,看着织梦无力的躺在他怀里,这一白一红相依在一起的俊男美女,不就是一对令人羡艳的碧人吗? 织梦,竟牺牲了自己,为佚慈挡下虎爪,而那虎爪,本该是拍在踏古身上的。 此时此刻,她明明离他们很远,却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她有点不好揣测,这个局面是好是坏,这个祸事到底因谁而起。她只知道,织梦因为佚慈受了重伤,佚慈不得不再次对她正眼相看,凭着作为一个女人最敏感且精准的直觉,她不得不忐忑怀疑,事情的局面还会是以前那个样子吗? 踏古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特别自私,明明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档口,明明织梦都已经为了救人身负重伤,她居然还有心惦念着儿女私情。 若不是穷奇來袭击她,佚慈也不会舍命护她,若不是佚慈舍命护她,织梦更不会舍命护佚慈。她突然便觉得自己好恶心。真的,在这么一个瞬间,她甚至认为,或许敢为佚慈舍命的织梦,才更适合他。相比从未真正为他做过什么的自己,在他面前一直很任性的自己,根本就不如织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情之一字 她从前一直觉得织梦这个人表里不一很可恶,但或许,最可恶的人是她自己才对。织梦是伟大的,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个瞬间,她竟觉得,自己似乎是输给了她,输给了她对佚慈纯粹执拗,又疯狂的爱。 月半弯的上空久久盘旋着狗吠之声,这声音听起來不似平常,如今调调跑进踏古心里,却更让她觉得是嘲笑。它此刻不进攻,也不退后,就那般在空中飞來飞去,一边躲避着白止和玉虚弟子的剑招,一边似嘲讽的看着脚下的一切。 踏古咬紧下唇,蓦地站了起來。起先因为经了周折,身体有些虚软,是以这猛然间的起身,难免迫使她踉跄了几步。 秦昊眼尖的扶住踏古,莫名道:“你要做什么?” 踏古沒有回头,只淡淡道:“我去看看七梦。”,真的是淡淡的语气,若不是这句淡淡的话是被自己亲口讲出來的,她都恍然觉得说话之人的情绪真的是淡淡的了。 秦昊沒有松开扶着她的手,而是随他一起去了七梦那边,眼角余光之中,身旁的女子腰板挺的笔直,但也是这笔直,显出许多料峭來。 人群之中一阵絮语,有人见他们两个來,絮语之声便消了许多,自觉的向两侧让开,给他们两让出一条宽敞的路來。 踏古低头,便看见七梦脸色苍白的倒在大片血泊之中,眉眼紧闭,委实煎熬的模样,似在强忍着疼痛。 血流了这样多,委实可怖,毕竟它不同于别的东西,流的多了,可是要死人的。好在这些下山的玉虚弟子当中,有那么几个是懂的医术的。手指在周围拨弄了几番,就止住了流血之势。 踏古弯下身來,看着这个自己一直觉得熟悉的人,莫名的觉得心里很难受。她想要问他为何救自己,可是看他如今这幅情形,又不似能说出话來,所以她眼下竟也有些无所适从。 这一刻,唯有心里的感激却是实实在在的。她这个人,爱记仇不假,但她也同样记得恩情,虽然有时候不说,心里却记得扎实。七梦对她的这份恩情,相当于救命大恩,她很感动。 秦昊身为玉虚二师兄,在大师兄忙于除妖之际,也发挥了些领导者的能力,一边嘱咐几个人给七梦和织梦疗伤,一边指挥着人支援配合大师兄。虽就站在踏古身边,一时间,也沒能很好的顾及踏古來。 是以他一个沒留神,踏古便握着丹朱飞到了天上。 她的离开带着凌厉之势,空气因此变得有些不平静。感觉到是一阵劲风吹在脸上,七梦慢慢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视线所及之处,湛蓝的天空中映着一片火红,让他疑似自己眼花又怔彸片刻,片刻后觉得疲惫些许,无力之下,又不得不再次合上了眼任人摆布。 踩在云头上的踏古,掂量掂量了手里红雾氤氲的剑,眼神飘向好似正故意戏耍玉虚弟子的穷奇,心里却正盘算着,是要先砍下它左边的爪子还是右边的爪子。 忖了忖,又觉得反正两边都是害人的爪子,先砍哪边的都一样。抓住一个穷奇被白止缠住的空挡,踏古不由分说的便持剑挥了上去。因为方才因为速度这个问題,在它这里吃了亏,是以趁着它不查,踏古也几乎是用尽方法将力量提到最快。 她这个计策奏了些效果,在逼近穷奇之前,那畜生好似都沒有发觉到她的到來。而后來发觉的时候,也已经晚了。踏古一个倾身横剑便向着穷奇的前爪砍了去,目的性强,是以做起來也不会拖泥带水。 踏古是抱着将两只爪都给他卸下來的心态去的,无奈这畜生的腿结实的很,她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才只弄折了它的一条腿。到后來时,便有些脱力。 穷奇陡然间吼了出來,它这一吼也似用了许多力,竟有响彻云霄之势。踏古离得近,本就有些乏力,又被它这吼声一阵,眼前险些就浮出星星來。好在她自制力强一些,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待灵台清明,便一个闪身跑到了白止的身侧。 白止忧心忡忡的望向她,无奈道:“你方才太冲动了。” 踏古咧了咧嘴,无所谓,“好在砍下了它的一只腿。”,这只腿,就当是给织梦报仇了。但还剩下那只前爪也要砍下來,算作给七梦报仇。但就是因为它才惹得她现在的心情如此烦躁,能当真就是弄断它两只爪子那么简单吗? 如果她沒记错的话,这个穷奇一开始,是奔着要她的命的架势來的.... 穷奇似疼到深处,在天上兜來转去吼叫个沒完。渐渐的,春风和煦的光景下,竟开始起了风來,就连天也开始微微变色。 它如此折腾,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很轻易的便吸引到了下放所有人的注意力。 佚慈在给织梦疗伤之时,陡然间感受到这变化,就急忙望向天空中去。当他看到踏古刚刚砍下穷奇虎爪后,脚步虚浮了几下之时,心里登时便咯噔了一下。 就连疗伤的手法,也禁不住晃了片刻。他从未如此强烈的想要板一板踏古这个冲动急躁的性子。见穷奇的愤怒并沒有殃及她,她也终于安全的跑到了白止身边时,他才勉勉强强的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于是暗自稳了稳心神,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想要尽快解决手头上的事,好去她身边保护她。 织梦体质虚弱,穷奇这一掌亦是用足了力气,是以她这一遭,伤的不轻。她流了很多的血,一开始止都止不住,兴得其中一个玉虚弟子,给了一味玉虚的秘药,才将织梦仅剩不多的血挽救了下來。 他一边竭力给织梦疗伤,一边却忖着其他的事情。 如果这穷奇当真是魔界放出來给他们捣乱的,却为何会袭击踏古呢?按照赤九的性子,他大概允许自己的手下杀光了所有碍他事的,也不会容忍有人碰踏古一根汗毛。如果有人犯了这个禁忌,曾经的破军,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不是死的很惨么? 还有种魔,虽未曾听说他的一些风声,佚慈觉得,他此刻也定当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却委实诡异。 穷奇是凶兽中最通人性的,它不会做主子不许它做的事。除非,它并不听命于赤九。想一想,他们遇见过的这些凶兽,似乎都有自己的主人。梼杌的主人是破军,而混沌的主人,应当便是那次去青丘闹事的惊龙或是种魔两人中的一个。而这只穷奇,是谁的? 算一算,他们与魔界交锋已是有一段光景了。此间他们见过了魔域的三大魔使,惊龙,种魔,还有破军。但闻凤那时很清楚的告诉过他,魔域有四个魔使。是以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这第四个人从未露面,从未与他们正面交锋,显出他不同于其他人的神秘。亦可以瞧得出,他与其他人不同。所以,会不会这只穷奇,其实是他放出來的? 思考间,他已将织梦身上的伤处理的差不多,于是便转手将她交给了其他懂些医术的玉虚弟子,自己转身向白止踏古她们追去。 如果说这个畜生通些人性,他倒是可以费点心思侵入它的意识,來查一查究竟它的主人是谁。 踏古看到佚慈飘过來时,不禁恍惚了片刻,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正经。方才发生的事,让她心里始终有些情愫是不自然的。那是一种类似于逃避,又类似于胆怯的心情。就这样反反复复在内心挣扎了许多遍以后,她终于只是极为克制的瞟了他一眼,随后转头面无表情的盯向了穷奇。是以她此番亦沒能看见,在她转过头去之后,佚慈的满脸诧异。 眼下还有正事要办,他沒时间细细斟酌踏古的那个眼神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先灭了这个害人的穷奇是首要之事。眼下趁它正自乱阵脚之时,正是将它除了的好时机。 正巧秦昊此时也稳定住了地上的局面,于是他便向白止问道:“白止兄,你玉可研习过诛妖之术?” 白止点头,“学过,修仙之人将斩妖除魔做根本,是以这诛妖之术,是必须掌握的。”,说完,他又觉得佚慈问话似乎是有什么目的,猜出來其中的大概时,他不由惊讶,道:“佚慈兄想用诛妖之术除掉穷奇?” 佚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何不可?” 白止只得劝道:“这诛妖之术乃是用作除妖的,用它來对付上古凶兽,怕是有些艰难。”,如果穷奇沒能除去,倒适得其反,激的它暴走起來,恐后果便不堪设想。 佚慈并不是不晓得这个道理,提点道:“倘若一个人施展此术却有风险。” 踏古在听到这里时,便有些恍然,她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这个除妖之术,是秦昊教给她的,当时佚慈就站在旁边看着。听他这样的口气,似乎是有个好办法。 秦昊见白止依旧有些疑惑,便提佚慈解释道:“佚慈的意思,是想我们四人同施此术,将穷奇围困于其中,从而消灭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中有千千结 白止愣了愣,作为玉虚大弟子,这种危难时刻,他不得不保持该有的警惕。是以斟酌道:“如此真的可行吗?” 佚慈动了动手指,刹那间便有银光闪烁,他笑的一派从容,“行与不行,白止兄且看结果。” 话音才散在空气中,佚慈的白影便已经闪了出去。 秦昊见白止此时神情,还有些犹豫,便保证道:“大师兄,你相信佚慈罢,你忘记了他的身份和本领了吗?” 白止方在瞬间恍悟,他的这位佚慈兄,乃是天上的九阙星君,不单有不同于常人的谋识,更有自天上带下的磅礴本事。这一点,在他十几岁时就已经见识过,那时正是四年才逢一次的比武大会,师尊特地到西荒捉了只骇人的石关精來,供大会最后试炼拔得头筹的弟子來用。那只石关精修炼百年,亦修炼出了一份聪明头脑,他与一些师兄弟领了师尊的命负责看管它。但不意石关精狡猾的很,趁着他们午膳换班的时候,竟伺机从囚阵逃脱了。它一身钢筋铁骨,让人分毫难伤,一群人束手无策,只能任期肆意妄为,眼看着这个妖物就要把后山拆了的时候,是佚慈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手里握着把通体银光的锁链,几个动作在空中连闪了几遭,就轻而易举的将其拿下了。后來师尊匆匆赶到,这才又将石关精重新封印了起來。 也是后來他才知道,那个本领高强英俊不凡的男子,乃是天上來的九阙星君,此次前來,是特地向师尊引荐一个小娃娃做弟子的。 这也是一开始,为何白止就对秦昊有那么强烈的好感。起初是因为他是被佚慈带來的,后來也是他桀骜不驯的性格和坚韧的毅力吸引了他。 总之这一切的造化很奇妙。他觉得那时本领便如此神通的佚慈,此时此刻,他亦沒有理由不信他。 这许久的回忆绕上心头又逐渐散去,白止却已经付诸一份决心。他草草望了下脚下分布在各处的师弟们,手指微微一捏,打了一个暗号出來。 地面上的众玉虚弟子即刻便心领神会,逐一有序的游走起來,执起长剑在月半弯旁,铸出了森然的剑气将穷奇围剿阻挡。剑气气势如虹,密布如雨,瞬间逼得穷奇进退维谷。 当是时,他们四人分别位在了穷奇周围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处。彼此间一个眼神互递,迅速用左手捏出个决來。顷刻间,便有四条闪烁着银光的电芒自他们手中化出,抽搐着向穷奇扫去。它只來得及爆发出一声吼叫,就被牢牢的锁住了行动。 穷奇被束,俨然已成困兽之态,剩下的三只虎爪拼了命的折腾,牵扯出很大的力來。 慢慢的便有冷汗自几个人的额头上渗出,为避免它再用凶焰,來攻大家个措手不及。佚慈,踏古,秦昊,白止,又纷纷抬起闲置的右手,摆了几个招式,最后手势定住时,便有另四道锋芒闪出,直逼穷奇的脖颈而去。 这一遭,它呼之欲出的吼声便牢牢的锁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音來。 如今穷奇已成俎上鱼肉,能否将它灭掉,只是时间和耐力的问題。白止虽感觉吃力,但亦能应付到底,他此时不得不庆幸,自己当时是明智的,选择了听信佚慈的计策。此番有机会将穷奇铲除,也算是为人间除了一大祸害。 此时沉静,最响的也不过就是漫天飞舞的剑光刺破风的声音。是以,佚慈这厢在口中念的口诀,用了十分小的声音。 他企图用意念,侵入穷奇的南海,來探知些什么。譬如那素未谋面,素未听闻的魔使,亦譬如,它此次前來观玉镇伤人的真正目的。 口诀念过之后,在他的脑海里,已然是沉寂一片。他方悄无声息的闭上了眼睛。 在一睁眼时,便是一片茫茫的玄色。他似一抹孤独的火苗,栖身在无尽的黑暗中,灼灼燃烧,四处飘荡。 这识海里竟是黑的如此透彻,佚慈不得不感叹,看來这个穷奇,意志已经凶残和黑暗到了一定程度,即便是想也不可能在送它半点的同情心了。 这样的妖物,若是自由了,日后必成大祸害,是以它的命,眼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留了。 强自压下自己的情绪,他静下心來,试图寻出这无尽黑暗中,最强烈最挣扎的某处神识。 在一阵凝神细听之后,他终于听到了些微的声音,这声音在嘶喊,在呼救。佚慈顺着这个声音传來的方向继续深入,片刻之后,终是让他寻到了一处意念的火种,那火种亦是漆黑的火苗,不停的在空旷中颤抖摇曳。 “你是谁?快滚出我的识海!!~”,火种传出一声万分痛苦的怒骂声。 佚慈听了,嘴角却忍不住攀上笑意,调侃道:“别呀~!我若是滚出去了,谁來救你呢?” 火种顿了顿摇曳的姿态,声音沉默了片刻,最后却是不信,只恨道:“不可能?你会救我?我差点伤了你喜欢的人,说你有这样的慈悲心肠,我可不信!你快些滚吧,别拿老子当小孩子耍。”,一句话骂下來,却是颇有气势,佚慈都不禁恍惚,这畜生此时是真的痛苦还是全做的假。 他笑了笑,却也不着急,继续意味深长的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在这里了。且只有我在这里。我來了,便代表着我有所途,且只有我能來,你若是明智,便与我做比交易,我便答应救你一命。”,说完此句,觉得又似乎欠缺些保证,“我若不是真心想做这比交易,也不会自损修为,煞费苦心的跑來这里。更何况,我是你唯一的希望,信我,你还有活着的机会。若不信,你便必死无疑。” 意念的声音沉静了下來,痛苦之声却愈演愈重。很显然,它此时是动摇了,利弊两相权衡,估计放在任何有心人身上,都会选择报名。它不免少了些锐气,“你,此话当真?可是,可是...” 佚慈见它仍有些犹豫,便果决的又下了一记猛药,他温润如水的声音,拉的很长,听起來极具诱惑力,“你放心,此时结束之后,你走你的路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保证,在这里发生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以后你还可以继续过你想要的生活....” 听到佚慈的保证,它登时便应了下來,“我,我答应你,什么交易你尽管提。不,不过,你得快一点,我就要支撑不住了。” 很好,佚慈心里暗忖,事情办起來比他想象中的容易许多。但时间却是变得紧迫,他自知耽搁不得,是以便立即道,“你只需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題便可?如何?” “好!”,似是痛到极致,它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你且,且问吧!” 佚慈紧接着便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題,“你來观玉镇伤人的真正目的。” 黑色的火苗闪了闪,虚弱道:“是为了拖延时间,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将你们成功拖在山下,以便过些日子比武大会时,几个魔使带着魔兵趁虚而入,拿下地盘。” “噢~”,佚慈了然,却忍不住心里发笑,只派一个凶兽來干扰她们,是不是太低估他们的实力了呢?还是魔域当真沒人了? 他存了整一整穷奇的心思,便佯装疑惑道:“当真?你不是骗我的吧?” “哎呀!”,穷奇一声哀嚎,“都这种时候了,我还,还骗你作甚,再骗你,我怕一会就死了!” 佚慈忙点头,觉得玩笑点到即止,还是应该尽快回到正事上滴,“來玉虚抢地盘,赤九派的哪两个魔使?” 一听说佚慈唤的是赤九而不是魔君,即便是体虚气弱,痛苦不堪,也忍不住为自己的领导抱不平來,“你胆敢直呼我魔君名讳?!” 顿了顿,似乎又觉得此时此刻理直气壮不太明智,是以赶紧又放低了语气继续回答,“派的是第二魔使种魔和第三魔使素黎。”,饶是答了,也沒用好语气。 素黎...? 佚慈在心里念叨,这就是那个从未听说的魔使的名讳吗?不禁深觉意外,他先前以为,种魔会受到什么惩罚,但不想他还是如此得赤九重用。 不过也难怪,破军死了,惊龙也再也來不了了。若再放弃种魔,他魔域的四大魔使便只剩一个了,端出來给外人说辞,岂不可笑?真是难得他还有这点仁慈。不过佚慈却清楚的记得,还是凡人帝王时的赤九,却是个温柔善良的谦谦君子呢。 陷入回忆中失神片刻,穷奇的意念却是等不及了,它颤颤巍巍的道:“你还有什么问題?快问吧,再等一会儿,怕是就救不了我了。” 佚慈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心里却在暗忖,那也是我当真有心救你才作数啊。 默了默,他便继续问道:“赤九应当下过命令不许伤害踏古的吧!你方才为何要违背他的意思?你不知道如此会惹來杀身之祸吗?”,破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会在即 破军先前去凤凰寨时,将踏古亦伤的不轻,若不是后來因为被旁人牵绊了行动,疏忽了踏古这一块,佚慈琢磨,即便他后來沒有对踏古的记忆动手脚,踏古在事后也会在脑子里丢了些片段。 那时他还不知破军的真正身份,不过大抵也猜出了他來自于魔域。既然是來自于魔域,就应当知晓主子的意思,而他却对踏古拳脚相向,委实不明智。 是以他的死便在他的意料之中了,一般这种浮躁不沉稳的人,都活不了太久。 可赤九还是有心留他一段时间的,若不是因为后來在魔域时,他对踏古做了那样的事,估计他可能还会活的久一点,但这一切的结果,也是他罪有应得,沒甚奇怪。 但既有前人的莽撞算作例子,后人就更应该小心才是,明知故犯这个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做的,还需得看有的人有沒有耐心,有的人走不走运。若是惹得赤九不开心,它又不太走运,那完全无异于是在自己找死。穷奇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往这死路上跑的,佚慈想不透彻。 眼前的火苗抖了几抖,又苟延残喘了片刻,才磕磕巴巴道:“并未得到君上的什么允许,原是,原是瞧出那女子待你的情分,又知晓你待红衣娘娘的情分,是以便借此一招,想要离间你与红衣娘娘的感情。此招虽冒险,却是一石二鸟的好几次,想必,想必君上也是乐见其成的。” 听出了这其中许多大概,佚慈身为钦佩的点头,想是作为魔域的畜生也很不容易,还要事事都替主子打算的这样仔细,也不知事后赤九知道了会否满意。 思及至此,他不由抿了抿唇角,笑的莫测高深。他觉得,赤九怕是不会有什么机会知晓这个事情了,因为死了的畜生,是不会说话的。 许是等的久了,越來越煎熬,眼前的玄色火苗战栗了几番,**道:“可,可还有什么问題?”,它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再不救我,估计,估计就來不及了...” 佚慈俊俏的脸上添了几抹笑意,一派仁慈道:“再忍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題,问完马上将你救出來。”,他眸光闪了闪,似酝酿过一场狂风暴雨,脱口而出的语气,却又平静不已,“你知不知道,赤九要找到这块地盘,究竟被封印在了哪里?” 回应他的是沉默,想來穷奇即便是深陷荆棘丛中,也还存留着一份护主的心思。见它不回话,佚慈也不着急,因为他心里很满足,与这个濒死的火苗相比,他倒多的是时间。 “啊....”,痛苦的一声低吼,火苗蓦地咳嗽了出來,它的焰光渐渐消减,似有熄灭的征兆。 佚慈挑了挑眉,趁势柔声安慰道:“说罢,说完了你就会解脱了...”,话语似致命的毒药,披着济世救人的外皮,让人着迷,又可让人万劫不复。 但有人被痛苦蒙蔽了双眼,既然只看的清楚表层,它在结束了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终于选择了为保命而舍弃忠主这条道路。气息奄奄道:“这颗地盘,在,在,在玉虚派的,的....” 佚慈附耳细听,“在哪里?” “在玉虚派的,玉虚派的....”,已然是不成句子,就差这最后一处关键,它却忍不住了。 “啊....!”,不同于先前的虚弱,它此时默然爆发出的尖叫,委实痛苦不堪的形容。 佚慈眉头一皱,只觉心神俱是一颤,有整个身体都要被反噬的空间切割拉扯的撕碎感。 他心里暗呼糟糕,眼前的玄火渐渐褪去光色,俨然是正在熄灭。可他还未听到地盘究竟是藏在哪里了。如此耗下去,怕是连他自己也会随着穷奇的意念玄火一并去了。忖了忖,他便失了个咒,摇身一转,从穷奇的识海里褪去了。 耳边只留下穷奇最后挣扎的吼叫,声嘶力竭般,“救我!!快救我!!!!” 神识在须臾间一晃,再睁眼时,周遭的一切再度恢复成青山绿水,花鸟鱼虫,姹紫嫣红。万物尽在生机之中,但唯有四道电光之中牢牢束着的穷奇,已然命丧黄泉,双眼可怖的瞪着,眼中却失去了神色。这幅死不瞑目之色,却与周遭格格不入。 终于将其除去,四人各自收了手上的印迦。电光消失的那个刹那,穷奇亦从空中跌落,砸起了巨大的涟漪后,又飞也似的沉到了下去。湖水碧绿盈然,却一眼忘不到底,似很深很深,沒有尽头一般,而这只自作聪明的穷奇,似乎也跟着掉进了无尽的深渊中去。 它活着的时候,便身处深渊之中,死后,也大抵同活着沒什么分别。 从擒住穷奇,倒将它除去,这期间细细一算,也过了许多时间,再加上诛妖之阵委实耗损修为,一场战斗下來,大家似都已经有些虚脱。各自脸冒虚汗,脸色煞白,草草落在地上时,竟连腿亦有些虚软。 佚慈抬起步子向人群中走去,却只走了几步之时,便觉内里一阵火热的翻腾,随后便有腥甜的气息,涌入喉咙间。 他意识到这是什么,只得迅速的吞了吞,却不意,还是从嘴角溢出了些许。一抹红线妖娆,似曼珠沙华的花瓣,沿白皙的下巴蜿蜒而下,有一种格外别致的美。 他只得在心中哀叹,自己的力量是越來越退步,只不过神识出了窍而已,并沒有经历太多周折,竟也能将他伤到这个份上,委实心酸。 但好在沒有严重的压抑到行动,他趁着众人察觉,匆忙掏出丝帕抹了去。他不常用这个东西,如今用了,就免不了过后得洗一洗,只是鲜血染到帕上,更似阳春三月开的荼靡的点点桃花,一时间,竟让人恍惚了双眼。 “你在想什么?”,有声音传來蓦地打乱了思绪,他迅速将丝帕收入袖袋之中,侧头向生源望去,却是秦昊面色无甚表情的走了过來。 佚慈咽了咽,才笑道:“沒什么,我只是在想,方才从穷奇口中问出的话。” 秦昊诧异,“方才从穷奇口中问出的话?!”,穷奇会说话的吗?为何他从不曾听它说过。而且,方才他并沒有听到佚慈与穷奇有什么交谈啊。听佚慈这样一句话,他顿觉诡异。 佚慈赶紧摇了摇头,想起秦昊他们并不知晓此事时,于是便解释道:“方才趁它因痛苦而神识混乱之时,我潜入了它的识海,亦是在识海中与它交谈的。因为了诱骗它对它撒了个小谎,恐它会生疑,事先就沒有告知大家。” 白止在一旁吩咐完了事,也走了过來,他一听说佚慈与穷奇沟通过的这个事,便问道:“不知佚慈兄问了什么事,可与这次阴谋有关?” 佚慈微微颔首,平静道:“大体缘由,如我们先前所料知的并无不同。只不过,我还多问出了一些东西。” 秦昊,白止师兄弟两听后俱是一变,异口同声道:“何事?” 佚慈默了默,目光缓缓的移向前方,道:“比武大会之时,魔界的两位魔使可能会混迹在前來参赛亦或是观看的各路豪杰之中,伺机夺取藏在玉虚山之内的地盘。” 事情一提到地盘的相关,白止就有些迷糊,他皱紧了眉头道:“这个地盘就是他们要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厉害的法宝,竟让他们如此煞费苦心...” 秦昊侧身拍向他的肩,打了个哈哈,“师兄莫心急,等事后,我再与你细细详谈。” 白止横了横眼风,赶忙一个闪身让了过去,无奈道:“这个事尚且搁一搁,要说详谈,还是应当先告诉师尊他老人家。魔界要去捣乱比武大会,可不是个小事,介时,得先想出个对策才好。”,他摇了摇头,目中留露出担忧,“只希望,到时不要惹得天下大乱才好。” 佚慈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沉声道:“这天下,似乎已经乱了大半了。” 他眉目深邃,向前方看去,视线交汇之处。踏古,正施术,将七梦与织梦抬到两个及时绑好的简陋担架上去。她左右随玉虚弟子忙活个不停,帮忙照顾伤重的两人,又帮忙收回结界,安抚百姓。 最后终于闲下來,站在一旁休憩时,才似有所感应,迟钝的转过头來,在茫然之中又迅速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怔了怔,略有迟疑。片刻后,却转而盯着他的袖管看,一副目不转睛的神情看的仔细。 佚慈蓦地竟感到心虚,他下意识的微微低头扫向自己的手,却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不由松了口气,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慢慢的,无声的,将手臂移到了身后,藏的严实。 此番观玉镇妖物作祟之事,算是已经结束。 一群人回了玉虚山以后,又听从了掌门人的吩咐,向山下观玉镇的几处落难人家,安抚接济。 离开的人虽离开了,但还有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只望有一天他们能早日忘却这些苦难,自在而活。 穷奇來害人,毫无疑问,只是个开始,往后更有接踵而至的烦心事,在等待着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何为无缘 众人回到玉虚山时已是入夜,踏古回了屋,照了镜子,才赫然发现脸上还存留着血渍。她不禁回想,难怪走这一路上碰到的人看她的脸色都不太对劲,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却原來是自己面容可怖了些。 她抬手触了触脸上已经有些干结的血痕,一块又一块的。看着镜子中有些狼狈的自己,半晌,忍不住一声叹息,怎么都沒有人知会她一声呢?好歹也让她有个人样才是啊? 有些烦躁的去寻了盆子和清水,仔仔细细的洗了几遍脸,她这才放心的躲到花坞里的美人靠上休息去了。 清风依旧凉薄,银月依旧如勾,不似昨夜乌云浓重,今夜的幕布上,倒是布满了璀璨的星子,仰头一看扑朔迷离的模样,好像一伸手,便可以摘下两三颗玩耍來,多么个令人惬意的景致。 踏古的心却好似风中淡淡的花粉香气,一点点,一点点的向远处飘去。 白日里发生的种种,仿佛历历在目,她想一想,便有些内心不安。 她似乎总是内心不安,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一直到今时今日,这种不安从未消散过。它倒是很狡猾,平素里隐匿的很深,却一旦遭逢什么事时,就会不可抑制的嚣张起來。 正如现在。 她不安,大抵是因为织梦,大抵是因为七梦,大抵是因为佚慈。 她总是忍不住的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织梦就不会受伤。虽然她很害怕因此她与佚慈的感情会有所动摇,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心里还是抱着些愧疚的。不管怎么说,事情是因她而起,她虽未直接动手,却也间接的害了织梦。 她很难忘记,将七梦与织梦送上担架时,他们满身血污的模样。穷奇将他们伤的那样重,她怎能不忧郁惆怅。 不过有一点她始终想不通,织梦原意是想要救佚慈,她的所作所为,踏古可以理解。但不知七梦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昊说,他是想要替自己挡住穷奇的攻击的,可踏古觉得,他们之间的情分,委实平平,离他舍身救自己这一层,还是不差的很远的。 其实她很想知道原因,抓心挠肝似的想知道。但此时他的伤势最重,正该是神志不清的时候,她不去照顾看望就算了,还去刨根问底,难免有些落井下石。是以她决定,这个问題,还是放一放也好。 踏古回了回神,手臂一横,自一旁摘下了一朵红花在手中摆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最后,她想起了佚慈,先前种种是不必提了,只说后來她们将穷奇灭掉后,她当时分明注意到了,有血自他口中溢了出來,后來又被他迅速的擦掉了。 她瞧出他那个做派,显然是不想被旁人看见的样子,是以当着大家的面她便忍下了,什么也沒说。可到了现在,就难免担忧了起來,她迫切的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如何了,因何而伤,严重否? 她这一天过得委实精彩,心里也似揣了群蚂蚁,爬來爬去的又痒又难受。 蓦地将手里的红花撇在了一旁,她自美人靠上坐起身,向着花坞那头不远处的房间望去。 他的屋子就在那里,离她这样近,她走几个步拐几个弯就到了,要不要趁现在灯火还沒有熄过去看看他? 她又回头跺了跺脚,有些犹豫,自从发生白天织梦那事之后,她一直在心里犯着别扭,明知不该却还是犯的那种别扭。她觉得,如果就这样贸然去找他,她会觉得更加尴尬吧。 可是...可是她又想见他.... 沒错,她特别想见他,明明才分开不久,她就莫名其妙的想见。这种感觉,压抑的她难受,她心里其实恨不得马上就飞到他身边。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原意见她? 踏古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腿,忖了许久。当真是许久,许久后,她却蓦地自美人靠上起身站了起來。 她决定豁出去了,她方才又想了想,自己这样犹犹豫豫的样子,委实窝囊。 想她一介凤凰寨的山贼头头,又是青丘的帝姬,理应大方豪放才是。不过就是去看看自己的男人,有什么好胆怯的?她男人受伤了,她去探探,不是常理吗? 像她方才那副扭捏做派,简直是窝囊,她最不屑的就是窝囊的人,更不能让自己变成这种人。 思及至此,她顿觉豪气云天,心里也落得踏实,这才迈开了步子,像佚慈房间走去。 走到半路,又忽然觉得什么不妥之处,又赶忙折了回去跑到药房瞎折腾了些药,才算 放心。 再次拖着药盘來到佚慈门口时,她的底气也依旧还存在许多,只是大部分精力,却全都用在了手中药盘里的小瓷瓶上。这是她在药房里翻了好久才翻到的凝露丹,秦昊曾对她说过这个药,好似是十分稀奇的药材制成的,那些药材名字都古怪又冗长,踏古向來这些沒什么兴趣,是以她也记不得什么。她唯一记得的东西便是这个凝露丹,乃是治疗内伤的良药,功效极其快,虽算不上药到病除,却也不比它多耽误几个刻钟。 踏古觉着,佚慈今天的样子,正是内伤无疑,给他尝一尝这个丹药,自是最好。 她行动莽撞,走路快些的话就会时常不稳,她怕这个看起來十分羸弱的小瓷瓶一个颤巍便从药盘上摔下去,粉身碎骨,她走的这一小段路程,单是为了维护它也用了不少的精力。 眼下终于到了佚慈门前,她亦松了口气,未免夜长梦多,便急急忙忙的扣响了佚慈的门。 “笃笃~”,她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却意外的很久沒有听见回应之声。 “笃笃~”,她又扣了两下,空气中凝着沉默,她亦心生疑惑。 为了确认什么,她还特地望了望佚慈窗前灯火。佚慈的习惯,她了解很多,如果他夜里出门的话一定会熄灯的。因为莫黩时常与他睡在一起,他怕夜里灯光太亮将它惊醒,若是它醒了发现佚慈又不在房子里,一定会作上一作。相反,如果是他已经睡了,也一定会熄了蜡烛,因为他有光的情况下很难入眠。 可眼下灯光亮着,屋里却沒有声音,这件事无论怎样看都透着古怪。 踏古心里突然翻了个个儿,有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这佚慈该不会是因为内伤太重,而在自个儿的屋子里晕了过去吧。 想到这一点,倒是有很大可能。踏古心中一急,便想也沒想的推开门冲了进去。屋子里不知被什么雾气萦绕,带着些沉杂的香气,又有些浑浊。 她不晓得这雾气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更加不妥,便一边在雾气中摸索着走向卧室,边走还边试探道:“佚慈...?” 依旧是一片死寂。踏古慢慢的摸索到了佚慈的床,之见一片雾气迷蒙中,只有莫黩小小的身形蜷在被子里,嘴还撅着,眉头还皱着,似有火气。踏古猜,应该是因为白日里出去又沒有带上它,它才生了这样大的气吧,竟连梦里都消减几分。 她将手中药盘放在一旁,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而才又拿起,小心翼翼的向外头走去,因怕吵醒莫黩,她的声音便放轻了许多。 “佚慈...你在吗....?” 卧室里沒有,前厅也沒有,踏古在原地打转,心里急成什么似的,不知道佚慈究竟在哪里? 彼时她正沒有头绪,却蓦地听闻一处水响。 似有什么东西掉落在水中,溅起了点点水花,又迅速落在水面上,随涟漪一起铺陈开。 本是极为细微的声响,踏古却听的格外真切,因为四下里太静了,她现在又十分敏感,所以听觉就变得灵敏异常。 她放缓了脚步,向声源处走去,还是不忘念叨,“佚慈,可是你在那里?” 还是沒有声音。 踏古便更加心惊,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些。 她看到了一处青山墨染的屏风,方才那声音想是从屏风后面发出來的。她又不知这屏风后面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想到可能是魔界的走狗,又在心里做好了化出丹朱的准备。 走进屏风边缘时,察觉不到什么异动,她便索性一个大步冲了进去。 却在看清屏风后的事物时,身心巨震。 “啪~!”的一声,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刺耳又突兀,药盘摔在了地上,凝露丹撒了一地,踏古脚下踉跄,不留神便踩在了上面,但她依旧好似沒有察觉。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浴桶中,女子醉人的面容,那慵懒带着水汽的眸子,听到声音后,竟慢慢的睁开了,一双剪水眸子无比魅惑。 她看向踏古时,表情先是疑惑,再是惊讶,最后,却慢慢浮起了一抹笑意,得意至极的。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她在花坞的美人靠上想事情想的睡着了,眼下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对,只是一个梦。 “踏古??”,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其中夹杂着慌张和惊讶。 踏古的心猛地一个抽搐,随后是一种愤怒又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回过身來就是一个手起手落。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整个世界便都安静下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碎心弦 月辉撒了一地薄凉的银粉在窗外,屋内的烛火却燃烧着和煦的光泽。 踏古虽身处温暖的室中,心却早已跑到屋外,被银粉打的拔凉。 她震惊的看反正我就是不讨人喜欢,我知道了你也一样讨厌我是吧,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看自己掌心停在半空中,还隐约泛红的手,又震惊的看了看佚慈白皙的面颊上那抹红晕,整个人都木了。 她放才做了什么?她打了佚慈? 她竟然出手打了佚慈? 浑身猛的一个战栗,她慌张又心疼的伸手向佚慈的脸探去,想要仔细看看她下的多狠的手,到底严不严重。 可佚慈,却紧跟着后退了一小步。他眸子里泛着冷凝的光芒,面无表情的看着踏古。 踏古心中一愣。 佚慈的这个眼神,她见过,那是她见过所认识的他,大抵最冷漠的表情了,她还曾庆幸过,这样的表情,她从未见佚慈在自己面前流露过,却不想,如今,竟一语成齑。 这种无声的寒冷,似乎比深冬的风雪还要透彻。 踏古一时竟沒了勇气也失了火气,她下意识的便避开了惭愧的低下头,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见她....我方才见她在你房中....”,她居然看见织梦在他的房间里洗澡,她一时间竟难以启齿。 说完这句话,她眼风偷偷扫向佚慈的脸时,却发现他的眼神愈发深邃了。 他无甚语气的逼着踏古继续说下去,问道:“你看清楚了吗?你看见了什么?” 踏古心中一颤,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从未见他对她这样过,她难以适应,更不能反应。慌张之余,瞥见沐桶里浑身尽湿的织梦,方才还对着她笑的春风得意來着,此时不知为何竟闭上眼了。 这样诡异的做派,难免叫人恼火。她想只不过是佚慈过來了而已,她却要在他两这场戏中充当一个看官,凭什么?她方才的气焰呢?方才的得意呢?她那样看着自己的神情,为什么不叫佚慈也看一看,让佚慈知晓知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可眼下她却收敛了对她的所有锋芒,依旧在佚慈面前表现出一种娇弱的模样,即便是无声的睡着,也依旧是惹人怜爱。 踏古对她的恨意登时便被她的这个事不关己的睡颜给激怒了,她转身指着沐桶中的织梦,突然间就涨了好些底气,“我看见了她,她在你房中沐浴!” 她又回过头去,突然间推向织梦,“你给我睁开眼睛!不要装睡!你方才不是很有力气在嘲笑我吗?如今怎地又睡过去了?” 佚慈委实不料踏古突然间竟有如此冲动的举动,心中一惊,急忙去拉着她,“你做什么踏古?!快些住手!” 他扯着踏古的袖子,脚下却蓦地踩到了什么,他心急沒去理会。而踏古亦沒有理会他,只当做此时佚慈是心疼织梦,一边摇着织梦的肩膀,还一边难过的喊到:“你怎么能这么会伪装,到现在居然还在装睡?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怎能有这样晦暗的心肠?!”,往日里织梦对她的那些小动作顷刻间仿似历历在目,她平时都那些当做茶余饭后的小插曲,听一听看一看,体会体会,就装作什么事都沒有发生的便过去了,可如今这些事情却在她脑海里不可遏制的清晰起來。她这才恍然,其实这些事情她从未释怀过,即便她装作过去了,也从不曾在心里过去过。 她毕竟是女儿家,她毕竟也有喜欢的人,这些事情,她又怎么会不在意?即便她自欺欺人已经不在意了,其实这些事情还是在她心里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她。 初次见面时,她对自己有分有寸的笑,青丘境内时,她与自己针尖对麦芒,后來这一路上,不但虚假待自己,还时不时的在私底下无人时拿话刺一刺。 这些她曾沒有看做特别重要的事,如今终于联合了起來,给了她狠狠的一击。见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她终于开始害怕了,她将将得到的佚慈,似乎又快要离开她了。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比天塌地陷还要叫人胆怯的事情。 佚慈这厢始终拉扯踏古却不得手,他也不知道突然间她哪里來的这样大的力气,他竟拽也拽不动。眼看着浸身在水桶中的织梦被剧烈的晃动,隐约中,还有脱力与伤势复发的征兆,佚慈不免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心中一急,便蓦地提高了嗓音,“踏古!你冷静冷静!可以不要这么无理取闹了吗?!” 不要这么无理取闹了。 这句话清晰的传入踏古二中,她登时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僵在在了原地。 佚慈亦愣了,无声之中,却慢慢的放下了抓着踏古胳膊的手。 袖口还是湿的,滴答滴答的淌出水滴來,无力的落在了地上。它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明明很微弱,却在此时的安静中,显得尤其突兀。 佚慈见踏古的背影此时看起來尤其萧索,他心中也有些难过,张了张口试图劝慰道:“踏古,你听我说...” 他话音渐低,亦不妨踏古在陡然间转过身來,打断了他的话。 踏古笑了,眼眶却开始红了起來,只是不见半点晶莹滑落。她觉得委屈,却不想就这样在他面前哭出來。 就是这样倔强的神情,让佚慈心里疼了疼,他有些后悔,本想说出方才未说完的安慰话。可踏古却先他一步张了口。 踏古紧紧的盯着他,有些可笑的问他道:“你方才说我,无理取闹?” 佚慈一怔,沒有反应,亦沒有辩解。他很少有这般词穷无语的时候,他也不想自己竟有一天说起话來也如此笨拙。 可他真的不知道面对踏古的这个问題,因为他方才真的说了这句话。而且他也感觉的到,他的这句也來自于冲动的话,伤到她了。 踏古见他不回答自己,便更觉可笑。她忍不住清清凉凉的笑出了声,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声音沉沉的道:“再次和你下定决心在一起时,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同你生出这样大的嫌细了。” 佚慈身形一震。 踏古抬头,眼睛向高处转了转,继续道:“你说我无理取闹,大抵就是无理取闹吧。可是,我同你关系这般,你却让我见到其他女子在你房里洗澡,这又算作怎么回事?” “这个女子,今天才舍身救了你一命,这个女子,去來对你殷勤献好,爱慕有加,这个女子,从前亦同你走的很亲密。你们之间还曾有过许多我不知道的事...” 踏古将视线别向他处,“你觉得,以我的角度來看,在经历了这么多,遇见了这样多的事,又在你房中发现了她的这般形容。以我的身份,我如何做是对的?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我也不过是个会惦念夫君在意夫君的人。我也承认我这样做有些荒唐,但千万人的指责和冷眼,我都是可以受得住的,却独独受不了你的...” 佚慈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才讲讲明白了过來,自己犯了见多么愚蠢的。世间许多东西,他都可以分析的这样透彻,但唯独情这个字,他难以揣夺。这么久以來,与踏古朝夕相伴,竟让他恍然产生了自己懂了情的错觉。 他彻彻底底的忘了,他是沒有情根的。自从历过人间七情六欲之劫后,他与极度的颓靡之中,将自己的情根给断了不是吗? 这一切的一起,其实都是他自作孽,他活该。 “对不起...”,这话他对她说过了几次,可恍然后发觉,他只能这样说。 “沒什么对不起的。”,踏古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现在想一想,也是我太自私了,总是时时被自己的情绪煎熬,到头來,才发现自己错的这样离谱。”,她抿了抿粉红的薄唇,还似有些顿悟,只低下头继续道:“照今日这个形容,我大抵也看出些端倪來了。其实在我们分离的那段日子开始,你就改了心思了吧,亏我今早还逼迫你,亏我到现在才明白过來。” 佚慈蓦地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明白踏古接下來要说什么,只不停的摇着头,“别说了,不是这样的...” 他不知,此时踏古心已经凉的有些坚硬,她自然将佚慈此时的反应当做是最后做的一点掩饰的反应。却又不想理会他这个反应,只兀自沒完的道:“我也知道,我这个性子,反正不讨人喜欢,我也知道了你也一样讨厌我。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不是她的错,她那样温柔可爱,细心尽心,怎会是她的错?”,说到这里,声音亦有些颤了,接下來的话,她忽然间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此时,浴桶里的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织梦手臂微微动了动,在水里弄出了微弱的声音,随后她的眼睫颤了颤,便睁开了。她的发间睫间凝着点点温柔的水珠,模样委实凄楚可怜。她张了张口,好似极艰难,才说出了一句话,“踏古姐姐,你..不要怪佚慈哥哥...” 听了她这句话,踏古登时便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好笑的看着织梦,语气轻飘飘的道:“你醒來的,倒很是时候嘛?” 织梦抿了抿苍白的唇,沒有说话,似沒有力气在继续说下去了。 踏古回头看了看佚慈,见他表情忧郁。她便狠狠心的撇过头去再不看他,随后迈开步子从他身边错过,走出了他的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何为散步 踏古离去时,绫罗裙摆摇曳生风,是一种夹杂着冷漠与决绝的风。 这风似能辨别方向,精准的打在了佚慈的脸上手上,他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浴盆中的织梦哀凄着一张脸色,楚楚可怜的唤了一句,“佚慈哥哥....”,欲言又止的话,沙哑干涩的声音。 佚慈沉默了片刻,无甚语气道:“踏古说的不错...你醒的,倒很是时候..”,他眼也未抬的从旁处拿來了几件朱墨染的衣服,丢在了浴桶旁:“瞧你这个状态,还可以说的出话,想是好了很多了。也无需再呆在我这里了,收拾收拾便离开吧...” 浴桶中的人脸色瞬间更加惨白,有点不能反应。织梦嘴角颤了颤,有些慌张道:“佚慈哥哥如此,可是心里有气?”,她眨了眨眼,表情委实惹人怜,“都怪我?若不是我,踏古姐姐也不会误会..佚慈哥哥你也...” “你知道是因为你?”,佚慈的声音蓦地冷了下來,就似方才挨了踏古一巴掌后,那样的深邃,又似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挑了挑眉继续道:“既然是知道,就也无需我多说什么了,你心地善良,自然可以理解我。” 织梦呆了,眼睛瞪得浑圆,看起來确实是添了不少的精神。她如此震惊的模样,应当是沒想到佚慈竟会如今日一般待她冷漠吧。 她也不是不识相的人,回过神來,她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慢慢从水中起身欲拿桶外的衣服。 佚慈眉头一皱,赶紧回过身去,正欲离开,却不防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他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将将聊缓缓移开,一颗碧蓝色的珠子被他不知不觉间踩得粉碎。 这个珠子他认得,并不是寻常的珠子,乃是玉虚派药坞藏有的凝露丹。是专门用來医治内伤的,他屋子里先前并沒有收藏这种东西。如果他沒记错的话,方才他发现踏古时,踏古手里似不小心摔了什么东西。 思及至此,他蓦地醒悟了什么,匆忙绕开屏风离开了屋子。 踏古头也不回的从花坞里走了出去。 她脚下的步子,本是有些紊乱与缓慢的,渐渐的,却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走着走着,似觉得不痛快,步子一抬,竟飞也似的跑了起來。神仙嘛,本來就是有灵力的,她于不知不觉中,竟用了许多功力在脚下,是以她这一路,跑的极快。过往的人只來得及瞧见一抹红色残影,便又什么都瞧不见了。 但生活之中处处都有意外,踏古头也不愿抬,本以为自己这一路估计就会一直这样畅通无阻下去了。却不仿在一个转角间猛地撞上一堵肉强。 以至于踏古停下來时,还对被她撞了的这位仁兄极为敬佩。她以为,以她的这个冲击力,被她撞到的人了不得也要受一受内伤。 可出人意料的是,眼前这位仁兄,最严重不过是向后退了两步,又大喊了一声“啊!”,好像并沒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这让踏古对自己的能力略有些失望,但好歹是犯了错,踏古也不好太过分神揪心这个。于是便将脑袋埋的更低,连连道:“对不住兄台,我不是有意的...” 对面的人整理褶皱衣服的双手一顿,惊讶道:“踏古?!”,他又蓦地上前两步,向她走了过來。 踏古听着声音甚熟,熟的不得了,心中一慌,就赶紧后退了两步,又将头埋的低些,闷声道:“你沒事就好,那便不同你多讲了,我继续散步。” 说完,她便咬了咬牙,准备从秦昊身边绕开。她觉得今天自己过的简直是窝囊,太窝囊!可她也沒什么旁地办法,眼下她这张写满了难过的脸,还不想被人瞧见,尤其是自己熟悉的人。 可秦昊似乎并不想这么轻易放她离开,身形一转,长臂一捞,就及时的抓住了踏古的手臂。 踏古头也沒回的挣了挣,“放手,我要去散步。” 秦昊皱起了眉头,口气有些不悦道:“你这样子是散步该有的样子吗?”,他走了几步与她站齐,盯着她低垂的头道:“风景不看也就罢了,竟连路也不看。赶死也不需要你跑的这样快啊?我看你是白日里被穷奇吓坏了脑子了吧?”,说着,还欲伸手探向踏古的头。 踏古一个侧脸便闪过,有狠狠地照着秦昊的爪子上拍了一下。 她蓦地回头恶狠狠的瞪着秦昊,咬牙切齿道:“我看被穷奇吓坏脑子的是你吧,你再这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信不信我刻刻钟送你去见阎王啊?” 她眼眶还有些红,但眼里闪烁的凶光却十分锐利。她知道今日自己窝囊,也活该自己窝囊,但也不能窝囊到就让人如此说叨自己。她真想呲一呲嘴里的呀,让秦昊见识见识什么是锋利,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同自己讲话。 孰料秦昊此时竟一改严肃面相,抿了抿唇,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踏古瞪大了眼睛,想继续拍他一爪子,她隐怒道:“你在逗我?” 秦昊见她还要打自己,赶忙让了开,连连摇头道:“沒有沒有,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这样才对。”,他装模做样的揉了揉方才被打的还有些疼的手,“我怎么敢逗你?只是看出你不开心,想帮一帮你罢了。” 踏古挑了挑眉,这算哪门子帮她?这分明就是在逗她。而眼下她也确实是因为他闹的这一遭,心情缓和了不少,是以她大人有大量,也不决定与他计较了。 瞟了秦昊两眼,她便回过了身,准备继续去散自己的步。 却不想,走了几步,身后的人竟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來。 她沒回头,亦沒有停下脚步,只冷冷的问道:“你跟着我作甚?” 秦昊一点犹豫也无,理直气壮的道:“我跟你一起散步啊!” 踏古翻了翻眼白,“不必担心我遇见什么魔界的奸细,我自个应付的了。” 秦昊不置可否,“我不担心你。” 踏古微微斜了斜眼眸。 秦昊继续道:“我担心奸细來被你吓死,我就不好问他些什么线索了。” 踏古深吸了口气,瞬间出手。 秦昊当是她又要來打自己的手,忙挡在身后护起了來。是以踏古这一拳,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秦昊肚皮上。 彼时被夜色笼罩的安稳静谧的玉虚派,蓦地响起了一声透彻云霄的杀猪声。这声音气势浑宏,引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后厨负责劈柴的阿柴,因只是个不懂法术的普通人,在挑柴进屋的时候陡然间听到了这大半夜似鬼叫的一声,还被吓了一跳。手一个哆嗦,便掉了几根柴,他却理不也不理的,赶紧进了屋子关了门。 而踏古听了这个叫声,却十分满意,她心满意足的收了手,这才慢悠悠的真的开始散起了步來。 趁着夜里四下无人,她跑到了罗珍亭來欣赏月色。银月新芽,弯而不满,正是才过十六的银月,这样的稚嫩与不完整,难免让人伤怀。 为何她却不记得何时月才圆过了?天上这枚月亮前两日长的什么样,她竟一点也不记得,果真是建了忘了。 她蓦地一个叹息,极深极深的。随后整个人都伏在了她往日常依着的栏杆上,亦只是片刻过后,她身旁投了一处暗影,有人也在她旁侧坐了下來。 她眨了眨眼,开口却是道了句谢,“今天你跑來我身前,原是为了替我挡住穷奇的攻击吧..谢谢你....” 这下轮到秦昊倒抽了一口气,他不敢相信,他竟听到了踏古对他道了句谢。他的这口气抽进去了就沒吐出來,他忘记了反应,一时间竟有些憋闷。 踏古却好似沒有发觉这些,兀自又低下头,开始打量了起來水中的月亮。她又觉得有些迷茫,水里的月亮朦胧,似月非月,似真非真。 秦昊缓过神來时,瞧出她眼里的这份失落,便轻声问道:“我还沒有问你,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踏古默了默。什么事?她自己也尚未可知,她只晓得,这是一件很乱的事,乱的无从说起,乱的绞尽脑汁。但半晌过后,她还是张了口,有些无助的语气,“我方才看到,织梦在佚慈房里,在佚慈的浴桶中,且是光着身子....” 秦昊不禁一怔,踏古描绘的这个场景,实际上,已有能力将原來的场景还原个七八分,是以他几乎想到了发生了些什么事。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罢了,一个女子在男子房里洗澡,任谁看了都会想入非非,更何况是与男子关系非同寻常的女人。 他心里似乎也能理解踏古的大半心情,可他的责任,就是不能让踏古有这样的心情。是以想了想,他便继续道:“她在佚慈房中时?佚慈也在吗?也同她一起吗?屋子里可还有别的迹象?” 踏古忖了忖,她虽不知秦昊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极有耐心的回答了,“佚慈不在,我发现这个事以后,他才忽然出來的。至于别的迹象,我只记得当时屋子里云雾缭绕的感觉,还有些闻不出來的味道,然后也再沒注意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 倾诉 听闻踏古的形容,秦昊不由皱起了眉头,又啧了啧嘴巴,这副做派,显然是联想道了什么。他手指点了点额头,半晌后,才道:“我听师尊说,穷奇乃上古凶兽,凶煞异常,被它伤了的人,都会中一种带有黑煞之气的妖毒。此毒十分难缠,须得许多珍奇草药炼制丹药,方可解除。可这些珍惜药材大多都散落在极地,找起來不容易已是一个坎坷,若是再加上后期制药的时间...”,他拿出手指三三两两的点來点去,“我算了算,想也废上十天半个月,等这时日后,估计七梦和织梦也已经命归西天了。” 踏古极慢的点了点头,自旁边垂条上捻下一片叶子,在手中把玩片刻,状似漫不经心道:“依你的意思,想是佚慈慈悲心肠,念她命不久矣,便趁她还健在这不多的时日,來替她圆一下已久的夙愿?”,她不晓得秦昊方才这番话是不是在开解她,如果真的是,她日后务必得为他烧几柱高香了。 秦昊却似听到什么恐怖的话,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沒好气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越想越觉得踏古这话说的荒诞,禁不住就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我师尊还说了,此毒虽凶恶,却也不是全无解决之法,只不过还需走另辟蹊径。” 这时踏古才会过头,正眼看向他,“怎么个辟法?” 秦昊意味深长的斜了斜眼睛,“汗蒸之法。” 见踏古沒有反应,只是深深地皱了皱眉,似还有不解,他便继续道:“汗蒸之法,汗蒸的汗,汗蒸的蒸,顾名思义,你可懂得?” 踏古嘴角不由一抽,“呵呵”冷笑两声,“你这么解释,鬼才听的懂。” 秦昊做恍然大悟状,稀奇道:“可佚慈就懂了呀,我师尊只同他讲了这一点点,他便懂了。” 踏古蓦地眯起了眼睛,眼里闪烁着凶光,她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在挑衅?”,秦昊今次委实嚣张,明知她与佚慈泛着别扭,竟还故意來说这话來给她心里添堵。她握了握手里的拳头,等下若是秦昊说错一个字,她都会毫不留情的招呼过去。 对面的生的极为英武的男子眼睛虚瞟了瞟她手里的这个拳头,本是蜜色的脸,此时竟生生的白了几分,他咽着吐沫,迟疑道:“我这不是吧?” 踏古一大惊,她只料到他会说“是”或“不是”这两个答案,只料到他会有挨揍或是不挨揍这两个结果。但就是不曾想到,他的回答竟这样中肯,这样实在。 她无语问苍天,來了个气沉丹田,沉过了之后,就猛的一个巴掌就照着他的脑袋拍了过去,凶狠道:“你问我呢?” 秦昊吃痛,捂着脑袋呲牙咧嘴道:“问你犯法吗?你做什么就打我?” 听他这样说,踏古便继续想要飞过去一个巴掌,他这才赶忙出手挡住,求饶道:“行行行,姑奶奶我错了成吗?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说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了好吗?”,嘴里不停的一长串以后,他抬起头看向踏古,眼神里微带着些渴求。 踏古一怔,一瞬间有些失神,她竟觉得秦昊方才看她的表情很熟悉,叫她心软。她晃了晃眼睛,这才慢慢的放下了摆在空中的手,语气中的火气消减不少,“这还差不多。” 见听到她的赦免后,对面的人松了口气,她才又语重心长道:“你早认错不就好了,又何苦叫我动手?在这一点上,你总是不及闻凤聪明些,每次我要拍他脑袋的时候,他都会拿这样的眼神看我。”,说完便又是一愣,难怪她方才会感到熟悉莫名,方才那个片刻还想不透的答案,竟让她无意识中给说出來了。 气氛忽然间就变得有些沉静,她千不该万不该,说出了闻凤的名字。 闻凤死了,她很伤心,很难过,而秦昊又何尝不是?想來她的话,勾起了他的某处回忆吧。 古人有句很在理的道理,说人常待在一块,时间久了,彼此就会渐渐的变得相像。踏古现在觉得这个道理,委实有道理。 就像方才的秦昊,那个模样,的确像极了闻凤。从前的他,不管与她起了什么样的争执,都会鼓着脸皮与她死扛到底的,如今却知晓求饶道歉了,这不是受闻凤的影响,却又是受谁的? 从前每每闻凤惹她生气的时候,她都会凶他,然后他就会摆出一副委屈模样,好言哄她,直到她不气了,他又笑嘻嘻的同她玩笑。 那时她总觉得他那个样子,像是孩子,而她像是照顾孩子的人。可直到后來才知道,闻凤他,才是最有能力照顾别人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心里的沉重似要喘不过气來,沙哑道:“我好想念他...” 以前他也同秦昊一样,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出现來安慰她,可是今后不管她多么难过,身边都再也不会出现他的身影了,一想到这一点,她便觉得可怕的不得了。 秦昊良久叹息了一声,他也慢慢的趴到了朱漆栏杆上,沉静道:“我不想念他,但是我很想他。” 他说的这句话有点矛盾,引得踏古即便伤心至极,也忍不住回头看他。秦昊似有所察觉她递过來的视线,这才开口,可开口时,嘴上竟扯上了点点笑意,“想念,多是用來用在一个离开的人身上的。可闻凤从未离开过,他一直活在我们心里。” 他一直..活在我们心里... 踏古怔了怔,她蓦地觉得秦昊这句话心酸不已。 确实,闻凤他一直在她们心里鲜活着,他何时从大家的心里离开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他真的随时随地都陪在她们身边一样。可她不明白,秦昊是如何有了这么大的勇气?又如何生了这个地步的觉悟? 这并不是见容易的事情,放在她眼里,却更像是自己安慰自己。因为她始终觉得,人离开了就是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在留下的人心上掏一个巨大的空洞。 这个空洞的边缘,逐渐定型,不管今后经历多久的时光,看过多久的东西,都依然无法填补,而这颗走了缺口的心,也会愈渐的孤独,愈渐的落寞,愈渐的空虚。最后真的看卻一切时,就像只沒有灵魂的空壳子。 她手颤了颤,狠狠地握着栏杆,慢慢的,手中的木栏都近乎有些畸形,此时,她却也笑了,笑的委实无奈。 “我时常在后悔一些事情。”,她慢慢的松了手,开始揉自己的眼睛,“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秦昊无声的摇了摇头。 踏古抬起头,手也继续覆着,声音清凉道:“我很后悔。”,她先是这样总结一句,又道:“小时候,记忆还是模糊的时候,我爹娘就离我而去了。所以那时的温暖,我并不记得多少。再后來,亲人的嫌弃排挤,伙伴的疏远,让我渐渐的养成了一个人生活的习惯。我为了自己过得安稳些,不愿旁人招惹,就救了一些不认识的人,又收留了他们,给自己建了个寨子來安身,逃离是非。那时候,其实我并沒有多在意那些被我救了的人,我只觉得,他们过好他们的,我过好我自己的,就足矣。生活可以一个人一直走,日子也可以一个人一起过,直到自己从这个世界离去,沒有伤害,沒有念想,是件不错的事情....” 她蓦地噤声,缓解着情绪。而秦昊此时看向她的情绪,也有些震惊。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的人,更加震惊。沒人想过,遇到她以前,她是这个样子的,爹娘死了,自小便是自己,那么她是如何过來的?她那时铁定是个凡人,凡人若是沦落到那个地步,除非有个好的机遇,否则一定会死。可听她的语气來,她似乎从沒有什么机遇?那么,她是怎么过來的? 踏古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从前的我,每天都要拼命努力。别人努力是为了活着享受更好的待遇,而我拼命努力,只为自己能够活下去,这便是生來的不同。沒有人喜欢我,沒有人搭理我,甚至连怜悯我的人都沒有。有的只是一些伤害,欺骗,和利益。多少人从我身边匆匆路过,我又是多少人生命中的过客?其实后來这些在我生命里都沒有什么不同,因为我就是自己,我只有自己...” “我本以为,我的生命可能就要这么自己一个人到终结。直到有一天..”,她濡了濡喉咙,“直到有一天,我在凤凰寨的桃花树下,遇见了佚慈。他毫无所求的留在我身边,给我从未感受过得温暖,他教我打开了心门,接纳别人,他给我带來了朋友。让我认识你,认识闻凤,还认识了许多人。然后我的身边就有了朋友,我的生活也开始变得不一样,前所未有的丰富与充实,这是我从前从未接触过的。我变得很贪婪,贪恋这些感情,依赖这些感情。我觉得,生活居然也可以变得这样美好,这样真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正的隔阂 “这样真好...”,她反反复复的在嘴里将这句话念叨了许多遍,就像着魔一般。 银月已在天上挪了好大一个光景,此时月辉避开拂柳,正正经经的打在踏古面上时,她脸上的晦暗神伤便一览无遗。银辉勾勒着她侧面的轮廓,极美,极伤,又极远,光影清晰的影射在秦昊的眼里,他的心里,也随着化出浓浓的忧伤來。 她说她觉得和大家在一起快乐,充实,大家又何尝不是?冥冥之中,她们注定凑在了一堆,彼此对彼此的意义,自然十分不同,这个感受,秦昊亦能感同身受。 只不过,天命多不遂人愿。有相聚,自然有心酸。是以踏古讲述这段本是开心圆满的故事时,脸色才会那样让人揪心吧。 他压抑住胸腔里呼之欲出的叹息,未免自己先行把握不好情绪,便急忙将视线从踏古那让人倍感惆怅的身形上移开。却不期然的撞上另一双忧愁的眼眸里,那眼眸黑白分明,却被月华打的半阴半明,远远看去,似有暗潮汹涌。 秦昊为之深深的震惊,他与这双眸子的主人相识这么久,却从沒有看到里面出现过这样与众不同的神色。以前那里面多时栖着的,都是笑意,从容,或者沉静,却沒有一份似现在这般,让人说不清道不明,似惊恐,似惧怕。 他见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踏古的背影,那神情,想叫她,却又怯懦着不敢张口,想接近她些,却无论如何也卖不出腿來。这样被难为的他委实狼狈,一张脸苍白的沒有血色。 秦昊眯了眯眼眸,静静地盯着那人看,许久之后,却是问出了句话,“然后呢?然后是如何?”,他蓦地说出的这句话,虽然很显突兀,但踏古琢磨了一番,即便是衔接的时间久了些,还是毫无疑问是在问自己的。 或许秦昊想听一听,她后來的感受。 后來的事情,想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她的感受,却从未提及过。 她将头侧过湖岸边的排排拂柳,直到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脸背向秦昊,才继续道:“每次在我觉得生活就要以一个固定的形式继续下去的时候,都会出现意外的变故。正如我最孤独之时,突然间遇见了佚慈,改变了孤独一般。在我以为人生就当如此充实时,突然发生的接踵而至的变故,让我一次一次的措手不及,让我一次一次的伤心难过...” 秦昊抬头遥望星空,将往事回忆了几番,他是她所有个打击的见证之人,是以他轻而易举,便想出了这个悲伤的开头。一个让他回想起來也不太愿意接受的开头。 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点在身前的木栏上,眼中装着深深地不情愿。“你口中所说的这接踵而至的变故,大抵就是从去了我家开始吧。因为在我家发生的事招來了魔界的人...然后魔界的人又來找你报复....” 踏古沉静的接下此时的话,“他们带了只怪物,差点毁了我的山寨。迫使我不得不离开,四处飘零,后來好不容易又在青丘定了居,却又是因为他们的招惹流离失所。算一算,我有家不能回,在外一直流浪,全拜他们所赐,他们伤害我身边的人,又伤害我在意的人,到最后,却独独只有我一个人是最安然无恙的。”,她声音忽然染上些许颤抖,情绪里的激动昭然若揭,“这样一來,到好像是在折磨我,所有人來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又让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我。天涯远隔也就算了,我还可以忍耐,因为总有机会见到面,可是沒想到,最后的最后,闻凤却永远的随他弟弟离开了...” 她用手将头支撑着,似有些力不从心,语气里带着哀伤道:“其实这些才是让我最难以忍受的。我可以一一直忍受孤独,我可以一一直独自活过,但我无法忍耐的是,那些我曾经得到的一切,又全部都慢慢的离我而去。这些抓住过得,一点点从手上流逝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我。这让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比我从前的生活还要可怕很多...” 秦昊低下了头,望着湖中粼粼的光,若有所思,“的确,已失去的痛苦远比不曾得到要痛苦的多...” 他忽而转身看向踏古孱弱的背影,无甚语气道:“踏古,我后來说的那个汗蒸之法,其实你已经懂得了吧。” 踏古沒有回答,而默然却不失为一个最好的答案。 秦昊略略颔首,若有所思,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似非要想出个所以然來,踏古却忽然的说起了话,“懂如何?不懂又如何?该发生的事情,不是还是发生了吗?” “你知道吗?”,她忽然加重了声音,“其实织梦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的,她私下里与我同处时,一直很嚣张。我知她是讨厌我,她喜欢佚慈,自然会对我厌恶之极。但我每当做什么,即便每次她与我恶言相向我都沒有太较真,因为我根本不怕被人讨厌排斥,看不中我的人如此之多,我也沒必要依依计较,何况是无关紧要的人,我更是懒得搭理。可今次我才发现,事实好像不竟是事实。” 秦昊皱了皱眉头,表情十分不悦,“从前我就不喜欢这个织梦,但不想她竟是这样一个心思险恶的人。她平日装的太好,你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踏古却还是之前的那句话,“说如何?不说且如何?该面对的还是务必面对的。” 秦昊愣了愣,“你态度如此不寻常,想是织梦今日做了什么手脚?” 踏古背着他慢吞吞的点了点头,“织梦这个小贱人,委实会用小把戏,我本以为这些其实都沒什么用的,可今日委实叫我领教了一番。因着白天的事,我对她俩人之间就心存芥蒂,去看佚慈时,在他房里发现织梦沐浴,片刻间自然会怒从心生。她的小把戏,就是会把握时机,在佚慈沒有出现的时候,她竟对我笑了!笑的尽是挑衅又得意,在佚慈來时,她便又装出了昏睡状。她故意挑起了我与佚慈的隔阂,故意让我两对彼此生气,最后,她也当真得逞了。” 秦昊歪着脑袋忖了忖,“你说这些,倒真有几分可气,我不想女子竟也可以这般无耻,叫人觉着委实恶心。”,他的满腹悲伤有一半化成了义愤填膺,他义正言辞对踏古道:“这口气不能忍,那个女人也不能这般轻易放过,我们一定要让她吃点苦头!” 踏古突然打断他的话,“让她吃苦头的事就算了吧。” 秦昊诧异,“为何?她总这般从中作梗,你能咽下这口气?” 夜风中的她极缓慢的摇了摇头,声音清凉似从天畔星斗泼洒而來,“咽不下。” 秦昊正想回说那不就得了,就听她又继续道:“她做这些,也无非是因为她太在意佚慈了。” “可是。”,她扯了扯那面的柳枝,无甚语气道:“我也很在意佚慈,我们初衷一般,走到了今日这个敌对的地步,原是理所应当,而我却真的可以怪她吗?” 秦昊懵了,他有点不能理解踏古的话中之意,习武弄剑他尚可一试,揣摩女人心思的本领他却有待考究。他不着痕迹的向远边望了一点,视线中的那人,似乎也同样不能理解她这句绕來绕去的话。 只不过经过时间顷刻的提点之后,那人的表情,却似渐渐的明白了些什么,表情越发的有些不可置信,亦或是不愿相信。 这个神情不由让人觉察查出端倪,秦昊当即便回过头來,疑惑道:“你嘴上说不在意,却又伤心成这副模样,又算作什么道理?” 听到了秦昊这句问话,这时踏古才放下了手中已被她缠做一起的柳枝,回过了头來,“你还不明白吗?”,她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面上的表情除了难过,便尽是力不从心的疲惫。 秦昊想不通透,只得摇头。踏古便上前一步,拿着漆黑的凤眸,认真的看着他,“我只是累了。” 她又望向天边残月,声音凉似湖水,“这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或许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但时至今日,我又不得不承认这个铁铮铮的事实。” “秦昊。”,她蓦地唤了一声,其中夹杂的无力,让被叫的人,心里翻了个个儿,“你难道沒发现吗?佚慈带给我快乐与充足的同时,亦带给了我痛苦。” 秦昊为之一震。他想他此时便明白为何踏古的回答如此周旋,亦明白为何方才佚慈的表情如此不寻常了。 她说她累了,是因为经历了这太多磨难而累,这种累?有的什么法子补救吗?可就目前而言,他觉得他似乎不知道,而佚慈也未必会知道。 踏古只当他的沉默便是默许,便继续道:“我会经历这许多波折,全在我将佚慈接回山寨以后。瞧得出來,赤九对你们仇恨甚深,可我却是与他无冤无仇的。”,她忽而转过头,看向他,眉头深锁,“正是因为我与他有了牵扯,才与魔界有了牵扯,所以我才会走上了颠沛流离的路,所以我得到的又从我手中一点一点的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兜圈子 踏古极轻的笑出了声,似将所有情绪都揉杂在了空气里,“可我曾一度觉得有他在身边,便是足够,即便是再艰难,我都有勇气忍过來并且一直努力向前。只不过,今日的他,似乎让我害怕了。我甚至觉得,可能我太过自以为是了。” 秦昊摇了摇头,放缓了语气,“其实你最初的坚持是对的,你并沒有自以为是,你只是太过患得患失了。” 踏古亦跟着摇头,“这和患得患失沒有多大关系。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一路走來,发生了太多的事,从认识他开始,我便不停的在失去。所以有时我便想,会不会我们之间,从一开始便注定是无缘?而今天我们发展成了这样的关系,似乎也正是验证了无缘两个字....我累了,真的累了,又后悔又累,又累又后悔...” 她理了理裙摆,自栏杆上站起了身,有些力不从心,“我时常想,如果当初不曾遇见过佚慈,是不是就不会经历那些痛苦?也不会见证久违的生离死别?更不会因为喜欢上他,而如此日难过?” 她蓦地拽了拽自己的一角,声音艰涩道,“是以我有些后悔,甚至是觉得,如果从未遇见过大家就好了,这样就不会伤心,自己一个人也依然可以照顾好自己。独善其身心无旁骛这种起來果然才是我最拿手的,得不到时沒想过得到,得到了再失去,便是煎熬...” 秦昊心里似有五湖四海在汹涌奔腾,他不悦踏古说出的这一番番话,却又不能责怪她,毕竟若是从源头算起來,整件事,她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而的确,却不是他们之间的渊源,也不会将她扯进着无边的纠缠之中。 她本有安然度日的权利,却似乎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无意被他们所剥夺了。是以她竟这么难过,竟生出了这样悲凉的心境。 他不由一声唏嘘,转而看向远处被阁楼挡在阴影里的人,沉沉的问道:“踏古,那么我只问你,如果真的给你一个机会重來,当日在凤凰寨,你还会将佚慈留在自己身边吗?” 这个问題,有些犀利。他这么问完时,踏古只觉脑海里一道耀眼白光狠狠劈过,她一时间,竟出乎自己意料的迷茫了,灵台上空白一片,不能思考。 她心尖儿抖了一抖。如果给她再一次重來的机会,她当如何? 是选择视而不见,放其远走,还是继续将他留在身边,重蹈覆辙?她真的懵了,这个抉择,她本以为是很简单的一个抉择,甚至在对秦昊倾诉时,她心里时刻都在想着前者,可为何秦昊一清楚明白的问出來,她却不知到底究竟该如何做了呢? 她若放弃了佚慈,生活当如何过?若不放弃,是否还有转机? 良久的死寂,这沉重的夜色里,沒有一点声音,甚至是连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感觉不到。 秦昊在这无边的静谧之中皱了皱眉,他在某一刻,甚至都不抱有希望,觉得踏古其实已经做好了抉择。 人生无数个分叉路口,每走几步都会遇到不同的选择。秦昊觉得他问踏古的这个选择,算是严重的,若真逼她在此时给出个一清二白的回答來,想來有些残忍。 不过,他是当真想知道这个答案,算是为自己问的,也算是为佚慈问的。 有时候虽然残忍,却只是不得不认清真相的一个方法而已。 时间在无声中度过,在这空旷的园子里,三个人各怀心事。佚慈与秦昊多的是焦急与惆怅,而踏古却面临着煎熬与迷茫。 踏古沉默,秦昊不追问,佚慈在角落里站了许久,到后來,却是再也忍不住,从阴影里迈出了步子,一点一点的向踏古这边走來。 他特意的收敛了脚下的气蕴与轻缓,是以这一路有的虽然漫长,但步子却极其轻缓,很难让人察觉。可见出他的小心翼翼,他面上认真的表情,焦灼着踏古背影的视线,让此时正看着的秦昊觉得,他仿佛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那般的小心翼翼,那般的温存。 又是许久的时间过去,佚慈的步子,已经走了一半,踏古却还尤自望着星空斟酌。她这斟酌耗费了许久的时间与力气,但其实,心里有一个答案早就已经十分明晰。 终于想透的那一刻,她不由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自己当真是一个习惯欺骗自己的人。 最后她说出话來的时候,声音很是沉静,是那种难以想象的沉静。她先是张了张口,却又似乎好像也不太敢说出自己做好的决定,只不过,她也知道,这个答案是不得不说出來的,“我仔细想过了....” 佚慈的脚步一滞,诧异的抬头。秦昊也急忙望了过來,“想出了什么沒有?”,饶是他铮铮铁汉,在这种事上,也不由得紧一紧张。 踏古回过神來,这才缓缓张口继续道:“可能,如果真的可能再有一次机会的话,那么我还是想要认识他....” 她是这样说的,秦昊若不问她,她怕是自己永远也想不到这个问題,想过之后,答案却又让她有些惶恐,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为什么...?” 她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偏偏一门心思非要往坑里钻。或许她有着这一番倾诉,实则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吧。她从未打过放弃的念头,从未有过不相往來的决心。因为她在乎他,就像她说的那般很在乎他,甚至是超乎了自己想象的在乎他。 而她的这个回答,也超乎了旁人的想象。 秦昊为她的话有所一愣,呆呆的片刻过后,竟是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无奈道:“今天你同我说了这样多伤情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心呢?” 踏古亦有些发怔,声音有些颤抖,“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但我真的自己想过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再遇见他....” 夜风微寒,划过面庞的鬓发,缕缕青丝随风缥缈,她的声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软,似也随着这一丝一丝的缥缈而去了。 晦暗的阴影里,蓦地走出來一个白衣似雪的人來,他面色有些苍白,模样却一如既往的好看。他嘴唇颤了颤,蓦地无奈的笑了出來,声音如水的问道:“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沉浸在自己的纠缠之中的踏古,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禁不住一愣,她先是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站着的秦昊,见秦昊像某个方向呶了呶嘴,她视线跟着望过去时,意识不由再次从脑海中抽离。 视线交接之处,佚慈整个人都柔和在一片白色之中,月辉纵是再锋芒,也不急他身上那种无形的圣光。 此时此刻,他正期待而又畏惧的将自己望着,让她瞧得心痛,可她又说不出话來。 秦昊见他们两个此时眼中只有彼此,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两年前这个形式忖了忖,觉得不太好对付,索性衣袍一掀,迈开步子寻向远处的小石墩去了,他便走还不忘提点,“我给你们两个腾地方,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他记得方才踏古提过一嘴她扇了佚慈一巴掌的事,虽然算不做什么大错,但也不是什么好事,能避免自然是要尽量避免。 他走过佚慈身边时,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佚慈,虽沒有得到他的什么反应,但秦昊相信他也多多少少明白了什么。该问的,他都替他问了,剩下的也只能靠他自己努力了。 其实,在踏古说出那个答案时,似乎许多事情便已经解决了吧。 踏古彼时站在亭子中的这一端,心中早就纷乱如麻,她看出光影里佚慈的表情,虽不再冷漠,却难免有些伤痛。这个反应。很显然是听到了什么端倪的反应。 踏古咳了咳,难掩尴尬,她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來的?” 佚慈抿了抿薄唇,面容委实失落,“自出了花坞起,我便一直跟在你身后。” 他竟一直跟着她?这个答案让踏古诧异,佚慈一直跟在她身后,为何她却沒有发现?难不成今日自己的心情不好,是以警戒心也这样松懈了许多吗? 既然当真如此,那是否便已说明,其实她与秦昊说的那些话,他全部都听到了?她蓦地偏过头,不愿再去看佚慈颓然的脸,心里诚然十分心虚。 可仔细想一想,自己也算不得过分,这些话,不论伤人与否,她早晚都要告诉他的。 久久等不到踏古的回应,佚慈竟失去了往日沉稳的性格,他急忙继续问道:“你还沒有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你会做那样的选择...”,他明明伤害她之深,还将她牵扯进是非,这一切似乎都是他做的。 踏古直直的处在原地无声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題是个至关重要的关键,她也想弄明白事情來,可她若什么事情都能想的透彻,怕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雾里看花 想起这一切的因缘,踏古竟无从言说,她同秦昊方才那一会好口才,转到了佚慈,却是施展不开了。 她仔细想了一想,先前织梦那事,她确实冲动了些,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使性子,是她不对。但她也是今次积攒了太多的憋闷之气,再加上往日一些不好的回忆与苦楚齐齐涌上心头來凑热闹,她这一番情绪才有所失常。是以这期间,她做的对与错她分不清道不明,明明方才那般心如死灰,在听到了秦昊的问话,她说出那样一个回答的缘由,她也说不清道不明。 她灵台一瞬恍惚,一瞬透彻,如此交替之下,竟有些烦乱,烦乱起來便有些头痛。 她连忙抬起手來轻柔自己的额角,嘴巴一张,刚到处个“我....”字。 便觉眼前一花,一个白影迅速移了过來将她在瞬间抱了个满怀。她喉咙里余下的“有点痛疼,想不出來,容过后在研究这个事。”,便硬生生的吞在了肚子。 踏古震惊,她许久不曾被他这样抱过了。熟悉的佚慈特有的气息,萦满了她的鼻畔,一时间,竟让她额头痛之症缓和了大半。 “对不起.....”,又是这三个字,自埋在她肩头的佚慈的口中传出,虚风一般,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踏古呆了呆,她觉得这句话她虽然时常从佚慈口中听到,但这次一听,却好像有些不同。不同的感觉大多來自于惶恐,他为何这样惶恐? 她不敢自作多情的想,是因为她说了那些话。 她喉咙咽了咽,竟无言以对。求助似的将视线瞥向远处的秦昊,他却跑到一旁捡小棍,就地练起了书法來,权当沒看到自己的这个视线。 踏古求助无果,只得再次一叹。但这再次一叹,自然又引得抱着自己的这人有些反常。 他喃喃地又道了一句对不起,随后却又忍不住声音一颤道:“我让你失望了,我本以为只要自己尽量做好,就能够让你过的快乐....” 她过的不快乐,因为很多事情,追朔源头,也确实是自打认识佚慈这个人而起。可这并不算是完全的不快乐,因为她也快乐过,因为认识佚慈而快乐过。 凡事有阴的一面就必有阳的一面,有黑必有白,有快乐必有忧愁,会不会是这样呢? 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从前她独自一人活过,虽过的风平浪静,却形同傀儡,麻木而活。只不过在遇见了佚慈又遇见了大家以后,好似每天都有了希望,过的鲜活了些。 她因为居无定所而痛苦,因为朋友离去而痛苦,因为感情而痛苦。她却似乎忘了,这并不是佚慈的本意,他说自己一直在努力做好,可是不想事与愿违,是以她的这些痛苦,无疑也恰恰是佚慈的痛苦,更或者,他比自己要痛苦的多。 她果然是自私的人。 思及至此,灵台之中的重重迷雾终于散了开,她想了想佚慈问她的话。“为什么?” 为什么,“正如我在乎你,所以见到了织梦那一瞬,才本能的打了你一巴掌一样,秦昊问了我那个问題,我张口那一瞬,也是本能。” 听到了踏古的话,佚慈亦是有些迷茫,他慢慢自她颈间抬起头,怔怔的望向她清澈的双眸。 “甚至...是在回答的前一瞬,我还在想,再也不想遇见你,可是话一出口就变了个样子,所以我当时也在迷茫。”,她着魔似的抬手抚了抚佚慈眉间的皱起,清浅的道:“所以说那个决策的瞬间,亦是出于本能。一个人的生活是为平静,是为孤独,我虽不介怀这些是因为我从未有过希望。可人一旦有了希望,便变得贪婪,很难再放弃。” 佚慈蓦地抓住了踏古的手,迟疑道:“希望...?” 踏古点了点头,一反常态的平静,“我说宁可,应当是冲动,亦应当是伤心之果。可秦昊问了那样一句话后,我竟发现自己错了。我其实很想同你们在一起,和你们在一起的生活才更像生活,这样的生活里每天都有希望,而这样的希望...是你给我的....佚慈...”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佚慈一震,心头酥酥麻麻,似被电光劈过。 踏古的那句,“这样的希望是你给我的。”,似有了灵力,在他耳边久久徘徊,不肯散去。 他望着那双略带着些坚定和倔强的视线,在无形中好似产生了无穷无尽的魅力在吸引着他。她说他给了她希望,那她对他而言呢? 佚慈蓦地笑了出來,从未有过的轻松与畅快,时至今日,经这样一些事,他似乎也明白了许多。他动容之余,忍不住再度将踏古拉回了自己怀里,淡淡道:“你对我來说,又何尝不是?我的希望,也是你曾给过我的。”,从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世起,她就曾给他买下了一颗根源之果的种子,而到了这一世,她才开始让这颗种子慢慢的发芽,慢慢的给了他动力与前进的方向,给了他生生不息的希望。这与一开始他便不知为何作为的生活亦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才愿留在她身边,所以他才有努力的理由。 或许,他心中那份花夕的影子,早就已经不在了。他现在的眼里,全部都只有踏古一个人而已。比起开始他更喜欢过程,比起花夕曾经虚无缥缈的影子,他更在意的,更贴近的,却是踏古这个人。 他虽失去了情根,虽不能真切的体会到感情这个东西,但他却记得,每次自己对她说我爱你的时候,叫的都是踏古这个名字。 就如同现在,他动容到深切时,便无意识的脱口而出,“踏古,我爱你...” 这,亦是出于她说给他听的那所谓的本能。 总有一天得到她的爱,总有一天真正的体会一番被爱的感觉。 这,便是他本能的希望。 他不由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积埋在胸口之中的气,为自己这一刻的豁然开朗而感到深深地放松。 而彼时,踏古心里亦融化成了一摊缱绻而流的水,她渐渐的抬手,攀上佚慈的背,沉静的闭上了双眼,似有些认命之感,“无论如何,这次,也该换我说对不起了,是我太任性...” 佚慈顺了顺踏古的发,缓声道:“不,是我的错,我总是忽略你的感受....” 踏古接道:“是我的错,论起忽略这个事來,还是我忽略你的感受居多...” 佚慈蓦地抬起头來,抢道:“你不要总是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是我的错才对。” 踏古也抬起头,义正言辞道:“明明是我的错,我本不该那么冲动。” 佚慈亦严肃起來,“你现在就是冲动,说了是我的错。” 踏古急了,“不!是我的错!” “我的错。” “我的错~” 秦昊猛地一口血咽进了肚子里,他撇了手中的棍子,稳了稳心神后,便怒气冲天的冲了过來,在他们两个面前吼道:“什么你的错我的错的,你们俩有完沒完了!”,这两个人方才还一副悲催欲死的模样,亏他还叫绞脑汁为他俩帮忙,替他俩担忧來着,现在可好,这两个人生龙活虎啊。 生龙活虎也就罢了,还一个劲这个错,那个错的沒完,听的他耳朵都内伤了。噗。 佚慈踏古双双被他突然这一吼,骇的一惊,不由齐齐回过头來迷茫的望向他。 秦昊双颊鼓成了个包子,看着踏古气鼓鼓道:“你方才说了那样一大堆,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了不得的决定呢,现在一看,你倒是好的很快啊!” 踏古听他这样一说,不由一怔,登时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歪头看了看天,含糊道:“这个,这个就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作为好兄弟,你应当替我感到欣慰才是。” 不想踏古竟说出这样一句沒脸沒皮沒心沒肺的话,他正要继续发作,却不意佚慈一个闪身挡在了踏古身前,笑意盈盈的对着秦昊道:“你看我俩个好的太快,怎么好似不太高兴呢?” 秦昊险些又喷出一口血。他简直不敢相信,哆哆嗦嗦的一会指着踏古,一会指着佚慈,磕巴道:“你...你们..” 他一口气提上來,不可思议道:“你们能和好还不多亏了我?你们简直,简直,太沒脸皮!”,才多大会的功夫,他俩就同仇敌忾,一起对付他这个外人了,他好悲催啊~~ 佚慈恍然大悟点头,秦昊本以为他良心发现,结果就听的佚慈忍俊不禁道:“脸皮这个东西,还是可有可无,沒什么大紧的。” 秦昊一滞。 踏古噗嗤一声笑了出來,从佚慈身后灵巧的探出了头。符合道:“可不呗,自古以來,能成大事者,都舍弃了脸皮。”,她突然间又似若有所思,之间点了点脑袋,似自言自语,“不过奇怪了,怎么瞧你却像个例外呢?” 秦昊的脸由白变绿,又由绿变黑,嘴撅的老高,最后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两张嘴!哼!你们两自己作吧,我不奉陪了,我要去睡觉!” 说完他就转身颤颤巍巍的走了,虽说是步履蹒跚,但走起來得气势,还是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 佚慈与踏古相视一笑,不由乐开了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浓情蜜意 经这么一大折腾,佚慈送踏古回到花坞时已是深夜。就着花浓月下,缱绻夜色,两人分别时,还颇有些依依不舍。 佚慈一双水目含着温柔,在月辉照耀下尤其动人,他嘴角抿出了笑意,握了握踏古的手,“你知道吗?方才我听到你说了那么多那么,心里都害怕极了。真的害怕你像上次一样,就那么离开我。” 踏古神色微动,此时听到离不离开这个说辞,心里竟有些不好意思,她软软糯糯的道:“是呀,我也有些后怕,多亏自己沒做出什么更冲动的事...” 说到这一点上,其实他们还要多感谢秦昊,“若不是秦昊问了我那样一句话,恐怕我会想不明白吧。” 佚慈嘴角弯的更深,“自然是多亏了他。不过...”,他拉长了语气,“更要多亏了我娘子悟性极好,前一刻还气的直打人呢,后一刻却将我抱住了,还那么诚恳的道了歉。”,忖了忖,他似很满意,“为夫真是有福气。”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调侃,踏古深不以为然,只不过想起了她那时打佚慈的巴掌,却有些心疼了。她那时脑袋里乱,心里也气,是以她回头打的那一下,真的是用了很多力气。 她眉头颦起,心疼的抚上了佚慈白嫩嫩的脸,放柔了声音道:“这里还疼吗?”,她心里算了算,“我当时真的是气昏了头,可我打完就后悔了,真的很后悔...” 佚慈蓦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目光幽深,“这里很疼...” 踏古一愣。 佚慈就忽然将握着踏古的手挪到了自己的胸口,眼神忧伤道:“却远不及这里的疼...” 踏古登时便有些哑然。她满腹的愧疚不知怎样表达,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挣不开被佚慈握着的手,又不敢直视佚慈,是以只得将视线胡乱往四处放,嘴里喃喃道:“我..我...我....唔!” 踏古有些震惊,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意识却宛如在幻境里徜徉。 她方才不知如何开口说出些歉疚安慰的话,就兀自在那里我呀我的犯着磕巴,哪成想她这个我字还沒有我完,佚慈便一把放下了她的手,转而捧起了她的脸,端端正正的亲了下來。 清凉柔软的唇片轻巧的裹住了她的,她的意识便在瞬间被抽离,甚至都忘记了换气。 小片刻后,佚慈笑的委实心满意足,有些不怀好意道:“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补偿我...” 踏古忍得脸红脖子粗,只愤慨道:“你...你...你...”,吸取了方才的教训,她觉得一定要说出來什么,否则就太窝囊了,于是憋足了气她才喊出一句,“我还心疼呢!?你怎么不补偿补偿我啊?!” 说完她一愣,只想自咬舌根,果然人这个时候智商总是不太够用的。 意料之中,佚慈笑的更加深,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他再度捧起踏古的脸,轻声道了一句,“为夫却是也有不对,为夫这就补偿娘子。” 言罢便又低头吻向了粉唇,他觉得踏古的唇味道甜甜的,他似有些着迷。 而踏古也不复方才娇羞,脸上虽仍旧一片红云,却也不做扭捏了,索性放开了心思,大大方方的回应着佚慈,她此番有些沉醉。 夜微凉,两人又在屋檐下胶着了许久,直至三更响声一过,才恍然时候当真不早,磨蹭着散去。 ,,,,,,,,,, 心里舒坦,沒什么多大的事情,踏古的觉便睡得委实踏实,经过昨日那一遭,她觉得早起果真不会碰上什么好事情,是以这个懒觉,她睡得十分心安又理得。 只不过她有心故意懒床,是以天亮后转醒了好几次,因着狐狸耳朵尖,她似恍惚听到有人说什么昨夜里药房似失窃了,东西都被弄得乱七八糟了云云,但后來再一思索这个事情时,就已经再度睡过去了。 醒來之时,更是什么都不曾记得。 不过话说,她是被饭香气给勾醒的,不然她觉得自己委实有再多睡些时辰的能力。奈何肚子里的馋虫却熬不住了,一直折腾着她的胃,咕噜咕噜叫着,她一个受不了,便噌的一下从被子里窜了起來。 踏古茫然的睁开眼,抓着被子使劲儿嗅了嗅,嗅到味道最浓的方向,才瞧见熟悉的身影在窗下的桌案中忙碌,正是佚慈。 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这才翻身下床,裹着被子向佚慈走了过去,叹道:“好手艺,竟比桃花姐姐烹的还要好....” 忙碌的人影回神望了望,笑道:“你说的桃花姐姐,可是那时青丘的管事?可是凤凰寨门前曾经的那棵桃花树?” 踏古迷蒙中点了点头,“正是。”,顿了一顿,蓦地清醒许多,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先前我凤凰寨前的那棵桃花树?难不成后來她同你讲过这个事情?” 她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虽然看得出來桃花仙子很敬重佚慈,可是却看不出來她们两个熟络到提及來历的地步呀? 佚慈默默地为踏古撑了一勺吃食,递给她道:“我与月老交好,她又曾于月老手下做事。也是我与他对奕时,他对我讲的。” “噢。”,踏古点了点头,觉着佚慈说的十分有道理。眼看着他递过來的勺子,她“啊”的一口就接过,边嚼边嗡声道:“原來如此。你可知道,多亏当时我与她打了个赌,才将你接回的山寨,得了机会认识你的?” 佚慈笑着替她抹去嘴边遗留的一粒米粒,温柔道:“哦?那我还要多谢她的这份恩情呢。她这根红线可谓是牵的妙,后來分到月老手下做事也算圆满,可怎么后來竟分到你手下了?” 踏古不满他这幅揶揄的说辞,哼哼了两声,才道:“还不是天帝体恤我一人掌管青丘,孤苦无依,念过我两相识一场的份上,才将她派到我身边的?”,她蓦地咬了咬一口洁白的呀,做凶狠状,埋怨道:“你倒是心狠,难不成你还想只留我一个人在青丘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吗?” 佚慈愣了愣,未料她竟冒出这一番说辞,不由失笑道:“自然不是,为夫当然心疼娘子了?只只不过,旁人做的再好也不及家人來得贴心。”,又做思索状,“还是为夫去照顾你吧,不然我不放心。” 踏古这才被逗乐,嗔怪的白了她一眼,随后得意道:“谁说桃花姐姐是外人了?我既唤她一句姐姐,她就是我的亲人。”,言罢她横了横佚慈,意味深长道:“至于你嘛...” 踏古沒说完,佚慈一张好看的脸就做出了委屈相,“娘子莫不是要抛弃为夫?” 她正要乐呵呵的点头称是,就听佚慈啧了啧嘴巴道:“诶,我觉得小桃花却是不错诶,人漂亮,手艺又好...”,又摇摇头,“不行不行,九重天上比她好的仙子还有很多,那个汨罗仙子也很俊...” 踏古猛地将佚慈的脸端过來,满脸冰霜的道:“请星君代我转告这些劳什子仙子,就说不好意思,九重天上赫赫有名的九阙星君,已经嫁给青丘的帝姬踏古做人夫了...” 听到踏古说完人夫几个字,佚慈便被她义正言辞的表情都笑了,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來。他连连道:“是是,一定代帝姬转告。” 踏古这才淡定的放下了他的脸,转过头來从容不迫的开始吃起佚慈给她准备的吃食來。她此番吃的委实惬意,吃的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啊。 踏古与佚慈吃过了早午饭以后...... 因为据佚慈所言,他为她准备的饭餐乃是早餐,可她们却是午时吃的,所以踏古简称这顿饭为早午饭。不过名称这个东西,她并不挑剔,是以这么随随便便起一个好用的,也就满意了。 不过让她更满意的是,后來她听佚慈讲,说他其实也刚刚起了不久,只比她早出挪腾用來做一顿饭的时间而已。踏古感到好奇时,他便解答说,原是为了与她生活同步,这样能避免许多应当避免的,这样她们的作息也就同步了许多。 于此踏古乐呵之余,也颇为大发慈悲的装了装愧疚的模样,捏着嗓子道:“这样却委屈了你,若是不习惯,也不必迁就我的。” 佚慈亦对她的话,感到感动万分,连连握着她的手深情道:“果真是贤惠淑德的好娘子,既然娘子说了,为夫也不好推辞...” 踏古大吃一惊,以为他这就要反悔了,也未免太不矜持了。 结果却听佚慈继续道:“不如娘子就陪为夫一同早起吧....” 踏古默默地往嘴里塞了个拳头。 强迫她早起这个事,简直要了她的命,后來缓过神时,她也是一番据理力争,才为自己挣回來一个她尽量早些,佚慈尽量晚些的一个折中方法。其中过程的艰辛自是无需再提,只要最后两个人都很满意就是圆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琐事 晌午一过,正巧踏古与佚慈将将饭饱之时,秦昊扣响了踏古的窗户。 他换下了一身白袍,又穿上了从前那紫色的袍锦长衫,踏古打眼一看,竟觉得顺眼了许多。 只不过她顺眼了,秦昊似乎不太顺眼,一脸不太好看的表情,踏古忖着,可能是同昨夜的事脱不了多大干系。对于此事,她还是很惭愧的,是以问起话來,她便心虚许多,“你这才一过了晌时就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依她对他的了解,他既然堵着气,就肯定会躲她躲得远远的,又怎么会这么快就來寻她?佚慈亦是深知他这个脾性,也觉得好奇,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拿眼风向他这边扫着。 想來,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蹊跷。 果不其然,秦昊摆出了一副十分震惊的表情,“你不要和我说,你昨日交代了我什么?”,看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好似踏古只要说出一个不字,他就会从窗户里跳进來,直接将她了结了一样。 是以踏古便说不出话來,只得瞪着一双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因为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只不过昨日这个词,太过让人敏感,昨日发生了太多,太多不好的事情。冷不丁秦昊说了这样一句话,难免让人心慌。踏古甚至有些后怕?莫不是昨日她冲动之下,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秦昊此时翻出來了? 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昨日她那笔帐算的糊涂,甚至连无缘这样的话她都当年同佚慈讲出來了,还有什么是比这句话更伤人的呢?她敢肯定沒有,于是瞬间士气又高涨了几番。 等待着秦昊下文的同时,她还不忘望一望佚慈。 后者则是目光十分悠远的回望了回來,他唔了一声,转向秦昊时,才问道:“我估计踏古是不记得了,有什么事就不妨直说吧...”,再以他对踏古的了解來看,或许被她遗忘的这件事,还是有那么点新奇的。 秦昊听闻,白了白踏古,沒好气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不记得了。”,话锋一转,却有些正经,“你不是说,等到七梦伤势好一些时,要同他问一些事情吗?” 忽而听到七梦这个名字,踏古才恍然大悟,她不禁双掌一拍,感慨道:“是这件事啊,我给忘了!” 她却是不记得这个事了。昨天匆匆赶回玉虚时,她心里就乱糟糟的有些心不在焉,也是无意或是顺便才跟秦昊说了这样一句话,但她后來忘的很快,秦昊若是不提,或许等到见到七梦本人时,她都未必想的起來.... 不过瞧踏古的这个反应,让秦昊更加心塞,他抬手揉了揉自己额头,无力道:“你不必再强调你忘记了这个事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慢慢的垂下了头,表情痛苦。 佚慈瞧着他这幅心酸画面,委实乐不可支,但还是废了些力气,才将溢于言表的幸灾乐祸给压制住了,他忙装模作样道:“他怎地康复的这么快,昨日我瞧他伤的很重么。” 这样一说,秦昊和踏古也登时晃过神來,似才想到这一点。踏古摸了摸下巴,回忆起來,“昨天我同他要问话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我见他伤的气息奄奄,都不敢打扰他,听你今日这样一说,他好的似乎是有些太快了。” 秦昊不可置否,“确实,我方才见他时,能吃饭,能说话,能在屋里转悠了。他的这个康复速度,倒是神速。”,想了一想他更绝不可置信,“我当时竟沒有震惊?” 踏古嘴角一抽。他震不震惊,自是他的问題,他此番却是再问谁?方才他还嫌弃她记性不好來着,可他不也是将人家的伤势忘在脑后了吗?她忍不住撇嘴,“还埋怨我,我看你记性也不是很好吗?” 秦昊面色僵了僵,不说话了。 踏古这时才缓缓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盯着佚慈看,“他能恢复这么快,未免太神奇了,莫不是也用了什么莫测高深的汗蒸之法吧。” 语气里带着些醋意,惹得佚慈好笑,他起了好玩的心思,便佯装出一副严肃的神情來,狐疑道:“这我不晓得,反正他的伤是沒经我手。不过我却委实想知道,你欲与七梦谈事,却是要谈些什么?瞧你未透漏只言片语,倒像是有意在掩饰,这可将我一颗好奇心勾引的十分要命。” 说到最后,他自己也不觉莞尔,那一双磨人的视线,却将踏古折磨的委实难受。 她找七梦这个事,只是想问一问他救她的缘由,当时并沒有想太多,可听佚慈这么一说,却好似是她存了些别的什么心思。可她也不能辩解什么,也不能说些什么,不然一定会让他两个觉得是欲盖弥彰的。 奈何她心里这些小九九佚慈向來通透,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踏古为何要找七梦是为何?他非要那么说,无非是觉得和踏古较一较真儿,也是十分有趣。 踏古咳了咳,思來想去,还是觉得直言相告最是真实,遂坦白道:“我不过是奇怪,他为何要舍命救我,所以想问一问他。”,她语气一顿,略带着些调笑的看向佚慈,“说來也是巧,我的好奇心折腾起來,也很要命,这一点倒是同星君相像。” 佚慈笑的讳莫如深,扬起了下巴看她,“当真?你可莫要为了掩饰什么而诓我?” 踏古瞧他这个模样,有些乐不可支,她蓦地装出一副登徒子的浪荡做派,拿手在佚慈白皙好看的脸上顺了一遭,不怀好意的眨了眨眼道:“自然不会,我这么中意你,又怎舍得骗你?” 秦昊好好的倚在窗边看他俩这出戏,却忍不住在这时猛地咳出了声。 佚慈愣了。 踏古提起裙摆,施施然的走进了屏风里面的里屋,留下了一片从容的声音:“你们两个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 踏古收拾的体面之后,让秦昊带他去寻了七梦。 据他而言,除了他与大师兄,剩下的所有弟子,原是一同住在西房区的。听起來,那布局就如同大小寝室一般,几个人分一个屋子住。可是这次七梦受了伤,掌门道长考虑到他养伤的周全,便特地让白止大师兄给他挪腾出來一个宽敞的屋子,专门來供他调养身体,这个办法对他而言,倒也方便体贴。 踏古觉得这个办法对她來说,也比较方便体贴。 要知道,玉虚派的这些弟子,除了走的近些的秦昊与白止,几乎人人见了她都要对她尊称一声女君,同她拜一拜。只因她和佚慈來了这里一段时间,时间久了大家也自然都知道了她们是神仙,是以根本丝毫不敢怠慢。他们不怠慢,便叫她很是不好意思,毕竟她在人家派里混吃混喝了那么久。 若是她此番要去的是这些弟子平时住的西房区,那免不了会遇上一大堆的人,一大堆的人见了她,更免不了一大堆礼数。她委实受之有愧,见不了这样的场面,她怕自己年纪轻轻的会折寿啊... 此番她竟有幸能避开这个人群,去往被调养在外面的七梦那里,心里登时便舒坦的不得了。 到了七梦养伤的地方,正好碰上有送药的小弟子出來,他先是神情端正的同踏古拜了拜,道了声女君,又同秦昊打过招呼,才端着个空药碗离开了。 踏古将要进屋里,秦昊却顿住了,他缓道:“我在屋外等你。” 她点了点头,这才扣们走了进去。 此时躺在床上的人也支起了身倚在团被上,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仔细的盯着踏古走进來的身影。 踏古瞧他这个准备,当是早就知道了她要來找他,所以便就此等着她呢罢。 从门口走到七梦休息的塌边,统共有十几步,这十几步之间,踏古始终琢磨着她要如何同七梦讨论起昨日那个事。因为她瞧他神情有些凉凉的,似不好亲近,她怕自己不小心再说错了什么话。 來时,佚慈便料到了她会有次尴尬,是以特地为她支了些招。他说不管她是否问是真的问他,都要先对七梦道声谢,然后再说些真挚的,同他拉拢拉拢亲切感。问话的同时,也要时刻注意他的表情有什么微妙的变化,一旦变了,还要想一想要怎样及时应承他的反应。 总之他说了很多,交代了很多办法,委实贴心,只奈何踏古脑袋懒惰,记得的也就这几个方面而已,其他的倒是都叫她给忘了。 她想忘了也就忘了吧,先做她记得的。剩下的就看她自己随机应变便是,她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这件事还是可以应付的來的,不至于让她弄得太过难堪。 是以她才一落座,她便笑盈盈的开门见山道:“我今次來,是想要同你道个谢。多谢你那日肯出手救我。” 她这般说完了一句话,用了委实真诚的神色。可也不知是不是她想的太多,她总觉得七梦好似有些奇怪,那瞳孔微微变化的模样,倒像是有些惊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乱点鸳鸯谱 沉默在午后的空气里铺陈而來,分明是温暖的天气,竟让踏古觉出几分寒冷。 她此番倒是真的难堪了。她不明白,她怀着一颗赤诚之心道了谢了,为何面前的人却一句话也不说。哪怕是同她意思意思,道句不客气也行啊,只木着脸将她望着,却是什么道理? 她反复将佚慈告诉她的办法在心里揣度,此时七梦算是表情有些许变化了,那么她又该怎样应承他的这个反应? 踏古急忙在脑中运作了一番,却是一道雷光乍现。她恍然中即是大吃一惊,瞧着七梦目光中隐晦的不得了的惊讶,该不会是...该不会其实他并不是相救她來的吧? 思及至此,她便更绝尴尬惭愧,甚至在心里生出了退却之意。也正是她心里如此闹腾的同时。 面前这位面色苍白的仁兄,最色也苍白着道了一句:“嗯。” 踏古心里登时便翻了个个儿,七梦着延迟了许久才给她的反应,更让她确信先前她的猜测了。 其实七梦昨日之所以会冲到穷奇的爪下,并不是为了救她,也同佚慈和秦昊沒什么关系。踏古仔细的斟酌了一番,七梦昨日那个举动,一定是想要救下织梦!! 昨日她调侃他对织梦存了什么心思,乃是出于一个放松心情的玩笑,如今回忆起來,这个玩笑,却是可以当真的。 七梦为何独独待织梦有那几分不同,又装作疏忽的帮助织梦,又替她遮掩。这一切不理智的事,难道不正是他看上人家织梦了吗? 踏古掀起眼皮将七梦打量了一番,心中愈加肯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她看的出,七梦是个孤僻的老实人,可能对男女之事懂的不太通透,所以表现自己感情的方式便有些笨拙。他只能默默无闻着帮着织梦,又默默无闻的保护织梦,这样掏心掏肺的感情,不由叫踏古为之感叹,何其深情又心软的小伙子... 说來昨天发生的事情也是巧。她被穷奇突袭,佚慈和秦昊一个是她恋人,一个是她朋友,前來护她也是正常。只是好巧不巧的织梦见佚慈要出事,便想要护住他,而七梦,恰恰也是看到织梦涉险,才也奋不顾身的冲上來的吧。 奈何就奈何凡事都讲究机缘巧合,他來的完了一丢丢,沒能替织梦挡住攻击不说,还把自己扯了进去。踏古不由再次感叹,这个情分果真深情,委实心酸又励志啊.... 不过,瞧当下这幅形势,怕是除了她沒人瞧出了他的这份心思,而他心心念念的织梦,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在别人身上忙活,他怕是沒什么机会了。这么想一想,她看向七梦的眼神不由掺杂了许多怜悯。 她想,不管人家的情缘造化如何,这个事情,终究是因她而起的,乃是个连锁的反应。佚慈为救她而挡在她身前,紧接着织梦为救佚慈,七梦为救织梦,至使他两双双都受了重伤。她这一连累,还连累了一对。于是她怜悯的目光里又夹带着更多的愧疚。 她默了默,觉得自己惹出了这么大一桩祸事,自然还是也要道个歉的,是以她只得端端正正的又对着七梦埋头道了句:“对不住...” 有丝丝清风调皮的错过窗扇,吹到她颊边,惹得她耳边几缕墨丝打了几个卷。她于无形中抖了一抖,只觉更冷了。 她到现在为止,才有些怀疑,面前这位仁兄,可能是有些迟钝。不,或许是很严重的迟钝。 因为他还是面容木讷望着她,似更有些惊讶,过了半晌后,才又道:“嗯。” 嗯,嗯,嗯,嗯,嗯... 踏古心里简直有千万只野马在奔腾,她不由在暗自里骂娘,这个七梦是怎么回事?难道只会说嗯这个字吗?平时说的话再少,也不至于如此吝啬。他这样惜字如金,难不成是对她埋怨至深,根本不想理她? 她当真有想二话不说起身离开的冲动。左右她也猜出到底他为什么救她了,真的无需再同他多言。只不过又思及佚慈先前教给她的礼数,她觉得这样做却是有些不妥,虽不管直接间接,好歹是救了她的命。她咬了咬牙,忍了! 即是谢也道了,歉也道了,那就只剩下拉拢了。 她卯足了勇气,才勉强挤出一个还算和煦的笑容來,关切道:“昨日见你和织梦因我负伤,我这心里便系了个疙瘩,一直悬着,当真是万分愧疚。好在过了一夜你俩的精神都有了些起色,想是伤势恢复了些,我这悬着的心才放松了些许。此时正是养伤的关键时期,你可要好好注意身体,不然留下什么后遗症,怕是不好了。若有什么需求,你也要讲出來。”,话语一顿瞟向窗外,“你二师兄就在屋外,有什么事情,就同他交代就行,无需真当他是什么师兄师哥的。” 她为了博取原谅,还特意在一开始也将织梦拉拢进來,不过说完以后才发觉,她这一番话,不像是照顾,到更像是交代。不过忖着反正说也说了,也只能这么着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七梦这次难得有了一个大一些的反应,他极缓慢的点了点头,应道:“嗯...”,这时表情稍微有所缓和。 踏古绞了绞自己的一角,觉得拉拢至此算是一个小成功,乃应该开始更深层的拉拢了,是以便下了决心,准备开始更深层的拉拢,“昨日给织梦用了汗蒸疗法,她的伤势就好了大半,基本上全无大碍了。我觉得这个法子极好,听秦昊说,你沒有用这个疗法,只是吃了些丹药,想來治的慢,不如你也试试这个办法吧...” 七梦依旧六风不动的平淡神色,“嗯。” 踏古早已经算作是习以为常了,已不打算计较,依旧自说自话道:“你独自在这里养伤可能也会憋闷,今后我会常來看你的。”,想了想她又意味深长的看向他:“等织梦好的差不多时,也带她來一同看你,可好?” 此时,踏古话语方歇,七梦的眼里,竟蓦渐渐地蓄出了点点笑意。虽然十分微弱,却还是被踏古心细的捕捉到了,她想她方才的那个提议一下子戳中了七梦的心窝了吧,这让她大觉得意十足。 许是她的这番讨好起了作用,七梦竟难得的同她多讲了几个字,“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他扬了扬苍白的脸颊,沙哑道:“那是莫卿师弟方才带來的糕点,我吃不下,你就吃了吧。” 不单是多说了几个字,更是多说了好几句话,踏古顿觉受宠若惊,她朝七梦方才失意的方向看去,果然桌案上放着些糕点。 她惫懒脾性,却独独在吃一方面勤快的很,走的亲近的人都晓得这个事情。七梦虽与她不是很熟识,他却能有此觉悟,叫她委实感动。 感动之余便有些头脑发热,头脑发热智商可能就不够用。此时她满心只觉得面前这人虽然像个榆木疙瘩,但人品还是很不错的,是以智商不够用之余,她便说了些不太着调的。 她摆出一派仁慈又和蔼的做派,亲切道:“我觉得你这人太实在,喜欢上别人,就要明目张胆的争取啊,偷偷摸摸的谁能知道你的心思。”,完全沒有注意到七梦猛然间诧异的表情,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豪壮道:“你喜欢织梦这个事,虽然前途略有些坎坷,但你心很诚,这坎坷也就算不得坎坷了,我相信你总有一日能够感动她的。而且,你也放心,我虽与她关系不太对付,但同你还行,我可以帮你,一定让你将她追到手!” 她这时才晓得回头,揶揄的看向七梦,捏着嗓子道:“如何?” 只不过,话说完,目光就木了,嗓子也木了。 因为她发现,七梦此时看她的表情略有些嫌弃。 她不晓得这嫌弃是为哪般?却因为他这个神情心里有些突突,她只当她是说错了什么话吧。于是仔细忖了一忖,猛然发觉自己似乎真的是说错了话。 她可能心直口快,说的太直白了吧,男人都好面子,可能接受不了她猛然间的热心帮助。她又惭愧的觉得,七梦嫌弃的看她,原是她活该,她脑袋一热,竟这般轻易的将佚慈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委实是沒出息。 七梦嫌弃的将她看够了后,却是忍不住抿起了嘴角,那微微的一丝弧度,是在笑,却让踏古瞬间就迷茫了的笑。“你竟还以为我喜欢织梦?” 踏古收了惊讶的表情,觉得他这个反应倒是有趣,便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喜欢织梦?” 随后又信心满满地道:“你若不喜欢她,还舍命救她做什么?嫌自个儿活的时间太长了?” 七梦笑意盈盈,略带清新之感,“傻子才会以为我是救她,我分明就是在救你。你说我对她有意,那你有沒有想过,其实我是对你有情呢?” ......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会前夕 七梦这一席话,对踏古而言冲击力十分的大,纵是她有着神仙的根基,也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后來亦不记得自己说过了些什么,只觉得整个人都蒙蒙的,略有些傻。但总之,最后她是落荒而逃了,且逃的有些窝囊。远处等着她的秦昊甫一见到她如此慌张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情,急忙照看过來:“你怎么了?看你这脸色与七梦比起來,竟是不相上下的,莫不是被他中的妖毒传染了吧?” 他本是一句调笑话,听在此时意识稍有些朦胧的踏古耳里,便被当了真。她蓦地抓住了秦昊來扶他的手,恍然大悟似的问道:“这穷奇的妖毒是不是很阴损?若是除的不干净,定是会伤及这里的吧?”,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似有所领悟。 秦昊大吃一惊,“你也中了穷奇的妖毒?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踏古神色凛然,眯了眯眼睛打量他,他却忽然笑的很是开心,然后便不说话了。 那时,她对他的智商简直感到无语,遂也再沒说什么。 不过事后入了夜,她同佚慈提起一些事的时候,便对自己的智商感到十分无语了。 佚慈一整个下午除了给织梦配了些药,便沒什么事可做,是以便一直闲在踏古屋里了,踏古回去时,他正在泡一壶热气腾腾的茶。 他见她一脸风尘,便急忙递给了她一杯斟好了的,顺带着问了一些晌时发生的事。 踏古连喝了几大口茶,才放下茶杯同他讲了个大概。她也是讲的很大概,大概到她只能总结为七梦的脑袋可能毒坏了,自然七梦说的话她不能全都讲出來,该避免的事端还是要避免一下的。 佚慈挑了挑眉,似有些惊讶,“难道你沒有问出你想知道的事?” 踏古大吃一惊,沉道:“我还真就沒问出來!”,她此时思绪有些乱,话虽是这样同佚慈讲的,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晓不晓得这个答案。 她本就是想问为何七梦要救她这个事是缘何?因为她觉得他们关系不好,他沒必要如此牺牲去救她。是以她很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她不是个事事都喜欢较真儿的人,但她较起真儿來,也很要命。 她大费周章的还同佚慈求教了如何言语,为的就是从七梦嘴里眶出些什么來。但是结果让她真心醉了。 她原以为自己猜想的是对的,但后來经七梦最后那一说,她又迷糊了。 所以,在她想不清楚这个问題前,她同佚慈讲自己沒有问出來,也是在理。 她将走到桌案前,将手里的空茶杯交给佚慈时,瞧见他看向自己的神情有些疑惑,她不免一阵心虚。 她只得又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遂将后來秦昊那点小插曲讲给他听。 她将此事当做一个笑话,同他讲完后,她还有些乐不可支,“你说秦昊逗不逗?我明明意指的是七梦,他却以为是我中毒了,也不晓得他是真幽默还是假幽默。” 佚慈默了默,捻了捻手里的茶杯盖子,却不喝,只是看着她,目光中含着怜悯,“你确定,他不知道你所言是七梦?” 踏古愣了愣,觉得他有些奇怪,问的话更奇怪。他既然讲的是她,那自然是沒听出她的问題來了。怎地佚慈却这样问她呢?她不禁有些懊恼,今天这一天所有人说话都有点奇怪,当真叫她吃不消。 佚慈话中有话,她听的出來,但她却不明白他为何话中有话。她想了想当时秦昊的形容,刚开始还觉得有趣,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佚慈影响的,她竟也渐渐觉得秦昊说的那句话,好像真的不是那么回事! 她与再度将一杯茶喝光光的时候,终于将此事给想明白了。 想明白的同时,她手里的杯子便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她拿食指指着自己怒火中烧道,“你的意思是,他是再说我脑子出问題了?” 佚慈讳莫如深的颔了颔首。 “他竟敢这么说我?!”,她又重申了一遍,似有些不敢置信。 佚慈依旧沉默着点了点头。 踏古便有些上火,有些忧愁,自个儿被人拿文字游戏耍了一遭,她都沒有发觉过來,自己竟还洋洋得意着,她怎么这么愚蠢,这么这么心酸~ 她大有忧从中來,不可断绝之感。 想明白了秦昊这一层,她便立即又想明白了七梦那一层。她觉得,当时七梦也很有可能是逗她玩的,他先前不是提点了一句吗? 他说自己傻來着。所以才有了后來,连他也是在诓自己。 她就觉得奇怪來着,奇怪他怎么会说出那样莫名其妙的话,原是如此,终于被她瞧出了端倪,今后她再也不不信他了,亏她还惦念他实在了,实在个屁啊~ 踏古慢慢的坐下了,脸因怄气憋的通红,一张白嫩的脸变得粉红粉红的,佚慈自然瞧出些什么,十分有兴趣的凑过头來,“你还沒有同我说,七梦与你谈了什么,竟让你觉得他精神不佳?” 踏古蓦地回过神來,想了想他这个问題,觉得还是有些尴尬,便搪塞道:“只不过同秦昊一样,两人前后脚合伙逗弄了我一番。” 她又咬了咬牙,“我当真是低估了秦昊的智商,更是低估了七梦的智商...” 后面这句就形同自言自语,佚慈听的略有些模棱两可,不过听踏古讲,也不过是插科打诨开玩笑的小事,便也无从往心里去。 他眼风扫向踏古,见她还兀自有些赌气,便溢出笑意來,顺了顺她耳侧的发,温柔道:“不要气了,过后我都替你讨回來,好不好?” 挨不住他这样温柔的同自己讲话,踏古的心立即就软了下來,她撇了撇嘴,又点了点头,软软糯糯的回头道:“好啊,不同小人一般见识~”,以后见了他们两个,一定要多警惕些。 她忍不住栽头到佚慈肩上靠了一会儿。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做,做起來有些犹豫胆怯,靠上去以后却委实甜蜜。 佚慈似乎也是一愣,随后却忍不住笑了出來,也渐渐的抬起手将她拦住了。 两人此时坐在案前,正对着窗外,院子里的花坞便清楚的映到眼中來,此时袅袅的花香被风送來,竟带着些缠绵旖旎的气息,叫人闻了有些心醉。 有一片沙棠花瓣粉粉嫩嫩的被花香气一道吹了过來,踏古轻轻摊掌接过,赏了赏,有些出神,“玉虚山的沙棠花开的固然美,也不及钟灵山或是青丘的桃花一半好看,一逢时节就开的如火如荼,总能让人沉醉神往。”,她轻轻对着花瓣吹了口气,将它轻轻送走,又道:“佚慈,你说,我这可是恋家?可是孩子气?” 佚慈抚了抚她有些瘦弱的肩头,觉得此时的她有些脆弱,心里满满的溢出心疼,“等我们将魔君这件事解决了以后,我就带你回家,弄一个像样的院子,再多植几株桃花树,待到桃花烂漫时我们就踩着霞光去看桃花,结交几个挚友,生几个娃娃,我们过上最平淡简单不过的日子,可好?”,说出这些话时,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与憧憬,其实他人生的追求,不论长久,都只不过是相同她一齐看红尘风景,一同慢慢变老,永远相守在一起,而已。 踏古眨了眨眼,胸腔里久久徘徊着暖流,此时此刻她觉察不出自己到底是如何的心情,她只得仰仗于自己的想象力。她又不得不庆幸自己的想象力向來不错,是以佚慈方才说的这些,便自然而然而在她脑海中能够浮现了出來,那样温馨简单的日子,也正是她想要的。 她有些期待,声音也浅浅的,“我好期待这样的生活啊...” 可是她为何觉得这一天,离自己很远?好在她现在正憧憬着,她还不肯放弃,“只愿在我还有机会时,这想要的一切上天都会给我...” 佚慈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天命向來难测,我估计老天不会待我们如此热忱。” 踏古愣了愣,侧头看他。 他继续道:“你想要的这一切,我來给你,由我亲手送到你手里......很快了踏古,相信我,很快我们就能如愿以偿了...” 真的吗?踏古心里有着这样的疑问,可是脱口而出时,却变成了另外一句话,“好,我等你。” 有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源源不绝的暖流传递过來,将所有阴霾都洗涤而净,她的心情从未如此的平静过。 一阵华光在手上绚烂,踏古眼前一花,在佚慈的手慢慢移开时,才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上,多了一个指环。 她于瞬间有些晃神。 这是他们在钟灵山上定下终身时,他为她幻化出來的戒指。在发现他欺骗自己,与他决裂之后,她正心灰意冷,便把这个指环给摘了,就丢在了诛仙台,她还以为这个东西再也寻不回來了。 怎料,却被他寻了,却被他一直留在身边。这个曾象征着一生一世的东西。 踏古眼里有些湿润,她想哭的时候绝大多数都因为压抑和痛苦,从未像如此一样是因为感动。 佚慈紧了紧怀抱着她的力度,细声软语道:“这一天,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擒妖试炼 一些插曲尘埃落定之后,佚慈与踏古就彻底闲下來了,平日里除了研讨如何寻找地盘,就是沒事一同飞來飞去的闲逛。因为地盘的位置她们无从得知,亦很难寻找,是以她们闲逛的时间就比较多。 与他们相比,白止和秦昊显然就忙的很多。大会一天一天的在迫近,他们有好多事情要准备,难免慌乱了些,忙的焦头烂额。 踏古每每瞧见秦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为他抱怨抱怨他家的那个师尊,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清风道长。 清风道长许是神出鬼沒的惯了,莫说踏古,就是白止和秦昊也很难常见到他。倒是个逍遥散人,将门派大事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丢给自己的弟子管了,他也能放的下心,这叫踏古不得不对他无边的胸襟而感到钦佩。 听秦昊讲过,这个传说中的比武大会,乃是四年才举行一次的。届时飞鸿谷、无极岛、西婺宫、佛罗派,与玉虚一齐,五大修仙门派及各支派掌门和门下弟子,将齐聚玉虚山顶,举行一场盛大无比的比试。 这场比试是五大门派之间的对试,十分严肃,算得上是修仙界一等一的大事了。秦昊亦对此期待不已,迫不及待想要上演武场上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只不过他做了许多为这次比试而做的准备,却也沒做好这筹办大会的准备,他家师尊竟全权将大会的事情交代给他与白止,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白止相对來说还好些,因为白止从小自玉虚山长大,自他具备入会资格开始,统共已经参加了三界大会了,更尤其第三次大会时,他还夺得了大会的头筹,不单败了众派修仙弟子,还败了最后试炼的云山蛇魁,乃是一项不容小觑的丰功伟绩。他这一來二去的经验,便使得他对操办大会诸项事宜都很得心应手,忙是忙些,却是操持的很顺利。 而一次大会也沒机会见识过的秦昊,就比较像只无头苍蝇了。未免他将什么事情办的欠妥,他只得诸事听从白止的建议,一开始做的困难些,还好他不笨,到后來,也不算太过坎坷了。 而且比较令他心宽的是,白止为他配了个得力助手,这个助手,就是那日将踏古吓了个好歹的七梦。那日之后,踏古立马就央佚慈也提他疗一疗伤,免得日后妖毒攻心,可就不好了。 事实证明,踏古的决策是英明的,七梦乃是一名得力助手,他被白止分给秦昊以后,替他分了不少的忧。他办事能力又极其的强,还主动承担了整个演武场的相关事宜,简直是玉虚一派的新新好劳模。 是以秦昊就较之从前轻松了许多。 可是这日,秦昊却转而拖佚慈和踏古两个大闲人,來办了一件事。却沒嘱咐七梦,委实有些奇怪。后來他便解释,原说五大修仙派所有弟子经较量后,那个拔得头筹的人,必须要进行一场诛妖的试炼,除妖成功的人,才算做是大会最后的胜利者。只不过眼下那只供來试炼的妖还沒有着落,且秦昊白止还有七梦他们三个今年都要参加比试,若将擒妖之事交给他们三个任何一个,都是不妥。是以最后秦昊只能将此事求助他俩來处理了。 行在观玉镇市集中央的佚慈,边迈着沉稳步子,边莞尔道:“想來这擒妖之事,清风道长早就算好了。” 踏古抚着怀里熟睡的莫黩的毛发,十分赞同的附和,“可不呗?比武大会何其严肃庄重,擒妖试炼之妖这事,若是交给自家人去做,放在别的门派眼里,就行同作弊,难免有不屈不服之人。如此一看,当真是沒有比我们在合适的擒妖人选了。”,一想起來她沒能闲下來多久就又要去奔波,心里便委实埋怨,“这个清风老头倒是落得清闲了,将一堆烂摊子丢给别人,自己拍拍屁股走的却利落的很,可是累旁人个好歹。” 这样想着,她心中有火,手中的力道忍不住重了些,莫黩在她怀里扭了扭,她才又赶紧安抚他,这才使得他踏实了许多。 佚慈带着踏古寻了一处饭馆,两人经小二引了位置,方一坐定时,佚慈才接着道:“清风道长他也并未闲着,他终日不见人影,乃是因为我拖他办了件事。” 踏古这下好奇,把头从桌案的另一边向佚慈凑近了些,小声道:“什么事?”,佚慈自己能做的事向來都自己解决,他央别人为他办事的时候,还是少之又少的。 佚慈不慌不忙的替踏古分好了碗筷,亦慢条斯理的道:“藏在玉虚的这颗地盘,乃是由清风道长的先尊在生命最后一刻耗费自己所有修为给藏起來的。是以现在整个玉虚山上下,都沒人能知晓这个地盘的位置。” 踏古点了点,拿筷子不住的杵着桌面,满脸疑惑,“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可这与你央他办事有什么关系?”,想了想,却忽然有些惊讶,“你该不会是拖他为你寻找地盘了吧?他也不晓得地盘的位置,他要怎么找?” 佚慈讳莫如深的笑了笑,“你可知人死后会如何?” 踏古皱了眉头,“飞升的飞升,入魔的入魔,轮回的轮回。” 佚慈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又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清风先尊的死,算作是哪一种呢?” 踏古歪头想了想,听佚慈讲,清风的先尊乃是在人生的最后关头散去毕生修为而过失的,“修为尽散?我也不晓得他最后入了哪个道...” 佚慈却忽然抓住了她话中的一个点,眼睛瞬时变得意味深长的道:“沒错,就是散尽修为!”,待小二突然插进來上了几盘菜以后,佚慈才继续道:“修仙之人不似普通凡人,身上是带着许多仙灵气泽的。清风先尊修为散尽,乃是倾数用來藏匿地盘來的,是以地盘之处,一定遗留了许多他随着修为一同流逝的气泽。时过境迁,这玉虚派如今晓得先尊气泽一定少之又少。而维一百分百熟识先尊气泽的人,大抵只剩下清风道长了。这事情交给他,乃是上上良策。” 踏古了然,拿筷子插了一块鸡翅放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吃着,边吃边啧吧嘴,“真是瞧出來你与那老头交情好了,不只不过倒是苦了他手下的这几个得力弟子...” 想起秦昊整日面容枯槁的模样,她便觉得心酸,又思及他如此受累,原是因为佚慈对清风老头有所嘱托,而佚慈如此,则是因为半年前自己沒能守住青丘的地盘。 这一桩桩一件件,串联起來才算是个完整的故事,故事源头则是因她而起,想到这一层,她禁不住一个哆嗦,连舔舔筷子好给佚慈布菜,规劝道:“千万不要将你嘱咐清风老头的这个事告诉秦昊,不然他会同我耍脾气的。” 佚慈笑眯眯的礼尚往來一番,安抚她道:“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 此一番话完完全全是将踏古与他绑在了一堆,说的踏古委实不好意思,她面颊一红专心致志的吃饭去了。 佚慈被她这番形容逗乐,不由无奈的直摇头。他很清楚,若是她真与秦昊冲突了,她也未必会吃什么亏,只不过看她那副避讳的样子,多半是怕麻烦罢了。 踏古这厢别着脸不去看佚慈,却管不住佚慈的一双火热视线,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她竟觉得这目光似火,险些要将她的后背戳出两个骷髅來。 她忍耐了半天忍无可忍,终于将一张憋得通红的脸转了过來,无奈道:“你吃菜不盯着菜,盯着我做什么?” 佚慈万分温柔的笑了一笑,手掌拄着下巴,看他看得津津有味,“娘子你秀色可餐,为夫看一看就大饱眼福,又哪里能再吃的下别的东西呢?” 此时万年不睁开眼一次的莫黩却微微掀起了眼皮,扫了扫佚慈,软软糯糯的道了一句:“登徒子..”,小眼神虽是眯着,却极具神魄,他言简意赅的发表了这个意见后,转个身便又窝在踏古怀里睡了。 踏古惊了一悚,诧异道:“莫黩它,兽化的时候竟会说人话吗?”,猛地一顿,却恍然自己好像关注错了地方,地又即刻改口道:“他方才说登徒子??这话他是跟谁学的?” 佚慈眼眸深了深,有寒光乍闪,“肯定不是我。” 踏古登时便咬牙:“一定是秦昊那厮,竟教小孩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从前他们有事怕连累莫黩,是以便总丢下它一个人在家里睡觉,可竟也不想他就这样轻易地被秦昊给带坏了,当初当初,真是颇有些悔不当初。早知道,就将莫黩揣在身边了。 踏古想了想,继而坚定道:“你拜托清风道长那事我觉得沒什么,回去你便同秦昊讲一讲吧,多讲几遍,讲得越多越好。” 她话音才落,佚慈便低下了头,眉头微微皱起,在考虑着什么,似有些为难。 踏古惊讶道:“你觉得不妥?”,那只能由她自己來说了,左右也沒什么区别。 哪想佚慈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掷地有声道:“不,我是在想,还要不要替他抓那个用作试炼的妖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大人莫黩 观玉镇來往的人似比从前络绎了许多,十里大街之上,挤得满满登登的全是人,但多数都是腰带佩剑,发束紫冠的年轻人士。这群年轻认识大概分了三四伙,只不过身穿的服侍有所不同,这一派又一派,倒是分的很明显。 想來这些人就是即将要参加玉虚比武的各大修仙门派的弟子,眼下距五月十五的比武大会还有半月之余,这些人倒是來得很早。 踏古将一桌美食风卷残云般的解决的干净时,一群又一群人便接着走进了饭馆。饶是她眼力再不好,也会瞧出些端倪。她俯耳向一旁慢条斯理整理仪容的佚慈小声道:“这群人都哪个派的?你知道吗?” 佚慈顺势给她擦了擦沾了米粒的脸颊,目不转睛道:“先前进去那一伙青袍的,是西婺宫的弟子,后來进去的绕到里面坐的那群,身配阴阳合鱼佩的,乃是无极岛的弟子。”,他将手中丝绢塞入囊中,沉思道:“來得都是些弟子,各派掌门却半点人影也无。想是还沒有來。” 踏古抱着莫黩凑到他近旁,直摇头,“他们未免來得快了些,也不知道白止和秦昊那边有沒有处理好,免得让其他门派看了笑话啊...” 佚慈略微颔首,自在又随意,“这个你放心,他们两个自会处理好的。” 于是踏古便真的放下心了,因为她所认识的佚慈向來不说什么沒把握的话,今次却将话说的这样笃定,这样圆满。想來定是有十乘十的把握。其实踏古也并不是十分担心,清风老头慧智聪明,他既然敢放心把这事交给白止他两,就说明他俩一定有办好这些事的能力,她们委实不用操多余的心。 两人在饭馆结了账,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起身离开了饭馆。她们这才将将下了玉虚山,吃过这顿晌午饭,再去寻妖,也算是好准备。 踏古一路目不暇接的观察着街上近日多出來的这些各派人士。佚慈先后都为她将各修仙门派的习性,特点一一道了个遍。她慢慢的,就将四个门派的着装记了个透彻。 她将手廓在嘴前,疑惑道:“你说这些人里,会不会混迹了不少的魔域之人。” 佚慈慢悠悠的迈着步子,也不着急,“极有可能的事情,我们抽身时同秦昊讲一下这些事,让他想办法以防个万一吧...” 两人忖着忖着,便迅速离开了观玉镇,寻了道路旁处的几处隐蔽之处,才同秦昊顺利了转答了这件事情。 可不料秦昊却说,方才五大门派的各个掌门就已纷纷抵达玉虚山头,同他师尊研讨这个事情了。只不过是因为地盘之事风声紧的很,才沒有向外透漏。而这帮各门派的年轻弟子,想是还不知道呢玉虚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呢。 一想到即将要开始的战争,踏古就整个人都变都变得忧心起來了。脑海中总是不自觉的就浮现出那日赤九的嘴脸,每每想起他于无声之中对自己说的那句无声的话,她就沒由來的恐惧,思及自己日后的下场,果真尚未可知。 佚慈收好了乾坤镜,抚了抚袖口,道:“事不宜迟,我们也开始行动吧,早些回來也好同清风道长问一问线索。” 踏古紧了紧怀里的莫黩,目光中怀着疑惑,“我们去哪里抓?捉什么妖?”,她倒有些迷茫,此等用作试炼的妖物,定不能太厉害,也不能太窝囊,可茫茫大苍此种类型的妖怪当真数不胜数,她们要去哪里找呢? 佚慈敛眉忖了片刻,“捉妖此事倒是好说,但妖也分好和坏,捉了好妖是为作孽,我们要捉,也得捉些害人的怀妖。” 听佚慈这样一说,踏古有片刻晃神,她似乎也忘了,去青丘之前,她也算作是一直妖,不过应当还可以勉勉强强算作他口中的那个好妖。 至于这个怀妖,确实难找,除却先前在观玉镇为虎作伥的那只穷奇,这附近也就沒有什么为非作歹的妖怪了,只是穷奇已死,她们不得不找些别的妖來。 听到此时,莫黩自踏古怀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醒了。 踏古见他挣了眼,便柔声道:“你睡好了?方才都沒有同我们一起吃饭,现在肚子可有些饿?” 莫黩爪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水目中似有些忧伤,它叹道:“不吃了,减肥....” 踏古愣了,她抬眼看了看佚慈,后者云淡风轻的抚了抚莫黩爪下的几两肥膘,笑的一派温和,“也好,瞧你这个形容,不下点狠功夫是不行的,不吃午饭算什么,以后连晚饭也不要吃了。” 踏古暗自吞了吞口水,觉得佚慈此时有些像公报私仇,方才莫黩叫他什么來着? 对,叫他登徒子。可踏古觉得它叫的对,他可不就是登徒子吗。 莫黩一听说佚慈将晚饭也免了,他神情顿时有些痛苦,奋力的从踏古的怀里拧了下來,转而回头抱住了佚慈的大腿,张牙舞爪道:“不行佚慈哥哥,不能不让我吃晚饭,这一天总是要吃上一顿的,要是一点也不吃,我哪有力气减肥啊~” 踏古您了您嘴角,有些想笑,瞧莫黩一副小狸猫的样子,说了这样一大堆头头是道的话,这场景瞧下來,还略有些诡异。 不过更让她想笑的却是它抖着嗓子喊的那一套说辞,竟同自己某些时候的心里状态像极。她矮身蹲了下來与它平时,乐不可支道:“让你吃也可以,但是以后你白日里当少睡一些觉了,我不觉得你少吃个一两顿,对你的体重有什么用。” 莫黩的神情有些痛苦。 佚慈也矮下身來,与踏古一合将莫黩团团围在中间,他摸了两把,笑眯眯的道:“你想吃饭,想睡觉,都可以,只不过日后你睡觉时,我和你踏古姐姐外出办事不带你,你可不要在发脾气了噢!” 话说至此,莫黩的神情更加痛苦。它回身有是一爪子抓向踏古的腿,一人一只它抱的委实紧张,颤着嗓子道:“我不管我不管,你们两个去哪里都要带着我,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不管~” 踏古揉了揉额头,与佚慈十分隐晦的对视几个來回,可见方才他们步步为营小心又谨慎的劝解,算是落了空了。她只得实话实说:“我们是要去杀大妖怪,打斗之际,必然慌乱,万一一个顾及不到,你被它伤了怎么办?”,她温柔地将它圈在怀里,“你若是出了事,我会伤心的...” 莫黩听踏古这般声情并茂,心里一阵感动,小小的狸猫脸上,虽不明显,却也瞧得出几分坚毅來,它握起了一双小爪子,带着浑浑的气势道:“姐姐放心,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先前击杀混沌时,我不也是出了很大的力吗?” 踏古一愣,“话虽如此...”,但是她还是受伤了啊,它愿意历练,她自然开心,但让它受了伤就不是她的本意了,受一次两次倒也还好,次数多了她的心脏当真受不了。 佚慈伸出手,将莫黩的小脑袋扳了过去,义正言辞道:“既然如此,你就证明给我看看,你几时长大了?又长大了多少?莫要吹牛皮。” 不料佚慈竟放话激将莫黩,踏古不由深感不解,她与佚慈眉來眼去一番,最后佚慈才许给她一个等着看的眼神,踏古这才无话可说了。 莫黩低下脑袋,煞有介事的沉思了一番,它來回的摇了摇头,踏古本以为他要放弃了,正要开口劝它不要灰心丧气,却忽然被佚慈给挡了下來。 随后她就听见莫黩故作深沉老成的声音,“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一定叫你们对我刮目相看...” “哦?”,佚慈对此十分感兴趣,慢慢地站起了身,道:“什么办法说來听听?” 莫黩迈着小步子,在踏古的眼皮子底下跺了两圈,边踱边道:“你们方才不是说晓得要如何寻妖吗?”,它蓦地停了步子,双眼大方光彩,“我能帮你们找到。” 话音也是才落,他便腰身一转,一缕青烟似的在踏古眼前消失了。 踏古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她诧异的看向佚慈:“方才在我眼前的...再方才一直被我抱在怀里的...是莫黩吗?” 她委实吃惊,莫黩的变化当真愈发的明显,性格不似从前那般安静是其次,尤其在话说连贯了之后,竟是喜欢逞嘴上的功夫來。她虽也比较喜欢这样活宝的它,但最起码还需要适应一些时候。 佚慈望着莫黩离去的放心昂若有所思,“它现在正处于成长期,眼耳口鼻都灵巧的很,是以学东西便学的极快。以后真得时刻将它带在身边,免得让他逮到秦昊,学些乱七八糟的來...”,说到这里,他回身瞟了一眼踏古,“我与你漆在一堆的这两日,你就沒察觉出什么异常吗?” 踏古即刻便回忆了起來,思忖了片刻,才猛地反应过來,“莫黩平时最缠我们的,这几日不见它,我还以为是在你房中窝着睡觉,听你这么说,难不成是...跑到秦昊哪里去了?”,随即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去南海统共也沒多久的时间,竟不想它现在与秦昊如此亲近...” 佚慈笑而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章 莫黩的本事 踏古双手抱肩在原地踱了半刻,莫黩才颤颤巍巍的迈着四只小短腿回來,虽是四只着地,倒也看的出它正昂首挺胸额做派,那一张小小的狸猫脸上,神情委实洋洋得意。 她与佚慈见它回來,忙迎上去,只不过还未及与它接首,就瞧见自它尾巴后面闪出來一只灰耗子,亦跟着莫黩摇摇晃晃的走着,它模样在莫黩身旁來衬得尤其瘦小,显出莫黩的几分孔武。 踏古起先沒瞧出來那个灰不溜丢的是个什么东西,遂弯了弯腰,企图将这只耗子看的更仔细。却不易正专心时,它那双比豆丁还要袖珍的双眼,竟极其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这叫她委实震惊,正欲一巴掌把将它抽远一点时,却见莫黩十分有威慑力的抬了抬眼皮,又是十分有威慑力的对着灰耗子蹬了蹬脚。灰耗子不防,又长的圆润,是以很轻松的便滚了出去。 莫黩语气不满道:“你个大胆鼠辈,连我姐姐也敢瞪,信不信一爪子我撕碎了你?!” 一句话十分有气势,叫踏古也忍不住心惊了一惊,想不到她这个平时在她面前软软糯糯的弟弟,竟还有如此威武霸气的一面,惊叹的同时她又觉得,这果真是她的弟弟。 小灰耗子滚出去以后,似乎又忌惮着莫黩的火气,直至撞上一块墙皮时,又歪歪扭扭的滚回來了。 踏古这厢瞧着,顿生出些感叹來,多么心酸的灰耗子,多么励志的灰耗子,來日若得莫黩悉心教导,兴许还可成为一代鼠才。 未來鼠才滚到莫黩脚下时,一个翻身便灵巧地匍匐在地,仔细一听,嘴里好似还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总之踏古是听不出个所以然來。 佚慈拂了衣摆矮身下來,看着那只奇怪的灰耗子有些好笑道:“这是你的计策?” 莫黩立马点了点头,歪过头來命令灰耗子,“你來说给我哥哥和姐姐听。” 灰耗子重重领命,随后两只腿竟站了起來,它开始在原地画着圈圈,边走边张牙舞爪道:“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踏古顿时额头黑线如瀑布,她侧头瞟了瞟佚慈,她想问他,可懂得鼠语? 后者显然也领会了她的意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于是两个人的视线又齐齐扫向莫黩。 小耗子还在一旁兀自激动的讲着:“叽叽叽~叽叽叽~”,委实声情并茂,委实愤慨激昂。 莫黩被踏古和佚慈盯得一个哆嗦,它眼快脚快的又是照着小耗子飞了一脚,随后急忙解释道:“它说,近几日在观玉镇往北五百里的松浦山上,出沒了一只嚣张跋扈的天狗,此天狗捣乱山下村民的田地,还时不时的在夜里出沒伤害村民,委实可恶。” “叽叽叽~叽叽叽~”,灰耗子做势捂着脑袋,原地绕了一圈。 莫黩继续解读,“这个鼠辈的几个亲戚便栖身在那附近的田地里,因着天狗作乱,田地遭殃,它的亲戚无处栖身,正准备跑到观玉镇來投奔它。” 话音才落,就瞧见灰耗子的胸膛挺了挺,“叽叽叽~” 莫黩迅速低下头冲着它吼道:“谁要听你个鼠辈显摆自己的身家啊?你的任务完成了,你也可以走了~别在我面前闹眼睛,沒准我一会就改变主意撕了你。” 灰耗子被它这一吼整个身体都吓得僵了,表情也于瞬间变得有些不敢置信。 莫黩对着它恐吓:“愣什么愣?还不快走?!” 灰耗子两只耳朵一竖,立马就迈开腿飞也似的逃走了,嘴里仍旧“叽叽叽”个沒完。 踏古望着它逃走的那一溜灰烟,兴致浓浓道:“它在喊什么?” 莫黩舔了舔爪子,漫不经心道:“说我落井下石,沒有礼貌,更不懂知恩图报。”,这幅不似方才怒火中烧,此时看起來却云淡风清的形容,倒有几分佚慈的影子。 莫黩这才抬起头,眼睛里似有星光熠熠生辉,期待道:“如何如何?我做的怎样?哥哥姐姐可还满意?” 踏古笑着将它一团抱起,欣慰道:“弟弟做的不错,我委实满意,不过以后这样欺凌弱小的事情,怕是不要做了。你看那只灰耗子那么羸弱,怎么能说要撕了它呢?” 佚慈在此时接过一嘴,“你姐姐说的沒错,你需得仔细听着。” 莫黩听闻,眼神不由碎了,它觉得佚慈哥哥踏古姐姐这样一番话,可能是他方才表现得真的不好,是以她们要教导它了。沒有抱抱也沒有夸奖,它略有些失望。 踏古顺了顺它头上白茸茸的毛,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知忖着什么,她郑重而又不失严谨的道:“日后再逢灰耗子,就不要说撕了它了,直接说吃了它,比较管用...”,莫黩长的虽是神兽腓腓一只,长的却像极了狸猫,她觉得靠这点來吓唬耗子,尚可行。 她自以为自己分析的不错,却不知为何久久等不到回应,她低头看莫黩,莫黩诧异。再回头看佚慈,佚慈怔忪。 她干干的笑了笑,“我说的不对吗?” 佚慈亦同她笑了笑,“我觉着,还是将莫黩给我抱吧。” ...... 为了能够让踏古同佚慈切身且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真的是长大独立了,莫黩今天可谓是豁出去了。 在经过灰耗子一事之后,莫黩涨了不少的信心与志气。她们决定好要去松浦山时,念着路途略有些遥远,莫黩几乎是争着抢着要给他俩个当坐骑,说是这样比御剑飞行或是腾云都要节省时间。 踏古佚慈本不愿让它如此受累,奈何却抵挡不住它一波赛过一波凶狠的软磨硬泡,到最后只得应了他的要求。不过这还不算是最主要的,最令他们惊厄的,还当属來到松浦山脚下时,莫黩吵着嚷着死活说要同天狗决斗的事。 他一吼一叫的,吼得踏古委实胆战心惊,她可以容许莫黩涉险点滴,却无法心安理得的将它整合人都抛入险境之中,是以她此番,又是一顿好言归劝。 今日里的莫黩委实心急想要证实自己,还叫踏古当真吃不消。 “姐姐莫要看不起我啊!”,莫黩在踏古怀里手脚并用的只扑腾,劲儿还当真不小,踏古忙碌与将它束在怀里,不消片刻,额头上就冒出岑岑的汗水。 佚慈委实忍俊不禁,他抓住莫黩一只后蹄儿,笑眯眯威胁道:“你若在这样折腾,就不要跟我着我们俩了,回玉虚去找你秦昊哥哥吧。” 莫黩一听就安静了下來,忍住了沒吭声。 佚慈寻着松浦山下的小路径向前走着,沿路两旁皆是庄稼,却瞧不出这个时节所该有的生机勃勃來。田地里杂草丛生,种的些菜或被踩烂,或是东倒西歪,委实荒芜残破的景象,竟是被天狗祸害的很严重。 踏古皱了皱眉语气中隐有怒火,“这妖孽委实可恶,他把庄稼都糟蹋成了这样?那村子里的人吃什么?指什么过日子啊?” 佚慈抬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帐篷,四处环视了一番,“它嚣张不了几时了,今晚我们就将它捉了,倒时候全权交给清风道长处理。”,他视线扫到某处时,蓦地一顿,随后抬手指了指那个方向,“那边有炊烟,想是附近的村子,我们先过去打探打探情况吧。” 踏古点了点头,迈着步子跟上佚慈。她心里打着小算盘,也不防直接从嘴里说了出來,“嗯,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吃饱了好办事。” 莫黩舔了舔自个儿的爪子,声音里有些兴奋,“看我晚上收拾了它。” 踏古白了白眼睛,无奈道:“你就不要逞能了,人家是狗,你是猫,怎么比?还是老老实实窝在村子里睡觉吧,让我同你佚慈哥哥教训他就好。” 行在前方的佚慈,脚步略顿了一下,顿过之后依旧沉稳。 莫黩在踏古怀里怔了半天,半天才拉长语气埋怨道:“我不是猫~”,想了想又觉得需要补充,又道:“天狗也不是狗。” 踏古沒说话,佚慈的声音却从前方轻飘飘的传來,“这个问題,你不必深究,在你踏古姐姐眼里,你们它们,都不甚相同。”,概念这个问題,到她这里向來行不通,她一般都是,想什么就是什么,想说成什么,自然也就说成什么。 踏古咧嘴,讷讷的笑了笑,“嘿嘿,知我者莫若佚慈兄。” 天色已将将黄昏,沒过多久,佚慈一行就瞧见了坐落在一片庄稼包围之中的小村子。村子里四处都飘着袅袅的炊烟,直达浑圆的日头,与苍天混为一色。 若除去一旁略带着些凄惨的庄稼菜地,这一副夕阳西下的精致,倒颇有些文人墨客断肠惆怅的情怀,但若是把庄稼田地装进去,兴许他们就更加断肠惆怅了。 踏古不由在心里赞叹了一回,果真是迁客骚人舞文弄墨的好去处,只可惜她们三个,对诗词情操都不是十分考究,她们最多只算了迁客,骚人还委实做不得,更加是沒心情去做得,她们此行,乃是要來大干一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线索 进了村子以后,三人才瞧得此中并非先前所见那般闲适,挨家挨户门窗紧闭,连小贩摊子都沒才出來几个,泥板道上铺着层层昏黄的啥,整个村子都十分萧条。 踏古抱着莫黩随佚慈一路四处观察着,最后寻了一个小饭馆。 让人意外的是,村子里虽十分萧条,但小餐馆里还是挤了许多人的,屋子里三三两两的放着几张桌子,无不坐满了人,只不过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踏古皱了皱眉,“想不到妖孽作祟,竟将百姓连累成这个样子...” 佚慈的面色也不复以往的温柔,想是见了这场面心情不大好,她简单的点了些饭菜,便向踏古道:“我未曾料到事态竟如斯严重,看來这妖怪还是及早灭了的好。” 莫黩从踏古怀里挣了出來,跑到椅子上扭啊扭的,转來转去,有些不安分。看它的样子,就是想要尽早与那天狗会晤,只不过因着眼下旁侧有人,它不敢说话表达而已。 踏古只好安抚它,揉了揉它的脸颊,“别急,那妖怪能将村子祸害成这样,想是有些本事,我们就不能贸然行事了,先想下对策。” 佚慈点了点头,嘱咐道:“你们先坐在这里,我去打听一下。” 踏古连连颔首。 放眼整个饭馆,皆是一派低沉压抑的形容,唯有一处,显得还算活泼些,桌上的人似很健谈,时不时的同身边的人讨论着什么。 踏古在将眼风扫向佚慈,果不其然,正奔着那人去了。那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汗,本同身边的人商议着什么,却在见到佚慈过去时,忍不住愣了一愣。 随后佚慈便和善的笑了笑,同他攀谈起來。不同于佚慈始终和煦的表情,那桌子上的几个人,似有所诧异,诧异之余,便更加震惊,嘴里始终说这些什么,委实不敢相信的样子。却见佚慈忽而指了指踏古,一群人的视线便向踏古扫來。 踏古一怔,有些不适应,赶忙的低下头去抚摸莫黩,装作不知所然。 暗自里实则是在想,佚慈到底同他们说了些什么,怎么说着说着还看到她这里來了?她略有些迷茫,再抬头想看看他们那边的境况时,那群人竟纷纷离席向她这边走來了。 她心中暗惊,只低声对莫黩道:“他们怎么过來了?” 莫黩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此番它其实委实想说话,只奈何得藏着掖着,憋的它很是难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等着人群缓缓的走近。 佚慈走到近前时,让了个身介绍着领头的那个大汉对踏古道:“这位是村子里的猎户,张大哥,他曾见过那只天狗,兴许会知道什么对我们有利的线索。” 踏古点点头,正要礼貌且懂分寸的同佚慈一般唤他一声张大哥,却不意这位仁兄却抢先一步蓦地拜了下來,他身后的一群人也哗啦啦的全都拜了下來,崇敬道:“拜见青丘女君!” 乍听自己的身份暴露,踏古吓了一跳,委实不明所以,她斜眼看佚慈,却只见佚慈笑的一脸意味不明。她又不好这样直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好让这群村民一直拜着,是以她只得急道:“各位快快请起,有什么事情,我们先坐下來一同商讨,礼数之事,就免了吧。” 一群人目光含着感激,分分道谢应是,这才又都起了身。他们本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与踏古平起平坐的,僵硬额站在一旁有些不自然,还是佚慈和声劝道:“诸位还请落座,女君为人豁达宽厚,从不拘礼,大家且随意些,自在些。” 随后他又走向张大哥,“张大哥,把你所知道的同女君讲一下吧,她一定会为你们将那妖孽除去的。” 听佚慈这样一讲,那个张大哥的眼里登时便涌出感恩戴德之意,他回头看向踏古时,心里的汹涌不由更甚,激动道:“多谢女君肯出手相救,这妖孽为非作歹,霍乱庄稼又残害百姓,委实可恨,现在已经在我们村子里吃了几个人,把村子里的人都吓坏了。弄得现在大家人人担惊受怕,还沒了收获的盼头,真不知这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踏古寥寥一声叹息,不觉替他们感到心酸,想來这帮百姓平素里日子也应当过得十分安稳平静,却不想被这个突然冒出來的畜生给搅和成这副模样,不单害人,还吃人,简直可恶。 她心里感到不平,又听着张大哥左一句女君,有一句女君的念着,心中便更加义愤填膺。想來那天狗也不过区区一妖孽,比起她从前遇到的那些个上古凶兽要好对付的多,她当下便承诺道:“张大哥你放心,我等此行前來,就是为了除了这妖物,來还大家一个太平的。” 众人一听,不觉心中一阵热流激涌,他们将踏古句句话都听的十分真切。堂堂青丘的女君,大荒的仙姬肯出手相救,那他们一定可以度过这一劫了。 想到这些他们心中喜不自胜,又开始同踏古拜了起來,边拜边道着谢,有几个太过激动的,甚至都从眼里挤出了泪水來。 踏古脑袋大了大,她最受不了的便是这样的场面,拜來拜去的,让她觉得委实受不住,方才心里还豪情万丈的气焰登时便灭了一半。 莫黩藏在桌子底下瞧出她这个端倪,忙贴心的用自己毛柔柔,软软的小爪子抚摸着踏古的手背來。踏古这才将紧绷的心情缓和了些许。 佚慈见境况如此,似乎也觉得是该速战速决了,于是便向坐在离踏古最近嗯张大哥问道:“张大哥,关于这只天狗,我们有事情想请教你,不知你统共见过它多少次?能大体判断它的老巢在哪个方位吗?”,斟酌一番,又继而补充道:“它平时都喜欢在哪里活动?喜欢在什么时候出现?” 张大哥皱眉忖了忖,因兹事体大,他不好疏忽犯错,于是想起事情來便很是用心,“这个妖怪,常在夜里戌时亥时出现,现身后不是在地里祸害庄稼,就是在村子旁转悠,伺机伤害人。”,他隐有些担忧,继续补充道:“前些日子村里來了许多捉妖的,我和几个兄弟跟着一同上山去准过四五回,只不过那妖怪太厉害,來的这些个除妖人都敌不过它,渐渐的,也沒有人再去捉妖了。” 算是给出了几条极好的线索,踏古心中有了些数,她暗自盘算了一番,才像大汉问道:“这次我等捉拿天狗,恐还要请大哥献些力气,这松浦山的地势我不太清楚,大哥可否为我画出个大概得地形來?” 听说是要动笔,大汉本还振奋的面容便有些怔愣,片刻失神后,竟是忍不住抱赧一笑,他大手挠了挠粗硬的头发,尴尬道:“女君,你说让我同你们上山捉妖,我兴许做的來,即便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但你论起动笔...”,他笑的颇为憨实,“我是个粗人,平素里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更遑论画画了。要不,您给我换个差事,如何....?” 踏古当下便恍然大悟,沒有考虑到这位张大哥不会写字画图这事,实在是她考虑不周了。她不由抬头又看向在座其他人,目光扫向哪处,坐在哪处的人便都朝着她摇了摇头,想來大家似乎都对笔墨上的事情不太擅长。 她不知要如何解决这个事,也不知是否该舍掉这个环节,若不然她与佚慈直接摸到后山去?她听张大哥说來了许多除妖之人都无功而返,想來若不是这群人太窝囊,就定是这妖怪太厉害。既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就应当小心谨慎,凡事有个准备总是好的。 踏古抱起怀中的莫黩,顺了几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于是思着思着,她的视线就不自觉的转到了佚慈的身上。 彼时佚慈也正巧望着她,她还未及回神,就瞧他温润如玉的笑了笑。随即侧身对张大哥道:“不知张大哥脑中可有山中地形的大概?若是有,不妨描绘给在下來听,在下对丹青曾有过些接触,这个地势图,就有你來说,我來话吧。” 踏古瞬间恍然,她竟将自己身边这尊给忘了,实在是脑子迟钝。 那张大哥本还愁苦自己帮不上忙,不意转而又有了用武之地,心下登时便豁然开朗,他嘿嘿的乐了出來,“好说好说,这个方法极好极妙,那就由我來讲,你來画吧,真是有劳小兄弟了!” 听到小兄弟这三个字时,踏古的心尖忍不住抖了一抖,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他两人,道:“却是有劳二位了...” 张大哥在一旁嘿嘿的笑了笑,沒说什么。佚慈却笑的春风和煦,同她回了一礼。踏古当即便偏过头去,假装沒有看到他这个礼,他堂堂九重天上九阙星君的礼,她一个青丘的小小帝姬,当何受得起?这叫她委实惶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醋和烤鸡 众人旁听了这个事,想來自己也或多或少的熟悉过松浦山的地形。松浦山地势险峻,怪石磷峋,只指张大哥一个人形容,未必能形容的精准,此番他们也可以凑过去帮一帮,一群人一同讲,自然要保险的多。 于是在张大哥为佚慈向小二那处要來些笔墨纸砚之时,一群大汉登时便将佚慈包围的水泄不通,只听得左一句小兄弟云云,右一个小兄弟如此如此。 踏古拿起筷子云淡风轻的开始吃起自己的晚饭來,低头见莫黩一张狸猫脸因不能说话而憋的难受,又云淡风轻的替它夹了一些它中意的菜來吃。 一群人围着佚慈七嘴八舌的商量了许久,踏古与莫黩这厢吃了个饭饱,再抬头时,却还见佚慈扎在人堆里沒出來,瞧这对面一桌上热火朝天的形容,像是遇到了什么分歧,不然以佚慈的本事,想也早就将地形图给完成了。 不过那边正忙着,踏古也不好过去插一脚,自己又和莫黩吃了个酒足饭饱,一下子闲下來,倒觉得冷清。这个时候,她也应当做些什么吧。 余光扫到小二肩上搭着块抹布,正恭敬的站在店面处,踏古便抬起胳膊勾了勾手。 小二似乎有些吃惊,愣了半刻,随后还是毕恭毕敬的凑了过來,他埋了个首道:“客官,有何吩咐?” 他听的出來,也瞧得出來大家待她的反应,虽不知道那个青丘女君到底是个什么官,但也晓得出來她是个大人物,这样的大人物要为他们村子捉妖,他自然更加不可怠慢。是以听到踏古对他的一系列吩咐后,他心里虽生疑惑,却还是十分勤快的就跑去后厨为她准备了。 踏古在等待小二为她办事的过程中,一直在与莫黩玩耍逗弄,又是好些个功夫过去,对面那桌才安静下來,佚慈转而拿起一张染满墨迹的纸在空气中吹了吹,想是已经完成了画作。 他这才从众人的簇拥之下踱到踏古身边來,“松浦地势太过离奇,大家都记得不多,但所有人的印象拼凑在一起,也画出了个七八分。” 张大哥在他身后挠了挠头,笑的委实不好意思,“我原以为自己记得很扎实,结果仔细一想,还是不太清楚。”,遂又转头向佚慈道了个歉,累他废了些时间。 踏古连连推心置腹的劝解他,意指不要太过拘泥与这件事,左右也是要在入夜行事,这也无需着急。在终于哄得张大哥不在羞愧时,她又将他们通通哄去吃饭,才算了事。 佚慈慢悠悠的蹭到她旁边落座,将画好的图纸递给了她,“这就是松浦的地形。”,他指着边处一块比较乱糟的地方道:“听张大哥说,那天狗得老巢,似乎就在这里。” 踏古把着图纸研究了起來,“嗯,你先吃饭吧,都快凉了。我先研究研究这图纸。” 佚慈这才提起筷子,吃起他方才还沒有动口的饭菜來。踏古这厢看图纸看的认真,他在旁边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方才,对小二都讲了些什么?” 踏古自图纸之中抬起头,惊讶道:“你看到了?!”,她以为他被人团团围住,想是注意不到她这边呢,竟不料他如此眼尖。 佚慈顿了顿筷箸,极其文雅,“嗯,只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语毕他又镇定自若的继续吃起饭來,踏古目光随着飘过去,这一飘眼睛就险些闪出來。她此刻才心惊肉跳的注意到桌上的残局,不管那一盘方才还丰盛的珍馐,现在都已成了断壁残垣之势,想是方才她与莫黩吃的太过专注,一时沒有把握好控制住,才忘记了给佚慈也留下一些來。 想來委实惭愧,踏古咳了咳,低头看向莫黩一张纯真的狸猫脸,义正言辞道:“弟弟,你不是说你要减减自己的肥膘吗?怎地还吃了这么多?也不惦记着给你佚慈哥哥留点?”,那一脸语重心长的做派,俨然毫无愧疚之意,莫黩的脸登时变绿了。 正认真吃饭的佚慈,禁不住风中萧瑟的咳了咳,想是噎到了,踏古眼尖的连忙回身去找小二熟悉的身影,“小二...!?”,此时叫他來给佚慈准备点水再热上些菜,弥补他一下尚且为时不晚。 因着饭馆不大,后厨也离得她这一处近,小二很容易便听见了她的声音,他以为可能是踏古着急要方才吩咐他准备的东西,便在里边回应道:“客观莫急,您要的东西马上就准备好!!” 踏古额头黑线爬了爬,有些无奈,忖着若不然还是等小二过來时,自己在同他说罢。眼下,眼下她心虚得很,总觉得这番若是此时话说出來,可能会不太自然,这要是让佚慈听出來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但就实际而言,她此番是多虑了,佚慈又怎会瞧不出这其中的端倪,他慢条斯理的平复了嗓子里的不适,眼风扫向莫黩委屈的小脸,而后又顾向踏古继续道:“娘子可是沒吃饱?想问那小二要挟吃食來?不如相公去后厨寻他,让他在为你准备点饭菜吧。”,说着颇有些责怪的对莫黩道:“下次不要贪食,记得给姐姐留些。” 莫黩的眼中似有晶莹闪烁,他快哭了,在心里反复为了一遍他从秦昊那里学的一些骂娘的话,委实埋怨,这到底关他什么事?他明明吃的很少的,干嘛都冤枉他,呜呜~~ 而抱着他的踏古,此时也快哭了。这一桌饭菜是她几乎以风卷残云之势解决掉的,她吃的甚饱,又怎能在吃的进去一星半点?且她晓得,每每佚慈叫她娘子的时候,不会真的动情就是想要逗弄她。可眼下沒有天时沒有地利只有个人和,论起动情來是在太过勉强。那边只能说明他是想要逗弄自己。他为何想要逗弄自己呢?自然是看明白了她方才演的那出戏,耍了什么心眼。 既然如此,她当真沒什么再遮掩的了,只得低下一颗脑袋连连摆手道:“不吃了不吃了,我吃饱了。”,白皙的脸上渐渐染上了红霞。 佚慈仔细的打量着她,眼里不自觉的溢出浅浅的笑意,似心情甚好。 又是过了一会儿,待佚慈也吃的差不多之时,小二才拿着一大堆东西慢慢悠悠颤颤巍巍的走了过來。 连带着张大哥一群,大家都好奇的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围住,委实不解又好奇的样子。 张大哥指着几团被纸糊的严实的一堆,好奇道:“敢问女君,这是?” 踏古果断答道:“烤鸡。” “烤鸡?!”,他略有些迷糊。随后他身后的一个人又指着旁处的几个坛子,笑嘻嘻道:“这个我知道,这些是酒吧。” 说完作势就要去揪坛子上的红筹。踏古登时急道:“别...” 掀字还沒出口,那位仁兄已经眼疾手快的将坛子给掀了开來,陡然间溢出的酸味猛地将他熏得七昏又八素。他塞好红绸连连退后好几步,指着坛子颤颤巍巍道:“这...这竟然是醋...醋!” “醋!!?”,张大哥更是不解,若说方才那些烤鸡是准备给踏古饿时填饱用的,他勉勉强强才能信些,可是若是加上这个醋,就是万万的不可能了,他脑子本就不如知识人利落,纵是绞尽脑汁也沒能想出來踏古此番是要做什么,他还是沒忍住问了出來:“女君叫小二准备这些是要做什么?”,一旁的小二和方才闻醋的兄弟,连同一村民,都好奇的点了点头,遮掩不住迫切想知道答案的表情。 佚慈在一旁忖了会儿,此时却忍不住沉吟一句:“哦...原來如此....” 踏古乐了开來,向他开怀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佚慈点头,随即指着桌上的一堆慢条斯理解释道:“这些烤鸡,毫无疑问是为引诱天狗出现而准备的吧。天狗生嘴馋贪吃,用香味浓郁的烤鸡來引诱它现身是个不错的办法,寻常美食散发的味道不比它浓郁,倒未必会起到好的效果。” “哦...”,张大哥几个在一旁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醋呢?” 佚慈指着几坛子看起來量很多的醋继续道:“这天狗虽生性残暴,对寻常事物似乎都无所畏惧,却独独对这个醋十分忌惮。这醋若是淋到它的身上,有腐肌噬皮的功效,用它來对付天狗,也不失为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众人这才了然,纷纷敬佩叹声道:“竟还有这一层原理,女君果然高明。” 又有人激动道:“看來这次除了那害人的妖怪,是势在必行的事了。” 佚慈这才笑盈盈的看向此时有些得意的踏古,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对于踏古这番表现,他委实感到欣慰。 踏古歪了歪头,语气欢愉道:“我是在青丘的古书里看到的,倒是从中学了许多我从前不知道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万全准备 出了饭馆时,夜色已经渐渐浓郁,天边布满了红霞,照的人脸上也通红通红的。 踏古与佚慈拿着许多东西走到饭馆门口时,捏了个诀,丹朱就尤如游龙一般,在当空转了几圈,随后稳稳的停在了众人面前。 这群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骇了一跳,又是惊又是叹的。待到最后张大哥三个人捧着几个醋坛子都上了剑以后,才开始出发向松浦山。 松浦山地势极为复杂,却是个妖怪做巢的好去处,也难怪天狗会在这个地方扎窝。踏古她们一行若是步行上山,恐第二天早上也到不了后山,莫说她与佚慈如何,估计她领着的这几个村民一定是受不住。 眼下张大哥正和两个也是猎户的同行感叹这剑下穿云而过的风景,踏古便抱着莫黩偷偷踱到佚慈身边,好奇道:“他们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是你告诉他们的?” 佚慈正御着剑,也不好四处分神,便直言道:“我说我们是來除妖的,他们不信,我就只好端出你的身份來了。”,他笑了笑,“我若是同什么王侯贵胄说你的身份,他们未必会信,到底是这些远居深山之中的百姓对大荒的事情清楚些,对我们來说方便些许。” 踏古顿悟,顿悟之余有些好奇,“他们为何不信我们会捉妖?为什么说我们是神仙他们就信了呢?” 佚慈继续慢条斯理道:“他们见过的除妖之人,多半是发须花白的老者,倒是从未见过我们这样年轻的,自然也对我们的能力有所怀疑,所以不信。至于神仙这个事,你也许不知道,你在青丘沉桃村那一遭的英雄壮举已在这一路的许多地方传开了,大家见形容你与传闻中如出一辙,便就深信不疑了。” 踏古一番汗颜,竟无言以对。 半晌过后,眼瞧着丹朱已经将近松浦山,她才略略缓过神,低下头抚了抚莫黩额头的朱砂,叮嘱道:“一会你莫要逞强。” 莫黩先是本能的点了点头,随后恍然过來又狠命的摇了摇头,两只小拳头在踏古怀中无声的举起,它要抗议。 据张大哥形容,天狗白日里通常都是躲在老巢里睡觉的,它通常都会睡到入夜时,才会活动。此时趁着天还有些微弱的亮光,而她们要捉拿的那位仁兄正在睡觉。正是个穿越密林寻到后山的好时机。 踏古在眉骨处打了个帐篷,站在剑端四处仔细的瞭望,这松浦山的地势,同佚慈画出來的那张画,大抵是沒什么区别的。如此一來倒是方便她们行动。 越过松浦山头,才将将转了个小弯,踏古就指着远处似一个沟壑的地方,沉声道:“就是那里,我们在那里停下!”,那个地方她在图纸上研究过,离天狗得老巢很近,既适合穷困它,又适合自己人掩藏,躲在那出对她们委实有利。 张大哥瞧见一处,也有些激动,他跑到踏古身边忙道:“女君,那里就是天狗的老巢。” 踏古随着一看,那黑黢黢的一片之中,果真似有个山洞,且极其隐秘,想來却是那畜生的住处。她便回头对佚慈点头道:“我们下去吧。” 佚慈抑制住了剑势与剑气,本着一定不叫天狗有所察觉的谨慎,慢慢的落在了一处草丛中。这里不似山前树丛茂密,倒是草长的十分有气势的宽阔之地,想來是因为日头照顾的不同的缘故。 张大哥和两个伙伴,将醋坛子小心翼翼的搬下了丹朱,踏古才将他们招致了一处,准备交代一下对策。 张大哥一行虽十分忌惮妖怪的厉害,却也十分心急,此中危机时刻,他们还是更想要尽快除了妖孽,免得它在为祸人间,显然已是抱了别样的决心。是以他们十分坚定的问道,“女君,你看我们几个应该做什么?只要能灭了这妖怪,叫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他旁侧的两人也跟着一同肯定的点头。 不过都是普通的人类,踏古不由为他们大无畏的精神深感钦佩。她点了点头,便开始分配任务。 “张大哥,你和两位大哥先守好醋坛子藏起來。”,她指着后方一处隐秘处,嘱咐道:“待一会烤鸡的香味将天狗引出來以后,趁他吃东西分神之际,你们就掀开醋坛子赶紧逃,拼命逃,逃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它逮住。” 说完,她又从怀里掏出乾坤镜來,祭了个法,交到张大哥手中,“你们跑时千万不要分散开,找个适当的地方藏起來,藏的严实些。若是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就立马对着这镜子叫我,我会立即赶过去救你们。” 张大哥将乾坤镜郑重又仔细的塞进了自己的怀里,道:“好!” 踏古踩了踩脚下,对佚慈道:“一会就将烤鸡这些吃的都放在这里吧,我们也藏起來,等引诱它出來之后,再一举将它拿下。” 佚慈似乎对今天踏古的表现尤其满意,他笑的委实和悦,温柔道:“好!” 听來听去,似沒听到自己的差事,踏古怀里的莫黩急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那我呢?!?” 虽然它声音不大,但还是将张大哥三人吓了一大跳,即便它们眼前所见的是一只比寻常狸猫要可爱的多的小狸猫,从它嘴里忽然冒出來一句人话來也难免让人惊悚。他们不由连连倒退了几步。 踏古眉头一跳,连连安抚道:“各位大哥莫怕,这位是我的弟弟。” “弟...弟弟?!”,众人虽然还是震惊,但显然听了踏古的解释后,已经稍微缓和了惊吓。他们一时竟忘了,她们面前的是大荒青丘那个了不得的地姬,她身边跟着些奇能异士,也属正常,想到这一层,他们就更加放松了。 莫黩此时终于能够开口说话,心里登时畅快的不得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同踏古挣理道:“姐姐,不是说好了让我同那妖怪决斗的吗?可不准反悔啊?” 听他这样一说,张大哥几个又有些傻眼。要知道,他们眼前这个小狸猫长的是娇小又可爱,张口还是个孩童的声音,怎么可能有能力同天狗那凶残的妖精决斗,简直不可思议。 于是张大哥好人心切,便也跟着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小兄弟,你就不要往危险的地方去了,还是同我们在一起,藏在后头吧,若是不小心被那妖怪伤到,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莫黩于百忙之中回头瞟了瞟他,不屑道:“我不怕他!” 张大哥只得在心里忖,这只小狸猫,长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这时,佚慈上前一步凑到踏古旁边,看着莫黩语气,笑道:“我们何时允了你同天狗决斗了?” 莫黩自然心中清楚沒有这回事,只得求道:“好哥哥,你就让我去吧,你和姐姐这样圈着我,我怎么同你们证明我长大了啊?即便我沒长大,你们也应当给我个历练的机会,让我有空间去长大啊?” 不料莫黩一番小理论讲的头头是道,踏古惊讶了片刻,惊讶片刻便有些不满意,她道:“你同谁学來的这样一套说辞?我们不让你涉险自然是...” 话说一半,佚慈却赶忙阻止了她,打断道:“让它去吧。” 踏古一愣。莫黩一惊,随后眼底闪烁起星光。 佚慈慢悠悠道:“莫黩说的对,姑且让他试一试。” 踏古还是不从,“可这毕竟太危险了。”,做个最坏的打算,万一它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这不是她所愿接受的。 佚慈忖了忖,觉得似乎也不能真的就从了莫黩这个愿,又仔细斟酌了一番,才道:“就将保护张大哥他们三个的事交给莫黩吧,相信他可以做好。至于对付天狗。我们两个來就可以。” 一听说让这只小狸猫保护自己,张大哥三人不由愣了愣,心里有些不放心。但后來一想,也是抱着可能会出点事的决心來的,遂又将不放心的这个念头,从自己的安危上转移到了莫黩身上。 莫黩一听自己不能和天狗对抗,有些失望,张口还想说,“可是我真的想和天狗打一场...” 佚慈不得不沉静的看向它,“你最近倒是学的很乖,看你这么急于进步,等到回玉虚以后,我便从他们那的书阁里挑几本书來给你抄一抄吧。”,说着还状似考虑了一番的样子,道:“唔,那些书都是历代玉虚掌门收藏的好书,每本至少都有个几千几万卷,想來对你的进步一定十分有帮助。” 莫黩心惊胆战的听他说完了这一番话,登时魂就吓沒了,他赶紧见好就收,推辞道:“不了不了。我觉得每天进步一点点就好,凡事都不可急于求成。我听哥哥的,就由我來保护张大哥他们。” 佚慈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揉了揉莫黩的脸颊。“真乖。” 踏古见佚慈妥协,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原想再说些什么,却还未及张口。就被佚慈打断,“我们还是快些做准备吧。方才说了这样多的话,沒将那天狗吵醒,还真是奇迹。” 踏古翻了翻白眼,终于妥协,也不再说什么了。是以一帮人就开始准备埋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狗现形 准备好了先前准备好的烤鸡早已凉透,气味不似正熟透时那般浓郁。幸好踏古事先让小二准备了些生的,当即便在脚下的空地,架起火來。 当这诱饵摆弄的差不多时,几个人才纷纷的找好隐秘之地,将各自的身形隐藏好。 夜色越來越深,唯有天畔的几颗星子显得格外明亮,许是因为处在在高处,竟给人一伸手就能触到它的错觉。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乃是真理,此时此刻张猎户同他两位好友,就十分的感同身受。夜里的松浦山阴风阵阵,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心理作用在作祟,只觉得整个人都拔凉拔凉的,难受的很。 张猎户裹了裹自己身上的灰衫子,带着点颤音道:“嘿,老王?” 与他面对面的男人似乎很紧张,整个身形都僵硬的很,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时间竟有些惊吓,他迷茫道:“啊?” 他这副窝囊模样惹得张猎户和另外一个男人不由嗤笑出声,那个男子人便诽腹道:“瞧你这个窝囊样,前两天不还气势汹汹的骂自个儿媳妇的嘛?怎么今天见了妖怪,就怕的不行了?!” 被说中心虚之处,老王不由十分不忿,只嗡声给自己辩解道:“妖怪是妖怪,媳妇是媳妇,两个怎么能做对比?妖怪不比媳妇温柔,可是会吃人的?!” 张猎户不由笑呸了他一口,“你可拉倒吧,我算是看出來了,关键时刻你就是怂!” 老王此番被左右夹击,面子上委实挂不住,又不知如何辩解,只得连连矮下声來道:“行行行,你们说的对,我怂我怂。”,又不屑的向两人白了一眼,“说的好像你们两个不怂似的,看你们两个不也是吓的直哆嗦吗?!” 身后那个男人沒好气,“我们这是冷,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呢?有女君保护我们,我们还怕那个畜生作甚?”,说着语气又是一转,沿着巨石边篝火处偷偷瞧去,摩拳擦掌的似有些好奇,“不知一会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我倒有些心急。” 说到这一层,似说到了老王心里的担忧之处,他皱起了浓密的眉毛,看向张猎户,问道:“大哥?你说女君和她的那个跟班能对付那妖怪吗?我总觉得她俩个都生的太柔弱,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听到他对女君出言不敬,张猎户难免不悦,不论如何,女君的事迹他早就有所耳闻,方才又是亲自领略了她的一番谋略,若说信不过,那绝对不会。相比起來,他倒是对自己的这位兄弟更加信不过。 张猎户拉下了脸,将将就要责怪他一番,却听得头顶蓦地传出一个声音道:“你们若是当真害怕,就早早下山去,免得一会儿我还要分神來保护你们。”,话语一顿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屑,“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保护你们这样的人,不知恩图报不说,还不信任她,浪费她一片好心。。” 此番说话的主,自然就是堂堂堂堂霍山莫黩小爷是也。他方才被要求保护这三个凡人,心里本就埋怨,无聊时又听见老王不信任踏古和佚慈的能力,心中难免不平,他正好窝着点火,是以这番话说出來,就无丝毫礼貌可言。 三个人听闻俱是一惊。张猎户抬眼瞧见莫黩雪白的一团正站在掩着他们的巨石上,不由心急,匆忙中将莫黩从巨石上一把拽了下來,裹到怀里。张猎户心急道:“小兄弟,千万不要站在显眼的地方,太危险了!”,他也不知莫黩是何时从他们之间跑到那上头的,幸好被他们及时发现,否则就犯了错了。 莫黩陡然间被风一呛,禁不住一阵咳嗽,小小的狸猫身板几近抖成一个筛子,张猎户连忙又慌张的开始给他顺气。碍着它是狸猫的形容,张猎户心中本就慌,一时间不知道是要顺它的背还是顺它的肚子,总觉得顺哪里都很别扭,都不大对劲,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笨拙。就这样颠三倒四的,弄得莫黩委实难受,它赶紧扑棱了两下爪子,将张猎户的手逼退,自己顺过气來,才忍不住恼火道:“你,你别抓着我,你们害怕那畜生我可不怕,快把我放开!” 从先前发生的事來看,明显看的出踏古与佚慈都是很在意莫黩的,张猎户自然更加不敢怠慢。是以即便莫黩这样说了,他也不肯松开另一只束着他的手,苦口婆心劝道:“小兄弟不要闹,若是惊到了天狗,恐会破坏了女君的计划。” 老王方才被说的憋闷,此时也正好逮到机会,忙附和,“是呀是呀,女君可十分要紧小兄弟的安慰呢,小兄弟你就安分点吧。” 莫黩自是不听他们的话,只是想从他们手里挣脱出來, 他虽有本领,却不能奈何他们几只大手的出其不意,更怕伤了他们,是以两方就一直在僵持着。莫黩委实不耐烦到了一定地步,正想着要不要施个什么法将他们团作一堆,不能招惹他时,就忽觉头顶上一阵异风刮过。 大片的黑影照了下來,风声嗖嗖的,似有什么东西正当他们头顶略过。随后便听见了一声似千万之狗在一同撒娇似的吼叫声,这声音还似婴儿夜啼,血淋淋阴森森的带着些恐怖的气息,叫人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掉了一地。 方才还在斡旋的几个人登时便噤了声,呼吸愈渐急促。他们自然料到了这突然出现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由紧张了起來。莫黩不由暗道一声糟糕,“这个畜生竟这么早就从老窝里跑出來了!?” 一听他如是说,三人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方才彼此调笑的心情早已不在,更多的则是惧怕与紧张。张猎户与这天狗打过几次交到还好,像老王这样从未见过天狗得,浑身上下早已都冒出了一层涔涔的冷汗。 张猎户蓦地放下了莫黩,弯腰捧上两个大大的醋坛子,小声问他两个兄弟,“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 两人急忙慌慌张张的弯身找醋坛子,道:“准备好了!”,话虽如此,但还是有些不稳,此刻他们的心几乎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出了差池,了不得就会落得丢了命的下场。 莫黩心中尚还忌惮着佚慈的那番威胁,此番是冷静又谨慎,它从张猎户怀里跳下來时,并未有做什么冲动的事來。 张猎户三人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准备找好位置角度,趁天狗不备一起冲出去。空气中只听得到渗人的叫声,他们清楚的可以瞧见空中有一团黑影,快如闪电的在空中來回穿梭,也不知似在做什么。它不落下來,张猎户他们也不好行动,莫不是这烤鸡的吸引力对他來说万万不够?若是如此,那便委实糟糕了。 但索性情形还不是那么不妙,众人屏息以待,终于,那团黑影降下了速度來,在上空盘旋了几圈,便向着篝火处落去。 大家看不清它的模样,只隐约的瞧出是一个豹子的身形,只不过他背上长的一双翅膀,却突兀的很,似乎只要微微一动,就会带起风來,很有气势。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只畜生的行动速度是有多快了。 天狗落地之后,先是好奇的围着那堆火转了几圈,似有些疑惑。但不消片刻后,它便慢慢停止了打转,向火堆走了过去,埋下了脑袋,低下头伸着脖子嗅了好半会儿,才拿爪子扑了扑,已然是一副按耐不住的样子。 但按耐不住的有岂止它一个?张猎户三人等在这边,只等一个契机。明明只是很短暂的时间过去了,竟让他们觉得哦莫名的漫长。正焦虑着,便听的脚下的莫黩忽然沉声道:“就是现在,快泼它!” 莫黩一声令下,三个人便捧着好几坛子醋飞奔了出去,而莫黩伴在左右,來保护他们。 其实此番形容当真是万分凶险,踏古佚慈原就不该让这几个烦人來涉险。但就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说要帮忙除妖,踏古才不得不交给他们这个相对來说还算安全的任务。再者说,这些个坛子少说也有七八个,要让她与佚慈來搬,她觉得好似不是那么容易,是以这个活,便正好交给他们做。 沒有辜负踏古的期望,张猎户他们三个出现的十分迅速,一人捧着两个大醋坛子,脚下生风的直奔天狗而去。 天狗彼时正沉浸在对美食的渴求之中,想來根本不料自己起床后的第一顿饭,就吃的这么不安生,眼看着有三份移动的美食正向他奔來,它似乎有心受宠若惊,竟活脱脱的愣了半刻。它此番愣的委实逗趣,爪子将一旁十分渺小的烤鸡扑楞走,随后正过來身子直直的看向张猎户他三个,前爪略略虚浮,看模样是准备要扑上來。 莫黩本藏身在张猎户身后,瞧准了这个时机,它便大吼一声,“泼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击败天狗 哗啦啦~哗啦啦~ 几坛子醋将天狗泼个正着,几乎是一点都沒有浪费,剩下的空坛子被张猎户几个人扔在地上,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 一声冲天的怒吼顿时爆发而出,天狗跳了起來,十分猛烈的扇着自己的翅膀,瞧模样,委实的痛不欲生。 张猎户几个人被它陡然间的咆哮吓得有些怔愣,那个片刻竟动弹不得。只见半空中甩出了一片又一片漆黑的羽毛,不似棉絮温柔,它带着风势,打在人身上,还颇为疼痛。 他们几个凡人,因忌惮害怕妖物,从來不曾与其近距离接触,又何谈有机会瞧到妖怪如此抓狂的模样?那一团黑乎乎之中,似有两双拳头大的眼睛,散着绿油油的光芒,狠狠地瞪着他们,做着困兽之斗。 踏古和佚慈实现埋伏在了附近的高峰之中,发现张猎户他们已经得手,便迅速的飞身而至,一人祭出丹朱,一人祭出天索,一时间红白黑三色光在众人看不清的场面中相互纠缠,绚烂的光芒映亮了整座松浦山。 蓦地一片羽毛挣扎着落在莫黩的面前,它抬起爪子触了触,感觉十分坚硬,后又眯起了一双狸猫眼睛仔细瞧了一瞧。忽然间发现什么,它大惊失色的瞪起了琥珀色的眼眸,大喊道:“不好,这只天狗要成精了!大家快跑!” 话音落,它见张猎户一群人怔在原地,似沒听到一般,竟一点反应都沒有。心中一气,便整个身体都扑到张猎户胸前一顿抓挠。它微微用了几分力气,张猎户不由吃痛,这时才恍过神來迷茫的看着莫黩。 莫黩附在他耳边喊道:“还愣什么啊?!快跑啊?!” “啊?!”,张猎户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來,退让着他两个兄弟,“快,我们快走!”,几个人这才慌张又踉跄的向之前藏身的地方狂奔而去。方才那一幕的冲击力太大,他们有些反应不过來,这跟着在跑起來,竟有些腿软。 莫黩从张猎户耳边下來,顺势摸到了他怀里的乾坤镜,它对着里面大喊道:“哥哥姐姐小心,那是个快成了精的天狗,不好对付!”,他们此前不曾料到会是个快成精的,只以为是只普通的畜生。快成精的天狗自然是机灵又厉害些,是以此番他们万万不能大意,以防给了那天狗可趁之机。 对着乾坤镜交代完,它竟忍不住叹出一口气,心想若是几百年前他佚慈哥哥尾巴尚还齐全的时候,那通天本领,三界之内除了天帝简直是无人能敌。别说快成精的,就算解决一只已经成精了的,也自是轻而易举不在话下,哪像现在这般,还要多浪费了这一点点时间? 这全是为了它踏古姐姐。它不知,若是有朝一日魔君赤九真的看清楚了踏古姐姐的真身,会是作何感想? 小小的它亦学会了冷笑,忖着若是真被赤九发现了,估计是会气死的吧。这一点它倒是很乐见其成。 “莫黩小心!它往你们这边去了!” 乾坤镜里陡然传出的一声,骇的正沉思的它,禁不住心里一个咯噔。它赶忙从张猎户怀里抽出头來,向身后看去。果然一团漆黑的影子正快如闪电的向他们这边奔來,后面还追着一白一红两道影子,正是佚慈与踏古。 眼看着黑影就快追上,莫黩也顾不上什么学习不学习抄书不抄书了,一个闪身,便从张猎户的怀里挣了出去。 张猎户匆忙见收手想要抓它,却沒得逞,只得急躁道:“小兄弟你不要犯险!” 却不意话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回头只看见一片华彩过后,显现出來一只巨型狸猫的模样,那同体雪白的皮毛,似泛着盈盈的光辉,让人不禁失神。 白光与极速冲來的黑光,交织在一起,又是一场绚烂夺目的战斗。 老王余光瞥见张猎户干杵在那里不动,不由心急跑來拽他,“哎呦大哥,你还愣什么神啊?还不快跑?”,张猎户这才被老杨扯着藏回了方才藏身的巨石之后。 几个人安全了下來,随后赶紧趴上石头看前方的战况。老王和另一个男人这才瞧见化成原型的莫黩,心下不由一惊,“那...那个大家伙是谁?!”,他们方才还沒有见过,看身影挺吓人的,也不知是敌是友。 张猎户眸光闪了闪,沉道:“是方才那个会说话的狸猫小兄弟。” “啊?!”,两人均是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再回头打量起來时,竟发现这个巨大的生物,当真有几分像狸猫的形容,是以便更加不可置信,“想不到这小兄弟的原身竟这样英武!看起來与那天狗,似不相上下啊!”,他们顿觉方才是白替她们操心了,女君和她的跟班还有弟弟,当真都是厉害的人物。别的不用说,就那眼花缭乱让人看不清的招式以及天狗时不时传出來的痛苦的吼叫声,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既然他们三个都已经安全,踏古那一边又掌握住局势,他们这厢也就无须躲躲藏藏了,在一旁落座看一场好戏,再回去同村里村外讲一讲这惊天动地的一仗,乃是个不错的主意,几人之中当属老王最兴致勃勃,那一脸激动的神色,仿佛与方才腿软的他判若两人。 踏古脚步浮于半空之中,忽然就停止了打斗,丹朱本是蠢蠢欲动之时,整个剑神都散发着兴奋的红光,只奈何此刻她的主人兴致缺缺,似乎无意恋战。不得已它的光芒也慢慢的但去了许多,随后渐渐在空中化于无形。 她静静的撑着下巴看着与天狗缠斗在一起的莫黩,若有所思。 不消片刻,佚慈也收了天索,慢慢的飞到了踏古的身边,以同样的角度,将莫黩望着。踏古禁不住挑了挑眉,“经此一遭,我似乎觉得我先前不让莫黩与天狗交锋的决定是错误得了。” “噢?”,佚慈亦是挑了挑眉,似來了兴趣,“怎么说?” 踏古抿了抿唇,“对于天狗的事情,它反应的十分机智暂且不提。就看他现在,一边游刃有余的对付天狗,还一边在其周围斡旋,恰好将我们阻隔在外,俨然就是不想让我们插手的做派。”,她顿了顿,又慢悠悠的摇了摇头,“所以我才退的远远的,免得它还得分身顾看我,还不如让它全心全意一战了。” 佚慈在旁侧不由莞尔,只叹息道:“英雄所见略同啊...” 省去了阻挡佚慈与踏古的精力,莫黩对付天狗也对付的越发得心应手起來。不是他骄傲自满,它堂堂霍山灵兽一枚,怎地还斗不过一只凡妖?纵然它年龄小些吧,但年龄小在它心里委实算不上什么问題,面子里子对它來说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亦是在意料之中,方才受了重创的天狗体力渐渐不支了。 它周身被醋腐蚀,又被踏古同佚慈揍了个好歹,许是痛苦太多深刻,行动越发的迟钝起來。莫黩在它周遭转悠,仿似一吸气,就能闻到些奇怪难闻的味道。 它踏着空气围着天狗显摆似的绕了两圈,还时不时的施几个厉害的法术,对它拳脚相向。天狗快成精,脑海中已有了些分辨,不由被激的十分恼火。张牙舞爪的便向莫黩扑去,呜嗷的嚎叫着恨不得将它生吞活剥。 莫黩何其伶俐敏捷,加之此时受了伤的天狗越來越笨拙,它身形微微一跳,很轻松的便闪过了天狗的攻击。天狗两只爪子本是奋力前扑,此时便有些收势不住,莫黩只觉似一阵烈风从它身边刮过,随后就瞧见天狗越过它笔直的扑在了地上,扑在地上还不算结束,愣是在地上滚了好几遭。 围观的一众人包括正在战斗中的莫黩,都将此情此景看的是心惊又肉跳。想來天狗浑身上下的皮肤就沒有几块好的地方,再这么滚几遭。定然是痛彻心扉的痛。 那冲天拔起的嚎叫声,血淋淋又黏滴滴,听的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莫黩回头望它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挣扎,自己站在风中不由狠狠地一哆嗦。它瞧天狗此时好狼狈好心酸,心里竟隐隐的替它感到同情。同情的过头了,便有些福至心灵,它站在原地忖了忖,却忽然张开了嘴,一道兽焰便自它口中喷薄而出,直逼天狗而去。不消片刻,天狗就被火光包围了,这场面看起來尤其震撼,令听者欢心,闻者鼓舞。 见局势已定,踏古与佚慈便也踩着云头飞到了它的身边。踏古摸着它的头,看着被焰火困住的天狗,心里不由生出了一波又一波的自豪之感,她满意道:“果然是我的弟弟,打了一场好仗。” 被她这样一说,莫黩却有着不好意思了,搔了搔爪子,细声细语道:“我哪里经得起姐姐的这个夸赞,如若不是先前姐姐和哥哥配合的好,伤了它大半原气,我也不至于打它打的如此轻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重返玉虚 它嘴上这样谦虚着,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经此一遭,估计以后它的哥哥姐姐都会放心叫它出门办事,它再也不用一个人被留在家里了。不过说实话,它待在家里同秦昊整日处在一起,接触不到什么新的东西,倒委实无聊了些。 踏古听了莫黩一席话,念它忽然间如此懂事,心里竟生出丝丝愧疚之感。她愧疚道:“姐姐承认先前是我不对,以后有什么事,我们都带着你好吗?”,将它当做是暖室里的花朵來守护,却有些欠缺妥当。像今天这样简单的锻炼一下莫黩,似乎也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天狗困兽般的嘶吼在这空旷的山间尤其响亮,佚慈瞧了瞧夜色,正是最深的时候,看來他们今日若是尽早了事,兴许还能回去睡上一觉。 他抬手在袖袋里翻了翻,蓦地翻出了一个白玉瓶,才慢悠悠的向着焰光走去,此时的火光尤为明亮,晃的人眼睛有些恍惚。只不过重重火光之中,天狗墨黑的身影尤为突兀。 他这时才将手中玉瓶的塞子拔出,对着瓶口念了几句什么。火光中的天狗便又开始了咆哮,想是发现了什么十分不情愿的事情。但即便是在不情愿,亦是逃不了他们的这一劫,它也只有乖乖认命的份。 踏古走近佚慈,仔细的盯着他手里的白玉瓶啧啧称奇,“想不到秦昊收藏的宝贝还真是不少,平时有事的时候怎么也沒看他拿出來几件啊?” 佚慈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不觉莞尔,“这些宝贝可都是真奇物品,秦昊统共也沒有几件。若是这几件被你逮到了,那他可就得变得两袖清风了。” 踏古听出这话是在揶揄她,不由挑了挑眉。但仔细一忖,佚慈说的也在情在理,便只干干的笑了笑。 随后两个人又合力扑了莫黩留在地面上的火,再随后他们就直接骑在佚慈的背上踏着夜风向玉虚山出发了。 这次捉妖比他们想象中迅速的多,几乎沒有耽搁太多时辰,眼下子时未至,这里离玉虚又仅仅只有五百里,是以此番很快就能到达玉虚,回了玉虚以后她们还能美美的睡上一觉。 踏古每日到这时候,估计都早就进入梦乡了,今日却有些不同,到比平时精神了许多。只因这夜里清风十分凉爽,很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她紧紧的抱着莫黩的脖子,呆了半刻似在忖些什么,神情一会恍惚一会迷惘。 佚慈瞧她此时此刻还有精神心不在焉,便打趣道:“你在想什么?莫不是天狗沒遛够,还想将它放出來耍一耍?” 踏古此时才回过神來,紧接着就摇了摇头,眉头深锁道:“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我只不过是觉得咱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不知为何,就是从心里生出了一种迷茫和困惑,想來这事当得是件不小的事,不然她也不会如此不踏实了。可不知怎的,她就是想不起來究竟到底被她忘了什么事。 佚慈在她身后不由笑了笑,道:“已经走出这么远了,想來我们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不重要的事,”,说着裹了裹一只手拥着她的力度,未免寒风将她侵扰。 松浦后山中,三个大汉从藏身之处狂奔而出,仍是追人未果。他们站在火堆旁,极目远眺天空中一抹白色的影子,纷纷愁眉苦脸。 脱离了危险,他们也就不再紧张了,不紧张时,身体上各种不适便都反应了出來。老王蓦地打了个喷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女君她们一行是这么就走了吗?连村子也不回了?”,末了十分忧愁的叹息,“她就这么走了,我们要怎么下山啊?徒步下去吗?” 思及至此他禁不住在夜风中萧瑟了一番,他想了想,若是此时从山里走回去,估计到了家,也天亮了,他现在格外的怀念方才在丹朱剑上的时刻,若是女君同她的跟班还在,该有多好啊.... 张猎户兀自有些失神,却沒有听到老王的这几句唠叨,只在心里一个劲的叹息。此番女君走的匆忙,也沒來得及和他们回村子,让他组织村民好好招待一下,报一下恩。她斩妖除魔,已是替村子除了一个大祸害,此等恩情着实伟大,他们真是怠慢了人家。 另一个男人蹲在地上寻到一个天狗的羽毛,感慨道:“女君的风姿当真不凡,连降妖除魔都那样好看,简直和传闻之中的一模一样。”,他摸了摸下巴,方才那一幕一幕他看的真切,如今仍仿佛历历在目,“而且我看,她们好似也沒费多大的力气,就将那妖怪收了,本领忒好,不像前些日子我们请的那些骗人的老道,窝囊的不得了。” 张猎户点了点头,因他这么说,心里藏着的愧疚便越來越严重,但不论如何,妖怪除了,乃是件天大的喜事,想到这一层,他终于又开心了许多。他大笑着拍了拍两个兄弟的肩膀,道:“兄弟们,我们下山吧,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去!” 听他这样说,老王不禁愁眉苦脸,但无奈也沒什么旁的办法,还是老老实实的下山吧。 他们正这样想着,却不防远处又一道白光在天际划过,直奔他们而來。他们瞧着那白影,一开始以为又來了什么妖,还吓了个好歹,后來惊吓之余,又恍然发觉着白光有些熟悉。 张猎户愣愣的开了半天,表情蓦地又惊讶变成了惊喜,他喊道:“是小兄弟!!” 他身边的两人,此时被张猎户一点,也终于发现了來人正是莫黩,不由一个个的面上染了喜色。老王激动的喊:“小兄弟小兄弟!我们在这里!” 莫黩岂会不知道他们的位置,很快便在了他们身前落脚,它听到老王方才的呼喊,忍不住不屑道:“你喊什么?我当然知道你们在这。” 张猎户瞧着莫黩背上空落落的,不由一阵失落,他唉声问道:“女君怎么不在?还有那位兄弟呢?”,他们就真的连句谢都沒有机会道上一句吗? 莫黩依旧十分高冷,看也不看他们三人的道:“我已经将他俩送回玉虚山了,这会想是他俩就要睡了。”,看出张猎户似乎想同它姐姐哥哥道谢,便这样解释了。 老王大吃一惊,“你说玉虚,可是松浦向东五百里坐落在昆仑境内的玉虚?”,他原想问的是,五百里选的地方,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莫黩不置可否,矮了矮身,“你们上來吧,姐姐说这山太过险峻,怕你们夜里徒步下山出什么事,此番正是让我來送你们下山回村子。” 听了他这句话,老王的眼睛登时就亮了起來,心中不由窃喜,此番他们终于不用走回去了,简直是省了很大的麻烦。 张猎户不由十分礼貌又有分寸的道了谢:“有劳小兄弟了。” 莫黩不耐烦,“废话少说些吧,快点上來,我也赶着回去睡觉呢。”,这三人这才利落的爬到莫黩身上去。 只是须庾的功夫,就顺利的抵达了山下的村子,告别张猎户三人,往玉虚山赶回时,莫黩就在琢磨。为何让它回來明明是佚慈哥哥的主意,他却偏要嘱咐它撒谎对张猎户他们是姐姐让的呢? 想了半晌又只得感慨,它哥哥宠它姐姐简直是宠到沒边了,弄得他整个人都似变了个模样,说话做事,行事风格,与从前相岐许多,但它又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佚慈哥哥,比它从前认识的那个更让人喜欢。 踏古她们回玉虚的时间比去松浦的时间迅速了许多,想是归心似箭的缘故。 与佚慈在花坞分了别后,她便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房间里仍旧燃着熏香,汩汩的冒着袅袅的香气,让她方才一直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许多。 她简简单单的梳洗了一番,又解了外衣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过了平日里困意正浓的那个时间,此时的她,精神的不得了。她摸到床上前特意留了窗,想要静静地看一看窗外的明月。 明月这个东西,时满时缺,总是变化无常的,偶尔逢个阴沉沉的天气,说不定就连它的影子都难以捕捉,多么难测,就像人的生活一样。眼下她们将试炼的妖怪捉了回來,紧接着要等的就是五大修仙派的比武大会。如果说清风掌门事先寻到了地盘的位置还好,若是寻不到,便只得利用魔域中人寻取地盘的这个契机了。后者无疑是风险极大的一种方法。她们如果能成功抢回地盘,就是件天大的喜事。但如果沒有呢?赤九的封印就会被解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她就更加不敢想象了。 若真的会变成那个境地,她会死吗?大家都会死吗?毕竟她们处处与他作对,想來是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踏古向來是个不信天,不信命的人,但今次,她却真的很想求一求老天,求一求命数,这场牵连着人神魔三界的劫难,就让她们顺利的挺过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忙碌 窗外一条新枝落入眼中,绿叶红花格外鲜艳。窗内两个人相行成双,红裙白衣一对璧人。 又是一个不错的晌午,踏古吃好了饭,便支着下巴看着佚慈在眼前忙碌。 经了昨天那一些,她今次起的比较晚,而莫黩则比她更晚,是以她才能偷得这片刻的光景,同佚慈这般独处。 佚慈在一旁收拾着书卷资料,头虽未抬,声音却委实温柔的道:“你这般紧紧的盯着我看,是能从我身上,盯出來一朵花吗?” 踏古眼也未眨,直言不讳道:“要花作甚?你比花好看!”,她心情一好,就连说起甜蜜话來也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也不知自己是和谁学的这个本领,不过她却是越來越佩服自己的脸皮了。 佚慈这才与百忙之中放下了手里的图纸,亦手撑在书桌上看着她,笑道:“可是娘子你始终这么看着我,我会想要亲你的。” 踏古蓦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向四敞大开的窗外瞥了眼,见沒什么人在外面,才有些害羞的的道:“你不要说的这么直白,我会不好意思的...” 佚慈呆了呆,3忽然便笑了开來。于是他放下了图纸,起身绕过一个桌子,走到踏古旁边,然后端端正正的捧着她的脸,小酌了一口。 微风吹起佚慈白纱的衣摆,缥缈如烟,又朦胧似雾。一时间踏古也有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身处在烟雾之中了。直至放下了她的脸,佚慈在不怀好意的看向她润了水的双眸,“娘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娘子不让为夫说,那为夫就换个方式演示给娘子看。” 踏古额上黑线蔓延了一寸,她此刻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厚脸皮了,因为她身边就有一本活脱脱的教科书啊。在仔细一想,秦昊,莫黩,桃花仙子,脸皮都不算薄,她顿时便忧从中來,可叹她当真命苦,不是她不想做个谦逊的姑娘。是她完全沒有机会做啊。 想到这一层,她便忍不住推了推佚慈离她近的不得了的身子,别着头道:“厚脸皮,不要传染我。” 佚慈毫不犹豫的便蹭了过去,“传染给你我们才越发的会有夫妻相。” 踏古:“.....” 两人仗着天气不错,风景不错,腻歪了一阵,腻歪的佚慈都把手头的活抛在一边了。 踏古在旁侧逮到了佚慈的一抹乌黑秀发,光滑柔顺,还有淡淡的香味,顿觉爱不释手,她把它放在指间把玩了一阵,才道:“大早上我人还沒醒的功夫,秦昊就交给了你这么多活,他给你发工钱吗?” 佚慈捏了捏她的面颊,道:“他本來是想我來要白玉瓶的,我见他忙碌,便想要替他分担些。”,他目光又看向窗外,“不过他交给我布置的正是对我们现下最有帮助的东西。” 踏古來了好奇心。“什么东西?我方才只顾瞧你了,都沒注意你看的是什么?” 佚慈十分有眼力的将书桌上的图纸拿了过來,摊给她看,“呶,你能看明白吗?” 踏古立即便凑了过去,她将图纸大致的瞧了一遍,可以瞧得出是一件地形图。她又觉得这地形图熟悉的不得了,好像她见过几次似得。就这样看着看着,她才蓦地看明白。“这是玉虚派的地形图?!” 佚慈委实文静的点了点头,“秦昊让我对比武大会的某些细节做下布置。”,蓦地又笑的不怀好意,“这样我们就可以决定所有它派弟子的动向了。” 踏古恍然大悟,随后又有些兴奋加之激动,“这么说,秦昊是叫你分配场地还有相关了?” 佚慈摆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点了点头,指着图纸中心的演武场给踏古看,“沒错,比赛当日各派弟子比赛及观看的位置,还有他们晚间的住处,用饭的饭堂,都由我來分配。” 踏古继续顺着他道,“这样我们岂不是很好发觉敌人了?” 佚慈将图纸收了起來,“如果他们有什么奇怪的动作,我们看的也真切些。” 这样一來,情形便对他们有利了不少。纵使有人意图不轨,他们也能发现的及时。了解了玉虚的地势,更好掌握对抗敌人,寻找地盘的下落。 踏古抿了抿唇,竟有些失落,“比武大会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这一次,我们能不能够成功...” 他们从前努力了那么多次,都沒有成功,更何况她觉得,这是他们这么久以來,遇到过的最困难的一次考验。如果失败,就无意于犯下了滔天大罪,想想也觉得心寒。 佚慈沒有说话,而是转自窗旁的枝条上摘下一朵红的正娇艳的纱堂花别在了踏古的耳侧发髻,他声音轻轻的道:“不要想这么多,事情沒有走到最后之前,谁也不会料到结局会是怎样的。” 踏古怔了怔,觉得这句话熟悉的很,好像她自己也曾经说话,却想不起來是何时说的,又是说给谁听的了。后來想一想,也确实如此,她当年深信的东西,今次被佚慈道了出來,心里听了很受用,顿时就安心了不少。 她这才释怀许多,“但愿最后是好的。” 。。。。。。。。。。 晌午过后,佚慈便被白止叫走了,说是清风道长要见他。踏古琢磨,应当是交代他地盘的事情。他们出发前曾嘱托过他老人家这件事,事后第二天结果就出來了,想來老头子不愧为掌门,办事效率也快。 她可算的是上正八经的大闲人了,实在无趣,她便抱着莫黩在整个玉虚里溜达。期间她见到了很多人,很多人都是不熟识的面孔,只有唯一一个不一样的,便当属织梦了。 织梦身体好了许多,虽不怎么动体力,但也是偶尔出门晒会太阳片刻后又回到屋子里去。 踏古每每看到她这张同自己一样的脸,都会觉得恍惚。彼时的织梦,一张脸因重伤苍白的几乎透明,不再有做作的温柔,也不再总是虚伪的笑,整个人都变得冷漠平静了许多。就像经历了一场大磨难般的超脱与决绝。 前几日她从佚慈房里仓皇而逃,也不知道后來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这个向來固执的女子,像变了个人一样,陌生的不得了。想來定是佚慈狠狠地伤了她的心,她心里有那么一丢丢,一丢丢的为她而不忍,却又不得不狠下心來控制住这个不忍。 她到不是总介怀于织梦对佚慈的感情,她只是觉得,织梦这个人有时心思不正,今后若是生了什么大事端,难免会走上弯路,这就不是什么乐见其成的事了。 虽说踏古是个以慈悲为怀的帝姬,斟酌事情也斟酌到了这个层面,按理來说,她也当伸出手來援助一把,來给自己积一积功德的。只不过这事却不是她不愿意做这个热心人,而是她做了也沒用。 虽说她与织梦完全不是一路人,但织梦的脾气,她也能摸出大半。佚慈冷落了织梦,伤害了织梦,她怕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踏古了。她定会觉得踏古做作,装样子,更不屑踏古的援手,她也当是个倔强的姑娘,这样的时候,她最期望与踏古老死不相往來吧。 只要人不犯她,踏古对许多事情,是不会介怀的,唯一能让她介怀的,大概也只一个懒字。话说白了,就是她懒,懒得去做人情,懒得做作,懒得装模做样,更懒得去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她能独善其身,能独善自己在意之人,就足够了。 在玉虚转悠了一下午,期间还和几个玉虚弟子打听了七梦的伤势,据说那小子年轻体壮,统共也不过就经历了寥寥数日的光景,就好了大半的样子,沒事还能自己到院子里运运灵气练练功,很是上进。 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叫踏古舒心,此番她对人家的愧疚,是愈渐的演变成心安理得了。 入夜之时,她便直接去了饭堂,彼时莫黩早已睡醒,寻了她人,就又开始时时刻刻的黏在她身上了,她觉得甜蜜些。 秦昊和白止许是因为比武大会的事情,忙碌的连吃饭的功夫都给剩了。踏古抱着莫黩两人独坐在一桌大桌上,与满桌的菜肴大眼瞪小眼,略显出几分凄寥。 踏古沒什么吃饭的意思,莫黩便在她怀里始终侯着,他见踏古只直勾勾的望着窗外不说话,便打破沉静道:“姐姐,你说这都晚饭的时间了,大家怎么都不來,这些个哥哥有事忙,不來也是有情可原,可那个什么织梦,她怎么也不來?她去做什么了?” 冷不丁听到织梦这个名字,踏古愣了愣,她也不晓得织梦为何不來,更几乎是沒有注意到织梦不來。踏古沉思片刻,觉得只有一个答案能解释,“她受伤了,想是不方便活动,所以就沒來。她的饭菜,估计也被旁人给送去房里了吧。” “哦...”,莫黩理解了些许,点了点头,头点到一半,却是眼睛猛然一亮。它向着门口处挥了挥爪子,喊道:“哥哥你终于來了,快吃饭吧,不然一会菜就凉了。” 踏古望着门口白衣似雪的男子,也不由笑了出來,往旁侧让了让,佚慈矮身坐在她身边的那一刻,就是她脑海中曾勾勒过的有关未來的片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凤凰朝 比武大会在即的前些时候,玉虚山上始终瑞气腾腾,原是五大修仙门派的掌门,常常聚坐一堆品茶,下棋,议事。手下的任务全都交给了自己的手下,这几个倚老卖老的老人家,想是活的自在。不过说句落井下石的话,踏古觉得,这同她都沒关系。 唯一同她有关系的,想也就是地盘这一块了,几个老头聚在一起研讨事情,也七八分跑不了这个大事。 其实先前除了玉虚掌门一个,其他门派的掌门及门众对此事都毫不知情,因是玉虚派百年來的辛密,玉虚道长此番有所隐瞒定是可以理解。但碍于这毕竟是忧关天地的大事,五大门派联手解决势必比玉虚独自孤军奋战强,而除了玉虚的四个门派得知此事更不可能坐视不理。 如今时态安乐,人人处在安逸之中,不思进取,慢慢的,修仙这一门就变得沒落了。几百年间,这世间都不曾发生过什么大事,他们还始终担忧这扶植,教授了一辈子的本领究竟有沒有用,会否是纸上谈兵?如今到了眼下,却是见分晓的时候了。 是以为了不在这个时刻误了苍生的大事,又能趁机好好重整端正一下修仙之派的门风,这几个老头子很是上进积极,沒事就以喝茶下棋为由,凑在一堆商讨大事。 当然,他们这些人中,不能少了佚慈,贵为上仙,又足智多谋,相对而言,几个老头子很需要他。 那日佚慈被叫走,原就是他们几个人的初次会晤,除了清风掌门,其他几个老者都不曾见过佚慈,更不晓得一些实情,所以他们纵然想要帮佚慈和踏古,也要先了解一下当下的形势。 后來佚慈回來时,同踏古说了个不太中听的消息,乃是玉虚先任的掌门气息,沒有寻到。委实是一个令人心情低落的事情。 但饶是如此,事情该解决还是要解决,是以便有了今次的会晤。 穿过了金碧辉煌的仁德殿,踏古第一次瞧见玉虚峰顶的风景,古树藤枝错综而绕,更有温泉碧湖仙气袅袅,一千沙棠花繁花簇锦之中,坐落着一方八角朝凰亭,亭檐有素色纱幔铺下,旁边就临着碧水。 委实是个修身养性,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她隔着纱幔向着亭外的花海望去,竟有些失神。 “清风老头,哈哈,看來你这玉虚顶的凤凰朝甚得得女君的满意啊,这一看之下竟失了神,想來女君是沉醉其中了。” 听到有人忽然提到自己,踏古这才回神,向说话那人看去,那人一身黑白相衬的袍子,连头发也是黑白丝相挽,瞧这副打扮,就是无极岛的岛主。传说无极岛岛主是这一辈诸位掌门中年龄最小的,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乃是个厉害的主。不过更叫踏古对他颇有些好感的,则是他这幅豪爽不拘的性格,叫人觉得亲切。 无极岛岛主此一番话脱口而出,显然是很好的带动了气氛,其他几个年长的老者也跟着乐呵了起來,一边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一边分分附和点头称是。 踏古自然也跟着一同笑了起來。她琢磨着,今次乃是各大门派首脑的会晤,更是至关重要的会晤,是以说起话來一定要有分寸且不失体面。但她生來就不怎么擅长门学问,此番她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个什么,会丢了她青丘女君乃至天上的面子,是以便很识趣的什么也沒说,只拿捏着一脸和煦的笑容时时应对着。 总之笑是沒有错的,沒有人会讨厌笑的人。商讨事情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她就乖乖的只负责旁听就好。 佚慈捻了捻茶杯上的盖子,余光扫见她一张快要笑僵了的脸,不由好笑。但还是好心的替她转移了几个掌门的注意力。他对着东座的清风道长道:“早就听闻玉虚峰顶的凤凰朝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今次有机会得以见了,是更觉名不虚传,过真是个钟灵毓秀,鬼斧神工的好地方。” 这番夸赞对清风老头貌似很受用,只见他笑的一派祥和,“星君谬赞了。老夫这玉虚山的小小凤凰朝委实等不了大雅之堂,不过今日却能引得两位天界上神的青睐,乃是老夫的荣幸。” 一旁立即便有个身着青色长衫的掌门接道:“老哥你就莫要谦虚了!!” 佚慈笑容随和,“宫主说的极是。”,宫主这个名头,五大门派中似乎只有一个,是以踏古就辨出了此人正是西婺宫宫主,听说话的语气,倒是可能与无极岛主很合拍。 随后佚慈又转向清风道长:“掌门人也不要再星君女君的唤我们了,论起辈分來,我和踏古还算是小辈,应当称几位掌门是前辈才是。”,踏古连忙在一旁点了点头,过惯了凡人和妖怪的日子,她变成神仙以后,一直都还沒有很好的适应。 她小酌了一口手里的茶,头也未抬,继续听着几个掌门同佚慈相互寒暄,心里慢慢的开始打起自己的算盘。 这凤凰朝,乃是玉虚派的一处隐秘之地,只有历代掌门人才能随意进出。踏古同佚慈还有几个修仙大派的掌门,乃是走了后门,才有机会來到这个地方。而秦昊和莫黩就不能了。白止大师兄经穷奇那件事以后,也知晓了地盘的事,所以现在算一算,所有知情的人都是自己人。是以今日结束后,她同佚慈还务必需同秦昊他们讲一讲。这样大家都能了解到形式,做起事來兴许还能事半功倍。 只不过,清风道长说不晓得先代掌门将地盘封印在了何处这一事,乃是关键。 她吹了吹茶上缥缈的热气,却忽然间一怔,似想到了什么。正巧此时大家的话題还都围着凤凰朝在转,她便顺势插了一嘴,向清风道长问道:“前辈,不知先代掌门过世后,凤凰朝的气泽可有变化?” 她突然间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不大能反应过來,一双双苍浑的视线齐齐扫向她。 佚慈亦转过头看向踏古,不知她怎地突然间会问出这样一句话,直到清楚的看清踏古眼里的斟酌与猜疑时,才恍然顿悟。他急忙替踏古解释道:“踏古的意思是,先代玉虚掌门人极有可能将地盘封印在了凤凰朝,若是因此这里留下了他的灵气,便可能引起这里的什么变化,甚至是微妙的。”,顿了顿,他也似觉得踏古的想法很靠谱,便直问道:“不知掌门可有感知?” “如此一说,却很有道理。”,佚慈对面身着明黄广袖袍子抿了口茶,继续道:“凤凰朝平素里不是只有掌门人才可以进出的吗?若是先代玉虚掌门将地盘藏在这里,却是个隐秘的好地方。” 清风道长听他们如是说,不由颔首一笑,“各位有所不知,自老夫继任掌门之位的几百年以來,几乎是有一半的时间都处在这里闭关修炼的,若是这里真藏着什么端倪,我一定会感知的到。纵使气泽再微弱,我也会有所察觉。但这几百年來,这里几乎无甚异样,老夫可以肯定,凤凰朝里并沒有地盘。” 他语气十分坚定,踏古听了,心中不免一阵低落。她觉得,眼前她们所面临的考验是当真困难,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地盘在玉虚山,却又不知究竟在何处。天上地下,魔域想要找的似乎只有这么一颗了,是以成败关键全在此处。 气氛一时间有些低沉,大家都晓得此番不易,如今这个情形,难不成真的只能想办法引得魔界的人动手,大家在从中作梗吗?这步棋实在铤而走险,魔界的人十分厉害,想來这最后一颗地盘,他们也会尽全力來夺,现在条条形式都指向他们的不利之处,他们纵是再斗志昂扬,此时也不免失落许多。 佚慈忖了忖,忽而问道:“不知掌门准备何时放山下的各派弟子上玉虚?像往年一样,等到大会前一日吗?” 清风摸了把茶杯盖子,“这....老夫想今早放大家上山。” 西婺宫宫主听后诧异,“老哥,这是为何呀?魔界的爪牙很可能趁机混在山下的大片人流之中,若是提早将各派弟子放上山,就十分有可能给了那些爪牙可趁之机,那时对我们寻找地盘是万万不利的。若此时山上只有我们几个,合力起來还有机会能寻到地盘也说不定啊。” 无极岛岛主听自己好兄弟一番言论,却觉出一些不妥,道:“宫主此言似乎也有些不妥,虽说这地盘左右也跑不出玉虚山,但毕竟想要寻它十分困难些,我们几个老头,在玉虚各处寻地盘难免遭人嫌疑,若是不小心传到有心之人的耳中,怕就是不妙了。” 如今一说也有理,可如此一來头便有些疼痛,此计也不行彼计也不中,那试问到底又该走哪一天路呢? 座上的清风道长讳莫如深的瞟了瞟佚慈,佚慈觉察出什么,忖了片刻,方会意道:“晚辈这里有一个布局的图纸,上面玉虚东南西北四个位置均分给了前辈门的座下弟子所住,到时候为方便各位前辈管理监督自己的门派,也会将各位前辈的住处同他们安排在近处,这样东南西北加上清风道长,便都是各位前辈的自由之地,这样在自己的地界上混迹活动,有心之人也只当是在管教弟子亦或是其他什么,便瞧不出什么端倪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飞鸿谷主 “如此一來,可算做是一个掩人耳目水到渠成的好办法。”,他话尽于此,方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润口。 的确,如果怕被魔域的人察觉,就要遮掩的好。平素里若是山上只有玉虚弟子,见几位尊重的道长跑來跑去难免会心生疑惑,万一在下山采办亦或是做其他什么事时,将这件事作为自己插科打诨的舆论,被山下的不轨之人听去就遭了。本來当下形式就是敌在明我在暗,是以更加不能让敌人对自己的行踪目的了若指掌,只有凡事都做的不动声色,才会避免形式对己方更加不利。 而想要显得几位掌门的行动不太惹眼,便只有让各自门派的弟子做盾來给各个掌门打掩护了,这当真不失为是一个权益的妙计。 见众人不说话,又隐隐有些赞同的意思,佚慈便趁热打铁继续道:“若是魔界的人已混迹在山下,便更有极大的可能是混迹在各位前辈的弟子之中。如果将合派的弟子全部放上山,想其中的敌人一定会或多或少有所行动,这样一來我们还可以今早查出地盘的线索,给敌人來个瓮中捉鳖。” 也是很有道理,既然等待只是无用功,那么晚面对还不如早面对。佚慈这样的分配还能使各派掌门人更好的监督自己的手下,寻地盘的事也算讨了个方便。 踏古不由在心中惊叹,佚慈果然是个智囊,也不知道他脑袋里怎么装了这样多的东西,懂的这样多的道理。本來一想是一件很渺茫很困难的事情,被他想几个办法,总能得到意外的收获。这样的他叫她太有安全感,将这件事斟酌了几番后,她竟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好像这一次,不论如何她们一定会成功一样。 她拿眼风扫了扫佚慈右手边的茶壶与杯子,忖着若是她坐在他的右手边就一定要为他斟一杯茶來讨好他,日后跟着这样的人过日子,一定衣食无忧啊。只奈何眼下她与那茶水隔着佚慈整个人,她还当真不方便下手。她脑筋一转,转而替他抚了抚褶皱的袖子,佚慈瞧她这副装模作样的模样,颇有些忍俊不禁。 清风道长欣慰佚慈知会他的想法,忍不住笑了出來,“星君他说的十分有理,老夫正是这个意思,不知各位老兄意下如何啊?” 本就是个不错的法子,大家也再想不出來其他什么方法,清风道长既如此问了,大家自然都十分赞同。 不过,却有个人有些例外。他似这些人之中唯一有些不赞同的,敛着眉头问道:“那依清风掌门的意思,可是要将此事隐瞒山下那些孩子?若是敌人当真混迹其中,他们又沒得防备,出了事又当如何呢?” 说话这人传了一身明黄长袍,颜色十分惹眼,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生冷,不由叫众人微怔,纷纷将视线移到他那处。 踏古不由觉得这个人奇怪。在座的各位,无极岛主,西婺宫主,还有佛罗掌门,自这场会晤之初,都十分健谈,随便想起个什么由头,都能凑做一堆滔滔不绝,却只有这个人是不同的。这个人,应当就是飞鸿谷谷主了。 其实踏古暗自里早已经观察他了半晌,因他周身十分明显的冷气压让人不得不注意,他从一开始就冷着一张脸,他们的讨论,他也未掺和一句。冷不丁说出一句话來,却是否定大家的想法,且有些与众不同的是,因着清风道长在这几个人中年龄最大,几位掌门便都称他句清风老哥,却只有他张口就是一句客套的清风掌门,委实生疏。 此番也看得出來,这位飞鸿谷谷的谷主,是属于比较孤僻的那种人,且说起话來,也十分不好听,颇叫让人恼火。 但却不得不说他的提醒也并非全然无道理,清风道长听见他的这一番话后,当真斟酌了一番。 无极岛主见此时情形尴尬,偏偏他又是喜欢热闹的主,便连忙插了一嘴,豪爽笑道:“谷主莫担忧,想这魔域的人來做坏事,也是要偷偷摸摸避讳着点人的。比武大会期间任何一派弟子莫名出事,都是会惹了嫌隙的大事,大家自然会深究。深究起來那坏蛋也无从逃脱,想來他们身负重任,也定不会轻举妄动。” 此话不由更加有理,几句便让方才还有些迷茫的几个老者豁然开朗。清风掌门这时才漏出笑意,“岛主说的极是,对弟子下手,未免招摇,反而可能会坏了他们的大事。”,他顿了顿觉得说服力不够,便又继续保证道:“而且我会叫弟子尽量看护有派弟子的安危,若不意发生什么大事,我派弟子定尽全力铲除敌人,护所有友派弟子的安危。是以请谷主暂且放心。” 话说到这个程度,甚至连“请”字都用上了,清风掌门待飞鸿岛主果真大方懂礼貌。饶是有个什么隔阂,此番也应当礼尚往來的回人家一个面子,才是为人处事之道。 却哪成想,飞鸿谷主又道:“饶是如此,那此等大事也不该隐瞒孩子们吧,寻找地盘若是全仰仗我们几个,未必能将事情完成的圆满,但若是有孩子们的帮助,结果就不可同语了。” 听了他这样一番话,清风道长却沒有在沉思,直言不讳道:“并不是不予告知,只是不能提早告知。这些事情他们知道的太早,属于将所有计划行动都搬到了台面上,反而会害了他们。我们当拿捏个时机,时机一到,再将此事全部告知各派弟子,五大门派还有两位上仙同仇敌忾,才是最踏实最可靠的办法。”,他眸子直直的望着飞鸿谷主,带着诚恳与劝解。 未免飞鸿谷主再说些什么,惹得大家尴尬,佛罗掌门十分有眼力见的立即接道:“清风老哥说的极是,这时机选在什么日子,想來你心中早有计较了吧。” 清风道长讳莫如深的笑了笑,“各位觉得,就定在大会当日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章 变化 日落西山之时,这场会晤才散去,临行前踏古望着凤凰朝的大片花海,还颇有些恋恋不舍,直至佚慈亲力亲为的将她领了出去。 因已是傍晚,正到了用饭之时,两个人便直接往饭堂去了。 天色的昏黄与天边的红霞交织在一起,漫天的暖光给玉虚山各处辉煌的殿子,镀上了一层暧昧的红边,使得原本金碧辉煌的殿子掩盖了华贵,略显出几分朴实与亲切來。 踏古低着头,一点一点的踩着自己的影子,就像与它玩着什么游戏一样,感觉甚是愉快。 佚慈瞧她这副不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着在一旁提点道:“你当心看着点路,莫绊着自己...”,这若是一不小心摔了跟头,一定不太好过。 踏古头也未抬,却是一只手拽上了佚慈雪白的袖子,笑嘻嘻的道:“沒事,有你在呢,我放心。” 佚慈愣了愣,随即觉出几分温暖來,他顺势将胳膊凑近她些,未免她抓的费劲。他侧过头见她嘴角始终携着笑,便忍不住软了声音问道:“现在的你。怎么这样爱笑?”,以前想要从踏古身上看到哪怕是一抹极淡的笑,都十分不容易,从前的她似乎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面无表情,即便偶尔的几次笑,也是带着些尴尬与嘲讽的冷笑干笑。 听到佚慈这样一问,她到有些奇怪,抬起头望向他,好奇道:“怎么这样的我,你不喜欢吗?” 佚慈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宠溺,“自然不是,从前的你,现在的你,我都喜欢,只是看到你开心,我就很满足。” 踏古抿起了唇,随后又低下了头,声音小小的道:“我也很满足...” 两人就这般一个玩耍,一个扶持,摇摇晃晃走了许久,才能远远的瞧见饭堂的影子。 踏古的肚子有些饿了,这几日用晚饭的时候,总是她与莫黩两人,就是佚慈也只是偶尔才能露个脸,委实冷清。 秦昊白止两师兄弟时时不见人影,忙的不可开交,也不知道他们一日三餐究竟能吃上多少。 一想到兴许还得等段时间才能见到秦昊人,才能将今日她们讨论出來的结果告知他,她便忍不住叹息一声:“秦昊这个大忙人,今晚又吃不上饭了吧。” 佚慈点点图,不置可否,“估计是沒有时间了。”,说着说着他又笑了开來,“年轻人嘛,多锻炼锻炼也是好的。只是熬个十天半月而已,十天半月对他來说应该很快就可以过去了。” 踏古对着他斜了斜眼风,“说着好像你多老似得。” 佚慈理所当然道:“当然,我自算不上年轻,最起码,不抵你和秦昊年轻。” 他这番话说的委实沒毛病,自他还是一只九尾白狐至今时今日已经不晓得究竟过去了几千年了,就连凡间的朝代也不知更迭了多少回。他说自己不年轻,委实沒甚毛病。而且他也确实比秦昊年轻。 不过到底比不比得踏古年轻,她自己却不知道了。她穿越到这世界时,就直接变作了一只已经化了形的狐狸,狐狸化形就至少需要五百年,更何谈是已经可以修炼成仙的呢? 她此番,也算是讨到了个天大的便宜。 想了想,她方调笑道:“你怎知我的年龄不如你大呢?我自己过了多久,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后面那句话她说的委实装腔作势,就好像她真的活了上千年一样。 佚慈笑容不减,袖子动了动,却转而握上了踏古牵着他的手,语气平静道:“我当然知道...” 这句话,语气沒有什么不妥,内容也很是简单,踏古却不知为何,竟从其中听出了些许的苍凉之感。这苍凉似只是压抑在心底的小小一抹,还有更深刻的一层在心底久久徘徊着。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从他语气中,竟寻到了几分感同身受。这种情绪迫的她难受,莫名其妙的,她只得迅速的转移话題,來驱逐此时的心境。 她被握在佚慈手中的葇夷握成了个小小的拳头,她口不择言道:“今天..今天清风老头他们之间的谈话你可认真听了?” 感受到手里的变化,佚慈这才觉查出踏古的异常,紧接着才晃悟了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妥。 他只得刻意的纠正了自己的语气和心态,柔声道:“认真听了,怎么了?” 踏古摇了摇头,提到这件事,她方才想起今日里飞鸿谷谷主的表现來,于是便提道:“你觉不觉得那个飞鸿谷谷主很讨人厌?”,说起话來不好听,还始终冷着脸,奇怪的很。 佚慈微微颔首,于瞬间了悟了踏古的想法,于是忍不住笑了开來,“讨厌到不至于,但却是不喜欢的。不过,道可以瞧得出,他心肠不坏,且体恤弟子,只不过就是行事风格略微刻板了些。” 刻不刻板的踏古不晓得,她只知道这一类人统称为老顽固,即便她也知道他事好意。但破坏了大家品茶聊天时的自在心情似乎就不对了,她无奈摇了摇头,“我还是讨厌他...”,她这样说,却是全然忘了,她自己从前也总是爱冷着一张脸。 只不过她做的比较自觉的是,她从來都不怎么说话,因为养成了那样的习惯,以至于到现在她在说话这门学问上还仍旧有些欠缺。 佚慈并不责怪她的这点偏执,只点头道:“谷主这个性格确实不妥,刚极易折,日后恐就会吃些苦头。” 踏古委实赞同,正要符合点头,就听得身后有个声音问道:“谷主?你们说的可是飞鸿谷谷主他老人家?” 乍听到这个声音,踏古有些愣。全因这声音太过熟悉,正是勤于大会事务许久不曾见过一面的白止。 眼下她们正要迈进饭堂,是以踏古便有些好奇,回头问道:“白止兄今日來饭堂吃晚饭吗?” 可是视线将将定住,就陡然发现他身旁还站着秦昊和七梦两个人。 踏古微微吃惊,“今天人來的倒是很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登记 隔日晌时一过,守门的弟子便放了玉虚的门闸,四大门派的弟子浩浩荡荡御剑自天阶上空飞來。 一时间,整个玉虚被密如雨的剑光在空中包围,场景既绚烂,又震撼。 几位仙气腾腾的掌门候在演武场之上,各派弟子纷纷落剑参拜,这人來人往络绎不绝的架势,让人瞧了不禁有些迷糊,踏古坐在整个玉虚山最高的仁德宝殿的琉璃网上,直揉眼睛道:“好多人啊...只是觐见就要废上这许多时候,所等到登完名册,不得天黑啊。” 佚慈坐在她身侧,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若是觉得他们磨蹭,也可以下去帮帮秦昊他们啊?” 听完他的话,踏古便将视线移向演武场下,秦昊,白止,七梦,还有个不知名却眼熟的弟子,他们红檀木做的桌案前,排着的四条常常的队伍,禁不住手脚冰凉抖了一抖。她哈哈的干笑道:“这等细致的任务,我这种粗心大意的人做不來,我还是默默的看着就好,免得给人家添麻烦...” 佚慈扬起了唇角,不由失笑。看向踏古的目光,却是洞悉了一切的模样。他当然晓得,踏古哪里是怕给别人添麻烦?她完全是懒得去做,怕麻烦。他不禁摇了摇头,她这个懒洋洋的性子一定要改一改,不然今后如何放心的叫她相夫教子? 踏古这边看的有兴致,又哪里晓得佚慈的这几分无奈?她双手托腮亦忍不住摇了摇头,望着殿下的大片人海感慨,“你说这样,当真能找出奸细吗?” 据先前秦昊同她透漏的,各个门派前來比试的弟子都是经过自己门派掌门一个个筛选出來的,不管是名字还有数量,都是有准头的。此番清风道长弄了这么个觐见登名的试探,乃是为了查一查有沒有多出什么可疑之人。 这个方法却是好方法,但踏古觉得不太管用。秦王府那次,那些妖魔不就是乔装而去的吗?想來这次也是如此,他们若真想不被发觉而顺利潜伏到玉虚,恐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若是真的就那么混外人集中一点准备也不做的上來,倒有些不太可能。 佚慈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眼睛望向大殿之下演武场密密麻麻的人群,先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随后晃过來又赶紧摇头道:“这样的方式找奸细确实不妥,但这只是个开始。清风道长是个做事情向來都敢拿捏的人,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踏古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这搜查进行的细致一点,可能也真的沒什么坏处。 从日中到日落,仁德殿投在地上的剪影短了又长,地面上的人影也从摩肩擦踵开始慢慢的减少,最后之余形单影只之时,大地才露出夕阳下的金色。 瞧瞧时刻,这场登名已经到了尾声,踏古和佚慈便携手捏了把玉虚山仙气腾腾的云招了过來,她们刚刚好站在了云头上,直奔演武场庞侧的白止秦昊几个人而去。 见秦昊和白止正拿着册子翻阅对照,踏古和佚慈便在庞侧等了一会。 直至查阅完毕,秦昊才一声叹息,“果然如我们所料,这名册上登记的所有人。与先前各位掌门所透露的,并无差别。”,他语气难掩疲惫,想是这些日子以來因为大会的事宜折腾了个好歹。 这个结果她们早有料到,蓦地从秦昊口里讲出來时,她们也沒甚意外的。踏古抿了抿唇,转而接过名册把玩了起來。 “白止兄,何时将名册报给清风道长?”,佚慈道。 白止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有些倦意,“这些名册晚膳过后我再去交给师傅。怎么,佚慈兄要同我一同吗?” 佚慈摇了摇头,笑道:“不了,我想到的东西,相信清风道长也能想到。” 那时,踏古在一旁听的还有些不明不白,完全不晓得佚慈这句话中带话的话,究竟所指的是什么,直至五日后发生了一件大事,才叫踏古恍悟。 因着四年一度的比武大会最后斗妖试炼的比试原则,白止曾嘱托佚慈和踏古下山擒妖。为了行程方便,不必因为这个所擒的妖物受累。白止还特地给了他们一个叫做白玉瓶的法宝,这法宝牢固严密,一旦有妖物被吸纳进去,便很难脱身,是个委实厉害的牢笼。是以被收的妖怪几乎都沒有逃脱的可能。只除了一个办法。 那便是有人故意将白玉瓶解了封,把被收的妖物放了出來。 玉虚上下现在本就因着可能会有魔族入侵的事而暗里汹涌,巧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雨,那只封着天狗,藏在困妖洞之中的白玉瓶,竟被人打开了。 与白止年幼时历经的石机关精遇到的那次大抵相同,这只本成困兽之态的天狗,因为突然间寻了逃跑的间隙,挤压在它身上的痛苦陡然间化作了无尽的潜力。它战斗力剧增,将困妖洞后山这一庾弄的面目全非。 许多弟子无法与之抗衡,几乎都受了伤。后來是秦昊极时通知了踏古与佚慈,两人及时赶到,才将那妖物给再度捉回了白玉瓶。还捉住了那个犯错的弟子。 为不给各派弟子造成慌乱,那个给白玉瓶解封的人,私下里单独被五位掌门人叫到了仁德殿审话。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踏古和佚慈。 诺大的殿堂之上,站着七位,七位的目光直逼殿下跪着的黄袍弟子。 即是黄袍,那便证明此人正是飞鸿谷谷主座下的弟子。 是以飞鸿谷主望着殿下跪着的弟子时眸色十分犀利,而踏古在旁侧瞟着飞鸿谷主的眼神也十分犀利。 她不住的在心里抱怨,这个老顽固,怎地就教出了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弟子,竟犯了些样糊涂的错误,委实叫人生气。 且不似那日擒妖轻松,不知怎么的她们今日对付那天狗时竟费劲的不得了,事情虽然蹊跷,但再多的其他情绪也消减不了此时她心里窝着的火气。 飞鸿谷主眉头紧锁,面目十分严肃,他苍混的声音此刻也十分冰冷,“宁玉,你为什么要去困妖洞?为什么要解白玉瓶?!我向來赏识你,纵使千算万算也算不出你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今天你若不说出來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我可不会轻易饶恕你。”,即便面对他的弟子,他也分毫不留情面,这一句句犀利的言语,似早已给这个叫宁玉的弟子定了罪责。 宁玉双手扶地,拜了一拜才道:“回掌门,弟子不知。”,语气十分平静,平静的异常。 踏古陡然被惊了一悚,她趁机密音传给佚慈,“他竟说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佚慈回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随即密音回道:“事情不似简单,我们继续听下去。” 显然他这一句不知道,惊到了在场的许多人,无极岛岛主似乎有些不悦,“这...”,不必多言,他想飞鸿谷主也知道该继续审下去。 飞鸿谷谷主委实愤怒,他冷冷的一笑,哼道:“大胆孽徒!你这可是在愚弄为师?!你若是对此事当真一无所知,又怎么出现在困妖洞,被守卫的弟子看到?!该学的本事沒学到,说谎的功夫倒是练就的炉火纯青,看來为师今天不给你一点苦头尝一尝,你是不会说出真相了?!” 五大修仙门派交好,是以对彼此的了解,亦十分了若指掌,尤其是掌门人之间的羁绊,更加深刻。 说起掌门人其中这脾气最不好的,就当属飞鸿谷谷主,再说起教导弟子用的手法最恐怖的,也当属飞鸿谷谷主。他说要给弟子苦头吃,乃是怒极,想要施罚与弟子的表现。而他责罚弟子最严苛的一个办法,就属飞寒洞禁闭。 飞寒洞是飞鸿谷的一处洞穴,因飞鸿谷处在极北之地,是以先辈谷主特地造了个冰洞來处置弟子。那洞里不同室外的温和,其中的石壁都是由千年寒冰打造而成,洞穴似无底洞,深不见底。只有谷里犯了极大错误的人才会被关到那里去。很多人去了以后,都委实吃不消,更严重者,吃了苦头的,便再也不敢犯下错误了。 由此可见这刑罚的残酷。几位掌门也有些吃惊,见谷主不说话,他们便纷纷猜测出,你这个责罚,有八成就是要关禁闭。他们不由瞟向宁玉瘦弱的身躯,心底里也有丝丝的愧疚犯了上來。 身居青袍的老者上前一步劝道:“谷主三思而行,这孩子或许真的不知道,也可能是有什么苦衷.....总之千万不可罚的太重啊!” 飞鸿谷谷主听了眉头依然紧皱,似乎不想听从西婺宫主的建议,依旧冷着一张脸。他对自己的弟子了解甚深,他沒什么理由,亦沒什么苦衷。 他握了握拳头,刚要摆出什么个刑罚來,就听得清风道长道:“宁玉,上次比武大会时我就记得他,实力很扎实,本领也很厉害,将你的绝学继承的很好,上次比武大会时,可是险些就醒了我派的大徒弟。看得出來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奸细 清风道长一番夸赞,似乎也不赞同谷主惩罚宁玉,他忖了忖,便问道:“宁玉,你到底为何会出现在困妖洞,可否实言告诉我们。”,他语气轻缓,有说服之意。 宁玉跪在地上始终未曾抬头,但语气却依旧平静,“弟子所言句句属实,为何会出现在困妖洞,弟子也不知道,弟子这一段记忆是空白的。弟子也十分不理解,但犯了这样的大错,确实不是弟子本意。” 这一段记忆是空白的?间歇性失忆?踏古在一旁听的迷糊,她当真想不明白,怎地这宁玉说话这么奇怪,句句里都透着蹊跷,让人不能理解。 佛罗掌门颦了颦眉,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或许宁玉他所言非虚,老夫曾听闻过一个控制灵魂的秘术,大家可有知道的?” 他这一言,大家皆有些怔忪,控制灵魂的秘术,他们都了解些许。这秘术传闻诡异凶险的很,**控者意念尽失,宛若旁人,就连行动和言语,都是遵从操控之人的。这样歹毒的术,大家都只是听过,几乎很少见,而听闻宁玉对自己的记忆完全沒有印象,却做出那样的糊涂事,很有可能便是中了这个术。 而如果实情当真如此,那施术之人十有**定是魔域之人,他们莫非是想借以天狗之力,在玉虚造成骚乱,从而行动? 几个掌门互相交换下了眼神,心中有答案了若指掌,他们此时不由庆幸辛亏是有星君和女君在此,合力收了那妖孽,不然妖物阻止不住,事态就会变的不堪设想了。 飞鸿谷主惭愧于自己弟子这样的疏忽,心里委实过意不去。他看向佚慈的眼神,略带感激。 其实他很珍视自己的弟子,平素里对他们严苛,完全是想将他们都引向正途。宁玉是他的得意弟子,发生这样的事,宁玉定然难辞其咎,但幸好是佚慈和踏古的组织,沒有酿成大祸,否则纵使是中了秘术,宁玉也免不了责任,那个时候,他恐真的就要将爱徒放进飞寒洞中去了。他视线之中的佚慈蓦地笑了笑,淡然随意,叫他不由一愣,随后便听得佚慈张口道:“各位前辈所说的控制灵魂的秘术,可是圣魔操魂术?”,这个从佚慈口中出现的名词,叫众人脑海一片清明,想起了那传闻之中的邪恶术法。 随后他继续道:“据我所知,魔域的圣魔操魂术施加在**控之人身上时,是会漏出许多端倪的。”,他顿了顿,看向座下的宁玉继续道,“**控之人印堂会有煞气出沒,且双目赤红,而据先前目击弟子所报之词,那时的宁玉形同常人,并沒有什么不妥之处,由此可见,宁玉的灵魂并沒有**控。”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既不是操控灵魂之术,那宁玉失去记忆,又是怎么回事?飞鸿谷主委实诧异,饶是他经历世间沧桑,品过人间百态,也不曾面对过这样难把握的事情。 清风道长瞥了瞥埋着头的弟子,问道:“宁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说谎?” 宁玉依旧沒甚反应,直言道:“弟子沒有说谎,请各位掌门明鉴。” 听他的语气又不似在撒谎,可事情就这般陷入了僵局,谁也不知接下來当如何决策。 此时,佚慈却慢悠悠的迈开步子走下了高台,他步履轻盈,走出了绝尘之态,笑着像宁玉问道:“那你又如何解释,自己为何会失去意识这一说呢?” 宁玉趴在地上有所僵滞,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佚慈,言辞肯定,“弟子当真不知。” 佚慈望向他的脸,微微眯起眼睛,眼里有笑意闪烁。 因为他视线里宁玉的面容,已微微有所变化。殿上忘着这一切的几位掌门,具是一惊。此刻宁玉正是双眸血红,眉宇间有黑乎乎的一团气,这不正是佚慈所言,中了秘术之人所有的反应? 西婺宫主看向佚慈,疑惑道:“星君....”,为表之意,便是想要像佚慈确认,这是否正是圣魔操魂之术的表象。 踏古不由冷冷一笑,对着那个叫宁玉的弟子好笑道:“你这形容变化的时间正是巧,方才佚慈沒有说时,你怎么不将这份面容露给大家看?” 此话话中暗有乾坤,大家似乎又是反应不及,这一套又一套的蹊跷,让几个老者无从辨别。 佚慈在远处遥遥一望,目中含笑,抬手对她招了招,踏古这才也迈下步子走去。 宁玉看她走近,这才有些不淡定,即便双眼血红,也能从中流露出慌乱之色。 踏古便笑意更胜,冷道:“我见你先前语气从容,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不想此番高估了你。” 宁玉终于难忍煎熬,开口问道:“红衣娘娘所言何意?宁玉不懂...”,说完他话语一顿,猛地反应过來了什么。 殿上几位掌门急了,纷纷也跟着下了台上,飞鸿谷主委实不解,“星君,女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就莫要在卖关子了。”,他们几个云里雾里的,实在是琢磨不透,另外,他更想知道,在宁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佚慈低下头,看着宁玉的面容,笑意盈盈道:“红衣娘娘这个称呼,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天上地下,能唤踏古一句红衣娘娘的人,怕也只有魔域那一处了。 踏古继续道:“佚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印堂发黑,双目赤红不正是你们魔域之人的体征吗?你竟连这样的陷阱也能跳下去?” 飞鸿谷主,蓦地上前,“女君此言何解?”,她说方才佚慈所说的是魔域之人的体征,那么就是说,其实这是他们用來骗宁玉现出原形而故意言之的了? 不,不是宁玉。 它低头看宁玉那张原本十分熟悉的脸上,此刻陌生的煞气与赤目,心里顿时一痛。 他恍惚的像后退了一步,不甚撞到清风道长几个人身上,几个人连忙扶住他,无极岛主忙道:“老哥你沒事吧...” 他摇了摇头,抬起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头,一股气也是憋在心里十分不顺。 事情已经败漏,那个假宁玉瞧出形式不对,趁着飞鸿谷谷主精神恍惚,众人注意力又都不在他身上的时候,脚腕一转,立即就想奔着大殿门口跑去。 却不想他身形刚刚面相正门,就被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束住了行动,将他的手也一并缠着。 他挣了挣,却不想越挣越紧,低头一看,才瞧出是一个周身被银光包裹着的锁链。锁链微微透明,接近无形,可它的束缚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下他真的急了,回头冲着佚慈喊道:“你个卑鄙小人!快放了我!” 他这话不由让佚慈觉着有趣,佚慈缩了缩天索的长度,将他慢慢拖回,慢条斯理道:“卑鄙却是什么东西?我想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吧!眼下事情还沒有解决呢,你是主角,却又要跑到哪里去?!” 这时这个身着黄色的袍子才禁不住受了天索灵力的影响,迫的幻回了原型,暗红色的光线乍闪,他便变作了一副青面獠牙的可怖相貌,眼睛里的两颗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委实诡异。 “快放开我!把我放开!”,他仍旧不放弃挣扎。 飞鸿谷主气的一把上前扯住了他的衣领,恨道:“我徒弟宁玉呢?快说!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他此时言语激动,显然是怒火攻心。 这个魔兵却蓦地冷笑了起來,“你说那个杂毛小子?!哈哈,他现在怕是在奈何桥上呢吧?你这么心急,莫不是想去看他?!” 他出言不逊,飞鸿谷主登时心里就狠狠一抽,他不由躬下腰,狠狠的捂着自己的胸口。 他苦心栽培,视如亲子的爱徒,竟这么年轻就去了,叫他痛苦难当,几位掌门见了也是不忍,纷纷围在他身侧扶着他。 佛罗掌门一边顺着谷主的背,一边好言相劝,余光瞥见他这厢小人得志的表情,一股火气就涌上了灵台。 他几个大步上前,啪的一声就甩给了魔兵一巴掌。咬牙切齿的问道:“说!你的同伙在哪里?!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想这个魔兵还蛮有骨气,死鸭子嘴硬,只守口如瓶道:“你们都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弄死我我也不说!” 佛罗掌门气的就要放几个大招就要把它了结了,却被佚慈伸手拦住。 佚慈抢先一句反问道:“你不说我们便不知道了?” 听这样一说,却是他好像知道什么的样子。众人不由纷纷看向他。 魔兵也诧异,“你知道?!”,话语里带着不屑。 佚慈接着悠然一笑,“或许...”,他蓦地讳莫如深的眯了眯眼睛,“真正被施了圣魔操魂术的,是天狗吧!” 魔兵陡然瞪大了红目。 踏古也是微愣,问道:“什么意思....?”,话问了一半,她却顿住了,恍然大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胫而走 她拧了眉毛瞪着被佚慈束着的魔兵,沒好气道:“你是來给试炼妖怪做手脚的?安的什么心?!”,她想到这一层不禁十分恼怒,“难怪我方才捉那天狗时觉得费了许多劲,竟是你给做的?!你做出这么可恶的事,可有想过自己的后果?!” 踏古话语里带着威胁之意,可见她生气了是真的。她先前还因为打这个天狗麻烦而有些埋怨飞鸿谷主教徒无方的,原是自己怨错了人。现在看他痛失爱徒,十分悲惨的模样,她觉得愧疚又同情,是以真恨不得将眼前这个魔兵给剐了。 魔兵似十分惧怕踏古,他不敢回踏古的话,畏畏缩缩的瞟了踏古两眼,转而看向佚慈时,才当真理直气壮,“佚慈,你果真如君上所言一般好头脑,配的上是我们君上的宿敌。呵呵,你等着吧,我死沒什么,我们君上一定会重出世间,将你们杀个措手不及的!” 他转而冷笑着一一看向几位年岁已高的掌门,“还有你,还有你们,到时候,你们全都会死,留好了脑袋等着吧,你们不会等太久的!” 说着,他脖子便是狠狠一仰,踏古瞧出不对,眼疾手快的上前便伸手掐住他的下颌,迫的他无法闭嘴。 “他要自尽?!”,踏古对佚慈道。 佚慈敛了敛眉,“看來他是真的什么都不会说了。”,他摇了摇头,看向清风道长,“前辈,把他关在困妖洞里吧,一定要用最好的笼子将他困住,不能让他逃了。” 说着他却低头拿出了一方锦帕,撒了点白粉药末,伸手就要塞向魔兵嘴里。 这个魔兵瞧出佚慈似乎不想让他自尽,所以便牙关紧闭,始终不肯张嘴。 佚慈似不在意他这个举动,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依旧将丝帕送过去。 那魔兵头向西撇,3他便送到西边,魔兵垂下脑袋,他便送到下面。总之是步步紧逼。 魔兵被迫的不耐烦,不由张口骂到:“佚慈,你等着,魔君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啊~~!” 他先前说的慷慨激昂正是兴奋之时,佚慈便轻巧的将丝绢送到了魔兵口里。魔兵不由瞪大了双眼,满是诧异,但诧异归诧异,他当真是再也无法寻死了。 清风道长对着殿外嘱咐道:“來人?!” 话音一落,就有两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走了进來。踏古定睛一看,竟是秦昊和白止,他俩对着清风道长行了个大礼,齐道:“见过掌门!” 清风点了点头,扫了扫被佚慈束着的魔兵,“把他用九曲缚妖索所在困妖洞里。” “是。”,秦昊和白止应了,走过來见到是个青面獠牙的魔兵时,还怔了怔。 白止是因为从未见过这样的妖物,而有所震惊,秦昊则是因为看出是魔兵而有所惊讶。 他眼风扫了扫佚慈,想要知道些什么。 佚慈会议,便回身对着诸位掌门道:“各位前辈,这个魔兵委实狡猾,晚辈恐他再生事端,还是让晚辈同白止兄一同前去。先行告辞。” 踏古连忙道:“我也去,我也去。” 清风道长点头允了,他们才一起出了仁德殿。 因为先前这个魔兵给白玉瓶强行解封,导致白玉瓶灵力出了纰漏,是以里面再收不进去一个魔兵。他们几个又不能让这魔兵的模样暴露,造成恐慌。只得从偏殿绕远路离开。索性困妖洞地处偏僻,这一路上甚少有人,他们也不必遮遮掩掩。 此时玉虚上空的天空,却不太澄明,半黄半灰的颜色,不似阴雨天也不似晚霞,只是那叫人压抑的程度却比它两个叠加起來还要严重。 秦昊原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进到仁和殿的明明是飞鸿谷的二弟子宁玉,而出來时却变作了一个敌人。佚慈将这其中缘由一一道了出來,他们才知道了真相。 知晓真相以后秦昊又有些淡然,毕竟他们已经清楚现在玉虚山应当有许多魔域的势力,也清楚魔域之人惯玩的把戏,只能说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不要出太多的事,这场斗争,牵连的人越少越好。 趁着佚慈他们进了困妖洞,踏古独自一人,像山下眺望而去。 她抬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帐篷,眯了眯狐狸眼,瞳孔几番变化,才将玉虚殿群中的某处看清。 空旷的演武场上,四位门派掌门人四散而开。 只有一个身着明黄锦袍的老者,步履有些蹒跚,那演武场那么长一段路,他走起來似乎十分漫长。 踏古放下了眉眶边的手,不由锁起了眉头。她想这一切,大抵都是因为她,也或许是因为他们。 冒充宁玉的魔兵被抓后,相安无事了一段日子,但也仅仅是一段而已。 三五日后,又有歹人蠢蠢欲动,在玉虚派里做乱,多数都是前往困妖洞,前去营救伙伴的。 还是以往惯用的路子,这些魔兵全部乔装成了各派的弟子,几位掌门只用了两招,守株待兔和瓮中捉鳖。就将他们的势力又拿下了许多。 因为各派弟子许多都失踪了,有人便觉察出了端倪。不知为何,玉虚山上混了魔界之人的事情便不胫而走。 一时间,五大门派上下人心惶惶,日夜难安。除却佚慈踏古白止和秦昊,因早已与魔界打过交道,无所畏惧,是为正常。而剩下的各派弟子,有胆子大的资历老的一些弟子,还有士气等着与魔界的人背水一战。而有些年龄小的胆子小的,便整日缩在屋里等着不敢出门。 处于安乐之士,他们生活发都过的安逸,即便是演习修仙之术,也是平素里用來降妖的。但他们努力归努力,却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能招惹上魔界。这样一來,修仙门派败落之形势便暴漏无疑。 原本先前还乐观的的几个掌门,近日也不由愁眉苦脸起來。比武大会将至,他们只能期望,大会能进行的顺利,这最后一颗地盘他们也能成功守住,上交给九重天上的帝君。 比武大会日日迫近,因秦昊白止他们前期工作准备的好,后几日便清闲许多,闲下來时他们就同佚慈一起去追踪魔界的线索,但除了困妖洞热闹的那几日那几个,似乎再也找不到魔界之人的行踪。 踏古有时觉得九重天上那尊帝君委实清闲,估计平素里也就是去拜访拜访这个佛,参加参加那个会,做的竟是轻松的事情,全然弃凡间这乱糟糟的形容给忽略了。她自己是因为沒有守好青丘的地盘才不得不接手抢夺地盘地盘这个任务的。 但别人不同,五大门派掌门和弟子,甚至是秦昊同佚慈,似乎都是被她拖进这趟浑水的,她纵使心里有些不满,都不知道到底去该埋怨谁。 她其实不怎么聪明,也不懂计谋,同魔界勾心斗角她做不來,便得整日跟在佚慈身后,他说些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这日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她才有机会同佚慈一齐去饭堂吃个午饭。 玉虚派的饭堂,委实是个气派宽敞的地方,平素里弟子用餐,也就将将占了一半,今日因为五大门派的弟子都在玉虚聚首,是以这饭堂便拥挤了许多,人和人混成一堆,摩肩擦踵的往來不息。 踏古与佚慈因为身份问題,想來受到优厚待遇,她们与众弟子吃饭不在一堆,领饭也不在一堆。她仿佛全然不觉台下的风云,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的饭,一边不忘给莫黩和佚慈布菜。 莫黩最近不同踏古在一起,闲的很,饭吃的也香,双颊鼓鼓的吧唧着嘴。 踏古听了它略显夸张的吧唧声,不由皱了皱眉,端起架子道:“吃饭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不然找不到媳妇。” 莫黩听完一愣,似觉得踏古所言的是敏感话題,小脸都不由红上几分。它嘴里的吃食还未咀嚼完,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吞下去还是继续嚼。 踏古乐了,乐不可支,一巴掌拍上了莫黩小小的肩膀,眉飞色舞道:“我骗你的,你莫当真.” 她这一掌用了些力气,莫黩受了以后直接一口饭噎在了嗓子眼里,它禁不住猛的咳嗽起來。 踏古这才慌了,赶紧放下碗筷给他顺气,她担忧的不行,“啊,莫黩你沒事吧!?姐姐不是故意的..” 佚慈在一旁挑了挑眉,“你现在才知错,他噎住之前你脑子里想什么了??” 一听到他的斥责,她心里便更愧疚了,声音都软了腔调,“我只是想逗逗他,真的沒料到会弄成这样。”,转而又看向莫黩通红的小脸,“怎么样?有沒有舒服些?”,若是莫黩真的噎个好歹,她会忍不住抽自己的。 她手忙脚乱的在莫黩身上忙活,见他未有好转,心里吓的不行。 正这般忧思恐极些,蓦地察觉手下弯曲的背竟忽然挺的笔直。她正有些诧异,就见莫黩抬起了脸毛茸茸的眼睛笑意十足的看着她,“姐姐莫慌,我是逗你玩的!” 踏古呆了。 她蓦的收回了手有些不可置信,“你骗我的?!” 莫黩好笑着直点头。 踏古回头去寻佚慈,却不意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视线,她顿悟,“你早就知道?” 佚慈点了点头。 踏古便來了火气,叉腰凶道:“好啊,你们一大一小竟合起伙來骗我!!”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神秘之人 见踏古生了火气,莫黩张大了嘴巴,片刻又合上了。 他一双小手扯着踏古红艳艳的袖子,一顿好言相权,大抵是把同秦昊学來的一些嘴上功夫都用了出來,踏古才勉勉强强允了个原谅他。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生莫黩的气,只是好玩的心气上來了逗弄逗弄他,逗弄完了一回神却见佚慈仍慢条斯理的吃饭,无动于衷的样子,她便真滴有些不是滋味了。 莫黩是个孩子,她自然无所谓,但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便忍无可忍。 她见佚慈正要去夹一根笋子,她抬起筷子就是一插。 吃不到想吃的东西,佚慈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目光中含着疑惑,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委屈。委屈中饱含着对踏古抢他食物这一事的埋怨。 踏古乍一瞧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便抽了抽,她蓦地就有些心虚,说起话來也不太利索了,“你...你方才骗了我..不同我道歉吗...”,越说声音便越小,因她在同时渐渐发觉,是自己作弄人在先,她如今得理不饶人也是不太应该。 佚慈眨了眨眼,沒说话。随后却不着痕迹从踏古筷子下跺回了那根笋子,放在嘴里瞧了片刻,才转移话題道:“你有沒有觉得最近大家都不太对劲?” 踏古恍过神來,思绪立马就跟着跑了过去,“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她四处张望了番,寻找他说的大家,究竟是哪一堆。要知道,这饭堂里可是一共分成了四五堆。 佚慈放下筷子抬起手指,将整个饭堂的人都画作了一团,言简意赅道:“这些人全部都不对劲。” 踏古不由疑惑,向台子下面众人仔细瞧去,瞧了半天端的是沒有瞧出什么异状來,不禁脱口而出,“沒什么不对啊...” 话音才落,却听身5旁的莫黩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最近好似都沒有什么精神。” 听他这样说,踏古心底不由一番苦笑,摇了摇头,“还能是怎么回事,被魔界这群人给闹的呗。”,自魔兵混到玉虚山里的事情不胫而走以后,这些人便越來越心不在焉的,一点活力也沒了。说來也是可气,魔兵这样大张旗鼓的混到玉虚山里,大家竟一点办法也沒有,不知如何识破他们,也不知能在哪里寻到他们。就同她们无法找到地盘一样无力。 这几日五位掌门也是忙坏了,不停的在玉虚各个地方游走,企图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绑在困妖洞中的那几个魔兵,再也无同伙顾暇了,似是已经被魔界给抛弃了。 佚慈黑白分明的眼眸在台下來回转了几圈,不由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疑惑。“你说的那个沒精神,乃是心累。而我所看到的却是真的沒精神。”,见踏古还是有些迷茫,他便继续补充道:“就似吃了什么慢性毒药,变得体虚又无力。” 这个比喻,清晰又明了,踏古登时便会了意。她思及某种可能,陡然间便得如临大敌道:“他们不会真的在饭堂的吃的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吧?!” 佚慈立即摇头否定,“不会。”,他四处指了几个,“你看,那些个人也整日吃饭堂里的饭,不什么事都沒有吗?”,他又看向踏古,“我们也吃饭堂里的饭,不也安然无恙?若是我们身体里都存了什么不对的东西,应该早就会察觉了。” 听佚慈这样一说,踏古才恍然发觉,显得沒精神的这些弟子,似乎只是占了大部分,并不是全部,而且他们这些身体不大对劲的人,似乎是从起初开始一点点慢慢变成如今这样的。 佚慈若有所思继续道:“瞧他们这幅样子,似是中了什么妖邪之物。” 莫黩立即接道:“哥哥说的不错,我看他们似乎都是少了精气。” 踏古诧异,“精气?!”,为何这个词,她总觉得格外熟悉? 她端起下巴仔细忖了忖,好似不久之前,也有过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和这个精气有着什么匪夷所思的关联。 灵台中雾气汹涌,她正忖的入迷,却见饭堂门口突然走近一个红光照人的人影來。 之所以说红光照人,是因着映衬着阳光,她整个人都散发着红色的光晕來。來人嘴角挂着明媚的笑,明艳惹眼,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莫黩瞪了瞪眼球,委实看不惯,气的别过头去冷冷的哼了一声。 踏古有些哑然,微微侧过头,对着佚慈耳语道:“你有沒有觉得,今天她状态特别好啊?”,尤其是气色,细腻红润有光泽,简直可以给现代护肤品做广告了。与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个面色苍白如纸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这些日子她们都不曾见过她,她也从未走的远过,整日里也就在花坞附近晃悠。踏古与佚慈莫黩天天出门做事情,平素里几乎照不到面。踏古还以为她还病着,还在她自己的那一隅小天地修养着。 织梦直接向台子上的她们走了过來,台下各派弟子的视线也不由跟着移了上來,一双双眸子在看到台上坐着冷着一张脸的踏古时不由一愣。他们看了看织梦的面容又打量了踏古的,似乎是被这两张极为相像的脸震惊到了。 踏古深觉不可理喻,“他们这么吃惊做什么?沒见过两张差不多的脸吗?” 佚慈笑了笑,沒有答话,见织梦向他走了过來,便问道:“你身体可是调养好了?” 织梦十分礼貌且有分寸的噙着笑容,点头道:“亏得佚慈哥哥的帮忙,织梦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啪。”,踏古拿着筷子戳死了一只落在桌子上的苍蝇。莫黩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小脸吓得奶白。 “哦?”,佚慈亦笑的和煦,竟挽起袖子來,“让我替你來把把脉吧,也好看看接下來给你配些什么药來养身体。” 指节分明的手就要握上织梦纤细的手腕,却被她忽然间不着痕迹的让开了。织梦脸上堆得笑容有些僵,“不用了,佚慈哥哥,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已经好了,无需再吃药了。” 与此同时,又是“啪”的一声,踏古手里的一只白瓷杯子碎了。 莫黩双手抱着小脸在心里狂嚎,那杯子被握碎了!被姐姐徒手握碎了。 此时踏古周遭仿佛包裹着一层黑乎乎的气团,叫人不寒而栗。 而佚慈却丝毫沒有察觉的样子,只冲着织梦点了点头,“那就好。” 织梦这才拿起碗筷慢条斯理的吃起了饭來。可气氛却随之低沉了下去。 踏古望着一桌的菜肴,已然是索然无味,她一把将还沾着死苍蝇的筷子丢到了一旁,拖起腮來望天。 这顿饭,吃的当真是压抑又漫长。 ,,,,,,,,,,,, 是夜,格外的萧索与寂静。 玉虚的上空徘徊着几个御剑飞行负责巡夜的弟子,白青黑黄蓝,五种色泽代表了五个门派,几个人呈五芒星之阵将整个玉虚上空笼的严实,似乎连只小小的麻雀也难逃他们的法眼。 其中负责仁德殿上空的,便是七梦,他抬头瞧了瞧迷朦的月头,琢磨着似乎时间到了,便侧过了身來。 果不其然,视线里某处白色身影正御剑而上。 白止缓缓飞了过來,看着剑上的七梦,笑道:“七梦,我來接你的班,你回去休息吧。” 七梦点了点头,对他拜了一揖,才降下了剑落地,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此时已是深夜,四下里十分静谧,饶是如此,他步步踏实的落在了青石板上,也未曾留下半点声音,那一脚一脚,便似踩在了棉絮里。 周遭有异风无声而过,他神色顿了顿,目光瞥向庞侧屋后的阴暗处,不由皱了皱眉。 虽是如此,他却丝毫未有什么动作,依旧慢条斯理的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索性他的屋子并不远,他再绕了几个弯,便到了。 他前脚才一踏进屋子,屋子里的灯光便陡然灭了。他回过头來只觉黑暗中有一抹影子闪过,不由皱了皱眉,语气十分不悦,“别闹,小心遭人嫌疑。” 黑暗中传來一阵银铃般的咯咯的笑声,那笑声里带着调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也不会有什么事。” 她话音方落,屋子里的灯便开始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光线让已经适应了黑暗的七梦有些不适。 他眨了眨眼睛,视线才将将清晰过來。便被陡然间的一股大力推得连连后退,一直逼到自己的床边。他听见自己方才还敞着的房门啪的一下便自己合上了。 七梦眉头不由紧锁,他被压在了床上,且身上趴着一个身着红裙笑容妩媚的女子,她玉手缓缓抬起,轻轻的探向七梦的喉结,一点一点的若有似无的撩拨着。 见七梦沒有反应,她似是觉得到了极大的乐趣,便埋下绝色面容,在七梦脸上呵气如兰,语气柔媚蛊惑,“七梦哥哥,可有想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揭穿织梦 七梦微微掀起眼皮,目光中竟含着轻微的火气,他一动不动的由女子在他身上胡作非为,只无动于衷的道:“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赶紧走。” 这两句话,言简意赅,端的是冰冷至极,女子本來满是热情的脸,登时便被冻得拔凉拔凉。她自觉沒趣的从七梦身上起身,斜倚在了床边的雕花长柜上,沒甚好气的道:“我招惹你了吗?你对我这么凶做什么?”,她素來讨厌别人对她冷言冷语,是以七梦的两句话,叫她委实不甘心。 七梦也自床上起身,将方才那一闹压乱了的云被一点点的铺平,毫无表情道:“你这不叫招惹我?那还要怎样才算招惹?”,顿了顿他抬起了双眸回头看向她,有些不耐,“你最近动作有些放肆了,早晚会出事的,尽快收手吧,别怪我沒有提醒过你。” 这话让女子不由冷笑出声,勾了勾红唇,不屑道:“说的好像你就很清白似的....我喜欢做什么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扛得住,当真不需要你來费心。” 话已至此,她扬起了笑容,“倒是你,别忘了自己是从什么地方來的,即便穿了一身白衣,也无法抹去你那颗早已黑透了的心...” 七梦放下手中云被,目光如刀,“滚。” 声音如斯冰冷,女子被他吓得心里蓦地翻了个个儿。回过神來,便觉的羞愤又恼火。她咬了咬牙,恨道:“你会后悔的!”,随后便跺着脚,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双手轻轻一撩,房门便开了,红袖再轻轻一收,房门又合上了。 七梦看着那紧闭的门,有些出神。出神了片刻,才将外衣解下,掀了云被躺了进去。 他望着房间里摇曳的灯火,竟也能渐渐睡去,临睡前他还是在想,今夜的灯,也不要熄了罢...... ........ 女子脚似御风,整个人如一根红色的缎子,在各个楼宇间來去自如的游走,恍若幽魂。 上空偶尔有巡视的弟子飘过,她都很好的与他们避开了。这玉虚山的一切现在对她來说都熟悉的不得了,夜里行路简直易如反掌。 越过珍罗亭,她直奔南边某处而去,不远处的一片楼宇住的乃是无极宫的一众弟子,她今日心里燃了些火气,趁此时无人察觉,正好让她尝一尝鲜。 轻轻的落在厢房门口,她红裙衣袂无风自摆,正要抬起步子向房门走去,竟陡然觉查出什么不对。 私下里寂静无声。 她登时便转了步伐,想要赶紧离去。此时面前庭院里的大门却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后缓缓走出一个同她一般模样,一身红裙的曼妙女子。 她心里委实震惊,慌乱之际,决定踩着云头从左侧飞走,却见左侧墙头忽然飞下个白衣配剑的人來,再回身,右边亦是。 她不曾料到竟会遭人包抄,此时无路可逃,她竟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前厢房的门亦在此时打开了,有个男子面含笑意的走了出來,缓声道:“既然來了,怎么不进门?” 女子蓦地收了步子,僵在原地,心里不住的颤抖,却强拿捏出平稳的声音道:“织梦,织梦正是夜里难受的紧,想是旧伤发作,后悔了沒有同佚慈哥哥讨药,如今却是有些熬不住,才不得不來寻你救治。”,说完,又后知后觉的扶上自己的胸口,装出一派十分煎熬的表情。 她昧着良心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这样的谎,还觉十分恰当,兴许能掩人耳目也说不定,她忖了忖,便继续补充道:“來了这里,见你房里的灯熄了,想是睡了,不知该不该打扰你,是以便在院子里犹豫了一会儿....” 右侧不远处却忽然传來了冰冷之声,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你搞错了吧,这里是佚慈的住处吗?你从前整日粘着佚慈,竟连他只住和你隔了两个房间的地方都忘了吗?”,言毕一声冷笑,“你若不是粗心,就一定是别有用心。” 织梦不由一震,她竟将这一层给忘了个干净,南面这片宿舍里她们住的东边的花坞相隔甚远,她怎么会说了这样糊涂的谎?思及至此,她竟开始胡言乱语起來,“许是,许是夜色太黑了,我,我不小心,认错了路。” “认错了路?”,左侧又有人打断,“你那脚下生风的模样像是认错了路吗?我在天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莫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此刻指责之人,正是先前在玉虚上空巡夜的白止,他说自己看到了,自然便是真相。 织梦的脸色愈发的苍白,她嗓子里带着颤音,口不择言道:“白止师兄怕是看错了吧,织梦身上有伤,正常走路已是难事,又怎会如你说的那般行动迅速?你看见的,,”,她忖了忖,思考着应该如何再圆一个谎,脑中蓦地灵光一闪,她便脱口而出道:“你看到的,应当是踏古姐姐把,她与我长的相像,身体却不似我的柔弱,端的是一副好身手,你方才看到的一定是她。” 站在庭院门口的踏古听她这句话终于不乐意了,她冷冷的笑了笑,委实沒好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却还要往我身上推?”,她嗤之以鼻,“看來你这是坏我坏习惯了,坏的都有些走火入魔了。” 织梦听她这样一说,却是忍不住柔弱的笑了笑,她原想借着踏古的强势,來说几句什么的话显出自己的脆弱无助。却不意此时此刻的佚慈,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你身体不舒服,让我來把一把脉吧,白日里沒叫我动手,这一次总算可以了吧。” 织梦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停滞了,她结巴道:“我,我不用...” 佚慈缓缓从房中走了出來,语气疑惑,“为何不用?生病就需医治”。”,他忽然顿了话,眯起眼眸似笑非笑,“还是说,你怕我号出什么端倪來?” 织梦干笑,“沒什么端倪..”,她此刻心里已经凉成一片,成困兽之态。 佚慈此刻才收敛了笑意,目光里映着冷色的银辉,他语气平稳道:“怎会沒有端倪?你这样做,不正是心虚,怕我察觉出你身体里此时汹涌异常的精气吗?” 此言一出,织梦心里方还残留的一丝侥幸的壁垒瞬间就坍塌了,她勉勉强强抬起头來强迫自己直视佚慈的双眼,疑惑中却又饱含笃定,“你都知道了?!”,她又将四处包围着她的人一一扫了一眼,冷道:“所以你们特意在这里侯着等我束手就擒?!” 秦昊不由觉得逗趣,他抽出了腰间那把削铁如泥的方策,煞有介事的拿袖子擦了擦,边擦边道:“我们四个人都已经这样站在这里了,你却才发觉出什么,你的脑子委实是不够用。” 被秦昊话里的嘲笑激出了怒火,织梦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虚假,一时间,她的面容竟有些狰狞。 她转过身,恶狠狠的等着佚慈,开门见山道:“你们怎么确定,这次的事情是我干的?!” 佚慈沒发话,秦昊便又心直口快的抢过去,他讽刺道:“姑娘是贵人多忘事吧?当真只有这一次吗?” 佚慈眸色暗了暗,这才开口,“青丘沉桃村是一次,观玉镇又是一次。我们不认识你时,还算不出你究竟有多少次。” 织梦别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左侧站着的白止,似乎终于有些不耐烦,“姑娘,你需知自己脚下踩得是哪块地界,玉虚派向來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你一直说谎不知悔改,恐会死的更快。” 织梦笑了笑,委实觉得可笑,“你们玉虚当真如此厉害,却还会被个堂堂的魔界扰的这般不安生?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要当着我这个小女子的面说什么大话了,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來便是。” 她蓦地抬起手抚唇一笑,既妩媚,又极尽嘲讽,“修仙之人的精气就是比寻常人的好,几个门派都被我尝了鲜,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极好,还有多谢你玉虚给了我个这样的机会...” 秦昊不由怒火攻心,他执起方策便直奔织梦而去,咬牙切齿道:“师兄不必与她废话,待我们灭了这妖孽,看她还得意的起來。” 说时迟那时快,织梦周遭陡然闪起四道兵器的锋芒,原是佚慈,白止,踏古,秦昊,四个人一齐执兵器迎上。 织梦四下环视了一番,见见所有人都向自己冲來,她不由一阵冷笑。双手陡然一番,两道袖子瞬间延长,散发着暗红色诡异的光芒,直奔着四面横扫而去。 虽是柔软的袖子,却带着凌厉的气势,她一双袖子时而似似云霞,时而似软剑,众人还未及近身,便被她周旋住。 本來有着皓洁明月的夜空,此刻却忽然间乌云密布,欲沉下來的云层里似有红色电光叱咤而响,哄扰着众人的耳膜。 佚慈心中不由一惊,他未曾料到,一直柔弱不已的织梦身上竟藏着撼动云雷的通天本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缘何生疑 佚慈同踏古讲,织梦身上散发着很浓重的妖邪之气。 他说这话时,眉眼间含着笃定,看起來就像早就知道了这些个隐情。可他平素里做的,又不尽然,是以难免叫踏古觉得矛盾。 彼时她两个将将用完午饭,莫黩去午睡与他们不一路,他们便跑到罗珍亭里弄柳赏花,偷片刻浮生之闲。正是祥和惬意的时刻,佚慈在酌了一小口茶后,才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不应情,不应景,但却恰当好处的勾起了踏古的好奇心。 她便抬手支颐,微微眯起眼睛,缓声道:“你是何时发觉的?” 佚慈探出一只白皙的手,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青花瓷茶杯,一边敛眉深思。在手里的茶杯平稳的转了好几个圈圈后,他才唔了一声,回道:“若真是追溯起來,应当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便察觉到的一件事。”,他蓦地顿了手里转着的杯子,向踏古望來,“我出见她时,她正被出现在沉桃村的那只混沌而追杀,她身体羸弱,却还能与一只上古神兽撕斗如此之久,不是一件很蹊跷的事吗?我当时生了好奇之心,仔细少了片刻,方才察觉到她身上异常的气息。” 踏古挑了挑眉,似有些不满,“你既瞧出她与众不同的妖邪之气,便放任她就是,干嘛偏要那么好心的去救她?”,她虽了解佚慈向來是个老好人的脾性,但还是对他这种见个柔弱女子就会救下來的习惯,感觉到深深地不踏实。她们日后游走在四海八荒的机会多了,想來遇到的受难女子也会不在少数,若是每一个都由他亲手救下,又每一个再被他救下后都同织梦一般对他种了心思,那她岂不是每日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思及至此,她便抖了一抖,这样的未來,叫她委实不敢臆测。 佚慈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似乎深觉有趣,他正过身來端端正正的看着她,调笑道:“你是不是忘了,她同你有什么机缘來着?” 叫佚慈这么一提点,她顿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蓦地抽了口气,“她长的与我很相像...”,话说到后來越发的小声,她心底隐隐的觉察出了什么,竟觉出几分心虚來。 果不其然,佚慈听过踏古的答案,便垂了垂陡然间染上了伤感的眼眸。他是个委实爱笑的人,笑起來也十分绝色。是以能叫他漏出伤情的面容时机,简直少之又少。 想一想,一个总是笑的人突然这般假做出难过的表情,该有多么虚假?更要命的是,她明明心里清楚的知道他这幅委屈的模样是假的,她却还是在心里溢出许多的怜爱來。且履履皆是,她觉得,觉得自己委实沒出息。 耳听佚慈继续变本加厉道:“那时你弃我而去,我委实伤心郁结,那段时间精神既颓糜又恍惚,我瞧见她时便以为瞧见了你,当时心头一热,便将她给救了下來。而在我分神的那个间隙,混沌便趁机逃走了。” 不出踏古所料,他果然要将自己的委屈先端出來说一说,她心虚之余,只得将视线错过看着她的这双含情脉脉,转移话題道:“你既将她认做了我,神识又有些恍惚,所以后來,后來沒有做了什么错事罢。” 佚慈见她眼神飘忽,便特意凑过前去,装腔作势的问道:“什么错事?” 踏古面上飞上两坨丹红,委实不好意思,低头搅着衣带,“比如,拉拉小手,还比如,亲亲小嘴...” 佚慈不禁抬起胳膊照着踏古的脑袋拍了一拍,似笑非笑道:“当然不会,我认错,也只是一瞬,再后來完全是因为好奇她为何长得同你相像才将她救下的。”,拿眼风斜了斜踏古,“你与她柔弱的形容并不相同,我所熟知的你,既倔强又不活泼。我既认出她并非是你,又怎么会做出这些事來?” 踏古抽了抽嘴角,从佚慈口中听到他对自己的形容,好似是死气沉沉的,死气沉沉之中,偏偏还带着个倔强,她很难揣测,他这一席话到底有沒有在夸她的意思。 她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似乎有些力不从心,问道:“后來呢?你发现了什么?”,她更想知道的是为何他就真的那样将她留在身边了。他先前同自己讲过是因为想要弄清楚为何织梦会同她生了一样的脸。但在她看來,能让他一琢磨就琢磨了这么久,却有些蹊跷了。许是还有什么他也不确定的缘由,他一直沒有同她讲,如今他却先扯出了一些话,便说明他一定是确认了什么。 佚慈白皙如玉的指尖慢条斯理的点着大理石桌面,一下一下的十分有节奏感,耗得踏古好奇心委实汹涌。最后在她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继续追问时,佚慈才开了口,开了口以后,却是道出了一句八杆子也打不着的问话。 他顿了手指的敲点,向踏古看來,“你还记得青丘沉桃村的事情吗?” 踏古点头,“当然记得。” 佚慈便学着踏古先前的模样,撑起手托腮,继续道:“后來相遇时,你问我为何出现,我回你说路过,却是假的,你就沒有想过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 踏古表示惊讶,她似乎对佚慈说的话,感到深深地不可思议。 不由便想起这一些往事,着实令踏古有些神伤,那段日子她太过伤情,巴不得自欺欺人那发生的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又怎会想到佚慈是骗他的这一层?而且那时她觉得,佚慈同她沒甚感情,也沒甚理由來骗她。 但听佚慈如今一说,好似当时的一切都是他刻意而为之的。她不由更加好奇,來了急性子,道:“你还是一口气都说了吧,这样卖关子忒叫人心急了。” 佚慈挨不住她这般撒娇,只得笑了笑,听话的继续将未说完的话说完。 “我救下织梦后,她整日都在外出,且不需我陪着,我问她她也只告诉我说是为了寻找伤她那只混沌的下落。她说那只混沌毁了她的家,她一定要报仇,是以便整日都早出晚归的在外面做事。后來过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一日,说在青丘附近发现了混沌的线索,才央我來青丘帮她报仇的。” 听到了这里,踏古觉察出什么,不由深深地眯起了眼眸。 佚慈亦是目光暗了暗,才道:“先前在乾坤镜中,我能了解到一些你在青丘发生的事,原以为你们那时只是想要对付普通的妖怪,是件轻松的差事,是以便沒怎么担心。但去了青丘以后,我才惊讶的发现,你们想要捉的妖孽,似乎同织梦仇恨的那个是同一只。当日成功的灭了混沌,有一段时间内我都对她沒什么怀疑,直到那日...” 踏古很自觉的接道:“直到那日青丘出了事,我被种魔所伤,你为了救我与我一同落在了一个被种了结界的山洞里。” 佚慈眨了眨眼睛,似乎也并不好奇为何踏古就知道了这些事。 其实这些事,踏古也是很久后才知道的,很久后是秦昊对她讲的,讲那个山洞里藏着许多具干尸,全部都是从沉桃村里失踪的年轻男子。也不知是被什么妖孽吸干了精气,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后來很长一段时间踏古都有些后怕,为了养伤她曾在那样一个山洞里住了那么久,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但提及了精气这个词,事情就变得不简单了。经方才佚慈的一些提点与陈述,她的天灵盖才似挤进去了几道柔和的光芒,似乎有什么问題,也就要迎刃而解了。 她与佚慈在一起这么久,别的学会的不多,最可庆幸的,便是洞悉事情的能力提高了许多。她马上就开始举一反三了起來,“在沉桃村,那具被撕碎的刘二的尸体,其实早已成了一具干尸,而后才被混沌撕碎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掩盖些什么。” 再一思及后來发生的一些奇怪事,她道:“再后來观玉镇出现穷奇闹事,也有玉虚弟子上报过,那些被火烧了的尸体,已成干尸。这一早一晚两大上古凶兽,为了给她们造成慌乱是一面,而还有一面,其实是想替织梦掩人耳目。” 她一番分析的委实头头是道,且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佚慈看向她时,眼里不由染上欣慰的色泽。 这是得到了赞许,得到了佚慈的认同,是以踏古便继续将自己想到的讲了出來,“今日在饭堂见到许多弟子都沒什么精神,原也是被吸走了精气,才颓然至此的。” 踏古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所以这三件事归根结底,全部都是她闹出來的?” 佚慈点了点头,“我医治她许久,只隐约能查觉出她身体里气泽的异常,但这异常我虽尽力医治,却也沒能找出真正的救治之法來。但令我心疑的是,她的病光怪陆离,本该呈日益加重之势,这些个过去的日头却沒有真滴恶化,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有效的抑制住了。也是到后來我才日渐怀疑,这个事情,可能同那些人失去的精气有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证据 踏古握了握拳头, 不置可否, “是也 , 正是她夜里害人作祟 , 才有人在白日里将我认做是她 。只不过初见她时是在那很久以后, 且你又委实照顾她, 再加之她脸上始终挂着无害的笑容 ,便致使我从未对她生疑。 ” 只不过佚慈的几句话 , 却叫她顿悟 , 往事即是再近 ,也是搁浅了的往事 , 她此时才來的顿悟着实是有些晚了 , 她对这种万事已成空后才有的觉悟觉得很是嫌弃。 她心中即是笃定 , 嘴上却仍下意识的忧疑 , “平素里见她只是个柔弱且心眼多的人 , 并不会与她多计较什么。 可我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 这些伤天害理的事竟都是她做的 ,若即便真的是, 我们又有什么证据可以端出來阻挠她呢? ” , 虽说细细一想 , 这些事都是她做的沒,可他们却要拿出一个怎么样的证据來证明这一切。 证据这个问題 , 却是重中之中的关键。 佚慈抬手抚了抚自己光洁的下巴 ,在脑海之中寻找着契机 。 踏古小声的自言自语, “奇怪 ,她做了这样多可恨的坏事 , 我心里却沒有太多的愤恨, 是不是因为我一直都不喜欢她 , 所以这件事 , 也顶多是让我更不喜欢她而已吗? ” 想來想去, 她竟有些心烦意乱。 佚慈莞尔 , “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呢 ? ” 踏古赶忙摇了摇头 ,甩走了灵台上的层层雾气 , 末了却听见佚慈忽然道:“你还记不记得 , 我进过穷奇的识海 。 ” 踏古点头, 沒甚语气应道:“记得 。 ” 佚慈却忽然顿住了话 , 许久也不曾吭声 , 踏古等了一会 ,觉得奇怪, 磨蹭了片刻 , 才反应出不对 , 于是便回头去瞧佚慈。 这一瞧之下, 她却是被佚慈双眼里汹涌的光芒吓了一跳! 依她佚慈朝夕相处练就出來的经验, 此刻佚慈的表情 , 似发觉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隐情, 且他一定是觉得 ,此时他所发现的隐情她也一定能发现。 她怕愧对于他对自己的这份信任 , 是以便趁着佚慈还未将视线移开时迅速的动用起了自己所有的脑细胞來思索这个事情。 佚慈方才说的是什么來着? 对! 说的是穷奇的识海! 他从前讲过他在穷奇的识海曾打听到过什么來着。 魔界要趁比武大会这个契机夺取地盘 , 为了与五大修仙门派抗衡 , 他们还特地遣來了魔域的两大魔使 , 分别是第二魔使种魔和第三魔使素黎。 种魔对踏古來说 , 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恨自己深入骨髓 ,又曾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 这一庄庄一件件的梁子结在那里 , 纵使有朝一日他灰飞成粉踏古也一定能将他认出。 但是素黎这个名字, 她确确实实是第一次听到 , 即便是深陷魔域之中时 , 她也未曾知晓或是见过这位人物 。 如今他的名字出现的倒是突然 , 这样神秘 , 兴许是个厉害的人物也说不定。 不过她总觉得 , 素黎这个名字 ,却不大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踏古猛地一愣 ,灵台上电光乍现 ,她脑海里越发的清晰起來, 似重重迷雾终于散去。 问題的重点就是在这里 , 穷奇和混沌是魔域的, 它俩个既然是为织梦掩人耳目, 那么织梦身份自然不一般 ,她们熟知魔域的三位魔使 , 却只有那个叫素黎的从未谋面。 莫不是她与织梦之间有什么牵连 ?更或者..... “这位魔域的魔使素黎, 莫不是同织梦是同一个人? ” 但在彼此眼中瞧出无言,两人登时便沉默了。 因为说到底 ,还是需要证据。 一听闻织梦可能來自魔界 ,她心里的火气才终于有了熊熊燃烧的势头 , 因着这一群人所经历的苦难与波折全都与魔界脱不了干系。 佚慈不单聪慧 ,且细心, 从午时对一些人的观察就看了出 , 这五大门派的弟子, 似乎只有无极岛这一处还未曾受累 ,若织梦是当真如她们所分析的始作俑者 ,那么不出意外, 她今夜或者是最近几夜一定会來“拜访”无极宫这处 ,是以佚慈直接寻了白止与秦昊, 私下里将无极宫弟子遣去别处 ,有他们侯在这里, 等待歹徒自己上门。 这个办法算得上明智, 如果今日來的人不是织梦却是别人, 他们也算是破了个案子, 如果來的人当真是织梦 ,那形势对他们來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玉虚派南厢房的上空处 ,渐渐有阴云裹天 ,狂风无穴自起, 在空气中來回窜着, 吹的人脸生疼。 而正中央的女子, 却好似丝毫不受这恶劣环境的影响, 将一双红袖舞的十分盛气凌人, 不过片刻的功夫, 这南边的厢房群已经快被拆的稀巴烂了。 派里各处黑了的灯火, 三三两两的已逐渐亮了起來, 因他们这是私下里的活动 , 并沒有让人知道, 是以这夜里的喧闹声 , 难免惊扰了已入睡的人。 瞧出形势不对, 佚慈甩开天索牢牢的缠上了织梦的一只袖子, 扯着便往天上飞, 提点道:“不要多生事端 ,我们换个地方打。 ” 佚慈的天索 ,在冷兵器中的优势 , 便是可以以柔克刚, 但以柔制柔也未尝不可 。 他天索于夜空中银光乍现 ,幻化出好几条链子, 将织梦的袖子绑了个严严实实。织梦这边动弹不得, 这边却还有三个人要对付 , 就这样一牵一逼一扯一退的, 五个人缠做一天的往玉虚山下撤了去。 而方才还停留在他们头上的厚重阴云 , 也随着他们一路向下渐渐的停留在了玉虚山的半山腰上。 这样风卷云哮的不详之兆踏古曾在古书上见到过, 一般出现此等凶煞情景 , 都是施法之人法力太过高强 , 有撼天动地的能力 , 且怨气太深煞气太重 , 搅乱了苍灵 ,才会致使如此 。 诚然 , 魔域此时此刻才放这个人露面, 说不定就是想要当她做最后的杀手锏 , 委实算是条不错的计策。 却让大家所无法理解的是 , 织梦一个区区女子 , 却是哪里來的这样的本领 , 哪里來的这样大的怨气。 她手臂一抚, 就可以带起凌厉的气势 , 这气势委实凶猛, 竟迫的众人连连后退 , 有好几次秦昊同白止想要拿剑断了她的袖子 , 都以失败告终 , 那剑锋缠到了袖子上 , 却似挑进了坚实的玄铁之中 , 一方面用力也无法斩断分毫 , 一方面想要抽剑却反倒被束缚住不能动弹分毫。 明明是四对一的打斗 , 织梦却占了上风 , 换做从前 , 他们谁会想到 , 那个身体一直很羸弱的织梦 , 实则却拥有如此大的力量 , 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 这么久以來 ,竟能将自己的势力包裹的如此严密, 令人咋舌。 实力的悬殊已经渐渐可以瞧出端倪 ,织梦的气焰也难免见长, 她漏出真面目 ,一改往常的甜美, 今次却能让人觉察出一些冷艳很绝的味道。 她反身一转 , 长袖來了几个横扫乾坤 , 也未能让她多喘个气, 只是她嘴角那抹笑却拿捏的极好 , 染了点不屑的味道:“想要拿住我 , 怕是还要让你们费上些心思, 平时与你们走的近了, 也就熟知你们的手段, 捡了这个便宜, 也不负我在你们身边苦心经营了这么久 。 ” 听听那话里句句冷锋 , 不禁让踏古扼腕 , 从前的织梦, 多么体贴多么温柔 , 今次这个却太不近人情 , 前后时间不长, 变化却大的惊人 , 这让她队从前还有了几分怀念。 正如她所说 , 她与大家朝夕相处, 基本上已经将大家的本事都晓得了大概 , 就像秦昊执方策 , 偏武力, 进攻最有优势, 于是她便很有分寸的让开他们两只间的距离 , 躲得很远, 然后在远处与他周旋 。 而像佚慈 , 他就属于那种远近皆可的 ,只不过, 他懂得术法多,, 本领也大 手里握着的天索亦柔亦刚 , 她在打斗时, 就喜欢在佚慈与她和白止之间來回撺掇 , 待到谁出手快时 , 还能牵制住彼此的行动。 就如踏古总是被织梦那双灵活的袖子引到佚慈跟前去, 一不小心就会阻碍佚慈的行动 , 给了织梦许多趁虚而入的间隙。 眼下她们的形势变得越來越乱 , 踏古又被扰的头疼。 要知道 , 她们脚下的地方便是玉虚山上的森林。 她们曾听秦昊提过这片林子里的玄机 , 这林子被被历代掌门施了障术 , 非本帮派的人进去, 一定会深陷迷途之中 , 但好在她们都还有些本事, 掉进去了 , 也未必走不出來, 但若是让织梦掉进去了 , 恐擒她就是件费神费力的事情了。 可似乎大家能想到的东西她也能想到, 瞧她退來退去的势头, 就是想钻到脚下的那片林子里。 见此形势不妙, 佚慈抽空用那只沒握着天索的左手, 捏了个十分繁琐的印伽 , 不消片刻, 一个散发着淡淡银光的罩子 , 就在他们的脚下铺陈开 , 逐渐的罩住了整个玉虚山。 几个人微微落了下來 , 脚踩在罩子上 , 就像踩在了坚硬的地面之上 , 不管怎么用力 , 好像都不会碎开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误会 几个人渐渐的自空中落定,僵持在了罩子上,但见织梦微不可查的抬脚捻了捻罩子,罩子仍旧纹丝不动,而后她抬头看向佚慈的眼神便有些恶毒。 踏古被她这个淬毒似得眼神惊了一悚,因她心里明镜似的晓得,织梦是深爱着佚慈的,肯为他付出姓名的那种深爱,而织梦眼中乍现的那种恨不得将佚慈除之而后快的深情,叫她难免云里雾里。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尚且可能,织梦能如此,许是因为心里揣了对佚慈太多的喜欢,这些喜欢却在佚慈处屡屡碰壁,想是经历了这最后一遭,这些事已经成为了她心里一块了不得的心病,最后因恨成痴,才生得了这种得不到也要毁了的念头吧。 踏古当真不理解,这是个多么想不开的念头。瞧织梦这种被黑乎乎的阴云包拢的势头,踏古觉得,可能她心中强烈的怨念也由此而來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终于勉强从对织梦讨厌至极的心态中,挪出了一丝丝的怜悯与同情。 眼下织梦在与她们之间的打斗中,还不至于处到低势,但却十分不好对付,说不定她可以效仿一下某些通晓天地哲学道蕴的大仙点化妖魔的典故,來给织梦做一个指点迷津的人。 是以她在脑中迅速的琢磨了片刻,才决定张口道:“织梦,你若心里还有佚慈,就尽快收手吧。”,这是她想了半天以后,才想出的最恰当的开场白。 因为她们方才本就是处在僵持着的状态,四下里寂静的狠,是以踏古方才那句还不算十分洪亮的话,此时却有着掷地有声的影响力。 只因她看到,本还都将注意力放在织梦身上的三人都回过头拿诧异的深色望着她。若是织梦这样,她觉得有情可原,但被其他三人这样看,她登时便有些害羞与心虚,方才酝酿出的气势,一下子便沒了大半。 “踏古,你....”,佚慈讷讷的说了半句话,惹得踏古更加心虚。 她觉得左右这个开场白都已经开了,突然间收回去,倒十分沒面子,于是眼一闭心一横,便接着对织梦道:“你对佚慈有恨,那恨又从何而來?自然是因为心里对他还有感情。你需知道,倘若你一直在现在脚下的这条**上走下去,今后就同佚慈再也沒有可能了。” 这一番话说完,她又深深地对自己感到钦佩,同自己的情敌來讲同自己的男人有沒有可能,天上地下也仅此她一人了,而能把爱不爱喜不喜欢这样直接放在口上的人,古往今來,怕也只此她一人了。但这都是为了劝织梦改邪归正,想到此处,她不由对自己无私的气魄感到更加的自豪。 自豪之中她微微抬起一边眼皮像织梦看去,她觉得自己此时应当受着织梦迷茫和动摇的目光,而果不其然,她当真接到了织梦迷茫又动摇的目光,且织梦还十分轻飘飘的对她道了一句,“你疯了吧!?” 踏古自觉自己接收到的,乃是织梦的一声解惑的问候,是以下意识的便一直点头,但头点了一半,才猛然发觉有什么不对。 只听右侧立着的秦昊,很不给面子的,噗嗤一声,笑了出來,他肩膀一耸一耸的,抖的活像个筛子,好悬沒一口气笑过去。 她这才恍然,织梦方才对自己的问候,乃是对自己精神上的问候,而秦昊的笑,乃是对她精神上的笑。 她一张一贯不喜欢有什么多余表情的老脸,登时便红了。人常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觉得自己这个厚脸皮的功夫,同佚慈他们学的还是不到位。 视野里错过织梦的身形,站在她正前方的,乃是风度翩翩的佚慈。佚慈此时却缓缓的放松了手里的天索,转而双手抱肩,定定的望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似是准备看一出欢脱风格的戏。 这出欢脱的戏,自然是由她自己來演,众目睽睽之下,她还委实有些放不开。 但见织梦一脸诧异,又思及先前她对自己精神的一句问候,踏古觉得,织梦可能是要采取自欺欺人这个办法來麻木自己。典故里不是还说吗?精神有问題的人,时常诽谤他人的精神,且还时常否认自己精神的问題。 踏古忖了忖,“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已经失去理智了...” 织梦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沒有!” 踏古心里当机立断,看吧看吧,她说什么來着。 既然已经再三确定了对方的毛病出在哪里,那么她就好寻地方出手了,毕竟现在形式已经发展到了涉及她青丘女君一个尊严面子的问題,她当然要把这个任务给光荣且顺利的完成。 她转而上前两步,开始苦口婆心,“如果你现在放弃立场,同我们站在一边,你就还是我们的朋友,你那么喜欢佚慈,真的甘心就这么与他背道而驰吗?真的甘心就那么活在被人摆布的生活,而与佚慈永远为敌吗?”,她言辞肯切,眼里都要蓄出水來,可心里又在不断的冒汗,觉得自己说的忒假,恐还无法让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动摇。这么想了想,她眼里蓄出的水汽便更多了。 织梦脸上青筋抽了抽,委实觉得莫名其妙,她回身看向佚慈,疑惑道:“她今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佚慈不语,只缓缓的点了点头。织梦皱了皱眉,回头再看向踏古一脸别扭又牵强的神情时,才似有了什么领悟,她奇道:“这该不会是你们用的什么缓兵之计吧?!”,说着便迅速的有抄起了一双长长的红袖,顷刻间又有异风耸动。 踏古觉得收到了打击,这大概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试图采用怀柔政策对待讨厌的人,却这般轻易的以失败告终了,她何其心酸? 眼见着织梦手里挥开袖子便又要开打了,踏古也懒得在做什么口舌之争了,执起丹朱便想要再次投入战争之中,却忽而听到了一声尖叫震天响。 她不由呆了呆,只因这尖叫恰好源自于她面前正要同她打斗的人,她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來。 织梦僵在了原地,神情非常痛苦,她一双袖子无力的垂在地面上,委实狼狈。 踏古不明白事情为什么突然间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疑惑之余忙向四处顾看。于是就瞧见秦昊手里拿着个玉石一样的东西,正对着织梦捏着印伽,嘴里还念念有词。 织梦好似十分难受,汗水顷刻间便布满了额头,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踏古,目光十分怨毒,“你们...在吸取我身体里的精气?!?!” 踏古了然,原來秦昊手里的那块会发光的石头,乃是用來吸取精气的。但这个事情,踏古事先当真不知道,如今一瞧也十分惊讶,可眼下织梦看她那个眼神,明显是觉得方才她的劝说十乘十是用來吸引她注意力的。此刻,她觉得有些委屈,竟是无言以对。 白止跑到秦昊身后助力,有肉眼可怜的杏色光晕直接笼罩了织梦的全身,使得她动弹不得,想來是个很厉害的法宝。 织梦恼羞成怒,二话不说就骂了句,“卑鄙!” 秦昊不由一声冷笑。“论起卑鄙來,我怕还不及你一半。你借由比武大会这个契机吸取修仙弟子的精气,來增长自己的功力,就不是卑鄙行为了??”,他又将手里的法宝腾空翻了个个,继续笑道:“别人的东西,强抢是沒用的,你迟早都得换回去。” 想是秦昊说的沒错,织梦的功力可能是靠男人的精气來维持的。她先前体质差的不行,却在各派弟子上山后实力陡增,一定和这事拖不了关系,她这种提升修为的方法,踏古从前也在古书里看过,乃是走**的狐族惯用的办法,但走上这条路的,沒有一个落得好下场,踏古觉得老天也不会怜悯面前这个作恶多端的。 随着光芒的移动,织梦的形容显然是越來越虚弱,一双唇片渐渐变得沒有血色,甚至开始颤抖,模样委实心酸。 秦昊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出來,嘲讽道:“看來,你对精气这个东西,有些‘消化不良’啊!” 白止皱了皱眉,有点疑惑,“可是如果沒了精气的维持她似乎也活不成,这是怎么回事?” 秦昊自然不知道这个,只摇了摇头,踏古自然更不知道,她也沒甚可说的。只是想起白止方才说的那句话,觉出疑惑來。 为何织梦不能活,还必须吸**气?听起來觉得似有什么苦衷。 佚慈慢悠悠的向织梦走了走,沉道:“这可能和她身体里的隐疾有些关系,我一直觉得她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好似在一直吸食着她的生命力...” 踏古眉头蓦地一挑,心中更加疑惑,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狠毒。 她不知为何自己会陷入这样的疑惑里,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她务必需要知道,可能,就同她们一样的脸有关,也可能同她的为何与魔界为伍有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被擒 踏古正陷入沉思不可自拔,佚慈瞧出她的茫然,欲想要走近,却不防身后蓦地爆发轰然之响,几道暗红色的光芒陡然盛放,十分妖异。 这莫名其妙嗯光芒來的委实突然,佚慈注意力本就一直觉察在身前的踏古,又怎会对身后的种种有所应对?倒是踏古被晃得回了身,瞟到有刺眼的红光似闪电一般向佚慈袭來,她大惊失色,下意识的便几个步子越到了佚慈的身后,与其擦身而过。 待佚慈转过身來时,平素里惯是淡然的脸不由染上了震惊之色。 他错愕的看着踏古绕过他身前,随后又被一道朱色的电光与雾色纠缠的物什给绑去,他登时便慌了神。他一慌神,心思便开始动摇,是以脚下布下的仙罩也隐隐开始颤抖。 趁着这个间隙,神奇般回光返照的织梦卷着踏古,抬袖子似皮鞭凌厉,将仙罩锤了一小条裂缝,于是便带着踏古钻了进去,委实迅速。 佚慈丝毫不做犹豫的撤了罩子便追了上去,因为他心里明白,玉虚环境地势扑朔迷离,倘若真的让织梦将踏古掳去了玉虚山中再逃走,恐怕就会凶多吉少。可他绝对做不到让踏古出事,是以当真是以飞也般的速度冲了出去。 彼时他心里慌得很,甚至是连多余的思考也给省下了,他竟忘了,想要不在玉虚幻境之中迷失了方向,也还是可以找秦昊和白止來带路的。虽说在这样幽深的山里寻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但也好过他自己失了方向盲目的乱闯。 几阵风先后在秦昊面前吹过,他才反应过來是佚慈闯进了玉虚山之中,他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方才被织梦突然间打破的锁魂石,心里渐渐的开始有火气翻涌上脑海。他方才还以为,将织梦降服已成必然之势,却不防她还留了一手,竟酿成了这样的大错。 “师兄,我们快追上去!”,他将锁魂石往袖袋里恼火的一揣,便连同白止一同像佚慈白花花的身影追去。单凭佚慈一个人,想要在这山里寻到织梦,恐要耽误些时候。而且他也怕踏古会出什么事情。 时间不停的流逝,转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玉虚山坐落在昆仑之侧,乃是最东方的位置,天边放起光亮的地方与玉虚山十分近,近的竟让山中人以为天边的云朵和太阳就浮在身侧不远的地方。 从踏古被织梦绑走,到现在太阳将将崭露头角,乃是好几个时辰的光景过去了,这几个时辰,放做平时,还当真算不得长久,但如今在大家眼里,却显得十分漫长,漫长到大家对踏古的安危担忧到心如捣鼓的程度。 他们自织梦逃脱起就一直在寻找她们两个,一点也未曾停歇的寻找,也始终沒能找到她俩的半个影子。他们甚至连山上一个小小的树洞都不曾放过,但就是找不到人了,就像她们两个凭空消失了一般。 待几个人合力将玉虚山里三层外三层的翻了个遍后,依然毫无收获时,他们才回到了派里。 佚慈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回到屋子里时,面色仍旧十分苍白,深情也有些挫败。莫黩在床边瞧他这样狼狈便二话不说的同他扑了过去,仰着脸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它舔了舔佚慈苍白的指尖,触感冰凉冰凉的,它记得他手指的温度,只不过今日却比平素里更加凉透。 佚慈始终不发一语,静静地坐在一处发呆,让它终于觉察出什么,担忧道:“哥哥,你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发生了什么祸事?” 它在他周遭打量了几番,又将窗外望了望,见不到某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好奇道:“姐姐呢,你们一起出去的,她沒同你一起回來吗?” 说起來,莫黩的心思很简单,它并未料到过踏古真的会出什么事,只不过心里有个念想,随口问了出來,却不料这一问,问到了佚慈的心里,他深色一震,面色染上苦楚,腾地站起身就向屋外走去。 皓月色的衣摆摇曳的厉害,突然间的亦是吓得莫黩一个猝不及防,可待他从桌案上爬起來时,佚慈便又沒了影子。 它赶忙两步并做三步越出了窗外,腾在空中追寻佚慈的身影,却再也寻不到了,碰巧此时瞥见远处一个身影正往这边走來,它操起腾云便向秦昊直飞而去。 秦昊眼中只见一庞然大物向自己飞奔而來,便匆匆忙忙喊道:“莫黩,佚慈在不在房里?” 莫黩在他面前落定,语气里十分焦急,“我正要问你呢?佚慈哥哥刚刚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我姐姐有危险了?”,若先前它还搞不清楚状况也就罢了,在瞧见佚慈那副形容后它还好猜不出什么,就是真的笨了。 秦昊听闻面染怒色,想起夜里种种他脑海里便火海汹涌。但此时却是沒什么空闲,只得简简单单交代一句,“我去找佚慈。”,便要御剑离开。 莫黩眼疾手快的跟在他身侧,急道:“我也去!” 秦昊看了旁侧忽然飞上的莫黩,不由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沒说什么拒绝的话。他沉默许久,许久过后,却是一张口,就说起了夜里发生的事。 他面色凝重的将夜里他们如何算计好了一起去擒织梦到最后织梦又如何将踏古掳走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莫黩听。 莫黩听后也忍不住怒吼一声,团了一肚子的火气,它咬牙切齿道:“怪不得那天我见她瞧姐姐的目光凶狠着,原來其中还有这一层秘密,我以前就瞧她讨厌,不想她真的这样坏!连姐姐也碰!”,说着扑腾了两下爪子,“待我抓到她,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她!” 秦昊心里一堵,禁不住叹出一口气來,“都怪我轻敌,不然也不会生出这样的事端,希望踏古不会有什么事。”,踏古若是真的有什么危险,他可能会内疚自责一辈子....“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佚慈,他现在十分不理智,怕不要做出什么糊涂事才好....” 彼时,佚慈正站在玉虚山后面背离阳光之处的空中浮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这青天白日里显得委实冰冷。冰冷中还透着茫然与焦急,只來回的在脚下玉虚幻境的密林之中开会张望。 他现在的心情糟透了,简直是糟到了极致。他到现在仍不敢相信,自己竟这般轻易的将踏古落在了险境中。回想起夜里种种,仿佛依然历历在目,那般清晰又刻骨。他好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大意,低估了织梦的本事,轻易的就让织梦将踏古掳走了呢。 先前的计划一直周密又详尽,他本以为他们的这个计策已然是胜券在握,却不料这一切真的只变成了他以为。 他有些挫败的低下了头,骄傲淡然如他,从未流漏出如此颓然世俗的形容。如今的狼狈,可能他自己都想象不到。 这下他是真的慌了,现下正值危机时候,踏古被织梦带走,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若是织梦将她带到了赤九手里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他满腹隐藏起來的过去,一直撒谎遮掩着的过去。还未來得及告诉踏古,难不成就要现在赤九那里败落吗? 仔细一想,他又觉得骗与不骗都无所谓了,她知不知道也都无所谓了,他只要她好,只要她安全,就比什么都好。 可是...... 他蓄势凶狠的送出一掌,脚下百丈处幻境的迷雾猛地被掀开,却不消片刻,又重新合了上。那厚重至极的色彩委实压抑,就如同佚慈此刻的心境一般。 他什么也找不到...到底在哪里......?踏古究竟在哪里.....? ,,,,,,,,,,,, 噼啪....噼啪.... 耳边渐有燃火之声响起,这声音缥缈朦胧,仿似近在耳畔,又仿似远在天边。 周遭被逼人的灼热紧紧包围,踏古难挨焦灼,意识渐渐清醒过來,而炙烤的痛感,也越发的明晰。 她抿了抿唇瓣,只觉十分干涩,水分因高热大量流逝,她的喉咙越发难过。 虽是听的到火声,也能觉察到火的温度,可她却嗅不到丝毫焦灼的气息。本想睁眼后一探究竟,却不意睁眼后显些被近处的火光给波及到,只得又匆匆闭上,等到能适应这温度和亮度时,再睁开。 索性掳她的人对她还有些宽容,沒有束住她的手脚,她趁机闹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缓缓张口道:“这里是哪里?” 说完喉中便是一痛,她忍不住的咳了咳。 在看不见的某处,此时终于有声音回应她來,“这是个秘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踏古觉得奇怪,“现在不能?那以后便能了?” 织梦抬脚捻了捻地面,语气有些心不在焉,“这么说也沒甚不妥,不过到时候不用我告诉你,相比你自己也会晓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章 毫无退路 织梦这一句话模棱两可,算是同她绕了个不小的弯子。她只能隐隐揣测出,自己深处的这个地方她知道,且有点意想不到。 但算一算,她这短暂几年遇到的这样的地方多了去了,若仔细想來,肯定想不出个准,再绞尽脑汁控也是白费力气,又说巧不巧的赶上此时踏古正难受的不得了,不愿意多动脑子,是以只将这句话在脑里放了片刻就立马过去了。 她有些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睛,不慌不忙道:“你放的这把火好厉害,恐怕不是寻常的火种吧?” 耳中似有渐渐走进的脚步声混在了火声中,织梦漾出些笑意來,“连这火中的蹊跷都能觉查出來,你倒是足够机灵。”,话语一顿,恍然大悟道:“也难怪,先前你救佚慈时动作那么机敏。” 踏古不由冷笑,“机敏?我若是足够机敏,还会被你给擒住?”,想一想她觉得此时也该说一些要紧的事情了,于是便开门见山道:“说吧,素黎,你将我擒到这么个地方來,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这么留着她的命,还将她放在火中烤,将她折磨成这幅形容,显然是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但即便如此恨之入骨,这个女人却又不肯要她的命,其中想必就是另有蹊跷。 素黎似有些吃惊,她哑然片刻后,尚且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惊讶之余又有些疑惑,“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踏古此时才慢慢的睁开了酸痛的眼睛,虽是被四周凶猛的火势烤的委实不适,但她还是将视线笔直的穿过火光,盯在了素黎一张同她**分相同的脸上,不紧不慢道:“早些时候并不知道,只不过是今天才敢确认这件事情罢了...” 她不由皱起眉头,忖着还是像平素里称呼她织梦时顺嘴,这个时候叫出素黎的本名,她倒觉得十分别扭。 织梦了然,细细思索也觉得正经,若是佚慈他们真的早就知晓她的身份,又怎会放纵她这段时日胡作非为,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以德报怨感化她?看今天这几个人敌对她的形容,她完全不信。 不过,她倒也有些觉得这个名字被踏古叫的别扭,额头皱成了川字,沒好气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踏古挪了挪被压麻的胳膊,有些力不从心道,“是从穷奇口里知道的。先前它不是把关玉镇狠闹了一通吗?”,她抽空拿眼风将素黎扫了一下,继续道:“当时你也在场。佚慈趁着我们一起收拾穷奇时偷偷进了它的识海,才从它嘴里得知魔域第三魔使素黎这号人物的。” 接着她又“唔”了一声,“不过我们当时怎么也沒有想到,那位鼎鼎大名的人物竟是远在天边而又近在眼前的你。”,她又将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从前我就觉得你心机深,却是压根沒想到竟然这样的深。” 放做先前的形式,恐怕谁也不会料到一贯柔弱的织梦,竟还深埋这样的身份和本领。与她正面交手的时候,可是让踏古吃惊了个好歹。 但先前便是先前,好在她应变能力强一些,放做现在來讲,她的心态可比之前好上许多了。 瞧出素黎此时神情变得迷惑,踏古才豁然澄明,问道:“原來佚慈沒有同你讲过他进了穷奇识海这个事吗?”,说完垂了垂眉眼,想到佚慈可能是早就对素黎不太信任,所以从未向她透漏分毫罢,想到这一层,她竟生出丝丝悲悯。可怜素黎痴心错付,爱上了个不爱她且她不该爱的人,事情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已然当的上是一出悲剧了。 即便是身体极度虚弱,也依然无法掩饰住踏古一双眸子里怜悯又纠结的情绪,而这样清晰的神情,自然也能被素黎看的通透,她勾了勾笑,倒是难得的觉得有趣,转身不知从哪里寻來个红檀雕木椅子坐下,手拄着下巴隔着层层烈火遥遥一望,语气里既好笑又不可置信,“你该不会还以为....我喜欢佚慈吧...?” 踏古并不意外被素黎猜出來自己的看法,只是觉得她这个反问的语气有些奇怪,事实难道不正是这个形容吗?这样听素黎一说,倒显得她好像对佚慈十分不在意似得。她扯了扯嘴角,本还想劝她一句同是女人,不必如此牵强,却还未及张口,就被素黎轻声打断,“你们也都知道,我是魔域的人,又怎会随随便便就喜欢上仙界的人?这可是犯了魔族的大忌,被魔君发现了,是要掉脑袋的,我还沒那么蠢。” 踏古有些吃惊,素黎便更觉好笑,“我把先前称赞你反应机敏的那句话收回去,就当我什么也沒说。” 踏古有点郁闷,因为她也发现素黎此番言论确实有些道理。她身为魔使,任重道远,煞费苦心的混迹在她们之中,无非就是想要搞些破坏,装作喜欢上佚慈离间大伙的感情,顺便获取她们的动向,简直是易如反掌。也怪不得,踏古始终就觉得事情进展的蹊跷,她们好像无论做什么都会被魔域察觉,原是早就被跟踪了。 想起这群爪牙为了那个什么魔尊做了这许多丧尽天良的事,她就觉得窝火,她是个俗人,其实旁人的死活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她身边的人。倘若有人动了她身边的人,她即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也要同敌人碰一碰硬。 所以说,魔域这些人的做法,简直是触及到了她心里的一块大忌。眼下她心里的怒火,其实并不比圈着她的这一圈直烧天顶的烈火逊色。 想來委实可笑,她从前竟还同还是织梦的素黎吃了那样大的醋,伤了那样大的心,简直是不值。 思及至此,她终于决定不再坐以待毙,有什么大事要做,还是应当从这里逃出去再说,无论素黎想要什么,她都不能让素黎得逞。 踏古蓦地咳了咳,捏了捏嗓子,有些难过,“你这放的究竟是什么火,这么厉害?!” 素黎微微掀起眉睫,抚了抚因先前打斗被扯破的袖子,漫不经心道:“是我从魔域挪腾來的三昧真火,存在袋子里这么久,可算是派上用场了。”,她复又抬头盯着踏古,“这个火,触及必然,无法可灭,是以你若想逃走,怕是半点机会也沒。” 踏古不由震惊,这个三昧真火,她当真是第一次见,只晓得是那种既狠毒又顽固的火种,洪荒时期各路战神曾操起这火种征战沙场,统领四方,乃是个了不得的东西,只不过千百年前这东西就被贪婪瓜分的所剩无几了,现在也是极为少见,处了窝在九重天上当宠物的火神兽有与生俱來的带着这个东西,其他地方根本难以寻见,竟不料魔域竟然藏了这些,也可以见得,为了魔君他们做了不少的准备,简直是势在必行啊。 踏古不由挑眉冷笑,“拿这么厉害的东西來困我这么个小人物,委实是大材小用啊,你就不怕你们那位主子怪罪与你?” 素黎也笑的不怀好意,“难说呢,你这小人物,可有着非比寻常的作用,到时候沒准因为你而事半功倍呢!”,她一副胸有成竹的做派,得意的不得了,这个模样,倒是同先前踏古认识的织梦还十分想象。 只不过,她说她有非比寻常的作用.... 踏古面上装作不动声色,脑袋里却开始迅速周旋起來,可见事情如她初初料到那般,素黎将她抓來,是有用处的,而且还是了不得的用处。 但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用处,非用她不可?效果还一定可观呢? 似猛地想到什么,踏古瞳孔不禁骤然紧缩,心里亦是萌生出一种十分可怕的揣测,如果事情尽如她所料,恐怕就是大事不妙了。 她感到一震胸闷,呼吸也不顺畅起來,不由自主的便抬手向自己的胸口拂去。在手掌触及怀中时,她便又是一愣。 这时,素黎却忽然大笑了起來,她从椅子上慢腾腾的起身,又慢腾腾的像火圈走來,笑的张狂不已,“你是不是想要找这个?”,说着她便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物什來,那物什映着火光笔直照进踏古眼里,使得她的双眸更加刺痛,禁不住仓皇闭上了双眼。 她难以置信道:“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素黎显然已经乐不可支,“早在你昏过去的时候,我就把它拿走了。”,她抬起双手,似运气了灵力,一震阴云缠绕之后,她手里的物什,便咔嚓一声碎了。 碎片掉在地面上十分响亮清晰,踏古听的分明,恨的忍不住握起了手里的拳头,指尖用力蠢得掌心生疼。 素黎瞧出她的异样,还变本加厉的抬脚在碎片上捻了捻,得意不已道:“我跟在你们身边这么久?会不了解乾坤镜这个东西?你想要偷偷的给佚慈通风报信?呵呵,别傻了,我怎么可能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你还是干干脆脆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吧。”,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一直等到比武大会结束的那一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素黎 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尖,踏古不由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恨道:“卑鄙!”,又觉得自己说的可能不够解恨,补充道:“将自己扮作他人模样來给人闹事搞破坏,真是你们魔界惯用的下三滥计量,当真卑鄙!” 见方才还很是嚣张得意的素黎在听闻她的指责之后,表情蓦地变得僵硬又难看时,踏古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素黎似变得生气,眉头很快就皱成了一团,反问道:“你说什么?” 她这个模样,却好似踏古说错了什么话一样,踏古自然更加不愿担待,冷笑出声:“难道不是吗?你可不要同我讲,你脸上的这幅皮囊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是了,素黎脸上那张同踏古七八分像的脸,并不是她原本的模样,踏古也是这会才发觉的。想起从前魔兵对秦昊家做的那档子事,还有他们混迹到玉虚山上这件事,不全是用了装扮成旁人模样浑水摸鱼? 佚慈从前留素黎在身边,为的不就是她皮面这件事?只不过一直沒有找到原因罢了。且若是放做从前,踏古也一定天真得觉得那便真的是素黎的相貌。但事过境迁,知晓了素黎身份这件事后,一切又可能变得全然不同了。 素黎也承认,自己装作喜欢佚慈,正是为了离间她们之间的感情,可佚慈又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被轻易动容? 是以她便是特地寻了个佚慈失意的空子潜在他身边,又用着那张同自己一个模样的脸來混淆大家的判断力,影响大家的情绪吧。 想是很久之前就盯着他们,也很久之前就藏在她们附近了。竟是用了这样大的心思同精力,让踏古也不由觉得钦佩。但到底他们还是小瞧了佚慈的定力与脑力,事情还未及走到最后一步,就已经败落了。 她不由抬头调侃起素黎來,“整日顶着别人的脸來生活,你不觉得难过吗?我也是委实钦佩你的耐力!”,左右她也逃不出去这个三昧真火圈的圈子,说起话便也不再计算着來,心里顿觉爽快不少。 想是她这句话真的起了作用,素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隐隐有了怒色,与方才她们交谈这一块时的表情简直大相径庭。踏古只忖着可能素黎还生了不小的气。 她的思忖是对的,素黎真的很生气,甚至已经当的上是怒气冲天这个夸张的词,她剜向踏古的视线就似一双锋芒毕露的冷箭,嘴里也恨的咬牙切齿,“你少高看自己了?!你以为我当真稀罕用你这张面皮?!若不是你这几个男人都被你这张脸给迷住了,我才不会考虑去用它!”,她咬牙不痛快还顺势磨了磨,咯吱咯吱的,冷道:“你放心,等事情办完,我一定不会再用你这张脸,多一分半刻也不会用。”,说完,她踢了踢脚边乾坤镜的碎片,又是添油加醋一哼哼。 踏古嘴角一抽,只觉从前织梦的脾气可能不是伪装的,也就是素黎其实原本就这个性格,再其次,只能在她面前流漏出这形容的时机并不多,多半是在她们两个独处又斗嘴的时刻。是以踏古再次判断,此番素黎怕是被她气的不清,可是至于吗?她统共也沒多说多少过分的话啊? 她只得揉了揉泛酸又犯涩的眼睛,抬起袖子掩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第一,我并沒有高看自己,高看我的人恰恰是你,不然你在这么讨厌我的前提下,也不会选择用我的这张脸,第二,喜欢我的人并沒有许多,仅仅只有佚慈而已,你也不必说这瞎话來抬举我,因为我不会领情。至于这第三... .”,踏古忽然顿了话,睁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向素黎,“既然大家都晓得了你的身份,你根本再无需伪装,且你也这么讨厌这张脸,何不把它换下以真面目示人呢?这样你过得舒心我过得也惬意,何乐而不为呢?”,她自觉一番话讲的十分有气势,实则这一番话已经浪费她许多力气,她心里不由哀叹,这传说中的三昧真火,真不是盖的,若不是她有仙身护体,恐都会被烤成干了。 素黎一张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变成了灰色,委实难看,她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里却生出一种呼之欲出的退意,叫踏古看的很是真切。 踏古挑了挑眉,觉得蹊跷。 而素黎的神情,却渐渐从畏惧变成了悲痛。 这前前后后变化太大,踏古竟有些无言以对,她抿了抿嘴,便沒吭声,养精蓄锐对她來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素黎却忽然转身寻了椅子坐回去了,她再抬头时,便恢复了一脸冷漠的神情。她就这般目不转睛的望着踏古,望了许久,才出声问踏古,“你可知,见过我原本面相的人,都已经死了?” 踏古颦了颦眉,“你说的是那些被你吸干精气的人?”,或许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也或许是他们之间的几个,总之,他们全都死在了她的手里,她这么做,倒委实天理难容。 素黎不点头也不摇头,这个反应,也算是默许,她便继续道:“你也知道佚慈一直以來都对我身上的旧疾很感兴趣吧?只不过他为我医治了这么久,却依旧沒什么进展。” 听她如是说,踏古眸光一动,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素黎蓦地笑了,恍若失神一般抬起手抚上了自己的面颊,神情忽然间有些迷离,喃喃道:“其实他所纠结的,无非不就是我的这张脸吗?其实我原本也不长这个样子的,我原本长得也还算清秀....” 踏古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道废话,你原來也不用我这模样的脸,当然不会长得一个样子。 素黎却丝毫不曾注意她这个小动作,反而似着了迷一般,开始絮叨了起來。 她说,“我身体一直不好,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有什么旧疾,所以佚慈根本治不好我。” 踏古蓦然间一愣,奇道:“不是旧疾?那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一个狐妖的身体虚弱到只要一停止吸**气,就会丢命的地步呢? 素黎笑了,笑的眉眼弯弯,妩媚又冰冷,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时她的双眼中才真真正正的映了踏古的影子,“我身体里这个要命的,乃是一种蛊,一种名叫黑虫的妖蛊。”,她抬头瞧了瞧顶上的石壁,语气里不禁染上些许的哀凄,“这个蛊,被种在了我的身体里,吞噬着我的生命,如果我不靠精气來维持自己的身体,那么总有一天,我会被它吞噬而死。”,她抬起的头迟迟不肯落下,似在隐忍着什么。 这件事让踏古也委实感到惊讶。她对蛊了解的不多,只晓得它是一种险恶的秘术。而素黎所中的这个黑虫的蛊,当真可以瞧得处非比寻常來,竟能够吞噬旁人生命,简直恶毒的不得了。 此时此刻,她正有些迷惑,想素黎堂堂魔域第三魔使,地位算作尊贵,本领也算高强,却被人下了这样的狠蛊,岂中却不是有什么蹊跷之处? 想了想她便忍不住张口问道:“你口里所说的黑虫蛊,不会是你们的魔尊给下的吧?!” 正仰头调节的情绪的素黎猛地再度低过头來,看向火光之中的踏古,“你怎么会知道?”,疑问的口气,却是肯定的意味。 这也便算作素黎的亲口承认了,还有比她这个反更加可信的证据吗?要知道,魔域的魔君,是一位可以同天兵天帝抗衡的狠角色,想來除了他,也沒人有能力轻易伤害到素黎了。踏古料她许是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才遭了这样的惩戒。 素黎点了点头,面色一暗,又开始自言自语,“你都不知道,他多么狠心,将那个难看的蛊种在了什么地方...” 魔君有多狠心,踏古是体会过的,想起那些自己身边离开的伙伴,她就已经清楚的将这个魔君列入到了自己的夙仇名单之列。 踏古是个爱回忆的人,也是个喜欢将自己困在回忆里走不出來的人,经历了这许多,她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无非就是因为这个魔君,她心里有怨亦有恨,只要一思及这个可恶的变态,她便无法自我。 以至于在素黎忽然间抬袖罩住自己脸时,都让踏古觉得十分突然。 但其实这也并不算什么,真正让踏古觉得突然的是,素黎放下袖子后,漏出的那一张脸。 她终于相信,素黎说原本自己长得清秀,是真的,虽算不上绝色,却是很精致那种让人看起來很舒服的脸。 但唯一有些缺憾的,便是她右颊上团着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踏古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些震惊,“那是什么?!” 问完之后又恍然自己问的多余,素黎曾讲,她身上被种了妖蛊。原來黑虫沒有种在别的地方,竟是种在了素黎的脸上吗? 那一点一点闪烁着黑光的,不停的在缠绕游弋的东西,看起來真的是恶心至极。她从前觉得魔君变态果真沒有错,该是多狠心的人才会在女孩子的脸上做这样恶毒的手脚。 她默不作声的吞了口唾沫,竟说不出一句话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织梦 而素黎不同于先前的魂不守舍,此时竟收回了心思,真真切切的将踏古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了一回。她早就对踏古可能有的反应做了推测,她甚至都做了踏古反应定然十分夸张的打算,是以当她看到踏古此时的震惊还略显平静的反应时,心里还能够接受。 素黎笑了笑,不禁开始自嘲起來,这时她始终都不愿回忆的一段往事,亦是她最觉得痛苦的一段往事。 许是对此时毫无反抗之力的踏古无需戒备,亦许是她觉得踏古与她同为女子,有些苦闷心结,讲一讲也是无妨,总之她突然就想开口提两嘴这个事,心态忽然就变得前所未有的平和。 她缓缓抬起手,不自觉的抚向那妖蛊正张狂的肌肤,还未及触碰,便已经开始发抖,越接近便颤抖的欲厉害,明明就要碰得到,却又在毫厘之处猛然收手。她内心里的惧怕,与排斥,简直暴露无余。 难过成这个样子,却仍旧沒掉一滴眼泪,可见较之她假扮的织梦,她本人还算坚强,这点让踏古头一次对她生出一种叫做钦佩的情绪。 “我说我从未对佚慈动心,是真的。一个人如果心里已经有了人,哪还会有地方再去用來放旁人呢?”,她低下头,蜷了蜷手里的拳头。 踏古不做声,她猜的出,素黎口中提及这个人,十有**便是魔君。她也不是眼神不好,注意的到,从方才开始,素黎提起魔君时,表情便越发的不同了。这份不同里包含着微妙,也包含着无奈。 终于开始提及这段往事,素黎不由一声长叹,无力又惆怅,“我爱他,愿意为他不惜一切去抢夺他想要的东西,我觉得,我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后仰望他,总有一天,也会换得他回过头时,对我的一点青睐,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她嗓子里像塞了东西,声音也变得干干的,“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也做了好多好多,他却从未回过头,甚至一个赞许的眼光也不曾给我。他每天忙于自己筹划的大事,我每天为他游走四方,有时候我想见他一面,都很困难。于是我在陷入无尽的相思之中时,便愚蠢的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梦。”,她说这些事,眼间有不期然的闪躲,叫人看了莫名心算。 踏古颦了颦眉,心里的情绪说不來的复杂,“难怪,你给自己化得假名字叫做织梦。” 素黎不禁苦笑,苦笑片刻,才又张口,“在这场虚幻的梦里,我觉得他心里其实是有我一份方寸的,他不过是无暇顾看我,才无法回应我的心思。所以我觉得,只要我肯做一点努力,说不定我便有机会占据他整个心扉。” “于是抱着侥幸,我便做了一件更愚蠢的事。有一夜趁他难得的闲暇,我便盛装打扮,偷偷潜进了他房中。”,她吸了吸鼻子,“是大哥同我讲,男人都最喜欢深夜里妩媚妖娆的女子。那时我深信大哥阅历多,经验多,我便照着去做了,且每一点都做的极认真。可是很快我便发现我错了,我甚至都沒能触碰到他的皮肤,就被他一张拍飞在琉璃雕花的窗沿上。” 她转头看踏古,“你知道那种琉璃吧,被我撞得粉碎,真的是很疼的。” 踏古无言的点了点头。 素黎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做很大的心里斗争,才能亲口说出接下來的一席话,“他就那样被我激怒了,他骂我低贱,骂我不堪,还骂了好多好多难听的话,但若只是骂骂我我也就忍了,因为是我活该。可我却沒想到,他盛怒之下,竟给我的脸下了妖蛊,他还说,毁了我的相貌,便叫我以后再也不能魅惑人,免得助长魔界糜乱的气焰。” “我魅惑了谁?我只想魅惑他,他却丝毫不动容,却算我魅惑了谁?”,素黎抿了抿唇,声音终于有些哽咽,“你说他过不过份?狠不狠心?即便不喜欢我,也不要做出这样的事來啊?” 踏古忙不迭点头迎合,“过分!狠心!”,虽然她语气听起來有些不正经,但实则却是十分认真的,她甚至觉得用这两个词來形容那个变态,简直远远不够。 素黎摇了摇头,双手痛苦的掩上面颊,将自己的脸遮了个严实,“可即便这样,我还是爱他的,纵使他让我为他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只要看到他快乐,我便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踏古抿了抿唇,替素黎觉得悲哀,“你这又是何必呢?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人最应当善待自己才对啊?” 素黎沒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沉默了许久,才缓声道:“你不明白,也根本不可能懂。因为你爱的人就是属于你的,你可以任性也可以自私的只想着自己,但爱你的人都不会离开你。”,她忽然抬起头,原本黑漆漆的眸子变得猩红,“可是我爱的人他不属于我,所以我才必须要努力,必须要追逐,才会有愿望成真的可能。” 踏古垂敛下眉睫,不愿直视素黎的目光,只是竟竟的看着身下干裂的石板发呆。素黎说她自私任性,她也确实有些,但并不是因为她仗着佚慈不会离开自己而肆意作为的,只不过是这么多年她始终都一个人活着,这么多年她也一直都是什么事情都只能为自己考虑,如果她真的可以为自己找个借口,那便是许多事情,都早已变成了习惯罢了。 素黎见她不说话,只觉她是心虚,便冷笑道:“如何,和我这个人相比,你觉得很得意是不是?我与你作对这么久,你终于发现,我才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你很开心是不是?” 踏古禁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沒好气道:“你瞧出來我得意了吗?你看出來我开心了吗?什么事都是你以为吗?你还以为魔君心里曾有你呢?这是真的吗?” 前半句素黎还尚且听的进去,可是后半句却似一把冰凉冰凉的箭,直击她的胸口。她眉毛一拧,恨恨的一拳捶在椅子上,“少装高尚了,你说这话难道不就是落井下石吗?” 踏古摇了摇头,“你认为我落井下石也好,小人得志也罢。我只不过想告诉你,如果你早就知道魔君的心,早就看透他并不爱你这一点,或许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人生如梦,但千万不能沉溺在虚假的梦里,你就是被一些你以为的事情给欺骗了,才会酿成那场悲剧。现在你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却还有对他情深意重吗?醒醒吧,他不爱你,他只是利用你为他铺路,他也永远不会爱上你,早一早收手吧,是时候该替自己着想着想了。” 素黎被她说的一愣,似有些缓不过神來,她眼睛里有犹疑和迷茫在闪烁,看得出來,她很痛苦,从前也是,现在也是。 踏古沉沉道:“如果你自己都不爱自己,又何尝会有人來爱你...”,她觉得自己在感情这一块,已经算作糊涂,不想有人却比自己还要糊涂。 素黎这时才似觉察了什么,恍然警醒,看向跳跃的火光,冷声道:“你这样说,实则是想要离间我和魔君,想让我背叛他吧?”,她忽而站起了身,向火圈慢慢走进,将踏古看的更加清晰,“我背叛了他,不为他做事,就可以不再与你们敌对了,这不正遂了你们的意?” 她拿眼神睨着踏古,居高临下的模样,“我以前怎么沒发现你这样深的心机,险些就被你给骗了。”,她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一定会替他顺利的夺取所有地盘,帮他解除封印。不过....”,她弯下腰來,低头正对着踏古的脸,面容是不同于方才的狠绝,“帮他达成愿望的时候,我也要让他失去些什么。我要让他痛苦一辈子!” 踏古简直觉得不可理喻,这样的人格,似乎都已经扭曲和疯狂了。她是真心想要开导她,她却半分听不到心里去,既是如此,她再说什么,怕也沒什么用处。她叹息一声,转而翻了个身,不再看素黎,准备好好歇息一番。 素黎见她如此,只觉她是被自己说中,所以才选择沉默而又逃避自己。不由冷冷的勾起唇角,转身离开,准备去做些什么此时应当做的事。 脚步声渐渐响起,均匀又沉稳,只是越來越远,声音也越來越小。待到这声音越发的微渺时,踏古蓦地睁开了眼睛,出声问道:“我一直想知道,你既然不相信我,今天又为何同我说这么多,又为何把你真面目暴露给我看?”,虽然此时距离有些远,但是她对自己同素黎的狐狸耳朵都有信心。 果然素黎顿了步伐,沉默片刻,才开口,“我同你说过,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会死吧。” “所以....”,她语气温柔又绵长,“用不了多久,你也会死的。被我,亲手杀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失意之人 趋近比武大会的这些日子,佚慈过得很忙碌也很沉静。 忙碌是因为他整日整日都会抽出时间到处寻找踏古的下落,沉静是因为他的心情因一而再再而三的寻人不得后变得越來越沉郁。就连五大门派掌门人的频频邀请都拒而不见,秦昊白止莫黩的劝慰也是带听不听的。 从前危机时刻寻找地盘下落,也不见他如此上心,头一回被踏古发现他欺骗了她而离开,他也不至于失魂落魄至此。他觉得自己同往前一比,变化大的有些神奇。但事情就是已经变成了这样,旁的情绪他衍生不出來,旁的事情他也沒什么兴趣去做,他变得越來越随性,越來越不理智。 这日他穿过院落进了踏古的屋子里,将里面收拾一番,才又铺陈开窗户望着花坞发呆。 此时身在佚慈眼中景色中却果断被忽视了的秦昊,正抱着莫黩坐在椅子上,看着佚慈亦是出神。 他眉头拧成了麻花,嘴里喋喋不休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莫黩在他怀里也小声哀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眼的,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心里悲愤,就这样将踏古给弄丢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整日里正事能做进去的沒几件,多数时间都在思念踏古和忧愁佚慈。 每每这时,秦昊都有些痛恨自己,当日若不是他大意,沒能留意好锁魂玉,也不至于让素黎那可恶女人钻了空子,才酿成这样的祸端。 可以说天上地下该寻的地方都寻到了,却连踏古的半个影子都沒找到他们又怎能安的下心?那次他和莫黩匆匆赶到玉虚后山寻到佚慈,正巧碰见那时佚慈寻山无果,脑袋发热要奔魔域而去,幸好他们及时拦住,说教一番,才得以挽留住了佚慈的去路。 佚慈同魔君赤九的渊源,同踏古前世的秘密,只有秦昊和莫黩最清楚,是以念着魔君对踏古的执念,可以确定她们是轻易不会对踏古动什么手脚的。而以魔君的行事风格,说不定会拿踏古來做筹码來威胁佚慈也是尚未可知的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踏古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才是。 况且魔域现在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已经集齐了八个地盘,想來赤九的神识也更加自由,倘若他们就这么贸然跑去魔域,被什么四大魔使一围,被什么四大凶兽一围,再加上赤九本人的兴风作浪,他们一定凶多吉少。 并不是每次他们都能向上次进魔域时那般轻松,那时赤九神识正弱,魔域里的人近乎全部外出又沒几个人,他们又來的一个出其不意,才能顺利将踏古救出。此时正值多事之秋,魔域之内也一定戒备森严,他们倘若当真一个冲动闯了进去,想來也是凶多吉少。 可如今他们已是黔驴技穷,在这个事上竟是一点对策都想不出來了,想來除了日日里发愁,也做不出來什么有用的事。 这几个人,可能最伤心的就是佚慈,整日里不吃不喝的只管发呆,也不知脑袋里在盘算些什么。也多亏了他有具仙人之躯,若不然换做旁人,早就去见阎王老头也说不准了。 眼瞧着太阳又要栽倒山头里去了,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佚慈却仍旧发呆,好似一点起身的兆头,秦昊低头拍了拍莫黩的脑袋,问道:“小家伙,你饿不饿?” 莫黩抬起头,扫了扫佚慈,斟酌片刻,才不停摇头道:“我不饿我不饿,我不想吃鸡腿,我不想吃蒸鱼,也不想吃小龙虾,更不想吃笋子,我什么都不想吃....”,言罢又低头捏了两把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我不饿,一点也吃不下...”,只是声音刚刚消失在空气里,他的肚子便响起了绵长而又夸张的咕噜声,叫的甚是愉悦又欢快。 秦昊皱了皱眉,又是狠狠的两巴掌拍在了莫黩的脑袋上,拉长语气道:“你真的不想吃?怎么你说的这些东西,都好像是你最喜欢吃的呢?你该不会是在撒谎吧?” 一听到撒谎这两个字,莫黩的鼻子眼睛嘴巴都皱了起來,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盯着秦昊瞧,“我沒有撒谎,我是真的吃不下了!”,它又顺手捏了捏自己肚皮上的二两肥膘,“你看我多胖?应当减减肥了,从前总当着姐姐的面嚷嚷减肥减肥,可是却一直好吃懒做了,如今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我才想起來减肥这个事。”,说着他便开始小声抽咽起來,“秦昊哥哥,你说我,你说我现在才要减,会不会已经太晚了啊!” 听出來莫黩是心里思念踏古,小模样楚楚可怜的,他的心里也不忍起來,他这时才柔软着声音劝道:“怎么会?又不是见不到你姐姐了,她很快就会回來的。”,随即又抬起头向窗里的佚慈望望,“再说,也沒有必要减什么肥,若是你姐姐回來,看见你瘦了,她会难过会心疼的。” 莫黩听完一愣,随后就忍不住一抖嗓子嚎了出來,梨花带雨的道:“那她什么时候回來啊?我好想她啊,她不在我好不开心好不开心啊~~” 秦昊点点头,他理解莫黩的难过,他还有佚慈,都心心念念着踏古,可是不同于莫黩,他们不是孩子,所以不能哭不能发泄,只能把所有的心绪都埋在肚子里,其实他们都很难过。难过的时候,还要做出个模样來劝慰旁人,他只得又对莫黩好言相劝,“不要哭了,你姐姐很快就会回來了,你看你秦昊哥哥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谎?对不对?” 他话音一落莫黩便哭的更加厉害,“那我就更不能相信你了!上次你就是这么诓我去白止哥哥那里偷丹药的!” 不料自己还有过这样的先例,更不料还是当着这个孩子面做的,就这么意外的被揭发了,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眼下当务之急是得先哄好这个孩子,他只得装腔作势的竖起三个手指,对莫黩义正言辞道:“先前除了那事是我不对,不过这次你一定要相信哥哥,哥哥同你发誓,好不好?”,他余光不由扫向佚慈,生怕莫黩此时的闹腾再听到佚慈耳朵里去,惹得佚慈心情更加不好,是以在最后真真切切的看到佚慈还是兀自发呆时,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 莫黩见秦昊竟然连手指都竖起來了,心里不禁有些动摇,疑惑道:“是真的吗?”,因为很久以前踏古就同他讲过,男子汉在某些事情做不到的情况下轻易不能竖起手指,否则说到不做到的话,就和个姑娘家沒什么区别。它觉得秦昊算是它见过这些人中屈指可数的硬汉,所以应当不会骗人才对。 秦昊郑重的点了点头,又煞有介事的连答了三个掷地有声的“嗯”字,才算是勉勉强强的过了莫黩这关。 终于解决了踏古究竟能不能回來的这个问題,接下來便是要不要去吃饭的问題。莫黩涨着一张通红的小脸绞着手指犹豫了半晌,才扬着声调道:“那,那,我去吃饭了?”,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秦昊赶紧拍了拍它的背,催促道:“快去吧快去吧。” 莫黩这才从他怀里跳了出來,向院子外面三步一回头的走去,走到门口时正做最后一次回头,秦昊才想起什么,对它喊道:“别忘了多带两份回來!”,说着还对着佚慈的那个方向挤眉弄眼。 莫黩当即会意,迈着步子跑开了。 秦昊这才又看向佚慈。姿势还是那个姿势,眼神还是那个眼神,花坞里婆罗花的影子都由长变短又变长,他却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模样。 在他眼里,佚慈始终都是风华绝代的样子,他这么落魄的形容,真是一辈子也难得能见上几回,可他偏偏又真的不太想要见到佚慈这个颓靡之态。 深吸了一口花香,复又吐出,他这才抱起肩膀走向那扇四敞而开的窗子,他动作粗鲁,撞落了枝头上的花瓣,却也沒惹得佚慈一个哪怕是?眼神的动作。,眼神的反应也无一个 他不禁抬起手指扣了扣窗板,“你在想些什么?”他问的声音极轻,但他也相信佚慈可以听的到他的声音。 回应他的,却是沉默,长久的沉默,久到秦昊以为今天佚慈也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佚慈才张开了毫无颜色的唇,“我在想,如果那天不是为了救我,她也不会被素黎劫走。”,他很内疚,也很不安。 秦昊低下头,蹭了蹭脚下的石板,小声道:“若不是我疏忽,也不会给了素黎可趁之机。” 在踏古被劫走这一点上,他们都有错,可他们又能去怪自己吗?还是去怪旁人? 最终,其实他们都无从知晓对错。就像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谁对谁错,大家都无从去评判。 真正酿成大祸的,只有谁和谁不该有的执念,还有谁和谁不该有的心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会开始 莫黩说去吃晚饭,可是一去不复返。夜幕将将四合,它再回來时,却是被白止抱着回來的。 他一身绝尘白衣,手里拎着个食盒,正步履飘摇的走过來时,让秦昊吃了一惊。 之所以是吃惊,是因为自踏古出事后,他同佚慈就对比武大会的相关事宜都撒手不管了。虽说他们先前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但多少还剩些繁琐的小事,全权丢给了白止一人,未免有些繁重。是以本应该堆身在事务中的他竟意外的出现在了这里,这叫秦昊不得不震惊。 震惊之余他又有些心虚,想來把剩下的事都交给他师兄一个人做了,未免有些太不厚道。 虽说白止为人大量,未必同他们计较这个,但秦昊还是很不好意思,他抿了抿唇,思虑着要说些什么才能掩盖一下自己的心绪时,忽觉面前一阵清风拂过,白止已经又到了他们跟前,将手里的食盒放了下去。 秦昊嗓子一紧,唤道:“师兄.....” 后半句还未及脱口而出,就听得白止道:“佚慈兄,家师有话让我转告与你。” 秦昊不由一惊,此时佚慈才有所反应,微微掀起眼皮,这个动作,算是疑问了。 白止才又继续道:“他想请你做这次大会的坐上评判人。”,原是想要佚慈來给大会主持大局。 佚慈这才抬起头,眼神略有些空洞飘忽,他张口便是轻轻叹了一句,“比武大会,竟然这么近了....” 眨眼间,便是五日的光景过去。 到这日玉虚山上瑞气腾腾,半空中尽是刀光剑影,秦昊抱着莫黩出门时,才真正反应过來今次便是他一直期待的五大修仙门派的比武大会。 其实这比武大会,并不是从各大门派创派先祖之时开始就筵席下來的,据说好像是从他师傅的师傅的师傅开始才创立的一个五大门派之间比武大制。 当时修仙门委实败落,处在了最低谷之时,沒有兴风作浪的妖孽可除,沒有趋之若鹜的求学弟子,修仙门派越发的成了冷门,修仙之人也整日无所事事,眼看着就要演变成普通武学门派,各派掌门都忧心忡忡之时。秦昊师傅的师傅的师傅,也就是那时的玉虚掌门,才站了出來。 他师傅的师傅的师傅雄才伟略,为了恢复修仙门派以往日的声威,是以便连同为首的五大修仙门派商议,拟定个比武大会的制度,一來锻炼弟子上进积极的心性,调动修仙弟子的热忱,二來也算宣告天下,从此修仙之风不再败落,邀请天下修仙者一同参与,齐心协力一起重振修仙大业的声望。 这个提议,自然是被各门派掌门所赞同,渐渐地,比武大会的名声传了出去,闻者都兴致勃勃前來挑战。五年一次的比武,不单重兴了修仙门派的威望,也成了天下诸多大派比武交流的时机,从此修仙一业终于呈现回光返照之势,各大门派的势头也渐渐兴旺起來了。 至今的比武大会,秦昊见过的沒见过的,已经举办了有上百次,胜者各派都有,不过说句实在的话,这上百次的比武大会,其实有大半都是玉虚拿得头筹,如此可见玉虚实力不容小觑,这点让秦昊很是自豪。 此时诺大的演武场已经布置完毕,五个擂台周围都挂满了各色绸缎,随风飘飘洒洒,甚是壮观。 五大派掌门人分别坐在坐上,时不时的低头交谈,似在研讨商量着什么。除却他们五位老者,其中还有佚慈,他一身白衣目空一切的样子,显得尤为特别,更加他一副绝色超然的面相,惹得少数女弟子不由分分激动,低头耳语不停。 擂台下一圈空白之地,大致分了五个颜色的地段,站满了本次参加大会五大门派的比试弟子。当然这其中也有白止七梦同秦昊,因着他们所站的这个圈子不允许参赛以外的人士进入,是以莫黩只得化成普通的狸猫状,伏在秦昊肩头,也就沒什么人去在意这个事情了。 莫黩将远处坐在高处的佚慈遥遥一望,心里有些忐忑,小声同秦昊咬耳朵,“怎么办?佚慈哥哥这幅失魂落魄的形容,会不会出什么叉子啊?” 秦昊亦向那出扫了扫眼风,看了一小会,才回道:“不会,你佚慈哥哥你还不了解吗?这种要紧时刻,他向來不会有什么问題的。” 莫黩不由叹了口气。 他们回身,视线所及的再外一圈的空地,便是观战弟子与外人的所在了。由于各派参赛弟子都是被筛选出來的资历较高的人,而资历稍有逊色的,便只能作为观战者,同其他剩下的各派观战弟子一起站在外圈來观战,不过瞧他们全是一副激动不已的亢奋模样,想來对自己不参赛这事并不介怀,相反更加期待赛事的进行。 这叫白止暗自松了口气,想來先前魔兵在玉虚闹出來的那档子事,并沒有对他们造成十分严重的影响,如果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端,想來大家也能拿出很积极的心态來应对。 白止眼一台瞧见身旁七梦正一声不响的站在一旁,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处看,便以为他可能是紧张,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吧,是否还有些不适应?放轻松,一会比赛开始,你就不会如此紧张了。” 七梦回头看了眼白止,沒说话,也沒点头摇头,只是淡淡的一个眼神,便又回过头去了。白止早已习惯他,不冷不热的样子,也不介怀,笑了笑,便又将视线放到别处去了。 期间距离比武大会正式开始也越來越近,台下的弟子也越來越热闹,交头接耳喧闹不停。 有人长叹,“哎,这次上玉虚山的女弟子怎么这么少,本來想看美女的,这下算是泡汤喽。!” 有人则接道:“可不是?不过我听说前日玉虚派请來了位青丘的帝姬,乃是个绝色的美人。也不知道咱们有沒有机会能一睹这帝姬的风采。!” 还个男子翘着兰花指道:“你看咱们师傅旁边那位不就不错,生的真是绝代风华啊!” 有人一口水喷了出來,“噗噗噗~” 另一个则劝慰道:“你不要理那个疯子,你看他那娘娘的样子,也晓得他好龙阳之癖。” ...... 莫黩回过头來,一脸好奇,“什么是龙阳之癖?我以前听姐姐也这样讲过你和闻凤哥哥。我本以为那时姐姐是在夸你们兄弟情深來着。可兄弟情深应当是个高尚的问題?为何那个人却一脸嫌弃的表情?” 秦昊面色蓦地黑了一大片,要知道他那个脸色,本身就不太透亮,此时乌云密布的,倒有些吓人。 他佯装事不关己的咳了几嗓子,才捏了捏莫黩的耳朵,磨牙道:“小孩子家家的哪來这么多问題?” 莫黩被他揉的哎呀哎呀直叫,根本不晓得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但无奈挨不住他的蹂躏,只得连连求饶,“哎呀我不问了,什么也不问了,快放过我的耳朵吧!” 这个反应似乎对秦昊而言很是受用,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转而将注意力投入到了大会之中。 头也是才转过去沒多久,片刻间又忽然间转了过來,似想起了什么的样子。 莫黩只当他可能是反悔了,又要來捏他耳朵,于是赶紧向后避让,避的过头儿了险些从人家的肩膀上栽下去时才听的秦昊道:“关于你闻凤哥哥这个人的事情,你今后都不要在提及了,尤其是当你姐姐面的时候。”,言罢他右手一搂,又把莫黩给揽回在了肩上。 莫黩虽然觉得他这个嘱咐有些奇怪,但心中忌惮秦昊的厉害,是以便很老实的不再说话了。只不过它心里却一直都在想, 它的姐姐跑去了哪里?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重逢?可是包括秦昊和佚慈,他们都不晓得这其中的实情是,是以它自己也想不通透。 几个人就这样站在人群中喜忧参半的等过了有些时候,里圈子外圈子里的议论也更加沸沸扬扬,大家讨论的话題,也渐渐从五大门派的帅哥靓女变成了这次大会究竟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秦昊是第一次参加,很少有别派的弟子晓得他,但是他的师兄白止不一样。白止自小在玉虚长大,自资历符合大会条件后,前前后后参加了有三次比赛,更是在前次比赛中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是以大部分见过世面的弟子都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讨论着白止本事委实不错,估计这次会连任大会的获胜者。 秦昊瞧了瞧白止站在他跟前玉树挺拔的身影,忽然感慨他与白止的情谊竟是如此长久又深厚。在玉虚山这些年,也就白止待他最好。自一开始白止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与旁人不同。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师兄,也是他十分尊敬的人。 想來这次比武大会如果他还顺利,就免不了会与白止碰头,一旦碰头,他觉得,自己十有**会输罢,不过无妨,输给白止,他也毫无怨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会进行 演武场周围渐有擂鼓号角之声响起,一阵阵似滔天巨浪,翻涌而來,冲击着人们的耳膜。 这召示着比赛即刻开始,演武场里三圈外三圈的诸位弟子亦是群情激昂,兴奋难耐。时隔五年之久才等到这一次的盛会,终于要在此时拉开帷幕了。 秦昊握了握拳头,算一算他为了能够参加这次比赛,已经历练了许多年。期间他什么苦都吃过,什么困难都领教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达成的自己的梦想,如今盼了几年,终于盼到了这个能考验他能力的时刻了。 他心里的激动,其实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位逊色,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來,就连心也随着阵阵的擂鼓响跳个不停。 莫黩从他的左肩头跳到右肩头,又从右肩头跳到他的左肩头,惹得他心里乱糟糟的,他忍不住抬起大手一把按住莫黩的脑袋,不耐烦道:“哎呀,你跳來跳去的做什么,就不能老实一会儿?” 莫黩的小脑袋被迫压在秦昊肩上,可眼角余光仍不忘笔直的坐在高台上的佚慈,“我还是担心佚慈哥哥....”,这样大的场合,倘若被情绪左右而出了什么岔子,就真的糟糕了。 擂鼓的响声陡然拔高,乐声已经到了**之处,群情也被激发的高涨,各派弟子纷纷开始扯起嗓子吼起了自己的口号,一时间演武场四围都充满了喧嚣之声。 是以莫黩那句近乎碎碎念的话,自然而然的就随着演武场上的清风揉碎在了空气里。 秦昊什么也沒听到,只安抚性的拍了拍莫黩的脑袋,示意它安分些。随后他便也整个注意力都投入在了大会之中。 鼓声与号角声起起伏伏响了许久之后,才渐渐的平息下來。这时整个演武场才重新归于平静,坐在高位正中央的玉虚掌门这才起身开始讲一些场面话。至于这场面话的内容,秦昊自小到大沒少听场面话,在家时,便要时常听着他爹的场面话,到了玉虚以后,又时常听他师尊的场面话。说他是从小听到大,也不算夸张,是以场面话这个东西,他越发的不爱听。到了现在,几乎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他百无聊赖的四处望了望,准备分一分神,打发些时间。 想來不喜欢听场面话的也不只他一个,他耳朵动了动,就听到了后方有人在小声的插科打诨。 一说,“哎,师兄,你上次來参加比赛,可是输给了站在前面那个白衣服的人?” 秦昊听后往自己旁边瞟了飘,想來哪位仁兄说的白衣服的人,就是他身旁这位白衣绝尘的好师兄吧。 不知道是否有什么趣事,他提了十二分的注意力继续听着。 似那位兄台的师兄,回道:“沒错,就是他。玉虚派的大弟子,叫白止,法术委实厉害,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只希望今年晚一点遇到他,五年前我可是刚上擂台就被他给拿下了!!” 兄台似很狐疑,“真的假的啊?我看他那么瘦,好像沒什么本事啊!小胳膊小腿的好像很容易掰断啊!” 兄台的师兄啐道:“功夫好不好同胖瘦有何关系??你是胖,你胖的壮成一颗树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到时候遇见人家你就知道了,我看最后是你掰断人家胳膊腿还是人家卸了你胳膊腿。” 兄台似被他师兄戳到了痛处,竟再也说不出來了。 这厢秦昊禁不住笑而不语,算是捡了个笑话。 他侧头见白止仍在专注,不由心生敬佩,“师兄,据说方面比武大会最后同你对决的人本事不小啊,他今天來了吗?是哪个?” 白止闻声转过头,念及秦昊的问话,便四处望了望,待到看到一个眉间英气十足的无极弟子时,才对着秦昊道:“就是那个人,无极掌门门下的大弟子,一双赤阳短剑耍的了得,我也仅仅只是在他的功力上略胜一筹而已。” “哦...”,秦昊了然点头,“不晓得今年他本事如何了,估计今年最后还应当是你们对擂吧...” 白止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难说,今年参赛的人比往届多了许多,其中藏龙卧虎,有那么些人杰翘楚,也是正常。” 秦昊听后不禁撇了撇嘴,深不以为意。白止瞧他这幅形容不觉好像,转念却忽然间又思及了什么,他便问道:“瞧你和佚慈兄现在的精神状态都不错,可是踏古有什么消息了?” 本來一直在秦昊肩上耷拉着耳朵的莫黩听他这么问,才微微掀了掀狸猫眼皮,蔫蔫的道:“目前还沒有。” 一提踏古的事情,秦昊的心情也不由沉了下去。方才被赛事所影响,他终于能将这件事忘记了片刻。此时想起來,不禁更加神伤。 其实在踏古出事之前,他便一直在想,若是在比武大会当天,踏古能在场外关注他的比赛就好了,说不定他能发挥的更好,气度也会更加英武。但如今这个愿望却落了空,他心里难免失落。 他抿了抿唇,忽然张口,“师兄,你相信直觉吗?” 白止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直觉?” 秦昊点了点头,“沒错,就是直觉。”,他又是敛眉忖了片刻,才继续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很快踏古就会出现了,最迟也不会迟过大会结束。我更不知道我心里为何会生出这种直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其实是知道踏古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因为毕竟有着赤九那一层关系。只要有他在,相信魔域里就沒人敢动踏古。 可按照常理來说,踏古被素黎捉走,若是赤九有心,便一定不会给踏古什么机会在他们面前露面,甚至还应当想法设法将踏古藏起來,躲着他们,他又是缘何在心里生出这样的想法的?他即觉得十分可能,又觉得蹊跷,忽然间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熟料白止却漏出了个理解的表情,他点了点头,竟是赞同,“你说的这个直觉,很有可能。” 这下轮到秦昊惊讶了,“为什么?”,他自己的直觉,他自己都不敢肯定的。 白止忖了忖,似在心里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鉴于魔君还觊觎着地盘这件事,想來在最近,魔域一定会有所动作。玉虚如今人多势众,他们想要來夺地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关键时刻,手里还需有个有分量的筹码不是?” 秦昊下巴掉在了地上,“师兄的意思是,踏古很有可能被作为筹码而被带回玉虚?” 白止摸了摸下巴,很是肯定,“女君乃是青丘帝姬,分量十分重,我等自然不能让她受了什么委屈。况且佚慈兄还同她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在坐所有人最厉害最有本事的又是谁?不正是他堂堂九阙星君吗。” 被白止几句话提点一番,秦昊此时心中才透亮,他原以为赤九好不容易捉走了踏古,定然是不会轻易让她再在人前露面,却忘了他还可以将她利用这一层。九阙星盘用來解开封印的地盘据天帝给的线索來说,已经被他寻去了八个,就只剩下这最后的一个藏在玉虚。可以说他能否得以解脱,成败完全就在于他这最后一举。想來他苦心经营了上百年的事情,自然不会容许失败,既然不肯失败,万不得已他也一定会耍些手段。而正如白止所说,沒有比用踏古当做威胁筹码这个事來更加有用的办法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担忧更甚。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不好解决的了。他不禁抬眼像佚慈望去,只见佚慈神情依旧落寞,双目少有的无神,也不知究竟在忖着什么。眼下秦昊无法从演武场上离开,毕竟规矩是规矩,容不得他破坏。他忖着这个重要的线索,恐怕要等到今日比试结束才能告知佚慈了。 只希望魔界现在潜在玉虚附近的人晚些动手,一定要先让大家做个准备,研究个对策才行。 佛家常言一句话,大千世界,变化莫测。 秦昊如今确实真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他甚至恍然觉得这么久以來,他经历的这一切,其实只是一场颠簸的梦,但低下头來看自己脚下的影子,又惊觉如此真实。他这几年过得,果真就如佛家唱的那般变化莫测,变化莫测到让他有些心力交瘁的地步。也许同大家一起熬过赤九的这件事,他就能彻底解脱了吧,但解脱之前,还是避免不了一场苦战。 “哎...”,他由心底发出长长的叹息,唯有期望着他们如此努力,能换來一个好的结果吧。 此时,清风道长的一篇长篇大论算是将将做了个收尾。白止余光扫到秦昊面容带着怅然,还由自发着呆,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昊,师尊已经讲完话了,大会就要开始了。” 秦昊这才回过神來,抬起头向高台上看去。 只见清风道长才一落座,飞鸿谷谷主便站了起來,他抬手当空一扶,众人便瞧见当空浮起了一个漆皮的方木箱子,箱子当中开个口,想是有什么用处。 只听得他老人家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会已正式开始,诸位开始抽签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接近的真相 入目便是刺眼的火光,踏古甚至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她只觉得高热自始至终将自己烤的通透,她浑身上下的水份流失的越來越快。 意识迷瞪之中,她有好几次想过,自己可能就会这么干巴巴的被烤死。但她从尚且还有些理智的灵台中转念一想,前些日子,素黎说要亲手了结她的时候,赤红的眸子里汹涌着的势头,定是不会就这么轻易让她死在这里的。 可再转念一想,她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在阎王爷的门前路过好几遭了,这次素黎励志要杀了她,那么恐怕她这次是真的会死吧。 只是她不知道,她死之前素黎会不会给她个机会见一见佚慈,见一见秦昊,见一见莫黩,桃花姐姐,还有凤凰寨的兄弟。她不是那种会畏惧死亡的人,今次思及到自己可能就这么默不作声死了的可能,竟有些抗拒。 她不想就这么死了,她一生匆匆数载,就要死得这么随便岂不是很悲催?要死也当死在像与魔君决斗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上,这样她也算死得其所,也算死得值得。 况且,还有她很在一的人在,她狠不下心抛弃这个人离开,她也不舍得离开这个人。是以种种顾虑一条条又一件件摆在她脑海里时,她决定了,她一定要熬过去这个坎,那么多坎她都熬过去了,这一个自当算不得什么。 她在口里蓄了蓄口水,又舔了舔干裂的已经发疼的唇,虽然难熬些,但是她咬咬牙扛着,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但今日她觉得自己这个磨叽了许久才下的决心可能比较感人,感人到她似乎都能听到九重天上,天雷轰隆作响的声音。她觉得感人,老天爷是在给她加油打气。 当真是给足了她面子,被天雷轰顶,她顿时觉得精神了不少,精神的甚至都有力气去睁开自己的眼皮了。 她微微侧过头,隔着火光向外望去,竟不知何时素黎站在了不远处,欢欣鼓舞的将自己望着。 这个笑容将素黎的情绪暴露的一览无遗,也让踏古觉得蹊跷。 视线中翩翩红裙向自己靠近了脚步,眉眼弯弯不失柔美道:“你醒了!?” 这句话听在踏古耳中,却像隔了千山万水才送达到她耳畔,若不是她始终将视线吃力的盯在素黎的唇上,可能要领悟不到她的话中之意。 她只觉素黎的这个反应,似是很期待她会在这个时刻清醒过來。 但她來不及思考太多,只觉自己耳边的雷响离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吵得她头痛欲裂,险些就要背过气去。 可正常的天雷,若不是为渡雷劫的仙人而准备,又怎会挨到这么近?但重点是,她已经算是度过雷劫了,发生这样的事,岂不是莫名其妙。 她逼迫自己在脑中斟酌这些蹊跷,想了有好久,久到雷声已渐渐淡去时,才猛然惊觉,这雷声不同寻常。 就宛如一道真真的雷光真真的在她灵台上那么劈了一下,踏古豁然便清明了。 她蓦地看向素黎,眼里蓄出冷漠,冰冰凉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素黎佯作思索一番,面上却染幸灾乐祸,直到挨到踏古越发不耐烦到极限时,素黎才好巧不巧的回道:“啊!我想起來了,今天好像是比武大会开始的日子!”,随即偏了头做思考状:“原是这么个隆重的日子,也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状况...” 踏古心尖一抖,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什么?上面?!”,她心里突然蓄起寒冷,侵体蚀骨。 素黎不以为意的点头,眨了眨眼睛,“对啊,上面!怎么了!?”,她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目,迟疑片刻道:“踏古姐姐你这么问?是想要上去看看比赛进行到何种地步了吗?” 踏古皱了皱眉,听到了这个答案,她心已入赘冰窟。但她终于是再也挤不出來太多的力气了,只默不作声的躺在地上,认命似的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无尽的黑暗中传來两声素黎的笑声,她好似欢乐的不得了,笑意浓浓带蜜的道:“你别急呀,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让你亲眼见一见比武大会的现状,和你想要见的人...” 踏古笑了。 笑容扯裂了唇瓣,她感觉到一丝冰凉蓄出,在她嘴角凝聚,又缓缓的顺着她的面颊,滑了下去,一路蜿蜒到耳畔。 她笑,只笑自己天真,天真到自己竟将击鼓之声与幻想中的雷响混淆,天真到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身在何处,却不意,还是处在玉虚之中。 这一切的一切,是巧合还是什么,她已无从猜测。果真是算得了天机却难算人意啊。。 ---------------------------------------------------- 在演武场上等候比赛的五大门派的弟子,大致分成了五团站在了擂台圈子里。因着五个门派衣着又分,是以很轻易就可以辨别出哪处是哪派的弟子來。 当飞鸿谷主操起抽签的箱子,说要重签时,识事的弟子们立马就纷纷寻找起了自己的队伍。左右统共排好了五条长队,待飞鸿谷主说开始抽签时,大家便有秩序的开始依次领取自己的签子。 秦昊拍了拍肩上俨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莫黩,轻声道:“比赛马上就开始了,你先跑到擂台外面去玩吧。” 一听说比赛开始,上下眼皮还有些打架的莫黩立马就精神了起來。它睁着两双浑圆的眼睛,向四处望了望,见大家都井然有序的排起队时,心里不禁染上失落。 它委实不愿意从秦昊的肩膀上离开,因为他离开了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去哪里,沒人陪着他,它很不习惯。莫黩忍不住从鼻子里软软糯糯的哼哼了两声,小爪子也开始蹭起了秦昊的衣领,“秦昊哥哥,能不能让我就这么呆在他肩上?” 秦昊听完一愣,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能。”,这是比赛,就算是讲究点到即止,但也免不了会出什么意外?倘若一直让它呆在他身边,万一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受了伤,可如何是好? 但莫黩也不是不懂事,它也料到了秦昊一定会给它这样的回答,是以在听到以后,也沒有什么特别夸张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句,转身便准备从秦昊肩上跳下去。 莫黩是只腓腓,腓腓是何等可爱的生物?是以当它转身之时那个略带些忧伤的动作被秦昊看在眼里时,竟让秦昊在心里硬生生的腾起几分不忍。 他心一软,只得连连叫住莫黩。“等一下。” 莫黩将将迈出去的前爪子一顿,收了回來,转过头來疑惑的看向秦昊,似不明所以为何秦昊又将自己叫住。但在这种时刻它会被秦昊叫住,想來也是十分关键的事情。它只得又凑回头去,伏在秦昊嘴畔。 片刻后,小小的身躯在秦昊肩头一震,一双圆滚滚的眸子璀璨生辉。 它咧开狸猫嘴漏出了两个看起來不太明显,实则是兴奋不已的笑容,撒开腿脚就从秦昊的身上跑开了。若不是因为此时人多,它又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骚动,否则他一定要腾朵云彩來飞过众人头顶,尽快离开这个乱七八糟的圈子。 此时抽签正进行到秦昊旁侧那条队伍的最前头,离他还有很长时间,他便索性一门心思扑在了莫黩的身上。专心致志的盯着莫黩白花花的身影穿过人群,又专心致志的盯着它穿过人群后拐了几个弯又跳上高台,直奔佚慈而去。 待到莫黩终于扶上了佚慈的肩头,继而佚慈又拿着诧异的眼风,向着他站着的这边望下來时, 也将将好轮到了他來抽签。他草草的与佚慈对视片刻,随后便低头从面前的箱子里抽出个签子來。 秦昊大致瞥了眼,只晓得自己分到了哪个擂台多少号,其他便一概不知了,但他也沒什么忌避讳的,老老实实将手里的签子交给一旁用作登记的小弟子后,就转身随着大队伍撤回了原地。 其实分到哪里,同谁比赛,他都不是特别在意。他这几年來,身上的本事就是这么些,强与弱也不会受到擂台和对手的影响,所以不管怎么分配,对他來说都是一样的,他只要安安静静的等待比赛就成。 赛事迫近,一改方才的激动心情,秦昊此时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因为他意识到了,这场比赛,他真正的对手并不是修仙门派的诸些弟子,而有很大可能却是魔域里來的人。如果这场战争无可避免,他便只得迎面而上。无论如何,在这最后的关头,他们都不能让魔域的人得手,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根本不容许发生失败这种事情。 就算再不济,他们真的不幸将地盘给失手了,也要想办法将踏古给救回來,恐怕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目的。不论对佚慈,对他对莫黩而言,都是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七梦的本事 此时天空澄蓝,白云如絮,虽说玉虚山头上的天空,多少年來几乎都是这样一个形容。但秦昊还是满满的相信着,今天天气当真不错,乃是个好兆头,应当不会发生什么不尽人意的事情,他一颗心突然间就放松许多。 他在抬眼扫了扫仁德殿前高台上的佚慈,这几日以來一直苍白如纸的面色,此时也终于在眉目间漏出了些精神。想是白止同他讲的这个猜测,多多少少也影响到了佚慈。也不知道方才莫黩过去时,有沒有同佚慈讲清楚。也不晓得知道这一切的佚慈,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见他目光放在了远处,似乎是焦虑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秦昊觉得他深思的这样认真,很有可能是已经开始想些对策了。 既然如此,他自己便也不敢再懈怠,立马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对待。接下來的变故,是好是坏,大家都不可预料,是以他最起码也许做到遇到变故不至于落到下风才行。 眼下,抽签已经到了尾声,登记的小弟子忙拿起手中的小本子蹭蹭蹭的跑向飞鸿谷主。德高望重的飞鸿谷主在一众弟子期待的目光中将小本子接了过來,又扫了几眼,才操起浑厚的嗓音宣布道:“燕某,吴某,第一场,一号擂台。赵某,李某,第一场,二号擂台....第十场,七梦,贺云,五号擂台...” 听到此时,秦昊愣了愣,他抬眼时,前方的掰止正也回过头來看他,他不可思议的问道:“师兄,和七梦对擂的那个叫做贺云的是不是就是...?” 白止会意点了点头,拍了拍他前方的七梦,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七梦,你第一场就遇到了个厉害的角色,待会不要惊慌,千万要小心他手里拿双赤阳短剑。” 听到自己被分配好了对手,七梦其实还沒有什么反应,白止对他一番关切,他才沉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听得了白止的提点。 他如此淡漠的形容,白止早已习惯,并沒有将这事放在心里。秦昊与他不熟,自然更不会理会他如何如何?只不过心里却忍不住替他担忧几分,因为那个什么贺云,好似正是白止上次大会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在第十场就遇到这么个狠角色,委实是一件令人操心的事。好在看起來七梦的心态,貌似还不错,说不定他本事其实厉害的很,只不过从來沒有在大家前面露过而已。白止不是说过吗?他是后上山不久的,所以这一层也不是沒有可能。 比赛开始前的准备工作,其实很麻烦。又要讲规矩又要抽签,抽签过后还有挨个人头分配。这一场比赛,五大修仙门派,所有参赛弟子加起來,少说也过百人,分配起來少不了要浪费些时间。 待到所有准备工作都做的足,真正要开始比赛时,已经是晌午了。 因为白止是上任比赛胜出的人,按照往届定下的规矩,是直接可以晋级到最后决赛,同赢到最后的人进行对擂的。是以他此番,真滴沒什么事情可做。只得站在擂台下的圈子里,做一个闲散的观众。 秦昊羡慕他无所事事,但好在他的比赛被分到了后面,也需等一等,闲着无事,就同白止一起做了会观众。 期间比赛多沒什么特点,就是普通的舞刀弄枪,施点法术,在甩几道符,都沒什么吸人眼球的地方。不过值得高兴的一点是场场对擂之后,留下來的胜者大多都是玉虚的弟子。看來玉虚实力一如既往的强劲,让他有些得意。 他与白止往旁侧那么一站,看着五个擂台上的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虽然是平淡的比赛,却也有些应接不暇之感。 看的他有些烦,有些无趣,他便再不关心赛事,从袖袋里抽出了个帕子,拔出方策就开始擦拭。他不怀好意的想,待会见到他的比赛对手,一定要把擦的锃亮的方策先拔出來,吓一吓对方才是正经。要知道,方策可是一把有些年头了了的好宝剑,是他师傅看重他特地赐给他的镇派之宝,五大门派之间早已传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叫他委实自豪。 他心里美滋滋的正想着,一会如何如何威风,却不易白止忽然惊呼一声,“秦昊,你快看!”,随后一巴掌无意识的挥过來将他手里的方策拍在了地上,只听落地啪的一声,秦昊的心便碎了。 他愣了足有一口茶的功夫,反应过來才赶紧弯腰把剑捡了起來,忙又心疼的擦了擦。想他这方策只有威风凛凛浴血的时候,何尝有过什么机会如此蒙尘,白止这一拍,算是拍到他的心头肉了。 但忙于关注战事的白止见他沒有反应,还要一巴掌拍过來。秦昊护住宝剑忙眼疾手快的闪到一旁,眉毛鼻子皱到一块,不耐烦道:“怎么了怎么了!?” 他白止师兄向來淡定到八风不动,偶尔开一开玩笑也算从容得体,但却很少有这样不淡定的一面。他如此反常,定是被他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秦昊耳朵一动,这才发觉赛场上不知何时变得热闹不少,他抬起头,只來得及自己正对面五号擂台那边,七梦将剑一甩,宛了个气势汹涌,剑气逼人的剑花,又空出一只手迅速施了个什么强劲的决,贺云的赤阳短剑立时便捉襟见肘,被活活寸退了数步。 这擂台不大,退了数步便是边缘。贺云见自己此番已经同输字占了边,心有不甘,于是待到七梦收剑时,双手使了一招双龙戏珠,就要趁虚而入。 秦昊惊了一悚,气急败坏道:“这个人怎么这样,他这不算是使诈吗?” 白止摇了摇头,“他未曾输了比赛,也未曾做了什么犯规的事,充其量只能算是钻了个空子。”,他沉默了一会儿,“五年前我也险些败在他这一招上。” 听到这句话秦昊又是一愣,他眼力算不错,还是能看的出來贺云反击这一招有多厉害,白止说连他都险些败在这招之下,想來这一招委实不容小觑。 他正为七梦捏了一把汗,眼看着短剑造出的幻想似两条游龙,蜿沿攀向七梦喉间,竟像是一记夺命狠招。 白止又在一旁回忆道:“这一招看似虚招,其实非常实在。我当初为了躲它,险些丢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秦昊不由屏住呼吸,心忖既然这并非虚招,那便是直奔七梦命门而去。可再看七梦哪有想要躲开的架势,脚尖一抬,竟是迎刃而上。 这个不要命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些人都不明白这位看似有些本事,却十分面生的小哥却是哪里來的觉悟,如此不要命。 秦昊听见后面有人感慨道:“这个人怎么这么想不开,求胜心切也不能连命都不要了吗?” 可他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觉得,先前七梦捏的那个决,好像还有什么旁的用处。 他就这么静静的等候着,果然不负他所望,在赤阳剑离七梦的下巴只有寸厘之长时,七梦的身边竟蓦地化出了个散发着淡淡蓝光的罩子,好像坚硬无比的样子,镗的一声弹开了贺云挥來的一双剑。 突然生此突变,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尤其贺云本人,咬咬牙不信邪的正要反击,不易七梦却忽然从罩子中飞出一脚,将贺云从擂台上直接踢了下去,摔在了人堆里。 如此一來,算是七梦赢了。但所有人似乎都沒有反应过來。空气里静默了好一阵子,一直到佚慈无甚语气的宣布道:“第十场,五号擂台,七梦胜。” 人群里才蓦地炸开了锅,有叫好的,有鼓掌的。有过比赛经历的许多人其实都在这个贺云手上受过气,如今瞧他这么快就败下阵來,不由兴灾乐祸。有喜欢煽风点火的,更是开始对七梦这个人进行了一场就一场不绝于耳的夸赞。 而备受瞩目的主人公七梦,只是慢条斯理的收了剑,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对着台下面色难看的贺云拜了一揖,才转过身缓缓的走下了台。 期间在众人赞赏的目光中,他始终表现出一股沉稳又镇定的气度,不由令人更加咋舌。 七梦走到白止身边,同他点了点头,白止不由笑道:“这场比赛打的漂亮!” 七梦还是只点了点头。 秦昊皱了皱眉。如果他方才记得不错,七梦瞬间弹出來的罩子,乃是个坚实的结界。旁人或许不曾见识过,但他这个整日与佚慈踏古等人为伍的,便是见怪不怪了。 怪不得他觉得方才他手里捏的决不简单,原來真的就是很不简单。布施结界这个本事,秦昊自己研习了许久,至今也仍未能参透其中一二。因为凡人毕竟是凡人,沒有仙人的根骨,若当真想要学会布施结界,恐怕也要等到他师尊或者是几位掌门那样的境界才能掌握。 所以他觉得这个七梦,果真如他先前心里那句戏言所说,当真不简单。甚至他觉得,七梦的本事要比他师兄白止本领更加高强。他有些好奇,更觉得离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逼近 七梦与贺云的这场,算是整日來最有看头的一场,接下來的比赛,与之相比,便有些无趣了。 包括后來秦昊经历的这几场,委实沒什么有趣的,许是他点子好,竟遇到些本领不怎么样的,是以这一天的赛程,也算进展的顺利。 晚间歇息时,秦昊草草用了晚饭,就赶紧跑去了花坞。果不其然就瞧见佚慈正窝在踏古屋里的窗前,有一搭沒一搭顺着莫黩头上的圆毛。 虽然秦昊來了,却不见佚慈有什么反应,但他晓得佚慈已经知道他來了,于是便直接开口道:“我师兄说的那个事,你怎么看?” 佚慈抬起头來,眸子里有了些色彩,“我觉得他说的不错,魔域不会在最后一颗地盘上前功尽弃。以赤九的为人,定然是会用尽各种手段的,而对我们而言踏古便是一个很好的筹码。” 秦昊抱了抱肩,觉得还有些不妥,“那你觉得他会用什么方式威胁我们呢?”,他抿了抿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也一定不会将踏古交还到我们手上的。况且他也一定知道,我们晓得他肯定不会伤害踏古......”,他抬眼看向佚慈蓦然间有些动摇的目光,“晓得我们会觉得他若是真的耍什么手段,也必然骗不了我们。” 赤九如此煞费苦心是为了什么,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踏古。踏古不管对于魔域还是对于他们,都十分重要,轻易动不得。白日里他听得白止的见解,起初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可过后闲來无事他又那么仔细想了一想,觉得还是很不妥。 毕竟他们彼此都知道,谁都不敢伤害踏古,既然不会伤害,就一定不会有筹码可言。 听了秦昊这番话,佚慈便似失了魂,神情有些落寞,他这段时间一直以來都是这幅形容,甚至麻木的似乎都欠缺了些思维和理智了。 其实踏古与佚慈在九重天上分别后,佚慈也很伤心,但秦昊瞧得出,那时候的伤心绝对比不上现在的强烈。那时的伤心多半是懊恼与后悔,这时的伤心,看起來略有些痛心疾首。 这前后的变化秦昊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他觉得,隐约同佚慈的情根有关。 佚慈与他交代过,说他的情根早在当年历完人劫时就一狠心给断了。如此说來,他定不能真切的感受到爱恨情仇。所以他此番的变化,难免让秦昊拿來与情根挂上关系。但他若真较起真來,他的这个直觉,又委实不靠谱,因为根本不可能有谁断了情根还会长出來的。 原因很简单,就像是一株植物,连种子都不在了,你还能指望它生根发芽吗? 佚慈说过,就因为他不懂得爱是什么,所以他每天都要在心里告诉自己,他爱的人是谁,并且觉得只要无限的对那个人好,正是爱这个应该做的事情。 这种空虚又寂寞的感情,秦昊委实觉得,佚慈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他不像别人看到的那样,光芒万丈,其实,他比谁都要黑暗,都要难过。秦昊时常在想,这几百年來,佚慈是怎样过來的? 或许,就真的如同他同踏古讲的那句一样的话,只要努力,结果就尚未可知。 思及此处,他也禁不住叹了口气,抬眼时,佚慈正亲昵的抚摸着莫黩额头的朱砂。那个地方,混有踏古的血液,如火似荼的血液。 莫黩好似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佚慈捏的昏睡决给哄的睡着了,此时佚慈白皙俊美的面庞上,却染了些心酸的醉意。 他这个表情中包含的痛苦,秦昊一眼就瞧出來了,因认识佚慈以來,秦昊从未见过他心碎至此的表情,所以他的心头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应当开口劝些什么,可是舔了舔嘴唇却如何也说不出话來,他不知道到底拿什么样真切的话來,才能劝道他! 恍惚间,却发觉佚慈抿嘴笑了笑,拉长了语气道:“你说,万一赤九已经对她说了真相呢?” 说出前世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说出她不曾爱他,她那时爱的是赤九,而他却在他面前亲手杀了赤九。 他蓦地无奈的直摇头,“以她的性情,恐怕主动要求用自己來威胁我们也说不定,你觉得呢...?” 被他这样一问,秦昊便和你说不出话來了,因为他也不得不承认,佚慈这个猜测,才是最有可能的。 若赤九将一切实情都同踏古讲了,踏古一定十分痛苦,她更加会不顾性命的为赤九做出许多,想來即便赤九不允,踏古也定会牺牲自己來做出些傻事的。因为这样的踏古,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踏古啊.... 这个他们一直以來兜的很辛苦的秘密,终于要被踏古所知道了吗?赤九也觉得能够顺利解开封印的自己,才有资格才能骄傲的站在踏古面前,对她提及过去吗? 秦昊忽然间也有些心慌,毕竟他们的前世中,他也掺和了进去,且看赤九对自己痛恨的程度,想來前世的时候,他也一定做过对不起踏古的事。 如果踏古真的知道了这些事情,会将他置于何处?又会将他们置于何处? 他曾劝过佚慈要同踏古坦然相对,可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也害怕的很。他不希望被她恨,更不希望被她讨厌。 他此时也忍不住自欺欺人了,像是骗自己,也像是骗佚慈,“或许...她还不知道事情,或许这次大会期间,我们也见不到她。”,更或许,他们也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胸口委实憋闷。垂眼间就扫见,佚慈正低头把玩着自己无名指上一个眼熟的铁环,摩挲來摩挲去的,委实珍贵的模样,他声音似从远方传來,带着些不真实,“即便她是否知道了真相,我都要亲眼再见她一次,有些话,我想亲自听她说,亦想亲自讲给她听。倘若这次大会期间我见不到她,纵使真的损了全部的修为去魔域找她,我也在所不惜。”,他抬眼看向天边的星子,忽然有一颗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天幕上划出了一道伤痕,他才继续道:“我别无所求,我这一生的执念,不过都是她而已。不论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全部都由她來决定...” 他这番话,竟含着无穷的释然。踏古这个人,便是他的一生,这样的觉悟,当真让人震惊。 秦昊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放弃的想法,就是对的。他永远也比不他眼前的这个人,或许踏古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就是最正确的。 他嗓子哑了哑,无力张口,最后只叹道:“也罢,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如果见不到踏古,在解决了地盘这件事以后,我也同你一起去魔域,该了断的,也是时候了断了。” 见佚慈沒什么反应,他脚尖一转,便准备离开花坞,“我同师傅讲一讲这个事,既然魔域來人捣乱的事情已经在玉虚中传开,也是时候该交代些什么了。此次斗争,不成功,便成仁!” 这夜,同清风道长交代了这些事后,秦昊破天荒的失了个眠。他向來心大,即便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踹在心里也不过半天,是以失眠这档子事,他从小到大也只做过两回。第一次是他小时候要从秦王府离家出走的时候,第二次便是这一次了。 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有着决策许多事情结局的影响力。小至他们之间的私人感情,伟至整个世间三界的制度。 他听他师尊同他讲过,赤九几百年前成魔后,便暗中开始苦心筹谋于如何打败天帝统领三界,委实野心勃勃。若不是他初初成魔在实力与经历方面欠缺太多,出了纰漏,也不会在不经意间惊动了天帝,惹得他老人家震怒,最后亲自将他封印了起來,也算是他自作孽。 但一困又是这几百年,这几百年來他如此煞费苦心的想要从封印中解脱,一來,是算透了踏古会在此时轮回转世,他要夺回自己的人。而來便也应当是想要完成他曾经未能完成的伟业。如若这次被他将最后一颗地盘夺走,天地间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担在他们身上的这个担子,极重,重的他有些喘不过气來。 眼下比武大会的输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能将藏在暗处的敌人打退,将地盘夺走,交给天帝。这样一來,他们才能杜绝一场三界灾难的发生,也更有可能顺利的将踏古从魔域救了出來。除此之外,他们无路可走。 这件事情,要做起來,真的很不容易。 魔界的人,混在山上。以他们的行事作风,定会化作某些弟子,混迹于比赛中,在关键时刻现身,给大家來个出其不意。 倘若直接同大家交代事情,就一定会惹得大家彼此之间生疑,那么五大门派所有弟子便一定团结不起來,形同散沙,那么结果也可想而知。 是以昨天夜里他同他师尊,白止,还有各派掌门商量时,决定先瞒住魔兵是乔装在他们期间的事,只说魔域的人在周围潜伏好了,随时有可能出现与他们对决,才有可能保住大家彼此的信任,也不至于在事故突然发生时來不及反应。 而暗地里调查这些上山來的弟子,那些是真,那些是假的任务,只有交给各位掌门來了。虽效果不一定有多好,但他们却是是最了解自家弟子的人,想來效果,也定然不容小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九章 怀疑 统共就这么一件事,也是关乎三界局面的大事。 翻來覆去的被秦昊想了一个晚上,次日一大早醒來时,乃是顶着两个熊猫眼起來的。好在他面色不太好,但精神还可以勉强撑得住,按照他自己的预算,挺过这一天的比赛应当是沒问題。 匆匆赶到大会擂台下时,七七八八的人群也來了个大概。只不过个个的神情都不似前日吊儿郎当,这般一瞧,倒也都有了些修仙弟子的严肃劲。 秦昊琢磨了一会儿,想是各位掌门已经抽空秘密的将昨夜的决策告诉了诸位弟子,是以大家的精神头才戒备了了许多。 这件事,本是个不宜声张的事情,但可以保证的是每一个弟子都可以晓得这个消息,而除却演武场上七七八八以为沒來的那少数人群,应当是惧怕了。 这本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人人都惜命,遇到个大的劫难想比一比风头实属正常。但秦昊还是有些窝火,且恨铁不成钢。修仙门派为何逐渐呈败落之势,不就是因为这样的窝囊胆小鬼太多了吗?平素里不说,有什么不要紧的事躲了也就躲了,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这次可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身为一名修仙弟子,理应当仁不让才是。 演武场上來的许多人中,有那么几个似乎也熬不住了,一起拉拉扯扯哭丧着脸蹭下了演武场。经过秦昊时,他听到有人委实不甘心的道:“既然是这样凶险的事情,天上怎么不派人來呢?光靠我们,靠我们顶个毛用?!” 秦昊有那么一瞬间呆住了,他也好奇,为什么天帝只把这事情交给佚慈和踏古仅两个人來处理呢?是因为他太相信他们两个的能力了吗?觉得她们能量事情处理好? 他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他更不明白的是,这世间一切的因果纠葛,都逃不过一个劫字。这是佚慈的劫,是踏古的劫,是秦昊的劫,更是一场天下苍生的劫。 日头滑到辰时,來到演武场上的人才算多了起來,五位掌门还有佚慈驾着锐气缭绕的祥云降落在高处的看台上时,第二日的比赛才正式开始。 因遇到的对手都算不得高手,秦昊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顺利的很。 加上昨日统共一日半的光景,这些平时喜欢插科打诨的弟子们就给他起了个新外号,叫做黑马。 顾名思义,就像一只驰骋旷野的骏马,灵动飘逸,无可匹敌。 这个称呼对秦昊很是受用。 但黑马这个称诲却不只用作赞叹他一人用,有人也这样称呼七梦。经过前日里的比赛,名声大噪的七梦。他今日亦是厉害得很,不管资历老的或是这届的人杰新秀,遇到他这一关,都统统败下阵來,他的名号对剩下这些弟子來说,形同噩梦。 秦昊有好多场比赛是与七梦同时进行的,每每他顺利拿下自己的对手时,也会听到高台上佚慈宣布七梦胜利的清远之声。 还有人说,秦昊纵使本领在强,也抵不上七梦的一星半点。论起实力來,哪个能敌的过连仙罩都会用的人,是以黑马这个名头,还是更加适合七梦。 但秦昊何等心性,又怎会介怀一个虚无缥缈的称呼。他虽然心里揣着些不适,却不是因此而不适。他总觉得,这个七梦如今周身就如同笼了个雾帐,让人看不透更猜不透。 这叫他对七梦既好奇又怀疑。碍于现在是敏感时刻,七梦身份可以,他去打探打探究竟,也算不上过格。于是挑了晌午大家吃完饭的时候,秦昊打听到了七梦平时常去西平房后院练剑的这一处,准备一探虚实。 晌午阳光足,照的地面都白花花的,秦昊却是个怕毒日头的主,是以很识相的便跑到一株繁茂的大树底下乘凉快。 彼时七梦正耍剑耍的起劲,即便余光扫到來了这么个人,他也依旧不为所动,只一门心思扑在了自己的剑招上。 毕竟七梦不像踏古佚慈一样同他熟络,冷不防遭了冷落,他也沒甚脾气。相反七梦越是专心,也更方便他來观察,他觉得这样还可以少些负累。 不过看來看去,他发现七梦耍的竟都是自家派里的基础功夫,一点新奇的东西也沒有。秦昊便觉得无聊了。且这样无聊的时刻蔓延了足足半个时辰有余,也不知是不是七梦刻意为之拖延时间。反正秦昊此番却有些不耐烦了,他踹了踹脚下的树根,又戳了戳枝桠间的树洞,即便如此折磨了树兄,他也未曾有一分半刻从那漫长的无聊之中解脱。 最后他是真的受不住了,眼尖的抓住一个虚晃的剑招,他便几个快步撩上前,站在了七梦的跟前。七梦见他不躲,又不能伤了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沉默的将剑收了起來,随后定定的看向秦昊,冷声道:“你不要同我说,你从花坞那边绕了大半个圈子跑到西平房來,又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这么久,却只是为了看我练剑。” 秦昊愣了愣,心里诧异于七梦怎会知道他想同他拿看剑这个借口打招呼,更诧异于自打认识七梦以來竟头一次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字。听起來略有些低沉,冷冰冰的让秦昊忽然感觉还是他不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舒服一些。 前后两件事对秦昊都多少有些冲击,他也是愣了半刻,才缓过神來挠了挠头同七梦不好意的道:“被你猜中了,我來找你却是另有他事。” 七梦平淡道:“我沒用猜。” 秦昊:“......” 秦昊心里蹭的就燃起了一把火。他觉得七梦最近风头很足,可貌似风头足了人也变的嘴毒了。从前他虽然觉得七梦整个人太过冷漠孤僻,却并沒有过什么时候讨厌过这个人,今日同他实打实的接触了,他才发觉七梦当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人,他不明白他师兄怎地就对七梦如此有耐心。就看他说话的态度语气,白止怎忍受得了。 秦昊觉得很不是滋味,但好在他还尚存理智,沒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抱着既然要打探个真相他也是可以做到大丈夫能屈能伸那个境界。 于是便破天荒地沒有动怒,直接无视了七梦方才的那句话继续道:“实不相瞒,我是向你來请教功夫的,我见你昨日里使的那个罩子不错,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他堆了一脸极别扭的笑,他觉得自己脸上打肌肉都酸了。 可七梦却沒甚表情的将头垂了下來,转而绕过秦昊,“恕我无可奉告。”,一句话不咸不淡,人却已经走出了院落。 秦昊傻了好一会,才缓过神來,便赶紧锲而不舍的追上去,“你就同我讲讲吧,你我同门师兄弟,相互辅佐,來日也可以共同进步不是?”,他觉得自己此番真的是豁出去了一张老脸,当真是什么风度也不顾了。 若是真探听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回头也得去佚慈那处讨个脸面,也不枉他做了一回狗皮膏药。 此番他都将同门这个梗给搬了出來,想來七梦应当也不会再撅他面子了,毕竟从前白止同他讲过七梦这个人,他说七梦这个人看起來冷冰冰的,实则是面冷心善,且对玉虚派有着特别的执着和向往,不然也不会这个年岁了,从西边大荒之地千辛万苦來到玉虚求学。 想到这一层,秦昊蓦地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不堪,既然他都已经晓得七梦的为人,却还对他如此不信任,委实沒什么道理。 但左右他人來也來了,对这个事好奇,问问明白也是沒什么问題,却千千万万沒有料到,七梦忽然顿住了脚步,看着自己眸色幽深,“你若念在你我还是同门师兄弟,就公平公正同我较量,别净想些投机取巧的事情。” 秦昊呆住了,他张口略显傻气的问了一句,“啥..?” 七梦继续冷道:“这场比赛,你我实力都较他人略高一筹,所以最后站在同个擂台上也算理所应当。平素里同师兄你本沒什么交集,今日你却对我这个师弟热络不已,不就是想要探听我的底细?方便在赛场上对付我吗?” 他脚尖一转,却是再也不看秦昊,语气里倍含失望,直摇头道:“从前我都觉得师兄你是个传奇,但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委实叫我失望。”,随后两只纹了金丝的白绣将风一兜,头也不回的走了。 徒留秦昊一人在玉虚山上还不算凛冽的风中萧瑟。 他的下巴此时还掉在地上沒捡起來,但心里却已经骂了千千万万遍娘。 他只觉自个儿脑袋上似乎都腾起了热乎乎的烟气,熏得他七荤八素。 他今天是抽了什么邪风?遭了这样的冤枉?!或者说今天七梦是抽了什么邪风?!将他冤枉到这个地步?! 当真是叫他怒火中烧,且直冲云霄。有些事情还真是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吓一跳。他也还当他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却不料实际上却如此狭隘。他想不通怎么他师兄将他夸成了那付形容。 虽说秦昊他自己动机不纯在先,但也不至于受如此委屈,今次这一件委实叫他窝火,今后再也不想同他这个乖张的师弟有所往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章 赛事 秦昊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头顶一团黑乎乎的气团直奔会场而去,他心里直骂他大爷的,一会比赛时一定要卯足了力气,他要好好发泄才行。又想他大爷的,他要不要委屈自己一直忍着这怒气,直到与七梦比赛那天全部都撒在他的身上,这才叫痛快。最后又想他大爷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他一脸冲天的怒火明目张胆的挂在脸上,让过往的人见了,无一不心生畏惧连连退让。大家都晓得他的本事,虽好奇为何只不过一顿晌饭的时间,他就变成了这幅气性,但也懂得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的,不能因为一时好奇却讨到苦头吃,那就不好过了。 总之秦昊这一路倒是走的很顺畅,究竟为何顺畅,甚至连个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沒有,他沒有深思。 以至于突然出现个人來,打断了他的顺畅,他便委实难以接受。 有人轻轻的拍了他的肩膀。 他正愁一肚子火熄不了呢,有人主动送上门当他出气筒,他自然乐的方便。他狠狠的团好了一双拳头,准备一会若是同拍自己这人那句话说的不对付,就立马拿一双拳头來说话。 却不易在回头看向來人的那一刻,瞬间熄灭了大半的火气。他手里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松了,面上的怒色也不知该如何收敛,他嘴张了张,哑了半天,竟有些尴尬的说不出來话。 佚慈瞧出他的不对,于是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秦昊默了默,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着实莫名其妙,但也沒什么需要同佚慈隐瞒的,于是理了理思绪,就将先前经历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來,包括他对七梦的怀疑,以及七梦对他的态度。 回忆起这一会的事,简直让他更加气氛,说到最后,一张脸涨的通红,显然情绪十分激动。 佚慈定定的看了他两眼,待秦昊讲这个故事抑扬顿挫的讲完,他才问道:“你是觉得七梦身份有些可以?是吗?” 秦昊点了点头,“是有些的,毕竟他來历便有些离奇,且本事也深藏不漏,我担心,会不会是....”,他的意思是会不会是魔域的什么人,來到玉虚别有用心。 但瞧七梦说的那番话,好像并不是什么不轨之人,不过是个太在乎自己成绩,且心胸狭隘,喜欢疑神疑鬼的人。怪不得,他始终跟大家融不到一起去,总是独來独往。 佚慈沉默了会儿,道:“昨天见识过他的本领,我也觉得蹊跷。我问过清风道长,他说七梦原是无根上人云游西疆时收的个徒弟,后來继续云游他处,又不放心七梦独自一人,才又一封书信将他介绍给你师父的。他有些本事,也算正常。” 秦昊听到无根道长这个名讳时,有些震惊。因为这个名号他是听过的,他小时候來到玉虚时,朋友不多,但白止却是最真诚的一个。每每他闲下來时,白止都会同他讲一些派里的故事,而这个无根道长,白止亦同他提过几嘴,据说是他们师尊清风道长的忘年之交,是修仙界少数修的仙身之人中的一个。不过他性格正如他名字一般,讨厌刻板的东西,似无根之水,喜欢游离四方,无拘无束。 秦昊皱了皱眉,“难怪师傅如此器重他,他也有这样的本事,既然是无根道长的徒弟,那发生这些事也是情有可原。还是我多心了....” 佚慈摇了摇头,立即否定了他的想法,“你的怀疑,也不是沒有道理。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是以今日一大早,我便嘱托白止带着莫黩下山去寻无根道长他人了。莫黩擅长寻人,他与白止一起,最合适不过了,相信也很快就会带着结果回來。” 秦昊惊了惊,他得知事情原本后,便再也沒动过怀疑七梦的心思。但听了佚慈的话,又恍然觉得自己被什么表象所蒙蔽了,佚慈此时才是对的,也是万无一失的。 不过,他更惊讶的事,从何时起佚慈竟变得不再那么失意了,已经能够恢复从前的理智思考处理事情,他突然觉得很欣慰。 正巧下午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便同佚慈一起來到了演武场。对于他们两个人一同出现,许多人都有些震惊。 看他俩一同走到会场,且交谈时的神态与动作,显然是十分熟络的关系。这不由引得众人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纷纷议论起來。 大多数人都觉得,原來这个被撑得上是黑马的人物,果然不一般,竟还同这位传说中九重天上的上神有些不浅的关系,这样一瞧沒准今年大会胜出者很有可能是这批黑马。 而昨日还觊觎佚慈美色的那位仁兄看到此和谐美好的情景,不由以兰花指掩面,几欲落泪的道:“我还未來得及寻个机会同上仙诉一诉心意,却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同别人就这么在一起了吗?”,想了想委实不甘心的咬起唇瓣,“你看看他那个凶凶的样子,哪点比我好?哪点比我强!” “呕....”,周围呈放射状的人群立即吐倒了一片。 人群吐倒了,娘娘腔的视野便更开阔些,他将将放下掩面的手,就察觉到一双视线,正直勾勾的看向他。他倍感迷茫,抬眼瞧去时,却生生的被惊了一悚。原是他说那一番话,被秦昊同佚慈听到了。 佚慈到沒什么,依旧从容不迫的像高台走去。可秦昊不同,秦昊心中有火,又听到有人这么无聊的在背后议论他,表情委实好看不到哪去。 正巧此时唱赛的小弟子扯着嗓子吼了一句,“第一百零六场,一号擂台,马翩翩,秦昊!” 秦昊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冰冷又带着些残忍的笑容。 娘娘腔脸色登时便形同死灰,踉踉跄跄的向一号擂台走去,嘴里囫囵的念叨:“完了完了,死定了死定了。” 四围许多不明白状况的人,登时便晓得了原來马翩翩就是这个娘娘腔,惊讶之余,大家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诽腹道:“这就是孽缘啊孽缘...”,马翩翩在众人的哄笑中,又是拌了几步,才顺利走上擂台。 话说秦昊这一场比试,打的很是过瘾。这个马翩翩功夫委实不怎么滴,他们总共不过过了两三招,马翩翩就被他拿下了。 看他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秦昊又觉得好笑。琢磨着估摸着此时这个叫马翩翩的,估计要把他恨透了。却不知,其实他真正应该恨的人,其实是佚慈。 虽然佚慈摆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秦昊瞧得真切,佚慈在途经唱赛弟子身旁时,动了动指尖,做了些小手脚。才好巧不巧的,把他俩分到一个擂台上了,还好巧不巧的安排在了下午的第一场,委实是用心良苦。 他突然又想,幸好他沒有什么事得罪过佚慈,不然了不得会被他整治一顿,这叫他当真受不住。 秉着速战速决的态度,接下來的比赛,秦昊便认真起來,期间只碰到过两三个本领不错的,但最后都被他打败了。 就这样,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固定的形式,秦昊与七梦,仿佛战场上两匹脱缰的野马,叫人无法抗衡。 思及玉虚里实则还有一位上任的胜出者,只在大会第一天露过次面,后來便再也沒出现过,也是个很神秘的人物,说不定要更加厉害。 但这么一瞧,今年比赛前三名,恐怕就要被他三人拿下了。这样一來,玉虚派的威名,就此就当宏扬四方了。 大会的大局,似乎就被大家在心里这样定下了。而事实,也正是按照这个局面发现下去的。 一连几日过去,剩下的弟子越來越少,其中比较优秀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其实自从那件事以后,秦昊还蛮期待同七梦,比一场。究竟七梦还有什么本领,他很好奇。他也想看看,自己的本领究竟到了各种地步。这场比赛一直以來他都沒能彻底的把拳脚施展开。每每想起七梦那样嚣张的口气,他都真心希望,到最后,七梦不会让他失望。 再说比赛正进行的火热朝天的同时,白止那边却不太乐观了。 为了联系方便,他临走前,特地拿了个乾坤镜。这一路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好同佚慈他们讲。 不过好像情形却不太乐观。因为他们这一遭出门,少说也有五天了,却依旧连无根道长的一点音讯都探听不到。也不知道他人到底跑去了什么地方。委实叫他们头疼。 想从前,不曾留意这个人时,他的事情,却总会不经意被听进耳朵里。如今是真的用心想要寻这个人了,却是一点消息都寻不到,可谓是巧耶? 看眼下大会走向,出不了两三日,估摸着就到了尾声,佚慈担心他影响赛事,于是只得劝嘱他必要时放弃寻人,还是以大会为重。 白止觉得也该如此,于是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与七梦的对决 时光如梭,飞速流逝,更何况只是短短几日的光景。 果真如同大家所预料一般,经过几日的重重对决后,单单只留下了秦昊同七梦两人。 秦昊总觉得,这一切的进展,即顺利又巧合,似乎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他与七梦这场对决,不可避免。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总会有一种十分不踏实的感觉。 比赛前夜他将这个事情讲给了佚慈,佚慈嘲笑他说,估摸着他是因为要同七梦而对擂所以心生畏惧了吧。 秦昊自然不愿承认他这个说辞,因为他长这么大以來,什么样危险的事情都做过,却从來沒有害怕这一说。 彼时佚慈才笑了出來,把玩着手里的乾坤镜,意味深长道:“大概是因为比赛就要结束了吧!”,又抬眼将秦昊蓦地有些木然的情绪扫了扫,“不单你紧张,我也紧张。” 是了,他也一下子就清楚了自己为何会如此不安。他的这种不安一直都存在于心底,不过前些日子心情一直沉浸在大会比赛的情绪中,才稍稍有所缓解。 可是事情到了今时今日,有些事情,很快就要袒露在眼前了。 能不能守住地盘,能不能守住踏古。决定这一切的一天,似乎越來越近。 今日,是他同七梦的对决。明日就是他们之中一人同白止的对决。 魔域的人想要有所行动,机会就只在这两天。这两天玉虚五大门派上下齐齐戒备,几乎已经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战争,一触即发。 秦昊同七梦这场比赛,也算是一场十分重要的比赛。比赛前,无极宫主特地宣布了一下比赛的相关禁忌,“比赛,乃是寻常不过的切磋试炼,原意是为了检验一下诸位弟子五年以來的修炼成果。是以比赛时一定注意点到即止,不许伤人性命,不许犯规,也不许波及到台下其他人违者一律取消比赛资格,剩下的人直接晋级到明日的最后比试。 四下环视一周,见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才接着宣布,“比赛开始!” 人群里立时便炸开了锅,两个人还尚未动手,台下的观众就开始对比赛的结果进行热火朝天的猜测。 说秦昊会取得胜利的有之,相信七梦会赢的也有之。围观的人群立时分成了两排,群情一时间有些亢奋。 因着这场比赛已经接近最后对决,演武场上的五个擂台便以纷纷撤去。诺大演武场此时被空了出來,正好用作秦昊与七梦的比试,也方便他们好好发挥。所有围观人全部转移到了演武场之下,各派弟子在演武场周围围作一圈,视角也算开阔,相信一会真正开打他们也能看的尽兴。 比赛此时已经正式开始,秦昊先偷偷瞄了一眼高台上的佚慈,见后者不着痕迹的扬了扬下巴,才将视线收了回來,与七梦一同拱手做了个揖。亦是于此同时,两人手腕齐齐一翻,纷纷量出自己的宝剑。秦昊的方策才一出鞘,就舞出了虎虎生风,的气势,让台下围观的人不由啧啧称奇,道果真是玉虚镇派之宝,果然不同寻常。多数有败倒在秦昊剑下的对手不由摇头,“方策剑固然有磅礴之势,但架不住舞剑的人本领高强。方策能够充分发挥出他的威力,全在于秦昊这个人,若是换做旁人,说不定还会埋沒了剑的锋芒。所以我觉得,真正不容小觑的是秦昊,这场比赛,我觉得他一定会赢。”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不禁深觉有理,分分点头赞同,将秦昊赞叹佩服一番。同时也不忘更加集中了注意力在赛事上。这场比赛,定会十分精彩,他们甚至连任何细枝末节都不愿错过。 果真如同大家所预料一般,几日之后,经过重重对决,单单只留下了秦昊同七梦这个人。 秦昊总觉得,这一切的进展,似乎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他与七梦这场对决,不可避免。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总会有一种十分不踏实的感觉。 比赛前夜他将这个事情讲给了佚慈,佚慈嘲笑他说,估摸着他是因为要同七梦而对擂所以心生畏惧了吧。 秦昊自然不愿承认他这个说辞,因为他长这么大以來,什么样危险的事情都做过,却从來沒有害怕这一说。 彼时佚慈才笑了出來,把玩着手里的乾坤镜,意味深长道:“大概是因为比赛就要结束了吧!”,又抬眼将秦昊蓦地有些木然的情绪扫了扫,“不单你紧张,我也紧张。” 是了,他也一下子就清楚了自己为何会如此不安。他的这种不安一直都存在于心底,不过前些日子心情一直沉浸在大会比赛的情绪中,才稍稍有所缓解。 可是事情到了今时今日,有些事情,很快就要袒露在眼前了。 能不能守住地盘,能不能守住踏古。决定这一切的一天,似乎越來越近。 今日,是他同七梦的对决。明日就是他们之中一人同白止的对决。 魔域的人想要有所行动,机会就只在这两天。这两天玉虚五大门派上下齐齐戒备,几乎已经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战争,一触即发。 秦昊同七梦这场比赛,也算是一场十分重要的比赛。比赛前,无极宫主特地宣布了一下比赛的相关禁忌,“比赛,乃是寻常不过的切磋试炼,原意是为了检验一下诸位弟子五年以來的修炼成果。是以比赛时一定注意点到即止,不许伤人性命,不许犯规,也不许波及到台下其他人违者一律取消比赛资格,剩下的人直接晋级到明日的最后比试。 四下环视一周,见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才接着宣布,“比赛开始!” 人群里立时便炸开了锅,两个人还尚未动手,台下的观众就开始对比赛的结果进行热火朝天的猜测。 说秦昊会取得胜利的有之,相信七梦会赢的也有之。围观的人群立时分成了两排,群情一时间有些亢奋。 因着这场比赛已经接近最后对决,演武场上的五个擂台便以纷纷撤去。诺大演武场此时被空了出來,正好用作秦昊与七梦的比试,也方便他们好好发挥。所有围观人全部转移到了演武场之下,视角也算开阔,相信一会真正开打他们也能看的尽兴。 赛场上的两人在此时却表现出了难得默契,在行了礼数拔了剑以后,几乎是同一瞬间,齐齐执剑迎上。 只听“呛”的一声,半空中摩擦出刺眼的剑花。这一下,可是令一直都在仔细观战的看官受累了眼睛。 可他们却不愿错过什么精彩的地方,只草率的揉了揉眼睛,就要继续欣赏这场比赛。不意再睁开眼时,两人都已各自站在擂台的对侧,那一双谨慎的眸色,将对方仅仅的望着。 气氛在此时紧绷起來,所有人都默默的吞了吞唾沫,禁不住屏住呼吸。 但此时最震惊的,当属秦昊这个当事人。 他惯用这么多年來的方策,可以说很少能遇到与之匹敌的武器,但今日被七梦手中的剑一格,他觉得吃力不说,虎口竟在这一瞬震得酥麻,若不是他手上的定力足,恐怕方才方策就被格落在地上了。能有这样大的威慑力,说明七梦方才这剑挥來时,一定是用足了力气,可用了这样大的力气后,在与方策接刃后,七梦的剑依然完好,这说明他的这把剑,也是一把有來头的剑。 秦昊眯起眼睛,只觉得七梦的剑在阳光下翻着凛凛的光,散着阴森的寒意。这股寒意却叫秦昊看着有些许的眼熟。 他先前未曾仔细观察七梦的剑,可此时瞧出的这份熟悉,竟令他有些目眩。 秦昊退了两步,留有余力的和他拆了十几招,想要探一探他的真实实力。虽说他们师出同门,普通剑招的路子也相差不多,但也不知为何,秦昊与他打的很吃力,迟迟也无法占上风,他觉得他同七梦这场对决,不同往时,是绝非片刻之间就可以决定输赢的。 过了试探的这个阶段,秦昊才渐渐认真起來,他认真起來的同时,似乎七梦也认真起來了。剑击铿锵声不绝于耳,秦昊迎的吃力,这才发觉了些许不对。 他抬眼扫向七梦,竟陡然发觉七梦此时正薄凉的注视着自己,他被七梦的眼神吓了一跳。灵台也在蓦然间震了震。他恍悟,七梦后來这些剑招,招招狠绝,似乎都是直奔他的命门而來。这七梦,不会是想要他的命吧! 他不敢断定这个猜测,心中尚有疑问,于是在与七梦对接时,便禁不住笑出了声,“师弟缘何如此认真,竟招招下狠手。” 七梦面上的表情却沒有什么缓和,依旧沉沉道:“明明是师兄你技不如人,却要把责任丢在自己师弟的身上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触即发 秦昊生平只见过两个不可理喻的人,第一个,便是踏古,踏古脑子里总是揣着光怪陆离的想法,且说一不二,说做就做,这个性格完全不像个正常姑娘家,所以他觉得她不可理喻。但秦昊并不厌恶她的这种不可理喻。 但是今次他遇到的这第二个不可理喻的人,却让他由衷恼火,说不反感,那是不可能的。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先前不清楚七梦的为人,是因为他从沒有什么机会与他接触。倘若早知会发展成今日这个境地,他当真不想同他有什么瓜葛。 这场比赛,虽说是要实实在在的打一场,但毕竟念在同门师兄弟的情分上,他招招都留有余地。不意换來对面这个人咄咄逼人不说,却还被他调侃说自己是技不如人。 这不禁令他想起了几天前,被七梦说自己投机取巧打探他本事的事。 他委实不明白,为何他见到的这个七梦,同师兄讲的大相径庭。这种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态度,简直令人不堪忍受。 今天这场仗,究竟是输是赢,秦昊完全不在乎,但他偏也不是窝囊的人,承着这个机会,他非得给七梦些教训不可。 日光倒破云层,直接打在演武场白花花的地面上,仿似老天在天上來了个眼,令人不可逼视。 高台上端坐着的佚慈,仔细的瞧着擂台上的比赛,瞧着瞧着便觉察出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倾向清风道长,疑惑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清风老头微微吸了口气,似也有些不理解,迟疑道:“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白止太过认真了吧。”,捋了捋下颌花白的胡须,他斟酌片刻,才继续道:“七梦是个识大体懂事理的孩子,想是与秦昊碰手令他过于兴奋,出招时才有些忘形。不过我相信他应该很快就会掌握好分寸的。” 佚慈似是了然,极缓慢的点了点头,却突然问道:“道长可知白止兄去了哪里?” 清风老头定了定,才道:“他同我说有要事要去寻无根道长,却不知是什么要事。不过算一算,也快回來了。” 佚慈将视线投向远处的擂台,漫不经心道:“若是白止兄带了什么消息回來,前辈你必要时,需得做一些准备了。” 清风道长一怔,随后垂下眉眼重重点头,“星君说的是。” 比赛的形势越來越紧张,秦昊越发认真,手上的方策也越发的能发挥出自己的威力來。大会前被玉虚弟子修砌的平整的演武场的地面上,此时早已被方策凌厉的剑气波及的不成样子。深一道浅一道的凹痕,似丛生的荆棘,四处盘布整个演武场之上。 **夫仙术咒术其实他们两个人想差不多,但秦昊有个很好的优势,便是很擅长拆招。 七梦攻势虽然狠绝,但他也有办法从中寻到门道一个接一个的拆下去,虽不至于抢上上风,却很轻易的就能将七梦的体力给一点点的耗费掉。 比赛进行了好一会,七梦的头上渐有细密的汗水溢出。可却仍不见他面上有半点慌张,竟还破天荒的同秦昊笑了笑,语气凉凉的道:“师兄终于要使出真本事了吗?” 秦昊委实讨厌他的态度和语气,如今却是再也不想同他在多说一句,在擂台上,他还是用本事來说话吧。 心里头重重的下着决心,手里的方策也锵的一声擦过七梦的剑。剑锋挑过七梦耳边的发,几缕墨黑的发丝摇曳了几许便随风偏向了远处。 七梦愣了愣,蓦地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你....!”,他一副根本不敢相信会被秦昊动了分毫的模样,语气里也隐隐有着怒火。 这个表情,看在秦昊眼里,似一副委实瞧不起人的模样,秦昊也被激怒,不服气道:“怎么?被我砍掉头发很生气?”,他一剑横扫而去将七梦格远,冷声道:“等我将你打败,你在摆出你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吧!” 七梦颦了颦眉头,眸色深沉几许,才抿了抿嘴角,咬牙道:“那么师弟我就拭目以待!” 两人的斗志瞬间都被彼此激发,招式上的速度也精进了不少!一时间叫大家难以辨出他们的动作!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满天的剑光映着日光在闪烁,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难以捉摸! 高台上五位门派的掌门看着台下这个形容,皆是若有所思,西婺宫宫主不由一声感慨,“清风老哥当真教出了两位了不得的徒弟!” 其他几位掌门听了,也不由纷纷附和,无极岛主不由哈哈大笑,“说的是,上次比武大会时见到清风老哥身边的秦昊,还是个小娃娃,如今却已经出落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啧吧啧吧嘴也继续道:“清风老哥好福气,你的爱徒秦昊和白止,已算是人中翘楚,又中途收了七梦这么个人才,真是叫我等羡煞啊!” 他们一番夸赞,清风道长却迟迟沒有回应,他一门心思扑在了比赛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越发深锁起來! 佚慈亦是仔细的顾看着赛场上的赛事,对周遭的事情仿若浑然未觉,以至于袖袋里某个东西忽然有了动静时,让他愣了愣! 他趁着无人察觉,便迅速的将袖中乾坤镜取出,看了片刻后,禁不住皱了皱眉头,随后转过头对清风道长道:“前辈!” 清风道长回过头,看了几许佚慈的肃穆的神情,又瞧了瞧佚慈金丝纹绣的白衫之间遮掩的某处事物,片刻后,才终于会意! 不愧是历经了几许风雨的人,遭遇了如此沉重的变故,也沒什么似受了打击的形容,清风道长只抬手叫旁侧负责记录的弟子叫了过來,又附耳同他交代了什么,那弟子才收了手上的本子,一路小跑的下了高台,不知去了何处! 彼时,秦昊与七梦打的正是激烈之时,双方好似都下了不打倒对方,誓不罢休的决心,一招一试祭出來,都带着十足的狠劲儿,仿佛早已经将旁人视若无睹,彼此眼中就只有彼此! 大致了解到七梦的招式套路,秦昊这才开始准备用仙术!他格过七梦的攻击略退后几步,随后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也是同时,他手里的方策似有了生命一般,颤抖着从秦昊手中脱离,似条游龙,散发着扑朔迷离的光芒,开始在七梦四围游走! 方策渐渐的幻化出无数不可逼视的幻影,迅速的旋转着,勘勘将七梦包围! 七梦略定了定,忽然间抬起一剑就像方策的剑影之中批去,却如断水一般,毫无作用!可他那被剑气带起的衣角不经意擦过包围圈时,却在瞬间变成了粉末!这样非实非需的幻像似乎很好的牵制住了七梦,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见包围住他的圈子并沒有缩小的趋势,于是便选择按兵不动,想看一看秦昊用的是什么招数! 秦昊却在此时蓦地勾出一抹笑來,他手指不着痕迹的动了动,包围着七梦的圈子里便忽然挑出剑尖,在他來不及阻挡之时,挑破了他的衣摆! 不意外的换來了七梦的一双白眼,但秦昊依然乐此不彼!他时不时就趁七梦不察,勾一勾手指,七梦的衣服时不时就会被划破一条口子! 到最后七梦的衣服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窟窿,台下围观的人有的禁不住笑了出來! 见七梦丝毫沒有反抗之力,秦昊也觉得委实好笑,他玩的差不多了,忖着时间是不是也差不多了,才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渐渐的接近七梦! 七梦虽遭了戏耍,但也不卑不亢,冷静又沉默的与秦昊对视着!这叫秦昊忽然就起了恻隐之心! 但毕竟是天下苍生为重,即便七梦是个本性不错的人,他也是投错了主,做错了事!最起码,惩罚一下也是应该的! 思及至此,秦昊才收敛了他片刻的心软,片刻间有什么咒符在他手中闪现又消失。 方策剑的幻影于刹那间停止运作,却忽而纷纷拔高而起,飞到上空,将七梦再度困住。七梦只是迷蒙中一个抬头的瞬间,秦昊便忽然降下手指,随后无数方策闪着万丈光芒,于七梦上方兜头而下。 整套动作十分迅速,可谓是一气呵成。许多人都來不及反应,七梦不曾预料,台下的众弟子不曾预料。五大门派中的四位掌门也不曾预料。 因为秦昊用的这个招数,乃是致命的招数,比武大会最大的禁忌,就是不准许伤人性命。几百年來,忤逆这条惯例的,秦昊是第一人,所以大家都不敢相信。 但清风道长晓得原有,佚慈也晓得原有。 就在方才清风道长嘱咐弟子办什么事情的同时,佚慈也同秦昊秘音传了一段话。 就在刚刚不久,白止在乾坤镜中告知,七梦便是魔域第二魔使种魔办做的,这次赤九派來抢地盘,安插在玉虚山上的,正是他沒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玉虚失守 莫黩的鼻子很灵,一般寻找什么想要找的东西,都不会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但此次白止带着它将东南西北跑了个遍,都沒能寻到无根道长的人。只因为七梦來玉虚时呈上的引荐信中,曾交代了无根道长已经离开了西疆。是以他们此次独独沒有跑去西疆地界。 本來寻人无果,白止同佚慈讲了这个事,他觉得七梦人并不坏,不应该是魔域中人,不如他还是直接回玉虚别再追究这件事了。 可佚慈想了想却沒同意,执意叫他去西疆瞧一瞧。 于是白止同莫黩赶往西疆时,就在西疆的水云澜烟的碧泉中,发现了无根道长的尸体。 无根道长当时一身褐色袍子漂浮在碧色帘幕之上,因着碧泉灵气充盈,他的尸体在那里保存的极好。他衣衫浸透却沒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唯有颈项间一条突兀的红线看起來尤其诡异。 无根道长,乃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高手,他所能死的如此安详,只能说明他被谋杀至少毫无防备。他的尸体尚且完好,又被好好的保存着,这说明杀他的人,对他还留有一些尊敬。能做出这些事的人,除了与无根道长十分亲近的人,还会有谁能做到。 白止料想到这其中端倪时,有些震惊。七梦虽來玉虚山不就,但同他的情分还算身后,他待人冷漠,平素里却愿意同白止处在一堆,也很听白止的话。是以白止当真很看中他这个师弟,却不想原來这一切,都是他欺骗他的吗? 那一瞬间,他的心情简直如坠冰窟。见他失魂落魄的形容,佚慈还劝他不要尽早下决定,因为他们此时还沒有什么明确的证据指向七梦。 直到白止同莫黩回到玉虚山后,在玉虚幻境中发现了大批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们委实震惊,却不想打草惊蛇,于是偷偷掳了个落单的魔兵,逼问了许多事情。 原是他们与与藏身在玉虚内的奸细里应外合,想借此机会一齐端了玉虚派,此番玉虚内所有细作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他们这些藏身在玉虚幻境的大部队破境而出,将玉虚一举拿下。 当然,期间也不意外的透漏了出七梦的事,原來,七梦正是种魔乔装而成,这次行动的主要人物。 所有的事情就在此刻真相大白了。 如今玉虚外围的魔兵已经把玉虚包的水泄不通,白止无法直接冲回去,将事情公之于众,是以只得先偷偷藏好同莫黩的身影,再用乾坤镜同佚慈和清风道长传信。 而清风道长传唤小弟子,正是嘱咐他召集人马,去玉虚正门将白止和莫黩接回來,并将蠢蠢欲动的魔兵防住。也是同时,佚慈秘音传信给了秦昊,并告知一切。 漫天飞舞的方策此时灵力充盈,浑身散发着光芒,令人不可逼视。 七梦有一瞬间怔忪,在他诧异的那个瞬间,秦昊捏好了剑决,万丈光芒自七梦上空兜头而下。 此情此景即突然又震撼,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憋住了呼吸。 眼看着剑身离七梦咫尺之远处时,佚慈猛然想到了什么,惊坐而起,喊道:“秦昊!不要过去!!” 但是他话音落下时,秦昊的身影早已向七梦的方向追了几步远。他还來不及细细反应佚慈的那句话,人便已经冲到了七梦跟前。 七梦嘴角蓦地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带着嗜血的味道。随后他身上就陡然散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光芒逐渐扩散,变成了个透明的罩子。方策落下时,结结实实的便悉数砍在了罩子上。 演武场四围瞬间哗然。 方策虽有力度,却抵不过七梦布的这个结界结实。秦昊再用力,方策也不过是将罩子勉勉强强砍出几道裂痕。他见形势不对,也猛然会了佚慈话中之意,想要后退时,却已经來不及。 七梦迅速一跃而起,将正要撤开的秦昊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随后手里的宝剑笔直一横,对着秦昊的腹部横扫而去。 秦昊这厢被坚硬的结界撞得眼有些花,根本來不及发现七梦的剑,这样下去,恐怕剑锋就会刺中他的要害,怕是凶多吉少。 所有人在这一刻惊呆了,似不能反应,似不能呼吸,各个形同傀儡,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样事态紧急的危机关头,所有人视线中只觉有银白光芒在天空中一闪而过。随后似有什么将七梦的剑和罩子狠狠地弹开老远,又似有什么东西将秦昊束住,将秦昊安置在一旁。 总之,秦昊此番是安全了,不过突然间发生这么多让人震惊的事情,大家还很难接受,很难消化。 就在众人正对这神奇的光芒而惊恐又好奇时,光芒才渐渐淡去,期间显出个白衣胜雪,玉树挺拔的身影來。一同定睛一看,勘勘就是片刻前还站在远处高台上,观看比赛的那位仙界來的九阙星君。 因星君的速度根本就让人无法看透,是以大家便再次震惊,就连高台上的几位老人也不例外。 飞鸿谷主向來是个急躁的性子,当即便起身直冲到台前,质问道:“你们两个竟都公然犯规,是不是不想再继续比赛了?!” 方才他们都对彼此下了死手,所有人看在了眼里。此举触犯了比赛的大忌,飞鸿谷谷主本就是刻板之人,自然忍不住大声指责。 有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高台上的清风道长,因为这个两个人都是清风道长的徒弟,大家也想知道清风道长会是什么反应。但见他面容一改往日慈祥,竟是难得的沉重,在众人的注视中站起了身,冷声道:“七梦,你可知道无根道长已死??”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哗然。只因无根道长在整个修仙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各大门派遇什么难事,多都有他的帮忙,他与各位掌门之间,关系更是牢固。他出事了这样的大事,了不得会把在场所有人下个好歹。 无极岛主吓得一个踉跄从椅子上跌了下來,极声问道:“清风老哥你说什么!?无根老哥他怎么了?!” 飞鸿谷主和西婺三位也有些坐不住,诧声道:“是啊?究竟怎么回事?!此情报当真属实吗?!” 几位话音才落,还未及清风道长有所反应,就听得天空中蓦地爆发出轰然之响。极目远眺玉虚正门方向,几道似血般的光芒,蓦地绽放,硬生生的将湛蓝色的天幕,割的七零八落。 识得此信号的人都晓得,这是玉虚山的警备信号。玉虚山独有警备信号,分蓝黄红三种颜色,其中红色乃是最严重的情境时,才可发出的信号,是以亦可以猜得,玉虚正门那边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如今天空中那几道似血的痕迹映在双眼里,大家似乎也都知晓了当下的形式。有些问題问与不问,答案都在心里,有些真相不论愿不愿意去触碰,都必须得面对。 佛罗掌门最先反应过來,手臂一挥忙吩咐比武擂台上一众还在发呆的弟子,“所有佛罗派的弟子立即去正门支援守卫,剩下的各派弟子留守演武场,伺机行动,千万不要给魔党任何可趁之机!!” “是!”,一众佛罗弟子领命后,立即纷纷翻上宝剑向玉虚正门御风而去,丝毫不敢懈怠。 诺大的演武场上,还剩下其他四大门派的弟子,全部拿警戒的目光盯着七梦的行踪。 七梦将四围环视了一圈,却不知缘何笑了出來,回过头时看向高台上的玉虚道长颇有些拿腔拿调,“师尊问我这样一句话,岂不是明知故问?还有...”,他掀了掀眼皮,扫向他正对面站着的佚慈和被他救下的秦昊,蓦地压低了腔调:“方才明明是师兄最先想至我于死地,而诸位兄弟却一副要对我拔冗相向的做派,又是为何?” 听得自己被咬一口,秦昊登时便怒从心起,他紧握着方策上前道:“我为何会对你下杀手,你心中在清楚不过!况且师尊方才问你无根道长的事,你为何不答?是沒听到?!还是自己心虚不敢答?!” 他咬牙切齿的架势,恨不得马上就要冲过來再同七梦打一架,只不过被佚慈手臂一伸,给牢牢的挡住了。 七梦将手里的剑绕了绕,摆出一副无甚所谓的表情,“我不觉得这个问題回答与否有什么用处,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莫不是我答了,无根道长他便能复活??” 被他无礼又嚣张的态度激怒,向來开朗的无极岛主此番也禁不住生了怒气,他黑色的袖子一挥复手问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无根老哥他,怕正是死在你这个小贼之手吧?!” 他见方才清风道长表露异像,还那般直言质问七梦,依照他多年來对清风道长的了解,很明显,清风那么问,就说明无根道长死于非命,且凶手就是台下这个先前还很被人看好的七梦。 这个判断,是有些大胆沒错,但他先前也听说过七梦曾拜在无根道长门下做徒弟,这其中必有什么牵连,所以他才敢如此断定自己的猜想。 方才在台下时,七梦就起了杀意,恰好玉虚正门又遭人入侵,如今事态变成这幅境地。这一切的一切,岂不是太过巧合?魔党起先就是打算用假身份混迹到大赛之中夺取地盘,七梦比赛至今行为始终异常,这就更加证明了他身份的可疑。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怕是不光他自己,在场大部分人,都已经瞧出这个端倪了罢。 七梦手上的剑顿了顿,低头似在思忖着什么,良久过后,待无极岛主等待不及再想要出声质问时,他才缓慢将头抬起,一双猩红血眸也映在众人眼中,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他是死于我手中。”,他扬了扬唇角,面容已变作另一般面貌,“不过我这么做,也是为他好。倘若留他一条命,相信很快魔界就会有人去了结他,死于魔界之手,还不如让他死在我这个徒弟手里,但也不至于愤恨而终。” 飞鸿谷主早已按耐不住,啐道:“简直是强词夺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么做会遭天谴的!” 台下的人更加嚣张,完全不把天谴二字当回事,无所谓的道:“天谴?过了段时日,这三界主人究竟是谁还说不准,倒时若是真有天谴,恐怕也将不到我的头上!” 清风道长沉了沉,敛起眉头,“逆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地易主,莫不是魔君想要做这人神魔三界之主?清风道长心头一颤,似乎此时此刻才顿悟魔君赤九的野心。或许解开封印,重获自由,只是他实施野心最终要且必须开始的一步,他的目光,其实已经不可收拾的放到了整个天下。 七梦无奈摇头,道:“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师尊您老人家却还要....”,明知故问四个字卡在喉咙里沒有说出來,他就立即秉息凝神的祭出自己的护身结界,结界才将将结成,就被一道似长鞭又似铁链般灵活的物什狠狠的抽了一下。他视线中有片刻的光景是除外刺眼的绚烂之中的,待视野再度恢复清明之时。结界上先前被秦昊的方策打出裂痕的地方,正已扩散状态,蔓延至整个结界。须臾只听哗啦一声脆响,方才还在他面前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罩子,便碎了一地。 他心中终于蓄出了怒火,双目聚焦之处,佚慈正收了天索,眉目含笑的向他望來,“种魔,我原以为经历青丘那件事后,你定会长些教训,现如今才发现,却是我高估了你。” 此时此刻,佚慈虽是一脸笑意,目光却如银月冷辉般冰冷,这样的他不禁让人觉得他有些恐怖。 见佚慈终于不准备再旁观,好似要斗一斗法的样子,七梦,也就是魔域第二魔使种魔,这才在心底燃起了些斗志,手腕一转,祭出个剑招的准备动作。似乎只要佚慈手中的天索微动一点点,他的剑也会在顷刻间送出去。他唇角勾起,颇带着些挑衅的意味,“能让堂堂九重天上的星君失望,也算是我的荣幸。” 佚慈蓦地沉声道:“我且问你,踏古人在哪里?” 秦昊也跟着道:“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种魔不由冷笑,“星君,我见你可怜,便也劝你一句,踏古的事情,今后你就不要再管了吧。毕竟我听说,你们从前并沒有那么好的关系!” 佚慈怔了怔,有片刻的失神,迟疑道:“你说什么?!”他有瞬间参不透种魔话中之意,这种一触即发的关头,他竟有些迷茫。 秦昊瞧出他的异常,连忙拍了拍佚慈的肩膀,将他游离的魂魄扯了回來,“千万不要被他的话左右,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高台上的几位老人也有些按耐不住,迫不及待的想要同魔界的敌人战一场,但因着种魔虽是居心叵测,却好歹也算做玉虚派的一名弟子,是以是否要将他拿下这句话,还是应当由清风道长这个玉虚掌门说了算。 知晓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等他的一句话,清风道长垂了垂眉眼,终于决定不再对种魔有所期待,也不能再对他有所姑息,才决心道:“所有弟子听令,布天罡阵,捉拿叛徒七梦!” 像是巨石落水,这一句话,在所有人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台下各大门派弟子纷纷变幻脚下的步伐,开始布起剑阵來。期间不乏有好多弟子摇身一转,换做一身漆黑的衣服,露出青面獠牙之像,正是许多潜伏在玉虚山上却未被发现的魔兵,此时显出真面目,准备大干一场。 但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几位掌门早就料想这其中会混些鱼目,并未因着突变而有所动容。于是五个一齐架起云朵飞到空中,沉稳的嘱咐道:“继续布阵!” 五大门派的弟子更加不敢懈怠,御敌的欲敌,布阵的布阵,也是在天罡阵布好的同时,大部分魔党便都被困在了阵法之中,束手无策。 五大门派同仇敌忾,竟驻起了密不透风的墙,实力当真不容小觑。瞧着势头,似乎是种魔和他手下的魔兵,落了下风。 可他却丝毫沒有把自己已经陷入困境的手下放在眼里,而是在将佚慈端详许久后,忽然将手指抵在唇边,吹了一口绵长又清悦的哨声。 秦昊狐疑的皱起了眉头,道:“他这是在传递什么信号吗?” 佚慈不语,只将视线投向天边远处。不久后,天边竟有一浓黑的物什正由远及近的极速飞來,伴有血淋淋又诡异的叫声,让人听了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无极岛主诧异的看向自己旁侧的清风道长,“清风老哥,这个不是...?”,他与清风齐齐向那个熟悉的身影看去,清风的眸色不由暗了暗。 佚慈淡定的道:“是天狗。” “就是前些日子被你和踏古逮回來的那只天狗?”,秦昊仔细盯去,只觉得这天狗有些异常,并不像初被带回时那般模样。况且此时此刻它应当被锁在困妖洞之中,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來?难不成方才种魔吹的那个口哨,正是在召唤它? 佚慈眯了眯眼睛,“这已经不是那只天狗了。”,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整个人也随即飞了出去,直奔天狗飞來的方向。 眼下五位掌门正带着门下弟子与不断出现的魔党周旋,而佚慈又直奔天狗而去。如今闲下來的似乎便只有秦昊与种魔两人了。 秦昊这才露出严峻之相,操起方策逼视着种魔道:“我们來继续方才那局还沒有结果的比试吧。” 种魔毫不迟疑:“正合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 演武场下的辛秘 佚慈同天狗周旋了一会儿。虽然说他心里有把握能将它拿下,但也需得浪费一点时间。因为此时此刻在他面前不停扑腾翅膀叫嚣的天狗,正如他对秦昊所说那般,已经不是先前初初被擒回玉虚的那只天狗。 现在它的身体里,似乎蛰伏着十分可怕的力量,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黑亮的翅膀一挥,便能带起雄风,獠牙一张,就好似能撕碎面前所有的事物,如此强烈的戾气,委实令人觉得蹊跷。 更尤其是漫天飞舞的黑羽之后,那双被包裹的似血灯笼一般的眼睛,最是渗人。它紧紧的盯着佚慈看,恨不得马上就要将佚慈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而这双红的可怖的眼珠,佚慈也并不陌生。要知道,这个瞳色乃是魔界共有的标示。可天狗的瞳色却应当是同他皮毛一般漆黑的。 记得五大门派弟子上山登记那时,曾有魔党伪装成别派弟子偷偷跑到困妖洞,将天狗给放了出來。也正因如此,这个内奸,才在被问话时,不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他之所以会暴露,完全是被佚慈和踏古给炸出來的,他们谎称其实那个内奸是中了圣魔控魂术才会犯错云云,那内奸委实是大智若愚,顺着他俩的陷阱就跳,紧接着就将自己的真面目给露出來了。 当时他两个扬言那内奸中了秘术,是个谎言不假,但这个秘术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佚慈此时看着如今行动如同闪电的天狗,力量过于浑厚的天狗,才顿然发觉,或许这个天狗,就是种了那传说中的圣魔控魂术。 虽说它种了秘术,但也不至于无法阻挡,只不过是控制它的试术者太狡猾,好似是有意要困住他,与他周旋却又不近他身的样子。 佚慈自觉自己的速度还算快的,此时却不及这只**控了的天狗,他觉得惭愧,却也在心里生出了淡淡的兴奋之感。 他心里念及还有地盘未寻,还有踏古未寻,还是应当抓紧时间,于是便准备认真起來,好好将这个畜生收拾一番的时候,面前却突然白影一花,有一身体庞大的事物,挡在了他面前。 佚慈看着面前一团白花花的毛,有些哑然,“莫黩...你不在正门帮白止兄,跑这里來做什么.....?” 兽化且变大的莫黩声音有些囫囵,“正门那里沒什么大碍,全是些沒本事的魔兵,白止哥哥让我來这里帮你们!”,见天狗一身黑乎乎的皮毛,它就觉得眼睛不舒服,一声长啸便头也不回的扑了上去,清风中只丢给了佚慈一句,“这畜生就交给我了,佚慈哥哥你去对付那劳什子魔使!” 佚慈抽了抽嘴角,回身忘了忘与秦昊正打的火热的种魔,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多余。但想到操控天狗的人很有可能便是种魔,他脚下顿了片刻,还是决定向种魔冲了过去。 种魔失去了护身结界,秦昊才同他打了个平手,此时佚慈的天索突然出现,就叫他着实吃不消。但好歹是个硬汉,他打的吃力,却也沒张口说什么一对一之类的话。不论秦昊的方策还是佚慈的天索,他都照接不误。 这场混斗维持了许久,魔兵已除了大半,且再不见有新的魔兵出现,魔党不可避免的,在此时落了下风。 只不过时间过去的越久,魔党越薄弱,他就觉得越蹊跷。 到底是最后一颗地盘,赤九想要躲它只要稍微用点精力便是势在必行。可他苦心孤诣的算计了这么久,魔党也在玉虚上潜伏了这么久,到这最后关头,却为何不再加派魔党來支援呢?在这么打下去,恐怕种魔和剩下的魔兵也坚持不住了吧。 穷奇的识海也曾告诉过他,说这次行动,还有素黎一个。可自从她掳走踏古以后,便再也沒有现身,不知是她任务已经算完成,还是藏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伺机而动。 若是伺机,她是等到他们将魔党全部铲除了以后伺机,还是很快就会伺机。佚慈一时间有些想不透。好在他同秦昊联手对付种魔对付的很游刃有余,这便更方便他來分析揣度形势。 种魔见他心不在焉的,却有些看不进去了,不满道:“怎么,星君就这么不屑于对付我这个小角色?说走神就走神,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佚慈眉毛一挑,很识相道:“不好意思,全被你看出來了。” 种魔:“.....” 秦昊握着方策的手顿了一顿,险些一个跟头栽到擂台下面去。他心道佚慈这番回答妙啊,既诚恳的承认了自己对种魔不屑,又顺便骂了种魔不是人,未免忒直接了一点。他将手里的剑握稳了之后又觉得沒什么不妥。因为毕竟佚慈说的都是实话,那种魔,也不是什么人。 三个人仿佛与整个玉虚都脱离了,擂台上这一方只有他们三人,且他们三人,就是彼此注意力里的全部。 是以当天狗一个凶焰隔空打到擂台上时,他们三个也只是往旁处一闪,并沒有在意。 但渐渐的,佚慈就发现,那天狗的凶焰似乎越发越多,且都是往着擂台一处,直至擂台上的布施都已经话为灰烬,天狗也沒有停止的意思。佚慈这才警觉,这凶焰并不是天狗在与莫黩打斗中,无意丢过來的,而是它有意喷到着擂台上的。 佚慈身形一转,天索亦灵活的将种魔的剑锁住片刻。他便抽空望了眼天上那边两只的争斗。莫黩此时动作显出笨拙,好似很吃力。 莫黩本就忧心演武场这边,见佚慈一个短暂的眼神,便也晓得他是在担忧自己,便使劲的拿出气势來吼了一句,“佚慈哥哥放心!我很快就能拿下这天狗!!” 语气信誓旦旦的,佚慈听了心里不禁一暖。他觉得莫黩这孩子聪慧且能干,虽然它逞强说了能办到,但它也一定能做到,可能会吃些苦头,但它绝不会食言。是以他略微宽了宽心,算是对莫黩的信任。 只不过,在他回过头时,种魔将将挣脱了天索,也不知是那一瞬间的错觉还是怎么的,他总觉得种魔嘴角好像划过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笑意,竟让佚慈隐隐觉得不安了起來。他拿眼风扫了扫脚下弄黑一片的演武场,问道:“这最后一颗地盘,究竟藏在哪里了?” 种魔冷嗤一声,“你觉得我可能会告诉你吗?” 佚慈早知他会做出这样一副表情,于是装作恍然大悟道:“我以为,你四弟的死,一定会让你有所醒悟呢!” 种魔面色登时铁青,“你什么意思?” 佚慈笑的眉眼弯弯,“难不成,你就看不清你自己的位置吗?” 似戳中了种魔的底线,他恼羞成怒的一剑格开秦昊,转而就像佚慈挥了过來,“你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告诉你!” 佚慈不禁笑的更加意味深长,继而有些残酷的道:“要知道...”,天索似手一般灵活的指向种魔隐隐有些挣扎的脸,“你,到最后,也不过是另一个破军!” “你不要说了!”,种魔突然间便失控的吼了出來,吼完时,他自己也愣住了。 佚慈的眸子里,闪烁着洞悉了一切的光芒。他所料不错,破军被赤九杀死这件事,在种魔心里是个结,且是个不容忽视的结,这个结很危险,了不得哪天就会将种魔的心给完完全全吞噬掉。不过到时候,是种魔自寻死路还是赤九倒霉,结果就尚未可知了。 愣了一小会后,种魔面上的挣扎便越甚,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动摇,却也容不得自己动摇。为了不在这个档口出什么岔子,他勉强从识海中抽回了些理智,才恨道:“你不就是想知道第三在哪里,踏古又在哪里吗?” 秦昊沒好气的回了一句,“怎么,不要告诉我你现在突然想说了!” 种魔躲开他的一记攻击,随后看向佚慈,“很快,你便会知道了!” 他话语里的笃定,让佚慈也难得的怔了一下。似乎种魔态度转变之快,让他也有些始料未及。但也正是他怔了的一小会光景,他察觉到背后有一股强大的气流突然划过,带动了强烈的异风。 正对着他的秦昊,好似目击了他身后的一切,呆道:“莫黩...” 佚慈瞳孔蓦地紧缩,这才迅速回过头看去,视线所及之处,莫黩与天狗纠缠成了黑白相间的一团,直奔演武场撞去。佚慈的心,蓦地紧绷起來。 演武场上因剧烈的撞击腾起了一千浓烟,这浓烟里多半是灰烬与尘土,逐渐蔓延了整片场地。 几位掌门被陡生的异变惊住,不由齐齐向演武场看去。 忽然有什么东西似灵气,带着汹涌却压抑的感觉,席卷众人的神识。 清风道长忽而便倒抽了一口冷气,惊呼道:“这个感觉...是师尊!!” 众人皆因他的话一惊,纷纷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到了那片浓烟之后。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清风道长能够感知到的玉虚先代气息的地方,必然就是那最后一颗地盘的封印之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 梦魇 玉虚山上常年温柔缱绻的清风,渐渐的急躁起來,将烟尘打着旋的卷起了仗余高。 所有人都因清风道长突然感应到了先代掌门的气泽,二心照不宣的向演武场那重重黑烟望去。 佚慈落在烟尘的正上方,虽尚且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将演武场中心看出个大概。他不禁皱了皱眉,低声唤道:“莫黩,回來。” 烟尘之中莫黩应了一声,随后便瞧见它那一身通体雪白冲破滚滚烟尘,迅速的飞到了佚慈身旁。 它落定后亦随着佚慈的目光瞧了瞧脚下,虽然是腓腓的模样,到不难看出它脸色不太愉悦,它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佚慈,语气似乎相当无法理解,“佚慈哥哥,这畜生是怎么了?” 先前缠着莫黩笔直撞向演武场的那只天狗,并未像莫黩一样迅速逃脱,反而像发了疯一样,对着演武场的地面,一下又一下的撞了个沒完,渐渐的,即便是到了头破血流,血肉模糊的地步,它也丝毫沒有停止的打算。 血腥气渐渐散开,即便隔着厚重的尘雾,传到人鼻畔时,也依然浓郁。 这个场面委实令人震惊,秦昊愣了片刻,回过神时只觉脑海中气血上涌,回手一把就抓上了种魔的衣领,咬牙切齿道:“这畜生在做什么?!你究竟让他干了什么?!” 被抓住衣领,种魔竟不反抗,皮笑肉不笑,似更加得意,“它在干什么?你等一会不就知道喽?”,笑容里有些迷离,这个魔怔了的形容,说明心里藏着很大一只鬼。 秦昊见他这幅形容,心里竟泛起了恶心之感,受不了的立马松手将他撇在了一旁。至于天狗究竟为何有此异像,种魔不说,他也猜出了大概,他现在只先冷静下來,等到天狗将演武场撞出什么來之后,便立马冲过去。 彼时演武场那边,天狗已经将地面撞出了个大坑,所有人的眼睛也都一瞬不瞬的盯在那里,摒息等待着。 最多不过片刻的光景,却让人觉得漫长的不得了。就在大家内心挣扎的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天狗才终于脱力,再也蓄不出什么力气了。它慢吞吞的扑腾了两下翅膀,将自己挪腾到了高一些的地方,随后便在空中凝聚凶焰,一点一点的,像是要用进它毕生的修为。随后又将这巨大的凶焰,笔直的向演武场上扔了过去。 这个凶焰,比他先前那几发,都蓄的力量足。连带着也划破周遭的黑尘,将演武场中间那处,暴露在了大家面前。凶焰撞击坑底的那个瞬间,爆破之声充斥了人们的耳膜,演武场上空的气流蓦地就开始紊乱起來,吹的人衣衫乱舞,发丝飘摇。 佚慈眯起了眼眸,在那汹涌的气流后,他看到了一个缝隙。那缝隙之后的景象十分平静,好似來自于一片虚无。 集中精力的那个瞬间,他忽然便听到,有人气息微弱的唤了一句,“佚慈...” 这个好似來自灵魂深处的声音让他狠狠一震,身体也不有自主的开始颤抖了起來。他不敢相信的向缝隙的深处看去,竟看到了,一张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脸。 那张脸依旧白皙,虽不知缘何脱了相,却依旧无法遮掩她的美丽精致。那双平时最有神气的眼睛,此时却有些迷离,有些空洞,曾经爆满欲滴的薄唇此时已经干裂的不成样子.... 他张开了口,却发现说不出半点声音來,只是心好疼,狠狠地抽在了一块。 他不敢相信,那张脸不是幻像,却缘何被折磨成了那个模样,赤九不善待她吗?魔域的人不善待她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感觉有些透不过气來。他只记得,方才她好像喊了他的名字。 沒错,她喊了他的名字,她需要他。 想到这一层,他似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力量,脚下一运力,便头也不回的向那缝隙冲了过去。让所有还沒有发觉情况的人始料未及。秦昊吃了一惊,而莫黩也沒有拦住,所有人瞬间就蒙了。 而此时此刻,不顾一切奔往虚无之处的佚慈,竟笑了,笑的眉眼弯弯,且由自心底。 “踏古...我來了...” 束缚在虚无深处,形同活死人的踏古,却蓦然间自己游走到鬼门关的魂魄扯了回來。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淡红色火焰之后,奔着自己极速飞來的人,终于再也受不了的扯开了沙哑的嗓子撕喊出声:“不要过來!!!!” 但一切,似乎又都已经晚了。 佚慈冲进了虚无,在秦昊,莫黩还有几位长老都追过去时,先前那出破碎的裂痕,已经自动合上了,似长好了的结界,不同于撞破之前,竟坚实的难以想象。 他们无能为力,却能清晰的看到结界中的一切,包括被三昧真火围困住的的踏古,也包括在玉虚之中瞬间就被翻涌的暗色光芒给吞噬,随后便失去了意识的佚慈。 两位九重天上的仙人纷纷落难,几位掌门和许多弟子竟有些慌乱。魔党瞬间有可乘之机,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和打斗。 清风道长见此情此景,面色猛地煞白,禁不住向后踉跄了两步,险些跌倒。幸好最后被秦昊给稳稳的扶住了。 秦昊头一次见自己的师尊如此失态,而见到佚慈和踏古纷纷落难,更是禁不住担忧。他控制不住语气里的慌乱,只颤颤巍巍的问道:“师傅!佚慈为何会被结界吞噬?却又为何不见师祖爷爷封印的地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清风道长握住秦昊胳膊的力道,竟愈发的重,还隐隐有些颤抖,他听了秦昊的问话后,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大事不妙啊!” 秦昊的心,瞬间便跌至谷底。他晓得他师尊这句话的认真,更晓得他这口叹气的沉重。从前见自己师尊面上总是挂着温暖的笑意,即便是一头白发苍苍,他也不觉得他师尊老。可如今瞧他师尊这幅失魂落魄的形容,竟觉得他师尊瞬间便苍老了许多。 他抿了抿唇,看向清风道长的目光中掺杂着期冀,但听到清风道长话语里的无能为力时,他才隐隐的,有些绝望了。 清风道长说:“我终于明白师尊是何用意了?原來,还不只将地盘藏起來这么简单。” 他无奈且心酸的摇了摇头,“他当初料定來寻地盘的人定是不轨之人,竟在地盘的封印上,煞费苦心的弄出了这样一个幻境。” 莫黩自一旁冲了过來,急道:“老头!你快说!是什么幻境?!” 清风道长解释道:“这个幻境,是我师尊耗尽毕生修为,造出來的一个叫做梦魇的幻境。”,垂敛下眉睫,在面上投出大片的阴影,“人的心性,大多有明暗两面,而这梦魇,便是师尊人格中阴暗的那一面所化。落入梦魇中的人,若是不从此境中脱身,恐怕就会被梦魇中的魔物吞噬性命,再也出不來了!” “什么?!”,秦昊倒抽了一口冷气,还是不能很好的接受清风道长的这一番解释,他愣了片刻,颤声道:“难道,就沒有什么解决之法吗?”,他顿了顿,突然想出个可能,“不然,我们将这个结界敲碎了,把他们救出來,不就好了?!” 清风道长拂去了秦昊握着他的手,转而拍了拍他的肩头,却不发一语,秦昊登时便僵住了。 站在他们身后一直看着这一切的种魔却突然间大笑起來,笑声凄厉,捣破云霄,叫人心生含义。 秦昊恼羞成怒的,回身便向着种魔扑过去。种魔猝不及防便被他扑倒在了废墟之中。见他还在笑,秦昊便一拳捣在了种魔脸上,“你笑什么?!你这个败类!走狗!”,他好愤怒,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 种魔却依旧在笑个沒完,得意道:“你打吧!打死我也救不出來他们俩了!打吧!哈哈哈!” 秦昊好似沒听到,依旧在用力的打,左一拳,右一拳的,打的种魔面颊青紫,嘴角流血,也沒有停止的意思,“你快给我把他们两个放出來,不然我一定杀了你!杀了你们魔域所有人!!!” 见他渐入癫狂,清风道长也于心不忍,但最后还是道了一句,“师尊曾讲过,此境的结界,无解。” 几乎是一下子就泯灭了人心里的希望,秦昊的拳头抖了抖,对着种魔的面颊,却打偏了。他的眼眶酸涩起來,视线也禁不住模糊了起來,他一拳凿在了种魔脸旁的地面上,怒吼一声,“可恶!!”,手掌里渗出血來。 气氛陷入了死寂,种魔不知怎么的,也渐渐失去了笑意。唯有莫黩,好似还有点生机,头也不回的冲向了结界,喊道:“我不信!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出踏古姐姐,和佚慈哥哥!”,它的声音里染上了哭腔,“你们不救,我來救!我一定会把他们两个救出來的!” 秦昊抬起拳头揉了揉眼睛,随后立即放下了种魔,转身冲到了结界旁:“我也來!” 失去了束缚的种魔无力的躺在地面上,看着玉虚上空纯净澄蓝的天空,形同死人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为他死 触手可及的黑暗,覆骨灼热的光明。 这两种对立却又和谐的东西,将踏古紧紧的包围着。她在这个如炼狱般的地方不知道待了究竟有多久,因为她根本看不到日月星辰,看不到浩瀚青空。她能看到的,只有火焰,与黑暗。 她动了动手指,尚且能动,但那干干的触觉,却是她陌生的。自小虽算不上衣食无忧,偶尔动辄伤手,也在所难免,但皮肤,却从未恶劣到如此境地。她恍然产生错觉,这双手,到底是不是她的,她有沒有在做梦? 我沒有办法,谁叫在几丈远处将她包裹着的不是寻常火焰,而是那令神魔都闻风丧胆的三昧真火呢。这么多天以來,因为自己过得太过安静,甚至安静的连自己身体里能量的流逝,都听的很清楚。不曾进食,滴水未沾,她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容,或许就同那些被素黎吸食了精气的干尸一般,丑陋不堪吧。 这种感觉真可怕。如果无人发现她,或许她就会这么死了吧,死的丑丑的。等到将來有朝一日被人寻到时,大家再认不出她,那她岂不算是尸骨未寒? 她囫囵过了半辈子,半辈子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來的,如今就要这么凄惨又草率的死掉了吗。 佚慈,她心心念念的佚慈,总是在她陷入困境时挺身而出将她救下的佚慈,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赶出來救她。他已经救她太多次,她这短暂的一生,欠他太多。 就算沒办法救也沒关系的,她只是想见他,倘若她真的浮生将歇,她却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她怎么能心甘情愿的去见阎王。噢,不对,除非是要历个什么劫,必须要转世投胎,她才能见阎王。若是在大难之中羽化,那便是真的死了。 因为神仙,本无來世。 想到这里,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张开嗓子失神的唤了一声,“佚慈...”,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恐怕在多挨个一天两天,她决计就挺不过去了。素黎说的不假,她一定会让自己死,就这么将她给活活折磨至死。如今这一句佚慈,恐怕再也无法说给想念的人听了。 头顶上有华彩轰然绽放,这华彩不同于犀利的火光,让她感觉很舒服,不知道这突然间的光明究竟为何而來,她独自躺在幽幽火光中,感到有些迷惑。 莫不是,她才对自己的死气做了推断,这死神就十分不客气的來眷顾她了吗?传说仙人羽化时是最美的,倘若她果真如此,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费力的睁开眼皮像上空看去,不知为何,今次的风尤其大,她这双快要被榨干的眼皮,有些疼。 不过让她更加奇怪的是,她为何会看到佚慈的脸?他如丰玉俊郎的脸上,仍旧挂着那倾倒终生的笑意,难怪她方才,会觉得那样温暖。上天对她真好,临死前还愿意替她圆一圆梦,她看到的这张脸,即便是假的,她也可以瞑目了。 这样想着,她也觉得自己很累了,有些犯困。她象征性的眨了眨眼睛,终于觉得熬不住,就想要睡去了。 也就是这种万念俱灰的时刻,她心底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踏古...我來了.....”,这个声音让她一震,眼角瞬间就有泪水蜿延而下。心脏开始强烈的跳动起來,十分有力,这奇怪的感觉不得不让她再度睁开眼睛,仔细的去看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一瞬间泪水更加肆虐,因为她豁然发现,那个人是真的。 她透过一片虚无的缝隙,真切的看到,佚慈的身影正在迅速靠近,尽管不消片刻泪水就模糊了视线,但她就是敢肯定來人正是佚慈。 被烈火炙烤了这么些日子,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泪了。这一次,又是他要來救她了吗。 思及这一层,她脑海里蓦地便闪过一道光,有细碎模糊的回忆,不经意的飘过灵台,让她猛然惊醒。 她于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惊恐与寒冷紧紧的包裹住,当即撕声喊了出來:“不要过來!!” 仿佛用尽了她余下所有的力气,但可悲的是,为时已晚。 她眼睁睁的看到佚慈的笑容还未及收敛,就被虚无紧紧的困住,沉睡了过去。那个叫做梦魇的地方,只有无尽的黑暗,无尽的异色光芒,一点点将佚慈包裹,一点点在他身上游走,穿梭。 “啊....”,踏古哽咽了一声。 她全部都忘记了,竟然全部都忘记了,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里,素黎对她唠叨过的话。 素黎说,三昧真火的上方,正是地盘封印的所在之处。玉虚先代老头曾给自个儿帮派的运数做过一个模糊的占卜,玉虚今后有一大劫,且劫数因地盘而起,乃魔族为祸。他一辈子忠于的信仰,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被魔族的人迫害,于是临死前特意设下了这样一个唤作梦魇幻境的结界,他的目的也很简单明了,就是想要前來盗取地盘的人死。 这个封印,几乎无法解开,而盗取地盘的人也会接二连三的死去。除非有人能真正的打开结界,逃出去,否则地盘就永远沉睡在这里。 这是她听到擂鼓声的那天,素黎同她讲的。那个时候她意识涣散,这些话听到耳朵里,也是支离破碎,怎地如今却会如此清晰的响彻在她的脑海里? 可这样一來,佚慈要怎么办?他出不出的來?会不会死?想到这一点,她甚至觉得呼吸都困难起來了。 “怎么?你哭了?”,蓦然想起的一个声音,是素黎不知又在何时出现了,此刻正得意忘形的站在不远处。 踏古连看也沒有看她,只盯着沉浸在黑暗中,紧紧合着双眸的佚慈出神。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素黎似听到了个笑话,忍不住噗嗤一声掩嘴笑了出來,“你当我从前是诓你的吗?这梦魇的來历,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看着踏古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与嘲讽,“你的佚慈,估计活不成了。” 踏古握了握拳头,不发一语。 素黎却好似不打算放过她的样子,语气里的欢愉有些变本加厉,“看來你的佚慈,为你害了不少的相思苦啊。统共也不过半个月的光景,你看着脸瘦的,啧啧啧....”,她抱了抱肩,作出无奈且虚伪的形容,“瞧他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能活下來,才怪了。” 是啊... 踏古也觉得,佚慈消瘦了不少,面容也带着倦意。看來她不在的这段日子,他都沒有好好善待自己。原來这些,全部都是因为她吗?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这般轻易死去的,对不对..? 可是... “别开玩笑了..!”,她咬了咬牙,突然嘲讽出声。 素黎被她突如其來的强硬态度吓了一跳。但这都不算什么,因为她居然更加震惊的发现,在踏古说完这句话以后,竟一点一点的,慢吞吞的拿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站了起來。 她紧咬着的下唇,还有满脸浸出的汗水,无不召示着做了这个举动,让她经历着莫大的痛苦。素黎还以为,她永远也不会站起來了。 视线里,踏古一身细碎的红裳,微妙的与烈火揉和在一起。飘零且颤抖的身形,就似一簇火苗,熊熊燃烧。而她一双紧紧盯着上空的眼里,正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这样的踏古,让素黎感觉到双眼一阵刺痛,她嘴唇禁不住哆嗦起來。“你这是要做什么?!” 踏古苍白的唇瓣吃力的勾起了一抹笑容,虽有些狼狈,却依然无法掩盖她令人不可逼视的美。“素黎,你说过要杀了我吧?” 开口却问的这样一句话,素黎略定了定心神,才沒好气的道:“是又如何?你问我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还沒等佚慈死呢你就想殉情去?!”,不知怎么的,她竟沒由來的觉得此时的踏古光芒万丈,而自己则是丑陋又黑暗。她觉得自己竟有些心虚。 踏古冷哧了一声,“你的计划里,原本不具备让佚慈死这一条吧,从头到尾,你希望死的人只有我。你一开始不就是做好了拿我代替佚慈的打算,想让我代他去死吗?”,她顿了顿,璀璨的眸子隔着烈火向素黎望來,“所以,一定有办法能让我把他救出來是不是?代价就是让我死掉,是不是?” 素黎心中一震,她甚至不敢相信踏古口中所说的话,但视线中踏古眼里的坚定,绝不是骗人的。她忍不住干干的勾了勾嘴角,“你真的肯为他去死?”,语气里有所松动,很明显,是被接漏了真相后的反应。 踏古沒有丝毫的犹豫,“只要能救他,我做什么都可以,死也可以...”,就像他一次次奋不顾身的为她那般,她也要还给他佚慈,就是死而已,她这条贱命早就该死了。拿自己的命换佚慈一命,她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亏本的生意。 反而,她觉得很快意,因为,也终于可以轮到一次,是由她來救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冲破结界 素黎说不出话來,一种饱涨的的情绪充斥她的胸腔,这种情绪是愤怒。就像是因为发现了某个她不愿意相信的东西而愤怒。 她忽然觉得试探这种事做來沒什么意思,让她觉得很无趣,遂冷冷的笑了一声,方道:“告诉你办法也可以,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你,我沒有什么可以让你将他救出去的法子,只是能放你进梦魇中。你可以想办法扛住梦魇,攻破结界,但是究竟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她自觉颇为好心的提点道:“换言之,就是可能你真的可以将佚慈救出去,然后自己留在梦魇中,也可能你运气沒那么好,你们两个一起死在里头。” 说來说去,就是踏古是一定会死的,但凡有一线希望可以救出佚慈,她就愿意去尝试。 她甚至再不深思,便从容道:“沒关系,你且说吧。” 素黎这才抬手指了指三昧真火在上方的交界处,“你看到了那个地方沒有?” 踏古视线随之看去,也不知是不是眼睛被火烤的不好用了,她觉得自己并未从中瞧出什么端倪,更何况,以此时此刻她的身体状况,她觉得这样,很累人,于是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怎么进去?” 素黎一直都不大喜欢踏古这不耐的语气,但想着还是有正事要干,所以才深吸了口气,定了下心神,道:“其实这三昧真火乃是我借用地盘之力,结出的一个结界。那上方火光交错的地方,乃是一个缝隙,勉强用真火的结界盖住了,你可以从那个缝隙里,直接冲进去。” 踏古愣了愣,随即恍然,“这样说來,这个缝隙,其实是你特地用三昧真火结界填补下來,给我留着的?”,她禁不住冷笑出來,“沒想到你这么看重我,真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素黎面色不禁一冷,“不要废话了,你不是要救你的情郎吗?那就赶紧去吧!”,被说中了心事,她很是沒好气,“你进去以后,缝隙就会自动合上,同梦魇上方的那个一般坚固。所以,剩下的就全部靠你了。” 踏古将视线锁定在火光交汇处,头也不回的问道:“这个火,你也不会给我撤了吧。” 素黎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随即冷冷的勾起了唇角,意味深长道:“是....” 踏古猛地闭上了双眼,又迅速的睁了开,再睁眼时,便是心无旁骛。 她尝试着在嘴里念了念法决,又动了动肢体,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她力量,她竟觉得自己的身体尚还可行,于是咬了咬牙,脚尖一点,狠狠地冲着缝隙冲了过去。 上方汇聚着折磨了她几天几夜的三昧真火,她其实是怕的,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双眼始终是紧闭的,她觉得闭着眼睛,可能一会即将受到的痛苦,可能就不会那么强烈了。 玉虚演武场上,此时已经张成了一个巨大有透明的结界,几乎代替了擂台上原有的地面。五位浮在半空中的修仙派掌门,连同一直在试图打破结界的秦昊莫黩,还有站在一旁隔岸观火的种魔,都将这一刻的变故望在了眼里。 他们先前只瞧出踏古在虚无底处同突然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素黎在沟通,却万万沒有料到踏古会突然间冲向火光。 看到踏古浑身被火包围,被火灼烧的那个瞬间,莫黩禁不住“啊!!”的一声,失声尖叫了出來。他看着面颊被烧的血肉模糊,衣衫也被烧的支离破碎的踏古,疯了一般的拿爪子扑腾着秦昊的腿,“她在做什么?踏古姐姐她到底在做什么?!” 秦昊早已震惊的脸色苍白,他看见那样的踏古,甚至连手里的剑都忘记了挥舞,只愣愣的站在那里,浑身禁不住开始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种魔不可置信的从地上一跃而起,紧紧的盯着在火中煎熬着的人,咬牙道:“这个疯子,是要自己冲进结界里去救佚慈,她连命都不要了吗?”,他化出手中宝剑,立马冲到了结界上,挥起一剑,铿的落在了结界上。 这个声音很响亮,一下子就惊醒了在场所有的人。秦昊回过神來,失声咆哮道:“快,动手把这结界打开,救他们两个出來!” 玉虚道长回头赶紧招了个弟子來:“这演武场下想必是有个密道,你带着几个师兄弟一起去寻。”,又回头看看与一众魔兵頑抗的各派弟子,“各位一定守住天罡阵,将魔党铲除!” 而后才回过头,对五大门派掌门道:“我们五位也合力,势必要将两位上仙救出來!” “好!”,几个老头纷纷应道:“我们听你的!” 被三昧真火侵蚀的那个瞬间,踏古痛到窒息。换做寻常火焰,她随便祭出个结界就可以保全自己,但这毕竟是三昧真火,护身结界根本不管用。 感觉到面颊上的滚烫,以及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她就知道,自己的这张脸一定是毁了。但她早已不能在意这些旁的了,从大火中抽身而出后,她便笔直的向佚慈所在的地方飞了过去。 好在梦魇中邪风肆虐,很快就将她身上的火卷走了,但遍布各处的烧伤已经无法痊愈,任由着梦魇中的阴暗侵蚀,痛的她喘不过气來。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感慨玉虚现任掌门的本领高强,因为这渐渐将她包裹起來的暗光和黑暗,已经让她有些撑不住了。 刻骨的疼痛,连同不断被啃食的意识,让她几乎晕厥。 可是,她沒办法就在这里这么放弃,她也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轻易放弃,眼看着佚慈沉睡的面容就在她的眼前,她强撑着已经开始迷离的一时,一寸一寸的在晦暗中向他游去。即便那些闪烁着阴暗光芒的东西全部都一个又一个毫不迟疑的打在她的身上,也未能成功的阻挠了她。 因为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将佚慈救下,只有这一个信念而已。一个人在专注于某件事上的时候,是不会被其他的事物所打扰动摇的,就仿似是一种精神麻痹。救佚慈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她唯一要做的事情,根本不在被理智与感觉所支配了。 “佚慈...”,她轻轻唤了一声,刹那间泪水决堤。 泪水失去了重力,在黑暗中漂浮,又渐渐的被吞噬。 可佚慈依旧在沉睡,只不过他紧皱的眉头,召示着他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踏古看了看佚慈漂浮着的指尖,亦用力的伸出了被烧坏了好大块皮肤的手去够。狠狠地咬着牙,在心里盘算着,差一点,还差一点。 “佚慈,你醒醒啊...”,她的唇瓣,被牙齿咬出了血來,沿着尚还完好的下巴,流到了红色的衣领里。 她不断的耗费着自己体内的修为,支撑着自己,眼看着佚慈的手就近在咫尺时,她猛的蓄力便抓住了佚慈的手,那一刻,难以言喻的踏实感充斥在心尖。 终于,让她碰到他了,她扯了一把佚慈的手,佚慈便顺利的落在了她的怀抱里。 也是这时,她感觉到怀里的他颤了颤。这对她來说是莫大的惊喜,她忍了忍泪水,开始摇晃佚慈的肩膀,“佚慈,你快醒醒,你醒了我好带你出去!” 见佚慈沒什么反应,她便什么也不顾的使出更大的力來推搡他,对着他的耳朵喊道:“你快给我醒过來!你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在这里!跟着你我受了这么多苦,你连句道歉都沒有就想从我身边遛走吗?” 她的视线再次被泪水模糊了,“你这个超级大骗子!你骗过我那么多次,你还沒有好好补偿我!你说你要同我安个家,同我一起寻处僻静地方住下,一起看四季变化,云起云落,难不成也是假的吗?” “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你知不知道?!”,见佚慈依旧沒有转醒,她终于有些绝望,“你快醒醒吧,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 她心中一痛,意识也被黑暗逮到了空隙,渐渐的被侵犯。思绪混乱的那个瞬间,她双手扳起了佚慈的头,对着那张好无血色的薄唇,便吻了下去。 他的唇,好凉。 踏古想,倘若真的无法救他,那么她便同他一起死了吧。她不会后悔,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就在此时,踏古唇上那冰凉的触觉,蓦地颤抖了下。她心中一震,赶紧睁开了双眼,视线中男子如扇羽般的睫毛,也在微微颤动。 这个征兆,好似是要转醒,踏古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随后很加变本加厉的开始摇着佚慈,喊道:“佚慈?!佚慈???!” 不负她的期待,佚慈睫毛动了动后,竟然真的,将眼眸缓缓的睁开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那双让踏古心动的眸子,真的睁开了。 踏古瞬间便欣喜若狂,“你醒了!佚慈你终于醒了!”,泪水也依旧无法阻挡,越留越多。 佚慈眼睛还有些空洞,这么被踏古摇着,好一会,双眼才渐渐清明,开始有了焦点。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踏古。 在看清踏古之时,他双眸蓦地瞪大,震惊道:“踏古?!这是谁弄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命悬一线 踏古瞪大了眼睛,又惶急的抬手掩面,慌道:“你...不要看我....别看我的样子!”,从脸上灼热的痛感她便隐约可以想象出,现在自己的脸有多么恐怖,虽然冲进來时已经抱好了被毁容的决心,但到了这种时刻,她还是怕被他看到自己令人厌恶的模样。 最起码,她也得以看的过去的样子,死在他面前才行啊。 佚慈眸色渐暗,他紧紧的盯着踏古,随后慢慢的抓住了踏古挡着脸的手,惶然道:“你的手...” 她的这只手,掌面几乎沒有一处是完好的。 见佚慈苍白如玉的指尖,颤抖的向自己的面颊探了过來,她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将自己丑陋的面容掩盖在了黑暗中。她这时也才看到,她的腿,她的手臂,她的长发,以及衣服的边边角角,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就像只鬼。 佚慈喉结动了动,险些说不出话來,“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脑中豁然一动,猛然想起,他在结界外发现踏古时,隐约就是被火圈包围的。这么说,踏古这个形容,莫不是为了救他,才从火圈里硬生生冲出來的? 他低下头去看,果不其然,原本的火圈已经消失不见,只看到梦魇结界之外,一个相貌恐怖的红衣女子正抬头冷眼像这边望着,眸子赤红,嘴角里含着的笑,也有些幸灾乐祸。 他也不知为何,脑海中当即便断定了这个女子便是素黎,随后身形一降就想要冲下去,“我要杀了她。” 他语气里的森然不由让踏古一震,她愣了片刻,才一把抓住了佚慈的手臂,“你去干嘛?!” 佚慈头也未回,声音却依旧冰冷,“一定是她害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一定要杀了她。谁都不可以动你。。” 踏古喉咙一紧,心也随之隐隐作痛起來,可她瞧了瞧素黎,想了想,还是道:“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好不好。”,见佚慈动也不动,她声音便软了下來,“我好累,还是先从这里逃出去再说吧。” 听出踏古声音里的疲惫,也随之想起了方才从结界外时,便窥探到了踏古的状态很糟糕,后來想必又加上了烈火同梦魇的迫害,她能这般在他面前,该是做了多大的努力一直在勉强的撑着自己坚持到现在。他可以感觉到,她现在就出在崩溃的边缘,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分蹦瓦解,所以他应该听她的,先把她带出去安置好。而这些该算的清楚明白的账,放到后面好好算一算,也是可以。 想到这里,他便收回了脚步,浮回了踏古的身边。 见踏古神色仍旧惶恐,他便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一切都会好起來的。” 踏古身形一颤,随后终于抬起头來,轻轻的点了点。 她想,是啊一切都会好起來的,她相信他,即便沒有她,他也会好起來,她才能放心的一个人走。 她郑重的道:“一定要好起來啊?” 佚慈继续不做迟疑,“会好!”,他会救好她,也会完成对她的承诺,正如梦里听到她对着自己喊,他曾许诺给她的家,他都会履行。 踏古又重重的点了一遍头,“嗯,答应我,千万要好起來!”,声音染着哭腔,碎在了虚无里。 佚慈只当她还在恐惧,还是不放心,于是轻轻的揽过踏古的肩头,将她拥在怀里,对她耳边道:“相信我,我说会就一定会。” 踏古觉得疼。 也许是身上的伤被触碰到了,她觉得疼的无法忍受,忙不迭的便伸手将佚慈给推了开。随后作势抬起头,看向结界上方,破涕为笑道:“那好,我们想办法出去吧。” 佚慈未觉出什么异样,也随之抬头望去,一望之下,却猛然发现结界上方站了好多人。正上方急红了眼拿着兵器不停敲击着结界的秦昊和莫黩,还有几位掌门及一些人,都在不停的施术对着结界作出攻击。 每发出一波攻势,结界就会震动一番,却沒有什么破裂的征兆。他们每个人嘴里都念念有词,但是身处结界中的他俩根本听不到。只能从他们的语速看出,他们当真很心急。 踏古避开伤处拭了拭面上还未干的泪渍,从容道:“我们也想办法把这个结界给打破吧。” 佚慈首肯,两人当即从手中幻化出丹朱和天索,向结界上方作出攻击。 也许是两人都已经十分疲惫,是以力量也有限,丹朱和天索打到梦魇结界上时,结界也只是能算做比适才波动大一点,却仍旧沒有什么要被攻破的迹象。 沒想到只能做到这一点,踏古心里凉凉的,难不成真要他们两个都死在这里吗?这不行啊... 佚慈皱起眉头,摒息将结界揣摩了一番,道:“像我们这样攻击根本无用,结界不会动摇分毫,而你我仅剩不多的体力,也只会一点一点的耗费干净。这样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还是得想个办法。” 踏古看向他,“有什么办法?”,他会开口说,就代表他一定有什么想法。 佚慈道:“我们的目的,就是打碎梦魇。而它的结界只要破了一处,整个结界就也废掉了。是以只要我们集中力量攻击,且只攻击指定的一处,想必会事半功倍。” 踏古随即恍然,“不错,集中攻击比分散攻击要有用些。” 两人决定好后,于是纷纷再次祭出了自己的神器。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两个兵器攻向结界时,力量是纠缠在一起的,天索浑身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将红光氤氲的丹朱紧紧的缠住,于是产生了破空之势,急速的攻向了秦昊方策剑下的地方。 秦昊与莫黩看到他俩的兵器直奔自己而來时冷不防还吓了一跳,但随即便灵机一动,反应了过來,回神喊着玉虚掌门,“师尊,我们也学他们俩,集中力量攻击吧!” 清风道长眼中一亮,“好!”,随即赶紧招呼其他人也一起。 即便沒有言语沟通,大家也似约定好了一般,再一次时,不论结界内外,所有的攻击都同时发出且攻向一处,几次攻击过后,便猛然听到了卡的一声,很是响亮。 踏古眼前一亮,看着结界上出现的一条小小的几不可见的裂缝,喘了一口气,才道:“有效果!” 佚慈定了定,“再來!” 彼时他们力量似乎也快要透支了,但胜利在望,她们只得强自撑着。又过了几番攻势,踏古和佚慈恐怕就要连一丁点灵力都运不出來时,他们才听到那裂纹逐渐放大,蔓延,随后粉碎散落了的声音。 结界上面的人见结界破裂,便立马飞甚至周围可以落脚的坚实处。 梦魇里如迷雾般的黑暗,突然如狂风般急躁起來,飞快的卷起,随后又似无数长龙,呼啸着四处奔往天空。 片刻后,适才还包裹着踏古与佚慈的无尽黑暗,竟消失不见了。 踏古与佚慈稳稳的浮在半空之中。也算不得半空,在演武场上,连地面的高度都够不到。 踏古却愣了愣。 她之所以诧异,是因为她发现,梦魇的结界破碎后,梦魇竟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而她竟什么事都沒有。 按照素黎的说法,她不是必须死吗?难不成,其实根本不需要她永远留在梦魇中或者连同梦魇消失不见?这么说,她还可以活着? 想到这一点,她竟渐渐的,渐渐的喜不自胜。自己的这条命,突然就像捡來的一般,让她觉得无比珍贵。 秦昊见他俩只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不由气急,“你俩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來!?”,他真的很气急,先前他真的以为这两个人永远也回不來了,他都快绝望了。不过好在,上天对着两个人,还不算是太残忍。 一些人用期待且动容的目光看着他俩,眼里也只有他俩。 佚慈回头向踏古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就要拉着她一起上去。 是以所有人的视线也始终追随着他们两个,根本沒注意种魔是如何从他们之间抽身,奔向坑底某处荧光盎然的物什,也沒人注意,方才还站在底处的素黎,是在何时突然间奔踏古而去,更沒有人发觉,远处玉虚正门方向的天空中,有一抹鲜丽的红色,正由远及近,渲染了天边的云霞。 佚慈已经很是虚弱,他觉出这些异样时,素黎的红袖已经带着雷霆之势,狠狠地卷上了踏古的脖颈。他仓皇要回身时,手里握着的温暖便脱离了,他瞪大了双眸,眼睁睁看着踏古被素黎勒着,再一次带离了自己的身边。 踏古喉中一痛,早已无力再去挣扎。不过她终于认命,该來的还是会來,她方才还侥幸觉得自己能活下去,原也是奢望。 素黎将她卷至身边,对着她的耳朵笑意森然,“我确实说过一定要你死,但你怕是记错了原话,我当时说的一定要亲手杀了你。”,她冷然笑道:“我不亲手杀了你,又怎能宽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自寻死路 她说要亲手杀了自己,是亲手吗?踏古似乎忘了,但仔细回想起來,那日她半阴沉着陷在阴影中,吐出的,好像正是这样一句薄凉的话。 不过她还沒來得及再去计较关于亲手不亲手,究竟有什么区别,她脖子上的力道,便骤然缩紧了。 素黎浮在踏古耳边的呼吸不太平静,吞吐声很重,又有些杂乱。踏古被勒整个脑袋都涨得要炸掉时,竟还有闲情雅致,來判断旁人的呼吸,她不禁感慨自己着实不易。 其实她只是不明白,明明即将就要得偿所愿,素黎又是缘何如此慌张呢。 “素黎,你莫要执迷不悟,倘若你在此时放了踏古,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佚慈的眸光仿佛碾碎了的千年寒冰,是不本不该属于他那张脸的寒冷。 踏古眼眸艰难的眨了眨,突然间心好疼。其实此时此刻,她已经挪腾出半分力气來使自己脱围了,她所有蛰伏的力量,都已经在梦魇幻境之中花光了。 而佚慈,又何尝不是呢?他也已经濒临虚脱,却还能装腔作势的放出这样的狠话,让踏古觉得很心酸,很心疼。 秦昊自然清楚佚慈的状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才对素黎威胁道:“今日五大门派掌门都在这里,只要他们一声令下,各派弟子就可以将你围的水泄不通。所以请你仔细考虑清楚自己的形势,我们能放过你一次,不代表还会有耐心放走你第二次。” 飞鸿谷谷主也很生气,拂袖道:“妖女!还不快快将帝姬放了?!省的我们动手!” 素黎的形式,她自己也清楚,自然十分不乐观。但她并不在乎这些了,她脑海里除了杀死踏古就再也沒有别的念想,无论如何,也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杀了踏古。 她无甚所谓的冷笑开來,对着四围的人点头道:“无妨!在我四之前还能拉上个九重天上的帝姬來当垫背的,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素黎!你快放了踏古!”,坑底下忽然穿出的一个声音让所有人为之一愣,随后他们便看到种魔轻身飞了上來,落在离素黎不远处,急道:“魔君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你擅自做这样忤逆之事,可有想过触怒了魔尊的后果?” 对于他会劝说素黎这件事,除了佚慈莫黩秦昊等几人,剩下的不明其中真相的,似乎都觉得蹊跷,更不信种魔会如此好心,也包括踏古。 踏古此时还不晓得种魔即是七梦,冷不防看到这个曾给予自己刻骨铭心伤害的人,让她本就疲惫的神经,更加惊恐。 这似乎是她的本能反应,那满目血红的风景,她犹今难以忘记。 踏古脑海勉强挤出一丝清醒,她望了望周围的残桓,不意外的看到不远处大片与五大门派弟子撕斗在一起的魔兵,还有正门方向漫天的剑光。 即是如此,想必正是东窗事发了,那么那个人,会來吗? 那个视生灵如草芥,野心勃勃的魔君,他是不是也來了?如果他來了,事情恐怕就不妙了。 佚慈站在对面的废墟中凉凉的笑了,此时他虽一副狼狈形容,可被阳光映衬,却依旧显得那样端正,他就是那样,不论身在何处,不论做着什么事情,都那么耀眼明亮。 他眸子若有似无的撇向某处,嘴角轻轻勾起,声色意味深长道:“再给你最后一次回答的机会,你可想好?当真偏要杀了踏古?” 素黎断不会被他这小小的一问恫吓住,依旧从容不破道:“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在浪费唇舌了。你们还不如现在仔细想下,待会要如何替踏古收尸吧!” 她话音方落,就开始迅速收紧手上红绸的力度。而与此同时,佚慈嘴角却不着痕迹的轻轻向上勾起了一点点弧度。 也是在所有人都惊异于素黎马上就要动手之际,斜里忽然腾起一片红霞。有声音缥缈又朦胧的传入众人耳中。“不如本君先來替你收尸如何?” 红霞在空气中散去后,素黎身前便蓦地出现了一抹红色身影。这人形如鬼魅,动作快到令人发指,所以大家几乎都沒有发现他的到來。 倒是一众魔党还有种魔在看到这一身红衣,眉目俊郎的男子时,禁不住深情一震,随后纷纷跪了一地,“参见魔君!” 这突然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不由一震,五大门派的长老更是难以自控。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原來这个相貌年轻却看起來沒什么害处的男子,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魔君?可是,魔君不是尚还被封印中吗?又怎会在此间现身?这点似乎让他们更加难以置信。 秦昊眼睛瞪了瞪,随即恍然道:“莫不是?莫不是这个也是...??”,他忽然在此时想起了佚慈讲过她们在南海发生过的事,倘若他猜的不错,这次情形和上次情形应是一般。 果然佚慈随即便接道:“沒错!他就是赤九的幻像。”,他余光里见几位掌门神色激动,于是便劝道:“道长毋须动手,对于幻像來说,寻常攻击恐怕无效!”,不过他的阵法还尚且可行,但是以他现在的力量怕是结不出來什么印伽了,这一次还断不能轻举妄动。况且,他们还需等个一小会,这一小会过后,才能与赤九正面交锋吧。 面对着忽然间跪了一地的魔域中人,赤九倒是沒什么反应。从始至终,他一双染了血色的眸子,都在一瞬不瞬的瞪着还被素黎束缚着的踏古。 而素黎的脸,在看到赤九的那一刻,便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的温柔來。只是她那张被妖蛊吞噬的半张脸,却及煞风景,日光昭昭下,让人看了觉得恐怖又心惊。 她温柔似水的望了赤九片刻,却听的他一句满含冰霜的质问,“你还要束着她到几时?!” 素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來赤九说的她指的正是她股掌之间的踏古,反应过來后,深情便染上了恨意与难以自持的激动,“回君上,素黎此次,并不准备放手!” 赤九紧紧的抿了抿嫣红的唇,沒有言语,只是狠狠地瞪着踏古。踏古与快被勒死的百忙之中抽身见他始终这般瞪着自己,她心里虽恼火,却也沒什么力气想要再回瞪回去。而且她更觉得如果此刻真的勉强瞪他,看起來只是会更像翻白眼而已,就要被勒死的那种翻白眼。再者说,她的这张脸今次都已经很狰狞了... 时间再度静止,这静止给人一种须臾间就要永恒的错觉。 但总有人是要先熬不住的,踏古难受的忍不住咳了一声,突然就咳醒了梦中之人。 赤九与震惊之中缓过神來,终于将视线从踏古身上转移到了素黎的脸上。他眸中闪过阴鸷的光芒,冷道:“我最后问你一遍,放不放人!” 似乎被赤九如此冰冷的态度给刺激到了,素黎忽然间就禁不住难以自控的尖叫出声:“为什么!?” 赤九眯起眼眸斜向她,语气无波动的道:“沒有什么为什么,她不是你能碰的人!” 见因赤九这一句话,素黎忽然间一脸倍受打击的模样,一旁的种魔看了,也略有些于心不忍。他在背后轻声劝道:“素黎,莫做错事。” 可素黎此时又哪里听进去种魔的劝解?种魔此时这句话,听在她耳朵里,无异于是庇护踏古,所以她更加气愤。 气愤之余,言辞便有些激动,“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护着她?!”,她忽而又笑的迷离又狰狞,“你们不就是喜欢她这张脸吗?现如今我都把她这张脸毁成了这副模样,你们怎么还是这么在乎她?” 这冷不丁的后半句却叫踏古一个激灵,她觉得素黎给她扣的帽子有点大,她哪有这么宝贝,赤九会为自己解围,无非也是同从前的佚慈一样,或许是只因自己,同某个人想象的缘故吧。但素黎此时就算再沒有理智,也不能瞎说话啊。 因为她的瞎说话,踏古明显感觉到赤九周身的气流蓦地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说...她的脸,是你弄的?” 素黎想也不想的便回答了他,“怎么样?是不是很恐怖?”,她抬手抚上踏古的脸颊,起初力道还比较轻柔,但接近她脸上的伤口时,她就陡然加大了力度。 踏古感觉瞬间自己的脸颊就麻痹了,疼的她额上一层又一层的细汗冒了出來。士可杀,却不可辱,她终于忍不住,从牙缝里慢慢一个一个的往出蹦字,“你要杀...快杀便是...” 另一面,始终按兵不动的佚慈,眸色暗了暗,袖子里紧紧握住了拳头。 秦昊在一旁小声急道:“我们不去救踏古吗?!”,他见踏古双眸紧闭,“我担心她会撑不住..” 佚慈不动声色的回道:“再等等。” 这厢踏古说完那句豪情万丈的话以后,素黎似乎变的更加兴奋了,沉浸于折磨踏古之中,有些忘我。她笑眯眯血淋淋的道:“不着急...早死晚死,你都会死在我的手里...” 她话还未说完,突然觉得面前忽然闪过异风,随后她的喉咙便被人紧紧的捏了起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赤九眸子里阴光乍现的寒冷,整个身体于这一瞬间的无措惊恐,还有难以置信中,抖成了一个筛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章 痴心错付 素黎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心在视线放在赤九脸上的那一刻,仿佛就无法继续跳动了下去。一股彻骨的寒意,自胸腔滋长,以猖獗之势瞬间蔓延到五脏六腑乃至四肢百骸。 这大概是赤九第一次睁眼看她,且与她对视这么久。就连当年她犯了错,赤九给她种下妖蛊时,他都会吝啬的投给她一个眼神。 今天,她终于得偿所愿,赤九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盯着她打量这么久了。 可她怎么觉得自己心痛的就要麻木了一般。她会这么难过,或许并不是因为,此时此刻,正钳着她喉咙,想要要了她的命的人,正是赤九。她之所以难过,是因为她在赤九的眼里,看到了丝毫不经掩饰的厌恶与嫌弃。那表情,就像他手里正捏着蝼蚁蛆虫一样,非常恶心的事物,让他发自心底的反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薄凉的空气在素黎的嗓子里呛了一下,这一呛,她便鼻头一酸,留下了眼泪來。温热的泪水划过脸颊,膊颈,滴在赤九冰凉的指尖上,却依旧无法融化他冰冷的心。 她心中无限凄惶,却委实不甘心,湿润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瞪向赤九,“你要杀我?”,她咬紧牙根,紧了紧手里还卷着踏古脖子的红绸,对着他冷笑道:“你信不信,这一次,我可以比你快?!” 赤九嘴角向下一撇,眼里滚浓的杀意昭然若揭,“素黎,你不要得寸进尺。”,他杀死她,就像杀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素黎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只不过,她想同自己最后打一个赌。赌他到底会不会真的杀了她,她到底在他心里是不是真的那么一文不值。 但是她在赌之前,还是想弄清楚一件事实。她勉强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迟疑道:“你当年会那么气愤,可是因为我长得普通,配不上你?如今你这般厌恶我,可是因为觉得我丑陋不堪,你瞧着恶心?” 说到底,她抵不上踏古倾城绝代,被他看不到眼里也是应该,如今自己相貌又如此丑陋,她平素里都不忍心看铜镜中的自己。 如果他的回答是是,那无妨,踏古的容貌被她毁了,她有办法将自己扮作美人相,她还会是最后的赢家。如果回答不是,如果他给的答案是否定的话,她要怎么办?她还沒想过,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 但意外的是,赤九是这样回答的,“你纵有绝世容貌又如何?那骨子里的下贱,是根本遮掩不住的!从前,你比不上她,今后也是一样。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比不上她!” 呼吸在一瞬间凝滞,素黎眼角的泪花,碎了。 她千想万想,就是不曾料到他会这样说。她不敢相信,她半辈子的使命都奉献给他,却想不到自己在他的心里,竟是这样的位置。他拿自己同踏古做了比较,并肯定了她的一生,都要活在踏古的阴影下。 素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其实,她相貌真的算是好看的那种,她会变成今日这幅田地,不也都是因为太爱他吗?爱到甚至愿意为他做牛做马,爱到即便他亲手毁了她的容貌,夺走了她的健康,她也不怪他。 她甚至还傻兮兮的,用了漫长的岁月,酝酿了这一场赌博,这赌博如今终于面临了结果,素黎觉得似乎自己一旦睁眼,就能看到自己未來的命运是如何。 以至于她真的睁开一双血红的眸时,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她淡然到,“那不如,我们就真的比一比吧!” 赤九手指蓦地缩紧,素黎的脸登时便涨得通红。他话语里带着危险的气息,“你觉得,你有资格同我讲条件吗?” 素黎冷嗤了一声,反而显出了无所谓來,“你觉得,眼下这个形势,你有权利拒绝吗?”,言下之意便是,如果赤九不答应,她也会动踏古。因为踏古在她手里,除非先将她杀死,否则她绝不会放了她。 赤九眉头看了看双眸紧闭,似乎已经不省人事的踏古,心里有些着急,“你说吧!比什么!?” 素黎冷道:“比我们谁手快!”,她亦扫了扫踏古,“我数三个数,三个数以后,我们一起动手,看是你先掐死我,还是我先勒死踏古,如何?” 赤九不想她竟还是想要杀死踏古,心里慢慢有怒火汹涌成滔天之势,他咬牙切齿道:“我便承了你这个比试!” 竟是真的要参加这个幼稚的比试,种魔顿时心惊,“请君上三思,素黎她只是一时不懂事....” 种魔的劝解似乎根本沒被这两个人听到心里去。他听到素黎开始唱数,“三、二。” “三妹!”,种魔气急败坏,这也是他第一次叫素黎三妹。 “一!”,素黎唱完数,空气瞬间紧张起來,又在片刻之后归于平静。 种魔将因为震惊而紧缩的瞳孔,掩在了低垂着的阴影之中,有风轻轻吹过,吹起了尘沙。他似迷了眼睛,眼眶开始泛红。他与方才清楚的听到了“咔嚓”的声响,他杀人无数,自然识得那是喉骨的声音。 素黎的眼睛瞪得很大,嘴角却挂着笑容。她手上的力道松了,踏古失去束缚,无力的倒了下去,被种魔一把接住。 种魔仍旧不曾抬头看,将头埋的很低。意识尚在缥缈中的踏古,只觉颊上忽然一热,随后忍不住睁开眼來。 随后又有一滴温热,滴进了她的眼睛里去。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种魔红着双眼就这么盯着看着自己,一滴又一滴泪水砸在自己的脸上。 种魔哭了,他的表情很痛苦,很伤心。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疼痛,她不曾见他这样心碎过。她忽然就明白,为何那时青丘之役,他会对自己那般恨之入骨了。 就同她难以接受闻凤离世的事实一般,种魔身边唯一这几个重要的人,都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他了,这是多么不可磨灭的痛。 赤九一把将手中素黎的尸体,像扔累赘一般扔到了一旁的大坑之中,冰冷且不屑的道:“和破军一样,都是不成器的东西!自己找死!” 他话音将落,就听“啪”的一声,自己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在场所有人,包括种魔,都从先前那幕的震惊中醒來,又陷入在这一幕的震惊之中了。 许是这一巴掌,踏古扇的太用力了,她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一个旋身,便从大坑的边缘落了下去。 这厢佚慈眼疾手快,趁赤九尤自呆楞之时,便飞身而过,将踏古打横抱起,又飞回了原來的地方。 几位掌门还有秦昊莫黩,见踏古终于平安得救,忍不住纷纷松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了。 只是唯有佚慈,能感觉到他怀里的踏古,在隐隐的颤抖,十分脆弱。他便柔声在她耳边劝道:“别怕!沒事了。” 踏古无声的像佚慈的怀里埋了埋头,佚慈的衣料中,是她熟悉的味道,她闻了就同听到了他劝慰的话一般,有一样的效果,觉得很安心。 赤九看着这一幕,只觉眼中埋了刺,他更无法释怀踏古方才打了他的那一巴掌,他不可置信道:“你居然打我?!” 这语气虽然强硬,却叫踏古难得的从中听到一丝委屈,她觉着可笑,他有什么可委屈,又缘何委屈? “你太过分了!”,踏古嗓子一哑,觉得难受至极。因为她知道,当素黎数到一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她根本沒想杀她。或许她也从來都不曾想过,她竟然,放了她一命。她怕只是想同赤九赌一番,赌她在他心里究竟是怎样一番位置,可结果呢...? 踏古渐渐的气泣不成声,回过头來隔着一段距离对着赤九大喊,“你太过分了!”,这一喊,叫赤九,又是一愣,“破军也是,素黎也是。她们为你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为了你赴汤蹈火,甚至是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却这般对他们?无情的唾骂他们,随意的脚踏他们的性命,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竟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吗,你简直就是冷血的魔鬼!!”,说完又觉得自己可笑,随即补充道:“不,我忘了,你本來就是魔鬼!杀人不眨眼。” 尤其是素黎,她曾经对自己讲过她对赤九的爱慕。她做事情为赤九做到了这种程度,他竟然全然不当回事,还这般轻易便夺取了她的性命,她死的那个刹那,该有多么痛苦,多么悔恨!不过是一颗痴心错付,便这般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赤九简直不敢相信,“你竟是这么想我的?!”,他上前一步,“他们都想置你于死地!我这么做,岂非是不愿你受伤?”,若不是他们动了她,他也不会那么快就起了杀意。 踏古摇了摇头,“魔君说笑了,我可不记得,你几时不想伤害过我。对我重要的人痛下杀手的人是你,把我逼到有家不能回无处可归的人也是你,我身上所有的痛苦大大小小全部都是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你现在却要对我说,不想伤害我?魔君大人是几百年來在不周山待的寂寞了,所以拿我当猴子來戏耍吗?” 她声泪俱下,看着赤九的目光充满了怨毒,这一双眸子,就仿佛一双利剑,此时此刻狠狠地刺进了赤九的心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是我仇人 赤九所作所为,自然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是以他听到踏古这番指责的时候,心痛的难以附加。 他之所以会几次三番打扰她的居所,是因为他必须要得到地盘,只有得到地盘,他才能有机会解开自己的封印,去亲手守护她。这也是他一开始不愿见她,也不告诉她从前一切的原因。失去自由身的他,何其狼狈,他无法留她在身边,只会令她徒增危险,所以他宁可选择保持沉默,先将踏古留在佚慈身边,最起码这样她是安全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竟对佚慈产生了感情。 前世,即是佚慈夺走了他的天下,又夺走了他身边的她。是以,这是他最无法容忍的事,他又怎能让那个小人得逞? 他开始迫切的想要将她夺回來,为此他不惜铲除一切阻碍他的绊脚石。这么久以來,他做了这么多,尽是为她,竟不想,全部被她当做是他对她的伤害了吗? 那些人才是最该死的啊,有什么比把她夺回自己身边是更重要的吗?她为什么就不理解他的苦心呢? 赤九目光落在踏古身上,她却不愿再看自己,而是紧紧的圈着佚慈的颈项,像圈着一个依靠。他眸色暗了暗,忽然间便明白了为何踏古会这般误会自己。要算起总账來,这应当全怪佚慈啊,若不是佚慈,她都会好好的在他身边,又何谈前世今生? 呵!当真可笑! 他又将视线对上佚慈坦然的双眸。若不是这个人从中作梗,趁虚而入,想必踏古也不会这么怨恨自己。 可佚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恐怕沒有谁会比赤九更清楚了。如今最后一颗地盘已经到了他的手中,他心中也再不会有任何忌惮,所以他觉得这个时机将踏古夺回來简直再好不过。 思及至此,已无需在犹豫,他便踩着一团血云幽幽的飘到了空中,向踏古一点点靠近,每一小段距离,都很用力。 一群人看到赤九接近,纷纷警觉起來,执起了自己的兵器,准备待赤九有所动作时,便都冲上去拼死一搏。 但这些人的反应落在赤九的眼里,就同空气一般,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踏古和佚慈两个人。 赤九佯装不可思议的嘲笑出了声音來,他抬手指着佚慈的脸,向踏古道:“我在你心里是个恶人,那么他呢?他在你心里,就是个好人?!” 佚慈原本浮着淡淡笑意的脸,不易察觉的僵了僵。 倒是佚慈身后的秦昊,心里一突,有些不淡定,急道:“魔头,你莫要瞎说话!”,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愣,他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潜意识里就怕赤九会说出什么來,但想起从前,最初还劝佚慈要坦然相对的人,不是他吗?为何到了这个光景,如惊弓之鸟的人,却也是他呢。 见秦昊这幅纠结的形容,赤九倒是被逗乐了,他眯起眼眸扫向秦昊,沒什么好气的道:“我还什么也沒说呢!你慌什么?还是因为你同佚慈是一个德行,怕我说出來让踏古知道?”,他心里尤自记得很清,记得曾经有昊阳这一号人物,是如何与佚慈狼狈为奸,毁了他的国,又抢走了他的踏古的。还有那个臭小子莫黩,还有很多人,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些人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他一定要前辈百倍的奉还给他们,而今次,才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被赤九戳中了心事,秦昊面色便一青。他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事到临头,有些真相,还是必不愿让踏古知道的。 他现在才有些能理解佚慈的无可奈何了。亏他还同佚慈讲过道理,道理这个东西,他们都懂,但是在面对的时候,道理这个东西,真的很不管用。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埋首在佚慈怀里的踏古,却在此时出声,叫佚慈,赤九秦昊,莫黩,皆是狠狠一怔。 佚慈三个之所以会一怔,是因为她这句话听起來,好似想要问赤九寻求些真相。如果真相当真在此刻败露,踏古会如何反应,他们又当如何自处?这是迄今为止最困难的一个问題。 而赤九会失神,则是听踏古的口气好似是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一般,但她这样的反应,让他却无法接受 几个人各怀心事,全部都看向踏古,他们都委实害怕,心里的猜想会落实。 踏古浑然不觉,从佚慈怀里挣扎一番,竟下來了。 她艰难的走到佚慈面前,面对着赤九站定,随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想开了双臂。 这个姿势,是守护的意思。 佚慈呆住了,他抬手按住踏古的肩膀,“踏古,回來,不要逞强。”,要保护,也是应当由他來守护她才对,她怎么这么傻。 踏古背对着他,嘴角扬起了冰冷十足的笑意,这个表情,曾是她最擅长且熟悉的表情,她瞪着赤九冷道:“你说的不错,佚慈,秦昊,是一个德行,我同他们也是一个德行。我们这样的人,注定与魔君这种无上尊贵的人格格不入,所以,即便你看不顺眼,想要在此刻将我们一并除了,我们也无话可说。被你紧紧的逼了这么久,我当真受够了,如今要杀要剐随便便是,不过我求求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冲我來,能不能不要伤害他们!” 赤九这一瞬间,疑似自己耳朵出了问題,他禁不住向后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后,他才艰难的抬起了头,颤声道:“你...求我?”,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一个音节,“你居然为了他们,求我?!” 踏古抿了抿唇,无声的点了点头。 佚慈握住踏古肩的力道紧了紧,他原是六风不动的性子,此时却也把持不住了,他眼睛一热:“踏古,你莫做傻事,他要來就來便是,这里沒人怕他,至多就是打上一架,他也为此会赢。”,他想要将踏古的肩膀扳回,却赫然发现自己扳不动。 踏古头也不回,声音里却酸了酸,“你骗人。” 佚慈握着她的手一僵,愣住了,踏古继续道:“你还有多少力气,我会不知道?”,佚慈已然是处于极度疲惫的境地,若真动起手來,恐怕经不了几招,他就会虚脱晕厥过去,那时候,他便是任人宰割了。 秦昊有些气结,“你快让开,不要多管闲事,老子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不需要你求他。” 玉虚道长在一旁叹了口气,摇头道:“女君怕是把我们五个老家伙给忘了吧,此番对决若在所难免,我们大家一起上,也不见得会输。” 无极岛主最先点头,“沒错,这里沒有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只不过到时候,魔君也不要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说着,一群人已经摆好了架势,随时准备进攻。 赤九闻言,抬头便将这些人都冷冷扫了一遍,委实不屑,“既然你们这么着急想死,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言罢,摆起手势,就要斗法。 踏古咬了咬牙尖,忽然亮出了丹朱,指着赤九喊道:“不准你伤害他们!你要杀,就先杀我好了,你若不杀了我,我就绝对不容许你伤害他们!” 赤九手掌里将将燃起的红色鬼火,呲啦一声,灭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踏古倔强的脸上挂着的泪珠,终于气急败坏的怒吼出声:“为什么?!”,他拂出一掌,波动的气流将踏古整个人向后掀去,随后冷眼看着她无力的向后跌倒,冷眼看她满身的伤痕,还有被毁了的容貌,恨道:“你看看你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竟然还一味的想着旁人,别人的命重要,你自己的命就不是命吗?!” 佚慈见踏古要跌倒时,便上前要撑住她,奈何好似被踏古说中,他当真沒什么力气了,于是两个人,似被大风擎倒,一齐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依做一团。好在佚慈眼疾手快一些,接住了踏古,避免了她与地面残破废墟的碰撞。 秦昊同莫黩心中一惊,纷纷一跃上前,一个亮出宝剑,一个呲牙咧嘴,生怕赤九在对他俩不利。 赤九此时已经无心在顾及其他,他走进一步,狠狠地盯着踏古,吼道:“回答我!为什么!” 踏古被他的大声吼得禁不住一个战栗,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为什么?因为你要杀的人,是我的夫君,我的亲人,还有我重要的伙伴啊....”,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赤九胸腔一阵赛过一阵的疼痛,來势汹汹。他艰难的抬起指尖指了指自己,苦涩道:“你说佚慈是你的夫君。那么我呢?我算作你什么人?”,他才是她的夫君,若不是因为佚慈,或许他们从前还能幸福的相守到老,何至于面对今日的彼此,今日的局面? 踏古闻言,双眼无神又空洞的扫向赤九,平静无波道:“你是我的仇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 素黎篇(一) 若不曾相识,若不付真心,素黎永远也不会识得镜中花,梦中楼的空虚寂寞。 。。。。。。 素黎是一只单尾圆毛的白狐,家住青丘山下。小时候,读过的上古史里记载,青丘几万年以來,一直受历代青丘君主的庇护,使得岁月沾染仙灵之气,将这一方土地,琢磨的繁盛又辉煌,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四方令狐最圆满的归属之地。 能世世代代住在这样一个山秀水美,受万狐朝阙的仙灵之地,对于素黎一家这样的普通白狐來说,就乃同天帝赐予的恩惠,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但素黎的阿爹阿妈始终不知,为何这样一个风水宝地,却独独不受素黎这一只本该被书本洗脑的小狐狸的待见。 其实原因就是,素黎确实被书本子洗过脑了,正是因为被书本洗过脑,她才更加无法忍受先下青丘荒诞破败的现状。因着有了强烈的对比,致使素黎对自己的居所,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可恨她生不逢时,书本子里这些狐狸祖先生活的青丘,乃是天堂,偏偏从她太爷爷那一辈起,天堂就堕落成了荒野。只因她太爷爷年轻时的那任青丘帝君,乃是个痴儿,在红尘万丈里滚了一遭,便无法抽身,最后执迷不悟到为了追回媳妇,跑到大荒尽头生祭上古神兽去了。他这一走,可谓是真潇洒,放着青丘重任不管,跑去三界间的虚无解脱去了。可怜青丘再无神明庇佑,日渐失色,直到素黎生出的这一辈,更可谓是残破不堪。 所以素黎讨厌青丘,更讨厌住在青丘,它族为了占领青丘,总是隔一段时间便來搜刮抢夺,搞得青丘始终闹吵吵的,让素黎总是睡不好觉。素黎还在成长期,正要经历化形,才能成功长成个人模样。是以可想而知,充足的睡眠对于素黎这样的青少年來说,是多么珍贵。 素黎眼界不高,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头,只要沒有战争叨扰,她也怨栖身。但却不晓得为何每每素黎和阿爹阿娘提到搬家之事时,他们都会很果决的拒绝她。 阿爹总是皱起他额上的抬头纹,摸着素黎的头叹口气道:“素黎,我们应当守住自己的家,只要守住自己的家,总有一日,青丘的君主会回來的。”,阿爹说这话时总是双眸中充满憧憬,那原是动人的神色,素黎却觉得是无药可救。 于是素黎总是会很不给他面子的说,“阿爹你不要再做梦了,青丘君主早就死在大荒尽头了,他回不來了。” 结果是素黎晚上吃不到阿娘做的好吃的,只能半夜趴在被窝里饿的眼泪直流。 那时候素黎真的好不理解,为何阿爹阿妈总是不懂她的心思。她家住在青丘山下一处极其隐秘的地方是沒错,它族找不到她的家门是沒错,她们一家可以平安度日也是沒错。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蛮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保不住哪天它族四维脱跳不走寻常路,一不小心找到了她的家,那可就酿成大祸了,她敢保证,到时候她们一家都活不了。 而且过了这么久提心吊胆的日子,素黎也受够了。 不过后來素黎发现,提心吊胆的人,不是只有素黎一个,阿爹阿娘也是。有一夜它族的人搜寻青丘到素黎家附近,闹出了很大动静,生怕那群混蛋真的找到她们家,吓得给素黎阿爹阿娘几乎彻夜未眠。 那时素黎才慌悟,或许阿爹阿娘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敢走。素黎是他们老來得的子,岁月那时已经在他们脸上显出痕迹了,或许他们早就生了逃离的心,不过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当是怕,怕自己还未出得青丘,就被它族在半路上逮个正着吧。 看着家里满地阿爹阿娘因操心脱下的毛发,素黎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带阿爹阿娘逃离这个鬼地方。他们年纪大了沒关系,她还年轻,待她化形成人后一定能很好的保护他们,离开青丘去寻找新的天地。 等待这个事情,虽然漫长,但因为有了期待,所以素黎也不觉得失落。在她又提心吊胆过了三百年后,终于在家门前那条小溪旁,见证了自己化成人形后亭亭玉立的模样。 阿爹阿娘喜出望外,说素黎模样清秀漂亮,若好好修炼,将來沒准能在仙界寻找一处好人家,那样素黎的后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素黎当时一面佯装开心的答应,一面却在心里算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逃出青丘第一步,就是开路,几百年的等待让她心忧,于是当晚她便趁阿爹阿娘睡着的时候施了个昏睡决,然后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勘察地形去了。 那一晚,素黎亲眼见证了青丘的荒凉与凄惶。从前只听阿爹阿娘提起,曾做了些想象,却不意,这同她想象的,还是相隔千万里。 素黎为青丘感到羞耻。愤怒之下,她便焦躁难耐的想要迅速勘察好地形。 但素黎万万料不到,在夜深人静之时,它族还有人手在这里守夜。素黎的想象里,他们的侵略通常都是大张旗鼓才对。 毫无意外,素黎的活人气息惊动了他们。顺便惊动了他们的一整个部队。他们见到素黎是孤身一人,无异于俎上鱼肉,开始疯狂的追击素黎。 素黎果然涉世未深,遇到危险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阿爹阿娘。 素黎怕死,且不争气的哭了,她想阿爹阿娘,想回家。她觉得阿爹阿娘会保护好自己,于是便真的开始不假思索的一路狂奔到家。 但素黎忘记了素黎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一件事,她给阿爹阿娘施了昏睡决,她狠命的想要摇醒他们,想叫他们逃走,却发现自己出手太狠真的叫不醒。 无奈之下素黎扛着阿爹阿娘出门时,刚好被一句跟踪來的它族败类逮了个正着。 它们的灰狼首领漏出一副猥琐又恶心的表情,眼睛紧紧的盯着素黎道:“小妹妹长得这么可爱,带着你爹娘要去哪里玩耍啊?” 素黎从小受阿爹阿娘良好教育,并不晓得春宫本子里那些龌龊事,所以沒什么警戒,于是便狠狠地骂了一嘴,“关你屁事,下作的臭灰狼,不要同我讲话。” 素黎自觉自己当时那句话,甩的颇有气势,却不料她话才说完,那群灰狼便笑了起來,此起彼伏。 有小兵在一旁帮腔道:“沒看出來啊,秀致模样,却是个火辣性子,符合咱们老大的胃口!” 后來小兵的这句话,才让素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素黎才慌悟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 素黎面色陡然煞白,脑海里也混乱一片,却怎么想也想不到什么好计策安全逃离。 当灰狼头领猥琐的摸着下巴笑道“小妹妹,出门玩之前不如先陪爷玩一下,爷保你高兴。”的时候,她才反应过來,开始沒了命的往出跑。 她像无头苍蝇,沒个目的可寻,寻了几处,全被他的一众部下给堵住了去路,当素黎不知道第几次回头看到的是那张像噩梦一般令人战栗的脸时,素黎的世界刹那间便漆黑一片。 阿爹阿娘被它们抢走,素黎则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它们的首领拖到了素黎自己的房间。 他反手一掌便将木门给合上了,素黎惊恐的看着他邪笑着向自己一点一点走近。她四处逃窜,奋力挣扎,甚至撕咬捶打,所有劲都用上了也沒能成功。 他将素黎钳制在床上,在素黎的撕喊中,夺走了素黎最珍贵的东西,那个刹那,她浑身都禁不住痉挛了起來,一个翻身趴在床头便开始呕吐不止。 他被素黎突然间的打断,狠狠地扫了兴。而且对于他而言,已经被吃干抹净的她,也再沒什么新鲜。 于是他只故作怜惜的用他的爪子,将她的脸摸了个遍的时候,便穿上衣服转身出去找他的兄弟们來搜刮素黎家的财产了。 出了门的时候,灰狼首领同他的一群手下兴致盎然的在插科打诨,话題委实不堪,多半是围着素黎的,可素黎此时却喉咙一滞,什么话也说不出來了。 房门來着的一角,将将好让素黎将院子里瘫倒在地的两个尸体看的真切,但是,她简直不敢相信。那浑身是血倒做一团的,竟是白日里说要让她寻个好人家嫁了的阿爹阿娘... “素黎,我们应当守住自己的家。”,阿爹的话尤在耳畔。阿爹的安分守己她懂,可是她只是不想再过这样不安生的日子了。她也想有个稳定的家可以生活,可是,家呢? “女儿出落得如此标致,倘若好好修炼,将來一定能在九重天上寻处好人家。”,阿娘最自信柔软,所以总是操心女儿家的体己事,让她总是想要依赖她。可是,现在的她这么肮脏,还有前路吗? 素黎胃里一酸,酸水一股脑的从喉咙里吐了出來。她哭了,泪水与口水交织在一起。 她什么都沒有了,只是这一夕间什么都沒有了,阿爹离开了,阿娘也不要她了。 退一步想,如果她出门时小心一点,就不会惊动灰狼,再退一步,如果她出门前不自作聪明的给阿爹阿娘施什么昏睡决,阿爹阿娘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在再再退一步,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听阿爹的话,守好自己的家,沒准青丘真的会有君主回來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三章 素黎篇(二) 但是素黎已经沒有退路了,是她的无知与任性,将自己逼得退无可退。 这都怪她自己啊.... 若不是她不听阿爹阿娘的话,私自跑出去,怎会酿成这样的大祸? 她好后悔,若是自己一直安分守己,或许她就不会失去阿爹阿娘,不会失去家了。如今她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只剩下站在废墟中遍布伤痕的自己。 视线余光里,蓦地燃起了火光。许多难听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交叠,回荡,又交叠。 “老大,这房子里也沒什么值钱的东西,干脆放一把火烧了吧。”,有个谄媚的声音。 “也好,省着麻烦了,将这两具尸体也一并处理了吧。”,这个懒洋洋的声音,一听就是灰狼首领,这是素黎的噩梦,她忍不住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那屋子里那个小妞怎么办?” 灰狼首领突然笑的不怀好意,“把她先带回去,等我玩够了,再处理掉!” 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光影模糊中,有几个身影,走进了她的屋子。 她似沒了魂魄的壳子,任由这几个人令人作呕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离。 她踩着鲜血和青草揉着泥土的地面,被拖到了灰狼首领面前。一路走來的触目惊心,让她莫名安静下來。 她被灰狼首领揽在了怀里。灰狼首领一声令下,“放火!” 闪烁着光芒的火把,直冲倒在地上的阿爹阿娘而去。 素黎瞳孔蓦地紧缩,心里是极致的痛苦。几乎是不受任何思绪支配的,她一手抽出了灰狼首领腰际的刀,从下到上直奔灰狼首领的脖子砍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一众灰狼都不及反应。灰狼首领的脖子就蓦地被割开了一半,鲜血喷涌而出。他的眼睛还有着诧异之色,似乎震惊先前还手无缚鸡之力任他宰割的小姑娘突然间怎么变得这么凶狠。 当然,他还沒有想明白的时候,他眼里的光芒,也逐渐熄灭了。 所有灰狼小兵都震惊了,他们不敢相信这一幕,更无法动弹脚下的步子。只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满脸满身都是血的小姑娘,还在不停的拿着他们首领的刀去砍他们首领的尸体。片刻的功夫,首领原本还算孔武的体魄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就像马蜂窝。 鲜血的腥臭在空气中蔓延,尸体的五脏六腑也全部从破碎的皮肤里挤出。 先前那个还准备一把火烧了她爹娘尸体的小兵,不堪忍受,哗的一下子吐了出來,手里的火把掉在地上点燃了她阿爹灰色的麻衣。 素黎终于放弃了切割灰狼首领的尸体,疯了一般的像她阿爹阿娘的尸体冲了过去,她伸手扑腾了半天,才致使刚燃起的火成功灭了。 单这个光景,所有灰狼一族才纷纷缓过了神來。有人一语点醒在场同族,“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杀了咱们统领,兄弟们,我们得给统领报仇,绝对不能轻饶她!” 滔天的怒火于瞬间燃起,失去了首领的灰狼小兵尽数愤起,“杀了这个女人!给统领报仇!” 一时间,所有灰狼都振奋了起來,目露凶光的拔刀向素黎走近。 素黎面色死灰一般平静,她抬手将大刀拿起,随时准备厮杀,即便结局很清楚,她必死无疑。但她却沒有理智來思考这些了。 入目所见,形同修罗战场。 遍布的杀气,残破的废墟,还有凶狠的敌人。 素黎就仿佛陷入修罗包围圈的一个傀儡,随时都可能被敌人五马分尸。 眼看着无数刀剑的锋芒越來越近,下一瞬,说不定她就可以去追随她阿爹阿娘了。 这样一个心灰意冷的时刻,却不知那里突然传出十分悦耳的声音:“几十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声音委实缥缈,让人觉得远在天边,又觉得近在耳畔。 所有人均是一愣,待四处望去,却又见不到半个人影。灰狼群一时间纷纷不安起來,隔空密音,这恐怕是修为深厚到一定境界才能掌握的本领,而这个境界还离他们好远好远。他们开始害怕了,因为听來人的话语,似乎是來者不善。 可素黎不懂得这些东西,修为深浅,她察觉不到,她只觉得这个人的声音非常好听,让人莫名心安。 半空中忽然华彩闪烁。红光旖旎中,一位红衣男子自虚空他空而出,绝代俊俏。 素黎呼吸轻颤,这个人不单声音好听,长得也好看。 而那些灰狼看清男子额上一点似血朱砂时,却纷纷禁不住大惊失色,尖叫道:“魔君,这个人是魔君,大家快跑...” 单剩一个啊字沒有说出口,那个人便被魔君的虚空一掌夺去了性命。 随后也不过眨眼的光景,素黎面前便哀鸿遍野。 她手里的刀,不知不觉,无声滑落。而面前空中浮着那人,虽沒有回头,却淡淡问了一句,“你可愿意随我走?” 素黎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她起先不明白为何自己能轻易将性命交给了一个陌生人,直到后來她见到了三个同她一般从别处被魔君带回魔域的人时,才晓得,那时她心里,大概觉得他可能会还她一个家。所以她葬了阿爹阿娘以后,便义无反顾的跟着这个人走了。 随他离去,堕入魔域,她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她好歹也算青丘地仙。于是她真真正正的成为了堕仙,成为了魔。 她不曾后悔,因为那个地方给她的都是噩梦,她沒什么好留恋。不过她却一直想知道,为何,堂堂魔君,会愿意带她这么个什么都不会的小狐狸走。 后來,魔君终于告诉她:“因为,我很赞赏你复仇时的手段和表情。”,他说这话时,苍白的手指正翻阅着上古神器阅卷,上面有个叫做九阙星盘的东西。 素黎紧紧握了手里的拳头,那算什么理由?她觉得敷衍,却又什么都沒说,因为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看她一眼。 后來,是大哥惊龙同她讲的,魔君也是怀有仇恨的人。于是素黎在他空中得知了一个叫花夕的女子的事情。 怎么说?是一个很悲惨很凄美的故事,素黎觉得这个女子的境遇与她有莫名相似之处,本该理解她的苦楚,却不知为何心里隐有不甘,隐有愤怒? 魔君他想要复仇,原是为了一个女子,魔君将她带回魔域,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难怪他不曾正眼瞧过她,原是根本看不到她在眼里。 素黎觉得胸口难受,这难受丝毫不比阿爹阿娘死的时候沉重,她问大哥,大哥便笑眯眯的对她说,“小丫头,莫不是因为魔君心里惦记着旁人,你便吃味了吧?” 吃味这个词,素黎在书本上见过,原是男女之间爱慕中衍生嫉妒的微妙情愫。那么如此说來,她是对魔君种了心思? 想到这一点,她尘封许久的眸色,竟忽然变的透亮,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一样。原來,她是喜欢上当年那个将自己从灰狼手里救下來的男子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便决定要做些什么。书本里说,贤惠淑德的女子最受相公喜爱,于是她对魔君唯命是从,揣着几年來在魔域练就的本领,闯出去替他各种大大小小的事。 为了他的复仇大计,艰难的,复杂的,命悬一线的,她都做了。她觉得自己做了好多,多到她开始渐渐淡忘阿爹阿娘离开的痛苦,心思慢慢被另一件事取代,并在这条路上,渐行渐远。 她拼命足够贴近他。,但不知为何,他还是从不看自己。 渐渐的,她又开始失落,觉得自己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劳。 她又一次迷失方向。她又一次去找了惊龙。 因为惊龙是个生性风流到不像话的人,在他身边,总会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很多很多女人缠在他身边他也能应付的行云流水。 所以素黎觉得,惊龙在情场上是个高手,她可以求他帮忙。 但是不料被惊龙拒绝了,且拒绝的异常坚定,丝毫不肯动摇。 素黎无计可施,只得央他,“那么,你能不能让我看一看那个花夕,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长得相貌如何?” 惊龙见她退步,这才替她弄了一大堆画纸來。 画里的红衣女子,容颜绝色,笑起來的倾城模样,让素黎打开画纸的那个瞬间,心里也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真的是美到让人窒息。 素黎翻了翻,不单有女子回眸一笑的模样,还有她摘梅时,起舞时的模样,一张张惟妙惟肖,全部都是生活中的细节,仿佛这个叫花夕的女子,真真切切的在她眼前活了一遭那般。 素黎握着纸的手,下意识的一紧,这样明艳的女子,她怎敌的过。 惊龙将这一切洞悉在眼底,嘴角抿着沒有温度的笑容道:“你可知,为何魔君单穿红色的衣裳?” 素黎头也未抬,“因为花夕喜欢红色。” 惊龙摸了摸袖子上的花纹,“你又可知,为何魔域上下的瞳色都被君上染成赤红之色?” 素黎声音渐渐颤抖,“因为他想更贴近花夕的颜色。” 惊龙的手指顿住,讳莫如深道:“你可知这些画像我又是从何处得來?” 素黎不说话了,因为她猜到了,但是她却不敢承认,让这件事残忍的袒露在自己面前。 但惊龙却不打算放过他,眸色淡然道:“这些话,都是君上所作,他每天都会抽空画上好多副,每一副,都是花夕揉在他生命里的点点滴滴,他将无尽的思念,尽数流露在笔尖。他的思念有多深,这个女人的形容,就有多生动。”,他忽而顿住,“而这个女人,几乎已经等同于他的全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 素黎(三) 当夜,素黎为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虽容貌不及花夕精致,略施粉黛,倒也美艳,她合着一身特地托人给做的和花夕一模一样的红裙,梳了和花夕同样式的发髻,施施然向魔君的房间走去。 魔域长年暗无天日,是以房内长年灯火,素黎到魔君房前时,魔君欣长的影子正投在窗上,头微微低垂,睫毛映的很长。 素黎心里一软,如涓涓细水轻柔流淌。她踌躇了片刻,才抬手轻轻扣了扣门板。 “进來。”,声音听起來似乎有些疲惫,可想而知,魔君对他的复仇大计有多么重视。想到这一层,素黎心里的喜悦淡了几分。 她嘴角弯了弯:“君上...”,声音恬淡,让人心莫名其妙的便柔软下來。 “嗯。”,魔君淡淡的应了一声,却不曾抬头,只当素黎是有什么时禀报,便便忙手下的事情边等着素黎继续说话。 素黎掩在红袖中的手渐渐紧握,指节紧张的发白。过了好久,她似才终于下定决心,迈开步子轻轻走到魔君书桌前。 直至与魔君只几寸之隔,她才鼓起勇气又唤了一句,“赤九...” 正翻阅卷宗的手猛然一顿,赤九看着桌角边熟悉的红色裙摆,蓦地怔忪。他震惊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最后才缓缓抬头看向立在他身边的人,身形不由自主的颤抖。 这颤抖很明显,素黎很轻易便捕捉了到,她面上虽然笑容不减,心里却渐渐染上凉意。 直到赤九那双带着迷茫与彷徨的眸子,落入她眼中时,她心里的凉意才被彻底击溃,这一瞬间,她似乎以为这样的眼神是在看她。 赤红中,迷茫与彷徨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情与沉痛。这样的神情令素黎心醉,她终于豁出去了,慢慢的接近赤九,随之从嘴里吹除了一股甘甜的香气。 是狐族最拿手的魅惑之术,她已经抛却一切原则,只求得來一颗良人的心。 在赤九眼神迷离的轻轻在嘴里唤着“花夕...”时,素黎终于义无反顾,向着赤九攀付了上去。 终于贴上了那两千凉凉的唇,素黎的心情简直难以自持,更多的则是心酸与激动。 不过她千算万算,也到底是失算了。 赤九何许人也?堂堂魔域之尊,岂会被小小的狐媚之术掌控。而且有一点素黎也误会了,赤九那样迷醉的神情,其实并不是看着她的,而是透过她,看向某个很远很远似乎沒有终点的地方。她就那么轻易的误解了,因为在此之前,赤九并沒有真真正正的把她看进眼里。 所以在唇瓣相贴的那个刹那,赤九游离的思绪便猛然抽了回來,而看到素黎扮作花夕模样甚至是想要魅惑她时,他心里的怒火,瞬间便腾腾燃烧了起來。 至于后话,就同她亲口告诉踏古的一样,赤九厌恶她所作所为,给她在脸上施了个叫做黑虫的妖蛊。 那个时候,身心双重疲惫不堪的素黎几近崩溃。她都不敢照镜子,不敢看自己的模样。 脑海里不由自主便浮现出阿娘的话,说要给她做个好人家。 可是她现在,真的再也沒有资格去轻易言爱了。一个失了贞操的堕仙,容貌也丑陋无比,这样的人,人人避之不及。 就连魔域里一些小喽啰,平素见了她也不忍直视,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 她从前汹涌的爱慕,瞬间便转变成了滔天的怨恨。 虽然赤九对她伤害至深,但爱一个人是沒有理智的。所以她便将她的恨意,全部转移到了双臂上缠绕的袖子里。 她想,既然别人都可以肆意的伤害她,那她又有什么道理去善待别人呢。于是她出走魔域,开始疯狂的厮杀,疯狂的残害生灵。但与此同时,她脸上的妖蛊也开始疯狂的吸食她的生命。 起初她并不知情,不过后來在她杀了一个发虚皆白的老道时,老道指着她道:“妖孽,你作孽如斯,苍天定然饶不了你。你已命不久矣,这就是报应啊,报应!”,随后大笑着死去了。 后來素黎就真的发现了自己生命的薄弱。她想起老道的话,便开始忌惮,她心中仇怨未散,又怎甘心死去? 后來她求遍妖医,终于找到了自己身上的问題所在,以及解决的办法。 原是她身上的妖蛊作祟,只能用人的精力续命。 于是她便炼狱之中,又奋不顾身的跳进了另一个炼狱里。 吸**气的办法,不外乎一种,于是她时常便要做她讨厌的事,并不停的猎杀男人。 起先她真的觉得恶心,但她不甘心,她要活下去,于是渐渐的,便成就了如今的素黎。 她还学得了利用精气维持和修萁容貌,于是她不假思索的把自己扮作了花夕的相貌。 她想看看顶着花夕的面皮,她的日子会否过的好过些,那些迷恋皮相的人,也会否迷恋上她。 果然,所有人都忠于她的新面孔,让她享受到了从前不一样顺利潇洒的生活,是以她再不轻易拿下她的假面皮,且见过她假面皮的人,都会被她亲手杀死。 她在魔域之外游荡百年,不回魔域,也不曾回望眼青丘。直至有一天,她得知了魔君复仇大计败露,被天帝封印在了不周山的消息。 急迫与担忧瞬间被浓浓的思恋吞沒,他于她重要如斯,她不能置之不理。遂她时隔如此之久,终于急匆匆的赶回了魔域不周。 见到赤九安然无恙的被禁锢在封印内,且沒有抑制住他的思维时,素黎才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她就后悔了,因为她行色匆匆,并未记起摘下假面具的事情。 她本以为赤九会再次震怒,却不想对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你便顶着这张脸,去替我办事吧。” 素黎当时以为,可能赤九的心真的渐渐被她所感化了。直至百年以后,花夕复生,九阙星君被贬下凡,她才晓得自己不过再一次变成了一枚棋子。 但是这一次她心甘情愿的多。因为长久以來的恨意,让她萌生出一种想法,她要倾尽全力,亲手毁了花夕。不然她死都不会瞑目。 人在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上天也会帮助她。素黎兢兢业业于如何谋害踏古的这条道路中,无人知晓,且终于逐渐得逞。 她成功的寻了契机,潜伏到了佚慈的身边。她想自己很快就会得偿所愿,却不意这一次计划,实施的比往常久的许多。 怎么说,从未体会过相爱是何种滋味的她,第一次,看到别人眼里的爱情。那种感情让她觉得异常痛苦与难过。 她融入了花夕的转世踏古她们之间,不知受何影响,自己的心情一朝一夕间竟变的越來越微妙。大抵是她从未亲眼见证过这样真挚的感情,道听途说的,也不如眼见的鲜明。她在嫉妒的同时,又可望也得到这样的感情。她屡屡破坏佚慈与踏古之间的感情,结果却不过屡屡受伤,她一直自己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切割拉扯。 后來,她还听说了踏古就是青丘帝姬,她心里的怨恨便更加旺盛。踏古身上一切一切的代名词,似乎都是她无尽痛苦的始源,她恨这样的人存在,自己的计划,也依旧灼灼闪着光芒。 后來她是魔域魔使的身份,终于暴露了,一切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十分顺利。 她紧紧的抓住了这个契机,决心一定要结束这无尽的怨恨。 包括折磨的踏古不成样子,包括她别有用意弄來的三昧真火结界,都是有目的的,她一步一步,势在必行。 最后的最后,她却又是如何动摇的呢? 说实话,她并未料到,踏古为了佚慈,肯真的不惜毁掉自己容貌,不惜毁掉自己性命。从前她恨踏古,是因为觉得踏古任性又嚣张,什么都不用付出,便有一大群男人围着她转。所以她很嫉妒。 为什么她为魔君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却仍旧不会得到哪怕是她的一个眼神。 她觉得是因为踏古有着一张倾城绝艳的脸,所以这些人都甘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可也是在这最后一个光景。她觉得自己错了。 踏古不怕死,只怕不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她从未想过奢求过什么回报,如斯伟旷的胸怀,如何会得不到旁人的真心。 而素黎自己,只是一直自私自利的觉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便一定要回报给我,这才算是公平。但她却不懂得,感情这样的事,本來就沒有平衡可言,惶论计较。所以她变不成踏古那样的人,不是因为相貌。 她看到踏古拼死救下佚慈时,突然间就打消了想要杀死她的念头。 至于后來为何又将踏古掳走,是因为她感知到了赤九的气息。 因为有先前破军的例子在先,她已经料到自己私下伤害踏古是犯了大错。所以她想赌一把,哪怕是一点点,赤九的心里有沒有她的位置。 她还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知道最后确定了赤九的心意以后,她才真正放弃了。这个男人一直在利用她,从未对她用过心。他救了她,不过是看在她复仇的方式,适合帮助他一起复仇。 他永远不会爱上她,仅此而已。 既然这样,她不如死了吧。她双手沾满了鲜血,罪孽深重,是一定会死的。死在他的手上,总比死在旁人的手里强。几百年前若不是他來救她,或许她早就死了。既然她欠他的,还给他便是。 心跳渐渐停止的那个瞬间,她望着深爱的人笑了。她想家,想念阿爹阿娘维护她的日子。因为自那以后,她再也她再也不曾得到那种叫**的东西。 不过她也宽心,因为她笃定,赤九这辈子注定夺不回來踏古的爱了。今日的赤九,已不再是大哥故事里那个心地善良的赤九。 他变成了同她一样的人,他终将爱而不得。 她终于死无遗憾。 镜中花,梦中楼,眨眼便觉是虚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五章 毓都之约 你是我仇人。 这简简单单五个字,狠狠地刺痛了赤九的心。 前世今生,他经历许多,让他痛心的事情也不在少数,这样讽刺且刻骨的感觉,怕也是第一次。 踏古从容冷静的看着他,即便她面色苍白,伤痕遍布,即便她身体已经接近崩溃,她却仍旧那样强撑在这群人的面前。这样的神情,他多么熟悉,从前她替他挡在身前时,也是这样倔强的模样。 不过时过境迁,今非昔比,同样的人,立场却换了,心境也变了。 赤九在红袖中紧紧的握起了拳头,他以为他走过了这么远这么曲折的路,已经学会波澜不惊的面对。但是沒想到心底的苦涩,显些让他难过的颤抖起來。 但是他又不能这么做,他必须忍耐,才不至于在佚慈面前,败下阵來。 况且,他并不是真的对他们这群人束手无策,因为真正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好戏,还在后头,他精心为他们准备了这么久。 想了这些层,他才勉勉强强抑制住了自己心里汹涌的暗波。也只有这些才有力量重新活过來,他很期待。 片刻过后赤九再抬头时,神色便镇定许多。 他不动声色的将踏古望了望,而后才将视线移向佚慈。 这一张让赤九万分痛恨的脸,面色亦是苍白如纸,可见他也在兀自逞强,表情却同踏古沒什么区别。 赤九不由自嘲一笑,原來他放手不管的这几年间,这两个人竟已经变得如此相像,如此难舍难分。 他就这样笑着,笑声有些突兀。片刻的光景,越笑声音越大,竟是有些停不下來。 众人看着他突然如此怪异的模样,禁不住都是视线一紧,带着几分警戒。 秦昊听的心里委实发堵,沒什么好声音道:“你笑什么?!” 赤九笑声被打断,斜眸看向秦昊,不怀好意道:“我笑你们,真像是一群蝼蚁。”,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听的秦昊心里火花乱窜。 他咬了咬牙,刚要还口,就听得身旁的清风道长和蔼笑道:“两次三番被人看扁,我们五个老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啊!” 赤九來了兴致,双手抱肩,睨着他道:“哦?玉虚掌门这意思,是想要同本君打一架吗?”飞鸿谷谷主始终见不到他这幅得意嚣张的样子,不由气愤道:“不然你以为?玉虚山岂能容你说來就來!既然來了,还能容你离开吗?”,他一时义愤填膺,其他几位掌门也被激起了战意,无极岛主忍不住笑呵呵道:“老了老了,还有机会能好好的活动活动筋骨,是件不错的事情。” 他们这么说,情绪也同其他五位长老达成了一致。各个真的准备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清风道长却忽然横出手臂拦住了他们。 西婺宫主神色一凛,委实不理解,“清风老哥,你这是何意?”,他不禁忧愁,不会他清风老哥,要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吧,未免叫人难以置信。 但他所料确实不假,清风道长上前一步,垂首道:“我们玉虚地方狭隘,委实容不下魔君这样的大人物,魔君带好你的人,请回吧。”,话中之意是想要放魔君回魔域,这下四个掌门就更加不理解了。 无极岛主还想要坚持,毕竟魔域此次委实过分,将五大门派的元气损伤不少,倘若便真这么轻易放他回魔域,他很不甘心。他抬袖刚想要去拽清风道长,却听前面忽然传來一个声音道:“清风道长此举并无不妥,就这么放赤九回去吧。” 他修为损失大半,身体早已虚弱至极,是以声音委实微弱,他这一番话,恰恰好能传到几位掌门的耳朵里,又不至于被旁人听到。 无极岛主还是不理解,虽是这番话从九阙星君嘴里说出來,说服力也不小,但是他还是无法体会他们就这么心甘情愿放虎归山的心情。 他们看了看清风道长,后者敛着眉眼,已然是心意已决,旁人说不动的形容。几位掌门禁不住叹气,到底是在玉虚地界,理应由清风道长说了算,即便他们平时相交再好,不该逾矩的时候还是不能逾矩。况且依他们对清风道长为人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做事情会沒有个正当缘由的人。 秦昊见此氛围有些僵持,生怕他师尊的英明因此在其他四位掌门里落了个不好的影响,于是赶忙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各位掌门,眼前的这位魔君,可是个幻像!”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几位登时才慌悟问題的关键,拼死一搏有沒有胜算他们不会惧怕。但棘手的是,这个魔君是个幻像,既然是幻像,想是大家十八般武艺全部招呼上,也动不了他分毫,毕竟这个人并不是本尊而是虚无。但身为一尊幻像,想要伤害他们还是轻而易举的。况且眼下九阙星君和青丘帝姬都已经身负重伤。是以这场仗,毫无疑问,必输无疑,且不排除他们这一方会全军覆沒的可能。 这样一來,这个仗是真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打,他们不至于糊涂到让自己毕生心血都毁于一旦的地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几位掌门脸色瞬间便不怎么好看了,清风道长又将手恭了恭,面无表情重复先前的话,“魔君请回吧!” 赤九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眸,拉长语气道:“那本君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他迈开步子,又向着踏古这个方向走了几步,但视线却始终锁着佚慈。 踏古将将软下的心陡然又戒备了起來,语气冷冰冰道:“你还过來做什么?!” 赤九脚步一顿,眸色蓦地一沉。即便他先前在心里说通自己先沉住气,但一思及踏古对他满满的敌意,他的情绪还是有些波动。 佚慈看着他这幅狼狈的形容,惨白一笑,“魔君莫不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他口气里的云淡风轻,再次将赤九激怒。 未了的心愿,自然会有,但是赤九相信他的心愿很快就可以了解了。 他抬手指向佚慈,语气不善,“佚慈,我们來一场约定吧!” 踏古神色一怔,随即劝道:“佚慈,不能答应他!”,从他魔君嘴里提出來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约定。 佚慈面不改色,目不转睛的道:“好,我答应你。” 赤九冷笑着挑了挑眉,“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约定,就这么贸然答应?” 佚慈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你现在说也不迟。” 被他这态度一惹,赤九心里隐藏的怒火又旺了些。他决定了定才掷地有声的道:“七月十五,百鬼夜行之夜,你我二人在毓都皇宫见面。” 毓都这个词,让佚慈踏古还有秦昊莫黩都是一怔。这个地方对他们來说太熟悉了,踏古的凤凰寨,还有秦昊的家。更重要的是,佚慈莫黩秦昊都深知,毓都皇宫,乃是前世同佚慈和赤九有着密切渊源的地方,看來这个地方,怕也是他们同赤九的最后一役了吧。 赤九停了片刻,又重复了一遍,“是你我二人。”,他故意将这几个字咬的很重。 秦昊和莫黩沉默着,踏古却急道:“我不同意!” 赤九终于有些忍无可忍,话语里也少了几分和气,有些恼火道:“这是我和佚慈之间的事,由不得你决定。” 语气里的强硬叫踏古一愣,她大抵也是从未体会到赤九用这样一个态度,同她讲话。 佚慈却在此时敛了敛笑意,果敢道:“好,我答应你,七月十五,毓都皇宫见。” 踏古全然不顾面前的赤九再如何了,只回头,那一脸万万不可的神色看向佚慈。佚慈感知到她的视线,便迎上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大抵是安慰的意思。 饶是如此,他心里还是沒底儿的。 毓都皇宫是什么地方?为何偏偏约在那里? 他估摸着,赤九是准备事情在哪里开始,便在哪里结束吧。即是如此,他也毫无理由在退缩,该來的总会來。 赤九睨了睨视线焦灼着的两人,心里分外不痛快,他此时就要回去不周,却还要看着这个刺眼的情景气一气,着实郁闷。好在他思及他的复仇计划就要完成,到时候一切的一切也都会得偿所愿,片刻的仇怨,咬咬牙还是可以忍。 佚慈欠他如斯,他便定要折磨的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踏古恋上旁人,虽全属不知情,却也算是个过错,他便要略略惩罚一下她。 不论如何,结局会是好的,他委实期待百鬼夜行那一天的到來。 想了想,他觉得沒什么空闲在可浪费,于是回头看了看那厢还低着头一语不发的种魔,平静无波的口气道:“召集所有魔兵,我们会魔域。” 种魔领命,剩下为数不多的魔党便追随着赤九一并向西而去。 赤九挪腾起脚下的云头前,还是斜斜的瞄了瞄踏古的方向。但踏古自始至终都沒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夕阳如血,赤九离去带起大片云霞,猩红猩红的,略显凄凉。玉虚山上的一众人,看着遍地残破的废墟和东倒西歪的各派弟子,心里的悲情,也势不可挡的渐渐蔓延起來。 最后一颗地盘被夺,这也算是一道造化,造化造化,最是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莫名的冰冷 那一日,魔君赤九卷走地盘以及他的一众魔党,好不得志的离开了玉虚山。 正是夕阳西下,演武场上大片的废墟中,投下许多人长长的影子略显出一些苍凉。 除了一些不明缘由,只晓得终于送走魔君不用在牺牲我方人马的五派弟子,剩下的五位掌门,秦昊,莫黩,还有佚慈同踏古,脸上都沒有什么好神色。 不过也不过须臾,他们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因为佚慈和踏古,在那时十分默契的晕做了一块。 众人心里一惊,才恍然想起两位上身身受重伤,应及时救治,于是也顾不上大战初歇后的疲乏,纷纷凑做一团将两位上仙抬去客房,东奔西跑忙里忙外。 先代掌门种下的幻境,果真是厉害又凶猛,几位掌门为佚慈踏古诊治时,才堪堪发觉这唤做梦魇的环境,竟将两位上仙的修为吞去大半。两位上仙也是够拼,明明都已经呈崩溃之态,他们却又是从哪里來的力量,像个沒什么大事的人一样,强自撑到最后的呢?回忆起当日形容,委实令人震惊与钦佩,更多的则是折服。 不过相比之下,佚慈的情况还好些,努力医一医还是用些日子还是可以恢复的。但踏古就沒有那么乐观了。 她先前被三昧真火困了许多日子,已经损了许多修为,强行进了梦魇幻境之后又强行与梦魇对抗而未入梦境,这样逆境而行,实属大忌,使踏古的仙元受了冲击。 按寻常方法來办,清风道长五个老头是沒有办法医好踏古的伤的。因着仙元这个东西,实在是不属于凡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是以一时间,踏古的情况相当危险,若是拖得久了不救更有可能会丧命。 但若是求來个天上的什么神仙,例如太上老君,向他要一味还魂丹什么的,沒准还有效果。但问題是,几位掌门都请不來什么神仙。几百年來,愿意屈尊降临正值沒落时期的修仙门派的仙人,恐也就佚慈和踏古两人。 如此说來,对于踏古的性命,便有些束手无策。一时间玉虚上上下下都有些愁云惨淡。 但好在半个月后,佚慈率先从昏睡中醒了过來。而他醒过來,听过众位掌门一番倾诉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有办法救踏古。” 又是半个月后,前前后后加起來便是一个月后。 天色明媚,浮云轻飘飘的游在空中。 清风微暖,拂起遍地青草,随和的摇曳着。 踏古身处这蓝天白云碧草间,本是显眼的红裙,也变得温柔许多,仿佛画面就当是这个画面,场景也就当是这个场景,这样的画面,让人看起來,才算是一副圆满的画面。 任时间过去良久,她仍旧站在那里,仿佛定格了一般。 莫黩化作小腓腓模样,委实乖顺的扶在她的肩头。它瞧着踏古身前那一座灰色的墓碑,觉得委实不理解,“姐姐,她险些害死你,你怎么还为她立碑呢?” 踏古于久久的沉默中回过神來,却又不知如何回答莫黩这个问題。 碑石上沒有名字,因为她生前做了许多坏事,踏古怕有仇家來寻她,扰的她死后也不会安生。 这座墓,是踏古醒來后沒多久,为素黎立的。 莫黩得不到踏古的回应,又瞧着她面无表情,也揣摩不出踏古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但它却是心直口快的腓腓,有什么话心里也藏不住,想着反正方才都问了一嘴,再问几句也沒什么关系,于是便又道:“她害你害得这么惨,姐姐你为她立碑是你心善,我可以理解。但心善也有个程度,自立好碑以后,你每日都要來看看她,却未免太不值当了吧。” 它眼睛眉毛皱成一块,一双小爪子不满的在半空中握成拳头,挥的虎虎生威。 确实,踏古觉得不值当。但她也不知为何,就这么做了。 素黎死那日,尸体被孤独的丢弃在了满是烟尘的废墟之中,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意。直到赤九带着他的手下离开,也未曾理会她半分,她就这么被她钟情的人所丢弃。 踏古至今无法忘记。她被困在演武场下的时候,素黎也同她讲过自己的遭遇,那时素黎的面色,何其悲情,何其凄凉,何其不甘。 那是对一个人爱到极致却又无法圆满的表情。踏古觉得素黎这个人品德什么的真不怎么样,但是对所爱之人执念异常深刻,这一点同她自己有些相像。 可惜命运作弄,她爱的人不爱他,以至于她的一生都过得惨烈。回想她死时那样安静的笑容,是做了多大的觉悟,才接受了赤九不爱她的事实,又是看的有多超脱,才能心甘情愿被赤九了解了性命。踏古每次悟及此处,都觉得临死之前的素黎,都不像从前那个她认识的素黎。 她竟觉得,最后最后的那个素黎,让她感到敬佩。且有那种能让她不记所有前嫌,仿佛认识了一个新的人一样的心情。 所以她沒忍住,为敬佩的这个女子立下了墓碑,且忍不住,时时來这里看这个女子两眼。可能,踏古是同情她,也可能是怕她觉得孤独。但每每來到此处,她的心也会跟着平静下來,然后不愿离开,对着素黎的墓碑,像是哀悼,也像是沉思。 一旦沉思就会沉思许多,仔细想要寻出个中心思想來,却又发现只是个空有其表的壳子。 有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经历的苦难也算不得什么了,因为她见过一个姑娘,比她还要苦。 这个姑娘爱错了人,丢了一颗心,不得善终。 她只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可能未來的路,不至于会很难走。 虽觉得这样的对比,有些伤人。但她现在真心希望,來世这个姑娘,能过得幸福些。 这一次,她在墓边又站了很久,久到比以往都久好长时间。 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又要留下她一个人了...”,踏古最后,禁不住呢喃出声,心里也说不出的酸涩。 莫黩猛然一愣,因着先前踏古对它的话几乎充耳不闻,突然间冒出一句话,却是这样一句话。它不由觉得相当无奈,小爪子支起下巴沒什么好语气道:“这样就可以了吧,姐姐,你不是说青丘是狐族的家吗?你将她葬在这里,她就算作回家了,应当不会觉得孤独吧....?” 这次轮到踏古愣了愣,随后终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抚上了莫黩毛茸茸的耳朵,“你说的不错,在家里,她应当就不会孤单了。” 沒想到莫黩小小年纪到很是通晓情理,踏古觉得很欣慰。 再抬眼一瞧日头,觉着差不多也该回去客栈了,这才迈开步子转身离开。 算起日头來,她同佚慈秦昊还有莫黩,辞别清风道长,离开玉虚已经过去了三天。因着身体已经调理好大半,又要随佚慈去赴那个迫在眉睫的百鬼夜行之约,是以沒在玉虚呆太久,便草草的下山向毓都出发了。 其实也是因为地盘之事已了,他们委实不好再在山上白吃白喝的赖着了,毕竟先前都已经赖了那么久。再者说,经魔族來犯一役,玉虚损失也比较严重,坐落在山上几百年的演武场毁了,还有许多弟子重伤未愈,他们已经是自顾不暇,踏古他们也就不好再留在山上添乱了。想來他们同玉虚彻底沒有瓜葛,玉虚也就再不会同魔域有什么牵连,也就再不会发生类似这档子的倒霉事了。 秦昊沒有留在玉虚,也是这个道理。 后來途径青丘旁的镇子落脚休息,其实是踏古的主意。因为她觉得素黎是只狐狸,最后无论如何也当死得其所,青丘是狐族的家乡,这样一个地方安葬她最适合不过了。 但是过青丘却不回青丘狐仙居,也是她要求的。即便是回去了,呆不了多久,还是要离开的,她害怕看到桃花姐姐落寞的脸,若真想回來见她,不如等她们把事情都办妥,好歹带个结果回來再见她,也不算迟。 而在这个地界顺势停留几天,则是佚慈的意思,因为毕竟他们都是大伤初愈,太赶路了也不好,毕竟离七月十五还有几日,他们交通也方便,到达毓都也用不上一天,便也不急于那一时半刻,还不如先养几天。 话说提及佚慈,才算得上踏古最近真真比较发愁的一件事。 佚慈近來比较古怪,倘若算起时间,还要追朔到踏古从沉睡中醒來那时起。 她醒來时,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佚慈,这不奇怪。 但是佚慈看到她醒后,先是觉得喜悦和放松,而还未及踏古及时的给予回应,他的脸色却立马就变成了冷漠,这就委实奇怪了。 按照戏本子里的爱情故事,此时两人不正应当一副喜极而泣,紧紧相拥的情景吗? 但佚慈突然间似涂了冰霜的脸,却是怎么回事? 踏古云里雾里了许久,之所以说是许久,并不是因为她心思重,一个事情能想好几天。而是因为佚慈一直都对她冷冰冰的,让她不得不去斟酌几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至于缘由 从青丘回镇子这段路,乃是一段十分漫长的山间小路。 踏古决定就这么走回去,时间长一点方便她忖些事情,譬如一会见了佚慈要如何亲切自然的说话。 最近她倍受冷落,佚慈现在看见她就如同看着空气,这当真让她很惶恐,她一点也想不通,为何佚慈的态度会陡然间变了一副模样。 她也尝试过问明白,但是佚慈明显是要躲着她,且占着自己腿长的优势,每次都溜得特别快,这种整日捕风捉影的日子,让踏古过的略有些心塞。 说來她们在玉虚山上折腾了那么久,这一转眼,就已入夏。 小路两旁树荫蒴蒴,投在地上的影子细碎又斑驳,像是被风精心裁剪过,路边原是姹紫嫣红开遍,栖在这密林间,却显出几分僻静之意,很容易就会让人的心情平静下來。 但大抵是觉得这个时候太僻静,不说话热闹一下不太好。莫黩此时在踏古的肩上扭來扭去,兀自开始絮絮叨叨起來。 譬如它忽然看到一3簇明艳的鲜花,就会诗意大发的道:“啊...好美丽的花朵...” 踏古觉得这诗意有些酸,无形中陡然生出一种不可忽视的寒意。 譬如花旁生着一颗长相怪异的草,它便惊道:“啊...长得好微妙的植物...” 踏古又耐不住瞅了瞅嘴角,顺便抖掉身上泛起的一层接一层的鸡皮疙瘩。 再譬如林间偶尔飞过一两只白鸽,平静安详,它便感慨,“啊...世界真和平...” 踏古觉得挫败,因为她委实想不出这个世界和平,和它有几毛钱关系。但考虑到自己是委实不想在听到这些沒什么实际内容的话了,势必需得让它悬崖勒马。于是在莫黩下一个“啊..”脱口而出时,便立马打断了它接下去要说的话,“莫黩,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莫黩顿了顿,忽然间万籁俱寂。 紧接着踏古便听见耳边传來一阵刺耳的“咕噜~咕噜~”声。 莫黩又是顿了顿,随即莫黩抬起小爪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啊...我饿了...” “.....” 又过了一会儿,莫黩才解释,因为肚子太饿了,想要快点回去吃饭。但看踏古一点也不准备飞回去的样子,它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它觉得,只要它说些话让踏古觉得这小路里的事物很反感,让她实在沒法呆下去的话,一定会迫不及待的选择招來几朵祥云速速赶回镇子的,那么它也就能很快的回去填饱肚子了。 踏古听后,觉得这个办法有些变态。但思及莫黩本是个单纯的孩子,能想到这一招委实不容易。于是便问了一嘴,“这个办法是谁教你的?” 莫黩老老实实回答是秦昊。 踏古心里登时便一片澄明。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办法,确实很像总喜欢跟人对着干的秦昊想出來的。 纵然这是个奏效的办法,但踏古还是觉得拳头有些痒,可转念思及一会遇到佚慈以后,还需要秦昊帮她一马,她便只得默默的忍下了。 抬手招來了云头,她迟疑了片刻,才蹦了上去。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该解决的问題,总是要找到出口尽快解决的。毕竟,佚慈那个冷漠的样子,让她委实受不了。 莫黩见她一脸哀愁,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才惹的踏古不开心,于是就忍不住开口道:“姐姐在生莫黩的气吗?” “沒有。”,踏古想也不想便做了回答,“我是在生佚慈的气。” 说來佚慈,莫黩也察觉出最近两人的关系有些尴尬,但它以为是他两个不知何时闹了别扭,大抵才会这样的。它作为一个毫不知情的人,对此也有些无力,于是一时间便也不知道回些什么了。 可踏古忽然道:“莫黩,最近这几天你是不是同佚慈一起睡的?”,顿了顿,她有些迟疑,“他...有沒有说过什么关于我的话?” “这个...”,莫黩仔细想了想,随后脑中一亮,左爪子握拳在右爪心上一凿,恍然道:“佚慈哥哥说,踏古姐姐很傻。” 踏古面色登时便一黑,先不说她到底傻不傻这个事,但佚慈难不成真是因为这个简单的理由不理她的?这未免有些牵强吧。 果然,她还是得亲口问出來个缘由才行。 思量间,就到了镇子前。 踏古利索的跳下了云头。回到客栈时,佚慈和秦昊已经坐在了窗口旁边的桌旁,桌案上摆满了饭菜,想是他两个已经等了她一会儿。 莫黩一个利落的跟头便从踏古肩上翻了下來,直奔饭桌而去,嘴里大叫着饿。 踏古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慢吞吞的挪腾到了桌子前,沉默的坐下了。 她偷偷的斜了斜佚慈。微风过隙,本是送爽,但佚慈的眉头,却慢慢的皱了起來。 踏古低下头拿着手里的竹筷子点了点米粒,似乎这是这段日子以來,每次见到佚慈时,他都会漏出的表情。 说实话,佚慈从前真的是很少对她皱眉的,这样的他,她怎么能受得了。 闷闷的吃了几口饭,气氛略有些尴尬。 但也仅限于她同佚慈之间,彼时秦昊正同莫黩甜蜜的凑在一块,画面好不和谐。 踏古心里有些堵,她想日前他同秦昊商量好的那些事呢?他不是答应要帮她把问題给问明白吗?怎地现在像沒事人似得玩的那么开心?与她们这边,形成的反差未免太强烈了些。 其实踏古真滴特别想同佚慈说话的,但一想起每次佚慈不做理会的反应,她就觉得受伤,就算这次她也率先同他讲话,也未必有什么意义。所以她才会寄希望于秦昊身上的,好歹他从中斡旋斡旋,沒准她很能争取一些什么。 但秦昊现在一副对她全然坐视不理的模样,又是再闹哪样?踏古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还是他将这个事给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也能说忘就忘?! 一时间踏古瞪向秦昊的眼神,禁不住的有些狰狞。 秦昊被她吓了一跳,惊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踏古咬了咬牙,“我掐你,你沒感觉吗?”,就沒见过这么粗神经的。 “沒感觉啊...”,秦昊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茫然。他怀里的莫黩浑然不觉的扒拉着碗里的饭,十分投入。 佚慈咳了咳。 踏古沒反应。 佚慈又锲而不舍的咳了咳。 踏古陡然间收回手,面上一阵滚烫,好像稍一呼吸鼻子里和耳朵里都会冒出滚热滚热的青烟來。 她不小心给忘记了,佚慈坐在她的左手边,秦昊坐在她的右手边。她右手拿着筷子,桌子底下伸出去的是左手。 她可能,一不小心掐到了佚慈的腿... 真是难得佚慈沒有戳穿她,她委实不好意思,心想完了,今天的计划又泡汤了。她怕是要在侯些时候,才能自然而然的同他说话了。 可是,她好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她觉得她们应该更重视彼此才是,突然间这么冰冷,太莫名其妙了。佚慈根本不是那种做事情会沒有缘由的人,他之所以会对自己冷漠,想必也是踏古在不经意间做了什么事惹得他如此。 但玉虚一役她失去意识之前她们还好好的,所以说这个事情是发生在那之后。可她一睁开眼时,佚慈的态度就忽然变了,想必这个事情发生在她醒來之前。 踏古自觉自己沒有什么梦游做坏事的习惯,所以她觉得可能是在她昏睡的这期间,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惹得她们两个之间生了嫌隙。 想必这个事情,一定是个误会,且不得了的在她们两个之间横了个疙瘩。 如果放任这个疙瘩不管,佚慈一定会始终对她不理不睬,且日积月累,恐这个疙瘩还会记得更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更无法忍受佚慈的冷漠。 事已至此,她觉得在也不能坐以待毙,既然看不见别人,就只好靠自己了!面子不面子什么的,暂时还是不要介意了,她此次,必须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决心。 “砰”的一声,踏古忽然间从饭桌前站起了身,长椅被她的腿撞后老远。 她这一站,委实有气势,连带着桌子上的盘子碗都跟着抖了三抖。 秦昊皱了皱眉,不晓得踏古今日里抽的什么风,待视线斜到踏古脸上时,不禁被踏古散发着暗黑气息的脸再次吓了一跳。 他匆忙低下了自己的头。是他的错觉吗?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莫名的心虚... 相比他的不明就里,佚慈倒是淡定许多。待信手稳了稳桌上的碗筷以后,他便又开始不慌不忙的布菜吃了。举手投足间都是慢条斯理的,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文雅。 踏古不禁握了握手里的拳头,掌面上青筋暴露。秦昊低头将她的手看的仔细,直觉大事不妙。恐怕这餐桌上马上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随后在踏古突然开始行动之时,他的心都陡然间提到了嗓子眼。 目光跟着踏古的红裙一路右拐又向前,随后顿在窗户边。 踏古一脚登上窗台,看着两层高的楼一脸悲催的神情,扯着嗓子喊道:“我要跳楼!你们莫要拦我!!”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 留在青丘 难得秦昊此时很识时务的插了一嘴,“不,我们沒人要拦你。” 踏古心里握了握拳头,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宰了秦昊。好不容易想的一招苦肉计,让秦昊一捣乱,忽然间显得多么不逼真。真是亏了她这么豁的出去面皮了。 秦昊见她还僵在窗台上,动也不动,不由更加眯瞪。但他也是觉得今日踏古太蹊跷了,沒准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是以自觉揣出了几分好心的上前看看踏古。 可是还未及触碰到踏古的衣袖,他便接受到了踏古斜斜飞过來的一双似刀子的眼神。 多么恐怖的寒意,秦昊心里这个莫名其妙,她同他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什么仇什么怨?几次三番都摆出想要撕了他的模样,他也沒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何至于总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突然间想到的态度这个词,秦昊不由愣住。 脑袋里好像几朵烟花飞到空中,砰的炸开了。他回过神來蓦地大惊失色,他觉得自己貌似真的有点对不起踏古了。 因着日前踏古曾对她说过,让他帮忙调和同佚慈间的气氛,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但他一时竟沒记起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万万想不到,气氛这个事情原來在饭桌上也要调节的,他还以为是逛街或者一起做其他闲事的时候。 瞧踏古整个人都快气炸了的模样,秦昊想,这次可能是他考虑不周,毕竟踏古今次这一系列的表现,他从前沒看过。 秉着说出來的话就要兑现,秦昊此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任务所在,于是一把抓上踏古的手腕,装出十分心急如焚的模样,对踏古劝道:“你快从窗台上下來,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想不开?”,虽说摆出來的架势心急如焚,但说话的语气却是一马平川。 踏古禁不住抖了抖,她满头黑线,心道这个秦昊还真是有眼力见,真是善解人意。只希望佚慈不要立马收了碗筷掉头走人就好。 但不论怎么说,做戏要做足,半途而废不是她的性格,于是她继续锲而不舍的扯开了嗓子,吼道:“我要跳楼!你们莫要拦我!” 秦昊只觉得踏古这句新台词有些耳熟,但还是及时的配合道:“你快从窗台上下來,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想不开?” .... 两个人叠在一起的声音委实洪亮,不过幸好吃饭的这个房间在客栈后院,窗户对着的是碧水青山,否则放在市集上,这样惊悚的声音定然响彻八条街。 就这样一跳一拉一样的对白反复了好多次,佚慈终于忍不住放下了竹筷,面无表情的看向秦昊,平静无波道:“她怎么了?” 踏古心里一突,顿觉欣慰,她这么久的苦情戏沒有白眼,想是开始奏效了吧。 秦昊心中也是大感有戏,于是当即回道:“我也不知道,她也不说缘由,不然你问问她?” 佚慈眉头蓦地挑了挑,沒有出声。 气氛忽然间又有些尴尬。 踏古忖着,既然到了这幅田地,佚慈还未同自己讲话,大抵也是因为个面子的问題吧。 佚慈不理她,定然是生了她的气,生了她的气而故意不理她应该就算是闹别扭,既然是闹别扭的那一方,好面子不愿主动开口说话也是应该的。念在好不容易有了进展的这个光景,她姑且理解一把也是无妨。 但思量佚慈问的那一句话,明显是对她的关心,虽然因为面子问題沒有亲口问她,却也同直接问她的差不多了,她理应回答一句才是,于是便哭着喊着继续道:“啊!我毁容了,面容变成了这么一副可怖模样,今后都不敢见人了!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沒办法,她委实想不出能拿什么样的梗來当做自己寻死的理由了,斟酌了半天只觉得这个最合适。 秦昊拉着踏古袖子的手禁不住顿了顿。佚慈也禁不住愣了愣。 空气蓦地安静下來,偶尔有莫黩扒饭时,传出的吧唧吧唧的声音,但也十分微弱。 片刻后,佚慈终于再次出声:“她沒照过镜子吗!?”,还是问向秦昊。 秦昊此时脸色也有些犯难,但还是睁眼说瞎话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沒有同她朝夕相处!”,眼下之意就是,照镜子这种闺房中长做的事情,他委实沒什么机会看到。 话也不是沒有道理,于是佚慈的目光转向莫黩,莫黩依旧扒饭,乃是一种忘我的境界。沒办法,先前它同踏古在素黎坟前耗得,着实饿的厉害。 踏古仍旧对着窗口喊的歇斯底里,秦昊仍旧拉的豪情万丈。 这么浮夸的一场戏,也亏的他们两个能如此真诚的合作。 佚慈觉得头疼,于是终于站起了身,揉了揉额角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思量一件事情。既然回程路上,到了青丘这个地界,那边是冥冥中的注定,你便留在青丘吧,去毓都的事,只有我和秦昊还有莫黩就好。” 踏古也不顾秦昊还扯着她的衣裳,陡然间便从窗台下來转身走到佚慈面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你这几日对我理也不理,难不成就是因为一直在思考把我一个人丢在青丘这件事?”,她觉得不可置信,但她更觉得愤怒,为什么他一句话就想要决定她的去向?明明他们一起走了这么多艰难的路,明明她才是应该一直陪他左右不离开的人。 佚慈沒有说话,眉毛半敛了下來,又是一副不愿回应的表情。 秦昊难得细心,搓了搓手道:“我吃饱了,先回房了。莫黩你也吃饱了吧?和我一起回去。” 莫黩正往嘴里塞甜点,看也不看道:“我还沒吃饱,还差一点...”,却忽然一把被恼羞成怒的秦昊裹住,往房间里跑:“我知道你吃饱了快跟我走。” 莫黩伸着小爪泪眼汪汪的看着剩了半盘子的点心,恋恋不舍道:“我的点心....” 待他俩走后,气氛才再度恢复了死气沉沉。 踏古尤其讨厌最近时常光顾她的这种安静,于是迫不及待打破气氛,“你为什么躲着我!?” 佚慈坦然道:“我沒有。” 沒有?!踏古抓狂,“沒有见我就跑是什么意思?和你说话你也不理,难不成就这么讨厌我?迫不及待想将我扔回去青丘?!” 佚慈眨了眨眼睛,“你多虑了,做这个决定也是为你好。” 踏古蓦地上前,在距离佚慈两寸的地方停下,脸几乎快要贴上,这样更方便她观察佚慈的表情。她不满的问道:“依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你这么做,真的是对我好?” 佚慈抬眸看她,直言不讳,“或许你觉得这么做,可能对你有些亏欠,但我觉得,这却是最好的办法了。” 踏古眉毛拧到了一块,“你在怕什么?!” 佚慈道:“怕你受伤。” 倒是一句诚实的话,踏古心里有些暖。但现在还不是觉得暖的时候,她为自己辩解道:“我怎么会受伤,我好歹也是个神仙,不至于这么窝囊,说受伤就受伤吧!” 佚慈眸色忽然间便暗了下來,坚定道:“那你倒是说说,哪一次你沒有受伤?”,他不等踏古回答,便格外认真的替她数了起來,“换言之,你哪一次不是伤的不轻,险些沒了命?钟灵山破军那次也是,混沌那次也是,种魔那次也是,这次玉虚山上也是,哪次你不是将自己伤的半死不活的?” 踏古一愣,顿时哑口无言。 佚慈见她不言不语,是被说中。他便更觉生气,“玉虚这次,若不是旁人同我讲,我还以为你是被人强行塞到梦魇中去的。原來却是你自己自愿进去的?你傻不傻,自愿做这种事?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你险些就真的醒不过來了,你知道不知道?”,当时他听旁人提及此事的时候,他心里真的很后怕,害怕踏古真的救不过來了怎么办?他真的很想骂她傻,若真如此,那何至于还去救他呢?她活不了,他却独活还有什么意思? 许是佚慈真的很生气,且这个气,他憋在心里很久了。他说完这些话时,面上染了淡淡的红,看起來委实让人心动。 实际上踏古在如此近的距离将他的表情收进眼底,心里也确实在蓦然间漏掉了几拍。 佚慈说的不假,她沒法否定。但至于她会不会死,她也确实晓得自己的结局。 若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又怎会宁愿毁容又伤仙元。若不是害怕他就死在那里,她又怎会抱着必死的决心。 可是好歹,这一次,总算是她救了他,不像从前,一直是自己等着他來救。 想到一些事,她顿时便有了底气,“你这么说教我,你自己却可有哪次是以身作则?哪一次,你奋不顾身跑來救我时,又把自己的性命考虑在内了?”,她撇了撇嘴角,心里蓦然间便觉出酸楚,“你方才举的那些例子,我现在都统统拿过來问问你,别的我就不详细说了,单说玉虚这次。以你的修为,梦魇幻境那么浓烈的危险气息你会感觉不出來?你不假思索的就冲了进來,不是甚至连考虑、选择都未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 解开心结 佚慈的唇,紧紧的抿了抿,明明是他理亏,但表情却严肃的好似理所应当。大抵是少见的东西便让人觉得新鲜,踏古这一次,真滴不打算放过他,“把你的尾巴给我看看。” 佚慈一怔,随后不禁神色一凛,“不给。” 踏古不依不饶,一把扯上他的手臂,“你怕什么?给我看看又不会怎样!” 佚慈的语气倔强又执拗,“就不给。” 踏古呆了呆,近來,她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自己的感官越來越神奇。佚慈看起來本是横眉冷对的表情,可说的语气,听起來更像个有骨气的孩童,踏古打心眼里觉得,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于是踏古便忍不住向他投去揶揄的眼神,“你这样躲着藏着,可是心虚怕我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佚慈理所当然的点头,“我堂堂七尺男儿自是不愿被小姑娘盯着屁股看。”,说起话來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踏古手指抖了抖,终于忍不住,“你现在还剩几条尾巴,两条吧?” 佚慈微微挣了挣踏古握着他的那只手臂,什么话也沒说,转身欲走。 踏古固执起來其实,也挺要命,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又怎会轻易放佚慈走,身形轻盈一跃,便将佚慈拦住。 “你还想躲?”,就像近些日子,每次她相同他说话时,他二话不说就离开的样子。 为防止他继续换个方向逃窜,她索性双臂一横,放在他身旁两侧,将他一路推到墙边,禁锢在了自己的双臂中,让他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不少东西被撞,一路都是类似哗啦,噼啪的声音,独独他两人却好似浑然未觉。 佚慈比踏古高出许多,是以踏古想将他困住还委实费劲。抬眼瞧去,佚慈的俊脸就在她斜上方近在咫尺的地方,温热的吐息打在她的额上,好像他微微一动,就可以吻上她的额。 但此时此刻,他却是面无表情的睨着自己,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踏古心神一慌,觉得这样下去,可能会问不出话來。于是赶紧垂敛了眉眼,定了定心神后,才缓缓道出一些话:“从前啊,我有一件事情,揣在心里想了很久,也沒有想通。你猜猜是什么事情?” 话头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佚慈纵是不用怎么深思也能明白个大概,但碍于今天这场对弈的内容,他更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 当然,问題虽然是这么问的,踏古也沒真的准备让佚慈回答,來揭晓答案这种事,还是她自己做來着才舒坦。“记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亮出身份,身后飘着的是同我一样数目的四只尾巴。我当时着实震惊,毕竟同我一个品种的狐狸太少见,是以本着同道中人惺惺相惜的心态,我便对你的事情格外在意。” 她顿了顿,回忆起从前的事,虽过去了一年之久,有些刻骨的记忆,就好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轮流显现,看不出时间的历历在目。比如秦王府发生的事,比如钟灵山凤凰寨那一场劫难。“遇到你之前,我身体不太好,患着一种罕见的病,每逢月圆之夜,便会肚痛如刀绞,浑身冷热交替的不停变幻,难受至极。有好几次严重的时候,甚至都会在床上痛的昏厥过去。我不晓得那到底是什么病,又缘何而來,跑到山尖尖上去找清然和尚,他也只是能帮我勉强抵制痛苦,却根除不了病痛的本源。我几乎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想要同这个病痛一直活到老了。”,她说这些话时,语调有些平静,像有些事不关己,也像经过岁月洗礼后已经寻不到痕迹的毛起小事。不过是一眨眼,就将痛苦忘得一干二净。 佚慈知晓她继续要说些什么,垂头看着踏古光洁的额头,墨黑的发,鼻尖只是一点点淡香扑來,心里却是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有。 踏古抬起一只贴在墙壁上的手,撑着额头,“我那个病,反应的最厉害的一次,大抵是在秦王府那一次了,那时候痛的我浑身都失去了感觉,就好像真的要死了一样。是你,匆忙间将我带去清然大师的住处,使我得到了救治。我不知道在我卧床不起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醒來以后,病竟奇迹般的好了,身子骨也特别通透。这样好的疗效,委实叫我惊奇,因先前一直是不治之症來着。我事后问了清然和尚,他绝口不提,我只当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本着不该问的东西不问的原则,就将这个事给抛到脑后了。” 话正说到转折处,她不期然的抬起头來,眉眼间的端正叫佚慈愣了愣,只听她继续道:“后來破军來凤凰寨犯难,你与梼杌周旋时,尾巴漏出來了。我数了一下,只剩下三条,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是为什么吗?” 佚慈眼神一躲,答非所问:“沒想到你这么在意我,视线不由自主就会放在我身上么?” 踏古见他死鸭子嘴硬,心里委实不痛快,于是便紧接着揭穿道:“后來我无意间听秦昊提过那么一嘴,你原先还是九阙星君的时候,可是有九条尾巴的。九尾狐狐有九尾,每一条尾巴,都相当于一条命。我不知遇到我之前,你到底做过些什么事把你的尾巴浪费的只剩下了四条。但我敢肯定,你后來消失的这条尾巴,是用在我的身上了。” 听她一番陈词,佚慈禁不住在踏古推敲出最后这个答案是,缓缓的松了口气。好在有些委实不该知道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是以他语气不由自主放松些许,“不愧是青丘帝姬,果真慧眼如炬。” 踏古心里这个气啊... 事情都被她抽丝剥茧的搬到台面上了,他却还是这幅似是而非的态度,刺激的她小宇宙禁不住又开始嗤嗤冒火。 是很愤怒,可话从口出,不知道为何音调拐了几拐,便有些酸,“既然你承认了,那你还有资格怪我吗?你气我不要命的跑去救你,躲着我,不理我。可是你想想你做的这些,你凭什么气我?冷我?”,她揉了揉酸溜溜的鼻尖,就那么毫不避讳的看着他,“这次我半只脚都迈进了阎王殿,还未及跨过那道坎,却陡然间活下來了,不单活下來了,被毁了的容貌也恢复了,你说你是不是,是不是又废了你的一条尾巴?” 佚慈怔了怔,心绪蓦然间纷乱不已。回过神时,见她的鬓发因为激动而蹭的有些乱,于是便抬手好好替她一点一点理回了耳后,“九尾狐的传说只是传说,只能说,九尾狐尾巴的功能充其量也只当的上一记十分有效的灵药。生死人肉白骨这种事情,是万万做不來的,倘若你这次不是留有一线生机,光靠我的尾巴來治,岂不是妄想。”,话语里有朦胧的柔软,那包裹在柔软之中,瑟瑟发抖的事物,却更似是胆怯。在他心里,沒有什么比踏古死去这件事,更让他无法接受的了。 踏古双手握紧了他的双臂,声音里染着哭腔道:“所以说,其实该生气的人是我才对!你怎么好意思冷落我?你知不知道,你冷落我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觉得我的心情,你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你做那些事的心情,铁定是同我一样的。正因为是你,所以你才该最明白不是吗?”,她嗓子一腔,眼泪终于聚成珠子,掉了下來,“你竟然做这样的事,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佚慈的双臂被踏古抓的发热,他默了半晌,黑白分明的眸子将踏古打量了半晌,最后终于忍不住一声叹息,一把将踏古牢牢的圈在了怀中,“我只是无法忍受你一次又一次受伤,也正是因为我是我,才更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只要一想起踏古这次做的傻事,他便禁不住的愤怒,不是气她傻得愤怒,而是后怕差点就失去她的愤怒,他愤怒自己的无能,“对不起,沒有将你珍藏好,我一直以为我做的到...” 踏古在他紧固的怀里不甘心的挣了挣,瓮声瓮气道:“谁需要你藏啊?我需要的只是同你一起面对。生死这个东西,你都不在意,我还会在意吗?倘若你死了,那我也定不会愿意独活。” 困难这个东西,阻拦这个东西,自然是要一起面对的,假如两个人都抱着无法失去彼此的心态,那一味的珍藏,还有什么意义?真正能守护好真爱之人的人,并不是牺牲自己,换得另一个人生不如死的躯壳。而是应当在两个人共同面对的前提下,守护的人和被守护的人最后都能好好的活下來,这才是守护的意义。 不愿意独活这样的话,佚慈也不知在每次抉择时在心里想过多少次,但他却忽略了,踏古同她的心态是一样的。是他太自私,总想着一个人面对,一个人好受,却全然不曾想到这对她同样也是生不如死的伤害。 这一次,真的是他错了。他缓缓低下头,面颊埋在踏古颈间,“对不住,这一次,是我错了。可是青丘...”,他想说,这次是他和赤九之间的事情,赤九不会伤害踏古,踏古留在青丘,绝对会一直很安全,可是话说一半,却说不出口了。 也是踏古忽然咬牙打断他,“难不成你还想丢下我一个人在青丘?”,她敢笃定,倘若佚慈回答的是是话,她一定毫不犹豫的一拳照顾到他脸上去。 佚慈沉默了许久,久的踏古心急如焚。 她委实拿不定主意,因为佚慈,才是比她要傻上更多的人。 窗外拂过一阵风,吹的漫山绿叶沙沙作响,阳光将金辉铺陈在光滑的树叶之上,也是在这个令人颤抖的间隙,漫山遍野映出了闪烁不定的星芒。 星芒打在甫一抬头的佚慈的面上,眼上,说不出的动人心魄。他嘴角蓦地扯了一抹踏古最依赖的那种,好久不曾看到的温润笑意,她听见他极温柔的说,“不,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踏古终于破涕为笑,心里澄明一片。 只这一个笑容,只这一句话,对她來说,就足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章 七月十四 彼时,楼梯拐角一隅,一大一小紧挨着的脑袋一齐往墙后缩了缩。 莫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在拥在一起的两人,“他们两个可是和好了?” 秦昊无奈的耸了耸肩,“嗯嗯,终于是和好了,这几天四围始终不冷不热的气氛可真让叫人吃不消。”,不过他到沒想过,佚慈踏古两个冷战的缘由竟是这个,都害怕彼此受伤害。但不得不说,他觉得佚慈这次疏远踏古其实沒什么不妥,毕竟踏古的安全是首要。如今赤九的封印估计已经解了,他们此行毓都,结局是生是死真的很难说。 莫黩仔细盯着踏古又哭又笑的样子,舔了舔手指头,突然冒出一个萌萌的单音节,“咦...??” 秦昊这时回过神來,狠狠地揉了揉莫黩的脑袋,“怎么?你疑什么?” 莫黩将手放在墙上,回头看他,“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个事情?” 秦昊似乎认真的想了一下,他不知道莫黩说的哪里奇怪,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摇头还是点头。 莫黩继续看向踏古那边,声音狐疑道:“佚慈哥哥说旁人同他讲的踏古姐姐不要命的事,是谁同他讲的啊?” 秦昊一愣,面色渐渐僵了起來,他磕磕巴巴,眼神飘忽的道:“谁,谁知道呢?” “还有啊...”,莫黩好像还有些事情不明白。 秦昊心里这个闹腾,有点不耐烦道:“还,还有什么啊?” 莫黩小爪子戳了戳自己白嫩的小脸,做深思状,“佚慈哥哥的事,一点证据都沒有,踏古姐姐怎么敢凭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就得出答案來。”,他蓦地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比认真的看着秦昊越來越黑的脸,笃定道:“一定还是有人对她说什么了,这个人是谁呢?” 秦昊被瞧得冷汗层出不穷,最后禁不住掩饰性的咳了一下,声音闷闷的有些不自然,“就是!究竟是谁啊?那么多嘴,平白无故害得好好的两个人闹矛盾,简直太过分了!”,为了让自己这番话听起來比较逼真,他后面的话用了相当严肃的口气。 莫黩愣愣的眨了眨眼睛,随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來,摇头道:“不,秦昊哥哥,我觉得那个人做的挺好。这毕竟是两个人心里的心结,放着不管,早晚都会结成个了不得的大疙瘩。如今借着那个人几句话的力,就这么快将心结给解决了,是多么众望所归的一件事啊...!” 秦昊眉头嘴角耐不住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莫黩,真是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这么个老神在在的思维,怎么一点也不像是小孩子! 莫黩好似并不觉察出秦昊有什么异常,身形一转,立即两眼放光的盯向桌案那边,嘴里直流口水道:“既然他们两个和好了,我就可以回去吃饭了吧,适才我的肚子也就填了三分之一。”,说着小腿就要一脚迈出去。 秦昊大惊失色,眼疾手快的一把将莫黩搂了起來。未免它出什么声音,他还特地分出一只手來捂住了莫黩的嘴,随后裹着他一路小跑下了楼,边在它耳边小声道:“小祖宗,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两个了。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好不好。” 莫黩:“呜呜呜呜~” 这厢正沉浸在和好如初的甜蜜中的两人,纷纷从对方怀抱里抽离了一点点的距离。 踏古看着楼梯方向,愣了愣,“你方才有沒有听到什么声音?” 佚慈向那处斜了斜,笑的意味不明,“你听错了。” 这日是七月十二,距离百鬼夜行当晚还有三天。 佚慈一行人,在青丘旁的这个小镇,又呆了一天,才向着毓都启程。 其实她们本可以在青丘这边在休息几日的,但考虑过些日子他们面对的会是十分强劲的一个敌人,所以还是决定事先准备准备才好。 阔别一年又回到毓都,几个人沒觉出同从前有什么不同來,毓都依旧是这个国家的中心城市,繁华的无可挑剔。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擦踵,似都对即将要发生的一场大事浑然不觉。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这目前只是他们同魔界的事情,同凡人沒有牵扯,相信赤九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连这种事都做的出來。 说來,上次來毓都,还是为了秦王府的事情。秦王府是秦昊的家,可他们这次,却并沒有跑去秦王府,而是在毓都的繁华地段,寻了处客栈來住。 这一次,是秦昊做的决定了。 踏古试图劝过他,让他干脆回家,左右他同秦王夫妇的心结都已经解开了,回家看看,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而且她觉得,秦昊其实一定很想回家,但不知他为何偏偏那么傲娇,说什么也不回去。 踏古顿觉自己是对牛弹琴,气的怒火中烧。 佚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善解人意的替秦昊开解道:“他害羞...” 站着窗口瞭望大街的秦昊身形陡然一颤。 踏古则是呆了呆,她觉得佚慈这句话,听起來分外耳熟啊... 事情到最后,踏古还是沒能拗得过秦昊,后來无奈只能放弃。到底这也是秦昊自己的事,别人也不能随便替他來决定。且按照他的说法來说,他同踏古是一个想法,还是把眼前棘手的事情通通解决以后再回家,踏古便更加劝不得了。 在毓都停留的这几天,他们四个基本上是边玩边打探情况。模样颇有些吊儿郎当,不是他们不用心,也是沒什么办法。赤九此次做了这个约定,想來是真的做了正面相对,硬碰硬的打算。他们几个一开始认真打听的时候,委实沒发现什么端倪來,时候了悟这个事情的时候,半打听不打听的,也沒打听出什么新意。 可能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趋近七月十五的这些个时刻,毓都周遭的气息越來越污浊。寻常凡人自然是觉查不出來,但是他们却可以感知的清清楚楚。这是四方妖魔纷纷像毓都接近的原因,乃是正常现象,估计等到七月十五当天,恐怕妖气和瘴气就会充斥整个毓都了。 这一点,受害最大的怕就是莫黩。它的鼻子是他们当中最灵敏的一个,这几日估摸是熏的难受坏了,它动不动就要打个喷嚏,小鼻子头通红通红的,委实我见犹怜。 好在时间过得很快,不过眨眼,就到了七月十四。 用过晚饭后,大家也终于不复这几日强装出來的振作了,纷纷揣着心事,四散了开。 踏古回了房中,将莫黩哄睡以后,才掩好房门,蹑手蹑脚的从房中退了出來。 她站在露天回廊,抬头像前院的房顶上望了望,果不其然,发现圆盘似得的月影下方,有一处黑影。墨黑的发丝随风飘散,染着银白月光,正闪着盈盈的光泽。 踏古顿了顿,随即倾身而起。须臾间,整个人便已轻盈的立足在屋顶之上。 彼时佚慈正躺在瓦片上假寐,雪白的一副铺陈开,带着翩然之美,宛如蝶翼。俊美的脸上,两扇浓密的睫毛投下了小片阴影。 许是听见踏古的声响,他两扇黑羽般的睫毛颤了颤,便缓缓睁开了。 眼中是莹润的笑意,他笑道:“來了。” 踏古点了点头,随即在他一旁坐下,同他一同望向了遥遥月色。 满月之时,自古以來都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但一想到明天她们可能会遭遇各种无法估测的事,在來欣赏这月色來,便觉得心中寂寥落寞了不少。 踏古虽然平素里总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样,但其实她是个委实伤情的人。此时此刻,好多人的面孔在她脑海里迅速闪过,让她觉得很想念,譬如凤凰寨那一群整天嘻嘻哈哈的兄弟,譬如青丘狐仙居日日盼她回去的桃花姐姐,他们每个人,她都觉得好想念。不知道她们此时此刻过的是否安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在做些什么。 夜风清凉,本是夏夜,打在脸上,却让人觉察出几分不适应的寒意來。踏古禁不住蜷起了身子,将头往膝盖间埋了埋。 她呵了口气,道:“你说,秦昊此时应该去哪了呢?”,貌似从吃完晚饭以后人就不见了,迟迟也沒有回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出什么意外,因为如果发生什么事,按照他们事先说好的,他一定会用乾坤镜及时通知佚慈。 佚慈唇角微微上扬,微微向踏古的方向偏了偏头,“此时此刻,他应该正趴在自己家的墙头上吧。”,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你怎么不去趴一趴凤凰寨的墙头?” 踏古默了默,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时候,那群沒心沒肺的怕是早就睡了。黑灯瞎火的我回去也什么都看不到。就算是今天他们抽风,晚睡一会的话....”,话语一顿,她忽然收声不说了。 佚慈却仍旧追问,“晚睡一会,如何?” 踏古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力不从心,“若是他们还沒睡,我也不敢去看他们了。我怕我一旦见到他们,就会觉得舍不得。”,一旦舍不得,她心里便更加难过。 比起勇气这档子事,她觉得自己还是比不过秦昊。明日一役,她们定然生死未卜,魔域人多势众,她们也不过就四个,想來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一章 如果是你 明日,明日倘若她见到了赤九,一定要让他清醒她只是个替代品这件事,不论他如何想要护着自己,她也终归要站在佚慈这一边,要么一起报了仇,结束了这场劫难,心安理得回家见亲人过日子。 要么,就是逃不过这个劫,赴了黄泉,落了个离世的下场。 好在这也算是功德一件,即便是死,也当的起一代青丘女君的名声,不给他的兄弟们和桃花姐姐丢脸,想到这里,她的心便将将宽慰了些。 佚慈瞧出了她心里揣着事,于是抬手握了握她拳在膝间的手,缓声道:“沒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论明日结果如何,亦不论生死。 踏古颤了颤,慢吞吞的从膝间抬起头來,目光直落在佚慈双眼里。她看到了其间的月影朦胧,亦看到了其间的华光流转。 这样的佚慈,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温暖与安心。她鬼使神差的,便矮了矮身子,也轻轻的躺在了瓦片上,躺在了佚慈的身旁。 佚慈堂出手臂來给她枕在头下,她就像一只温顺的小动物,老老实实的缩在佚慈怀里,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佚慈看。 因为她想离他更近些,想将他忘得更深刻些。就像纹身一般,将他的轮廓与表情深深地烙印在心里,一刻也不愿忘记。她是真的希望,这一刹那如果是永恒便好了。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仅仅这一刹那也足够了。 佚慈在与她这般呼吸可闻的距离里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忍不住,喉结动了动,“有沒有人和你说,男人是很危险的动物...” 踏古前一刻望着佚慈的眸光还带着月朗星稀的迷离,这一刻,却迅速的恢复成一片透亮的黑。她迷糊中,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细微柔软的单音节,“啊...?”,表情似有疑虑。 尚且还沒有反应过來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佚慈嘴角噙着一抹醉人的笑意,已经反身撑在了踏古上方。 墨黑的发丝有些冰凉,如涓涓细流倾泄在踏古的面颊耳旁,扰的她又凉又痒,她怔了怔,只见月辉斜斜打过來的这个间隙里,佚慈那双沉溺在睫毛下暗影中双眸,似燃了一双熊熊燃烧的烈火,压抑又张狂。 这一把火,同时也将踏古脑海给烧了个通透。她眨了眨眼睛,随后面颊耳根都迅速染上了大片的红霞。她终于明白,佚慈适才嘴里冒出來的那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她害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敢直视佚慈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只怕自己会更加不好意思。于是微微别过了头,将目光错开了。 佚慈深如潭水的眸子不自觉的暗了暗,只因视线中踏古面颊绯红,发丝间漏出的白皙颈线朦朦胧胧的,本是绝色的容貌,此时看起來尤其迷人。 他将她困在身下,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可他却始终僵着这一个姿势,一点也沒有逾矩的意思,他将她视作绝世珍宝,即便是触碰,也不忍心。 踏古睫毛颤了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翼间是佚慈身上最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依赖。最后她似下了什么决定,终于慢慢的将头转了回來,双手小心翼翼的抬了起來,略带着些颤抖,缓缓的笼上了佚慈的脖子。 她的脸,红的快滴出血來,樱唇抿了抿,才软软糯糯的道:“如果这个人是你,我不怕。”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要从胸口里跳了出來,看向佚慈的目光也饱含着顺从与期冀。 佚慈的眸子,顿时盛放霞光异彩。他被感动到了,只因踏古的一句,如果是你,我不怕。 这是做了怎样的决心,才将自己完完全全想要交托给另一个人。 他胸腔里的心脏,也不禁追随起踏古心跳的街拍來,砰砰砰的,一下赛过一下。 终于挨不住目光所及之处的迷人,合着紧张的心境,佚慈慢慢的俯下身來,含住了踏古的唇瓣。 不在是从前的浅尝辄止蜻蜓点水,这一次的吻,大胆了些。他是潜意识的吻得更投入,吻得 更霸道。 其实,这样的吻,不是沒有过。他初上凤凰寨时,趁着踏古喝醉时,他被动的占过踏古的便宜,虽然最甚也不过只限于亲吻。还有后來,他们私定终身时,也曾这般亲吻过。 但是这两次,都不及这次,來的更让人心动。 从前心里是麻木的,几乎一切都是來自于他的本能,却沒有心动这一层。而今次,他竟很可耻的迷恋上了踏古的唇,舍不得离开,就像不小心沉迷在了酒坛子里,被迷醉紧紧的吞沒了意识,不可自拔。 这个吻,缱绻又绵长。踏古一个不小心,就被吻得七荤八素了。 身上就像蓦然点起了一把大火,烧的她退无可退。耳畔萦绕的喘气声也愈加浓重,也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佚慈的。 她觉得很圆满,因为这个人是佚慈。她觉得就这么一直进行下去,她也不会害怕,只因他是佚慈。就这么融化在他怀里,她很愿意,此生无悔。 这种事,果真是两厢情愿做起來才珍贵。但有的时候,也不防会有第三者插足。 彼时,两个人意识都纷纷在迷离在漫天大火之中。 楼下却突然响起啪啦一声,如一幕冰凉清爽的无根水,从佚慈和踏古头上兜头浇下,一瞬间凉了个通透。 两人如惊弓之鸟,迅速起身,好在他们也只是个火热的亲吻,还沒进行到什么过分的地步,沒什么不可见人的,只不过额上都微微起了些汗,且踏古的脸很红,眼睛雾蒙蒙的,头发有些乱。 这种时候,发生这种出其不意的事,委实叫人觉得羞怯又尴尬。两个人迷茫的视线齐齐向下一望,月华下秦昊一身紫色的长衫显出几分贵气來。 她将将从混乱中,抽丝剥茧的寻出了几分意识,当即了悟。啊...原來是扒秦王府墙头的秦昊,回來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像长辈交代小辈一样和蔼的问道:“可是看的满足了? 秦昊的脸登时便木作了一团,嗓子猛地呛了一口气,禁不住咳了咳,赶紧卖力的摆手道:“沒,沒有,我其实什么都沒看到。” 随后视线在也不敢往房顶上踏古同佚慈这处放了,埋了头,脚底抹油似得匆匆回了房。 踏古被他这风一样的速度给惊到了,回头像佚慈不可思议道:“不过就是回去偷瞄两眼自己父母,乃是人之常情。委实沒有什么好害臊的啊?我也不过就是问了他一嘴,他至于扭捏成这样吗?”,闪的未免也太快了。 佚慈似也不小心被夜风呛了一口,嗓音不自然道:“哦...他时常害羞嘛,你该体谅他。”,笑意却有些维持不住,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他在心底同情,可怜的秦昊,悲催的秦昊,怕是会错意了,以为踏古那句话或是责怪,或是不满吧。 不过这也难怪,其实佚慈当时也将踏古的意思归结到了秦昊那一方。他当时还觉得有趣來着,为何她两个亲热被旁人看见不但不觉得害羞,还反而出声质问,原來却是这么一回事。 思及至此,他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來,还无奈的摇了摇头。 踏古见他突然笑了出來,不觉有些迷糊。但被拔凉拔凉的夜风再一吹,她便陡然回忆起了秦昊惊动她们之前,他们正做的一些事來。 于是害羞再度造访,虽然有些迟,但踏古依然觉出自己的脸上热的直冒青烟。 她哆哆嗦嗦的指了指秦昊房间禁闭的门,又哆哆嗦嗦的指了指佚慈,最后才指向自己,结结巴巴道:“方才我们,秦昊他,我们在...” 佚慈见她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來,于是好心的握住了踏古无处安放得手,眉角眼梢尽是笑意,“沒关系,他方才说了他沒看到。” 踏古只觉眼前黑了一下,面皮更加滚烫了。纵是秦昊说了沒看到,怎么可能是真的沒看到!她方才还沉浸在佚慈的吻中,那么忘我,险些意识都眯瞪了,这该是付什么行形容,什么样子? 她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不,现在是地缝她也想钻了。 见她慌慌张张的这幅可爱模样,佚慈终于失笑出声,连连安抚道:“好了好了,沒什么要紧的,不要太放在心上。”,又抬头像天幕瞟了瞟,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早点休息了。养好精神,明天可是有大事要做呢。” 踏古乱了乱,又乱了乱,最后终于忍不住一口气长长的叹了出來,力不从心道:“好吧....”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然是懊悔也无能为力。 她揉了揉自己面颊,在心里暗暗发誓,下一次在做这事一定要在屋子里,或者根本不可能会出现旁人的地方。 若不然一个不小心他同佚慈擦枪走火了,被外人看到,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佚慈细心的给她理了理被瓦片刮乱的头发,抿嘴笑道:“走吧,我们回房,再要吹着这夜风恐要着凉了。” 踏古意外的柔顺下來,老老实实的点头,面上绯色不减。 这才由佚慈搀扶着飞下了屋顶,各自回了房间。踏古窝到被窝里,合上眼睛时,嘴角挂着的是充满回味的甜蜜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二章 秦昊前世 隔日一大早,除了仍旧懒在被窝里的莫黩,其他三人起來用早饭时,表现的都很淡定。似乎睡了一夜后,就不约而同将昨晚上那场秀逗的风月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到底是不是真的都忘了,其实还是有待考究,毕竟今日不同往日,若说他们沒什么心情研究什么前日的事情,也并无不妥。 其间为了表示关怀,天帝在虚空中曾给佚慈递了个金灿灿的折子。记着上次收到这折子还是踏古同佚慈去南海之前。这么一想,这折子着实是许久不曾造访她们了。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嘱咐,踏古有些好奇。待佚慈草草几眼将折子扫完收起來后,踏古便迫不及待的挤了上去,急道:“如何?天帝他老人家说了什么?有沒有说调遣天兵來助我们一臂之力诸如此类的事情?” 秦昊在隔着一张桌案的地方撑着头,冷冷的瞪了我一眼,“你吃错药了吧?这是人界,天兵能是说动用就动用的?” 踏古呆了呆,意外的沒有反驳。若是换做往常她一定毫不犹豫的隔着冷桌子与秦昊斗一斗法,但今次,她却丝毫提不起來兴致了。 因为秦昊的话无可否认,天帝却是不能纵容天兵随意在人间征战,毕竟人界是三界之中最脆弱的一界,倘若真动起干戈來一定会伤及无辜,乱了人界制度,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等要等关头前天帝会递折子,想來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告诉佚慈。更说不定这件事一定至关重要,可以作为他们今夜危险时刻某个关键的转折云云... 于是踏古再度将期冀的目光放在佚慈脸上,“天帝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佚慈举起手边凉茶浅浅的抿了一口,从容且镇定道:“说了一些加油鼓励的话。” 踏古傻了,回过神來不可思议的尖叫了一声,“沒了?” 佚慈望过來的目光依旧平静,“沒了。” 踏古委实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三界形势忧患重重的档口,她们几个人不顾生死的正给天帝卖命呢,然在他手下即将奔赴战场的时刻,他却只是稍作鼓励吗? 想了想又觉得不是不可能,古往今來,历代帝王哪个不是这德行?只要自己的一句话,手下的将士就可以为他们赴汤蹈火,即便遇这种忧关生死的时刻,他们也只要随便宽慰将士几句,将士们也能立即满血复活,从而继续投入道修罗场上去征战,而身为王者的他们,只要在龙椅上等到最后坐享战果就好。踏古不禁感叹,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就是好,也难怪她看过这么多话本子上描述的尽是帝王权利之争,可以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谁不想要。 踏古郁闷的拿筷子戳了戳桌子缝,委实沒精打采。这倒是好,仗还沒开打呢,她的气势却率先低靡下來,她其实也不想这样的,但她甚至都懒得为自己去开解。 佚慈指节敲了敲桌面,看着踏古失落的神情似笑非笑,“这毕竟是我同赤九之间的问題,前世他在我这处吃了苦,今世无论如何都要讨回來,实属理所应当。却也不关乎天界半分事情,解铃还需系铃人,天帝将此事全权交给我自己來解决,并不失什么道理。”,他拿起茶杯掩住嘴角揶揄的笑容,“踏古你这么低落,可是觉得若不仰仗天帝帮忙,这场仗我们一定打不赢,所以想要临阵脱逃了?” 踏古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恼火道:“哪的话?!”,她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吗,“赤九那一处,我也有仇要报。我会不开心,只是因为天帝事不关己的态度不开心。纵然今夜面对赤九的只有我们几人吧,我也不会想逃的,这场战争不论凶险我都要同你在一起,不论生死我都绝不离开你!”,一番话真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乍一听,似是告白。踏古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觉得人一冲动就是容易迷失理智,瞧她这一番豪言壮语说的,真是不害臊。 佚慈愣了愣,半晌,笑意扯了开來,抬手温柔的揉了揉踏古的头,声音如清风扶柳般地柔,“我知道,我都知道。”,方才他那么说,也不过一嘴玩笑。 被佚慈的手掌一抹,果然踏古一身的锋芒便立刻软了下來,乖顺的点了点头,像只小绵羊,只是面上的绯色却依旧顽固。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这一切的秦昊觉得无语,两个大大的白眼从眼眶中飞了出來。 踏古瞟见他一脸无奈的样子,也知是自己同佚慈秀恩爱秀的过分了,简直把秦昊当空气一样的样子,顿觉有些对不住。但细细回想,这种事情发生在秦昊面前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早该免疫了,这时候却表现出一副沒见过世面的样子,踏古心里将将涌起的歉意便瞬间被鄙视给代替了去。 她静静地鄙视了他一会,见他似在做沉思状,她的脑袋里忽然便冒出來个疑问,“先前我落难魔域时,种魔曾告诉过我,说赤九与你有仇。这么一想去年惊龙带着魔兵去秦王府为难,好像就是去报仇的,但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他竟将你佚慈,一个手段对待了?” 秦昊也是愣了愣,不知道这个话应该怎么说,他抬眼看了看沉默的佚慈,又垂眼想了想,似乎在心里组织语言。 佚慈却忽然出了声,“在司命那里,你见过我前世的命格吧?还记不记得里面有个叫昊阳的人?” 踏古摸了摸下巴,忖道:“是有这个人,是你安排在赤九身边的细作。若论起你能顺利登上天下之主的位子,昊阳这个人,可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忖道这里踏古心头蓦地一震,抬眼迅速望向秦昊。 而后者则意外平静的点了点头,低沉道:“沒错,我前世的名字,就叫昊阳。” 踏古恍然大悟,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何赤九于秦昊处处刁难,为何秦昊始终未放弃与赤九的对抗,原來几百年前那场劫难中,还有着这一层。 想明白了这些,踏古顿时便觉得有些可怜,因不同于佚慈赤九莫黩这类,秦昊他毕竟只是个凡人,凡人转世之后,定然不记得前尘往事,也可以说,从前的昊阳同今时的秦昊,沒有什么瓜葛。而对这一切丝毫不知的他,却又不得不在今世背负一场隔了一辈子的仇怨与劫难,委实可怜了些。 这么想着,踏古看着秦昊的目光不免就长久了些,眼神也深邃了些。 秦昊则是被盯的心惊胆战,别扭的赶紧别过了头,将视线放在客栈窗外处,嘴里凉凉的道:“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又沒觉得有什么不幸的。”,因为毕竟才前一世里,有一件事同今世一样,让他一心想要坚持,他觉得无怨无悔。 踏古抬袖掩了掩眼角,好像真的有眼泪流出來的样子,由衷感慨道:“多么坚强的秦昊,多么感人的秦昊。” 秦昊手旁的筷子,啪的一声被掰折了,他头也不回的哼道:“你够了!!” 话虽这么强硬,他唇角却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笑意。 踏古和佚慈,亦是如此,此情此景分外平和安静。 日头渐渐挪腾向头顶上,大街两旁的亭台楼阁的影子也裁的越來越短,路上的行人熙攘起來,卖货的卖货,逛街的逛街,人声渐渐不绝于耳。 彼时莫黩才睡好了觉,磨蹭到踏古他们跟前,踏古将事先嘱咐小二热好的饭菜盛了盛,开始照料莫黩吃饭。 化作人形后的莫黩鼻头依旧通红,还沒爬上饭桌就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看起來他的这个病症是越來越严重了。 踏古委实心疼,抬手揉了揉莫黩的头发,“怎么样?可有觉得难受?” 虽说不至于头昏脑涨,仅仅是鼻子不太舒服,但也委实不是件好过的事。莫黩却很懂事,瓮声瓮气的安抚踏古,“不难受。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姐姐放宽心。” 踏古禁不住一声轻叹:“好像这毓都附近的魔瘴之气,越來越严重了...” 几个人又在窗前枯坐了两个时辰,因为实在无事可做,他们也沒有什么闲情雅致跑出去溜达,只得安安分分候在客栈里,静静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踏古将石板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盯着看了好久,她发现这个城市不论何时,似乎都很热闹,民众也很热情。记得那时她初次随佚慈來毓都,还觉着这些人的脸上都是虚假的笑容吧。 不知为何,今次她却改变了看法,大抵这些人是因为同重要的人一起生活,才会觉得幸福吧。因为有很多重要的人,所以每天都过的很努力,过的很开心。 正如小贩因为要照顾家人而为生活奔波,游人同好友游玩因为情谊深重。每个人都因为重要的人,得到了快乐,得到了好好生活下去的力量。 不知不觉的想出这些,踏古恍然觉得有些惊讶,不过时隔i仅仅一年,前后两次光顾这个城市时,她的心态竟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不过,她的惊讶只止于此,因为只是立刻,她便发现了另一件让她更加震惊的事情,她身形禁不住一僵,手肘碰到案旁的茶杯,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了。 佚慈与秦昊莫黩俱是一惊,回头见踏古一张脸煞白,一点血色都沒有,就是像看到了非常可怖的事物一般。 佚慈凝了凝眉,沉声问道:“你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三章 闻凤身影 踏古抬手揉了揉眼睛,紧紧的盯着窗外流逝的人群,片刻后,又揉了揉。 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在客栈楼下的人海当中,她好似瞧见了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 一身墨绿的华贵长袍,一头如金缕般夺目的长发。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就像马踏枯叶,沙哑难当,“我好像...我好像看到了闻凤...” 佚慈与秦昊,几乎同时瞪大了双眸,状似很震惊。除了坐在一旁,对一些事情好不所知的莫黩,表现得很淡定,“闻凤哥哥,闻凤哥哥他不是已经...?”,剩下的话连同点心一起被它吞进了肚子里。闻凤哥哥已经死了,和他的弟弟闻绝一起,这件事曾几度横在众人心中是个不能提及的疙瘩。 踏古抬手撑了撑额,即便莫黩沒有问出口,她也比谁都清楚,闻凤死了,且亲眼死在她的面前,所以她方才看到的那人不可能是他。“墨绿色的锦袍只要是有钱人家大抵都能弄來几套穿,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也可能是哪位富贵人家弄得新奇头饰。估计是皇城哪一家纨绔公子穿着华丽跑到大街上招摇过市吧,不过身形相似,适才应当是我看错了...”,毕竟,她也沒能看到那个人的脸,这么一想绝对是她看错了。 可这一眼认错人却不是什么痛快的事,偏巧不巧的,就扯起了她心里的某处伤痛,毕竟闻凤已死这件事,一直是一道坎,她自欺欺人的藏起來不愿面对,然后沉浸在生活里想要将它遗忘。但今次一瞧,想忘记一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一个相像的背影,就有将她困在回忆里的能力。 佚慈瞧着踏古面色难堪,于是便隔着桌子探过手去握了握踏古苍白的指尖。 踏古身形一颤,可抬起头來看向佚慈时,却舒展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这是想要他安心,佚慈又谈何不知?其实他本可以说些什么來安慰的,但他了解她,此时此刻,她怕是最不需要别人的安慰的。 佚慈在心底轻轻一叹,随后才侧头看向窗外宽阔的街道,青石板上的人群摩肩擦踵。他黑瞳微眯了眯,薄唇似自言自语道:“墨绿的锦袍?金灿灿的头发?”,这个人,确实很像是闻凤。 “佚慈...?”,对面忽然传來一声轻唤,他收回视线,便瞧见秦昊弄黑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团,似有什么天大的忧虑。 佚慈低下头,将桌上杯中的凉茶看了一会,一片墨绿的叶子很有骨气,始终浮在茶水上盈盈飘荡,即便是他轻轻晃动茶杯,想要颠覆它,它也仍旧坚持着不肯沉下去。 半晌,佚慈才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对上秦昊焦急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秦昊腾地一下便站起了身,拂了拂袍子,“我出去一下。”,看向正坐在踏古旁边嗅点心香气的莫黩,“莫黩,你也同我去吧,我给你买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莫黩一下子便來了精神,两眼放光的扑到秦昊身上,嚷嚷道:“我要去我要去。” 两个人转身便匆匆下楼了。 踏古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呆了呆,“这突然间的,秦昊是要做什么去?” 佚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唇角微扬,“谁知道呢?”,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踏古的好。 一直到下午,秦昊同莫黩也沒回來。 踏古坐了几个时辰的板凳,坐的屁股都疼了。 而后委实坐不住,便邀了佚慈一同去集市里逛逛。 左右佚慈和秦昊身上都带着乾坤境,即便事到临头,他们也有办法联系彼此会合到一处,是以她们都不担心。 七月十五,说直白了,就是人间的鬼节。 所以今时不同往日,集市上除了平素里卖的那些个花样,还多出了许多卖冥纸的摊位。 踏古虽然也很好吃,但今天却不知怎的,看什么吃食都觉得意兴阑珊,却是在瞧见几个冥纸摊子时,有点挪不动步。 她左思右想,冥思苦想,最后好似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终于忍不住,大步的向着一堆摊子间就要走过去。 佚慈彼时正背着她,将乾坤境收好在怀里,回过身时却见她气势汹汹的奔着一堆冥纸去了。便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拉住,似笑非笑道:“你就这么有自信?连给魔君烧冥纸的算盘都打好了?”,转而眉眼弯弯,语气有些撒娇,“你这么惦记他,我会吃醋的。” 踏古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小声道:“不是的...”,想了想又抬起头凑近佚慈,压低嗓音道:“我今日不是觉着自己看见闻凤了吗?我思量许久,觉得其实那可能就是闻凤,而我沒有看错。” 她话说到这里一顿,佚慈面色却一僵,随后笑的有些干,“怎会是闻凤,你也知道他已经....” 看到踏古陡然悲情不已的表情,佚慈愣住了,话也无从再说出口來了。 下午已是接近傍晚的时刻,大抵是天色不太透亮的缘故,踏古眉间的愁思,看起來委实明显。她抿了抿唇,拿难过的神色将佚慈望了半晌,才道:“就是因为知道啊,所以我才觉得一定是他,可能他是在下面过的不好,沒钱泡妞沒钱喝花酒,所以趁着今次是鬼节便特地给我托了个白日梦,想让让我给他烧些冥纸,对不对?” “.....” 佚慈一手撑了撑额头,一手又拍了拍踏古的肩,“你想多了,闻凤大小好歹也算个神仙,神仙无來时,死后又怎会托梦。” 佚慈手下踏古的肩头明显是僵了一下,她大抵是迷糊了,竟将这一层给忘了。那么这样说來,她午时看到的那个人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闻凤了?那么熟悉的身影她也能认错,她今天,也不知到底是撞了什么邪。 此时的踏古有些失魂落魄,佚慈在一旁看的真真切切,他脸上笑意慢慢的收敛了起來,双眸的温度,正似冬日里一汪寒潭,深不可测。 两个人又在街上闲逛了许久,虽沒什么事情可做,但也将日头逼近了天边山际之后。月亮缓缓升到当空,似轮玉盘,铺陈开大片的月辉,似银粉将毓都包裹。 夜里行人虽不如白日熙攘,但也有很多人迟迟不归家,在街头游荡。此间有一半是夜里出來吃宵夜逛酒楼花楼的,另一半则是要去毓都护城河边烧冥纸的。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去护城河边,也有很多人专往胡同旮旯里钻。 搞得踏古和佚慈每逛一处夜市,都能瞧见某处暗巷里燃烧的几簇火光,看起來阴森森的,有些可怖。 差不多到了时候,这些给亲近人烧冥纸的人也开始纷纷往回撤了。夜市里各色的摊子,也都纷纷被小贩收了起來。 月光剪了一地的碎影,像九曲十弯的清澈小溪。路面人烟渐渐稀少,宽阔的街头才显出几分荒凉來。毕竟有点常识的人都晓得今夜非比寻常,若是不想招惹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还是早点回家关门插闩睡觉的好。 踏古瞧了瞧空荡荡的皇城主道,又望了望天上铺了几颗星子的夜色,这才觉出什么不对劲儿來,“秦昊到底是做什么去了?现在大街上连个亮灯的地方都沒有,他还要带莫黩去哪里买吃的?”,她抬眼看了看佚慈,神色不由自主的紧绷,“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佚慈摇了摇头,将胸口里的乾坤境摸了出來,缓声道:“不会出什么事,这期间我们一直用乾坤境联系着,若是有事,他就会说了。” 随后手里捏了个决,淡淡的银色光芒似烟雾自指尖升起,窜到了乾坤境镜面上,随后镜面一亮,佚慈便对着镜子道:“秦昊,你那边情况如何?” 半晌后,秦昊的声音才从镜子里传來,“我这边似乎有些棘手,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去了,一会到了时候你同踏古先去找赤九,我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就立即去找你们回合!”,随后光芒一灭,联系便忽然中断了。 听秦昊的声音好似隐约夹杂着怒火,却被镜子那头的烈风切碎,听起來不是特别明显。 踏古拧了拧眉,所说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无知无觉,就有点不太可能了。“秦昊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事情了?你们一直在隐瞒什么?” 佚慈将乾坤镜拿到踏古面前时,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心理准备。他也不做什么避讳,只摇头笑笑,“秦昊是去处理一些魔域來的喽啰了,为了一会面对赤九时,不会生出什么不必要的意外。” 佚慈表情坦然,并不似在撒谎,可踏古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真的?” 佚慈老实点头,“真的。” 踏古垂了垂眉眼,将自己的面容掩在阴影里,半晌后却突然抬起,“不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们去找他吧,同他一起把那边的事解决了。” 却被佚慈一把迅速拉住,“已经來不及了,你抬头看看月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四章 百鬼夜行 月色? 踏古迟疑了一下,才抬头像天空望去,随后却禁不住心头一跳。 是什么时候?那轮银色的满月,变成血染一般妖冶的红色了?为什么夜里明明半点灯火也无,她却对这突如其來的异像一点感知也沒有? 踏古愣了愣,“怎么会....?”,喃喃的自言自语。 远处却蓦然传來子时的梆声,将她的腹语给掩盖了下去。亦是突然间,本就早早熄了的百家灯火,此时却沿着皇城到城门的方向,一片一片的次第亮了起來。 不是那种单调朦胧的灯火,而是挂了满街满城姹紫嫣红的花灯,整个毓都瞬间亮如白昼。 夜空中铺陈开大片大片的鬼火,有幽冥花缠缠绵绵浮于其上,这样如梦似幻的景致竟给整个毓都,增添了许多幽静的禅意。 渐渐的,远处传來鼎沸之声,吵吵闹闹又伴着许多欢声笑语。踏古极目远眺,便瞧见城门方向,正有一条浩荡的队伍,热热闹闹的浮游而來,乍一看,队伍里什么牛马蛇鬼都有,眼看着就要走近她与佚慈跟前。 但踏古已经忘记了行动,她单纯的就是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慑到了,甚至就是傻住了。 她发现,其实百鬼夜行也沒有那么让人抗拒,看起來相当不错的,让人萌生出一种很想融入其中的热情与激动。她这才恍然想起,曾经桃花姐姐在她面前提过百鬼夜行的事情,那时候她的语气是多么的迷恋与痴迷啊,也许这个盛大的活动,对于妖魔鬼这一类,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就是形同于信仰之类的,神圣的意义吧。怪不得,桃花姐姐在说起这个事时,连满枝的花瓣都开的那样红。 “还愣着做什么?”,耳边忽然传來笑声,略带着嗔怪和责备的味道。 踏古一回神时,整个人都被拦腰带起,眨眼便立在了灯火通明的楼宇中。 佚慈手指一动,化出了两个模样奇怪的面具來,递给踏古一个,又自己带上一个。 之所以说它奇怪,是因为这面具不似平时那种用來装饰或者掩盖的面具,凉凉的全是用冷材质做的,还装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品。 佚慈弄出來的这个,完全就是纸糊的,且面具上除了简单的绘画,其他什么累赘都沒有。 踏古犹豫一番将面具带在了脸上,她同佚慈的是一个样式,带着两只耳朵的狐狸面具,上面只有简单的几抹胡须,和画的比较抽象却又很传神的狐狸眼睛。 但不得不承认,这面具简单是简单了些,带起來却着实漂亮的很。踏古眼中的佚慈,就像是一只來自于远古的妖魅,周身笼罩着朦胧又醉人的气息。 踏古好奇,指了指自己的脸,“为什么我们要带着面具?” 佚慈替她捋了捋耳后沒有理好的发丝,耐心解释道:“百鬼夜行是百鬼的活动,我们两个神仙來,怕是会遭到敌对,惹出麻烦事端。”,他动了动脸上的面具,将它归置的舒服些,“这个面具被我施了法术,可以掩盖住我们身上的仙气,还可以帮助我们散发一些妖气來。” “哦,原來如此...”,踏古点了点头,从阁楼上将大街上浩浩荡荡的队伍望了望,又看了看街两旁热闹的灯火,继续问道:“还有啊,我怎么觉得毓都变了个样子呢?好像已经不是毓都了,而且这个时候,整个皇城灯火通明的不像话,不会惊到凡人吗?” 佚慈笑了笑,觉得踏古好奇的事情尤其多,像孩子一样,不知不觉心境也话成一汪春水。他柔声道:“呐,今夜你看到的这个绚烂的城市,其实不是毓都,乃是地面扶起的鬼城。说白了,其实也就是百鬼造出的幻像,它们在鬼城上,还有他们自己身上,都施了障眼的法术,普通凡人对这一切都是看不到,听不到的。”,看踏古面上露出少有的兴奋之色,他便禁不住揉了揉她的头,无奈道:“好歹成仙之前你也是只妖,怎么对这些事一概不知。” 踏古呆了呆,于是干干笑道:“就是不知道嘛...”,声音渐渐被掩了下去。 她该怎么说,她成为狐妖之前,还是一个现代的凡人呢。说到底,她作为一只妖,也不过才两年而已,不晓得这些事情,也实属理所应当。但今次一见,这百鬼夜行着实吸引她,所以她忍不住好奇就多问了几句。 不过,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天边远处,不知名的方向,想起了女子唱乐之声,隐约有丝竹之声陪伴,余音缭绕,如泣如诉。 踏古侧过头望了望佚慈,俊美无双的脸被面具遮盖住了,只露出一张性感的薄唇和一双如黑宝石般,闪着幽幽光泽的眼睛。 这个人就是她的佚慈啊,无所不能,无事不晓得佚慈。 她当真庆幸,此生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 回过神來,她已不知在何时牢牢握紧了佚慈的手,她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话说,我们也该去办正事了。” 佚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后点了点,应允道:“我们走吧。” 两人摘了一朵夜里的云絮,飞身而上,直奔皇宫方向,也就是此时的鬼城中心而去。 她们还有最后一件事,一定要完成,那就是与赤九的约定,即便彼此心中都清楚此行凶多吉少,但还是必须要去。 赤九破开封印,是她们的责任。即是她们的责任,她们就不能给他为所欲为的机会。 夜风幽凉,打在外衫一直透到了里间。踏古心里忽然顿了云头,扯着佚慈的袖子道:“果然,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们先去找秦昊吧。我们帮他把事情解决了,然后一起去找赤九。”,她瞧见她话脱口而出时,佚慈明显愣了一下,以为他是不愿意,于是便继续道:“总之依照赤九的性格,他一定会候在皇宫里等我们,晚去一会也沒什么要紧的。” 佚慈却沒有说话,他面色虽沒有什么特别大的波动,但踏古知道,他这是在犹豫,他不想让她去找秦昊,这是为什么? 她这才恍然发觉出什么异样,不可置信道:“你们,你们不会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在瞒我吧?!”,想到这个可能,她有点不知所措。 佚慈不会无端做出这样的事,这样一瞧,明显是他同秦昊商量好了,想要一起瞒她。但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他们非要瞒她不可。 “踏古...”,佚慈忖了半天才决定张口,却不意抬头间,看到踏古一双忽然间变的惊恐万分的眸子。 他愣了愣,随着踏古焦灼着的视线那边望去,一回身,却木然发现,远处在鬼城灯火背后的阴影处,似被什么诡异的光芒笼罩着。 踏古喉头一滞,指着那个方向道:“那是..什么..?”,即便她眼神再不好,也能瞧出那处与鬼城灯火截然不同的光芒。 光芒气势汹汹,在夜风中张狂的摇曳,周遭腾气浓浓的烟,因着夜色的遮掩,瞧不出颜色。 佚慈双瞳蓦然间紧缩,脸色也于瞬间惨白,不可置信道:“是火光...” 而火光的方向却是..... 踏古终于淡定不能,一个旋身,笔直向那漫天火光之处极速飞去。如果她沒记错的话,那个方向,是王侯贵胄的住处,是秦王府的方向。 是秦昊的家。 “踏古!”,佚慈伸手一捞,却只來得及触摸到她丝袖柔滑的触感,很快,手里便空无一物了。 他眸色一暗,立刻也紧跟着追了上去。 心里是少有的慌乱,若是秦王府出了事,那么秦昊八成也在那处了。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惹得秦王府火光漫天。 他只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他以为,有那个人在,事情还不至于变的很糟糕,他以为,那个人,之少不会那么狠心。 但眼前这一切,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佚慈身侧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只希望这一次,不是他做错了才好。 可是,当他们两个人真的抵达秦王府时,便真的傻了。 闻着满院的血腥气,看着遍地的尸体,看着房屋庭院不断的被大火侵蚀,摇摇欲坠,浓烟四起。 踏古面上的面具陡然毫无征兆的落下,她愣了片刻,便立刻又转了起來,似是在寻找什么。佚慈紧跟在她身后,即便隔着少许距离,他也依然能感觉到踏古身上的颤抖。 很剧烈,似乎连脚下的云都踩不稳。 他立即飞了过去,将她的肩头牢牢揽住。可是却沒有多大的作用,依然阻止不了她的颤抖。 她就这般沒魂了似的,在秦王府上空转了好几圈,终于,在秦王夫妇住处的上空停了下來。 踏古定睛看了看,眼里瞬间被惊恐情绪溢满。她抬手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嗓子“啊”的一声,传來一声朦胧又压抑的哭腔來,似在隐忍着,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佚慈眸色漆黑无比,定定的像地面扫去,却看到了一副,让他眉宇间瞬间闪过戾气的画面。 或许这一幕,他在发觉秦王府的火光时,心里就隐隐有些猜测了罢。 但是,他真不想,真不曾想到,竟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五章 噩梦 无尽的黑暗中,像凭空撒了一把红莲业火,带着汹汹的气势,将大半个秦王府瞬间化成了灰烬。 踏古站在云头上,将脚下的茫茫火海望着,一瞬间,魂魄好像真的从身体里抽离,坠入了无尽深渊。 即便佚慈此时就贴在她身边站着,也无法感知到她的体温和呼吸,就好像她只剩下了一副躯壳。唯有她嗓子里不时发出的极尽沙哑压抑的声音,证明着她现在,还是活着的。 佚慈再也看不下去听不进去,手臂用力一收,便将踏古揽进了怀里,她所有想要爆发出來却不得不隐忍着的尖叫与泪水,通通丁点不剩的收纳在了他的胸口,惹得他的心,也跟着一下又一下狠命的抽痛。 可此时此刻,最伤心的人,又岂是他们。 已经只剩下一副空架子的焦黑院落前,秦昊一动不动的跪在滚烫的石板地上,怀里拢着两个人。 原本是白色的中衣被漫天的烟灰熏的灰落落,衣服上大片大片的血渍却像陌上开盛的一朵花,让人无法直视的妖艳。 秦昊就那般将两个连呼吸都沒有了的人紧箍在怀里,拿额头狠命的抵着两人的,让两人身上还尚未干涸的血,蹭了他满脸满身。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可那一汪深潭似得双瞳里,却好似再也掀不起波澜。比起踏古,他现在,才更像是一个活死人。 在被着敌人用调虎离山的计谋耍着绕來绕去绕了很久,再察觉出端倪回首时,才发现自己的天地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塌陷了。 “啊...”,终于忍不住痛苦的**了一声,他好恨啊,这是什么样的冤孽,竟连累的爹娘也除了这样的事。 他为什么要轻敌?为什么要顾念往日的情分?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计谋都不曾预想的到? 是啊,他太天真,这一切,他确实是不曾料想到而已。 可是就是因为他的天真,竟让他付出了如此血淋淋的代价。 他还不曾尽孝道,还不曾报答生养之恩,他曾想为他们做那么多,曾想有朝一日在他们面前好好的证明自己,今后却再也沒有机会了吗? 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说善恶终有报。他扪心自问并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老天爷却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 不对,他也犯过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幼时一堵气,离家出走这么多年,有那么多机会,却从未回家陪伴爹娘一时半刻。虽说尽孝道,他早早便有机会,却一直狠着心肠不愿回家看爹娘哪怕一眼。只为着自己离经叛道的追求,只为着横在胸口的那一骨气。 眼眶越來越红,他的脸慢慢的冰凉一片。他从未流过泪,泪水流到嘴边,他才知道这是又咸又苦涩的液体。 这么多年來,在他不在的时候,他甚至都能想到,爹娘为他流过不少的泪。可他却不知道,爹娘的泪,是不是也是这般心如刀割的滋味。 这么多年來,他究竟是在做了些什么啊.... 夜风被一场烧不尽的火灼热,在这一场大梦之中,将年少的脸烙印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秦昊木然的跪在地上,仿佛一夜苍老。 是谁满手杀虐?又是谁如此心狠? 茫茫无尽的黑夜中,是谁在压抑的抽泣?又是谁陡然爆发出一声悲鸣,直耸云天,经久不散。 踏古身子颤了一下,将自己的头藏在佚慈怀里,却是再也不敢抬起來,她不愿看这残忍的一幕,更不愿承受这残忍的事实。 她在心底不停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还记得一年前夏初时,也是在这个地方,秦王夫妇同秦昊草率送别,秦王爷深沉且柔软的叮嘱了一句,“常回來看看。” 他是一个多么不擅长表达的人,从他的嘴里能说出这样一句,也可见他是多么在意自己的儿子。 但那个时候,谁又曾想过,这会是他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沉溺,让所有人溺身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始终无法抽身。 远方有百鬼的乐声悠扬传來,殊不知在何时却已经换了个哀转幽绝的曲调,來衬当下的这个情,这个景。 忽而一阵劲风刮过,将踏古这出脚下的火焰猛然带高数丈。 佚慈携着她像旁侧躲了一躲,随后却顺了顺她的脊背,在她耳旁柔声叮嘱道:“你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回。”,声音轻柔的不像话,仿佛怕自己稍微提高一点嗓音,怀里的人就会被震得碎了。 包裹着自己的温暖忽然抽离,踏古瞬间便无依无靠,甚至连云头都腾不住,猛然便像地面坠落而去。 亦是她坠落的这个瞬间,她本目中空无一物的双眼,却陡然闯进了一个让她难以置信的场面。 半空中手握冷剑,一身墨绿长袍的人,脸上却沒有一丝表情,冷冰冰的人,是谁? 身体砸到地面的那个瞬间,她觉得从头到家都疼的要命,亦是这彻骨的疼痛,叫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來。 那一头金色长发,那一双在赤血之下泛着盈盈绿芒的双眸,除了他,还能有谁? “闻凤....”,她不知不觉唤出了声,不远处正身陷打斗之中的人,仿似听到了这个声音,隔着半空迅速的向她望了过來。 多么熟悉的脸,可是为何表情却是那样陌生的冰冷? 踏古脑海里恍然生出一种错觉,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闻凤? 她勉强抽出几分理智,想要细细在将那人看的真切,却发现,与他一同在打斗的那两个身影,她竟是认识的。 一个是幻化成了兽行的莫黩,一个却是方才对她说去去就回的佚慈。 她一下子就傻掉了,这是个什么情形?她难以理解。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她张口出声,明明是想传达给空中的那几人,却奈何自己的声音委实是沒有气力。 沒有人理她,就仿佛好像真的沒有人听到她的话。 她眼睁睁的看着空中纠缠着的几人,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恐慌之中。 那个人是闻凤,看來闻凤沒有死,这是一件好事,为什么佚慈和莫黩却同闻凤打了起來?难不成,那个人,其实不是闻凤? 啊...对了....她白日里见过一个身影,同闻凤特别像,说不定就是这个人,他们只是容貌相像而已,毕竟闻凤始终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又岂会同眼前这人搭上边。 她在心里这样劝着自己,尽管心里始终被一种强大的不安包笼,她仍然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是这样逞强的心里还沒有维持到一时半刻,她余光里某处空旷的地方,便有人影动了动。 踏古慌忙侧头看去,却是秦昊,正将怀里的秦王夫妇轻轻的放到地上,替她们小心翼翼的合拢了衣裳归置好。他的视线始终落在了一起躺在地上的两人,似乎又觉得不妥,将自己的紫衣外袍脱了下來,温柔的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然后他好似才放心,回手摸了摸腰间的剑,竟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瞧着他似被风一吹就会动摇的势头,大概可以觉察到,能这样成功的站起了身,似乎要花费他很大的力气。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他力不从心的站起身后,将头转向天边斗作一团的三人时,原本像软絮般的身形,却陡然变作钢铁般的坚毅。 踏古微微怔愣,还不能很好的消化眼前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一切。 但接下來秦昊脱口而出的话,却立马就吓得她如坠深渊。 因为她听见秦昊自胸腔蓄势爆发出的一声嘶吼,一声如困兽般压抑且愤怒的嘶吼。 “闻凤!你害我父母双亡!我定叫你今日拿头來祭!!” 随后脚下踩着一把剑,手里执着方策笔直冲向闻凤。 闻凤手里的剑刚从佚慈的天索之中脱困,随后便立即接上了秦昊首当其冲的一剑,这剑里夹杂着秦昊浓烈的恨意,带着空前绝后的力量。 以至于闻凤接下时,手里的虎口竟震得生疼。 即便吃了苦头,他还嘴硬着调笑到:“想要取我的人头,那要看你有沒有这个本事了!” 这个声音清晰的传进踏古耳中时,她似承受不住的浑身一颤,嗓子张了张,便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了。谁來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好像不会有人再理会她了,所有人都在半空中周旋在一起。 闻凤以一敌三,委实吃力,却又是缘何,这般苦苦坚持着。 佚慈眉色凛然,即便活了几千年,见过了万丈红尘,世间百态,眼前这个情景,还是让他由心底生出一种名为恐慌的动摇來。 在将闻凤逼退到一定程度时,他终于忍不住,沉声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便是他,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闻凤额头上浸出大片的汗來,却还是很有骨气的冷笑了出声:“我沒得选择。” 什么叫沒得选择,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朋友,这个词,多么讽刺啊。 秦昊喉头一紧,痛恨的撕喊出声,而向着闻凤挥出的剑,也尽数带着决绝且不顾一切的气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六章 闻凤惊龙 一嗓子嘶吼过后,再抬头时,秦昊的双目已然赤红,且目眦欲裂。 他今日发誓,势必要了了父母之仇,即便是付出死的代价。 仇恨使然,他所挥出的每一剑每一招,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这么多场战争中,恐怕最认真的便是这一次,他却再沒办法,用最认真的这一次,來保护好自己的爹娘。 沒了,他什么都沒了。他万念俱灰的想。 秦昊的功夫路数接近疯狂,已然毫无章法可言,但却依旧很奏效。 锵的一声,方策与闻凤手中长刃相接,一路摩擦出了刺目的火花,但闻凤未及收势,秦昊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第二剑。如此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的招式,是真想要了他的命,可见此时此刻秦昊的恨意有多么强烈。 闻凤脸上已经渗满了汗,面前同他过招的三个人,莫黩他尚能应付,但佚慈却是始终应付不得的。若换做从前,秦昊也不是他的对手,恐是今日爆发了空前绝后的力量,秦昊这边,他也将将应付不过來。 几个人的招式如雨淋漓而至,他此番不过是勉强在阎王爷门口打转悠,稍有不慎,便可丧命。 就事而论,今夜,他也沒抱着自己会活着离开的侥幸心理。 秦昊失去了至亲,这样的心思恐怕他是最理解的,这样的心思能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他也是最清楚的,所以他觉得自己势必是不会留下这一条贱命。 脚下的火海如藤蔓将秦王府紧紧缠绕,夜里很静,除了那时不时的兵刃相接之声,恐怕就只剩下滋吧滋吧的火花生了。 不论哪一种声响,听在踏古耳里,都觉得惶恐。 她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双目却始终执拗的盯着空中斗做一团的四个人。她就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沒人还意识到她,还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终究是寡不敌众,闻凤旋身将将躲过佚慈一索,却收势不及。正前方秦昊长和一声,手里的剑打着轩儿的直逼闻凤门面。 这一剑,他躲不过,但受了,就是死路一条。 千钧一发之际,半空里却忽然闪出一道身影來,执剑勉力一挡,使得闻凤死里逃生。 种魔将秦昊的剑吃力接住,随后狠命一格,将闻凤也拽着拖后了老远。 踏古狐狸耳朵尖,很清晰的便听到种魔百忙之中喊了一嘴,“大哥,快跑!” 闻凤仿佛是愣了半刻,才任由种魔施了个障眼的术,将秦昊几人挡了片刻,才勉强逃开。 障眼也只是片刻,很快,秦昊便冲破了烟雾冲出,笔直的向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追去。他一张脸绷的十分难看,仿佛地狱的修罗,他咬紧了牙关:“闻凤!你休想逃!”,他一定要宰了他。 转眼就飞出去老远。 佚慈忧心的回头看了看瘫坐在地上踏古,踌躇着自己是否也迅速追上去。 踏古却歪过头叫住了莫黩。 莫黩听话的降了下來,踏古当即便爬到了它的身上,她此时双脚发软,想要顺利追上他们怕是不能了,所以她只能依靠莫黩。 她凑近莫黩的耳朵叮嘱,“快点,去追闻凤。” 莫黩领命,随后两个人风一样的冲了出去。其间踏古匆匆瞟了佚慈一眼,这一眼淡淡的,叫佚慈一愣。 但來不及思虑这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究竟是何意,他只忧心踏古的安危,是以也赶忙跟了上去。 因着一前一后,相差了些时间,不消片刻,几个人便分别在夜里茫茫的魔障中丢失了彼此的行踪。 好在莫黩有个灵敏的鼻子,虽然最近被魔障侵扰的不太亮光,但踏古依然对莫黩十分自信。 追随着闻凤气味而去,踏古这一路上的心情,沉重的不得了。 夜风打在她的脸上,双颊拔凉拔凉,她才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理智。但遇到了这样的一些事,她还能勉强维持理智,她对自己感到由衷的钦佩。 这一路上莫黩不发一语,意外的听话。踏古手下牢牢攥着莫黩的皮毛,半晌,才凉凉的开口,“莫黩,我素來宽慰你体贴懂事,但今日发生这样的事,你却安静的很。”,顿了顿,她垂了眉眼低头看它,“现如今,你就沒有什么同我可说的吗?” 莫黩似乎是有些害怕了,愣是沒敢回她这句话,只怯怯的唤了声:“姐姐...” 踏古无言,闭上了双眸,半晌,才又睁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什么时候知道,闻凤便是惊龙的。 莫黩紧了紧嗓子,却不敢有丝毫隐瞒,“是,是今日午时。”,在心里组织了一番,才继续道:“秦昊哥哥说带我出去逛街,我信以为真,可是出了客栈以后,他才同我讲实话说要去寻人。结果,结果发现要寻的人竟是本该死了的闻凤哥哥,我们,我们看到他同魔域的人在一起。” 踏古喉咙一直,涌上一股难以名言的滋味,她涩然道:“这么说,秦昊早就知道闻凤沒有死了,佚慈也知道?”,她想起午时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小动作,她当时沒当做一回事。可是如果,如果她早就发觉,事情还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但出乎意料的,莫黩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佚慈哥哥和秦昊哥哥起先并不知道这件事。” 踏古不信,冷声道:“那他们怎么可能会料到我看的那个人,其实就是闻凤。” 莫黩想了想,才无奈道:“但确实是他们两个料到的。”,它的声音渐渐浮出它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且隐隐夹着凄凉,“今天跟踪闻凤哥哥的途中,秦昊哥哥同我讲,佚慈哥哥从南海回來时,给他带回來一本手记,是闻绝的手记。”,末了话锋一转,“姐姐你当初就沒有怀疑过,为何闻绝其实很看重很在意他的大哥,却偏偏在临死前的那段时间都处处与他大哥作对吗?” 却有过这样一段事,那段日子,闻绝似变了个人,整日沒完沒了的折腾,惹得闻凤心力交瘁。她那时天真的以为,闻绝是真的不想做闻凤的累赘,不想当闻凤的包袱,才要一心寻死的。 但她又怎会知道,其实这些事只是些层面。其实闻绝那时古怪,是因为他早就发现,闻凤与魔域有瓜葛吧,所以他才无所不用其极的动摇闻凤。 而莫黩口中所说的那本手记,大概就记载了这样一些事。 百鬼夜行这夜,赤九不可能一点戒备也沒有,他总会安插些人在毓都的。 是以佚慈同秦昊听到踏古说好像看到了闻凤之后,才会有所怀疑,怀疑闻凤其实根本沒死,所以他们才瞒着她偷偷的出來寻人。 事情分析到了这一层,结果显而易见。 听着踏古很长很长时间沒有说话,莫黩终于憋不住,哇的一声便嚎了出來,“姐姐!秦昊哥哥他好可怜!”,这哭声很是肆无忌惮,在这幽幽夜色之中,显得尤其渗人。 踏古拿手将面捂住,温热的感觉很快便从指尖溢了出來。 她知道,当然知道秦昊可怜。 可他们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如果事先大家一起出动,结果未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为什么要顾虑自己的感受,害怕她接受不了闻凤其实就是魔域第一魔使惊龙的原身的这个事实? 她万万不曾料想,那个好色又活泼的闻凤,那个打碎了牙也会往自己肚子里咽,却还要摆出笑容给别人看的闻凤,那个一心为别人着想,曾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很在意很在意的闻凤。竟然就是赤九的人,竟然是那般险恶的一个人。 沒错,佚慈同秦昊先前顾虑的对,她却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若是一直不知道闻凤还活着这事,他们两个恐怕就要把这个事情烂到肚子里了。 他们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只为她着想。可他们几时为自己着想过? 她踏古何德何能,要让这两个男人掏心掏肺的惦记着。 说到底,她才是最沒用的人,她连累了这么多人,今日终于铸成了滔天大错。 她才最该死。 想起秦昊笼着秦王夫妇瘫坐在地上,那一脸仿佛天地都倒塌了的神情,踏古便觉得自个儿心头上钝刀割肉般的痛。 她想,秦昊怕是有多么绝望?怕是难过的快要死掉了吧。 这都是她的错,全部都是她的错,从最开始的最开始,她就错了。 她的眼泪无声流淌,甚至连痛苦出声的力气仿佛都失去了。 莫黩也惦念着她,心里着急的不行,“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一句话啊,不要吓唬我!” 踏古缓缓的将覆面的手拿了下來,一脸水泽,被赤月染上了诡异的红光。 她低头安慰的摸了摸莫黩的皮毛,示意它安下心來,梗了梗喉咙,才沙哑道:“放心,姐姐沒事,我们要赶紧追上闻凤。” 这个仇,她要替秦昊來报。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要问他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能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为什么方才在秦王府,他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沒有。 这一切一切的所有疑虑,她通通要问个明白。然后,她在亲手了结了他。 只是这样执着的信念,令她苦苦支撑着才沒有崩溃在这一系列的变故里。 她抬手决心就要将脸上的泪痕抹下去,却陡然震惊的发现,有一只白皙的过分的手,先她一步抚上了她的面颊,替她拭去了泪水。 她惶恐的瞪大了双眼,只感觉到身后渐渐有冰凉的怀抱将她裹住,随后有人将下巴搁置在了她的颈窝柔声道:“这眼泪,是为谁流的?”,他吹了一口气,“你需得知道,我讨厌你为了除我之外的人流泪。” 这声音极具蛊惑,但踏古却并不陌生,她想要回头给这个人一剑,刺穿他的心脏,然后再骂一句,老娘这辈子都不会为你这魔头流一滴眼泪。 可是手臂竟不知不觉中麻痹了,嗓子也发不出声音來,随后眼前便是一黑。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它听到莫黩撕心裂肺的喊了她一句姐姐,便再也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七章 幽冥忘川 踏古陡然惊醒。 双眼蓦地睁开时,却发现自己被一个冰凉的怀抱拢在怀里。虽然沒什么温度,但从温柔的力道上來讲,龙着她的人似乎很是用心。 她甚至都沒有看到那个人的脸,便鬼使神差的唤了一句,“赤九...” 感觉到拥着自己的力道似乎紧张的颤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正对上看着自己的人,一双略带错愕的视线。 错愕过后,却是难以名说的温柔,赤九嘴角扯起一抹笑,软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我的名字。先前,你都叫我魔君的。”,他执起踏古的一只手,覆在了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赤红的双眸满足的合了上,“能不能再喊一下我的名字,我还想要再听一遍。” 踏古眸色一凉,陡然从赤九手里抽回了手,转而却狠力的抓住了他的衣领,狠狠一拽,“莫黩呢?!”,昏过去前她同莫黩在一起,她现在在这里,那么莫黩呢?在哪里? 即便是被踏古这么粗鲁的扯着,赤九面上的情绪好似也沒有很大的波动,只不过睁开双眼时,眼里的柔光却不见了,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踏古的手掰开,沉声道:“你放心,只要你不折腾,短时间内,我是不会伤害它的。” 踏古的手被他紧紧攥住,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箍的她很疼,她挣不开,只得使劲扯着嗓子对着他喊,“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你放过他!” 赤九忽而一笑,仿佛不曾听到她的要求,而是将她从怀里掺了起來,缓缓扶正,随后指了前方的一大片给她看,“你看这里,是大鄞朝的皇宫,是我此番专门为你准备的,你觉得怎么样?可满意?”,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喜悦,仿佛这就是他一辈子的追求了,一个魔君,只将一个凡界的皇宫当做憧憬,岂不是很莫名其妙。 可即便是再金碧辉煌,再璀璨光芒,这样一个沒情沒分的地方,对踏古來讲,又有什么稀罕。她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仍然直直的瞪着赤九,冷声道:“你准备的这些,我怕是无福消受,毕竟我不是花夕,不懂这其间的弥足珍贵。”,她相信,纵使是花夕本人,也未必会真的在意这些东西,只不过,她今次,必须得先让他明白,一个替代品,也仅仅是替代品而已。 赤九抬起來的手臂似乎僵了一下,嘴角的笑带灭不灭的,让人觉察不出他的心思。 踏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对他有了打击,但现在这个光景却显然不是结局,她也丝毫不准备怜悯赤九,只继续道:“望魔君明白,我不过是你当作花夕的替代品而已,却万万不会是花夕其人,你心心念念的那个花夕怕是在你成魔前就已经死了,所以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顿了顿,她咬牙道:“你满手杀虐,罪大恶极,我也断不会因为你曾对我通融就放弃杀你。现在我被你施了法术,一点灵气都用不出來,也是活该我倒霉,你若是决定杀我,那便尽快动手!否则待我破了你的法术,便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赤九依旧沉默,保持着欣赏前方宽敞殿宇的动作,足足过去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头,看着踏古笑的愈发得意,“你怎么就知道,你真的不是花夕呢?” 踏古沒想到他竟会在她一番陈词后同她讲这个,但还是很坚定的回了一句,“我就是知道!!”,她也曾在捉摸不透佚慈的时候,想过自己为什么不是花夕,但是她就是明白,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是花夕,她原本是來自于21世纪的人啊,一个压根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前世记忆里的花夕?! 赤九凝视了她一会,那眼神仿佛似在看她,又仿佛是透过她看到了其他的什么东西。踏古以为,他这个反应,似乎是终于明白了事情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却不防,捉着她肩膀的力道一轻,她蓦地双脚离地,被他打横抱了起來,转而转了个方向往回走去。 脚步声在这个充满明黄色的大殿里显得尤其突兀,突兀的让踏古心惊。 她虽然不晓得赤九究竟是要做什么,但心底的预感,总是不详的。 她紧紧的盯着赤九的侧脸,那棱角分明的模样,一瞬间,心底被各种情绪所包围。 痛苦,恨意,还有屈辱。 凤凰寨,青丘,南海,玉虚,死了的闻绝,素黎,背叛她们的闻凤,还有秦王府上上下下一家的人。 踏古的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她在他怀里奋力挣扎道:“你放开我!你这个魔头,你害了这么多的人,连无辜的人也不放过,我一定要杀了你!!” 拳头失去了力量,一下又一下砸在了赤九的胸口,他却好像不痛不痒,只不过脸上渐渐冷下來的表情,却表示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过。 踏古觉得拳头似乎不解恨,转而又一口狠狠的咬上了赤九的肩膀,用足了力气。直到口中被血腥溢满,抱着她的这个人,似乎还是在坚定不移的前行着。 踏古收了口,将头埋在血腥中不肯出來,却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來,“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午夜梦回的时候,哪怕只有一次,他不会害怕死在他手下的人会回來向他索命吗? 不,他是堂堂魔界的魔君,他怎可能会怕。就算怕也只怕,自己杀的人还不够多吧。 踏古心灰意冷的放弃了挣扎,抱着她的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低下头,一张近乎病态的白的面容,缓缓扯出一抹力不从心的笑,对她道:“我再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将蜷缩成一团的踏古放了下來,放在了地上,并矮身蹲下同她一般。见踏古头也不抬,他便强行将她的脑袋给扳了起來,指着踏古眼前忽然出现的一个池子,蔼声道:“你看这是什么?” 一个浑浊昏黄的池子而已,踏古瞧不出什么端倪,也不晓得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很倔强的沒有答话。 赤九却并未放弃,而是更加粗鲁的将踏古的头狠狠地按了下去。她的鼻尖几乎马上就要触到水面上,他语气里却暗含期待,“你有沒有看到,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踏古眼睛不由瞪大,包在眼里的泪水一滴接一滴的砸在了水里。在她双目中的视线,由模糊渐渐变为清晰时,她清楚的看到,水池很深很深的底下,长着大片大片火红如荼的花,那妖冶诡异的姿态,那令人过目不忘的芳华。如果她记得不错,就应当是那源自地狱的幽冥之花。。曼珠沙华。 奇怪,这个水池子,似乎很深,深不可测,但她却能将池底的一切看的清晰。 身边的人浅笑着为她解释道:“这个池子,是我特地从这里打通到地狱,为你造出來的。”,他抬手撩起一汪水,向踏古扬去,踏古的半张脸登时便湿透,“怎么样?你喜欢吗?”,又自问自答,“既然喜欢,不妨就看的更真切一点。” 踏古还未能忖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意图,便被他狠命一按,将头按进了池子里。 四面八方皆是浑浊的凉意,可她却不会避水,想要挣扎着出來,却不能得逞。于是只得沒了命的在水里扑腾,痛苦的扑腾。 不敢睁开眼睛,耳旁也尽是在水中打出浪花的扑腾声,她憋住不呼吸,挣扎了好久,久的就像要死了一样,却终于还是沒能防住,一口腥气浓重的水,便呛进了她的喉咙肺腑。 于是她便安静下來了。 耳畔有个声音着了魔的念叨:“这水,即是地府忘川河里的忘川水,那花,即是奈何桥盼的幽冥花。踏古,不知道我为你准备的这个礼物你可还满意?” 有个力道将她一推,她似乎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落在了池子里。 并不停的下沉,下沉,永无止境的沉了下去。 渐渐的,满池的水似乎都同她的感官身体互通了一般。 她竟奇迹般的发现,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也可以睁开眼睛视物了,沒有人在束着她的行动。 可她还是很难受,要死般的难受。 她口微微一张,便有气泡一个接一个飞出,遮住了她的视线。 身体仍然在不停的下坠,下坠着。 喝了一肚子的忘川水,她觉得自己的意识便开始时而清晰,时而迷离。许多东西许多情景碎片在她眼前闪呀闪的,她抬手去抓,却不过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这种虚无让她感到焦虑又无措。最后,她终于落在了花丛里,这火红的花丛绵延无尽,视线里只能触及到红的尽头和黄的尽头在极其遥远的地方想接。 渐渐的,身边这些花的花瓣似有了灵气,开始诡异的变换身姿,开始慢慢向她围拢,像一双又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将她笼的水泄不通。 天地归于一片万籁俱寂的黑暗。她的胸口很痛,似乎有刀子在一下一下狠狠地戳着她的心脏的那种痛。 她痛的仿似再也醒不过來一般,耳边却忽然想起一道声音:“花夕...” 踏古心头一跳,那声音仍在执着的喊她,“花夕!花夕!” 是个她很熟悉,又很想念的声音。她不竟也不知怎的,嘴里不受自己支配的笑着回了一句,“诚然你是当朝太子殿下,但我也是你的太傅,你却回回见我都直呼我的名讳。”,嘴角一弯,笑意自心底萌生,“赤九,依我这些年教你的规矩,你觉不觉得,你这么做,似乎很失礼啊?” 少年温良如玉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显了出來,只一眼,眼泪便自眼角滑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八章 记忆碎片 赤九静静地将脚下的池子望了一会儿,待池底躺着的人,终于沉沉的闭上双眼,放弃了挣扎时,他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了出來,幽幽的道:“花夕,很快,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了...” 空气中漂浮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赤九无声的抿了会唇,这才回头看向大殿殿门的方向,拉长了语调:“怎么?在外面等了那么久,是不打算进來了吗?” 沒有人回答他,可不消片刻,布了琉璃彩漆的大门却忽然吱呀一声敞开,一阵阴风穿堂而过后,一身白衣,玉树挺拔的佚慈,才从门外的台阶上面无表情的走了过來。 并不见得十分惊讶,赤九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來人就是佚慈,他转过身來,与佚慈正面而对道:“方才你竟然不进來拦我?可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原本一片沉静的一张脸,此时却忽然换上一脸笑颜,佚慈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拦,是因为我觉得这一天早晚都会到來,拦也是沒有用的。”,本來是极好看的一张脸,染上笑意以后,便更加生动,乍一看,竟令满室的辉煌都黯然失色,惹得人难以离开视线。可原本,他却明明是这其中最素气的一隅。 所以说,赤九最讨厌他这张脸了。并不是因为这张脸多漂亮,而是因为这张脸总是在笑。不管开心难过,不论得意失意,他的脸上都甚少会有别的表情,只会一直笑一直笑,笑的沒完沒了。这叫赤九无端的看着就觉得恶心。 若换做旁人,见到这样明媚的笑容,大抵都会生出亲近之意吧。但唯独他是不同的,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也或许是他太了解他的为人。总之他讨厌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沒有一处不讨厌。 这么在心里腹诽了一把,赤九嫣红的唇角,才扬起一抹玩味的笑,一瞬不瞬的盯着佚慈,“既然你早就知道,那怎么还敢纠缠花夕呢?嗯?是觉得,骗來的东西,很好玩是不是?” 佚慈额旁的墨丝动了动,嘴上虽挂着笑,眼里已是寒潭冰窟,他回视着赤九的目光十分从容,“她的名字不叫花夕,叫踏古。” 赤九一震,面上的笑容僵了片刻过后,好似再也维持不住,当即便冷了下來。他迅速上前几步,隔在佚慈几步远开外的地方,隐隐含着愤怒道:“你竟然还叫她踏古?!你不是该比我更清楚吗?她是花夕,她的名字就叫花夕!就是前世在你婚典当日,当着你的面从你的城墙上一跃而下,來黄泉追随我的花夕!!” 万籁俱寂。 赤九喉结动了动,嗤之以鼻,“你该不会是陷在你自己导演的这出戏里出不來了吧?你该不会还是觉得花夕属于你?你是不是还想着,花夕从这个池子里出來以后,见到你,还会开心的跑到你的身边去?” 佚慈的脸色微变,垂在身侧的手渐渐发白。 赤九的脸又猛然间阴沉到极致,“佚慈,你到底是有多么厚颜无耻,居然把她困在你身边这么久!居然还妄图让她爱上你!你怎么不想想你凭什么?你做过那样的事,你甚至把她逼死,你究竟是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说完赤九便眯起眼睛细细的观察佚慈,看到佚慈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他便打心底里高兴,他最喜欢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样子,他觉得快慰的不得了。 可出乎意料的,佚慈给了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到的答案。他紧盯着赤九的脸,语气平淡道:“因为我爱她...” “你说什么?”,赤九一愣,随即颤着嗓子狐疑道:“你说你爱她?” 佚慈毫不畏惧的点了点头,掷地有声:“沒错,我爱她。” 像是陡然间听到了一句十分好笑的话,赤九禁不住大笑出声,笑声回响在整个大殿之内,绕梁不散,“你说爱?你连情根都沒有,你居然说爱?”,他蓦地大步上前,狠狠地揪起佚慈的衣领,双目充血的瞪着他道:“你现在竟沉在这场梦里出不來了吗?一向最有理智的你,竟然也学会自己骗自己了,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佚慈面不改色的将赤九的手指一个一个的剥了下來,淡淡道:“爱这个字,本來就无所谓可不可笑,诚然,我也沒有骗自己,我知道我爱踏古,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她。这个事情,我一刻也不曾忘记。” 赤九终于被激怒,他的拳头狠狠地握了起來,他真的很想亲手将面前这个可恶的人了结掉,但是现在他还不能。暗自咬了咬牙,他将怒火生生的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他要给这个人最极致的痛苦,他一定要让这个人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蓦地又后退了两步,与佚慈拉开了距离,望着佚慈的目光如千年寒冰,他冷道:“既然如此,我便不会动你。”,沒说一个字,都跟用力气。 佚慈抬眸,眼中有诧异转瞬即逝。 赤九嘴角忽而微微扬起,就那么睥睨着佚慈,高高在上,“花夕她,一定会代替我,亲手杀了你...” 佚慈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并不挣扎,因为这也是他曾经预料到的。 有什么比死在深爱之人的手里还要痛苦的事呢? 又有什么,是比死在深爱之人手里更要幸福的事。 他说过,她是他的全世界,如果有一天,他的世界抛弃了他,那么至少,他的一切也要终结在他的世界里。 ....... “我好痛苦...” “我好恨啊...” 踏古意识尚且迷离,脑海之中所有的东西都被搅得混乱,还有什么既熟悉又陌生的,正企图侵入她的神识。她想要抗拒,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这无边无际的痛苦将她禁锢。 忽然,脑海中生出一个画面,是她自己,身着一身红衣,却是男装,和一个着着明黄色袍子的男子,躲在画舫中下棋。 湖面上碧波凛凛,岸边杨柳拂堤,忽而一阵风过隙,将画舫上的轻纱吹的缥缈而飞。 诶?奇怪? 为什么踏古会觉得这个一身红装的女扮男装之人,是她自己,她明明沒有办过男装,也沒有去过什么画舫,同什么男子下棋。还有,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两个人是在躲。 画面里的她见自己的黑子被对方的白衣杀得无路可退,她终于兴味索然,“你不在你的青鸢殿呆着,跑來跟我挤什么画舫?”,她的画舫本就不大,多了一个人,怪觉得别扭。 对面的人笑了笑,“自然是在躲人。”,忽然岸边有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过,似乎有个姑娘一直娇滴滴的在喊太子殿下。 待声音终于消失,他才歪了歪头,“怎地我躲相府千金,先生看起來却不怎么开心呢?” 她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咬牙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似乎笑的更加开心了。 恍然间,画面又是一转,场景一变,竟已是深夜。 她在皇家酒宴上喝多了酒,不留神跌进了水池里,女子身份暴露。皇帝震怒,满朝文武无不纷纷指责,她一瞬间无处遁形。 却唯有他,淡然的站起了身,走到了她身边。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将她裹住,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走。 她因欺君犯上之罪,被打入死牢。他跪在父君殿前五天五夜不吃不喝,终于为她求來了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元旦之夜在皇帝宴请两位邻国皇子的酒宴上,由她配合司乐坊献上一舞,若是舞的好了,便免了她的死罪。 于是他开始日夜不离的守在她身边陪她学舞,终于,她在元旦那一场酒宴上舞出绝世舞姿,艳惊四座。 本以为就可相安无事,却不意邻国皇子求婚,她被赐给了别人。 她们两个人才终于醒悟。他待她的心思,任谁看了,都会明白。但他是帝王家的子嗣,所以老皇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要送走她的心思。 她不忍心连累他,于是便不告而别。 又是几个画面连闪而过。 这种心痛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踏古灵台闪过一丝挣扎,心口有个地方血淋淋的,让她差点喘不过气。 她看了这些东西,似乎都和她有关。可是和她有关的世界里,怎么会沒有佚慈呢? 她与一片混沌中努力寻找着什么。 终于,被送去邻国那夜,她被掳走。画面再一跳,掳走她的人,竟是佚慈,佚慈竟是另一个国家的国主。这是怎么回事?前段里的佚慈仍是很爱笑,笑起來便如和煦春风,可是不知为何,这个佚慈仿佛离她很远,又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佚慈。 但她还是好开心见到他,想要过去紧紧抱住他,却为何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却猛然浮现出另一个男人的脸呢? 她想的这张脸,是总是穿着明黄色袍子的那个男子的脸。说來,在她做的这场支离破碎的大梦之中,她还一直沒发现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她努力的想了一想,努力到额头隐隐作痛,那张脸才终于浮现出來。清秀的眉眼,深邃的眸子,好熟悉... 忽而一阵灵光劈过,她陡然醒悟,这个人,若是安了双血红的眸子,眉间在点上抹朱砂,不就是赤九吗? 为什么,她此时竟会对这个可恶的人,尤其的想念,尤其的依恋。 她惊恐的瞪大了双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好像反了,好像什么都不对,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好痛苦啊... 她好恨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九章 大梦一场 “好痛苦...” “好恨啊...!” 有声音蓦然散在金光璀璨的大殿之中,久久回荡着,叫人心头一颤。 赤九愣了愣,随后抬手撑着额头笑了起來,转身看向台下白衣翩跹的男子,“你有沒有听到?她说她痛苦,她说她好恨!” 佚慈抬眸看向他,不置可否。 赤九挑了挑眉,似乎不是很满意佚慈的反应,“她的恨,她的痛苦,都是你给她的。你听了却连一点反应都沒有吗?” 佚慈脸色委实苍白,想來心里不怎么好过,但还是勉强扯出了一抹笑:“依你的意思,我该有个什么样的反应呢?” 赤九眼球转了转,仿佛真的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才正色道:“最起码应该会很痛苦,会很后悔,会很难过吧?”,他斜了斜佚慈,“你这么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未免太叫人心寒。” 佚慈苦笑一番,声音泉水激石压抑,“你怎知?我不痛苦,我不后悔,我不难过?”,这几百年來,他有哪一天不是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中呢?包括日日面对踏古的时候,曾经那些令他后悔难过的过往,也时时刻刻在心里提醒着他。 他蓦然片刻,看向赤九的目光忽然有些轻蔑,“若说心寒,恐怕最让人心寒的,就是魔君这几百年來的变化吧。你不如也想一想,踏古醒來以后,发现此赤九已并非昔日的赤九,又该如何面对你呢?” 赤九脸色陡变,他似乎总是会让佚慈触及到自己敏感的神经,他咬牙道:“我的变化,我这几百年來为何会变成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不全是拜你所赐?今次我偿还你的,也不过当日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点滴,这一点,根本不足以影响花夕对我的感情。”,他抬起头想了想,似有着无限的憧憬与期待,“花夕她对我的感情,我最清楚了。待她恢复记忆以后,一定会明白先前我做的那些都是为了她,所以她不会怪我的,我们也一定会像从前一样,和好如初。” “哦?”,佚慈饶有兴致的将这个单音节在齿间嚼了嚼,“那么在下便拭目以待。” 赤九的双眼骤然一缩,其间燃起了灼灼的火焰。他委实讨厌佚慈这样的音调,这样的表情。,让他感觉极度的不舒服。 本想着再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可以激怒这张含着笑意的脸。却不意身后忽然想起水花四落之声。 两个人具是一震,齐齐向水池的方向看去。 正是踏古,一身火红的衣裳湿透,长发泛着盈盈的光,散乱的贴在了膊颈胸前。 她已经从忘川池水之中逃了出來。 一时无声,却不知是谁的心跳,扑通扑通,很强烈的节奏,让人心情急躁,越來越乱。 踏古低着头,将一脸表情都隐匿在阴影之中,唯有一节下巴,委实惨白,看起來似乎很脆弱。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在两人的注视中,晃晃悠悠的迈出了第一步,从池边的台子上走了下來,打破了这令人恍惚的平静。 赤九终于从长久的呆愣之中缓过神來,欣喜若狂的跑到了踏古跟前,“花夕?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一把抓住踏古羸弱的双肩,激动道:“你告诉我,你是我的花夕对不对?你回來了对不对?”,他一脸开心的表情似到极致,毕竟,这大概是他几百年來最开心的事了,这一刻,他盼了那么久那么久,久的让人忘记时间。 踏古沒有说话,亦沒有抬头,任凭赤九晃了她的肩膀好久,才慢慢的抬起手,将抓着她肩膀的两股力道拂了开。 他们重新想见的这个场景,赤九在梦里勾勒了许多次,但不管是哪一次,都不曾与眼下这一幕有任何关连。眼看着踏古继续迈开步子向佚慈的方向慢慢走去,赤九才终于害怕了,他怕佚慈说的是真的。但他也不敢相信,为什么?为什么她回來以后,对他却是这样一个反应,这样一个态度? 他喉结动了动,带着颤抖的声音道:“花夕...?你这是..?”,难不成还要回到佚慈身边去? 踏古依旧沒有答话,而是缓缓走到了佚慈的跟前,要知道,她走的这些步,每一步,好似都要要了她的命一般,长长的水渍在大理石地板上拖了好远,有水滴不断从发间袖间滑落,滴答滴答。 在他面前站定,踏古终于抬起了头,一脸的湿润,不知是泪水,还是忘川之水,但那眼眶里朦胧的雾气,也依然无法掩盖她眸子里突然有的许多从前不曾有的东西。 视线里的佚慈,也缓缓在她面前抬起头來,依旧是一双如宝石般闪耀的双眸,依旧是一脸温暖的笑意,不过脸色看起來,却有些苍白。 踏古唇抿了抿,忽然道:“我很痛苦..” 佚慈表情依旧,轻轻的答了一句,“嗯。” 踏古眼眶一酸,“我很恨...” 佚慈点了点头,“嗯。” 踏古却陡然毫无预兆的咆哮出声,“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会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眼睛努力的睁大睁大,微微向上,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來。 佚慈却笑了笑,温柔道:“因为我爱你啊...” 踏古面色一凛,不想又是这句话,从今世认识时开始,他似乎总要对她说这句话,从前她觉得动听,但今日,她只觉得可笑,“你骗人,你连情根都沒有,还会知道什么是爱?”,她咽了咽喉间的酸涩,“骗我玩,很有意思是不是?把我耍的团团转转很有意思是不是?” 佚慈无言以对,虽然踏古说的有很多地方都不是他心里所想,但归根结底也确实是他骗了她。他无从狡辩,也不准备辩解,只始终保持着沉默。 踏古根本无法忍受他的沉默,她眸色一痛,手里忽然红光乍现,片刻过后,一抦通体暗红的宝剑幻化而出。 看着她手里的那把剑,赤九的眉头禁不住皱了皱,但佚慈却好像什么都认了一般,依旧是沒什么反应。 踏古将丹朱执起,忽然抵上佚慈的胸口,她凉凉的道:“前世,你便是差人用这把剑杀了赤九的吧。” 佚慈终于回答了她一句,“沒错,是我让人拿这把剑杀害的赤九。”,他抬起头笑了开來,眉眼弯弯,“前世的记忆,你不是都记起來了吗?当时你也在场,怎么还要问我...” 还剩最后一个呢字尚未出口,他便说不出來话了,因为踏古手中的剑已经刺了进去。有鲜红的血液蓦然间染透了雪白的衣,就像原本就绣在那处的曼珠沙华,旖旎缠绵。 踏古握着剑的手微颤,眼里的泪水终于扑朔朔的留下,一滴又一滴滑下下巴,滴在大理石铺陈的地板上。 这是他欠她的,可她终于可以索回的时候,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呢? 面前的人忽然笑出声來,低低的幽幽的让她心头一颤,“这剑,扎偏了呢...” 踏古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佚慈抬起头,一丝猩红的血线自唇边滑落,触目惊心,正如几百年前赤九临死前一般模样。 他突然抬起手,握上了踏古刺进他胸膛的丹朱,指节慢慢收了起來,又有血沿着指尖滑落在地,一点一点似梅花。他勉力的笑,“剑尖再往下一点,你就报仇了啊...”,他握着剑的手突然毫无预兆的往回一收,剑尖登时便进去了两寸。 踏古面色登时血色全无,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佚慈似乎对自己的疼痛根本沒有感觉,只笑的越发灿烂,“你知道一念成魔的他有多么的生不如死,却不知一念成神的我比他痛苦千百倍.....” “我沒有情根,我不能轮回,我生生世世,都不得爱人!” “呵呵,你可知道,自从再次遇见你以來,我每天都会在心里说上无数遍我爱你...”,若是不说,怕是会忘的吧.... 踏古身形一颤,像听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猛烈的摇头,“你不要说了!”,手在不停的发抖,手里的剑也不停的发抖,她突然如此无力。 本该刺进他胸口的剑,是无论如何也再刺不进去了,她下不了手。这积攒了几百年的怨恨与痛苦,她竟下不了手。 不知道是为了过往,还是为了他这句话。 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你滚!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紧紧的咬住下唇,即便心里钝刀割肉,她也强迫着自己说了出來,“如果你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绝对不会在犹豫!绝对会亲手杀了你!!” 佚慈微微扬了扬唇角,缓缓的松了手,又缓缓的退后了两步。剑身从身体里抽离,那应当是极致的痛苦,可他却连眉头都沒有眨一下。 伤口的这点痛,又怎抵得上心里的痛。 咦?奇怪了,他不是沒有情根了吗?为何会痛的这般要命。 在踏古模糊的视线中,他忽然转过身,面向了殿外的五色灯火,淡淡道:“我曾对你许诺,再也不让你伤心。所以今日我离开,只是想你知道,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违背对你的承诺。” 他眸子里渐渐被晶莹所覆盖,活了上千年,竟是第一次流出眼泪來,但他终归不愿让她看到他流泪的样子,更不愿意让她体会到自己此时天塌地陷般的绝望,事情到了最后,他只能说一句简单的,“踏古,保重。” 这一次他亦是毫不迟疑的迈开步子离开,亦如他那时离开月老宫的那次,一步一步,很艰难,可他的脊背却挺得很直。他这一走,便是笃定再也不会回來了.. 白衣如蝶翼在空中翻飞,踏古看着这一幕,终于脱力,手里的剑咣当一下砸到了地上,人也不受控制的瘫软下來。 赤九几步奔了过去,将滑落的她牢牢接住,并拢在怀里。他先是往殿中某处黑暗的地方瞥了一眼。随后才紧了紧拥着踏古的力道,他在她耳边似松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呢喃,“花夕,花夕,我的花夕...” 却不知,听他这一念,她眼里的泪水便更加一发而不可收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章 最后一舞 有一个流言在魔界流传已久,据说几百年前沿袭魔君之位的那位模样俊秀的新君赤九,会在今年七月十五百鬼夜行这夜,于众多妖魔鬼之中,选出他的帝后。 虽说有些事情恁地是不会空穴來风,可流言也毕竟是流言。有的时候可信,有的时候却不可尽信。但不管到底真相如何,大家还是抱着期待的心态來参加了。百鬼夜行毕竟是魔界盛典,來看一看,总是好的。 丝竹箜篌之乐,彻夜未歇,一众妖魔都玩的很尽兴。一直到赤月渐渐变成淡粉之色,游行接近阑珊之时,大家玩的过瘾尽兴了,才纷纷散去。他们也终于明白,流言果然是谣传出來的,许多魅鬼妖姬算是白准备了,乘兴而來,乘兴而归,但也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毕竟帝后的位置,对于她们來说都无上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说,还能嫁个倜傥俊美的夫君,人生岂不圆满。 就在游行队伍三三两两散去一半之时,不知缘何,天畔寻不到方向的乐声竟陡然急骤起來。这声音不像是游行结束的声音,是以不得不让众鬼离去的身形顿住,驻足回头。只是那一瞥,却再也移不开脚步了。 风也摇曳,星也晃动。 天边是一轮淡色的满月,地上自是点满了五色的万家灯火,月色将整个毓都铺开,却唯有城墙一处,似有红色的灵雾旖旎的缭绕,将一曼妙身姿,拢的如梦似幻。红雾如同有生命般,渐渐的渲染了半边天,其间还夹杂着不知名的红色花朵,星星点点的,委实夺人视线。 忽然间乐音一个停顿,再自远处流淌而出的时候,就变成了柔软缓和的音色,亦是此时,拢在红雾之中红衣女子,双手捏成莲花缓缓从袖中崭露,身形也合着乐声的节拍转了起來,就如那抹弧度的城墙上蓦然绽放的花朵。 少女的身姿柔软翩纤,一头长发在夜风中散开,缠绕了大片的月色,闪烁着淡淡的荧光,一时间,月朗星明,幽光浮动,所有人在那一刻,被夺去了呼吸的能力。 或者说,它们从未看见那样勾魂摄魄的舞姿。若论起舞学的造诣,百鬼的队伍中,有不少佼佼者,只因她们生來便是媚妖,生來就要掌握这样的东西。是以若放作从前,恐怕少有人有资格和她们的舞姿所匹敌。 可今日一瞧城墙上这位,舞步的奇妙变幻简直美不胜收。这番相形见绌之下,她们才恍然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舞蹈。举手投足,时而如湖面清浅的涟漪般柔和,时而又如新花初放时那般活泼生动。却尤其是舞者倾世的容颜,眼角眉梢那种让人心碎的神情,让人深深痴迷,不可自拔。 这女子一身红色罗裙,站在夜色投下的幕布之中,一舞便舞到了晨曦微露之时。直到那城墙华美的风景已经不见,丝竹箜篌之声也消失许久之后。 百鬼才将将于长久的醉梦之中,缓过了神思來。他们亦是终于发觉,啊,原來百鬼夜行之夜魔君要选帝后的消息并不是道听途说,原來却是真的。 那有着绝世舞姿的少女,怕就是魔君所选择的帝后吧。他们不由感叹,不愧是魔君选择的女人,果然不凡,这一下恐怕也将众多女妖魔鬼彻底的断了念想了吧。这也是沒办法的事,见了那样的舞姿以后,谁会不认输呢? 月亮恢复了银色,亦渐渐消失在了连绵的山群后。太阳的光芒捣破漫天的晨雾,有那么一丝两丝光芒委实积极,很快便将夜晚遗留下來的灰暗照的无处可逃,天色愈发的明亮起來。 毓都城边一道矮壁上,一个白衣的男子缓缓自青石之上起身,身上染着大片的血迹经过一夜的磨合早已干涸,而男子面上的苍白和眼底的空洞更召示着,现在的他似乎疲惫到极致。 他收回还流连在毓都皇宫城墙上的视线,终于转身,向绝壁的山下走去。长长的衣袂曳地,蹭了许多泥土与碎花揉合的污渍。不但不难看,反倒显得其人更加绝尘脱俗。 他的身姿有些不稳,脚步隐隐虚浮,想是昨夜在青石上枯坐了一夜,再加上本身就有重伤,似乎是强自在撑着自己的行动,可看他一双眸子一点光彩也无,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在撑着他,更或许,他现在只是一具空壳,再也沒有着能支撑他的东西,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惯性动作而已。 山路林间忽而刮起一阵清风,两边的绿叶微动,发出了蒴蒴的响声。男子的脚步,这才顿了下來。 他茫然的抬起头,本想扯开一抹惯有的笑容來应对,却不知怎么,好像无论如何也扯不出來了。他陷入迷惘,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简单柔和的笑而已,从小到大,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人,他都能从善如流的用笑容來应对,无论自己是不是真心,他也可以笑得出來。 可如今,到底是怎么了呢?他怎地竟连笑也不会了,他好惶恐,到底是谁,夺去了他的笑意呢。 对面立着的墨绿身影,将他这幅自我拉扯的形容蓦然看了半晌之后,也终于是不忍心,轻叹了一口气,“若是笑不出來,你便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佚慈恍然一愣,缓缓抬头寻声看向來人,对面的人也是一脸麻木僵硬的脸色。 记忆里,他所认识的闻凤,也是个爱笑的人,一生都好像活的洒脱不羁,但到头來一看,似乎也是个被利剑斩去了翅膀,禁锢住了的鸟儿。 他的笑也不见了,就如同自己的。 佚慈抿了抿发凉的唇,他好想问一问闻凤,你的笑容去哪里了,可张口之后,却忽然变成了,“谢谢你,容我看完了踏古的这支舞。” 闻凤沒什么表情,或许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搬出一脸什么样的表情來应对了,他甚至,更不知如何能回答佚慈道的这声谢。 视线里向來风华绝代的人,如今却好像成了一个琉璃人偶,仿似轻轻一碰就会碎掉,所以他才这般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他明明知晓自己此行的目的,却下意识的不想打碎面前这个人。 佚慈慢慢抬头看了看晨曦之色,光芒将他一张安静的脸几乎染的透明,半晌过后,他似才找到声音,静静开口,“你是來杀我的吧。” 他其实早就发现,闻凤藏在这附近许久,却等了一夜都沒有來同他索命,想來便是故意纵容他看完了踏古的一支舞。不过这么久的时间,赤九也沒有等到他回去复命,怕是会心急的吧。 看來闻凤多少还是惦念着的,他们一群人的曾经,还不至于铁石心肠到一定的地步。 想了一想,他终于收回视线,看向闻凤,道:“动手吧。” 闻凤见他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似乎是愣了一愣,“你不用天索吗?”,就像昨夜里他与他兵戎想接时的样子,这样他也能给自己个由头,心安理得的杀了他。 可佚慈偏偏就不遂他的意,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用,你直接杀了我吧,我不会反抗的。” 闻凤一惊,似乎想都沒想便脱口而出,“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坏事,最起码,最起码在这个时候他也应该反抗一下啊? 佚慈微微歪了歪头,面无表情,“为什么?”,他黑羽般的睫毛敛了敛,思在思考着什么,“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闻凤眉头渐渐的皱了起來,碧绿色的眸海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想,佚慈的这一句为什么,应当是再问,为什么他们今时今日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吧。 佚慈渐渐的闭上了双眸,一脸平静的表情。就那般不动声色的站在了那里,就像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在对着闻凤说,來吧,杀了我吧。已是认命。 闻凤心头一颤,却是不在迟疑,手掌一番,宝剑凭空而出,随后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佚慈胸口笔直刺去。 利刃破肉之声在此刻显得尤其清晰,有鲜血瞬间涌出,在原本已经暗淡了的花朵上,又开出了一朵新花。正如万物轮回,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伊始,似乎一切又都已过去。 佚慈像风中一朵摇曳的羽毛,就那般轻飘飘的倒在了地上。血液从他的背后不断溢出,很迅速便染红了大片的土地。而他静静地躺在这样的土地之间,不必说,也是极其凄美的。 闻凤握着的剑,沒有收回,也沒有松手,是以他便也身体前倾,向着佚慈身旁一方红色的土地而去扑通一声便毁在了地上。 他看见佚慈的唇边,衣衫,以及地面不断涌出的红,终于忍不住,嗓子一哑的哭了出來。 他便这样靠着插在佚慈胸口的剑,支撑着自己不稳的身体,口中失魂落魄的念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亲手杀了的这个人,是佚慈啊... 不同于天庭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不同于曾经排斥他欺辱他的所有人,这个人是佚慈啊。不在乎他的错误,不在乎他的过往,一直在帮助他,支撑着他的,他的最好的朋友...佚慈... 他亲手杀了他。 “对不起,佚慈,对不起..”,他抱着头痛苦的**出声,“真的对不起,可是我沒有办法啊...”,从一开始,哪怕是一开始,他便无法选择,天知道他有多想死。 他是这般沒用,他不停的在伤害自己重要的人。可是他一点也不想的,真的一点也不想!!! 却忽然有只手,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闻凤蓦地睁开了双眼,将碧绿色的眸子瞪得老大。 佚慈将手慢慢的放了下來,轻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闻凤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随后视线便再度模糊起來了。他真的无法接受,事到如今,他竟还是被他安慰了,他做了这样的事,他要杀了他,他竟还要给他温暖?!?! 佚慈睫毛微颤,一口鲜血又看看从嘴里溢出,一双眸子,却依旧看着闻凤,“闻凤...你可觉得对不起我...?” 闻凤强忍住自己不哭出声音來,可是这个回答,他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了。他想,他怎会不愧疚,这件事,怕是他活在这世上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佚慈却已看透他的心思,并不逼问,只软声道:“那么,为了弥补这个过错,便同我做个交易吧。”,眼皮已经开始打颤,下一秒就会睡去的样子,“我不在的以后,代替我,在那个地方,好好的...保护踏古...” 最后的最后,他仍不愿意让他背负罪过,更不愿让她受到伤害。 多么温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回忆(一) 兜兜转转又是一遭。 踏古当初从魔域逃走的时候,肯定不曾料到,自己又会回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可谈命运命运,它还真特娘的不是一般弄人。 起码与踏古而言,她并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回到这里,而是她有离不开的人,又无别处再可以容身。 也不对,或许她应该记得自己还有个名字叫做花夕,但是打心底,她却很不喜欢花夕这个名字。 不管怎么说,经过赤九煞费苦心的一番努力,她总算想起來她曾经的往事,在她喝下忘川里记忆碎片的时候,那些痛苦阴暗的过去,诚如铺天盖地的冰刃,纷至沓來,强行的划开她记忆的堡垒,让她不得不接受过往的一切。 所以她很痛苦。 她也终于明白,凤凰寨前桃花树下,她酒醉那晚,迷蒙中听到有人对自己说,希望她永远不要记起从前的事。她现在终于敢肯定,那句话正是佚慈所说,因他做过那样多的错事,自然是不愿她想起。 但摸着胸口说话,这前世的一切,她也是很不愿意想起的,毕竟她曾不过一切想逃离。 前世,她在她与佚慈的婚典上跳下城墙,变成了一抹执念过深的魂,加之她本來就不是属于佚慈与秦昊这个世界的生命,所以不能堕入那个世界的轮回。所幸,因为机缘巧合帮着正在历劫的佚慈成功列为仙籍,积了福德,才被判官开了个后门,重得了转世投生的机会。 那时她分明知晓了那曾经的一切不过是每个人应有的造化,所以委实不愿在面对那样的世界,便央着判官判她到远离那两个人的世界生活。她等了几百年,终于等到新行世界21世纪的那个空间的时空门大开,才有机会将她遣去了原本的去处。这也是后來为什么她会在现代生活的缘故,可她本身忘了自己怀带怨念,从而影响了她的生活,她才在那个世界一直不尽人意的生活着,直到三年前失足跌落舞台而后穿越。 算一算,其实她前前后后总共穿越了两次,第一次,毫无疑问是意外。 而第二次呢? 说來也是可笑,越是想逃的东西,便越是逃不开,踏古当真不明白,为何命运要如此安排,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她放开,不行吗?就当做是在怜悯她。 前世,她原本在现代生活的很好,后來不幸在意外丧生,却得以穿越到这个世界來续命。 那个时候,她只晓得自己的身份是个女扮男装的太傅,而且总揽朝纲,一手遮天。 却不晓得自己这个身份原本的主人为何这么迫切揽权,她只知道那样做一定会招來祸端,于是很快便将自己手上的势力瓦解了。 对了,她的身边有一个很可爱的弟弟,叫做莫黩,武功高强,朝堂上下几乎无人能敌,原可做国之栋梁,所不知为何,对权势不闻不问,只甘心做她手下的侍卫。 年幼的他对她说,她就过他的性命,所以便用一生來报。可因她并不是真正的她,所以她觉得这个报恩受之有愧,却又真拿他当自己的亲弟弟,她在那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那个时候,在陌生的世界,过着身为皇帝的眼中钉,天天被算计的生活真的很累。 所有人都待她很虚伪,却唯有一个人是不同的。 那是个很善良的人,也是她的学生。 她本來只将他当学生來看待,授之以学,可身为太子的他却很厚脸皮,从來不拿礼数和心计待她,这让她着实打心里开心。这便是个开始,决定了日后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不同。 但好歹身为太子的太傅,知识这些麻烦的东西,教出來还是要实打实的。可摸着良心问,从现代过來的她肚子里到底是沒什么文墨水,是以她便寻求外力帮助。 那个外力,正是钟灵山尖上的住着的清然和尚來帮助她,不过那个时候,清然还是个很年轻俊秀的小伙,到现在这幅苍老模样,其间又岂止百年有余?究竟他为何活了这么久,其间答案,踏古已不愿深究。 那时她已将太子赤九,当做她的朋友,而她又很敬佩清然和尚满腹经纶。于是她便两个人互相引荐,她带着赤九出了宫。 自古以來,话本子里都有这么样的故事,说某某家的太子微服出宫,被刺客追杀,之类。好像是个写故事的,都喜欢用这个梗,屡试不爽。 可倒霉的便是,这样的事叫她也遇上了。 话本子里还有男女情怀的,说谁谁被追杀,敌人的武器就要砍在谁谁脑袋上时,钟情他的人便奋不顾身扑上去为谁谁挡下了钝器,很巧,踏古也做了。 她护在了赤九身前,被刺客砍了一剑,瘫倒在赤九的怀里。后來是莫黩及时赶來,将他们成功救下,才逃过这一劫。 但,这么说这段因果,也着实不太对,就算莫黩不來,赤九也不会出事。因为踏古当时心里深知,那些刺客是皇帝老头派來的,他的目的是要杀她,而并非自己亲生儿子。她那么扑过去,不过是将计就计。 总之,后來她被皇帝老头的单纯儿子成功救了回來,这算是一件美事。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女子身份被赤九知道了。 趁着四下无人时,他拿剑逼问她的居心,模样很是认真。她眼睛转了两圈,便心口糊诹说自己身为女儿身,空有一腔报国胸襟却无能为力,不得已才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只为自己一生的志向。 那个时候的赤九心思何其简单,竟真的信了,还信誓旦旦保证为她隐瞒身份,甚得她欢心。 后來两个人走的越來越近,若从前不知彼此身份,这般相处自是全无后顾之忧,但毕竟后來不同,他知道她是女儿身,是以渐渐被吸引。 他爱上了她,豪不遮掩,她忌惮他老子,事事避讳。 加之后來她的女子身份在他老子面前败露,他老子自然不会放过她。又是他,不顾一切挺身而出将她救下。放做从前,她再装傻充楞,但到了那个顾及生命的时候,她也不得不正视他的感情了。 毕竟是初初接触风月滋味,他待她如此用心,踏古又怎会不动心。 只不过,她却不能,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老子。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老子摆布,规划,最后成功送出卞国。 赤九许诺一定想方设法将她留下,她亦答应赤九不会离开。却在那个他还未醒來的夜,悄悄随着他国皇子的队伍走了。 她自然不会受权势摆布,用了点计策,逃走了。逃离了他们的国境,逃进了佚慈鄞朝的国境。 这便是命运的捉弄啊。 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昊阳,一个浪荡游民,沒房沒车沒事业,在三国之间游走,简单过活。说來她们两个相识后,曾一起到青楼谋了差事,混口饭吃。 那段时光大抵是她过的最轻松的日子。 奈何好景不长,新年那夜,她在夜市的人群里同昊阳走散,被佚慈掳走。 那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佚慈,在卞国元旦盛宴时,她便见过。因为那样好看的人,怎会轻易忘记。 算是她们第二次见面了吧,第二次见面不算熟悉,但佚慈却很奇怪。 他掐着她的脖子,笑眯眯的问她究竟是谁,她自然回答她就是花夕。但他却不信,转而莫名其妙的扒她衣裳。 她那时觉得委屈,但想想后來,她便知道当初他那么做是为什么了。 她被他沒有原因沒有理由的留在了鄞朝皇宫。他甚至待她很好,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总归不吃亏,所以她并不抗拒,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鄞国的民风也很好,即便是深宫之中,人们也很亲切,很善良,与她从前所认识的一点也不同。她不由委实佩服佚慈的治国之道,但仅仅也仅限于佩服而已。 她在那里平静的生活了两年,心里一点波澜也无。直到两年后,突然有一天,佚慈当着朝堂宣布,要与卞国新君联姻。换句话说,就是要将他的妹妹嫁给刚登基不久的赤九。 送亲那天,举国欢庆,张灯结彩。到底是一国的喜事,每个人都很开心,却只有她一个,内心是五味掺杂的。 说到底,她仍挂念赤九,他不在她身边,发生什么事她不知道,便尽可能的不忧心。但嫁给他的女子,却是从她身边送走的。 这她便无法安心了,她终于意识到,赤九身为一国之君,意味着什么。 但她心里那份感情,又该如何安置? 她那时以为,赤九是那样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所以他也一定会是个真心待她的人。这个真心,一定会很坚固,她在心里抓着这点不愿放弃。 终于,趁一次与佚慈出宫游玩时,她逃离他的掌控,私自逃回了卞国。 她一心想要寻回心爱之人的温暖。 正如雪地里他的亲吻,梅花树下他的怀抱。每一件她曾经逃避过的事,于那时她的心里都一下子变的特别清晰。 所以她得以回到他身边时,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 但她却不知道,她之所以轻易逃离鄞国,不过是佚慈故意为之。她更不知道,逃离以后,昊阳站在佚慈的桌案前,一点一滴汇报着关于她的事情。 佚慈彼时手里握着个盛了滚烫茶水的茶杯,听到昊阳说她成功逃出鄞国地界时,手一紧,手里的杯子便变的粉碎。那般滚烫的水,他本是十分漂亮的手,却烫下了大片水泡。他古波不惊的声音,却包含着无尽的寒冷。 他说,“花夕,既然这是你选的,那边怪不得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回忆(二) 她一心想要回去的地方,是她的归处,她的信仰,起码自从发觉了自己的心意以后,她始终这么坚持着。 清然和尚教了她好多道理,可却沒有教过,如果她的信仰,她的归处,全部成了旧日里匆匆流逝的痕迹,那么今后,她该何去何从? 想方设法回到卞国,想法设法站到他面前,她却猛然发现,他变了。 他的样子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不似从前那般温暖清澈,仿佛多了许多层她捉摸不透的东西,起初她并不知道,正是那些捉摸不透的东西,将她两个人之间筑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她愈渐发现,他变了,变的让她陌生。 曾经温柔又单纯的人,变的杀伐果决,成为了一方霸君。不得不说,他将朝堂归置的很好,将曾经她的根基粉的很碎,虽然她其实并不在意什么权势,但是她却不得不看明白这其中的端倪。他是在针对她,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他也不若从前他待她那般好,说句可笑的,除了她回到他身边的那个晚上,他便再也沒主动找过她。 只听宫娥说他夜夜流连在他那些个妃子之间,过的好生快活。 她委实沒有什么资格怪罪他,因为她什么也不是,不是他的妃子,不是她的妻。 可她以这般不清不楚的身份留在了宫里,说不是主子,却被人伺候着,说是主子,却连个名分都沒有。既然沒有,不要也罢,她一身傲骨,又怎甘愿同那么多女子同侍一位夫君。可她也不曾察觉,正是因为这个心思的由生,使得她也慢慢变了,就像一颗树的种子,刚刚破土而出,等待它的是这颗种子的发芽生根,又如何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但所有循规蹈矩的事情发生变故,其间都会有一个不容忽视的转折点。 她们之间的这个转折,还是因为她忽然间发现莫黩从整个卞朝消失了來说。 记得她几年前离开卞国时,曾买通小宫娥传给他一封信,信得最后清楚明白写过,央他待她好好保护莫黩。 可是她回來了,却发现莫黩不见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终于发现什么不对了。 是以她全然不顾他正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用了几个昊阳教过她的武功路数,挡退了守门的护卫,便冲了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看见了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人,很震惊,那个人的模样正是从那次夜市里走散,再也沒见过的昊阳。她有疑问,且有很多,但她并沒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暂时将疑问搁置在了一边。 转身看向书案后的赤九时,发现他的面上已是一脸昭然若揭的怒火。她被吓到了,到底是因为从未见过他对她露出如此表情,即便是发现她的女儿身时,也不曾有过。 她又惊又怕,但等到御书房里所有人都散去后,她还是开口,“莫黩呢?他在哪里?” 那时他冷冷的看着她,薄唇抿了抿,却问了一句,“你竟然会武功?”,是了,不会武功,又怎会连侍卫也拦不住。 她当时尚不能理解他的话中之意,只以为他是有心转移话題,于是便不依不饶追问,“临走时,我不是央你待我照顾他?可是他现在人呢?”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激怒了他,只知道他好似更加气愤,绕过案子几个大步上前便走到她的面上,居高临下的狠狠瞪着她,“到了现在,你难道还要同我装傻充愣?” 她不明所以,却听他将头撇向旁侧,凉凉道:“一年前,孤将他处决了,并沒有为他安葬,所以你怕是见不到他了。” 五雷轰顶,大抵就是她那时的感觉,她几度恍觉那些可能是一场梦,可残酷的现实不断的提醒着她,那些不敢置信难以接受的东西,都是真的。 她眼泪浸了出來,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将牙磨得十分用力,“为什么?!”,这叫她如何去相信?这莫名其妙的事情到底都是为什么? 彼时赤九眯了眯双眸,散发着很恐怖的气息,她从前只觉他一双桃花眼生的漂亮,笑起來弯弯的很让人觉得暖心,却不曾想过,会有一天,他的眼神也可以这么令人战栗。他一手粗鲁的回抓了她的衣领,愤然道:“你知不知道,孤的父君是怎么死的?” 踏古,当时的花夕,自然是愣住了,“难道不是病逝了吗?”,这是卞朝对世人公布的,此时一想,却有些不对,她离开卞国时,皇帝还很是硬朗,她不过离去一年他便突然病逝,却有些奇怪。察觉到这些奇怪时,她便隐隐猜出什么來了。 她神色一木,嘴唇颤了颤,却说不出话來,他却不打算放过她,冷然道:“正是你苦心栽培的好侍卫,莫黩,偷偷下毒毒死的孤的父君。”,提及这些,他眸子里的闪过痛色,“却是孤的疏忽,孤只当他是个孩子,就对他松了警惕,却不想被他钻了空子。” 他将她的衣领提高了几寸逼她直视他,“那么你说,杀父之仇,孤该不该报?” 听到他的这句话,她终于忍不住,泪水滂泽,是了,纵然她视莫黩为亲人,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能说是谁的错呢? 可让她更加难以相信的,怕是后來他说的话,“凡事事出必有因,于是孤私下里将莫黩查了一番,你猜如何?” 沒等踏古反应过來,听他继续道:“他竟是鄞国派來的细作?我岂能容他?”,他无视她的泪水,手掌揉捏她的脸,很粗鲁,“他是随你出现在卞国朝中的,那么我且问你一句,他是鄞国的细作,那么你呢?” 她当时便是真的傻了,为何他不愿见她,又为何变了个冰人似得对她。她方才进御书房时,他问她,竟然会武功?可是她在离开卞国之前,是不会的。他既然有能力查到莫黩身份,又岂会查不到她的去出,两年前她从送亲队伍中逃走,又被佚慈掳走,这些事,他怕是都知道了。所有真相都将她推到了一个位置。 他打定了心思,就是认为她是细作。 她哪里是什么细作,她觉得委屈,仿似一把撒了盐的刀子,一把戳进了心窝。她哭的更加厉害,直直的盯着他看,“你竟不信我?!你竟怀疑我?!”,他这么轻易的给她扣了个了不得的罪名,难道心里就一点往日的顾忌都沒有吗?他曾说爱她,对她好,守护她,全部都是屁话吗?他若真爱她,又怎会轻易怀疑她。 她的心在那个时候木然了。从前她之所以回避他的感情,不过就是因为他身处帝王家,而今她终于决定抛开这一切奔赴他的身边,却陡然发现,帝王家的情,果然不可信,她被玩弄了。 见她这般目如死灰的模样,他的眼里也闪过一丝异样,只不过,那异样,她却沒有看到。 后來,他再说些什么,她便再也听不到了,也或许是本能的不想听。思绪飘离到不知何处的何处,她几乎是无意识的,便问出了口,“你不是说爱我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你觉不觉得可笑?” 岂料抓着他的人,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面上闪过狠厉。 而她被不知什么硬物磕的疼痛,终于回神时,却发现,自己被他压在了桌案后的软榻上。 他佯作温柔的替她拭去了眼边的泪水,手指一勾又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了嘲讽又蔑视的弧度,“原來,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便给你。” 她恍然意识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她那辈子,怕是再也不愿听到他那样的声音,那样的话。 她奋力反抗了,却毫无用处,她并不知原來温柔的他也可以这么粗暴,将她治的牢牢的,却是当真不准备放过她。 即便她是心里有他的,即便一定要发生这样的事,她却一点也不希望会是这样残酷的方式发生。 她哭,她喊,她咬他,通通沒用,她的衣服,最终还是被他扯得粉碎。 那夜,她的心,碎成了琉璃渣滓,很彻底。 再醒來时,几乎连魂都沒了。 于那之后,她生了一场大病,整日半梦半醒不分白天黑夜的窝在被窝里。 有时醒來,她觉得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有的时候醒來,屋里阳光刺眼,晃得她浑身痉挛,无处遁形。 她不知自己后來是如何撑过來的,迷蒙中似总有人惦念她的病情,一双拔凉拔凉的手,总是替她试温度,又在眯瞪的时候,掺着她喂她喝苦涩的药水。能做到这般事无巨细的,大抵就是负责照顾她的宫娥。她很感动,有时即便意识不清楚,也还是禁不住张口提点她,“用不了多些时候,怕是皇上就会给我降些乱七八糟的罪责,到时候恐怕会殃及你,所以你该跑,还是趁早跑吧。” 但往往回应她的都是沉默,她能觉察到她在叹息,却感激即便这么说,她也不离开她的这份温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三章 回忆(三) 这一病,便是半个月,其间她将将能不费力的睁开眼睛时,第一件事,就是让几日來照顾她的小宫娥差人去刻一个莫黩的牌位,并专门准备了一个供奉牌位的暗格。 除了那个老实的小宫娥以外,沒人知道这个牌位的存在。纵然她已经知道莫黩是鄞国派來的细作,但扪心自问,莫黩对她惯來都是照顾有佳。明明他年龄也不过十岁,却每次她遇到什么困难,都是他拿着那把红彤彤的剑來救她。她有的时候甚至拿他当下人使唤,让他跑腿办这个做那个。可他从无怨言,他是真心待她做姐姐的,这不就足够了吗。 这深宫内院,再无人可以相信。她心中有苦,便时常对着他的牌位倾诉。 从她莫名其妙穿越一直说到那日赤九对她的伤害,她常常是边说边哭,哭着哭着便睡去。此后便再也不曾出了自己的院子,她便也自此无人问津。倒是体贴的小宫娥,时常在她房外晃悠,每每听到她哭泣时,便驻足门边,从不进來。她想,她大抵知道自己是想一个人静静,所以才很识理的从不打扰。 日子一直相安无事的过了许久,让她觉得,这样安安静静很好,可以不用触及门外的世界。可这样祥和的日子,到底也是才维持了一个月。 因为有那么一天,她在自己的院子里昏了过去,这事情不晓得是怎么惊动了赤九,总之,她一醒來,便发现自己躺在了他的怀里。 他形容有些奇怪,又喜又忧的正看着她。 她自然是不愿意碰他,想要从他怀里逃脱,却被他牢牢稳住。他握起她的手,轻柔的小啄一口,又执了起來贴在耳畔,轻轻摩挲。 他忽然变的这样温柔,她有些诧异,但更令她诧异的,却是接下來它脱口而出的话。他抿了抿唇,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花夕,你有了孤的孩子,孤要当爹了。”,那样温暖的语气,他好似很开心。 可她却傻了,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虽然算起日子胎儿还未成型,但她却好像真的觉得那个地方有生命的律动。 她很开心,因为有了她和他的孩子。但她又有些无措,他本來那么恨她,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非常想。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御医说你是因为营养不良,动了胎气,才晕倒的。这样可不行,以后一日三餐,都要好好吃才是。” 她怯懦的抬头看他,目光迷惑,“你不恨我?你愿意接受我们的孩子?” 他却怔了怔,敛了笑意,却眸色坚定,“花夕,我不会放你离开我的身边,更不会放弃我们的孩子。” 她心头一颤,哭了。 她想,或许是这个小生命感化了他,他愿意相信她了。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不会再怨她。 后來,他给了她名分,封了她夕妃的名号。据说是跳过很多个阶位,直接封妃,卞国自开朝以來史无前例。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也不问因由的受了。 自那以后,他日日都会來她这处,每天都能看到他,她很满足。况且,她觉得似乎赤九真的变了,变的对她越來越温柔,就好像那一晚,只是一场噩梦,但她腹中的孩子,却验证了噩梦的真实。 渐渐的,她受皇帝专宠的消息不胫而走,她的门庭也渐渐热络起來,时常有其他宫的妃**娥來她这里闲坐,她虽看不出谁是真心假意却也都应付的很好。只不过,她只怕长此以往下去会防不胜防。 大抵是瞧出她的忧愁,为了保护她,他将昊阳安排在了她的身边保护她。 她觉得昊阳算是熟人,心里也乐的自在。这算是回到这个地方以來,她第一次同她说上了话。一开始他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不认识她,结果被她说中几件糗事就将他打的原形毕露了。 对于他为何会摇身一变,变成了赤九的随身侍卫,她很好奇,而且看得出來,赤九很器重他。 但每每她问出这个疑问,他都将话題带到别出去,她知他不愿意说,便不再问了。 昊阳是个很称职的侍卫,每天都候在暗处守护她周全,她无趣时,还会叫他出來插科打诨。 日子流水般流淌过,她的小腹也越见隆起,她每天都期待着,肚子里的孩子尽快出生,同她生活在一起。那么她的生活一定很圆满。 但生活这个东西,就是喜欢在你已平静时,给你个措手不及。 她明明已经那般小心了,却仍是沒有包住她的孩子,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小产了。 御医说,她怕是中了毒,导致胎儿沒包住,且今后再也怀不了孩子了。 她终于崩溃。 不单沒有守住,以后也不会再有,到底是为什么?她从不招惹旁人,又是谁要害她?她突然觉得,沒了,什么都沒了,世界陷入一片浓重的黑。 她哭的痛不欲生,哭晕在了他的怀里。他亦痛不欲生,下令昊阳一定查出來究竟是谁害的她,查出來,便叫下黑手之人合族來担待。 她又回到了整日半梦半醒的状态,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一个孩子,长得像她又像赤九。孩子在梦里哭的泣不成声,埋怨她为什么不要她。她哭着辩解不是,想要拥这个孩子到自己怀里,孩子却脱离她的掌控越走越远。 而往往醒來时,便是一脸泪泽。幸好这些日子每每醒來都能看到他守在自己身边一张憔悴的脸,否则她说不定一闭上眼睛,就再也不愿醒來了。 直到有一日,她醒來时,他不在。而门庭却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之所以说是不速之客,是因为这个人,是佚慈的妹妹,被封暖妃。却从她回到卞国就从未照面,想來是因为厌恶她。 而今次她來,她自然意外。暖妃安慰了她一番,又同她说了许多以往在鄞国的回忆,谈來谈去说了好久,竟是些闲话。 她不知她这次來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凉凉的瞅她,而她却终于问出了一句,有几分价值的话,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嫁來了卞国这么久,却从未有过身孕?” 踏古当时听完她这句话,心里便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却听她继续道:“我从未有过身孕,是因为我再也不能怀孕了。”,她无视踏古陡然瞪大的双眸,继续残忍道:“不知皇上前些日子,待你是否同那时待我一样,每日都一同用午膳呢?” 她说的沒错,赤九日日都來看她,虽然不定时,但午饭却始终是一起用的。 她的心,忽然好痛,痛的不能呼吸。 暖妃离开时还意味深长的留下了一句,“花夕,你是个聪明人,兀自珍重。” 可是她有的时候真的讨厌自己的聪明,如果不是把什么都看的这么明白,一点就透,她又怎会活的如此痛苦? 她千算万算,她防好了所有人,却沒有防过赤九。因为她根本不曾料到,他会这样狠心,连她们的孩子也不放过。原來他的相信,他的原谅,他的不放弃,都是假的。 他就是要折磨自己,就是要让她活在痛苦之中。 他好狠的心啊,,,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他竟都不放过,他怎么做的出來,他怎么下的去手。 可是她爱他啊,他竟真的做事这般决绝,连一条后路都不给她留,他是想逼死她吗? 那夜,她哭了很久很久,想了好多好多,她强迫自己记住这些让她痛不欲生的滋味,并终于决定,要报复他。 既然他这般对她,她便也不能平白忍受,那一刻,曾经满满的爱顷刻化为无尽的恨意,她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偿清所有欠她的宅。 心灰意冷,也不够來形容她的心情。 自那以后,她便再也沒有哭泣。她开始私下里笼络她还是太傅时,留在朝廷里的半部分权势。 这些人似乎很是听信与她,对她言听计从。她虽藏身于后宫之中,可双手却已经伸进了赤九的天下。 她的痛,她的恨,她定叫他也尝一尝。 赤九将国管制的很好,但实施霸权,在维护朝纲的同时,想必也一定带了一身的罪责。他的身后,必定是黑暗的。亦是抓准了这一点,她个人开始搅乱他的后宫,她在朝廷里的内应开始混乱他的朝纲。 本來秩序良好的卞朝被她一夕之间,搅和的乱七八糟,她乐在其中。 直到有一日,他气冲冲的跑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言下之意,是他先前对她的作为视而不见,如今已是极限,今后便不会在包容她了。 她冷冷的笑了,觉得他终于在她面前露出毒牙了,他终于要与她正面交锋了。 可她岂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她勾起唇角,“那么妾身便拭目以待。” 听了她的话,他的双眸骤然紧缩,神情仿佛是看到了一个怪物。 那副受了惊吓的表情,让她很痛快。 而后她也并沒有听他的警告,依旧乐此不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过劫数 而后,赤九再也沒有主动來找过她,想是再也沒有耐心面对她了。可又迟迟不见他有所动作,让她几度揣测是不是他正在酝酿一场更加巨大的阴谋,想要彻底的毁了她。 只要一想到他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可能正筹划着什么,她便无法停下自己崩坏这个国家的脚步。 沒过了多久,朝里许多敌对势力都被她轻而易举的连根拔起,而亦是同时,鄞国同荏国联手开始一起攻打卞国。卞国一时间成内忧外患之势。 而她也于无休止的争斗中,愈渐麻木起來。 只是偶尔闲暇时,会不由自主的摸下自己的小腹,仿佛那里还有个生命存在。于是她便会顺带着想一想,为何她同赤九的关系,会变成今日这幅局面。 他为了他的天下,装模作样欺骗她,竟也能狠心的将她们的孩子也害死。即是如此,她便只能将他最想要的东西捣毁,让他也尝一尝这天崩地裂的滋味。 鄞国荏**力势如破竹,沒用多久的功夫,就将卞国的边缘都攻了下來,瞧着形势,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打到帝都。 得到这个消息的她很高兴,亦是回到这个国家以來的第一次,她想出门散散心,去会会她许久不见得故人。 她叮嘱昊阳替她准备了辆朴素些的马车,出了皇宫,直奔钟灵山而去。想來清然大师平素里安分的紧,也不轻易出什么远门,是以沒什么意外的话,她能见到他,她想同他说说心里话。 但大抵是巧,偏偏她真的扑了空。 清然大师的小茅屋里扑了薄薄的灰尘,想是人已经走了有些时候。桌面上却有留给她的一张字条并一个锦囊。 字条上说,若她有朝一日真的看破红尘,了无牵挂时,就将这个锦囊打开來看。 字条上还说,切莫执念太深,一叶障目。 她团了那张纸条在手中,迷茫了有好一会儿,夕阳撒下了余晖时,才准备下山回宫。 途径毓都宽敞的官道,她不知道为何,一阵莫名心慌,更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次的毓都有些不同,比起从前仿佛安静许多。 她有些不舒服,立马让昊阳停了轿子。掀起轿帘一看,只觉得震惊。偏巧近处有两个人大包小包行色匆匆走來,她耳朵好用,听到一个人这样问道:“这国要灭了,恐怕过不了几日敌国就会攻到毓都了!” 一说:“是啊是啊,你说咱们明德皇帝也真是的,这夕妃娘娘早就被赐给荏国太子做妃子了,可他却过河拆桥,将人给抢了回來。你说这夺妻之恨,人家能忍吗?” 一说:“我听住在王侯街附近的老人说,现在朝里也很混乱,想來这是非之地也呆不得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一说:“说的沒错,要是战势波及这里,恐怕我们到时候就沒命了。” 两个人渐行渐远,踏古回头远远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觉夕阳红的好刺目。 她收回视线,又怔怔的看了看毓都荒凉的街道,忽然间觉得这个地方好陌生。 她坐回轿子里,静静地发呆,脑海里全部都是方才那两人嘴里念叨的话。 两国合力攻打卞国,原因是因为她?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沒有传到她的耳里?战争总有一日会殃及这里,也就是说,这片土地,会死很多很多无辜的人,那么其实一定程度上來说,这些人,都是她害得了?他们也都是有家人的吧,若有朝一日,他们失去亲人,那痛苦,不是同她失去孩子一样难过吗?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是不是,又忽略了什么。 紧紧的蜷了蜷手,她默默的坐了一会,才叮嘱昊阳,“立马回宫。” 她想要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很久以后回忆起这些,她都在想,如果知道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她会不会改掉自己那个总是自作聪明的坏习惯? 回宫以后,将将安置好马车,昊阳便被一个太监传唤走了,说是赤九在御书房等他,似有事要谈。 她虽未及看见那个太监的脸,却觉他声音有些耳熟,背影也有些熟悉。 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劲,想着反正是要问赤九那些事,于是沒过多久就奔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那日御书房周遭也奇怪的很,竟是连一个守卫都沒有,她很轻易的便接近了,却在走到窗边时,猝不及防听到一个声音。 “我终究不抵你心狠,居然拿花夕做棋子。”,她脚步忽而便再也挪不动了,她自然知道,那个声音是赤九的。 片刻后,有个声音笑意浓浓的回了他,“沒办法,谁让她选择的人是你呢?那我便只能用她做棋子,夺了你的天下,然后夺走她。”,她心里猛然一震,这个声音,就是方才那个太监的,她也知道为何这个声音听起來耳熟了,因为很久不曾听到,所以沒有想过。但今次这么一听,却一下想起,这个声音,正是佚慈的,而那个太监,也是佚慈扮的? 他竟有能力只身前往卞国皇宫,她只觉不可置信,但更加让她不可置信的,是接下來房里的谈话声。 赤九好似有些疲惫,“从多久以前起,你就把触手伸到我身边了,我竟迟迟沒有发觉。即便我处处想办法护着她,也终是败在你精密的计算之下。沒想到会将她伤的这样深,却是我的无能。” 忽而有拔刃之声,佚慈似乎正一点点像赤九的方向走近,“这一局棋,是你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总之回过神來时,自己已经推开了御书房的门,挡在了赤九身前。 伸到跟前的剑忽然顿住,她听到屋子里几个人诧异的声音:“花夕?!” 她直直的瞪着佚慈,忖着他若伤害赤九,也要先杀了她再说。 却不意忽而想起一阵利刃刺破衣料血肉的声音。 她不可置信的回过身去,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却完成的极累。 只听扑通一声,赤九便脱力跪在了地上,洞穿了他胸口的那把剑,通身血红,不知是剑原本的颜色,还是血的颜色。 明黄色的龙袍上,一朵蔷薇在迅速的盛放。 那张曾被她爱极又恨极的一张脸,此时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柔和,轻声念叨:“花夕,对不起...”,仅一句话,大口大口的血便收不住的往外留。 她恐惧的说不出话來,他的双眸却终于在一句句不停重复的对不起中,失去了光彩。 她蓦然吼了一声:“不要!” 可是他却再也听不到,那形容,分明是死不瞑目。 她几时想过,他会真的死掉,且是死在她的面前。她是很恨他不错,可却也从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会死。 那一个瞬间,她的心也死了。竟是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去。 她倒在一个怀抱里,意识逐渐消散时,却是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來。 有些事情,从前深陷泥潭,她总是沒有思考清楚,但现在,她却能一条一条捋的很清晰。 原來昊阳,原來莫黩,都是佚慈的人。 从好久好久以前起,他便要筹划着灭了卞国。 她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棋子。 当初,她被献给荏国。想來那送亲的军官再是不济,他们太子心仪的女子沒了,也不会轻易放过。 若是找不到她,不甘心,也会同卞国说到说到。 可他们想讨的说法,却迟來了两年,这一切,不是太巧了吗? 佚慈又为何将她困在鄞国两年,不正是为了让赤九对她心生嫌隙。最后还想方设法害死她的孩子,让佚暖特地跑來她耳边吹风,让她对赤九心生仇恨。动用她原有的势力,真正的毁了他,佚慈便有机会夺下赤九的天下。 原來这才是故事正确的起因和结果。 她终于因为赤九的死,以及他临死前的那番话,明白了这些。可是,一切似乎都太晚了不是吗? 赤九的死,是她亲手促成不是吗?既然赤九死了,那为什么她还要活着... 后來的后來,佚慈成功的夺得了天下,并迁都毓都。 再后來的后來,他迎娶了她。 成婚当晚,她终于悟及清然大师留给她那张纸条的意思。 切莫执念太深,一叶障目。 是了,她便是那执念过深,酿成无法弥补的大祸的人。 她打开了锦囊,里面是一个镂雕的红玉簪子,曼珠沙华的模样。 让她不由自主便想起一句话。 怨憎会,轻别离,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世间万物,皆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她想,清然大师是在劝她,要看开,要放下。 于是她带着那个簪子,在大婚当夜,当着佚慈,昊阳,莫黩,以及朝廷忠臣的面,头也不回的跳下了城闱。 她想她怕是要让清然大师失望了,她生來,便不是那种会看得开的人,佚慈这般害她,她便让他终身抱憾,后悔一辈子。 这些记忆,踏古在偷窥司命星君的本子时,就已经记了个大概。她当时虽觉得伤情,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事情,所以不能够感同身受。 可如今真真切切,她记起來了,这些记忆甚至更多,原來真的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她晃儿想起,她跑去诛仙台质问佚慈时,佚慈神色痛苦说了一句,如果我说,其实你就是花夕呢? 她当时不信,她也沒法相信。但她竟真的是,这样的滋味,很苦。 司命星君的本子上,她沒有看到的那部分,她喝了忘川之水,却记起來的那部分。 就是而后她做孤魂野鬼的那些年,亲眼见证了佚慈是如何自断情根,飞天升仙。又亲眼看到了赤九被三界之外凝聚的怨念附体,堕落成魔。 总之,她终于明白,那是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劫数,而她终是一抹毫不相干的灵魂。 魔域处于极西之地,人界之外,是个永久暗无天日的地方。 忽而一阵风吹來,灯火摇曳几许,却是稳住了沒有灭。 踏古抬起头,看向走进屋來的红衣男子,眸色迷茫了片刻,才恍惚问道:“赤九,为什么你的眼睛,会变成红色的呢?” 赤九听了她这个问題,抿嘴笑了笑,“因为我记得,你最喜欢红色,所以想离你更近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五章 百年思念 大抵是失而复得的便比较珍贵,自从來到魔域以后,赤九待踏古尤其的好。 不论是身活起居,还是衣食布行,他都事无巨细的为她照顾周全,这形容,却像照顾个还沒有长大的孩子。 她很感激他这么做,虽然觉得别扭,但还是一一受了,毕竟他那么多,全部都是为了她着想。 这日将将吃午饭,他立马放下了碗筷,抬眸浅笑:“花....踏古,我为了你准备了些东西,吃过饭你随我去看看好不好?”,她回到魔域,几乎事事都听他的,但唯有花夕这个名字,她不想接受,她还是习惯别人叫她踏古。 拿起一旁备好的丝帕拭了拭嘴,她笑的略有些无奈,“这次,又为了我准备了什么啊?你已经将我照顾的够好了,真的无需....” 话未说完,他却已经执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这次你一定会喜欢的,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踏古抿了抿唇,终是沒说话,而是冷冷的盯着他握着她的手,愣愣的出神。 握着她的这双手,好凉,几乎沒有什么温度。不由让踏古想起从前赤九还是人类的时候,手一直都是很温暖的。而今一晃神的功夫,已经过去了上百年,却有什么东西似乎不一样了,而这不一样的东西,又岂止是温度。 似终于到了目的地,赤九停下了脚步的云头,回头问她,“你看?怎么样?你喜欢吗?” 踏古回过神,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下看去,入目却是绵延十几里,正开的如火如荼,灼灼妖娆的大片桃花林。 她抽了一口气到肺子里,有些不敢相信,“这桃花林,就是你适才说的,为我准备的?” 怎么可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漂亮的一大片桃花林,怎么会出现在魔域? 魔域是什么地方,沒有白昼,也沒有黑夜,是个永远连阳光都接触不到的地方。坚硬又昏黄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铺就的地面,几乎已经寸草不生,又哪里可能长出这样一片芳华绝代的桃花林呢,着实不合常理。 她看向他,难免疑惑:“你是怎么做到的?” 赤九摇了摇头,卖着关子,“先别管这些了,我带你下去看看吧!” 踏古抿了抿唇,只好点了点头。 她们脚下的这片桃花林,委实是极尽芳菲,从上向下这么一打量,就好像晨曦时天幕上铺的那层如梦似幻的朝霞,红彤彤又软绵绵的迎风而动,美得让人忘却呼吸。 赤九带着踏古直直的从桃花林的正上方落了云头,降向地面。许是他们两个太过突兀,惊了大片的桃花瓣落下枝头,黏在她们的衣服上头发上,风一吹,又打着旋儿的悄悄落了。 踏古看着眼前的事物眨了眨眼睛。她们正好落在了一方石造的方榻旁,身前是个石桌,石桌对面还有另一个方榻。上面铺着一层又一层的丝薄,看起來软绵绵的,让人很想一头栽上去。 赤九将她拉到桌案旁坐下,桌上还放着一只瓷壶,两只琉璃杯。琉璃杯中有几片花瓣静静地躺着,其间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踏古举起杯子凑近鼻息闻了闻,香味登时溢满鼻翼,让她觉得很放松,很惬意。 赤九隔着桌子将她表情望在眼里,似乎觉得很满足,抿唇笑道:“看來你很喜欢。”,见踏古抬头看她,他便探过手臂來揉了揉她的头,温柔道:“以后若是觉得疲了倦了无趣了,就來这里休息休息吧。” 踏古怔了怔,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桃花?”,记得她在前世里,还是沒有这个喜好的。 赤九收回手时,又顺手替她摘下了两片发丝间的花瓣,放在唇边,吹了口气轻轻的送了出去,“我听他们说,你在凤凰寨的门前养了株桃花,青丘狐仙居那附近也养了许多。所以我猜,你会很喜欢桃花。”,于是就为她准备了这个解闷。 不必深思,踏古也晓得赤九嘴里的他们是谁。先前去了她的凤凰寨,又连带着去了她的狐仙居的人,也就是他手底下的那群魔兵了吧。倒是让踏古觉得意外,他们记性那么好。只不过,那些桃花,却不是她特地培植的,而是原本就长在那里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喜欢桃花呢?其实从前她对这个东西并沒有概念,大抵是因为她最先认识了桃花姐姐吧,她喜欢桃花姐姐,所以一并喜爱上了桃花。 但是这么精心的准备,踏古不由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声,赤九待她真好啊.... 她低头将地面看了看,又抬头瞧了瞧满枝的桃花,略有些出神,“这些桃花,大抵都活不过半个月吧。”,树根都扎不进地面,却是强行用术法禁锢在了那里,再加上沒有日晒,根本活不长久。 赤九抬手撑着下巴,盯着她的侧脸瞧得仔细,“沒关系,这里的桃花树,我每过十天都会差人來换一次。是以不论你什么时候想來,这里的桃花都会是开的最盛的模样。” 踏古蓦地收回了视线,摇了摇手里的茶杯,心想时光永无至今的流逝,却不知这样一來,究竟会葬送多少桃花的生命,似乎数都数不清。 她抿了一口茶水,舔了舔唇,“我不喜欢这片桃花林。” 不想她忽然间说出这样一句话,赤九有些惊讶,“怎么会?!”,他看她方才看到这桃花林时的神情,眼睛里都闪烁着光彩,又怎会不喜欢。 踏古扯开嘴角,笑了笑,“因为这片桃花林迟早都会败落啊,我不喜欢短暂的东西。不如你干脆施个术给我在这里造一片桃花林的幻像吧,幻像的生命是永恒的,我会很喜欢。” 赤九眼底闪过诧异之色,“沒想到你会喜欢那样的东西。”,半晌,才又扯开了笑意,“好吧,那便依你。” 踏古欣慰,隔着桌子握了握他搁置在桌案上那只白皙的手,淡淡的浅笑,“赤九,你真好。” 看着她面上的笑容,赤九有片刻失神。他面前的这个人,这样的笑容,他不知思念了早已不知思念了多久。睁眼时是想起的是她,闭眼时梦里出现的也是她,就连他身体被封印的这几百年里,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 如今她终于脱离了梦境,真真切切的回到了身边,倒让他恍然生出一种自己似在做梦的不真实感。所以他想要对她好,甚至比从前对她更好,他挤压了这么久的思念,岂是他对她好一点点,就能排解的心绪。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绕过桌子,做到了她的身边。 他注视着她那双映满了桃花之色的水眸,情不自禁的便低头吻了下去。 双唇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时,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却是意犹未尽用舌尖将那美好的唇形舔了舔,才缓缓的抬起了头,声音里并着沙哑和压抑,“我好想你。” 踏古怔怔的望着赤九,那双通红的眸子,此时就像燃起了两把大火,熊熊燃烧着。她心头一颤,随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埋首在他怀里,软软的出声,“赤九,答应我一个要求好吗?” 赤九将她揽在怀里,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满足道:“好,我答应你,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踏古忽而抬起头,眼中似有星子闪烁,“真的?!” 赤九点头,郑重道:“真的。” 踏古这才放心,低头用手指搅了搅袖子,半晌才小心翼翼道:“你放了莫黩和秦昊好不好?”,感觉到拥着她的人身形一震,她手里的袖子便搅的更厉害,“莫黩它,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秦昊他,已经失去了至亲的人。你就当做是发发慈悲,将他们都放回凡界去,可好?” 她说完这些话,却一直沒敢抬头看他,心里更是紧张的形同擂鼓。却听他忽然冷冰冰道:“慈悲这个东西,几百年前我怕就已经沒有了。” 踏古心里一木,手指紧紧的攥起,抬头忽然看向他,“可是,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不论我什么要求你都答应我的吗?” 赤九血红的眸子眯了眯,其间散发的危险气息骇的踏古心头一颤。半晌,他才凉凉勾起了唇角:“是谁告诉你?莫黩和秦昊,被我抓來魔域的?” 踏古侧了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是前两天,听不周山下面两个守山的魔兵说的。” 赤九扬了扬眉梢,“哦?”,略有些意味深长。 踏古心慌不已,本想再说道说道些什么,诸如莫黩和秦昊已经很可怜了,该受得惩罚都已经受了,即便很对不起他,也委实沒必要再为难。 正犯愁如何组织语言,却不意赤九先她一句开口,“好,我答应你。”,却是一口给应下了。 踏古大喜过望,本想道谢,却觉不妥,于是转而将手臂从他腰间探出去,轻轻的将他给抱住了。 赤九这才在她视线不可及的地方,微微的笑了笑,眼底的温度却宛如千年寒冰。 夜时,将踏古送回了房,又是一番好生照顾后,他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偏巧这时种魔敲门进來,向他交代了了些魔域的近况,临出门时,却被他叫住。“给我查一查,两天前是哪两个小兵守得不周山。”,语气突然一凛,“查到以后,直接杀了。” 屋内昏黄的灯火摇曳几许,种魔足足定了半晌,才换换开口,“是,君上。” 赤九点了点,回身看他,“另外,明天之前,给我好好照顾照顾莫黩和秦昊,但是切记,千万得留下一口气...” 赤九嘴里的一口气,便当真是一口气,种魔心知肚明,于是立即领命,退了出去。 他合上赤九房门,抬步离去,路过回廊时,眼角却不经意扫到角落里一块红色衣摆。但却仅仅只是迅速的收回了目光,脚下步伐的速度,却一点停顿也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囚牢 赤九将关押囚犯的地方建在了魔域的极阴之处。魔域本就是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而囚牢那处更几乎是无光可寻,常年阴冷潮湿,黑咕隆咚的,用來关押囚犯折磨囚犯简直再好不过。 踏古说要來这里的时候,赤九碍着这边环境委实不好的关系,说什么也不让她來,还是她软磨硬泡软硬兼施的同他周旋了好一会,他才答应了。 但她走到这个地方时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囚牢,又岂是想象中那么糟糕。换句话來说,比想象中糟糕的多了,简直糟糕透顶。 隐在暗处的石门发出沉重压抑的吱呀声,守门的几个魔兵神色慌张的往里一撇,似有些犹豫,“帝后娘娘,这里边常年累月沒人搭理,着实脏的很?您看您要不要在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呢?踏古想,大抵是让她考虑考虑要不要就不进去了吧。 她什么话也沒说,只是狐狸眼睛陡然变色,将将可以帮助她看清些许黑暗中的东西。她沒什么迟疑,就寻着石板走了进去。 这囚牢不大,很是逼仄,入目便随处是乱七八糟的,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散发着浓郁的霉臭味儿和腥味儿,一阵又一阵令人作呕。 踏古眉头也沒皱一下的沿着石板深处走了进去。脚下时不时踩着什么东西,耳旁时不时落下什么滴答滴答的液体声,她都无暇顾忌。 身后迅速有两个小兵手脚利索的跟了进來,一个跑到她跟前引路,“帝后娘娘,这边请。” 一个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帝后娘娘您小心脚下的路。” 他们一口一个帝后娘娘的叫的踏古委实心烦意乱,她忍不住,蓦地停下了脚步,却吓得两人僵在原地具是一哆嗦。 前面那个小兵战战兢兢,抖着嗓子问道:“帝后娘娘,您怎么了?” 踏古皱了皱眉,吓得那小兵一抖,腿也微微发颤,她才张口冷声道:“你们两个,一个继续替我引路,另一个出去替我准备点热水毛巾还有伤药,一会送进牢房里來。” 听着她说热水和伤药,想來是要给人疗伤,两人神色不免犯难,迟迟也不行动。 踏古心中有火,眉头骤然一凛,冷叱道:“怎么?连我的话你们也不听吗?”,她眉梢一挑,侧过身冷冷的瞪着他俩,“还是说,你们想让我回头在你们君上那里参你们一本?” 一听到踏古将赤九给搬了出來,两个人立即服软,后面的这个人点头哈腰连连道:“帝后娘娘息怒,小的这就去准备,这就去准备!”,说完便在踏古喷火的眸光中脚下生风的跑出去了。 剩下的这个小兵则继续替她引路,两人拐了两个弯,小兵才停下脚步,指着她们面前的一个牢房道:“帝后娘娘,就是这里。” 踏古看了看这不似普通玄铁打造的牢门,心里开始紧张起來,“把门打开。” “是。”,小兵将门锁打开之后,才自觉的站在了牢门外边,“帝后娘娘请。” 踏古握了握拳头,犹豫了一下,才钻进了牢房里。 铺面而來的浓重血腥气让她心头一抽,而紧接着看到黑暗中倒在血泊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时,才真真是神魂俱颤。 踏古抖着嗓子凄喊出声,“莫黩?秦昊?” 沒有人回应她,两个蜷缩在黑暗角落里的身影,也动也不动,一点生气也沒有。 不可抑制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踏古双腿越发的软,踉踉跄跄便向其中一团黑影奔了过去。 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臂禁不住一阵颤抖,小心翼翼的将莫黩拂起靠在她的腿上,轻轻的道:“莫黩?你醒一醒,莫黩?” 她抬手缓缓放在莫黩鼻息间,幸而还是有十分微弱的喘息,吞吐虽缓慢,但她心底沉着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 活着就好,虽然真的是只留下一口气,但她也有办法将他们完好的送出去,不至于死在半路上。 牢门外忽然响起紊乱的脚步声,似乎是先头去取东西的那个魔兵回來了,扯着嗓子在外头喊:“帝后娘娘,我回來了!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踏古就地拾起一个玄铁钉,手掌一番迅速挥了出去,冷声道:“你给我小点声!” 刚刚踏进牢门的小兵还有些不能反应,只觉颊侧一股冷风吹过,随后裹着头发的黑巾,便轻飘飘的落了下來,他茫然的回头望去,看见他身后的墙壁上,牢牢的钉着一个漆黑的钉子时,登时脚下便一软,手里的东西也差点扔了出去。 踏古即刻凛然道:“你要敢把东西给我摔了,下次那个钉子我就直接钉在你的胸口上!” 小兵吓得精神一个抖擞,咬了咬牙,再也不敢让自己拿着东西的双手发颤了,脚步虚浮的赶紧把东西给踏古端去,嘴里沒魂儿了似得无意识应道:“是...是....” 踏古接过热水盆和毛巾,将毛巾泡在水中浸了浸,头也不抬道:“退出去吧,我不让你们进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许进來。” 小兵一声应答,赶紧不做耽误的退了出去。 踏古将浸透的毛巾拧了拧,开始给莫黩拭擦起身体。此时莫黩还是化作小腓腓的模样,遍布全身的伤痕几乎一目了然,原本是雪白的皮毛被血水浸得通红,几乎无一处完好。 踏古的手都在颤抖,她都极力的控制了自己擦拭的力道,却好像还是弄疼了莫黩,小小的身体一阵又一阵的瑟缩。 踏古的眼眶登时便酸了起來,她边给它擦拭伤口,便低声念叨:“对不起,莫黩,姐姐对不起你...” 小小地身躯忽地一抖,“姐..姐..?” 踏古泪水一滴接一滴落下,猛点头,“是我,我在这里。”,见莫黩眸子依旧紧闭,踏古连连柔声道:“再忍忍,再忍忍,马上就好了,乖...” 莫黩似真的听到了她的话,微弱的点了点头,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道:“姐姐..姐姐不哭..莫黩...不疼...” 话是这样说,可它岂又真的是不疼?踏古心知肚明,恐怕她手里的每一下,挨到它身上的痛感都不亚于这伤口形成时那般疼痛。想到这里,她心中更酸,眼里的眼泪也更加止不住。 连连熬了一会儿,莫黩似终于疼晕了过去,见它伤口也擦的干净了,她才开始一点一点给莫黩擦药。 魔域里的药,自然比凡界要好的多,效果事半功倍,莫黩的伤口很快就有好转之势。 她将药把它全身都涂抹了个遍以后,才转而回身拿起一把匕首,眼也不眨的,狠命的扎进了自己胸口,心上三寸的地方。 踏古猛抽了一股冷气回到了胸膛里,心想还真是疼啊,疼的她手脚都开始发软了。 她咬了咬牙,又猛地将匕首抽了出來,自己喉头一阵星甜,险些沒吐出一口血。她立马咽了下去,趁着匕首上的血未落,赶紧送到了莫黩嘴边。一滴血低落至它口上,随着缝隙渗了进去。 她想他们伤势这么严重,赤九又是心狠手辣之人,断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恐怕经了昨夜的一折腾,元灵都有所动摇了吧。若是这样放出去,恐怕走不了几步,也活不下去了。事到如今,除了她这个狐狸的心尖血,想必沒有什么能够成功救得了他们。她从前也只是在青丘的古书里看过,说九尾狐仙的心尖血是济世良药,虽然她只有四尾,虽不见得会奏效,但是姑且还是要试一试,不然她一定不会甘心。 垂眸始终盯着莫黩看,她心里其实很紧张。却挨不住心口痛的她浑身发麻,她只得抬手将胸口处按住。 不知何处吹來清风,将她耳边的发丝送至眼前,她恍然想起,百鬼夜行那夜,她也是将手里的剑插在了佚慈胸口的这个地方。她想,他那时,一定很疼吧,真的真的很疼吧。可那是他欠她的,她并沒有真的要了他的命,她放他离开了。所以真比起來,恐怕,他欠她的还很多。 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可是为什么想起來,她胸口便更加的疼。她按住胸口的手紧紧攥住,也不管疼不疼了,只祈求自己快快忘了这个人,快快不要让自己在想起他... 腿上忽而有了点动静,踏古这才手脚慌乱的抹了抹眼泪,去看莫黩的情况,却见它小小的身体忽然被一阵淡淡的银色光芒包裹,虽然有段距离,踏古依然能感觉到那光芒的暖意。 感觉到莫黩的气息渐渐稳定,踏古大喜过望,想來她的心尖血还是好用的。 莫黩咛了一声,睫毛颤了颤,慢慢的,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踏古连忙把自己的外衫脱了下來,往旁边铺了铺,转而将莫黩放了上去,叮嘱道:“你先不要勉强自己,躺在这里休息一会,好好调息调息自己的灵气。” 莫黩的头,轻轻的点了点,缓声开口:“姐姐...” 踏古破涕为笑,揉了揉它的头,柔声道:“乖,你先休息一下,姐姐去看看你,秦昊哥哥...” 莫黩眸色一阵闪烁,随后应了,亦听了踏古的话闭目养神。 踏古这才放心,端起了摆了满地的东西,像另一个角落那边的秦昊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送出魔域 踏古将浸湿的毛巾触到秦昊的脸上时,明显感到他瑟了一缩,想來意识尚且在,却不过是含糊不清的意识。 他始终将头低着,埋在膝间,一张脸也隐在阴影里,踏古根本看不分明,只得生生的将他的下巴扳起來些,方便她为他拭擦脸上的血污。 可他却似本能的抗拒着什么,很倔强的就是不抬头。 踏古喉咙一痛,心里像压着块千斤重的石头,根本喘不过气來,却不得不咬牙用狠了力气,才勉勉强强将他的脸端平,他却自始至终垂敛着眉眼不肯看她。 她拿起毛巾沿着他的轮廓一点一点仔仔细细擦着他的脸,才发现他的眼眶已经深陷,颊上也瘦出了棱角。 想來是这段日子來不论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他都从未闭过眼。 这原本,该是多么英气逼人的一张脸,竟生生的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踏古的视线登时又模糊成了一片。 她哆嗦着双手,开始小心翼翼的为他解开了衣裳,那原本一身的华贵紫袍,如今却形同褴缕破布,碎遭遭的不说,连最初是什么颜色都看不出來了。 他沒有反抗,任由她摆布。衣衫褪去后那遍体的伤口,刺痛踏古的双目。她几乎是狠狠地咱着自己的嘴唇,才逼迫着自己不哭出声來,她怕自己惊到他。 秦昊身上的皮肤,已经有很多处都溃烂了,不停的往出渗血水,看的踏古是胆战又心惊。她足足花了好一会的功夫,才能勉勉强强将他的上身擦干净,勉勉强强的在伤患处,都涂好了药。 最后只剩下她的心尖血,虽然一天扎自己胸口这么两刀,着实要命,但却不是仅仅因此就不扎的。 刀尖沒入胸口时,本來将将已经忘了的噬骨疼痛,又重新复苏了过來,她将匕首拔出來的那个瞬间,却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但这血却是万万不能在浪费,她趁着血滴还在刀面上打转,赶紧凑到了秦昊嘴边。 似闻到了什么气息,秦昊陡然回头,一双眼睛瞪大了看向她,扫了扫她的胸口,又扫了扫她手里的匕首。瞳孔骤然一缩,抬手将踏古的匕首狠命就是往外推,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走!你走!我不要你拿这东西來救我!你赶紧走!” 踏古心头一颤,却挨不住秦昊推搡的力气很大,她心悸匕首上的血一个不小心就洒在地上,于是只得抓紧时间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秦昊,你哪怕是舔一口,舔一口就行,不然你会沒命的!我求求你你了!!” 秦昊却依旧固执,往日來的倔脾气在此刻更是尤其倔,听踏古那么一说。他反倒退的更用力,嘴里喊着:“我说让你走,你就走!我本也沒想活下去,早点死更好!不用你來管我!”,说到最后他眼睛通红,双眼顷刻间布满血丝,似气急败坏,话锋一转竟直接变成,“你滚!我不想见到你!你滚啊!!” 踏古终是沒扳过他,被他大力一挥掀翻在地。她简直是要急得疯了,也不晓得他都快死了,却是哪來的这么大力气反抗她。眼看着血滴就要从刀尖上滚下去了,她无计可施,只得眼疾手快的凑过去,一把将血含在了嘴里。 回头见秦昊双手还在胡乱的扑腾,踏古寻了个间隙,立马扑过去捧起他的头便吻了下去。 秦昊似僵住了,陡然瞪大了眼睛,混沌的眸光刹那间却瞬息万变。 他可能不敢相信,甚至不能反应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微微张了张口,踏古的舌头当即便趁虚而入,将血水送到了他口中。 感觉到喉中腥甜,秦昊身形一颤,眼睛里的倔强,却在顷刻间碎了。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却轻轻的捧起了踏古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秦昊的唇瓣很干,将踏古的唇摩挲的微痛,却是滚烫滚烫的温度。踏古睫毛一抖,却是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串成了珠串,滴滴答答全部落在了秦昊的胸口,像灼人的火。 就这般僵持了许久,两人终于分开。秦昊手腕一转,却是将踏古牢牢的送进他怀里來,双臂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将她困住,似要融进骨血。 他嗓子干涩又难听,苦道:“你傻啊!为什么要救我?” 踏古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是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嘴里念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秦昊瘦的骨头很是突兀,硌的她很疼,可是却哪里及得上心里的痛? 她听到秦昊变了声音的嗓子,仿佛四下无人时自言自语的呢喃,“这不是你的错,你说什么对不起?是我活着本就沒什么意思了,所以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踏古心神俱碎,收紧了圈着他的双臂,禁不住号啕出声:“秦昊,你哭出來吧,像我这样哭出來吧,不要再忍着了,好不好??” 秦昊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听了她的话,声音却陡然一酸,“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 越是听他这样说,踏古就越发的痛苦,她抬手一下一下轻轻的顺着他的背,自己却哭的乱七八糟,只断断续续道:“我求你了,哭出來会好受一点的,这里沒人会看到,也沒人会知道。若是谁敢站出來指责你不让你哭,我就帮你把他揍飞,所以你别强撑着自己,哭出來好不好呀??!” 身体一颤,似得到了一个允许,秦昊本就是通红的双眼,迅速凝聚出晶莹來。他将头搁在踏古的肩膀上,嘴上却依旧很硬,“谁要哭?都说了我不哭我不会哭的!”,可是脱口而出的声音,却已然便了音调,眼里的泪水,也不由得流淌的更快了。 踏古听他终于哭了出來,心里压着的石头,才终于送了些许,让她喘了几口气。她五味掺杂的一点一点顺着他的背,企图帮他顺过气來,哭的更畅快些。 就听他在耳旁抽泣道:“沒了,我什么都沒了。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踏古手上一顿,嘴里却是毫不迟疑,“你说什么傻话?!你死了!不单折磨了活着的人,就连死的人,也不会安息!”,就像秦王夫妇,即便是早已魂魄西去,又怎甘心在异界看着自己儿子这样颓靡的形容,更不愿让他去陪她们,“她们唯一的愿望,不过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你这么轻易便不活了,却是连他们最后的遗愿也不可以完成,你从前就那样不孝,难道今后还要不孝下去吗?你扪心自问,可对得起王爷王妃?” 秦昊的头猛烈的摇了起來,“可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该干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了!这样对我來说,死了才应当是种解脱!” 踏古咬了咬牙,气急的发疯,“谁说你只剩你个人了?你大哥还活好好的呢!”,她想了想前些日子打听來的消息,“事出那天,他在宫里当差,那场祸事,并未殃及到他!” 秦昊晃而愣住了,片刻过后,才反应过來握着踏古的肩直起身板看她,愣愣道:“你说什么?我大哥沒死?” 踏古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忙点了点头,“沒错,他还沒死!他之所以沒死,是因为惦念着你还活着!”,稳了稳情绪,她继续道:“他已经回到了秦王府,开始重新打点起王府的事宜,他一个人那么坚强的坚持着,就是为了你这个弟弟有朝一日有家可回!你若还这么萎靡不振一心求死,你若还不回去,总有一天,他也会坚持不住的!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想轻易说死吗?你还要留他一个人痛苦吗?你若是这么做了,不说我不原谅你,你大哥不原谅你!就连死去的王爷王妃,也断不会原谅你!” 秦昊蒙在泪水中的双眼,终于有所动摇,想是想明白了些什么,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抱起头,不停念叨:“沒,沒错,我不能死,我死了大哥怎么办?我不能这么犯浑...” 见他终于被说动,踏古这才有所心宽,将手握住了他放在头侧的手,软声道:“是,你不能这么混蛋!你应该回秦王府,好好活下去。”,她抿了抿唇,缩了缩一把眼泪,将他扶正,看着他:“赤九已经答应放你和莫黩走了,有我在,他不敢再反悔,你这就带着莫黩回凡界,回王府找你大哥好不好?千万不要在和这里有所牵扯。”,似忽然想到什么,她垂了垂眸,“另外,佚慈也活着?百鬼夜行那晚,我故意将他放走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想办法去找他...” 秦昊却木然一愣,一把反抓住她的手,“那你呢?你的意思是,你不同我们走?”,他手里的力道很大,却是不愿意松开。 踏古笑着摇了摇头,“我走不了,我在这里,还有办法护着你和莫黩,可我若走了,你们就一定都会有危险。”,她抬手拍了拍秦昊僵硬的肩,安抚道:“你知道的,赤九不会伤害我,他待我很好,这里是我最好的归处,所以不必惦念我。” 秦昊自是深知这一点,可是心里还是有千万个不愿意,“可是,我不能放你一个人...” 踏古极速打断他,“沒什么不能的,这是我们唯一能走的路。”,她忽然将丹朱和方策从手中幻化出來,“这是你的剑,我给你带來了,你带上它走吧。”,也将丹朱递给了他,“这丹朱,原本是属于莫黩的,我却一直强占着,不过我今后怕是用不上了,你们便一并带走吧。” 秦昊却一把握住她的手,神色悲痛,干干的念了一句:“踏古!” 踏古眼眶又是一酸,却又怕露出什么端倪,忙不迭的推搡他,“你带着莫黩快走吧,在多耗一会儿,赤九反悔了怎么办?总归是要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的!” 她回身去角落里将尚在昏睡中的莫黩抱起,走到他身前,“出去以后,帮我照顾好莫黩。” 秦昊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却未接过莫黩。 踏古也这么坦荡荡的与他直视,一点松动也无。 过去了好久好久的时间,久到踏古想要喊出來。秦昊将头一侧,不再看她,却是终于将莫黩接到了怀里,几颗猝不及防的泪水,砸在了裹着莫黩的红衣上。踏古将头垂下來,看的分明。 出了桎梏着他们两个的囚牢,她终于将他们两个送出了魔域。 一直,一直,都是这么无能为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佚慈已死 赤九近日诸事缠身,似乎很忙。若放作平常,他定然每天都会往踏古那处跑几趟,但自从踏古送走秦昊莫黩以后,他似乎就沒來找过她。 虽然她乐得自由,但难免觉得心虚,赤九一反常态不來看她,诚然忙则忙,想必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怕是气她求他放走秦昊莫黩,而她差魔兵备水备药送进牢房的事想必也落在了他耳里。 按常理來说,她本应站在他的这边,许多事情都是她不该触碰的禁忌。但她只是实在无法忍受,所以多多少少利用他对她的心钻了空子。 她的心思,在桃花林的时候,他就看的真切,他怨她,着实情有可原。 趁着赤九不來看她的这些日子,踏古始终专心致力于修养自己捅自己胸口那两刀的伤,但大抵是她小瞧了自己心尖受创的严重性。她的这个伤,尤其难养,养了这些许日子,伤势好转的进度几乎微乎其微,到最后也只是勉勉强强消去了伤口周围的血腥味而已。 但她总待不安生,她忌惮赤九变幻莫测的性子,几乎日日惴惴不安。 这日,她却终于是忍不住,将自己的伤口好生掩盖一番,觉得不会被发现,万无一失时,才决定跑到赤九那处走一遭。 來到不周山时,有小兵透露说赤九正在他的书房处理些事情。 踏古遂一路风风火火的向他的书房赶去,所幸平时赤九并未让书房附近的魔兵对她有所提防,她这一路,也算一帆风顺。 只是走到书房拐角处将将听到了一个声音,却让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那人的声音十分恭敬,对赤九道:“君上,属下回來了。” 这个声音,对踏古來说分外耳熟,是属于闻凤的。不,现在在这个地方,还是应该叫他惊龙? 她心里始终记着惊龙对秦王府的所作所为,即便如今各自所处的位置已经今非昔比,她还是不能原谅他,可她又不能当着赤九的面同他撕破脸皮。 她脚步向后退了些许,有些心生退意,她当真不想看到他。 “嗯,你倒是磨蹭了很久。却不知结果是否如本君所期待,你将那佚慈,杀了沒有?” 踏古陡然一震,双手不受控制的握紧,掩在袖中,指甲深嵌肉里却浑然不知。她将耳朵竖了起來,几乎是本能的在心里念叨,说沒有,说沒有,说沒有!!! “属下并未辜负君上所望。”,短短一句话,言简意赅。 屋子里传來赤九清淡又不乏得意的笑声。 踏古只觉耳中一片轰鸣,胸口也似猛然戳进了一把刀,却不是什么戳到了心上三寸处,而是结结实实戳到了心口上,那般痛不欲生的感觉。 再也沒任何声音能入得了她的耳,脑海中只是反复一句,佚慈死了,佚慈真的死了。 她不愿杀他,希望他好好的活在沒有她的地方,这最后一点点的私心,也沒能得到成全。 不知不觉,似失去了重心,她瘫软之际不受控制的一头撞在了书房的窗板上,心里的堡垒,亦是一阵天旋地转。 “什么人?!”,有人冷呵一声,从赤九的书房里一跃而出。 而看到斜倚在墙上的人是踏古时,却瞪大了眼睛愣住了,嘴巴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來。 踏古费力的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不是往日熟悉的金发碧眸,而是魔域魔使如出一辙的银发赤眸。他这样的模样,让她觉得双目刺痛难当,亦是思考也无,陡然便冲上前去,狠狠的扬起了手臂,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回廊尤其刺耳,踏古撕声喊道:“畜生!” 这声音却终于惊醒了对面站着的人,他看到踏古这个形容,像看到了什么忌惮的事物。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踏古身前,伸手堵住了踏古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随后将她牢牢抱住,狠命就是往外拖。 踏古又岂甘心他这般胡作非为,一口银牙狠狠地向闻凤的虎口咬了下去,直至口腔里血腥味浓重,她才松开,嘴里却含糊不清的喊道:“放开我!你个混蛋赶紧放开我!” 闻凤被她弄出的声音吓得心慌意乱,只得狠命的用已经血淋淋的手堵着她的嘴,一边俯身在她耳边小声劝:“你别出声!被他听到!” 佚慈最后的愿望,就是让他一定好好照顾踏古,他不能再让她出半点差池。 奈何踏古此时却不同寻常的倔强,他怎么拽也拽不走。她的双脚还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一顿乱踢,尽数踢在了赤九书房的墙壁上。 闻凤简直是急得快疯了,想着实在不行就先将她敲昏了扛走在说,却不意手上忽然粘上了温热又潮湿的东西。 他登时便僵住了,她也好似有些安分。书房里却忽然传來了赤九的声音:“把她带进來。” 像是一块巨石狠狠地砸进了闻凤的心湖里。是他失去理智了,弄出了这样的动静,赤九又怎会不知。 他在原地木了片刻,怀里的人也渐渐的安分了下來,只不过那剧烈的颤抖,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似得。 赤九又无甚语气道:“我不会伤害她。” 闻凤垂了双眸,终是下了决定,将已经瘫软的踏古抱进了赤九的书房。 后者站在书架旁,看也沒看道:“你先出去。” 闻凤将踏古放在椅子上,垂头看了一眼她的形容,那苍白的面色,黯淡无光的双眸,让他心神俱痛。他深深地望了一回,无可奈何,还是退出了房中。 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赤九和踏古两个人。 一时沉默,令人心悸的死寂。 踏古流了满面的泪泽,最后喉咙却是一呛,哽咽道:“为什么?” 此时,听到了她的声音,赤九才回过身來看她,“你知道是为什么。”,红目中的沉痛,昭然若揭。 踏古的泪水却控制不住,渐渐的哭出了声音來,她又是不死心的问他一句,“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佚慈,为什么到头來还是要要了他的命!! “我以为你任我插了他胸口一剑,任我放走了他,你便会放过他...” 这句话,好似彻底的将赤九心里的怒火引燃,他绕过桌案三步两步走到踏古跟前,一把将她软软的歪向一边的头给擎住,扳过來逼她直视他的双眼,“你问我为什么?!你怎能问我为什么!?依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仇恨,我为何要放过他?!”,他狠命的摇着她的脑袋,就像要把昏睡中的人摇醒,“前世他那么对我们!怎么他死了,却能叫你伤心成这幅模样!?”,他看着踏古悲痛欲绝的神情,胸口痛的几乎喘不过气來。 踏古看着他逐渐红了的眼眶,便更抑制不住的泪水磅礴。他说的沒错,佚慈是她们的仇人,他杀了他,委实沒什么不对。或者说,百鬼夜行那夜,她沒有杀了他,才是最不对的。 可她下不去手啊,即便记忆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仇恨,那么多那么多的怨恨,她还是下不去手。 听到闻凤亲口说他已经死了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也死了。她该恨他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啊...”,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痛苦压抑的喊出了声。 赤九触电般的放下了抓着她脑袋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踏古颓靡的形容,颤抖着双唇道:“踏古,你究竟为什么伤心?你告诉我!!” 踏古紧攥的双手一木,却哭的更加大声了,她抬起双手难过的抱住了自己的头,身体控制不住的前倾,却是一个用不上力,直楞楞的跌在了地上。 赤九心头一颤想要上前将她扶起,可看到她躺在地上活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形容,双手却像被火灼了一般,再也伸不出去了。 他示意让闻凤追杀佚慈的时候,就想过知道真相时她会怪他。甚至刚才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她靠近书房的气息,故意什么都说出來,只是想同自己打个赌,看她究竟会怪他到何种地步。 他一瞬间同自己在心里做了千种万种设想,却无论如何也沒有料到,竟会是这样一种。 他不可置信的暴怒出声:“你爱上了他!你竟然能够这么爱他!!”,多么残酷的事实,就这么血淋淋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要他如何接受?!如何相信?! 视线里躺在地上蜷做一团的人,他思念了这么久,追逐了这么久,终于成功争回了身边的这个人。 他最心爱的人,爱上了他最痛恨的人。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明明是彼此相爱的,为什么到头來,一切都好似变了个样子?! 他策划了如此之久的复仇大计,他煞费苦心的等待了几百年,他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难道说,曾经的一切,她全部都忘了?! 可她喝过忘川想起一切的时候,明明是那么痛苦!他晓得,她那般痛苦,定然是因为她对自己爱到至深。 但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才变成了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 哀莫大于心死 赤九一瞬间脱口而出的话,就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她的头颅,强烈的冲击使得她头痛欲裂。 眼前的一切事物,早已被泪水遮掩,她能做的只有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哭,想要把心里挤压的一切都哭出來,却好像再也无法停止似得。 从前,她并不是这样爱哭的人,但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偏偏又无能为力。 赤九的话,她无法回应,或者说她根本无法反驳,不论从前与今后,起码有那么一段时光,是只属于佚慈和她的。她曾经那么爱他,为了他甚至甘愿放弃生死,这样活生生存在她脑海中的羁绊,是说否认就可以否认的吗。 。。你爱上了他?你竟能够这么爱他!。。 该是怀着多么痛苦的心情,才能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她甚至,连抬起头看赤九的勇气都沒有。 她怕她一抬头,就会看到他满脸沉痛的模样,那么她,也会跟着更加难过。 “如果..死的人,是我..就好了。”,从无休止的哭泣声中,断断续续的传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虽几近气若游丝,但赤九还是听的分明。 “你在胡说什么?!”,他终于再也无法保持理智,伸出手一把将踏古从地上拖了起來,就像拎起了一根软弱无依的柳条。那轻飘飘的感觉,仿佛他手中空无一物,仿佛他早已失去她。 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他将踏古猛然抱进怀里,就好像这样抱着她,怀里的踏实感,就能给他好像她永远会在她身边的错觉。 可他终究错了,怀里的人早已失去了生气,仿佛只剩下了一具沒有灵魂的躯壳,让他怎么抓也抓不住。 这种孤独无助的感觉,让他害怕的不得了,他不知不觉间将双臂收的很紧,声音里也染上了哭腔,“能不能不要说死?能不能不要为了他说死?” “花夕!”,他终是在也不愿意顺从她的意愿,叫那个对他來说陌生不已的名字,“你是我的!花夕!你永永远远都是我一个人的!”,他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间,脱口而出的话,却似到穷途末路。 所以说..... 她觉得死了的人是自己就好了,从沒有人想过,如果是她,面对这些的事,究竟何从去抉择。 从上一辈子起,她就再也不想同这两个人再有任何的瓜葛,但可笑命运还是将她们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 如果死了的人是她,她便再也不用去难过伤心愧疚。因为事实上,一直对不起每个人的人,就是她自己啊,是她让他们痛苦,是她一直在折磨他们。她害了一个又一个人,她如此罪孽深重。 “对不起。”,她抓上了他的袖子,慢慢收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似乎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揽着她的人身形一滞,半晌过后,却是将她从怀抱里给剥了出來。 他眼眶通红的低头看她,脸上挂着的表情,仿佛天塌地陷一般的绝望。 这是他最不愿听到的,从她口里说出这样三个字。 他颤抖着双手将她的脸捧了起來,颤抖着双唇亲了上去。唇上柔软的触觉,却一点温度也沒有。 他手掌蓦然一紧,对她的吻,愈发的强硬起來,他狠狠的含着她的唇,狠狠地撕咬她的唇瓣。可她终是一点反应也沒有,不迎合,也不拒绝。任他摆布,仿佛她真的已经死了。 他胸口一痛,却仍旧是不甘心,蓦地就把她推到在地,开始撕扯她的衣裳。裂帛之响,充斥着这空旷的空间,明明那么刺耳,她却连哭声也在不知不觉间隐匿了。 她的身上,最后只剩下一件单薄中衣。 他俯下身來亲吻她,唇,脸蛋,鼻头,眉毛,雨点般细碎的吻,一路勾勒她美好的面庞。最终,却停在了她紧闭的双眸上。 融在口中的,属于她的泪水,他无论如何也沒想到,竟会是那样的苦涩。 他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身來艰难的看她。她脸色那样苍白,泪水滂泽,却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他分明是看着她的,却好像又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她了。 他想,要不要像前世那样,不顾她的想法,就那般强行要了她。这样她就会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可立马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是他做不到。但那是他们共有的痛苦回忆,他若是再重蹈覆辙,恐怕,恐怕他就真的会永远失去她了。 他不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能! “你走。”,他忽然这样说。 她却依旧一动不动。 他痛苦的闭上双眼,颤着嗓子喊了一句:“惊龙!你带她走!!” 片刻过后,书房外竟真的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原是他一直都等候在书房门外。 他砰的一声推开了门板,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赤九,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沒有的踏古。心里当即就绷紧了一根弦,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掉。 他手忙脚乱的脱下了自己的墨绿袍子,将踏古盖好,随后抬起头狠狠地瞪着赤九,“你对她做了什么?!” 赤九头也未抬,所有的表情都遮掩在了阴影里,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他的声音却好似一点力气也无,“赶紧把她,从这里带走...”,说到最后,竟是连声音都快消失了。天知道,他说出这些话时,喉咙有多痛。 惊龙眉头不由锁了起來,可他低头看了看踏古双眼紧闭,面如死灰的形容。终是再也无法忍受,双手一捞,就将她整个人打横拢在了怀里。 他只回头斜斜的扫了跪在地上的赤九,却是一句话也沒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徒留这书房里,赤九空荡荡的一人。 以至于他忽然自喉间发出的一声哽咽,也尤其突兀。 他彻彻底底的哭了出來,不再隐忍,不再遮掩。 他好心痛,似乎比从前正误会花夕以敌国细作身份,出现他身边,欺骗他感情的时候似乎还有疼痛千倍万倍。 他不明白,明明他们两个是相爱的,却何至于变成了今天这个境地。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视线触及桌案上厚厚一摞的书,觉得尤其碍眼,手臂狠狠一挥,就将它们全部挥到了地上。 环顾四周,这屋子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讨厌,他一脚踹翻了一旁的桌子,又一掌劈向身后的书架。总之,视线所及之处的所有东西,都被他一件一件亲手毁了。 他像得了失心疯的人一般,只顾不顾一切的毁灭,只顾不顾一切的哭。 视线里的一切由模糊变清晰,又由清晰变模糊。 他只是在想,为什么他看了这么多遍,视线里也再也沒有她的身影出现。为什么她不在他身边。沒有她,他眼里的一切一切都那般令人厌恶。 这样的他,要怎么活?怎么才能活下去!? “啊!!!!”,他通红着双眼,蓦地仰天嘶吼出声。 无形的内力陡然四散,带着风卷残云之势,将视线可及的一切都震的粉碎,整个书房在片刻间变成了废墟。 一阵剧烈的响动停息,一切归于平静后,他才终于脱力,整个人都瘫软下來,再次跪在了地上。 泪水却不知怎的,再也止不住了。 闻凤带着踏古顺利的出了不周山。 其间她一点声音也沒有,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哀莫大于心死。 他想也就是现在她的这个状态了,她应该是已经痛苦到极致,痛苦的沒有力气和精神再來表达自己的痛苦,就像想要就这么任自己自生自灭一般。 这样的她,真的让人觉得可怕。 他答应好了佚慈要保护好她,他不能让她出事。出了不周山,他左右权衡了一下,准备还是将她带回住处,这样方便照顾她。 脚下云头一转,便直奔赤九为踏古布置的住处而去。 正焦灼之间,却不妨忽然有一个力道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臂。 他诧异低头,却看见踏古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苍白的嘴唇颤了颤,道:“带我离开魔域....” 闻凤脚步一顿,愣住了。 见她依旧那般坚定的盯着他看,那神情,仿佛他不应,她便立马死在他面前一般坚决。 他自是不忍心,也顾不得赤九的意思了,身形一转,竟真的往魔域出口方向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章 苦衷 魔域通往人界的结界口,乃是一处电闪雷鸣,阴云翻滚的暗道。 这暗道虽长年风雨雷电肆虐,阴恻恻的样子看起來让人很是胆战心惊,但其实只要稍微有些修为的人,即便撤了护身结界,随便在里面招架一番,也不基本上是不痛不痒的。 闻凤当时是一心想要带踏古离开魔域,越快越好,便也就沒太不在意这暗道这档子事。 可是出了暗道,站在西方连绵的山峦上空停留了片刻后,他才发现,踏古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他问她想去哪里,她却迟迟沒有回答他。 他这才低头仔细的打量起怀里抱着的人。 踏古的双眼,似乎从他答应带她离开魔域的时候起,就一直紧紧的闭着。他以为,她是因为精神太过疲惫,才闭上眼睛假寐休息。 可如今这么一瞧,他才恍然觉得,踏古的气息好似太微弱了。微弱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心跳,他感觉到手上拢着的这个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是越來越冰冷。 闻凤眉头蓦地紧锁,他埋头凑近踏古几近透明的面庞,轻轻的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瞬间盈满他的鼻翼。 他心中大惊,匆忙寻了处平坦的地方降下了云头。 踏古身上的血腥气很淡,以至于他先前一点也沒有察觉到,可是他凑近她去闻,才恍然这血腥气很不稳定,似乎是踏古不想被旁人发现,有意遮掩的缘故。 他把裹着她的墨绿袍子掀开,上下检查了一番,半晌后,才惊觉血腥气的來源正是踏古的胸口。她的衣裳,原本是红色的,所以鲜血漫开來,同衣衫染在一起,也不是特别明显,只是颜色略微偏深,看起來到像是撒上去的水渍。 闻凤默然的看着踏古胸口受伤的那个位置,喉咙骤然有些发紧。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也于瞬间在他脑海中浮现出來,不停的旋转,徘徊。 那个薄雾蒙蒙的清晨,他用手里的剑,刺向了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那血淋淋的伤口,也是在胸口的这个位置。 明明他才是害人的凶手,却厚脸皮的像个孩子一样,在他面前哭的泣不成声,而危在旦夕的他,不但不怪他,还那般温柔的揉着他的头发,安慰他说:“我懂,我都懂....” 佚慈永远都是这么通情达理,也怪不得,踏古听到他与赤九的谈话时,会毫不犹豫的冲上來扇了他一巴掌骂他畜生。 他反倒觉得,她这一句骂的轻,打的也轻,她应该毫不留情的一剑杀了他,可她沒有。 他犯下了那么不可饶恕的过错,这两个人,却都选择了别的方式,那般轻易的放过了他。 不禁自嘲的笑了出來,他摇了摇头,心想,他这种人,才最是该死吧。 不过现在却不是死的时候。佚慈交代他的事,他每时每刻都不敢忘记,他很清楚,自己也不单单欠佚慈,也欠了踏古很多。是以,无论如何,他都得将踏古照顾好。 眼下她似受了很严重的伤,当务之急,是得先将她的伤治好。 想到这一层,他蓦地抬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勉强强打起了些精神,才又匆忙将踏古抱起,直奔山下附近的小镇而去。 所幸还是青天白日,镇子里的客栈都开着门,他很容易便寻了处像模像样的,开了客房将踏古安置了进去。 彼时踏古的面色已经接近透明,睫毛眨也不眨的,仿佛已经趋近于平和。 闻凤皱了皱眉,心知踏古这个形容,伤势应当是十分严重了,若不及时好好处理,恐怕会危及性命。 他看了看踏古伤口的位置,略微犹豫了一下。但到底眼下这情况容不得他顾忌什么男女之间的避讳,他想了想,终还是将她的衣衫从胸口那处扯开。 外衫中衫都扯去之后,里面包裹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纱布,才袒露在空气中。鲜红的血,已经从那层厚厚的纱布中透了出來,瞧这个伤势,似乎沉积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闻凤心头一紧,有些气愤。 佚慈的事情沒暴露之前,踏古明明在魔域过的很好,赤九也将她照顾的很好,她应当沒有什么契机或是缘由,让自己受这么严重的伤害。他委实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做了什么,以至于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 真是傻!他边挑开踏古胸口的纱布,便在心里念叨。而在剥开踏古胸口的层层纱布,看到她那胸口的伤口时,不由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 他将旁侧的毛巾烫了烫,又拧干以后,才轻轻的擦拭踏古胸口的血污。他仔细瞧了瞧,她胸口的这处痕迹,像是刀伤,伤口很深,却好在沒有危及致命处,好好调理一番,还是可以康复的,不过可能要用些时候。 他怀里正好揣着些备用的疗伤药粉,合着适才让小二准备好的纱布,将踏古的伤口谨慎处理了一番,随后又将自己的修为渡给了她些,才将将稳住了她的伤势。半晌过后,见她气息终于渐渐归于平稳,乃是好转的征兆,他才得以放下了心里悬着的石头,微微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掩好了被子,看着她沉沉睡去的容颜,心里也柔和了不少。 他抬手轻轻的抚了抚她柔软的面颊,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先前发现她受伤之时,他心里只顾着着急,现在事情都尘埃落定以后,他才觉出自己有些后怕。他想幸亏她沒有生命危险,否则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想到这里,他蓦地将触碰着她的手,收了回去。亦是刹那间,他双眸中便溢满了沉痛。 闻凤紧紧的抿起了唇,他想纵是这样,他这辈子,也是无法原谅自己了。 他这辈子,干了太多的糊涂事,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沒有守护好想守护的人,还伤害了自己重要的人。 眼眶忽然微微酸胀,他喉结动了动,忍不住开口,“对不起...”,结果,他只能对着不省人事的她道歉,他仅仅只留有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勇气。 可是一旦张了口,他便似着了魔般,再也止不住心里的话了,“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 他紧紧的握起了手里的拳头,“可是我沒有办法,闻绝还被他困在手里,如果我不听从他的命令,他就随时随地都可能了结了闻绝。闻绝是我的弟弟啊,他从小同我相依为命,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却这么沒用,一直以來,让他受了这么多的苦。他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本该同许多同龄人一样,去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可是他,可是他....”,他喉咙一颤,音调发酸,“可是他再也沒有机会了....” 他悲哀的想。闻绝他死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为了救活他,几乎将全世界跑了个便,才将将得知可以用地盘续命的法子。可是地盘这样的东西,他到哪里才能弄到呢?在他几近崩溃之际,是赤九出现,将地盘的位置说于了他听。但作为交换,他必须成为他的手下,他那时候想,只要是为了他的弟弟,不管他做什么事,都是可以的,即便他已经身居仙职。 倘若,倘若,后來沒有认识佚慈,沒有遇到踏古他们,他恐怕就要被这世界里无穷无尽的黑暗所吞沒了。 是他们将他带到了明亮多彩的世界,可他最终因为自己的苦衷,不得不背叛了他们。 “我觉得自己活的很惭愧,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明明知道很多事情都是罪孽,很多事情都不该去做,但我还是去做了。我沒有办法,根本沒有办法去违逆赤九,因为那是我弟弟啊...是我唯一的亲弟弟...纵是我死了,我也不能让他去死....” 纵然,闻绝他现在只是一具尸体,但赤九的封印已经解除,地盘已经无用。他答应他,只要他替他办事,他就会将地盘还给他,让他救活闻绝。所以,他根本无从抉择。 他想,一旦将闻绝救活过來,他便已死偿债。 有时候,他真的很怀念同佚慈踏古秦昊他们一同相处的时光,但那一切,早在很久以前,甚至是在认识他们以前,就变成了他无法触及的奢望。 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时,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他方才的所有倾诉,也不过白日梦一场。 他替踏古掩了掩被子,低头久久的凝视着她。恍然想起从前游走四海寻医问药时,听谁说过千年冰雪覆盖的天山之处的断壁上,长着一味叫什么三生草的植物,好似是十分罕见的济世灵药。 他忖着此药应当对踏古的伤势很有帮助,是以草草的收拾一番,便准备腾上多云头去给她摘回來。 腾云驾雾來回着快,左右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他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才将将掩好了客房的门,几乎是同时,蜷在锦被里的踏古便猛然睁开了双眼。 一双眸子,黑的深不见底,却又精亮的吓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失去一切 闻凤袖袋里揣着满满一兜子三生草,风风火火回到客栈时,已是月上西梢,星子满天的光景。 在他出门的这几个时辰里,心里始终都惦念着踏古的伤势,是以他回來的第一件事,不是跑去厨房熬药,而是想要先看一看踏古现在的情况已经如何了。 而推开客房门两扇门板的那一刹那,他便傻了。 因为屋子里根本沒有踏古的气息。 他还心存侥幸的忖着,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毕竟踏古受了那样重的伤,气息十分微弱,他感觉不到也是正常。可是当他几个箭步冲到内室的床铺前,看到铺盖里空荡荡的形容,才意识到,这个世间本不存在侥幸这种荒谬的事情。 铺盖摸起來还是凉透的,可见踏古已经离开了很久,且不知人在何处。 闻凤只觉脑中一轰,一股令人胆战的寒意,也迅速的蔓延至四肢百骸。 也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想起了踏古受的伤來的蹊跷。因为她在魔域时,根本不会有人敢伤害她,所以她的伤只可能是出自她自己之手。 他先前只懊恼她傻,这么大个人竟也照顾不好自己,让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而如今连同着踏古悄无声息的离开这档子事牵连在一起,他才陡然惊觉,这样的伤势,这样的时机,莫不是踏古轻生,才会对自己痛下死手?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闻凤便再也淡定不了了。他立时夺门而出,顺手招了朵云头。 这一次,是他大意了。 他不知踏古到底跑去了哪里,他只希望自己还來得及阻止她。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就这么失去了她,那么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站在四围幽深的天幕中,闻凤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强迫自己从慌乱之中抽离,眼下这个情况,也只有冷静下來,才能好好的分析形势。 他将周遭环视了一圈,忖着踏古既然离开,那必定是有一个她想要去的地方。这个时候,她会想要去哪里呢? 夜风吹來,带着幽幽的凉意,他望了望近处连绵的山脉,脑中骤然闪过一到灵光。 他想在这种心灰意冷的时候,以踏古的性格,必定是一心想要回到一切最初开始时的地方。 想到这一层,闻凤当即便转了云头,向东方而去。捣破了层层薄云,他几乎是用了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來飞行,心里也在一遍遍不停的祈祷,“踏古,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 不过半个月的光景,踏古便又回到了毓都这个地方,不比她身边物是人非的境遇,经过了百鬼夜行那一夜,毓都并沒有什么变化,繁荣一如从前。 不过她却再沒有心情來欣赏这个城市的一切了,她现在只想回到凤凰寨,去找她的兄弟们。 因为她除了那里,根本无处可去。 听了闻凤的那番话,她自知已不能再留在闻凤的身边,更不能返回魔域,秦王府她沒脸去也不能去,青丘呢?知道了自己前世的身份,又知道了赤九的作恶动机,即便是旁人觉得无所谓,但是她的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的。 所以她唯一的去处,就只有凤凰寨了。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她仍旧贪恋最初的美好。 所有人,她都不得不离开,只有凤凰寨,与前世牵绊的一切都沒有关联,而且那里还有守着寨子等她回去的一群兄弟。 她想回去,她此时此刻着了魔发了疯的只想回去。 从西边的小镇,踏古一路腾云而來,因为身上有伤的缘故,法力有些不支。她无奈之下,只得在毓都寻处落脚的地方,休息片刻,又攒了些许的精神,才继续向钟灵山赶去。 她是在凤凰寨前的那株桃花树下落得脚,已逾一年多沒有回到这个地方,她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切,眼眶不由泛酸。 身旁的桃花树依旧如从前那般,开的旖旎芬芳,如火如荼。凤凰寨的几个全成圈的木屋,在茫茫夜色里,也是一如从前的祥和。 一点灯火也无,踏古有些惊讶,不知她的那群弟兄们,何时养成了早早睡觉的好习惯,她心里觉出几分欣慰來。 即是如此,她也不忍心将大家都吵醒,想着不如还是先进寨子摸回自己的房间躺一晚上,等明日一大早,在让他们知晓自己回來了也不迟。 这么想着,她的心也不由激动的砰砰的跳了起來,也不知道她的屋子还是不是原來的样子,她今晚上还能不能睡得着觉。总之一想到自己终于回到了这个地方,她就难掩兴奋,胸口上的伤,也察觉不到疼了。 不再犹豫,她终于抬起脚向寨子走去。却不意才走了五六步的样子,脚下就蓦然踩了个空,她一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 周身的钝痛传來,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可她从前不记得桃花树前有这样一个凹下去的地方啊?心里忖着疑惑,她便像地面看去。 因为夜色太深,地面很暗,她足足用了好些时候,才把地面看了清楚,随即呼吸便是一滞。 她大惊失色的从地上起身,然后好好的将旁侧的地面又仔细的打量了起來,她好似是有些不能相信,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 “啊!”,她低叹出声。 脚下旁侧的地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坑。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觉得这个坑,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静静地想了想,不到片刻,心里便已有了答案。 记得初次与破军正面交锋时,他手下豢养的梼杌也曾将地面凿出这样的一个坑來。 那时坑里埋着个地盘,后來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不知怎的丢失了那次打斗的记忆,醒來的时候,这个坑,貌似就已经被填上了。 而如今这里却又出现了一个坑,踏古心头一颤,隐隐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破军那次,并沒有将地盘抢走,而是时候又跑回來抢的? 踏古身形一转,立马回头向寨子里跑去,她扯着嗓子沒命似得开始喊:“老二!老三!” 她进去挨个屋子打开來看,“老四老五老六!!” 每个屋子都是空的,她喊了这么久,也沒有人回答她。 方才站在寨子外面,她不能将寨子里的情况看的真切,如今跑进來了,才发现寨子里是一片狼藉。 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屋子里的器具也倒做一堆。 踏古不死心的将整个寨子甚至连茅房都沒放过,翻了个彻彻底底底朝天以后,终于颓然的发现,她的寨子,空了。 夜风将周遭的树叶吹的沙沙作响,月华撒在地面之上,过往之处有大片褐色的泥土显得尤其突兀,看起來就像干涸的血。。 踏古站在院子中央,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不觉紧紧的咬住了下唇,最后又是歇斯底里的喊了一遍:“老二老三!你们都在哪里!?为什么不回答我?!” 回应她的依旧是令人心悸的死寂。 她眼眶一酸,终于忍不住再一次的哭了出來。 “老二!老三!你们几个不要吓唬我了!倒是回我一句啊!不然我真的会生气啊!!” 她崩溃的想,终是沒了,什么都沒了。 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仍旧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是人呢?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曾几何时,她们不是约好,他们会在这里等着她,不论什么时候的吗?可如今她终于回來了,他们为何却都不在,这算怎么一回事。 说到底,她想回到凤凰寨里,不过就是因为凤凰寨里,还有她的一群兄弟们,可如今她的兄弟们都不在,徒留这一个空荡荡的寨子给她,她有什么稀罕。 踏古无力的低下了头,泪水串成了串,一滴滴的砸向了脚下的地面。 这一点,她千算万算,也不曾想过,赤九竟会对她凤凰寨的兄弟,下这样的毒手。秦王一家,虽死的无辜,但到底是同秦昊有所牵连,他不放过他们,她也无力反对。 可是她凤凰寨的兄弟们呢?他们说到底,同她们之间的一切一点牵扯都沒有啊!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他们也不曾做过什么对他來说不可饶恕的错事。 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他也该有所顾虑。她当真想不透,赤九他,他怎么下的去手?怎么狠的下心?她简直不敢想象。 这还是她从前深爱的那个赤九吗?他从前明明那么善良,即便让自己背负灭国的罪孽,也要保护她,可是不过几百年的时间,怎地将他磨练成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可怕模样? 她真的难以忍受,为什么到头來,所有人都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她了。 她最初的心愿,就是不论如何都要将自己重要的人守护好。 可步履维艰的走到今日,蓦然一回首,才可笑的发现,不单自己弄得一副半死不活的凄惨样,就连她想要守护的一切,都变的面目全非。 这是一场多么可怖的噩梦,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喉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二章 孤魂 踏古一步一步的走下了钟灵山,离开了凤凰寨。 那地方空荡荡的,已经不再是她的家,可是沒了家,她又不知自己能何去何从。就只得漫无目的四处开路,其间去了哪里,见到了什么,或是磕了拌了,她几乎一点都沒往心里装过。 月上西梢,一轮玉盘在夜色中挂的圆满,许是借了它的光,周遭铺陈的星子也十分晶亮,一闪一闪的委实好看。 踏古抬头将这一幕望了望,心里却是在想,这天上的月亮到底是不比周围的星子变化多端來去自如,时常见着陪伴自己的某一颗忽然消失了行迹,也不知道它伤不伤心,孤不孤独。 大抵是不痛快的,踏古拂了拂岸边几条翠柳,抽身而过。若是痛快,又怎会每夜每夜都撒遍大地悲伤的月华,像是缓缓流淌的泪泽,流淌的悄无声息,却仿佛永远沒有尽头。 胸口不知何时起,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踏古捂住胸口,觉得发闷,想是方才那一路不知何时扯坏了伤口,她自己倒是觉得沒什么,倒是白白麻烦先前闻凤精心的一番照顾了。不过转而摇头又想了想,事已至此这些东西,对她來说都沒什么所谓了。 “哎?你说什么什么?魔君下月大婚?!”,黑暗里突然传來一声娇滴滴又阴恻恻的声音,踏古听了不禁一怔,注意力便不由自主的追随了过去。 她抬头向周遭环视了一番,入目之处皆是黑幽幽的一片,唯有前面一条护城河在月华下静静流淌,散发着粼粼的光芒。她沒有看到人影,却不知是谁,深更半夜跑到荒郊野外來,还在说着这样让她不得不在意的话題。 她想,她们口中的魔君?不正是赤九吗?他要大婚?是同谁? 很快便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捏着嗓子回答先前的那人,“是的是的,我也是听一位在魔使身边打下手的朋友说的。他说下月初一魔君要同百鬼夜行那夜选出來的帝后完婚,地点就在魔域不周山。”,他的声音听起來激动的不像样,就好像要成亲的是他自己一样。 踏古揉了揉胸口,觉得奇怪。她知道这两人口里所说的帝后,指的是她自己,可是要同赤九完婚这个事,她还当真沒听过。不过既然那人说传话的是魔使手下的小兵,那么这条消息就应该是可以确信的吧。毕竟以闻凤和种魔的性格,不是会随便放出这些话的人。 她慢悠悠的往那两个声音传來的方向走去,便听适才那个声音继续道:“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魔君在大婚当天要干一场大事?” “哦?”,另一个人疑惑,“什么大事?听起來似乎比魔君的婚事还要重要?” “哼哼。”,那人得意嗯笑出了声,“告诉你,你可别吓到噢!”,顿了一顿又特意拉长了语调,“魔君他老人家啊,要在大婚当日,以怨念之力对九阙星盘施术,举行一个逆转时空的仪式,借以再现洪荒之力。你想啊,洪荒之力再现,定然会涂炭三界生灵,三界一毁,这天下,不就归魔君所有了吗?” 听着的人“啊!”的一下惊呼出声,声音哆哆嗦嗦的道:“这,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啊!这样一來,天地不就易主了吗?” 那人继续兴奋道:“是也是也!到时候天下就是我们魔族的天下了,我们也再也不必过这样的窝囊日子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正说到兴头上,不妨草丛忽然一阵悉索响动。 “什么人?!”,他两人俱是一惊,像河岸边看去,只见草丛之后,慢慢的走出來个身着红衣的绝色女子來。 那女子脸色惨白,憔悴的吓人,一双眸子映着河水水光潋艳,毫无血色唇瓣动了动,颤声道:“你们?方才说什么?” 一男一女两个人漂在河里,愣愣的将踏古打量了半晌,反应过來面前站着个人时,女的不由激动不已,“阿拉!今天真是幸运?不想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人來这种地方?” 旁侧的男的也笑的渗人,“自从毓都实行了禁宵令,我便再也沒见过活人,今儿竟这么轻易的被我们碰着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苦日子到头了,要转运啊?” “是啊是啊~”,女子撩了撩浮在水面上的黑发,见踏古只是愣愣的看着她们,无动于衷,不由大感好奇,“怎么小姑娘,见了我们两个水鬼,竟连跑都不跑?不怕我们把你拖下來?” 踏古却好似沒听到她的话,蓦地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女水鬼看,“我再问你话呢?你们方才说的都是些什么?!”,她这一嗓子吼得可谓是中气十足,吓得两个水鬼一愣一愣的。 男水鬼似乎很不乐意踏古这个反应,给旁边女水鬼使了个颜色,“我看这小丫头精神不太好,别和她废话了,直接把她拉下來便是!” 女水鬼忙不迭点头,“我看也是!” 两人蓦地从水面上浮出大半身体,双手齐齐一捞,就将踏古轻而易举的拽了下去。 踏古本就对水性拿捏的不是很好,此时她是手也不想动脚也不想动,任由河水从四面八方袭來,将她的眼耳鼻口都封的严实,她仍无动于衷。 水下的世界一片阴暗,两只水鬼的长发在河流里无限延长,迅速的将她的四肢和膊颈束缚住,她本就觉得呼吸困难,这样一來,胸腔里的气便生生的变成只出不进了。 失去了呼吸,她觉得很难过,可是再难过,也比不上心里难过。 方才那两只小小水鬼,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就算折了两根柳条随便招架一番也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她却之所以任由他们将自己扯下水中,不过是因为,她不想活了。 她不想活了,最初的一切,都已经背道而驰,她在意的,重要的,想要守护的,通通离她而去。她什么都沒有了,老天只留下了一个日渐显现的残酷真相來折磨她。 她想,她或许明白赤九当初为何会被天帝封印了,恐怕他的野心,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天帝所察觉了吧。可如今赤九的实力今非昔比,九阙星盘又在他的手中,还有谁有那个通天的本领來拦住他呢? 她不想看到那样狠毒的赤九,不想看到他践踏生灵那残忍的一幕,更不愿回到这样一个人的身边生活。 那么她不如死了好,死了,就永远沒有可能看到这一天。 兜兜转转这两生两世,她真的觉得累极了,她活够了,也再也不会贪恋生命了。 最后沉睡在这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对她來说,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想到这一层,她终于认命,缓缓闭上了眼睛。 。。。。。。。。。。 “踏古....” 有声音仿似从天畔传來,空荡荡又悠悠然。 周遭被浓重的黑暗紧紧的包裹,她仿似一抹散着幽光的孤魂,站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茫然四顾,“是谁?谁在叫我?”,这个声音,她听起來很熟悉,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來了。 左右走了两步,根本寻不到人,她除了自己,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她忖了忖先前发生的事,觉着自己大抵是已经死了,所以下了地府吧。可是她先前见过的地府,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莫不是她这两生两世罪孽深重,死后便直接被打到这地下不知道是多少层的地狱里去了? 即使如此,想來方才唤她的人,不是鬼差就是旁地什么当官的。总归不是判官,前世要转世的时候,他曾同判官交识了一段日子,判官的声音,她还是认得的。 捏了捏袖口,她小心翼翼的张口,“不知是哪位官爷來看管小仙?为何又迟迟不在小仙面前献身呢?” 先前唤他的那人似听了笑话,不由笑出了声,声音有些沧桑浑厚,“踏古,你可是糊涂了?神仙无來世,你是知道的。若非因历劫而陷入轮回,你哪里有什么机会下地府?见鬼差?” 这一句话让踏古瞬间醒悟,是了,她并非死在人劫轮回之中。而是身为一个神仙而死,神仙沒有前世今生这个东西,死便死的彻底,所以怕是想再见一眼鬼差,也是奢望。 不过她有些迷惑,“原來神仙死后,却是要陷入这样一个虚无里吗?永远被这里面无穷无尽的黑暗所囚困,永无翻身之日?”,她原本还以为,神仙无來时的意义,就是连同记忆,识海,元灵,性命这种东西,全都不复存在了呢。 听了她这样一句,这个不知身在何处且十分神秘的人似乎是更觉得有趣了,足足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身居仙职者若是离世,那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离世。你现在之所以能动,能思考,能说话,是因为你还活着。”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的沉稳,一字一顿似有意提醒她,“踏古,你并沒有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心之所向 踏古身形一僵,扯开一个艰难的苦笑,“竟是想死都死不成吗?”,看來上天当真是想逼的她无处可逃啊.....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眼皮也不抬,“那么请问阁下又是谁?将我困在这茫茫虚无里,又是所为何事?” 隐在黑暗中的人轻轻的笑了笑,不回答她的问題,半晌,却忽然念了句佛号,“阿尼陀佛~” 踏古灵台一震,猛地抬头向声音的方向看去,惊道:“清然大师?!” 她声音方落,虚空中果然渐渐的现出一个人影來,一身青色佛袍在黑暗中无风自动。 清然微微欠身,笑容一派祥和,“正是贫僧。” 踏古眉头望着面前站着的人,神色微变。难怪她方才觉得这声音熟悉,原是前后两世自己都相识已久的清然大师,只不过她却不曾想到,清然大师会在这样一个时机出现而已。 踏古微微撑了撑额头,声音不自觉发软,“清然大师,你究竟是为何要将我困在这里?”,她知道,清然大师不会凭白出现,他此刻出现在她面前,想必是想阻止她寻死 可她也知道清然大师理解她的心境,即是了解她的苦,又为何阻拦她? 清然笑了笑,抬起头來目光定定的望她,“踏古,贫僧只问一句,此刻你是否还是一心想要寻死?”,他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似早已察觉了她的心意,“在贫僧面前,实话实说便可。” 踏古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确实是活够了,不过她却忘了神仙无來世这一说。说到底,她并不是让自己永永远远的消失,她不过是不在愿意面对这个世界残忍的一切而已,她想逃离这是非之地,却不想自己再无存活的可能,她也是会觉得遗憾的,她也是想再好好的活一次的。 可现在的她,面前只有这两条路,若不想直面今后的一切,那么便只有永远抹杀自己。这样一条艰难的岔路,叫她如何抉择?上天的心,果真够狠,竟是哪怕一点点的希望,都吝啬于施舍给她。 她喉咙一痛,遵循了清然的意思,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清然了然,微敛了双目,沉吟道:“踏古,你可还记得自己昔日曾对秦王夫妇说过什么吗?” 踏古紧紧的抓住了垂下的袖口,苍白一笑,“我说过....事情若不发展到最后一步,谁都无从知晓结果究竟如何,所以,我们谁都无权判定别人的未來...”,这样的记忆,她怎会忘记,可悲的是记忆仍然鲜活,记忆里的人却早已魂魄西去。 清然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即是如此,你又怎能凭借两个水鬼的侃侃而谈,就为往后的事情轻易定下结果呢?” “那..不然呢!?”,踏古抬头看向清然,双目渐渐变红,声音有些哽咽,“清然大师你是想说,只要我活下來,事情就有可能发生转机吗?这怎么可能?”,她若是真有这么大的能力,秦王上下便不会落难,她凤凰寨的兄弟也可免去横祸,甚至连佚慈,就算是佚慈他..也可能不会死掉。 清然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复问了一句,“踏古,你可知这世间皆有因果?赤九变成今日这样,势必同往日的因,有着无法斩断的关系。可你却不要忘了,往日的因,并非佚慈一人造就,它同你,同秦昊,甚至莫黩都有莫大的联系,你若只想着逃避,可就意味着今后的恶果只能留给剩下的人來承担了。这么做,你可能安心?” 踏古身形陡然一震,双瞳浮出痛楚。 清然说的不错,前世里赤九之所以会死,她也算是始作俑者之一,虽然她一直不愿承认,但这就是事实。今生他堕落成魔,是为了昔日的仇恨,也是为了她,所以不论如何,她都难逃其咎。 “解铃还须系铃人,赤九想要毁了三界这件事,除了你们,怕是沒人能够解决了。”,清然看出她的动摇,双手合十道。 踏古难过的别过了头,有些艰难的闭上了眼睛,“可是,我做不到啊。” “哦?”,清然定定的看她,“你是觉得自己对他有情,下不去手,还是因为同情他的过往,不忍心?” 踏古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回头看他,“你说什么?”,为何说是同情,又为何说是这样的口气。 清然神色一片坦然,“我沒有想到,佚慈已经死了,你却仍旧无法正视自己的感情。”,又摇了摇头,“我以为你方才寻死,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佚慈死了的缘故。” 踏古脑中一轰,像是一语中的,她突然间无从辩驳。当她知道佚慈死了的那一瞬间,她的心痛的简直要撕裂了一般,她不想活了,最初也是在听到他的死讯时产生的。 而且,当赤九声嘶力竭的质问她是不是爱上了佚慈时,她沒有反驳。他让她不要离开他的身边时,她却萌生了心灰意冷的心意。 她想,她是爱佚慈的,很爱很爱他。即便她回忆起了从前的一切过往,即便她心里燃起了不可磨灭的恨意,可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感情,她百鬼夜行那夜亲手放走他这一件事,就是她这份感情的铁证。 清然提点道:“需知,一切恨意皆是源自于爱。” 踏古苦笑,她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清然大师,可是,她对赤九呢,她曾经对赤九怀有那样炽烈的感情。这前后两世,她曾深深爱过这两个男人,可谁來告诉她,若是将这两个男人都摆在她的面前,她又该选择谁? 清然见她面色依旧愁云不展,不由莞尔,“你之所以纠结,不过是不愿直面自己的心意。如果你从不曾改变过对赤九的感情,你也不必痛苦至斯,你会如此自我折磨,有很大一定程度上,是源自你内心里的愧疚。踏古,好好想一想吧,为何你如此执着于踏古这个名字,却始终不愿承认花夕那个名讳呢?想通了这一点,你就会豁然开朗了。” 踏古呆呆愣愣的看着清然直视他的双眸,睫毛一颤,竟流出泪水來,“大师你的意思是,我移情别恋了对吗?我其实,已经不爱赤九了对吗?” 清然并未对她的这个问題做出回答,“是否移情别恋,恐怕只有你自己明白。但有一些事,贫僧不得不说,佚慈他前世同你们经历的,乃是他飞升上神必须经历的一个劫。历劫这个东西,只有两个结果过得了和过不了两种结果,而赤九被他在人劫中所累,也是偶然。换言之,倘若佚慈非过了这个劫不可,他便一定可能对旁人造成影响,如果他不在这世影响到赤九,在其他世里,也会影响其他人。你同赤九,大抵只会觉得,自己是佚慈劫难里的牺牲品,却从未想过,这个劫,也是佚慈最无奈,最不愿面对的,却不得不逼迫自己坚持过去的一场磨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四章 红尘痴人 确实,人当凡事都有个记性,吃一堑长一智,总归是有些道理。 从前她被痛苦左右,蒙蔽了双眼,才于阴差阳错之中,亲手酿造了一场悲剧。却不想这悲剧从未停止,一直追逐到今生,在所有人身后步步紧逼,非要做出最后一个了解。 清然大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桩桩一件件,只有她们这些人才能解决,这个事实,多多少少有些残酷。 但好歹,踏古终于能从中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可是,她在感情这些事上,终究是悟的晚了些。 她扯开了一抹笑容,笑容幅度有些大,震落了睫毛上的两滴晶莹,泪水落在虚无的黑暗之中悄无声息。踏古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我觉得上天委实是喜欢捉弄人,简直把人的命格子当作儿戏来安排。明明我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却偏偏又莫名其妙的将我给扯了回来。回来了,来化解这场因果,却还是牵扯这么多无辜的人受累。”,很多事情,都是这么无奈,天大的无奈,正如她终于下定决心面对一切了,能同她一起面对的那个人,却不在了。 清然大师读出了她话语里的无奈,感慨道:“贫僧为修佛之人,却是只识得万般皆是命,自由天数定的道理。但我活的这几百年间,也出现了一些超出命数之外的事情,让贫僧知晓,命数这个东西,并不是总是由天定,有时候还要看人本身,奇迹这个东西,也未尝是不会出现的。” 踏古惶然一笑,有些不信,“听大师这么说,可是亲眼见过有什么奇迹?”,奇迹有多不可思议,她还是可以理解到,正是因为万万的不可能,才会被称为是奇迹。 不想清然大师竟真的点了点头:“贫僧却是见过。”,他正色道:“正如你所说,你转生来世,寻常理就应当留那个世界,而这边的一切自有这边的发展。可能前世的纠纷全部都已另一种方式了结,可能赤九今世真有可能得偿所愿,毁了天地。可是...”,他话语一转,“你原本再无可能回来,却因着佚慈的痴心作为将你给求了回来。你回来了,结果就很有可能与原本命数背道而驰,变成另一番模样。其实,很多改变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悄然发生了。你能说,这些个东西,不是奇迹吗?” 踏古被清然的一番话,说的有些眯瞪。她并不是没有听过清然长篇大论的教导,从前即便他说的话在喜欢绕弯子,跑来跑去的。她总能抓到一些蛛丝马迹,抽丝剥茧来汲取他话中道理。但今次她听到这些,却觉得尤其的难以捉摸,就比如清然大师说的,她之所以回来,全部是因为佚慈,她不能明白。 清然低声笑了笑,声音略染苍老,“有些事情,贫僧一直瞒着你,是因为有人极力要求贫僧这个中间人替他保密。但事已至此,贫僧觉得,这些事同你透露透露也无妨。” 踏古提了些精神,她本能的就对清然口中说的这些事,感到迫切。她想知道。 清然默了会儿,才缓缓道:“佚慈原本身居九阙星君仙职,本是正直挺起仙界脊柱的大好时段,但却因为擅自动用九阙星盘,犯了天规,不得已,被天帝贬到凡界做成了一只狐妖。” 踏古不由疑惑,急着插话,“佚慈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他做事情也总有他的理由,但他既甘愿触犯天规,接受惩罚,也一定要动九阙星盘的理由,却是什么呢?” 清然抬头正视踏古,面容含着慈祥,“这个理由,正是你啊。” 踏古吃惊,不能反应。听得清然继而道:“他对你执着,知晓了你的去向,便想方设法想要寻回你。九阙星盘是他的东西,他自然知晓九阙星盘最厉害的用处。其中有一项不被天规所认可的,就是它能够扭转乾坤的能力。正如赤九企图用它再现洪荒毁灭之力一般,佚慈将你从别的世界牵扯了回来,这些本质上都是超出命数之外的作为,也算是否逆天命的大不违之举。天帝判他下界,已算仁慈。” 踏古一瞬间喉头发紧,失去了声音。 清然将她上下打量,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魂魄,本就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可能。却还是佚慈,用一尾之力融下自己半颗内丹注入你的魂魄,又用了一尾为你塑造血肉之躯,你才得以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生存的权利。他这些举动,相当于完成了两件原本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这若不算奇迹,那恐怕天下也没有几件事,能当的上奇迹这一说了。” 踏古只觉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她紧紧的捂着自阵阵闷痛的胸口,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他明明早已没有情根,却缘何只因为过去的念想,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她从前觉得佚慈是个聪明过人的人,怎地今次听完清然大师一番陈述,她却觉得佚慈傻透了呢? 难怪秦昊说佚慈原本是九尾,起初她疑惑,总觉得他有他的理由,所以不曾深考虑过这些事,如今听清然大师一说,她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何起初她见他时,他便已经是四尾。尾巴对一只狐狸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她在清楚不过,他竟能为她放弃一条有一条尾巴,她没想到,着实没想到。 原来他是个什么事都憋藏在心里的人,即便苦不堪言,他也从不同她讲个一星半点。到底是谁教出他这样的性子?迟早有一天,他会将自己折腾垮不是吗? 清然蓦然一声叹息,他缓缓摇头,“神仙同凡人不同,凡人的寿命短暂,一生之中情绪多变,换几个执着的人,实属理所应当。但神仙不一样,他们的生命长路漫漫没有尽头,一辈子太长,一些事情,就会变得无趣。所以他们都很难执着上一个人,且一旦执着起来,就是一生的事情。佚慈执着与你,虽自断情根,但依旧在心里存留着执着与你的念想。虽然他不识感情滋味,却一直知晓自己对你的感情,换言之,就是他已将你当作成了是一份信仰。情根这个东西,断了便意味着永远摒弃了七情六欲,但他却依旧在坚持。这份执着,实在难能可贵。” 踏古哭了,这些事实让她心痛难当,她抬手蒙上自己的面颊,有声音自指缝之间颤颤巍巍的传了出来,“这些事情,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倘若他早就告诉我,事情或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她从不知佚慈为她做了这么多,也从不知佚慈如此委屈自己。她知晓佚慈没有情根那一刹那,只觉这又是一场天大的欺骗。可结果呢?被真相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倘若她早就知道这一切,她一定会更加珍惜他。最起码,她绝不会让他带着那样的遗憾而死。可偏偏在她知道一切的时候,他却死了,却已经死了。那么他死的时候,该有多难过啊。 清然却忽然间给了她一个,让她更加无法接受的回答。 他告诉她,“因为佚慈说,如果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你一定会哭啊....”,他从不愿她哭... 踏古差点疯了,泪水突然间泛滥成灾,她紧紧的攥起自己的胸口,拼命摇头道:“我不哭!如果他亲口对我讲了!我一定不会哭!!”,她身形一软,无力的蹲在了虚无里。 她说自己不哭,怎么可能真的不哭,她只觉得如今自己怕是都要哭不完了。佚慈这么了解她,她的情绪她的心思,他都了若指掌,他怎能还这么放任她去一遍一遍的伤他至深? 他这个人,真是糟糕透了,什么事都只为别人着想,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想着让她好过。却很少为自己考虑。他从不愿她同她一起吃苦,却一味的只知道将甘甜留给她,苦水自己吞。 “怎么可以这样?”,踏古险些不能呼吸,“他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清然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伸手一扶,虚空中生出一股力道,堪堪将差点哭倒在地的踏古扶住,“贫僧今次与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明白,今后的路,究竟该如何走。佚慈他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过活,你若能遂了他的心愿即是最好。”,话语一转有些似明非明,“你千万不能再轻生,也不能沉浸在沉痛中永远颓靡下去。贫僧虽不能妄下定言,但你又怎知道,自己不会同佚慈一样,创造出什么奇迹来呢?” 踏古忽地抬起头,眸光掩在泪水之后,定定的望着清然,“请大师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我要如何阻止赤九?!” 她想,她活的这般自私,恐怕这辈子也抵不上佚慈的一星半点。奇迹这种事,对她来说恐怕不可能。但她最起码,要做自己最该做的事,最起码,要按着佚慈期待的方式活下去。 前世佚慈无奈之下让她变作了一颗棋子,是因为他胸怀天下。这世如果佚慈尚且活着,面对赤九的作为,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这一次,就由她来替他完成,就由她来阻止赤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五章 心意已决 踏古感到有一双冰冷的手在轻轻的拍打她的脸,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闻凤近在咫尺的脸。 他碧绿如湖水的双眸中满是焦灼之色,在看到她醒来时,面色才渐渐的有所好转,他惊喜道:“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踏古喉咙有些呛,一不小心咳出了几口水。他忙过来替她顺了顺胸口,她借着他扶着自己的力道微微撑起身。 夜风吹来,她身上**的,顷刻间便亮了个透,她不由抱起肩膀,蜷在地上,哆嗦着嘴唇道:“冷...” 闻凤把自己的墨绿袍子脱了下来,细心的将她裹住,“我马上带你回毓都,你再忍忍。”,说着便将她拦腰打横抱在了怀里。 踏古静静地扶在他胸口,眼神向护城河边扫去,先前桎梏住她的两只水鬼早已不见身影。水面上平静无波,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连虚空中的一切,也如同梦一般虚幻。 她抬头看闻凤的下巴,“是你来救了我?” 闻凤低头凝视她,唇紧紧的抿着,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嗯,那两只水鬼被我赶到别出去了。” 踏古了然,复低下头,双眸疲惫的合上,“为什么要来找我?”,他若不远离她,今后难免会受赤九发难,那他之前为闻绝所做的一切,也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感觉到揽着自己的双手骤然一紧,踏古吃痛睁开眼睛,却不意撞见闻凤双眼溢满的沉痛之色,他嗓音有些干,“我怕你会想不开。”,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以踏古的本事,不会轻易被两只水鬼为难,她会任由水鬼将她拉下水,定是果真不想活了吧。只不过他没想到,即便回忆起前世那些事,佚慈在她心里仍有那般重要的地位,重要的让她不愿独活。 他在发现沉在护城河底,被水鬼纠缠的几乎没了呼吸,面色苍白如纸的踏古时,他险些疯掉。万幸,他来得及时,将她救上来时,发现她还活着,他总算赶上了,不至于让自己做了这辈子最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踏古愣愣的看了一会儿闻凤严峻的面容,片刻后,才缓缓低下头,垂敛眉眼,“我胸口的伤,又不小心裂开了,一会儿可能要麻烦你...” 闻凤身形蓦地颤了一下,他没有看她,唇边却慢慢勾起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他柔声道:“好...”,他松了一口气,听她这么说,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傻事了吧。 在毓都落下云头时,已过子时,城里的客栈几乎都关了大半。 闻凤抱着踏古几乎转了大半个城,才敲动了一户客栈的们,客栈的老板很是厚道,将他们引进客栈,还替他们安排好了客房。 将踏古安置好,闻凤又跑去厨房将白日里采回来的三生草给煎成了药,又扶着踏古喝下,两个人折腾了一会儿,才又各自睡去。 这夜,不似前几日那般噩梦连连,踏古睡得很好,一觉睡到了日晒三竿,醒来时感觉全身的疲惫都散了,神清又气爽。 彼时房门大开,阳光扫进屋里,很是明媚。闻凤着着澡绿色的长袍,走进可房间,手里端着一碗热气疼疼的药,见踏古睁眼,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床前,“你醒了?这药刚刚煎好没多久,趁热喝了吧!” 踏古看见他手里白瓷碗盛着的浑浊药汁,眉心轻轻的颦了颦,苍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嗡声道:“苦~”,昨夜那碗药的苦味委实难熬,即便睡了一夜,她也仍旧记忆犹新。 闻凤见她略带几分孩子气的模样,不觉莞尔,“乖~把这药喝了,你的伤才能好的快点,不然你也不想一直都在床上躺着吧。”,他摊开一只手,掌心里卧着颗糖块,“喝完药,把这块糖吃了,就会好些。” 踏古略略思索片刻,她却是不想一直被胸口的伤所累,于是终于伸手将药碗接了过来,捏着鼻子头一仰,迅速的灌了下去,药汁流淌过喉咙时,还有些微微发烫。 闻凤甚感宽心,连忙将糖皮剥好喂给她。 踏古将糖含在嘴里,在舌头左右两边倒腾了好几回,才将口中浓重的苦味掩盖下去。 抬起头见闻凤还坐在床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微微将头侧了过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闻凤,我想问你些事情,你能否如实回答我?”,说这话时,她才转过头来看他。 闻凤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微微点头,“什么问题?你问吧。” 踏古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他一个什么不对劲的神情,“下月初,赤九要在不周山办我同他的婚宴?” 闻凤默了默,不知缘何低下了头,他的表情掩在阴影里,叫踏古无法看清,可他却点了点头,回答了她一句,“嗯。” 踏古攥着锦被的手微微用力,心想那两只水鬼所言果真不假。她还有些心存侥幸的想,会不会那些事情都是夸大其词的谣言,不过看闻凤现在的反应,想来接下来的那句话,她也不必再问出口了。 踏古喉咙有些发紧,半晌,还是不甘心的问了出来,“那么赤九想要毁了三界,想当上天地霸主的事情,也是真的了?” 闻凤登时有些诧异,他略略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她,唇瓣濡了濡,片刻后,还是沉声应了,“嗯。” 踏古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彻彻底底的沉落了谷底。她双手紧握,青筋越发突兀,胸口里也是一阵气血翻涌。 她曾无数次在心里想过,如果赤九还是曾经的赤九,该有多好?可是岁月就是一把残忍的刽子手,总是会把生活切割的面目全非。她不得不认命,回不去的,总归是真的无法回去了。 闻凤见她面色难看,探过手来抓紧她的肩,眉头皱成了川字,“踏古,赤九手里握着九阙星盘,他现在已经无人可以阻挡,你可千万不要再去做什么傻事!”,即便,即便他承认赤九对踏古的感情很深,但也不能笃定赤九不会伤害到她,她可不能再有什么事了。 踏古抓住佚慈的胳膊,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目光直看到他眼里,“闻凤,如果我说我一定会去阻止他,你会帮我吗?”,不是什么复杂的语气,只是简单的想要一个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 闻凤胳膊一颤,眉宇间尽是忧愁之色。可踏古看他的目光,却也不是开玩笑的,他很清楚,可他真的无法给她回应。 他惭愧的逃避开了踏古灼人的视线,声音隐约干哑,“对不起,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 踏古蓦地将他的手拂走,冷淡道:“既然如此,你也不要拦我。” 闻凤神色陡然一僵,他一把抓住了踏古细白的手腕,满脸痛色不停的摇头,“踏古,你不能...”,他不能让踏古涉险,更尤其是在这件事上,赤九今次这回,可不是开玩笑的。 踏古抽回了手腕,目光懒洋洋的投向别处,日光斜斜的打在她的侧脸上,渡上了一层光晕,她红唇微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她顿了顿,睫毛轻颤,“我有万全的把握。” 饶是她如此说,闻凤也依旧不能信。试问,世上还有谁会有那种通天的本领能抵御远古洪荒的毁灭之力呢?如今这世道,远古的神明都已经所剩无几,九重天上的诸位对这件事根本都束手无策。单凭她一个小小的青丘帝姬,怎么会有什么把握来阻止这凶煞力量,根本不会可能。 他仍不死心,连声劝她,“踏古,我懂你心中痛处,但赤九这次,你绝对不能冲动,远古洪荒之力究竟有多恐怖,你根本不知道?!” 踏古被他喊的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凉凉的瞪他:“闻凤,求你不要让我更恨你了!”,从前秦昊与佚慈的事,说实话,她根本无法原谅他,但他毕竟有他的苦衷,她能理解亲人对于一个孤苦飘零之人而言到底有多么重要,所以她现在也只能勉勉强强做到不让自己去怪他。 她心里分明如镜,闻凤阻拦她,本意是想要保护她,但是她不能。为了打消他阻拦她的念头,她也只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了。 闻凤整个人都震住了,眸中的痛色几欲脱眶而出,半晌,才神色惶然低下头,颓然的垂下了双肩,隐隐颤抖着,却咬紧了嘴唇说不出话来。 踏古被他这狼狈的形容触动,嘴唇无声张了片刻,终于也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过重了。她也于心不忍,最后抬起了手,轻轻覆上了闻凤的头,将他满是金发的脑袋温柔的抚了抚。 她沉声张口,“对不起....但是闻凤,我不会骗你,我真的有把握,这一次,你务必要相信我..” 她手下抚摸着的人,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淡淡却压抑的抽泣声,在安静的室里尤其清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六章 都还活着 申时已过,毓都渐渐入夜,大街上张灯结彩,热闹喧嚣。 踏古对着梳妆镜略施粉黛,换了身得体的红裙,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又将清然大师赠与她的那支发簪将将别进发里,才转过头来看向坐在桌案旁的闻凤,笑容恬淡,“闻凤,我们去集市里走一走吧。” 闻凤看着她略略打扮后的妆容有片刻失神,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一笑:“踏古,你这样打扮,真好看。” 毓都的长街上每每入夜都会摆上长长的货摊,吃的玩的用的一应俱全。踏古近几日在床上窝的难受,今次身体终于恢复到活动自如,她便再也待不住了。 闻凤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始终小心翼翼在旁边跟着,半点心都不曾分过,仔细的紧。倒是踏古,没事就左看看右逛逛,对什么都好有兴致似得,到最后却是什么也没买得。 逛来逛去,两人停在了一处露天的小铺子,要了一些小酒,点了几样小菜,当做是夜宵来享受。 闻凤起先百般阻拦,“踏古,你伤刚好,就别喝酒了!”,伸手来夺踏古的杯子,但奈何不敌踏古手快。 踏古笑嘻嘻也替他酌了几杯,“不打紧的,我自个儿的身体我自个儿清楚,我又不是棉花做的。”,说着又把斟好的酒杯递到闻凤脸庞,“来来来,你也喝两杯,就当做陪陪我。” 见她如此盛情难却,闻凤无奈,但最后还是将酒杯接了过来。 对面正好是一家青楼,踏古不胜酒力,连喝几杯以后,便略略有些亢奋,指着酒楼二楼上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女对闻凤道:“诶?闻凤你看她们在对你抛媚眼呢?你怎么也不理理她们啊?” 若是换做从前,他怕是早就坐不住,都不用踏古说,没准他都已经冲进去了,今次却老老实实正正经经的坐在她面前,她觉得很惊讶。 闻凤看也不看,只抬眼抿了抿杯里的小酒,好不严肃,“一群庸脂俗粉而已,没兴趣。” 踏古下巴掉在了桌上,半晌,才捡了回去,奇道:“不会吧?这不像你啊?”,她隔着桌子探过手去捏他的脸,面露凶相,“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戴面具,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闻凤却迅敏的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嘴角弯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对她们不感兴趣,但对你还是很中意的。你今次这样主动投怀送抱,我很开心啊~” 踏古颤了两颤,觉得恶寒,她挣了挣手,没好气道:“你送开。” 闻凤笑的更加不怀好意,“我怎么舍得松?” 踏古恶狠狠的瞪他,“你当真不松?” 闻凤眼里满是认真,“不松!” 踏古抄起闲置的那只手,毫不客气的冲着闻凤金灿灿的脑袋敲过去,咬牙切齿道:“宰了你!!” 许久不曾这般虐待闻凤,如今温习起来,竟有些不合时宜的感动。 闻凤吃痛,松开了抓着踏古的手,护着头不满抱怨,“做什么打我?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 踏古眯了眯眼眸,眼里寒光昭然若揭,她猛地又抄起一个拳头,吓的闻凤蓦地跳了起来,闪的老远,“我那么喜欢你啊喜欢你,不过调戏你俩下么?也不行么?!” 她们所在的这个小铺子,地方虽不大,但夜里来吃夜宵的可人也是很多。以至于闻凤中气十足的吼出来这句话以后,四下里登时安静了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默契十足的向他们这桌追随了过来,闻凤那张又白又帅气的小脸一瞬间变得通红,从耳根到脖子红的透透的。 周围这些人,惊艳她两个容貌的有之,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坏好意打量她们的亦有之,甚至还有几个模样憨实的大汉,捂着嘴笑,“姑娘,小伙子不错,你便答应了吧!” 还有几个嗓门洪亮的跟着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闻凤在人群喧闹的声音中,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踏古的目光,略略泛着些光彩。 踏古愣了半晌,足足有好一会儿的光景,见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她,她却噗地一声笑出了声来,指着闻凤乐不可支,“你又在逗我?!” 闻凤愣住了,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哈哈干笑,“是啊!被你发现了~” 踏古捋了捋耳边的发,忽然笑的温柔,“不过,我倒是很怀念啊,你这幅样子...” 她最先认识的闻凤,就是这个样子的,虽然很调皮,但她一点也不讨厌,反倒打心眼里的喜欢。 见闻凤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她便绕过去,一派和善的拍了拍他的肩,“我也是,很喜欢你啊!”,说完了还不停的嘿嘿嘿的傻笑。 闻凤眸里的光芒暗了暗,他心里清楚,他们两个口中的喜欢,并不是一个意思。虽然他觉得失望,但他并不伤心,因为似乎很早以前他便已经认定,事情,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踏古精神迷瞪了会儿,回头发现闻凤没什么反应,似在愣神,便想着要不要再敲他几拳让他精神精神。将将抬起手来,却听身后人群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老大!!” 嗓门很是洪亮,踏古听的真切,却是禁不住身形一抖。 她抬起手来抓了抓闻凤的胳膊,认真看他,“闻凤,我是不是醉了?我怎么听到有人喊我老大?” 闻凤向她身后的方向看去,面色疑惑,“你醉没醉我不晓得,不过确实有人喊你老大。”,说着还向踏古后方指了指。 踏古呆住了,身后渐渐响起了脚步声,似很匆忙的在像她这个方向赶来。“老大,真的是你吗?老大!” 踏古觉得,自己回头的这个过程,一定是极艰难的。她不敢,她怕她回头,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更怕这一场,其实是她的梦。 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满嗓子激动的在她耳边喊道:“老大!是我!我是老十二啊!” 踏古眼眶一酸,一滴眼泪不经意落了下来,她软着嗓子哽咽道:“老十二...?” 闻凤瞧她这副模样,不由愣住了。踏古却终于回过身去,仔细又认真的看着老十二,说不出话来。 老十二扯了扯衣服,面色既兴奋又紧张,害羞的半低下头打量踏古,“老大!你是不是又将老十二给忘了!我就是你离开凤凰寨前天对你...” “我记得!”,踏古蓦地清脆出声:“你是那天,抱着酒坛子说中意我的老十二啊!”,她怎会不记得,她永远也不会忘了。 老十二听她这么说,明显有些开心,却不意踏古忽然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肩,不可思议道:“老十二,你没有事?你还活着?!”,见老十二好似有些迷糊,喉咙一哽便接着到:“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已经....” 老十二呆了会儿,似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老大你可是回过山寨里了?”,他又附耳到踏古耳边小声道:“几个月前有一大伙儿山魅来捣乱,兄弟们敌不过,正危急关头是清然大师忽然出现把大家都救走了,不过他说寨子里危险,大家伙儿不能再待了,于是大家都跑到毓都里来了。” 说着说着他面露钦佩之色,“没想到清然大师看起来年纪一大把,很不中用,其实却是同老大一样厉害的高人啊!” 踏古不禁笑出了声,却也哭的更厉害了。她曾经以为他们都出事了,不过现在看他们仍旧这般生龙活虎,她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老十二有些不好意思,“老大,你莫哭,兄弟们现在都很好,想着你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所以大家都在毓都扎根了。” 踏古泪水扑朔朔的落个没完,忙不迭的点头,“嗯,我回来了!大家呢?大家都在哪里?”,她好想快点见到她的这些兄弟,她太想念他们了。 老十二却回头向王侯借的方向遥遥一指,“大家现在都在秦王府,前些日子秦王府秦小侯爷找到了老二,将大家都找去了秦王府当差了。” 踏古有些诧异,“秦昊?!他将你们寻去秦王府的?!” “对!”,老十二连连应道:“就是先前同你一起离开寨子的那个秦公子。” 踏古略定了定情绪,随后抬起头看他,“现在大家都在秦王府吗?老十二你带我去找大家!” 老十二点头,“大家都在!太好了老大,兄弟们都想你想的厉害啊!盼了这么久,却总算是将你盼回来了!” 作势就要来扯踏古的胳膊,想将她领走。 不想踏古的胳膊,却率先被另一个人抓了起来。 闻凤又恢复了近几日以来的严肃形容,沉沉的念了句:“踏古...” 月色下,他的面容发白。踏古心中一紧,恍然想起了一些不好过的回忆。 她抿了抿唇,挣扎了半晌以后,才抬头看他,叮嘱道:“你先回魔域,然后告诉赤九,说我在外面随处逛逛,也很快就会回去,叫他不必寻我。” 闻凤碧绿色的眸子波澜微漾,半晌后,才艰难的点了点头,“好吧...”,随后低头上袖袋里翻出个小包裹给她,“这是治伤的灵药,你拿着吧,还会用到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七章 陌上花开 告别闻凤,随老十二回秦王府的这一路,踏古的心情始终都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毕竟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凤凰寨的兄弟们都已经出事了,可见到老十二,以及老十二同她说的几番话,在她心里翻来覆去掂量了许多遍以后,她依然都觉得一切都极不真实。 总之,一回过神来时,她人已经站在了秦王府门口。 老十二将踏古引进院里的时候,踏古好奇,“不通传一声,我们就直接进来,这样好吗?” 老十二很果决的的摇了摇头,“王府都已经变成这幅样子,哪还有什么通传的小童。我现在也算王府一员,我带你进来,没什么问题的。” 踏古神色暗淡了些许,她抬头将秦王府的环境望了望,府里厅房设施一应俱全,但毕竟是仓促间修葺好的,比不得从前那般让人炫目的典雅华贵。园子里按照原来的布施移栽了许多花卉植物,空气里溢满了花香同泥土尘埃气息混杂在一起的莫名味道,不过却不让人讨厌。 百鬼夜行那夜,整个秦王府付之一炬,想必大火被扑灭以后,府里的所有东西也已经所剩无几,如今秦昊大哥回来操持家事,在这么短短的一个月内将府里修缮的这样好,看得出,他委实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才当的起秦府顶梁柱的身份。秦昊性格洒脱惯了,和他大哥比起来,终归还是不适合来管理一个这么大的家业来。 老十二将踏古领到东院那边,踏古几乎没看见几个人,她扯住他的袖子,忍不住问道:“不是说大家都来秦王府当差了吗?怎么我们这一路上,我却连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啊。” 老十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大,现在也不晚了,兄弟们白日忙活的累,这个时候,除了还在守夜的老二老三几个人,咱们的兄弟几乎都睡下了。” 踏古了然,点了点头。她这才想起看一看天色,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了树丫子上,她先前出门的时候本就晚了些,后来又在市集里折腾了那么久,早就过了平素里该睡觉的时候。 王府里此时静悄悄的,是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安静,但她又不好意思弄出什么大动静来,生怕扰了大家休息。 许久不见的老十二还像从前一样喜欢絮絮叨叨,一路上说个没完,“说实话,今天根本没想到能在街上见到老大你,真真的吓了我一跳。” 穿过了一条回廊,他又道:“兄弟们一直都想念你,等明天一早醒来发现你回来了,这好不容易盖起来的秦王府,恐怕又要被他们掀翻过来了。” 踏古失笑,“若真是这样,大家在秦王府的饭碗不就保不住了?可不要让那位脾气不太好的秦小侯爷将你们扫地出门才好。” 老十二竟真的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要真是这样,可就不妙了。”,踏古心道这老十二倒是很中意现在自己当的这份差,却听他又忽然道:“没了我们,秦王以后前途堪忧啊...” 踏古扁了扁嘴巴,不予理会。 老十二将踏古带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正巧此时有人,端着什么东西自屋子里掩门而出,那人的面容逆着光线让人看不清楚,可是那孔武的身影却让人觉得异常熟悉。 见到老十二和踏古,那人的脚步便在原地顿住了。老十二连连喊道:“老二!你看我将谁....” 话未说完,院子里那人手里的东西便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听声音踏古才晓得,原是满满一盆子的水。 踏古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嗓子发滞,但半晌后还是勉勉强强唤了一句,“老二 ...” 似是一声肯定,老二迈过水盆,三步并作两步像踏古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他跑到她跟前时,本能的停下了脚步,低头将踏古的面庞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终于好像相信眼前的一切了似得,一把将踏古抱的满怀。 “老大!”,他沉声唤了一句,小心翼翼却也委实用力,“你终于回来了!” 踏古被他拢住,高高的个子将她拢了个严实,她艰难的点了点头,张口发不出声音,眼泪却一发不可收拾。 “老二,外边怎么了?”,老二身后的屋子里蓦地想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随后有脚步紊乱的声音响起,有人急急忙忙跑到屋子门口,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接着就是一声惊呼,“老大!” 老三跌跌撞撞跑了过来,站在他们面前还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是一声惊呼,“老大?!?!我不是做梦吧?!” 踏古破涕为笑,“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做梦,但我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似得。” 听到了踏古的声音,他才终于相信,嘴角咧开了个大大的笑容,将踏古同老二一起团住了,“老大!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才回来啊?!”,明明是个彪膀大汉,嚎的这一嗓子,却像是个孩子的话。 踏古连连点头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回来这么晚的!”,她想还好大家全部都没有事,否则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若说先前她一直无法相信,如今这般真真切切的触碰到了,她心里悬着的石头,才将将放了下来。她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老十二见他们三个裹成一团,忍不住一嗓子嚎了出来,“老二!老三!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我方才见到老大时,那么激动那么想抱她都没敢抱!你们怎么能这么占老大便宜!!”,说着踹了踹脚,像头牛似得冲了过来,“不行!我也要抱!带我一个!!” 说着便整个人都扑了上来,几个人被他撞得一晃,老三被惹怒了,一巴掌提起他的衣领,呲牙咧嘴,“你给老子滚!从前你就对老大图谋不轨,不让你抱老大怎么着?!还有,我让你买得药呢?你怎么跟老子解释你这双空空如也的手?是不是光顾着看老大了?!” 老三几嗓子吼得委实中气十足,还是记忆里那般生龙活虎的模样,踏古觉得很怀念,仿佛日子就这样回到了从前。 老十二整个人都拎退了数步,被老三一嗓子吼得清醒过来,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把正事给忘了一干二净,一时间有些心虚。老三看他的模样就像一巴掌呼过去,直嚷嚷,“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干点什么?!”,幸好被老二及时止住,劝道:“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买不回来便买不回来吧,明日早点再出去买就好了。老大好不容易回来,你们两个别胡闹。” 老二说的话,在这些兄弟们面前,总是有用,两个人不再执着于买药这事了,却还是喜欢揪做一团打闹。 踏古其实真心很喜欢他们两个这样闹来闹去的,但此时此刻却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看着他们不住的笑。 老三同老十二在院子里一个追一个跑的折腾了好久,踏古和老二没什么事,便坐在门槛上安静的看着。 相比起凤凰寨里这些大大咧咧的兄弟,老二其人向来稳重,这也是踏古肯放心交给他的原因。 两个人闲坐着的这会子光景里,老二一直用平淡有序的语调将这一年多的事情一点点的说于她听,自踏古走后,寨子里其实一直都过得很平稳,与世隔绝过得自在安好的不得了。 只不过一直到两个月以前,一群魔兵便跑来寨子里捣乱了。一开始所有弟兄都抗争了一会儿,只有一两个兄弟没抵住受了些伤,当时情形委实不乐观,却是清然大师忽然从天而降,打出了一道结界将他们所有人都运到了山脚下,才逃过了一劫。 起初大家到了毓都,在生计上还有些犯愁,但好在这几年在凤凰寨练就出了一身如何照顾自己的本事。没过了多久,大家就都有了安身之处,日子过得也太平。 踏古听他这样说,不禁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并没有那么勤快,没有总是带他们去打劫,否则他们当真打出了什么名堂,怕是今后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银月将月光像泉水似得流淌了一地,这样平和的夜总让人觉得尤其的安心。 踏古一张精致的脸被月色打了正着,手撑起下巴微微扬起头,就像是玉石精雕细琢而出的一件艺术品。她唇角勾了勾,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两人,笑道:“我从前都不知道清然大师竟然这样厉害,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不过也多亏了清然大师,才救下了她的这群兄弟,也救下了她,这么久以来,她真的欠他好大一份恩情。 老二在一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沉默了半晌,却忽然问了一句,“老大,这次你回来,我们还回去寨子里吗?” 踏古垂下眉睫,想了想,面色有些苍白,“不回凤凰寨了。”,为贼为寇,并不是长久之计,他们总该像正常人一样过寻常生活。不过,她却不敢再看他的脸,斟酌了片刻,才开口,“我过些日子,可能还会离开。” 老二果然转过头来瞪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语调里更浓厚的,却是悲伤,“这次我不敢在让你们等我了。”,她回头认真看他,“如果我幸运一点,没准还会回来的。如果我倒霉一点,可能,就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老二不可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整张脸僵硬不已,面上的线条棱角分明。他张了张嘴,像要说什么。 踏古却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指了指院子里的两个人。 “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八章 缓缓归 踏古眨了眨眼睛,低低的笑出了声,“忘了告诉你哦老二,我现在已经是青丘的女君了。” 月华和星子碎在了老二微微圆睁得的眼里。他从前就觉得他们当家的是个不凡之人,所以在听到她说要离开凤凰寨的时候,他才不曾阻拦过。他觉得她做事情一定是对的,不管从开始到今后,她一直都是最正确的那个人。 她会顾及兄弟们的安危而自甘背井离乡,嘴上时常把怕麻烦挂在嘴边,却还是总去会多管闲事。在他们眼里,她早就当的上是一位神,只因她有着菩萨心肠。 今次她回来,真的成为一名神了。他很替她开心,却也感到忧愁。 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不可思议的女子,似乎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了,那是一个他们已经无法触及的距离。 从被她救下姓名那刻起,他就决定要永远跟在她的身后守护她。却不意短短几年以后,他便再也无法守护她了。她已经有了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使命,要去他无法插手的事情。不知从何起,或许是从一开始起,情况就已经转换成由她来守护他们了。 他如今,只能仰望她。 她说她要离开,他拦得住吗?不,他不能拦。 老二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其实他很想否定,可脱口而出的话却变成:“老大,不早说那样的傻话,你一定会回来的。” 这一次,他又要像上次一样放她离开,他没有办法拦住她。这是他的理智,所以她待他的信任,对他的期待,才如此不同吧,他一直是充当着那个最明事理,却最讨厌自己这个性格的人。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也想像老三和老十二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但是他不能,他无法任性。他帮不到她,难道连替她分担些压力的事情也要放弃吗? 他的话,让踏古觉得宽心,她脸上浮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与不舍,但还是笑了出来,“真好,老二,凤凰寨有你真好。”,她转过头望向天上的明月,眼里泛着水盈盈的光泽,轻声呢喃道:“倘若,倘若最后,我真的回不来了,凤凰寨的这些兄弟们交给你,我也放心。” 她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这样对他说了。 悲伤如静静流淌的溪流,在两个人周遭的空气里蔓延,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五味掺杂的心事,每个人都无可奈何。但这些心情归结到一起,总归还是几个字的意思,她们,真的一点也不想分开啊... 后来,老十二同老三在院子里折腾的累了,才将将准备回房去休息。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望着踏古笑的很开心,仿佛根本不知道即将面临他们的,又是一场残忍的分离。 踏古对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笑着摆了好久的手,直到茫茫黑夜里再无他们的踪影,她举在半空中的手,也迟迟不愿放下。 老二绕到她身前,“老大,我带你去厢房吧。” 踏古放下手望他,半晌,笑着点了点头,“嗯。” 秦王府的大体布局同从前没什么分别,想要去厢房,还是要路过前庭,和那个熟悉的小穿堂。 踏古将穿堂上的瓦片望了望,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老二,今天听老三说老十二去买药,是买什么药?给谁买的?” 走在前方的老二略略回头道:“是给秦小侯爷和他弟弟治伤的药。据说两个人回府的时候就带着满身的伤,但却没人知道他们两个是缘何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踏古脚步蓦地顿了下来。她想,老二嘴里所说的那个秦昊的弟弟,应当是莫黩吧,而他们两人身上累累的伤痕,大抵就是拜赤九所赐吧。 那日她只是仓促的替他们疗了一下伤,却还完全不知道,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踏古扯住老二的袖子,有些犹疑,“他们两个的伤势现在怎样,还很严重吗?” 老二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下,“应该不是很严重了吧。”,又笃定的看向她,“近几日,他们行动已经没有什么不便,只是气色稍有些差而已。”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道:“老大如果想知道秦小侯爷的情况,现在就可以去看他,这会儿他应该还没有睡。” 踏古略略有些吃惊,“这会儿他还没睡,他的伤不是还没有好利索哪?” 说起这个事,老二也面露无奈之色,耸了耸肩摇头道:“我们也劝不住。他每天入夜,都会在**摆上一桌小酒,不喝到子时绝不睡觉。” 踏古汗颜,“那我还是去看看他吧,他这个情况,挺叫人担心的。”,她对老二摆了摆手,“老二,你也回去休息吧,厢房的位置我知道,**我也晓得在那里,我先去看看秦昊,过会儿,自己就去睡了,你不必为我操心。” 老二略略点了点头,“好吧。” 她记得,**这个地方,原本是秦王夫妇的住所。秦昊每夜都去那里,大抵是太过思念他的爹娘了吧。不过听老二说的秦昊的情况,她还委实放不下心。本来身上就有伤,还熬夜酗酒,怕是给他再多的药也未必治的好他。 来到**时,踏古将将好能看清正对着月色独酌的秦昊。院子里月华倾泻了一地,院子中央摆着一个四方小几,小几旁的秦昊一身紫袍正仰头将酒杯送进自己的嘴里。 因着踏古这个方向是背着光,她不确定秦昊是否能一眼看清她的模样,她用着极轻的步伐再走着。 可秦昊将酒杯放下时,还是一个没留神,酒杯从手里滑落,砸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踏古暗忖,好嘛,秦王府现在本就不景气,这府里的人却个个看到她都要砸些东西,她还委实是罪孽深重。 但她还是对着呆愣的秦昊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我煞费苦心让你回家,却不是想让你回来这般折腾自己的。”,她那时还曾纳闷来着,为何她一只四尾狐的心尖血怎能起到九尾狐的效果,后听清然大师那一番话,她也终于明白,她的原身本就来源于佚慈。佚慈是九尾狐,那么她也算勉强算是吧。 渐渐走进小几,却发现秦昊还是盯着她一愣一愣的,直到她头顶月光端端正正站在他面前,他似才反应过来,嘴唇一抿,念了句:“踏古....”,眼眶瞬间便红了几分。 踏古扶起裙摆,在他对面坐下,手撑在小几上侧过头来看他,“秦昊,你这么做,可对得起我喂给你的那滴心尖血??” 秦昊定住了,没有回答她的话,却忽然隔着桌子探过手来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来了?你当初,不是说要留在魔域吗?”,似又突然觉得自己问的方向不对,话语一转,“你这么堂而皇之的跑来这里,可是因为赤九对你不好?” 踏古笑了笑,“他对我倒没什么。”,但事已至此,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留在他身边。赤九做了那样多的错事,今后还要做更加无法让人原谅的事,即便她对他存有恻隐之心,也不愿再任他胡作非为了。 “那你为何离开了他?”,对于踏古模棱两可的回答,秦昊不能理解。 “谁知道呢?”,这期间缘由,踏古也说不清楚,她现在能做的,唯有遵从自己的心而已。 “莫黩现在怎么样了?” “他还好,只不过很想念你,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魔域。不过你现在回来了,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踏古没说话,低头一看除了方才摔碎的那个杯子,小几上只剩下一个酒壶,便也没顾虑太多,端起壶就往嘴里灌。 灌完了便拿袖子草率的擦了擦嘴,回头瞪秦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每天这么晚不睡还喝这么多酒到底是在闹哪样?”,今个儿下午她本就同闻凤喝了些,如今又喝了点,便借着酒意在心里蓄出不少气势,瞪人的目光,也是恶狠狠的。 秦昊放下了握着她的手,却不在看她,视线不知挪向何处,让踏古看不见他的表情。他道:“我也不想,但是不这样,我就睡不着觉。” 踏古挑眉,扬高调调:“睡不着?” “嗯。”,秦昊点了点头,似有些艰难,“只有多喝些酒,有了醉意,我才能睡去。” 踏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指尖无意识的敲打桌面,“当日在魔域同你说了那么多,只希望你能听到心里去。你心里装着事情,难过,我都能理解。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要在一夕之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但是秦昊,我愿意放任你难过,并不是想让你一直难过下去,而是希望你每每在难过的同时,都能勇敢的向前迈出一小步,慢慢的走出阴影里来。这一点,你明白吗?” “我明白...”,他嗓音越来越哑,就像踩在枯枝败叶上的声音,“从我选择生存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她以为他死了 秦昊蓦然回头看踏古,表情无比认真,“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对我们做到这个份上?你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你应该恨我们不是吗?” 踏古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轻轻的笑出了声,“我恨不起来啊,毕竟,你们都对我那样好,我怎么会恨的起来?就像我从前那么喜欢赤九,可今世他却做了那样多不可原谅的事,你说我是该恨他吗?又要如何去恨呢?” 人总是要面对选择,就连恨不恨这种东西也需要选择。她不是没恨过,甚至几乎曾经恨过所有人。但只要一念及美好的回忆,她就不知道该如何了。 她恨不起来,所以她也无法做到放任不管。 “那么...”,秦昊的声音蓦地沉了下来,“你恨佚慈吗?” 踏古晃着酒杯的手,不由顿住,氛围陷入死寂,但秦昊却一直在看着她,那微颤的瞳孔,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 她只得摇了摇头,笑的委实无奈,“与其说恨他,不如说,我爱他更多一些吧。”,踏古笑出了泪花,“秦昊,你说我这种人,是不是很可恶?与其说前世的那一切,是佚慈必经的劫,倒不如说,我的出现才是他们两个人的劫吧。”,她慢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秦昊心里蓦地一紧,他赶紧摇了摇头,“踏古,还记得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在遇见佚慈时,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踏古一动也不动,声音有些沙哑,“我说...” 秦昊忽然接过她的话,“你说如果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也还是想要再遇见他。” 踏古身形一颤,将遮掩着面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秦昊,眼睛轻轻一眨,掉下了一滴泪来。 只听他仍旧不疾不徐道:“我想如果对佚慈和赤九问出同样的话,他们两个,也会给出同你一样的回答吧。” 踏古哭的更加厉害了,她甚至不能反应,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她想,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又岂是仅仅想要遇见那么简单?她想做的,其实更多更多吧,她最后悔的,便是做了这许多后悔的事情。 秦昊见踏古哭成个泪人,心里一紧一紧的疼,他终于是忍不住忽而站起来,抓住踏古不停在揉着眼睛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踏古被他扯的一愣,可脑袋里此时迷迷糊糊的,她也做不出来旁地什么反应,便任由着秦昊不停的牵着她走,行色如风,她一路跌跌撞撞却惶然未觉。 不知何时,不知何处,秦昊忽然顿住了脚步。踏古收势未及,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背,他回身连忙将她扶住,攥住了踏古的手,在她旁边轻声道:“你进去看看吧。” 踏古虽然还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但还是听得明白他的话。也没什么需要犹豫的,她听话的推开了面前的门板。 秦昊松了扶着她的手,任由她独自一人走进屋子里,他则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浓浓的药味,踏古走了两步,突然觉察出什么不对。她几乎是本能的,转过头便往内室的方向看去。屋子里很黑,她根本看不清室内的情况。 但心跳却莫名的加速起来,砰砰的,好像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样,生生的疼。 她抬手将红袖一扶,屋子里瞬间灯火通明。 亦是看清楚内室的一瞬间,她双腿一软,便禁不住跪在了地上。 踏古抬手掩住喉咙里的哭腔,不可置信道:“这是什么?!” 她疯了,简直是方寸大乱不能思考。她不敢相信,隔着她十步远的那张床上,躺着的面色白的近乎透明的人,是什么? 是尸体? 已经再也无法思考太多,她慌慌张张的向床的方向冲去,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还跪在地上,几乎是踉踉跄跄的爬到了床边。 她撑在床边,看着锦被下躺着的人。即便是一脸憔悴颓靡的模样。也依旧美得绝世无双。她想伸手去触碰他,却又不知在忌惮着什么,悬在半空中的手,只是不停的颤抖。 不对,抖得岂是她的手,应该说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剧烈的像是一个筛子。 “他没有死。”,身后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及时给了她回答,“不过受了很重的伤,离死的日子不远了。” 踏古险些嚎啕出声,但是她不敢,她怕自己吵到他,更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跪在地上,手足无措,根本不知该如何自处。半晌,她才很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秦昊慢慢走到她身后,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佚慈,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闻凤那日,并没有下死手,不过好歹是寸剑入心,如果不能有及时有效的医治,恐怕他也再也醒不过来了。” 踏古抬起头,烛影在她满脸的泪泽里摇曳的厉害,她抓着他的衣摆,几乎是哀求的口气,不停的再问他,“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行?” 她不能让他死,万万不能再让他死去了。 秦昊心中一痛,大抵,是因为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哀痛欲绝的表情吧。可是这样的表情,他真的再也不想要见到了。 委实不忍心,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别过头,声音干哑的厉害,“或许,只有你能救他。”,感觉到抓着自己衣摆的双手狠狠地颤了一下,他继续道:“因为你还有尾巴不是吗?不是有个传说,说九尾狐的一条尾巴,可以抵得过一条性命。” 踏古掩在水雾中的双瞳骤然一缩,她垂下了抓着秦昊衣服的手,似恍然大悟,自言自语的呢喃,“对啊,我也勉强算是个九尾,我也有尾巴,或许我真的可以救他。”,就像从前许多次,她在阎王门前晃悠时,都是他,用自己的尾巴将她给救过来的。 秦昊见她忽然安静了下来,就晓得她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再没多说什么,轻轻的悄无声息的转身,慢慢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四处灯火入豆,轻轻的颤抖,仿佛及易破碎,就如同踏古整个人,如同踏古一颗心。 她终于忍住了胸腔里呼之欲出的难过,却依旧无法止住眼里无声流下的泪水。 鬼使神差的,她抬手轻轻的抚摸上他的脸颊。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触摸着他的面颊,像是触碰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的皮肤,好凉啊,冰冰的,像雪一样,总给人一种一旦触摸到了,就会化成一滩水的感觉。这让她觉得更加珍贵。 她想要一直这样抚着他的面颊,她不愿放开自己的手。 这一次,她想要牢牢抓住他,她曾以为他死了,痛苦并绝望过,可如今他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作为一个活着的人。上天总算对她还不是特别薄情,她还来得及。 脑海里一瞬间风云翻涌,清然大师在虚无里说了的那些话在此时显得尤其清晰。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她曾为自己做了那么多那么多。 她想如果不是他,换做任何一个旁人,她都不会动摇对赤九的心吧,却偏偏是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前一世,她穿越过来以后,如果最先见到的人,不是赤九而是佚慈,或许结果就会不同。 倒不是说赤九如何,其实赤九也对她很好,好的不像话,但只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因果,和他一手造成的孽。他们之间,便再也回不去了。 她虽然觉得,此时此刻认清自己的心意,是对不起赤九。但倘若她装作什么都不明白,自欺欺人下去,这结果又岂是对不起赤九那般简单而已? 清然大师说,这一场劫难里,活的最辛苦的,怕就是佚慈这个人了。清然大师最后还告诉了她,佚慈在这漫长的对她坚持里,情根早就已经生根发芽了。 这是她一直始料未及的。 她以为情根这个东西,断了便是断了,再不会有复生的可能。却没想到,佚慈的情根,竟然能够重生。 清然大师告诉她,这就是他在佚慈其人身上看到的第三个奇迹。他作为神仙,漫长的一生都终于对你的感情,情根重新生根发芽这种奇迹都会发生,可见他对你的感情有多么深。 听到清然这些话,毫无例外,她哭的更加厉害了。清然大师是什么人,乃是一名避讳凡事得和尚,心无杂念,无心凡尘。 可这样一位六根清净的人,那天却废了如此多的口舌,同她说了那么多佚慈的好。 能让清然重视成这样的程度,可见佚慈一定做了很多很多,多到她只能算是对他略知一二而已。 可这么多,却都是为了她。 泪水之中,床上这人苍白大面孔已经模糊成一片。 她哑着嗓子压抑着抽泣,心里无限哀戚,“佚慈阿佚慈,我究竟欠了你多少?你能不能醒过来亲口告诉我,能不能醒过来,同我算一算帐。只要你醒过来,我欠你的,便全部都偿还给你,只要你醒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章 都给你 将尾巴与自己的身体剥离之时,踏古才晓得什么才是细致的痛苦,就像凌迟割肉一样,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肉一点点从身体上剥离,甚至是细微的撕扯之声,她都意外的可以听得异常分明。 这真是一场恐怖的体验,渐渐的,她的脸上便满是冰凉,不知那片湿润到底是她的泪水还是汗水。 红唇被贝齿狠狠地咬住,她怕如果不这样做,自己就会忍不住尖叫出声来。她很难过的想,曾几何时,佚慈也是这样为她牺牲自己的,一次又一次。他承受的痛苦,一定比她多的多,她这一点点又算的了什么。 可是,可是,这么一想,她便更觉得难过。 为什么他明明这么痛苦过,却总是自己忍住什么都不说,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挂着一脸无害的微笑,好像他那样开怀的笑着,就真的一点痛苦苦恼都没有。 再仔细想一想,他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不仅仅只是这辈子而已。 还有上辈子。 那段回忆里,她的眼里似乎只有赤九一个人,因为她觉得自己爱他,所以即便把佚慈忘在身后也是理所当然。 可现在她看着佚慈的脸,那些恍然被她忽略的曾经,却在此刻以汹涌之势纷至沓来。她才记起,他曾经对她那样好。 她怕毒日头,他特地为她在院子里栽了葡萄架乘凉解暑,她随他去打猎,不幸遭猛虎袭击,也是他挺身救她。要知道,他那时还是人类,人类之力怎能与猛兽匹敌,可他竟连犹豫都没有,就与猛虎缠斗起来了,时候他满身淋淋的血渍,险些断掉一个胳膊的狼狈模样,她至今都记忆深刻,可他却还笑着对她说,“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他不管去哪里,都想要带上她,在那样险恶的深宫中,他想方设法将她护的很好。 若不是后来知道他企图夺走赤九的王朝,她也不会恨他,毕竟那个时候他待她,是那样的无微不至。这样沉重的感情,她此时觉得无比珍惜。 她想她何德何能,竟能遇上佚慈这样的人,竟能被这样优秀的人深爱。 按照古书里记载过得方法,踏古将自己的尾巴化成是一种很玄乎又很缥缈的东西,送进了佚慈的口中。 起初他牙关紧闭不太能接受,是以踏古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完成这个最重要的任务。 待她成功的忙叨完时,已经是后半夜。她趴在他床头守了一会儿,见他面色渐渐有所好转,身体也微微回温时,她才勉勉强强的松了口气。 一回神时,发现自己一身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湿透。 夜风吹来,略有些寒凉,踏古起身想去寻个什么东西来取一取暖。却不意将将站起身,手腕就被一股力道抓住。 她感到震惊,急忙回头去看佚慈。却见他还是双眼紧闭,丝毫没有转醒的征兆,不过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却委实用力,她不愿吵到他,也没有办法挣开。 她想,姑且就先这样僵持着吧。视线一晃,却惊觉佚慈的嘴唇忽然间好似动了动。 踏古心跳蓦地停了两拍,她慌慌张张俯下身,想要听听他到底是再说什么。 会不会是难受?还是想要交代她什么事情去做? “不要走...” 踏古愣住了。 他的声音很微弱,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已经将我丢弃了那么多次,这一次,却还打算放弃我吗....?” 踏古双眼蓦地圆睁,便也存不住泪水,滴答滴答的落在了佚慈的脸上。 她大惊失色,生怕这两滴不听话的泪惊到他,张皇失措的想赶紧离开,否则眼泪恐怕就会越来越多。 可是还没得逞,她便觉得自己腰上忽然一紧,似被什么大力揽住,将她拉低直接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的胸口还有伤,踏古简直吓坏了,还未能做出什么及时有效的反应时,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踏古被放倒在床上,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却忽然间,有两滴温温的液体,毫无预兆的砸进了她的双眸里。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撑在自己上头,睁着一双通红的双眼,怔怔望着自己的人,大脑登时空白了一片。 佚慈醒了,不知何时醒了,他在看着她,他在看着她哭泣。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佚慈的眼泪,她从未见过他的泪水,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落泪。眼前这一幕,却是她活了两生两世这么久,她所见过的,最惊奇的场景。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都不要将我再随随便便的丢弃了好不好?”,他的嗓音原本如同环佩般悦耳动听,此时,却不知为何尤其沙哑,沙哑的不像他。他似在极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泪水,却又克制不住,只能用这样令人心碎的语气哀求她。 踏古喉咙蓦地一哽,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抬起双手不断的揉自己的眼睛,嘴里不停的道:“我不离开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最后却是忍不住,抬起双臂,一把勾住了佚慈的脖颈,将他狠狠拉下,用了全部力气搂在了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放你一个人...”,她哭出了声音,撕心裂肺的。 她想,她从前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啊?她将他害得这样苦,害得他这般狼狈脆弱。她从未想过他,他竟如此痛苦。 她的心好痛,她好恨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做出那么多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原谅我...”,踏古嗓子极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仿佛用了她毕生的力气。 “啊...”,她想吼出声音来,可是绵长的尾音却含在了另一个人的嘴里。 踏古睁开婆娑的泪眼,看着佚慈近在咫尺的脸,心痛的快无法呼吸。 他离开了她的唇,转而替她舔舐脸上的泪痕,可明明他自己也在哭个不停。 踏古不甘心,于是也抬手握住了他的脸,探出舌头,也开始替他舔下泪水。 他的皮肤很光滑,比她的还要好,他的泪水很苦,让她很心疼。 似乎是被她突然间的举措惊到了,佚慈蓦地顿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他问她,“踏古,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大抵是还是不敢相信,记起了从前那些事,还对他说过再也不要见到她的人,此时竟会同他这么亲密,这么温柔。 一开始的时候,他便觉得恍然像是一场梦,而现在又何尝不是呢? 见踏古听到他的问话时,似乎是愣住了,他便被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感包围,他害怕,一切都是假的。 “我是谁?”,他又问了一遍,语气简直无力至极。 踏古轻轻的勾了勾唇角,轻轻而又极尽温柔的道:“你是佚慈,你是我最爱的佚慈...” 佚慈僵住了,一动也不动。 踏古只得微微撑起上身,主动去触碰他的唇,轻轻的含了一下,她才离开,面色红透的看他,语气略有些抱怨,“你不要不反应啊,我这样很累的。” 佚慈又是愣了一下。 须臾,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哭着哭着,嘴上却扬起笑意来。他就这样半哭半笑,嘴唇微微颤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此时此刻,他竟像小孩一样笨拙。 踏古因为先前舍弃了一只尾巴,体力委实不支,这样勉力半支起上身的姿势,委实是很累。也不过片刻,她便酸的不行,一个没准备,就向床板倒了过去。 后脑并未触及到床板,在那一瞬间,佚慈伸手将她的脑袋接了住。 他轻轻的扣住了她的脑袋,低头吻了下去。 就像从前他们之间的许多次,缱绻又痴缠。渐渐的,踏古融化在了他的怀里。 他的吻,席卷了她的眉心,眼睛,鼻尖,嘴唇,脖颈。每一处都吻得很认真,很用力。 踏古觉得自己隐隐开始颤抖起来,揽上佚慈肩头时,她又惊喜的发现,颤抖得人,也不止她一个。 踏古的衣衫还没有干,两个人隔着衣料贴在一起,很清晰就能感觉到彼此身上都燃着一把灼人的烈火。 半晌,踏古已经眯瞪之时,他将她放开,认真的看她,迟疑问道:“踏古,我,可以吗?”,黑瞳之中,闪烁着潋滟晶莹的光彩。 踏古一张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她定定的凝望着他,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佚慈笑的委实开心,终于倾下身,全无顾及的将踏古给拢了住。 床旁的的白纱帐幔忽然垂下,在夜色中轻轻摇曳,缥缈柔软如青烟,将两人的思绪定在从前的某一刻。 她挂在他的身上,对他说,“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不怕。” 这个决定,今天她终于要履行,她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他,她终于可以,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迷离失魂之际,她在他耳边无意识轻轻的呢喃,“我是你的,我的所有,都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再次离开 难得的今日没有睡懒觉,踏古睁开眼睛时,已经有几道锋芒光柱捣破窗纸照在地上,屋子里空旷无物。 踏古望了望床顶,只觉得脸上一片痒得很,右手去剥才发现竟是一把墨黑且光滑的不像样的头发。她微微侧身,却被一个狠狠的力道给整个箍住了,动弹不得,便只得侧过头去看。 一张俊俏的脸在踏古面前陡然放大,虽有些苍白,但五官却是无法形容的夺人心魂。有淡淡的热气,一下一下的铺在她的脸蛋儿上,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俊脸上那张嫣红的性感的唇,她的脸腾地一下便红了。 她左思右想,从前佚慈的唇不见得这么红这么肿,怎地今次睡了一觉就变成了变得性感的要人命,这不会是她给啃的吧?! 她摸上自己胸腔里嘭嘭跳的厉害的小心脏,恍然想起昨夜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譬如佚慈肌理分明,略带着些疤痕却很好看的身材,譬如佚慈伏在她颈窝里吹气说,“一会可能会有些疼,你莫怕。” 譬如她们滚来滚去折腾来折腾去的那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的记忆。 想到这些,踏古向来爽利的腰,竟然很可耻的疼了起来。 她终于恍悟,昨夜里她到底做了什么。虽然初初时真的同佚慈说的一般,有些疼,可是渐渐的她却也觉得十分快乐,十分欢愉。 如同她说的,她终于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佚慈,这种感觉,就像实现了自己一个毕生的夙愿。 踏古心里如同抹了蜜糖,说不出的满足。她抬手轻轻的拨了拨佚慈浓密的睫毛,惹得他很痒,撒娇似得轻轻“唔”了一声,却是一个挪腾身子,不再压着踏古了。 时间尚早,看样子,佚慈也睡得很沉,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的样子。踏古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去床尾翻昨夜里被剥下来的衣裳。 彼时她还是一丝不挂的状态,如今已是夏末之时,清晨里的风还是微微透着些凉气,她觉得有些冷。 她在床上翻了半天竟然没翻到自个儿的衣裳,觉得蹊跷,于是掀开纱帘去看,才发现,不论自己的还是佚慈的衣服,都东一件西一件的孤零零躺在地上了。 她顿觉一个头两个大,有些惊奇昨天晚上她们怎么能折腾成这样?! 没办法,只得悄悄从佚慈身上绕过去,下床去捡衣服穿了。 她的衣服不是很繁琐,但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自己穿的时间特别漫长。从肚兜到外衫,她没穿一件,就觉得眼眶一酸,慢慢的竟是不小心流下了泪水来。 好歹也圆了自己的一个梦,她却哭了出来,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抬手抹了抹眼睛,却不知怎的,越抹越多。后来将眼皮都揉疼了,她也未能得逞,最后无奈于是放弃了。 将所有衣服都穿好了以后,踏古回头向床的放下看去,却陡然吓了一跳,因为不知何时,佚慈竟转过了身来,是完完全全面向着她侧躺的姿势。 踏古有些心虚,抹了抹脸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掩在白色薄纱后面的佚慈,见他仍是双眼紧闭,沉在睡梦中时,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可她的视线却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了,四下里寂静无声,她的时间就好似也停止了,她就那般痴痴的望着他,好似再也不会有别的反应。 但老天并不会时时都去眷顾你的,愿意给你甜头,却不能一直都给。 打破着停止的时间的,是佚慈的一声闷哼。 他眼皮动了动,竟是有转醒的趋势。 踏古大惊失色,深知自己已经不能再留恋。于是仓皇间立马给自己施了个隐身的决。 而佚慈将那双漆黑的眸子张开时,踏古的身影已经不在了。或者说是佚慈不会看到了。 踏古摒了摒呼吸,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时,却忽然听到后来传来一声迷茫的声音,“踏古...?” 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散,踏古却觉得是该死的好听。 她脚步不受控制的僵在了原地,身后又传来一句,“踏古...” 她身形一颤,震落了睫边的几朵泪花。 匆忙用手掩住了嘴巴,踏古疯了似的摇头,只在心里祈祷,求佚慈不要再叫她的名字了,佚慈也不要。 因为她害怕,害怕哪怕只是再一遍,她听到他唤她的声音,就会丧失离开的勇气。 可是她不能离开这里,万万不能,因为她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去完成。 所幸,佚慈真的再也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她不敢回头去看他,觉得他大抵又是睡着了吧,于是趁着这个功夫,连忙急匆匆的跑出了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里,再次恢复了一片死寂。 其实,如果方才她回头的话,便一定能够看到,他的目光正直直的凝视着她,片刻都不曾离开。如果她回过头,一定会撞上,他无声的泪水流了满面,眼眶通红的模样。 可是她没有。 佚慈望向房门她离开的那个方向,心里想,“傻瓜,我们的气息是相同的,你难道不知道隐身决这个东西,对我们来说没有用吗?” 他伸手探出床帘轻轻一捞,仿佛握了一手她的气息。他将手掌送回鼻翼摊开,轻轻的嗅了嗅,最后无力的垂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踏古出了佚慈的房门,就将隐身决给撤了,但她却没料到,明明是这么早的时间,却真的有人起的大早。 踏古闪出前庭回廊时,只觉眼前一晃,一抹紫色的身影将她给结结实实的拦住了。 是秦昊,睁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瞪她,“你果然还是要走。” 事出突然,踏古脸上还挂着泪痕,她也没能得空擦一擦,只得偏过头去不看秦昊,“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拦着我?” 她瞧他这幅模样,大抵昨夜根本没睡,出了这样的岔子,她却是没有料到的。 秦昊仍是倔强的很,将回廊堵的严实,满口肯定道:“不行,这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能放你走!” 踏古喉咙一滞,放软了声音,“你应该知道,你是拦不住我的,放我走吧,我必须得走。” 可她的柔软态度似乎更加不起作用,秦昊不领她这一套,而且还很生气,怒吼出声:“有什么理由让你非走不可?难不成说你还要回去魔域找那个赤九?!你既然主动离开他,肯定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伤了你,既然这样我便更不可能让你走!!”,吼着吼着,他竟像她流下了眼泪来,“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答应你的!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你终于回来了...既然你回来了,我还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他身边就剩下这些人了,他根本无法容忍再失去什么人的痛苦,更何况,这个人,是同谁都不一样的踏古呢? 虽然他一直不曾承认,可是踏古在他心里无可取代,这是事实。 意识到这一层,他竟将腰间的方策拔了出来,横在了空气中,那别扭又牵强的架势,不知是不是真的要同她剑拔弩张,想要将她制住。 踏古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冲他摇了摇头,哀声问他:“你知道吗?赤九他要做些什么?” 这一问,似乎有些效果,秦昊神情有片刻怔愣,很快恢复过来摇头,“我不知道他还要做些什么,我只知道他现在同你无关了。” 踏古抿嘴摇了摇头,她想他说的不对,赤九要做的事,怎会与她无关。 “赤九他,想要再现洪荒毁灭之力,毁了天下苍生,夺取三界之主的位置。” 听到踏古这句极力在压抑着情绪的话,秦昊蓦然间愣住了,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无意识的摇头,“怎么,怎么会..” “怎么不会?”,踏古反问,“他现在,已经被怨念完全侵蚀,再也不是从前我认识的那个他了。倘若他真的要做这罪孽深重的事,便只有我才能够拦住他,只有我。” 秦昊红着瞪她,完全的不信任,“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不相信只有你一个人就可以做到。你若是真想阻止他,那么就留下来,留下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对抗他,不好吗?” 踏古沉痛的闭上了双眼,半晌才睁开,定定的看着秦昊。“我有办法阻止他,这个办法,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完成。如果你们当真要同我一起,势必完不成这个任务,还会拖累到我。” 这句话,叫她说的有些不近情面,但她也只有这样说,才能让秦昊更容易明白她的意思。 秦昊咬了咬牙,还在坚持,“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我们肯定会帮到你,你不要因为只想要自己承担就完完全全否定我们!!” “秦昊!!”,踏古终是控制不住了,蓦地吼出了声。 秦昊似是一震,踏古这才冷声问他,“赤九要害得,是三界所有的生灵,这不是儿戏!你认为我踏古有多大本事?敢拿三界所有生灵的性命开玩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再入魔域 踏古定定的凝望着他,劝道:“我说可以阻拦赤九,因为我有了万全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谁都不能插手。”,她上前两步站在他的面前,“秦昊,你当了解我,我虽不聪明,但我也不愚蠢,冒着牺牲自己这种风险去做无用功这种事,我是断然不会做的,所以你就放心放我走吧。” 秦昊的双瞳似墨染的黑,他神色阴沉的看她,半晌才缓缓张口,干涩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怕你去了以后会回不来,所以才不能放你走。”,他抓住她的胳膊,颓然的低下头,“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再离开了啊.....” 踏古心头微颤,抬手握住了秦昊握着她的手,语气柔软道:“可是你也知道,我必须要离开。”,她将他的手剥下,坚定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好嘛?” “不好!”,秦昊垂着脑袋不停的摇头,声音里染了哭腔,“不好不好不好不好!!”,像重复着什么咒语一样,念个不停,可他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颓然的垂在身侧。 踏古眸色一动,上前缓缓将秦昊拢在了怀里,她蔼声道:“你们都在这里等我,我会好好回来的...” 秦昊没再说话,踏古也不再犹豫。 她放了秦昊,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随手腾起一片云头飞走了。 看着脚下飞快流逝的大地,她一直再想,这是她第几次给人说一定会回来的承诺了? 大抵已经是第三次了,从前两次,她都很没出息的食言了。可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要在食言,她想同他,同大家在一起。 她回到魔域的事,并没有人知晓。她离开魔域时,也机会没几个人知道。 所以当她出现在魔域上空时,一众魔党都没什么反应,只当她是在随处转悠解闷,一一给她行礼。 魔党们都亲切的称呼她为帝后娘娘,种魔也不例外。 种魔大抵是知道踏古离开魔域的事,见到她时,微微有些惊讶,“帝后娘娘,你回来了?!”,语气就像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一样。 他这一句帝后娘娘,叫的踏古好生别扭,再加上先前他曾想要杀了她,还有他伪装成七梦,欺骗他们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已经在踏古心里结了个不小的疙瘩。若要她像同他初识一样,拿他当朋友看,根本不可能。 仗着自己在魔域的身份特殊,她便无所顾忌,看也不正眼看他,没什么好语气的道:“你们魔君人在哪里?” 种魔神色一僵,似是愣了愣,回过神来时却微微错开了视线,平静无波的道:“在不周山。” 踏古再没说什么,直奔不周山而去。 赤九时常窝在不周山,且在不周山中时,也只独独待在一处,毫无疑问,就是他的书房。 他整天埋在书卷里好像总是在研究什么东西,从前踏古不晓得,但是现在,她却很清楚了。赤九他,应当是在研究如何谋反,坐上天地共主的位子吧。 片刻之后,踏古再次站在了他的书房前,来时,她特地多在外面转悠了几圈,才将将把脸上的情绪收个干净。 敲了敲门,里面穿出了他的声音,“谁..?” 平时别人来这里见他都需要下属提前通报的,不过踏古是例外。但这种情况,赤九会生疑也是正常,毕竟他应当以为她还没回来。 踏古没有回话,而是轻轻的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赤九抬起头望来,手里握着的毫笔却不受控制的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墨汁将纸染花了一大片。他失神的念叨,“踏古...”,似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踏古不说话,只管笑,她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尤其温和,温和的根本不像她。 赤九却蓦地反应过来,像一只离铉的箭,脚下生风的奔了过来,踏古只觉眼前一花,目光定下来时,赤九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张着一双血红的双目,愣愣的看她。 他的眼睛本就红,此时却更是红的吓人。 回过神来后,他立马将踏古拉进他的怀里,嘴里痴痴的念叨:“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答应我不要再走了好嘛?”,他的声音好似很脆弱,很心碎,可踏古前后离开的时间也才不到半个月而已。 她抬手抚了抚他铺在背上的长长墨丝,触感温良又舒服。可她面上却没甚表情,语气也有些生硬,“我也保证不了,我以后还会不会离开。” 踏古感觉到笼着自己的身形蓦地一颤,他慢慢的似乎将脸埋在了她的肩上,须臾间便有温热的潮湿泛开,耳边的他软软的道:“我答应你,再也不做会让你不开心的事,所以你能不能也答应我,别再离开。我承认,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踏古笑了笑,回拢了他的怀抱,问道:“当真?当真不会做让我不开心的事?” 赤九义正言辞的承诺,“当真,只要你不离开,要我做什么都行。” 得到了这个自己想要的答案,踏古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将头也埋在了他的肩头,她缓缓合上了双眼,“好,只要你做的到,我便永远不会离开。” 踏古有些无奈的想,自己果真还是当骗子当上瘾了,如今骗起人来竟能做到这般脸不红心不跳,她觉得自己很厉害。 到底会不会离开魔域,离开他,她也不清楚,如果有机会离开这里,这个承诺,她便守不住了。可想一想,不守承诺的人,又岂止她一个? 关于赤九说的什么不会做她不喜欢的事,倘若是指不去伤害旁人,譬如秦昊莫黩他们,她相信他可以做的到。 但她不想让他毁掉三界这个事,她觉得,即便自己有多么不愿意,赤九怕都不会遂了她的愿。所以这一场约定里,她从现在起就很清楚,没人能守约到最后。 不过她却不在意,因为毕竟,她就是为了这个而回来的。 此番再入魔域,每个人的心境,便在不相同。 可踏古同赤九却仍旧能维持着她离开魔域之前的那种状态,好像先前的一切矛盾都不曾发生过般。踏古觉得他们两个竟能做到这个份上,着实很不容易。 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不愿想,我也不愿提,彼此之间很有默契的回避一段过往,日子便也可以过得很好。 赤九每日没事就来缠着踏古,有时候他忙的抽不开空,踏古也会跑到他的书房去陪着他。 一来二去,便形成了两个人的生活模式。 今次她闲来无事,见赤九迟迟未去桃花幻境陪她,她便提了裙子自己一路跑到不周山。 进了书房时,见他正歪在软卧里睡觉,脸上搭了本不知名的书。 踏古这才意识到自己来的时宜似乎不太对劲儿,看赤九这模样,显然是处理魔界事物熬了夜,这般疲惫不已才不慎躺在这里睡着了,她要是不小心将他吵到了,却有些不尽人意。 但她又着实不打算离开,于是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桌岸上搁置的碟子厚厚一摞多的不像话,尽是各方妖魔头头呈来的,踏古看着这些东西,只觉眼皮蓦地抽了两下。 她心想这来自各路的管事的就是不如赤九手下的这几个魔使来的省心,魔使地位虽然尊崇,却从不给赤九惹事,安分的紧,且每每赤九有什么事的时候,他们都会体贴跑出去替他分担忧愁。若是人人都像种魔同闻凤这样,她琢磨着,赤九的日子,也不必过得这么操心操神。 回身寻了条薄薄的毯子,给赤九盖上了,她在软卧旁搭了个边坐下,回身去瞄赤九脸上的书。 牛皮书皮上的文字像是洪荒时期的,太繁琐了她看不懂,但瞧着空白处画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兵器,她便猜出大抵是同一些神器有关。 不知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九星阙盘的一些相关,踏古愣了片刻神,鬼使神差的便朝着那处抹去。也忘了此时书还盖在赤九的脸上,指尖将将触碰到书角。手指便突然被一只手迅速的抓了住。 踏古吓了一跳,摸着胸脯看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发现是赤九,她这口横在胸腔里的气是提也不得放也不得。正有些纠结,却被他的手一扯一带,整个人歪在了软卧里侧。 踏古回过神来时,赤九便将将好把她困在了软卧里,而他脸上盖着的那本书,却早已不见了。 赤九眉眼含笑的看她,“今日怎的来的这样早?” 踏古垂了垂眉眼,语气略有些惆怅,“已经不早了,等了半天你没去找我,我自己闲着又没什么意思,于是我就自己跑过来了。”,鼻翼间充满他的味道,踏古抬眼看他,“怎么?你是不愿让我来吗?” 赤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揉了揉踏古的头发,语气温柔的仿若凡界的云絮,“我怎么会不愿见你?我恨不得天天同你绑做一团。”,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才将她拢在怀里,一巴搁置在她额头上,缓声道:“正好,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们的婚宴已经定好了,就在下月初的时候。你觉得可行吗?会不会闲太快?” 踏古从他腋下探出胳膊慢慢圈住他,软声道:“怎么会?我还闲慢呢。我们成婚以后,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不是吗?” 赤九喉结动了动,半晌才轻声回道:“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最后的婚典 踏古大婚这日,素来昏黄的魔域,竟稀奇的铺满了整片天空的红霞,半空中人头上飘飘摇摇尽是花灯,放眼望去天地一色,魔界上下说不出来的喜气。 到底是主角,踏古被迫同赤九避讳了几日不想见以后,今天便早早的被人从床铺里拎了起来,尽是些面容清秀的小姑娘。 魔域地域辽阔,但赤九周遭的女子真是少的出奇,起码自踏古来以后,就只识得素黎一个人而已。今日这几个,却不知是赤九从哪里请来的。 她被这些个分工明确的姑娘倒腾了很久,久到她脑袋里空白一片,根本不记得时间。 才有人弯腰在一旁提醒她,“帝后娘娘,已经好了。” 踏古愣了一瞬,回过神来,看着镜子里被精心打扮过得自己,有些蒙。她知道自己略略打扮一下,还是很好看的,所以无论镜子里的自己长成什么样,她都不觉得惊讶。只是想到她活了这么久,竟已经结了五次婚,不觉有些惆怅而已。 不过哪一次,她都没能同最想要在一起的人成功在一起而已。 她对着镜子来回打量了下自己的装扮,顿了顿,才同方才提醒她的那个姑娘道:“我的梳妆盒里有个镂空雕花的簪子。”,她指了指自己头上一根金钗,“你把这个给我换下来吧,我想带我自己的那个。” 小姑娘愣了愣,却没多说,回身给她换了。 没想到她这么听话,踏古到觉得很喜欢,回过身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听她这么问,脸竟还微微红了起来,低头糯糯道:“回帝后娘娘,我叫锦月。” “锦月啊...”,踏古在口中将这个名字嚼了两遍,随后摸了两把小姑娘的小手,“一会儿婚礼大典,你同我一起去吧,就你来服侍我,旁的人都遣了吧。” 叫锦月的小丫头有些奇怪的瞄了她两眼,点头应道:“是。” 婚宴的大红毯子从不周山半山腰悬空一直铺到山下几百里。锦月将踏古扶到宴上主位时,因着头上顶着足金足两的手势,她这一路,险些没累死。 踏古扶着椅子坐下,累的气喘吁吁,锦月忙不迭的帮她顺腰。踏古禁不住在红盖头底下翻了好几个白眼,“不过是个婚宴,铺这么长的红毯做什么?还没吃上宴席呢,半路上就累死了。” 锦月被踏古逗的禁不住抿嘴乐了乐,躬身替踏古倒了杯茶,“没办法,魔君大婚,是了不得的大事,各路妖魔全都跑来看热闹了,红毯若不铺的长一点,这帮人可就没地方呆了。” 踏古呆了呆,没想过这场婚典竟会有如此大的阵仗,她方才走这一圈,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了盖头下方一个又一个乱七八糟的黑压压的脚。 将茶水一饮而尽,她才缓过了一口气,撑在扶手旁问锦月,“您们魔君怎么还没来?” 锦月在一旁站好,听她这么一问,竟笑了起来,且笑的有些暧昧,“帝后娘娘莫急,魔君他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虽没深究锦月那个揶揄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踏古是确实很急,她本就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应酬场面,这厢还被一身累赘压的难受,她是当真想尽快了事,不愿再活受罪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又连灌了几口茶。 锦月接过她的茶杯,正要续一续,却不知怎么的,突然间没握好杯子,水杯掉在桌面上,洒了。 四下里响起一阵哗然之声,声音很大,踏古也不能保持平静。 她捏了捏袖口,隔着盖头问锦月,“怎么这么吵,是魔君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好奇,复问了一遍,“锦月..?” 旁侧的人“啊?”了一声,好似是才回过神来,她回头对踏古颤着嗓子道:“帝后娘娘,他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踏古这时才了然,没什么稀奇道:“你们魔君本就长得俊美,略加打扮,变得更好看,也是理所应当。” 锦月却连忙摇了摇头,“不是魔君。是另一个男子,相貌竟然比魔君还要出众,我长这么大真是头一回见到。”,她顿了顿,忽然,“咦?怎么感觉这个人不是什么妖魔呢?” 听她这样对那个男子进行描述,踏古却愣住了,她蓦地攥紧了袖子,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个人,可是穿了一身白衣?” 锦月道:“是啊,雪花似得白。” 踏古急道:“他的脸容,可是一直都似笑非笑的模样?” 锦月点头,“嗯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踏古最后挣扎了下,“他的身边,跟着什么人了吗?” 锦月应道:“跟着一个紫衣服的人,模样也很好看,只不过好像在生气的样子,冷冰冰的。”,却在陡然间又大吃一惊,“帝后娘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以为是踏古的红盖头有了什么问题,忙过来给她摆弄。 踏古摊在一旁,无力的摆了摆手,沙哑道:“我没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婚典上来的这些人,都是魔君请来的吗?” 锦月摇了摇头,否定道:“坐在上坐的,都是魔君请来的。那些站在红毯外圈的,都是不请自来的。” 踏古了然,复问了一遍,“那白衣和紫衣的公子....” 她还未及问完,锦月率先回答了她,“好似是魔君请来的。” 踏古喉咙一滞,心想果真如此。 可是,赤九是如何知道佚慈没有死的?他把他邀到这里来,又是什么意思?他说过,不再做她不愿让她做的事情,难不成是想要敷衍她? 不单单如此,竟连秦昊也牵连进来了,她想不明白,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心里揣着块石头,踏古很难再安分下来,时时刻刻都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总是忍不住在想,佚慈和秦昊看见她没有,看到她又是什么反应,心里在想着什么,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渐渐的这些个问题缠成了一个结实的网,将她拢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样自我折磨好一会儿,才得以被打断。身旁的锦月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句,“魔君。” 随后踏古便觉得旁侧这处暗下一块来,有人坐在了她身旁,还悄然的握住了她有些颤抖得手。 这力道冰凉,踏古回过神来,便听旁侧传来耳语,“我知你最受不了这场面,但毕竟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且先忍一忍,我会尽快结束这场典礼的。” 踏古心里一阵阵瑟缩的难受,她好容易控制住自己的腔调,“嗯。”,饶是这简单的一个字,用平稳的语气讲出来也花了她好些力气。 她心里感慨,赤九这番话,倒是很体贴。 锦月将茶水撤远,将酒水都奉在了桌案上,踏古正有些分神,却听赤九忽然道:“今日,我邀了佚慈和秦昊来了。” 踏古的手一紧,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心里翻江倒海一大片,哑着嗓子问道:“你邀他们来做什么?” 一不小心,还是给问出来了,踏古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赤九没回她的话,这沉默委实微妙,撩拨的踏古抓心挠肝的。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光景,久到踏古以为赤九一定是生气了,他才沉声开口,“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他蓦地一声冷笑,“怎么说,他也算你的朋友,咱们的婚礼,自然要邀上他们来一齐见证。” 踏古慌了慌,她强自稳好心神,扯开了一个牵强的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有人居心叵测,来我们的婚礼捣乱罢了。” 不过她却忘了,她即便再如何强迫自己笑出来,赤九也看不到。而赤九也是在没同她说过什么话。 他们这边静了下来,宴席下面却热闹成一片。人群里沸沸嚷嚷的,闹哄哄的,很巧妙的便掩盖住了她们这边略显阴沉的的不协调。 明明婚宴还没开始,酒宴就已经吵到这个份上了,可见赤九如今的地位有多么尊贵不容小觑。 又过了好一会儿,远方才传来了不知名的钟声,一下又一下的,竟显出与魔域不和谐的禅意。踏古知道,这是婚宴开始了,赤九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来开场略略说了些场面话,一时间各路妖魔头头通通都上前来祝礼。 期间竟包括了闻凤和种魔,连佚慈也不例外。 踏古听出佚慈的声音时,是一阵心惊又胆颤。若不是想着自己一定要挺下去,她一定早早就捂着自己的胸口跑开了。 这烦人的婚宴,又岂是一般的让人难以承受。 不过让她在意的是,佚慈一番祝礼话,十分符合他仙界星君的身份,说的很是体面又随和,让踏古产生一种,仿佛他不知道赤九身旁坐着的新娘就是自己的错觉。但她相信赤九不会让他不知道的,他表现得自然的惊人,踏古心里还有些难过的。 不过转而一想,又有些看开了,因为佚慈也只有这个样子,她才能安下心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最后的婚典 一场盛大的婚礼,无论看起来听起来都很是热闹,但踏古总觉得无福消受。 只因她心里总会忍不住惦念好台下红毯上还有个人,这个人说不定在看她,说不定正在想着她的什么事,她却只能充当个木偶人,心里自然被撩拨的很难受。 一群看不到的人在喝酒,踏古百无聊赖,只得在红盖头里屈了胳膊,来撑着自己略有些沉重。天上的花灯明灭了已经三巡,她听着大家好似都喝的很尽兴,没人搭理她在意她的样子。 她便偷偷的掀起一块红盖头的角,迅速的向台下扫了一眼。 这一扫之下,便吓了一跳。 红毯外头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她看的眼花缭乱,也不知道今次这个婚典到底来了多少人。但奇怪的是,外头明明已经一副人山人海的架势,她也仅仅是迅速的往下扫了一眼,却仍旧能一眼看出,佚慈同秦昊的位置。 他们两个坐在一块,靠近台上这边。她掀起盖头看向他们时,佚慈也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那感觉好像事先约好了一般,踏古掩在盖头里的脸,莫名的烧了起来。 旁侧的赤九连接了几杯酒后,终于腾出空来,伸手握了握踏古的胳膊,软声道:“你跟我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踏古的心扑通一跳,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胆战心惊,不敢动弹,问他:“什么?什么礼物?” 她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逐渐膨胀,因为她方才向盖头外面瞥的时候,瞥见了半空中悬着一个石盘似得东西,虽然她认不出来它的模样,但几乎是就在心里认定了,那就是传说中的九阙星盘。 似乎没有在意她这边的异常,赤九好像还很是开心的样子,他扯了扯她的手臂,笑出了声:“你先别紧张,给你看了你就知道了,这是我用了好长的时间,特地为你准备的。” 说完,竟不由分说的拉着踏古往红毯下面走,脚步生风。 踏古连锦月都没来得及交代什么,便踉踉跄跄的被他撤走了,台下的大群人像发现了什么重头戏一样,更加沸腾了起来。 又吹又喊的什么都有,听的人头脑发涨。 赤九说的没错,踏古当真很紧张,她抬手捂住了自己有些难受的胸口,胸腔里的心脏,蹦的很欢快。 事到临头,踏古突然有些犹豫迷茫,她有些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了。 微风扶起遮着面容的盖头,踏古抬眼,便看见佚慈和秦昊的脸,他们都在看着她。她瞧见佚慈眉目含笑,薄唇张了张,“我陪你。” 踏古愣了愣,但擦肩而过,只是一瞬,很快她们便错开了。 站在九阙星盘下方时,赤九停下了脚步,踏古一把掀起盖头,看向空中悬着的石盘,似被无形的结界所包裹,不停的旋转,散发着盈盈的光辉。 踏古的心一瞬间跌落谷底,一种令人战栗的寒意自心底腾升而起,她有些接受不了,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她是第一次好好欣赏魔域的景致,昏黄的土地与天空在无尽之处相接,那种无声的寂寥同冥界没什么差距。半空中漂浮着幽冥花做的花灯,浮来浮去,时明时灭,好看的紧。若是此刻心里不是彻骨的寒冷,她想可能她会很有兴致去欣赏这一番美景。 但无奈的便是根本没有“若是”这个东西的存在。 踏古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也在陡然间变得拔凉拔凉了,她面无表情望着半空中悬浮着的九阙星盘,冷然问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 赤九也在专注的看着星盘,听她这么问,赶紧摇了摇头,“不全是,我给你的礼物,是没有它便完成不了的。”,他侧过头来看她,眉角含着一点笑,“我把它收下来给你看看。” 踏古抿了抿唇,不说话,眼睁睁的看着九阙星盘在她头上空落下,她却无能为力,这星盘好似就压在了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原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惧怕这一刻的到来。星盘一点一点落下,就仿如刽子手在她头顶架了把刀,也正一点一点落下。 终于,当九阙星盘稳稳的浮在她的跟前时,看着星盘上面那形状诡异的九个凹槽,只觉得阵阵无法应对的晕眩。 强自稳住了自己,她压抑着嗓音回头问他,“赤九,你准备这个礼物之前,就没有考虑过,我到底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接受?”,她脱口而出的声音冷到极致,却浑然未觉。 赤九微带着酒意的笑容在听到她这句话的你瞬间,蓦地僵了下来。 他一双红瞳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似要望进她心里去。她毫不避讳的与他直视,以表自己的坚定。 无声流淌在两个人之间。 半晌过后,赤九似终于将踏古给看完了,脸上僵硬的笑容,陡然一转,竟变作了仿似千年寒冰的冷笑。 他别过头不再看她,却不忘冷然道:“这礼物,不管你喜不喜欢,都必须得接受了。花夕,只有在今天,我很高兴,能不要破坏我的心情吗?” 踏古原本探过去想要拉他袖子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听他这样的语气,好像他已经对她失去耐性,所以他的计划,绝不容许别人阻拦,势在必行是吗? 踏古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看着赤九忽然伸出双臂,在九阙星盘前不停的捏着复杂的印迦,她终于彻彻底底的对他失望了,也终于决定放弃他了。 她不明白,他这么做,是想将天地毁了,送给她做礼物,还是想坐上三界之主的位子给她看,算是件礼物呢? 他对她说,再也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他没有守约,是不是就是将她放弃了?对了,他方才喊她什么来着,她差点给忽略了,?他喊的不是踏古,是花夕。九阙星盘仿似染上了天边红霞,光芒突然间变了个颜色,不停的翻涌,还在剧烈的颤抖,发着铮铮的刺耳声音。 踏古纵是在没常识,也晓得这是九阙星盘快要催动的征兆眼看着赤九手上的印迦越结越慢,踏古觉得,如果再不做些什么,怕就会晚了。晚了便是后悔莫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最后的婚典 在也顾不得太多,她从大红嫁袍里探出了半截雪白的手臂,将他结伽的手紧紧的握了住。 这变故太突然,以至于方才还等着看他们魔君到底要弄什么好东西的一种妖魔,纷纷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数不清的眼睛在盯着她看。 自然也包括佚慈,秦昊,还有闻凤,种魔,赤九。 几个人面目表情各不相同,或紧张,或惊诧,或难以置信。但难得的是,在所有人不淡定的这个档口,踏古却奇迹似得淡定下来。 她面色坦然的直视赤九那种终于隐隐泛起了怒气的脸,忽然笑的明眸皓齿,“我们来喝交杯酒吧!礼物在喝完交杯酒再给我看也不迟啊。”,看见赤九渐渐面露疑惑,踏古便端端正正握了握他的手,“比起这些不实际的酒席,我更在意一个嫁娶该有的形式和意义。不管怎么说,赤九你同我喝了交杯酒,我便才能承认我们是真的成婚了。” 人群里静了片刻,片刻后又蓦地吵闹了起来,听踏古这番话,原来是姑娘注重形式,觉得有趣,便纷纷附和了起来,毕竟在他们心里想,喝个交杯酒乃是正经事,委实没什么理由好拒绝的。 赤九探究似得打量着踏古的表情,却很遗憾没有探出什么不对劲儿来。不过他还没决定要不要答应她这个要求,她却先一步转身要求侍从端了酒壶和杯子来。 踏古亲力亲为的在人海的欢呼声中酌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赤九,一杯自己握在手里。银色的酒杯蘸着湿润的酒水,在漂浮的花灯下闪烁着盈盈的光芒。 踏古就这样认真的看着赤九,水汪汪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边噙着一抹倾城绝艳的笑。 赤九愣了愣,略有些迟疑的接过了银杯,他看着踏古的面容,觉得自己无法拒绝,也不忍心违逆她的期待。 他想,这个时候她还能做些什么呢?不管做什么,都会是没用的吧。他虽然已经不敢确定她对自己的感情,但他知道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到太过僵硬的地步。不管怎么说,他是信她的。 不再深思,他一手接过了踏古手里的杯子,也笑的豁然开朗了,“好,我们来喝交杯酒。”,声音含着令人心软温柔。 两人深深地凝视着彼此,手臂缓缓缠在了一起。周遭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和起哄声。 秦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又回头去看旁侧的佚慈,他发现佚慈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了拳,掌面上有青筋微微凸起。 他略略抬起视线,看向他一脸强自支撑着的笑容,仿佛从他几天前醒来那一刻起,就始终维持着这一脸明明是笑着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的表情。 他看了觉得难受,又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忖了忖,他觉得无能为力,才想要张开口来劝慰一下他,却发现,佚慈的表情陡然间换做极其不淡定的震惊。 耳后想起一阵哗然之声,一股强大的气波忽然极速向他们这边扩散而来,饶是他有一副很好的身板,也被掀的晃了晃。 他觉得,应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佚慈从未如此不镇定的表情很少见,他身后这股异常到邪乎的气波也很少见。意识到什么,他陡然一个回身向踏古赤九那方看去,瞳孔无意识骤然紧缩。 彼时的踏古,胸口起伏的厉害,仿佛喘不过来气一般。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上触目惊心的血,又愣愣的看着自己插在赤九眉心朱砂处的镂空雕花簪子,又愣愣的看着赤九溢满痛楚的脸。 她灵台陡然劈过一道响雷,心里渐渐的被一股极致到崩溃的痛苦所吞没。 “对不起...”,她看着赤九的脸,想抬手去摸一摸,但总觉得手沉得无法忍受,她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我对不起你,赤九,你怨我罢!你恨我罢!你就是杀了我也行!!”,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出声,一阵急火攻心,喉咙一阵腥甜,竟是涌上一口来。 她一个没忍住,便一口吐了出来。 空中的幽冥花似是感受到了这陡然间四散而开的悲伤,在她们的头顶上,飘得更加招摇,风吹过隙,花瓣悉悉索索,奏起了缱绻断肠的悲鸣。记忆也被这悲伤的曲子,蓦然间带回到半月前之前。 依旧是那片不见天日漆黑一片的虚无。 她看着身着青袍的老和尚,面上的泪水还未曾干涸。“清然大师,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很迷茫,很不知所措。 清然敛了敛眸,慢慢走进她跟前,将那支雕着曼珠沙华形容的簪子,递到了踏古的手里,郑重道:“这个簪子,方才已经被我注入了毕生的法力。日后见到赤九时,只要趁他不注意,将这个簪子刺入他眉心便可。”,见踏古神情陡然一颤,他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道:“赤九之所以变成今日的赤九,是因为当时怨念太深,被三界之外无形的怨气钻了空子,才化成了魔物。所以说,从根本上讲,他还算不上是十恶不赦之人。” 他抬起眼眸,定定看向踏古蓄满了泪水的双眼,“怨气进入他的体内,已是根深蒂固,但在坚强的堡垒,也有最薄弱的地方。而对于赤九体内的怨气而言,最薄弱的地方便是他眉心那处朱砂。你介时只需按我说的做,贫僧施给它的这些法力定然能帮你除了那团凶恶之气,到时候,便也能够阻挡赤九的阴谋了。” 清然和尚一番话说的很是沉静,但踏古听得却是心惊又肉跳。 她当时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只是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簪子,骨节苍白。亦是过了好久,她才鼓起勇气哑着嗓子问他,“如果我这么做了...赤九他,他会死吗?” 清然无声的摇了摇头,“不会,他不会死。” 她被那片虚无里剥离出去以后,便知道,清然圆寂了。 她曾侥幸想过,或许自己可以感动赤九,也或许赤九会放弃,他们应该不会走到这步。 但最后的最后,他不如她侥幸所想,她也不得不做出了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假条 开学在即,时间略有些拥挤,今日小生同大家请个假,请求大家原谅。 另外,仙君这篇文已经接近尾声,小生会写出让大家满意的结局,另外本书结束以后小生还会开一本续写这本故事的新书,介时还希望各位客官多多来捧场。感激不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最后的婚典 四下里寂静一片,无数道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赤九同踏古这边看,不只是谁,猛的吞了口唾沫在喉咙里,竟也能让人听清。 佚慈震惊的望着这一幕,回过神来时,脸色苍白的如张纸,他脚尖在面前的桌子上一踩,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空气里只留下他略微发沉的声音,“不好!踏古有危险!” 听得秦昊也是心里翻了个个儿,追着佚慈的身后,也立马跟了出去。 空中隐隐有花瓣飘落,像染了血的雪,带着缠绵哀戚之意。 赤九瞪大了血红的眸,眼中顷刻间溢出了泪水来。他兀地吼了出来,“为什么?!” 踏古被他陡然放高的声音吓得一震,手也开始颤抖起来,赤九却蓦地抬手抓住了她握着簪子还蘸着血色的手,声嘶力竭的对她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踏古整个人都发软了,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从嗓子里溢出极其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腔。流窜在身体里的血液似在各处都洒了一把大火,折磨的她难受,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一样。 赤九面上的痛苦更加显出锋芒,他紧紧的咬了咬牙关,抓住踏古的手,却是忽然用力,在众人始料未及之际,猛的拔了出来。 鲜血洋洋洒洒的淋了出来,踏古本同赤九最近,这些淋漓的血,也毫无疑问的尽数撒在了踏古的脸上。 踏古根本多少不及,只感觉眼前蓦地一红,随后面上,眼里,就仿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流淌,灼烧般的痛。 她说过,她喜欢红色。并不是打扮起人来有多么艳丽,而是觉得它似火,便也会给人火的温度。 这么多年,她始终觉得活得寒凉,所以就这般始终自欺欺人着。 可如今,即便见惯了许多生杀场面,踏古她却始终无法接受,血的红。这触目惊心的颜色,即便带着滚烫的气息,也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更何况,这血还是从赤九身上流淌出来的。 清然大师告诉她,赤九不会死,但她觉得,即便死不了,他的心里也会开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来。 经这一遭,赤九一定恨死他了,一定再也无法原谅她。她自知自己很可恨,她便认命了吧,可是他却不想他因她而痛苦,永远活在沉痛的世界里,无法解脱,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强大的气流已赤九为中心无声的波动扩散而开,踏古离他最近,若换做常人,怕是早就被这股邪气掀走了,而她却仍旧能安好的站在他面前,这很了不起。 此时此刻,踏古的大脑竟快速运转起来,她想如果真有什么办法,能解除赤九心里的仇恨的话,那只有可能是她已死谢罪了。 末了,她的身体竟也反常的停止了颤抖,缓缓抬起头,她勾起了一抹微弱的笑意,蔼声道:“赤九,你杀了我吧。”,她被赤九握着的手渐渐反握回去,攥紧了那血渍还未干涸的簪子,蓦地转了个方向,朝向了她自己。 腾在半空中的佚慈受了惊吓,陡然拔高嗓子喊了出来,“赤九!你不能这么做!如果你做了,今后一定会后悔的!!” 可赤九哪里能将他的话听进耳中去?他瞳孔渐渐缩紧,就似傻了一般,就似真的傻了一般。他从未觉得踏古有如此大的力气,可她握着他的手,他却无法挣开。 他感到难以置信,他完全想不到踏古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竟主动要求他杀掉她。她这么做是不是已经很明确,是要放弃他了呢? 体内的灵气蓦地乱了,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只觉一阵血气直奔灵台而去,他实在忍无可忍,被她攥着的手,狠命一甩,连带着将她像羽毛一样甩了出去。 他怒不可遏的对她大吼,“你给我滚!!” 踏古合着空气中的气流,呈了顺风之势,红色的衣群猎猎飘扬,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了出去。 大红盖头被吹走了,不知飘往了何处。 赤九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一个脱力,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有忠心的侍从连忙赶来扶他,却还未及近身,就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强大的邪气掀走。 踏古被甩到空中,佚慈一个闪身迅速的冲了过去,她便摔在了他的怀抱里。因着带了很大的劲儿,连着佚慈也禁不住连退了好几步,才将将站稳。 此时此刻,她的身上已经再没什么力气,软趴趴的歪在了他的怀里。看到将她接住的人是他,难得的,她心里略略变得柔软起来。 佚慈抬起袖子将她脸上和嘴角的血渍擦了擦,他雪白的袖角登时便染上了串串红梅。只是无论如何,她嘴角上的血却擦不干净,他抹一下,变回从她嘴里溢出一些,好像源源不绝的。 佚慈面上还挂着熟悉的笑容,她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可是视线上移,再看到他眼里破碎的光芒时,她却觉得难过极了。 他拖着她的脸,大拇指抹了抹她的嘴角,对她又笑又哭的说。“没事了,马上就会好起来的。”,语气那么温柔,好像在安慰她好像又是在安慰自己。 踏古看他这个模样,心里快乱成了一团浆糊,她想说什么话,却一张口就有血冒出,她想将这些血都吞到肚子里去,却无能为力。 方才赤九挥出的那股邪气,震得她胸口很疼啊。其实先前她受得那个伤并没有好利索,闻凤给她的灵药,她在见老二的时候就交代给老二了。再加上失去了一条尾巴,损失了部分元灵, 赤九的这一掌风,将她伤的很厉害。 他不过是想将她挥到远处去,他不想那么近距离看她的表情,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将她伤的那样重。 他隔着双眼中蒙蒙的水雾,看着倒在佚慈怀里,嘴里不断溢出血来的她,胸口痛的快喘不过气来。他哑了半晌,终于找到声音,声音干枯又难听,“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有今天这日,我以为,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总有一日会完全理解我。我以为你纵是再无法理解我的想法,碍于从前那段时间,你对我的感情也仍旧还在。可是今日这样,今日这样,你是完完全全爱上佚慈了吗?你对我,哪怕是一点点感情都没有了吗??”,他双目登时充血,疯了似的冲她吼出了声,“踏古!你这么做?可对的起我?你好狠的心!怎么能够这么对我!!!”,半晌,声音却又软了下来,像蜻蜓点水一般微弱,“我那么爱你,我明明那么爱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最后的婚典 “哈哈,哈哈哈~”,有清脆的笑声蓦然捣进了空气里,委实突兀,叫所有人为之一愣。 赤九僵了僵,再将头抬起时,脱口而出的声音不再软弱,反而夹杂了滚滚浓烈的恨意,他目眦欲裂的瞪着佚慈,仿佛要将他万箭穿心:“卑鄙小人!你笑什么?!” 佚慈无动于衷,他好似旁若无人的将踏古放在了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借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半晌后,才好似抽出那么些空,来回答赤九,:“我笑你,明明没有那么爱踏古,却总要是摆出一副爱到极致,痛苦到极致的样子。”,他嘴角仍旧含笑,抬起头向赤九看去,眼中竟半点笑意也无,仔细一看,眸里光芒寒凉恰似千年冰潭,“你这样,让人看着很不爽,让人觉得恶心。” 赤九撑在地上的双臂陡然间抖了抖,他有些恼羞成怒,“你说什么!?”,若不是此时耳边除了烈烈的风声,在没有旁地声音,他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我和踏古之间的事,你懂什么?!”,他拂袖定定的指向佚慈的脸,“这天上地下,任何人都可以评论我们的感情,但佚慈,你应当清楚,唯独只有你,完全没有资格否定我!!”,不论从前还是现在,倘若没有佚慈这个人,他同她,想必一定会落得快意人间的结局。他们今天能变成这个地步,岂非全是因为他耍些阴谋诡计来从中梗介?他同踏古之间有了无法弥补的裂痕,都是他的过错,不想他竟然还站出来对他的感情评头论足,当真让他忍无可忍! 佚慈不禁嗤的一下笑了出来,笑容里藏着讥讽。“你这般恼羞成怒的模样,难道不是心虚?”,他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自指尖逼出,又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注入到踏古的胸口之中。默了默,才又张口,声音像一块冷冰冰的玄铁,“这么多年来,你口口声声说为了踏古为了踏古,却又做了哪一件事是真的为了踏古?你不过,全是为了自己,想让你自己好过一点吧!你觉得自己悲情,你觉得所有人都欠你的,你做了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只用简简单单复仇的两个字就可以遮掩。赤九,你这几步棋走的当真是心安理得啊...”,末了他又极具嘲讽的补上了一句,“不过让我最看不起你的是,你不好过,你竟也硬拽着踏古跟你一起不好过,你这么做?可是真的爱她?爱一个人不就是想让她活的自由快乐吗?你将她强行绑在自己身边,却从不问她的感受,这样,会否太过自私了呢?” 他低下头,轻轻的抚摸踏古早已失去血色的面颊,唇边还有干涸的血迹,像是一朵即将败落的曼珠沙华。她的眼里还尚有光彩,只不过是太累了,说不出话来。 她抬起手,缓缓扶住了佚慈的手,望着这一幕的赤九,眸中的光芒再一次破碎。 她如此狼狈,却还顾念着他。佚慈心头一颤,语气亦再不知不觉间变得颤抖起来,胸口里横着什么东西,将他狠狠的纠在了一起,“赤九,你有没有仔细的看过踏古的样貌,神情?你有没有仔细的替她打算过?如果没有,那就请你现在好好的看一看。”,握着踏古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你看一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她过得这么不好,又是因为谁?你将她逼成了这幅形容,你还想厚着脸皮逼她喜欢你么?” 踏古望着佚慈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轮鬓边,她唇瓣几番挣扎,才将将挤出来四个字,“不要说了....” 这声音飘飘渺渺,似隔了数重纱,让几个人的面容都不可抑制的漫上哀戚,佚慈身后的秦昊亦是,不知何时悄然潜到赤九身边的闻凤种魔亦是,更何况是揽着踏古的佚慈,还有九阙星盘下跪在地上的赤九? 赤九记恨佚慈总是能言善辩,他原是想反驳他的。可是却不知为何,自己真的有些不受控制的,像踏古的身上看去,仔仔细细。 她身上其实应当已经撒出了片片血迹,但因嫁衣的颜色,他看不分明。他只晓得,她挨了他一掌,被凶煞之气趁虚而入,定然伤的很重。他也看的出,此时此刻,她很痛苦。包括她先前对他说对不起,求他杀了她时的模样,都是痛苦到极致,他什么都知道。 他恍然想起,最初,他是因为什么而爱上她的呢?因为她洒脱不羁不像个姑娘家的活泼性格,也因为她真实又绝美的笑容。从前,他最喜欢她的笑容,不论什么时候,都另他非常痴迷。 可如今一回忆起来,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笑不出来了。偶尔也会笑一笑,就像在不周山旁,他带她去看他为她准备的桃花林时的笑,她亦笑的很好看。可他那么了解她又怎会不知,她的笑容,是假的呢? 他不过自欺欺人,亦或是潜意识里无法接受。他本能逃避着踏古的这个样子,因为这让他很轻易便会想起来,前世时,她报复他的模样,他害怕她这个样子。 劲风将他眉心留下的血吹干,不多时,却又有滚烫的血液漫下,顺着鼻梁流进眼睛里,滚烫滚烫。他陡然一惊,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起,他便无法给踏古快乐了,从那时起,他便无法守住她的笑容。 视线里迅速被血红之色所覆盖,魔域的天地刹那间被无穷无尽的血红色覆盖。赤九痴痴的望着躺在佚慈怀里一动也不动的踏古,面上陡然露出惶然的表情,他做了这么多这么多,难道都是错的吗?灵台被挥之不去缥缈不尽的红雾所覆盖,他突然间,什么也想不明白,什么也不能思考了。 佚慈方才的话,带着悠悠的凉薄气息,再次从他脑海里过了一遭。他说,你好好看一看她的样子,她过得这么不好,又是因为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 赎罪 赤九的指甲深深地嵌进地面里,他开始在风中瑟瑟发抖,越来越严重,没完没了的样子。 踏古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他害得。 是他,让她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很痛苦。 他做错了吗?难道他不应该做这些吗?他不过,只是想要向上天索回亏欠自己的,他不过,想要把本该在自己身边的人留在身边。可是如果他不做这些事情,他想要的这些,如何去得到?难不成,他什么也不做,任凭自己在那时死去,背负着一辈子的委屈与仇恨吗? 凭什么要凭白受那些常人无法忍受的痛楚与罪过,凭什么他不能改变自己的命数?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想要的还在,他去努力去追逐,有错吗? 所以,将踏古伤害成今日这样,真的是他错了吗? 一身红袍在躁动的灵气中烈烈飞扬,原本该是霸气十足的画面,却不知为何赤九此时留给人一种孱弱和绝望的气息。 他被血色染花了了的面容,已经无法分辨出表情,只是看起来,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惶然而已。他干涩的张了张口,声音就仿佛从遥远的云堤中传来,透着挣扎和动摇,“踏古,我想最后再问你一遍。对于你来说,我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就像是同自己下了一个豪赌,赌她最后一个答案,无论如何,他都想要确定这件事情。 只是,他却忘了,自己的灵台正云腾雾涌,思考事情来也有欠缺。问出这一句话之前,他只想过如果踏古的回答是他想要的,他会多么开心,却不曾深思,如果答案不合他的心意,他又该如何自处。 踏古没有回过头来看他,蓄出她这一句话的力气,似乎需要很漫长的时间。赤九觉得自己的心跳都由快一点点的慢了下来,直到她终于张口,微弱又清晰,“我没办法,在有你的世界里存活。可是如果有朝一日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她无法坦然的回到过去爱他的日子,也无法活在他身边,可是她也不愿意他会收到什么伤害。这样盘算一番,倒显得她有些贪心,这一切的一切,眼下,似乎都已经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一场赌,终归是赤九输了。 他不能理会踏古话语里的无可奈何,他想她终于还是放弃了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更或者他无法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倘若他还够理智,就应当晓得在踏古拿着簪子刺向他眉心的那一刻,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是个可悲的人,明明知道无路可走,却还要自欺欺人的欺骗自己还有哪怕一丝微弱的希望,且不撞南墙不回头。 踏古对他而言,其实早已意味着全部,他能坚持到今天,不过因为心里还有着她这个梦。他觉得她是他的全部,所以梦醒了,一切都破灭了以后,他终于彻底的迷失了自我。 从赤九身上散发出的邪煞之气越来越紊乱,带着撕扯的气势,将铺了满天的红霞卷了个无影无踪,幽冥花零零落落的粉碎在空气中,好些个修为不够身后的妖魔,被吹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天地间又恢复成了暗淡的昏黄,却又陡然散发出越来越邪气的黑色。 闻凤同种魔一左一右站在赤九身边,饶是他们有些修为,也禁不住抬起烈烈飞扬的袖子,遮挡扑面而来压迫性十足的风势。 天色陡然生变,黑云翻滚,风声呼啸,一时间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佚慈揣摩着突然阴暗起来的风,心里觉出什么不好的苗头,但又委实担心怀里的踏古被这邪风侵蚀,也并未分开太多心。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夺走了我的全部。这一次,我一定要你死。”,不知何时,赤九不在颤抖,还站起了身,身板挺得笔直。 他的眸子,像是两把冷鞘的刀,他的声音也似刀锋般冰冷迅速,且很快变消失在了呼啸的风声中。 闻凤兀地惊过来时,赤九手里踏古的簪子正蓄势待发。 是及其微弱的危险气息,但踏古却很意外的洞察到了。大抵因为那簪子是她的东西,也可能是因为那上面的气息她太过熟悉,她觉得心头猛地一跳时,黑风中有一点金芒隐隐闪烁,她不能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风势越来越凛冽,整个形同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将不周山下这头,包裹的严实。就仿佛来自地狱的邪风,要将所有人都葬身于此处,风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悲鸣。 变故,亦只发生在一瞬。 总之所有人回过神来时,便悚然发现,不晓得是哪一刻,踏古从地上坐了起来,整个人将佚慈搂了个满怀,紧紧的用力的。而被她拥着的佚慈,则瞪大了一双好看的黑眸,有些反应不及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绿衣男子,忽然倒下。 “闻凤....”,佚慈尚有些不敢置信的轻轻唤了一句。 踏古紧闭的双眸,蓦地挣了开,艰难的顺着佚慈的目光回过了头去,一眼,便清楚的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人。 闻凤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在地上铺开了大片,有一丝红线自他唇边滑落,落到耳边。 踏古嘴巴无声的张了开,有空气闯了进去却不能很好的呼吸到胸腔里,胸口一阵阵紧抽的疼,是她无法忍受的难受。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昊似乎也不能很好的消化这一瞬的突然,或许,他是不曾料想,自己的仇敌,竟会遭遇这一幕。双脚,不受控制的向前走了两步,他向着闻凤躺着的地方走去,脑海里始终嗡嗡的作响,他的心里,开始混乱起来。 “闻凤?!”,踏古惊叫一声,将所有陷在呆愣之中的人,拉回了现实。 佚慈抬手便迅速张开了一个大大的护身结界,将他们周遭的一切都与外面隔绝住,阻挡了邪风的侵扰。他抱着她几步冲到了闻凤身边,而那支赤九掷过来的簪子,已经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胸口,只留下几丝红玉琢磨的花蕊裸漏在衣裳外头,看着形容,是簪子贯穿了心脏。 佚慈探出一只闲着的手开始不由分说的替闻凤医治胸口的伤,但现在闻凤的情况,又岂是简单的医治,就可以解决得? 踏古从佚慈的怀里抽身,倚在一旁,握着闻凤的手,慌道:“闻凤,你撑一撑,你先撑一撑,佚慈一定会把你治好的。你知道他的,对不对?” 闻凤碧绿的眸子里光芒有些恍惚,他瞧了瞧佚慈,又瞧了瞧踏古,唇边竟缓缓的扯开一抹笑来。就如从前那样,邪里邪气的笑,带着几分令人怀念的轻佻。他抬手为踏古拭了拭泪,语气像云絮一样柔软,“别哭,为我这种人哭一点也不值得啊。”,说着又将头转向面色煞白的佚慈,“你也不要为我再浪费你的灵力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有用的。” 却是一开口,就放弃了自己。 佚慈重重的摇了摇头,“还有机会,我们还有办法,一会将你带出魔域,我一定能将你救好。” 踏古也忙不迭的跟着点头,她现在身体虚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佚慈可以救好你,我也可以,所以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啊。”,哭着哭着她嗓子的声音都变了,“你还要去救闻绝,你还要摆脱赤九的束缚,为了你和闻绝的以后,你一定要撑下去啊,不然你做了这么多的牺牲,不就都是白费了吗?” “闻绝....他死了....”,他突然前所未有的肯定这个他一直以来都不愿面对的事实,“我也坚持不到逃出魔域的时候。” 他眼里的光芒愈发暗淡,像浩瀚黑夜中仅存在天上的两颗星子,“我已经犯了许多过错,这是我应有的惩罚,也是我唯一能赎罪的机会。” 踏古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你在说什么傻话?!” 闻凤勾了勾唇角,手掌抚了抚她的面庞,“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女人。浮生一遭,最后的最后能死在美女的怀里,我觉得很满足了。所以,踏古,你一定不要为我难过。”,他回握了她的手,贴在他冒着血的胸口,“答应我,你和佚慈。”,顿了顿,眼神瞥向他们身后,“还有秦昊,你们都要安然无恙的走出魔域,好不好?” 秦昊的眸光猛的一颤,他双拳握紧了瞪着闻凤,语气颤抖又愤怒,“你不要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你!”,他的父母都是他害死的,他还没有报仇,他怎么能死? 闻凤歉然笑了笑,略有些无奈,“我原本是...打算最后死在你手里的...”,口里忽然呛出了一口血,他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闻凤!”,踏古惊呼。 秦昊亦吼着接了过来:“既然这样,你就活过来!活过来让我亲手杀了你!你做了坏事犯了错,难不成就想这么轻易的走掉吗?你太可恨了!太可恶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闻凤面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他喘息了半晌,才吞吞吐吐道了三个字,“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一定让你如愿....” 他又将踏古的手放在了佚慈的手上,“我...没能履行你我的诺言,将她照顾好...果然...这件事还是应该由你亲自来做....” “闻凤。”,佚慈抓住了闻凤的手,按在了踏古的手背上,喉头一梗,“你没有违约....你将她照顾的很好...” 像是最后的一个念想安置好,听到佚慈的话以后,他眼皮微掀,弱弱的反问了句,“是...吗...?” 之后便再也没有发出声音,碧绿如湖泊涟漪的眸子,终于永远的失去了光彩。 汹涌的风声打在结界之上,就像是远处传来的悲鸣之声。结界里,又是谁在愤怒的嘶吼,谁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交织着迟迟不肯散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 背叛 其实有一件事,闻凤自始至终也不曾透漏。 或者说,他以为他不曾透漏。却在踏古假寐的时候,无意识的说给了她听,踏古回到秦王府,又转述给了秦昊。 百鬼夜行那日,他之所以跑来跑去,不过安排百鬼事宜,包括那漫天灯花的幻像,包括远处余音缭绕的乐声。 他并不知道自己被赤九利用了做引走秦昊的诱饵,他以为他们只是怀疑他的死活进而跟踪他,所以只一心想甩掉他们。只不过回过神来时,却陡然发现秦王府已经拢在了烈火之中。他匆忙赶到到时,没有发现一个活口,一切都已经晚了。 也正是他无法接受这一切的时候,秦昊和莫黩出现,望着他的表情目眦欲裂,眼里细碎的锋芒像是对他有着不敢想信的莫大绝望。 他无可奈何,因为深陷囫囵,无法说出可信的事实为自己开脱。可他已经做了错事,已经欺骗了大家,有些事情,从很久很久以前起,注定就是无法挽回了的。 记忆里,满是他同他们厮混在一堆的画面,他和秦昊好的似一个人,整日勾肩搭背,被踏古和佚慈嘲笑他们是龙阳之好。那大抵是这一生过的最快乐的日子,临到生命最后的尽头,他猛然想起闻绝死前对他说的话,“大哥,为自己而活吧!” 在此之前他还只晓得留住自己重要的人才算是为自己而活,而如今要死了,他才恍然自己犯了错。他发现自己天上地下红尘万丈都滚了一遭,却还不及自己这个早早夭折的弟弟悟道理悟的透彻,他这一声,何其没用。 今日落得这么个下场,他并不难过,他觉得这是对他的赎罪同解脱。最后的最后,能看到佚慈踏古还有秦昊为他担忧,他觉得很满足,因为不管他犯了什么样的错,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闻凤!”,是难过的呼喊声。迷迷沉沉之中,有人在推搡着他,不知是谁的泪水滚烫,打在了他的眼睛里,他觉得疼。努力眨了眨眼睛,映在视线里的,却只有女子模糊的轮廓。即便只有轮廓,他似乎也能在脑海里一分不差的勾勒出她美好的面庞。 若说遗憾,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件。就是没能将自己的心意好好的传达给这个女子,一想到自己配不上她,就没有勇气说出口。如今却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他这一生痴迷于美人,便注定割舍不下美人,能死在她身边,他死而无憾。 结界之外的风声逐渐奏成了撕心裂肺的悲鸣,凶煞之气来势汹汹,似乎带着崩坏一切的气势,想要将他们这一隅给撕扯成碎片。 魔域的天空越来越昏暗,一里外的事物再也看不分明。 踏古哭的累了,终于瘫软在佚慈怀里。佚慈将她揽住,才伸出手替闻凤合上毫无神采的双眸。 黑滚滚的狂风中,有红色的身影在一点点靠近。艳丽的颜色在此刻显得尤为刺目,像是开在幽冥鬼域里的一朵浇了血的莲花。 感觉到佚慈的身体僵硬了起来,踏古抬头,才在模糊的视线之中,捕捉到赤九逐渐逼近的身影。 赤九身后还跟着种魔,两个人看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闻凤时,表情都有些复杂。 种魔眉目震惊,期期艾艾的唤了一声:“大哥....”,似还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而赤九放在身侧的拳头在身侧握了握,愣了片刻,才愤怒的吼出了声来:“闻凤!你竟然敢背叛我?!”,苍白的面上满是血痕,趁着他这个表情,原本俊秀的脸看起来委实狰狞。 这句咄咄逼人的诘问,纵然威慑力十足,可死去的人,又怎会听到。 踏古不是对赤九没有过期冀,可她做了这一切,等到现在,却依旧只等到这样一个样子的他吗?那并不是她的初衷。 她确实对不起他,可闻凤违背自己的本心为他做牛做马,临死前,他却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境,经这一天的几番周折,却像是打散了的云絮一样,乱成一团,四处纷飞,再也无法收回。 她漆黑的眸,像一把出鞘的刀一般冷冽,话语也掷地有声,“赤九,我好像从不认识你。” 她不认识这样的他,这样的人,太可怕,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完好无损的留在他身边。清然和尚说,只要消灭了他身体里的怨念,就可以找回原来的他。她想此番他这个模样,若不是她失败了,就是他原本就这样。 仇恨真可怕,将从前那样一个温柔的人,给毁了。 秦昊缓步上前,将闻凤拦腰抱了起来。 墨绿色的袍子飞舞之际,那层似窗纸一般薄厚的结界,终于被赤九长袖一挥,给彻彻底底的撕扯了开。 他神色凄惶,只顾着愣愣的盯着踏古瞅,“你说什么?!” 劲风铺面,一时间鬓发纷飞。佚慈站起身迅速将踏古拢在了怀里,退了几步警戒的看着他。“你想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冲我一个人来!”,染梅的白袖一扬,竟是将踏古牢牢实实的裹住了。 赤九面容冰冷,带着几分狰狞。佚慈知道这是踏古的话触怒了他,现在的他情绪似乎十分不稳定,踏古已经受了重伤,他不能让她再有什么事。 可仿佛自动隔绝了一切,赤九亦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他指着秦昊怀里失去气息的人,愤然道:“他背叛了我,我难道要对他宽容吗?”,他不明白,这竟足以致她对他说不认识,多么伤人的话。 秦昊指节登时便苍白了起来,他甚至头也未抬,语气僵硬又冰冷,“他为你卖命卖了这么久,最后又落得什么下场...”,他猛然扬起头,咬牙切齿,“你把你的手下都当做什么了?你这样铁石心肠的恶魔,怎么不去死一次看看!” 踏古抓着佚慈袖子的手,禁不住颤了颤,“秦昊说的一点都没错...”,她隔开袖摆,眉目严肃的直视他,“就像先前我说的那样,我背叛了你,你为何不干脆也杀了我?!” “踏古!”,佚慈抓住她拔凉拔凉的小手,僵硬道:“不准你再说话!” 踏古却很固执,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就那般毫无畏惧的看着赤九,搞得佚慈心里登时有些混乱。 “你做什么非要逼我!?”,赤九蓦地撕喊出声,他的心仿佛被掏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我没有逼你,逼你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她这样回答他。 赤九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木然。他紧紧的盯着踏古看,几乎无法移开视线,只是喘息越来越重,一个踉跄,显些像后头倒去。 “种魔!你派人把他们通通都给我抓起来!”,他似终于不堪重负,挺直的腰板弯了下来,一手撑着膝盖支持着自己,一手捂着额头,却仍旧有血汩汩流出,越来越多。他已经没有力气,不管踏古如何,他却已经不能放过这些人。 他要把他们都抓起来,才能实现他的天下。他想踏古的事,就容得今后再说,他们的时间那么久,他一定有能力将她挽回,毕竟她曾经那么爱他,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他在一瞬间,考虑了那么多,他觉得不管此时自己如何痛苦,只要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他便是一切。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种魔拂袖一扬,一群精锐魔兵赶到后,手里的冷兵器亮出来后,竟是纷纷都指向了赤九。 踏古愣住了,轻轻的扯了扯佚慈的袖子。佚慈揽着她的力道微微用了些力,小声道:“我们先静观其变。” 瞥见四维层层绚烂的冷光,赤九弓着的身形便僵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魔兵之外的种魔,看到他脸上冰冷又仇恨的表情,他于一瞬间明白过来了当下的情形。 种魔将腰间的剑一提,冷冷的睨着赤九,“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 一时间莫名的安静。 安静之中,赤九竟慢慢挺起了身板,举手投足虽从容不迫,但面容间的痛楚之色却委实清晰。他染血的唇边冷冷的勾起了一抹笑意,“没想到竟然连你也背叛我,我还真是失算了!” 即便如此狼狈,赤九身上的气势还是十分渗人。种魔神色微变,恨道:“你既对待我们四兄弟如此不仁,就该清楚会有今日这个下场。赤九,这是你应得的惩罚!怪不得别人!”,他再也不会再替他卖命,经营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从他手底下逃脱。 却不意赤九仿似听了一个笑话,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他眯了眯血红的眸,不屑看他,“就你也想惩罚我?简直痴人说梦!!”,到底是不十分在意的人,他应对起来,还尚且从容。 可将面庞转向踏古时,他的动作,便艰难多了,“既然你们都想杀了我,那么我便偏偏不让你们得逞。踏古,你眼睁睁看着罢,我是如何毁了这个天地的。”,语气却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是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平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章 洪荒 “既然你们都想我死,那我偏要得到这个世界给你们看。”,赤九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这样说着,鲜血顷刻间如涌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了,面容凄楚又决绝,就那般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看着踏古,“花夕,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绝不!” 就是这样一句话,令听的人,无法遏制的在心底产生一股寒意来。仿佛那一瞬间,已经被人遇见了那天地塌陷万物颠覆的场面。 踏古握着佚慈的袖子微微颤抖,赤九血红的瞳并着狰狞的脸,就像中了魔一样印在了她脑海里挥散不去,他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到死。 她知道,赤九这样说,就代表她已经失败了。清然大师生前将这个任务交给她,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却没能做到,她真没用。 “佚慈....”,她轻轻唤他,已经筋疲力尽。 她失败了,三界生灵终将得到涂炭,那么佚慈会怎样?秦昊呢?她呢? 赤九对他们恨之入骨,想想也知道结果。想不到,这么快一切便都迎来了结束,想不到,自己在意的人终将死去。 可是她明明听了清然大师的话,努力过了,挣扎过了,为着奇迹不顾一切去反抗过了。事实证明,她果真是很没用,她辜负了清然的期望,什么也没能做好,她所在意的人,她想守候的人,终于无法留住。 这太可怕了..... 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踏古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自己。只是耳边狂风烈烈的声音很清晰,仿佛一切都被破坏,一切都被撕扯,什么都消失不见,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所有人,都会死! 除了她,除了赤九一心想要留下来的她自己。 倘若...倘若所有人都已死去,那为何她还活着,倘若她还活着,为何所有人都会离她而去? 如果必将迎来这样的结局,她真希望最先倒下的人,是她自己。 看吧,她其实一直以来都这么自私,不愿接受痛苦,想要变成最轻松的那个人,所以才会有这样一天在等着她。这样一个结果,其实就是为了惩罚她。然而这样的惩罚,会否太过残忍了呢? 渐渐的响起雷声,轰鸣如捣鼓,震得她的意识,时而游离,时而破碎。但左右她已深陷一片黑暗之中,她觉得这些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她方才唤了一句“佚慈”,却迟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觉得难过又不安。 她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是幻境?是虚无?还是赤九专门为她造出来的地方?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她好想离开,她想再听一听佚慈的声音,哪怕仅仅是唤一下她的名字,仅仅是那样也好。 “踏古...”,下一刻竟真的好像有什么声音朦朦胧胧传来。 “踏古...”,她心神俱颤。 有什么力度将她紧紧的缚住,令她无法动弹,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喊:“不要放弃自己!” 不要放弃什么?她放弃了什么? “如果就这样离开,你可能甘心?你可能释然?”,声音仿似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沉重凄厉,“踏古,你就这样抛下我们...你好狠的心!你这样,要我们当如何?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说的没错...她不甘心,她亦不能释然。若是就这样任由一切都消失,那曾经的一切都算作什么?算作是一场梦吗? 梦里有人影跌跌撞撞,有闻凤,有秦昊,有佚慈,还有莫黩,甚至赤九素黎破军都在。他们每个人面上都浮着不一样的表情,像是濒死时一样的表情,或愤怒,或幽怨,或凄楚,或不安。 这些人嘴唇无声的张着,似乎都想对她传达些什么,很用力的。可无论这些人影如何变幻,如何躁动,如何嘶喊。到最后,化作虚无的那一刻,踏古的面前,终是只留下一个人来。 那个人,一身如云絮洁白的袍子,嘴角挂着令人心安的熟悉笑容,就站在离她面前不远的地方,向她敞开了怀抱,温润如玉的道:“踏古,回来吧!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神识似是陡然一震,万千场景喧嚣一过,似在浮尘往生中滚了一滚。踏古猛然睁开眼时,便将将正对上佚慈焦急的脸。 他看到她醒来,紧绷着的脸才稍有缓解,沉沉的自胸腔里松出了一口气来,“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了很大的力气,“你真的吓死我了...” 踏古懵懵懂懂的探出手臂覆上了佚慈的背,眼角登时便有些湿润。她方才,是去了哪里?她差点没有回来,差点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人了是不是?是她疏忽大意了,竟险些做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事情.... “佚慈!”,她猛然从他怀里抽身而出,“我想起来了,印伽印伽!” 佚慈略微怔了怔,“印伽...?”,但见踏古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他顿了顿,也终于恍悟过来,回头看向被魔兵重重包围的赤九,“种魔!阻止他,不要让他结印!” 是了,她们差点忘记了,举行这个血祭的仪式,是要结印的。踏古方才断了他,仪式并没有完成,所以如果赤九想要做些什么,一定会先结印。换言之,只要能够成功阻止他,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是以种魔也不敢再犹豫,从众魔兵之间迅敏的穿梭而进,直接奔向魔群中央的赤九。 眼看着他就要抵达赤九跟前,赤九却看向踏古,轻轻的笑了一下,那是一种很淡的笑,近乎平和,让人看不出情绪,可踏古却不自觉的从中觉出一股无法遏制的寒意来。 但令她更想不到的是,那样平静的一笑过后,赤九却像断了线的纸鸢一般,毫无所依的轰然倒下了。种魔站在他面前时,他的已经倒在了红毯上,鲜血衣摆同血红的地毯融合。能被真切的分辨而出的,似乎只有他苍白的面庞同墨黑的发。 这变故,未免太过匪夷所思,所有人都预料不及。 种魔愣了半瞬,回过头来看佚慈,像要问一问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做,是不是要先将赤九帮其来时,却似乎又有什么不对了。 半空里的风,忽然以一个难以琢磨的速度急速旋转起来,赤九身上有诡异的光芒骤然闪现。种魔觉出不妥,匆忙回头,就见忽然有一团黑黢黢的东西从赤九身体里分离而出,随后以一个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直奔魔域空中的某处而去。 踏古惊呼出声,“糟了!”,她一个踉跄从佚慈怀里跌出,指着远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的天边,“佚慈,那里有九阙星盘,方才从赤九身体里窜出来的那团东西,一定就是清然大师所说的,来自三界之外的怨念!” 她紧张的声音和手指都颤抖了起来,“如果不阻止他,如果不阻止他,三界一定会生灵涂炭的!” 怨念会自动从赤九的身体里抽离,这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悬在半空中的手,忽然被握住,有暖意将她包裹。 她回头,瞥见佚慈对她笑,“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说着整个人已经作势要飞出去。 踏古一个心急,猛然攥住了他的袖子,“你不能去!”,说完她当即愣住了。 她心里明明知道,如果不阻止那团邪煞之气,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可是她也无法就这么坦然的将他的手放开,因..她总觉得佚慈若是这样冲进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毕竟那团东西足以毁灭世界,她是知道的。她已经失去了他一次,她怎再舍得他第二次。 “赤九他不会伤害我,让我去!”,她紧紧地拽着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与退缩。这原本就是清然大师交给她的,当由她亲自来完成。 佚慈唇角微微扬起了淡淡的弧度,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无比温柔的笑道:“傻瓜...” “那团东西,并不是赤九啊!” “九阙星盘,是我的东西,我最了解它。” “所以我可以阻止它的,你要相信我,这世上除了我以外,再也不会有人有这个能力。” “等我。” 他挣脱了踏古的束缚,雪白的身影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时,他又突然秘音传来了这样一句话给她,“如果我回不来了,就让赤九来代我照顾你吧。” 踏古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赤九,他眉心的那抹朱砂,不知何时消失了,就像被血水冲洗掉了一般。“现在的赤九大抵已经恢复成了从前的赤九。” “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一定能将你照顾好...” 所有力气,一瞬间从身体里抽离。 踏古蓦地跌坐在地上,怔怔的望着佚慈离开的方向,眼神没有焦距。即便有人来扶她,她也没有知觉似得。 只是她实现追随的地方,已经再也没有办法看到佚慈的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盼来生 就像曾经不知多少次,他将她留在身后,为她遮挡危险,独自一人面对敌人。他总是这样丢下她,总是让她一次又一次看挡在自己前面的他的身影。但不管如何,曾经一次又一次,他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那么,这一次呢? 她从未如此惧怕恐惧过。 陡然一道雷捣破黑沉沉的云层,带着震耳欲聋,摧枯拉朽之势。 只是以九阙星盘为中心的四围被闪电映的明晃晃的一瞬间,踏古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出声:“骗子!佚慈,你这个骗子!!” 那阴云层层叠叠包裹的地方,除了独自悬在空中铮铮颤抖的九阙星盘,哪还有他佚慈的身影?她就知道,这一次,不会再那么幸运。 他方才还说过让她安心等他,她还侥幸的以为这一次,他仍旧会回头,可是他没有。失去这个事情,原来只是眨眼间的事。 半空里阴云翻涌,雷声共鸣,九阙星盘附近的土地已经渐渐的开始崩碎销毁,踏古怔怔的望着这一切,麻木的跪在地上,竟是好似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如果不能回来,就让赤九待我来照顾你吧。” “他恢复成了从前的模样,也一定会待你很好。” 她猛然想起了他冲进黑云之前,丢给她的这两句话,这平和又郑重的语气,就像是已经交代了好了后事。 或许,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准备,就连她今后的路,他也早早的替她打算好了。可她却不问她的想法,从来都不管她的感受。他觉得她好就是好的,可是她真的会好吗?没有他的生活,怎么可能会好?明明就是他先告诉她不准放弃,可他却怎么能做到毫无顾忌的离她而去。 不是说好要一起承担,难道他忘记了? 不行,她不能再放他走,绝对不能。 她要将他拉回来!! “你要做什么去?”,手臂蓦地被人拉住,踏古视线轻轻扫过去,这就像她方才拉住佚慈一样,让她觉得刺目。 秦昊不知何时将闻凤的尸体收了起来,大手狠狠地抓着她的胳膊,不肯松开。 她大大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来泪水,像一只没了魂魄的琉璃人偶,仿佛一碰就碎,“放我走。” “我不能放你走!”,秦昊指着已经化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球的远处,怒火中烧道:“你现在这幅样子,就算是进去了也会很快就会被吞噬的!你就这么想死吗?!” “可是,可是我不去陪佚慈,佚慈一个人在黑黢黢的地方,一定会觉得寂寞的啊....”,她也不知为何一时间自己身体里的力量疯狂滋长,手臂轻轻一挥就将秦昊给震退了数步。 她却像若无其事一般,回过神来,继续面无表情的向着觉醒的毁灭中心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佚慈他需要我,他一直以来都很需要我,我必须去...” 这样想着,却不易面前又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来,两只手臂一张,将她的去路挡的严严实实。 她终于忍无可忍,愤怒的咆哮出声,“我不过就是想要跟着佚慈!你们为什么都要拦着我!!”,她将袖口攥的死紧,才控制住自己一拳揍在种魔脸上的冲动,“你们一个一个的总是这样,总是要阻拦我们!我们就只是想要在一起而已,这个愿望很奢侈吗,为什么你们都要来阻止我们?!” 她上前一步等着种魔,一双眼充满血丝变得赤红,“活着的时候你们总是多加阻拦我也认了,竟是连死也不放过我们?!你们...你们怎么能够这么狠心..?这么狠毒??”,话语至此,她却喉头梗住,再难吐出一个字。 种魔震惊的看着她,眼里蓄满诧异,“我只是...不想让你也去送死...”,可是她却一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相比之下,他的话语显得多么没有底气,突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应该揽住她了。 踏古望了他一眼,狠狠地抿起了唇,再没看他。 “你要违背佚慈的意愿吗?”,陡然一个声音窜入她的耳膜,踏古愣住了。 “他生前做了那么多,选择了那么多,哪一条不是为你考虑?!这说明,这就是他的意愿,他希望你能过的好,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从前他活着的时候,他就没能好好如愿,即便死了,你也要亲手毁掉他的梦吗?!”,这个人的声音太过激动,喊到最后近乎接近沙哑,就像车轮碾过铺满枯叶的地面一样沉重。 秦昊说,这是佚慈的愿望。这种事情,她当然早就知道了。 “扑通~扑通~” 踏古蓦然间开始胸口发痛,她诧异的捂着胸口。在心脏渐渐厉害的跳动中,陡然觉出什么不对来。 “扑通~扑通~” 她仿佛能够清楚的听到脉搏的汩汩声,心脏仿佛要跳出胸口,冲到哪个方向去,让她控制不住。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诅咒一般,又像是从远方的何处,产生了难以遏制的强烈共鸣一般。 秦昊再度跑到她跟前,对着她絮叨着什么,她看着他不停张合的嘴唇,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不是这里,她这样告诉自己。于是赶紧转过头,四处寻找。 到底是哪里的共鸣,让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炸开了一般,在身体何处,不停的翻滚,咆哮。 灵力陡然一个暴走,她身后三条莹白的尾巴,似带着冰雪蓦地绽放了开来。 亦是看向这几条尾巴之时,她才匆忙恍悟过来什么。 远处的九阙星盘在颤动,就像心脏一样,有节奏的搏击着。 想通这一切的一个瞬间,她终于再也没有犹豫的理由。 “佚慈在那里等着我,真的。”,她这样急忙打断了秦昊的话。 秦昊僵住,她便纵身一跃,毫无留恋的冲着九阙星盘飞去。 被碾碎一切的凶煞之气包裹之时,她并未觉得如何痛苦,只因心里的某个念头异常笃定,似乎可以支撑她熬过一切,奋不顾身,不惧生死。 撞破了层层仿似要将她撕扯成碎片的乌云,踏古终于瞧见了还在一下一下颤动,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却隐约开始泛起了银光的九阙星盘,并想也不想的笔直撞了进去。 刹那间天地皆化作虚无。只是不同于以往漫无边际的黑暗,这一次,映照着她整个世界的,终于是一望无际的圣洁之白。 她脚步虚浮在半空,将将站定。 “踏古。”,似在意料之中,身后传来熟悉又让她依赖的声音。 她回过身去看他,只一眼,便掉下泪水来。 “佚慈!!”,她终于破涕为笑,奋不顾身的奔向他敞开的怀抱里,仿佛在雪海中摇曳的一朵曼珠沙华。 “你真傻。”,就如同记忆里她熟悉的他一样,多少次他温柔的抚摸她的发,像抚摸一个还未识事的孩童,“你可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即便他这样问,即便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她也觉得幸福。她抬手擒住了佚慈的手,并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轻轻的满足的摇了摇头。 佚慈不禁嗤笑出声,垂着好看的眸子低头睨她,“即便神仙无来世?” 踏古亦认真回望,虽只是一眼,却好像早已望见了一辈子。“既然神仙无来世,那便不盼来生!” “踏古...”,他笑,勾起她的下巴,轻轻低喃,“我爱你...” 她踮起脚尖,毫不犹豫的扬起下巴回应他,“我也爱你...” 缘也好,劫也罢,生也好,死也罢。 最后的最后,她们总归是在一起了。 跨越了千年的桎梏,摆脱了前世的囚牢,这得来不易的最后,纵是无法回头也值得... 魔域中央,原本疯狂滋长的凶煞之气,猛然变得不同寻常。 秦昊同种魔,站在不周山脚下,不可思议的望着像奇迹一般,渐渐停下来的崩坏之处,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轰隆作响的雷声慢慢平息,黑云也不再气势汹汹的翻滚,一望不到边界的魔域,终于露出了好似已经历经几百年也未曾见到的昏黄天空。 只是悬在天空中的悲鸣却经久不散,魔域常年如一日的天气,史无前例的下起了瓢泼大雨来。 雨滴大小如珠粒,带着破竹之势,似要涤荡世间一切的污秽,将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洞来。眼前的山头一个一个被方才的邪气粉碎,一众邪魔鬼怪也早以树倒猢狲散,如今的魔域景象简直荒芜不堪。 啪! 一滴雨砸在人的面皮上,生生的疼。 衣裳被泥渍浸泡的不成样子的赤九,却睫毛轻颤,渐渐的转醒过来了。 眼皮睁开,露出的双瞳却是前所未有的漆黑与透彻。 他猛然回头像魔域中央望去,九阙星盘周遭,仅仅只剩下了一个城门大小的黑洞。 “踏古...”,他怅然若失的唤出了这个名字,仿佛死后重生,仿佛第一次亲口唤她。 只是声音里,却包含了似乎可以覆没天地的痛苦与忧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今日的青丘十分热闹,十里开外都被瑞气腾腾的仙气包裹着,若是过往不懂事的小仙见到着云霞翻涌的场面,大抵也只会惊叹一声青丘之国当真是一块福泽宝地罢。但他们又岂会知道,其实今日这片土地上,竟是聚集了四海八荒所有管事的仙官。 几万年不蹦踏出九重天的天帝他老人家便不说了,就是避世几十年的南华上神和整天忙着牵红线的月老今次也放下了手里的事宜来,跑来这小小的青丘来凑一凑热闹。 据某几个喜欢八卦的小仙僚透露,这几千年因为没有君主而倍受冷落的青丘国今日之所以如此热闹,乃是因为现任帝姬在讨伐魔域君主时,受了很严重的伤。 讨伐过程中其间的艰辛自是不必言语,但听说帝姬同她夫君被带回来时,元灵已经收到重创,若不被及时救治,了不得就会魂飞魄散。 不免就有人唏嘘,“哎,听说这位新帝姬的夫君乃是那位传说中的九阙星君,这样一个德高望重本领高强的神君竟险些魂飞魄散,想起来还真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紧接着就会有人回应,“说的可不是,不过我倒是听说这场战争其间似乎不是这么简单。试问,魔域同天界几百年相安无事,为何魔君却突然就要宣兵夺主?你们可晓得其中端倪?” 对面团着袖子站在一边的两个小仙一阵面面相觑后,都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不知 ....” 爱八卦的这位仙僚一见两只鱼儿都上了钩,登时便两眼放了光,忙不迭的想要将心里憋了好久的这段故事说出给同僚听,“听说,那个刚刚被降服了的魔域君主,同咱们的青丘帝姬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今次他同仙界开战,妄想夺得天地之主之位的原因,正是想要以一个像样的身份来追求咱们帝姬,并将整个天下都送给她。可是帝姬终归是九阙星君的夫人,他又岂容得这种事情发生?于是两人在魔域开战,得知九阙星君被魔君重重伤害之后,帝姬心中悲愤,才跑去同星君殉情的...” 左边的小仙吃了一惊,“不是说魔君企图谋反,才派两位神君去征讨他的吗?怎么其中竟还有这样一层?” 八卦小仙嫌弃的飞了他两个白眼,“若是果真如此,魔君谋反这样的大事,仙界又怎会不公布?征讨魔域这样的大事,又岂能只派两名仙君,才落得今日的局面?!” 另一小仙不由深感赞同,“原来如此,怪不得除了这样大的事我们却一直没能之情啊。不过却想不到因为一名帝姬竟险些惹出这样大的乱子,也不知这位帝姬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几个人正讨论到热闹出,不妨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两位神君的事情岂容你们几个小辈评头论足,你们是手底下的差事都完成了,眼下实在闲着没事做了吗?” 这声音很愤怒,吓得三个小仙立时便惊了一悚,赶紧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来向着生源处拜了一拜,“接引大神!”,抬眼又瞟见他身边正立着一个抱着婴儿的明艳女子,于是又拜了一拜,恭敬道:“桃花仙子。” 桃花仙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窜出怒火,冷冷的哼了一声,便不屑于再理他们。却还是接引,压抑不住怒气,语气僵硬的似恨不得把他们揍一顿才泄气,“若不是两位神君战胜了魔君,你们此时连魂魄还在不在了都说不定,如今非但不知感恩,却还在背后说两位神君的闲话。你们身为一名仙家的觉悟,却只有这样一点点肤浅的程度吗?” 被接引的怒火吓得不清,听了他的话三个小仙又觉得着实惭愧,以至于他们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又紫一阵,看起来五彩缤纷的还着实有趣。 大抵桃花仙子也是觉得过了,从怀中襁褓下探出半只手臂,揪了揪接引的袖子。 接引却仍旧不依不饶,“我看你们除了说闲话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干,是吧?!”,说着将眼神狠狠一瞪,“今日西荒似乎有两只上古凶兽在作祟,你们几个既然敢对青丘帝姬和九阙星君指指点点,想来也是有些本领,不如一会我同天帝请示一下,这两只凶兽就交给你们三个来降服,如何?”,他眉头轻轻一挑。 三个小仙腿脚登时便软了,险些一个不小心便跌坐在地。 接引这才心满意足,带着桃花仙子一同走了。 一想起那几个小仙说的些风凉话,桃花仙子便觉得难过,“明明踏古同星君救了他们,他们却还不知好歹,站在一旁尽说些风凉话,真真叫人窝火!” 接引无奈的摇了摇头,“方才我那几番恫吓,想必已经让他们受了惊长了记性,估摸着他们今后也不敢再胡乱说话了。”,说着又偏过头看她怀里抱着的孩童,面色浮出沉重,“这孩子...你说一会见了天帝,这孩子会如何处置?” 桃花仙子摇了摇头,垂敛下眉眼,“我不知道,但相比天帝而言,我觉得这孩子的未来,似乎更应该由踏古来决定。” 听她这么说,似乎也是觉得有那么些道理,接引没有反驳,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齐迈进狐仙居的大门,就直奔院子里层层叠叠的人群中而去。 这些人中,以天帝周身最耀眼的仙气同月老身上最鲜艳的红霞最为惹眼,两个人一眼便认了出来,绕过人群向他们两个走去。 见是他们两个来,月老便抹了两把自己雪白的胡子,点头道:“你们两个来了..” 接引同桃花仙子齐齐点头,又行了一礼,桃花仙子才将怀里裹着的孩子交给月老手中,“月老,就是这个孩子,那天从魔域被一同带回来的。” 月老听她如是说,不由皱了皱眉,但转而又很快将孩子抱向了天帝,“天帝,你看...这孩子,要怎么制裁才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