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尘上玉京》 正文 第一章 人生初见 火伞高张,热气蒸人,在如此高温之下,一行五六人前后排成一排,在大道上疾走。这几人个个神情彪悍,步履轻捷,满面风尘之色。只是除头前带路之人外,每人的脸上双眼之处俱是一个深窝,竟都没有眼珠,眼窝之旁肌肉虬结,望之令人生怖。这几个盲人一言不发,俱后一人握着前一人的腰带,在头前之人的带领下,步伐一致,在道上行走,丝毫不乱,竟比常人还要行得快许多。 这干人进了一座小镇,顿引起众人的瞩目,纷纷让道随视。那头前之人也不理会,迳直带人前走,在一个屋檐下斜挑着一只葫芦的店门前停下,道:“大哥,到了。” 他身后的那个盲人道:“老五,你没搞错吧?” 老五道:“他费玉衡纵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怎会弄错。” 那称之为大哥的盲人一推老五的肩膀,道:“那真是太好了,终叫咱们寻到了这个老贼,进去。” 老五跨进门去,他身后几个盲人随之跟进,横身一排,挡住了门口。店里有四个人,闻声俱都看来,其中一个老者一见他们,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似见了鬼般。 那老五看着他嘿嘿冷笑,道:“费大侠真是叫我们好找啊,不想却窝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医馆里。”忽对其他人喝道:“不相干的赶紧离开。” 店里的一个壮汉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老五抬手拍在柜台上,只听呯的一声大响,柜台应掌塌开半边,碎成木屑。壮汉身旁的老妪惊叫道:“好好汉们饶饶命。”拉着壮汉颤巍巍地站起来,道:“我我们这就走。” 那壮汉也吓得面如土色,扶着老妪胆怯地向门外走去。排在门口的几个盲人稍稍让开一条缝,让他们出去。 店中的老者一惊之后便即淡定,对旁边的少年道:“你也出去。” 那少年也只十一二岁,看了那几人一眼,虽露出怯意,但仍摇摇头。老五看出二人之间不似寻常,回身啪地关上店门,将门外众人探视的目光关在门外,说道:“既不想走就不要走了。” 那老者道:“这孩子只是我店里的小药童,与你我之间毫不相干。” 那称之为大哥的盲人脸露凶煞之气,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既与你扯上了关系,今天就别想离开。”将手伸出,道:“拿来。” 那老者道:“此事已过去了二十多年,你们还执着此物吗?” 大哥须髯戟张,指着双眼,咬牙切齿道:“你害得我们如此,这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老者道:“要不是当日你们暗害于我,我又怎会毒瞎你们的双眼,若要追究,还是因你们的贪心而起。” 大哥道:“少说废话,你交是不交?” 老者道:“那书若是真有用,我也不用在这里啦,可见成仙乃是虚妄之说。” 那少年闻言一惊,暗道:“原来这些人是为了那书而来。”他师父有一本书,常自诵读,但最近几年却甚少过目。他便拿来借阅,却是一本道家玄学,也不知师父是从何处得来,其上所载倒也与医经有些相通之处,涉及不少人体窍穴经络,但内容却深奥得多,玄之又玄,全教的是如何服气导气,长生之术,其上便有一句:“呼吸元气,服食胎息,导引玉津,阴阳之气流通不绝。故能孕生精气,助于成仙。” 他久闻飞仙的各种传说,对之向往景仰不已,因而一见此书,如获至宝,诵习不休,可始终无成。如今听了这瞎子的话,才知他们的来因。 大哥道:“这你不用管,你交出来就是。” 老者知道书一旦交出,他二人立即毙命于此,说道:“这书一经流出,便会贻祸世上,你们不见我们今日之惨吗?你们双眼俱瞎,又如何保得住,到时恐怕连性命都要丢了。” 大哥冷笑道:“这么说你倒是为我们好了?你不要管我们是否有命享,只管交出来。”一推老五,向前逼去。他们一动皆动,其他几人也慢慢围上。他们都知道此人昔年甚是了得,在江湖上罕逢敌手,要不是当日他们人多势众,又偷施暗算,他们一个也别想活。可饶是如此,当年一战,他们还是死了好多好手,虽震断了他的经脉,但仍被他毒瞎众人的双眼,逃了出去。如今事隔多年,也不知他武功是否恢复,因而围上之时,都十分小心,凝神戒备。 那老者见情势危急,大是焦虑。他武功尽废,难以复原,蛰居在这乡间小镇数十年,以行医为生,往昔的雄心壮志随时间的推移,早消失得一干二净,与一个寻常的老人也无区别,要不是乍见这几人,他都忘了往时的峥嵘岁月。这时见他们逼了过来,说道:“好,书给你们,不过你们先将这孩子放了?” 大哥道:“好。”心想先拿了书再说,谅这小孩也逃不出多远。 那少年忽冲到老者身前,挡住道:“你们放了我师父。” 老五眼睛一瞪,喝道:“小杂种,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少年道:“你们不是要书吗,我取给你。” 老者惊道:“求知!” 那少年名叫叶求知,回头作了个眼色,道:“师父,他们要书就给他们吧。” 老者一愕,知他机警,当下默不作声。其他几人还道这小孩不知江湖险恶,以为众人拿了书就走,于是催道:“快去取书,我们拿了便走。” 叶求知走向药柜,这药柜分许多小格,每一格中放着一种药物。他打开一格,从中悄悄取出少许药末,捏在手上,又去开另一格。他背对着众人,众人都是瞎子,唯老五是个明眼人,但被他背影所挡,也看不清他手上的动作。 老五见他又去开其它的格子,叫道:“怎么还不拿来,你休得磨磨蹭蹭的糊弄我们?” 叶求知道:“此书放在柜后的暗格里,需依序打开小格方能取出。” 众瞎子和那老五一听有理,想这本书极为珍贵,藏在暗格里也在情理之中。叶求知不断取出药末,混在手中,心也愈发拧了起来,知道师父与他的性命在此一举。 他取罢最后一味药,深吸一口气,向后遽然洒去,顿整个店里弥漫着各色药粉。那帮人猝不及防,顿吸进去不少,头脑晕眩起来。而那老五更是眼睛模糊,看不真切。 老者在叶求知取药时,便知他在调配迷药,暗赞他机灵,早闭了一口气。这时嘴边伸过一只手来,塞给他一颗解药。他暗道不好,一把抱住叶求知向旁滚去,脚下勾着一只板凳,踢向另一边。 便听两下声响,他刚才站立之处碎了数块地砖,板凳也裂成数块,知道这些人耳朵极是灵便,稍有响动,追击随之而至,当下捂住叶求知的嘴,一动不动。就听那大哥说道:“老五,他们在哪里?” 老五道:“我眼睛睁不开,看不见。” 大哥道:“你带着老六封住后门,老二老三堵住大门,老四和我在这屋里搜寻,切不可让他们跑了。” 几人齐声答应,老五拉着一人往通向后院的偏门摸去,并站在那儿,防叶求知他们从此逃走。而大哥则和另一人从大门两边分往屋中摸去。他们从刚才的情形中已经猜知,这老者不是实力大损,便是武功未复,要不然早大加厮杀了,何必隐忍到现在。但为小心故,仍都抽出兵刃,全神戒敌。 老者暗暗叫苦,知这迷药临时匆忙调就,威力不大,时间一长,药性便过,那时再难逃厄运,只有及早脱身才行。可前后两门均有人把守,中间又有人搜索,哪能轻易逃走。当下瞧着大哥和老四的来势,悄悄在两人的空档中穿走,实是危险万分,稍有不慎,一柄钢刀就会迎头劈下,一命呜呼。 就在这惊险之际,急听门外有人道:“奇怪,这些人远远地看什么热闹?”跟着叫道:“唐师姐,唐师姐,这边有个小医馆,快来,快来。” 接着听见几个奔近的脚步声由远而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一字一句念道:“回春堂,这家医馆怎么大白天关着门,那些人又在看什么?”跟着门上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屋内各人俱在紧张,对之不闻不理。那敲门声却是不断,一人大声道:“屋内有人吗?” 忽听远处一人高叫道:“喂,几个小孩,快走远些,不要进去。”却是观看的人们好意提醒。 那少女提高嗓音问道:“为什么,难道这屋子死了人,不祥吗?”她见人人对此远而视之,却又不敢靠近,因而出言相问。 不听有人回答,那少女又道:“你是叫我过去吗?”听她之言,想是有人招手叫她过去。 她转瞬即回,边跑边兴奋道:“有人入室抢劫,活该叫咱们撞上。” 便听门轰地一声巨响,那守在门口的两人连人带门地撞飞开来,腾空而起。大哥和老四不明所以,听见头上风声,以为有人袭到,举刀往上便撩。 当当两声,两刀分别被人架开,各自手臂酸麻。有人道:“是我们,不要动手。” 这四人一交手,便知自己人,当即住手。大哥心中一凛,这两个兄弟武功俱是不弱,不在己下,竟被人一击而飞,可见来人功夫之高,喝问道:“什么人?” 就听一个少女声音道:“咦,竟是一帮瞎子!” 那老者本也以为有高手到了,哪想进来的却是几个少年男女,年龄都约莫十三四岁,不暇思索,拉着叶求知便往门口闯去,口中喝道:“快退出去,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 那大哥一听老者说话,一掌向声音去处劈去。老者才奔得两步,便即中掌,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向外飞去。当首的少女一见,柳眉一竖,腾身跃起,接住老者,往大哥落去。大哥听声辨位,一刀疾劈而去,势如奔雷。哪知一刀竟砍了个空,腹中一痛,整个丹田之气立即涣散。接着连听几声兵刃坠地之声,和几声闷哼,忙道:“你们你们怎么了?” 有人回道:“我们我们被废了武功。” 大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万念俱灰。来人竟在一瞬间连败他们六人,这份本领直是匪夷所思,不似人类所能有,颤声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少女道:“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入室行凶,今日废去你们的武功,让你们再也不能作恶,还不快滚。” 老五挣扎着站起,扶起众人,跌跌撞撞地去了。叶求知被师父的前冲之力带了一个跟头,跌翻在地,站起时,这干人已然被制住,垂头丧气而去,知这少女不简单,忙接过师父,见他面如金纸,脉息紊乱,喂他服了几枚救命丹药,扶进房里休息。 他出来向少女致谢,少女道:“你且不用谢我,快帮我看看我的宠兽,看它是否有救?”从腰间的锦囊中掏出一只小兽来,捧在手上。 叶求知见那锦囊也只普通荷包大小,竟放得下这样一只小兽,心中奇道:“变戏法吗?”再去看那小兽,毛色雪白,煞是可爱,只是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叶求知将它放在另一半完好的柜台上,检查它身上是否有伤。他学医至今,尚未出师,不想第一次出手,医的竟不是人,而是一只小兽。若在以往,他便要推辞,以免自己学艺不精,贻误害人。只是现在师父受伤,眼前少女又是救命恩人,不好推却。 他一边检查,一边询问:“它发病之前可有什么症状?” 那少女转睛略一凝思,道:“它昨日之前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暴躁不安,狂叫不休,现在已昏迷不醒了。” 叶求知见她眼珠转动之间,灵动已极,星眸似点漆一般,透着一股灵慧之气。又见她雪肤瑶鼻,不禁有些拘谨,暗道:“好漂亮的女孩。”这女孩的妍丽实是他平生所仅见。 他检查了一遍小兽全身,亳无伤痕,忖道:“这几人身着长衫,不似我本地人打扮,连滴汗都不出,实是奇怪。难道这小兽是水土不服?” 他所处之地是烨州的青阳镇,常年炎热。可观眼前的几个少年却面色如常,不见其流汗,不由得奇怪。却不知这几个人不同凡俗,均来自玄门正宗的大派,早就寒暑不侵。可说是水土不服,小兽却无腹胀c红斑之状,于是问道:“它可有饮食不振,腹泻之状?” 少女摇头,叶求知心道:“既非水土不服,身上又无伤口,难道是吃坏了肚子?”问道:“你昨晚上给它喂了什么?” 那少女转头向一个胖少年看去,胖少年一阵心慌,亦从腰间的锦囊里取了一把青草,嗫嚅道:“给给它吃吃了这个。” 叶求知眼睛一亮,大踏步过去从他手上拿过青草细看,问道:“这草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胖少年指向来路,说道:“我们从那片荒山过来,这草是摘自那里。” 叶求知循指瞧去,已明其理,说道:“那片荒山四周可是如常,唯它那一块光秃秃的,几乎寸草不生?” 胖少年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那里。我们图它干燥,没有林木野兽,就在那里歇了一宿。唐师姐叫我捉鱼虾给兽儿吃,可那破地方连条溪水也没有,又到哪里捉去!好容易找到这几根野草,这兽儿饿得狠了,勉强吃了一点。” 那少女一听,气得小脸绯红,跺脚道:“好啊,你你竟然就喂它吃这些东西!” 胖少年对她似乎极为畏惧,顿吓得不敢言语。叶求知笑道:“你别急,这小兽若是其它病症,我倒无多大把握,可它既吃了这草,我说不定能救它。” 少女一听大喜,笑道:“那你快快救它。” 叶求知顺手将手中的草儿交给她,说道:“你这兽儿是中了热毒,你瞧,这草上叶肉是否呈微红色?” 少女接过那野草一看,其叶片已被叶求知撕开,叶肉果如他所讲,微微泛着红色,笑道:“咦,真是这样。” 叶求知转身从药柜里取出几枚药丸,递了过去,说道:“这是解暑气热毒的药,我们这儿天气炎热,故常备着。” 少女伸伸舌头,接了过来,说道:“哎唷,到了你们这儿岂不要小心,万一吃了什么果儿桃儿,岂不要中毒?” 叶求知但觉她率真可爱,笑道:“敝地虽然干旱炎热,但也非所有的花儿果儿就具热毒,仅限牛癣山那一带才有。” 那少女奇道:“牛癣山?”只觉这名字奇怪之极。 叶求知道:“就是你们昨晚歇息的地方,别看那里光秃秃的,可生长的为数不多的植物都含有热毒。” 那少女想起来时所见,那片山脉都长有山林,唯那座山稀稀疏疏长着一些树木野草,正如牛身上的癣斑一样,不由嫣然一笑,说道:“这个名字正贴切。”与叶求知讨了碗水,扳开小兽的嘴巴和药服下。 喂罢药,她直起身来,在身上一摸,回头向胖少年瞪了一眼,道:“还不来付钱?” 胖少年苦着脸道:“钱已被你花光了,哪里还有?” 少女又向其他人看去,其余几个也都摇头。少女转过身来,脸上微赧,取出两块似石非石的东西,道:“这个给你。”似怕叶求知不信,解释道:“这可比银两值钱多了。” 胖少年叫道:“师姐,你怎么把灵石给他了,他一介凡普通人拿它有什么用?”其他人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求知观他们的神情,知道此物价值不凡,推辞道:“此许几颗药丸,算得几个钱。何况你们还救了我与家师一命,这个还请收回。” 那少女一把塞在他手里,说道:“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是我们当为之事,如治病不给钱,岂不与那恶人一样,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说完翩然回身,率众而去。 叶求知一阵出神,但觉这些人大非寻常,突如其来,飘然而去。待他醒转,追出门去,就这一小会儿,已不见他们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初窥门径 那几人一去不再复返,叶求知也未放在心上,这等萍水相逢,匆匆一面实是再正常不过。师父的伤势倒也不算太过严重,吃了几副药后慢慢好转,他也便放下心来。到了此时他才知,师父原来大有来历,原名也非叫叶回春。 对于那本书,他更为看重,知道其非同小可。他还记得当初师父将书给他时,曾对他正色道:“为师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本书,勤学经年,一无所得。我学医至今,对穴位经络熟稔极深,尚且如此,可见成仙之路并非人人可及,非福缘深厚之辈不可为。你若要学,也无不可,可要知道,命理自有定数,强求不得,你要是学不成,那也是没有仙缘,万不可执着。” 叶求知答应一声,从此研修不辍,可始终无法从外界中引气入体,更遑论导气运气。他还以为学之有误,自己曲解其意,便去问师父。 叶回春道:“为师尚未做到,又如何教你。不过人之天资分为觉心和力行,书中的一句话,往往各人的见解便自不同,其中有高有低,这便是觉心。而除此之外尚受身体所限,有人力大无穷,有人手无缚鸡之力,此非个人所愿,而是先天注定。我瞧修仙也是如此,非天资不够,不能成功。可人固有所短,亦有所长,就拿隔壁阿牛来说,他当初跟我学医,始终学不会,可如今却打了一手好铁器,你修仙不成,亦不妨治病救人,成为名医。”他怕弟子沉迷此道,而耽误学业,因而出言开导。 叶求知听罢,心道:“难道我至今未成,是因天资不够吗?”心中大是沮丧,明知师父所言有理,但每日坚持的吸纳吐息仍难放弃,心想:“不管最终能不能成,做总比不做的好,反正练之也无损,说不定竟尔成了也未可知。”想到有一天能成,吓到师父,不由大乐,仍每日照练不误。 这日晚上,他又盘坐在床上,依书上指导,吸气咽津,如此良久,可结果仍与以往一样,所行无功,不禁懈气。他平素行功,一呼一吸,需得专注,这时放松下来,思绪归体,顿胡思乱想起来。他出神了一阵,正要入睡,却不知怎地,脑中掠过一个笑脸,其笑魇如花,目光清亮灵动,有若玉珠,正是那日就医的少女。 叶求知哑然失笑,想道:“我怎么想起她了?”却不知他们虽只见过一面,但如此清丽脱俗的姑娘实是他从所未见,已在他心中留下极深的印象,不知不觉间就冒了出来。 他取出那少女当日所给之物,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但觉它如晶似玉,入手冰凉,甚是舒服。他此时虽已收功,可心率与脉搏仍未恢复如常,还在保持吸纳时的节奏。就觉手上之石湿漉漉的,好似雪团化了般,凉意慢慢渗进手掌心,向上延去。 他起始尚未在意,只想这是什么东西,待手上有麻痒之感,似有无数虫咬蚊叮时,方才惊觉,忙一撒手,心道:“怎么回事?” 那石头甫一离手,麻痒之感立去。叶求知翻手过来看,却无异状,心中奇怪,复又将石头拿在手上查看。可石一到手,异样之感又自袭来,他忙放下石头,惊道:“石上有毒?”他平素多与药草打交道,颇通药性,一遇此事,自然而然就想到石上有毒。 可随即想到这女孩与他无冤无仇,素昧平生,自己还救她宠物一命,绝不会拿毒物来害他,况他手掌并无中毒之状。 正在他惊疑不定之时,手上原来的凉意竟汇集于一点,向上钻动,仿若一缕游丝一般,苦于他经脉闭塞,上行不得,只在原地拱动。 叶求知大惊,还道有活物钻到了手里,忽想起书中一句话:“导气入体,如虫拱行。”讶道:“我竟成功了吗?”实在难以置信,便以书中所授之法,循脉导气,归置丹田。可他经络太过堵塞,循行不易,需得疏通方行。但经此一试,已印证了他心中想法,不由欣喜若狂,心中高喊:“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他久盼之事,一朝得成,那种喜悦当真难以形容,待得心绪稳定,细思今日之事,恐非自己持之以恒之故,而是与这石头有关。于是他拿起石头,依法纳气,就觉手中石块如雪融化,一团凉意钻进手心来。游丝骤得强援,蠕蠕而动,向上拱行,有如蚯蚓翻土般。 叶求知大喜,忖道:“这是什么奇物,竟能助我练功?难怪那天他们隐有不允之意,原来如此珍贵,那么他们究竟是何人,难道是仙人吗?” 他经脉初次开拓,虽有灵石相助,也直到黎明时分方堪堪行了一个小周天。待气行一周,首尾贯通那一刹,他一个激灵,仿佛周身毛孔全开,连同耳目心窃一起舒展,恍觉世界大亮,豁然开朗,通体舒爽无比。 叶求知沉浸在此状中良久,方睁开双眼。在他睁眼之际,刹时仿佛天地远去,自己从高高的云端中又重回到了这间斗室之内。 他整晚未睡,可精神振奋之极,只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似轻了几两。再一瞧身上,汗湿衣襟,排出了不少臭泥污垢。他吓了一跳,心道:“我身上怎么这么脏?”可随即明白这是练功之故。他通晓医理,知道人体内有许多毒素污物积压其中,往往需药物排除,不想仅止一次行气,竟胜圣药百倍,难怪久练此功可以成仙。 他满心喜悦,怕只是一时误打误撞,侥幸使然,于是又坐上床,行了一次功。他经脉略略开通,第二次时顺畅了许多,尽管如此,待一遍已罢,也已天色大亮。他匆匆洗漱完毕,推门出房,放眼瞧去天还是那天,地还是那地,看似一样,却又觉与往日不同,可要说个究竟,又说不清道不明,心下暗喜,自此以后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药童。 叶求知起得这么晚,那是少有之事,叶回春早就坐堂开诊,就见他喜气洋洋进来,知他必有事要讲。可听了叶求知的讲述后,仍不免大惊失色,差点揪掉胡须,他万料不到这个小弟子福缘如此深厚,真有一日踏上仙途! 叶求知见到师父既惊且喜的模样,心中也是美不待言,取出那块石头,道:“师父,你且试试这块石头,看看有无效果。” 哪知叶回春试了多次,也无气感,方知纵有神物相助,亦要看资质,非人人可成。好在他在此上饱受挫折,沮丧一阵,也即释然,反倒是叶求知心中愧疚,不敢在他面前再提此事。 叶求知得逞所愿后,自是勤练不辍,他也试过不用该石而引气,可效果微乎其微,两者之去有如涓流之于江河,不禁想道:“开沟引渠需以强力叩关,依我如此微薄之力无怪乎之前始终冲之不开,无法引气。”他不知别人修炼是否也是如此,无从比较,但自炼气之后,腿脚日渐轻便,耳目之力见涨,出去釆药一趟,来回百余里路,都不用中途停歇。 如此过了月,终在一天,那块石头哗啦一声轻响,碎成一堆灰屑。叶求知怅然若失,心道:“原来这块石头并不是用之不竭,待第二块用完却又去哪里去找?” 这天,叶求知正在研药,门外忽走进三个人来,两大一小,其中那小的一进门就冲他道:“小神医,我又来啦,你欢不欢迎?”其声清脆,有如莺啼,正是赠石的那位唐师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再度重逢 叶求知一愕,不想她去而复返。继而大喜,她既有此石,说不定便是仙人,自己正可讨教。可旋即一想:“她怎么回来了,还带了人来?莫非那小兽被我医死了,她找了家人前来追究?抑或此石太过珍贵,她家人得知,过来讨要哎吆,那石头已被我用掉一块,可如何是好?”便此短短瞬间,他的念头已转了几转,心情忐忑起来。按说以他的年龄正当顽皮胡闹的时候,但他自幼学医,每天背诵草药的名称药性及医理,使得他的性子远比同龄人要来得稳重沉凝。他答道:“你你来了,欢迎之至。”药堂医馆就同棺材铺一样,便是生意再好,为避客人忌,也不会说欢迎等词,他纯粹是心中顾虑,顺着那少女的话,随口而出。 叶回春亦看出不同,站起身来,说道:“三位有何事?”他当日曾见过唐师姐一面,但当时情势危急,未曾看清便被击昏,这时再见不复相识。 其中一个男子指着叶求知,道:“我们找他。” 叶求知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果然是找我的。” 叶回春回头看了叶求知一眼,疑惑道:“不知三位找小徒所为何事?” 那男子道:“也不为别事,只想他给我们带个路而已。”说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说道:“这是他的酬劳?” 叶求知一听不是追究责任,也不是追回宝石,心中暗暗松一口气,疑他们要自己带路却是干什么?叶回春同样疑道:“要小徒带路去哪儿?” 那人道:“牛癣山。” 叶求知不解:“他们去而复回,到牛癣山干嘛,难道上次有东西遗落在当地?” 叶回春却不作此想,这三人一出手便是纹银五十两,单单只找他徒儿,实不知是好是歹,说道:“小徒年幼,镇上识得牛癣山之路的亦有不少,三位何不去找他人?” 另一个同来的男子见叶回春竟不为所动,暗暗纳罕,五十两银子为数不少,于一个小小的医馆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看来同伴出手大方,反而引起了对方的不安,可这世俗之物于他们来说就如同粪土,从未放在心上,只不过不想平白使唤人而已,因而说道:“叶大夫,我们找令徒并无歹意,上次令徒救活了我师妹的爱宠,感激不尽,前来相谢,顺便请他带个路,别无它意。” 唐师姐在旁点点头,对叶求知道:“你那药丸可真灵,我的小兽儿吃了之后就好了。” 叶回春一听这几人便是当日赠石之人,便知来人不凡,不由多了几份敬重之意,但仍有些担心叶求知,说道:“小老儿也知道去路,不如就由我带几位去如何?” 叶求知岂不明师父的维护之意,焉能让他代己独去,说道:“师父,店里尚需你看顾,不如就让我去吧?” 后一人见他们师慈徒孝,固让人感动,但不免有些不耐,笑道:“你们既然都放心不下,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吧。” 叶回春想想只有如此,说道:“三位稍等,我去雇辆骡车来。”青阳镇此去牛癣山不下两三百里,如无车马代步,恐怕两天才能到。叶求知忽然心中一动,蓦地想起唐师姐他们早上从牛癣山出发,中午时分便到青阳镇,脚程之快实不可思议,不由更认定所想,他们是仙人无疑,心中激动不已。 那人道:“不用了。”说完出门而去。 叶求知师徒跟在三人身后出了青阳镇,到了镇外。那人环目一看,四周无人,一手拉着唐师姐,一手拉着叶求知,说道:“牛癣山在哪个方位?”叶求知随手一指,心道:“他们要我带路,看来这个唐师姐已将来路都忘了。” 那人道:“等会儿不要怕,若受不了就闭上眼睛。”向同伴看了一眼,拔地而起,向远方飞去。那边同样如此,另一人拉着叶回春,与他们并肩同行。叶求知猛地一下腾空而起,吓了一跳,待惊魂稍定,就见他们脚底各踩着一柄长剑,御空飞行,底下景物飞快地向后倒掠,心道:“这便是仙家上天入地的本领吗?当真妙不可言。”想起有一日自己也能像他们一样在高空遨游,不由得一阵振奋。再去看唐师姐,她亦是满脸的兴奋之情,而师父则紧闭着双眼。 飞了一刻,叶求知忽然发现,他们飞得虽快,却无逆风拂面,头发都不飘动一根,丝毫没有窒息之感,似罡风迎面分开,被什么挡住了,心想:“这恐怕是仙家用什么法子挡开了。”恍然觉得仙人神通广大,直难想象,心中向往无比。 这两人飞行甚速,不一会儿,便到牛癣山,按下剑头,落在地上。叶回春何曾有如此体验,只吓得腿脚酥软,瘫在地上。叶求知炼气之后,身体不同常人,自无不适,上前搀扶师父。唐师姐则笑道:“就是这儿。” 那两人一看,四周光秃秃的,果如她之前所讲,其中一人笑道:“你怎么之前找不到,却忘记了?” 唐师姐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另一人却道:“小师妹,你们当真大胆,竟从汵州跑到了烨州,能找到回家的路,也算侥幸。”似说她如此马虎性格,连来过的地方都找不到,能够回家实属难能。 唐师姐嘟起小嘴,委屈道:“大师兄,你就别说我啦,爹爹已经教训得我够啦。” 大师兄摇摇头,对她既是疼爱又是无奈,说道:“这次要不是有这发现,你如何还能出来,记得下次再也不要胡闹了,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如何得了!” 唐师姐轻哼一声,小声道:“为什么你们能出来,我们就不行?” 大师兄道:“小师妹,你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可以,被师父听到了又要重重罚你。本门规矩,炼气弟子若无命令不得外出,避免学艺不精,遭人毒手。这次你们运气好,才无意外,万一有事,你可担当得起?” 唐师姐噘嘴不说,心中却是不服。叶求知听他们对答,貌似他们是同门师兄妹,唐师姐不顾门规,私自下山,回去之后受到惩罚,后发现了什么,才又允许随师兄们出门,心道:“原来仙人并非独来独往,而是有师门传承。是了,哪有人一出生就是神仙,定也要人传授指点,就如我学医一般。”不禁对他们大加羡慕,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拜入他们的门派。不过听他们这么说,想必门规十分森严,收徒未必那么简单。心中七上八下,胡思乱想,忽瞥见师父苍白的脸色,心道:“我真是想入非非了,不谈人家收不收你,便是师父年时已高,我岂能置他老人家于不顾。”心中忽然一阵坦然,不再多想。 说了这会子话,叶回春稍稍恢复了过来。大师兄道:“叶大夫,你现在可好?” 叶回春道:“现在好多了。” 大师兄道:“路途遥远,你们且在这歇息一下,待我们办完了事,就送你们回去。” 叶求知忖道:“他们要办什么事?”就听大师兄对唐师姐道:“当日你们是在哪儿发现那草的?” 唐师姐那日交待胖少年喂兽儿,自己并未参与,哪知道草儿是在哪儿摘的,闻言顿答不上来。叶求知想道:“他们找那草做什么,难道那草竟对他们大有用处,所以巴巴的来找它?”此事说不定有关修炼,他听了不由留上心来。 大师兄见唐师姐茫然不知,也就不再追问,说道:“好在此山并不大,我们三个分头寻找。”当下三人走开了,分三方站定,闭上眼来静立。叶求知心道:“不是寻草吗,怎么站在那儿不动,闭目出神?”他不知这是仙家的神通,以神代目巡视法。要知一个人的目力再强,也不能绕过弯去,透过障碍物,看到对面之物。但道法练到一定程度,即可炼气化神,气与神合,使之精神之力外放而出,但凡神识之所达,无不看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但叶求知毕竟不是愚笨之辈,观其动静,也便猜出他们在大显神通,心想:“听说仙人会千里眼顺风耳,难道他们闭上眼睛就能看见?” 过不多时,大师兄便道:“在这里了。”说完过去,在一块地上找到几棵掐断的草根,一看便知是胖少年当日所为。也不见大师兄有何动作,就见他嗖地一下钻到了地里,不见踪影,而地面上平整如旧,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破绽,就如一个人跳进了水里,波浪平复,看不出端倪一样。接着另一人也钻了进去,叶求知只看得目瞪口呆,被他们的遁地术惊得无以复加,心想:“书上只教我如何炼气,却未记载任何法术,我如何才能和他们一般御剑飞行,遁地无形?”心中悠然神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忝列门墙 两人下去之后,良久不回,唐师姐等得心焦,直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天慢慢黑将下来,蓦地大师兄和他的同伴先后从土里跳出来,面带喜气。唐师姐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大师兄拿着一物,递到她面前,笑道:“成了,果如师父所猜。”那物是块红褐色的石头,与地表的不一样。叶求知心道:“奇怪了,这山腹中的石头怎么与外面的不一样?难道他们此来就是为了这种石头?可他们又怎么知道里面的石头是什么样的,难道就凭带回去的野草?”他还真猜对了,唐师姐虽得了他的药丸,但仍不敢掉以轻心,怕他这个乡下小童不能根除她爱宠之毒,因而留着那野草未扔,万一爱宠毒性复发也好据此解毒。不想回去之后,她爹追究她怂恿同伴私逃一事,牵扯出这桩事,拿过野草一看,里面不仅有热毒,还含有灵气,怀疑它生长之地其实是个灵石矿,是以急派她与两位师兄前来勘察。 叶求知见他们三个对这石头甚是看重,灵机一动,心道:“这石头有什么奇异,难道与我的那个一样?”若真是如此,山下都是这种石头,确实让人心动,他对之深有体会,知道此石对修炼之人何等重要。不过此石与他先前的那个不一样,一作白玉之色,一作红褐色,他也难以确定。他却不知道,天分五行之气,便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灵石,颜色当然不一。 大师兄他们探明了情况,心中喜悦,驾起飞剑,又将叶求知师徒送回青阳镇。临去之前向他们交代,今日之事万不可对外人说,又掏出那锭银子,要酬谢他们。叶求知知道机不可失,大着胆子,道:“这银子我不要,请问可否再给几块当日的那种石头?” 大师兄奇道:“什么石头?” 唐师姐不禁红了脸,扭捏道:“当初他治好我的小兽儿,我没有银两,就给了他两块灵石。” 大师兄道:“荒唐,你怎么给他这个!”接着向叶求知疑道:“你要它干什么,之前的呢?” 叶求知道:“我我用了。” 那三人同时惊道:“你用了?” 叶求知点点头,大师兄神识在他身上一绕,回头与同伴道:“今天我们可走了眼了,这孩子竟然是个五灵根!” 叶求知浑然不知五灵根为何物,要知天下之人何其多,并非人人都可修炼,还得看你资质如何,要是你始终无法亲近五行之气,那就说明你没有灵根,无法引气入体,便如叶回春这般。而各人对亲近五行之气的程度又自不同,遂分成五种灵根,其中身具灵根越是单一,进境越快,而反之则越慢。叶求知身为五灵根,那是最慢的了。 另一人也用神识扫了一下,道:“不错,正是五灵根。”互看了一眼,那人又道:“此子资质虽不算佳,但面面俱到,倒也可练我门派功夫。”话中竟有收录之意。要知正因为修炼条件苛刻,故而门徒难求,若再挑剔,久而久之,门派不免式微,甚至断了传承也不一定。 大师兄传音道:“先不忙,且看他的品行如何。”问叶求知道:“你是如何修炼到炼气一层的?”他在看叶求知的同时,也将叶回春探查了一遍,知他没有一丝真力,绝非他所授。 叶求知道:“我是依照这本书练的。”取出他贴身珍藏的那本书。 大师兄接过一看,却是本炼气入门之法,不知怎地流传到他手里,心道:“此子悟性不差,仅凭自学就能领悟,不可谓不高。”要知天资不光是灵根,也要看其悟性,唯知见障与肉身障接连打破方能晋级,而知见障与肉身障分别代表了悟性与灵根,难说其中高下。只不过灵根在前期比较重要,毕竟前期是积累元气,打根基之期,而到了后段悟道时,则悟性显得就尤为重要了。 大师兄道:“不坏,不坏,你竟能无师自通,实属难能。只不过你在这等地方屈居小药童,未免可惜,难有大作为!” 叶求知起始看到他们上天入地,心慕无比,但此刻心意已定,说道:“有何可惜,像师父这般治病救人也挺好。” 大师兄心道:“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尚不懂修炼的好处。”口中道:“依你资质,若出去拜师学艺,说不定便有人收你,你自此脱胎换骨,跳出凡尘,延年益寿自不用说,如我们这般御空飞行也不在话下,还能学到各种穿山入地,吐焰吞刀,行云布雨的本领,岂不强胜似你困在这个穷乡僻壤,终老一生好。” 叶求知听了不禁悠然神往,心想:“原来修炼尚有这许多本领!”可随即看到师父,说道:“父母在,不远游,我父母固然不在了,可师父尚在,修炼再好,我也不能抛下师父,一人去求道。”心想:“待我服侍了师父百年之后,再去也不迟。” 大师兄看到他眼中的羡慕及挣扎之意,知他所言非虚,暗暗点头,说道:“若我现在收下你呢,你也不愿吗?” 叶求知咬咬牙,摇头道:“多谢仙长抬爱,只怪我没那个福分。” 叶回春听了大急,跺脚道:“你这孩子怎地如此不识好歹,仙长既要收你,你还不跪下磕头。” 叶求知只是摇头不允,那二人之前不过是想考验其为人,不料此子竟如此执拗,像这样拒绝他们好意的尚属第一次,不禁都摇头苦笑。叶回春忽然道:“你不肯去无非怕我老无所依,无人送终,难道我能收你为徒就不能收别人吗?我如此医术还愁再找不到传人?你如不去,我现在就断了我们之间的师徒之情!” 叶求知见师父说得如此决绝,只好答应。当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随三人离去。临去之前,想到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不由得泪如雨下,重重磕了八个响头,挥泪而去。 到了镇外,大师兄两人却不御剑,而是一拍腰间锦囊,从锦囊中顿飞出一只黄颈白羽的大雕,两个翅膀展开足有三四米长,劲风几乎将叶求知刮倒。叶求知骇然之极,顿忘了伤痛,不住去打量这只大雕,但见它顾盼之间,雄骏非凡,睥睨自威,心想:“这个袋里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大一只鸟?”他已不是第一次看到锦囊,知是仙家神物。 唐师姐有意要转移他的伤痛,待四人骑上大雕起飞之后,向他拍拍腰间,道:“这锦囊是专门放东西的,你别看它小,其实里面很大,能放许多东西,其中一种是专门装宠兽的,叫做兽袋。”又亮亮手上戴的指环,说道:“这个也是。”右手在上面一抹,从中抽出一柄长剑,晶莹透亮,寒光闪闪。她握着长剑,挽了几个剑花,刷地一声,又藏了回去,直是来无影去无踪。 唐师姐瞧出他的羡慕之情,说道:“你别急,入门之后自会发给你。”她生性活泼,又好为人师,一路上叽叽喳喳地抢着给叶求知说门中的掌故,使叶求知的离愁别绪倒也淡了几份。从她口中得知,师门名唤介赑门,地处汵州,在极北方位。她爷爷是门中掌门,已臻元婴之境,而她本人叫唐可儿,此来的两个师兄,一位叫朱世杰,一位叫黄文义。 他们一路晓行夜宿,既不投宿也不打尖,黑了就在山岭荒郊歇宿,饿了有随身干粮。说是干粮,却是精致之极的糕点瓜果,口味之佳,是叶求知从所未尝,一口咬去,口齿留香。叶求知心道:“果然是仙家之物,不同凡响,就连饮食都如此考究。”可却从不见朱黄二人饮食,似不知饿饱一样。他有次悄悄问唐可儿,唐可儿笑道:“这叫辟谷,到了他们这个地步,餐风饮露,以天地之气为食,哪还需要吃喝,你到了筑基之后也便这样。”叶求知心道:“难怪世人都说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原来确有其事。” 路上非止一日,看不尽的高山大川从大雕翅下而过,对于叶求知这等从未出过远门之人自是新奇无比。他们向北而行,天气渐转寒冷,已是一派北国风光,与叶求知来处烨州大相径庭。唐可儿告诉他,已进入到汵州地界。 又行了日,眼见已近介赑门所处之地天一岛,朱世杰和黄文义忽对看一眼,轻按白雕,让其徐行。过得一会儿,便有两人慢慢靠近。到了他们附近却停步不前,似有戒备之意。 朱世杰朗声道:“介赑门朱世杰及师弟黄文义,见过两位朋友,不知两位跟着在下等人,可有要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仙途伊始 朱世杰和黄文义是介赑门三代弟子当中的翘楚之辈,是少掌门也即唐可儿之父唐清源的得意弟子。掌门唐君安甚少过问派务,只一意清修,一应事件都交由唐清源打理。这二人精明强干,唐清源颇为倚重,经手过不少大小事务,因而在外享有不小的名头。 那二人一听说是他们,微微变色,拱手道:“原来是介赑门朱黄两位高贤,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幸会。” 朱世杰和黄文义见他们只管虚文客套,对他们的提问却避而不答,心中有些不悦,亦疑上心头。一般己方自报家门,对方若无它意,也应说明来历才是,于是追问道:“两位是谁,到此何意?”此地虽还未到天一岛所在的北海,但也相距不远,也算是其外围,他们以主人的口气相问虽不为过,也已不算客气。 那两人打了个哈哈,其中一人道:“在下叫卢平,这位是丁方,我们二人闲散野人,相约远游,路经此地,不想惊扰了各位,实在抱歉。” 朱世杰见他们仍含糊其辞,说道:“那真是巧了,天地辽阔,我们竟能同路相遇,也属不易,既然如此,没有它事,我等就告辞了。” 那两人挥手道:“几位慢走。” 走了一程,朱世杰道:“这两人说得不尽不实,大是可疑。” 黄文义道:“虽不知他们用意如何,但此去北海,不是我介赑门就是玄武宫,要么便是北海门,除此之外甚少有人往来,他们缀着我们,若无它意,必是针对我们三家无疑。” 朱世杰道:“他们可能以为只是普通弟子路过,不想却遇上了咱们。” 黄文义道:“那怎么办,要跟过去吗?” 朱世杰道:“一个人去太过危险,待回岛上再派人去查,如果他们仍在此地停留徘徊,定是奸细无疑。” 两人议定,朱世杰又向叶唐二人道:“刚才的事你们也都看到了,切记世道险恶,人心难测,出外需小心谨慎,既要有防范之心,也不得惹是生非。遇上不明之事,赶紧报上家门,我介赑门也薄有威名,同道之人都会给几份面子,宵小听了,亦不敢惹事上身。”他借题发挥,趁机教育两个小辈。 叶求知与唐可儿齐声答应,叶求知本以为仙人都是超凡脱俗,与世无争,气华高洁之士,可看了刚才之事,听了朱世杰的话,心中不禁凛然,憧憬之情冷却了少许,多了几份忐忑。 此时他们早已远离尘嚣,过了人烟密集之处,再过不久,便远远看见一片大海,一眼望不到尽头。在海上又飞了两个多时辰,一座海岛映入眼帘。此海岛云雾缭绕,半遮半掩,看不见全貌。白雕飞到近前,朱世杰取出一面腰牌,劈手打进云雾之中。那云雾忽然云开雾散,洞开一个小道,容白雕飞过。 叶求知只觉水汽拂面,似穿过云团,蓦地眼前一亮,一个世外桃源出现在面前。就见平原接高山,高山环绿水,说不出的风景秀丽,草木繁滋,尤其是空气清新已极。叶求知耳目一新,胸臆大畅,心中赞叹:“这才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白雕毫不停留,振翅飞过河泊山林,向远处最高的山峰飞去。此峰高耸入云,到了近处,隐约可见不少亭台楼阁散落其间。唐可儿告诉叶求知,此峰叫源来峰,是介赑门的主峰,他此次入门还需一位师长过目方行。至于拜师,那就要看其资质机缘了,若是有幸被哪位前辈看中,立即就能成为正式弟子,如若不然,则派往各处司职,在此期间,有人专门传授他们这些初入门者,以后如何还看各人的努力及造化。 叶求知听了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心想:“看来求仙并非那么容易,还需通过层层考验。我若是通行不过,岂不要重转回家!” 唐可儿看出他的心事,笑道:“有我和两位师兄的力荐,你入门当无问题。” 朱世杰也笑道:“小师妹的面子比我们俩好使得多。”又正色道:“其实有无师父,所授的功法都是一样,所不同者不过是不能时时聆听请教罢了,修炼还在个人,你只要表现优异,或能踏足筑基,自会有人收你为徒。” 叶求知谢过朱世杰的指教,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我只要努力修行,早晚会寻得一位明师。” 白雕在一处方坪上停下,朱世杰将它收了,迳率三人沿一条石径向山后走去。走了一阵,便来到一座茅庐之前。茅庐四周围了一圈篱笆,其中种了不少花卉药草,叶求知自认见过许多花草,但也识得不多。 四人停了下来,朱世杰恭敬道:“曹师叔可在?” 茅庐里传来一个声音,道:“进来吧。” 四人进了茅舍之中,向里面的一个老者行罢礼,朱世杰道:“弟子与师弟师妹奉家师之命前往了烨州一趟,在青阳镇遇到这个孩子,见他资质尚可,便将他带回门中,望师叔收纳。”接着讲了叶求知的身份来历。 老者看了叶求知一眼,说道:“既然他身家清白,便许入门墙吧。”伸手一招,从叶求知身上取了一滴鲜血,一分为二,各打进两副铭牌里,其中一个交给他本人,另一个却留了下来。唐可儿道:“这个是你的身份铭牌,凭此你就可以在本门走动了。另一个是你的命牌,命在牌在,命亡牌碎。” 老者又另取出一套衣服及一本书册,道:“这书里既有门规,又有本门功法,你善自保管研修,万不得外传。你要是触犯了其中的条例,视情节论处,你可记下了?” 叶求知躬身接过,答道:“弟子谨记,绝不敢违犯。” 那老者点点头,召来一名弟子,吩咐他道:“这新来的弟子既学过医,你就带他去山下的药圃去吧。” 几人出了茅庐,便此分手,叶求知自跟这名弟子而去,朱世杰等人也去回复师命。叶求知眼看唐可儿他们离去,心中充满了不舍,那种离愁别绪又自涌上心头,同时又生出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及对前途无法预量的茫然。 叶求知跟在那名弟子的身后,又来到来时的方坪上。那弟子取出一只大风筝,说道:“待会儿你要牢牢抓着我,我带你飞到山下。你要是中途撒手,跌下去可性命不保。” 叶求知见这方坪奇高无比,云团尚在它下面,不禁有些害怕,说道:“怎怎不走山道?” 那弟子笑道:“从山道下去走到何时!” 叶求知又道:“那怎么不乘白雕?” 那弟子道:“想乘白雕等咱多修炼几年,否则还未坐稳,就被风给刮跑了。” 叶求知一想也是,不说高空罡风剧烈,就是白雕的速度也将自己甩没了。只好战战兢兢地抱住那弟子,由他驮着自己向前快奔。只见那弟子跑到崖边,纵身一跃,已跳下山来。叶求知蓦地身子一空,向下直坠,口鼻中满是空气,几不能呼吸。忽然下坠之势一缓,原来风筝吃饱了空气,展翼飞了起来,但仍窒息难当。正在他难受之际,耳边传来那弟子的声音:“师弟,你不是已经炼气了吗,还不调息?” 一语惊醒梦中人,叶求知忙运气调息,丝丝外来灵气从毛孔中渗进体中来,缓解了他呼吸艰难。 风筝从高空俯冲下来,便见底下一片花海绿丛,姹紫嫣红,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他来时路上便听唐可儿说过,介赑门是个炼丹大派,以水炼之法著称,种这么多花草也不足为奇。 过不多时,已临近药圃上空。那弟子瞅准落势,一收风筝,背着叶求知轻纵而下,往田埂上落去。待站到实地,叶求知一颗悬着的心方始放下。回首来路,就见源来峰高可万仞,云蔽山腰,只看见下面半截,不由暗暗挢舌,心想这位师兄虽不能像朱世杰他们腾空飞行,但仅凭一只风筝带着他从那么高的山上跳下,那也着实了不得。这时早有一个壮汉从田中迎了过来,他手上尚沾满了许多泥土,边走边搓,泥一时化作泥水不断滴了下来,待走到他们面前,双手已变得干干净净。此人竟能凭空变水,以之洗手,端的神奇,但叶求知现在已不觉是在变戏法,而是知道这是一种以气化水的法术。 那弟子看见此人,说道:“张师兄,这是新来的弟子,你安顿一下。” 张师兄领了叶求知安排住处,这山下的弟子都与叶求知情况相同,要么入门不久,要么无人青睐,又始终不能筑基,只能在此伺花弄草。他们为了方便照顾药圃,皆就近而住,一人看顾几种,各有分工,这样既不需要记住所有花草的习性,又可精专饲养。 叶求知便此在介赑门住下,白天照料药圃,晚上行功打坐。介赑门主要练的是五行之水,善使水法,是五行宗门下的一脉分支,其余四支分别是金州的鸩烛门,杨洲的犀婴门,烨州的雾餮门,及坤州的澞塬门。此五地各有特点,正好分别与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属性相合,比如烨州炎热,汵州寒冷,如此神异,是别处所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无妄之灾 天一岛既为介赑门的栖居之地,已被经营了无数年,灵气盎然自不用说,亦且固若金汤。叶求知在此修炼,万谈不上说一日千里,但他自有一股韧劲,加之现在有人指导,勉强也算勇猛精进。修炼之难在于知见和肉身的限制,需层层叩关,冲过关隘,余下便是资源境遇及个人的努力了。资源境遇不可强求,而努力却是叶求知所不缺的,他小小年纪就背下那么多艰深晦涩的医理,不仅是叶回春的教督之功,还在于他本人的刻苦认真。他在路上便从朱世杰三人的口中得知,他的资质不算太好,唯有以勤补拙,因而自来岛上后每日苦练不辍。他第一难关已过,经脉已疏,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积水成渊之事。可渊有深有浅,就如人有高有下一样,每人的体质不同,丹田的容量自也有异,故而各人虽同是一个境界,但往往真力却深浅不一。叶求知拜天一岛这等福地之赐,兼又刻苦修炼,匆匆数月一晃而过,终有一日突破了炼气二层。他对之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因为分不清这次晋级是他用功之故,还是他丹田有限,但其中各有利弊,委实不好说谁好谁坏。 这天,张师兄对他道:“这些天田里的虫子莫名其妙多了起来,你用心一点,别让它们把花草糟蹋了。”叶求知答应一声,其实他早已发现,田圃之中突然多了许多小虫。 哪知小虫的来势愈演愈烈,众人捉不胜捉,杀之不尽,今日捕完,第二天又来一批,也不知它们从何而来。众弟子眼看着小虫们恣意肆虐,却束手无策。叶求知也是愁眉不展,若是药圃照料不善,本职有亏不说,灵石的发放也必随之减少。他心中寻思:“仅靠我们这些人去捉,这么大一块田地,如何捉得过来。所谓一物降一物,必有东西是它们害怕的。”他学医多年,自然而然就想到用药。可天一岛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地方,不说甚少会有这些害虫,即使有那也数量极少,万不会像如今这个规模,单凭人力就可捉光,是以从无用药驱除虫子的经验,因而即使有人想到,也不知该用何药才好。 叶求知虽晓医术,但同样不善此道,只能空有此念,徒可奈何。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际,忽见张师兄领了几个人过来,在药圃之中四处观看。那几人边看边摇头,面有难色,而张师兄亦是一脸失望之情。待他们走后,叶求知上前询问,张师兄道:“唉,本以为把御兽堂的人请来会有法子对付这些害虫,哪知他们看后说这些虫子既多且灵智低下,不好驱逐。” 御兽堂是介赑门专职饲养飞禽走兽的地方,驯养其目的,既可作为战力又可代步,一路背叶求知而来的白雕,便是朱世杰从那借来。叶求知听后不解,怎么灵智低下反而不好驱除呢,不是正应相反吗?张师兄道:“这个你不懂,驭兽之道往往是从神识药物及音律这三者着手,你若想驯服一只怪兽大可用神识打上烙印,让其认主,可这些害虫数也数不清,焉能用神识控制。” 叶求知道:“那么药物和音律呢,这两者听来好像对数目庞大的虫群鸟兽最合适不过?” 张师兄摇头道:“我介赑门不似那四灵宫,天生便善驭使万兽。本门驯养的都是大型鸟兽,多作代步之用,于此二道并无多大研究。况且音律是针对那些灵智稍高的禽兽而发,这些虫子无知无识,岂能有所感应。” 叶求知一想也对,人说名师鼓瑟抚琴,游鱼出听,百鸟回翔,却没说过虫子会过来围听的。又问:“门内有那么多丹师,难道他们也对此束手无策?” 张师兄道:“丹师们炼丹是为增进功力,改善身体而用,研究驱赶蚊虫干什么?” 叶求知一听是理,丹师们虽说熟识各种药性,然平时所关注者都在各种浩渺如烟的丹方上,及如何将它们炼制出来,哪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不相干的事上,纵使能配出驱除此虫的药来,也必不在这天内,就算是神医,遇上不明病症,也需推断出其病因方能对症下药,岂是一挥而就之事。不想偌大一个介赑门,高手如云,竟被这些小虫给难住了,张师兄与叶求知不禁相对苦笑。 虫子虽不足畏,但泛滥便成灾,眼看其来势汹汹,刻不容缓,叶求知搜肠刮肚,将平生所知道的药方都过了个遍,也无一种有用,心想:“御兽堂与丹师们临时抱佛脚,不知何时能想出办法,但他们一个懂得兽道,一个熟知药理,二者若是通力合作的话定能事半功倍。”但这双方有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也无从断定,他作为一个后生晚辈,又不敢冒然进言,要是他们双方已然合作,他岂不是失礼之至。 他正想得出神,蓦然心生警兆,忙一俯身,一道白光从头顶掠过,落在前面的地上,正是唐可儿所养的那只宠兽。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有人说道:“哎呦,多日不见,身手已然大变了。” 叶求知转身一看,果然是唐可儿,喜道:“你怎么来了?” 唐可儿本想趁他不备跟他开个玩笑,见竟然给他躲开了,伸手召回爱宠,笑道:“我来看你啊,看你有没有偷懒。” 叶求知笑道:“我哪敢偷懒。” 唐可儿道:“还说没有,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叶求知心中一动,心想:“她是掌门孙女,由她去说想必不会有人见怪。”于是道:“我正在想心事。” 唐可儿好奇道:“想什么?” 叶求知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唐可儿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可不要去讲,否则尴尬死了。”眼珠一转,说道:“你不是大夫吗,多少懂得一些医术,何不自己想法配药?” 叶求知道:“我连看人都未出师,何谈给这些害虫配药。” 唐可儿将伏在她怀里的小兽向他一举,笑道:“你不是治好了它吗?”接着神秘道:“不如我去将驭虫的法门抄来,你看了之后说不定就有法子。” 叶求知也是少年心性,加之别无他法,说道:“行吗?” 唐可儿道:“有什么不行,你跟我来。”说着,领着叶求知往源来峰而去。他二人皆是身轻体键,纵跃如飞,源来峰虽高,一个多时辰也即上了山。叶求知亦步亦趋,跟在唐可儿身后,一路穿廊过亭,来到一间房中。唐可儿道:“你且在这儿等我,我去抄来给你。” 叶求知不知她是到本门的藏书阁去,还是到哪里抄,说道:“好。”等她走后隐隐感到不安,但觉此事有些不妥,可既已至此,又不好回头,只好耐着性子等唐可儿回来。过了好一会儿,唐可儿笑吟吟的回来,抽出几张纸来,道:“成了,你看看。” 叶求知接过一看,这几张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字迹娟秀,略显潦草,想必是唐可儿匆忙写就。把它叠好放进怀中,道:“我要走了。” 唐可儿道:“好,我送你一程。” 两人走了一段,便听钟声响起,甚是洪亮,举岛皆闻。叶求知吓了一跳,不知何事。唐可儿笑道:“没事,是来了贵宾。”脚下不停,领着他往前走。 叶求知越走越不对,问道:“这不是下山的路?” 唐可儿回头笑道:“咱们去瞧瞧是什么贵宾。” 叶求知慌道:“这这不好吧?” 唐可儿道:“咱们就装着路过。”两人曲曲折折,来到一座大殿外。叶求知见这座大殿甚是宏伟,其上写着“万汇殿”三字。只听殿里传出一个声音:“展兄一路辛苦,且饮一杯清茶解解乏。”接着是杯盏响动之声,一人赞道:“好茶,好茶,茶叶固然甚佳,但这水更是尤为不凡。所谓八分茶遇十分水,茶亦十分,论天下之水,谁又比得过天一岛!” 前一人道:“展兄谬赞,展兄若是喜欢就带些回去。” 唐可儿探头在叶求知的耳边轻轻道:“这是我爹。” 哪知她声音虽小,但还是被殿里众人听到。那展兄道:“殿外可是贤侄女?” 唐清源道:“正是小女。”向外喝道:“还不进来拜见展师伯。” 唐可儿向叶求知扮个鬼脸,说道:“进去吧。”率先而行,走了进去。 叶求知忐忑不安的跟在后面,进了大殿,就见殿上坐着两人,主座上那人清秀俊雅,颏上有须,不言而喻,必是唐可儿之父唐清源。而宾座上那人身着大红袍,身材魁梧,眉重口阔,料是那位展兄。他们身后各自站着两人,唐清源这边叶求知却是认识,正是朱世杰与黄文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自相水火 唐可儿进殿先向那位展兄行了礼,口称展师伯,后又拜见了她父亲及两位师兄,笑嘻嘻地站到他们旁边。叶求知跟着行了礼,自也站到唐可儿一旁。 唐清源眉头微皱,向那展兄道:“小女不识礼数,还望展兄莫怪。” 展兄哈哈一笑,道:“贤侄女率真可爱,我岂有见怪之意,我此来倒要感谢贤侄女。” 唐清源道:“哦,展兄要谢她什么?” 展兄道:“如非贤侄女打从我烨州路过,又怎会发现我境内牛癣山竟出了火石矿,我可不要谢谢她吗?” 叶求知恍悟,原来这人居然是他的老乡。他到介赑门将届一年,已非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药童,他观这位展兄及他身后两人,衣着上都绣有火焰图案,又听他与唐清源的言语对答,已猜知这三人十有来自于与介赑门同属一脉的雾餮门。至于他口中所说的火石矿,大概就是那日他们在牛癣山发现的那些灵石。此人淡淡一句谢谢唐可儿,便不动声色,理所当然的将火石矿轻轻划归到他雾餮门的门下,倒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自展鸿飞率两位弟子前来,唐清源就知对方的来意,此人在雾餮门中的地位与他相当,若无大事,轻易不会出马,今日到此,不为此事,还能为何?心想:“这事还是给他们发现了。”介赑门自发现牛癣山灵石矿后,便悄悄开掘,深怕给雾餮门察觉,毕竟他们是远隔重山,在对方的境内行事,有些理亏,不过事到如今,终不免还是要事发。 唐清源装着讶道:“还有此事?” 朱世杰在后面禀道:“师父您闭关初醒,此事弟子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报。那日师妹回来,说牛癣山有些蹊跷,弟子便派人去查个究竟,却不想发现了一座灵石矿。弟子心想那是座荒山,乃无主之物,就自作主张派人前去开采,展师伯想必说的是此事。” 展鸿飞身后一人道:“你既坦诚此事,那就把它还回来吧。” 朱世杰装着不解,道:“还什么?” 那人道:“当然是那灵石矿。” 朱世杰笑道:“灵石矿?据我所知那是一座荒山,并非贵门的田产,何言还给你们?” 那人一滞,说道:“不是我们的,难道还是你们的?” 朱世杰道:“该山是我师妹发现的,便当归我介赑门所有。” 那人道:“当真荒谬,那山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怎突然就变成你介赑门的了,若是令师妹到处走一走,天下岂不是都是你家的!” 朱世杰道:“冯师兄不必夸大其词,倒显得我介赑门是巧取豪夺之辈了!牛癣山是无主之地,唐师妹在此发现灵石矿可谓上天赋予,不该归我介赑门所有吗?” 冯师兄道:“牛癣山是在烨州境内,当然是我烨州的,如何也不会属到外地去。” 朱世杰道:“烨州可非贵门一派。”言下之意是烨州又不是只有雾餮门一家,凭什么你们上门讨要? 冯师兄如何听不出来他的意思,说道:“这是我们烨州内部之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朱世杰道:“哦,原来你与他们是一家,我们两家倒是外人了!” 介赑门与雾餮门同为五行宗门下分支,虽各居一地,但说起来还属同门,冯师兄此言大有亲疏不分之嫌。展鸿飞见弟子说错了话,说道:“朱师侄,你不要错会了他的意思,我们此来完全是顾念同门之谊,你们擅自在牛癣山挖掘灵石,一旦被其他门派发现,定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在事态尚未严峻之前,我过来提醒唐兄一句,万不要妄起纷争,伤了同道之情。至于已经采出来的灵石,自归贵门所有,此事由我去与他们分说,这份薄面他们还是给的。”他这番话软硬兼施,端的厉害。 唐清源微微一笑,道:“多谢展兄好意,若是他们有意见,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 展鸿飞道:“唐兄这是何意,你难道也与令徒一个意思,认为该矿是贵门之物?” 唐清源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小女既发现了该处,焉有拱手让人之理?” 展鸿飞脸上变色,道:“唐兄可知此事后果,即使挑起战端也在所不惜吗?” 唐清源看了看他,忽然一笑道:“此事也非没有解决之道。” 展鸿飞道:“哦,是什么?” 唐清源道:“不如你我两家合作,对外便说此矿是贵门发现开掘,这样谅他们也无话可说?” 展鸿飞凝望唐清源,说道:“这样欺骗同道不好吧?” 唐清源道:“那依展兄之意却该如何?” 展鸿飞道:“想必唐兄这些日子来也开采了不少,不如就此将它还给了烨州,也可搏得大家的敬重。” 唐清源听了此言,心中冷了下去,他本大可不必与雾餮门合作,但念在同门之情,便让与了他一半。可这展鸿飞犹嫌不足,竟以其他门派相威胁。其实以介赑门的声威,有几个门派会出头?况此矿是唐可儿发现,取之不算无理,而且大家顾虑雾餮门与介赑门是一家,他们两家联手,谁敢多言。可展鸿飞如此一说,分明是想独占灵矿,大不了拉拢几家来作幌子,以证确有人对介赑门这种做法不满,到时分些小头给他们,有雾餮门正面对撼介赑门,其他门派何乐而不为,这样雾餮门既得实利,又可堵众人悠悠之口。 唐清源言念及此,脸上不动声色,说道:“敬重也罢,不敬重也罢,这等虚名我何放在心上。” 展鸿飞道:“唐兄之意是?” 唐清源道:“展兄既不肯欺瞒于人,那这不义之名就由我来担吧。” 展鸿飞道:“唐兄难道真不惜与他派动武?” 唐清源忽然一笑,问道:“我若与他们打起来,展兄你会帮谁?” 展鸿飞苦笑道:“一边是同门,一边是同道,你叫我如何自处。不过你介赑门隔着万里,来掘我烨州的灵石,这道理委实有些欠通,唐兄还请三思。” 唐清源道:“这么说,展兄是帮理不帮亲了?” 展鸿飞道:“亲固然要帮,但道义亦不能不顾。” 唐清源道:“展兄果然是个道义之人,如果二者不能兼顾,展兄又如何取舍?” 展鸿飞道:“你我修炼旨在不为情动,不为情扰,忘情而至公。我若一意帮你,恐怕会引来非议,还道你我两家沆瀣一气,进霸烨州。”他后一句倒非妄语,五行宗五支分支在各自境内,都声势不小,早引起有些人的猜忌。 唐清源道:“展兄之言在私在公都有理极了,既然如此,恐怕要辜负展兄的好意了。” 展鸿飞皱眉道:“唐兄不再考虑一下?” 唐清源道:“不必了。” 展鸿飞见他虽说得轻描淡写,坚定之意却表露无疑,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没有接受他刚才的提议,只是事已至此,已不好回头,只得告辞而去。 展鸿飞等人走后,叶求知也即拜别,他于唐展二人的语锋虽不能尽懂,但也看得出他们之间看似和气融融,实则都暗藏针芒。他入门已近一年,已将当初对仙人的想象抛之云外,知道世人所称的仙人,实则也是出身凡俗,亦一样有纷争是非,所不同者,他们本领更大一些罢了。 叶求知下得山来,回到住处,打开唐可儿给他的那几页纸一看,其上写的都是如何驭虫,内容较浅显简单,不知是因介赑门收录有限,还是唐可儿为赶时间,不及多抄。他大略看了一遍,方法无外乎张师兄说的那三种:神识c药物及音律。其中神识是控制其头虫,让其认主,然后通过头虫进而控制整个虫群。可是要从那么多的虫子当中认出头虫来,殊非易事。音律对这帮灵智低下的虫子无效,那也不用谈了,况凭叶求知目前的修为也无法使出,还是药物最为可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地下有知 叶求知当下略去神识与音律,专看药物篇。可一看之下,大为失望,因其所载的药方并不多,也只数十种而已,相对于种类繁多的虫子来言,委实太过稀少,而且此虫还不在其列。不过思量之后也即释然,因为这份抄来的驭虫篇本就浅显简略,摘录的都是常见凶悍的虫类,于这种毫不起眼的小虫怎会收编在内。 叶求知大是沮丧,撇下纸张,走出屋外,苦恼踱步。却见同伴们都在田里捉虫,此举虽于事无补,但也略胜于眼睁睁看着,心道:“人人都在尽力,我既想到此法,焉能半途放弃。徒手捉虫,精神固然可嘉,但于事却无多大助益,只有尽快想出驱虫之方来,才是上策。”于是又回头细看纸张,研析虫子的习性,以及已有的药方是如何克制它们的。 这纸上所载的虫类虽与田中之虫不同,但虫性多少会有些共通之处,叶求知也非丹师和御兽堂的人,可精读驭虫之法后,却又比他们各擅胜场。但毕竟不能仅靠这些就会立即配出药方来,叶求知接连用药圃中的花草配了几副药皆无效后,心想:“配药非一朝一夕能成,我何不找那头虫试试,二者并行不悖!”于是来到田里,看准一只小虫,依书上之法从脑海中分出一缕分识,注入到那只虫子的身上。哪知啪的一声轻响,那只小虫脑浆迸溅,竟然死掉了,却是叶求知第一次尝试不知轻重,使得其爆体而亡。 叶求知见这只虫子死的连渣都不剩,心道:“要是用神识对敌,岂不是伤敌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其实这种以念杀敌,伤人于千里之外的手段不在少数,只是他还没有学到而已。这手段固厉害无比,但也极是凶险,对较己逊者自能一击毙命,尸骨无存,但用之对付修为相若,或高于己者,则风险大增,盖因神识存于脑海,一个不慎则会损及脑神经,纵是不死,亦难恢复,除非你自恃有独到之处,将之运用得圆转如意。况天地之间尚有无数看不见的亡魂残念,邪魅外魔,一见神识无不趋之若鹜,上前扑咬,故一般人不会轻易用之相斗。 叶求知又试了几次,在撑死了几只小虫后,终于成功用分识占领了其中一个身体。在成功的那一刹那,他精神一恍,仿似灵魂出窍,一半尚留在体内,一半却飞了出去。眼前世界为之一变,似分割重叠了起来,细一分辨,一个还是原来的世界,一个却变得巨大无垠。在那巨大无垠的世界里,他仿佛看到自己变得巨大无比,有如巨人。这种感觉实在奇妙之极,未有此体验者难以言表。 叶求知为找头虫,并未完全抹去此虫的神志,心想:“若有头虫必定会召唤你们,你们一旦有所行动,我便据此顺藤摸瓜,不难找到你。”因而并不干涉此虫,而是静观其变。 那虫确然灵智不高,被外人侵袭后浑然无知,仍如往常般钻进花草里,吮吸花木精气。待吸饱喝足,从蛀洞中爬出,沿着枝干往下爬,到了地面忽钻到一个小孔里。这小孔细不可察,可在叶求知的分识里,却大如地道一般。 小虫沿小孔爬了一会儿,转进一个稍大一点的细洞,此细洞尚连着另外几个小孔,孔内不断爬来小虫,与叶求知的分识寄体汇集在一起,向前爬动。这时小虫分成两列,一列是叶求知分识所在的队伍,一列则与它们相反,交错而过。其诡异的是,叶求知所在的队伍个个肚圆膀宽,膘肥体壮,而对面一队则身体干瘪,小了数圈。叶求知想道:“哈,原来你们此来彼往,吃饱喝足便即撤退,饿了又来,将我们的药圃当作是免费的饭店。”又见它们行动整齐划一,井然有序,心中喜道:“你们如此守序,一定有头虫。”想到即将抓到元凶祸首,不禁一阵兴奋。 虫群有如行军,在洞中浩浩荡荡,不断拐进一个又一个的通道,队伍越来越壮大,整个地下就如蛛网一般,四通八达。叶求知分识随军而行,本体却在上面跟踪,渐渐越走越远,来到了一个荒僻之处。这时分识来到地下一个大洞里,尽管下面不见天光,漆黑一片,但他修炼小成,也勉强能够看见大洞里挤满了绿花花的虫子。他随着队伍不停向前进,只觉灵气越来越浓,竟比药圃里还要浓稠。 叶求知分识行了一刻,便见前方是个大池子,大池里满是碧绿的池水,在池水中央漂着一截白色的东西,大如巨藕。他运目一看,居然是个大虫子,喜道:“这必是头虫无疑。”可他越是靠近,心中畏惧之意越盛,似这大虫身上散发着无比强大的气息。他心悸道:“这虫子怎地如此厉害,比那白雕还要凶悍得多。”唐可儿曾言,那只白雕与朱世杰他们比也不遑多让,如此推断,这虫王岂不是相当于唐清源那样的高手。 叶求知想到此处不禁惴惴不安,生怕被虫王发觉,可此时万不能收回神识或掉头而去,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排在叶求知前头的虫子一个个到了池边,俱搜肠刮肚的将体内汁液全吐进池里,叶求知恍悟为何来时的那些虫子如此干瘪,池里的灵气又为何这样浓郁,原来药圃里流失的草木精华全都转到了此间。 轮到叶求知时,叶求知不敢作弊,也依样吐出身中的汁液,掉头加入到回转的大军中,直到出了大洞方松了一口气,但犹未敢收回神识,唯恐这一动作会惊动虫王。叶求知跟着大军走了一阵,不禁犯难,来时百川归海,所有的洞穴都汇向这里,可回去的路却有千万条,竟不知走哪条才好。后一想,反正都是抵达药圃,虽不能返回原处,但也不致走到别的地方去,于是随着虫群任意而走。可走着走着便迷了路,原来他跟的那支队伍竟没有返回地面,而是分散到各个洞穴休息去了。叶求知哭笑不得,不意这些虫子也需休息,正要收回神识,忽闻不远处有声音传来,一人道:“陆师兄,我们到这鬼地方差不多已有一年,你再不想个办法出去,我可要疯掉了。” 叶求知心头一震:“什么人躲在地下说话?” 只听那陆师兄回道:“有什么法子?介赑门守备森严,万难混得出去。” 叶求知心道:“是奸细。”一颗心呯呯而跳。 前一人道:“你难道就甘愿躲在这里,一辈子与这些臭虫子为伍?” 陆师兄道:“那有什么办法,与虫为伍,好过丢掉性命。” 前一人沉默了一阵,又道:“你说我们一混进来,介赑门就加大防备,是不是个圈套?” 陆师兄道:“什么圈套?” 前一人咬牙道:“余成清那老狐狸故意让咱们来送死。” 陆师兄哈哈一笑,道:“你是说他等咱们进来,就故意泄露风声给介赑门吗?” 前一人道:“难道不是吗?要不介赑门怎么突然加大防备,害咱们进得出不得?” 陆师兄道:“我们正有图于介赑门,他这样打草惊蛇,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前一人道:“定是他临阵退缩,将咱们卖了。” 陆师兄道:“不对,不对。” 前一人道:“有什么不对。” 陆师兄道:“他若将咱们卖了,介赑门当大肆围捕才对,我们又怎能活到现在?” 前一人一想也对,说道:“那介赑门为何突然有变?” 陆师兄顿回答不上,叶求知回想入门以来门中并无关于奸细的传闻,防务也无变化,并不像他们所说的突然变紧。细推他们被困的时间,正好处在唐可儿私自离岛出走的当儿,想必介赑门因此而加紧防备,杜绝了这一漏洞,这二人可说完全是受唐可儿的拖累。 陆师兄道:“这事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你怎么怀疑余师伯要害咱们呢?” 前一人道:“嘿嘿,我们师兄弟几个他不派旁人,偏派我们两个却是为什么?” 陆师兄道:“不管派谁,总要有人来,只不过咱们倒霉,碰上了这霉差事。” 前一人冷笑道:“你信不信不管怎么派,都是咱俩来?” 陆师兄道:“这又是为什么?” 前一人道:“只因咱俩都是穷光蛋,没有灵石孝敬这老狐狸。” 陆师兄道:“事情恐怕未必这样,是你多虑了。” 前一人道:“那怎么来的偏是咱们两个穷鬼,而不是丁方或卢平这两人?” 丁方和卢平这两个名字一入耳,叶求知便是一震,想起在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两人,恍如一道闪电划破迷雾,顿时明白了当日那两人之所以在海边,原来是在接应同伴。只因见这两人久久不回,故而想拦道打听虚实,不想碰到的却是朱世杰与黄文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巧舌如簧 陆师兄道:“事有凑巧也未可知,你就不要多想了,再说咱俩困在这里想之又有何益,徒增烦恼。” 前一人道:“此事本来不一定轮到咱们,只因那老狐狸偏心,才让咱们倒了霉,你陆师兄难道就这样甘心不成?” 陆师兄冷冷道:“那又怎样,左右咱俩也出不去,即使出去了你又能拿他怎么样?” 前一人一呆,隔了一会儿,道:“拿那老狐狸无法,可也不能便宜了丁方与那卢平。” 陆师兄嘿嘿一声冷笑,不再理他。那人讨了个没趣,沉默了片刻,又凑上去道:“陆师兄,你就想在这呆一辈子吗?” 陆师兄道:“不想呆又怎样,就当在此闭关吧。” 前一人道:“在这么个鬼地方闭关,说不定哪天就给人发现了,谁安得下心来。” 陆师兄道:“那你想如何?” 前一人道:“我我想出去瞧瞧。” 陆师兄低喝道:“你疯了不成,不要命了吗?” 前一人道:“困在这里早晚是个死,不如出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陆师兄道:“介赑门大阵奇妙无比,非是本门之人不得出入,上次咱们还是混在客人当中进了来,可自此之后,他们连客人都看管得很严,再想以此法蒙混出关,千难万难。” 水利万物,介赑门以水炼之法炼丹,素有独到之处,较那火炼之丹又有一份优势,故而著称于世,前来购买之人络绎不绝。唐可儿与这姓陆的两人之所以能够进出介赑门,完全是觑准了这唯一的破绽。可唐可儿一事发生后,介赑门便即弥补,再想故技重施已不可能。 前一人道:“我只知坐以待毙必死无疑,死里求生不定会死。” 陆师兄一听,不禁意动,他们久侯援兵不至,已达一年有余,内心早焦躁已极,若不图自救,到得最后终不免被人发现,有死无生,便道:“好,我们出去瞧瞧,千万要小心。” 叶求知一听大惊,此二人一出来,必先发现他,那时岂有命在,忙收回神识,向来处飞奔。只奔了里许,就见地上一黑,有黑影遮住了头上的月光,知道敌人已近,在这生死关头,灵光一现,喊道:“自己人,别动手。”话音甫落,背后中了一记掌风,身子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不能动弹。 两人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其中一人道:“陆师兄怎么办?” 陆师兄道:“这小孩从我们的藏处奔来,又称自己人,有些蹊跷,先带回去再说。” 前一人一把抄起叶求知,将其又带回到他们的藏身之处。陆师兄冷冷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叶求知强忍疼痛与惧意,站起身来,拱手道:“在在下叶叶求知,见见过两位师兄。”他从未经过如此场面,心中害怕得厉害,说话不自禁有些颤了。 那两人听他称自己为师兄,都是惊奇,又复问道:“你是什么人?” 叶求知道:“两位师师兄不不认得我,却却一定认识家家师。” 陆师兄道:“你师父是何人?” 叶求知道:“家师姓姓余,名讳上上成下下清。” 前一人喜道:“他是那老余师伯的弟子。”他本想说老狐狸,半途及时改了口,心想不是本门弟子又怎会知道这个名字。 陆师兄心中也是一喜,随即疑道:“你说你是余师伯的弟子,可有凭证?” 叶求知一愕,他哪有什么凭证,脑中急思对策,说道:“我我” 前一人见他始终答不上来,亦由喜转疑,一拍石壁,喝道:“快说。” 叶求知吓了一跳,说道:“师父叫我我拜到介赑门,什什么也也没有给给我。” 陆师兄与同伴对视一眼,心想:“是了,这老狐狸一定是见混不进来,就弄了个小孩进来,但又怕被查出,所以暴露身份的东西一概不带。”暗想这个老东西叫一个小孩来做奸细,委实有些不太可靠。可一想介赑门防范如此严密,除此之外,实无别的良策。当下脸色稍和,问道:“没有凭证就算了,本门的心法你可知道,背诵几句来听听?” 这一问可十分厉害,谎话可以编造,但心法却假冒不来。叶求知暗骂此人狡猾,说道:“家师什么也没有教我,说成功之后才会传授。”他说了这会子话,心中的惧意渐去,声音也不再打颤。 这两人心中大骂余成清,竟如此骗一个小孩卖命,这实是他平素的作风,暗想自己的处境,不禁对他起了同情之心,说道:“他既什么也没教你,你为什么要来冒险,真正的拜入介赑门岂不是好?” 叶求知道:“我家人都在他手里,不得不从。”又赶忙补道:“两位师兄若见了家师,这番话可千万别对家师说,以免得他老人家以为我在怨恨他。” 两人见他对余成清又惧又恨的模样,越发信了,说道:“放心,我们不说就是。”心想我们出不出得去还是个问题,又如何传话,但多了他这个小内应,生还的希望便多了几份,心中自也高兴,又问:“余师伯既是你师父,他相貌如何你总知道吧?” 叶求知见这两人到此地步犹未全然相信自己,可见其都是小心谨慎之辈,心中越发忐忑,深怕他们发现端倪,硬着头皮说道:“家师每次见我,脸上都如蒙了一层迷雾一般,看不真切,老实说他老人家长何模样,我至今也不知道。”说完不自觉地惴惴看着他们,怕这一句他们不信,将之前的所有谎言推翻。 哪知他这一说法却暗合了余成清平时的为人,他被陆师兄这两人称之为老狐狸不是没有道理。陆师兄两人对看了一眼,均想道:“这老狐狸真是老奸巨猾,生怕最后事情败露,牵扯到他身上,连面也不敢露。”其实他们这伙人连现在所用的名字都是假的,他们所图甚大,一旦事发不免身败名裂,对外一律都称呼假名。 陆师兄见叶求知一副既想力证自己所说是实,又唯恐二人不信的模样,不仅不疑,反深信了几份,说道:“你师父要你来做什么?” 叶求知哪知道他们所行的目的,说道:“家师说我人微位卑,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只吩咐我平时多注意些介赑门的地形,和两位师兄的生死。”他这一说法极其巧妙,先埋下了伏笔,这两人若再有疑问他回答不上,大可推脱到他人微位卑,余成清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上。 这两人同时一震,说道:“然后呢?” 叶求知道:“然后将情况汇报于他。” 陆师兄道:“没说如果我们活着,要来救我们吗?”他明知进来救他们的希望渺茫,但仍忍不住问了出来,就如将淹死之人,哪怕看到的是一根稻草也要抓住一样。 叶求知摇头道:“我尚未探知两位师兄的生死,哪知家师的决定。” 这两人一想也是,陆师兄忽想到一个紧要处,说道:“你如何将消息传出去,据我所知,炼气弟子是轻易不能外出的?” 叶求知一呆,不想他们问到这样一个细节,脑筋急转,说道:“家师说我若有消息,就在客人买丹的必经之路留个记号,那时自会有人知道。” 那两人点头,心想若是外人端不会知道余成清这样虚构的名字,及这么多隐秘,对叶求知的话已然深信不疑,却未想到他们之前说的话全被这个小孩给偷听到了。陆师兄对他的同伴道:“邓师弟,你看怎样?” 邓师弟道:“我瞧叶师弟的话不假。”他俩现在有求于叶求知,说话不免客气了许多。他忽问道:“叶师弟,你此前看到我们为何要跑?” 叶求知不意最后还有此一问,转念间有了说词,道:“家师命我留意两位师兄的生死,我焉敢不遵,平时便来这等荒僻之地到处寻找。这天又来寻,眼看天色不早,为防同门怀疑,赶紧回归宿地,却不是看到了两位师兄要跑。” 邓师弟又问:“你既然还未见到咱们,又怎知我们是自己人?” 这个问题倒是不好回答,可叶求知在回上一题时就已想好了答案,回道:“起初我并不知道是两位,还道是介赑门的巡查,担心他们把我当成奸细,因而向他们表明身份,但到了这里我还猜不出两位的身份吗?” 这两人见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再无疑虑,说道:“哎呦,耽误了师弟回去,可要紧吗?” 叶求知为了要他们尽快放了自己,佯着担心道:“若太晚了回去,同门不见了我,势必到处寻找,说不定会惊动巡查。” 邓师弟道:“那我赶快送你上去。”又交待道:“我俩困在这里还有赖师弟,望师弟尽快将我们的消息传给余师伯,让他老人家来救咱们,若有什么变故速来告知。” 叶求知一一随口答应,恨不得立即回转了去。就在邓师弟送他上去之前,那陆师兄却道:“且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受人以挟 叶求知心里咯噔一下,与邓师弟一起转头望他。陆师兄走近一步,道:“叶师弟如此年幼就要担此大任,而愚兄两人却有心无力,帮不上忙,实是惭愧无地。这里有一枚丹药,可助长你几份功力,你拿去服下。”取了一颗丹药在手,递了过去。 邓师弟讶然看着陆师兄,心想陆师兄怎么转了性,竟舍得将灵丹给人,就算灵丹只对炼气期有用,那也值得不少灵石,难道是要卖好于他? 叶求知心中一喜,不想谎言骗了他们,还白得一颗灵丹,说道:“多谢师兄,小弟愧不敢当。” 陆师兄笑道:“我赠你灵丹也是想让你尽快提高修为,好为本门效力。” 叶求知接了过来,说道:“我回去必尽早通知家师,让他老人家想法来救两位师兄。”说完转身欲走。 陆师兄道:“你何不现在服下,有我与邓师弟在此,也好助你消化。” 叶求知不疑有它,依言一口吞了下去。陆师兄笑吟吟地看着他,忽道:“叶师弟当真纯真朴实,本来为兄不该再生疑心,不过身在敌营,不得不小心为上,想必师弟是体谅原宥我的。” 叶求知惊疑不定,不知他此话何意,说道:“陆师兄,怎怎么” 陆师兄道:“你吃下的并非灵丹,而是我所炼的蛊虫,只要我心意一动,它立即就会发作,中者无不痛苦而死。” 叶求知大惊,不知哪句话里出了破绽,被他看了出来,吃吃道:“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吃下它?” 陆师兄道:“师弟别怕,它粘在你的胃里,你只要不去动它就没事。我也是怕师弟年幼识浅,万一被敌人识破,把我们泄露了出来。我与此虫共存共亡,我一死此虫也不能独活,它死前会毒发,只要我没事,你也就平安。” 叶求知一听,原来此人并非怀疑自己,而是太过于小心。依此人的心思推断,他恐怕不仅在防自己失手,甚至还担心他去告密也说不定,恍然省悟人性多谲。 这陆师兄如此一来,就等如把自己与叶求知栓在了一起,不仅不怕叶求知出卖他,还非逼得叶求知尽力去救他不可,要不然他一人身亡,叶求知亦随之陪葬。叶求知想明了其中的关窍,懂得了人性之恶,暗骂自己太过轻信,苦笑道:“陆师兄又何必如此,就算我不小心被人识破了,落入敌手,也不会吐露两位的。” 陆师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委屈师弟一些时日,待出了天一岛,我立即给你拔除。” 叶求知无法,随邓师弟出了地面,往宿地走去。他捡了一条性命,却多了一只蛊虫,既感庆幸,又深自担忧。本来害虫一事已有解决之道,只要上报上去,将那虫王除去,虫患也即消除,可这陆邓二人离那虫王实在太近,将人带去势必会惊动他们,自己也将难逃一死,顿时烦恼不已。 他到了住处,躺在床上,只是反复想着这事,委实没有既可擒下这两人,又可保他平安的两全之策。介赑门的高人不少,能杀此二人者多不胜数,纵使出其不意地将此二人杀了,也解除不了陆师兄与这只蛊虫的共生共亡的关系。况他在抄来的纸上恰好看到有关蛊虫的一些介绍,其上就有类似此种的,说蛊主会通过蛊虫的寄体,会察觉到寄体周遭的一些情况,也即是说,叶求知相当于已被陆师兄监视了起来,这是他没有与叶求知言明的,一旦叶求知稍有异动,他就会立即引爆蛊虫。虽然叶求知不敢确定自己所遇的蛊虫便是这样,但也不敢以性命相试。 叶求知苦思无策,忽然念及那只虫王,心想:“这虫王是哪儿来的?像它如此道行,没有数百年的苦练,不能成妖成怪,绝非是从御兽堂偷跑出来的,也不可能是从岛外闯进来,莫非是哪位长老养的?”心想这样一个虫妖,几与金丹相若,除了长老外其他人绝对无法饲养。可那位长老为何却放纵它出来作乱呢?叶求知实是想之不通,心道:“我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以免招惹是非。”打定主意,只扫门前雪,将自己的药草看顾好就可。 一晃多日,叶求知所试之药已不下百种,也不知是侥幸使然,还是精诚所至,这日他配好一药后,下田一试,虫儿们为药香所引,竟弃花草于不顾,而纷纷来投。叶求知大喜,将药放进一个大坛里,少顷便收集了满满一坛。他取回之后,想起地下的大池,也不直接杀死它们,而是将它们碾压成汁,装在瓶罐里。然后伸手浸在其中,默运吐纳之法,顿有丝丝缕缕的木灵之气沿手掌上升,传至丹田。叶求知一喜非小,此不与灵石相同!想到田中无数的小虫便如一块块灵石一般,心中不禁一阵阵发热。后一想,这其实是由万亩良田转化而来,又何喜之有,我若据为所有,实与小偷也是无异。 他既喜又忧,亦且不安。喜者,药方终于研制而成,忧者随时受人监控,命悬人手,而不安则是有心将药方公诸于众,但心有顾虑而不得不秘而不宣。 只是他田里不受虫子侵害的秘密又岂能瞒得过去,没几日就被临近的同门发现,纷纷前来讨教。叶求知既不能说,心中又愧疚难安,只能为他们亲自上门捕虫。后来消息越传越广,举岛皆知,争相来邀。叶求知分身乏术,哪里忙得过来,便有人出价来请,叶求知拒不肯收也无法阻挡。叶求知起始还有些担忧,唯恐灭了虫子那位神秘长老会出现,哪知并无人出来阻扰,也即放心,以为自己只要不灭绝了虫子,如此小打小闹,那人也便放任不理。 这天,他外出归来,蓦觉得屋中被人翻过,心中一惊,忖道:“那人毕竟还是来了!”忙去看地下暗道,掀起地板一看,暗道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及一堆灵石,全是他捕虫所得。他见没有缺少,心想:“若是那神秘人来了,地道焉能逃过他的神识。”顿否决了那人,忽又想:“此人既是长老,岂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看到了也不会动它,可我屋里又有什么值得他找的?难道是陆师兄他们?”可想他们既有自己这样的内应,又随时能监控自己,干嘛要冒风险偷来找他?他前思后想也猜不出究竟是何人会潜进他的屋子,来翻他的东西,只得略过不理,坐下行功。他最近有灵液灵石相助,功力突飞猛进,又到了临界之点,离炼气三层只差那么一线,说不定今晚就能竟功。 叶求知行了三个周天,便觉腹胀难受,再也容不下一丝一毫的真气,知已达极限,唯冲破壁障,打破桎梏方能再练,否则一辈子便止步于此。于是他手握灵石,一遍又一遍的鼓荡丹田之气,去撞击那个无形之障。不知撞击了多少次,忽腹中一下剧痛,便如肚皮撑爆了一般,疼不可当。待他缓过神来,已然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 叶求知大喜,拿了一身干净衣服,去湖边清洗身上的血污。正洗间,忽闻岸上一阵脚步声,有四五个少年拥了过来。其中一人道:“叶师弟,你叫我们好找啊,原来却在这里游水快活。” 叶求知还道他们邀自己捕虫,说道:“几位师兄稍等,我洗完了便即上去。” 那人嘻嘻一笑,拿起叶求知放在岸边的衣服,说道:“叶师弟,你捕虫的本领不小,只要你告诉我们,你那瓶子里装的什么玄虚,我就把衣服还给你?”原来叶求知每次去捕虫,都将药儿装在瓶子里面,人们只看到虫儿争先恐后的钻到瓶里,却不知瓶里有什么玄虚。 叶求知这才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猛地省悟之前翻他屋子的恐怕也是他们,说道:“几位要想问我,该当好问好请才是,怎么却用衣服要挟我,等我上去了再跟你们说。” 那人却不上当,拿了衣服退了两步,道:“你要说就在水里说。” 叶求知道:“说来话长,一时哪说得完。” 那人道:“没事,我们慢慢听就是。” 叶求知道:“这里水深,时间长了我支撑不住。” 那人嘿嘿笑道:“我们介赑门的弟子还怕水吗?” 介赑门练的是五行之水,又住在岛上,日日与水打交道,岂有怕水之理。叶求知见他们不上当,说道:“潮汐马上来了,门中规矩,不得在潮汐之时下水,你们还不让我上去?” 那人更是哈哈大笑,说道:“那你赶快说,否则定你违反门规之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生死之间 叶求知道:“我违反门规那也是受你们所迫。” 那人道:“我们又没有拦着不让你上岸。” 叶求知道:“你们不给我衣服,我如何上去?” 那人道:“说了就给你衣服,你上不上来全在你。” 叶求知身处湖中,已觉湖水荡漾,知道潮汐转瞬即至,急道:“潮汐来了,还不快给我?” 那人正要以此相威胁,哪会理他,说道:“那你还不快跟我们说。” 叶求知此时也顾不得了,心想:“光身子就光身子,本门最忌同门相残,我上去了你们难道还会打我不成。”便往岸上爬去。 那人一见,使了个眼色,说道:“还不去帮忙。”那几人心领神会,蜂拥过去,明是帮叶求知上岸,实则却是阻扰推搡他。 叶求知见此处难以上岸,在水中折了个方向,向另一处游去。那几人紧跟其后,叶求知还未游到,他们已在岸边相候。叶求知见他们如此步步紧逼,心中恼怒异常,想道:“我在水中潜得远些,谅你们也看不见。”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往稍远处潜去。他知道这些人眼力非凡,迥异常人,怕被他们看到,所以潜得较深。 其时湖水震荡,上下波动,叶求知一头扎进去,便觉水下暗流犹较湖面上激烈。他憋着一股刚勇愤怒之气,想趁潮汐起前游过对岸。本来这等距离,以他箭鱼般的速度,也就十多个呼吸就到。哪知游到湖心,猛地一股暗流卷了过来,犹同一只大手把他攫住,拖向湖底。叶求知猝不及防,连喝了好几口水,待反应过来,拼力挣扎却哪里挣得开,此暗流就如是条归渊的蛟龙一般,把他拖进一个洞穴里面。大水在洞穴中左冲右突,曲曲弯弯,浩浩荡荡拐进一个大石洞中。 该石洞中间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铜鼎,激流之下,岿然不动。叶求知随波逐流,绕着这个铜鼎打转。他顺着方向,勉强睁眼一看,滔浪之中模糊看见石洞壁上有许多的洞穴,他冲进来的那个只是其中之一。这石洞上宽下窄,洞壁上开凿了一圈圈的螺纹,水借地势,越转越急,叶求知好似要散了架般。他奋起全力,一把抓住鼎耳,抵住冲击之力,将身子贴在鼎身上,顿时压力大减。 岂知他身子甫一与鼎身接触,全身一痛,好像扑在一只巨大的刺猬身上。他偷眼一看,原来鼎身上有许多密眼,一道道绿色水箭从中滋出,射在他身上。他此时已是炼气三层,身体不说铜筋铁骨,也硬如革笥,水箭尚使他疼痛,可见鼎中的攒射之力之大。他此时要是撒手,不免又卷入激流中,唯忍痛伏在鼎上。 如此良久,始终不见洞中涡漩停歇,叶求知渐感气促。他从入水直到此刻,差不多已近半个时辰,憋气功夫再深,到了此时也已坚持不住。他悲叹一声:“难道我不死于蛊虫之手,却要死在这儿吗?” 又过了一刻,神志逐渐不清起来,眼看就要窒息而死,此等情形倒与刚来时那个弟子用风筝背他下山时差不多。他临死之际蓦然想起这一幕,精神一振,暗责道:“叶求知啊叶求知,你身为介赑门的弟子,竟然被水淹死,传出去岂不要被人笑话,有何面目去见祖师爷,他老人家见了,非气得当场把你开革了不可。”当即运起本门中的水遁之法。 这水遁之法是隐藏行迹所用,有时在水中一呆就是数日,这就需特殊的采气之法才行。他刚才之所以未曾想起,一来心慌意乱,二来憋气已久,脑中缺氧,脑筋不及平时灵活,三来此法他从没练过,现在炼气三层,正好可练。 这时他匆匆入手,舒张毛孔,汲取水中的水元之气。此法的关键之处在于化实为虚,就如雪融于水,水中著盐一般,盐和雪皆都融在了水里,你还如何发现它。而人是由气血和合而成,只要将之逆转,气血散,身体解,分析于水中,亦可像盐和雪一样,不着痕迹,此所谓识神不散,形固然分而生气相连。当然,此非修为高深者不能施为,初学者如要想隐形,尚需辅以一些障眼之法才能掩人耳目。 叶求知此时只求呼吸,不求隐形,当下便将其它枝节全都省略,专学水中采气。此法概要便是分析身体,舒张毛孔,以肌呼吸。叶求知依法运行,顿有支分节解,雪融冰消之感,同时勉强有气吸进,只不过气若游丝,若断若续,窒息固然不会,但憋闷之极。叶求知知是功法尚未纯熟之故,欲解燃眉之急,还需鼓劲奋力不可。于是一口真气不停,务须尽早练熟。 这水遁之法极是深奥,要想练得大成,总也得百余年的苦功,但采气却是最基础的,倒不甚难,叶求知专拣它而练,不多时已经熟之而流。但他不练则已,一练之下,鼎中射出的一道道的绿色水箭全刺进了他的身体里。原来此法讲究以实化虚,叶求知新学乍练,虽不能一下子将身体散开,化作了一团气血,但也渐至将身体疏松开,毛孔拓张。它二者一个劲急,一个逐渐松软,仿若沙地之于急雨,终致疏不当锐。 叶求知一时万箭穿身,血流如注,与那绿液混在一起。他暗暗叫苦,正是一劫接着一劫。他此时骑虎难下,要么停功窒息而死,要么任由水箭冲击,失血而亡。正在他绝望之际,忽觉自己并没有因失血而萎靡,反生机勃勃,似吃了大补灵丹一般。 自卷入这个大石洞中,他便险象环生,无暇思索,这时险死还生,不由异道:“咦,这是怎么回事?”随即明白这恐怕是射进体中的绿液之功。他张嘴吸了一口绿液,顿满嘴都是草药的味道,恍悟这鼎中装的都是药材,不禁忖道:“这里怎会有个大鼎,鼎里又装满了草药?莫非这里是炼丹房不成?”刹时明白了门中为何规定潮汐之时不得下水,原来师门是用潮汐之力在炼丹,而那些绿色水箭,想必是药渣被排出。可尽管是药渣,但毕竟掺和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叶求知吃了仍受用不尽,若拿成丹给他吃,因他修为太低,反虚不受补。 这时,水势渐缓,潮汐退去。叶求知死里逃生,从石洞中游出,爬上岸来。他下水是在住所前的湖里,此时出来却已非原地。他在林里摘了几片大树叶遮住前后,趁着夜色悄悄溜回宿地。那几人业已不在,恐怕见他始终不上来,已吓得四散逃去了,衣服尚丢在湖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变生意外 叶求知经历半夜生死,疲累已极,回来倒头便睡,第二日要非有人叫他,睡到日上三竿也未可知。他醒来后,身体虽还有些疼痛,但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并未因失血而有任何不适,反隐隐觉得身体与真气都有所精进。他暗自诧异药渣的神效,却不知此固与药渣有关,但实则还是因他服药的方式与众不同。别人服药皆是口服,然后慢慢炼化,药力也许三年五载后方得以发挥殆尽。盖因药性太猛,对服者并非是好事,需加以辅药中和,务须让服者温和进补才好,所以药效慢慢才会显现。而叶求知昨晚情势所逼,不得不水中采气,以肌呼吸,以致药渣从他全身毛孔中一拥而入,仿若引水灌渠一般,直接散药力于四肢百骸,血肉肌肤中,焉不立竿见影。此非口服,而是身服,如此服药,当真别开生面,大概这世上也只他一人而已。 叶求知一时还未明其理,但觉如此修炼未尝不失一种方法,如若天天能够到炼丹房中这样锤炼,也许自己可倍道兼进也不一定。只是门中有严规,不得在潮汐时下水,却是不好违反。但转念一想,门中之所以有此严规,主要是防弟子们有失,自己已经经历过,倒不虞有此险。况潮汐来时,水中固然无人,炼丹房也不会有人去,实有惊无险,不虞有人看到。于是到了天黑,他又悄悄潜下水中,随暗流闯进炼丹房。如此锤炼固有进益,但痛苦亦非常人可以想象,叶求知经历过了一次,余下倒也可以忍耐。 这样过了几个月,平安无事,身上蛊虫既未生变,那几个少年也没再来寻他麻烦。这日正在捕虫,忽然警铃大作,霎时从各个山头飞出无数人,在天上游弋警戒。叶求知抬头一看,天上数人一组,分居一方,俨然是个阵法,井然有序。唐清源从源来峰飞来,居中而立,手持阵盘,看了一眼,向身后之人示意。那人一纵而下,跳进水里。过不多时,拿着半截尸体跃了上来,向唐清源禀了几句。唐清源朗声道:“闯岛之人已死,执勤弟子加紧戒备,余者散了吧。” 底下众人纷纷散去,边走边议论。叶求知起始还担心是陆邓二人事发,可直至此刻身上也无异状,也便放下心来。但随后想起:“这两人不知听到警铃之后如何想,万一来找我怎么办?”一时彷徨无计,心道:“此刻戒备正严,如这两人冒险找我,被撞个正着,我纵便不死,这奸细之名也是逃不了的了。”忐忑不安中度过一夜,竟然无事。随后几日,这两人亦未出现,想必他们自也惶惶,哪敢露面。天一岛遂复往常,从同门口中听来,大概是哪个无知之人擅闯海岛,被大阵杀死,尸首两分。 叶求知又等了几日,方敢下水。他轻车熟路,随激流冲进炼丹房,贴在鼎身上,一任药水冲刷身子。忽一个东西擦着他的后背过去,叶求知寒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心道:“什么东西?”天一岛上虽湖泊不少,但为炼丹,水中殊无一只鱼虾,而此时又值潮汐,绝无人来。饶是叶求知胆大,这时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炼丹房是建在湖底,每当潮汐便引水来灌,利用水压及铜鼎的巧妙设计从而炼丹,激流抱着铜鼎急急而旋,有如车轮。那东西与叶求知擦肩而过,此时随漩涡又卷了过来。叶求知已有防备,伸手去抓,一下捞个正着,只觉入手冰凉,倒似人的手臂一般。叶求知吓了一跳,差点被漩涡之力扯下鼎身,顺势一看,一截残尸随激流飞快过去。他心头剧震:“这难不成是那闯岛之人的另半截残尸?” 待那残尸又再绕回,叶求知一把抓住了,将它扯了过来,心道:“任这尸体死在这里,没的糟蹋了一鼎丹药,还是将它交给师门。”可随即想起此事不好解释,万一将自己偷入炼丹房的事暴露出来就不好了,便想:“先将它带回去,其他的再说。”等到水势稍缓,带了尸体悄悄回去。 到了住处,他一看,此尸体是个老者,除腰部以下不见外,其余十分完整,栩栩如生,在炼丹房漩涡不停的冲刷之下竟毫无损伤,可见其生前强大。叶求知心想:“先将他埋了,免得被人看到。”正要去埋,却见他手上戴着一枚指环,心道:“不知里面有些什么东西,说不定能推断出他的身份?”虽然依他目前的修为还不能打开指环,但不妨先留着。 叶求知伸手抓住死者的手,去除他的指环,蓦觉恶风扑面,眉心一凉,一个大脸无故地出现在他的脑海,凌空下击,直扑自己,脸上俱是怨毒之色。 叶求知见这张脸与死者一般无二,骇道:“哎哟,这家伙死不瞑目,化作厉鬼来索命!” 那脸直扑而下,若在平地,叶求知说不定还要躲闪一下,可在识海当中,他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脸临近。便见那脸遮天蔽地,覆盖了他全部视线,他脑中一阵剧痛,惨叫了一声。 其实这死者乃是一名金丹高手,奈何被介赑门的大阵轰杀,只有一缕残识尚存,便伏在尸体中,欲寻一个不开眼的家伙夺舍。不想尸首两分后,上半截卷入地下的暗河里,见不到人且不说,还要日日饱受那激流冲击,如再无人来,他就要真正的魂飞魄散,彻底死去。叶求知正好此时好死不活的撞了上来,哪还跟他客气,急不可耐的扑了上来。岂知他已是强弩之末,奄奄一息,而叶求知这些日子来服了不少药渣,身体强健自不待言,神魂也得到了不少滋养,两厢一抵,竟拼个旗鼓相当,两败俱伤,叶求知固亦大痛,他也极不好受,忙躲在一旁,徐谋后图。 叶求知恍如电击,脑中一下多了许多画面,皆是这死者生平所历,只是模糊不清,支离破碎。其中最为清晰的是此人潜到一座海岛之下,叶求知一看,便认出此海岛正是天一岛,省悟这场面乃是此人生前的最后一幕,难怪如此清晰。就见他绕着水下的天一岛不断自上而下的探寻,终至在某处发现一条凹进去的峡谷。他贴着山谷游了一阵,折而向上,叶求知心道:“哎呦,此人好不狡猾,竟利用天一岛岛内与外暗通的水道潜进来!”虽知此人的下场,但仍不免为他独辟蹊径的想法赞叹。 此人到了这时益发显得小心翼翼,忽从身上取出一条小鱼来,催它在前探路。小鱼正游间,忽然似被什么东西挡住,任它如何摆尾,也无法前进一步。那人弹出一珠,打在该处,不知怎么的,蓦然泛起一长串的气泡,小鱼竟顺利通过。那人紧跟其后,亦游了过去。如此这般,直至上方天光投进来,隐约看见水外山色,此人共用去五颗珠子。那人大喜,知已到了水面,只要一步跨出,便即踏入介赑门内。他悄悄探出头来,正欲纵身跃起,一道白光扫来,画面戛然而止。 叶求知看到此处,了解了此人身死的真相,忖道:“此人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的潜进我门中来,究竟为何?他是陆邓二人的同伙,还是另外一拨?他们前赴后继的冒死前来,是为了什么?那珠子倒甚是神奇,不知是何物,竟然连破本门五道关卡?”诸多疑问接踵而至,他一个也无法解答,不仅如此,他头中犹多了一个外来之客,随时会对他暴起伤人。 叶求知郁闷之极,蛊虫未除,又增新忧,却是如何是好?这一晚,他梦境不断,全是那死者的生前往事,可醒来后却又一个也记不得,这自然是那人残识不全之故,只迷迷糊糊好似看到了陆邓二人,及丁方卢平。恍然醒悟这人原来是与他们一伙,说不定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余师伯余成清,观其行动,与那老狐狸之称倒也相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恶灵缠身 叶求知毕竟已是修道之人,不是那乡野村夫,知道有些生前强大者,纵使身殒,怨念残识有时也会一时不灭,仍留恋不去,此类亡魂喜扑实体,妄图寄体重生。这些强大者不独指人,尚包括一些妖族,因而天地间徒生许多人不人,妖不妖的魑魅魍魉。他脑中的外来之客当属此类,若是这余成清不幸,实在碰不到人类,不得不找个禽畜寄体,那便是山魈鬼魅了。 叶求知万不想变作他人的躯壳,偏又无法与人诉说,转念一想,往山上的藏书阁走去。藏书阁分为四层,分对应四个境界。叶求知走进一楼,里面很大,一排排的书架,琳琅满目。像他这般修为尚不足以神念扫视玉简,只能观阅纸张书籍。 叶求知迳往有关神识类书籍而去,佛家有言“识”是众生遇境起心动念产生的假象,这说明识由境生,如何练识,起心动念即可。而又如何起心动念,各有各法,道家讲究天人合一,即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谓之观想之法。但观想之法乃是长久之功,对这等外邪入体,非立时奏效。介赑门倒是有一门御防心魔外邪的神功,叫“白水鉴心”,可惜叶求知此时功力尚浅,还无法修炼,只得去看其它的方法。其实防范抵御外邪尚可借助外物,比如佩戴有力的玉佩珠链,安睡时枕有安魂之效的枕头,焚香等,可此类异物叶求知一个也没有,不由得看了大皱眉头。 余成清侵入叶求知的识海,于他的一举一动皆看得清清楚楚。这时见他看这些书籍,哪还不明白他的用意,暗想若不趁早结果了他,万一被他找到方法对付自己,自己哪还有命在,即使他找不到办法,自己日衰一日,耗也将自己耗死了,于是拼力向叶求知撞去。 叶求知正在翻阅书籍,蓦地头脑一疼,仿遭重击,一下子失去知觉,往后便倒,架上书本俱被他带翻在地。他刚着地,便即醒来,只是脑中一片剧痛,身体不听指挥,竟无法起身。要知头脑乃四肢之首,头脑一旦受伤,全身都有可能瘫痪,亦因此故,他识海一旦被余成清占据,这身肉躯也便易主了。 叶求知只觉头中仿有无数小刀小剑在砍斫一般,周围望去模糊不清,只听到脑中轰鸣,却听不见外界一丝声响,这自是意识受损,从而牵连到目识和耳识。好在余成清亦是强弩之末,一撞之下自损八百,空有诸般神妙的手段,却无力使出,只能以这等硬打硬拼的粗野方法力搏。不过他自知,迟则生变,因而想毕功于此一役,只忍痛不断撞击。而叶求知于神识又只知静坐观想,却不懂得闪避退让之道,受他攻击,只能咬牙硬捱。 这种打法极其惨烈,没有任何讨巧之处,其间的惊险无法想象,一个不好,便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结局,他二人现在所拼者唯有毅力,谁最后保持清醒,谁便赢得胜利。 叶求知意识渐转模糊,心道:“我要死了吗?”想不到自己才踏上仙途未久,便将身死,委实有些不甘。又忆起师父,不知他老人家可否安好,自己没有见他最后一面,甚是遗憾。他临死之际全想些往日情事,倒觉不修炼,在小镇上做个小学徒也远比现在安逸快活的多。遂想到要是没有当初的那本书,自己岂不是还陪在师父身旁。他念及那本书,目光不由往身边跌落的那些书籍看去。 他不望犹可,一望之下,心神一震,只见触眼所及是一片大海,海平如镜,其上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照得海上通明,而明月的倒影便如鱼龙吐得灵珠一般,与其上下交相辉映。叶求知本来对观想之法不甚了然,于本门的“静水照大千”这门锻识神功只知依法照练,却不解个中真意,至于如何“静水”,如何“照大千”似懂非懂。可乍一看此图,恍如灵光一现,顿然似有所悟,但觉此图妙不可言,天地至奥之理都在其中,一时忘了脑中疼痛,只呆呆望着出神。 此图乃是介赑门的前辈绘在书中,借以点化弟子们所用,只因有些道理无法用语言来表述,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只能以此方法将自己的感悟付诸笔端,至于弟子们能领悟多少,就全看他们的悟性和造化。叶求知正好一眼瞥见该书的这幅插图,触动了灵机。 他这一出神不要紧,可余成清在他脑海之中便见无数的光点逐一亮了起来,飞舞聚拢,慢慢凝成圆月之状。他是金丹高手,焉能不懂这是性光聚合。性光乃是神识有成的异象,初炼时,冥目内视无光无色,次而有光感,守一复久,自生光明,进而神明进光,久视电光,最后光明益大,明有日出之光,洞照天地上下,人体内外,可见自身或天地万物。叶求知已练至神明进光,若性光再一聚合,则达日出之光,余成清焉能负手旁观。他之前数撞不克,隐然已有涣散之象,想稍息再攻,现在再也顾不得了,一旦叶求知凝成圆月之状,他将再无翻身的机会,于是不顾一切,向那些性光扑去。可性光之合恰如百川归海,岂是他能够阻挡,就见叶求知的识海犹如夜空,萤舞光聚,不一刻,结成一个圆月玉盘。此玉盘甫一结成,顿光华大放,有若明月初出。余成清被光一照,恍有雪融冰消之感,本剩不多的残识顿融去不少,化为流光散星,浑然于叶求知的性光中,不分彼此。余成清惨叫一声,忙四下躲避。 叶求知被他一叫,顿惊醒过来,但觉耳聪目明了不少,这自是神识又进一步,又加上余成清的反哺之故。但他之前浑然忘我,全身心在那幅图上,并不知其故,只觉头疼欲裂,匆忙收拾了书架,踉踉跄跄下了山。他歇了一阵,渐渐回味过来,知道今日之所以逃过一劫,大概还是因为那幅图,暗想:“都说文以载道,图又何尝不是,有时文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反不及图来得直观。”遂找来纸笔,临摹其画。 其实作画亦是静心凝神的一种手段,观想之法讲究观其形,留其神,对于不懂如何留其神的弟子来说,任其凭空臆想,反不如挥笔作画来得行之有效。待画得多了,成竹自然在胸,此胸中之竹便是那神了。叶求知对那画印象极为深刻,宛如铭刻在脑海里,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奈何他笔法拙劣,画不出那种意象。但他顿悟之后,自有一番理解,形固然不甚相像,却有几份神似。 叶求知作画之时,不免全神贯注,余成清才苟延残喘了一会儿,不想周围性光又起。性光的离合源于精神的聚散,神聚则光合,神散则光散。叶求知这一全神贯注,他脑中的性光自然随之而舞,星合光聚。余成清本与叶求知相当,但经之前一役,实力大损,此消彼长,如何还敢撄其锋芒,当下绕之而走,四处躲避,一个不好被性光扫中,便被翦下来一块,一时狼狈不已,心中暗恨,但知事无转机,死亡也就在早晚而已。 叶求知此时尚无法内视,不知脑中的情况,自觉画完画后,精神大振,以为全是画作之功,却不知亦有余成清以身飨食的缘故,于是日日笔耕不辍。余成清叫苦不迭,日日疲于奔命,残识越来越弱,终致一日烟消云散,全反哺了叶求知。叶求知不知余成清已然消失,但自画作起始,余成清便不再兴风作浪,夜里关于他的梦境也逐渐减少,后来再不出现,心中也猜出了大概。这日,他正练功,忽觉头顶好似开了个洞,颅内神光冲宵而起。当值中夜之际,神光照处,夜色隐退,景物次第映入他眼帘,一草一木,由近及远,无不洪纤毕现,历历在目。他讶道:“我正在暗室之中,并未睁眼,怎么看到屋外的东西了?”随即省悟,原来自己神识有成,业已外放而出,洞照天地了,不禁大喜。 余成清这个阴魂终于除去,让叶求知稍松了口气,只是身中蛊虫仍在,使他如压大石。这日,又在田中捕虫,忽心生警戒,就见那日阻他上岸的其中两人,正兵分两路,借着花草的掩护,从旁悄悄绕过来,准备伏击他,其中一个便是拿他衣服的少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巽而止蛊 那两人的年纪与叶求知相当,修为也差不多,如要偷袭,叶求知本该看不到才是,不过叶求知神识大涨之后,早非他们可比。尽管他此时神识并未外放,但灵觉却是敏锐之极,这两人才有异动,就被他察觉。他见这两人悄悄掩至,不愿与他们起冲突,正要退避,忽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条去蛊之策。陆师兄之所以能够监控他,无非是通过他体内的蛊虫,可人力有时而穷,只要叶求知离他足够远,他便不能感应。可如何在不让他警觉的情况下远离他呢,眼前便是个机会,只要他与这两人起了冲突,必会引来巡查,那时就可顺理成章的带去戒律堂。而关键的一点,他此时已能内视,可清楚的看到蛊虫,随时能以防不测。这是陆师兄始料未及的,他万不会想到当时还是个炼气二层的小弟子,神识竟能一蹴而就,到此地步。这全要拜余成清所赐,他残识固衰弱已极,但论及精纯,却远非叶求知可比。 叶求知计较停当,不退反进,伏下身去,向另一个少年掩了过去。那少年突然看不到叶求知,还以为他蹲下身子做事,仍旧奔了过来。叶求知待他走近,伸腿便绊,那少年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扑地摔倒。叶求知一跃而上,跨坐在他身上,挥拳就打。那少年不知所以,摔了一跤,正要站起,身上一沉,有人骑了上来,拳头如雨点般轮将下来,气得哇哇直叫,想挺腰将其掀翻,岂料背上之人却如驯马一般,虽然颠来簸去,却始终不跌,当下破口大骂不止。 这时簌簌声响,有人奔来,却是那拿叶求知衣服的少年听到这边响动,冲了过来。叶求知一掌切在身下少年的后颈上,将其打晕,拎了起来向奔来的少年砸去。那人正奔间,蓦觉风声袭到,一人向自己扑来,不及细看,双掌一错,便向来人的胸腹处击去,满拟此人如不想受伤,必避身闪过。哪知此人竟不理他的双掌,仍合身扑来。他此时不及换招,嘭嘭两下,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人的胸腹,自己也被撞得连连后退。 那空中少年受同伴一击,去势已尽,跌落在地。叶求知抡人之后,随步而上,不待那人站稳,冲上去便是连环几击,俱打在那人的胸上。那人本就站桩不住,这时连中数击,更是不停倒退。但他转念也快,后退之际脚下一点,着地后翻,站起时双掌舞动,护住全身。 叶求知却不进击,抱臂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人舞了一阵,但觉胸口剧痛,气血翻涌,知受了内伤,又见同伴昏倒在地,怒道:“你你殴打同门,该当何罪?” 叶求知道:“当日你纠集同伴,上门欺负我又怎么说?” 那人道:“什么纠集同门欺负你,胡说八道,可有人看见?今日你打伤我们,可是众眼所见。” 叶求知环目一看,同门都听到动静聚了过来,当下也不说话,悄悄捉了一只虫子藏在手中。过不多时,几声嘹唳,两只雄鹰各载着一名巡查弟子到来。那两人飞到近前,从鹰背上跳下,说道:“你们三个好大胆,竟无视门规在此打闹,还不随我们去。”抓起躺在地上的另一人,复跃上鹰背。叶求知与那人也各自登上一只雄鹰,随巡查弟子往戒律堂而去。 鹰行甚速,戒律堂少停便到。几人下了鹰来,往堂内走去。叶求知估摸离那陆师兄已远,偷偷将手中的虫子送入嘴里,驱它爬近蛊虫,一口吞了它。其间并无变故,叶求知放下心来,但仍运一口真气裹住了虫子,就算那虫子无法抵挡蛊毒,至少还有一道真气相隔。 做完了这些,堂后转出一个人来,往大案后一坐。叶求知叫道:“师叔赶快示警,门内藏着两个奸细。”说完,紧催真气,逼那蛊虫出来。 那醒着的少年听了叶求知此言,气极反笑,这小子打了他们不说,现在为求脱罪,竟诬陷他们为奸细,实在好笑,这等荒唐之言,说来又有何人相信,心中幸灾乐祸,静待叶求知被训斥喝责。 果然案后之人听了,眉头一皱,说道:“奸细?可是他们?”一指堂下两人。 叶求知摇头道:“不是他们,是另有其人,他们在弟子身中下了蛊虫。”接着说了那陆邓二人的方位。 案后之人见他不似作伪,联想那日有人闯岛,不敢等闲视之,取出一张传音符来,说明了此事,劈手打出。叶求知不再管余下之事,只一意逼虫出来。忽背上一热,体中传来一股大力,知道是那案后之人出手相助。过得一刻,喉头作痒,咳嗽一声,吐出一只虫来。那虫吐出之后不久,突转黑色,化作了一滩汁水。那汁水流在地上,竟滋滋有声,冒出青烟,将地板蚀出一个小洞来。 叶求知见蛊毒剧烈至斯,吓得咋舌不已,暗想自己要是迟了一步,下场岂不与这虫一样,纵有真气也抵挡不了。心悸之余又想,这蛊毒发作不知是陆师兄驱动,还是他已然身死?这时,一人进来禀道:“何师叔,少掌门命你带该弟子前往万汇殿。” 何师叔不敢怠慢,赶紧带了叶求知赶往万汇殿。到了殿外,禀道:“弟子何彦英拜见。” 唐清源在内回道:“进来。” 两人进了殿,拜见了众人。何彦英指着叶求知,道:“就是这位弟子示的警。” 唐清源看到叶求知心中一动,说道:“是你发现了奸细?” 叶求知不知那陆邓二人现下怎么样了,若是他们招说自己是他们的同伙,别人相信可就糟了,就算他有举报之功,焉不会是他临时怯阵,卖友求荣!可一想自己的来历,唐可儿与朱黄二人最是清楚,也不虞他们误会。想到此处,向此三人看去。唐可儿见他看来,微微一笑,做了个鬼脸。 叶求知再无疑虑,将遇到陆邓二人的情形说了一遍,只是看到地下虫王一事却是略去不提,免得另生事端,触犯了某位长老的忌讳,只说无意中路经该地,恰好偷听到他二人的讲话,并以此编了一套假话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他只是稍改了开头,其余的一句不差,别人听来也未生疑,听后不禁均想:“此子如此年幼,机智胆识却是不凡,处此危境,竟能镇定自若,确属难能。” 唐清源也目露赞许之色,说道:“不错不错,你小小年纪有此急智委实可嘉。”向朱黄二人道:“他是你们从青阳镇带来的?” 众人一听青阳镇,看叶求知的眼光又自不同。朱世杰道:“是。” 唐清源点头,又向叶求知道:“这次要非是你,我们连奸细潜进来都不知道。”此言一出,顿有不少人低下头去,面露愧色。 唐清源续道:“你此功不小,定要奖赏。”取出一颗丹药,笑道:“这里面没有蛊虫,你可放心服用。” 叶求知大喜,谢过接了过来,但觉触手冰凉。唐清源道:“此乃增进修为之药,需旁人相助才能服用,你还不把它服下?”言下竟有亲自出手助他炼化之意。 叶求知益发大喜,一把将药丢进口中,吞入了肚里,猛地一个激灵,仿佛肠道都要冻住了一般,忙运功相抵。大凡力求一蹴而就,拔高修为的灵药都霸道之极,非是那些温吞吞的滋补之药可比。叶求知服下后不久,身上便结出霜花来,更不要说体内是如何寒冷。正在他冻僵之际,背心一热,一股真气输了进来,恰如春日暖阳一般,驱走了他身上的寒意。 此药之所以如此寒冷,只因要容纳更多的水元之气,是以将其化作了冰态,这时被唐清源的真力一催,便如冰山融解,山洪暴发。叶求知一时承受不住,大有器盈水溢之感,忽听唐清源道:“急取六腑九液津,分储玄阳和牝阴。赤白二炁转真铅,阴虎阳龙注精海” 叶求知一听,是一段引气的口诀,忙依之照做,将汹涌的洪流引注玄阳牝阴两窍,转真铅化肾气,存储到丹田气海之中。可这丹药的药力似无穷无尽一般,直至他连下两城,攻克两关,一跃而成炼气五层,方始停住。 唐清源目注叶求知慢慢睁开眼,说道:“前功已赏,你可愿再立一功,你这次若能再成,我当不吝赏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受命下山 叶求知道:“不知弟子有何效力之处?” 唐清源道:“你想必也知牛癣山灵石矿之事,那日雾餮门索要未果后,竟勾结外人,在牛癣山周围布了一座大阵,我方既出不来,也进不去。你是本地人,此去恢复你以往的身份,在那打探消息,若能潜进去那便更好。”其实潜进去云云,他自知不可能,想这样一座大阵,虫鸟难进,连被困的弟子都闯不出来,叶求知又焉能做到,遣他的本意还是打探消息为主,这也是被逼不过的无奈之举。 叶求知心想:“原来与雾餮门已闹得这样僵了。”唐清源不知他心里的想法,见他面现沉思之色,还道他毕竟年幼,避难畏险,心中害怕,说道:“雾餮门虽与我们闹得不快,但也未曾彻底撕破脸皮,就算他们心里没有同门之谊,这颜面还是要顾的,他们围而不攻,也真是为此。所以你此去并无危险,纵使暴露,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之后又加了一句:“此事不论成否,过后你都可将你的师父接来,在此居住。” 叶求知大喜,说道:“弟子愿往。” 唐清源亦喜道:“好。”取出四枚指环,道:“这里都是辟谷丹,你若能交到里面去自是甚好,若是不能,唉”他长叹一声,停住了不说。其实他未尽的话是,若被困的弟子真到了粮尽命绝之时,那也只好答应雾餮门的请求,让出灵石矿。只是这个结果,他万难接受,又不能为此便与雾餮门开战,拼个你死我活,毕竟大家同属一脉。雾餮门做得固不光彩,表面之上却占据了几份情理,他若开启战端,五行宗固然不容,舆论亦会对他不利。 叶求知听到里面是辟谷丹,瞬间明白了雾餮门的用意,原来他们之所以布阵,围而不攻,原来是以被困弟子们的性命相威胁,此举看似仁义,实是阴毒不过,心中不由升起几份不忿,说道:“弟子必尽力而为,不辱使命。” 唐清源道:“好,明天就让世杰送你到烨州。” 叶求知下得山来,心想:“我又算什么人物,值得托此大任,定是少掌门对被围之事一筹莫展,病急乱投医找上了我。”遂又想道:“他奖我灵丹,恐怕也是觉得我人小力弱,济不得什么事,因而临阵磨我这把枪。”一看手上的指环,忽又心道:“怕是还不止于此,指环非炼气五层不能打开,他提拔我的修为,也许在奖励我时便已想好了?”顿时觉得人人皆深不可测,不可捉摸。 到了住处,他取出余成清的指环。这在往日他绝对无法打开,但余成清现在已死,生命印迹也即逝去,指环就如无主之物一般。他神念一扫,一颗心嘭嘭乱跳,就见里面奇珍异宝固然不少,灵石也堆积如山。他欣喜若狂,如此多的灵石不说他没有见过,就是整个门中又有几人能比!不由想起陆邓二人对余成清的评语,心中也即释然。 他将地道中的瓶瓶罐罐全都搬进指环里,想了一下,还是不带此环为好,如此多的财富,由他这样一个人小力微之人带着,委实太过危险,于是将它埋了起来,待回来之后再取,只拿了几样必需之物,准备次晨上路。而药圃中害虫之事也已不用他烦心,丹师们这些日,已调配出对症之药。 翌日,朱世杰来携他启程。两人换了服饰,又乘白雕按原程飞向烨州。叶求知本以为此生再难见到师父,不想离开不到两年又再重返故里,心中既是兴奋又是忐忑。路上,朱世杰教了他一些人情世故及行走之道,他亦问了陆邓二人的情况。朱世杰言此二人皆已畏罪自杀,什么也没有追查得到。叶求知听后,纠结不已,不知该不该将余成清的事和盘托出。可介赑门的门规极严,唐可儿身为少掌门之女,私自离岛尚且禁足了将近一年,他偷下炼丹房说不定会立遭开革,于是决定暂不开口,反正此人已死,说了出来也于事无补,并不能以此追查其身份,只是在语气之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怀疑这二人说不定与丁方卢平有关。朱世杰一听,点头说道他们昨天也作此想,不过就在那当天,他们回岛后便即派人去追查,不知是这二人真是路过,还是机灵,竟在附近没有再找到他们。 不几日,两人便来到烨汵交界处,朱世杰停下道:“再去就进了汵州,雾餮门的地界。你此去还是做你的小学徒,我就不便再送了,免得被人认出。”交给他一个圆珠,道:“此乃飞剑传书,有甚急事你捏碎它,它即飞回,我们随之便到。”接着教了他用法,又叮咛了几句告辞而去。 叶求知目送他远去,想到便此一个人,不自禁有些惴惴不安,认准了方向,往家乡走去。他此时尚不能遨游长空,但身轻如燕,快逾奔马,只拣无人处飞快奔行,到了晚间,来到一个集镇。他先在客栈投了宿,然后在街上闲走,大觉新鲜。当走到一家酒楼时,闻到里面的酒肉香味,不由得垂涎欲滴。他在天一岛吃喝虽无一不是精细,非人间可比,但久不知肉味,如今闻到怎不食指大动。当下快步走进酒楼,要了一些好酒好菜,准备一饱口福。 他才吃喝不久,便听咚咚咚,有六人上了楼来,坐在他不远处,其中三人却罩着斗篷,连进来吃饭也不除下。不过他早得朱世杰吩咐,知道江湖上每多奇人异事,心中纵是好奇,也未在脸上表露,只暗暗打量。其中一人坐下来便即大嚷,只是他语速太快,有如炒豆一般,别人也听之不清。他旁边一个戴斗篷之人对店伙计道:“我四师弟说饿了,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四师弟点点头,意示不错。 不一会儿,酒菜连珠价的送上来,六人大吃大喝,一人道:“我已打听清楚了,那小和尚明天要去南山寺,我们明天就在路上拦他?” 叶求知见那三人这当儿犹不除去斗篷,吃喝皆从下方递过,又听了此言,不禁忖道:“这几人莫非是强盗,而那三人还被通缉在案,故而不敢露面?他们要去打劫一个和尚干什么,和尚又有什么财物?” 那四师弟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另一个头戴斗篷之人瓮声瓮气的道:“四师弟,你能说得慢点吗?我们可没有二师兄的好耳力。” 那称之为二师兄的人道:“四师弟是说,气死我了,那小和尚居然说我要进拔舌地狱。” 其他人一听,哈哈大笑,有人道:“四师兄,谁叫你平时快嘴快舌。” 那瓮声瓮气之人突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菜齐齐一跳,他怒道:“这小和尚还说我应进割鼻地狱,他欺我不懂吗,佛家里只有阿鼻地狱,又有什么割鼻地狱,他如此不留口德,我看他才应进拔舌地狱。” 四师弟放缓语速,道:“他妈的,这小和尚硬说我们两个是他的徒子徒孙。妈的,我们要是他的徒子徒孙,岂不都是和尚了,我们是和尚不要紧,大师姐又是什么,尼姑吗?”他滋溜喝了一口酒,又道:“这和尚大言不惭,非说我们六识门是他佛教下院的下院,要我们认祖归宗不可,真是岂有此理!” 叶求知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原来这六人倒非什么强盗土匪,而是同为一个六识门的人,想必这四师弟与瓮声瓮气之人吃了那小和尚的暗亏,因此找同门应援来了。心想:“六识门是什么门派?”在路上,朱世杰倒也跟他讲过一些门派,却未提到六识门。但所谓六识,他是知道的,分别是眼耳鼻舌身意。 又一人道:“两位师兄不必生气,且喝口酒压压火。”此人身材高大,坐在那里就如一截铁塔一般,不过听其语气却颇憨厚。他给两人分别斟了一杯酒,问道:“后来怎样了?” 那瓮声瓮气之人是三师兄,说道:“那小和尚巧言善辩,四师弟虽然话快,但一急之下就听不清楚,我们哪说得过他。后来我见动口不行,就动手吧,哪知哪知” 二师兄道:“哪知你们动手仍是不行。” 三师兄惭道:“正是。”举杯一口饮尽,借以掩饰窘态,其实他头戴斗篷,别人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来。 当下二师兄向唯一没有讲话的斗篷人道:“大师姐,你看怎么样?” 大师姐道:“这小和尚既然不将我们六识门放在眼里,又如此折辱,我倒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忽然楼梯口处有人道:“好香,好香,这是百花娘子调的百和香吧?”一人走了上来,边说边吸动鼻子,往六识门六人走去。叶求知吃了一惊,以他现在的修为,竟不知此人是何时上的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六识门人 那人循着气味走向那位大师姐,吟道:“淡淡碎花味,幽幽女人香,在下周久春,见过六位。”他嘴中说是见过六位,眼睛却一直盯着大师姐,说道:“恕在下唐突,不知这位姑娘可否掀去面纱,好让在下一睹芳容?”他表面说得客气,其实此举轻浮无礼之极。 大师姐冷冷道:“我容貌丑陋得很,怕吓着你。” 周久春道:“不然,不然,我听姑娘说话声音清脆悦耳,有如莺啼,定然是美貌的。” 那四师弟忽缓声道:“奇怪,奇怪,二师兄,你什么时候收了徒弟?” 二师兄道:“谁说我收徒弟了?” 四师弟一指周久春,道:“你没收他为徒,那他怎么一听声音就知道咱们大师姐是个美人儿?乖师侄,快来给咱们几个师叔磕头行礼。” 二师兄恍悟四师弟在消遣此人,他六人于六识各擅一项,他以耳力见长,故四师弟有此一说,于是道:“我哪有这样的徒弟,他要是我的徒弟,穿得如此花枝招展,我早打杀他了!我看一定是三师弟收的徒弟,要不然他怎么能在满楼的酒香肉味中闻出大师姐的体香来,而且还知香水是百花娘子调的?真了不起,简直比狗鼻子还灵!”说着,竖起大拇指,忽又道:“哎呦,老三,我这可不是骂你,他是狗鼻子,你不是。” 那起始到现在只说过一句话的六师弟突然插话道:“你不是骂三师兄却是在骂大师姐。”他练的是六识中的意识,故而但凡话语中有语病,他一听便知。 二师兄奇道:“我怎么骂大师姐了?” 六师弟道:“你说此人是狗鼻子,狗最爱吃屎,闻到屎味就屁颠颠的去了,你岂不是在骂大师姐是臭狗屎吗?” 二师兄顿觉对面大师姐的斗篷里射出两道寒光盯着自己,额上不由冒汗,忙道:“胡说八道,大师姐是娇滴滴的美人儿,怎是臭狗屎?你怎不说大师姐是肉骨头,而且还是个香喷喷的肉骨头?” 三师兄忽瓮声瓮气道:“不对,不对,你们都说错了。” 其他几人都道:“怎么说错了?” 三师兄道:“我看这小子贼眉鼠眼,两眼直泛淫光,而且未见大师姐真容,便知她是大美人儿,这份眼力唯有是大师姐的徒儿才能具备。”蓦地一拍桌子,怒道:“大师姐既是他的师父,他如此调戏大师姐,便是欺师灭祖,真是好大的狗胆!” 其他人一听,纷纷道:“不错,这小子不管是谁的弟子,今日如此对待大师姐,都是大不敬,欺师灭祖。”“谁如此不长眼,收这等劣徒?”“这种不肖弟子,早应该开革出墙,清理门户了。” 那周久春只起始说了两句,此后便无法插嘴,听到这刻脸都气绿了。叶求知亦听得暗暗好笑,大快人心。那大师姐忽淡淡道:“老五,把他扔出去,省得败了大家吃饭的兴致。” 那铁塔似的五师弟道:“好。”长身而起,去抓周久春的衣领,道:“小子,你真不开眼,竟调戏到咱们大师姐的头上了!” 周久春见他蒲扇般的大手伸过来,折扇横敲,切他腕骨。五师弟轻咦一声,道:“这个登徒子原来是个会家子的。”翻手迳去抓他折扇。 其实这周久春既能说出百花娘子来,又岂是普通的好色恶少。他刷地一展折扇,以扇缘对准五师弟的手,这扇缘薄如利刃,极是锋利。五师弟抓势不变,堪堪碰上之际,五指一合,捏住了扇面。他五指如钩,抓得扇子咔咔作响。周久春暗暗心惊,他这折扇乃是特制,非是普通钢铁可比,犹被他抓得如此,若是寻常的铁扇岂不要被他抓烂了,暗道:“好家伙,手好硬。”发力前推折扇,心想:“你不撒手,连手带臂给你切了。”哪知折扇如嵌坚石之中,竟纹丝不动。 五师弟咧嘴一笑,捏住扇面向前一推,反用扇柄倒撞周久春。周久春蓦觉一股大力涌来,手臂不由弯过来,撞向胸口。他急忙后退卸力,另一掌劈向五师弟的面门。 他俩相距不远,他才发掌,掌风便到了五师弟的面前。五师弟呼吸一窒,只觉炎浪扑面,似有团火烧将过来,而他手中所抓得折扇也似烙铁一般,当下微一错身,松开手抬脚便踢。那掌风与五师弟擦肩而过,一下打在墙上,墙壁应声而开,被击穿出一个大洞,边沿处全是焦黑火烤之痕。顿时楼上大乱,众食客哗然而逃。 周久春刚夺回折扇,就见五师弟一脚踢来,这一脚势大力沉,若是被踢中不免胸塌骨折,微一偏身,用扇柄狠戳他大腿。哪知五师弟竟不避不闪,仍踢了过来。他们一个前踢,一个迎面力戳,两厢一就,犹同二人合力,这五师弟大腿就算再硬,也非捅个对穿不可。周久春心想:“你如此托大,就不要怪我了,你们虽然人多势众,难道凭我的身法还逃不掉吗!”当下并不改势,决意废了五师弟的这条腿。 就在折扇与五师弟的大腿将触未触之际,五师弟大喝一声,周久春就觉着手处一股真力外弹,他心道:“原来这傻大个练成了布气成罡,倒也不可小瞧。”手下使劲,真气外吐,折扇陡然下插了几分,碰到一块又硬又韧之处,再也戳不下去。他暗道不好,这蛮人身体竟如此之硬,忙运一口真气护住胸口,一条大腿已横扫了过来。他便如被一头莽牛撞中,身子临空飞起,砸穿墙壁,飞了出去。 五师弟若无其事地拍拍手,低头一看,苦笑道:“裤子又破了。” 四师弟道:“老五,你每次都仗着那身铁疙瘩肉蛮打蛮干,徒然浪费衣服。” 大师姐站起身来,道:“叫醒老六,咱们走。”原来那六师弟自练意识后,练不得法,脑筋时灵时不灵,就在他讲完话后,又木坐发呆,一场打斗也吵不醒他。 叶求知见楼上一片狼藉,墙上犹有两个大洞,料店家这番损失不小,丢下一锭白银,亦也下楼离去。他回到客栈,回想那二人动手时的情形,自己一个也敌不过,知自己功力尚浅,当下做起晚课来。直至中夜,正准备就寝,忽听到外面有人瓮声瓮气的道:“哈哈哈,早就知道你这个登徒子色心不死,不沾荤腥不罢手,还惦记着咱大师姐。”顿了一下,又喊道:“喂,小子,哪里跑?” 叶求知但听得一个衣袂风声从远处蹿来,跃上了他的屋顶,急掠而过。随后一人也纵跃而来,追了过去。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小子,白天没踢死你,竟还敢来采咱大师姐的花,真是不要命了。”咚地一声跳上房,踩得屋瓦山响而去。 又一人喊道:“老三,老五,谁叫你们这么早现身的?”顶上又是一片脚步声。 只听那四师弟叫道:“叽里咕噜。”他说得太急,听之不清,大致是在埋怨其他的师兄弟,也翻身上了房,奋起直追过去。 大师姐道:“四个蠢货。”一点地,如轻烟般掠过屋脊。 在此深夜,就听这几人一路大呼小叫,呼啸而去。他们如此一闹,顿将其他人吵醒,大家还以为闹了贼,又自喧闹了一阵,才各自散去。谁知才在众人安睡下不久,远处又一片脚步声响起,一人瓮声瓮气道:“要不是这小子滑溜,跳进了水里,我非嗅着他的浪味,追到他姥姥家去。” 那二师兄埋怨道:“要不是你和老五那么早现身,我们已经瓮中捉鳖了,何至于让他逃掉。” 三师兄不服道:“要是晚了,让那贼子得逞,大师姐岂不糟了。” 大师姐道:“都别吵了,回去看看老六怎么样了,可别又梦游走丢了。”几人说说谈谈,各自回房。 叶求知听了不禁莞尔,料不到竟与他们住同一个客栈。第二日清早,他去了集上,买了一匹骏马。毕竟他的功夫不能在人前显露,那样未免太过惊世骇俗,而且在崇山峻岭中穿行,易失方向,反不及骑了马儿赶路方便。可他从未骑过马,不懂得如何驱使,在马背上直忽高忽下,颠簸起伏,好在一大早,路上行人不多,才没撞着人。 忽叶求知一个用力过猛,将马头扭得拐到了一边。他现在的力量何等之大,就这么轻轻一拉缰绳,便有数十百斤的力,马儿顺着缰绳奔去,正好眼角擦到路旁的树枝,惊了起来,向前狂奔,眼看就要撞到前面四五个人。叶求知正要跳下马儿,用神力将它推开,那四五个人中跳出一人,向马儿遥发一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以一当六 叶求知瞧跳出之人乃是个和尚,出手姿势不凡,怕他伤了马儿,当下挥掌迎去。但觉对方真力绵软浑厚,他那一掌便如泥牛入海,非但没有激起浪花,连丝涟漪都不起。马儿四蹄生风,一头撞进去,恰似撞进了一团棉团里,顿人立嘶叫了起来。叶求知纵跃下马,一把牵住它,任它挣扎也无济于事,向那和尚看去,见他年纪甚轻,也只比自己略长而已,又敬又佩道:“多谢师父出手,才拦住了这匹惊马。” 那和尚道:“施主好神力,倒是小僧冒昧多事了。” 叶求知道:“师父说哪里话。”心意一动,问道:“师父可是前往南山寺?” 那和尚异道:“施主怎么知道?”随即省悟此去城外只有一家寺庙,我这个和尚不是去南山寺,又去哪里。 叶求知道:“我昨晚听到有人说起师父。”当下将昨晚酒楼一事说了出来,最后道:“这几人说要在路上会一会你,师父法力高强,但不免势单力孤,不如避他们一避。” 那和尚笑道:“不碍事,我也正要会一会他们。” 叶求知道:“他们含忿在心,恐怕不是那般易与。” 那和尚看了叶求知一眼,笑道:“多谢施主好心相劝,非是小僧争强好胜,而是这几人实与我佛大有渊源,其门派是我教下的旁门分支。不过他们的道统已失,目前只剩下他们这凋零几个人,我若再不出面,过得几年,六识门想必就要不复存在了。” 叶求知心想:“原来还有这么一番缘故。”天下门派大多出自道佛两家,六识门源自佛教也不足为奇。叶求知说道:“听他们言来,并不知自己出身贵教,师父的好意他们未必会领情。” 那和尚道:“那也无法,总不能眼看他们衰亡。” 叶求知不以为然,心道:“兴衰存亡自有命数,这六人的修为固不甚高,其门派也衰微至极,但未始就这么一直一蹶不振,哪天会重新崛起也说不定。” 那和尚观他面色,猜出他所想,说道:“你道他们其中三个为什么一直都戴着斗篷不脱下?” 叶求知心中也是奇怪,问道:“为什么?” 那和尚道:“只因他们长相太过奇特,怕拿下来吓着别人。” 叶求知道:“那有什么,相貌乃是天生,又有什么可耻之处,何需遮掩?” 那和尚摇头道:“他们并非天生如此,而是练功所至。” 叶求知惊道:“他他们是妖宗邪修?”所谓妖宗邪修,是指取法妖族,练那邪术的。此二者练之越久,身体就会出现异状。 那和尚仍旧摇头,道:“那倒不是,他们是练不得法。六识门的功法早已失传,十不留一,久练无益,遗患无穷。” 叶求知恍悟,他们边说边走,已来至南山脚下,那和尚道:“今日得遇施主,也算有缘,便此一别,望施主多自珍重。” 叶求知道:“在下也正要上南山寺随喜一番,正好与师父一路。” 那和尚道:“那六人正在前面等我,你与我同去,不免会被他们误会,施主还是自去吧。” 叶求知道:“不要紧,我看那六人也不像蛮不讲理之人,就算误会我与你一伙,那就算是就是了。” 那和尚如何还不懂他的心思,看了他一眼,心道:“我只不过替他拦了惊马而已,其实以他之力,就算我不出手,也不会撞上路人,算不得什么恩情。但他明知前路有险,还坚要陪我,足见是个热心好义之人。”好在那六人是他故意相诱,早已有备,不虞有危险发生,但仍嘱咐道:“我若能好言劝得他们皈依我佛最好,但万一说僵了动手,施主还是暂作壁上观为好,我实在不支,你再助我不迟。” 叶求知答应一声,心道:“看来他还是怕我人小力弱,帮不上什么忙。”其实他出门之前,到门里兑了一些符篆在身,临敌之际大有用处。当下也不声张,只待觑准时机再作打算。 两人在路上互通了姓名,原来那和尚叫弘致。他们上得山来,走到山腰,忽听到石后有人道:“来了。”六个人打从山石后转了出来。那三师兄瓮声瓮气的道:“咦,怎么多了一个,这人的味道好熟悉?” 大师姐冷冷道:“此人昨晚在那酒楼上。”她眼力非凡,过目不忘。 五师弟叫道:“好啊,原来这和尚派人盯着咱们。” 这六人中,排行前三者都头戴斗篷,叶求知之所以能分出他们来,全凭体型和声音。这时四师弟一指弘致,道:“叽里咕噜。” 三师兄问道:“二师兄,老四说什么?” 二师兄道:“他说正主儿已现身,动手吧。” 三师兄道:“好。”提棍就打,只听呼的一声,此棍从左至右横扫过来,棍风激荡,山石滚动,草木倒伏。 弘致不想他们说打便打,话尚不及说,当下一撤身,让过棍子,掌力轻吐,将叶求知送出圈外,道:“来得好。”见三师兄堪堪扫到右端,又要反手回来时,立纵上前,在他棍端一拨。那三师兄此时恰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被弘致顺着惯性往右一拨,身不由己地向后面的同门扫去。他高叫一声:“大家快躲。” 众同门齐齐一矮身,从棍下躲过。棍风过处,顿将大师姐和二师兄的斗篷卷落,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叶求知望去,只见大师姐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却大得出奇,几占了脸的三分之一。而那二师兄两耳犹在摆动,仿似一对兔耳一般,果如弘致所讲,生具异相,想必那三师兄也好不到哪里去。却见那三师兄犹如陀螺一般急急而旋,向斜刺里冲出,弘致的一拨之力,再加上他本人的一轮之功,那惯性何等之大,他又舍不得丢下那棍子,直被带得越转越远。 二师兄跌足道:“唉,那是老四说的话,我又没叫动手。” 大师姐被吹落了斗篷,露出真颜,羞恼道:“还说什么,这就真打。” 众人一听,齐齐上前,那二师兄回头冲三师兄喊道:“往石头树上砸,一砸就停下来了。” 那三师兄一听有理,转着圈儿往山石处旋去,但听乒乒乓乓一阵响,棍子如风轮般不停地砸在石头上,直打得石屑纷飞。 这边也已动上了手,二师兄使开双刀,如泼风一般,一刀紧似一刀砍向弘致。弘致倒纵前跃,身形不定,在众人之间穿插来去。五师弟咚咚咚跟在他身后,空有一身横练功夫,却追不上他。四师弟见弘致身法太快,众人一拥而上反易误伤自己人,便站立不动,一见弘致过来挺剑就刺。而大师姐则站在圈外,手持长鞭,她眼神锐利,弘致身形再快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弘致到哪儿长鞭就跟到哪儿,如影随形。在她真力催使之下,长鞭直如灵蛇蛟龙一般,或刺,或抽,或缠,有诸般变化,要论众人中最难对付的非她莫属。而唯一不动的,除了叶求知外,就是那个自始至终一直发呆的六师弟。叶求知暗扣数张符篆,一俟弘致不敌,就撒将出去。 双方缠斗一阵,弘致忽右手一扬,一团烟花射向大师姐。这烟花五彩缤纷,绚烂至极。大师姐猝不及防,眼前大亮,无数流光在眼里闪耀,忙闭上双眼,但瞳孔之中犹残留无数的金星在飞舞,不由得流下泪来。她是练眼之人,对光尤为敏感,烟花一出,无异废了她的绝招,使她再也无法看清眼前的战况。 弘致破了大师姐的神目,运力于喉,拢音成束,向二师兄狮吼一声。外人看来,弘致只张了一下嘴,二师兄听来却无异是深山滚石,空谷传响,震耳欲聋。他掩耳急退,耳鼓似要被刺穿了一样。他平日旦有风吹草动,飞花落地,无不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却恨不得耳朵聋了才好。 五师弟见异变突生,大师姐和二师兄一下子都相继受了伤,怒吼一声,挥拳直捣。他这时候含怒出手,铁拳捣出,狂风大作,大有崩山于拳下之慨。弘致不再避闪,转身面对五师弟,伸出一指对准来拳,摇头道:“你这一拳空有威势,却虚而不实。” 叶求知见这两人,一个静如处子,一个势如猛虎,一个斯文消瘦,一个孔武魁伟,一个纤纤一指,一个是砂钵大得拳头,其间的优劣高下分明显见,可偏偏弘致一副淡然自若,成竹在胸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矫邪归正 五师弟见弘致瘦瘦弱弱,拳风也能将之吹倒,偏要说此大话,心中恨怒欲狂。他一向硬打硬拼,以强力碾压,纵知这个小和尚有些门道,此时也不退缩,仍一拳打去。两人拳指相交,五师弟的拳头一痛,一道真气,细如针芒牛毫,刺破了自己的护体罡气,钻进拳头里。他刹时真气涣散,再也无法凝聚。 他抚拳呆立,不知所以,却见弘致疾扑四师弟而去。四师弟见众师兄弟都着了道,心中既是焦急又是关怀,忙向三师兄处奔去,想合二人之力,来斗弘致。 那三师兄不断旋击山石,好不容易止住了身形,双手震得酸麻,回头一看,师兄弟中只剩下了四师弟,忙歪歪扭扭地跑来,喊道:“小和尚,休得逞凶,我来了。”抡起棍子向弘致砸去。 弘致偏身一让,拨棍梢一旋,三师兄又不由自主地转了起来。三师兄气道:“小和尚,你有种别转老子。” 四师弟急道:“你把棍子扔了。” 三师兄闻言大悟,一撒手,棍子直飞了出去,插进一块石壁中,直至没柄。他踉踉跄跄抱住一颗大树,喜道:“小和尚,看你这下怎么奈何我?”返身汇合四师弟,双战弘致。 弘致一掌攻到,说道:“不转你就不转你,且吃我一掌。” 三师兄运力于臂,双手来迎,说道:“别说接你一掌,就是百掌千”话未说完,就见对面飞来一团粉末,被两人的劲力一轰,四散飞舞。三师兄不及闭气,硕大的朝天鼻顿吸进去不少,他忍不住连连打喷嚏,直打得口水鼻涕横流。他对气味最是敏感不过,此时吸进去各种辛辣苦甜的粉末,哪还受得了。他边打喷嚏边叫道:“哎呦,小阿欠小和阿欠和尚,你阿欠你阿欠耍诈。” 那四师弟亦吃了不少粉末,一时酸甜苦辣诸般滋味在嘴里交迸发作,他垂出长长的舌头,唾液涎水流个不停。刹时这五人分别被弘致以怪招克制,失去了战力,他犹如穿花蝴蝶一般,绕场一周,将这几人一一封了真力,扔作一堆,把那个犹在犯呆的六师弟也拉了过来。叶求知直看得目瞪口呆,敬佩无已,心道:“难怪他不要我相助,原来他早有定策。这六人之所长,亦不是其软肋短处!”想到争斗之间,又何止是斗力,智取亦甚关键。 那三师兄怒道:“你阿欠你使阿欠使诈,不阿欠不算阿欠英雄。” 弘致笑道:“我是和尚,不是英雄。” 大师姐道:“今天我们认栽了,你要怎么处置?” 弘致道:“各位先在此歇一歇,若好了就请自去。” 大师姐一愣,道:“你不处置我们?” 弘致道:“我与各位无冤无仇,为何要处置你们?” 三师兄道:“这小阿欠和尚阿欠的话不阿欠能信。”他本还有话讲,奈何不停打喷嚏,只能长话短说,这可憋坏了他。 弘致道:“我明明早有提醒,说‘吃’我一掌,你怎能赖我。”他说到“吃”时,加重了语气。 三师兄道:“你”翻了个白眼,气得说不下去。 弘致叹了口气,取出一只葫芦,放在地上,道:“我说这里是清水,并不是毒药,你信不信我?” 三师兄欲待不信,可打喷嚏又打得实在辛苦,正在犹豫间,四师弟一伸手,抢去了葫芦,灌了一大口,咂咂嘴道:“没事。”又喝了几口,顿觉嘴里好过多了。三师兄忙道:“给阿欠留点。” 四师弟喝罢,把葫芦递给三师兄。三师兄满含了一口水,从鼻孔里喷出,就见两道水柱从他脸上的两个大窟窿中喷洒了出来,众人连忙闪身躲避。 三师兄漱过鼻孔,将葫芦往地上重重一顿,哼了一声。大师姐道:“走。”也不要弘致解开他们的真力,起步便走。 弘致叹道:“唉,可惜,想不到六识门式微至此!” 大师姐霍地回头,道:“你说什么?” 弘致道:“若不是你六识门衰落至斯,我今日又怎能凭烟花粉末就能破去你们的神通?你们这些神通如此不堪一击,不练也罢。” 五人一听,个个激忿填膺。大师姐道:“你再辱没我等师门,今日纵是不敌,也与你拼了。” 弘致哈哈笑道:“辱没你等师门于我又有何荣焉你六识门本与我佛教一体,荣辱与共,辱你岂不辱我自己?你们如此衰败下去,方是真正的大辱。” 大师姐道:“我们技不如人,愧对祖师,那是我们自己的事,与你佛教又有何相干?” 弘致摇头道:“你们不光道统丢了,连出身也忘了。” 三师兄忍耐不住,插口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出身佛教,可有凭证?” 弘致道:“六识本是佛家之语,这还不是凭证?” 三师兄哈哈一笑,道:“我若是起名叫什么弘致弘屁,是不是就是和尚了?” 弘致也不以他的粗话为忤,念道:“六识是一心,心是万法源”不停地念了下去。 那五人面面相觑,这弘致所念的正是他们六识门的功法口诀,而且他念的内容远较他们所习的为多。弘致念到中途忽然住口,看着他们一语不发。三师兄道:“你怎么不念了?” 弘致道:“我说你们是我佛门弟子,你们现在信不信?” 三师兄道:“这” 弘致用手分别指向他们的眼耳口鼻,道:“就因你们的功法残缺不全,短字少句,才练成你们这副模样,到了现在还不醒悟?”一指六师弟,道:“这种残缺功法多练无益,他再练下去,将无清醒之时。六识门现在仅止你们六人,你们莫不成想六识门自你们而绝?”他说到后来隐然已用上了狮吼功。 那五人都心头大震,这弘致既能念出六识门的口诀,想必他的话不假,而他最后几句发问,更是振聋发聩。三师兄搔搔脑袋,看向大师姐,道:“大师姐”其余几人也看了过来。 大师姐喃喃道:“我我们该当如何?” 弘致道:“你们本就是我佛门弟子,现在再皈依我佛正是时候,我当以完整之法相授。” 大家都看着大师姐,静待她决定。三师兄悄声道:“我们真要做和尚吗?” 弘致道:“我佛门俗家弟子多的是,也不一定都要剃度出家,你们艺成之后,仍可像这般自立门户。” 三师兄喜道:“这么说我们不要剃光头,酒也喝得,肉也吃得?” 弘致道:“俗家弟子不限这些,再说筑基之后还吃这些俗食干什么!” 大师姐再无疑虑,拜道:“恳请大师将我等收录门下?” 弘致欣然应允,叶求知见他脸上含笑,年纪虽轻,却俨然有种宝相庄严之感。就在那六人拜他时,他身上隐然有一层莹光一闪,竟似修为又精进了一层。叶求知想起路上朱世杰与他谈论佛家,说佛家虽也修气修身,但着重还是修心,佛家有言“万法唯心造”,诸般法力皆来自于心,故而他们种种修行皆从心出发,言曰普度众生,何尝不是在度己。而这弘致现在度化了大师姐他们,心念通达,修为随之精进也在情理之中。 叶求知上前恭喜他们,随他们来到南山寺。其实叶求知身负重任,上来随喜云云,只不过有感于弘致,又激于以多欺寡的义愤而已,现在他们两得其便,便不愿多做停留,在寺中随意转了一圈,也即告辞。 叶求知下得山来,骑马赶路。他边走边学,不多时,已大致摸通了控马之术。他下山时是午时,到了傍晚错过了宿头,只好在山林中过夜。好在他炼气五层,只要不遇上什么妖魔鬼怪,寻常的野兽也足应付。他将马系在树下,自己则在树上歇息。 他坐功到午夜,正要休息,忽听到远处兽叫。起初还只零星几声,不多时群兽众起相应,声震动山。惊鸟争相飞起,马儿也在树下跼蹐不安,嘶鸣不止。 叶求知一惊,从树上站起,向远处眺望,穿过夜幕,就见远处似有狂风刮过,草木摇动,松涛滚滚,往这边席卷而来。他运识一看,一个男子在林中纵跃如飞,手臂里抱着一个女孩,正是那周久春。在他身后数百只猛兽合围而来,再其后,一个老妇仰天长啸,驱策群兽。 那老妇厉声喝道:“淫贼,快放下我家小姐!” 周久春哈哈笑道:“老太婆,你恐怕还不知道我的名号,熟知我的人都叫我好色如命,你说我会不会放了你家小姐?”口中说话,脚下不停,一掠十余丈,直如灵猿飞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护花使者 那老妇大急,骑在一只巨狼身上,奋力催促,奈何这些野兽是这山里的寻常动物,被她临时驱使,脚力及不上那淫贼。她启唇一啸,如鹤唳凤鸣,那些惊鸟一呆,遂振翅下击,纷纷扑向周久春。 周久春掌出如风,那些惊鸟尚未飞到他近前,就被他扫落下来。只是鸟儿太多,听了那老妇的啸声,都不要命地下扑,前赴后继,打不胜打,群兽借此慢慢逼近。周久春内力外吐,一掌击去,顿有十几只鸟儿着火,从天上掉落,点燃了树林。周久春连连出掌,一时火势大起,熊熊烧将起来。那些飞禽走兽本就惧火,此时纵有那老妇催促,也不敢过分逼近。 叶求知一看不好,再不走就要葬身火海,解下缰绳,纵马便走。待出了山天已微亮,叶求知放缰慢跑,休养马力。到了天光大亮时,来至一座大城。他奔波一宿,腹中饥饿,找了一家茶楼,要了一壶好茶,几碟点心。吃罢正要起身,门口进来一男一女,男的是那周久春,女的十六七岁年纪,长得俏丽无比。这两人坐下,也要了茶水点心。周久春笑道:“美人儿,快用些早点,少了那老太婆,再也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那少女瞪着他,泪水从眼框里涌了出来。周久春道:“哎呦,你莫哭,你一哭我心都软了。只要你乖乖地听话依了我,那我也什么都依你,好不好?”取出一块香帕,去擦她眼泪。 那少女一侧头,让过他的手,泪水顿都洒在衣襟上。叶求知心中大怒,便想出手痛惩这个淫贼,只是知道自己的修为与他相去甚远,不是此人的对手,只得暗自隐忍。 周久春勃然色变,但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不禁一阵心痒,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恨不得一把抱在怀里,肆意爱怜一番。他轻咳一声,将手帕揣在怀里,催道:“快吃,快吃,吃完了找个客栈洗漱歇息。”那少女听了,脸色一下煞白。 周久春吃了一口点心,突笑道:“只是不能听你燕语低吟,婉转哀啼未免有些可惜。美人,与你商量一下,到了客店之中我放你说话,你不许呼救可好?” 叶求知听了此人的无耻之言,怒气更炽,起身出门,左右一看,见树上有一只鸟儿,于是分出一道神识注入鸟儿身上,留下监视这二人,自己则藏在拐角之处。 过了一刻,周久春和那少女出来。这少女明知此去无幸,便不肯再走。周久春恶狠狠地悄声道:“你再不走,我就将你的衣服当街脱光。” 那少女无法,噙着眼泪,一步一步慢慢挨行,拖得一刻是一刻。周久春这时情致勃发,正要催她,及见她身姿婀娜,体态优美,心里更热,想道:“这等美女实在平生仅见,倒不要操之过急,失了情趣。”遂跟在后面欣赏她走路的风姿。 叶求知的分识飞在高处,早就见他们出来,于是本人抢在头里,率先而行。走不多远,就见有一家客栈,忙进去包下所有客房。那周久春连找了几家,不是说客满,就是说被包,没有多余房间,心中奇怪,忖道:“莫非这城里有什么盛会,一下子来了许多人?” 他愈瞧那少女,愈是高炽,再也按耐不住,他本是个胆大妄为之人,这时哪还有什么顾忌,抓起那个少女,直闯进一户富户人家。那家的护院和家丁见有人闯入,都来拿棍驱赶。但他们哪是周久春的对手,他双脚起落,将众人一一踢昏了过去,拖着少女闯进房中。 周久春正要推倒少女,大施淫威,蓦听得外面当当当地敲锣声,有人高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顿时四邻大哗,都提了水桶冲进来,不见火光,却见这一大家子人都倒在地上,不由惊道:“哎呦,死人了!”又有人道:“是闹强盗,入室杀人。”大家仗着人多,纷纷操起家伙四处搜寻。 周久春大怒,提起那少女,一脚踢飞房门,几个纵跃,跳出院墙。众人叫道:“有强盗,有强盗。”追了出去。 周久春在屋脊上如履平地,一路飞纵,向城外奔去。城里顿时一片喧哗,到处都在喊:“有飞贼。”又有人喊:“这贼子好大胆,光天化日强掳妇女。” 叶求知暗中捣乱,这时牵了马儿,出城追去。那周久春身法快极,疾如急矢,将出城围捕的官兵甩在后面。叶求知有鸟儿跟踪,一直缀在众人之后。 周久春见官兵们紧追不舍,邪火怒气一并中烧,回身待他们走近,一把按在旁边的石头上,那石头表面瞬时融了开来,化作液水流淌。众官兵看了吓了一跳,皆勒马不前。周久春叫道:“再追来就要你们的狗命。”抬手一拍,石头应手而开,四分五裂。 周久春露了这手神通,转身就走,众官兵面面相觑,裹足不前,有人道:“那那人是仙人,不是普通飞贼。”忽身后马蹄声响,有人从身边冲了过去,正是叶求知。 那周久春经此一闹,不敢停留,防消息传出,这少女的属下循迹追来。他当时掳这少女时便知,该女不凡,但他好色如命,见了这等绝色岂肯放过,使出诸般偷香窃玉的本领,方才觑空将此女掳来。他直往深山里去,奔了半天,方停下歇息,始终不知天上有只飞鸟一直跟着他。他取出随身的美食,铺在石头上,对少女道:“吃吧。”少女扭头不理。 周久春邪火上窜,心道:“不吃就不吃,待会儿看老子怎么摆弄你。”放口大嚼。 叶求知弃了马,悄悄掩过来,好在周围林密草茂,极易藏身。但见周久春一边大嚼,一边在那少女身上肆无忌惮地上下扫视,知道此人一旦酒足饭饱,就会兽性大发。念头急转,暗想对策,可惜不敢靠此人太近,否则数十张符篆齐发,定叫此人受伤,只是如此一来,那少女也不免波及。 那周久春吃罢,将剩余菜肴又收了起来,起身到溪边洗了手,转过来面对那少女。那少女被他看得局促不安,向后缩去。周久春笑意越来越浓,向少女走来。 当此紧迫之际,叶求知一咬牙,决定孤注一掷,将神识分出十余道,分注在林中栖鸟的身上。周久春正要动手,林中一阵鸟鸣,有鸟儿在里面扑腾,顿时所有的栖鸟全被惊起,飞离树梢,在林子上空盘旋。有人在林子里叫道:“淫贼,还不放下我家小姐!” 周久春一惊,心道:“这老太婆真是阴魂不散,来得好快。”抓起少女,放步飞奔。 叶求知出其不意,倒唬住了周久春。他年纪尚小,捏起嗓音来与女声倒也颇似,周久春惶急之下,哪分辨得出来。叶求知奔回原来之处,解马便追。这周久春虽脚步飞快,但终究不能时刻疾奔,叶求知有飞鸟引路,也不致失了他们的影踪。 转眼暮霭苍茫,天色向晚。叶求知料知这周久春必去投宿,这人衣着华贵,随身携带美食,又好色成性,显是个性奢享受之人,定耐不住风餐露宿,一旦让他投了客栈,又要颇伤脑筋。他借助鸟眼,隐约可见前方有一城郭,忙绕到前头,抢先进了城。 他驱马直奔衙门,跳进墙内。这时早就放了衙,除了执勤的别无他人。他在官太爷的书房里,刷刷刷,写了数十张通缉文告,画上周久春的画像。他此时绘画颇有功力,画得倒也惟妙惟肖。他画毕,盖上官府的大印,返身在城门口附近到处张贴。 周久春果如他所想,见天色已晚,向此城走来。他进了城门,走出不远,便发现文告,画上之人正是自己。就近一看,上面写着自己在另一城中杀家掳人,特此通缉。他心中暗恼,悔恨当时没有将那些官差全部杀死,以致现在到处发文通告,传到了此间。 他一把扯下文告,撕得稀烂,走了一段,又一张文告赫然贴在墙上。他心道:“莫非城里贴满了文告,这还叫我如何投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虎口夺食 周久春暗暗叫苦,竟莫名其妙地惹了一场官司,若这通告各处都有,自己以后还怎么风流快活,他虽不惧这些凡人,但终不能都将他们杀了。他飞身上了一家屋顶,有心再去闯门撞户,老实不客气地把别人之床占为己有,但又怕此文告一出,大户人家人人都有防范。那些普通武师自不用惧,但一来自己是在逃之身,动静闹大了,那少女的属下必会随即追踪而至。二来他多行不义,总难免心虚,如此众目昭彰肆无忌惮地行事,惹来正道人士就不好了,他浪行这么多年而能安然无事,便是这份小心之故。可穷人家他又不愿去,只好在此屋顶将就。他奔波了一天一夜,此时躺在硬瓦上,纵美女在旁也没了兴趣,生着闷气,沉沉睡去。 这时,唯有两人心潮起伏,蠢蠢欲动,一是那少女,一是叶求知。那少女见周久春睡去,便想起身逃走,奈何真气被锢,无法下房。而叶求知对周久春忌惮万分,不敢妄动,修炼之人灵觉甚是灵敏,一有动静便即惊醒。 次日,周久春醒来,复又出城,只想离少女失劫之地越远越好,免得被她属下追到。叶求知一路相随,途中周久春旦要起色心,他不是装那老妇,就是张贴那告示,始终让他无机可乘。周久春不疑有他,一直以为是那老妇紧随在后,担心她的帮手亦循迹跟来,再加上一路劳累,倒没了以往的性致,偶尔见那少女实在美貌,兴趣大发,又适时被叶求知打断。就这样两人一追一逃,竟过了五六日。只是这追者全无追击之势,反显得小心翼翼,唯恐前逃之人发觉。而这逃者对身后之人亦一无所知,压根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号人。 这天,叶求知远远见一座高山高高耸立,山侧是一条盘肠小道,左挨峭壁,右临深渊,好一个险峻所在,而周久春正往该山行去。他心中一喜,这实在是个救人的理想之地。他连忙赶到头里去,爬上山梯,做好埋伏。过不多时,远远见周久春爬了上来,他装作下山模样,迎面向两人走去。隔着一段距离,叶求知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少女,佯着不自禁地道:“这位姑娘好俊,敢问兄台,她是你什么人?” 周久春见他年纪轻轻,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竟如此问话,而一双眼睛又盯着那少女看个不停,大有己风,暗自好笑,不想在这儿竟遇到了同好之人,大起好感,不过这家伙未免太小了些,笑道:“怎么得?” 叶求知道:“兄台能与这位姑娘同行,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周久春益发好笑,说道:“小毛孩,毛都没长齐就想学大人,快快让开。” 这条山道陡峭狭窄异常,难容三人并行,一个不好就有失足坠崖之祸。叶求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你将这位姑娘让与我,这锭银子就归你?” 周久春笑怒道:“小子找打,还不让开?”对于这个后起之秀倒也有几份惺惺之意。 叶求知又掏出一锭银子,道:“你说要多少,尽管说?” 周久春不耐与他久耗,提拳欲打。叶求知转身就跑,他在外衫之下早贴了几张金刚符,鞋里垫着风行符。周久春见他举手投足身手矫健,一步跨出虚飘飘的,竟至数丈远,心道:“原来也是个练家子的。”向他身后一看,山道如悬梯一般,并无他人。又运识往深渊里看去,下面云雾缭绕,只有两只大鸟栖在横生的松枝上。 叶求知回头一看,周久春并未追来,说道:“生意不成仁义在,也用不着打我,你说怎样才肯将她让给我?” 周久春冷哼一声,也不理这个小毛孩,正打算提起那少女从他头上跃过,忽又怕他偷施暗算。若在平地自不用怕他,可在这等险要之地,那就有些危险了。 叶求知道:“俗话说美女爱英雄,我瞧你也是个修炼之人,莫如这样,我们比试一场,看谁的能耐大,让这位姑娘自己选择,谁更少年了得她就跟谁,怎么样?”这周久春已经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当此年龄还在炼气,“了得”固谈不上,“少年”更挨不上边。 周久春听了鼻子都气歪了,叶求知话中的含义尚还在其次,可这少女明明是他的,凭什么他要与这小子比拼,争她的归属权?他气极反笑,问道:“哦,你想怎么比?” 叶求知将一锭银子远远地抛出去,落在上面的山道上,道:“你我就比轻身飞纵术,谁先到达银子处,这姑娘便归谁。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上来与我并齐出发?” 周久春又气又乐,这小子完全是自说自话,难道我比不过你,还当真将这美女拱手相让不成?把脸一沉,说道:“你再不让开,我对你不客气了。” 叶求知道:“你这人真是没趣。”装作无奈的样子,往峭壁上一靠,道:“你请。” 三人要想在这窄道上交错而过,周久春与那少女非得一前一后上来不可。周久春心想:“这小子年纪不大,色心不小,我若走在前头,等我过去之际,他出手抢这美女就不好了。”对那少女道:“你走在前面。”他紧跟在后面而行。 叶求知看到此状暗暗叫苦,他之所以千方百计地调开周久春,就是想拉开他与少女之间的距离,可这周久春实在小心,竟不上当。他无奈之下,劈手将手中的银子使劲掷出,打向少女身后的周久春。 周久春不意他会偷袭,抬手一挡,将银子挥开,杀心陡起,再也不顾刚才对他的惺惺之意,纵过身来,探手去抓叶求知。叶求知转身就跑,同时真气一催,风行符发动,脚下突生一股大力,推着他直往前进。周久春一掠十余丈,一抓落空,掌力及时外吐,打向叶求知的后背。嘭地一声,叶求知挨个正着,背后衣服烧着了一大片,好在他有金刚符护身,挡住了掌力,反借此往前一跃。 周久春一击无功,奋起直追,心想万一要是让这小子逃脱,他发起狠来,在上面推落巨石,自己在这狭道上将避无可避,那时就只好与美人一起同赴黄泉了。可那小子不知怎么的脚下飞快,竟一时抓他不着,他伸手一把插进峭壁里,挖出一块石头,运劲向叶求知掷去。叶求知纵有风行符,也快不过飞石,背后又挨了一下。 周久春听到石头着身的声音有异,知道此子用了金刚符。他随追随抓,石头如连珠炮也似的砸向叶求知,心道:“我看你的金刚符能顶到几时!”忽然叶求知涌身向深渊里跳去,周久春一惊,心道:“这小子倒是硬气,宁愿摔得粉身碎骨,也不愿落到我的手上。”临渊探头一看,云雾中一只大鸟从下面升起,往对面飞去,鸟背上载着一人,正是那小子。 他心中大怒,正要投石去掷,忽道不好,往下冲去,就见远远地,又一只大鸟抓起那少女,往那可恶的小子那里飞去。他恨怒欲狂,在下面暴跳如雷,大声喝骂,可二鸟渐飞渐远,渐失影踪。 这二鸟自是叶求知早先伏下的,一俟周久春走远,便即上前抓起那少女飞走。现下周久春果然中计,成功解救出此女。叶求知控鸟飞了一阵,估那周久春再也追不上了,方始着地。此二鸟实则在叶求知的神识入注之时便已死去,此时叶求知将分识收回,二鸟便倒地不起。 那少女已绝食多日,加上一番飞行,更是手足酸软,甫一落地,便随鸟儿一起摔倒,无法起身。叶求知连忙上去搀扶,那少女挣扎着后退,不想让他的手沾着自己的身子。在她看来,眼前的少年与那周久春也无区别。 叶求知恍悟她是误会了自己,忙道:“姑娘,你别误会,我刚才话语中多有得罪,那实是要救你之故。”当下把一路上的事据实以告。 那少女直到现在方始知道,她一路上得以保住清白之躯,全赖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所赐。想想其中的惊险之处,实非有过人的胆识与机智不能做到,心中不由感激万分。 叶求知扶她背倚着大树,将那两只大鸟开膛破肚,收拾干净,生火烧烤。那少女数日滴水未进,一来一意求死,二来是怕那周久春在食物中掺杂催情之药,这时吃了鸟肉,体力顿复,只是体中禁锢仍在,无法运转真气,亦不能说话。她站起身来,往溪边走去。叶求知还道她有些女孩子的私密事要做,也不便询问,就任她自去,哪知过了一刻,忽听到她一声短促的惊叫,不知出了何事,忙掠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花谷狭路 哪知等到他赶到溪边时,那少女却安然无恙。那少女见到叶求知,红着脸示意没事。原来她连日里随周久春奔波,也不梳洗,只盼身子越脏越好,能让这色狼瞧得生厌那自然更妙。现在一得救,恢复力气,便再也忍耐不住,觉得周身难受,迫不及待地来溪边梳洗。哪知临水一照,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竟尔冲破喉头的阻碍,发出尖锐短促的惊叫。 其实她纵不梳洗,也难掩丽色,只是她平素爱惜仪容,又加上适才在空中飞行,大风吹乱了头发衣服,一见之下,所以觉得自己邋遢之极。叶求知见她无事,便又退了开去,隔了好半晌,才见她回来。就见她浑身湿漉,衣裙上犹有拧绞过的皱痕,想是她连人带衣一起下水洗了。这少女一番洗漱过后,容光焕发,发梢垂下的水珠划过她光致的脸颊,仿似挂不住一般,直接滴在衣襟上,整个人就如出水芙蓉,清新脱俗。 叶求知戏谑周久春时,信口开河,夸夸其谈,这时见了她容色摄人,反不敢看她,说道:“你你是哪里人?”心想几日之前见周久春时他尚是一个人,南山寺一行后,他便掳了这个女子,想必她家也不甚远,自己就多跑一趟,将她送回家。 那少女捡起石子,在地上写道:“朱雀宫。” 叶求知微愕,不想她竟来自朱雀宫。朱雀宫与其他三宫合称四灵宫,分处四州,情形与介赑门等五门一样,势力也等若相同。而朱雀宫就在烨州境内,但恰与青阳镇背道而驰,路程不算太近。 那少女写罢朱雀宫三字后,不禁踌躇,忽脸上一红,匆忙写就三个字,又连忙擦掉。但叶求知何等眼尖,早看清她写的是“朱凤欣”三字,心想:“原来她叫朱凤欣。”便道:“我叫叶求知,是介赑门的弟子。” 朱凤欣一听,脸上又是一红,微微颔首。叶求知沉吟,朱雀宫未免有些太远,若是无事,送她去自是无妨,可现在自己身有要务,不能多做耽搁。遂想她既从宫中出来,必有去处,不如问问她去往哪里,于是道:“你从宫里出来,可是想去哪儿?” 朱凤欣写道:“百花谷。” 叶求知恍悟,看了她一眼,想道:“闻听百花谷素已胭脂花粉出名,大受女子欢迎,难怪她要去了。”又想百花谷正好顺路,说道:“那我送你去百花谷怎么样?”朱凤欣点头。 于是叶求知到前面镇集上雇了一辆大车,赶往百花谷。朱凤欣每至一处,都在树上或墙角画上一幅图案,这是他们同门之间的联络方式。画里是一只朱雀沐浴在一团火里,又画了一个箭头指向一朵花,这朵花无疑是指百花谷,意示同门她现在赶往百花谷。 三日后,两人来至一处山谷,此处谷深幽静,青屏翠障,石崖峻秀,瀑水挂流,真是一个山水佳地。叶求知与朱凤欣弃车步行,穿花分柳,沿山径而走,行出好远,遥见路头有一座阁楼。两人到了楼前,便有女弟子迎了出来。这女弟子见是两个少年男女,微感诧异,道:“两位贵客可是到敝谷欣赏花期,不知是哪家高徒?” 叶求知闻言一愕:“欣赏花期?莫非此时正当百花谷花开吗?是了,它既称百花谷,当然以花盛名了。”说道:“在下师承介赑门,这位是朱雀宫的朱姑娘。” 那女弟子一听,又惊又喜,道:“原来是朱小姐到了。”她早得谷主吩咐,知道朱雀宫的小姐要来,要她着意迎接,却不想这位朱小姐今日孤身前来,眼见这位清丽的少女见到她后,忽双眼里泛起了水汽,知道有异,急忙通报谷内,一边将两人让进楼中。 那女弟子领着两人往里间走去,推开一门,道:“两位请来。”当先而行,一步跨入房内,消失在其中。叶求知知是传送阵,与朱凤欣并肩踏入,却见那女弟子正在房中相候。叶求知见这房中的陈设与刚才的一般无异,心中疑虑。那女弟子推开房门,门外是一个粉墙院落,院中有一围水池,池中假山流水,绿荷游鱼,已非是来时的景象。出了院落,视野一阔,豁然开朗,三人已站在了谷内的半山腰上,谷下是一汪大静湖,四面环山,山中嘉木葱茏。 那女弟子领着两人沿着碎石甬道而行,甬道两旁高树修竹,绿草萋萋,鲜花簇簇。在山坳树杪间隐现亭台楼阁,其中有男女穿梭。三人走了一会儿,拐上一条石板路,前方地势开阔,矗立着一个殿阁,门口站着几人,当前一人是个美少妇。 三人走到近前,那女弟子拜道:“拜见谷主,弟子将朱小姐请来了。” 百花娘子向朱凤欣笑道:“欣儿。” 朱凤欣的泪水刷地一下涌了出来,多日所受的委屈此刻终于抒发。百花娘子一惊,看了她一眼,上前拥着她,轻轻拍她后背,柔声道:“不哭,不哭,没事了,没事了。” 几人进了殿,百花娘子屏退左右,她刚才一眼已看出朱凤欣体上有异,怕有一些事不容别人知晓。她伸手在朱凤欣的胸腹处虚空一抓,一缕缕的红色烟雾从朱凤欣的体中溢出,凝聚到她的手里。她凑鼻轻轻一闻,柳眉一竖,叱道:“好个下流手段!”心中隐隐升起不安之感。 朱凤欣毒素移除,顿哭出声来,道:“柳姨”将被周久春掳走一事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百花娘子听她未曾受辱,放下心来,道:“现下没事了,你便在柳姨这里住下,等你爹来接你。”微微一顿,道:“你爹娘可好?” 朱凤欣道:“爹娘他们都好,他们时时念起你。” 百花娘子道:“念我吗,怎又不见他们来看我?”叹了口气,道:“以前我们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天天在一起,现在反而不常见面了。”语气之中不无惆怅之意。 朱凤欣笑道:“娘时常讲起你们的事,那时爹和娘,还有柳姨你和谢谢师叔”讲到此处忽住口不说。 百花娘子接口道:“是啊,我们四个常在一起,那时不知有多好,后来你爹你娘好上了,便来撮合我与谢师兄,可那时我还小”她嘴角边噙着笑意,似在回忆往事,可偏偏却有股愁伤之色。 殿中一时无声,百花娘子忽道:“哎呀,你体毒才除,又长途奔波,想必也累了,我这就叫人带你去休息。” 百花娘子将朱凤欣留在自己的住处,安排叶求知住进客舍。第二日朱凤欣来找他,递给他一张符篆,道:“这是我朱雀宫的兽符,其中封印了一只猛兽的精魂,可用三次,威力相当于筑基后期。” 叶求知见她有此贵重之物,越发觉得她在朱雀宫中的身份不简单,推辞不要。朱凤欣道:“这次要不是你,我怎能逃脱魔掌,送你一张兽符又算什么。” 叶求知道:“我救你乃是义所当为,并不是图你回报。” 朱凤欣道:“哦,定是你嫌它轻了,那等我爹爹来,让他重重谢你。” 叶求知见她定要坚予,只得收了,向她提出辞行。朱凤欣颇为不舍,挽留道:“明天就是‘月下美人’的花开之期,它五十年方开一回,开完即逝,如此盛会,你何不等看完了再走?” 叶求知在岛上伺弄花草,对“月下美人”之名也有所耳闻,知是一种异花,花开时极尽绚烂,不禁意动。这花的珍贵之处不在于五十年一开,而是它花开之后转瞬即逝,若不是恰逢其会,哪能见得着,想必朱凤欣此来也是为此,便答应了下来。朱凤欣大喜,拉着他去游谷。两人信步而行,逐景而观,时见不少别派之人也在谷中游览,知道这些人大多是冲“月下美人”而来。 晚上,百花娘子设宴招待来宾。叶求知身份虽低,只是普通弟子,但因朱凤欣之故,也忝列席上。朱凤欣识得一些门派,悄悄为叶求知介绍。与席的多是女宾,及一些随行的男伴。宴至中途,忽有弟子来报,说介赑门贵客来访。百花娘子看了叶求知一眼,向众人笑道:“大家一起出迎一下吧。”起身出殿。 叶求知心道:“不知门中哪位长辈到了?”他在门中身份低微,那日万汇殿中虽有许多人在场,但因有事不及细看,故绝大多数他都不认识。工夫不大,有三人自远处而来,前面一人是百花谷引路的弟子,后面两人身着介赑门服饰。叶求知一见之下,大为吃惊,这来人之中他偏偏认得一个,不由往人后缩去,便听来人道:“介赑门范秋洛携师侄卢平前来拜访,劳各位相迎,实不敢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室中窥密 叶求知心中突突而跳,这卢平明明是介赑门的敌人,他什么时候成了本门弟子?按说本门收徒极严,非是出身来历清白者不收,更遑论他这个半路来投之人,定是假冒无疑。可这位范秋洛称他为师侄是另有隐情,抑或是其同伙?看来还是后者居多。那么他们此来假冒是何居心?他的心不由悬了起来,默祷百花娘子千万不要叫他出来相见。 百花娘子将二人让进殿中,加置席位,心中亦在奇怪叶求知为何见了本门长辈不上来参见,此与礼不合?瞟眼见他正低头坐在朱凤欣身旁,一眼也不往这边瞧,心道:“看这孩子年纪不大,显然刚入门不久,不识得同门也属正常。”口中道:“我与贵门也有些相熟,道友的名号还是今日与闻?” 范秋洛哈哈一笑,道:“我久居不出,一意清修,少在外面走动,不说柳谷主不识,便是大多数同道也未必知道有我这人。” 百花娘子道:“范道友尘心不沾,俗气不染,心无旁骛,好生令人羡慕,不似我等俗务缠身。”话锋一转,问道:“既然道友在门中清修,怎会有兴致突然降临敝谷?” 范秋洛道:“我近来遇上一些瓶颈,枯坐无功,又静极思动,想出来走走。路经此地时,闻听贵谷有一奇花在这一两日开放,特来见识一下,还望柳谷主恕在下来得冒昧。” 众人一听,肃然起敬,遇上瓶颈乃是突破之前兆,这人看模样已是金丹后期,一旦豁然开通,介赑门又要增添一名元婴高手。百花娘子道:“恭喜,恭喜,祝范道友早踏元婴之境。” 范秋洛摆手道:“这一步岂是那么好迈。” 百花娘子道:“贵门人才济济,背后又有五行宗,大家在一起参照,道友的突破指日可待。” 范秋洛举杯笑道:“托谷主吉言,今日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叶求知也随大家喝干。他夹在一群前辈高人之中,分外显眼,心中只求那日卢平未曾注意他,认不出他来。好容易盼到席散,他回到住处,坐卧不安,既怕卢平认出,又不知这二人有何居心?此事还是应该及早向百花娘子示警才是。 他主意已定,正要去报讯,忽听到外面夜枭在叫,心中一动,忖道:“不如去探明了这二人究竟有何目的,再去通报谷主。他们鬼鬼祟祟的,未必怀有什么好意,定是针对百花谷而来。”当下分出一道神识,注入夜枭身上。夜枭正待飞起,忽在高树之上看到有两人悄悄掩至,正是他欲寻的范卢二人。 叶求知本人一惊,此时逃固不及,躲亦不能,正焦急万状之时,忽不知怎地,昏倒在地。树上夜枭亦是十分惶恐,本体若死,他这分识又焉能独活到几时!但见那两人走进了房中,卢平道:“范前辈,就是这小子,我之前曾见过他,我们是否”在叶求知的脖上做个横刀一切的手势。 范秋洛道:“且慢。” 卢平疑惑道:“怎么,前辈莫非是担心打草惊蛇,怕惊动了那百花娘子?” 范秋洛冷笑道:“我怕她何来?要不是为看‘月下美人’,我到了便即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叶求知分识听了一惊,这两人过来果然是来生事的。卢平道:“那前辈为何要阻止我杀他?他若在此,我们的身份定然不保。” 范秋洛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就与你我同列一席,你想他可是普通弟子?” 卢平不解道:“此子的身份越高我们岂不是越杀之而甘心?” 叶求知分识不禁疑道:“这些人究竟与本门有何深仇大恨,要杀我们而后快?”范秋洛忽盯着卢平冷笑不止,卢平被他看得发毛,颤声道:“前前辈,在在下说话有什么不妥吗?” 范秋洛道:“难怪叫你们打探介赑门却屡屡不成,原来都是些有勇无谋之辈。” 卢平道:“非非是我们无谋,实是介赑门防守太过严密,无机可乘,我两个师弟及余师伯都因此折在了上面。” 叶求知分识听了他们的对答,心道:“这姓范的与他们不是一路,倒貌似幕后主使一般。” 范秋洛道:“那你们现在可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卢平垂头道:“没没有。” 范秋洛冷哼一声,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阻止你杀他吗?” 卢平道:“小的愚钝,不明前辈的用意。” 范秋洛道:“这小子既然身份不凡,今日落在我手上,合该为我所用。” 卢平省悟道:“前辈要策反招降他?” 范秋洛盯了他一眼,皱眉道:“招降有什么屁用,他小小年纪要想混在介赑门中而不被人发觉,千难万难。” 卢平道:“那那前辈要要怎么做?” 范秋洛斩钉截铁道:“种灵术!” 卢平惊道:“种种灵术?这万万不可,这样岂不是要舍弃百余年的苦修!” 范秋洛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妙法吗?” 卢平沉默不语,范秋洛咬牙道:“大不了等事成之后再收回来不就成了。”似有决断,不再迟疑,从心窝之处摄出一滴鲜血,打进叶求知的身上,又从识海里掬出几许性光,一并打入叶求知的体内。 卢平忽道:“他若明天向百花娘子告密怎么办?” 范秋洛淡淡道:“告就告吧,他告密之时便是百花娘子毙命之期,我是为了看‘月下美人’方才容她多活一刻。” 叶求知分识听了不寒而栗,原来这二人乃是来取百花娘子的性命的,他们冒充介赑门的人,其意不言而喻,自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嫁祸给介赑门。可百花娘子既死,她门下徒众又岂是介赑门的对手,又凭何来复仇?而那些旁观的别派人士,顶多对介赑门腹诽几句,大造非议之外,绝无人敢强自出头,那对介赑门又有何实质伤害?忽想起百花娘子与朱凤欣的对话来,这百花娘子与朱雀宫的交情非凡,百花娘子若死,朱雀宫未必肯罢休。蓦然明白敌人的真正用意,是想引起朱雀宫与介赑门的不合,进而挑动四灵宫与介赑门的战祸。 叶求知越想越是心惊,料不到敌人竟是如此狠辣,想出这种阴险的毒计来,要非自己阴差阳错之下听到,岂不中计而不自知。可现在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自己身中的种灵术尚不知为何物,连向百花娘子告警都是不能,一旦百花娘子知晓,范秋洛即会动手,要了她的命,反不如这样可以多活一日。 便在他的焦虑之中,那两人施完术,扬长而去,过后不久,叶求知本人也即苏醒。他收回神识,仍彷徨无主,自己倒一时无生命之忧,估摸那种灵术十有是一种令人不得不从的邪术,甚而是傀儡术也说不定,但百花娘子却命在顷刻。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时想到自己,一时想到百花娘子,其中的煎熬实是不足道述。 次日,朱凤欣又来找他游玩,他不敢向她吐露心事,免得她也遭了毒手,只旁敲侧击下打听到她竟是朱雀宫的小宫主,这更印证了他心中所想。他心不在焉的一边游玩,一边却想到每过一刻,百花娘子便离死亡近一步,他的心也就更焦灼一分。 好容易挨到晚上,百花娘子又设宴款待来宾。那范秋洛与众人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恍若无事,别人又怎知眼前之人其实是个催命恶鬼。叶求知在席上索性不再畏缩,反正这两人也不会要他的命。酒过半巡,百花娘子估计时辰已到,站起身来,说道:“花开时间就要到了,大家随我来。”率先而行,众人跟在她身后。叶知求心中已是绝望,这百花娘子一步步往前走,无异是一步步走向死亡。 众人沿石径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块石壁之前,百花娘子伸手一按,石壁恍似幻影一般消失,顿时一片花海出现在大家面前,花香溢鼻。这花海一眼望不到边,似世上所有的花儿都集中到了这里,一时众芳喧妍,铺锦流霞,富丽堂皇者有之,孤瘦高洁者亦有之,李开雪白,菊穿金黄,千姿百态,馥郁芬芳。 叶求知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花儿,介赑门的花田大犹过之,可品种却绝无如此繁多,亦无如此好看。众人一阵赞叹,其中不乏有人双目泛彩,神情痴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拥雾翻波 百花娘子待众人观赏了一阵,领着大家走向花海,边走边略略介绍。到了一处,右手一挥,在群芳之中现出一块空地来,露出一棵瘦骨伶丁的青茎。此青茎顶部长有一颗小小的花苞,和两片叶子。在花海之中,这样的一株小小青茎尤显得极为娇小平凡。众人均想:“这莫非就是那‘月下美人’?”实想不到它开花之前竟长如此模样。 大家静静地看着这株小青茎,目不转睛,唯恐遗落了一瞬。月转中空,恍似微风吹过,青茎轻轻晃动,开始拔高生长。过了一刻,就长至半人来高,花苞也有碗口大小。最外层的一片花瓣轻轻颤动,慢慢向外张开。此花瓣甫一张开,周围的花儿全都摇动起来,似在欢迎。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花瓣次第而开,那花瓣绽放之际,就如一个个美丽的仙子在回裾转袖,做那霓裳羽衣之舞。时间不长,所有的花瓣一一开放,在此瞬间,蓦然光华大放,直逼天际,与天上的月光相互辉映,枝上那花朵流光溢彩,光晕流转。一时群芳失色,众皆黯然,所有的花儿都垂下花朵,如群臣俯首,恭迎它们的王者到来。 众人痴痴看着,心醉神迷,怡然忘忧,叶求知本满腹心事,亦暂也忘记了。月儿西斜,那花儿蓦地一黯,最先开放的那片花瓣轻轻一挣,从花上脱落,在空中飘舞。刹时所有的花瓣络绎而下,翩翩然然,众人就仿佛见到无数的仙子衣袂飞扬,从高天谪落。 大家木然呆立,怅然若失。叶求知一转头,发现朱凤欣已泪流满面。百花娘子轻叹一声,上前摘下“月下美人”的果实。叶求知看着百花娘子,心想:“你何尝不是那‘月下美人’呢?转眼亦将消逝!” 百花娘子笑道:“诸位都知道此花五十年一开花,五十年一结果。这果儿炼成‘春葆丹’也既数颗而已,还按老规矩,价高者得” 忽一人道:“我听说贵谷中最珍贵的花并不是‘月下美人’,而是另有其花。我难得出门,不知今日可有幸见到?” 叶求知心悬了起来,暗道:“来了。” 百花娘子闻言微微色变,说道:“敝谷中要论最珍贵的,的确不是‘月下美人’。我这里有许多花儿都能生肌活肤,吊气续命,功效上要远胜于它,不知范道友要见哪一种?” 范秋洛道:“我想见的自是谷主最为珍爱的那一朵,谷主也不必藏私,何不让大家共赏一下?” 众人听说另有奇花,而且是百花娘子极为珍爱的,均欲一见,不由有人出声附和。百花娘子道:“谷中之花都是我所珍爱的,都在此间,大家均已看到了。”话锋一转,道:“大家若是喜欢春葆丹,明日便来出价。” 一个百花谷弟子恭声道:“各位请跟我来。”人人都听出了百花娘子的拒绝之意,既然主人不愿,他们也不好勉强,便跟在那名弟子身后向外走去。范秋洛站立不动,笑道:“谷主既然秘不示人,匿而自珍,我只好自取了。”一伸手,向“月下美人”旁边抓去。 那里本是一块空地,空无一物,被范秋洛临空一抓,顿有一个小小的光罩显现了出来。此光罩被范秋洛的爪力吸扯,一阵摇晃,若明若暗,似风中残烛,欲燃还灭。 众人不想此处真有秘密,不仅蔽以幻阵,还另有一个小型阵法保护,足见百花娘子对它的看重,都极想一见此花。但范秋洛如此强行,不免太过霸道无礼,顿有人出言相劝。范秋洛道:“此事与各位无关,大家还是作壁上观得好。” 众人不明白他何以突然翻脸,但慑于介赑门之威,只好默不作声,做个旁观客,毕竟他们与百花谷没有深交,犯不上得罪介赑门,引火烧身。 百花娘子叱道:“你干什么?”一掌截向范秋洛。 范秋洛一举未抓破光罩,又再抓去,他这一抓气摄虎兵,便是一座山岗也能扯断搬来。忽一股力道斜刺里冲来,横亘于中间,截断了他的掌力。他暗笑一声,心道:“正要你如此。”一催掌力,改摄为推,意图击毁当地。此掌一出,骤闻水声滔滔,似一波无边海浪扑了过去。 百花娘子一惊,不意这范秋洛如此强蛮,竟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一晃身,挡在花前,出掌还击。众人就见百花娘子的身前蓦地长出千朵万朵繁花,花枝招展,株连蔓引,筑起一道花林堤坝,挡在了洪涛之前,都暗服这两人功力深厚。这种万花齐放,汹如怒涛的异象,是百花娘子和范秋洛他们的真气各自凝化所成,非真气凝练到极处不能为。所谓“气非质不立”,若真气无法凝如实质,外吐之后,便即涣散,又如何有大威能,故而先人们便创出诸般法术,将自身之气化作诸多实物以持长久。而那效仿之物或虎或龙,或山或水,不一而足,全看个人所习功法如何,如此方有那呼风唤雨,吐焰化雷,撒豆成兵的种种神通。 其时,二人真气相接,范秋洛势大力沉,宛如天河倒悬,倾泻在花林之上。就见他掌力过处,如山洪摧树,万花倒伏。叶求知心提到嗓子眼,相较于范秋洛的猛恶之势,百花娘子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娇弱不堪,只怕范秋洛的掌风扫过,万花就要齐根拔起。 哪知他俩一接实,骤闻一声巨响,万花固然朵朵凋谢,恶浪也倒卷而回。蓦地里两人之间起了一阵狂风,向四下里激射漫卷,刹时飞沙走石,残叶断枝乱飞,附近花海被糟蹋得不成模样。百花娘子看得目眦欲裂,这些花儿都是她毕生心血所系,便这样毁了。在场的百花谷弟子齐叱一声,拔出兵刃向范秋洛冲去,还未到近前,便被二人的余波扫中,尽皆倒弹而回,摔在地上不能起身。 百花娘子咬牙道:“你干什么,想要与我百花谷为敌吗?” 范秋洛笑道:“我这人一向好奇心重,你若当时给我看,也不必如此了。”一言才毕,连劈数掌,招招攻向百花娘子,竟不容分说。 百花娘子边接招边想:“这人绝不致失心病疯了,为了看一朵花便与人为难,莫非他另有目的?我百花谷与介赑门一向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这样做?此事是他个人之意,还是介赑门授意而为?”言念及此,一颗心凉了下去,介赑门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庞然大物,何况在其后还有一个五行宗。忽想起当初叶求知看到这两人时的情形,不由生疑,向他看去。 叶求知正看得紧张,忽见百花娘子看了过来。值此激斗之际,她还偷眼看来,必是她想到了疑点,于是微不可察地向她摇摇头。百花娘子心陡地一沉,暗道:“这人不是介赑门的。”她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此人不是介赑门的当然甚好,但他既敢假冒,必怀有重大的图谋而来,今日恐怕不能善了。 她想到此处,顾不得心痛,脚下暗暗用力,踏进了泥里几份,顿时各朵花儿的木灵精气都从地下向她涌来。她一时气势大盛,真力骤然增强,空中如下起了大雾,香味浓得化不开。这种香气乃是她平时练功,汲万花之气和合而成,闻着虽香,实则是要命之物,闻者立毙,沾者即死,是为花瘴疠气。 范秋洛乍一闻到,便即警觉,识得其中厉害,当下鼓风一吹,大雾顿云散风流,向四下里溢去。百花娘子五指一曲,四溢之气雾集云合,迅速聚拢成一片乌云,盖在范秋洛的头顶上。范秋洛抬手一掌,想要将其轰散,那乌云骤然一变,形似一只苍鹰临空下击。 范秋洛哈哈一笑,道:“有趣。”气透于臂,一把寒光闪闪的冰剑从掌中凭空冒出,直刺苍鹰。苍鹰也不避让,电闪而至,被冰剑刺个正着。遽地冰剑似被墨汁浸染,由上至下地黑了下来,沿剑身传了过来。范秋洛不意这花瘴这么厉害,见物就沾,把剑往前一送,便即撒手。 那冰剑透胸而过,直蹿上天。范秋洛忽觉不好,他本拟冰剑透穿苍鹰之后,再回劈下来,是以以一道真力牵引该剑,哪知那毒瘴竟连真气也能沾染,沿之而下,直奔他本人。他忙切断了真力,这时苍鹰已然接近,劲风扑面。他早已布气成罡,护住了全身,但知晓了这毒瘴的厉害,哪还敢让它近身,微一撤步,凝冰成盾,脱手向苍鹰平撞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辣手摧花 呯的一声,苍鹰倒撞而回,顿有涣散之象,百花娘子脸色白了一下。范秋洛待冰盾一脱手,便隔空一拳,猛击冰盾,冰盾霎时裂成无数冰屑,激射苍鹰。 百花娘子足下一吸,真力又生,催使苍鹰躲避。但那些冰屑便如矢石飞雨一般,哪易躲得过去,苍鹰顿被打得像筛漏网眼一样。百花娘子脸上又是一白,索性不再重新凝合苍鹰,顺势将毒瘴化作一团蚊群扑向范秋洛。其实这样化整为零反不易操控,更讲求对真力精微的运用,和神识的分配。但百花娘子不得不为,因她清楚若论实力,她尚差了范秋洛几筹,之所以现在能与他斗个旗鼓相当,一是占了地利,有群花之力作为支撑,二是仗了花瘴疠气的诡异。但这都不是长久之计,毒瘴只能起到牵制作用,而不能真正伤害到范秋洛,一旦他发现了她真气不竭的诀窍,抑或等到她真气不继,她将难逃大厄。既然正面相敌难以奏效,只有以奇取胜,分兵群攻,叫他应接不暇,顾此失彼,只要他一个防范不周,漏掉一两只蚊子,沾染了毒气,胜负易势也未可知。 范秋洛见群蚊攻到,不禁束手束脚,只因这毒瘴太过诡异,竟连真力也能沾染,如此一来他有许多手段便用之不上,只能挥袖扇风,驱赶蚊群,暗悔自己太过托大,没有一上来就使雷霆手段,制住百花娘子。及至后来,他发现百花娘子的真气始终不竭,心中暗惊,莫非自己错估了百花娘子的实力? 一时双方成了僵持之局,两人都在暗自叫苦。范秋洛羞恼交加,他本以为此次出马,手到擒来,哪知对手手段如此刁钻难缠,竟害得他有力不敢使,困在蚊群当中。值此之际,他忽然发觉蚊群的攻击时急时缓,显然对手的真力亦时强时弱。他何等精明,细一观察,便明其理。他本以为那些花儿由近及远地大片枯萎,是他们激斗之故,现在才知原来是百花娘子暗弄玄虚,借取花力。 他既怒且喜,脚下运劲,顿时地下泥沙滚滚,浆水横流,此地顿成了一片泥泞沼泽。百花娘子蓦觉地面松动,便知不妙,范秋洛此举无异是釜底抽薪,断绝了她真气的来源。她一把抓起身后舍命相护的花儿,纵身便走。 范秋洛哪容她逃走,挥袖驱散花瘴,向百花娘子临空抓去。百花娘子离了地面,感到一阵乏力,骤然一股吸力加身,身子陡往下沉去。她挥手一扬,满天花雨向范秋洛射去,这些花瓣之雨是她祭炼多年的法宝,锐利之极。范秋洛右手在空中一圈,顿圈起一股龙卷之风。那些漫天花雨正破空而来,一下闯进龙卷风的旋涡中,准头顿失,全卷了进去,随风滚动,恰似花落流水中。 百花娘子身上如缚了一根无形绳索,牵着自己。她若在力盛之时,这本也困不住她,只是一番剧斗后,她体力耗之过巨,竟无力挣扎。她心中一阵绝望,翻手吞下十余粒丹药,凶猛的药力霎时在她体内爆发。她初战之时,之所以不服丹药,实因不愿让对手看出虚实,能借助群花之力战而胜之更好,若不能胜,让对手知难而退也算不错。可事与愿违,对手太强,到了此时也顾不得一下吃这么多药伤害身体了。 十几粒丹药同时下肚,药力一并发作,百花娘子肚里直似翻江倒海一般,痛固痛矣,真力亦是大增,一下挣脱范秋洛的掌握,腾空而起。范秋洛冷哼一声,探手再抓。他这一抓便如蛟龙汲水一般,周围的水汽被他汲取一空。 百花娘子一得自由,正要鸿飞冥冥,忽觉全身血液俱要离体而去,心中大惊,忙运劲相抗。范秋洛这一抓极其霸道,凡他劲力之内,所有的水汽俱会被他一抽而空,指水水涸,指树树枯,直可涸泽竭流,赤地千里。百花娘子只觉口干舌燥,水气流失,而体内真气又纵横冲突,如脱缰野马一般,再也坚持不住,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众人躲得远远的,在圈外观看,这时见战局已定,胜负已分,不知这范秋洛要如何处置余下之事。叶求知却是知道结果的,心下惨然。朱凤欣就要冲过去,被叶求知一把拉住,众人也出手阻她前去。她一个小姑娘,冲上去又有何用! 范秋洛施施然走过来,一把夺过百花娘子手中的花儿,看后哈哈大笑,说道:“我以为是什么奇花异卉,原来只不过是株小小的‘血狼花’,想不到堂堂的百花谷谷主竟视它如珍宝,为它而性命都不顾!” 百花娘子强抑内伤,说道:“它确不是什么珍品,你把它还我。” 范秋洛见她到了这般地步,仍对该花恋恋不舍,不由疑心,忖道:“难道这花不是普通的‘血狼花’?她身为百花谷主,见过的花不知凡几,眼力自比我高明,我看不出来或因是我不懂得它的珍贵之处?”口中道:“能被你柳谷主看上的又岂是凡物,哈哈,你休想骗我。” 百花娘子急道:“它真是一株普通的‘血狼花’,并无奇特之处,我以性命起誓。” 范秋洛见她如此情急,愈加生疑,道:“既然它是普通的花儿,就送给我好了。” 百花娘子道:“这是我故人之物,于我有重要意义,对你却没有什么用。” 范秋洛哪里肯信,哈哈笑道:“谁会送这么一株‘血狼花’给百花谷谷主,你真当我好欺吗?” 百花娘子道:“我若我跟你讲了实情,你能把它还给我吗?” 范秋洛不置可否,说道:“你说来听听。” 百花娘子见他说话了无诚意,但花在他手中,只得叹了口气,道:“好,我说给你听。”她顿了一下,道:“你可知道我适才使出来的花香雾气是什么?” 范秋洛听她不说反问,答道:“无非是花瘴疠气。” 百花娘子道:“不错,正是花瘴疠气。我当年练它可吃了不少苦头,不说每天要嗅不同的花儿,还要日日吃药服丹。不想有一天我练功不慎,忽然岔了气,花毒在我体内爆发了起来。好在这是我自生的毒,不会立即丧命,但也不好解。多亏谢谢师兄”她提到此人之时,忽露温柔之色,续道:“多亏谢师兄历尽千辛万苦,方凑齐了解药,只差一味药引,那便是这‘血狼花’了。” 她说到“血狼花”讥笑了一声,可讥笑之中又满含凄惨之意,说道:“说来好笑,这‘血狼花’极不起眼,大家谁也瞧不上它,纵使我百花谷号称广纳万花,也不屑种它,想不到此时却成了唯一可救我之物。谢师兄带我找了许多地方,终于找到了它”她说最后一句,话中殊无喜意,反透出一股悲痛,又道:“可惜发现它时,该花尚未成熟,若勉强采来也无效用,而我此时的毒情已不容再拖。我们被逼无奈,只好用催生之法。这‘血狼花’有个特性,嗜饮鲜血,这也是它之所以稀少而无人养它的原因。谢师兄便每日捉来大量的禽兽来浇灌它,只是浪费得多,吸收得少,见效极慢。很快附近的野兽都捉尽了,而离成熟之期尚有距离,于是于是”她连说两个“于是”,再也说不下去,泪水涔涔而下。 众人隔得虽远,但无不听得清清楚楚,这时都心中一凛,不约而同地想道:“莫不是” 百花娘子好容易缓回口气,又接着道:“谢师兄于是割开手腕,将‘血狼花’移植在他自己的手臂上,以身饲花”她说到此处,脸上悲楚之极。众人虽已隐约猜到,但仍不免有几人惊呼了出来。朱凤欣曾听过母亲说起往事,但于此一节却不曾听说,想必太过惨烈,朱母故意隐而不表,此时听了泣不成声。 百花娘子抬起泪眼,对范秋洛道:“你现在知道了,可将它还给我了?” 范秋洛道:“后来呢?” 百花娘子道:“后来我活了下来,谢谢师兄” 范秋洛道:“他怎么样?” 百花娘子凄婉一笑,道:“他就在你手里啊,他的血都在这花里流着。” 范秋洛沉默半晌,众人也屏息不语。范秋洛忽道:“这花对你很重要?” 百花娘子点头,范秋洛道:“好,给你。”将“血狼花”一折两段,扔给百花娘子。 那“血狼花”断口处顿冒出一股红色的液体,如同鲜血一样。百花娘子凄厉惨叫道:“不,不要。”扑上去,用双手圈住液体,往花儿的断口里不停浇去,可覆水焉能重收。百花娘子将“血狼花”捡起来,断口对接,用手指捏住,仍阻不住液体外流。她一时惶恐无措,忽用指尖划破手腕,将两截断枝摁了上去,妄图以己血补花液,顿时她的鲜血与血红的液体一齐从伤口里往外冒。百花娘子浑然不顾,看着断枝,喃喃道:“谢师兄,谢师兄” 鲜血汩汩外流,百花娘子渐感不支,神智模糊起来,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谢师兄。她嘴角露出微笑,眼中泪流不止,突然体内几声闷响,却是真气无人导引,又肆虐起来。她张口吐了几口鲜血,头慢慢垂了下去。 这一幕实在既血腥又凄婉,众人惊骇难言,不想好好的一场盛会,竟演变成这样一个惨剧。范秋洛静立当场,看着眼前的血泊。卢平悄悄走了过去,范秋洛意兴阑珊地道:“走吧。”忽然一把将叶求知攫了过来,道:“你这小辈,见了师长也不过来参拜,跟我一起走吧。”与卢平一起腾空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进道若蜷 叶求知悠悠醒转,赫然发现自己站在旷野之中,不由茫然不解。他恍惚记得当时与朱凤欣一起踏进百花谷内的传送阵,为何自己一人却到了这里,难道百花谷只欢迎朱凤欣,却将自己拒之门外?他一阵疑惑,忽觉心神之间与一物相系,那物正在自己腰间的一个锦囊里。他愈发惊疑,他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锦囊。 他将锦囊打开,里面装着一只鸟儿,他一见此鸟就有一种分形连气之感。忽地一道神识从鸟儿的身上投入到他的脑海里,刹时许多画面扑面而来,其中有朱凤欣,有称百花娘子的美少妇,和许多外派人士,大家和气融融地共赏一朵美丽至极的花儿从开到谢。忽然画面一变,有个叫范秋洛的人跳了出来,强横生事,杀了百花娘子。瞬时,这两日间的往事一一回归到他的脑海。他记得最后一刻,正是这范秋洛在他眉心一抓,摄出些许性光捏挫成灰,他便忘记了这期间的记忆。他在此画面中看到自己日间跟朱凤欣要了这样一只锦囊,并捉了一只封存了他分识的鸟儿装在里面。又在范秋洛与百花娘子最后对答时,摘了一片树叶,匆忙用指尖写了一些话交给失魂落魄的朱凤欣。 当叶求知重拾这些记忆时,仍不免惊心动魄,心有余悸,好在自己早有预料,要不然所有的事情岂不都一一落入这范秋洛的计算当中!可他为何到了这里却放了自己呢?是他觉得抹除了我这期间的记忆,又中了他的种灵术便万无一失,还是另有原因?他就不怕我重返百花谷,找回记忆吗?毕竟我之前的记忆未失,尚记得朱凤欣,并与她一起去过百花谷?他言念及此,心陡地一沉,这范秋洛说不定会重回百花谷,灭掉余人,那朱凤欣岂不有危险!他霎时心焦如焚,恨不得立即赶回去。至于他去了能不能济事,却全然忘了。 他拔足飞奔,跑了一阵,忽心道:“范秋洛若要灭他们,当时就可顺手为之,又何必去而复返这么麻烦?”遂停下脚步,可随之又想:“当时外人众多,他顾忌手段太过毒辣,做此灭绝人寰之事引起众怒也是有的,说不定会趁人散后,再去下毒手,这样既除后患,又加重了介赑门的恶名,何乐而不为?”不由又担起心来,心想朱凤欣必不会随众人散去,而定留在那里帮忙料理百花娘子的后事,范秋洛若去,正好撞上,而自己交给她的留言也就不能传出去,介赑门的这个黑锅是背定了。他当下发足疾奔,走出旷野,到人烟处一问,此地离百花谷竟然甚远,以他的脚程赶去也得日,不禁沮丧泄气,他的速度又如何与范秋洛相比,此事若如他想,他纵赶去也只能替朱凤欣他们收尸了。 他悻悻回头,往青阳镇而去,心中七上八下,焦虑难安,忽宽慰自己道:“说不定事情并不如我所想,也许百花谷亦有料到,远去避祸了。纵他们想不到,难道那些外派之士也想不到吗?他们与会的可都是些前辈高人,非普通弟子可比,见事极明,只要略作提示,也可使百花谷众人逃得一命。”想到此处,不由稍稍宽心,又想:“范秋洛终须要留些活口,宣扬此事,若是其它门派个个惧于本门之威,纵是不忿也不愿多事,人人三缄其口,岂不让他的计划落空。”心中又自宽慰了几份。 只是还有一事让他始终不安,那便是种灵术。他遍观全身,也找不出范秋洛的那滴血液,想来已混同于他的体内,无从查觅了。他虽不晓种灵术为何物,但料来也知是一种操纵他人的一种邪术,说不定自己哪天就不知不觉成了范秋洛的傀儡,难怪范秋洛敢于此地将他放下,想必他料定自己必赶不及回师门,便即成了他的从属,听命与他。心想赶快赶到牛癣山,找到被困的李元清李师叔祖,看他是否有良方拔除此术。其实离岛之时,他对于如何进入大阵已有定策,只是还未见到不敢下断论而已。 路上非止一日,这天终于到达青阳镇。想到就要见到师父,沉郁的心情也不免一阵激动。叶求知快步跨进回春堂,师徒俩相见,各有一番欢喜。第二日,叶求知迳往牛癣山,他对这里极为熟悉,常与师父来此周边采药。这周围山下有许多村庄,大多以打猎采樵为生,是他与师父的落脚之地。他便往这些村庄来,哪知进了村一看,家家关门闭户,不知去向,而室中家什器具仍在,不似匆忙逃难的样子。换了几个村子仍是如此,他心中有数,这想必是雾餮门所为,一来是怕乡民们离阵太近,会误触大阵,二来万一与介赑门起了冲突,打了起来,不免殃及他们,因而先遣走了他们。 叶求知对此已有预想,也不以为异,只是此时他一个人在山中游荡,反显得太过醒目,于是钻进山洞,逮了几只地鼠,分出神识注入到它们的身上,由它们在前探路,一俟周围无人,便即转移藏身之处,渐渐地接近牛癣山。到了近处,不敢再往前,而是驱地鼠们在山洞里往下打洞,准备在地下生生开辟一条地道,直达牛癣山深处,这正是由余成清那里得来的灵感。 地鼠们四爪纷飞,此起彼落,迅疾钻进地下。叶求知抽出长剑,以剑作锄,紧随其后。此剑名作漪纹剑,是用天一岛上的奇石铸成,因石上有水纹故而得名。虽非法宝,但也不是俗世削铁如泥的宝剑可比,此时用来削石,真气运处,当真是有如切豆腐,剑到石开。 叶求知与地鼠们一前一后,在地下潜行,不知挖了多久,忽前方地鼠一爪掏去,按在一个软绵坚韧之处,再也前进不得。叶求知知道碰到了大阵,忙停下动作,不敢稍动。过了半晌不见反应,料来不是地鼠的力量太过轻微,就是雾餮门对这等飞鸟野兽误撞大阵的情况已司空见惯,不做理会。他取出一颗珠子往大阵上投去,这珠子正是当初余成清用来破除介赑门关卡的,现在却被他用来对付这里的大阵。就见该珠与大阵一碰,化作青烟散开。叶求知再驱使地鼠前进,已无阻碍。 他们一路向前,再也没有遇到关卡,想必此山不似天一岛防守那般严密,但也不是任何人所能闯的。地下不知时日,叶求知走走歇歇,估摸已到牛癣山下,便收了地鼠,往上挖去。上行了好长一段距离,渐有灼热灵气渗过来,叶求知心中一喜,知没有走错地方。他不晓得上面的同门采矿挖到了何处,只管斜斜地直往上挖,终有一刻会与他们汇遇。 他运剑如风,兜手一圈,顶上便有一块大石被他削下。他随挖随上,不知挖了多久,好在辟谷丹带得充足,不虞饿死。他这时一剑削出,忽觉剑上有异,探手抓去,捞起跌落的石头,凑眼一看,就见石上豁口处有灵气溢出。拿剑削去外皮,一块红褐色的火灵石赫然出现。 叶求知精神一振,挥剑向四周削去,顿时泥石俱下,可再无灵石出来,不禁微感失望。他却不知灵石乃是集周围灵气所结,灵气耗尽,便不会再生,是以均是四散分布,并不如他所想的层层叠叠地迭生在一起,只不过灵气浓郁处,比别处更密集些而已。这就需采矿人爬罗剔抉地筛选,而非找着一处,就可一罗而空。 他略有所失,随即不再萦怀,他此来是潜进牛癣山,而不是来采石的,遇上固然可喜,遇不上也就罢了。他一路向上,无意中倒也碰着不少灵石,愈接近山腹,此地灵气愈盛。突然,他一剑挥出,斫在石头上,迸出一团火来。这团火乍一迸出,便往他身上疾扑。叶求知不意有此变化,加上地道狭窄,展转不开,忙回剑一挡,那火迎刃一分为二,猝又居中一合,扑在了他的身上。 叶求知胸口一痛,仿似被火箭射中,直透五内。低头一看,衣服被灼了一个大洞,肌肤却无伤痕。他心中骇异:“这火跑哪儿去了,莫不是钻到了我体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为人作嫁 便在此时,剑斫的豁口里接二连三地冒出火团来。这些火团见了叶求知,俱拥了过来。叶求知头皮发麻,不知这些火团是什么怪物,见人就扑,忙一掌劈出。这山道狭小,叶求知固腾挪不开,那些火团亦被他掌风所挡,直吹得东倒西歪。叶求知且战且退,而火团们亡命飞扑,随之跟进,倒似有灵智一般。忽叶求知身后一痛,背上好像被热油泼中,火烧火燎地灼痛。他运识一看,身后石壁上亦冒出不少火团来。叶求知心道不好,这些火团能从壁内穿行,这下要腹背受敌!当下鼓荡内息,周身蒸出腾腾水汽来。水能克火,他不期望能克住这些火团,但愿能阻挡它们一二即可。奈何他功力尚浅,不能像范秋洛那般结冰凝盾,或是挥手成云,降下一场豪雨。这些水汽于火团们来说仿若无物一般,他手上脚上接连被火团扑中,钻入到他体内。 叶求知一时周身火炙,五内如焚,心想:“我好不容易闯到这里来,难道就要死了吗?这些火儿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如此要命?想不到我未死在蛊虫之下,亦没有被那余成清夺舍,今日却死在这里,可死在山腹之中又有谁人知道?师门见不到我,不会以为我畏难偷逃了吧?不对,不对,我死了命牌即碎,若百花谷的事情一经传出,必以为我亦死于范秋洛之手。我虽不是因他而死,但他有害我之心,也不算冤枉了他。”他临死之际,一阵胡思乱想,手上稍缓,那些火团顿觑空纷纷钻进他的身体。 他颓然住手,心道:“罢了,罢了,这些火儿已足够能烧死我了,我还挡它做什么,不如索性死个痛快。”遂不去阻挡,闭目待死。只是想到死后也许尸骨无存,更在这山腹之中无人知晓,不免有些不甘。 哪知这些火团入体,他竟一时不死,只觉四肢百骸中似有无数火线沿经脉分头合进,齐往心脏而来,此等情形倒与平时吐纳天地之气相似,所不同者不过一个往心脏,一个却往丹田,另外也没有如此灼痛。叶求知大奇,忖道:“此在灵石矿中,这些火团莫不是火灵气,之所以看之似火,实因灵气太足之故?”遂以吐纳之法,导引它们归田。怎料这些火线睬也不睬他,只略略一顿,依然坚定不移地争赴他心脏之处。叶求知益发惊奇,忖道:“这些灵气莫不成成精了,怎么自行其是,驱使不动?” 这还真叫他猜着了,只因此地灵气太足,又水泄不通,年深月久,有些灵气未结成灵石,反成了精,状如阴魂一般的存在,成了一种能量灵体,有质无形,是以见了有形之体,自然地就会想要占为己有,尤其是万灵之长的人类,天生对它们有股致命的吸引。一旦被它们侵占,就会沦为怪物,叶求知若是着了道,亦即变成一只火魈或火魃。 不多时,那些火灵便争先恐后地齐聚叶求知的心脏。心属火,故而这些火灵无不趋之若鹜,将其当成是一个依附之体。其实心脏对火灵是个莫大的吸引,但它们这等灵体又何尝不是心脏的补物。叶求知的心脏遽然聚积如此多的能量,一下子嘭嘭直跳,有如擂鼓一般。 叶求知以内视之法,向这边望去,就见自己的心房上密密麻麻挤满了火灵,犹如被一团火焰包围着。蓦地,火灵一阵骚动,似有异变发生。叶求知凝神瞧去,却见心脏上有条血丝血光大放,就如一条藤蔓一样忽然活了,伸展卷舒,不停地袭向火灵,将其吞噬,火灵们无不避之唯恐不及。叶求知心头大震:“这不是范秋洛的血滴吗?”他久寻其不着,原来竟藏在他的心脏上,不想突然来了这么多的滋补之物,它一下子现了形。这是范秋洛始料未及的,他本拟种下心血,慢慢攫取叶求知的生命精华,然后取而代之,将其不知不觉地炼成分身,却不料被这些火灵暴露,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叶求知见那血丝不断长大,暗道不好,他虽不知种灵术是何等邪术,但也知不能任其下去。当下聚神看去,就见那滴心血上若有若无地连着一条无形细丝,一直通往他的识海。他顺藤摸瓜,沿着细丝往端头一看,有一个极虚淡的暗影伏在自己的脑海里,霎时明白了种灵术为何物,原来一个占据他的肉身,一个占据他的识海,一旦时机成熟,就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他而代之。这暗影无疑是那范秋洛的一缕魂识,只要将它灭了,那心血没了主导之物,亦不足为患。当下事不宜迟,运识向暗影撞去。这暗影尚在弱小之时,哪是叶求知的对手,一撞之下便即灭除,反哺了他。 去了心腹大患,叶求知大喜,转而来想怎么处理那些火灵和心血。却见那些火灵簇拥在心脏上竟相互倾轧吞噬起来,最后只剩下一个大火团,盘踞了下来。他忽灵光一现,想道:“这火灵和心脏不恰如人之识海与肉身吗,不知种灵术对它们是否管用,若是将心脏炼成分身,我岂不多一个臂助?况且心血乃是现成的,不耗我一份力。”想起卢平曾说,这滴心血包含了范秋洛的百余年苦功,那自然非同小可,便是范秋洛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方才最终决定,最后还言事成之后要收将回来。 叶求知不由为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而怦然心动,想到体内若多一个分身,犹多一个丹田,那岂不是一人而拥有两人之力,若分身越多,力量岂不成倍增长,而且分身可自行练功,并不占有自己的时间,就算炼之不成于己也无损失,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于是分出神识抹灭了那火灵的灵智,依那日范秋洛所施,种下了种灵术。 他不似范秋洛有所顾虑,防寄主发觉,盖因种灵术初下之时,极为弱小,一旦被寄体发现就会被抹除,只有当某天力量超过寄体时方反客为主。这时他不虞此虑,放手而为,顿心血急遽地攫取那火灵的灵力,滋养本身。其时他已将心血分成了数份,以待他日之用,只截留了一小部分用作种灵术。他一边攫取火灵之力,一边炼化那份心血,顿觉有股暖流从心脏处向全身迸发,其中固有火灵之力,亦有范秋洛心血中包含的无穷精气。其实范秋洛当时下种灵术时还存了另一番心思,即希望叶求知这具分身进步愈快,愈受门里赏识重用愈好,那样他接触的介赑门隐秘也即愈多,是以取的心血只多不少,却万万想不到如今都便宜了叶求知,要是范秋洛此时得知,不知会作何想,会不会气得吐血? 叶求知霎时便觉丹田有溢盈之感,竟在短短半天工夫,连续突破数道屏障,一跃而成炼气九层,要非筑基是个难以逾越的高壁深堑,仍会鼓涌向前。叶求知喜出望外,不意这趟远行,有惊无险,竟有如此收获。但想范秋洛临近元婴的修为,便是这么小小的一份心血,那也是凝结了他无数年的苦修,有此成就不足为奇。 他起身又再上行,他修为大增后,速度也快了不少,遇上那些火灵也不作抵抗,任它们扑进身来,以供飨心脏。如此踽踽独行,穿山而上,终一剑挥出,剑头一空,挖通了矿井。他心中喜悦,这样一座大阵竟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了进来,实是人所难料。他先换上了本门服饰,免得出去后被人误会,然后钻出地道,又回身掩好。他在矿井里走了一阵,人固然看不到一个,连一丝声音也无,心中不由惊道:“哎呦,我来迟了,莫非本门已向雾餮门妥协,将此矿交给了他们?可又为何不见雾餮门弟子?难道尚在接手当中,故而井下无人?还是有了什么变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山中变故 他带着疑问小心往外走去,到了出口处,却见几个介赑门的弟子无精打采地倚在洞口,见了他过来既不好奇,也不动弹,任他自身边经过。叶求知出得矿来,环目一顾,众弟子三三两两地散在山间,或倚石而坐,或仰天而卧,一个个皆有气无力,萎靡不振的模样,心中有了几分了然。当下往中间的大屋走去,到了近前,向门口的弟子道:“小弟欲要参见李师叔祖,劳烦师兄通报一声。” 那弟子看了他一眼,懒懒的进去,旋即便回,道:“进去吧。”叶求知进了屋内,就见一人当中而坐,脸上略现愁色,上前拜道:“弟子叶求知,奉命拜见李师叔祖。” 李元清摆摆手,忽道:“你说什么,奉谁的命?” 叶求知取出四枚指环,说道:“弟子奉少掌门之命前来,这里是辟谷丹。” 李元清霍地站起,道:“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目光往指环里一扫,果然都是辟谷丹。山上断粮已久,辟谷丹也即将告罄,为节省体力,弟子们都已不再下矿,若叶求知再不来,他便要考虑是否向雾餮门妥协了。 叶求知拿出余成清所遗的珠子,道:“弟子凭着这颗珠子破开大阵,从地下挖地道进来。” 李元清接过一看,讶道:“破阵珠!想不到唐师弟竟找到它,难怪你能进来。”在他想来,这等珍贵的破阵珠自是唐清源想方设法找来的,一个小弟子怎么会有。可是唐清源竟将此来的重任交给一个小弟子,委实叫人意外,但他素知唐清源足智多谋,他如此做定有其道理。 叶求知此时心中亦在盘算:“原来此珠叫破阵珠,果然名副其实。不过此事过后该如何向少掌门解释?只盼能以今日之功低我私闯丹房,瞒报余成清之过了。” 李元清得了辟谷丹,心中顿有计较,道:“此事不宜宣扬,我们仍装作被困的样子,私下由你将开采的灵石运出去。”于是将以往开出的灵石俱交给叶求知,嘱咐他隔些日再来取下一批。 叶求知按原路返回山腹中,却不离去,仍找火灵祭炼分身,顺便苦练功法,以补进步太快,而技艺生疏。其实他本人固然突飞猛进,实则收益最大的还属他的那个分身,一些时日过后,竟略具人形。这天,他正在用功,突然地动山摇,泥石滚滚而下。他悚然一惊,讶道:“怎么了,莫非事情败露,被雾餮门发觉,或他们等得不耐烦,悍然攻山?”急往上奔去,欲探究竟。 上面的地道已被落下的泥石重又封堵,他抽出长剑开路。好在这些泥土并不怎么夯实,远没初次那般难开辟。忽然数只穿山甲从地缝里钻了出来,四处乱窜,想来刚才的剧震也同样吓到了它们。叶求知抬手抓住一只,驱它头前探路。走了一阵,便见矿井陷塌,许多同门倒在血泊中,断头少臂,眼见不能活了。叶求知不由气往上冲,怒不可遏,这雾餮门竟然不顾同宗之情,对自己人大打出手! 他沿着昔日的矿井往上走,一路见到不少残尸掩埋在泥土里,惨不忍睹。忽穿山甲冒出了头,上面的山顶竟不翼而飞,整个山体深塌了下来,许多身着红袍的雾餮门弟子在坑道中挖掘尸体,抢救被埋伤者。一个雾餮门弟子跑来向一名老者道:“顾师伯,介赑门弟子死伤众多,五个筑基师兄和李元清李师伯都死于非命。” 顾姓老者一惊,道:“什什么,李李元清死了?”似是惊骇难信。木然片刻,霍地转头,向他身旁的两人看去,冷光如电,喝道:“你们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他身边本站着四人,被他喝问的那两人分明是别派人士,顿时另外两个雾餮门的弟子亦向他们看来,微踏一步,与顾姓老者隐成包围之状。 那两人齐退一步,道:“顾道友,你你这是何意?” 顾姓老者道:“这山里的变故你们难道就不想跟我说说吗?” 其中一人道:“你如此说,莫非是怀疑我等所为?” 顾姓老者道:“不是你们,难道还是我雾餮门不成?我们虽有困他之心,却无伤他之意。只因你们两派靠近此地,本门才分你们一杯羹,万料不到你们竟下此毒手!” 那两人脸色大变,辩道:“我们与介赑门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们?” 顾姓老者道:“这就要问你们了,此山只有你我三家能够出入,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其中一人道:“以我二人之力如何伤得了李道友,及全山弟子?况事发之时我俩正与诸位在一起,又如何动手?” 这时,旁边的一个雾餮门弟子道:“你们没有动手确然不假,但不代表阁下的同门就不会动手。你们两派任一个掌门悄悄来此,山上合众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两人既怒且惊,道:“绝无此事,敝掌门既不屑为,亦无理由做这等事。” 那雾餮门弟子道:“那么请问还有谁能闯进这个大阵来?”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均疑对方所为。顾姓老者道:“不管你们说得是真是假,且先跟我到敝门去,至于是否冤屈,让你们的掌门去分说吧。”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大有一言不合,便即动手之势。 那两人踌躇了一阵,其中一个垂下手臂,道:“我跟你们去。”另一个一见,孤掌难鸣,也即放弃抵抗。雾餮门有人上来封了他们的真力,押了下去。这三方本是同盟,不想转眼之间,形势逆转,敌我易位,其中两方成了另一方的阶下囚。 叶求知通过穿山甲,将之一切看在眼里,待众人散去,方才小心返回,心中寻思:“这凶手必定是范秋洛的同伙无疑,余成清既有破阵珠,他们不会没有。这些人前番才施过嫁祸之计,这次又来挑拨本门与雾餮门的关系,顺带还拖上了这两个门派,要不是我偷看到,双方岂不误会大了!这些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对付本门?” 他不敢再在此间逗留,悄悄回到镇上,心中犹豫是否要放出飞剑传书。按说敌人既伏下挑拨离间之计,必定会躲在左近观察,自己要是将飞剑传书放出,说不定会引来敌人,自己生死是小,若是连累了师父,那就罪莫大焉了。何况这么多弟子死了,门里定然已经发现他们的命牌已碎,就算没有传书,也会派人过来查看。 他在忐忑不安中等了几日,在第四天上,门外匆匆走进一人,正是朱世杰。叶求知盼得望眼欲穿,一见他来,大喜,忙将此间的事扼要说了。朱世杰听了说道:“糟了,罗师伯正带人去找雾餮门理论,我却迳来找你,他们千万不要打起来。”随即一想不好,说道:“我们快走,敌人若是留意,必看到我来这边了。” 叶求知一听,不敢耽搁,立即随他出镇,免得殃及师父与本镇乡民。朱世杰来时驾剑而行,走时却不敢张扬,唯恐显露行踪,只贴地疾走。叶求知挂在他的臂膀之上,犹似脚不沾地向前飞奔,胜愈快马。他乘此之际又向朱世杰说了百花谷之事,朱世杰道:“门里已接到朱雀宫的传信,知道了此事,师父夸你能干,为本门澄清了栽赃,亦担忧你的安危。只是见你命牌一直完好,料定你生命无忧,倒是李师伯他们”说到此处,脸色不禁黯然,浑猜不出敌人的来路及用意,只觉敌人如此算计,实是包藏了莫大的祸心,恐怕绝非易与。叶求知听了他言,悬念朱凤欣等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正奔行间,朱世杰忽停下脚步,望着前路。就见对面的树林里转出一个人来,此人身着大红袍,慢条斯理道:“两位行色匆匆,可是要去与我雾餮门为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强敌虎视 朱世杰心中一凛,不知此人是否真是雾餮门人,但见他气度不凡,便施了一礼,道:“尊驾是雾餮门哪位?” 那人大咧咧道:“我之姓名你师长辈方配与闻,你们两个后辈竟然冒昧相询,不嫌无礼吗?” 朱世杰在敌我未分之前不敢贸然而动,说道:“弟子冒犯,不知前辈拦住我俩所为何事?” 那人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你们此去难道不是去为难我雾餮门吗?” 朱世杰道:“前辈言重了,敝门众多弟子死于牛癣山,我等前来乃是收殓死者及探查此事,非与贵门为难。” 那人道:“你们要调查此事,那不是就与我雾餮门为敌吗?” 朱世杰瞳孔收缩,说道:“前辈此言何意?” 那人哈哈笑道:“你们难道不是认定我们便是凶手吗?” 朱世杰道:“事情究竟如何,还需查证,此刻却不便妄下断论。” 那人道:“哈哈,好一个口是心非的虚伪之词,心中既认定了又何必口中不承认!你们猜得不错,那也无须再行隐瞒。” 朱世杰心下一沉,道:“前辈不要说笑,这等事还是与我罗师伯讲去。” 那人道:“罗瀚海吗?他们自有人招呼,我却是为你们而来。” 朱世杰强笑道:“在下一个晚辈,何敢劳前辈大驾。” 那人目光投向他身后的叶求知,皱眉道:“牛癣山如此大事你不去,却巴巴地来找这个小孩为什么?你一个人而来,离去之时却带上他,他是什么人?” 朱世杰心头一紧,暗道:“糟了,敌人已起疑心,今日我俩要是不能脱险,那么牛癣山的真相也即石沉大海,难以昭明。”似无意地将叶求知掩在身后,道:“此子是故人之后,流落在此,今日顺便将他带回而已。” 那人面露讥诮之意,道:“是吗,待我问他几句话?” 朱世杰道:“此子并非贵门之人,前辈纵要垂询恐怕恐怕也不太方便。” 那人眼含寒光,道:“哦,我竟问不得吗?” 朱世杰道:“请前辈恕罪,如无它事,我等便告辞了。” 那人哈哈笑起来,道:“你们要走,哪有这么容易?我特为你们而来,岂能空手而回。”说完伸手抓来。 叶求知掩在朱世杰身后,听到此言便知不妙,就听一道极尖锐的破空之音响起,接着有人闷哼一声,伴着枝叶断折的声音一路远去。然后他身子飞了起来,有人抓着他纵剑飞腾,正是朱世杰。他心中一喜,回头看去,就见原地一道长沟犁过树林,断枝败叶犹在空中飞舞,却不见了那人踪影,心想:“朱师叔身为少掌门之徒,身上果然有保命宝物。” 朱世杰一边飞行,一边甩手放出一道烟花。此烟花响遏行云,划过天际,在空中绽开,恰似一朵巨浪升起。顿时牛癣山方向腾起两道身影,急往这边赶来。这两人来得好快,顷刻来到跟前,却是一男一女。朱世杰拜道:“多谢刘师叔和江师叔前来救援。” 那女子看了一眼树林,说道:“什么人要害你们?” 朱世杰道:“那人自称是雾餮门的人,要非我有保命之物,今日就要命丧在此。” 那女子怒道:“雾餮门真是可恶,才杀了李师兄,现在又来半路截杀我门中弟子,绝对不与他们干休。” 朱世杰道:“江师叔,李师伯之死另有隐情,并非雾餮门所为。” 江师叔柳眉一竖,道:“另有隐情,什么隐情?” 那旁边的刘师叔道:“此非安全之地,回去再说。”于是四人一齐同返牛癣山。 介赑门此来均是高手,除刘江二人外,尚有三人,其头领人物名唤罗瀚海,另两人分别是陈落雨及李元浩,而后者则是李元清的亲弟弟。刘江二人一叫刘光济,一叫江烟波。他们几人会齐,罗瀚海问道:“刚才何事示警?” 江烟波道:“有个雾餮门的人半路截杀他们,好在被朱师侄用宝物击退。” 那李元浩霍地起身,道:“罗师兄,这雾餮门简直恶毒无耻之极,一面百般抵赖,一面却派人杀我弟子,还请下令即刻攻山。” 罗瀚海示意他坐下,说道:“李师弟稍安勿躁,令兄之死大家都十分悲痛,定不会放过那凶手。但此事还需谨慎而行,终要他们无话可说才对。” 朱世杰传音道:“师伯明见,这事其中另有蹊跷。”指着叶求知,道:“这名弟子之前奉师父之命,到此打探消息,他恰好知道隐情。”示意叶求知向众人叙述。 罗瀚海见他说得慎重,挥手布下隔音术,向叶求知一颔首。叶求知便向众人娓娓道来,当然其中说到用珠破阵,却说成了自己在地底无意发现敌人进出此阵的密道,反正李元清已死,无人对证。众人听了大惊,不想其中还有这样一个惊天阴谋,联想百花谷之事,人人变得沉重起来。陈落雨道:“敌人怎会破开这个大阵?” 刘光济道:“敌人不是恰懂阵法,有精擅此道之人,就是拥有破阵珠。不过此二者都极难得,否则我等也不会对阵兴叹了。”忽向叶求知问道:“那范秋洛既抓走了你,怎么又放了你?”他倒不是怀疑叶求知,若叶求知叛反,绝不会将百花谷及此间的实情讲出。 叶求知也是不明所以,就算范秋洛给他下了种灵术,也大可将他留在身边,直至他完全成了他的分身为止,却又为何中途放了他呢?他在来时路上也是盘思良久,于是将他思索之后的答案说出:“大概他也知道本门的门规,炼气弟子若无特令不得下山,他唯恐将我留在身边误了我的任务从而引起你们的怀疑也是有的。” 刘光济点头道:“也唯有这样方解释得通,他一来对种灵术极有自信,二来不愿为此因小失大。可他哪晓得你撞破了他的秘密,这也算不义之报吧。”他向众人环视了一眼,道:“我们现在识破了敌人的奸计,与雾餮门打不起来,只怕非他们所乐见。” 李元浩道:“那不正好,我们正可联合雾餮门将之一网打尽。”他兄长死于敌手,对他们真是恨之入骨。 刘光济道:“师兄可知他们的行踪?” 李元浩道:“他们想必就在左近,我不信合我们五人之力同施‘水月镜像’会找不出他们来!” 刘光济摇头道:“他们心机如此之深,不会没有防备,我们若是如此做反打草惊蛇。” 李元浩道:“那要怎么做?” 刘光济道:“只有与雾餮门继续演戏,引他们上钩。” 李元浩双手一拍,道:“好,正要他们送上门来。” 陈落雨忽道:“他们要是只隔山观虎斗,不现身怎么办?” 刘光济道:“他们十有会现身。”说到此处,面现忧色,道:“我只怕他们计不止于此。” 江烟波道:“为什么,难道他们还有什么更毒的奸计?” 刘光济道:“他们此计意在挑拨本门与雾餮门的不和,可其间有个最大的破绽,那便是雾餮门是知道自己绝不是那凶手的,又焉会与我们动手?他们倚靠大阵,坚守不出,我们暂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时间一久,敌人的诡计说不定就此破灭,敌人苦心筹谋,岂有不知之理。” 众人一听不错,江烟波道:“那你说他们还有什么诡计?” 刘光济道:“他们设计之初,断不会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那为何还这样做呢?” 江烟波问道:“是啊,为什么这样做呢?” 刘光济道:“围点打援,抑或将在此之人一网打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罗瀚海道:“刘师弟,你意思是说” 刘光济道:“他们将咱们困在这里,围而不歼,专杀赴援之人,借以逐渐消耗我们两家的实力。但此计不易实施,万一我们两家倾力而来,他们将自身不保。” 陈落雨道:“那后一种呢?” 刘光济道:“他们若集结力量将咱们及在此的雾餮门人一举歼灭,那之前的破绽即不存在了,双方师门必以为我们是力拼而死,同归于尽,从此两家的血海深仇也便种下。纵其中有些不通之处,那也是末节,况敌人此次聚歼我们这么多人,大损两家实力,已然大获全胜,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众人俱是震惊不已,要待不信,可他说得入情入理之至,实难反驳。陈落雨道:“我们加上雾餮门的几位,人数可不在少,他们要想聚歼我等,也不是易事?” 刘光济道:“他们若无实力焉敢与我们作对。” 江烟波道:“那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刘光济冷笑道:“他们无非猫戏老鼠,想收渔翁之利,要看我们与雾餮门先大打一场,各自元气大伤后再行出手。” 众人沉默良久,罗瀚海问道:“那依你之见,现下我们该当如何?” 刘光济道:“只有先去联络雾餮门,再相机行事了。”当下决定由他带着叶求知从地道悄悄进去,余人在此等候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毁山纾难 刘光济拉着叶求知的手,在各自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迳往那密道而去。两人钻行一会儿,到了地下大阵处,当日豁口宛在,犹未合拢。刘光济心道:“这孩子的际遇当真巧合之极,不仅撞破那范秋洛的奸计,还异想天开的妄图从地下挖地道通往牛癣山,也亏得如此,才阴差阳错地碰到敌人的密道,窥见他们的阴谋。”饶他智计过人,也想不到眼前少年在此节上说了谎,只道他真的是碰巧所至,大觉此子福缘深厚,颇有些与众不同。 他们在窄道里行了一阵,叶求知于一事始终想不明白,踌躇再三,还是问了出来,传音道:“这些人势头不小,又处心积虑,何以在弟子身上煞费苦心,种下种灵术?以那范秋洛的修为,不难虏获比弟子身份更高之人,他直接施以搜魂索识之术,要探何本门的隐秘一望便知,又何必这么麻烦,浪费心血。” 刘光济道:“你道窥探识海与抹除记忆一样容易吗?那我们的神识还练来干什么?识海一旦为人所侵,自生抗力,纵不能伤敌,还不能伤己吗?因而遇上强敌窥视,往往会识毁玉碎,这也是各家得保自身之密而不泄的原因,除非你精擅此道,又另当别论。”接着又道:“而抹除记忆则简单得多了,头脑受到外力尚能失去记忆,况修炼之人为之。” 叶求知恍然,心想:“对啊,要无自保之道,我等这般弱小之人在他人面前岂不是透明的,予取予求,毫无秘密可言。大家互相看来看去,连自家的功法都是不保,岂不乱七八糟,那还成什么样子。” 他们边说边走,刘光济忽若有所思,沉吟不语起来。到了上面,顶上的矿井已清理了出来,却空无一人。刘光济点头道:“雾餮门倒也磊落,并不乘机大肆开掘。”出了矿井,向远处大屋传音道:“顾师兄,小弟刘光济在矿井之下恭候一叙。” 话音才落,那顾姓老者便从屋中蹿出,望向这边,脸上惊疑不定。刘光济又招呼了一声,扭头向下走去。那顾姓老者犹豫的一下,跟了过来。刘光济撕下隐身符,在头前带路,却不从原路返回,而是来到矿井里的深僻处方停下来,回身与顾姓老者传音交谈。顾姓老者起初脸色越来越沉重,想是听了刘光济说到当前形势,后显出惊讶之情,貌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言。接着两人在矿井里转悠起来,边走边观察,亦一边讨论。说到最后,两人俱露出喜容,又交流一刻,才各自散去。 刘光济领着叶求知回到驻处山洞,自与其他几个师兄弟商量此去结果,而叶求知则自己在一边找了个小洞,运功歇息。过了一阵,忽听他们出去,到阵外叫战。叶求知知道他们此乃做戏,演给敌人看。那边雾餮门坚距不出,避而不战。于是罗瀚海等人便乒乒乓乓的攻阵,而对方始终不予理睬。第二日,第三日介赑门群豪接连去挑战,雾餮门先是不理,可见他们骂得狠了,就出来应战。本来双方人数相同,可雾餮门已将那两个同盟押了起来,情势上处于劣势,战不到几合,便即不敌,慌忙退进阵里,据险以守。如此打了多日,对方大阵不堪重荷,步步收缩,最后竟缩至牛癣山山脚下。这日正打间,忽大阵洞开一个小口,罗瀚海招呼一声,大家都冲了进去。 叶求知跟随在后,进去一看,雾餮门弟子个个如临大敌,持戈以待。顾姓老者大喝一声:“大家收了兵刃,过来。”众人不明所以,依言聚集过去。罗瀚海等人也走了过去,说道:“顾师兄口风好紧啊,连下面弟子也不知情。” 顾姓老者笑道:“敌人随时可能潜伏进来,不得不防啊。” 刘光济道:“顾师兄可都准备好了?” 顾姓老者道:“如没准备好,怎么会放你们进来。依你之计,借收缩大阵将材料拆下,另起一阵,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敌人来投。”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唯雾餮门门下众弟子不明真相,浑不解前一刻大家还临军对阵,生死相拼,这会儿怎么就握手言和,笑语晏晏了。 江烟波道:“顾师兄,这这阵真的能消灭来敌?” 顾姓老者佯怒道:“你纵不相信我雾餮门的手段,难道这满山的灵石都烧不死他们?” 叶求知听了咋舌不已,原来刘光济竟欲举山一焚,烧死来敌!想这山下藏了多少灵石,如此一爆而发,来多少敌人也叫他灰飞烟灭,端的是好气魄,好手段!只是如此一来众人却往哪里逃,难道要与他们同归于尽?遂想刘光济如此智谋,又怎会没有退策,估计重新布阵之时,亦多设了一个传送阵,只待敌人一到,便即从容而退,只留敌人与山俱焚。 刘光济道:“敌人想必此时已觉察不对,转瞬即至,大家做好准备。” 果不其然,过不多时,便有人十数人穿阵而来。众人看到其阵势,俱心下一凛,想道:“来的果然都是高手,一旦正面交手,几乎是一对二之势,如此局面,焉有生还的机会!” 那些人一来便即散开,将下方众人围住,封严去路。一人道:“你们见机倒快,竟看出来了。” 刘光济道:“你们这等奸谋,纵瞒我们一时,又岂能瞒得了一世。” 那人道:“那又怎样,你们便是合并一处难道就能逃过一命?” 刘光济道:“既然今日难逃一死,你们何妨痛痛快快地告诉我们你们究竟是何人,与我介赑门有何恩怨,竟致我们于死地?” 那人哈哈笑道:“你们要想知道,且去地府问吧!”说罢一挥手,示意动手。 刘光济见那人不上当,亦向顾姓老者一示意,那顾姓老者随即启动传送阵与烈火焚阵。就见在那帮人的合扑之下,叶求知等人遽地从原地消失。那头领一见不好,大叫一声:“快走。” 叶求知从牛癣山中瞬移而出,甫一露面,就裹挟在众人之中往前疾飞,唯恐被余波扫中。便在此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接着一股气浪狂卷过来,众人皆抛飞了出去,连连在空中翻滚,在翻转之际,便见来路有一道巨大火柱冲天而起。叶求知好在有刘光济相护,才免受伤害,心中惊悸不已,想他们出来的地方离牛癣山已远,仍受波及,可见那一炸之威何等猛烈,那十多人定然尸骨无存。 众人飞出很远,方回头观看,就见牛癣山已然夷为平地。顾姓老者叹道:“可惜了一座矿山。” 罗瀚海道:“能换回我等之命,叫十多个高手随同陪葬,也算值了。” 顾姓老者笑道:“如此也好,省得你我两家争持不下,徒伤了同门之谊。”取出一枚指环,递了过去,道:“这里是李师弟及各位门人的遗骸。” 大家顿时一片肃穆,谁也没想到一场纠纷竟以这样的结局落幕,枉送百余条性命,谁也没有落到好处,还致使两家生隙。众人在此分了手,各自回转。罗瀚海等人忧心忡忡,一路马不停蹄,直奔汵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灵堂惊变 不一日,一行人便赶回天一岛,足不稍停,迳往万汇殿而来。唐清源等早接到传讯,在殿中相候,听了罗瀚海的汇报,俱面色沉重。叶求知献上此前李元清给他的灵石,唐清源手捧指环,凝视片刻,沉声道:“早知是这样,要这些灵石何用。”忽抬头对叶求知道:“你去将范秋洛卢平二人的肖像速速绘来,发与众人缉拿,务须将这些人的来历查清,加以剿灭,以告慰李师兄等人的在天之灵。”语气之中一片杀伐之意。 叶求知领命,唐清源又吩咐在逝水殿开设灵堂,祭奠死者。本来修士看惯了生死,并不以此为意,于这民间仪式并不屑为,但这次人死得委实太多,亦都死于非命,为介赑门多年来之罕有,不得不以此激励众弟子的士气,安抚他们惶惑的情绪。 过了几日,陆续有其他四门前来吊唁,汵州境内亦来了不少门派。这天是李元清等人的三七,因在牛癣山及路上耽搁,便以此日为祭奠之日。唐清源率众人前往灵堂,大家一一上前敬香,李元清的亲属及传人在旁还礼。 待到四门之一的犀婴门上完香后,其中一人向李元浩冷冷道:“自己的亲大哥死了倒挺伤心,不知别人的兄长死了你作何感想?”灵堂本一片肃穆悲恸之意,他此言一出,顿人人色变。 李元浩霍地抬头,他本一脸怒色,待看清此人后竟微微一愕,并不发作。江烟波愠道:“周师兄,你此言何意,别人的大哥又与李师兄有何相干?” 那周师兄冷笑道:“要是相干呢?” 江烟波道:“相干?那也不便在此时提起,今日可是李师兄的祭日。” 周师兄忿道:“难道那人的死就比不上李元清”他激愤之下直呼其名,随即省起如此对死者不敬,口气稍和,续道:“比不上李师兄吗?” 顿时介赑门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李元清的亲人及门徒。罗瀚海道:“周师弟,纵然那人与李师弟有旧,可又怎及得上骨肉之情,你拿来问不是不是”他本想说“你拿来问不是既无谓又无理吗?”但总算瞧在同脉分支的份上没有说出,可言下之意别人又岂听不出来。 周师兄道:“罗师兄说得对,骨肉之情是比不了的。可我所说的相干并非指他们之间是旧交,而是此人的死与他相干。”他一手指着李元浩。 这话不啻一石激起千层浪,听者无不哗然,周师兄之意无异是指证李元浩乃是杀人凶手,而看周师兄激动的模样,死者当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换而言之,李元浩所杀之人有可能便是犀婴门的人,若是这样,那李元浩所犯之罪非小,可说是同门相残。唐清源看与周师兄同来的犀婴门人亦是一头雾水,知犀婴门并未死人,心下一松,说道:“周师弟且莫激动,究竟事情如何,还请详说,免得有什么误会。” 周师兄见唐清源说话,稍稳情绪,说道:“非我无端造次,若无证据我岂会妄语。”解下腰间的锦囊,往下一抖,从袋里滚出一个人来。这人鸡皮鹤发,衣衫褴褛,破烂的衣服上满是血痂。她甫一滚落,便跪伏在地上,虚弱道:“二弟,你让我死吧,该说的我都说了。” 李元浩闻言一震,不敢置信道:“你你是庄庄师妹?” 众人都是一惊,江烟波道:“什么,她是庄师妹?” 周师兄哈哈笑道:“大家都想不到吧,这个破烂老姁模样的人,竟是那个千娇百媚的庄师妹。” 李元浩全身颤抖,抢上一步上去搀扶。庄师妹急忙匍匐后退,摇头低喊:“你你不要过来,不要看我。”随着她白首摆动,泪亦洒了一地。 李元浩弯腰抬手定在空中,猛地起身盯着那周师兄,目射怒光,说道:“不错,你大哥周青山是我杀的,你要报仇找我好了,为什么要如此折磨庄师妹?” 那周师兄名叫周青谷,闻言怒极而笑,道:“好啊,你终于认了。” 江烟波道:“不对,不对,令兄是元婴高手,李师兄焉能杀得了他?这事定然有误。” 余人亦有同感,便是犀婴门人也是不解,从未闻听周青山竟然已死。李元浩看着庄师妹,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庄师妹生机已断,命不久矣。他语气忽转平淡,说道:“周青山确是我所杀,若不是他对庄师妹不好,我何至于要设计害他。” 众人虽听他亲口承认,但仍感难以置信,可他的眼神看庄师妹时,那份赤诚挚爱却是瞒不了。万料不到他竟会恋上一个有夫之妇,又不惜杀死情敌,真是情之一物,致人至斯。周青谷眼欲喷出火来,咬牙道:“你说你杀死我大哥,为何他命牌未碎?” 他如此一问,人人冒出疑团:“既然你兄长命牌仍在,又是如何认定你兄长已然遇害,并且是李元浩所为?”江烟波正要开口询问,李元浩已经轻轻抱起庄师妹,说道:“你要想知道,就跟我来吧。”飘然出了灵堂。周青谷立即跟了过去,余者也纷纷随去跟看。 叶求知炼气九层后业已能御剑而飞,不过除他之外,人人皆是高手,一纵身便是十数里,他哪跟得上,待他赶到,别人已都停下。叶求知远远一看,心中咯噔一下,这里不是那虫王所在之地吗? 他赶到近前,泥土已被扒开,露出了地下灵池。众人见下面满是小虫,都吃惊不已,介赑门诸人恍悟,原来药圃花田中的害虫由此而来。李元浩亦是暗惊,他设计暗害周青山后,一是出于嫉恨,二是不意让别人知晓周青山已死,因而只是毁了他的肉身,却将他的魂灵拘禁在一只小虫身上。不想这周青山甚是了得,竟借虫身还魂,并驱使众多小虫为他所用,衔来草木精气助他复原,如不是今日赶来,岂不是有一日他幡然成妖,出来兴风作浪。他一惊即复宁定,淡淡对周青谷道:“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那只大虫便是你兄长。” 众人俱是高明之人,一听李元浩之言,顿明其中原委。周青谷狂怒道:“你你竟将我兄长困在这虫里。” 那虫王受了惊动,从昏睡当中醒来。起始还茫茫然然,待看到李元浩时,顿双目圆挣,露出愤恨怨毒之意,倏地从池中一跃而起,扑向李元浩。 李元浩伸手虚抓,那虫王跃到半际,身上遽地生出层层霜花,被冻在半空。李元浩掌力一吐,将之击得粉碎,对怀中的庄师妹哈哈笑道:“师妹,师妹,你可曾看见,这个害得你不能快乐的人今日终于死在了我手上。” 周青谷虎吼一声,一掌打在李元浩身上。李元浩应掌飞了出去,远远落在地上,兀自紧搂着庄师妹,笑道:“再也没有人将我们分开了。” 众人不意周青谷骤然发难,亦想不到李元浩不作抵抗。唐清源一步上前扶起李元浩,将掌贴在他背上,替他续命,一边取出灵丹,凑在他嘴边,要他服下。李元浩摇头道:“你你不要救救我了,我我杀害同同门,罪有应得,亦亦望能与与庄师妹同死。”又看向周青谷,道:“我我现在一一命抵一命,了了结此此怨。”说完低下头去看庄师妹,便此一垂不起。那庄师妹痛哭几声,喷出几口鲜血,亦即逝去。 众人想不到事情竟演变至此,忽然呼啦一声,介赑门中跃出十几个人,将周青谷团团围住,这些人正是李元清两兄弟的传人弟子。其他介赑门弟子一见,也都围了上来。与周青谷同来的同门对视一眼,跃入圈中,面向介赑门弟子。眼看势头不对就是一场厮杀,唐清源喝道:“你们干什么,还不退开。” 介赑门弟子听言,都退了下去,只李元清兄弟的门人退下时,仍恨恨地看着周青谷。唐清源对那些人道:“没听到李师弟说一命偿一命,了结此怨吗?以后不许再有报仇之念,亦不许寻隙生事。” 那些人大是不忿,但少掌门发话,不得不听,只得齐声答应了。唐清源向周青谷道:“周师弟,这事你待怎么看?” 周青谷本含愤而来,此时李元浩与庄师妹一死,不禁怅然若失,抱拳道:“此前我含恨在心,有什么言语失当之处,还望唐师兄莫怪。他二人已死,这桩恩怨也既烟消云散,揭过了不提。” 唐清源道:“如此甚好,周师弟,我尚有一事不明,还望能赐教?” 周青谷道:“可是我如何得知此事?” 唐清源道:“正是。”眼见不少外人在场,便道:“你我且到万汇殿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心有所动 唐清源请众多外派人士前去休息,而带着其他四门又回到万汇殿。各人坐下,唐清源道:“周师弟还请说出其中的原委。” 周青谷道:“我本也不知家兄被害,我虽多年未见过他了,但我道中人一闭关就是数年数十年乃是常有之事,我亦不疑有他。直到前几天出门,忽收到一个传讯,说与家兄被害有关。我听后将信将疑,便依约前去,哪知到了地方却只见庄师妹一个人,而且满身重伤” 江烟波等人原有些不屑周青谷所为,竟对一个女子如此残酷逼供,现下才知冤枉了他。就听周青谷道:“在她身上有一封信,信上言明家兄为这两人所害。我看后大惊,便问庄师妹。庄师妹当时受刑颇重,神智已然不清,对此事供认不讳,是以我便前来讨要个公道。” 唐清源与雾餮门的展鸿飞对看了一眼,均知又是那帮人所为。只是这次与李元清之死的陷害嫁祸不同,就算大伙儿明知此事有人从中挑拨生事,但这等亲人被害的血海深仇也是不能不报。不由得都暗自心惊,不知哪里来的厉害敌人,竟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他们?从目前看来,所有的阴谋好似全都针对介赑门而发,而其余两家只是恰好与介赑门有些纠葛矛盾,为他们所利用。但这仅是敌人的无心之举,还是有意而为就不得而知了?若是有意为之,那么就不仅是针对介赑门那么简单了,有可能包含一个更大的阴谋和祸心,他们所想对付的是整个五行宗! 唐清源环视众人,道:“这事不言自喻,是有人故意从中挑拨。不瞒诸位,这已非我介赑门第一次遇上此等之事。”对朱世杰道:“你将近段日子来所发生的事,与众位师叔伯们说一说。” 朱世杰团团一礼,从陆邓二人潜入介赑门开始说起,直讲到牛癣山而终。众人于这些事都有所耳闻,但具体细节今日才算得知,听后全都一震。来此的无一不是各自门内的二代高手,个个精明强干,哪能看不出其中的厉害,均想:“什么人要对付我五行宗?即使只是针对介赑门,我与他同气连枝,也不能袖手旁观。”又想李庄二人的私情何等隐秘,便算同门都不知晓,可见他二人如何小心翼翼,当然这其中亦有他们心中有愧,不敢声张之故,但仍不免被敌人探知,足证敌人对介赑门关注之严,用心之深。想到这里不由人人自危,唯恐自己也在这帮人的监视之下。 唐清源道:“但愿这些事只是针对我介赑门而发,但诸位亦不得不防,大家回去之后,还望多做准备,我亦上报宗里,请他们定夺。”众人纷纷称是,各自回去禀报该情。而介赑门则一片悲痛,举门哀悼,李元清才辞世不久,其弟又紧随而去,这实是李家的不幸,亦是介赑门的一大损失。 自那虫王一死,虫害便除,叶求知门前冷落,又复以往。大多弟子被召了回来,对外言称回门大较技艺,考查所学。这其中固有其意,但更多的还是因强敌虎视在侧,让弟子们回来,一则增强戒备,二则以防他们在外遇险。 这日,叶求知做完手中之事,信步而游。走至一个大湖边,不禁想起水下丹房,心道:“岛上的防守趋严,那丹房可不能再去了。”蓦一抬头,遥见对面山峰中一道白色匹练倾泻而下,激起白茫茫的一片雾气,虽隔得很远,但看如此声势,耳边犹如听到隆隆的水声,心中暗赞:“好一条瀑布!”再看眼前的这片静湖,如同平镜一般,一动一静,迥乎不同,忽然几句口诀涌上心头:“水之一物,在方法方,在圆法圆,无所滞微则无声,巨则汹涌”心中忽有所动,忖道:“水无色无味,无穷无尽,刚柔并济,无所常形,趋下则流,趋平则静,在方则方,在圆则圆,此不取于势乎?这湖此刻平静,一旦潮汐到来,则暗流汹涌,为何不能持静?势易也。那瀑布冲流而下,落进溪中,则转平静,为何不能持动?亦势易也。”他心中想着,不知不觉间将手伸进湖中轻轻搅动。他此刻功力不小,湖水顿被他搅得晃荡起来。一片落叶本静浮在水面上,这时卷入他所划的旋涡之中,随之而转。叶求知骤一用力,落叶顿被旋涡扯得四分五裂。他脑中一道电光闪过:“这湖水本平静如镜,不足以伤人,若有一力相加,霎时变得威力无穷,此不因我改变了它原有之势吗?” 他若有所思,站起身来,顺足将一粒石子踢出。这石子呜地一声,射中一株大树,将其洞穿出一个小孔。叶求知猛然惊醒,心道:“这石子能射穿大树,固是我之力,但这石子一直躺在地上,若非我加以一脚,连只蚂蚁也伤不了。”他此时所思所想已非运力用力之事,而是涉及法术范畴,既以己之力改变影响外界,此于他而言又是一个更高的思想境界了。 其实对于法术,典籍之上都有记载,但那都是定式成法,依之而练固能练就神通,然威力却各自不同,全凭个人的悟性而定,这便是知见障了。此障前关不通,后法则无从接续,因而修炼中往往会卡在某处瓶颈之上,止步不前。叶求知今日触动灵机,碰及了知见障,一旦踏过,只要功力圆满,晋级那便水到渠成。他见那树被石子弹中,枝叶犹在摇晃不已,自己的心弦也似拨动了一般,想道:“这枝条岂不像那弓弦一样,弓不张,箭不发,开弓方能放箭。”又向四处望去,看到一块落石卡在两树中间,心道:“要不是这两棵树挡着,下方之人必被石头砸着。”忽觉天地之间,一草一木无不充满天机奥妙,及见水中倒映着几朵白云,心中一动,寻思:“树动风生,风生水起,这无不是由静至动,易势催生大威力。”不自觉伸出手来,指如铁钩,在树上写了一字。此字左边一个“云”字,直写得云卷开舒,流风回雪,而右边一个“力”字,写得遒劲有力,那横折钩似蓄势待发,而那一撇如同一柄利刃一般,直透树干,似要将此树一劈为二。 叶求知写完最后一撇,手指犹摁在树上,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过了良久方才醒来。此后,他便如魔障了一般,不是紧盯着一物看个不停,就是任意打乱他所看到的一切。这天,源来峰传来钟响,大较之日终于到来。各弟子四面八方赶往源来峰,或御剑飞行,或骑兽而至,或徒步攀爬。 众人在一方大坪上聚合,不多时,唐清源率众而来。朱世杰站出来,朗声道:“诸位同门,你我修道无非是脱愚去痴,追求天地至奥之理,以及长生之道。可其中不乏艰难险阻,无论是自身的心魔业障也好,还是外来的强敌宵小也罢,一个不慎都可能身死道消。若要保得有为之身,还得自身够强,这就须潜心苦练不可。今日聚各位于此,便是一验大伙儿平时所下的苦功,若各位在试炼之中不幸落后,还望知耻而后勇,奋起直追,当然表现上佳者亦有奖励。”他环视全场一眼,说道:“你等的表现诸位尊长都看在眼里,若哪位有幸得到师长的青睐,收作为徒也未可知。” 众弟子一阵骚动,均感欢欣鼓舞。朱世杰伸手虚按,意示安静,接道:“此次试炼与以往有所改动,前一部分大伙儿仍进入‘五行逢厄炼度阵 ’中,只着常服,持本门所发的兵刃,其余一概不许动用,一切务须凭自身之力过关。凡自认不支,立即捏碎玉符,传送出阵,否则生死自负。而后半部分”他笑了一下,续道:“各位真是运气,前日上宗尊使过来,听说本门弟子大较,故不吝将梦和尚的法宝碎片借出,以作你们的试炼之用。大伙儿切不可小视这法宝碎片,梦和尚曾被誉为‘梦中仙’,其修为非我等可仰视,更将他这法宝自诩为‘梦界’,与我人界及妖魔仙鬼五界并为一谈,可见他对此宝的看重。我等神识进入其中,如历实境,可放手施为,不虞受伤。若谁在当中死亡,既从现实里苏醒,之后仍可继续参加,直至神识不济为止。”他正说到此处,忽一道白光射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初展身手 唐清源探手一招,将白光接住,运目一看,脸色微动,说道:“升礼乐,迎嘉宾。”九声礼响,有五人从空中显现。唐清源他们一见此五人,俱皆行礼,口呼掌门长老。大坪上众弟子也都起身拜见。那五人微一颔首,目视远方,不多时,有两人飞来,前面是介赑门的迎客弟子,后面一人却是一名僧人。 那五人齐向前一步,其中一人道:“唐君安及敝宗尊使王长老,率门下弟子恭迎普善大师光临。” 普善大师忙道:“不敢有劳五位相迎。”又看了下方一眼,说道:“不知贵门有事,小僧来得唐突,恕罪,恕罪。” 唐君安道:“大师言重,还请里面奉茶。” 众人来到万汇殿,分宾主坐下,有人奉上香茗。普善端起喝了一口,赞道:“好茶。”略一品味,说道:“久闻天一岛之水名传遐迩,今日一尝,果然不凡。” 唐君安道:“水之泱泱,堂乎大道,却被我用来掬水煮茶,倒叫大师见笑了。” 普善道:“划水成陆,翻江倒海是为大神通,这汲水掬泉,烹茶为饮亦见手段,唐掌门不必过谦。” 唐君安哈哈大笑,说道:“大师既喜欢这茶,我便送些自酿之水给大师。”说完取出一只玉瓶递了过去。 普善连忙推辞,唐君安道:“大师刚才说的难道都是客套话,其实并看不上我天一岛的茶?” 普善只得收下,口中连称愧领。接到手中时,手上微微一沉,这玉瓶看起来虽小,连瓶带水却不下有千斤之重。那五行宗的王长老王文昌轻咳一声,道:“唐老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弟来此已有两日,怎不见你送水给我。”他举起一只葫芦,猛灌了一口,殿上顿酒香四溢。原来他也是个好饮之人,只不过此好饮者是酒而非茶。 唐君安笑道:“从你巴巴的讨了特使来,我便知道你的来意,就看你几时开口讨要。”也即给了他一瓶,王文昌喜滋滋的收了。普善看着他,说道:“听闻王施主来时路上得了一宝贝,可否取出让小僧一观?” 王文昌与唐君安对看一眼,暗道:“这和尚的消息果真灵通,还是给他们知道了。”他哈哈笑道:“大师此来果真是为了贵教梦大师的法宝碎片,只是此宝我已借与唐老哥了。” 普善略露迟疑之色,说道:“王施主可否割爱,将此宝让与小僧?” 王文昌道:“让与大师原也不妨,只是我王文昌是个穷鬼,哪买得起此宝,当初买下之时还是挪用的敝宗的财物,因而现今反不好做主转让与你了。”言下之意是此宝既用宗里的钱物所买,当然属于宗里,而不是他个人的了。 普善道:“这那小僧跟你去一趟贵宗可好?” 王文昌与唐君安又对视了一眼,说道:“大师既然如此殷切,那不妨到时跟我一起回去。” 普善喜道:“多谢施主,只因此物是梦大师的遗物,小僧私愿它还是回归了佛门好,此中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王文昌道:“我理会的,大师不必歉疚。” 这时,大坪之处已分成炼气筑基两拨,分别进入各自的阵内。大坪之上悬着一面巨镜,将阵内的情形映得一清二楚。叶求知眼前一花,便来至一个新的所在。此处一片灰沉,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众弟子俱都小心翼翼,持刃在手,慢慢向前迈进。叶求知夹在众人之中往阵里走去,越往前走,雨势越大,走了一阵竟下起了雪,雪中又夹杂着冰雹。这冰雹不似雨雪,其势甚急,有如飞箭流矢。不少弟子不敢让冰雹近身,纷纷运气护体,功力不够者则舞兵刃防御。 叶求知心道:“此阵看来越往前越难,即便站在这儿不动,光支撑护体之气也不会坚持太久,是以既要快速闯关,又需小心危险。”当下快步而行。他此前日日在丹房熬炼,身体早异与常人,此时又已炼气九层,便在这帮弟子之中也算上属,因而既不运气,也不兵刃护身,在大雨中疾奔。 到了此时,众人的差距便显了出来,各自拉开了距离,当然也并非都是如此,一些稳妥持重之辈亦慢慢的跟在后面。叶求知汤风冒雪走了一程,冰雹渐走渐大,竟至有如脸盆大小,挟着下坠之势,重逾数百斤,此已非一般弟子可以招架。叶求知放眼一看,众人或掌劈,或力御,或闪避,不一而足。但冰雹连绵不绝,严密之极,终不免不时被砸中,不少人鬼哭狼嚎,惨叫不已。亦有许多人从旁绕了开去,去往了别的方向。 叶求知一愕,寻思:“难道另外有路通往前方?”转而一想:“每个弟子的修为有高有低,参差不齐,若同处一个关中,修为高者自可通行无阻,但余者则被挡在了关外,于他们而言,如此简单的退出,这试炼实无意义。要是关卡有难有易,各人凭实力自行选择,则能多行几步,方有磨砺之效,但越往前越是艰难那是无疑的了。”霎时明白了此阵的布置,那些绕行的人必是自认不济,避难就易去了。眼见前方有不少弟子因捱不过冰砸,捏碎了玉符,传了出去,心道:“千万不能错估了实力,万一闯进去无力回头,就只能淘汰出局了。”看来此阵不仅是考较弟子们的功力技艺,便是勇气与权衡亦在其内。 他想明了其中的关窍,忖道:“也无需舍难求易了,到了最后都是一样的艰难。”自忖自己的功力尚可,直往前走去。他见冰雹下得实在太密,无论是抗是避都躲不过,索性不遮不挡,脚不沾地的飞奔。 就在一片痛呼声中,众人蓦见一人顶着漫天冰雨,大步踏前,不由都看了过去。就见此人频频点头,大块大块的冰雹在他头上开了花,冰屑四溅。可饶是如此,亦挡不住他的步伐分毫,犹拿这些冰块似飞花落叶一般,不禁都相顾愕然,诧异不已。 叶求知冲锋了一刻,便见冰雹有如天山崩坍,石雨倾泻,他虽暂还不惧,但耐不住冰水淋在头上,湿发披面,狼狈难受之极。他抬手接住一块冰雹,顶在头上,待得撞碎,再接一块,如此往复,省得直接以头承冰,这样一来,既无雪水淋身,又状如天赐盾牌。众人一见,此法甚妙,纷纷效仿。 蓦地里忽有一物从侧面撞来,其势甚恶,风声大作。叶求知瞥眼看去,一段腰粗的木头在冰雨夹缝中横向撞到。他不及细想,将手上的巨冰迎面掷去,又一抬手,接住头上的另一块冰雹。冰木相撞,同时而碎。岂知这时前后左右各有一截木头飞来,而顶上冰雹又是不断。叶求知一手擎举巨冰,另一手搭在前方木头的前缘,劲力立即内缩,御去部分冲撞之力,身子一旋,顺势将那木头挥了起来,迅捷无伦地分向其它三木点去。他或挑或拨,轻轻改变其来势,那三木与他擦肩而过,顿时解了这五面同时临敌之局。 可随即又有四木飞到,他一摆手中的木头,以木代剑,把本门的《霖雨剑法》展了开来。这《霖雨剑法》可攻可守,攻时连绵不绝,防时泼水不进,他此时舞将起来竟也挥洒如意。他轻轻一沾即走,不与之接实,只稍改来势,那些木头被他拨得四处飞舞,反成了他的开路先锋。 便在此时,一阵细密的破空之音传来,嗤嗤有声,劲急之极,一蓬金丝银芒射到。叶求知伸木头,将身侧一根木头挑了过去,迎向金丝银芒。那木头一进其中,即被射穿,如朽木枯树一般支离破碎,丝毫未阻挡其来势。叶求知吃了一惊,这木头他一直握在手中,虽只一截,但极沉重,可见其质里极其坚硬缜密,如今被这波金丝银芒毫不费力地射烂,其劲急尖锐可想而知,若是射到身上,非是护体真气可以抵挡。当下抛掉手中的木头,稍挡一挡,抽出漪纹剑,幻起剑花,罩住全身。 叶求知甫展开剑势,那蓬金丝银芒便已射到。他只觉剑身一偏,手臂微麻,差点拿捏不住。叶求知又是一惊,尽管他早有预料,但仍未想到这金丝银芒力道如此之强。他脚下一个倒纵,手上猛一运劲,顺势将剑圈回,挡住金丝银芒。另一手又已抓住了一根木头,连挑带拨,牵开接踵而至的冰雹木头。 说也奇怪,这《五行逢厄炼度阵》实在玄妙,木头冰雹都甚巨大,而金丝银芒又极细小,这三者同时攻到,这中间竟毫不相互干扰,皆乘隙而来,彼此配合得妙到毫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披荆斩棘 叶求知一手持剑,一手持木,左右开弓,连消带打,一路闯了过去。忽觉地下有异,一物从土里钻了出来,卷向他腿脚。他一瞥之下,却见一条藤蔓缠了上来。叶求知一个纵步躲了开去。那藤蔓枝附影从,跟了过来,有如灵蛇一般。这时地下接二连三地冒出长草枝蔓,它们一旦出土,即袭向叶求知,他这一下可谓天上地下,四面八方临敌。他要是御剑飞起,则不必受地上的攻击,但去了漪纹剑又难抵挡金丝银芒,同时还多耗一份飞行的真力。他当下气贯双腿,拔腿便跑,任那些枝蔓缠身。这些枝蔓有些长有利刺,叶求知布气成罡,倒也不惧,发足疾行,将之一一扯断。只是枝蔓渐多,前方赫然长成一片荆棘之林。就见它们张牙舞爪,犹如活了一般,貌似万千条青蛇。 叶求知望之头皮发麻,不敢再像之前那般以蛮力趟过去,而是用剑去砍,妄图辟出一条生路。哪知这些枝蔓又韧又柔,兼之灵活异常,竟不怎么受力,未砍断它们不说,差点反受其缚。他到了此刻方才省悟何谓《五行逢厄炼度阵》,原来要经受五行攻击。现在五行来其三,便如此难缠,若五行齐至,他如何抵挡? 他一时应接不暇,顾此失彼,几次差点伤在金丝银芒之下,多亏身手敏捷,才逃过劫难,但若没有对策,也只能止步于此了。便在这时,一条藤蔓无声无息地袭来,待至发现,已不及躲闪。他急中生智,一抬腿向它踏去,及见它刺如铁钩,锋利异常,只怕一脚踏实,非刺个对穿不可,忙气聚脚下,改踏为扫,用腿风将之荡开。叶求知惊出一身冷汗,被藤蔓抽中倒也不致丧命,但只要受伤或者受它阻上一阻,其它的攻击接踵而至,他能否接得住就难逆料了。 他忽福至心灵,脚上运劲,双腿连出,向那些荆棘扫去。他腿风过处,荆棘吹得东倒西歪,倒伏一片,却是他以脚代手,使出了《惊涛拍岸掌》。《惊涛拍岸掌》既为掌法,当然以掌为主,但他一手持剑,一手持木,实在无暇,只好倒行逆施,出此怪招,哪想竟收奇效。当下他手脚不停,一步一步向前挨去。 可他行不多远,便又遇惊险。却是他的掌法对那些矮小的植物行之有效,可对细长的藤蔓却无可奈何,它们临空攻来,腿风不能及远,扫它们不着。叶求知避了几避,忽骂自己道:“真是笨了,火能烧木我为何不用!”原来他自炼了火灵分身后,便触动了灵机,想到自己是五灵根,不限于只练五行之水,是以回来之后,去藏书阁找到其他四门的功法修炼了一番。这时念及于此,腿上扫去时,却用上了火性真力,顿时荆棘燃烧了起来。 叶求知大喜,心念一动,想道:“这金丝银芒最是难缠,它之所以锐不可当,全凭的是金锐之气。火能克金,我若用火攻,烧了它的金锐之气,亦不足为惧。”遂一摆漪纹剑,就要运上火力,去接那金丝银芒。忽想起一事,心道:“哎呦不行,这剑乃是师门所发,用本门的心法才相得益彰,若用火力岂不与之相悖,只怕不能奏功,反适得其反。”剑既不行,又不敢徒手去接,只得作罢。 叶求知且战且走,忽丛木一分,一只金斑花豹无声无息地扑了过来。他不意阵中还有活物,忙引了一根木头向它撞去。那花豹伸前爪一拍,木头自头至尾给它拍个稀巴烂,利爪在火焰中闪闪发光。叶求知见它一拍之力竟至于斯,无暇掉转剑头对付它,只不断拨木头攻去。那花豹极悍勇,爪子一拍,或豹尾一剪,不须第二招便将木头打个粉碎。叶求知被它堵住去路,一时前进不得。 忽阵势一变,冰雹木头齐收,金丝银芒与丛林也即消失,独留花豹与叶求知对阵。叶求知不喜,反转凝重,这阵极玄妙,会随战况而变,此时收起冰雹丛林非是好事,以一关难似一关的逻辑推论,这花豹的出现,恐更难对付。 这花豹自现身后,既不厉啸嘶吼,行动也无声无息,专伺隙来袭,足见其阴戾狠毒。它此时目露寒电,冷冷看着叶求知,忽张口一啸,顿风云突变,一股腥臭中夹着一道金风喷到。叶求知早凝神以对,见金风中微现细芒,心中一凛,知是金锐之气。只是这金锐之气无刚才那金丝银芒凝练,当下胆气一壮,身子微侧,劈手一招火焰掌迎了上去。 火焰掌与金风一触,双双消灭。叶求知见此法奏功,揉身攻上。那花豹竖尾一抽,如一根钢鞭也似地劈了下来。叶求知见这豹尾金毛根根竖立,犹同狼牙棒一般,若被抽中,不异被铁刷刷过,其滋味可想而知。横剑一挡,剑身与豹尾相交,锵然有声。叶求知骇异,这豹毛是有多坚硬,可挡他手中利器!他这手中之剑可非凡物,乃是师门所铸,难道这花豹一身铜皮铁骨不成? 叶求知惊异未定,就见几道细芒急射自己胸口。他不料这花豹如此狡猾,豹尾下劈之际竟趁势暗杂几根尾毛射出,不及躲避,急运真气聚于胸口,火灵分身也适时出掌,毕集功力于他胸膛上。这火灵分身当日所得的好处犹在叶求知之上,经这些时日的修炼已具人形。它是火灵之身,天赋之高远超叶求知,非他五灵根可比,此时修为已不弱于他。 那几根尾毛锋利之极,哪是护体真气可以抵挡的。但叶求知所运之气正与它相克,虽无法阻挡它的刺透之势,终也烧毁了几份,恰好这时火灵分身来援,火属真力透胸而过,正与尾毛迎个正着,顿将之一烧而尽。 叶求知一惊非小,今日要不是有火灵分身,差点重伤在此花豹尾下,当下仗剑便上。他此刻含愤出手,剑势甚是凌厉,顿时一团寒光罩住了花豹,剑圈之中白茫茫一片,全是霜花寒气。漪纹剑虽非法宝,无甚神奇特异之处,但也不俗,配以本门功法,威力大增,比平常利器要凭空多出两三份的功力来。 只听铮铮铮不断响,花豹的利爪与漪纹剑绵密的剑势接连撞击,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叶求知见这花豹进退有度,功防有据,俨然便是个高手,奋勇之心不由激起,拼力搏杀。他此前进境太快,许多技艺尚未来得及领悟,这番进了阵来,仓促应战,不免手忙脚乱,险象环生,此刻斗得久了,渐有体会,剑法也越发娴熟,心道:“师门的试炼非是没有道理,像这种技击之法,搏杀之术与那坐功练气不同,不与人喂招切磋无法长进,尤在这危境之中,越能激发出潜能来。” 他心中寻思,手上却是不停,起始只觉那花豹每一拍都重若千钧,每一交接他剑下都是一沉,剑法无法连贯,需撤步退让方能再接下招,《霖雨剑法》没有连绵之势,反如被风吹起的细雨,歪歪斜斜,难成体统。后越斗体悟越深,想道:“抽刀断水水更流,水之不能断流,在其无遏无止,无穷无尽,奔腾不息。这‘霖雨剑法’便在‘连绵’之上,我连绵之势一成,恰如倾盆之雨,一泻千里,他纵千刀万刀,也割之不断。” 叶求知想到此处,手腕一抖,寒星点点,剑光直似流星飞坠,银珠断线一般,罩向花豹,其所挟的寒风霜气,隔远瞧去有如银河倒悬,飞瀑挂流。那花豹厉吼一声,喷出一股金风,前爪往剑影里拍去。它不管叶求知千路来,我只管一路去,只消拍中漪纹剑,叶求知的余招便递不出去,卡在它的爪下,叶求知纵然将剑使得天花乱坠,被它挡住了也即云散雨住,无力再进后招。这本是一力降十会的妙招,但叶求知较它修为只高不低,之所以二者斗个旗鼓相当,实因叶求知临敌经验不足,功夫不纯,实力大打折扣之故。叶求知若是一上来就碰上它,说不定就要伤在它的爪下,但此时叶求知一番拼斗后,已对本门的功夫渐融会贯通,得心应手。当下左手火焰掌,扫灭金风,右手挥剑下击,当的一声大响,剑爪相交。叶求知剑下一滞,借反震之力提剑又再劈下,其势便似那浪拍岸堤,一浪猛过一浪,决不停歇。 那花豹一时抬不起臂来,仿似将爪子伸进了急瀑之中,刹那之间捱了百剑千剑。它虽是铜皮铁骨,但也挨不住这势如奔雷的剑雨,一撤身,另一爪向前一挥,几道劲气划空割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鹰犬塞途 叶求知将剑抡得似疾风暴雨一般,那劲气虽锐,一入剑幕之中,恰如茅草卷进强风中,霎时被搅得七零八落。叶求知这番剑法使开,不光剑锋凌厉,那剑上附着的寒气亦是伤敌之杀着,一般猛兽被卷入剑团里,且不说被搅成肉末,便冻也冻死了。可叶求知见这花豹不仅骨强体硬,且被寒气所侵,仍矫健如昔,丝毫不受影响,忖道:“这豹能使金锐之气,当是个冷血动物,自不惧寒气。”提气一掌向花豹拍去,他这一拍使足了火力,一团烈焰热气向花豹吹去。 那花豹一见焰风扫来,果然大是忌惮,纵身跃开。叶求知一招得手,便不容情,挥掌攻上。他之前是右剑主攻,左掌提防,现在一改故辙,左攻右防。他斗到此刻,功夫越发纯熟,实力渐渐发挥,出掌一招重似一招,打得花豹连连后退,一身钢针般得金毛被烤得乌焦斑斑。他此时要取这花豹的性命自也不难,可他功法得以大进,大半拜此花豹所赐,一时倒也不愿伤它,只慢慢拿它喂招。 这时,几只青狼蹿了过来,叶求知精神一振,暗道:“来得正好。”将平生所学一一展了出来。这几只青狼分进合击,宛若训练有素,形如整体,叶求知拿它们演练新招,不免有些吃力,兼之花豹在旁不时偷袭,迭遇险情。好在他《霖雨剑法》和火焰掌业已熟练,一旦遇险便即使了出来,总能化险为夷。 如此翻翻滚滚斗了半天,叶求知平进渐长,这些豹狼便不是对手。他呼呼几掌将它们逼退,也不要它们性命,举步便走,忖道:“这些畜生定是师门放逐于此,用来砥砺弟子,于我也算有功,就任它们去吧。”才走出不远,一声吼叫,将地面震得也颤了起来,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慢慢踱了过来,其意甚暇,但兽王威势无不毕现。接着又从其左右两方各转出两只大虎,那几只一直尾随的青狼花豹亦拥了过来。 叶求知一紧手中长剑,心道:“这三只大虎的厉害明显要高过花豹青狼,其实‘霖雨剑法’不论敌人多少,一经展开,百人千人与一人无异,纵四面八方齐至,我亦滴水不漏。只是我功力尚浅,不知能否抵挡得住?”心中虽无胜算,但也不惧。 他静候虎狼围了上来,正要动手,忽见天际划过几道火线,自远而来,到了近处遽地停下,却是几只金乌火隼。这些金乌火隼一到,便即吐起火来,一时银花流火急如雨下,全奔他而来。叶求知挥剑护住头脸,不待虎狼花豹攻到,脚下使力,以土遁之法向地下钻去。他土遁之法尚且生疏,情急之下,又加了一重沼泽术。就见泥沙滚滚,地面塌陷,叶求知的身子往下沉去。 孰料沉至一半,泥土忽变坚硬,再也沉不下去。叶求知环目一顾,却见那几只青狼分四方站定,目中幽光紧盯着他。他心中省悟,原来是这几只青狼合力阻他入土,难怪它们剑砍难进,却是群土狼。这时三只虎尾贴地扫来,其尾过处,沿路石子皆成齑粉。叶求知既入地无门,心意一动,手中长剑猝然带着他冲天飞起,逆火而上。 本来叶求知御剑飞行都是新学乍会,又哪有空中应敌的经验。他将剑舞成一团光圈,护住全身,却不能一物二用,驰离原地,顿被金乌火隼围了上来。好在地上的那些虎狼无法上天,只能仰天长啸。叶求知心中叫苦,忖道:“我虽舞得水泼不进,那些金乌火隼暂伤不到我,但这样光挨打不还手又捱到几时?”当下试着驱剑飞行。可他身子才动,手上便即松懈,露出破绽。这些凶禽眼利之极,见势和身扑来,电闪而至。叶求知赶紧手上加劲,剑光圈回。便听叮叮当当的一阵金铁交鸣,密如雨下,却是快剑逐个的砍在了鸟爪尖喙上。这些鸟儿竟不光喷火厉害,尖喙利爪也十分刚硬锋利。 叶求知见这些凶禽如此悍不畏死,以身相扑,顿计上心来,故意手上一慢,卖个破绽。那些鸟儿一见,不知是计,又急射而至。叶求知左掌一扫,《惊涛拍岸掌》发出,一股雄浑无俦的掌力将其它几只鸟儿逼开,独留一只火隼让其过来,右手一顿,霎时满天剑影居中一收,凝为一柄秋泓,停在破绽之处,急地往外一刺。他这一剑毕集全身之力,顿时一道寒气自剑头迸射而出,迳射疾飞而来的火隼的右目。那火隼来得正急,猝不及防,顿被剑气刺中,贯脑而出,从天上跌落。 叶求知将剑一圈,重重剑影又即护住全身。那几只凶禽见死了一只同伴,对他既恨且忌,不敢像之前那样冒险轻进,只围住了他以火攻击,就算叶求知再以破绽相诱也不上当,一时双方成了胶着之状。叶求知见这样不是计,默筹脱身之策,为今之计,当还是先掌握空中御敌之术,回想书上所载,心道:“飞腾之术譬如履水行舟,鼓风乘浪,激流以进。我此刻挥剑击敌,与那鼓劲送风其间也无多大区别。”遂琢磨如何一剑前送,身子借力腾挪,慢慢摸索出一些门道来。 那些凶禽虽不是普通鸟儿,但见了叶求知从枯守原地,到慢慢腾挪,尚不明战局已然悄悄易变。又斗了一阵,叶求知已逐渐掌握其基本要领,剑法展开寒光森森,霜气纵横,人亦身随剑转,矫若惊龙,当真是剑到人到,人之所至,剑锋所向。但见剑光暴长,从火网之中突围而出,杀向那些鸟儿。那些鸟儿莫撄其锋,无不铩羽而逃。 叶求知不为己甚,刷刷几剑驱散了它们,向阵深处飞去。飞不多远,就见一大团彩云迎面而来。叶求知定睛一看,其中固有金乌火隼,亦有不少寒鸦冰蚕,赫然插翅飞兽也在其列。叶求知头皮发麻,哪敢与之交战,驱剑从下方掠过。那彩云遽地停下,后队兜头截住去路,前队从后方追来。霎时云朵之中射出万千的火矢飞箭,冰针金芒。 叶求知舞起剑光,裹成一团,俯冲奋翔,想在这些群鸟合围之前冲出。只是这些猛禽飞兽天生便是空中健将,论快捷灵活远超叶求知。他一时不致陷入重围,全因地势开阔,有辗转回翔的余地,或在薄弱处强行突破,但要甩掉它们却非易事。 源来峰大坪上此时只剩下二代金丹高手,大家都仰面而观天上巨镜,各有关注之人,其中当然瞩目筑基弟子的为多。唐清源纵览全局,见门下弟子在里面各自为战,固有可圈可点之处,不足的地方亦有不少,心道:“我辈修炼,非是为了耀强好胜,杀戮交伐,而是易筋洗髓,脱胎换骨,追求长生大道,天地至理。再则是以之傍身,行侠仗义,斩妖除魔。现天下泰宁,弟子们少历阵仗,平时虽互相切磋交流,但毕竟与真正的性命相搏,生死较量不同。现在无故冒出这样一个强敌,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希望这番试炼能提高他们的实战能力。”心中寻思敌人究竟是何来路,眼睛却看着一个人,想道:“这姓叶的弟子进步倒快,从炼气五层一下子跳到九层,要非他此番立了大功,倒有些可疑。” 炼气期是入门之初,容易提升,像叶求知这般一跃数级的不是没有,但在此节骨眼上跃进,委实不得不令人怀疑。想他一个小弟子,又哪里来的灵丹?但说他与敌勾结,实又不像,要不是他,介赑门此时已背上了黑锅,与雾餮门打起来了。若说他揭穿这些,只为取信介赑门,这代价未免太大,敌人也不会花大工夫安插像他这样的小弟子。 唐清源看着叶求知,忖道:“这个弟子自入门以来,连番撞破敌人的诡计,偏又每每逢凶化吉,可说是个大运气之人,出去一趟,有什么奇遇也不足为奇。”及至见他在阵中的表现,暗暗点头,想道:“他之所以前拙后强,明显是进步太快,功力不纯。但每遇奇险,恰能发挥所能,倒也不是驽钝之辈,也堪造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举步维艰 叶求知一时摆脱不掉众禽的追击,只能极尽飞翔之能事,在群鸟之中辗转腾挪,飞高伏低,虽不致十分凶险,但也颇狼狈仓皇。他心道:“难道这番大较,便要为这些鸟儿们所阻吗?” 这时,众禽分散兜来,他转圜的余地已然不大,迎头撞上一队寒鸦,欲待返身,十余只火隼又逼了过来。叶求知一策漪纹剑,趁双方未合拢之际,驱剑下行。那火隼寒鸦追击叶求知良久,暗恨他滑溜,见他要走,俱不约而同喷火吐冰。叶求知见火焰冰雨同时射到,舞起一团寒光护住自己,身却毫不停留,如一枝急矢般疾坠而下。一瞬间,火焰冰雨交织在一起,寒鸦和火隼各自避让不迭,一阵大乱。叶求知看到此景,心中电闪,忖道:“这群飞禽虽为数众多,五行皆有,但各自为战,互不统属,俨然便是一帮乌合之众。我能坚持到现在,与此不无相关。”心中一定,不再一味逃跑,反以身作饵,有意引它们互相攻击,趁它们大乱之际,返身攻杀。如此一来,数量未使这些凶禽占优,反岨峿冲突,为叶求知所趁。其实它们一拥而上,真正能挤到叶求知身边的也只他周围数匝而已,再远就鞭长莫及了,若胡乱攻击,反碍手碍脚,误伤同伴。 叶求知越战越定,不怵反勇,仗剑向外冲去。这些凶禽紧追不舍,陆续有同伴加入,队伍越来越庞大,远远一看,实是吓人。这其中不乏像青狼那样擅合击之术的,但夹在这样的队伍之中,种群之间不互相敌对撕拼已属难能,哪还有它们从容联手的机会,早被汹涌的大潮挤得七零八落,混在了一起。纵没挤散,叶求知何等机灵,又岂会往那井然一色的群里去。 此等情形要是被旁人看到,定吓得扭头就走,或捏碎玉符脱阵而逃,便是叶求知本人骤见此景,也不敢贸然前冲,闯进鸟群中来。万想不到深处其中看似凶险万分,实则有惊无险,此非胆大心细者不敢为。介赑门如此安排,又岂止只考较弟子们的实力,这判察之力和胆略等也无不包含在列。 叶求知冲杀一阵,这些凶禽轰然而散,刹时走得一个不剩。他对之不喜反谨凛自危,不知前路又有什么等着自己。正飞间,忽一股大力将他往下急扯。叶求知大吃一惊,以为什么怪兽在下方呿吸自己,尚在空中,便取了玉符在手,想道:“这怪兽能在地下吸动我,万不是其对手。” 他一个倒栽葱俯冲下来,头下脚上,以剑护身,却见下方无异,遂倒拧身子,站稳在地。到了地上,那怪力随即消失。叶求知四周一看,并无异状,便小心踏了一步。哪知脚才着地,恍觉身子似重了一份。尽管这其中差别微乎其微,但他此时触觉十分敏感,已然洞幽烛微,便是一丝变化也能分辨得出来。他见此地如此诡异,还是不走为妙,腾身而起,就待高飞。孰料身子飞离地面一份,身上亦重似一份,与平地上一般无异。 叶求知入阵以来,对种种异象已见得多了,也不以为奇,心想如此还不如步行,于是迈步行去。走了一程,脚步渐重,身上似背负了数十斤的重物。当然如此重量对他刻下而言微不足道,但走到这里业已平添几十斤,要是再走下去,岂不越走越重!倏地,眼前陡然升起一片土屋。他运识看去,土屋上无覆瓦,三面皆墙,只余一个出口与另一间相连,如此毗邻并接,屋屋相通,宛如一个迷宫。他在阵外,神识笼罩之下,能看清十里方圆,可到了这里竟大大缩小,只看清里许,若进了房中岂不迷路。 他抬脚上了屋顶,在屋上纵跃而行,如此便不虞迷失方向。但走了一程,就觉身上渐行渐重,起初还能一掠十余丈,后来渐至缩短。这时,每行不多远,便见房中有人盘膝打坐,知是这些同门走得累了,在此歇息。他之前之所以没有看到他们,一来此阵较大,大家所行路线不一,二来他凝神对敌,即使身边有人路过,也无暇他顾。此时已近阵末,大家殊途同归,没有淘汰出局的都聚向了这边。叶求知见此,不由想起一个人来,心道:“她是少掌门之女,天资比我高,入门比我早,却不知现下怎么样了?”沿路留意却不见唐可儿,心想多半在路上错过了。 到了此地的都是炼气中的佼佼者,忽见有人从他们的头顶越过,不服者纷纷起身追来。可他们之所以停下歇息,不是难以为继,就是力尽,有的刚跃起,不及屋顶便即落下,有的追了几步,便再也迈不动脚,只得又再停下。叶求知此时亦举步维艰,身上如压大石,步子越迈越小,最后干脆跳下地来。可在房中走了一段,便绕得晕头转向,不知西北。他忖道:“来路上没有一个破墙直行的,难道这房子有什么古怪?”一掌向墙击去,但听一声巨响,墙壁纹丝不动,丝毫无损。叶求知这一掌不谈劈山裂土,但碎石开碑还是不在话下,竟奈何不了眼前的墙壁,足见它之坚固。他对此已有所料,又抽出长剑向墙上斫去,剑锋过处,墙上只留下一道浅痕。他运足了腕力,连削数十下,方刺透土墙,忖道:“以此法破墙开路,累也累死了。”坐在地上稍歇,脑中却在思索:“其实根据重力的前后差距,亦能大致摸清方向,但横向之上的重力是一样的,因此走岔了道,一时也难以察觉。此在外间也没有什么,可在这里一份真力都不能浪费。”回想一路来时的情景,每关设置都具用心,此关想来亦不例外,心想:“这关恐怕还是考较弟子们的体魄强健,真力的浑厚以及神识的凝练。”说到这三者,叶求知无不强于众弟子。他此前日日在丹房中熬炼,又炼化了范秋洛的心血,身体之强健自不用说,而有了火灵分身,他便如多了一个丹田,真气是别人的两倍,又吞并了余成清了残识,神识之强,在弟子中也是一时无两。他言念及此,寻思:“体魄与真力一时无法提升,但神识的运用倒大有商榷的余地。”遂运神识往居中凝聚。 其实神识之所以洞照天地上下,人体内外,全赖性光。性光便如天之日光,普照四方,而叶求知现在所做便是将发散之光聚敛成束,照射一方,这样方能及远。这时他守志凝神,便见周围逐一黑去,唯眼前越来越亮,越看越远,已远超了先前之所见。尽管未全然看清前路,但如此一截一截接力下去,也不致多走冤枉路。他刚才一瞥之下已记住了路线,当下循之而走。 走了半天,叶求知气喘吁吁,腰背佝偻了下来,似被无形之力压得直不起来,只要稍微一动,全身骨节咔咔爆响,双腿如灌满了重铅。到了他这般修为,已然不畏寒暑,此时仍不免汗出如浆,被真气一蒸,白气缭绕。他对于身体之痛,多经磨砺,当日卷入丹房,被激流反复冲刷碾压,那是不得不受。后来偷入丹房,则甘愿受之,现在面临此等重压,业已安之若素,处之泰然。他噔噔噔抬腿迈步,一步一挫,有如重锤敲地,擂得地皮山响,又恰似一只巨型怪兽过境一般。到得最后,他俯下身去以手支地,勉强爬完全程。 叶求知甫离开土屋,身子一轻,压力骤失,不由委顿在地,良久方才恢复。此时再检查身体,手脚血肉模糊固不用说,便是毛孔之中也都渗出鲜血来。想之不禁后怕,此地倒比力拼那些凶兽要来的艰辛,若再长一点,不定能出得来。 叶求知这一闯过不要紧,他对之不太了然,却惊到了一帮阵外之人。唐清源等人对看了一眼,均想:“此关历来没有几人通过,非大毅力强体魄不能为之!”又有人想道:“此子看起来文弱,不想他的体魄壮健如斯,便是妖族之人在他这等年纪,也强他不了多少!”亦有人想:“这少年何止体健意坚,神识之强也非那些弟子可比。” 正在众人对视交流之际,天上巨镜忽地一亮,叶求知消失在其中。众人环顾,在大坪上寻找他的身影,却怎也看不到他传送出来,就听唐清源道:“哎呀,此子竟穿过了壁障,钻到了筑基阵内!” 闻者无不哗然,阵壁极其坚固,非功力深厚,堪比筑基者不能横跨,此子难道已经筑基?可他进阵之初明明是个炼气弟子,难道他在阵中短短一日,居然便筑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一同入梦 叶求知对阵外之事一无所知,他从土屋中出来,恢复之后便又前行,走不多远,就见前面云雾缭绕,烟气弥漫。运识一看,竟看之不透,伸手往云烟里一探,触手之处似实似虚,仿有一个极柔软又极强韧的屏障。叶求知用力按去,那屏障微微下陷,但始终不破。 他这一按,虽未用上全力,但也有摧木断碑的劲道,居然未能将之撑破,不由微惊,不想这云气所结之屏障看似虚无缥缈,然则如此坚韧。其实到了这里已是阵之尽头,彼端便是筑基弟子的试炼之处,叶求知大可捏碎玉符,传送出去,可叶求知却不知此情,还以为又是一道考验关卡。这也是朱世杰未曾交待清楚,因他也没料到竟有人会闯到这里来,这实是历来少有之事。 叶求知挥掌一记猛击打在壁膜之上,云气一阵翻涌,依然如故。他掌劈剑斫,仍撼之不动,心道:“只有使最后一招了,如仍不能破开,那也只能便此罢手了。”收剑站定,吐气开声,发出一掌,猛向云烟里击去。于此同时,火灵分身亦出一掌,两者真力在经脉里相汇,齐往他手掌间涌去。叶求知手掌一热,一道焰风喷薄而出,冲进云烟中。顿时他掌力过处,云气为之一空,焚之一尽,屏障被灼出一个大洞来。周围云烟鼓荡,重又聚拢。叶求知不待云气合拢,脚下一点,钻了进去。 叶求知自那日在静湖边有了一番领悟后,隐隐然已有突破之兆,此时加上火灵分身相助,二者合力,这一掌之威堪堪能与筑基相比,屏障应手而开。他一头钻进洞里,身后云气迅速聚拢,一如往常。叶求知左右一看,此地与来处也无甚区别,往前走了一段,蓦见一道剑光急射而来,转瞬即至,破空之声随后方才响起。 叶求知唬了一跳,只来得及将剑一抬,当的一声,剑被击落,远远地飞了出去。叶求知顺着剑上传来的冲击之力一侧身,剑光擦着脸钉入了地下,只留一小孔。叶求知就觉劲风过去,刮在脸上有如万针攒射,护体真气应时而生,挡住了剑光的余势。 叶求知不料这剑光来得如此劲急,就连余风过处亦满是金锐之气,触之如被针扎,更不要说正体了。但想前面犹有过之,不禁有些胆怯,大觉此关远难于之前,但既进了来,终须尽力才可,于是召回长剑,小心走了几步。倏地又一道剑光射来,来得毫无征兆,非神识可以预察。尽管叶求知已经有了戒备,仍被其势吓到,连忙举剑去格。但觉剑身一震,他与火灵分身合力竟险些把握不住,只格得那剑光稍微一偏,仍往自己的肩头射到。他急忙借反震之力向后飘起,可又怎及得上剑光迅捷,当下手腕一抖,快捷无伦地连劈了三剑,方将剑光击偏,没入地下。这其间只差毫厘,当真是惊险万分,叶求知惊出一身冷汗。 他刚才危急之际,所施的剑法并非之前的《霖雨剑法》,而是以凌厉见长的《断流剑法》。这套剑法初学之时,可击敌中流,断其余招,故而出招须当威猛凌厉,但求一击奏功。而练到精处,则可料敌机先,在敌人将发未发之际,便即先发制人,招招抢在敌前。他见那剑光来得势恶之极,唯此招不可遏制。 叶求知才险而又险地格开剑光,又有两道同时来袭。他大吃一惊,接一道剑光尚且勉强,何况二剑齐至?脚下一点,向后纵去,劈面将漪纹剑掷出,撞上其中一道。那剑光稍稍一滞,其势不竭,复又射来。漪纹剑倒撞而回,来时比去时更急,叶求知手一搭上剑柄,內劲一触即收,顺势飘起,轻若无物地挂在剑上向后急飞。 那两道剑光本是从天斜射而至,到他跟前距地也只一人来高,他所挣者便是在这剑光射进地面之前逃离当地。这一段距离看似不长,平时一纵身便即掠过,可剑光来得实在太快,在他起身的刹那也许就会将他洞穿,唯趁剑光甫一出现,就做出反应。叶求知看到剑光一起,不暇思索,本能地掷出长剑,此时凭虚附在剑上,快似疾电,倒飞而去,脱出剑光的射程。他掷剑接剑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如有稍慢不免剑光下重伤,及见那两道剑光射入地下,犹自惊悸后怕不已,哪还敢在此多待,捏碎了玉符传了出去。 就在叶求知接连接下四剑时,阵外之人无不替他捏一把冷汗,这时人人目光都投向了他,而忽略了旁人。要知他出现之处并非入口,而是中途横跨,该处之危险便是筑基初期弟子接来也甚是不易,不想他竟有惊无险地一一接了下来,当真令人不可思议,看着他出来,顿人人注目。 叶求知却不明所以,见别人都向他看来,还道自己凭空出现之故。他这时全身上下疼痛不已,那土屋中的重压使他受伤非浅,尤其是那最后四剑,更是耗尽他所能,比力拼千百个回合还要累,现下一松,忙闭眼调息。忽听得有异响,睁眼一看,一枚白丸缓缓飞来,停在他跟前。他向唐清源处看去,其身边的陈落雨笑道:“你在阵中受了伤,快快服下。” 叶求知忙站起身来,恭声道:“多谢前辈赐药。” 其他弟子大是羡慕,陈落雨这番举动,无异是向叶求知投去好感,大有收他为徒之意。叶求知服下药后,就觉一股暖意从腹中升起,痛楚立时减了几份,果然是好药。 那边厢江烟波道:“陈师兄,你莫非属意这名弟子?” 陈落雨笑道:“怎么,师妹也有此意?”他这个也字将心意表露无遗。 江烟波道:“此子为五灵根,资质非佳,纵一时突出,此后也泯于众人矣。” 陈落雨道:“勤能补拙,依他的灵根纳气虽较他人为慢,但不是不能弥补,别人用一份功,我用十份功。再说要论资质,悟性也是天生与来,此子悟性不差,更兼有大毅力,这便十分难得了。师妹眼光太高,天底下全才之人哪能随便就有。” 唐清源道:“师弟此言甚是。” 江烟波犹是不服,说道:“你我虽比常人要活得久一点,但也并非真正的万寿无疆,哪有时间光在练气上耗费,不要尚未精进,大限便至。” 修炼一在练气,聚积功力,一在悟道,知那天地之根本,懂那阴阳之所行,亦即对应肉身障与知见障。两者宜并驾齐驱,若一味练气而不晓阴阳之变化,终不免难有大成。而只通道义,积气却慢,不能脱胎换骨,与那民间大儒,明智之士也无多大区别,顶多比别人多痴活几年,大限一到,还是要年老体衰,身埋黄土。叶求知便是属于后一种,积气慢者。 陈落雨道:“修行一途路漫漫而修远,岂会一帆风顺,这其中天赋毅力缺一不可。天赋固强求不得,毅力也非人人都有,这少年除了根骨外,其它都不差,此已殊为难得了。”唐清源等人点头,天才毕竟少有,更何况还要兼具大毅力,遍观天下之人,大多都是中人之资而已。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连续有弟子从阵中出来,待所有人重又在大坪上聚齐,便即进行下一场试炼。大家从阵内出来,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伤,但下面不须亲身前往,比较特殊,即使有伤也是无妨。 唐清源取出一物,往空中一抛,那物倏地在天上放大,状似一块方印的一角。大家都仰面看去,蓦见那残印一亮,顿困意袭来,齐齐在原地睡去。 叶求知恍忽之间,忽听见有人道:“小兄弟,这边走。”他定神一看,自己正随着一人走在一个大宅里,蓦地想起前事,不由心中悲痛。 他随了那人走到一个大厅之前,那人进去通报,不时便回,让他进厅。他走了进去,厅中坐着数十人,个个神情肃穆沉重。当中一人道:“快将战报呈上。” 叶求知忙将一枚玉简递上,那人一看,脸色凝重,向左右说道:“十日前,两路鬼军合兵一处,共有五名元婴来犯。信中言道,益和关全城上下誓与该城共存亡,与鬼军决一死战,以为我等赢得时间。”说到此处,声转沉痛,道:“想来现在益和关已然失守,鬼军正在赶赴我处的路上。” 一时厅上诸人尽皆悲愤,一人道:“还请黄兄及早下令,让全城百姓撤离?” 黄兄道:“好,如此有劳郭兄前去安排。” 郭兄答应一声,领命而去。黄兄对余下众人道:“鬼军来势汹汹,恐怕我军不及来援,望诸君做好死战的准备。鬼兵残忍好杀,我若一退,万千百姓不免遭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兵临城下 众人都站起身来,一人道:“黄兄放心,城破之日便是我等归道之时,我们纵拼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亦不会留下一丝残躯剩魂,沦作鬼兵,为他们所用。” 又一人道:“益和关的同道是好汉子,我们也不能差了。” 黄兄道:“好,好,诸君如此,何愁鬼军不除。” 到了晚上,忽闻城外四个方向各自传来一声爆响,天上一亮,防护大阵应声而开。叶求知从房中冲出,来至日间的大厅前,黄兄等人已聚在厅中。 只听隆隆之声不绝于耳,城外一人纵声长笑道:“这乌龟壳倒也坚硬,不知能挨得我们四人几击?” 又一人道:“你我不妨比试比试,看谁先入城?” 又是一人应道:“好极了,我正要看看各位的手段。” 厅上众人脸色齐变,俱看向黄兄,一人道:“敌人四个元婴先锋到了。” 黄兄淡然道:“一群游魂野鬼,又岂懂我人类大阵的玄妙。” 城外攻打声响了半天,始终无法攻克,一人高声叫道:“你们人类难道只会做缩头乌龟吗,可敢出阵一战?” 又一人道:“不敢战也罢,趁早开门投降。” 黄兄提气朗声道:“你等仗着人多势众,却来大言不惭。”厅上人数虽众,但元婴只三人而已。 城外有人道:“我与你单打独斗,你敢出来吗?” 黄兄道:“战你一人,何谈敢不敢,你们余下三鬼却又怎么说?” 城外又一人道:“咱们绝不相帮,看你究竟是嘴硬还是手硬。” 黄兄道:“好,你我就到天上一战。” 顿有人上来劝道:“黄兄,何必与这些枭蛇鬼怪置气,他们说的话岂能相信。” 又有人道:“他们高手人数占优,避而不战,据险以守才算上策,黄兄不可中了他们的激将之计。” 黄兄大声笑道:“他们主动邀战,再耍阴险手段,倒叫我看不起了,我不出去,亦叫他们小瞧我们人类。”悄声对众人说道:“非是我意气用事,受不得激,想鬼军一到,他们气势更盛,又多添一个高手前来,我们焉能坚守多时唯趁他们现在骄纵之时,出其不意折损他们一员大将,方挫敌人的锐气。” 那劝他之人道:“若要真去,我替黄兄一战,此城还需黄兄坐镇,不容有失?” 黄兄道:“没有我朱兄一样可以主持,朱兄便在城中为我掠阵,我去去便来。”将身一纵,出厅而去。 众人在城中等待,正自心焦,忽人影一闪,黄兄从天而降,大声笑道:“魑魅魍魉,不过尔尔。”声震长空,全城皆闻。顿时全城齐声欢呼,声势大振,而城外却没了声息。 黄兄正要与众人进厅议事,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黄兄一见,说道:“枫儿,你怎么来了?” 那枫儿睡眼惺忪,想必是刚刚被吵醒,揉着眼睛道:“我要跟爷爷在一起。” 黄兄牵起枫儿的小手,转身进厅,余人也跟着进去。这时,枫儿怀中抱着的一只小兽忽转头看向叶求知,叶求知顿生异样之感。 第二日,叶求知派上城头。到了午时,忽地面震动,一条黑线自远处出现。不多时便可看见无数的鬼兵如浪般涌了过来,前面是一群骑兵,骑者固丑陋不堪,胯下怪兽亦狰狞异常,后面跟着纵步如飞的步兵。在其上方笼着一层黑云,却是无数的怪鸟及飞行军。一时间尘土飞扬,兽吼鸟鸣。 城内众人见敌军如此声势,莫不变色。黄兄纵声道:“诸位同道,鬼军犯我人间,一路烧杀屠虐,生灵涂炭,所过之处皆成鬼域。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正是我等复仇之时,大家奋勇杀敌,叫他们知道人族不可欺,不可辱。”大家振臂高呼:“人族不可欺,不可辱。” 黄兄取出一个阵盘,在上一按,远处鬼军前军之中数十道强光一闪,一团团乌云升了起来,乌云中金芒闪烁,剑气纵横,顿时鬼兵死伤一片,哀叫惨呼。原来连夜之际,黄兄趁敌人未到,预先在城外伏下了杀阵,专候鬼军到来。 黄兄把臂一挥,喝道:“杀。”城中一队队修士鱼贯而出,迳奔鬼军。叶求知也跟在队伍之中,御剑飞起。他们兵分两路,修为高者凌空飞袭,修为低者,贴地疾飞,直取敌军。 队伍按编排成阵型散开,叶求知紧随小队,沿途将那些倒在血泊中,犹未断气的鬼兵一一收拾。这时天上下起了血雨,及一些断尸残臂,却是上面两军先行交接,打了起来。叶求知心头一紧,知道敌军受预置埋伏突袭,慌乱一刻必马上重整旗鼓,不时便到,加紧将地上的鬼兵刺死。突然地面震动,一队鬼军骑兵先行赶来。 队长轻喝一声:“上。”众人迎了上去。叶求知运剑一挥,一道剑气直射那胯下怪兽的右目。射人先射马,将敌人的坐骑先击毙,骑兵的威力便去了大半。 那兽抬爪拍剑气,仗着皮坚肉厚,硬撼其剑。与此同时,那骑兵举矛就刺,直指叶求知咽喉。叶求知见那矛长,左跨一步,蹿到敌人右侧。那鬼兵右手执矛,叶求知如此一让,那矛便隔在骑兽与叶求知之间,那兽纵想伤他也要受矛阻上一阻。叶求知跨步之时,挥剑重重往矛杆上一击,他现在明明是梦中人,但使的偏偏仍是介赑门的《断流剑法》,而他本人对此却恍然不觉,丝毫不觉得有何突兀。 《断流剑法》初始阶段讲求重快及侧击,唯重快方能断敌势,唯侧击方能避实就虚。叶求知重重一击劈在敌矛的前端,长矛向左荡去。他不待长矛荡回,刷刷数剑,中间绝无停留,全劈在矛杆之上,矛呼地砸向兽头。 那骑兽唬得一跳,偏头去让,顿无暇攻击叶求知。而那鬼兵就觉虎口生疼,一杆长矛在掌中震个不停,险些把握不住,身子被带得向左偏去。他一想不好,此时胸口门户大开,正要弃矛回护,蓦见一道寒光劈来,由上自下砍中胸口,顿跌下兽来,一命呜呼。 叶求知将鬼兵劈死,剑不收回,顺势疾砍鬼兵身下的骑兽。那骑兽偏头躲矛,蓦觉剑风及身,不及躲避,忙翻身打滚,欲躲开去。它虽用爪接利器,却不敢以身直撄其锋。叶求知觑得极准,眼见它肚腹朝上,劲力一吐,手中之剑直飞了出去,贯入兽腹。这兽全身坚如铁皮,唯肚腹处是其最柔软处,一经贯穿,便随了它主人重回故里,奔赴黄泉去了。 这队骑兵配置的都是长兵利器,不是长矛便是长枪,亦有棍棒大戟重斧等,适于冲锋陷阵,利用胯下之兽的冲击之力,不断在敌阵中奔驰,以此冲垮敌人的阵型。但一停下,这等优势便荡然无存。人类的作战经验之丰,谋略之高远超这些妖魔鬼怪,不待这些骑兵近身,便是一波火弹焰风或飞剑迎了上去,使得敌人为势一缓,跟着纵身上去近攻缠斗。叶求知与队友数人一组,互为援助,在军中冲杀,旦有队友死伤,死者用火焰就地焚烧,伤者暂装进兽袋带回,绝不留与敌手利用,双方杀得可谓惨烈已极。 忽身后有人暴喝:“退。”叶求知知道敌人从刚才的混乱中缓过神来了,开始调兵反攻,便与队友齐向后撤退。众人进得城来,不久鬼军便至,拥在城下猛攻。只是防护大阵坚固,鬼军不克无功,反死伤不少。众人立在城头,见对面黑压压的一片,鬼影幢幢,兽奔禽翥,钩爪锯牙,心中殊无喜意,反愈发沉重。 正在久攻不下之际,城外天上忽出现四人,俯瞰城头,正是四名元婴鬼军头领。他们本来有五名好手,今日到四,不知另一名是被黄兄所杀,还是所伤,不能前来。其中一名元婴将手一摆,鬼军停下攻势。他取出一面大幡,左右一摇,幡中冒出一大团黑烟,迅速将天空遮蔽。黑烟里影影绰绰,无数人影在其中哀哭悲鸣。 那元婴一指城头,那些人影便冲向大阵,用力撕咬。可大阵何等坚固,四名元婴尚且攻之不破,这些残魂又能奈之如何。这些残魂一碰大阵便即化为青烟,消失殆尽,但后面余魂仍前赴后继,奋不顾身。那元婴哈哈笑道:“你们杀吧,这些孤魂野鬼我有的是,看你们是城坚还是我魂多。你们忍心看昔日同胞一一魂飞魄散,我也不介意。” 城内众人闻言大怒,却又无可奈何。黄兄猛一咬牙,取出一物,心道:“所有恶业便由我一人承担。”手一张,猛力撒去。 一片灰蒙蒙的碎末飘出城去,碰到那些残魂便即金光亮起,残魂随之而散。这些金光犹有力量牵引,如同星河流转,刹时将整个黑烟都卷入其中,浮翳一空。那些金光吸罢残魂,突然一展,如一条光带迳向那执幡的元婴卷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出真入幻 那元婴大惊,用旗幡去格,蓦地手上一轻,大幡只剩下了旗杆。这旗幡可非凡器,乃是他祭炼多年的宝物,竟一招之下便即损坏,他忙急退。光带一翻,棒打蛇随,沿着幡杆而上,缠上他的手臂,刹时就将他裹在里面。那元婴惨叫不绝,运起全身之力猛地一挣,将光带稍稍震开一丝空隙,一个遁术,遁出去好远,方现身出来。此时他只剩一身白骨,白骨上犹有累累划痕。那白骨倒吸了口气,说道:“劫烬馀灰” 黄兄一招手,把光带收了回来,说道:“不错,你倒识货,正是劫烬馀灰。你们这些枭蛇鬼怪于我人间而言不啻一场大浩劫,正要拿你们祭炼此宝。” 那白骨恨声道:“你昨晚创伤我友,今日又毁我身体,如不将你炼魂万年,难消我心头之恨!” 黄兄道:“毁了你身体,你便如此怀恨,那死在你手下的千千万万条性命又待如何?” 那白骨道:“你们这些蝼蚁人类又岂能与我相比,就是死上千千万万个也抵不上我一根手指。待城破之日,我要将你们一个个炼成尸傀,受我奴役驱使,饱受千年万年的炼狱之痛。” 黄兄道:“正是好笑,你自己命在顷刻,还谈什么千年万年。” 那白骨道:“大言不惭,你便有劫烬馀灰又如何,之前是我不防,现下还会着你的道吗?” 黄兄道:“你既知劫烬馀灰,就没听说过劫后三灾吗?” 那白骨道:“什么三灾?”说到这里忽惨叫一声,骨缝里冒出一串串白焰。接着便觉有风吹进骨缝里,蚀骨,难受之极。又有一股股的黄水从中流出,流过之处骨头为之腐蚀。 黄兄笑道:“你现在知道何谓三灾了吧?” 那白骨惨呼连连,哪能回答。另一个元婴随手一抓,将一个金丹鬼兵抛了过来,喝道:“快夺舍。” 那金丹鬼兵被其一抓,浑没半点挣扎之力,唯惶恐地看着那白骨。白骨天灵盖一启,一只鬼婴从中飞了出来,直奔那鬼兵。那鬼婴飞行之际,身上犹有白焰在燃烧,黄水流淌,阴风吹身。待钻入那鬼兵身上后,不多时便见白焰由内烧了出来,最后化作了一堆灰烬。另外三个元婴一看,劫烬馀灰竟如此厉害,如附骨之疽一样,即使夺舍都不能幸免,均不禁暗自畏凛。 那掷鬼兵的元婴大怒,喝道:“你这满世界的人死后,莫不是我源源不竭的冥族大军,今日纵拼尽一兵一卒,也要攻下此城。”将手一挥,鬼军复又攻城。只是急切之间又哪能竟功,徒留下许多尸身。城中诸人不喜反忧,敌军虽一时不能得逞,但久攻之下,终有一日会城毁人亡。 到了深夜,叶求知从城上替换下来。才小寐一刻,忽闻门外有异响,放识一看,一只小兽在花丛中穿行,正是枫儿昨晚所抱的那只宠兽。那小兽似感到有人在看它,蓦地回头,一双碧绿的眸子正与叶求知相对。叶求知心头大震,那兽与他隔着一道门,眼光却仿佛看进了他心里一样。 那小兽掉头就走,蹿上院墙,遁入夜色中。叶求知心中有异,推门而出,紧跟在它身后。这小兽体轻灵巧,攀树翻墙如履平地,迳往城内跑去。城中百姓都撤了出去,城内寂然一片,黑无灯火。 叶求知跟着它跳进一个院子里,忽失了它的行踪,正环目四顾,对面的房门打开,黄兄牵着枫儿走了出来。叶求知见了黄兄,心中忐忑,正要上前参见,那祖孙两人却对他恍如不见。 枫儿仰头对黄兄道:“爷爷,你叫枫儿出来干什么?枫儿困了,想睡觉。” 黄兄凝视他片刻,柔声道:“那你睡吧。”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枫儿向地上倒去。黄兄伸手托住他,轻轻放在地上,将日间伤敌的那团灰砂打进枫儿的体内。叶求知在城头见过劫烬馀灰的神威,见黄兄把它打进他孙儿的体中,差点惊叫了出来。 可枫儿中了劫烬馀灰后并无异状,黄兄略整理他衣衫,轻抚他脸,神色间满是怜惜之意。猛地一站起,向后退了两步,枫儿缓缓地往地下沉去。眼看泥土就要将枫儿全部覆盖,那只小兽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伏在枫儿的怀中一动不动,跟他一起掩进泥土里。 叶求知眼前陡然一暗,沉入昏寂之中。蓦地杀声震天,他已置身在一片战场上,两军鏖战正酣。他杀了多名鬼兵,总因不敌对方人多,被鬼兵一记打中,身首异处。 叶求知痛极而醒,猝然翻身坐起,睁眼一看,自己仍在大坪之上,原来刚才所历的种种只是南柯一梦。回想梦中一切,真实之极,委实让人分不清梦里梦外。不知梦里之事是梦和尚的亲身经历,还是他凭空臆造?不由暗自钦佩,这件法宝碎片果然玄妙无比,中者流连梦中,如历实境,用来试炼最恰当不过。又想碎片便如此厉害,如果是完好的那该当何等了得,当头一照,岂不让人身不由己,任他摆布。可就这样的一个法宝,仍被人打碎了,那打碎它之人不是更加了不起? 他四下一瞧,大多弟子都伏地而睡,沉浸梦乡,亦有不少人在相继醒来,不禁想道:“不知他们梦到的是什么,可与我一样?”抬眼往残印望去,霎时又进入梦境,置身战场。 叶求知几番厮杀,几番醒转,所梦大致相同,都是与鬼军作战,只是那死亡太过逼真,每每醒来都心有余悸。他再次入梦,画面却是一改,只见他站在一个院子里,一个青年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笑道:“黄师弟,人人皆传你体质特异,能不治自愈,不知是真是假?” 叶求知听得自己说道:“大师兄哪里听来此言,小弟皮糙肉厚,较他人能挨些打倒是真的,哪有什么体质特异?” 那大师兄道:“师弟不须瞒我,有人见到你昏迷之际,血肉里有金光闪烁,不久之后伤口自动愈合,可有此事?” 叶求知摇头道:“大师兄可能听到谣言了,哪有这种事。” 大师兄道:“师弟既言没有,我本该相信才是,但那人却又言之凿凿,你二人都是我的师弟,我该信谁呢?这样好了,你莫如让我试一下,如若不是,我再去找他,究他造谣生事?” 叶求知道:“大师兄要如何相试?” 大师兄抽出宝剑,说道:“我在你臂上轻轻刺一小口,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叶求知退了一步,说道:“不用试了,我与他之间是真是假又有何重要?” 大师兄道:“他用假话谤你,你也不恼?” 叶求知道:“小弟资质驽钝,师门所授的功夫尚且学不过来,哪有空理会这些闲话。况且谣言久了,不攻自破,又何必睬它。” 大师兄将脸一沉,说道:“你这是说我多管闲事了?” 叶求知道:“小弟不敢。” 大师兄看了他一会儿,脸色稍和,道:“本门第三条门规是什么?” 叶求知道:“同门之间不可恶意相向,自相残杀。” 大师兄道:“你既说那人所言不真,那便是造谣生事,恶意诽谤,我身为大师兄,维系本门法规责无旁贷,非是要过问你们的私事。我再问你一句,他所言是真是假?” 叶求知微一沉吟,道:“不知是哪位师兄说的?” 大师兄道:“这这你就不需知道了,免得你们之间互生嫌隙。” 叶求知道:“师兄既为我们和睦着想,那就当他是开玩笑好了。” 大师兄道:“门规岂是儿戏,他到处传说,与闻的人不少,都传到我耳中来了。此事若是真的,可见他也只是当闲话说,略作警告即可,但要是假的,其用意可就要追究一下了?” 叶求知道:“这我想他并无恶意,他若再传扬,师兄警告他一番也就是了。” 大师兄不悦道:“本门首戒什么?” 叶求知道:“本门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师长。” 大师兄道:“我为执法而来,望你据实以告,如若不然,便是欺师之罪。”一双眸子紧盯叶求知。 叶求知沉默片刻,说道:“先祖父曾传我一法宝,长于我血肉之中,凡有受伤便能自动愈合。我本不愿声张,倒不是刻意隐瞒,还望师兄知晓后代为保密。” 大师兄道:“如此说来,传言竟是真的?” 叶求知点头,大师兄道:“师弟有此奇宝,就算断手断脚,开膛破肚,甚至头掉了也不用怕,只要一丝神明不死,总能接续活转了过来,真叫人羡慕。”话音未了,遽地一掌拍在叶求知的丹田处。叶求知应掌倒地,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青眼有加 大师兄笑道:“财帛动人心,何况是这等奇宝。”封住了叶求知的口舌,伸手一抓,在他臂上撕下一块肉来。过不多时,果见叶求知的伤口处有金光闪烁,血肉蠕动,往居中愈合。大师兄大喜,将金光处的血肉剜了下来,用剑剁碎,从中剔出数粒金砂。此时叶求知的新创上又有金光涌现,大师兄如法炮制,将血肉不停从叶求知的身上剜下。 这金光虽有自愈之效,可起死人肉白骨,但也赶不上大师兄用剑剜肉的速度。一刻不到,叶求知臂上的血肉全无,只剩一截白骨,而那金砂也积了有一小撮。 大师兄看着金砂,喜不自胜,他不知这金砂的厉害,依着叶求知,也在自己的臂上划出一道血口,将金砂填了进去,满拟如此祭炼,就具无灭不坏之身。俄顷,他便嘶声惨叫起来,从他臂上冒出白焰,流出黄水,瞬时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叶求知见大师兄死去,心头一松,也即昏迷过去。他从大坪上醒来时,犹觉一条胳膊奇疼彻骨,抬不起来。他每次入梦,身份都不一样,均以梦中之人的身份融入其中,只是除了第一次外,其余都在战场上,现在蓦地又转换了一个人,不由想道:“这个黄师弟莫不是那枫儿,而那金砂便是劫烬馀灰?可我怎会化身为枫儿,难道自第一次梦见他后,心有所系,所以不自禁地又梦到他?可此是在梦和尚的法宝内,所做之梦全不由己,又怎会梦到他?难道此场景原本就有,被我无意中触发?那么此梦只是梦幻,还是真有其事?倘真有其事,那这枫儿与梦和尚又是什么关系,是他本人吗?”他难以索解,遂不去想,心道:“这种虚幻之事,玄乎其妙,难辨真假,又何必多想它,反正也无从考查。”又抬头观看残印,进入梦乡。 叶求知恍惚中似奔着一道光芒而去,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亮,蓦然有钟罄之声传来,他心神一清,原来自己正走向一道拱门,日光从圆形的拱门中照进来。他穿过拱门,来到一间禅房前,轻声道:“师兄可在吗?” 那房门无风自开,里面一人道:“师弟请进。” 叶求知走了进去,屋内有一清矍和尚坐在蒲团上,微笑道:“师弟今日怎会来找愚兄?” 叶求知道:“我有一事不明,想找师兄印证一下?” 那和尚道:“师弟且说。” 叶求知道:“且先不忙,我新得一好茶,师兄不妨品鉴一下。” 那和尚听说有茶,笑道:“是何好茶?” 叶求知道:“师兄喝过了之后,猜上一猜。” 那和尚笑道:“师弟是要考我吗?” 叶求知道:“正是。”取出茶具,煮水烹茶。他将沸水往茶盏中一倒,茶香四溢,笑问:“怎么样?” 那和尚嗅了几嗅,笑道:“这是龙岩斜背茶。” 叶求知微笑摇头,那和尚道:“不是,不可能吧?” 叶求知道:“师兄喝过了再说。” 那和尚轻呷了两口,皱眉道:“是龙岩斜背茶呀?” 叶求知道:“确实是龙岩斜背茶不假,不过这里面另有玄妙,师兄可品尝得出来?” 那和尚又喝了几口,说道:“恕愚兄驽钝,不知这里面有什么玄妙?” 叶求知道:“我在这茶里另加了一些‘尚寐无觉香’。” 那和尚闻言惊愕,说道:“师弟你为何要这样做?”要待站起,却全身乏力,眼皮重重垂下,酣然睡去。 叶求知道:“师兄得罪莫怪。”伸食指抵在他眉间,顿时一段段画面走马灯似的闪过。叶求知意念一动,画面停在某个瞬间,却见那和尚正恭立在另一个和尚面前,说道:“师父见召,不知有何吩咐?” 他师父道:“你将”话未说完,霍地抬头看将过来,神目如电,喝道:“你好大胆,竟敢侵入我徒儿脑中窥探我!” 叶求知一惊,随后冷笑道:“你要是问心无愧,又何妨让我一看?” 那师父看了他片刻,忽露出怜悯之色,说道:“你入我佛门多年,仍未除去心中怨念戾气,此诚可悲可怜。你身世悲苦,遭遇坎坷,这乃命数,莫可奈何。但你万不该因此而生执念,智障迷性,妄自揣测,怀疑他人,更用此手法对付同门,这等行迹近乎于魔。你贪嗔痴慢疑五毒尽染,今日唯先将你拿下,方还能阻你入魔道。”抬起一掌,向他抓来。 此乃在那和尚脑中斗法,看来却与实际中一般无异。叶求知见此掌来得好快,彼时还在远处,瞬时便到了眼前,彷如有五根天柱一般从天而降,其上掌纹有若山丘起伏,沟壑纵横,将整个天都遮住,忙将一块方印打了出去,迎向该掌。 那方印飞起之际,叶求知无来由地忽心生忿恨之意,又感惶恐,霎时诸般情绪纷至沓来,眼前的世界顿然不稳,恍如镜面破裂,蛛丝密布,轰然崩塌。叶求知一下跌入深渊,耳中忽听到数声惊呼,霎时六神归体,从梦境中醒来。睁眼一看,残印正从天上坠落,而呼声正是出自唐清源等人之口。 唐清源一招手,将残印召来,取在手中观看,不明这残印好好的,怎会突然光芒骤敛,从空中跌落,莫非众弟子神识同时进入,这残印不堪重负?毕竟此乃法宝碎片,不复以往威力。 万汇殿中唐君安几人也为这一变故吸引,尤其是普善和王文昌更是关心。王文昌伸手一招,残印便从唐清源手中飞起,径自投入万汇殿,落在他手里。大坪上众弟子纷纷醒来,以为大较业已结束。唯叶求知惴惴不安,不知此事是否与己有关?后一想自己才多大能耐,焉能撼动这残印,只是这事委实巧合之极,怎恰好在自己梦碎之时,残印骤然失灵?而刚才的梦也颇诡异,貌似梦中之人正是梦和尚本人,难道他之法宝实乃佛门高僧击毁?可那是在另一人的脑海之中交手,难道这样隔空交战亦能伤人毁宝不成?此究竟是真还仅是梦境?叶求知一阵迷惑。 唐清源示意朱世杰宣告此次结果,叶求知当之无愧为炼气第一。陈落雨对唐清源道:“唐师兄,此子我业已看中,不知可否归录我门下?” 唐清源正欲答应,刘光济却道:“此子也颇合我心意,陈师兄可否割爱?”他此言一出,人人好奇,因他之前从未收过徒,不知今日他何以动心,难道这姓叶的弟子真有这么好吗?此子虽然夺得第一,但恰如江烟波所讲,他根骨不佳,纵在炼气期一时突出,在此之后也会被人赶上,落在人后。虽然修道之人不去争强好胜,攀比名次,但进境赶不上岁月,终一日会身死道消,故修道乃是争分夺秒之事,然此子资质,哪容他慢慢努力。 唐清源却有另一番思量,想道:“刘师弟向不收徒,为何突有此念?若是这个弟子是个奇才倒也罢了,人人见而动心,但他并不十分出众,难道刘师弟也看出了此子有异,心中有所疑惑,是以将他收作为徒,就近观察?刘师弟为人精细,从不做无谓之举,而陈师弟宽厚仁慈,是个淳和长者,莫如就将此子交于刘师弟,着他管教。”于是口中笑道:“刘师弟收徒那是前所未有之事,我们常想究竟什么样的弟子才能入你的法眼,不想师弟看上了他。陈师弟,难得刘师弟突然有兴,你看” 陈落雨笑道:“刘师弟年纪轻轻,道法造诣便极精湛,此子能得他教诲,是他的莫大造化。” 刘光济道:“多谢师兄承让。” 于是唐清源将叶求知唤上前来,拜刘光济为师。叶求知大喜,连忙上前参拜。拜师礼毕,刘光济带叶求知回山。天一岛上山峰连绵,不下数十座,刘光济所在山峰名为钟灵峰。刘光济进得堂来,居中而坐,向叶求知道:“你既入得我门,便要用功向学,洁身自爱。你是我首个大弟子,更要立身秉正,行道从善,为我钟灵峰表率。” 叶求知恭声道:“是,弟子谨记,绝不负师父教诲。” 刘光济授了他一份练功要义,谆谆教导了一番,唤来山上众人与叶求知相见。这钟灵峰上共弟子数十人,除两名筑基弟子外,余下都是炼气弟子,见了叶求知或叫师弟,或称师叔。他拜了刘光济为师,辈分陡升了一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不期而遇 叶求知对于梦中之事始终难以释怀,倘若残印不是恰好那时失灵,他也不会如此耽心悬念。于是与同门一加印证,两者之间的梦境竟大不相同,别人都是不断出入战场,与鬼军厮杀,此外再无其它梦遇,而不似自己经历如此奇特,会代入战场之外的人物,有其它的见闻。 他愈加好奇,不明白自己何以与众不同,便与师父请教,问他鬼军进犯人界之事。刘光济确认其事,言那场浩劫发生在万余年前,究其时间说不定正是梦和尚童年之时,只因记忆太过深刻,以致梦和尚本人挥之不去,是以在梦中呈现。但叶求知却另有所梦,为众人所无,倒是叫人费解。刘光济听后,沉吟道:“按你所说,你梦到的都有可能是梦和尚的亲身经历,但为何只有你梦到,我亦不解。大凡前辈高人炼器,莫不以法宝能够生灵为荣,法宝一旦有灵,便有自主意识,不需主人多加指挥,自行就可将法宝发挥至极致,威能尽显。梦和尚既敢夸称他的梦界可独立一界,想这方印必定有灵。你能梦到这些,或与它有关?” 叶求知道:“器灵?” 刘光济道:“不错,这法宝之灵便称器灵。一旦器灵生成,这法宝也就成了神器。” 叶求知不禁悠然神往,问道:“怎么才能生成器灵?” 刘光济一笑,说道:“天地万物分有情之物和无情之物,凡有灵识者为有情之物,余者都为无情之物,诸如金石草木之类。不管有情无情,无不应道而生,俱可感应天道,一旦它们悟道而能修炼,除我人类外统称为妖。而那些无情之物因无灵识,成妖之路远较有情之物来得艰辛。这法器便是无情之物,但为了让它能够具备各种神通威能,在锻炼之时或温养过程中需不断地灌注炼器者对天道的感悟,因而它之成妖非自悟,而是人为。待法器成妖那一刻,也即它一跃而成神器之时。” 叶求知心想:“待我有能力打造如此神兵,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刘光济观他面色,知他心中所想,说道:“神器岂是那般好铸,这全看锻造者的修为及运道,就算中途没有损坏,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成。这就如我们修炼一般,能否成器,就看你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叶求知知此言是对他而发,说道:“弟子定勤学苦练,不敢有负师父期望。” 刘光济颔首,叶求知又道:“这位梦大师能够铸出这等神器,着实了不起啊!” 刘光济道:“像他这等大能之士,那还用说,这方印便在神器里也算上属,可惜打碎了。”语气中不无惋惜之情。又道:“按说这方印打碎了,器灵也必重伤或然不存,何况又隔了不少岁月,难道它竟尔未死吗?可惜它被王长老与普善大师带走了,否则大可借来验较一番。”在他想来,叶求知之所以梦别人所不梦,多半与器灵有关,只是此物已被带走,不能验证。 叶求知自此在钟灵峰住下,成了正式弟子。这天,刘光济唤他过去,说道:“门内交给你一件事去办,你可愿意?” 叶求知道:“但请师父吩咐。” 刘光济道:“自牛癣山事发后,我们一直追查那范秋洛无果。依你所讲,多半汵州境内有人与这些人勾结,但至于是何门派却不好确认,唯有用死办法蹲门监守,看其是否有异常。此乃无奈之举,对他们并无歹意,但叫他们瞧出着实不怎光彩,是以派一些机灵的小弟子去为宜。你是此次炼气第一,如此重任你责无旁贷,你可愿去吗?” 叶求知一惊,他是与范秋洛和卢平照过面的,一旦再为他们发现,自己性命不保。但想师门到现在都未查到他们,自己此去不定就如此背运遇上他们,于是应了下来。 刘光济道:“另有一事你还不知道,上宗的王长老与普善大师在回去的途中一同被害,估计十有也是这帮人所为。” 叶求知又是一惊,王长老与普善大师可是元婴高手,能将他们一起加害,敌人的势力可想而知。他们如此悍然出手,那是要公然与介赑门为敌了?难道是因牛癣山一事,自忖已然暴露,索性由暗转明? 刘光济看着他,说道:“情势如此危急,你出去可害怕?” 叶求知心虽不安,但此事已着落在他头上,师门有难,岂容后退,说道:“弟子若说不怕,那是假的,但师门既然有命,弟子自当奉行。” 刘光济哈哈笑道:“不错,勇气可嘉。你从暗道出去,到指定门派蹲守,再拿上三张穿行符,一有危险便即飞遁。”穿行符一瞬百里,三张连使,只要不惹上元婴,足以逃命。 刘光济领着叶求知来到一处传送阵,说道:“你从此处来去,便是有人在岛外监视,也难以觉察。”叶求知踏入阵内,眼前一黑,到了一个黑暗所在,鼻中闻到泥土腥气。他眼力不凡,即使漆黑一片,在他看来也与白昼无异。他四周一看,却是在一处地下,心道:“此法大妙,将暗道修在任意一处山间地下,有心之人也发觉不了,不知这样的密道有多少?”他功力尚浅,土遁术行不及远,仍故技重施,取剑在手,往前开路。他随走随埋,以免暴露此处。 他正挖间,忽然收剑敛气,凝神倾听,就听上面窸窸窣窣,有声响传下来。片刻之间声音又近了许多,叶求知忖道:“莫非是什么地鼠之类在地中乱爬?”此念才毕,头上泥土松动,一双人腿坠了下来。叶求知不意会有人到,往后一缩,挺剑戒备。 那人正往土里沉来,忽觉脚下一空,不再是实土,心中讶异,还道是遁到了地下洞穴,及瞥见叶求知,吓了一跳,喝道:“你是谁?” 恰叶求知也如此问来,两人面面相觑,各有戒心,又同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一问,顿知对方不是为己而来。那人哈哈大笑,甚觉有趣,说道:“能在地下遇见小兄弟,那真是巧的很,在下柳长青。” 叶求知见此人大了自己几岁,说道:“在下叶求知。” 柳长青道:“叶兄弟在这地下做什么?” 叶求知道:“我在这里练土遁之术,却不知柳兄又怎么会来?” 柳长青正要回答,忽然闭嘴,倾听上方,便听上面一阵刨土声。柳长青悄声道:“糟了,那丫头知道我在下面,正令她的手下挖土呢。” 不多时,头上响动,有两个状似蜥蜴的脑袋探了进来。柳长青出手如电,不待它们头缩回,便即擒住它们,塞进兽袋里。 就听上面一声娇叱,从刚才挖出的洞中传来:“柳长青,你给我出来。” 柳长青索性往地上一坐,喊道:“老子不上去,有种你下来。”又对叶求知道:“叶兄弟,不要紧,地下肮脏,她大小姐不会下来的,她叫累了也就走了,咱们坐下歇歇。” 叶求知心道:“什么要紧不要紧,你们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 那女子道:“你再不上来我可灌水啦?” 柳长青哈哈笑道:“你想灌就灌吧,此地荒芜,连条小溪也没有,你拿什么灌我,你难道还能呼风唤雨吗?” 那女子道:“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话才说完,一条水柱直浇下来。 柳长青兀自在笑,猝不及防,被淋了一头。叶求知避让在一侧,倒未淋着。柳长青一抹脸,放在鼻中一闻,怒道:“白无瑕,你你竟叫你那头畜生撒尿,你你气死我了。” 白无瑕笑道:“你上不上来,你不上来我还拿尿浇你?” 柳长青气道:“你你不要以为我怕了你,我见你是女人才让你罢了。” 白无瑕哼了一声,道:“谁要你让,你不怕就上来啊?” 柳长青又往地上一坐,说道:“我累了,且歇歇再上去。” 白无瑕道:“你难道甘愿屈伏在一个女子脚下?”说完,在上面用力跺跺脚。 柳长青满不在乎地道:“老子能屈能伸。”但也怕她再淋尿下来,对叶求知道:“咱们一同挖地道。” 叶求知怕他往后挖,发现传送阵,说道:“好。”举剑向前挖去。柳长青也挤了过来,抽兵刃开路。 这时,地下扑通扑通几声,白无瑕扔下数条大蛇来。柳长青叫道:“这丫头太狠,竟来断我后路。”眼见大蛇十分凶猛,不敢硬撼,返身抽出兽袋,撑开袋口,封住地道,向前推进。那洞穴本也不大,加之蛇身粗壮,数条前后拥挤,难以展转,不多时竟被他一一收去。他得意转身,连连催道:“快挖,快挖,这丫头身上毒蛇怪兽不少,不知还会扔下什么东西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故计重施 叶求知心道:“我怎么被卷了进去?”侧身一让,说道:“柳兄,我另行有事,先行一步了。”一个土遁术钻入土里,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数十丈,停了下来,忖道:“我等这两人走了再上去。” 等了半天,估计这两人已走,便往上挖去。到了地面,暗暗记牢此处位置,认准了方向,向前行去。走了快一个时辰,蓦见一人御剑从远处疾驰而来,地上有人骑着一只白虎在后面追赶。那御剑之人叫道:“白无瑕,你真是阴魂不散,如今你大难临头,干嘛还跟着我?” 白无瑕骑在虎背上,回道:“我跟你在一起,他们便以为我俩是一伙。你虽然无用,但也能分散一下他们的人手。” 柳长青恨声道:“真是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 白无瑕咯咯笑道:“你这时知道却也迟了,你赶快想办法甩掉他们?” 柳长青道:“你骑着白虎,如此醒目,怎么摆脱他们?” 白无瑕道:“哎呦,我怎么没想到,难怪他们老找到我。” 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呼小叫,呼啸而来。柳长青看见叶求知,说道:“咦,我们又见面了,幸会,幸会,告辞,告辞。”一刻不停,从叶求知的头上匆匆飞过。 不刻,白无瑕纵虎赶到,从他身旁掠过。叶求知见她也只十五六岁年纪,容貌秀丽。擦肩之际,白无瑕亦瞪着点漆似的眸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待白柳二人走后,约莫半个多时辰,一行十数人追了过来,问叶求知道:“可看到有个骑白虎的姑娘从此路过?” 叶求知随手指了个方向,说道:“往那边去了。”那帮人匆匆追去。 叶求知行了一阵,见天色已晚,找了一家镇店歇了一宿,次晨又再赶路。他走到一个江边,忽忆起江心那数座岛屿正是千江门。千江门的创派祖师乃是介赑门的弟子,后来艺成之后自立门户,可算是介赑门的分支。 叶求知沿江堤而行,走不多远便有一个渡口,渡口边有一座凉亭。叶求知远远地见亭中簇拥着十来人,正是昨日追赶白无瑕的那伙人。再一细看,白柳二人亦在亭中,被这十几人围住。叶求知敛气屏息,藏在树丛后,凝神细听。就听柳长青的声音随风飘来:“叫你收了白虎你偏不听,这下给抓住了吧。” 白无瑕道:“虎儿总要吃饭便溺,焉能时时收着。” 柳长青鼻子哼了一声,白无瑕向亭中其他人道:“你们现在乖乖把本姑娘放了,再好好道个歉,此时还可商量,要是虎儿将我宫里人带来,你们那时再来好言相求也已晚了。” 亭中一人道:“你打伤我岛中许多弟兄,还想我们放了你,哪有这般轻巧的事。” 白无瑕道:“你们这帮盗贼,再不放了我,我叫人平了你们这座岛。” 叶求知心道:“这干人莫非是千江门的人?” 那人道:“你真是贼喊捉贼,明明是你潜入到我岛中,怎么我们反成了盗贼?” 白无瑕道:“你们就是盗贼,你们从我白虎宫盗走‘金虎向水’神功,还想抵赖不成?” 那人道:“你们是白虎宫的?” 白无瑕道:“怎么,你们怕了,怕了就快放了我们。” 那人道:“白虎宫又怎样,难道就可以随便打人?你说我们盗你什么‘金虎向水’神功,当真岂有此理,我们素来主修五行之水,而你白虎宫却是金系,我们要来何用?小姑娘莫要信口雌黄。” 白无瑕嗤笑道:“你修为太低,又怎懂得金极生水的奥义。是了,盗经这等不光彩的事,你们这些喽啰又怎知道,快去叫你们的门主出来。” 那人道:“真是笑话,本门的功法传自介赑门,介赑门又出自五行宗,难道五行宗的道法还输与你白虎宫不成?” 白无瑕道:“我不管,总之你们千江门偷了我白虎宫的秘籍。” 柳长青在旁笑道:“这位大哥,我看此事必有误会。贵门传自五行宗,功法自然不俗,定然没有去偷白虎宫秘籍之理,想来是白姑娘误会了。你们不如放了我们,免得误会越闹越大?” 白无瑕怒目而视,说道:“我没有误会他们哎呦,你踩我干嘛?”言语及此,猝然倒地,身上生出冰霜,瞬时被冻住了。 柳长青吓了一跳,叫道:“不不是我干的,我只不过想让她住口。” 那人也知非是柳长青所为,见白无瑕身上异状,倒似中了本门的《玄冰神掌》一般,向四下一望,喝道:“哪位前辈在此,还请现身?”其他人也都转过身来,向亭外扫视。蓦见有人藏在树丛后面,便都执了兵刃,凝神戒备。 叶求知取了铭牌在手,从树丛后慢慢走出,说道:“在下介赑门叶求知,见过各位师兄。” 众人见他铭牌不假,果是介赑门的人,俱各还礼,心道:“难怪这少女如中‘玄冰神掌’,原来是上门中人所为。只是他离亭子这般远,出手无声无息,我们都丝毫无察,这等修为就远非我们所及了。可看他年纪幼小,又称我们为师兄,这倒奇了?” 叶求知见众人眼神,知道他们误会自己了,忙道:“这位白姑娘遇害并不是我下的手。” 柳长青看到叶求知,心中又悲又喜,说道:“叶兄弟,你来得真好。” 这时,一道身影电射而至,抓起白无瑕又向来路飞去,身在半空说道:“将两位客人请到岛上来。” 此人悠忽来去,快似鬼魅,众人连他的样子也没看清,但这句话却清晰地留在空中。千江门一干人听了,齐躬身行礼,答道:“是,门主。”将叶求知和柳长青请上岛来。 叶柳二人在千江门的客厅中相候,静等白无瑕的消息。叶求知见柳长青在厅中走来走去,状甚关切焦虑,不由好奇二人的关系,问道:“柳兄,你与白姑娘前番还兵刃相向,这会儿怎么又关心起她了?” 柳长青脸上微赧,说道:“我与她兄长熟识,在路上遇上了她。小姑娘脾气不好,有些刁蛮,因一件小事对我不依不饶,非追着我打。但我毕竟比她年长,岂能与她一般见识。如今她身受重伤,我如何与她兄长交待?” 叶求知道:“那你可知她口中的盗经一事?” 柳长青摇头道:“我也是前日才遇着她。” 叶求知道:“白姑娘在白虎宫中是何身份?” 柳长青道:“这小姑娘来头可不小,她爷爷是白虎宫宫主,千江门惹上她,估计不好善了。” 叶求知听白无瑕是白虎宫的小宫主,心中一动,想起朱凤欣来。两人等到天黑,千江门门主何令锡方才出来。叶求知道:“弟子叶求知拜见何师伯。” 何令锡见他小小年纪却称他为师伯,知他不是普通弟子,问道:“你师承何人门下?” 叶求知道:“家师姓刘,名讳上光下济。” 何令锡微感讶异,说道:“刘师弟也收了徒弟吗?” 这时,柳长青也自报家门,说道:“弟子犀婴门柳长青拜见师叔,家师吴建木。” 何令锡道:“如此说来,大家都不是外人。” 柳长青急欲知道白无瑕的伤势,问道:“白姑娘怎么样了?” 何令锡摇摇头,道:“幸好我来得及时,止住了她伤势恶化,虽然暂无性命之忧,但也未好转,时间一长,恐怕难治。” 柳长青道:“师叔也不能治她吗?” 何令锡道:“下手之人功力比我只高不低,我亦无能为力。” 柳长青忧道:“连师叔都无法救她,这该如何是好?” 叶求知忽问道:“那白姑娘曾言贵门偷了她白虎宫的秘籍,不知不知可有此事?” 何令锡讶道:“我为何要盗白虎宫的秘籍?况白虎宫高手如云,岂是我能闯进去的。” 叶求知此刻心中雪亮,若他所料不差,这白无瑕一事无疑又是敌人的一大阴谋,其计与百花谷如出一撤,无非是要引起白虎宫与千江门的争执,进而将介赑门牵连其中。想白无瑕一死,千江门百口莫辩,非惹来白虎宫的重怒不可,双方战端一启,介赑门岂能置身事外。 叶求知道:“那白姑娘为何要这样说,瞧她模样不似作伪?” 何令锡微一沉吟,说道:“江湖上蛊惑人心的迷幻之术多不胜数,用来对付一个小姑娘又有何难。想是她神智为人所惑,让她自以为本门偷盗了她家的秘籍。那人更是将阴寒之力隐伏在她体内,一到时刻便即发作。” 叶求知心道:“原来如此。”口中道:“为今之计只有救活白姑娘,方能不引起白虎宫的误会。” 何令锡道:“事不宜迟,只有到贵门求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使愚使过 本来何令锡既无能为力,到介赑门去求助乃是顺理成章之事,再正常不过,可叶求知心想敌人既设下此计,不可能不注视千江门,万不容此计有失,他们只要一出门,不在敌人的计划之内,说不定立遭截杀。敌人能杀死王长老及普善大师,杀他们又有何难!于是将介赑门目下的处境讲了出来。何令锡听后大惊,万不料还有这等隐情,心下不由忧虑起来,千江门若不依仗介赑门这个靠山,实不足道,如今沦作棋子,说不定转眼就有灭门之祸。 叶求知道:“不知白姑娘拖延几日可会有事?” 何令锡道:“我虽不能拔除她体内的寒毒,但拼尽全力,保她几天性命尚能做到。” 叶求知道:“贵门追捕白姑娘时,走脱了白姑娘座下的白虎,不日想必就会带人找来,我们不妨等他们来了,向他们解说此事。他们能救活白姑娘那固甚好,要是不能,再由他们带我们回介赑门。敌人只道白虎宫是到本门问罪,以为得计,绝不会半路阻扰。” 何令锡心忧本门之危,心乱如麻,此时一听叶求知之言,喜道:“叶师侄果有乃师之风,想到如此计策。” 过了三日,千江门岛上忽响起示警铃声,叶求知等人知道白虎宫人来了。何令锡率他们出岛一看,天上有数十只威猛的插翅飞兽拖着一艘大船停在空中,船上人影攒动,其容庄肃威武,当真是来势汹汹,杀气腾腾,一股凌厉之意压迫而来。一个白衣长袍之人立在船头,厉声喝问:“对面可是何门主?” 何令锡答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何人?” 白衣之人旁边有人道:“这是我白虎宫少主。” 何令锡一惊,心道:“不想竟惊动了白西寅亲来,料来他爱女心切。”口中道:“原来是白少宫主驾到,不曾远迎,还望恕罪。” 白西寅冷冷道:“那就不敢当了,我还要乞何门主恕罪,不知小女怎么得罪了贵门,以致你门下弟子打伤了小女坐骑,并将她扣下?” 何令锡道:“这其中有诸多误会,白兄不如到敝岛宽座,容我慢慢解释?” 白西寅道:“不必了,何门主若要解释,就到我船上来吧。” 旁边有人传音劝何令锡,说道:“门主,白虎宫含愤而来,未必肯听解释,说不定以势欺人,对门主不利,千万不能上船。” 何令锡笑道:“我心中无愧,怕他何来。”仅携了作千江门打扮的叶求知和柳长青上了船。 白西寅凝视何令锡,说道:“何门主果然好胆量好气度。”转身进舱。何令锡三人跟了进去,分别坐下。白西寅道:“你有何话说,请讲吧?” 何令锡便将白无瑕如何误会千江门盗《金虎向水》,前来闯岛伤人,后被千江门弟子擒拿等事说了一遍。白西寅皱眉道:“若你所说是实,倒真是小女莽撞了。”转向柳长青,上下一看,见他身上并无禁锢暗伤,不似受人胁迫,说道:“现在到了我船上,你尽可大胆放言,何门主所说可是真的?” 柳长青道:“何师叔所说,句句是真。” 白西寅闻言忖道:“我想千江门本不该无故为难瑕儿,原来是有人从中捣鬼,此人是针对我白虎宫,还是与千江门有仇?”口中道:“小女呢?既然此事是误会,便请何门主将小女放出?”心道:“不管你们说得是真是假,且先把瑕儿救出再做计较。” 何令锡道:“令爱受伤非轻,非我所能救。”命人抬来白无瑕。只见她闭目躺在一块暖玉上,面色青紫。白西寅伸手一探,触手生凉,爱女只剩一口残息尚存。 白西寅悲愤交织,自忖以己之力不能解救爱女,说道:“何门主也不能化解这阴寒之力吗?” 何令锡道:“这暗下黑手之人功力在我之上,我也爱莫能助,为今之计只有上介赑门求助。”其实汵州高手不少,但论亲疏,当然首选介赑门,况此事又与之有关。 白西寅虽然心焦如焚,毕竟功力深厚,定力极强,寻思:“长青这孩子不致骗我,但千江门将他蒙蔽了也不是不可能。这何令锡口口声声说是受他人愚弄,焉知这不是他的诡计,想将我等诓进介赑门,好一网打尽。”但又觉得此事实在匪夷所思,介赑门万没有理由对白虎宫下手。再看爱女奄奄一息,不能耽搁,将心一横,说道:“好,我们这便上介赑门去。” 千江门一干人见门主上了船,半天没有动静,心中暗自担忧。忽听船中一声暴喝,接着呯呯几声大响,白西寅喝道:“你千江门竟敢伤我女儿,现将你暂且扣下,到了介赑门中我看你还有何话说。”就见那数十只飞兽奋蹄腾跃,拖着船儿向天外疾驰而去。千江门众人大急,飞身去救门主,可哪赶得上,转瞬便失去敌人的踪迹。 白西寅等人一路急行,奔波一日一夜,终于赶至天一岛。唐清源等人将他们迎进来,何令锡把事情前后一说,最后道:“还请唐师兄赶快抢救白姑娘。” 唐清源一边暗惊敌人的毒计,一边检查白无瑕,寻思:“这孩子所受之伤好不厉害,门中除了父亲和几位长老外,也唯有我与罗师兄才可解救。不如我亲自出手,以示郑重,卖一个人情给白虎宫,也可在这忧患之时,拉到一个强援。”便对白西寅道:“令爱之伤颇为严重,如非何师弟护住她心脉,绝不能挨到这个时刻。不过既到了敝门,我当极力施救。” 白西寅道:“多谢唐兄。” 唐清源双手握住白无瑕的手腕,暗运内力,将那侵入白无瑕四肢百骸的阴寒之力往外倒吸。那寒毒本已渗入骨髓,此时被唐清源一催,顿沿白无瑕的手臂,流入唐清源的体中来。唐清源练的乃是玄门正宗的上乘道法,任何一门水系功夫于他只如细流之于大川。他任那阴寒之力进入身体,稍一运转,便即化解。但饶是如此,也花了半天工夫,方才将白无瑕身上的寒毒拔尽。 唐清源缓缓放手,望向白西寅,笑道:“幸不辱命。”说完,向后便倒,身上的肤色迅疾转为黑色。众人大惊,忙抢上去查看。还未及他身边,便被一股大力弹开。唐君安从空际之中闪现了出来,隔空抓起唐清源,输入真力一探,已明其理,说道:“清源中了剧毒,别人碰他不得。”对罗瀚海道:“你来主持大局。”说完隐身而去。 众人不意有此变故,俱心头大震,均已想到,有人将毒暗藏在白无瑕的身上,谁为她拔除谁便中毒。想到此毒竟瞒过了唐清源和白西寅等人的眼睛,料来绝非寻常。罗瀚海道:“何师弟,在此事尚未明了之前,你便在岛上稍歇吧。” 何令锡明白事关重大,自己难脱嫌疑,说道:“是,师兄。”随人退了下去。而白虎宫固是受害者,但在事态未明朗之前也不好就走,便也暂留在天一岛中。 众人一边等候唐清源的消息,一边商量此事。罗瀚海问刘光济道:“刘师弟,你对此事怎么看?” 刘光济深忧道:“唐师兄的毒估计很难化解。” 罗瀚海讶道:“为什么,难道合掌门与四位长老之力都不能化解此毒?” 刘光济道:“敌人处心积虑,所下之毒又岂会泛泛。” 江烟波道:“这下毒之人只不过是想多害一人而已,毒虽厉害,又怎难得住几位长老?” 刘光济道:“你当真以为下毒之人只是想随便多暗害一人而已?” 江烟波一愕,道:“难道不是吗?” 刘光济缓缓摇头,道:“但愿是我多想,只是此事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江烟波讶道:“你莫不成以为敌人此计乃是成心想害唐师兄?” 刘光济点头,江烟波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任一人都有可能救白姑娘,也许是何师兄,也许是白少宫主,便是到了我门中,尚有这许多师兄弟,他又怎断定唐师兄会出手?”其他人也深以此言为然。 刘光济道:“只因此人下手之时便已算准,定是唐师兄出手无疑。” 众人都是心中存疑,但素知他智计极高,向来料事如神,便听他解释。刘光济道:“此人下手时便将我等的功力深浅计算在内,你们不见何师兄和白少宫主都不能解吗,那么我介赑门中还有谁能超过他们二人?” 众人自忖功力都不及何令锡,平辈之中也就唐清源和罗瀚海胜他几筹。众人闻言俱是一凛,大觉有理。江烟波道:“那那不是还有罗师兄吗?” 刘光济道:“白姑娘是白少宫主的爱女,如此示好之机,唐师兄怎会惜己而让罗师兄出手?”众人恍然,想唐清源乃是介赑门的少掌门,由他出手自与罗瀚海不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临危受命 众人想到敌人此计之精妙,用心之歹毒,无不凛然生畏,心头沉重,一时都静默不语。过了一刻,江烟波道:“唐师兄要是看不好该怎么办?” 唐清源不仅身为少掌门,更兼精明强干,替父行掌介赑门多年,他若一死,无疑是介赑门的一大重创。刘光济道:“这才是堪虑之处,只怕敌人的计谋不止于此。” 众人一惊,霍地全看向刘光济。江烟波道:“不止于此?他们还要怎样,难道要趁唐师兄重伤之际,强攻我介赑门不成?” 刘光济摇头,道:“敌人之所以频使诡计,估计其实力也与我们相若,唐师兄纵然受伤,但掌门和四位长老尚在,他们怎会出此下策?” 江烟波道:“那他们究竟还有什么诡计?” 刘光济道:“诱杀。” 众人道:“诱杀?” 刘光济道:“倘若掌门他们真解不了唐师兄的毒会怎么样?” 江烟波道:“那自然是另找能人,难道眼睁睁看着唐师兄死吗?”忽然领悟,说道:“你是说他们要半路截杀?” 叶求知心道:“门中有暗道,任意传送出去,料敌人也未必知晓,又何惧他们埋伏。”但他是小辈,不便随意插嘴,何况他师父足智多谋,焉会想不到这层。 刘光济道:“我介赑门是炼丹大派,在汵州乃至五州之内,自承第二,还没有哪派敢说第一,便论修为,要胜过掌门和四位长老的也寥寥可数,想他们都束手无策,别人又怎救得了唐师兄?” 众人俱是心下一沉,罗瀚海道:“刘师弟,你忘了杨洲翠微山的高天圣高神医吗?他与掌门交好,他若一到,唐师弟定能有救。”顿了一下,忽道:“你的意思是” 刘光济点头,道:“我所虑者真是为此,掌门见不能救唐师兄,必要往翠微山一行,敌人若埋伏于此,去者安危堪忧。” 江烟波道:“他们未必就知道高神医与掌门有旧。” 刘光济道:“以他们对咱们的了解之深,就连李师兄与庄师妹的私私情都刺探得出来,高神医与掌门的交情未必能瞒过他们的耳目。就算他们不知,但除了高神医外,谁还能救唐师兄?” 众人面面相觑,刘光济所虑并非无理,经他这一剖析,实大有可能。敌人此乃计中之计,白无瑕若来不及救,则千江门与白虎宫大启战端,进而将介赑门牵连其中。若能及时相救,则唐清源中毒,不得不往翠微山求救,无论如何,必中其一。众人想到敌人布局之密之广,均不寒而栗。罗瀚海向刘光济问道:“难道就没有破局之道吗?” 刘光济摇头,道:“敌人就是要叫我们不得不救,去者若少则势单力孤,只怕有去无回,去者若众,天一岛则空虚,为人所趁。”说到这里又摇了一摇头,意示无可奈何。 众人也殚精苦思,心下无策,但想敌人是谁,为何对本门如此处心积虑,难道与本门之间有何深仇大恨不成?到了晚上,唐君安与三位长老一起出来,俱是一脸疲惫。他们四人已臻元婴之境,要非一场恶战,绝不会露出此态,可见为救唐清源消耗心力之巨。 众人见此情景,知道不容乐观,静等掌门说出结果。唐君安摇摇头,道:“清源所中之毒甚是怪异,我与几位长老都未曾见过,只有往翠微山一行,去请高神医过来。” 众人一听,果如刘光济所料。罗瀚海将他那一番推论说了出来,唐君安道:“便是如此我也去意已决。”唐清源是他独生爱子,他又岂能眼睁睁看他死去。 旁边一个长老道:“你是我介赑门的掌门,怎能轻易涉险,还是让我去吧?” 唐君安道:“如此正好,我临去之前便将掌门之位传了给你。值此危急之际,让你担此大任,心实愧疚。”在他肩上拍了两拍,既拒绝了他的进言,又大有临终托付之意。 众人都心下沉痛,罗瀚海道:“弟子愿往?”其他人也纷纷请缨。唐君安笑道:“我介赑门有你们这般慷慨赴死之辈,又何愁不能大兴。只是你们去了于事无功,反徒送性命。” 刘光济忽道:“不错,诸位长老及师兄弟们想必早为敌人所熟识,一去便被敌人认出,不如让小徒去?” 此言一出,众人固吃惊不已,叶求知亦吓了一跳。刘光济道:“敌人此诱杀之计无非是想蚕食我介赑门的力量,主在诸位长老及我等师兄弟身上,若反其道而行,说不定能收奇效,谁也料不到我们会派一个小弟子前往。” 众人一想也是,介赑门中一二代高手不说敌人,只要稍知掌故之人都有所听闻,就是三代中像朱世杰和黄文义这等稍露头角之人,在外也享有薄名,又何况是敌人这样的有心人,早探得一清二楚,此去如何能逃避他们的耳目。但若是像叶求知这样的小弟子,反不受瞩目,无人注意。况此子灵活机变,小小年纪便有乃师之风,大家都看在眼里,要不是他,介赑门早卷入是非旋涡之中,不可开交。而且其修为在同辈之中不弱,正是此去的不二人选。 唐君安闻言不禁踌躇,将唐清源的生死交给一个小弟子,如此做法委实太过行险。但他毕竟身为掌门,懂得顾全大局,此前是无法,不得不为,现在既有可行之策,万不能因私情而舍大义,弃本门安危于不顾,于是微微颔首。刘光济转向叶求知道:“你可愿去冒险吗?” 叶求知心想:“我此前出去便冒了风险,再多一次又有何妨。唐师伯中毒多少与我有关,我以死相报算了。”口中道:“弟子愿往。”其实此事纵然没有他,也会如此发展,一切都在对方算计当中,只不过他既参与了其中,心中便生愧疚之感。 唐君安进内一圈即回,递与他一只玉瓶,说道:“高神医不便前来,否则连他都有危机。你将这只玉瓶给他,里面是清源的毒血,让他据此配出解药。切记,此血稍沾即毙,不可碰触。”又交待了翠微山的路径。 刘光济领着叶求知出了殿,去往传送阵,在路上道:“你心中可怨恨为师一再叫你履险?” 叶求知道:“弟子不敢。” 刘光济凝视了他一眼,说道:“掌门为我介赑门的柱石,不容有失。” 叶求知这才明白师父的用意,点点头道:“弟子明白。” 刘光济摸摸他的头顶,说道:“好孩子。”到了传送阵处,取了三张符篆出来,交于叶求知,道:“这是‘凝血冰牢符’,足以对付筑基弟子,固无什么大用,但也聊胜于无。”右手耽在他肩上,缓缓说道:“你好好去吧。” 叶求知跨入传送阵,忽一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刘光济讶道:“可儿,你来干什么?” 唐可儿红着眼眶,脸上犹有泪痕,说道:“我听说叶师弟去翠微山延请高神医,过来嘱咐两句。”上前几步,靠近叶求知,道:“叶师弟。” 叶求知向她看去,听她嘱咐。哪知她一脚跨来,踏进传送阵内,举手一拍,传送阵随即启动,将他俩传了出去。叶求知脑中微眩,转瞬来到一处山腹中,只觉一条胳膊紧紧的挽着他,香风微熏。正要问唐可儿为何要跟来,却见她另一手飞快地在自己和他身上各贴了一张符,话尚不及出口,便又传了出去。如此两番,已离原地两三百里,刘光济便是追来,也不知他们去往了何方。叶求知不意唐可儿有此一举,知她心忧父亲毒伤,因而私自跟了出来,见她眼圈红肿,不忍责怪,又事已至此,再叫她回转,说不定遭敌人毒手,只好与她同往翠微山而去。 他俩不能长途飞行,又恐暴露行踪,于是雇了一辆大车,白天在车中休息,由车夫赶路,晚上则解下马来,骑马夜行,如此昼夜兼程,一刻不停。 这天晚间,两人骑马急行,贪图近路,拐进了一条小径,驰到最后,被一片树林挡住了去路。叶求知见此林树高间疏,大可从中穿行过去,于是一催胯下坐骑,冲入林中。此林明显人迹罕至,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败枝腐叶,直没至马膝,马蹄翻处,竟有热气腥味蒸腾上来。 两人纵马走了一阵,忽见前方有两行深深的蹄印,叶求知道:“我们又绕回来了。”心中微惊,以他神识竟会迷路,实在蹊跷,莫非这林子有什么古怪?暗加了几份小心,看清方向,拨转马头,向前行去。 走不多时,又见前面有蹄印,唐可儿颤声道:“这林子阴森可怖,我们不会被冤魂野鬼缠上了,鬼打墙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黑衣袍客 叶求知笑道:“鬼打墙乃是凡人云云,我们是修炼之人,素来斩妖除魔,怎还惧怕这些鬼怪?”心中自也惴惴不安,留神打量四周。 唐可儿道:“谁说我怕了。”轻磕马腹,前进几步,与叶求知并齐。 叶求知此时放出神识,周围一切尽收眼底,蓦觉视野之内有一块区域如蒙细纱,看不真切,他们正是走到此处被迷转了方向,便挥剑向该处砍去。剑劈到其上,略一受阻,似砍在一团棉团之中。叶求知腕上加力,剑锋过处,犹如划破了一层帛绢,应手而开,顿有鸡鸣狗叫,牛羊之声传了出来,仿佛来到了贩卖牲畜的集市上。 叶求知一拉唐可儿,急退数十步。这时从叶求知的剑劈处跑出不少鸡鸭牛羊来,这些家畜俱叫声凄厉,步履蹒跚,走不多远便都倒地抽搐。接着在它们的来路上,腐叶一阵翻涌,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 叶求知与唐可儿俱都眼力不凡,腐叶一动,便已看清下面无数的虫子涌了出来,扑向那些鸡鸭,又有一路转向叶唐二人。唐可儿一声惊叫,叶求知拉着她耸身飞起,跃上树顶。但两匹马儿却逃不过毒手,瞬时被那些虫子覆盖,钻入了它们的体内。叶求知低头看去,马儿的皮下如波涛般起伏。他叫道:“走。”与唐可儿双双驱剑离去。 忽听一个声音道:“坏我好事,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他们身上一紧,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叶求知一看,去路上有个黑袍之人正向他们冷笑。叶求知抓住唐可儿,翻手往各自身上贴了一张穿行符。哪知穿行符一闪即灭,竟没能挣脱那人的束缚之力。叶求知劈手将凝血冰牢符打去,符篆一亮,一颗冰丸激射而去,到了黑袍之人的跟前当空炸开,一团霜气将那人裹住,霎时变作了一座冰柱,将其冻在里面。 叶求知尚未松口气,便见那人遽地在冰柱中睁开眼,冰柱随之纹裂开来。叶求知心下一沉,凝血冰牢符既不能困住他,那么此人必在金丹以上。 那人道:“你们坏我好事,若不惩罚,难消我心头怒火。”将二人摄了过来,向林中飞去,就见林里地面上倒卧着许多家畜尸体。那人一卷袖,那些尸体冲天飞起,纷纷落入他手中的口袋里。此人又祭起一柄飞剑,上下纵横,左右扫荡,将树木全部砍去。又临空一指,飞剑刺入地下,绕场一周。那人喝了声“起”,刚才被飞剑圈中的土地轰然震动,脱离了原地升了起来。 那人抓起叶唐二人,落在这块掘起的地上,向远处飞去。叶求知脸孔朝下,头埋在腐叶中,触面温暖潮湿,一股泥腥气和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刺鼻冲脑。唐可儿使劲撑起上身,不使整个脸儿贴地,但真气凝滞,身体不能动弹,又哪里能够撑得起来。 那块地便如一座小山一般,重不知几许,被那人驱使得飞快,一炷香工夫,来到一座山里。他按下那地,缓缓向下落去。接近地面,他一挥手,眼前的山石林木便如幻影般破灭,露出另一番景致。他们又贴地疾飞,不多远,便见前方有一块偌大的药田,田里栽种着各种灵草异卉。待到一块空洼之地上空,那人将脚下挖掘的土地往下一按,正好填在上面。 那黑袍男子衣袖一拂,解开了两人的禁制,说道:“你们二人给我将这块地种上花草,若打理不好,死上一棵,我便砍下你们的一根手指。” 叶唐二人命悬人手,不得不从,只得拿了锄具,在那块地上开垦起来。叶求知之前做的便是养花种草的差事,现在做来自是得心应手,想这块地极是肥沃,难怪此人巴巴地挖了来,正适合养植花草。但唐可儿身为介赑门掌门的孙女,唐清源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哪曾做过这种事,拿了锄具在手,想未曾救到父亲,反落入歹人之手,自己丢了性命也就罢了,但害得父亲因此不治,那就罪不容恕了,学叶求知锄了几下,默默流起泪来。 叶求知见她流泪,心中酸楚,一边示范指导,一边抢着做事,尽量让她少干。那黑袍男子在旁看了一会儿,一指叶求知,道:“你过来,把这些东西处理了。”袋子一抖,从里面掉落一地的动物尸体,说道:“你将这些尸体剖开,把它们体内的虫子都收集到袋子里,再将尸体埋在花下。” 叶求知依言而做,便见许多虫子在尸体的血肉里爬动噬咬,好不恶心。他强忍厌恶,将虫子抖落扒出,装进袋里。唐可儿看了,干呕几声,忙垂目朝地,不敢再看。 收弄了半天,才将此人交待之事做毕。那人取出一个玉匣,说道:“你们翻垦了地后,把这些种子播下去,好好伺弄,否则也将你们当肥料埋了。”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们,径自进了依山而建的洞府。 他二人被禁锢了真气,此间又有阵法相护,做完了事不敢随便走动,便坐在田埂上。唐可儿又忧又急,流着泪儿,不知过了多久,竟倚着叶求知沉沉睡去。叶求知见她脸上犹挂着泪珠,心中怜意大起,坐了不敢动身,唯恐惊醒了她。待坐至天明,那黑袍男子出来,见那块地已收拾妥当,心中满意,哼了一下,说道:“你们倒也不是愚笨之辈,那就留在这儿与我做个花童吧。” 唐可儿一听急了,说道:“你说的我们都已照做,罚也罚了,怎么还留着我们不放?” 那人道:“是留是放全凭我心意而定,再啰嗦割下你的舌头。” 唐可儿见他冷淡淡讲出来,心中害怕,但想起父亲,仍鼓起勇气道:“你你可知我们是谁?” 叶求知一听要遭,这人一看就满身邪气,定是个邪派人士无疑,介赑门等正派之士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正与他们势同水火,一报家门,势必引来此人的仇恨之心。那人道:“哦,你们是谁?” 叶求知抢着道:“在下两人的师门不说也罢,前辈未必知道。” 那人道:“要你来啰嗦。”也不见他作势,叶求知便翻翻滚滚,跌出十余丈外,要不是此人看他养花饲草甚为熟练,早叫他重伤。 那人对唐可儿道:“你且说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唐可儿将心一横,说道:“我们是介赑门的弟子,你若强留我们,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那人哈哈一笑,骤然脸色一沉,说道:“那更不能放你们走了,我说过你再啰嗦一句就割了你舌头。”抬手一把将唐可儿拘来,掐住她脖子,手掌略一收紧,唐可儿便面红耳赤,难以呼吸。 叶求知叫道:“你要是伤了她,休想我好好为你做事。” 那人道:“哦,那我倒要瞧瞧。”手上加劲。 那人封了叶唐二人的真气,却想不到叶求知尚有一个火灵分身,叶求知见情势危急,装作真力被锢的样子,和身扑来,只待那人大意,挨近他身边,就抽出长剑,趁他不防,一击毙其命。这时,正冲到那人面前,那人却咦地一声,放下唐可儿。叶求知一见也即停步,毕竟此人是金丹高手,纵然偷袭也实难奏效,一击不中,反而要遭此人毒手。 那人看着唐可儿,似待不信,又用真气探了探,喜道:“水德之体!”接着哈哈狂笑起来,说道:“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叫你遇上我,也是天意。”取出一个玉匣,不由分说,便在唐可儿的的左右两臂各打进一枚东西,说道:“先种两株试试。” 叶求知大惊,说道:“晚辈二人昨晚冒犯前辈,乃是无心之过,我们愿意留下,还望前辈不要伤害我们性命?” 那人道:“我见你这小子倒也乖巧知趣,留你性命自是无妨,但这小丫头身具水德之体,却要用来栽种我的‘血狮子’,哈哈。”状甚欢喜。 叶求知哀求道:“还望前辈饶了我师姐,我俩定会尽心尽力地为前辈照看这些花草?” 那人袍袖一拂,将叶求知甩出几丈远,喝道:“再要多说,连你的性命也一块取了。” 叶求知知道再求也是无用,上前扶住唐可儿。那人道:“你小子且莫担心,种了两株‘血狮子’也不一定就死,但气血亏损那是肯定的了,哈哈哈。”转身进了洞府。 叶求知不知“血狮子”为何物,听名字倒与“血狼花”相似,估计习性也与之差不多,嗜饮鲜血。两人迫于那人淫威,无奈留在此间,每每唐可儿气血不佳,脸色苍白,那人就喂她几粒丹药,唐可儿服后,便即恢复血色,但如此下去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山高路远 叶求知和唐可儿被黑袍男子拘禁,匆匆一晃三日,叶唐二人心中虽然焦急,但也无可奈何。叶求知细心观察,此人也不外出,只待在洞府之中,每到正午之时,便到丹房炼丹。那人对叶求知他们也不加理会,任他们在此间随意走动,在其眼里,他二人便如蝼蚁一般,是个使唤的厮仆,又哪会多加在意。 第四日上,将近午时,叶求知走进丹室。丹室里陈设简单,只一蒲团一鼎炉。他装作若无其事,拭擦丹炉,暗暗打开装有唐清源毒血的玉瓶,倒了几滴毒血在丹炉上,一旦那黑袍男子炼丹,势必要触摸丹炉,那时不免沾染毒血,毒发身亡,除非他修为高过唐清源,那又另当别论。待做完这些,他又检查了一遍,见无破绽,行若无事地走出洞府。 到了午后,叶求知留神倾听,蓦听到里面发出数声惨叫,和瓶罐摔地的声音。叶求知心里一喜,那人果然中毒。他等了半晌,不听里面再有动静,让唐可儿等在外面,自己走到洞口,恭声道:“前辈,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连叫数声,不听那黑袍男子回应,于是道:“前辈,我进去了?”迈步走进洞府。在丹室门口就见那黑袍男子倒在地上,肤色一片漆黑,五官中渗出黑血,丹炉跌翻在地,丹药散落四周。 叶求知叫道:“前辈,前辈,你怎么了?”仍不见那人动弹,心下一横,一记火焰掌劈向那黑袍男子。焰风落在那人身上,熊熊烧了起来。 叶求知怕燃烧的气体有毒,赶紧用掌力封住门户。过得一刻,火势渐熄,那人全身焦黑,但体肤却一无损伤,心中一惊,不想金丹高手身体之坚竟至于斯,然其人已死却是确然无疑的。那人既死,指环并未烧毁。叶求知犹怕指环沾染了毒气,用真力隔空除下,拘出丹室之外,将里面的一应物事全倒进了自己的指环里。又搬来石块封了洞府,将药田中成熟的花草起出,装入玉匣。 唐可儿睁大眼睛,瞧着叶求知忙里忙外,浑不知黑袍男子为何突然死去。叶求知将那人的物事全倒在地上,其中有不少丹药,但颜色形状相同者甚多,也不知给唐可儿平日所服的是哪一种。此人收集毒虫鼠蝎,一身邪气,这些丹药岂能乱服,说不定就会中毒。他心中焦虑,也不跟唐可儿说,将丹药与灵石归拢在一起,说道:“唐师姐,你看中哪些就随便拿吧?” 唐可儿想起那些虫子,身上便起鸡皮疙瘩,不由心中恶心,推之不及,道:“我不要,我不要,赶快拿开。” 叶求知见唐可儿不要,遂收了起来,思考出路。这黑袍男子遗物中有一阵盘,想必是此间阵法的枢纽操控之物,只是他对之一无所知,不敢随便乱动,万一操作不当,误伤了自己岂不冤枉,心想:“上面一些亮点恐怕便是阵眼所在,只需将其毁去,此阵不攻自破。”于是逐一找到阵眼,将其捣毁。 两人出得阵来,到集镇上雇了一辆马车赶路。唐可儿无那丹药补服,身体一日虚似一日,夜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赶路。她暗自悔恨自己不该任性跟来,不仅未帮上什么忙,反拖累了叶求知。叶求知亦自心焦,唯希望尽快赶到翠微山,找到高神医,方能解救这父女二人。 这日,两人乘车行至一条江边,此江江面开阔,水流湍急。找到行人一问才知,原来前一段时间不知怎地,上流有两座大山突然崩塌,断山碎石冲到此处,卡在河道里,河道变窄,河床增高,导致此处水流湍急异常,若要过江,需到下流方才有渡船。 叶求知不欲浪费时间,打发走马车,待四下无人,操起飞剑载着二人向对岸飞去。他其实禁锢仍然未除,所凭者都是火灵分身之力,要得完全恢复,还须长时间的日消夜磨,方能将黑袍男子的禁制消除掉。 两人才飞到对岸,便有三人迎了过来。叶求知一看,知道这三人乃是冲己而来,此时要走,带着唐可儿已然不及,索性站在当场。 那三人来到叶求知他们面前,微一打量,其中一人道:“两位能飞渡大江,想必也是同道中人,不知两位师承何派?” 叶求知不答反问:“三位过来不知有何指教?” 那人见叶求知对他们怀有戒心,便道:“我们并无恶意,见都是同道中人,想来认识一番,交个朋友,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叶求知心道:“哪有半路过来结交朋友的,这三人委实有些古怪?”口中道:“三位是同门吗,不知贵派如何称呼?” 那三人对视了一眼,一人叹道:“我们三人是师兄弟,师门也算薄有微名,不想唉一夕巨变,竟沦落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其余两人也面色惨然。 叶求知见他们神情悲切,且又愤恨不平,心道:“莫不成这三人突遇到惨祸,遭受了灭门之灾,或是被逐出墙?也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又找我何事?我自顾尚且不暇,哪有心过问余事。此处杨洲,乃是犀婴门的地界,我何不自称犀婴门弟子,不管他们身怀何意,谅来也不敢得罪犀婴门。而我介赑门与犀婴门同属一家,也不算欺骗他们。”于是说道:“我们两人乃是犀婴门弟子,正要回转师门,路经此地。” 那三人一听,脸色微变,一人道:“原来两位是名门弟子,难怪神采如此非凡,我们本有交结之意,如今却是不敢高攀了。两位赶路,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一拱手,与同伴转身而去。 叶求知见他们骤然而来,戄然而去,知道要糟,急忙驾起飞剑,全力飞行。行不多时,身后有风声传来,回头一看,那三人另同了两人追了过来。叶求知带着唐可儿,不及他们速度快,转瞬便被追至,围在圈中。其中一人道:“这两个就是你们说的犀婴门弟子吗?来得正好,杀了他们与兄弟们报仇。”上前就要动手。 一人拦道:“且慢,待问清楚了再动手不迟。” 前一人道:“还问什么,等犀婴门追来可走不了了。”接着向另外三人道:“吴师弟,你们好好的干嘛招上他们,暴露了咱们的行踪?” 那吴师弟道:“师兄说本门欲待重新崛起,还需多招募人手。我见他们也是修炼之人,便来攀谈,哪知他们是犀婴门的弟子。” 那人道:“你们糊涂啊,我们就算东山再起,也待出了杨洲再说。” 拦住动手之人喝道:“你们住口。”对叶唐二人道:“你们老实说吧,免得受皮肉之苦,你们在这附近有多少人手,又怎么安排?” 叶求知早取了穿行符在手,这时往两人身上一贴,瞬即遁出百里开外。那五人愣了一下,一人道:“快走,快走。”顿时作鸟兽散,仓惶而逃。 叶求知甫从空中现身,便听得脚下水声潺然,正待御剑飞起,被唐可儿一带,直载而下,掉进水里。水里顿像炸了锅般,许多金黄色的鱼儿惊了起来,在二人之间慌乱游窜,就像在水里燃起了烟花,火焰绽放,煞是好看。 叶求知伸手一捉,抓住一条鱼儿,入手即觉这鱼鳞片极是坚硬滑腻,有如坚甲一般。那鱼儿身子一扭,叶求知竟没拿住,被它挣脱了开去。唐可儿亦由慌转喜,伸手摸鱼,鱼儿们纷纷绕行。两人正自玩赏间,蓦听得水面上有人一声断喝:“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入我伊河中,惊了鱼群,快些出来。” 叶求知一拉唐可儿的胳膊,乘剑而起,窜出水面,就见数人停在空中,冷冷地看着他们。一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入伊河中来,不知汛期,伊河不可进入吗?” 唐可儿虽然虚弱,这时嘴上犹不肯饶人,说道:“这河是你们家的吗?” 那人傲然道:“此在我青龙宫地界,不是我家的还能是你家的不成?” 唐可儿正要反诘,叶求知一紧她手臂,说道:“我们二人初到贵宝地,不知有此禁忌,还望几位海涵。” 那人见叶求知讲话倒甚客气,说道:“你们擅闯伊河,惊了鱼群,耽误了行程,公子定然责怪,你们还是跟我去见公子再行解说吧。”领着二人向前飞去。 叶求知沿途见有不少人在河面上游弋,再往下一看,清澈的水里,无数的鱼儿鱼贯相连,有如一条金黄色的长龙,游向前方。 行之不远,便见岸边停靠着一艘华丽异常的大船,那人在船外恭声道:“弟子发现有两人擅闯伊河,惊了鱼群,特将他们带来,由公子发落。” 俄顷,船上有人道:“传公子令,着他们二人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怪事迭出 那人带了叶求知他们上船,已有一人在船首相候,那人向此人一点头,又冲船舱方向鞠了一躬,转身离去。候着的人便领叶唐二人来至船舱前,躬身道:“公子,人已带到。” 舱中有个清朗的声音道:“进来吧。” 叶唐二人进得船舱中,一个少年坐于当中,面容英俊,气质华贵。旁边是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年龄,好奇地看着叶唐二人。少年另一旁下首,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叶求知上前道:“见过龙公子,在下二人不知此地乃是贵宫禁地,无意中闯入,万望恕罪。” 那中年男子道:“不对吧,伊河附近有弟子警戒,你们是如何能瞒过众多耳目,进入此间?” 叶求知见此人渊渟岳峙,气度非凡,不敢隐瞒,说道:“我二人在途中遇人围攻,使用穿行符才得以脱身,不想竟传到了这里,实属意外。” 中年男子点头道:“如此才说得通,你们是何派弟子?” 叶求知有了此前的教训,心道:“犀婴门不知目下的处境是否与我介赑门相同?我两家的名号可不能再报了。”想起一事,道:“回禀前辈,晚辈二人乃是青屏山弟子。” 那中年男子面容一肃,叶求知顿觉周围空气骤然凝重。旁边的小女孩道:“郭爷爷,你莫要生气。” 那中年男子脸上又是一缓,柔声道:“云儿乖,郭爷爷没有生气。”指着唐可儿,对叶求知道:“你莫非以为我青龙宫好糊弄,这女孩分明是水纯灵根,虽然真气被禁,但她这一身水性功法却非你们青屏山所能教得出来,如何会是青屏山弟子?” 叶求知暗呼要糟,他随口说了一个杨洲境内的门派,一时未计及唐可儿的灵根乃是单一的纯水灵根,根本不可能修习除水系之外的其它功法。脑中急转,说道:“前辈明鉴,本门修习的乃是五行之木不假,可门主夫人却是汵州人氏,师出千江门,唐师姐便是门主夫人的爱徒。” 中年男子道:“原来如此,我倒不知卢夫人竟是汵州人氏。”眼望唐可儿,又道:“这样的资质”摇了摇头,未再说下去,转向那少年道:“天儿,这事你看如何处理?” 那天儿道:“既然他们是无心之失,不知者无罪,不如就此算了,郭爷爷,你看如何?” 中年男子道:“你是我青龙宫少主,一切你说了算。” 叶求知忙道:“多谢龙公子,多谢前辈,晚辈二人这便告辞。” 中年男子道:“且慢,你回去告诉你们门主,这‘万木同春大会’他不去也罢,去了也不要掺和在内。我见你们青屏山名声尚可,才好意提醒一句,他自行掂量。”叶求知连连称是,退了出来,立即远离此地。 离伊河不远,有一座山城,他们到了城内,叶求知先将唐可儿安顿在客栈中,便去雇车。来至街上一转,瞥见临街有一气派的楼阁,与众不同,门前甚是冷落,行人到了此处都极恭谨。他往里面一张,卖的竟不是普通之物,而都是符篆法器等。他心中一动,忖道:“我们此刻在杨洲北部,而翠微山在杨洲东部,两者相距甚远。依我们的脚程,如此过去实在太过缓慢,被那黑袍之人擒住又耽搁了几日,现唐师姐又受了伤,晚上不能赶路,翠微山不知几时方到,何况前路凶险,不如借用传送阵过去。此举虽然有些行险,但总好过延误了唐师伯。”心中主意已定,走进楼阁中。 楼中也无顾客,只有一个伙计,见了叶求知进来也不招呼,懒懒地倚在柜台上。叶求知假意浏览了一番,走到伙计面前,取出一块灵石递了过去。那伙计一看,接了过来,满面堆笑道:“客官,你有何吩咐?” 叶求知道:“我也不买东西,只与你打听个事,你们此处可有传送阵?” 那伙计道:“我们王家在城中便有,客官灵石若够,尽可借用。” 叶求知道:“麻烦你指下路。” 那伙计得了好处,眉开眼笑,当下说明了路径。叶求知依言前往,来到一处大院前。院门有人把守,叶求知上前道:“在下要赶远路,需借贵处的传送阵一用,还望通行?” 那守卫看了叶求知一眼,见他孤身一人,年纪幼小,心中微感诧异,但江湖上每多异人,倒也不敢小瞧,把身一让,让他进去。叶求知刚走进院中,便听有人粗声粗气道:“刘老二,老子来过多次了,从未听说传送之前还要验明灵根的?” 有个家丁模样的人道:“这是家主最近吩咐的,你老姜如有疑问,大可去问我们的家主去。” 老姜粗声道:“那倒不必麻烦他老人家了,你们莫非最近改了规矩,以灵根计费?老子灵根不好,是不是要多收老子几块灵石?” 叶求知听到此处,心中咯噔一下,退了出来。来到门口,对守卫赔笑道:“我要到的地方颇远,灵石带得不够,等改日凑足了灵石再来。” 那守卫一听,顿将之前的小心之意收起,喝道:“你来我们王家消遣吗?没有灵石也来,快滚。” 叶求知回到客栈也不多留,携了唐可儿便走,在别处找到第二家传送阵,一打听,与此前一样,莫名增添了验证灵根一项,第三处第四处仍是如此。叶求知哪敢再乘,他不明何以突然之间传送之前要增添如此一项,未免太过离奇了些,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不敢断定此事与己有关,但还是小心为上。 这日,马车正行间,忽听到前面一片喧哗声。叶求知掀帘看去,就见许多百姓牵着牲口,扛着家当,狼狈匆忙而来,一副逃难的模样。队伍来到近前,有人喊道:“快回头,快回头,前面有个仙人得了失心疯,全身是血,淹了好多庄稼,杀了许多人。” 车夫一拉马头,欲掉转回去。叶求知道:“前面绕行即可,不必回头。” 车夫道:“小兄弟,你不晓得厉害,仙人们腾云驾雾,上天入地,你哪跑得过他们,他此时在东,一会儿在西,要是撞上了哪还有命在。听我一句劝,等过两日,我再送你。” 叶求知哪能耽搁,掏出一锭银子,道:“你把这车让给我?” 车夫惊道:“你们不要命了?” 叶求知手上略一用力,递了过去,说道:“我们不怕。” 那车夫一看,银锭上五个指痕深深地印在上面,吓了一跳,赶紧跳下车,向他二人拜了拜,随逃难人潮而去。叶求知一抖缰绳,催马儿绕过前方,远远地兜了一个大圈子。两人行到快要天黑,停下车来。叶求知打了两只野味,去溪边清理,唐可儿则在车中歇息。叶求知到了溪边,尚未清洗,就见到一件奇事,只见许多鱼虾络绎而至,聚拥在水下深处,好似那里有什么它们喜爱之物,争相往前簇拥,唯恐落后。叶求知心中奇怪,运足目力去看,视线透过鱼虾,射至该处,那里却空无一物。 这时,唐可儿从车中下来,像是循着什么过来,说道:“好奇怪,有股灵气从溪边传过来。”走到近前一看,见到这幅奇景,喜道:“这下面恐怕有什么宝物,叶师弟,你快下去捞起来。”她重伤之余,仍不失往日本性,见奇心喜。 叶求知却未感到有灵气,自知根骨较唐可儿为差,远非她的水德之体可比。她此时既感灵气,定然是水灵气无疑,难怪水族聚集于此,想来是这灵气吸引它们而来,难道下面真有宝物不成?说不定能治好唐师姐的伤也未可知。叶求知想到这儿,心中一喜,正要依言下去。突然变故陡生,水下人影一闪,一个人蹿了上来,抓住了唐可儿。此人只剩半片身子,血肉模糊,好不恶心可怖。叶求知离此人近了,才觉阵阵灵气从此人模糊的血肉里泄了出来。 唐可儿骤见这么一个可怖的半片人抓着自己,心中一惊,顿昏了过去。那人抓住唐可儿,便吸她体中真气,这女娃儿是水德之体,吸了她的真元或可低过外泄之气,甚而可助自己疗伤。要知水最利万物,若得水德之体相助,自己这垂死之伤说不定便能挽救。 哪知他一吸之下,竟吸之不动,这女娃儿的丹田赫然给人封住了,纵是他全盛之时也不一定能撼之得动。但他骤见一线生机,岂甘就此放手,拼最后一搏也要冲开此禁锢,当下运全身之力向唐可儿的丹田冲去。 叶求知见唐可儿危急,劈手一掌向此人击去,那人竟不避不闪,坦然受他一击。叶求知掌力触及此人,幡然反弹,只震得他手臂欲折,血气翻涌。叶求知大惊,这人半边身子没了,犹强如此,足见他修为之高。取了凝血冰牢符在手,又怕波及唐可儿,迟迟不敢出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另辟蹊径 那人奋起余力,向唐可儿的丹田一再冲击,可那道禁锢固如磐石,牢不可破,未曾冲破,反损耗了不少已然为数不多的真力。他骤喜之下,复又大沮,心情激荡,眼前顿金星乱舞,一阵天旋地转,加之刚才救命心切,一时用力过猛,反将伤口震裂,流出血来。他料知自己无幸,恶念陡生,便想手下一紧,让这女娃儿与己陪葬。哪知正要用力,手里一空,那女孩已被她同伴夺了过去。他心里悲叹,最后一丝清明也即消失,溘然长逝。 叶求知一拉之下,不想竟把唐可儿扯了过来,他为之一愣,正要远遁,那人却随即扑倒在地,不再动弹。叶求知无暇看此人是生是死,抢上马车,催马便走。 过了半晌,唐可儿才悠悠醒转,想起刚才惊险之处,犹有余悸,怔怔落下泪来。在离岛之前,她锦衣玉食,从未受过任何风险,纵使上次离家出走,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那也是乐大于苦,现在父亲生死不知,师门风雨飘摇,而自己又被人种下了毒术,身体一天弱似一天,不由越想越悲,伏地呜咽。 叶求知正在赶车,听到车厢里哭声,知道唐可儿醒了过来,顿放下心来。只是听唐可儿越哭越悲,想起两人前路未卜,不免也心生酸楚。可想到师姐和师伯的生死现全维系于他一人手中,强打精神,想道:“刚才那人身受重伤躲在水里,分明是被人追杀,不知是何人所为?”随即想道:“想他干什么,他是死是活,与你又有什么相干,这种恶人早死倒好。”强摒去此人,分析前途,想起一路上的怪事,忖道:“师父曾言,我等修行之人都是依据自身的灵根逐地而居,火灵根者自往火性灵气浓郁的地方去,水灵根者自去水气之地,恰这五州环境极为特异,五行十分分明,遂形成了现在的这等格局。而后世之人都受出生地的影响,灵根多与当地灵气相符,极少意外。杨洲境内多是木灵根为主,他们要验灵根,分明是针对外来者。我走过的传送阵并非一家,他们齐齐一致的针对外来者又是为什么?”忽想起这几家乃是他沿途顺道而寻,正是在去翠微山的路上,不禁忖道:“难道他们针对的乃是我介赑门?那个半片人躲在水中,难不成是被人误认为作本门之人,因而遭追杀?”想起师父的推论,也只有那帮人才清楚本门有人会去往翠微山,预先埋伏在这条路上。可他们心机深沉,怎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做此惊敌之事,此与他们之前的风格完全不符,看来这几家不是他们的同伙? 他一边赶车一边思索,忽道:“是了,这几家虽非他们的人,但不妨拿人好处为人所用。他们也许并不清楚目标所指,要是他们知道此举乃是针对我介赑门而发,他们未必敢做。估计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不过过于卖力,抑或敷衍了事,做事不细,反违了那帮人的本意,这恐怕是敌人始料未及的。”后又一想,焉知不是这几家受人胁迫,心不甘情不愿,有意阳奉阴违,惊动目标呢?总之不知何因,才致了这些反常之事发生。 叶求知一番推测,终究不能确认所料,若不乘传送阵,就难以尽快赶到翠微山,便与唐可儿商量,决定试上一试。于是两人在前方又找了一家传送阵,唐可儿在客栈稍歇,叶求知在该处守候。远远看到守卫们轮值下来,叶求知跟在其中一人身后。行了一段路程,他快步赶上,说道:“这位大哥请了。” 那守卫回头一看,道:“什么事?” 叶求知道:“我初到贵宝地,不识地形,不知在哪里可买到符篆,想劳烦大哥问个路?”说完递去几块灵石。 那守卫见叶求知出手大方,猜知眼前少年是个初出茅庐的稚儿,心中暗喜,说道:“小兄弟要买符篆,可是问对了人,这城里没有我不熟的,你跟着我就是。”领着叶求知穿街走巷,来到一家店里。 叶求知不论价格,胡乱买了一些,说道:“今天有劳大哥,不如由小弟做东,请你喝杯酒儿?” 那守卫也不推辞,道了一声“叨扰了”,便跟着叶求知来到一座酒楼,老实不客气地点了一桌酒菜。两人杯来盏去,吃喝了一会儿,叶求知道:“大哥是本地熟人,不知这城中可有传送阵,我欲去远门一趟?” 那守卫道:“兄弟要出远门,难怪买这么多符篆。你要用传送阵大可来找我,敝派在城中就有。” 叶求知佯喜道:“那可巧了。”接着装作为难的样子,道:“小弟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大哥?”又掏出几块灵石推了过去。 守卫道:“兄弟尽管问,又何必如此?”话虽这样说,手已伸过去,将灵石紧紧攥住。 叶求知道:“小弟之前也乘过传送阵,何以最近各处却要先验明灵根?” 守卫正欲喝酒,闻言停下酒杯,警惕道:“这是最近的新规,兄弟若要传送,就让他验上一验又有何妨?” 叶求知道:“实不相瞒,小弟的灵根乃是五灵根,所以不论你们所为为何,终不免会牵上我,万望大哥能以实相告?”又递了一包灵石过去。 守卫眼看着灵石,手指轻点桌子,道:“本以为兄弟是个未经世面的少年,不想行事倒颇谨慎圆熟。”手指又敲了几敲,接过那包灵石,说道:“你是五灵根,告诉你也无妨,但你切不可外传?” 叶求知道:“小弟省得,决不外传。” 守卫悄声道:“我们上面交待了,要是查到主根为水的就立即通报,并注意其去向。” 叶求知心中一凛,暗想果然如此,问道:“这却是为什么?” 守卫往椅背上一靠,说道:“这就不知道了,上面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 叶求知故作忧色道:“不知小弟的灵根可要紧吗?” 守卫迟疑道:“这个倒不好说,你这种灵根委实稀少,待我回去帮你问问。” 叶求知赶紧道:“这倒不必了,大不了不出这趟远门就是,免得有什么麻烦。” 守卫道:“兄弟说得极是。” 叶求知与守卫一分开,立即和唐可儿出了城,在路上将情况讲了。唐可儿道:“那那该怎么办?”以她的灵根万混不过去。 叶求知一时也束手无策,便此乘车过去,不知前路还有多少风险,看着唐可儿惶急欲泣的模样,猛想起一个人来,说道:“有了,我们又何必亲去,找个人代往不就行了?” 唐可儿一听大喜,高天圣身为名医,找他就医之人必不会少,就算那帮人窥视在侧,又怎知哪一个是替他们而去的?拍手笑道:“找哪个去?”忽转忧色,道:“就算我们找犀婴门相助,恐怕也在他们预料当中,替与不替也没区别。” 叶求知取出一块玉佩,说道:“找他们。” 唐可儿见那玉佩刻着一幅朱雀浴火图,恍悟道:“这是那位朱小姐送你的?”这玉佩是朱凤欣当时所赠,朱凤欣蒙他所救,这份人情可欠得大了,叶求知若上门求助,朱雀宫定然不会不遵。 两人掉转方向,由东南转西南,往朱雀宫而去。叶求知沿途画上朱雀宫的联络图案,以便朱雀宫的弟子与己联系。他上次见朱凤欣画过多次,早记得熟了,现在画出也颇神似。 这天,在一处镇上住下,第二日起早一看,在客栈的柜台边上,昨日绘画之处又多了一个朱雀图案。叶求知心中一喜,知道有人来联络自己,便在大堂上坐定,将玉佩放在桌上。不多时,有人过来,看了一眼玉佩,神色一变,恭声道:“尊驾哪一位,不知召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叶求知见他神态恭谨,知这玉佩大有来头,不是寻常之物,说道:“附近可有贵宫分宝号?” 那人道:“小号便在前面不远。” 叶求知道:“好,你带我们前去。” 三人出了客栈,行不过盏茶工夫,便来至朱雀宫的分号,其由一名筑基后期在此坐镇,名叫顾春风。叶求知递上玉佩,说道:“晚辈唐可儿叶求知拜见前辈。” 顾春风接过瞄了一眼,又递还过去,道:“小兄弟不须多礼,持此玉佩,便是敝宫尊客,但有所请,我朱雀宫定会尽力而为。”知他们上门,必然有事。 叶求知道:“晚辈此来正有一事相求,我一位师长受人毒害,危在旦夕,万望前辈着人去翠微山烦请高神医医治?” 顾春风道:“两位既到了杨洲,怎不亲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众说纷纭 叶求知道:“那毒害我师长之人甚是歹毒,沿路之上设下埋伏,以防我们前去求救。” 顾春风道:“竟有此事?”双目一闪,说道:“两位是来自汵州吧?” 叶求知知他为人精明,消息灵通,便坦诚道:“不错,晚辈二人来自介赑门。” 顾春风蹙眉道:“你们五行宗看来碰上了大事,非但有人对付贵门,便是犀婴门也是麻烦不断,正被万木同春大会搞得焦头烂额。” 叶求知心想:“难怪犀婴门放任这些怪事不管,原来自身麻烦缠身,自顾不暇。”他之前便在青龙宫的郭姓之人口中听到过万木同春大会,只是不知其详,今日又再听到,便问道:“敢问前辈,何为万木同春大会?” 顾春风道:“前段时候,犀婴门突起雷霆手段,覆灭了几家门派,一时谣言四起,说犀婴门欲独霸杨洲,如有不服者,皆遭灭亡。于是多家门派联合起来,欲开一个联盟大会,商议制衡犀婴门。” 叶求知一听,犀婴门遭遇之难不输本门,不知其它三家如何。心想这帮敌人真是厉害,难道竟想五路并进,将我五支分脉一同铲除,还是要叫我们顾此失彼,互不能援? 顾春风道:“你要是有兴趣不妨随我同去参与此会,敝号亦收到邀请?” 叶求知道:“多谢前辈美意,只是延请高神医一事不能容缓。” 顾春风道:“高神医偌大的名头,这样的前辈高人岂是我能请得动的,更遑论派我手下弟子了。不是我不允,而是怕耽搁你们救人。不如等明天过后,我陪你到敝宫一趟,由少宫主派人去请如何?” 叶求知一听是理,他和唐可儿虽是两个小辈,但高天圣乃是唐君安的故交好友,自然不会在意这等小节,可换着别人便然不同。何况为安全计,去者不能透露实情,所以若是请之不动,一来一去,岂不耽误时机,于是道:“难道那大会便在明日举行吗?” 顾春风点头道:“明天就是会期,地点就在城外的四季别庄。若无耽误,也就大半日工夫,路上加快,也就把时间赶回来了。” 翌日,顾春风道:“唐姑娘气血亏损,身体虚弱,就在此休息吧。”要在平日,这样的热闹唐可儿岂能错过,此时有心想去,但实在萎靡不振,只好委屈答应。叶求知换上朱雀宫弟子的服饰,随顾春风往郊外飞去。远远地就见天上人潮如织,流星雨一般划过天际,落向下方一处庄园中。该庄园占地极广,郁郁葱葱,柳烟花雾间尽是亭台楼阁。 顾春风和叶求知落在庄园门前,早有人迎了上来,领着二人走向大厅。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三人来到一座大殿前,殿上写着“君子堂”三字。进了厅来,厅里十分开阔,摆满桌椅,只留上首一块空地。顾春风熟人颇多,一路打着招呼,来到座位上。刚一坐下,瞥见不远处一桌,忙站了起来,上前见礼,拜道:“见过郭前辈,这位想必是龙公子吧,朱雀顾春风拜上。” 郭姓之人微微颔首,眼睛却看着叶求知,道:“这位是你朱雀宫什么人?” 叶求知听他见问,硬着头皮拜道:“介赑门弟子叶求知见过龙公子郭前辈,上次实非有意相瞒,还请两位见谅。” 那郭姓之人冷哼一声,瞟了一眼坐在他身边之人,说道:“你上次说是青屏山弟子,现在身着朱雀宫的服饰,口称介赑门人,你哪句话才是真的?” 叶求知如负重压,汗出如雨。顾春风解围道:“此子确是介赑门弟子,着敝宫衣服,也是为便宜行事。” 郭姓之人又哼了一声,闭目不再理会二人。二人退回原位,顾春风问起原由,叶求知说了,顾春风道:“原来如此。” 过了半晌,厅中再无人进来。一名老者走到上首空地上,四方一揖,道:“欢迎各位道友驾临敝庄,我与三位贤弟深感荣幸。承蒙各位看得起,将大会选在敝间,我忝为主人斗胆上来说两句。”顿有人在下面道:“梅翁客气。” 梅翁向该处点一点头,续道:“诸位应该都知道,前不久犀婴门不知何故,灭了长华门等三派,现在更有一种说法在流传,说犀婴门此举是为了独霸杨洲,如有不服者,下场皆如此三家。我在此不予置评这传闻是真是假,犀婴门做得是对是错,只希望我杨洲还如既往一般,和睦相处” 下面有人道:“梅翁,这是你的一番仁者之心,可有些人却不做此想。” 又一人道:“这叫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欲待和睦共处,可有些人却不答应,我们总也不能束手待毙。” 又一人接口道:“不错,这世上有你四位这样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亦有那争权攘利的野心之人。” 一人高叫道:“徐掌门说得好,要说这争权攘利,无犀婴门为甚,他们欺行霸市不说,现在还要一统杨洲,这不是欺负大伙儿到家了吗?” 前几人中除了梅翁外,语气虽然不善,但都未直接剑指犀婴门,大家都存了忌惮之心,唯此人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有人道:“马同元,你自己经营不善混不下去,可不要把这私怨夹在里面,迁怒攻讦犀婴门,这样还如何公正看待此事?这事关乎我杨洲的安稳和平,岂容半点私心偏见,一个判定不好,说不定就是一场刀兵!” 本来还有不少与犀婴门有利害相关的门派要附和马同元的话,听了此人一言,顿时都不语,均想:“原想煽动众人,大家联合一气,以逼犀婴门收敛一点,但要是弄巧成拙,恰如此人所言,激怒了犀婴门,我们定当首当其冲。”先前发言的几人微微变色。在场的不少明智之士听了,暗暗点头,心道:“不错,此事还须谨慎判断。” 马同元道:“谁说我私心偏见,难道我身为杨洲之士,倒不能置喙吗?”见众人不语,冷笑道:“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早晚都要死。” 那人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同元缓缓道:“长华门三派被灭在前,不知下一个会轮到谁?”他游目四顾,好似他目光到处,便是犀婴门的屠刀所向,众人被他瞧得甚不舒服。 那人道:“长华门被灭不假,可凭何说犀婴门想一统杨洲,大加伐戮?说不定他们之间另有恩怨?我们怎凭一番揣测,就无中生有?到时冤枉了犀婴门不说,要是真逼得他们走上这条路就不好了。”他此言一出,顿有不少人点头赞同。毕竟仅凭一条谣言,便说犀婴门有称霸之心太过武断,万一惹怒了他们,弄假成真,就是一场大风雨,在场的都要牵连其中。 马同元道:“犀婴门一言不合就诛灭三派,当真是好霸气,好手段。你们若是再畏首畏尾,自保苟安,任他蚕食,终有一日会遏制不住,那时再来后悔也已晚了。” 众人一凛,马同元这话恰好击中大家的最担忧之处。犀婴门日渐壮大,稳压各派一头,此是不争之事实,加上它背后是五行宗,早为众人所忌,此次长华门事件一出,谣言四起,大家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不少人心中忖道:“这马同元虽有挟私中伤之嫌,但话中不无道理。” 马同元见了众人神情,心中得意,说道:“以长华门之事推断犀婴门欲独掌杨洲虽然有些牵强,可流言也非空穴来风,不可不防。我提议即便犀婴门没有此心,我们也大可联合起来,守望相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已备未雨绸缪。他犀婴门要无此心,就应以示坦荡,不以为忤。” 不少人听了,不禁意动,亦有人不以为然,心道:“说得轻巧,我们若是联盟,摆明了是制衡犀婴门,他们岂能不计较?” 忽有人拍手笑道:“马同元,你果然打了一手好算计。” 马同元向此人看去,眉头一挑,说道:“哦,我怎么打了一手好算计?” 那人道:“据我所知,你门中已穷得揭不开锅了,即将分崩离析。这盟一旦结成,大家便得同舟共济,你这一方有难,他们八方要不要支援?若不支援,这盟嘛嘿嘿”他冷笑了两声,却不说下去,但众人无不知道他言下之意。 马同元恼羞道:“吴江铭,我一意为大家着想,你却将我想得想成这样,我平时可没得罪你吧?” 吴江铭道:“你马同元可能亏心事做多了,不记得了,我便提你个醒,十年前,落日山,乘风岭。” 马同元一听,指着吴江铭道:“你是” 吴江铭冷冷道:“正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急转直下 马同元看着吴江铭,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突听有人道:“今天我们所论的是犀婴门的事,你们有什么仇怨还请在会后私下解决。” 吴江铭回头怒道:“你”才说了一个字,看清说话之人后顿时住口,坐下不语。 顾春风对叶求知道:“刚才说话之人乃是四季山庄中的竹先生,此人最是直节不屈,刚正不阿。四季山庄素来疏冷高洁,遗世独立,为何也牵涉其中?”最后一句却是自问。 自那吴江铭说话后,马同元便似有了心事,心神不属,场上一时无人言语。这时有人道:“大家为了商讨事情而来,怎么倒先争吵起来了?以我之见,犀婴门创派日久,在创立之初,还未有我们在座的许多门派,以前未见他们持势凌人,欺压同道,为何现在一反故态,想称霸争雄?这传言我估计多半是假的。我们若是贸然结盟,恐怕不妥,就算犀婴门不予理会,这芥蒂也是种下了。” 又有人道:“孟道友,你的想法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以前没有的事不代表以后便不会,犀婴门也许不会的事,别派以后未必就不会做。” 孟道友道:“那也极有可能不会发生。” 那人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所愿,我倒觉得刚才马门主所说的有几份道理。我们联盟所旨乃在和平共处,守望相助,并非党同伐异,与人争长短,只要我们立意清明,就不怕别人误解猜忌。我们结盟后,不妨修书犀婴门,表明我方之意,犀婴门若无异心,纵一时不快,日后自见我等之磊落无欺。若有异心,他们见信后也会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就此免去一场灾祸。” 此言一出,众人大是称许,一人道:“杜掌门之言甚是中肯,我老季第一个赞成。”其他人也相顾点头,眼见联盟之势已成。 那老季道:“大家既都赞成联盟,我便来推选一位盟主。杜掌门德高望重,刚才又首倡联盟宗义,便由他来担任如何?” 杜掌门刚待要说,便有人道:“首倡联盟宗义的,非是杜掌门而是马门主,如此我推选马门主。” 马同元听到此言,喜道:“道友抬爱。” 忽听有人扑哧一声笑,却是女子的声音。马同元循声望去,怒道:“卢夫人,你这是何意,你纵使不同意,也不用嗤笑于我?” 卢夫人笑道:“谁出任盟主我毫无意见,反正我青屏山也不会加入。只是我一听马门主要出任盟主,我便不由想到联盟下的弟子在你带领下,一起潦倒的模样,我便没能收控住,一时失态,望马门主见谅。”旁人一听此言,也笑了起来。 马同元道:“你青屏山不加入联盟我早有预料,就怕你青屏山一旦加入,我们这边才有什么言语,犀婴门转头就知道了。” 卢夫人道:“我青屏山家小业小,加不加入也没什么打紧,倒是联盟有了马门主这样的大才,想必会蒸蒸日上了。” 马同元怒道:“青屏山难道换了门主吗,却要一个女人在此多言碎语?” 卢夫人道:“哎哟,马门主还未当上盟主,就耍起官威来了,管起我们青屏山的内务,要是马门主做上了盟主,这联盟中大小的事岂不让你操碎了心!” 众人闻言一笑,随之心中又是一动,不知这卢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倒是提醒了他们,既入联盟,固亨其护持,但也要遵守盟约,受其限制,顿有不少人又萌生退意。 马同元道:“久闻卢夫人娘家势大,在青屏山中是个太上门主,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卢夫人道:“外子性情澹泊沉默,不喜言辞,一些传话递讯的事儿,就由我来代劳,门中大事却是不敢擅专做主,倒也不曾使得门中萧落,弟子穷困。” 马同元暗恨卢夫人牙尖嘴利,说道:“你一介女流,我不与你计较,卢门主此时就在席间,何不说上几句?” 卢门主淡淡道:“拙荊之言便是我的意思,我们此来是受邀观礼,其它的事与我等一概无关。” 马同元道:“你青屏山不加入联盟,这其中的互市互惠自也没有你们的份了。” 卢夫人道:“你马门主的利惠,我们却是不敢消受。” 马同元怒道:“你” 旁人见此情景,立即接过话头,说道:“青屏山不愿加入,我们也不好勉强,不过这盟主之位我却觉得梅翁比较适当。”此言一出,便有许多人赞同。 有人道:“是极,是极,四季山庄四君子,俱是高风亮节的谦谦君子,这盟主之位非梅翁莫属。” 梅翁摆手道:“多谢各位抬爱,只是我们四人闲云野鹤惯了,久不预世事,饲草弄花还行,这盟主之位却是做不来,诸位还是另推高明。” 先一人道:“梅翁实在太谦,这盟主你不来做,谁还做得?” 梅翁道:“在座各位人才济济,比我高明者不知凡几,还是另选贤能吧。”一再推拒不受。 又一人道:“梅翁作为东道主,此事的发起人,却这般推辞,岂不冷了我们一片热忱之心吗?” 梅翁惊道:“说到东道主,倒也勉强算得,但这发起人却又何从谈起,我们兄弟只是将敝庄奉来借给诸位聚会之用?” 众人面面相觑,一人问道:“请柬上明明写说定于今日,在四季别庄商讨犀婴门一事,如非是你们的邀请,又怎么约在此处?” 梅翁道:“敝庄从未发过此柬,只是见大伙儿要在此处相会,不便拂了大家的意思,扫众人之兴,所以才借庄一用,何来发起人一说?” 突然一个阴侧侧的声音道:“真是一群胡涂鬼,连何人所邀都不知道就来集会,如此乌合之众竟敢与我犀婴门作对,实在可笑,哈哈哈。” 许多人同时喝道:“谁,藏头露尾,不敢现身吗?” 一人从席间站起,身子一晃便来到了上首空地上,说道:“出来便出来,还怕你们不成。” 三条人影一闪,出现在空地上,与梅翁成合围之势,将此人围在中间,却是与梅翁合称四君子的另外三人。梅翁道:“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四季别庄?” 那人站在梅翁四人之中,昂然不惧,道:“竟然惊动了梅兰竹菊四位大驾,在下深感惶恐。”可看他模样哪有半分惶恐的样子。他目光又一扫众人,喝道:“你们私下集会,商量对付我犀婴门,真是好胆!” 竹先生平时为人最是疏狂,见此人如此傲慢,心中有气,道:“他们都是我四季别庄的客人,何言私下集会?倒是你不请自来,有失为客之道。” 那人道:“杨州不日便都属于我犀婴门,我何处不可去,何处要遵客道?你们不告自聚,图谋不轨,莫非想步长华门的后尘?” 众人见这人直承其事,不由大哗。梅兰竹菊对看一眼,同时伸手向那人抓去。只见四手到处,那人身影恍如青烟般被搅散,原处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空中嗡地一声,风云变动。众人运识一看,四季别庄内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在迅速枯萎,连摆在殿中的盆栽也不例外。席间本摆放了不少灵酒瓜果,此时木灵精气流失一空,变成了清水烂果,众人身上的真气亦都不受控地往外跑。 梅翁惊叫道:“晦朔枯荣阵?” 这《晦朔枯荣阵》是犀婴门的镇山之宝,共分两套阵法,正行为荣阵,反行为枯阵,一正一反,一荣一枯。荣时花开顷刻,起春回阳,枯时枯本竭源,万物寂灭,好不厉害。 空际中传来那人的声音,道:“不错,这正是‘晦朔枯荣阵’中的枯阵,大家既听说过也必知道,过不多久,你们体内的真力便即消失一空,不死也成废人。” 之前众人对他的身份犹有怀疑,此时由不得不信。大家本为赴约而来,商讨联盟之事,不想竟为犀婴门所用,自投罗网,被人困在绝阵内。现在杨州多数门派的首脑人物尽集于此,若是被一网打尽,其各自门派或不击自溃,或实力大损,更加不是犀婴门的对手了,犀婴门风卷残叶,可轻而易举一扫杨州,成为境内的唯一霸主。 众人言念及此,无不为犀婴门的阴谋手段而感心寒,更有人想道:“此事是由四季山庄而发,莫非这梅兰竹菊四君子已为犀婴门买通,联合他们设下此局?万料不到这四君子平时看起来高情远致,不同流俗,原来竟是屈于强权的伪君子。”继而又想:“难怪他们刚才百般推说不是发起之人,原来是在推诿责任,撇清自己!” 作此想的人不在少数,顿大家的脚步齐向这四人移去,隐隐然将四君子围在中间,他们旦有异动,首先便将他们拿下,挟为人质。四君子何尝看不出大家的举动,但一来问心无愧,心中坦荡,二来此事也无从解释,稍有抗拒反先生内讧,当下坦然站于原地,冷眼相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更上层楼 此时有几人向殿外掠去,纵使绝阵业已发动,总也不能就此束手待毙。掠至殿口,隐觉有气流横在出路上,齐挥掌向前轰去。他们身形甫一展动,殿中便有人喊:“使不得。”但他们俱是一方好手,动作何等之快,那人话音才落,他们已闪至门口,挥掌击出。只听呯的一声大响,屋宇震动,墙柱皆成齑粉,整个君子堂被轰成渣土,气流激荡。好在大家都功力非凡,一个个运气护体,叶求知夹于众人之间,也未受伤。但处于这枯阵之中,时刻感觉真气生机正不断外泄,纵使运力遏止,也止之不住。 那几个想破阵之人却惨呼起来,双手如定在空中,不能收回,真气似泉涌一般,从双臂上直渲而出,不过顷刻,便泄出大半,如再不能撤回,过不多时便要抽成人干。 一人越众而出,双手连抓,将殿中残破的桌椅向那几人的手按处不断掷去,又一把扯过一条布缦,抖手一卷,布缦一端直飞出去,如灵蛇般缠过那几人的腰肢,向后猛力一拉,已将这几人硬扯了回来。这几下兔起鹘落,快不暇接,叶求知只觉眼中一花,那几人已被解救回来,瘫软在地。 众人见那几名高手只五六个呼吸间,真气便几乎泄尽,一双手臂好似鸟爪一般,血肉全无,只余两截嶙峋干枯的瘦骨,无不暗惊。 那自称犀婴门之人哈哈笑道:“我劝各位还是不要妄动的好,否则真力流失得更快。” 众人皆是惊惧,忽有人道:“这位道友,我们只是前来观礼,并未加入联盟,还望道友放我等出去。” 那人道:“刚才我在席间看得一清二楚,何人说过什么话,我心中已然有算,积极踊跃者不会轻饶,而未参与者自也不会伤害,道友若想投靠敝门,只需言语一声,我即刻就放你出去。” 那些说过犀婴门坏话的,或有怨词的无不心中咯噔一下,心中一凛。先前讲话之人顿时不语,此刻未至生死关头,哪能轻易言降,纵使怀有屈从之意,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便现在就表露出来。 又一人道:“既然道友刚才在席间,应该清楚我们成立联盟非是要针对你犀婴门。而且适才我们业已发现,其中好似有甚误会,我们在座各位都未主动发起这次邀请,实是受人愚弄。道友不妨先撤了大阵,大家坐下来慢慢详谈?” 那人讥笑道:“道友莫非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话音一转,道:“况大家也未猜错,我犀婴门欲独掌杨州,好容易困住了各位,又岂会轻轻易易就放过你们。今日大家有幸同聚于此,便携手共赴黄泉吧,大家一起上路,也不寂寞,哈哈。” 马同元叫道:“诸位,我之前说过什么来着,我早就瞧出犀婴门有狼子野心,大家还偏不信。” 另一人道:“你们犀婴门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欲与整个杨州为敌吗?” 那人淡然道:“与你们为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若是想归顺我犀婴门,可要快些决定,在阵中久了会对各位的身体造成莫大的伤害,莫说我言之不预。” 众人一时默然不语,一边运力抵抗真气外泄,一边各想心事。梅翁对众人道:“大家之所以身陷这里,一来是受了小人的拨弄,二来也因诸位相信我四兄弟的为人,才致有今日之祸。敌人在我四季别庄中设下圈套,我四人身为此间主人,难脱失察之罪。我兄弟这就给各位蹚出一条血路,若能侥幸冲出,也算报答各位的知交之恩,如若不成,就以死相谢。”转目环视三个相知多年的至交好友。兰竹菊三人也都看了过来,均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决然之意。众人之所以如约赴会,一来是心忧犀婴门之变,二来是冲着他们的金面,相信他们四人的为人。虽说这全是受人愚弄,与他兄弟四个无关,但也不无愧疚之意,又加上众人此时的怀疑,明知闯阵必死,也决意一死以示清白。 他们正要排众而出,慷慨赴死,以肉躯为众人冲出一条血路,就听有人道:“慢着,四位还是好好的待在这里不要动。”说着,数人齐向前一步,将梅兰竹菊围得更紧了一些。 梅翁道:“怎么,你们不相信我们?” 那人道:“以前信,现在嘛倒不好说。” 梅翁闻言,猝退了一步,道:“我四人向来清恪自守,不敢逆违,诸位有目共睹,何致今日事情临头,受别人障眼之法,便对我等改观,难道我兄弟百数十年的声名信誊尚不及一朝变故?” 有人道:“四季别庄被人预先伏下了大阵,这这委实让人难以置信。” 梅翁道:“这别庄我们数年也难得来一次,哪会想到会被人利用,纵算失察,也不损我等大节。” 又有人道:“还在腥腥作态,莫非想乘隙遁出,与同伙汇合?” 梅兰竹菊四人本想舍身取义,为众人蹚路,哪知竟被众人误会,以为他们想脱离众困,乘机逃走,不由得又是伤心又是气愤。 竹先生气结道:“你”正要上前揪住此人,梅翁按住他手臂,惨然道:“罢了,罢了,我们就在此不动就是。”一下子仿佛老去十数岁,好像这枯阵对他的伤害尚不及他此刻的心伤。 先前那人向他们一拱手,说道:“若今日侥幸不死,真误会了四位,改日当登门负荆请罪。”梅兰菊不作声,竹先生却冷哼了一声。 众人拦住了四君子,但自忖修为并不高过刚才闯阵的几人,一时无人再敢去试。有人高声道:“现在怎么办,诸位道友可有法闯出去?” 等了片刻无人说话,这时,适才救人之人忽道:“我来吧,不知诸位可信得过在下,若各位信得过我,便请取出身上的灵石,听我吩咐?” 众人齐看过去,刚才此人曾喝阻那些人闯阵,并出手救人,貌似对这枯阵有些了解,顿油然生起希望。有人问道:“阁下是哪派高手?” 那人向他看来,说道:“我与青龙宫的朋友一起而来。”却仍未说明身份。 郭悟真从身上取出一袋灵石抛了过去,大声道:“尚兄,为兄信你。”龙公子也取了灵石递来。 其他人一见,也纷纷解囊,今日若是出不去,最终难免身死,留在身上徒便宜了敌人。 叶求知也将从黑袍修士处得来的灵石交出,这是黑袍修士的一生积蓄,自不在少数。别人无法看到灵石的数目,倒也罢了,那位尚兄却接在手里看得清楚,不由向叶求知看了一眼,其中固有惊诧,也有欣赏之意。叶求知作为小辈,本可不交,谅来他也无甚灵石,哪知他竟毫不吝啬,出手便是千金,不容那位尚兄不对他刮目相看。别人都是一方豪杰,拿出如此数目不足为奇,况他们拿来是用作救命的,不得不出,他一个小小弟子也有这等气慨,可谓难能可贵。那尚兄心底叹了口气,暗呼可惜,料他在绝阵之中必难坚持。 不一会儿,那位尚兄手中便有许多大袋小袋,他让众人退开,留出一大片空地来,抖手一抛,倒出许多灵石。那些灵石尚在空中,尚兄身形一晃,跃入灵石之中,双手连拨,如普降甘霖般,将灵石洒了下来。一时灵石纷如雨下,嵌在地上,组成一个繁复瑰丽的灵石之阵。 阵法既成,尚兄让众人依序而坐,齐将真力注入地下。顿时光华大盛,一团绚彩之光将众人包围。大家之前还觉生机与真力不断外泄,此时光华甫一笼身,真气虽仍在流出,但瞬时又有其它真气从身下阵中传回体内,不增不减,循环往复。 众人大喜,暗赞此阵大妙,竟将大伙儿连成整体,不致真气跑向外面,只在众人之中流转,实是以众人之力,外加诸多灵石,共抗这绝阵。但惊喜之余,又甚担心,一旦灵石耗尽,众人终不免又袒露在绝阵之下,那时又复之前的处境,不由暗祷这枯阵早一步力尽。 到得此间的多是一派高手,修为都甚深厚,唯有叶求知尚在炼气期,居于众人最末。对于其他诸人而言,真气不增不减,可对他来说,这倏忽来去的真气,恰如一条汹涌澎湃的奔流,不断在他体间穿梭,甫来甫去,绝不停息。他只觉得自己膨胀欲裂,似吹满了气的皮囊,稍加一针,便即爆开。好在他体质非凡,久经潮汐的锤炼,和介赑门诸多药物,尤其是范秋洛心血的滋养,早异常人,否则已然经脉尽毁,爆体而亡。但饶是如此,体内也似有数百头莽牛在狂奔冲撞一般,只能拼了命的与火灵分身鲸吸牛饮,吸纳这外来之气。 叶求知丹田处本有一道禁锢,是那黑袍男子所下,若是让高手解来,自有巧妙之法,但叶求知哪里懂得,此时无法,只得将那外来之气导来,狠命冲撞。饶是他之前曾久经痛楚的折磨,这刻也腹如刀绞,仿佛那外来之气有如巨浪拍岸,不断在撞击丹田。连冲了数十下,叶求知恍似听到一声巨响,小腹处大痛,真气长驱直入,灌注进气海。 叶求知一下痛得魂飞天外,悠久方醒,睁眼一看,许多人正目视他而笑,连忙站起身来。有人笑道:“我们如此辛苦,不想倒成全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决难释疑 () 叶求知见他们神情虽然萎靡,但此刻却笑意吟吟,状甚松弛,知道大难已去,不知那自称犀婴门之人可曾捉到?可转念一想,此人极狡黠,怎会等到阵破后众人来抓他。 梅翁道:“如敝人没有看错,尚道友刚才所布之阵应为‘晦朔枯荣阵’的荣阵吧?” 尚兄笑道:“梅翁果真法眼如炬,不错,我布的正是荣阵。” 梅翁道:“道友既然姓尚,名讳莫非上道下古?” 尚道古道:“我易容而来,不想还是瞒不过梅翁。”向众人一揖,道:“犀婴门尚道古见过各位。” 众人听说此人竟是犀婴门的长老尚道古,有人惊疑,也有人了然。梅翁道:“到了现在各位还不明白吗,那请柬是何人所发,谣言是何人所传?我们都了刚才那人的离间之计了。” 有人道:“梅翁之意莫非是说那人是假冒的,并非是犀婴门人?” 梅翁点头,那人疑道:“可那人刚才所布之阵分明是‘晦朔枯荣阵’,若不是犀婴门人又怎会布置?” 尚道古道:“谁说那是‘晦朔枯荣阵’?此阵只不过类似罢了。”心也是暗奇,此阵实在太过相像,竟鱼目混珠,瞒过了大家。 梅翁道:“惭愧,惭愧,恕在下眼拙,刚才误导了大家。”毕竟他对《晦朔枯荣阵》也只是耳闻,没有亲见过,又听那人自承是犀婴门人,心先入为主,以致认错,其实其他人又何尚不是如此。 众人有人恍悟,有人不以为然,这四君子自身嫌疑尚未摆脱,焉不知这梅翁之前的错认之言不是有意误导大伙儿。但尚道古出相救众人,大家误会了犀婴门却是无疑的,要是犀婴门真有一掌杨州之心,又怎会放弃这个将众人一网打尽的绝佳良。 马同元道:“不见得吧,说不定他犀婴门见我们在此集会,于是便演了这样一出好戏,其实害人救人的都是他们,故意布恩施惠,以此打消我们的联盟。”他口这样说,心却道:“我已将你犀婴门得罪死了,索性强诬到底。” 众人闻言尽皆摇头,不以为然。尚道古道:“我犀婴门若正如传言所说,有一统杨州之心,既困住了诸位,又何必出相救,多此一举?” 马同元道:“那是因你们自忖即使杀了我们,余下阻力仍是不小,又听说我们即将联盟,因此设下这等施敌以惠的奸计,麻痹我们,以便你们逐一蚕食!”他这一强自争辩,竟也有几分道理。 尚道古道:“各派的精英大多尽集于此,今日我若不出,请问有几人能够幸存?”他如此一问,人人心有数,他们困在阵,即使不死也必实力大损,那时又岂能再逃得过那幕后之人的毒。 尚道古又道:“各位一死,你们余下的同门且不说有无斗志,就算顽抗,又顶得了几时?”他这几句说得极铿锵有力,别人毫不疑他话之意。 尚道古目视马同元,道:“我犀婴门若有异心,在此情况之下,为何留你们不杀?” 马同元被他看得不敢正视,支吾半天,忽道:“那你们为何灭了长华门派?” 众人也是满腹疑团,究其今日之事,全因此而起。尚道古道:“长华门派被灭可说罪有应得,大家都知道这派乃以培育‘紫阳树’出名。” 众人点头,“紫阳树”可说是珍贵的异木,一旦成熟,其蕴含的木精灵气不但可用来炼丹,亦可拿来直接吸取,不啻灵石,为众多门派种植。 尚道古又道:“本门特辟了一座山头,专门种植此树,而我们的树苗皆是从长华门这派购买。不想今年我们从这派购买种子播下后,天之内整座山脉的树木俱被‘噬木天牛’等害虫啃得一干二净,好在及时隔断,要不然我整个犀婴门将不见一棵草木。” 众人闻言大惊,难怪犀婴门大动雷霆之火,一山的树木尽毁,不光损失惨重,更有多年的心血化为乌有,叫人如何不怒。尚道古道:“我们查明这些害虫乃是人为将虫卵藏在‘紫阳树’的树苗挟带进来,于是派人下山去质问派。哪知派不但杀了我们的弟子,还联合起来对抗本门,于是敝门才一怒之下灭了这派。请问各位,敝门可有哪点做错?” 众人俱不得声,若正如尚道古所说,这派可说是咎由自取。尚道古又问马同元,道:“马门主,不知敝门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如有做错还请马门主指正?” 马同元吃吃道:“贵门没没有做错,是是我们误会了贵门。” 尚道古道:“可听马门主之言,好像对我犀婴门积怨颇深,待有时间我倒要到贵门走上一遭,好好听听马门主究竟对敝门有何不满。” 马同元连称误会,竹先生忽冷冷地道:“诸位既已将话说明,这就请吧,我四兄弟是沽名钓誉之辈,不配与各位为伍,你们耽在这里,没地污了你们的双足。若是有哪位不服我兄弟的为人,大可过来指教,我兄弟四人随时候教。” 梅翁道:“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由他们去吧,又何须定要他们了解。”言语虽颇多豁达,但听来却满是无奈萧索之意。也难怪他们心灰意冷,一临生死关头,他们平素的清名令誉竟如此不堪一击。 尚道古道:“四位不须灰心,你我两家同病相怜,我犀婴门立派数千年,尚不免遭人嫌疑。你四人家业倶在杨州,做来又有何好处,徒让门人弟子成为众矢之的,各派之敌。” 众人一想是理,若是四季山庄勾结犀婴门还有道理,纵然事情败露也有犀婴门撑腰。可此事明显非犀婴门所为,那么四君子如此做就殊为不智了,硬生生将自己推向众人的对立之面,犀婴门首先就不容他。再想这四人平素的为人,顿都起羞愧之心,无颜再留在这里,纷纷抱拳告辞。 尚道古也与四君子作别,合青龙宫等人同往朱雀宫分号来。路上问起叶求知的来意,听闻唐清源毒,危在旦夕,而介赑门身陷困局,不在己下,大惊说道:“是什么人欲毁我五行宗而心甘?”对于敌人层出不穷的诡计深感忧心。 郭悟真道:“尚兄,你破坏了他们的大计,此时实不宜单身在外。” 尚道古道:“唐师侄的爱女受伤,我看完后便走。” 数人来到地方,尚道古解了唐可儿腹的禁锢,拔出血狮子,便即告辞而去。临行前道:“郭兄,我本待央你前往翠微山请那高神医,但后来一想,敌人布局如此缜密,高天圣本人亦不得不疑。为今之计,只有上朱雀宫请朱兄出,或能解救唐师侄的寒毒” 郭悟真道:“介赑门有五位高尚不能治,估计朱兄去了也未必能成?” 尚道古道:“朱兄功力通神,与唐师兄他们水火相济,说不定见效,就算不济也可延缓些时日,那时再另请高明也是不迟。” 郭悟真道:“如高天圣那样的医术,又岂能轻易找出第二个来?” 尚道古道:“上翠微山必多阻碍,反不如先请朱兄去缓一缓来得快,如实在无法,也只有冒险上翠微山一试。”于是将叶唐二人托付给郭悟真。 事不宜迟,郭悟真和顾春风,以及叶唐二人立即上路,奔赴朱雀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辗转奔波 () 唐可儿经尚道古去了血狮子,解了隐患,但心忧父亲,又加一路上颇多波折,已失往日笑容,和活泼劲儿。而叶求知到了此刻方有暇检查身体,他初醒之际,便觉自身已有天翻地覆的变化,陡增了无穷力量,精神焕发,勃勃然欣欣然,耳目一新,无形之,似与这茫茫天地更多了一层亲近之意。之前他吐纳天地之气,犹可说与之呼吸相闻,现在隐然间似与周遭有了一丝心神牵连。蓦地想起师父之言,说筑基之后,便与天地气相连,当时不明所以,也无暇多问,此时在途,又有高在旁,何不去请教。 他不敢惊动郭悟真,于是向顾春风请教。顾春风笑道:“这气二字要拆开来讲,实是指你我修行一途的练气与悟道。练气便是将这天地的五行之气,引入体内,化为自身真气,易筋洗髓,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万物无不禀阴阳二气而生,看似形态万千,各不相同,实无二致,人类也不例外。我们吸纳天地之气,无非是借彼之气以强自身,如此一久,焉不与天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要是那大能之辈,深得天妙理,一呼一吸间,无不与天地同符合契,亲密无间。而悟道则是通晓五行之辨,探求阴阳之变化,你一旦掌握,身边的一草一木无不为你所用。小可隔空取物,喷火生冰,大可翻为云,覆为雨,移山搬海,此谓之法术神通,所凭者无非是自身的法力和元神。此二者便是气与,气已不用讲,而者为什么与天地相连,实因我们悟道之际,便须存思冥想,感应天地,以己之道印证山河日月。此即是气与天地相连,或谓天人感应,功力越深者越加显著,我等修炼无不亟盼天人合一。” 叶求知修炼迄今,亦算小成,略有体会心得,听了此言,与自身一加印证,果真如此,心想:“我等之气得之于天地,这便如天地吐哺,饲飨于我,天地于我岂不等如母与子,焉不血肉相连。而我修习本门的元神修炼法,日日观想我岛上的河川水流,更时时临摹海上升明月图,便是期望能观得其形,揣得其意,留得其神于我心间,如此修炼岂不是与天地心神相照!”他想明此节,顿露恍悟之情,于这修炼之法,和天人关系又多了一层理解。 顾春风观他神情,笑道:“叶兄弟果然天颖聪慧,一点就透,难怪这般年轻就筑基了。”他见叶求知根骨非佳,因此有此一说。要知功力尚可用药物提升,可对道法的领悟却绝非有其它途径可以增进,有多少人功行圆满,却差那么一点灵光,卡在瓶颈上,难以寸进,此子能够突破,想必悟性不差,在此之前便已初窥了天。不由想道:“介赑门将他们少掌门的生死孤注投在这个弟子身上,果然有些慧眼独具。此子不但悟性颇佳,更兼灵巧变,跳出樊篱,别出杼,不迳往翠微山,却想到来找我们相助,这一下可大出众人的意料,走出了敌人的布局。久闻他师父智谋过人,此子也不遑多让,果真有其师必有其徒。”于是不敢小瞧于他,当下与他平辈论交。 路上非止一日,纵郭悟真身法再快,一路紧赶,也在日后才到朱雀宫。朱雀宫宫主率众迎了出来,将郭悟真等人让进会客厅,寒喧一阵问起来由。当下由顾春风上前禀明了一切,朱凤欣的父亲朱焚天在旁道:“莫说这位小兄弟曾救过小女,便是冲着郭前辈的金面我朱雀宫也不能不救。不过此事尚不用父亲出马,也不必到翠微山冒险,只要找到一个人,包唐少掌门药到毒除。” 朱雀宫主与郭悟真同时哦了一声,道:“此人是谁?”朱雀宫主与唐君安一样,一意清修,早将朱雀宫的一应庶务交由朱焚天打理。 朱焚天道:“数年前有一人云游至我境内,名叫一得,此人医术十分高明,不让贵境的那位高神医。只是此人性格乖戾,喜怒无常,又居无定所,行踪飘忽。待我打听清楚,再去将他请来。” 郭悟真喜道:“如此最好。” 朱焚天唤来一名弟子,让他去打听一得的消息。过不多时,那弟子回来禀报:“一得最近在罗光城附近出现过,在罗光城欠下一笔巨资,赊了很多药材。” 朱焚天道:“好极了,正要与他算一算我们之间的帐。”向郭悟真与朱雀宫主道:“这位前辈虽然医术高明,但炼丹的本领却差,偏又沉迷此道,因而债台高筑,在我朱雀宫亦欠下不少。好在他修为高深,却从不仗势欺人,强取强夺,吃定了别人有仰仗他之处,大举借债。现在知道了他的行止,我们这便动身。” 正要走时,朱凤欣从殿外匆匆进来,猝见这么多人,脚下一缓,对叶求知道:“你你这是要走吗?” 朱焚天笑道:“爹爹带他去偿还你当日欠下的人情。”带着叶求知和唐可儿起身,郭悟真则留了下来。朱凤欣微感失望,唐可儿临去前,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 罗光城便在朱雀宫的南边,离此不远。朱焚天飞驾前往,一路疾行,大半日便到。在城一打听,得知一得前一日还在这城里出没过,而此时却不在。 朱焚天略一思忖,想到城外罗光山地火极旺,依一得之性,十有躲在山炼丹,便率叶唐二人来到罗光山。到了山脚停下,朱焚天朗声道:“朱雀宫朱焚天拜见一得前辈,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连呼数遍,不见有人相应,朱焚天低声道:“这个老头,见了债主躲起来了。”他声音虽低,但仍四下皆闻。过了一刻,仍无动静,朱焚天见还不能将他激出,便对叶求知他二人道:“我们就在这儿等吧,我看他是否好意思就这样闭门不见。”心谋算怎么逼这怪物出来。 叶求知与唐可儿便在车驾之打坐,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火灵分身突然示警,叶求知悚然而醒,睁眼瞧见一个矮小干枯的老头正将脸贴在唐可儿的身上,吸鼻嗅闻,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而唐可儿对此却一无所知。 叶求知大骇,正要喝止,那老头却掉头看了他一眼,似觉甚是意外,凭空消失在车驾。叶求知忙叫醒唐可儿,朱焚天闻声过来,叶求知将事一说,朱焚天道:“这老头就是一得。”他走出车外,高声叫道:“一得前辈,即已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叶求知忽觉脸上一暖,一个湿答答的东西在脸上扫了过去,他一惊,放开神识去看,却无所见。唐可儿这时惊叫起来,说道:“叶师弟,你刚才脸上无端端地少了一块。” 叶求知伸一摸,抹了一的粘液,而脸上却亳发无伤。蓦地又有个东西靠过来,在他身上蹭了蹭。他慌忙脚下一点,倒纵去十数丈远,呯的一声,撞在身后空处,如坠棉团之。 叶求知刷地抽出漪纹剑,还未及动作,上一股力道传来,劈将他漪纹剑夺了过去。 朱焚天道:“一得前辈,还请不要与小辈为难。” 叶求知向朱焚天靠去,身子才起之际,突然眼前一黑,上半身被什么罩住,腰部一紧,被上下两排坚硬尖锐的东西箍住。唐可儿骇然大叫道:“叶师弟上半身不见了。” 叶求知不敢稍动,唯恐顶在腰际的东西再紧上一紧,自己非分成两截不可。他上身热烘烘的,仿似钻进了一个潮湿闷热之处,一条蟒蛇般的东西缠住了他,将他往里一扯,他整个人腾空而起,直跌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神医一得 () 他尚不及转念,身子已落在地上,却是来到了一个山洞。一个矮小干枯的老头正坐在地上,把玩着一把剑,正是他的漪纹剑。 叶求知上前拜道:“叶求知见过一得前辈。” 一得伸抓起一块石头,向一边空处打去,骂道:“叫你这个畜生不听话,谁让你把他放进来的?” 石头打进空处不见,兀地又从斜刺里飞回来,砸在一得的头上,一得益发怒道:“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可是要我饿你几顿。” “昂”,洞里响起鸣叫声,一得一个不稳,侧倒在地,身子扭来扭去,哈哈笑道:“别挠,别挠,你乖乖的就有饭吃。”又翻然坐起,对叶求知道:“这把剑可是你的?” 叶求知恭声道:“这正是晚辈的佩剑。” 一得道:“你可了不起啊,有这把宝剑。” 叶求知也不知他说的这把剑宝从何来,介赑门弟子可说人一柄,说道:“这是敝门入门弟子的防身之器,也算不上好,难入前辈的法眼。” 一得搔搔头皮,看这把剑确实材质普通,锻造法一般,不明他的宝贝何以献宝似的将这剑献给他,说道:“是吗?你这剑既被我的宝贝看,一定有不凡之处。”在漪纹剑上摩挲了几下,拿眼去看叶求知,见他并无相送之意,便不情愿地把剑递还给他。 叶求知心意一动,就想将剑赠予他,旋即又想,他既说此剑有特异之处,说不定大有干系,还是不妨留着,口道:“晚辈门有一位长辈了剧毒,听闻前辈医术高超,特来拜请,还望前辈慈悲,一施援。” 一得挥道:“不救,不救,老子又要练功,又要炼丹,哪有工夫去救人。” 叶求知见他断然拒绝,想道:“此人果然性格乖张,不通情理。他既债台高筑,当须诱之以利。只是此行本要前往翠微山,高神医是掌门至交,因此出门未带得重金,唯有先请朱前辈垫上,或将他延请至本门方才可行。”便道:“晚辈来自介赑门,若前辈能救得在下的长辈,敝门自不会吝啬。” 一得听说他来自介赑门,眼睛一亮,道:“你小子是介赑门的,那好极了!”伸过来,道:“将你门的丹药拿来我看看。” 叶求知取出全部丹药,其不乏培元益气的,亦有不少伤药。忽又想到此人既为神医,想必对药草极为看重,遂将得自黑袍修士的一应物事,也一股脑地全掏了出来,摆满了一地。 一得瞥了一眼黑袍修士的瓶瓶罐罐,极为不屑,道:“你一个正派弟子,哪来的这些邪物?”将这些东西扫到一边,对那些药草挑挑拣拣,反不及对叶求知本门的丹药有兴趣。他拣起一颗仔细端详,又放在嘴里品嚼,边点头边道:“这水炼之法果有独到之处,不错,不错。”双眼一睁,道:“就这些?” 叶求知点头道:“晚辈身上的丹药全在这里。” 一得大失所望,他好丹如命,叶求知取出的丹药固法精妙,奈何品阶太低,实难满足他一窥其妙的好奇之心,不耐道:“让你家大人来说话” 这时,朱焚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得前辈,叶师侄是小女的救命恩人,我已将你的债务移转给他,如今他是你的债主,你万不可伤了他。” 一得勃然大怒,说道:“岂有此理。”一挥,岩壁豁然洞开,通向外面,喝道:“滚进来。”不多时,朱焚天与唐可儿走了进来。唐可儿一见叶求知,大喜,握住了他的衣袖,站在他旁边。 一得冷冷道:“老子炼丹之际,最烦有人大呼小叫,若是害得我分心,炼坏了丹你赔得起吗?”挥一洒,一片丹药悬浮在空,说道:“你看,这些丹药可抵得上你们朱雀宫的债吗?” 朱焚天一看,不禁苦笑,这些丹药不但色泽枯黄,大小亦是不一,想起宫苦心栽培的药草变成这等模样,心一阵可惜,可脸上又不便表露,笑道:“敝宫不缺丹药,不如前辈出一次,救这位小兄弟的师长一命,你与我朱雀宫的帐便一笔勾销如何?” 一得悻悻收起丹药,道:“病人呢?” 叶求知将唐清源的毒血取出,说道:“病人伤重,不能远行,这是他身上的毒血,望前辈鉴定后赐予一副解药。” 一得接过瓶子,道:“你们等着。”说完走向内洞。 过了半晌,他方出来,说道:“你这师长修习的乃是五行之水,水本属阴,而这毒药却是以‘卧雪草’,‘少女泪花’等数十种极阴之物配成,这两下一遇,阴上加阴,可谓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更奇怪的是这毒竟有女人的体气及极纯的金锐之气,这就更加厉害了。”他摇摇头,甚为疑惑,道:“你这个长辈莫非得罪了哪个女人,了她的毒掌?”随即又否定道:“不对,毒功练成之后绝非如此模样,且她的功力也远不是你这个长辈的对?” 叶求知见他仅凭毒血,半天工夫便辨明毒物的来路,且能说出其含有白无瑕的体气和真力,足见他的医术确然非凡,更且据这一点线索看出唐清源与白无瑕的功力孰强孰弱,那就更了不起了,顿升起希望之心,说道:“唐师伯本是为了救治白虎宫一位女弟子的伤而的毒,倒不是被人用毒掌打伤。” 一得双一拍,笑道:“啊,原来如此,这下毒之人可高明得很啊,法端的精妙!他将毒先下在这女子身上,此毒不但不会发作,反而会借助她本身之气,不断滋长,可一入了男子之体那就糟了。啊哈,如此害人,可真是妙之极矣,令人叹为观止!”语气之,对下毒之人极为赞赏,不断抚掌赞叹。 唐可儿闻言甚为气恼,好在知道此人对父亲极为重要,不能得罪,否则便要骂出来,又见他赞此人段了得,又复紧张忐忑,问道:“那那这毒能不能解?” 一得一翻白眼,怫然不悦,说道:“这人心是不差的,可下毒的段在我看来却不值一哂,他如将‘瑞玉蝉’换成‘白素棠’,将”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药草名,及替换之法,最后道:“这样就厉害了,天下除我之外,再也无人能解。” 朱焚天道:“若是您老亲自下,那受害之人也不用出外延医了,直接听天由命就是,不是您老如此医术,我们怎会求上门来!” 一得听了心得意,道:“这毒解来也不难”看了朱焚天一眼,道:“我若出你朱雀宫的债务是否便一笔勾销?” 朱焚天道:“当然。” 一得道:“我出向来很贵,况凑齐解药殊为不易,你朱雀宫的这点债务怕是抵不上。” 朱焚天见他趁坐地起价,笑道:“你还要什么?” 一得看向唐可儿,道:“我要血狮子。” 叶求知心道:“难怪他刚才闻唐师姐,却原来是他闻出了唐师姐体有血狮子的味道,想要它。”想起那黑袍修士见了唐可儿,如获至宝的样子,如今思来,这血狮子确是个珍贵之物。说道:“这有何难,这血狮子全是前辈的。”取出血狮子递与一得。他之前未将血狮子与黑袍修士的其它物事一并交与一得,却是存了以防万一之心,尚道古虽将血狮子从唐可儿身上拔除,但总要留下当作以后再复发之用,这也是他极心细之故。此时为了救唐清源,也只能全盘交出,口却道:“我师姐身上曾被人种下血狮子,前辈既取了去,便帮我看看我师姐是否已然全部清除。” 一得却不理他,接过匣子打开一看,大骂道:“真他妈暴殄天物,血狮子岂能这样保管。”举起匣子对着空道:“宝贝,给我屙一坨屎。” 扑地一声,空无端冒出一坨大便,落入匣。一得又连连在其放入各种材料,将其紧紧盖好,眼珠一转,向唐可儿道:“你伸过来,我来瞧瞧。” 唐可儿伸过去,一得握住她腕,出如电,在她腕上一划,鲜血顿流了出来,滴在一得承放在下方的匣子里。 叶求知见唐可儿血涌如注,流在装血狮子的匣里,顿明一得的用意,惊怒交加道:“前辈,你这是何意?”向前一步,便被无形之气挡住,不能往前。 朱焚天道:“这小姑娘是敝宫的朋友,前辈千万不要伤了她。” 一得听若未闻,待血接了大半匣,方松道:“这女娃放了血,血狮子的余患才算祛尽了。” 叶求知等人知他在胡说八道,偏生现在有求于他,不能发作。一得轻咳一声,取出一枚玉简及诸多药草,道:“这是药方及药草,你们依着方子炼成解药即可。”似对适才之举有些不好意思,道:“幸亏老子欠的债多,要不然还真凑不齐这副解药。”又笑道:“可要我将它们直接炼好了给你们带回去?”大有跃跃欲试,一展身之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求药得归 () 叶求知曾听朱焚天说过,此人医术了得,炼丹却是一般,哪敢让他炼,若糟蹋了药草,一时半刻再到哪里去筹措,介赑门虽然灵草丰富,但也不能保证齐全,是否会缺得一味两味。 朱焚天道:“介赑门本身便是炼丹大派,不敢再有劳前辈。” 一得吟道:“炼丹大派吗?”转而可惜道:“那好吧,这药如不是我亲所炼,毕竟要差上那么一两份。小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介赑门炼丹虽好,但毒之人乃是的寒毒,解药最好用火炼。” 叶求知和唐可儿俱把眼睛看向朱焚天,朱焚天道:“我便随你们去一趟天一岛吧。”两人大喜。 这时,山下传来一个声音:“罗光城刘征途拜见一得前辈,望前辈垂见。” 一得不耐道:“正是麻烦,又来一个债主。”探伸入虚空,缩回时已抓进一个人来。此人头发焦黄,面容红赤,嘶哑着嗓子道:“还请前辈救我。” 一得一把揪着刘征途的衣领,嚷道:“难怪我买不到‘燧阳火’,原来却是被你得了去,真是不自量力,你才有多大的道行,就敢炼化此火,这下可好,全被你糟蹋了。”劈将唐清源的毒血打入此人的身体。 唐可儿惊叫一声,连忙伸捂住。刘征途了毒血,不但未毒发,肤上赤红之色反而褪了下去。一得道:“回家赶快用‘寒金千凝水’泡个天夜,再用满馥园的‘饯蜜莲子羹’配蔡家的‘冬梨冰糖’饮用,想必能捡回你的一条狗命。你我银货两讫,以后莫要再来烦我。”随一丢,如扔弃屐,将刘征途扔了出去,道:“快走,快走,莫等债主又找上门来,宝贝,咱们快再搬家。” 四人眼前蓦然一暗,好似进了一个热烘烘的所在,只一瞬,身上又是一凉,却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唐可儿大奇,问道:“前辈,你这宝贝是什么东西?” 一得一翻眼,说道:“小姑娘没见识,我这宝贝可是个活宝贝,不是东西。”有些炫耀道:“它叫空空兽,是一种空间奇兽,腹自成乾坤,能在这大千世界里自由纵跃来去,眨眼间便从此处跳往彼端,厉不厉害?” 昂,一个声音从身侧传来,其音拖得悠远绵长,隐含得意之情,似这空空兽知道主人在赞扬它。唐可儿突觉上一暖,移目一看,掌竟然不见了,她一下喜不自禁,说道:“它会下崽吗,如果它下崽,送我一只可好?” 一得道:“我的宝贝儿自己还是个崽儿,又如何下崽?” 叶求知觉得臂被顶了一下,伸去摸,触之处软绵绵的,甚是舒服。一得目露惊异之色,道:“我这宝贝对你是大感兴趣啊。”突然脸色一变,叫道:“不能再让你与我的宝贝接近了,走也,走也。”临空一蹿,已不知去向。 解药既已到,人乘驾直飞汵州。到了汵州便即转往当初出来的秘道处,人从秘道里传入介赑门。 叶求知带得解药回来,介赑门上下皆是大喜,将朱焚天请进里面相助炼药。介赑门不乏炼丹高,既有了药方,解药不日可出。在听了叶求知说完求药的经过后,众人更是交口称赞,有人暗自思忖:“此子虽然年纪幼小,修为低微,但却能独辟蹊径,跳出敌人的既定之局,实属不易,换了是我就未必能成,说不定已被截杀在去翠微山的路上!” 也有人想道:“这一路果然凶险万分,危四伏,确如刘师弟所料。这师徒俩一个料事如神,一个灵活变,倒也相得益彰。” 还有人想:“叶师侄之所以半路上改弦易辙,想是受了刘师弟的指点,刘师弟果然推算神准,运筹帷幄。”对刘光济之能益加信服。却不料刘光济固然善谋擅断,却也不知一得会来至烨州。 叶求知回到钟灵峰,刘光济跟他说起走后之事。本来叶求知他们一去多日,唐清源已奄奄一息,命在旦夕,幸好五行宗来了五位元婴前辈,再加上介赑门的五位,大家轮番不停给唐清源灌输真力,方才拖至今日。 刘光济对于叶求知已然筑基一事甚为高兴,便问起详情,叶求知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连火灵分身一事也未相瞒。这便牵扯到前案,有许多叶求知当初隐瞒未说之事。他既拜了刘光济为师,就不愿再有所隐瞒,况且他此番救了唐清源,相信再也不会见疑于众人。 刘光济听了后,道:“你向我坦诚一切,足见你心无私,你当日所虑者也并非不无道理。”对他的火灵分身颇有兴趣,说道:“天下卓智之士不知凡几,也不是没有人想过此法,只是心血须到金丹时方才凝结,来之不易,以之分心炼就一具分身,得不偿失,还不如一意潜修。至于夺他人的心血,乃是天下大不韪之事,被视作邪徒,为天下正道所唾弃。那范秋洛想将你练成傀儡,哪知偷鸡不成,反成全了你,也算他报应不爽,你的造化。余下的心血你切不可再行炼化,如寻到其它灵体,正可炼成五行分身。” 然后又道:“待我好生打听,看何处有灵体,再陪你前去收取。你此番奇遇,切不可与外人讲,免生枝节。” 他又取出一枚玉简,说道:“你本为五灵根,如再单修一法已不合适,这枚玉简所载的功法乃是我五行宗的绝学,囿于灵根所限,修习之人并不多,现下传给你,望你好好研习。” 叶求知接过玉简,心感动,师父随便从身上取出,足见他早已为自己设想好。 玉简所载的功法名为“无方明决”,涵盖甚广,雾餮门c犀婴门等其它四支莫不包含在内。 刘光济道:“这门功法为师碍于资质也未修习,对你的指点有限,只能靠你自行参悟了。修炼之人师从天地,一草一木,皆可为师,不独我能教你,他人他物皆可教你。修行全在个人,你好之努力。” 叶求知正欲回答,门外有个稚嫩的孩童声音道:“你自己的本领不济,教不了别人,还怎么做人师父?” 叶求知本已察觉门外有人,还以为是山的弟子,故没在意,听到此言心恼怒,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出此不逊之言,就想出门查看,却见师父端坐在椅,面无表情,恍如未闻一般。 叶求知道:“师父,弟子去查看一下,不知哪里来的小孩在此玩闹。” 刘光济淡淡道:“不必了,由他去吧。”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弟子说道:“弟子有事禀报峰主。” 刘光济道:“进来。” 那弟子走进殿,说道:“拜见峰主,蓟师叔又来捣乱,峰主前次将钟乳洞封了起来,他进不去,这次他等在路上,将弟子的‘九酿石乳’截了去,望峰主恕罪。” “九酿石乳”是钟灵峰的特产,乃是以前钟灵峰的一位前辈突发奇想,将一山洞的钟乳石间打空,引来溪水,加以各种名贵药材灌注其。溪水在这些钟乳石贯穿往复,时日一久,竟酿出一种灵液,不仅口感甚佳,滋补身体,还能恢复真力,其效用不逊灵石。 叶求知见那弟子脸上有一掌印,微微肿起。修练之人对敌并非要直接接触才可伤人,如此掌掴,实是意存羞辱,不知那蓟师叔是何人,却与小辈为难? 刘光济道:“此事须怪不得你,你下去吧。” 那弟子躬身退了下去,叶求知道:“师父,那蓟师兄是什么人,却在我钟灵峰伤人,强抢东西?” 刘光济摇头不答,转而道:“你且下去,好好修习‘无方明决’,有何不懂再来问我。” 叶求知见师父不说,不敢追问,当即退了下去。到了晚间,叶求知正在房研读“无方明决”,房门忽然一开,刘光济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叶求知的臂,迳往源来峰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始龀顽童 () 还未到达源来峰,就见源来峰上空停着数十人,其有五人围在内圈,组成一个阵形。这五人却是面生,想必便是师父说的,从五行宗而来的五位元婴高。这五人之外则站着人,正是掌门唐君安和本门的另外两位长老。 这数十人里外围了圈,看似杂乱无章,随意地停在空,但所立方位却暗含章法,或上或下,左右连贯,里外交通,环环相扣,封住了这片天地。 唐天泽持一面铜镜,对阵心说道:“道友还是现身出来吧,你陷入我‘五行衍阵’,还想脱身吗?” 阵一个声音道:“老子爱走便走,你一个破阵就想拦得住老子吗?” 话音才落,那五人和唐君安人身形连连闪动,霎时便变幻了数百个方位,往往前一个残影尚未消失,人便到了别处,刹时间人影幢幢,仿有数百人一般,分不清真人幻影,看得叶求知头晕目眩。那八人阵形始终不变,但外围的大阵却冲得零八落。 刚才的那个声音道:“这个破镜果然有点门道,竟能看出我的身形,待我打破了它。”一个拳头直冲唐君安而去。 不待拳头击到,那五人一齐出阻挡,阵顿起飞沙走石,飓风巨浪,刺目的闪电一亮,当空劈下数道惊雷。叶求知眼睛一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耳边惊雷乍响,直似要将他的神魂都震出体外一般,神情一阵恍惚。在电闪雷鸣之际,他依稀听到有人叫道:“莫伤了我的宝贝。” 刘光济伸在叶求知头顶一拍,叶求知觉得身上一暖,立见光明,又复视听。就见阵立着一人,衣衫褴褛,头发焦枯,正是一得。一得嘴里骂骂咧咧道:“有种的一个对一个,围攻算什么能耐?” 叶求知道:“师父,此人是一得前辈,唐师伯亏他相救,才有解药。” 众人是何等耳力,早已听清。一得叫道:“乖乖不得了,叶小子,你再不来老子就要一命呜呼。” 那五人收了,但仍维持阵形不变,将一得围在心。唐君安拱道:“一得道友,多谢你出救犬子一命,在下深铭五内。只是道友如要光临,敝门定当扫阶相迎,何至于要潜入,引此误会?” 一得道:“我是跟着这小子而来。”一指叶求知,说道:“听说你介赑门的丹药非同小可,大大有名,也不知是真是假,就过来瞧瞧,哪知竟被你这个破镜给发现。” 众人一听,原来如此,想介赑门防卫何等森严,竟被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了进来,现在听得此言,尽皆释然。有人心道:“这人果然是个怪人,难道竟不知江湖大忌吗?” 唐君安则想他们进来的暗道可不能再用了,应尽快毁去。邀了一得下来,来到万汇殿,又将朱焚天请来。朱焚天在贵宾楼早听到这边的动静,但身为客人,不便随意走动,此时方明白何事。 众人坐定,唐君安对一得道:“解药还在炼制当,既然一得道友亲来,真是再好也没有,听说道友对丹术一道也颇有研究,正可予与我们一些指导,以免我们一个拿捏不准,耽误了小儿的医治是小,污了道友的令名那就不好了。” 一得闻言大喜,他最好丹术,唐君安既邀他“予与指导”,怎可错过这偷学的会。他自见了介赑门的丹药后,便心痒难搔,否则也不会干冒大险,随在叶求知和朱焚天身后潜进来,他所来便是为此,说道:“令郎之毒,我举可治,医术乃微末之技,不足提尔,丹道却是正途大道,你我正可一同探求。” 唐君安道:“丹道一途深奥繁复,非一朝一夕可以穷尽其要妙,道友何不长留在此,我也好时时讨教请益?” 一得犹豫,道:“这个” 唐君安道:“我烟海楼有丹书一万余卷,丹方六千余剂。” 一得听了犹如饿鬼闻到莱香,不可制抑,犹豫半天,最后道:“好,我便留下来看看你介赑门的丹道究竟如何高明,若是不合我意,我拍拍屁股随时就走,你们可不得拦我?” 众人大喜,久闻这一得大名,知他医术通神,兼之无门无派,到处流浪,今日将他留下,介赑门陡增一名高。至于他说随时就走,依他之性,见了介赑门的丹书哪会舍得走,他们研习了一辈子的丹术,亦不敢说深通,丹书读到至今也未能尽学,这一得一旦留下,那就再也走不掉了,就算赶他走他也不会走的。 唐君安道:“那是自然,道友是敝门的贵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决不会怠慢。”取出一块铭牌来,道:“此为敝门客卿长老的铭牌,持有此牌,我烟海楼所有丹书丹方俱向道友开放,每年的供奉也必不会少。” 唐可儿喜道:“一得爷爷,如今你我是同门之人,你的宝贝儿借我玩玩?” 一得看了叶求知一眼,眼睛一瞪,道:“不借。” 唐可儿嘟着嘴,轻跺了一下脚。唐君安道:“不知道友的宝贝是?” 一得伸个懒腰,道:“老我折腾了一晚上也累了,待我休息好了,再与唐掌门探讨丹道吧?” 唐君安见他不愿作答,也不勉强,命人择一上好的宅院给他,带他前去休息。 刘光济则和叶求知回到钟灵峰,刘光济忽道:“你这段时间小心在意点。”说完迳自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叶求知。 叶求知边走边思索师父的话是何意,难道门里还有人要与他为难不成,师父也保不住他吗?正思索间,忽心生异样,一道劲风袭来。他不及多虑,脚下一点,身子便已飘起,像被那劲风吹了起来一样,向前飘去。只见一道绿影呜地从身旁掠过,抽在了地上。 叶求知飘然落地,正要转身,忽觉脚下一软,身子向下陷去。他一瞥之下,就见一条绿藤也似的东西搭在地上,正是刚才袭击自己之物,地面上泥沙滚动。顿明这绿藤抽自己不着,击在地上之际,附着了沼泽术,自己一旦落下,便即身陷泥沼。 这沼泽术一旦发动,泥沙滚动,便有一股吸咐之力,将叶求知向下拽去,叶求知无从借力,无法抽身而出。此时土已没膝,他伸向身边大树虚抓而去,急用一个吸字决,虚攫住树干,借树之力向上拔去。 这一上一下的两股吸力,顿将叶求知定住,他固不下沉,也无法脱身而出,身子便半卡在泥。蓦地泥沙滚动更烈,将他不断下扯,树干也给他拽了弯了过来,树根之处泥土崩裂,将要倾覆。那条绿藤趁在土穿行,直逼过来。 叶求知猛一用力,凭空将树拔出,挟雷霆之势向身后挥去,同时伸另一只,虚抓住一块巨石,奋力抽身。 只听咔嚓一声,树身从一分为二,一个六岁的男孩在树屑纷飞显出身来。叶求知心一震,暗道:“这小孩如此年纪,难道竟筑基了吗,功力好似尤在我之上?可是日间那个小孩?” 那小孩为大树所阻,绿藤稍微一缓,又即逼来,而叶求知已没至胸口。他猛一运劲,与火灵分身齐齐用力,顿身周冒出腾腾热气,将泥浆都烧了起来,鼓鼓的冒出水泡,如一锅沸粥。那绿藤一滞,不再上前,叶求知爪下用力,身子拔地飞起。 那男孩大感意外,他本有戏谑之色,见叶求知跳了出来,冷哼一声,调头而去。叶求知本想喝问他来意,为何无故动,可那小孩走得好快,将身子纵在一截似木似鞭的绿藤上,冲头下山,转瞬即已不见。 叶求知想道:“这小孩是什么来路,为何与他打得地动山响,师父与同门也不过来查问?师父明知他暗伏在侧,也只对我略作提醒,却不理会,难道这小孩有什么大来历吗?” 师父他自不敢去问,便问起山上的其他同门,他们也都支吾以对,只说这小孩是漱玉峰的蓟师叔,名叫蓟不虞,是漱玉峰峰主苏挽溪的爱徒。叶求知恍悟,原来师父是顾惜同门之谊,因而容忍他胡闹。 叶求知对此事也未在意,不想这蓟不虞隔岔五便上山来,不是对叶求知言语挑衅,便是暗袭。叶求知不明他何以要缠扰自己,但见他年纪幼小,也不与他计较,见了他就避走。蓟不虞见叶求知不理他,之后遇着叶求知便不打话,上来就动。叶求知被他缠了心烦,心道:“我年龄虽与你差了一倍有余,但在众人看来我与你同属小辈,师父和其他同门顾及颜面,不便与你计较,但你即闯上我峰上来,我便替师父管教管教,免得你如此骄纵,不知天高地厚。苏师叔若知道了,也不能怪责于我。”于是不再相让,而蓟不虞上来就打,也不容他相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芙菊斗香 () 叶求知新筑基不久,本不是蓟不虞的对,可他有火灵分身相助,往往能在紧要关头抵挡了过去,及至后来功力越来越娴熟,二者差距也即缩小,尤其是他《无方明决》的离火指,有了火灵分身的加成,更是厉害无比,蓟不虞也不敢直撄直锋,两人日夕相斗,竟斗出个滋味来。他二人与其他同门不同,别人过招只是点到为止,相互之间喂招切磋,而他们一个心怀不满,只一心想压制对方,盼对方出丑,以致下决不留情,另一个却不忿其盛气临人,想一挫其锐气,故也不相让,因而斗得激励异常,旗鼓相当。蓟不虞从之前的隔岔五过来,变成日日皆至,两人一日不斗便觉索然无味。 忽有一日,蓟不虞竟然未来,叶求知大感奇怪,第二日仍不见他。叶求知久候不至,独自练功甚觉无趣,出来叫住一名山上的弟子,询问他情况,那名弟子也不知蓟不虞为何不来。叶求知心疑惑,想道:“莫非蓟师弟忽然转了性,不来纠缠胡闹。”但想一个人的性子岂能说变就变,二人日日较量,棋逢对,正斗得酣然有趣,他怎会突然不来,他不再想羸过自己吗?从这些日子来可看出蓟师弟心高气傲,绝不致久拾自己不下,就心沮气丧,偃旗息鼓,莫非出了什么事?但这名弟子既回答不出,再问也是徒劳,自己多日不出,只一意研习《无方明决》,和与蓟不虞过招,于这些天介赑门的现状却不太了然,于是便问了出来。 那弟子道:“自师叔你求得解药回来后,上宗的五位元婴前辈汇同我介赑门以内的五个分支长老,组成一个十人队,在五境之内大加扫荡,凡是外来之修俱拿获审对,与之关系密切的可疑门派一律排查,外出者皆凭我五门发放的路引,方可出得远门,否则即视作敌人,故而五州内为之一靖,敌人或伏首或外逃,恐怕再难潜藏了。事情大概如此,具体细节就非弟子所能知的了。” 叶求知见他说得眉飞色舞,大有自豪之感,知道大多同门之前都感憋屈,现在方一舒胸臆,忖道:“敌人躲在暗处,伺窥伏,实难一一翦除,也唯有以这样的雷霆段,方能奏效。不过如此一来,不免会招来许多同道的不满愤怼,尤其是杨州一境更要人心惶惶了。他说五州为之一靖,只怕未必,只不过我五行宗太过强势,众人不得不服而已。此事一过,须得挽回不可,否则定蹈当日杨州的覆辙,引来众人的一致反对不可。”就想找师父进言,忽省起已多日未见师父,估计他现在正在忙于此事,心想道:“师父与唐师伯他们大智大慧,焉不知其的利弊,何须我来提醒。此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们必已传书各派,阐明陈述了其的苦衷,哪还用得着我来劳心。” 正在思索间,忽听到劲风袭来,他抖抽出漪纹剑,往风声处迎去,将一块石子横敲了开去,笑道:“蓟师弟,出来吧,不要再装神弄鬼了。”用神识去搜索蓟不虞的身影。 突又一声疾响,一块石子迎面砸到。叶求知伸剑一格,将石子击飞,叫道:“小子,你再顽皮等我抓住了,打你的小屁股。” 就听一声娇叱:“你打谁的屁股?” 叶求知一听知道要糟,接着屁股上一疼,却被某个东西咬住了。唐可儿笑道:“你不是要打我屁股吗,我便先让你没了屁股。” 叶求知陪笑道:“唐师姐你好,我不知是你。空空兄,请松开贵金口。” 他臀后响起一声沉闷的鸣叫声,状甚欢愉,接着屁股上一松,兜头被空空兽吞入腹内,唐可儿正笑吟吟地坐在他对面。 叶求知笑道:“咦,你怎么骗了一得长老,让他把宝贝儿借给你?” 唐可儿得意道:“那老头吝啬的很,我千求万恳也不肯把宝贝儿借给我玩,我气不过趁他不留意,就偷偷地把它拐过来了。”转而问道:“你说的那小子是谁啊?” 叶求知将蓟不虞的事说了,突生奇想,笑道:“我有法子对付他了,等会借你宝贝儿一用,定叫他吃足苦头。”想到蓟不虞被捉弄的情形,不觉童心大发,甚感妙趣。 唐可儿脸上忽现出奇妙之色,笑道:“你真要让他吃些苦头?” 叶求知道:“当然,这小子恃宠而骄,不治治他,非翻了天去。” 唐可儿拍笑道:“正是,正是,真得好好教训他一番。他既不来,我们便找上漱玉峰去。” 叶求知迟疑道:“这” 说到此处,却见一道身影疾飞而来,落向山头,衣袂飘舞,宛若仙子一般。唐可儿笑道:“是苏师叔,这下有热闹可看了。宝贝,咱们过去。” 叶求知正待阻止,已然不及,只一瞬空空兽便带着他们跟着苏挽溪来至殿。苏挽溪恍然不觉,对殿弟子道:“快去叫你们峰主来,我有事找他。” 那弟子道:“峰主不在山上,正在源来峰议事。” 苏挽溪道:“我难道不知吗?你速将他传来。” 叶求知见她语气不善,不知为了何事?过了半天,刘光济方才进来。苏挽溪一看到他,说道:“虞儿呢?你将虞儿交出来。” 刘光济听她问得奇怪,道:“虞儿?”他知道蓟不虞天天来找叶求知,本来还怕叶求知不敌,暗暗准备援,可见他起始虽偏落下风,攻少守多,但也堪堪挡住,后来有攻有守,倒能打成平,也就由得这两个小辈去斗,不再去管,现在听苏挽溪说起,放出神识去寻蓟不虞,却不见他身影,就连叶求知也是不见了,便道:“他不在我山上。” 叶求知见师父端目凝神,便知他在搜寻他俩,心一紧,要是让师父看到他与唐可儿躲在这里,偷听他们说话,那实在是大大的不敬。好在空空兽端的神奇,师父未能发现。 苏挽溪看了刘光济半晌,眼眶渐红,说道:“我知道虞儿有些胡闹,但他还小,你也不至将他困禁起来。” 刘光济摇摇头道:“他真的不在我这里,他虽然胡闹,但我又怎会跟他计较。” 苏挽溪一喜,说道:“你真的不与他计较,其实他如此做也是为了” 刘光济举打断苏挽溪,说道:“此事不要再说,你还是说说虞儿怎么了?” 苏挽溪道:“虞儿这几日都没有回去,四下寻找也不见踪影。我知道他这段时间天天到你钟灵峰来,我怕他闹得凶了,你恼将起来出惩戒,把他囚在这里。” 刘光济道:“他天天来找小徒,这我都知道,可他几日未回我却不知情。” 苏挽溪见他如此说,那当真不在他这里了,忧心道:“这孩子不会跑到岛外去了吧,万一遇到了余孽” 刘光济道:“你先莫急,他没有令牌出不了岛。他恶作剧惯了,说不定躲在哪里。” 苏挽溪恼道:“你说来说去,还是厌恶他是不是,他为何这样,你你难道不清楚吗?” 突然一个声音说道:“哎哟,夫妻俩拌嘴,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殿人影一闪,一个女子进了来,提着蓟不虞。 苏挽溪上前一步,厉声道:“宁无玉,虞儿怎会在你?” 宁无玉道:“你这是在向我问罪吗?我倒要问问你,你的好儿子为何到我山胡作非为,毁了我好多草药。” 苏挽溪道:“毁了就毁了,我赔你就是,你为何拿住了他?” 宁无玉冷笑道:“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无法无天,长大了还得了。他爹娘不管教,我只好出教训教训他,免得他出去败坏了我介赑门的名声。” 苏挽溪气道:“你” 刘光济上前道:“无玉,你先将孩子放了。” 宁无玉斜睨刘光济,缓缓道:“你心疼了?”停了半晌,突然眼圈一红,说道:“好,我这便放了他,你们一家口好好团聚。”将蓟不虞往刘光济处一丢。 刘光济接住了,顺一拂,解了蓟不虞的禁锢。蓟不虞一得自由,便一甩刘光济的,跑到苏挽溪面前,叫道:“师父。” 苏挽溪一把拉住蓟不虞,看了一眼刘光济,道:“咱们走。” 宁无玉冷哼一声,也转身出了殿。叶求知看到了师父的,大感不安,等到刘光济也走了,方才问起唐可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有女刁难 () 唐可儿道:“刘师叔和宁师叔本是未婚夫妇,后来刘师叔和苏师叔一起出门,回来时苏师叔却抱了一个婴儿回来,说是在路上捡来的,收作弟子。但纸包不住火,此事终暴露了出来,原来刘师叔和苏师叔出去时被困在一个山腹里,那山的洞里长着一个奇怪的植物,叫‘天予禾’,他们被‘天予禾’裹在了其。后来同门一起合力才将他们救出,但‘天予禾’吸了他们的精血,结了一个果子,这个果子不久后成熟,竟诞出了一个婴儿,这个婴儿便是蓟师弟。宁师叔听说了此事,便与刘师叔闹翻了。大家都以为这下刘师叔会和苏师叔在一起了,毕竟苏师叔也对他一往情深,哪知他们也没能走到一起。〞 唐可儿顿了一会儿,又道:“你不觉蓟师弟的名字大有深意吗?蓟字岂不正是刘与苏两个字合在一起,这足见苏师叔对你师父的一片深情。可这一下宁师叔更生气啦,她本与你师父是一师所教,自小青梅竹马,一气之下便搬出了钟灵峰,另住它处。大家也由此议论,说苏师叔与宁师叔的名字都取得不好,溪便是流水,流水无情,如何挽留得住,苏师叔与你师父两人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唯有惋惜了。而宁师叔则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唐可儿说完,沉默半晌,问道:“叶师弟,你若是你师父,你会怎么做?” 叶求知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唐可儿叹了口气,说道:“宝贝,我们走吧。” 空空兽吐出叶求知,瞬移而去。叶求知心怅然,心想难怪蓟师弟如此顽劣,原来还有这番来历。他与常人不同,师父又与他疏冷,想来平时听过不少流言蜚语,性情自然不免乖张不逊了。叶求知对蓟不虞不由心生怜意,想到他是师父的儿子,自己便是他的师兄,自当与他多亲近亲近,也好疏导于他。 不想蓟不虞自被苏挽溪带走之后,竟不再来。这日叶求知练完功夫,便御剑飞向漱玉峰,想去找蓟不虞。在山下通禀后,过了顿饭工夫,始有一个女子姗姗而来。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叶求知,说道:“你想必就是刘师叔新收的高徒,钟灵峰的大弟子叶求知了?” 叶求知道:“正是小弟,还未请教师姐贵” 那女子一抬,说道:“请教不敢,既然师弟登门造访,我便现丑一曲,以迎佳客。”不待叶求知答应,伸一抹,便即将路旁一高石上端抹平,过之处,石面平整如镜。她在高石之后的矮石上坐下,从身上取出一副瑶琴,作势欲弹。 叶求知见她已摆开架势,不便相拒,当下一拱,说道:“如此,小弟恭听师姐的妙律纶音。” 那女子双目低垂,两虚抬,铮铮两声按在琴弦上。此两声一出,叶求知心脾两处突地一震,竟似被两道无形的音波击一样,火灵分身猝然睁开眼。那女子调完音罢,抬头看了叶求知一眼,双在琴弦上一覆,十指连连捻挑,悠扬之声便从琴上传出。 琴音始奏,叶求知的五脏六腑便随音律跳个不停。这女子右抹c挑c勾c剔诸般法拨弹琴弦,左则上c下c进复c退复按弦取音。就见她十指如飞,上下跳跃,琴音便清浊间呈,正应相和, 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婉转低回。叶求知听了五脏激跳,气血时湍时滞,时急时缓,身上忽冷忽热,忽亢忽虚,端地十分难受。蓦然明白,这女子哪是奏曲欢迎,而是给他下马威,为蓟师弟鸣不平,看来漱玉峰对师父有诸多不满,连带他这个徒弟也不受待见。 他边运功相抵,边看那瑶琴,就见此瑶琴与常不同,五弦却作五色,分为白青黑红黄,对应宫商角徵羽五声。当那女子拨白弦时,发出徵音,他心头便一跳,拨黄弦时,发宫音,他脾脏就一动,琴弦每发一音,他五脏必相应震动,无亚受无形之气攻击。暗道这瑶琴果是件好法器,竟能以五音攻击人之五脏!以五行而论,心属火,肝属木,脾肺肾分属土金水,此不外乎五行的相应相和,相侮相乘。听说漱玉峰以产五色石得名,溪玉石在流水淌时,相互撞击,会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之声,这琴弦必是这五色石制成。这五色石不仅五行分明,还有另一妙用,以其制成佩器或衣裳,利用五行相应相乘之理,可使佩戴者吐纳之时,有事倍功半的辅助之效。 那女子弹奏了半天,见叶求知只在弹奏之初惊愕了一下,之后便始终面不改色,从容不迫,于是下一紧,曲风一变,声音攸高攸低,尽往极高或极低处弹,极尽跌宕起伏之能事,闻者心绪固大起大落,难受之极,而她这演奏者也大感吃力,双颊见红,十指掠过琴弦有如刀割。她殊不知叶求知有火灵分身相助,若论较个人之力,她要胜过叶求知,但合叶求知和火灵分身二者之力,她就不是对了。更何况心是五脏君主之官,有火灵分身坐镇其,她的琴音安能撼动叶求知。 又奏了一刻,叶求知眼见该女子额头微津,脸色绯红,曲风已转和缓,再弹下去,她的指不被割破,也必受内伤,于是开口道:“多谢师姐款曲相迎,小弟足感盛情,还请师姐带我去见蓟师弟。” 那女子见他仍有余暇说话,心暗惊,知道再弹下去,也奈何他不得,他既给了台阶,不如就此收。站起身来将瑶琴收起,说道:“随我来。”转身便走。 叶求知跟在身后,见她也不御剑飞行,只在山间行走,情知她真力未复,便步行跟随。走了半个多时辰,又见一名女弟子在前面,那带路女子喜道:“秦师姐,交给你了。”也不与叶求知打招呼,越过前方女子而去。 那秦师姐道:“叶师弟,你来我漱玉峰,可曾听说过我们漱玉峰以何出名吗?” 叶求知不知道她忽问此话是何用意,答道:“听说贵峰以五色石和五色石制成的穿戴之器出名。” 秦师姐道:“原来叶师弟知道,你今日既来过访,那便是我漱玉峰的贵客,我忝为师姐及地主,就为你缝制一件五色彩衣作为见面礼吧?来,先让师姐量量身材。”甩抖出一道白线缠绕而来,卷向叶求知的腰间。 这线既细且柔,绕将过来时竟发出撕空之音,还未近身,叶求知便感到一道金锐之风,割裂空气,向他切来。 叶求知不敢大意,一弹无名指,射出一道金锐之气迎将上去,两气相交竟发出刀剑相斫的声音,白线荡了开去。秦师姐一抖白线,白线挺得笔直,迳向叶求知刺来。叶求知指一抵,指向线端,两者顿连成一线。白线尚距叶求知指一尺有余,便被他炽烈的指风烧着,化为金液,滴落了下来。 秦师姐一卷一抽,打了一个鞭花,白线如闪电般圈转,线上火焰即被熄灭,再看时白线已短了不少。她眉毛一挑,说道:“叶师弟,我好心好意给你量制衣服,你怎么烧了我的量尺?” 叶求知道:“师姐的好意,小弟无福消受,还请师姐带路。” 秦师姐笑道:“我说了要送你,岂能收回,让我再好好抻量抻量。”十指一弹,十根彩线甫地展开,如同蛛网一般罩向叶求知。 叶求知仍以“无方明决”的“无方指法”迎敌,姆指为土,食指为木,指为火,无名指为金,小指为水,十指连动,弹向蛛网。一时间五气纵横,丝线飘飞。 秦师姐双挥动,十根丝线如同十条彩色细蛇在空扭转腾挪,将叶求知围在间。叶求知一指对一线,连连点向细蛇的寸之处,五气连击,打得丝线突突直跳,始终落不下来。 秦师姐的修为本较叶求知为高,但介赑门最忌同门相残,兵戈相向,她只好暗找借口,以此来抻量叶求知,让他吃些苦头,以替师父师弟出口气,因而不便直接出,否则叶求知早就败了。她以水系一法操纵五色丝线,看似五行具备,厉害异常,实则在功力上反大打折扣,可单使黑色水线,固然对她有利,但胜之不武,纵赢了眼前这小子,谅他也不心服,徒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头。 她言念及此,笑道:“师姐好心好意替你做件衣服,你纵看不上,嫌我工拙劣,也不该推来阻去,这岂是尊长之道。”话落之时,蓦见天上彩线彼此纠缠穿梭,瞬间织成一块大布,罩向叶求知。 秦师姐道:“别动,乖乖的穿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禁足坐困 () 叶求知见此布五色流转,流光溢彩,岂敢当真不动,让它落在身上,十指连点,打在布上激起一个个的五彩漩涡,竟不能阻其来势。他急忙双抱拳,左指与右小指抵住,指向上方,顿时从双指间激起一道狂风,吹向布匹,却是“无方指法”的“巽风指”。 狂风吹得布匹猎猎作响,既上不得,亦落不下来,两人顿成胶着之势,变成了比拼真力。他们一个功力大打折扣,无法尽全力,一个修为尚浅,勉强是个势均力敌。 叶求知见苦耗不是计,这秦师姐比他功力深厚,虽五彩丝线使来不顺,但气息总比他绵长,如何耗得过她,当下两蓦一运劲,奋起全力吹动布匹,趁布匹略抬数分之际,双迅速翻转,左的无名指与右的指相触,只见一道耀眼的闪电,由指间窜向布匹,顿将击之处轰焦了一块。 叶求知感到一阵力乏,这“罡雷指”猛则猛矣,但实在大耗真力,好在它是由金火二气交迸生成,有火灵分身负担了一份,倒不致一时力竭。当下连续数击,倶轰在蒲张的布匹之上,顿将上面打得焦黑一片,几致洞穿。 那秦师姐不料叶求知还有此绝招,她真气全凭丝线传导,方能指挥布匹如意,当被他第一下雷电击时,即感击之处,真力递不过去,待要撤去,又想此时制不住他,之后也未必能行,正在犹豫是否要一鼓作气拿下他,还是暂避锋芒,徐图后议,接连几个霹雳打在布上,她真力顿运转不灵,失去对布匹的控制。她当下一抖丝线,布匹顿在空解体,被她收了回来,只余数百段烧断了的丝线犹在空飞舞飘落。 叶求知见极快,眼见秦师姐面罩寒霜,柳眉微轩,忙脚下一软,身子俯伏下去,装作力疲之态。他其实虽然力乏,但还不至于斯。那秦师姐一见,脸色稍霁,佯扶道:“师弟,你又还必逞能,我一片好心,你当我要害你吗?” 叶求知苦笑道:“师姐见赐,小弟怎敢有劳。” 秦师姐道:“下次记住了,长者赐千万不能推辞,否则有的你苦头吃。” 叶求知道:“是,小弟记住了。” 秦师姐眼珠一转,说道:“你刚才坚拒,我倒不想再送你了,你来找我蓟师弟有什么事?” 叶求知道:“也无别事,只是多日不见,有些挂念,因而来看看。” 秦师姐微微诧异,端详叶求知,说道:“我蓟师弟生性顽皮,时时找你麻烦,你莫非想来寻隙?”暗想:“听说此人才筑基不久,怎地功力如此之深,师弟与他相较,倒不一定讨得了便宜?” 叶求知道:“师姐说笑了,蓟师弟顽皮不假,但毕竟年纪幼小,大家又是同门,我岂会与他计较。再说我要寻隙,又何必找上门来,难道要得罪贵峰上下吗?” 秦师姐一想不错,狐疑道:“这么说你刚才之言不假,是出自一片真心?” 叶求知道:“当然。” 秦师姐道:“你有如此好心?” 叶求知一听,知道漱玉峰一众人等对师父的成见颇深,恐怕师父在她们心目便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这样他更要帮师父解开此结了,于是道:“小弟若不是挂念蓟师弟,那么此来又怀有何意?” 秦师姐想确是如此,他若不怀好意,岂敢上山,他一个小小弟子,纵有刘光济撑腰,难道还能置门规于罔顾,况他说得一脸真诚,实找不出破绽来,遂冷哼道:“你师父哼,一贯讳莫如深,你是他徒弟,又是什么好人了,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嘴上如此说,身子却拔地飞去。 叶求知赶紧起身跟随,到了一个僻静处,秦师姐一指对面的山壁,道:“蓟师弟便在里面闭关。” 叶求知疑道:“他在里面闭关?”依蓟不虞的性子,他怎奈得住孤寂?况闭关都是高深之士所为,他一个筑基弟子虽初窥天道,但对天道能有多少领悟,需关上门来细究推敲? 这时,蓟不虞听到外面的声音,说道:“是秦师姐吗?你去求求师父放了我吧,我再也不胡闹了。”语声之隐隐带有哭腔。 秦师姐柔声道:“蓟师弟,你好好在此闭关,师父说了你破了这个阵,她自会放你出来。” 壁里沉默了一会儿,突传来一阵拍打摔击之声,秦师姐叹了口气,对叶求知道:“还是你来跟他说吧。”转身离去。 叶求知见蓟不虞关在这里,突生酸楚之意。蓟师弟虽是师父与苏师叔的精血所化,但说到底还是半人半妖,以众人正邪不两立,人妖殊途的观念,对他多半会另眼相看。他自小在众人异样的目光长大,自不免性格怪戾,漱玉峰虽不致对他如此,但毕竟人人都比他大得多,没有一个可伴他的玩伴,苏师叔纵疼爱他,也不会表露出来,他怎不孤苦无依? 叶求知恻然生悯,又想苏师叔将蓟师弟关在这里,困得他一时,但不因势利导,反而堵流而治,只怕会适得其反,使得他性子越来越烈,我何不想法帮他出来,借此取得他的信任,再好好疏导于他。言念及此,说道:“蓟师弟,你且莫急,待我想法救你出去。” 里面蓟不虞停止摔打,说道:“胡吹大气,你都打不过我,怎么救我?” 叶求知道:“蓟师弟,咱们打个赌,如果我救了你,你待怎么说?” 蓟不虞道:“我我你若是能救我出去,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捣蛋了。” 叶求知道:“那可不行,你师父布下的阵岂是那么好破解的,你的条件太过轻微了。” 蓟不虞道:“那那你要什么条件?” 叶求知道:“你以后都要听我的。” 蓟不虞道:“不行,顶多五年,不,年。” 叶求知道:“好,你可不许反悔。” 蓟不虞道:“哼,谁反悔谁小狗。” 叶求知心下寻思,苏师叔应该不会关蓟师弟太久,方才秦师姐说蓟师弟破了阵便可出来,那么此阵的威力应该不会太大,纯是苏师叔用来磨砺蓟师弟,蓟师弟功力再升一级,或可就能破阵而出。但此阵是苏师叔所设,他人是绝不会出相帮的,我纵出也力有未逮,为今之计还是由蓟师弟亲所破为好,免得触怒苏师叔,又再加罚。可如何能破,他殊无半份把握,问道:“蓟师弟,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阵?” 蓟不虞道:“不知道,你你不要拖得太久,时间长了这赌便不算。” 叶求知道:“你倒灵,你且把漱玉峰的地形告诉我,尤其是你师父的住处?” 蓟不虞喜道:“你要去偷我师父的阵盘吗?” 叶求知道:“只怕用外力打开此阵,你师父可要大大的生气,不但会再关你一阵,我也要跟着倒霉。破阵还要靠你自己,找阵盘也不过是搞清是何阵法而已。” 蓟不虞将漱玉峰的地形详细地说了,叶求知听罢,心打鼓,一般人都会将重要之物放在身上,这阵盘会不会在苏师叔的房里,他实无把握,而且此举对苏挽溪极为不敬,若被发现不免受门规处置,但为了蓟不虞不能不为,纵使发现,也算是与蓟不虞有难同当了,料想他之后也必感激,拉近与他的关系。 他去门内买了几张高阶隐身符,返回漱玉峰,在无人处贴了,直奔苏挽溪的住所。好在苏挽溪住处没有禁制,在漱玉峰谁又敢擅入她的房间。 叶求知在苏挽溪的房细一寻找,大失所望,事实确与他所料的一致,阵盘并不在这里,为苏挽溪随身携带。现下唯有到藏书阁去查阅了,可藏书阁所藏阵法何止成千上万,何时才能比对完。 他正待要走,门外忽传来脚步声,叶求知连忙隐在角落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隔壁撺椽 () 苏挽溪和一个男子走了进来,苏挽溪道:“你贵为掌门人,只要报上名号,我介赑门自会相迎,怎么反叫我偷偷带你进来?” 那男子道:“哼,苏峰主,你难道不知我为犀婴门追缉吗?” 这人声音一入耳,叶求知极为熟悉,可相貌却偏偏面生得很。苏挽溪道:“你既知犀婴门在捉拿你,却敢跑到我门上来,就不怕我报上去抓你吗?” 那人嘿嘿一笑,道:“你若不怕事发,不妨试试。” 苏挽溪怒含惧,颤声道:“你你这是胁迫我吗?” 那人道:“不敢,你若收留我,我自会守口如瓶,要是不然嘿嘿,那就对不住了。” 苏挽溪道:“天下之大你何处不可去,为何却要躲到这里来?” 那人道:“你五行宗五大分派全境盘查,我能逃到哪里去?若不是我见得早,早料到犀婴门要对我不利,万木大会一结束便即潜逃,我哪还会有命在!如今躲到你介赑门,任谁也想不到,哪还有比这更安全的。”语气之既有愤恨之意,又难掩得意之情。 叶求知闻言一震,心道:“这人是马同元,难怪声音耳熟之极,苏师叔却是有何把柄在他上?” 苏挽溪道:“早知现在,你当初又何必得罪犀婴门?”口不无讽刺之意。 马同元怒道:“要不是他犀婴门仗势欺人,我何至如此。” 苏挽溪道:“那也是你马掌门平时经营有方,人缘太佳之故。” 马同元恼羞成怒,道:“你救是不救,莫非要我将你买‘天予禾’之事泄露出去吗?” 叶求知一惊非小,心道:“难道当初师父被困,全是苏师叔一策划?这么说蓟师弟的出生也是她有意而为了?”心对这个温温柔柔的师叔不由改观,后一想,这恐怕也是她对师父一片痴心所致。 苏挽溪脸沉似水,看着马同元,忽道:“好,你可以留下,但要委屈你马掌门在我山上做个花匠园丁了。” 马同元道:“全凭你安排,只要留得性命就好。”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是性命攸关之事,不能不谨慎,我怎知你转头会不会告发我?” 苏挽溪道:“你既信不过我,大可离开。” 马同元道:“到了此刻,我又能到哪里去,请你服下这粒丹药,我才真正放心?”拿一粒丹药托在上,看着苏挽溪,大有一言不合,便即强行之势。 苏挽溪脸色微变,强笑道:“你想在我门动吗?一有动静,你休想全身而退。” 马同元道:“若非情非得己,我也不想动,苏峰主自己掂量。” 苏挽溪道:“我介赑门是炼丹大派,旦凡有人服药,或身受暗劲暗伤,俱瞒不过门长辈的法眼,你要我服下此药,或在我身上伏下暗劲也无不可,可一旦被人发现,你可怪不得我?” 马同元一听,大感踌躇,苏挽溪道:“我有把柄在你,还嫌不够稳妥吗?” 马同元将一合,哈哈笑道:“好,我信你就是。”又加了一句,道:“不过我提醒一句,你若是耍什么花样,可要顾惜你山上的这些弟子。” 苏挽溪一凛,这人临危一击,定然石破天惊,不谈山上的弟子,就算是她也将性命不保,放这样一个煞星在身边,该当如何是好?口道:“那你跟我来吧。”忡忡而去。 叶求知待两人走后,急忙隐身而退,路上思忖:“这马同元身为一派掌门,非同小可,苏师叔受他掣肘,恐拿他无法,我若去上报,定会泄了苏师叔之秘,还会置漱玉峰诸位同门于险地。”饶是他平时急智,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只好按下不理,先去解救蓟不虞。 他来到藏书阁,一查之下,介赑门所藏的阵法竟有万余种之多。他于杀阵,幻阵,迷阵等之类的阵法看也不看,先将之排除,只找小型困阵,范围这样一缩小,阵法便减至数百种。叶求知又微一思索,困阵当因地制宜,依势而布,蓟不虞所在之地乃是一个山洞,如要布成一个困阵,应当是依土石构建,如此一剔除最后还剩下百多种阵法。 叶求知将这些阵法都一一牢记,返回到蓟不虞处,让他在洞各处摸索,看触发之下会有何反应,再说与他听。叶求知一边听蓟不虞分说,一边比对那些阵法,最后确定此阵为“坤乾易行固步阵”。这个阵法不碰则已,一旦受到攻击,四周的山岩便坚如金石,将受困者囚在阵内,难以脱身。 既然知道了阵法,那便有解决之道。一般解来解法有,一是用阵盘,二是以力破之,这前两种是不用提了,现下唯一之计就是从内部破坏阵眼,阵眼一坏,阵法自然无法运行。 叶求知问道:“蓟师弟,你身上有些什么东西都报出来?” 蓟不虞年纪幼小,身上别无长物,唯灵石不少。叶求知早有所料,道:“你可穿了五色彩衣?”这五色石是漱玉峰的特产,蓟不虞身为苏挽溪之子,焉会没有五色彩衣辅助加持。 蓟不虞道:“我穿了一件五色内甲。” 叶求知喜道:“那就好。” 光知道阵法却没有阵盘,就不知阵眼确切所在,想凭空毁掉此阵,唯有以阵攻阵。这五色石不仅可炼器制衣,实有诸般妙用,用来筑阵再好也没有。当下叶求知让蓟不虞将内甲脱下,把丝线从抽出,分五行拧成无数股。 这五色彩衣名为衣服,实则大多是个小型的聚灵阵,以五行相生之理而成,助人修炼,只不过各人的灵根不同,聚灵阵也即略有变化罢了。 蓟不虞不多时,便将内甲拆了,拧了无数线团,说道:“然后呢,怎么办?” 叶求知道:“现在你听我吩咐,我叫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一步也不能有差错。”当下不住口吩咐,让他用五色线团及灵石铺成一座小阵。 其实要想破阵,只需破坏掉原阵的一两处关键阵眼即可告成,因而克阵也不需太过威猛,这样既能确保用有限的材料布成,又不致伤到蓟不虞。 克阵铺成复核之后,叶求知觉得无误,说道:“你护住了自己再行发动,千万小心。” 蓟不虞抑不住兴奋之意,道:“好。”运起护身罡气,一掌击向阵。 叶求知也自忐忑,不知以阵克阵会否生效。只听轰的一声,地面震动,石壁上碎石纷纷而下。接着又是一声响,壁上破开一个大洞,蓟不虞光着身子,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欢呼道:“我出来了。”回身一掌拍向石壁,便欲把这个困己之处砸个稀巴烂。 叶求知一圈一兜,将蓟不虞的掌力卸去,蓟不虞道:“你干嘛拦我?” 叶求知道:“不能砸,这是凭证,你师父看到后才能知道你是凭己之力出来的。” 蓟不虞拍掌笑道:“对,不能砸。” 一人冷哼道:“两个小鬼,鬼鬼祟祟的,当我不知道吗?” 蓟不虞叫道:“师父。” 苏挽溪现身出来,见蓟不虞狼狈的模样,取了一件衣服,抖罩在他身上。叶求知上前拜道:“拜见苏师叔。” 苏挽溪上下一看叶求知,说道:“你便是刘师兄的徒弟,他知道你来吗?”她看似问得随意,实则隐含关切之意和殷盼之情。 叶求知有心缓和他二人的关系,但又不想因此而让苏挽溪误会,说道:“家师最近忙于与唐师伯商讨大事,弟子此来并未向他禀报。” 苏挽溪道:“是嘛。”语气虽淡,但难掩失望之情,对蓟不虞道:“既然你脱了阵,我说了便算,放你自由,但你再屡教不改,休怪我还要关你。”瞟了一眼叶求知,道:“就算你叶师兄救你也没有用。” 蓟不虞喜动颜色,道:“是,师父。”又小心道:“我我以后可以去钟灵峰找叶叶师兄玩吗?”他叫叶师兄时颇不顺口,他既感叶求知的相救之情,又有些不好意思,骤然改口多有不适。他与叶求知年龄相差无几,每天与他切磋比武,早由之前的敌我之分,变成了似敌似友,若说之后是去寻衅找茬,还不如说是想亲近叶求知,只是这种微妙心理,他不明白而已。 苏挽溪心一动,说道:“你不去捣乱,自是可以。” 蓟不虞大为高兴,自此每日去找叶求知,俨然成了他的一个小跟班,走前随后,或不相离。钟灵峰众弟子起始还怕他来捣乱,他们对于这个小小孩童既惧且忍让,及见他不再与叶求知为敌,反言听计从,俱大或不解,满腹疑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隔壁抽楔 () 苏挽溪和一个男子走了进来,苏挽溪道:“你贵为掌门人,只要报上名号,我介赑门自会相迎,怎么反叫我偷偷带你进来?” 那男子道:“哼,苏峰主,你难道不知我为贵门追缉吗?” 这人声音一入耳,叶求知极为熟悉,可相貌却偏偏面生得很。苏挽溪道:“你既知本门在捉拿你,却敢跑到我门上来,就不怕我报上去抓你吗?” 那人嘿嘿一笑,道:“你若不怕事发,不妨试试。” 苏挽溪怒含惧,颤声道:“你你这是胁迫我吗?” 那人道:“不敢,你若收留我,我自会守口如瓶,要是不然嘿嘿,那就对不住了。” 苏挽溪道:“天下之大你何处不可去,为何却要躲到这里来?” 那人道:“你五行宗五大分派全境盘查,我能逃到哪里去?若不是我见得早,早料到犀婴门要对我不利,万木大会一结束便即潜逃,我哪还会有命在!如今躲到你介赑门,任谁也想不到,哪还有比这更安全的。”语气之既有愤恨之意,又难掩得意之情。 叶求知闻言一震,心道:“这人是马同元,难怪声音耳熟之极,苏师叔却是有何把柄在他上?” 苏挽溪道:“早知现在,你当初又何必得罪犀婴门?”口不无讽刺之意。 马同元怒道:“要不是他犀婴门仗势欺人,我何至如此。” 苏挽溪道:“那也是你马掌门平时经营有方,人缘太佳之故。” 马同元恼羞成怒,道:“你救是不救,莫非要我将你买‘天予禾’之事泄露出去吗?” 叶求知闻言,一惊非小,心道:“难道当初师父被困,全是苏师叔一策划?这么说蓟师弟的出生也是她有意而为了?”心对这个温温柔柔的师叔不由改观,后一想,这恐怕也是她对师父一片痴心所致。 苏挽溪面沉似水,看着马同元,忽道:“好,你可以留下,但要委屈你马掌门在我山上做个花匠园丁了。” 马同元道:“全凭你安排,只要留得性命就好。”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是性命攸关之事,不能不谨慎,我怎知你转头会不会去告发我?” 苏挽溪道:“你既信不过我,大可离开。” 马同元道:“到了此刻,我又能到哪里去。请你服下这粒丹药,我才真正放心?”拿出一粒丹药托在上,看着苏挽溪,大有一言不合,便即强行之势。 苏挽溪脸色微变,强笑道:“你想在我门动吗?一有动静,你休想全身而退。” 马同元道:“若非情非得己,我也不想动,苏峰主自己掂量。” 苏挽溪道:“我介赑门是炼丹大派,旦凡有人服药,或身受暗劲暗伤,俱瞒不过门长辈的法眼。你要我服下此药,或在我身上伏下暗劲也无不可,可一旦被人发现,你可怪不得我?” 马同元一听,大感踌躇。苏挽溪道:“我有把柄在你,还嫌不够稳妥吗?” 马同元将一合,哈哈笑道:“好,我信你就是。”又加了一句,道:“不过我提醒一句,你若是耍什么花样,可要顾惜你山上的这些弟子。” 苏挽溪一凛,这人临危一击,定然石破天惊,不谈山上的弟子,就算是她也将性命不保,放这样一个煞星在身边,该当如何是好?口道:“那你跟我来吧。”忡忡而去。 叶求知待两人走后,急忙隐身而退,路上思忖:“这马同元身为一派掌门,非同小可,苏师叔受他掣肘,恐拿他无法,我若去上报上去,定会泄了苏师叔之秘,还会置漱玉峰诸位同门于险地。”饶是他平时急智,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只好按下不理,先去解救蓟不虞。 他来到藏书阁,一查之下,介赑门所藏的阵法竟有万余种之多。他于杀阵,幻阵,迷阵等之类的阵法看也不看,先将之排除,只找小型困阵,范围这样一缩小,阵法便减至数百种。叶求知又微一思索,困阵当因地制宜,依势而布,蓟不虞所在之地乃是一个山洞,如要布成一个困阵,应当是依土石构建,如此一剔除最后还剩下百多种阵法。 叶求知将这些阵法都一一牢记,返回到蓟不虞处,让他在洞各处摸索,看触发之下会有何反应,再说与他听。叶求知一边听蓟不虞分说,一边比对那些阵法,最后确定此阵为《坤乾易行固步阵》。这个阵法不碰则已,一旦受到攻击,四周的山岩便变得坚如金石,将受困者牢牢囚在阵内,难以脱身。 既然知道了阵法,那便有解决之道。一般破来解法有,一是用阵盘,二是以力破之,这前两种是不用提了,现下唯一之计就是从内部破坏阵眼,阵眼一坏,阵法自然无法运行。 叶求知问道:“蓟师弟,你身上有些什么东西都报出来?” 蓟不虞年纪幼小,身上别无长物,唯灵石不少。叶求知早有所料,道:“你可穿了五色彩衣?”这五色石是漱玉峰的特产,蓟不虞身为苏挽溪之子,焉会没有五色彩衣辅助加持。 蓟不虞道:“我穿了一件五色内甲。” 叶求知喜道:“那就好。” 光知道阵法却没有阵盘,就不知阵眼的确切所在,想凭空毁掉此阵,唯有以阵攻阵。这五色石不仅可炼器制衣,实还有其它诸般妙用,用来筑阵再好也没有。当下叶求知让蓟不虞将内甲脱下,把丝线从抽出,分五行拧成无数股。 这五色彩衣名为衣服,实则大多是个小型的聚灵阵,以五行相生之理而成,助人修炼,只不过各人的灵根不同,聚灵阵也即略有变化罢了。 蓟不虞不多时,便将内甲拆了,拧了无数线团,说道:“然后呢,怎么办?” 叶求知道:“现在你听我吩咐,我叫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一步也不能有差错。”当下不住口地吩咐,让他用五色线团及灵石铺成一座小阵。 其实要想破阵,只需破坏掉原阵的一两处关键阵眼即可告成,因而克阵也不需太过繁复威猛,这样既能确保用有限的材料布成,又不致伤到蓟不虞。 克阵铺成复核之后,叶求知觉得无误,说道:“你护住了自己再行发动,千万小心。” 蓟不虞抑不住兴奋之意,道:“好。”运起护身罡气,一掌击向阵。 叶求知也自忐忑,不知以阵克阵会否生效。只听轰的一声,地面震动,石壁上碎石纷纷而下。接着又是一声响,壁上破开一个大洞,蓟不虞光着身子,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欢呼道:“我出来了。”回身一掌拍向石壁,便欲把这个困己之处砸个稀巴烂。 叶求知一圈一兜,将蓟不虞的掌力卸去。蓟不虞道:“你干嘛拦我?” 叶求知道:“不能砸,这是凭证,你师父看到后才能知道你是凭己之力出来的。” 蓟不虞拍掌笑道:“对,不能砸。” 一人冷哼道:“两个小鬼,鬼鬼祟祟的,当我不知道吗?” 蓟不虞回头叫道:“师父。” 苏挽溪现身出来,见蓟不虞狼狈的模样,取了一件衣服,抖罩在他身上。叶求知上前拜道:“拜见苏师叔。” 苏挽溪上下一看叶求知,说道:“你师父叫你来来这儿的吗?”她看似问得随意,实则隐含关切之意和殷盼之情。 叶求知有心缓和他二人的关系,但又不想因此而让苏挽溪误会,说道:“家师最近忙于与唐师伯商讨大事,并不知道我来此。” 苏挽溪道:“是嘛。”语气虽淡,但难掩失望之情,对蓟不虞道:“既然你脱了阵,我说了便算,放你自由,但你再屡教不改,休怪我还要关你。”瞟了一眼叶求知,道:“就算你叶师兄救你也没有用。” 蓟不虞喜动颜色,道:“是,师父。”又小心道:“我我以后可以去钟灵峰找叶叶师兄玩吗?”他叫叶师兄时颇不顺口,他既感叶求知的相救之情,又有些不好意思,骤然改口多有不适。他与叶求知年龄相差无几,每天与他切磋比武,早由之前的敌我之分,变成了似敌似友,若说之后是去寻衅找茬,还不如说是想亲近叶求知,只是这种微妙心理,他不明白而已。 苏挽溪心一动,说道:“你不去捣乱,自是可以。” 蓟不虞大为高兴,自此每日去找叶求知,俨然成了他的一个小跟班,走前随后,或不相离。钟灵峰众弟子起始还怕他来捣乱,他们对于这个小小孩童既惧且忍让,及见他不再与叶求知为敌,反言听计从,俱大惑不解,满腹疑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处心积虑 () 这日,两人切磋了一番,叶求知问道:“蓟师弟,你们漱玉峰新来的那个花匠,却是怎么样了?” 蓟不虞道:“那人一点也不好玩,是个哑巴。” 叶求知心谋算:“这马同元绝不好对付,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非武力可以解决,要是唐师伯的毒血还在,倒是可以再用上一用,让他步了那黑袍修士的后尘。可就算没有,凭一得那样的医术配一副毒药也非难事,何不去向他讨要一副。”觉得此计大妙,忽想道:“这马同元修为非同凡响,他猝然毒发,苏师叔岂能不疑心事发,她之后还能安生吗?怎样才能有个两全之策,既让这马同元死得自然,或平空消失,又不叫苏师叔怀疑呢?”这实是个难题,叶求知心道:“不去多想了,且先到一得那儿问问,看他是否有这样厉害的毒药。像这种药也只有长老们才有,可他们是何等样人,不谈我无法接近,便是稍露口风,也必引起他们的疑心,也唯有一得这样的怪脾气,说不定能成。”将蓟不虞哄走,便即往一得住处而去。 到了一得门前,对伺奉他的弟子道:“我欲拜见一得长老,还望通传一声。” 那弟子道:“长老正在炼丹,暂时”一言未了,就觉脚下一震,不远处有片湖水猛然翻涌上涨,又即落下。不时,一得的声音从房里传出:“这水炼之法倒也玄妙,与火炉炼丹大是不同,我浸淫丹道多年,一时竟也不能掌握。” 房里又传来唐君安的声音,他笑道:“水炼之法讲究水磨功夫,不能操之过急。这丹方道友乃是初见,第一次炼制此丹,略有失误也在情理之。这些药材依序放入,炼制得当便是良药,如放置次序稍有颠倒,微有差池,失败事小,说不定还能炼成毒丹。” 一得道:“刚才是我心急,放错了次序,咱们再来。” 唐君安道:“一得兄且不忙,火炼之法太过暴烈,一旦失败,整炉药材皆毁,水炼则温和许多。这炉药材有些还可再用,等我收拾了再说。” 叶求知听了唐君安的话灵光一现,忽升起一个主意,若是此法可行,大可不用劳烦一得,免得惹他生疑,于是转身离去,来到漱玉峰。蓟不虞刚被他哄回山,复又见他过来,大喜。 叶求知道:“蓟师弟,你漱玉峰风景秀丽,我倒未曾好好看过,今日你陪我逛逛。” 蓟不虞满口答应,当下做起导游,陪叶求知逛起山来。叶求知看后心道:“普通药草恐怕无用。”问蓟不虞道:“你山上可有上好的药圃?” 蓟不虞道:“这个自然有。”领了叶求知到了山后。 叶求知进去一看,药草果然长势极旺,年份深久,人在其,精神陡振,神清气爽。他慢慢游览,将花草皆牢记住,又赶至藏书阁,查阅草经药书,直至通晓它们的特性。 那药圃的花草何止百千之数,将它们一一有结合,配成各种可能的丹方,其数量何其庞大,饶叶求知的神识强大,也记得头昏脑胀,暗暗叹服那些丹师实为不易。其实此事并不需他博览强记,他只要暗一提示,苏挽溪若有心,自会去查询,他如此做只是想印证其想法是否可行,这也是他的精细谨慎之处。 一日,叶求知有意撞见苏挽溪,说道:“苏师叔,我见漱玉峰所种的灵草异花颇多,蓟师弟年幼顽皮,万一误食毒了怎么办?” 苏挽溪深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倒很关心虞儿,不过我山花草,都是分开而种,气味不会交织冲突,他不乱吃,断无毒之理。”她身为介赑门的一峰之主,焉有不明药理相冲的道理。 叶求知不知他的话有否触动苏挽溪,又进一步道:“弟子这些时看了点草木经书,书说药理相冲,几种本无关的花草掺在一起便成剧毒,就是气味闻多了,也会对人体不适,若是有人不明这些道理,纵是本领再高也难免会着道。”他说到这里加重了几分语气,又道:“我本担心蓟师弟,但师叔深通此理,倒是我多虑了。” 苏挽溪道:“你有心了。” 叶求知不敢将话说得太明,苏挽溪绝不会想把马同元一直放在山上,一旦被人发现,不但她的秘密保留不住,且难逃窝藏外敌的罪名,只要她一心想除马同元,就算叶求知的话当时未给她启发,日后也必想起。苏挽溪并非蠢人,也许她早就想到用毒药来除马同元。可马同元处在险地,时时提防小心,岂会苏挽溪的毒。但若依叶求知之计,苏挽溪只需安排他分别照顾药性相冲的药草,时时闻那花香,日积月累,就算不会立时就死,也会大伤身体。苏挽溪只要计算得巧妙,安排得当,这种无形之毒,马同元就算防范再严,也防不胜防,而且毒后不会立时发现。 还有另外一重原因,在介赑门这样的高云集之处,马同元决不敢呼吸吐纳,因像他这种修为,一旦修炼,外界必有异象。他要想保持真元不衰,就必须服用大量的丹药,纵使他来时有备,丹药终也有用完的一天。苏挽溪虽能给他供应,可她的丹药用量忽然激增,难免不为人发现,那时马同元急迫之下说不定会直接服食药草,这就更加易于苏挽溪下了。所以自叶求知暗示苏挽溪后,这马同元是必死无疑。 叶求知对自己的策略十拿九稳,可心总难免惴惴不安,便在藏书阁守候,苏挽溪一旦领悟,定来藏书阁查阅草经。果不其然,之后一日,苏挽溪便到藏书阁来,而且一来数天,叶求知始放下心巨石,松了口气。 自叶求知回来已有数月,他回来后,便甚少见到师父,知道他这厢时很忙,不是外出就是与唐师伯商讨大事。可近日师父又再露面,时时考较他的功课,于是明白事情已告一段落,那些外敌恐怕已然肃清,其的一些内幕,师父既然不说,他也不便相问。 蓟不虞还是天天来此,叶求知知道他与师父互有心结,便想借消弥,可每当他有意带蓟不虞接近刘光济,不是蓟不虞不愿,就是见不着刘光济,知道师父有意回避。 叶求知见他们父子如此,不由触景生情,想起叶回春来。当时唐清源曾答应他,可将师父接上山,后来出了许多事故,一直拖延至今,现在事情既了,何不将师父接上山来奉养,以尽孝心。 于是来见刘光济,说明来意,刘光济道:“做人该当如此,这山上灵气充裕,正适合他颐养天年。”又叮嘱道:“经我五派联合肃清,外面看似一复以往,实则并未触及敌人的根本,明其来历,只是翦除了一些蛇鼠爪牙之辈。那些人精明之极,早就准备了退路,一见我们行动,一个个皆消失不见,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所以你此去要多加小心,这些人图谋甚大,决不会甘心就此罢,现在一时蛰伏隐匿,不定什么时候又再发动。” 叶求知道:“弟子明白。”与蓟不虞告了别,离岛而去。 他之前出门不是由朱世杰相送,便是使用传送阵,汵州境内实未曾逛过,现下不急赶路,便慢慢走来。 这日来到一座城邑,他远远地落下,缓步而行,走到城门口,众人排着长队,鱼贯而入。有几人站在门口,对普通凡人不理不问,但凡有修士经过,必要上前盘查一番。叶求知身后不远处有人嗤笑道:“介赑门真是好大的威风,莫非以为汵州是他家的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水氏姐弟 () 叶求知扭头一看,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正站在人群之,见叶求知看他,他亦看了过来。 轮到叶求知时,叶求知取出铭牌,那几人一见,立时躬身道:“见过道友,在下等人乃是东湖派门下,奉贵门之命在此执勤,检查过往修士的凭引。” 叶求知道:“几位辛苦。”说话之时就觉一股神识扫过他的铭牌,正是来自身后的少年。这少年此举甚是无礼,叶求知收起铭牌,对他也未多加理会。 那少年道:“原来是看到了主人,难怪尾巴摇得这么欢快。” 东湖派几人一听大怒,说道:“你是什么人,如此出言讥讽,可有凭引?” 那少年道:“如没凭引你们还要抓我不成?” 东湖派一人道:“如没凭引说不得就要委屈你一二了,先暂到敝派盘桓几日,待证明了身份再行任你离去。” 那少年道:“真是笑话,你我互不统属,你凭何管束我,我要是不去呢?” 那人道:“这里是敝派所在之地,你路过此地,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你要是不听,那就只能得罪了。”说完,向前逼去,余下几人也围了过来。 那少年夷然不惧,道:“仗着人多吗?” 正在一触即发之际,城门里有人叫道:“几位且慢,我家公子有凭引在身,还请验证。” 大家循声望去,一人远在对面街头,一晃眼就到了近前,身好不快捷,众人视线尚不及收回,他便横跨而至,众人心无不一凛,这般无视距离,非寻常修为可以办到。那人对少年道:“小姐已先在城等候,公子你还不快去汇合。”眼颇有责怪之意。 那少年一听,显出几份惭意,从身上取出凭引,道:“凭引在此,你们要查就查吧。” 东湖派几人接过来,验证无误,又见来人是个高,不敢阻挠,便让他们离去,复对叶求知道:“敝派在城有一陋居,若不嫌简慢,便请到那里歇息如何?” 叶求知道:“多谢美意,我就不上门叨扰了。”进入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次晨,叶求知从房下来,来到大堂,点了一壶茶,几碟点心。他业已筑基,可以不饮不食,但现在身处俗世,仍忍不住点了几份俗食尝鲜。 过不多时,伙计送上茶点,叶求知伸倒茶。忽一道冷气激射过来,射在茶壶上,本是热烫烫的茶壶瞬即触冰凉,内的茶水也冻成冰块,倒不出来。 叶求知循气望去,就见昨日在城门口的少年正坐在另一张桌上,看着他冷笑。桌旁还坐着另外两人,一个是昨天已见的那个高,另一个是位美貌的少女,看其年龄比那少年大着一两岁。 叶求知知道这少年乃是不忿介赑门在汵州的强势作为,所以故意为难他。当下执茶壶,指轻轻一点壶身,使出“离火指”,一团高温烧向茶壶。茶壶悠忽间骤冷骤热,极易破裂,叶求知用姆指扶住壶盖,暗运“艮土指”,护住了茶壶。 也只一瞬的工夫,茶水重又沸腾。叶求知将壶嘴对准了茶杯,一倾壶身,就欲将水倒出。一股力量突然从天而降,笼在了茶壶的四周,壶之水竟倒之不出。这股力量有别于其它真力,不在五行之列,犹如一座小小的牢笼一般,将茶壶与外界隔绝了开来。 叶求知本是右执着茶壶,也被这股力量笼在其,被牢牢套住。叶求知以食指勾住茶壶,其余四指则一一弹向四周,打在那无形壁障之上。其余指还好,可一旦使出“离火指”,那少年脸色便是一红。连弹了数十下,叶求知就觉右有空气流通,那无形壁障已然洞穿涣散。 他一倾,茶水从壶嘴里流进杯,他举杯轻抿了一口。那少年冷哼一声,臂一抬,便欲再行出。他旁边的那个少女伸出来,摁在他臂上,向他瞪了一眼,对叶求知道:“舍弟鲁莽,还望道友不要见怪。” 叶求知道:“不妨事,同道之间切磋交流,印证所学也是常有之事。〞 那少年被姐姐瞪了一眼,既知理亏,又觉不甘,仰头灌了一大口茶。这时门外拥进几个人来,当前一人矮矮胖胖,肥头大耳。少女站起身来,说道:“来者可是裘掌门?” 矮胖之人道:“不错,正是裘某。”左右一打量那少女人,暗惊这两个少年男女年纪虽轻,修为却是不弱,而和他姐弟一起的那名男子更是看之不透。他目光在那男子身上略一停顿,说道:“可是足下几位传讯,让我来此一会?” 少女道:“正是,小女子水挼蓝,这是舍弟水履舟,这位是在下长辈,姓申,名讳上宜下亮。” 水履舟和申宜亮都站起来拱一拱,裘掌门不敢托大,回礼后坐在水挼蓝对面的空座上,说道:“不知位叫裘某来所为何事?” 水挼蓝道:“既然裘掌门直言相问,小女子也就不讳言了。听闻裘掌门被困在筑基大圆满多年,突破金丹不得,故此前来与你做个交易?” 裘掌门眼睛霍地一亮,两道精光射来,问道:“难道你人能使我突破金丹?”要知他筑基大圆满多年,功力早纯,仍不能突破,那定是因他道法领悟不够了,此非丹药或他人可以相助的,听了水挼蓝之言,既是不信,又不由心生希冀之光,语气又疑又喜。 水挼蓝道:“能助你突破金丹不敢断言,但增加一两成会还是有些把握。” 裘掌门道:“哦,你何来如此自信?” 水挼蓝道:“你之所以不能突破金丹,实是因为身体不净,浊气太重之故,不知小女子所言可对?” 裘掌门喃道:“身体不净,浊气太重?这这是何理?”他从未听过此论,还道自己不能金丹,是领悟不够,以致卡在瓶颈之上,前进不得。他虽为一派掌门,但其所在门派委实太小,历代以来以他修为最高,因而说到见识,反不如年纪轻轻的水挼蓝。 水挼蓝来此之前,早打听过他的来历,见他反应,顿知其理,说道:“裘掌门筑基之后,是否一直未禁烟火,贪恋俗世的酒食?” 裘掌门道:“正是,我平生所好者便是口腹之欲,纵使能辟谷后,也未能断除,难道我不能金丹,便是因此吗?” 水挼蓝道:“当然,要不然何来要辟谷,你道前辈们创下此法是玩的吗?你一日餐皆大鱼大肉,固吃得痛快,却不知体浊气越积越深,已成了你修行的大碍!” 叶求知正挟了一块点心送往嘴边,听了此言,便即停著不食,心道:“原来还有这个讲究。”想起在岛之时,岛上种的都是灵谷,所食者都是精粮,到了筑基后更是不食不饮,原来全是为此。师父之前从未与他讲过,想来是因辟谷乃是应为之事,因而未与他过分强调分说,而他也自觉遵守,丝毫不以为异,不想里面还有这等道理,看来水挼蓝此话不假,倒非唬弄这个裘掌门。 他是名门大派弟子,水挼蓝之言他稍加印证,便即明白是真是假。可裘掌门碍于出身,于此理却从所未闻,但他毕竟修为不俗,听后顿知水挼蓝所言恐怕非虚,他头上冒汗道:“这这如何是好,你可有什么法子祛除我体的浊气?” 水挼蓝道:“我既约了你来就是为了此事,我帮你袪除浊气,你却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裘掌门道:“什么请求?”他正要催问,但随即一想对方的条件未必易办,此时千万不可显露焦急之态,以免对方坐地起价。 水挼蓝道:“听闻贵派藏有千年滕蛇的遗蜕和数滴精血,我们便以此做个交易如何?” 裘掌门一听,颇为不舍,说道:“位倒是好眼力,竟看了我派的这个宝物。却不知你所说的袪除之法值不值得我以之交换?” 水挼蓝道:“值不值得,待会裘掌门一验便知。” 裘掌门见她说得甚有把握,说道:“哦,水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水挼蓝笑道:“这么说裘掌门答应了?” 裘掌门皱眉道:“你们非它不换吗?敝派虽不算殷实,除此之外尚有几件还过得去的小物件,说不定能入位的法眼?” 水挼蓝道:“除滕蛇外,我们别无兴趣。” 裘掌门沉吟道:“位不妨先随我到敝派暂歇,容我考虑一番可好?” 水挼蓝摇头道:“贵派深户大院,门庭森森,小女子望之胆怯,不如就在这里谈好了。” 裘掌门见她油盐不浸,说道:“你可知这滕蛇究竟活了多少年?” 水挼蓝道:“倒要请裘掌门见告。” 裘掌门道:“此蛇活了四千多年,是敝派最珍贵之物。” 水挼蓝凝视裘掌门,忽笑道:“此蛇活了四千多年,却不知裘掌门还有多少年可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上门索人 () 裘掌门心头一震,他在筑基大圆满上已耽得太久,若再不能金丹,恐怕没多少寿命可活。水挼蓝道:“你与其留着一件死物,还不如换个有为之身!岁月易过,转眼即逝,金丹与大限如何选择,也不用我来教你。” 裘掌门大为意动,若真能如此,他何尝不愿去交换,咬牙道:“你且说说怎么袪除我体内的浊气,若真有奇效,我与你交易也无不可?” 水挼蓝取出一块硕大的黑石,递了过去。裘掌门接过一看,此石黑黝黝的,看不出是何种石头。用神识一探,此石里面赫赫煌煌,发出晶莹之光,竟蕴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此力量清净之极,不属任何一种五行之力。 裘掌门疑惑道:“这是?” 水挼蓝道:“这是一块陨石,含有星辰之力。所谓上清下浊,这星辰之力乃是天上的真炁之气形成,你时时刻刻把它带在身上,正可拔除砺浊之气。” 裘掌门暗一吸纳,便觉一道柔煦之气自石至臂,周转全身,所过之处隐隐酥麻微痒,竟有轻泰舒适之感。而他同时默运内视之法,就见血液由深紫之色,略略转淡,骨骸上也莹白少许。这些变化当然是极细微的,要非他神识强大,已然洞幽烛微,几不可察。他心一喜,这少女竟没有欺骗他,此石果然有效,但同时心又陡地一沉,自己多年胡吃海塞,不知积累了多少粗浊浑气,如今再来清除还来得及吗?清除之后又有多大把握金丹?看看黑石,既舍不得归还,也舍不得交出滕蛇遗蜕及精血。 水挼蓝笑道:“裘掌门看好了吗?” 裘掌门见她言笑晏晏,浑不怕他抢去黑石,看了申宜亮一眼,唯有此人让他有些顾忌,当下抹下上一只指环抛了过去。 申宜亮一招,将之接在里,蓦觉其上一股大力涌到,知这裘掌门心存妄想,还不死心,想试他一试,若是他接不下,就即赖帐,卷了黑石便跑,说不定还要暗害他们。他心暗恼,要不是身有要事,非出教训他不可。当下若无其事接了下来,神识一扫,向水挼蓝点点头,表示确认无误。 裘掌门脸色一变,忙站起身来拱道:“如今银货两讫,就此告辞。”转身出门。 就听水挼蓝在后面道:“祝裘掌门你早日金丹。”他哪敢回头答应,慌不迭地率众走了。 裘掌门走后,水挼蓝等人也结帐离开。临走之时,水挼蓝向叶求知道:“后会有期。”而水履舟则看也不看他,随其姐而去。 叶求知听了水挼蓝的一番话后,再看看桌上的点心,顿无食欲,也即起身赶路。翌日,来到溁海城,溁海城临靠溁海,是个海滨之城。到了城门口,亦有人在盘查过往修士,不过却是由介赑门弟子亲自把守。 到了叶求知时,顿有弟子认出他来。大炼之时,叶求知表现委实太过瞩目,众人想不认识都难。那名弟子喜道:“叶师叔来得正好,倪师叔他们想必还未出发,正可赶上他们。”当即就要带叶求知前往该处的分堂。 叶求知见他神色匆匆,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弟子道:“四海盟把咱们几个兄弟扣下了,倪师叔正准备前去要人。” 四海盟乃是汵州境内除了介赑门外第二大势力,盟除了像有溁海门这样的四个为首大门派外,还有十来个小门派加入其。但四海盟与介赑门一向相安无事,不知怎地却生出事来,扣下了介赑门的弟子? 那名弟子也说不清个缘由,带了叶求知赶到分堂,哪知主事的倪正越已经出发了,两人又急往溁海门在此城的驻点而去。还未到近处,就见空有两人在缠斗,下方一堆人仰头围看。 叶求知过去,站在人群之后观看。那两人斗了顿饭工夫,身着介赑门服色的倪正越渐渐不敌,被对一记重法,打得向后飞去。在他身后便是一座高楼,以他疾退之势,势不免要撞上它。以倪正越的身,撞上了也不要紧,但这一下墙穿楼毁,伤了旁人不说,他须输得不好看。叶求知看准倪正越的去势,伸掌虚托,一股无形掌力脱掌而出,向倪正越击去。 倪正越正倒飞如矢,眼看就要撞上高楼,忽脚下升起一道大力,他忙脚下一点,借势飞起,险险地越过了高楼。他往下一瞥,见叶求知在底下的人群,心一喜又是一惊。他对这个一举夺魁,屡立奇功的同门记忆犹新,想当初叶求知崭露头角时才是个炼气弟子,不过短短一年工夫,竟进步如斯,从他刚才的一托之力来看,其修为竟不输于他! 与倪正越对垒的那人目光蓦地射来,向叶求知道:“阁下是什么人?此乃是我四海盟与介赑门的私事,望阁下不要插。” 叶求知未穿本门的衣服,别人自然不识。他抱拳道:“在下介赑门叶求知,见过溁海门的师兄。” 那人道:“哦,又来一个,既然来了就一并上来领教吧。”他刚胜了倪正越,不免心气盛,又见叶求知年轻,纵刚才那一下看似不凡,又高明到哪里去。况他知道介赑门最近事多,高都分派在外,此处最高者也不过是那倪正越,他又有何惧,正要再挫介赑门的锐气,好让众人瞧瞧他四海盟的声威,因而出口挑衅。 叶求知道:“听说敝门有几名弟子在贵处逗留,不知可否让他们出来?”他不说被扣留,乃是顾全双方的情面。 那人道:“你想要见他们不难,只需赢过了我。” 叶求知见他一味要斗,知他欺自己年少。他们将人捉了去,岂能凭自己的言两语就释放,此时唯有胜过他,方能逼他兑现诺言。他刚才观战半天,心对此人的实力已然有数,当下跃到空,道:“好,咱们一言为定,我站在这儿不动,若退让一步,便算在下输了。”他之所以如此说,一来是想激怒对方,使其心浮气躁,二来以这种对己极为不利的方式击败他,方能挽回上局倪正越的失利。要知战胜一人不难,但要站着不动,以之迎敌,却是千难万难之事。这人必不耐久战,一旦战得久了,纵然叶求知不赢,双方打个平,在众人心这人也是输了。所以他一上来定会猛攻,叶求知在他求胜心切,心浮气躁下,大有可乘之。 那人一听果然大怒,说道:“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待会输了可别哭鼻子。”跃到空便是一掌,顿时无数个气漩层层叠叠地裏向叶求知。这些气漩有正有反,两者一致时,则相互交融叠加,旋速更疾。两者相反时,则两相交割,发出音暴之声。一时空有无数个真气漩涡旋转,形同飓风绞阵一般,狠狠绞向叶求知。叶求知一旦被卷入其,不是被绞死,就是被乱流切割。 那人恨叶求知轻视于他,一上来就使出得意绝招,想让叶求知出一个丑。他所使的招法是他门的前辈久居溁海,观海有感而创出的一套掌法。溁海因为地形的原故,海暗礁丛立,因而漩涡密布。 叶求知早已有备,他在下方观战时,就见此人曾使过,实在威力奇大,一经使出,倪正越便即不支,最后败退也正因这一招。叶求知不待飓风绞阵卷来,便即一掌接一掌地劈出,每一掌俱劈在气漩相交之处,飓风或者乱流顿为势一缓。他掌出之时并非乱劈,乃是运用本门的《潮汐决》,掌力或伸或缩,或引或削,不是拨缓气漩,就是引得它们相互抵消,纵然来到他的身边,也已力衰或力尽,他再来避过则轻松许多。但见他双掌连发,身形摆动,恰似临风柳丝一般,往往在间不容之际让过了那人的掌力余势,却始终不移一步。 他这番本领显出来,吓了那人和倪正越一跳,浑没想到他真能一步不退的全都接下。倪正越还好,他业已看出叶求知使的是《潮汐决》,心想以《潮汐决》对此人的回旋掌力再恰当不过,他当初也是如此应敌,可端没有叶求知这般轻松,更不能一步不退。后渐渐看出叶求知在使《潮汐决》之外,还同时用了《从善如流》的心法。 这《从善如流》是据水的特性而创出的一种心法,不仅是运劲使力的法门,亦是一种身法,旨在化解对的攻势,消除对方的力道。这心法的窍要在于如何择“善”而“从”,“善”是指对的破绽漏洞,或是指对的功力运行轨迹,攻击方向。明晓其“善”处,抢敌先,顺势而“从”,或避,或牵,或消,或绕,或缠,乘隙入间,不作正面冲突,化雷霆万钧为绕指柔。而这人的回旋掌力看似诡谲威猛,实则在各气旋欲交未交之际有许多间隙,这就给了叶求知大有施为的余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明争暗斗 () 倪正越看出其的端倪,想道:“叶师弟能将这两种功法结合,当真妙到毫巅。”心大赞其应敌之妙。他却不知叶求知之所以有今日之能,全是与蓟不虞日不间断的苦斗而来。蓟不虞起初对他心怀敌意,又加上年纪幼小,毫不顾及门规,对他虽不至生死相搏,但也出决不容情,才使得他现在功法纯熟,应敌经验极丰。而且他在下面观战许久,动之前心已有定计,知道此人与己相差仿佛,自己要胜他殊非容易,但守的话尚有几份成算,否则怎会与他定下这等赌约。 那人一惊非小,以为叶求知是介赑门的前辈高人,只因功力深厚的缘故,仍保持着少年之相,心愠怒,暗道:“你作为前辈却不顾身份,来戏弄于我,莫非不将我四海盟放在眼里。”及见他掌力虽然浑厚,但始终未能高出筑基期去,只一味卸力闪避,恍悟此人只不过功法精奇,身法玄妙而已,并不胜过他,心道:“介赑门果然是玄门正宗的大派,功法不凡。你如此打法比我吃力许多,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运劲压去。 他确如叶求知所想,不欲与叶求知久耗,那样就算胜了也不甚光彩,当下招招紧逼,妄图将叶求知尽快累垮。但他哪知叶求知有火灵分身,就如有两个丹田一般,真力经久不衰,他反而因一连串的抢攻,累得气喘心跳,脚步虚浮,一个不留意,竟被叶求知带得旁冲了一步,心惊道:“哎哟不好,这小子真力怎地如此深厚,不见衰弱?万一他缓过来反攻,我怎生抵挡?就算他不反击,我也要先他一步力竭了。”他此时已成骑虎之势,不得不一再强攻下去。要知叶求知到现在还未反击过,一旦他下松懈,给叶求知反击之,他恐怕立时就要败。但他真力已然不继,再斗下去必输无疑,当下一撤掌,倒纵出去,道:“你果然功夫了得,但你的同门已被我送到总舵去了,别怪我在胜负未明之前没有与你言明。”他嘴上说得貌似开诚布公,不想欺瞒,实则圆滑之极,不肯认输,意思是说人已不在我这里了,你还要打吗? 叶求知岂不明他的心思,也不为己甚,心想:“人既不在他这里,又何必多伤和气。”说道:“多谢相告,你我切磋,点到为止。”落了下来,去与倪正越商量。 倪正越道:“此处以你我身份最高,虽然人微言轻,到了溁海门未必受他们待见,但也不能置同门于不顾。”于是两人又赶往溁海门。 在路上,叶求知始知事情的原委,其实双方并无实质的冲突,只是因为五行宗悍然出击,强势扫荡五州,故而介赑门弟子在外面不免有些趾高气扬,与看不惯他们所为的溁海门弟子起了口角,被抓了去。 溁海门在一座海岛上,两人飞了半天,到达海岛,通报过去,隔了良久才有溁海门弟子引他们进去。倪正越心不快,知道他们故意怠慢。 两人进入岛,被带至一处偏堂,有两个年青人在门口相迎,其一人道:“两位到访,未克远迎,还望恕罪。” 倪正越道:“不敢当。”大家互通了姓名,那两人一叫祁相芃,一叫李明桂。祁相芃道:“不知两位来访,所为何事?” 倪正越道:“在下有几个师侄与贵门发生了不愉快,起了点口角,被贵门留下了。现在他们吃了苦头,受了教训,也应收起轻浮之气,骄横之心了,还望贵门放了他们,由在下带回去管教。” 李明桂道:“听你之言,还道我们虐待了他们!本来呢你介赑门的弟子,是好是坏我们也管不着,只是他们出言不逊,不该有辱我溁海门。我溁海门虽小,但也不能任人污辱,弟子们出于义愤,出拿下他们,搏击之磕碰损伤在所难免,可到了岛上却未有人对他们加以一拳一脚,亏待他们。” 这时一名弟子进来说道:“有位客人在外求见。” 祁相芃有意冷落倪叶二人,说道:“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有人走了进来,却是水挼蓝他们。叶求知等人都想不到会在此相遇,异口同声道:“你怎会在这里?” 祁相芃道:“几位认识?” 水挼蓝道:“有过一面之缘。” 祁相芃左右一看,道:“请问位所来何事?” 水挼蓝介绍了己方人后,开门见山道:“听说贵门有灵龟精血,小女子身上有一物,不知能否与贵门交换?” 祁相芃大感兴趣,道:“哦,你身上是什么?” 水挼蓝道:“我有四千余年的滕蛇遗蜕半具,滴精血,不知可能交易?” 祁相芃道:“滕蛇遗蜕,莫非是那姓裘的那具?我们出了大价钱,他都不肯卖,却不知怎会到了你里?” 水挼蓝道:“这个就不多明说了,总之现在在我上。” 祁相芃道:“你且将滕蛇遗蜕交由我们鉴定,是否交换自有我门长辈决定。” 水挼蓝取出一只玉瓶,道:“这里有一角遗蜕及一滴精血,你们一验便知。” 祁相芃着人执玉瓶送去验证,这边厢李明桂说道:“听说叶道友年纪虽小,修为却是不凡,在下听了好生佩服,就以此茶敬叶道友一杯。”隔空一引,叶求知旁边几上的茶杯倏地跳起,直奔叶求知。 叶求知见茶杯滴溜溜地直转,如要硬抓,茶杯不免粉碎,杯的茶水亦会飞溅而出。知他在考较自己,想必来时路上,这李明桂已得了讯息,知道自己人在他里暗折了一场,因此他心不服,想找回场子。 就在这思索间,茶杯已近嘴唇,此刻茶杯暗附了李明桂的真力,不异是一件厉害的暗器,普通人挨一下,必颅穿血流,一命呜呼。 叶求知潜运内力,伸去接,茶杯陡地一沉,悠悠下降,稳稳地落在他上。原来他伸之际,已并使重力术及“潮汐决”,二者同时发力,将茶杯力道消了,牵引了下来。 茶杯一入,触冰凉,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指有如针扎一般。李明桂这隔空一引,不仅暗含了他溁海门的回旋真力,还阴寒无比,叶求知只要一口茶水喝下去,非把食道和腑脏冻坏了不可。 叶求知本可用“离火指”将水烧开,但想如此不显本事,需得一举将这祁李二人震住才可,他们方会好好的放人。当下一仰脖,将整杯茶水倒入口,火灵分身早有准备,及时护住了他的喉管,及五脏六腑。 众人眼见茶杯周围霜气凝结,知道茶水极寒,如果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呷下,那也没什么,不想叶求知竟一口全部喝下,而且浑然无事,尽感惊异。 祁相芃拍掌笑道:“叶道友果真是好本事,看得在下也痒,想来领教一下。” 他拍合掌之际,从掌缝之钻出一柄数寸长的冰晶小剑,向叶求知缓缓刺去。众人一见,无不暗服。要知受天资所限,同一境界之人,真力也是有高有低,祁相芃能以真气凝成冰晶小剑,那就说明他的真力深厚已极。 令众人惊服的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把无形之气凝为实质,已然接近化生之兆,若再进一步,直可行云布雨,点石成金,化真气为诸般利器。万物禀五行之气而生,修士日夕吐纳,自能将自身真气再转化为万物,传说大能之士连活物都变的出来,千变万化,端地是神妙莫测。祁相芃尽管离这等段相距还甚远,但也是很了不起的了。 只见他驱剑缓缓刺出,静待叶求知出招。他此举无二,一来显示公平相斗,不屑偷袭抢攻,二来他两个师兄弟在之前的较量,都落了下风,他想先声夺人,以最强段震慑叶求知,以便让他不可小瞧溁海门。 叶求知精研指法,如今已能出指如风,但要凝气成剑,虽勉力可为,但毕竟不能持久,仅此一点即知,这祁相芃的功力要深他几分。可到了此刻,不容他退缩,忽灵一动,想起在漱玉峰与秦师姐她们相斗的情形,顿有计较。 他伸出姆指,力透指尖,一柄盈寸的土黄之剑钻了出来,指向祝相芃的来剑。众人轻咦了声,虽知这少年不凡,但也未想到他也能凝气成剑。在场小辈之除他二人外,恐怕也只有水挼蓝可以了。 李明桂暗惊,祁相芃可是他们溁海门小一辈的佼佼者,这少年才多大岁数,就能与他媲美!可他要是知道叶求知当初在介赑门的水下丹房吃过多少苦,在万木大会上忍受了多少众多高的真气灌输,方才有今日的筋骨体质,他就不会太过惊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棋逢对手 () 祁相芃也是一惊,但见叶求知所化之剑尚小了自己数分,且不能脱指飞出,暗哼一声,驱剑刺去。蓦见叶求知一弹土剑,发出铮地一声,他脾部一跳,真气微有不稳。接着叶求知其它四指上也各冒出一截小剑,他不断弹奏这五截小剑,发出铮铮铮的剑鸣之声,他的五脏六腑便随之大跳起来。那冰晶小剑刺到途不由轻微颤动,隐有崩解涣散之象。这倒不是叶求知的功力远胜于祁相芃,而是以气化剑固然十分厉害,但对祁相芃而言,也非易为之事,他也只是堪堪练成而已,真气稍有不稳,就有整体崩解之虞,反不及使用其它段对付叶求知来得好。 在祁相芃料来,他此剑一出,叶求知若不用兵刃,必挡不住他雷霆一击。可气剑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凌厉,锐不可挡,可他偏偏骄傲之极,不肯抢攻,反示之以暇,慢慢刺去,不仅多耗真力,此剑也失去了应有之势,这就给了叶求知可乘之。 叶求知五剑连弹,他所在的宗门最善五行之术,对五行间的相生相克,相侮相乘研究得最为透彻。叶求知用音击之术,结合五行间的克冲之理,二者并举之下,顿令祝相芃真气紊乱,冰剑递不过去。要知冰剑每递前一分,就多耗一份真气,他此刻真气已然不稳,冰剑再往前岂不立时崩散。 众人就见祁相芃凝剑不发,停在空,还道他意存示威,让叶求知知难而退,自动认输,却不清楚祁相芃此时的苦处。这内的细微变化,只有叶祝两位当事人,和那位申宜亮清楚,其他人又哪里看得出。那李明桂心还在暗怪:“祁师兄怎么还不刺下去,难道要等那小子不战而屈吗?那小子虽然厉害,但又怎会是师兄的对。他叮叮咚咚的乱弹一气,莫非想用这等音击之术就妄图对付师兄?” 他却不知叶求知于音击之术虽不擅长,可他用无形音波专攻祁相芃真气的必经之处。溁海门为水系一派,功法有其独到之秘,但万变不离其宗,其真气运行大抵还是要从太阴,少阳等经脉经过,叶求知攻他这些地方,真是断其真气所必经,他真气焉能不受阻。 其实这说来容易,行起来却难。人体大大小小的经脉不知有多少条,盘根错节,各派的功法又各不相同,你怎知他真气如何运行。但五行宗有一套“断流剑法”,专截敌人之气,在其尚未出前,便先断其真气,使之不能成招,自然可不战而胜。这套剑法需与“从善如流”心法辅佐并使,观对出招而后知其真气运行,再先发制人,抢断敌人出。这鉴识变到先发制人其间讲究极大,非境界不到不能为之,叶求知也只能练到见招拆招,避实就虚,后发制人而已。 偏生这个祁相芃托大,出慢条斯理,这就给了叶求知从容应对的会。若是祁相芃一上来就攻得疾风骤雨一般,叶求知纵知他真气运行,也无力抵挡他的雷霆攻势,更遑论出“断流剑法”了,除非拔刃相助,但那岂不是自承先输一招。叶求知被迫应敌前就想:“这祁相芃是溁海门弟子,我只需攻他太阴c少阳经脉就能阻断他的真气,那时他想维持冰剑之形也不能了。可这样的经脉何其之多,哪容我多试?对了,冰剑从他发出,我只需攻他上相连的经脉即可,只需试对一条,我就集而攻之。” 若是有五行宗的高在,自能一眼看出祁相芃真气所行的路线,那时只需点他穴道,祁相芃的真气立时便封。但叶求知哪有此能耐,心想这些经脉大多路经五脏六腑,我按前法炮制,只攻他脏腑,多半能乱拳打,虽然这样收效甚微,不及直接封他要穴,但能影响他一二,此消彼长,也可战个平。果然一试之下,便即奏功,将祁相芃僵在空。 祁相芃若是此时撤剑,改用其它绝招说不定便赢,可他骄傲之极,他一上来就声势惊人,岂甘双方一招未接就变换别招,那不等如说他此剑徒具威势,实则一触即溃,不堪应用吗!这是他万万接受不了的,当下催力前逼,不相信这眼前少年的真力会比他还要浑厚,耗得过他,只要叶求知真气一懈,他的剑就飞斩而去,那时看他怎生抵挡。 叶求知微微一笑,连人带椅向后轻移了几分。祁相芃心头大震,暗道:“这小子好不狡猾,我每前伸一寸便多耗一份力,他只要一个闪避,就让我的这些苦功尽废,我虽可紧逼上去,但这样一来岂不成了比拼身法?况且如此一来,众人就知道我拿他徒可奈何?”正在思索要不要换个招数,在众人看破之前拿下叶求知,就听外面有人道:“弟子前来复命,滕蛇已验明无误?” 其时从祁相芃出,到叶求知应招,两人僵持的时间并不长,这其看出端倪的也只申宜亮和水挼蓝而已。 水挼蓝见这弟子来得恰是时候,忙解围道:“两位且慢切磋,我人还有要事,不知刚才的交易贵门是否同意?” 祁相芃借此收功,道:“进来。” 那弟子进来,说门内已同易交换,并将灵龟精血带了来。于是双方交讫已罢,水挼蓝人告辞而去。 祁相芃看了叶求知数眼,道:“贵门功夫果然精妙,今日算是领教了。”他不提叶求知,反赞介赑门,自然是认为他要胜过叶求知,叶求知所凭者只是功法精妙而已。他虽然修为不高,但作为交的其一方,隐隐觉得刚才叶求知击剑而鸣,并非胡乱弹奏,要不然怎会扰乱他的气息,那实是一套极高明的功法。细而思之,若是与叶求知功力相若,他一旦使出这种绝招,对岂不是就输了,要知高相争,只在一线,这一线之差,便是输赢之分。他念及于此,不由心凛然,暗道介赑门不愧为名门大派,不可小瞧,只要有此法在,平辈同侪之当可少有敌。 但他万没料到,造成刚才之果的,固是“断流剑法”的神妙,但多半还是他的原因。“断流剑法”作为五行宗的上乘心法,哪是那么好练,这套心法讲究,鉴识变,观招知法,从对的招数当看出其真力运行,再抢先反制,这岂能是在激烈的厮杀当,轻易能够做到的,也许一分神之际,反为对所趁,故不是神识远高于对方的,轻易不能使用。 祁相芃与李明桂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平时每听门长辈纵谈各派时,言语推许别的门派,都有些不以为然,今日与叶求知一斗,始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独他溁海门技艺非凡。 倪正越又提起之前的索人之事,道:“大家都是道家一脉,又毗邻而居,万不可因为下面弟子们的小打小闹,而致你我两家生份了,还望两位赐个面子,将那些不成器的家伙放了,我在此感谢不尽。” 祁相芃与李明桂见对方言尽于此,若再不允,倒显得有意刁难了,对视了一眼,祁相芃道:“既然两位登门造访,这个面子可不能不给。”唤来一名弟子,让他将人带过来。 过不多久,介赑门几名弟子被带到,个个神情沮丧,有人犹气忿不过。倪正越看了心恼火,又不便在此训斥,带了他们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他乡遇故 () 叶求知歇了一宿,第二日便即上路,迳往南去。正在飞翔之际,忽心生异样,底下丘陵山川似曾相识,貌似来过?可他明明是第一次一个人出门,绝未从此路过。他越走心熟悉之感越是强烈,脑蓦然泛起一副副画面,似勾起了久远的回忆,竟生出一种游子重返故土之情。他直奔心的地方而去,眼前出现一座残败的断山。 这座断山犹如被一个巨人一拳砸塌,间全都凹了下去,只有一圈断壁耸立,间盆地里堆满了碎石瓦砾,断椽残尸。这派残破的景象,与余成清的记忆全然不符。余成清的残识已为叶求知吞噬,一些破碎的记忆尚印在他心里,他触景生情,找到了这里,不想这余成清昔日故宗已成废墟。 看着眼前的惨象,分明是被一个高一举摧毁所致,什么人会这么做?于情于理当然是介赑门。这余成清一派与介赑门的敌人勾结,首先派陆邓二人潜入天一岛,被困失败后,余成清又亲自出马,不想却惨死在岛,差点要了叶求知的命。他门下的卢平又与范秋洛一起,杀死百花娘子,嫁祸介赑门,不知这范秋洛有没有死在这里?那样叶求知心的最后一块大石也就落地了。 他巡视一圈,见废墟里有不少残尸,也未收殓。本来人死罪消,什么恩怨也都了了,但仍暴尸荒外,想是介赑门故意如此,震慑余众。正待要走,忽心神不宁,总觉有一事不妥。他静想许久,隐隐地觉得地下有什么重要物事,被埋在下方。他操起飞剑,向下挖去,直挖了数百米,仍无所获。忽一剑砍去,弹了起来,周围山石虽然坚硬,但断无可能挡得住飞剑。叶求知清掉泥石,用一探,竟触到一层气壁。他心一喜,知道大阵之下必是他所寻之物。取出一粒破阵珠打去,那气壁豁然洞开,他从钻了进去。 叶求知本以为下去了便到,哪知下方仍是厚厚的岩石,只得挥剑再挖。挖了数十米后,又遇大阵。他如法炮制,以破阵珠开道,如此连过了五道阵法,方下面一空,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深洞来。洞口一开,一股清新之极的浓雾涌了上来,叶求知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如饮仙液,舒泰无比,竟比天一岛的灵气还浓郁数倍。 叶求知喜道:“难道下方是个仙府福地?”放出神识一探,洞下赫然是个偌大的石室,石室里充满了甘霖之气。此气源头是个无尽远的甬道,灵气从彼端汇向另一边甬道尽头的池子里,池积满了灵液。 叶求知心头呯呯直跳,这灵池可比天一岛上虫王呆的池子要浓郁无数倍!再一看,更喜出望外,就见池竟有许多水灵在游嬉。他已炼就了火灵分身,有了这些水灵,看来水灵分身也指日可待。 他跃了下去,落在石室之,忽身子一紧,已被人制住,不能动弹。叶求知一惊非小,不想这里还躲得有人。 他回头一看,却是卢平。原来那卢平见有人下来,隐身躲了起来,叶求知修为不及他,怎看得到他。 叶求知心思电转,口哈哈笑道:“卢贤侄,别来无恙,想不到你竟然逃过了一劫,未曾身死,躲在这里。” 卢平狐疑不定,说道:“范范前辈?” 叶求知道:“自然是我,难道你连我的这具分身也认不得吗?当时我把这小子炼成分身,你不是也在场?” 卢平道:“是,是,是,前辈不是在介赑门吗,怎会来此?” 叶求知听他一说,紧揪的心方始放下,他把范秋洛的心血占为己有,范秋洛若是未死,必然清楚。而这卢平此刻懵然无知,看来他们早就分开,并不在一起,当下怒道:“你还不快将我放开?” 卢平道:“是,是,我这就给前辈松开。”他丝毫未疑叶求知有假,想叶求知一个小小弟子,怎会逃得过范秋洛的掌。况且这里这么隐密,派人一死,也只有范秋洛知道了,外人是断无可能连闯数道大阵,进入这里的。 卢平松开叶求知,心犹未定道:“范前辈,就你一人来吗?” 叶求知道:“放心,就我一个人来,我听说五行宗灭了你们的门派,甚是担心,生怕他们毁了我们的大计。怎样,这里无碍吗?”他见此处太过异常,因此用言语试探。 卢平道:“引灵阵堪堪布到北海边上,材料便即耗尽,又与你们联系不上,已经停设,哪知这时被五行宗找了来,毁了敝派。要不是我在这里值守,只怕小命也早就葬送在上面了。”说到这里,突然痛哭流涕,跪倒在地,哀恳道:“还请前辈为我们报仇。” 叶求知心头大震,难怪此处灵气充沛已极,原来是引灵阵所致,暗道:“哎呀,好笔,好毒计!这引灵阵要是开到我介赑门,一旦开战,那时岛周灵气被他们一下抽汲一空,我护岛大阵就形同虚设,合岛无险可据了。”听到卢平的哀求,说道:“你且放心,此仇早晚是要报的,不过这这阵怎么开了?” 卢平道:“本派一朝覆灭,死亡殆尽,只余我一人。可惜我修为太低,无力报仇,只好暗暗打开此阵一角,偷偷汲取他们的灵气,加紧修炼,以望速成大功,再相行事。” 叶求知见石室灵气浓如绵雨,忖道:“这帮人之所以与范秋洛他们勾结,恐怕不全是被威逼,他们布下此阵,无异是把我介赑门的灵气搬到这里来,在此福地修炼,焉不一日千里,这等好事谅他们也难以拒绝。”于是道:“快将它关上,要是被介赑门追踪而来,你哪还有命在?” 卢平道:“晚辈只开了小小一角,北海之大,这点灵气谅他们还不能发觉。况这之上还有数道遮蔽大阵掩护,要不然上次便被发现,也不要等到现在了。” 叶求知心道:“原来如此,这些人果然行事谨慎。”摇头道:“还是小心为妙,不要影响了大计,这些灵气也够你修炼啦。” 卢平答应一声,关了引灵阵,说道:“晚辈躲在这里,惶惶不可终日,前辈来得正好,快救我走吧?” 叶求知正要套他的话,听他如此说,便道:“外面五行宗正搜查得厉害,你一出去即给他们发现,以我之力万难带你逃出生天。但我的同伴却神通广大,至今未被五行宗给寻到,想必正躲在一处安全之所,只要你告诉了我,我有这具分身做为掩护,当能悄悄寻过去,那时叫他们来救你想必不难?” 卢平一听,心往下沉,这些人焉会为他这样一个小喽罗,甘冒风险来救,可见这个范前辈只是随口敷衍他,同时疑道:“前辈难道不知他们的去向吗?” 叶求知道:“我作为一个分身,也刚醒来不久,只记得有限的一些事情,要不然又何必问你?” 卢平也不清楚种灵术是否正如叶求知所说,道:“晚辈人微位卑,怎知前辈们的去向,恐怕就连我们掌门也都不知道吧?” 叶求知一听是理,范秋洛这些人鬼鬼祟崇,图谋甚大,怎会将这等隐密轻易地告诉别人。他不好直问范秋洛的来历,便道:“那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与我听?” 卢平道:“晚辈所知有限,只见过前辈一面,实在实在说不出什么。” 叶求知见他确不知道,大失所望,装作察看石室,走远了几步,忽弹出一张符箓,飞向卢平。那卢平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一座冰牢冻住,全身血液刹时凝固,在失去意识之前想道:“是不是我应对不好,惹怒了前辈。” 叶求知犹怕卢平不死,又将朱凤欣赠送的兽符放出。只听一声巨吼,震得石室山动,一只巨型猛兽从兽符冲出,往冰牢上一撞,冰牢连同卢平四分五裂,散落在地。那猛兽撞罢冰牢,身形涣散,如同青烟般又重投入兽符。叶求知捡起一看,符上小兽略显黯淡,知道还能再使用两次,那时这兽符便即报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不期而然 () 叶求知除掉卢平,松了口气,沿甬道来到灵池边。越是走近,灵气越浓,他浑身毛孔舒张,飘然若仙,心道:“难怪大家都逐灵而居,遍寻那洞天福地,原来有这等好处。我岛上虽也不错,可比这里就差了不少。”又想若是将引灵阵全部打开,那是怎生的一副光景。他心头呯呯直跳,想道:“我要是能在此等之地修炼一辈子,不知会到怎样的境界?”不由就想住下,什么都不顾,久居于此。忽忆起此行的目的,心一清,暗骂道:“叶求知啊叶求知,你怎么忘了师父!这里灵气虽浓,但也不能尽为你所用,难道天下所有的灵石堆在你面前,你就能大道得成?师父常言,修行的阻碍不全是天赋资质,还在静心守志,若起妄念,一味贪多图快,不务扎实,说不定便受那外邪心魔的侵扰,有走火入魔之虞。这心神不宁,妄动无明固是练功的大忌,亦不是指贪念所使,迷失本性,走上魔途吗?我刚才竟想不顾一切,在此长居,可谓见利忘义了,更有甚者,岂不步余成清c卢平等后尘。”对有刚才之念深感惭愧。到了池边,将伸进池,灵液漫过双,清凉之意席卷全身。那许多水灵,一见叶求知,如久饥之人骤见美食,全扑了上来。 叶求知见怪不怪,索性除去衣衫,跳进池里,顿觉水似有无数的小鱼,没头没脑地撞击他的身体,自他身上穿过,蜂涌聚向他两边肾脏,将之当作了新家。叶求知自然也不客气,一律兼收并蓄,纳为已有。种灵术他此时做来已驾轻就熟,不消多少时候,便即又新添两具分身。这两具分身与他心神相连,他有的感悟,这新分身甫一出世,就已领会。且因是灵体之故,资质远胜于他,只等功深圆满,很快就能赶超他。 叶求知在此耽了两月有余,待两分身长成了肉身,方动身赶路。他虽告诫自己不可贪利,但临去前仍不免用玉瓶容器装满了灵液,满载而去,心自宽慰道:“任遗不取,无异暴殄天物。我只要不留恋不放,便不算贪婪。”出了地洞,继续南行。 这夜,月圆如盘,清辉似水,他盘膝坐在山头,做起晚课,闭目存思天地。《无方明决》既有诸般法术神通,技击之法,也有静坐观想的功夫,这种坐功叫做《万象昭晰》,是专练神识的上乘心法,旨在冥想万物,存宇宙于身心,天人合一。 叶求知正冥想间,忽觉脑际上空有数颗星星大亮,细一分辨,当是北方宿。这些星星好似被牵引了一般,光华倾泻而下,直指叶求知不远处。这光华又分为两股,交相缠斗不休。 叶求知好奇心起,这般天现异象,莫非有奇物出现?想起水挼蓝之言,说星辰之力可涤净人体浊气,如果他能得到,于修炼不是大有好处!当下挺身而起,向该处走去。 他走到光华边缘,驻足观察。蓦地光华大盛,一股大力牵来,叶求知暗道不妙,已被扯进光华。他就觉眼前一花,一道光幕如瀑布一般,当头冲下,身上通体温暖,醺醺煦煦,似要化开了一样。 叶求知大骇,抽身就走,却又哪里走得脱,只得运功相抵。这时脚下现出几行字来,叶求知一读,却是一套功法口决。叶求知心想此时无端冒出口决来,虽然诡异,但也不会无因,在这危难之际,不妨照此一试。当下依决行功,那天上光华竟被他引进体来,缓缓流入丹田,生出一丝丝的星辰之力。同时身体消融之感略减几分,隐隐与加诸于身的力道渐生呼应,若合符节。 叶求知恍然,原来此功与该力是一个路数,同出一源,只要依决施为,就可免遭不测,于是加紧修炼。过得一刻,他此段练熟,又冒出几行字来。他已不用多说,拿来就练,越发与身附之力契合,形同一体,再也不能伤他。那字每隔一段时间,即会再现,渐趋向一套完整的功法。叶求知越练越是得趣,大觉此功不凡,练它已不单单是想脱困。 那两股力量本胶着缠斗,叶求知练了此功后,与其一方无形之已连在一起,休戚与共,可说也参与了战斗。他力量虽薄,但二者原是不分上下,有了他这一加入,顿然失衡,随着他功行娴熟,另外一方渐转下风。 眼看它已不支,忽然对面也生出几行字来。叶求知一见,照练不误。他才行转了一个周天,就觉此法与之前所学迥然不同,说是相悖相克,又不尽然,倒好似本宗的水火两法,看似不容,实则同本同源。 叶求知练了对面之法,顿与身周之力冲克起来,只是他初学乍练,为时不显,可他心有数。那对面一方仍节节败退,显得急躁起来,字遽地冒出一大段,只盼叶求知学了之后,逆转劣势。 叶求知心思何等敏,到了这刻已知,双方的胜败全在他这根稻草之上,他学哪方的口决,就增长哪方的力量,该方即有利。他忖道:“双方斗法的是人是物?要说是两件奇物出世,却有如此灵性,那不早成精了吗?这般传说的神器,哪会轻易就见。那么就是有人在斗法了,哎呀不好,偷学别派功夫乃是大忌,虽然不是我有意偷学,但他们岂甘如此便宜我!他们现在迫不得已,恨不得我尽快学会,可一旦分出了胜负,我将大大不妙!”当下专习弱的一方,尽量维系双方的平局之势,只盼他们斗得力尽,他好脱身。 双方斗到最后,固然法决倾囊以授,同时也都心疲力尽,只听几声闷哼,满天光华散去,露出四个人来。 其一人遥遥与另外人相对,那人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晃了几下,道:“小丫头,真是好心计。小子,你无故得了我岛的不传之秘,总要用你的性命相还。”取出一张符篆贴在身上,穿行而去。 那人盘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都溢出血丝。在他们头顶之上悬着一幅画轴,画上满天星斗,显然是一件极厉害的法宝。这人叶求知都认识,正是水挼蓝他们,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水挼蓝虚弱一笑,轻声道:“多谢叶道友,要非你适好出现,今天我人就要丧命于此了。” 叶求知看到此情此景,怎还不明白是何情况。这水挼蓝一方仗着法宝,合人之力勉强与那人持平,但时间一久,终难免落败。这时他恰好赶到,水挼蓝便将他卷了进来,以功法相授,扭转局势。她对被逼无奈,生死攸关下,不得不也以不传之秘相授,最后大家斗得个两败俱伤。 叶求知心头火起,这水挼蓝竟不顾他的安危,将他拉进战局之,万一有个好妥,他不是要立殒当场!而且无端端地增了个大敌,之后恐怕麻烦不断。口冷冷道:“道谢就不必了,我一时不死,倒要拜你之赐!你们是什么人,也好让我冤得明白?” 水挼蓝歉然道:“那人是玄蛇岛的高,追杀我们至此,将你卷进来实非得已。此人我们必会想办法除掉,在此之前,还请道友多加小心。”对自己的身份却避而不谈。 叶求知不豫,又想他们被人追杀,恐怕真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人既是玄蛇岛的人,说不定会看在介赑门的份上,不与他为难,毕竟不是他有意偷学。 他心烦之下,忽想到他们双方的力量都不在五行之内,而都是星辰之力,功法虽不相同,可说完全相反,但他学全之后,反觉得这两部同本同源,合在一起俨然斗榫合缝,浑然一体,遂道:“位是龟武岛的吧?” 水挼蓝微现诧异之色,料不到他心思如此敏,摇头道:“我们虽然与龟武岛有些渊源,但却不是他岛上的人。” 叶求知点头,玄蛇岛与龟武岛并称玄武宫,也居于北海之,因后人血统不纯,遂分为了玄蛇和龟武两系。这两系多年权力相争,渐行渐远,已形同水火。但在宫长辈的力压之下,大家还维系和睦之象,不知怎会互相追杀?可这毕竟是他人的家事,他也管不着,当下拱道:“位好好养伤,在下告辞了。”转身就走。这水挼蓝人尚且好说,自己等说救了他们的命,料他们不会恩将仇报,追究功法一事。况且此事他们是始作俑者,而那玄蛇岛的高却不能不防了,趁他们都受伤之际,还是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与狼为伍 () 叶求知一刻不停,直赶了一日一夜,方找了个山洞落脚。他进了洞来,心想:“他们身负重伤,必先去觅地治疗,暂无法分身来追我。”心下稍定,又想起那人临去之言,忖道:“到了前方,若遇到同门,就让他们带信回去,师父足智多谋,定会帮我解决此事。况此事也怨不得我,谁叫他们一股劲儿逼我学呢!”但闻听四灵宫皆有一部镇宫绝学,合称《天二十八宿星天》,自己明显所学的便是玄武宫的北方宿《北辰星拱》,这样的一部无上心法被自己学了去,玄武宫岂甘心愿。当下一阵烦恼,心道:“最好恰如水挼蓝所说,他们能除掉那人,那样我身负玄武宫绝学就再无人知晓了,水挼蓝他们也绝不致外传。” 叶求知想到这里,忽然心凛,暗道:“叶求知啊叶求知,你怎盼望别人死,这种歹心万不可起。” 那人虽言要取他性命,但毕竟事出有因,如果是介赑门丢失了独学秘传,也必追究。叶求知收敛心神,做起坐功,可哪静得下来。坐了半天,难以入定,遂不再勉强,心道:“这玄武宫的镇宫绝学果然非凡,大有奇妙,我初练了那么半天,便觉清气上扬,周身轻便。听说四灵本出身妖族,就因会二十八宿星天,才脱去妖气,成为了人妖两族共敬的超然神兽。妖气都能祛尽,何谈人体的水谷浊气。”想到这样一部绝世之学,落到了自己,既是心热又感惶恐,不禁又依决练了起来,心暗自告诫:“这绝不能在人前显露。” 练得一会儿,渐入佳境,恍觉有星光照体,和煦之风包围,说不出的惬意。猛然似有一团乌云笼罩,挡住了星光。他从忘我之境幡然醒转,抬目望去,神识穿过洞顶,赫然发现一只巨狼蹲踞在山顶,仰头对月作无声长啸状,一颗圆珠在其獠牙血口上方载沉载浮,大放光明,好似所有的月华清辉全都吸聚其上。 叶求知心咯噔一下,这不是啸月天狼吗!他猝然收功,那狼已然发现,张口一吸,将内丹吞入腹,低头隔空望来。叶求知与那天狼血红的大眼一对视,心头大震,如重击,不能自己。心神迷糊间,恍惚听到山石碎裂声,身子跟着飘起,好像在空飞舞。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叶求知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已到了另外一座山洞。这时,洞里蓦地亮起两团火焰,却是两只狼眼。叶求知被这狼眼一瞧,一股凉意从头顶一直透到脚底,全身汗毛乍立。 那天狼悄没声息地慢慢踱来,挨近他身子,四肢屈伏,矮了下来,向他冷冷望了一眼。叶求知一个激灵,知它要自己骑上去。望着它威壮的身子,叶求知哪敢拒绝,轻身跃了上去。才落在狼背上,眼睛一花,人已到了洞外。那狼在一片林木快速穿梭,霎时就到了山顶。 其时天上圆月当空而照,大如巨轮,原来自己已昏迷了一昼夜。天狼将他抖落在地,巨头仰起,对满月轻啸两声,望向叶求知。叶求知如何不懂,这天狼是要他运功接引月光下来。他现在命悬狼,不敢不遵,当下盘地而坐,练起了《北辰星拱》。 月光如水,四下通明,叶求知似披了一身清辉,熠熠反光。天狼吐出内丹,升到叶求知上方的月光里。叶求知心一动,暗道:“要是我现在猝然发难,收了这内丹,会不会使它功力大失,被我所伤。”但自知与它相距天差地远,端无可能得,暗叹一声,不再多想。 此后,每到夜晚,啸月天狼便驮他上山,叶求知练功它亦练功,一狼一人倒也相安无事。叶求知本还有穿行符,一去百里,大可在天狼不注意时逃走,但见过它的奔行之速后,再也不敢妄动,也许他能逃过百里,但过不了几瞬后,它必跟踪而至,那时岂还有他的好。 这天,一人一狼又在山顶练功,啸月天狼忽一收内丹,掉头盯向远方,伏脊呲牙,如临大敌。一人从远处飞来,说道:“你这畜生真不简单,竟有了这般气候,如非我受了伤,需用你的内丹,倒不舍得伤你。”又看了叶求知一眼,道:“原来你也在,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这人正是那天与水挼蓝人交的玄蛇岛高。 叶求知躬身道:“介赑门弟子叶求知,见过前辈。”他本拟报出师门,这人多少会有所顾忌。哪知此人如同未闻,对啸月天狼道:“你这畜生,是要我动呢,还是束就擒?” 啸月天狼大怒,一爪将叶求知扫出去好远,张口怒呼,一道匹练般的白光,从嘴喷出,直刺那人。 那人横跨一步,避开白光,白光径飞而去,刺入对面的山崖,深入岩石之,将山崖刺个对穿。 天狼一击虽然无功,但那人却是一惊,不料这畜生竟如此厉害,他未伤之前自是不惧,但现在受伤非浅,要想拿它恐怕不易。当下一出便是绝招,向天狼抓去。 叶求知见他们动,便即留神观看,此时见那人一把向天狼抓去,识得此招叫《玄宫营壁》,当初水履舟阻他喝茶时,便曾用过,是个既能困敌擒拿,又能自卫捍御的绝招。 那天狼极是悍勇,四肢一弹,已从原地消失,向那人疾撞而去。同时前爪一挥,发出数道音裂之声,却是爪风撕开了空气,抓向那人。 那人一击落空,电光石火间,天狼业已攻到。以他平时的身,大可在间不容发间闪过,可他才要移形换位时,胸口一阵痛疼,内伤发作。他不及思索,一掌拍在胸口,却是将《玄宫营壁》用在了自身上,刹时在身周布下了厚幛壁垒。 只听数道撕空的声音同时迸乍,接着轰地一声大响,一人一狼各自向后拋飞。原来是天狼一爪抓在气壁上,未曾抓透,偌大的身子接踵撞到,两下狠撞在一起,各自向后倒飞。 那天狼本是前冲之势,身体又极壮实,远非人类可比,略一后退,便即止住去势。只是它终究是妖族,在化神变形之前,不会御器御气,在空无可借力,顿掉了下去。它甫落地,四足一点,身子又电闪而出,疾扑对,爪下弹处,地面岩石纹裂塌陷。刚才那人的话,已激起了它凶残之性,不将此人撕成碎片,绝不罢休。 那人一阵气血翻涌,若天狼乘此会猛攻,他必忙脚乱,穷于应付。奈何天狼不能在空过多停留,以致错失良。那人一见天狼复又扑到,忙飞高数十丈,远离峰头。天狼落在地上,狂吼不已。 那人喘息匀定,暗悔来得太早,若自己的伤再好一点,那时还不到擒来。可现在离开,这天狼也必它去,要想再找到这样投合自己的内丹,绝非易事。况这头天狼的修为越高,其实对他的伤势越有利,服用它的内丹后,不仅内伤可愈,就是他的修为也会大有精进。他看着下面暴跳如雷的天狼,既想离开,又十分不舍,最后想道:“我居高临下,实大大有利,左右都是不败之局,干嘛踌躇不决。”遥空一指,无数道光华自天而降,似下了一阵流星雨。 叶求知瞧得目眩心驰,暗道:“好一招‘撼落星辰’。”对《北辰星拱》之威大是叹服,凝神观招,既然已经偷学,那就一学到底吧。 这天狼既凶残又狡猾,其智不输人类,见光雨洒落,拔腿飞奔,在山林纵跃如飞,风驰电掣一般。那光雨紧随其后,如影随形,就见天狼闪过,光雨随即落到,所过之处犹如骤雨打在沙堡上,地面千疮百孔,土崩瓦解。 那人暗道:“这畜生好快的身,它这般亡命疾奔,我哪能打得着它。”抽出一条长鞭,鞭上嵌满不知名的宝石,晶光闪闪,脱向天狼抽去。 那天狼正在放足飞奔,蓦见一条数丈长的光带拦在前面,向它扫来。忙张口一吐,一道白光飞斩过去,拦腰一截。这白光锋利之极,连山峰都能斩断,可斩在长鞭上,只使它间一折,两头顿聚拢来,首尾齐击天狼。天狼临空一跃,从鞭上跨过,可这么一阻,光雨已到,它全身置在满天的星雨之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人狼大战 () 天狼避无可避,一声厉吼,声震山谷,内丹从它嘴一跃而出,升在它的头顶,如一轮硕大的太阳将它挡在其下。光雨落下,如天河倒悬,倾泻在内丹上,打得它摇摇欲坠,光华黯淡。 那人一惊,怎舍得内丹受损,忙收起光雨,引一招,抓向内丹。内丹腾空而起,向他飞去。那天狼目眦尽裂,纵力一跃,去吞内丹。陡然,它身下的长鞭弹地升起,化作一条巨蟒,咬住了它的双腿。 这长鞭名唤蛇神鞭,是玄蛇岛的一大利器,以千年巨蟒炼成,可说是神器的仿制品。要将一件法宝炼成神器千难万难,可前人不乏聪敏才智之士,利用活物炼器,将自己的一半神魂与之交融,这样炼出的法宝,既有法器之利,又兼具有活物的一些天赋神通,端地是一大助力。可这法器有个弊端,一是要将神魂与活物共识,这于修炼大为不利,易受活物的影响干扰,产生幻觉杂念,大有走火入魔之虞。二是两者一体,一伤俱伤,所以向来甚少人炼。要非玄蛇岛血脉有异,天生与巨蟒契合,也不会炼此异术。 天狼不防有此变故,被一下咬,疼痛难忍,它固是妖体,身体强悍已极,但这巨蟒也是不凡,血口一合之下,几要将它拦腰咬断。可内丹对它重要之极,怎甘被人强行抢去,当下忍着剧痛,汲口倒吸。顿时一人一狼一蟒者定在空,那人固夺不去内丹,天狼也吸不回来。 那人为了安全之计,离得稍远,心道:“我将你咬死了,看你还如何跟我争?”当下催巨蟒发力猛咬。 天狼饶是铜皮铁骨,也被咬得骨骼乱响,伸狼尾在巨蟒口乱扫。它这尾上狼亳硬如钢针,尖锐无比,而巨蠎皮坚肉厚,可口都是嫩肉,哪经得住它这般扎,顿刺得满嘴是血。 那人感同身受,暗忖此狼颇为棘,命巨蟒一口一口地活吞了它,看它到了肚还如何争夺,那时它纵一时不死,也可慢慢消化。 巨蟒于是张开大口,一口一口吞将上去。天狼心知肚明,知如此下去必然无幸,顿激起一股凶戾之心,两只前爪伸过来,在腰上撕抓,想将自己拦腰撕断,来个壮士断腕,以残躯搏命。 它这时不再运劲鼓气抵抗,腰间顿给自己掏出一个大洞,它沿洞口撕扯,眼看就要脱出蛇口。那人一急,俯冲下来就抢内丹。天狼一划拉,硬生生地扯断了身躯,用力一撑,急闪而至,咬向内丹。 那人见天狼这般顽狠,右虚握,自掌伸出一柄光刃,形似弯角,迎头插向狼头。天狼若是躲闪,终不免与内丹失之交臂,再也夺不回来。它重伤之下,又失内丹,必死无疑,当下心一横,去势不绝,竟毫不退避,任弯角光刃刺入头颅。 狼头本是天狼最坚硬的地方,那光刃刺进去几分,就再也刺不下去。那人见《犀角映月》也不能一击致命,暗赞天狼身体壮悍,对内丹更是势在必得。这光刃是他功力所聚,已入狼脑数分,一经引爆,天狼不立死也必奄奄一息。正要催力,内丹忽然光华大放,陡地涨大了不少。 那人一惊,此狼竟想自爆内丹,同归于尽。忙左一记《玄宫室壁》,罩在内丹上,隔绝它与天狼的联系,心怒意勃发,右发力,光刃轰然散开,在狼脑内肆虐摧毁。 只听呯的一声,狼头炸开,血肉四溅,两枚狼牙激射而出,迳袭那人。那人一见天狼身死,便即全力阻内丹自爆,怎料有狼牙来袭,两者离得又近,一下不及躲闪,两枚皆都击,把他射个对穿。 他胸腹齐齐一痛,就见狼牙从这端射入,又从彼端远远飞出,身上陡多出两个血孔来,血流不止。他心恼恨,暗骂天狼狡猾凶残,临死之际,还要突起反扑,犹恐内丹自爆不够,还用狼牙伤人。只不过这种小伤对他而言实不足一哂,他封了血口,抓住内丹哈哈大笑,刚才与天狼交虽暂,但也不乏惊险之处,身体还添了小伤,但毕竟大有所获,不虚此行。 他笑罢,忽看向叶求知,道:“小子,过来。”一把将他隔空抓来。 叶求知起初见他们且战且走,暗盼这一人一狼斗得越远越好,自己却不敢稍动,趁溜走,万一被他们发现,小命立时不保。正看得惊心动魄处,天狼戛然丧命,便知不妙,但心还存了侥幸,恭声道:“多谢前辈将我从这恶狼救出,晚辈感激不尽。我此次回去,必上报师门,言明贵岛的援之情。” 那人阴侧侧一笑,道:“你是何门子弟,我不想知道,也没有听到。” 叶求知大惊,不想此人竟不顾忌介赑门,但见他面罩一团黑气,就要下毒,刹时心胆倶裂,万念俱灰。忽然此人脸上露出惶恐痛苦之色,扒开衣衫,全身黑紫,便见胸腹处各有一个洞口正在腐烂绵延。他口发出嗬嗬之声,瘫软在地。叶求知一见不好,怕他暴起伤人,忙倒纵去好远。 过了一刻,那人化作一滩墨汁,蚀透身下的岩石,向地下渗去。叶求知见狼牙毒性之烈一至于斯,暗自咋舌。 那内丹本握在那人,那人毒一发作,便即心慌失滚落,并未沾上毒液。叶求知见那人死得惨烈,心有余悸,仍不敢大意,将内丹用真气裹起来,凝水元之气反复冲洗,最后才挖了块石头,做成石匣,将之收起,又顺便捡了蛇神鞭。此人一死,此鞭也即灵性昧灭,形同死物。 他做完这些,回头看一人一狼斗过之地,满目疮痍,暗惊他们的战力非凡,为祸之剧,心想:“这要是落在我头上,哪还有命在,连尸骨必也无存。”认准了方向,向南去了。 那人狼一番大战不要紧,最后双双同归于尽,反便宜了叶求知,白得了一颗珍贵异常的内丹不说,连偷学绝艺的后患也解除了。叶求知临去之时甚是轻松,可接下来的两天内,隐觉不安,似有人跟在身后一般。可放开神识,四下搜寻,又无人跟在后面。 他心疑道:“莫非是哪位前辈高人跟着我?”但随即推翻,忖道:“若是高人,以他之力断不可能被我发觉,且他如有所图,尽可将我拿下,又何必一直跟在我后面?那么此人的修为当与我相当了,但为何能逃过我的神识?”叶求知神识之强,远超同辈,跟踪之人既被他感应,又逃过他的神识,这事可就有些奇了? 叶求知惊疑不定,此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令他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他不是没想过范秋洛那帮人,可五行宗追查正紧,依此人之力,万难逃过五行宗的眼去,哪会从从容容地跟在他身后。 叶求知寻思良久,骤然加速,到了一处,忽贴上一张隐身符,在原地等候,看看究竟会有谁来。在他料想之,此人必保持一段距离,不即不离地远远蹑着他,他骤然提速,一下脱出此人的视野,这人定然不防,这样他就可以安然地伏在去路上,守株待兔了。 可等到隐身符的法力堪堪退去,那人也未出现。依叶求知的脚程,如若不停,早就去得远了,那人要是不追,恐怕就此会失去叶求知的踪迹。但此人就是不追来究竟为何?是发现了叶求知已然察觉,因而就此放弃,还是他知道叶求知最终的去向,所以徐徐追来? 叶求知此招无功,只得又再上路。行出不远,又生感应,那人赫然紧随不辍,跟了上来。叶求知大惑不解,此人是如何与他同步共进,行止如一,亦步亦随的,难道此人刚才看穿了隐身符?他既有此能耐修为必定超过自己远甚,为何还是被发觉呢,莫非他在戏耍自己? 叶求知蓦地想起唐可儿来,莫非是她又拐了一得的空空兽,在路上作弄他?依唐可儿之性,此事大有可能。只是他出门已有许多天,焉有这般巧法,与她在路上恰好相遇。况空空兽失踪如此之久,一得岂不心焦如焚,早应把她抓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狼狈为奸 () 叶求知摇摇头,实猜想不透,忽想道:“此人我行他便行,我停他亦停,端地十分诡异,是不是我在路上了此人的异术,以致他知道我的行止?”检查身体,却无异状,知道一些神奇法术,非他所能觉察。忽计往心来,想起师门的一门奇术,叫《水月镜像》,此术一使,法力到处无不纤毫毕现,显露无遗。 当下他边行边潜运真力,在所行途一路布下浓浓的水元之气,使其一时不散。他堪堪行到力竭,一指向身后点去,沿途的水元之气迅速向此聚拢,慢慢凝成一面水镜,镜面上由近及远地依次呈现一路上的景物。他功力有限,不能将刚才散布之气全部归拢,越远处景物越模糊。忽然一只怪兽蹦进水镜里,此兽后足长前足短,行路全靠后足弹跳奔行,倒像是只袋鼠,但细观之下,又不全然太像。叶求知凝神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还以为天狼未死,追了过来。后再一看,此兽与天狼虽然相像,但浑身无伤,前足也太短了些,蓦然想起有一种兽叫作狈,与狼相伴而生,难道这头狈是那天狼的同伴?可为何之前一直未见过它? 水镜那狈骤然停了下来,凝视前方,似知叶求知住步不前,故而它也停下不动。叶求知见它衰老不堪,毛色黯淡稀疏,恍悟此狈太过老衰,已然死期不远,因此才未在洞见过它。而天狼一死,它乃追踪内丹而来,此内丹虽非它孕育而生,可毕竟是它相伴一生的天狼之物,自对其有所感应,是以它才能追踪至此,与叶求知始终行动如一。看它穷追不舍的模样,这内丹定对它大有用处,说不定可延缓它的生命。可它垂垂老矣,行将就木,已无多大能耐,所以不敢靠叶求知太近,想伺而动,抢夺内丹。 叶求知一霎时想明了所有的关窍,忖道:“留这样一个对在身后,终叫人放心不下,还是及早除去了为好,免得不小心着了它的道。”便选了个有利地势,将内丹埋于地下,悄悄躲在石后,静等那老狈到来,想用符篆结束它的性命,心道:“你不来寻我,还可寿终正寝,但存心不善,那就对不起了。”但知这老狈十分谨慎,内丹突然停止不再移动,它未必敢来,就想:“我不如绕到前面去,趁它不备赏它一符。”于是贴了张隐身符,悄悄向老狈的停留之处潜去。 眼看到了镜所示老狈停驻的地方,却不见它的踪影,叶求知寻思:“沿途未见到它,这老狈该不会退走了吧?”但想它追踪数日,怎会轻易退去,想是躲在某处,静待他的行动。 叶求知不便用神识查探,以免打草惊蛇,只运足目力,四处巡视。这时有个人远远地而来,边走边议论,其一人道:“你们说那水氏姐弟躲到哪儿去了,却叫咱们好找?” 另一人道:“谁知道,汵州之大,何处不可藏,慢慢找吧。” 最后一人道:“慢慢找?万一被龟武岛知道了,形势不妙,咱们还得抓紧搜查。” 先一人道:“就凭我们几人,只怕不行,我们遇上了他们,不见得是他们的对!” 最后一人道:“你知道什么?捉拿水氏姐弟是极隐密之事,万不可让龟武岛知晓。所以这次派出之人都是岛外的兄弟,万不能从岛上调人,惊动了龟武岛。我们只需探听这姐弟俩的行踪,至于拿人自会有人出,你怕什么?” 第一人被他抢白了一下,面有惭色。另一人道:“这姐弟俩究竟是何来头,竟引得岛上如此重视,大动干戈?” 最后一人道:“嘿嘿,他们的身份大有来历,只是事关重大,却不能跟你们明说。” 那两人见他不说,也不好勉强。叶求知与他们隔得虽远,但字字听在耳,忖道:“这人口的水氏姐弟,当是水挼蓝他们了。不知他们所犯何事,竟令得玄蛇岛追捕?不过他们是外姓之人,怎会玄武宫的不传之秘《北辰星拱》?虽只半部,但也大令人怀疑,难道追捕便是因此而起?”心隐隐为自己担忧,自己一下将两岛各半部的星天都学全了,万一被玄武宫知道,他还能有好吗? 正在他忡愁之时,变故骤生,一团黄烟从道旁升起,将这人一下全罩在里面,一头老狈现出身来。待黄烟散尽,老狈蹦了过去,将两只短小的前肢搭在其一人的双肩上,齐齐向前走去,那人竟毫不躲闪抗拒,任其将自己当作拐杖使用,其余两人也木然跟随。 叶求知看得骇然无已,这老狈不但善于隐形,而且还会摄魂之术,不知这黄烟是什么东西,竟一下子迷住了这人。自己要不是神识强大,心生警觉,被老狈这么二者并使,说不定就如这人一般下场。 也不知这老狈是天性狡猾谨慎,还是临老惜死,竟迟迟未对叶求知动,现在一下添了个助,胆气陡豪,催人一同前往埋丹之处,显然想对叶求知出抢珠。 叶求知叫苦不迭,倘若仅止老狈一个,他用符奇袭,自是到擒来,可多了这人,他符便不敷足用。于是悄悄跟了过去,如事有不逮,只有舍丹离去。 他们两拨人一前一后向埋丹之处行去,到了跟前略一停顿,仍往前走。叶求知心疑惑,内丹明明就埋在地下,这老狈为何不取,难道它感觉不到吗,还是我之前的想法全然错了? 他等前面人一狼去得稍远,悄悄挖开一看,内丹赫然已不在原地。叶求知大惊,他一去一返也只一两个时辰而已,内丹怎么就不翼而飞了,难道被什么人拿去了?但想内丹乃是天狼毕生精华之所聚,于人于兽都大有好处,任何生灵见了,都不免生出觊觎之心,自己草草地将它埋在这里,多少有些失策。好在那老狈嗅觉灵敏,知道内丹的去向。 叶求知跟了过去,暗道:“不知是什么人将内丹取了去,他能嗅出内丹来,恐怕有些道行,这一狈人过去,未必能讨得了好。”他只是一时好奇,想跟去看看,倒没有抢夺之心。要是为了身外之物而争个你死我活,殊为不智,那位玄蛇岛的高便是前车之鉴。 那人在老狈的催使下,一路向前,到了一个深潭边,再无去路。 老狈轻嗥一声,那人便即动,对潭水一顿狂轰猛击,直打得水花四溅,浪柱激起老高。其两人更是御起飞剑,向水里攒射翻搅,另一人则祭起一只玉瓶,瓶口对准水面,汲出一道水柱来,收入瓶。过了几瞬,瓶水满,他向潭外一倒,倾出一两百斤水来,回头又汲。 叶求知见了,顿时艳羡,这瓶一看便知不是凡物,不仅有纳物之效,还具法力,是件了不起的法宝,这人在玄蛇岛想必身份不低。他寻思:“这人一顿狂轰,莫非取丹之人藏在水下?” 这时一颗明珠遽地从水下冒出,疾向持瓶之人而去。持瓶之人心神受制,浑不觉有异,伸接住了。蓦地他惨叫出声,身体犹如泄了气一般,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转瞬便皮包骨头,变作一具干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别开生面 () 那老狈急退,剩下的那二人却向干尸逼去。干尸右一动,许多鲜血从他瘦骨棱棱的里流出,好像他刚才失去的血肉这时一下流泄而出,淌了一地,内丹也滚落在血泊。 这等景象极是诡异,一个人万不可能无端端的一下失去全身血肉,最后又从里流出。那老狈等了一会儿,见再无变故,便命其一人持剑去挑那内丹。哪知内丹挑起来,整滩的血泊也随之而起,挂在剑尖上,好似内丹与血泊连在了一起一般。 那老狈心知有异,可毕竟不能操纵自如,始终慢了一步,那人不及在它心意之下撤剑撒,只见血泊一挂上那人的剑尖,竟如活物一般流动起来,迅捷无伦地流过剑身,爬上了他的臂。那人亦惨叫一声,变作了一具干尸。 叶求知看得清楚,这血泊竟是个吸血的活物。起初它包襄着内丹从水出来,因透明无色,看似无物,直至吸了第一人的血后才现出形来。可是这是什么怪物,竟如此厉害,一触之下,就吸光人血? 老狈心其实极为惶恐,就想扭头而去,可是这内丹对它十分重要,能不能度过死关,全看能否得到它,纵极恐惧,也是不舍就走,于是命最后一人向那滩血泊攻去。 那人一把掷出飞剑,纵剑去攻,剑既脱了,就不怕它缠上来了。那血泊舍了内丹,合身扑上。那人刷刷几剑,剑光到处顿将它切成数十份,有些溅落在地,大部分则沾在了剑上。那些血液到了飞剑上,立即蠕动开来,布满剑身,形同一把红色剑鞘。那人顿运转不灵,剑似陷入了泥沼里。 那人运剑乱劈,想将血液甩掉,蓦地大叫一声,失血脱形而死。原来他只顾剑上之血,却没有留意到地下,那些滴落在地上的鲜血,渗进地里,悄悄潜至他的脚边,猝然发难,吸干了他的鲜血。 叶求知看得寒毛直立,这怪物便如水般,无所常形,亦圆亦方,亦聚亦散,端地是变化万千,分身无数,无孔不入,稍有不慎,便即着道。 老狈骇然大叫,转身便走,到了此刻,哪还再耽心内丹。那最后一人脚下流出血来,却是那怪物钻了出来,与先前分散的数股血泊凝聚在一起,向老狈追去。老狈只两条后腿蹦挞,纵跃不便,又兼之老迈,行动不快,眼见不久就要被追上。 叶求知见内丹躺在地上,明晃晃的殊无血迹,心一喜,此时不拿更待何时,伸凝聚真力,将它吸过来虚握在,便要离去。哪知上真气一陷,一物硬穿进来,钻入了他的心,刹时全身血液俱往他臂上跑去。 叶求知大骇,不防最后还是着了道,明知对方形如无物,可聚可散,分身无数,怎么还敢贪心拿这内丹,这不是人为财死吗!想起先前人惨死之状,他心悔之莫及。 他这诸多想法也只一瞬间的事,其时全身血液正汩汩流来,向上跑去,不用多时他便会失血而死。岂知火灵分身霍地睁开眼来,用力一吸,顿全身血液逆流而上,全都聚向于心脏,点滴不留于外。叶求知立即脱了形,瘫倒在地,半分也动弹不动,但心却十分清醒,知道唯有这样才确保血液不失。 那钻入叶求知臂的也只是那怪物极小的一部分,焉能与火灵分身相抗。它本是一种水质怪物,既容万水,也融于万水,与水一般,此时被火灵分身一吸,也向心脏之处流去。它苦苦挣扎,奈何心脏是起博输血之器官,火灵分身只一鼓一缩,一股大力便由经脉传来,将它吸往心脏,到得那时它只能乖乖汇入叶求知的血液里,任由火灵分身炼化了。 叶求知这边有了变故,那血泊立即便有感应,当下舍了老狈,返身来援。它来得好快,就如一道血箭一般,自远处赶来。叶求知一见,忙命火灵分身输血,恢复行动,好赶在血泊来临之前离开。 怎知他力气尚未恢复,那怪物便到,只见一团鲜血流了过来,嗞溜一下钻入他的体内。火灵分身只得故伎重施,将血液又全都纳入心脏,不留与对方一分。 叶求知才得以恢复原形,一下又如泄了气般,重又摔倒在地。他身不能动,神智仍在,于是以内视之法观战。他放眼一望,体内广袤无垠,火灵分身如一个巨灵神一般端坐在空,血管经脉大如地宫,纵横交错。原本是个血红的世界,现在却惨白一片,只那怪物与火灵分身是红艳艳的,各据一方。 这怪物成妖以来,吸了无数人畜的鲜血,还从未遇到过这等情况,对方的心脏赫然是个活人,它要想吞噬叶求知之血,唯有打败这个敌人。它修炼以来也只数十年,对妖来说它尚是个婴儿,可天生对水有掌控之力,当下嘬唇一吸,叶求知的血液如沸腾了一般,争相要向它涌去,就像大江东去,自然之理,不可抗拒。 火灵分身却不善水,他之所以能将鲜血归拢来,全凭他是心脏所化而来,如今被那怪物一吸,大有堤坝将溃之感。 蓦然,从下方左右各有一道劲风吹来,挡住了怪物的吸力,却是两个水灵分身来赴援。他们可都是水灵之体,极为精善水术,与那怪物相比也不遑多让。而且妖在未能化人之前,是不通法术的,与人相斗全凭天赋神通,因而妖本身强悍,可说到对自然之力的运用,就不及人类许多了,这固是造物的不同,又何尝不是一种平衡。 那怪物不想还有两个伏兵,一惊之后又是一喜。这两个水灵分身于它而言可是大补之物,吞了他们之后,可抵数年的苦功,当下舍了那些血液,去攻水灵分身。可水火分身各擅道法,又都与叶求知心神相连,俨然一体,岂能让它轻易得逞,当下联起来,以叶求知的体内作为战场,与它斗在了一起。 叶求知观得有趣,这种斗法当真别开生面,宛如四大高在他体较量一般。那怪物胜在身无常形,可凝可分,变化无方,于两个水灵分身的攻击不甚在意,对火灵分身的离火指却相当忌惮。但它亦有克制之道,那便是它对于水的操纵已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那是它与生俱来的本领。而水火分身都对水极是敏感,或亲善或忌惮,这就造成了四者互相牵制的局面,斗得异常激烈。 其实分身的战斗,与叶求知本人参与一般无二,他会的他们也会,对于道法的体悟心得也都一致。所不同者,分身的出却比他本人要来得更精纯深厚,那是他与分身体质的区别。 突然,他心生警戒,却见老狈蹑蹑脚地悄悄掩至,对他身旁的内丹露出不可抑制的贪婪之光,于他却瞧也不瞧。想是他形如枯槁,在它看来已是个死人,要不是顾忌那怪物,早就扑上前来将内丹抢去。这时忽见叶求知睁眼向它看来,吓了一跳,倒退几步后,露出狰狞之相,作势欲扑。 叶求知大急,他体内斗得正紧,上却是无力,如何对付这老狈,难道好容易敌住了那怪物,最终仍难免命丧在这老狈之吗? 正在他惶急万分之时,天上突然大亮,无数星光照射下来,洒在那老狈的身上。老狈刹时如浴春风暖阳,舒服无比,浑不觉身上的骨肉正在消融。叶求知却看得清楚,天上忽然遮上了一张大幕,正是一幅星空之图,图上繁星璀璨,光彩夺目。 不消几瞬,那老狈就化作了一滩血水,一命呜呼。头顶巨画一收,从上面跌落下一个人来,却是水挼蓝。只见她面白如纸,已然昏厥过去。不知是她重伤未愈之故,还是使力过度的原因,抑或是二者兼有。 他二人躺在地上良久,始终不见再有人来。叶求知忖道:“她的同伴怎么不来,难道失散了吗?”想起玄蛇岛对他们的追捕,人失散也在常理。 这时,他体内的斗争也已近尾声,那怪物终究道行太低,不及个分身的联之敌,败下阵来。 五行宗不仅有各项绝技,亦有不少联合击之术,小到两人的两仪阵,人的才阵,到大可无数人合使的《五行衍阵》,多不胜数,变化无穷。这怪物本就与个分身相差仿佛,奈何他们还联结阵,时间一长,焉能不败,到它醒悟想退时已然不及,就算想化身无数,分头遁逃也是不能,最后被水灵分身一分为二,各自收起炼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南辕北辙 () 怪物既除,叶求知恢复了行动,坐了起来。他喂了几粒灵丹给水挼蓝服下,介赑门的丹药极有灵效,不多时水挼蓝便醒了过来。只是她受伤太重,又勉强使用那周天星辰图,醒则醒矣,行动却颇为困难。 叶求知承她相救,于之前的恶感也就淡去,心想:“她一个女子,又受了如此重伤,我怎能弃而不顾。况且她此刻危险重重,将她丢下非立即送了她的性命不可。”于是问她可有去处。 水挼蓝道:“距此向北有个落星谷,我想去该处养伤。我本从北而来,现在再回去,料来玄蛇岛也意想不到。” 落星谷顾名思义,乃是流星殒落之地。说来奇怪,一到汛期,该地就有大量的流星殒落,引得无数人到此淘石。现在不在汛期,水挼蓝修习的又是星天,前去养伤,正是再好不过。 叶求知听她一说,将天狼的内丹取出递给她,说道:“这是啸月天狼的内丹,对你的伤势应该大大有用。” 水挼蓝摇摇头,轻轻推了回去,道:“这内丹太过珍贵,需要炼成丹后服用才大有见效。” 叶求知虽为介赑门弟子,对炼丹却是一窍不通,只得收将起来,对水挼蓝道:“事有不便,得罪莫怪。”轻轻抱起水挼蓝的身子,快步向北而去。 玄蛇岛对水挼蓝姐弟追查正紧,他不敢御剑飞行,只在崇山峻岭穿走,好在他此刻功力不凡,纵在平地也步行如飞,快逾奔马。他闻到怀里一阵阵的淡淡香气,微觉赧然,他从未与一个女子如此近法,就算当时跟唐可儿朱凤欣在一起,至多也是同处一个车厢,万没有像现在这样长时间地挨得这般近。上抱着她,但觉触柔弹,轻如无骨。 他们一路向北,果然未遇玄蛇岛人,一来固如水挼蓝所猜,他们料不到水挼蓝会折而复返,二来他们不欲惊动龟武岛,调动的人极少。 水挼蓝伤重体弱,不能长时间奔劳,过得一阵就要停下调息。如此久了,倒给叶求知瞧出一些端倪来,那便是水挼蓝收功之后,身下地上总有些微灼融的痕迹,这自是星辰之力外泄之故。但到了水挼蓝这般修为,端不至此,叶求知忖道:“莫非是水姑娘伤重未愈,以致真力不能收放自如,这样岂不是要被玄蛇岛人发现?”正要灭去痕迹,忽想:“水姑娘伤重不假,但神智未损,焉不知这样会引来敌人。她之所以不加灭迹,看来是有意为之,给某人指引,是她兄弟吗,还是另有援?”尽管他心有疑问,但对水挼蓝之能却大为佩服,不管是之前她与裘掌门和祁相芃的交易,仅用一块殒石就换来样物品,还是在后来与玄蛇岛高的对决,利用他挽回颓势,无不显示了她的聪明才智。她既这样做必有深意,她不明示,自己也不用多问,只当不知,当下携她仍向北而去。 行了几日,水挼蓝忽道:“前面不远便是我水家祖居,我想过去瞧瞧可好?” 叶求知当无不允之理,由她指路,来到一处集镇上。水挼蓝边走边看,似游子重回故地一般,满是缅怀惆怅之情。只是走过一家府第时,驻足良久,最后冷哼一声,迳往镇外走去。 出了集镇,登上一座矮山,在矮山的半腰处有一座破破烂烂的院落,门上扁额落满灰尘。水挼蓝抬虚拂,灰尘尽去,露出其上的字来:水家祠堂。 两人走进院,院里杂草丛生,还有不少动物的便溺。正堂里面也是灰尘积厚,蛛网密结。水挼蓝怔怔看了半天,上前动收拾,一桌一椅地细细擦拭,一把一把地除尽杂草。 待收拾停当,天已大黑,水挼蓝歉然道:“委屈叶道友在此停歇两天,两天后是先祖的祭日,待祭拜过之后再去落星谷。这里简陋之极,望你海涵?” 孺慕追思先人乃是人之常情,虽然修炼之人寿命较长,见惯了生死,对于人伦亲情业已看淡,但也不禁人性,强令磡破,杜绝。道家与佛教不同,讲究自然无为,一切顺天时,因人心。水挼蓝祭奠先祖,乃是她的一片孝思,怎好相阻。叶求知道:“水姑娘尽管自便,不必在意在下。” 水挼蓝起身笑道:“山鼠蝎多,我到路上布个鼠夹陷坑什么的,免得晚上扰人清静。”说罢出门而去。 叶求知一愕,觉得她此言大有深意。过了顿饭工夫,水挼蓝折返而回。到了深夜时分,山下忽传来呯呯之声,叶求知极目一看,见空光亮闪了几闪,几道人影倒纵了回去。再看水挼蓝时,她端坐入定,浑如不觉。 这时,山下蹿起两条身影,疾闪而至,到了院门口停下,喝道:“水家姐弟,还不出来。” 水挼蓝缓缓睁开眼,说道:“大门未锁,何不自己进来?” 那人道:“好大的架子,你水家规矩就是这么跟长辈讲话吗?” 水挼蓝道:“我水家长辈都在这祠堂里,请问你是哪位?” 那人气极而笑,说道:“真是不知死活。”伸去抓水挼蓝,掌力刚及祠堂附近,突然强光一闪,几道剑芒从墙头上迸射而至,好不迅捷。 那两人早已有备,刚才他们的下在山下遭到伏击,他们焉能不防,这也是他们未贸然闯进祠堂的原因。这时见剑芒射来,忙拔兵刃格挡,只是剑芒又密又猛,连绵不绝,他们直退至数十丈外,剑芒才倏地一止。 他二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这护祠禁制这般厉害,非他俩之力可以攻破。可眼睁睁见这一男一女就在里面,可望而不可及,岂能甘心,当下转到屋后又试。哪知仍如前景一般,墙上万剑齐发,要不是他们退得快,差点受了伤,只得悻悻退去。 叶求知见水挼蓝镇定自若,知道她早料到有此一变,可她为何明知险地,还自动来投,难道真的在等高来援?可是玄蛇岛岂能没有高闻讯而来,这些人分明是玄蛇岛的一伙? 他想到此处,隐生怒意,这水挼蓝分明是有意为之,只是不知她自投死路的用意何在?他正要质询,但见她已然闭目入定,静默用功,丝毫没有分说的意思,忽心道:“算了,算了,我性命是她救的,要非她当日相救,我早就死在老狈之,我就当把性命卖与她了。我当时决定护送她来,就应该预知有今日之果。”如此一想,心意稍平,也闭目用功。 过了两日,祭日时到,水挼蓝拜罢,最后祷祝道:“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我水家血脉不断,能脱今日之险。”说完,钻到神案底下,掀起地板。 叶求知忖道:“原来下面有地道?”口道:“你这样做,不怕外面的人看到吗?”这两日,天天有人在外面窥视监探。 水挼蓝道:“禁制一启,他们看不见里面。” 叶求知本料地板掀开之后,下面便是深幽幽的地道,哪知地板一掀,仍是厚厚的土石。水挼蓝示意他一起钻下去,到了十余丈后,下面露出一块斗大的石头来,水挼蓝暗运真力在上面刻画。 叶求知见她行为有异,便留意观看。只见她用指沿着岩石纹路来回描摹,岩石纹路纵横交错,有凸有凹,她有些纹路重复划过几次,有些则碰也不碰。她画了一会儿,大石慢慢亮起来,她起身站在上面,道:“过来,咱们走。” 叶求知暗道:“任谁也想不到这块天然的岩石竟是个传送阵,设得端地奇巧无比,就算有人发现了,但不知开阵的指法也是枉然。”站上石来,与水挼蓝一同传了出去。 但见眼前一花,景易境迁,两人来到了一座地宫之处。水挼蓝道:“这里是玄武宫的私地,我水家世代镇守于此。后来玄蛇岛扶植了柴家,我水家才势落,最后被迫离开。这里面有我水家的一件东西,我想取它出来。不过想要进去,必须要经过门口的大阵,而进这座大阵非得会《北辰星拱》者不可,否则大阵就会变成杀阵。” 她顿了一下,又道:“自玄蛇龟武两岛不和后,《北辰星拱》亦一分为二,两岛各据半部,唯少数的嫡系才学得全,故能入者甚少,是以此事还须劳烦叶道友。” 叶求知听她一说,顿疑窦重重。自遇到水挼蓝后,一直觉得她行事莫测高深,举动看似无意,但一切又像有意而为。如自己不会《北辰星拱》,这里岂不是进不去?而自己之所以会《北辰星拱》也是因她之故,难道她当时就有预谋,设下了今日之局,让他学会了后带她进去?若真是如此,那眼前的女子心之深当真可怕! 水挼蓝见他若有所思,说道:“我知道你心有疑问,只是现在我有不得以的苦衷,不便明说。等事过之后,我必向你坦白,望你见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冲关陷阵 () 叶求知凝视她片刻,见她其意甚诚,不似随口敷衍,心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何益,看她事后怎么说。”当下便去看那地宫。只见这地宫建得极其宏伟,仅眼前甬道就十分宽广,看去一觅无遗,但知一步跨出,杀阵便现,实是个危险重地。 他心寻思:“玄武宿,斗宿不仅为元龟之首,并且主生,要想进阵,当从此进入。”看准地形,拉着水挼蓝从南斗方位踏进。 他一步踏出,地宫倏地隐去,眼前一片光明,恍似进入了一个明晃晃的世界。叶求知心神一凛,不敢大意,缓缓向前,水挼蓝在后亦步亦趋,紧紧跟上。 蓦地,无数光剑射来,来势既凌厉又且猛恶,有如密雨一般。叶求知谨记水挼蓝的吩咐,只以《北辰星拱》对付,双一划,在身周布下了屏障,却是使出了一招《玄宫营壁》。不知是因二者皆属同源之故,还是什么,光剑射在屏障之上,看似锐利万分,其实恰如飞雪入水,泯然无踪。叶求知松了口气,暗想若是刚才用的是《无方明决》,不知是甚光景,依他之力,大概已被万剑穿身,粉身碎骨了吧! 两人冒剑冲行了一阵,满天光剑忽地一收,一步跨出,仿似踏进了一个棉团里。前面的空气骤然变得有若实质,如帛如织,如游丝如匹练,千丝万缕,层帷叠帐,将二人紧紧包裹,像一只蚕茧一般,举步维艰。 叶求知双虚握,作仗剑持刀状,亮起一道光束,光束圆转旋小,至端而尖,形如半璧弯月。他持举过顶,一招《犀角映月》,用力向前一劈,一道刀芒划出,但听得一阵裂帛声,身上顿然一松。借着这个当口,两人疾冲,一边冲叶求知一边挥刀,刹时冲出去好远。 陡然两人身子一空,脚下无凭,往下直坠。叶求知内息一提,稳住身形,一股秋厉肃杀之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叶求知稍吸了一口,便觉生流逝,心大骇,这是毒气还是死气,竟能侵袭生命?忙急使《柄转斗南》。南斗主生,此法一运,体内的肝木之气大盛,一股生盎然勃发,抵住了那死亡之气。 两人不敢停留,疾往前飞。忽然前方星光耀眼,火矢光雨纷飞,金珠银花乱窜,宛如有万千只荧火虫在盲头瞎脑地到处乱撞。同时耳还传来凄厉的鬼啸,不绝于声,即使闭目塞听,亦不能阻其入画入听。两人直瞧得目眩神迷,就见无数的光点临空飞舞,慢慢向内汇聚,当集于一点时,突然间光芒大放,两人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再也不能见物。 而那鬼啸之声始终未绝,纷然嘈杂,渐渐趋同于一线,声音陡转直高,高到极处,几不可闻,天地为时一静,万籁俱寂,两人再也听不到半点声响。 叶求知大慌,不想一下竟骤失两识,忙停了下来,不敢随意走动,只潜运《柄转斗南》,想以之治疗耳目。过得一刻,模模糊糊又能隐约见物听声。 两人都道好险,一俟耳目恢复,又再前行。行不多远,一脚踏出,光华大盛,却是进入了一间狭窄之地。该处上不见天,不知其高,下不见底,不知其深,四面光雨倾覆,如瀑如注,形成四壁光幕。此地狭小,本该一抬脚就能走到对面去,可无论两人如何行走,总是在原地打转。水挼蓝道:“这是障眼法,只因四周总有光壁挡着,以致产生了错觉,以为仍在原地。” 叶求知恍然,他以为如此距离,一步跨出便到光壁之后,因此始终未想到其它,这时得她一语提醒,想道:“我怎么忘了在这阵,就算身法也要使《北辰星拱》!”当下只当光壁不存在,展开身法《盘游九地》,如龟入冥水,斗折蛇行,在层层光幕穿梭。蓦地,景物幻变,两人已来至甬道尽头,地宫入口。 水挼蓝喜道:“行了,终于进来了。多亏了叶道友,请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说完进去。 叶求知想道:“这地宫如此宏伟,不知里面藏了什么秘密?”心好奇心起,但不得水挼蓝邀请,不便进去。 过了半天,水挼蓝方始出来。两人又按原路返回,到了甬道口,水挼蓝在原传送阵上站定,叶求知心道:“却不知这次传到哪里,不会又回祠堂吧?”他虽然聪明,却也猜不透水挼蓝心所想,于是跟着她一起踏上传送阵。 境换景移,两人刹时又由地宫传至一处山腹。他们出了洞,远处赫然是一片疮痍的矮山,山体上满是裂痕及坑洞。 水挼蓝道:“那里就是落星谷了,在未有流星殒落前,它也和周围的山脉一般高,可如今却成了这样。” 叶求知本以为落星谷是一条峡谷,却原来只是一片矮山,远较周围的山脉为低罢了,想是无数年来受流星冲击所致。 叶求知携起水挼蓝,向落星谷里飞去。到了近前,更是看清该谷的地貌,只见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可谓千疮百孔。两人在谷心各找了一个坑洞坐下,打算就在此疗伤。这时虽不在汛期,没有流星降落,殒石也给人挖走一空,可千年所积,星辰之力还是极为可观,于水挼蓝的伤势大有好处。叶求知坐定,心想:“她并非玄武宫的嫡传子弟,只是一个外姓之人,怎会玄武宫的不传之秘?虽只半部,那也大出人意料,而且还有周天星辰图,这等法宝想必在玄武宫也不多见?之前被老狈迷住心性的人曾言道,说她姐弟身份大有来头,看来不假。”接着又想:“适才地宫的星辰之力,远较这里要来得浓郁,她不留在地宫养伤,却偏偏要来这里,是何用意,地宫岂非更安全?难道地宫另有秘密,不能久待?”只是水挼蓝身上费疑之处太多,一时难以尽解,唯有等她事后解释了。 当下两人无语,各自在坑洞里行功。叶求知到了这里,也无需再有避讳,于是借着地利,也练起了星天。此时万籁俱静,四下无声,忽响起叮叮咚咚的声音。叶求知听是从隔壁传来,寻思道:“她在做什么,发出这般动静?是在挖殒石吗?这里早被人淘空了,焉能留到现在?是了,她自己有殒石,难道在摆聚灵阵?”修炼之人在吐纳之时,倘若嫌灵气不够,多会用灵石摆个小小的聚灵阵,辅助吸纳。水挼蓝求愈心急,也许在设聚灵阵也未始可知。 叶求知遂不去理会,只自用功。他在地宫闯关之时,初使《北辰星拱》,于其正有许多新的体会,正好在此琢磨参悟。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醒了过来,耳边叮咚之声已住,抬头一看,天色大亮,当在午时。他们来时是在白天,现在天仍明亮,看来他这一入定已过了一昼夜。他忽然省起一事,暗叫不好,既然祠堂之外的人,是替代水家在此看守地宫的,那么玄蛇岛的人不刻就到。落星谷距彼不远,说不定他们马上就搜寻到这里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正要叫醒水挼蓝,忽觉几道神识自远扫来,他暗道:“来得好快,水姑娘被他们抓住了定然不妙,我需得设法引走他们才好。我是介赑门的弟子,他们抓住了我也不会拿我怎么样。”言念及此,双掌按在坑壁上一推,坑壁破了个大洞,他从钻过去,将一张隐身符递给水挼蓝,说道:“水姑娘,你对头来了,我去引开他们。”跃上峰顶,一个登天步,瞬时到了数里开外。他甫一出现,又连踏五步,最后一步踏完,面色煞白,内息一空,顿从空跌落了下来。 这登天步是一种瞬移身法,极耗内力,万不得以不能使用,万一对未能摆脱,那时将无力抵抗。他这么一瞬移,身子突然消失无踪,于水挼蓝的喊叫便没有听到。 他落在山上,喝了几大口九酿石乳,真力立时恢复了几分,趁势拔剑,直往地下钻去。以他此时的内力,必逃不出多远,就会给人合围追上,但到了地下,则形势不同,神识受泥土阻碍,那些人不好追踪,况且他们不一定精擅土遁之术,这样就可多拖延几刻。 他之所以一上来不用穿行符,是防自己走得太快,起不到诱敌之效。倘被逼不过,他大可凭此符穿行而去,只要对方没有金丹之上的高,凭此脱身不难做到。 叶求知钻进地里,就见山体之内裂缝密布,有如蛛丝一般,由此可见山体受流星轰击之剧。他心叫苦,这固然使他钻地方便了许多,可来人同样便利,他赖以凭仗的土遁之术顿无多大用处。 他迳往山下穿去,山体受损严重,但地里却要密实许多,到了地层以下,他的优势就可显现,大有用武之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身世之谜 () 叶求知沿着山体内裂缝曲折向下,当不能容身时,便以长剑开道。可心紧迫之感越来越强,知道敌人越逼越近,忖道:“我虽抢占了先,可我这般走法,无异是给他们开路,他们不费寸劲,就可知道我的行迹,沿路而下,此消彼长,岂不离我越来越近。”可又无其它良法,亦不及将来路填上,只得加快行动。 好在山体不高,几乎快被殒石轰平,下方缝隙渐趋狭小,石少土多起来。叶求知土遁术与重力术兼使,就如一块重石掉落淤泥之,直往下坠。同时忖道:“我不可迳直而下,需得转换方向,使他们摸不着头脑,猜知我的去向才行。”当下一波折,远离刚才之地。 这土遁术气劲一过,原地便恢复如初,后来之人如非高,绝看不出端倪。叶求知也不知钻出多远,估莫深入地下已有百多丈,忽踩着一块大石,运劲竟化之不开。叶求知深感诧异,什么样的石头他不能化开?就算他不用真力,单以筋骨之坚,也可徒裂石,难道这是什么奇石不成?他用剑运力一刺,顿从石缝漏出一束耀眼的光芒来,他丹田的星辰之力竟无主自动,活泼泼地涌动起来。 叶求知应变奇速,立即掏出啸月天狼的内丹堵在石缝处。那束耀眼之光顿射在内丹上,映得内丹光彩夺目,光晕流转。好在叶求知及时用真气裹住,不使它光华溢出,否则说不定就被敌人感知。 叶求知喜道:“这石头是陨石吗,怎么星辰之力如此浓法?” 过得一刻,光束渐敛,泄出之力大半都被内丹吸去,内丹益发莹白。他移开内丹,透过剑缝往里一看,石头里面竟是空的,隐隐是个人形,数百颗莹光闪闪的白珠在内发着光,犹如灿星一般。 叶求知大喜,将这些白珠取了出来,拈起一颗打量,发现这颗白珠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而是一种珠状晶体,类似骨脂。叶求知心一动,联想石心所呈人状,忖道:“这些莫非是舍利子,怎会有个和尚死在里面?他是被陨石砸死的,还是他自己钻入陨石之最后圆寂?”不管这两种死法都是大出常理,令人匪夷所思。 叶求知暗自侥幸,如非自己被人追逼,也不会赶上这等奇遇。而这块石头要不是深埋在地底,也早就被人采走了,哪里还会轮到他。想是这块石头由来已久,被流星年复一年的轰击,砸到了地底,上面又被土石覆盖,以至无人知晓。 叶求知在地底躲了一会儿,又寻思:“总躲在这儿不是事,他们要是寻不着我,又要到处搜寻,岂不是会发现水姑娘。”当下又钻了上来。 大概上升了数十丈,一道神识扫将过来。神识在泥土之,要较在平地上弱许多。那人一下探知叶求知,疾外这边钻来。可他不及叶求知迅捷,不能化坚土为泥沼,强行以真气开道,如此一来便落后叶求知许多。叶求知将他甩开,又遇上一人接近,于是又变换方向,直把这土里当成了在水嬉戏一般。 可他上至山体之时,情况便又不同,几人同时迅速向他围拢来。好在缝隙四通八达,多有斡旋的余地。他甩开众人,蹿至天上,又是几步登天步,刹时瞬移到了几十里外的另一边,又估伎重施,钻进地下,只往远离水挼蓝的方向引。 玄蛇岛来人渐多,大家不再亦步亦随,跟在叶求知的身后紧追不舍,而是分散开来,向内收缩。叶求知见回旋余地越来越小,旧法不可重演,暗想水挼蓝大概也逃得远了,于是暗瞅个空档,用穿行符瞬移而去。 他在引敌之际,已想好了退路,此时玄蛇岛人估计都在赶往落星谷这边来,水家祠堂那边便空虚,自己何不到地宫一躲。玄蛇岛来人虽众,但通晓《北辰星拱》的估计没有几个,万不会到地宫来搜寻,谁能想得到他竟会玄武宫的不传之秘呢! 他主意既定,当下不疾不徐步行而去,纵有人在天上看到他,也只当他是个普通路人而已。 走了半天,方始赶到水家祠堂。叶求知在山下小心逡视一圈,见无人跟踪,上得山来。还未走到近前,就见水家祠堂狼籍一片,屋宇全倒,连扁额也给摔得粉碎。 叶求知对此早有所料,起掌将瓦砾扫开,露出神案下的地板。他掀起地板,往下一跃,身子陷入泥,回身一招,又将瓦砾吸回,重又覆在掉落的地板上。 他落到下面的石上,指按水挼蓝的指法,在石纹上来回描摹。他当时就曾留意观看,瞧过水挼蓝一遍后便牢记在心。画了一刻,石头亮起,他从水家祠堂传入到地宫来。 他仍按前法走过大阵,进了地宫大门,里面是个广袤的大殿,能容千人。他一眼就看到水挼蓝坐在大殿正,正向他望来。 叶求知一愕,他纵然想过水挼蓝能够脱险,也绝料不到她会重回到地宫,她是怎么能够穿过大阵的? 水挼蓝吁了口气,站起身来拜道:“多谢叶道友舍身相救,我姐弟俩感激不尽。” 叶求知刚才只救她一人,她却说“我姐弟俩感激不尽”,脑电闪,一条脉络顿清晰起来,想到她的用意,目光渐冷。 水挼蓝怕他误会,忙道:“你刚才走得太快,我还未来得及喊,你就已经远去了,倒非我有意让你以身诱敌。” 叶求知道:“我真是笨了,依姑娘的聪明才智,哪用着我出,倒是我多此一举了。”又道:“你此前来只怕不是来取东西,而是存放某物吧?” 水挼蓝道:“道友说哪里话,你屡次助我,这等高情厚义,我深感盛情。”说着又弯腰下拜。叶求知略略偏身不受,说道:“不敢当。” 水挼蓝接着道:“如今我也不需瞒你,不错,上次来此我并不是来取东西,而是我料定对头们必会跟到落星谷去,因此早早想好了退路,在落星谷与地宫之间匆匆设了个传送阵,到时我们大可直接转到这里来。不想道友竟挺身而出,我当时未能叫住你,好不愧疚心焦。” 叶求知道:“你既然最后还是要躲到这里来,为何要先在落星谷转一圈?”其实他心已然隐隐猜到,就看水挼蓝怎生回答。 水挼蓝道:“我在北来的路上,沿途留下了蛛丝马迹,便是意图引他们过来,让他们以为我受伤非浅,要去落星谷疗伤,我们不去一圈于理不合。” 叶求知接口道:“二来为令弟挣取足够的时间,躲到安全之所。令弟有你这样的姐姐,实是他的大幸。” 水挼蓝道:“原来你已经猜到了。” 叶求知道:“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它理由你要将他们引过来。” 水挼蓝道:“这次追杀其实是因舍弟而起,舍弟自筑基之后,血脉渐有觉醒之象。我与申叔知晓后,便想方设法换来滕蛇与灵龟的精血,其意就是想唤醒舍弟的血脉。这两次交易,碰巧你也都在。” 叶求知恍然,原来如此。不过水履舟作为一个外姓之人,怎会有特殊血脉,难道? 水挼蓝微露尴尬之色,说道:“我与舍弟其实是私生子,随的是母姓,父亲是龟武岛的岛主玄灵一。”她说起父亲的名讳,并无敬重之意,而是直呼其名。 她续道:“舍弟血脉觉醒后,不知怎地竟被玄蛇岛知晓,立即派人过来追杀。因他们知道,只要舍弟一回玄武宫,大权便落在龟武岛的上。”她说到这里,语气颇为复杂,既有不屑,又颇为苦楚,隐隐又有骄傲之意。合玄武宫上下,多少年以来都未出现一个真正的玄武血脉,以致两岛分立,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个玄武血脉,却出自私生子,怎不叫她心绪万千。她既想弟弟认祖归宗,光大门楣,又为死去的母亲不值。 叶求知听她道出这般秘辛,也自震惊。他本以为水氏姐弟是因触犯了玄蛇岛,才招致杀身之祸,不想却是这般身世,对他姐弟二人顿起怜悯之心。水挼蓝不顾性命,一意维护其弟,亦不得不令他感动。他说道:“因而你你故意救我,随你同来北上,其实是有意混淆视听,让他们误认为我是令弟?” 水挼蓝歉仄道:“我知道这样十分不该,但我苦无良计,不得不为此下策,万乞你见谅。”说完一拜不起。 叶求知望着水挼蓝,思绪起伏,对她既感且佩,换作是他,处此之境,也无它法,说道:“罢了,你救我一命,我就扮一回令弟又有何妨。”其实水挼蓝救他之意,他何尚不知,可他偏又硬不起心肠来冷面相对。 水挼蓝看了他一眼,道:“你当真是一位胸襟宽厚的君子。” 叶求知顾左右而言它,说道:“这地宫空荡荡的,不知有何用,玄蛇岛不会寻到这里来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揣合附会 () 水挼蓝道:“这地宫是玄武宫练功的地方,一到流星来临之季,他们就将落星谷的星辰之力转到此间来,凡玄武宫的嫡系子弟都会到这里来修炼,时间一过便又回去。整个玄武宫会整篇《北辰星拱》的本就不多,前番已有一人受伤,再派高出来,恐怕就要引龟武岛起疑。再说他们也绝料不到咱们能闯进阵来,因此在这里倒也安全。” 叶求知道:“之前追杀你们的玄蛇岛高已经死了,当时我曾亲见。”当下将那人如何与天狼生死搏斗说了出来,又道:“那人一死,命牌即碎,玄蛇岛说不定会派其他高出来。你姐弟二人既是玄岛主的私私生子,玄蛇岛焉不会猜想你们会整篇《北辰星拱》,找到这里来?” 水挼蓝笑道:“玄蛇龟武两岛各据半部《北辰星拱》,其下弟子能否修习,两岛岛主可自行决定。可要学习全篇,那非得通过宫内的长老们不可,所以他们纵疑我姐弟俩会,也至多半部而已。那个玄蛇岛高一死,除我姐弟及申叔外,再也无人知晓你其实也会。” 叶求知放下心来,暗服水挼蓝之能,此计最大的一个关键就在于能否学到玄蛇岛的那半部《北辰星拱》。她能在乍遇自己,又与强敌生死相搏之际,分心它顾,迅速拟定全局,端地是急智非凡,算无遗策。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水挼蓝凭什么让自己随同北来?难道他一路的行踪她都清楚,自己被啸月天狼掳去,她也看在眼里?那么那个玄蛇岛的高是否也是她引来,还是事有凑巧,那人只不过是自己送上门来?这些在叶求知明晓了水挼蓝的苦衷和用心后,也不愿再去深究了,便与她在此地宫静候事态的发展。水挼蓝这边将敌人全部引来,其弟水履舟那边想必则安全许多,他们伺传讯龟武岛,到时自会有龟武岛的人来地宫相接。 如此过了一日一夜,忽听到护宫大阵有响动,分明是有人闯了进来。叶水二人对看了一眼,均知龟武岛即便得到讯息前来相救,也无此快法,这时来人,定是玄蛇岛的人无疑。忙不约而同站起身来,退到殿角,贴上隐身符,心下疑道:“怎会有人来此?” 他们刚刚隐定,来人便进到殿来。地宫十分广阔,一目了然,那人左右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微有失望之意,转身就走。忽轻咦了一声,停下脚步,看向叶水二人原来的盘坐之处,只见该处仍隐隐有元气流动,知道刚才有人在此运功,当下抱拳道:“哪位玄师兄在此,还请现身吧?”能进入地宫的,必是玄武宫的嫡传子弟,那么不是姓佘便是姓玄,因而他有此一问。 他问罢,隔了一会儿无人应答,他又道:“既然来了就请出来吧,何必避而不见?”仍是不见回应,他暗哼一声,道:“如此得罪了。”袍袖一拂,满殿生风。叶水二人站不住脚,顿从殿角卷飞了起来,现出身来。 那人一把抓住他们,封了他们的真力,一边却凝神戒备,向空说道:“你还不现身吗?”他见叶水二人功力泛泛,不似能进入地宫之人,以为龟武岛的高仍伏在暗处。哪知他问了以后,还是不见有人回答。他踏出一步,就要出相逼,忽省起一事,他要是离这两人稍远,被暗伏之人抢去了可就功亏一篑?于是取出蛇神鞭来,缚住了两人,自己在大殿上迅速游走了一圈,双凝而不发,一旦发现敌踪便即动。 他身形快极,巡完地宫也只片刻之间,当一圈下来,确定无人时,心不由狐疑,喝问二人道:“跟你们在一起的人哪儿去了?” 水挼蓝何等敏,知他还未怀疑到他们的身上,便道:“玄师叔有事暂时外出了,去去就回。” 那人忖道:“有事去了?这水氏姐弟何等重要,他竟为了别事而去,实在于理不合?难道他不知我们正追查得紧吗,竟敢擅离一步?” 水挼蓝见他在沉吟,说道:“龟武岛若是不知情,你们拿到了我姐弟二人,还可任意处置,但现在他们都知道了,你玄蛇岛难道还敢暗加害,就不怕长老们的雷霆之怒吗?” 玄蛇岛本意是想在消息未泄之前,悄没声息地除去水氏姐弟,但现下龟武岛既然已知实情,再行加害之事,那便是触犯众怒了。 那人听后哈哈大笑,说道:“你这恫吓之词焉能吓得到我,龟武岛若有人在,还能证明你言之不虚,可他既然到了,断无可能置你们于不顾,有稍离半步之理。”蹲下身来,在叶水二人的丹田处各一探,指着叶求知怒道:“玄灵一竟不顾门规,私自传你《北辰星拱》,真是岂有此理!”他这么一探,业已察觉叶水二人各怀星辰之力,而叶求知的功力当又多了一份他玄蛇岛的那半部不传之秘。这要不是玄灵一私传,别人是万万学不到的,同时也明白了这二人何以能躲到这里来。 他大怒之余,也同时放下心来,知道龟武岛尚未发觉此事。他看着叶求知,心头直跳,若说他见到玄武血脉而不动心,那是假的。且不说日后的宫主之位,便是这身的血脉,也可使他进境神速,一路坦途,要知宫的诸般道法,唯有正宗的玄武血脉练来最为合适。 他走来走去,来回踱步,心矛盾之极,最后咬牙道:“天矛弗取,必受其咎,既然他们给我撞上了,那定是命数使然,活该叫我发达。即使门规不容,但木已成舟,宫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若是我再死了,这好不容易出现的玄武血脉亦即又没了,他们断不会做此不明智之事,最后也只得接受我。”他越想越是得意,好似离宫主之位已然不离,大道在望。 叶求知见他不住地看自己,时而露出苦恼之色,时而喜悦,暗道不妙。果然,那人一改踌躇之态,停下脚步走向自己。那人蹲下身来,抓住他的左腕,用指甲在他腕上一割,他腕上顿时流出血来。 那人将血接在,微一运力,血液迅速凝聚,结成极小的一滴。他细一打量,唯见血色愈发浓外,别无异状,与传闻当的不符,心疑道:“闻听四灵血脉都会呈现真灵的异象,怎么他的血里没有玄武之相?”可岛得到的消息断然不会错,为此他们还死了一位金丹高,如若不然他亦不会出岛来。他又哪里知道眼前此人并非水履舟。 叶求知见他割腕放血,大为惶恐,知他把自己错当了水履舟。这人凝视自己,就如穷鬼见了财宝,色狼见了美女一般,满是贪婪占有之欲,忙道:“前辈明鉴,我并非水履舟,在下是介赑门的弟子。” 那人哪里肯信,倘若他是介赑门的弟子,又何来的星辰之力,玄武宫的功夫。那人道:“小子,到了这时还来骗我,信不信我立时把你的血抽干了?” 水挼蓝也道:“他真不是我弟弟,我姐弟两个早就分开而逃了,他只是我用来障人耳目而已。” 那人嘿嘿而笑,只是不信。叶求知道:“你若不信,大可打开我的指环来看,我身份铭牌便在里面。” 那人除下叶求知的指环,运识一看,就见里面有无数的灵石,心微惊道:“介赑门的普通弟子,哪里来的这么多灵石?若不是玄灵一的私生子,怎会有这么多。”再看有一只玉瓶,这玉瓶正是他玄武宫所铸,是件不错的法器,非普通弟子可有。再向里一张,里面满满的都是灵液,沁人心脾,余下的许多石匣也都装有灵液,他心愈发吃惊:“这玄灵一对他的私生子可真不错啊,给他这么好东西。他如非玄武血脉,焉会如此栽培!” 这时,那人翻到了叶求知的铭牌,随一丢,忖道:“这上面的烙印气息虽然不假,但谁不知道你玄灵一与唐清源相交莫逆,这等牌子想要多少是多少,拿一个来做你儿子的护身符又有何难。”他心存了先入为主的成见,又因叶求知的指环里确有不少与他身份不符的东西,更令他难以置信。其实那只玉瓶是叶求知得自被老狈迷住的那人的一个,而灵液则是来自卢平故宗的地下。叶求知本想力证其身份,不料弄巧成拙,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那人见叶求知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竟有如许好东西,就连他看了也不免心动,当下心连连冷笑,又暗暗欢喜。这时恰好翻到了蛇神鞭,不由大怒,抽了叶求知一个大耳括。好在知道他重要,因此未曾使重,但也打得叶求知面颊立时高高肿起。那人骂道:“你不是水家杂种,怎会有我佘哥的蛇神鞭?”他所说的佘哥,正是力拼天狼而死的那人,如今他看到此鞭,如何不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李代桃僵 () 叶求知暗暗叫苦,说道:“这是这是我巧合之下捡到的” 那人冷哼一声,也不去听他解释,又去翻看指环,一下看到舍利子。他见识非凡,一见之下,脚颤抖,脑嗡响,心直道:“这这这等奇物玄灵一也舍得给他,这不是要疯了吗?”只不停说不可能。忽又想道:“要不是有这等奇物,他焉能血脉觉醒!玄灵一真是好大的笔啊,倘若真能换回一个玄武血脉来,那也值了。” 他呆立半晌,忽转狂喜,如今这一切都是他的了,纵然叶求知的血液未显异象,此时也已被他忽略不理,因为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玄武血脉是什么样子,只是口口相传罢了,况且指环里的一应物什无不说明叶求知的身份确然无疑。 他心再无疑虑,寻思道:“他之所以异象不显,可能与他才觉醒不久有关,又或是他修为实在太低之故?” 他取了一颗舍利子来,用力一捏,想掰开一角,哪知舍利子竟纹丝未动,分毫未损。以他的功力,纵是一般的法器,也一掰就折,由此可见这舍利子之坚固,非比寻常。他心下又惊又喜,忖道:“这小子当时是怎么炼化这舍利子的?莫非是整颗吞下,他就不怕爆体而亡吗?”隧想起他是玄武之体,与常人不一样,又或许真是因他这般不知轻重,才使得他无意觉醒了也说不定,暗骂叶求知运气。 他将舍利子塞进叶求知的嘴,不待他吐出,便催力逼下,心道:“你此时的血脉太弱,且用此物将你培育得健旺些,再吸你不迟。”他下还是有些分寸,知道舍利子的力量太过磅礴,只先催化一点点。 叶求知全身一震,就觉有座火山在体内猝然爆发,一股宏大至极的力量喷薄而出,刹时涌入四肢百骸,腑脏经络。 那人撤掌旁观,心也自惴惴,他在给叶求知吞服舍利子之时,便解开了他的真气封印。就见叶求知身子突然剧颤,咬牙切齿,面目扭曲,五官渗出血来,状甚痛苦。 该舍利子是高僧的骨脂所化,他圆寂的那块陨石,内浩瀚的星辰之力渲泄不出,全为舍利子吸收,故其不但包含了星辰之力,亦有那和尚的一身佛家之力,虽仅止一颗,亦不容小觑。这两种力量经无数年的交融,既浑然一体,又泾渭分明,在叶求知的体内汪洋恣肆。 叶求知就觉涨了气般,膨胀难受,剧痛之下念头急转:“要解此难,当先封住了那舍利子,可那舍利子太过磅礴,想要封印无异是蚍蜉撼树。堵不如疏,不如两下利导,一奔丹田,一泄体外。”于是与水火灵分身分工协作,兵分五路,四路导气归田,一路逆转功法,泄之于外。 那人见无数的白气和白光从叶求知的体冒出来,其全身仿佛笼在一团霞光云烟里,大为心痛。他不知道这是叶求知有意泄之,还道他功力浅薄,不能收控,以致外泄,当即一跃上前,就想帮助叶求知封住。 谁知他才一跃近,伸欲堵之时,与那白气白光一触,如遭剧击,一股大力涌来,他身子晃了几晃才稳住。那人心骇异,他修炼至今,已身如凝岳,刚才虽说是猝不及防,加之纵跃上前,犹未站稳,但也不可否认那白气白光之力非同小可。 他万料不到叶求知此时并未全然去吸收舍利子之力,而是使出了水遁之法,将全身的血肉分解,化实为虚,这样一来就如风吹纱窗一般,风径直而过,而纱窗却不甚受力,由他直面了舍利子的磅礴威力。他不小心了招,一时还未解其故,心讶道:“这小子当真邪门,我不防之下还难免受了点小挫,他又是如何抵受得住的?难道这便是玄武之体的神妙吗?”对叶求知的血脉更是眼红心热,亦不再去强行帮他封堵外泄之气。 其实叶求知的体质强则强矣,外加他应变有方,尽量解析身体,化实为虚,可他毕竟修为尚浅,焉能真做到散体于天地,化有形为无形!他至多也只尽力舒张开全身的毛孔而已,万抵消不了那股暴发之力。就算眼前的玄蛇岛高尚被余力震得晃了几晃,更遑论他这个身受者了。他之所以支撑到现在,未爆体而亡,实也因舍利子之故。这舍利子是佛门高僧的骨脂所化,其不仅包含了他一身的功力,亦凝结了他所有的骨血精华,对修士而言,无异是个极大补的神丹,远非范秋洛的心血可比。 佛门重炼心甚于炼体,但亦有一门强体神功,叫做金刚不坏之身。要非有此神功,这些舍利子安能存在,早被星辰之力化得干干净净,那位高僧不但尸骨无存,就连一点渣滓也都不会剩下,由此可见这舍利子的珍贵之处。 那颗舍利被那人的掌力一催,融开了少许,狂暴的肆虐之力一下爆发,将叶求知的体内冲击得零八落,经脉尽毁,脏器破裂。而那骨脂也即化开,散于叶求知的全身。于是叶求知的体内出现一幅奇景,暴虐之力所到一片疮痍,骨脂散处又立焕生,他身体一直处于破而后立,立而后破的循环往复。便在这不断的摧毁又再重塑之,那骨脂已深植于叶求知的血肉里,浑然分不开了,他的体质益发壮健,每立一次便提升一层。 这内的变化,又岂是外人可探知的,那人还以为全是玄武之体之功,着实惊叹于它的神异,暗暗馋涎。 过了半天,那股暴发之力才有所减缓,以足叶求知承受,于是不再去外泄,而是导向丹田。对于舍利子之威,他心大是戒惧,心道:“这时把舍利子逼出来,定会被此人强迫着再去炼化,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苦于既不敢吐出舍利子,又不敢将它留在体的两难之际,他忽想到何不将舍利子置于期门穴!期门穴是气血物质空虚之处,即不阴又不阳,无热气和冷降经水从此停住,又非奇经八脉,真力运行之所,真是纳此物的最好所在。当下运气将舍利子推入期门穴,安置在此。 那人见再无白气白光冒出,叶求知也趋于平静,寻思:“本来等这小子的血脉更为纯正了吸收最佳,但事态紧迫,不能再等了,万一有人来,我哪还有会。”心其实也在舍不得舍利子,用于浪费在叶求知的身上,遂又封住了叶求知,抓过他的腕,在他和自己的腕上各一划,将两个伤口紧紧地贴在一起,内息一吸,叶求知的血液汩汩向他流去。 叶求知与此人的修为相距悬殊,真力又被封,无力挣扎,只好任其施为。过了一刻,他全身的血液已有半数流进那人的体,他脸色苍白,形容枯槁。 水挼蓝不忍目视,遂闭上眼睛。忽听到那人怪叫一声,似有极恐怖之事发生。她睁眼一看,就见那人脸上大有惶恐之色,如见了鬼般,口叫道:“喂,你你小子做了什么脚,快放开我。” 水挼蓝大为奇怪,明明叶求知被他所钳,不能动弹,这人怎么反而叫叶求知放开他?再看叶求知脸上红润起来,精神转旺。 那人嘶声道:“快快放放开我,你施了什么妖法?”不停嘶吼。过了一会儿,他叫声渐弱,气力渐衰,形容也枯萎了下去,终至一动不动,溘然死去。地宫顿一片寂静,只余两人一尸,躺卧在地上。 水挼蓝看到这一幕,极是诡异,心只想:“是他血里有毒吗,可瞧这人死状,并非死于剧毒,而是失血而死?是他介赑门另有奇功,血液也能伤人?那也断不可能,且不说他真力被封,便是一如以往,以他的实力也绝不是此人的对?”饶是她聪明智,也猜想不透怎么情势一下急转直下,幡然反转。 其实叶求知在此人验血时已料此一着,心有了对策,于是任由其将自己的血液吸去,实则他也无力阻止。当那人全然未防之际,水火灵分身猝起发难,以血为介,封了那人丹田周围的诸般大穴。本来以水火灵分身之力万不是那人的对,也点不住那人的穴道,可在内部动那又便不一样,因少了一层皮肉的阻隔。要知若在外部,那人就是毫不设防,任由叶求知轰击,叶求知也伤他不得,像他这样的高,不说皮肉之坚,就是真气也已经到了应外力而生的地步,叶求知不仅偷袭不成,反会被震伤。可水火灵分身由内部下,那人又如何能料得到,猝不及防下,顿为叶求知所趁,点了丹田大穴。那人纵有万般神通也无济于事,就连神识无真气支撑,也无法运用,只能任由宰割。 此时,两人的血液已混在了一起,分不出彼此,叶求知要想不死,并让那人无反冲穴道之力,只有当立断,抽空那人的鲜血,此是你死我亡的生死关头,不容迟疑。那人本想吸取玄武血脉,不想最后却失血而死,也算是报应不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前狼后虎 () 过得一刻,叶求知力气渐复,翻身坐起。水挼蓝又是一惊,眼前这少年端是神奇,不但由弱胜强,无端害死了一名金丹高,还在受制的情况下,足不能动弹间恢复了行动之力,这委实让人不可思议。 叶求知见她满脸惊诧之色,不好跟她明说他体尚有个分身,说道:“水姑娘见谅,我虽能行动,但却不能解开此人在你身上的封印。好在这人已死,再无人来,你就委屈几日,在这里等贵岛的人来接吧。” 水挼蓝应了声,暗自祈盼龟武岛早些来人。不管龟武岛从何处得到讯息,越早知道,她姐弟俩便越安全。 正在此时,宫外大阵又响,又有人进了来。两人大惊,难道玄蛇岛来了不止一人?往日这地宫一个人也无,这两天怎么接二连的有人来? 两人对视一眼,叶求知忙将死尸塞进指环,抱起水挼蓝退到殿角,用隐身符隐去形迹。 来人进了殿,四下扫视,哈哈笑道:“佘老六出来吧,我知道你藏在这里。你我一路捉迷藏,难道你躲进了地宫,就能甩掉我?” 过了一刻,无人回应,他又道:“哼,你们玄蛇岛好大的胆子,竟敢加害我玄师兄之子,莫不是不将我龟武岛放在眼里?现在合宫上下都已知道了,望你莫再作自欺欺人之事。” 水挼蓝一听大喜,来人竟是龟武岛的人,难怪来得如此之快,原来他是跟踪这个佘老六而来。这也解释了佘老六为何来此,又如临大敌了,当下开口道:“侄女水挼蓝见过玄师叔。” 叶求知见水挼蓝出了声,便现出身来。那人凝视他们,说道:“你们就是水氏姐弟?” 水挼蓝道:“这位并非舍弟,乃是介赑门的高足。” 叶求知扶着水挼蓝,躬身道:“晚辈叶求知,见过前辈,不能全礼,还望前辈海涵。” 那人已看出水挼蓝被制,凝神戒备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水挼蓝岂能据实以告,那不是自曝叶求知身怀玄武宫不传之秘吗,回道:“我二人是被玄蛇岛人挟持进来的,不过此人已经死了。” 叶求知将佘老六的尸身取了出来。那人一见佘老六的死状,奇道:“他是怎么死的?” 水挼蓝实也不知佘老六的真正死因,便望向叶求知。叶求知心念急转,忖道:“这可怎么解释?”急切之间,实在想不出一个金丹高如何死在他里的其它理由,便道:“此人把我当作了令侄水履舟,心生歹意,欲吸我的血脉,哪知不明不白竟死了。”心道:“我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搪塞过去,至于他是怎么死的,就由你去胡乱猜测好了。” 那人听罢,看了他几眼,不再追问,解开了水挼蓝的禁制。水挼蓝道:“叶道友身上也有封印,请玄师叔出解除。” 那人不由又多看了叶求知几眼,忖道:“小小后辈,怎能在金丹下还能行动自如?你们也未免太过小心了,难道还防备我吗?”心冷哼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出解除了叶求知身上的禁锢。 他收回来,心更怒,刚才他解除叶求知的禁锢时顺便试了下,眼前这小子分明怀有星辰之力,却口口声声说是介赑门的弟子,这不是对他深怀戒心是什么?他能在佘老六下仍不受禁,恐怕还是玄武血脉的功劳?忽然心一动,一个念头再也无法遏止,不住在心头萦绕。 叶水二人见他忽然停住不动,只是在沉思,脸上阴晴不定,不由对看了一眼,惧意大起,适才佘老六也是这般神情。他二人不敢打扰他,地宫顿时一片沉静,气氛凝重。 过了半晌,那人忽道:“玄师兄,你不能怪我,谁叫你派了我出来,这叫天意,天意如此,我也不能违背。” 他此言一出,叶水二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妙。果然那人一把又制了叶求知,眼露精光。 水挼蓝急道:“玄师叔,你你要干什么?” 玄师叔道:“两个小娃娃,到了如今还要骗我吗?” 水挼蓝道:“我我们骗你什么?” 玄师叔道:“他分明是你的弟弟,你们为何要隐瞒不说?” 水挼蓝道:“他真是介赑门的弟子,侄女绝不敢谎言相欺。” 玄师叔冷哼一声,道:“那他这身的星辰之力又如何解释?” 水挼蓝这时也顾不得禁忌,说道:“这是我私自传给他的。” 玄师叔怎会相信,他刚才一查之下,这叶求知不仅会龟武岛的半部星天,赫然将玄蛇岛的也学全了,这哪里是水挼蓝可以教的。于是不去理她,拿过叶求知的来便要吸血。 水挼蓝虽然之前看到过叶求知无端端地克死了佘老六,但焉知那不是阴差阳错,万一这玄师叔真害死了叶求知怎么办,忙道:“玄师叔,你这样做就不怕宫里追究吗?” 这玄师叔与佘老六不同,佘老六夺了水履舟的血脉,仗着有玄蛇岛撑腰,加之木已成舟,宫里说不定不会追究,要是真依法严办,岂不断送了难得一见的玄武血脉。但玄师叔若是做了,玄蛇岛固然反对,龟武岛也不会放过他。 玄师叔道:“有了玄武血脉,大道可期,谁还在乎玄武宫的身份,我大可一走了之。” 水挼蓝道:“你逃得掉吗?” 玄师叔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龟武岛当真知道你弟弟觉醒的事吗?他们此刻尚还瞒在鼓里,玄蛇岛也不敢大肆追捕,到了他们发觉,我早就走得远了。” 水挼蓝道:“你刚才不是说合宫上下都已知道了吗?” 玄师叔道:“那是我故意说的,玄蛇岛最近人调动频繁,虽极其小心,便又怎能瞒得过我们的耳目。后来探知佘老无缘无故地死了,佘老六又偷偷地溜了出来,你爹便派了我跟了上来,你当是大家真知道你弟弟的事吗?那也是我跟到这里方才得知。我在落星谷失了他的踪影,暗想他是不是捉了你姐弟二人躲到地宫里来了,是以过来瞧瞧。进来时不见有人,以为他躲在暗处,因此说了刚才的那番话,是让他有所顾忌,纵使抓了你们姐弟俩,也不敢妄下毒。” 水挼蓝听他这么一说,方知前因后果,明白了他为何没有忌惮。玄师叔划破了他与叶求知的腕口,双相叠,与佘老六之前做的一样,抽取叶求知的血液。水挼蓝忙上前相阻,才冲出一步,一头撞在气浪上,晕了过去。 玄师叔头也不回,凝神去看叶求知,忖道:“这玄武血脉大是诡异,我万不可重蹈佘老六的覆辙。”他以为佘老六之死全因玄武血脉,浑没有想到事出原因乃是在叶求知的身上,当下以内视之法时刻关注体内,心也自惴惴不安,想道:“这血脉尚在觉醒之初,弱小之时,便有如此神奇的威力,真不愧为真灵之血。” 他内视之下,就见殷红的鲜血不断自外流入,汇进他的身体,与原有之血混合在一起,绕着全身流淌,并无异状。但他丝毫不敢大意,紧盯着不放。忽然血流加速,有如脱缰的野马般奔腾起来,其速是平日的数十倍,同时小腹一痛,犹被数十枚冰针刺一般,丹田之气再也提不上来,连神识也无法动用。 他心道不好,忙要甩挣脱叶求知的腕,可叶求知的有如千斤之重,他哪里推却得动。他此时丹田被封,气力已失,形同常人,怎能挣得脱叶求知的掌。叶求知本体受制,尚有个分身,以人之力搏一常人,他焉能有胜算。 玄师叔就觉血液倒流,由己身向外奔泄,心大骇,恍悟佘老六为何而死。他本以为佘老六之死,是由于玄武血脉太过霸道,在原主人身上没事,一旦易主,就会发威,与劣等血统冲突克制,因此一心只在二血交融上,料定纵有大变,也是徐步缓进之变,却不料变生瞬息,就在电光石火之间,终至步了佘老六的后尘。 可他犹为不解是血液怎会一下无主自动,迅如奔雷,好似化成了血箭一般攻击于他,倒像是有个精通水法之人向他进招一般。虽然这人功力也只泛泛,远不及他,可体内不似身外,没有脚去抵挡,神念纵快,也不防有此一着,又怎及叶求知蓄势待发,暴起伤人。 玄师叔一着算错,满盘皆输,眼睁睁地看着全身的血液流光,空有一身神功而无能为力,顿时体会到佘老六的无奈绝望之情,叫道:“水贤侄,我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妄想害你们,你念在大家宗亲之谊上饶我一命,放了我吧?” 叶求知哪会信他,只闭目不睬,心道:“你好歹也是个金丹之士,怎地如此没有尊严,虽说生死攸关,但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龙虎交会 () 玄师叔哀恳了半天,见叶求知只是不理,又转而利诱,说道:“玄蛇岛正在追捕你们两个,一旦被他们发现,你姐弟俩哪还有性命,不如你放了我,由我来保护你们。”好话说尽,只盼叶求知回心转意,最后道:“我纵然一时糊涂,你难道不能给我一个悔过挽回的会吗?” 叶求知并非初出道的雏儿可比,岂能为他的花言巧语所骗。玄师叔见血越来越少,眼前的少年始终不为所动,不由大骂道:“你这个小畜生,小杂种,一出地宫就被玄蛇岛给抓去,剐心掏肺,不得好死。” 叶求知见他全无长辈之风,表现越见卑劣,不想看他丑态,便催力吸血,不多时,玄师叔越骂越低,终于没了声息。 叶求知力气稍复,扶起水挼蓝,用冰气一激,水挼蓝顿时醒转过来。她看到地上玄师叔倒伏在地,死状与佘老六一般无二,明白他也死在了叶求知的上,心暗异其能,口不住道歉。要非她暗施巧计,骗得叶求知北来,叶求知怎会连连遭殃,受今日之祸,之所以如此,可说全因她所累。 叶求知正要说话,突然身上一寒,接着又是一热,一时如坠冰窟,复又似置身汤釜,冷热不断交替,冰火循环轮转,再也站立不住,一跤跌倒在地。 水挼蓝见他倏地摔倒,还道他遭了玄师叔的毒,大惊失色,心难过,忙抢上去扶住。但觉他触冰凉,随即又变得滚烫,如此交替,身子也一会儿殷红如血,汗水浆出,一会儿又转青白,栗栗而抖,知道他是吸了这地上两人的血液所致。这两人的血脉,一属玄蛇,一属灵龟,一个性寒,一个性热,此时在他的体内水火不容,斗将起来。 水挼蓝内心焦急,她弟弟当初觉醒之时也是如此模样,可叶求知并非玄武宫嫡系子弟,焉能融合这两种异端血统,如不及时施救,恐怕会被冲克致死。为今之计只有速回玄武宫,借助化育池才能够救他。 化育池是玄武宫用来洗炼血脉的,青龙朱雀等四宫都有。当下负起叶求知,从地宫传出,来至落星谷。她重伤未愈,如今背了叶求知勉强飞行,迳往她的故居而去。 还未到达集镇,便被尚在搜寻的玄蛇岛弟子发现,齐相传讯围追而来。水挼蓝也不逃避,静待众人追来,说道:“带我去见柴浣。” 柴浣乃是接替水家,在此看守地宫之人。众人拥着他们,来到柴府,也即水家的昔日故居。进了门来,就见一个人大刺刺坐在大堂上,端视着他们。 柴浣道:“你们两个倒叫我们好找,如今怎么自动投上门来?” 水挼蓝肃立当堂,昂然道:“快备车马,送我们回岛。” 柴浣一拍桌子,怒道:“放肆,你当这里还是你们水家吗?送你们回岛,好,我这就送你们上路。”站起身来,向他们走去。 水挼蓝道:“你以为宫里现在还不知道此事吗?” 柴浣闻言一止,复又笑道:“宫里若是知道,早就有人过来了。” 水挼蓝道:“我劝你还是好好的送我们去玄蛇岛,尚是大功一件,倘若鬼迷心窍,暗害我们姐弟,他日事发,不免成代罪之羊。”她环视了大堂一周,慨叹道:“那时这里只怕又要换新主人了。” 柴浣心一凛,他只不过是玄武宫的一名外围弟子,看守地宫而已,虽然是这里的主事,但号令不出此镇,在玄武宫实不足道。他要是今天杀了这姐弟俩,虽可讨得玄蛇岛的欢心,但他日事发,玄蛇岛也挡不住长老们的雷霆之怒,那时为了平息此事,玄蛇岛绝有可能会拿他作替罪之羊。可他是玄蛇岛的人,有命难违,不禁大为犯难,踌躇难决。 水挼蓝见他沉呤不决,说道:“你还是速送我们回岛的好,舍弟血脉反复,急待救治。” 刚一进门之时,柴浣就见叶求知负在水挼蓝的背上,脸色忽红忽白,极为难受,知他受了重伤,听水挼蓝一说,心一亮,寻思道:“这小子的血脉反复得好,若他已然觉醒,我不得不听命下,可他事有反复,尚不能算彻底觉醒。此事关涉两岛纷争,我大可送往玄蛇岛去,由他们自己决定,那也不算违令。我也不求有功,但求能送走这个烫山竽。”心计议已定,当下命人备驾。 叶求知这一发作好不厉害,两大金丹高的精血全被他吸了去,如今闹腾起来岂是儿戏,要非他筋骨非凡,先后经范秋洛的心血和舍利子的打熬,非立时毙命不可。可现在也不容刻缓,柴浣当即率人护送他二人离去。柴浣其时还暗藏了一个小心思,那便是叶求知倘若侥幸不死,日后必成宫主,他今日有不杀之恩,期望对方能够感念,因此一路之上,一反常态,对二人亲热无比。 水挼蓝玲珑心窍,岂有不知之理,这也是她冒险上门的原因,以她身上之伤端难及时赶回玄武宫,更遑论半路还有人拦截,有了柴浣的护送,那便快捷安全得许多。 落星谷本离北海不远,兼之有猛禽飞辇代步,不用两日便到。柴浣做事倒也把细,生怕龟武岛先得了消息前来劫道,提前派人去玄蛇岛报讯,当他们到时,玄蛇岛接应的人也已到了。 柴浣把人交出去之后,心里大松一口气,到了门口也不进去,当即告辞而去。他心存了两面讨好之意,焉敢当着水挼蓝之面过份与玄蛇岛亲近,交了烫山竽后,恨不能立即回头。 接应之人接了叶水二人后,心大喜,对柴浣的去留也不在意,勉励了几句便放他离去。玄蛇龟武两岛相距极近,那人不敢多作停留,偕同下转身就走。刚走出不多远,他忽然心生警觉,往身边的叶求知抓去。不料却抓了个空,瞥眼就见叶水二人被人挟在两臂之下,闪电也似的射向远方。 那人提气便追,叫道:“玄天放,放下人来。” 前面那人哈哈笑道:“多谢你了,将我水侄女接来,到了这里就不劳相送了。”嘴上答话,脚下却一刻也不停。 后面那人岂堪甘心,当下紧追不放。两人一前一后,贴水疾飞,水面被他们的气流所激,划出一条白线。 玄天放见那人穷追不舍,笑道:“怎么,你莫非还想到我龟武岛做客?欢迎之至,请饮一杯茶吧。”双足在波上奔走,脚步抬处一道道巨浪向身后激射而去。 那人蓦见波浪起伏,一面面水墙浪山接踵而至,如要绕行,必被他抛下,可要硬接,那玄天放的一踏之力岂容小视。他转念也快,一头扎进水里,避开锋芒。他到了水下,身如箭鱼一般,速度丝毫未见放慢,两人顿一上一下,在水面内外追逐起来。 玄天放道:“佘老四,真有你的。”脚步仍在水上奔行,可不再刨起水浪,而是内力潜运,向下踏去。 那人追得正紧,忽然前方水里倒长出一根根的冰柱来,他要是一头撞上去恐怕不太好受,连忙一纵而起,跃上半空,抽出蛇神鞭抖得笔直,使劲掷去。那蛇神鞭得他一掷,如同一根标枪一般,劲射而出,到了空幡然化作蟒身,大张血盆大口,向玄天放人咬去。此人到了这一刻,再无顾忌,决定放最后一搏,定要在这人登岛之前,杀了叶求知,否则大势去矣,大不了被惩罚关个几十年。 玄天放大叫道:“啊哟,要拼命吗?”顺势落在水里,使了个水遁之术,直接瞬移出百余里开外。才一现身,身后波浪分开,一条红信舔了过来。玄天放怎会被红信舔着,内息一转,一层罡气护住了身后,借巨蟒一舔之力,又瞬移出百余里。他艺高人胆大,仗着本岛极擅防御之术,竟连《玄宫室壁》此类的法术也不施一个,仅凭护体真气硬接巨蟒一击,借势跃了出去。 他现出身后,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停下来盯着随后而来的巨蟒道:“你还要追吗?”他身后已隐然可见龟武岛,这等距离于他们而言,也只两个呼吸便可到达。 巨蟒恨恨地看着玄天放,知道他虽一路在逃,但并未尽全力。之所以如此,一来是玄天放顾虑水氏姐弟,二来却是有意戏侮于他。他本体未到,更不是其对,何况龟武岛在即,绝对留不住他们,当下眼睁睁看着玄天放施施然地去了。 玄天放左右各挟着叶求知和水挼蓝,迳往岛上飞去,口问起水挼蓝为何到此。水挼蓝听他这般一问,心诧异,原来龟武岛至今还未知道此事,便将原委一一讲了出来,至于叶求知学习《北辰星拱》一事,却瞒而不说。 玄天放一听,勃然大怒,说道:“实在可恶,早知玄蛇岛用心如此险恶,刚才就不放过佘老四了。”又对水挼蓝道:“玄蛇岛最近频频异动,十分可疑,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卑鄙至此,竟弃玄武宫全体大义于不顾,只营计自身的利害,自毁栋梁,也不愿眼看着大权旁落到我龟武岛的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龟蛇相争 () 玄天放速度极快,说话间已到了龟武岛的决议大厅,玄灵一等一众龟武岛的好也旋即接讯而来。不待众人落座,玄天放已将玄蛇岛的阴谋道出。众人又怒又喜,怒者是恨玄蛇岛不顾大局大义,喜者是水氏姐弟未落入他们的,他们的阴谋终未得逞。又有一些人在惊诧水氏姐弟的身份,暗想一个外姓子弟怎会突然觉醒玄武血脉,实在奇怪之极,莫非这其还有什么隐密不成? 玄灵一于众人的脸色都看在眼里,心道:“事到如今,再也不好隐瞒蓝儿和舟儿的身份了。我未及早让他们认祖归宗,实在愧对他们母子,害得他们有家归不得,流浪在外遭人暗杀。”心既愧且疚,起身道:“这位小兄弟见义勇为,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我这就带他去化育池疗伤。”向玄天放看了一眼,抓起叶求知迳往外走。 玄天放领会兄长的意思,水氏姐弟的身份也只他们几个兄弟亲近之人知晓,其他人都不清楚,却不知玄蛇岛从何得知?事到如今,他们姐弟的身份再也无法隐瞒,需向众人说明。玄灵一作为当事人,又是众人的领袖,这等私密之事不好亲说,只能由他代劳,当下在玄灵一走后,向在场的诸人婉转讲明了此事,并派人去接水履舟。 玄灵一带着叶求知往岛外飞去,化育池为两岛共有,修在两岛之间。也只片刻工夫,两人便飞临一座小岛之上,往岛石屋落去。有两人迎了上来,一人道:“大哥,你怎么来了?”另一人却甚是冷漠,淡淡地道:“见过玄岛主。” 玄武宫与其它宫不同,宫主之位一直虚悬,所有共同事务一律由长老会决议,余下之事皆由两岛自己做主,是以在长老之下又分为两个岛主,玄灵一便是其之一。 玄灵一点头答礼,说道:“我进去用一用化育池。” 其一人是龟武岛的看守,自无问题,那冷漠之人却道:“玄岛主进去自然无妨,这个人嘛,小弟却没有看过,恐非本宫之人,进去多有不便。” 玄灵一道:“他虽非本宫之人,但于本宫却有大恩,望佘兄弟通融一下。” 那人道:“哦,于本宫有大恩,兄弟怎么却不知道。不如玄岛主知会了本岛岛主后,再令放行可好?” 玄灵一道:“你真不通融吗?” 那人道:“玄岛主莫让我为难,职责所在,若没有许可,外人一概不能入内,得罪莫怪。” 玄灵一道:“难道我讲的话也没有用吗?” 那人道:“这化育池是两岛共有,就算敝岛想放一个外人进来,也终需玄岛主应允。”言下之意,你玄灵一想放人进来,也需问过我玄蛇岛。 玄灵一心着恼,他正在为玄蛇岛暗害水氏姐弟一事而大为肝火,这时又受此人阻挠,更是恼上加恼,好在他涵养极高,未曾当场发作,说道:“如此得罪了。”身形一闪,即绕到此人的身后,闯进石屋去。 那人转身欲追,叫道:“你你怎么硬闯。” 龟武岛的看守却横身挡住去路,说道:“佘兄,来来来,我们来亲近亲近。” 玄灵一一晃身,进了石屋。这石屋别无它物,只有一个圆状的大水池。池盛满了液体,分黑白二色,如两条追尾相嬉的黑白双鱼。黑鱼眼处有一注白水,白鱼眼处有一注黑水。 玄灵一对叶求知道:“你吸了我两家的血脉,如今水火不容,龙虎相争起来,虽然有化育池相助,但你终非玄武宫子弟,能否渡过此劫,还要看你今日的造化。”语气之,忧虑倒要大过期望。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先吸了佘家老六之血,后又吸了我那不肖师弟的血液,先阴后阳,需得先在白水浸泡一下,使得阴阳平衡,再到黑水去,让阴阳再度失衡,然后再到白水浸泡,让阴阳不断综错,奇偶变化,牝牡相御,最终二者合一,那时你就如舟儿一般,是玄武血脉了。那鱼眼处你千万不可去,这过程痛苦万分,你一个受熬不住,不但洗炼失败,性命也会不保,望你明白此节。” 叶求知点点头,他见玄灵一说得十分庄重,焉能不知其的艰难。遑论他不是水履舟,便是这两岛之上任何一个弟子下来也不会成功,要不然玄武宫也不会绝少有玄武血脉者出现。玄灵一如此做,也不过是感他所为,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实希望不高,几同于无。 玄灵一提起他的臂,将他慢慢放下水池。叶求知甫一进水,就如进了热锅一般,沸水自脚漫过头顶。他体内两股冷热之血,受此一激,冲突得愈发猛烈炽涨,互相侵吞倾轧。 正在他饱经冷热煎熬,痛楚难挡时,忽听到屋外有几声呼喝,有几个人抢进石屋来。原来是那玄蛇岛的看守见玄灵一已然闯了进去,也不与另外一人过多纠缠,回去禀报了玄蛇岛岛主佘无藏,佘无藏率人而至,而同时玄天放等人也赶了过来。 佘无藏进来一看,说道:“玄师弟,宫重地岂容外人进出,你这样做可不太合规矩啊。”大蒲张,向叶求知抓来。 玄灵一举格挡,说道:“慢来慢来,此事未先向佘师兄知会,是我的不对。但事急从权,此子伤重,不得不借用化育池,还望佘师兄海涵。” 余无藏道:“法不可废,即便他是水家之人也不能动用化育池。” 两人口说话,下却是不停,几句话工夫,已交了数十招。因在石屋重地,两人俱是劲蕴于内,含而不露,旁人看来,两人交虽快,却波澜不惊,尘土不扬,一点风声劲气也无,但人人都知道,只要稍弱一点的人被他们碰着一下半点,瞬间就会骨折血流,重伤抑或身死。 佘无藏一边交,一边忖道:“听柴浣禀告,这水家小子好像血脉出了问题,如今看来果不其然,须得阻住他,可不能让他成功了。”言念及此,出更疾。 玄灵一一一拆解,严守门户,始终不让佘无藏接近化育池,口笑道:“佘师兄怎知他是水家之人?” 佘无藏心道:“是了,我可说漏嘴了,大家虽然都心知肚明,但终究都未说破。”口说道:“我听舍弟讲,柴浣遇到了昔日看守地宫的水家后人。这姐弟俩弟弟受了重伤,柴浣看在同门的份上,将他们护送了回来,不想临岛之际却被玄二弟抢去了,因此上猜想是他,我说的可对?”最后一句却是问玄天放。 玄天放暗自冷笑道:“被你们押送回来,反倒说成了护送,这佘无藏果然巧言如簧,颠倒是非,厚颜无耻。”但是心里清楚此事终无实证,对方亦会死不认帐,宫内最终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于是说道:“这柴浣倒也是个念旧重义之人,他抢占了水家的位置,恐怕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哪天我倒要去好好的谢射他。” 佘无藏道:“既然他是水家之人,那就无权进这化育池,纵使他是本宫弟子,也不例外。” 玄灵一心道:“这佘无藏到了现在还以为此子是舟儿,舟儿血脉觉醒,总归是要认祖归宗,与他们照面,此事上须瞒不过去。”便道:“谁说池的是水家后人,他乃是介赑门的弟子。” 佘无藏闻言大愕,撤下身来指着叶求知,说道:“他他不是水家小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回头看向身后的众人。 那先前接应之人低下头去,不敢看佘无藏。他也不明白这件事情其的过节和真委,只是遵从佘无藏之命,到岛外接人而已。难道是那柴浣领了个冒牌货来冒功领赏,他就不怕戳穿受罚吗?还是他已投靠了龟武岛,以假货混淆视听,其实暗渡陈仓,掩护真正的水履舟?这件事情虽然不能怪他,但难免有失察之罪,况人还是从他里丢失的,被人硬生生的抢了去,以致有了现在的波折。 其实水家被替换,水氏姐弟离开时年纪尚小,如今形象大变,纵然是柴浣也认不出来了。但他先入为主,以为一路逃亡过来的两人,不是水氏姐弟还能是谁,况水挼蓝也未否认。却不料水挼蓝是真的不假,可她身边的少年却不是她的胞弟,这其的关窃就非外人所能知道的了。 玄灵一看到佘无藏他们羞恼惊愕的表情,心大快,哈哈笑道:“这个少年是水家女儿的朋友,偕同她去故乡祭祖。不料在路上遇到强人,误以为他是别人,要吸他的鲜血。这强人也正是倒足了霉,行凶不成反丢了自身的血丧了命,一身苦熬精炼之血尽付他人。”他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盯住佘无藏道:“说来奇怪,这人血脉倒与贵岛十分相似,水家女儿也说此人曾直承身份,言是贵岛之人,也不知是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费心质疑 () 佘无藏闻言,心一动,看叶求知身上红白两色交替,当是阴阳交攻,不置可否道:“看他之状明明是阴阳不调,龙虎冲突,他一个外派之人,怎会如此?”言下之意是纵使他吸了玄蛇岛的血,也只阴不阳,不致像叶求知这般阴阳相峙不下,互相侵袭。 玄灵一叹了口气,道:“唉,你我两岛不幸,皆出了个不肖子弟。这孩子若只一种血脉也就罢了,说不定对他还大有好处,只是他运气委实不佳,偏又遇上了本岛的败类。这败类一见这孩子,也误认他是别人,顿时起了歹心,欲吸他的血液,哪知恶有恶报,同样落得个失血而亡的下场。你我两家之血进了同一人的身上,那还了得,一下子发作了起来,多亏被柴浣发现,将他们送上了岛来。玄二弟不知实情,认出该女是本岛之人,怕麻烦贵岛,就接了过来。” 那先前接应水氏姐弟之人听到这里,冷哼一声。玄灵一续道:“我想贵岛即送他来此,多半是出于好心,顾全介赑门与咱们的同道之谊,想救他性命,因而不敢耽搁,送他来这里治疗。我心存了此念,以为佘兄已然概允此事,急于救人,就没有再打招呼,想来佘兄是不会见怪的了?” 佘无藏听到这里,方才大概明白了此事的原委,不由大怒。他既怒下无能,将池的小子当作水履舟,平白放过了正主,又怒佘老六贪心,竟起歹意,私自吸取玄武血脉,暗恨道:“死了更好,省得回来要我动。”正要否认此事,忽心道:“你说这小子不是你儿子那就不是吗?焉不知这是你故意诓我,将真的说成假的,好让他在此完成觉醒?”越想越有道理,心想:”纵然是我下认错了人,也不致你岛上的人也同样认错!想骗我,嘿嘿,殊非那么容易!”口道:“玄师弟,你想错了,柴浣送他回来固然是顾念旧情,也是因为佘六弟死在他里,将他送来治罪。况且他不是本宫弟子,更不能进化育池了。”心下却道:“你既然说他不是你儿子,我也顺势当作不知,借口与佘老六报仇,看你怎生作答?” 玄灵一道:“治罪?他何罪之有?佘老六欲加害他,要说论罪那也在佘老六。我之所以开例让此子入池,也是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化解本宫与介赑门的仇怨,要是此子因此死了,介赑门岂能甘休?” 佘无藏道:“你说佘六弟加害于他,又有何凭证?我只知佘六弟命牌已碎,死在他上。” 玄灵一道:“佘老六已臻至金丹,若不是他要加害,一个小小筑基岂敢招惹他?” 佘无藏道:“害人也不是仅凭修为,要不然六弟又怎会死了?” 此言诚然不假,佘老六两人死得确实蹊跷已极,除叶求知本人外,外人无从知其究竟。水挼蓝固然不知,连玄灵一这样的高也想之不通,但他深信水挼蓝并未说谎,要不然叶求知这身上的异状又从何解释。他摇头道:“佘兄平时精明已极,这时怎地却看不出来?” 佘无藏道:“什么看不出来?” 玄灵一道:“一者该子与他们之间素无仇怨,实无加害的理由。二者他又为何连害两人,将自己也弄得奄奄将死,莫不是他不想活了吗?” 佘无藏道:“谁知道他为何如此,也许他失心疯了,也许他年幼无知,不知轻重厉害?” 玄灵一道:“佘兄之言,委实欠通?” 佘无藏双眉一轩,道:“哦,倒要请教?” 玄灵一道:“他们之死可说咎由自取,实属活该!他们不该贪图玄武血脉,利欲熏心。” 佘无藏不妨他直接说出玄武血脉来,还道池的叶求知已然成功,玄灵一再无顾忌。可自从进来后,他就一直关注着叶求知,旦见他稍有起色,就要不顾玄灵一的阻挠,将他强行拉出来。此时见叶求知仍面有痛色,一动不动如同死了般,并无觉醒之象,不知玄灵一何以会说出来,就不怕他上前打断,功亏一篑吗?佯作讶道:“玄武血脉?” 玄灵一暗暗冷笑,心道:“到了此刻,何必仍惺惺作态!”他已决意将水履舟接回,也不再隐瞒,说道:“实话对你说,水家后人拥有玄武血脉,佘老六二人乃是误会此子是水家后人,才会心生歹念,最后害人害己。”他看向玄天放,玄天放向他点点头,便又续道:“如今我已去接水家后人,宫也知悉了此事。” 佘无藏心头大震,忖道:“莫非他所言是真,这一下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心大沮,忽想道:“不对,不对,这是他的缓兵之计,他是在等池的水家小子觉醒。”伸向叶求知抓去,口道:“不管怎样,他不能在此化育。” 玄灵一举掌挡开,说道:“佘兄要与介赑门作对吗?” 佘无藏嘿嘿笑道:“谁知他是不是介赑门的弟子,再说他害死了佘六弟,便是介赑门又怎样。” 玄灵一何等精明,听他一说,立知他的想法,心道:“原来你一直不信我的话,以为池的是舟儿,你真是思虑过密了。”说道:“介赑门就在北海,他们的人不时便到,佘兄如有不满,大可等他们来了再说,这样以大欺小,传扬出去不大好听吧?” 佘无藏听他此言不似作伪,忖道:“难道这小子真不是水家孽种?” 叶求知在水如死寂了一般,于二人的言语却一字一句都听在耳里,顿也明白了佘无藏的心思,心道:“须得显一本门的功夫证明身份,才能打消他的多虑。”可在水下,就如置身在岩浆汤釜之一般,直烫得他血肉都要烂了。他牙一咬,忖道:“今日死多生少,倘被打断更是有死无生,不如拼了。”当下逆运内息,舒张毛孔,支分节解,幻想自己如泡发的海藻一般。 池之水流速极是有度,既不疾又不缓,始终匀停,这时忽如一阵清风吹送,生起涟漪来。众人耳目极为敏锐,齐往池瞧去,就见叶求知身周之水此进彼出,忽然流通起来,仿似他并非实物,倒像是竹篮斗筛一般,任水由身体通过。 佘无藏是识货之人,自然看出叶求知是在用水遁之法,只不过此法与他玄武宫的大异,迥然不同,倒与介赑门的相似,心道:“这小子果然是介赑门的弟子,玄灵一没有骗我。”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生起大势已去之感,只念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叶求知一下敞开身体,水直往他体里灌去,就犹如烧融的铁水熔浆浇了进来一般,血肉仿似要融化了。好在他的身体被舍利子改造了一番,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够抵受得住。 他身体本有阴阳二气在纠缠,阴气略占上风,那是因叶求知先吸了佘老六之血的缘故。此时白水灌身,阳气有如神助,声势大振,顿一反颓态,揉身而上,抢占地盘。叶求知行险一试,不再隔靴搔痒,而是直接引火烧身,大大加快了洗炼的效果,倒非一意显功夫给佘无藏看。 佘无藏实是个果断狠辣之人,失望愤怒也只片刻工夫,便收拾心情,忖道:“此事已无法挽回,一旦水家孽种接回宫来,大权旁落是必然之势。”看着叶求知,忽心冷笑道:“要想扭转这一局势,还要应在这小子的身上。他若能融合两家之血,也生成了玄武血脉,宫里岂会轻易放他走,必要留下他的血脉来,我怒力挣取,说不定会落入我。就算迫于介赑门,宫内放过了这小子,我亦不会罢,死上一个无名弟子,介赑门难道还真与我玄武宫动武不成!那时你我两家各出一个玄武血脉,宫主之位还不定是谁的!”他片刻之间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此时倒希望叶求知能够洗炼成功。可他知道此事并非那么容易,实是九死一生,不由隐隐为叶求知担起心来。 就在佘无藏思忖之间,阴阳二气在叶求知体内渐趋平衡,成分庭抗礼之势,不一刻,阳气便即反超。叶求知牢记玄灵一的嘱咐,往黑水移去。才过了黑白分线,叶求知恍如从火炉一下跌进冰窖里,寒冷刺骨,这两种极端的感受,一般的痛苦难当。 到了黑水,阴气得了滋助,形势又再逆转。叶求知便在这两边来回往复,备受冷热之煎熬,始终不见这二者有融合的迹象,好像它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一般,丝毫没有和解的可能。 叶求知一时如火烧火烤一般,皮开肉绽,一时又寒意侵体,心魂都要冻住了也似,苦不堪言,不禁心道:“怎么自我修练以来,就备受皮肉之苦?” 可奇怪的是,他纵遍体鳞伤,身体也不见衰败,反越加强韧,这自是舍利子及范秋洛佘老六人的心血之功,他身体可说是屡破屡立,早非昔日之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横生枝节 () 众人却不知其原故,就见他来来回回的不知多少趟,身上都是火炙寒冻之伤,都摇头暗道不行。其既有人惊诧于他的身体之韧,心志之坚,也有人幸灾乐祸,暗自开心。 水挼蓝看得泪水涟涟,不忍卒视。玄灵一也心下恻然,倘若是别人他早就劝其上来,可叶求知此等状况,有进无退,唯有捱过了此劫,方有一线生。 叶求知到了现在,也生出绝望之意,忖道:“我本非玄武宫子弟,焉能融合这两种异端血脉,要是这般好调合,玄武宫人人下来洗炼一番,岂非不乏像水履舟这样的人!他们尚且不成,我又怎能龟毛兔角,枯木生花?”于是便想放弃,省受这火煎冰冻之苦。可这两种血液已深入骨髓,流淌全身,要解除其苦,除非放干了鲜血。 他言念及此,忽想起一物来,他之前曾收了个水质怪物,专吸人畜之血,不知现在可否派上用场? 那物现一分为二,分别由两个水灵分身炼化,平时混在血液,与其浑然一体,连叶求知也分不出来。这时候想起,他心意一动,其一份怪物悠然醒转,吸起血来。 叶求知本意是想将全身血液全都转注到这怪物身上,看隔着怪物自己是否能避免于难。哪知此物十分神奇,在叶求知本人之血,与另外两种血液已然互相汇融的情况下,竟然将此者分得清清楚楚,就如一个好吃的饕客剔除鱼刺一般,将另外两种血液吸得一干二净,而于叶求知本身之血却秋毫无犯。 叶求知大喜过望,不料这怪物还有这等本领,实是意外之喜。过得一刻,他见怪物吃了这两血之后并无冲突之象,更是惊诧,不知它是吃血吃多了的原故,还是天生神异,但知它绝对非凡。 此刻内患一去,在水顿时难熬起来,叶求知爬上池来。众人本已认定他绝难成功,有死无生,不想他竟爬了上来,还料他已然放弃生望,宁可两血冲突而死,也不愿再在水里煎熬。可出来一看,但见他虽然皮开肉绽,伤痕累累,但观他面色,却再无红白两色互相交替之相,尽皆轰然,这少年难道竟融血成功了?这实是千古少有之事! 佘无藏饶是涵养功夫再高,此时也不禁心头怦动,上前一步,抓向叶求知。玄灵一横身一挡,道:“佘兄你干什么?” 佘无藏道:“想验验他的血。” 玄蛇岛人顿鼓噪起来,纷言要验血。玄灵一心自也好奇,可他明白一旦验血,叶求知便有麻烦,恐难再安然离岛。正要拒绝,忽耳边传来声音:“验来看看。” 他知是宫长老在旁观看,出了玄武血脉这等大事,长老们焉能等闭视之,置而不理。他无法抗命,只得走到叶求知身前,袍袖一拂,止住了叶求知身上的流血,顺便攫取了数滴,凝聚一看,其血并无异状,浑没有传闻的特征。 众人大愕,难以理解。玄灵一哈哈笑道:“佘老六他们两个血脉不纯,斗来斗去,双双抵消了。” 众人有人释然,有人却是怀疑。佘无藏寻思:“这事颇多蹊跷,首先老六他们怎会无故命丧在这小子里,这委实说之不通?现在两种血脉竟又平空消失,倘若他是个高倒也罢了,随意就可化去,但他一个小毛孩能有多大能耐,莫非他身上有什么古怪?”双臂一横,拦道:“且慢走。” 玄灵一怫然不悦道:“佘兄还要怎样?” 佘无藏一指叶求知,道:“将他留下,佘六弟的这段公案还未了结。” 玄灵一双眉一轩,道:“不是已与你讲过,介赑门马上就到,你有何问题大可当着他的长辈之面询问,强留一个后辈,不怕有欺人之嫌吗?” 此言一出,便是玄蛇岛人也觉不妥,在自己的地盘上,私扣一个重伤的小辈,传扬出去于玄武宫的名声大是有损。 可佘无藏怎能等到介赑门的人来,那时他还怎么探明叶求知身上的秘密。这桩公案委实说不清楚,双方都没有另外的人证。但明眼之人均看得出来,理亏的一方恐怕还在玄蛇岛,介赑门一来,此事多半不了了之,叶求知此一去便鸿飞冥冥。佘无藏道:“就怕这小子见了长辈来,愈发肆无忌惮,不肯直承其事。” 玄灵一道:“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介赑门身为名门正派,绝不会袒护弟子,难道佘兄不相信他们的为人吗?你现在将他讨去,大有私询不公之嫌,纵有结果,也令人不服。” 佘无藏顿无言以对,哈哈笑道:“好,我就等介赑门来了再与他对簿。”转过身来向儿子佘丕扬使了个眼色,传音了几句。 一个十岁的少年走了出来,向叶求知道:“当时在场活着的也只你们两个人在,是非黑白究竟如何也由得你们说,要想辨个明白嘿嘿只怕不易。不如这样,你我就在这儿分个高下,你赢了就当佘六叔白死,我赢了就委屈你在敝岛小住几日,略作小惩如何?这样岂不干脆俐落得多?” 众人不防佘丕扬会出来提出这样的建议,均觉有些儿戏。其实事实的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可玄蛇岛抵死不认,这事倒不好辩析明白,不由都看向叶求知。 水挼蓝在后面悄悄传音道:“这佘丕扬筑基已有四五年,在年轻一辈也算上属。” 叶求知一听放心,他虽看似遍体鳞伤,实则未动根本,这佘丕扬只要不是筑基期,料想自己和个分身足能对付。况玄武宫的星天他尽皆知悉,了然于胸,可谓立在不败之地,倘若能就此摆脱玄蛇岛的纠缠,那是再好也没有。 玄灵一道:“佘贤侄说孩子话了,此事哪能这样解决。”他见叶求知身受重伤,年纪尚小了佘丕扬几岁,他一个普通弟子岂是佘丕扬这样的少岛主可比,因而推脱。 佘丕扬受了父亲嘱咐,非逼叶求知下场不可,斜睨叶求知道:“介赑门好大的名声,你不敢应战吗?” 玄天放道:“佘兄,孩子们打来打去算什么事,不如我们来过过招?” 佘无藏道:“这是他本人之事,旁人怎好代劳。其实小儿的建议倒也并非没有道理,与其和介赑门分剖纠缠此事,伤了大家的和气,不如让两个孩子较量一番,谁输谁赢大家哈哈一笑,也不必当真,也算给死者一个交待。” 叶求知道:“好,就这么办。” 玄灵一还要阻拦,水挼蓝悄悄一拉他衣袖,示意不要再劝。她可是见识过叶求知之能,其智不输于己,若无把握,他不会贸然答应。况佘老六两人都莫名其妙地栽在他上,眼前的少年并非看上去这般简单。 两人都越众而出,叶求知走出数步,忽然身形一晃,跌坐在一株大树下。水挼蓝心儿一悬,暗道:“难道他真的受伤很重吗?” 佘丕扬皱眉道:“你这个样子还怎么打,莫如认输吧?” 叶求知道:“无妨,无妨,我纵坐在地上,一样可与你动。”他故意这么一交坐倒,显得伤重不支,示敌以弱,是期对方有轻敌之心,再以言语相激,装作托大之状,挑起对的怒意。 佘丕扬冷哼一声,暗道:“你自讨苦吃,那也由得你。”也不出兵刃,自恃空也能胜过叶求知,曲起右臂,掌平伸,如蛇屈伏,陡地一伸,掌之间喷出一道白茫茫的霜气,形同白蟒一般,迳向叶求知扑去。 那道霜气来得好不迅捷,其势之猛恶,仿如要将叶求知连同他身后的大树一同撞翻一样。众人看了暗暗点头,均想这位少岛主果然深得玄蛇岛真传,这阴寒之力足见其功力非凡,不知那介赑门的弟子如何应对。 其时只见一条白色匹练冲撞而来,离地虽有半人之高,可霜气过处,地上由远及近地染上了一层白花。而彼端一个羸弱少年,倚树而坐,人茕树单,仿佛不堪一击。 忽如一阵急风吹送,大树好似活了过来,枝叶张牙舞爪,挥击向霜气,呜呜生风。原来叶求知倚树而坐,真力透背而入,传进大树。大树所长之地本就灵气充足,就算它是个死物,不懂吐纳,但生长了数百年,树身里的灵气也不容小观,叶求知之所以假意跌倒,也正因看于此。此时他一加催使,大树灵气游走,不啻是个高,满树的枝条便成了它的臂,迎击向凶猛而来的霜气。 两人相距数丈远,一击便到,那无数丝绦与白色匹练骤一相逢,便发出哔卟哔卟的爆裂之音,顿见断枝碎叶漫天飞舞,那霜气也被抽散不少,可说两人第一回合不相上下。 可在场的人都是高,均看得出来叶求知此举大占便宜,在此一击,用的大多是大树自身的灵气,而他本人却出力甚少,最多也只推波助澜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借篷使风 () 佘丕扬本拟连人带树一招打倒叶求知,不想他却用了这么一个讨巧的法子挡住了,心下愈发不屑,趁此前霜气未散,余力未消之际,又发一掌。“呼”地一声,掌力如水袖挥空,直击而至。 叶求知故伎重施,催树枝迎敌,但见满树碧绦舞得如幕如织,水泼不进,而对面霜气则似水袖匹练一般,卷舒开合,矫若惊龙。 如此数个回合,佘丕扬顿感焦躁,他久拿一个重伤之人不下,未免被众人看轻,当下内息一吐即收,用了一个吸字诀。那霜气到了叶求知跟前,蓦地往里一缩,内空,形同霜蟒开口,一股怪力发出,将叶求知向上拔去。 这是玄蛇岛的一项绝技《巴蛇吞天功》,是根据巴蛇的天赋神通变化而来。如练到深处,直可吞山噬岳,吸江纳海,到了极境,更是无物不吞,无物不食,端地十分厉害。佘丕扬心道:“就算不能将你吸到霜气里绞个粉碎,也让你离开大树。少了这个依仗,看你还怎么应敌。” 叶求知顿坐立不稳,上盘虚浮,头发衣袂飘扬而起,猎猎作响。他忙内息下沉,急使一招《托体同山》,脚下便如生根了一般,与身下大地形同一体。佘丕扬如要将他吸起,势必要连同他身下的大地,以及身后的大树一起拔出方行。 佘丕扬连连催力,霜蟒如同渊龙汲水一般,直扯得树枝根根笔直。忽然满树的树叶亮了起来,就像开出了无数的金花,灿烂似燃,齐射而出。这些树叶灌注了叶求知和大树的木精灵气,此刻发出,不亚于一片片的火弹。 那蟒口本就大张吸摄,两相一蹴,金花更急,全都射进了蟒口之内。就听“呯呯”连声,白色霜气里爆出千百朵火光,炸得霜气四溢,再难复蟒身。 佘丕扬见《吞天功》也不奏效,叶求知屁股底下就如铸了根一般,吸他不起,不由暗恼,伸出食指来,临空虚画,指尖隐隐发出金光。 叶求知一见他起势,便知他要使《北辰星拱》的《度厄杀剑》。此剑法只有招,可招招致命,狠辣凌厉之极,一旦他画完,金光就会凝成剑光,那时端地难防。好在此剑利则利矣,但却需蓄力,这便给了他应付的时间。他知道刻不容缓,这起势也只瞬间的工夫,于是一催内力,数根枝桠脱树飞出,直击佘丕扬身上的要穴。这些要穴一旦被点,佘丕扬的内息即被封堵,蓄力就此打断,剑招便再发不出来。 佘丕扬正画至途,蓦听得破空之声,有数根枝条疾飞而至,这些枝条上附着了真力,不亚于利器,他即便有真气护体也不敢让其戳,当下伸另一只屈指连弹,数道劲风将其击落。可这么一打扰,他蓄力之势顿被打断,又得重来。他本可以闪身躲开,但叶求知既然岿然不动,他又怎能在对的一击之下,便东躲西避,那岂不显得他落于下风,这是他绝不忍为的。 叶求知不待他缓,又是数根枝条飞来,打他要穴。这其两支是打佘丕扬劲气的必经之路,而余下的则是混人眼目,蒙蔽众人他会《北辰星拱》的真相。 众人都“咦”了声,起初他们还以为叶求知是胡乱所发,碰巧所致,可见他连连得,数次皆阻得佘丕扬发不出一招,均感诧异起来。可叶求知数支并发,掩盖得着实巧妙,众人虽异,但也想不通其的道理。忽有一人道:“啊,是了,这是介赑门的《断流剑法》,可料敌先,后发制人。” 众人恍然,同时又心下一凛,忖道:“介赑门有此绝招,那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难怪它能得亨大名,确实名下非虚。”都对介赑门暗生戒心敬意。他们都是高,眼光非凡,但毕竟都只是闻过《断流剑法》的大名,未曾亲见,不知其的玄奥。 那佘丕扬也非愚钝之辈,连续数次途都被打断,蓄力始终发不出去,不由得内劲郁积,真力鼓荡难受,急欲宣泄出去,心道:“杀剑虽然厉害,但起势太慢,不如改换别招,看你还如何阻我。”遂收势改招。 可叶求知通晓《北辰星拱》,无论他如何变招,他始终都事前预知,枝条适时必到,次次先他而至,使他始终递不出完招来。 佘丕扬郁闷无比,除刚开始外,他招招受制,愈加觉得众人看他的目光有异。他忽然心一喜,那株大树被叶求知不停的断枝却敌,如今只剩下了干秃秃的一根树干。 他喜道:“看你还有什么凭仗?”正要发招,忽见树身迸裂,无数木块疾雨般打来。他心哀叹:“这讨厌小子委实难缠之极,竟被他以这种取巧方法支撑到现在。”他眼如要喷出火来,暗想:“难道要等树干再没了才能收拾他吗?”他心有不甘,真气又郁积难受,便同他此刻心的怒火一般,不发不快,忽想道:“现在所有的枝桠都没了,他就像没了臂之人,我冷不防吸他一下,说不定能将他吸离树干。” 他使了几个虚招,忽内息一缩,运起《巴蛇吞天功》来,一把抓向叶求知。叶求知于《吞天功》却不甚了解,不知其内息的运行,顿被他吸得几欲离地。 佘丕扬大喜,忽然体几声闷响,真气翻涌逆流,张嘴吐出几口鲜血来,萎顿在地。原来他本就气积于胸,真力囤堵,现在骤使《巴蛇吞天功》,内息回吸内聚,二者并举之下,经脉爆裂,受了重伤。 在场的除水挼蓝外,余者都是老到之人,自然看明白了其的关窍。这佘丕扬不使《巴蛇吞天功》还好,或单使一法,他与叶求知的胜负都在两可之间,甚至赢面更高,但他万不该求胜心切,在内息滞堵积塞之际,还居然使出《巴蛇吞天功》来,这实是作法自毙,自己震伤了自己。而叶求知临敌之际,灵巧变,借助外力,也不能不让人赞叹。更有人心想此战应该让弟子们过来看看,好让他们知道同辈之间的较量,并非全靠实力,也许一个外在的因素,或战术的运用就足以改变战局。 其实众人都错估了叶求知的实力,并不知他尚有底牌未用,就是他本人对此结果也始料未及。在他计议之,原本是想借助大树之利消耗佘丕扬的真力,然后再伺取胜,哪知佘丕扬的应敌经验不足,反震伤了自己。 水挼蓝连忙上前扶起了叶求知,玄灵一赞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又向佘无藏道:“佘兄,刚才之议还作数吗?” 佘无藏未料到儿子会落败,当着众人之面,怎能幡然不认,说道:“当然作数。”向天叹道:“六弟啊六弟,不是为兄不想给你报仇,这是天数使然,你好生安息吧。”也不向儿子瞧上一眼,转身便走,心却在想怎么逆转眼下的劣势。玄蛇岛有人上去抱起佘丕扬,跟着而去。 玄灵一一众回到龟武岛,便即会商水履舟事议,另行着人安排叶求知疗伤。过不多久,刘光济赶到,师徒俩相见各自欢喜。叶求知把此行的过程讲与师父听,刘光济听他已了断了与玄蛇岛的恩怨,放下心来,说道:“好在你不曾有玄武血脉,要不然此事哪会这样善了。”可饶是他见闻广博,也不知那水质怪物为何物,于是问道:“一得长老,你可知这是何物吗?” 叶求知暗道:“一得也来了吗?”向四周望去,既不见一得人影,也不闻他回声。 刘光济又连问数声,确定一得不在,说道:“哎呀,这里是玄武宫,他可不要闯出祸来!” 叶求知素知这位前辈行事无所顾忌,他仗着修为了得,又有空空兽,别人看他不着,说不定此时正在玄武宫哪里逛着。可玄武宫岂是普通所在,必定守卫森严,禁阵密陈,一不小心就会触动关,被人发现,于是问道:“一得长老怎么也来了?” 刘光济道:“这些日子来,我们对敌人的踪迹一直追查不辍,可至今也一无所获。因而猜想敌人是不是藏在哪个隐密的小世界内,以致大千镜也探寻不到,要不然实难解释他们倏忽来去,无迹可寻。于是拜托一得长老,携他的宝贝协查追访。” 叶求知道:“小世界?” 刘光济道:“你我所处之世谓大千世界,它又由无数个小世界组成,这其既有天然生成,也有前人开辟。佛家云‘一日月照四天下,为一小世界’,‘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名为千大千世界’,这些等你了悟了空间之道后便会明白。” 叶求知乍闻此事,犹如小儿听故事一般,新奇万分,伸划过空气,道:“那会不会一头闯进里面去,而不自知?” 刘光济摇头笑道:“它们壁垒分明,哪容如此轻易穿过,除非你大道有成,就可游于无穷,无所不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寺中疑云 () 叶求知不禁悠然神往,想到能够乘风御气,任意遨游于天地之间,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他出神一阵,蓦又想起大炼时的情形,说道:“这是不是有些像《五行逢厄炼度阵》,我们虽同处一阵,但若路径不同,则两不相望,弱水之隔?” 刘光济点头赞许,说道:“你举得例子倒也恰当,世间之法无不依据天地之理而来,阵法也概莫能外。你当时要非功力远厚于侪辈,怎能击穿阵壁!有朝一日,你也可如那些大能般,自由来去于天地间,心之所至,而无所不至。” 叶求知胸臆一阵澎湃,暗忖前人既能做到,自己有何不能。忽想到一个关键所在,说道:“那些人既然能穿梭于小世界,恐怕恐怕背后有能人撑腰,势力不小?” 刘光济道:“他们背后有人那是一定的,要不然怎敢挑战我五行宗。但他们既然不敢公然为之,而是不断暗施阴谋诡计,则说明力量纵大也是有限,断不能与我们正面相抗。他们之所以能够穿梭于小世界,并非凭的自身之力,而是那小世界为他们所掌而已。如果他们能人人独力穿梭于各界,那我们五家早就覆亡了,他们也用不着躲躲藏藏。” 叶求知一听是理,恰此时一得从空一步跨出,摇头说道:“这玄武宫徒有虚名,灵芝药草可比你们介赑门差得远了。” 刘光济听他竟是到玄武宫的药圃花园转了一圈,忙道:“长老,我们现在上门为客,万不可失了礼数。” 一得凝视刘光济,奇怪道:“玄蛇岛欺负你的好徒弟,你难道就这样放过不成?” 叶求知听他之意,倒似为自己出头,到玄蛇岛糟蹋了一番,多半还趁饱私囊了。 刘光济暗自叫苦,道:“我们这就走吧,长老此前未曾露面,这刻也还悄悄的而去。” 刘光济来到前殿,与玄灵一告辞,出了龟武岛,在路上描述了水质怪物的情状,向空问道:“长老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一得隐身在侧,说道:“这个好像是传闻的‘水蓱’,似水非水,似兽非兽,极其罕见。传说它能融一切水,也溶于一切水,端地十分神奇,各种书籍志异都鲜有介绍,你问这个干什么?”忽声转急切,道:“莫非你你见过?” 刘光济摇头道:“既然如此罕见,我哪会看到。” 一得怒道:“没有见过干嘛来问我,拿我消遣吗?” 刘光济道:“我前段时间出门,闻听有人说起过此物,觉得甚是神异,因此记上了心,并问过许多人,都不知何物,今日方始从长老口得到答案。长老果真博闻强识,腹笥奇广。” 一得语气转缓,希冀道:“那人可有曾提起在哪里见过它?” 刘光济道:“那倒没听他说过。” 一得怨道:“如此奇物,你你怎不问清楚?” 刘光济道:“是,是,弟子疏忽了。”行了一程,又道:“我这就回岛去了,求知便托长老照拂,携往烨州。” 人就此告别,刘光济自回介赑门,一得则与叶求知同路,到烨州与其他长老们会合。 途,一得问起与玄蛇岛纠纷的来由,叶求知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只是关于水蓱一事却略过不提。师父既然不说,他也不好自揭其非。 一得听到他从化育池安然出来,眼睛一亮,说道:“我来瞧瞧。”伸抓过叶求知的腕,不由分说,用指甲划破了,接满一匣鲜血方才放。 叶求知无奈,只得任其施为,隐隐明白师父隐瞒不说的真意。以一得对医术丹道的沉迷,对水蓱这等奇物焉能放过,说不定为此会伤害叶求知。 不一日,两人来到坤州境内,坤州为五州的原地界,叶求知曾从此路过,但都未多加停留。 一得道:“前面不远有座清宁寺,我们今晚就在那里歇脚吧。” 叶求知自无异议,一得脚程极快,过不多时,往一处山腰落去。叶求知从上俯视,但见一间小院落傍山而建,前面好大一片药圃。两人落下地来,立在院落门前,门上扁额写着“清宁寺”字,这样一座石砌小院竟然就是清宁寺了。 一得喃喃道:“怀永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见了我来也不出来迎接。”开口叫道:“怀永,怀永,我来了,怎不出来?” 空山寂寂,一得的声音在山回响,却无人应他。一得自语道:“难道不在。”放出神识一看,说声不好,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叶求知纵身跃入院,见禅房门上赫然有个人形的破洞,显然是有人直接破门而入,便伸欲推开房门,一得在房内喝道:“别碰门。” 叶求知吓了一跳,从门洞缩身钻了进去。过洞之时,身子陡然僵硬,一股恶寒侵身,顿时不能动弹,直扑倒地。一得不待他着地,一引,将他带至身边,掌拍他肩膀,驱走了他身上的寒意。 叶求知扑进之时,带起一阵微风,禅房地上的蒲团,顿随风散开,化为齑粉。而对面墙上亦有一个破洞,恰一人大小。 一得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叶求知惊魂稍定,留神一看,回道:“怀永大师恐被人抓走了。” 一得道:“何以见得?” 叶求知道:“当时怀永大师想必正坐在这个蒲团上,掳他之人突然闯了进来,一把抓住他,顺势撞开对面的墙壁,钻了出去。” 一得道:“为何不是怀永自己撞开墙壁逃了出去,或者两人大打一场,先后从洞出去,抑或是怀永根本就不在房里,那人扑了个空,又自己钻墙走了?” 叶求知笑道:“长老,你在考我呢?如果是两个人大打出,这个院子早就不复存在了。这擅闯之人使的是阴寒之力,真气残余至今仍留在这个破门之和对面的墙壁上,我仅从门洞经过,就已抵受不了。而这阴寒之力与震碎蒲团的力量显然不同,这便说明了两件事,第一,怀永大师当时肯定在场,第二,那人修为远高于怀永,在他的阴寒之力尚没有透到蒲团上时就已制住了怀永,然后撞开墙壁离开。” 一得道:“那为何不是怀永见势不妙,先撞墙逃走呢?” 叶求知道:“家师曾与我说过,要论对真气的运用之妙,当到元婴之时方能运转如意,涓滴不漏,青山不显,不徒耗外泄一丝真气。这人既在门上墙壁留下残劲,说明他不是遇到强敌,就是还未臻元婴之境。而这里明显没有大战的痕迹,那当是后一种,怀永不是他的对,修为更在其下。这墙上未留下怀永的真力,只有阴寒之气,可见撞壁者只能是那人而非怀永。那么怀永哪去了?定是被那人掳去无疑。” 一得见他仅凭墙上的残劲便判断出事实,心下对这个少年也颇赞赏,摇头道:“这人确然掳去怀永不假,可从残留之气上看,他修为之高却绝不在我之下。要在几天前,你还未碰到门就要被这阴寒之气杀死了。” 叶求知疑惑道:“可依您老的造诣,若非遇上大敌怎会留下痕迹?” 一得道:“谁知道呢?也许他自仗真气充沛,不在意损耗?可他抓怀永这个小和尚干什么?”他气道:“怀永这家伙虽然不大懂规矩,可好歹也是我的师侄,学了我不少医术,谁敢动他?” 叶求知寻思:“称呼伯侄不一定同属一门,可一得竟连医术也传了他不少,可见他俩关系非同一般,莫非一得长老也是个和尚?难怪名字如此奇怪,就像法号一样,可他为何又作俗家打扮?”一得性情怪僻,又是长辈,叶求知心纵有疑团,也不敢去问他。 一得不停气恼咒骂,可线索仅止而已,实无法推测何人所为,又去向了何方,纵然想救人也无从追起。 翌日,忽有人从远处飞来,停在院外,恭声叫道:“怀永大师在吗,在下黄石派候玉柱求见?” 一得早将来人看在眼里,叫道:“进来。” 候玉柱推门进来,看到一得和叶求知两人,微微一楞,说道:“怀永大师可在?” 一得道:“你找他何事?” 候玉柱迟疑道:“两位是?” 一得两眼一瞪,道:“问你便说,哪来那么多话?” 候玉柱被一得瞪了一眼,如同被两道电光击,心头大震,肝胆俱裂,脚一软,趴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前前辈息怒,小小人说了便是。” 一得将气息一收,候玉柱如释重负,汗湿透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小人来自黄石派,敝派少主得了重症,特遣小的来延请名医。听闻怀永大师医术高超,故来相请。” 一得道:“黄石派,没有听过。” 候玉柱道:“敝派人少式微,前辈没有听说也是有的,不知怀永” 一得本愁没有线索,见到候玉柱一喜,以为可以问出名堂,哪知此人是来延医的,不耐道:“怀永不在,你到别处去找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梁舒裴家 () 候玉柱陪笑道:“不知怀永大师去了哪里,小的好去寻找?” 一得眼睛一竖,说道:“我要知道,还在这里吗?你去找其他大夫吧,免得你们少主死了。” 候玉柱道:“是,是,是,小的这就走。”又哭丧着脸道:“小的这次有辱使命,有命也是难回。”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叶求知听他说得奇怪,叫住他道:“怀永大师不在,自还有其他的大夫,又何出此言?” 候玉柱道:“我出来已有些时日,连续找了四个大夫,可这些大夫都无故失了踪,这不是天亡我与少主嘛!” 叶求知与一得相视一眼,都感蹊跷。一得突然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偷窥,出来?” 只听一人冷哼道:“耳目倒尖。”一道神识扫将过来,到了叶求知身边时戛然而止,却是被一得挡了回去。那道神识一触即回,蓦地气焰大涨,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 叶求知眼前一花,但觉视线扭曲,周边的景物大变,林木山岭变得歪歪扭扭起来,抻长延展,张牙舞爪般扑将过来,连那石砌的院墙也似波纹一般流动。远山c草地c溪水平平飞起,疾掠而来,在飞行途,竟如纸扇也似折叠起来,诸般景象混在一起,在叶求知的眼前迅速放大,直往他脑灌去。 叶求知头痛欲裂,便如有人带着自己在地上疾驰,沿途景物迅速兜来,几无先后之差地狠狠地撞击脑海,重如实物。正在他识海将毁不毁之际,一只大横掠而过,一下扫除了诸多乱象。叶求知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待他醒转时,仍在清宁寺,庭院宛在,山河依旧,只候玉柱倒伏在地,头颅爆裂,脑浆迸了一地,已然死去。 叶求知吃了一惊,知道刚才凶险已极,要非一得及时相护,自己已如候玉柱一般爆头而亡。 一得道:“你醒啦。” 叶求知道:“多谢长老救护之恩。” 一得道:“罢了,罢了,要非我弃了心力不练,这人焉会讨得了好。” 叶求知一听,更加笃定他原是佛家之人,只有佛家弟子才练心力。这心力与灵识其实也差不多,只是佛家与道家的称呼不同罢了。道家讲究形气神者兼修,而佛家则主修心力,故而在心力之上独树一帜,有独到之妙。 叶求知心道:“原来在我昏迷之际,他们已经神识大战了一场,却不知谁赢谁输?听一得语气好似那人占了上风,可现在我们好好的,谅来也未输?”问道:“那人呢?” 一得没好气地道:“他妈的,拆了墙走了。” 叶求知一看,禅房少了两扇房门,对面的那堵墙壁也不见了。一得道:“这家伙跑过来,莫名其妙地与我打了一场,抢走了这门墙,却是发什么神经?” 叶求知道:“这人想是追踪掳走怀永大师的人而来。” 一得摇头道:“不见得,不见得,说不定就是他掳走了怀永,他拆了这门墙定是回来毁尸灭迹。” 叶求知道:“依他的修为要想掳走怀永,而不留蛛丝马迹,那是轻而易举之事,为何现在再来毁尸灭迹?” 一得道:“如果不是这样,那他又为什么抢走门墙,这门墙又是什么好宝贝?” 叶求知道:“若我所料不差,这人定是追踪前一人而来。这掳人之人既然掳走了怀永大师,说不定那四个大夫也是他所为。这四个大夫与怀永大师都非凡人,一下突然失踪,势必引人注意,因而有人追踪了下来。这人拆走门墙,也不过是想追查其上的残迹罢了。可有一事却实在奇怪?” 一得道:“怎么?” 叶求知道:“这掳人之人处处留下遗迹,倒好似引人来追一般,这却又是为什么?” 叶求知既感迷惑,一得又哪里晓得,他说道:“我也有一事不解,这人既想拆墙那就拆吧,我又不会不允,可他偏生鬼鬼祟祟的偷袭咱们,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叶求知点头,这事整个看来都显得十分蹊跷诡异。一得问道:“现在怎么办?”他性情急躁,不喜用脑,虽身为长辈,但有了事反倒过来问叶求知这个后辈。 叶求知笑道:“要想找到他们也不难,只要将您老的名号亮出去,他们自会来找您。” 一得眼睛一亮,问道:“为什么?” 叶求知道:“这掳人之人目标明显是针对大夫,要论医术之高谁还比得上您!” 一得双掌一拍,道:“不错。”接着又问:“这人为何针对大夫,莫非他与我们有仇吗?” 叶求知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一得皱眉沉吟,忽然叫道:“啊哟不好,这人要散布瘟疫,所以抓走所有的大夫,好叫无人医治,这招釜底抽薪之计着实毒辣!” 叶求知惊道:“不会吧?” 一得得意地笑道:“怎么不会,有些人不可理喻,行事无常,什么事做不出来。” 叶求知暗道:“这八字定语按在您老身上,倒也合适。” 两人商议已定,便依计而行,要想宣扬一得的名号,自然是到人口稠密之处最佳。 他们走在街上,街道宽广,行人熙来攘往,两边的房屋俱是高檐阔户,一派繁荣景象。一得边走边道:“这宛都城是梁舒国的都城,极是繁华,你五行宗的介赑门c犀婴门在本州皆是第一门派,可在坤州就及不上梁舒国的裴家啦。” 裴家是梁舒国皇室,坤州一境皆是其国土,历史比澞塬门还久,建国之时,五行宗尚未在坤州分宗立派。 两人走在宛都城街上,行至一个阁楼前,只见其雕阑玉砌,光耀溢目,甚是气派,上书“萃宝阁”字。一得便道:“就是这里吧。”迈步进去,叶求知紧随其后。 两人进入堂来,一瞥眼间已将一楼打量清楚,内观购者不少,但所售之物皆不算佳,自不在一得的眼里。他毫不停留,迳直上楼,到了四楼上,却见是一间空荡荡的小屋,既无店伴,也无货物。一得略一扫视,轻哼一声,说道:“故作玄虚。”抓住叶求知,合身一扑,穿墙而过。 墙后竟是一个空蒙蒙的虚无所在,黄澄澄的一片,茫无涯际。二人甫一进入,身子陡沉,也不见一得如何作势,身形已然止住,平平前掠。只一忽间,两人已来至一间金碧辉煌的雅间里,比之楼下不知要奢华多少。 一个金丹修士迎了上来,恭声道:“恭迎前辈莅临敝阁,请上座用茶。” 一得大刺刺地往上首一坐,叶求知则站于他身侧,有人上来奉上香茗。金丹修士道:“前辈想购些什么,说与在下听,在下立即让下面送来?” 一得呷了口茶水,说道:“将你们的名目拿来,我看了合意的,自会买下。” 金丹修士取出一枚玉简,递与一得。一得看后眼睛一亮,咽了口唾液,说道:“你们店里的好东西着实不少啊,这样,你先取两千年份的‘星流蝗王’内丹两枚,一千年份的‘玉翩蝉翼’副,九百年份的‘耳语芊草’十株”一口气说了二十多种兽丹灵草,顿了一下,说道:“暂时就这些吧。” 金丹修士道:“前辈稍等,下面马上送到。”挥打出一枚传音符。 过不多时,有人送上一只锦袋。金丹修士双呈上,说道:“请前辈清点一下,看是否缺少差漏。” 一得接了过来,看也不看,说道:“不用看了,你‘萃宝阁’我还是信得过的。”起身就走。 金丹修士一楞,急道:“前辈且慢,您老的购资尚还未付。” 一得转身道:“你想必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金丹修士道:“尚请前辈见示。” 一得道:“你记住了,我叫一得,我买东西向来不付钱。不过你‘萃宝阁’如果哪个有个灾九祸,筋断骨折的,只要还有半口气在,我包把他医得活转过来。” 萃宝阁大有来历,这金丹修士在这儿供职多年,倒也听说过一得的名号,和他一贯的行径,忙道:“在下人微位卑,不能做主,还请前辈稍用些茶水,待在下禀过了主事,自有他来决定。” 一得不耐地挥挥,说道:“快去,快去。”转身坐下,又呷了一口清茶。 金丹修士匆匆出门,工夫不大,便带了两人同时进来。金丹修士向一得介绍道:“这是敝上,康王府的小王爷,这位是敝阁郝掌柜。” 其的年青人拱道:“康王府裴夕平见过一得前辈。”郝掌柜也在后面行礼。 一得点头道:“原来这萃宝阁的大老板是你康王府,小王爷,你看这事怎么办啊?” 裴夕平道:“前辈若要尽管拿去就是。” 一得一挑大姆指,说道:“还是你小子爽快。”起步便走,突又停下来笑道:“如果我不是一得,你不是亏大了?” 裴夕平微笑道:“敝阁建店以来,还没有人混过帐。再说又有谁敢冒充前辈,若真有那大胆之徒,即使我们不追究,前辈又岂能容这样的小人玷污您的清誉,放过了他。”这番话说得极是圆通得体,既捧了一得,又不无警示之意。 一得道:“你小子可了不起啊。”说完,出门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神秘袍客 () 两人在城连续转悠了数天,一得只拣那些豪华店铺进去,每次都是拿了东西,拍屁股就走。好在大家都知道他为人虽胡赖了点,但医道确实高明,谁也保不齐日后不会有什么伤痛病灾,有了今日之情,说不定真能挽回一命,因而都肯赊帐给他。即使有人心不愿,但慑于他的修为,也不得不依。 一得腰包渐鼓,不由技痒,对叶求知说道:“这些药材足以炼好几炉丹了,且让你瞧瞧我今日之丹道如何。”一头钻进丹房里,不肯出来,直到药材耗尽,方才罢。出来后一脸的讳莫如深,叶求知一看便知,大半的药材恐怕被浪费糟蹋了。 可自两人进城再加上炼丹也将近一个月,要说一得之名也该传出去了,怎么还不见有人来寻他们呢? 一得道:“多半你想得不对,怀永未必就与那四个大夫有关。” 叶求知也大起怀疑,说道:“这宛都城是皇家重地,高众多,那人会不会心有顾忌,不敢进来?” 一得一拍大腿,说道:“这人功夫一看便知是妖邪一路,怎敢进宛都城。” 两人找到症结所在,正要出城离去,忽有人报康王府的小王爷到。一得让人进来,裴夕平见礼后,道:“一得前辈,今日还需劳烦你一施妙,大展神通。” 一得道:“怎么,你皇家也有治不好的病吗?”想裴家威高权重,高众多,什么灵丹妙药没有,连他们也束无策,那人之伤定是岌岌可危,难救之极了。 裴夕平道:“我两位皇兄皇妹在城外被人偷袭,受了重伤,非前辈不可救。” 一得奇道:“竟还有人敢伤你裴家人,真是奇哉怪也?” 裴夕平恨声道:“那人在城外行凶,我们不虞此变,竟让那人逃了。” 一得道:“真是十月债,还得快,走吧,走吧。” 人出了客栈,早有一队人马在外等候,皆衣甲鲜明,身材魁伟。在队伍间停着一辆豪华车辆,前面有八只纯白无瑕,神骏非凡的龙驹牵引。 一名军汉掀起车帘,裴夕平道:“请前辈登车。” 一得与叶求知登上大车,车里布置十分奢华,壁上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坐垫不知铺了什么毛皮,极是松软,人坐在其上,如坐云端。 车外有人喝道:“起行。”众多军士动作划一,齐跨上坐骑,向前行去。一得道:“奶奶的,还是皇家有气派。” 车队一路飞驰,转眼就到了皇宫。众人在皇宫广场停下,裴夕平引两人在前带路,穿殿过廊,转阁绕石,来到一座殿楼前。 人进了楼,楼内陈设清丽雅致,淡香熏风,却是个女子居处。裴夕平道:“两位稍坐,我上楼禀过四王叔祖。” 一得道:“裴揽疆呢?” 裴揽疆是梁舒国的皇帝,一得直呼其名,颇为不敬。可在一得眼里,裴揽疆与一派掌门也无区别,他对唐君安亦无多少尊敬之意,又何况他人。 裴夕平仍微笑如故,说道:“皇上闭关,已久不见客。”一得挥挥,裴夕平便上楼去,一名宫娥奉上香茗。 一得四下打量,突然“咦”了一声,走到一座雕像面前。这座雕像和真人一般大小,用木头刻成,刻的是个女子形象。这女子身着宫装,仪态万千,端丽难言。一得“啧啧”赞道:“好一块养魂木,瞧这木质纹理怕是有万年以上,难得,难得。”叶求知见他上下细看,一脸俱醉的模样。 又听一得骂道:“真是暴殄天物,怎将养魂木放在此处?” 叶求知道:“这里不是嫔妃就是公主的住处,这个雕像想是照着她的样子刻的,不放在这里又放在哪里?”他与一得相处日久,渐明他的性情,知他不喜礼教,便不似以前那般恭谨。 一得摇头道:“养魂木自是要放在阴凉肥沃的地方,哪能这般随便乱放。裴家虽是皇室,竟也是不懂货的。”一脸的深恶痛绝,恨不能将这块雕像取而收之。 一个声音忽道:“一得道友说得极是,我这就叫人将它移走。”从楼上缓缓下来一个年人,锦袍玉带,面目清雅,只是神态间有些疲倦。 裴夕平在后边道:“这是晚辈的四王叔祖。” 一得这才将视线从雕像上移开,四王叔祖道:“见过一得道友,在下裴揽月。早闻道友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一得大摇其头,道:“见到我的人不是要破财,就是家有人遭殃,何幸之有?” 裴揽月一愕,说道:“道友说笑了。”召来一名宫娥,道:“你将这雕像移至捧月潭附近的松柏林。” 一得目送宫娥出去,眼睛紧追着雕像不放。裴揽月笑道:“道友好似很喜欢这块养魂木?” 一得听了此言,眼一亮,双连搓,说道:“你要什么,我跟你换?” 裴揽月道:“这木要是我的,就送与道友又有何妨。不过它是我皇兄的心爱之物,我可不能擅自做主。” 一得意兴顿索,怫然道:“既然如此,你又干嘛问。” 裴揽月道:“这个雕像我无法做主,但它所剩的边料却有不少,道友如能治好我的两个晚辈,你在敝阁的消费不仅抵消,这些边料也送与了你。” 一得大喜,说道:“当真,你堂堂一个王爷,说话可不能抵赖?” 裴揽月道:“自然是真的。” 几人上得楼来,楼上是主人的卧房,罗帐低垂,挡住了牙床,看不真切。大家俱是修炼之人,对那男女之防也不甚看重,当下就有宫娥卷起了帐帘,露出了一个少女躺在床上。那少女容颜姣美,与那雕像倒有几分相似,但面色青白,隐有黑气,脚蜷缩。叶求知与她相距八步之远,已隐隐感到一股阴寒之气。 一得端详了一会儿,神态转为凝重。裴揽月与裴夕平心一紧,裴揽月道:“怎么样?” 一得道:“这女娃儿如何受的伤?” 裴揽月知道他要从来路上推断伤势,说道:“前几日,我和两个晚辈到还云行宫去游玩,昨晚行功已罢,忽觉有人在窥视柔儿。” 他一指床上的少女,道:“就是她了。那人裹在长袍,以我的神识也看不透他的面目。我怕他伤害柔儿,因而没有贸然喝止。这时又有一人掩到,前面窥探之人见到后一人大是不安。那后来人嘿嘿冷笑,说道:‘裴家子孙都该死’。那窥探之人便即出,向柔儿两人拍去。我心大急,想出阻拦已然不及。可奇怪的是,那人出之后,随即就用另一化去之前的掌力。可饶是如此,柔儿他们还是被余风扫,受了重伤。我跳出来喝问,那两人一前一后的先后逃去,我顾虑柔儿他们的伤势,无暇去追,倒让他们逃了。” 一得道:“看来你裴家招惹了哪个邪派之人。” 裴揽月一震,道:“邪派之人?” 一得道:“这女娃儿的掌力大是异常,阴寒死气如此之浓,实属罕见,不是《腐尸功》之类的邪功又是什么?” 裴揽月亦是道学大家,在他兄妹几个轮流替这柔儿疗伤时便明此状,只是这类邪功多年未曾在境内出现,因此心总存了侥幸,此时得一得肯定,再无怀疑,说道:“四海靖平已久,怎么突然会有邪人出现?” 一得道:“这我哪里知道,好在你们四兄妹及时地护住了她的心脉,又服食了‘九花玉露丸’,才不致她一时便死。但‘九花玉露丸’乃是用九朵异花与它上面的露水炼制而成,露水是在寒夜所凝,虽吊得了她一时性命,可也使得她寒上加寒,伤势愈发的重了。” 他说到这里语气转厉,说道:“这开方服药大有讲究,岂是有圣丹灵药就能胡乱吃的,那还要我等做什么?” 裴揽月惭愧道:“神医说得对,若平儿早说你在城,我们也不致惊慌失措,给她胡乱服药了。” 一得脸色稍霁,道:“我最讨厌别人以为只要有灵丹在,万病可除。却不知下药当看时辰,患者的性别年纪,就连他情绪的喜怒忧思恐,环境的寒暑冷热也需考虑在内,你道这般简单吗?就算一时看好了病,嘿嘿,那虎狼之药的祸患也种下了。” 裴揽月虽受他一通指摘,但一来涵养甚高,二来也闻听过他的为人,来见他果真不凡,一眼就看出了患者的症结,就连所服何药也能知晓,足见他确然名下无虚,不怒反喜,道:“神医指教的是,我等不通医术,以致贻误伤势,还请神医一展神通,救救在下的晚辈。” 一得道:“莫急,莫急,她现下一时还不会死去。你先将她放在暖玉上先行将养,给她服食长春堂的‘春回丹’,到了寅时阳生之际,再让精通木火两法之人给她推宫过血,同时服用雾餮门的‘暖阳丹’,直到午时结束。之后再将她浸泡在热水,这热水加些什么药材,等会我一一的写给你,如此五天后,她便会痊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还云行宫 () 这时,另一名男子横抱着一个少年上了楼来。裴揽月道:“这是我二王兄裴揽风,和另一个受伤的晚辈。” 一得道:“‘一揽江山,风花雪月’,我今天可算见着了两个。” “一揽江山,风花雪月”分别指的是梁舒国皇室的五大元婴,“一揽江山”是指粱舒国的皇帝裴揽疆,余下四者分别是他的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裴揽风道:“神医大驾光临,我这两个晚辈可算有救了。” 一得道:“他二者性别体质有别,这疗法可要变动一下。”当下开方立单,让人前去置办。 诸事已毕,出得宫来,一得道:“咱们到那还云行宫去瞧瞧。” 叶求知道:“长老莫非以为那长袍客与掳走怀永大师的人有关?” 一得略显诧异,笑道:“你脑筋转得挺快,不错,那留在清宁寺墙上的残劲除了尸气外,其阴寒之气与这两个小娃儿身上的一般无二。可尸气这东西,非借助方能长存,若在山木金石这般死物上,时间一长就散了,所以当天未曾发现它。” 两人出了宛都城,一得身形如电,也只半天工夫,便来到还云行宫。以一得的身,那些行宫护卫形同虚设,焉能发现他们,他俩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到了行宫,一得从身上掏出一只老鼠,喂了它些血液,便驱它前行。叶求知奇道:“长老,你这是做什么?” 一得道:“这种老鼠性喜食毒,它吃了那女娃儿的毒血,就会追着源头而去。嘿嘿,别看裴家厉害,可要说到奇巧的段,他们就不如我了,要找出那人来,还得靠我老人家。” 叶求知对一得益发好奇,这貌似和尚之人不但医术通神,还身怀各种奇物异宝,且不论空空兽这种绝世异兽,便是这老鼠也是不同凡响,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这等东西。 那老鼠吃了毒血后,四足如飞,直往前蹿去。两人跟在后面,攀树越墙,穿廊过户,行到一个废墟所在。 这整个行宫,建筑宏伟,富丽堂皇,唯独这里狼藉一片,既无人整理,护卫们也远远地避开,好似这里不祥般,连那只老鼠也裏足不前,只盯着前方直叫唤,神情既是踊跃,又且畏惧。 一得道:“这里便是那人昨天行凶的地方了。” 叶求知心也已猜到,要不然那些护卫们怎不敢靠近,自是因为那人的掌力太过阴毒,此地已成了禁地,连那只嗜毒的老鼠都畏缩不前。 一得心意一动,催老鼠往别处去,追踪长袍之人。那老鼠吱吱叫了几声,恋恋不舍地离开废墟,往另一边蹿去。两人跟随在后,行得一程,渐感前面湿热,隐隐听到水声。不一会儿,来到一个大水潭前,潭里水面上热气蒸腾,却是一处温泉。 一得道:“不对,不对,怎会来到这里?” 叶求知道:“怎么了?” 一得道:“那个长袍客既然是个练阴毒腐尸功的邪派之人,怎会到这个湿热的地方来。”向那老鼠训道:“再不好好带路,油煎了你。” 哪知那老鼠仍向里跑去,溜进温泉旁的一个山洞里,沿着深洞向下奔行。两人随之进洞,洞内越往下温度越高,隐隐有硫磺味传来。 一得大惑不解,忽地叫道:“哎哟,不好,贼秃,不要碰我的鼠儿。”拉着叶求知直接在岩石穿行,转瞬间来到一个石室。 石室里赫然有两个和尚在里面,他们一坐一躺,躺着的旁边另外还有四人并排卧着,俱面色青紫,形同死人。老鼠则在坐着的和尚五尺之前左冲右突,似有个无形的牢笼困住了它,使它难以脱身。 一得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和尚稽首道:“贫僧十方寺真慧,见过两位施主。” 一得暗吃一惊,十方寺乃是西方佛教的发祥之地,天下僧人心的圣境。其时佛法昌隆,十方寺可谓功不可没,到处可见其弟子弘法宣教,地方上的寺院里多有他们挂单驻锡,可像真慧这般的元婴高却不多见。 一得道:“不管你是真慧还是假慧,你不在寺念经,却跑到人家行宫里来干什么,想泡温泉吗?” 真慧道:“贫僧追踪一个人而来,在此得了线索。却不知两位是谁,怎会到此?” 一得看到地上的怀永和其他四人的情状,与裴氏那两个小辈一般无二,豁然明白了老鼠为何将他二人带至此处,心想:“那掳人之人果与长袍客是同一人,不知他为何要打伤这些人?怀永与这四人犹还罢了,他们都是大夫,可裴家两个小辈却与他们风马牛不相及,怎也遭了毒?”他心思索,口却道:“哈哈,我们是此间主人的朋友。大和尚,你鼻子好尖啊,妖邪宵小一露面,你便跟踪而至,了不起啊?” 真慧摇头道:“我是特意为此而来,一路从西域跟到这里。” 一得讶道:“这人是从西域来的?这这不可能!” 真慧脸色凝重,说道:“是不可能,想我十方寺镇守之地怎会有妖邪出现?” 一得嘿嘿冷笑,一指地上的五人,说道:“这可不是出现了吗?你佛家自云神通广大,可那些妖魔鬼怪也不是吃素的。”他其实心也在暗异,忖道:“那帮妖魔鬼怪对这些和尚们唯恐避之不及,怎会跑到他家口去捋虎须,岂不是嫌命长吗?” 真慧道:“我起初也是不解,可跟着跟着就发现有异” 一得插口道:“怎么?” 真慧道:“此人一路东来,沿途却总有尸气留下。按说他气息尚不能做到无漏,我早该追上才是,可我与他老差着那么一丝,总也追不上,就这么不即不离,一前一后地来到了贵境。” 一得道:“那有什么奇怪,你纵然佛法高强,也不能事事强过别人,就不许别人快过你吗?”他嘴上虽这么说,心却是奇怪,只有到了元婴之境,方能练就无漏之身。这人确如他之前所见,不能做到真气不泄,那么依他的修为断不能跑过真慧和尚,于是道:“也许他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惧你们这些和尚,故意戏耍于你。” 真慧摇头道:“这人断无自寻死路之理,纵然他出现之处是在我西域边陲,这么做也实属不智。” 其时妖魔鬼怪与人类不两立,分别被人类驱往各个小世界。可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赶走一批,又生一批,这些异类总也源源不绝,不能根除。要想将它们灭绝,除非人类违背天道,将除人之外的一切万物全部铲除。可这且不论人类能否除尽万物,就算有此能力,一旦万物毁灭,人类又焉能独活,因而这场敌对既源远流长,旷日持久,又始终无法善了避免。 不幸生在人间的妖魔鬼怪也深知自己的处境,无不远避人群而偏居,不敢露面,如若不然,弱小者尚还好说,不会被赶尽杀绝,那些道行深些的则要不身死,要不沦为兽宠,供人驱使,便是那些外道邪徒亦不容于世,人人喊打。这其斩妖除魔,驱逐异类的当属佛教出力最多,居功甚伟,后又自愿镇守西域,哪个妖魔鬼怪,邪教之徒会像一得所说的那样,艺高人胆大,敢戏耍他们佛家弟子,现身于西域? 真慧续道:“这是其一,另一个疑点是以这人的尸气之精之纯,完全不弱于我,何以不能做到无漏呢?” 一得见过此人在清宁寺和裴家后辈身上的残劲,知道此人不输于己,心也在好奇,问道:“你可猜到什么?” 真慧肃容道:“我思来想去,只猜到一个可能,只是太过惊人,因而不敢肯定。” 一得道:“是什么?” 真慧一字一顿,吐出个字:“虚危山!” 一得身子一震,叫道:“虚危山?” 真慧点头,一得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叶求知大奇,为何这两人一提到虚危山就如此谨慎动容,莫非那是一个凶险之地,或是一方大势力?于是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一得道:“那地方是阴曹地府,死人鬼魅呆的地方。”向真慧道:“你没有猜错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真慧苦笑道:“但愿我想错了,可我实在想不出有其它的可能。” 一得沉吟凝思,也觉真慧说的有理,说道:“这要是真的,那那岂不是又是一场浩劫,你你问过寺里没有?” 叶求知见一得这样一个肆无忌惮之人,说话声音也颤了,可见事态严重。真慧道:“我已传讯回寺,尚未有回音。” 两人一时无语,气氛凝重。一得忽哈地一笑,说道:“和尚,你修为是不错的,可说到医术却差劲之极,你以为将他们搬至这里,就能化解他们身上的阴寒尸毒?” 真慧道:“他们不是我搬来的,我来时他们便已在了。” 一得大奇,道:“不是你,还能有谁?这事这事委实奇哉怪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按索骥 () 叶求知道:“会不会是那个蹑在长袍客身后之人所为?” 那人曾追着长袍客到过还云行宫,月前更与一得交过。真慧诧道:“还有另外一个人与我一样跟着他?” 叶求知与一得齐皆点头,人更觉此事错综复杂,蹊跷已极。一得扶起了怀永,道:“这四个人就交给你大和尚了,想你佛家之力正是这等邪恶阴毒的克星,纵然法不对,多耗些内力也能看好,此人我就带走了。” 真慧道:“何不将他一并交于我?”他不知一得的身份,本着济世救人的想法,欲帮这五人祛毒疗伤。 一得笑道:“这人与我有旧,我自有段救他,就不劳烦你了。” 真慧迟疑道:“这” 一得道:“你看我像是坏人吗?” 真慧是佛门高僧,对于妖邪鬼怪自能一眼看得出来,可唯独魔难以分辨。因为魔与人无异,所区别者完全在于两者行事的准则不同,一者为恶,一者为善,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圣。可这内在的观念又岂是能用眼看穿的,这一得纵非魔人邪徒,可毕竟不知他的用心何在,岂能轻易将人交出。 真慧道:“好人坏人焉能用外表衡量,这位小师父受伤颇重,不治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小僧自忖有几份法力能够替他疗伤,何不让我治好他。” 一得道:“哦,如此说来,你自忖段比我高明了?” 真慧道:“不敢。” 一得道:“那么你是不信我的为人了?” 真慧道:“阿弥陀佛,小僧也是为这位小师父着想。” 一得冷笑一声道:“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经书,却不明佛义。” 真慧道:“此话怎讲?” 一得道:“你可知五毒心?” 真慧道:“当然知道。” 一得又道:“请问哪五毒?” 真慧道:“贪c嗔c痴c慢c疑。” 一得道:“疑作怎解?” 真慧对他咄咄逼人之势也不以为忤,他们的教义向来颇受别人的质疑,便是同门之间也常自作口头上辩析,早已习以为常,但听了一得最后一句,心头一震,忖道:“我无端疑他确实不该,旦叫疑心一起,人人瞧去皆有可能是魔,这可不是堕了疑障?他既言能救这位小师父,那我就该信他。况且就算他存心不良,要一个临死之人做什么?”他想到此处,深深一躬道:“施主说得对,我不该见疑于你。” 一得不意他会道歉,不由一呆。这真慧虽然心起疑,但毕竟未宣之于口,大可不必致歉。可他是位得道高僧,心既作此想,就等同是口说了,因此大大方方地直承其是。 一得道:“你认错就好,这人我可就带走了?” 真慧道:“施主请便。” 一得与叶求知出得洞来,回转都城。此番出行虽未追查到那行凶者,但也听了一些消息,救了怀永,不算徒劳无功。 路上,叶求知问道:“为何长老与那真慧大师谈到虚危山就霍然色变?” 一得道:“那虚危山乃是连接地府的所在,当年鬼军进犯人间,便是从那登临。后来被打退后,十方寺便自命仁义,自愿镇守那里。” 叶求知想起了大炼时的梦所见,问道:“那么说来,那长袍客并非人类,而是鬼魅尸精?” 一得叹道:“那些邪魔外道怎敢靠近十方寺,难道不要命了吗?除了虚危山的鬼魅尸精外,实无其它解释。也唯有它们的出现,才掩盖不住浓重的尸气。” 叶求知惊道:“那那是不是鬼军又要来了?” 一得道:“谁知道,总之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叶求知道:“既然有十方寺镇守,怎么还会让它们跑了出来?” 一得道:“虚危山在地下的深处,谁也不知其具体位置,十方寺也只能在大致方位上坐镇,要是有那一两个鬼怪偷偷地出来,也难防得紧。” 叶求知道:“一两个,那倒也不足为患。” 一得道:“你知道什么,只有地府有变,方才会有鬼怪出来,你当两界之间真的好那般进出吗?” 叶求知不久前曾听师父刘光济讲过大千世界,知道在人间周围尚有无数个小世界,想来妖界c魔界c鬼界便是因此而来,问道:“只有鬼界进犯过人间,那么妖界魔界呢?” 一得道:“妖界魔界俱是咱们将那些异类驱逐到外界而来,封印的好好的,怎作得起乱来。” 叶求知道:“那鬼军又怎么会突破封印,登临我们人间,难道它们的势力更要强过那些妖魔?” 一得笑道:“要说鬼军强过妖魔,那也不见得。万物皆有生老病死,而鬼界便是这生死的轮回之所。我们固能封了妖界魔界,却万万不能封死鬼界,若是封死了,我等还怎么轮回!” 叶求知一听,原来如此。两人说谈之间,回到了都城,才坐下不久,裴夕平便又来拜访。 裴夕平进来见过礼后,说道:“刚才忙于救舍下的皇兄皇妹,而忘了问两位一件事。” 一得道:“什么事?” 裴夕平道:“两位这几天没出过门吗?” 一得道:“怎么了?” 裴夕平道:“两位在店难道没听到些什么?” 一得将眼一瞪,说道:“你有屁就放,少吊胃口。” 裴夕平道:“城有许多小孩唱儿歌。” 一道不耐道:“小孩唱儿歌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裴夕平道:“这歌的内容却与前辈大有干系。” 一得顿时奇道:“哦,他们唱了什么?” 裴夕平道:“他们唱道:‘一得医术高,丹道却不好,舍本去逐末,无知又无脑’。” 一得一听,暴跳如雷,叫道:“他妈的,谁开老子这种玩笑?”想想自来此城后,自己确得罪的人不少。他为了将自己宣扬出去,强行赊账,别人编排这种儿歌,出口恶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夕平道:“城里一下有许多地方同唱这首儿歌,实在蹊跷已极,我于是派人一打听,原来是城外的一个猎夫所为。是他用银两哄骗小孩,让他们唱这首歌。”他是康王府的小王爷,要探查这件事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一得道:“那还等什么,这就去找他。”他痴迷于丹道,竟然有人用此事来戏谑他,实在让他羞恼已极,定要找出幕后之人来,教训他不可。 他气呼呼地出了城,在裴夕平的指点之下,来到一座山腰。那猎夫一家见到有人腾云驾雾,从天而降,吓得跪倒在地直磕头。 一得道:“我来问你,你老实回答,是谁让你教城里的小孩唱歌的?” 猎夫战战兢兢地道:“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五天前小的一早醒来,发现桌上多了个包袱,包袱里有两百两银子,还有一张纸条。纸上叫我拿一百两银子教那些小孩唱歌,另外一百两是赏给我的,说如果我不照做,全家就没命。” 一得道:“纸条呢?” 猎夫道:“纸条被我烧了,纸上吩咐,叫我看完就烧掉。” 一得气得鼻孔生烟,一把揪住那猎夫的领口。那猎夫吓得几欲昏厥,叶求知忙道:“长老不可。” 一得突然在猎夫的身上嗅了几嗅,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一把撕掉他的衣服。猎夫这一下真吓晕过去,他妻儿老小哭喊饶命,一得喝道:“住嘴。”袍袖一拂,将猎夫的家小都送到了山下。 一得取出一只瓶子,倒了几滴液体在那猎夫身上。那液体流动起来,迅捷无伦地在猎夫身上游了一遍,自动抺匀。过了一会儿,猎夫的胸口上显出几行蓝字来:“欲知真相,带上裴家嫡亲,请到羊村,谨惕他人跟踪。” 一得哈哈笑道:“妈的,花样倒不少。” 叶求知疑道:“这不像你惠顾的那些店家们所为。” 一得道:“为什么不是?” 叶求知道:“倘若他们心怀不满,顶多恶作剧一番,出口气也就罢了,万不会约你相见,暴露身份,难道不怕你再再惠顾他们一次。” 一得道:“你说得倒也有理,可不是他们又会是谁?这种掩人耳目的小伎俩也只有略懂药理的人才会使。”他指着猎夫身上的字,说道:“你闻闻他胸口是否有香气,一个山野村夫怎会有芷秋花露的香味?再看看他瞳孔外侧是否有一圈淡淡的蓝色?” 叶求知照他所说的查看,果真如此。一得又道:“这芷秋花是女人家调制香露用的,抹在身上香气怡人,经久不衰。这花儿本是红的,但冬天雪化后就会变成蓝色,我用雪阳水在他身上擦了个遍,你看他胸口上可不是显出蓝字来了吗?这不懂医药之理,焉会想出这种花招?他是想考较我的医术,但以这种粗浅的方法相试,未免太也小看我了。” 叶求知道:“他为什么要与你见面,还要带上裴家嫡亲?” 一得哈哈笑道:“也许他有求于我,但又怕我不饶他,因而要求带上裴家的人。裴家是此地皇室,威高权重,谁不卖他面子,有裴家在场,也好调和此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旁推侧引 () 叶求知摇头,道:“倘若是其的店家所为,你在他店有赊帐,可以直接求你,干嘛多此一举?他就不怕弄巧成拙,惹怒你吗?” 一得道:“也许也许他所求之事太过重大,赊帐不足以抵偿,也许”忽然说不下去,自觉得难以自圆其说,怒道:“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人行事莫名其妙,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自清宁寺怀永失踪以来,叶求知与一得所遇之事越来越奇,叶求知愈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说道:“此事恐怕是另有人所为,不得不防。” 一得道:“难道还有人要暗害我吗?” 若一得没有私仇,叶求知实也想不出有什么人要暗害他。介赑门的敌人已被十位长老赶得躲了起来,还有什么人要对他不利呢?一得向裴夕平道:“小子,这人要我带你们裴家的人去,说不定是你们家的仇人,你敢不敢跟我去啊?你要是不敢,去把你的叔祖们叫来也行?” 裴夕平笑道:“有前辈在,我有何不敢?” 一得道:“好,你头前带路。”他对于此人益发感兴趣,就算对他不利,也要一看究竟。 羊村距此两百多里,在一个山坳之,山头上有个形似羊头的巨石,极是好认。他们顷刻间便到,到时正当黄昏,村里炊烟袅袅,间或有几声唤儿晚归和犬吠之声。 一得一眼瞭去,怒道:“这家伙约了我,怎么却又不出来?” 等了半天,始终无人出现。一得喃喃道:“难道他久候我不至,竟自走了?”伸虚抓,凭空抓过一个村民来。 这村民飞来之时已然被一得点昏,一得在他身上嗅了又嗅,以期闻到香味,查到那人留下的讯息。那人既然在猎夫的身上留字,说不定会故伎重施。 可连闻数人,固无香气,也没有其它线索,竟然就此断了。一得怒道:“你纵有事先走,好歹也留个提示。”他一瞥之下,全村尽收眼底,任何一草一木都难逃他的法眼,可愣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之处来。 叶求知道:“这人躲躲掩掩,恐怕在隐藏行迹,不欲别人知道,会不会另有暗示?” 一得道:“什么暗示?” 叶求知道:“他若有求于你,看你什么?” 一得道:“自然是我的医术,难道还叫我杀人吗?”他倒有自知之明,未提及炼丹。那人既编了那样的一首儿歌,嘲讽他的丹术,又岂能是看他这一点。 叶求知道:“不错,他刚才既以药理相试,说不定会换另一个花样来试你?” 一得一听有理,又去扒拉那些村民,忽“咦”了一声。叶求知忙问道:“长老,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一得哈哈笑道:“你刚才不说还好,你这么一提还真发现有些问题。你看,这些人都生有病恙,并且症状相同。他们面部微肿,双目红赤,口角歪斜,这是合谷穴不畅。又生了口疮,伴有口臭,身上发热,这是劳宫穴滞堵。他们腹部胀凸,有水肿,这是阴凌泉穴塞闭。本来如果是一个人有以上的症状,还有可能是其它病因所起,但所有人都这样,那必定是有人在他们的身上这处穴道上做了脚。” 叶求知与裴夕平细细一看,果如他所讲的一样。一得道:“我本来一心想看他们身上是否留得有字,却未留意到这些细节。”忽摇头道:“不对,不对。” 叶求知与裴夕平同声问道:“有什么不对?” 一得道:“这人的法也太差了,连凡人的普通武师都不如,这穴点得既轻且浅,要非我眼力非凡,差点看不出来。” 叶裴二人皆以为然,要不是一得提醒,他俩也完全看不出来。叶求知略一凝思,说道:“他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功夫路数来,那则说明他一出别人便知他的来历,什么人会这样做呢?” 他心寻思:“大多数人都是修练五行之气,要非亲眼所见,单凭出后的遗迹来判断,其间的差别恐怕不是太大。又极少人修行星辰之力,像四灵宫都是五行和星辰之力兼修,如要隐藏路数,大可使用五行之力。那么唯剩下邪派的功夫了,邪派功夫虽也修五行之气,但他们图快图狠,常走捷径,不走正途,练出的功力通常极是霸道狠毒,往往一眼就能看出,难道约长老的是他们?” 人同时想到答案,对视了一眼。叶求知又想道:“这么说,难道坤州同时出现了一个邪派之人和一个虚危山的尸精?那掳走怀永他们,和打伤裴家后人的当是那个尸精了,唯有它掩盖不住尸气。那天与尸精同时出现在还云行宫的是谁,是这邪派之人吗,他又约长老干什么?”这些问题他实在猜想不透。 一得道:“哈,这邪魔外道竟敢约我和裴家之人见面,他是不想活了吗?” 人一阵计议,始终毫无头绪。叶求知道:“只有解开了这些村民的身上之谜,找到那人才知道答案。” 一得沉吟道:“这个穴道有两个是在上,一在心,一在背,另外一个却在小腿上,莫非是与脚有关?可脚上的穴道有许多,为何偏是这两个呢?劳宫穴属厥阴心包经,合谷穴属阳明大肠经,而阴陵泉穴却属足太阴脾经,这这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裴夕平双目一亮,说道:“我大概有些明白了。” 一得急道:“怎么?快说,快说。” 裴夕平道:“我裴家皇陵便在崂山合裕谷,这人是不是指引我们去向那里?” 一得双一拍,抚掌笑道:“不错,不错,这阴陵泉穴可不就指的是皇陵吗?这家伙神秘兮兮,我以为又在考较病理,只往那方面想,却哪知答案就在字面上,这叫我怎么猜得出来?难怪他要我找个裴家的嫡亲来,要不是有你,谁能会想到他会约我到你家的祖坟去。” 裴夕平不禁奇道:“他约前辈你到皇陵去干什么?皇陵是我裴家的重地,禁制重重,如非我裴家之人休想进去。” 一得道:“这也许是他叫裴家之人来的第二个用意,就是挟持你们进陵。” 裴夕平道:“料想他还没有那份能耐,可是他约前辈你又是为什么?” 一得搔搔头,说道:“这可奇了,难道是他怕被你们打伤了,预先叫我来随时给他疗伤?” 这人只说明带上裴家的嫡亲,却未说清要带上谁,一得也许会叫来裴夕平,也许会叫上风花雪月的任何一个,便是全部叫上也大有可能。他一个邪魔外道何以敢面对他们,难道真不想活了吗?个人倶是一头雾水,大觉此事越来越古怪,于是返回皇宫,找来裴揽风商议。 裴揽风听后也是大奇,当听到一得说其一个有可能是来自虚危山的尸精后,亦不禁耸然动容,心下寻思:“这人约我等去皇陵做什么?陵除了先祖的遗骸外,别无它物?哎呀,不会是这尸精看了先祖的遗骸?他明目张胆地约我等前去,好似有恃无恐一般,却又是为什么,难道他还敌得过我们几人的联,这其必然有诈?” 他想到此处,看了一得一眼,又想:“这一得来得实在好巧,他一来便发生了许多事,会不会都与他有关?那天用养魂木试了他一下,他恍如不觉一般,不知是他心深沉之故,还是当真与那事无关?这约会之事会不会是他捣得鬼?哼,你孤身一人,就算加上帮,我裴家又有何惧,到了陵更占地利,我倒要看看你们玩的究竟是什么花样?” 他想罢,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遂他之意去皇陵瞧瞧,他是人是鬼,有何用意,一去便知。” 一得也被此人撩得心痒难搔,急欲一知真相,说道:“好,我们这就一起去。” 裴揽风道:“神医请稍等,我去叫上愚弟愚妹一起去。”正要让其余个弟妹一同前往,忽想道:“哎啊,这要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岂不糟糕,大哥正在闭死关,万不容有失!”遂让人去叫裴揽月和裴揽雪来,留下裴揽花坐镇皇宫。 过不多时,月雪二人赶到,裴揽风将事情又略略说了一遍,便从皇宫的传送阵直接转入皇陵。一得欲带上叶求知同行,裴揽风道:“皇陵十分危险,还是让这孩子留在宫吧?” 一得道:“这小子聪明得紧,脑子比我还灵光,说不定到时有用他之处。” 裴揽风见他要带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弟子前去,益加疑心,忖道:“难道这个小弟子还有什么玄不成?皇陵是历代先祖归天化道之所,岂是那般好进,你执意如此,那也由得你,可别怪我言之不预。到了那里,我倒要看看有何变故?”暗暗传音给雪月二人,让他们小心在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陵中原委 () 裴揽风几人踏上传送阵,转往皇陵。叶求知的眼前景致一换,从一间密室瞬移到了一个空旷之处。就见前方黄濛濛的一片,尘沙漫天,可脚下却是一条宽阔的甬道,净如明镜,点尘不染。 而在这片黄沙里,许许多多的人走来走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似虚还实,交织在一起。他们或坐或站,或走或停,或笑或哭,或喜或悲,千姿百态,不一而足。 这些人大多独处一境,风貌不同,有的在旷野,有的在闹市,有的在大海,有的在高空。有独居,有群集,有吃饭睡觉,有打斗嘻闹。有僧有俗,有妖有魔,有凡有仙,各色人等,各色景貌皆有,好似将花花世界揉作了一团一样,既显得庞杂,又诡异十分。 在这纷乱的景象里,有处画面犹为显得诡谲离奇,不可思议,叶求知一眼便被吸引。其一处群山飘浮,轻如无物,而柔絮微尘倒好似重若千均,大违常理。 而余下的两处则也令人捉摸不透,莫名其妙。第二处乍一看是个庞然大物,再一看又渺如无物,可定睛看时又赫然在目,庞大无匹,其间恍似瞬息万变,又似一成不变。 第处景物一动不动,仿似亘古不变般,可心下又觉流光飞逝,岁月穿梭,其不变的只不过是物似,而看的人却生出一种时光交错,一眼万年之感。叶求知只瞧得目眩神迷,心旌摇曳,似一个身子都分散了开来,化为微粒,与周遭与光同尘,猛听得耳边有人大喝:“快快醒来。” 他悚然一惊,醒了过来。一得喝道:“凝神只看脚下,万不可去瞧那些景象。” 叶求知忙低下头来,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一得道:“你刚才看到的乃是化道之象,所谓人死道消,人死了之后,皮囊不存,自会散灵散道,一身所练所得尽还于天地。我不知这陵竟埋了这么多的裴家先人,而且如此厉害,以致不察,让你了道。你如再多看一眼,恐怕也要跟着身死道消了。” 叶求知恍然,寻思道:“我刚才所见的诸般异象,恐怕都是裴家历代祖先所悟的道了。这些道观象取法于天地,是以既似世间万象,又出离于它们。这陵墓又造得坚固厚实,以致它们散之不出,积郁其。”他心有余悸,再也不敢去瞧,只盯着脚下,跟着前一人往前走去。 裴揽风把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忖道:“莫非此子并无古怪,并不是高所扮?”口说道:“两位请紧跟我的步伐,不得稍有差池,一旦踏错一步,触动了禁制可不得了。” 叶求知盯着脚下,就见地上光洁如镜,平整坦荡,实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但裴揽风却前趋后退,左腾右挪,有时大绕其圈,有时又停下等待,有时疾疾如风,有时又缓缓踱步,如此行了半个多时辰,忽听得他一声断喝:“阁下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裴家陵宫?” 叶求知跟在一得之后,看不到前方的情形,听裴揽风如此一喝,心亦是又惊又奇,忖道:“裴家的陵墓怎会有人闯入?”又紧听着裴揽月说道:“二王兄,这就是在还云行宫的行凶之人。” 裴家兄妹又惊又怒,亦且迷惑,不知这凶怎会跑进了先祖陵墓?但听得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说道:“你们现在才来吗?” 裴家兄妹一听,齐齐惊道:“你你是?” 那声音又道:“二弟c四妹c五弟,你们还好吗?” 裴揽风吃吃道:“皇皇后,是你,这这不可能?” 那女子悠悠叹道:“不是我还能是谁,我实也不愿这样与你们相见。” 裴揽风修持甚深,一惊之后便即宁定,问道:“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道:“这还要从两个月前讲起,有人偷偷潜入到皇宫的捧月潭,将我从养魂木抽出,注入了这具躯壳” 叶求知忖道:“这皇后莫非不是人,而是个魂魄而已?” 皇后道:“那人想将我炼成傀儡,不想他技艺不精,反被我逃了出来。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难以见人,于是我便找人设法将我从这具僵尸里解救出来。可是那些大夫一个个号称名医,本领却是低微得很,不谈不能救我,反被我的这身尸气毒倒了。唉,我也不想毒他们,奈何这个身子不是我的本体,那人的尸傀之法又只行到了一半,我也无法控制尸气,只好将他们送到行宫的温泉下,盼能救他们一命。” 说到这里,叶求知与一得方始明白怀永等人的失踪之谜。皇后又道:“我将他们安顿好后,恰好看到柔儿也在行宫里。唉,这孩子很是孝顺,怕我在养魂木孤独寂寞,天天来陪我,这刻见到她我很是欢喜,但又怕这这身怪样子吓到她,于是就打算在窗外偷偷地看她一眼。不曾想那人追了过来,命我打柔儿,我受控于他,身不由己就打了一掌。幸好我及时清醒,将那一掌化解掉,柔儿她她没事吗?” 裴揽风等人不晓得其还有这许多曲折,都在暗想凶究竟是何人,为什么如此做?听了皇后问起,回道:“柔儿被这位一得神医所救,已无生命之危。” 皇后向一得道:“多谢你了,我听说你来到都城甚是高兴,便想法邀你前来,但又怕被那人知晓,因而不敢露面,只能用这些隐晦法儿引你过来,其有冒犯之处,还请神医海涵。” 至此,众人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叶求知听那皇后语声温柔,即使说到那害她之人时,虽有恨意,但也只不过语气稍微严厉些罢了,可见她平素的为人一惯温婉娴雅,心道:“其实这位皇后大可不必费此周章,以她的修为及对皇宫的熟识,偷入到皇宫找到裴揽风他们不算难事,那时又何用惧怕那人,摆脱这身躯壳也自有裴揽风他们设法?” 他却不知这位皇后的性情,这位皇后素来注重仪态,爱惜容貌。后来身体被毁,只能寄居在养魂木,那是无法,可也万没有此刻这般丑陋,她怎会容忍身边的亲近之人看到她这副模样,那比她死了还要难受。可在她想尽了办法也无法脱去这身躯壳时,害她之人又紧追不舍,她被逼无奈,只得现身一见。 裴揽风厉声道:“那害你之人是谁?” 皇后道:“那人便在陵外的阵。” 裴揽风道:“那好极了,他尚还不知我们已然发觉了,等会儿再去合力擒他。这里不宜久待,我们回宫再说。” 皇后忽然颤声道:“皇上皇上知不知道我的魂魄被盗?” 裴揽风道:“皇兄正在要紧之际,我们怎敢惊动他。” 皇后松了口气,道:“原该如此。” 一行人又回转皇宫,裴揽风向一得深鞠一礼,道:“还望神医救救我皇嫂,我裴家感激不尽,但有所需所请无不遵从。” 一得听了此言,哈哈一笑,说道:“好说,好说。”向皇后道:“请皇后宽衣。” 他此言一出,不说皇后,便是裴揽风兄妹也觉得冒昧之至,可皇后此刻之躯已非本体,倒也不好说什么。 皇后裹在长袍里,众人也看不出她的神情。她沉默片刻,似下定了决心,慢慢除去衣衫。待衣衫脱去,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只见衣衫之下是个魁伟的僵尸,通体铁青,鳞甲坚厚,犹如老树皲皮一般,凸额深目,牛鼻鳄嘴,口锯齿利牙,脚指间长得有蹼,尖如剑戟,似鸟爪一样,真是丑陋狰狞之极,让人望之不寒而栗。 一得上下打量僵尸的躯体,口发出啧啧的赞叹之声,一脸的迷醉,神色与见到那养魂木别无二致。 皇后道:“神医可看好了吗?”她说话之际,那鳄嘴翕动,吐出的却是娇媚清脆的声音,委实与那僵尸狰狞的形象不符,这副情景实在诡谲万分。 一得轻咳一声,说道:“这具古尸恐怕是来自虚危山,不知它是还未成精,还是被人抺去了神识,形如一具死物。话说人死如灯灭,它能走能动全是因为你这个灯芯火种之故。只是你这个灯芯已与这古尸丝丝入扣,解除起来颇要花费一番脚。” 裴揽风道:“神医只管放施为好了,如有所需尽管放言。” 一得道:“好,那我便说了,事成之后这具古尸却要送给我?” 裴揽风道:“神医若要尽管拿去便是,这等邪物我们要来又有何用。” 一得喜道:“这宫殿之外还需加一层防护大阵,以免尸气泄漏。” 裴揽风当下一一遵嘱,着人去办,自己则率了个弟兄妹前去捉拿那凶。过了一刻,地面隐隐颤动,天边火光乍现,沙尘滚滚。又过良久,天上四个黑点迅捷而来,转瞬到了近前,正是裴家兄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深仇大恨 () 一得问道:“怎么样,人拿到了吗?” 裴揽风道:“我兄妹齐出,若再失,从此也不用再混了。”一张,放出一个小人来。这个小人不足半尺,神情萎顿,一经放出就厉啸连连,在空左冲右突,可怎么也冲不出裴揽风的气墙。 叶求知第一次见到元婴,颇觉好奇。裴揽风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活命吗?” 那元婴停了下来,不再无谓挣扎,说道:“老子早知必死,只是未能杀了裴揽疆那个老匹夫,心着实不甘。”蓦地惨声痛呼,却是裴揽风听他出言不逊,出惩戒。 裴揽风道:“你再出一句不敬之言,就叫你痛不欲生。” 那元婴叫道:“裴家小狗,你给老子一个痛快吧。” 裴揽风道:“你想求速死,哪有这般便宜,你害得我皇嫂如此,我难道就没有段对付你吗?” 那元婴道:“你想怎样?” 裴揽风道:“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话,也许可少受些苦头。” 那元婴道:“你要我说什么?” 裴揽风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头,又与我裴家有何过节?” 那元婴哈哈笑道:“要我据实以告,休想,我要你一辈子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什么人要与裴家为难!” 裴揽风冷笑道:“你莫非以为我没有搜神索魂的段?只不过这种段太过惨烈,我不屑而为罢了,你如坚不吐实,我也只好用上一用。” 那元婴眼露怨毒之色,顿了一会儿,说道:“好,我告诉你,你给我个痛快。” 裴揽风道:“你若不隐不瞒,我自答应你,但要是不尽不实的话,就怨不得我了,你源源本本的说吧。” 那元婴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我是谁,可还记得我南岭祝家吗?” 裴家兄妹齐声叫道:“原来你是祝家余孽。” 那元婴怒道:“余孽?哼,不错,要不是裴揽彊,我祝家又怎会家破人亡?” 裴揽风道:“你祝家可谓咎由自取,到了如今不自反省,还来怨尤他人。” 那元婴恨怒欲狂,狂叫道:“纵然我有错,他也不该灭了我满门。我之所以有今日全拜裴揽疆所赐,我恨不能将这老匹夫碎尸万段,生啖其肉”话未说完,忽又惨叫起来。 裴揽风冷冷道:“你再不好好说话,那也不用说了。” 那元婴喘息了一会儿,含恨道:“之前的恩怨你们也都知道,我也就不赘述了。我侥幸逃得一命,便远走西域,心想十方寺的那些和尚们慈悲为怀,仁爱为心,定不忍见人被杀,若你们追来,大可托庇于他们。到了那里果然躲过了此祸,我痛定思痛,用心苦修,一意想回去报仇,用了两百多年的时间,终于练成了元婴。我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回来报仇,哪曾想你们裴家五兄妹都已成了元婴,我一下心凉了半截,这还怎么复仇。我心灰意冷之下就待回转,不料在我临去之前,却觑得一个好会,重伤了这位皇后。” 皇后叫道:“那那人是你,是你击毁了我的原身?” 那元婴哈哈笑道:“可不是我吗,我既然杀不了裴揽彊,打死他的妻子也是一样,也可稍出一口恶气。” 裴揽风冷哼一声,道:“后来呢?” 那元婴道:“我又重回西域,从此消沉低落,再也无心修练,以为复仇已然无望。哪知天无绝人之路,从天而降个古尸来” 一得插口道:“从天而降,不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那元婴道:“我怎知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总之被我撞见了,这要是被那些和尚们看到,岂不要毁去。得了古尸我心想,这定是上天垂怜,派个强援下来助我,与其在这自怨自艾,不如拼死一搏,拼死一个是一个,因而又回了来。本来我还想悉心筹谋,徐徐后图,哪知却听来一个消息,这裴揽疆嘿嘿,竟大限已到,我一听焦急万分” 一得奇道:“他死了不是正遂了你的心意吗,你怎么反而焦急起来?” 他此话一出,皇后及裴氏兄妹都向他看去,眼均有怒意。一得却视如不见,只看着那元婴。 那元婴道:“我与他仇深似海,只盼刃了他,怎能让他寿终正寝。” 一得点头道:“你老兄对他可真是恨之不浅啊。” 那元婴道:“当天我便潜入宫,这皇宫我熟得很,当年裴揽疆常常带我在宫游玩,如今旧地重游,布防竟一点也未变” 裴揽风道:“你竟然清楚我宫的布防,可可真是有心了,皇兄交你这个朋友,也算也算”毕竟是自己的皇兄,不好置评,“也算”了两次,终究没有说下去。 那元婴道:“嘿嘿,当年的有心之举不想今日还是派上了用场。我在宫内遇上了皇后,她当初竟然未死,那正是好极了。我看到她便心生一计,心想何不将她的魂魄从养魂木里抽出,注入古尸,将她炼成尸傀,让他们一家自相残杀,这样既可折辱于她,也可引得那裴老匹夫出关。即使那裴老匹夫死赖着不出,万一听到这个消息练岔了气,就此一命呜呼,也算报了仇。” 一得道:“你这计谋可阴险得很啊!” 那元婴道:“为报大仇,还讲什么仁义道德吗?也是我技艺不精,这驭尸的邪术未练到家,炼至途竟让她跑了。于是便一路追赶,还和你老兄在清宁寺打了一架,直至追到皇陵外。余下之事唉,也不用说了,落到你们,是我的命运不济,你们气数未尽。” 裴揽风道:“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终会有报。你祝家还有什么余孽吗,是否还有同党?” 那元婴哈哈大笑,可笑声之殊无半分笑意,比那哭声还难听,说道:“我祝家一门被你们诛杀殆尽,要不是我预知不对,金蝉脱壳,哪还有命在。你裴家势大,我这复仇之计又敢向谁吐露,我苦心孤诣,忍辱负重,不想隔了数百年还是要死在你们上,难道这便是命数吗?爹c娘c诸位兄妹,你们先我而去,我无力复仇,这就来与你们团聚。” 裴揽风见他话已说尽,一招,将之收了起来。忽一个声音自远处传来,清清楚楚地在众人耳边响起:“十方寺真慧求见梁舒国君。” 一得道:“这个和尚来干什么?” 皇后却是一慌,道:“他他定是为了我而来。”急忙躲进宫殿深处。 裴揽风将声音收成一束,远远地传出去,道:“大师法驾光临,甚感荣宠,快请进。”与众人起到空相迎。一得却老神在在地站在当地,一动不动。 真慧进得宫来,与众人见礼。裴揽风道:“皇兄正在闭关,未能相迎还请恕罪。” 真慧忙道:“不敢,不敢。”见裴家兄妹都在,一得也在场,倒像是有事发生。他佛法深厚,对鬼妖邪气尤为敏感,向皇后的去处看了一眼,道:“小僧来得唐突,有一事相求,不知裴施主可否应允?” 裴揽风道:“大师请讲。” 真慧道:“我之所以来到贵境,乃是追踪一个尸精而来。可近日却失了它的踪迹,小僧势单力孤,因此前来请援。这尸精一旦作乱,为祸不小,已有五人为之遭殃,还望裴施主概允?” 裴揽风心道:“以真慧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到皇后的气息。他是得道高僧,既明事理,又佛法高强,若有他相助,解救皇后又多一分胜算。”于是道:“大师言重了,此在敝国,追拿尸精我等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实不相瞒,这尸精正在我宫内。”向内喊道:“皇后,请出来吧,有大师和神医在,何愁不能解困。” 皇后从宫殿出来,向真慧拜道:“大师明鉴,小女子受奸人陷害,囚于这具古尸之,还请大师大展法力,助小女子脱此囹圄。”当下由裴揽风转述,将事情的原委又说了一遍。 真慧道:“阿弥陀佛,爱恨贪欲,无明障闭,虽修行深者,一旦身陷泥沼也不能免,可悲可叹!”又向皇后道:“助人离苦是大功德之事,小僧自当尽力,不过说到这等救人的本事还要依靠一得神医,小僧也只能从旁以尽绵薄。”他此时已知一得的身份。 一得道:“大和尚太谦了,你佛家法力无边,这等小事想必也难不倒你。叶小子,咱们走。” 众人一惊,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竟要告辞?裴揽风道:“神医何出此言,皇后还要多多仰仗阁下的神技?” 一得道:“有大和尚在你还怕什么,他佛家最拿的就是驱邪去鬼了。” 裴揽风心想:“这一得是不是与真慧有怨隙,何以一见他就走?” 叶求知却清楚一得的为人,他得了皇后的允诺,事成之后将古尸送予他,这时未曾到,哪舍得走,他如此作态,其必有缘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事了身去 () 真慧道:“神医说哪里话,若是有些小鬼小妖,我还能与他们过过招,可要说到救死扶伤的本事就不能和神医相比了,还望神医一展妙。” 一得道:“这么说非我不可了?” 真慧道:“此事非神医不可。”余人也皆附合称是。 一得道:“那么和尚你可听我的吩咐?” 真慧道:“一切但听神医的安排。” 一得道:“如有违背你本心的,你也遵我之言,不得有误?” 真慧想道:“救治皇后顶多多耗些真力罢了,难道还会损及我的根本,伤了我的根基?就算如此,为救皇后那也不算什么。”说道:“救人一命,胜造级浮屠,神医但有所命,小僧无有不遵。” 一得喜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众人也都听到了,你可不许反悔。” 真慧笑道:“一言既出,当然不悔。” 裴揽风兄妹道:“大师慈悲,我等感激不尽。” 众人进了殿,一得道:“请皇后将衣衫脱了。”众人已知他口无遮拦,也不以为忤。 皇后将长袍脱了,众人第二次见到古尸,仍不免为之一凛。真慧口喧佛号,道:“阿弥陀佛,小僧有个不情之请?” 皇后道:“大师请讲。” 真慧道:“这等邪物事成之后交给小僧毁去可好?” 一得道:“皇后已答应将古尸送给我了。” 真慧道:“神医要它做什么?这种凶煞之物留之不祥,还是及早毁去了为好。” 一得道:“和尚,你刚才答应我的事难道忘了吗?” 众人恍然,原来他刚才要真慧许诺的用意应在这里。真慧道:“不知神医要它何用?” 一得道:“毒物既能毒人,也可救人,运用之妙全凭乎一心。这古尸于你们而言是凶煞之物,于我却不啻于圣药。” 真慧道:“神医原来是用它来治病救人,善哉,善哉,此举甚好,胜于毁了它。” 两人既无争执,便着为皇后抽魂。一得道:“诸位注意了,一旦将皇后的魂魄从古尸剥离,古尸便无人主控,尸气就会散逸。”从身上取出块不明之物来。这块东西各不相同,有的灿若黄金,有的黑似精铁,有的如同木石,有的晶莹如玉。 一得将它们一一放置在皇后身上不同的部位,说道:“魂魄是人的神灵气,魂是清轻阳气,魄是重浊阴气。人死之后就会魂飞魄散,魂飞于天外化为清炁之气,而魄则下沉为阴气。魄为附形之灵,有那魄力不息的就会借母胎而生,是为轮回,而与那些人兽尸骸结合则是鬼祟邪物” 裴氏兄妹与真慧皆是有道高识之士,这些道理如何不懂,一得的这番话自是说与叶求知听的。他因与叶求知相识而入介赑门,又与他一路同行,对这个聪明灵的小后辈甚是喜欢,若有会也不吝指教。 一得又道:“这古尸埋在虚危山那等阴地,受了阴气的滋养,那更是乖乖不得了。皇后的魂魄与之纠缠,分散在古尸脉上的个脉轮上。你们听我的号令,裴老二你只管负责顶轮的那块石头,裴老负责眉心轮,老四负责喉轮,老五负责心轮,我来对付脐轮,余下的生殖轮和海底轮就交给和尚你了。” 裴揽风四兄妹和真慧,以及皇后六人齐声喊道:“不行。” 一得两眼一翻,问道:“为什么不行?” 裴揽雪道:“生殖轮和海底轮在人体的私处,这虽是一具古尸,但我皇嫂的魂魄却在其,不如我与真慧大师交换一下?” 一得对真慧道:“你又为什么要换,难道也是因男女之别?枉你参佛多年,却不明一切色相皆为虚相。要知在我佛眼里,红颜即白骨,无我,无他,无男,无女。” 真慧苦笑道:“话虽不错,可皇后却非我佛门人。”当下与裴揽雪换过了。 一得又嘱咐他们一番,交待他们如何行功,其间又有什么讲究,最后道:“叶小子,你还是到殿外去,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尸气泄漏了出来,那可不是玩的。” 叶求知向他们一躬,退出殿去。他也不走远,便在殿外相候。宫人们早得了吩咐,不敢走近前来。过了一昼夜,一得他们仍未出来,看来要救皇后脱身并非那么容易。他们都是高,像拘人魂魄这等事对于他们而言轻而易举,可要将本就受伤的皇后一丝不损地剥离出来,那就非如此简单了。 忽然,殿传来叱喝之声,先是见到殿一暗,接着光华大盛,蓦地呯地一声巨响,殿宇化为齑粉,一大团黑气膨胀开来,向四下里翻卷。 殿外预先铺设的大阵此时一亮,一圈光幕将黑气挡住。一得他们纷纷出,或伸展双臂作聚拢状,或双作莲花盛开状,或举作持瓶状。更有人祭出法器,就见四座宝塔从裴家兄妹的身上飞出,各悬在四方,又有一个金钵倒扣在空。顿时黑气向外一鼓之后,纷向各人或宝塔金钵投去,刹时浮翳一空,黑烟荡尽,天地复见清朗。 一得哀嚎一声,道:“哎哟,我的宝贝。” 其他几人一惊,同声问道:“怎么了,皇后没事吗?” 一得道:“皇后没事,这这古尸可毁啦。”在废墟扒出零散的残尸来。 真慧道:“这是怎么回事,古尸怎会无端地炸了?” 一得又沮又怒道:“这姓祝的好不阴毒,在炼尸傀之时暗做了脚,一旦有人想救皇后,古尸就会炸毁。” 裴揽风道:“这人可谓关算尽,也要致我裴家于死地。他想必料到仅凭他和尸傀绝难复仇,临死也要反扑一口。” 真慧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得未在事前发现异常,大觉面上无光,又加上古尸被毁,心情更糟,不顾众人的挽留,执意离去。 这天,到了烨州地界。一得道:“好了,我们就此别过,你自回家,我去与那几个老家伙会合。”说完,纵身而去。 叶求知见他说去便去,毫不拖沓,心倒有几分不舍。来时有他相陪,这时一个人赶路,大为冷清,不由生起几分惆怅之意,边行边想:“修行首先清静,要得清静,必须遣其欲,澄其心,六欲不生,毒消灭。可要六欲不生何其之难,我连这等小别尚且伤感,想要入道还差得远了。”接着又想:“我此行是来接师父的,天伦亲情最难割舍,叫我舍师父而不顾,绝难做到。”念起师父,心油然而生温馨之感,心疑惑道:“我道家讲究‘清静无为’,清静要求去欲,而无为则要顺天时应人心,人心岂不多欲多求,此二者不是相互违背吗?”他大惑不解,可惜一得不在身边,要不然大可向他请益,问他是如何做到二者统一的。 行了一程,他忽然想道:“长老也不是生来就淡漠寡情,那是修行了多年后方才悟透的,他活了怕有两百年,什么样的生老病死和世情也都看透了,因而才对别离淡然处之。此二者并非冲突对立,而是等磡破了一切之后,什么都看淡了,自能统一。” 他豁然开通,大觉畅快,脚下也轻便了不少,可没有一得携带,毕竟要慢上许多,于是忖道:“烨州到汵州路途遥远,师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哪经得住这样的长途劳顿,不如去买一座驾代步。”遂在前面的城外停下。 此城他先前曾来过,当时他初出茅庐,在这里认识了六识门的六个师姐弟,现在旧地重游,又是别有一番心情。 叶求知沿街闲逛,想起初见那六人时的情形,不由得嘴角含笑。突然见到街边一个店门上绘有朱雀的标志,脑掠过一张美丽的俏脸来,于是举步走进店。 店里伙计上前招待,听他说明了来意,递上名册,让他选购。叶求知见名册上每页都绘着各种飞禽猛兽,和各式兽车,皆栩栩如生,逼真妙肖,如同真的一般,旁边还配有字说明,讲其习性速度等,名目繁多,不一而足。 他细细翻阅,忽见名册上有一页绘着两团白云,既非飞禽,也非兽车。他大为好奇,将字一看,原来这白云仍是兽车,其名叫扶风云蛪,是一种几近透明的蜂鸟。这种蜂鸟喜群居,数百只一起,翅翼展动之间,劲气相激,自成一个飞翔大阵,整如一体,速度奇快。而车舆则是用它们的外蜕和翅翼制成,形同云帐,既轻便又舒适。 叶求知看后不禁意动,其他车驾并非不好,可不是牵车之禽太过醒目招摇,便是车舆过于奢华,既不符叶求知小小弟子的身份,也不合他的性格。 叶求知指着那车,道:“就要这个。” 伙计取过货来,递与他两只储物锦囊,一只盛蜂鸟,一只盛车。叶求知打开一看,其有数百只巴掌大小的小虫飞舞,有如白絮飘雪一般。另一只袋则是轻若无物的车舆,团在一起仿似薄云轻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急人之难 () 叶求知大喜,收好准备出门,忽有一个小和尚走了进来,向伙计问道:“贵店可好兑换银两?” 伙计微微皱眉,他店里都以灵石兑算,哪会用到这等凡物。旁边一个客人插口问道:“小师父,你用什么兑换?” 小和尚道:“用灵石来换。” 那人道:“一块灵石你打算换多少银两?” 小和尚搔搔光头,道:“我我也不知道。” 那人道:“唉,我看你是个出家人,便与你行个方便,我来跟你换,一块算你五十两怎么样?” 灵石乃是天地灵气所结,虽然不算是希有之物,但也不常见,哪是五十两就能兑换的。 那小和尚喜道:“多谢施主。” 叶求知暗暗摇头,他见这小和尚目光晶莹,神定气闲,修为看来不低,可却一脸憨厚之相,想是不常出门,不通世务。 那人取出银子来,就欲与小和尚交易。蓦地一人从内堂里走了出来,貌似掌柜模样,大声道:“这位客人,你如在小店买东西自是不妨,但是要行蒙拐骗,还请到别处去。” 那人一窒,说道:“小师父,来,来,来,咱们到外面说话。” 叶求知见这两人走到外面去交易,心奇道:“这和尚要银两做什么?”便留神观看。就见那小和尚拿了银子向街头走去,两个混混模样的人从街角转来,见到小和尚大喜,飞奔过来,拥着小和尚去了。 叶求知恍然,看来小和尚兑银子乃是受了这两个人的唆使,这小和尚一派天真,身上的财物早晚会被人骗光。 那掌柜摇了摇头,正要转入里间,一人匆匆从门外冲了进来,对掌柜道:“师父” 掌柜眉头一皱,沉声道:“慌张什么,进来说。”扫视了一下四周,向里走去。那人道:“是。”跟在他身后进去。 叶求知见那徒弟行色匆匆,貌似有什么急事,心道:“不知道这店里出了何事?上次承蒙朱雀宫相助,才请到了一得长老,救了唐师伯。他现下有事,我可不能袖旁观。”可这是朱雀宫的私事,不便贸然自告奋勇,他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如此做,不免显得自不量力,让人耻笑,也有轻视对方之嫌,于是出了门,在附近守候。 过不多时,那掌柜从店出来,往城西而去,叶求知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条街道,那掌柜脚下陡地一停,转过身来,盯着叶求知,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一直跟着在下?” 叶求知取出朱凤欣所赠的玉佩,拿在上,那掌柜一看,说道:“原来是我朱雀宫的朋友,刚才不知,有所冒犯,还望不要见怪。” 叶求知道:“是我跟在前辈身后,无礼在先,多有不敬,还乞恕罪。” 那人道:“小友跟着我,可有什么事吗?” 叶求知道:“晚辈介赑门叶求知,曾受过贵宫之惠,适才见令徒匆匆进门,以为有事发生,便想图报一二。只是修为太低,不敢言明,只能暗暗看有何效力之处,略尽微力。” 那人听他说是介赑门的弟子,顿想起他是何人来。当初朱凤欣为人所掳,全宫震动,闹得甚大,朱雀宫无人不知,心想:“原来是小宫主的恩人,难怪有宫的玉佩。他既与小宫主有旧,又盛意拳拳的想要帮忙,这事倒不好瞒他。”口说道:“这事倒与本宫无关,小徒听到消息,说青阳镇附近山里出现异象,恐有天材地宝出世,闻者无不蜂拥而去,我这是回宫报讯。” 叶求知听了一惊,青阳镇乃是他的出生之地,先是牛癣山发现灵石矿,现又有奇物出世,莫非那里是个宝地不成?他不喜反忧,忖道:“这与灵石矿不同,灵石矿长在山里地下,开采之后说不定还可以再生,纵有人有搬山移岳的本领,也不会断其根,将其挖回家去。可这奇物一旦出世,大家定会你争我夺,万一闯到青阳镇去,乡亲们岂不是要遭殃!这些人要是有谁急了,出没有顾忌,不但伤及人命,恐怕镇子都要不复存在!”他心急如焚,恨不能一步跨回镇去,带了师父和乡亲们转移,离开祸殃。 他向那人一抱拳,说道:“晚辈正是青阳镇人氏,此次回去本是探亲,既然有了这样的事,晚辈须当立即赶回,迁走乡亲们。”与那人匆匆而别,赶往故里。 叶求知出得城来,当即放出扶风云蛪,登上车舆。那车舆收起时如一片轻云,这时放开就像一个幔帐一般。他跨了进去,脚下软绵绵的,如踩云端,心意一动,数百只蜂鸟齐齐振翅,带着车舆飞了起来。 叶求知坐在车里向外望去,就见数百只峰鸟聚在一起,便如一朵白云一般,行速甚捷,比自己赶路不知要快了多少。 他不敢耽搁,日夜兼程,终在这日天黑之时赶到青阳镇。他在上空向镇里望去,地上比屋连甍,小若蜂巢。其时掌灯时分,镇星星点点,一如往常。 他心下略安,又极目四顾,隐隐看到牛癣山的方向不时有人飞起落下,心暗异:“难道那宝物出在牛癣山上?只是那牛癣山早已焚毁一空,它又是如何能够得以幸免?它若是连那等毁山巨变都能躲得过,确属不凡,看来少不得有一场大争。”心下忧急,降下地来,大步向镇里走去。 他到了回春堂前,心情踊跃,跨进门来。叶回春乍见到徒儿回来,心大喜。叶求知劈头说道:“师父,您老赶快收拾收拾,我这就带您回山。” 叶回春闻言失色,上次叶求知回来后,大敌便随即而至,莫非这次也是一样,颤声道:“有有人追你吗?你自自己逃跑要紧,莫管师父了。” 叶求知暗悔自己出言鲁莽,吓着了师父,说道:“这里马上就要有奇祸,师父不但要走,镇上的乡亲们也要迁移。” 叶回春大惊,道:“是要地震吗?那可要叫大伙儿及早避开才好。” 叶求知道:“与地震也差不多,一帮仙人要在牛癣山打架,我怕殃及这里。” 叶回春讶道:“仙人打架?这这可如何是好,我我这就去找方老爷,他是本镇的耆长,定有章程。”说完出门而去。 叶求知听到师父的脚步渐渐远去,忽然另一边寂静的街头,传来阵阵的敲门声,隔了一会儿,一人叫道:“别敲别敲,来了。”接着是拔闩开门声,那人道:“小和尚,你有什么事?” 另一个声音道:“施主,近日怕有大祸将至,赶快收拾逃跑。” 叶求知听这声音耳熟,正是那天遇见的小和尚,不想他也赶到了这里,听他话之意,倒似也知道此事。 那镇民叱道:“胡说八道,什么祸事来了,你再危言耸听,小心我拿棍子敲你的光头。”直把他当作是骗吃骗喝骗财的假和尚,“咣”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小和尚吃了个闭门羹,拍着门板道:“施主,你听我说,我没有骗你,你们再不走性命就难保了。” 又听“咚”的一声,小和尚叫道:“施主,你不听我说,怎么还用石头丢我呢?” 镇民道:“你再不走,我放狗咬你。” 叶求知不闻那小和尚回答,似他被吓住了。过了片刻,又听他去敲另一家的门,那家主人打开门,奇道:“咦,这么晚了可有事吗?” 小和尚道:“施主,你们这几天赶紧搬家,搬得越远越好,否则将有大祸临头哎哟,施主,你干嘛用门闩打我?” 那主人喝道:“呸,呸,呸,大晚上的说这种晦气话,看我不打你。你们这些假和尚c假道士的鬼魅伎俩我见得多了,再妖言惑众,我报官抓你。”不由分说,一把将门关上。 小和尚愣了好一会儿,又去拍开第家的门,一个妇人道:“小师父,你有什么事啊?” 小和尚嗫嚅道:“这这个,女女施主,小小僧是不打诳语的,近日这里将会有祸事降临,你们还是赶快搬家吧。” 那妇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且等着。”转身入屋,又回转了来,说道:“我这里还有两个馒头,你拿去吃吧。” 小和尚道:“我我不饿。” 妇人道:“你拿着,我跟你说,你要是饿了渴了就化缘,给施主们念几句佛经,说几句好话,千万不要骗人。” 小和尚道:“多多谢施主,我我没骗你。” 妇人道:“唉,我妇道人家的话,你未必听在心上,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到别的人家去借舍一宿吧,我这里不便留你。”关上大门,迳自回屋。 叶求知听那小和尚顿了一刻,又走了过来,到了回春堂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心地拍了拍门。叶求知既觉好笑,又有些感动,打开了门,就见那小和尚站在门口,双兀自各拿着一只馒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石心极焰 () 小和尚见到叶求知一愕,他虽不通世情,可眼光还是有的,他见叶求知目澄神湛,英华隐现,喜道:“原来施主也是同道人。” 叶求知点点头,笑道:“在下介赑门叶求知,敢问师父法号?” 小和尚道:“小僧十方寺弘毅,见过施主。”接着疑道:“施主你怎会在这里,莫非也是为了那消息而来?” 叶求知道:“我是本镇人氏,听到消息后便即赶来,想劝说乡亲们赶快迁移避祸。” 弘毅喜道:“小僧也正有此意,奈何镇民们不信我,施主来得正好,正可与我一起同去劝说他们。” 叶求知道:“家师已去找本地的耆老,说知此事,估计不久后便会回来。” 弘毅双掌一拍,笑道:“我怎么没有想到,我一家一户的通知可真是笨得很了。” 叶求知见他一脸的烂漫,说道:“小师父可与弘致真慧两位认识?” 弘毅摇头道:“真c弘听来倒是本寺的排行字辈,只是本寺人数众多,小僧又鲁钝不善交际,这两位前辈和师兄却是不识。” 叶求知道:“那小师父怎么离开了贵宝刹,到了这里来?” 弘毅道:“敝寺有个规矩,弟子凡到了筑基后,都须到各地的寺庙驻锡挂单,弘扬我佛法。” 叶求知忖道:“难怪佛教如此昌盛,十方寺名声赫赫,原来因此之故。” 二人交谈之间,叶回春从外面回来,见了弘毅心微有诧异,但因适才之事,心神有些不宁,也未在意,沮丧道:“耆长认为我说的太过匪夷所思,不但不信,还将我斥了出来。说乡亲们世代居于此地,怎凭一句无稽传言,就背井离乡,弃离故土。” 叶求知心想贸然让镇民们离开故土,确实有些为难,这时候再去假传地震之类的天灾,想必耆长也是不信的了,不如自己到耆长面前显露几份本领,好让他知道仙人们并不是遥不可及,一旦打到这里,凡人定要遭殃。可随即又想,凭己本事想要震住这些凡夫俗子不难,可又怎么能让他们相信,尚有不少仙人会来?他们来与不来,本来就是未知之数,两可之间,自己也不太清楚,只不过是出于一片防范之心罢了。若是不来岂不是让乡亲们白一番折腾,事后定然少不了一顿埋怨痛责。可此事却又轻忽不得,万一预想成真,那时再避也已来不及了。 他言念及此,对弘毅道:“不如你我假装大打一场,把镇上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破坏一番,将他们吓走如何?” 弘毅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也似,说道:“出家人不打逛语,更加不可妄为。况且众生平等,一花一木皆有生命,我们岂能为救人命而去伤害它们。” 叶求知见他神色坚定,也不好勉强,心想不如待会儿去牛癣山打探一下再作打算,口问道:“师父,最近牛癣山那边可有什么异象?” 叶回春道:“那里自从火山喷发后,高山变成了盆地,原本就甚少人去,现下更是人迹罕至了。可就在前些时,牛癣山那边却突然红霞漫天,不管白天黑夜,天总是红彤彤的,气温也一下升了不少。大伙儿都以为上次的火山爆发余势未消,这刻地火又要从地下涌上来了。有人担心,万一引动了地震,牵连到这里就不好了,建议搬走。但一来牛癣山与这里相距甚远,二来故土难离,这么多人搬走却如何安生。正在大伙儿讨论得不可开交之时,那红霞却熄了下去,气温也恢复了往常,于是大家也就放心了,不再议论此事。你刚才回来一提,我还以为地火复发,要地震了。” 叶求知心道:“原来乡亲们以为牛癣山的爆炸是火山喷发,唉,之前未问明师父,徒失了让乡亲们迁移的最佳借口,此时再让师父以此理由去说,耆老还会相信吗?可在当初地震预兆那么明显的时候,他们都难下决心,仅凭我的空口白话,就能说动他们吗?” 正在苦恼之际,忽有一个声音道:“这恐怕是‘石心极焰’。” 堂人一惊,叶求知跨前一步,挡在叶回春身前,喝道:“什么人?” 两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其的男子看了一眼叶求知,对身旁的少女说道:“这下你不必担心了,正主儿来了。” 那少女闻听此言,脸上一红。叶求知喜道:“朱姑娘,你怎么来了?” 这少女正是朱凤欣,那男子道:“还不是为了令师吗!” 叶求知顿然明白,定是那个掌柜将此事报到了朱雀宫,被朱凤欣得知,她担心师父被波及,因而随此人而来,欲搭救师父,不由得心感激。 朱凤欣向叶求知道:“这是家叔。”叶求知上前拜谢。 朱炬明道:“依刚才令师之言,那所谓的异宝出世,十有是石心极焰。” 叶求知道:“石心极焰?” 朱炬明道:“那牛癣山本是一座火石矿,先为你介赑门占有,并为了此事而与雾餮门生隙,双方在牛癣山对峙,后不知何因,灵石矿被毁,双方也因此罢” 叶求知心道:“朱雀宫不愧为世家名门,这种事又怎瞒得过他们。如今我五行宗五大分支联抗敌,闹得沸沸扬扬,恐怕牛癣山究竟因何而毁,他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又听朱炬明道:“那石心极焰只有在火阳之气极盛的山石之方有可能诞生,要不是你们引火一炬,这种天地奇物要想出世,只怕千难万难。” 叶求知心想:“原来此事还与当日有关,谁又会料到当初师父的保身却敌之计,会有今日之果,这真可谓一饮一啄,皆有前缘。” 朱炬明又道:“不过要确认是否真是石心极焰,还需到牛癣山一探。” 叶求知正有此意,当下便欲同往。朱凤欣道:“那等纷乱之地,岂是我等能参与的,万一万一被卷入其就不好了,打探之事还是交于我二叔吧,咱们还是设法迁走镇民们为是?” 叶求知心一动,忖道:“难道她此来是担心我救镇民们不成,反送掉了性命?依我的修为,在那些高们的眼里,实不足一哂,与普通凡人也无甚差别,他们真要打此路过,我也无力阻挡。”不由向她看去,就见朱凤欣面色上隐有担忧关切之情,他心神一荡,顿生出异样之感来。 朱炬明也道:“我遥观牛癣山,那物恐怕还未出世,众人尚在搜寻等待。要真是此火的话,诞生之初就具灵性,懂得避祸趋吉,那么多人聚集在当地,它焉不会躲藏起来,因此尚有一些时间让你们转移。至于探查之事就交给我好了,那等凶险之地非是你们能去的。”向朱风欣道:“欣儿,咱们走。” 朱凤欣低声道:“我我就留在这里,帮忙转移镇民们好了?” 朱炬明面色一沉,说道:“你当初央求我带你来时,便答应寸步不离我身边。要是你有个闪失,我回去如何交待?”抓住她的,遁身而去。 叶求知明白朱炬明此来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那异宝,因为朱凤欣的缘故,才转道来此,现下自己安全,当然不再耽搁。他向叶回春道:“师父,你再去耆长家劝说劝说,我趁此时间去去就来。”打算探明情况,若事态危急,就算强行也要将乡亲们带走,当下匆匆出了门。 弘毅也跟了出来,只见他从身上取出数十根短竹,用金丝缠绑,霎时结成了一个宝筏。叶求知见那些竹子通体碧绿,竹节处却是紫色,其上刻得有字,连起一起正是一篇经。而那金丝不知是何物制成,只看一眼便知不是凡物,穿绕之间极有讲究,打结处也颇玄奥,绳扣似蕴含着妙理。 叶求知心道:“这就是这小和尚的代步之物吗,不知这佛家宝物有何玄妙之处,却与我的扶风车與孰高孰下?” 那弘毅结好了宝筏,说道:“叶施主,我送你前去?”却也不想叶求知既然与他同时赶到青阳镇,岂能没有御空飞物。 叶求知心好奇,依言站了上去,盘坐在经上,闻到竹香,心神一宁,脑不自觉地出现幅画面,正是当日在皇陵的所见。他当时一见之下,便印象深刻之极,只觉得奥妙无方,深含至理,此刻再见,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朦朦胧胧,似懂非懂,似通非通,呼之欲出。 正在他沉浸其时,忽耳边听到一声佛号,仿似从云端里传来,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睁开双眼。 那弘毅蓦见到他的眼光,心头大震,骇然心道:“他刚才的眼神深邃之极,似有大道在流动,我唯在寺高僧传经讲佛时才能看到,他小小年纪怎地有如此深感悟?我这青竹取自菩提树畔,素能清心宁神,但远没到发人开悟的地步,他甫一登筏便入神妙之境,当是他平日研精致思,一下触动了灵之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引火烧身 () 其实叶求知此时的震骇亦不下于弘毅,他就觉丹田之气息翻涌,激荡起伏,大有突破之势,忖道:“这宝筏竟能促人开悟,不愧为佛家之物。”他却不知这都要拜那日观看裴家先祖散道之赐。本来人死之后,生前再是高明,一身之道也要化个干净,尽重归于天地,但皇陵地形特殊,密而不泄,以至裴家先人的道行全囤积于陵,万年不散。裴家兄妹识得厉害,看也不看,一得反应神速,进陵之后立即移目闭识,专视脚下,唯叶求知不明所以,多看了两眼,幸得一得及时提醒,要不然也不免身死道消,葬身于陵。可就因这两眼,使得他因祸得福,竟将裴家先祖的所悟之道深印于心,这时被宝筏一激,立即涌现心头,进入了顿悟之境。他本就炼化了不少范秋洛c佘老六等人的心血,后又汲取了舍利子的佛家及星辰之力,功力不可谓不厚,这一顿悟后,竟有突破之象,别人要化数年的苦功,方始能成的事,他短短一年有余即将告成。 他这时尚未完全清醒,依然沉浸在刚才的余韵,突听到前方人声依稀可闻,抬目一看,一个低洼的盆地印入眼帘,谷怪石嶙峋,一片焦土,许多人在谷里穿梭来去,大肆搜查,也不知朱炬明到了哪里。 他入玄妙之境不晓外事,不知是宝筏太快之故,还是时间已逝去了很久,竟然已经到了距原牛癣山的数里处。他对弘毅道:“我们就在此地静观。” 弘毅之前从未出过寺门,年纪既轻,辈份又低,向来听从长辈们的差遣惯了,此时听到叶求知的嘱咐,说道:“是。”两个人伏下身子,看着下方。 叶求知见谷众人只在地里钻上钻下,身上腾起烈烈烟火,大感奇怪,略一思索,顿明其理:“看来大多数人已经猜知此次出世的异宝乃是石心极焰,其实这里焚烧一空,只要是稍微精明博识之人就会猜到。这石心极焰既然是浴火而生,十之天性喜火,他们是以用火吸引它过来。”他想到此处,忽心生一计,对弘毅道:“我有一法可引开那火,现便去引开它,你若是见我不回来,便赶快回去转移镇民。” 弘毅道:“阿弥陀佛,救苦救难是我佛宗旨,施主何不将这办法传给我,由我去引那火?” 叶求知道:“此法只有我可用,别人都做不来。我这就去了,你切要牢记,不可擅来,免误了众人的性命。”说完,悄悄地下去,在一个僻静处潜入土。 他知道众人功力深厚,耳目灵便,不敢过分接近,只在距心的远处沉了下去。他潜了一段距离,从指环取出一堆灵石来,这些灵石乃是他当初釆自这牛癣山。他无众人的功力,无法做到烈火燃身,环绕不散,当下催动真力将灵石的火灵之气逼了出去,向四周的土里散发而去,心想:“石心极焰产于牛癣山,是集这里的灵气而生,与这些灵石可算同根同源,它若是有灵性,必循息而来,这可比众人的以火相诱更加得可靠。” 只是那石心极焰躲了起来,不知藏到了哪儿,众人到现在都未找到,叶求知也无半分把握。他蹲守了半天,见无动静,便又换了一地,如此守株待兔,期待那火自动来投。 当他换了十余个地方后,火灵分身忽然示警,在他的感应之,一物正穿土而来,迅捷无伦。叶求知骇了一跳,忙将准备好的玉匣丢了出去,人却蹿出好远。那玉匣盛了一些灵石,那火若是来扑灵石,便会被玉匣关住,即如一个捕鼠器一般。 也只几瞬的工夫,一个如黄豆般大小的火焰疾射而来,扑向玉匣。叶求知心念一动,玉匣遽地合上,将火焰关在里头。这玉匣原本是用来盛放药草灵芝的,上面镌刻符,防止药力流失,这火若是钻了进去,当也会被封得死死的。 哪知原地一亮,玉匣瞬间蒸发,消失不见,那火焰又现了出来,疾向叶求知射到。火灵分身蓦一掐诀,使个闭气敛息的法儿,那火焰飞到途失去了目标,戛然而止,茫然若失。 叶求知惊出一身冷汗,暗责自己大意,这种天地奇物岂是自己所能收伏的。当下向青阳镇相反的方向遁去,到了一段距离后,放开火灵分身,吸引那火尾随而来。 自这火焰一出现,火灵分身既感熟稔亲近,又暗自惊惧,仿佛它是自己的血肉至亲,又如生死大敌,感情极是复杂奇妙。叶求知知道它们因同是出自牛癣山,所以天生吸引。眼见适才那些灵石被这火焰一吞而空,只怕它也要吞火灵分身而甘心,因而不敢让其近身,只远远地与它保持不即不离,引它远离牛癣山。 可这火焰速度奇快,非叶求知可及,往往他一松开火灵分身,它转瞬即至,每每都是在间不容发间切断了二者的联系,这实在是惊险万分,命悬一线。 叶求知暗暗将石心极焰引开,旁人一无所知,一来是因他离众人较远,二来石心极焰为躲众人,也藏在极远处,更重要的是大家都互相提防,谁也不敢肆意的放开神识,以免为人所趁,了暗箭。大家均是为了宝物而来,谁都想占为己有,在场的都是对,是以人人警惕,这倒给了叶求知一个可乘之,故而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谁都没有发觉。 他们在地里行了一程,叶求知估莫着已远离了牛癣山,便从地下钻出,心想总不能一直缀着这个东西,这实在是危险万分。可又不能放开它,一旦松开,此火便又要回去原地,不如通知朱炬明来将它收走。于是力运于臂,一团火气凝聚于掌间,他挥在空画了个朱雀的图案,向上一托,一只火舞朱雀冉冉地升上天空。 叶求知一边上作画,脚下却是不停,心道:“但愿朱二叔能抢先赶来,要是被别人先发现了那也没有办法。此与青阳镇相反,纵有人来将它抢去,也断不会向牛癣山人多的地方逃逸,如此便可解了青阳镇之危。”此时倒极盼有人来接了这烫山竽去。 他犹怕朱炬明一时不察,看不到这里,于是一边走一边挥作画,一只只的朱雀脱升起,悬散在沿途的空。 正在这一人一火前后追逐之际,忽有一人飞快地从旁一掠而过,飞向牛癣山,奇快无比。突然他“咦”了一声,化真气为大向石心极焰捞去。那石心极焰仿似不觉般,任那大向它兜来,只一心追逐叶求知。那大呼地一下扫过,却握了个空,石心极焰直接从他掌心穿过,一刻也未缓。 那人惊讶莫名,他这一掌即使扫了大山,山峰也要断折,怎能被这一豆星火行若无事地烧穿呢?他本就见此火不凡,因此即使在百忙赶路,亦想将其顺掠走,这时倒纵而回,伸一招,将此火吸了过来,另一只扔出一个盒子,将其罩住。正在他以为收归囊之时,那火突然破盒而出,穿过了他的身体,又绕回来去追叶求知。 叶求知将之看得一清二楚,那火经过之时,那一盒一人先后焚烧一空,连点渣都不剩,不由得头皮发麻,愈发地凛然生畏,心暗祷:“朱二叔快来。”转身就走。 行不到多远,遥见前方有两个小黑点飞驰而来,转瞬到了跟前,却是两个年大汉。其一人喝问道:“喂,小家伙可看到有人打此路过?” 原来这两人加上先前烧死之人也是分别得到了消息,知道牛癣山上出了异宝,因此而来。他们人在路上巧遇,于是一路上你追我赶,各不相让,都想早一步赶到。那先前之人脚下略快,稍稍领先。这两人紧跟其后,到了此处,忽失去了前一人的气息,是以出口相问。 叶求知不敢停留,身子向前,口说道:“那人才过去不久。”他口的“过去”乃指过世,那两人却道真的过去了,对看一眼,心狐疑,难道先一人突使绝技,甩掉了他二人?这里离牛癣山业已不远,他突然加速,莫非是受到同门的召唤,山起了变故?想到此处,都心下大急,急欲赶到头里去。 才要起步,其一人瞥了石心极焰一眼,心道:“这是什么?”本来他二人来时便发现它一直缀在叶求知的身后,倏远倏近,飘忽不定,心虽异,但也未放在心上,其固因其一心念着夺宝之事,二来烨州习火之人太多,这般操控火球之术不足为奇。可一眼之下,大觉此火非凡,不由得心生疑,喝问出来。 叶求知道:“唉,家师督学甚严,小子便是赶路之际,也不敢忘了练控火之术,倒教前辈见笑了。”他怕此人看出破绽,不敢不顾而去,况此人修为高他太多,绝对跑不掉,因而答话之时只在原地绕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炙手可热 () 那人冷笑一声,忖道:“这等火焰又岂是你能发得出来的?”见他回话之时,仍转个不停,神色之间甚是惶急,好像后面跟了个追命厉鬼一般,斥道:“长辈问话,你还不站住了。” 叶求知道:“是,是,是。”可哪里敢停留,说道:“前辈见谅,小可心急赶路,这就告辞了。”心叫苦不迭:“朱二叔怎还不来?” 那人愈发起疑,寻思道:“这小子慌里慌张的,奔命一般。他是从牛癣山的方向而来,莫非这便是那奇宝不成?”心下一喜,说道:“我话还没有问完,你怎地就走,太也无礼。”向石心极焰抓去。 那石心极焰受他一抓,顿逆向飞来。飞至途,忽又转向,向另一边飞去,却是另一人去而复返,来夺石心极焰。 那前一人道:“张发允,你不去牛癣山却回来干什么?”说话之间运力回夺,那石心极焰顿停在空,相持不下。 张发允道:“你我同路而来,当然要同路而去,这时我怎会舍你而先行。” 前一人道:“你老兄客气了,不想你还是一位义气君子。” 张发允道:“刘兄谬赞了,只是你独享其食,未免不够意思。” 他们嘴上话锋较量,下也各不相让,两下力扯。不过他二人脚力既不相上下,谁也摆脱不了谁,此刻内劲比拼起来那也是相差仿佛,不分轩轾。他二人同行数日,对各自的修为都心有数,知道要分出高下,绝不在顷刻之间,于是同时双双打出传音符,召唤牛癣山上的同门。 那石心极焰夹在二人之间,同时两边受力,定于当。蓦地它两下一分,疾往二人射去。这二人正在用力回夺,一吸之下,去势更疾,两瓣火苗顿分别打二人。这两人连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化为青烟,飘然散去,仿佛他们刚才并未来过一样。 叶求知早知道石心极焰的厉害,但看了这二人的惨死,仍不免惊惧,大叫一声,回身就走。那两瓣火苗往间一凑,又合成一个整体追了过来。 正在他惶急之际,忽听到身后有呼啸之声,一大帮人从牛癣山的方向赶来,当先一人正是朱炬明。原来他也与众人一样,在地下寻找石心极焰,偶一上来,忽看见天边飘着几只火焰朱雀,心一惊,忖道:“什么人发出讯号,是求救还是传递讯息?”他朱雀宫弟子自有一套递讯之法,端不会这样传讯,然此人以朱雀为号,那么不是朱雀宫的朋友,也必与朱雀宫有关。他寻思道:“石心极焰尚未露面,我去看看也是不妨。”于是携了朱凤欣往这边赶来。 他才起身不久,这边张允发及那位刘兄的同门便也收到传音符,随后而来。他们拨人先后接踵而去,顿引起旁人的注意,料知事有变化,也纷纷跟了过来。这些人修为不一,有高有低,飞行途便拉开了距离,就如一条长龙般鱼贯相连。 叶求知瞧见队前的朱炬明,大喜过望,待他靠近,急忙传音说明情况。朱炬明转念极快,忖道:“若恰如他所说,这里无一人能收伏此火,与其成为众矢之的,不如坐收渔翁之利,任由他们抢去。”当下道:“放开它,让他们去争。” 叶求知一楞之后,便即明白他的用意,心念一动,火灵分身闭气敛息,隐去了气味。那石心极焰陡然失去了要追寻之物,便又折返而回,往出身之地而去。 这时其他人跟了过来,那张允发及刘兄的同门虽然先众人出发,但一番赶路,已落在了不少人的后面。那当先一人见有火苗飘来,不知是何物,偏身一闪,躲了过去,来追朱炬明。余下众人或出掌,或袖拂,或嘴吹或闪身,一一躲开了此火。 当到张刘的同门时,他们大喜,前面的人不识货,不知道是宝物,活该他们捡便宜,于是上来兜取。但他们只知道是宝物,却不知道宝物的厉害,收取之时纷纷送了性命。 众人大哗,这才清醒过来,原来宝物便是这个火苗,于是蜂拥围来。而前面的那些错过之人,也回转身追来,只是忌惮石心极焰的厉害,人人戒惧,不敢过分靠近,纷纷以隔空摄物之术或用器具去捉它。一时间天上都是各式大或器皿,有的使千里云拿,有的使擒龙功,有的使控鹤功,有的用瓶,有的用盒,不一而足。这里面抓石心极焰的少,更多的却是相互阻挠争抢,甚至喝骂大打出的,顿时场面纷纷攘攘,杂乱无章。 叶求知看着他们,就觉得这些人浑没有了修道之人平时应有的闲逸超然的风度,倒与市井里的一些小民一般无异,不禁摇头,心想:“利欲之心何难淡去,就是这些前辈们也难免俗。” 朱炬明瞧见他的脸色,说道:“修道之人诚然要清心寡欲,超然物外,但事关长生大道,也难怪他们不淡定了。” 叶求知道:“还请前辈指教?” 朱炬明道:“此火不但有助于炼丹炼器,更可采它之气,令我等练火之人大有长益。修炼一途非一日之功,如有外物相助,岂不倍道兼进!” 叶求知何尚不明白此理,心道:“我得了范秋洛等人的心血和舍利子,这才短短年余有此进境,要非如此,不知要苦修多少年。”但总觉得这样争来抢去大是不妥,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朱炬明笑道:“这石心极焰是无主之物,取之不能说不仁。只是大家都看上了它,那就只能看各自的段了,要不然却给谁?” 叶求知无言以对,便看向场。这石心极焰极是厉害,众人祭起各种法器去收,碰之者无不焚毁,反不及掌力有效,能将其困住,脱身不得。可既无东西可以装敛此火,又不敢用直接抓取,一时成了僵持之局。也有人想用真力将其拘走,可旁人怎会答应,纷纷出阻挠,争争吵吵地不可开交。 忽那先前排在队前的第二人一把向叶求知抓去,他紧跟在朱炬明之后,看得分明,此火是从叶求知处飞来的,该火生于牛癣山,怎会到了这里?要说与这个少年无关,打死他也不信。 朱炬明横跨一步,出掌挡开,喝道:“你干什么?” 那人道:“不干什么,借他来使使。” 朱炬明道:“要想动他,先来问问我。”一拳当胸捣去。 他这一拳也只平平无奇,并无花哨,就见一溜白光电闪而去,直奔那人。那人却面容一肃,不敢怠慢,忙以掌迎拳。 朱炬明练的是家传绝学朱雀神功,真气霸道已极,此拳看似平常,实则饱含了他多年的苦功。若说火除却阴火不算外,尚分为伏明c升明c赫曦c少阴c老阳c太阳六境。他这一拳真力之纯已介于赫曦与少阴之间,比同辈间要略高出一筹。 众人都在争抢石心极焰,但于周遭的事无不留意,此时见朱炬明忽然与那人打了起来,不由都看将过去。见那人不避不让,针锋相对,均暗自摇头,料想此人要糟。盖因大家都很清楚,朱炬明出身朱雀宫,血脉与众不同,功法又十分强大,在他面前玩火,无异萤火与日月争辉,焉能占得了好处。 有人更是幸灾乐祸,心想:“这人身法奇快,一路当先,大是劲敌,由他去敌朱二,真是再好也没有。最好这两人拼个两败俱伤,无力再与我们争,再不济多耗些朱二的真力也是好的。” 众人的心思也只一闪而过,那人已伸出掌接招。他掌亦发出白光,迎了上去。两道白光在空相遇,在间迸炸开来,余波如涟漪一般散开,四下凌虐。 叶求知虽被朱炬明挡在身后,仍觉得眼睛刺目生花,犹如直面骄阳一般,一股热意袭来,酷热难挡,以他筑基的修为仍不免大汗淋漓。他骇然心想,他在朱炬明的保护之下尚觉得如此,若是置身在他们的掌力之下那还得了,肯定被烧得连点渣都不剩。 朱炬明喝道:“你是大日门什么人?” 那人退了一步,全身血气翻涌,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他岂能在众人面前露糗,勉强提一口气道:“在下在大日门籍籍无名,不似朱二爷名声赫赫,贱名不提也罢。” 各派多的是这种深居简出,一意清修之人,大日门名头虽响,而此人却极是面生,众人也不以为异,均想:“哦,原来大日门也来了。”尽皆释然。大日门是佛教的俗家支派,素以阳刚之力著称,难怪敢正捍朱炬明。 朱炬明道:“好一个无名小辈,你的意思是说你大日门的成名人物便要胜过我吗?再接我一拳。”又一拳轰去,这一拳与之前的一拳别无二致,只更迅猛而已。那人接了一拳,又后退一步。 这时朱炬明纵身而起,往石心极焰处连发拳,一拳快似一拳。这者虽有前后之分,但他快极,间便似没有间隔一般,同时落在该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逐逐眈眈 () 众人虽用真力将石心极焰圈在心,不让它逃跑,但毕竟各怀心思,互相牵制,不甚牢固,被朱炬明拳一击,顿轰出一个破绽来。叶求知早得了朱炬明的吩咐,心意一动,将石心极焰从引了出来。 朱炬明携着叶求知和朱凤欣转身就走,石心极焰紧跟其后。众人一怔,随即醒悟过来,纷纷追了上去。 原来朱炬明见大日门那人瞧出了关键,来抓叶求知,知道事不宜迟,要在众人尚未明白过来之前,抢到石心极焰。他此刻身形一展,当真快逾奔雷,疾似流星,将一众人远远地甩在身后。朱雀宫功法源自真灵朱雀,极擅飞翔扑击之术,朱炬明如今使来,就如一只朱雀一般,翔游九天。 众人见追赶不上,纷纷解囊,取出座驾,一时天上都是飞禽异兽。可要论驭兽之道,除其它灵宫外,无出朱雀宫其右者。朱炬明从兽袋放出一只青鸾来,那青鸾凤鸣一声,声激长空,载着人向朱雀宫而去。那石心极焰本来速度极快,可终究及不上青鸾,朱炬明当即用真力拘着它前行。 众人见越追越远,有的愤激,有的沮丧。而朱炬明也暗自叫苦,他用真力拘着石心极焰,就在这短短一刻工夫,便消耗了不少真气,不知是给它蒸发了,还是被其吞噬了?他心道:“这石心极焰的火力之纯定在少阴以上,难怪我等收它不住。可依此消耗之速,不多时我便拘不了它,那时其他人就追上来啦。” 忽听得有人道:“小儿持重器,也不怕弄伤了自己,还是交由我来吧。”这声音飘忽不定,听似远在天边,又近在耳旁。 朱炬明上一松,那石心极焰直飞上天,落在一个人上。那火甫一入,那人脸色顿时一变,掌力微吐,将火裏住,祭出一只匣子把其装了起来。 哪知那匣子犹如纸般不经烧,才将石心极焰收了进去,就化作一缕青烟,焚炬一空。那人又是惊喜,又是心疼,换了其它器皿来装石火极焰。岂料连换了数种,倶如前状,不但未收走那火,还白费了几件珍宝。 顿时有人笑道:“曲老怪,你刚才大言不惭,说我侄儿是小儿持重器,如今却是谁是小儿?” 朱炬明心一喜,知道宫的长辈到了。那人前言犹在耳,顷刻后便被打脸,冷哼一声道:“朱雀宫哪位高人来了?” 一人现出身来,说道:“你身为前辈,却出抢我侄儿的东西,未免有失风范。” 曲老怪道:“令侄持此重宝,无异身怀巨贾招摇过市,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会被群狼分食,我如此做也是为了他好。” 这时众人络绎赶到,见有两大元婴在此,心头巨震。朱雀宫来人道:“如此说来,你倒是好心了。可我既然来了,就请还回来吧。” 曲老怪哈哈笑道:“这火又非你朱家的,凭什么给你?” 朱家之人道:“你从舍侄夺去,难道不是他的?” 曲老怪道:“我只知此物出于牛癣山,却怎么姓了朱了?” 朱家之人道:“这火出于牛癣山不假,可之前却在舍侄,不姓朱还姓曲吗?” 曲老怪道:“依你之见,火在谁上便跟谁姓,那么它现在在我,岂不姓曲吗?” 朱家之人道:“此言差矣,这火自是先入谁便是谁的,如若不然,你抢他,我抢你,何时是个了局,天下岂有宁日?” 曲老怪哈哈笑道:“可笑可笑,照你这么说,第一个得到它的,别人便抢不得了,却不知令侄又是如何得来?”在他想来,此火定已几番易,绝非朱炬明第一个得到。朱雀宫声名显赫,绝不好惹,最好能用言语挤住对方,让其不好来跟自己争。若是此时有人出来自承被朱炬明抢,那么依对方之意,朱炬明此举与他也无二致,大是不该,朱雀宫就不应再来插。 他此话一出,人人都将眼神看向了叶求知。曲老怪见无人出头,却都看着朱炬明身后的少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啊哟不好,难道第一个得到此火的是这个朱雀宫的少年?”他见叶求知站在朱炬明身后,便理所当然将他当作了朱雀宫的弟子。 朱雀宫来人的意思其实是,既然在场的这些人争不过朱炬明,那么此火便应属于他了,你一个前辈高人出抢夺,未免以大欺小,有份。这时见人人看向叶求知,分明此火是此子第一个得到。对于这个少年他也是不识,但看其模样不似为朱炬明所挟持劫掠,反倒像是受朱炬明的庇护,那么此火就算不是第一个被朱炬明得到,那也差不多。他也不多加言明,说道:“曲老怪,舍侄如何得来已不言而喻,你现下怎么说?” 曲老怪向众人环视了一眼,说道:“你们说这少年第一个得到此火,嘿嘿嘿嘿这叫人如何能信?”他面上虽行若无事,可心却在暗自惊诧石心极焰的威力,为圈住了它,他自现身到此刻已消耗了不少真力,要说第一个得到此火的是这个少年,他万不能相信,倒也全非抵赖之意。 众人也是大奇,起初不防之下,不少人死在此火的烈焰下,其厉害大家有目共睹,怎会被这个少年得到,众人均是大惑不解。可之前追来之际,分明看到此火是从该少年身畔飞回,而且此火应该是在牛癣山,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几百里之外,要说与这个少年无关,那谁也不信。 朱雀宫来人讥笑道:“你不能办到之事,未必别人便不行。你要是收不了它,趁早放,免得出丑。” 有人心一动,想道:“是了,这少年是朱雀宫的人,是真灵之后,莫非他血脉纯正,竟不惧此火吗?”不由对叶求知刮目相看,料此子在朱雀宫,地位定然不低。 曲老怪道:“谁说收不了它。”一双掌此起彼落,幻起一团虚影,快捷无伦地罩向石心极焰。 众人一看便知,他正在以无上的禁制之术封印该火。朱雀宫来人正要阻止,忽冷哼一声,负而立,冷眼旁观。 曲老怪出越来越疾,连虚影也瞧不见了。按说以他的速,封印当一蹴而就,可他只觉每一道禁制打出后,俱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该火反愈见光明,熠熠生辉。到了此时他已然明白,他每一道禁制俱被该火吞噬了,此火他非但封印不住,反会滋长其气焰,助其成长,再做下去也只徒耗真力而已。 他连毁数件宝物,又废了不少力气,哪甘就此拱让人。他真气一带,卷起石心极焰向远处遁去。 就见四下里空气微动,有数条人影闪显而出,将他围在心。一人道:“曲老怪,要走将火留下。” 正在围观的众人一见到这些人,纷纷行礼,却是各自的自家长辈到了。而那些没有强援,或者后援尚未到的,则暗叹一声,知道此事已然与己无关了。 曲老怪见被围在核心,当立断,将火往朱雀宫来人身前一送,说道:“朱昭举,这火还了给你。” 朱昭举知道他祸水东引,当下将火笼在底,笑道:“你曲老怪见倒快。”向众元婴道:“各位请了,不想小小一簇火焰,竟惊动如许大驾。不过不好意思,此火已为我朱雀宫所有,害大家白跑一趟了。” 有人道:“朱兄且慢定论,既知我等出来不易,你何忍叫我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朱昭举道:“哦,沈兄有何高见?” 那位沈兄道:“小弟高见是没有的,荆兄距此最远,却与我等同时赶到,足见他对此火其意甚切,朱兄一句话便让他打道回府,只怕只怕于情有些不通。” 那荆兄上前一步,对沈兄道:“你沈儒章有屁就放,何必拐弯抹角,拿我说事?”又对朱昭举道:“不错,我此来是为了这火的,既然来了总要争上一争,怎凭你一句话就打发了。”这人性子鲁莽耿直,虽活了数百年,但姜桂之性犹是不改,为这沈儒章一挑,便即出头。 朱昭举向众人看去,说道:“诸位也都是此意吗?” 那几人对看了一眼,俱不说话,也不退去,其意不言而喻。朱昭举道:“那好,哪一位上来赐教?” 话罢,却无人上前应战,大家都存了一般心思,先让别人上去争斗,自己保存实力,坐受渔翁之利。那位荆兄虽个性耿直,但并非愚蠢之辈,知道朱昭举神功了得,若论个人实力,在场的诸人恐怕都非其敌,因而也不上前。 沈儒章暗皱眉头,心想无人上前应战,那还怎么坐收渔利?需找个由头,让众人一拥而上,方能在混战觑得会。 朱昭举哈哈笑道:“你们如此谦让,无人应战,我可要走了。”但知这些人绝不容他轻易退走,说不定会群起而攻,因而说完之后仍负而立,并不动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往来皆利 () 沈儒章道:“荊兄刚才要争,怎么事到临头却退缩了?” 那荊兄大怒,说道:“不如你我先来较量一番,谁赢了便去挑战朱兄,我若输了,拍屁股就走,不作它想。” 沈儒章见他竟不上当,笑道:“你跟我打又算什么,徒让人见笑。”心盘算:“刚才那曲老怪好像吃了这姓朱的暗亏,不如说动他上去打头阵?”忽听到有人道:“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人正是众元婴之一,有人道:“顾兄请讲。” 顾兄道:“请问诸位修道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各人不知被问了多少遍,却不想他在这个时候问出。顿有人道:“自然是究天地之理,求长生之路。” 各人的求道之心不尽相同,但大抵如此。那人答完,余者皆看向顾兄,且看他有何下。 朱昭举心却是一凛,忖道:“他这个时候东拉西扯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拖延时间,耗我真力?”那曲老怪收不伏石心极焰,大家有目共睹,都知此火非凡,便是这么虚笼着禁锢住它,也需消耗真力。这里人人都非庸,自然都看得出这一点,明白其的道理。 他冷笑一声,心道:“就算如此又怎样,今天就让你们输个心服口服。”朱雀宫子弟在火之一途,天生胜人一筹,他此时的功力之纯已接近老阳之境,与石心极焰的高温也差不了多少,因而消耗甚微。 顾兄道:“陈兄说得不错,这火大可助我等一臂之力,往长生之路多踏一步。不过这等外物终究不常有,我等还需平常心看之,得之固喜,失之亦且不恼。要是求之不得,生执妄之念,反动摇了原本的清静之心,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都是一凛,觉得他讲的倒也并非无理。修道一途,艰难险阻,困难重重,其固有天资等所限,其实更多的却是各种心障。修行者稍有心神不宁,起念不真,立时便有各种众邪百魅随心而生。就是行走于外,见各色声形奇物,起贪嗔之念,也有入魔之险,百年苦功,一朝崩溃。若是众人在这场争夺之,不但未得到此火,反损了百年苦筑的道心,就正如他所说,得不偿失了。 有人听他说了一大堆,其意无非是劝众人不要争,便说道:“顾兄原来是游山玩水来了。”言下不无讽刺之意,你既然不争,却来干什么? 顾兄道:“要说我对此火没有得心那是假的,可要为此大打出,甚至有所死伤那就有干天和了。万物自有定数,不可强求,这火如此神异,定能自动择主,我们何不妨让它自行抉择,这样大家不伤和气,何乐而不为?” 众人听到最后心一乐,此人说得冠冕堂皇,原来对此火仍是有觊觎之心。顿有人问道:“怎么让它自行择主?” 顾兄道:“这火自火生,也以火为食,你我各尽本事,各出段吸引它,它愿跟谁,便与谁有缘,其他人不得再争?” 他此议一出,沈儒章等人纷纷同意,均想:“此议大妙,既不用正面与朱昭举为敌,得罪朱雀宫,又不用大动干戈,流血见伤。”他们本自忖不是朱昭举的对,又各怀心思,即使混战,也未必能讨得了好,纵然得到了石心极焰,那也必浴血苦战一场,嬴得侥幸艰难之极,说不定还有殒命的可能,现在有了会,哪有不允之理。 朱昭举对各人的心思如何不知,心想如此也好,要论纯阳之气,在场的没一个比得上他,而论身家之富,他朱雀宫更不输人,这场别开生面的抢夺之战,他同样占据上风。 大家见都没有异议,便各自凝神戒备,准备争抢。而观望的小辈也有心细之人,有人想起叶求知来,这少年甚是令人费解,竟能不知不觉间,将石心极焰从众人的眼皮底下,引出数百里之外来,而毫发无伤,这委实叫人惊异,难道他有重宝傍身?正想提醒自家的长辈,忽想道:“这小毛孩再是厉害,又焉能与元婴相比。”遂打消了此念。 朱昭举将一张,石心极焰顿飘在空。它一怔之下,缓缓向牛癣山的方向飞去。 突然四下里一亮,众元婴纷纷出,各遣珍物异宝出场,吸引石心极焰来投。这其无一不是珍品,既有火树银花,朱蕉晨红一类的瑶草琪花,也有各种灵丹妙药,更有那兽丹虫卵,不一而足。这每一种都是灵气十足,纯阳之力浓郁,是修火之人梦寐以求的大补之物,随便得之其一草一花,一丹一药都能精进功力,抵无数的苦功。 那些围观之人尚且看得面酣耳热,垂涎不已,就更别提嗜火如命的石心极焰了。更兼之元婴们运足真力,将这些花草丹药的灵气逼得散发出去,一时空就如一个大丹炉一般,散溢着香气火力,闻之令人熏熏然,陶陶然,沉醉不已。那石心极焰顿迈不开步,徜徉在香气火力之,无法自拔,一个身子摇摇晃晃,愈发明亮。 众元婴为了得到石心极焰的青睐,可谓不遗余力,既将多年的珍藏倾囊以出,又极力卖弄自己的真阳之气,只盼石心极焰无论看哪一点,跟了过来。 朱昭举也将自己的压箱底展露了出来,朱雀宫既为四灵宫之一,收藏当然以兽丹虫卵居多。这些全都来自火神鸦c阳脂鸟c赤猿烈虎等珍禽异兽的身上,任其一颗也弥足珍贵,乍一示出,就见在光烟氤氲,一只只兽影若隐若现,咆哮奔突。叶求知身上也有一颗兽丹,是来自于那头啸月夜狼。那狼虽是异种,但毕竟年岁不长,和这些内丹一比,那就差得远了。 而朱雀宫又神功非凡,独得离火之妙,朱昭举掌力一出,烈焰熊熊,顿将众人压下一头去。那石心极焰极有灵性,看到这些既觉欢欣鼓舞,又心有戒惧,迷惘了一阵,缓缓向朱昭举飞去。 众人大急,心想:“好容易争取到这个局面,终究还是要输给他吗?” 这时,沈儒章身前的一颗灵丹突然爆开,发出浓郁之极的火灵之气。那石心极焰一顿,停在空,显得难以取舍,不知该何去何从。沈儒章将心一横,又爆开一粒灵丹,火灵之气更盛。石心极焰再无迟疑,向沈儒章扑去。 其他人哪堪甘心,纷纷依样画葫芦,自爆珍宝,吸引那石心极焰。朱昭举大是忿怒,他的这些兽丹原主一个个活了无数年,生前俱强悍无比,修为纵不在他之上,也弱不了多少,难道为争一个石心极焰就要毁去?他朱雀宫在火上天生得天独厚,对此火的依赖不似别人那般高,因此不禁迟疑起来。 就在这刻其他人已争得不可开交,不亦乐乎,朱昭举知道再迟疑片刻,石心极焰就要被别人抢去,于是伸往前一招,各人面前散发的火阳之气俱向他射来,而石火极焰也循气飞回。 众人不意他会有这么一,纷纷运力回夺,想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召回。一时间形势立转,由之前的各自孔雀开屏,露财扬己,变为了以一敌众,内力相拼的局势。顿时就见除朱昭举外,各人的面前均有一条红线,指向朱昭举,伸缩不定。这些红线实则便是各人之前自毁宝物而散发的火阳之气,被双方的力量拧成了一条线。 朱昭举出之前便已料到了此局面,因而出之际,同时心意一动,但见四周一的红云拥来,注入到他的身体。 在这些元婴出现时,其他诸人都识相地退了开去,在远处观看。大家都清楚,这些元婴一旦动,那将是雷霆一击,山崩地裂,非他们所能抵挡,还是及早地躲开,免得到时殃及自身。 叶求知与朱凤欣站于朱炬明的身侧,这时叶求知突感身周一寒,接着丹田之气蠢蠢欲动,苦练至今的火性真力便似要脱体而出,向外泄去。正在他大骇之际,朱炬明分伸双,搭在他与朱凤欣的肩上,顿将他体内汹涌的真气镇了下去。接着他看到了一幅奇景,就见一股股的红潮从身边源源涌过,奔向朱昭举。那红潮越奔越近,似燃烧了起来,从四面八方向间集聚合拢,浩浩荡荡汇成漫天火海,一下子全冲进了朱昭举的体。 其实这天地奇景也只一瞬的事,待朱炬明将从他的肩上移开,他骤觉天地之间寒冷了许多,仿佛一下进入了隆冬季节,这在烨州是不可思议的事。他心骇然,忖道:“这便是元婴之威吗,可令暑尽寒来,天地变色!”他曾听师父说过,到了元婴之境,可借动天地之威,他今日方始一见。 朱昭举一下将方圆数百里地的火元灵气全吸了过来,声势大振,各人面前的红线顿时往他这边移动。众元婴大怒,想不到他说动便动,在全力回夺之际,竟无暇阻他吸收天地之力。如今火灵气被他汲取一空,他固然声威大振,同时也绝了其他人的外力。这下此消彼长,朱昭举虽以寡敌众,竟也不落下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倘来之物 () 有人喝道:“朱昭举,你干什么,不是说得好好的,让石心极焰自行择主,你怎么对我们动起来?” 朱昭举笑道:“诸位看好了,我可没有直接抢夺此火。顾兄既说各凭本事,各凭段,那就看本事段好了。” 他这番话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之前确实没有规定不许如此。众人心下郁闷,均想:“就算被你钻了漏洞,抢了先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敌得过我们这许多人吗?”当下一致发力,将红线往回力夺。 朱昭举一上来就出其不意,后又得天地之气相助,只将众人面前的红线拽得不住地向己方移动。现下众人惊怒之心平复,齐心协力地对付他,红线便不再往前,先僵持一刻,反向后缓缓缩去。 那石心极焰犹如贪吃的小孩遇见了美食一般,盯着那几条略粗的红线移来移去,每想上去大快朵颐,俱被一股反弹之力震开,无从下嘴,撩拨得火急火燎,跟没头苍蝇也似,团团乱转。 而朱昭举心也是一片焦急,知道时间一长,刚才积蓄的天地之力就即耗尽,那时便复之前的局势。 朱炬明向叶求知一使眼色,示意他出。他知道叶求知身怀重宝,能吸引石心极焰跟随,此时朱昭举处于劣势,何不妨让他一试。 叶求知本无心参与这等纷争,但见朱炬明让他出,不好相拒,只好放开火灵分身的气息。 那石心极焰正没理会处,不得要领之际,忽心魂间有种召唤,不由舍美食而向叶求知飞去。 众元婴相持不下,俱不敢撒,心均想:“又是谁来了,却来横插一?”就见石心极焰笔直地向一个少年飞去。 那少年不待石心极焰飞到,便起身相避。可说来也怪,那火焰只是跟在他的身后,忽远忽近,或不相离,便似一只宠物见了主人般,撒欢嬉戏。反倒是那个少年如见鬼魅,亡命躲闪,避让不已。 众人无不大奇,难道这少年身上的宝物还胜过那些元婴吗?更有人想:“前不久玄武宫出了个血脉觉醒的弟子,难不成这个少年也是?也唯有真正的朱雀血脉方能如此吸引该火了。可是为什么它刚才不过来,直到这刻却突然而来?” 朱昭举罢后退,哈哈笑道:“不要斗了,此刻这火已找到了主人,我们还争什么!” 众元婴浑没想到有此变故,有人道:“这这算什么?” 朱昭举道:“大伙儿说让这火自行择主,可并未言明只限在我们当,现在它找到了主人,你们想反悔吗?” 这些元婴不是一派之主,就是门内耆老,要不就是一方高人,哪能当众说过的话不算,自悔其言的。可他们争来争去,甚至不惜自毁宝物,竟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得了去,心委实有些不甘,不由得面面相觑。 朱昭举将石心极焰摄来,笼在下,大袖一挥,道:“咱们走。” 沈儒章笑道:“朱兄且慢,贵宫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少年俊彦,何不引见一下?” 朱炬明暗叹一声,知道此事终究隐瞒不过去。石心极焰最终被叶求知得了去不假,可是要不是有朱雀宫出头,在众强环视之下,此火又焉能到得了他的,因此该火朱雀宫受之无愧。可现在既然有人相问了,他又怎能再瞒而不报,事后若是被人识破,岂不叫天下人耻笑,况且看这些人的架势,若不问个清楚是不会罢休的,当下只得说道:“此子并不是我宫的弟子,而是介赑门的高徒。” 叶求知向四周团团一拜,朗声道:“小子叶求知,见过诸位前辈。” 众人料不到会问出这个结果来,皆是有意外之喜,心想:“这火要是到了朱雀宫的,那是必定要不回来了。可介赑门是水系一派,对火并无多大的需要,总能想法子换过来。” 也有人在暗转心思,忖道:“这少年看来是孤身一人,他介赑门离此路途遥远,真是我的会。” 沈儒章道:“哦,原来这位是介赑门的高足,那么此火便是介赑门的了,朱兄,我这话可对?” 朱昭举心下暗恼,可为了防众人反悔,刚才已把话说死了,言明此火是属于叶求知,这时又怎能不认,当下说道:“不错,此火是这孩子的。” 叶求知上前一步,道:“晚辈可否斗胆说一句?” 沈儒章道:“你说。” 叶求知道:“承蒙各位前辈抬爱,将此火让于了晚辈,我现在便是这火的主人了对不对?” 沈儒章道:“不错。”余下等人也都点头。 叶求知道:“那么我对此火现在可有处置之权?” 沈儒章暗自皱眉,忖道:“这小子想干什么?莫非他自忖带不走这火,想将它当场卖给我们?这小子倒也不笨。”口道:“当然,它现在已经完全属于你了,可任你处置,别人无权干涉。” 叶求知又向其他人看去,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同意。叶求知向朱昭举深躹了一躬,朗声道:“在下承蒙朱雀宫多次照拂,深感盛情,现将此火转赠了给朱雀宫。” 这一下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旁人拼生拼死的抢夺,也还得不到,他却随转赠了出去,不知他是傻还是聪明? 朱凤欣一颗心怦怦直跳,直想:“他将如此珍贵之物赠送给我朱雀宫是什么意思?他救我在先,我朱雀宫回报他也是应该的,说不上什么恩情,难道他他这么做是为了为了我吗?” 叶求知此话甫落,就听到耳边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道:“你你怎么把火转赠了出去,气死我了,快把话收回来。” 叶求知一听大喜,却是一得到了。他起初还在怀疑,牛癣山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和雾餮门怎么还不赶到,原来他们一直躲在暗处。一得既然来了,那么想必其他的诸位长老也在左近,他们有空空兽掩身,其他人自然看不到他们。 众人刚看到转,转瞬即逝,均觉失望。沈儒章向朱昭举看了一眼,对叶求知道:“孩子,是不是有人欺骗或胁迫你,你才说了刚才的那话?别怕,有我们在此,决不容别人欺侮你,夺去你应有之物?” 他此言一出,余者迅即会意,纷纷附合。朱昭举知他们仍不死心,故意刁难,不欲与他们纠缠,说道:“咱们走吧。” 沈儒章道:“朱兄且慢,这孩子尚未回答我们的问话,焉知他是心甘情愿地献出?” 叶求知大声道:“多谢各位的好意,这是晚辈自愿献出,并无丝亳勉强。” 朱昭举冷目似电,向众人一扫,道:“各位都听到了。” 沈儒章叹息一声,说道:“唉,我要是当此处境,也是不敢说实话的。” 朱昭举双眉一轩,逼视沈儒章,说道:“你这是何意,难道我朱雀宫还会胁迫一个孩子不成?” 沈儒章道:“这孩子担心的也不一定是贵宫。”他向四周环视了一眼,又道:“这里人人觊觎石心极焰,备不住有人偷偷传音恐吓他。就算并无此事,这孩子见咱们争来抢去,最后却落到他的里,难免不会心生恐慌,做此献宝保身之举!” 他话音才落,闻者无不点头,也唯有这样方能解释叶求知刚才突然转赠的举动。沈儒章又续道:“他说出于自愿也许不假,可朱兄若坦然受之,不免有有趁人之危之嫌。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却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朱雀宫,介赑门又作何想?” 他这番话说出来,端地十分厉害。若是刚才朱昭举不顾而去,纵使收下石心极焰也没什么,毕竟是叶求知主动献出。可他现在无端地加了一个趁人之危之嫌,叫在场的这么多人听去,朱雀宫的这个嫌疑却甩也甩不掉了。 朱昭举盯着沈儒章,忽哈哈一笑,道:“我朱雀宫岂会贪图小辈的东西。”伸掌露出石心极焰,双连挥,不知打出了多少禁制,方将石心极焰封住。他这封印自比那曲老怪高明得多,众人看了心里咯噔一下,自忖没有这份能耐,能在短时之内将此火封住。 朱昭举露了这一,将石心极焰一抛,扔给叶求知,向众人森然一笑,道:“这火自此归了这个孩子,若是有哪个不死心,还觊觎此火,想要谋夺它的话,被我朱雀宫知道了,定饶不了他。”说完遁身而去。 众人心倶是一凛,也各怀心思地散去。叶求知向朱炬明歉然道:“晚辈本有意相赠,不想却闹成这样,委实抱歉之至。” 朱炬明哈哈笑道:“这怎能怪你,全是那些小人眼红之故。” 叶求知一拜,道:“朱二叔,朱姑娘,多谢你们的援之情,我与师父感激不尽。如今青阳镇之危已解,我这就回去了。” 朱炬明讶道:“你不跟我们回朱雀宫?那些人百般阻挠你赠火,怕是另有用心,你还是随我们回宫的好,到时派人送你回去,或是贵门来接再作商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以身作饵 () 朱凤欣也道:“是啊,你你一个人实在危险得很。” 其实一得他们就在左近,叶求知见他们到了现在仍不现身,估计必有用意,因此不好明言,只得道:“其实晚辈已与门的一位长老约好了在青阳镇见面,到时与他一起回去。” 朱炬明道:“哦,原来你与贵门长老约好了,那就不虞安危了。”当下携了朱凤欣回宫。 叶求知环目四顾,在这片刻之前,这里还人声鼎沸,济济一堂,转眼间便人去楼空,四野一清,只剩下他一个人,要非的石心极焰还在,他几乎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一场幻梦。 他不知那些人是真走了,还是躲在暗窥视,所以不得一得他们召唤,也不敢出声招呼,转身往青阳镇走去。 正在此时,忽然一股大力涌到,将他扯向半空。他只觉身上一暖,已到了另外一个所在,一得与另外十个长老俱在。叶求知忙上前参拜,一得却急道:“快将那火取来我看看。” 这石心极焰已被朱昭举封印,犹如置在一个透明的琥珀里,看得见却摸不着。一得捧在上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忽有一个长老道:“朱雀宫的段虽然不凡,但一来此火十分厉害,二来朱昭举仓促完成,恐怕不能封它太久,这其上的禁制之力就要被它吞了”他向其他人看去,说道:“说不得我们几个要出一番了。” 这里除了叶求知,个个眼力不凡,自能看出其的玄妙,均道:“好。”各依方位坐好,出掌向石心极焰打去。 他们十人分别是有意从五行宗和介赑门等五个支派抽调而来,正好可组成完整的两个五行衍阵,就算化神来了也有一战之力,这时他们各依序出掌,霎时又将石心极焰封印了一遍。 封印之后,那个刚才出言之人又道:“此火尚在幼期,你介赑门居于北方,恐不适宜它,不如将它换给我雾餮门如何?”他虽向叶求知发问,眼睛却看着介赑门的成长老。他一生练火,乍见石心极焰怎不动心,要非他身有大事,也早就出去与众人一起争夺了。 成长老尚未答话,一得便抢着道:“这种好东西怎能转让人,叶小子,你日后修炼尚有许多仰仗它的地方,事关大道,你可要想好了,你不见那些元婴打破了脑袋都想得到它吗?”他怕叶求知一时脑热,又将石心极焰送了出去,忙以重利相诱。他虽不是练火之人,可对天下奇物天生偏好执迷,有一股狂热劲儿。况且此火还可助他炼丹,怎容叶求知拱让人。 叶求知不禁为难,左右都是同宗的师长前辈,该听谁的?不由向成长老看去。成长老笑道:“这火是你的,你爱给谁就给谁,可自行决定。” 叶求知踌躇片刻,已有决断,说道:“弟子何德何能,能拥有此火,这火于我刻下来言,恐怕是祸非福,弟子愿将它进献给师门,由师门处置。” 众人不想他说出这番话来,之前转赠给朱雀宫,犹可说形格势禁,现在无人逼迫他,他却将人人垂涎的重宝随奉上,可见前番赠宝之举也非虚言。他如此淡泊轻利,实是有莫大的胸襟和气度,他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实非常人可及,就算有些元婴也比不上,不由得都对他刮目相看。 成长老笑道:“你持宝而不自私,晓得祸福相依,实属难能。你既然如此,师门难道还不如你吗?这样吧,你说得不错,此火于你现下而言是祸非福,便由师门替为保管,你哪日要了随时来取。”又向雾餮门的那位长老道:“赵兄,对不住了,不过你若要炼丹或想参详,尽管来提,此火任你借用如何?” 赵长老叹了口气,道:“唉,话尽于此,我若是再执意,倒显得不如你门下的小弟子了。” 余人尽皆一笑,成长老对叶求知道:“想当初牛癣山的灵石矿是因你而被发现,又毁于你师父之,才诞生了这个石心极焰,如今它被你得到,也可算是天命所归。” 众人一想,还真是如此,心均觉神奇,似冥冥之自有一股力量使然。成长老话锋一转,又向叶求知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何隐介藏形,躲在这空空兽不出是何用意?” 叶求知略一沉吟,说道:“诸位长老本为追查敌人而来,这次牛癣山出了异宝,听者无不闻风出动。各位长老恐怕是想守株待兔,张网捕鱼,等那些敌人上门来投?” 成长老摇头叹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想那小世界何等隐秘,他们往那里一躲,年五载的不出,我们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纵使有了一得兄的空空兽,要寻到他们也非一日之功。这次石心极焰出世,本想他们也出来掺和一脚,哪知等到现在也不见他们的踪影。” 叶求知道:“他们龟缩在小世界,未必就能听到外面的消息。” 成长老道:“这也未必,他们此前的行动俱严密之极,均谋定而后动,足见他们对我五门了如指掌,如没有足够的消息来源焉能做到如此?是以纵使他们现在坐困愁城,外面恐怕也有一两个密探在暗通声息。他们这次不来多半还是怕了我们的伏埋,毕竟宝物再好,也及不上自己的性命。” 叶求知点头,从之前敌人种种的诡计来看,这些人无不老谋深算,狡猾之极,岂会贪小利而乱大谋! 成长老看着叶求知,说道:“敌人不上当,无非是怕伏,二来争者甚多,他们纵使出也无必得之理,索性不予理睬。可是现在众人都已散去,宝物却归了你这么一个小小孩童,而这小孩童偏又是对头的门下,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叶求知吃吃道:“他们他们多半会来抢?” 成长老道:“依他们狡猾多疑的性子,为了一个宝物便贸然出的率微乎其微。但为了查出他们,纵然希望不大也要一试,你可愿做这诱饵?”他不待叶求知回答,又道:“这些人未必会出现,可之前散去的那些人恐怕会有几个去而复返,故这诱饵实是危险之极。”他取出一张符篆来,说道:“这是一张坚甲符,可抵元婴击,你贴在身上,我等便伏在左近,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叶求知见众长老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恐怕这番计议,早在他进来之前便已拟定,于是道:“弟子遵命。” 成长老喜道:“如此甚好,不管敌人这次是否会出现,回去都记你一功。” 当下叶求知又一个人出去,往青阳镇而去,一得他们隐随在侧。到了镇上,弘毅仍在。他在牛癣山附近观望,久候叶求知不回,正要回去转移镇民,忽见深谷之大家接二连地飞走,片刻之间一个也不剩,不由得大惑不解。好在众人都离去了,也不用再去劝说镇民们搬走,于是喧了一声佛号,回去等候叶求知。 叶求知道了谢,与弘毅告别,带着师父叶回春启程,回转师门。在途,他将师父亦送进空空兽的腹,此去一路风险,他焉敢让师父履险,便是身上的一应物事也全交于成长老保管,以免发生不测。 叶求知乘着云蛪羽车,一路过了烨州,进入梁舒国境。启程以来,一路顺风,并未有人前来阻挠,不知是来人被长老他们无声无息地打发了,还是因为他身怀重宝一个人上路,此等情况委实奇怪,所以大家都在观望,反正他一个也没见着。 这天,他正在车打坐,忽然车身一侧,将他晃醒。他睁眼一看,一条黑色的人形疾向南驰去,身后紧跟着数道长虹。那身影快极,转瞬即逝,眼看就要消失在天际。那长虹更快,后发先至,皆打在那身影的背上。那身影惨叫一声,轰然而散,化作了云烟涣去。 空空兽腹内,赵长老道:“这是曲老怪的千里幻形术,果然是他第一个忍不住动。咱们这一下虽然不致伤到他的本元,但也要他休养一段时间了。” 成长老道:“这厮真是大胆,明知这孩子是我介赑门的弟子,还敢捊虎须,可谓利令智昏。” 另一个长老道:“此人利欲熏心不假,可智昏未必,他本体不到,却遣幻形替身前来,也算尚存一丝理智。” 赵长老道:“他曲老怪孤家寡人一个,无师门亲人累赘,行事自然无所顾忌。这番也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我五行宗并非好惹。” 经此一事,叶求知的心骤然提了起来,知道平静已失,前路风雨欲来,纵然有坚甲符傍身,十一位长老在侧,也自有些惴惴不安。 之后两天无事,第日上,忽有五只金雕拖着一辆大车从后驰来。那五雕一车来得极快,不一刻便驰至跟前,与云蛪羽车擦肩而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巧取豪夺 () 那车忽然有人道:“咦,远看我还以为是朵白云,原来是一辆羽车,却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出游?”一道神识肆无忌惮地扫了过来。可是云蛪羽车有个特异之处,那就是能蔽人耳目,外人看不到车内。 那人又道:“还真是一位大家闺秀。”嚷道:“喂,小娘子,可否露个面,让我哥俩见见芳容?” 叶求知买这座驾时只图轻便快捷,却未料到会因此被人误认作是位姑娘,任他养气功夫再好,也不禁生气,说道:“大家素不相识,阁下贸然搭讪,出言无状,不嫌无礼吗?” 那人哈哈笑道:“原来不是雌儿,却是个公的。” 那车里又有个人道:“孟弟不可鲁莽。”随即出现在车头,抱拳道:“刚才在下的兄弟出言莽撞,冒犯了阁下,望道友莫怪。” 叶求知在车望去,见此人二十多岁年纪,说话不似前一人,倒甚礼貌,便道:“无妨。” 不想那前一人也从车闪出,喝道:“我段大哥好好地跟你说话,你怎么大刺刺的端坐不动,连个面都不露?” 那段大哥脸色一沉,说道:“孟良回,你再如此,下次可别跟我一起出门了。” 孟良回退后一步,不再言语,似乎有些畏惧这位段大哥。段大哥歉然道:“在下段景,我这个孟兄弟为人鲁直,倒非有意得罪。我观道友的去向是与我们一路,不如请道友移步鄙车,容我等奉上薄酒以为陪罪如何?” 叶求知见他说得诚恳,若在平时便交了这个朋友,可在这当儿,那些仍觊觎石心极焰的人说来就来,前路吉凶难卜,哪容他自自在在地喝酒论交,当下说道:“多谢段兄的美意,只是在下身有要事,不能耽搁,若它日有缘,再与段兄重叙吧。” 段景看了云蛪羽车一眼,说道:“道友既然身有要事,不如让我送你一程,我这雕车倒也快捷?” 若是有眼力劲儿之人,听了叶求知的话,便已告辞而去,偏生这段景热心之极。 叶求知道:“不劳段兄相送了,恐误了两位的行程。” 段景道:“在下两个出门本是游玩,并无定向,去哪儿都行,兼能送道友一程,那是再好不过了。” 叶求知又再婉拒,段景皱眉道:“可是因为适才孟兄弟的言语得罪了道友,令你心不快,不愿与我等同路?” 叶求知道:“贵友确实出言轻率,但我也未放在心上,只不过我不惯与人同行,还望段兄见谅。” 段景微显失望,那孟良回忽冷笑道:“大哥,他不是不惯与人同行,而是看不起你我二人。你看他交谈自始至终都未报上名姓,可见他不屑与咱们为伍。”他嘿嘿笑了两声,又道:“大哥,你待他以诚,他却连个面都不露,好大的架子,我倒要看看他是何等样人,这车里又藏着些什么秘密?”一步向云蛪羽车跨来。 段景喝道:“孟弟不可乱来。”上却并未阻拦。 叶求知到了此时哪还看不出这两人的真正用意,要是一般的萍水相逢,力邀不成也就罢了,顶多心不快,怫然而去,决不至幡然动。这时见孟良回冲了过来,他心意一动,催使羽车往旁边避了开去。 孟良回一击不,又随即跟来。叶求知心道:“怎么诸位长老没有动静,不将他们打发了?是忌以大欺小,不屑出,还是因为他们是探路小卒,怕打草惊蛇?若是后者,那岂不是要我自己击退他们方成?”当下不欲纠缠,驱车驰离当场离去。 那孟良回虽然腾翔之术了得,可又怎及得上云蛪羽车,扶风云蛪一发力,顿将他远远地拋在后面。段景见孟良回追不上羽车,放开两只金雕去啄扶风云蛪,而他本人则驱车从后方抢过,兜转了拦在前方。 那两只金雕翅长体硕,凶悍异常,一下扑进蛪群里,云蛪不由得大乱起来。叶求知见此战无法避免,觑了一个空,遽地放出飞剑疾刺其的一只金雕,人却从车里钻出,一弹无名指,一道金芒激射另一只金雕,心想:“射人先射马,没了这些金雕看你们还怎么追来?” 他无名指发出的金芒乃是庚金之气,最是快捷锋利不过。那金雕正忙于与数百只云蛪相搏,猝不及防,被金芒射眼睛贯脑而出,惨鸣一声,从高空上摔落。 另一只金雕听到同伴的惨叫,心一慌,瞥见一只飞剑当头斩落,忙缩头伸喙,去挡剑锋。只听“当”的一下,剑喙相交,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那雕尚未舒口气,第二剑第剑第四剑接踵而来,似无止懈。要知《霖雨剑法》一旦展开,就如大雨倾盆,银河倒泻,是一剑接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绝无断滞。这雕若不能打断第一剑,那么就要承受狂风暴雨般的快攻。 那金雕被快如雨下的飞剑斩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觉一团青光寒风裹着脑袋,头都似快要冻僵了一般。蓦地全身一麻,数十只云蛪的尖刺刺入了它的身体,接着颈上又是一痛,一个头颅飞了起来。 这两只金雕被灭也只是瞬间的工夫,其固有云蛪的牵制,也因叶求知突袭得太快。恰在这时段景赶到,一伸来了个“引”字诀,遥遥地抓住叶求知的漪纹剑。这漪纹剑一旦被夺走,叶求知就要如折翼之鸟般无物可凭,从高空摔落,纵使能够御气,以他的修为也坚持不了多久,当下心念一动,驭剑飞回。他们一个以气摄兵,一个以念驭剑,便以这两种不同的力量争夺起一把剑来。 这漪纹剑是叶求知的祭炼之物,与他心魂相系,心念动间即能指挥如意。段景一夺之下竟未能将之抢过来,暗惊叶求知的神识之强。再夺时叶求知业已纵跃了过来,内劲一吸,真气与神识二者同时用力,将漪纹剑往外一夺,剑往他这边飞了过来。 段景一扬,将一只圆盘拋了过来。这圆盘飞来之际,光华大盛,发出阵阵吸附之力。叶求知抬目一看,心头大震,转念道:“这不是传送阵盘吗,他们是想要将我传走!”恍然大悟这段景为何一再力邀他登车,原来是想把他骗上车,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送走,纵然他身边隐伏有高,也来不及阻挡,这一招可当真是阴辣之极。 叶求知知道这阵盘不可力拒,一旦触及就会卷吸进去,被传送走。可他要是撒,漪纹剑被段景收去,切断了他二者之间的联系,他立即就会跌落尘埃。在这电光石火间,他不及思索,只得撒躲避。 他纵身向段景的一侧跃去,既避阵盘,又不致离得过远,使漪纹剑被段景夺去。这漪纹剑只要一刻不被收走,他二者就始终相系,段景想要夺剑谈何容易。 只见叶求知蹿高伏低,左腾右挪,极尽闪躲之能事,总是不离段景身周方圆,而那阵盘紧随其后,跟着他滴溜溜地直转,阵阵吸附之力扯得他衣袂猎猎作响,当真是万分惊险,不下于上次被石心极焰追逐。 叶求知心大叫:“这些老家伙们怎么还不动,难道真要叫我传送走了,他们才开心。”料想这阵盘彼端之后,定有一个极危险的人在等着他,他被吸走了生死可就难说了。他忽心道:“是了,这些老家伙们之所以袖旁观,定是想看这幕后之人是谁。可传送阵何等之快,一瞬千里,他们能及时赶去找到我吗?”一时不知该任由其将自己传走,还是继续躲避。 段景见叶求知极是滑溜,身如鬼魅般地不可捉摸,阵盘竟吸他不到,心下烦躁,上用力,想牵制住他的身形。岂知神识是一种无形之力,他能吸住漪纹剑,使得它前后左右地偏移,却对叶求知本人无可奈何,不能阻其身形分毫。 他心暗恨,另一只悄悄蓄劲,想出其不意给叶求知一下,就算不能打,但只要能稍挡上一挡,也可使其落入阵盘。 其时,他与叶求知及漪纹剑者之间连为一线,叶求知躲向哪里,漪纹剑必跟着转向,而他若不撒,也必随之移动,可说漪纹剑的剑指之处,便是叶求知的去向。他蓄力已满,一掌向漪纹剑的剑移处打去。 叶求知正展开身形,纵跃如飞,绕着段景急转,突从身侧袭来一股劲风,骇了一跳,忙踩了半个登天步,从原地消失,出现在另一侧。 段景一掌打空,余劲未消,扫在了紧随而来的阵盘光幕外延,一下子站立不稳,身子向阵盘投去。段景大骇,忙向空处连击数掌,同时身子立桩,这才借反震之力站稳,饶是如此,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随意出掌。 那孟良回被云蛪羽车甩开,此时方才赶到,见了叶求知就要动。段景差点吃了个暗亏,岂能让孟良回再蹈覆辙,忙喊道:“你不要动,在旁掠阵,防他逃走,我看他有多少真力可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鹯视狼顾 () 像叶求知这般躲避,实不亚于与人激斗,况他刚才虽只踩了半步登天步,但也一下消耗了不少真力。他听了段景的话,再看那阵盘依然光亮不减,暗自叫苦,心道:“要想等到阵盘灵力耗尽,我已先它一步力竭了。我要不要顺势让他们传走,怎么长老们也不给个示意?”可心下知道,一旦传走,实是危险不过,纵然十一位长老神通广大,也不一定能及时寻到他,当下忖道:“不管了,你们既然没有示意,我总不能自己往火坑里跳。”伸去掏九酿石乳,准备稍补下真力损耗。 不想他一探却摸到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正是那佘老六及龟武岛人。他当时急急忙忙地收进了指环里,本待事后将他们入土为安,可一得却拦住道:“这两个人生前为恶,死后不妨让他们做做善事,以稍消他们以往的恶业。他们的道是没有的,但这身灵气散掉了委实可惜,便让他们滋养你收藏的那些花草吧,也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说完自作主张,将两人的尸身硬放进他的指环。 在一得心,无物不可利用,无物不珍贵,若是不加珍惜,便是暴殄天物。叶求知拗他不过,只得暂且依他,待觑个时,再行将他们好好安葬。这时摸到他们,忽心一动,暗道:“我真是笨了,这阵盘又认不得人,我只要掷去一物,说不定它便消停了。”但毕竟不敢用其他东西代替,于是便将佘老六的尸体向后一掷,投向阵盘。 那阵盘“呼”地一下跟到,正好将尸体接个正着,“嗡”地一声发动,将尸体传走,跟着光华一闪即灭,掉了下去。 段景与孟良回不防叶求知有此一着,一时呆住了。而叶求知则心大喜,忙来夺剑。段景上一动,顿醒了过来,怒吼一声,上来猛攻。他知道任务失败,回去定要承受雷霆重怒,因而一出便是狠招。 他一扬,呜声大作,漫天尘沙向叶求知卷去。这是他苦练的铁砂尘烟,其的数十粒已被他炼得破坚摧刚,锐利之极,穿山破碑不在话下。叶求知纵然身如脱兔,滑如油鳅,在这铁砂尘烟的笼罩之下也无处可逃。 叶求知但听得四周呜声咻咻,破空之声甚急,知道敌人的段厉害,忙在身上布下重护体罡气。最外一层是本门的护体神功,一旦布成,真气游走之下,便如挂瀑水帘一般飞泻不止,无论是掌力或兵刃击在其上,如入奔流怒江,纵不打偏,也其势大消。而次层则是犀婴门的护体神功,这类木系真气最是绵密柔韧不过,掌力兵刃击来如坚革棉团,不但可以抵消来势,还兼具反震之力,可谓连消带打。而最内一层,当然是最具防御之力的土派功法,真气到处如石如刚,坚不可摧。他五行兼修,加之功力深厚,此者一布,同等境界之可说无人能破,而他最大的依仗还是成长老给的坚甲符。 他布防已毕,不退反进,疾向段景冲去,无名指戳出,庚金剑气激射,直刺段景。段景不意他反冲过来,好在修炼至今,心有预警,及时一让,剑气射穿肩骨,顿时血涌如注。这时叶求知的第二道剑气又至,他忙潜运真力,刹时身上如穿了一件厚甲。哪知剑气及身,却不刺穿,而是轰然散开,如青烟般将他笼住,接着四下里一收,把他牢牢地缚住。 段景使劲挣扎,却哪里挣得开,心骇异,忖道:“他不是介赑门的弟子吗,会使庚金之气犹还罢了,怎么木系的束缚术也使得如此纯熟?” 他只道叶求知是介赑门的弟子,主修五行之水,不想其段如此繁多诡谲,出其不意竟着了道。其实叶求知要取段景的性命自是不难,在他摆脱了阵盘后,大可将朱凤欣给他的兽符,或师父赠的凝血冰牢符祭出,就可直接要了段景的命。可一来叶求知不是心狠辣之辈,二来想要留个活口,因此只是将其缚住了就好。 孟良回见段景被缚,忙冲过来抢救。叶求知趁收回漪绞剑,回身两下,刷刷杀了一只金雕。另两只金雕吓得拖着车,飞出去好远。 孟良回虎吼一声,抛出一柄铁锏狠狠地砸来。叶求知见他势大力沉,持剑用了个“御”字诀,往旁一引,御了开去。哪知剑锏相交,叶求知陡地往下疾沉,从高空急速坠落。原来那孟良回铁锏上附了重力术,一触之下,叶求知术下沉。 叶求知忙一驱飞剑,带着他上行,两不停向下劈去,连劈了十数掌方才止住了下坠之势,却见孟良回带着段景已乘车离去。 原来那孟良回看似个莽撞粗鲁之辈,实则胆小之极,他见段景都败于叶求知之,哪里还敢纠缠,忙抱了段景而去。 叶求知稍定后,传音道:“诸位长老怎么不出擒下他们?” 成长老道:“这两人使得全是土系一派的功夫,应与那些玩火的老家伙们无甚渊源,更与敌人无关,多半是受这些人指使而来,问也问不出什么,无非是收了好处或胁迫。这等投石问路的伎俩,不必理睬,只要你未失,他们早晚会露面。” 叶求知明白了长老们的意思,若非紧急之极的情况,他们是决不会出的,以免打草惊蛇。 当天再也无事,第二日上依然平静,到了晚间,叶求知与以往一样,随便在一座山歇宿。他做罢晚课,便即合目而睡,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遥觉天空放亮,一轮朝阳从山崖的背后升起,不由睁开眼来,准备起程。 忽然一只大遮在他的眼前,喝道:“大日门的哪位仁兄到了?”却是成长老的声音。 那山巅上的太阳倏地一收,世界又沉入一片黑暗里。依叶求知此时的修为,黑夜与白天也无甚区别,一样地看得清清楚楚。他遥向山巅看去,就见其上站着一个人,衣袂随山风飘摆不定,犹如仙人一般,遗世而独立,大有出尘之意,而那轮太阳正是没入此人的。此人凝视成长老,缓缓拱道:“阁下是介赑门的哪位?在下大日门东方旭。” 成长老亦且抱拳还礼,说道:“原来是二门主,在下介赑门成俞。不知敝门的这个小弟子何德何能,竟劳二门主出眷顾?” 东方旭道:“那日我来迟了一步,后来听说石心极焰自行择了主,竟选了一个自称介赑门弟子的少年。我听到此言有些不信,想贵门修的乃是五行之水,身上纵有异宝也必与水有关,如何能吸引石心极焰?此必是谣言,因而过来一看,却见他身怀石心极焰这样的重宝,竟一个人独行,这就更加的不合常理了。遂出一试,不曾想真有高人隐伏在附近,失敬,失敬。” 成俞见他明明是想夺石心极焰,偏又巧词乔意,倒也不好发作,于是说道:“现下二门主既确认了此事,却又作何想?” 东方旭道:“既然传言不误,那他便是此火的主人了,大家定下的共识,在下也无异议,告辞。”说完飞身而去。 成俞道:“这东方旭倒也明智果断,知道进退。” 叶求知道:“长老,经此事后,敌人还会来吗?” 成俞道:“东方旭及第一个动的曲老怪铩羽而归,这等丑事他们自不会宣扬出去,别人也就不会知道。可正如东方旭所说,你一个人上路,至今仍然好好的,不免与常理不合,令人生疑,除非那些真正利欲薰心,不知死活的,估计不会再有人来。不过事已至此,也别无良法,你这诱饵嘛还需再扮下去”说到此处,忽向远处看去,说道:“朱家老二怎么来了?”又对叶求知道:“看来是来找你的,我就不现身了。”言毕又回到空空兽。 过不多时,便见一只青鸾飞来。那青鸾在东方旭适才站立的山巅上空略一徘徊,往叶求知这边落来。到了近前,朱炬明跳下鸾背,叶求知上前道:“朱二叔,你怎么来了?” 朱炬明向他上下一看,道:“刚才是不是有大日门的人在,他人呢?” 东方旭甫一出现,就如朝阳升空一般,在黑夜之犹为醒目,附近的人哪有看不见之理,想必朱炬明正是因此而来。 叶求知道:“那人已被敝门的长辈赶走了。” 朱炬明游目四顾,道:“贵门的长辈在哪儿,也好让我参见?” 叶求知不好明说成长老他们故意隐而不见,说道:“长老他他追大日门那人去了。” 朱炬明道:“哦,那可真不巧。”走近叶求知,道:“欣儿她有事,你可愿去见她?” 叶求知道:“朱姑娘她有什么事?” 朱炬明握住他的,道:“她唉,总之不太好,她有东西要交给你。” 叶求知心一紧,说道:“什什么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枉费心机 () 朱炬明伸在袋口一抹,取出一物忽往他头上一罩。叶求知只觉头顶上一团光照下来,一股大力将他吸了进去,如坠入虚空。接着脚下一实,踩在了地上,却是来到了一个山洞之。 叶求知心头大震,直想道:“朱二叔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之前的段孟二人是他派来的,要不然何以段一样?只因他们两个失败了,所以他才不得不亲自露面?可他既想要石心极焰,大可在我赠他之时便即收下,何以要用这种不光彩的段?难道是因当时迫于众人的悠悠之口,不得不然,事后又有所不甘?不对,不对,我明明跟他讲过,我有长辈陪同,他何以仍这样做,是他心不惧,自有应付之法,还是他派人试探过之后,不信了我说的话?”他想到此处,暗自凛惧,要真是如此,他的性命估计难保,要不然事情败露,朱雀宫如何自处,怎会留下他这么一个活口?他眼望着朱炬明,说道:“朱二叔,你这是干什么?你若是要石心极焰我送给你便是。” 朱炬明歉然道:“我不是为了石心极焰,而是为了欣儿” 一人长声笑道:“好小子,你的面子可真不小,非要劳动朱雀宫的大驾,才能将你请来。”那人一边说,一边从洞内走来,全身笼在一团黑烟里,看不出面目。 朱炬明道:“欣儿呢?” 只见黑烟翻涌,一人从跌了出来,正是朱凤欣。朱炬明忙上前扶起,见她无恙方始放心,说道:“人已为你请来了,望你信守承诺,拿了石心极焰就放人。” 那人道:“放心,我只图财,并不害命。”向叶求知道:“拿来吧!” 叶求知此时已然明白,原来此人才是幕后之人,他遣段孟二不成,才掳去朱凤欣,逼朱炬明就范,心下释然,向那人道:“石心极焰不在我身上。” 那人道:“不在你身上,却在哪里?”除下他的指环,往里一张,果然没有石心极焰,怒道:“火呢?” 叶求知道:“在在下长辈的,你若有胆尽管去取!” 那人道:“胡说,你究竟把它藏在哪儿了?” 叶求知道:“有没有胡说前辈心里清楚,我能从烨州一路走到这里来而安然无恙,要非有长辈在身边保护又焉能做到,只怕早就遭到宵小之徒的截赌暗害了?” 那人其实倒未想到叶求知有本门长辈保护,虽然听说了五行宗有十位长老在到处搜寻敌对势力,可在牛癣山他们既然未现身,那么这时也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叶求知的身边。他所忌惮者是朱昭举在暗处相护,所以才指派了段景这两个不起眼的小辈去试探问路。尽管听段孟二人回来禀报,说他们失的原因是因为叶求知本人,而非其他高,但他仍不敢冒险,朱昭举当日临去前的话语犹在耳,知道他此言并非恫吓,而是真的恼羞成怒,谁这时去了都非倒大霉不可。左右一想,才将主意打到了朱炬明叔侄的身上,在路上将他们绑了来,用朱凤欣威逼朱炬明,让他前去掳人,不管叶求知身边有没有人保护,总之不会疑心到朱炬明。现在石心极焰竟然不在叶求知的身上,他的一番苦心尽付诸于流水,叫他如何不怒,可又知道叶求知所言非虚,当下一把抓起叶求知,向石壁上掷去。 本以叶求知此时的体质,就算撞破石壁也是无碍,可在此人的一抓之下,叶求知体的真气顿然无法运转,“呯”地一声,重重地砸在石壁上。好在叶求知有坚甲符护身,山壁虽然被砸得纹裂开来,石屑纷飞,他本人却安然无恙地跌落在地上。 那人“咦”了一声,一把将叶求知揪了过去,撕下他身上的坚甲符,心更加笃信叶求知所言不假,寻思道:“他说暗保护他的是门长辈,而非朱昭举,那么不是雾餮门的就是那十位长老到了。”想起十名元婴在一起,那是何等的威势,不自禁地心下怯了,暗道:“此地不宜久留,须尽快离去为好。”可一腔怒火终究无法抑制,拎起叶求知又向石壁掷了过去。 这一下叶求知捱得个结实,只撞得百骸俱裂,五脏破损,口鼻溢出鲜血来。朱凤欣惊叫一声,扑了过去,抱住叶求知,珠泪滚滚而下。 朱炬明喝道:“你干什么?你夺宝不成犹还罢了,再闹出人命,我朱雀宫及介赑门誓不与你罢休!” 那人焉不知此理,所以下时也极有分寸,要不然叶求知哪还有命在。此人稍泄了私愤,正要离去,忽向朱炬明道:“你做什么?竟趁我刚才心神不宁之际,释放追踪的迷香。”一把抓起朱炬明,消失在了洞里。 朱凤欣正在心伤叶求知的重创,又见朱炬明被抓,哭道:“二叔。” 叶求知道:“你你别难过,我我与你二二叔都没事,那人那人只是怕被追踪,才才抓走了你二叔,等他他身上的迷香散了,自自会放了你你二叔。”他勉力讲完,一下子昏了过去。 叶求知不知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只觉得热得难受,身体内好像全是火一样,破损的经脉里到处是热息流窜。他不由叫道:“水,水。”他自筑基以来,早不食人间的烟火,此时口干舌燥之际,竟不禁喊出要喝水。 过了一会儿,有人分开他的嘴巴,一股清泉倒进了他的嘴里。可他此时犹如一个大火炭也似,水一灌进他的口便即化作青烟,丝毫未解他一点干渴,他忍不位又道:“我好渴,水。” 那人不住地往他嘴里倒水,可此举无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叶求知仍是不断喊渴。忽然他鼻端一香,一条滑如凝脂般的臂凑到他嘴边,口立时涌进一股浓稠的热流来,血腥冲鼻。 叶求知神智未醒,热液到了嘴里,便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哪知这液体一入肚,犹如天雷勾动了地火,他体有数股热力一下子爆发了开来,益发地不可开交。 叶求知昏昏沉沉,满眼都是烈焰腾烧,仿佛坠入无边的火海炼狱。这时天空泻下一片血水,将整个世界都染红了。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火海翻腾喷涌,蹿起数条火龙,矫矢飞舞。接着火里又钻出一只龙首鳌背蟒尾的怪物来,此物一出,霜气纵横,冲上来与这些火龙搏斗。这些火龙张牙舞爪,看似十分威武神骏,但却被这怪物逼得连连倒退,据守一方,便是火海也渐趋平静。 叶求知只觉得酷热大减,暑气渐消,一阵阵的疼痛之感由弱至强,清晰地传来,一下睁开眼来。他神智一复,便觉口含着一物,却是朱凤欣的腕,那腕上兀自有血不住地流向他的嘴里。而朱凤欣本人则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神智已然不清,犹自抱着他不放。 他此时醒来,剧痛立即像潮水一般袭来,他这才赫然发现,自己的骨骼尽裂,五内俱伤,经脉寸断,连抬臂摇头也是不能。可偏生体内的生却盎然已极,数种药力在他体迸发,化作无穷的阳火之力乱蹿,好在有一团冰冷的血液到处游走,方才将狂烈的药力镇压了下去,使得他神智恢复。 他虽然身受重伤,可神识未损,这时看得清楚,那团血液聚而不散,正是吸了玄武血脉的水蓱。它之所以不唤而动,恐怕还是受了朱凤欣血液的刺激。朱凤欣是朱雀宫的小宫主,身具朱雀血脉,正与玄武一阳一阴,天生对冲,叶求知喝了朱凤欣的真血,于它而言恰如逢大敌,怎不迎头痛击,驱逐来犯之敌。 叶求知于这瞬息之间,已猜明了大致的真相,估计朱凤欣在己受伤的情况下心慌意乱,将身上的灵丹妙药一股脑儿地全给他服下。想朱凤欣是朱雀宫的小宫主,身上的丹药岂是凡品,这些圣药一下肚,发作起来那还得了。偏生朱凤欣又年少识浅,不知道厉害,见山泉不能解叶求知的干渴,竟舍身喂他鲜血。她这一身的朱雀真血比那些圣药全加起来还要珍贵,叶求知这一喝下去无异火上加油,添柴加薪,更是热得厉害,多亏了有水蓱在,叶求知才不致被狂暴的药力给烧死。 叶求知见朱凤欣失血过多,已然神智不清,偏自己又无法动弹,只得用舌头轻抵她的腕。朱凤欣迷糊之,只觉得腕上有一湿热的东西在轻轻地舔噬自己,一惊而醒,遽见叶求知业已醒转,大喜之下继而大羞,心情激荡,再也坚持不住,竟尔咕咚一下,昏倒在地,叶求知也随之摔在地上。 叶求知躺在地上,潜运内力疗伤。可他经脉尽毁,真气只是在体内到处流窜,始终不能归拢,无法走上正轨,反而一运气,丹田就有如刀绞般地疼痛,只好罢了,任凭自己自行愈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路有强徒 () 他的身体自得了舍利子,及范秋洛等人心血的改造后,大异于常人,自愈能力也是高人一等,此时便显露出神异来,正逐步缓缓地修复着他的创伤。而朱凤欣给他服下的灵丹,不愧为朱雀宫的圣药,药性之猛烈足以摧毁他所有的身体能,可水蓱一发威,顿将它压制了下来,慢慢地渗进骨血。 叶求知着脑处软棉棉的,正枕在朱凤欣的臂上,他二者相隔甚近,呼吸相闻,叶求知鼻端全是朱凤欣身上的幽香。他斜眼瞧见朱凤欣俏脸煞白,全没有一丝血色,心油然而生愧疚感念之情,心念一动,将不含玄武血脉的水蓱又分出一块来,去吸他之前所吞的朱雀真血,以待朱凤欣醒来后再还给她。 过了半晌,他听到旁边微响,知道朱凤欣醒了过来,接着额上一凉,一只冰冷柔腻的掌摸着他的额头,只听得她喜道:“谢天谢地,不烫了。” 叶求知见她一醒来,便来关心自己,心感动,睁开眼来。朱凤欣“啊”地一声轻呼,连忙把抽开,说道:“你你醒了。” 叶求知道:“多多谢你了。”声音嘶哑干涩已极,将自己都吓了一跳。 朱凤欣道:“你你别说话。”用衣襟沾了山泉,拭去他嘴边的血渍,润他干裂的嘴唇,轻声问道:“你要喝水吗?” 叶求知便是摇头也难,只将眼珠左右一转,示意不要喝水。朱凤欣垂泪道:“都怪我,要不是那人用我来胁迫二叔,二叔也也不会把你擒来,你也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叶求知见她哭得伤心,想要安慰也无从做起,心里一催,将吸了朱雀真血的水蓱从指尖逼了出来,说道:“这这是你你的血,你再再收回去。” 朱凤欣猛见他指上迸射出一长串的鲜血,惊叫道:“你你别流血。”忙去按他的指。 叶求知道:“你喝喝了它,失失血就就补回回来了。” 朱凤欣哪知道水蓱的神异,只道叶求知担心她失血过多,因而逼了自己的血出来补还她,心既是高兴又是担忧,哪里肯喝,只是不住地叫他收回去。叶求知见她拒不肯喝,只好先收将起来。 他二人一个身受重伤,一个失血过多,不敢出去,万一被那些觊觎石心极焰的人看到,焉能安全,便仍留在这山洞之,静待长老们来救。 过了五日,忽有元气波动透过石壁,扫在他们二人的身上。叶求知心一喜,忖道:“是长老们寻来了。” 不多时,有几个轻捷的脚步声传来。叶求知暗道不对,想长老们是何等的修为,走路哪会有什么声响。可这几个人来得甚快,叶求知发现不对时,已有四个人走了进来。 这四人甲胄鲜明,步伐一致,显得训练有素,看其装束,正是梁舒国的军士。他们不住地向叶求知二人打量,其一人道:“我等奉命捉拿嫌犯,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朱凤欣道:“我们是朱雀宫和介赑门的弟子。” 那人道:“哦,原来两位是名门子弟,失敬失敬。两位既非同门,却在这洞里干什么?”他说到最后一句,脸露笑容,眼睛只在朱凤欣清丽的脸上一直打转,大有戏狎之意。那余下人听了,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朱凤欣大是愠怒,可她生性温柔,仍然细声说道:“叶叶师弟受了伤,我们在这里休养,不犯贵国的法律吧?” 那人哪知道她是朱雀宫的小宫主,见她清丽绝俗,早起了异样的心思,说道:“犯不犯法要问过了才知道,来啊,将他们带回去。”余下人轰然答应。 朱凤欣惊怒交集,说道:“你们你们太不讲理,养伤也算违法吗?” 那人一指叶求知,说道:“我们所追捕的嫌犯与他一般的年纪,谁知道是不是他!” 叶求知道:“朱朱师姐,你你过来。” 朱凤欣走近了蹲下身子,问道:“叶师弟,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叶求知强提一口气,传音道:“不用与他们客气。” 朱凤欣向他点点头,站起来转过身,说道:“你们还是走吧,我们不是你们追捕的嫌犯。” 那人笑道:“你要是不束就擒,就别怪我们欺付你一个小姑娘了。” 朱凤欣见他们仍是不知进退,往指环上一抹,取出一张兽符扔了过去。就见一只硕大的兽头从符篆里蓦地钻了出来,仅它的一颗头颅就有洞穴那般大。它甫一出现,一股霸烈暴戾的气息便席卷而来,冲得那四人站立不稳,跌跌撞撞。那兽头血口一张,顿将这四人全吞下了肚去,回头又钻进符。自兽头出现又即消失,左右也不过一瞬的工夫,要不是那张符犹在空飘荡,几疑那四人一兽未曾来过。 朱凤欣捡回兽符,说道:“现在怎么办,这些人死了说不定还会有人来?” 叶求知忖道:“梁舒像这样的败类毕竟只在少数,按说留在这里不会再有危险。可生死安危岂能寄托于一厢情愿,要是再遇上一两个心术不正之徒,那就悔之莫及了,还是离开这里为妙。可是要去哪里好呢?”他现在既要躲避那些元婴们,又要尽量避开这些军士,委实有些头疼。忽然他想起一个地方来,喜道:“只要到了那里就不怕了。”对朱凤欣道:“我们到集镇上雇个马车,赶往澞塬门,装作普通人,谅他们不定会注意到咱们。” 朱凤欣当然唯他之命是从,上前俯下身子,忽然脸上一红,说道:“我我来抱你。”一穿过他的脖颈,一穿过他的膝弯,轻轻地将他抱了起来,只觉一颗心咚咚直跳,好似要跳出嗓子眼来,一眼也不敢瞧叶求知,抱着他出了洞。 所幸出去不久,便即看到一处集市。朱凤欣抱着叶求知进了镇,人人都向他们投以好奇的眼光。朱凤欣直窘得面红耳赤,足无措,心想:“当年他从那色狼里将我抢了过来,也是这般照顾我,莫不是这都是天意吗?”心又是羞赧,又是甜蜜,迷迷糊糊雇了马车,向澞塬门进发。 他们这一路晓行夜宿,就如两个普通商旅行人一般,果然没有人来骚扰。只那车把式有些好奇,心想这两个少年男女,女的长得端丽难言,男的也清秀十分,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可惜一个全身不能动,一个也病怏快的,怎地没个佣仆服侍?但这少女出大方,为人又和蔼,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子,是个好主顾,因而心虽奇,但倒也不敢怠慢。 如此行了两日,第天走上了一条偏僻小道。正行间,忽听得马儿“希聿聿”地一声嘶叫,车子骤然停了下来,车把式嚷道:“你们不要命了吗,横地蹿出来,要是撞到你们怎么办?” 只听到一个人说道:“少废话,带上我们走。” 车把式恼道:“不载不载,哪有你们这般冒冒失失地拦车的。” 那人冷笑道:“你不载我们,不想活命了吗?” 车把式更怒,道:“再不让开,马儿撞上你们可别怪我。” 只听“啪”地一声掌击声,接着“喀喇喇”数声响,却是道旁大树断折,又撞上了其它树木的声音。那车把式颤声道:“大大爷饶饶命,小小的刚才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冒冒犯了你你们两位,这这就带你们走。”接着车帘一挑,车把式探进头来,说道:“两位对对不住,不能再送你们了,还请下车吧,那两位大爷要坐这车。”说完连使眼色,让朱凤欣不要与那两人相争。忽看到朱凤欣的容颜,不由得暗自担心,这两个强人不看就不是好人,要是看上了这个小姑娘该如何是好。 叶求知透过帘缝,看到车外两人时一惊,心道:“这两个人怎会在此?”却原来拦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段景和孟良回这两人。 那孟良回一掀车帘,向车内一看,说道:“你们两个不许走。”不由分说,跨上车来。 车把式忙道:“两位莫挤,再挤车就要翻了,快让这位小相公和小姐下来吧?”他一是担心叶朱二人吃亏,二是怕马儿拉不动,翻了车。 朱凤欣本要下车,奈何被他们堵住,无法下去,只得将叶求知轻轻移至边上,紧挨着他,抱膝贴着车壁坐下。那两人一纵身上了车,喝道:“还不快动身。” 那车把式一惊,只得催马起行。他本拟马儿会拉不动,岂知马儿一扬蹄,往前直奔,丝毫未慢下半份,心大异。 朱凤欣早看出这两人不是常人,心想他们若有异动,就给他们一记兽符,心也不如何担心。叶求知只在想这两人怎会在此,是巧遇还是故意?若说巧遇,他们大可高来高去,翔游天际,怎会在乡间小路上遇到?若说故意,他身上并无石心极焰,还追来干嘛?莫非他们是被幕后指使之人追杀灭口,因而与自己一样蹑影藏形?那可真是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恢诡谲怪 () 可这两人自上车后,便一眼也不瞧叶求知,恍如不识,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不动,就连呼吸也不喘一下。 车顿时一片沉静,但闻马蹄得得,车行辘辘。叶求知思量已罢,忽闻到丝丝缕缕的腐臭之气钻进鼻子,隐隐地是从段孟二人身上传来。再看朱凤欣,她亦掩着口鼻,秀眉微蹙。 叶求知暗道不好,这两人莫不是暗施毒气,忙轻抬指尖,点点朱凤欣的掌。朱凤欣低眼向他看去,叶求知在她的掌上划道:“小心,屏息。” 朱凤欣只觉得掌心麻酥难当,一颗心都颤了起来,好似叶求知的每一笔都写在了她的心上一样。她脸上一阵发热,点了点头,隔了半晌犹身子发软,提不起气来,不由得一惊,提气再试,哪知身子空空荡荡的,哪还有半份真气在。 叶求知虽身不能动,但时时注意四周,这时见朱凤欣眼露出骇然之色,知道事有变故,忙也运气。岂知这几日好不容易积聚的一点真气,又涣散于四肢百骸,驱使不动,知道仍是着了这两人的道。 马车不停地往前跑,眼看天色已晚,车把式不得那两个恶人的吩咐不敢停车,只是一味地催促马儿。忽然车板一响,有人喝道:“停车。” 车把式一勒缰绳,停下车来。那段孟二人各提着叶求知和朱凤欣,下了马车。车把式心想这俩小娃儿果然不能幸免,还是要遭毒,这念头尚未转完,便一头栽倒,人事不知。 段景一把将车把式丢进车里,环目一顾,牵着马车向山脚处一户农家走去。这户农家独处一隅,与其它住户相隔一条河流。 马蹄磕击地面,在静夜之听来分外清晰。马车还未接近农家,屋里便燃起一盏昏黄的灯火,一人高叫道:“谁啊?”接着是下床趿鞋的声音。 段景也不答话,到了院前伸一推,震断了门拴,推门进去。“咣”地一声,堂屋猛地打开,一人高举着柴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段景向他嘬唇一吹,那人仰头便倒,屋里顿时有个女子尖叫了起来。段景一步跨进,见一个农妇在惶然大叫,又向她一吹,那农妇惊叫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也仆倒在地。 叶求知被此人拎在,身不能动,意识却十分清醒,见他出狠辣,眨眼间就连害两命,心不禁大怒。 段景四下里一瞧,屋内再无别人,便把叶求知往地上一丢,掏出四面小旗来,分往四边屋角插落。此四面小旗一经插好,隐然间升起一层气幕,将这屋子与外界区隔了开来。 布罢小阵,他又取出一只大鼎,往屋一摆,掀开鼎盖,将屋主夫妇分别投了进去。此鼎一掀开,便有一股恶臭散出,充塞在屋。这时屋主夫妇投了进去,鼎内咕咕直响,似沸腾了一般,就更加臭了。 叶求知与朱凤欣直瞧得恶心不已,要非他们久断尘炊,腹内清华,早就吐了出来,心只想:“这两人要干什么,却将死人在鼎烹煮,莫不是要吃人肉?” 段景向叶求知瞧来,说道:“念你修行不易,就此熬成汤汁委实可惜,莫如等你伤养好了,再炼成尸傀。”目光又向朱凤欣移去,嘿嘿笑道:“小姑娘生得好美,若也炼成那等鬼样子,那也太糟蹋了。”他话声在笑,可神色木然,哪有半份欢愉之色。 那孟良回走了过来,脱去衣衫,涌身跳进鼎,鼎盖自动飞起,盖在了上面。朱凤欣看到这诡谲可怖的一幕,忙闭上双眼。叶求知却看到此人衣衫之下,一身的皮肉皆铁青僵硬,哪像修练之人那般润泽光致。再转眼看那段景的脸色,也一般地灰败难看,似了毒般乌云罩面,心暗道:“这两人练的什么邪功,怎与前几日看的不一样?” 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叶求知忖道:“这般晚了还有什么人来,莫不是附近的村民被刚才的尖叫声惊醒,过来查看?”心暗自焦急,恨不得出声大叫他们走开。可不知这二人使得什么毒,竟连声音也发不出。 那脚步走到院门前停住,一个女子声音怯怯地道:“不不好意思,我赶路错过了宿头,想在你这里借宿一宿可好?” 段景端坐在地上,浑如没有听到,毫不作理会。过了一会儿,那女子见无人回答,又连问了几声,最后道:“你院门开着,我我进来了?” 那女子走进院子,轻声道:“屋里有人吗?”仍不见回答。她上前轻推了一下屋门,屋门由里面反闩着。那女子叹了口气,竟不出去,反而盘膝坐在院。 叶求知心大急,若是常人,见了屋门反锁,又无人回应,早就应该心起疑,而这女子却不知为何,竟视这等反常如不见,仍留在这里? 一时屋里屋外俱是无语,四下一片沉寂,就见夜幕之下,同一个院里,一门之隔,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坐在院不走,屋里两个行为怪诞的邪教之徒一于鼎煎熬,一于鼎前端坐不动,行如死人,而又有两个人匍匐在地上,不知生死,此等情状委实诡异到极点。 过了半天,天交子时,段景突然站起身来,掀开鼎盖,从身上取出许多不知名的东西,放到鼎,盖上鼎盖,复又坐下。他这番开鼎放物,又再盖上,动静甚大,可那院女子却一无所闻,自是因那四面小旗之故。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那女子霍地站起来。叶求知耳目灵便,听到屋外窸窣几声,便再无声息,好似那女子凭空消失了一般。少顷,一道破空之声落在院里,一个男子声音道:“柔妹,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出来吧?” 此话一入耳,叶求知便听出是裴夕平的声音,忖道:“他来干什么?他说的柔妹难道就是上次负伤的那个少女?” 隔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应,裴夕平又道:“柔妹,你不要躲我了,我知道你披了遮影轻纱藏了起来,但你却瞒不过这只由你自小养大的灵猫。”接着听到一声猫叫,欢呼着纵向地面。 那女子“啊”地一声轻呼,似被灵猫扑,幽幽地叹道:“哥,你也是来追我回去的吗?” 裴夕平道:“你怎么才养好了伤就离宫出走,快跟我回去。”语气隐有责怪之意。 裴夕柔道:“我不回去。” 裴夕平道:“为什么,你如此不告而别,不知道大家担心吗?”声音又转柔和,道:“别再胡闹了,还是跟我回宫再说。” 裴夕柔央求道:“哥,你平时最疼我了,你就当没看到我,放了我吧?” 裴夕平道:“不行,你这一出走,全宫上下给你闹得天翻地覆,还不快随我回去请罪!你如真想到哪儿玩,大可禀明了皇后,又何必不告而别?” 裴夕柔忽嘤嘤哭了起来,裴夕平顿足道:“你你哭什么,是不是你在宫内闯了什么祸,怕皇后责怪,因而逃了出来?”见裴夕柔不答,又道:“唉,有什么你尽管说出来,纵犯了天大的事,皇后那么疼你,顶多责骂两句也就罢了,难道还要你命吗?你说了出来,哥去帮你求情?” 裴夕柔只是痛哭不止,裴夕平见她哭得伤心,轻抚她背,道:“我就算放你走,你也走不远的,那么多人寻你,你又能走到那里?” 段景听到此处,身子一震,伸出食二指向外一点。叶求知见他这一指,无声无息,浑没半份威力,知他又在使毒气害人,他和朱凤欣就是这样了此人的暗算。 裴夕平略停了一会儿,又柔声道:“乖,不哭,咱回去好好认个错也就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裴夕柔越哭越是伤心,哽咽道:“我若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裴夕平笑道:“傻孩子,就算皇后生气了,将你关一阵子,怎么就会再也看不到我呢。皇后将你关起来,我便天天进宫陪你好不好?” 裴夕柔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回宫就活不久了。” 裴夕平道:“真是孩子话,你怎么就活不久了?” 裴夕柔只是哭泣不语,裴夕平道:“好,好,好,就算你活不久,也不碍事,现在那位一得神医正在宫,你纵有什么不妥,他也能给你看好。你此前受伤,不也是他给医好的吗?” 叶求知心道:“一得长老去了皇宫,他此时到皇宫干什么?” 裴夕柔跺脚道:“我不回宫便没事,一回宫就活不长。哥,你如还疼爱我就放我走。” 裴夕平道:“这就奇了,为什么不回宫就没事,一回宫就活不长,难道宫还有人害你不成?” 裴夕柔道:“哥,你莫要追问了,总之我是不能回宫。” 裴夕平凝视她,见她满脸是泪,神情既是凄苦,又甚坚定,哪似犯错畏罪的模样,不由心一凛,说道:“柔妹,你不把话讲清楚,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若是跟哥说笑便罢,但如真有人害你,我决计不放过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宝塔镇邪 () 裴夕柔道:“哥,你为何定要刨根问底,此事你知道了并无好处。” 裴夕平听她如是说,那是承认了他所料不错,于是冷笑道:“这人要害你,那就是与我裴家为敌,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妄为,竟然在皇宫想害我裴家之人?是祝家的余孽吗?” 裴夕柔摇摇头,沉默了半晌,问道:“哥,你会为了皇后,与我与我兵戎相向吗?” 裴夕平见她眼不自禁地流露出担忧和恐惧之色,心一动,忖道:“莫非她犯了什么大错,怕皇后惩罚于她,因而畏罪潜逃?难怪说一回宫就活不久,想是她小孩子把事情看得重了,皇后又岂能与她一般见识!”他本来就作此想,现在顿松了口气,笑道:“你我以及皇后都是宗室至亲,怎会兵戎相见?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大家一起求情,皇后她老人家也会宽宥的,决不致到此地步。” 裴夕柔仍是摇头,道:“要是我们不是宗室至亲呢?” 裴夕平一震,说道:“我们怎会不是至亲?” 裴夕柔收起悲声,凄婉道:“哥,你执意要听,我就说给你听,但听完了之后,只怕你你不会再放我走。” 裴夕平道:“柔妹,你实在是想多了,也许事情并非如你所想。” 裴夕柔叹了口气,说道:“你听我说完就不这样说了。”略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前几日一得神医又来我们宫,他来了之后,二叔祖又派出去好些士兵” 裴夕平道:“那是他门的弟子在我们地界被人掳走了,那人与我曾见过几次,你们也见过面的,只是你当时尚在昏迷之,不知道而已。” 叶求知寻思:“长老们不自己来寻我,却去裴家求助干什么?”忽然省悟:“是了,长老们不能公然地寻我,要是此事被那些暗蹑在后面的元婴知晓了,我身边无人维护,那么他们将再无顾忌,那时我就危之极矣了。” 裴夕柔道:“是吗?希望他没事就好。”顿了一下,又道:“一得神医来了之后,二叔祖便请他去复查皇皇后。皇后她自上次祝家余孽一事后,魂力大伤,我很是担心,待一得神医走后,我便去探视,哪知我走到捧月潭附近,就被大阵给拦住了” 裴夕平道:“想是你忘了带通阵玉符。” 裴夕柔道:“不是的,我常常去看皇后,陪她聊天,玉符自然是天天带在身上。是二叔祖在里面跟皇后讲话,所以又加布了一道防护。” 裴夕平道:“他他们讲什么?”他讲此话时声音微颤,知道裴夕柔讲到了关键处,定是与她这次出逃有关。 裴夕柔道:“平时二叔祖也来看过皇后,可讲话从来没有如此隐密,但这次一得神医复查了之后便这样,我很是担心皇后伤情有异,于是悄悄地披了遮影轻纱,从捧月潭里潜了进去” 裴夕平苦笑道:“你实在是胆大至极。” 裴夕柔道:“要不是这样,我也听不到他们的讲话啦,也不致离宫出逃。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不听,省得伤心难过,便是死了,那那也让我死个不明不白,好过知道真相。”说到这里,又伤心地掉下泪来。 裴夕平听到此处,心又是好奇,又是惊惧,不知裴夕柔究竟听到了什么,以至于她如此,颤声问道:“他们讲讲了什么?” 裴夕柔续道:“我躲在水里听到二叔祖说道:‘皇后,刚才一得说您即使再有养魂木滋养,魂力也不会再有所增长,反而会慢慢衰弱,不如乘早将将那孩子’,皇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柔儿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便如我的真孙女一般,要我去夺舍她,我真是不忍心’。” 裴夕平大惊道:“什么?” 叶求知也是一惊,裴夕柔嘿嘿一笑,可这笑声听来比那哭泣还要让人难受,泪珠不停地从她的颊上滚落。她道:“我我长这么大,原来原来只不过是给皇皇后用来夺夺舍的躯壳,我听到这里,心比捧月潭的水还要寒冷。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听到,二叔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亦不清楚,我当晚就逃离了皇宫。你现下知道了我不是你妹妹,你还疼爱我吗?你要不要拿我回去,交给皇后?” 裴夕平道:“这这”他骤闻此事,也是惊骇莫名,不知所措,蓦然“呯”的一声,摔倒在地。 裴夕柔惊道:“哥,你怎么了?” 裴夕平倒在地上,真力一时凝聚不起来,连使眼色,示意裴夕柔快走。裴夕柔此刻也觉有异,抓住裴夕平的胳膊,就待飞起。这时四面小旗从天而降,分落在两人的四方。裴夕柔才离地飞起,就被一个无形之网摁了下来。她脚下一跺,就想遁地而走,她身为裴家之人,极擅土遁之术。哪知她一跺之下,地上腾地冒出一片火海,只将她与裴夕平困在里面焚烧。原来这四面小旗甫一落地,就长成两人多高的旗杆,遥相对应,犹如一只火笼一般困住了他们。 裴夕柔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刹时身陷在一片火海之,只觉得热浪袭人,火舌舔面,忙运真气,将火逼开数分,另一只向上一扬,抛出一个塔来,将她与裴夕平罩在其。 此塔叫镇岳塔,分为层,每一层皆有妙用,非裴家直系子弟不可得。此时裴夕柔使将出来,轰然落地,震得大地一颤,几乎将火压灭。接着从一楼塔阁里流出细沙来,这些细沙一经流出,迅速凝聚成一个身高膀阔的大汉来。此大汉唤作黄巾力士,力大无穷,被裴夕柔召唤而出,迈开大步,咚咚咚走至一个旗杆前,一拳捣出,击在旗杆上。 那旗杆一阵摇晃,火势大为收敛。段景轻咦一声,似在惊讶裴夕柔了他的毒气为何不倒,还有反击之力,忙抢到门外。 那黄巾力士一击无功,又再挥拳。旗杆上的旗帜如一条火练般卷了过来,黄巾力士伸臂一格,整个旗帜顿卷住了他的臂,着力燃烧起来,刹时黄巾力士臂上焦黑一片,像是风化也似。 黄巾力士不知道是因为法术所化之故,所以不知痛痒,还是满不在乎,伸过来抓住火织般的旗帜,在臂上又缠了几匝,运力往上一拔,顿将旗杆拔出几分。 段景大急,连催其它旗来攻。黄巾力士吐气开声,臂上用力,一脚向旗杆踢去。那旗杆被他撞天柱般的一踢,在地上划出一条深沟,一下子拔了出来。这四根旗杆本是一体,其一根被他拔出,阵势立废,其它旗攻到途,顿时偃旗息鼓,垂了下来。 黄巾力士把一松,顺势将旗杆向段景掷去。那段景焉敢与之正面相抗,闪身一避,旗杆带着劲风射穿房屋,远远地射进屋后的大山里。 那黄巾力士掷出的旗杆,马不停蹄,又冲到其它根旗杆前,连出脚,将根旗杆一一踢来撞向段景。段景才避罢前一根旗杆,其它根即接踵而至,将他的退路都行封死,忙伸一招,将大鼎吸来,向其的一根砸去,另一对准另一根瞬时拍出数掌,想略阻来势,避免洞腹之祸。这四面旗杆本就是奇物,坚固异常,加上黄巾力士的一踢之力,捱上了还得了,定然一命呜呼。 就见段景身子斜纵,掌出如风,一如墨汁般的掌力层迭推出,挡在身前。这墨汁般的掌力腥臭之极,闻者欲呕,如腐尸烂鱼的臭味一般。 他这边尚未接实,那边飞出的大鼎已与另一旗杆“当”的一声撞在一起,倒撞而回。鼎的孟良回猛地钻了出来,执着鼎盖向最后一根旗杆力掷而去,身子却向段景飞来,抓住堪堪与旗杆擦肩而过的段景向外飞去。那根旗杆外加一鼎一盖俱轰在房屋上,穿墙而过,带起的恶风刮得叶朱二人在地上连连翻滾,直撞上墙角方停了下来,两人滚作了一团。 黄巾力士不意鼎还藏着一人,眼看他们就要逃走,双足在地上一跺,把地面踩出一个大洞,身子如急矢飞起,在半空抓住了二人,双一合,将这两人狠狠地对撞在一起。这两人顿时骨断血溅,几乎并为了一体。这黄巾力士做罢一切,身子轰然倒塌,化作了一堆细沙,又重新飞回到镇岳塔。 裴夕柔生平第一次遇敌,心头怦怦直跳,直到此刻方才惊魂稍定,放下了裴夕平连呼哥。 叶求知也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变化可说兔起鹘落,要不是裴夕柔有镇岳塔,他们四人都不免遭遇毒。他想道:“世家子弟终究与普通弟子不同,有这等宝物护身。却不知她为何独独能够幸免,不似我等人毒倒地?” 正在这时,却看见段景腰间的袋里忽伸出一只来,悄悄地点向裴夕柔。苦于自己不能开口说话提醒,偏裴夕柔又正在心系裴夕平,对此一无所觉,不由得心又揪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遗孽伏诛 () 那只慢慢挨近裴夕柔,蓦地加快,一下击在她的后背上,裴夕柔应声而倒。那又缩了回去,扒开袋口,从钻出一个人来。那人爬出来后,上前狠踢了裴夕平几脚,恨恨说道:“真是苍天有眼,叫你这个小贼今天落在我的里。我要先将你折磨四十九天,再炼成尸傀,方稍解我心头之恨。” 裴夕柔虽被他击倒,封住了真力,但犹能讲话,此时颤声道:“你你别伤害伤害我哥。”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还叫他哥?他是来捉你回去,献给那个皇后老妖婆的。” 裴夕柔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道:“你们不是正在搜捕我吗,还不知道我是谁?” 裴夕柔道:“你你是那个祝家后人?” 那人道:“不错” 叶求知恍然省悟,原来那个祝家余孽尚有这么一个后人,那么他又是怎么与段景和孟良回在一起的,又为何躲在段景的兽袋?这个问题只在他脑一闪而过,即有了答案:这段景和孟良回与上次所见明显不同,好似完全不认识他一般,而且面色灰败,行若僵尸。联想那祝家余孽精擅控尸邪术,而眼前此人也口口声声地说要将裴夕平他们炼成尸傀,不难想象,这个祝家后人得了他长辈的真传,也学会了控尸的邪术,并将段景和孟良回炼成了尸傀。他受裴家的追捕,迫于无奈,只得躲在段景的兽袋里,借而躲避围捕。至于段孟二人是如何死的,是死于此人的暗害,还是死于别人的杀人灭口,就不得而知了?依他之见,这两人不大可能被此人暗害,死因大概是属于后者,只不过又被此人刨了出来,制成了尸傀,为其所用。 叶求知一瞬间想明了所有事,又听那祝家后人续道:“你刚才讲的,我躲在兽袋里都听得一清二楚。你既然不是裴家的人,又受他们的迫害,何不与我联,共同对付裴家?” 裴夕柔道:“不不好,我修为太低,对付不了皇他们,也不想对付他们。你放了哥,快走吧,此时外面都是他们的人。” 那人道:“哼,你不想对付他们,他们就会放过你吗,你被抓回去还不是被皇后那老贱人夺舍?” 裴夕柔道:“你你别骂皇后,我只想一个人躲得远远的。” 那人嘿嘿一阵冷笑,说道:“此时外面天罗地网,你能躲到哪里去?你我合作还有一丝可能逃出坤州。” 裴夕柔沉默半晌,摇头说道:“我不会和你合作的,被抓到了那也无法,皇皇后如真要夺我的舍,我就让她夺好了,是我的命不好。”说到这里,一阵伤心,泪珠滚滚而下。 那人怒道:“你”顿了一下,说道:“你毁了我两个尸傀,我便把你制作尸傀,你也不怕吗?” 裴夕柔向段景和孟良回的尸体看去,忙又紧闭双眼,睫毛微微颤抖。 那人见裴夕柔心害怕,心想此刻先不逼你,待我将这裴家小贼制成尸傀,有了他的身份作掩护,混出坤州就容易得多了,那时如再不答应,说不得也将你制成尸傀。刚才一番争斗,动静不小,须得要赶快离开此地才好。 那人走进废墟里,伸拂掉瓦砾,一把抓起叶求知,便欲塞进兽袋。忽觉掌里的,一看满是血迹,心奇道:“这小子枉修行了多年,这些普通的瓦砾也能割破他的皮肤?” 就在此时变故骤生,他猛觉得全身的血液倶向掌流去,不可控制。他没有叶求知的能耐,可使血液倒流,全屯积于心脏,但他练过邪法,会僵尸功,忙敛气屏息,进入假死之状。刹时他脉搏不振,心跳停止,身如僵尸,就连全身的血液也不再流动。 那水蓱渗进他的掌,本拟一吸之下,此人的血液会被它一吞而空,成为一具干尸。哪知此人精通邪术,未成干尸,却变作了一具僵尸,全身如铁,竟吸之不动,自己反困在他的掌之,进退不得,这是它前所未遇的。叶求知与水蓱心魂相系,水蓱的处境他感同身受,如此之境亦是他始料未及。 那人见止住了血液外泄,不禁得意的哈哈一笑。只是他全身僵硬,喉管也概莫能免,发出的声音奇怪之极,有如金铁摩擦,好不渗人。他料知此变故必与之人有关,抬脚便向叶求知踏去,只要叶求知一死,异状便除。 他这僵尸功与叶求知的血液倒流,收归于心脏不同,叶求知一旦血液拢聚于心脏,就与一具死尸无甚区别,只差还有一口气在而已,全身却是不能动弹。而他僵尸功一运起,除身如精铁外,行动却是自如,实是一个极厉害的功夫。 眼见他一脚就要踩叶求知,若无意外,叶求知就算是块磐石,也要叫他一脚踏碎。忽然自此人之臂,一层霜花迅速地覆盖他全身,并向他腿上延来。那人只觉一股奇寒彻骨的寒气从掌上传出,直冻至全身,脚顿不听使唤。他之前身体僵硬,那是他的邪功使然,行动却是随心所欲,但这寒气是外来之力,顿将他的肌肉冻住,难以动弹。 他心骇然,忖道:“这人是什么人,流的血竟如此怪异,非但钻人身体,有如活物,还奇寒至斯?” 他却不知这是玄武血脉在作祟。玄武身为四灵之一,北方神兽,生于北极,专司于水,血脉当然寒冷之极。这尚还在水蓱弱小之时,倘它成长之后,只怕稍一吐露寒气,他就被冻成石像了,哪里还能思索。 可他练的僵尸功本就属于阴毒的一类,他真气运了几周后,便已适应,脚下又慢慢踩了下去。叶求知与他隔空斗法,终还不免要成为他的脚下亡魂。 正在这时,裴夕平跃身而起,一掌击在此人的背上。那人在裴夕平跃起之时,已心生警兆,奈何身体被冻僵住了,反应要比平时慢上几分,就是这厘毫之差,身上捱个正着,但觉后背一疼,有如被巨石击,刹时就如一座腐蚀的石像一般,簌簌直往下掉,化作了一堆石沙。 裴夕平看着地上的叶求知,说道:“叶兄,你怎么也会在此?”他一来之后,便一心与裴夕柔说话,对这个普通的山村农户家也没在意,因而浑没顾及四周。及见这祝家后人出现,欲取叶求知的性命,方知叶求知也在此处。 叶求知此时口不能言,哪能回答。他之所以能够放出水蓱,还是因为水蓱已为他炼化,心意动间便可驱使,并不牵扯真气,现在危险已过,便默召水蓱回来。就见从裴家兄妹,及朱凤欣人的身上各有一滴鲜血向他飞来。 裴夕平看着有血滴忽然自他身上飞起,讶道:“这这”倏地有些明白,这个恐怕与他突然能够行动有关。 不一刻,朱凤欣也恢复了真力,站起身来将叶求知抱起。裴夕平见叶求知仍足软绵绵地垂在身侧,而己与朱凤欣却能行动如常,大是不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求知道:“我们四人之所以令妹不被毒倒,实因她不久之前曾过尸毒,此时解药之力尚未散尽,故而我采她之血,解你我之毒。”至于如何釆血解毒,这血滴又是何物,却未解释,只简略说了他被人掳去后,身受了重伤。 裴夕平恍然明白缘由,对眼前的这个少年甚为钦佩,于余事也未多加追问。任何人都有隐密,如贸然相问,说不定大犯别人的忌讳。 这时,隐隐有人声传来,远处亮起了许多火把,却是这里动静太大,终将附近的村民惊醒,他们兴师动众而来。 裴夕平抱起裴夕柔,一边给她推宫过血,一边向叶朱二人说道:“咱们先离开这里,要是被人发现舍妹,只怕只怕。”他连说了两个只怕,再也说不下去。 他已从刚才的震惊之缓了过来,可对裴夕柔的去留却委实踌躇难决。皇后收养裴夕柔的用意,自然不言而喻,可是要用她之命去与皇后交换,一时也难以接受做到,毕竟十几年的兄妹之情哪能说割舍就割舍。他见裴夕柔在祝家后人的威逼之下,仍不肯与之同流合污,大是感动,心更添怜悯之意。 他将祝家后人的遗物及段孟二人的尸骸收了起来,朱凤欣则去救醒车把式,让他赶车带众人离开。刚才的一番争斗虽然激烈,但起先有四面旗杆镇着,后旗阵被毁,黄巾力士又大占上风,因而房屋被毁,院子的另一边却并未遭到破坏,这车把式才侥幸拾得一命。他此时醒来,不见了那两个强人,却换作了另外一男一女,也不敢追问,经此一事,他知道眼前的这四个人都非寻常之辈,只管驾车赶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承人之惠 () 在车上,裴夕平思来想后,忽向叶求知和朱凤欣拜了下去,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两位可否答应。” 叶求知见他如此,已料到了几分,说道:“裴兄但说无妨。” 裴夕平凝视叶求知,说道:“叶兄身受重伤,又在逃难之际,在下此请委实有些自私。可舍妹自小生长在深宫,从未经历过挫折凶险,这番出宫只怕不易脱身,万望两位能带她离开,若能再帮她寻个安身之所,在下更是感激不尽。”说完,长拜不起。 他见叶求知此前不能动,足不能抬,患伤之际仍能救他们于危难之,这份能耐不由得他不服,因而想将裴夕柔托付给他们。 裴夕柔经他一番推宫过血,禁锢已解,闻言泣道:“哥你”一时哽咽难言。 叶求知不禁犯难,他既已得知了一得他们就在皇宫之,此时若去会合,眼前的困局立时可解,就是一身的伤势也会尽早痊愈,何况这是裴氏的家事,自己贸然插,不免有冒犯之嫌。可眼见他们兄妹二人情深意切,裴夕柔更是楚楚可怜,又怎忍心置她于不顾。不由向朱凤欣看去,却见她满脸的同情之意,知她心软,问道:“朱师姐,你看怎么办?” 朱凤欣道:“裴姑娘一个人流落在外,恐怕恐怕不太好。”言下已有允意,只是怕叶求知不答应,因而说得委婉含蓄。 叶求知便道:“那就请裴姑娘与我们同往澞塬门一行,裴兄回去后与一得长老讲,说我与他在澞塬门会合。” 裴夕平喜道:“多谢叶兄,我这就想法调开往澞塬门沿途的人。” 裴夕柔泫然道:“我我要是走了,哥你你怎么办?” 裴夕平道:“傻孩子,别人又不知道我遇见你,什么要怎么办!” 裴夕柔道:“那皇皇后呢,我要是走了,皇后岂不是岂不是”下面的“无舍可夺”这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裴夕平见她到了这个时候仍惦念着皇后,暗叹了口气,道:“能供皇后寄居的躯体又不是非你不可,终会找到的,此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心却知,皇后当初既挑了她,并将她抚养至今,实是她与皇后最为契合。 于是人驱车前往澞塬门,而裴夕平则想法调开沿途的人。路上非止一日,这天终于赶到澞塬门山脚下。 叶求知经过这些时日的将养,已能勉强行走。他起初受伤颇重,愈合较难,可一旦骨肉重生,经脉接继后,痊愈之势便越来越快,当日摧毁他身体的猛药,如今反成了他身体重构的一大助力。舍利的骨脂也益发地渗透进他的每一寸血肉里,若他炼化了所有的舍利,无异于重塑那位高僧的金刚之身。 在他痊愈之,每一刻都觉有佛家之力c星辰之力及火性之力注入丹田之,他功力每日俱增,欣喜之余,不禁想道:“不破不立此话诚然不假,我身体每损一次便增进一层,倒不失为一个锻体的妙法。”忍不住就想伤愈之后,再自行将己震伤,以此炼体。 他自以为找到了一条捷径,喜不自胜。可欣喜过后又一想,怎么在门内典籍之,却从未见到过这等炼体之法,难道前人竟不知此理吗?他倚在车寻思:“我能想到的,前人断不会想不到,典籍之所以不载,恐怕这并非是什么善法。” 他随叶回春学医多年,忽想起医经上的养生之道,上说精于此道者,无不法于阴阳,和于术数,我这般强破强立,过度损劳身体,可说大违此道,说不定伏有隐患。他言念及此,心大凛,忖道:“我要是未想到此层,一味的务得图快,自以为得计,岂不走上了歧路邪道!”忆及师父的一再告诫,暗道:“修炼一途果然充满了诱惑与陷阱,稍有不慎便误入歧途。” 他们到了山脚之下,便打发车把式回去,徒步上山,拜谒山门。哪知沿一条山道走了好久,又绕回了山脚,知道澞塬门防外人或百姓擅入,因而布了障眼之法。于是又重新上山,在暗觉脚下地势转低时停住,运气叫道:“介赑门弟子叶求知有事求见。” 连呼了数声,忽有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从前面不远处的土里钻出,上下打量他们,说道:“你们都是介赑门的弟子?” 叶求知取出铭牌俟那少年检验,说道:“这两位是朱雀宫的弟子。” 那少年验明无误,正待放行,忽从叶求知等人的背后转出一个老者来。那老者也不看叶求知他们,迳直往前,越过那少年。 那少年喝道:“澞塬山门,不得擅闯。” 老者充耳不闻,明明前面是个高立的山壁,要转而右拐,他却视如无睹,撞了上去。也不闻有何异响,就见前方的山壁如映在湖的倒影一般,涟漪也似地散开,景物为之一变,一个高大的山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山顿有个声音远远地传来:“是哪位道友到访?” 那老者高声道:“嵇越真化门褚天章,有事前来相询。”真化门地处金州嵇越,是西方佛教的俗家一脉。 一人从对面的山上飞下,转瞬到了眼前,向褚天章道:“不知尊驾所为何事,竟打破敝门的幻阵?” 褚天章往此人一瞧,见他气度不凡,知道是澞塬门的长老,说道:“也不问别的事,就想请教贵门怎不好好地管束弟子,却让他闯进我的别府,盗走了我的赤脂红泥。不知是他本人胆大妄为,还是出于贵门的授意?” 澞塬门长老一听,竟有此事,难怪此人怒气冲冲,擅闯山门了,便道:“本门喜收各种奇土怪石,以为练功铸器,这众所周知,可从未有过强取强夺之事,不知是褚道友误会了,还是握有实据?如确有其事,敝门定不姑息纵容。”说完请褚天章进去,详论此事。 那少年亦领了叶求知等人来到会客处,会客弟子一听叶求知说明来意,不敢怠慢,料想他在门的身份不低,要不然不会与长老熟识,约此相会,于是安排他们住下,并报了上去。 叶求知他们才住下后不久,蓦听得远处一声大响,接着有人朗声道:“此子既然不肯承认罪过,百般地抵赖,我便将他带走了,你们要想索人,尽管到我真化门来。”此人说话声震山谷,响彻天际,显然是刻意示威。 又一人喝道:“你褚天章休得乖张,有本事出门别跑。” 褚天章哈哈大笑道:“你们若想指教,我在敝门恭候便是,此时就不劳远送了。”但听笑声袅袅,再无其它的声息。 叶求知听了骇然不已,心道:“就这么走了吗?”这褚天章孤身前来,竟敢公然掳人,太也嚣张,莫非是欺澞塬门无人,还是自视甚高,有恃无恐?难道澞塬门就任他这样自由来去,放过他不成?介赑门与澞塬门是一脉分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他不由得心不忿,同仇敌忾起来。可再转念一想,已明其理,这褚天章之所以敢如此,完全是欺澞塬门投鼠忌器,不敢在门内动,怕伤及众弟子。到了他们这般修为,举投足皆能毁天灭地,一旦在自家里动,那无异是一场灾祸,因而澞塬门只能眼看着他扬长而去。但出了此门必不会再忍,那将是一场追逐之战,也不知最后能否将人追回来? 这等之事也非他能够操心得上的,于是叶求知便在澞塬门等待一得他们前来。哪知一等数日,也不见有人来,叶求知心奇怪,按说一得他们接到裴夕平的报信后,早该赶到,此时不至,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吗? 便在这几日,他欣然发现丹田里蠢蠢欲动,真气蓬勃,明白这是突破之象,晋级在即了。其实他才新筑基不久,这时又得以精进一层,完全是舍利子和朱凤欣的丹药之功,别人需日积月累,苦练偌干年才能成的事,他竟然匆匆一蹴而就了。可惜他现在无论怎么吐纳,丹田也不能再多容一丝一毫的真气,似有个无形的壁障难以打破。 叶求知寻思:“师父曾言,欲要突破必先打破知见障和肉身障。肉身根骨是先天而定,后天改造,此时我丹田已满,实已至身体的极限,非我的领悟更上一层楼不足以破此桎梏。”遂想到当初之所以筑基,是领会了“动”,再次顿悟则是在弘毅的宝筏上,正是那次的触动才引发了他此时心境上的变化,因而可说他的突破从那时便已开始了。 他言念及此,脑便掠过当日在裴家陵墓的所见,裴家先祖散道的情景又历历在目。顿时他的脑海轰地一下电闪雷鸣,那幅画面不时交替出现。与此同时他腹及四周也骤起了变化,隔着他的这具肉躯,先后卷起了两道犹如龙卷风一般的漩涡,一起旋转,一个在他的丹田内,一个却在他所在的屋顶上,天地灵气沿着屋外的漩涡向他体内直灌而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两下得宜 () 这番天地遽变早就惊动了众人,本来像叶求知这样由筑基初期升为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澞塬门时有发生,也不会有人会太过注意。可他这一突破,却与别人不同,隐有风雷之声,天地变色。但见他所住之地周围砂石落叶皆离地而起,倏上倏下,花草也随之时偃时起,似有一只无形之在控制一般。而令人惊诧的是,它们起落之间乍似很快,却又显得缓慢之极,给人一种似徐还急的错觉,草色也在青黄之间不断地变幻。 这一切大异寻常,仿与周遭格格不入,众人隔远瞧去,就见这异象忽大忽小,捉摸不定。这些人不乏有高深之士,见了无不讶道:“此人是谁?明明只不过是筑基的修为,为何突破之时却扰乱了天地常序,倒像是参悟了天道的元婴一般?”纷纷飞离洞府,往这边赶来。 就在众人陆续赶到之时,蓦听得耳边有个声音道:“你们过来一起参详也好,可千万不要惊醒了屋里的孩子。” 众人骇然看着前方,叶求知的屋前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身影,正负而立,面向大家。一位长老忙向大家传音道:“这位是上宗的杜尊使,还不快来参见。”澞塬门本有位长老,一位抽调与一得他们在一起,另一位却追褚天章而去了,唯此一位镇守本门。 众人见长老都对此人恭敬有加,心头均是一跳,暗道:“这个杜尊使莫非竟是个化神高不成?”无不凛然,不敢失礼,向他默默一躹,团坐在叶求知的屋前。 杜尊使目光四下里一扫,开口道:“屋里的这个孩子不知有何奇遇,竟得了条天道,一条轻重之道,一条大小之道,更难得可贵的是竟有一条时光之道。你们好好参悟,说不定有所启发。” 众人不敢稍迟,俱凝神观看眼前的异象,细细体会,均知这等会千载难逢。往日如有元婴突破,都是地动山摇,天劫降临,避尚不及,哪还敢在旁观看参摩,现在好容易有了这个良,岂容错过。有人更在心想:“这个少年现在就能引发异象,若是他领悟日深,岂不是在金丹时就要有天劫降临?” 所谓天劫,乃是常序失衡的一种天地剧变。凡能掌天地之正,明六气之辩,懂得阴阳之道者,即可动用天地之力。但对初明其理者而言,在乍一领会时,对这一突如其来,新获的力量尚无所适从,那么这种剧变即不可避免地发生,从而加诸在自身的身上,若是渡不过去,则有身殒之祸,因而将此称之为天劫。 这事多发生在突破之际,避无可避,但随其心得越深,掌控愈发自如,这种天地剧变也即成为了对敌的一种大神通。叶求知初窥一斑,尚不能算明悟,但已略具威势,有此异象,若体会日深,终有一日会大彻大悟。他这条天道是凭空而来,不需像别人那般要从头摸索,自比别人少花不少工夫,此人之虑倒也非无稽之谈,杞人忧天。 叶求知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此时脑海里浮现的情景,亦如众人所见的异象一般无二,只不过别人看来十分奇幻莫测,荒诞不经,大违常理,可他却觉得真实可信,理应如此,但要说个所以然来,却又茫然若失,隐隐似有一条脉络可寻,唾可得,然又模糊不清,雾里看花。此种感觉就如身在深山,脚下清晰可见,可偏又说不出全貌来。就在他欲得不得,心焦之际,眼的乱景忽慢慢地淡去,逐渐隐退。 屋外众人尚在观摩,蓦见异象竟有止歇之兆,知道叶求知将要醒来。虽说叶求知这一入定为时不短,可这么长时间,就要众人看出什么玄,悟得什么道理,实在难为之极。 就在叶求知将醒未醒之际,杜尊使扭头向屋里看去,顿有一团白光罩住了他。叶求知眼前正冥色四合,骤然有一片灵光扫去了黑暗,那团乱象又呈现了出来。 众人眼看异象渐止又续,知道杜尊使用大神通延缓了这一刻,心既敬且佩,又去参悟。如此再,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叶求知头脑昏沉,神智迷糊,杜尊使方才罢,说道:“这孩子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再施为下去恐对他身体有损,便此结束,你们能领悟多少就多少吧,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众人齐齐拜谢,告辞而去,心却知这些人,受益最大的还属屋的少年。他不仅多了数次领悟天道的会,还延长了突破的时间,无论是神识还是真气都额外地增长了不少。 叶求知神困体乏,一下昏睡了天夜,方才醒来。朱凤欣和裴夕柔得了吩咐,都代他高兴,也不来打扰他。他这时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真气充盈,修为大进。 忽听门外有人走近,推门进来,见他已醒,说道:“叶师弟可算醒了,我已来过多次,快随我去见门的长辈?” 叶求知说道:“哎哟,不好意思,我竟昏迷了多时吗?”心寻思:“我怎么昏睡过去了,难道突破得甚为勉强吗?却不知他门的长辈为何着急见我,是长老他们来了吗?”不敢怠慢,随来人往澞塬门的主峰飞去。 待来到主殿,就见有十余人坐在殿,他一进门,便齐刷刷地将目光都投射在他的身上。叶求知见这些人个个气度沉穆,稳凝端重,料知都是澞塬门的头脑人物。但见他们目光有异,看他时均似流露出惊诧赞赏羡慕之意,心茫然不解,不知何以至此,忙向当而坐的那人拜道:“介赑门弟子叶求知拜见诸位长辈。” 那人微微颔首,坐于他左首下方的一人道:“你来我澞塬门,可是与诸位长老有约,在此相见?” 叶求知早见殿的气氛凝重,料有大事发生,听此人开口就问,心咯噔一下,忖道:“莫非长老们出了什么事?”但想他们十一人在一起,这股力量足以横扫五境,还能有什么意外?可久候他们不至,心委实有些担忧,说道:“弟子本与诸位长老同行,岂知在途出了意外,与他们失散,后经裴家之人传讯,约在贵门相见。”当下便将牛癣山如何争火,长老们如何设计诱敌,又因何事到此一一具自陈述。他知道事关重大,因而说得详尽之极,以供众人参详。 众人听罢,那左首之人向大家看了一眼,见再无人询问,便道:“你且下去吧。” 上座之人突道:“且慢,你可是说你诱敌之前,曾将身上的物事全都交于了成长老保管?” 叶求知脸上一红,说道:“弟子也身无长物,只是有些东西对弟子尚有些用处,怕在路上有了闪失,便都交于了成长老,劳他保管。” 那人微笑道:“你倒也小心,恐怕他们的下落还要着落在你的身上。” 叶求知讶道:“他们的下落?难道长老们失了踪?” 那人取出一块命牌,说道:“这是澞塬门长老的命牌,上面黯淡无光,既没有碎裂,也不似正常,倒像命悬一线,奄奄垂危之象。” 叶求知一看,果真如此,忽觉得他话有异,忖道:“他不说这是本门长老的命牌,而说澞塬门,难道他不是澞塬门人?可他既非本门长老,众人为何却让他坐在上首,以他为尊?” 那人又道:“后经飞剑传书,原来各家抽调的长老命牌俱是如此,想来其他五位也概不能免,要不然怎么遍寻不见他们的踪影?” 叶求知震骇无已,心只想:“什么人竟有如此能量,能令十一位长老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敌人竟势大至此吗?不对,敌人如有此势力,焉会一再使那挑拨嫁祸的阴毒诡计,大可出其不意,一下子挑了我们五门,又何用这么麻烦?难道对方来了化神?”想到这里,不由问出口来,说道:“对方来了化神吗?” 那人道:“他们十一人联,纵然来了化神,也有一拼之力,一旦动,又岂能瞒过我的眼?” 叶求知又是一惊,心道:“听他的口气,想必他也是一位化神。”顿时了然众人为何对他如此恭敬,原来是上宗的化神到了。想想亦不为奇,这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宗里怎会不派个化神前来坐镇。 那人又道:“敌人万没有能力将他们一举而歼,之所以有此异状,估计十之是了敌人的诡计,困在了某地。而据之前的分析,敌人一直躲在一处小世界里,隐匿不出,不难由此推断,他们孤注一掷,将诸位长老诱了进去。小世界与我人界弱水之隔,非相应的穿行符不能进出,是以命牌黯淡无光也就不难解释了。” 叶求知一听是理,诸位长老正愁找不着敌人,他们一旦现身,怎不紧追不放,若敌人的阴谋安排得巧妙些,大可将他们诱入陷阱。一下能翦除十一位对,无异令五行宗元气大伤,纵然冒险,敌人想必也甘愿一试。 那人续道:“事不宜迟,须得将他们尽快地解救出来,万一敌人发起狠来,毁了小世界,他们不免与之同葬。”一把提起叶求知,飘然出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寻踪觅影 () 叶求知身随杜尊使飞了起来,眼看一步跨出殿门,哪知竟一头闯进一个灰蒙蒙的所在,前后景色一致,分不出东西南北,既不知是在前进,也不知是在后退,浑似在原地不动般。 如此过了半天,忽脚下一实,已来到一个荒岭,风貌大异来处,气温也陡升了不少,却是到了烨州。叶求知心巨震,澞塬门距此何止万里之遥,眼前这位前辈仅半天工夫即到,这是何等的缩地成寸的神通。 杜尊使四下一瞧,说道:“这里是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说完,取出那块命牌来,细一体会,带着叶求知向前方飞去。 叶求知观察杜尊使的动作,知他在施展一种寻踪觅影的本事,利用命牌与主人之间的心魂相系,而探知他的去向。可命牌的主人已被关进了小世界,与外面隔绝,纵有联系也微乎其微,他如此探寻恐怕还是依据的是此主人沿途留下的残迹。而这残迹大概已有两天的时间了,纵不被风吹散,也被其他人畜混乱,杜尊使能仅凭这点极细微的气息,找到他的去向,也着实是了不起。 他们兜兜转转,一路向南而去。叶求知纵观来路,迂回曲折,行无定向,不禁佩服起敌人来。他们走来之地形,无一不是深山高岭等利于脱身之地,由此看来这些途径恐怕都是敌人经过精心制定的,他们貌似慌不择路,乱逃一气,实则是在故布疑阵,难怪长老们会上当受骗。 两人追至某处,气息忽然戛然而止,再也搜寻不到。杜尊使道:“现在只能靠你了。” 叶求知曾从余成清c黑衣人等人处得了不少东西,大多粗略地祭炼过一番,与它们冥冥有一种感应,就如命牌一样。而这些东西他又都交于了成长老保管,他如同时召唤,寻找起来恐怕比命脾还要更为确切清晰一些,这也是杜尊使偕他同来的原因。 杜尊使道:“你且坐下。” 叶求知道:“是。”盘膝坐下。 杜尊使又道:“你身上可有什么隐秘,是怕被我知道的吗?” 叶求知来时便知杜尊使会借助自己,获知长老们的方位。他身上虽有一些小秘密,可内心坦荡,无不可向外人道,当下坦然道:“不怕。” 杜尊使点头,说道:“我道家讲究天人合一,自你吸纳了第一口真气,便与天地产生了关连,迈上了修行之路,有了天蔽体,除了自己外,别人再也看不透你,这也是一眼区别修行者与凡人的不同。” 叶求知道:“天蔽体?” 杜尊使道:“所谓天蔽体,说穿了其实不值一哂。你我修炼无非是炼气参道,炼气是‘体’,参道是‘用’,二者结合,方有通天彻地之能。”说到此处,忽问叶求知:“何谓体,何谓用?” 叶求知答道:“体指真气,是诸法的根本,用为运用法门。” 杜尊使道:“道何止仅是运用的法门,但你说得大致也不错。‘用非体不立,体非用不彰’又作何解?” 叶求知道:“‘用非体不立’是指仅有运用的法门,而无真气,犹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空口白话,纸上谈兵而已。‘体非用不彰’则是说运用得法,威力倍增之意。” 杜尊使点头,又问:“真气从何而来?” 叶求知道:“吐纳天地之气,运走周天,炼精化气。”他说的两个气并非指的是同一物,前者是说天地灵气,后者则是指自身的真气。 杜尊使道:“我道家讲究形气神者兼修,形其实是气血和合而生,炼气即是炼体,这也是我们得以脱胎换骨,延年益寿之故。而我们能够洞幽烛微,除眼力大开外,靠得还是神识,神识之所到,尽收眼底。可为何独看不穿同道之人呢,概因大家都炼的是一口气,已非凡体,这也就是美其名曰的天蔽体了。” 叶求知恍然大悟,拜道:“多谢前辈指教。” 杜尊使微微颔首,说道:“你介赑门有一路剑法叫做《断流剑法》,其旨要是观气知法,料敌先,从而克敌制胜。可仅凭对方的出,便要猜知其大概的真气运行,那是何等之难,就算我辈做来也是不易,要不然何以称之为顶尖剑法。但要是没有了天蔽体,则要简单的多,大家都能看透彼此,一目了然,那还怎么打,其还有什么独家之秘,一旦动,双方所争者无非是功力的深厚或眼疾快罢了。因而你放宽心,纵然你我修为悬殊,我也看不透你的身体,无须担心秘密会被我看穿,我亦不会用神识去探看你的脑海。”杜尊使笑道,又言:“我要借助你寻找诸位长老,需你完全地放开心神,旦有一丝顾虑抗拒,都会伤到你,你可明白?” 叶求知恍然,心道:“原来前辈跟我讲了这么多,是要解除我心的顾虑防备。”想自己的修为与他相距甚远,有若云泥,心底要是稍起半点迟疑抗拒,神智就如激流的逆舟,立时就会被大水冲得零八落,当下道:“前辈只管放心施为,弟子领会得。” 杜尊使目露嘉许之意,任何一人都不喜完全地袒露在别人的眼前,因此他才苦心解释,消除叶求知的戒备之心。此子如此干脆,足见其明智磊落,说道:“你静心召唤留在成长老处的诸物,切记放开心神,不要有丝毫的抗拒,否则危之极矣!” 叶求知答道:“是。”放开了心神,催动遥远处的诸物。本来依他的修为,诸物只要离他稍远,便即无法催动,岂知他现在心下一动,但觉遥远之处隐隐有数物与他呼应,虽极细微,几不可察,可有了杜尊使的加持,他神识极其敏锐,一下子便探知了其大概的方位。 杜尊使带着叶求知向之飞去,可其间的感应并未因两者的接近而趋清晰,而仍如之前一般若有若无,这自是因隔着小世界的缘故。杜尊使虽不能探清它具体的方位,但也大致圈定了范围。他坐于心,放开神识,搜天寻地,看这四方何处有异样。这小世界既为人所用,那么出口处必有禁制掩护,一旦被他所察,便能探知其位置。 他一下望过去,方圆数千里地,一觅无遗,无不在他的眼里。可他搜寻了数遍,也察觉不出有何异处,不禁暗忖:“难道是我寻错了,小世界并不在这附近?还是它的出口禁制太过玄妙,我看之不出?”想开辟小世界之人是何等的修为,他布下的禁制焉能一般,他看之不出也是有的。想到此处不由有些沮丧,心道:“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吗?可诸位长老怎么办,他们可是我五行宗的坚,岂能弃而不顾?”苦思良策,忽喜道:“我既能感应此位置,当这禁制也不算甚强,否则我应一无所察才对。想来这禁制由来已久,日蚀月消之下,已不复当日之威。”遂细细思量,已明其故,携了叶求知往附近的一家门派飞去。 以他的身,要想自由进出,别人自然无从察觉。杜尊使在这家门派内从里到外地寻了一遍,一无所获,又往别家去。一连搜了家,皆是如此。 叶求知见他不去找小世界,却只在各派搜来寻去,大惑不解,心道:“莫非小世界藏在这些门派之?”由之一想,豁然省悟,顿觉大妙。无论哪家门派皆有护山大阵,小世界要是隐匿其,外人万难发现。再则敌人混迹在众人之间,在此进进出出,别人哪会多加注意,正是绝佳的掩护。 果然在第四家,杜尊使发现了端倪,望着上空,道:“原来在这里。” 叶求知循目望去,却见天空如洗,一如往常,并无不妥,知自己的修为太差,看不出什么。 杜尊使发掌击去,打在该处,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却发出“呯”地一声,如实物。本来这禁制之妙,就算叶求知飞过去用去摸,也摸不到什么,直可飞行无阻,可被杜尊使用大段一击即,无可敛形。 声音一发出,立时有人暴喝:“什么人擅闯我派?”顿有数人飞身过来。 杜尊使冷哼一声,这几人如遭重击,坠落在地,便是山的所有弟子也全都摔倒,人事不知。 叶求知见杜尊使仅是一声冷哼,就叫一派上下尽皆倒地,其还不乏高,不由心羡道:“这才是化神的段!我不知何时才能到此境界。” 杜尊使向空端凝了好一会儿,忽抬临空往下一撕,便如揭去门上的封条一般。叶求知明知与他修为相距甚远,但毕竟甚少会有会,亲见这样的高出,当下仔细观摩,盼能学得一招两式,那也受用无穷。岂知杜尊使始终只有两个动作重复,只一掀一撕,便再无其它的变化。不过他出之轻之慢,犹恐惊醒绝世凶兽一般,慎重无比,知道其上的禁制非同小同,一个不慎说不定便有大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乘虚而入 () 如此过了半天,杜尊使突然停下来,轻喝一声:“好贼子!” 叶求知不知何故,问道:“怎么了?” 杜尊使转头向他望来,目光与他对视。叶求知脑不由自主地出现一幅画面,只见在澞塬门,护山大阵大开,隔着大阵有两方人马在对峙,阵外一方是五个陌生人,而阵内则是当时殿的诸人,及无数弟子在凝神戒备。 澞塬门内一人叫道:“你等是什么人,竟无故侵犯我澞塬门?” 那五人一人道:“将死之人知道姓名又有何用,你们只需晓得我们是尔等的催命使者即可。” 又一人道:“与他们罗嗦什么,还不动。”当先一拳向大阵捣去。其他四人也紧随其后,纷纷出。 但听大阵不断暴响,不住地摇晃,隐有不支之象,似随时都有可能崩塌,偏又支撑了下来。叶求知见这五人出的威势,直可毁山裂地,无一不是元婴高,暗暗心惊,大为澞塬门担心,一旦大阵被毁,众人焉是这五人的对,恐怕立时就要被灭门。 再看得一会儿,心大奇,这五人各使一门五行之法,竟金木水火土皆有,法也与本门的十分相似,不禁奇道:“这五人不用说,十之便是那帮敌人,他们使计困住了十一位长老,心再无顾忌,便挑此时最为空虚的澞塬门下。可他们怎会本门的术法,难道他们与本门有什么渊源不成?”他本还以为自己年幼识浅,看错了眼,可阵内也在讨论:“这些人怎会本门的功法,究竟他们是什么人?” 澞塬门掌门迟垣喝道:“大家还不各守方位,力拒外敌!” 众人醒悟,立即飞身而起,各据方位,将全身的功力倾注于地下的大阵。与此同时,迟垣祭出一个小石碑,往碑上一指,一道虚影应指而出,疾向外飞去,穿过大阵,幡然已长成一块偌大的石碑,与他上的小石碑模样一般无异,向五人砸来。 那五人正在分攻大阵,忽觉一股大力吸来,身不由己地向石碑投去。其一人高声叫道:“这是靠山碑的投像,大家小心了。” 这五人来之前便已探明,澞塬门有个镇山之宝叫做靠山碑,十分地厉害,一旦祭出,谁也逃不过它的一砸,盖因它的重力太强,凡它威力所笼罩,无不向它投去,若是不能挣脱,只能捱砸。本来他们已想好对策,有了收宝之计,不想对方如此谨慎,不遣靠山碑本体来攻,而是借大阵之力,祭出此碑的投像杀到,顿时一下子被吸了过去。 他们要想挣脱其实不难,只要亮出绝招,便可抵住这投像。可那绝招是为了收靠山碑本体而预备,又怎能事先动用,当下五人一拉,其四人俱将功力传往间的那个人。那间之人将向石碑一指,喝道:“咄。” 那石碑在空一顿,肉眼可见蚀痕迅速地蔓延其全身,化作飞灰散去。阵顿有不少人吐出血来,这一下虽是投像与那五人的较量,实则却是众人合力与此五人一拼,他们虽然人数占优,但毕竟修为差对方太远,还是受了伤。 迟垣脸色一白,也受了重击,暗道不好,若这五人攻破了大阵,那时门弟子将再无凭依,只能任人宰割了,只得又一次祭起靠山碑的投像。 就在之前的石碑投像被毁之际,杜尊使耸然动容,讶道:“反五行!”见澞塬门岌岌可危,不再迟疑,心意一动,催使离开时伏下的暗着。 就见澞源门,一人忽从地下冲出,身形一晃,已出了阵外,到了五人的一人身旁。这人只觉似有微风吹过,便身不由已地随风飘了起来,浑没有半份挣扎之力。他心大惊,转睛一看,却是一个不相识之人,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的身旁。 就在他看此人的转眼工夫,恍惚身边又多了四个人,正是他的同伴们,也如他一样,飘在此人的身后,犹如被放了风筝一般。他心咯噔一下,骇然欲死。 从此人乍一出现,到五人被擒也只瞬间之事。底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只见此人绕着那五人一转,身形不徐不疾,如行如留,飘若轻烟,看似不快,举投足皆清晰可见,可形像样貌却偏生看不真切,恍若幻影一般。待停下来时,澞塬门的一众头脑才看出他长得与杜尊使一模一样,不禁心均想道:“杜尊使不是去解救诸长老去了吗,怎还在门?难道他早已预料敌人会乘虚而来,因而未走,却在此守株待兔?” 叶求知看到此景,也是震惊不已,杜尊使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万里之外的澞塬门怎又出现了一个?不要说也知道那是他的分身,难怪相隔异地还能看得如此真切分明,原来他老人家早有先见之明,尚留得分身在澞塬门坐镇。 杜尊使收回眼光,说道:“这些贼子真是大胆,竟敢肆无忌惮地公然袭击了!”暗想这些人可谓狡诈多计,果断明决,要不是有己在,澞塬门今日定然已被颠覆。 叶求知道:“好在前辈擒下了他们,不难知道他们的来路。” 杜尊使摇头苦笑,道:“这干人来时便知干得是冒风险掉脑袋之事,岂能没有准备,早在脑下了段,一旦为人所擒,搜魂查识,就会自爆脑海,宁死也不泄露身份。” 叶求知心道:“看来这五人业已自尝恶果,自戕而死了。”说道:“我瞧他们的出与本门的十分相似,前辈恐怕从已看出了端倪,推断出他们的出身了?” 杜尊使道:“他们的出看似与本宗相似,实则处处相反,着着违逆,倒像是传说的反五行?”他说到此处,大皱眉头,似有些迟疑不信之意。 叶求知道:“反五行?” 杜尊使道:“我们所说的五行是指万物间的转化,既相生又相克,皆由微转盛,由盛而衰,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而他们招招皆有寂灭之意,者生衰退,凋敝败亡。” 叶求知想起刚才的石碑投像,了那五人的一招之后,立显岁月的痕迹,蚀痕斑斑,灰飞烟灭,果如其言,说道:“既然知道他们是反五行,那么当不难查知他们的门派。” 杜尊使摇头道:“你哪里知道这其的奥秘,这反五行只存在于传说当,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门派出现,提出此论的还是本宗的一位前辈。” 叶求知奇道:“本宗的前辈?”心想杜尊使都要称之为前辈,那么此人一定是位前代高人了。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了,倘若尚存人世,那将是何等的修为! 杜尊使道:“说到这位前辈,那可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人当真绝世惊艳,天纵奇才,六岁筑基,十一岁结丹,六十岁便成其元婴,悟通五十六条天道化神。” 叶求知听了咋舌不已,心想世上还能有这样的逆天之人!年纪轻轻就已元婴了也还罢了,但悟通五十六条天道化神却是没有丝毫的取巧之处,此非圣药与奇遇所能促成。要知道人可以同时去参悟多条天道,但要悟通悟透其一条却是甚难,此非绝世天资不可为。 杜尊使摇头续道:“只是这位前辈雄心太大,不甘此生只得五十六条天道,欲合道千,融诸般功法于一炉,直达天地之初,万物未化前的那唯一的天道。” 叶求知茫然道:“唯一的天道?” 杜尊使道:“大道千,又何止千,可说天地之间凡有一事物,便有一道。曾有人问我道家先祖曰:‘所谓道,恶在乎?’,道家先祖曰:‘无所不在。’那人又问:‘期而后可?’道家先祖曰:‘在蝼蚁。’那人又问:‘何其下邪?’道祖曰:‘在稊稗。’那人又问:‘何其愈下邪?’道祖曰:‘在瓦甓。’那人最后问:‘何其愈甚邪?’道祖曰:‘在尿溺。’你想尿溺之尚存得有道,一个人终其一生,天赋再高又怎悟得完。” 他说到这里,摇头叹道:“可那位前辈端地是卓绝不凡,不愧为天才,想前人之未想,发前人之未发,他言道:‘天下之所以有这么多道,全是有万物之故,若无万物,重回天地之始,那岂不是只有当初的一条道。这条道开天辟地,生一生二生,生万物,可谓之道母。’又言:‘天道之行,阴极生阳,阳极生阴,周而复始’。那么反证之,万物之极处是否是,极彼端是二,二极是一,一极便是那道母呢?’” 叶求知听得心头大震,心道:“这位前辈说得不无是理,这道母就犹如树干,而它衍生的万物便如那些枝桠树叶一般,繁枝茂叶,证不胜证,若舍末求本,溯流而上,岂不直抵本真。”刹时间觉得眼前的迷雾似稀薄了不少,大有拨云见日之感,振奋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不知所归 () 杜尊使观他面色,暗道:“糟了,我只顾跟他解释反五行,却不想误导了他。”正色说道:“他说得貌似有几分道理,可做来何其之难。一个人倘若太过聪明,往往极度自负,听不得人言,便是走上歧途也执迷不悔。要知我等修行固能多痴活几年,但炼气证道无一不是花费时日之事,也许你尚未晋升,大限便到,何耽于力所不及,妄想之!这是其一,其二修炼讲究静功,最忌心浮气燥,贪多务得,不顾实际,要是急功冒进,不免魔障缠身,切记,切记!” 叶求知心一凛,暗责道:“人家前辈是何等天资,才有此奇想,你又是什么东西了,竟也敢妄同附合!何况此事对于那位前辈来说也非易事,我又如何能够做得到,陡耽误生命,让人笑耳!”不由得暗自生愧,口说道:“多谢前辈教诲,却不知那位前辈后来怎么样了?” 杜尊使见他有自惭之色,知他已然省悟,说道:“他这番言论大是惊世骇俗,众人以为他也只是说说罢了。哪知事隔一百多年后,他再次出关,竟创出了一套反五行的功法,才知道他并非说笑。但这时再劝已经迟了,何况他还颇有成效,创出了反五行,哪还会将众人的话听在耳里。” 叶求知道:“这么说反五行竟是从本宗传出去的?” 杜尊使道:“那反五行确博大精深已极,然与我正五行有许多违背之处,修习正五行便再难学反五行,而反五行又没有后续的功法,因此便束之高阁,无人研习,所以绝不是从本宗流传出去的。” 叶求知道:“那么便是那位前辈了?” 杜尊使点头,道:“这位前辈自创出反五行后,便离山出走,云游四方,到处寻师访友,再也没有回来过。这反五行定是他流传了出去,别人料来也无此能耐创得出来!” 叶求知不解道:“这些人既然是他的传人,与我五行宗也算有香火之情,怎地却来害我们,莫非莫非这位前辈出走乃是另有原故?”他言下之意是,这位前辈当年出走,也许是受同门所忌,也许大家意见相左,不见容于师门,总之不是他自愿离开,因而含愤在心,其后人报复而来。 杜尊使道:“这其是否另有隐情,我就不得而知了。可他既要探究道母,以夙他平生之愿,却不能总呆在山上闭门造车,终须游历天下,纵观世情万物。而这些他所谓的后人欲与前人抱不平,报复而来,我看不太可靠。且不说过了这么多年,这些人对他尚还有多少敬意和情份,便是实力也不足以与我五行宗抗衡,要不然何以对付我一个支派也要使这种种诡计?若只为报复,必不会冒此灭门之祸。” 叶求知道:“那他们又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仍奋不顾身而来?” 杜尊使沉吟道:“想必他们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叶求知道:“难道他们背后还另有其人?” 杜尊使道:“这难说得很,好在知道了反五行这一线索,总会慢慢查到他们是谁。” 叶求知忽问出他心的一个疑问,说道:“以这位前辈的能耐,身兼正反五行两家之长,这反五行怎会如此藉藉无名,无人知晓,式微至此?” 杜尊使道:“这也是我的疑惑之处。” 他二人虽知道了反五行的线索,可心的疑问并没有因此而少,反多出了许多疑窦,只是无法解开,只好暂且抛在一边。杜尊使又去揭那禁制,叶求知无法看懂,便在一旁打坐。 过了五日后,叶求知再去瞧那天空,发现杜尊使按处赫然与周围不同,隐隐然似有一个一人见宽的黑影蒙着白纱云雾一般,看不真切,可随着杜尊使的法,逐渐显出真貌来。 叶求知心知那其下便是小世界的出口,暗暗称奇。这禁制端地奇妙无比,完好之时,与周围浑然一体,空若无物,纵然从此飞过,也无阻碍,察觉不到,可解除之后,却分明地露出一个洞口来,通往另一界。 又过了两日,杜尊使终于揭开最后一层面纱,露出了小世界的洞口来。杜尊使往里一张,暗叫不好,忙对叶求知道:“你快进去叫他们出来,小世界马上就要塌陷,我若进去,它必承受不住,非立时毁了不可。”说着,抓住叶求知,将他投了进去。 叶求知身子飞了起来,星驰电掣般射进小世界。他飞出去好远,便见小世界的四壁开始有裂纹,越至深处越大,仿似从彼端延伸而来。叶求知心焦急,忖道:“长老他们怎么不在出口,反而跑到了里面?”继而一想,心道:“是了,出口被封,等如死路,而里面裂开了,倒有可能逃得一命。”接着又想:“这小世界无端端的,怎会在此时塌陷?定是那帮人捣得鬼,他们犹嫌困住了长老们不够,想置他们于死地。可又为什么是从里而外地裂开?是了,要是从外而里,岂不将出口炸开,让长老们逃了出去!哎哟,那里面又是通往何处?”他一边想一边往里疾飞,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咚咚咚”的巨响,似有人在敲击一般,决不似塌陷的声音。他一惊非小,忖道:“什么东西在敲击?” 这小世界甚是广阔,不知道有多大,要不是杜尊使投掷了一下,他不晓得要飞行多久。那敲击之声越来越响,耳边充斥着纹裂的声音,看来过不多时便要崩塌。 这时远处飞来数道人影,正是长老他们一行人。他们见了叶求知又惊又喜,无暇问他何以来此,喝道:“快回头,快回头。” 可叶求知哪里刹得住,仍不由自主地往前直飞。那杜尊使眼看小世界崩塌在即,而长老们又在彼端,因而用力过大了些,想送他直至深处,没想到他们会在途相遇。 成俞见叶求知飞了过去,忙隔空抓去,想将他拽住。岂知入之下,叶求知飞出之力大得异乎寻常,竟一把未能抓住,忙返身追来,却见对面有只毛茸茸的大从对面伸将过来,兜头抓住了叶求知。他睚眦欲裂,与其他长老便要扑身去抢,不想后面又一只大伸了过来,一把攫住了他们,往回便收,耳听道:“别鲁莽行事。” 叶求知被毛茸茸的大抓住,大惊失色,道:“这是什么东西?”却见这只飞快地缩了回去,去路上小世界早已崩塌,周围皆是乱流,景象之凌乱,骇人之极。 他震惊不已,心念道:“怎会有个大从对面伸来?难怪长老们慌不迭的返身相避。”忽身子一轻,仿从高空坠落,下一瞬已落在了平地上。 他举目一看,天边有个漩涡正在合拢,几息之后,又恢复如常,再也看不出端倪,心咯噔一下,心道:“这是在小世界的彼端,却是什么地方?”惦记着那只大,忙四下里一瞧,却无人影,景色也如来时的世界一样,并无二致,只是鼻端全是重浊的膻腥之气,有如猪圈马厩一般,难闻之极。 正在疑惑之际,忽肩头上被人一拍,他忙转头去瞧,可身后哪里有人,心骇道:“什么人竟瞒过了我的神识,欺近我的身边?” 这时,另一边肩头又被人拍了一下,他又去瞧,可同样看了空。如此再,总是看不到拍肩之人,叶求知不禁恼怒,忖道:“什么人如此无聊,戏耍于我?”口道:“哪位前辈在此,可是有什么见教?” 问了之后,却无人回答,隔了一会儿,那人又来拍他的肩。叶求知不知此人的用意为何,但清楚其这般身,自己纵逃也逃不掉,索性向地上一倒,心道:“我躺在地上看你怎么拍我,难道你还要钻到地里来?” 他遽地倒地,仰面觑见一张猴脸正俯视着自己,唬得一下跳了起来。却见面前站着一个怪物,长得尖嘴猴腮,臂长过膝,全身毛茸茸的,仅腰间围着一张兽皮,说是只猴子,却又有六分像人。 叶求知倏地跳起来,倒将那人吓了一跳,闪电也似地蹿出数丈,站定了饶有兴趣地回身看他,眼流露出兴奋之色,同时又有几分警惕之意。 叶求知道:“你是谁?” 那人听他喝问,不知怎地更见兴奋,舞足蹈,走近了几步,也同样问道:“你是谁?”他说话怪极,似口里含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 叶求知道:“在下介赑门叶求知,不知尊驾是哪一位?”他见此人行为怪异,但身着实了得,倒也不敢小瞧。 那人也跟着说了两句,说完“吱吱”而笑,显得高兴之极,乐不可支。叶求知不知他所笑为何,更不知他乐在何处,但听他说的两句,倒与自己刚才讲的发音有些相似,正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人不可理喻,还是速走为妙。”当下抱拳道:“尊驾既不肯明示,在下告辞了。”转身就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沐猴而冠 () 哪知那人一下跳到他的跟前,伸压在他肩上。叶求知陡觉肩上一沉,如负重山,不由得曲下膝来。他心暗惊,忙运劲站起,可肩上之如有万斤之重,他哪挣得开半分。 他见极快,知道万不是此人的对,不敢贸然动粗,心只想:“此人莫不成就是那只大的主人,是他将我从小世界摄来?”那只大能击穿小世界,端地非同小可,少说也与杜尊使相差仿佛,因而倒未将他与眼前的这个滑稽之人联系起来,此时见他一跳一压,就制得自己无从挣扎,突冒出此念,于是问道:“前辈,你要干什么?” 那人却不答话,似对他身上的衣服极感兴趣,用摩挲着,大有羡慕之色,伸过来解他衣衫。叶求知大骇,忙伸去挡,可哪里拦得住。那人毛毛脚,一下将衣服撕了个口子,不由怒将起来,呲牙低吼。 叶求知心念电转,忖道:“此人仅围着一张兽皮,难道是看了我的衣服?可他笨笨脚的,连衣服也不会解,倒好似没见过一般?”心突地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忙道:“我自己来脱。”知也争不过他,索性自己脱了给他。 那人见他脱了外衫,里面尚穿着贴身的小衣,又伸来解。叶求知无法,只得又除下了小衣给他,好在四周无人,也没人瞧见。 此人的身材远比叶求知要小,却似个十一二岁的孩童一般,胡乱地穿上衣服后,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显得十分地滑稽可笑。可那人却不以为意,在身上东摸西摸,爱惜之极。 叶求知则围上那人的兽皮,说道:“前辈若无它事,在下可要走了。”他实在对此人忌惮已极,恨不得早点离开此地。 那人见他作势欲走,一把抓起他,将他挟在腋下,向远处奔去。叶求知被他夹住,似被铁箍箍住了一般,毫无挣扎之力,身子腾云驾雾般,随此人在空起落。只见此人在山林纵跃如飞,轻轻一纵便从此山跳到了彼山,快得不可思议。叶求知心愈发冷了下去,此人快则快矣,却浑不似别人那样御风而行,缩地成寸,而是全凭脚之力。 也只几个呼吸,他们便上了一座高山。那人的速度慢了下来,叶求知这才看清此山树林成片,猴子成群,且这些猴子大非寻常,不由暗暗叫苦道:“哎哟不好,果真如我所想,却闯进猴窝里来了,此人竟是个猴妖。”他万万料不到小世界的尽头竟是个妖族居住之地,想起人妖向来势不两立,形同水火,不禁栗栗自危。 那人夹着他进了一个山洞,洞有石桌石椅,桌上摆满了水果。那人将叶求知往地上一丢,跳上石椅,蹲在上面,抓起水果大嚼。过了一会儿,一只母猴走了进来,骤然见到叶求知,顿时大惊。 那人对母猴吼叫了几声,母猴渐不害怕,反对叶求知露出好奇的神色,不住地向他打量。叶求知听那人与母猴对话,更印证了心所想。 母猴走近那人,伸抚摸他身上的长衫,口吱吱叫着,神情间满是羡慕之色。那人大是得意,高高拋起一颗葡萄,接在嘴里,却见叶求知愣愣地看着母猴发呆,不禁大怒。他是山的猴王,麾下所有的母猴皆归他所有,其它的猴子焉敢多看一眼。况且这母猴只穿了两件兽皮,仅围在要紧的地方,其它部位皆裸露在外,要在平时也还罢了,此时见了叶求知的衣服后,顿知羞耻之心,岂容叶求知多看,跳起身来,将叶求知扭了背转过去。 其实叶求知眼虽看着母猴,心却想的是目前的处境,和脱身之计,哪会猜到此妖的小心思。此时被这妖扳过身去,却听得那母猴在吱吱大笑,似颇为此妖吃醋而高兴。 过了一刻,叶求知偷眼看去,却见那妖已将外衫除下,穿在了那母猴的身上。那母猴哪里知道衣服尚有男女之分,穿在身上看个不停,顾盼自美。 叶求知心一动,这些妖族想必远离人群,不知道衣服为何物,但它们灵智大开,也晓得遮羞,懂得恶丑尚美,其情六欲等天性,也与人无异,顿想起一条保身之计来,说道:“前辈,衣服仅止一套,可你山上尚有许多下,如此衣不遮体,满山乱跑,实殊不雅观,不如让我与你们多赶制几件如何?” 猴妖虽修炼多年,道行甚深,但从未接触过人类,顶多与其它大妖打过一些交道,听过他们说过人言,但自己尚不能语,哪懂叶求知说的什么。叶求知见他茫然不解,便指指他身上的小衣,做了个穿的动作。猴妖以为他索要衣服,勃然大怒。 叶求知见他误会,忙连连比划,意思是说用兽皮为他改制衣服,好容易说得他明白,命母猴去取兽皮。 那母猴进里洞取了几件兽皮来,交给叶求知。叶求知端详了一会儿,脑有了大体的形状,伸指一划,准拟兽皮会应指而开,哪知这兽皮结实异常,非但未划开,连其上的兽毛也未损分毫。 那猴妖与母猴齐声大笑,似觉叶求知极是滑稽。笑罢,猴妖接过兽皮,两一分便轻松地撕开。可他这一撕,却非依照叶求知想好的线路撕开,顿将这张兽皮毁了。叶求知无法,只得又拿过一张,拈了颗葡萄在上面画了几道线,殷红的汁水湿漉漉地沾在兽皮上,分外鲜明。 画毕,叶求知示意猴妖沿线撕开。猴妖大觉有趣,欢欣鼓舞地刷刷撕了起来。叶求知将撕好的兽皮拼好,一件衣裙的雏形便即完成。那猴妖与母猴一见,俱抓耳挠腮,喜不自胜。 可叶求知却不禁犯了难,如何穿针引线将它们缝制起来呢?站起来在洞到处寻找,看有无合用之物。那两猴跟在叶求知的身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均觉此人很是有趣,处处透着神奇。 叶求知转了一圈,也未找到任何可用之物,忖道:“本来可用石头磨成针,再用兽毛穿成线,但这兽皮如此结实,普通石头岂能戳得穿!”遂想到用兽骨代替,可这猴妖只食瓜果,洞并无兽骨,便向他做个啃骨头的动作。 那猴妖恍然大悟,原来此人饿了,拿起石桌上的瓜果递给他。叶求知摇摇头,仍做啃骨头之状。猴妖大是鄙夷,天下美味莫过于桃子香蕉,此人竟弃而不食,偏要吃肉,当真不识好坏。当下唤来一只大猿,吩咐他去捉一只猛兽来。 这只大猿初见叶求知,也如那母猴一般,露出惊疑之色,猴妖一吼,它方才离去。叶求知见这只大猿身如巨塔,凶猛之气迫面而来,心暗惊,知这只大猿修为不低,恐不在几位师伯之下。 过不多时,此猿便拖了一只死兽进来。叶求知示意猴妖剔出其骨,磨成细针。猴妖大是不耐,可又想见他闹什么玄虚,只得照做。叶求知又命他拔出兽毛,接成细线,穿在针上,叫他如何缝接兽皮。 这些精细活儿本来由他自己来做最好,奈何兽皮太过结实,他撼之不动,只得劳这位猴王的大驾,委屈做个下。他吩咐之时,心也在战战兢兢,生怕这个猴王恼将起来,一拳将他捣成肉酱。幸好猴性最是好奇,对这等新鲜之事满是期待,倒也未发作,俱按叶求知的吩咐一一照做。待磨完针接罢线后,明白是做衣服,顿时大喜,做起这种剪裁缝纫的女人活儿来竟是大有兴味。 这位猴王起始穿针引线尚不习惯,后来逐渐熟练,缝起衣服来倒也似模似样。好不容易缝罢,展开一看,虽然粗糙难看,但大体也是件衣服。那猴妖却是满意之极,这是他亲缝制的第一件衣服,心说不出的高兴,直喜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那母猴自然也十分欢喜。 叶求知却不禁摇头,这衣服与他所设想的大有出入,且不谈猴妖工拙劣,就是他的剪裁也有许多不妥之处,好在做过一次,已知道如何改进,于是第二件做出来时好看了不少。 叶求知见这件衣服上仍有画线时残留的果汁,忽灵一动,捡起几块石头来,将其挖空,做了数个粗制的石碗。又将洞的瓜果挤成汁,盛石碗。这些瓜果品种繁多,五颜六色,加之叶求知又将它们混在一起,调成了诸多颜色,看来真是鲜艳之极,色泽诱人,直瞧得猴妖与母猴馋涎欲滴,恨不得一口饮尽了才好。 叶求知调好颜料,就着原来的画线,刷刷刷又增添了数笔,顿时一株梅树跃然于衣服上。这件裙子是白色兽皮而制,奈何猴妖技艺不精,第二次做来虽有进步,但仍粗劣,可经叶求知这么一画,立时显得不同,颇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只见白的底绿的树红的花,色鲜明,犹如雪地里盛开了一株傲雪寒梅,煞是好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依瓢画葫 () 那猴妖与母猴哪见过这个,直看得呆了,伸在上面抚摸不止,过了半晌,方醒转过来,忙不迭的让母猴换上。那母猴换好了出来,叶求知忍不住一笑,又强自憋住。这母猴之前穿着他的长衫,宽宽松松,本已十分不伦不类,现在换上衣裙,猴头猴脑地出来,偏又自认为很美,搔首弄姿,比那东施效颦更为不堪,叫叶求知怎能忍俊得住。可在那猴妖眼里这又自不同了,在他看来这母猴本就是个美丽佳人,要不然也不会独得他的恩宠,现在一穿上这件衣裙,更增丽色,娇媚不方可物。 猴妖只瞧得心神俱醉,心花怒放,想起尚有不少美人仍著着兽皮,恨不能一股脑儿叫它们全换上。可经他们这一番裁剪拼凑,洞现成的兽皮已然告罄,不足以再做衣衫,便抓起叶求知,将他关进了里间的一个石室,又扛来巨石堵在门口,怕他逃脱。 其实凭叶求知的遁地术,这洞穴又岂能关得住他。可是这猴妖神通广大,一来不知会否被他察觉,二来此地是妖族的居住之地,到处都是妖怪,他逃出了猴窝再入虎穴怎么办?其它妖可能就不像猴妖这般好说话了,他好容易讨了猴妖的欢心,岂能再去冒风险,思来想去还是暂留在此地,待查明了情况再作决定。 他曾听师父说过,妖族为抗人类,不得不联同盟,群居在偏远之地,如今自己竟无缘无故地转入此间来,大是危险,恐怕脱身不易。他是从小世界过来的,如今小世界已毁,师门未必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如要逃跑只能靠自己,可他身单力孤,在这群妖纵横之地,哪有他蹦跶的余地,不由得愁眉不展,百计莫出。 他在室思谋良久,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只得强宁心神,做起功课来。他才吐纳了几口气,便即停下,皱眉忖道:“这里妖氛充斥,入口皆是阴浊之气,不仅不能修炼,呆得久了对身体亦是有损无益,我便是躲在这里不出,修为也是再难进一步的了。”心又多了一层隐忧。 他不能修炼,不由又胡思乱想起来,寻思道:“这里气温炎热,倒与烨州一样。我来时便在烨州,莫非其实并未离开此地,还是在其境内?”心一喜,可随即转念一想:“不对,这里妖气浓重,又有如此多的妖怪,这分明是在妖族。气温地貌相同的地方所在多有,又不限烨州独有。”他一时喜一时忧,愁绪万千。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口巨石呼地被扒开,一人喜笑颜开地走了进来。叶求知乍见同类,欣喜若狂,此人既能独闯妖族,进了这猴窝来,大见不凡,定也能救他出去。正要开口相求,却见此人对他挤眉弄眼,贼昵嘻嘻,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那猴妖,只不过他不知怎地,刮去了脸上和上的猴毛,又穿着叶求知的衣服,显得八份像人了。 叶求知哭笑不得,不知他何以处处模仿自己?蓦地想起一事,妖族到了化神之期,必须化成人形,否则便难以寸进。当时他曾问师父:“妖族自幼身体便强悍无比,人莫能相比,为何他们到了这种境界,反弃强取弱,化作人身呢?” 刘光济回道:“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这是它们天生不如人的地方,故人最为天贵,被誉为万物之灵长。要知天地造物,最是玄妙不过,物固有一强,必固有一弱。妖族身体天生强于我们,但悟性等方面却远远不及,要想参法证道,掌天地之本,就要放弃原形,转化为人身。我道家有言:‘人身难得,道法难闻。’便是此理。” 叶求知想起前事,心道:“这猴子能打破小世界,实力不输杜尊使。可行动之却没有我修道之人的神妙,不知御气役物等诸多神通变化,全凭已身的蛮力,可见师父说得不错,他们根本不知道天地之正,八气之辩,不能动用天地之力,要非如此,我人族哪是他们的对,这正合了那句话‘物固有一强,必固有一弱’!他现在处处模仿我,想必是妖族天然对人身的向往,只是他懵然不觉,尚不自知罢了。”他想到这里,笑道:“前辈,你这样可俊得多了。” 这猴妖活了无数年,通灵之极,虽不懂人语,但也知叶求知在夸他,不由得大为得意,示意叶求知随他出去。 叶求知出去一看,洞里堆了一大堆新剥的兽皮,上面犹鲜血淋漓,发出刺鼻的血腥气,顿知在这段时间内,他已命猴子猴孙们杀了不少猛兽。 叶求知自入师门以来,便树了斩妖除魔之念,对这些妖族当然不会有同情之心,忖道:“如此甚好,若是能因此而引得他们自相残杀,实力大损就妙了,最好能得以窥得一丝会,逃离妖族。”但知这仅是他的一厢情愿的妄想。 此时洞里又多了十来个母猴,看它们与猴妖的亲密之状,想也知道是他的宠妃。那猴妖当下分派它们做事,或接兽毛,或磨骨成针,或剪裁,或缝纫,而叶求知则负责画线,和在衣服上作画。 叶求知之前便已想好,要想在妖族保命,须得依靠这个猴妖。于是刻意卖弄本事,画裁之时不独只是一款,而是服式多样,极尽美轮美奂之能事。介赑门女弟子众多,又因功法特殊,有养颜美容之效,一个个皆容貌秀丽,冰肌雪肤,因而练功之余,最注重仪态形象。叶求知看得多了,自然记得她们穿过的服饰,这时画来,也不过是照搬照抄罢了。 而作画那就更加得心应了,练神识除静坐冥想外,绘画是最好的辅助段,他此时的丹青水平已不让方家,不但形肖酷似,更兼传神。他观察之下,这些猴子并不懂得孰好孰劣,一旦浓墨重彩,色彩艳丽,它们便拍叫好,因而作画之时,尽量多用颜色。 这群猴子在猴妖的指挥之下,倒也井井有条,其技艺虽然不敢恭维,但有了叶求知的妙笔生花,也足弥补,几日下来,做了不少衣服。 就在这几日,那猴妖却大失常态,一改往日的嬉笑活泼,只盯着衣服发呆。一开始众母猴与叶求知还没有察觉,以为他只是惊诧于叶求知的神技,可渐渐发现不对起来,他一看便是半天,时不时地露出迷惘苦恼之状,若有母猴上来打断他,便暴跳如雷,最后将众猴全赶了出去,只他一个人对着衣服发愣。 叶求知是过来之人,见他此状分明是有所触动,悟道的迹象,恍然省悟自己作画时,不知不觉地将对道的理解倾注于笔下,而被他捕捉到了。这猴妖年久成精,化神之后将将化人,可卡在瓶颈之上,不得门径,如今见了叶求知的画作后,顿时触动了灵,似有所悟。 叶求知见他如此,亦不敢去打扰,也退回到石室。他现在可算得是阶下之囚,虽暂无生命之危,但也不得自由。 就在这软禁的时间里,他赫然发现有个意外之喜,起初尚不自觉,可每当他吐纳为妖气所苦时,血液之竟活泼泼的,跃跃欲试,细一体会,却是水蓱在体作怪。他吸之不益的妖气,它反而十分地欢喜,全慨而纳之,就如一个滤器一般,将妖气滤吸了去,留下一丝纯净的灵力供他修炼。这一发现无异于在干燥的沙漠,寻到为量不多的水源,虽不足以让他精进,但也聊胜于无。他略一转念便即明白,水蓱本是一种水质怪物,亦属于妖类,到了妖族居住之地,闻到妖气真是得其所哉,焉不欢欣鼓舞! 水蓱虽解了他被妖气侵袭之苦,却不能助他脱困。他坐在石室,心潮起伏,寻思道:“到了这里也不要指望他人来救了,若想逃离还需得靠自己。也不知这猴窝位于妖族的什么地方,要是在腹地,那就糟了。”心作了最坏的打算,忖道:“看来是一时逃不出去的了,要是没有会难道一辈子就要困在这里?”正在乱想之际,忽觉有人悄没声息地走了进来。他睁眼一看,却见猴妖正站在他的面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叶求知被他看得心发毛,想道:“这猴子不去看画,却来看我干什么?” 那猴妖直愣愣地看了半天,不发一言,忽上来摸他的身体。叶求知大骇,心道:“哎哟,这猴子莫非吃腻了香蕉桃子,想换换口味?”对于他是否只吃水果,不吃荤腥终究不太了然,心害怕,说道:“前辈,我又想到了几款服饰,要不要我现在画给你看?”言下之意提醒他,自己尚有大用,万不能吃。 那猴妖听他说话,眼睛一亮,伸来摸他的喉头,口含含糊糊也说了两句,听发音却似在重复他刚才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桃林异事 () 叶求知脑灵光一闪,忖道:“师父曾言,不具人身道门不开。这猴子这两天紧盯着我的画看,分明是开了窍,将要化人,只是估计他从没见过人,因而无从化起,所以才有了这怪异的举动。”当下心甚喜,暗道:“这真是取信于他的好时,若能取得他的信任,大可借助他逃离此地。”于是伸在地上画了一幅喉部的结构图,慢慢比划脚讲给他听。 这猴妖十分聪明,听懂了之后,便即付诸实施,但听他喉部一阵轻响,发出骨节的摩擦声,不多时便已化去喉的横骨,吐出人声来。这一下猴妖欣喜若狂,捶胸顿足,欢呼雀跃不已,对叶求知更敬若神明,亲近有加。叶求知也借取信于他,与他讲解人体构造,同时身兼裁缝,为其做衣裳。 叶求知本也做了男装,奈何猴妖不懂男女之别,嫌男装简易,不及女装华美,因而让叶求知专做女装。叶求知也自随他,不与他争辩,只是每一次看到山群猴穿着裙子在林间树上打闹,仰看是一张张的红屁股,再往下看则是一双双的大毛腿,不禁莞尔失笑,摇头叹惜。猴妖却沾沾自喜,亦与群猴一般,穿着裙子。只是他虽为猴王,却猴性不改,浑没有半分王者之气,着女裙仍上蹿下跳,纵是他的一帮爱妃,也是没有端庄娴静的淑女模样,实辜负叶求知力尽完美的一番心血。 叶求知起始还担心众猴穿了衣服会被其它妖怪看到,引起猜疑,但知就算劝阻猴妖,他也是必不理睬的,后一想:“猴妖已然开始化人,他作人打扮,也在情理之,其它妖怪见了也未必会生疑。”加之有些猴子嫌衣服太过束缚,绑绑脚,最初碍于猴妖勉强穿了几天,最后也渐不穿了,便放下心来。 这天与猴妖讲罢人体,忽问道:“与猴兄相识多日,还未请教贵姓大名?” 猴妖道:“什么是贵姓大名?” 叶求知道:“就是称谓,比如我姓叶,名叫求知。” 猴妖暗道:“老子出生以来向无姓名,这时候哪知道叫什么!”可又不愿在叶求知面前丢脸,忖道:“我是山石猴,就以石为姓,可叫什么呢?”他才学会说话,水平实在有限,哪会起什么名字,急得抓耳挠腮,说道:“我姓石,叫”胡乱比了个势,双一圈,又指指心口,心道:“你自己去猜吧。” 叶求知也料知他没有姓名,怕问得急了,他恼羞成怒,解围道:“石兄原有姓名,只是用我人类语言说不出来?” 猴妖连连点头,说道:“对,对。” 叶求知道:“这样吧,你双这么一圈,又指指心口,意思是说我心里明镜似的,只是说不出口,我便叫你石镜明可好?” 猴妖大喜,说道:“好,好。”口喃喃自语,将石镜明个字念了好几遍,越念越是高兴。 叶求知见他欢喜,本想趁问问他妖族的地形,可转念一想,忖道:“这猴儿虽然莽直,但甚灵,万一引得他疑心,便难逃脱了。”于是忍住了不问,说道:“那日我在小世界怎会被你发现?” 石镜明抓抓脑袋,道:“什么是小世界?” 叶求知心想这小世界倒是不好解释,要想让他明白非一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说道:“就是那天被你打碎了,将我抓来的地方。” 石镜明想了想,道:“那天我正玩儿,忽听到天上在响,既不是鸟叫,也不是打雷,十分奇怪,就用敲了敲,不想却砸个窟窿来。后来发现了你,就把你抓来了。” 叶求知心道:“原来如此,猴儿本性最是猎奇,见了这等奇事焉会放过。那响动想必是小世界的崩裂之声,加上成长老他们想从此出来,不停的轰击,他们又哪里想得到这边乃是妖族的居住之地。”想想这事也真是阴差阳错,本来是想救人,不料自己反而失陷其,如果不是遇到石镜明,后果不堪设想,恐怕早成了其他妖怪的腹之餐。 便在此时听到洞外一阵喧闹之声,这石镜明身为猴王,却无猴王的威仪,性格之仍是顽猴一只,但众猴对他却甚是敬畏,打闹也在远处,到了石镜明的石洞附近无不毕恭毕敬,噤口卷舌,这时忽听到喧闹之声,那是例来少有之事。 石镜明一跃而起,走了出去,叶求知也跟在身后。一人一妖走到洞口,便有数只猴子疾奔而来,上各自拿着几颗桃子。石镜明见这些猴子脸上有惊惶之色,大是不满,喝问了几句。那些猴子众口吱吱乱叫了一阵,石镜明不禁变色,又急又疑,拿过它们的桃子查看,就见这些桃上各有几个蛀洞,掰开了却无蛀虫。石镜明见了气急败坏,率众猴呼啸而去。 叶求知不明所以,忖道:“这些猴妖毕竟不是人类,不擅种植饲养,树上有些蛀虫也在情理之,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难道没有了这些桃子,它们就要饿肚子断炊?”猜不透它们为何惊惶,便置之不理。 过了半天,石镜明气冲冲地回来,只在洞不停走来走去,神色既是急愤又是担忧,一副束无策的样子。忽然瞥见叶求知,不由双目一亮,过来拉住叶求知的,便往外走。 叶求知道:“石兄何事这么惊慌,却要我做什么?” 石镜明道:“我对面山上的桃林遭了虫荒,你来帮我看看。” 叶求知不禁犯疑:“什么桃林你这么看重,莫非是仙桃不成?”心也极盼一见,便随他前去。 这猴妖脚程极快,也就是迈步之间便到了桃林。叶求知一看,好大的一片林子,红花绿叶开得正茂,树上累累果实,可惜都有蛀洞,便是树身上也是不少。 叶求知双目四下里一扫,已看得清清楚楚,心疑道:“真是怪了,每棵树上蛀洞宛在,蛀虫却哪里去了?看这痕迹甚新,也就是这两天的事,难道它们浅尝辄止,一来就走了,这实与常理不合?” 他仔细观察,顿又冒出新的疑点:“这片山不说没有豺狼虎豹,就是小鸟松鼠也没有一只。这固能解释地上有许多熟透的烂果,但难道这些猴子们也不来吃吗?”不由将心疑问问了出来。 石镜明道:“这周围一带都是我的,什么豺狼虎豹敢来!就算是我的猴儿们也不许到这片林子里玩闹。” 叶求知不禁好奇,其它鸟兽不能来此尚情有可原,可为什么连自己人也不让来?问道:“为什么?” 石镜明道:“你道这片林子是怎么来的?” 叶求知道:“怎么来的?” 石镜明道:“这里本来只有一棵老树,在我还小的时候它便在了。我白天在它身上玩耍吃桃,晚上就歇在上面。后来有一天电闪雷鸣,将它劈成了碎片,只留下一截枯桩。再后来这里慢慢长出了许多桃树,我想这些大概都是它的后代,因而不许猴儿们来吃桃子。” 叶求知不禁对石镜明刮目相看,这猴儿看起来没心没肺,整天嬉闹,想不到倒是个有情有义之猴,小时候受此树的恩惠,到现在仍念旧情,可比好些人强多了。心忖道:“这些蛀虫突如其来,又无故而走,是有意而为呢,还是打此路过?要说路过,瞧这桃林惨状,它们定然为数不少,猴儿们离此又近,不可能不会发觉,可凭什么它们来去无踪,却无人知晓?观它们的行为,似颇谨慎,唯恐人发现,倒好像是忌惮这石镜明,又明知故犯一样,难道这些蛀虫是他的对头差遣而来的?”问道:“你可有什么对头吗?” 石镜明勃然大怒,说道:“我们这里分界而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说真有对头也就只有那赤鷩了,难道她竟不顾旧情,想毁了这片桃林?” 叶求知不知他与那赤鷩有何恩怨,说道:“现在断言是她还早。”便在林走动察看。待来到林子央,却看到一个偌大的木桩,高约数丈,树皮就如龙鳞铁甲一般,心暗惊,忖道:“这般高的树桩,它生前得有多巨大,莫非它就是那猴儿口的老树?”当下运目去看,却瞧不清它的内部,又是一惊,寻思道:“这老树竟然与我们修士一般天蔽体,难道它也是一个妖怪?”但想它活得比石镜明还要久,是个妖怪也不足为奇。可它已死多年,仍妖力不散,却不得不让人惊奇了,心道:“难道它还没死绝,又或枯木重生了?”又向它根下看去,就见它根须粗如巨蟒,在地下延伸,盘根错节,与每一棵桃树相连,恍然道:“这桃林哪是它的后代,分明是它的分身。看来它当年并未死绝,而是化身无数,又死而复生了。”遂想道:“莫非是有人不想它活过来,因而来暗害?”可观桃林长势,虽遭虫害,但生并未泯灭,若加以维护,不多久便又可恢复,实不似置人于死地的做法。忽省悟道:“想必是猴儿们发现得早,它不及害死这老树,过后必定还会觑再来。”便将此想法与石镜明说了。 (注:凡能化人之大妖,涉及第人称,统称之为“他”,其余小妖为“它”,以免错乱混淆,下皆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尽展其才 () 石镜明听了喜怒交加,喜者是老树未死,怒者是有人暗害老树,忙问叶求知该怎么办。 叶求知道:“先将这里看护起来,防它们再来,再救活这里的桃树。” 石镜明仰天一声长啸,声传数百里,四下里皆闻,要不是叶求知见得早,提前闭上耳朵,非震伤不可,忖道:“他这还是聚掌拢音,向天大啸,召集猴众,若是当真对我一吼,我非震得血肉横飞,炸成肉酱不可。”虽慑于他之威,但仍不免有些鄙夷,心道:“他威则威矣,但仅蛮力耳,哪及我人类千里传音,飞剑传书等高明!”益信人身最贵之言。 过得一刻,许多猴子翻山越岭,攀树纵跃而来,虽然很快,不输人类的飞腾之术,但相形之下,其的玄妙高下立判。这些先行而来的猴子都是成精多年,不弱于金丹元婴的高,是猴妖一族相当于人类长老一级的人物,当然得石镜明的看重,皆赏了衣服。其时看去,只见山间林闪现出许多长裙,看之衣袂飘飘,行若飞仙,到得近前,皆长臂毛腿,尖嘴猴腮,让人大跌眼睛。 石镜明吱吱乱叫了一通,吩咐众猴散于林,保护桃林,接着问叶求知该如何救这些桃树。叶求知心早拿定了主意,要想在猴群立足,非要它们依赖自己,万不能缺了他不可。心道:“好在我从小就学医术,懂得一些草木之性,又在师门养了一年多的灵花药草,要不然还真束无策,被这猴妖小瞧了。”当下吩咐众猴开沟挖渠,搬石移木,构筑聚灵大阵。介赑门药圃花田上皆覆有聚灵阵,叶求知看得多了,不学自会,分派起来井井有条。 就在众猴干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之际,叶求知赫然发现这山藏有不少宝贝,且不说林的奇花异草,就是在这山体之下亦埋了不少类似于灵石的妖晶。 叶求知大喜之下,一想也即释然,普通妖族既不会炼丹,也不通道法,这些东西于它们而言,与一般的石头花草也无甚区别,当然视如无睹,越积越多。他于是便把妖晶铺筑大阵,多余的则收归囊,那些年份久远的药草当然也毫不客气的欣然挖取。 而更令他欣喜的是,这些药草竟有不少血参,根块已然成人形,如婴儿般酣睡未醒。叶求知一见之下,忍不住心道:“这血参说不定能成就我的木灵分身,只是它在妖族长大,日积月累,妖气太重,须将之除清了方能一试。”当下收了起来再说。 筑阵非一日之功,众猴又不明所以,事事需他亲自过问指点,石镜明反无事可做,整日跟在他的后面瞧热闹。可聚灵阵虽然是普通的阵法,但其繁复也非一般人能够看得懂的,纵是叶求知也是不明其理,只依样照搬而已,又何况是石镜明。他看了几日甚觉无趣,不是与众猴做苦力,就是爬上桃树呼呼大睡。 这日叶求知正在查看阵形,忽见远处一棵桃树动了起来,恰似风过沙丘,卷起满天尘土。再一细看,哪里是尘土飞沙,全是一只只的飞虫蜂拥向外飞去。 叶求知转念道:“原来这些蛀虫一直未走,却化作了桃树藏在这里。”暗奇这些飞虫怎会伪装成桃树,与之一模一样,竟瞒过了众猴和他的耳目?忖道:“我原只闻冬虫夏草,原来还有与之类似之物。” 就见众猴一阵骚动,纷纷跃起去扑打。可这些飞虫一则出其不意,二则飞行甚速,呼啦飞到半空,席卷而去。就在其要鸿飞冥冥之际,石镜明一跃上天,化作巨猿兜头拍将下来,大有劈山裂地之慨。 那些飞虫蓦地往间一合,顿变作一个树状之人,俯冲了下来。众猴与叶求知大惊,四下骇散。石镜明只瞧得肝胆欲裂,跟之冲下。 哪知那树状之人到了桃林上空,呼啦一散,又化作万千飞虫钻进了树身里,再也不出来。石镜明略松了口气,只要这怪物不伤害他的猴子猴孙就好,可这些飞虫钻到了树里,他既不能把树劈开了赶它们出来,又不能任它们这样不管,于是在地上走来走去,暴跳如雷,偏又束无策。 叶求知奔到途,瞥见这一幕,寻思道:“这似虫似树的究竟是什么怪物,它要是与老树有仇,大可一下将桃林毁了,为什么却又如此行事?”蓦地想道:“是了,它要汲取老树的生,增己之能,助它精进。”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唤过身边的一只猴妖,示意它叫石镜明过来。 石镜明跑了来,叶求知叫他紧护在身边,摘了许多药草,堆在桃林的上风口,点火烧了起来。那药草堆顿时冒出滚滚浓烟,吹向桃林。这些药草无人釆摘,少说也长了数百年,久的则有数千年,药力之强无法想像,经叶求知有意一调,味道辛辣冲鼻之极,最是克制虫鼠。 不多一会儿,那些飞虫便受不过烟薰,纷纷从树里钻了出来,飞上高空。 石镜明大喜,就要去追,叶求知怕此地有失,连忙叫住了他,石镜明方恨恨地罢休。 那怪物自逃走之后,就没有再来。聚灵大阵也不日成功,叶求知一经发动,天地之气齐往这边聚来,妖气滚滾,直喜得石镜明和群猴上蹿下跳,齐声欢呼。 叶求知却立感不适,只觉得浊气逼人,好在有水蓱在身,吸去了绝大多数的妖气,再用星天之法洗涤,倒也不虞有害。本来在外面,叶求知绝不敢动用《北辰星拱》,可现在身处妖族之地,再无顾忌。而星天之法果如水挼蓝所讲,是祛除粗粝浊气的最佳神功。有时叶求知在想,要非是这星天之法,四真灵神兽还能超逸绝伦,成为众兽之王,甚而超出人妖之别,人所共敬吗?要知这两者之间敌我分明,势不两立的成见是极难打破的,也只这四真灵方能如此。 大阵既成,又无那飞虫来袭,桃林恢复指日可待。叶求知又把种植之术传与众猴,教它们如何饲弄花草,心又想:“事已至此,索性叫它们看看我的段,好让这猴妖倚重于我。桃树喜水向阳,这里气温炎热,阳是有了,但雨水却是不足。”有心下一场豪雨,浇灌桃林,但力有不逮,当下传了石镜明简单的吐纳运气之法。 石镜明自渐知了人体的奥秘后,愈发有了人样,身上的骨骼经脉已大体与人相同。运气一试,体妖力流转,大是奇妙,与往日有力无法使不同,似心意一动,全身之力便往该处流去,能毕集全力。这一下喜不自胜,他从见了叶求知的画作之后,一反往日的懵懂,突然间开了窍,这时又学习了运气之法,大觉天地之间原来是如此的玄妙,生起了窥究之心。 叶求知道:“你将真气输入到我的身上。”又教他掌按于何穴,如何输气,又使几分力。直到他练得熟了,才叫他真正地在自己的身上尝试。 石镜明依言劲力微吐,叶求知只觉背后大穴一热,一股沛然之极的妖气传进身来。这股大力于石镜明而言自然是微不足道,可叶求知却似觉得有一道洪流冲进了体内,忙引气利导,从经脉流过。 叶求知在同辈之也算功力深厚,可石镜明的真力输到,他的经脉则有些容之不下了,这就如一条道路平时仅容两驾并驱,现在又硬生生地闯进一匹来,显得拥挤不堪。 叶求知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要想让桃林尽早恢复,需不时有雨水浇灌,可此地干旱,非人力而为不可。而呼风唤雨之术,凭他自身之力尚不能做到,唯有借助石镜明之方能完成。二来他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就是这样依靠石镜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得想法离开,可前路难测,吉凶难料,只有尽快提高自身的修为,方能应对未知之变,因而冒险让石镜明的真力入体,为他开拓经络,洗筋伐髓,虽此举危险,但形格势禁也不得不为。 石镜明功力不纯,法生疏,真气长驱直入,霸道之极。好在叶求知千叮咛万嘱咐,又让他试练了几次,方才有些分寸,但饶是如此,叶求知也觉得有头莽撞的大牯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又似山洪暴泄而出,冲击着夹堤两岸。 叶求知强忍着疼痛,将这股外来之力引至双臂,又从掌喷薄而出。只见半空迅速聚拢来一团乌云,盖住了桃林,刹时下起了大雨。 那些猴子一见之下,俱兴奋不已,无不跑到雨嘻笑打闹。就算石镜明也惊异无比,浑不知叶求知做了什么,雨便从天而降,虽知这与他也有关系,但何以至此,却大惑不解。他对叶求知之能本已佩服得五体投体,这时更觉钦服,觉得此人神奇极了,看似不堪一击,偏又能他所不能,及他所不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预感成谶 () 叶求知做罢这一切,寻思道:“老树已然成妖,本事应比这猴子只高不低,当年的一场雷火怎么就把它给轰死了?难道那不是普通的雷火,而是天劫?这老树渡劫不成,因此残喘至今?”又想救活了桃林仅是治标,要救那老树还需从它本身下。 他想到这里不禁迟疑起来,石镜明犹还好说,这猴子质朴莽直,心无城府,而那老树则不知秉性如何,它若醒来见他是人,万一下毒怎么办?又一转念,心想这猴子现在有求于他,才未对他怎么样,可一旦学全了人体奥义,到时候会不会过河拆桥就难说了,万不能将生死寄托在这利益之上,利益消除,这种依托关系也即告终。 他一个人流落在妖族,虽暂无生命之危,但其实一直担着心事,终日惶惶,头上犹如悬着一柄随时会落下的利刃,对石镜明始终有防范之心。 这石镜明虽然重情重义,可对他这个异族之人未必就会认同,随时可能暴起伤人。但他若救了这棵老树则就不同了,听石镜明说来,这棵老树于他而言犹如父亲一般,如将它救活,说不定他就此感恩戴德,便是有一日被其它的妖怪发现,也会一力维护于他,而那老树也未必就会以怨报德,恩将仇报。再说那老树他即使不救,桃林一旦恢复,它有一日也会苏醒,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他言念及至,主意已定,对石镜明道:“你想不想救活老树?” 石镜明闻言又惊又喜,他本想救活桃林就好,万料不到叶求知还能救老树。在他看来老树已死了数百千年,再难复生,叶求知此言一出,怎不叫他喜出望外,说道:“你你能救活它?” 叶求知见他满脸的企盼喜悦之色,心咯噔一下,暗道:“我可不能把话说满了,万一救不活,他恼将起来,不说前功尽弃,说不定连小命也难保,岂不做茧自缚。”于是道:“老树已死了多年,能不能救活还很难说,我见你对它感念甚深,才提出一试,实无多大的把握。” 石镜明微感失望,但又抑不住雀跃之心,连连说道:“不管怎样试了再说,快去,快去。”拥着他来到桃林央,跃上桩顶。 叶求知盘膝坐下,说道:“你还依前法传气给我。”当下运起水木两门的疗伤自愈神功,输到身下。 水滋养万物自不待言,木也蕴含勃勃生,这两法交替并使,只要不是致命的重伤,总能治得回来。老树毁于天劫,受伤之重已近垂死,就算叶求知有回天之术,又有石镜明相助,要使之重生也千难万难。可老树一来生命顽强,二来经过无数年月的恢复,已重焕了生,叶求知此时出救治,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使之更快复苏罢了。 但饶是如此,枯木回春又岂是易事,没有长久之功焉能恢复。石镜明原本还兴致勃勃,充满了干劲,但月余之后便甚觉不耐,如此静坐运功对他这个好动之人来说,可真是要了他的命,如非相救老树,他早就撒不干了。 如此匆匆过了一年有余,这日,叶求知与石镜明运功已罢,正闭目休息,忽听到近处有异响,睁眼一看,只见一棵桃树无端端地突然枯萎,化作了碎屑飞灰散落在地上。叶求知与石镜明倶是一惊,均想:“难道那虫妖又来了?” 可四下环顾,却不见一只飞虫,亦没有一棵桃树被蛀。正在诧异间,就听响声不断,一棵棵的桃树由近及远地枯萎,霎时一片空地。石镜明急得直跳脚,绕林巡查。 叶求知却已看出了端倪,喊住石镜明,指着老树道:“你看它。” 石镜明看了几眼,抓头莫名道:“看什么?” 叶求知道:“你不觉得它青了一点吗?” 石镜明哪看得出其的分别,说道:“是吗,那又怎么样?” 叶求知笑道:“这些挑树本是它的分身,如今它想必是醒了,才将分身都一一地收回去,它每收一棵自身便强一分。” 石镜明兀自不解,却听得一个声音说道:“唉,还是你这个小娃娃灵。”这声音虚弱苍老之极。 叶求知抱拳一揖,道:“小子拜见前辈。” 石镜明这时方才醒悟,喜道:“你你醒了。” 老树说道:“多亏了你这小猴儿还记得我,也不枉当年吃了我那么多桃子。”又问叶求知,道:“小娃儿你从何而来?” 叶求知心道:“我之底细石镜明一清二楚,这时也不需隐瞒。”说道:“小子是从一个小世界被石兄抓来,实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老树忽然激动道:“小世界?在哪里?快说,快说。” 叶求知心发奇,忖道:“这老树听到小世界何以如此激动?”说道:“小世界已经被毁了,恐怕已不复存在。” 石镜明大是得意,说道:“这劳什么小世界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还不叫我几拳给打得稀碎。” 老树不由得气结,说道:“你你将它打碎了,这这”顿了一下,忽道:“不可能,不可能,以你之力决不可能将它毁了。” 石镜明犹待不服气,老树却问叶求知,道:“你真是从小世界而来?” 叶求知道:“小子岂敢欺骗前辈。” 老树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忽道:“这么说你不是妖化人了?” 叶求知心道:“妖化人是什么?是如石镜明这般由妖化作了人形吗?这可抬举我了,他难道看不出我的修为吗?”摇了摇头,说道:“晚辈不是妖化人。” 老树道:“这么说你真是从人界来的了?” 叶求知闻言如重击,说道:“人人界?难道这里不是人界吗?” 老树轻笑了两声,不知是怜悯还是讥笑,说道:“你从小世界过来,难道还不知吗?我们这里现在哪还有什么真正的人类!” 叶求知心头巨震,他仅仅以为自己是从小世界,传到了妖族之地,万料不到竟来到了妖界!若是在妖族之地,他尚还有一丝逃回去的可能,可是失陷在妖界则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不由得面如土色,说不出话来。 老树道:“我蒙你相救,方才提前醒来,因而有一言相劝,望你留在这山,不要擅出,万一被其它的大妖发现了,必来抓你,居为奇货。” 叶求知乍闻噩耗,一时心乱如麻,这时听老树如此一说,不禁问道:“为什么?” 老树道:“你可知我们被你们人类关进这妖界,无数年来为何出不去?” 叶求知道:“为什么?” 老树道:“只因被逐之初,我们妖族的高一一都被诛杀,困此之后更是日渐衰微,始终难以跨越化神之境,又如何通晓空间之道,破开这牢笼之地。” 叶求知已隐约明白了其的原因,但听到就连它们自己都无法离开,心一阵失望,不甘问道:“就没有一个能离开吗?” 老树道:“据我所知恐怕一个也没有,因为进了这个妖界后,挟裹进来的人类不是被我们妖族报复杀死,就是慢慢地同化为妖,再也不复有真正的人类了。人类既然没有了,我们又怎么参照化人,又如何悟道提升?自然是始终卡在化神之境,难以寸进,这恐怕也是你们人类早有预料的吧?”说到最后,隐隐带有恨意。 叶求知心道:“果然是这样,这下糟了,我只要一露面,立马就成了群妖虎视之物,人人得而甘心。” 老树道:“我久伤初醒,病体未愈,不刻又要陷入昏睡,有几句话儿要对这个小猴儿讲。” 叶求知走了开去,脑思绪如潮,一年多间的愁闷一下子齐集心头,不禁怆然欲泣,心灰意冷到极点,只在林盲目地乱走。及见群猴都将衣服脱去,忖道:“老树与那猴子讲私秘话,无非是要他留住我,提防其它的妖怪来抢。” 忽想起一事,暗道糟了,那虫妖曾见过他,要是将他的消息传扬出去怎么办?可随即一想,又稍稍宽心,这虫妖决不会傻到公开此事,叫群妖争相来抢,那时岂还有它的份,此时只需提防它一妖即可。 又再回想老树说的话,寻思道:“老树曾问我是否是妖化人,又言妖界再无真正的人类,说人类不是被杀,就是被妖同化,此是何意?难道在妖界住得久了还要变成妖怪吗?都怪我一时心神不宁,没有问老树。”苦思其意,忽省悟道:“啊,是了,此界妖氛弥漫,充斥四野,我初来乍到便闻之不适,幸亏有水蓱及星天,才免受其苦。若是没有这二者,我日吸夜闻,久而久之,岂不受这妖气侵害,骨骼生变,形体有异!”继而想道:“妖怪天生强大,要非人类掌握了大神通,万难与它们抗衡。若是人界不是今日之局,而是倒过来,妖族大占上风,那么人界岂不是如现在的妖界一般,处处都是妖气,那时人人妖化,哪还有人在!”想到这里暗出了一身冷汗,方领悟为何人类与妖魔不两立,要将之驱逐出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假力于人 () 叶求知虽然想通了人类驱逐异族的关窃,但于当前的处境并没有任何的改益。那石镜明平时没心没肺,大大咧咧,此刻也看出了他情绪低落,竟不来烦他。叶求知瞧着远处的石镜明,心想道:“我既然知道了身在妖界,回去无望,还要不要传他人体之秘?一旦他全学会了,再传于它妖,一传十,十传百,群妖再也没有了化人的障碍,说不定有一天会打破两界的壁障,到了人间去作乱,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可我要是途突然不传他,这猴子与我翻脸怎么办?”心迟疑难决,再放眼望去,皆是群猴相戏,更无一个亲人同门在身边,孤寂无助之感油然而生,便想大哭一场。 过了两日,他心绪稍定,忖道:“这猴子要是来问我,我就慢慢地教他,磨蹭时间,他不来我便也不提。”心知这并非长久之计,再拖也有教完的时候,只想找个会溜走,纵死了也不能倾囊相授,将化人之秘传与了外族。 他打定了主意,便又如往常一般。这天,他用功已罢,忽见天际尽头有一道红线迅速地移来,只两个呼吸间,就已看清是一大团红云飞来,如火团在燃烧一般。猴群惊叫起来,石镜明跃身而起,叫道:“哎哟不好,这娘们怎么来了?” 叶求知不知他口的娘们指的是谁,但知是来了其它大妖,忙要躲起来。可那朵红云来得好快,刹时便来到原桃林上空,疾投了下来。 叶求知见躲已不及,索性淡定地站在石镜明身旁,但见那朵红云到了眼前倏地一收,却是一只火鸟。只见它人立起来有如常人般大小,人头鸟身,一头绿发披肩,胸腹尾羽像是赤火在燃烧,背部金黄,毛彩缤纷鲜明。 叶求知忖道:“这只鸟儿莫非就是那猴儿口说的对头赤鷩?” 赤鷩瞧了叶求知与石镜明一眼,又惊又喜,喝道:“你们是谁?” 石镜明近来形貌大变,仅看外表与人无异,见赤鷩认不出他,心大乐,哈哈笑道:“你这只傻鸟,认不出老子了吗?” 赤鷩道:“你是谁?” 石镜明道:“你来找我,还问我是谁?” 赤鷩讶道:“你是那只猴子?” 石镜明不无得意地道:“老子姓石,叫石镜明,以后千万不要叫错了。” 赤鷩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他又是谁?” 叶求知怕石镜明口快说漏了嘴,忙抢先道:“我久居这里,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赤鷩道:“你久居这里?”瞥见他身后的枯树桩,骇然道:“你你是你醒来了?” 叶求知道:“不错,我沉睡了无数年,终于醒来了。” 赤鷩怎也想不到会有人闯进妖界来,对叶求知之言居然深信不疑,忖道:“难怪这猴子能变成了人,原来是老树教他的。这老树活了无数年,变作人身也不足为奇。”顿对石镜明大是羡慕,说道:“恭喜老祖今日得醒。” 叶求知背负双,“嗯”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今天突然会来?” 赤鷩道:“前几天有几只小猴儿跑到我林子里捣乱,被我的下打跑了,却留下了此物。”说着,取了两件衣服扔在地上。 叶求知心道:“原来如此,这事估计是发生在老树苏醒之前。我不知道这里是妖界,浑没想到妖族从未见过人类,要知如此,我早就提醒猴子防止事情外泄了,却不知还有没有传到其它地方去?”口淡淡地道:“哦,这是我给它们做的。” 赤鷩心道:“原来是老树防照妖化人的那一套,我想这些猴子怎么突然聪明起来了,穿起了衣服。” 叶求知道:“你还有事吗?” 赤鷩本来是想查问衣服的来历,以盼获悉妖化人的线索。妖化人向来很少,无不掌握在各个大妖的里,她也是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个,方才将鸟首化作了人头,如今好容易得知线索,焉甘放过,一查悉衣服是从猴子处得来,连忙赶了过来。现知道衣服是出自老树之,既感失望又复高兴,期盼老树也能授她化人之道。只是她与石镜明不同,石镜明守护老树数千年,传他也是应该,而她作为同在老树上长大的同伴,却在老树毁于天劫后不管不问,现在再来挽回老树的旧日之情,还来得及吗? 她心盘算,耳边听到叶求知的提问,心生一计,说道:“自老祖渡劫失败,陷入长睡后,我与石兄之间颇多误会,他连这山里也不让我靠近一步,就算想看望老祖也是不能。如今老祖醒来得正好,正可与我俩调解调解,免得误会越来越深,不可开交。”她这样一说,便轻巧巧地将责任推与了石镜明,又为以后多来此处埋下了伏笔,只要老树答应帮他们调解,她便有会常来讨教,不无希望得到老树的传授。 石镜明当年因赤鷩的冷漠无情而气不过,处处与她为难捣乱,这时听她曲解是非,怒道:“胡说八道。”上前就要动。 叶求知连忙喊住他,说道:“这猴子脾气暴躁,你且先回去,待我慢慢劝说与他。” 赤鷩心一喜,说道:“多谢老祖。”怕与石镜明过多纠缠反惹得老树不喜,又忌惮他形体大变,功力长进,兼有老树撑腰,因而先遵命退了回去。 叶求知骗走了赤驚,暗松了口气,但想这只不过是个缓兵之计,过得一时她还会重来,不禁头疼,忖道:“留在这里越来越危险,前有那虫妖,后有这赤鷩,时间一久必会暴露,须得赶快想法子离开这里才是。外面虽然妖兽纵横,危四伏,但总有我这个小小人儿的立身之处吧!我找个无人的地方,从此隐姓埋名,藏匿不出也就是了。”想到这里心一阵悲苦。 他略定了定情绪,对石镜明道:“石兄,老祖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一旦我的消息被其它大妖获知,必会蜂拥而来争抢,我在这里只会给石兄及山上的众猴带来危险,要是再波及到老祖,我更是愧责难当,不如就让我离开,免得连累石兄?” 石镜明听叶求知说得诚挚,心感动,说道:“兄弟你说哪里话,你是我带来的,又救活了老祖,我怎能弃你而不管。它们若是来了,我还怕它们不成?” 叶求知观他面色,见他不似作伪,心道:“这猴子重情重义是不假的,不知是否也有老树嘱咐他的原因,才不放我去?他现下最为看重的就是老树,要想说动他,还要从老树下。”说道:“石兄勇猛无敌自不用说了,可毕竟好汉难敌四,万一伤到了老祖怎么办?老祖尚还虚弱,纵是受到一星半点的损伤,也难再挽回,那时岂不前功尽弃,悔之晚矣吗?” 石镜明向老树瞥了一眼,见树桩之上已重焕了不少绿意,心意动,想叶求知所言也是实情,他武力再强,又敌得过几人,万一真伤到老树,只怕后悔莫及。可他又舍不得叶求知,这其固有老树的嘱咐,亦有一年多来与他相处的融洽,不禁踌躇难决,心烦意燥起来。 叶求知一直在观察他的脸色,见他蹙眉咧嘴,抓耳挠腮,苦恼之极,后又拍头跺足,呲牙低吼,顿时不敢进言,防他暴怒。过得一刻,石镜明忽哈哈一笑,说道:“他们现在又不知道,我们又担的什么心?” 叶求知心道:“这猴子倒也不笨,想通了这个关窍。”说道:“你难道忘了那个虫妖吗,他可是看到过我的,万一他说了出去怎么办?” 石镜明不禁又去抓头,叶求知又道:“那赤鷩要是又回来了,能瞒过她几时?” 石镜明瞠目结舌,难以回答。忽有几只猴子奔了过来,向他叫了一阵。石镜明喜道:“那虫妖刚好在前面露面,我这就去把他抓回来,那就不用愁他泄露你的秘密了。”双足一顿,便蹿了出去,没了身影。 叶求知不防他说走就走,这猴子何等之快,竟不及阻拦,暗骂道:“这猴子真是鲁莽,不知道轻重,这时候要是有其它的妖怪过来,如何是好?”又寻思:“虫妖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却是为什么?他前番偷来糟蹋桃林时,没有一个猴子发现他,这回却怎给发现了?”心不安起来。 哪知石镜明一去两天也不复返,叶求知始终在犹豫,是否要趁这个会离去。在与石镜明朝夕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业已察觉妖族固然不通法术,亦不修神识,他此时要想遁地而走,满山的猴妖一个都不会发觉。可让他迟疑的是,他如此一走,石镜明乃至赤鷩与虫妖定会到处寻他,那时必将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他要想再藏身就更加难了。 正在他闭目苦思,焦灼不安之时,忽觉得有异,睁眼一看,洞里赫然多了一个树状之人。叶求知心头大震,暗道:“哎呀不好,那猴子了调虎离山之计,如今被人闯进老巢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口颠阴阳 () 叶求知看着眼前的树状之人,既感恶心又觉害怕,只见它状似树,可定睛一看,实则是由万千只虫子组成,端地可怖异常。 他脑急思脱身之计,说道:“你干什么,竟敢擅自闯入?” 那虫妖一怔,不想他竟然喝问自己,便要上来一把将其掳走。叶求知又厉声喝道:“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 虫妖顿了一下,叶求知又道:“你上次毁我桃林,吸我真元,还未与你算帐,居然又来放肆!” 虫妖一惊止步,心下有些迷糊:“这人不是妖化人吗,怎么口气却似那老树?可他那天分明是和猴子一起从山外而来啊?” 叶求知猜到它心所想,说道:“哼,你本想吸我真元,好成全你自己,却不想我早就醒了过来,摆脱了本体。” 虫妖欲待不信,可又知妖化人掌握在各个大妖的,不会无端端地出现在这里,对叶求知的话倒信了八成。 叶求知见话起效,想道:“须将它吓走了才好。”喝道:“你一再冒犯,难道以为我没有制你的段?还不快走。” 虫妖一惊,就想发足逃跑,却见叶求知端坐不动,心下恍然:“这老东西吓唬我,我毁了他的根基,他应恨我入骨才是,如有制我的段早就下了,又何必那么多废话。料他刚刚醒来,虚弱已极,自忖不是我的对,才虚张声势。我已将他得罪得狠了,他恢复以后必不饶我,何不趁此会断绝了后患。”想罢,向叶求知逼来。 叶求知见未吓走虫妖,暗道要糟。忽然洞外远处猴群一阵惊哗,接着洞口有个清脆的声音道:“老祖,赤鷩又来拜见你老人家了。” 叶求知喜出望外,暗道:“来得正好。”说道:“你怎么来了?” 虫妖听见赤鷩的声音,大是惶恐,同时对叶求知的话业已全信,对他做个了威胁的势,意思是说你若暴露我,先让你死在我的里。 叶求知见虫妖这等害怕,心想:“赤鷩恐怕正好是这虫妖的克星。”只听得那赤鷩在洞外道:“老祖答应与我俩调解,却不知石兄现在意下如何了?” 叶求知心道:“原来你在心急此事。”对于赤鷩的小心思如何不知,谋算道:“万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需将她留在这里制衡这虫妖,拖到那猴子回来。”口说道:“那猴子倔强得很,不好劝说。” 赤鷩也料到她与石镜明的千年恩怨不易化解,说道:“石兄呢,他对我误会甚深,小妹这就跟他郑重道个歉便是?”心想:“我暂且忍辱负重,先讨了老东西的欢心,学了化人之道后再与你这猴子算帐。” 叶求知怕她听说石镜明不在,强行进来掳他,那时他将先死于虫妖之,当下不敢据实以告,说道:“那猴子不知上哪儿野去了,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赤鷩一听石镜明不在,正好劝说老树,说道:“这猴子当真不知轻重,老祖才刚苏醒,正需有人守护之时,他却不知所踪,不如老祖随我回去静养可好?” 虫妖一听,抬起树桠一般的臂,悬在叶求知的头顶,只要叶求知一个回答不对就击将下来。叶求知道:“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我本体在此,又怎能随你而去。” 赤鷩道:“那我搬来此处,与那猴子一起服侍你老人家?” 叶求知当然巴不得她现在不走,可那虫妖却晃了晃他头顶上的臂,只得道:“这个这个恐怕不大好,要是小猴儿看到你在这里,说不定又与你争吵起来。” 赤鷩心道:“这猴子脾气执拗之极,他如一直不同意和解,那我岂不是一辈子学不到化人之道,今天说什么也要等那猴子回来说个清楚。”口说道:“老祖明鉴,我鸟类天生择木而栖,当年老祖渡劫失败,我才不得不另行它居,此非薄情而是天性。那猴子不懂,误会于我,以至我俩越闹越僵,渐行渐远,亦使我不能常来看顾老祖,可老祖的恩情我始终未忘,要非当年老祖眷顾,我与那猴儿焉有今日。今天老祖醒来,我说什么也要与那猴儿分说明白当年的苦衷与委曲。” 叶求知道:“要叫鸟儿不筑巢,就如让他不吃桃一样都难做到。你们不和固有你的不得已,也与他的脾性有关。可是他当时尚是个顽劣的小猴,又怎懂得天性使然这些道理,所以这也怨不得他。” 赤鷩一喜,说道:“还是老祖圣明,看得透彻,体谅我的处境。”心想:“这老树到底是多活了几年,胸襟不同,不似那猴儿小气,可听他语气毕竟还是向着那猴儿一些。” 叶求知道:“可你们积怨多年,不是言两语就能化解,你纵与他说了苦衷,他不能理解,那么说也无益,始终是个僵局。” 赤鷩一想也对,那猴子对她成见甚深,更兼脾气暴躁,跟他讲话恐怕说不到句就要打起来。可眼见宝山在前,岂甘空而回,央求道:“还望老祖居斡旋调停。” 叶求知道:“你们是我看着长大的,便如我的子女一般,你们不和,我自不能袖。唯今之计只有让他多受一些道法的薰陶,去其野性,使他明白万物皆有本性。雁儿南去北归,鱼儿溯上游下,并非不恋故土,而是为了生存,此是天行之道,逆之则违天理,那时他领悟了这些,自会与你和好如初。” 赤鷩听他说得奥妙,大是羡慕,忽儿一想,心凛道:“这猴儿现在就已变得人模人样,倘再多听老树的教侮,岂不超过了我,到时处处受他压迫掣肘。如果他对我犹有积恨,就算将我杀了或者驱逐,我也无力抵抗!再说等他受道法感化,要等到何时?这猴儿虽然行事莽冲,但不失灵,万一明明懂了,却装作不知,拖延下去怎么办?何况刚才我说给老树的那些话乃是狡辩之辞,老树长眠后不知,难道那猴子也不知吗?”口道:“老祖,你既然说我们便如你的子女一般,为何只传那猴子的道法,却不传我呢?难道老祖仍在怪我这些年没有看护你吗?” 叶求知只是与她东拉西扯的拖延时间,这时听到她这般问,心道:“那猴子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说不得只有传些化人之道给他们了。这虫妖被堵在洞,局促难安,万一焦躁起来,冒死行险就糟了,只有如此方能稍吸引他的注意。”开口道:“我非厚此薄彼,只因他守护我数千年,于我情深义重,又在我的近前,所以才先传了给他。既然你问起,那我也便传了给你。”心里想:“你们又不知道人体的构造究竟如何,我即使讲错了你们也不晓得,我何不将阳经说成阴经,背后穴道改成胸前穴道,总之给它来个阴阳顛倒,乾坤挪移,叫他们行功之时气血逆流,经脉错乱,不死也重伤。”言念及此,觉得大妙,随即又想:“脑神经最是复杂,篡改一二就会神智大伤,何不在此处做些章?”可一想不妥,脑子太过敏感,这一鸟一虫一试之下,就算不发觉,也会立即发作,那时发起疯来,他本人固然性命不保,满山的猴子也要遭殃,只能在身体的细微之处略作调整,使其不易察觉,日后又后患无穷。 当下计较已定,脸上不露声色,道:“万物禀气而生,得其阳气者,乾道成男,得其阴气者,坤道成女”口侃侃而谈,大讲人体之道。他先学医再学道,对人体可算熟之极矣。而那赤鷩与虫妖骤闻之下,忙凝神倾听,用心记忆,唯恐错过漏掉一字一句。 叶求知意在拖延时间,便从天地初开,万物始生开始讲起。那两妖从无知的虫鸟修炼成妖至今,哪里听过这些东西,无不听得津津有味,如梦初醒。只是那虫妖身处险地,担着心事,既怕赤鷩闯进来,又怕石镜明突然返回,听了半天,便显不安。叶求知一见,忙从不着边际的夸夸其谈转为实际,讲人体的构造。那二妖依言试之,慢慢转化身体。 化人这一关是妖怪的必经之路,若不能化人便终老于此,再也无缘大道,虫妖偷袭桃林,引走石镜明俱是为此。眼下叶求知正在传授此道,虫妖哪甘就走,何况赤鷩堵在洞口,进退不得,只得硬着头皮听下去。 叶求知往往讲着讲着便引申了开去,大讲其它,纵转了回来也是暗做脚,故意讲错。如此过了一天一夜,仍不见石镜明回来,心暗骂:“这傻猴子被虫妖诳到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回?” 正想着,忽听远处一声暴喝:“你这妖婆娘,怎么又跑了来,还赶走了我的猴儿们?” 原来自赤鷩来后,满山的猴子都惧怕她,趁她聆听之际,一个个地偷偷溜走了。那赤鷩看在眼里,也不理会。石镜明赶了回来,见到此景如何不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走为上计 () 赤鷩正听得入迷,却被石镜明突然打断,心已是老大不高兴,又见他劈头喝问,甚是无礼,更觉气恼,只是碍于老树发作不得,反口客气道:“石兄,你回来了。你的这些猴子猴孙可不是我赶走的,是它们自己跑了。” 石镜明知她说得不假,若她有意加害,那些猴子一个也跑不掉,歪头向她道:“那你在我这里干什么?” 赤鷩笑道:“我与老祖正相谈甚欢,聆他老人家的教诲,传我化人之道。” 她将自己说得与老树亲热无比,以期激起这猴子的嫉妒之心,盼他听后,暴跳如雷,大闹出,给老树造成这猴子无理取闹,冥顽不灵的印象,好让老树对他心生不喜,而那时自己再来迎意讨好,久而久之,两下一较,老树说不定就会偏向自己,不理会这猴子,这样一来,自也不需向猴子低头,讨他谅解了。 石镜明却知洞是叶求知,而非老树,听了自不生气,料叶求知定是左右等他不来,只得曲意奉迎,欺骗这傻鸟,心道:“我得抢到头里去进洞保护他。”当下也不理会赤鷩,迈步向洞里走去。 赤鷩见他进去之前也不禀告,不宣而进,反而欢喜,忖道:“这猴子仗着守护老树多年,便居功自傲,不守礼数,时间一长必被老树厌憎。”也不阻拦,任他进去。 那虫妖自石镜明回来,便恐慌万分,料决非这二妖之敌,这时见石镜明进来,一把抓住叶求知,叫道:“不要进来,退后。” 他来时尚不会人语,但听了叶求知讲解人体之后,已化去喉横骨,能吐人言,一喜非小,知叶求知讲得不假,因而一直隐忍不发,不舍离去。这时石镜明进洞,实逼不过,只好挟持叶求知以为人质。 石镜明与赤鷩都料不到虫妖躲在里面,此时叶求知落在他里,投鼠忌器,只好听他的吩咐,向后退去。 那虫妖钳制着叶求知出了洞,化作飞虫振翅高飞,就要带叶求知逃之夭夭。石镜明与赤鷩一个拔腿,一个鼓翅,从地下天上分别追来,他二者修为都高过虫妖,一个纵跃挥翅便逼近虫妖。虫妖见事态危急,再也顾不得叶求知,将叶求知奋力向后抛去,自己却亡命飞奔。 叶求知如星驰电掣般拋飞了出去,那虫妖一抛之力何等巨大,他眨眼间飞过了无数重山。蓦见一道红光追来,在身下接住了他,将其驮在背上。石镜明也一个箭步跃了过来,防赤鷩趁抢人。 他们一人二妖又重回原桃林山,叶求知忖道:“这虫妖此次逃去岂能甘心,它料无法从猴子和赤鷩夺得我,说不定会约其他的帮前来,此地是不能再留了。”对赤鷩道:“此次辛苦你了,要非你与这猴儿,我说不定就被那小虫子给掳走了。” 赤鷩道:“守护老祖是我应所当为,何来辛苦。” 叶求知道:“我病体初愈,又经那小虫子一折腾,也是累了,这便要休息,你回去吧。”企盼将她哄走,与石镜明悄悄地溜走。 赤鷩道:“老祖你好好休息,我便在洞口为你护法。”她得悉了一部分化人之道后,正心痒难搔,恨不得叶求知一下子尽吐露出来,又怎会轻易就走,何况这时候正是大显忠心之时。 石镜明道:“要你护什么法,难道我还对付不了那个小虫子?” 赤鷩冷笑道:“你这猴子做事颠倒四,不知轻重,老祖岂能交在你里。” 石镜明眉毛一竖,呲牙道:“你说什么,我怎么颠倒四,不知轻重了?” 赤鷩道:“老祖初醒,尚需休养照顾,请问你前两日却到哪儿去了?” 石镜明道:“我追那虫子去了。” 赤鷩又嗤笑道:“追那虫子?那他怎会跑到你洞里来了,你如此糊涂无用,怎能服侍老祖?” 石镜明无言以对,怒道:“此事何用你来管,你请便吧!” 赤鷩道:“老祖的安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可不容老祖再有任何闪失。” 叶求知见赤鷩坚不肯走,忖道:“外面情势险恶,再加上赤鷩也更安全些,不如携她同去,也可制衡这猴子。”说道:“你们不要吵了,我想了一下,此地不宜久留,那虫子获我指点,得髓知味,说不定不顾道义,约帮前来抢我。我若未受伤自不用惧他,他们也不敢造次,可现下我虚弱未复,你们又不一定能应付得来,还是及早回避才是。” 赤鷩与石镜明一想也是,事关前途,那虫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若再来,那定是谋定而后动,有备而来,他们万应付不了,说不定还有生命之危。 石镜明向赤鷩道:“怎么样,怕了吗?你要是害怕就赶快滚,此时溜走还来得及。” 赤鷩还真有些迟疑,可又舍不下老树,心里想:“我护着老树悄悄地溜走,他们未必就找得着咱们,如真有危险再相行事。”说道:“谁说我怕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上路。” 石镜明跑到树桩处,运起神力将老树连同根下的泥土全都起了出来,托在上。老树虽已将桃树一一收回,但仍盘根错节,占地极广,此时一挖出,无异挖走半个山岗,将石镜明覆在了下方。 叶求知见石镜明小小的身躯竟有如此神力,暗叹其能,同时又心想:“我人类大能亦能搬山移岳,但段就要比这猴子高明得多了,诸如袖里乾坤这类神技,袖子一笼便即将之收走,当真是举重若轻,潇洒自如,浑不似猴子这般硬挖生搬,又无处安放,只能托在。”但又暗自警惕,妖族尚还未通法术,就有如此能耐,若是化人了之后,懂得妖法那还得了。人类先贤驱逐异类,划地为界,实非杞人忧天。 石镜明高叫道:“还不上来快走。”他山的猴子猴孙们都躲赤鷩而去了,倒省得再去向它们交待安排。 赤鷩与叶求知跃上他上的小山,石镜明迈步就走,毫不费力,身子一纵已达数百里开外,只是落地之时,“呯”地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仿佛有重物坠地一般。 赤鷩叫道:“你这蠢猴,你唯恐别人不知道我们在潜逃吗?” 石镜明不服道:“老子就是这么赶路,你要是不满你来背它。” 赤鷩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跃下山来,钻到底下托住,说道:“真是百无一用。” 石镜明也不争辩,跳上山来,待赤鷩飞起,身子猛然往下一蹲,脚下用力。赤鷩陡地背上一沉,直往下坠,怒道:“你开什么玩笑?” 石镜明乐不可支,哈哈大笑,道:“笨鸟儿快飞。”犹把赤鷩当作是个座骑一般催促。 赤鷩心恚怒,偏又不能将背上的小山抛下,只得忍气直飞。本来依她之速,瞬息千里,可负了小山与叶求知后,却不能纵情飞翔,否则罡风吹来,小山即使不碎也便翻了,只好飞到高空,放缓徐行。 他们走时并无定所,只求离原地越远越好,找个无妖的地方,让虫妖他们再也找不到。可驮着这么大的一座小山,委实太过显眼,赤鷩虽刻意飞到高空,但妖界不乏眼尖耳利之辈,亦有不少赤鷩这样的同类鸟妖,要想瞒过它们的耳目殊为不易,叶求知只得躲在山体之藏身,唯恐被别的大妖发现。可如此一来不由引起赤鷩的疑心,既然叶求知是老树所变,何不躲进本体去,其它大妖目前还不知道此事,纵见了他们的行为怪异,背着一座小山,只要不看到叶求知,也不会有人前来过问。 赤鷩一起疑心,便来出言试探,叶求知饶是极富智计,于此一节也难以自圆其说,跟她东拉西扯之下,最后不得不自承身份。 赤鷩又惊又喜,惊的是叶求知竟来自人界,而喜的是老树出身妖界,纵悟得人身也非完美,但有了叶求知便自不同了。她想到此处大喜过望,要不是有石镜明在,便想把叶求知一把抢来。 叶求知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说道:“你莫要动坏心眼,老祖醒来这事确然不假,只不过他太过虚弱,又陷入了沉睡当,要不然我们又何必带着这么大的一个累赘。他老人家要是醒来后不见了我,未必会放过你。” 叶求知此言倒触动了赤鷩的杀,她瞥了一眼老树,心道:“留着这个老东西终究是个祸患,之前对你恭敬有加,一则是有这个猴子在,二则即使将你掳来,要是你抵死不说,坚不吐实,我也不能真将你杀了,僵持之下怕你恢复实力。现在有了这个小子,那又另当别论,此时不杀你,还等你以后找我算帐吗?”可一见石镜明在旁边虎视眈眈,又慑于老树往日的余威,虽有此心,但真事到临头了,却又有些不敢下,寻思何不觑掳走叶求知,留石镜明与老树背黑锅,吸引虫妖它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腹心之患 () 叶求知见赤鷩眼神闪烁不定,知凭此时的老树尚不足以威慑她,自己何不危言耸听一番,借势脱身,即使不能,也好打消她的异心,说道:“虫妖会追过来这是毋庸置疑的了,可是这样一路追一路逃,事态终会越演越烈,闹得天下皆知,两位跟着我说不定会有生命之危。我并非老祖,于两位也没有什么恩情,实不忍心拖累两位,不如自此分,各自去吧,省得为我卷入这场杀身之祸?” 赤鷩望着叶求知,心一阵冷笑,她好不容易得着了这样的一件稀世珍宝,怎会轻言放弃,不说危险尚还未到,就算刀悬于顶也要冒险一试,说道:“你不用担心,有我和这猴子在,定要保你周全,打不过咱还躲不过吗!” 叶求知本也没指望凭一句话,就让他们放自己走,说道:“我倒不是顾虑我的安危,谅他们也不会要我的命!可我在谁的上谁便是众矢之的,处在风口浪尖上,你们当真不惧吗?” 赤鷩心一凛,忖道:“我若撇下这猴子,这猴子定会与虫妖他们一起来追我,不如留他做个打,先躲过了这阵再说。”说道:“有什么可怕,咱们与他们又不照面,斗智不斗勇,他们人数占优又怎么样?有猴兄在此,他们总得顾虑一二。”最后一句似捧似讥,其实是素知石镜明的性子好强逞能,撺掇他作前头先锋。 石镜明果然道:“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若是胆敢追来,杀他一两个也许就一哄而散,消停了。” 赤鷩嘴说不惧,毕竟还是深为担忧的,当下马不停蹄,向前飞驰。只是身负小山,不能太快,而且行踪太过明显,追敌不难后发先至,赶了上来,于是说道:“如带着老祖,早晚会被他们赶上,不如将他藏在某处,待风头过了我们再来寻他?” 石镜明说什么也不同意,赤鷩冷冷道:“你难道想带着老祖与我们一起冒险,万一他老人家遭遇什么不测,你可对得住他?你若实在不愿意离开他,不如就此与我们分道扬镳,也不用再来履险了?” 石镜明也知她说的是实情,虽不舍老树,但当时老树曾对他反复交待,万不可放了叶求知,只好照她的话办,将老树藏在一处深谷之,继续赶路。 可有老树在时,叶求知尚可藏身在小山,这一下没了掩护,他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更逃不过神目如电的大妖之眼了。 赤鷩本待将他藏在她的丰羽之下,她身体可大可小,小时如家雀,大时逾山,将小小的叶求知藏起来自不在话下。可孰不料她身体变大时,不光羽毛大如巨木,亦硬似戟剑,重逾千斤,叶求知藏在里面不戳死,也被压死了。 二妖茫然无计,赤鷩忽喷一口气裹住叶求知,一口将他吞入腹。石镜明大骇,暴怒道:“你干什么?” 赤鷩淡淡地道:“把他藏在我的肚里,就没人看到他了。” 石镜明怒道:“他弱得跟草似的,到了你肚子还能活吗?” 赤鷩斜睨石镜明,鄙夷道:“你的运气之法是学来玩的吗?”原来一路上赤鷩借口增强实力对付来敌,不断地催促叶求知教她化人之道,叶求知也以为然,便传了他们一些运气的法门。此时她一口气吐出,护住了叶求知,吞进她腹,倒也不虞有生命危险。 叶求知不料赤鷩得他传授,反第一个施在他的身上,只觉眼前一暗,进入了一个血红的世界里,耳听到隆隆轰鸣声不绝于耳,仿似有数千道瀑布同时在响,又有数万面大鼓齐擂一般,不禁骇然,心道:“这奔流之声想是那鸟妖的血液流淌,而擂鼓声则是她的心跳了。我要是没有她的真气相护,恐怕一进她的嘴里就化了。”暗自惊诧妖族的身体之强,当真是骇人之极。 叶求知被吞进了赤鷩腹内,犹如困在一座囚笼里,外面的妖怪固然看不到他,他亦出不去,除非赤鷩再将他吐出来。要是在外面,虽然妖气严重,他多少还能吐纳一二,反正有水蓱吸滤,可到了这里,犹同与世隔绝一般,殊无半分天地之气可取,亦挡住了满天星辰。他坐困赤鷩的真气泡,不禁想道:“要是在这里待得久了,我只怕要当真妖化了。”暗盼赤鷩他们早日远离这是非之地,找个僻静的地方,放他出去,至于日后受赤鷩的勒迫,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他既不能行功,也无法宁神,只坐着胡思乱想,忆起在人间的一切,既感悲苦心酸,又觉意冷绝望,恨不能这是一场梦,第二日醒来仍在人界。 正在他自苦自艾,忽觉体有异,有东西从臂里流过,自掌间冒出,正是那吸了朱凤欣鲜血的水蓱不唤而出,自动钻了出来。 只见它如一团鲜血般簌簌而动,忽穿过真气泡冲了出去,一头扎在赤鷩的肉壁里。叶求知万料不到它竟能跑出赤鷩的一口真气,心一惊,迅速掠过一个念头:“哎哟要糟,它跑出这个真气泡,立时就要化了。”因为赤鷩是只火鸟,体内气焰之高不啻一座火山,水蓱冲出去无异是自寻死路。 哪知它冲出之后,非但没死,反而欢欣雀跃地一下钻进赤鷩的肉里。叶求知与它心灵相系,立时感到它正在大口大口地吮吸赤鷩的气血,心大奇:“这水蓱以前喜吸鲜血不假,可它以此弱小之躯怎抵过如此高温,当真是要血不要命了!” 那赤鷩正飞间,忽然一阵心悸,似有个极危险极可怕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她的左近,忍不住就要俯地臣拜。可她用锐眼四下瞧了一圈,哪有什么怪物逼近,还道自己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了,浑不知她体内正发生着一场巨变。 叶求知见水蓱无事,略松了一口气,就要阻它继续吸食气血,以防被赤鷩发觉。可水蓱大吸特吸之下,赤鷩竟一无所知,毫无反应,恍悟这赤鷩太过强大了,这点气血于她而言,恰如沧海一粟,当下不再阻止,举目去看她身体内部。可赤鷩自得了他传授的运气之法后,已有天敝体,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只听耳畔轰响不绝。 这赤鷩血气旺盛之极,气血流行有如怒江奔滔,他听了半天,模模糊糊竟听出一些门道来,心道:“她的气流是从丹田而起,经督脉至阳维脉,再从阳维脉流转而回。这赤鷩经我讲了奇经八脉及运气之法后,已然将自身的天赋神通转化为了一部分功法。据说我人界有不少妖法流传于世,便是由此而来,一旦妖族掌握了御气法门,段便与我人类无异,身体更是强于我们远甚。”他在妖界耽得越久,对妖族的忌惮之意越深。 正思忖时,忽听上方有巨响传来,此与赤鷩血液流淌心跳声不同,循声望去,就见有不少禽兽的断肢残尸落了下来,省悟赤鷩正在进食,想道:“妖族茹毛饮血,自相残杀,互为口食,先自消耗了实力,要不然它们齐心协力,我们人类哪是它们的对!” 在赤鷩腹暗无天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叶求知忽睁开眼来,心一喜。过了半晌,从赤鷩肉里钻出一物,只见它凤首燕颔蛇颈鱼尾,状似飞鸟,周身赤焰吞吐不定,流光溢彩,如火精而生,顾盼回首,低头梳翎之间,矫健飘逸,神骏非凡。 叶求知大喜,不想水蓱吸了朱凤欣的血后,又在妖界年余,整日吐纳妖气,现在又饱食赤鷩气血,竟化作了一只朱雀,这实是大出意料之外。 叶求知转念一想,也即释然,这赤鷩可算与朱雀最为相似,说不定是近亲,这种种因缘一凑,也就诞生了天地四灵之一的朱雀。 赤鷩这几天整日心神不宁,恍有大祸临头之感,惴惴不安。可又无敌踪出现,实在大惑不解,如此反被石镜明嘲笑了几次。当这天朱雀从她体孕育而生时,她吓得几乎从天上掉下来,似有个极威严无上之物突然降临,忍不住就要跪拜。 那石镜明也心生异感,陡生臣服膜拜之念。朱雀虽为万禽君王,但亦是四灵之一,连石镜明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兽妖,感知了它的气息,也忍不住颤抖畏惧,这是出自骨子里的一种敬畏,与生俱来。 叶求知身为万物之灵长,见了朱雀不像石镜明与赤鷩那样魂不附体,但亦震撼无比。好在水蓱是他炼化的,宛如他的臂膀一般,心意一动,将其召了回来,细细观看,暗奇它怎从一个水质般的怪物,居然变作了一只神禽?心突发奇想,又一动念,只见朱雀瞬时化作了一团血液流进了他的体内。叶求知哈哈大笑,不想水蓱变成朱雀后,仍具原本的特性。 他高兴了一阵,眼视真气泡,忽灵光一闪,想出了一条脱身妙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曲径通幽 () 叶求知又将水蓱唤了出来,裹住自己,化作了朱雀,自己犹如在它的腹一般,穿过了真气泡。他有朱雀护身,也不用惧赤鷩体的高温,驱它来到赤鷩的脾部。 那赤鷩体大如山,脾脏也如一个大土丘也似。叶求知在此等了半天,忽轰隆隆一声响,赤鷩又肚饿进食,吃了许多妖兽。 叶求知早就在等这一刻,取出指环的药草,只拣那些性寒的出来,心道:“医经有言:‘人之生理,胃主受纳,脾主运化。谷入于胃,脾阳消磨,精微归于五脏,化生气血,以奉养身;糟粕传于大肠,是为粪便。水入于胃,脾阳蒸腾,化气归肺,肺气降洒,清者化为津水,以润关窃脏腑,浊者下注膀胱,是为溲溺。’这个鸟妖得我传授后,身体内部大致化得与人差不多了,只有许多细微之处我尚未教她,估计她此刻的生理也与我们大体相似,我只需使她脾湿肾寒,肝木部陷,大肠不敛,到时她便水谷不化,并走二肠,混杂而下,飧泄不停,非大拉其肚不可。那时我顺流而下,跟着便溺就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排出她体外了。这样虽然恶心,但总好过困在这里,受她胁迫要好得多。” 他将挑出的药草研碎了,命朱雀投入到赤鷩的脾部里。这些药草无一不是千年以上的,纵赤鷩身体强横,吃了也必拉肚不可。 叶求知念道:“真可惜了这些药草,可要不让你拉肚,这些被你吃下的妖兽岂不真化作了屎尿,我还怎么混出去!只好让你受些痛苦了,谁叫你胡吃海塞,乱饮乱食,也不怕吃坏了肚子,就当是为了这些年给你吃掉的无数生灵索仇,略施小戒。”想到不久之后,赤鷩就要上吐下泄,不由得大是快意。 过了一刻,药性发作起来,赤鷩腹山响,闹起肚来。叶求知忙催朱雀顺着肠道下去,赤鷩的肠道就如山洞一般,蜿蜒曲折,转了几个弯,便见下方一堆尸山血海,是尚未消化的妖兽尸体。 叶求知挑了一具小的兽尸钻了进去,接着又连同它一起钻进更大的一具尸体,如此一层一层,好似穿衣服般将自己厚厚保护起来,以防药性不够,仍被赤鷩消化掉,化作了屎尿。 他藏在妖兽尸,就如在怒海惊涛里一般,载浮载沉。这般曲曲折折,翻翻滚滚良久,忽直线下坠,“呯”地一声砸在一块实处。这一跌非同小可,直摔得他百骸欲碎,气血翻涌,要非有这重重兽尸的肉盾垫着,他非摔成肉泥不可。只听得高空隐隐传来石镜明的大笑声,回绕天际,似在嘲笑赤鷩拉肚。能从九霄之上将声音传下来,想他笑得必定欢畅。 叶求知待得二妖走远,忙从尸山里钻了出来,不及欢喜,先去打量四周的环境,遥见数里外有一个好大的湖水,忙疾奔了过去,一头扎进里面。 这片湖水极广,碧绿清澈。叶求知潜在水,心道:“那鸟妖不见了我,必会回头寻找,她身在高空,速度又快,我万万逃不过她,不如就躲在这水里面不出,她找不到也就走了。” 他怕赤鷩目光锐利,便往下潜去,直潜了近百丈仍不见底,心诧道:“这湖怎么这么深!” 此处已漆黑一片,天光难透,便停了下来,心想妖族不修神识,赤鷩目光再锐,也看不到水下深处。接着想到此湖如此之大,万一有什么水怪蛰居那就糟了,忙小心四下打量。可奇的是,这湖里固无一只鱼虾,就连水草也没有一根。他不解其蹊跷,索性不去理会,没有水怪岂不更好,正可暂做栖身之所。 叶求知此时摆脱了赤鷩与石镜明,如释重负,本该高兴才对,可一静下来,想起眼前的危仍未解除,而归途又极渺茫,不由得悲从来,便想大哭一场,只觉天地虽大,但举目皆敌,举步维艰,似无自己的容身之处。 他悲伤了一阵,想道:“我干嘛要逃了出来,不如就死在那赤鷩里好了,也胜似这般孤苦无依,凄寂绝望。”突如其来萌生一股死志。 叶求知在赤鷩和石镜明的挟持之下,一心只想着如何抗争,千方百计地设法脱身,这时一得自由,空寂之感立即袭来,反而倒不想活了。好在他勤修静功,心志已坚,加上习的又是玄门正宗的功夫,对外邪心魔素有克制之功,轻生之念一起,便觉不对,更兼有水火分身及时提醒,悚然心惊,从万念俱灰醒了过来,忙收敛心神,平心静气。 可处此绝境,心情哪能片刻平复,他在水待了一会儿,又向上蹿去。介赑门本主修五行之水,他到了水直如一条游鱼一般,身子一振,已到了数十丈外,不下在空御剑。 也就几个呼吸的工夫,他又重新冒出水面,游到原下水处四下一看,瞧见草丛有一队蚂蚁,当下分出一缕神识,占了其一只蚂蚁的身体,让它在岸边守卫站岗,作为一个探子,查看有无凶兽靠近,他在水下好有防备。做完这一切,才又沉回水。 有了前车之鉴,叶求知再也不敢胡思乱想,只在水用功。唯今之计,只有寻一个僻静所在,终此一生,而回归人界,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日升月落,转眼一夜过去,天际忽一道红光射至,落在地上化作两人,正是赤鷩与石镜明。他们行了一程,停下休息,赤鷩还如往常一样,见四下无人,又吐叶求知出来,逼问他化人之道。可一吐之下,哪有叶求知,忙慌张来寻,猜想定是之前拉肚大泄之时,将叶求知排了出去。 两妖来到湖畔,沿排泄物查找。叶求知通过蚂蚁看在眼里,心不由揪了起来,暗盼二妖搜寻不到,便此离去。 那赤鷩沿途拉了不少稀,犹同一堆堆的小山一般。这两妖心急叶求知逃走,也顾不得恶臭,埋首在众尸寻找。他们惟恐用劲太大,伤了叶求知,只好忍性一个一个地剖开翻找。石镜明本就性急,又做这种腌臜之事,一边翻尸一边埋怨,大怪赤鷩不该拉肚,又疑她故摆疑阵,实则叶求知仍在她的腹,她如此故弄玄虚,乃是想撇开他,一个人独吞叶求知。 赤鷩起始还有些愧疚,任他责说,可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竟指摘她想独吞叶求知。她本有此心,若是做了也还罢了,奈何还不及做,不禁恼羞成怒,出口反唇相讥。两妖口角不住,下却是不停,翻完排泄物,面面相觑,料想叶求知已经走了,只好又去别处寻找。 叶求知看二妖离开,顿放下心头大石。这二妖一去,恐怕不会再来,后面追兵也必被他们两个吸引走,此事只要不外泄,他自此宁矣! 叶求知心想在这片湖住下也是不错,这里没有鱼虾蛇鳖,无人打扰,倒也是个避难的好地方。 他就此住了下来,过了几天暗暗诧异,这湖看似平静,实则自下而上的微微涌动,并非古井不波,寻思:“这湖莫非不是一潭死水,而是底下通于某处,难怪湖水如此清澈干净。” 水深无光,难以计算时日,约莫过了两个多月,岸边蚂蚁忽然示警。叶求知运识一看,赤鷩与石镜明去而复返,还带了另一个人模狗样的妖来。 赤鷩道:“就是这里了,还请獒兄帮我将那小小妖找出来。” 叶求知心一紧,暗道不妙,这赤鷩竟然去找了一只狗妖过来。这狗天生鼻尖,何况还是个修炼成妖的狗妖,只怕自己这下逃不过去。 那狗妖四下里一瞧,皱眉道:“这里怎么这么臭?”那些排泄物早就被其它的野兽吃光叨走了,况已过去了两个多月,余味纵然再臭,也被风吹散了,此时狗妖一问,赤鷩与石镜明无不佩服。 石镜明哈地一笑,说道:“这里原来有一大堆狗兄所喜之物,可惜你来迟了一步,被其它的小妖抢了先啦!” 那狗妖鼻子极灵,一嗅便知何物,闻言勃然大怒,说道:“你在讽刺我喜欢吃屎吗?” 赤鷩向石镜明狠狠瞪了一眼,石镜明本待要说话,猛地省起之前赤鷩曾交待他不可多言,忙闭上了嘴巴。 赤鷩陪笑道:“这猴子出言不知好歹,獒兄莫怪。那小妖便是从此处逃走,还请獒兄帮我们把他找出来。” 那狗妖哼了一声,道:“那小妖是何方神圣,竟逃得过你们的追踪?” 赤鷩道:“这小妖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有些小聪明,方才逃过我们的耳目。但有了獒兄就不同了,獒兄一出,谁能遁形!” 狗妖微感得意,在赤鷩与石镜明的身上转了几眼,说道:“帮你们也无不可,事成之后你们可别忘了传我化人心得。”要不是为了化人之道,他听了石镜明的话,不立即翻脸也必摔而去,哪还会再帮他们。心暗暗好奇赤鷩与石镜明怎会突然变成这般人样,尤其是石镜明与人类几无区别,它日造化必定不可小视,倒也不敢太过得罪他们两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若涉渊水 () 赤鷩道:“这个当然,既答应了獒兄,决不会食言。” 狗妖将一伸,说道:“拿来吧。” 赤鷩向石镜明道:“拿给他。” 石镜明一时未曾会意,茫然道:“什么?” 狗妖道:“你们既然让我找那个小家伙,不给我他的随身之物,我怎么闻他气味?” 石镜明恍然大悟,取出一张兽皮来。此兽皮正是当初叶求知曾围过的。那狗妖接过来,放在鼻端闻了几下,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又将兽皮捂在鼻上,不断地深嗅,最后望向赤鷩和石镜明,面色下沉,说道:“两位将我请来,是在开玩笑吗,还是另有深意?” 赤鷩暗道:“这狗妖的鼻子当真了得,竟闻出了人类的气息?本来事出无奈,才将他请来,也未打算瞒他多久,只盼他得了好处,莫要到处声张。”说道:“獒兄,你闻出来了?” 狗妖道:“这上面除了这猴儿的味儿外,还有一股极浓的人类味道。我说二位怎么这么聪明,忽然开悟,大变模样,原来是得了这样一个宝贝。我劝二位莫要鬼迷心窍,还是及早将人还回去的好,我在峨阊王面前也好美言几句,为二位开脱一二?” 赤鷩变色道:“这这与峨阊王又有什么关系?” 狗妖不悦道:“这时候你们何必嘴硬,这个妖化人不是你们从峨阊王那里盗出来的吗?” 赤鷩与石镜明都大吃了一惊,赤鷩道:“哪哪有此事,我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峨阊王那里偷东西。” 狗妖嘿嘿一声冷笑,边退边戒备道:“你们休要骗我,如此接近人类的妖化人只止一个,你们欲待不认也不可能。你们也别想拖我下水,我还想多活几年,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听过。”说完就要走。 赤鷩大急,逼近两步,说道:“我真没有偷峨阊王的妖化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请獒兄明示?” 狗妖见她不似作伪,疑惑道:“你真没有吗?” 赤鷩道:“真没有。” 狗妖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上下一转,问道:“你们身上的变化那又作何解释?” 赤鷩急于撇清,说道:“我们是得到一个人类不假,可绝非是从峨阊王那里偷来的,难道我们嫌命长吗?”说到这里,忽看向石镜明,忖道:“那个小子莫非是这猴子偷来的,我说怎会有人类跑进跃界来?这猴子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他去偷来也不希奇?”眼露出询疑之色,向石镜明瞪了一眼。 石镜明不解其意,见她无故瞪自己,便回敬了一眼。狗妖道:“你知道其的利害就好,哼,也不知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姑且就信你们一次。”心却道:“人若是他们偷的,他们决不容我就这样退走。他们有两个人,不好对付,我暂且先敷衍他们一会。” 赤鷩道:“多谢獒兄信任,不过这其事由还请獒兄示知?” 狗妖看了她一眼,不知她是否明知故问,以掩盖盗人的事实,说道:“我为大王看守妖化人一族你们都是知道的?” 赤鷩点头,石镜明却摇摇头。狗妖续道:“说来惭愧,我看守妖化人一族已有多年,竟有一事被这些贱族瞒了好些时间。” 石镜明忍不住嘴快,插口问道:“瞒住你什么事?” 那狗妖道:“你们知道这些妖化人向来是被我们圈养,用来参悟化人之道的,这些人一有像样的,就会被大王他们提去。可就在一年之前,却忽然发现这些贱族竟瞒过了我们,将一个孩子藏在地底之下。这孩子几与人类无异,受妖气侵化甚轻,被他们视作珍宝,自出生以来就一直藏而秘之,不让我们知晓。” 石镜明道:“后来呢?” 狗妖道:“这事暴露后,我以为大祸临头,峨阊王定要惩罚,追查我的失职之罪。哪知大王得悉了此事,心情大好,将人提去后,只轻轻责骂了几句就放过了我。” 赤鷩颤声道:“那这孩子又怎么被盗走了?” 狗妖摇头,说道:“我哪知道,好在那孩子不是在我辖地里丢失,要不然我还有命在吗!”话锋一转,说道:“我不管你们是如何得到他的,劝你们找到后,还是交还给峨阊王,免得被大王知道,你们的小命不保。也许你们交还了后,大王一高兴,将他借给你们参悟几天也说不定。”心道:“如将你们哄得交出那孩子,必是大功一件,大王兴许会传我几,至于你们哼,大王如何处置我就不得而知了。” 赤鷩也在转着心思,寻思道:“大王不误会我们偷盗就好了,哪还敢奢望他赏赐我们。且先骗这老狗去寻到那小子再说,若这老狗不识趣,说不得要除掉他,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他跟着我们来。”口问道:“獒兄,你确定被盗去的孩子,便是我们要追寻之人?” 狗妖怫然不悦,道:“你难道不相信我的鼻子?妖界数千年来还有哪个妖化人如此接近人类?” 赤鷩一想不错,瞟了石镜明一眼,心道:“这猴子太也大胆,竟敢去偷峨阊王的人。”她心认定叶求知便是石镜明从峨阊王处偷来的妖化人。 叶求知听到这里,心道:“原来这狗妖将我错认成了另外一人。”这狗妖虽未多说妖化人如何,但他淡淡一句圈养,便道尽了人类在妖界所受的种种折磨曲辱,念及妖化人在妖界的处境,叶求知不由得义愤填膺,大起同情之心,料想自己被他们捉住后,也是同样的下场,忙收回神识,急向下潜去,要趁狗妖未发觉之前,从湖底遁走。 正疾潜间,忽觉顶上水波激荡,有四根天柱插进水里,四下打捞。叶求知见这四根天柱圆秃短粗,介于狗爪与人之间,心道:“这狗妖鼻子当真是灵,隔了两个月犹能闻出我的气味。”觑准来势,在指缝间穿过。 接着又伸下两只掌,各是赤鷩与石镜明。好在他们尚未修炼神识,看不清水里的情景,只在水乱捞。但犹是如此,只搅得水里翻江倒海一般,叶求知饶熟识水性,也如怒海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东倒西歪。 叶求知眼见势急,忙使《从善如流》的“从”字诀与重力术,在指缝激流穿梭,疾沉湖底,想道:“这妖怎么不下水,难道都不识水性?是了,他们都生于炎热地带,尤其是赤鷩,更是一只火鸟,不懂水性也是理所当然。”心一喜。 可这妖捞不着叶求知,心急躁起来,下的劲力也就越来越大,要不是顾虑叶求知的生死,一掌即将此湖击穿。 叶求知被水流搅得如陀螺一般,天旋地转,气血逆涌,骇道:“湖底怎还不到,再不脱身,身体非搅散了不可。”转身向岸边游去,想借助土遁,从岸底里溜走。 可游了一刻,即发现不对,按他的估算此刻应该早到了岸边,可直到现在也未见到岸壁,心想:“这湖壁莫非不是直上直下,而是上窄下阔,呈倒漏斗之状?”对此湖益加觉得蹊跷,只得又往下沉去。他此时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这妖决堤泄水该怎么办? 可这妖不知是因心浮气燥之故,还是一时未念及于此,竟然未如此做。他翻翻滚滚沉了半天,一头扎进一个柔软的所在,看似仍是水质,触之却如凝乳一般粘稠。 叶求知大觉奇怪,但此时无暇多想,也不容后退,只得硬着头皮往下钻去。介赑门的水遁之术极是了得,叶求知亡命之际,迸发全力,身形就如飞鸟投林一般疾往湖底射去。 忽然他心头大震,急忙止住下坠之势,原来他神识之赫然看见下方有一条庞大无硕的巨龙。此龙通体透明,仿似水凝聚而成,晶莹剔透,迤如山脊。他疾行辄止,顿带起一股水流,巨龙似有所觉,鳞甲浮光,水晕流转,蠢蠢欲动起来。 叶求知一惊,张口喝了一口水,水灌入口,竟有如实质,好似豆腐一样,又像一块炖得极烂的肥肉。他慌忙吐了出来,再仔细一看,哪里有什么巨龙,脑急转:“这龙哪里去了?莫非惊动了它,它躲了起来,藏在某处?”一时犹豫要不要下去。 这时头顶上传来水压,知道妖逼近,当下一咬牙,身子又蹿了下去,心却暗盼巨龙与他们打起来,他好借逃走。 可恰在这时,他体一动,两团水蓱离体而去,向湖下远处游去。这两团水蓱一个是原来的本体,一个却是分离了出去装了玄武血脉,这时它们不唤而出,就如当时的朱雀一样。 叶求知与它们心意相通,感觉到它们极是兴奋,犹如饿汉闻见了美食一般,向远处扑了过去。叶求知当此危急之际,本不愿节外生枝,可它们的去向正是下方,便跟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利涉大川 () 叶求知与两团水蓱两前一后,飞快地下沉。水蓱本是水质怪物,在水里的速度比叶求知还要快。不多时,湖底已然在望,一颗玉光莹莹的圆珠半埋在沙里,水蓱正围着它盘旋。 叶求知心奇道:“这是什么宝物,能吸引水蓱而来?”蹿了过去,抓住圆珠想将它拿起,哪知这圆珠甫一入,沉重无比,一把竟未能提起来。他这一抓之力何止千斤,居然抓之不起,骇异之下,转念极快,脚下一跺,土遁术祭起,连人带珠一起沉入湖底。 水蓱见了圆珠,喜不自胜,散开身形将其裹在里面,犹如人之拥抱一般。忽然它们忙不迭地撒,退了回来。原来湖水竟渗过它们的身体,灌注进圆珠,若不让开,就要承受湖水的挤压。 叶求知定睛一看,珠隐约有一条小龙在盘旋。他脑似有个闪电划过:“这是一颗龙的内丹,还是龙蛋?” 他从未听说过龙蛋,也不知这世上究竟有无其物,只不过见了这圆珠,胡乱猜测罢了。忽然他惊道:“哎哟不好,我拿了这颗圆珠,那条巨龙非要追杀过来不可。”立时就要将它放弃,可随即一想:“此龙若在附近,焉能让我碰它一下?”回思刚才的情景,那条龙竟不似真的,心道:“难道我刚才看到的不是真龙,而是此珠影映出来的,只因我一时心慌意乱,未看得真切?” 他寻思的这会儿工夫,倒灌下来的滔滔湖水皆注入这个小小的圆珠里。叶求知又惊又喜,心想:“难怪此珠这么重,我拿不起来!”随之惧意大增,湖水要是全被这圆珠吸去,他岂不要暴露在妖的眼底之下,当即转而斜向上遁去,以期利用在湖底的多次转折阻绝湖水。土遁术是人过之后,身后便即恢复如常,妖纵然赶来,也瞧不出他的去向。 他斜往上行了一段,复又斜向下行,如此反复,水势渐小。这时湖水一变,再不是之前犹如凝乳般的水了,而是正常的湖水,圆珠也即不再吸纳。叶求知恍然,原来这颗圆珠只纳凝乳。他当时一头载进里面时,心便在猜疑,见了这般情形后,又想起刚才喝的那口水,犹如吃了一口炖烂的肥肉,不由心生异想:“这颗珠子连同它里面的湖水莫非也要炼成了精不成?”这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在妖界之,年深月久,成怪成妖不足为奇,况这颗珠子一看就非同凡响。 他在逃跑之际,其实一直在祭炼此珠,这时堪堪将它大致炼毕,心意一动,此珠飞了过来。他喜道:“这珠就算此刻没有神通,砸也将人砸死了。”将那两只水蓱分别投了进去,它们既然喜欢,就让它们在珠里生活好了。 湖水经他这般兜兜转转,终至小了,他一步迈过,身后的泥土又合了起来。这一下妖就算追踪至此,也必不知他的去向。 叶求知正自高兴,忽心一凛,忖道:“那狗妖的鼻子极灵,不知我穿土过石,他能不能透过泥土闻出我的味道来?”顿时又惶惶不安起来,边走边想:“狗鼻子堵是堵不住的,可要他鼻息不通还是有办法的。鼻为肺之窍,肺主诸气,肺和则鼻能知香臭,肺气不利,则鼻塞,嗅觉不灵,我只需让他卫气失守,寒邪客于头面,那老狗就什么也闻不到了。”想定主意,便要配药沿途释气熏那狗妖。 他当初曾采了许多药草,毒那赤鷩用了一些,此时尚剩余很多。可转念一想,弹了一下脑门,暗责道:“我真是笨了,这土里如何释放,药气被泥土一埋,药性定然大减,熏不坏狗鼻子,反而遗人线索。”只得放弃此念,发足疾行,先离开此地再说。 行了一阵,忽听到不远处隐约有水声,知是地下的暗流,顿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他忙快走了几步,穿壁而过,钻进了一条地下河流里。他潜在河底,随水流曲曲折折地绕了无数弯,拐进一条大河,冲出了地下。 这条河浩浩荡荡,向前奔去。叶求知在水运识四下里一扫,望见一条大鱼,忙一把抢了过去,分识控住它的大脑,从它口钻了进去。 许是在妖界的原因,这里的任何生物都要比人界大上许多,也凶猛许多,要找到一些大型的动物极是容易。叶求知毫不费力地以此法钻进了一个又一个的凶兽腹,以层层相套的故伎掩护,再不虞狗妖闻出他来。 他一路顺水而下,不断地为自己套上护壳,不知不觉间辗转来到大海之上。此时,他身体最外面是一头凶猛的虎鲨,他驱着这头虎鲨在海上巡游,盼能找个无妖的小岛栖身。海上大多是水族,极少会上岸,只要寻个荒岛,就不必担心受妖兽的侵扰,是最为理想的栖身之地。 这天正寻觅间,虎鲨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叶求知的分识侵占了它的大脑,与其心灵感应,虎鲨一有异动他立时便能感同身受。他此时心里莫名涌上一种畏惧之感,似有危险逼近,就如老鼠嗅见了猫,羊见了虎一般。 叶求知心警兆才起,依稀就看到一条白影从身旁一闪即没,水澜也不惊起一丝。叶求知几疑眼花,尚未回过味来,心悸又起,如此再,每过半晌便有一次,每次都似有什么东西快捷无伦的过去,要非是虎鲨动物的本能,对食物链上端的猛兽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他完全觉察不出来。 叶求知惊疑不定,猜想是有大妖过去。忽然海水里传来声波,是虎鲨的同伴在召唤它,命它前去集合出征。叶求知的心立即悬了起来:“难道我到了海上,已被这些水怪们知晓了?” 他驱了虎鲨躲在水草间的石隙里,过不多时,一大群虎鲨浩浩荡荡地从他的头顶而过。隔了半晌,水声又动,又一大群海怪呼啸而来,鼓噪而去。便在这一天一夜间,竟有数十批不同的水族从此路过,俱往同一个方向而去。 叶求知起始还担心它们兴师动众乃是为了自己而来,可见了如此阵仗,反放下心来,忖道:“若是它们四散开来,尚有可能在大海上寻找我,可它们往同一个方向去,则恐怕是另有其事。瞧它们气势汹汹的模样,莫非是有什么战事?”他心一喜,这些水怪们一去,后方一片空虚,正方便了自己行动。 叶求知等了几日,待海怪们去尽,便在海上大肆搜寻起来,终于找到一座适宜的荒岛,细察之下,岛上没有任何妖兽栖居过的痕迹。 他爬上岸来,一个火焰掌,将这些时日掩护他的层层水兽烧了,心道:“多亏了你们我才逃到了这里,不要怨我恩将仇报,只怪你们投错了胎,沦为妖族。今日超度了你们,改日到人间去吧。”他不知往生经该如何念,便随口喧了一句“阿弥陀佛”,往岛上走去。 海上的水怪虽然极少上岸,但不排除有些飞鸟,及一些妖力强大眼尖耳灵的从此路过,叶求知哪敢随便在岛上居住,而是用土遁术钻到地里,打了一间石室,以此做为栖身之所。 叶求知看着小小的方室,以后便是自己的长居之地,不复再能轻易出去,一生囚困于此,油然而生一种悲凄之感,忍不住又自怜自伤起来。好在有了上次的教训,心情激荡一下便即强行止住。 他强遏心绪,寻思要待重返人界,唯今只能靠自己早一日参悟大道,练就本领,方能脱此樊篱。尽管前途遥遥无期,想来令人沮丧,但也算是有个期盼指望。 可处在这种绝望之境,叶求知没有疯掉已算不错,心神哪里能安宁得下来。他胡思乱想了半天,尽忆起人间的一些往事,想到了两位师父c唐可儿c朱凤欣及小师弟等人,不知他们过得怎么样,若是知道他此刻的处境,又会是何等的心情。 正自他思潮起伏间,忽听到海浪拍岸声。叶求知悚然一惊,忙凝神倾听,他此刻恰如一只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便惊动而起。 他听了一刻,只闻海浪声,而无水怪妖族的鸣叫,方觉安心,心道:“是起风暴了吗?” 可听了一会儿,又觉不像,海浪不断地拍击岸堤,却无一丝风声。他忖道:“无风怎么起浪?若说有水怪在打架,可它们不是都已走了吗?” 他稍稍放出神识,透过泥土,就见海上水波激荡,汹涌澎湃,波涛翻滚之间有无数的妖兽残尸漂流而来,将水都染红了一片。叶求知恍然省悟,原来日前从此而过的水族大军打了起来,战况激烈,以致随波浪传到了这里。 如在平时也就罢了,这时水妖们全去参战,后方空虚,不虞被人看到,叶求知看着满海的尸骸动起了心思。若是收集了这些妖兽的内丹,用星天之法化去它们的妖气,于他修炼将是一大臂助。于是出了洞来,来到海边,将圆珠取出,扔进海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以泽量尸 () 那圆珠一丢进海里,其乳质般的水流泻了出来,混在海水里,将近处兽尸都包围了起来。叶求知心意一动,乳质之水倏地倒流而回,连同兽尸一起卷进圆珠,遂又流回海里,就像撒网打鱼一般,将兽尸一拨拨地收进圆珠里。 叶求知细观圆珠,里面漂满了浮尸,只不过这些尸体要比在外面小上无数倍。叶求知见它有如此妙用,喜道:“这圆珠是龙的内丹还是件法宝?可要说是法宝,妖界现在连化人都不会,又怎懂得炼器?莫非是从上代遗传下来的?”想到此处,心蓦然警觉,忖道:“圆珠里的小龙莫非是器灵,这么说来它居然是件神器?可又为什么如此衰弱,竟能被我所炼化?是这器灵将死之故,还是才刚诞生?”心即喜且惧,若这圆珠是件神器,以他低微之力恐难掌握,说不定会被其反噬,需时时祭炼才行。 按说神器是从法宝进化而来,属金石一流,原是无知之物,后来诞生了灵智,是妖族一类。只不过它是由人类创造而来,多不会背叛人类,因而妖界不会出现神器才对,可事情总难说得很,叶求知也弄不明白这圆珠是何物,究竟是神器,还是遗落的法宝在妖界久了,即将成为神器,抑或它就是一颗内丹而已?在叶求知的心底当然渴望圆珠是神器了,这样一来,他离开妖界再也不是妄想。 叶求知言念及此,精神一振,再去看那些死尸,其固然有许多水族,陆地上的猛兽亦有不少。他心一震:“原来不是水族之间的互相残杀,而是水陆大战,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瞧这阵势,规模不小,最好它们杀个天翻地覆,同归于尽,我便高枕无忧了。”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叶求知正想得入神,突然变故骤生,浮尸蓦地跃起个水怪,踏水猛扑而来。叶求知大吃一惊,不意这些死尸还伏有生者,瞧这妖的气势,修为定然不弱,远高于他,自己纵逃,也逃不过它们的围堵。值此危急之际,他灵一动,立即召出朱雀,向妖迎面嘶鸣。 只听得一声嘹亮的鸣叫,清越激昂,响彻天际。那妖正镗水而来,疾冲而至,蓦听到朱雀诞生始来的第一声唳鸣,顿骇得魂飞魄散,毛骨悚然。那种对兽王者的畏惧之感深入骨髓,达至灵魂深处,纵然这朱雀尚还在幼期,比它们弱小得很多,也难以抗免。 妖身形一滞,落在水,恰在这时,一股大浪卷来,将这妖送进了圆珠里。叶求知吁了一口气,刚才虽只短短瞬间,他未动一一脚,但惊险之处尤胜过往日他与人交,顿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这时哪里还敢再停留,匆匆撤回石室。取出珠子再看时,那妖正疯了一般地在珠内拳打脚踢,爪挠头撞想法打破圆珠。可这珠子盈盈一握,也只成人的拳头大小,此刻于妖而言却不啻于一方天地,焉能打得破。 那妖闹腾了半天,也无济于事,自己反累得半死,便聚在一起商量。最后一妖忽从腰间摘下一囊,此囊似动物的内脏,往下一抖,掉下一个人来。那妖伸出钳子似的前爪,叉住此人的脖子,对外面呲牙怒目,意似向叶求知示威。 叶求知全身一震,就见那水怪钳下之人瘦瘦小小,湿发披面,只露出一个小巧的鼻子,与尖细的下巴来,看身形分明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 叶求知头脑“轰”地一下,妖界哪来的人类?不言而喻,这个女孩定是个妖化人无疑。念及刚才的水陆大战,再想起那狗妖之言,霎时叶求知想明了一切,原来是海上的哪个大妖,盗去了峨阊王圈养的这名少女,因而才引起了水陆两族之间的战争。可这少女怎么会到了这里,难道是水族不敌,是以那大妖让下带了少女装作尸首,混在群尸溜走? 叶求知见那少女在钳下栗栗发抖,心又是怜悯又是无名火起。他听了那狗妖之言,已猜知了妖化人的处境,但那毕竟只是耳闻,如今亲眼见到这少女被人所钳制,想到她日日受惊,活在恐惧之下,不由得心悲痛,恨不得一把杀死这妖,再将妖界所有的群妖一除而尽。 这妖分明也将他当作了妖化人,因而一见之下,想来擒他立功,现在反被叶求知困在圆珠内,只好用这少女来威胁他,以期叶求知看在同伴安危的份上,放他们出去。 叶求知脑急转,只想怎样将女孩安然无恙地救出,若真像妖期望的那样,将它们放出来,他万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可要是不放,女孩固然于妖族十分重要,但生死关头,依它们残忍的兽性,女孩的一番折磨却是免不了的。有心想叫在珠子里的水蓱偷袭它们,又恐其力小不逮,不知朱雀的叫声对圆珠内是否管用,如再能让这妖像刚才那样足酸软,他便可趁将女孩送出。 他想到便做,唤出朱雀冲圆珠叫了一声,可叫声过后,妖浑然不觉,似未曾闻到。叶求知大急,心想那条小龙不知是否也有此能耐,便催动心念,让小龙吼叫。就见那妖齐地一震,如遭电击,瘫软在水。小龙的叫声,对它们水族而言,比朱雀更见威慑。 叶求知见小龙奏功,忙趁妖心神失守之际,将那少女传了出来。 那少女随水冲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叶求知忙上前搀扶,触之下,但觉她的皮肤坚硬,似长有一层厚茧,看似与人无异,实则肌肤有如鳞甲,这自是从小在妖界长大,受妖气的侵染之故。 那少女极是惶恐,畏缩成一团,向角落里躲去。叶求知心一酸,柔声道:“别怕,你瞧,我与你是一样。” 那少女抬起头来,眼睛躲在湿发之后,偷看叶求知,眼里的害怕戒惧之意分毫未减。 叶求知这才想起妖化人并不全然像他一样,而一些大妖也可以部分似人,比如石镜明若不细看,简直与人无异。他说道:“你别害怕,我决计不会伤害你,因为我与你一样,都是人。” 那少女仍蜷缩在角落里,一语不发。叶求知知要取得她的信任,非一时一日之功,便叹道:“你叫什么名字?”顿了一下,又问:“你有名字吗?” 那少女见眼前之人语声温和,目蕴关切之意,实不似往日所见到的那些凶神恶煞,倒颇像族人对她一般。想起族里的人,不由流下泪来,抽泣道:“我我叫叫莫莫孑影。” 叶求知念道:“孑影。”想起狗妖之言,说眼前的少女因一出生,便像足了人类,因此同族之人出于保护,将她深藏在地下。她出生伊始便孤单单地如坐地牢,不见外面的世界,可不正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吗?此名字起得既如实,念来又叫人怆然凄绝。 叶求知倍感酸楚,道:“你是姓莫吗?”这孑影二字加上一个莫字,语意便迥然不同。 莫孑影轻轻地摇头,道:“我原原本不不姓莫,族长族长说我我如姓莫就就不用不用孤孤单单一一个人了。”她自小孤僻,不怎么讲话,二来又哭得厉害,因而说话间断断续续。 叶求知听她说到族长时,哭声愈加悲切,预感到不对,说道:“族长怎么了?” 莫孑影哭道:“族长族长给他们他们害死了。” 叶求知听得怒火烧,这事不用说,定是莫孑影被发现后,众妖迁怒于族长,因而将他杀了,说不定下之人便是那个狗妖,因他负看守之责。 叶求知看着莫孑影啜泣的背影,怜意大起,柔声道:“你族长说得对,你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人了,我会陪着你。” 莫孑影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叶求知分开她眼前的湿发,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来,笑问她道:“你可愿意跟着我?” 莫孑影泪眼婆娑地点点头,叶求知笑道:“好,那我们自此以后便相依为命,再也不分开。”拉起她的,往外走去。 这里战事一过,众妖发现莫孑影不见了,必会大肆搜查,若再留在这里定危险万分,说不得还要再重返陆地。但愿陆上的妖怪也为莫孑影所引,全聚到这大海上来,他便可趁虚而入,安然上岸了。 莫孑影一个人在地下生活了十几年,枯燥寂寞之余也练了一些粗浅的炼气之法。这些功法皆是前人所留,限于人身日渐被妖化,大多已经失传,传到至今也仅剩一些皮毛,自不能与人界相比。好在莫孑影被劫到海上,有大妖给的辟水珠护身,才不致于溺水,现在下了水,也不用叶求知刻意保护。 叶求知本想以前法在海潜游,可水里一族大多已被驱往前线,他们固无海怪可以掩身,也不受它们的攻击,偌大的一片大海,放眼瞧去,竟不见一只生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涯沦落 () 叶求知与莫孑影绕开水妖们去的方向,往陆地进发。海上辽阔,路上非止一日,莫孑影修为尚浅,不能辟谷,饮食倒成了大问题。叶求知趁圆珠内妖不注意时,偷送出不少兽尸出来,将它们当作莫孑影的食物。 这些死尸生前大多极为凶悍,皮坚肉厚,以叶求知的修为也是割之不动。叶求知便挑那些弱小的,割开了烧熟给莫孑影吃。 叶求知看着莫孑影吃肉饮血,想道:“我等辟谷就是为了去尽体的粗粝之气。孑影他们生在妖界,日夜受那妖气侵染不说,还茹毛饮血,难怪会身体变异。”心谋算怎么给莫孑影拔除妖气。 待莫孑影吃罢,叶求知道:“你瞧我是不是与你的族人有些不同?” 莫孑影点头,她的族人遗自人类,因在妖界之故,长得各不相同,形态各异,似人似妖,要说长相,她与叶求知倒十分的相似。 叶求知道:“你可知道为什么?” 莫孑影摇摇头,叶求知道:“因为我并非这里的人,而是来自人界,与你们的始祖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莫孑影不谙世事,不知越界而来的难处,听了也不震惊,说道:“我知道。” 叶求知讶道:“你知道?” 莫孑影道:“我知道人界。” 叶求知道:“哦?” 莫孑影道:“我一个人在地下生活,也没有人陪我,无聊时就看那些典籍。典籍里说我们是来自人界,那里的人长得都与我们不一样。” 叶求知一听,大感兴趣,不意妖化人沦落至此,还留有典籍,问道:“那些典籍里都写了什么?” 莫孑影道:“写了很多,但最多的还是地理形势。” 叶求知精神一振,喜出望外,说道:“为什么?” 莫孑影道:“当年我们还没有被圈养的时候,处处受妖族欺凌压迫,捕猎吞食,被逼无奈,只得去四处查看有没有世外桃源,那里既没有妖气,也没有妖族,可供我们人类安居乐业。” 叶求知虽然知道结果,但仍忍不住问道:“最后找到了吗?” 莫孑影摇头,说道:“没有,这里是妖界,是妖族们的沃土,到处都充斥着妖气,又哪有一块净土。” 叶求知心沉了下去,妖化人都找不到安身之处,更何况他这个外来人了!他沉默了半晌,忽想道:“孑影的先辈们是想全族迁徙,自然找不到那样的地方。可我与她两个人,也无容身之地吗?”对莫孑影道:“你可还记得那些地形,能画出来吗?” 莫孑影“嗯”了一声,捡了块尖石,在岛礁的地上画了起来。叶求知见她下笔流畅,毫无涩滞,心道:“她独自个在洞穴生活,是有多苦闷枯燥,才记得这些,并这么清楚!”心更添怜意。 妖界实在太大,莫孑影画了半天方才画毕。叶求知看着地下那么大的一幅地图,心震撼,这得要经过多少代人的探索,方才能绘就这么一幅地图!由此可见,妖化人受妖族荼毒之深,而想要摆脱之热切。 叶求知纵览全局,见地图上每一个地方俱以地貌特产或妖群为名,记得十分的详尽,便心下默记。待看到上方北面时,图上绘了一座大山,山的四周被莫孑影用石头画了无数线条,似光芒绽放的样子,又在山上写着:光山险地,问道:“这是哪里?” 莫孑影道:“这是妖界唯一没有妖气,没有妖族的地方。” 叶求知一喜非小,高兴得连声音也颤了,说道:“既然有这么一个地方,那你们怎么不迁徙过去?” 莫孑影道:“那里非但妖族不能去,我们也去不了,一旦走近就周身疼痛,有如抽经吸髓一般,走得再近不免会丢失性命。” 叶求知道:“为什么?” 莫孑影道:“我也不知道,书上没写,只说族里派了好多人去,除了留在外面接应的,进去的都无一返还,数次都是如此,以后也就放弃了,不再探究。” 叶求知犹如被一盆冷水自头浇下,怔忡了一会儿,强笑道:“先不管这些,你们之所以跟我不同,乃是因为在妖界太久了,受妖气侵蚀得太过厉害,才以致身体变异,只要把身体里的妖气去尽了,你也会与我一样。”召出朱雀,让它变回原先水蓱的模样,对莫孑影道:“我让它进入到你体内吸取妖气,你莫要害怕。” 莫孑影眼泛异彩,看着朱雀变出,又化作水蓱分外感到有趣,点了点头。叶求知将水蓱按入莫孑影的体内,心意一动,命它吸取妖气。就见莫孑影全身一震,脸色倏地变白,轻颤了起来。 叶求知见她眼含泪,面露痛苦之色,仍强自忍着,不禁又是心疼,又是佩服。这女孩幽居洞穴十几年,对孤独及疼痛的承受力,已远非常人可及。 过了一刻,莫孑影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仍不发一声。叶求知见她痛得厉害,暗叹一声,收了朱雀。这妖气是她传自上代,历来已久,根深蒂固,非是外力可以拔除,若是勉强,说不定会因此而丧命。 叶求知将掌贴于莫孑影的背后,输了一阵真气。莫孑影睁开眼来,歉然地看着他,眼角滚下泪来。她刚才疼得死去活来,都强忍着未哭,这时深觉对不起叶求知,反而落下泪来。 叶求知慌了脚,忙温言劝慰道:“是我不好,不关你的事。我再传你一套口诀,你每天照此而练,慢慢自会将妖气清除。”当下传了她《北辰星拱》,反正在妖界出不去,也不怕被玄武宫知晓了追究。 莫孑影学了后用功不辍,唯恐辜负了叶求知的一片心意,两人一路教一路学,除了赶路就是用功。 海上一时无事,圆珠里却出了些许变化,那些浮尸浸泡日久,一个个竟慢慢地溶解在珠里。妖起始还活蹦乱跳,渐感气力不支,最后亦步了众尸的后尘,唯那两团水蓱一如往常,在珠内畅游得趣,也不知是因为它们与圆珠同属于叶求知的祭炼之物所以幸免,还是它们自身不凡。忽尔有一天,那吸了玄武血脉的水蓱饱饮了珠之水后,摇身一变,竟化作了一只真正的玄武。 叶求知大喜,朱雀玄武这二者的诞生实在纯属意外,要是当日玄蛇龟武二岛的那两人未将他认错,要吸他的血,他端不会具有玄武血脉。而朱凤欣要不是为他疗伤解渴,也不会割腕放血,更巧的是他竟流落到妖界,遇上了赤鷩,又偶得圆珠,这种种的因素凑在一起,始有朱雀玄武,要是缺了其的一环,都不可能发生。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天意,实在难言,唯叹叶求知境遇之奇,竟至于斯。 叶求知将玄武召出,驮了两人赶路。这玄武虽然初诞,但它是水的神物,其速快如闪电,远胜叶求知本人。路上有些未去参战的虾怪蟹将,远远地闻见玄武的气息,无不惶而避之,尽皆辟易,他二人既省了时间,也免去了许多麻烦。 这日,他两人歇在一块礁石上,各自用功,放玄武在礁周游弋,防水怪靠近。莫孑影妖气缠身,根深蒂固,非一朝一夕所能拔除,每每运起《北辰星拱》,引星光洗涤,便如万蚁噬身,麻痒难挡。但练功乃是循序渐进之事,她此时功力尚浅,还能忍受。 其时天上圆月大如车轮,月光水泻霜降般洒落在海面上,直映得海水粼光波动,银鱼乱蹿。隔不多久,刮起风来,浪借风势,越起越高,淹过了礁石。 叶求知久居天一岛,知是潮汐来了,每当潮汐,正是星光最盛之时。他拉住莫孑影的,嘱咐她不用惊慌,继续行功,使个重力术,牢牢地钉在礁石上,任风吹浪打。 这时,风浪大作,洪涛滚滚,叶求知在水下忽觉光亮刺目,睁眼一看,一团亮光从水里升起,映得四周皆白,好似另有一个月亮由海底升上来一般。而随着光亮的逼近,海水峰起,高高隆成一座小山也似。 叶求知一惊而起,海上无故生变,定有妖精作怪,此妖不惧玄武,恐非易与。忙收起玄武,将莫孑影藏在圆珠内,圆珠是叶求知的祭炼之物,也不虞珠之水会腐蚀莫孑影,何况她还有辟水珠。 他做罢这些,脚下一弹,蹿出水面,一个登天步,已至数里开外,犹不敢放松,连跨了几步,远离当地。 正在他亡命飞逃之际,身后光芒大放,有如白昼骤至,知是那团光亮跃出了海面。忽顶上一暗,似有个东西遮了过来,叶求知魂飞胆落,头也不回,一个劲儿猛飞。这时底下又有一物伸了过来,与上面之物合拢罩来,这二物后发先至,快得不可思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叶求知眼见刚才还光华满天,转瞬两团黑影就将自己包围,心生绝望之意,便如落网之鱼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梦幻泡影 () 就在叶求知垂待毙,上下暗影合拢尚差一线之际,蓦地里有两根指插进缝内,只听有人说道:“哎呦,你这小蚌精看仔细了,小心夹断我老人家的指。”两指往外一分,那如两扇天门一样的东西,顿上下又行分开。 叶求知一下露在空,被两个人夹在间。其一个老者向他招招,道:“过来,到我身边来,免得那小蚌精又伤了你。” 叶求知向另一人瞧去,果见他包在两扇硬壳里,仅露出一颗头颅在外面。刚才追得他上天无门的自是这两片贝壳了,而那亮如明月的不用说,定是壳里的珍珠无疑。 那老者皱了皱眉,说道:“我老人家的话你没听到吗?快过来。” 叶求知本还想装作是已经化人的大妖,但刚才的逃跑之相俱被这二妖看在眼里,再装已然不及,见老者意态甚暇,而那蚌精却一脸的紧张,如临大敌,其间的高下立判,于是走到老者的面前施了一礼,站到他身后。他一站定,便见老者背着一只龟壳,心道:“原来这老家伙是个龟妖。” 老者对叶求知恭敬的态度甚是满意,捊了捊胡须,斜睨着蚌精,道:“你还不走,是想看你的贝壳厉害,还是我的龟壳坚硬吗?” 那蚌精一言不发,只两只眼睛不停地闪烁,既想要离去,又犹有不甘。蓦地贝壳两边一分,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来。 叶求知眼前陡地一亮,刺得几乎睁不开眼,待得适应,定睛一看,自己站在太阳底下,面前有十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看不真切,但听他们道:“求知,你怎么了?” 叶求知一下清醒过来,看清眼前之人,大喜过望,欢喜不尽,说道:“师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原来这些人正是叶回春c杜尊使及成长老他们。 一得道:“这小子受了小世界崩塌的震荡,神智不清,现下好了。” 叶求知一听,那日进去小世界的情形立时涌上心头。莫非自己正如一得所言,是受了小世界崩塌的震荡,才以致神智不清,其实自己并未流落到妖界,之前的种种都是幻觉? 叶求知一时分不清状况,细一体察,身上既无朱雀玄武,那圆珠也不见了踪影,恍然省悟妖界之行不是真的,全是出于自己的幻想。顿时欣喜若狂,几欲纵跃欢呼,差点流下泪来,那种与亲人隔离,遗世孤立的感觉,实在太过伤痛,他再也不想经历,看到师父他们备感亲切,恍如隔世。 他们一行回到介赑门,众长老平安归来,上下尽皆大喜,晚上设宴欢庆。叶求知坐于席间,见两位师父端然上坐,其下依次是苏挽溪宁无玉,唐可儿和蓟不虞等人,不禁悲喜交集,但觉与同门亲人在一起,弥足珍贵。 正大家欢聚一堂,和乐融融之际,蓦听得天上一声唳鸣,声震长空,一个人高声叫道:“叶小子出来,你以为躲到人界我们就找不到你了吗?” 叶求知一震,这不是赤鷩的声音吗?她怎会到这里来?这究竟是真还是幻?他心一阵迷糊。 就听“喀喇”一声,殿顶破了一个大洞,一只巨爪伸了进来。众人纷纷相避,那只爪子一把抓在地上,顿抓出数道鸿沟,海水灌涌了上来。 叶求知跌进海水里,冷水封住了口鼻,连呛了十几口,大声地咳嗽起来。如此一咳,顿清醒过来,却见自己被人倒提着,湿漉漉地从海里提上来。他一下子从头凉到脚,原来自己仍在妖界,而那龟妖正拎着自己。 龟妖笑吟吟地道:“吃了几口海水,可醒了吗?” 叶求知从幻境醒来,不啻从天堂掉落地狱,心怅然若失,空落之极,便想放声大哭。听龟妖问话,强颜笑道:“敢问前辈,我刚才怎么啦?” 龟妖道:“你刚才了那小蚌精的幻术,他体内结的那颗珠子叫蜃光珠,吸取月气光华,最擅迷惑人心,你一看之下就着了道。” 叶求知道:“多谢前辈救我,晚辈感激不尽,今日无以为报,他日定当涌泉相报。”深鞠一礼,便要告辞。 那龟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你就这样走了吗?” 叶求知假装糊涂,道:“不知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龟妖道:“我老人家从不轻易出,也不是布恩市恵之人,你说要报答我,可是真的?” 叶求知硬着头皮道:“自然是真的,只是晚辈体薄力弱,不能帮前辈什么忙。” 龟妖上下一打量他,说道:“谁说帮不上什么忙,你可有用得很啊!”说完哈哈大笑,一把抓起叶求知,沉入海底。他在海里潜游之时,怕叶求知溺水,一路辟水而行。 叶求知情知不能幸免,亦反抗不得,只得由他摆布。龟妖水下甚快,行不多时,便看见前面有一片好大的山岭,山岭之上尽长着一些奇花怪树,珊瑚海草,山石之间错落缀着一些硕大的明珠,直将这片海域映得光怪陆离,瑰丽难言。 龟妖携着叶求知向这片山岭落去,就在临近之时,似穿过了一层薄膜,便是这一膜之隔,竟分成了两个世界,外面是海洋,而膜里这片山岭竟无一滴水。 叶求知十分诧异,料不到水下还有如此奇景,若说在人界,像杜尊使这等大能凭借法力,隔绝海水也不足为奇,可龟妖无此段,又如何能做到? 龟妖看到叶求知的惊异之色,大为得意,笑道:“我这里怎么样?” 叶求知赞道:“好一个仙家福地。” 龟妖哈哈大笑,说道:“你可知我是如何造成的?” 叶求知道:“正要请教?” 龟妖道:“这说来也不希奇,我将一只水母杀了,将它的肉挖空,外皮罩在这座山上,自然将水隔了开去。”又指着山间的一颗颗明珠,道:“你可知这些珠子是从哪里来的?” 叶求知道:“哪里来的?” 龟妖道:“有的是杀了那些蚌精砗磲割来的,有的则是从其它妖怪里抢来的。这些大小妖怪如不听我的话,忤逆了我,便是这般下场。”他说了这些,眼光却一直盯着叶求知,似在叙述别事,其实不无警告叶求知之意。 叶求知哪能听不出来,看着山间的明珠将海底都映亮了,这要杀多少妖怪方能如此,心道:“这老乌龟万不可开罪,一言不合,不符他的心意,他就要大开杀戒。”说道:“它们不顺从您老人家,也算它们活该。” 龟妖的目光在叶求知脸上一绕,说道:“这么说你比它们识趣?” 叶求知道:“您老人家救了晚辈一命,我正无力回报,前辈但有所命,晚辈无有不遵。” 两人边走边说,走进一个山洞里,洞顶上也嵌满了诸多明珠,将洞穴照得亮如白昼。那龟妖走到一个石墩前坐下,面向叶求知,道:“那好,你把它交出来吧?” 叶求知一惊,不知他所言何物,难道他知道莫孑影在他里?问道:“前辈所要何物?” 龟妖眉毛一扬,不悦道:“当然是那只玄武,难道你不想认吗?” 叶求知心道:“是了,妖族天生对玄武朱雀敬畏,他可能看不到当时在水下的孑影,却不可能感知不到玄武。”说道:“不知前辈要玄武做什么?” 龟妖道:“向你明说了也无不可,我只要炼化了它,说不定就能成就真灵之身,这样也就用不着你啦,你自己惦量吧。” 其实他乍见到玄武时,也是吃惊不小,玄武朱雀这种神兽向来甚少出现,不知怎的却突然现身于妖界?他起初还疑自己看错了,可灵魂深处的惧怕,却确然不假。同时他另在纳罕,玄武怎会与眼前的小子在一起?他对于前方的战事也是知晓的,曾有水族让他参战,他未予理会,于其的内情也知道一二,看到叶求知时心诧道:“这人类小子怎会在此?难道他趁乱逃了出来?如今落到我里那真是再好也没有!”原来他将叶求知误认作了莫孑影。 叶求知听龟妖要喝玄武的血,大吃一惊,见他身背龟壳,形象与玄武倒有几分相似,心想:“玄武是灵龟与灵蛇的合体,这老乌龟想成就真灵之身倒也不是无稽之谈。”正要说话,龟妖却做个了噤声的动作,挥让他躲入里洞。 少顷,便听有人在外面喊道:“归兄在家吗,小弟来看你了,还请一见?” 龟妖道:“进来吧。” 就听有人走进洞来,说道:“数百年未见归兄,归兄风釆依旧。” 龟妖哈哈笑道:“你老弟也是不差,不知今日突然来访有何要事?” 那人道:“归兄一直在此享福,可知道外面出了大事?” 龟妖心一动,道:“哦,出了什么大事?” 那人道:“罭澜王和峨阊王打起来了。” 龟妖佯装吃惊,道:“他们打起来了?不可能吧,数千年前打过一次,怎么又打了,这次却又是为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各自肚肠 () 那人道:“还能为何,咱们与陆上的那些走兽们素不往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非为了妖化人又怎打得起来。” 龟妖道:“此事不是当时已经协议妥了吗,妖化人也匀我们水族几份?” 那人冷笑一声,道:“那些妖化人都是他们挑剩下给我们的,要不然我们水族何以羸弱至此,被他们力压一头。” 龟妖道:“难道这次干戈是罭澜王欲逼他们重新协议不成?” 那人道:“那倒不是,传闻罭澜王盗了峨阊王的妖化人。此妖化人几近于真正的人类,对我们化人大大有用。峨阊王为此暴怒不已,率大军打了过来。罭澜王不敌,传谕给我们前去助拳,小弟是来传讯的,并要与归兄商量一事?” 龟妖不无得意,心道:“你们争夺之人此时就在我的洞里,不仅如此,还顺带送给我一只玄武,我即使不能成就真灵之身,也可探索人体之秘,二者只要成其一,就不需再惧罭澜王或峨阊王,又何必再去蹚这场浑水。”但怕那人疑心,口敷衍道:“你要商量何事?” 那人道:“罭澜王既传谕给我们,也算瞧得起咱们,大家同为水族不好不去,况且此事还关系到化人之事。我们几个私下都已谈好了,待打退了峨阊王,便与罭澜王商量,让他将那妖化人借与我们几个参悟参悟,归兄你看怎么样?” 龟妖吃了一惊,道:“你们打算逼宫?” 那人道:“归兄何必说得这样难听,我们帮他打退了峨阊王也算大功一件,不过以此请赏罢了。” 龟妖心道:“这个你们怕是要失望了,你们所说之人现在就在我的里,罭澜王即使想交也交不出,须得想个办法推脱了此事才好。”当下用力一逼,脸色立时苍白起来,咳嗽了几声。 那人惊疑道:“归兄你这是怎么了?” 龟妖道:“老弟你有所不知,在你来之前,我刚与那蚌精打了一架,受了些伤。” 那人道:“归兄受伤了,那蚌精又如何是你的对?” 龟妖道:“本来他确实不是我的对,可是我一时大意,竟遭了他蜃光珠的暗算,陷入幻境之。好在我定力尚可,才转危为安。”说着,取出蜃光珠来。 那人一见蜃光珠不假,又素知他与蚌精有隙,丝毫没有怀疑他说的话,顿足道:“那蚌精虽然不如归兄,但也在我们的邀请之列,如今他一死,我们又少了一份力量。”蜃光珠是蚌精的一生功力所系,此珠既然在龟妖的,那蚌精定然已经无幸了。 龟妖装作歉疚的模样,说道:“早知你们有用他之处,他便是再得罪我,我也要多隐忍两天,先放过了他再说。” 那人见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多埋怨,生怕反惹得龟妖不快,说道:“那归兄对我们此议意下如何?” 龟妖道:“罭澜王情势所逼,与其人被峨阊王夺走,还不如答应了你们的条件,你们的计议大是可行。只是我重伤在身,不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反而会拖累你们,你看这如何是好?” 那人大失所望,一下子失去两个力助,不仅战力大损,与陆兽火拼少了胜算,便是逼宫也缺了两个威慑,只得道:“归兄先且养伤,战事恐怕非十天半月就能结束,那时还需归兄你鼎力相助。” 龟妖道:“那是自然,如此好事我焉会失之交臂。” 那人素知龟妖贪婪好利,有化人这等好事决不会放过,因而也不疑有它,举告辞。待那人走后,龟妖又唤出叶求知,逼他交出玄武。 叶求知哪会真将玄武交出,在他与那人交谈的那会儿,已想出了对策,说道:“前辈索要,我当无拒绝之理,只是此玄武初诞不久,如新生的婴儿一般,血脉还不旺盛。前辈修为通天,体魄何其强大,此刻的玄武与前辈相较而言,无异是蝼蚁之于巍岳,溪流之于江河,前辈就算吞了它恐怕也无济于事!玄武乃为真灵之一,估计世上不多,前辈如吞之无效,要想再找怕是甚难,不如等上几年,待玄武长大了,前辈再炼化也是不迟?” 龟妖知他所言非虚,真灵之身对他极其重要,不容有失,不禁皱眉道:“等上几年?难道要我等它成年了之后,再行炼化,那岂不是要等上数千年?” 叶求知知道仅凭此言,绝难打动龟妖,说道:“前辈若想速成,也不是没有办法。” 龟妖听他说有速成之法,大喜过望,一把抱起叶求知,说道:“你若能助我成为真灵之身,那时我再无敌,必保你在妖界平安,如若不然,嘿嘿,那也不用我多说。” 他惊喜之下,上的力道稍重,勒得叶求知呲牙咧嘴,疼痛不已。龟妖一见,喜意立降,想道:“我辈为了真灵之身,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穷尽了多少心智,他小小一个人类,连我的半份力道也承受不住,又能有什么办法?”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眼露出刀锋般的寒光,说道:“你小孩子不要信口雌黄,若是瞎编乱造,满口胡说,我就让你瞧瞧我的段。” 叶求知道:“我岂敢欺骗前辈,这是我族的典籍上记载的,你要是不信,就当我没有说过。” 龟妖忖道:“这小孩子未必可信,可人类自来比我们妖族聪明,会许多希奇古怪的玩意儿,他族的典籍上有记载此法,也不足为奇。”又换成了笑脸,说道:“你说来听听,是什么办法?” 叶求知道:“这法儿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希奇的,玄武乃是灵龟灵蛇合体而成,你本身便是灵龟之身,只要再找到一条灵蛇,喝了它的血,自能成就真灵之身。”心想:“你既想速成真灵,定去找灵蛇火拼,那时你们打个两败俱伤,我就有逃跑之了。”又补了一句,说道:“当然这条灵蛇最好与前辈相当,若是太弱了,恐怕没有效果。” 龟妖抚掌大笑道:“果然是个好办法,真亏你想得到。”脸色随即板了下来,说道:“你道我们无数年来没有想到过这个法子吗?。”冷哼了一声。 叶求知沉着道:“却不知你们是怎么融合血液的?” 龟妖道:“还能如何,不就是将它喝下去吗?” 叶求知连连摇头,轻叹了口气,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难怪如此。” 龟妖道:“怎么,有何不妥吗?” 叶求知道:“如依你这样做,玄武自此绝矣,不复再有。” 龟妖道:“那依你说该如何融合?” 叶求知道:“需寻个冷热并存的地方,方才能行。” 龟妖疑惑道:“这又是为什么?” 叶求知道:“你灵龟一脉血性属阳,而灵蛇属阴,若是没有这样的外力辅助,万难交融!。” 龟妖听他说得神乎其神,已自信了几分,心想:“这小子说的果然有些道理,枉我斩了那么多大蛇,还是人类比较有见识!”说道:“世上哪有这样的地方?” 叶求知道:“我倒知道一个地方有。” 龟妖喜道:“哦,在哪里?” 叶求知道:“在大陆的北方有一处冰川,那冰川之上有一座火山,那里便是。”他所说的地方,正是莫孑影绘的光山险地。这龟妖只要火拼灵蛇不死,便引他到此,说不定有一线生。 这龟妖一生生于海底,极少出远门,哪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疑道:“你怎么知道?”想他被人圈养,怎知这种地方,别要是信口胡说,欺骗自己。 叶求知道:“我先辈们未被圈养时,曾为了躲避贵族,四处探寻迁移之地,是以知道这个地方,记于书。” 龟妖点头,对于此事他也有所知闻,说道:“只要去了那里,就能融合真血了吗?” 叶求知为了说得介有其事,说道:“当然不仅如此,还需要阵法的相助。” 龟妖道:“阵法?”妖界化人之道都已经失传,就更别谈阵法了。 叶求知依玄武宫化育池的模样,在地上画了一个阴阳鱼的图形。那龟妖一见之下,顿觉妙不可言,似这寥寥数笔,便道尽了天地间至奥之理,一时沉浸其,不可自拔。 叶求知也不去打扰他,静静地坐于一旁。过了半晌,龟妖方始醒来,对叶求知不由得刮目相看,暗道:“难怪人类高于我们一头,便从此处就可见一斑。”对于叶求知所讲的融血之法,业已深信不疑,恨不得现在就去,心盘算道:“那条大蛇我已惦记了多年,始终无法下,如今他必定也去参战,我何不躲在一旁,趁他与人交战时,暗施偷袭,说不定一击奏功。”想到此处,不禁心花怒放,暗道上天垂青,不仅送来了眼前的这个少年,还随赠妙策,连时也来得这般巧,处处随心所愿,此不是天意乎?看来自己真灵可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狭路相逢 () 他眉开眼笑,道:“你先在我的洞里歇着,我取了蛇血便回。”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不要心存侥幸,趁我离开时偷跑。你以为这山当真是山吗?它可是我先祖的遗骸所化。”走出洞口,回身用大石堵上,迳自去了。 叶求知本有此意,被龟妖先行喝破,心下一沉,知他所言非虚。但仍不死心,估他走远后,使了个遁地术,向地下沉去。沉了一段后,便再也沉不下去,只觉得下方坚硬无比,只得转向。哪知连换了数个方向皆不能出,始相信龟妖之言,心道:“如龟妖所说,这山乃是他先祖的遗骸所化,不说是我,就算师父来了恐怕也出不去。” 垂头丧气地回到原位,看着洞口的大石,心道:“这块大石难道也是他祖上的遗骸?”走过去想透石而过,可进了一半身子,便卡在其,只好退了出来,想道:“那老乌龟既然放心将我囚在这里,此地自然是坚固异常。”于是绝了逃跑的心思,静等龟妖回来。 可等了数日,也不见龟妖回来,心下不由得慌道:“哎啊,老乌龟不会暗算蛇妖不成,反死在外面了吧?那我岂不是一辈子要困在这里,出不去了?”但转念一想,龟妖不回来不是更好,我既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哪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我不如鸠占鹊巢就此住下了,省得再冒险出去另寻栖身之所,这不是现成的吗!心反盼望龟妖不要回来。 但事与愿违,过了几天龟妖安然而返,一回来便迫不及待地携他远去,向陆地进发。这龟妖当真了得,行速远不是叶求知可比,不几日便上了岸。可陆地不比海洋,尽管水泊河流所在多有,但却小了很多,也曲折不少,速度顿为慢了下来。 叶求知躲在龟妖肩胛的龟壳下面,不虞被发现,路上也未遇到什么大妖,想必都上了战场,这倒省却了他们不少麻烦。 他们一路北上,迳往冰川雪地而去。这日正在水里畅流,蓦见一大团黑影倏地压下,疾扑而至。龟妖心生警兆,四脚一划,电蹿了出去。可那黑影也是快极,一个转折迅速跟到,探爪抓来。 叶求知运目看去,黑影贴近水面,已然将水映红,却是一只赤焰火鸟。他心头一震,暗道不好,这赤鷩怎么来了,不知那猴子与狗妖可在附近?难道是因为他们四处寻找,恰好让狗妖又嗅到了自己的气味?向岸边极目望去,果见一猴一狗,在岸上狂奔。 这时,赤鷩又探爪抓来,激得水浪四溅。龟妖因是在陆地水里,不似海洋那般宽阔,展转不灵,速度不能尽展,否则便要冲上岸去,因而远没有赤鷩在空灵活。眼看这一抓难以逃过,当下将头与四肢“嗖”地一下缩在壳里,硬捱了赤鷩这一抓。 只听一声难听之极的挠耳之声过后,龟妖头也不回地蹿了过去。他的厚壳最是坚硬不过,便是赤鷩这样的利爪也抓之不透。 赤鷩自忖一双利爪无坚不摧,无物不破,今天竟没有撕裂这只老龟的硬壳,大是意外和不服,加之又有两个同伴掠阵,速度又占优势,也不怕老龟逃走,当下好整以暇,一爪一爪地向龟妖不停抓去,非要与他分个高下胜负不可。 龟妖早见还有两只大妖虎视在侧,哪敢上岸去,可水下又施展不开,只好蜷缩在龟壳内,任那赤鷩抓挠,好在这等龟缩本领是他的拿好戏,不惧被抓破。只是那只大鸟好不阴毒,抓挠之际亦带上烈火,在他的背上不断炙烧,似要就着这条河水烧一锅乌龟肉羹汤。 龟妖心暗恨,不知这妖从何而来,心想这样就算不烧死我,也必烤干了河水,那时哪还有我的借仗之处。当下嘴里一吐,一股寒气喷出,压住了火势。 赤鷩一见,利爪固抓不穿龟壳,烈火亦被寒气抵住,倒似他们天生相克一般,顿有一种无从下之感。 石镜明此时在岸上大喊道:“老妖婆,你行还是不行,不行换我来收拾这只老乌龟?” 赤鷩大怒,忽计上心来,仍像之前一般伸爪抓去,待到临近,忽尔转向,一把向壳沿挑去,想将老龟掀起来挑到岸上去。 这一着实在大出意料之外,可龟妖对敌经验甚丰,不知斩杀了多少敌人,他的敌人往往都用此招对付过他,他早已熟之甚稔,伏有对策。只见他不待鸟爪伸到,四足猛地向下一按,借势跃起,直撞鸟腹。 赤鷩不意他一直龟缩,突出此招,欲待振翅高飞,已然不及,一下子被撞个正着,不由得口喷鲜血,向后抛飞。 石镜明大喝一声,跃到半空,下踹龟妖。龟妖本待追击赤鷩,忽见猴儿一脚踹到,势大力沉,不敢大意,忙又沉到河里。石镜明跟着下踩,尚在半空,长身一摇,已变作了一只巨猿,临空跺下,大有陷山裂地之概。 龟妖往后一划,避过了这一脚。石镜明迈开大步,跟着又是一脚踏下。龟妖觑准来势,在水下游来游去,总叫他踩之不到。石镜明双脚连跺,总踩个空,不怒反喜,大觉有趣,在水里大呼小叫,玩得不亦乐乎。 狗妖在岸上见了,冷哼一声,大是不屑,伸爪在地上刨起土来。只见他四爪连翻,不断纵跃,地上顿出现一条条的深渠鸿沟来,河里的水便往深渠里淌去,水位迅速下降。这狗妖早看得清楚,此乌龟凭借的无非是水,只要将水泄干,他就无用武之地了。 龟妖被石镜明耍得团团乱转,心里恨怒欲狂。但他向来是示敌以弱,后发制人,当下只隐忍不发,准备觑暗放冷箭。这时见狗妖泄水,大为吃惊,这一招釜底抽薪,涸泽而渔的绝户之计,大是厉害,他虽可将水冻住了不泄,可如此一来,自己便也围堵在当场,无法脱身了。于是嘬唇一吹,两股寒冷至极的冷气分袭石镜明与那狗妖,他却腾身跃起,卷水而去。 狗妖与石镜明分别避让,回头再看那龟妖,已挟着一河之水,腾空而去了。他们大吃一惊,这般腾空飞翔已是人类的段了,他们虽已部分化人,但尚还不能将自身之力转化为法力,而加以运用,这龟妖实非他们可比。忙叫赤鷩驮了他们快追,可赤鷩受伤不轻,追了一阵,便失去了龟妖的踪迹。 叶求知躲在龟壳之下,将刚才的打斗都看在眼里。这四妖打得固然地动山摇,激烈异常,可论及精彩的程度却乏善可陈,远不及人类的段繁多,攻守有法,进退有据,全仗着天赋神通及自身的身体强悍,硬打硬斗,间或偶使小计,但差之人族甚矣,也就龟妖有些门道,可口吐寒气,卷水飞腾。可观他的飞腾之术,看似壮观,挟一河之水,浩浩荡荡,直如天河掠空一般,但究其本质,也就是粗浅的御剑飞行而已,只不过一个御的是剑,一个御的是河,其间的差别是精粗之分,尚不能做到离物而飞,更遑论那种缩地成寸,千里户庭等绝技了,便是叶求知的登天步也比不上。 果然,那龟妖急行了一阵,便感不支,按下地来,换水而行。叶求知知他使得不得其法,以至空费真力,也不点破,心想:“这老乌龟当真了得,竟无师自通,再给他些时日,岂不一一悟透,那时还怎么得了。”暗自钦佩人类先贤们的先见之明,将他们赶往妖界,才绝了妖族的传承。 龟妖歇罢,又即启程。叶求知却知赤鷩等妖既撞见了自己,定然不会罢休,便警告龟妖,狗妖的鼻子甚灵,如要摆脱需从地下的暗河潜行。龟妖一听是理,遵行不误,果然之后再也没有撞见那妖。 暗河之不能辨明地上的形势,叶求知纵是记得地图也是无用,只嘱咐龟妖向北而行,待到了冰川再作打算。 他们一路行去,水温一日冷似一日,终至冰寒刺骨,知道到了目的地,于是便钻上地面来。叶求知放眼一望,只见琼瑶满地,冰山雪丘起伏,入眼皆白,正是一片北国冰川的景象。他极目环顾,四方景致一般无二,实分辨不出光山位于何处。 龟妖见他东张西望,说道:“那地方在哪里,该不会你也找不到吧?” 叶求知道:“晚辈自幼幽闭,足不出户,如非遭人劫持,外面是何等模样都不知道,一切讯息都是从族的典籍里看来。书上记载那火山会发光发热,现在是白天,到了晚上说不定就能瞧见了。” 龟妖听他说得有理,心道:“这小子一直被关着,哪有会出来,当然都是从书里看来的,不知具体位置也在情理之。”他一心想成为真灵,对叶求知的话当然是宁可信其真,也不愿此事是假。但以防叶求知诓他,仍忍不住出言恐吓道:“你要是欺骗我,我定叫你日日不得好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诱敌深入 () 随着暮色四拢,夜幕降临,叶求知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毕竟他也不知道此法可否管用,找到了光山又能否将这龟妖甩脱? 待得天完全黑将下来,他弹腿一跃,纵上半空,向四下里一瞧,远远地就见视线尽头有一光点,非但如此,就连该处的天空也是映得发亮。他心诧道:“这光山竟将天都照亮了吗?” 他落下身来,向龟妖说明方向,却见龟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他哪知龟妖在想:“这些该死的人类,竟瞒得我们好苦,原来他们尚流传下这许多东西和法门。要不是这小子单纯,不通世事,显露了出来,我还不知道。” 原来他见叶求知仅凭丹田之气,就能在空停留片时,实非他们普通妖族所能及,心既是嫉恨,又是羡慕,心想:“此时先不来跟你计较,待我成就了真灵之身,再慢慢地将之榨出来不迟。”想到不久之后既成真灵,又能得到人类的修炼法门,不由得一阵心花怒放,直觉叶求知是个送财童子。 那光山看似不远,实则有万余里之遥。他们一路走来,渐觉空气清冽,妖气稀薄,起始还可见一些熊狼之类的野兽,到了最后连草都不见一株,兽踪俱灭。 叶求知大喜,此地果如莫孑影所说的那样一般无二。可他到了这里,非但没有任何的不适,反神清气爽,只觉星辰之力益发浓烈,忖道:“难怪这里妖气稀薄,妖族不生,原来是被星辰之力驱散了。”想起莫孑影说她族人接近此地的情形,那不正是妖气被星辰之力洗涤的缘故吗!言念及此,振奋不已,心想只要把这老乌龟骗入其,纵不让他丧命,也可以觑逃跑。 那龟妖越走越是不安,周身不舒服,心起疑,道:“小子,这里有些不对头,前面真是那火山吗?” 叶求知道:“书上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 叶求知若是百般解说,一力邀请,龟妖反而会不相信,疑叶求知在诓他,可他这么一说,龟妖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当下用半信半疑地眼神看着叶求知,妄图看出破绽。 可叶求知脸色坦然,目光澄澈,似不是作伪,心想:“这小子又为何要骗我,若是事情败露了,徒然让我增怒,于他又有何益处,难道他还以为能逃出我的掌心吗?”终究想成为真灵之心占了上风,又继续往前走去。 行到某处时,一人一妖忽然看到一幅奇景,就以此为分界线,来路上是夜色莽莽,而前方却亮如白昼,星月同辉,目光极处更有一团光亮直逼天际,分不清这光是从天上洒落,还是从地下射出。 叶求知心道:“那前方定是光山无疑,可山又怎会发光,难道该处的天破了个洞,星辰光华直接透射而下,照在这山上?”他饱读经典,知道世上无奇不有,有此异象,也不足为奇。 自踏入这片星辉下后,星辰之力随着两人的步入而渐增,地形也是大变,山峰起伏,环环相抱,从高处看来,竟呈涟漪之状,将光芒最盛处围在群山之。 龟妖看着该处,实不像是座火山,便问叶求知。叶求知推说是书上所载,他也不知道实情。龟妖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心存着一份异想,也许只有这样的地方,方能成就他的真灵之身,若是普普通通的所在,没有丝毫的神异之处,反而不妥了。 可他越走越是心惊,似力气正千丝万缕地从身上往外跑,骨酥体软,越到里间,此感愈烈,不由得就想回头。但再看叶求知时,就见他同样的脸色煞白,身体轻颤,似在承受无比疼痛,心道:“这地方真他妈的邪门?” 他可不知道这是星辰之力的缘故,哂然一笑,想道:“我可正是越老越惜命了,竟还不如这个小毛孩。我就不信这个地方还能要了我的命。”一鼓作气,猛冲了数百里。待停下稍歇时,骤然间觉得全身的劲力,有如泄洪般往外奔淌,体内似有无数的小刀小剑,在刀锉斧砍,血肉要融化了一般。他一惊非小,心道:“我命休矣。” 可过了一刻,已自适应,方惊魂稍定,料是自己刚才猛跑之故,当下便徐步缓行,果然好过了不少,虽然气血仍在流失,但仗着体格强悍,倒也能抵受。 又行了几重山,他已累得气喘吁吁,精疲力尽,身上无处不痛,只觉得每进一步,气力便少一份,到了这里已经神情萎靡,难以为继,似再跑得一步,最后的一点生命就要离体而去。 他走到这里全凭的是对真灵之身的热衷,及一股悍勇之气,这时再也坚持不住,萌生了退志。回头再看来路,心大喊一声苦也,他目前所处的方位已在这片地区的腹地,此时纵想回头也业已不及。 正在龟妖进退不得之际,忽然瞥见叶求知,不由得无名火起,心想今日处此尴尬要命之境,全拜眼前的这小子所赐,正要迁怒叶求知,惩戒于他,忽想道:“这小子一开始便是一副萎顿难受的模样,到了现在还是如此,按说我都已坚持不住了,他又怎能支撑到这里?” 他一下从惶恐暴怒清醒下来,回首来时路。他本成精多年,是个老奸巨滑之辈,这一回想,顿时明白了其的道理,心道:“看来这诡异的情况乃是针对我妖族而言,这小子半人半妖,是以对他影响不巨。”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取出一只囊来,倒出里面的妖晶,细看其变化。 那堆妖晶甫一暴露在空气之下,立转灰暗,化作了一堆废石。龟妖既骇且喜,看来事实与自己料想的一样,对叶求知道:“我躲在这囊内,你带我过去。” 这囊乃是异种妖兽的内脏,天生能够纳物,与人类修士所制的锦囊指环有异曲同工之妙。龟妖拟算自己躲入其,或可能避开此地对他的伤害。 叶求知不防龟妖有此一着,眼见那堆妖晶在囊无碍,倒出来便妖气散尽,确有屏护之效,上接过那囊,心却在盘算要不要立时逃跑。可这龟妖看起来萎靡不振,但实未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一旦自己逃跑,未必能躲得过他奋力一击。当下有心一试,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脚下不稳,一个倒载葱从山上滚落。 那龟妖臂暴长,一把抓住叶求知,喝道:“你干什么?” 叶求知嗫嚅道:“我身上无力,站不住,不小心摔了下去。” 龟妖冷哼一声,道:“别耍花样,快点动。” 叶求知见无可趁,只好撑开囊口,向龟妖套去,心道:“不知这囊是否结实,经得住这老乌龟的一挣之力?要是能将他就此套牢,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但想龟妖万没有作茧作缚之理。 叶求知将龟妖装进囊,拎在上,忽然想道:“我要是把他留在当地,或掷回原路,兴许能摆脱他。”于是将囊轻轻地放下,人却向前走了几步。 龟妖在囊闷声道:“怎么还不走?” 叶求知一惊,这老东西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敏感异常,万不好糊弄。只得回来,重又拾起了囊,边走边谋脱身之策。 走了一阵,忽计上心来,取出漪纹剑,将囊托在其上,缓缓地向来路飞去,而他本人则疾往山里飞跃。只奔了片时,便改变主意,这里越接近光山,星辰之力越浓烈,对龟妖的伤害也就越大,与其将他送回来路,还不如将他带进深处,他纵然发现了不妥,露头之下,必遭大厄,自身难保,那时哪还有余力再顾及得上自己。 心计较既定,叶求知当下便将漪纹剑召回,在离自己的极远处同向而行。为防龟妖发觉,行速不可太疾,于是缓步款行,如同游山玩水一般,这一番心情又自不同,浑不似之前的紧张焦虑。 如此翻山越岭,走了几日,堪堪看到光山峰顶,心想:“就此与那老东西分吧,过份接近反而不好,万一他奋起余勇能追到光山怎么办?”心意一动,漪纹剑猛地将囊狠狠向远方抛去,立即疾速回头,而叶求知则连续几个登天步,向光山跨去。 蓦听得身后一声咆哮,有如天雷,接着后面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却是一座座山由远及近地倒塌。叶求知见如此声势,哪敢停留,只发足疾奔。渐渐身后的声音小了下来,料那龟妖不是力尽,就是不敢再追来。 叶求知终于放下心来,前所未有的轻松,但觉龟妖一去,大有天阔任鸟飞之感。这里妖族绝迹,无人打扰,是再好也没有的安身之所。 又飞了一程,远远地便瞧见光山的全貌。此前光山为群山掩蔽,处于最低洼处,到了近前才始见其真貌。叶求知一见之下,几乎失神,差点从空摔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山中得道 () 这光山哪里是山,入眼全是光芒,耀眼生花。到了近前,仿佛投入温水之,辉光荡漾,有如实质,置身其,竟觉全身通透了一般,同光和尘,湛兮似或存。要非期门穴的佛舍利不停地在跳动,他差点沉迷在光里,浑然忘我。 这佛舍利始诞生于一块陨石当,遇到星光跳动不足为奇,叶求知刚踏入这片星空时便已是如此了,可圆珠里的小龙此时也激动异常,在圆珠里上下翻飞。叶求知心道:“这山里莫非有什么古怪不成?”不禁大起戒惧之意,慢慢向里摸去。 星光如水,在他身边漾开。走了一段,便见前方有一堵黑影,到了近前,赫然发现真是山体。只不过这山体十分奇异,与普通的石质不同,似金似石,竟是一块巨大的陨石。 叶求知恍然,原来如此,心震惊无比,无已复加,忖道:“这么大的一块陨石,有如一座巨山一般,倘若落入人界,非抢个天翻地覆不可。”便沿着山体巡视。转到一处时,蓦然见到山上有一个洞口,仅容一人而过。往里一张,赫然有一阶阶的石阶,斜向上蜿蜒曲伸,惊道:“这是何人开凿的?”蓦地反应过来,心道:“这该不会是孑影的族人开辟的吧?他们竟到了这里?”思忖之间,沿石阶而上。 这些石阶砌得平整之极,光洁如镜,叶求知不禁想道:“他们开凿山洞干什么?难道是要穴山而居?可既然找到了这里,不是应该先回去召大家同来吗,怎地却先谋安居?难道到了这里筋疲力尽,自忖无力回去?可怎么又有力气挖这么一条山道?”百思不得其解,也即不再去想。 他缘着山道转了几个弯,突然见上面台阶上有几个妖兽正倚壁而坐,大吃一惊,连忙停步。就在这时,这些妖兽齐齐消失,不知所踪。 叶求知忙凝神戒敌,疑道:“哪里来的妖兽,竟不惧星辰之力,闯入此间来,难道比龟妖还厉害?”心想比龟妖还厉害,那定然已能化人,不惧星光也是应该,万料不到自己才脱龟,又入虎穴,当真是时运不济。 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动静,再一细看,那几个妖兽原盘踞之处都有一滩灰烬,恍然明白这几个妖兽早已死去了多年,只因洞里人迹罕至,密不透风,所以才尸骨不化,宛若生前,可他这一上行间猛地收步,带起一阵气流,竟尔将这几具尸首吹散了。 叶求知看着尸灰,拿不定他们是莫孑影的族人还是妖族,心想:“孑影的族人既能到得此间,便能回去,为何仍滞留不去,终老于此?若说是妖族,他们又为何要硬闯光山,难道他们以为光山有助于化人吗?”边想边小心翼翼地拾阶而行,再也不敢带丝毫气流。 转角之上,便又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大体像人,部分像妖,光看外形实分不清族别,因为不管是妖化人和大妖,形象都十分相似,皆介于妖与人之间。但叶求知已有认定,妖族断不会集体到此,纵来也是个别而为。而孑影的族人则不同,他们身负使命,前赴后继而来,只为子孙后代不受欺凌,为他们寻一个乐土。可他们既然是分批而来,之间可能隔了有数代,怎会尽集于此,埋骨这里?按说他们应该一一死在路上才对? 叶求知略一转念,已明其理,大概是后来人再来探寻时,不忍见前辈们暴尸荒野,因而见了之后,便携带他们的尸骸一同前行,想返乡后再让他们落叶归根,埋骨故里,如此一批一批,才有了数代人同集于此的异事。想到此处,不禁对这些人大生敬意,他们奋不顾身,抛头颅,洒热血,无非是为族人寻一个光明的未来。 他向这些尸身深躹了一躬,祷道:“若我有能力,必助你们的族人脱困。”说完复又上行。在上面台阶上又见了几批尸体,叶求知一一恭谨拜过。 石阶越登越高,叶求知好奇之心也即越盛,心想:“这山道最多也就通往山顶,却挖来做什么?”一步跨出,转了一个弯,头上通道戛然而止,一堵石壁挡在了上方。 叶求知一愕,奇道:“他们辛辛苦苦地挖到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盛放先辈们的尸骨吗?可他们最后又到哪里去了?他们既然能活着到此,就能活着离开,可为什么孑影没有提及,是书上失载了,还是他们没能活着回去,死在了半道上?抑或根本就没有离去,就死在了这里,下面其的几具便是他们的尸体?”这些难解之谜一一从他脑掠过,一个也找不到答案。 正在他不解之时,忽看到上方壁上刻着几行小字,其写道:“出生入死,以身赴难。上天之德,得一以生。脱此厄困,再世为人。” 看罢,他心想道:“这几行字想必是他们留下的,前面两句是说他们为了族人的命运,不惜以身犯险,九死一生地来到这里。可这间的两句却是什么意思?与后面两句连起来,好像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留了一条生路给他们,使他们摆脱了困难。可为什么要说‘脱此厄困,再世为人’呢?这光山既已进来,便能离去,还有谁阻挡他们不成?”想到这里不由一惊,心道:“哎哟不好,这里莫非有什么玄虚,许进不许出?”可随即心情宁定,自嘲道:“我又怕什么出不去,反正我也不能出去。” 但壁上既言“脱此厄困,再世为人”,那么想必他们已经出去了,而且并非是从原路退出。叶求知一阵兴奋,想不到这里还另有关,可这关又是何人所造?叶求知兴奋之意才起,疑虑之心又生,便在这短短的瞬间,心情已有几番起伏变化。 他盯着这几行字不住地推敲,妄图看出什么。看到“上天之德,得一以生”时,喃喃道:“上天之德,那就是说这条出路是上天给的,并非人为?”心略松。他起始还以为莫孑影的族人之所以出不去,是因这光山人为所致,被人布成了困阵迷阵之类,看来并非如此,而是天然使然。 叶求知暗暗称奇,这天地间自成困阵的不是没有,像有些特殊的地貌天然便成一个阵法,难道这光山也是如此?那么他们又是怎么逃出去的,难道与这条山道有关? 他仔细端详山道,实看不出有何异样。忽心一动,只觉“得一以生”的“一”字,比其它几个字要深上几分,灵一现,豁然开朗,心道:“得一以生这四个字,其最要紧的便在这‘一’字上,乃是得到它方能生之意。” 他早就见这几行字像是用指力所刻,便用去摩挲这“一”字。哪知一触之下,体的气血真气俱沿臂至掌,涌向“一”。 叶求知大骇,忙抽缩回,但指犹如吸咐在了上面,竟收之不动。幸好过了息之后,气血真气又从壁重回到他体里。而那石壁豁地向两边一分,从打开,自内又延伸出数十层的台阶,台阶尽头是一条光灿灿的笔直通道,也不知通往何处。 此通道乍一打开,一股气息扑面而来,闻之令人不寒而栗,油然而生臣服磕拜之心,而那小龙在珠更是悲鸣不止。 叶求知不明白自己何以莫名生出这种情绪,但这已非他初次萌生此意,他刚见到朱雀玄武时,心就悸然而动,觉其凛凛生威,不容侵犯,果是王者尊严,只是远远不及现在这般强烈,这时见了小龙这般反应,心里蓦然冒出一个念头:“这通道莫非是龙体所铸?” 此想法一出,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然则观这通道决非莫孑影族人所能打造,那么究竟是何人所为?妖界之竟有这样的人物?要知在人界开山筑阵,那是希松平常,可妖界传承已绝,连龟妖赤鷩这样的大妖都不懂得术法,更何谈筑地为阵! 叶求知惊疑不定,忽想道:“这会不会是当年驱逐妖族入内的入口?”越想越有道理,正因这里连接两界,是以人类才搬来了这座光山以阻妖族从此离开,那“一”字便是验明正身的关,非我族类,万难打开此通道,那么彼端就是人界了? 叶求知想到此处精神一振,这无异于垂死之人看到一线生,想道:“这么说孑影的族人活者都已去往了人界?可她并未提及此事,难道他们就此一去不归,忘记了族人?还是他们另有苦衷,返回不得?”小小翼翼地走上那截台阶,走了几步,忽想到一个关键处,忖道:“难道先辈们就没有虑及妖族真能够化人,从此处离开吗?还是他们笃定妖族绝做不到?此事未免行险了些。” 数十层台阶抬脚走完,来到通道入口,那通道光灿灿地一片通明。叶求知不敢大意,先四下扫描,就见通口右侧又刻得几行字,凑上去一看,其上写道:“凡吾人族,方可脱困,此去祸福,犹未可知,好之为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言文行远 () 叶求知心道:“这些字果然是我人类所留,看来我所料不差。可这‘此去祸福,犹未可知’却是何意,难道从此地出去后,还会有什么祸事吗?”不解其意,又往下看。 下面字却是一篇小,开篇写道:“余自有日突发异想,于端发处反观其道,至今千余年矣,久耽于阴阳之道不得出耳” 叶求知看到此处,心头一震,提出“于端发处反观其道”这一异想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杜尊使口的那位本门奇人,他又怎会到了妖界?但想这位前辈绝世惊艳,天纵奇才,也即释然,凭他的段,天地何处不可去,来此妖界又算得什么! 于是不禁好奇,又往下看去:“今观之妖界,忽思量天地万物先人而出,道何独钟人焉?禽兽之属与人似,皆有血气而能知,何人能得道,禽兽弗能焉?余惑而观之,禽兽终日为食,不思生产,此智不及人也。然兽化为妖,智力与人相若,何仍不能耶?” 这一疑问正好也触动了叶求知一直存疑不决之事,想道:“对啊,要说禽兽之流未开化前,犹可说智力不及人类,可成妖之后,那赤鷩龟妖等哪一个不是老奸巨滑,工于心计,可为什么他们仍不能掌握天地之道,运乎于法?” 料下会有答案,再看下去:“余久思之,终不得解。一日,神游出窍,始醒恍悟:万物禀天地阴阳之气以生也,自以阴阳之气相应也,然妖界物物呼应不及人间,何也?在于人也。人可临空摄物,画符做法,御使外物,盖因可纳天地之气入体,又使神气离体出窍,与外物呼应强耳。何致人能而妖弗能耶?肉身形器也。阴阳之气赋形为物,人兽亦属其一,妖兽筋骨固强,亦为之弊也,闭关锁元,拘气蔽体,神魂难离窍外,致内外阴阳难通,与外物呼应不强,此非智不及耳,先天所限也,更遑论草木金石之流。” 叶求知看罢这一段,恍如一道电光划过脑际,劈开心头重重迷雾,恍然道:“难怪妖族们千方百计地摆脱原形,化身为人,原来这与智力无关,而是在于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固然很强,但恰也成了妨碍他们成道的弊端。我等修炼在于一个“气”字,无论服气导气运气,都与“气”有关。“气”讲究流通,而妖族身体坚固,便如这位前辈所讲的‘闭关锁元,拘气蔽体’,纵悟得妙运法门,也行之无效,要想改变此状,唯有化人。” 然则人也非皆可成道,纵观开去,千万人也即一两个可堪造就,余者与妖族无异,究其原因,还在形体。正如斯言:“肉身形器也。”肉身是容气之器,若容器太过坚固,气何以通? 叶求知忖道:“道经有言‘阴神闭而不开,唯以阳气冲开,故能得道。’阴神者,魄也,形体之灵也,可见妖族之限不在知见,而在肉身。” 他想通了此节,心道:“难怪都说肉身是臭皮囊,概因如此。”又接着往下看:“余一朝解惑,阴阳之道亦得矣,飞升之举,迫在眉睫。” 叶求知看到“飞升”二字,心神剧震。举霞飞升乃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事,跨过此步,便可真正的长生不老,羽化登仙。这位前辈能臻至此境,看来他反其道而行并非虚妄。 叶求知一颗心呯呯而跳,心想此道既有人成功,他为何不可随迹跟循!遂想这其有何关窍,给了这位前辈启示,让他一朝顿悟,飞升在即?说不定也能让自己大有裨益。 于是埋头苦思,可思来想去均毫无头绪,虽知万物禀阴阳二气而生,妖族之所以如此,实与之大有干系,可何致于此,却茫然不解,不禁暗骂自己道:“你才有多大的道行,就想窥破天,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老人家之所以能成,乃是他才资卓绝,浸淫此道多年,功深圆满之故,你凭什么一时半刻就想领悟,趁早打消这番念想。”忙收敛心神,戒惧道:“上次已得了杜尊使提醒,怎么又冒出这般妄想。”须知杂念贪欲,触景而生,难以摒除,其害不见形,日久乃现。便如叶求知这般,若不及时而醒,自不量力,沉陷其,最后不免自误终生。 叶求知静坐了会儿,待得内心沉寂,方才睁开眼来再看,只见下写道:“余亦喜亦忧,喜者,万道归一有望,忧者,竟无渡劫之地。应劫最佳者,非人间莫属,然余生长于斯,实不忍为。妖界囚地以封,败落久矣,物物呼应,大道牵连,不及人间远甚,非渡劫善地。且人妖何异,皆天地之灵也,余不忍伤人,何忍伤妖耶?此亦人困苦于妖界余所不救也,人驱妖于此界,断其道路,犹苦也。” 叶求知看完此段,颇不以为然,心道:“这位前辈未免太过仁慈了些,妖族岂能与我人类相提并论。他们是我人类的大敌,势同水火,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已算好事,封印了又怎能说苦。” 他自投师以来,便被教导人妖不两立,斩妖除魔乃天经地义,当为之事,无可置疑。何况流落妖界以来,遇上的大妖无不对他抱有觊觎之心,你抢我夺,更见了莫孑影族人的遭遇,对妖族深恶痛绝,实无好感,看了这位前辈的留书大谬不然,心里想道:“若我人类与妖族形转势易,我等处境不是死绝,就是如孑影族人一般,被他们圈养奴役,哪会驱逐了了事。这位前辈有此大能耐,眼见孑影的族人深受其苦,却不为所动,还言人妖何异,实有些敌我不分!” 他毕竟年纪幼小,境界未到,不明这位前辈不拘于万物的心境,见之不由得有些不忿,又想:“这位前辈来妖界原来是为了渡劫,可又为何说不忍伤人,也不愿伤妖等语?难道他渡劫会波及甚广,牵连甚大?” 想想也即了然,普通人渡劫尚且波及四周,像他这种集万道于一身者,一渡起劫来那还了得,怎不石破天惊,牵连无数。可他说人间是更佳的渡劫善地倒有些不懂了,渡劫难道还要分地点吗?当下心想:“这些道理我尚还不能理解,多想无益,且回去之后问问师父。”又往下看:“然天降大石,贯穿两界,此不为天兆乎!余遂施法,以星力开道,通往彼岸,以俟有缘之人,伐尽妖气,回归人间。” “余修行经年,以为早太上忘情,超然物外,而今思之,犹未能也。天降大石,自然之理也,余强以天兆之说,实偏私于人也。妖役人,人驱妖,皆出于私也,何言错也?余妄言窥尽大道,亦莫能解也。复观自身,弃大道以全苍生,或舍苍生以全自己,至公,至私?余茫然矣。是故留此一,以期贤能观之,解余惘思。”后面是四个小字:遄飞留字。 叶求知终于看完了全,看罢大喜,原来该通道并非当日封印妖族之处,而是这位叫遄飞的前辈以一人之力开辟。明确言道通往人间,怎不叫他欣喜若狂。他对这位门的长辈既敬且佩,心道:“他虽说人妖何异,但毕竟还是向着人类一些,借口天兆之说,用星辰之力为孑影的族人开辟了一条通往人间的大道。可惜他们妖化已深,无法通过光山,只有少数人可以离开。” 叶求知不胜唏嘘,想不到这条为孑影族人而留的后路,今日竟成全了他,这估计是那位前辈始料未及的。他合计道:“这位前辈连妖族尚且不愿伤,实是个大仁大爱之人,又岂会数典忘祖,背叛师门,遗命他的传人暗算故宗,那些反五行之人定非奉他之命,而是另有原因。” 该并未交待这位前辈最后的结果如何,也不知他究竟有无找到合适的渡劫之地,渡劫是否成功,想来此是他渡劫前所留。但看未段,他正处于天人交战,个人与苍生的取舍。 叶求知忖道:“为何他与苍生之间只能存其一,是什么让他陷入了两难,难道是因为渡劫?可大千世界,无人的荒僻之地所在多有,这劫威力纵然再大,难道还能毁天灭地,将这世界抹除了不成?”实想不通其的原因,便往通道里走去。他得知能重返人间,一刻也不愿多留,恨不得一步跨回介赑门去。 他踏上通道时,心想:“这位前辈学究天人,胸丘壑,包罗万象,可说当世第一人,他犹陷入两难之,难以委决,别人又何以教他。他之所以留书,想必是心踌躇苦恼之极,因而抒发所写,要不然留在此处,又有多少人能够看到!他要真是为了苍生之故不能渡劫,那实是莫大的悲哀,一生努力尽付与流水。”想到一边是自己苦心追求的大道触在即,一边是黎民苍生,自己处于此境,也是难以决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木落归本 () 叶求知一脚踏进通道里,尚未迈出第二步,便脚下生风,有飞驰之感,似千山万水从脚下掠过一般。可通道漫长,前后殊无分别,根本看不出有何变化。 叶求知回头一看,身后的台阶业已不见,只一条明晃晃的通道延伸至远处。叶求知心道:“原来此通道尚有瞬移之效。”于是两腿风轮一般发足疾奔,心想:“可惜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如能亲眼一见自己一步千里,岂不快哉。”暗想缩地成寸也不过如此吧,只是通道里景致一般无二,实看不出脚下多快,未免美不足。 通道里不见日月,难以计算时日,约莫如此奔行了数天,仍不见出口,叶求知诧道:“怎么这么远,我一刻不停总也有数十万里了,怎还不见终点?难道我实力不济,奔行不快?”然转念一想,两界若不是隔得这么远,岂不是很易跨越。 又奔行了一段时日,叶求知越来越惊,寻思:“要想在这样的一个浩瀚虚空里架设一条通道,那是何等的法力,搞不好真是以龙体架构,要不然怎能抵御虚空的乱流,及岁月的摧蚀?这位前辈看似超然,实则热心已极,否则怎会花大力气做这等事!”对这位前辈又敬又佩,无以复加。 又过了几日,终见通道趋向变窄,往间收拢。叶求知心一喜,知已快到了尽头。又行了个把时辰,通道已收缩至仅一人可行,前面是一堵光壁。 叶求知伸一探,臂竟透壁而过,毫无阻碍,心大喜,知道只需再跨上一步,就可重回故里,重返人间。他深吸一口气,抬脚之时不由地一阵紧张,如果壁后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世界,那时情何以堪。 叶求知一步跨出,穿过光壁,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外面星辉耀目,一片通明,而远处却是暮蔼苍色。叶求知心下一冷,此地不是妖界北川吗?难道自己奔行了数日,只不过是从光山里出来,人却仍在妖界? 忽有数道飞虹自地面向他飞来,速度极快,瞬即到了眼前,叶求知不禁向后退去。他身后的光壁自他出来后便即消失,他此时一退,后面空无一物。 叶求知才退了数十丈,那些飞虹已到,一人喝道:“你身后之物呢?” 叶求知一时还处在失望之,心沮若灰,仍未还过神来,此时听人喝问,身子疾退,心思急转:“怎地有这许多大妖在此?” 突然身上一紧,被人拘在当空,动弹不得。叶求知不慌反喜,这人拘他的法分明是法术。及见他们脚下各踩着诸般飞器,心道:“难道自己已回到了人间?”当下游目四顾,就见底下是一片山谷,坑坑洼洼,洞隙满地,不少人在谷纵跃来去,争抢打斗,心恍然:“这不是落星谷吗?难怪星光熠熠,焯而生辉,原来是到了汛期,流星雨来过了,这些人是来淘石的。”瞬间明白了一切,心大喜过望。 那拘住叶求知之人见他只顾左顾右盼,却不回他的问话,还道叶求知被他们吓住了,在寻找退路,不耐问道:“刚才你身后闪闪发光,到底是什么东西,快快说来?” 这些人本在落星谷淘石,却见天上突然迸射出一道光芒,一闪而没,转瞬即逝,虽然未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料定非凡,所以一个个地争先抢来,唯恐落后。 叶求知如何不明白他们的心思,当下团团一揖,道:“介赑门弟子叶求知,拜见各位前辈。” 众人倶是一愕,这人若是介赑门的弟子,好东西如被他得了去,那就难办了,不好再用强抢夺。他个人倒不足为惧,但是介赑门却是不能得罪。就在众人犹豫间,一人忽道:“你说你是介赑门的弟子,可有何凭证?” 叶求知一滞,他身上的东西都交给了成长老保管,又如何能证明身份。那人冷笑道:“小子,你信口雌黄,竟敢冒充名门弟子,欺骗我等,快将刚才之物献出来,方能饶恕你谎报之罪。” 叶求知道:“在下未将铭牌带在身上,且演练几,各位看我是不是介赑门的弟子?”当下将介赑门的功夫演练了几路给众人看。 这些人皆是老道之人,自然看得出这确是正宗的介赑门功夫,但他们既来这落星谷淘石,那大多是狠辣贪婪之辈,杀人越货是常有之事,如何能让叶求知这样轻易打发。当时便有人道:“你使的确实很像,但天下修五行之水的宗门何其多,大家都差不多,谁知道你使的是不是?” 此人言罢,顿有不少人附合。叶求知知道这些人乃是贪图异宝,才故意如此,说道:“各位法眼如炬,难道未看出在下乃是传送而来吗?刚才的异象实是传送阵所发,并非什么陨石异宝降落?” 叶求知话音才落,便有人斥道:“胡说八道,传送阵两端都是对口而设,这天空上哪来的阵法?” 此阵乃是那位前辈架设,他的段何等高妙,岂是这些人所能看得出来的。叶求知刚才出来的地方空空荡荡,明明朗朗,确实空无一物。众人之前都在争抢陨石,哪会注意到天上,何况此阵叶求知一出来便即隐没,时间极短,大家都未看到,只感觉天上亮光一闪,就消失在叶求知的站立之处,这时听了他的话,哪里肯信。 叶求知知道即使他现在将实情讲出,众人也是不信的,反觉得他荒谬可笑,徒增怀疑。 先前拘住叶求知之人狞笑道:“待我先将你擒下,再送到介赑门去,治你谎称假冒之罪。”说罢一运劲,将叶求知向他这边扯去。 旁人哪容他得,俱来抢夺,突然有一人冷笑道:“我看哪个敢动,伤我介赑门的弟子?” 众人皆停循声看去,就见一人负而立,目冷如冰,往那里一站,犹如冰山峭壁般峻立当空。 其有人道:“原来是徐道友,莫非这少年真是贵门高足?误会,误会,我们还以为这位小兄弟冒认贵门的弟子,正要拿住了送往贵门治罪呢!” 徐姓之人淡淡地道:“哦,如此我倒要谢谢你们的好意了!” 那人忙道:“岂敢,岂敢,些许微劳,怎经得起徐道友称谢,实不敢当。”抱拳道了一声告辞,慌不迭地飞走了,余下众人也作鸟兽散。 叶求知认得此人是本门的一名师长,名唤徐露洲,忙上前行礼,道:“多谢徐师伯解围。” 徐露洲待众人走后,方露出喜容,讶道:“你怎么脱困了,你不是身陷在妖界吗?” 叶求知心想他怎么知道我流落之处乃是妖界?遂想杜尊使是何等能耐,他看到石镜明的大将我攫去,焉猜不到彼端是妖界。于是将实情一说,徐露洲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番奇遇,快回宗门,速去把你师父找回来!” 叶求知忙问究竟,徐露洲边走边道:“杜尊使救了众位长老回来,深憾将你遗在妖界,自责不已,说要到西域佛教去,恳请佛尊同意,去往妖界救你,众人劝解无效,只得让他去了。而你师父一听,也是焦急万分,留书离岛,说杜尊使此去未必成功,他听说无数年前有一批人从妖界出来,去向不明,他去找他们,说不定可以找到通往妖界的线索。” 叶求知听了,感动不已。妖界险恶万分,即使像杜尊使这样的人去了也凶多吉少,可说如无幸理,十去无回。但杜尊使和师父仍义无反顾,执意要去,待他可谓至仁至义。 叶求知心急如焚,师父还好说一点,妖化人所走的那条通道,便是他来时的路,若他所料不差,那是一条单向通道,出得进不得,师父就算找到那些妖化人的后人也是无用。只是妖化人多年前就出来了,去向不明,又如何去找?他此去的路上不知会否有凶险,即使没有凶险,奔波劳顿那也必辛苦。而更为令人担忧的是,如果佛尊答应了杜尊使的请求,允他入妖界,那岂不害杜尊使枉送性命。 叶求知心焦急,口问道:“杜尊使为何要去佛教?” 徐露洲道:“封印鬼妖魔界的大阵,乃是佛教联合众派所布,大阵所在之处别派俱不可记载,唯有佛教知晓,所以杜尊使求他们去了。我们须得赶快回转师门,传讯给佛教。” 叶求知听徐露洲说起往事,顿想起大炼时的梦境来,及一得之言,心道:“一得长老当时曾说为轮回故,鬼界的封印并不似妖魔两界那样严密,所以佛教才亲镇其上,守卫西域,可怎么还是酿成了鬼军入侵之祸?” 想起梦和尚曾迷倒他的师兄,探查其神识,并为其师父发现一事,心隐隐生起不安之感。只是这种想法太过匪夷所思,又不知梦境里的事是真是假,因而略一触及,便不敢深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网如盖 () 两人足下不停,赶回了天一岛。听说叶求知回来,连唐君安也惊动了。他父子屏去左右,只余下叶求知及徐露洲在场,听了叶求知的详述后,既惊于他的奇遇,又庆幸他重新回来。 唐君安道:“露洲,此番还要劳烦你一下,你速往佛教一趟,前去送信。”徐露洲答应一声去了。 唐清源向唐君安道:“父亲,叶师侄所说的留书之人,难道就是我宗里的那位前辈?” 唐君安点头道:“他既留言说‘遄飞留字’,那必是他了。这位前辈姓齐,名遄飞,着实惊才绝艳,天资过人,可惜,可惜” 唐清源道:“这位前辈如此神通广大,何来可惜?” 唐君安道:“天骄者大多自负,这位前辈也是如此,以他的资质不足千岁即可成仙” 唐清源骇然道:“不不足千岁成仙?” 唐君安道:“别人孜孜以求的,对他来说又有何难,若他只精研一道,数百年成仙也不是难事。只是他不满于此,放下豪言,说要窥尽天下之道,溯本回源,归全反真,合万道于一,却没想到他真能做到”说着,悠然出神,遥想齐遄飞之风采。 唐清源不敢打扰,静待唐君安回神,问道:“这位前辈即能归全反真,那是可喜之事,又怎会可惜?” 唐君安道:“你岂不闻他欲觅一渡劫之地而不可得吗?” 唐清源道:“正要请父亲赐教?” 唐君安道:“在元婴之上尚有个境界,那便是化神c返虚c合道。所谓合道就是真正的天人合一,将自身之道与天地融为一体,人便是天,天便是人,言出法随。这位前辈每悟一道便与天合,就如蚕儿织茧一般,将自身牢牢绑缚,欲要突破,羽化登仙,势必要破茧而出。只是他的道太多,也太过浩瀚磅礴,能不能挣脱是一回事,一旦挣脱,就犹如鱼出网破,使之常序失衡,引发天地剧变,阴阳紊乱,牵连甚广,凡化神以上者皆受牵累,天劫之下,黎民百姓也不能幸免于外,弄不好都要陪葬,此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是他的苦恼之处了。” 叶求知听得震惊不已,难怪那位前辈左右摇摆,委决不下,原来还有这一番原因,看来得道太多也非好事,只精于一道亦非坏事。 人久久不语,各有所想。叶求知思绪略复,又问道:“这么说来,齐前辈难道就不能成仙了吗?” 唐君安道:“他要是能舍弃诸道,只择取其一二,或狠下心来,不顾及天下苍生,成仙也未始不能。” 叶求知到了现在,方才明白那位前辈内心的苦闷及挣扎,一边是其毕生追求的,凌驾一切之上的道之终极本义,一边是黎民苍生的生死存亡,二者之间只能择其一,不可两全,这其的思想斗争之激烈可想而知,要不然以他的能耐又何需向别人留言请教,这实是内心纠结到极点,才有此一举。 可那留言已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天地既然没有剧变,那则说明这位前辈不是寻到了合适的渡劫之地,就是如掌门所说,舍弃了其它诸道,而只择其一二突破,要么坚守不弃,宁死求全,叶求知当然期望这位前辈选的是前两者。 唐君安道:“你且先回去,妖界之行千万不可透露,一旦为妖魔所探知,只怕又要生事。他们一直不服被我人类压制,如知道了同类的消息,少不得来掳你打听此事。” 叶求知道:“是。”顿了一下,又道:“弟子想请命去找师父?” 唐君安道:“我等修炼之人以斩妖除魔为已任,妖化人长得不人不妖,自来人间后便被不断地追杀,当时就算不死尽,其后裔也必躲避无踪,藏在那穷山恶水之间,如今事隔多年,又怎可找得到。你师父也是心存侥幸,妄图有一丝可能,才离岛去寻找。你刚脱难而出,怎又外出涉险,此不有违你师父去救你的本意吗?你还是留在山等待消息,我另外着人去办。” 叶求知听了心一酸,深为妖化人的遭遇所悲恸,原本还不解齐前辈为何留言说妖化人此去祸福难料,现在想来应是他早就料到他们如到了人间会遭此境地,当下痛声道:“掌门明鉴,妖化人本是我人类,实非异族,并无歹心。” 唐君安道:“我听了你的叙述后,方知他们十足可怜,可当时之人又怎知道这其的内情,见他们长得怪异,当然要除之而后快。此是敌我之分,立场不同,无可奈何。” 叶求知默然了片刻,问道:“那孑影怎么办?” 唐君安道:“你将她安置在你山上,在未化尽妖气之前,不要在外人面前露面。” 叶求知称是,退出万汇殿,回到钟灵峰。山上众人都道他已身陷妖界,此时见他回来,俱是又惊又喜。叶回春亦在山上,见到叶求知回来,老泪纵横。不多时,唐可儿与蓟不虞也闻讯而来,大家见面,自有一番感叹欣喜。 因徐露洲是长辈之故,叶求知之前不便过多询问,此时听了众人的叙述后才知,杜尊使灭了那五名元婴后,其党羽皆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而门内众人也都从未听说过反五行的门派,不明白他们何以突然冒出,与五行宗为敌,只好遣人慢慢去查找。而叶求知失陷后,命牌始终未碎,杜尊使内疚之下,动身前往佛教,以期得到他们的帮助,潜入妖界,寻回叶求知。众人见他明知不可为而执意要去,纷纷劝阻,杜尊使毅然不听。众人见他去意甚坚,又是宗里的前辈,不敢多言,只好任其自去。 待众人散去,叶求知将莫孑影安置在自己近旁的房间,并告诫她在外人面前千万不可显露《北辰星拱》。莫孑影本道他与自己一样,也是个妖化人,不想他却是真正的人类,竟还按她所绘的地图,重返了人间。她对周遭的一切既感新奇,又极恐慌,躲在房始终不出。 自叶求知归来后,蓟不虞又与以往一样,几乎每天必到,找叶求知玩耍戏斗,有时候甚至留连不走,而唐可儿也不时地过来找他们玩儿。叶求知本道归还无望,现在骤见亲人,自是倍感亲切与珍惜。 忽有两日蓟不虞竟然未来,叶求知大感奇怪,后来听说了方才知晓,蓟不虞的母亲苏挽溪听说叶求知平安归来,便外出寻找刘光济去了,而蓟不虞不知怎地,偷了外出令牌,也偷溜了出去。 叶求知暗责蓟不虞年幼胡闹,同时又担忧他的安危,心想此事因他而起,自己总不能置身事外,拼了受掌门责罚也要去将蓟不虞带回来。当即飞往源来峰,欲要拜谒唐清源。 一名弟子道:“少掌门正在见漱玉峰的秦曼青等几名弟子,请叶师叔稍待,我这就去禀报。” 秦曼青即是当日拦住叶求知去见蓟不虞的那位秦师姐,她来此当是为了师弟蓟不虞。那名弟子进殿请示后,让叶求知进去。 叶求知进了万汇殿,唐清源当而坐,秦曼青与漱玉峰的几名女弟子立在下首,脸色俱各沉凝。叶求知行礼后,唐清源道:“我知道你的来意,你们兄弟情深,我也不便阻拦,你和她们几个即刻离岛,去把那个小家伙给找回来。” 众人赶忙称是,唐清源又道:“至于你们的师父,他们早就走得远了,非是你们可以追回,就不要像那个小家伙一般,不知天高地厚,陡添烦乱。” 众人齐声答应,忽一道传音符射进殿来,唐清源招接过,看后怒道:“正是越来越不像话,一个个都罔视门规,擅自下山,若回来了非重办不可!”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唐清源缘何发怒,皆不敢作声。 唐清源道:“你们的宁师叔也私自离岛去了。” 众人恍然,叶求知见事态愈发扩大,心祈道:“千万别因我之事而连累了大家。” 唐清源摆摆,叶求知与秦曼青等俱一躬身,转身退下。才走到门口,就有弟子进来报道:“玄蛇岛佘思通求见?” 唐清源出殿,在阶前相迎。叶秦等弟子见有客来访,此时不合就走,也在阶旁恭候。就见有两个人走了过来,一人是本门的师长魏长渚,另一人想是那佘思通。 唐清源与来人一起进殿,叶求知等人正待要走,那佘思通忽在殿道:“殿外可有一位曾到敝岛做过客的叶贤侄?贤侄留步,也请一起到殿来吧。” 叶求知不知他为何叫住自己,但此人既然让他留步,不便就走,于是停在殿外,秦曼青等人也都停了下来。唐清源道:“长辈叫你,就进来吧。” 叶求知进去又重新见礼,唐清源道:“不知佘兄怎生有空,到敝岛来?” 佘思通看着叶求知,道:“小弟此行可说是为了这位贵门高徒特意而来。” 唐清源道:“哦,不知为了何事竟劳佘兄大驾,来寻他一个后生晚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当日余患 () 佘思通道:“听说这位叶贤侄前些日在落星谷得了好东西,该物一出现,便光华璀璨,非同小可。唐兄也知道我玄蛇岛是修星辰之力的,不知令师侄可肯割爱,将此物让于敝岛,敝岛愿出资购买?” 唐清源道:“原来是为了这事,佘兄恐怕是听了谣言误会了,他并没有得着什么东西,只是恰逢其会,路过那里罢了。” 余思通道:“不可能吧,当时有许多人在场,敝岛也有人在,唐兄就不必藏私了,尽管开价就是,定叫唐兄满意。” 唐清源苦笑道:“佘兄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实情就是如此。” 佘思通道:“唐兄执掌一派,风誉驰声,你的话我定然是信的。可唐兄身居高位,又要抽暇修炼,于下面的事未必就巨细尽知。” 唐清源道:“这事我恰好知道,敝门弟子受人围攻,我岂能不问个明白。” 佘思通看了叶求知一眼,道:“哦,唐兄听来的,也许与事实有些出入也说不定。” 唐清源道:“佘兄之意难道是说这个孩子有意欺瞒我吗?” 佘思通道:“小弟可未说这位叶贤侄欺瞒唐兄,只是小弟得报,说叶贤侄在落星谷得了奇物,当时有许多人见到,小弟闻之欣喜,不愿与奇物失之交臂,想高价买下而已。”他口说得委婉,但言下仍是不信之意。 唐清源怫然不悦,道:“这可难了,这孩子我是信得过的,他既然说没有得到,那就是没有得到,佘兄要白跑一趟了。”话已有送客的意思。 佘思通笑道:“唐兄可容我问他几个问题?” 唐清源微一摆,意示请问。佘思通道:“叶贤侄曾于我岛上做客,当时与我那小侄丕扬切磋,以重伤之躯击败了小侄,正是名门弟子出不凡!” 叶求知拱道:“那只是小可的一时侥幸罢了。” 佘思通点头道:“如果小侄当时不使《北辰星拱》,你可有胜他的希望?”说完,似有意似无意地看着他。 叶求知心咯噔一下,隐隐感到不安,但面上仍作淡然道:“贵岛的神功绝学不胜枚举,《北辰星拱》更是不凡,令侄要非是看到我重伤,有轻敌之心,当日的战局恐怕已然不同。”他见佘思通问得似有深意,忙含糊以对,言佘丕扬输在轻敌,而非输在其招。 佘思通点点头,道:“那也不无可能,不过你的《断流剑法》可使得挺俊啊,如此年纪就能得其精要,领会其旨,料敌先,竟真似洞悉了我《北辰星拱》一样,预判到了小侄的出,真不简单啊!”他看似赞叹,叶求知听来却是有质疑之嫌。 唐清源见佘思通尽讲些之前的事,还道他对佘丕扬的战败一事耿耿于怀。但听到这里也不由生疑,《断流剑法》何其难练,他深有体会,要想凭叶求知的功力,击败玄武宫的镇宫绝学,恐怕还有些为难,虽然《断流剑法》也是顶儿尖的,但星辰之力的运行完全与五行之气不同,不可以常法揣度,叶求知万难在战斗之际,短短的时间内就看透对方,摸清其路数。但他万料不到叶求知也会《北辰星拱》,以为佘丕扬之败,当真输在轻敌,不疑有它,也未出言打断佘思通的问话。 叶求知愈发惊疑,心道:“他这几句问话是何用意,难道我会《北辰星拱》的事暴露了?他们又是从何得知,难道是水氏姐弟泄露了出去?”可想到当真事发,这佘思通也不会是这样的一番面貌了,而是直接登门问罪,于是道:“小子这几下哪算得其精要,领会其旨,只不过胡乱比划而已,令侄大意之下,小子才侥幸赢得一招半式。” 佘思通嘿嘿笑道:“胡乱比划吗?”其实玄蛇岛对此事已然起疑,佘思通因而才出言相试,见叶求知口风不露,心暗恼。他本以为叶求知年幼,不期然地一问之下,难免会露出马脚,哪知这个小子却回得滴水不漏,不知他是早有防备,还是无意使然,说道:“小侄恐怕真是一时大意,才以致失输给了你。”他以为拿此话一激,叶求知年青气盛,说不定受激不过,露出口风来。 哪知却听叶求知道:“如非小子受伤,令侄也不会大意输了,若是小子完好,纵然想赢恐怕也是不易。” 佘思通见他不焦不躁,对话到现在,始终泰然自若,猛然惊悟此子非比常人,自己这么一问,不但未问出口风,反显得玄蛇岛不顾道义,门欺客,欺凌他这个重伤的孩童。 在旁的魏长渚闻言,早已按捺不住,他与唐清源早已听刘光济说过此事的个原委,当下冷哼一声,道:“玄蛇岛好一个待客之道啊,他日若是遇到令侄,我必邀他到敝门来住住,好好款待他一番,以还请他当日的盛情。” 佘思通哈哈一笑,道:“小辈们的意气之争,小打小闹,无碍我们两岛的情义,魏兄又何必置气。” 魏长渚道:“哼。” 佘思通轻咳一声,又对叶求知道:“听说你与敝岛的水氏姐弟交好?” 叶求知道:“不错。” 佘思通道:“你何不看在他们的面上,将那奇物卖给我?” 叶求知道:“小子并未得到什么奇物,又如何卖给前辈?” 佘思通道:“他们姐弟两个都将敝宫的功法传了给你,你也不领情卖与我吗?” 叶求知还未开口,唐清源便喝道:“道友慎言,此话可不能乱说。”偷学或者私传功法是各派的大忌,是以他连“佘兄”都不喊了,而是直呼其道友。 佘思通道:“是,是,我一时情急,以至失言。”一双眼睛却在注意着叶求知的表情。 叶求知已明他的用意,装出受冤不过的样子,说道:“前辈何出此言?” 佘思通道:“据说那奇物星辰之力极其充沛,于我玄武宫的弟子练功大有好处。我见你留着它不售,以为你要自用,因而怀疑你们年少不更事,一时感情好,冲动之下私授私学,要不然你何以要留着与你无用之物呢?” 魏长渚道:“咱们想留就留,想卖就卖,何须你玄蛇岛多言。再者我唐师兄已经说过了,没有这劳什子的奇物,你偏来夹缠不清。” 唐清源道:“这奇物真如你所讲般神奇,未必对他人就没有用。不过实情已经对你明讲,我也不须再多辩,道友请便吧?” 佘思通哈哈一笑,道:“唐兄说没有那就没有吧,咱们买卖不成情义在。”取出一张请柬,递与叶求知,说道:“望叶贤侄天后过岛一行,敝岛有事相询。” 唐清源道:“贵岛有何事要问敝门的弟子?” 佘思通道:“一年多前,敝岛的佘海佘连云两位兄弟死于非命,此事隐约都与这位叶贤侄有关。此前玄灵一玄师兄讲,佘海之死是因他图谋他儿子水履舟的血脉,误将叶贤侄当作了水履舟,吸血不成反被吸,因而致死。当时敝岛主暂时信了他的话,一来是叶贤侄与水侄女二人修为尚浅,决不是佘海兄弟的对,不可能加害到他。二来你我两岛素无怨隙,叶贤侄与佘海又不相识,不可能与水侄女合谋害他,故而不再追究。但是近来我岛上一众弟子在落星谷的地宫却发现了佘海的散魂碎魄,方知佘海是死于地宫。此地宫极为隐蔽坚固,非我岛子弟会全篇《北辰星拱》者不可入内。如此一来疑点就多了,水叶二人是如何进入其的,不是他们会本宫的《北辰星拱》,便是另有其人带他们进去,那么此人又是谁?因此敝岛主差小弟前来,请叶贤侄过岛一叙,将当日之事讲个明白。” 魏长渚道:“好啊,原来你佘思通来买东西是假,盘问是真。你当你玄蛇岛是衙门不成,任意传讯我门的弟子?你玄蛇岛之前加害我叶师侄,我们还未找你们算帐,你倒先找上门来了,莫非你觉得我介赑门好欺不成?你回去告诉佘无藏,你们玄蛇龟武两岛打生打死跟我们不相干,别妄想利用我门的弟子。” 原来自水履舟认祖归宗后,龟武岛得长老们的支持,已稳胜玄蛇岛一头,玄蛇岛不甘心亦莫可奈何。不想此次星雨来临,两岛子弟联合到落星谷修炼,那谷下地宫地形特殊,弟子们进入其后,意外发现佘海的残魂未消散殆尽。这一下让玄蛇岛喜出望外,以为此是反击龟武岛的绝佳会。 其时佘思通口风稍露,魏长渚便已明白玄蛇岛的心思,于是张口直斥。佘思通被叫破目的,略显尴尬,但他窘态稍纵即逝,笑道:“我们请叶贤侄去并无恶意,只是帮我们查清真相而已。敝岛主明白此事与叶贤侄毫无干系,定是为人利用,此去绝无人留难叶贤侄?”说完拿眼去看唐清源,等他示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往年掌故 () 唐清源道:“贵岛既然明白我叶师侄无辜就好,你们内部的纷争我们不便参与,佘道友还是请回吧!” 佘思通见他意态坚决,料无可通融,叹息了一声,抱拳告辞而去。魏长渚待佘思通走后,说道:“近半年来,龟武岛渐掌玄武宫的权柄,玄蛇岛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反击的良,岂甘就此罢休。我介赑门虽然不惧他玄蛇岛,但也不可不防他们另施计谋,我看叶师侄还是暂缓离岛为好?” 唐清源点点头,目视叶求知,说道:“你是否真学了他们玄武宫的《北辰星拱》?”他们之前大致听了刘光济说了这事的原委,知道叶求知牵涉进了玄武宫的纷争,但其具体的细节却知之不详。 叶求知便将水挼蓝如何临危设套,有心算无心之下使他巧学了《北辰星拱》,又如何调虎离山,引走玄蛇岛的一众耳目,暗渡陈仓,避难落星谷地宫。在地宫又是如何巧遇佘海,佘海误认他为水履舟,贪图玄武血脉,最后以至身死等等详情一一讲了出来。但至于佘海如何而死,则含糊一笔带过,并未具陈。 唐清源看了他一眼,心想:“看来刘师弟的这个徒弟,身上的隐秘不少啊。不过貌似对本门也无异心,否则刘师弟又岂会待他如此亲厚,为他竟不惜甘赴远地!”口叹道:“玄兄真是生了一双好麟儿麟女啊,只是这次事实确凿,他这个私授功法的罪责恐怕是难逃其咎了!你且留在岛,待事态过了再说吧,你那淘气的师弟就由其他人去寻,他小小年纪,想必也溜不到哪儿去。” 叶求知无法,只得遵命,嘱咐秦曼青等人,务必要将蓟不虞找回来。他回到住处,心烦意乱,不想烦事竟一件一件的接踵而至。他倒不甚担心自己,玄蛇岛主要是想利用他来扳倒龟武岛,至于追究他责任之心尚在其次,他担忧的是师父及师弟他们。 正在此时,突听到隔壁莫孑影尖叫了一声。他心一惊,弹身而起,不及从正门出去,和身一撞,穿壁而过,就见莫孑影正缩在墙角,一得蹲在她的身前,捊起她的袖子,抓住她臂膀不停地抚摸细看,口还发出啧啧之声。 莫孑影见到叶求知进来,心大定,只是眼前的怪老头眼神实在可怕,令她不敢稍动,只能拿眼睛看着叶求知,露出求援之意。叶求知微微一笑,摆示意,莫孑影紧拧的心不由松懈下来。 一得头也不回,说道:“这个小丫头就是你从妖界带回来的?” 叶求知道:“是。” 一得不停上下打量莫孑影,似在看希世珍宝一样,捻着颏下的胡须,满意道:“从今天开始,我便住在这里了。” 叶求知大喜,莫孑影自来到介赑门后,意识到自己与别人不同,便闭门不出,更用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寸肌肤,旁人纵使多看了她两眼,她也自惭万分。一得自愿留在这里,固然是将莫孑影当作了研究妖化人的对象,但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能使她尽早地去除妖气,当下道:“有长老在,孑影就好得更加快了。” 一得是医国圣,见到莫孑影这样的特殊体质,怎不见猎心喜,说道:“会使妖法的我见过不少,但却从未见过妖化之人,真是好极了,好极。” 叶求知听了心一动,问道:“会使妖法之人?他们与妖可有什么关系吗?” 一得道:“妖法当然是从妖那里学来的。天下宗门无数,有一些门派就是以妖法为主。这些门派的弟子个个身体强悍无比,段又十分厉害,实在是难惹得很。” 叶求知听他如此讲,好似曾吃过他们的大亏一般,说道:“人妖不两立,他们又是如何学到妖法的,莫非他们是站在妖族的一边?” 一得解释道:“妖法之所以外传,不无是妖族想在我们人类当培植力量,分化咱们。但他们也太小瞧我们人类了,明眼之人岂能看不出这种诡计,故而妖法固学了来,可站到他们那一边倒也不见得,谁笨到会忘记出身,站到弱势的一方!” 叶求知忖道:“妖化人倘若没有死绝,其后裔说不定就隐身在这些妖宗里面,师父必定往那里去了。”于是问道:“长老可知道有哪些妖宗,他们所在何处?” 一得瞥了叶求知一眼,说道:“妖宗虽然不与人为敌,但也不受人们的待见,他们宗门所在之处大多偏禺幽深,不为世人所知,我劝你还是不要妄图去找了,就连你的师父嘿嘿”余下未尽之意是说,你师父去了也未必能行。 叶求知心下一沉,这些妖宗不为人喜,自然对别派的人士也不抱好感,师父此去结果可想而知。而妖化人后裔就更加不用说了,他们为人类所不容,其祖上更遭到屠戮,对刘光济又怎会善待,不下毒已是好事。他想到此处,不由得心急如焚。 他自妖界一行后,除石镜明外,所遇的尽是赤鷩龟妖之辈,又因莫孑影一族,对妖族的印象极差,现又波及到了师父,于是更加厌憎,问了心存疑已久的问题:“我们人类与其他异族天性不容,除了驱逐外,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善法了吗?异族层出不穷,何时是个了局?” 一得摇头道:“除了将它们连根铲除外,别无它法。可真如你所说,异族层出不穷,譬如那屋外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也许过得数百千年就摇身一变,幡然成妖了,又如何杜绝!” 叶求知沉默半晌,忽问道:“这种驱逐之事已非一次两次了吧?” 一得道:“当然,妖族成长不易,非年深日久不能成气候,再加上我们人类有意抑制,更难崛起,驱逐一次,往往需无数年才能稍复元气,所以驱逐不止一次,但也不会太多。”他说起这等大事,难得的正经起来。 叶求知道:“可驱逐之时,不难会有一两个漏网大妖混入妖界,但我这次进去,它们却怎绝了化人之道了呢?” 一得哈哈笑道:“你道只有一个妖界吗?” 叶求知恍然道:“难道每逐一次,便驱它们往新的一界?”心想人类果然不乏卓智之士,想只要不是源源地驱往同一个妖界,化人之道早晚会断绝。 他听了关于人类驱逐封印异族的一些掌故后,温言向莫孑影嘱咐,言明一得是门的长辈,要听从他的吩咐。莫孑影对他向来言听计从,从不违背,尽管见一得颇为古怪,心颇为不愿,也点头答应。 叶求知正待退出,忽省起一事,一得这人平时怪则怪矣,亦不失正常,但一旦涉及其专业所好,便有些颠狂,万一他将莫孑影乱作试验,把她治成了一个怪物可不得了,还是及早言明了才是,于是道:“孑影就如我的亲妹妹一般,我将她带来此间,便是想让她与常人一样,长老若是能使她尽复人身,弟子感谢不尽。” 一得摆摆,懒得再与他说。叶求知告辞而出,去往藏书阁查阅关于妖宗的典籍。可翻阅了半天,有关妖宗的记录也不是太多,大致都与一得所言的相差无几。 过了天,本当是去玄蛇岛赴约的日子,但唐清源当时已经回绝了佘思通,叶求知也不去理它。日一过,却无动静。又过了数天,钟灵峰却来了一众访客,正是朱凤欣及其侍众等一行人。 两人当日在澞塬门一别,已有一年多未曾见面,其间几隔生死,此时一见,分外地高兴。叶求知见朱凤欣玉容清减,心道:“想来我那日回归之时,落星谷正好也有朱雀宫的人在,她家也练星天,岂会错过陨石,因而她知道了我回来。”左右一看,却不见裴夕柔,问道:“裴姑娘呢?” 朱凤欣道:“我万里迢迢地来看你,你怎么一见面就问柔妹妹?”话才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心道:“我怎么一见他就说出这等话来!” 叶求知道:“裴姑娘与你亲若姐妹,你既然来了,她怎么不来?” 朱凤欣道:“柔妹妹回她皇宫去啦。” 叶求知“啊”了一声,朱凤欣道:“裴国主去世啦,他大限已到,未能突破,业已寿终正寝。皇后伤心已极,自散魂魄,跟着仙去。她临终之时交待接回柔妹妹,说她性情至孝,并未曾想过要夺她的舍。”两人想起了前事,不禁一起喟叹。 恰在此时有弟子过来传讯,要叶求知立即前往万汇殿,去见唐清源。叶求知直觉此事与玄武宫有关,果然见到唐清源后,唐清源道:“日里有龟武岛的人来,说已知玄蛇岛欲利用佘海之死一事,准备大作章。此事极难化解,唯有让水挼蓝与你联姻,方能将事态减至最小,你看如何?”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缘情体物 () 叶求知闻言大惊,忙问何故。唐清源道:“佘海一事,其罪不在你们,是他咎由自取。但其死不是重点,而是在私传功法上。你与水挼蓝结亲后,便与她是一家人,这私传外人功法的罪名也就减至最轻,龟武岛再请宫的宿老从斡旋,此事大可消弥!” 此事委实太过突然,叶求知听了不由呆立当场,不知怎的,脑竟浮现出他当初受伤时,朱凤欣那焦急的神情,和她此时清减的面容,心道:“不知道朱师姐听说了此事会怎么想?”心又蓦地冒出一双狡黠的眼光,和淘气的面孔,却是唐可儿。 叶求知一时杂绪纷乱,转的都是朱凤欣和唐可儿的神气音貌,却无半份水挼蓝的影子。水挼蓝此女聪慧变,行事果敢,倒与他有几份相似,可他对她没有半点儿的念想,抛去这个联姻不谈,若是其它事,叶求知大可出力相助。 唐清源见叶求知怔怔地不语,也不催他。叶求知愣立了一阵,问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唐清源笑道:“此事全凭你自愿,我虽与龟武岛的玄灵一交情不错,但毕竟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们本可不理,想来玄兄也不会怪我。” 叶求知松了口气,唐清源又道:“之前听你说起玄兄的女儿来,觉得这个小姑娘甚是了得,又与你有些缘份,因而召你来问。你若同意,我乐见其成,两厢皆好,你若是不愿,也无人逼你。” 叶求知道:“我与水姑娘乃是邂逅之交,此没有半份的儿女之情,这个忙恐怕恐怕帮不上。” 唐清源笑道:“少年懵懂,是否有情你未必就分得清楚。你且回去思量思量,错过了现在这个时刻,再想成为玄武宫的女婿可就难了。” 叶求知口称是,退至门口,唐清源忽然又道:“朱雀宫的那条小凤凰在你山上吧,那位小姑娘对你挺不错啊!” 叶求知一愕,答道:“弟子与朱师姐相识已久,她待我确实甚是亲厚。” 唐清源道:“多亏了你认识朱姑娘,否则怎会结纳到一得长老,我这条命也可说是因她而救,你好好的代我尽地主之谊。” 叶求知答应了一声,退出万汇殿,回到山上,朱凤欣等人已被安顿进客舍。叶求知目视客舍的方向,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蓦地涌上心头。他此前从未有过儿女情念,今日被唐清源猛然提及,才骤觉以他的年龄,在俗世已然谈婚论嫁,只是修道之人对此看得不重,甚少有人会论及,加之他波折不断,从未暇顾于此,倒是流落妖界时,除开两位师父外,所想的人便以这两位师姐为多。可现在想来他也分不清他对这二人的情感是患难之情,同侪之谊,还是有儿女的情份在内,他未曾经过情恋,也无从辨起。 叶求知轻叹了一声,正要移步,忽闻绿荫丛传来几声笑声,笑声清脆明朗,分明是唐可儿所发。叶求知循声望去,就见几株嘉木后转出两位佳人,一般的俱是明眸皓齿,冰肌玉肤,宛若两株清丽脱俗的琪花,如芷若兰,各有妍好。叶求知心头一跳,他正在想着二人,不想这两位师姐便一同出现在他的眼前。 二女一见叶求知,皆微笑着看了过来。唐可儿忽调头对朱凤欣道:“朱师姐,你来得可真巧,正赶得上一场喜酒喝。” 朱凤欣笑道:“哦,贵门要办喜事吗?” 唐可儿拍掌笑道:“是啊,有人好事将近,要做新郎倌儿。” 朱凤欣一听,甚感有趣,问道:“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人家不会请我?” 唐可儿道:“会的,会的,他一定会请你喝这杯喜酒。你说是不是,小叶子?”她说到最后一句,眼睛却瞟着叶求知。 朱凤欣笑容骤敛,惊声道:“你你你说的是叶师弟?” 唐可儿道:“是啊,正是这位准新郎。叶师弟,恭喜你了,娶了一位美娇娘。” 叶求知忙道:“唐师姐,你莫开玩笑,这事还未定论,言之过早。” 唐可儿道:“言之过早?那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了?” 朱凤欣问道:“唐师伯叫你去,就是为了这事吗?” 叶求知点点头,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唐可儿道:“我爹说凭你自愿,你可怎么说?”朱风欣亦看向叶求知,目光烁烁。 叶求知道:“龟武岛提此一议,只不过是想息事宁人,乃无奈之举,未必就是水姑娘的真意,如此婚姻不联也罢。” 唐可儿道:“若是出于水姑娘的真意呢,你便做了龟武岛的女婿?” 叶求知道:“我与她萍水相逢,她对我未必有意,我对她亦无它念,如此结合实没有什么意味。此事因水姑娘而起,她不便相拒,我却不能误她终生。” 唐可儿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愿了?你既然不愿,那我去跟爹爹说去。”起身就走。 叶求知刚要阻拦,但随即一想,自己已经表明态度,由唐可儿去向她父亲陈说,好过自己当面拒绝。 唐可儿走后,此地只剩下叶求知和朱凤欣两人。叶求知本光风霁月,心无杂念,此刻却微感异样,问道:“唐师姐怎么来了?” 朱凤欣道:“我来时先拜见了唐师伯,承唐师伯之情,让可儿妹妹来款待我。” 叶求知道:“天一岛风景尚可,与烨州大是不同,师姐不妨多盘桓几日,我带你游玩观觅一番。” 朱凤欣见到叶求知,本十分高兴,现在心情却莫名地低落,说道:“我有些倦了,明日你再带我玩吧。”看了叶求知一眼,转身离去。叶求知看着朱凤欣掩入花径绿荫后,心微有所失。 过不多久,金乌西匿,暮色四拢,叶求知做起晚课来,但始终无法宁神。他胡思乱想了一刻,蓦见月色涌入居室,心道:“我尽想这些干什么,徒耽误练功。”起身来到桌前,铺纸研墨,欲借绘画定神。 才铺开纸张,便见从一沓纸露出一角纸笺来,上面写着蝇头小字,正是当日唐可儿写与他的驭虫之法,不由得忆起昔时的往事,忽想道:“朱雀宫为四灵宫之一,极善御兽,有时间倒要向朱师姐请益请益。”一边想着,一边着墨,竟不自觉地画起二女的肖像来。待他惊觉住时,又想:“观想之法言道‘设身处地,情景交融’,又言不可逆意而为,我此时想着她们,那便想下去,强行扭转,逆反心意,反增心乱。”于是挥毫又继续画将下去,一时情感得以宣泄依托,渐渐地沉浸在绘画之。 待画毕,凝目一看,两位佳人跃然纸上,一个淡雅如菊,一个灿若朝霞,均皆巧笑倩然,顾盼流辉,俨然活了一般。叶求知心道:“锻炼神识往往是冥思静想,心存万物,前人多用绘画雕刻辅以修炼,以刀笔代眼代心,绘尽诸天之物,端地是好方法。” 他一时心灵通明剔透,笔下不停,又自绘下身边的相熟之人,两位师父,师伯唐清源,长老一得等,俱化作了他笔下的人物,一笔一画皆据他脑所记忆的一笑一颦来,无不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画至后来,已不单限于人物,花木虫鱼也信拈来。 他正画得兴起,忽闻房门声响,有人在敲门。叶求知一惊而醒,抬眼再看时,外面业已天光大亮,便道:“进来。” 朱凤欣推门而入,一眼便见满屋的纸张,桌上地上都是,而叶求知正执笔而立,看其情形似画了一晚上的画,忙道:“啊哟,对不住,我不知道你在作画,可打搅了你的兴致?” 叶求知道:“无妨,无妨。”搁下笔来,猝见笔架之旁便放着二女的肖像,忙拿起其它的纸张欲要盖上。不想朱凤欣已顺着他的看了过来,问道:“这是哪位,是水姑娘吗?”拿过来一看,正是自己,脸上不自禁得一红。再看下面却是唐可儿,接下来是一得,唐清源等,心又不由地一阵失望,说道:“不想师弟的丹青之术也如此了得!” 叶求知抬一捞,地上的纸张纷纷飞起,犹如花蝴蝶般地俱投入到他的里,说道:“随涂鸦,不值得师姐一哂。” 朱凤欣起初看到自己的画像时,心头怦跳,及见到这许多人物画像后,心又不免黯淡了下来,心想:“原来他不是只画我一个。”此时再看的画稿,却是越看越佩服,画之人一个个均神情兼备,活灵活现,脱口赞道:“起初只是见你画得好,现在才发觉师弟的神识之强,已达如此境地。” 叶求知道:“师姐家学渊源,跟你比起来,我还差了一截。” 朱凤欣道:“那是我比你痴长几岁罢了。”忽然定定地看着叶求知,说道:“我要是教你本宫的功夫,你愿意学吗?”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韫匵藏珠 () 叶求知闻言一惊,说道:“师姐,你可别说笑。” 朱凤欣肃容道:“我并非说笑,而是认真的问你。你学了玄武宫的《北辰星拱》,又回绝了龟武岛的联姻,如此一部顶尖绝学,他们岂能轻易让外人学了去?四灵宫皆有一部星天,大家同源不同法,只要不使出招式来,任谁也看不出是哪家的,它日他们如要见罪,你大可推说是得自我朱雀宫?” 叶求知恍然,原来朱凤欣要传他功法,是以便他脱罪,逃过玄武宫的追责,心十分感动,说道:“私自传授偷学可是大忌,为宗门所不许,师姐何要冒犯门规,传了给我?” 朱凤欣垂下眼帘,说道:“我朱雀宫与玄武宫不同,他们一分为二,互相倾轧敌视,好不容易逮住了这次会,怎不会大加利用,自然会极力追究此事。你学了本宫的功法后,只要不外传也不外露即可,我我信得过你!”这最后一句虽然声音轻微,但语气却极是坚定。 叶求知感激莫名,摇头道:“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学。此事我是被无辜牵连,玄武宫心里一清二楚,倘使他们真要追究,自有我门的长辈出面维护。”他最后一句却说得极为大声。 就听隔壁的一得叫道:“你也不用故意说得这般大声,我老人家的耳朵还没有那么背,就算是有两只小虫子卿卿我我说情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朱凤欣不意隔壁有人,听到一得说两只虫子说情话,脸上不由一红,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听了去,更是心一阵羞赧。 只听一得又道:“我早就瞧那些臭蛇儿们眼馋,他们不来生事便罢,若是来了,我正好拿下他们,看看他们的血脉有何奇异之处。小姑娘,你若是想要保这个小子,不妨也让我来看看你的血脉,介赑门不出头,我来出头,看谁能欺负这小子?” 朱凤欣听了怦然心动,她为了叶求知不惜触犯门规,献上她宫的绝学,流一点血又算什么。叶求知一拉她的腕,向外走去,说道:“长老又来说笑。” 才走得两步,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将他往回拽去。一得道:“小子,你跑什么?” 叶求知的护体真气应时而动,一得“咦”了一声,道:“奇怪。”隔空出掌向叶求知拍去。 叶求知霎时捱了数十掌,只打得他气血翻涌,好不疼痛,叫道:“您老人家再不住,打伤了我,可要浪费您的丹药。” 一得停下来,讶道:“你身上的佛家之力是从何而来?”原来他刚才拘叶求知回来时,为其真气反弹,已察觉到叶求知身负佛家之力。他犹还不敢确信,又连拍了数十掌方才笃定。 叶求知这才知道一得拍他之故,于是取出一枚舍利子,说道:“我缘之下,曾炼化过这种舍利子。” 话音刚落,上的舍利子即被一得摄走。隔了好一阵,一得才震惊道:“好,好,想不到你竟能得到这样的奇物,你可要小心了,莫要炼化不成,反而被它撑爆了。”接着舍利子又缓缓地飞回,落在叶求知的上。 叶求知一愕,不想一得见了这舍利子竟不动心,居然还了给他,这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心想一得虽然贪财好利,但毕竟待己甚厚,不贪图自己之物,说道:“弟子身上还有,这颗便奉送了给长老。” 一得怒道:“我要这些臭和尚的东西干什么,快快拿走。” 叶求知又是一呆,赶紧拉了朱凤欣便走,去游天一岛。 天一岛地处北寒之地,大海之,与南方的朱雀宫颇为不同,两地的风景大异,朱凤欣颇感新奇。 游玩之,朱凤欣又旧事重提,叶求知笑道:“师姐你莫要担心,我已想到一个善法,可从这件事脱身。”心想:“刚才一得长老在我的身上一顿乱拍,立即就知道了我身负佛家之力,玄蛇岛若是也有人在我身上这么一拍,我体的星辰之力,那便是无从抵赖的了。可如今我只需将舍利子纳进穴道,即使他们查出我有星辰之力,也能圆说得过去,就算其有些疑窦之处,我抵死不认,他们又能如何!此事还需向一得长老再求证一下,且先不忙跟朱师姐说。” 朱凤欣将信将疑,叶求知忙装作疼痛叫一声,抚住胸口。朱凤欣果然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叶求知道:“不碍事,那一得长老面冷心慈,他刚才帮我推宫过血,松筋活络,只不过法重了点。” 朱凤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心道:“想不到他还有插科打诨的一面。”想到了解他又多一份,心微甜。 叶求知见已引开了话题,怕她又再提起,说道:“朱雀是四灵之一,为万禽之王,师姐想来极擅统御鸟兽?” 朱凤欣点点头道:“师弟你感兴趣吗?” 叶求知道:“我当初也曾学了一点皮毛,正要向师姐请益。” 朱凤欣掩口笑道:“师弟的御兽之术我倒也见识过,你那般驭兽可说简单粗暴之极。” 叶求知想起当初她为那周久春所擒,自己曾御了二鸟救她,脸上微赧,说道:“我那点微末之学,自然难入师姐的方家之眼。” 朱凤欣道:“大家各有所长,谈不上谁高谁低。御兽一道其便有神识的运用,师弟神识之强,远超同侪,学来定然极易。我四灵宫之所以在御兽一道上先人一筹,倒非法门比别派的高超,而是血统之故。”当下滔滔不绝,讲起御兽之学来。她对叶求知推心置腹,自无丝毫的藏私之念。 叶求知原想岔开朱凤欣欲传他星天的话头,顺便请教这方面的知识,哪知这御兽还有这许多深奥的道理,一听之下便即入迷。及至讲到后来,渐涉朱雀宫的独门绝技,不传之秘,叶求知忙道:“讲了这许多,师姐也必累了,我们余下再讲吧。” 朱凤欣明白他的心意,当下停口不说,两人又游玩了一阵方才回去。叶求知回到住处,向隔壁道:“长老,弟子有一事请教。” 一得道:“什么事,你说吧?” 叶求知将之前的想法一说,一得失声道:“你你竟然得到这许多舍利子!”在他想来一位高僧的遗体所化,当然不止一颗舍利子,但怎也想不到全被叶求知得了去。他听完叶求知说了得到的经过,忖道:“是哪个和尚死在陨石?难道他塑了法身后,便将置于陨石里?” 佛家认为是众苦之本,祸患之源,经有曰“天下之苦,莫过有身”,是以佛家练到最后,都是放弃臭皮囊,而重塑金身。可这个和尚就算塑了法身,这样安置自己的遗体,也实在是大出人之意表。 他思之不透,说道:“你的想法倒也可行,这舍利虽含了两种不同的力道,但已被这和尚的骨肉熔为一炉,便如是两味迥然不同的奇药,炼成了一颗妙丹一样。你要是急功冒进,图快炼化,则虚不胜补,爆体而亡。若你仅是搁置在穴道,不擅自稍动,气血运行下,日消月磨,它自会慢慢地化进你的血肉里,奉养你身。”他浸淫医术丹道多年,说话之不免会拿来作比喻。 叶求知闻言,顿放下心来,取出舍利子,一一纳入体内,置于穴道。本来以他的想法,原拟将舍利子只布在《北辰星拱》所行的经络上,一旦被查大可说凑巧所致。但布罢一想,如此显得太过刻意,不由得人不疑,于是一咬牙,不论单穴双穴,奇穴还是要害之穴,周身的百二十穴均填以一枚舍利子。舍利子本就有数百枚之多,此时堪堪填完后,还剩余了几枚在。 叶求知想到这些舍利子,不亚于数百名高盘踞在身体,不由得惴惴不安。他试着行气运气,竟然无碍,于是稍感安心。 这时,他体内的个分身环目一看,就见在血色的世界,有数百颗莹莹发光的珠玉,悬挂在四周,灿如繁星。 叶求知正自内视端详,就听朱凤欣在屋外言道:“叶师弟,你出来,我有话说。” 叶求知依言出去,跟她来到远处。朱凤欣取出一枚玉简递与他,说道:“这里是我刚刚整理的驭兽入门之法,此没有一点我朱雀宫的不传之秘,这样你总可以放心的学了吧!”不由分说,一把塞在叶求知的里,转身就走,唯恐叶求知拒绝。 叶求知回到屋里,神识扫过玉简,脑立时出现一篇字,果然是驭兽的一些法门。叶求知通篇读下来,颇感奇怪,内有一些字夹在里面,显得多余突兀,与其内容格格不入。叶求知见了这些散乱的残篇断句,隐隐地感到不安,将它们摘出来一读,全身一震,这分明是朱雀宫的星天,朱凤欣竟然将之混在驭兽之法里,一并传了给他。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金玉其中 () 朱凤欣明知不当为而为之,实让叶求知既感动又甚愧疚,如今星天深印于他的脑海,已挥之不去,除非有高人将他的记忆抹除,但如此做对他的伤害极大,唯有不外传外露方才能对得住她的一片苦心。叶求知深悔未将他的计划早一步告诉朱凤欣,以致她犯下了门规。 叶求知正自忡忡出神,蓦地香风袭人,唐可儿匆匆地闯进他的房来,说道:“师弟,看来你的这个姻缘是推不掉了!” 叶求知讶道:“怎么,唐师伯不许吗?” 唐可儿道:“我爹倒没有不许,可有人不许。” 叶求知道:“哦,是谁,难道还能压过唐师伯吗,是你爷爷吗?” 唐可儿道:“我爷爷怎会管你的这个闲事。”顿了一下,又道:“玄蛇岛最近联络了一些人,要一齐上我介赑门来逼你就范。” 叶求知皱眉道:“逼我就范?” 唐可儿顿足道:“哎呀,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爹说最妥善的办法,就是你娶了那位水姑娘。你当初既然救了人家,现在就莫如把她给娶了吧,省得有这许多人为你们大动干戈。” 叶求知见她急恼于色,笑道:“你领我去见你爹爹。” 唐可儿见他一丝也不着急,反喜笑颜开,不禁疑道:“你莫非真要答应了这门亲事?” 叶求知道:“劳你与唐师伯如此烦神,我心老大过意不去,不如索性答应了他们,这样大家也都安稳。” 唐可儿一跺脚,转身就走,一路上也不与他说话。到了万汇殿前,唐可儿淡淡地道:“你等着吧。”说完,离殿而去。 工夫不大,唐清源走了进来。叶求知上前拜道:“听唐师姐说,有一些外派人士应玄蛇岛之邀,欲到我门来?” 唐清源道:“玄蛇岛最近与四海盟等一些亲近的门派走动甚勤,估计日里就要来我天一岛。其目的概莫离以大义之名,逼你作证,借口调解玄武宫两岛的纷争。他们以和事佬的身份而来,我们倒是不便拒绝。” 叶求知不意玄蛇岛还有此一着,欲以众意压迫介赑门答应此事,若是唐清源再行拒绝,不免显得介赑门有些不近人情。于是道:“为我一人之事,劳烦唐师伯,弟子实在深感惭愧。” 唐清源笑道:“你是我介赑门的弟子,我自然要一力维护。不过他们大费周章而来,必定已经计较停当,你身上的星辰之力确凿,一试便知,只怕不好交待,对玄兄的情势大为不利。你莫如在这事发之前,暂且应下了这门亲事,就说你们联姻之后,水姑娘出于私情,才将功法私自传了给你,此亦触犯门规,但较之传与外人则轻了许多,大有迂回的余地,待事过之后你俩的婚姻,再慢慢的商议?” 叶求知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不过弟子另有应付之法,不知可否能行?” 唐清源经过一系列事后,已知眼前的少年与其师父一样,颇负智计。他与玄灵一就此事商量了好久,也想不出其它的善法,唯联姻一途方能将罪责减至最轻,现听叶求知如此说,大是好奇,问道:“哦,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叶求知道:“请师伯出,试试弟子身上的星辰之力。” 唐清源见他已作势站好,脚下不丁不八,垂而立,含胸拔背,气凝如岳,小小的年纪就颇有大家风范,暗一点头,抬在他的肩头一拍,劲力送进他体内。但觉他体经韧络宽,真气通畅,没有滞涩之感,暗赞他根骨清奇,锻体有成。 唐清源不禁有些讶异,此子为五灵根,积气最慢不过,故而劲气运行之间当必不太顺畅才是。可如今试来,其经络之阔之畅,远较一般弟子为甚,似脱胎换骨了一般。他又哪知叶求知在妖界一年有余,忍受了多少痛苦,方才被石镜明洗筋伐髓成这般。 岂知他心的讶异尚未释然,不期然又是一惊,却是他真力运至叶求知肩表的肩贞穴,蓦觉穴有两股大力隐伏其,一力浩然正大,淳和堂皇,乃是佛家之力,另一力淑气荡荡,熙熙皞皞,煌乎清明,没有半份的阴浊杂气,正是星辰之力。此二力看似已混为一体,但细辨之下还是迥然有别,犹如两条蛟龙交缠在一起。 唐清源暗暗心惊,这二力大得异乎寻常,决非是一名筑基弟子所能有,就连是他也远有不及。想那舍利子的原主是何等的修为,就是这数百颗的一颗,力量也是不容小视。 他又往下继续探去,到了小海穴,此穴也潜藏着这二力,又探至支正穴,这里同样如此。唐清源沿臂至,将此段的太阳小肠经查完,叶求知臂上的诸穴赫然均有二力蛰伏其。 唐清源劲力一转,由太阳小肠经换至少阳焦经,经肩髎穴c臑会穴c清冷渊穴一路而下,叶求知诸穴之同样皆然。唐清源越看越惊,真力一分,散成数股,分头并进,齐在叶求知的体内游行盘走,迅即将他全身上下查了个遍,就见叶求知大小百二十穴,穴穴如此。 唐清源心骇然,又察觉到他腑脏之各盘踞了股水火真气,力量虽不及穴多矣,但亦不弱于叶求知本人,心道:“这孩子体内怎地如此奇怪,穴之力倒也罢了,不是他本身的力量,可他腑脏的真气却与他气息相通,浑然一体,他的功力岂不是常人的四倍!”他万料不到叶求知已将脏器炼成了分身,撤掌说道:“你体怎会如此?” 叶求知说明了原委,唐清源又惊又异,心道此子福缘之厚,竟至如斯,别人就是想要一颗这样的舍利子也不可得,他竟然一下齐获数百颗之多。而且他胆大之极,竟想到将它们全纳进体内,但不得不说此不失为一条妙计,可以蒙混过关。于是说道:“此法固然不错,但你以后可得注意了,你现在不亚于随身携带着一座火山,一旦被人触发穴的舍利,不免有爆体而亡之虞。” 叶求知道:“弱于我者,我纵有这个软肋,他也拿我没奈何,强于我者,若要取我性命,有无舍利子都是一样。” 唐清源笑道:“哈哈哈,说得好,后生可畏,你有胆有识,刘师弟没有看错你。”话锋一转,又道:“你腑脏之另有秘密,我也不来多问你。只是你本为五灵根,修行之速原就不快,现在又刻意滋培脏器,岂不又要分去你几分精力?你一味地追求力量,并非正理,最后不免误时误己!”说到最后,声音加重了几分。他还以为叶求知自妖界一行,从那儿学来了类似于妖法的铸体之术,因而出言提醒。 叶求知躬身道:“多谢师伯的金玉良言,弟子谨记在心。”退出殿来。唐可儿正候在殿外,见他出来,问道:“怎么样?” 叶求知摇了摇头,喟叹一声,道:“此事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唯有听从师伯的安排了。”唐可儿瞪视着叶求知,蓦地一跺脚,返身入内,追问她父亲去了。 翌日,唐可儿与朱凤欣连袂而至。唐可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求知,说道:“师弟,你年暇不见,不光修为增强了,就连说谎骗人的本事也有见长,这本领可是学自你那未过门的妻子的?”水挼蓝仅凭一己之力,就将玄蛇岛的一众高耍得团团乱转,正是靠的骗人的功夫。 朱凤欣也笑看着叶求知,心下甚喜。她从唐可儿处得知不须联姻,还以为叶求知接受了她的建议,自以为得计,至于触犯门规,浑没有半点放在心上。 叶求知道:“要论相处之久,还要算与你唐师姐认识的时间最长,说到影响我最巨,非唐师姐你莫属!” 唐可儿笑道:“好啊,你这骗人的本事,难不成是我教的?”提拳欲打。 叶求知早夺门而出,说道:“近墨者黑,我有今日多少要拜师姐你所赐。”他前一句乃是笑言,但后一句却是实情。 唐可儿听了犹怒犹喜,追了上去。朱凤欣心道:“叶师弟与可儿妹妹的感情可好得很啊。”心略有所失,也追过去。 叶求知始终未与朱凤欣说出实情,心想:“我若是告诉了她实情,她的苦心之举倒显得无谓之极,她不免大失所望,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人在天一岛游山玩水,匆匆几日一晃而过。这天,叶求知正在房,忽听得礼宾乐响,心道:“这些人终于还是来了。”又想除了四海盟及玄武宫两岛外,不知还来了些什么人?这些人的身份看来均是不低,想必都是各自派内的头面人物,要不然唐师伯也不会如此隆重以待。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唐可儿推门进来,说道:“师弟,水家小姐来了,可美得紧啊,你还不快去拜见岳丈!”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兴师问罪 () 叶求知轻叹一声,道:“走吧。”起身出门,问道:“来了哪些人?” 这时,却见朱凤欣从路头走了过来,关切问道:“他们来了?” 叶求知笑道:“放心,他们只是针对龟武岛而来,逼我作个见证而已,端不敢在介赑门造次。” 朱凤欣强颜一笑,目视着二人腾空而去。叶唐二人并排而飞,唐可儿道:“这次除了玄武宫和四海盟外,还来了缥玉湖关家,以及九华派和濛山派。” 叶求知对这几家门派倒也均有所听闻,玄武宫和溁海门自不用说,四海盟的北海门便在天一岛的左近,与玄武宫介赑门同处一海,比邻而居,另外两海则分别是颍豫海和烟澹海。 又听唐可儿说道:“我在大殿之本想看热闹来着,不想大家一团和气,你给我作个揖,我给你拱下,互相恭维,瞧得我好不气闷。” 叶求知闻言一笑,心道:“他们又不是来寻衅闹事的,有何热闹好看,难不成玄武两岛来此是为了当众打架给大家看的吗?我若是不出现,此事便无对证,那么玄蛇岛也发不起难来。” 唐可儿又道:“我爹与他们好一阵寒喧,大家嘻嘻哈哈,东拉西扯,尽说些不相干的话。” 叶求知心道:“唐师伯对他们的来意心知肚明,他们既然不讲,师伯当然也不会提起。” 唐可儿道:“后来那个叫臭蛇什么的忍不住道:‘唐兄,我不告而来,还擅自邀了这许多朋友,你不会怪罪我吧?’我爹道:‘在座的诸位有些以前就是老相识,有些则闻名已久,缘悭一面,今日得以齐聚敝岛,全赖佘兄金面,何敢言罪。’” 叶求知心道:“唐师伯此话绵里藏针啊!” 唐可儿又续道:“那个姓臭蛇的干笑了几声,道:‘日前我曾派舍弟思通来,请贵门的一名弟子到敝岛做客,顺烦他做个见证,了结我宫里的一桩公案,不想却被唐兄一口回绝。我思之无奈,便想亲自过来登门拜求,但又怕面子不够,再被唐兄拒绝,是以请了这许多朋友来。冒犯之处尚请唐兄莫要见怪,当此大伙儿的面我先向唐兄赔个不是,望唐兄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说完站起身来,假惺惺地向我爹行了一礼。” 叶求知忖道:“这个佘无藏好不厉害,他携了众人前来,好使唐师伯却情不过,言语又不得罪我介赑门。他以岛主之尊向师伯赔礼,师伯倒也不好发作,驳他的面子。” 唐可儿道:“我爹尚未说话,那个关家的糟老头就抢口说道:‘不错,当时我就在佘老弟的府上做客。佘老弟听了其弟的回报后颇感为难,说唐老弟不允此事也是情有可原,情理之,但这桩公案若不了结不免家法崩坏,死者难宁。我见佘老弟为此事愁闷不乐,便建议他邀些朋友一起来贵门恳请,一来是希冀唐老弟玉成此事,此事不了,只恐双方的冤隙越闹越大。二来我等又何忍见他们同室操戈,豆萁相煎。好在在座的诸位朋友也都有此念,愿意来做个调停之人,望能尽量在门规法理之外宁息了此事。’这糟老头一说完,其他的人纷纷点头称是。师弟,你说这老头儿说话气不气人,好似我爹若不答应就是不通情理一般。” 叶求知道:“这些人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说话颠倒是非,也不用在意他们讲些什么。” 唐可儿“噗嗤”一笑,说道:“你不提倒好,现在一想,那老头长得獐头鼠目,正与那姓臭蛇的是蛇鼠一对。”又接着往下道:“此时龟武岛的玄师叔在旁边冷笑道:‘佘师兄,你把两位长老和我邀到介赑门来,就是为了你口的公案吧,却不知是哪桩公案?此公案外人都已知晓,为何我却不知道?’玄师叔向同来的两个老头拱问道:‘不知两位长老可知晓此事?’那两个老头俱都摇头。玄师叔道:‘连外人都已晓得此事,佘师兄却瞒着我们,看来在佘师兄的眼里,我们还不及外人来得亲近信赖?’” 叶求知心道:“玄师伯一语便切了佘无藏的要害,看来这些前辈们一个个均不简单,不可小视。” 唐可儿又转述道:“那姓臭蛇的道:‘这桩公案事涉你龟武岛,甚而与你本人有关,不先与你说也是情属应该。’玄师叔反问道:‘你既然不能向我说,难道也不能跟宫的长辈们说吗?你此举难道是怕告知了长辈们,会传入到我的耳里,使我有了防备是吗?既然这是我玄武宫的事,你不在宫处理,反而跑到别人的门来当众议论,难道不怕旁人见笑吗?你抑或是担心长老们处事不公,偏袒我龟武岛,因而邀他人来作公证?’” 叶求知心喝彩,暗道:“玄师伯言语好不犀利,佘无藏还未及向他发难,就已给玄师伯挑得长老们对其不满。” 唐可儿道:“其一个老头道:‘无藏,你怎么说?’姓臭蛇的道:‘长老们对玄武两岛一向一视同仁,秉公无私,弟子又怎会怀疑。前段时间弟子们到落星谷修炼,在地宫竟发现了佘海师弟的残魂。大家都知道非到汛时地宫里是没有人的,只有柴浣在那里看守。之前玄师弟也曾承认,佘师弟之死与他女儿水挼蓝,及介赑门的一名弟子有关,如今佘师弟死在地宫,此事就让人费解了,水侄女和那名介赑门的弟子是如何进出地宫的?其时水家姐弟还未认祖归宗,仍属外姓子弟,此事不免就涉及功法外传了。’姓臭蛇的说到这里,得意地看了一下两个老头,那两个老头脸色顿时变得凝重。姓臭蛇的又接着道:‘弟子得讯后,不由得不慎重谨视,原想让舍弟思通来天一岛,请该名弟子到敝岛对证,哪知却被唐兄一口回绝。该弟子不到,此事终无法说清,但唐兄不允,弟子也不能用强,总不能因为此事而与介赑门闹得生份了。可此事又有关本宫的根本,以及一条人命,弟子不能置之不理。幸好在弟子苦恼之际,关老哥提议由众人上门来求请,或许唐兄会多少顾及我们的一些薄面,不致于拒绝’” “我爹袍袖一拂,环视了众人一眼,说道:‘诸位是来上门请托的,还是上门示威逼迫,你们心有数。我原说此事是玄武宫的家事,外人不便插,故而未曾答允,我劝各位外人还是不要插为好!’我听了心大喜,此事要闹僵。” 叶求知听了暗自好笑,师姐还是玩闹的心性,越盼出事越好。唐可儿又道:“那关家老头道:‘唐老弟何必拒人于千里,此事我们原不该问,但何忍看他们两家闹僵,此怨不解,只会越结越深。贵门的弟子既然涉及此事,让他出来说个清楚就好,我们万无逼迫之意。’” “我爹道:‘听说你关家与尹家素来不睦,最近更是闹得不可开交。冤家易结不易解,待这里事情一了,我便约上一些好友去帮你们两家调解调解。’” “那关家老头一听,干笑道:‘我关家与尹家的事,与此事不同,不敢劳烦唐老弟,不敢劳烦。’说完连连拱。哈哈,这老头一脸尴尬,可笑死我了。我悄悄传音问黄师兄,他们关尹两家是怎么回事?黄师兄道:‘关家尹家在汵州地界可算是大世家,只因毗邻而居,难免会唇齿相碰,最近更为了一些琐事而闹得不快。可不知怎地这关家却攀上了玄蛇岛,有了玄蛇岛撑腰,尹家顿然落在了下风,若是我介赑门此时参与,只怕情势就要逆转,这关家老头如何不怕。’我听了好笑,爹爹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当真使得妙,立即让这糟老头闭了嘴。” 唐可儿笑罢,又道:“这时,那个长老道:‘唐贤侄,我们贸然登门确实有些欠妥,但本宫的法规条律亦不能不维护。既然我们已经来了,不如就给个薄面,让那名弟子出来作个证如何?’” 叶求知心道:“前辈开口了,唐师伯可不能不给面子。” 唐可儿道:“我爹还未回答,玄师叔便站了起来,说道:‘两位长老,唐兄既然不愿意插我宫内之事,不如先过问了小女再说,若能在小女身上查出真相,也不须让他为难?’两个老头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叶求知心道:“玄师伯毕竟还是不太放心我。” 唐可儿道:“你的那位水姑娘便站了出来,说道:‘此事还要从舍弟觉醒了玄武血脉说起’”她刻意压尖了嗓子,逼出一副娇媚造作的声音。 叶求知道:“水姑娘哪有这样讲话?” 唐可儿道:“咦,师弟,你倒记得清楚,那水姑娘是怎样讲话的,你来学两句?” 叶求知轻咳了一声,问道:“后来呢?”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唇枪舌剑 () 唐可儿瞟了他一眼,脸上大有得色,接着道:“水姑娘方说了一句,便被那姓臭蛇的打断,说道:‘你这话头太长,而且前因后果长老们都已知晓,就不需再赘述了。你只要让两位老人家试试你身上的功力,那时便知真相。’” 叶求知道:“玄蛇岛觊觎水履舟的玄武血脉,种种围捕追拿暗害等见不得人的段,怎能当众宣之于口,这佘无藏当然要阻止了。” 唐可儿道:“谁说不是。其一个老头道:‘此话不错,个的内情我俩都已听说了,就不必再讲了,我来试试你的功夫。’就见他不抬,脚不动,一瞬儿后就道:‘这小女娃儿身上分明有龟武岛的星天功力。’另一个老头也试了一下,点头称是。那姓臭蛇的喜道:‘两位长老明鉴,仅凭龟武岛的星天之力是无法进出地宫的,由此可以推论,会整部《北辰星拱》的不是那个介赑门的弟子,便是另有其人!’” “那两个老头都将目光转向我爹,水姑娘道:‘也不见得叶师弟或另有其人才能带我进出地宫。’众人的目光又刷地转向了她。一个老头问道:‘此话怎讲?’水姑娘笑了笑,回道:‘带我和叶师弟进去的正是佘海他本人,他贪’那个老头一扬,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佘海可是死在地宫?’水姑娘点点头。那老头又问:‘那你们又是如何出得地宫?’水姑娘道:‘佘海死后不久,玄立辉玄师叔便又来了,玄师叔将我们带出地宫后,在半路上与佘海一样’说到此处,水姑娘便停了下来,看着那两个老头。” “那问话的老头分别问玄师叔和那姓臭蛇的:‘佘海和玄立辉是否都会《北辰星拱》?’两个人都点点头。那个老头忽然传音跟水姑娘讲起话来,讲了半天”唐可儿忽然停了下来问叶求知,道:“你可知他们讲了些什么?” 叶求知道:“多半是问水姑娘,这两人是如何死的。这两人都是贪图水履舟的玄武血脉,将我误认作是他,死得甚不光彩,这些话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唐可儿点头,道:“我想多半也是。”接着道:“那老头问罢水姑娘,又向姓臭蛇的道:‘既然他们进出都有人带,除了佘玄二人死得有些蹊跷外,别无其它疑点,你又有何话说?’” “姓臭蛇的道:‘这是水侄女的一家之言,她是涉事之人,她的话怎能采信。唯有让那姓叶的弟子出来当面对证验校,看他是否身负我玄武宫的功力,那时一试便知。’” “玄师叔道:‘荒谬之极,可笑之至,小女犹且只会半部《北辰星拱》,叶师侄又怎全会,你说出此言,就不怕大家取笑吗?’” “姓臭蛇的道:‘水侄女的话不足为信,那么他们如何进出地宫的就要重新考量。小儿曾与该名弟子交过,小儿当时使的便是《北辰星拱》,哪知一使之下,却处处受制。当时我们还未多想,可地宫之事事发后,再来回想,该弟子对《北辰星拱》好似极为熟悉,才以致小儿落败。这两件事一联系,不由得人不怀疑此子身怀我玄武宫的功夫!师弟,你说这姓臭蛇的好不好笑,好像他儿子输了,全因是你会他家的功法,难道同门之间就没有了高下胜负吗?’” 叶求知心道:“果然还是在这里露了马脚。” 唐可儿又道:“玄师叔冷笑一声,道:‘打败你儿子也不见得就要通晓他所使之法,这话太过牵强附会。介赑门本有一路《断流剑法》,讲究‘观气知法,料敌先’,叶师侄当时便是用此剑法击败了你儿子,他处处被克制乃是该剑法之故,怎说他偷学了本宫功法?’” 唐可儿“咭咭”一笑,道:“你不知道玄师叔讲到这里时,那个姓臭蛇的儿子脸色有多难看。姓臭蛇的道:‘《断流剑法》我也久仰大名,可我玄武宫《北辰星拱》的名头也不输于了它。他两小起初动时,我还暗暗惊诧,《断流剑法》竟然神妙若斯,处处克得我儿捉襟见肘,行为受制,难怪得享如此大名,果然是名下不虚。可现下想来,他每一招皆抢占先,先小儿之前而发,而非观气后动,后发制人,这难道不是他对本宫的功法烂熟于胸的缘故吗?我断不相信他小小年纪就能看破我玄武宫的《北辰星拱》!若是如此,介赑门的弟子岂非仅凭一套《断流剑法》就能在同辈之再无对?’” 叶求知心道:“昔日在场的皆是武道高,俱不容小视。他们当时不曾在意,只道我剑法神妙,现在一起疑,再来回想就看出蹊跷来了。” “玄师叔道:‘那我来问你,他的《北辰星拱》是从何学来,是小女所教吗?’姓臭蛇的道:‘他从何学来,我不好妄言,但总之他若是会,必然是有人私传了给他。’玄师叔道:‘如此说来,这一切仅是你的私下臆揣了?’姓臭蛇的道:‘是否妄猜,叫那名弟子出来一试便知。’” “玄师叔向那两个老头一揖,说道:‘佘岛主仅凭臆测就妄论别人的罪过,更无实证之下,就煽动他人,无端地登门造访,破坏门间的友好,望长老们明决。’” “那个姓臭蛇的也不甘落后,亦是一拜,道:‘此事疑点甚多,不由人不疑,如若是小事也就罢了,但事关门规法纪,本宫根本,即使矫枉过正,亦情理可原。’这个姓臭蛇的危言耸听,狡言善辩,那两个老头偏又耳根子软,竟听得连连点头。那姓臭蛇的更是得意,又道:‘此事的关键便在那名姓叶的弟子身上,玄岛主与我在此辩论,终无结果,何不叫他出来一验,莫非他身上真有什么秘密不成?’” “其一个老头道:‘唐贤侄,贵门弟子若不出面,此事终是不了之局,他们两岛此隙一开,只会越积越深,你可否让他出来一见?’” “玄师叔道:‘长老且慢,我有一句话要问佘岛主?’那个老头点点头。玄师叔问姓臭蛇的道:‘若是叶师侄没有学过此法怎么说?’我心想:‘玄师叔问得好,这个姓臭蛇的一看就是个奸诈无赖之徒,他要是查你不出,到时又要来胡搅蛮缠。现在要他事先说个章程出来,好叫他到时抵赖不成!’” “姓臭蛇的果然愣了一下,说道:‘两位长老便在此间,此事的来龙去脉,他们两位老人家也都一清二楚,这名弟子会不会本宫的功法,又如何处置全凭两位长老做主,至于结果如何,你还是问他二老吧?’” “玄师叔听后一阵冷笑,说道:‘佩服,佩服。’我听了也不由同感,这姓臭蛇的人如其姓,果然是油奸巨滑。我爹吩咐弟子来传你,我看没有什么热闹可看,就抢着过来了。” 唐可儿与叶求知并肩缓行,将殿的前情详述了一遍,他们二人也不着急,且让这些人在殿慢慢等候。待两人到了万汇殿,就见唐清源与罗瀚海,及魏长渚等人在主位就坐,一众弟子立于身后,而客座两边分别是玄武宫四海盟等一干人。 叶求知先团团一揖,向来宾施礼,见人群有四五个未着门派标识之人,想是缥玉湖的关家。其一人干瘦矮小,当前而坐,年纪固老,但却不显老态,更谈不上糟,面容不算周整,亦不能说獐头鼠目,想必便是唐可儿口的关家老头。唐可儿之所以称他为糟老头,料来她对此人心极是不喜,故而出口诋毁。 及见到水挼蓝姐弟,俱各点头示意,而佘丕扬则瞪视着叶求知,眼放怒火。叶求知的目光一扫而过,又看到一张熟脸,却是溁海门的祁相芃。他心念一转,便即猜到此子想是听说此来与他有关,所以便跟了来。 叶求知拜罢来宾,又向门的长辈行礼,礼毕,与唐可儿一同列入众师兄弟。唐清源道:“叶师侄,佘岛主有几句话要问你,你上前候教吧。” 叶求知道:“是。”走了出来向佘无藏一揖,道:“佘岛主有何指教?” 佘无藏向唐清源道:“要问的水侄女俱已答过,不问也罢,我只想试一试他身上的功力?” 唐清源淡淡地道:“请。” 佘无藏一探,掌向叶求知虚拍而去。唐清源一挥袖,一道波光粼粼的水幕虚影挡在了叶求知的身前。佘无藏倏地一收势,问道:“唐兄,你这是何意?” 唐清源道:“叶师侄可不是你岛的弟子,你难道不懂规矩?” 各派之禁绝私传偷学,就是用法力探查别人身上的隐秘也是大忌。这佘无藏原本是想,他们与四海盟及关家最近的一些来往走动,必逃不过龟武岛和介赑门的耳目,对方未始无备,说不定此子身上会戴有一些什么古怪物事,阻挡探测,不如自己亲检查,哪知却被唐清源喝破。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震惊四座 () 佘无藏一窘,道:“我倒忘了。”从身上取出一块方璧。此璧大有丈许,黑如墨玉。佘无藏道:“此璧是我宫之宝,专探弟子们身上的星辰之力。” 玄灵一道:“佘岛主精明把细,原来早料到有此一着,故而将宫之宝都携了来,却不知为何刚才竟忘了江湖规矩,实不似你平日的为人?”冲唐清源一点头,示意此璧没有问题。 佘无藏不理会玄灵一的讽刺,对叶求知道:“将按在这块璧上。” 叶求知见唐清源点头,遂将掌放在方璧上,就觉其上有一道温和的力量,由及臂,由臂至身地在自己身上迅速绕了一周,又返回到方璧上。方璧原本漆黑如墨,这时在其上方有一微弱的光点亮了起来。 玄武宫处顿然响起一片“嗡嗡”之声,有不少随行而来的弟子低声议论,有人道:“这不是玄武室宿的四星之一吗,其星正对应任脉气海穴,他他果然学了我玄武宫的星天!” 佘无藏面上淡然,心却是大喜。佘丕扬则已笑开了,他脸上的笑容尚未完全绽开,立即变作惊愕之状,两眼大睁,惊呼道:“这这不可能!” 就见方璧上刚才还很熹微的亮点,此时熠熠生辉,光可眩目。众人恍觉一道银光从璧里射出,直刺双目,许多弟子痛呼出声,眼流出血来。 一人大喝道:“大家闭眼别看!”隔了一瞬,那人道:“好了,现下没事了。” 众人睁开眼来,便见那两位玄武宫的长老四虚张,笼向方璧,璧上的光芒虽还耀眼,但比之刚才已柔和了许多。众人再四下一看,大家的脸上俱挂着两道血痕,连唐清源玄灵一,以及佘无藏也不例外。 唐清源暗暗心惊:“我只知道这孩子身上的舍利子厉害,但却想不到如此惊人,连我也伤了!”但一想那放光之点正是气海穴,乃是修士所有的功力汇聚之所,心也便释然。 那两个长老亦吃了一惊,他们的双目犹在刺痛,心道:“这道光芒之强,已然不输元婴,此子身上必有古怪。” 这时,方璧上又有光点逐一亮起,顿有人惊呼:“这是室宿另一星,其对应神阙穴。” “这是这是青龙萁宿,怎会如此,他不是练的我玄武宫的星天吗?” “咦,这是朱雀参宿,奇怪?” 随着方璧上光点的增多,底下惊叹曼呼不断,都是出自玄武宫的弟子。他们不仅诧异方璧上光点之多,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更惊于光点所发出的耀眼强光。他们对于此方璧的神异之处极为了解,光点愈亮,所测之人修为愈强,这光芒竟然连佘岛主都能伤,岂不惊人。 佘丕扬面如土色,忖道:“难道这小子是个金丹以上的高,上次若非他受了伤,岂不是轻易地就要了我的小命!” 佘无藏也是越看越惊,每看亮起一点,心便道:“不可能。” 转眼方壁上银光点点,灿若星汉,虽有二老的封锁阻挡,也映得众人耀眼生花。佘无藏将方璧一收,满殿的豪光顿敛,众人犹见满眼的金星乱飞,久久不散。 佘无藏听众弟子仍在窃窃私语,转头喝道:“住口。” 玄武宫众弟子忙齐齐闭嘴,不敢再言语,但心的骇异犹存。玄灵一笑道:“佘岛主可看清楚了,此子身上可有《北辰星拱》的功力?” 佘无藏道:“玄岛主,你的《周天星辰图》可在,请取出来让大家一观?”他们此时互称岛主,已显得十分地生疏冷漠。 玄灵一哈哈一笑,道:“你也将我瞧得太小了,你当叶师侄衣服里面穿着此图吗?如此伎俩又岂能瞒得过两位长老,你莫当我也小看长老?”说完取出一幅卷轴来,抖一展,卷轴飞将出去,在空徐徐打开。 众人眼的金星犹未散尽,盯着卷轴一看,眼里又多出无数的金星来,就如有两片星空重叠在了一起,星空之上洒下一片清辉。 玄灵一道:“你看我的《周天星辰图》可在?” 佘无藏冷冷地道:“你《周天星辰图》虽在,但你们想要遮掩此子未免做得太过,过犹不及反惹人怀疑。”他邀来的众人俱都点头,心道:“这小子才多大年纪,竟怀有如此惊人之力,肯定身上有古怪。你们如此掩耳盗铃,难不成把我们都当成傻子!” 唐清源看向两位长老,道:“两位前辈怎么说?” 二老脸色均都凝重,其一个说道:“我点到为止,试一试这小娃儿,唐贤侄可信得过我?” 唐清源道:“前辈道高德重,小侄自然信得过,前辈尽管一试。”这番态度却与之前对佘无藏截然相反,佘无藏见了心暗恨。 那长老对叶求知道:“你不要怕。”抬隔空一指,叶求知蓦觉一道柔和之力,在自己胸口的膻穴上一转,浅透辄止,一沾即走,又点在鸠尾穴上,如此一路而过,一瞬之间将他全身大穴一一点过。那长老越点越惊,心骇异已极,收指向另外一个长老点点头,两人越发地凝重。 那长老道:“我已检查过了,此子身上未佩戴任何的奇宝重器,不存在遮掩矫饰之物。”心对佘海c玄立辉死于叶求知之犹信了几分,但不知道此子身上除了有星辰之力外,何以还有一身的佛家之力? 众人闻言皆惊,玄武宫弟子被佘无藏喝斥过,不敢出声,但脸上的骇然之情却表露无遗。玄灵一道:“佘岛主,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佘无藏道:“此子浑身上下,诸个大穴莫不含有星辰之力,他究竟会不会《北辰星拱》,终难排除。” 玄灵一讽道:“依你此意,叶师侄亦逃不脱偷学其他宫功法的嫌疑喽?” 佘无藏道:“其它宫我不敢断言,但本宫之法外泄倒是十之。” 玄灵一道:“哦,你有何凭证?就凭叶师侄一身的星辰之力,和你那些揣测之言吗?” 佘无藏道:“我知道仅凭这些难令大家信服,我还有一法,只要一经用出,立即真相大白,不知玄岛主和唐兄可否容我一试?” 众人一听,不知他还有何法子,都是大奇。玄灵一道:“什么法子?” 佘无藏道:“濛山的薛兄精擅祝由术,何不由他来对叶师侄,水侄女分别施展”他还未讲完,便被唐清源和玄灵一同时喝止。 顿有不少人看向濛山派,濛山派当前而坐的那人面显尴尬之色。原来祝由术是一种霸道的神识之学,稍比搜魂术温和一些,一旦用出,受术者便会不知不觉地为施术者所控制,吐露真言,做出对方的指令,术后神识会有损伤,亦是傀儡控心术的一种。 玄灵一怒道:“你枉你为一岛之主,却来对后辈使这种段!”对两位长老道:“还请两位长老制止这场闹剧,免得贻笑同道。” 佘无藏取出一只玉匣,揭开匣盖,一股清香扑鼻,令人闻之精神一振。里面有一截碧绿的残枝,枝上结着数枚紫果。他道:“这是十枚‘千青梅’,足以治好他们的损伤?” 唐清源道:“佘岛主果然思虑周全,早已有备。令郎便在此间,如佘岛主舍得先让令郎试过,我便不反对。” 佘无藏道:“这”眼睛往儿子看去。佘丕扬心一寒,生怕父亲答应,眼不由露出乞怜之意。灵识于人而言最是脆弱复杂不过,肢体断折还可接续,灵识一旦受损,却不是那么好治,多多少少会对以后有些影响。 佘无藏看到儿子的目光,心一软,但此事他筹谋已久,又好不容易说动了四海盟等门派,眼看成败在此一举,怎能轻易罢,心的权欲迅即占了上风,正要答应,忽见唐清源和玄灵一的嘴角边都噙着冷笑,众人亦在注视着他。 他竦然一惊,心道:“我若答应了此事,岂不叫众人嗤笑我无情,长老们也会看我不起,今日纵使成功,也在长老们心失了势。”继而又想:“这唐清源好不阴险,欲陷我于不仁不义,坏我道心。今日我若为权欲连亲情都舍下,以后还有什么不可舍却,心豁口一旦打开,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难免不会堕入魔障,从此万劫不复。”他本是聪明之人,迅速想明了此节,心大凛,便在刚才的犹豫间,历了一次心魔小劫。 佘无藏心恚怒,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小儿与此事无关,何必要让他试。我执着此事也是为了本宫令誉着想,《北辰星拱》与其他宫的星天合称四灵神功,若遗流了出去不免让其它宫见笑,使本宫蒙羞。功法是宗门之本,私传乃是门派大忌,这种事若不彻查严惩,恐纲纪败坏,门风不正。”两位长老听了怦然心动,对视了一眼,遂又暗自摇头。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度再战 () 玄灵一仰天大笑,说道:“可笑啊可笑,若本宫的功法已流传了出去,犹还可说,但功法并未外传,何来此言?你一再危言耸听,捏造构陷是何用意?前番小儿小女遭人围捕追杀,这次又蒙不白之冤,我看这分裂两岛,动摇本宫根本的恰是你佘无藏!”玄蛇岛一再进逼,闹得如此,玄灵一亦不再留有情面。 佘无藏向众人看了一眼,回道:“关于令郎令爱一事,当日已釆信了贤侄女的话,做了了结,又何必再提,今天议的乃是另一桩公案。” 玄灵一道:“另一桩公案?叶师侄已受了你的验查,你可查出了什么,有何结论?” 佘无藏道:“这” 叶求知身负星辰之力确然不假,可他周身大穴莫不含有,已远超了《北辰星拱》的范围,倒似他四宫都学全了一般,那端无可能。况据方壁上所示,那等力量也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筑基弟子就所能具有的。方才长老又已否定了此子佩戴任何宝物,这就不能不让人诧异万分了。其实众人都料到叶求知体内必有古怪,可舍利子乃是骨脂所化,并非是什么法宝,填在叶求知的穴道,与他本人的血肉无异,所以就连那位长老出,也探不出其究竟,这样大家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其一个长老轻叹一声,眼看此事查无实证,再闹下去,恐怕就要将玄蛇岛追杀水氏姐弟的丑事抖落而出,那时将更颜面无存,心对佘无藏的今日之举大是不满。他虽也有心想问叶求知身上的秘密,但此子并非本宫弟子,不便动问,亦不好强行对水叶二人使用祝由术,即使有满腹疑窦,也只好做罢。当下轻咳了一声,说道:“你二人不得再争,你们一个捕风捉影固然不对,一个当年行为,要不然又何来有今日之事。”他本想说玄灵一行为不端,但终顾及在众人面前,及其一子一女均在场,便没有说下去。 玄灵一与佘无藏都垂首道:“是。” 那长老又向唐清源道:“今日冒昧打扰,实在汗颜。但敝宫镇宫绝学外传是件大事,无藏师侄关心则乱,望唐贤侄不要太过介意。” 唐清源道:“好说,好说。” 这时,佘丕扬忽然站了出来,向那位长老行了一礼,道:“弟子有话说?” 那长老道:“哦,你有何事?” 佘丕扬道:“弟子曾与这位叶兄交过,当时一时不慎,败在了他的上,今日借此欲向这位叶兄再行讨教一番,望长老见允?” 那长老心一动,之所以玄蛇岛认为功法外传,乃是因眼前的这个少年,当日曾击败过佘丕扬,赢得颇为蹊跷。《断流剑法》是五行宗的绝顶剑法不假,可它再过玄妙,也仅是对五行而言。星天不在五行之内,对别人行之有效的剑法,用来对付《北辰星拱》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那长老道:“人贵在知耻而后勇,你当日学艺不精,败了也无话可说,但你再行讨教,想必也有些精进,就让这位小友赐教赐教也好。”他也极想一见是否正如众人所预料,叶求知会《北辰星拱》,盼能从他的出看出破绽。即使不然,也可借观摩一下这名传遐迩的绝世剑法,究竟有何玄妙,竟能打败他玄武宫的镇宫绝学。 佘丕扬得了宫长老的允许,转过身来,面向叶求知,道:“今日再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叶兄想是不吝赐教的了?” 叶求知心念电转,这佘丕扬下场挑战,定是出于佘无藏的授意,想从自己的出当看出蛛丝马迹。今日要是不应战,或虚应几招,此后还必纠缠,唯有现在打败了他,叫玄蛇岛无话可说方行,于是向唐清源看去。 唐清源探过叶求知的身体,知道他的实力如何,舍利子虽然无法动用,但他的腑脏之内还伏有股异力,犹同四人合体一般,即使不容易赢,但也绝不会输,因而说道:“既然有人向你讨教,你应战就是,莫叫人以为我介赑门好欺。”他对众人纠集上门已动了真怒,是以说话不再客气。 叶求知面向佘丕扬,见他指间金光闪烁,知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未动前就已先蓄势待发,一出便将是凌厉的一击,说道:“请。” 佘丕扬刚才见了方壁上的繁星之光,差点将众人的眼睛刺瞎,连他的父亲都未能幸免,对叶求知大是忌惮不已,还道他乃是个高,当日只因受了重伤,才与他斗个旗鼓相当,因修炼之人实在无法从容貌上看出实际的年龄。适才听了父亲的传音,才明白眼前的少年确实比他年龄小,之所以有之前的异状,是因有其它的原故,是以依言上前挑战。他自输给叶求知后,深以为耻,便刻苦用功,此刻也已经筑基期,这时听了叶求知的一声“请”后,更不答话,出便是一记《度厄杀剑》,想在众人面前挽回上一次的颜面。 他上次便是使的此招,处处受叶求知所掣肘,这时再使将出来,乃是想重演当时的那一幕,好叫众人看出叶求知的虚实。叶求知不使《断流剑法》还好,一旦使出众人就可以从看出其究竟会不会《北辰星拱》。他此时的功力大涨,出与上次不同,抬指之间便有数道金光割裂而来。 北方玄武宿的斗宿六星分别为天府c天梁c天c天同c天相c杀,而其的这“杀”便是掌生死的。此时《度厄杀剑》一经使出,一股肃杀之气便弥漫开来,万物枯落。 叶求知抬眼间便见对面金光耀目,剑气纵横,交织成一张光网笼罩而来,知道这十分厉害,极不易抵挡。盖因这死气无物不摧,纵使再坚固的护体之术也受之不住,腐蚀而开,唯有针锋相对,以生气对之,当下真气一鼓荡,从身上迸发出一股木阳劲。顿见他周身光辉灿灿,向四周漾去,同时一记《庚金指》戳了过去。金锐之气同样无坚不摧,锐不可挡,与《度厄杀剑》倒有些相似之处,所不同者,一个以锋利著称,一个以寂灭见长。 佘丕扬刚发动攻势,便见一道细芒电闪而至,已到了跟前,骇了一跳。好在他输给过叶求知一次,早收起了骄纵之心,对他忌惮之极,是以在出之前不虑赢,先虑输,事前已在身周布下了《玄营室壁》。只见细芒一闪即至,好不迅疾,佘丕扬才生警觉,它便到了,射在他身上的护体真气上。那细芒急往里钻,堪堪要刺到肉时,才被气壁灼融。 佘丕扬一惊非小,玄武宫的防御可说冠绝当世,无人可比,纵是血脉不纯了,已不复当年之威,那也非同小可,可饶是如此,也差点被刺穿,若要是换作了别人,岂不是一招便输!同时心一喜,心想你叶求知既然抢攻,对我的攻势不作抵挡,难道你的护体神功还强过我吗,除非也使出《玄宫室壁》来。 其时双方都是以快打快,杀剑与金锐之气都是快捷无伦,佘丕扬占了先,杀剑先到,斩在叶求知漾起的光圈上。杀剑乃是死气所凝,摧灭一切,腐坏所有,非寻常之术可挡。但木阳劲乃是一股生气,是由木生火,由微阳转极阳,叶求知又有火灵分身相助,岂是佘丕扬凭一人之力就可以扑灭得了的,就见剑光所织之网一暗即灭,而光圈则继续膨胀,向佘丕扬逼去。 佘丕扬喜念才生,就觉一股炎浪逼了过来,焰风噬人,心里惊道:“他的功力怎地如此浑厚?”身子向后飘去,挥指数剑砍在同一处地方,意欲毕力攻其一点,心道:“你纵然力雄,又怎及得上我剑快,耗也耗死你。”这杀剑之所以可怕,就在于剑气的死灭之意和快上,别人尚未攻到,它便已先至,往往能够以弱胜强。当然两人要是太过悬殊,那又另当别论。 叶求知也在暗暗佩服玄武宫确有过人之处,要论快捷,唯有金锐之气方能赶得上。可他还没有炼成金灵分身,虽从水灵分身那里借了一点力,但仍刺不穿佘丕扬的铁壁防守,玄武宫的防御可见一斑。 这场比斗的虽然只是两个小辈,但多少也关系着双方的荣辱,是以人人关注。此时大家都已看得出来,单以功力而言,叶求知要胜过佘丕扬,要不是有《度厄杀剑》,佘丕扬已然败了。可五行宗作为一个大派,焉会没有绝学神技,因此玄蛇岛众人均在期盼叶求知使出《断流剑法》来,好从看出破绽,那时佘丕扬纵然输了,也可说成是叶求知先偷习了《北辰星拱》。而龟武岛诸人则显得有些复杂,既希望佘丕扬能赢,毕竟他们同属一宫,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又不愿见他们如愿。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星翻汉沉 () 叶求知忌于《度厄杀剑》剑快,不知会从何方袭到,是以全身木阳劲护体。但见他周身喷霞,如火放光,一掌一掌地劈向佘丕扬。他掌如火龙光柱,贯空而来,佘丕扬不及他力雄,往往数剑才能接下他一招,这样一来,大家耗力差不多,佘丕扬并不占优势,时间一长,便要先一步力竭。当下佘丕扬身形一晃,展开《盘游九地》的身法,绕着叶求知直转,觑空往他身上招呼。 可五行宗的身法并不输于玄武宫,其下的五支分脉各有所长。叶求知身随剑动,略一转侧,即面对佘丕扬,不似他要大兜其圈。 众人就见佘丕扬滴溜溜地绕着叶求知急转,的剑光如光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往间攒射。可叶求知微一转身,即将满天的光雨接了下来,此景便如无数的飞萤扑向火团一般。 在场修为低的弟子,还道佘丕扬正大占上风,围着叶求知大加砍杀,而叶求知则龟缩防守,但眼力高的自然看得出来,这佘丕扬是拿叶求知无法,攻不进他的圈里去,一旦站着不动,正面力撼,不免要输,是以借身法之利,一沾即走。可众人都知,一场战斗并非只要功力稍厚就能够赢,这还要取决于身法段,及交战的经验。此就如一个力大笨拙者,对一个身灵敏者,最后的胜负还很难预料。 佘丕扬身为玄蛇岛的少岛主,身上的宝物自然不会少,如想要赢叶求知,随便丢一个出去也能轻松获胜,但既然是公平比武,当然要凭真本事见真章,焉能凭外物来取巧。这时他见始终奈不了叶求知,右的剑光不停,左则潜运功力,凝成一个光团,打向叶求知身后的右侧。这一着大出人的意料,别人还道他准头失准,未打着敌人。 叶求知一愕,随即省悟他这是使的是《天星定野》之术,与《划地为牢》等束缚术类似,一旦佘丕扬在他身周布下繁星,他将被定在当地,难以动弹。 他趁着佘丕扬分力二用,剑光减弱之时向其冲去。哪知他一动,身后右侧之星也跟着移动,如负大石,心知每多一星,他身上便加重一份,直至他步不能移,或不堪重负,爆体而亡。于是奋起神力,左击佘丕扬,右抓天星,想将之捏爆。 佘丕扬疾闪,左一亮,又一颗天星化出,掷于叶求知身后的左侧,同时剑光射来,阻他去抓星。 叶求知忽心一动,这《天星定野》虽然厉害,一旦连绵成阵更是有诸般妙用,但像佘丕扬这般,乃是用自身的功力所化,每化得一颗,他自身的功力便弱一份,若是他不能在力竭之前胜过对,他本人就要糟了。而叶求知则对自己的体质极有信心,且不谈范秋洛等人的心血对他的滋补,及舍利子对他的改造,便是在妖界这一年多以来,日日受妖气侵染,借助石镜明洗筋伐髓,也大大加强了他的身体。要知妖族之所以强悍,与妖气不无关系,何况他吸的还是石镜明这样大妖的妖气。他没有被妖化,全赖于星天之功,要是他在妖界里不能出来,走的可是与朱雀青龙同样的路数。因此他确信,纵使佘丕扬耗尽全身的功力化作天星,也压不垮他。于是不再去抓星,而佯作不知底细地道:“佘兄你莫非是力脱软,没有了准头,不如我们就此罢,点到为止?” 佘丕扬冷哼一声,不理他的讽刺之词,心道:“也不知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若再装疯卖傻,可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将你镇压吐血,方才一雪我前耻。”遂接二连地化出天星,投在叶求知的身周,心里暗喜道:“待我的天星大阵一旦布成,你必败无疑。” 叶求知身子越来越沉,抬脚之间有如重锤落地,擂得地面山响。这要是换成了普通大殿,不是屋宇被震得粉碎,地面也非要塌陷不可。 玄蛇岛这边心一喜,同时又是暗惊,要是寻常的弟子,只要四颗星往四方一定,就难以动弹了,哪还能像叶求知这般虽步履沉重,但仍能行动如常,可见他功力深厚,身体强悍。唯佘无藏暗暗皱眉,知道比武试探这一招实难以奏效,只要这姓叶的小子决不显露出来,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叶求知不敢托大,知道天星连缀成阵,威力倍增,口说道:“贵宫竟有这等绝技,且看我的担山术。”拔步向佘丕扬追去。 佘丕扬边退边又化出一星,感到丹田里一阵空虚,如此两齐施,功力实在有些不敷足用。他身上其实带有许多灵丹,服上一颗便能恢复些许,但比武之,功力的深厚亦在比较之内,岂能服丹补充,那不是成了身家的比拼了吗! 叶求知如影随形,紧追着佘丕扬,上却在不停拨动身周的天星。他将潮汐诀使了出来,搅得天星东倒西歪,如风的雨点般,纷乱飘荡,悬无定势,哪里还能连缀成阵。 佘丕扬和众人大惊,此子战到现在,法力不退反增,竟比起始之初还要强盛,难道他刚才一直未尽全力吗?众人哪里知道叶求知尚有两个水灵分身,之前叶求知用的都是木阳劲,没他俩什么事,如今使上了潮汐决,却与他们相关,因而两分身齐齐出。此还是叶求知有所保留,怕太过张扬,但饶是如此,也已让众人吃惊不已,均认为此子在同辈之,功力之深甚少人及。 那祁相芃一见之下,霍然色变,心道:“罢了罢了,我之前真是井底之蛙,只道我在平辈之已算上属,如今观来,那个佘丕扬我固不如,这姓叶的亦后来居上,远超于我了。” 到了这刻,其实已经不用再比,大家一目了然,佘丕扬竭尽全力,徒劳无功,而叶求知好整以暇,大有余力,再比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佘丕扬心惨然,忽一指叶求知,道:“你怎么不使《断流剑法》,难道是怕露馅吗?” 叶求知道:“我若用《断流剑法》胜了你,岂不又落了你们的口实,说我是会了你玄武宫的功法才得以取胜。” 佘丕扬狂叫一声,《度厄杀剑》迸射而出,迳取叶求知。他今日败局已定,唯逼叶求知使出《断流剑法》,才不致他父亲的计划全盘皆输。 叶求知以木阳劲挡住了,说道:“你既然非要见识不可,我便使给你看看。”见佘丕扬死缠烂打,不由得动气。而玄蛇岛今日纠众上门,一再逼迫,实有些欺人太甚,因而不再留。 叶求知当下并指如剑,向前划去。他当日应战祁相芃之时,便已能以气凝剑,这刻功力大进更不在话下。便见他指下划过,一柄灿然之剑脱斩出。他指是自上至下地劈出,那剑画过一道光弧,当头向佘丕扬砍落。就听“呲”一声轻响,此剑削破了佘丕扬的护体真气,擦着他的肩膀斫在地上。 佘丕扬骇了一跳,如非他身形一直飘移不定,这一下岂不要立斩当地。叶求知一击不,提剑横扫。佘丕扬纵身急躲,《盘游九地》身法极是玄妙,飘忽无踪,难以捉摸。 叶求知其实对此身法也熟稔于心,心里清楚佘丕扬下一瞬将出现在哪个方位,可如果直接追击的话,不免露出马脚,于是不管他的去向如何,只管纵剑飞舞。顿时满空皆是光弧剑影,及“呲呲呲”的割风之音。 众人就见叶求知纵横捭阖,挥洒姿意,风飑电击一般,将剑舞成一团光影,把佘丕扬圈在其,其剑意之盛,迫人眉睫。知道佘丕扬稍有不慎,挨着一下,不免断肢折臂,膛开肚破。 佘丕扬这时才幡然省悟叶求知为什么让他从容施展《天星定野》,原来是要耗他的真气。想他玄武宫以防御见长,纵使不胜,但只要凭借着《玄宫室壁》,就可以坚守不败。只是他此时力乏体虚,真力不继,护身之术已不足以抵挡如此凌厉的攻势。 他身有宝衣,不虞遭割体之祸,大可不必理会叶求知的狂轰暴击,只攻不守,可如此打法太过于无赖,有失光明和颜面,当下发剑不住去挡,以期能阻挡得叶求知一二,好从容避让。 但听剑击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佘丕扬发出的杀剑一遇到叶求知的气剑,便即断折,难撄其锋。佘丕扬知道是真力不及之故,气道:“你这是什么《断流剑法》?” 叶求知道:“佘兄不解‘断流’之意吗?‘断流’者,击敌之虚也。今我强你虚,当痛击之。”说话之时,运剑如风,恰似流击水,气势磅礴。 佘无藏等人在两小甫一交战之时,便留神观看,以期能看出叶求知的破绽。是时听他说要出《断流剑法》,更益加注视。就见他出剑凌厉无匹,气势如虹,每一记皆石破天惊,大有一往无前,毁天灭地之概,心道:“闻听《断流剑法》有两种形态,一种辨气知法,料敌先,抢断出,遏敌于未发之时。二是击敌流,使之不能成招。观此子出,当为后者。想长江大河怒滔滚滚,若无此气概不足以断流。”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此疆彼界 () 佘无藏见叶求知剑光霍霍,去似惊虹,迅如奔雷,舞若滚雪,不由得暗暗心惊。此子看起来秀,一旦动起来,就宛如换了个人也似,神釆飞扬,英姿勃发,俨然有万夫不挡之勇。一个小弟子使来便有如此之威,要是换成了像是唐清源这样的高,那该当如何!《断流剑法》果然名不虚传,由此可见一斑。只是佘丕扬稍逊一筹,不能逼他使出前一种形态来,不免甚为可惜。 唐清源等人看了,也暗暗点头赞许,此子小小年纪,就颇得《断流剑法》的真味神韵,将其的“捣虚批吭c雷霆惊腾举制节”等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佘丕扬牙根暗咬,知光挨打不是计,身形再快,也不及他意之所到,指指向,最后终不免要挨上一记。于是抽出一条长鞭,“啪”地一声电挥而去,将叶求知的气剑一下子击碎,顿时满殿的银光为之一清。叶求知的气剑虽然厉害,但终不及真兵利器,一击之下顿然溃散。 佘丕扬执鞭在,盯着叶求知,眼冒怒火,忽然转身向两位长老行了一礼,沉着脸退了下去。 两位长老看着叶求知,忽一人笑道:“此子果然了得,他日前途不可限量。”站起身来,向唐清源道:“今日多有打扰,告辞了。”欲率众离去。 佘无藏见最后一招也输了,如意算盘全然落空,心暗恨,却又无法,知道再纠缠下去,必被长老不喜,口说道:“今日多有得罪,望唐兄见谅。”说着向唐清源一揖。 叶求知心道:“这佘无藏能屈能伸,倒也是个枭雄。” 唐清源避到一旁,拒不受礼,淡淡地道:“唐某可不敢当。” 佘无藏见唐清源不受他的歉意,心道:“此怨是结下了。”对此他在登门之前便有预料,也不意外,只是未能扳倒玄灵一,徒结大敌着实可恨。他转头向两位长老道:“本宫功法有无外传,无法查证,但玄灵一将他龟武岛的星天传给他女儿却是事实,请长老们裁决?” 玄灵一道:“蓝儿是我的女儿,我传给她有何不可?” 佘无藏道:“水侄女那时尚未认祖归宗,仍算外姓之人,你传给她于理不合!” 玄灵一道:“哦,你怎知我是在小女认祖之前就传于她了?” 佘无藏见玄灵一仍不承认,当下传音给两位长老,讲水挼蓝未认祖之前,曾于路上受伤,在途留下诸多痕迹,无不显示她曾练过《北辰星拱》,后又到落星谷疗伤,才有了佘海玄立辉之死等情。佘无藏讲罢,对玄灵一道:“水侄女是习于认祖之前还是认祖后,我已与长老言明,长老们自有明断。” 其一个长老道:“此为本宫内务,且回宫再议。”遂向唐清源告辞。 与玄蛇岛一起而来的四海盟等人,不想事情演变至此,大觉无趣,也起身辞别。唐清源道:“诸位今日光临敝门,以后少不得我要一一登门回访。”众人心均是一凛,尤其是关家老者。 这些人走后,殿上唯剩下介赑门的一众弟子。外人固然惊诧于叶求知刚才的表现,他们又何尚不吃惊,愈发觉得这个门晚辈不简单,不但际遇非凡,身上亦藏了不少秘密。 唐清源屏退了众人,对叶求知道:“今日终算蒙混了过去,可那佘无藏未必就会甘心,你还须小心谨慎。” 叶求知称是,唐清源又道:“虽知他们要试探你,但不想动静竟这样大。你体有异,人人皆知,如今露了白,你可要谨防别人贪慕。” 叶求知道:“多谢唐师伯提醒。”顿了一下又道:“如今此事已经过去,不知我可否去找蓟师弟?”蓟不虞一去多日,众人搜寻无果,委实让人担忧无比。 唐清源看着他,心沉吟。叶求知身上秘密众多,又与玄武宫有牵扯纠葛,此时实不宜出去,若他再出意外,如何向刘师弟交待。 叶求知猜出唐清源的顾虑,说道:“师父与师弟他们的出走,全是因弟子而起,若不能将师弟寻回,我实在难以心安。我知道师伯在担忧弟子,可就算有人要于我不利,也无非是今日在场的这些人,他们不会想不到我们清楚这一点,即使有这个心也未必有这个胆。” 忽有一人说道:“说得好。”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叶求知一见大喜,原来进来之人正是杜尊使,不知他何时从十方寺转了回来。两人忙大礼参拜,杜尊使道:“我闻听你从妖界无恙回来,很是欢喜。我央求了佛教多日,他们总是不允,说我此去多半无功,说不定会沦陷其,丢了性命,如今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叶求知心下感动,杜尊使何尝不知此去的后果,但仍执意要去,固然是对他有歉疚之心,亦可见他渊清玉絜,并不因他是个小弟子,就不以他的生死为意,当下将妖界的遭遇又说了一遍。 饶是杜尊使修为深湛,已臻化境,听了也不禁微微动容。当听到那位前辈留书时,更不胜唏嘘感叹,说道:“这位前辈实已入圣至贤,我人界未尝有事,想是他已另觅渡劫之地,又或是选择了舍己为人。他天人交战,苦恼之际,犹想着他人,并不惜化大力气搭建这样一条通道,真乃至情至性之人!”又道:“你带我去看看这条通道,虽无缘当面,但能有幸观瞻一下这位前辈的笔,也足慰平生。” 叶求知带着杜尊使,又来至落星谷当日的出来之处。杜尊使放识打量,该处空空荡荡,往来无滞,一如周围,实看不出半点端倪。他之前解救成俞等长老时,一眼就可看出小世界的所在,那是因小世界的出口是后人所封,这时敬佩道:“这通道真乃夺造化之功,忽兮怳兮,不可为象。”顿放下心来。他起始还有些担心,此关被叶求知触动,会留下痕迹,为妖族魔人所悉,看后方知,这位前辈的段神乎其神,非他可以窥破,交待道:“你入妖界之事,切不可外露,否则后患无穷。” 叶求知早得唐君安的嘱咐,知道这些异族不甘屈从于人类,无时不刻地想放出同类来逆转乾坤,如晓得了他曾进过妖界,必来找他,不解问道:“既然有泄出反噬之虞,为何当初又费心驱逐,何不那时一绝后患,岂不干净?”他本非残忍好杀之人,但见了莫孑影一族的惨况后,对妖族深恶痛绝,又知双方势不两立,绝无挽回的余地,一旦对方占了优势,人类定无好下场,因而有此一问。人类既能放逐他们,将其杀了亦不是难事。虽然杀无穷尽,但亦驱不胜驱,两厢相较,当然取其善者而为之。 杜尊使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将这些异类铲绝除尽,我们与他们又有何不同?” 叶求知默然不语,他虽聪明,但无数年来,那么多能人智士对此都别无良策,他又怎有更妥善之法。 杜尊使看着他,说道:“像齐前辈这样的奇才旷古少有,他之段别人万万及不上,就算与他同一境界之人若想从此进入妖界也是不能。只是那些妖魔鬼怪却不知实情,一旦获悉你曾入过妖界必来找你。此事不发生还好,一旦外泄无异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妖魔说不定会蜂拥而至,你固危险不说,介赑门亦要波及牵连。” 叶求知听得心头大震,唐君安告诫他时,说得轻描淡写,面色如常,他因此也未太过在意。他回到人间后,再见到亲人同门,只感到欢欣万分,心顿时安稳踏定不少,哪计及其它许多,这时听了,思绪纷乱,想道:“想是掌门怕我担忧,是以只略略交待,未曾深说。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留在妖界,免得牵累师门。现在可如何是好,不若我也学师弟一样悄悄地溜走,以免将祸端引来。” 杜尊使看他低头沉思,说道:“佛教言道,为今之计只有将你送上十方寺,拜入他们的门下方能消弥此祸,保你一命,你看如何?” 叶求知闻言,心想:“师恩如山,师父为我不惜千里奔波,远赴边荒,苏师叔和宁师叔也随之而去,我岂能为了一己性命而改投别派,窝缩不出,托庇于他人,不如寻师父去。”刹时心拿定了主意,说道:“师父师叔为我一去不回,我岂能苟安,弟子一条性命无足轻重,多谢了他们的一番好意。” 杜尊使哈哈笑起来,说道:“说得好,想我五行宗纵比不上他佛教,难道还怕了那些妖魔鬼怪,保护不了门下的弟子!他们不来便罢,来了正好叫他们瞧瞧咱们降妖伏魔的段!” 杜尊使向来是一副冲淡恬和的模样,说到此话时却略显锋芒,露出睥睨之意,想是佛教的这番话激起了他心的一股傲意,说不定当时回的便是这原话。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儿女情怀 () 叶求知心道:“原来杜尊使问我这话,是考我来着。” 杜尊使又道:“待我本体回来后,便送你去五行宗,我看谁还能伤你!” 叶求知其实在见杜尊使之初时,便想:“十方寺离此不知有多远,徐师伯就算脚程再快,也不可能数日间就能赶到,原来杜尊使的本体仍然未回,此是他的分身。想是我回来的消息报与了澞塬门,所以他得知了后赶来。” 他的离意已决,不愿连累师门,兼又想去找师父,但这句话不能宣之于口,杜尊使与掌门听了定然不会同意,因而说道:“弟子想先把师弟找回来?” 杜尊使凝视着他,说道:“好,你有情有义,不自顾性命,你师父未看错你。十方寺在我回绝了后,却不放心,传了一套法诀给我,言说妖魔不择段,防不胜防,除非你终生不出宗门,否则总有疏忽之时,若是捉到了你,各种搜魂的段定然尽皆用上,这套心法说不定能救你一命。我见他们说得有理,也便接受了下来。本宗的锻识之法虽也不弱,但较之佛教的克魔辟邪确有不如,如今我便传了给你。” 叶求知道:“弟子并未要加入佛教,他们为何要传了给我?”他被玄武宫一事已弄得心有余悸,哪敢再贸然学别派的道法。 杜尊使道:“佛门与别派不同,天下寺庙到处都有,可说到佛法正宗唯十方寺。不像我道家分支众多,门派林立,互不统属,故而门户之见极严。也因此之故,我道家虽先佛教而有,但声势反不及佛教。当然这其也不无是大家的教义不同所致,我道家讲究清静无为,而佛家宣扬奉行普渡众生,积德行善,这就更为人所接受了。” 叶求知道:“难怪他们对弟子也这般关怀,竟不惜以功法相赠,果然是菩萨心肠!” 杜尊使道:“他们蝼蚁尚且怜惜,又何谈是你。要不是当年他们力排众议,又哪来的今日妖界魔界。这是其一,其二也怕你真的将这通道说了出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传法于你,以正你心神,始终不为外界所诱。”当下将法诀传了给他。 叶求知跟着杜尊使诵读了一遍,便牢记在心,心顿生出一种奇妙之感,似此功法他从前便会一般,立即就能融会贯通。 杜尊使见他只诵记了一遍,便即入定,跟着身上莹光一闪,似有佛光绽放,心讶异万分,此乃练功有成之相,难道就在这短短的一瞬工夫,他的神识就精进了一层?这也未免太过惊人了些。这套口诀是佛教让他转授于叶求知的,他身为前辈自不屑偷练,但也知道此法颇为繁奥,盖因佛教重慧心甚于根骨,重在领悟,口诀焉能不深奥。可此子一见之下便能领会,足见其悟性之高。 叶求知入定也只须臾间的事,转即便醒了过来。他还道自己沉浸了许久,让杜尊使久候,颇觉歉疚,对自己刚才生出的熟悉之感大是不解,对神识更进一层既惊且喜,略一思忖,认定这是因为身上原具有佛家之力的缘故。 两人又重回到介赑门,杜尊使道:“你要去寻你师弟不妨,刚才云云也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你从妖界回来知者不少,虽可让他们禁言,但难免不会传出去。此事希望不会发生,可还是要小心为妙,你且去吧。” 叶求知回到山上,心却想着莫孑影该怎么办。莫孑影是与他一同回来的,万一事发,妖魔亦会找上她,他走了仍无济于事。若将她带在身边,她身上的妖气未除,势不免引人注目,甚而会惹来误会,凭他这点微末道行,自保尚且不足,又怎能护她周全?正自踌躇难决时,忽省起当日唐君安跟他讲过妖化人的遭遇后,为了莫孑影免遭她前人的覆辙,并未将她的行踪暴露在众人之前,知者也只唐君安几人而已,是以将她留在这里,较之带在身边更为安全。 想到此处,他便到隔壁房去看望莫孑影。一得并不在房,只莫孑影一人。莫孑影见到他好不高兴,孺慕依赖之情见于言表。叶求知心酸楚,不知此去还能不能再见到她,既怜且惜地跟她交待了一番。莫孑影不谙世事,哪知道这些话乃是临别之言,一一依言答应。 叶求知出了房间,却见朱凤欣含笑而来。她已闻听了今日殿上发生的事,知玄蛇岛并未如愿,大是为叶求知高兴,隐隐担着的心事终于放下。只是对他周身都是星辰之力也甚为不解,就算他学了她朱雀宫的星天,再加上玄武宫的,亦不至于似他如此,想来他身上另有玄。她既为不用暴露私下传授叶求知功法而暗松一口气,又不禁有些失望,笑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那些人不是早走了吗?” 叶求知笑道:“师姐来找过我了吗?” 朱凤欣玉容一红,她心里担忧叶求知,不知道玄蛇岛那帮人会怎么发难,一直在山上焦急地等待,一颗心上八下。遥见源来峰上接连飞起数拨人马,向岛外驰去,知道事件已经结束,却不知结果如何。久等叶求知不回,心不由又悬了起来,偷学别派的道法,论罪轻则囚禁,重则废去法力,此生再也无望大道。虽然叶求知并非有意偷学,情有可原,但事情结果如何,终究难说得很。若是实逼不过,叶求知竟答应了龟武岛的联姻,那又该如何是好? 自叶求知失落在妖界后,她伤痛万分,才惊觉自己竟对他业已情根深种,难以自拔,每日里总是闷闷不乐,黯然神伤,不能排遣。及至有一日有人回来禀报,说在落星谷见着了叶求知,她大喜过望,连小女孩的娇羞矜持都顾不得了,忙赶来看他,不想却又遇上了玄蛇岛这档事。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便去打听结果,方放下心来,怕打听之时,错过了叶求知回来,又去他房看了一遍,一颗心不知不觉间已全扑在了叶求知的身上,这时听他问起,才感羞赧,避而不答道:“你师伯留你,跟你讲了什么?” 叶求知道:“师伯说我身上有异,众人都看在眼里,提醒我小心别人有觊觎之心。” 朱凤欣顿又为他紧张起来,说道:“那你可要小心了。” 叶求知见她满脸关切之情,笑道:“我若是有事,这些人都难逃嫌疑,他们不会不知。” 朱凤欣道:“利欲熏心,那也难说得紧。” 叶求知道:“若是像石心极焰这样的天地奇物,你抢我夺还有些道理。可他们连我身上是什么都不知道,便起不良之心,到时候事情败落,不仅性命不保,就是声名清誊亦要受损,如此做来殊为不智。”心想:“若是他们知道这是佛家的舍利子,定会打破了脑袋来争。” 朱凤欣嫣然一笑,道:“这也有理。” 两人顿了一下,叶求知迟疑道:“我那师弟至今也没有寻到,我甚是担心,如今玄蛇岛事了,我想去寻他。” 朱凤欣一听,知道他要离岛而去,此为向她告别,心顿起不舍之意,说道:“我叨劳了几日,也该回去了。你师弟的事我亦叫宫打听,如有消息立即传来,你也别太过担心了。” 叶求知道:“他人小力微,行速不快,却遍寻不见委实奇怪,怎不叫人心急。”看了一眼朱凤欣,说道:“我这这可要走了,你再盘桓几日,让唐师姐陪陪你?” 朱凤欣摇摇头,有心想跟他一起去找蓟不虞,却又说不出口。叶求知见她欲言又止,忽心一动,便想邀她再同行一程。他此去不知何时方归,实也不舍与她分离。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朱凤欣待他情真意切,他又如何不知,便从她把宫的不传之秘传了给他,就可见一斑,若再同行,陡增伤感。 两人沉默了半晌,朱凤欣轻声道:“我我向唐师伯辞行去了。”说完转身而去。 叶求知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忽叫道:“你等一下。” 朱凤欣回头喜道:“怎么?” 叶求知走上前来,取出一物交给她,道:“这个给你。” 朱凤欣接在里一看,却是封印着的石心极焰,疑惑道:“你把它给我干什么?” 叶求知道:“你朱雀宫是火的方家,这火归了你才得其所哉。” 朱凤欣道:“这火大家可是争得头破血流,于修炼大有好处,你还是收回去吧。” 叶求知道:“这火在我里,只能算是明珠暗投,遇上了你才不辱没了它。” 朱凤欣听到“遇上了你”这五个字,心头轻颤了一下,似其大有深意,反复咀嚼了几遍,心里甜丝丝的,将石心极焰紧紧地攥在里,低声道:“我我去了。” 叶求知看着她远去,心里一时又是欢喜,一时又感离伤,既思绪如潮,又觉空落落的,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居心叵测 () 叶求知又去辞别叶回春,怕他担忧,也未与他讲出实情。出得岛来,向外飞去,心忖道:“蓟师弟想是乘了传送阵,一去千里,才致众人遍寻他不着。可大多数传送阵都已?霉汲撇10醇偶皇Φ堋一袼庋桓鲂『3秩绱诵尬凶呓匝酆芎貌榉貌哦裕撬吡艘惶趺鼐叮只虿亓似鹄矗俊钡胍约徊挥莸男男裕衷跄筒啬洳怀觯鏊蹬艹隼茨耸俏俗匪嫫涓改福换岢な奔涞亩毫粼谀炒一:迷谒拿剖贾瘴此椋腥说p闹啵挚砦苛思阜帧?br /> 叶求知没头苍蝇地寻了几日,忽想道:“汵州是本门的所在,早就搜查过了,我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蓟师弟若要远走,必经过坤州,我何不去找裴家相助。澞塬门估计也早已接到本门的飞讯,遣人帮忙寻找,若再加上裴家,岂不更稳妥一些!”他言念及此,便往坤州进发。 这天路经一地,忽然瞧见本门的联络图案刻于道旁,他心一喜,这是本门紧急传讯的记号,难道同门遇上了蓟不虞,是以传呼众人前去?纵然不是,那也必当是同门遇上了急难,当下依着记号追去。 叶求知沿着图标,一路追下,来至一片荒山野岭,心想此人既然一路从容地留下记号,当必不在危难之,否则沿途多少会留下一些打斗的痕迹,难道是其真发现了蓟师弟不成?想到此处不由加快脚步。 突然,他身周冒出一团浓雾,将他团团包围,竟看不见出路。以叶求知的眼神之利,便在黑夜之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与白昼无异,又何况是浓雾。 他骇了一跳,运识去看,仍是雾茫茫的一片,知是踏进了陷阱。只听一人长声笑道:“都道你叶求知足智多谋,不让乃师,原来言过其实,不过尔尔。我只不过略施小计,就叫你上当受骗!” 叶求知喝问:“你是谁?”这人既然能叫得出他的名字来,定是相熟之人。而此人又以本门的标识诱他前来,多半便是同门。 那人笑道:“你我也是老相识了,当年小弟年幼无知,不知轻重,得罪了叶兄,被你拳脚教训了一顿,叶兄可还记得吗?” 叶求知闻言,顿时放下心来,说道:“原来是你。”忆起此人曾眼红他捕虫有方,于是撺掇了另外几人,来逼迫他说出其的秘密,后来被他借揪出奸细之时,趁教训了一顿,想来是其记恨在心,以此报复自己。只是此事已过去了几年,这人犹怀恨至今,心胸未免有些狭窄了些。 叶求知笑道:“那时大家都还小,玩笑打闹在所难免,又何必放在心上。” 那人道:“叶兄之如此豁达,正因你不是那挨揍受罚之人。” 叶求知道:“那你想怎么样?”此人当年就与他相差仿佛,同为炼气弟子,如今他修为突飞猛进,论进境之神速,实无几人与他相比,此人已差了他一大截,要想报昔日之仇,恐非那么容易。 那人道:“那晚我叫你说出捕虫之秘,你宁可沉入湖底也不愿说,害得我们以为你死了,白担惊受怕了几天。如今我再叫你说出你身上的秘密,你是否也依然不肯说呢?” 叶求知一震,万料不到此人竟是为了他身上的舍利子而来,心想:“当天他也在场吗?”介赑门弟子众多,并非人人都可到万汇殿来,凭此言当料知此人定非普通的弟子。说道:“师兄如想知道,大可直接询问,又何必用计诱我来此?” 那人道:“你以前就嘴硬得很,岂会乖乖地就范?” 叶求知道:“今非昔比,师兄不问过了又怎会知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徒伤了师门情谊。不如师兄撤去了此阵,大家当面好好相商?”他说话之时试了一下,向外走去,可周围看似浓雾,却移动不得,有股无形之力将他牢牢地禁锢在当地。 那人笑道:“你当我傻吗,撤去此阵?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否则触动了阵法,死在里面。”又道:“你既然说了我问你你就会告诉我,那你说吧,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宝贝,竟蒙过了玄蛇岛那帮人?” 叶求知心道:“原来他亦怀疑我偷学了玄武宫的星天,所以用言语来试探我,看来他是想舍利子与《北辰星拱》一举兼得。”说道:“我身上能有什么,那日玄武宫的长老不是已检查过了吗,说我身上并无奇宝重器?” 那人道:“那你身上怎么异象惊人,若说没有什么玄妙,万叫人难以相信?” 叶求知道:“师兄若是不信,大可来亲自检查。” 那人自知修为与他相差甚远,怎会当真去搜他的身子,说道:“我也不需检查,只要发动大阵杀了你,宝物自然是我的。”言罢,雾气一阵翻涌,惊电飒飒,密如光网,声势骇人之极。 叶求知心下一寒,不想他竟真有夺宝之心,忙叫道:“且慢。” 那人停下阵法,说道:“怎么,你怕了?”语气大有得意之情,似在猫戏老鼠。 叶求知心道:“这阵法委实可怖,绝非是普通的弟子所能有,看来他在本门的身份不低,却不知其师长是谁?”口说道:“师兄何必动怒,若是还对当年之事甚为介怀,不妨打我几下出气,小弟决不还。” 那人本为叶求知身上的宝贝而来,但也确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闻言心一动,想道:“在他临死之前亲打他一顿,倒也可稍出当年的一口恶气。”说道:“你说不还就不还了吗,我又怎么信你?” 叶求知道:“我自封真力,这样就无还之力了?”他身有个分身,即便封住了自身之力,任一个分身也可轻易打倒此人。 这人不禁意动,便想让叶求知先封了真力,再放他出来。忽然警觉:“此人诡计多端,门多有传闻,我怎能相信他的鬼话!”遂冷笑道:“谁来跟你计较当年之事,你若不交出宝物,就叫你命殒于此。” 叶求知见未骗他上当,说道:“师兄如此做来,就不怕门规吗?当年你已犯了一次,怎又重蹈覆辙,一犯再犯?” 那人道:“我杀了你又有谁知道?你死了,玄武宫的嫌疑最大,其次是那日在场的一些人,万怀疑不到我的头上!” 叶求知恍然,原来他是找到了替死鬼,所以才如此大胆,说道:“因此你认准了别人怀疑不到你,所以才无所顾忌?” 那人哈哈大笑,道:“不错。”神情得意之极,说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吗?” 叶求知道:“看来我即便说没有宝物,你也是不信的了?” 那人道:“不错。” 叶求知道:“可是你阵法一开,我死了固不待言,但宝物也便毁了?” 那人道:“宝物又怎会轻易地毁掉?” 叶求知道:“你确信吗?玄武宫的长老都已说过了,我身上并非宝物,我要是死了,你说不定一无所获,还要担一个的罪名,实在是划不来!” 那人道:“这”不由地沉吟起来。那日玄武宫的长老确这样说过,以其眼神之利,端地不会看错。这一下顿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万一真如叶求知所说,人死了,身上之物也随之而毁,或其身上根本没有宝物,他岂不是得不偿失,陡担一个罪名。但又不能就此放了叶求知,此人狡黠多诈,话是真是假,还需要仔细地斟酌。 叶求知虽看不见外面,但听不到此人回答,也知他现在正在踌躇,说道:“你不如放了我,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人难免犯错,一时糊涂也是有的,我看在同门的份上,决不将此事外传了出去就是?” 那人听了此言,心一阵摇动,便要答应。忽想道:“他的话怎能相信,万一我把他放出来,他立时对我动,我哪还有命在。就算不会要我命,他擒了我去交给师门,一样的死罪,我岂能把性命交托在一个虚空的承诺上。反正我杀了他也无人知晓,就算最后一无所得,也总好过有把柄捏在他的里,整日虞他反悔。”当下恶念又生,说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你去死吧!”说着,就要发动阵法。 叶求知忙道:“你就算不怕毁了宝物,难道星天也不要了吗?” 那人一听,又即停,说道:“这么说,你真的偷学了《北辰星拱》,玄蛇岛并没有冤枉你?” 叶求知道:“当然,否则他们又怎会追究。” 那人道:“那好,你拓了玉简给我?” 叶求知哈哈笑道:“你当我傻吗,若现在给了你,我还有命吗?” 那人一时踟蹰难决,既想就此结果了叶求知,又不舍得《北辰星拱》。《北辰星拱》为玄武宫的镇宫绝学,乃是顶尖的道法,人人想学而不得,如今就在眼前,焉甘失之交臂,弃而不理。但要叶求知就这样交出,也不可能,一时没了主意,左右盘算,最终下定了决心,捏碎了一枚玉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循循善诱 () 叶求知坐于阵,不听外面有动静,情知那人正在进退取舍,当下也便心下默思脱身良策。顿阵内阵外一片寂静,两人各筹心思。 过了大半天,忽有一道破空之音传来,一人急声道:“平儿,你怎么了,可有事吗?” 那人道:“孩儿该死,惊扰了父亲。” 叶求知心咯噔一下,原来此人召来了强援。其父来了,不知会否向着他儿子,还是维护本门的门规,主持公道。只是他儿子触犯的乃是死罪,他若是秉公无私,其子就要论罪当诛。 此人问那平儿,道:“为父正在闭死关,你捏碎了玉符,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他本以为儿子是有生命危险,才弃了死关,匆忙赶来,哪知儿子却平安无事。 平儿道:“孩儿知道父亲正在磡生死大关,不该轻易惊动。但父亲临将大限,身为人子岂能不忧心。好在孩儿发现了一线转,因而召父亲前来。” 那人动容道:“哦,什么转?” 平儿一指阵,道:“此人会《北辰星拱》,只要父亲学得此法,说不定就能突破,不再受年命所限。” 那人循指瞧去,就见阵困着一人。他多年未出,所以不识叶求知,闻言怒道:“胡说八道,偷学别派的功法乃是大忌,你怎地肆意妄为,抓了玄武宫的弟子?” 平儿道:“此人并非玄武宫弟子,而是本门的弟子。” 此人听了益怒,正要发作,忽问道:“你说什么,阵之人是本门弟子,那他怎会《北辰星拱》?” 平儿道:“这人是偷学的。”当下将那日玄武宫率人追究的事说了,最后道:“他刚才也承认了,我们只要逼迫他说出来,再将他”他顿了一下,又道:“那时谁会知道,别人还以为是玄蛇岛所为。” 他的话刚说完,脸上便着了一记耳光。那人面罩寒霜,冷冷地看着他,道:“小畜生,你竟生出这样的歹念,想暗害同门!” 叶求知一听,大是高兴,不想这平儿为人不端,其父却持身甚正。那平儿忙跪伏在地,磕头道:“父亲息怒,孩儿也是为了父亲着想,若是父亲熬不过这关”说到这里痛哭涕下。 叶求知听到这里,内心甚为不屑,这平儿起初乃是觊觎他身上的舍利子,后来才想把《北辰星拱》也一并得之,哪里是为了他父亲着想,他连父亲都骗,可见其人品之低劣。 那人见平儿如此模样,脸色稍霁,说道:“你起来吧。”又叹了一声,道:“本门道法也不输了玄武宫,仍不能再使我延长寿命,难道练了《北辰星拱》就能有用?” 平儿道:“本宗的功法是不差的,不过受资质所限,只能练其的一项或两项,却不能五行兼修,终得不到其的真髓。而星天却不在五行内,不受根骨所限,父亲学后说不定便能突破也未可知。即使不能,互相参详印证,也可大有启发。” 那人想不到儿子竟能说出这番话来,颇有见地,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说完低头不语。 平儿“呯”地又跪下,说道:“孩儿资质不如父亲,练至迄今,也只勉强筑基而已,想来更活不过父亲,难道父亲也不为孩儿想想。”又指着叶求知,道:“这人的资质更差,入门更比孩儿晚,如今却已筑基期。想他不是体有异,又练了《北辰星拱》,何以至此?” 叶求知恍然明白平儿为何觊觎于他,想夺宝,原来是见他根骨不佳,偏又进展神速。又鉴于父亲因不能突破,寿限将到,在生死间苦苦挣扎,眼睹目视之下,思及自己以后也是如此,心畏忌,因而才萌生了此念。 那人听了,运目向阵内瞧去,果见叶求知是五灵根,年龄亦不大。以他这种资质,能短短几年间,修到如此地步,进境不可谓不惊人,心对儿子的话信了几分。 叶求知困在阵,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听那人不语,一颗心不由地悬在嗓子眼,不知此人会否听信他儿子的话,但一个人处在临死边缘,蓦地得到一线转,焉有不抓住之理,况此事还关涉到他儿子的切身利害。这平儿触犯门规,按罪当死,若是放了叶求知,便是害了他儿子,因此人的生死现在俱在这人的一念之间。 一时周围死一般地沉寂,平儿与叶求知俱都不安,静待那人的决定。那人轻叹了一声,抬足向阵内走去。但听脚步跫跫,似踏在另两个人的心上。 叶求知只见一人穿过浓雾,走到他身前,起身拜道:“弟子叶求知,见过师伯。” 那人点点头,道:“你便是刘师弟的弟子?” 叶求知道:“正是。” 那人道:“想不到刘师弟也收了徒弟。”打量了他几眼,说道:“我是紫烟峰的简鸿,你想必没有听过?” 叶求知道:“弟子曾听家师说起过。” 简鸿道:“哦,是吗?倒还有人惦记我。”又道:“我长年闭关,疏于管教,以致小儿胡做非为,善恶不分,做下了这等糊涂事来,还望师侄多多见谅。” 叶求知见他面色平淡,喜怒不形于色,不知他心真实的想法,说道:“弟子不敢。” 简鸿道:“这孩子是我寿命无多,为续香火,才与凡人所生。平时多所溺爱,才持宠而骄,要说今日之事,实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叶求知心里咯噔一下,这简鸿话不无为儿子开脱之意,忙道:“这事我理会得,决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了出去。” 简鸿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不过小儿所犯之事其罪不小,我又照拂不了他多久,他放了你总不免会心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担心有一天事情暴露。不如你把《北辰星拱》拓了出来,这样你们互有把柄,互所顾忌,他也就放心了。” 叶求知心寒意暗生,这简鸿毕竟还是抗不过对死亡的恐惧,及对爱子的护犊之情。说是只要交出《北辰星拱》,但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灭口并夺宝呢!心下急思良策,口道:“这” 简鸿道:“这部绝学乃是你无意得来的,说出来于你无损,又可解了眼前困局,一下两好,岂不是好?” 叶求知正色道:“简师伯,我在这里向你明誓,决不将此间的事说出去。” 简鸿摇头道:“誓言云云,岂可能信。” 叶求知道:“那小侄又怎能断信师伯会放了弟子呢?” 简鸿凝视他片刻,说道:“你我互不信任,那可就为难了,总也不能这样僵持耗着。平儿是我唯一的子息,犯了大错,理应受罚,可我行将就木,师侄何忍再叫我绝后?我不忍他去死,亦不会害你性命。” 他这一番动情之说,叶求知听了不由心软,再瞧他形销骨立,暮气沉沉,确是油尽灯枯,生命将尽之相,心想:“他或许只想得到《北辰星拱》续命不假,并无害我之心,可怎保得住他儿子没有此念?”说道:“要我说出也无不可,但请师伯先放了我,我到前面的安全之所后,就把《北辰星拱》奉上,师伯到时去取如何?” 平儿在阵外叫道:“父亲可千万别信他,此人狡诈奸滑得很,要是去通风报信,孩儿的小命就不保了。” 简鸿苦笑道:?鞘俏也荒苄拍悖鹿匚腋缸拥男悦荒懿唤魃鳎慊故窃谡饫锼蛋伞!?br /> 叶求知道:“令郎的性命当然重要,可小侄的命也非草芥,亦不能不慎重,望师伯谅解。” 简鸿点头,道:“不错,你我确都有苦衷。只是小儿的错事已经犯下了,难以回头,师侄何不给他个改过自新的会?你若一意顾虑持重,岂不是将他往绝路上逼?”这话隐然已有一丝威胁之意。 叶求知道:“这” 简鸿道:“你说了出来,便当给了小儿一颗定心丸,又何必定要死守他人的秘密,而弄得自家人剑拔弩张,难道你还怕我父子俩学了后,泄露了出去吗?” 叶求知道:“那师伯何以确保小侄之命呢?” 简鸿道:“我若用酷刑强逼,你估计万难抵受,我之所以不为,而是温言相劝,便是看在同门的份上,对你毫无恶意。” 叶求知不禁犹豫,他此话倒也不无可能,倘真如此,他何尝不愿意说出来,这样既可能挽简鸿一命,又可以消弥一场同门相残的惨剧。只是人心难测,谁料得到这简鸿究竟是何想法,此又不是他诱惑的段呢? 简鸿见他沉吟不语,说道:“要说我对这部绝学无动于衷,那是假的。要非本门是炼丹大派,我又想尽办法,焉能苟延残喘至今!小儿也是见我死气缠绵,终日挣扎在生死一线,看得怕了,不想以后步我的后尘,才生出了这般糊涂心思。你今日说出,便是救了我父子的性命,我们感谢犹还不及,又怎会伤你的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虚以委蛇 () 叶求知见他说得情恳辞切,心生怜悯感慨之余,又不禁凛然生畏,这对父子为了活命,说不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简鸿此番话明为剖析心迹,又何尝不是一种威胁!于是说道:“师伯,你若信得过小侄,就将我放了,我在?蕉ɑ峤侗背叫枪啊方怀觯俊?br /> 简鸿停凝了半刻,缓缓摇头道:“我话尽于此,你怎还不明白?刘师弟只止你一个徒弟,而我也仅只一个儿子,大家又何必闹僵了?” 叶求知心头一寒,知他的耐心即将耗尽,说道:“小侄决不敢欺骗师伯,既然答应了便说到做到。” 简鸿道:“玄蛇岛那些人都被你骗了,叫我又如何相信你?” 叶求知道:“他们是外人,岂能一概而论,对付他们当然要用些段,但师伯乃是本门长辈,岂可相欺?” 简鸿嘿嘿笑了两声,似不信此言,抑或是不以为然,说道:“你这临危之言,焉不会是违心而论,拖延脱身之计?” 叶求知知他不会轻易信了自己,便道:“《北辰星拱》分为玄蛇龟武两部,师伯若是实在信不过我,我便先吐露其的半部,余下的半部待我到了安全之所再给你如何?” 简鸿略一沉吟,说道:“只半部要来何用?你此一去便鸿飞冥冥,我又到哪里去找你?你要是将此事告到了师门,我父子还有命在吗?” 叶求知无奈道:“师伯既不信我,那也无法。” 简鸿默视他不语,半晌方道:“唉,你这又是何苦。” 叶求知一凛,知他此言一出,就要动用强,忙道:“小侄另有一议,师伯可否容禀?” 简鸿道:“你说。” 叶求知道:“《北辰星拱》若是能帮师伯度过这次死关,对师伯及师门而言都是一件喜事,小侄何乐而不为?” 简鸿点头道:“不错,你能作此想甚好。”知他还有下。 叶求知又道:“若能如此,小侄当然乐为,你们学了去必也不会外传。” 简鸿道:“这是当然。” 叶求知道:“可惜简师兄未及早言明,倘若他在岛上便跟我说出这等实情,我念他一片孝心,及本门对师伯的倚重,就将此功法授与了他又有何妨!只是现在他却用计赚我,以死相逼,我又怎能放心再传给他?” 平儿听了大急,生怕父亲责怪,喝道:“胡说八道,我就算跟你讲了,你就会传给我吗,你有这么好心?”其实他看是叶求知身上的舍利子,《北辰星拱》倒在其次,这种事又怎能与叶求知明说。 简鸿却是老于世故,知道儿子的真正用心,及叶求知这番话乃是事后顺口卖乖,又岂能真的一问便说。不过他阅人无数,观眼前的少年虽然为人敏,但不失仁侠之心,之前的“出了险地便交出《北辰星拱》”等语,倒也不是随口敷衍,确也出于几分真心,但他焉敢冒险。心下着实暗恼,恨儿子事前未与他商量,若是据情以告,说不定真能打动叶求知的恻隐之心,说了出来。可事已至此,不能推倒重来,于是道:“你究竟有何议,说了出来吧?” 叶求知道:“在岛上嘛我可但说无妨,但当此之境又叫我如何敢吐实!若师伯让简师兄陪我一程,我方有胆说出?” 简鸿听他此议原来是要拿平儿作为人质,假使自己对他不利,平儿便先行遭殃,不禁心下暗服,此子处此劣境,仍是力图自保。 平儿生怕父亲当真依了叶求知,急道:“父亲,别信他的话。这小子与孩儿素有嫌隙,只怕我落到他的,没有好果子吃。” 叶求知对平儿之言置若不闻,对简鸿道:“我把《北辰星拱》吐露了给你,无异授你以柄,还怕我伤害简师兄吗?小侄到了安全的地方,即将简师兄放回,师伯意?绾危俊?br /> 简鸿一笑,道:“不愧为刘师弟的弟子,到了现在还与我讨价还价。我好言说了半天,乃是顾全同门之谊,你若再是不听,那我也只好对不起刘师弟了!” 叶求知道:“小侄若是听了师伯之言,只怕以后再也见不着家师。” 简鸿喟然叹道:“你说来说去,无非还是怕我最后不放了你。可你纵不想说,我便不能叫你开口吗?只不过还是希望你自己说了出来,免伤和气罢了。” 叶求知知道终于还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说道:“师伯不妨将酷烈的段一一使出来,看小侄说是不说。” 简鸿大皱眉头,眼前的这个少年软硬不吃,自己纵使搜魂索识,只怕也只得个残篇断章而已,这却如何是好,难道真要将平儿送他为人质?说道:“你真是多虑了,我之所以逼你说出《北辰星拱》,也是形格势禁,何来要害你性命之意?你只要说出,我立即放了你?” 叶求知道:“小侄命操人,亦不得不然耳。师伯若无他意,何妨依小侄刚才之议?” 简鸿道:“你说你命操我,可我父子之命又何尝不在你的里!你要是挟了小儿去告密,却又怎么办?” 叶求知道:“我若是失信,师伯大可去将我会《北辰星拱》之事告于玄武宫,我也逃不了好!” 简鸿目光停在叶求知的脸上半天,忽笑道:“好,就依你言。你是聪明的孩子,当知道轻重。”向外唤道:“平儿。” 那平儿刚答应了一声,忽然转为尖叫,叫声才起便戛然而止,似被人掐断了一般。简鸿脸色一变,晃身出了阵。便听他喝道:“你是什么人?快放了小儿。” 一人哈哈笑道:“我总算见识了介赑门的名家风范,一个偷学我玄武宫的不传之秘,另两父子见利忘义,同室操戈,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啊!” 叶求知与简鸿俱是一惊,听此人之意,他早就在这附近了,将人的话都听了去。简鸿更是动容,万不料会有人悄悄地欺近,他于此丝毫没有察觉,固然是因其一来就被叶求知所吸引,未顾及其它,但也说明了此人的修为不低。 叶求知听这人的声音甚是耳熟,正是那佘思通,立即省悟玄蛇岛那日铩羽而归后,对他仍未死心,是以派了这佘思通在岛外盯住了自己,一路跟踪至此。现在听到他亲口承认,又准备泄露给简鸿,故而现身出来阻止。 简鸿一边急思对策,一边道:“说到同室操戈,焉敢与你玄武宫相比。你现在想怎么样?” 佘思通道:“我想请简兄与我一起至敝岛做客,然后再到贵门做个见证。” 简鸿故作不知,道:“做个见证?” 佘思通道:“贵门这位高徒偷学了我门的绝学,上次被他侥幸蒙混了过去,现在有简兄作证,我看他还如何抵赖?”他尾随多日,终于掌握了叶求知的实柄,为玄蛇岛的功败垂成扳回颓势,立了大功,语气之不无得意之情。 简鸿道:“他既然已亲口承认,又何必再到敝门去?” 佘思通道:“此子是贵门人,若不到贵门当众揭露,而私下处置,岂不成了我暗害于他?” 简鸿道:“阁下要我在同门之前作证,岂不是要逼死我父子?”心想当众揭发叶求知倒还罢了,若再暴露了他为续命,竟残害同门,不但颜面丢尽,声誉不保,事后也不用活了。 佘思通嘿嘿笑道:“简兄怎么糊涂了,只要我们个不说,谁又知道你父子见利忘义,迫害同门?这小子若当众说了出来,我们大可说他临死反咬,意欲诬陷!” 简鸿道:“可不依实情,我父子又是如何知晓他会《北辰星拱》?” 佘思通道:“这些谎话还要我来教你吗?你大可说他在修炼之时,正好被你撞见,也可说他与令郎交好,无意透露了出来,总之还不是任由你编造!你在众人面前说了出来,谁不赞你一句大公无私!” 叶求知在阵冷眼旁听,不发一言,心想:“到了师门更好,你们总不致当着众人之面来暗害我。”心下反放松了下来。 简鸿心里冷笑,他若真依了佘思通之言而为,只怕要见耻于众人。况他如此做,仍得不到《北辰星拱》,难以延命,反而要赔上一生清誉,可谓得不偿失。只是爱子在对方的,投鼠忌器,只得虚应道:“佘兄何必定要去敝门?我虽垂垂老矣,但唐清源见了我,也要尊称我一声师兄,在门尚有一席之地。现此子确已亲口承认,偷学了贵宫绝学,佘兄当着我的面处置,也不算私下行刑。他日敝门若要追问,我可以证明之。”心想且将他诓进阵去,趁他处决叶求知时,再暗施偷袭,就算波及叶求知那也顾不得了,总好过受此人要挟。依他的判断,他一旦动,此人定会护着叶求知,不让其身死,否则此事便说不清了。那时此人顾着叶求知,必束束脚,处于劣势,说不定既可杀了此人,又能重新夺回叶求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尔虞我诈 () ()佘思通道:“好,我便当着简兄之面处决了他。”心想:“我们正要拿这子做章,扳倒龟武岛,哪能就这样结果了他。不过你既然让我进去,我便趁先抓到再。”口又道:“请简兄先撤去此阵。” 简鸿目光微缩,道:“撤去此阵不妨,但请先放了儿?” 佘思通道:“待我处决了这子,再放令郎不迟。” 简鸿脸一沉,道:“我怎知你杀了人后还会不会放了犬子?” 佘思通道:“这姓叶的子偷学我玄武宫的绝学,理应当死,可令郎并没有触犯我玄武宫,我留他不放干什么?” 简鸿见他不上当,知此人谨慎把细,不是易与之辈,道:“不行,先放了儿再。” 佘思通一紧平儿,哈哈笑道:“既然你我都不信任,简兄便随我到敝岛去吧。” 简鸿心焦急,却又无法,道:“我父子到了你岛上,不啻自投罗。我便是依了你的话做,传了出去,别人也只道我父子是受了你们的胁迫,不得不做假证?” 佘思通不禁皱眉,大觉此人难缠,道:“那好,你我便直接到贵门去,谅你们全派上下也不致欺负我一个外人,矢口不认。” 简鸿见左右不是路,若不听此人之言,爱儿便要没命,若依了此人,则身败名裂,更为其甚,当下回身一把抓起叶求知,向远处飞去,情知此人若得不到叶求知,便不敢伤害爱子。 佘思通不防他有此一着,奋起直追,厉声叫道:“简鸿,你若不听我的话,你儿子便没命。” 简鸿怕他当面折辱爱子,只一声不吭地发力疾飞,心想待甩了他,再逼迫叶求知出《北辰星拱》,那时再作计议。 只听平儿一声惨呼,却是指指骨被佘思通折断。佘思通喊道:“简鸿,你再不停下,便将你儿子的全身骨头一一敲断。” 简鸿心一痛,就想回头,但知这一停下,便要受制于人,当下足不稍留,道:“你不妨试试,看还能不能得到此子。” 佘思通见他如此,倒也无法,道:“你先停下来,咱们好好商量。”却见简鸿头也不回,快似流星地直往前飞,于是又叫道:“我知道你不肯作证,是怕被人不齿,令郎受罚。可你若是投了我玄武宫,我便让岛主授你《北辰星拱》怎么样?” 简鸿听了不禁意动,道:“《北辰星拱》乃是你玄武宫的不传之秘,非嫡系子弟不可传授,又怎会传了给我?” 佘思通道:“你如肯作证,便是交了投名状,立了大功,又得你这样一位高,敝宫何乐而不为?大家那时都是一家人,传了给你又有何妨!” 叶求知道:“这人乃是应付虚假之词,只怕你答应了之后,就要过河拆桥。” 简鸿看了他一眼,道:“这何用你来。”心一动,忖道:“我何不假意先行答应,再在路上暗算他。”于是道:“你此话可是当真?” 佘思通听他话松动,心一喜,道:“当然是真的。”心却道:“本宫授法向来规矩极严,非要长老们同意不可。但你做了这等事,再无回头路,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咱们,长老们不定真开一面,那时也不算我骗你。但要是不然,那也只好对不起了,先骗了你再。” 简鸿停了下来,道:“你们若真肯传我《北辰星拱》,无异救我一命,我愿诚心诚意地投靠?” 佘思通笑道:“能得简兄加入,如虎添翼,敝宫又岂会拒绝。” 简鸿道:“还望佘兄多引见引见。” 佘思通道:“这个自然。” 简鸿看向他的平儿,道:“既然咱们不久之后便是同门,儿可否交给我?” 佘思通道:“待简兄入门已定,我自会交给你。他现下是我的师侄,我还会亏待了他吗?”哈哈笑了两声。 简鸿也笑道:“那是,那是。”当下跟了佘思通往玄武宫而去。 他们两人虽同向并行,但间仍隔了一段距离,互相防范。简鸿见无下之,心暗恨,想道:“以我们的脚程,玄武宫不时就到,可如何是好?”口道:“佘兄,我们如此飞行太过醒目,若是落入敝门的眼,见我与你走得如此之近,到时我的话他们未必会信,还道我勾结外人,构陷本门弟子。” 佘思通道:“简兄未免太过把细,谁还没有几个派外好友,你仗义执言,便是勾结外人吗?况你已决意加入本宫,又何必多虑?” 简鸿道:“我改投贵宫不假,可此事只能事后悄悄而为,否则岂不陷我于不仁不义,我之证词还可釆信吗?” 佘思通道:“那也得有理,我们便下去悄悄的潜回本宫,待见了岛主再。”只道他心还在犹豫,此时不可逼迫过甚,否则适得其反,且骗他到了岛上就由不得他了,当下两人降下地来。 简鸿叹道:“此事一过,我便外出寻药续命,从此在贵宫再也不出来了。否则传到介赑门的耳,必会定我个叛师投敌之罪,哪还容我再活在世上!此事还望贵宫代为保密,万不可了出去?” 佘思通道:“这个自然,若被他们知道了,敝宫也是麻烦不断。”心暗喜,以为简鸿为情势所逼,当真投诚。而他想要《北辰星拱》,只怕要先交出本门的功法来换,此人终生不得出岛,玄蛇岛可白得介赑门的各种妙法。他想到此处,不由得心花怒放。 当下两人只拣在人僻处行走,尽量远离大道。他二人一各提着一人,放步如飞,在山野之穿梭。当走进一处深谷时,却见该谷林深花艳,好一派锦绣景象。只因山谷四面环山,风儿从顶上而过,谷下却是温暖,因此这里与汵州其它的地方大是不类,迥异别处。 这山谷虽是风景如春,如世外桃源一般,但比之介赑门和玄武宫这等福地还是大有不如,何况两人各怀心思,哪有心观赏,只在林间匆匆而走,鼻息间满是草木花香。 这里人迹罕至,枯叶败草不知积了有多厚,常人一脚踏去,只怕要深陷其。但这两人犹如足不点地般,一掠十数丈,一丝响动也不发出。 走到深处,渐有红雾飘浮。两人抬头一看,目光穿过遮的树荫,遥见日光当头而照,竟折射出五色彩霞,知谷山风不透,各种郁积之气长年不散,以致形成瘴气蛮烟。 两人也不以为意,这种瘴气又岂会放在他们的眼里,当下仍往里走。叶求知被简鸿横提在里,俯视着地上的厚叶退如流水,阵阵腐朽热气蒸腾而上,渐被红雾包围。 不知是被简鸿提了久了,还是眼只看着腐叶,他竟有些微微眩晕,便见地面就如斑斓花蛇般地扭动了起来。正昏昏沉沉间,忽听到呼喝与拍击之声不绝于耳。只是声音越去越远,仿似遥不可及,而一个身子却摇来荡去,似在激流怒滔。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叶求知悠悠醒转,却见简鸿正瞪视着他,平儿立在旁边,而佘思通却不知所踪。简鸿道:“那佘思通已经被我击毙,现在便依你言,将儿抵给你作为人质,你现在肯了吧?” 那平儿纵有万般不愿,也不敢违背父亲的话,只得极不情愿地走到叶求知的身旁。叶求知道:“如此便得罪了。”完,抬封了平儿的真气,退至远处,道:“我现在便拓了上半部给你,余下的到了前面再给。”取出一枚玉简贴在额头,欲以神念将《北辰星拱》拓印其上。 他才起心动念,就见眼前的视线扭曲,隐有不真之感。而的平儿似也虚幻了起来,里恍如无物。简鸿眉眼模糊了一下,复又清晰,轻咦了一声,催道:“还不快拓来?” 叶求知不由自主道:“是。”又运识刻摹。哪知才一凝神,周遭顿然又不稳起来,似水倒影起了波纹。 简鸿目露精光,慑人心魄,盯着叶求知,声音不容置辩,道:“快快拓来。” 这几个字听在耳畔,却似响在心底,如纶音佛旨般不可抗拒,叶求知毫不迟疑,凝神运识,便要依言拓来。可忽然有明黄之光亮起,映得四周朦朦胧胧,地之间遥遥传来禅唱之音。叶求知一听顿时动摇,心举棋不定,就要放下臂。 简鸿露出惊疑之色,连声催促。他声音响如炸雷,似在心魂间响彻,顿将那禅唱之音盖了过去。但那禅唱佛音声音虽然低微遥远,被简鸿的喝声盖过,可始终连绵不绝。他们一个声如洪钟,一个轻细可闻,便这般在叶求知的耳畔缠斗,叶求知直听得头疼欲裂,眼望去亦是景物震荡,如镜面般蛛丝纹裂。 简鸿见他面露痛苦之色,不由放低声音,可如此一来,便再也压制不住那禅唱之音,双方顿成胶着之状。就这般此高彼低地斗了一阵,禅唱渐渐不支,毕竟它起始便就不敌,时间一久终究要败下阵来。 fntlr一"red"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网,继续阅读/fnt()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黄雀在后 () ()便在此时,忽然阴风呼号,地皮震动,一阵沓杂喊杀之声由远及近,似有千军万马包抄而来。叶求知与简鸿齐皆变色,就见两队人马分从两边杀来,一边是形象狰狞丑陋的鬼族大军,一边是人类修士。 叶求知心头剧震,这一幕熟悉之极,似曾经历过。而那简鸿亦是惊骇莫名,不明所以。很快两人淹没在战阵里,陷入一片厮杀。 蓦地一阵地动山摇,一声声咚咚巨响从远处冲至。只见一头庞然大物冲了过来来,迳撞向简鸿。这大物来得快极,而那简鸿不知是因事起仓促,还是不想抽身而退,一个纵跃后避之时,那大物长舌电卷,一把将他卷起,拖进嘴。 叶求知眼前一黑,猝然睁开眼来,但觉头脑昏沉,眼前金星乱舞,迷糊恍惚之看见眼前站着一人,裹在一团黑气里,看不真切。 那人显得惊魂未定,惊道:“你你练的什么锻识之法,怎地又是佛家,又如此邪门?” 叶求知一时头如针扎,尚未回过神来。那人又问了一遍,叶求知道:“你是谁?” 那人劈一记耳光,抽在叶求知的脸上。他刚才吃了个暗亏,如何不恼,喝道:“子,我在问你,你就老实回答。” 叶求知被他一掌打在脸上,脑虽痛,但终清醒了过来,于眼前此情一想,顿然明白过来。他们四人之前路经那深谷,定是了他人的埋伏。刚才所见的种种乃是此人探入他的脑海,窥他的隐密而起,并非真实。 但不想他刚练了佛家功法,对眼前此人的迷术大有克制之功,因而未能让此人如愿。虽然他于佛法新学乍练,功力不深,但一来佛家此门神功确有神妙之处,二来此人未达目的之前,不想毁了他的神识,是以不敢强来。 可是后来何以出现往日的梦境,又莫名其妙地击退此人,他亦难以索解。此人在迷惑他时,扮作了简鸿的模样,不知眼前之人就是他本人,还是已换作了他人?不过介赑门并无此邪术,而简鸿之前又并未用来对付他,那么想来必不是他本人了。此人既也想得到《北辰星拱》,那定是当日在场的其一人。而他竟会这种惑人心术,十之便是那濛山派的薛兄。 叶求知想到此处,不动声色,若此人知道了他已猜知其身份,必定不会放过他。 那人见他沉默不语,道:“你身上隐密倒多,不但身体有异,就连神识也很古怪!如今你落到我里,就老老实实地把《北辰星拱》了,免遭皮肉之苦。我可不是那简鸿,做都做了,还假惺惺的仍充好人!” 他刚才诱使之时,损了一部分神识,被那庞然大物所吞,一时不敢贸然再试,只觉眼前的少年极是古怪,身上似有不少不解之谜。 叶求知一听,心道:“原来此人早就躲在旁边,把我们之前的对峙都看了去。他是当时在万汇殿就对我起了歹心,然后等我出来尾随在后,还是路上巧遇?若是前者,大可我一出岛,他便将我劫走,又何必等到现在?难道他知道佘思通也跟在我的后面,所以他黄雀在后?是了,这佘思通跟着我又怎知我一定会露出破绽,他又不能预知简师伯会突然出现?定是佘无藏见不能当众用祝由术测我,事后又请这位薛兄暗暗来试。可这薛兄不知是早怀了异心,还是怕本门追究,毕竟玄蛇岛查明事实,须得当面对质,不能私下处置,所以他若帮了玄蛇岛,就会得罪我介赑门,因此回绝了玄蛇岛,本人却偷偷地跟来了。” 他于刹那间,想明了其的所有关窍,道:“前辈你误会了,我哪会什么玄武宫的不传之秘!之所以之前那样,乃是为了脱身,否则我那简师兄又怎会放过我,不想前辈竟然也相信了。” 薛兄道:“你要是不会,玄蛇岛又怎会劳师动众地找你?” 叶求知道:“玄蛇岛的用心前辈想必也十分清楚,他们为了扳倒龟武岛,拿晚辈算计又算得什么?” 薛兄道:“你意思是他们故意诬陷你,栽赃龟武岛了?” 叶求知道:“他们穷心极虑,也难以挽回水履舟将来要执掌玄武宫的事实,正好看晚辈与龟武岛有些瓜葛,又怎会不拿来作章?” 薛兄道:“若真如你所,他们是无生有,在明知无法坐实之下,怎还邀我们追究,此不是自讨没趣,自打脸面吗?” 叶求知道:“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了,正因为别人意想不到,所以才会信以为真。这种构陷之事当然无法坐实,可只要玄武宫的长老们信了几分,心存疑,那么便对龟武岛不利,玄蛇岛就算损些颜面,也好过大厦将倾。” 薛兄听他分柝得倒也合情合理,不由得心下犹豫。这事来不无可能,玄蛇岛眼见大势旁落在所难免,他日大权必在玄灵一其子,玄蛇岛被逼无奈,无所不用其极也在情理之。可此事疑点尚多,他费尽心思才从两位金丹高的里夺得此人,又岂能被他语两语就动了,当下道:“子,你休要狡辩,你满身的星辰之力却又如何解释?” 叶求知道:“前辈也满身了,若是仅练了《北辰星拱》,又何至如此?” 薛兄道:“那你倒来看这是怎么回事?”在他想来,这必是介赑门为了维护其弟子,使的障眼法儿,混淆视听,以掩盖事实之真相。 叶求知道:“至于晚辈身上的星辰之力从何而来,就不便奉告了,总之不是学自《北辰星拱》。”这确是一句实话,他全身之所以如此,皆因舍利子之故。 薛兄道:“事情哪有这么巧法,恰好玄蛇岛要查你时,你身上就布满了星辰之力,这难道不是掩人耳目吗?”不由分,一把抓过叶求知,掌力微吐,在叶求知的身上游走了一遍。 他本以为介赑门不知弄了什么玄虚,竟瞒过了那位玄武宫的长老,事后也必收了回去。哪知他掌力一探之下,大惊失色,就觉叶求知身上的各处星辰之力骇人之极,非他所能相抗,宛如便似有数百颗微的星辰潜藏在其,同时又内蕴磅礴的佛家之力,心诧异道:“难怪刚才探他的脑海,竟受佛法所阻,这子难道竟与佛教也大有干系?”一时惊愕不已。 叶求知道:“前辈查过了,当知这非是练《北辰星拱》所能至了吧?” 薛兄一惊之后,继而大喜,恰如那位长老所言,此子身上并非藏了什么法宝重器,心道:“这是什么,竟有如此之力?如今被我遇上了,活该是我的。”心想这要是被他得到了全部炼化,那他是何等的进境,岂不强胜那《北辰星拱》!而且此事有那长老背锅,此人当众检查了叶求知,唯他知道此物非同可,叶求知如有不测,众人要疑也首先会怀疑到他身上,决不会想到自己。只是此事尚有那佘思通和简鸿知道,须得将他们两个除去才好。 他刚才用了迷瘴混在谷的瘴气里,才使得那两个人不知不觉地着了道。那简鸿甫一察觉,不是先行逃走,而是去抢其爱子,他才得以觑空将叶求知夺来,不知现下那两人拼得怎么样了?要是他们两个两败倶丧,同归于尽就更好了。当下拎起叶求知,往来路上奔去。 两人来到之前深谷,只见遍地狼藉,树木倒伏,山石碎裂,好好一个僻静优美的所在竟此毁了,足见这两人激战之剧。 叶求知心道:“这简鸿就不怕他儿子丧命吗?”转念一想,这平儿对双方都甚重要,佘思通既要留作人证,又可用来胁迫简鸿,又怎会轻易让他死了。那简鸿想必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出攻击。 薛兄沿着那二人的打斗痕迹跟踪而下,忽地蹑行,悄悄地前进,叶求知知离二人已近。过得一刻,便听前面有人道:“简鸿,你再要相逼,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的儿子吗?” 叶求知抬眼看去,就见佘思通浑身是血,神情极是狼狈,气急败坏地提着平儿挡在身前。而简鸿则显得从容多了,他道:“你杀了儿也难逃一死。”他为了延长寿命,这些年来不知服了多少灵丹妙药,身体对毒药多少已有了一些抗性,是以了薛兄的迷瘴后,脑虽然昏沉,但情况要好过那佘思通,稍一被迷立即强宁心志,力图清醒。见佘思通神智有些不清,不分南北东西,立即抢上去偷袭。 岂知佘思通人虽毒,但毕竟苦修了两百年,本能尚在,一遇危险,立即反击,但终因不敌,受了重伤。他边战边退,出了深谷才稍稍好转,回过神来,本待想将简鸿往玄武宫处引,只是奈何力不从心,逃至这里又被截住,道:“你丢了那子,又要杀我,岂不自绝后路,不想活命吗?” fntlr一"red"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网,继续阅读/fnt()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奸宄竞逐 () readx(); 简鸿想抢救爱子,击杀佘思通,未及多虑,便放下叶求知,终致被人抢去,大觉懊恼。这要是在他清醒之际,绝不会如此失策,闻言说道:“那小子丢了,你玄武宫也没有了用我之处,还把我孩儿放了,免得我跟你拼命。” 佘思通知道他只要一放,对方立即会大下杀,说道:“只要简兄在介赑门众前力证其罪,有无那小子在场都是一样。简兄现在收还来得及,我之允诺依然算数,否则大家一拍两散,我一条性命换你父子二人,也还划算。” 简鸿之前未能一举歼敌,情况又复之前的态势,怕逼得他情急拼命,杀了爱子,只好就坡下驴,说道:“好,我这就跟你去玄武宫,望你能信守前诺。” 佘思通道:“只要你简兄不再起异心,口是心非,暗下毒,我必不食言。”心下却是大恨,他之前还道简鸿别无活路,是真心投诚,哪曾想到他竟投靠是假,偷袭是真。心盘算怎么事成之后,过河拆桥,才算报复今日之仇。 简鸿道:“那小子若在,我尚能逼问到贵宫之秘,以致一时糊涂,才偷施暗算。现下他没了,我哪还有第二条路可走,焉会再有二心。” 佘思通一听,稍稍放心,但经此一事后,不敢再全然信他。简鸿又道:“那谷的瘴气非是普通的花瘴疠气,显是有人有意施放,其目的乃是劫走那小子,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佘思通亦奇道:“是啊,什么人要救那小子?” 简鸿道:“只怕我们的事全被此人偷听到了,须得及早找到他才是。”他一来是担心自己的丑事被人听到,暴露出去声誉尽毁,二来却是想拖住佘思通,途再施暗算。 佘思通伤重难支,却是想及早回岛疗伤,免生意外,况龟武岛才是头等大事,说道:“救人之人想必不是介赑门的人,就是龟武岛,我们还是先回去再作打算。” 简鸿道:“若是他们,为何不出来当面喝止,却来布伏暗抢?” 佘思通道:“想来他是怕咱们联,杀他灭口。” 简鸿摇头道:“这等用迷瘴的段,非是我等正道人士所屑为,绝对不是他们。” 佘思通受他暗算,正自暗恼,听了此言,不由出言讽道:“正道出身就没有奸险小人,卑鄙段吗?” 简鸿一听,又羞又恼。他往日持身甚正,只因害怕死亡,才一念之差,听信了其子之言,恶念一开,再也刹不住。此时听佘思通讽刺,惭愧之心一闪而过,心想:“这佘思通虽出身玄武宫,但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也不算为恶。”说道:“既是他们,更得制止,否则咱们的所议之策便不灵了。” 佘思通道:“这姓叶的小子所犯是实,即使被他们偷听了去也掩盖不了。” 简鸿道:“可他们既已提前得知,焉不会有对策。我们所凭者只是我的对证,但他们只需说我叛师投敌,即可全盘推翻,事实也成了反诬!” 佘思通不耐与他久辩,说道:“简兄若不放心,那便追查过去,小弟拜你之赐,受了重伤,也帮上什么忙,这便回岛了。待他日拜访,还请出来作证,令郎我就携同归岛,好好招待,尽请放心。”说完,就待要走。 简鸿见他并不上当,忙道:“哎哟,愚兄一时失,打伤了你,罪过,罪过。那人稍后再查,我先护送佘兄回岛。” 佘思通焉敢再与他同行,此无异是与虎为伴,说道:“不敢劳动简兄大驾,小弟可再承受不起。简兄可自去追查此人,抑或回归门派,不日尚有借力之处。”说完,挟着平儿而去。 简鸿儿子在别人,不敢坚持,目送着佘思通远去,将身一纵,跟了过去,以期能伺夺回,并杀了此人,如若不然,也只得依了此人。 那薛兄与叶求知一直潜伏在旁,见这两人虽各怀鬼胎,但并未闹翻,不敢贸然出。这时见他们一前一后的去了,也即蹑在其身后。 佘思通受了重伤,只盼能及早回岛,只是行了一阵,便觉气闷难受,浑身疼痛,似要散架了一般,才知这一伤着实不轻,心顿时暗骂简鸿不止,脚下放缓了下来。蓦地头上风响,似有巨山压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心下暗惊,忙提气使开《盘游九地》的身法,想逃离当地。哪知伤后体虚,竟被那力道锢住,难以动弹,慌忙把平儿往头上一举,欲逼简鸿收,心骂道:“这个简鸿真是反复无耻小人,待得事后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叫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不可。” 岂料偷袭之人并无收之意,只听“轰”地一声,佘思通连同平儿在天上被砸个正着,身子“呯”地炸开,化作一团血雾。 简鸿正在悄悄跟行,蓦见佘思通上空出现一只大云,快捷无伦地向两人拍去,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扑去。可终究迟了一步,待他闪身而至,原地只余一股血腥之气,连二人的一片残骸都未留下。他只瞧得目眦欲裂,四下一看,就见远处一个极淡的黑点将将消失于尽头,忙全力追了过去。 可那人身法好快,又抢了先,竟追赶不上。简鸿心疼爱儿之死,又知此人必是那掳去叶求知之人,当下奋起直追,穷追不舍。好几次那人从神识之消失,但他凭着《水月镜像》这等寻踪觅影的段,屡屡又将其找到,追了下去。 薛兄始终无法摆脱简鸿,心道:“听说介赑门有一门神功,叫做《水月镜像》,能将千里之外的景象投影到眼前,使敌人无所遁形,果然大是不凡。”对此不由又羡又嫉,心想名门大派果然是与众不同,非普通门派可比。他濛山派只是一个四流的小角色,且不能跟介赑门相比,对五行宗这样的庞然大物更是非其所能望其项背,其间所授了功法当然高下立判,不可相提并论。正有鉴于此,他才心羡这些名门高弟,时时在想,若与这些人易地而处,他今日之成就,远不止于此,因而得知叶求知会玄武宫的镇宫绝学后,才动了坏心思。 这位薛兄本想趁二人自相残杀之际,将他们都杀了灭口,待见简鸿似并未受伤,不由又改变主意,心想这简鸿做下这等迫害同门,叛师投敌之事,焉敢声张,再说也不一定能杀得了他,因而杀了佘思通之后,立即远遁。 他们一前一后,追逐了两天两夜,简鸿渐感不支。简鸿本就几近油尽灯枯,平时除了炼丹服药外,基本就不动不弹,便如龟息假死了一般,以保持最后一丝灯火。但与佘思通一番大战后,虽未受伤,可也受到了震动,接着爱儿身死,心感伤,又连续的追逐,但觉精力不济,似生正丝丝外泄,离体而去。 他心悲凉,情知为时已然不多,就算现在得到了《北辰星拱》,也已来不及了,蓦地感到一阵悔意。他猛一咬牙,奋起全力,破空而去。他现下唯一的愿望便是追上敌人,刃了他,为爱子报仇,因此不惜燃烧最后的生。 就见他这一发力,瞬息百里,快得不可思议。那薛兄正奔间,忽然脸色大变,立即提速。可飞得不过半柱香,但感追敌的气息已近,眼前一花,简鸿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薛兄大吃一惊,这简鸿此时赫然形象大变,此前还是一副枯槁老态,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精壮的汉子,忙向斜刺里蹿去。 简鸿横身一挡,拦住去路,冷冷地道:“你还想逃吗?”其声冷若冰霜,饶是薛兄修为深厚,亦听了心一寒,似其含了无穷的恨意。 薛兄又左冲右突,变幻了数十个方位,都逃不过简鸿鬼魅般的堵截,心下愈寒,喝道:“尊驾是什么人,却拦住我的去路?” 简鸿每过一刻,生便流失一份,看着眼前此人裹在一团黑烟,遮住了真实面目,当下也不与他废话,抬掌拍去。 他此刻含愤出,一上来便是重,使出了绝招,以图一击致命。但闻水声滔滔,薛兄一下如陷入了汪洋之。此一招《浮天无岸》,仿如无边狂涛,对若无力挣脱,则像是在苦海里沉沦一般,回头无岸。 薛兄立足不稳,似陷在飓风大浪,一个不好,便被绞杀。当下将叶求知一把塞进兽袋,全神迎敌。 叶求知身子一落,掉进了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地方。前面不远处有一只飞禽,在悠闲地吃着东西,想是那位薛兄的坐骑,似浑不知它主人正在经历着一场生死搏杀。 叶求知也有兽袋,豢养着数百只扶风云蛪,可他本人却没有想过要与禽兽同处一室,如今蒙这薛兄眷顾,得幸到兽袋一观。 他四下打量,便见兽袋与外界无异,有别者只是大小不一而已,想道:“这小小兽袋又何尚不是一方小天地,‘一粒粟藏世界’便是此意吧!”想到前人竟以力,利用身边之物,生生造出一个小空间来,可谓是夺造化之功。 haptererrr();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一章 不虞之隙 () readx(); 他这些想法也只一掠而过,又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他无论落入谁,都不会有好结果,不禁暗盼外面的两人两败俱伤。 过得一刻,却听那飞禽一声惨叫,其声甚是凄厉。叶求知猝然之下,骇了一跳,以为它要攻击自己,忙弹地而起,凝神戒备。及见它倒地抽搐,略一惊愕,随即省悟定是它的主人与简鸿相斗已死,烙在它心魂间的印记碎裂,累及它受了伤。 忽地头顶一亮,跟着身子悬空,自己已从兽袋里滚落了出来。就见简鸿又复旧貌,变成了原先的老态,虚弱地坐在地上,身上的死气益发沉重,奄奄一息。而那薛兄则大卸八块,零碎地散落在地上,想是简鸿恨他入骨,死前折磨发泄了他一番。再看他的头颅,果然是那濛山派的薛兄。 叶求知直看得心惊肉跳,不知这简鸿在失子哀痛之下,会如何对待自己,如自己坚不吐实,只怕真要承受他酷烈的段,小心道:“师伯,还请节哀。” 简鸿似一下子衰老了不少,说道:“平儿之所以今日遭此横祸,可说是我养儿不教之过。我生他只不过是为了延续香火,可平日里不是炼丹,就是闭关,又何曾真正地关心过他。我修道多年,仍磡不破生死人伦,又修的是什么道!好在未铸成大错,真伤了你,否则真要愧对刘师弟,百死莫赎了。” 叶求知不知他何以突然说出这番话来,用意何在,但见识过他的狡诈,不敢深信,当下只默不作声。 简鸿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戒惧太深,只是我生将竭,去时无多啦,无脸再提同门之谊,但只请你看在一个垂死老人的面上,答应我一件事?” 叶求知道:“您老请说。” 简鸿道:“我死之后,我父子的事还望你不要说出去?” 叶求知见他果然脸色灰败,死气缠绕,行将就木,说道:“好,我绝不说出去。” 简鸿露出笑容,道:“你很好。”接着仰头笑道:“千古艰难唯一死,事到临头原来也不是那么可怕。”笑了几声,忽然止歇。 叶求知见他再无声息,知他已然气绝,与世长辞了。瞧着他的遗体,不禁心下感慨,这简家父子相继毙命,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但何尝没有可悲之处,若非他们心有畏惧,又何致为恶。便是这位薛兄,前不久尚还作为座上客坐于万汇殿,受其弟子们敬重,转眼就惨死在这里,落得死无全尸,这恰如佛家所说:“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 他将两人就地掩埋了,又往坤州而去,知这四人一死,又要起风波,只想赶快找到师弟,然后远离开这是非之地。他心有了定向,不再像之前那样漫无目地,驱起扶风车辇,直奔坤州。 不日,来到梁舒国境,叶求知心想:“但愿师弟未曾走远,还来得及将他追回。”一边暗暗奇怪,以蓟不虞的心性,在路上难免要生事,怎么师兄弟们外出查找,却一点信息也无?难道他一心追赶母亲,竟耐住了性子?可他一个小小孩童,又哪会顾虑到这些,否则也不会离岛出走了。 他正想间,忽然瞥见下面的山有一角青瓦黄墙一闪而过,分明是个庙宇,不禁想起弘致和弘毅那两个和尚来。这两个和尚同是来自十方寺,性格却迥然不同,一个聪慧多智,一个憨厚老实,都与他颇为投缘,现在想起,不由露出笑意。 忽地他心一动,冒出一个念头:“十方寺为弘扬佛法,大派弟子驻锡各地,散布天下,消息自也十分灵通,我何不去找他们帮忙。”忙按转车头,往那庙宇飞去。尚未落下,又想起一事:“十方寺僧众既遍于天下,互相之间定然时有联系,我何不托他们寻回师父!他们的消息一站一站地传将下去,不多时便能传播各地,岂不比我盲目地独自寻找要好得多!”言念及此,心大喜,往山落去。 他下得车来,往庙走去。进门四处一看,合寺上下竟没有一个是修炼之士,皆是凡人。他微微一愕,随即省悟,想天下寺庙何其多也,十方寺人再多,也派不过来,于是往下一处找去。 他连找了四五座寺院,都未能见着一个十方寺的弟子,却见各家香火甚是旺盛,信徒络绎不绝,足见佛教兴盛。待来到下一座时,他放识查看。起始时,他出于对佛门的尊重,并未运识打量,以避他人的忌讳,可一个个地和尚慢慢看将下来,费时太久,也只能冒犯。好在佛家弟子都是仁厚之人,一加解释,想必也会谅解。 叶求知的神识由前殿扫向后殿,蓦听得一声大喝:“不知好歹的小辈,又来捣乱。”一道强劲的神识自后殿冲起,横扫过来,撞向叶求知。 叶求知见这股神识凝如实质,挟凌厉之势扫来,极是猛恶,与己相较也不遑多让。此乃精神攻击,唯有交的双方知晓,非他人可以看见。叶求知心一喜,在这里终于遇着了佛门高。神识交锋极是凶险,他有求而来,怎肯得罪此人,忙将神识陡地一收,微一偏身,错了过去。 一个粗壮的和尚从后殿冲出,人未到,一掌便已发出,直击叶求知。叶求知陡觉气温骤升,心道:“这便是佛门的阳炁真气吗?”心好奇,也不相避,对准来势,一掌劈出。 叶求知用的是本门的阴寒掌力,他一眼就看出此人的功力与己相若,便全力一击。两道劲力一冷一热,一阴一阳,在空相撞,发出啪啪音爆之声,大量的白气弥漫开来。轰地一声,两人斗个旗鼓相当,反激之力向四周鼓荡,冲向院墙。 叶求知随风而起,借力后飘,身形起时双臂环抱,向斜上方一推,将反激之力向空引去。他来求人,若是将寺庙损坏了,或误伤了人,不免弄巧成拙。 那和尚亦是袍袖一卷,将反激之力卸到空,跟着双拳齐出。叶求知伸掌一托,和尚摧枯拉朽的力道恰如浪拍崖岸,反卷向上抛射出去。这倒非是叶求知的功力强于此僧,而是他出的巧妙。他看似简单的一托,其实蕴含了“从善如流”的“从”“善”二诀,及《潮汐诀》的卸力和回力,非时与出拿捏到恰到好处,不能为之。 水之一物至刚也是至柔,狂若怒潮,沉寂如死,变化万端。刘光济传授叶求知《潮汐诀》时教导道:“天下各门各派功法五花八门,各有神妙,因而真气力道也自不同,此不与水一样?若将对的来招看作是水,则大可以利导拆解。” 叶求知听后大受启发,如今使来,大收其效。那和尚道:“好小贼,好段。”单掌一立,一个金光灿灿的印脱而出,见风就长,到至叶求知的跟前时,已与他等大。和尚之前一击,来势凶猛,烈风激荡,而此印拍出,却无声无息,转瞬即至,连地上的沙尘也未激起一个,可见掌力极是凝敛。 叶求知见这佛印灿然生辉,正大光明,心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意,就想退缩。好在他心志坚强,此念也只一闪而过,随即如常,心里暗赞道:“不愧为佛家的段,我望之犹生惧意,若是宵小邪恶之徒见了岂不胆战心寒,无还之力!” 佛家主张万事万物都是空,肯定真我的存在,见性见空,主修心力,佛言:“色心诸缘及心所使,诸所缘法,唯心所现。汝身汝心,皆是妙明真精妙心所现物。”练至最后“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唯心在,不似道家形气神兼修。 此和尚真气一使,心力随之而出,自然涌现。阳炁之气本就克制阴秽粝气,况心力一动,无论佛家弟子本人,抑或所使法皆有一股凛然正气,神圣不可侵犯,令人望而生畏,心生胆怯。佛家言:“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便是说佛家言出法随,我言即法,心之所到,一切皆灭,可见佛家之厉害。 叶求知听这和尚骂自己为小贼,想以神识探查虽为不敬,但也不致拳脚相向,又见他面含怒气,知有所误会,正要退避解释,忽然佛印停在面前,凝而不发。 那和尚沉声道:“你们再到此胡闹,泥菩萨尚有分土性,金刚还有怒目之时,你们真当我没有降妖伏魔的段吗?” 叶求知一听,这和尚果将自己当作了别人,忙道:“大师误会了,我此来乃是有事相求,并无冒犯之意。” 那和尚一撤掌,他因是不堪其扰,才含怒出,平素的为人并不鲁莽,适才见叶求知出时颇有分寸,不似之前的捣乱之人,是以佛印打出,却含而不发,此时听叶求知如此说,忙道:“阿弥陀佛,不好意思,小僧鲁莽,误会了施主?” haptererrr();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门户之见 () readx(); 叶求知忙也还礼,说道:“不敢,是在下来得冒昧。敢问真慧大师可在?”心想:“不知这位大师可曾回转西域?” 那和尚喜道:“你认得我师叔祖?” 叶求知道:“我不仅识得真慧大师,还认得弘致弘毅两位师父。” 那和尚更喜,道:“原来你还认得我两位师弟,我师叔祖便在坤州,但至于现在在何座寺庙却不确知,施主找我师叔祖可有何事?” 叶求知正待要说,忽与那和尚同时抬头看向寺外,有四人正从远处飞来。 和尚恨声道:“这些人又来了。” 不一会儿,有一僧人慌慌张张地过来,向那和尚一揖,道:“弘宽大师,那些人又来闹啦!” 弘宽对叶求知道:“施主请稍待,等我打发了这些人再与你详谈。”大踏步向前殿行去,叶求知跟在其后。 进了院门,就见许多香客信徒拥在大殿门口向里张望,殿一个声音嚷道:“那个小和尚呢,怎么还不出来,我们来了几次他都不在,你们莫非在诳我们?”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弘毅离开本寺已有多日,众位若要找他还请到别处去吧。” 叶求知微微一愕,心道:“此事与弘毅有关,这个老实和尚又能闹出什么事来?” 蓦地一道神识从殿扩散出来,肆无忌惮地从众人的身上扫过,覆盖全寺。这神识在叶求知的身上略停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那神识主人道:“他确不在寺,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在你庙挂单,如今惹下事来就想一走了之吗?你不将他寻回来,此事就落在你的身上。” 弘宽沉声道:“各位施主请让一下。” 在殿前看热闹的香客见有个高大和尚昂首阔步走来,俱让出一条路。叶求知跟在弘宽的身后走进大殿,殿上那四人正与几个和尚对立,其一个老和尚面露无奈之色。弘宽一进殿,那老和尚顿然喜道:“弘宽师父你来啦。” 弘宽行了一礼,道:“方丈。”回过头来,对神识的主人道:“张施主,你怎地又来了,前天的一掌之约你要食言吗?” 此言一出,那张姓之人的个同伴顿有两人向他看来。张姓之人微微一窘,他身旁一人上前一步,道:“师弟,你且退下,你与他既有过赌约,那么此事你便不参与了。” 那张姓之人似有不甘,他师兄用眼角看他,道:“师弟,莫要让人笑话我们不守承诺。” 张姓之人恨恨地瞪了弘宽一眼,不再言语。弘宽哈哈一笑,道:“好个信然重诺之人,小僧倒是见识了。” 那个师兄皱眉道:“我们不是来与你打锋的。我来问你,道佛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你们为何要拆了我们千峰派张祖师的道观?” 叶求知闻言一惊,千峰派开派祖师张述阳可是道教的几大教祖之一,世所尊崇,许多道观都供奉着他的神像。若佛教真拆了他的道观,可惹祸不小。 弘宽道:“我与令师弟早已讲过,拆道观者另有其人,与我佛教无关。” 那师兄道:“难道此事不是你那个师弟弘毅所为吗?” 弘宽道:“我师弟生性淳朴,宅心仁厚,一心只向佛法,造福百姓。百姓受他感召,信奉我佛,欲塑金身佛像立寺庙。奈何他们生活困顿,无力筹款,因而将道观改成了佛庙,此事怪不得百姓,亦也不是敝师弟之错。” 叶求知心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关弘毅的事了。” 那师兄冷笑一声,道:“焉知不是他煽动百姓,愚弄乡民?那道观已立有数十年,向来无事,为何他一来便遭拆除?” 弘宽眉毛一轩,指着殿外的众香客,说道:“这些施主都信奉我佛,你不妨问问,可有哪位受过我佛教的煽动愚弄!” 四人又有一人道:“你佛教的段高明,这些凡夫俗子又哪能识得。”他此言已非针对弘毅一人,而是言及整个佛教。 弘宽勃然变色,道:“施主道出名儿来,改日一定到千峰派领教?” 那人道:“在下姓滑,名秋里。我可不是千峰派的人,我出身述阳派,是张祖师的正统直溯。你们拆了张祖师的道观,便是与我述阳派为难。” 那张姓之人道:“放屁,你述阳派是张祖师的正统,那我千峰派又是什么?” 滑千里道:“当然是旁门别枝了。” 张姓之人道:“放屁,放屁,胡说八道。我且问你先有千峰派还是先有述阳派?” 滑秋里道:“论在坤州立足,当属你千峰派为先,可你我两派都是外来之民,都是迁移而来,要论故土原宗,我述阳派创派未必在你千峰派之后。” 张述阳一生收徒无数,每个弟子皆是不凡,要么是一代大贤,要么是一派宗师,故而张述阳的正统嫡传之争一直没有断过。 张姓之人道:“张祖师乃是家先祖,有家谱为证,这你总无话可说了吧?” 滑秋里道:“天下姓张的没有上亿,也有千万,岂是个个都是张祖师之后!至于家谱嘛,嘿嘿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也不要我明说。” 张姓之人一听,鼻子都气歪了。他本以自己的姓氏为荣,可他每与人争辩之时,都被对以滑秋里这般的语气暗讽一通,好似自己是个招摇撞骗之徒,令他恼火不已。他正要说话,他师兄道:“好了,好了,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 张姓之人哼了一声,他师兄对弘宽道:“你师弟既然不在此间,此事便当由你来平息。你速去遣散了那些信徒,重修我张祖师的道观?” 弘宽道:“百姓信谁该当由他们自己决定,他人不好干涉。你道教主张无为而为,岂可强人所难?” 那师兄道:“那些百姓乃是受人蛊惑,非是他们的本意。我道家言:‘使民无知无欲’,‘无知’便是保持民众的自然之性,你们却强加宣扬佛法,是何居心?” 弘宽道:“我佛家也有一言:‘知见立知,既无明本;知见无见,斯见涅槃,无漏真净。’民众的自然之性未必便是真知,这世间尚有许多虚假伪诈,人们不定分得清楚,若不加善导,自然之性反而成了不能开显本具妙明智慧的最大障碍!” 叶求知见他二人的争执渐转至道佛二教的教义之争,心道:“道家主张一切皆应保持自然之态,顺天应时,不多加干涉,而佛家讲究度人度已,难怪百姓更信佛教。” 滑秋里见他们争辩难下,而佛家时常锋相对,辩论禅理,那师兄不是对,渐处劣势,便道:“要论蛊惑人心嘛,我也会。”向殿外众人喝道:“诸位看好了,道祖显灵了。”脚下暗运真气,一道土属真力由地下传导至大殿正的佛像上。 那佛像本盘膝而坐,真力到处,两腿便生变化,下方的僧袍变转成道袍的下摆。殿外百姓见了大哗,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灵异的场面。 弘宽一见大怒,抬掌便欲动。那师兄横身一挡,心虽埋怨滑秋里行事莽撞,但既然结伴而来,不能不为他阻挡,口道:“慢来,慢来,我们还没将问题辩个明白。” 叶求知暗道不好,这个滑秋里若将佛像变作道祖的神像,把佛教可就得罪大了。此与拆除道观不同,那是百姓们所为,而他这个则是当面打佛教的脸。忙脚下一踏,一道真气过去,挡住了滑秋里。 殿外众人就见佛像的脚部又变,由芒鞋变回了赤脚,众人又是惊噫一声。 滑秋里就觉自己的真力到了佛像之下便受另一力阻挡,运行不上去,看了叶求知一眼,心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子,坏我的事?”一催劲道,又加重了几分。他之前未尽全力,乃是想让佛像慢慢地变化,以此加重对百姓心理的震撼,此时见半路杀出一个无名小子,心恼火,不再留力。 叶求知蓦觉一股大力冲来,他随之提劲,始终不让滑秋里越雷池一步。他们乃是私下较劲,外人看不出来,就见弘宽与那师兄兀自在辩,而叶求知与滑秋里二人则面对面地站着。两人表面无事,可他们所站的地下却暗流汹涌,两股力道犹如两条蛟龙般,在泥里厮杀得正紧。若用神识去看,地下泥土纷纷扬扬,翻翻滚滚。 这时,滑秋里的同门看出了不对,上前推叶求知,喝道:“小子,你干什么?”哪知一推之下,犹如蜻蜓撼树,叶求知纹丝不动。 叶求知正与滑秋里较劲,哪能移动一步半步,哪怕稍一错身,脚下一松劲,滑秋里的真力便即冲了过去。当下一运《托体同山》,脚下便如生了根般,与地连为一体。 那人一推之下,未将叶求知推动,不由心来气。他本是想将叶求知拉开,不让其捣乱,并非要来夹攻叶求知,这一下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口喝道:“还不退开?”上又发劲一推。 haptererrr();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以一敌三 () readx(); 这人并未用上任何术法武技,仅为逼开叶求知。叶求知若想御开,容易之极,可殿外都是人,若御之不好,不免会殃及无辜。他衣衫一阵鼓荡,体表真气流转,那人的指与叶求知将触未触之际,忽觉得掌上劲道往下一沉,好像探进了山前急瀑之,他上之力犹如石块,随激流而下。好在他习练有素,及时拿桩站稳,要不然一个踉跄,非撞在叶求知的身上不可,那糗就出大了。 滑秋里正毕集功力于腿上,蓦觉叶求知那面冲来一道新生之力,他猝不及防,连退十几步方才站稳。他每退得一步,地上便被他踩出一个深坑。叶求知的真力随之而来,将大坑又一一填上,平整如新,恍如未陷之前。 殿外众人惊呼,以为滑秋里在大显神通,却不知滑秋里听了脸上一阵发烧,他大喝一声:“师弟你且退下,我来与这小子斗斗。”他口大呼,脚下却不停歇,一道真力又透地而来。他在此上输了一着,非在这上面再找回场子不可,他既然说了要道祖显灵,就定要把佛像上变作道祖。 滑秋里的师弟也一般的心思,叫道:“师兄,你退下,我非把他推开不可。”心道:“我刚才未尽全力,现在推不死你。”他们虽然都不想夹攻叶求知,但面上又都过不去,不约而同地一起出了。 叶求知叫道:“两位且住”“”字还未出口,两股真力一上一下地同时攻到,一个如老树盘根,潜龙出渊,一个撞天柱,撼山岳,猛力推来。这要是在平地旷野,或天空之上,叶求知凭借身法尽可周旋,可在这大雄宝殿之,一旦劲气外泄,不免房倒墙摧,旁人受伤,只得硬接这两人的攻势。 滑秋里连催真力,忽觉对方的力道一改,由之前的硬碰硬抗变为了一股绵密之力,且强弱迭变,不可捉摸。他真力冲去犹如风过长林,被层层削弱,递不过去,使他顿生力不从心,鞭长莫及之感。他们之前纯以真力相拼,谁功力深厚,谁便获胜。可对方此时一变,已不单是真力的较量,还有对术法的运用,此比之前要温和许多,亦是对双方真材实学的一种考较。 滑秋里的师弟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叶求知当胸一掌推去。掌到途,叶求知也出一掌,迎击而来。 此人心道:“我这一掌就算不能逼开你,也好歹震得你摇上一摇。”想到此处,二力已经接实。此人只觉他的真力长驱直入,心喜道:“原来这小子跟师兄交了,已是强驽之末。”一念未毕,真力犹似打进了一团棉絮里,弹了一下便即难以寸进。 这堆棉团犹在震荡不已,或鼓或敛,时旋时逆,他每一运力冲击,此棉团便应势生出一种变化,消去他的一份力道,使他如击在空处。他暗惊道:“这是什么古怪功法?” 这师兄弟两人若放开了脚,全力攻击,叶求知不定是这两人的联之敌。但他们心不服,一心只想在此状况下击败叶求知,固然放弃了许多其它的段,但叶求知只守不攻,也是限制颇多,缚缚脚。 滑秋里二人越斗越惊,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少年,瞧他的年龄不大,比他们尚小了好多岁,却恁地厉害,竟敌住了他们师兄弟两个人。他们却不知叶求知看似一个人,实则出的还有他的分身。 殿外一众凡人见滑秋里在坚实的地上,连踩出十几个脚印,大为惊叹,盼望再能见到他们其它的神通。却见他们一个个站在殿上,一动也不动,均大眼瞪小眼,不知在干什么。尤其是那两个师兄弟争相吵着,要与那少年动,却又不见其上去厮打,俱是看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浑不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正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 此时,弘宽与那师兄也早已放下了辩论,暗地里交上了,唯一在战圈之外的便是那张姓之人。 那张姓之人左右一看,大家都在动,心道:“我之前输了那和尚一掌,碍于赌约我不便再向他出。可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却来碍事,我且来打发了他,滑秋里师兄弟便能腾出来对付这和尚了。”遂伸去拍叶求知的肩膀,说道:“喂,小子,你是什么人,却来多管闲事?” 他见叶求知敌住了滑秋里师兄弟两个,甚是厉害,这看似随意的一拍,却是使上了他派的绝学掌法。他所在的门派称为千峰派,这一掌下去不啻于一块土山巨石之力。 叶求知不暇多想,抬另一只便接,以水之至柔对山之至刚。 虽说土克水是常理,但若水势太盛,反过来克土也是常势。因此在高之间,五行相克之说不见得成立,纯以修为功力高低见输赢。而叶求知的修为与弘宽相若,弘宽能胜这姓张的一掌,叶求知的功力也当在此人之上。只是叶求知以一敌,虽有分身相助,总也吃力,堪堪将此人的一掌抵住。 那张姓之人一掌拍下,忽遇一股柔和之力,再也按不下去,就像水按葫芦一样,总有一股上冲之力托着。他心道:“好小子,果然厉害。”另一只掌也即拍下。 叶求知一足抵住滑秋里,另一足倏地抬起,抢在张姓之人落掌之前,踢向他胯部。张姓之人唬得一跳,他万没料到叶求知在人的围攻之下,犹有余力抢攻,此时一股热浪烈焰已靠近胯下,晚了一步便有断子绝孙之虞,忙纵身躲开。 张姓之人心道:“凭你有多厉害,总是独木难支,我看你有多少真力支撑。”猱身再上。 其余几人见张姓之人上蹿下跳,围着叶求知打转,总被他一足一接下,暗暗佩服。时间久了,个个心惊,忖道:“他一人同时运转种真力,且不谈他的资质如何,便是他的经脉又是如何承受的了?” 要知两种相克相冲的真力同时在经脉里运行,对经脉而言是极大的负担和伤害。但叶求知经石镜明洗筋伐髓,开经拓脉达一年之久,经脉之坚韧开阔,在同辈之可说无人能比。别人的经脉若是羊肠小道,他四驾并驱也是无碍。 张姓之人身如轻烟,在叶求知的身周游走,冷不丁地上前拍一掌或踢一脚,心道:“老子不与你缠斗,你只要一分神,这姓滑的师兄弟就有可乘之。” 他如意算盘打得虽好,可只要他一趋前,叶求知必有一或一足在等着他。他千峰派讲究刚猛凝练,气如山岳,是以身法并非他所长,哪及五行宗的玄妙。再则他发招之际,总有蓄势发力微顿之处,虽只一闪即逝的瞬间,可早被叶求知看得清楚,待他扑进之时,叶求知已有一记伏着等在来路上。 弘宽一边与那师兄暗里较量,一边担心叶求知。及见那姓张的也加入战团,不由大怒,暗骂这人无耻之至。就见叶求知半边身子不动,以一掌一脚敌住滑秋里师兄弟两个,而另外一足一上下翻飞,随张姓之人而舞,敌快他亦快,张姓之人始终欺不近他的身边。这一动一静齐集于一人身上,显得十分的怪异,要非神识强大,真力运转如意决不能为。 滑秋里师兄弟二人心骇异,他们毕集功力于脚下或掌,余下的脚便无力动用,形同已废,而叶求知却不受此限,挥洒自如,双双脚各迎一敌,实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张姓之人见久拾叶求知不下,暗暗心焦,心道:“我们个合斗这毛头小子,亦不能赢,传扬出去也不要混了。”停下身来,双腿微屈,两徐徐向叶求知推去,忖道:“我人跟你合拼内力,看你有多少真气可用,斗不败你也要累垮你!” 叶求知心一喜,他与这人比斗,大部分心神倒放在这姓张的身上。这姓张的纵跃来去,形影飘忽,不定会从哪个方向进攻。叶求知既要接下来招,又要不使真气外泄,伤及他人,可谓是将御力之术运用到了极致,此举大耗心神和真力,他舍游斗为缠斗,正合叶求知的心意。 叶求知一把将张姓之人的来掌接住,四人便成了静斗之局。那滑秋里师兄弟两个以为张姓之人一加入,必分去叶求知的几分力气,自己便占上风,哪知张姓之人加入之后仍是个胶着之态,叶求知既不露吃力之感,亦无气衰之相,不由都是大奇:“这少年若是个高倒也罢了,偏生他的修为与咱们差不多,堪堪相敌,可真力却好似无穷无尽,用不完一样。” 叶求知身具个分身,便如有四个丹田气海,真气自然要比他们绵长许多。他的这些分身一个个都是筑基修为,若是现身跳将出来,与叶求知一起夹击,滑秋里个人任意一个也能打倒。奈何他们都处在叶求知的体内,叶求知再是神勇,发挥出来的也仅是筑基期的修为,否则早一一将他们制住了。 叶求知的真力远超滑秋里人,如此静斗真是理想之局,此时就看谁熬过谁了。殿一时又恢复成原来的状况,大家都一动不动,比拼内力。 haptererrr();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佛性禅心(求收藏) 那个老方丈见殿中恢复了平静,大着胆子在殿外喊道:“大家不要动手,何不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呢?”

顿有不少围观之人附合道:“是啊,是啊,佛门静地,怎能打架,岂不亵渎了神灵。”更有几个年长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方丈虽是凡人,但也识得厉害,忙高声叫道:“各位施主千万别进去。”

这几个老者道:“大师莫急,我们劝劝他们去。”他们都是虔诚的佛教信徒,岂容有人在佛前胡闹,要不是这几个人之前露了几手吓人的功夫,早就出口喝斥了。此时见他们静下来,便来相劝,他们又怎知叶求知等人并非寻常的俗世武夫。

叶求知见几个老人走来,心中焦急。他们此时恶斗正紧,全身布满了罡气,来人只要稍一碰触,不免骨断手折,重者丧命。他向滑秋里等人瞧去,见他们也露出着恼不忍之态,明白他们也不欲伤害凡人,心道:“事不宜迟。”拔地而起,身起之际探手一抓,已将丈许高的佛像拔了出来,冲破殿顶,直飞上天。

滑秋里脚下正在用力,蓦觉得前方一空,阻力顿消,所有的力量从佛像的底座上喷薄而出,紧随叶求知身后激射上去。

他的师弟和张姓之人本横向平推,手掌与叶求知隔空相交,叶求知身形拔起,他们的平推之力被一股力道带得上冲,一下子打在殿顶上,只听“咔啦”一声大响,尘土飞扬,屋瓦被击得粉碎。

那几个老者“哎哟”“哎哟”的大叫,用袍袖遮住了头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滑秋里三人对视了一眼,脚下一点,都从顶上的破洞里钻出,飞上天空。叶求知手托佛像,正在天上相候,弘宽二人也飞了过来。

滑秋里的师弟道:“喂,小子,你是什么人?来,来,来,刚才胜负未分,我们再来比比。”磨拳擦掌,又要动手。

叶求知摆手道:“刚才我已经极为勉力了,现在再也打不动了。”

那人哼了一声,他也不是个糊涂之人,自知内力比不过叶求知,但却不清楚在其它的方面如何,拿眼去看己方的几个人,大有跃跃欲试之意。

滑秋里道:“阁下是什么人,这是我们与佛家的纷争,你却出来干预?”他与叶求知一番交手后,再也不敢小瞧眼前的这个少年。

叶求知本不愿惹怨生事,如今保下了佛像,未及辱至佛祖,目的已经达成,于是道:“在下是无名小辈,不足一提。今日多事原是不想看你们双方发生争执,大家何妨将此事揭过不提?”

张姓之人叫道:“小子,你是谁啊,说揭过了就揭过?他们拆我道观,辱我先祖,岂能就这样罢了。”

滑秋里嗤笑一声,张姓之人瞪眼道:“你笑什么?”

滑秋里道:“我自笑我的,张兄莫非觉得我哪里笑得不对?”

张姓之人怒道:“你难道不是在笑我不是先祖的后人吗?”

滑秋里道:“原来张兄有自知之明,先自心虚了。”

张姓之人愈加恼怒,说道:“我干嘛心虚?”

他的师兄轻咳一声,说道:“师弟,莫要跟他纠缠这件小事。”

张姓之人急道:“血脉传统怎会是小事!”

他的师兄道:“我是说不要在这个当口争论此事。”

张姓之人横了滑秋里一眼,滑秋里嘻嘻一笑。叶求知道:“百姓们拆掉道观固然不对,但那也是无心之失,与佛门无关。今日你们打坏了这里的寺庙,也算一报还一报,不如就此扯平?”

弘宽道:“善哉,善哉,施主之言深得我心,几位意下如何?”

那师兄道:“道家言‘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你佛家也有言‘恶有恶报’,我道观才遭人拆,你寺庙便遭毁坏,这岂不是你佛家作恶的报应吗?”

弘宽道:“这在我看来却为善报,若无今日寺庙之毁坏,则你我之争无法善了,此不为上天借你等之手来了结此事吗?你若存着恶念,执意这是恶报,那将是难了之局,非是善果也!”

那师兄被和尚这么一绕,有点发懵,指着弘宽道:“你要依你这么说,那这世间的黑白对错岂不是任由你颠倒?岂有此理!”

弘宽道:“是非对错不能局于一时一事,应因事而异,因时而异,亦因人而异,绳准在于人心,不在小僧之口。”

那师兄辩也辩不过弘宽,打也打不赢叶求知,知再纠缠下去不免难看,遂道:“是非对错不在你和尚之口,也不在于我们。此事我们定会禀报上去,那时自有门中的长辈明断。”对同伴道:“我们走。”

张姓之人犹不甘心,说道:“就这么走吗?”

他的师兄道:“你还待怎样?”

滑秋里的师弟道:“这小子的内功是不错,但我们放开了手脚未必就打不赢他?”

滑秋里道:“师弟,做人要光棍,三个打一个又有什么光彩,不要像有些人输了赌约还来纠缠,恁地给人小瞧了。”

张姓之人怒道:“你说谁不光棍?”

滑秋里道:“谁心虚谁就是。”

张姓之人道:“你你们门派不是顶着我先祖的名字自认为正统吗,我们便来手底下见真章,看谁的绝学才是真传?”千峰派一直耿耿于述阳派直接冠以祖师的名字为号,恬不知耻,一直呼吁敦促述阳派去其名号,故而这两派掐得最凶。

滑秋里道:“张兄你真是好赌成性,你此前输给了这和尚一局,就不怕再输给我吗?不知你输了会否又再抵赖?”

张姓之人恨声道:“谁赖谁是孙子。”他实在是被滑秋里给气得要死。

滑秋里笑道:“哎哟,我可不敢冒认张祖师的后人。”言下之意便是直承赢定了这张姓之人,做他的爷爷了。

那师兄冷冷地道:“你们在这决个高下也好,正可让两个外人做个见证,看看孰胜孰负,再为你们大肆宣扬一番。”张滑二人讪讪地不再动手,分别跟同伴而去。

待那四人走后,弘宽合掌向叶求知揖道:“今日多亏了有施主在,小僧吃些苦头也就罢了,要是连累了佛祖受辱,那罪过可就大了。”恭手接过佛像。

叶求知道:“善恶有报,我今日至此,焉不是贵教平日善缘广结之善因。即使没有我,此事只怕也会有惊无险,所以非我之功,而是贵寺的福报耳。”

弘宽笑道:“施主大有慧根,对因果颇有知见,难怪与师叔祖和两位师弟相熟。”

叶求知道:“那么可否见告我该到何处去寻真慧大师?”

弘宽道:“师叔祖去无定向,小僧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施主如有要事,我便传讯各寺,代为寻找就是?”

叶求知一喜,问道:“几时会有回信?”

弘宽道:“本寺是层层递讯,快得很,两天应该便有消息。”

叶求知道:“那么纵在极远处也能收到吗?”

弘宽道:“这个当然。为弘扬我佛,弟子们焉敢懈怠,到了一地后定会四处走动,势必认得周围邻近的同门,一旦本寺有大事,大家都会接到讯息,甚少有遗漏。”

叶求知又是一喜,道:“既然如此,不知外人可否请贵寺代为传话递讯?”

弘宽道:“助人为乐,与人方便,乃是我佛宗旨,又有何不可?施主光临,是要传话吗,那也不用劳烦师叔祖?”

叶求知喜道:“那甚好!家师远出,不知所踪,烦请各位师父若是看到了家师,便请代为带一句话给他:‘令徒已回,速归。’”当下描述了师父的形像,又说了师弟蓟不虞的事,一并请其帮忙。

弘宽道:“带话不难,但天下如此之大,我佛门弟子也不能遍及。寺庙多建于人烟处,若令师不在红尘凡世,而是去了荒野之地,那么我等也无能为力。”

叶求知之前的热切之情骤然冷了下来,师父此去,定是往那些妖宗去了。而妖宗多在荒僻之地,即便佛门弟子接到讯息,也不一定会见到他。不过师父未必能一下子就找到妖宗,在路上辗转之时,被佛门弟子看到了也未可知。叶求知怀着不安的心情,辞别了弘宽,往梁舒宛都城而去。

待到了城中,迳直来到王府。裴夕平得报,快步迎出府来,笑道:“叶兄弟,别来无恙?”言语间颇为亲热。

叶求知道:“托裴兄的福,一切安好。”

裴夕平携着叶求知的手,与他并肩入府。其侍从属下看了,都甚诧异,不知这少年是何人,竟得小王爷如此器重。

两人进厅坐下,各叙了几句别后之情。叶求知道:“实不相瞒,我此来乃是有事相求?”

裴夕平道:“叶兄弟尽管直言,我裴家概无不允。且不说一得前辈对皇后及舍弟舍妹的救命之恩,便是叶兄弟也是对柔妹有援手之情?”顿了一下,道:“叶兄弟可是为了令师弟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事有蹊跷(求收藏) 叶求知听了,也不感惊讶,裴家的消息灵通,蓟不虞失踪,介赑门寻找的动静不小,他们焉会没有听说,于是道:“正是。”

裴夕平道:“这事我闻听了之后,早就派下人去帮同一起查找,一待有消息便会报与贵门,不想叶兄弟竟亲自来了。”

叶求知知他此举乃是为了报昔日之情,说道:“可有什么消息吗?”

裴夕平摇头道:“令师弟的消息倒是暂未查到,不过令师叔却有人在三羊村附近见过?”

叶求知奇道:“我师叔?是哪一位?”

裴夕平道:“是宁无玉宁前辈。”

叶求知动容道:“是她!她现在身在何处?”宁无玉c苏挽溪和蓟不虞三人先后离岛,找到宁无玉,说不定就会有其他两人的消息。

裴夕平道:“宁前辈在那儿也只出现了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叶求知心道:“难道宁师叔也一起失了踪?”心下隐隐不安。

这时有侍卫进来禀报,那人看了叶求知一眼,便即不再说话。裴夕平道:“你但说无妨。”

那侍卫道:“属下得报,屹丰县两日之间发生数百起械斗。”

裴夕平听他禀报的乃是乡民纠纷,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哦”了一声,静待下文。

那侍卫又道:“可奇的是这几百起械斗全是因情感纠葛而起,并且此城人人情绪失控,上至县丞,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例外。”

叶求知与裴夕平均是大奇,此事委实大出常理之外,非同寻常。

那侍卫接着道:“本来如许民间小事也不必惊动上来,可一查之下,发现屹丰县邻近的几个县也是如此。一路追查下去,其源头原来是从一个小山村传出,沿途民众慨莫如此,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叶求知忽问道:“是哪个小山村?”

那侍卫道:“此小山村名叫三羊村,因山上有三个形似羊头的巨石而得名。”

叶求知与裴夕平对看了一眼,叶求知道:“裴兄,我可否过去瞧瞧?”

裴夕平道:“当然可以。”向那侍卫道:“你去将蒋供奉请来。”

不一会儿,一名老者走了进来。裴夕平起身道:“蒋供奉,扰您清修,实在抱歉,可否劳您随我出去一趟。”

蒋供奉微一拱手,道:“小王爷见召,小老儿敢不奉命。”

裴夕平又道:“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叶求知,师承介赑门,他会与我们一起同去。”

能任裴家的供奉,自不是常人,叶求知不敢怠慢,忙行礼道:“晚辈见过蒋供奉。”

蒋供奉微一颔首,与他二人一起出了王府。三人风驰电掣,不多时即已到了屹丰县。三人尚未落下,便有一人迎了上来,见到他们,忙道:“见过小王爷,见过蒋供奉。”又向叶求知看了一眼。

叶求知见他气度沉凝,竟是个金丹高手。那人道:“不知世子和蒋供奉怎会到此?”

裴夕平道:“我是陪叶兄弟来的。”

那人一惊,不知这眼前的少年是何来路,竟请动世子和蒋供奉,遂道:“见过叶公子。”

叶求知还了一礼,道:“不敢当。”

裴夕平问道:“现下城内情况如何?”

那人道:“属下惭愧,这些乡民们好似邪魔附体了一般,状如疯癫,属下修为浅薄,不能袪除,只好将他们一一点昏了过去。”

叶求知放眼望去,果见全城的老百姓一个个倒伏在地,形同死城。蒋供奉撩眼一看,微惊道:“这是魔念侵脑。”

裴夕平皱眉道:“这些都是凡人,怎会邪魔入侵?”

蒋供奉冷笑道:“这是有人不慎入了魔,情知不妙,想在变魔之前,将不正邪念斩断,驱散离体,却害了全城的这些百姓。”

裴夕平道:“他自斩断邪念,却为何要沿途祸害百姓?难道他已迷失了自我,没了人性?”

蒋供奉道:“驱离的灵识无所依凭,喜扑实体,若不找个占据,又要重回到那人的身上,因此他才找人多的地方驱散。”

裴夕平道:“这不是损人利己吗?”

蒋供奉道:“由此也可见得,此人尚存一丝清明,若是真正的入魔,那将为祸更巨。”

裴夕平道:“那可有法子解救这些百姓?”

蒋拱奉道:“这可难了,凡人不修神识,脆弱已极,要想将魔念从中分离出来,无异于抽丝剥茧,一个不好便会损及他们的大脑,抑或致死。”

叶求知不禁想起当初他学驭虫之术时,那几只爆体而亡的虫子来。裴夕平忧虑道:“那该怎么办?”

蒋拱奉道:“唯今之计只有去请那些佛家弟子来了,他们所修之法素有克邪驱魔之功。”

裴夕平当下便命那名金丹高手派人去请佛门弟子,自己则和蒋拱奉又陪叶求知到三羊村巡视了一圈,此地的情况亦如屹丰县一样,其余却无所获。

三人回到王府,裴夕平请蒋供奉带同人手,到出事地点附近一带去捉拿那入魔为祸之人。一名侍卫进来道:“世子。”

裴夕平道:“有何事禀报?”

那侍卫道:“才有边戍报到宫里,说嵇越真化门纠集了几家门派越境而来,估计是与澞塬门有关。”

叶求知顿想起初到澞塬门时,真化门有个叫褚天章的老者曾shàng én闹事,当面劫走了一名澞塬门的弟子,莫非这次他们大举前来仍是为了那事?又想裴家的消息好不灵通,对境内的大小事情无不一清二楚。

裴夕平看了叶求知一眼,道:“你速去澞源门报讯,让他们好作准备。”那侍卫答应一声去了。

叶求知道:“多谢。”

裴夕平笑道:“叶兄弟不用谢我,澞塬门与我毗邻而居,虽不受我统辖,亦有同乡之情,岂容外人shàng én欺负。”

叶求知道:“裴兄可知他们为何而来?”

裴夕平道:“据说真化门之前曾shàng én掳走了澞塬门的弟子,澞塬门不甘受此大辱,随后组织人手去抢。哪知那名弟子竟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一下澞塬门大怒,在真化门大闹了一场,真化门当时吃了大亏,想是雪耻来啦。”

叶求知想起杜尊使的分身正坐镇澞塬门,笑道:“只怕他们这次要铩羽而归了,旧怨报不了,反又添新恨。”

裴夕平见叶求知话极淡定,心道:“叶兄弟与澞塬门同气连枝,想必知道他们的底细。”口中说道:“哦,叶兄弟好似对澞塬门极为自信?”

叶求知道:“自信谈不上,我只知他们远道而来,而澞塬门以逸待劳,此失为天时。澞塬门本土作战,又占了地利。他们虽约了帮手,但澞塬门又岂会没有交好之人,裴兄不也心向澞塬门吗?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个也不占,焉有不败之理!”

裴夕平哈哈笑道:“叶兄弟所言极是。”

这时,有个侍卫带着一名宫女进来。那宫女见礼后,说道:“夕柔公主闻听叶公子来了,想与叶公子见上一面?”

裴夕平道:“柔妹从还云行宫回来了吗?”

那宫女答道:“是。”

裴夕平对叶求知道:“舍妹自从回来以后,常常惦念着叶兄弟和朱姑娘。她知晓了叶兄弟来,不定有多高兴,你快去见她吧。”

叶求知辞别了裴夕平,跟着那名宫女进了宫。他随着那名宫女一路转廊过阁,来到裴夕柔的寝宫。

叶求知进了殿来,殿里只有裴夕柔和一名宫女在。裴夕柔霍地起身,道:“叶师弟,你你来啦。”

叶求知见她笑得极是勉强,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问道:“你不舒服吗?”

裴夕柔轻轻地摇头,侍立在她身后的宫女道:“你该回还云行宫了。”

裴夕柔道:“是。”又对叶求知道:“你你跟我到还云行宫去吧?”

叶求知顿时心中奇怪,裴夕柔刚从行宫回来,怎地又要回去?而且她与那宫女的对话也极是怪异,完全不像主仆之间的对话。他上前两步,忽地探掌抓住裴夕柔的手,道:“好,我陪你去。”一个跨步,便即带着裴夕柔到了殿门口,正要闪身而出时,突然全身一寒,鲜血好似凝住了一般,连动个小指头也是不能。

那个宫女慢慢地踱了过来,走到叶求知面前,冷冷地道:“你果然有些机灵,与你那师父一样。”说到这里,眼中突然泛出暴虐仇恨之色。

叶求知正与她对面,就见她目光之下,寒气滋生,眼睛里如迸出两道白茫茫的霜气,射在他身上。叶求知犹如被两条冰芒洞穿了一般,彻寒入骨。这种不动声色便能凝住对手的全身血液,目射有质之气,绝对是金丹以上的高手。

叶求知只想道:“这人莫非与我师父有仇,是以才让裴夕柔诓我来此。”

那宫女厉芒陡收,高声道:“公主要出宫,快去摆驾。”

外面顿有人问道:“公主才回来便要出去吗?”

那宫女道:“大胆,公主要回便回,要走便走,还需你来过问吗?”

那人连声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不一会儿,那人回道:“鸾驾已经备好,请公主起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原是故人(求收藏) 那宫女一搭叶求知的肩头,叶求知立时恢复行动,只是真气却无法运转。那宫女传音道:“不要妄动。”一推叶裴二人,出了殿门。

殿外停着一辆车驾,那宫女将叶裴二人送进车里,对旁边的一众随从道:“去还云行宫。”车驾腾空而起,向宫外驰去。

车行甚速,一个多时辰后便来至还云行宫。叶求知三人进了寝殿,屏退了左右。那宫女道:“多谢公主了,还请两位随我一起去吧。”提着叶求知两人,灵鱼般地跃入殿旁的河水里。

那条河通往宫外,宫女带着叶裴二人,在水中潜行。叶求知明知她便在咫尺,可任怎么看也看不到她的真身所在,那宫女仿似已化身为水,融入在了水里,只剩他和裴夕柔两人在水中飞快的滑行,其速比他在空中飞行犹快了数倍不止。

就这样曲曲折折,不知转了多少岔道,叶求知和裴夕柔身子陡然转向,往水边的岸壁撞去。岸壁迎面而开,叶求知三人扑进了山石里。那宫女带着叶裴二人在山体中穿行,一如在水中一样,速度丝毫不减。

行了一会儿,忽儿转而向上,身子一轻,进到了一个山洞里。叶求知游目一看,这山洞十分宽敞,还有三间耳室,洞壁光滑,分明是人工所辟。

那宫女将叶裴二人随手丢进一间石室里,对裴夕柔道:“拿来。”

裴夕柔从身上取出一尊木雕人像,正是那令一得馋涎欲滴的养魂木。裴夕柔流泪道:“养魂木你拿去,但请放过叶师弟,你说了拿了此木,就不伤害他的。”

那宫女一把抢过养魂木,眼中光芒闪烁,面上神色似是大喜,又似厌恶,似迫不及待,又似抗拒,诸般情绪交集,颤声道:“我与他大有渊源,不会伤害他。”说完旋风般地出去。

那宫女走后,叶求知道:“裴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裴夕柔低声哭泣,不敢与他目光相对,轻声道:“叶师弟,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叶求知道:“这不怪你。”一个金丹高手若要出手对付她,当有不少手段可迫使她就范。

裴夕柔道:“我本在还云行宫中,这人忽然潜进来抓住了我,逼我到宫中盗取养魂木。这养魂木本是本是皇祖母的栖魂之所”她说到此处想起皇后来,悲切万分,泣不能语。

叶求知知她念及了前事,触动了伤处,不知该怎生安慰她,心中生出怜悯之情。裴夕柔哭了一会儿,又续道:“皇祖母本可夺舍我,但她却却怎么也不肯,她说要要追随先皇而去”她声音不由地又哽住。

裴夕柔好容易平复了心情,接着道:“这是皇祖母的遗物,我怎肯答应去盗。这人就百般地折磨我,我也抵死不从”

叶求知见她娇躯微颤,想是她之前受了不少苦头。裴夕柔道:“这时有人来报,说你你来了,我我很高兴。这人便用你来威胁我,说我不去盗木便杀了你,我我只好答应了。”

叶求知听她忍受了百般折磨都不肯交出的祖母遗物,为了自己竟然答应去盗,心中感动,道:“多谢你了。”

裴夕柔苍白的脸上蓦地涌上一抹血色,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时忽听到另外一间石室里,有人在轻声哼唱,她唱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淒,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筛筛。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这人轻吟浅唱,声声飘入叶求知的耳中。此曲前半部清越昂扬,后半部婉转低佪,将一个果决哀怨的女子心声唱得淋漓尽致,叶求知听来也心有戚戚焉,暗恨哪个负心的男子辜负了这歌中女子的一片深情。

叶求知正听得动情,蓦听得那宫女嘶声喝道:“别唱了。”呯的一声,一个重物撞壁的声音,又落在地上。那宫女呼呼喘息,叶求知听她呼吸粗重,竟有气息紊乱之象。

突“叮叮”几声铃响,叶求知心头大跳,这几声犹如响在他的灵魂深处一般,竟恍了一下神。一个女子柔声道:“要不要我讲几个故事给你听,让你安静下来?”

叶求知乍一听到这声音,如闻仙乐,好似心里有根心弦被拨动了几下,说不出的舒畅熨贴。那宫女嘶声道:“不用。”闯进叶求知这边的石室来,向裴夕柔隔空一挥,裴夕柔应手倒地。

叶求知惊怒道:“你干什么?”

那宫女眼神闪烁,脸上阴晴不定,低声喝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叶求知道:“你是谁?”

那宫女在脸上一抹,揭掉一张iàn pi,露出原来的面目。叶求知又惊又喜,道:“宁师叔,怎会是你,苏师叔和蓟师弟呢?”

宁无玉一听,脸上戾气乍现,咬牙切齿道:“你找那个姓苏的贱人,和那孽种干什么,是因为他们是你师父的qg rén和儿子对不对?”

叶求知见她眼中满是暴虐之气,面容狰狞,浑不似以前的那个冷傲刚烈的宁师叔,说道:“师叔,你怎么了?”

宁无玉揪着他的衣襟,摇晃道:“你说,你说。”渐有疯狂之态,随着她的喝问,石室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霜花爬上石壁。

叶求知忽大声念道:“静水浮大世,可照日月焉。日月沉碧波,皎皎如我心”将《白水鉴心》的口决念了出来。

宁无玉一震,喃喃跟着念道:“静水浮大世,可照日月焉”脸上的疯狂之态稍敛。

忽闻“叮当叮当”的声音从另一间石室,渐响至这边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手扶着墙壁挨了进来,嘴角上犹带着一丝血迹。

叶求知见她腰里挂着一枚小铃铛,一走起路来与腰间相撞,便发出悦耳的声音,心道:“这便是那个唱歌的女孩吗?”见她相貌普通,与之前所听的声音极是不符,不由大失所望。

那少女倚着石壁,柔声道:“你又发怒了,要不要我给你唱个曲儿?”声音极为动听,与其长相相去甚远。

宁无玉霍地转头,厉声道:“谁叫你过来的?”

那少女“啊”地一声惊呼,无风自起,身子倒卷了出去,远远地落在外面。

宁无玉转头对叶求知道:“你若再念那口诀,我一掌毙了你。”

叶求知见她声色俱厉,知她所言并非恫吓,便点了点头。他之前听了裴夕平说她曾在三羊村附近出现过,便心感不安,此时见她如此情状,心下一沉,暗道:“莫非那个入魔之人就是她。”随即省悟她为何要逼裴夕柔盗取养魂木,盖因此木尚有镇魂之效。可她好端端的,又怎会入魔,师弟的失踪是否也与她有关?她恨苏挽溪母子入骨,在神智不清之下,做下了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宁无玉道:“我且问你,你当初是怎么从妖界里出来的,那出口在哪里?你将妖界之事源源本本的说与我听,不得遗漏。”

叶求知一听,恍悟宁无玉为何要劫他来此。他陷落妖界一事,知者甚少,而清楚妖界中详情的,也只有唐清源父子和徐露洲,以及杜尊使四人而已,当时尚在岛中的宁无玉知之并不甚详。她现在欲问此事,可见她已离入魔仅差一线。

其实叶求知纵使将入口告知了妖魔之徒,他们无齐遄飞那般的能耐,也是进不去。但他们若真有齐遄飞之能,估计凭一己之力就可颠覆乾坤,又何须借助妖界!

宁无玉还晓得自斩魔念,盗取养魂木,可见她还未全然入魔,尚存了一份理智。但此时也许只要一个刺激,就可将她推入深渊,使她万劫不复。

叶求知想起适才宁无玉怒骂苏挽溪母子的情状,及那少女唱的那首曲子,其中词意岂不正契合了宁无玉的心境,省悟道:“宁师叔莫非是因情入魔?”

宁无玉见叶求知久久不语,不耐催道:“还不快说,你不怕死吗?”

叶求知忽道:“宁师叔,你可知道师父找得你好苦?”

宁无玉一愕,说道:“什么?”

叶求知道:“师父正在到处找你,可急坏了。”心道:“师父莫怪,宁师叔对你情深至斯,她今日遭此危难,只好借你的名头骗她一骗。”

宁无玉讶道:“你你师父找我?他怎会怎会找我,我正要找他啊?”

叶求知道:“师父在你们走后就回来了,他看到你不见了,急得什么似的。”

宁无玉喜道:“真真的吗?”忽然柳眉一竖,俏面含煞道:“他担心的真是我吗,还是那个苏贱人?”

叶求知见她中魔之际犹在吃醋,足见其用情之深。可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因情而入魔呢!他忙道:“不是,不是,师父惦记的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情根深种(求收藏) 宁无玉脸色稍缓,放下叶求知的衣襟,道:“他他真想我吗?”

叶求知点点头,道:“师父自然想你得很。”

宁无玉原本煞气满面的脸上竟微生红晕,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想我?”

叶求知道:“那天我见他心烦意燥,只在不停的来回逡走,便问他:‘师父,你何事这么烦恼?’”

宁无玉接口道:“是啊,他何事烦恼?”语气中颇为关切。

叶求知道:“我师父道:‘你宁师叔出外不见,叫我如何不担心!’”

本来依着刘光济沉稳内敛的性子,是决不会向弟子吐露这般心事的,可宁无玉在中魔之际,哪里分辨得出来。宁无玉喃喃地道:“他真的担心我,他真的担心我。”忽道:“他没有担心那苏贱人吗?”

叶求知道:“那自然也担心”

宁无玉刹时柳眉一竖,煞面罩霜,就待发火。叶求知忙道:“师父还是更关心你。”

宁无玉道:“哦?”

叶求知道:“师父跟我说,你宁师叔性格刚强倔强,宁折不弯,最受不得委屈,她这样出去行走怎不叫我担心。”

宁无玉颤声道:“他他真这么跟你说?他还知道我的性子。”一时又是怨恨又是心喜。

叶求知见她眼中的暴戾之气退了不少,暗松了一口气。宁无玉幽幽地道:“他既然担心我,怎不见他亲自来找我?”

叶求知道:“师父他也不知道你在哪儿,便与我分开来找。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师父心焦?”心想:“只要能把你诳回去,到时自然会有门中的长辈来医你。”

宁无玉道:“好。”

叶求知大喜,道:“那我们快走吧,你先将我和裴师姐解开了?”

宁无玉脸色忽地一肃,问道:“你师父出去找你,怎会突然回来?”

叶求知脑中急转,道:“师叔可知佛门有一套传讯之法,可迅速地传往各寺?”

宁无玉点点头,叶求知道:“弟子正是通由这条途径,将我归来的消息传散了出去,师父听到了后便回来了。”

宁无玉狐疑道:“是吗?”

叶求知道:“弟子怎敢撒谎,师叔要是不信,出去稍一打听便知真假。”他要弘宽代为传话,此事确然不假,宁无玉纵使不信,出去一打听便知此言非虚,到时由不得她不信。

宁无玉见他说得诚恳,不似作伪,冲口道:“好,我这就与你回去。”

便听那少女在外面说道:“此事万万不可!”

宁无玉勃然怒道:“为什么?”临空一抓,将那少女摄来,掐住她的脖子。

那少女道:“他师父见到你这副模样还会喜欢你吗?说不定会将你杀了。”

宁无玉如中重击,满腔的喜悦顿化作冷水,迎头浇下,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松开那少女,喃喃地道:“是啊,他还会喜欢我吗?我这副样子他又怎会喜欢?他便是从前也从未喜欢过我一分。”狂吼一声,撞破石壁,冲了出去。

叶求知冷冷地看着那少女,说道:“你为何要阻她回去?”

那少女道:“你这样骗她不对。”她似乎站立不稳,靠着石壁弱弱地回道。

叶求知不知这少女是何来路,说道:“我骗她也是权宜之计。你说此事万万不可,又有何不妥?”

那少女道:“她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知她已然入魔,只怕一出去就遭人追杀。你带她回去,岂不是让她送死?”

叶求知一滞,他刚才情急之下,未曾多虑,一心只想把宁师叔诓回师门。却未料到世人嫉魔如仇,欲除之而后快,也许师叔尚未回转师门,便在路上被人杀了。他说道:“师叔尚有一丝理智,犹能压抑,所以才须及早地将她带回去医治才是。”

那少女道:“世人除魔务尽,未必人人心慈手软,纵使她尚能自控,也终究是个魔胎,一触即发。你若自认能带走她,不妨将她骗回去,只是她要是横死在他人的手上,你不要悔恨就是。”

叶求知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大费踌躇。若任由宁无玉在此,无疑是让其自生自灭,若带走她,此去万里迢迢,且不说宁无玉是否对他言听计从,便是他人要击杀宁无玉他也无力阻止。

他想了几想,拿定了一个主意,问道:“请问姑娘是谁,缘何在此?”

那少女一笑,原本平庸的脸刹时便有了说不出的生动,犹似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突然间起了变化。她笑道:“你怎不先自报家门,就来问人家,不嫌唐突吗?”

叶求知微窘,这少女一副娇弱弱的模样,似风吹得倒,可刚才被宁无玉掐住脖子时,犹梗直不屈,活脱脱有几分朱凤欣的样子。而与他的一番对答,颇有几分水挼蓝的从容精明。此时一笑,又平添了几分唐可儿的机灵狡黠。

他眼中虽看着这少女,可不知怎的,却不自禁地想起了身边三个最熟悉的女孩。他见对面的少女脸上慢慢地生起两朵红云,心中想道:“咦,她怎么脸红了?她脸红的模样更像朱师姐了。咦,她又笑了,唐师姐也是爱这么笑”突然隐隐听到一阵禅唱之音,倏地一惊而醒,心道:“我怎么想起这些?难道宁师叔刚才精神不稳,影响了我?”

那少女脸色有些泛白,跼蹙道:“我跟你说话,你怎地尽瞧着我?我脸上可是刚才跌脏了吗?”伸手去摸脸颊。

叶求知道:“你脸上不脏,只是有些苍白而已。”

那少女微微一幌,似站立不住,沿着石壁慢慢地滑坐下来。这个动作便是千娇百媚的ěi nu做来也不见得雅观,可这个姿色平庸的少女却显得自然之极,仿似不是跌坐在地,而是美人款座一般,举手抬足自然流露风雅韵态。

叶求知见她站立不稳,心随之一拧,不禁替其担心。这种情绪好没来由,似这个少女身上自有一股牵动人心的魅力。

那少女微喘抚胸道:“你师叔入魔得越来越厉害,脾气愈发不可捉摸,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打人。”

叶求知道:“姑娘可伤得重吗?”

那少女摇摇头,道:“我是被她掳来的,她神志时好时坏,喜怒无常,伤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叶求知道:“宁师叔为何要掳你?”

那少女道:“我所学浅薄,但在精神一道上尚还有些可取,因而被她掳了来。”

叶求知顿对之前的无故心动释然,忖道:“这位姑娘虽然相貌普通,但魅力天生,自有一股动人之处,不知是其天赋异禀,还是她本门功法所致?”问道:“姑娘师承何门?”

那少女道:“敝派名不见经传,不提也罢,提了你也没听说过。”

这时,宁无玉悄无声息地进来,冷冷地道:“你出去。”袖风一扫,将那少女拂了出去,对叶求知道:“你快快将妖界之事说了,否则别怪我无情。”

叶求知见她狂性发作,知道她此刻心中的魔念占了上风,说道:“宁师叔,你此时要是将我毙了,堕入魔门,我师父从此便与你恩断义绝,兵戎相见,不复再有之前的交情。”

宁无玉一震,刘光济便是她的心头魔种,情劫之源,要说现在还有什么可以打动她的,影响她情绪的无疑是有关刘光济的人和事。

叶求知见她神情变幻,脸上爱恨憎怨等诸般表情纠结,忙道:“你现在入魔未深,尚可挽救,大可不必自暴自弃。我有法儿救你,你若信我,不是没有与师父比翼双飞的机会。”

宁无玉听了怦然心动,道:“你你师父与我比翼双飞,可可以吗?”

叶求知道:“当然可以,只要驱除了你心中的魔念,我师父未娶,你又未嫁,为何不能在一起!” 

宁无玉脑中的杂念纷繁,犹如百洪汇交一般,哪有能力分辨叶求知话中的玄妙,只觉得他话中最后一句大有吸引力,难以抗拒,脱口问道:“我怎么跟他在一起?”

叶求知见她不问如何救她,只问怎么和师父在一起,足见她痴情之深。她平时都是一副冰冷高傲的样子,此时却是个深陷情海的无助女子。

叶求知闻言一阵心酸,说道:“你躲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将一得长老悄悄地带来。他医术通神,定能治好你!”

一得的医术宁无玉是知道的,她喜道:“好,你快去快回。”又交待道:“你回去后切不可惊动你的师父?”这时候她犹在担心,若刘光济此时见到她,定然心生不喜。

叶求知喜道:“好,你放开了我和裴师姐。”

这时铃铛又响,那少女在室外道:“你现在放他回去,他说不定会带了敌人来,到时将你当魔头除了。”

宁无玉霍地看向叶求知,眼放冷光。她此时脑中昏乱,无法辨清谁是谁非。

叶求知心中愠怒,道:“师叔放心,除了一得长老外,我不带一个外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开门揖盗(求收藏) 那少女道:“你说话可作得准吗?”

叶求知道:“姑娘此言何意,你不想脱离此地吗?”

那少女道:“我虽想脱困,但你若带了外人来,你师叔焉还有命在?”

叶求知听她是担心宁无玉的安危,怒火稍减,道:“我叶求知言而有信,若存心想害宁师叔,叫我堕入无边一 yu,万劫不复。”

那少女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可这一哼,却意示不信。叶求知强按怒火,他一时说不服此女,只有取信于宁无玉。他对宁无玉道:“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儿,师父多年未曾收过一徒,却只收了我,足见他对我的信任。师叔,你可信任我师父?”

宁无玉点点头,叶求知道:“你既然信师父那便要信我,你不信我便是不信师父!”

宁无玉道:“我自然信”

那少女插口道:“他师父曾对你山盟海誓,信誓旦旦,你可还记得吗?”

宁无玉道:“记得,我当然记得,他当时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

那少女又道:“那现在呢?”

宁无玉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怨恨之意越来越浓,石室里寒意也越来越盛,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叶求知暗暗着恼,向宁无玉道:“师父可曾负你而另娶他人?”

宁无玉道:“没有。可他却不该移情别恋,对那苏贱人好。”

叶求知道:“既然师父对苏师叔好,为何至今还未娶她?”

宁无玉道:“这”

叶求知道:“只因他心里有你,因此才不愿娶苏师叔。”他柔声道:“当时要不是你负气与师父闹翻了,可能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宁无玉一震,道:“是吗,他他心里有我?我我不该跟他负气闹僵,是我错了。”一脸的自责悔恨之意。

叶求知怕她自责过甚,情绪过激,反易着魔,忙道:“此事不是不可补救,现在挽回犹为未晚。你只需放我回去,将一得长老带来,此事便可重新来过。”

宁无玉道:“是,是,我这就放你回去。”伸掌隔空一拍,叶求知顿时恢复自由,真气运行无碍。

叶求知道:“还请师叔解了我这位同伴。”

那少女蹒跚来到石室门口,说道:“非是我不信你,只是今日初见,不知道你的为人如何。你若真想救你师叔,不妨示些诚意?”

叶求知道:“怎么示些诚意?”

那少女道:“你要么留下你的同伴,一人回去,要么留下你的一缕魂识,唯有这样我们才不虞你有诈。”又向宁无玉道:“前辈可认为我说得有理?” 

宁无玉道:“嗯,不错。”

叶求知心中暗恨,可又无法,若不答应,宁无玉恐又生变化。裴夕柔是万万不能把她放在此处的,若宁无玉中途入魔,岂不害了她一条性命。可将魂识交出,他又如何放心,这少女不知来路,是好是歹全然不晓,宁无玉又是未知之变,一旦交出,恐怕后患无穷。但权衡之后,仍一咬牙,说道:“好,我就交了给你们。”抽出一缕魂识交给了宁无玉。

宁无玉接了过来,随手打入养魂木中,又解开了裴夕柔。叶求知对宁无玉道:“师叔,你便在此静候,千万不要出去,我快去快回。”

宁无玉挥手催道:“快去,快去。”

叶求知牵着裴夕柔,又从来路钻洞回到河中。宁无玉现在所居的山洞是从水中缘道,在山体的下方打的一个洞穴。没有护洞阵法的灵力波动,便是有人从此路过,也轻易不会发现有人躲藏在其中。

裴夕柔自进洞后不久便失去了知觉,对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叶求知将此间的事简略一说,嘱咐她千万不可透露。

叶求知认准了方向,与裴夕柔向屹丰县飞去。到了近前,便见有四个和尚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端坐在城中的四座高楼上,分将神识放出,罩向犹在昏迷中的百姓们。

叶求知不敢放识近观,以免打扰僧人们的治疗。这些凡人的识海极其脆弱,帮他们驱除外来之念,就犹如是在一堆乱麻之中抽丝剥茧,且不能伤了他们,这无疑是件极艰难之事。就见这四个和尚俱小心翼翼,光头上见汗。

这时就看出他们的修为高下来,其中一个和尚看罢一个再去看下一个,决不敢同时医治两个人,而神识最为强大的那个和尚,则可同时兼顾三人。

叶求知亦捏了一把汗,运足目力细看,生怕哪个和尚一不小心治死了一人,那便是宁无玉造的恶业了。渐渐地他看出了一些端倪来,这些凡人虽在昏迷之中,脸上的表情却有诸多变化,时而愤怒,时而哀伤,不一而足,可见魔念一刻也未停,在他们的脑中兴风作浪。而这四个和尚的神识过处,他们则显出即苦且乐,忽喜忽哀的表情来,似在同时经历两件大喜大悲之事。慢慢地他们由哀转喜,由大悲痛化为大欢喜,脸上现出祥和虔诚之色。

叶求知恍然,原来这些和尚并非是从乱麻中抽去杂丝,而是以大佛法,力化去其中的戾气。这就好比百姓们脑中的魔念是一个做恶多端之徒,和尚们犹在百姓的脑中做了一场法事,恶徒听了佛法的感召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由地暗赞佛家功法的独到之妙。

忽有一个声音在他身旁悄声道:“小友看出来了?”

叶求知吓了一跳,就见之前见过的那个金丹修士,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那金丹修士向两人行礼,道:“公主怎会到此?”

宁无玉悄悄掳走二人,旁人此时尚还不知晓。裴夕柔道:“我陪叶师弟过来看看。”

那金丹修士道:“叶小友可看出了什么?”

叶求知道:“佛家功法果与我们道家的不同,我们道家如遇到这等情况,唯有开门驱盗,而佛门却开门揖盗,感策驱使。由此可见,佛门在神识之上确比我道家稍胜一筹?”

那金丹修士摇头,道:“佛门志在修炼心力,专精于上,理所当然。我们道家神气形三者兼修,在‘神’之一途上未必便输于他们。但因兼修之故,个人的天赋体质又各不同,遂有了偏向侧重不同,有的人神识强大,有的人真气深厚,有的人体魄健壮,故而分出了很多流派。今天道家有此格局,多因此故”

叶求知听到此处,领悟道:“原来如此,我身为五灵根,资质可算极差,炼气的速度远远及不上别人。可我在神识之上却颇有天赋,若是当初没有拜入本门,而是投在一个主修神识的门派,则必是另外一番光景,另有造化。”随后又想:“我要是投入另一个门派,可就不认识师父师弟,唐师姐和朱师姐他们啦。若是让我重新选择,我也是不换。”心中不由一阵温馨。

耳中听到那个金丹修士续道:“若说佛家在心念之上强于我们,那也不尽然,道家亦有神识强大的门派,孰强孰弱,殊未可知。”

叶求知微赦,汗颜道:“小子无知,出口妄言,前辈莫怪。”

那金丹修士道:“你能从这四位小师父的施法当中看出端倪,说出开门揖盗这样的话来已为不易。”

忽然空中传来声音:“这位小施主大有慧根,开门揖盗这四字,实点出了我佛门的真义。”

那金丹修士向空中一礼,道:“怀风大师来了。”

一个和尚现出身来,向金丹修士单掌一竖,还礼道:“小僧接到消息便即赶来,不知可曾来晚了?”

那金丹修士道:“不晚,不晚,大师赶来足感盛情。”

怀风向城内看了一眼,见四个师侄正在极力施救,情况尚不算危急,便向叶求知喜道:“小施主是何门高徒,大有真见?”

叶求知赶紧施了一礼,道:“晚辈叶求知,师承介赑门,见过怀风大师。”

怀风更喜道:“原来是你,不错,不错,我们定把你的话带给尊师。”

叶求知知弘宽已将消息传了开去,说道:“多谢贵教相助!”

怀风道:“何谢之有,要不是你那日出手,佛祖神像必遭人羞辱,我反而要好好地谢你才是。”

叶求知道:“不敢。”

怀风道:“你刚才说开门揖盗,此言实契合佛理。开门岂不是说大开方便之门,广纳天下世人。佛说人人皆有佛性,见性成佛,盗亦不拒之门外。施主如此慧根,佛门亦为你大开?”话中竟有招纳之意。

叶求知吓了一大跳,忙道:“晚辈尘心未泯,恐当不起大师的厚爱。”

怀风难掩失望之色,道:“施主有何尘心,小僧与你化解?”看了裴夕柔一眼,见他们郎才女貌,如一对璧人也似,料他们是情侣,咏道:“若无世间爱念者,则无忧苦尘劳患。一切忧苦消灭尽,犹如莲花不著水。”正色对叶求知道:“施主,爱者是众病之首,泥梨受苦,其量无数,皆由爱所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二人争道(求收藏) 叶求知苦笑道:“大师误会了。”

那金丹修士原本就见小王爷对叶求知极为礼遇,现在又见公主与他一起相携而来,被怀风如此一说,心中也有几分认定二人是爱侣。此时见到公主脸上绯红,不知是因为害羞之故,还是恼怒这和尚对叶求知的劝诫之言,插口道:“大师此言差矣,若无情爱,生命岂非没有了接续,又哪来轮回,此不违背人伦常理吗?”

裴夕柔听了脸上更红,怀风道:“情爱于色,岂惮驱驰?虽有虎口之患,心存甘伏,投泥自溺,故曰凡夫,透得此门,出尘罗汉。罗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此言意是说沉溺爱者是凡夫俗子,超脱者是罗汉,罗汉超出了生死轮回,不再受那俗世污染的拘束。

那金丹修士道:“凡夫是根本,没有凡夫焉有罗汉?”

怀风道:“和尚不敢忘本,所以接引众生。”

那金丹修士道:“和尚既出身凡夫,却又让他们离情绝爱,此不为违背伦常,自断根本吗?”

怀风道:“和尚只度有缘人,愚顽不化者,和尚也徒之奈何。”

金丹修士道:“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和尚名之度化,实为扭曲人心。道之一途顺天时,随地性,因人心,和尚逆转人意,岂不背道而驰?”

怀风道:“七情六欲,蒙心之尘,烦恼之源。欲求无上道,须离烦恼源。”

金丹修士道:“无意则心同,无指则皆至,无为而无所不为方合道理。佛家要绝情断欲,无异是以火熯井,以淮灌山,大违自然之理。”

叶求知见他们辩着辩着,又争起了道佛两家的教义,此事因他而起,心中微有不安。

怀风道:“自然之理是让众生苦果自尝,恶业自受,无边轮回,永沉苦海。我佛慈悲,此非我佛所乐见。”

金丹修士道:“痴嗔爱恋此为天性,发乎自然,请问大师如何能逆扭?”

怀风道:“天下之苦,莫过有身。饥渴,嗔恚,,怨仇,皆因有身。身者,众苦之本,祸患之源,唯不受拘于五蕴,不受诸法色相影响,放弃有身,方离众苦。”

金丹修士道:“放弃有身?”

怀风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有相者有生必有灭,有成必有坏,我们何必还执著于一个必灭必坏之身呢?五蕴诸法等都是缘起幻相,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见性成佛了。”

金丹修士道:“身之不存,神气如何附存,莫不是要尸解仙去?”

怀风道:“神气凝法身,一切唯心造,无相性根本,诸法从中来。佛家法身才是诸法实相,不垢不净,不生不灭,不增不减。”

叶求知心道:“佛门练至大成,便是放弃肉身,铸金法身,即他所言的‘有相者有生有灭’,而无相,则不生不灭。我道家讲究性命双修,性是内在之道,命是外在之道,内外统一,才能天人合一。此是两家的道法不同,但都殊途同归,都望能永世长存。”

那金丹修士道:“发肤受之于父母,天赐之物,焉可撇弃?你佛教此举大违自然之理。人体阴阳全备,五行相生,俨然一方小天地。大天地能不朽,小天地亦可不朽,何必弃本体而不用?”

叶求知闻言一震,他从小跟随叶回春学习医术,对身体的构造极为了解,此时听得这金丹修士一言,大有触动,忖道:“人体五脏六腑各五行相属不同,经脉亦有阴阳之分,此不正与天地宇宙一般无异。”他细思门中的功法,再与身体机能一一应证,无不与体中的阴阳五行相合,又与天地相契,豁然明白形学命功正是法天地之所创,将身体当作天地来修,原来天人合一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那怀风和金丹修士正兀自在辩论,忽觉周围的五行之气源源不断而来,涌入叶求知的体中。而他本人似入定,似神游,嘴角含笑,脸露喜色,表情倒与城中的百姓得了佛法感化后一样。

怀风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与施主争论不下,不想却成全了这位叶施主。”

那金丹修士也道:“正是。”

过了半晌,叶求知方从顿悟之中醒来。见怀风和那金丹修士,以及裴夕柔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深揖一躬,道:“多谢两位前辈指点。”

那金丹修士道:“不用谢我们,此乃是你自己积厚功到,水到渠成之故。”

两人被叶求知岔开,也无心再去争辩。怀风遂出手,加入救治的队伍中,那四个和尚有了怀风的相助,顿轻松不少。

叶求知见弘宽并未赶至,便问那金丹修士,道:“就仅止这五位师父赶来吗?”

那金丹修士道:“另有三位小师父在别处施救,仓促之间也仅赶来了这八位而已。”

叶求知心道:“弘宽离此并不远,想来是在另一处。”他见来此的和尚修为都不算高,与己相若,都在筑基之期,仅怀风一人是金丹,忖道:“天下寺庙太多,十方寺派驻不过来,因而将小弟子都派了出门。”

叶求知向金丹修士道:“我且到别处去看看。”

那金丹修士道:“小友请便。”

叶求知与裴夕柔便飞往邻县,到了一看,弘宽果在其中。弘宽三人明显比那四个和尚早到,救治百姓已然完成了大半。叶求知又等了数个多时辰,弘宽等人方才收功,于是过来相见。

弘宽见到叶求知,喜道:“施主怎会来此?”

叶求知道:“我是特来见你的,请借一步说话。”

弘宽随他来到一侧,叶求知道:“今有一件难事,还须请你再帮我一帮?”

弘宽道:“施主有事尽管宽言。”

叶求知道:“此事颇有难言之隐,若大师不能帮忙,还望不要声张出去?”

弘宽虽是出家人,但为人颇有豪爽,说道:“好,你说。”

叶求知将宁无玉一事说了,又道:“不知你能否说动怀风大师,让他施以援手。但若事不可为,亦不能将我师叔视作魔头,而加以铲除?”

弘宽道:“施主放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且不说她尚未入魔,便是她已堕入魔道,我佛亦会劝她改过向善,放下屠刀,不会轻取人命。”

叶求知喜道:“如此甚好。”

五人一同赶往屹丰县,离得尚有一段距离,便遥见城中熙来攘往,众百姓赫然都已醒转。又转往邻县,在那儿遇见了怀风等人。待得将百姓们全部救起,弘宽才把宁无玉一事说与怀风听。

怀风听后不禁动容,宣了一声佛号后,问叶求知,道:“令师叔的修为如何?”

叶求知道:“金丹中期。”

怀风微微皱眉,道:“与我的功力相若,要想敌住她可以,但要制住她则就有些棘手了。”向众师侄一望,说道:“你们正好有七个人在,正可列成《七星连珠阵》,也可抵过一个金丹。我一人上去与她纠缠,你们七个结阵困住她。”众僧齐声遵诺。

叶求知心下大喜,带众僧赶往了宁无玉的隐藏之所。他不敢请动裴家之人,他们与佛家弟子不同,没有出家人的慈悲心肠,要是将宁无玉当作魔头除了,他将百死莫赎,追悔终生。

数人一起来到山中,众僧先隐去身形。叶求知则收音成束,向山内喊道:“宁师叔,我已将一得长老带来了,你出来吧。”

喊毕未几,“轰”的一声,宁无玉从山的另一端穿了出来,身影往前直蹿,口中却在厉啸道:“你这不肖弟子,竟带了外人来害我!师门离此何止千万里,你怎两日不到便将一得带来了?”

众僧已然有备,在宁无玉还未现身时,八人便以八个方位站定。此时见宁无玉要走,齐齐现身,阵法一收,将宁无玉困在当场。

宁无玉正待要走,忽见八方各有一个和尚阻住了去路,其中七人功力稍弱,可他们的气息相连,浑如整体,分明是个阵法,隐然之间竟能与她分庭抗礼。另外一个和尚则神定气闲,与前七僧遥将相对,看气度大是劲敌。她霍地转身,目似冷电般地看着叶求知,道:“这便是你带的一得长老?”

叶求知深揖一躬,道:“师叔不可误会,弟子是怕此去路途遥远,万一弟子还在途中,师叔便已生变,那时弟子将悔之晚矣,是以请诸位大师前来救助。师叔还是放下戒心,让怀风大师给你看看?”

宁无玉暴怒道:“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伸手欲将养魂木中叶求知的魂识拘出来捏爆,哪知一摸之下,方才省起这缕魂识已被那个丫头给要走了。

叶求知见她神色,已料到了几分,问道:“师叔,怎么了?”

宁无玉道:“你那缕魂识被那丫头要走了啦,没有它我照样取你的性命。”话音甫毕,身形一晃,直取叶求知。

叶求知虽然有备,但宁无玉来得快极,说话前尚在数里之遥,晃动间已到了跟前。叶求知甫觉劲风袭体,一道和煦的掌力便将自己推开,送到了圈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悍勇无匹(求收藏) 叶求知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刚才寒风袭体,仿佛坠入万年不化的冰窖之中,有心想逃,身体却不听使唤,多亏了怀风一掌化解。他身子犹在后滑,便听得一阵尖锐的撕空之声响起,抬眼一看,数以万计的银针刺向怀风。叶求知知道这是本门的一门绝学,名唤《冰魄银针》,乃是寒气所凝,中者无不立即僵毙,尸身经年不腐。

数万银针齐发,声势委实赫人之至,如一场风雪狂澜,铺天盖地呼啸而至。怀风僧袍一鼓,金光弥漫,宛如佛陀降世,祥光普照。此光并不耀眼,煌乎清朗,抵住万千银针。

万千银针一到了怀风丈余,便齐刷刷地停住,为他的劲力所阻,不得前进寸步。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动听已极,却是后针撞前针所发。后至银针不断射进这密集的丈许之地,该处便如长了一层层白色的毫毛一般。

银针越聚越多,一个紧挨一个,连一丝空隙也不留,宛如冰牢一般,困住怀风。怀风鼓劲,佛光大盛,他身周最近的一层冰块“咔咔”作响,裂缝向外延伸。可后至银针无穷无尽,冰牢层层叠厚。

宁无玉眼泛戾气,另一只手一挥,万针齐发,射向另外七僧。七僧发一声喊,身形幻动,错落有致,各依方位站立,俱出一掌向前推出。只见众僧手掌金华大放,七只硕大的手印连叠在一起,形如莲花迎向银针。

那些银针一经与莲花手印相触,就如雨落平沙,射出一个个沙眼来。而那莲花手印则如筛子一般,被射得千疮百孔,勉强敌住了一波针雨。

叶求知见七僧脸色微白,知道他们的修为尚浅,一时靠七人合力才勉强抵住了宁无玉,但终究吃力。

宁无玉虽然神智不清,但战力未失,她抢了先手便不留情,纤腰一拧,跃近一僧,劈手向他斩去。那和尚抬眼一看,头顶上一柄明晃晃的以寒气凝成的大刀搂头砍下,声势凌厉之极,仿佛要将天地劈成两半一样。

那和尚心头大震,肝胆似被这一刀所摄。其他六僧迅速转身,面对宁无玉,功力都往那和尚处聚去。那和尚一振,脱口喝道:“金刚不摧。”其臂上扬,金光组成一个杵状佛器迎击霜刀。

只听“当当”数声,那霜刀纵起下落,连劈了数下,俱砍在金刚杵上。每次相交,那金刚杵都迸发出道道闪电,恍如银蛇乱蹿。砍了几下,霜刀上裂纹密布,轰然解体,金刚杵也暗淡散去。七僧脸色俱是煞白,中间的那个和尚更是吐了一口鲜血。

怀风吐气开声,一拳捣出,挟毁天裂地之威,轰向冰牢。“轰”,冰牢逐层开裂。宁无玉头也不回,甩手打出数枚白珠。这几枚白珠乃是她以前炼化了数座冰山而得的冰精。

怀风一见,识得厉害,反手取出一只盂钵,在白珠未到之前向它们兜去。“叮”一声,第一颗白珠入钵,盂钵本在前飞,去势一缓。那珠一入盂钵,滴溜溜地直转,从中裂开,散出彻骨的寒意,霜花攀上钵壁。

这钵是怀风的炼化之物,他怎不知钵中的变化,知道若任由白珠化开,不免将盂钵冻住。便是这寒气溢出,也势必将四周凝住,重又结成一座冰山,连己也一起冻住。当下心意一催,盂钵光华大放,发出明晃晃的光芒,将严寒之气严严地封住,不使其溢出。

宁无玉一见,傲气顿生,心道:“你既用盂钵截我的冰精,我就让你截个够,看你这小小的盂钵又如何装得下?”她本打算让其余几枚白珠分袭怀风的其它方位,此时心意一动,几枚白珠转向,纷纷朝盂钵而来。

只听得“叮叮叮”数响,其余几枚白珠相继撞进盂钵中来。盂钵去势一缓再缓,待接下最后三枚,盂钵已倒撞而回,撞向怀风。

白珠与盂钵每次撞击,怀风都为之心头一震,仿佛一座座小山砸进了盂钵之中。此时见盂钵倒撞过来,伸指在钵沿一拨,将它拨得转了向,在身旁转动。怀风与钵沿一触,一股寒意沿着手指传来,忙催劲化去,心道:“这个女子好不厉害!”突然感觉到钵中的白珠一个个地炸开,炸得盂钵一跳一跳的,其上的光圈再也封不住其内的狂暴之气,急将盂钵扣向下方。

叶求知见这二人交上了手,每一下都具大威能,心中紧张万分。这二人一个是他的本门师长,师父旧侣,一个是他请来帮忙的高僧,谁受了损伤都不好。

这时就见一只盂钵从天而降,落在宁无玉隐居的山上,“轰”的一声,直接穿山而入,扣入山腹。此山突然地动山摇,山体龟裂,向上拔长,大量的霜花攀沿而上,迅速覆盖整座大山。

叶求知骇了一跳,运识一看,一座冰山半埋在地里,一半刺透原来的山体,高高耸出。他咋舌不已,没想到几枚白珠竟有如此威力。

怀风也是凛然,说道:“宁施主,我们此来并无恶意,乃是受叶施主之托,前来助你脱离魔障。”

宁无玉哪里肯信,她此前反手打出白珠,身形却是未停,一直痛击刚才的那个和尚。这和尚处在七僧的腰身,是此阵的枢纽,若能将其击破,此阵便即溃散。

宁无玉一动,七僧也便跟着动。好在这七人功法一致,心意相通,方才能保持阵型未散,但也狼狈之极。

怀风双掌一抱,十指勾搭,摆出一个奇怪的手印,向宁无玉一推,喝道:“诸魔降伏!”

宁无玉一听,心头一跳,心中突如其来一阵惶恐,就见此印越来越大,在眼际铺天盖地而来。光气氤氲中,隐约可见在此掌印上,好似有一个个金刚罗汉皆怒目瞋视,或诵经或喝斥。

宁无玉厉叫一声,反手掷出一枝长矛。此矛通体如玉,柄如蟒身,矛头似蟒口长舌,分为两个岔刺,疾向怀风射去。

叶求知见长矛破空而过,沿途拖出一道长长的白色霜气。他虽然知道宁师叔冷傲如霜,刚烈似火,却也想不到她会使这样的一件刚猛霸道的u qi。

怀风见长矛来势猛恶,直似要捅破天一般,双掌一翻,又变手印。只见他两手如月形,欲合抱在一起。他两手作势时,周围风起云涌,两只虚淡的光影大手在他的两侧生起,随着他的手势也呈合拢之状,抓向飞来长矛。

怀风两手越接近,那两只光影大手也愈靠拢,在两手之间迸发出无穷之力,长矛临近,顿为势一缓。怀风十指相扣,合叉双手成拳,十指外现,只掌缘处拱如圆形。那两只光影大手也步履一致地合在一起,掌缘处的圆拱形大放光明,如一箍月轮牢牢地套住长矛。长矛在月轮之中突突直跳,有如被钳住的巨蟒,不甘就伏。

叶求知见怀风连换手势,知他在施展佛门的绝学大手印。佛家大手印乃是通过两手十指交叉结成不同的形状,并配合心力形成的修法,具有大神通。

五行宗其实也有印法,但与佛家的心力不同,五行宗是配以五行之力。要知十指与五脏相通,各指皆有一属性,两指相交便会迸发不同的力量。叶求知现在功力浅薄,目前只学了《无方明指》,待修为再深得一层,就可学《无方明印》了。

怀风起始用的是《摧伏诸魔印》,而此时用的则是《外缚印》。他只觉双掌之间,犹有一股怪力在挣扎,十指间欲扣还脱,月轮时大时小,一旦十指扣不住,月轮散形,长矛便会挣脱开来,电射而至,取他的性命。

宁无玉掷出长矛后,腾身一跃,横空而起,右掌在前,自指尖至臂与身子平直,犹如一支利箭般,疾射七僧。

叶求知和七僧都吓了一跳,不知她为何出此狠招,竟将自己当锐器射了出来,浑不顾自身的安危。叶求知从未见过宁无玉出手,不知她向来如此,还是入魔后变得这般狠辣,每一招俱是凌厉已极。

七僧眼见宁无玉射来,暗一咬牙,当中一僧跨前一步,与其余六僧都成犄角之形,双手抱拳,两中指突起,指向宁无玉。刹时,七僧之间光焰遍起,隐隐然有一件光明甲胄覆在阵上,当前而站的那个和尚如甲胄之角迎向宁无玉。

宁无玉目露寒光,瞬即而至,与那和尚将触未触之际,腰身一拧,滑至犄角之阵的侧面,抬手向另一和尚打去。七僧始料未及,就见光明甲胄深凹了下去,爆起一团火光,而那被击的和尚抛飞而起,向后摔去。其余六僧大急,身随那和尚一起后飞,他们各有站位,一动俱动,否则阵形便散了。

宁无玉得势不饶人,身形一摆,又跟了上去,抬手挥击那之前的和尚。她手臂覆着坚冰,也如一件甲胄一样,两件甲胄撞在一起,光焰交迸,冰屑四溅。那和尚才站稳脚跟,宁无玉便一拳打来,那和尚连连倒退,要非他们七体相连,否则依宁无玉的身形之快,早将他们打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七星连珠 正在七僧慌乱狼狈之际,弘宽的耳边忽听到叶求知说道:“十九步抢占丹元星。”

弘宽一愕,不知叶求知此言何意,如按照他所说的方位走,不免与众师兄弟的走位冲突,到时阵形不攻自乱。

这时其他五僧也都听到叶求知的传音,或是“十五步抢玄冥星位”或是“十三步抢闿阳星位”,俱各一愕。弘宽见到各人的表情,叫道:“快依言而做。”

在说话之时,那和尚已连受两击,不住地倒飞,弘宽向后赶去,堪堪踏出十九步,一把站定丹元星位。其余众僧也依言而行,或十五步站在玄冥星位,或十三步抢占闿阳星位,而那被击的和尚这时正好跌在瑶光星位,一下子成了甲胄之角。

这甲胄之角是此阵菱锥尖处,是全阵最坚固的所在,宁无玉一拳击下,正打在该处,顿时全阵大亮,七僧俱各一震。那连连挨击的和尚犹未站定,便被当胸一拳,大骇之下,以为又要击飞,哪知胸口一痛,血气翻涌下竟自站定了。

这和尚正在发懵,眼前一花,宁无玉已绕过了他,击向另一个和尚。那和尚应声倒飞,此时各僧才分别收到叶求知的指令,在那和尚尚未落地时,各抢定位置,那和尚一落,便又成甲胄之角。

其时叶求知已看出了七僧的这《七星连珠阵》是依据北斗七星而列。这北斗七星与他所学得《北辰星拱》并不属同一个星域,但自他学了星天后,亦多了解,颇为熟识。

这七僧的修为远较宁无玉为弱,除最坚固处,往往经不住宁无玉的全力一击,于是此阵的腰腹处便成了软肋。叶求知既清楚宁无玉本门的身法,又预知她下一步的攻击位置,因而能判明众僧的走位。只是宁无玉的动作委实太快,他不及喊出,宁无玉已发出一击,只能在宁无玉与《七星连珠阵》碰撞,受反震之力微顿时,才简短地发出指令,但即使如此七僧也是挨个被打,不停地倒退。

怀风心意一动,脖子上的念珠离颈而起,套住了长矛,他脱开身来,向宁无玉冲去。冲至中途,忽听到身后传来凄厉的破空之声,疾射他背心。他回识一看,却是如蟒舌的矛头脱柄而出,直追自己。他只得又一返身,以《外缚印》套牢了矛头。

怀风双手一合,以月轮绞住矛头,就觉双掌之内有无数的细芒针刺一般。这些细芒不仅锋利之极,且冰冷异常,以无质的真气实难抵挡,心道:“这女子体质特殊,不光是冰属性,而且还具金灵根。此两种真力最是犀利,果真难缠。”当下手掌一翻,双腕靠齐,十指虚张,屈伸不定,作飞腾状,结成一个《光焰火界印》。月轮轰地光华大盛,烈焰滚滚,空中突现一个火井结界,矛头在内载浮载沉,左奔右突。

宁无玉一心二用,长矛敌住了怀风,手下却是不停,打得七僧连连倒退。在她一拳打飞了一个和尚后,突飞向叶求知,道:“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你叛逆忤上,今日便把你毙了。”

叶求知早防她发现,一个蹬天步,闪身到七僧之后。而宁无玉也是虚招,她看出这七僧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而阵形不乱,完全是叶求知在暗中指使,遂假意攻击叶求知,其实仍意在七僧。

弘宽等人果然大惊,齐齐来救。宁无玉见他们身形一动,立即返身一掌,击向一个和尚。七僧本来保持守势,以《金刚甲胄印》为阵,不求伤敌,只求困住宁无玉。而此时为了救人,改守势为飞翔之阵,欲尽快施援。只听“呯”的一声,那个和尚应声击飞,鲜血长流,要非同处一阵,七僧共同承受了这一掌,非立即丧命不可。

宁无玉一喜,正欲从此空隙处穿过该阵,忽然眼前一花,叶求知填上了那个和尚的位置。六僧正感真气外泄,七元之阵要分崩离柝之际,忽然泄口之处有人填补,真气又再重新循环往复,俱都又惊又喜。喜者是破绽有人及时填上,又复七元之数,大阵又可运转,惊者是叶求知并不是本门的弟子,怎会与他们真气相通?

叶求知甫一入阵,便觉一股和煦之力流过全身,顿自身真气与众僧相连,神识之间也是大家共通,旦要说话,微一动念,众人便已知晓。他从未与人组过阵,原来是这个样子。

宁无玉眼见已要破阵,忽被叶求知所阻,不由得恨怒欲狂,掌力一吐,一根长矛冰化而出,矛头呈现淡金色。却是她含恨出手,将她得意的u qi化为招式使出。她这长矛内含她冰金两种属性之力,可谓是锋利之极,无坚不摧。

她举矛一刺,叶求知宛见一条巨蟒弹射而至,蛇口长舌金光一闪,犹未及面,双目便刺得流泪,眼珠如同被细针戳中。他用神识一看,矛头上全是金色的细毫混在白色的霜气之中,上下翻涌,正是锐金之气,知道非同小可,大叫一声:“师父,你怎么来了?”

宁无玉手上一顿,复又刺了下去。这时六僧真力涌到,叶求知有样学样,双手抱拳,中指骨节突出,对准矛头抵去。“轰”,甲胄之角对上矛头,针锋相对,光焰暴起。叶求知一阵巨痛,双手如扎进冰窝针堆里,无数寒流细芒沿着手臂往上蹿,刹时双臂便失去了知觉。

叶求知疾退,一边教众僧应对。他们此刻心意相通,比他之前各自传音要快捷得许多,众僧合力之下,虽比宁无玉稍弱,但身形也慢不到哪儿,有了叶求知的指导,往往料敌机先,在宁无玉攻到时,堪堪就位,浑不似之前的狼狈模样。只是宁无玉的冰金之气实难抵挡,不一会儿,人人带伤。但众僧自幼修习阳炁真气,天然对冰金之气有克性,合力一逼也便化解了。

叶求知边与众僧移形换位,边运力排除伤势。就觉寒流细芒乱蹿至手掌腕臂各处穴中,突然销声匿迹,不由大喜。他身上七百二十多穴都置满了佛舍利,不说这些是宁无玉的残余之气,便是她直接向他的穴中全力催注真力也伤不了他。

叶求知心道:“如此被动防守,处处挨打总不是计。这些和尚平日与人为善,与人较量,性命相搏的机会甚少,临敌之际不免略显经验不足。而他们又是受我之托而来,并不是真正地想要取宁师叔的性命,因而动手时心存善念,益发缚手缚脚了。”

又忖道:“我们此刻虽然心意相通,但终究是七个人,并非是一个整体,思想行动上总难一致。高手相争,只在一线,这一线之差便是输赢高下之分。”便道:“诸位可有法子使我们七人之力统归于一个人调配?”

一个和尚道:“这个可不太容易。”

又一和尚道:“这七星阵已是最好的合体之阵啦。”

另一个和尚道:“这个我有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哎哟。”说到最后一句,却是被宁无玉打飞,痛呼出声。

众僧齐声催道:“快说,快说,什么法子?”

那和尚道:“我们何不使《内狮子印》,将身体交由一人支配?”

众僧齐皆大喜,赞道:“此法甚妙!”

其中又有和尚道:“咦,我怎么没有想到。”

叶求知在众僧的动念间知道,《内狮子印》是一种可以任意支配自己及别人身体的一种法门,便问:“我们把身体交给哪一位大师?”

众僧纷纷道:“交给弘涛师兄,他功力最高。”

弘宽道:“我觉得还是交给叶施主,他对这位女施主的功法最为了解。”

众僧顿时均以为然,叶求知之能大家已经有目共睹,要非他出言指点,他们何能坚持到现在。况此议也是他先提出,想必他心中已有定策。

其实众人之间的配合协调有些钝滞,是所有大阵的通病,并非《七星连珠阵》所独有的弊端。如果他们的对手只是略高于他们,哪怕是金丹初期的对手,他们也能战而胜之,可今天偏偏遇到是宁无玉这样的凶悍之人,这个弊病就尤显得突出了。

众人在宁无玉的狂轰之下计议已定,叶求知脑中顿传来《内狮子印》诀。叶求知瞬即领会看完,依众人的模样捏诀,摆出《内狮子印》。刹时便觉得自己身体的前后左右,便如又长出了六个脑袋,十二只手和十二只脚,他对其中的任意一具身体都指挥如意,动弹由心。

叶求知从未有此体验,感觉这奇妙之极,想想体内的五灵分身,再瞧瞧身周的六个和尚,此不啻又多了六个体外分身吗?

宁无玉并不晓得就在这一瞬间,叶求知他们已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之举。她一掌向叶求知击去,她恨极了叶求知,十成攻击中倒有六七成是瞅准了叶求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联手合力(求收藏) 叶求知见她这一掌如砍如削,掌力吐处,光芒暴长,似剑横秋水,呈扇面之状横掠而至,不暇思索,忙运力往身前按去。就见一道光弧一闪而过,犹如惊电,手按处微微一陷,迸发出耀眼的光花。随着一声极短促的金铁交鸣之声后,叶求知双手处仍不断发出“铮铮铮”的声音。

叶求知定睛一看,刚才二人交锋之处,无数的金色细毫犹在胡乱地攒射,往他的掌内钻来。却是宁无玉一掌横切过后,余劲未消,金锐之气犹在肆虐,要不是有金刚甲胄护着,他连人带掌就要一分为二了。他暗暗心惊,但又同时心中大定,知道合七人之力也足抵挡。

宁无玉见他们连自己的至锐一击也抵御了过去,眼睛冷冷地盯着叶求知,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果然好本事。”也不知道她此言是真夸叶求知本事了得,能接下她一招,还是说他不敬犯上,胆敢向她出手。

叶求知被她看得极不自在,毕竟自己骗了她,说道:“师叔,我们并无恶意”

宁无玉不待他说完,叱道:“看打。”上前又战。她左掌右矛,招招抢攻,着着进逼。

叶求知无奈,只得招架。他虽集六僧之力,形同一个金丹高手,但他们毕竟不是同出一门,练的是一个路数。十方寺的阳炁真气并不全然适用于他五行宗的功法,他亦不通佛家之术,好在五行宗五行兼具,只得唯以火焰掌迎敌,这就使得他无法发挥全力,少了许多变化。

当下叶求知左支右挡,火焰掌使的虎虎生风,犹同两条火龙般左盘右舞,竟从起始的下风慢慢地逆转,大有越战越勇之势。

六僧看得暗骇不已,他们之前人人都与宁无玉正面对决过,知道她的厉害,而现在叶求知全盘接下,渐有反压之势,这实在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更令他们诧异的是,这少年何来的一身佛家之力,竟是比他们还要纯正浑厚得多?若非如此,他也不能与他们组成这七星连珠阵了。他们但觉真力流经叶求知的经脉时,似路过了一座座火山烘炉,每经一处真力便增一分,到得最后再由他的手掌喷薄而出,发出惊天威能。

叶求知事前也不意会有此变化,只是随着他掌法的展开,六僧的真力不断涌来,身上越来越热,真气流处,竟将体内各穴的舍利子给串联了起来,如一道洪流,在经脉里不断奔淌。他越斗真气越足,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双手舞间,热浪滚滾。

宁无玉面罩寒霜,双目含煞。她久攻无功,本就暴怒已极,此时被热浪一蒸,更是不喜,心生烦燥,不由向后撤了数步。

叶求知虽占了上风,但要拿下宁无玉尚还不足,即便加上怀风,欲要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也非一时片刻就能办到,心想:“可不能久战,时间长了,必把外人给引过来,那蒋供奉来了不好分说。”口中道:“师叔,师父曾交待我,如遇到你,就让我转一句话给你。”

宁无玉本就魔性大发,而怀风更令她如芒刺在背,久闯七星大阵不破,更觉得焦燥,此时听了叶求知提到刘光济,心头一震,神智在烦乱中稍稍一清,问道:“他他要跟我讲什么?”

叶求知见她目中露出一丝清明,突然大喝道:“静水浮大世,可照日月焉”

宁无玉正凝神倾听,意欲得知刘光济究竟要跟她讲些什么,遽闻《白水鉴心》的口诀,犹同一桶冰冷的雪水兜头浇下,本性一振,欲从浑噩中挣扎苏醒。

蓦地识海中一阵翻涌,诸多魔念纷至沓来,诸般幻象丛生,齐袭心头,宁无玉但觉头痛欲裂。这时忽有数个声音在天际响起,她抬头一看,天边隐隐现出六个和尚,俱宝相庄严,口中念念有词,一句句纶音佛语传来。她脑中有数道魔音齐声厉啸,其状既感憎恶又感恐惧。她内心深处隐约又是欢喜又是惶恐,如临溺之人看到了一块浮木。

就在她心头迷乱之际,蓦觉有劲风欺近,正要抵挡,全身劲力忽然一下子尽失,昏了过去。原来是怀风趁着叶求知扰乱宁无玉的心神,六僧齐诵《清心咒》之时,宁无玉手下一缓,他出手制住了她。

怀风一把将下坠的矛杆矛头收起,扶着宁无玉,说道:“走吧。”众人跟在他的身后,飞离当地,向远方而去。

在初来之时,叶求知便往山里瞧过,那名少女确实不在,想来他前脚走后,此女后脚也便跟着走了。他本就对该女有些不放心,此时更觉得可疑,可惜宁无玉神志昏迷,无法询问。

九人往弘宽驻锡的寺庙而去,他挂单之处,离此最近。到了寺中,怀风将宁无玉安置在一间禅房里。佛门对男女之防守得极严,但大家俱是修道之人,对这等大防也就不甚看重。

怀风道:“令师叔中魔甚深,离入魔只在一线,我一人恐难救她,现在只是将她稳住,须得再找几位师兄弟来才好。”

叶求知道:“如此有劳大师了。”

怀风对叶求知本就赞赏,看他待宁无玉如此,更多了几分喜爱,问道:“叶施主,恕我冒昧,你这身的佛家之力是从何处得来,可是真慧师叔传了给你?”

叶求知心中一紧,佛门虽与别派不同,没有那么多的门户之见,并赠了他一部神识之学,但也并未全然相授,况佛家舍利子非同小可,如被他们知晓了,恐怕又是一场风波,当下说道:“晚辈无福,没能聆听真慧大师的教诲。”余下的却避而不谈。

怀风笑道:“我并没有追究之意,施主无论从何处得来,总算是与我佛有缘。既然如此,小僧刚才之议,施主不妨再考虑一下?”

叶求知听他旧事重提,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说道:“多谢大师抬爱,晚辈实无此念。”

怀风看了裴夕柔一眼,心想:“少年人初识情爱,正当情浓相悦之时,便是再多劝说,也是无用。”说道:“皈依我佛也非定要出家,敝门尚有许多俗家弟子,都不禁情爱婚姻?”

叶求知啼笑皆非,知道他误会了,说道:“晚辈已入了介赑门,不好再改投别派。”

怀风道:“这个你不必多虑,半路出家,磡破世情的所在多有。便是那因道念不合,中途改弦更张,另投他派的也不胜枚举。你只要向师门禀明了,谅他们也不会不允。”

叶求知见他盛意拳拳,便也以诚相告:“师恩深重,无以为报,不敢背恩负义。晚辈驽顿,望大师见谅。”

怀风叹道:“你情深意重固然可嘉,但情义乃缚身之索,心之包袱,你以后不免为之所累。”

叶求知不禁想起师父来,心中一暖,想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师门亦对我不差,我亦应如此回报才是,就算有所牵累,那又如何。”说道:“大师佛法高深,非弟子可及,小子愚昧,倒叫大师失望了。”

怀风见他如此,知再劝也是枉然,摇摇头,忽道:“你对七星阵可已熟悉?”

叶求知道:“略通。”

怀风道:“如此甚好,请随我去迎客?”

叶求知听有客来,且要以七星阵迎之,恐怕来者不善。其中一个僧人已为宁无玉所伤,自己当然义不容辞。

怀风又叫上其余六僧,道:“庙里人多,你我上去迎客。”率起六僧和叶求知,飞到上空。

过不多时,便有六人缓缓飞来,正是上次见过的那滑秋里等人,和另外两个中年人,看其模样应分别是他们两派的长辈。

到得近前,那个师兄上前一步,道:“千峰派和友派前来过访。”他不愿直呼祖师的名号,故改述阳派为友派。又让开一步,分指那两个中年人,道:“这是敝派翟云山翟师叔,这位是封通安封前辈。”

滑秋里的师弟在旁道:“敝派述阳派,不是什么右派,也不是左派。”看了一眼叶求知,道:“咦,你怎么还在啊?”叶求知向他点头示意。

怀风道:“阿弥陀佛,小僧怀风,见过几位施主。”

那翟云山看了看怀风身后的六僧一俗,笑道:“何敢有劳大师远迎,莫如下去说话?”

怀风道:“寺中嘈杂,都是凡人,后山有一座凉亭,风景尚也可观,不如到那边去?”

封通安道:“好,就到那儿去,省得有人打扰。”

众人来到凉亭,这里果然风景秀丽寂静。怀风道:“简慢之处,还请海涵。”

封通安道:“你不必客气,我们此来也不是烧香敬佛的。”

怀风明知故问道:“诸位不是烧香礼佛,却是为了何事?”

封通安道:“我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指着怀风身后的弘宽等人,道:“你门下的小和尚与我派中的弟子闹得不愉快,你想必也有听说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两家之争(求收藏) 怀风笑道:“原来二位是为了此事而来。这其中有些误会,上次一报还一报,也算扯了个直,那边的道观也停罢了不拆。二位又何必为了这等世俗小事,而耽误清修呢?”

封通安道:“你说得轻巧,祖师爷的道观是停下了不拆,可百姓们都信了你佛教,我祖师爷还吃什么香火?这不拆也等如拆了。”

怀风暗暗皱眉,道:“这你我都知道,这香火之说,纯属民众对信仰的一种礼敬之举,实算不上什么。”

封通安道:“那你们为何还到处建寺立庙,享受香火?”

怀风道:“建寺立庙乃是给百姓们一个托慰心灵之所,一方净土。”

封通安道:“照你这么说,我道家便予与不了吗?”

怀风道:“贵教自然也可以,但事已至此,两位却尊意如何?”

封通安看了翟云山一眼,道:“凡我两派所在之地,你们佛门还是不要去的好!”

怀风道:“封施主此言有些强人所难了,百姓们固可信你道教,亦可信我佛教,此是他们的自由,岂可强行划分?再说天下皆归王化,贵派却欲行官府之事,恐怕不太合适吧?”

翟云山道:“大师此言差矣,凡事都有规矩礼法,我们既不会跑去贵寺宣扬我教,贵教亦应秉持此道才是。”

怀风道:“此事该当由百姓们自己选择,而非你我之言以决。”

封通安哼了一声,道:“我们可不会收买人心的那一套。”

叶求知心道:“道家放任自流,于无为之处见有为,此种真义非寻常百姓可轻易理解,真要让百姓们自己选择,道教非大败亏输不可。”

怀风微微一笑,道:“收买人心,莫如说是得人心。贵教讲求顺天时应人心,既民心向佛,两位又何必强求?”

翟云山道:“民心本没有佛,奈何贵教到处宣扬。”

怀风道:“民知为无明本,不知常,妄作凶。若不教化开启,终沉沦而不得开脱。”

翟云山道:“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强以开讲不但不见事效,反而引人向乱。”

怀风道:“如依贵教,则任他们去,便是于他们有益了?”

封通安插口道:“你们这样辩来辩去,就是讲上三天三夜也说不明白。你们宣扬佛法我管不着,但你们生生抢我们的信众,却实不能忍。大家都信了你佛教,岂有人来投我派,这不是挖我派的根基吗?”

叶求知恍悟这两人为何计较纠缠这等小事,原来关系着双方的根本。他细加推敲,不由得也竦然起惊,恰如封通安所讲,若人人都信了佛教,哪还有道家的未来,道统将不传自灭。

怀风道:“阿弥陀佛,如此罪名我佛门可担待不起。两位未免将此事看得太重了,那些心慕长生之道的,只要贵派肯垂青,欢喜还来不及,又哪会拒绝,若说要断绝根基,决不至于。”

叶求知心道:“这话不假。”

翟云山道:“你佛门弟子足迹遍布,弘扬得法,便是有那可造之才,也优先入了你门下,供我等之选已非上佳之资。”

叶求知又想:“此言倒也有理,如此以往,道教难免会式微。这样看来,道佛两家的此种矛盾倒是不好调和。”心中运算,实在找不到方法可以调停此事,忖道:“佛门不管是心法抑或教义,俱需广善乐施,普度众生。而道家讲求顺应自然,依势而为,如此一较,在传扬法统之上,道家天然处于劣势。而这又关涉着两家的教义宗旨,双方都不可能退却让步,这就无法可想了。”不由摇了摇头。

怀风此时也摇摇头,道:“众生纵使天资有别,但本性上却无高低之分。施主择良弃莠,未免对他人不公。”

封通安道:“哈,和尚你既然这么说,这良的不如就让给我们,你们以后不得再抢。”

怀风道:“入我佛门全凭自愿,天资禀赋在我佛看来都是幻空,唯见性成佛。”

叶求知但觉怀风的这一句话,传入耳里来异常地清晰,他一愕,随即明白这是怀风故意说给他听的,忖道:“怀风大师大概看出了我是五灵根,根骨可算差之极矣,因此才与我说,佛门不看重资质,而只要有慧根灵性,一切都堪造就,人人皆能成佛。他此言是仍有劝我之意。”心想佛门只重心性而不限资质,实有独到之处,然而心性佳者亦为道教所求,参道悟道亦要靠悟性,此不免还是与佛教冲突。

他忽又想道:“怀风大师一再劝我转投佛门,难道真是因我有慧性吗?恐怕不然,多半是我之前帮了弘宽解围,又怜我根骨太差,在道教中修行不易吧?”

正想间,忽有一个声音道:“师兄说得好,道家限囿太多,在此上我佛门明显要比他们高明得太多!”

其时翟云山封通安和怀风三人都早已觉察到有人来,但均以为是对方的帮手,此时听来人这么一说,封通安喝道:“什么人,出来?”

那人现出身来,先向怀风施了一礼,又对翟封二人道:“嵇越真化门简凌远见过两位。”

叶求知心道:“真化门到了,来得好快,只比裴家的讯息迟了三两天?他们绝无此快法,估计是先行之兵。他来此何干?对了,真化门是佛教的俗家支派,他们这次来雪耻,深入敌腹,当然要先来联络同门,倚为后援。”

翟云山道:“门槛低未必就是高明。听说贵门在澞塬门手下吃了大亏,这可是真的?”他听简凌远出言不逊,心下暗恼,便借澞塬门之矛,攻他之盾,他既然说佛门高明,那还不是败在了澞塬门的手下。

筒凌远道:“此事不假,敝门吃了小人的偷袭暗算。但若是真刀明枪,他们又岂能讨得了好去!”

翟云山目光闪动,道:“那阁下此来非是偷听我们说话了?”他不喜此人,况且现在与佛门又生了嫌隙,故而在言语上便不再客气。同时故意激他,以套出此人所来的目的。

简凌远道:“这是我佛门之地,我来这里还要向你们禀告吗,又何来偷听一说?倒是两位来意不善,意欲何为?”

翟云山道:“我们来找怀风大师,只是想要个说法而已。”

简凌远道:“你们刚才的谈话我大致也听明白了,这事是百姓们的自发而为,与我们佛家何干,你们怕是找错人了吧?”

翟云山道:“这虽然是百姓们的所为,但事情的源头却在你们的身上,你们难辞其咎。”

简凌远道:“好笑,好笑,弘法宣教大家各凭本事,技不如人那也只能怨自己的本领不济,又岂能迁怒于人!”

封通安道:“献媚取宠我们不屑为之,你们胜在取悦笼络,有何高明夸耀之处?”

怀风道:“药无贵贱,愈病则良,法无高下,契机则妙。在我佛看来,赠人瓢饮,舍身噬虎,无轻无重。献媚取宠,拯人水火,无错无对,能度人即是善法。”

简凌远向怀风合十拜道:“师兄说得大是有理。”

翟云山也赞道:“大师舌灿莲花,巧言善辩,民心受愚也非无因。”

简凌远一竖大拇指,笑道:“阁下的嘴上功夫也甚了得,前番是澞塬门,今次是两位,我总算是见识了道家的本领,真是好气度,好风范!”他此言是嘲讽道家偷袭在先,又无容人之量。

封通安双眉一轩,道:“打嘴仗有何用,不如手底下见真章!”

简凌远道:“不错,正要再来领教道家的高招。”

怀风忙拦道:“大家息怒,切勿动手,免伤了两家的和气。”

翟云山也一拉封通安,简凌远一来,双方顿时易势,自己这边恐难取胜,说道:“阁下远来,当不是游山访友,可是为了澞塬门而来?”

简凌远直接了当道:“不错,澞塬门欺上我门,辱我太甚,该当如数奉还,不日我等便将过山一访,以报当日之仇。”真化门此次雪耻而来,越能当众击败澞塬门,越能挽回面子,故他也不加隐瞒。

翟云山道:“好,我们便在澞塬门候教,此间之事到时一并解决。”

简凌远一听大喜,他此来乃是请援而来,可他深知怀风这些出家之人性情澹泊,不喜纷争,大家虽为同门,但不一定就能请得动他们。翟云山如此一说,怀风不能不应,到时由不得他不去,也不枉自己刚才略施小计了,忙答道:“如此甚好,到时我们一并领教你们三家的高招就是,两位请便吧。”竟代怀风驱客。

翟封二人各哼了一声,率众而去。怀风道:“简师弟,你旧怨未除,又树新敌,这恐怕有些欠妥。”

简凌远道:“这两人咄咄逼人,师兄一意相让,也难打发,莫如一并由我真化门接了下来,到时他们输了也就再无颜提起。”心中却暗道:“我为你担下了此事,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搬请援兵(求收藏) 怀风想想此事确无善法可解,若正如简凌远所说,亦不失一个下策,但此做法实违他的本愿,于是道:“千峰述阳两派不容小觑,况且还有澞塬门。澞塬门在此地根深蒂固,交好亲近的援力不少”他看了叶求知一眼,又道:“你们纵使有备而来,也未必能胜”

简凌远道:“师门受辱,尚在其次,可折损了我佛家的名声却不能不报。只期这次奋力一战,挽回些颜面,也正可替师兄解除这两家的无理纠缠。”

怀风摇头道:“胜败荣辱俱是虚幻,师弟若是当真,便是着相了。”

简凌远道:“是,是,凌远修为尚浅,未能磡破。然诸事不为,任人凌辱,不免为人所看轻。”

怀风道:“他人的眼光又何必在意,有已还无,幻有非有,你不去计较,终如空中鸟迹,境过无痕。”

简凌远道:“是,只是今日一人轻我,我无视之,他日天下人轻我,到时焉有我的立足之地!”

怀风心道:“哪有此理,一人轻视于你,天下人便都轻视你?”知道他在劝说自己。但随即想到和千峰述阳两派之间的这种矛盾,并非个例,而是与道家由来已久,此事既不能退让,也不能忽视,若真当它是虚幻,任其滋蔓,让千峰述阳两派在澞塬门中当众借机发挥,联合众人,道家说不定会群起发难,沦向简凌远所说,不由得心中颇为踌躇。

简凌远见他意动,又道:“我们此来只为扳回颜面,让其知道我真化门不可轻辱而已,并非性命相搏。但澞塬门身为地主,声援必多,是否与我们公平一战,实在难说,是以恳请诸位师兄届时前去坐阵,以观我们双方公平一决?”他不说助阵,而言坐阵,一字之差实大有玄妙。助阵便要直接上场参战,而坐阵只看不战,只坐镇维护即可。这样既排除了众僧的顾虑,又不无恭维之意。但若是有人不顾规矩,怀风他们就不得不上前干预了。

怀风所虑者是真化门与澞塬门的相争,那仅是他们两家的私人恩怨,可要是佛门一参与,那则此事极可能上升为道佛两家之争,此非他所愿。这时听了简凌远此言,忖道:“此事本最好不要参与,但就怕千峰述阳两派鼓噪大家,到时不可收拾。看来只有一行,能尽力宁息此事,让双方罢手最好,若是不能,也当说明我们的立场。”于是道:“我们去也无不可,只是冤家易结不易解,我们便去做个中人,调停此事,大家最好罢手,无谓意气之争。”

俗家弟子之所以不入空门,剃度出家,是他们只修长生之道和神通,不研佛法,因此简凌远并无怀风这般出家人的胸怀和觉悟,心道:“且先说动了你们前去再说。”口中道:“师兄豁绰,若澞塬门给个说法,我真化门此来的几位前辈想必也不为己甚。”

怀风道:“阿弥陀佛,如此再好不过。”

简凌远道:“不知真慧师叔佛踪何在,此事尚需他老人家出面主持不可?”

怀风道:“师叔便在坤州,你等预计何日上澞塬门去,我知会他老人家就是?”

简凌远道:“我们定于五日后与澞塬门一会。”

两人说好事宜,简凌远告辞而去。怀风看着叶求知,道:“我之所以答应此事,并非是为了袒护同门,前去助拳,而是想调停双方,宁息此事。”

叶求知见他以金丹之尊,向他这样的一个后生晚辈解释,忙道:“大师的用心,晚辈明白。”

怀风道:“我原本是要另约师兄弟们前来救治令师叔,但既出了这样的事,只怕要稍后延迟了。待此事一了,正好将真慧师叔请来,有他老人家出手,当胜过我等百倍。”

叶求知道:“莫如我与大师一起上澞塬门去,请真慧大师施以援手。澞塬门与我介赑门同宗一脉,真慧大师若当面治好了宁师叔,澞塬门也承贵教之情,说不定能缓和双方的态势,更有斡旋商榷的余地?”

怀风喜道:“此法甚好。只是令师叔现在不容于人,届时澞塬门中各方云集,若是被人发现了又是一桩事端。”

叶求知道:“届时到场的无非是你我两方而已,一方是声援澞塬门的亲好势力,他们碍于澞塬门的面子,当不至于为难宁师叔。而另一方则是贵教门下的俗家弟子,贵教以仁慈为怀,济世为本,又有真慧大师在,亦无此虑。咱们将宁师叔悄悄地带上山,我私下与澞塬掌门陈明了大师的用意,他必先承你之情,余下的便好说了。”

叶求知虽然聪明机智,但毕竟年轻,对于人际之间的许多忌讳和微妙之处尚未明白。他此言固是出于好意,意图缓和双方,但在怀风方听来却不免有示弱卖好之嫌。此话若是被真化门等人听了,必然勃怒驳回,即使要救宁无玉,也待打过了分出胜负再说,哪能事前示弱。

而怀风听了则微微一笑,道:“好,就依你说的,咱们一起同去。”他对胜败荣辱尚不放在心上,这示不示弱,卖不卖好又有什么要紧。

五日之期,为时尚早,也不现在急于赶去,于是便在寺中歇下。叶求知在禅房中想道:“澞塬门离此不远,真化门约为五日,实是给足了时间让怀风大师约齐人手。他们深入敌腹,倒也小心,知道澞塬门不好惹。”耳听得房外木鱼钟罄声响起,知道众僧在做晚课,遂也闭目用功。

道家入定讲究守静存神,即使意念专注于身中的某一处,不使神外游。而佛家则要无思无念,不忆一切法才为禅定。叶求知坐于禅房之中,耳听得钟罄之声,心中一片宁静,便运起从杜尊使处学来的佛法,渐渐地进入禅定,只觉一颗心飘飘荡荡,无所依凭。佛说心无去来,即入涅。叶求知混沌无知中,仿似遁入了一片漆黑的莽空里,茫无涯际,浑不知所在。

正无知无觉间,忽然遥见前方有一丝光亮,便不自禁地像飞蛾遇见了火样,向前趋去。行得不远,就见那光亮犹似一枚银针,立在莽莽苍空中。待越来越近,银针也就愈发见大。到了近处,心中震撼不已,却原来哪里是银针,分明是一柄巨剑,像座陡峭的峻峰一般,立在一片汪洋之上,直插云霄。

他隐隐觉得此剑十分眼熟,可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绕着巨剑飞翔打量,见底下剑柄之处有个入口,便从中钻了进去。

这剑大如山峰,其内地形也十分复杂,便似一座迷宫一般。他沿着甬道,曲曲折折地走了好一阵,方来至深处。刚转一个弯,便见到一个僧人。他吓了一跳,忙止住脚步,说道:“不知此处有人,还请恕擅闯之罪。”

那僧人闻言笑道:“这是你的地方,何来擅闯之罪!倒是我一个外来之客,不请自来,鹊巢鸠占。”

叶求知不明所以,说道:“大师何来此言?”

那僧人道:“我缘何来此,那也不便多说。只是你这里太过脆弱,不堪一击,又五行不全,实非佳地。不若我传你铸器之术,另造一件适合你的神兵利器如何?”

叶求知一时不明白他说的居住佳地,又与称手的神兵利器有何关系,但有人传他技艺总是好事,只是不解此人为何才刚一见他,说不上几句,就要以技相授,心中有些疑道:“大师如能赐教,那正是再好也没有。”

那僧人道:“一般人所用的法宝利器,大多遗自于前人,可适合自己的往往都是出自自家之手。只不过要打造一件神兵利器并非那么容易,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成。而你身为五灵根,要寻一件称手兵刃,那就更加难了。”

叶求知点头,他师父刘光济也曾说过同样的话。那僧人又道:“其实打造一件法器并不难,你只要凝气化兵即可。可难的在于如何有自己的道,并将之融入到兵器之中,化腐朽为神奇,化凡铁为神兵,让它具有神通。”

叶求知道:“这么说,铸器岂非与自身的修为有关,若不能悟道,那法宝也就炼之不出?”

那僧人道:“不错,是以人人都两手准备,一个是寻前人之兵,一个则同时自己打造。好在你运气不错,有现成的裴家先人的道,假以时日定能一一悟通,铸来比旁人要方便不少。”

叶求知很是奇怪,他又是如何知晓自己曾得到过裴家先人的道?他还未发问,那僧人便传他铸器之术,当下用心铭记,唯恐错漏。那僧人最后道:“你那时光之道,与我们要铸的神兵大有关系,你要好好的参悟。”

原来这僧人教他所炼的法器,乃是梦和尚的“梦界”方印。那僧人道:“你身为五灵根,前人之器多不合用,而此方印出于五行,又离于五行,于你再合适不过。加之你从裴家陵墓得来的轻重c大小c时光之道,此不是天作之合,天意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异地怪僧(求收藏) 叶求知一想,确是如此,说道:“多谢大师教导。”

那僧人道:“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我的处境着想而已,不过这也于你大有好处。”

叶求知道:“只是小可愚钝,这方印不知何时才能炼成。”

那僧人道:“枉你得了时光之道,却不知应用。罢了,我再传你一法就是。”

叶求知喜道:“难道这铸器还能速成不成?”

那僧人鄙夷道:“何谈铸器,你学了我这门,任何功夫都能速成。”

叶求知又喜又疑,不信道:“天下还有这等奇功?”

那僧人道:“这有什么,你可知佛门修的乃是心力。万法有无,皆由一心,一切色相,皆由心起,心生则相生,心灭则相灭,时间长短亦在我的一念之中。”

叶求知听他说得玄乎,心想倘若真如他所说,佛家想什么便是什么,佛门弟子岂不是人人可以得道,无敌于天下?但想佛门在此上确有独到之处,况裴家先祖既能悟得此道,佛教当也不在话下,于是道:“哦,倒请大师指教。”

那僧人看着他道:“你可是不信吗?”

叶求知忙道:“小子不敢。”

那僧人轻哼一声,道:“你才活了多大年纪,哪知法术之神妙直难想象。我且问你,你做过梦吗?”

叶求知道:“当然做过。”

那僧人道:“那好,我来问你,在梦中你可知时间之所过吗?”

叶求知全身一震,似被雷电轰中,脑中电闪雷鸣。但想梦中千年,实则也即数个时辰而已,可其中所历,就如真实一般。难道他是以梦为术?如是这样,那倒大有可能改变时间。可是在梦中修炼,又岂能等同于实际?

那僧人见他一脸的震惊迷惑之色,笑道:“不错,我授你的法门正是以梦入道。别人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你学了我的道法,便可一天二十四个时辰,三十六个时辰,随着你功力日深,时间也于你越多,哈哈。”

叶求知又惊又喜,道:“多谢大师肯以绝世奇功相授。”

当下那僧人便传他如何以梦入道,叶求知记下了,问道:“大师如何称呼,可是十方寺中的高僧,可识得此间的怀风大师?”

那僧人听到十方寺,勃然变色,怒道:“我怎是十方寺的贼秃,你再将我与他们混为一谈,便把我刚才授与你的再还了给我!”

叶求知见他明作僧人打扮,却又骂别的和尚为贼秃,既感好笑又觉惊奇。大多修行的高僧都出自于十方寺,而他刚才所传的也确是心力一脉无疑,即使他不是十方寺的弟子,但作为同是出家人,也不该如此憎恶他们,恶语相向才是?忙道:“大师息怒,是小可失言了。”

那僧人似看透了他的心思,道:“你是不是不以为然?”

叶求知忙道:“不敢。”

那僧人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口是心非,与那帮假仁假义,沽名钓誉的秃驴一样虚伪。”

叶求知当下闭口不言,怕再惹恼了他。那僧人瞟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和怀风他们在一起,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些人用心险恶,交之不可不慎。”

叶求知心中一凛,问道:“还请大师明言?”

那僧人道:“你师叔尚还有救,故而他们现在看来还慈眉善目。但要是你师叔一旦真正的入了魔,看他们还会不会放过她,你几时见过佛家弟子对妖魔手软过?”

叶求知一颗心顿沉了下去,这正是他隐为担忧的,但仍抱一丝希望,道:“不会吧?”

那僧人冷笑一声,道:“有何不会,斩妖除魔正是他们拿手的本事!”

叶求知道:“他们蝼蚁尚且怜惜,恶人亦要劝其向善,又岂会妄加杀生?”

那僧人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多善心?天下这么多人,不乏良善正义之士,怎又不见他们到处做好事?”

叶求知道:“这或许是他们的教义之故,一入佛教,便慈悲为怀,以度人行善为己任。”

那僧人道:“屁的教义,如非他们练的是心力,又怎会滥发好心,到处地去积德行善?同样他们疾恶如仇,亦复此因。你岂有不闻‘念念欲求无上道,心心只愿度众生’这句话,为求‘无上道’,他们才度的众生,天下若无可度之人,他们这道也就修不成了!”

叶求知道:“那也没有什么不好啊?有人济世救困,除暴安良,那岂不是一件好事?”

那僧人嗤笑道:“你懂什么?要修‘无上道’,没有无上的功德又岂能成?可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善事让他们去做!”

叶求知心头剧震,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僧人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不是蠢人,自己去想吧。”

叶求知道:“你难道是说他们为了修行,而故意多造灾难?”

那僧人不置可否,叶求知道:“不对,不对,如他们这样做,于心又何安,此不与他们所奉行的相违背吗?”

那僧人嘿嘿一笑,道:“有些事又何须他们亲自去做,他们只要放任一阵,再来收拾,岂不名利双收!”

叶求知只觉一时难以置信,这僧人的一番话委实太过耸人听闻了些,说道:“大师说的可是确有其事,还请示知?”

那僧人道:“我今天已说得多了,你还不练我传你的心梦?”将手一划,不知怎地,裴家陵墓中时光之道的异象又充斥于叶求知的脑际。

不知过了多久,但闻一阵阵的木鱼诵经声不断传来。叶求知张开双目,发现自己仍在昨日的禅房之中,而刚才所见的只不过是南柯一梦。

他心中暗奇怎会做那样的怪梦,兴许是自己太过担心宁无玉了。而之所以会有反十方寺的言论,及铸器之术和心梦,大概是平时听了太多一得关于对十方寺的非议不屑,在不知不觉中受了他的影响,和门派大比时在梦界中的所见,以及在裴家陵墓中的经历种种所致。

他将刚才的梦境又回想了一遍,那铸器之术和心梦竟还字字在心,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叶求知大奇,这难道是梦赐神功吗?也不知有没有用,抑或只是自己在梦中杜撰出来的?

他正在惊疑之间,忽闻一道极细微的破空之音,夹在诵经声中,由远及近地而来。他放识一看,一道白光射进了怀风的禅房中。过得一刻,又有白光射至,半天工夫,先后竟有六道白光相继而来。

叶求知知是飞剑传书,昨晚怀风也便是这般相邀同门,前去澞塬门赴会的,难道这是他们的回信?

这时,忽听怀风在他房中道:“叶施主醒了吗,请过来一叙?”

叶求知走进他房中,怀风正盘坐在榻上,边上放着六颗似石似玉的圆珠。怀风道:“昨晚有六座寺庙一夜之间竟都发生了一件奇事,想请施主过来一起参详?”

叶求知神色一动,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怀风道:“这六座寺庙的佛像竟都遭人偷换,变成了千峰派道祖的神像。”

叶求知微惊,道:“竟有此事!翟封二人既跟大师约定了,此事在澞塬门中一并解决,那当不至于失信。”他想起那滑秋里的师弟为人颇有些冲动,而那张姓之人也素以祖师的后人为荣,恐也容不得别人亵渎祖上,便接着道:“此事说不定是他们门中的弟子私下所为,抑或他们还未来得及约束弟子?”毕竟双方的约定是在昨日白天,晚上此事便发生了,传令未至也是有的。

怀风却想得深了一层,佛门势力之大人所皆知,不是千峰述阳两派可以撼动得了的。而双方又不可能就此让步,千峰述阳两派未必不会兵行险着,做下此事,故意激怒佛教,以期将事态扩大,得到其它道教一脉的共鸣与声援。

怀风想到此节,不禁两难,千峰述阳两派如此做法,委实不够光明磊落,由不得他不怒,但一旦他意气用事,事态不免会向千峰述阳两派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他此时不由改变原先的立场,心道:“为今之计只有让真化门此次大获全胜,狠挫一下道教的锐气,方能让千峰述阳两派罢休,让其他人慑于我教之威,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蚁穴溃堤,不可收拾。”他虽是得道高僧,修养极高,业已宠辱不惊,但事关本教根本,也不能将它真视之为鸟迹浮云,过眼即空。若真化门不敌,他佛门也只有出头立威了。

他心中想定,摇头道:“就怕事情不是施主所想的那样。”

叶求知道:“难道大师认为是他们有意干的?”

怀风道:“不好说,此时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叶求知见他嘴上虽这样说,但心中分明已经如此认定。然事情确也十分明显,便道:“这两派的弟子心中不忿是有的,但不致是翟封二人指使。他们既然许下了约定,又怎会背后下黑手,这岂不岂不大违道义!晚辈以为不太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狱中救人(求收藏) 怀风哈哈笑道:“施主霁风朗月,胸怀光明,但并非人人如此。我佛门也不是小器之人,他人若偶有冒犯,我们自也不会计较,只是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叶求知道:“还请大师指教?”

怀风碍于他是道家之人,不好明说,正在考虑如何措辞,忽然弘宽在房外道:“师叔。”

怀风道:“进来。”

弘宽推门进来,说道:“师叔,弟子打听到弘毅师弟被关进了县衙大牢。”

叶求知与怀风齐是一惊,弘毅老实敦厚,又怎会犯事被关?叶求知心道:“这弘毅一身修为,普通的衙役又岂能抓得到他?是了,定是他格于寺中严规,不便与凡人动手,又加上纯真迂腐,竟尔不逃走,以致束手就擒。”心中了然,想道:“难怪他惹下了千峰述阳两派,却不见踪影,原来是被抓进了县衙大牢。”不禁有些好笑。

怀风问道:“他怎么进了牢房?”

弘宽苦笑道:“这县里的县官夫人长年不孕,眼看年届四十,尚无子息,心中焦急,于是到处烧香许愿,但求上天垂怜,赐下一子半女。想是那天又来本寺进香,祈祷之时被弘毅师弟听了去。不知他怎生想的,竟跑去县官夫人的房中,对那夫人说他可以拘魂送子,当场将那夫人吓得不轻,以为他是个歹人,命人抓了起来。”

怀风好气道:“这孩子真是不通世务,行事颠倒傻气!这可如何是好?”他一个方外之人,有道高僧,自不能去做那劫狱的勾当,行那干扰尘世之事。

叶求知知他们身为佛门弟子,不便出手,说道:“我去大牢走一趟吧。”

怀风一时无法,也只有让他前去。叶求知出了寺庙,往县衙而去。那牢狱离县衙不远,叶求知等到晚间悄悄地潜了进去,心想:“这弘毅当时不作抵抗,任由人捉了去,足见他迂腐得很。我此来救他,他不见得就会跟我离去,非得按照俗世的律法,届期释放了才肯走。”本想扮作狱卒,混进去哄他出来,那时他再是顽固,总不至于坚持回去将牢坐完。可后来转念一想,凭着一个小小的狱卒,不一定能将人提出来,于是转回衙门,点晕了一名捕头,换上了他的衣服,又将其大胡子剃下,粘在自己的脸上,压低了帽子,往牢里走去。守卒们见了他的打扮,只道是捕头本人,俱行了礼让他进去,也不过问。只见牢房里光线幽暗,甚是阴森,闻去都是潮湿的霉气。

狱卒们正在吆五喝六地喝着酒,蓦见他走了进来,迷糊间也看不真切,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有人讨好道:“赵捕头这个时候怎么会来?”

叶求知怕露出破绽,当下微低着头,沉声喝道:“当值期间少喝点酒。”

那几个狱卒尴尬应道:“是。”倶低下头去。那讨好之人嘻笑道:“就少喝一点,振足精神。赵捕头来可有事吗?”

叶求知隔着铁栏杆,往里一张,就见里面幽深,也不知道关押了多少犯人,说道:“那个吓到夫人的小和尚呢?把他提出来。”

那狱卒道:“赵捕头提他干什么?”接着神秘地凑过来,悄声问道:“赵捕头是不是也听说了?”

叶求知略略离他远一些,说道:“听说什么?”

那狱卒道:“这和尚瞧起来傻里傻气的,可不是凡人啊!”

叶求知道:“哦,何以见得?”

那狱卒道:“那和尚自进了这牢里来,就忙着给众犯人看病疗伤,治好了同牢房的犯人不说,连离他远的竟也莫名其妙地好了。我们本道他会撬锁,所以能溜到别的牢号里去。哪知将他捆绑了以后,犯人们仍是一个一个地好了。要知道这些犯人不仅仅有棍棒创伤,还有这阴暗潮气给累的各种病痛,他竟都给看好了,这可不是神人吗?”

叶求知淡淡地道:“那也不算什么,虽不知道他在捆绑之下是如何溜出来给人看病的,但那也只不过是医术高明罢了。”

那狱卒道:“可他不用针石汤药,仅凭一双肉手àn 一,不很神奇吗?而且他来了之后,牢房里的蟑螂老鼠竟也不见了!大家对他敬重得不得了,老实说便是兄弟几个也有些信那佛法啦!”其他几个狱卒俱都点头附合。

叶求知本以为弘毅虽不会被凡人所伤,但多少也要吃些苦头,哪曾想他在这里竟混得风生水起,得其所哉。说道:“他若真像你说的那样神奇,怎还会被关在这里,不逃出去?”

那狱卒抓抓脑袋,露出迷茫之色,说道:“这也正是我们想不通的。”

叶求知道:“大家都别疑神疑鬼了,快快将他提了出来,夫人要见他。”

那狱卒又凑来笑道:“可是夫人听说了这里的事,相信了他的话,让他祈神求子吗?”

叶求知冷冷地道:“夫人的事咱不清楚,劝你也不要多管,这不是咱该过问的。”

那狱卒连声道:“是,是,是。”忙进去把弘毅带了出来,说道:“可要我们几个送过府去?”

叶求知看了他们的酒桌一眼,道:“不用了,你们还是喝酒吧。”

那狱卒也看了酒桌一眼,着实不舍得就走,笑道:“还是赵捕头体贴属下,要是能跟着你当差就好了。”

叶求知道:“你们的头儿待你们也不差吧?”

那狱卒脸色一变,复又笑道:“我们头儿自也待咱们不错,待咱们不错。”陪笑着,恭送叶求知出门。

叶求知带了弘毅出了狱牢,却不往县衙,而是往城外走去。弘毅走了一段路,奇道:“这位捕头,咱们不是去见夫人吗,怎么却出城去?”

叶求知也不表明身份,以免他再犯糊涂,仍要回去将牢坐完,说道:“夫人素来向佛,见你是个出家人,生完气后也就放了你啦,你这就回寺去吧。”

弘毅却停住了不走,说道:“这位捕头,可否带我去见见夫人?”

叶求知道:“你要见她干什么?”

弘毅道:“我上次与她说的话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却不是骗她,她如要子嗣,小僧倒是可以夙她心愿。再有就是小僧仍想回到牢房里去,不知能否请夫人答应?”

叶求知奇道:“夫人既发了善心放了你,你怎么还要回去?”

弘毅道:“牢房里的犯人们伤病不绝,小僧自愿留下来与他们治病。另外还请夫人劝告县大人,善待他们,不要妄加刑罚?”

叶求知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这些犯人都是犯了错的,受些惩罚也是应该,要不然何以让他们戒畏。你滥发好心,未免是非不分。”

弘毅急道:“可这些人中也有人是被冤枉的。”

叶求知道:“你佛家有言‘善恶有报’,既然这些人遭受牢狱之灾,那是他们应有此一劫,你即便插手了也无济于事。况你在牢里又能帮得几人,莫如在外面劝人向善,这样没人犯错,大家也就不用坐牢了。”

弘毅如醍醐灌顶,喜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此言大是有理。”向叶求知深揖一躬。

忽有一人冷冷地道:“阿弥陀佛,小和尚大彻大悟,可以去见佛祖了。”

叶求知与弘毅一惊,同时喝问:“什么人?”

一个人消没声息地现出身来,脸上黑气缭绕,瞧不出真切面目,说道:“臭贼秃们最会假发善心,你们既言善有善报,我就看你这个好心的小和尚今日可有什么好结果。”一把抓向弘毅,弘毅身不由己地向他飞去。

叶求知又是一惊,此人修为太高,远超他与弘毅太甚,忙抽出腰间佩刀,大喝一声:“大胆贼子,竟敢当着本捕头之面,强抢犯人!”

那人正眼也不瞧他,轻飘飘地一掌拍去,道:“无知凡人,竟敢在我面前咶噪。”

叶求知但觉炎浪袭面,知道挨着一下定然尸骨无存,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脑中急思应敌之策。突然那炎风来得好似慢了少许,却原来他急切之间,竟不知不觉地用上了心梦。这心梦乃是臆想之法,心之所及,无所不包,练至最后,当真如佛家所言,一切唯心造,心生则诸相生。此刻叶求知一运起,思绪顿比往日快了许多,所以才觉得现实世界好似慢了下来。

他心中一喜,本以为这心梦乃是他在梦里自撰出来的,没有任何的实用,不想此时却显出了神妙。不过值此生死关头,无暇究其原因,只想如何应付眼前的危局。

他一瞬间,念头百转,遍思生平所学,实与对方相去甚远,无能招架此招。眼看烈火已到近前,自己就要葬身火海,忽然念及朱雀,忙意念一动,水蓱从他掌中冒出,如水液一般将他手臂包住。恰在这时炎风扑来,他抬臂一掌接住。

那人只道他是个普通的捕快,并未向他多瞧上一眼,因而出手极是随意,只想将其一掌拍死即可,是以未曾用力。但他的功力之纯实是非同小可,掌风之热足可焚江煮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智退强敌(求收藏) 只听“嘭”地一声,叶求知接个正着,那道赤焰炎风恰如火龙投渊一般,没入了叶求知的手掌之中。朱雀本为火中之灵,任火焰再烈,也伤它不着,即使它未化作了本体,而是如水液般包裹在叶求知的手臂上。但只要此人再多用两份力,就算它是天地神兽,也要与叶求知一起骨断命殒,毕竟它尚在幼期。 那人惊咦了一声,道:“原来阁下是个高手,我倒是走了眼了。”想他纵未用力,但其掌焰之烈也是非寻常之人可以接得下的。 叶求知听此人将他误认作了高手,正中下怀,说道:“快将他放开。” 那人看了一眼手中的弘毅,心中不禁起疑:“这捕快既然是高手所扮,怎么却任由我将这小和尚抓来,而不阻拦?是了,定是他怕我俩两下一挣,这小和尚夹于中间没了性命。”口中说道:“要我放了他,好啊,只要你胜过了我。” 叶求知左右一看,道:“你要较量也无不可,只是你我一战,势必地动山摇,这城也就保不住了,不如你我斗精不斗力,如何?” 那人顿时好奇,问道:“哦,何谓斗精不斗力?” 叶求知道:“你我修炼一在法力的深厚上,一在功力的精纯上。这深厚嘛,当此人烟密集处,不比也罢,免伤及无辜。咱们单论功力的精纯怎么样?”想此人修炼再久,要论及精纯也终究比不上朱雀。 那人道:“又何必这么麻烦,我们到远处打一场岂不痛快?” 叶求知知道自己只要一动,便即露馅,说道:“大家都是修道之人,又何必逞那匹夫之勇?” 那人眉头一皱,道:“那依你说,比功力精纯便不是匹夫之勇了?” 叶求知道:“精纯乃指对所学的理解深浅,此与法力的深厚不同,法力修得一日便深一份,但若认识不够,便是想要再精进一层也是不能。” 那人不耐道:“这些道理又何用你来说。” 叶求知道:“若比试法力深厚,你我大打出手,各自带伤,山河破碎又有何意味?不如大家俱露上一小手,所学深浅一看便知,岂不是好!” 那人瞄了弘毅一眼,又看向叶求知,心中恍然,忖道:“原来这家伙是个和尚扮的,只因出家人不便劫狱,所以才故作此打扮。他之所以跟我絮絮叨叨,不痛快出手,一是怕误伤了这个小和尚,二来想必是他佛家弟子讲究假仁假义,不妄动无明。”口中道:“原来阁下是佛门中人,你说了半天总不动手,谁耐与你久耗,我这就可要走了。”心中对他倒也有些忌惮,不欲在此久留,免生枝节。 叶求知见他欲走,忙道:“且慢,你今天掳去我佛门弟子,我终要追到你的下落,将他抢回来不可。” 那人心中一凛,他此来本怀有用心,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弘毅,却不料撞上叶求知。他最不愿的便是与佛门中人照面,此时听了叶求知的话后,倒真怕他穷追不舍,破坏了大计,回身说道:“好,我便与你比试一番,我若输了,这小和尚便还了给你。”又问道:“你要怎么比?” 叶求知道:“到了你我这般程度,化气为兵当不在话下。你尽可全力化了一件兵器出来,看我能不能将它摧毁,若毁之不了,那便算我输了。” 那人一听,甚觉新奇,这等比试倒是第一次听说,从所未尝。想大家比拼过招,又岂会将法宝兵刃停住了不动,任对方施为。但此亦考较了双方的深浅,作假不得。试想对方若不超过了自己,又岂能毁了自己所化的兵刃?于是道:“好,就是这样。”心下却想:“我何不暗做手脚,趁他不备,偷袭于他。”五指一屈,一团烈焰顿在掌心吐吞伸缩不定。 就见该火团越燃越小,最后凝成一粒黄豆大小的晶莹小珠,闪闪发亮,光可夺目。别看这小珠只一点点大,却是此人的毕生功力所聚,越是小越说明此珠凝练之至,不可小觑。 叶求知心道:“这人倒是狡猾,他不变作其它东西,只变了这般大的小珠来,那是最坚固无比的了。”若换作是他,他也会如此打算,反正此珠也不是用来克敌制胜的,不图锋利霸道,只需抗过对手的摧化即可,当然是越坚固越好。 那人运力片刻,将掌中之珠压缩得不能再小,心道:“瞧你怎么毁了它?” 此珠虽小,实则里面他还镌刻了一套极繁复的阵法,使之愈发坚韧不摧外,还另藏了一个暗着,一旦叶求知触动,便即爆发,叶求知若是不能抵挡,不但其性命不保,就算他们此刻身处的这座大城也会焚毁一空。此人值此之际,本也不愿做出这等骇人之举,惨绝人寰之事,免得引来诸人的注意。但他错以为叶求知的修为了得,此珠不一定能暗算得了叶求知,叶求知倘若侥幸躲了过去,也必全力扑救,防该珠肆虐毁了全城,那时他再上去夹击,就有了可乘之机。 那人想到此处,暗自得意,将手中的珠子一推,缓缓向叶求知送去,说道:“来了,接招吧。” 叶求知看此珠飞来,心中一阵紧张,心知此珠虽小,但威力无穷,不过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下来了。当下伸手迎向该珠,待它飞近,尚有尺余,心意一动,命朱雀吐火。 朱雀如水般地敷在他的手臂上,外人绝看不出来。此时一吐火,便如叶求知本人手掌中喷出火来。 那人另做了手脚,因而推来的力道并不甚强,此珠缓缓地飞到叶求知的近前,便即停下。若此人知道叶求知乃是个冒牌货,稍用一份力就可将其碾死,不知会作何感想。此时他暗噙冷笑,就待叶求知触动此珠,便上前夹袭。 朱雀火一吐出,仿似天地间陡地升起了一轮骄阳,温度急升,叶求知所站的街道立即干裂了开来。好在他早有所料,唤了玄武在皮层之下护身,要不然他离得如此之近,早也已化作了一缕青烟。 那人离得稍远,蓦见一道火舌从叶求知的掌中喷薄而出,舔向他所凝的那颗珠子。耀眼的火光里,视线也变得扭曲,空气犹在塌陷一般,身上亦感大热,流出汗来。他心中大惊,他早就寒暑不侵,不想现今却被烤得全身火热,可见此火厉害,忙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心道:“此人是个高手,非我能敌。”想世间之火,又有什么可与朱雀相比。 那人奔逃之际,心中疑道:“此人修为既然这样高,怎不立时擒下我,现在又不追来?是了,定是他自持高僧身份,又秉承佛门宽以待人的那一套,因而放了我。”他本就对佛门忌惮万分,此时更是又怕又恨。 那火乃是朱雀倾力所喷,即使它在幼期,也绝非常火可及,那人虽也尽了力,但亦难挡其威,一触之下,那珠中暗藏的暗着还未来得及爆发,便连同珠子一起烧毁了。 叶求知不想竟吓走了一名高手,余悸之下又感欣喜过望,忙收了朱雀,携同弘毅往城外走去。同时心中存疑:“这人究竟是什么人,竟要来害弘毅,想弘毅只不过是个敦厚的小和尚而已,不至于有什么仇家,难道竟是那千峰派抑或述阳派的人?他们因弘毅惹下事端,害得他们祖师爷的道观被拆,因而迁怒于他,不仅暗中偷换了佛像,还来此对弘毅不利?”虽觉千峰述阳派如此做,有些不妥,未必是他们所为,但细究起来,事涉道统根本,也未始便不会,毕竟他们为了此事,曾三番五次地来找佛门理论,甚或闹到了澞塬门,欲兵戎相见。 弘毅跟在叶求知的身后,也道叶求知是本门的长辈,走了一阵,斯斯艾艾地道:“弟子犯了错,以致被关进大牢,还请责罚。” 叶求知到了这时,也就不再骗他,一把扯掉帽子和胡须,笑道:“你且看看我是谁?” 弘毅又惊又喜,指着他愕然道:“叶……叶施主,怎么会是你?” 叶求知道:“我此前正与怀风大师及弘宽他们在一起,闻听了你的事后,特来救你,你还是与我一起去见他们吧。” 弘毅惭愧道:“我坐牢不要紧,倒劳叶施主来救我。”又问道:“怀风师叔他们怎么来了?” 叶求知便将前因后果说了。弘毅听到自己惹下了事端,引得千峰述阳两派不满,找上门来,并约下战书,心中既感惶恐,又是焦急,说道:“我这就去找他们说清楚。”欲往这两派而去。 叶求知一把拉住,说道:“这种事怀风大师尚且说不通,你去了又有何用?” 弘毅道:“这祸是我闯下的,我登门请罪,是打是杀任他们处置就是,他们出了气总也罢手了吧。” 叶求知道:“这事乃是道统之争,哪有这么简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为是有畛(求收藏) 弘毅抓抓光头,露出迷茫之色,不解道:“我劝人向佛,度人济困,又关他们什么事,那些百姓又不是他家的?”

叶求知道:“天下人都信了你佛教,那道家还怎么立足?”

弘毅道:“都信了我佛教,那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叶求知知道仅凭三言两语难以与他说清,说道:“你若要去,还是先禀明了怀风大师再说吧。”

弘毅摇头道:“师叔知道了定不放我去。”抬足便走。

叶求知饶是智计过人,对他这个认死理的小和尚也是无法,跟了两步,出言吓道:“他们倘若要杀了你才能泄愤,你怎么办?”

弘毅道:“我要是死了就能消弥两家之争,那也死得其所。”

叶求知道:“要是不能消除,反而愈演愈烈呢?”

弘毅脚步一停,道:“不不会吧?”

叶求知道:“有何不会?他们杀了你,你佛门再是宽宏,总也不能置若罔闻,就这样罢休?”

弘毅道:“阿弥陀佛,小僧乃是以身抵罪,怀风师叔他们知晓其原因,必不会迁怒旁人。”

叶求知对于他的勇于献身倒也甚感钦佩,只是对他的一厢情愿颇不以为然,说道:“你何罪之有?”

弘毅一楞,细想自己确没做错什么,不知千峰述阳两派何以对自己不满?纵使那些百姓改道观为佛庙,那也与他无关,并非是他唆使?即便如他们所说,动摇了他们的根本,可信奉了他佛教又有何不可?说道:“我既无错,他们又怎会怪我?这就叫我有些不懂啦,我佛门正大光明,引人向善,就算人人信了我们,又有何不好?若是动摇了道教,大可都皈依我佛啊,难道修我佛法,便不能长生,得证正果了?”

叶求知听了不由一怔,这问题他倒未想过,弘毅说得虽然有些傻里傻气,可听来却也不无道理。想佛门道家虽所修之法不同,但最后殊途同归,都是追求大道。既然所旨一样,又何必拘泥于门户?世shàng én派林林总总,大家所求都是相同,又何分彼此,我是彼非?可隐隐又觉得其间有些不妥,若是要他现在弃了介赑门,改弦易辙,另投别派,他心中也是不愿,究竟为了什么,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怔怔出神。一时一僧一俗,两个少年俱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忽有一人说道:“小和尚又懂得什么,说话不知高低深浅。难道你自认为佛教便胜过了我道教?你们为何又不都拜到了我道教,难道我道教便不正大光明,引人向善?”

叶求知与弘毅俱是一惊,不想被人欺近身边,竟不自知!

一人从暗处走了出来,说道:“且不说道教比佛教早了不知多少年,就是论及博大精深,高明之处,亦有过之而无不及,又何须弃良从莠,舍本逐末?”

叶求知与弘毅便见来人也只三尺来高,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孩童,再一瞧其人颔下有髯,发须如银,却是个童颜鹤发的矮小老者。两人不敢小视,忙俱见礼。

那老者慢慢地走到近前,对弘毅多打量了几眼,说道:“你便是那个惹事的小和尚?难怪千峰述阳两派说你鼓动乡民,拆我道观,原来是对我道教甚为不屑。”

叶求知一听便知,这人大概是千峰述阳两派邀的帮手。听其意不难猜知,定是千峰述阳刻意隐瞒了一些事实,而加以误导,以期引起道教的敌忾之情。忙说道:“前辈,你误会了”

那老者眼角一瞥,道:“你又是何人,是佛教的俗家弟子吗?”

叶求知道:“在下介赑门弟子,并非佛门中人。”

老者脸色稍和,道:“我正要上澞塬门去,听闻你澞塬门正受佛门的挑衅,我正想赶去看看。你怎么在这里,却与这个小和尚在一起?”

叶求知正待要答,那老者却扭头问弘毅道:“你鼓噪他人,可是你家长辈的授意,说?”

弘毅见他声色俱厉,心中不禁害怕,退了两步,道:“我我没有。”

老者踏上一步,逼问道:“料你小小年纪也无此胆量,定是你门中的长辈叫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弘毅又退了一步,嗫嚅道:“不不是的。”

忽然一道耀目的火光电闪而至,火光一敛,一人站在弘毅的背后,说道:“你不必怕他,尽管放胆去说,我看谁人敢欺侮你。”又对那老者冷冷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矮叟。怎么,要欺负小辈吗?”

叶求知一看,原来来人却是大日门的二门主东方旭。大日门是佛门的俗家支派,当然为弘毅出头了。

矮叟瞳孔一缩,道:“谁来欺负他?我只不过是想问清楚真相而已。”

东方旭横跨一步,离得弘毅稍远,说道:“那你问吧。”

矮叟顿了一下,道:“这些事你们还干得少吗?不问也罢,我便在澞塬门恭候大驾。”一纵身,远遁而去。

东方旭看了叶求知一眼,问弘毅道:“你怎会在这里?”

弘毅将前情说了。东方旭道:“你也不要去千峰述阳派了,此非你可以解决。”说完,也即纵身而去。

叶求知被东方旭瞧了一眼,心中不禁一凛,怕他又再觊觎石心极焰。见他走后,方松了一口气,道:“咱们回去吧。”

弘毅不安道:“这事闹得这么大,可怎么办才好?”

叶求知道:“既然双方都已邀了帮手,你这时再去也是没有用了。”

两人回转寺庙,怀风听了虽有所料,但仍不免皱眉。如今澞塬门与真化门的纠纷,与此事并作了一起,事态愈发严重,一个处理不好,道教与佛教这种由来已久的矛盾便即会扩大,愈演愈烈。

怀风沉吟道:“那个欲要加害弘毅之人是谁,难道真是千峰述阳两派的人?他们如此做未免太失磊落风范,于事又有何补,难道是为了泄愤,还是要扩大两教的矛盾?”

叶求知亦有同感,及几分疑虑,此时却不敢妄下议论。怀风饶是修行了百多十年,也颇觉棘手,心道:“要是那日简凌远没有横插一脚,两件事分开处理,那便容易了许多,现下却如何是好?”

叶求知道:“大师,我们是否要赶到头里去,先向澞塬门剖明了此事为好?”

怀风如何不懂他的心思,叶求知一来是怕人多上山,暴露了宁无玉,二来这确也是个可行之策,可稍解些误会。只是如此一来,不免有示弱之嫌。可一想到眼前之局,心道:“我佛家弟子又何必在意这些虚名。”当下唤来其余众僧,带着宁无玉,往澞塬门进发。

一行十一人下得山来,裴夕柔中途与他们分道扬镳,回转皇宫,余人仍赶往澞塬门。行至傍晚,在一个寺庙住下。在晚膳之时,叶求知见有一名书生夹在众僧之中,微感奇怪。后见他衣着扑素,形象落魄,料想他是个寄宿于此的不第秀才,于是跟在他身后。

那书生回到房中,正待坐下读书,忽见叶求知走了进来,惊奇之下,站起身来道:“这位小兄弟可有事吗?”

叶求知道:“打扰先生用功莫怪。”

书生道:“不碍事,还请赐教。”

叶求知道:“赐教不敢当,我有一事想问先生?”

书生道:“请讲。”

叶求知道:“先生在此苦读,当不是看破红尘,带发修行了?”

书生脸上一红,紫胀着脸道:“可是方丈派你过来询问的?若是他嫌我吃得太多,我这就搬走?”

叶求知忙道:“先生误会了,此事与方丈无关,纯属小弟好奇。”

书生嘘了一口气,看了他几眼,忽了然道:“莫非兄台也生活紧迫,想搬来此处?”

叶求知苦笑道:“正是。”接着问道:“先生为何选择此处,佛门规矩众多,何不到道观也是一样,难道道观不许吗?”

书生道:“那倒不是。庙里虽然规矩多,但僧人们颇为和善,不似道家那般疏冷。”

叶求知暗叹一声,果然世人对佛道两家的看法如此。正待要说话,忽闻数道风声在寺外停下。接着便是一阵喧闹之声,一人大声道:“可有什么吃的吗,快弄些过来?”犹当寺庙是饭馆客店一般。

隔了一刻,忽呯地一声拍案声,那人又道:“这等素茶淡饭,叫人如何下咽?快取酒肉来,莫非你们想藏着自己偷吃吗?”

叶求知不禁皱眉,这些人分明是修练之人,可以不食不饮,如此喧闹,显然是有意为之。顿听有僧人道:“佛门之地哪来的酒肉,请施主们勉强用些?”

那人又是一拍桌子,说道:“真没有吗?那好,兄弟们正好打了一些野味,便在此烤了来吃。”其他人轰然答应。

那僧人拦道:“佛祖之前怎可如此胡来?”可那些人又怎会听他的,纷纷推搡,让他别来多事。

那书生虽无叶求知耳目之灵,但多少也隐约听到了一些,此时勃然怒色,说道:“哪里来的这些野人?”说着直奔用斋的五观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世情人心(求收藏) 叶求知唯恐他有失,亦想一见什么人在此闹事,也跟了过去。待来到五观堂,却见有七八个人正在架火烤肉,烤得滋滋有声,香气四溢。而几个和尚则被他们拦在一边,挣扎怒斥。 这时怀风等人也赶了过来,那七八个人一见叶求知他们,顿时心中一凛,知道来人不凡,尤其是看到怀风,更是觉得深不可测。那书生见来人渐多,胆气顿豪,上前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地在佛祖面前放肆?” 那些人为怀风等人所慑,再无刚才的气焰,声音也弱了下来,说道:“我们自吃我们的肉,又与佛祖有何相干,又没逼你们吃。” 书生见他们气势的大为收敛,更加说得大声:“佛门净地岂容亵渎,你们要吃本也无妨,但请到外面去。”他在寺中白吃白住,心中有愧,这时有了用武之地,大想在众僧面前表现一番,因而戟指怒斥,慷慨之极。 怀风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千峰述阳门下?”他见这些人故意生事,还道是这两派的人。 其中一人道:“我们乃是无名小辈,无福无缘拜在他们的门下,不过兄弟等人素来对这两派敬重景仰得很。闻听你们佛家拆人道观,甚不厚道,又约了人在澞塬门一决高下,我等虽然人小力微,济不得什么事,但也要赶去声援。”向他们一抱拳,说道:“我们在澞塬门再见。”率众向门外走去。 怀风暗皱眉头,不想此事竟越闹越大,就连这些不入流之辈也赶去凑热闹。这些人本是小门小派,功法即差,收的弟子当然也不太出众,能维系到现在,而不衰灭已属难能,而佛教日益壮大,更使得他们难以生存,因而将佛教怀恨上了,也不难理解。 他寻思道:“这些人俱一窝蜂地涌到澞塬门,事情就越来越难办了。为今之计只有上千峰述阳派去,与他们好好协商此事,若是不成,也可另约时间,省得凑在一起,使一场私怨,演变成了道佛对立。”言念及此,对叶求知道:“我现在便上千峰述阳派去,与他们分说此事,你先留在此地照顾令师叔。” 叶求知略一转念,已知他的用意,当下便在寺中等候。到了第二日中午上,怀风师侄八人才悻悻而归,怀风说道:“此事事关各自根本,不可调和,双方都不肯退让。他们说既然如此,便让大家裁决,不愿改期。我便问起佛祖神像偷换一事,及弘毅师侄被人掳劫,他们矢口否认。说到最后越来越僵,又沦作了一场教义之争。那翟云山忽然冷笑道:‘你说弘扬佛法乃为拯人于苦海泥潭,那好,我便与你打个赌,如果你教下信徒当真受佛法感召,人人都变作了好人,弃恶从善,我便与你改期如何?’我一来无法说动他们,二来也是好奇,如今他口气松动,便问道:‘如何打赌?’那翟云山道:‘你回去等着就是,到时便知。’” 叶求知听闻后,心道:“这翟云山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于是一干人便停在寺中,静候有何事发生。第二日午时不到,忽山下大哗,有无数人冲进寺来,各拿着锄头铁锹,进门就挖,与疯了一样。众僧上前劝阻,均被他们推翻在地,各自之间也互不相让,争抢打斗。 叶求知与怀风他们碍于人多,又都是凡人,不便出手,眼看着疯魔的人们,面面相觑。 不多时,山前山后,庙里庙外俱被挖了个遍,好好一个佛门净地一片疮痍,面目全非。从挖抢争斗中不难得知,原来这些人是听说了这里出了宝藏。 饶是怀风涵养再高,也不禁动怒,向空中喝道:“翟施主,这便是你所说的赌局吗?” 翟云山与封通安现出身来,笑道:“大师可瞧清楚了,这些人平时礼香敬佛,将你们恭若神明,可一旦听说这里出了宝藏,就连佛像也拆毁了,可见你之佛法亦是无用,感召度化云云,嘿嘿,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怀风甚是气恼,又不禁大是失望。确如翟云山所说,这些百姓们平时温和良顺,虔诚信佛,可一遇上如此巨大的诱惑,就再也抵不住心底的欲望,露出了贪婪的本性。 怀风说道:“欲使无欲无求,我辈做来亦是不易,又何况他们,此不是更须我们导引吗?请问贵教无为而为可又起了什么作用?” 翟云山道:“人之本性譬如长江大河,宜应之循之,疏导为上。内以自然为本,天性为尊,法天心而无心弗志而为,以清静而使人退欲消妄,外则使民足衣食之用,当无势利之争!” 怀风道:“说得好,施主贵为金丹,想必对贵教的道义领悟极深,早清虚自守了,而又无衣食之忧,却不知为何还要与小僧打这无聊赌局,纠缠你我之争?” 翟云山一滞,不想他竟拿自己之矛,戳自己之盾。但想这口舌之辩本就是对方的拿手好戏,自己是万万辩不过他的,说道:“佛门既然四大皆空,缘何有今日之局,连口角上都不肯让人。你赌约输了,那便在澞塬门相见吧,那时再分个高下。”抱拳道了声告辞,飘然而去。 那帮百姓掘地三尺,挖了半天,也一无所获,才知受了人愚弄。怀风趁机教导了一番,人人惭愧,自觉捐献香油钱,重建寺庙。 怀风率众下得山来,迳往澞塬门而去。路上时见有人驾剑驭兽,往南而行,心知都是赶赴澞塬门去的。怀风心头沉重,倒不是担忧对方的声势浩大,这些人中其实十有八九是去瞧热闹的,并非帮战,只不过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实出他的意料之外。 到得澞塬门不远,便见山脚之下新建了不少房屋,不少人在其中进出,好不热闹。叶求知见了为之一愕,随即省悟,想是来人太多,澞塬门怕有意外,因而将来宾安置在了山脚外头。此举虽然有些欠缺礼数,但要是与真化门说僵了动手,也可避免损坏山中的建筑,伤及无辜。 叶求知本想悄悄地进山,安置下宁无玉,不想来人竟然如此之多,封在了山下,这实与他之前的料想全然不同,有些始料未及。宁无玉经怀风师侄八人一番合力治疗后,魔念虽然未曾根除,但也清醒了几份,可这些来人中不乏好手,如被人瞧出端倪,只怕立时便有麻烦。 他眼望怀风,怀风道:“令师叔跟我们在一起,别人未必便知她有恙。” 叶求知一想不错,谁能料到佛门弟子身旁竟会有中魔之人,只要宁无玉不说话,别人也就不会想到。当下扶着宁无玉,跟在怀风等人身后,向澞塬门山门走去。 山脚下众人忽见一帮和尚赶到,人人侧目,现场顿时一片安静。如今事情的一方赶来,恐怕好戏就要上演,是以人人都是一副期待的神情。这些人中大都是来瞧热闹的,与澞塬门亲厚的门派则俱已被请入了门中,余者都是些不相干之人,有的还在路上。 怀风含笑向大家合十行礼,众人一边让路,一边还礼。便在此时,忽听得前面有人高声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拦住我们的去路?” 此人说话声音响亮,但鼻音极重。叶求知一听,心道:“这不是六识门的三师兄吗,他们怎么来了?是了,他们现在入了佛教,听到消息后当然会赶来赴援,却不知弘致有没有与他们一起来?” 就听得一人道:“你们头戴斗篷是什么人?”原来他们这六个人打扮怪异,因而招来了旁人的怀疑,是以出口询问。 六识门六人本以相貌为耻,听得此人问起,均是大怒。三师兄怒道:“我们戴斗篷与你又有什么相干,你是澞塬门的弟子吗?” 那人道:“不是。” 便听四师弟快如炒豆般地说了几句,那人一愕,说道:“你说什么?” 二师兄道:“我四师弟说你既然不是澞塬门的弟子,有何权利问我们话,好狗不挡道。” 那人恼道:“你们是什么来路,如此放肆?大家都有序排位,为何你们一来便不懂规矩地往前直闯?” 三师兄道:“什么排位,什么屁的规矩?” 那人不想他出言如此粗俗,气道:“你们如自觉师门的名气比我们大,大可排到我们的前面去,否则便乖乖地退到边上。”原来来此的人实在太多,大家都不自禁地以门派声威各据一地,以此排开,不想这六人一来,便大摇大摆地往里直闯,顿有人看不过去,出来阻挡。 (注:道家与道教并不是一回事,此为小说,为情节需要,并作一谈,大家不必细究。道家与佛教皆博大精深,是人类思想之瑰宝,非深研不能理解其妙,其中有认识不到,抑或断章取义之处,皆为写作故,还望列位读者海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大决前夕(求收藏) 三师兄听了,不由一乐,说道:“我们是六识门的,听到了还不让开。” 那人道:“六识门?没听过。六识倒是知道,却不知还有个这样的门派。” 四师弟指着那人,哈哈大笑道:“你连六识门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 那人被他笑得心虚,向同伴看去,想天下门派众多,便是有那声名卓著的,自己也未必尽知。哪知同伴也是一脸茫然,围观众人亦面面相觑。 四师弟见了众人的神色,气恼道:“真是一帮井底之蛙,竟不知六识门的大名,今日便让你们长个见识,好叫你们得知我们乃是佛教的俗家弟子。” 那人露出省悟之色,目光向六人左右一扫,嘻笑道:“原来是佛门弟子驾到了,失敬失敬。六位一来,想必连澞塬门都不敢怠慢。” 四师弟得意道:“这个当然,我们此来便是想见一见澞塬门的高招的。” 弘宽远远地听了这几人的对答,不知这六人还要说出什么样的浑话来,忙大踏步走去,边走边道:“哪几个师弟在此?” 众人闻言,倶让出一条道来。那人本来还要再戏谑几句,见了怀风等人,顿时禁口。六识门几人一见,大喜,忙过来参见。三师兄道:“真化门到了吗,几时动手?” 弘宽道:“师弟慎言,休得胡说。” 三师兄隔着斗篷抓了抓头,不解道:“难道来不是打架的吗?”又向叶求知喜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来帮我们的?” 叶求知笑道:“六位好。”领着十余人向山门走去,一边问道:“弘致师父呢,怎不见他来?” 四师弟抢着道:“不知道啊,想必在后面不日就到。” 叶求知奇道:“你们不是跟他在一起吗?” 四师弟道:“他嫌我们在寺中吵闹,不守清规,打发我们在寺外居住。我们呆得闷了,不时出来走动,听到我们要与澞塬门打架,就赶了过来,还好没有错过。”说着兴奋不已,好似要上前厮杀一般,却不想以他们的修为,又哪派得上用场。 弘宽忙道:“待会儿进得山中,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免得叫人误会。” 六人齐声答应,心中均是不解。走了一段,忽有一人越众而出,向宁无玉道:“宁道友,你来啦?”向怀风等人点头示意,心中奇道:“怎么介赑门却与佛教走在了一起?” 众僧俱是合十,唯宁无玉与六识门的三师兄和四师弟毫不理睬。宁无玉虽暂不魔性发作,但脑中混沌一片,对以前的熟识之人均已认不出来,在叶求知搀引之下,有如木偶。 那人见宁无玉眼睛直直的,对他视如不见,心中不禁有气,忖道:“你便清高自傲,难道连招呼也不屑打吗?”不愿在怀风面前失了风度,暗哼一声,退了开去。 可待怀风等人走了几步,他便瞧出不对来,上前道:“且慢。”走至宁无玉的跟前看了两眼,忽然向后飘去,戒备道:“你们将她怎么了?”他之前便在奇怪宁无玉怎会与怀风等人走在一起,现在看了她的情形分明被人所控,忽地省悟定是怀风先下手为强,制住了宁无玉要挟澞塬门。他此来本为观战,并不想参与其中,但同为道家一脉,他还是心向澞塬门的,此时见了怀风挟持宁无玉,不由叫了出来。 他这一喝,附近之人顿然散开,远处则闻声涌来。怀风暗自叫苦,不想还未上山,便被众人误会,可又不便做出解释,否则宁无玉入魔一事便被暴露,向那人道:“施主误会了,我们并未将她如何。” 那人道:“那好,你把她放开?” 怀风又怎能放开宁无玉,跨近叶求知,道:“有什么事,待澞塬门的人来了再说。” 那人一听也是,且不说人在他手中,投鼠忌器,便是想打也不一定是其对手,说道:“好,大家都别动。” 这时,又已有数名好手疾掠而来,将怀风等人围在中间。他们与先前之人一般的心思,俱是两不相帮,静观澞塬门与佛教的好戏。但双方还未交战,怀风便先挟持对方一人,却也不能见容,是以俱围而不攻,默默地挡住了怀风等人的去路。 这边的动静,早被澞塬门察觉,不多时,便有几人飞来,问道:“各位道友,出了什么事?”待来到近前,看到宁无玉,俱是脸色一变,向怀风喝道:“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求知上前道:“弟子见过几位师叔,这事有些误会,还请到山中再行解说。” 这几人当日都曾见过叶求知,知他是介赑门的弟子,对视了一眼,均想以怀风的修为,即使到了山上也翻不起什么浪,当下将身一让,说道:“好,这便请几位上山。”众人也都让出一条道来,让他们过去。 十几人来到澞塬门中,叶求知说道:“还请贵掌门赐见,弟子有事禀报。” 那几人见他说得庄重,当下命弟子去请掌门过来。不多时,澞塬门掌门迟垣进了来,说道:“几位师父见我有何事要讲?” 怀风等人与他见礼,叶求知道:“弟子有事禀告陈详。”顿了一下,却不接着说。 迟垣会意,向那几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那几人一躬身,退了出去。怀风也对三师兄等人道:“你们也出去吧。” 迟垣见这等架势,知道叶求知要说之事定然非同小可,等到三师兄等人也出了去,说道:“你要说什么?” 叶求知来之前,便已想明白,此事须瞒不过澞塬门的一些人,于是将宁无玉入魔一事讲了出来。 迟垣听了一惊,他进来之时便觉宁无玉不对,还道她是受了对方的禁制才木然不动,这时向她看去,就见她眼神之中透露出些许颠狂之意。 叶求知说完之后,便即忐忑不已。一个人入魔之后,便是换了个人,六亲不认,若不铲除,将会为祸人间。若在介赑门中,大家出于同门之谊,当会尽力挽救。但澞塬门虽也同属一脉,可毕竟隔了一层,不知他们得知后,会如何处置,会否像其他人一样,见魔色变,立即拔刀相向? 迟垣听了后,皱起眉头,向怀风问道:“宁师侄还有救吗?” 怀风道:“此时尚还未知,待真慧师叔来了后才能确定。不过纵有一线希望,小僧也定当尽力。” 迟垣点点头,说道:“如此有劳了。” 怀风说声不敢,正待与他分说这次佛门对待两家之争的态度,忽闻殿外三师兄大声叫道:“他妈的,干什么?”接着便听他们六人“啊呀”,“哎哟”地连叫几声。随后一个人大踏步地走进殿来,身后六识门六人身不由己,为他气劲所裹挟,跌跌撞撞地跟了进来。 那人走到迟垣身前,拜道:“掌门。”扭头又向怀风喝道:“真化门呢,他们在哪儿?” 怀风见他怒气冲冲,说道:“真化门还未到……” 那人不待他说完,打断道:“这么说你们是来打头阵的了?” 迟垣喝道:“镜全,不得无理。” 那人名叫陈镜全,闻言说道:“是。”跟着又道:“如今他们已欺shàngmén来了,还与他们讲什么礼数,小徒的仇便不报了吗?” 怀风恍然,难怪此人如此生气,原来他便是被褚天章掳去,后无缘无故死掉的那名弟子的师父。 迟垣看了怀风一眼,道:“此仇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总要叫他们给个交待。大师,你可怎么说,你佛教难道要为真化门出头?” 怀风道:“阿弥陀佛,真化门虽为本教的俗家支派,但本教亦不会偏袒。不过小僧对个中详情也不甚了然,是非曲直还须由你们双方评断,小僧无权置喙。只是意气之争总是无谓,大家何不放下成见,化干戈于玉帛?” 陈镜全冷笑一声,道:“说得轻巧,你们即杀了人,还欺shàngmén来,却叫我们忍气吞声吗?” 怀风道:“小僧并无此意,双方各退一步岂不是好?” 陈镜全踏前一步,道:“如今咄咄逼人,纠众闹事的究竟是谁?和尚你劝我们忍辱退让,究竟是安得什么心?” 怀风一滞,说道:“施主说得是,我这便下山去劝他们回去。” 叶求知道:“大师。” 怀风道:“施主放心,令师叔暂且无事,待得真慧师叔来了后,我便请他来看令师叔。”说完,偕同弘宽等人向迟垣告辞。 临走之前,三师兄向陈镜全瞪了一眼,又对叶求知道:“你不跟我们走吗?”叶求知向他报以一笑。 待怀风他们走后,迟垣将宁无玉安置在静室中着人看守。叶求知看着宁无玉木然不动的样子,心中油然生起一股凄楚之感。想她不久之前还飒爽英姿,冷傲孤高,不想现在却变成了这番模样,说不定之后入魔难救,不得不忍痛灭除,不禁一阵难过。心想本门向来对心魔有一定的克制之功,怎么她才离岛不久,便即入了魔?虽说她对师父一直痴情不改,郁积于心,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怎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入了魔,莫非她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随即想到那个少女实在可疑,偏不知道她的来路,与宁无玉的入魔又有无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宝瓶山下(求收藏) 叶求知对师父远走,师弟失踪颇为愧疚,如不是因为自己,他们也不会如此。如今宁无玉入魔,他更是自责不已,恨不能以身代之,心想此次澞塬门遭人逼迫shàng én,闹得甚大,宗里其它四门必定来援,不知本门来的是何人,若是一得来了就好了,说不定能救宁无玉。

他在房中胡思乱想,就听上空不时有人飞过,想是各方与澞塬门交好之辈陆续赶来,被接上了山。忽地房门一开,迟垣陪着成俞中和罗瀚海走了进来,看来介赑门来援的便是他们两个。

叶求知将发现宁无玉中魔一事说了,成俞中看着宁无玉,脸露沉痛之色,说道:“本门可以防魔却不能驱魔,此事还须请佛门出手不可。”

叶求知欲言又止,成俞中道:“你有何话说?”

叶求知道:“不知可否请杜尊使他老人家来看看?”

成俞中摇头,道:“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自不用说,摄魂拘识不在话下。可要从一个人的脑中将魔念抽丝剥茧地剥离出来,而不伤到本人,却非本宗所长了,此事非佛门不可胜任。如今与真化门交恶,就怕他们一旦输了,那些和尚们不肯出手相救。”

叶求知道:“不会吧,佛门讲究慈悲为怀,怎会见死不救。”将那日怀风为情势所逼,应下前来坐阵之事,以及他所持的态度说了一遍。

成俞中道:“道佛两家的此种矛盾并非今日才有,千峰述阳两派自知非佛教对手,所以才乘势约他们来这里解决,便是想利用众人对佛教任意扩张的不满,联合众人来对付佛教。外面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前来,不无是千峰述阳两派刻意宣扬的缘故。佛教处此之境,纵有仁慈之心,和淡泊胸怀也未必肯退缩。”

叶求知与罗瀚海听了,不由得心情黯然。诚如成俞中所言,佛教不会在此上让步,大家争持不下,说不定会斥之为武力。澞塬门与真化门的纠纷,本与千峰述阳两派无关,可如此一闹,已隐然成了道佛两家之争,佛教难以置身事外,势必参与进来。双方大打出手之后,佛教还会不会心平气和地施予援手,相救宁无玉,委实难知。

成俞中向迟垣道:“迟兄,那真化门现在驻于何处?”

迟垣道:“他们现驻于离此不远的宝瓶山,一待约期到了,便上我澞塬门来。成兄莫非想趁双方未闹僵之前,将真慧和尚请来?”

成俞中道:“我正有此意,一来是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那些和尚到时未必肯治。二来宁师侄迟缓不得,多挨一刻入魔便深一份。”

迟垣道:“那好,我跟你一起去。”

成俞中道:“多谢迟兄的好意,只是你身为掌门,这时候又怎可擅离。再说我们去的人多了,他们反而以为我们有什么用意,就由我一个人去,料来他们也不会将我怎么样。”

叶求知道:“我与真慧大师他们都识得,说不定能说的上话,不如带上我?”

成俞中看了他一眼,道:“好。”两人出得澞塬门,往宝瓶山而去。

那宝瓶山以形似瓶儿得名,成俞中和叶求知飞不多远,便即远远地瞧见。到了近处上空,往下一俯视,就见有数十人或坐或站,在一个空旷之地上歇息。

二人尚未接近,那下方便已有人发觉,其中一人腾空而起,迎了过来,相距十数丈时,问道:“请问哪位大驾光临?”

成俞中朗声道:“介赑门成俞中携门中弟子前来,求见真慧大师。”

那人听他是来自介赑门,大觉奇怪,不知他此时孤身前来是为了何事,当下领了他们飞了下去。

三人落在地上,成俞中环目一顾,只见这数十人中有僧有俗,有老有少,除了十数名筑基弟子以外,其余的都在金丹以上,尤其是那十来个人更是深不可测,气度不凡。

他向众人团团一拜,说道:“今日有幸,见到这么多佛门高手。”

大日门的东方旭答道:“不敢当,上次一别有已年余,不知成兄此来为了何事?”

成俞中向怀风等人看去,说道:“真慧大师可在吗,在下此来正有一事相求?”

东方旭道:“成兄来得不巧,真慧师兄尚还未来?”

成俞中不禁失望,喃喃道:“还没来吗?”

真化门的褚天章忽然插口道:“哼,我瞧他来找真慧师兄是假,为澞塬门刺探我方深浅是真。”他对澞塬门极为不满,是以出口也绝不客气。

成俞中本就失望,此时听了他的话后,不由得气往上冲,忍不住出口相讥,道:“各位虽然人多势众,但我五行宗自忖还能接得下来,还用来刺探军情?”

褚天章道:“那好,你来找真慧师兄是为了何事?”

成俞中道:“这”宁无玉入魔之事,又岂能当众说了出来。

褚天章哈哈一笑,道:“看,说不出来了吧,还说不是来刺探。”

成俞中道:“我找真慧大师乃是为了一件私密之事,岂能说与你们听。”

褚天章道:“我看你是瞧真慧师兄不在这里,正好拿他做借口。”

叶求知道:“此事怀风大师他们也知晓,你一问当知不假。”

褚天章向怀风等人瞧去,怀风见了叶求知他二人的到来,便知其来意,当下点点头,道:“他们确找师叔有事?”

褚天章皱起眉头,道:“是什么事,对我们也不能说吗?”

怀风道:“事关他人,还请师叔见谅。”

褚天章暗哼一声,先前怀风来了,便一直劝说他们忍让退步,言嗔恨为修行人之大忌,能忍最胜寂灭法等语。此时又见成俞中来找真慧,不禁心中生疑,难道澞塬门是想说动佛门中人,让他们不要参与其中?他们欲说还休,吞吞吐吐,莫非已有了私下协定?想佛门四大皆空,无嗔无争,未必就不可能。要是没了佛门的支持,真化门几个实难与五行宗对抗,这也正是他一再想拉佛门参与的原因。若佛门被说动,他们将无底气。

他想到此处,说道:“怀风师侄,你千万不要受了别人的蛊惑。你若忍看我们被欺辱而坐视不管,岂不叫我等心寒,传扬出去,谁还愿再拜入本门门下?经此一事,人人都可看出我佛教看似庞大,实如一只无害的大象一般,无了敬畏之心,只怕像千峰述阳两派的这种事会层出不穷。”他急于拉拢怀风,也不顾成俞中在场。

怀风听他之言,知道他误会了自己。不过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今日佛教如不能立威于众rén iàn前,此事恰如他所说,会层出不穷。之所以事情一出,便有这么多人赶来,一来是人人都有好奇之心,再加上千峰述阳两派刻意宣扬,都欲来看澞塬门与真化门,佛教与千峰述阳两派一战。二来大家都想看看千峰述阳两派挑战佛教后是何结果,大家虽然属于不同的门派,但毕竟都是道家一脉,心中还是偏向着千峰述阳两派的。何况他们的处境相同,均觉佛门日益势大,已隐然威胁到道家的存在,不知不觉中都起了敌忾之心,从他们以为怀风劫持宁无玉,拦住他的去路就可见一斑。

其实怀风也知,当此之时佛门实已难置身事外,决意在众rén iàn前一显佛门之威。但到了澞塬门山下一看,竟来了这么多人,体察到人们对他的淡淡敌意后,已知事情远超自己的所料,一个处置不当,佛门便处于风口浪尖上,是以才改变主意,想先化解澞塬门与真化门的恩怨,再来处理千峰述阳两派,那便简单得多。哪知褚天章等人却不听劝,反一意拉上佛教,倚为靠山。

他暗暗苦笑,大觉棘手,一边奇怪真慧师叔为何还不来,要是有他在,想必有办法解决此事。

便在此时,忽然远处有人道:“说得不错。”话音才落,那人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众人俱是一惊,倒不是惊讶于来人的速度,像此等一掠数十百里,除了筑基弟子外,人人皆可做到。但在此人说话之前,在场的高手竟都没有察觉,才是让人吃惊的。待看清来人是一名僧人后,方放下心来。

那僧人左右一看,在叶求知的面上略略一停,似露出惊疑之色,随后又即淡定,若无其事地向众人道:“原来你们在这里。”

褚天章等人一见大喜,料想是寺中的前辈路经此地,闻听了此事,赶了过来。他来时无声无息,修为定然高于众人,此比真慧的到来还叫人欣喜。众人之所以等真慧前来主持大局,并非他的修为比别人高,而是他代表着十方寺。此时这位前辈来了,岂不更好,忙上前参见。

成俞中心中咯噔一下,他本未将真化门等人放在心上,有杜尊使分身坐镇,任他们人再多,最后也是无用。但此刻对方也来了一名高手,那情势便又不一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异变陡生(求收藏) 那僧人向褚天章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那些人集于此处,既是瞧热闹,又是观望我们的态度,那千峰述阳两派便是问路之石。他们一家两家不足为虑,但此事一个应对不好,说不定便是他们联合一气的契机,因此说什么也不能退让。我来时便听得他们有些人聚在一起,议论我佛教昌盛,而道家衰微一事,言语中大有不满。

褚天章等人喜道:“大师说得对,决不能向道家退让。”

那僧人忽向怀风处的一个小和尚说道:“来,你过来。”

那小和尚却退了一步,躲在怀风等人的身后。众人俱是大奇,长辈见召,岂有避而不睬之理。再看那小和尚,却是不认识。

怀风等八僧再加上六识门六人,本是后来才到,来时已有其它寺的和尚在此,见了这小和尚也未在意,只道是本寺派驻在其它寺庙的弟子。此时见了他的举动,心中亦是奇怪。

那小和尚突然叫道:“他是假的,不是你们十方寺的和尚。”

众人又是一惊,狐疑之余脚下向后悄悄退开。那僧人笑道:“我是假的?”稍一鼓荡,真气散出。

众人一见,就见他周身金光灿然,宛如佛陀临世一般,叫人不敢逼视,心想:“这是我佛门正宗的功夫,别人假冒不得。”对这僧人更是敬畏,不再怀疑。

那僧人道:“你这妖孽,还不快快跟我走?”

那小和尚忽地一把抓住身边的另一个和尚,向那僧人投去。那僧人轻轻一拂,便将投来的和尚缓缓送至另一边,脚步却向那小和尚逼去。

小和尚投完第一人,身形便即展开,将其余众人一一向那僧人掷去。在场人中不乏一派掌门或长老,可小和尚身法快极,几乎看不到人影,便已来至众人的身后,随手一抓,就有一人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任其修为再高,也逃不过他的手掌。

便见一瞬之间,数十人齐向那僧人疾飞而去,宛如数十杆标枪,将那僧人上下左右全都封死。这些人被投时,其实顺序有前有后,但是那小和尚实在太快,前者与后者之间相隔只在毫厘,因而便像数十人同时被掷了出去一样,不分先后。

叶求知尚不及转念,身子便腾空而起,向后疾飞。只见眼睛一花,好似跌进了一条灰色的通道里,身子似留还进。他对此并不陌生,当初杜尊使带他横穿坤州时便是如此,只因速度太快,周围的景色连绵成片,才给人一种进入灰色通道的错觉。他心中不禁骇然,不知是那小和尚,还是那僧人在抓了自己远遁。

蓦地景色一变,由灰转成了白色。叶求知起初以为是遁入了空中,无遮无拦才变了色。后一看眼前并非湛然之色,而是白色中有些浑浊,恍悟是进入了水中。接着眼前一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是他自修炼小成以后,从所未有之事。要知他脑中的性光便如日光一般,就算周围是暗不见天日,他也能看个一清二楚。他起始一惊,随后省悟是他被人带至了水下深处,抑或山腹地里,只因身形一刻不停,速度太快神识不及之故。

猛地,他身子一停,眼睛又见光明,却是出现在一个地下深处,而那抓他之人正是那个小和尚。

叶求知正在不解这小和尚何以抓自己,却见他回过身来,冷冷地看见自己,一言不发。叶求知被其看得头皮发麻,小心问道:“前前辈,你将我抓来可有事吗?”

那小和尚冷冷地道:“你是人是妖?”

叶求知闻言一愕,倏地想起那僧人曾称他为“妖孽”,难道眼前之人是妖非人?可“妖孽”一词并不独指妖族,对痛恨之人往往也这么称呼?这小和尚这般问起,那定是有缘故了。可自己明明是人,他为何这样问?难道自己在妖界待得太久,身上妖气未净?但别人又怎没发觉,难道是他修为太高之故?

叶求知不知该怎样回答才算安全,便小心反问道:“前辈看我是人是妖?”

那小和尚凝视了他几眼,说道:“我瞧你又像人又像妖。”忽地一把抓过叶求知,在他身上一阵敲捏,眼中露出迷茫之色,道:“奇怪。”松开叶求知,问道:“这是你的身体吗,怎地这么弱?”

妖族化人那是在化神之后,叶求知明明实力未至,他仍将其认之为妖,实在有些让人不懂。叶求知见他始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实看不出他对妖是喜是恶,当下含糊以对,道:“前辈难道不知尚有化形丹一物?”

化形丹便是一种使未至化神境界的小妖,也能够服后化人的丹药,甚少有人会炼,除非特别喜爱自己的宠兽,才会想法获得,故此十分稀少,弥足珍贵。

那小和尚看着叶求知,忽露出悲天悯人的慈和之色,说道:“可怜,可怜,你难道竟将前事忘了吗?也能怪,道家在此上本不及佛门。”接着向他念起经来。

叶求知见他莫名其妙,但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遂放下心来。仔细一听他所念之经,竟是一部克邪去魔的心法,比自己学自杜尊使的还要深奥得多,不由心中一动,心想何不请他去救宁师叔,由他出手自比真慧要来得有把握。随后又是一阵不解,既然这小和尚会这种心法,当然不是什么妖孽,可为何那僧人却要追拿他?小和尚当时曾说那僧人是假的,可那僧人所露的功夫却假冒不得,这二人中究竟谁是谁非?

那小和尚念了一会儿,停下来问道:“我刚才念的你可记住了吗?”

叶求知一呆,他刚才只顾想着心思,并未记其所念的经文。

那小和尚蓦地满脸煞气,眼露寒光,便欲勃然发作,随后连忙闭上眼睛,急急念诵经文。

叶求知心中一惊,如中巨击,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那小和尚念诵了一阵,脸上渐转平和,睁眼向叶求知道:“我也是为你好,我再念一遍,你记住了。”说完,又念了起来。

这时,叶求知再也不敢怠慢,忙用心记忆。那小和尚一段念罢,问道:“记住了吗?”

叶求知道:“记住了。”

小和尚道:“记住了便好好练,说不定就能让你想起前事来。”

叶求知道了声“是”,又说道:“前辈与小子素不相识,便以功法相赠,足见前辈是个仁和慈善之人。在下有个师叔,身体不适,敢请前辈大发慈悲,施以仁手?”

那小和尚问道:“你师叔是人是妖,和你一样吗?”

叶求知不知他为何要在人妖上纠结,但他认定自己是妖后,便以功法相授,可见他对妖并不厌憎。这就让他更为困惑了,一个佛门弟子何以对妖竟有好感?只得道:“是的,敝师叔与我一样。”心中却想道:“宁师叔与我一样是人,我如此说也不算骗你。”

那小和尚接着道:“她身体不适,是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也不记得前事了?”

叶求知心道:“宁师叔中了魔,当然可算不记得前事。”说道:“是。”

小和尚道:“那好,她在哪里?我们这就去。”

叶求知大喜,说道:“她现在就在澞塬门中。”

小和尚闻言脸色一变,忙道:“不行,不行,那人在那里。”

叶求知知他口中说的那人是指那个僧人,不禁奇怪,他们同为佛门弟子,为何要互相追逐躲避,难道就因这个小和尚偏向于妖族?问道:“前辈既与他同属一门,为何要怕怕他?”

小和尚道:“谁和他同属一门?他是个假的,他将我从十方寺中偷出来,不安好心。”

叶求知一惊,什么人能从十方寺中偷东西?说道:“十方寺高手如云,防备森严,他又怎能将你偷偷出?”说到偷字用在人上,大觉不妥。

小和尚道:“他这副面貌,谁会想得到。”

叶求知一听也对,如自己人从中拿个东西出来,谁也不会防备。可要说偷个人来,却叫人有些匪夷所思了?问道:“那你既逃脱了他的掌握,怎不回寺去?”

小和尚道:“我在寺中如坐监牢,说什么我也不回去。”

叶求知心想庙中青灯古佛,确实枯寂得很。但修炼之人重在守心宁志,又岂会在意是否寂寞,更何况还是出家之人?又觉得他虽然修为奇高,但语气之中不免有些孩子气,不禁奇怪。随后想到弘毅,便即释然,想他二人恐怕都是之前从未出过寺门,对世事一窍不通,所以才保持了一颗童真之心。

见他面露惧意,心想怎生寻个理由,劝他前去,说道:“那人追你去了,现在一定在别处找你。我们此时回去,他一定想不到。”

小和尚双手一拍,喜道:“对啊。”正要随他去澞塬门,忽地省起一事,说道:“他如在这附近怎么办?”

叶求知一想也有可能,说道:“那我们再等上一等,他搜寻不到必往别处去,定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呆,免得让你逃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匣剑藏锋(求收藏) 当下两人便在这地下等待,叶求知默诵刚才小和尚所传的那套心法,暗自体会,大觉奥妙无穷。忽地精神一恍,眼前一片血红,周围到处都是断臂残尸,一柄神剑在人群之中纵横穿梭,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死伤一片。

叶求知只看得目眩神迷,震惊不已,心中暗叹天下竟有如此凌厉之剑,好似连天都捅得破。正在这时,一团明黄之光照了进来,天地间响起了阵阵梵唱。可在那剑的杀戮之下,世界越来越红,放眼皆是尸山血海,及那剑矫矢飞舞。

忽似有“咦”的一声,这番景象倏地一收,又复之前的地下之景。叶求知好似一下坠入梦里,又再醒来一般,向那小和尚一看,却见他正在闭目念经,脸上一会儿狰狞,一会儿祥和,交相互替,倒似与当日那些中魔的百姓一样。

叶求知一惊,不及思索刚才如幻梦般的一幕,想道:“十方寺的高僧也会着魔吗?”眼见他脸色变幻,当处在激烈的天人交战之中,心中不禁害怕。一旦此人魔念占了上风,他恐怕难以活命,何不趁此之时,悄然离开,当下偷偷地向后退去。

那小和尚蓦地睁开眼来,目中满是凶戾之气,嚇人之极。他一把抓过叶求知,便欲一掌拍下,可随即脸上又露出纠结之色,点住了叶求知的穴道,扔在一旁。

过了盏茶工夫,小和尚才满天大汗地睁开眼来,说道:“好险,好险。”解开了叶求知,又道:“好在我们刚才不曾上去,否则就撞上那人了。”

叶求知也是心有余悸,问道:“那人刚才就在上面吗,怎地他却不下来?”

小和尚道:“他倒是不知我就在这地下,想是他一边追,一边释放神通,逼我现身。”

叶求知恍然,原来刚才的幻象乃是那僧人为逼小和尚现身而释放的神通。想那僧人何等强大,神识一放,穿山入地,方圆数百千里恐怕无不在他的法眼之下。

小和尚道:“多亏了他屡用此招,才让我想到钻到如此深的地下,要不然又要像往常一样被他发现了。”

叶求知心想佛教以心力见长,用此等之法对付对手不足为奇,可为什么我中了这幻象无事,而这小和尚比我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却差点心田失守?难道这幻象是有针对而发,所以他有事,而我没事?说道:“既然他已走了,我们莫如这就到澞塬门去?”

小和尚似对那僧人极是忌惮,说道:“不,不,焉知他不会杀个回马枪。还是等他去远了,我们再走不迟。”

叶求知听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同时他若不肯去,自己也无法勉强,只得耐着性子在地下等待。

那小和尚一番惊吓后,到此时方才慢慢缓过神来。他忽奇怪地看了叶求知一眼,问道:“你刚才怎么没事?”

叶求知亦奇道:“我也不知道啊!倒要请前辈指教?”

小和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的原身是什么?”

叶求知实猜不透他何以一意认为自己是妖,但觉此人古怪之极,若据实以告,只怕他不肯去救治宁无玉,说道:“这”

那小和尚看他迟疑,忽一拍脑袋,道:“啊,我倒忘了你不记得前事了。”

叶求知见他时而冷若冰山,煞气毕露,时而温和慈悲,真如孩童,直是令人不可捉摸,心中大是警惕,说道:“啊,是,是,我想不起来了。”

小和尚道:“那你要好好练我教你的功法了。”说完又念经文让叶求知记诵。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转眼过去了一天。叶求知心中急躁,想这个时候真化门等人恐怕已经对了上澞塬门,却不是现下情况怎样了,是否他们已经动上了手,宁师叔又是如何?于是说道:“时候差不多了,以那人的脚程早走得远了,我们这就动身吧?”

那小和尚道:“你又何必急在一时,我们再在这儿耽得两天,等那人走得更远岂不是好。”

叶求知道:“只怕我师叔不能再等。”

小和尚沉吟道:“这”

叶求知又劝道:“澞塬门有一名化神高手坐镇,那人若是来了,合你们二人之力,还斗不过他吗?”

小和尚喜道:“是吗?那便好,我们这就过去。”说完又踌躇了一下,倏地化作一柄长剑悬在空中,说道:“你执着我藏在你的指环里,这样那人即便来了,也不易发现我。”

叶求知大震,万料不到这小和尚竟然是把宝剑所化,一刹时想起他所说的话来,顿时恍然他何以认定自己是妖的情况下,仍待己如此。只是他为何错认自己是妖,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见该剑古朴,貌不惊人,剑身上隐隐泛着红光。他一见之下,便心悸不已,似见了洪荒猛兽一般。脑中不由得想起昨日的幻景,此剑与那剑一模一样,不过那把剑大杀四方,杀气滔天,端地是一把杀戮凶器。

这把剑能够化人,无疑便是传说中的神器,可为何却在十方寺中,佛门弟子端不会用此等杀器?再瞧它与幻境中的那把剑虽然形制一样,可杀气却相去甚远,莫非正因它杀气太重,所以才被佛门收去感化?这便解释了此剑为何会佛门的功法,和这样对待自己。那么那僧人又为何要把它偷出来呢,他此举是有何用意?

叶求知依言握住剑柄,想将之收入指环里。岂知手才一握住,便有蚍蜉撼树之感,同时心中无来由地一阵颤栗,似手中之物是一个噬人的猛兽一般,叫人油然生怖,不由得噔噔噔倒退了几步。

那剑说道:“哎哟,我倒忘了,你现在太弱。”当下教他一些口诀,用手印打在剑身上。

叶求知学罢收剑口诀,一连串手印打毕,顿觉手中之剑轻若无物,如臂使指,心中大喜,将之收入指环中。他无故被此剑掳来,受了一番惊吓后,如今也算是有所收获,有了此剑的相助,宁无玉恢复的希望又大了许多。

他一头扎进土里,如蛟龙出海般地向地面上钻去。以他的遁地术在土里和在水中也无二致,无非是多耗些真气而已,速度却不见慢。可他上钻了许久,仍不见到顶,心中暗自惊诧,这剑也未免钻得太深了些,由此足见他对那僧人的忌惮之深。

叶求知好不容易钻出地面来,左右一看,不由得叫一声苦,只见此地极是陌生,不知所在何方,更不知离澞塬门有多远。想那剑速度何等之快,仓促奔逃下,定然已离原地极远了。

他略一环视,取出那剑来,说道:“多有得罪,敢请前辈再带我回去?”

那剑道:“莫说我不识得澞塬门,便是一阵疾奔,哪还记得原来的路。”

叶求知一想也是,这剑慌不择路,不记得来路也是有的,只好找个有人烟的地方,询问途径。

叶求知走了一阵,蓦见有三道流光疾掠而过,心中一喜,想道:“有人从此路过,何不去问下路,说不定他们正是去澞塬门!”忙纵身追了上去。

那三人正在疾驰,忽感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对看了一眼,放缓了速度,凝神戒备。叶求知飞到近前,拱手道:“三位请了,小可冒昧,不知可否见告澞塬门该往哪里走?”

那三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笑意。其中一人道:“你去澞塬门干什么?是去观战,还是也听到易公子的消息,想前去投靠?”

叶求知疑惑道:“易公子?”

那人微愕道:“你不知道易公子吗?”

叶求知道:“正要请教?”

那人道:“易公子乃是天下第一观太初观的当代弟子,他闻听澞塬门与佛教的真化门结下了梁子,正赶去调解。我等正是慕名而去,若能有幸得他赏识,在其底下做个跑腿的也是愿意。你难道不是吗?”

叶求知一震,太初观的名头他岂能不知,要论名气,太初观犹在五行宗之上。天下有道“一观一寺,二宫四宗,三山五岛,六派八教。”其中的这“一观”便指的是太初观,而五行宗只是四宗之一。

太初观并非是一方门派,弟子向来很少,每一代也只两三个人而已。之所以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至高无上,那是因为道家之祖曾在那里清修过,故而世所尊崇。可是太初观虽然人少式微,但却始终保持名头不堕,这其中固有道祖这一层缘故,亦因其每代弟子皆是不世出的人杰。

叶求知道:“太初观的传人到了这里吗?小弟耳目闭塞,倒是不曾听说。不过太初观极少收徒,纵收也均不超过三人,三位仁兄有心前去,小弟先在这里恭喜了。”

那三rén iàn上一红,先前那人道:“我们有几斤几两重心里岂有不知,太初观又怎会瞧得上咱们!况那位易公子本身年纪就不大,估计也还没有收徒之心。我们只想在他手底下供策驱使,也就心满意足了,别的不敢奢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之骄子(求收藏) 叶求知心道:“他们一口一个易公子,又说甘愿随从驱使,怎说得这位道家圣地的弟子有如一派之长,又或豪门子弟一般?”说道:“哦,三位若能追随这位易公子,就算不能正列门墙,也是叫人羡慕的。”

那三人闻言俱摇头苦笑,叶求知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先前之人道:“你说得没错,只是想追随他的又何止我们三人而已,只怕他看不上我们三个。就算咱们加入了,他也不定知道有我们这三个其人。”

叶求知奇道:“这是为什么?太初观向来遗世独立,不涉浊世,怎么这位易公子却如此大张旗鼓?”

那人道:“你有所不知,易公子此番出世乃是有个极大的抱负,他欲整合众派,一改现今的一盘散沙,重振咱道门昔日的光彩。”

叶求知倒吸一口凉气,这位易公子好大的口气,竟说要整合各派!想现今的天下格局,乃是无数年来分衍形成,岂是一人一派所能扭转,便是五行宗掌门也不敢夸下这等海口。说道:“这位易公子意气可嘉,可做来恐怕不太容易吧?”

那人道:“这话要是换了旁人来讲,大家必定认为此人不是疯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予理睬,可这位易公子说了,却无人作此想。”

叶求知道:“那是为什么?”想他纵是天下第一观的弟子,也不能逆转天下人之心,改变既有之格局。

那人道:“只因天下道法始于太初观,道家一脉自它而开,后人因各自的悟性资质不同,遂分成了现在的各门各派,可论及正宗源头始终在太初观。如今这位易公子欲凭他观中所学,为各家拾遗补阙,那么大家之前的分歧隔阂便不复存在了,各派合流也不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

天下之所以有如此多的流派,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个人对道法见解的不同,大家各执己见,互不相让,最后难免分道扬镳。在分化的过程中,功法自然越传越少,越传越偏,与原来正宗的已然相去甚远,迥乎不同。如今太初观欲以原统正溯相授,自然人人愿意。

叶求知暗叹太初观好宽广的胸怀,好大的手笔,不愧为天下第一观!若是这想法是出自于那位易公子,委实叫人起敬感佩!

他见这三人甚是踊跃兴奋,大有期待之情,想道:“这三人分明是个散修,他们无宗无派,无依无靠,自然希望有个靠山大树,若能得别人指点一二,也够他们受用无穷,怎不甘愿附之骥尾。就是那些小门小派听了,也必动心,若攀上了这位易公子,那便是攀上了太初观,想必会有不少人会投靠依附。但对于一些大门大派,恐怕就未必管用了,毕竟无数年的门户之见又岂是那么好打破!”于是好奇问道:“敢问这位易公子大名?”

那人道:“这位易公子名叫易青崖,小小年纪便有此气度,真叫人叹服!”

另一人道:“他是名门高弟,自然与你我不一样。”话中微有酸意,不无有说这位易公子背倚太初观这棵大树之意,及自叹命运的不公。

第三人道:“常兄可要慎言,他若无过人之处,又岂能是太初观的弟子?”

那位常兄一凛,忙道:“韩兄说得是,我只恨自己资质不佳,不如人家。”

另两人顿有同感,第一人概叹道:“谁说不是,要不然我们又怎巴巴的赶来,还唯恐别人瞧不上咱们!”

叶求知亦有所触动,想他是五灵根,资质无以他为差,要不是他屡有奇遇,焉有如此进境。再想到简鸿父子,及众人竞相追逐石心极焰,不禁有些迷惑,难道长生抑或大道,真的那么重要,竟不惜放弃尊严,甚至以命相搏?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一掠而过,口中说道:“听你们说起这位易公子,好想一见,不知三位可否引见一二?”这位易公子既赶往澞塬门,那么跟着这三人走定不会错。

那三人见他孤零零的赶来,只道他不是哪家小门派的弟子,便是与他们一样,也是个散修,只是听闻了澞塬门与真化门有争执,便赶去瞧热闹,对他油然而生好感。那当先之人说道:“小兄弟说笑了,我们哪会认得易公子,何谈引见?不过你跟着咱们,远远地看上一眼还是行的。”当下四人一起御剑,赶往澞塬门。

行得一程,居高临下,远远地看见前方有数十人聚拥在地面上。四人也未在意,还以为是普通的行人商旅,正要飞越而过,忽然下面传来一股大力,将他们拘将下来,同时有人喝道:“什么人,竟敢从易公子的头上越过?”

那三人一听,又惊又喜,韩兄说道:“易公子大驾在此吗?我等四人不知,多有冒犯。还请劳烦通报,就说我们四人”看了叶求知一眼,又道:“我三人愿投靠效力?”

那将他们从空中摄下之人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是何门何派?”

韩兄道:“我等无门无派,乃闲散野人,望公子见录。”

那人冷哼一声,道:“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来,公子是何等身份,皆需你等跟从,没的辱了身份。”

忽地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中间的石屋传出,那石屋分明是临时用法力所筑。那声音道:“我又是什么身份了?只不过和各位一样,是个修道之人罢了。三位有心前来,便是有志同道,欢迎还来不及,焉敢拒之门外。还有天地之阔,任何人都可以通行,便是从我头上过去,又算什么。”最后一句却是对那拽人之人而说。

那人对石屋一揖,道:“是。”

韩兄等三人心中一喜,想不到这位易公子为人如此谦和,对着石屋亦是一礼,悄悄地退到边上。

叶求知随着他们也退至一边,他初见之下,已看出这些人显是才近被这位易公子收罗麾下,那拽人之人本想当面表现一番,以期获得易公子的赞赏,哪想马屁却拍在了马脚之上。不过这位易公子说话极有分寸,既显得谦逊有礼,又不咄咄逼人。

叶求知心道:“他不是要调解澞塬门之争吗,怎还耽在半路上?”心中焦急,想这刻双方说不定已经闹僵了,打了起来。

这时,石屋里又传出另一个声音,说道:“易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敝派传到了我手里,终不能就此没了,到时候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叶求知想道:“原来他在此处约见了一个掌门。”

只听易青崖道:“金掌门此言差矣,你们南北两派本为一家,若能合并,功法则能取长补短,更为完善,我亦可以从旁补充,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当年你们两家分裂,想必也是无可奈何,如今能得一统,也算圆了贵派列祖列宗的憾事,他们若是有知,高兴欣慰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那金掌门道:“我想问一句他南派怎么说,他们也同意合并吗?合并之后,却又该听谁的?”

易青崖道:“此事我尚未问过他们,先来恭询你金掌门的意见,你要是同意了,我再去与他们说不迟。”顿了一下,又道:“至于归并之后该听谁的,大家都好商量,首先是你们双方都同意了这件事。”

金掌门道:“在我看来却正好相反,当先确定了该听谁的,再来谈这合并之事。他南派要是以我为尊,那我自无异议。”

易青崖道:“我等修道之人对这种虚名又何必在意,追求大道才是正理。你们两家合并为一,功法才能更趋完善,此等光大门楣,利于修炼,福荫后代之事何乐而不为?至于该听谁的,那是末节。”

那金掌门嘿嘿一声冷笑,道:“你太初观向来超然云外,不理浊世,如今却来插手我等家务事,却又是为了什么?”言下之意是你若不为虚名,却来做这些事干什么。

易青崖道:“道家一脉传自于我太初观,如今却四分五裂,一盘散沙,大有衰微之势。而佛教又再崛起壮大,渐有挤迫我道家之象,作为太初观的弟子,我实不忍看道门便如此分衍衰弱下去,故而自不量力,做这等不讨好之事,并非图的什么虚名。”

叶求知在外面一听,不由得肃然起敬,这易青崖说的并非无理,道家起初就如一条大河,经过若干年的流淌,却分出了无数的支流,支流又再分岔,越来越细,已不复当年的大河之貌之威,更有许多支流已干死在岔道上。如今又遇上了佛教,若再不试图改变,终将有一天会被其所代替,那时道家虽或存焉,但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叶求知言念及此,心想太初观也许正因有见于此,才派这易青崖出山的吧?他听说了澞塬门的事,估计觉得这正是游说众人的大好之机,是以赶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众人云集(求收藏) 那金掌门听后,哈哈一笑,说道:“话虽不错,但有些人未必会听你的。你若能劝说得动他们,再来和我谈吧。”

易青崖道:“此事总得一个一个来,金掌门难道宁愿抱残守缺,也不愿镜圆壁合吗?”

金掌门道:“敝派自一分为二后,到了现今也没有什么不好。”

易青崖道:“请问贵派声势与之前相比如何,修为与前人相较又是如何?”

金掌门顿然不语,恰如易青崖是言,他两派自分裂后,声势固不如从前,修为也是一代弱于一代,这自是功法不全之故。他隔了一会儿,说道:“你太初观既有如此胸怀,何不将贵观的功法公诸于众,却要别派合并了之后,才帮他们拾遗补阙?”

叶求知心道:“是啊,太初观既担心大家分化下去功法遗失,日渐衰微,何不将他观中的道法公诸于众,这样岂不更省心节力一些?”

却听易青崖道:“非是我太初观敝帚自珍,不肯公布,而是我即使说了出来,大家也未必学得了?”

金掌门哼了一声,道:“哦,这倒要请教?”

易青崖道:“你道本观为何弟子这样少,却是为什么?”

金掌门道:“为什么,难道太难学了?”

易青崖道:“不错,本观之法传自道祖,深奥已极,天下至理莫不在其中,别人非但看不懂,多看了反而有损无益。要是人人可学,天下也没有这许多流派啦!”

叶求知恍然,难怪太初观择徒如此严,原来还有这一番缘故,那么这位易公子当必资质非凡了,要不然又如何被选上!

易青崖又问道:“金掌门现下意下如何?”

金掌门顿了一下,哈哈笑道:“我此来原想看看阁下是何等样人,竟如此口气,欲整合天下各派。今日一见,果真少年了得,人中龙凤。不过兹事体大,我还需回去好好想想。”

易青崖道:“好,如此我便静候金前辈的佳音了。”说完,恭送这位金掌门出屋。

叶求知凝神瞧去,只见石屋中走出两个人来,当前一人虬髯满面,身材魁梧。而后面一人年纪甚轻,身着道袍,头上随便挽了一个髻,打扮似道似俗,想必是那位易公子了。

那金掌门虽为一派之长,修为又高,但一席话后,对这位易公子已不敢轻慢,回身抱拳道:“我先行一步,在澞塬门恭候大驾。”一纵身去了。

当下易青崖也率起众人,往澞塬门而去。正走间,忽然队后一人“啊”地一声惊呼,身子向远处飞去。接着,队伍里像是撞进了一头无形猛兽,每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叶求知只觉一股大力冲到,身不由已地直飞起来。

也只一瞬间,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被撞飞,只留下易青崖一个人。他身上蓦地冒出无数的白丝,将他牢牢地围在中间。只听“嘭嘭嘭”数声,白丝连中数击,微一凹陷,又即鼓起复原。

空中一人“咦”了一声,似有惊讶之意。易青崖身在白丝中朗声道:“哪位前辈位临,还请现身?”

一人道:“好啊,不愧为太初观的弟子,有如此法宝防身,难怪敢孤身出来行走江湖,且再吃我一记。”说完,一溜火光烧将过来。

那火光说来便来,好不快疾。不知是易青崖猝不及防,避无可避,还是有持无恐,竟躲也不躲,仍立在原地。火光一下打在白丝上,倏地熄灭,连一根白丝也未烧着。

那人大叫一声:“哎呀,好厉害,我走也!”

易青崖道:“还请前辈留步。”话说之际,早有一根白丝迅捷无伦地刺了出去,又倏地收回。收回时白丝头上犹有血迹,显是刺中了那人。

叶求知大骇,易青崖的队伍中不乏金丹高手,那人闯来,这些人一个也没发觉,一合之下即被撞飞,可见来人当在元婴以上。可饶是如此,亦逃不过白丝的一刺,那这白丝的厉害可想而知,这恐怕还是易青崖手下留情之故。

还有就在白丝出现的那一刻,叶求知感觉到指环里的那柄剑一阵兴奋,大有跃跃欲试,要与其一争高下之意。

叶求知忖道:“莫非这也是一把神器?”想神器虽然难得,但以易青崖的身份,拥有一件也不足为奇。想不到在这短短两天当中,竟一下子见着了两件传说中的神器,实在是令人神奇。

众人议论纷纷,猜想那人的来路和来意。这些人都是聪明之人,略一寻思,便知定是有人看不惯易青崖的作派,觉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是以出手戏弄,略施小戒。只是这话不好当着易青崖的面说出来,大家点到即止,转了开去。

易青崖是何等人物,又岂能不知其中的原因。他自立意做这件事后,便知困难重重,不会一帆风顺,因此早有所料,也不放心上,仍率众前行。

过了几个时辰,澞塬门已然在望,遥见空中有两个人正在厮拼,但见异相纷呈,巨声隆隆,杀得好不激烈。叶求知心道:“终于还是打起来了。”

一行人来到近前,只见在澞塬门外,分成两个阵营,一方是以真化门为首的佛家一派,一方是以澞塬门为首的道家一脉。而来观战的其它各派,则离得稍远。大家俱在仰头观看,对他们的到来均不在意,因为时有人陆续赶来,不足为怪。

易青崖队伍中早有人上前与澞塬门通报,说易青崖到访。迟垣一听,离座而起,率人迎了上去。易青崖虽为晚辈,但此行却是代表着太初观,故而礼数上还是不能欠周。

其他人一看,均从观战中分出一缕神识关注这边,心想:“什么人来了,竟劳澞塬门掌门亲迎?”

易青崖赶走了两步,走到队前向迟垣一拜,道:“怎敢有劳迟掌门亲自迎接,折杀晚辈了。”又向众人团团一揖。

迟垣等人一愕,本从听到的消息来看,还以为此人是个心高气傲之辈,不想一见之下,却是个谦恭有礼的温文公子。

易青崖道了声抱歉,又走去对面与佛门中人,以及其余各人见礼。众人纷纷站起还礼,一时间大家都将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倒无多少人关注战场了。

众人叙礼已罢,又各自就座。迟垣引易青崖在身旁坐下,他一个后生晚辈竟得以与一帮元婴高手并列。易青崖道了声:“失礼。”也即告座,显得从容大方,丝毫没有任何局促不适。

叶求知把目光向佛门那边投去,除了褚天章c东方旭c怀风等人外,真慧也赫然在座。而己方这边,除澞塬门其它四门皆有人到,亲近的门派亦来了不少。忽然目光一定,却是看见了裴揽月身边的裴夕平兄妹。

他兄妹俩也看见了叶求知,三人相视一笑。裴夕平却想:“怎么叶兄弟与这位易公子在一起?”

叶求知目光再转,却与一人的视线倏地撞在一起。叶求知心道:“水姑娘也来了,看来她回宫后并未受罚。想是玄蛇岛也犯了不少错,是以两不惩罚。”向她颔首示意。

哪知水挼蓝微一脸红,却将头偏了开去。叶求知一愕,心道:“水姑娘怎么不理我?”

蓦地一道恶狠狠的眼光瞪了过来,叶求知移目一看,却是玄蛇岛的人向他怒目而视,眼中露出怀恨之色。叶求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了,那佘思通死于非命,玄蛇岛定把这笔帐又记在了我的头上。”不由向成俞中看去。

成俞中早看到他随易青崖而来,这时见他看了过来,喜道:“你是怎么脱险的?”他当日无力救下叶求知,暗自深悔,此时见他无恙,甚是欣慰。

叶求知正待要说,心底忽然传来那剑的声音:“你万不可将我说了出来。”

叶求知只得道:“那小和尚抓走了我之后,在半路上便把我放了,后来遇到易公子,就随他一同回来。”深怕他再细问,转移话题道:“宁师叔现下怎么样了?”

成俞中道:“她现在还好,只等战局一了,便请真慧大师前去诊疗。只是这争端一起,不知结果会如何,若是,那也只能唉!”脸上露出沉痛之色。

叶求知心下一沉,虽然他请来了那把神剑,比真慧犹有把握,但结果如何,还很难说。此时听成长老之意,若是宁师叔无法挽救,那也只能忍痛下手,将之铲除,免得宁师叔以后贻祸人间。

他抬头看天,见那两人仍在拼斗,说道:“此事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非要比武以决?”

成俞中叹了口气,道:“道佛两家本就没有什么仇怨,奈何大家所信奉的教义不同。若得一方不衰微,鉏铻冲突在所难免,此非讲理可以说得清楚,唯有手底下见真章。”

易青崖闻言回头道:“前辈说得对,佛教势大,非一两个门派可以抗衡,唯联合起来,我道教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又向叶求知瞄了一眼,说道:“原来兄台是介赑门的高徒,之前倒是失敬了。”

叶求知道:“不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赌局对战(求收藏) 忽然一人在后面轻轻叫道:“叶师弟。”叶求知回头一看,喜道:“朱师姐,你也来了。” 朱凤欣先过来与成俞中见了礼,对叶求知道:“我在返宫的途中听闻了此事,所以过来看看。” 那日她与叶求知分了手,心中既是不舍,又是甜蜜,时时将那“石心极焰”拿出来凝望。将将接近家门时,忽闻听澞塬门之事,想道:“出了这样大的事,他说不定也会赶过去。”于是连家都未回,便掉转头赶了来,就是期望能见叶求知一面。 她到了后,与家中的长辈汇齐,便四下搜寻叶求知的踪迹。哪知看来看去都见不到叶求知,大失所望,便是于道佛双方唇枪舌剑,争执不下,后来说僵了动手也看得心不在焉,魂不所属。及见叶求知随易青崖到来,才蓦地精神一振,喜出望外。待众人坐定后,她悄悄过来,与叶求知说话。 叶求知本以为那日分别后,再难见到朱凤欣,心中也极是惆怅,现在又再见到她,实有不胜之喜。两人悄悄地稍退了开去,站在一群弟子当中,叶求知问道:“现下战局怎么样了?” 朱凤欣喜滋滋地道:“他们共约三局,分别由各自的元婴、金丹、筑基出战。三局中又以三战两胜而论,务求测定双方的真正实力,输者认错退让,不得再行纠缠。而我方则由五行宗的五门,及千峰述阳两派组成,大家商定派人出场,对方则是对面的那些佛门中人。”她说到“我方”“对方”时,极自然地将自己归入到五行宗这边,而浑然不觉。 她四灵宫本为四神兽后裔,是个超然的存在,无所谓道佛之争。她偏向于五行宗,自是因为叶求知之故,无关什么对错,完全出乎一番小女儿的心思。 叶求知道:“那么现在的战果如何?” 朱凤欣摇摇头,道:“有些不太好,你五行宗与佛门弟子各有输赢,可千峰述阳两派却每场都输,现在我们这边稍落下风。” 原来双方议定,每一局均有三人出战,此三人分别处在同一境界的三个阶段,各依次下场比较,以此来定输赢。叶求知不在的这段时间内,第一局元婴之战已经比完,由于千峰述阳两派的参加,澞塬门这边已输了第一局,而此时是金丹的比拼。 空中两人已斗了一阵,纵使易青崖等人来了,也犹未罢手,这时已近尾声。再斗了一刻,其中一人输下阵来,退到千峰述阳那边。 千峰述阳两派顿然脸色更加难看,他们加上这一场,已经连输四场,不由得都是气愤羞愧。他们当众输了脸面不谈,若是不能再在后面挽回战局,那么此后只能任佛教在他们的地盘上活动,而不得有丝毫的阻拦,这叫他们情何以堪! 那两人才一退下,这边澞塬门的陈镜全便一跃而起,纵到对面佛教众人的面前,说道:“你们打死了我的徒弟,如今我来了,你们有本事再将我也打死!” 迟垣听了暗皱眉头,这实不像一个修持多年的金丹高手应说的话,倒似一个寻仇的江湖豪客一样。本来先前商议,这番争斗并未安排陈镜全出场,就是怕他报仇心切,以致失了分寸和镇定,但耐不住他一再请求。现下一看,果如他所料,这陈镜全沉不住气,只怕此战又要输。那么若是这样,不但此局输了,结合上一局的结果,佛教便提前锁定了胜局,不用再比下一场了。 佛教那边便有人站了出来,依此前议定好的顺序出场应战。怀风突然离座,向真慧及褚天章等人道:“这场便让弟子来吧。” 真慧向他看去,怀风的目光在褚天章及真化门其他人等的面上一绕,又望向真慧一点头。真慧顿然省悟他的心思,原来他怕双方打出了真火,以致下手不容情,闹得不可开交,难以收拾,是以主动请缨,代替出战。 真慧道:“好。”又向褚天章等人道:“各位师兄弟觉得如何?” 那边陈镜全早已等了不耐烦,叫道:“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是怕了吗?若是如此,就磕头认错,交出凶手。” 褚天章闻言大怒,就要让先前定好的门下弟子接战,可忽又一想,真慧其实已有答允怀风之意,之所以问他们的意见,乃是出于礼节。况怀风主动应战,正中他的下怀,这样佛门就再也难以置身事外了,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他毕竟修持甚深,喜怒也只在一瞬间,当下不理陈镜全,对真慧道:“全凭师兄做主。” 他二人如此一说,其他人自也无意见。真慧一点头,向怀风道:“好,你去吧,点到为止。” 怀风转身向陈镜全走来,离他几步远时,站住了合十道:“见过施主。据我所知,令徒其死不假,但内中颇有蹊跷,真化门等人并无一人害他。” 陈镜全厉声道:“那小徒怎好好的就死了?” 怀风道:“这正是奇怪之处,真化门本也想找出凶手,揪出那嫁祸之人,不想贵门却突然杀到,抢走了令徒尸体。” 陈镜全道:“这焉不是你们失手打死了小徒的推托之词,请问谁会嫁祸给他们?” 怀风道:“这正是他们极力想寻找的。” 陈镜全冷笑一声,道:“他们要是一辈子找不到你口中的那个凶手,小徒难道就这样冤死不成?” 怀风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们万不可错怪了人,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陈镜全气极反笑,道:“只怕真正的凶手就是他们,如此一来,小徒哪还有昭雪的那一天!” 怀风皱眉道:“大家无冤无仇,真化门为何要去害他?” 陈镜全道:“这也正是我想要问那褚天章老匹夫的,他硬说小徒偷了他的东西,小徒再是不肖,也从未做过这等下耻之事。定是他冤枉了小徒,逼他承认,以致失手害死了他。” 褚天章脸上青气一升,又随即隐去,冷哼了一声。怀风道:“这只怕是双方都误会了,你不觉得这其中甚是蹊跷吗?” 其实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后,澞塬门也在怀疑,这又是那帮“反五行”的人所为,五行宗亦已派人去查这些人的来路。但此事为时已然发生了,也不无排除人就死在真化门手上的可能。 陈镜全道:“你我在此多说无益,除非你将凶手找来。你打是不打,不打便叫真化门的人过来。”他虽未认定真化门就是凶手,但要非褚天章掳去了他的爱徒,他爱徒也不会死,究其原因,真化门仍脱不开干系,故而真化门是不是凶手,他一样的充满恨意。 怀风无奈,只得与他同起到空中,准备交手。陈镜全本欲与真化门一拼,哪知却被怀风所拦,当下将满腔怒火都发在怀风的身上,向他当胸一掌狠狠地拍去。 但见一道黄光疾向怀风击去,怀风双手一拢,蓦地像莲花一样张开,将黄光迎头兜住。这时一声霹雳才随之而来,响彻天际。 叶求知识得陈镜全的手法乃是本宗的《五雷正法》,而怀风则使的是他佛家的大手印。雷法在诸法当中威力最大,也最难练,需得攒聚五脏之气,方得五雷之妙。东方木雷在肝宫,南方火雷在心宫,西方金雷在肺宫,北方水雷在肾宫,中央土雷在脾宫。五行宗精擅五行之法,自然对五雷颇有研究。陈镜全出于满腔怒气,是以一出手便是威力最大的中央土雷。 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但闪电更要快于声音,可即使如此,那黄光直到没入怀风的手里,霹雳声这才响起,由此可见,二人的动手之快。 怀风以《莲花印》接下了陈镜全的第一击,虽以印法消去了大部分的威力,但《五雷正法》毕竟是最威猛的术法,余势仍然未尽,怀风就觉得一股电流由臂传至全身,不由得一阵微颤,心道:“好厉害的雷法。” 那陈镜全亦是一惊,至今还没有人能徒手接过他的雷霆一击,这和尚大是劲敌,于是绕着怀风疾走,一边施放中央土雷。 怀风上场本是为了阻止陈镜全与真化门拼命,所以并无争胜之心,当下运起《金刚甲胄印》与《光焰火界印》,采取守势,一任陈镜全轰击,他只巍巍不动如山。 但见他们两人一动一静,动者如雷公临世,须髯俱张,仿似手执一根光矛电杖一般,绕着怀风急急而旋。而静者则身透火焰光芒,宝相庄严,岿然不动,宛如一尊菩萨。一时间天上似有宝珠放光,骄阳吐火,而在此之上,万千电蛇,蜿蜒斗折蹿击,霹雳之声不绝于耳。 叶求知于之前的元婴之战并未看到,所以不知道他们斗来是怎样一副光景。但现在看了怀风他们的比斗,尤其是陈镜全用出最猛烈的《五雷正法》,不禁看得目眩神迷,心里想道:“要是我现在能练《五雷正法》该多好!”知道自己离练此法尚差得很远,但见了陈镜全单使中央土雷,就如此厉害,自己五根俱全,要是学齐了《五雷正法》岂不更加威力倍增,不禁心向往之,恨不得现在就能练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临时受命(求收藏) 陈镜全一阵狂轰猛击,不见收效,所有的攻击俱如投石于海一般,不禁气馁。尤其是看到对方气定神闲,行若无事,更是心浮气躁,想道:“这和尚好不狡猾,见我使此猛烈之招,大耗真力,所以坚取守势,等我力竭,再大举反攻。我用出绝招仍不能胜他,难道今天要输在这里?我个人输了不要紧,但我一输,满盘皆输,倒要让真化门得意取笑了,此事万万不行!”一咬牙,不惜自残身体,毕集全身之力,一掌轰去。 但见一道强光一闪而逝,迅捷无伦地击穿怀风的防守,轰在他的身上。怀风不意对方自损身体,与他拼命,猝不及防之下,惨叫一声,夹在震天霹雳里,从天上掉落。 真慧脸色一变,把手一招,将怀风吸来,迅速喂他一枚十方寺的救命灵药。 陈镜全立于空中,本想大笑一声,忽觉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冲将上来。他连忙用余劲压下,歪歪扭扭地从天上下来,走进己方的阵营,还未待坐下,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昏倒在地。 众人赶紧上前抢救,对他如此刚烈,不惜性命也要赢得这场关键比赛,不由得都是又敬又佩。 待救罢二人,双方又各自站出两个人来,接着下一场的比拼。此前交手,大家均是点到为止,一旦功力不济,便即认输,双方虽有嫌隙,但也不致性命相搏。可就在刚刚之前的那一场,交手的两方却都见了血,同时胜负的关键又落在了己身上,这让此时出场的两个人不由得倶是倍感压力。 两人互道了一声“得罪”,便即动起手来,交手一阵,正是棋逢对手。他们都是各自阵营的精锐,所以才放在此局的最后,功力均是不凡,翻翻滚滚打得好不精彩激烈。 两人从天亮斗到天黑,兀自不分胜负,各种绝技法术层出不穷,旁观众人固看得目不暇接,暗自叹服,他们亦斗得精疲力尽。此刻两人所争者已非法力的高下,而是毅力的坚定,谁毅力更坚,谁便赢得这局比赛。 五行宗此位高手受了陈镜全的激励,加之胜负荣辱系于一身,所以咬牙硬挺,始终不退。而真化门的对手则想道:“我何必跟他拼命,伤了根基,反正此局输了,我们还有一局。”于是倒纵出一步撤开,说道:“阁下的高招领教了,在下甚是佩服。”说完,掉头退下。 此言无疑是认输了,但人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只是五行宗胜在一口不屈之意,所以此人即使示弱,亦不算耻辱。 接着又进行第三局筑基之战,还是由千峰述阳两派先派人上场。不出所料,澞塬门这边又输一场。千峰述阳两派的脸色难看之极,但毕竟实力比不上五行宗及佛门一脉,此是不争的事实。 易青崖借机对众人道:“张述阳祖师在时,其下一脉何等兴旺强盛,到了如今却是江河日下。” 千峰述阳两派听了更是面沉似水,要不是看在他是太初观的传人份上,忍不住就要反唇相讥。 易青崖看了他们一眼,又道:“诸位不须着恼,述阳祖师何等人物,传下的道统又岂容小视,只要再得重组,你两派及众多分支未始不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千峰述阳两派场场皆输,大是无地自容,此时听了易青崖的话后,有些人不由心动,想道:“是啊,想当年我们这一脉也不弱于五行宗。之所以今日输了,不在于我们的资质不如他们,而是功法不及也。若得重组,说不定真像他所说的那样,能重现往日之辉。便算不能,几下合并,功法总会更加完善些,我们亦能再进一步。” 这边千峰述阳两派想着心思,那边迟垣等人却在商议,该派何人下场应战。此时又到了胜负的关键时刻,不容再输。 叶求知观战三场,大有所获,正自回味体悟,突闻成俞中道:“求知,你过来。” 叶求知一怔,这个时候叫自己,莫非是要让他上场?果然成俞中道:“第二场你来上。”众人也俱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脸上。 叶求知道:“怎……怎么要我上场?” 本来他未来之前,澞塬门这边已议好了人选,但战局变幻莫测,胜负难以预料,随时要调整战略布局,因而胜负之际,大家商定了由他上场。 成俞中道:“你虽然筑基中期不久,但奇遇连连,功力不弱,已不输那些在此阶段的顶尖弟子。那日你与佘无藏之子相斗,我知道你还未尽全力。” 其实这固是成俞中派叶求知下场的原因,但还有一个就是那天方壁测他时,他所展显出来的异象实在惊人,不光是惊到了当日在场的诸人,他们这些在暗中观看的长老们亦是吃惊不小,大觉此子不凡,若是由他出战,胜面颇高。 叶求知不料重任突然降临到他的头上,有些措手不及。他原以为己方这边高手如云,根本轮不到自己,故而虽也关心,但毕竟插不上手,输赢还须看长辈们的决定。这时委以重责,只得上场。 他走了出来,往对面一看,对方派出的竟是弘致。两人俱是一怔,大出意外。他们几年之前还惺惺相惜,曾算联手抗过敌,不过弘致一人便料理了六识门的六人,他未有机会出手,不想今日竟变成了对手。 弘致笑道:“叶施主几年不见,可还好吗?不想你进步神速,已然赶上我了,今日我们便切磋一下,望施主手下留情。”他对叶求知记忆犹新,当年自己曾帮他拦下了惊马,他便一心想报答,欲助自己对付六识门的这六人。其时他对叶求知的印象只觉得这少年古道热肠,是个侠义之人。不想事隔几年,这少年一跃而上,修为直追自己,不由得刮目相看,不敢大意。 叶求知道:“不敢,小子临时受命,斗胆向师父讨教。” 这时,那六识门的三师兄跨前一步,叫道:“叶兄弟,你是我们一伙的,怎么却出来跟弘致师兄较量?”他直到现在犹不知叶求知是介赑门的弟子,见他与怀风一起上山,只道他也是自己这边的人。这时见叶求知出来与弘致放对,还以为他糊涂了,因而出言提醒。 弘致回头道:“这位叶施主是介赑门的高徒。” 三师兄隔着斗篷抓抓头,似有些不解,说道:“介赑门有什么好,叶兄弟,我瞧你人不错,不如改投了我佛门?我兄弟六人虽入了佛教,但也不必受那清规戒律的约束,自由自在得很!” 弘致斥道:“休要胡说。” 那三师兄闻言悻悻退下,他为人虽然有些糊涂莽撞,但对弘致却甚是敬重。 弘致道:“施主见笑了,请。”两人各自起到空中。 叶求知凝望弘致,知此人极是聪明伶俐,与弘毅不同,从他对付六识门六人的手段上就可以看出,此人智勇兼备,极不好斗,大是劲敌。当初他还是观看了他与六识门六人的打斗,才知较量不光拼力,还可智取。这对他实触动极大,可说影响之巨,唯在师父刘光济之后,如今面对他,不由有些不安,心中殊无胜算。 弘致双手合十,道了一声“请”,便遍体生光,有如金甲覆身。叶求知识得此招,此为《金刚甲胄印》,怀风上来便曾使过。 他知道佛门弟子,心怀仁慈,出手之前不求伤敌,但求无过,第一招便先防住了自己,心想:“若论防守,不知玄武宫与之相比如何?我切不可冒险轻进,徒耗真力。陈师叔的《五雷正法》犹不能轻易轰穿,更何谈是我了。” 正在他面对弘致的铁壁防守,无从下手之际,忽心底响起那剑的声音:“你那师叔究竟在哪里,快带我去?我见到这些和尚便不舒服,可要我借你一点剑气早点打败他?” 叶求知一听,傲气顿生,心中说道:“不用。”计往心来,冒出一个主意,双手结印,向弘致指去。 弘致一见此手印,不禁一愕,心道:“他怎会我佛门的《外狮子印》?”但觉手脚有些不听使唤,真气不畅,身上的金刚甲胄渐有涣散之象。 《外狮子印》是个可以控制他人身体的绝技,当时弘宽等人为了联手结阵制住宁无玉,因而传了给叶求知,不想他此刻竟用来对付自己的同门,此可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弘宽几人在下方一看,不由得相顾苦笑,暗道此子机灵,竟想得到此法,让弘致的防守不战自溃。 弘致微微一笑,说道:“施主真与我佛有缘,竟会我教的佛法。”说着手势变幻,却使了个《内狮子印》。这《内狮子印》正与《外狮子印》相反,针对的乃是自身。此时他一经使出,身子解禁,就要恢复自如。 叶求知好容易找到破他的防守之法,又岂会放弃,当下运劲压去。弘致但觉身子才稍得自由,便又有些不能自控,知对方正在加劲施为《外狮子印》,于是心道:“好,我就与你看看谁的真力深厚。”遂也加紧《内狮子印》,争夺对身体的控制之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合之下(求收藏) 底下旁观之人大都是前辈高手,修为无不比叶求知和弘致为高,他俩的争斗,本也不放在他们的眼里。可此时他俩却关系着双方的胜负,所以人人瞩目,皆仰头而视。 这时就见他们一改之前几场的打斗风格,由动转静,由各种绚烂的手段,和层出不穷的术法,转成了各以一种姿势,保持不变的静默比拼。而唯一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强弱和变化的,就是覆盖在弘致身上金刚甲胄光芒的明灭。若金刚甲胄光芒大盛,则说明弘致占了上风,叶求知对他无可奈何,光芒黯淡则相反。 起始叶求知骤然使出《外狮子印》,弘致身上一暗,光芒骤敛,到他反以《内狮子印》相抗时,光芒又转明亮。后叶求知加劲压去时,光芒又略为转淡,可一瞬之后,光芒复又大盛。 底下众人想道:“你以《外狮子印》破他《金刚甲胄印》,本是一记妙招,但此招只能胜在一时,若无佛家正宗的内功为底,终究难以为续,如何斗得过真正的佛门弟子。”在他们想来,叶求知估计是在机缘巧合下,碰巧学得了这一招。但此印终归还须真正的佛门弟子才能发挥其威力,外人纵使学了去,也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岂知过得一刻,弘致身上的光芒竟然慢慢地黯淡了下去。众人俱是大奇,难道此子学得了该印的真髓,佛家之力反在弘致之上?弘宽等七僧顿想起那天结阵时,叶求知那一身的佛家之力端地了得,都是难以索解,不知他是从何处得来,相互看了一眼。 弘致亦在纳罕,就觉身子越来越呆滞,一旦身上金刚甲胄破灭,那时自己将无力抵抗,就如一个木偶一般,只能任对方操控宰割。他心中奇道:“他怎会此印,而且功力比我还要纯正深厚?” 原来这些日子来,气血运行下,叶求知不知不觉间已积聚了不少佛家之力和星辰之力,此时一运功,功力流经全身,顿将穴道中一个个的舍利子串联了起来。这些舍利子虽然还未炼化,但它们本身就含有惊人的力量,叶求知每颗只借取少许,那数百颗加上一起,也足可观。 那三师兄人虽鲁莽,但也看出了不对,向天上喊道:“叶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然不愿意加入我佛门,怎还用我佛门的功夫?你要是凑巧赢了,是我佛门的功夫厉害,还是你介赑门厉害?” 旁人一听,不由一乐,不想这个浑人也能说出这等机智的话来。叶求知听了一怔,心想:“他说得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们现在两个是道佛之争,用佛家功夫算得什么?”外人不知,但他心里十分清楚,若论真实本领,自己未必就能赢过弘致,这实是舍利子之功,如此对待弘致,委实不公,胜之不武。但舍利子填在身上,不运自动,他也没有办法,除非自己不用佛法。可此时换招,岂不让弘致难堪,还道他有意相让。 正在他踌躇之际,弘致向他隔空一点,一股力量遽然而生,从四面八方向他包围而来。却是弘致转守为攻,使出了《外缚印》。 这《外缚印》顾名思义,一旦中招,便将被牢牢地缚住,难以动弹,与其它门派的束缚术有异曲同功之妙。 叶求知一见,心道:“好,我就来看看我道家的指诀,与你佛家的手印孰高孰低。” 其实所谓的指诀和手印,指的乃是同一物,只是两家的称呼不一样罢了,都是以指结印,按手上的某些部位、穴道,或手指间互相结合成一个固定姿势,从而起到内聚精气,外以御物制伏,迸发大威力的作用。五行宗的至高宝典《无方明诀》上载:“祖师心传诀目,通幽洞微,召神御鬼,要在于握诀,默运虚无,因目之为诀也。”另有一段:“斗中秘诀,出乎掌中指要,应诸行事,各有本诀。得则鬼神慑伏,失则妖魔不灭,故法令不行,施为无效。”可见指诀在道法中的重要作用。 叶求知曾见过怀风使过《外缚印》,当时怀风双手一合,便有两只光影大手拢在一起,形似月轮狠狠地钳制住宁无玉的飞矛,使之不能前刺一分。这时就见一团光圈向自己压缩而来,虽然没有怀风那样的威势,但自己也不比宁无玉,当下向前一指,一道锐利的指风从指尖激射而出,直刺光圈。 他使的是《庚金指》,此乃指诀中最基本的指法,每个弟子欲练指诀,必先从五行指法练起。此时叶求知使来,但见一道白光一闪而没,射进光圈中。 成俞中等人暗暗点头,《庚金指》虽为基本指法,但往往最基础的,也最为扎实,使来固然不及其它指诀繁复奥妙,但却更凝练纯粹,用来破坚摧刚,最为合适不过。弘致欲待围叶求知而缚之,力量分散,叶求知只需攻其一点,便可破除。但佛门手印素来有独到之处,叶求知尽管应对得法,可也未必就能轻易地应指而解。 果然,《庚金指》射中光圈,犹如石沉大海,只使得它略一黯淡摇晃,便又压来。《庚金指》快捷,而光圈稍慢,就这么一瞬,光圈又近了几分,叶求知已有压迫之感。他无暇思索,忙以一招《破狱印》击去。 《破狱印》是专破束缚术之类的指诀,叶求知之所以不一上来就用,乃是知佛门手印非同寻常,对别人行之有效的,对付佛门弟子就未必管用,因此先以最锐利的一指相试,但求一击奏功。然而《庚金指》并未奏效,只得以《破狱印》相应。 就在叶求知一招未成,第二招发出之际,那团光圈已临近身边,堪堪触及他的衣服时,蓦地停住,往外膨胀了少许,又自向内收缩。 叶求知呼吸一滞,知道若不借助外力,自身的功力还是要差了弘致一些,纵使有《破狱印》,但力有不逮,也徒可奈何,仍不能破开《外缚印》。这也是他为何先用《庚金指》的缘故,就是怕陷入现在这样的境地。 那光圈越是临近,束缚之力就越大,叶求知好似又回到了当初在水下的炼丹房中,受潮汐水流的压迫。 底下众人俱是不解,怎地此子先强后弱,一上来便力压那弘致,现在怎么却呈不支之象?五行宗这边顿有不少人看向成俞中,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正是成俞中提议,才临时换上了叶求知,不想他这么快就要落败。要知“一力降十会”,你纵便手段再多,实力不济,也是不行。像叶求知这样陷入光圈之中,若功力不高过弘致,是挣脱不了的。 成俞中却是淡然自若,不露声色,众人看去实猜不透他心中是何想法。朱凤欣看得紧张不已,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叶求知本就心思机敏,自梦中得法,练了那心梦大法后,脑筋动得更快,此时身陷泥沼,却不慌张,双掌一翻,摆了个奇怪姿势。蓦地光圈一阵扭曲,风吹流散。 众人俱是一惊,但这惊中却各不相同,修为低者不明所以,想不通叶求知明显处于下风,怎么一下子却能击破《外缚印》,难道他之前在藏拙不成?而修为高的却看出了门道,那叶求知手掌一翻,看似简单,实则却是以己之力,打破了他身周的天地秩序,那《外缚印》无以为凭,就如无风之浪一般,自然波平偃息。 他们震惊之余,不由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只因这种手段几近于道,非他这种境界可以体悟。 成俞中等人亦是对看了一眼,均露出惊讶之色,他们识得叶求知用的指诀正是《反天指印》。 绝大多数的道法皆是遵循天地之理,五行之变,而《反天指印》却是与之相反,完全与常法不一样,乃逆常理而为,乾坤颠倒,当为阴时却作阳,当为阳时却作阴,故而称之为“反天”。 此指诀非对天道有些领会不能为之,须知“道为法之体,法为道之用”,如此高深的指诀,若不知其道,如何为用? 在场的这些人尽管惊讶,可谁又怎知叶求知曾于裴家陵墓中得过三条天道,已窥了一些门径。此三条天道端地十分了不起,涵盖甚广,以足叶求知领悟此诀一二,如今事到危急,只得勉强一用,居然大奏其效。 其实叶求知要是借助水火灵三分身,自然也能脱困,但他一意要与弘致公平决斗,因此舍而不用。此时他一得自由,心道:“我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当即一记《天罗地网印》向弘致打去。 弘致被叶求知一下子破去《外缚印》,也是大吃了一惊,只觉对方的力量也不甚强,但不知怎的,真力递到了他那儿,就突然地被分解,又化归了天地元气散去。这时见他向自己攻来,不敢怠忽,一个闪身,掠至另一侧,向他反攻而去。当下两人指来印往,打得好不热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棋逢对手(求收藏) 众人见两个小辈竟也打得有声有色,不由都暗暗点头。其实到了元婴以上,随着修为的增高,对法力的运用更见纯熟,运乎于心,打斗起来反不那么精彩。到了那般境界,真气已然做到无漏无泄,直接作用于敌身之上,岂会浪费一丝一毫,敌人纵使死了,他身边的一草一木亦不会损伤半份。这其间的奥妙,也只有同等高者才能看得出精妙之处,余者则摸不着边际,不明所以。 众人看了一阵,这两人各擅胜场,那和尚胜在功力稍高几分,而那少年出手自然玄妙,似有大道存焉,又不着痕迹。人人看后愈发惊疑,不明他小小年纪何来领悟如此之深。而更为奇异的是,此子分明身兼道佛两家之长,只不过听了那浑人的一句话后,舍佛法而只使道术。 澞塬门人在起始惊异了之后,也即释然,叶求知当初曾在澞塬门中突破,那时便呈现异象,吸引了众多弟子前去观看,大家都曾借机参悟天道,此时忆起,心中均想:“那时此子便已与众不同,又何谈现在。”这也是迟垣等人听取了成俞中的意见后,让叶求知出战的根本原因。 那弘致越斗越惊,心道:“他舍却了佛法,只以本门之术与我相斗,怎还保持不败,难道他仍在让我不成?”可随即想到叶求知若是这场再赢不了,那么道家一脉就全然输了,他断没有相让的理由。 弘致虽然修为不弱,但毕竟年轻,见识有限,又加之身在战局之中,看不出来叶求知凭何不败,不由激起了好胜之心,忖道:“他业已让了我一步,再不能取胜那也太没有脸面。不如我再拼力一搏,若还是不行,那也输得不冤,要是占了上风,我再让还给他,算是回报,反正我输了还有一场。”心中计议已定,蓦地捏了一个诀,隐去了身形,向叶求知冲去。 他此时但求最后一搏,所以不再留手,同时使出了《智拳印》和《大金刚轮印》。《智拳印》不但能够隐身,而且在攻击时仍不现形,这就高出了其它门派不少。而《大金刚轮印》则疾如旋风,飘移不定,发出时有如光弧电斩,好不凌厉。 叶求知蓦地见弘致消失,大吃一惊,心知他久战不下,使出了绝招,当即凝神搜寻,可又哪有他的踪迹。猛然,左侧一道光弧疾斩而至,他正待右避,岂知那光弧来得好不蹊跷诡异,竟迅捷地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弯,来到了他的背后,这实是大叫人意想不到。 真慧与怀风骤见光弧亮起,就暗道了一声不妙,不约而同为叶求知担起心来。这《大金刚轮印》是十方寺的一记厉害杀着,既凌厉无俦,又不可捉摸,十分难挡,若不得已,轻易不会使用。他二人皆与叶求知有旧,自不愿他伤在其下。 但见叶求知倏地回指,向那光弧一点,光弧为势一缓,复又疾旋而至,急斩叶求知的背后。叶求知却趁这个极短的空档,在身周布了一个印。就听“呲”的一声,光弧斩进叶求知的护体真气上,双双消失。 真慧与怀风同时吁了口气,但又不禁心中惊诧疑惑,《大金刚轮印》最是飘忽不定,又快捷无伦,倏发倏至,难以招架,叶求知是如何在电光石火间接下来的?尤其是他回手一指,好似算准了光弧的到来?也便是这一指,加上他最后的一印,才堪堪挡下了弘致诡谲凌厉的一记猛击。 那被叶求知替换上场的弟子,原还有些心中不服,当看到两人闪电般的交手,尤其最后一下,更是惊心动魄,不由地心沮气丧,忖道:“长老们甚有明见,如换了是我绝接不下此招,在那之前也许就败下阵来了。”心中颇为微妙,既盼同门获胜,又不愿被比下去。 成俞中迟垣等人对看了一眼,既欣慰选对了人,又暗服佛教的手段,心想连叶求知最后使的《坎艮诀》都难挡其敌,那接下来还如何招架,难道这场又要输了吗?心中隐隐为叶求知担心。 那《坎艮诀》是五行宗堪称防守最佳的绝技,揉合水之至柔,与山之至刚,二者兼具,天下难攻。可饶是如此,叶求知亦加上了一指,才堪堪抵住,由不得众人为他担忧。这倒不是说五行宗的《坎艮诀》不如对方,而是叶求知的功力不及之故。 弘致一击得手,精神一振,察觉叶求知似乎力尽于此,并未藏拙。但亦与真慧怀风一样,心中冒出疑团,《大金刚轮印》迅猛无敌,去无定向,叶求知是怎么预知它的来势的? 其实弘致隐入空中,叶求知既不知他的方位,也不知他会以何种手段攻击,心中甚是戒备,当下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凝神致志,如拉满弦的弓般,一触即发。 倏地,那光弧从左侧袭来,他便即惊起,就见那光弧虽然快极,但在他全神贯注之下,却慢了几分。原来他大脑高度集中,不知不觉运上了心梦大法。心梦大法本来就有延时之效,何况他还领会了裴家先人时光之道的一点皮毛,是以在别人眼里迅不交睫的速度,在他看来却慢了几分,这也正是他为什么能及时接住那突如其来,又陡然变向的雷霆一击。 弘致一招之间,逼得叶求知稍显狼狠,心中略定,又不禁满腹疑云,莫非这叶求知也会《大金刚轮印》?可是《大金刚轮印》施出之际,去向转折全凭施为者而定,便是同会此印者也无法预知,他又是怎么判断来路的?听说五行宗有一路《断流剑法》,可以料敌机先,难道便是因为于此?心道:“五行宗果然不可小瞧,待我再试他几试。”心中想罢,出手如电,顿时空中俱是光弧金轮,及“嗤嗤”破空之音。 叶求知暗道一声苦,放眼瞧去,满目皆是金光,饶是他神识再强,也分“神”乏术,无法一一兼顾,若勉力去辨每一道光轮的来路,徒令自己头晕目眩,耗神伤眼,只得在身周不断地布下重重《坎艮诀》。他功力不及对方,往往两个《坎艮诀》方抵得过对方的一击,如此损耗便是弘致的双倍,过得不久真力便先耗尽。 当此之境,唯抽手反击,使对方不能再攻才是良策,可叶求知连弘致的影子都看不到,谈何还击。正在此要命之际,忽心底有个声音道:“你之所以看不见这个小和尚,乃是佛教的心力有独到之处,瞒过了你的神识。要破除也很简单,只要你依我的话做便行。”当下传他破解之法。 叶求知现虽窘迫,但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底牌仍还未出,心中说道:“且慢,容我再想一想。” 那声音道:“这帮秃驴,我见了便生厌,反正我传了给你,用与不用你自己瞧着办吧。”话音甫毕,叶求知脑中就遽然出现一段文字。 叶求知欲待不看,可这些文字一映入脑际,便深入心田,刹时便领会了其意。他放眼一看,就见弘致正在他身周移动。 他本不愿借助外力,但现在已看清了弘致的身影,总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只得苦笑道:“罢了,此局关系着我道家及五行宗的脸面,容让不得。”当下捏印不绝,一边觑准弘致的去势,劈手打出一个《卓剑诀》。 弘致正移动间,蓦地一道剑光急射而来,吓了一跳,此时急进之下,不好撤身或旁移,只得双手作莲花状,迎向剑光。 剑光倏发即至,射进空中莲影之中。但见莲花层层绽放,又层层凋敝,始消去剑光的余势。 叶求知得此一缓,顿抽出身来,不断地攒剑射去,务须让弘致不能缓回手来,两人攻防之间顿然易势。 弘致本以为叶求知第一剑乃碰巧所致,可后来他不管怎么闪跃退避,剑光总是随之而来,心中骇然道:“他怎么突然之间看到我了,难道《断流剑法》竟玄妙至斯,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就已看穿了我的身法?”震惊之余亦即不再使《智拳印》,现出身来一边防守,一边觑空反击。 成俞中及真慧等人的见识却远非弘致可比,知道叶求知能看穿《智拳印》并非因为《断流剑法》。若是弘致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与叶求知对决,只要他使的仍是五行之法,由于五行宗对五行之法的精研,或可能在短时之内,摸清对手的门路。但佛法却另辟蹊径,不在五行之内,更何况又博大精深,繁奥玄妙,叶求知在弘致的急攻之下,自保尚且吃力,又哪有余裕观察对手,摸其脉络,并辨明来路攻击,和弘致的真身所在,若真能轻易被外人看透,也不能称之为绝学了。他之所以能看穿《智拳印》,想必是另有原故,但至于是什么,却不得而知,不由得都深感此子身上迷雾重重,似有许多令人费疑之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两强对峙(求收藏) 弘致本拟稍占了上风,便即假输给叶求知,哪知绝招使出来以后,叶求知也就起始时有些手忙脚乱,穷于应付,但很快就缓了过来,与他抢攻,当下倒也不急着认输,与叶求知对战起来。 他虽然熟读佛经,无一般人的争胜之心,但毕竟少年人的性情未脱,总想要看看他与叶求知之间究竟孰高孰低后方才心甘。何况遇到了叶求知这样难得的对手,一时战得兴起,并不想就此轻易结束。 弘致想道:“他一味的与我抢攻,无非是让我无暇施展《大金刚轮印》,看来他对此颇为忌惮。”当下一个《外狮子印》施了过去,想控制住叶求知的身体,使其不能动弹,再不济也可阻碍他的行动,使其速度放缓。 叶求知正出指如风时,忽感到身子有些僵硬,不能自如,心道:“好啊,果然使出了这一招。”他抢攻之初,便已料到弘致有此一着,因此上并不慌张。 他熟知《外狮子印》,知道它非一般的束缚术可比。普通的束缚术只要身法够快,就可躲开,但《外狮子印》只要神识之所达,无不在它的范围内,除非你逃出它力量及不到的地方,这便是佛家心力的厉害之处了。 这如果不是决战,叶求知大可远而避之,绕着游走。可总是避而不战,无异是认输了,好在他早有定计,立即打了个《元明执印》。 五行宗历来没少与妖魔鬼怪,及一些邪教之徒打交道,这些异类之中不乏善使蛊惑人心,动摇人本真的邪术,《元明执印》正是由此而创。《外狮子印》虽然不是邪术,但亦属神识一类,由识进而控制人的身体,《元明执印》正可与之匹敌。 弘致本道《外狮子印》一施,就算不能控制对方,亦可使其动作迟缓,但叶求知只是一滞,便即恢复如常,大为惊讶。他又连催了两催,对方仍不为所动,心中奇道:“这不是《内狮子印》,不想五行宗亦精擅神识之学。”佛家本以心力见长,竟撼对方不得,可见叶求知神识之强亦不输于他,不由得对叶求知深感钦佩。 底下众人见他们两个斗力斗智,又斗到神识,俱不禁感叹,此二人年龄虽小,但论打斗除功力不及那些前辈们外,应对之妙,却不输少逊,端地十分精彩。 正在叶求知与弘致斗得难解难分之际,忽有一人突然出现在他二人的身侧。此人倏地现身,在场的诸人事前谁也没有感知,不约而同都一起站起身来。 褚天章等人一看大喜,原来来人是那天倏忽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那个僧人。 叶求知与弘致打得正酣,猝然间心生警兆,升起一股想要逃离当地的念头,接着有人蓦地横身插进来,挡在了他二人的中间。叶求知与弘致大吃一惊,双双跃开,两人的攻击倶落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峭立当空,于两边的攻击浑不理会,只冷冷地看着叶求知,任满天剑光及光弧落在身上。叶求知直到此时方看清楚来人,心中怦动,明白了刚才何以莫名心悸,原来是那剑感到敌人来临,生出逃跑之念。 那僧人盯着叶求知,说道:“那小和尚呢?” 自这僧人一来,那剑便收敛声息,如死了般寂卧在指环里,就是叶求知也是感知不到。叶求知回道:“见过前辈,那天那位小师父将我抓走后,在半路上就放了我,他现在的去向,晚辈也是不知。” 这僧人看着叶求知,不住地打量,脸上露出奇怪之色,说道:“是吗?” 叶求知正待要答,忽见师父刘光济从远处走来,来至他的身边,温言说道:“那小和尚现在在哪里,你告诉为师?” 叶求知一见到师父,忍不住热泪盈眶,哽咽道:“师父。” 刘光济仍柔声道:“那小和尚在哪里,你告诉了为师?” 叶求知道:“是。”便欲据实以告。忽然周围照进来明黄之光,天际之间响起了阵阵梵唱,刘光济的脸顿然不清起来,一会儿是刘光济,一会儿又赫然是那僧人,两人的脸不时在叶求知的眼前交替。 叶求知心头一阵迷糊,蓦然刘光济的脸倏地放大,占据了他整个视线,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道:“告诉我,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求知心魂摇曳,不由自主地就想一吐身世。猛然天边亮起一个光点,迅速放大,但见一片汪洋急涌而来,怒滔之中插着一把冲天巨剑,一个和尚端坐在其中,与对面占了半边天的刘光济的大脸对峙。 二者对视片刻,俱各露出复杂之极的表情。坐在剑上的和尚问道:“你……你是何人?” 刘光济道:“你……你又是谁?” 剑上和尚摇头道:“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他在哪里?” 刘光济道:“你要知道他在何处,大可跟我前去?” 剑上和尚道:“不行,我另有要事,此事一了我必会去找他,他想必也极想见我。此人你不能伤他,还不退去。” 刘光济凝视了和尚一刻,道:“好,他若知道你在,定然十分高兴,极盼与你一会,望你早日过来。”倏地从原地消失。 叶求知刹时就觉天地远去,时间倒转,汪洋又迅速从来处退回,好似之前什么也都没有发生,眼前却次第出现那名僧人、弘致,及地上的众人。叶求知露出茫然之色,似之前恍了一下神。 那僧人看着叶求知,眼露深思之色。忽地一人横身挡在叶求知的身前,向那僧人道:“不知高僧到访,有失远迎。”却是杜尊使的分身。他本坐镇澞塬门,防有意外发生,及见此时叶求知有危险,因而现身来救。 那僧人似有所料,并未露出惊讶之色,说道:“原来澞塬门尚有你这么一位高手坐镇。” 底下众人蓦见有两位前辈高人同时现身,俱是振奋。杜尊使道:“大师如何称呼,在十方寺中司理何职?” 那僧人道:“小僧法号不提也罢,料你也没听过。至于司理何职,只一普通僧人罢了。” 杜尊使一听,微有不悦,纵然此刻双方有些不快,但同为名门大派,也不致就此闹翻了。这和尚连个名号都不肯见示,未免有些不够肚量,有失名门高僧的风范。他说道:“大师来得正好,不知大师对此间之事可有什么高见?” 那僧人淡淡地道:“你我两家皆有奉行宗旨,我佛教普渡众生,拯人于苦海,你道教清静无为,顺之自然,两下各行其事,并不冲撞。何以至今你等却不许我们弘扬佛法,此不既违你道家的清静无为,又干扰我等修持吗?” 杜尊使道:“贵教普渡众生,拯人于苦海,着实叫人起敬。然人性恰如天道,当顺之应之,自由自化。贵教大加宣扬,犹在人心上筑一樊篱,只闻一家之言,不听其它声音,这恐非好事。” 那僧人道:“你道教虚静恬淡,更重在山林,如今却又怪得谁来?” 杜尊使一听,不由有气,说道:“这么说来,贵教是没有协商的余地了?” 那僧人向下方的众人看了一眼,道:“你们不是约好了在此决斗吗,那就以手上的功夫决定好了!” 杜尊使见他话极平淡,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更加生气,说道:“大师如此说,想必有惊人的艺业,杜某不才,想领教几招?” 那僧人道:“那好极了,我难得出来一趟,正要会会天下的高人。” 杜尊使暗哼一声,道:“大师请跟我来吧。”将身一纵,遁入虚空之中。他观此僧人似不怀善意,留在此地大为不妥,是以引他远去。 这两人一走,底下顿时哗然,众相议论起来。有人说这次佛教乃是有备而来,刻意显威,欲想震慑大家,叫众人不敢起异心。亦有人说看来佛教还是忌惮了咱们,要不然又何以派高手至此,不如大家趁此联合了起来。 易青崖听了众人的议论,心中一喜,大伙儿都对佛教心存不满忌惮之心,那么他的大计施行起来便容易得多了。当下暗暗观察,看谁有联合之心,待事后好去游说。 真慧不禁苦笑,他之所以故意来迟,便是不欲过多地牵涉其中,让道门一脉误会,以为此事有佛教在背后支持。但又不能不来,以免寒了真化门等人的心,及堕了佛门的名头,故而在双方争辩之后,约下了赌局才现身。不料这位本门前辈一来,便引得群情汹汹,使得他之前的用心全付诸了流水。 褚天章等人却先是一喜,后又一凛,暗道好险,不料对方竟有个化神高手在此坐镇,好在之前没有造次,否则那位化神高手一出,他们就要在众人面前出丑了,所幸己方这边也赶来了一位前辈。 叶求知与弘致立在空中,不知是该战还是该退,两人一使眼色,双双退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除魔务尽(求收藏)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际,蓦听得澞塬门里一声厉啸,一人从中冲了出来。此人一见众人,陡地折了个方向,向另一边飞去。 叶求知心头一震,宁师叔怎么出来了?她有人看守,且真力被封,又是如何解脱的?难道是她与怀风功力相若,时间一久,被她偷偷地给冲开了,还是有人将她放了出来?若是有人放她,那么此人又是谁?他这时候放出宁师叔,分明是不安好心,他又是如何进入澞塬门的?莫非是趁澞塬门此时人多混杂,内部空虚,混了进去? 就在叶求知思索之间,成俞中与迟垣等人已身形一晃,截住了宁无玉,那边真化门几人也已飞了过去。宁无玉的一声厉啸,顿时引得人人齐皆看去,他们的眼神何等锐利,宁无玉甫一出来,他们便已察觉此女子的情状不对。 成俞中袍袖一拂,便制住了宁无玉,正要带其离开,褚天章问道:“且慢,这女子是什么人?” 迟垣冷冷地道:“她是什么人与你有何相干,为何要向你交待?”这褚天章此前独闯澞塬门,抓走了澞塬门的弟子,害得他无故惨死,这次又纠集人手,上门闹事,因而迟垣对他殊无好感。况且他问话之中,语气咄咄逼人,是以回答时也不再客气。 褚天章嘿嘿冷笑,道:“我瞧这女子一脸的戾气,分明是入了魔。斩妖除魔正是我辈当为之事,怎说与我何干?” 这时有人道:“啊,这不是介赑门的宁道友吗?”此次来人众多,不乏有认识宁无玉之人。 大家猛地记起当初宁无玉上山时的情景,本来还道是怀风挟持了她,欲待解救,这时听褚天章一说,恍然省悟原来是宁无玉中了魔,才致如此,不由得都看向宁无玉,眼中露出怜悯惋惜之情。修炼之人一生中不知要经历多少磨难,更要时时提防杂念丛生,心魔侵袭,一个不慎,不免堕入魔域,万劫不复,是以人人都心有戚戚焉,暗自凛惧。 褚天章道:“原来该女是介赑门的弟子,怎么,你们难道是要维护这魔头吗?” 成俞中暗皱眉头,不想事情还是到了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说道:“她入魔还未太深,尚还有救。” 真慧道:“阿弥陀佛,让我来看看。”他到了之后,已从怀风处听说了此事的原委。 他走到宁无玉的身前,仔细查看了良久,最后摇摇头,叹息道:“这位女施主中魔已深,小僧也无能为力。” 成俞中与叶求知心下同时一沉,叶求知心中与那剑说道:“前辈,这位便是我宁师叔,她还有救吗?” 那剑讶道:“她就是你师叔,怎么我看来她与你不一样啊?既然如此,我为何要救她?” 叶求知不知他为何执意将自己认作同类,而却道宁无玉不是,难道自己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听他不愿意相救,不由得大是焦急,心想该怎么想个法子,让他出手。忽想起幻境中他左冲右突,杀气冲天,大杀四方的画面,说道:“前辈,你莫非忘了你当年是怎么到的十方寺?你难道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而死吗?”他从该剑的只言片语中推断,估计当年正因他杀气太重,因而才被十方寺的高僧收伏,留在寺中渡化,是以出言相激,以期他生出同病相怜之心。 果然,那剑听了后不语,过了一小会儿,说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出手一试,但能不能救,还要看她的造化。” 叶求知听了又喜又忧,喜者,那剑答应出手相救,忧者,听他语气,他也殊无把握。 他心里在与那剑讲话,耳边却听到褚天章说道:“此诚不幸,不过贵门却要怎么处置此事?” 成俞中道:“我自带她回去,交由掌门处决。” 褚天章道:“就怕贵门到时心慈手软,不舍得下手。” 成俞中沉声道:“却依阁下该当如何?” 褚天章道:“本来这是贵门之事,我等外人无可置喙,但邪魔外道一向为祸甚烈,是天下人之公敌,我等说上两句也不为过。我以为该女既已入魔,那便是另一个人了,再非贵门弟子,贵门也无需再念手足之情,同门之谊,应及早除去为好。” 他此言言罢,除五行宗这边的人外,其他人都缓缓点头。成俞中眼望真慧,说道:“大师也这么认为吗?” 真慧道:“阿弥陀佛,此女旦要有一丝可能,小僧也定当尽全力挽救,只是她此时已魔念深种,无法根除,还望施主痛下决心,她亦得此解脱。” 成俞中看着宁无玉,只见她满脸戾气,眼露凶光,恶狠狠地看着众人,似要择人而噬,大非往日的模样,不禁又是痛惜,又是犹豫。他心肠硬了几硬,缓缓抬起手来。 众人一时无声,俱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悲剧。成俞中正待举掌下击,忽然手上一轻,宁无玉已被人夹手夺去,就见天边人影一闪而逝,快得不可思议。 直至那人消逝,成俞中方才回过神来,心中兀自震惊道:“什么人这么快,我竟不及反应,是杜尊使吗?” 其他人亦是一样震惊,蓦地又是人影一闪,一个人飞快地追去,速度同样惊人。随后朱凤欣“啊”地一声轻呼,也追了过去,只是她修为平平,其速远远不及前面的两人。 原来她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叶求知的身上,及见众人要杀宁无玉,她心中不忍,待得眼前异变突起,再一看叶求知,竟然不见了他的踪影,还道他也被那神秘之人抓走了,因此想也不想,拔足便追。 这时,众人也发现了少了两个人,一是叶求知,一是那太初观的传人易青崖。 叶求知借助那剑之力,遽地从成俞中手中夺走宁无玉,正待要找个无人之所,为宁无玉治疗,忽然那剑说道:“那姓易的小子追了过来,且看我与他谁更快。”当下放速疾驰。 叶求知心道:“他追来干什么,莫非自恃正道,想将宁师叔赶尽杀绝吗?”心想他有一件神器,倒是不好摆脱。 过得一刻,那剑说道:“他妈的,这小子追得好紧。” 叶求知心悬了起来,问道:“不能摆脱他吗?” 那剑道:“这要是在我全盛之时,他又怎能追得着我,只怕我稍一露气息,就管叫他吓得屁滚尿流,又焉轮到那和尚欺负到我头上!”语气中大有不忿之意。 叶求知想起他秋泓一般的剑身上,赫然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花痕,犹如一条血龙一般,令人心悸。他本道这是剑上的花纹,此时想来却更像是裂痕,于是问道:“前辈身上有伤吗?” 那剑道:“当年我曾与那魔道第一魔兵一战,不幸双双受伤,还沾染了一丝魔气,要不然岂容这两个小辈撒野!” 叶求知一听,不由耸然动容,此剑能与魔道第一魔兵抗衡,那定然极为了得,在天下神兵当中,也可算是名列前茅!当下恭敬道:“不敢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那剑道:“我名为‘不当剑’,既有我之一出,谁与争锋之意,又有杀戮太重,不当面世的寓义。” 叶求知念着“不当”二字,但觉一股凌厉睥睨之气扑面而来,又有一丝不祥的宿命的意味在里面,说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不当剑道:“这要是放在以前,我岂容有人在我面前有一丝放肆,早一剑劈了过去。但这些年来在十方寺中参佛,也算有些领悟,便不与他们一般计较。这一路与那和尚躲迷藏,倒也并非无功,且看我如何甩掉他们!” 此话甫毕,叶求知便见眼前的景色不断地变幻,想是不当剑正带着他上天入地,穿山过海。 过得一刻,不当剑得意道:“那拂尘终究道行还是太浅,又怎追得上我!” 叶求知道:“拂尘?” 不当剑道:“就是那易小子倚为依仗的神器。” 叶求知恍然,难怪那天那神秘高手试探易青崖时,他有漫天白丝护身,原来是柄道家的拂尘。 便在此时,不当剑忽叫道:“不好,那和尚追了来。”当下掉头便跑。 叶求知心中叫苦,怎么这个时候那僧人偏又追来,却不知他与杜尊使的胜负如何?如要不赶快找个地方救治宁无玉,只怕耽得越久,宁无玉越是难治! 叶求知焦急万分,说道:“到澞塬门去。”这时也只有杜尊使能拦得住那僧人,且杀个回马枪,那僧人与易青崖未必料得着。 不当剑道:“好计。”掉头往澞塬门赶去。 行至半途,不当剑忽道:“你那女伴就在前面。” 叶求知奇道:“什么女伴?” 不当剑道:“就是在澞塬门外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娃儿?” 叶求知道:“就她一个人吗?” 不当剑道:“是,就她一个人。” 叶求知心道:“朱师姐怎么一个人来此?”随即想到,定是他突然不见了,朱凤欣因而过来寻找,不由得心下感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首尾相随(求收藏) 不当剑道:“这女娃儿行色匆匆,满脸焦虑,对你可真不错啊!不过她后面却悄悄跟着一个人。” 叶求知顿时紧张道:“是什么人?” 不当剑形容了那人的相貌,居然是那之前仇视叶求知的玄蛇岛人。叶求知心思机敏,立即猜知此人的用意,想是他认定朱凤欣与叶求知交情非凡,故而见她出来寻找叶求知,便偷偷地跟在她后面,以期找到叶求知,寻他算帐。 叶求知一阵头痛,不想与玄蛇岛的仇越结越深,只怕玄蛇岛不会轻易地就此罢休,定然将佘思通之死的这笔帐,也算在了他的头上。好在佘思通是先欲不轨,玄蛇岛不好声张,公然报仇,但说不定会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暗害自己。 他心烦地忖道:“赶紧治好宁师叔,找到蓟师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找师父,免得越缠越深。”正欲叫不当剑将此人悄悄打昏了丢掉,却听不当剑又笑道:“正是好玩,这人身后还跟着一人。” 叶求知一怔,忙问道:“这人又是什么样子?” 不当剑道:“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说了她的长相。 叶求知又是一楞,心想:“水姑娘怎么也来了?是了,定是她看出了此人用心不善,因而跟在后面。”于是一转念,有了主意,说道:“我们悄悄地掩过去,叫朱师姐带咱们回澞塬门。” 当下两人悄悄地来至朱凤欣的身边,不当剑的修为比他们三人高出太多,这三人前后相随,谁也没有发觉。 叶求知在朱凤欣的耳边传音道:“朱师姐,是我,你听到后不要声张,你后面有人在跟着。” 原来自叶求知抢走宁无玉后,众人先是一阵大乱,纷纷猜想又是哪位高人来临。后一想,估计是杜尊使摆脱了那位高僧后,回来抢走了宁无玉。于是真化门围着成俞中等人要人,说五行宗惟情徇私,不顾正义。 正闹得不可开交,杜尊使突然回来,说并非他所为,而那高僧一合未交就自行走了,杜尊使亦闹得一头雾水。当下他分派人手四下寻找叶求知与宁无玉,而真化门见那高僧未回,对方又有化神坐镇,再斗下去也无意味,便借势下台,当平手而论,亦跟着去找人了。这一场风波沸沸扬扬开始,又如此草草平息。 朱凤欣一开始便要去找叶求知,但被宫中的长辈拉了回来,说她人小力弱,济不得什么事,不让她去涉险。朱凤欣心系叶求知,趁大家议论之际,偷偷地溜了出来,哪曾想却被有心人跟踪。这时,忽听到叶求知在她耳边说话,心猛地一颤,继而大跳,但觉他每个字皆落在她的心湖里,激起一圈圈的涟漪,除了起始几个字外,其余的她一概没有听清。 叶求知见她脸色绯红,还道她是见到自己回来,高兴所致,又传音道:“有人在追我,我躲在你的兽袋里。” 朱凤欣听他被人追赶,脑子一清,忙把他藏进一只新的兽袋里,留出一丝缝隙,问道:“什么人在追你?” 叶求知道:“是那个和尚和易公子。” 朱凤欣奇道:“为什么?” 叶求知道:“那和尚是为了我,而易公子却是为了宁师叔,你速将我们带回澞塬门。”朱凤欣不及详询,依言回头。 水挼蓝与那玄蛇岛人一前一后,各自盯梢,这时见朱凤欣忽然掉头,往来路走去,大是奇怪。又见她一改之前的焦灼之态,虽还忧虑,但嘴角边却似噙着一丝笑意,更是大惑不解。朱凤欣虽得了叶求知的交待,不要声张,但见到他平安回来后,仍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玄蛇岛人越看越疑,现出身来,从后面叫住朱凤欣,道:“朱姑娘,你这是哪儿去,可曾找到叶师侄吗?” 朱凤欣转身向他打量了几眼,说道:“不好意思,请问尊驾是哪一位?” 那人道:“在下是龟武岛的弟子,敝岛承蒙叶师侄多次相助,深感盛情,因此他此次不见,我等也是十分焦急,分头寻找,朱姑娘可是有他的消息?” 朱凤欣心中稍松,说道:“原来是玄武宫的师叔,凤欣刚才失礼了,我并未得着叶师弟的消息。” 那人一直注视着朱凤欣的表情,见她对答时虽仍温文有礼,但依然掩饰不住眉眼之间的焦急之色,似急于赶路,与此前的神色颇为不同,说道:“那朱姑娘现在欲赶往何处?” 叶求知大感不耐,看来此人已经对朱凤欣起了疑心,想套她的话,对不当剑道:“将此人点倒了。” 不当剑道:“那姓易的小子来了。” 叶求知心道这易青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赶到,想是他追丢了自己,只好返程。 只听朱凤欣说道:“我……我回澞塬门去。” 那人道:“朱姑娘不是为找那叶师侄而来的吗,怎地中途便回?” 朱凤欣不善撒谎,说道:“他……他不知去了哪里,与其盲目寻找,不如回去多叫些人来。” 那人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又看向她腰间的锦囊,道:“你这兽袋里装的是什么啊?”他虽然无法看穿不当剑的隐身之术,但却看得到朱凤欣之前的动作,正是她张了张这兽袋,她才霍然一变,掉头转向,因而发问。 叶求知躲进这袋中,一来是躲避那僧人与易青崖的追踪,料他们谁也想不到自己会躲在朱凤欣的兽袋里。二来是担心朱凤欣的安危,此人虽然与朱凤欣同为四灵宫的人,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不想此人竟看出了破绽,不巧的是易青崖又恰好在这时赶到,使得不当剑无法出手。 朱凤欣脸色一变,道:“我袋中有什么,好像与你没……没什么相干?”她既惊于被此人发现,又恼怒此人的无礼。 朱凤欣神情的变化,早叫此人看在眼里,这时候再无迟疑,哈哈笑道:“把你的兽袋给我,让我瞧瞧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朱凤欣愠怒道:“你……你无礼,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人笑道:“朱雀宫的小宫主岂有不识之理。” 朱凤欣道:“你既然知道,还敢要我的东西?” 那人道:“谁要你的东西,让我瞧瞧总成吧?” 朱凤欣退了一步,道:“我要是不肯呢?” 那人道:“那只好得罪了。” 朱凤欣怒道:“你敢,你就不怕治罪吗?” 那人道:“看看兽袋而已,小宫主何必吝啬,料来看一下也不至于死罪。” 朱凤欣无法,转身就走。那人冷笑一声,隔空定住了朱凤欣,抓来她腰上的兽袋。 叶求知正待叫不当剑击退此人,再即远遁,蓦听得外面一声大响,那人闷哼了一声,自己一个颠簸,从兽袋的缺口中滚落了出来。 叶求知放眼一瞧,就见水挼蓝拉着朱凤欣,正一脸惊骇之色地看着玄蛇岛那人,及见到叶求知从袋中滚落,更是吃惊。而玄蛇岛那人全身褴褛,甚是狠狈。他看到叶求知,哈哈大笑道:“原来你小子躲在这袋子里。”接着又向水挼蓝狞笑道:“你偷袭我,想不到我有护身法宝吧!”指着叶求知道:“多亏了我时时提防这小子,才贴了一张护身宝符,要不然今天岂不是要命丧你这贱人之手!”他语气之中既是得意,又是愤恨。 原来他有鉴于玄蛇岛已有三人疑似死在叶求知之手,对于这个后生小辈既觉惊诧,又极忌惮,弄不清三个金丹高手是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死在其手里的,因而出门之前特地带了一张护身宝符,不想却为水挼蓝所袭,捡了一条性命,大感庆幸。 水挼蓝一拉朱凤欣,靠近叶求知,向那人道:“佘师叔,你今日欲加害朱雀宫的小宫主,该当何罪?” 那人呸了一声,道:“谁说我要加害她?我只不过看她的兽袋精美,想跟她借来一览而已。倒是你这个小丫头竟偷施暗算,谋害于我是何道理?” 水挼蓝道:“朱雀宫与我玄武宫同气连枝,你欲对小宫主不利,我不应阻止吗?” 他们各有所忌,那人的护身宝符被毁,失了依仗,不由得心中忐忑,不知凭己之力可否对付得了对面的三人。他虽为金丹,修为远比这三个小辈为高,但此三人无一都不容小视,他们一个疑似杀了三名金丹,一个是朱雀宫的小宫主,身上的保命宝物定然不少,还有一个刚才毁了他的护身宝符,那等威力让他现在思之,犹有余悸,焉不知她便不会没有了,因此他与水挼蓝既一边各自开脱其罪,又一边互相指摘不是,以免日后被追究。 那人由起始的见到叶求知的惊喜当中冷静了下来,他本拟先从朱凤欣的口中套出叶求知的线索,再悄悄地找去,如今水挼蓝与朱凤欣俱在当场,他倒不好处置了,毕竟玄蛇岛与叶求知的恩怨,已在之前了结了,要想再追究,也只能私下里进行,如若不欲让外人知晓,除非将这二人也一并解决了。可这二人的身份俱非同小可,它日事发可不得了,再加上水挼蓝的一番巧辩,他对她的偷袭竟发作不得,不能以此为借口而杀她,于是冷笑一声,道:“小丫头胡说八道。”在三人的面上看来看去,拿不定主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情义两难(求收藏) 忽然他盯着叶求知手上扶着的宁无玉,灵机一动,说道:“此女是个魔头,快快将她交出来。”心想叶求知若是不交,就诬他与魔人勾结,就算将他当场斩杀,料别人也无话可说。 叶求知有不当剑倚靠,对此人倒也不放在心上,他唯一所忌者,是那易青崖正隐在暗处,注视着这里。他对此人道:“我已请了一位高人来救治宁师叔,她不一定就无治。”他这句话貌似是对此人讲,实则却是说与易青崖听。 那人哈哈笑道:“高人,高人在哪里?十方寺的真慧大师都说她无救了,谁还比得过真慧大师?你莫非当我是三岁的小孩,任你欺骗,趁早将人交了出来,否则将你与魔人一并论处,那时休怪我无情!” 水挼蓝听了此人之言,焉不知他的心思,但此人借口斩妖除魔,倒不好阻拦,当下向叶求知道:“叶师弟。”她虽只说了这三个字,但言下之意还是提醒叶求知将人交了出来,避免与天下人为敌。 朱凤欣也眼望着叶求知,露出关切之意。叶求知看了宁无玉一眼,心中既是悲痛,又是忿闷,怆然一笑,道:“好,你既要看看高人,我就让你见见。”抬手一指,一道剑气,疾刺而去。 那人一惊,不想叶求知说动手便动手,正要格挡,那剑气已经到了身前。好在他的真气已到了随心而生的地步,及时在身周布下了一层护体罡气。岂知那剑气“嗤”地一声轻响,便刺透他的真气,一丝不缓地穿了进来。那人刹时万念俱灰,心道:“我命休矣!” 就在剑气刺穿他衣服,堪堪抵在他的肌肤上时,剑气倏地一收,消失无踪。那人只觉剑气接触之处激得他身上的寒毛乍起,一阵战栗。待过了一会儿,才惊魂稍定,回想起刚才的那一瞬,便是自己有了提防,也绝挡不住那一击。尤其是剑气放出,还能一触即收,那端地是神乎其技,要非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万难做到。不由得心如死灰,看着叶求知,想道:“难怪他能连杀三名金丹,原来他技高如此!这一下我与全岛上下可都走了眼了,这小子一直藏拙,是个高手所扮!”心神震荡之余,又想起他以往的事迹,忖道:“不对,不对,他绝非高手。难道恰如他所说,他身边有高人?” 叶求知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觉得这一剑怎么样?” 那人向叶求知一抱拳,说道:“多谢手下留情,之前多有得罪,告辞了。”将身一纵,忙不迭地去了。 水挼蓝与朱凤欣看得目瞪口呆,不想叶求知一剑竟能击退一名金丹高手。水挼蓝之前虽也见过他的奇异之处,曾莫名其妙地克死过两位金丹,但那都是在绝境之下死里求生,万没有今天这般从容淡定。 忽听得一阵掌声传来,跟着有人道:“好剑,好剑法。”一个人由虚转实,显现了出来,正是易青崖。 叶求知道:“与阁下的拂尘相比却是如何?”他刚才的那一剑既是打发那人,也是刻意显威,想叫易青崖知难而退。 易青崖道:“剑是好剑,拂尘亦是好拂尘。叶兄有此好剑,正该为天下苍生多做些好事,怎地却袒护魔人?” 叶求知道:“她乃是在下的长辈,旦有一线转机,我都要救她!” 易青崖道:“叶兄此情固甚感人,但她已然无救,又何必徒劳?” 叶求知道:“谁说宁师叔已经无救,我已另觅了一位高人,只待易兄让路,我便可请他施救。” 易青崖道:“你所说的这位高人,便是你身上的这一位吧?” 叶求知道:“不错。” 易青崖摇头道:“这位前辈确实高绝,但要说到驱邪去魔未必就及得上真慧大师。大师既说令师叔已然无救,叶兄何必执着,不敢面对现实。” 叶求知却是不好跟他说不当剑曾沾染魔气,受十方寺的高僧渡化,懂得佛法,后又被人偷了出来,说道:“是不是执着,易兄何妨让我一试?” 易青崖道:“好,叶兄便在此一试,我与你护法。若是能救令师叔当然甚好,如若不然,叶兄尽了力,想必也就放下执念了。” 叶求知不想他竟干脆地一口答应,颇感意外,又甚感激。但知袪魔并非一时之功,那僧人转瞬即会跟踪而至,那时不但耽搁宁无玉的治疗,说不定还会戳破不当剑的来历,易青崖反会过来协助那僧人来收不当剑,于是说道:“多谢好意,不敢劳烦易兄,我自己寻一个静地即可。” 易青崖脸色微变,凝视着叶求知,道:“叶兄可知放纵魔人,该有何结果?” 叶求知道:“在下并非放纵魔人,而是挽救长辈。” 易青崖叹道:“叶兄顾念旧情诚然可感,可怎地正邪不分,是非不明,竟欲救一个无可救药之人?此非有情有义,而是感情用事。” 叶求知知道他误会了自己,但又不便解释,说道:“请易兄见谅,小弟就此告辞。” 易青崖横身一挡,说道:“叶兄可以自去,令师叔却需留下。” 水挼蓝在旁说道:“两位有话好说,又何必动武。” 易青崖道:“这位姑娘说得是,你若能劝得他回心转意,我当然乐于从命,在下实也不想与叶兄动手。” 水挼蓝向叶求知瞧去,叶求知道:“多谢水师姐的好意。”眼中却是露出坚定之色。 水挼蓝见他拒绝自己,不由生出一股复杂之情,向朱凤欣道:“你来劝他。” 朱凤欣脸上一红,她虽也同情宁无玉,不愿众人当她是魔头而加诛灭,但易青崖身为太初观的弟子,修为定然不弱,瞧他悠忽来去,定有厉害的法宝傍身,叶求知纵有高人相助,也不一定就敌得过他,就算今天将其摆脱了,事情传出去之后,对叶求知也大大不利,说不定有人说他与魔人勾结,要一起讨伐,于是将目光投向叶求知,轻叫了声:“叶师弟。” 叶求知缓缓摇头,说道:“你不要劝我,我意已决。”朱凤欣脸色刷地一白。 易青崖叹道:“我对叶兄好生相敬,本欲与你一交,但现在看来,却有些失望。” 叶求知道:“哦。” 易青崖道:“重情重义是对的,但若是徇私枉法,只顾个人小义,而不顾天下大义就不好了,望叶兄及早幡悟。” 叶求知道:“这么说来,易兄一定要与我为难了?” 易青崖摇头道:“非是我与你为难,只要你留下令师叔,易某仍当你是朋友。”话外之音是叶求知不听劝告,那就非友即敌了。 叶求知凝视易青崖一刻,心中实在不愿与他相斗,一来殊无胜算,二来耽搁时间,三来对他颇具好感,心折他的风采,说道:“我实不愿与易兄为敌,今日为势所逼,不得不为。易兄身为太初观的弟子,想必技业惊人,在下斗胆向你讨教几招。” 易青崖道:“不敢,叶兄之前一战,也足令人惊叹。” 叶求知道:“说到贵观道法之精妙,那是天下之冠,无可出其右者,故小弟也不敢自取其辱,以短敌长,只与易兄比一比功力的深浅如何?” 易青崖微微一笑,想太初观乃道教之祖,天下道法莫不出于其下,叶求知虽有恭维之意,但那也确是实情,估计他自忖难在道法上取胜,所以才避短提出比试功力。功力难有取巧之处,你用功越勤,功力也就越深厚,与所学的功法精不精妙,倒无多大的关系。料他见自己与他年龄相仿,在此上恐怕又用功甚勤,是以如此提议。 易青崖言念及此,心道:“你虽然功力不凡,道佛兼修,但我岂又输与你。”口中说道:“叶兄太谦,你五行宗博大精深,天下知名,道法又岂能差了。你说要怎样比?” 叶求知听易青崖答应,心想:“他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便算出身太初观,资质不凡,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一跃而成高手。即使太初观有灵药无数,调教有方,又怎及上我前有范秋洛等人的心血滋养,后有佛门的舍利子,再加上三个分身,不信赢不了他。再不济,尚还有朱雀玄武,他功力再纯,又岂能纯得过朱雀玄武去。不过朱雀玄武是最后的倚仗,能不用就不用,免得传出去惊世骇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以自身之力能赢那是最好。”口中说道:“先与易兄讲好了,我要是在功力上侥幸赢了,易兄可不能再来拦我?” 易青崖见他说得极是从容不迫,不禁犯疑,难道他真有胜我的把握,还是意图一拼?不过听他如此一说,不由得激起心中的傲气,说道:“好,就听叶兄的,你如赢了我,我二话不说,就此让路。” 叶求知道:“易兄爽快,咱就现学现卖,效仿一下之前敝宗与真化门的决斗,以三局为限,谁先赢得两场便算谁赢了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别开生面(求收藏) 易青崖道:“好,还请叶兄划出道来,我接着就是。” 叶求知见他如此豪宕,不禁钦佩,若在以往肯定要跟他公平而斗,决不借力取巧,输了也不算什么,但事关宁无玉的生死,却不能马虎,若是实在不行那也只得用上一用,因而说道:“我既已定了题,至于如何考较嘛还请易兄来出。” 易青崖看着叶求知,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大感好奇,心道:“他此前与那个和尚一战,大是不弱,我可别大意失了手,堕了太初观的名头。”想自己初出江湖,又欲一成大事,若是今日落败,不免教别人小瞧,沉吟了一刻,说道:“我技艺未精,功力尚浅,就勉力向叶兄讨教一番。” 叶求知道:“不敢。” 易青崖右掌平伸,手里突然平空多出一物来,说道:“这是我自己锻铸的法器,尚未成型,我便偷个懒,以它来一试叶兄的功力。你若能击毁它,便算我输了第一场。” 叶求知道:“这是易兄的锻炼之器,我若毁了岂不可惜。” 易青崖道:“若是它当不得叶兄一击,炼成之后也没有什么大用,还不如毁了重铸。” 叶求知向他手上瞧去,就见该物圆陀陀的,瞧不出是何器件,想是尚未成型之故,心中不由一凛,暗道:“看来他状甚轻松,实则也不敢大意,要不然又怎会第一场就拿出此物来!”要知自铸之器是将陪伴自己的一生之物,要仗之除魔卫道,保命护身,是以绝不会粗制滥造,凑乎就手,皆千锤百炼而成。如今易青崖一上来,就用出此物,足见他对自己,及输赢的看重,亦有检验此物之心,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暗凛,知道如不用朱雀玄武,恐不好对付。 水挼蓝与朱凤欣在旁边看他们约定文斗,稍稍放心,心想如此最好不过,既不用担心失手伤了人,又不损双方的和气。但内心之中委实不知该盼谁胜才好。在私心当中,当然是愿叶求知获胜,但他若是胜了,就要带走宁无玉,如此一来就不免背上勾结魔头的名头,要是他输了,则可放下心中的执念,接受现实。在她们心目中,宁无玉也是无救的了,只是叶求知不愿放弃而已,可这种话她们又怎能劝说得出口。 直至易青崖取出他自铸的法宝胚胎,水挼蓝与朱凤欣俱心里咯噔一下,自忖叶求知此场必输。想这器胚不知被易青崖孕育了多久,经历了多少锤炼方才成型,叶求知功力再高又怎能一举击毁!但易青崖又不算失信,毕竟这器胚是他以丹田之气所聚。 易青崖瞧着叶求知,道:“我知道此举对你有些不公,因而也不限你时间,你尽可出招就是。” 叶求知亦瞧着易青崖,心想:“不知他是求胜心切,不愿意败北,还是想一验此物是否牢靠,抑或不愿我带走宁师叔,所以用计拖着我,或者三者兼而有之?”说道:“好,我便来试试。” 易青崖将手中之物轻轻一送,该物缓缓向叶求知飞去。叶求知接在手里一看,此物是石非石,是金非金,既不是木质,又不是火属,既五行兼具,又五者倶不是。 他心中暗惊,料不到易青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造诣,竟将五行之素融合的如此融洽自然,浑然一体。又运识向内瞧去,就见此物在眼中霍然变大,有如一座小山也似,向自己逼近。自己一下子透了进去,好似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此地鸿蒙沆茫,混沌一片,清浊驳杂,阴阳不分,似明还暗。他极目远眺,似看不到尽头,聚识逼进,仍茫无涯际。 他越瞧越是心惊,越看越觉得玄妙,竟浑浑噩噩,有迷失之感。他忙退了出来,讶道:“此子莫非也是五灵根,要不然他怎么五行兼修?” 不当剑忽在他的心中道:“你难道不知五灵根之上,尚有混沌之体?” 叶求知道:“混沌之体?” 不当剑道:“你那姓朱的女娃儿是火德之体,再其上就是混沌之体了,要不然他又怎练得太初观的道法!太初观道法唯混沌体可练,否则天下也用不着拆分成那许多门派啦!” 叶求知心头一震,料不到这其中还有这许多掌故,难怪太初观的弟子甚少,原来非混沌体不收。 不当剑又道:“本来呢你这五灵根也算罕见,但比之混沌体就又有所不如了。这恰似你是一块璞石,若雕琢打磨成功也能成之为混沌体,若是不能,也就只能是一块顽石而已。” 叶求知心中一动,问道:“如何才能成为混沌之体?” 不当剑道:“这可就难了,这就如将一件凡胎炼成我这样的神器一样。” 叶求知听了后,期待之情一下子冷了下来,沮丧想道:“你这等如没说。” 那不当剑冷笑道:“你当神器是这般好来的?不过你也不要太失望,这总好过其它体质一丝可能都没有要来得好。” 叶求知一想也是,如不经历一番砥砺,宝剑的锋自何来,这不当剑当初岂不也是从凡胎而来!当下又重燃起希望,运劲向那器胚握去。 他对这易青崖既感心折,又欲与之一较高下,因而一上来并未驱使分身,而是尽自己的全力用劲一握,但觉此物又韧又坚,似微陷了几分,又似分毫未动。 他此时的功力已然不俗,一掌抓去不谈摧折一般的法器,但毁石断金还是轻而易举的。他一握之下未能损这器胚半分,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想易青崖的百炼之器,又岂是那般好毁,因而也未在意,又调动全身金力,向其摧去,心想:“金之力最是细密锐利,此物旦教有瑕隙,它便可以乘虚抵间,钻了进去破坏。” 岂知那金锐之气送出去之后,宛如泥牛入海,不见有丝毫反应。在他的神识细观之下,但见这器胚里鸿蒙混沌之气微一震荡,便即将其吞没。 叶求知心道:“是了,这胚胎并非死物,里面还镌刻有阵,虽尚未完全成型,但亦有运行之能,我只以一力对之只怕不逮。”暗想我合三个分身与你拼斗虽胜之不武,不甚光明正大,但这器胚也非你一日炼就,实凝聚了你不少时日的苦功,这样也不算太欺负了你。当下与三个分身一起动手,将各自的功力向器胚中不断地灌注进去。 他五行宗有一门合击之术,叫做《五行衍阵》,端地神奇,即以两人以上的力量就能迸发出于己数倍的能量出来,起到以寡敌众的效果。这时被叶求知使了出来,三个分身连同他本人,各循着一条经脉,由指上发劲出去,齐齐向胚胎中涌去。叶求知手握着那器胚,他本人究竟是如何摧毁此物的,外人却俱都看不出来。 那胚胎是易青崖的混沌之气凝练而成,一受外力即有所反应。混沌乃天地未开之前的原始状态,后清气上扬,浊气下沉,才分出了阴阳,有了五行。所以五行之气遇上了混沌之气,那恰似支流汇入了大海,只能被其吞噬合并。 本来叶求知若在功力上不能胜过易青崖,单论真气而较,是没有胜算的。但此时他的四股真气却拧成了一股绳,在胚胎中左冲右突,恰如一支精锐之师,在敌军当中冲杀。而这敌军则千军万马,形同一股钢铁洪流,要将其冲垮搅散。 恰此之时,叶求知与易青崖便如两军交战一般。易青崖之大军将叶求知团团包围,欲待截断分割吞并。而叶求知之大军则似训练有素的队伍,人人以一当十,牢牢结成阵形,始终不被冲垮,奋力厮杀。不过对方亦是久战之兵,同等据阵攻守。 此二者双方一个力量强大,一个人数占优,毕竟易青崖凝练此物已远非一日,但力量强大的终会杀尽对方的最后一个兵。 叶求知将此战况一一看在眼里,心中对易青崖既敬且佩,要非有三个分身相助,单凭自己的力量是绝难摧毁此物的,同时好奇心想:“我正要炼自己的法器,何不趁此机会借鉴偷师几招。”于是一边运力摧折此物,一边又观察其动静。 易青崖与朱水二女都不知道其内的详情,只把三对眼睛不时地在叶求知的面上,和他手中的胚胎来回移动,以期能瞧出其中端倪。但叶求知闭着双眼,脸色与他手中的胚胎始终没有变化,三人如何看也瞧不出究竟。 易青崖心中虽也有几份忐忑不安,但自信始终占据了上风,想叶求知若不胜己太多,万摧不毁他千锤百炼的器胚。 可正在此时,忽见叶求知蓦一用力,五指内屈,便听“啪”地一声轻响,那器胚竟然被他给捏碎了。易青崖头脑“嗡”地一下,如中重击,脸色刷地苍白,几欲吐出一口血来。他一来难以置信叶求知真能捏碎他的器胚,二来心疼他这些时日付出的心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各有所思(求收藏) 他稍定了一下,心想:“难道那传说是真的,若非如此,他又怎能撼动此物。”他之所以以器胚相试,固然有叶求知猜到的原因,亦有验证那传说真假之心,不想这竟然是真的,心中的震骇之情,尤胜于器胚被毁。 水挼蓝与朱凤欣亦看得震惊不已,她们本以为叶求知没有胜算,哪知事实却是相反。水挼蓝心道:“难不成这易青崖的器胚乃才新炼制不久,所以不甚牢固,但看他一脸的错愕却又不像?那么是隐藏在叶师弟身旁的那位高手在暗中帮他了?”但想易青崖有神器在身,那位高手如果出手相帮,又焉能不被神器察觉。 叶求知看到易青崖的脸色巨变,心中颇为过意不去,歉然道:“不好意思,小弟一时失手,损坏了你的器胚。” 易青崖强颜一笑,道:“叶兄好深的功力,这器胚当不得你一击,毁得正好,我正可反思改进,重头再炼。” 叶求知道:“其实此器胚已十分的了不起了,无需改进之处,只不过……只不过小弟一时侥幸,才得能毁了它。”心想他要是钻牛角尖,一心苦思为何被毁,想法改良,那不是大大的耽误他的课业吗!若是如此,自己可就罪莫大焉了,欲待相劝,却又不好吐露实情。 易青崖见他欲言又止,愈发地相信那传言是真,心中倒也坦然了,心想:“若那是真的,那他能毁我器胚也不足为奇。”说道:“叶兄胜了第一场,接下来便由我来接招了。” 叶求知见他迅即地淡定了下来,不禁暗暗叹服,心道:“他能在失利的情况下,迅速地平复心情,足见平素修持甚深,亦是一个豁达之人,拿得起放得下,不愧为名门弟子!”说道:“好,还请易兄指教。”当即凝聚功力。 他在对付那器胚之初,便在寻思第二场该如何取胜,当时他便忖道:“若论真气的溥博,无以混沌之气为广为全,我要取胜,唯在精上。”遂想他练五行之水最久,也最为精擅,而体中又有两个水灵分身,加上他自己本人,便是三个人了,顿时有了主意。 此刻听了易青崖让他出招,他于是催使玄武吐了一口精气。此玄武是由水蓱演变而来,水蓱本就是一种水质奇兽,如今变作了玄武,可谓兼具两家之长。这时候它一口精气吐出,立即被水灵分身一把攫去,合在手心里凝练,而叶求知与另外一个水灵分身则从旁协助,合三人之力,共同炼化这一口精气。 易青崖与朱水二女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求知,不知他要出什么高招。朱凤欣看着叶求知,内心中既感骄傲,又甚担忧。骄傲是叶求知胜了易青崖这个天之骄子一场,忧者是担心叶求知再获取胜,那么他带走宁无玉,则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而水挼蓝心情也颇为复杂,她既感激叶求知当年的援手之情,又有些恨他断然回绝龟武岛的联姻之议,使她下不来台,这时看着叶求知,心绪起伏,难以言表。 易青崖亦甚不安,他自输了第一场后,忽觉对面的少年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不可小视。虽然他认定了其中的原因,但叶求知若无实力,断不可能摧毁他的器胚,不知他接下来如何出招,自己有无把握接下来? 过了盏茶工夫,叶求知睁开眼来,将手往前一推,一滴晶莹剔透的小水珠缓缓向易青崖飞去。 易青崖接在手中,微微一沉,只觉这小水珠看似只有黄豆大小,却不下千斤之重,这实是叶求知外加两个分身功力凝练到极点所致。 易青崖微微一惊,想叶求知一人之力怎地如此重,单以重量而言,他已经输了。他心中暗沮,忖道:“莫非他之前与那和尚一战,尚留了不少力?”当即向水珠里凝目瞧去,就见水珠在眼前倏地一下放大,自己便似来到了一片大海之上。 这种凝气为水的手法实足平常,无甚玄妙之处,与那“一粒粟中藏世界”那等通天手段自不能比,但易青崖看到其中的水势之盛大,又是一惊,想道:“他功力怎地如此之深,倒似比别人的两倍还多。”不战已先自沮了,暗道:“我本道自己是个天纵英才,少有人比,才幸得恩师的青睐,收为弟子,并委以重任,不想还是把天下人瞧得小了。” 他下山之时,颇为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大有一展拳脚之豪情。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也颇见了不少各派的少年俊彦,虽都算不错,但还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他相比。直到碰到叶求知后,先输了一场,那时他还认为叶求知固然不弱,但主要还是因为那传说的缘故。这时真接融到叶求知的功力,才大是震惊,料不到他小小的年纪,有如此修为,心中不禁奇道:“他究竟在五行宗里是何等地位,瞧他五灵根,资质也不算佳,怎地进境如此之快,功力如此之深?难道就是因他是五灵根之故,五行宗才着意培养吗?可又怎么任他在介赑门里,而不收归本宗,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是了,定是如此他才不愿与我比道法,而只比功力,一来他是不想露出马脚,二来自忖功力深厚,在此上定能赢我!可他功力胜我太多,毁我的器胚也不足为奇,那么之前我想的都是错了吗,其实并没有这一回事?然则要不是这样,以他的资质又凭何有如今的修为?”一时间有诸多疑团涌上他的心头。 这时,换成了叶求知等三人盯着易青崖看,但见他甫握住小水珠先是一惊,其后便是各种表情,端地十分精彩。水挼蓝与朱凤欣对看了一眼,心中大奇,究竟叶求知用了什么手段,竟使得这位太初观的弟子耸然动容,情绪起伏。 叶求知再是聪明过人,也猜不到易青崖此时的心中所想,只道自己用力过猛,吓着了这位太初观的弟子。但不如此,又怎能赢得第二场。 易青崖既是吃惊,又是各种疑团,不知自己所想的究竟对不对,对叶求知不禁生出一种复杂难明的心情。但他毕竟修炼了多年,心乱之后便即强摄心神,忖道:“你虽然功力远胜于我,但你既然使用了五行之气,那天生就要被我所克制,因此胜负之数,尚还难说。”精神一振,握拳向手中的水珠捏去。 岂料那水珠便如一块软泥一般,任他揉捏始终不毁,他顿然明白了叶求知的用意。水之一道,能柔能刚,刚柔并济,无所常形,在方则方,在圆则圆,全在乎外界的变化,不管你如何堵截焚烧,它都可分可聚,可云可雨可冰,但万变不离其宗,始终是水。 易青崖若是凭借他太初观的高深道法,要毁去这水珠自也不难,但是他二人事前便约定了以功力取胜,怎能失信不遵,当下便以他混沌之气的优势,去分解同化这水珠。 可是他越是运功越是心惊,但觉这水珠看似柔弱可欺,然而绵绵密密,似蕴含着无穷力量,且一遇外力,遇方则折,有阛则旋,避强趋虚,你进我退,竟不怎么好用力。尽管自己的真力到处,如汤水浇雪,遇之即化,可对方的真力委实太过雄厚,竟似损而不竭,源源不断。 易青崖心异道:“本以为他只是力雄,哪知他对水之理解亦如此深刻。”当下不住劲地催力。 便在此时,不当剑忽对叶求知道:“有人来了。” 叶求知微微一惊,问道:“是什么人?” 不当剑道:“是先前与你交手的那个小和尚,和几个小辈。” 叶求知一听便知是弘致,及六识门的六个师姐弟,不禁皱眉。若在以往他自是高兴见到故人,但现在真慧给宁无玉下了诊断,宁无玉已不复有救,此时让他们瞧见,只怕不妥,当下便对朱凤欣道:“有人来了,看好我宁师叔。” 朱凤欣一阵紧张,她虽然希望叶求知无事,但一听他如此吩咐,仍不由自主地按他的话做,赶紧将宁无玉藏进另一只兽袋中。 水挼蓝心道:“叶师弟之所以不答应我们两家的联姻,只怕是为了这个朱雀宫的小宫主。”虽然两家的联姻之说,只是当时的一时权宜之计,并非是因两人倾心相爱,但被拒绝后,水挼蓝仍感不甚滋味,此时见到朱凤欣对叶求知言听计从,心中不知是嫉是怨,看了朱凤欣一眼。 叶求知自然想不到他身旁二女此刻的小女儿的心思,心中忖道:“须得尽快觅一个秘地与宁师叔施救才好,这刻想必澞塬门外的众人都已散去,没有比它更为安全的了,纵使那个僧人追来,也有杜尊使抵挡。”于是向易青崖道:“事情紧急,小弟可要少陪了。易兄若是摧毁了这滴小水珠,尽管去澞塬门找我,我在澞塬门恭候大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半路杀出(求收藏) 易青崖道:“你我胜负未分,叶兄怎好就走?” 叶求知道:“如若不然,易兄跟我们一道去也行。” 易青崖第二场实无取胜的把握,若能就此住手,确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听了叶求知这话,好似他言中极有自信,必操胜券一般,不由得傲意顿生,想道:“输便输了,有何好遮掩矫饰的,我怎能为着怕输而怯战?况他是以己之长击我之短,赢了理所当然,无甚可喜之处,若是反过来,我俩比较是道法,我赢他亦很容易,故此输赢实不足介怀!”于是说道:“叶兄不必着急,你我胜负一分即便践约而行,我要是输了,任你与令师叔自去,绝不阻挠。你要是担心那几个十方寺的弟子,小弟不说就是。” 叶求知不想他如此光明磊落,心下更是折服,抱拳说道:“易兄真乃痛快人,在下佩服。”当下站住了不动。 弘致与叶求知战到中途,突然被那僧人出来打断,分与叶求知退回到各自的阵营里。接着宁无玉出现,又与叶求知同时消失,他不禁暗暗为叶求知担心,不知何方高人将他们二人抢去了。 待得众人散去,十方寺这边等人一合计,估计此人十有八九是那日被寺中前辈追逐的那个小和尚所为,也只有他有如此修为,能在众人面前将人从容地掳走。而寺中的那位前辈前脚刚诱走杜尊使,那小和尚后脚便来,这其间究竟有什么关联?而先前两人互相追逐,显非一伙,那么他们究竟是何关系?他们本是一寺同门,为何却形同仇敌,二者究竟谁是谁非?这些问题都令真慧等人摸不着头脑,难以索能。 当下真慧就叫人各自散去,回归本人的驻锡之地,暗自留意叶求知等人的消息,若是遇上线索,便即通传,万不得擅自行事。弘致领了六识门六人往南山寺而去,耳边听得这六人吵吵闹闹,心中却在默想着心思,忽听得大师姐叫道:“咦,下面那不是叶兄弟吗?还有那位太初观的易公子。” 弘致往下一瞧,果真是叶求知与易青崖两个人,旁边还站着水挼蓝与朱凤欣二女。他心中一喜,又是一疑:“叶施主怎会在这里,他师叔呢?那掳人的前辈却又去了哪儿,难道叶施主是被这位易公子给截下来?” 叶求知和宁无玉二人一不见了之后,这位易公子便即追了过去,众人瞧了他的身法,知他有异宝护身,不想他厉害至斯,竟从一位高手手中将人抢了过来。弘致心中骇异,率人往下方落去。 尚未到了近前,那三师兄便瓮声瓮气地叫道:“叶兄弟,你叫咱们好找啊,原来却在这里。” 叶求知向他们抱拳道:“见过各位。” 那三师兄与叶求知打完招呼后,却一瞪易青崖,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他对这位易公子甚是不喜,此人甫一出场,便前呼后拥,劳师动众,又听真慧他们议论,这位易公子此番出山,整顿山河,大有针对十方寺之意,因而出言当中颇不客气。 易青崖淡淡一笑,心知他的不善从何而来,回道:“在下正与叶兄在此切蹉,幸遇各位。” 三师兄一听他们正在较量,两眼一亮,问道:“你们怎么不打了,却是谁输谁赢?” 易青崖道:“叶兄功力深厚,在下不及,输了第一场。” 他坦诚输赢,不以为意,弘致见了颇觉意外与钦佩,心想:“本以为他是太初观的弟子,必定心高气傲,不想他竟直承不如他人,如此胸襟,我不如也!”想起与叶求知一战时,尚有好胜之心,不禁惭愧,同时亦是一惊,忖道:“叶施主竟胜了这位易公子,看来他当时真的未尽全力。” 三师兄却未想得那么多,他点点头,绕着易青崖转了一圈,说道:“本以为你这人有多了不起,却原来还不是叶兄弟的对手,想来你太初观也不怎么样!” 易青崖听他辱及太初观,不禁动气。弘致喝道:“不得无礼。”向易青崖歉然道:“敝师弟生性鲁莽,言语无状,望易施主见谅。” 易青崖确也在澞塬门外见识过三师兄的为人,知他是个浑人,当下道:“不敢,好说。” 三师兄却道:“我说错了吗?他胜不过叶兄弟,我看他也只平平,没什么大不了。”又接着问道:“你说你输了第一场,那现在比什么啊?”他此言一出,连同弘致都不禁好奇起来。 易青崖对他又气又无可奈何,但总不致与一个浑人计较,摊开手掌,说道:“叶兄考我能不能摧毁这滴水珠。” 三师兄看了一眼,道:“这有何难。”拿过来接在手上。 易青崖原想阻止,后一想你既说我不行,那就让你也来体验体验,看你到时还有何话说,当下伸手任他取去。 三师兄才接到手里,就觉得一沉,心道:“奇怪,奇怪,怎地这么沉?”用劲向手中的水珠握去,可无论他怎么催力,那水珠丝毫无损。他哈哈一笑,道:“这也没什么,我要毁它不费吹灰之力。不过这是叶兄弟要考较你的,我毁了终究不太好,还是还了给你。” 说完,正待要还给易青崖,旁边的五师弟忽道:“我来试试。”他自持力大,听说此珠竟难倒了太初观的弟子,不由得跃跃欲试。 三师兄一掌拍开他蒲扇般的大手,说道:“试什么试,你要是试坏了拿什么赔叶兄弟?”不想另一边的四师弟出手如电,将水珠抢了过去,口中快似炒豆般地道:“叽哩咕噜。” 三师兄急道:“唉,你干什么?” 二师兄道:“四师弟说他来瞧瞧。” 叶求知怕耽搁时间,说道:“你们不要争,也没什么好瞧的,还是还了给易兄吧。” 五师弟拦道:“瞧瞧又不打紧,我们不毁了就是。” 四师弟取了水珠在手,起始也是一惊,后握了一会儿,忽道:“哎……奇怪……哈。” 五师弟见他表情变幻,甚是精彩,按捺不住,说道:“给我来看看。”掰开四师弟的手,接了过来。 接着他也露出既惊讶又了然的表情,说道:“啊……噢……原来是这样……”他性子耿直,正要说出实情,三师兄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说道:“快把它还给这位易公子,你们这么三试两试,岂不试坏了,到时候叶兄弟可要怪我们。” 二师兄自恃是师兄,平时较为端重,这时再也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一把抢过水珠,说道:“怎么了,有什么好玩的,给我来瞧瞧?” 过不多会儿,六识门六个师姐弟人人好奇,将水珠挨个试了个遍。不过他们既撼水珠不动,又不愿承认,因此人人嘴里“咦……啊……”地感叹连声,脸上表情丰富,看得弘致亦忍不住想欲一试。 三师兄最后将水珠从大师姐的手上接过来,递给易青崖,摇头道:“如此简单,你竟无能为力,我瞧你也是稀松平常,浪得虚名,还是赶快认输吧。” 易青崖瞧着他们本觉得好笑,听了三师兄没头没脑地批评,饶是他涵养再高,也不禁有气,说道:“你们要是能把此珠毁了,要我认输也无不可。” 三师兄自忖诸位师兄弟都毁不掉此珠,但这位易青崖既然赢不了叶求知,想必修为也只泛泛,不是弘致的对手,心中不免有些鄙夷,料此人也只不过是仗着太初观的名头,才受到大家的尊重,本身并没有什么真材实学,当下道:“要毁此珠又有何难,不过将它毁了,于叶兄弟的面子须不好看,不如我俩较量别的?” 他自随了弘致修习了佛法后,自觉功力大进,本待在这次道佛之争中,大显身手,与道家之人较量较量,哪想却未派上场,大觉可惜,这时遇见了易青崖,不禁技痒,心想这小子徒负了偌大的名头,却有名无实,不如今天击败了他,杀杀他的锐气,好扬一下我十方寺的威名,因而出言挑衅。 易青崖岂会与他动手,说道:“待我与叶兄分出了高下再说不迟。” 三师兄扭头对叶求知道:“叶兄弟,你且先等一等可好,待我打败了他,你再跟他接着比怎么样?” 叶求知巴不得三师兄缠着易青崖,使他分身乏术,再也管不到自己的事,说道:“三师兄尽管自便,我与易兄不比也罢。”接着向易青崖与弘致等人抱拳道:“诸位请了,小弟尚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几位请慢切磋。”说着向朱水二女一示意,举步便行。 易青崖横身一挡,道:“叶兄莫非想失约,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遵守了。” 这时弘致等人都瞧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弘致本待要喝止三师兄的胡闹,此刻见了,心想:“莫非这位易公子截下叶施主是另有所图,所以叶施主才与他比斗?”他与叶求知一番大战后,更是对其惺惺相惜,况且易青崖下山,大有针对十方寺之嫌,因而向三师兄等人一使眼色,让他们上前拦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以敌制敌(求收藏) 三师兄等人本就有拦阻之心,这时得了弘致的指令,更是心领神会,齐身上前挡在叶易二人的中间。 三师兄对易青崖道:“叶兄弟不屑与你比,把你让给了我,你现在的对手是我。”说着,隔着斗篷指着自己的蒜头朝头鼻。 易青崖一再受三师兄的戏谑,当下一改往日的温和,冷冷地道:“让开。” 三师兄道:“不让又怎样?你先过了我这关,再找叶兄弟。” 叶求知心中感动,若在以往,他绝不会利用对己亲厚之人,但此刻要救宁无玉,也顾不上许多了,当下说道:“两位往日无仇,千万不可为了小弟而生隙起怨,大家切蹉交流,点到为止。”说完,与朱水二女转身就走。 易青崖刚待要追,忽然六识门六个人跃起身来,围在他的四周,而弘致也有意无意地占着一个方位,与其他六人隐然成一个阵形,将他所有的去路封死。 易青崖盯着弘致,说道:“你们真要拦我吗?如此便恕易某不敬了。”顿时他的衣袂无风自动,一股凛然之气由弱至强,便欲勃发。 弘致等人的呼吸一窒,本极牢固的阵形似骤遇狂风,业已被吹得东倒西歪,定不住身,知他动了真怒,调动了宝物。弘致忙道:“易施主休要动怒,你与叶施主的事不妨好好分说,又何必动武?” 易青崖之前答应了叶求知,不吐露宁无玉的事,当下说道:“我与叶兄的事各自心中有数,外人却是不好干涉。” 三师兄为人虽然莽撞,但不失狡黠,此时激将道:“你有本事别用宝物,与我单打独斗,可敢吗?” 易青崖冷哼一声,就要震散他们,忽见叶求知急遽地退了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僧人,正是之前在澞塬门所见的那一位。 弘致等人一喜,落下地来,向那位僧人行礼。那僧人理也不理,只向叶求知道:“把他交出来便放你走。”他原本就觉得叶求知有异,大非寻常,本想将其抓走,不想与之脑海中的那人一番交谈之后,更觉叶求知不凡,似极其重要,当下不再与叶求知为难,只要他交出不当剑。 叶求知装作不知,道:“大师要我交出什么?” 那僧人冷哼一声,道:“少装糊涂,你当我不知道他就在你身上吗?” 三师兄道:“师祖,这位叶兄弟可是我们的好朋友。” 那僧人仍是不看他,只将眼睛盯着叶求知。叶求知道:“交给你也无不可,不过交给你之后,晚辈可就没有自保之力了。” 那僧人将目光投向易青崖,说道:“你说的是他吗?”他早瞧出易青崖身上有神器,在场中唯一对叶求知有威胁的便是此人了。 叶求知不置可否,心中却道:“不好意思了易兄,谁叫你一再逼我,要不然我早就脱身了!如今只能拿你来作退敌之计。” 易青崖施了一礼,道:“我对叶兄并无恶意,只要他答应我一件事,我抽身就走。” 叶求知道:“易兄,此事我万不会应允,抵死不从。” 那僧人瞧着易青崖,说道:“他不答应,你又待如何?” 易青崖被他瞧着,如负重山,甚是压迫,当下一调身上的拂尘之力,气势顿长,隐与那僧人成分庭抗礼之势,昂然道:“那说不得要与叶兄分个高下了。” 那僧人如何不知道叶求知的真正用意,是想借他之手,打发了这易青崖,不禁想道:“这小子说抵死不从,难道就任由他死去?此子看来干系极大,绝不容有失。”况且他还有另外一个打算,于是看易青崖的目光越来越冷,说道:“你太初观向来自恃甚高,不问世事,这番怎地却派你下山?你下山意欲为何,可是要针对我佛教?” 易青崖本谦恭有礼,但听得他连连喝问,咄咄逼人,亦不免有气,回道:“晚辈此番下山,乃为红尘炼心,出来砥砺,何谈针对贵教?晚辈是道家弟子,可非佛门中人。”言下之意是我不是你门中的弟子,可任由你发问。 那二师兄插口斥道:“小子,你竟敢不敬尊长。” 那僧人忽哈哈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吗,要非你们几大门派商量好了,又怎会派你下山,要非他们默许,凭你一个小小弟子又济得什么事?” 叶求知与弘致齐皆一震,叶求知心道:“原来易青崖出山是受了几大门派的授意,而并非只是他太初观的一家意愿!想太初观素来高山远云,超然世外,又怎突然有此宏心壮志,原来还有此原因,却不知我五行宗有没有参与其中?可是为何要这样做?是了,这僧人说此举乃是针对他佛教而为,恐怕不假,只有重新整顿了天下大小各派,方能与佛教一较长短,否则终有一日,道家会为佛教整个取而代之。而能做这等大事的,除了太初观外,又有谁能为之!”叶求知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心想原来前辈们早有此虑,担心佛教过于壮大,不可抑制,所以做下了如此安排,其用心不可谓良苦。 易青崖亦是一惊,心道这和尚怎么知道?太初观本来没有入尘之心,奈何不断有高人前来游说,陈述了当前的局势,剖析了其中的利害,才决定依计而行。但为了防佛教反感,并未派出他观中的前辈,而是让他这个小弟子出马,不想还是被这个僧人道破了。但他随即一想,此事只要略具智慧之人,便不难猜出,并非是这和尚从哪里探知。 他言念及此,说道:“我道家合并,众流归源乃是自家之事,与贵教却是没有什么关系。” 那僧人道:“那我寺中弟子出来弘扬佛法,贵教又怎来指手画脚?” 这个问题倒是不好回答,易青崖微微一滞,说道:“那咱们两家还是各行其是得好,我们即便不满,贵教难道就听了我们的吗?” 那僧人道:“我也不与你这个小辈做口舌之争,你还是去做你的大事要紧,莫来管别人的闲事。” 易青崖道:“我既已瞧见了就不能不管,我又非行凶做恶,大师为何定要插手此事,莫如让我与叶兄自行解决?” 那僧人道:“我佛家讲究因果相报,我既取他一物,就要还以一报。再说他没有了护身之物,又怎么与你一争长短,一较高下?此不平之事,小僧亦要管,你还是退开去做你的大事吧!” 易青崖道:“大师虽然是前辈,我本当遵行才是,但在此事上却恕难从命。” 那僧人长眉一轩,道:“你自以为有神器,便有持无恐吗?” 易青崖道:“不敢。” 那僧人袍袖一拂,道:“那还不给我退下?”他这一拂便是一座大山也给挪了开去,哪知易青崖只是衣衫微微摆动了一下,人却岿然不动。 那僧人心中微惊,料不到他身上的神器竟如此厉害,一拂之下竟未能将之送走。 易青崖看着叶求知,说道:“叶兄难道真愿躲在他人之后,也要包庇……包庇……哼……”他一来答应了叶求知,不说出宁无玉,二来也不愿叶求知担上偏袒魔头的罪名,故而连说了两个“包庇”,也未将“令师叔”说出来。 叶求知双手抱拳,诚恳道:“易兄何必逼我,我若是不能成功,定会交于师门裁决。” 易青崖凝视他片刻,忽道:“叶兄太过重情重义,心慈手软,只怕到了那时你仍不能决断,贻下大患。”顿了一下,又道:“如此,得罪了。”说着,一条白丝迅捷无伦地从他身上冒了出来,缠向朱凤欣。 那僧人试了易青崖的深浅后,正自踌躇盘算,忽见那白丝伸出,当下不容多虑,疾向那白丝截去,口中却道:“小子大胆,竟当着我之面公然伤人。”他站于叶求知三人之前,那白丝若要抓朱凤欣,势必要从他的身边绕过。 那白丝见他这一抓无所不包,似整片天地都在他的笼罩之下,避无可避,当下笔直向他手掌刺去。 那僧人手掌一转,让过丝尖,捉向丝身,犹如抓蛇之七寸。白丝毫不理会,任他抓来,前端倏地一下又延长了出去,迳奔朱凤欣。 那僧人转念极快,料知这丝身有甚古怪之处,恐摸不得,当即屈指一弹,弹在了白丝上。白丝刺到中途,堪堪要碰着朱凤欣时,陡地软垂了下去。 蓦地,一条天河横贯而至,撞向那僧人,而那垂下去的白丝倏地抬头,仍向朱凤欣缠去。他二者交手极快,依着叶求知等人的修为,根本就看不清楚,但那天河委实壮观之极,宛如一条大川横亘于空中,奔腾而至,而那僧人在其面前,则小若砂石,便要被其冲击淹没。 叶求知凝目一瞧,却哪是什么天河,分明是由无数的白丝汇聚在一起,蜿蜒向前,便如大江奔淌一般。 叶求知只瞧得目瞪口呆,他今日方始实见神器初展神威,哪想到其尚未展露锋芒,便有如此声势,那要是完全地施放岂不天翻地覆!他虽也曾在幻境中见识过不当剑的无敌风采,但当面看来仍震撼不已。他想道:“这时不走,更待何时?”一把抓起朱凤欣和水挼蓝,急速向前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无药可救(求收藏) 水挼蓝与朱凤欣就觉手臂一紧,便被叶求知拉了飞了起来,跟着眼前一花,似遁入了一片虚空之中。她俩俱是聪慧之人,知这是叶求知身边的高人在带着他们飞翔,不禁都是骇异,不知叶求知从哪里认识来的这位高手,为何刚才一直不露面,又不与易青崖及那个僧人对峙? 他们才刚飞起,便听得身后几声大响,随后就再也没有了声息,料想是易青崖见他们逃走,因而追击,却被那僧人拦了下来。 叶求知委实想不清楚这僧人为何只听了他的一句话,便帮他拦下了易青崖?难道真是因易青崖之大计对佛教不利,所以才借故出手小惩,并借此向道家传递警告之意,否则他一个前辈高僧又如何与小辈计较?不过此僧大是古怪,有许多行为让人不解。 此刻甩脱了这二人,叶求知略松了一口气,当下叫不当剑另觅一个隐秘之处,不必再去澞塬门。他如此做一来是因那僧人为易青崖所羁绊,不需再劳烦杜尊使去抵挡,二来不知现下同门对宁无玉是何态度,万一他们亦有诛灭宁无玉之心,那么自己此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三来那易青崖以为自己去了澞塬门,他若摆脱了那僧人,说不定会仍固执着去澞塬门找自己,是以中途这么一改弦易辙,就能甩开他。 不当剑与那僧人一路从十方寺追逐至此,这逃遁的本领可谓十分地娴熟,当下七绕八拐,钻进了一个地下深处。 水朱二女身子骤然一停,来至一个陌生之所,鼻中闻到泥土气息,知道是在地里深处,往旁边一瞧,却见一个小和尚正立在身旁,忙躬身施礼,口呼“拜见前辈”,心中却在狐疑:“怎么又出来一个和尚,此和尚与那和尚又究竟是什么关系,怎地他们之间好似不太对付?” 叶求知却在关心宁无玉,忙叫朱凤欣将她放了出来。岂料宁无玉甫一露面,却一改之前的狂态,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神情。叶求知心中一喜,难道宁师叔已经自行恢复了理智? 宁无玉左右一瞧,说道:“还不放开了我?” 叶求知喜道:“是,是,是,请师叔稍等。”望向不当剑,道:“还请前辈松开敝师叔的禁锢。”宁无玉身上的禁锢本为怀风所下,后不知何故竟尔解了,使得宁无玉冲出澞塬门的密室,后又被成俞中所制。 不当剑盯着宁无玉,说道:“这禁锢解不得。” 叶求知疑道:“为什么?” 不当剑仍是瞧着宁无玉,说道:“在我面前你还要再装下去吗?” 宁无玉微蹙眉头,道:“大师在说什么,我可不懂了?” 不当剑嘿嘿冷笑两声,扭头向叶求知道:“你师叔已然入魔,再也无救了。” 叶求知心头大震,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悲怆之意却升了上来,实难置信。不当剑道:“这等魔头还是应及早除去为妙。”提臂欲劈。 宁无玉骇然惊叫,叶求知见她满脸的惶然之色,忙叫道:“且慢。” 不当剑道:“怎么?” 叶求知道:“前辈,你……你没弄错吧?” 不当剑道:“想当年我不知杀了多少妖邪魔祟,又怎会弄错!”语气之中自有一股杀伐睥睨之意。 叶求知顿想起幻境中所见,此剑当真是纵横无敌,所向披靡,剑锋到处,人头滚滚,一片尸山血海,想他所言料来不差,不由得黯然,但仍不死心地问道:“凭……凭大师高深的佛法,仍不能使她感召幡悟吗?” 不当剑本满面的杀气,但听到叶求知提到佛法,面容顿然柔和了下来,似一下子从一个杀神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位高僧,脸带怜悯之色道:“药医不死病,她业已成魔,再深的佛法也无可奈何。” 宁无玉道:“我此前确入魔不假,可我现在业已战胜了魔念,醒转了过来。难道大师以为一念魔生,便从此永世沉论,万劫不复,再也没有苏醒的可能吗,难道之前就没有过这样的前例?” 叶求知心道“是啊”,又燃起了希望,望向不当剑。不当剑道:“当然有重新苏醒的前例了,可我在澞塬门外见你之时,你已入魔甚深,几无可救药,真慧那和尚也给你下了定论,你又怎可能无缘无故之下突然醒转?” 宁无玉冷笑道:“大师见识高深诚然不假,可未必事事恰如你所料。” 尽管宁无玉一再否认,但叶求知心里清楚,若没有不当剑这样的高手及时施救,以宁无玉中魔之深,是断不可能自己苏醒过来的,顿时又是一阵失望,心中颓然,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努力终不免还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突然他手上一暖,一只柔荑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却是朱凤欣看他难过,意示抚慰。 叶求知向她看去,就见朱凤欣双眼噙泪,满脸的同情关切之意,不禁心中一酸,便要哭了出来,叫了声:“朱师姐。” 朱凤欣道:“你已经尽力了……”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水挼蓝亦甚同情,看着叶求知难过的模样,想要出言安慰,可看到他俩四手相握,顿又咽了回去。 忽听宁无玉道:“大师说我入魔,恐怕是自身的佛法未深之故,你看我可像魔人吗?” 不当剑向她瞧去,说道:“魔之可怕与难缠之处,便是在于平日看去与常人无异,难以分辨。但你又如何逃得过我的眼睛?”忽然勃然怒道:“你竟使那邪魔之术,诱我失常!”刹时又从一个高僧模样变作了杀神。 原来他自与魔道神兵一战受伤后,便在十方寺中休养。他本杀戮成性,但这佛法却要求心怀慈悲,怜悯世人,不可杀生,此不免与他原有的本性冲突。可佛法广大,慢慢调和,终会使之转性,但他受伤之余又沾染了魔气,三者并峙不下之下,竟尔使得他性情多变,喜怒无常,忽慈忽酷起来。 宁无玉变魔之后,神智已复,瞧着不当剑情绪转换极快,一时杀气腾腾,冷酷之极,一时满脸慈色,甚是温和,此二者相距甚远,行若两人一般,便知不当剑有异,因而用眼神施展邪魔之术,诱他生变,好叫自己脱身。可是一来她真气被锢,邪术无力施展,二来她入魔不久,对此等之术尚还生疏,一使之下,便被不当剑发觉。 不当剑见她在此等情况下,仍困兽犹斗,不由得动怒,伸掌便欲拍去,可心里总有一个慈念使他难以下手。 叶求知见不当剑手臂高高抬起,心中也在反复纠缠,宁无玉既已入魔,将她诛灭实理所应当,无可非议,可实在不忍心就这样看着她死去,忽想起易青崖的话来,不禁一怔,心道:“他说得实在有理,我确太过心软,恐怕就算知道宁师叔已然成魔,我也不忍杀她,说不定还会将她放了。”瞧着不当剑的手臂,一颗心也悬得老高,不知该否劝阻。 正在叶求知两难之际,宁无玉忽然扭头对他叫道:“你想不想知道你那宝贝师弟在哪儿?” 叶求知一听,连忙叫道:“前辈住手。” 不当剑也在犹豫间,听叶求知一叫,遂放下手臂,松了口气,同时心中暗恼,若在以往,他早一掌拍了过去,哪会有丝毫的迟疑,可如今却变得缩手缩脚,婆婆妈妈,大叫他不满,可又有几分宽慰,觉得自己手下留情,积了几份功德。 叶求知心中剧跳,问道:“你……你知道蓟师弟的下落,他……他在哪儿?”他见宁无玉如今模样,不禁掠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宁无玉斜睨着他,不紧不慢道:“你如想知道他的下落,就放开我,并告诉我一件事?” 叶求知道:“什么事?” 宁无玉道:“你当日是怎么回来的,你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叶求知一震,原来她是要自己告诉了她从妖界到人界的路径,看来她真的已经确确实实地成为了一个魔头,要不然她何以打听这个消息!心中想道:“要不要告诉她?其实告诉她也没什么,就算她将此消息透露了给她的同类,找到了那儿,若无齐前辈那样的本事也是枉然,照样还是进不去!不过如此一来,魔头们云集,汵州岂不是一场大浩劫?”忽然心中一动,忖道:“平时这些魔头们潜伏在人群里,无从辨识,若是能将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岂不更好!”想到此处不由一阵振奋,如此一来他的杀身之祸便可消弥,借此还可除一大患。心想:“我已将此事告诉了杜尊使,不知他可有此念?若是有的话,想必他已悄悄安排。” 宁无玉见他只是沉思不语,不耐催道:“你放是不放,说与不说,你不要你那宝贝师弟的命了吗?” 叶求知心想:“这消息告诉她倒也无妨,可万不能放了她。她成魔一事,大家有目共睹,人人皆晓,只怕一出去就要被人给杀了。可我该怎么处置她呢,要将她杀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魔人本性(求收藏) 叶求知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心道:“还是先稳住了她再说。”于是道:“你只要告诉了我蓟师弟的下落,我便放了你,并将那消息据实以告,但只怕你一出去就要为人所追杀,难以活命。” 宁无玉脸色一变,想他说的确是实情,自己变魔一事,许多人都曾在场看到,自己即便出去了也难有活命,当下心中一慌,可迅即又宁定了下来,看了不当剑一眼,说道:“好,你们带我离开这里,我便把他的下落告诉你,否则大家一拍两散,谁都别想活?” 叶求知道:“带你离开自无不可,但你须得先告知我蓟师弟在哪儿?” 宁无玉冷笑道:“我先告诉了你,你还会带我走吗?” 叶求知道:“当然,我既答应了你,就决不食言。” 宁无玉道:“你这话谁又会信。” 朱凤欣在旁边插口道:“宁前辈,叶师弟为了救你,宁可会担负上勾结魔人的罪名,也要将你从众目睽睽之下冒险抢来,更在路上与太初观的弟子差点反目成仇,他的话再不能信,还有谁可信?” 宁无玉瞧着朱凤欣绯红的俏脸,嘲笑道:“男人的话最不可信,当时还跟你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可转眼间就会把你给忘了一干二净,另结新欢啦!小妹妹,你可要当心了。” 朱凤欣脸上更红,不由自主地看了叶求知一眼,道:“我……我当心什么?” 宁无玉道:“当心受了男人的骗,最后落得凄凉的下场。”说完,又拿眼去看水挼蓝,说道:“你当初被人拒了联姻不说,如今还巴巴地跟在后面,看人恩爱,唉,也真是可怜!” 水挼蓝也腾地一下脸上飞红,柳眉一扬,道:“当时的联姻一事乃是家中的长辈之意,我与叶师弟可……可是一清二白,没有其它的什么情愫。”说完最后一句,不禁扪心自问:“我真的对他没有其它的情愫吗?可我怎么一听到他的消息,便如此关心?是了,定是他当日对我有恩,又因我而牵连进一系列的纠葛中,我心中有愧才致如此。” 叶求知见宁无玉虽是有感而发,但挑拨之心明显无遗,心想入魔之人当真不可理喻,在他们眼中,只道人人都有坏心,人人可诛,俱对他们不起,难怪如此愤世嫉俗,与人为恶了。 及见朱凤欣与水挼蓝二女俱各含羞气恼,心中不由一动,但见她们两个一个出尘似清池莲花,一个艳如桃李,不禁想道:“朱师姐对我情深意切,毋庸置疑,难道水姑娘也对我有意?可她之前怎对我冷冰冰的,似有些爱搭不理?” 忽听不当剑喝道:“咄,到了这个时刻,犹不忘妖言惑众,挑拨是非,当我没有伏魔的手段吗!” 叶求知与朱水二女心头同时一清,叶求知暗自惭愧,想道:“我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赶快打听蓟师弟的下落才是正理。”他却不知宁无玉虽然真气被锢,但毕竟苦修了数百十年,加之有意为之,所以言语中自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闻者心动。 宁无玉冷哼一声,当即住口不说。叶求知向她道:“师叔不信我,那也没有办法。可蓟师弟一出师门便即失踪,料来也走不多远,我这一带师叔离开,岂不误了寻他?” 宁无玉不屑道:“就凭你还寻他?就是唐君安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叶求知听她直呼掌门其名,更可见她成魔已确然无疑,同时心里咯噔一下,说道:“怎……怎么,蓟师弟可是出了什么事?” 宁无玉突然暴怒道:“若非因为他,我又岂能如此!” 叶求知愈发惊诧疑惑,怎么蓟师弟的失踪还与宁师叔入魔有关?若说宁师叔都已入魔,那他岂非更是无幸!不由得大是焦急,一连串追问,可宁无玉始终冷笑,就是不答。 叶求知无法,最后只得道:“蓟师弟怎么说也是师父的骨血,师叔就算不看同门之谊,也应看在师父的情面上告知我等他的下落?” 宁无玉不听犹可,一听了此话,顿时恨怒欲狂,咆哮道:“那个小贱种是你师父与那贱人生的,与我何干?我见到他尚且要取他的小命,更何谈指点你们去救他?像你师父那等无情无义之人,我为何要看他的情面,杀了他还来不及!” 叶求知见她入魔未深之时,一听到师父的消息,犹还关心不已,现在则恨师父入骨,恨不能杀之而甘心,不由得暗自凛惧,不想一旦成魔可怕至斯,恍悟修道之人为何谈魔色变,见之铲除务尽。 朱凤欣本不知宁无玉与刘光济的这段往事,可听了叶宁二人的对话后,隐约也猜出了一个大概,不禁对宁无玉大是同情。再想起她刚才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看看叶求知,又看看水挼蓝,心中一时柔肠百转,情思起伏。 忽听得不当剑喝道:“此女不能留!”这时,他又变作了那个杀神,神威凛然。 叶求知忙道:“前辈且慢,晚辈还须从她口中探知敝师弟的下落。” 不当剑道:“邪魔之徒岂可与之交易妥协,还是快快杀了。” 叶求知道:“请问前辈,是杀一人重要,还是救一人重要?”他这时也业已瞧出不当剑的异常来,并有些摸到了他的脉络。 不当剑听到此话,眼神慢慢缓和了下来,说道:“阿弥陀佛,自然是救人要紧。” 宁无玉被不当剑一声断喝,顿从狂怒中清醒过来,停住了咒骂,心中打了个冷噤,暗想:“千万不可触怒这小和尚,万一他变作刚才的杀神,可就糟了,说不定真的杀了我”。 叶求知见她面有惧意,说道:“师叔若坚不肯吐实,弟子也不好勉强,亦不会杀你,告辞了。”向朱水二女一示意,转身欲走。 不当剑不知道叶求知乃是以退为进,说道:“这……” 宁无玉一见大急,若没有不当剑的庇护,她不谈逃不出坤州,就是这地下都上不去,困死在这里,忙道:“等等。” 叶求知回身道:“师叔还有何话说?” 宁无玉冷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与你师父一样的奸诈吗,我只能告诉你,你师弟早就不在这里了,而是去了一个极远的地方。你要想知道其它的,等你带我离开了这里再说。” 叶求知道:“他去了远方?他一个小小孩童怎瞒得过众人的耳目,一下子到了远方,他可是受了什么人的挟持?” 宁无玉只是嘿嘿冷笑,却不作答。叶求知忖道:“看来她的话不似作伪,否则蓟师弟早应该被寻到了才对。”心想蓟不虞必定是被人掳走了,心中大是焦躁,寻思什么人会劫走蓟不虞。同时暗忖如今宁无玉已不用再救,可不管是去找蓟不虞,或是找师父,都需一位高手相助才行,该怎么说动不当剑与己同行才好呢? 正在他思忖间,果然听到不当剑道:“我把你们送上去之后,可就走了,否则被那和尚追到了可不得了。” 叶求知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了主意,说道:“前辈,你不用怕他,你只要跟着我,他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不当剑不以为然道:“你一个小毛孩,连金丹都未到,口气倒是不小,也不怕风大吹闪了你的舌头。” 叶求知道:“你别看我修为弱,可他却不敢拿我怎么着!你没见他只听了我的一句话,便帮我挡住了那个易公子吗?” 不当剑“咦”了一声,说道:“哎,还真是这样。” 叶求知又道:“你看他便是向我索要你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 不当剑一想,果真如此,那僧人向他讨要时,分明是以一种商量的口吻,不由奇道:“是啊,他为何向你这个后生晚辈客气。” 其实为何如此,叶求知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为了骗不当剑继续跟着自己,只得继续编道:“那自是因为我身份不凡,他见了我不得不尊重。” 不当剑道:“那说的也是,以你我之身份,他见了自必忌惮万分,要不是我以前受了重伤,修为大跌,他焉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追着我乱跑,早被我一剑砍下了光头!哎,不对,你如今的修为比我还大有不如,又是什么介赑门的小弟子,他何须惧你?他对我尚且如此,见了你怎不一并取去?” 这不当剑自一见叶求知后,便当他是同类,此时又说出这番话来,叶求知脑中电光一闪,忖道:“莫非他也把我当作了是一件神器,只因不知何因,我才沦落至此?难怪他一见了我,甚是亲近,并愿意帮我,原来如此。”这时将他初时讲的一些奇怪的话一加印证,顿时恍然。 当下他也不点破,说道:“我沦为介赑门的弟子不假,可我曾获十方寺的一位高僧指点,习就了一些佛法。这位教我的高僧身份之高,便是那个和尚也不敢怠慢,是以见了我也客客气气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亲疏贵贱(求收藏) 不当剑疑惑道:“是吗?” 叶求知道:“当然,我骗你干什么,难道我这一身的佛家之力是假的不成?” 不当剑一想也是,他曾见叶求知与那弘致一战,论佛力比那小和尚还要精纯得多,于是不再怀疑,说道:“想不到你我的遭遇竟是差不多,都是中途折损,后受佛法的熏陶!”对他更起亲近之意,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他虽对你客气,不会为难你,但未必就会听你的。” 叶求知也是不禁皱眉,这话倒是不假,若是再遇上那个僧人,其必定还会向他索要不当剑,若索要未果,不但谎言戳破,自己说不定还要遭殃!当下问道:“前辈与他一路东来,可有想到什么退敌之策吗?” 不当剑道:“我被他一路追过来,总也甩不掉他,他好似总有法儿追上我,逼我出来。惶急之际,又哪想到什么法子!” 叶求知忖道:“这不当剑倒是个好的依仗,可在得他相助之前,却须先帮他甩脱了那僧人不可。”于是心中盘算该怎么设法脱身。 他与不当剑的这段对话,只在心里交流,朱凤欣等三人却都听不到。不过三女见他们一僧一俗相对无言,面上却不时有些微变化,均心下好奇,不知这两人到底怎么了?后又见他们俱各凝思,似有什么难题,当即也不打扰,只静静地旁观。 叶求知心中寻思:“若是杜尊使能将那和尚缠住就好了,只要给不当剑一些时间,定能逃得远远的,叫那和尚再也找不到。不过道佛之争已告一段落,他二人身份又高,我若借助杜尊使之手,会不会又起纷争?最好那位易公子能缠住了他,使他难以抽身来追。可他俩并无深仇,见我逃走,想必即已停手罢斗了。” 左右苦思无策,不禁向水挼蓝望去,心想她足智多谋,也许能有妙计。正要开口讨教,忽然忆及她当初正是利用自己与她弟弟年龄相仿,鱼目混珠,才蒙骗了玄蛇岛那帮人,顿时计往心来,有了主意,对不当剑道:“那僧人之所以对你紧追不放,也许是你身上的剑气太重之故,我们何不妨到金州去,那里练剑之人极多,或可掩盖你身上的气息一二?” 不当剑喜动颜色,道:“不错,真因我身上有伤痕,总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气息外流,而他又佛法精湛,所以才能一直咬住我不放。若能找个气息与我相同之处,他便是鼻子再灵,恐怕也找我不到!”其实他自西而来,曾从金州路过,但因当时急急遑遑,一路奔命,并未计及到这一点,这时被叶求知一提,甚感大妙。 水挼蓝在旁边观察他二人的面容变化,知他们在商量对策,及见不当剑喜形于色,知他们计较已定,便对叶求知说道:“你既已答应了令师叔,带她离开,只怕易公子那边不好交待。他虽有言在先,未向弘致等人提及令师叔,但你中途离开,失信在前,他未必就不会将此事说了出去,那时你将声名受损,为众人所敌视。”叶求知私自劫走宁无玉,虽不一定能说他是勾结魔人,但庇护之罪却是逃不了的。 叶求知凝视水挼蓝,道:“水师姐,你意下如何?” 水挼蓝心中一酸,既觉气苦,又感失望。叶求知此问无非有两点,一来是问她现在该怎么办,二来却是问她对此事作何感想,会否像易青崖一样,向别人吐露了此事。他既然为了蓟不虞,答应了宁无玉带她离开,想必纵有顾虑,亦已决断,绝不会再听从他人的劝说,那么他此问还是偏向于后者。 水挼蓝言念及此,脸色一白,心道:“他不问朱姑娘,那定是对她信任已极,料她绝不会说出去。而他如此问我,可见在他的心目中,我与朱姑娘孰亲孰疏不言而喻。”于是道:“你于我曾有恩情,又因此而累得被玄蛇岛不断地找麻烦,令师叔的事我纵是死了,也不会吐露半句。” 叶求知一愕,说道:“水师姐言重了。”他倒不是不信任水挼蓝,但此女做事极是理智,懂得分寸拿捏,不似朱凤欣,便是明知是错,也唯他是从。此事关涉正魔之分,水挼蓝纵感念他的情义,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难免不会抛却私情,而选择正义的一方。 水挼蓝将目光移了开去,不再去瞧他,说道:“那位易公子身为太初观的弟子,只要他一将实情说出,你恐怕此后寸步难行。” 叶求知于此后果已有料到,亦有了对策,但却不便宣之于口,因而心中犹豫,这时听水挼蓝说来,问道:“水师姐可有好的应付之法?” 水挼蓝仍淡淡地道:“只要我与朱姑娘出去对外宣称令师叔已死,想必便没有了这麻烦。那位易公子就算不信,但只要我俩一口咬定,谅他也没有办法。” 想朱水二女都可算是四灵宫的小宫主,身份虽不比易青崖,但她俩同执一词,坚称宁无玉已死,那想来也无人会怀疑,宁无玉一事则可烟消烟散,就此罢了。纵易青崖有所微词疑问,但宁无玉最终之死,与他目下所知的情况并不违悖,谁说叶求知最后就不能大义灭亲呢! 叶求知向水挼蓝深躹一礼,道:“多谢水师姐代为遮掩,小弟感激不尽。”他之前便有此意,但却不知水挼蓝的心意如何,因而才未出口相请。 水挼蓝见他只向自己行礼,却略过了朱凤欣,心中更是苦涩,说道:“这算什么,只是动下嘴而已,又怎及得上你当日不辞生死,陪我北上之万一。” 叶求知见她瞧也不瞧自己,一副疏冷的模样,心道:“水师姐虽是一副冷面孔,但面冷心热,倒与宁师叔有些相似。”念及宁无玉,当即向她道:“还得委屈宁师叔在兽袋里蛰居几日。” 宁无玉心中恚怒,但形势不利,也只得低头,于是一头钻进兽袋中。叶求知扭头面向朱凤欣,对视了一会儿,说道:“你……你多保重,回去代我向成长老说,我去寻蓟师弟了,望他不要担忧。” 朱凤欣知道临别在即,瞬时红了眼眶,说道:“你……你也珍重,要是……要是实在不行,你大可请门中的长辈相助,又何必亲去,蓟师弟不光是你的师弟,也是介赑门的弟子?” 叶求知说不出苦衷,他后来一想,自己纵是将落星谷中那条通往妖界的暗道偷偷地泄露了出去,亦难免遭受杀身之祸,那些魔头们岂是那般好骗,说不定会先来找他验证此事,所以他非走不可。当下缓缓摇摇头,向不当剑道:“我们走吧。” 朱凤欣一听,刹时珠泪夺眶而出,知道叶求知此去,实凶多吉少。适才宁无玉便说就是介赑门的掌门来了也是不行,可见那掳人之人定非易与之辈,心中既是不舍,又甚担忧。 叶求知硬起心肠,只当作没有瞧见,与她们一起上到地面,挥手作别。不当剑一纵身,带着叶求知即已消失不见。朱凤欣瞧着他们的去向,似心中蓦地缺了一块,不由得悲从中来,怔怔地落泪。水挼蓝叹了一声,道:“我们也走吧。” 不当剑走了一刻,说道:“小子,这两个小丫头貌似对你都很不错啊?” 叶求知亦在忡怅不已,闻言说道:“我与她们各有一段际遇,都曾共历过一番生死,所以感情自是不同。” 不当剑“哦”了一声,道:“情最是烦恼物,我劝你还是少沾惹为妙。何况你与她们并非一类,若是深陷其中,只怕会祸及后辈子孙。” 叶求知起始尚未会意,仍处在离愁别绪之中,这时闻他说祸及后辈子孙,顿时不解道:“我与她俩好,怎么还会祸及后人,这是什么道理?” 不当剑道:“这世上除了人、妖、魔、鬼外尚有一类,那便是两异类之间的后人。这些人妖不妖,人不人,为各方所鄙夷,既不见容于人,也不见容于妖。你虽已可化形为人,又是神器,非是其它的妖类可比,但毕竟与她们不同,子孙后代焉不受别人的鄙视!” 叶求知这才会及他仍把自己当作是他的同类,所以才出口相劝,心中既是感动,又是好笑。忽然想起莫孑影来,她的族人不真是受尽凌辱,不容于各方吗!心下不由地沉痛,想他们的身世并不能自己做主,又非为非作歹之徒,难道就因出身的不同,就要受此遭遇? 忽又念及蓟不虞,蓟不虞亦可算是半人半妖。他在介赑门时尚受到一些同门之间的非议与白眼,以致他的性格乖戾不逊,如今流落在外,岂不备受欺凌? 叶求知想到这儿,更是又忧又急,忽听不当剑道:“那前面不是真化门的那些人吗?” 原来真化门地处金州嵇越,褚天章等人回去,正好与叶求知他们同路。不当剑脚程快,后发先至,在半路上遇见了他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冤家路窄(求收藏) 不当剑道:“咦,不对,他们好像在被人逼迫。”心中好奇,靠了过去。他修为远比这些人为高,悄悄地隐在旁边,别人丝毫没有觉察。 叶求知骤一停下,便看清眼前的形势,只见真化门等人正与一人遥将相对。那人脸上黑气缭绕,将面目裏得严严实实。 褚天章喝问此人道:“阁下拦住我等去路,所为何事?” 那人道:“你们耀武扬威地而来,便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褚天章心中一动,问道:“你是澞塬门的人?” 那人道:“你别管我是谁,总之既来了,就不要走了。” 褚天章等人心下一凛,这人既敢孤身追来,又说出此话,那定是修为了得,自信必胜。褚天章想起一人来,说道:“原来尊驾是五行宗的那位化神前辈。我等虽与贵宗门下的澞塬门闹得不快,难道前辈就因此而欲将我们全都拿下吗?” 叶求知自此人一开口,便已听出这人正是那日欲掳走弘毅之人,绝非杜尊使。心想此人究竟是什么人,怎处处与佛门为敌,又藏头露尾,鬼鬼祟祟,不甚光明,难道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听此人说道:“你佛门弟子想来便来,说走就走,可有将我道家放在眼里?今天说不得要给你们一个教训。” 褚天章听他有暴起伤人之意,忙道:“且慢,你若要留难我们,可知此事的后果?” 那人不屑道:“你佛门自私自大,一意扩张,早引得天下同道对你们不满。如今就连太初观也已出面联合众派,对付你十方寺,便是我将你们全都杀了,被你寺里知晓又能如何,难道你们还欲以一寺之力,对抗天下之人吗?”说完,一张手向对面的数十人抓去。 褚天章等人就觉呼吸一窒,身子难以动弹,似有一股天地伟力向自己压迫而来。 叶求知急向不当剑道:“快救他们。” 不当剑本不欲理会,但听得一个“救”字,慈悲之情忽涌上心头,当即一道剑气向此人刺去。 那人本以为一爪抓去,手到擒来,哪知正要五指一屈,捏爆褚天章等人时,忽然一道剑气射来,不仅破了他的杀敌之术,使得他的真气一泄,更余势未消,迳直刺来。 这剑气又劲又急,他猝不及防下,一下被射中肩胛,顿时血涌如注。 那人一惊,知来了高手,顾不上再杀褚天章等人,纵身就走。岂知身子一动,前面却站着一个少年,挡住了他的去路,正是叶求知。 那人瞳孔微缩,盯着叶求知,道:“是你。”他认出眼前的少年正是那日阻他杀弘毅,并将他惊走之人。 叶求知道:“不错,是我,咱们可算有缘之极,又见面了。” 那人咬牙道:“你是谁,谁要和你有缘,你怎地老阴魂不散,坏我好事?”他本道叶求知是个佛门高僧,但见其仍作俗家打扮,不禁生疑。 叶求知瞟了褚天章等人一眼,他之所以现身,乃是觉得此人实不怀好意,似有意挑动道佛之争,并嫁祸给杜尊使,因而出面。 褚天章等人认的叶求知,知他是介赑门的弟子。见他甫一现身,便破去此人的杀着,救了他们一命,心头一震,均想:“此子怎么会在这儿,他是五行宗的人,那么此人就非那个化神高手了?刚才那道剑气好不凌厉,决非这个少年所能发出,难道他那位师长辈就在这附近?”运目四顾,却哪里看到人影,心想与此人修为相距甚远,他若不想现身,自己怎么也看不到他。 叶求知向那人道:“我正想问你,你是何人,为什么前次要害一个小和尚,这次又要杀这些人,你与佛门究竟有何恩怨?” 那人嘿嘿一声冷笑,蓦地拔身就走。孰料不管他欲往何方,使尽身法,叶求知总等在去路上,使他无所遁形。 那人连换数种遁术,皆被叶求知挡住,无从脱身,将心一横,一掌向叶求知拍去。就见对面剑光一闪,自己的攻势不但全消,还连中数剑,身上顿时鲜血迸流。 他逃也逃不走,打也打不过,心中屈辱,只道叶求知有意戏辱他,当下怒意勃发,心道:“就算打不过你,也与你拼了。”于是发劲向叶求知攻去,状若拼命。 一时天上风云变色,气象万千,诸般妙相纷呈,只瞧得褚天章等人目瞪口呆,神迷目眩。就见在一片风雷狂暴中,一剑纵横,任天地巨变,总也掩盖不了它的锋芒,只划了几划,便有风流云散,雨歇雷住之象。 褚天章心中骇异:“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怎地如此厉害,便是这个半步化神之人也不是他的对手?瞧他的出手,不似他门中的长辈在暗中相助,倒似他本身便具此能,可他与弘致对打又是怎么一回事?”蓦地一震,心道:“是了,定是他身上有神器!”想到此处,不由得脸色惨然,暗道:“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只凭一时意气,就仓促率人前来找回梁子,殊不知对方有高手坐镇,就单凭此子我们也不是其对手!”想到中途被这个神秘人截杀,差点没命,不禁冷汗湿襟,暗悔当日之举,心想要是今日出事,我真是百死莫赎,之前的一番争雄不甘之心,刹时化为乌有,心道:“我真是枉为佛门弟子了,修炼至今犹不脱争执之心,回去后可得好好研习佛法。” 这边褚天章想着心事,那边那个神秘人则在叫苦不迭,暗呼倒霉,怎么连番遇着这个少年,坏了大事不说,看来今天性命也是不保。只见自己不管怎么出手,对方只一剑刺来,直是举重若轻,化繁为简,自己的所有攻势立时迎刃化解,大有一剑破万法之概。 叶求知何尝不在叫苦,他早要不当剑一击命中,一举拿下此人。可不当剑见此人流血后,慈悲之心又生,不忍再下手,只一味地截而不杀,任叶求知怎生相劝,总也下不去手。 叶求知道:“此人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正路,前辈何必不忍下手?” 不当剑道:“我此前杀戮太重,自学得佛法后,才知我佛的大慈悲之心,不敢再造杀业。” 叶求知道:“我并非叫你杀人,只是叫你制住他。何况金刚犹有怒目之时,须知斩妖除魔便是行善?” 不当剑道:“我以往见的血太多,此时一见到它便觉厌恶。而且我练的乃是杀人之剑,不懂得制人而不杀人!” 叶求知心道:“此剑倒与弘毅有些同工异曲之妙,想必他往日的杀气太重,是以度化他的高僧一再嘱咐他要慈悲之故。这倒没有什么不好,只是需他帮助时,则有些麻烦!” 正在思忖之间,忽听不当剑叫道:“不好,那个和尚追来了。”撤剑就要逃离,人影一闪,那个僧人业已逼了过来。 叶求知知是这边的打斗,引来了此僧,笑道:“大师你好。” 褚天章等人一见,忙过来参拜。那神秘人见众人都忙于谒拜那僧人,无暇顾他,立即向远方遁去。 叶求知喝道:“哪里走?”装着追赶此人,趁机脱身。 那僧人紧跟而来,说道:“你何必见了我就跑,你只要将剑给我,我就任你自去。” 叶求知道:“大师不见有人要于我不利吗,我把剑给了你,只怕立时小命不保。” 那僧人道:“这好办。”一把向那神秘人抓去。 那人正亡命飞奔间,忽有一股大力将自己向后吸去,心中大骇,忙将保命之物一股脑价地抛了出去,但求阻上一阻,自己得空逃命。 但听得身后一连数响,却是刚才拋出去的保命之物,一一被那僧人捏爆。他骇然欲死,一咬牙,自爆身体,借着这股爆炸之力,元婴向前疾飞。蓦地他一痛,便此人事不知。 叶求知见那僧人一爪抓去,连毁数件宝物,及那元婴,暗自心惊,不想他身为一个出家人,出手如此狠辣。 那僧人淡淡地道:“现下没有了后患,你可以将那剑还给我了?” 叶求知道:“那位易公子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若是追来,小子仍是不是他的敌手?” 那僧人长眉一轩,便要发怒,就听有人笑道:“多谢叶兄挂念,小弟好得很。”接着又道:“不知令师叔却又怎么样了?” 叶求知不意他亦追了过来,大是头疼,当下沉痛道:“敝师叔不及救治,已撒手西去了。”他这沉痛倒非假装,想宁无玉成魔,实与死了一样。他又加重了“不及救治”这四个字的语气,期望能引起易青崖的愧疚之感,不再纠结此事。同时心道:“我与师叔确要到金州一行,说‘西去’也不算骗你。” 果然,易青崖闻言一顿,说道:“叶兄还请节哀,令师叔之死于她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叶求知道:“多谢易兄关怀。我俩之前虽有些误会,但敝师叔一去万事皆消,易兄若不念恶,我便与你同行一路可好?”心想正可借易青崖摆脱此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西风山庄(求收藏) 那僧人暗自冷笑,大觉此子难缠。易青崖笑道:“好啊,我正有心与叶兄多认识认识。不知道令师叔可有安葬,叶兄何不领我去拜祭一番?” 叶求知脸色一变,怫然道:“原来你还是信不过我?” 易青崖道:“叶兄误会了,想令师叔之死,固是她入魔已深,但说不定亦有我阻挡延缓之故,在下祭拜她一下也是应该的。” 叶求知脸色稍霁,道:“易兄有此心便行了,倒也不须太过注重形式,非祭拜不可。” 易青崖道:“不亲自祭拜,我实难心安。” 叶求知突然冷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信我。本以为易兄是个磊落的君子,在下才愿意与你相交,哪知你却无信人之雅量,这个朋友嘛不交也罢,两位请了。”说完就走。 那僧人与易青崖同时叫道:“且慢。” 叶求知转过身来,道:“两位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僧人道:“你走可以,但须将剑留下。” 叶求知道:“要剑可以,你却须保我不受人阻挠,否则你便亲自来取吧。” 易青崖苦笑道:“叶兄,你何苦如此,你真要为保一个成魔之人,而不惜与正道为敌吗?”他故意将最后一句咬得极重,便是说给那僧人听。想佛门最是嫉魔如仇,听了他此言,当不会再来阻他。 哪知这僧人一听,心道原来如此。瞧叶求知一副坚定之色,那是决计不会将其师叔交出来的,那么他强行将剑收去,叶求知倒是真有生命之危,就算易青崖不杀他,别人也未必会对他容情。这叶求知在他看来似极其重要,万不容有人伤他。当下沉默不语,准备相机行事。 叶求知道:“我说敝师叔已死,你偏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你说的与正道为敌,在下万万不敢。” 易青崖皱眉道:“我无端疑你,确属不该,但叶兄亦要取信于我。两人相交,固在知心,亦在坦诚。叶兄如让我见到令师叔的遗骸,我磕头向你请罪,若是不然,叶兄还应分出对错是非来,免得万劫不复。” 叶求知听他这么一说,其意甚为诚恳,大为动容,但一想到师弟,又不由硬起心肠来,说道:“你我既话不投机,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又向那僧人道:“非是我不想奉大师之命,而是情势不许。大师若能帮我解困,事后我当无二话。”向两人略一抱拳,起身便走。 易青崖正要追赶,那僧人道:“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横身挡在他的面前。 易青崖又惊又怒,他已第二次为这僧人所阻,便是尊他是长辈,也不禁动气,说道:“大师既已明知原因,为何仍要阻我去路,而放过了真正要抓之人。” 那僧人道:“该子我是肯定要去找他的,但我答应了要护他周全,就要做到。” 叶求知头也不回地向前疾飞,猛听得身后有巨响传来,知道那两人又再度交起手来,心中稍定,命不当剑绕一个弯,再转向金州,免得被这两人瞧出去向。 不当剑这一奔驰,当真快得不可思议,只止半天工夫,便到了金州地界。不当剑问道:“我们该到哪儿去?” 叶求知道:“我们且先藏身到西风山庄去。那是金州的第一剑派,剑阁之中藏剑无数,当能遮盖你剑气一二。” 不当剑道:“西风山庄?没有听过。” 叶求知道:“天下之大,门派众多,前辈没有听过也是正常。不过他门中有一神器,前辈或许与闻?” 不当剑大感兴趣,问道:“哦,什么神器?” 叶求知道:“前辈可曾听说过纪白神剑?” 不当剑吟道:“纪白神剑……纪白神剑……”喃喃念了数遍,说道:“好似有听说过,不过记不太清了。自我受伤后,好多东西都忘了。”语气之中大有苦恼之意。 叶求知劝慰道:“前辈不需烦恼,待躲过了那僧人,再将伤养好,往事便又记起来啦。” 不当剑喜道:“你说得甚是,我在十方寺中,那些和尚只朝着我天天念经,却不管我这体上之伤,如今到了金州,正可借助地利,弥我身上的创痕。不过……”他说到此处,意兴又转低落,说道:“要治好的我的伤,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叶求知亦不禁有些颓然,他自是希望不当剑能够尽早恢复越好,那样拯救师弟的机会也大上一些。可不当剑是为神器,岂是凡铜俗铁就可以拿来修补的!只得安慰道:“就算不能完全痊愈,但只要恢复一二也是好的。” 不当剑消沉道:“嗯,那也只能这样了。”沉默了一刻,又道:“你说西风山庄有那神剑在,只怕咱们不好进去。”想西风山庄有纪白神剑坐镇,等闲之辈岂可擅入! 叶求知道:“听说那纪白神剑与他上一代庄主已一起失踪许久,只不过西风山庄不欲让人知晓,所以刻意隐瞒。但纸包不住火,仍不免有些消息流传了出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当剑道:“若传言是假的,只怕我们一踏足西风山庄,就要引起对方的敌意?” 叶求知道:“我们且先去瞧瞧,依宾客之礼进去,当不致引起他们的反感。若是不行,你再去与他攀攀交情,想必他看在同类的份上,就算不收留咱们,也不会误会交恶。” 不当剑道:“同类之情也许会顾着一些,但他若是知道咱们的对头是十方寺,那就不好说了。” 叶求知道:“那也要试过了才知道,实在不行,咱们再换一家。”当下两人计议已定,往西风山庄而去。 西风山庄座落在一个山水佳地,算是一个世家,但亦不拒外姓弟子,故名为山庄,实与一方门派也无甚区别。与其它门派所不同的是,庄主之位却需纪家之人执掌,外人修为再高,也不能染指。 不当剑仍藏于叶求知的身上不露面,由叶求知一个人前往。叶求知边行边想,该当以何等借口登门造访,并暂寄于此,托庇西风山庄。 尚在中途,便见许多长虹划过天际,往同一个方向赶去。叶求知心中奇怪,起始只有一两个人从身边经过,也未在意,可走至这里,人便多了起来,而且瞧他们的去向,分明也是西风山庄,不禁奇道:“莫非西风山庄有什么大事发生?”当即提速追去。 到了庄前,就见许多人黑压压地停在大门之前,也不进去。叶求知落在队末,倾听别人的议论。但听众人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他身边的一人道:“不知这次西风山庄可接得下来,要是接不住,那我金州众剑派也不用混了。” 又一人道:“西风山庄为我金州剑派之首,当可遏制此人的嚣张气焰。” 叶求知在落地之前,便见一人越众而出,独站于队前,面向西风山庄的大门,抱臂伫立,心道:“他们口中所说之人,莫非就是头前站着的那个?” 便听得又一个人道:“只怕未必,此人之剑锋利无比,已连挑我金州数把名剑,无一能撄其锋,西风山庄我看也概不能免!” 前一人道:“你难道忘了西风山庄的纪白神剑。” 后一人道:“嘿嘿,我怎会忘记,不过西风山庄便算想拿恐怕也拿不出。”语气之中不无嘲讽冷笑之意。 第一人道:“嘘,你小声些,莫要给西风山庄给听到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后一人道:“此事已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已听说过,他西风山庄莫非还以为能瞒得过天下人不成。要不是如此,此人又怎敢执剑前来,岂不自取其辱?” 第二人道:“传言终究是传言,谁敢断言它便是真的。” 后一人道:“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才来风,若无此事,又怎会有此流言?” 第二人怒道:“依兄台之意,你倒是盼咱们金州输了?” 后一人道:“我所论乃是事实,与输赢没有关系。我自然希望咱们金州赢了,但一厢情愿固然是好,往往却事与愿违。” 第二人冷哼一声,还待再辩,第一人连忙解围,道:“两位莫争,事情究竟如何,等会儿自有分晓,我们在此多辩无益。” 那两人各自瞪了一眼,扭头互不说话。叶求知再去听其他人的言论,大多都是如此内容,有人不忿,有人摇头,说此人乘虚而入,想扬名立万者有之,叹金州江河日下,为人所轻者亦有之。 过了一阵,庄门中走出数人来,当前一人颏下有须,中年模样,甚是威严。众人一见,纷纷抱拳行礼,都道二庄主来了。 二庄主纪拾风向众人还礼后,对那傲然站于队前之人说道:“尊驾是哪一位,不知登门过访所为何事?” 那人冷冷地道:“在下吴明世,闻听西风山庄冠绝金州剑派,想来藏剑定然不少,特持一剑,欲与贵庄的诸剑一决锋利?”说罢,右手向下一垂,一柄长剑出现在手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宝剑争锋 此剑一亮,不当剑便赞道:“好剑,假以时日不难成为一柄神器!” 众人的目光也为此剑所夺,但见它光芒微吐,伸展不定,大是慑人心魄。诸人俱是使剑的名家,皆是识货之人,其中的不少人对此剑已非初见,此时看了,仍不禁发出一声赞叹,对它眼热心羡不已。 纪拾风瞳孔微缩,盯着此剑,心道:“吴明世,无名氏,此名分明是假的。那么据此看来,此人倒非是为名而来,那他来此作甚,难道是另有目的?”心中戒意大起,说道:“阁下此剑的确了得,与神器相比也只距一步。我阁中藏剑虽丰,但与之相较者也是不多,不比也罢。” 吴明世道:“二庄主难道是怕了吗?” 纪拾风皱眉道:“我怕什么?只不过你我皆是练剑之人,当爱惜宝剑,岂能拿来乱砍乱斫,无故损伤了它?” 吴明世道:“剑不拿来争锋,难道还要将它供起来吗?” 纪拾风道:“你可知道,二剑相较,必有一伤?” 吴明世道:“炼剑不利,还留着它干什么?不如就让它毁了,死得其所。” 纪拾风道:“要是依阁下之见,那么神器以下,所有的剑也不要留存于世了,统统毁了算了?” 吴明世道:“不错,我这剑要是比不过贵庄之剑,毁了也不足惜。” 纪拾风道:“你……你之观念在下实在不敢苟同,这就请了。”拱手送客。 吴明世道:“二庄主急着送客,难道是怕输了,丢了西风山庄的名头?” 纪拾风道:“每把剑皆是心血所凝,都足珍贵,岂是用来斗鸡赛马,赌博供人开心的!” 吴明世道:“那好,二庄主只要承认了西风山庄不敌我手中的这把剑,我转身就走?” 自此人一来,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居高临下,咄咄逼人之势。纪拾风心道:“难道此人所怀的目的,便是来验证那传言的真假,逼我西风山庄出丑的吗?可他一路行来,已连挑数把名剑,不似只针对我西风山庄?是了,此人之前的举动只是铺垫掩盖,其真正的目的还是我西风山庄。”心中戒意更浓,一忍再忍,此时听到此言,胸中大怒,若真向此人认输,那么西风山庄势必被人看不起,名声扫地。 这时,人群里有人喝道:“阁下不要欺人太甚,二庄主是不屑与你相争,谦让于你,你当真以为无剑可胜过你吗?”此人之前曾被吴明世毁了一把好剑,因而含愤喝斥,他的门人立时出声附合。 顿时下面鼓噪起来,有人嚷道:“二庄主,你就让此人开开眼界,叫他知道天下人外有人,剑外有剑,万不可小瞧了咱们金州。” 亦有人叫道:“对啊,二庄主莫要再谦逊忍让,还教他以为咱们金州无剑,狂妄自大!” 这其中固有不少真正看不惯吴明世的人,亦有不少别有用心之徒,大家都闻听纪白神剑遗失已久,始终不确定真假,如今有了此人,正可一探虚实。 纪拾风暗暗叫苦,他何尝不清楚这些人的用心,若是暴露了真相,西风山庄立时名声大跌,再不复往日的声威。 他伸手虚按,底下顿一片安静,待他发话。纪拾风道:“我西风山庄由来已久,其间不知有多少妄人上门挑战,若敝庄一一回应,岂不烦不胜烦。况修道之人只在修炼,而不是与人争强好胜,因此这等意气之争,不理会也罢。”又对吴明世道:“阁下若是还要与人一争长短,还请到别处去,敝庄恕不奉陪。” 众人不想他隐忍至斯,大出意料,有人对此不屑,有人大为佩服。吴世明此前对众人的非议不置一词,只旁观冷笑,这时说道:“你不应战也罢,不过从今日起,你庄上人等也就不要出此门了,凡是出得此门就别怪我下手不容情。”说着,随手一划,脚边出现一条横线。那剑气兀自未消,向左右两边延去,但听“喀嚓,喀嚓”数声,却是沿途的石碑树木倒塌,而发出碰撞之声。 众人无不大惊,不想这吴明世做事如此决绝,其意不言自喻,凡出此线者,便下手不留情。此哪里还是比试切蹉,分明是挑衅闹事,意存羞辱。 西风山庄等人脸色大变,勃然而怒,纷纷抽剑上前。纪拾风双手一横,拦住庄上弟子,心下却愈发凛然,大觉吴明世来意不善,沉声说道:“阁下既然定要见见我庄中之剑,我便如你所愿。”吩咐弟子去将最好的几柄宝剑拿来。 众人精神一振,终于有好戏看了。工夫不大,便见那名弟子捧了几柄长剑而来。纪拾风取了一柄在手,说道:“你要怎么比?” 吴明世道:“这还不简单,你我各执己剑,用力一砍,高下立分!” 纪拾风心中恚怒,明知此人之剑不凡,但逼得如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战,说道:“好,就依你说的。”抽出那把剑,拔剑出鞘。 众人但见青光一闪,一把寒气森森的剑便现于众目之前,均不由赞了一声:“好剑。” 两人各执了剑在手,互看一眼,向对方削去。但听得“嚓”地一声轻响,接着又“当”地一声,就见一剑断折,跌落在地。 纪拾风手上一轻,手中之剑已被削断。就见剑上青光闪了几闪,便即熄灭,犹如人之断气。众人心中一疼,均觉可惜,此剑虽非自己之物,但爱剑之心,人皆有之。 吴明世道:“再来。” 纪拾风面色微变,又拿起一柄宝剑。只听“喀嚓”一声轻响,此剑剑头掉落尘埃。众人又是一阵心痛,名剑折损,恰如美人薄命,皆叫人惋惜。 纪拾风双手微颤,又去拿下一柄。有人叫道:“二庄主,还不请出纪白神剑更待何时!”却是此人不忍再见名剑遭损,因而出言。 众人也纷纷言道请出纪白神剑。纪拾风心中苦笑,若能拿出他又何尝不愿,忖道:“难道今天我西风山庄就要毁誉于此!” 吴明世冷笑道:“你何不听从众人之言,将纪白神剑请了出来,也好让我等一瞻风釆?” 纪拾风看着吴明世,心道:“是了,此人定是为了逼我取出纪白神剑,要不然何以如此苦苦相逼?”口中说道:“我只怕纪白神剑一出,你的剑不保!” 吴明世道:“这你就不要担心了,你快去将他请出来吧。” 纪拾风道:“我见你此剑不凡,实不愿就此毁去,你还是快快退去吧。” 吴明世哈哈大笑道:“看来传言不假,你西风山庄早就遗失了神剑,却一直自欺欺人。你若拿不出,今天就叫你改名为无剑山庄。” 西风山庄本为金州剑派之首,若从此被人改名为无剑山庄,这实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西风山庄众弟子无不气愤填膺,纪拾风本人亦怒不可遏,但知此人只凭一剑,合庄上下便不是其对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神剑重现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人道:“你要见识纪白神剑,就如你所愿。”一人从西风山庄的众弟子当中走了出来。 一名女子跟着而出,扯着他的袖子道:“凌师兄,你干什么,快回去。” 纪拾风见出来之人,一是本庄的弟子凌末尘,一是自己的独生爱女纪舒眉。 那凌末尘一拂纪舒眉的手,仍向吴明世走去。纪舒眉见他不领会自己的好意,不由得泫然欲泣。 纪拾风皱眉道:“你出来干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凌末尘一指吴明世,道:“此人既想一见我庄神剑,弟子便让他见识一番。同时也好叫大家得知,纪白神剑在敝庄好好的,并未丢失。”他这番话乃是侃侃而谈,在场中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一听,无不动容,难道传言竟是假的,纪白神剑其实并未丢失?可见此人甚是年轻,亦不识得,不由疑心又起。 纪拾风本待要喝凌末尘下去,休要胡闹,因他本人清楚,纪白神剑实已遗失多年,早就找寻不到了,但见了他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又改主意,心想:“此子向来低调沉稳,如不是眉儿对他有意,我都不知道庄中有此弟子。如今他上来,固然出于义愤,但未始没有其它的原因。现在苦无退敌之良策,不如先让他上去交涉一番,我再静观其变,相机行事。”当下也就不再阻挡。 吴明世只是冷眼旁观不语,大有大局在握,任尔等虚张声势,我自气定神闲,一举定乾坤之概。 纪舒眉见凌末尘一步一步走向吴明世,心也一点一点地悬了起来,当即不顾众人在前,及女儿家的羞涩,喊道:“凌师兄,你快回来。” 凌末尘听如不闻,脚步不歇,下垂的手上却渐渐亮了起来。此光一现,便似有风生起,那名西风山庄的捧剑弟子,但觉手上匣中的宝剑突突而跳,似要脱鞘飞出。 凌末尘再走得两步,众人齐齐大惊,恍觉身上的宝剑,无使自动,竟要离体而去。接着便听西风山庄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却是庄里的剑阁藏剑在自相碰击,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吴明世自凌末尘一抬足,向己走来,便即脸色大变,一改之前的闲暇之态,心中大惊,就觉掌中之剑跳得厉害,险些把握不住,便要飞走。此剑已有灵性,传至吴明世心底,似极惶惧。吴明世心中骇然道:“难道纪白神剑未失,如今重现江湖!” 凌末尘脚下一停,面向吴明世,掌中之剑熠熠生辉,光彩夺目,众人无不为之神夺,无不为之胆寒。 众人莫不大惊,想不到这柄绝世神剑如今又重见天下。这其中震骇难信的无以纪拾风为甚,他此时心潮澎湃,直道:“神剑怎会突然出现了,又怎会在这个弟子手里,他究竟是什么人?” 不当剑起始也是一惊,轻“咦”了一声,这时候了然道:“哦,原来如此。” 叶求知道:“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当剑道:“此子所执之剑,看似与神剑无异,但其实并不是本体亲至,而只不过是一张剑符而已。” 叶求知讶道:“剑符?” 不当剑道:“所谓剑符,即是将神剑之威封存在一张符篆上,待到用时再行祭起。此固十分厉害,但较之本体终究不如,这还要看制符之人的本事如何,能抵得上本体威力的十之八七已算不易了。” 叶求知羡道:“那也很是不错啊!”顿了一下,道:“你老人家何时也赐我一张怎么样?” 不当剑轻咳了一声,道:“赐你一张也非不行,只要你找到制符的高手来。” 叶求知不禁失望,制符高手便如神器一般,同样难求。 凌末尘看着吴明世,道:“阁下口口声声说要见识一下纪白神剑,如今神剑已出,还不亮剑?” 吴明世盯着他手中的剑,仿似一股凌厉无俦的剑意如惊涛骇浪一般,不断扑来,几欲将他凌迟撕碎,要不是他的剑挡得几分,他已站立不住,手掌不由得一紧,指节捏得发白,声音微颤道:“你……你是什么人,这……这剑怎会在你的手里?” 这两句话真也是许多人欲想得知的,一时目光俱向凌末尘投去。凌末尘道:“在下乃是西风山庄的一名弟子,你上门挑衅,便是纪白神剑他老人家也看不过眼,特借弟子之手,出面惩戒!” 吴明世道:“你……你撒谎,此剑……此剑早就丢失了。” 凌末尘一扬手中之剑,说道:“此剑若是丢失,我拿着的又是什么?” 吴明世后退了一大步,道:“这剑定……定是假的。” 众人俱是摇头,此剑尚未施展,甫一露面,便引得天地变色,使人生悸,岂能是假!心想原来纪白神剑仍好好的在西风山庄,但那些谣言又是怎么流传出来的?想必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摆弄是非,造谣生事,看向西风山庄等人的眼光顿然不同。 纪拾风一干庄中好手于众人的态度转变都看在眼里,心下既喜且疑。他们不同于普通的弟子,对纪白神剑的遗失知道得一清二楚,看着凌末尘,俱是满腹疑云,他们既是欣喜凌末尘能及时解围,又同时怀疑他的来历,心想此人定与我西风山庄有莫大的干系。 凌末尘瞧着吴明世,脸上露出讥诮之意,道:“你既怀疑他是假的,何妨一试?” 吴明世紧握手中之剑,却怎么也挥不出去。凌末尘冷笑道:“阁下不是要与纪白神剑争锋吗,怎么他老人家出来了,你反而不敢了?刚才是谁大言不惭,要叫我西风山庄改名为无剑山庄?” 吴明世的脸皮一阵抽动,突然一个倒纵,跃入人群之中,接着向外疾走。众人大骇,忙不迭地四散跃开,要是卷入了二剑之争,稍沾上半点剑风,不死也即重伤。同时心中暗骂吴明世卑鄙,竟借众人为掩护逃跑。 就见一道剑光一闪而逝,如一道惊电一般,紧随着吴明世消失在天际尽头,跟着西风山庄的人追了上去。凌末尘正要耸身去追,纪拾风却一把拦住他,传音道:“穷寇且让别人追去,我还有事问你。”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厅中问话 凌末尘垂目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掌,道:“是,二庄主。” 纪拾风抬眼看向众人,朗声说道:“在下本惜此人之剑,不欲损坏,哪知我一意退让,此人却一味进逼,无奈之下,只好请出纪白神剑略作惩戒。” 人群里有人回道:“二庄主宽厚仁慈,原是可惜此人之意,不想此人竟不识好歹,一味放肆,如今落荒而逃,也是他活该!” 又有人道:“我等倒要感谢此人,要不是他,我们怎能一睹神剑他老人家的风采,刚才的那惊世一剑当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 纪拾风陪笑了几声,说道:“我知道外面有许多关于我西风山庄的传言,本来此等无稽之谈,敝庄也不屑一再去澄清,只要那些有心之人不死心,今天澄完,明日还会再生一谣言,不胜其烦,故而也就任之随之。今天既发生了此事,便顺带解说一二,纪白神剑仍好好的在我西风山庄。”他说到最后,语气转厉,大有警告之意。 人群中本有一些人是想来看西风山庄出丑的,同时也欲亲眼一见传言之虚实,听了纪拾风的话后,微感失望,又暗自庆幸,好在之前未说出什么得罪西风山庄的话来。 有人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西风山庄偌大的名头,难免会遭人生嫉,这等小人之言,纪兄也不必介怀。” 纪拾风向此人道:“多谢方兄开解。”又向众人抱一抱拳,团施了一礼,退入门中。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边走边议论。 不当剑道:“走,咱们进去。”今日之事,他们由头至尾地看了下来,早推断出纪白神剑当不在西风山庄中,否则在本庄面临奇耻大辱之时,他又怎能按捺得住,仍不出面。 当下,叶求知在不当剑的携带之下,悄悄地潜入西风山庄中。不当剑所忌者唯纪白神剑一人,既然此剑不在,谁还能瞧出他们的踪迹。 他俩都对凌末尘大感好奇,于是跟在纪拾风等人的身后,来至西风山庄的议事大厅。 纪拾风等人进了厅,屏退不相干人等,只余数名头脑人物。纪拾风对纪舒眉道:“你也先下去。” 纪舒眉道:“爹。” 纪拾风眉头一皱,道:“我们要商量大事,你怎地不懂规矩!” 纪舒眉道:“我知道你们要讨论凌师兄,凌师兄临危之际挺身而出,不顾生死,绝对对本庄没有恶意。” 纪拾风看了凌末尘一眼,道:“谁说他对本庄有恶意了,我们只想问清楚他的来历,及神剑的来路罢了。”同时向凌末尘一拜,道:“还请老祖现身,容弟子们参见?”其他人等及纪舒眉也跟着参拜。 凌末尘连忙起身,向其中几人还礼,但对身为二庄主的纪拾风却瞧也不瞧。 纪拾风等人暗异凌末尘的举动,但仍不起身,静待纪白神剑的回应。可等了片时,仍无动静。纪拾风又说了数声,忽凌末尘笑了起来,说道:“神剑他老人家瞧你们生厌,不想理你们。” 纪拾风直起身子,道:“他老人家为何见我们生气,我等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吗?”暗想是不是刚才对吴明世一再忍让,堕了西风山庄的名头,以致让纪白神剑不快?可他老人家失踪,庄中无一人接得下吴明世一剑,此也不能怪他委曲求全啊! 凌末尘道:“本庄素来领袖金州剑派,不想如今却让一个外人执掌,此不有违祖规吗?” 他此言一出人人变色,旁边一个女子道:“二哥虽非爹爹亲生,但自小便在爹爹的膝下长大,也不输与了骨肉至亲。而大哥与前辈一起失了踪,我又是一个女子,庄主之位思来想去,也只有二哥能接任。此乃事急从权,并非违规逾制。” 凌末尘道:“那你们可有去找你大哥?” 那女子道:“当然了,可寻找了多年,也无一丝大哥的消息,而庄中又不能一时无主,故而众人才推举二哥接任。”她接着又问:“前辈当时不是与大哥一起离开吗,何以不一起回来?他现在身处何方,可还好吗?” 众人都露出关切之状,一起看向凌末尘。凌末尘道:“若你们的大哥回来了,你们意欲如何?” 众人又不由看向纪拾风,纪拾风道:“大哥能够回来,那当然是好事,我也可以卸下重任,完璧归赵了。” 凌末尘盯着他道:“你此言可是真话?”他身为一个后辈,如此直视长辈,可算无礼之至,不过此时的状况有些微妙,他目下乃代表着纪白神剑。 纪拾风道:“当然是真话,难道还是假话不成!” 凌末尘哈哈笑道:“那好,我来问你,你大哥当初缘何会突然离家出走?” 众人也是不解,当年的纪拾古为何好好的少庄主不做,却突然不告而别。纪拾风脸色一变,说道:“你这是何意,大哥为何离开我哪里知道,我亦想一究其中的原因。” 凌末尘道:“你不知道吗?” 纪拾风道:“我怎么知道,我倒要请教前辈呢?” 凌末尘又是哈哈一笑,道:“当年神剑前辈并非与你等大哥一起离开,而是寻他去了,所以他的下落我也无从知晓。” 纪拾风道:“那你与老祖又是如何相识,怎么到了本庄后这么多年却不吐露?” 凌末尘忽然神色一恭,向诸人行礼,道:“弟子刚才多有得罪,适才所做所讲俱是出自老祖的授意,弟子不得不遵。” 不当剑道:“这小子好生狡猾,竟装神弄鬼,戏弄本门的长辈!” 叶求知道:“看来西风山庄并不平静,这凌末尘的身份也颇神秘。” 纪拾风道:“那他老人家呢?” 凌末尘道:“他老人家突然不开口了,想必就在左近吧。我与他之前并不相识,只是刚才借我之手,惩戒那人而已。” 纪拾风深看了凌末尘一眼,向空中道:“还请老祖现身?” 又等了片刻,仍不见回音,纪拾风皱眉向凌末尘道:“照你这么说,老祖竟是早就回到西风山庄了,只是不想露面而已?” 凌末尘道:“这个弟子就不知道了。” 纪拾风静静地看着凌末尘,实猜不透他所说的是真是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且先下去吧。” 凌末尘向众人行了一礼,退了下去。纪拾风环顾众人,说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问情究因(求收藏) 那女子向左右看了一下,不确定纪白神剑是否仍在,说道:“听此子之意,好似老祖不满二哥担当庄主之位,所以回来了之后才仍不现身。”余者皆点了点头。 那女子接着又小心道:“老祖当年乃是追寻大哥而去,说不定查到了什么线索。他问二哥可知道大哥当初离开的原因,二哥你……你知道吗?” 纪拾风勃然变色,道:“三妹,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也怀疑大哥之去与我有关?” 那女子急道:“不,不是,可老祖他老人家既然提起,想来定非无因。” 纪拾风怫然道:“你意思是说我觊觎庄主之位,而故意挤走大哥吗?若是如此,那么此位便由三妹你来坐吧,免得被人非议?” 那女子道:“二哥多虑了,想两位哥哥当年感情甚笃,说不定知道其中的原因也是有的。” 别人也劝道:“二庄主息怒,当初庄主之位还是我等苦劝,二庄主才勉为接受的,又怎会觊觎其位,谋图篡夺?” 纪拾风道:“我当时便料到别人会有非议,因此百般推辞,不想事到如今,仍难免遭疑。” 那女子离座裣衽道:“小妹刚才言语不当,并无质疑之意,有冒犯二哥之处,尚请原宥。” 纪拾风忙也离座,双手虚扶道:“三妹不必如此,这也只怪大哥当时离开得太过突兀蹊跷,才引人发疑。我……我这么多年来,倒也是习惯了。”说完苦笑不已。 众人一时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异样。纪拾风旋目一看,忽笑道:“不过老祖他老人家回来了终是一件幸事,瞧那些外人以后还敢对咱们西风山庄说三道四!” 众人顿时一扫刚才的沉闷之色,精神一振。一人道:“今天要非有他老人家出面,咱西风山庄可真要名誉扫地了。” 又一人道:“那个吴明世却不知是什么来头,瞧他的所为分明乃是针对我西风山庄而来?” 纪拾风道:“此人受老祖他老人家一击,恐已受伤,想必逃不多远即可拿获。” 正在此时,忽有人匆匆进来禀报:“弟子接讯,现有许多人向那吴明世追去。” 众人稍一寻思,便即明白这些人的目的,他们不是好奇此人是谁,就是欲报毁剑之仇,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那人手中之剑而去,刚才纪白神剑的匆忙一击,未必就将那剑给毁了。 纪拾风道:“你们快跟去瞧瞧,莫让别人抢先得了手。” 当下除了纪拾风留下镇守西风山庄外,其余人等都追了出去。待众人走后,纪拾风对纪舒眉道:“你与那凌末尘平时走得甚近,你去探探他的口风,听他究竟与老祖是何关系,为何庄中这么多人偏就选中了他?” 纪舒眉道:“爹,你不相信他的话吗?” 纪拾风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爹知道你对他有意,可总不能将你托付给一个不知底细之人。” 纪舒眉脸上一红,听纪拾风的语气,好似对他二人之事并不反对,心下一喜,可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他……他并不怎么理睬女儿。”话中不无幽怨之意。这本是她对凌末尘的情感,这般小女儿的心思,平时都深藏在心里,从不向人吐露,这刻被父亲提起,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纪拾风诧道:“我女儿这么好,他竟瞧不上吗?” 纪舒眉本来说完了就随之而来一阵羞赧,听父亲这么一说,更是触动了心事,不由得眼眶发热,便欲哭了出来,说道:“你瞧我自然是好的,可在别人的眼中就未必是这样了。” 纪拾风佯怒道:“好个有眼无珠的小子,看我不把他赶出庄去!” 纪舒眉忙道:“爹,你千万不要赶他走。” 纪拾风道:“这小子既不清白,又惹我女儿生气,我留他做什么?” 纪舒眉道:“他……他没惹我生气,是我自己不开心罢了。他又哪里不清白了?” 纪拾风道:“我庄中这么多弟子,老祖不挑别人,怎偏偏挑中他?他刚才的表现甚是怪异,要说其中没有可疑之处,委实让人难信。” 纪舒眉其实心中也在好奇,又听父亲话中之意,对凌末尘已大起疑心,若是不能弄清楚原委,恐怕纵不赶凌末尘走,也对他深具戒心。 她言念及此,说道:“老祖乃是随机挑中,这又怎能怪他?我……我去找他谈谈。”说到这里,脸上又蓦地升起两片飞红。 纪拾风眼看着纪舒眉走了出去,脸色微沉,摇了摇头。 不当剑道:“我们且去看看他们说些什么?”随在纪舒眉之后,跟了过去。 纪舒眉走了一阵,来到一个屋前,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叫道:“凌师兄。” 凌末尘从屋里打开房门,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退回到桌后,坐在椅子上。 纪舒眉见他既不招呼自己,也不让座,心中不由得一酸,轻叫道:“凌师兄。” 凌末尘回过头来,道:“怎么了,你爹叫你来想问我什么?” 纪舒眉见他的神情比往日还要冷漠,一上来便如此劈头盖脸的一问,大有防范之心,顿时来之前想见他一面的雀跃之情立即冷了下来,声音微颤道:“不错,我爹是想问你几句话,但那也是我想知道的。” 凌末尘道:“你想问什么?” 纪舒眉道:“你与老祖之前并不认识吗?” 凌末尘冷笑道:“我刚才不是都讲了吗,你父女不相信吗?” 纪舒眉听到“你父女不相信吗”,猝然退了一步,如中重击,眼圈霎时红了,说道:“我怎会不相信你,我便是想弄清楚了,好与爹爹解释。” 凌末尘道:“刚才在大厅之上,你爹有疑问为何不问清楚,此时却派你来,是想套我口风吗?不想我前脚才为西风山庄出力,后脚便怀疑我的来历了,如此对待实叫我心寒,此处不待也罢。”说完,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纪舒眉听他句句戮心,既是伤心,又是气苦,见他要走,忙去拦他。凌末尘一甩她的手,跨出门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柔肠百结(求收藏) 走了一程,眼前就要到达庄门,忽然花坛拐角处转出一个人来,对凌末尘道:“凌师弟,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凌末尘一看,识得是纪拾风的大弟子,心中一凛,道:“我出庄去。” 那人道:“你出庄干什么?” 凌末尘道:“不干什么,随便走走。” 那人道:“我劝师弟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出庄的好,那吴明世并未死,说不定你一出去便碰着了他。” 凌末尘强笑道:“没那么巧吧。” 那人道:“这可不好说,所谓冤家路窄,你不想见可偏就遇着了,那时老祖他老人家还在你身边保护你吗?”说完,一双眼在他身上不住地打量。 凌末尘向那人一拱手,说道:“那我不出去了就是。”转身折返。 那人看了紧随而来的纪舒眉一眼,在后面说道:“你现在可是本庄的有功之臣,金贵得很,万不能有了什么闪失。” 凌末尘回到屋中,对随之进来的纪舒眉道:“怎么样,你爹果然不放心我,派了人来看管我?” 纪舒眉脸色发白道:“他兴许……兴许真的担心你的安危,毕竟那吴明世未死。” 凌末尘冷哼一声,道:“只怕未必。”默然了片刻,忽道:“你爹要是想对我不利,你怎么办?” 纪舒眉惊道:“不会的,他怎会对你不利?” 凌末尘道:“怎么不会?我之前在大厅上所讲的俱是实话,你们偏不相信,叫我还如何有话说,还再怎么分辩,难道非要逼我编另外一套说词,你们才愿意相信?” 纪舒眉不禁蹙眉,心道:“看来凌师兄并未说谎,但要是爹爹非不相信那可怎么办?” 凌末尘见纪舒眉沉思,又道:“我话尽于此,辩无可辩,你爹爹未必就有耐心与我久耗下去,就算不欲与我为难,只怕对我也深怀戒心,我在此遭受排挤,待着还有何意味?” 纪舒眉道:“你何不请老祖出来为你澄清?” 凌末尘道:“一来他老人家此时并不在我身边,我无从找他。二来他对你爹貌似十分不满,不愿与他讲话,要澄清,当时就说啦,又何必等到现在。” 纪舒眉大蹙秀眉,暗想这纪白神剑真是个怪人,明明早已回庄了却不声不响,也不与众人知会,任谣言漫天,亦不予理睬。而大敌当前,借了别人之手驱敌,却又不帮其澄清,任其蒙受不白之冤,这种做法委实令人不可理喻,是他本性便是如此,还是厌恶爹爹所致?难道他出去一趟,真寻到了什么对爹爹不利的线索吗?那么他又为何不当面质问,却隐忍到现在,是因证据不足,尚还不能确定吗? 她想到此处,深感不安,忙对自己道:“不会的,不会的,定是老祖他老人家误会了。”可纪白神剑既然不出来帮凌末尘澄清,那么凌末尘的误会只怕难以消解,口中道:“那……那你想怎么样?” 凌末尘道:“我既不能见信于你爹,还不如离开的好。” 纪舒眉颤声道:“你……你还是要走?” 凌末尘道:“不错,你爹就算不为难我,势必也不待见我,再待下去,也难学到什么真材实学,他又怎会将庄中的神技传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 纪舒眉脱口而出道:“他不教你我教你。” 凌末尘看了她一眼,语气转柔道:“你教我若是被发现了,岂不罪加一等?” 纪舒眉听他语气突然柔和,那是从所未有之事,心下不禁一软,念及往日付出的真情,顿时悲不自抑,泪珠夺眶而出,哽咽道:“那你如何才能留下来?” 凌末尘上前抹抹她的眼泪,握住她的手,道:“你愿意看到我留在这里郁郁不得志,落落寡欢的样子吗?” 纪舒眉摇摇头,泪珠随之洒满衣襟。凌末尘柔声道:“那你就帮我离开这里。” 纪舒眉啜泣道:“你仍要离开,不离开不行吗,事情未必就像你讲的那样?” 凌末尘脸色一变,放开了她的手,道:“既然如此,那么你走吧。” 纪舒眉柔肠寸断,心中绞痛道:“那我怎么才能帮你离开。” 凌末尘又换颜笑道:“你只需将我装进兽袋中,偷偷地带出去既可,难道他们还会拦你这个西风山庄的大小姐不成吗?” 纪舒眉听了不禁左右为难,伤心欲绝,她既不愿凌末尘走,又不忍看他不开心的样子,一时难以决断,只垂泪不止。 凌末尘静静地瞧着她,忽道:“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免得你父女失和,让你难以做人。” 纪舒眉抬起泪眼,见凌末尘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再也不见刚才的和颜悦色,心中一痛,忖道:“他又何曾喜欢过我,刚刚难得一见地对我温柔,也只不过是想让我帮他离开而已。算了,左右他都不会爱上我,又何必强留在身边,徒让他恨我呢,还不如让他快乐地离开。”主意一定,抹干泪水道:“好,我送你出去。” 凌末尘诧异道:“你想好了?” 纪舒眉用力地点点头,道:“我想好了。” 凌末尘凝视着她,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后道:“那好,你带我离开。”一头钻进纪舒眉手中的兽袋里。 纪舒眉手抚兽袋,眼泪一下又流了出来。她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外走去。到了庄门口,果然无人阻她。 叶求知看着纪舒眉,不禁想起朱凤欣来,心想:“要是朱师姐当此之境,定也会如纪姑娘这般全心全意地为我。”一时情难自禁,念着朱凤欣,又是甜蜜又是黯然。 眼看纪舒眉已走出庄门,忽见一道人影如轻烟般地掠来,跟在纪舒眉的身后,正是纪拾风。 叶求知顿然不忿,心道:“这纪姑娘真是不幸,遇上一个无情郎,又遇上这么一个爹,二者都在利用她。”说道:“我们跟过去瞧瞧。” 不当剑道:“这是别人的家事,有什么好瞧,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为是。” 叶求知道:“你难道就不好奇那纪白神剑吗?” 不当剑果然对同为神器的纪白神剑颇为关心,当下便跟了过去。那纪舒眉越走越远,待来至一座荒岭,放了凌末尘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众相追逐 凌末尘左右一看,道:“纪师妹,多谢你了,要非有你,我怎能出得了庄。”/p> 纪舒眉道:“凌师兄,你……你打算怎么办,却要到哪里去?”/p> 凌末尘道:“我还没有想好,先离开金州再说。你……你回去吧,多自珍重。”/p> 纪舒眉刷地眼泪又流了下来,道:“你也好好保重。”/p> 凌末尘挥挥手,纵身便走。纪舒眉仰起头来,直至凌末尘已然不见,仍站立不动。/p> 纪拾风依然跟在凌末尘之后,追缀不放。叶求知心道:“这纪拾风倒也颇擅心计,知女儿情深入痴,骗不了凌末尘的口风,反会为其所用,于是便安下这样的计来,放凌末尘走。如此一来凌末尘不仅不会疑心,反而有些欣喜,自以为得计,再也不加提防地回转老巢,纪拾风只要循之而去,自能知道他的秘密。这凌末尘虽也聪明,但终究不及纪拾风老奸巨滑,使起计来不着痕迹,让人坠入彀中而不自知,当真了不起!”/p> 三人前后追蹑,那凌末尘猛地一加,顿时瞬移出百里开外,接着连连变向,疾闪腾挪,穿行符没命价地使出,亡命飞奔。/p> 纪拾风起始还能勉强跟上,但被凌末尘这样连换了数次方向,顿然不知其所踪,大骂此子狡猾多诈。/p> 但不管凌末尘怎样飞跃,怎也甩不掉不当剑。叶求知心道:“不知这凌末尘是否觉察到了身后有人跟踪,还是谨慎使然,总之此人倒也了得,似不输了那纪拾风。”/p> 凌末尘腾移了一阵,不知是自忖飞得够远,无人再能跟得上,还是穿行符业已甩完,放缓了下来。他又飞行了一段,蓦见前方剑气纵横,人声鼎沸。/p> 不当剑往前面瞟了一眼,道:“那吴明世被众人困在前方,负隅顽抗。”/p> 原来凌末尘一通乱飞,竟然恰巧来到了吴明世被人围堵之处。凌末尘一顿,停下脚步,似欲转头,后一迟疑,又迳自飞去。/p> 叶求知心中奇怪:“他这是要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西风山庄正有多人在此吗?便是那吴明世见了他,也必定不会饶过他?”当下催不当剑跟了过去。/p> 他二人还未来到近前,便听得有人喝道:“吴明世交出宝剑,休要顽抗。”/p> 吴明世哈哈笑道:“你要有本事,便来取吧。”/p> 那人道:“你被纪白神剑击伤,已是强弩之末,若再不弃剑投降,只怕是死路一条。”/p> 在他们说话的这几句当儿,不当剑已来至近前,就见双方正在对峙,众人将吴明世远远地围在核心,但忌于他手中之剑的厉害,谁也不敢抢上。其中有数人身上鲜血淋漓,想是为那吴明世所伤,正也有签于此,众人才围而不攻,陷入僵局。/p> 吴明世道:“你要我弃剑投降,那好啊,你们这么多人,我向谁投降好呢?”/p> 那人道:“当然是我啊。”/p> 吴明世道:“我此前曾毁过你宝剑,投降于你,哪还有命在?”/p> 那人盯着他的手中之剑,说道:“你毁我一剑,再赔我一剑,正好扯个直,我要你的命干什么?”/p> 吴明世道:“你这个盘算打得可真划算得紧啊。”又向其他人看去,说道:“你答应不伤我,那么其他人呢?”/p> 那人道:“你既降了我,我当然力保你平安。”/p> 此人话音甫落,顿听不少人纷纷喝道:“大言不惭,你凭何保他?”/p> 又一人道:“这吴明世当初毁了不少宝剑,为什么独独要赔给你,我看应赔给我派才对?”向吴明世喊道:“你只要投降了本派,本派定当护你周全?”/p> 此人一说,顿人人又转而攻向他,大致也是他喝问上一人的差不多。亦有人向吴明世喊话道:“你不如投降了本派,本派不但护你周全,还让你担任长老之职。”/p> 此议才出,人人即是省悟,纷纷向吴明世开出条件,不仅许诺保他人身安全,还给予他许多厚利。此哪还是刚才的剑拔弩张,千均一的场面,而变成了一场竞相争抢英才的招募大会。连与吴明世之前没有瓜葛,只追来看热闹,想浑水摸鱼的不少门派也加入了其列。他们正愁无从争得这把宝剑,现在有此机会,又怎堪放过。要知吴明世的这把宝剑直追神器,一旦有了它,不但个人武力大进,所在的门派也会声威大振,要不然何以吴明世单凭一剑,就敢挑战金州,是以人人都欲得之而甘心,许以重利。/p> 吴明世看着这些人,暗噙冷笑,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大家都盛意拳拳,我却选哪家好呢?请问贵境何方势力最大,不惧众派,能护我周全?”他此话不无挑动各派内斗之意。/p> 要说论金州势力最大,当属五行宗的鸠烛门,但当场剑派中却以西风山庄为。西风山庄等人旁观了许久,一直未一言,这时说道:“阁下不须再施诡计,你此番针对我西风山庄,究竟意欲何为?乖乖地跟了我们回去,交待清楚?”/p> 众人一见西风山庄出头,场面顿时一下子静了下来,俱是心下一凛,大觉棘手。/p> 吴明世环顾了众人一眼,哈给笑道:“刚才各位还信誓旦旦,说护我无忧,怎么这刻却不说话了。”/p> 众人听了此言,不禁都是汗颜自惭,前言犹在耳,不想巴掌来得如此之快。若在以前大家对西风山庄也许还口头上尊重,心里颇不以为然,但刚刚不久,纪白神剑才惊艳亮世,着实震撼了众人一把,又如何敢再与西风山庄去争!/p> 有人小心道:“这吴明世挑战各派不假,但说到他乃针对贵庄却是未必,他在此之前亦挑战过不少其它的剑派,更也毁了本派不少好剑?”/p> 纪拾风的三妹纪拾青道:“此人仅凭一剑,竟敢挑衅本庄,若说没有用意谁会相信?”/p> 此言诚然不错,虽然外面盛传纪白神剑早已丢失,但谁能确定此言便是真的?这吴明世贸然来犯,定非无因。/p> 那人道:“他一个外来之人,对本地不熟,没有听过纪白神剑的名头也是有的。”/p> 纪拾青道:“你说他对本地不熟,怎么他挑战的都是此地的名派,毁的都是名剑?再说他来敝庄,口口声声要见识一下纪白神剑,又岂有没听过之理?”/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借风使船 那人顿时语塞,他本想为吴明世开脱,不料未及详虑,被纪拾青抓到了破绽。他一滞之下,又道:“也许他亦听信了谣言,以为贵庄早遗失了神剑,所以才有持无恐,倒非他有什么阴谋,针对贵庄。” 大家都不愿西风山庄插手其中,否则这把宝剑该无自己的份,于是又有人道:“此人无缘无故挑战各派,不过自持剑利,想扬名立万而已。贵庄在本州首屈一指,赢了贵庄便算力压全州,所以他名额之中,贵庄必然排于第一,是他最终的锋头所指,要说他针对贵庄,无非也就如此罢了。”此话说得极是圆滑,既捧了西风山庄,不致得罪他们,也合理解释了吴明世的挑衅之举,众人纷纷附合。 纪拾青一指吴明世,道:“一听此人之名,便知不是真的,何来扬名一说?” 众人于此也有疑问,这人之名明显是临时捏造,既然他不为名,那么他此举为何,难道真是为了西风山庄而来? 吴明世哈哈笑道:“真是笑话,我姓甚名谁,难道还受你西风山庄的管制不成?我姓吴,名明世不行吗?” 有人心道:“这说的也是,取名本就没有一纸定规,全凭心之所好,父母取什么便是什么。” 一人说道:“他名字虽然怪异,但此事所在多有,不独是他,不能因此就说他的名字是假的。老实说在下的名字就不怎么好听。” 下面顿时有人笑了起来,想必此人之言不假,其名确实可笑。有人起哄道:“阁下不妨将名字说了出来,好供大家一鉴。” 那人道:“在下贱名说了出来,以搏众君一笑也没有什么,不过此间尚有大事,不宜喧宾夺主。” 纪拾青暗皱眉头,对众人之意一清二楚,环顾了四周一眼,说道:“你们这是何意,难道想阻我西风山庄拿人不成?” 有人道:“大家的遭遇一样,都想拿下此人。”言下之意是大家都遭了毁剑之厄,受此人之辱,何以你西风山庄例外,众人要拱手相让。 纪拾青一摆手,做个礼让的手势,说道:“那好,你们便上去拿吧。” 那人一窘,吴明世虽然受伤,便其剑余威尚在,此时冒头,徒让别人坐收渔利。不过此人老于世故,心念一转,说道:“这吴明世虽然可恶,但不曾伤害过人命,比剑亦算公平,此时他既有降意,又何必逼人太甚?”心想:“这吴明世绝不会降了西风山庄,那么我等的机会便大了许多。” 众人一见,僵住了西风山庄,都是大喜,转而又来向吴明世劝说。吴明世将之看在眼里,心中一阵冷笑,盘算着该如何引起众人的内斗,好趁机溜走。 正在这纷乱之际,忽听得一人大声道:“请诸位前辈让一让。” 众人俱向后面看去,就见凌末尘从人群之后走了进来。大家都对此子印象深刻,见到他俱是一凛,心道:“莫非此子持了纪白神剑而来。”均不约而同地让了一条路来。 纪拾青等人也是一怔,心想他怎么来了?他身处疑地,二庄主又怎会放他单身前来? 凌末尘向纪拾青等人施了一礼,道:“弟子奉老祖之命,前来拿此人回去。” 他此言乃是朗朗而语,四下皆闻,众人一听俱是心下一沉,心想白费了诸多唇舌,纪白神剑一到,谁还敢不遵。 叶求知在旁听了,暗暗佩服此人,这凌末尘竟假传圣旨,借众人对纪白神剑的忌惮之心,硬生生的想虎口夺食。此中固有取巧之处,但没有一份胆量,实难做到。 吴明世乍一见到凌末尘,听到此言,刹时间面如死灰。瞧着凌末尘一步步向己走来,此等情形何等相似,那时的悸惧之情又再涌上心头,有心想逃,但在众人的合围之下,后路全堵,又哪里逃得了。况且上次乃是侥幸,才逃过了纪白神剑的一击,这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凌末尘走来。 凌末尘停在吴明世的身前,向其伸出一手,道:“将剑给我。” 叶求知此时已猜到了凌末尘的用心,想他的剑符乃是消耗之物,用一次便少一次,是以他才甘冒大险,于众人之前,硬取此剑。此剑虽然比不上神器,但也能仗之保身,有了它,便不虞纪拾风等人追来了。 吴明世心中迟疑,犹豫要不要将剑交出,一旦交出此剑,他将性命难保,但是不交,亦难挡纪白神剑之威。 凌末尘又喝了一声,道:“你还不交出来?” 吴明世一颤,握剑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忽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为何来找你西风山庄?” 凌末尘道:“为什么?” 吴明世道:“你答应留我一命,我便告诉了你?” 凌末尘亦也非常好奇此人究竟是谁,种种的怪异举动到底怀何目的?于他的生死倒不是很是在意,但知道不能答应了此人太快,否则他又要另提条件,百般拖延,于是装作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便是不说,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吴明世突然果决道:“那你不妨用强试试,看我说是不说。” 凌末尘凝视了他一刻,道:“好,我答应你。” 吴明世大声向众人道:“大家都听到了,纪白神剑他老人家已答应了不伤害我,若是西风山庄有违此言,当真是猪狗不如。” 众人慑于纪白神剑之威,不敢与其相争,心中早已有怨气,这时一听此言,心有不甘者立即回道:“是的,我们都听到了,西风山庄一言九鼎,岂能言而无信,何况此话还是神剑他老人家说的,你放心好了。” 纪拾青等人怒不可遏,大觉有些人用心险恶,实在可恶,心想:“不伤害你,难道还不能囚禁你吗!” 吴明世握着宝剑,缓缓地递了过去,说道:“你说话可要算数?” 凌末尘道:“你算数我便算数。”将剑接了过来,心中舒了一口大气。 纪拾青等人拥了过来,押着吴明世向外飞去。众人见事已成定局,不由得都失望散去,想纪白神剑重现江湖的消息,不日间便会传播开来,西风山庄不仅谣言破除,还又得一宝剑,声威重振,已是不言而喻,毋庸置疑的了。众人想到此处,又是一阵气闷。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章 身世之谜 一(求收藏) 凌末尘随纪拾青等人走了一程,忽道:“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纪拾青道:“老祖有何事,可要弟子们代劳?” 话虽是由凌末尘说出,但纪拾青等人都知道他现在代表着纪白神剑,所以面对着一个小辈,谁也不敢失了恭敬的礼数。 凌末尘道:“不用了。”一指吴明世,道:“此人我要带走,等会儿再将他送回。” 纪拾青道:“老祖要他做什么?” 凌末尘佯怒道:“我要他自然有用,还需向你们交待吗?” 纪拾青连说不敢,示意松开吴明世,交于凌末尘。眼看着他二人走远,西风山庄诸人中有人疑道:“老祖他老人家未免也太奇怪了些,他要去此人却是为何?” 另一人道:“说不定他觉得此人甚是重要,有些事不欲让你我知道,因而单独询问此人。” 又一人道:“这吴明世乃是初见,连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怎觉得他重要?” 前一人道:“此人的姓名可能是假,但手中的宝剑却是真的。老祖说不定是认出了该剑,才推断出此人的来历。”众人都以为然,点了点头。 那第一个有疑问之人忽然又道:“老祖的奇怪之处还不仅于此,他为何总不露面,却均由那凌姓弟子出头?” 众人亦是大奇,纪拾青道:“怪人多的是,修为越高者举止往往越是怪异,盖因他们的境界非我们所能够企及,我们所不理解的,他们却以为正常。” 众人略一凝思,大觉有理,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便是此理,在一些弟子们的眼中,他们有些行为何尝不怪异。 纪拾青又道:“何况老祖他老人家又是神器出身,惯于藏在人后也说不定,大家就不要议论了。” 对于神器,大家都所知有限,虽然西风山庄有纪白神剑,但见者甚少,因此神器习性如何,究竟不甚了然,当下众人闭了口,往西风山庄而去。 纪拾青却心事重重,自凌末尘向纪拾风责问大哥的离因后,她便心中掀起滔天波澜,这时暗想凌末尘提去吴明世,是否亦与此有关,毕竟当年纪白神剑乃是追查此事而去,要不然又为何要避开众人呢? 直至走了很远,凌末尘才令吴明世停下。吴明世在途中,一直忐忑不安,不知凌末尘何以撇下众人,带自己来此。 凌末尘道:“你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来历了,还有究竟有何目的?” 吴明世道:“我说了前辈便会饶过我吗?” 凌末尘道:“当然,有众人作证,我还能骗你吗!” 吴明世心想在众人之前的承诺,背后未必就不会反悔,只是现在受制于人,不得不从。他盯着凌末尘,心中盘算着要不要据实以告。 凌末尘道:“你最好快说了出来,也不要妄想胡编乱造,企图蒙混过关,否则你既不守信,那我也就不必遵约。你既不惜死,那我也没有怜悯你的必要,你死了,什么阴谋仇怨都烟消云散,于我西风山庄都无济于事。” 吴明世一震,心道:“罢了,罢了,我都说了出来吧,反正有他在,我是死是活都没有用,与其带着一腔冤屈郁闷而死,还不如把实情说了出来,说不定还能挽回一线生机。”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与你有何渊源?” 凌末尘心中一动,说道:“你我有何渊源?” 他二者口中说的“你我”,俱指的是纪白神剑,而非凌末尘本人,只不过凌末尘既以纪白神剑的使者自居,那么别人也便当他是纪白神剑无异。 吴明世道:“要非有我祖上,又哪会有你,你之所以能够诞生于世,可说与我祖上有莫大的关系。故而你我两个实有香火之情,望你念在此上,也要遵守你之前的承诺?” 凌末尘嗤笑道:“你休要用这种谎话来骗我饶了你的性命,谁不知道我诞生于西风山庄,又与你的祖上有何关系?你不要跟我说你祖上乃是出自西风山庄的一脉?” 吴明世道:“当然不是了,我祖上又岂能是西风山庄的人。”语气中满是不屑之意,似深以西风山庄之人为耻。 凌末尘却是暗松了口气,皱眉道:“那你我之间究竟有何关系?我可劝你别胡说八道,生编故事,那只能适得其反而已!” 吴明世道:“我岂敢欺骗前辈。请问欲成神器,需要怎样才成?” 凌末尘道:“你这是在考我吗?这自然是铸造者将自身之道不断地烙印在自己的所造之器上,持之以恒,终有一天凡器会一跃而成神器。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当然还得看铸造者的修为如何,若是他本身的领悟不够,所制之器自是不能脱凡入神。” 叶求知在暗处听了,心中一动,忖道:“我正要欲炼自己的法器,何不将从裴家得来的三条天道拓印其中,这样岂不是事半功倍。”想到此处,不禁心头怦跳,喜不自禁。 只听凌末尘又道:“再有嘛那就是放的时间长了,它只要不毁坏,总有一天也有成为神器的可能。不过这种情况几同于无,非时间足够久长不可。” 吴明世道:“还有呢?” 凌末尘道:“还有?” 吴明世好奇地瞧了他几瞬,接着恍然叹道:“是了,前辈是如何诞生的,想西风山庄也不会告诉你,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一来显得西风山庄的底蕴不够,无足以炼神器之人,二来说了出来,不免暴露他西风山庄的丑恶行径,令人不耻!” 凌末尘厉声道:“这铸炼神器有何丑恶之处,难道我还是抢来的不成,那我怎不知道?”要知神器出世之后,会始终跟随其主人,对神器而言,其锻铸者无异于父母,怎也不会背叛,忠诚无二。 吴明世道:“要说是抢来的,那也不算错。你可知道神器还有一种速成之法?” 叶求知与凌末尘同时一惊,就连不当剑也甚感惊愕,他们从未听说过,神器还能够速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身世之谜 二(求收藏) 凌末尘急声问道:“什么速成之法?” 吴明世道:“每个神器俱有器胆是不是?” 所谓器胆与器,便如道家所常讲的“性命”二者一样。何谓之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是也,何谓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简而言之,“性”者心也,“命”者身也。器有了器胆,便如人有了心,因此凡器才能一跃而成神器。 凌末尘道:“不错,那又怎样?” 吴明世道:“一般来说,先有器然后才有器胆,是吗?” 凌末尘道:“这个自然,难道还能是先有器胆再有器吗?”他越说声音越低,似觉吴明世所说,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这种言论委实有些超出他的常识之外。再有他忽然省悟,吴明世之所以如此说,只怕纪白神剑便是这样来的,他冲口而出,不免暴露了破绽。 好在吴明世以为西风山庄在出身这一块,未告诉纪白神剑真相,听了他的话后,倒未生疑,接口道:“这有何不能,若现有一死尸,我拘来一生魂,放进它的体中会怎么样?” 叶求知听到此处,不由想起玄蛇岛的蛇神鞭来。那蛇神鞭岂不正是用人蛇共识来做为器胆,方才有了一丝神器之效吗! 凌末尘强制镇定道:“这人便又活了。不过器胆并非生魂,岂能说拘来便拘来?” 吴明世道:“前辈难道没有听说过一种天运石吗?” 凌末尘不知世上是否真有其石,还是这以上的言论,俱是吴明世编来试探自己的。想他此刻既然作为神剑的使者,当与其同思同想,与神剑本人一般无二,若不识得该石,则显得见闻不广,何况还有关器胆,是与其息息相关的,只得装着沉吟道:“天运石……” 不当剑听到天运石时,颇显得惊讶与激动,竟有些难以自持。叶求知大为好奇,是什么样的奇石,能引得不当剑如此?正待要问,那吴明世已代为解答。 只听得那吴明世说道:“天下万物皆能成妖,草木金石也概莫能外,其间的差别只争时间长短而已。可这金石生灵却是最难的,遍观天下也没有几个石妖吧!而这天运石又是其中最为特殊的,它时间一久,其上自生大道天痕,犹如上天镌刻的一般,故它得名既有天之所钟之意,又是说天地之行全在其纹路之间,这样的一种奇石,不正是做为器胆的不二之选吗?”他说到此处,大为激动。 叶求知一听,亦是不禁振奋,想不到天下还有这等奇石,它天生蕴含天地至理,以此代之,不正可省却了铸造者不少的难处和苦功吗!难怪不当剑听了,也是耸然动容。 可吴明世激动之后,却又摇头叹道:“不过可惜啊,可惜!” 凌末尘正自震动,心道:“原来天下真有此石。”忽见吴明世如此,不由问道:“你可惜什么?” 吴明世本是一脸的惋惜痛绝之情,此刻听他见问,勃然怒道:“要非西风山庄夺走了我先祖的天运石,前辈当归我所有才对,西风山头如今的一切,也应全都是我的!” 他这么一说,凌末尘、叶求知与不当剑都同时恍然,明白了他何以针对西风山庄。 吴明世盯着凌末尘愤怒了一阵,忽然怒气一敛,说道:“前辈既然明白了其中的真相,但瞧在你我之间的渊源上,还请遵守前言,饶了我?” 凌末尘道:“自我诞世以来,不知已有多少年月,你此时方来报仇,莫非以为我早已不在西风山庄?” 吴明世道:“这固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也是你西风山庄江河日下,人丁单薄,声势远不及从前之故。”又看向他手中原本属于自己的剑,接着道:“本以为凭借此剑之威,可以一挑你西风山庄,不想你仍然还在,使我的梦想成空,它亦难成神剑。”说到此处,喟然长叹道:“剑儿剑儿,可苦了你了,不想你跟着我这样的主人,命运与我亦然,只愿你跟着新主人,自此不同!” 叶求知等两人一剑同时一震,均想道:“听他之意,莫非西风山庄中尚有天运石不成?他此来一是为报往日之仇,二是为了那块石头,使该剑升级为神器?是了,定是如此,否则他又怎会甘冒大险。” 不当剑一下子热切起来,若是有了天运石,他的伤势想必会好得很快,就算修为也会有所精进。 凌末尘心脏也怦然而动,想道:“如今此剑便在我的手上,若能取得那块天运石,我岂不是真正拥有一把神剑!”顿时改变了主意,不再准备逃离,而是想折返西风山庄。 他言念及此,说道:“莫非西风山庄中还有该石?” 吴明世道:“当然,剑胆只需一小块就行,如此罕见之石,又岂有人整块都拿来炼剑,做此短视之举!” 凌末尘一想不错,一摆手中之剑,说道:“那好,你把这剑上的印记给我抹除了。”此剑自交于凌末尘之手后,吴明世烙在其上的生命印记却一直都还在,只要吴明世心意一动,仍听他的使唤。 其实吴明世倒不是刻意不给凌末尘解除,只因纪白神剑就在凌末尘的身上,要解除其印,还不是举手之劳!但此时听了凌末尘这样一说,顿疑上心头,又忆及他刚才的言语中竟似不知天运石为何物,又不知西风山庄尚还存得该石,更是疑窦深了几分,说道:“前辈莫要说笑,此印还需我来帮你解除吗?前辈只需吹口气,便可使之消失!” 凌末尘甚感为难和犹豫,不知该否逼吴明世解除剑上的印记。若再追逼,只怕会露出马脚,他虽不惧有生命之危,但剑符只剩最后一击之功,用完也即没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护身之物。可要是不让其解除此印,他又无法动用该剑,左右一思量,决定还是冒险再试上一试,当下语气转厉道:“让你解便解,何须这么多废话,难道此种小事还要我亲自出手吗?”装着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为之的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前因后果 三(求收藏) 吴明世口中唯唯诺诺,连道前辈息怒,心中却是愈发动疑,轻轻一催该剑,此剑在凌末尘的手里微微挣了一下。 凌末尘怒道:“你干什么?” 吴明世回道:“我正在帮前辈解除此印。”说着又是一催该剑,剑顿从凌末尘的手里脱掌飞出。 凌末尘惊怒交加,色厉内荏道:“你莫非不想活了,竟敢抗命?” 吴明世这一下却是试出了凌末尘的深浅,想纪白神剑若在,岂容他一再放肆,早就一把夺过了该剑,出手惩戒于他了。 他哈哈笑道:“你小子何德何能,能一再得到神剑前辈的垂青,纡尊降贵地供你驱策?若说在西风山庄门外他假借你手,还情有可原,可焉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你冒用他老人家的名头,行蒙骗欺诈之事,我便算将你拿下,他老人家想必也不会见怪!”他毕竟不确定纪白神剑是否真的不在,因而话语中不敢有失半份敬意,尚留了极大的转圜余地。 凌末尘见被识破,反倒冷静了下来,说道:“你行迹可疑,又受伤远遁,我亲自追来又有何不对吗?” 吴明世一听,心中更笃定了几份。想自己得罪西风山庄之深,又是其宿敌的后人,纪白神剑就算脾气再好,到了此刻也不需一再向他解释,可见自己所料的不差。不过保险起见,他仍欲一试,说道:“你一个无名小子,何得神剑青睐,西风山庄便没有别人了吗?” 凌末尘道:“我看中谁,全凭我的心意,还须别人来指摘吗!” 吴明世到了此时,哪还有半点疑虑,狞笑道:“你这小子到了这时还在装神弄鬼,瞧我怎么打回你的原形。”一剑向凌末尘戮去。 凌末尘正待要祭出剑符,那剑突然转向,一下子没入空中,不见了踪影。吴明世与凌末尘俱是心头大震,尤其是吴明世更是惊骇莫名,那剑甫一消失便失去了联系,可见来人修为之高,轻而易举地就抹除了他留在那剑上的印记。 他心中惊道:“难道那纪白神剑当真一直都在,这小子并未说谎?”颤声说道:“前辈不要误会,我以为他乃是假冒,才试他一试,并非有意冒犯。” 原来不当剑心想吴明世尚还有用,不欲他便此死在凌末尘的剑符之下,故而在千钧一发之际,收走了吴明世的宝剑,免了他的洞腹之祸。 叶求知听了吴明世的话,心中一动,现出身来,不当剑仍藏在他的身上不露面。叶求知道:“我就让你看看本尊,你现在可相信了?” 凌末尘刚待出手,刺来之剑就倏地消失,心中震惊不下于吴明世,忖道:“什么人隐在暗处?”这时见了叶求知出来,却不认识,不过见他帮己圆谎,也即不说破,只是静静地瞧着来人究竟有何用意,心中戒备不已。 吴明世道:“是,是,晚辈不该疑心的,想他一个小小弟子,如非有前辈的授意,他又怎敢冒充前辈。” 叶求知抬手一掌击昏吴明世,向凌末尘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与西风山庄又是有何关系,怎会有纪白神剑的剑符?” 凌末尘见他一语道破自己的秘密,大为吃惊,心道:“他怎么知道我用的是剑符,而非纪白神剑?是了,他能轻易收走宝剑,击昏吴明世,修为当非泛泛,自能一眼看穿,那么我的剑符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他了?”不由得心下暗自凛惧,同时又想道:“这么说来,他从吴明世挑战我西风山庄起,便跟着我了?”口中恭恭敬敬地道:“请问前辈怎么称呼?” 叶求知道:“我的名号你想必没有听说过,不说也罢,且回答我的问题?” 凌末尘本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心想此人一直跟着我到现在,都未露面,此时出手定非无因。宝剑他已取去,大可一声不响地离开,为何仍问我此话,当所图不止于此了,难道他听了我们的对话后,对天运石起了兴趣?想天运石乃是天地奇物,任谁听了都会动心,不起意反而怪了。 他片刻之间,想明了其中的窍要,心道:“我正欲回转西风山庄,他既有觊觎天运石之心,何不借助他一把。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要是想独吞天运石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引狼入室了?”可旋即一想:“凌末尘啊凌末尘,你本志不在此,又何必计较此物,天下好处焉能让你都占尽了!他即使想独吞,给他就是了,就当是酬劳,我与他各取所需岂不是好。”心中计议已定,说道:“前辈何以对在下的来历感兴趣?” 叶求知跟着他已有多时,知此人极是聪明,想来他已猜知自己现身是另有目的。本来凭不当剑的身手,想进西风山庄直如入无人之境,谁也不会发觉,但天运石乃极珍贵之物,西风山庄必珍而藏之,秘不示人,这就需一个内应之人去打听不可了,因而他才露面。 叶求知开门见山道:“适才听到你们谈起天运石,实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观你潜在西风山庄中必有所图,若你能帮我取得该物,我也助你一臂之力?” 凌末尘听他先行开口,心中大喜,但仍提防道:“前辈所言不差,在下投到西风山庄门下确有所图。不过前辈得了天运石后,是否止尽于此?” 叶求知笑道:“你放心好了,西风山庄虽然名头不小,但还不放在我的眼里,我若开宗立派,还怕逊了西风山庄不成?” 凌末尘一想也是,此人的修为看似不在纪白神剑之下,除了天运石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他的法眼!说道:“实不相瞒,在下虽是叫做凌末尘,但实际上却随的是母姓,真要说来,我应该姓纪才对。” 叶求知心中一动,道:“哦。” 凌末尘接着道:“不知前辈可曾听说西风山庄的庄主乃是二庄主,大庄主却在多年前不见了?” 叶求知点点头。凌末尘面显惭色,道:“我便是那位大庄主的后人。” 叶求知从他的言语之中已有所料,说道:“你既是纪家之后,怎么却隐名改姓,混在西风山庄中做个普通弟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前因后果 四(求收藏) 凌末尘愤然道:“我只怕暴露了身份,会立即引来杀身之祸!” 叶求知道:“你难道怕二庄主会对你不利?” 凌末尘冷笑道:“他这个庄主之位本来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叫他知道了我的存在,岂容我再活在世上?” 叶求知道:“西风山庄尚有许多人,你只要公诸于众,他反而不好害你。” 凌末尘道:“你不知我西风山庄的实情,现庄中的外姓弟子要远远多过纪姓弟子,他们都欲一改往日的陈规,打破由纪家之人方能接任庄主之位的传统,又怎会庇护于我!正因如此,他们才极力推荐纪拾风接掌庄主之位,希望由此改变格局,否则纪家尚有旁支,又怎轮到纪拾风接任!” 叶求知心道:“原来这其中还牵涉到权力之争,想西风山庄不论贤庸,一直由纪家之人担庄主之位,引起旁人的不满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西风山庄毕竟是纪家所创,又与门派有所不同,是其私产,由其后人接掌也没有什么不对。”说道:“这么说,大庄主当年的离家出走,是二庄主与众人的合谋所致了?” 凌末尘道:“家祖当年的离开乃是出于自愿,但事后想来,却似与他们不无相关。” 叶求知道:“此话怎讲?” 凌末尘道:“家祖虽然出身于纪家,但其资质却委实不能说好,人又不怎么努力,故而修为远远地落于人后。这资质本是天生,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可那纪拾风却以关心为由,不断地在家祖的耳中絮叨,说家祖再不用功,又怎对得起列祖列宗,又如何接掌庄主之位。他名为激励鼓舞,实则却不断地打击家祖,家祖听了久而久之,不由自主地心生沮丧惭愧之情,又加上背后众人的非议与眼光,家祖更觉负担,终在一日再也承受不住,悄悄地不告而别。你说这是不是他们蓄意而为,合谋所致?” 叶求知不禁沉思,这委实不好说纪拾风是有意而为,但也不能说就没有此念,说道:“你怎么拿定他是故意为之呢,这毕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凌末尘道:“这里面当然是有道理的,敝庄有个规矩,就是一些心法传子不传女,传亲不传外,便是防庄主之位旁落到外人的手上,特留下了后招,以免外人压过了纪家之人。这些外人之所以一力要打破陈规,除了觊觎庄主之位外,还因他们学不到真正的纪家之法,连纪拾风也不能例外。但一旦外人掌权了之后,这些心法势必要传给继任的庄主。若纪拾风未坐上其位,而是由纪家的旁支来接任,犹还可说他当年之举乃是一心为了家祖好,确是一个严师诤友,可如今却由他自己坐上了位置,岂不暴露了他当年的用心吗?” 叶求知听他说得倒也不无道理,说道:“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凌末尘道:“现在有了前辈相助,我自也不用再怕他们,这就回转西风山庄相机行事。还望前辈扮作纪白神剑的样子,免得让他们瞧出破绽?” 叶求知问道:“那真正的纪白神剑呢?” 凌末尘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叶求知道:“那你的剑符是从何而来?” 凌末尘道:“剑符是每一代庄主的护身之物,世代相传,除了庄主本人外,余者皆不得而知……” 叶求知忖道:“这西风山庄防范外人之心不可谓不严啊,此剑符看来还是针对自己人多一些,要不然何以不让人知晓!可就算如此,西风山庄如今还是易了主,换成了异姓之人,可见人算不如天算!” 又听得凌末尘续道:“当年家祖离开时,将它也带在了身边,现传了给我,要非这吴明世一再进逼,辱我西风山庄太甚,我又怎会挺身而出,暴露身份,可笑纪拾风他们一个也没有瞧破。” 叶求知直到此时方才明白了这一切的根由,又问道:“那令祖呢?” 凌末尘道:“家祖一直为自己的资质不佳而深感惭愧,生了我爹爹之后,便出去寻师访道去了,至今也是未归,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否还安在!”说到此处,不由得愤愤不平。 叶求知深感到凌末尘内心的不忿与怨恨,想他本是西风山庄的少主,现今却不得不改名换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可见他有多郁闷憋屈,怎不恨纪拾风等人入骨!于是将收走的那把剑还给他,道:“你拿着此剑与吴明世回庄去吧,我便隐身在你的身侧,如有需要我再现身。” 凌末尘拜谢不已,提起昏迷不醒的吴明世,向西风山庄而去。尚还在途中,便见有两人迎面而来,正是之前随纪拾青回去的其中两个,见到了凌末尘均是大喜。 凌末尘冷哼一声,道:“你们可是二庄主派来的?”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敢问老祖,那把剑呢?” 凌末尘刷地一下抽了出来,挽了几个剑花,道:“怎么了?” 那两人变了一下脸色,道:“没什么,二庄主派我们两个过来看看,老祖是否需人效劳?”小心地接近了两步,道:“此人还是交给我们吧?”凌末尘暗暗冷笑了一下,将吴明世交给了他们。 原来纪拾风失去了凌末尘的踪迹后,搜寻无果,只得返回山庄,暗骂凌末尘狡猾,心中更是凛然,这凌末尘果然不似寻常,否则怎会私自溜走。可是纪白神剑虽然看来有些奇怪,但却似不假,那么选中此人,又不加以替其解释,究竟是何意?难道是他老人家看出了此人有异,故而特地如此提醒我们?可为什么不向我们明言呢,而是隐晦地指出?还有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到我西风山庄又有何所图,难道是为了那个东西吗? 正要传唤弟子,派人追捕凌末尘,却见纪舒眉走了进来。纪舒眉看到父亲,迟疑了一下,轻轻地道:“凌师兄跟我说了,他讲的俱是实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重回剑庄 纪拾风本就心情不佳,这时候听到女儿仍在维护凌末尘,更是动怒,只是他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于是淡淡地道:“是吗,那么他在哪儿?” 纪舒眉有些慌乱,道:“他……他在房里。” 纪拾风道:“那好,你叫他过来。” 纪舒眉本想拖延时间,让凌末尘逃得越远越好,这时听父亲竟要传他,心里更是慌张,道:“他……他都跟女儿说了,又何必一再追问?”想起凌末尘之所以远走,全因父亲的不信之故,顿时又是伤心,又是怨恨,噙泪说道:“你为何一再疑他,他刚为本庄出力,你就如此对他,岂不叫人心冷?” 纪拾风见女儿情深如此,既是怜惜,又是大怒,心想:“那小子究竟给眉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对他如此死心塌地!”正要喝破,却见纪拾青等人从外面回来。 他听了纪拾青讲了事情的经过,叫道:“哎呀不好,你们上了那小子的当了,他哪里是老祖差遣出去的,而是眉儿私自放他出逃的。”当下立即派人去搜捕凌末尘。 人才派出去不久,凌末尘便随了那两人回来。纪舒眉脸色一白,身子晃了一下,道:“凌师兄。” 凌末尘看了她一眼,硬起心肠不理她,向纪拾风道:“人剑俱获,就交给你们处置吧。”取出那剑,递了过去。 纪拾风一时搞不清凌末尘的意图,见剑递了过来,当下凝神戒备,防他暴起伤人,小心地接了过来,却并无异状,顿松了口气,心道:“莫非他自忖逃不过,因而束手就擒?”向那两人看去。 那两人向他传音后,他不禁皱眉,寻思道:“这小子自动回来,究竟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凌末尘拱手道:“二庄主若是没有其它的吩咐,弟子就先行告退了?” 纪拾风见他又恢复了弟子之礼,说道:“听说你此次出去,乃是奉了老祖之命?” 凌末尘道:“不错,要非有他老人家携带,我又怎能出得了庄!” 纪拾风暗暗冷笑,此子分明是纪舒眉放他出去的,却硬说成纪白神剑携他而去,真是睁眼说瞎说。不过也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的胆量,竟然能在众多高手的围堵当中,从吴明世手里骗来这把宝剑,并让其乖乖地就擒,这实在是了不起。他说道:“神剑他老人家呢?” 凌末尘向空中喊道:“老祖,老祖,还请你现身一见,还弟子一个清白?”喊过了之后,不见回应,又叫了两声,心中不禁嘀咕:“莫非那人没有跟过来,竟自走了?哎呀不好,可上了那人的当了,被他耍了!” 纪拾风心中冷笑:“你小子又来这一招,还在装神弄鬼!”同时又不禁迷惑,搞不清凌末尘又回来究竟想干什么? 凌末尘又叫了几声,叶求知仍隐在空中不出现,装作不耐道:“你们这些人真是烦扰得很,又来叫我干什么?” 纪拾风等人蓦听得耳边有个声音说话,俱是大吃一惊。只听得这声音就在厅中,却飘忽不定,不见其人,仅凭这份能耐,就非众人所及,都是又惊又喜,心想难道老祖真现身了! 凌末尘大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好笑,这位前辈刚才始终不应,将他吓得不轻,不想其演戏也演得十足,若是一叫便应,倒与之前的不理不睬不符了。 纪拾风等人连忙施礼,口称拜见。叶求知一步跨了出来,站在众人的面前,说道:“你们叫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众人见到叶求知俱是一怔,纪白神剑消失已久,他们都久仰其名,但却从未见过其真面目,就连纪拾风也只在年青时见过一次他的本体而已,不想神剑他老人家竟是这么一个斯文秀气的少年,气息也不甚强,倒与庄中的普通弟子一样。可他刚才的匿影之术,大家却是有目共睹,人所难及,都不敢小视,仍恭敬有加。 叶求知见他们不说话,便道:“你们没有事却来叫我干什么,我这可走了。” 纪拾风忙道:“老祖稍等,弟子等人尚有事要请教?” 叶求知拿眼看着他,却不说话,显得意懒甚暇。纪拾风道:“请问老祖何时回归的本庄,怎地弟子们却一无所知?” 叶求知道:“怎么,我回来了还须向你们禀报不成?” 纪拾风忙道不敢,一指吴明世,又道:“之前此人上门挑衅,可是老祖出手打发了此人?” 叶求知道:“不错,我本待不欲出手,不想你们一个个脓包如此,被人欺上门来,也不敢还手,真是愧对西风山庄偌大的名头,我离开之后丝毫没有长进,最后还得我亲自出马,你说我气闷不气闷!” 纪拾风等人被他一通臭骂,顿人人面有愧色,同时心中释然,原来老祖是心怀不满,才故意对他们不理不睬。 凌末尘听了叶求知的一通骂后,大觉快意,同时又对他钦佩无已,此话回得既恰如其分,又滴水不漏,还解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纪拾风道:“此人之剑实在太过锋利,离神器也是不远,除了老祖外,还有谁能直撄其锋!而他又是来公平斗剑,弟子们也不好失了规矩,上去围攻,叫老祖失望,实是我等之过!” 叶求知哼了一声,纪拾风又道:“弟子尚有一事不明,老祖当时怎选了这名弟子代为出手?”说着一指凌末尘。 叶求知道:“你们无能应战已是大大的丢脸,我若再亲自出战,岂不更落人口舌,说我以大欺小,只好让这个弟子代为惩戒了。” 要知同一把武器在不同人的手中,发挥的威力是不一样的,全凭使用者的修为深浅。便算是神剑,若他本人不自动发威,在凌末尘的手中,和在纪拾风的手中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纪白神剑之所以挑中凌末尘这个不起眼的弟子,当是有意相让,不愿太占吴明世的便宜。众人想到这里,顿皆恍然大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投石问路(求收藏) 纪拾风道:“这么说来,老祖与他之前并不相识?” 叶求知道:“西风山庄这么多弟子,我哪认得这许多。” 纪拾风又再问道:“那么之后,此子外出追拿吴明世,也是奉老祖之命了?” 叶求知道:“我见大家都已散去了,无人再看到,想来也不会有人说嫌话,便想一个人悄悄地去把这吴明世抓来,不想在路上又碰见了这个小子,正好再用他一次,说他奉我之命,那确也不假。” 说到这里,大家的疑云尽解,纪舒眉更是激动不已,心中大为凌末尘叫屈不平。 纪拾风转而问凌末尘道:“那你为何要偷偷地溜走?” 凌末尘道:“我见庄主怀疑于我,不管我怎样说出实情也不相信,还叫纪师姐来套我的口风,弟子一时激愤,便想一走了之,却不想在半路上遇见了老祖。” 纪拾风心道:“难道是我多虑想错了?”正有些汗颜,忽然想起凌末尘逃走之时,那狡诈的手段,足见他乃是早有准备,预防有事败跑路的一天,心中咯噔一下,忖道:“难道眼前这个自称老祖之人是假的,实则是这姓凌的同伙?这凌末尘潜入我西风山庄经年,有幕后指使之人也极有可能?可他之前击退吴明世的剑光却是不假,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这假冒之人借他之手使的障眼法,误让我们相信是老祖?若是这样,倒可解释了老祖为何消失多年,又突然出现之谜。可他们这样做又有何用意,徒增长了我西风山庄之威不说,反而暴露了他们的身份?而且他们两个既然是一伙,串通好的,为什么我当时问这姓凌的时候,此人不出来作证,姓凌的反而要借助眉儿逃走?难道他所说的是真的,并未说谎?”但觉这其中有许多的矛盾,和不解之处,看凌末尘的眼光顿然颇为复杂,似其云山雾罩,看不真切,大是神秘。 他想得虽多,其实也只略一沉吟的工夫,心道:“我何不试他们一试,若他们是假的,以此人的修为,力压我等,早挑了我西风山庄,之所以隐忍到现在,无非是为了那件东西,及怕做错恶事,触犯了众怒罢了。那件东西极为隐秘,知者甚少,连我也是当上了庄主之后才行得知,他们又是如何知晓?我不如抛之以饵,旁敲侧击,探探他们的口风?”于是向凌末尘说道:“这实是老祖出现得太过突然之故,我等惊愕之下,自然有些难信,是我等错疑你了。” 凌末尘忙躬身道:“庄主言重了,弟子可不敢当。” 纪拾风又对叶求知道:“老祖回来了正好,自老祖失踪后,我等便深自忧虑,唯恐西风山庄在我们的手中声名不再,又为外界流言所困扰,因而集全庄之力,想再铸一把神剑来,以堵众人悠悠之口。可铸了几把好剑之后,虽甚锋利,但仍不算最佳。如今得了这把宝剑,恐怕倒也堪造就。”说着,挥了挥凌末尘交与他的长剑。 叶求知“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以免言多必失。纪拾风又道:“不知老祖可同意?” 不当剑一听大喜,此正是探那天运石最好的时机,不想这纪拾风居然自己主动提了出来。 叶求知却是心下一沉,如果西风山庄正如那吴明世所言,对纪白神剑隐瞒了其出身,那么他就不知道天运石的存在,自己说同意也就无从谈起。如果纪白神剑知道出身,当必清楚天运石藏在何处,说不定还是由他亲自保管,或布置设防,那么自己若说同意的话,势必要自己去取,如此一来,便暴露了身份,于是道:“此剑我再观察观察,看能不能造就,看完之后,再告诉你。”说完接过那把剑,闪身而出。 凌末尘起始还有些错愕,不明白叶求知何以放过这次大好的机会,略一寻思,已明其理,也告辞了出来。 不当剑却在埋怨叶求知,为何不趁机打听天运石。叶求知将顾虑与他说了,直觉天意弄人,自己急欲想知道的事,别人主动提起,自己反而要阻止,这实是有些滑稽。 纪拾风心中阴沉,脸上却不露声色。他不知叶求知到底有没有走,还是仍隐在这附近的暗处,窥视着他们,因而不敢与大家讨论,挥退了众人,独个儿想着心思。他的确想以天运石为饵,试探叶求知的口风,哪知叶求知竟然不理这茬,拿了剑便走,使他的算盘落空。 叶求知悄悄地跟在凌末尘身后,来到他的房间,向他传音打听关于纪白神剑的一些情况,以免到时候有人问起露出马脚。 凌末尘道:“这位前辈相随家祖而去,自此后就没有再回来过,那时晚辈还没有出生。不过听说他一向深居简出,从不出现,所以尽管外面有那么多流言,大家也是不敢确定他是否失踪。” 叶求知一听,顿放下心来,既然这位纪白神剑甚少露面,想必众人对他的了解也是不深,况且他高高在上,又怎有人会对他问东问西。当下离开凌末尘的房间,依他的指示住纪白神剑的故居而去。 纪白神剑的居处位于西风山庄的后院,极是僻静。叶求知来到他的院前,问道:“此处可有厉害的布防吗?” 不当剑四下一瞧,说道:“没有。” 叶求知一想也是,纪白神剑的住处,谁人敢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中甚是干净,可奇怪的是四面墙上却挂满了各种铁器铜具,不仅有刀枪剑戟,居然像锄头锅铲这样的家什也有,不禁奇道:“这纪白神剑的居处怎地像一个杂货铺?” 不当剑起始也十分奇怪,可看了两眼后,却不断地发出“咦”“啊”的感叹声,竟是越来越惊。 叶求知道:“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吗?” 不当剑道:“本以为他只是在剑道上有所建树,不想他渊深崖高至此,了不起,当真是了不起!” 叶求知不解,难道这满屋的杂物,还有什么玄奥不成?这不当剑虽然被那僧人追得到处乱窜,但一来是他受伤颇重,修为大跌之故,二来那僧人的心力幻术对他有克制之功,能勾起他残留的魔念。可他伤前却端地十分了得,所向无敌,他说了不起,那想必不假,不由得更是心痒难搔,急于一知究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大道无形(求收藏) 不当剑道:“你且瞧瞧这地上可有什么不对吗?” 叶求知仔细一看,却见四面墙前的地上各有一排浅浅的凹痕,似有人长年在墙前伫立走动一般。他奇道:“这位神剑前辈修为如此之深,早就身若轻尘,冯虚无根,怎还会在地上留下足迹?” 不当剑道:“你小子不是聪明吗,你倒猜猜是为什么?” 叶求知脑子转了几转,道:“是了,这屋里这么干净,想是有人常来打扫。而这足迹应该是他人所留,看情形当是长期的观看墙壁所致。料来西风山庄的人以为神剑不在了,因而好奇地过来查看,却一看两看看出了门道,所以便常来观摩。” 他虽猜出了原因,但自己瞧着那些杂物,却怎么也看不明白有何了不起之处,知自己的道行还是太浅,心想:“说不定这里昨天还有人来过。” 不当剑道:“你猜得不错,这墙上的这些东西确实大有门道。” 叶求知问道:“有什么门道?” 不当剑道:“你看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制成的?” 叶求知巡目一看,说道:“这些普通的家什是铜铁制成,而那些兵器就有些复杂了,皆是由不同的精铁金晶经工序调和,冶炼而成。” 不当剑道:“还有呢?” 叶求知道:“还有……还有……”抓了抓脑袋,有些汗颜道:“恕晚辈驽顿,还请前辈指教。” 不当剑不满道:“你身为我们神器一族,可能之前并未接触过此道,但在此上当必比人类更应敏感才是,怎却瞧不出半点端倪,莫非你前事全都忘了记不起来?”他只道叶求知也与他遭遇一样,受伤后重经炉造,失去了记忆。 叶求知唯唯诺诺,含糊以对。不当剑叹了口气,道:“这里不管是铜制的铁制的,还是铜铁化开后混合的,抑或是人类以五行之金气凝炼而成的,都统称之为金。你既然现在身为五行宗的弟子,当必知道金的特性。” 叶求知灵光一现,豁然开朗,金又曰从革,从革乃顺从变革之意。金性坚硬,但倘在外力之下,亦可改变其形态,这屋中大大小小的各种器皿兵刃,岂不正形式各异。 不当剑见他眼睛一亮,知他明白了过来,当下也不去打扰。叶求知再去看那墙上的杂物,顿然不同,落入眼帘的虽还是那些实物,但在其脑中却见一团金气千变万化,一会儿变作了一把剑,一会儿变作了一把刀,一会儿又是长枪,一会儿又是重锤,便连锄头锅铲也接连闪现。 他心中喜悦,想道:“要不是不当剑向我点明,我便是盯着墙壁看上三年五载,也不一定瞧得明白。” 叶求知之所以如此高兴,实因这些道理为典籍上所不载。道之一物,玄之又玄,莫可名状,言之则非。故而在修道人中,为师者只授业解惑,而不传道。若为师者轻易讲己之道,为后世之人奉为经典,当作颠扑不破的真理,其不但误导弟子,亦禁锢其思想,后人难以突破,故而传法时,为师者不讲根本,直接授以法诀要领,至于何以如此,这就须弟子们自己去悟了,是以悟性在修行一途甚为重要。 叶求知看了一阵,收回目光,施了一礼,笑道:“多谢前辈点化。” 不当剑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你以为我说他了不起,就仅此而已吗?” 叶求知一想也是,若仅止于此,也当不得不当剑如此夸赞,问道:“那这里面还有什么玄妙吗?” 不当剑道:“这墙壁上尚绘了不少图案,极尽玄理,被法术所挡,非领悟了上一层的道意不能看到。想是纪白神剑离去之时,自知不知归期,因而留下来以供西风山庄的弟子们观摩。不过此道太过深奥宏大,便是他本人也未能完全得悟透,所以图案显得有些驳杂不连贯,后面都是他自己推衍的。” 叶求知奇道:“那图案上却是说的什么?” 不当剑道:“我之所以说他了不起,乃是因为他本是金石所铸而成,但他此道却突破了自身,涵盖五行,无所不包。” 叶求知一听,顿时精神一振,问道:“是什么道?” 不当剑道:“这个道嘛甚是复杂,难以言表,简而言之,与‘从革’之‘革’有些类似,你也可以唤它为‘易’,也可唤它为‘行’。” 叶求知闻言一震,心道:“是了,金既能从革生变,其它四行何尝不是!想必这纪白神剑乃是由金之‘革’,推及到了万物之‘易’,再由‘易’而及至天地之‘行’。他能触类旁通,闻一知十,由小见大,当真如不当剑所言,了不起得很!不过此道也太过庞大,几可与齐前辈追寻的那条道母可比,又岂是那么好领悟!”心中既敬且佩,料不到天下异人奇士如此之多,连一件神器也能对天地领悟如此之深。 他忽然想道:“是了,他的剑胆乃是天运石,是上天所赐之道,自然博大精深,涵盖万物了。此非他自悟之道,而是他慢慢地觉醒了。” 叶求知此前苦练功法,乃循序渐进,一项一项的来练,遇到的难题也仅是其中的某些小关节之处,甚少纵览俯视,放眼极观。这既是他修为不高,见识不够之故,亦还有他未到接触此层之时。此便如一个农民只需种好庄稼即可,遇虫捉虫,遇旱浇水,而不需懂得治国之道一样。待他一步步上来,自会眼界放宽,高瞻远瞩。 这时他得不当剑的一语提醒,不禁想起在师门大试之前的那次领悟,可不正是由于领会了水的易势而筑基的吗!可见不独是金能从革,水亦可易势。本门既起名为五行宗,这五行之“行”便指的是五行间的相生相克,互为转化,可叹我平时练功只知道傻练,却未将它们联系起来。 叶求知这一番触动发想,顿时想明了之前的几个练功难点,和错误之处,当即循之一练,突觉丹田鼓荡,隐有松动之象,不由得一阵大喜,原来自己的知见障又得以捅破了一层,只待肉身障也行打破,即可一跃而成筑基后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天地烘炉 叶求知毕竟囿于见解,在道上并无多大的领悟,只在功法上有所收获,但他只凭不当剑的只言片语,以及墙上的杂物,便能如此,那已十分的难得了。 不当剑看到那些图案,却与叶求知又自不同,只见这些图案各不一样,繁复已极,每一幅莫不含有至理,一眼瞧去,便如一座座山,一条条河扑面而来,但觉天地在运行,万物在生长凋谢,只瞧得他目眩神迷,徜徉其中,不能自己。 正在他二人各自沉醉时,忽听得院外有人小心地叫道:“老祖,你可在吗?” 叶求知闻言猛地一醒,回道:“进来吧。”就见纪拾青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纪拾青向叶求知施了一礼,道:“弟子们无知,只道老祖远出不归,因而时常过来观看墙壁,打扰老祖之处,尚乞见宥?” 叶求知摆手道:“这本就是我留下来给你们看的,也无甚不便之处。” 纪拾青看了叶求知几眼,欲言又止。叶求知道:“你找我有何事,便直说吧?” 纪拾青道:“老祖当年离开可是为了大哥?” 叶求知道:“不错。” 纪拾青道:“那可曾探知大哥的下落?” 叶求知摇摇头。纪拾青虽然知道答案,但仍不免失望,又问道:“之前老祖借那凌末尘之口,问二哥可知道大哥离开的原因,那……那是什么意思?”原来她已经起疑,是以特来询问。 其实叶求知本不愿插手其中,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何况那纪拾风当年有没有存心逼走他大哥,尚还难说,但既然答应了凌末尘,还需尽一些力,于是道:“你大哥离开,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纪拾青垂首道:“我……我不是太清楚。” 叶求知听她言语闪烁,问道:“不是太清楚?” 纪拾青道:“我只是听到了一些谣言罢了,未必就是真的。” 叶求知道:“什么谣言?” 纪拾青道:“他们……他们说是二哥逼走了大哥,可二哥一向与大哥甚好,又为什么这么做呢?若说是为了庄主之位,当年他可是百般地推脱,最后才不得不受。” 叶求知心道:“若是纪拾风无心庄主之位,那则说明他确实是为了他大哥着想,只不过督促太严,期盼过甚,适得其反而已。但若是纪拾风有意为之的话,那么此人的城府就有些可怕了。他实是摸准了那些外姓弟子的心理,才假装推脱不受,可心中却笃定了他们定会一再推举,不容他辞却。”但这些终究没有证据,只是推测,不能拿来定罪,因而说道:“我也是听到了这些谣言,才借那凌末尘之口问他,但他既然说不知情,倒也不能就此确定。” 纪拾青听后,不知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心事怔忡地告辞而去。 待纪拾青走后,不当剑道:“要我说也不须如此麻烦,只需那凌小子将身份一亮,不管那纪拾风当初是有没有诡计,纪家的嫡子长孙一到,他总得让贤。有我们压着,他们还敢造反不成?那时凌小子登上大位,可名正言顺地将天运石献给我们。” 叶求知苦笑道:“话是不错,可我们总不能在此呆一辈子。这纪拾风经营已久,想来心腹必多,只怕我们一走,这里又生变故,我们走了不要紧,那凌末尘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不当剑道:“呆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不好,此地金气正浓,正适宜我住下,便是这些图案也够我受用不尽的了,何况还被人奉为老祖,处处受人恭敬,不如咱们就留下了,来个鹊巢鸠占。” 听到不当剑不愿走,打算在此长住,吓了叶求知一跳,忙道:“这些图案前辈尽可记下了即可,又何必定要留在此地?” 不当剑恍然省悟,说道:“对啊,你说得不错,我怎没想到。” 叶求知松了口气,心道:“他要是记下了,再绘来给我,我岂不是又多了一道。虽然暂时还不能尽悟,但不妨留待日后再来慢慢琢磨。”心中不禁大喜。 只听得不当剑甚是可惜地又道:“这些图案想是从天运石上描摹下来的,虽甚高深,但却并不完整,有些地方还是推衍出来的,难道这纪白神剑的失踪,乃是去寻找其它的天运石了?” 这种想法倒也不是不可能,叶求知问道:“莫非所有的天运石合在一起,才是一条完整的天道?” 不当剑道:“这我哪里晓得,我又没有见过天运石。不过在我想来,哪有这样的好事,天运石合在一起便是一条完整的天道!我估计大多是随机而生,各不相同。但这块天运石是不是原本就是完整的,后又分裂散落了就不清楚了。” 叶求知道:“这倒也有可能。” 不当剑道:“所以你要尽快探听到那块天运石。” 叶求知不禁大皱眉头,不知该从何下手,心想:“这纪白神剑是知道天运石的,纪拾风之所以征询我的同意,看来是想问我要不要拿天运石来成就那把剑,好在我说要考虑一下,否则他要我取出天运石来,岂不要当场露馅!”于是道:“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如先盯紧那纪拾风再说。他身为庄主,想必知道天运石在哪里。” 不当剑心想不错,当下放识瞧去,就见西风山庄尽收眼底,那纪拾风仍在大厅上转来转去,似满腹心思。他想了一阵,忽然向外面走去,出了庄子,来到后山的一座小丘之前。只见这座小丘乃是各种宝剑堆积而成,其中有短有长,有好有坏,竟不下数万把,连不当剑看了也不禁赞叹道:“这西风山庄好大的手笔!” 叶求知通由不当剑,自也将此情景看在眼里,说道:“这西风山庄好生浪费,有些剑还是好的,怎也扔了埋了?” 不当剑道:“这些剑各有瑕疵,普通人看来是不错,但却入不了西风山庄这样大剑派的眼里。” 叶求知道:“就算如此,将它们埋没于此,岂不可惜吗?” 不当剑道:“金生于土,让它们又再重归于土有何可惜。过上许多年,这便是一座金矿,那时采来又可再用了。” 叶求知道:“那何用这么麻烦,将它们熔开来再炼就是了?” 不当剑道:“这些剑本就是各种材料掺合在一起,焠炼而成,即使熔开了也杂质颇多,难成大器,还不如让它们自行形气转续,变化而嬗。要知这天地才是最好的烘炉,人物莫不在其中煎熬磨练。” 叶求知听到最后一句话,颇含深理,不由得反复沉吟,咀嚼其味。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又见故人 那纪拾风站在小丘之前,伫立了片刻,由身上取出四截断剑来,抚摸端凝了一会儿,叹道:“本来你们有望成为一柄神剑,不想却遇上了另一个厉害的对手,被它斩断为二,代替了你们,这也是你们的命运不济,如今便好好的在此安息吧!”说完,将手一抛,四截断剑划出四条弧线,插进小丘之内。 这四截断剑正是之前由吴明世的宝剑所斩断,如今却被纪拾风葬于此处。叶求知听他抚剑长叹时,大有感慨之意,似不胜唏嘘,忽联想到他代替他大哥而坐上庄主之位,岂不正与吴明世所执的那把剑的命运有些相同,他二者都是鸠占鹊巢,代替了原先者的位置!他说这番话时,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单纯地可惜这两把剑? 纪拾风又默立了一阵,忽有一名弟子向他奔来,说道:“白虎宫的人来了。” 纪拾风道:“快快欢迎。”说着,腾身而起,往庄里落去。 叶求知心道:“白虎宫这个时候有人来,却是干什么?”随着不当剑的神识转移,便看到一行人从远处飞来,落在庄前。 纪拾风回到大厅上,却不落座,而是候迎来客。不一刻,便有几人走进厅来,当前一个少女见到纪拾风,忙上前几步施礼,说道:“怎敢有劳庄主相迎,愧杀晚辈了。”说话之人正是曾与叶求知见过面的白无瑕。 叶求知也微感意外,不想白虎宫的来人竟然是她。正诧异间,忽觉腰间的兽袋在不停地鼓动,于是微开一条小缝,往里一张,只见宁无玉手舞足蹈,正疯了一般地四处拍打。好在她真气被封,无处发力,要不然非冲出兽袋不可。 宁无玉自成魔以来,除变得偏激以外,已回复了往昔的一贯疏冷孤高,这时候却是一副颠狂之态。叶求知惊道:“宁师叔这是怎么了?” 不当剑也是不解其故,道:“恐怕是她魔性发作了。”叶求知当下一指点去,将宁无玉点晕在地。 这时,厅上忽有一人霍地变色,转头向四下望去。纪拾风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之处吗?” 白无瑕回道:“这是晚辈的使女,与晚辈一样,都不太懂得礼数,失礼的地方,还请庄主见谅。”回头瞪了那使女一眼,大有见怪之意。 那使女也忙道:“小的初到贵庄,有些好奇,于是多看了两眼,还乞庄主恕罪?” 此女的声音一入耳,叶求知全身一震,这声音极为动听,熟悉之极,正是当初在宁无玉的洞中见过又无故消失的那个少女。只是她此时的形象大变,一改之前的普通长相,而是十分的秀丽,唯不变的,还是她的嗓音,要非如此,叶求知决认不出她来。 叶求知心头巨震,只想:“她怎会在此?她之前与我说是被宁师叔掳来的,出身平常,却不想此时又变成了白虎宫的使女,可见她以前说的话都是假的。” 自从该女那天消失后,他便觉得其中有些不妥,这时候又与之重新见面,顿时以往的种种疑窦又浮上了心头,忖道:“她与宁师叔的入魔是否有关,要不然师叔好端端的,又怎会突然萌生魔念?刚才师叔一下子没来由地失常,是否也是她的原因?” 正在叶求知思忖间,只听纪拾风哈哈笑道:“敝庄与贵宫可差得远了,有何好奇之处?”转向白无瑕问道:“这次怎地却劳小宫主亲自送来,敝庄可担当不起啊?” 白无瑖嘻嘻一笑,道:“我在宫里呆得闷了,就想出来走走,听说要到你庄上来送水,便抢着过来了。”说完,取出一只玉瓶递了过去。 叶求知心道:“究竟是什么水却要白虎宫送来?”心中大是好奇。 纪拾风接过了召来一名弟子,道:“你将此水拿去倒进洗剑池中。”那弟子奉命而去。 叶求知奇怪问道:“洗剑池?那是什么所在?” 不当剑微一沉吟,道:“顾名思义,想必是洗去剑中杂质的地方。” 叶求知一听是然,不由想起玄武宫的化育池来,心道:“四灵宫练的乃是星天大法,有焠体去污之功,不想还能洗去剑中的杂质,难怪西风山庄要向白虎宫讨水了。” 便听白无瑖又道:“我在来时的路上听说了贵庄的纪白神剑失而复得的消息,这可是真的?”言语中大见雀跃兴奋之情。 纪拾风心想消息传得好快,这还没有一天的时间,便传到白虎宫小宫主的耳里了,想必是在路上正好被她遇到了与会之人。他笑道:“不是失而复得,而是一直都在,外面流传的只是谣言罢了,小宫主千万不可当真。” 白无瑕道:“哦,是吗,不知……不知我可有这个运气,能见一见他老人家?”眼中流露出期盼之光,便似欲见一件希罕好玩之物一样。 叶求知心道:“我要是一见了白姑娘,这个使女立即就会认出我来。也不知这白虎宫与她是什么关系,与宁师叔的被害是否有关?若是白虎宫也有牵连,那就难办了。” 纪拾风对白无瑕的这个突兀要求甚感无奈,见她既是直率又甚是憨真,笑道:“他老人家甚少露面,便是我们也是难得一见,要不然外面也不会有那些谣言了。” 白无瑕“哦”了一声,难掩失望之情,可转瞬眼球一转,又笑道:“那个挑战你们各个剑派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里?”原来她在宫里就已听说了此事,心想西风山庄为金州剑派之首,那人早晚会找上门去,因而抢了这份差事急忙来看热闹,哪想紧赶慢赶,还是差了一步,没有及时赶上。 纪拾风本就心事重重,因看在白虎宫的面上,又是小宫主亲至,所以才亲自接见,哪知这个小姑娘却是问东问西,说个没完,心中微感不耐,又听她提起吴明世,心想:“我倒要好好地提问此人,问他来我西风山庄究竟有何目的?”于是道:“我让小女来陪你可好,你有什么问题尽可问她。”当即叫弟子唤来纪舒眉,陪同白无瑕下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见物有感 叶求知对这个使女甚为关切,忙叫不当剑关注此女。不当剑感到奇怪,问他何因,叶求知便将那日在宁无玉的洞中发生的事说了。 不当剑为魔念缠身已久,虽经高僧时常说法,但至今仍未根除,因而一听与魔有关,既是痛恨又是忌怕,是以依言分出一道神识来,紧跟着此女,而另一道分识却随着之前的那个执瓶弟子来到了洗剑池。 就在西风山庄的一个偏殿之中有个大池,里面金气翻涌,哗然声响,却是金气太过浓郁之故,已然液化成水。有数柄长剑在水中载浮载沉,净化杂质。 叶求知通由不当剑的神识,往池里一瞧,就见看似满池是水,实则却是无数的细不可察的毫针在池里簇拥在一起,只因太多太细之故,密密麻麻,毫无空隙,所以看去便似池水无异。 佛说一钵水中有八万四千虫,只因凡眼肉胎,寻常人看不见而已。可叶求知借由不当剑之力,便犹如具备了佛眼一般,看去满目皆是金气毫针在池中游动。他心中骇然道:“我要是跳了下去,只怕是点渣也不剩!” 那名弟子远远地站开,唯恐被金气沾上,一倾玉瓶,一道白练向池中倒去,池里顿然光华大放,映照四壁,一股清新之气四溢散开,弥漫了整座大殿。只听滋滋有声,那数把剑的剑身上冒出无数的小黑点,但又很快地消失,为星辰之力清洗得干干净净。 不当剑见这几把剑已十分地精纯,在一流剑中也属上乘,但被这玉瓶中的水一激,仍逼出不少杂质来,果是不凡,赞道:“这洗剑池果然有些门道,不过可惜可惜。” 叶求知道:“可惜什么?” 不当剑道:“可惜对我没有什么用。” 叶求知道:“你老人家可是神剑,又怎是这些普通之物可比。”心念一动,忽道:“不过白虎宫的化育池却是说不定。” 不当剑道:“四灵宫的化育池?我倒是好像也有些记得,它们就能对我有用吗?” 叶求知本不愿欺骗不当剑,也不愿偷去白虎宫的化育池,但那个使女却太过神秘,似有极大的干系,为防不当剑不肯跟踪此女,也只得先骗上一骗了。他说道:“这洗剑池只是倒入了一瓶而已,便有如此之效,而那化育池里却全是该水,你想那该当如何?” 不当剑听了怦然心动,道:“这倒是可以去体会一番。” 叶求知道:“那我们不如就等那位小宫主返程后跟过去怎么样?” 不当剑道:“那天运石怎么办?” 叶求知道:“此石在西风山庄中不知放了有多少年了,也没有事情,我们暂时离开一会儿,又能有什么变故?” 不当剑道:“那说得也是。” 叶求知看着那池中的剑浮浮沉沉,忽然问道:“既然可以用材料炼器,又何必用自身之气在体内再行铸造,这样岂不费时费力,耽搁修行吗?” 不当剑道:“你若图快图省事,天下利器多的是,随便得之其一,就可以威胁高手,但是否趁手,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而我们自己所炼之器就不一样了,它乃是你自身的真气所化,便如你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使来自然是如臂使指,无不如意。而且你在铸器之间,便可将自己的体悟心得烙印其上,随着你的修为日长,此器的威力也跟之日增。此二者各有利弊,就看你如何选择了,你是希望一开始就握有利器,便如这吴明世一般,只仗一剑,就可以挑动四方,还是慢慢地循序渐进,与之一起成长。不过这其中还有一点的是,现成之器虽然威力很大,但亦是他人精心所铸,苦心培养,要是换了个主人,成为神器的可能也就小了很多,毕竟两人之间的所修之道是有差别的,不可能完全一致,这一点你不可不晓。” 叶求知恍然,寻思道:“难怪天下利器甚多,但能成为神器的却少之又少,原来大都几经易手,不能以原先之道一以贯之的缘故。试想一把兵刃,主人不停换来换去,各人对道的理解各不相同,各凭己道灌输温养,自然对此刃大有影响,说不定没有促进之功,反而造成混乱退步。”随后又想:“其实这二者可以并行不悖,我既可以拥有一把现成的利器,又可以一边自己铸造自身之器,两不相误。不过利器虽多,但都是别人的,像我这样的小弟子又怎会轻易地得到!那余成清与那黑袍客倒是遗给我不少东西,但比之吴明世的那把剑,却大有不如了。” 心中默想着梦中得来的铸器之术,及心梦大法,想道:“若能炼成梦和尚那样的方印也不是不可,但那毕竟是佛家之物,当以佛法催动为宜,我一个道家传人一来使之不顺手,空有一身佛家之力,于佛法却是不精通,二来我至今学来的道法于此上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顿时颇为头疼,不知该铸什么样的兵刃。 不当剑见叶求知怔立当场,面现苦恼之色,当下也不打扰,心道:“此子悟性倒高,经我三言两语便有所得,抑或是我勾起了他以往的一些记忆?” 叶求知脑中将所有的兵刃型式过了一遍,也无法确定该炼何器,不由地问不当剑道:“前辈,如果我要是炼器的话,该炼何器为好?” 不当剑一怔,随之哈哈狂笑,似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一样,说道:“你炼器,你要炼器?哈哈,我辈当敌之际,直接化为本体即可,还需要借助外物吗,有什么是能强过你本体的?” 叶求知猛然一醒,这不当剑一直当他是神器出身,自己刚才想的出神,随口问了出来,岂不自露了马脚,好在他尚未起疑,说道:“是这样的,晚辈修为大跌,已不复从前,如果遇上了强敌,即使显出了原身,恐怕也非是其对手。” 不当剑一听,不由想起了那个僧人来,笑声渐敛。叶求知又道:“况我现在既具人身,又为何不能如人类那般炼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无住于相(求收藏) 不当剑闻之一愕,这个问题他倒是从未想过,听了此言,不禁反复吟道:“为何不如人类那般炼器,为何不如人类那般炼器?”但觉此话不无是理,既然具备了人身,为何不如人类那样炼器生活呢,那么苦炼人身又是为了什么? 他顿了一刻,说道:“你说得不错,众生平等,又何分彼此,人又怎样,妖又怎样,大家都一样,不住于相,方能无相。” 叶求知闻言一震,喃喃念道:“不住于相,不住于相。”脑中不由飘过纪白神剑居处那满屋的器具兵刃,心道:“是了,我又何必拘泥于何种型式,佛云‘唯心所现,唯识所变’,我想它是什么样的便是什么样的,那梦和尚的方印不是名叫‘梦界’吗,梦里无所不包,无所不能,思山即山,思水即水,此不正是心力的独到之处吗!我何不以佛法为体,道法为用,二者结合以为器,这样既可为刀,又可为剑,既可为岳,又可为河,心之所想,无物不可。”想到这里不由得喜形于色,手足蹈之。 不当剑见他如此振奋,也代为他高兴,说道:“你可是想到了该怎么做?” 叶求知向空中拜道:“今天得闻前辈一句话,实一语惊醒梦中人。” 其实不当剑与叶求知的“不住于相”各有所指,但便是这四个字却触动了叶求知的灵机,从而诞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独门神兵,这是他们所料未及的。 不当剑微感得意道:“要我说你炼器可以,但最好还是以你的本体为型,毕竟你在此道上浸淫最久,并以之而成为神器,做来当事半功倍。” 叶求知当然知道他所言极是,但他本是人类,无法照做,便向空中拜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心中已然有数。”当即运起五行之气,依梦中所得的铸器之法,铸造自己的第一件兵器。 本来此术是从梦中得之,不足以信,但既然心梦大法有效,那么此术亦不妨姑且一试。他一运之下,丹田里的真气往内凝聚,极力地往一点压去。同时水火灵三分身也从旁协助,将自身的真力通由经脉,汇聚于他的丹田之中。叶求知心道:“若是我补齐了五灵分身,铸器岂不是更加快些!” 他这边在炼器,却见不当剑的分识里,纪舒眉正领着白无瑕等人往客舍而去。白无瑕问道:“你庄中的纪白神剑却是长什么样子的啊?” 纪舒眉道:“我也没瞧过,不知他老人家是何模样。” 白无瑕撇嘴道:“你骗人,他不是打败了来挑战你西风山庄的人吗,你怎么没瞧过?” 纪舒眉听到此言,顿时想起凌末尘来,心情更是郁郁。她本以为纪白神剑还了凌末尘的清白后,凌末尘会感激她这次的相助,会对她好些,不想此事过后,她再去找他,凌末尘对她的态度仍然像以前一样冷漠,似浑然忘了要她带自己离开时的那一刻温柔,心一下子又跌到了冰窖里。此时听白无瑕说起,回道:“他老人家只是稍露了锋芒,便吓走了那人,并未真正的露面。” 白无瑕不禁悠然神往,神驰纪白神剑的风采,拉着纪舒眉的袖角,来回摇晃道:“你给我讲讲那时的情景吧,纪姑姑。” 叶求知听白无瑕唤纪舒眉为姑姑时,再去瞧纪舒眉的年龄也不甚大,但身为纪拾风的女儿,辈份倒是不小,忽然想到一事,心道:“难怪凌末尘对她冷淡,算来他们的辈份却是姑侄,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个人伦却是存在的。”想起纪舒眉的这番深情,终究要付诸流水,不由地暗暗替她叹惜。 纪舒眉兴致缺缺,见白无瑕只是揪着她的袖子不放,一味的撒娇卖憨,只得强打精神,道:“好,我说给你听。” 白无瑕双手一松,笑道:“好,我最爱听人讲故事了。” 纪舒眉于是将吴明世如何挑战上门,凌末尘又是如何应对一一讲了出来,只是讲到凌末尘时难不免有些情绪波动异样。 那使女忽然插口道:“纪姑娘,你是对这位凌姓弟子有意吧?” 纪舒眉不妨被人一下说破心事,脸上一红,也未否认,想起凌末尘对待自己的态度,不禁一阵心伤,叹了口气。 白无瑕一听,却是拍掌笑道:“我最爱听人讲故事,尤其是才子佳人。纪姑姑,快说说你与他的事?” 纪舒眉脸上一黯,说道:“我与他又有什么可说的,无非我一厢情愿罢了。” 白无瑕这才瞧出不对来,吐了吐舌头,道:“哎哟,我不知道是这么回事。”顿了一顿,忽又道:“纪姑姑,你温柔善良这么好,他都看不中,定是他的眼光不好。他在哪里,你带我瞧瞧去?” 纪舒眉不想这个小姑娘这样莽莽撞撞,活泼率直,想是在白虎宫中也必是个自由任性,令人头疼的主儿,忙拉住她道:“嘘,你小声些,莫让别人知道了。” 白无瑕停下来,道:“这人怎样对待你了,你给我们说说?”大有打抱不平之意。 纪舒眉大是无奈,摇头说道:“你们别问了,还是好生歇息吧。” 那使女道:“男女之间还是两情相悦的好,否则郎无情妾有意,受伤的还是自己。” 纪舒眉闻言一震,她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凌末尘只怕对她毫无一丝情意,但她业已泥足深陷,难以自拔,总存了一份幻想,不愿承认事实。如今被这使女揭穿了开来,倏地一下脸色发白,退了一步,想起凌末尘那张冷漠的脸,心中一阵绞痛。 那使女又道:“最可怕的还不是如此,就怕郎无情却又偏装作有情,利用了你,再始乱终弃!” 纪舒眉蓦地想起凌末尘的那片刻温柔,和如今的不假颜色,心中发冷道:“如果他不需我带他出庄,他那时绝不会这样对我!”不知怎地,忽然莫名生起一股恨意,但觉一腔痴情,竟遭对方的无视,几年的付出毫无回报,自怜自伤之下复又恼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强者相遇(求收藏) 叶求知一直盯着那个使女,于她的一言一行俱都看在眼里,这时听她如此说,不由记起那天她对宁无玉说的那些话来,及宁无玉后来成魔后,故意挑拨朱凤欣和水挼蓝,当时的神情语气,与此刻的使女一般无二,心道:“此女好生奇怪,别人伤心时,当出言安慰才对,哪会火上加油,故意煽动。”一个念头蓦地划过脑际:“此女莫非是魔人不成?”刹时关于此女的种种蹊跷之处,一一迎刃而解。 当初初遇此女时,自己只道她魅力天生,自然散发动人的气质,此刻想来却是她故意相诱,如今又对纪舒眉使了出来。那么宁师叔的入魔也定与她有关了,否则怎么她一接近,宁师叔就魔性大发。 叶求知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不禁怒从心头起,对此女大是愤恨,要不是她,宁无玉又怎会入魔,又怎会为人所不容,说不定师弟的失踪也与之有关,便想一把将她抓来好好询问。但随之一想,此女既然又重新出现,当必怀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自己何不妨暗中观察,静待其变,当下便隐忍不发。 白无瑕见纪舒眉两眼失神,脸色煞白,似为使女的尖锐言语所伤,不忍再瞧,向那使女嗔道:“你倒懂得不少男女情事,可是从我哥哥那里学来的?” 纪舒眉神智一清,不明白刚才自己何以生出别样的情绪来。那使女回道:“小宫主此言从何而来?” 白无瑕坦率道:“你可知我娘怎会突然地将你调拨给我使唤,而不继续让你侍奉我哥?” 那使女道:“还请小宫主明示?” 白无瑕嘻嘻一笑,道:“我娘说了只因你一在我哥哥的身边,我哥便无法专心练功,因而将你调走。嘻嘻,你是不是想做我嫂子啊?” 那使女佯作惶恐道:“奴婢哪敢!”心中却升起戒意,暗道:“我可不能再随便擅使迷术了,以免被人识破!” 叶求知心道:“此女果然是魔人作风,见人就害。这白无瑕与她耽得久了,早晚也要遭她暗算。” 只见白无瑕忽地搂住那使女的纤腰,道:“不说是我哥哥了,就算是我也忍不住要喜欢你。”说完,搂着的那只手去呵使女的腰肢。那使女一边躲闪,也一边呵还白无瑕。 叶求知心道:“此女倒是有些手段,让人忍不住要与她亲近。” 纪舒眉见她们主仆两人嬉闹,暗自羡慕她们少年不识愁滋味,告辞而去。翌日,白无瑖拜别西风山庄,回宫而去。 叶求知与不当剑隐在空中,跟在她们的身后。行不多远,忽见一道黑光,迅捷无伦地飞来,没入在那使女的身上。那使女霍地一抬头,向叶求知的隐身之处隔空望来。 叶求知心中一凛,对不当剑道:“刚才的那道黑光是什么,她又怎么知道我们跟在后面?” 不当剑无比郑重道:“刚才的那道黑光是神器魔兵,想是她的护身宝物,之前未带到庄中去,这刻与她汇合,自然感知到我们的位置。” 叶求知一怔,随即领会,估计这使女料想西风山庄中有纪白神剑在,防被其发觉,故而未带在身上,现在出了门,便将之召回。心中大吃一惊,此女居然拥有神器,身份当非泛泛。而她甘愿屈尊,当别人的使女下人,可见所图定然不小。 就见乌光一闪,从使女的身上射出,往叶求知而来。叶求知周围蓦地黑了下来,如夜幕骤降,又似遽然间跌入了无边深渊。一个黑衣人显现了出来,对他说道:“久闻纪白神剑的大名,不想今日有缘一见。” 叶求知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黑衣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中流露出奇怪之色,戒备之意更浓,说道:“你不是他,你是谁?还请纪白神剑出来一见。” 叶求知知道在元婴以下,他还可以装神弄鬼,冒充纪白神剑,但此人同为神器,却万骗不过他。 不当剑一晃身,闪现了出来,将叶求知掩在身后。他此时却是另一种打扮,不再是之前那个小和尚的模样。想他如此修为,连人都化得出来,略改形体,自然不在话下。 那人瞳孔微缩,说道:“想不到今天能够同时得见两位同类,真是三生有幸。” 叶求知闻言一怔,不当剑把他认作神器已经令人费解,怎么这人也如此误会,难道自己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不当剑冷冷道:“你瞧见我们,只怕非你之幸!” 那人哈哈笑道:“你们要动手吗?” 不当剑道:“邪魔鬼祟,人人得而诛之。” 那人道:“此地离贵庄不远,你若不怕波及,尽管动手就是。” 不当剑劲气一动,便如骄阳升空一般,将身周的黑幕逼退,向此人照去。叶求知被晃得几乎睁不开眼,但他在不当剑的护持之下,仍能勉强看到一柄剑影,在不当剑的背后冉冉升起,如开天之势般劈开暮霭,撑破苍穹,其上迸发出霞光万道,屏张开去,破晓般涤瑕荡秽,不可阻挡。 叶求知但觉天地忽然一下子远去,空空荡荡,什么也感知不到了,唯一道剑意凌厉无俦,一往无前,傲然挺立在天地之间,仿佛除此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余,俱被剑意驱赶得一干二净。 叶求知心道:“这便是他的剑道吗?”他闻听一个人的力量若是大到了极处,足可影响天地,即可在身周形成一个特殊的地带,此地带万法不存,唯他及其道独在,显然此便是传闻中“道域”。 那人见不当剑悍然动手,知他欲以其“剑域”囊括此天地,将自己困在当中,那时便不虞会波及其余。于是一边抵抗,一边说道:“我此来并非是为了你,大家何不井水不犯河水?” 不当剑道:“不管你是为谁而来,终归没有好事,你魔道中人难道还有什么好吗?” 那人气极而笑道:“你道我对你忍让,是怕了你吗?”他本有要务在身,不愿多事,但为不当剑所阻,不由得动怒,知凭三言两语,不能打发对方,于是发劲向不当剑逼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剑箭交锋(求收藏) 但见风云涌动,天上黑雾阴霾密布,如重铅一般当头压下,使得剑光熠辉为之一暗,不再扩张,反有收敛之势。此是二者的道域第一次交锋。 剑道本就在于重攻,而不在防守,当下不当剑食中二指并指一指,他身后的撑天剑影里,便分出一道剑光,疾射那人。 那人心意一动,一根绚烂之极的羽箭对准那剑光而来。此箭名为华箭,乃针对人之五根五感而发。魔由境生,此箭针对五感,可谓毒辣之极。 那华箭划过长空,与剑光狠狠地一撞,迸发出扇形的光芒,双双消失。那华箭甫一出现,叶求知便为之神夺,其上似有无穷的魔力,把他的目光牢牢地吸住,再也移动不得。其后撞毁消失,发出炫目一爆,更是慑人心魄,叶求知宛似心也爆了一般,怅然若失,心灰欲死。 便在此时,一阵阵佛唱在他心头响起,他悚然一惊,醒了过来,惊出一身冷汗,后怕道:“我在不当剑的力护之下,犹且如此,要是坦露在那人面前,岂不看之一眼,便为其所制!”但一想也即了然,对方乃是神器魔兵,有此能耐也不足为奇,然其手段却是让人不得不为之戒惧忌惮。 叶求知尚还在余悸之中,忽地心中一省,他正处于不当剑的保护之下,怎地仍受余势波及,难道不当剑竟不敌此人吗?于是向外一张,就见剑影撑起的这方小天地上,正有不少黑丝如蛛网一般延伸爬动,似要龟裂了一般,蓦地省悟道:“不当剑原本伤势未复,又魔念缠身,这时遇上了此人,想必勾起了心中蛰伏已久的残余魔性,因而不敌。”不由暗暗替其担心。 不当剑此时正如叶求知所料,被此人的华箭勾动了旧疾。眼见华箭如绚烂的长虹一般,瑰丽难言,不禁心旌摇曳,不能自持,但觉脑中杂念丛生,交相攻袭,混乱成一团,忙暗诵佛经,强摄心神,一边催剑光攻击此人。 那人见不当剑的眼神有些涣散,心中一喜,暗道纪白神剑不过如此,但却有些忌惮不当剑身旁的叶求知,不知他何以袖手旁观,不相助同伴,因而倒也不敢放手施为,留了一些余劲准备预防叶求知。同时心中暗奇,为何叶求知的气息不强,似连金丹都不到,但有些人喜欢深藏不露,此人隐匿了修为也说不定。 两人剑箭交攻了一番,不当剑见不能取胜,心神反为华箭上的炫光所迷,需化不少精力去镇压心魔,渐感不支,心中暗恨,要不是以前受了伤,一直未愈,又岂容此人放肆,早一剑斩于马下。又想起一路以来,被那僧人追缠,甚为憋屈,更加恼怒,似无边火焰在心底燃烧,顿激了他往日傲视群雄的睥睨之气来,一时他气焰大涨,剑域为之一盛,压顶的重云顿为之逼退了少许。 不当剑受伤以来,一直在十方寺中疗伤,时常受佛法的熏陶,伤势固然痊愈了大半,可往日的锐气亦挫跌了不少,性情也是大变,故而今日使起剑来,方拙有余,而凌厉不足,大失往日之风釆。他这刻一振发,正合了他以往的勇猛无畏、一往无前的剑意。 但见他右手虚握,作执剑状,身后的擎天剑影缓缓地拔地而起,随着他的手势而动。那剑影甫地离地,整个天地都摇晃起来,那乌云盖顶的黑幕,也如墨玉一般块块分裂,发出“咔咔”的声音,此状便如一下抽掉了支天之柱,苍穹倒塌一样。 那人见不当剑的起手之势便有如此声威,心中暗惊,知他情急拼命,忙道:“且住,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何必拼个你死我活?阁下只要不再盯住我家小姐,咱们就此罢手如何?” 不当剑此时一是被他激起了往日傲气,二是受此人的魔法影响,戾性大发,目光冷厉,说道:“你有什么话且与我的剑说吧。”右手虚劈,身后的剑影随之有如天柱倾倒一般,劈斩了下来。 叶求知遥望剑影,那黑衣人与其相较,便似蝼蚁一般。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两支华箭飞出,交叉架向剑影。 那剑影似开天劈地一般,自上而下地劈开重重黑云惨雾,往黑衣人当头斩落。那人但见一道惊天霹雳电斩而下,剑锋所过,黑暗如裂帛一般往两边分开,情知黑暗一旦被驱散,道域亦为之所破,那时将危及自身,当下一催华箭,往剑影上迎去。 就见火光四溅,激起无边涟漪,接着一声大响,震耳欲聋,两人各自的道域俱是一黯,微一收敛,又交织在一起,互相倾轧。 剑影一滞,复又提起斩落,两支华箭略一徘徊回旋,又再迎上,交相缠斗。 叶求知观不当剑大开大合,剑起剑落,颇有本门《断流剑法》的意味,但那种傲视九天,睥睨一切的气概,却是少有人能及,如不是曾远逸群伦,大杀四方,端不会有如此气魄。但心中不免有些悲怆,想起在之前的幻境中所见,不当剑剑锋所向,对手无不辟易惶逃,手下岂有一合之敌。如今连出数剑,竟频拿此人无法,不禁代为不当剑喟叹。 正当此时,那黑衣人的脸色忽然一变,就见那黑云密布的天上,陡地下起了一阵急雨,无数的雨珠倾泻而下。再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雨珠,而是千万条银钱千丝万绦地垂挂下来,如天河倒悬一样,蔚为壮观。 那黑衣人扭头就走,霎时浮翳一空,四野清澈,唯漫天白丝犹悬挂在天上。一人正欲追去,忽然看到叶求知和不当剑,微吃了一惊,似有些踌躇。 叶求知刚看到那千万白丝时,便知易青崖来了,心中暗奇他怎么到了此地,这时见他犹豫,忙叫道:“前面的乃是魔道神兵,快追!” 易青崖略一权衡,终向那黑衣人追了过去。叶求知与不当剑都嘘了一口气,要非这易青崖恰好这时赶到,今日生死可就难说了。叶求知对那使女更是好奇,说道:“快追上白虎宫等人。”不当剑一腔怒火顿迁怒到那个使女的身上,略按捺下躁乱的心绪,向白无瑕等人追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尾蹑在后(求收藏) 白无瑕等人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那个使女也只道魔兵一出,即可拦住不当剑,心中倒也不如何担心,只是此行的目的不免会因此而泄出,心中犹豫是否要中止行动。但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混进了白虎宫,若此时一走,不免前功尽弃,说不得要行险一试。好在就算被那纪白神剑瞧破了行藏,但他便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大不了事不可为时再走不迟。 她一边默想着心思,一边应对着叽叽喳喳的白无瑕,心想:“在宫中高手众多,不便过多显露手脚,这时候左右无人,正好问她。” 她与白无瑕共乘一车,其他人等却在另外的车中,正方便了她行事。她眼睛盯着白无瑕,问道:“你宫里可有什么隐秘吗?” 白无瑕但觉她眼神深邃,就如一个漩涡也似,将自己牢牢吸住,心好像一下子跌了进去,嘻嘻一笑,道:“你要问什么隐秘啊,可是有关我哥哥的?我早就知道你也对我哥哥有意,要不要我帮你啊?” 那使女眉头一皱,说道:“我说的隐秘乃是与地方有关,你四灵宫并不是本地之人,而是从外面迁来的,却是为什么?” 叶求知与不当剑此时已经赶到,听她这么一问,心不由地为之一紧,知道她问到了关键处,这想必也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同时暗想:“四灵宫是外迁来此的吗?它们在本地已不知多少年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白无瑕侧头一想,道:“我们不是本地人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出生就在这儿了?”woquge 那使女难掩失望之情,心想:“看来她什么也不知道,也对,她年纪幼小,又口无遮拦,谁会将这等秘事告诉她!”又不甘问道:“你可知道你白虎宫的地下有何秘密?” 白无瑕道:“我白虎宫的地下有十六条灵脉,可源源不断地供弟子们修炼。” 使女心中一动,问道:“还有呢?” 白无瑕轻蹙秀眉,想了一下,道:“还有什么?没有了,陆郡姐姐你知道吗,你告诉我好不好?” 陆郡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叶求知在车外听得她一声叹息,心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对她油然而生怜惜之情。可随即心神一宁,暗道:“此女好强的魅惑之力,便是这么轻轻一叹,亦不免让人为之失神!” 只听白无瑕“咦”了一声,道:“陆郡姐姐,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陆郡道:“小宫主,我是个下人,千万不可称我为姐姐。” 白无瑕哈哈一笑,搂着陆郡的脖子道:“现下又没有人,叫叫又有什么要紧,我以后还要叫你嫂子呢!” 陆郡忙道:“小宫主,你现在说说没什么,可在宫内千万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白无瑕道:“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哥哥吗?” 陆郡道:“你要是这样说了,夫人定然不喜,说不定会把我赶出宫去。” 白无瑕道:“可我与哥哥都喜欢你啊!”想想母亲的严厉,顿不敢再往下说,又与她谈起了别事。 叶求知听着这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谈着闲话,不时爆发出嬉戏打闹之声,仅凭此景而言,还真道她们姐妹情深,言语投契,却又怎知其中一个深怀异心,有不轨的图谋。暗想魔人当真可恨可恼,又无可查觅,一不小心就会被其所算,坠入其彀中而不自知。复又想起了宁无玉,不禁大伤脑筋,对此女更加痛恨。22ff 一行人在路上行了两日,已近白虎宫。陆郡暗自惊疑,怎么魔兵华箭到了此时还不回返,若是不敌纪白神剑,难道还逃不了吗?纵是死了,她也应有所感应才是,难道仍在与那纪白神剑纠缠?想想那也不是没有可能,若真是如此,反而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这样纪白神剑就无暇来泄露她的行藏了,自己可得赶在这期间抓紧行动。 便在她想着心思的当儿,众人已经进了白虎宫内。白无瑕迳往自己的寝殿而去,尚还未到,便见哥哥白无垢领着二女一僧迎面而来。 叶求知瞧见这三人,顿时一震,心想:“他们怎么来了?”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凤欣、水挼蓝及弘毅。 白无垢瞧着妹妹一行人,眼睛却先往白无瑕身边的陆郡看去,面露喜意。却见陆郡将头别了过去,不看他一眼,心一下子凉了下来,只想:“她怎么不理我?” 白无瑕却向朱凤欣扑去,搂着她道:“朱姐姐,你怎么来了?”原来她们早就认识。 白无瑕说完,又看向水挼蓝及弘毅,心中奇怪,问道:“朱姐姐,这两位是谁啊?”他们四灵宫虽然彼此相熟,但水挼蓝认祖归宗也就是一年前的事,是以她们两个并未见过。 朱凤欣向白无瑕介绍了水挼蓝两人,大家往客厅走去。那陆郡听说这三人分别是朱雀宫、玄武宫和十方寺的弟子,心中大喜,暗道莫非这是天助我吗,我正愁大事难成,不想竟有人自动来投。饶是她心机深沉,也不禁喜形于色。m.woquge.co m 白无垢正在患得患失中,不时拿眼去偷瞧陆郡,这刻忽见她笑了,心想:“她在笑什么,可是见了我高兴吗,可为什么刚才不理我?”心不在焉地也跟着大家进了客厅。 待大家坐下,白无瑕又问道:“朱姐姐,你几时来的,来做什么?” 朱凤欣略见羞赧,顿了一下,道:“我们也是刚到,来此是想与你们打听个人?” 叶求知重又见到朱凤欣,自也高兴,这时听白无瑕问起,心道:“她是来找我的吗,可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白无瑕睁圆一双大眼,问道:“你要找谁啊?” 朱凤欣道:“你们可知道易青崖这个人吗?” 白无瑕摇摇头,看向她哥哥。白无垢道:“你们说的此人可是太初观的弟子。” 朱凤欣道:“不错,正是他,你们可有听到他的消息?” 白无垢见陆郡也将目光投了过来,精神一振,轻咳了一声,道:“此人近来名头甚响,说要整合各派,也不知是真是假。闻听他曾在澞塬门大会上出现过,难道竟来了这里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口蜜腹剑(求收藏) 陆郡道:“这事我原也不知,还是小宫主跟我讲了才晓得。” 白无垢道:“我妹妹跟你讲了什么?” 陆郡突地脸上一红,低下头去,轻声道:“小宫主说……说我待在你身边,你便无心修炼,夫人才……才将我调开。” 白无垢一滞,自他见过陆郡后,心里便满满地都是她的身影,练功之时也是无法或忘,不想这般心思,却被旁人瞧了出来,说道:“这是我妹妹亲口跟你说的吗?” 陆郡低垂螓首,轻轻地点了点头。白无垢见她一副娇羞的模样,一时热血上涌,情难自抑,便想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可一想到之前的情形,抬了一半的手便即放下,说道:“她们没有说错,我一想到你就无法专心练功。我娘以为将你调开,我便可以专心致志,孰知我见不到你,更加地练不下去。我这就去跟娘说,将你再要回来。” 陆郡霍地抬起头来,眼泛异彩道:“你……你真要这样做,要是夫人不答应呢?” 白无垢但觉她眼波动人,目光再也移转不开,喃喃道:“她不答应,她不答应我便求她。” 陆郡幽幽地道:“若是求也没有用呢?” 白无垢木然道:“求也没有用吗?”蓦地升起一股恨意,心想自己本与陆郡好好的,就是母亲突然横插一手,才将他们分开,要不然何来的如此相思之苦。口中道:“求若是没有用,咱们就不求她。” 陆郡叹了口气,道:“是,咱们求了也是无用,夫人又岂会听你的。” 白无垢咬牙道:“她不听我的,我也不用听她的。”m.woquge 那陆郡又道:“你身为白虎宫的少主,又怎能为了我而杀人?” 白无垢道:“我为了你便是性命也不要,杀人又算什么。” 陆郡道:“你难道为了我,连白虎宫也不要了吗?” 白无垢斩钉截铁道:“是。” 陆郡露出微笑,道:“可你难道忘了白虎宫应身负的大责了吗?” 叶求知一凛,知她终于说到了点上,不由得凝神倾听,唯恐错漏。白无垢道:“大责……大责,什么大责?如今于我而言,你才是我的大责。” 陆郡笑容一凝,说道:“你也不知道吗?” 白无垢道:“知道什么?” 陆郡道:“你白虎宫迁到此处的秘密?” 白无垢想了一下,缓缓地摇头。陆郡大失所望,心想:“难道他年纪尚轻,所以他父亲还未与他说?”想想定是如此,说道:“你身为白虎宫的少主,难道一点也不知道你宫中的秘密?” 白无垢见她面现不耐失望之情,心下一时着慌,急于讨她的欢心,略一寻思,拍掌笑道:“是了,我曾听说我白虎宫的化育池下有秘密。” 陆郡一喜,问道:“是吗,那地下怎么进去?” 白无垢一呆,说道:“这我可不太清楚。” 陆郡听了一言不发,只在原地来回的踱步,似有一件疑难问题难下决断。她走了一阵,忽然站定问道:“你与青龙宫可有认识之人?” 白无垢道:“我与青龙宫的少宫主龙战野颇为相熟。”m.22ff.co m 陆郡道:“那好,你将他唤来。” 白无垢道:“你要唤他来干什么?” 叶求知同时心中也在纳罕,这女子要白无垢唤来青龙宫的少宫主龙战野干什么,难道她的所图还与青龙宫有关不成? 陆郡道:“我要你唤你便唤,问那么多干什么?”又交待道:“你将他约在咱宫外的金钟山上相见。” 白无垢心神受制,丝毫不觉得她行为有异,当下依言取出一枚圆珠来,贴在额头上一会儿,捏碎了手一放,一道白光疾射而出,往东方而去。 放罢了飞剑传书,白无垢痴痴地看着陆郡,静待她再作吩咐。陆郡往他瞧了一眼,收回目光。 白无垢神智一清,似忘了之前的事,说道:“我再去请母亲将你调回来可好?” 陆郡道:“夫人既然做了决定,又岂容改变,少宫主还是不要为难我的好,否则我说不定会被赶出宫去。” 白无垢一惊,心想这倒不是没有可能,若自己去央求母亲,母亲为了绝他心中之念,说不定真会将陆郡远远地送走,顿时呆立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郡叹息了一声,道:“咱们回去吧,要是小宫主不见了我,又该找我了。”说完,转身而去。 白无垢怔怔地跟在她身后,一时思绪起伏,心里又苦又涩又似有些甜蜜,无法言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云山雾罩(求收藏) 不当剑眼见陆郡走回了白无瑕处,当下俯瞰白虎宫,环目一顾,便往一座大殿闯去。进门一看,殿中有一汪大池,便如西风山庄的洗剑池也似,但其金气与星辰之力却要远甚,池里吐霞生辉,华光四溢,直逼殿顶。< 不当剑甫一进来,吸了一口气,脱口赞道:“好个化育池,不愧为白虎宫!”似被星辰之力一冲,心中的杂念纷绪也涤荡了不少,倒与佛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使人的心灵宁静纯净。< 他之前为魔兵华箭勾动了往日的杀机戾气,及蛰伏在心底的残存魔念,凭借着多年的修持,和佛法的熏陶,才勉力镇压了下来,这时一进此殿,闻着殿中之气,顿为之心神一清,似灵台明净了不少。< 他大喜过望,不意白虎宫的化育池还有此功效。纵身跃进池中,金水荡漾,但觉有无数的小针攒刺周身,往他昔日的伤口里钻去,舒泰无比。他本就是神铁铸成,池中金水虽无法帮他痊愈,但略补一二还是可以的。< 叶求知在他的挟裹之下,未直面池中之水,否则这一浸泡下去,还剩几根骨头就不得而知了,心想:“除了不当剑这个异类外,恐怕也只有少数几个具备白虎血脉的子弟能够下来了!”< 过了一刻,叶求知问道:“前辈,这池怎么样,对你还适用吗?”< 不当剑在池中正得其所哉,闻言说道:“不错,倒也可以使我的伤势轻得几分。”< 叶求知道:“那白无垢说此池下面有秘密,你可看得出来?”oquge 妖魔鬼三族虽分属不同的种群,相互之间也并不怎么和睦,但他们都视人类为第一大敌,故而隐然间便似同一个阵营。那壮汉听了,心中踌躇半天,似为陆郡的话语所动。叶求知也是心中大奇,究竟是什么样的隐秘,竟关系着他们三族的利害?< 就听那壮汉道:“你要的异兽,我现在身上没有,但却有一只五命妖猫,你看可合用吗?”< 陆郡闻言大喜,妖猫最高可练至九命,这妖猫现在就已练到五命那也端非容易,于她欲为之事真是再恰当不过,说道:“那真是再好也没有。”< 那壮汉从身上的兽袋中取出一只妖猫来,此猫便如一只黑豹也似,身子轻捷灵便,眼中发出碧油油的幽光,一出袋子,就紧挨着那壮汉摇首摩擦,显得对他亲热已极。< 那壮汉轻抚猫首,说道:“它随侍我多年,陡地将它交给你,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那五命妖猫一听此言,全身的黑毛乍立,对着陆郡呲牙裂嘴,眼睛紧盯着她看。< 陆郡笑道:“你这等魅惑之术对我没有用。”< 那五命妖猫一声低吼,身周刮起一阵妖风,吹得陆郡连连倒退,站立不隐。那壮汉一拍妖猫,怪风立止,但它眼中的敌意却丝毫未减。< 陆郡道:“到了现在我也不瞒你,我向你借它可是一借无还,乃是要它的五条性命一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铸器象物(求收藏) 那五命妖猫一听,纵身往陆郡扑去。那壮汉伸手一探,闪电似地按在妖猫的脊背上,妖猫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地上。< 那壮汉道:“你要了它去,可有把握?”< 陆郡点点头,壮汉又道:“你说你所做之事与我妖魔鬼三族都有利,可是真的?”< 那妖猫听了顿觉不对,返身低头在壮汉的大腿上摩擦不止,口中发出低呜之声,似在求饶。< 陆郡道:“自然是真的,要不然我何以忍辱屈尊,委身做个使女,任人使唤!”< 那壮汉一听是理,伸手不停地抚摸猫首,说道:“你说的不错,你说的不错……”似心下在沉吟。< 陆郡看着那只妖猫,说道:“你这只猫看来不好驾驭,到了我手上未必会听话。”< 那壮汉道:“你身上不是有神器吗,还用怕它?”< 陆郡岂会说魔兵华箭此时并不在身边,说道:“杀鸡何用宰牛刀,难道这种小事也要劳烦他老人家吗?”< 那壮汉并未起疑,刚才也只是随口一问,说道:“那你现在要她是死是活?”< 那妖猫仰起头来,对壮汉嘶呜不已,眼中流下泪来,就连叶求知在暗中看了,也颇为心中不忍,而那壮汉却不去看它。< 陆郡道:“现在时机还未到,暂还不要它的性命。”< 那壮汉道:“那好。”蓦地抬手一拍,拍在妖猫的身上。那猫发出一声惨叫,其声既甚凄厉,又十分悲切,让人听了不觉心酸凄楚。那猫吐了几大口鲜血,委顿在地。 水挼蓝道:“你们看他的腰间。”< 朱凤欣与白无瑕依言瞧去,就见那少年的腰间左边别着一件佩玉,右边却挂着一个虎头。那虎头睁目张嘴,狰狞异常,虽然被人割下了,但那气息犹不失生前之威,似仍会择人而噬,猛扑上前。< 朱白二女心中一惊,此虎一看,便知生前必定强大已极,却死在此人之手,那这少年料必也是个高手。< 陆郡其实也早已看到,看时亦是大吃一惊,想道:“此虎不是那虎精吗,怎会死在此人的手上?此人又是谁,难道是那龙公子,他怎地来得如此之快?按说他决不可能杀得了那头虎精,莫非他手中与我一样,均有护身宝物,那可糟了?却不知那虎精有没有在生前,出卖过我的行藏?”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惴惴不安。< 叶求知与不当剑亦从那虎头的气息上,看出了是那虎精。叶求知惊道:“此人身上莫非也有神器不成?”< 不当剑颇不以为然道:“此人要是有神器,早就发现我们了。神器哪是那么常见,到处都有!”< 叶求知一想也是,那易青崖之所以会有神器,乃是他的身份尊崇,又身负大任。而这眼前的魔女也是身份不低,怀有重图,才持有魔兵华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究其缘由(求收藏) 但听水挼蓝道:“此人能杀了该虎,当必不是普通之人,但他杀了之后却不掩埋,也不收起,一直挂在腰间,是何用意?”< 白无瑕道:“哎哟,这人在我白虎宫外杀虎,又如此耀武扬威,莫非是向我白虎宫示威不成?”< 陆郡没有魔兵华箭傍身,早已生怯意,这时闻听了白无瑕的话,说道:“咱们还是速速回去吧,免得旁生意外。”< 水挼蓝也道:“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先回宫再说。”< 朱凤欣自无不可,这四女中,唯白无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但也知道轻重,当下四人掉头下山。便在此时,却听那亭中的少年说道:“四位既然到此,何不过来饮一杯水酒?”< 水挼蓝回道:“我等四人聒噪,只怕打扰了公子的清兴。”< 那少年道:“不妨,不妨,我正嫌这里太过清静,有些无聊,有四位佳人忽至,真是求之不得,还请移步。”顿时那几名美婢出得亭来,立在道路两旁,作恭迎状。< 水挼蓝等四女见了如此,只得返身走向亭中。那人起身相迎,说道:“在下正一派李孟希有幸见过四位。”< 他这一站起,掩在几后的虎头便随之摇晃,益发显得生动狞恶,蠢蠢然似欲扑人。而此人身姿挺拔,温文尔雅,这虎头与其气质殊不相称,使人顿生蒹葭倚玉树,又刚柔相济之感。便似此人柔和的外表之下,蕴藏着杀狮搏象之力,温文中自有一股威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