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第一章 破军星现世 呜呜呜呜!夜间灯火通明,一把虚弱无力幼小的婴儿哭声从厢房里传出。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是位小千金啊!负责接生的婆子把女婴打理好,抱在襁褓笑呵呵的出去道喜。 好好好!国公爷喜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要知道他膝下仅有嫡子二人,尚无嫡女,如今可谓儿女双全了。想起儿女双全这四字时,却全然没有理会自己先头出世的那好几个庶女。 赏!重重有赏! 快!快去给老夫人报喜!惊喜之余,都不忘那带着自己长子还在房里静待消息的老母亲。 糟糕了!肚子里面还有一个!这时,厢房里传来一把不可置信的大喊声。 原本得了赏赐,笑得像一朵花儿的接生婆听得里面大喊,脸色一变,把手上的襁褓交给一旁的小丫头,自己则匆匆地小跑回厢房内帮忙。 这一忙,就是一夜。 哇哇哇哇!一把中气十足的娃娃叫声不住的哭嚷起来。 老夫人,太太生了,是位小少爷,重七斤四両。国公爷上朝了,国公府里最尊贵、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国公爷的母亲,初代荣国公之妻,一品鲁国夫人──张氏。 哦!?总算是生了。张氏揉揉双眼,疲惫的感叹了一声,毕竟是年纪大了,太太身子可好?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儿媳,但终究是她儿子的妻子,孙儿的母亲,国公府里的当家太太。 回老夫人的话,太太虽然身体有点虚弱,但…精神…精神还好 婆子想了想,还是瞒下太太有气无力地不住骂骂咧咧着小哥儿的不是。 ……张氏可是个精明的人,上任荣国公在生时,也不时拿点朝廷上的大事向她问计,对于婆子这点隐瞒,她自是一清二楚。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要不然婆子就是吃了豹子胆熊心也不敢瞒她。 是日,皇宫里。 王先生,究竟发生何事?一名身穿五爪金龙袍服,顾盼之际极有威势,眉目间不怒自威的男人负手而立问道。 他一听宫人禀报说王先生于昨晚三更起,独自一人儜立在观星台,久久望天不语,连忙推辞早朝,赶到观星台。他记得上一次王先生有此举动的时候,还是因为二十年前西北有妖星出世,将祸乱他大周朝。而最近朝庭上有关西北的战报一如王先生当年所言。 王先生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一味紧紧的眺望着远方一颗或明或暗、闪烁不定的星星。 皇帝也不气恼,只是闭上嘴巴,顺着他的目光,陪他一起盯着那颗星。事实上,他自昨晚三更起也有些心烦意乱之感,时喜时忧,一直不得安睡。 要说平常人敢在他面前作如此姿态,他早就叫人把他拖出去乱棍三十了,但这王先生不同常人。当年,在先帝诸子之中,他既非嫡子,亦非长子,也不是最出色、最有能力的一个,可以说,能登上这帝位全靠当时的侍讲学士、他的先生──王翊。两人一直至今,君臣相得二十载,他仍一直非常尊敬这位授业恩师。 突然间,那颗一直明灭不定的星星灿放出巨大的光芒,而它身旁不远处的一颗星星同一时间亮起璀璨光芒,彷佛在高兴、在互相照亮似的。 皇帝脸上也不自觉随它们的闪耀而勾起嘴角,一直不得安隐的心也平静起来。 呼。王先生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不待皇帝问询,他就转过身向皇帝行了一个大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先生请起。皇帝虽不明所以,但仍先让王先生起身,才惑道:先生,喜从何来? 喜从京中来。王先生嘴角含笑,见爱徒一脸疑惑,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陛下,破军星现世,西北难题可解。 皇帝心中一动,西北之患是他一直的心头大石,每每接到西北情报那妖人呼韩邪如何笼络、收编其他部落、勤加训练草原上的军队,他就是一阵心烦。不是不想出兵直接把他们打残,甚至灭族,奈何国库没有银子,而且能征战的将军和军团都各有重任,镇守一方,不可轻离。只得派暗子不断扰乱、阻碍腾格尔整合统一西北的步伐。 破军星乃北斗第七星,五行属癸水,主祸福,化气为耗,乃为多损之星。 皇帝虽拜王先生为师,但一直只跟随他学习四书五经、帝王之术,却对他的看家本领十窍只通了九窍。眼下只觉得这破军星既是多损、祸福之星,何以能助他解西北之患。 王先生有耐心的解说道:这破军之星有两个代表人物,其一乃三国之张飞张翼德,其二为明末之袁崇焕。二人皆为勇猛过人的绝代战将、帅材。 皇帝一听这比喻就明了了,但这两人猛张飞和智崇焕,相差也太大了。 今这破军出世与紫微同宫,双星闪烁,定为恩威并济、敢于承担之人。意思是陛下你不用担心。 皇帝眼中有欣喜之色,但王先生再给他来了一个缓冲,书上所云:破军性恶,惟紫微可以制之。是故,破军如非动之以情,晓之以义,则不管是以权治之,以法治之,以理治之,亦是难、难、难。三个难,代表人物请参照张飞。 三国的张飞,就是一位勇猛善战的前锋大将。虽则市面上的演义小说都把他给简单化了,描述成有勇无谋,直率而近于鲁莽的粗人。但是他忠于兄弟之情,对紫微坐命的刘备言听计从,愿意克制自己的脾气却是人人皆知的。 以情、义驭下,这对一位帝王来说,又有何难题。 皇帝嘴角泛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侧面向自己的大太监王岳吩咐下去:派人彻查京城内今天出生的所有婴儿。 王先生转身不理会他们的对话,继续背手观星。 破军落陷,六亲缘份较淡。命主与双亲无缘,父母不和,家中常冷战;命主夫妻、子女缘份虚而不实,六亲缘薄,一生孤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2.第二章 洗三礼 老夫人…太太…太太说……奶娘面有难色地抱着一个襁褓,站在老夫人前支支吾吾的。 这么冷的天气抱着小少爷过来干嘛?要是冷了三哥儿怎么办?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干嘛?太太说什么?老夫人不悦的道。 太太说四姐儿身子虚弱,她得全心照顾四姐儿,无暇看料三哥儿,所以…所以请老夫人代为照料三哥儿,待四姐儿身体转好,她便接回三哥儿。奶娘心想早说迟说都要死,闭目一下子就把史氏吩咐她的话通通说出来了。 什么?老夫人极为愕然。她不是没有听到府里的流言,说史氏因为生小儿子时难产痛了一整晚情况凶险,而多次向下人说这小儿子是专克她的,不孝得很。想不到她居然还把儿子抱到她这里,连装样子也不肯了,显然是厌恶极了。这足够让世代书香、满门清贵出身,极重儿孙的老夫人震惊了。 想不到她连一天都等不及了,一醒过来就要把小儿子送走。 她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往还在坐月子不见人的史氏房里,痛骂她一顿,但这个时候…… 大少爷来了。门口负责打帘的婢子亲热的道。 祖母,赦儿来跟你请安。来人的衣服是蓝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颇有风流少年的佻达。 只见他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桃花眼因着见到最疼爱自己的祖母而微微眯起,一脸濡慕之情。 这大天早,祖母你要去哪了?少年连忙上前搀扶张氏。 不就是……张氏顿了顿,不就是你这小弟弟,你太太说小妹妹身子弱,没空照料他,就把他送到祖母这里了。 弟弟?贾赦一提起弟弟这两个字就心塞起来,想到又多一个和他争宠的弟弟,就满脸厌烦。 他自幼养在张氏膝下,动动屁股,张氏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张氏拥着他的身子,语重深长的说:赦儿,以后小弟弟就养在祖母这里。你得记着,小弟弟是你的亲弟弟,你得做一个好哥哥,照顾弟弟,将来弟弟也会好生敬重你。 贾赦耳朵动动,不会有一个和贾政那小人一样和他争宠的弟弟,会有一个他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指贾政打贾政的弟弟!?贾赦顿时两眼放亮,不住的点头保证一定会好多对待小弟弟。 见贾赦应下了,还饶有兴致的逗弄弟弟,两兄弟玩得一脸开心,张氏欣慰的笑了。 没错。她本是想着去怪责史氏一顿,但看到了纯良的长孙,她就想到以后。史氏和她不对头,因着赦儿和她亲近,就连赦儿也恨上了。他老子在史氏的挑拨下,对长子也不上心,反而去看重史氏捧在手心的次子贾政。 想起贾政的爱读书,张氏冷冷的一笑,她这二孙子是被史氏养废的了。她不是没想过出手,但每当她想要教好他的时候,史氏不是冲出来护得死死的,就是他对她满口子曰子曰的,话里话外都是史氏才是对的。既然人家心意如此坚定,她又何必枉作小人呢! 张氏是知道儿子贾代善是怨她养得赦儿不通四书五经的,游手好闲的,但他也不想想,他们荣国公府自丈夫贾源起没,蒙今上仁厚,不减爵位传承国公已有两代,手握兵权,加上今上诸位皇子渐长,荣国府已如火烹油。若承爵的嫡长子还年少英武有为,只会陷全府上下于险境,今上再仁德都不会允许荣国府继续下去。 以赦儿之才守成足矣,但她百年之后,赦儿纯孝,难保史氏不会搓揉他。这个时候,一个与他亲近、有才的嫡亲弟弟就很重要了。 抱着这个想法,张氏在平日就处处为贾赦兄弟制造亲近机会,而贾赦也不负所望,和小弟弟越发亲近了。 宁国公到!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到! 恭喜代善兄喜得贵子贵女啊!这个时候的八位国公还是很齐心,来往相交很是密切的,毕竟是一起打天下的同袍来的。荣国公人到中年得了一对龙凤胎,大摆满月宴,他们都很给面子,纷纷携家带眷亲自到贺。 谢谢!谢谢!里面坐,咱们老兄弟今天不醉无归!贾代善红光满脸,他这年纪不仅老来得子,还是一对龙凤胎,着实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场面话说了一阵后,来宾纷纷入席。 吉时到! 只见两个奶娘各自抱着一个红色和蓝色襁褓,从后堂走出来。 收生姥姥首先接过红色襁褓,走进女眷堆。不论是贾家人,还是其他来宾不是参加过别的洗三礼,就是自家也举办过,可谓经验十足,无须收生姥姥提醒也知道该怎样做。 一个个大方得体的夫人脸带笑容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金银锞子、长命锁等物放入盆里。 收生姥姥纯熟的就着每人摆放的物事不同,而说出不同的祝词,把贾家人和各家的夫人们哄得高高兴兴。 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女婿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 经过一轮繁琐后,龙凤胎的女婴总算是渡过了洗三。过程很顺利,除却被收生姥姥用凉水洗澡时,她受惊小声地啼哭起来,让后头得到消息,还在坐月子的史氏心痛外,一切都看起来也非常和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其他与史氏关系不好和嫉妒史氏生出龙凤胎的夫人们见得女婴怯弱不胜,一副先天不足的模样,都只在心底里暗暗幸灾乐祸。 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祝愿小孩长大后,福大禄大财命大。 女婴洗完了,在不少国公爷、将军眼中的重头戏──男婴的洗三礼开始了。 一个个重量十足,明显是诚意和良心之作的足両金银元宝被这群土豪国公爷和败家将军们放到添盆里,沉重的回响声在盆里不断徘徊。 收生姥姥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完成了这些程序后,才开始替男婴洗澡。收生姥姥一边洗,一边念叨着祝词: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男婴虽然与女婴一胎所生,但两人的表现却有着极大的不同。只见男婴被浸进凉水时,圆滚滚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扯高了声音,嘴里不住的呀呀,仿佛是在愤怒地骂人似的。 哈哈!代善啊!听听这嗓门!你这儿子将来至少也是一个猛将啊!说话调笑的人就是贾代善的堂兄──宁国公贾代化。 有人带头,还是荣国公的兄长,其他豪爽的国公和将军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起来。 虎父无犬子,代善兄你将来就等着受儿子的孝敬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娃儿将来也定是一个大将军。 可惜老牛我没有生女儿,不然非让他做老牛的女婿不可,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混帐老丈人! 啧啧啧!雏凤清于老凤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代善老哥你等享福也行了!洗三礼通常就只有亲友才会出席,所以可以说一众能够来这洗三礼的国公、将军们和荣国公贾代善的关系很是不错,皆是一起上战场打天下,刀里来火里去的战友同袍。 贾代善得众同袍一阵恭贺,脸上有光,欣慰的瞧着仍扯着嗓子,大喊着的大胖小儿子。 看起来,满堂乐也融融,就只有抱着男婴的收生姥姥才亲生体会着这男婴的折腾劲儿。 感受到胸口、手臂、肚子的隐隐作痛,收生姥姥虽然久经考验,脸容不改,但心里早已暗暗叫苦:这才生了三天的哥儿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难道真的是因为将门虎子吗!?看来接下的这几天得好好的休养一番才是。 好不容易,总算是捱过了这洗三礼,收生姥姥忙不迭地的把男婴交回奶娘怀里后,就匆忙地往后头张氏那儿请辞了。 摸摸怀中的那笔丰厚赏银,收生姥姥咬咬牙,静悄悄地牵了张氏身边一个深受器重的老嬷嬷进了后厢房。一会儿后,那老嬷嬷又塞了一锭银两给收生姥姥后,两人才各自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3.第三章 敛哥儿 敛哥儿,敛哥儿。 一大清早,一个中年女子满脸焦急,又不敢高声引起他人注意,只能悄悄地喊着。 能够从一众妇人中脱颖而出成为荣国公府的奶娘,沈林氏是最为欣喜和自豪不过的。有了国公府作后台,又有了奶娘的那份月例,她一家子的生活比以往强上了不只一筹。而且奶娘的工作又是最清闲不过的,只需要喂奶水给婴儿就可以了,还能趁机吃上不少好东西。 只是…别人家的奶娘可能是这样,但荣国公府小少爷的奶娘可不是这样好当的。 自小少爷会爬的时候开始,精力旺盛的他就已经不惧艰辛的每天从床上爬上爬下,为走路打好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小少爷会走的时候就更不得了,每天负责侍候小少爷的下人们都得被迫与他玩躲猫猫游戏;而小少爷会跑的时候,简直就成了下人们的恶梦,他们即使派人轮班守夜或者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少爷也好,小少爷总有法子在他们一眨眼就不知所踪的了。 侍候小主子,却把小主子侍候得不见了,这事不用上报给国公爷、老太太,他们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得着什么好,重打三十也是轻的了,只怕会全家被卖出府,卖到西北旷坑和卖到窑子里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下人们都统一口径,绝不敢把他们整天把小少爷侍候不见的事情说出去。老太太张氏和贾代善也就知道自家小孙儿(么儿)很是活跃好动,而太太史氏?正忙着照料用功读书的二儿子和天生体弱的四小姐,没空理会别的事情。 敛哥儿,敛哥儿。沈林氏一边悄声地喊着,一边四处张望生怕引起别人注意,有个风吹草动也能吓出一身冷汗。叫喊了一会也找不着后,她就只好一步一惊心的逐渐离开,去别的地方寻找她的小祖宗了。 旁边一棵高大雄伟银杏树上的小男孩偷偷的笑起来,他一直也坐在那粗大的树干上,只是这棵树实在太过串繁叶茂,把他小小的身子遮得密密实实。 只见小男孩手脚灵活的从这棵目测差不多有一丈高的银杏树爬下,静悄悄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史氏的院子进发。 小男孩左穿右插,避过一众下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摸到正室门外。正想推门,给自家母亲一个惊喜时,里面却响起了人声,话中内容却反而给了他一个惊喜。 太太,敛哥儿日渐长大,不如都是早日把他接回太太跟前养着吧!小男孩认得这把声音,是史氏身边最得力的赖嬷嬷。 小孩子总是想要与母亲亲近的。他从小就长在祖母的院子里,祖母虽然待他好,可是一来不及对大哥哥的好,二来总是觉得隔了一层。听得赖嬷嬷的提议,小男孩满心雀跃,眼底尽是满满的孺慕之情,恨不得马上冲进去让母亲答应。 然而,史氏的下一句却让他全身冰凉刺骨透极。 休要跟我提起那个寤生子!要不是他,敏儿的身体用得着这么虚弱吗!?而且,他上次当着我的面前都敢顶撞政儿,接了他回来,要是让政儿伤心那怎么办?再说,他被那老婆子养了这么多年,就算带回来也是个养不熟的了,跟老大都是一个样儿的!呸!这小崽子脾气大,还是留在老婆子那里让她受住吧!免得接他回来还克着我的敏儿和政儿。以往温柔和善的声音,此刻却是无比的尖酸刻薄,让小男孩怔着久久不语。 太太,政少爷最近功课又被夫子夸奖了……接下来赖嬷嬷讨好史氏的话语,小男孩已经半个字也听不入耳了。 无意识地动动手,不小心把门框给捏碎了,发出嚓的一声。 谁在外面!?赖嬷嬷紧张地打开门走出正房。 外面却是空无一人。 怎么了?是谁?史氏脸上都带出几分紧张,要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要是被人拿到丈夫或者婆婆那儿说嘴去,她的麻烦可大了。 赖嬷嬷胡疑的往四周打量,四周一目了然,却是没有任何人的身影,没什么,可能是风太大,奴婢听错了。因着高度的问题,并没有发现门框底下细细的碎裂。 史氏这才呼了一口气,也没有说其他话的心情了,见得差不多是请安的时候了,就带着赖嬷嬷直往自家闺女的房间走去。 而下意识藏在花圃后的小小身影动也不动的,直蹲了大半个时辰。 敛哥儿究竟去了哪里?老太太也派人来叫了两次了,说敛哥儿弄脏了衣服的借口可不能说上第二遍了!沈林氏焦急的道。这还是小少爷第一次久久不回,平日即使再调皮,但每天的晨昏定省从未迟到过的,该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一旁同是侍候小男孩的小丫环在慌乱之中突然指着不远处大喊:敛哥儿,是敛哥儿回来了! 沈林氏忙转头看去,见得真的是小少爷回来了,连忙上前一唠嘴儿的说:敛哥儿,你都到哪里去了?老太太着人来找你两遍了,奴婢说是你把衣服弄脏了要换衣服才迟了过去请安,你待会一定要好好的道歉才是。说着说着,发现今天的小少爷不像平日一样精神,沈林氏忙停了下来,关心的问:敛哥儿发生什么事?是身体不舒服吗?精神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做了小少爷的奶娘,沈林氏每天陪着小男孩的时间比陪着自家娃儿的时间都要多,她也把小男孩当成了自己半个儿子来疼爱,小男孩一个皱眉一个撇嘴她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嘴巴蠕动了几下,小男孩又泄气的道:没什么。 走吧!不是说祖母找我吗?主动拉扯着沈林氏往张氏住着的荣禧堂正房走去。 沈林氏忧心的瞧向小男孩,却没有说什么。她始终记着自己的身份,下人就是下人,即使是奶过哥儿的下人也仍是下人。主子不想告诉她的事,她就不要多问。遵守本份,是张氏命她任小少爷奶娘之前专门敲打过的一件事。 敛儿给祖母、太太请安。小男孩走进内堂,一本一眼的请安。 敛儿来了,快来祖母的怀里。张氏原本一边逗弄着小贾敏,一边不冷不热地应付着史氏和贾政,见得自己养大的小孙子来了,把小贾敏放在榻上,向小男孩招手道。 小贾敏玩得正开心,见弟弟一来祖母就把她抛诸脑后,就不禁用讨厌、嫉妒的眼神瞪了小男孩一眼。 祖母,怎生不见大哥哥的?小男孩和这个自己的亲姐姐往日都不是太对台,也不在意她,只往四下稍一张望就问。 说起自己最疼爱的长孙,张氏脸上不自觉的浮出一阵笑意,你大哥哥啊……后面的话语就埋首在小男孩的耳边低声细语道。 是这样吗?那敛儿不就很快就有大……小男孩惊讶话语中的重点被张氏截断了。 小男孩恍然过来,连忙捂着嘴巴,不把声音有一丝一毫的传出。 坐在下首的史氏伸长耳朵,极想知道那与自己不亲的老大究竟是去哪儿了,居然这般神秘。瞧到小男孩的身影,史氏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厌恶。这个该死的寤生子!他一来,那老婆子就马上把她的敏儿扔到一旁去可怜兮兮的,惹她心疼不已却又不能做些什么。 小男孩有点不高兴,他积了一肚子的问题急着想问问这个与自己亲近的大哥哥,偏生大哥哥却不在。用眼角撇了一眼下首的二哥哥,小男孩就是一阵堵心。 他往日就不喜欢这个满口之乎者也的二哥哥,今天在母亲口中听得对自己的厌恶,还听得她对这二哥哥的喜爱,真的让他怎看也看这二哥哥不顺眼。想到这里,小男孩眼底就闪过一丝戾气。 敛弟虚岁也五岁了,是时候读书了。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可使人明理,整天四处游荡玩耍像什么样子!二哥哥没有感受到小男孩的戾气,反而一脸正气的教训道。 张氏挑眉,说她这二孙子死读书也是高估了他,一句话前后不搭,只是强加道理夹杂起来,文理不通。而且还一点人情细故也不懂,小弟弟养在老祖母身边,他就算真心想要弟弟读书明理,也只能提议几句,不然就是没有分寸,暗指她这个做祖母的宠坏了小孙子,不顾小孙子的上进前途。 好了好了,我年纪大了,受不了吵闹。太太你管家事务也繁忙,就带着敏儿先回去吧!政儿也去读书吧!张氏抱着小男孩,不耐烦继续应付他们了,连声赶人。 那老太太你也好好休息,媳妇不打扰你了。看到张氏一脸嫌弃,史氏忍气吞声的应下,转头温和的笑道:祖母受不得吵闹,敛儿得乖乖的,知道吗? 小男孩直直的看着她,只觉得这熟悉的脸容无比的陌生。 得不到小男孩第一时间回应的史氏,心下对小男孩的厌恶又添一分。她认为自己是被无视了,在心里对小男孩的帐也记上了一笔,待她日后再好好给这逆子算账。 小男孩就这样沉默的目送史氏、贾政和与自己没有半点交流的双胞胎姐姐贾敏的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4.第四章 寤生子 张氏让下人去拿自己替两个孙子的启蒙书──《三字经》来,她早在小孙子三岁的时候,就让人拿着《三字经》在他身边一字一句的诵读,之后更是亲手教导他认字和写字,想来不久就能学全这本《三字经》了。 敛儿怎么了?同是接触小男孩最多的人,张氏也注意到他不同往日的沉默。 我…我……小男孩心事重重地支支吾吾着。 祖母教过你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要吞吞吐吐!张氏皱眉,她可未见过她这个坦白直率的小孙子有过这样的时候。 小男孩一口气的问:祖母,什么是寤生子? 这下轮到张氏怔着了。 反应过来后,张氏挥退了下人,只留下心腹陪房齐嬷嬷在门口侍候。 是谁跟你说这些话了?她怒气冲冲的问,是谁吃了豹子胆熊心敢在她的院子里说这话!? 是…是太太,我不经意的听到太太说的。小男孩灵动的小眼睛一溜,半真半假的道。 张氏豁然开朗。对阿!这句话除了她那好儿媳外,还有谁敢、谁会这样说!? 盯着小男孩满脸疑惑的样子,张氏心里一阵怜惜,伸手把他拥到怀中。 《春秋左氏传》中《郑伯克段于鄢》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说到这里,张氏顿了一顿,狠下心,又继续说下去,《史记郑世家》所载此事──武姜生太子寤生,生之难,及生,夫人弗爱。张氏出生书香世家,有名的《郑伯克段于鄢》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话听得小男孩一头雾水。 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张氏轻抚着小男孩的后脑,又道:那就是说,从前郑武公娶了一个叫武姜的妻子,生了庄公及共叔段两人。而庄公就是寤生而出,惹得武姜不喜。虽然明知小孙子接下来的痛苦,但为了大孙子,她也只能把实话说出来。 那么,祖母,寤生究竟是什么来的?小男孩不依的扯着张氏的衣袖问,他有预感当听到祖母的答案后,他以后的生活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他就是要知道,要知道为何他的母亲会如此的厌恶他。 那寤生就是指难产。因为难产会令母亲生子女的时候,很痛很痛的,所以武姜就不喜欢庄公了。张氏尽量用小男孩会听得懂的话来解释寤生这两个字。 小男孩默言,原来他令母亲很痛很痛的,难怪母亲不喜爱他,只喜爱二哥哥和姐姐。但是…… 小男孩垂下头,他现在的心也很痛很痛的。 他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他努力的想要停着,他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来的。但小男孩就是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也不要喜爱母亲了,还有二哥哥和姐姐他都不爱了。 张氏心头一软,她虽然最疼爱的是她的大孙儿,但这小孙子自出生就抱来她这处养大,全府上下,她对他的喜爱就只排在在大孙儿和儿子之后。见得一向乐观率真的孩子忽然哭成泪人,张氏不由得心里暗骂那作孽的儿媳妇,好好的一个孩子,偏生就要做这些话来让他伤心,这怎是母亲做的事!? 她也愧疚,为了让小孙子与儿媳妇那边离心,更加亲近自己和大孙子,居然不管他才四岁就把这残酷的事实说了出来。 祖母!祖母!!张家的大人总问我一些我不懂的问题,都是那些什么四书五经烦人的玩意,我……不待张氏安慰小孙子,乘机把他牢牢地拉上自己和大孙子的那一边,门外就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少年身穿狐腋箭袖,罩了一件玄狐腿外褂,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脸上气冲冲的,不待齐嬷嬷打帘,就自个自大步从门外跨进来。 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回来了,张氏拥着小男孩的手不由得稍稍松弛了下来。 小男孩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心下只觉越发的委屈、难过。他推开了张氏的怀抱,跳下榻,避过少年和齐嬷嬷,撩开帘子跑了出去。 敛儿!敛儿!!快着人拦住他!!!张氏怀里一空,就只见到小男孩大步流星的背影,连忙大喊。 祖母,发生什么事了?贾赦孝顺地扶着激动的老祖母,完全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 张氏把贾赦推向门外方向,急道:去!快去找你弟弟回来! 贾赦被推得往门外走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看祖母和弟弟的神情,还是得赶快找回弟弟才是。 小男孩冲出祖母的院子后,脚步不由得迟疑下来,但很快就寻找到目标,一路小跑的往目的地进发。 呼呼!呼呼!小男孩今年才四岁,在母亲的院子里蹲了大半个时辰,跑过祖母的院子,又凭着心口里的那道气,接连跑过大厅、小花园、仪门、外门。好不容易到达外院的书房,顿感呼吸困难,大喘吁吁,胸口奇闷,两条腿沉得再也抬不起来。 小少爷,你这是要找老爷吗?在外院书房侍候着的小厮见得这位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连忙走上前,讨好的道:这真不巧,刚刚太太院子里的珍珠姑娘说四小姐绣了一个荷包给老爷和二少爷写了一篇文章等老爷过目,把老爷请了过去。 小男孩原本累得气都喘不匀了,但听到小厮这话,呼吸一时间也停了。 对了!父亲、母亲、二哥哥、姐姐是一家人,祖母和大哥哥也是一家人,他们都是一家人,就只有他,只有他不是,不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小男孩心灰意冷的低垂着头往外走去。 他习惯性的在外院找了一棵高大的树木爬了上去,静静的坐着,任由两脚空荡荡的在半空摇晃。 他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小男孩黯然的埋首在膝。 敛哥儿!敛哥儿!小少爷!小少爷!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叫声,是张氏派出的下人根据外院书房小厮的口供,来到此处四周寻找小男孩。 当然,里面最引人注目的还是…… 敛儿!敛儿!只见贾赦连衣服也没有换,仍是一身狐腋箭袖,无比犯二的跳得高高,不顾形象,试图用这高度的优势能够找出自家弟弟。 在这贾府里,贾赦可以算是和小男孩最亲的那个人。其他人待小男孩好,或多或少多夹杂了其他目的,就只有他是完全真心真意的对弟弟好。一开始他这个没心机的大哥哥是本着养出一个对他唯命是从,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指贾政打贾政的弟弟这理由,才与小男孩亲近的,虽然到现在他这个想法也没有改变过,但却已经变成一个类似他和弟弟好,弟弟不准和那坏人好的小伙伴心态。 看着这不言而喻的逗比哥哥,小男孩心塞,他暂时不想看见这二货兄长。 于是,小男孩转身沿着树干,灵巧敏捷的爬到树干的尽头。这棵大树的位置与府外也就只有这一墙之隔,只要他跳下去,就能够出府了。 小男孩打量了一下树上和地面的高度,闭上眼,想了想,还是睁着一只眼,另外一只牢牢闭上。 一、二、三。 跳! 男子汉大丈夫说了跳就跳,小男孩是半点磨蹭也没有就英勇地跳下去。顿时,一股失重感涌来,但下一刻,他感到自己跌落到一个厚实的怀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5.第五章 微服出巡 周文帝今天一大早就感觉一阵心烦意乱、心绪不宁,上完早朝后,在养心殿批阅了一轮奏折后,就换上便服,轻车简从的只带了首领太监和几个侍卫就出宫了。当然,暗地里的暗卫可少不了去那儿。 走着走着,正想走近路穿过宁荣街到琉璃厂逛逛,怎料,天上突然掉下一个…小男孩? 周文帝愣了,身边的首领太监戴权愣了,身边几个侍卫愣了,暗地里的暗卫…可没有愣! 只见一个相貌平平、貌不出众的男子一个闪身,就要把周文帝怀中的小男孩抱开去。 小男孩傻呆呆的睁着一只眼的瞧着这个接着他的男人,小手抓紧男人胸上的衣襟,暗卫一时间竟然无法把他抱离。 周文帝反应过来,挥退暗卫,把怀中的小男孩往上抛了抛。 小男孩眼睛瞪得滚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呵呵!你是哪家的孩子?怎生这么顽皮,从树上掉了下来了。周文帝抬头打量了一下墙里粗大往外长的树干,心情大好的问。说起来也是奇怪,他烦躁了一早上的心情,在接下这小男孩后,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他看着小男孩的长相,越发觉得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小男孩经周文帝一提醒,马上又想起自己爹不亲、娘不爱、祖母别有用心、嫡亲哥哥不是逗比就是假正经、同胞姐姐更是讨厌自己,这身世怎生一个惨字了得!原本受惊把一眶眼泪憋回去,此时却是憋不住了。 他索性把剩下的那一只眼也闭上了,就这样闭着小眼睛,张大嘴巴,哇哇嚎啕大哭着,哭得那个畅快淋漓。 周文帝又愣了,从未有小孩敢在他面前哇哇大哭,就算是他的子女,只要一哭起来,不是有他们的母亲、奶娘哄回,就是只敢发出轻轻的抽泣声。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豪放的哭法? 他破天荒带点求助意味的把目光放到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太监戴权身上。 小公子,小公子你别哭。戴权也有些慌乱,轻声地哄着。 小男孩对此,充耳不闻,依然专心致志地大哭着,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哗哗的流。 好了,小娃娃,别再哭了,哭得…爷的心也软了。周文帝有点手忙脚乱的投降道。 我…嗝…我才…呜…不是小…嗝…娃…娃…嗝……小男孩努力想把话完整地说出,只是一说一个字就打一个嗝,让没同情心的戴权和其他几个侍卫忍俊不禁。 周文帝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自己也是满脸笑意的逗弄小男孩,你不是小娃娃?那你是什么来的?一脸惊讶的问。 我…是男子…汉大…豆…腐……小男孩小嘴抿着,虽然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咬字难免不清晰。 周文帝和戴权等人听得这话,越发的乐了。 哇!你是男子汉大豆腐吗?真的厉害啊!周文帝只觉一见这小孩就喜欢,恨不得把他抱回宫里好好养着,也饶有兴致地陪他玩。 旁的侍卫还不觉,但长年跟在周文帝身边的戴权和一众暗卫们何曾见过周文帝低声低气的跟他人说话,恐怕连早逝的孝元皇后也未曾见过。 周文帝不是没有注意到戴权等人的眼神,他自己也是暗暗称奇,但想来想去认为这大概是缘份了。 哼!嘻!小男孩先是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神气十足的小模样,后又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噗哧一声笑了。 周文帝现在是越看这小娃娃越高兴,也越发的觉得眼熟,偏生就是想不起究竟从哪里见过这张脸,来,小娃娃,告诉爷,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祖母和大哥哥也叫我敛儿,你也叫我敛儿好不好?小男孩也觉得这个救了他一命的中年男人很是亲切,乖巧的道。 我的名字都说给你听了,那么你也得说你的名字给我听!小男孩用手背抹去眼泪,霸道的说。 爷姓李,在家排行第三,敛儿就叫爷做三爷吧!周文帝沉吟了一下,就道。 此时,咕嘟……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用两只小手捂住自己通红的小脸。从早上到现在,他滴水未进,自然是肚子饿了。 三爷,你请我吃饭吧!虽然小脸羞赧地红着,但小男孩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相信三爷一定会请他吃饭的。 长这么大,倒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直接要爷请吃饭。你倒说说看,爷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要请你吃饭呢?周文帝打从心底笑出来的逗弄着脸皮薄的小娃娃。 我肚子饿啊!小男孩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在贾府,他也是主子一名,只要他说要什么,一般来说,张氏、贾赦,甚至是贾代善和史氏等人也不会平白无故不许的。所以小男孩也就养成了这种小孩子的自信。 可是爷的肚子不饿啊!恶趣味涌上心的周文帝直把小男孩撩拨得眼睛又通红起来。 小男孩纠结了,他的肚子真的很饿,那该怎么办呢?突然,他灵光一闪。 如果三爷能请我吃饭,我愿意为奴为婢终身伺候三爷。小脸上的神情特正经八百的。这灵光一闪从何而来的?这得怪小男孩不着调的大哥哥贾赦了!他自己不看四书五经,独爱看话本儿也罢了,还本着要跟弟弟分享的想法,经常拿着那些才子佳人、鬼怪志异的话本来荼毒小男孩。 周文帝和戴权等人又愣了,再一次反应过来后,都在肚子里笑抽了有木有!为了一顿饭就把自己卖了的小娃娃,可真是…真是招他喜爱啊!周文帝看着这个开心果真是越看越爱。 小男孩见周文帝等人脸色怪异(憋笑憋的),生怕周文帝是嫌弃自己年幼,忙求道:我很能干,能做很多事。即使我不能做的,我也可以学。 说说你都会做什么事。周文帝欢悦地抱着小男孩往附近的酒楼方向走去。 小男孩不觉,伸出手指把自己会的都逐一数出来,嗯…我会爬树、游水、射小鸟,我用弹弓射小鸟是百发百中的!无论小鸟飞到多高,我也能把牠打下来!还有还有!我的力气很大!就算是大哥哥的力气也不够我大!说到后面,小男孩一脸骄傲神气十足的小模样。 在小男孩细数自己会做些什么事的时候,一旁的暗卫已经悄悄地与周文帝汇报了小男孩的身份。得知小男孩就是贾代善的三子,当年老师王翊断定的破军星转世时,他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周文帝可以肯定的是,他见到这个小男孩觉得似曾相识绝对不是因为贾代善的关系。难道……这一瞬间,他好像是随着记忆回到十三年前,那个历经风雨磨砺,依旧初心不忘的男人。 吾雄慑东都,戎马半生,震神策,诛霄小,斩狼牙,破危楼,然却不能挽回大唐之败局。难道,这真是天意吗?话语中透着一股沧桑,含着一丝不甘,带着一点茫然。 到了酒楼,先着人上了四鲜果、四蜜饯好让小男孩解解嘴馋,垫一垫肚子。 周文帝等人自然也不会是随随便便找上这酒楼,这酒楼名风满楼,是周文帝暗地里的一处私产。没几个人知道这京中最受各达官贵人欢迎的风满楼暗地的主人是周文帝,大多数也只是知道这间风满楼的主子不简单,似是与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然而,这也让风满楼更受达官贵人的追捧。 趁小男孩一边像松鼠般细细地啃嚼着鲜果和一边掩不住满眼好奇观赏着街上江湖艺人的各种小把戏时,去,看看王先生今天在不在府里。周文帝不着痕迹地吩咐下去。 街上江湖艺人的变戏法、耍猴、打把式等技艺让小男孩看得新奇不已,但也只是新奇而已。他除了天生神力外,五感也比常人出色多了,专注之下轻而易举就发现卖艺人变戏法的奥秘,而且那些打把式的和他在府里看那些在沙场出生入死的亲卫老兵之间过招较量相比,相差太远了。 小男孩眼睛一亮,看着下面一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吆喝卖的小贩:哟!冰糖葫芦哟!新蘸的冰糖葫芦啊! 只见他身后的草担子上插了一串串冰糖葫芦,一个个山楂圆滚滚、红彤彤的,外面还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晶莹通透,诱人至极,惹得嘴馋的小男孩吞了口唾液。 他也不用多说,只是转过头,扯着周文帝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瞧住他。 周文帝好笑,他这是成了冤大头了吗?余光瞄到自己的心腹──风满楼的山掌柜在外候着,应该是有要事回报,就示意让戴权领小男孩出去买冰糖葫芦。 戴权心领神会,就牵起小男孩的小手,走出房间。 山掌柜好奇地瞄了小男孩一眼。 难道是哪位小皇子吗?陛下居然会带他一同出宫来这里,真的是受宠至极!山掌柜在心里微微感叹,同时也把小男孩的样子牢记在心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6.第六章 糖葫芦 小男孩也没有理会他的想法,迫不及待的牵着戴权小跑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身前,我要三串这个。他在府中从未吃过这小吃,也喊不出它的名字,只能用这个代替。 好的,小公子给你!见得小男孩身上上好丝绸制成的衣裳,身边的下人皮肤白晢却没有一点生气,最重要的是没有喉结。在京城混了无数年的小贩自然是猜到恐怕是哪家的小王爷由内侍带着出来游玩了,忙不迭地挑选出最大、最红通通的三串冰糖葫芦给他。 接过三串冰糖葫芦,小男孩抽了一串,高高地举起来,叔叔,你也吃!眼里明确地写着你不接,他不放手的意思。 这三串冰糖葫芦,他一串,三爷一串,也给负责给钱的叔叔一串。 戴权刚想把几文钱递给小贩,蓦地听到小男孩的一声叔叔,手上一抖,几枚永盛通宝就顺势掉了在地下,发出几下响亮的声音。 你…小…小公子,你再叫奴婢一声。戴权顾不上地上的那几文钱,带着希冀、感动、渴望交杂的眼神射到小男孩身上,声音不稳,甚至还有一些破音。 叔叔。小男孩不明所以,但仍然乖乖的道。 戴权眼眶湿润,泛起了泪光,颤颤抖抖的欣慰道:好…好。 他四岁时就进了皇宫,入了慎刑司后,一刀子下去,侥幸没有去见阎罗王。做了几年低级杂役后,幸得当时的三皇子青眼,收了做近身太监。一直跟随着三皇子身边,看着他一步步的成长,由三皇子变成昭王爷,由昭王爷变成储君,最后由储君变成了皇帝。作为三皇子身边最受重用的太监,贿赂、巴结他的后妃、皇子、朝庭命官等犹如过江之鲫,但戴权脸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没一个人把他当成人,更不好说是男人了,因为他是个阉人。 戴权除了是周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外,还替他执掌着一个特权监察机构──东缉事厂,简称东厂。除了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外,就连外族的动静、清流的言论、百姓的日常生活等也在侦察范围之内。 也因为这样,他知道有一个瞧不起他们这些内侍的清流与人提及他们时,曾言: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他们长得臃肿,弯曲,好似长了瘿结,鼻子里呼呼作响,如同牛和猪一样,因此不像人的身体;他们长着男人的颊骨却不是男人,没有胡须却不是女人,虽然面如美玉却没有一点生气,因此不像人的面容;他们的声音好像儿童一样稚细却不清脆,好像女人一样尖细却不柔媚,你说它嘶哑但又能成声,你说它如猩叫但又能成人语,因此不像人的声音;他们可以很爱人,也能下毒手害人,当他们怜悯你时流涕而语,而当他们憎恶你时,则斩杀如草,因此不像人的感情。 这番话说的分明就是怪物!然而,戴权心酸地发现,他们这些内侍在他人的眼中就是一群怪物。有了这个让他痛苦屈辱的认知后,戴权变了,在周文帝的默许下,变本加厉的剥削那些肥头大耳、财大气粗的朝庭官员,享受这些正常人的巴结贿赂。 很多时候,太监都只是想要一句认同,然而,这却是大部分人都不能给予他们的。所以,可想而知小男孩的这声叔叔,对戴权来说震撼有多大。 叔叔,你没事吧?小男孩轻轻拉了拉戴权的手,眨眨自己圆滚的大眼睛问。 戴权有点失态的掩掩眼角,没事,老奴没事。 谢小公子赏。与一开始相比,戴权的话里多了一些暖意,也多了一些真心。 戴权咬下一颗冰糖葫芦,慢慢咀嚼,吞咽入腹。他只觉这串冰糖葫芦,前所未有的酸甜软糯,甜到他的心底里。他平日是最不爱吃这些甜甜酸酸的小吃的了,但今次却是把一串冰糖葫芦都吃得干干净净。 小男孩把冰糖葫芦放到戴权手上,亲眼看到他咬了一颗冰糖葫芦后,才心满意足地打量着自己手上的两串冰糖葫芦。 兹咕!突然,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 小男孩顺势看过去,只见一个与他年纪相约,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轻咬着手指甲,紧盯着他手上的冰糖葫芦。 小男孩护食似的连忙把一串小男孩看来最美味的冰糖葫芦护在身后,然后又把剩下的那串上的一颗冰糖葫芦一口咬进嘴里。 感受到嘴里甜甜酸酸的好味道,小男孩高兴得眯起眼睛。 那姿容秀丽的男孩眼底有一丝狡黠闪过,小哥哥,我想吃糖葫芦!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软软糯糯的道。 不给!小男孩一口拒绝,坚决保护自己的冰糖葫芦不落入他人之口。 小哥哥──秀丽男孩噘着嘴,拉长尾音。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每当他撒娇的时候,就连最严厉的父亲都会心软下来。 …不!小男孩抿抿唇,有点迟疑却又固执的道。 做得好!小小年纪就不被美色所惑,真不愧是破军星转世!已经顺利脱变成小男孩首席脑残粉的戴权在心里狠狠地赞扬着。 小男孩顿了顿,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叫你的家人买给你?我也是叫三爷买给我的。 提到家人这两个字,却好像是戳中了秀丽男孩的死穴似的。只见他眼圈儿一红,鼻子一酸,两行泪珠啪嗒啪嗒滚落下来。 你…你怎么了?你别哭!我把我的糖葫芦都给你了!你别哭了!小男孩最是见不得人哭,顿时手足无措,只懂围着秀丽男孩瞎转乱哄着。 滚开!谁要你的糖葫芦了!我不要了!秀丽男孩倔强的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珠,却怎也抹不完,继续一下又一下的使劲抹着。 小男孩看着秀丽男孩泛红的眼眶,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狠狠地攥了一下似的,呼吸不过气来。 别这么用力!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汗巾,仔细又轻柔地把秀丽男孩脸颊上的泪珠一一抹干。 秀丽男孩怔怔的瞧着小男孩认真专注的脸容,嘴里不自觉地说:爹爹不要我啦!我就离家出走啦! 为什么啊?小男孩想起自己也是离家出走的状态中,揣着两人一样的经历,对秀丽男孩似乎在不知觉间亲近了很多。 他就只宠着那个坏女人和她的儿子,对我也没有从前的好了!秀丽男孩委屈道。 小男孩又问:那你娘呢?他想知道秀丽男孩的娘和他的娘是不是一样的也不爱他们。 去年死了。提起早逝的娘,秀丽男孩一阵黯然。 小男孩既是替他感到高兴,又是一阵失落。高兴于秀丽男孩的娘会是爱他的,失落于只有他的母亲才不爱他,你玩够后,就回家吧! 秀丽男孩扁嘴:爹爹都不要我了,他们才是一家人,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不回! 不会的。小男孩底气不足的道。 他想了想,想出了一个点子,又道:我也没有家,以后就由我来做你的家人,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说罢,扬起一个大大热情的笑容,就连阳光都仿佛被他的笑容吸引了,纯净而耀眼。 秀丽男孩发愣了一下,但很快也笑了,笑就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好!以后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也是你的家人了! 吶!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个小指缠绕互勾,大拇指上翻相挨。 小公子,咱们得走了。周文帝与山掌柜洽谈完正事后,见得小男孩和戴权久久不归,就派出侍卫来寻找他们。 那边厢,小少爷!小少爷!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跑了出来了?老夫人、老爷和太太很是担心你啊!却是秀丽男孩家的下人找来了。 我得走了,我叫冯子芝,你一定要记着我啊!秀丽男孩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下人拉着了手,生怕他会再次跑不见人。 嗯!小男孩重重地点头,你也要记着!我叫贾敛,住在荣宁街! 这糖葫芦都给你,又酸又甜,可好吃了。把秀丽男孩划进自己人范围内,小男孩这可是半点也不护吃了,背后仿佛有一条尾巴不住地摇晃着。 秀丽男孩就这样一手被下人拉着回府,一手拿着小男孩给的糖葫芦。一口咬下去,咯崩一声脆,甜而不腻,酸不倒牙。这甜蜜酸牙的滋味就一直徘徊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7.第七章 拜师 三爷,这是给你的!小男孩把手中的冰糖葫芦讨好的递给周文帝。 真乖。周文帝也不接,夸奖一句后,就弯腰直把小男孩抱在怀里,往酒楼外走去。 三爷,我们不吃饭了?去哪儿?小男孩见方向不对,疑惑的问。他人小食量也不大,吃了几块鲜果、蜜饯和一颗糖葫芦后,也就够饱了。 周文帝仔细的提醒道:爷带你去先生那里。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本领大得很。你可得表现好点,好让先生收你做弟子,知道吗? 什么?要读书?我不要!小男孩一听到要拜先生求学,就立即道。 他现在心里最讨厌人排行榜上,二哥哥贾政可是排行第二的,他才不要跟他一样读死书,无病呻吟假正经的。他爱的是舞刀弄枪的日子,要他正经八百的拜一个读书人做先生,天天手不释卷的,还不如要他去死了。 是谁说愿意为奴为婢终身伺候爷的?现在才一个小小的要求就反悔了?周文帝挑眉。 那…为奴为婢终身伺候你,可不需要读书的!小男孩眼睛一溜就回嘴道。 休得多言。周文帝是拿定了主意,即使先生不收小男孩做弟子,他也会另寻高人做小男孩的老师的了。他可不想自己未来的大将军大字也不识一个,胸无点墨的。 小男孩拉长了小嘴,一脸不忿的样子。但过了一会,他又好像想出什么好点子,恶作剧的笑起来。 看着小男孩古灵精怪的小模样,周文帝自然是知道小男孩想出什么招数作弄先生了,但也不管他。他才不会让人知道,他当年也出尽办法捉弄过先生,只是没有成功而已,在他内心深处他也是很想看先生的好戏。 及至先生府邸,臣王翊恭请皇上圣安。王翊在接到侍卫的通知后,就出来迎接周文帝。 先生无需多礼。周文帝不待王翊躬身行礼,就先行免礼。 王翊也顺势直起身,按理依他和周文帝的关系,是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的了,但有外人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要给他的皇帝弟子一点脸面的。 进了府,入了大厅后,周文帝挥退侍卫和下人。顿时,大厅就只剩下周文帝、王翊、戴权和小男孩了。 先生,如何了?周文帝注意到王翊打从第一眼瞧见小男孩起,袍子下的左手就在右手掌内掐按了几下。 他虽然未曾跟王翊习得他的看家本领,但也知道他这老师看似简简单单的轻轻掐按手掌却是大有名堂,是王翊一门中的鬼谷子掐指占卜术。 鬼谷子掐指占卜术乃鬼谷派历代口授心传三十六秘技之一。此术是以十二地支取象的一种占卜方法,只需在手掌内掐按几下,瞬间便可得出吉凶结果。用问事时间起卦,男顺女逆,年上起月,月上起日,日上起时,时上起命神,推掐十二命神分布十二支宫位,找出求测事项,看其落宫,以落宫断其结果。十二命神包罗万象,上谈天象,下讲地理,中论人事,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反映事物运动的模型。而且,十二命神会随着时间的运动而产生变化,在某一日中的某一时刻,求出与之相对应的具有同类属性事物的运动演变规律,用以分辨事非、决策事物结果。 自四年前破军星下凡,王翊这四年没一日不是在推算破军星的未来的。不要看他当初跟周文帝说得好好的,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破军星和紫微星同宫,则富贵不可言语。然而,若是中间出了歪子,紫微星偏了于辰宫,那么破军就会有反噬紫微的风险。按古籍记载,赵高和王莽虽然不是破军转世,但他们的紫微都是在辰宫,而破军在戍宫,成了为臣不忠,噬主的格局。 这四年王翊每晚夜观天象,察得破军与紫微依旧同宫,并没有偏移反噬的危机,他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如当晚他夜观星相所得,破军星怕是要一生孤苦。 正所谓:破军一曜最难当,化禄科权喜异常,若还陷地仍加杀,破祖离宗出远乡。 只是…… 王翊神色凝重的细细地观察着小男孩的五官。 刚刚一见面时,他就已经发现破军星的面相有了很大的改动。如果王翊不是亲眼看到周文帝和小男孩之间相连旺盛的气运,他也不敢相信这小男孩竟是破军转世。 破军星,破者,坏也。破者,破之皮也,向来只有破军星在改变别人,甚少有人能改变破军星前行的方向的。 从小男孩的面相和王翊刚才的占卜所得,小男孩的未来已经悄然改变了。 破军子午会文昌,左右双双入庙廊,财帛丰盈多慷慨,禄官昭著佐君王。 虽然依旧是六亲缘薄,但日后所遇的凶险却被化解了很多,而且还是得以善终的命相。 破军素不喜与文曲、文昌同宫或加会,因文武不同途,气味不相投。但这次,破军却是和文昌有了牵扯了。 王翊很好奇,只是短短一天,中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使得破军命格大变。 没事。淡淡一句就当是回答了周文帝了。 饶是周文帝早已经习惯了,但听得这一句也不由得心塞。 深吸了一口气,先生,看此子如何?有没有兴趣收入门下? 尚可。王翊垂下眼帘。 这话倒是惹起小男孩的不满了。什么叫尚可?他分明就是天资绝頂,聪颖过人! 只见他气鼓鼓的瞪着王翊,张嘴就是:老头子!休要嫉妒小爷的天资!小爷聪明灵俐、英俊潇洒、天生神力、百发百中,是你怎样赶也赶不上的了! 周文帝挑眉。 身后的戴权提起心。 王翊淡淡的瞧着他,只一句:通四书五经否? 小男孩憋屈地摇头,他现在连《三字经》也未学全,更不要说什么唠子的四书五经了。况且,他最不耐烦就是坐下来乖乖读书的了,每次张氏也要想方设法才哄得他安坐一会儿。 知天文地理、星相占卜? 小男孩憋屈,摇头。 晓奇门遁甲、五行八卦? 小男孩继续憋屈,摇头。 会琴棋书画、花诗酒茶? 小男孩被恶劣的王翊欺负得快哭了,为毛都挑他不懂的来问! 那么农田水利、经济兵略你也一定不懂了!还嫌不够,王翊拿起茶杯放到唇边轻轻一抿,发出最后一击的道。 我不喜欢那些东西,我只喜欢打仗!小男孩硬气的道,他最喜欢听大哥哥说的那些说打仗的话本儿的了。 正好有点口渴,王翊把茶杯内上好的碧螺春一口喝干,连兵法武艺也不通,上到战场也是送人头的命。这碧螺春入口滋味鲜醇、回味甘厚,不枉他特意从内务府六库中的茶库截走了几斤。 看小男孩不服气的模样,王翊放下已空的茶杯,孙膑、孙子、吴子、尉缭子、孔明、司马、六韬,你可曾详读? 这都是什么来的?小男孩石化。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槊棍棒拐子流星,你善用哪种?一看小男孩这身型就知道他尚未打捱筋骨,连马步也未站得稳,又怎会用兵器呢! 一旁的周文帝和戴权看着小男孩被欺负得死死的模样,也心疼起来,已经在肚子里打定腹稿,准备在小男孩哭泣的时候用来哄他。 然而,令周文帝和戴权颇为啧啧称奇的是──你知道的,你来教我!小男孩居然没有号啕大哭,反而主动求教的道。 成了!王翊眼中笑意飞快地闪过,他前头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句。 只见他仿佛听而不闻似的,没有理会小男孩,漫不经心地用指尖轻点供桌桌面。 小男孩闻弦歌而知雅意,上前几步,拎起茶壶的圈足,诚意十足的把王翊空荡荡的茶杯倒满,然后恭恭敬敬地端起茶杯,双膝跪地,俯首奉上。 做我弟子你需记得:苟利国家,不求富贵这八个字。王翊也不管小男孩高高举起,已经开始颤抖的手,斯条慢理的道。 徒儿定终身不忘。小男孩咬牙,手很酸啊! 王翊淡淡的点头:嗯。这才大发慈悲把接过小男孩的茶。只是,小男孩刚才倒得太满了,王翊也不得不双手轻轻的接过。 站起来拱手作揖就成了,我们一门不兴跪礼。淡淡喝了一口。 不兴跪礼你还要他跪这么久!小男孩切齿。 待小男孩直起身子,两手抱拳高拱,作了个揖,就算礼成了。 俯首作揖谢师恩,喝了你的茶,我就是你师父了。日后当谨言慎行,尊师重道,恪守门规。 徒儿谨记。小男孩状似恭顺的道。 王翊满意的点点头。 破军星唯有天府星和天梁星能制其恶,王翊的本命星就是当中的天梁星。天梁星五行属阳土,主寿,为清官,与五术缘深。此星在命宫或身宫者,都主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因之一生每多灾险或非常的遭遇。 至圣先师、万世师表孔子的本命亦是天梁星,因材施教,诲人不倦,从三千弟子中,孕育出无数人才。 从一开始,王翊就已经打算要把小男孩收为弟子,只是破军星性傲,不愿臣服于人,受人管束,喜怒无常,他总得先挫挫其锐气才是。 结果非常好,不单只成功挫其锐气,更是让其主动开口拜师,他作为师父的权威正式确立起来。 师父──见王翊似乎是说完了,小男孩撒娇似的拉长尾音道。 王翊挑眉,心中有一阵不太好的预感涌上。 这可是徒儿第一次给你斟上的茶,还是拜师茶,你可得把它喝过清光才是!小男孩示意还剩大半的茶杯,可怜兮兮的道。 ……王翊瞧瞧茶杯,里面的碧螺春汤色依旧嫩绿整齐,幼芽初展,散发出阵阵浓烈的花果香味,但他只看到中间满满的恶意。 他不着痕迹地按按肚子,在周文帝和小男孩等人尚未来到之前,他就已经品尝了几杯碧螺春的滋味了,腹已经有点儿涨了。要是再喝一杯,他一定会忍不住的了。何况还要是这么的一大杯。 但是徒儿的说话貌似很有道理。 王翊淡淡的凝视着自己新收的弟子,看着他表面恭敬、乖巧的脸容。 这小徒儿可真调皮,看来日后定当多加调教才是。 举杯,一饮而尽。 ( ̄︶ ̄)看来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亲眼见证着这场好戏诞生的大师兄周文帝心里暗道。 小男孩欣喜:总算挽回一局了!o(≥▽≤)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8.第八章 「弒兄」 这一次小男孩离家出走的结局就是由已经成了师父的王翊出场来收拾手尾,而把别人家孩子自顾自抱走的拐带犯周文帝在与新任小师弟玩了一会后,就精神爽利的挥一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地回宫了。 得知太子太师、文华殿大学士王翊亲临,在后院与妻女儿子共赏天伦之乐的贾代善连忙亲自出府迎接。虽然现在的太子还年少,势力不大,而且王翊也没有真的教过太子些什么,他无需在意太子那一边的关系。然而,最值得他重视的是王翊文华殿大学士的官职和曾为圣上老师的资历。虽然他也算是圣上的心腹,但论亲近、论信重却是拍马都赶不上这位帝师王翊。而且,硬是要拉扯的话,王翊还算是他父亲老荣国公贾源那辈的人呢! 师父,我不要读书。未到大门,贾代善就听到一把熟稔的清亮嗓音道。 不行。男人冷酷无情地否决。 师父──小孩撒娇的喊着。 尽管王翊与贾代善年纪相约,但岁月似乎特别眷顾这个男人。在王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老态,依旧的眉目如画,容貌矜严。若硬要说有什么改变,可能就是多了一把美须髯了。 贾代善惊讶的看着他怀里的小男孩,那不正正就是他的么儿吗? 读书有什么不好?你不见朝堂上能入阁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诸公也是读书人吗?王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的问。 呸!书生意气,手无缚鸡之力,于国于家何用?我不为文人,亦可指点天下。小男孩眉飞色舞的道。他还记恨着自家爱读书的二哥,和偏爱二哥认为他有大出识的母亲。 说得好!贾代善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虽然他渴望自己的下一代转型去做文人,但他这个大老粗和那些满口子曰子曰的文人就是合不来。然而,他下一刻却为自家么儿担心起来。 傻孩子,抱你的那人也是书生文人来的! 阿切!小男孩打了个喷嚏,揉搓鼻子,抱怨道:师父,你身上熏的是什么香?太浓了! 王翊微不可察的动动鼻子,今天这香浓了吗?他觉得还不错啊!清香四溢,有一种类似甘草的特殊香味。这可是掌礼司研制的新香料,特意送来让他品评的。 不过,既然徒弟说不好,那就换了。 王相,久等了。一走到王翊身前,贾代善就先行礼。本朝不设丞相一位,而设四殿二阁,即保和殿、中和殿、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和东阁。虽然王翊不是内阁之首的保和殿大学士,但也仅是因为年纪的问题,以他的资历和与圣上的亲近程度,成内阁之首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所以贾代善敬重地称上一句王相也不是不可以。 小儿顽劣,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请王相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贾代善先是瞪了小男孩一眼,后又赔笑道。 无妨。王翊摆手,好教荣国公得知,我见令郎天资聪敏,见猎心喜,不待告知荣国公就已把他收入门墙。如今可是来与荣国公请罪的。墙面话说得剎是好听。 小男孩挤眉弄眼的好像在说:师父你再多赞徒儿几句吧!那什么聪明灵俐、英俊潇洒、天生神力、百发百中等的好话,徒儿还是能接受过来的。 王翊抿嘴,在心里又为这调皮的徒弟记上了一笔。 这…王相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小儿何德何能,能拜你为师简直就是他的福份!贾代善一哆嗦,他这么儿竟然拜了王相为师,先不要说王相的学问冠绝天下,只说王相曾经的那位弟子……真是不得了!他此刻只想去看看自家祖坟是不是冒了青烟,父亲实在太眷顾他这个么儿了。 只是这会不会太过简陋?待我择一个吉日,设拜师宴,广邀亲朋,再奉上六礼、束修,才配得上王相你的身份啊!贾代善心下已经在谋划着拜师当日应该要向哪家下帖子了。 不用如此大费周张。简简单单即可,回头派人把六礼送到我家就行了。王翊摇摇头。 贾代善对于失去一个震摄其他盯着他荣国府的小人和显摆的机会很是失望,但都不敢不称是。 看我这粗心大意的!说了半天,连茶都没有奉上一杯,王相这边请。发现自己居然和王翊呆呆的站在大门口说事,贾代善懊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连忙请王翊移步外书房,却不见他一提起茶一字,王翊脸上的那一阵发青。 别了。本官还有点要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了。小气的王翊在心里又替小男孩记上了一笔,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蹲下来,放下小男孩,以后每天辰时就到为师府上,即使为师上朝了,也会留下人督促你功课。早晚两餐都在为师府上解决,直到亥时了,才回荣国府。荣国公意下如何?王翊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意思意思的问一句。 俗语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投师如投胎。一入师门,全由师傅管教,父母无权干预,有些甚至不能见面。 贾代善自然无有不可。 那么师父,我们明天见了。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王翊,嘴上这样说着,手却扯着王翊的袍子不放。 你乖乖的,为师就买糖葫芦给你吃。王翊心头一软,耐性的说。 好了,谢谢师父,再见师父。小男孩满意地笑了,挥挥手。 王翊顿了一顿,左手覆上小男孩的小脑袋揉了揉,小男孩的小脸瞬间就笑开了:对了,荣国公。恕本官失言,敛儿才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子,莫要让他独自一人外出,要知道即使是长安,治安也不是太好的。说罢,留下欲哭无泪的小男孩一个人,就自个打道回府了。 什么?不是有要事要做吗?笨!那只是用来糊弄贾代善的借口来的。 什么叫独自一人外出?臭小子!你偷溜出府了吗?果不其然,贾代善逼供似的道。 我…我……小男孩难得吱吱唔唔的。 敛儿!敛儿!你终于回来了!!幸好,此时插来一把激动的声音。 只见贾赦好像看不见贾代善的存在似的,从街上一枝箭似的窜过来,身法之快,连旁边久经沙场的贾代善都吃了一惊。 你这坏小子究竟乱跑了出哪里?祖母和我找遍府里都不见你!她担心得不得了!你哥哥我可是又寻大街,又找小巷的,生怕你被人牙子拐了过去!贾赦唠唠叨叨了一轮后,不管小男孩有什么反应,直接的啪啪啪三下往小男孩的屁股打去。 小男孩也不避,虽然痛得呲牙咧嘴的,但是注视到贾赦泛红滴汗的脸颊和几丝头发落在耳朵边,他心里却是暖得很。 说!还敢不敢离家出走了!?贾赦板着脸,颇有气势,挺能唬人的道。 小男孩乖乖的道:不敢了。 这就对了。正经的点点头,然而,帅不过三秒大概就是这样的人,说吧!这次偷偷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百花楼还是怡红阁?想出府就跟哥哥说吧!用得着离家出走吗?下次哥哥带你去天桥看表演,我跟你说啊!那里有胸口碎大石……越说,贾赦就越发眉飞色舞。 哥哥……瞧到一旁的贾代善脸色越来越黑,小男孩想要提醒自家兴起的哥哥。 我跟你说啊!博古斋里面有一幅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里面的美人手执纨扇,侧身凝望,眉宇间微露出那种幽怨怅惘的眼神。啧啧啧!真的是勾死人不要命啊!本想买了它回来挂书房,怎知道那老板竟然要价四千两!要是少一千两,哥哥我都能向祖母开口……怎料,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贾赦半点都接收不到来自小男孩的讯息,对此小男孩都只得自扫门前雪起来。 你这个混账! 贾代善原本听到么儿拜得王翊为师这个消息笑得嘴都合不上,遥想自己虽然是荣国公贾源的儿子,但当年向大儒求学时就处处碰壁,豪门大族出身的先生看不起自己这个武夫,一次次恭敬的求学换来的是屡次的嘲讽。他一怒之下就投军跟着父亲,依靠武勇在军中逐渐出头,东征西讨十几年才有了能不减爵继承荣国公一位。 少年求学的惨痛经历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竹刺,每次回想起不管是胸中,还是多年征战所带来的各种旧伤都隐隐作痛。于是,在痛定思痛之下,他决意全力培养儿子,一来让儿子替自己完成少年时的梦想,二来好让儿子、后人不再被文人嘲笑,三来也能让自家转型正式融入在朝堂里,朝庭终归是掌握在文官的手里的。没料到,长子被老母养得游手好闲,整一纨绔子弟;二儿子却是好读书且又有天份(史氏语),所以贾代善就把满心的期待都放在贾政身上,难免会忽略了长子。 只见贾代善从门房处随手拿了一根木棍起来,嘴上骂骂咧咧的,一棍又一棍朝贾赦的屁股抽下去。 啊!冷不妨受到此飞来横祸,尚未知晓发生什么事的贾赦就惨叫了一声。 老爷!别打啊!啊!祖母救…啊!转头看见自家老子提棍凶神恶杀的样子,也不敢问自己犯了什么事,只会喊救命求饶。 贾代善却是毫不留情的,每抽上一记,贾赦就得惨叫一声。 还不去通知祖母!转头向已经呆若木鸡的下人吩咐道,见得下人往后宅飞奔,小男孩才抹去一把假慈悲的泪水。 真是可怜又活该的哥哥。 看起来哥哥闯的祸也不大,父亲下手也是有分寸的了,小男孩就不忙着劝解了。最近看哥哥还是有点不爽,又不好意思亲自下手弒兄,现在看到这喜闻乐见、喜大普奔的一幕,实在太解恨了。 他瞻仰得目不转睛,啧啧有声,就差一起动手了。这姿势可真是标准啊!一棍又一棍的抽下去,但落点很准确,只打屁股不打别处,这手底下的功夫练得可真是出神入化呢! 小男孩看得津津有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9.第九章 撕破脸皮 堂堂武将家的后人被打两下就大呼小叫,你还叫!你他娘的还有脸叫!?让你自己不学好还想带坏弟弟!让你百花楼还是怡红阁!!让你胸口碎大石!!!让你唐伯虎!!!!让你美人图!!!!!让你四千两!!!!!! 贾代善是越打心里的火气就越旺。 最后,在荣国公府门口上演的这场 闹剧由匆匆赶到的老太太张氏制止,并把在场三个姓贾的都带回荣禧堂正房,也让小男孩内心失望不已。幸好这幕发生在宁荣街,前后左右都是自家族人,要不然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敛儿你这个坏小孩,脾气倔得很,跟你老祖父一个模样的!净会让老祖母替你担心!成功制止了这场父子人伦惨剧后,张氏就直抱着小男孩痛哭,一边哭还一边捶他,内心一直高高提起的大石,也总算放下来了。 祖…祖母,我以后都不敢了。看着张氏痛哭失声的样子,小男孩连忙保证的说。 母亲,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孩儿真的是一头雾水。贾代善刚才听王翊和贾赦都提及小男孩一个人出了府,他可是半点消息也收不到。现在连张氏也这样说,可真的让他大感不解。 什么?齐嬷嬷没有去通知你吗?张氏讶异的说。 老太太,奴婢有去通知老爷的,只是……早已回到正房的齐嬷嬷欲言又止。 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贾代善也顾不得要敬着母亲房里的人了,要知道事关子嗣,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奴婢早上得知老爷去了太太的院子,就想要一道禀报老爷和太太。只是太太院里的婆子再三阻拦不在说,好不容易求得一个小丫头进去通禀,怎知等了足足三刻钟的时间,太太的陪房赖嬷嬷才出来说老爷和太太都知晓了,要奴婢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一番话里就提起了四、五次的太太,齐嬷嬷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太太拉下水了。 胡说八道!齐嬷嬷你该不会是自己偷懒了,就把所有事都推到了太太身上了!?太太又岂会如此冷血不顾自己的亲生儿子!?张氏平日慈和的眼神一变,眼含凌厉,目光如电的瞪着齐嬷嬷,别有一番威严的大喝道。 齐嬷嬷自张氏未出闺阁时就已经侍候着她,相伴几十年,很多事情无需说话都已经心中有数,神色慌忙的跪在地上,痛呼忠心的道:老太太,奴婢是万万不敢啊!奴婢怎敢去诬陷太太呢!再说,老太太、老国公和老爷对奴婢一家恩重如山,奴婢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奴婢敢发誓,奴婢若是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双目微红,脸上情感真擎动人,显然是句句出自肺腑之言。 这…唉……张氏叹气。作为沈溺于宅斗数十年,拥有丰富宅斗经验的张氏,自然是知道此时是千言万语不如一默的。她看似无奈、黯然地抚慰着她可怜的一个身体受创的大孙子,一个心灵受创的小孙子,眼角却瞧着贾代善,观察着他的反应。 虽然打贾代善狠狠打了一顿屁股的贾赦由于姿势不便,只得委委屈屈的伏在榻上,惨白着一张脸,痛得撕心裂肺,冷汗直冒。但终究是大家子弟,而且齐嬷嬷也把事情说得这么明显了,他带着一种同病相连的眼神,拍拍小男孩的肩膀。如果失踪的是他,不说别人,就说那个最爱跟他抢东西的小人贾政一定会放烟火庆祝的。 小男孩生来就聪明,只是一直表现出来的乐观率真迷惑了众人的眼睛,大家都以为他听不懂,看不通。张氏也说得这么明白了,该懂的,小男孩都懂了。他眸色一暗,拍开贾赦的手,泄愤似的按了按贾赦被毯子遮盖着肿胀的白嫩屁股,惹他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双眼泪注注的,好不可怜。看见他在这严肃气氛下,不敢喊出来的委屈小模样,小男孩才痛快地笑了。 贾代善虽然没有说上些什么,但沉着脸一声不响,显示着他心中的不快。 齐嬷嬷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向来是最忠心耿耿又重尊卑的一个,为人又小心谨慎,绝不会随意污蔑太太的。 他在心里肯定了齐嬷嬷的为人,但却起了质疑。正如母亲所说,敛儿可是妻子的亲生儿子来的,得知儿子离家出走,甚至失踪了,她绝无安如泰山这个道理的。除非…… 脸上表情阴沉不定,沉吟之间。 太太和二少爷来了。却是史氏终于带着贾政姗姗来迟了。 一进门,史氏先是向张氏问好,见得贾赦伏在榻上,不时呲牙咧嘴的,才对贾代善责怪的道:赦儿年纪还小,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能慢慢教,老爷何必如此动怒,还当众这样打他,不就是让家丑外传了吗?半眼也没有瞧到小男孩身上,只饰演一个刚刚听到丈夫动手打儿子的妻子角色。 哼!张氏冷笑,二孙子不愧是由他的亲娘教出来的,这说话模式一模一样,前半段还好好的,后半段就立即现形了。什么叫家丑?不就是把赦儿造下的事都一概定性了是会使贾家感到不光彩,不能公开的污秽事。 她老婆子坐在这里,她这个好儿媳也敢当着她的面前陷害她的赦儿。待她百年之后,她的赦儿和敛儿还能活的吗!?这次,为了赦儿和敛儿,她怎都得好生教训史氏一顿。 张氏眼中寒光一闪,缓慢的道:什么家丑?赦儿天性纯孝,知孝悌。亲自带人出府寻找失踪的幼弟,这算哪门子的家丑?这是我们贾家的光荣! 是儿媳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史氏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敛儿失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说敛儿在跟下人们在玩捉迷藏吗?满眼掩不住的担忧、后怕地注视着小男孩。 小男孩却敏感地感觉到她的眼底下,那一片冷漠、小小的庆幸和小小的…可惜。 史氏无论多厌恶小男孩也好,小男孩终究是她的骨肉,再说龙凤双生子可是让她受到了不少来自京中夫人们的羡慕。 史氏,齐嬷嬷说早上她曾经过来你的院子通知敛儿失踪这件事,可有此事?贾代善盯着史氏的双眼,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躲避。 史氏的眼睛游离了一下,但立马就回道:下人只是说齐嬷嬷来问敛儿在不在我的院子里,我想敛儿往日总是跟下人玩捉迷藏,就没有多想什么了。 不是这样的!仍然跪在地上的齐嬷嬷大喊:那时候,奴婢好不容易才把敛哥儿失踪的消息递了进去太太的院子里,赖嬷嬷却只随意就打发奴婢离开。奴婢当时心里着急,找顾不上太太的反应了,就连忙回来打量着有什么可以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真的亲口说了敛哥儿失踪,甚至有可能离家出走的消息给太太院子的人知道的!!请老爷、老太太明鉴啊!说罢,就一下子连叩了十几个响头喊冤。 绝无此事!史氏一口咬定。 到了此时此刻,史氏自然反应过来了。这个贱人竟然敢下套子陷害她!史氏恨恨的瞪着齐嬷嬷。 早上齐嬷嬷的确有来她的院子,只是她只让人跟赖嬷嬷说敛哥儿正发着小孩子脾气不知躲到哪里藏着了,老太太和大少爷正急着广派下人去寻找,甚至不知会不会出了府,就过来告知太太一声和顺道想要请一两个粗使下人去帮忙。 张氏不是个死抓着权利不放的人,多年前就已经把管家权下放到史氏手里。史氏手执管家大权,下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自然知得一清二楚。只是,那时候的她正带着政儿和敏儿与丈夫四人共享天伦之乐,不住地加深一双儿女在丈夫心里的地位,自然无暇理会这点小事。 却不想,竟然被这贱人和那死老太婆摆了一道。史氏暗恨。 贾代善记得早上他在听二儿子背书的时候,太太的陪房赖氏真的曾经进来一遍,还在太太耳边说了些什么的,而太太随便吩咐一道就把她打发了出去。他那时候正得意于二儿子的功课大有长进,都无心去理会究竟发生什么事,想来终不过是管家上遇到问题,需得来请示太太一声而已。 他好像依稀听到什么哥儿、不见似的。 史氏见得贾代善狐疑的表情,心下一沉,当堂叫冤道:老爷、老太太,敛儿是我的亲骨肉,十月怀胎,我又怎会不疼爱他呢! 张氏冷笑:只怕你是因着敛儿出生时难产一事耿耿于怀。直接了当,一针见血。 史氏有一瞬间的慌乱,但马上就镇定下来:天下没有不疼爱儿女的母亲。当年儿媳难产,敏儿又天生体弱,精力不济之下才求老太太帮忙养着敛儿,但敛儿也是儿媳的亲儿子,儿媳对他的爱与敏儿也是一样的!又怎会对敛儿失踪的事视若无睹呢!?话说得很漂亮,末尾还掏出一条手帕沾沾湿润的眼角。 手帕下的双眼尽是怨怼之意。这个寤生子!果然生来就是克她的!听着张氏和齐嬷嬷不住的拿小男孩来做筏子,明里暗里也是指责她为母不慈,心胸狭窄,因着难产一事,连不知事的儿子都恨上了。史氏在心里是恨毒了他们。 这样一说,贾代善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 张氏和齐嬷嬷脸色有点儿难看,但仍是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她俩还备着后手呢! 你这婆子在胡说八道什么!?太太最是慈爱不过的一个人,又怎会这样做!?老爷,这等搬弄事非、挑拨老太太、太太和敛儿之间感情的小人怎能留在府里,当立即发卖才是!见得母亲被恶意中伤,伤心地哭起来,好儿子贾政连忙替史氏出头,一脸刚正不阿的道。 老爷!奴婢有证据!有证据的!!太太院……与张氏对视了一眼,齐嬷嬷不着痕迹地点头,突然高声道。 够了!贾代善沉下脸,喝道。身上那南征北战多年的铁血气势瞬间荡漾开来,让人不由得敛容屏气,洗耳恭听。 他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度,说一不二的道:既然敛儿已经回来了,那么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让老太太知晓。提起这件喜事,贾代善的脸色也不禁柔和下来,周身的肃杀之意烟消云散,帝师王翊见敛儿天资聪敏,已经把他收入门墙了。一脸与有语焉的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0.第十章 抢师父 什么!!??张氏被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好消息惊着了。 但伴随老荣国公历经风雨数十年的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心花怒放地一把抱住了旁边的小男孩,喜出望外的道:代善,你真的没有欺骗为娘吗?王学士真的收了敛儿吗?你别瞎哄老太婆开心! 他也是含笑的道:儿子哪里敢欺骗老太太了,敛儿还是王学士从街上带回府的。回头咱们得补上一份六礼送过去,这要靠老太太准备了。贾代善虽还端着严父的架子,但看着小男孩的眼神却很柔和。 真是老国公爷保佑啊!我的敛儿!我的乖孙啊!张氏眉欢眼笑的把小男孩揽在怀里,不住地揉搓,下巴抵住了他的小脑袋,那可是王学士啊!当年你老祖父最佩服、最推崇的人就是他了,你老祖父总是跟我说雖然王学士年纪尚小,不过与代善相约,但却有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大才。不只这一点,王学士还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诸子百家无一不通,无一不晓。敛儿你得用心跟王学士学习才是啊!可不准偷懒、淘气的!知道吗?张氏欢喜完后,仔细交代说。 嗯!小男孩乖乖的点头,反正他本来就已经认了王翊当师父,说过要好好听他的话了。 弟弟,你真惨!这是贾赦的脸上挂着明显的同情心。他自己因着张氏的宠溺,也没有正经八百的上过一天学,但从别家关系交好的同辈里都知道读书进学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而且听起来弟弟认的那个王学士还不是那种交上一笔束修,爱学不学的启蒙先生,而是要郑重其事地奉上六礼,叩头行礼式的那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来的。 老爷,政儿一向勤奋好学又踏实沉稳,只是文章尚欠缺几分火候,也是没有名师之故,若能得王学士教诲两年,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史氏急了,这位王学士她都隐隐有耳闻,是个有大才的且人脉广泛,又得圣上倚重。这么好的先生又怎能让那个顽劣的寤生子得了去呢!该让她的政儿拜师才恰当。 哼!人家王学士是内阁的文华殿大学士,官居正一品,又是简在圣心的人物。即使是皇子想拜他为师,他若不喜欢,圣上也不会勉强他。他能够看得起敛儿,收敛儿为徒就已经是我们贾家天大的造化了!言下之意,贾政算是哪个门面的人物,能够成为王翊的弟子。 史氏闻言拧起了眉,只是看了看身边满怀期待、哀求之意的贾政,还是道:老爷,敛儿年纪还小,我们政儿一心向学,再过几年就是大人了,可担误不得。要是再没有明师,只怕会误了他啊!寒窗苦读十数年,可不能前功尽废啊!在心底里,她仍是以为王翊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多受皇帝重视也好,还不得给他们国公府面子。如果不是因着国公府的面子,她可不信就小男孩这一个小小顽童会入了王翊的眼,还收作弟子。 史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敛儿把先生让出来给你政儿吗!?你怎敢…你怎敢!!张氏敏锐的察觉出史氏的话中有话,不由得大怒道。 老太太,儿媳的意思只是想反正敛儿也尚未正式进学,不如让王学士好生指点政儿一二……碍着孝道和丈夫的关系,平日史氏是万万不敢当面顶撞张氏的,只是这次为了贾政,她豁出去了。 老爷,政儿上进又懂事,读书又勤奋刻苦。敛儿呢?他年纪还小,性子活泼,又是个坐不定的,活像个猴儿…… 史氏!!! 眼见一场婆媳大战又开始爆发,贾代善感觉脑门的青筋隐隐作痛。 正想制止她们之际,够了!一把稚嫩的吆喝声响起。 随声看去,却是她们话题中的主角──贾敛。 只见小男孩,不,是贾敛面若冰霜,不含半点内心情绪的盯着史氏:师父是我的,谁都不能抢!年纪虽小,却别有一番威势。冷看了一轮下来,他对史氏的心是冷了,这样的太太是二哥哥的娘,他的太太而已。 虽然不是注视着自己,但贾政却觉得自己脸上一阵发热,小男孩这话不就是说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要脸抢弟弟的先生吗! 敛儿,你怎能这样跟太太说话的!?你的教养都去哪了?还不快快跟太太道歉陪罪!贾政只觉众人都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恼羞成怒的大喊。 贾敛的眼神冷冽地扫了过去,刚张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贾代善板起脸,怒道:你这是究竟生的是哪门子的气?政儿是我们的儿子,敛儿也是!敛儿被王学士看好,你不但不欢喜,反倒是生气起来了! 作了十多年夫妻,贾代善又怎会看不出妻子刚才被母亲质问是否对当初难产的事而耿耿于怀时,那一瞬间的慌乱和那险些察觉不出的…丝丝心虚呢! 贾代善喝道:知道你心疼政儿,可你也别忘了,王学士跟咱们家可没什么交情,他是看中了敛儿才收他做弟子的,这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人家连皇子都可以甩脸,我凭什么要他卖面子给我,让他把政儿也收了!?一番话就把史氏刚刚的举动当作是心疼贾政,一时失言而已。 甩一甩袖子,贾代善不容置疑地举起茶杯,沾沾唇。 与贾代善成婚多年,史氏从未被他如此大喝过的,更何况是当着张氏、贾赦、贾敛和贾政面前,她的面上越发过不去。只是她内心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只得拿帕子捂住眼睛,哽咽道:我不过是盼着咱们贾家好,若是政儿能够成功成了进士,进得朝庭一展所长,我们以后还需要担惊受怕吗? 这话说到贾代善心底里,武官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他不怕马革裹尸,就怕他这些有兵权的将领被卷入皇子之间的倾轧争权,稍一不慎就落个全家抄斩,三族俱诛的局面。 见得贾代善不理会自己,史氏更是掩眼干哭起来。因着自己是武将,与妻子总是聚少离多,妻子替自己担惊受怕不再说,还要替自己孝顺母亲、生儿育女、管家教子,所以一向贾代善也很是敬重史氏,很少给她脸色看的。只是这次,妻子实在错得太离谱了! 好了,政儿还不扶你家太太回房打水洗脸。张氏冷眼看着儿子已经察觉到史氏真实的嘴脸,想来以后在有关赦儿和敛儿的事上,也不会再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史氏的了,才发话道。 看着贾代善大口喝茶,张氏又不容置疑的样子,贾政退缩了。 他在心底里不住地念吟着百善孝为先、孝子之养也,乐其心,不违其志等等的句子,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下台阶。就如张氏从前所说,贾政已经被史氏养废了,他已经习惯了在史氏的庇护下,只要做出一副爱读书勤学不倦的样子,史氏就会替他争取一切对他有利的东西。嘴上吟着忠孝仁义,却理所当然的打压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长。说穿了,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却没有什么高明手段的伪君子。 我也来送太太出去。贾敛跳了下榻,却走向贾政的右手边。 贾政亲自替史氏撩开帘子,待得史氏走了出去后,贾敛靠近贾政,扯扯他的衣角,你的东西我都不要,可是…… 我的东西,我给你,你才能要;我不给,你不能抢。语气冰凉,眼神深寒,显示着他不是在说笑的。 杀破狼三星中,七杀星在数主肃杀,专司权柄生死。而破军星在数则为杀气,与七杀皆为紫微帝座下之二大将军战将。此星入于身命宫,主人性刚寡合,暴躁而易冲动。累世积聚的杀气即使不过万万之一,也不是现在才不过是十二、三岁半大小子的贾政能承受得到的。贾政纵是有点小心机都不过是过家家的程度,又怎敌得过破军星转世的贾敛呢! 贾政立时被吓出一身冷汗,脸色苍白,满眼惊恐的注视着贾敛,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这个弟弟似的。他只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抢了贾敛的东西,真的会死的!真的! 他努力想要正正脸色,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害怕。然而,贾敛冷冷的掀起嘴角,扯出一个半点诚意都没有的笑容时,贾政竟吓得同手同脚,磕磕绊绊地逃离这房间。 徒儿,你得记着,你是破军转世,注定了要成为纵横天下之将。小人也好,你不喜欢的人也好,你都不用在意他们。因为……王翊仔细地替他整理衣袍,你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有为师在,你不用害怕什么。这番话是在周文帝离开后,王翊准备带贾敛回荣国府时所说的。 而且…… 我王翊的徒弟怎能被别人欺负了!? 有为师在一天,即使天跌了下来,为师都替你顶着;你把天捅破了,为师都替你补回。 王翊不怕徒弟生事,就怕他安份守己太过。一如周文帝所知,破军一星主祸福,化气为耗,乃为多损之星。就好像神话故事中的哪咤般,哪咤生于丑时,命犯一千七百杀戒,注定是要把天地杀个片甲不流的神仙。贾敛同样,生来就带有极强烈的破坏性,充满杀伤力。如果贾敛太抑制,王翊怕会弄巧反拙,把耗气积聚,最后却一下子爆发,使得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贾代善坐得远,没有听到两个儿子之间的对话,只是眼角瞧到二儿子高傲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抛下幼弟一人,甩袖离去。看到这一幕,贾代善的脸越发阴郁了,不禁觉得今天的茶喝起来甚是苦涩。想来该是冲泡太久,变味了。 而略施小计就成功教训了史氏一顿的张氏,心满意足地慰问自己的宝贝大孙子,还不住地埋怨贾代善下手太狠了。贾赦也不管亲爹就坐在旁边,连连点头称是、诉苦。 看到贾代善本来因着妻子的表现而脸色发青,听着自家那没长大脑的长子的说话,当场就黑脸了。 贾敛挑眉,无声地叹气。 这愚蠢的哥哥啊! 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1.第十一章 选武器 不得不说,只要是一位人品有保障的武将,在某程度上都有怕老婆、妻管严的迹象,又或者可以说是疼老婆、敬重妻子。谁叫武将在外东征西讨,刀锋口过活,夫妻之间聚少离多。妻子不单要担心害怕丈夫的安危,还要操持家务、孝顺公婆、教养子女。 对于史氏这次差着表明态度当着众人面前说自己不喜贾敛,贾代善是很不满却又不能过多的斥责自己的老妻,因此,只得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要多看顾么儿多一点就是了。 一大清早,贾代善亲自骑马领着贾敛到王府后,就匆匆转道出城,前往城外的西南方。他受周文帝旨意,管辖驻扎在京城外西南部丰台的精锐士兵,守卫京城。每天不管风雨也会到丰台大营点卯,操练士兵。 因着王翊和周文帝的师生关系,周文帝出手大方的把一座临近皇宫的府邸送了给自家先生,好让王翊上朝时能够舒服一点。要知道,卯时上朝,百官就得在寅时冒着寒风刺骨在御门外集合,那滋味可真的不好受。 所以,王府的地理位置自然在内城的核心中,大周有律:诸于城内街巷及人众中,无故走车马者,笞五十。贾代善只得尽快离开京城,快马加鞭的奔往丰台大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在贾赦看待英烈的目光中离府,贾敛不以为意,只是真正上课后,他才知道那愚蠢的哥哥直觉有多准! 教他的并不是王翊,王翊上早朝去了,教他的是王翊特地留下的王家管家王伯。 王伯先是让贾敛背诵并说说自己对三字经的理解,得知了贾敛现在的读书进度后,王伯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先是让贾敛把张氏还没来得及教他的最后几句三字经背熟,讲解了一次三字经后,就让贾敛抄写三字经。 贾敛天资好,虽不算是过目不忘,但也是只背两三次就记得的小天才。写字方面,在王伯彻底纠正了他的握笔姿势后,他的字在同年纪的孩子里也算是有模有样的。 为何在张氏好言好语下教导仍然跳脱不定的贾敛,在王翊的管家教导下却安安份份进步喜人呢?全因一件事! 王伯奉行棍棒教育!棒下出孝子,严师出高徒,不打不成器!什么都不用说,就只是笑吟吟地拿着一把铁尺在把玩,贾敛每背错一字,就打手心一下。最让贾敛心痛恶绝的就是王伯打他手心还是专门往左手打,美其名说是怕他右手肿了就不能写字了! qaq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才怪! 师父!!一见到中午特地回家吃饭顺道看看徒弟学习成果的王翊,就这样收获了一枚热泪盈眶,神情激动的徒弟。 怎么了?这么没有活力的样子,为师怎趁这段时间教你武功啊!?王翊自然知道徒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却心安理得地接受徒弟热情的怀抱,还刻意逗弄的道。 唰!贾敛的双眼立时放光,把告状什么的都立刻放到边上去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师父你快教我!快教我吧!!扯着王翊绯红色的一品文官袍,贾敛渴望地眼巴巴看着他。 好了,小少爷,老爷还未用膳呢?差点被告状的王伯不赞同的看着贾敛捉着王翊官袍的那只手。 贾敛反射性地放下小手,还特意把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折痕逐一抚平。 王翊笑而不语。 不愧他特地安排王伯在他上朝点卯时,负责暂时教授徒弟。王翊绝对不会让徒弟知道他年幼时,父亲忙碌,也是由王伯用这种方法来教他读书的。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着小心眼的关系,才安排王伯仔细教导徒弟的。做师徒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而且,王伯的本命是化禄星。破军遇化禄一般能使闯下的祸子变得有利,即使是遇上一些非人力可改变,注定要失败的事情,于经过挫折之后,反而能开创新局,得到更好的境遇。 所以,王翊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小心眼才安排王伯教导徒弟的! 王翊一边用膳,一边指着厅里放得密密麻麻,堪比演武场的兵器,道:自己去看喜欢哪种,看上哪种,为师就安排人来教你。 贾敛只觉目不暇给,绝大部分的兵器他都是从未见过的。 王伯把兵器的位置都安排得好好的,十八般兵器依次从左至右排列。 左手边第一排刀架上就放有青龙偃月刀、三尖两刃刀、凤嘴刀、飞刀,眉尖刀、屈刀、戟刀、笔刀、单刀等;旁边的第二排剑架上有单剑、双剑、短剑、大剑、鞘剑、雌雄剑、子母鸳鸯剑等;戟架又有长杆单戟,短柄双戟。长戟又分为方戟、青龙戟、蛇龙戟等。 一如王翊初见时问贾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槊棍棒拐子流星,你善用哪种?他这是把所有武器都搬出来让贾敛选择了。当然,作为一个实打实的文人,这些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武器自然是由不记名弟子,也就是大徒弟──周文帝的友情提供。而之后教导贾敛功夫的师傅都会由大师兄寻找一些传说中(贾赦话本儿)的大内高手或者御前侍卫担任。王翊这位师父则专注教授徒弟经济兵略、人情往来、忠君爱国。 贾敛满眼渴求的看看这件、摸摸那件、瞧瞧另一件。一时之间,竟挑花了眼睛。 王翊和王伯也不多管他,只是含笑地一个抓紧时间用膳,午休后还得回内阁工作,一个不住地为自家辛劳的老爷夹菜。 筷子精准地夹着了一块绿油油的油菜。 王翊垂下眼帘,假装要把手中的苦瓜放进口里,特意托起碗底,不留出一丝一毫的空间让那块看上去色泽光亮的油菜进碗子里。 王伯也不催促他,笑吟吟地夹着油菜等待着,一副无论如何你终究也是要吃的样子。 而王翊仿佛看不到王伯仍然举住筷子似的,聚精会神地咀嚼着口里的那片苦瓜,好像这片苦瓜特别好味似的,有滋有味地慢慢品尝着。 咦!察觉不到身后两人暗地里的对峙,贾敛突然像是被什么所呼唤似的,放下手里的丈八蛇矛,越过种类繁多的兵器。 在枪架的右侧上,摆放着一枝长一丈一,枪端雕勾火龙头,枪头为龙舌,形如火焰状的长枪。它被放置在林林总总不同的长短枪之中,非旦没有被其他各有特色的长短枪遮盖着,反而因为置身在这些寒光闪闪,冷气逼人的长短枪中,更肆无忌惮地凸显自己灵动、张扬、灼热的一面。 师父,你看看!你快看看!此枪虽重,但以贾敛的天生神力倒能抬起它。小脸通红的用肩膀托住它,一步一步移向王翊处。 正与王伯斗(意)志斗(毅)力的王翊稍一分神,就被洞察到破绽的王伯筷子一伸,成功把油菜放进他的碗里去。 王伯含蓄一笑,小样儿还想跟我斗!? 王翊欲哭无泪,他自幼就最厌恶吃油菜的了,味道奇奇怪怪的有什么好!!?? 但被王伯调教多年,王翊已经养成了一个良好习惯──食物得来不易,碗里的食物一定要干干净净地吃光。 王翊无奈,只能活像是吃毒药似的,把那块油菜卷成一小团,长筷一夹,表情痛苦地生吞进腹。 不自觉地打了个颤抖,王翊恶狠狠地瞪向贾敛,要不是这臭小子无端大喊,他还能分神被王伯得手吗?他还用得着吃这毒药吗? 然而,目光在触到贾敛肩上的长枪时一怔。 师父,我喜欢这柄枪!我要学这个!贾敛不住地抚摸着枪身,虽然外表炽热、气势迫人,但他感受到来自这柄高傲长枪的悲鸣声,散发出的一种浓烈的哀伤。 在他的小手碰上枪身时,他感觉到它那一瞬间的雀跃、喜悦,他自己也禁不住笑起来。但很快,它又继续的悲伤着。 贾敛不明白它为什么会这么伤心,机智的小脑瓜一转,就猜它会不会是因为他不懂枪法,觉得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贾赦经常在他面前慨叹),所以才不高兴。于是,贾敛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好枪法才是。 这枪……王翊看到这柄曾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记忆的长枪感慨良多。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他神情复杂地凝视着这柄长枪。 敛儿,你真的要选这枪?王翊神色凝重地盯住贾敛的双眼,连徒弟也不叫了。 贾敛感觉自己所选的这枪好像很是了不得的模样,但没有一丝一毫退缩的念头,重重地点头,斩钉截铁的道:师父,我只要这枪,旁的什么我也不要! 如果你练不好或者没有天份呢?王翊缓缓的问。 那也继续练!男子汉大丈夫!一年练不好,就练十年;十年练不好,就练一辈子!我就不信我练一辈子都练不好!!贾敛字字有声的倔强地回应。 王翊不由得一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唉……此刻徒弟的神情就如同王翊十三年前见过最后一面的那位旧友一样,一样的坚定,一样的纯粹。 这会是你期待着的那个人吗?王翊心里自问。 说起来,为师还欠你一份拜师礼呢!跟为师过来,为师替你补上这份礼物。王翊下定了决心,放下手上筷子,领着贾敛前往内书房。 王翊从容背手在前,贾敛辛苦地抬着那柄长一丈一,重六十八斤的长枪一步一步地挪移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骄阳肆虐正午的阳光照射下,让旁观的人不觉热浪滚滚,只觉得无比的温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2.第十二章 天策秘传 很多有头有面的人家都设有内外书房。外书房用途有很多:见客、藏书是基本作用,闭门读书、与二三好友相聚,吟诗作画,奇文共赏亦是作用之一。而内书房作用就少多了,但却更为重要:接见心腹、商议大事、收藏机密。 而王翊也不例外,只见进了内书房后,他的手在墙上的一个花形雕饰中间的花蕊用力一按,其后又依着一定的顺序把花瓣一一按下。 哄──墙壁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小暗格。贾敛年纪小个子不高,又有王翊的身子遮掩了大半,只依稀瞧到里面有一迭书信。 王翊从书信下取出一个盒子。 慎重地放到书桌上。 师父,师父,这是什么来的?好奇心重的贾敛直把长枪放下靠在墙上,伸手去掀开盒子。 啪!王翊给了他的手背上一掌。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他轻蹙眉头斥道。 贾敛也不以为意,眼巴巴的看着盒子。 王翊虽然表面不显,但实际上就是个徒弟控。如果不是因着盒子里的物事太重要,他也不舍得责怪徒弟半句。 踌躇再三,他终究是把盒子慢慢打开了。 贾敛趴在书桌上,也努力把脖子伸长过去。 只是王翊小心翼翼的捧出…一本书册。 (︶︶)=凸。 忙活了大半天,就是还是要他读书不?真是用心良苦!! 贾敛撇撇嘴,不感兴趣地跳下桌子。 回来!王翊眼明手快,一把扯着他的后领,把他拉回来。 贾敛怔着了,却不是因为受到师父的申斥,而是因为…… 叮!检测到来自天策府统领李承恩所撰写的天策秘籍(具唯一性)。 叮!侦测到来自剑三大唐的物件,系统开启!系统自动检验开启方向。 叮!方向已定,系统将为剑三大唐之精忠报国天策上将。 叮!由于检测不到有任何天策弟子存在,宿主持有天策秘籍(具唯一性),自动成为天策府统领。恭贺宿主并期待宿主重振天策府,弘扬东都之狼的名声。 叮!检测到系统之外的橙色武器──火龙沥泉,系统查找漏洞中,数据化中…… 叮!火龙沥泉存在原因不明。由于火龙沥泉力量过于强大,不符合系统培养宿主原则,且宿主亦未能充分运用火龙沥泉,系统将把火龙沥泉的能力封印,望宿主能早日解除封印,成为一名出色的东都之狼。 叮!开启数据面板,宿主能通过面板查询有关自身能力。 叮!开启武功面板,开启称号面板,开启成就面板…… 一连串的叮叮叮扰乱了贾敛的心神,张大了嘴巴。他定定神,瞅了王翊一眼,发现王翊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似的,依旧是充满怀念的瞧着桌上的那本书。 在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里,贾敛快速转动聪明的脑瓜子,努力接受着它所带来的一切。好不容易勉勉强强地消化了大半的他,留意到那人声的第一句说话:叮!检查到来自天策府统领李承恩所撰写的天策秘籍(具唯一性)。 看来一切的起源就是由这本书所引起来的,贾敛的目光紧紧盯着书桌上那本书,夹杂着好奇、兴奋、刺激和跃跃欲试。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还得从这本书入手才是。 师父,这本书是什么来的?不用假装就已经很好奇的贾敛问。 王翊原本想得出神,被贾敛惊醒也不怪。 这本书是为师十三年前认识的一位老友所赠。 贾敛双眼明亮而灵活的盯着王翊,渴求之意昭然若揭。 王翊轻笑一声,缓缓谈起那段来自十三年前的秘史起来:十三年前,匈奴、鲜卑、突厥、柔然四族突然聚集十五万兵力,合力大举进攻大周朝。没准备的情况下,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相继被破。匈奴四族进府后,烧杀抢掠,无恶不在,使得家无全家,人无完妇。两府内的百姓撤退不及,伤亡高达两万八千多人,金银财物损失更以数十万计。 消息一传出,我朝上下震动。几经朝议后,当今圣上决定率廿万大军亲征西北。朝中上下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只是,匈奴四族在掠得两府的粮食后,兵精粮足,且贪婪之心大增,士气鼎盛,浑然不惧与我朝开战。两军一度对峙了三月,天气转寒,马上就要入冬了。当时廿万大军的冬衣赶制不及,而且入冬后,粮食的运输也会出现问题。只是大军一时之间却未能拿下匈奴四族,诸将束手无策,进不得,退亦不得。 而这个时候,那个男人……王翊顿了一顿,凭空出现。 那时候的他手持这把火龙沥泉,一身盔甲,半夜突然出现在皇帐之中。还把他和周文帝都吓了一跳。 王翊眼含笑意,他还清楚记得那个男人唇线抿紧,坚毅如铁,紧握闪烁森冷银光的长枪,用枪尖指着周文帝的脖子,不怒自威的厉声喝斥周文帝是何方乱臣贼子,竟敢大逆不道自称朕,莫非是想要谋反不成!? 若不是周文帝当时因为出征在外,脱下龙袍,穿上金甲,恐怕男人就是连斥喝都会省却,直接把枪尖扎进周文帝的喉咙了。 经过一轮的纷扰后,我们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周人。 贾敛一脸问号,咬着手指头,迟疑的道:难道…他是外族人? 不。王翊笑着摇头,他也是汉人,他是九百年前唐朝的将军。 若不是男人的一言一行和身上的盔甲都与现在大相径庭,对近代的事件一概不知,却又对九百年前大唐的大大小小事件都如数家珍,身上又有天策令牌和出入(大唐)皇宫的令牌作证,王翊真的不敢相信会有这样奇妙的一件事发生。 一个九百年前的将军居然会来到九百年后! 当时,他亲自率领八千精锐骑兵从马邑出发。在夜幕掩护下,一举攻入北庭都护府,斩杀匈奴单于乌维,俘获了柔然王阿那瓖之子婆罗门。然后又与大军合拢,奋力冲杀,把鲜卑、突厥联军打得溃不成军。四族一败再败,损失惨重,遂退守铁山,收集残兵败将,只剩下几万人马了。银甲上血红的锦缎随风摆起,猎猎寒风中如胜利的旗帜。 匈奴因大单于乌维的突然死亡,陷入群龙无首之境,而乌维的长子乌师庐和左贤王伊稚斜争夺大单于之位,无暇再与大周相争;柔然王阿那瓖只有婆罗门一子,对他是爱如珠宝,珍而重之,婆罗门是柔然的唯一继承人,所以阿那瓖只得称降,派人入朝请罪,请求大周释放他的爱子、柔然的下任继承人;而鲜卑、突厥都因为匈奴和柔然的的不配合,加上他们自身实力大损,只得退兵回草原。 哇噢!很厉害啊!贾敛满眼小星星崇拜的道,全然忘了自己听故事的初衷。 那后来呢? 后来……王翊双眼放空,目光好像穿过十三年的时间流逝似的,后来,他把这本秘籍留了给为师,希望为师能替他找一个合格的传人,发扬光大。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那个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一切都只是他和周文帝幻想出来似的。 指尖捏紧手上的秘籍,但下一刻回过神又很快的松开。 王翊郑重的把这本秘籍放在贾敛的小手上,这本秘籍为师也没有看过,现在为师把这本秘籍交给你,你千万不要让为师失望。也不要让他失望。 贾敛神色庄重的接过秘籍,那…师父,你的旧友叫什么名字? 他啊!王翊回忆起十三年前的那个秋天,横枪立马一身甲胄,执着于九百年前那个雄浑、美丽朝代的男人,他叫…… 李承恩。这三个重若泰山的字在王翊的唇齿间吐出。 贾敛眨眨眼。 天策府统领…李承恩吗? 他是个怎样的人?天策府又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东都之狼又是怎样的称号?这一切,贾敛表示很好奇。 而可以解决他好奇的答案就在这本秘籍上。贾敛把目光放到手上的秘籍。 只见这本秘籍外皮就写着天策秘传四个大字,用笔刚劲峻拔、力透纸背,笔画方润整齐,结构疏密得当,堪称一手好字。 老爷,该是时候回内阁当值了。尽责的王伯敲门,提醒道。 敛儿乖,师父回来的时候就买糖葫芦给你吃。王翊宠爱地摸摸贾敛的小脑袋,哄道。 那么,师父你得早去早回啊!想起酸甜可口的糖葫芦,贾敛口舌生津,一脸馋嘴的说。 呵呵!王翊整整身上的官袍,就往外走去了。 内书房留下贾敛静静的一个人。 只见他伸出小手,揭开天策秘传的第一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3.第十三章 永远长不高 吾乃天策李承恩,本为九百多年前天宝人士,蒙圣上看重封为天策府统领,守卫大唐。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史思明二贼起兵叛乱,叛军势大,一月攻破潼关,占领洛阳。为大唐,吾虽死无憾。然,圣上特旨,宣召护驾撤至成都,憾甚。此役,府中三千五百二十七名弟兄无一幸免,尽皆战死,吾恨不能与其共死。一天,取火龙沥泉抹拭时,突然出现于九百多年后的周朝。 吾把天策府诸将之事迹、天策技艺、吾之心得尽数记于此秘传中。望后人能铭记吾等天策府将士之功绩,传承天策技艺,重建天策府,让后世人皆知吾天策威名。安史之乱平息,大唐盛世倾颓……多年之后,中原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天策府,什么是东都魂。 倘若秦颐岩再选,倘若朱剑秋复生,倘若杨宁泉下有知,倘若曹雪阳有遗言传世,他们肯定会说:不悔。只是,能够选择的话,作为天策府统领李承恩终究是希望自家天策传承不断,弟兄们的忠魂不灭。 我天策将士素有东都之狼的称号,以长枪之利刃守我大唐河山。后人若为我天策弟子,有八字切不可忘:苟利国家,不求富贵!这八字一钩一划,如斩铁断金,一股凌厉锋芒扑面而来,气势逼人。 贾敛年纪虽幼,却清楚感受到来自李承恩那一笔一划渲染出来的豪情,心中暗藏的那把火一下子被点燃似的,激动得无法言语。 他的小手微微颤动的掀开下一页。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叛,称兵八十万急攻长安。狼牙軍兵分两路,于北邙山口和天策正门强攻,更有日月星三大狼牙长老和八狼坐镇。 天策府各处皆有重兵布防,北邙山口却无人迎战。当时如若让叛军从北邙山口入侵,天策军阵脚一乱,势必战败。危急之下,天策府总教头杨宁挺身而出。宁独战狼牙摘星、逐日二长老,不分高下,隐有优势。不料,狼牙统帅安庆绪伺机出手,暗箭伤人。箭矢虽不致命,却引发宁旧伤,加上久战,最后宁气绝身亡。时年三十五。 贾敛眼前出现一个气宇轩昂的银甲将军,朗声道:就算战死至最后一人,我天策府都不会退缩一分一毫。天策杨宁在此,谁敢一战! 下面又写道:天策女将曹雪阳受命,往潼关作战。然,中奸人毒计,误饮毒水,天策军马皆无力行动,将士无奈弃枪改换陌刀上阵。圣上误信谗言,令急攻安禄山军,我军中伏。我军兵力近二十万,回潼关者竟不足八千。雪阳持枪登城墙而立,高呼:天欲倾之国有殇,百战断头又何妨!带兵死守潼关不退,斩敌千余人后力竭而亡。时年三十有余。 贾敛仿佛听到幽幽的轻叹:旗在人在,旗断人亡……我不悔,为我大唐守土安疆,这是我一生……唯一不曾后悔的事。 天宝十五年安禄山攻破博陵、蒿城,并下巨城、灵昌,天策兵马使徐长海领兵出征,在荥阳与安禄山军决战三天三夜。十一月,荥阳陷落,徐长海身中六刀殉城。 贾敛的脑海浮现了一个壮硕虚影仰天大笑:男子汉大丈夫,来这世间光明磊落,死也要死得豪情万丈才是。 眼睛一落,同年十二月,洛阳城破。天策副都统秦颐岩在东门率领三千天策府将士浴血奋战,血战一日,天策府三千将士全部战死,无一活口。只剩秦颐岩都统围困于叛军之中,斩杀三百敌后身中数十箭而亡。 贾敛耳边有一把厚实的男声决绝的道:兵败山倒复何取,取义舍身满乾坤。引头不过三尺剑,只将一死报君恩。 手指沿书页向下滑去,天策录事参军事朱剑秋为保皇权,安天下,出计亲自假扮圣上留守长安与安禄山大军周旋,岂料被叛贼徐归道识破。剑秋当场被杀,首级挂在旗杆上暴晒三日。 贾敛瞧见一个长髯飘飘的儒将坚毅不屈的大喊:山河虽破忠义在,长枪独守大唐魂。 除此之外,贾敛面前还出现了无数个或沧桑、或冷静、或粗豪、或天真,身披甲胃的天策将士在沙场一次次嘶声喊杀。纵然站立的身影一个个的倒下,可是就没有一个人后退过半分。 他们的目光渐渐变暗,眼里有着对生的渴望,充满了留恋与不舍,但,无怨无悔。 贾敛仿佛亲身接触了这群碧血谱丹心、忠义满乾坤的东都之狼。他们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想活,但他们是狼!在他们心中,没有比维护自己理念更为重要与崇高的了。为了维护大唐的安定,他们愿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即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也在所不惜。 长河落日东都城,铁马戎边将军坟。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叮!宿主处于共情状态,充分感悟天策将士心情,日后对天策武功的领悟力2。 叮!由于宿主对天策将士的体会引起天策将士的共鸣,天策将士自愿把自己的武学心得灌输宿主,宿主习武天赋上升,由高级变为顶级,对天策武功的领悟力2。 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泪水默默布满贾敛的小脸上。 他抿嘴,抽抽鼻子,用袖子胡乱一抹。 整理好心情后,又继续掀开下一页。 接下来的内容都是关于天策内功心法和枪术,再后面的则是一些李承恩记录有关武功、兵书阵法和马上战斗方面的心得。 叮!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今虽为盛世,然朝庭内乱象升起,外有外族虎视眈眈,宿主作为大周朝一员,岂能坐视不理!然,万象高楼平地起,请宿主于半年内任选一内功和一枪法加以修习成功。任务失败:永远长不高。任务奖励:五金、图纸 w(゜Д゜)w 什么?????? 贾敛一脸惊恐脸。 虽然还不是很清楚这个什么系统是什么来的,但是他刚刚有没有听错?什么叫任务失败就永!远!长!不!高!!?? 贾敛惊慌得把刚才的哀伤不知道抛去哪儿了。 一丈一的火龙沥泉他得平放,双手高高举起在头上才不会拖地,更不要说直立起来后了,他就它四分之一的高度。要是以后也长不高,他还怎样英姿勃勃的舞弄火龙沥泉,不把它当树来爬还是好的了!! 师父!!!救命啊!!!!!!!!!!!!!! 贾敛艰难地举起火龙沥泉,口里衔着那本天策秘传,横冲直撞的往外跑去。 可惜,外面早已埋伏了守株待兔的王伯一枚。 只见王伯笑吟吟地挡着在贾敛身前,慈祥的说:小少爷,该是时候读书了。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口里衔着天策秘传的贾敛话不成声,只懂发出嗯嗯嗯的声音,用眼神强烈示意王伯不要阻着他去找师父救命。 的而且确,对一个小男孩来说,长不高某程度上真的是要了他的命。 王伯对此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感慨的道:想不到小少爷连说话发音都发不正,看来把三字经、千字文学习完后,还得学上声律启蒙了。 《声律启蒙》是训练儿童应对、掌握声韵格律的启蒙读物。按韵分编,包罗天文、地理、花木、鸟兽、人物、器物等的虚实应对。从单字对到双字对,三字对、五字对、七字对到十一字对,声韵协调,琅琅上口,从中得到语音、词汇、修辞的训练。从单字到多字的层层属对,读起来,如唱歌般。 嗯!!!!!!贾敛用眼神强烈地谴责王伯的不人道。 王伯仍然笑呵呵的,身后的下人一字排开,温柔地把贾敛带回书房,继续下午的课堂。 告状!一定要告状!! 贾敛咬牙切齿地在心里下了决定。 今天是敛儿第一天到王学士府学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调皮,惹得王学士不满呢?荣国府里,张氏脸上又是骄傲的笑着,又是半带点担忧的道。 在早上操练完毕,又处理完丰台大营事务后,贾代善就早早回府,陪着记挂儿孙的老太太说说话。 见得张氏忧心,贾代善忙道:老太太不用过于忧虑,敛儿聪明伶俐,王学士很是喜欢,要不然也不会收他为弟子。脸上同样有着骄傲的笑意。 那又是,敛儿乖巧机灵,王学士怕是喜欢也来不及。经贾代善一抚慰,张氏放下心道。 对了,老太太。张家那边是怎样说呢?正挂着对么儿出色而骄傲的笑意,但贾代善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撤下笑容,眉头轻蹙,凝重的问。 呸!你这是什么样子?张氏一见贾代善脸色沉重,唾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道:以赦儿这样的人品相貌,友安是高兴也来不及的,又怎会不肯呢? 张家现任家主张旭,字友安,乃张氏之侄。 贾代善一呛,无语。也就只有老太太才会认为他那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混账长子是个好的。依他看起来,不好说是与二儿子贾政相比,只怕这个混账是连五岁的幼弟贾敛也比不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4.第十四章 傲血战意 不过,赦儿现在无官无职,倒底是委屈了怡宁了。溺爱贾赦,容不得旁人说他半句不好的张氏总算是稍稍公道的说了一句。 就是不知道表嫂意下如何,终究是结亲不是结仇,若是表嫂有些什么不快就不好了。贾代善是清楚张家表兄那两口子对膝下唯一女儿的疼爱的,换着是要他把贾敏嫁给一个混账,他是死都不会肯的。 唉!张氏轻叹一口气,你且放心,友安媳妇是个识大体的,她只求怡宁过得好就行的了。想起张旭的妻子林氏一味责怪自己把女儿养得娇气,话里话外都希望女儿嫁进贾家后,张氏能多帮衬照看着女儿一点,张氏的心都软起来。 理智上,她清楚知道自己养大的长孙按身份配得上娘家礼部尚书的嫡女,但实际上还不定性、胸无半点墨的贾赦是根本配不上秀外慧中、贤良淑德的张怡宁。 只是张旭曾受荣国府一份大恩。当年张旭被人陷害贪污军饷下狱,如果不是老荣国公贾源出手搭救,恐怕张家早就绝嗣了。所以就算不计张氏的关系,单凭贾源的救命之恩,张家怎也得把女儿嫁过来。 当她这次是挟恩图报也好,当她是仗老卖老也好,她年纪大了,赦儿又有那样的一个母亲,她得给他留一些准备才是。小孙子贾敛是这样,娘家侄孙女张怡宁也是这样。 既然已经与张家有了意向,没几天,张氏就开始为长孙张罗了。 从古至今,凡人家有嫁娶之事,都得经三书六礼才可成行。三书指在六礼过程中所用的文书,包括聘书、礼书和迎书。而六礼则是指六个礼法,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虽然大家暗地里有了共识,但明面上都是要做做样子的。张氏派人请了官媒正式上张家提亲,又让贾赦携活雁(贾代善身边亲兵出城打下来的)为礼。经过一轮问名、纳吉,双方换了庚帖后,张氏就把早已准备好的聘礼大锣大鼓的送到张家。 聘礼之中好意头的有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棉絮、长命缕、干漆等,皆有祝福夫妻爱情永固的意义。除此之外,实际点的有白银三万两、宝石六盒、头面六盒、绛六匹、绢六匹、绸六匹等。 老荣国公贾演是开国功臣,先帝所赐之物不知凡几,他自己当年南征北讨也得来无数财物,当中奇珍异宝比比皆是。死后大半的私产也归了张氏,张氏最疼这长孙,可想而知,贾赦聘礼中的宝贝有多少了。 史氏原本还想托词抱恙,推辞负责贾赦成亲的事宜,但看着贾赦这聘礼明面上就不下于十万两,顿时眼红得不得了。 不过是穷酸家的女儿,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聘礼,也不看看自己受不受得着这样的福气。那个老太婆就顾着那个老大,眼里哪有她的政儿和敏儿,这些好东西该是她儿女的才是。于是,史氏贪念一起,就美名为免老太太辛劳,想要接下聘礼一事,趁机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只是,张氏也不转弯抹角,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贾赦成婚的大大小小各样事情,张氏从不假手于人,亲力亲为地替长孙安排好,没留下一丝一隙给史氏插入,惹得史氏心里又是一阵怨恨,私下又做了不少小动作。 而每天早出晚归的贾敛没这个跟她们玩的时间,除了上午跟随王伯学习《三字经》、《千字文》外,下午还跟由周文帝安排来的心腹高手学习扎马步、拉弓、练习眼力等基本功,晚上还得浸在由秘方所制的药浴里,听王翊说兵法军略、各种战役小故事,忙得那个不亦乐乎。 对大哥哥的婚期,他也在回府临睡觉前,听得贾赦唠唠叨叨过不停的时候才知道,但不一会也就累得熟睡了。即使是睡觉的时候,贾敛也把火龙沥泉放在床上,自己像是树懒般手环脚抱的圈着它。明显是凶器中的凶器,火龙沥泉惹得胆子小的贾赦只敢用手指头轻轻戳戳弟弟,但下一刻就噤若寒蝉,全因在贾敛不悦地翻身时,怀抱里的那柄火龙沥泉随之而翻动,形如火焰的龙舌枪头带着一股狂暴之意指向他脆弱的喉咙。 qaq祖母!这里很危险,快来救救赦儿啊!!! 贾赦一开始见贾敛沉睡不醒时,还以为自家好弟弟是病了,一惊一乍的要张氏请大夫过府。 不明所以的张氏还真的把大夫请来了,经大夫一把脉后,就知道贾敛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累而已,好好安睡一觉就行了。有了专业人士的这番话,张氏、贾代善乃至贾赦看贾敛的眼神都多有怜惜。 贾代善见得么儿如此用功,还觉得非常的欣慰,还有种自豪,看!这是我贾代善的儿子!他没有叮嘱妻子史氏,反而特意嘱咐厨房要多准备一些有益的汤水待贾敛回府后喝,补补身子,可见张氏之前闹的那一幕,在他心底里是留下了影子的。而混账的贾赦却是实打实的怜惜加庆幸,怜惜弟弟真惨,庆幸他不用这么用功。 贾赦的婚期就定了在明年三月中旬,紫微花开的日子。 习武首重天赋,次重根基。连基础也尚未打好,要想在半年时间来学好一内功和一枪法,贾敛想不努力不拚命是不可能的。 因着他还是五短身材,王翊特意让内务府的武备院替他打造了一柄同样五短,却是精钢所铸的短枪,好让他能够修习枪法。 枪,百兵之王也。枪法一般以拦、拿、扎为主。俗语有话: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可见枪术在十八般武艺中也比较难学,不易掌握。 枪法还好,得先练基本功,不用这么快选择学哪种枪法,但内功方面就得赶紧了。 中午,王翊今天在内阁值班,被周文帝留下吃饭,打算询问一下贾敛近日的进度如何,已经遣人回来说中午不回府了。王伯见贾敛近来表现颇好,也就奖了他一段休息时间,自己去处理府中事务。 傲血战意、铁牢律。 贾敛比较着这两种功法,捧着小脸,眼神一阵游移不定。 攻、守。 一往无前、固若金汤。 半响,嘿嘿! 贾敛笑眯了眼的伸出小手,翻开记录傲血战意的那一页。 倘若不知所踪的李承恩得知贾敛的选择,怕是会懊恼地抚额,威严的剑眉皱起,无奈道:为什么这群狼崽子半点牺牲精神也没有,就没有人肯安安定定修习铁牢律的呢!?私毫不顾自己当年也学习傲血战意有成后,才修习铁牢律的。 傲血战意乃天策两大内功之一。内功运转之下能令人周身血脉畅通,真气爆发之下,内力激增,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接下来就是傲血战意的内功运行图。 贾敛模仿图上的小人儿,盘膝而坐,手捏法诀,心无旁骛,灵台澄澈,默念歌诀。 也是因着贾敛天资绝顶,又有踏入共情状态和引起天策将士们共鸣,使得对天策武功的领悟力4,不过半刻钟,他竟提炼出一丝真气。 贾敛一喜,连忙引导真气沿经脉作周天运转,内息每流转一周天内力就会增强一分。真气先从十二正经开始,按少阳、少阴,阳明、厥阴,太阳、太阴的次序循序渐进,之后再流转到奇经八脉中的阳维、阴维,阳跷、阴跷。 真气融于人体气血之中,调用真气不仅需要主动控制真气,更要借助气血在体内的流转,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运输出来。 都该说是贾敛幸运,习武之人若练及内功,尤其是初练内功之人,不是在偏僻、寂静的地方修练,就是有长辈在一旁护法。需知因为练功时全身气血都受真气牵动,如果意念受到扰乱,那真气就会走岔,改变了原本不该改变的气血路线,从而损伤、甚至重创经脉,变成废人。 他也不贪心,在把真气绕全身运转了一个周天后,就缓缓把真气引进丹田里储藏。 叮!检测到宿主体内产生傲血战意真气,但真气量尚未到达傲血战意内功第一层,不足以激发军临或闻鼓任一效果,请宿主再接再厉!为长高而努力! 军临、闻鼓?什么来的?by不学无术的小贾敛。 他小手翻开傲血战意的内功运行图,只见后面有一页正在记录着傲血战意会带来的各种效果。 叮!系统也看不过眼了,直接解释道:傲血战意内功第一层:可触发军临、闻鼓效果。 军临:力气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气血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内力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外功攻击力提高十分之一,外功命中率提高十分之一。 闻鼓:当施展羽林枪法中的穿云时,有机会导致敌人致残,施展近身外功伤害招式有一定几率触发克敌效果,近身外功伤害招式会心一击后百分百触发克敌效果。在非战斗中恢复内力的效果提高一倍。 嗯……贾敛认认真真的听讲解后,问:力气最大值、致残什么的我大概都明白,但是,什么是克敌效果? 叮!系统表示很欣慰,克敌效果即无视敌人闪避,克制敌人。不是把人踩在脚下,就是把人怼上天。 哦!贾敛恍然大悟。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啊! 贾敛脑海里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眉开眼笑的继续运转真气,务求早日到达傲血战意内功第一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5.第十五章 李天琰 养心殿内传出一阵咆哮声:混账的东西!滚出去!! 呯啪!上好的景德镇御窑彩鸡缸杯就这样被愤怒地砸在地上,尸骨无存。 兒臣告退。身穿金黄色蟒袍,以片金缘,绣文为九蟒,裾左右开的少年,沉着脸,双眼泛红,一丝不苟的叩头至地三次,然后起身,低头拱手侍立,一步一步后退至门槛处,才转身跨出殿门。 周文帝头疼地抚额,他这些儿子越大就越不让人省心。 这次小九在练马场惊马了,摔破了头。身边的小十说是老六抽了小九的马一下,小八只说可能当中有误会,但话中有话暗指有人要害小九。老六否认,推诿到养马的小太监身上,说是他们不走心,没有好好捉着缰绳。一旁的小十四两不相帮,只道自己第一次上马课,新奇得很,没有留心旁边的事。 经戴权暗地派人查探过后,呈报上来的消息是这样的:九皇子早几天因着一些小事和大皇子有些许争执,在马场与六皇子发起脾气。大皇子和六皇子也是惠妃所出,一母同胞。 九皇子灵牙利齿,把六皇子呛得没话说,六皇子恼羞成怒下向九皇子的坐骑轻轻抽了一下,想要吓九皇子一顿。怎料,抽中的马鞍屁股位置下,早已经被太子殿下暗中遣人埋下了须蚊针。而那个负责侍候九皇子的小太监恰好是大皇子的人,趁机松手,使得九皇子惊马。 周文帝听得事涉太子,就是一阵头疼,怎会牵涉到太子的?他深知自己手下这枝东厂的利害,在这京城之内没有任何事物,尤其是在皇宫内的事情能够暪着他们,没有半点坏疑太子究竟是否被陷害。 听说……戴权也有些迟疑,见得周文帝不耐烦才回道:是因为九皇子早两天从皇爷手上得了一块极品和田黄玉长乐龙凤纹玉璧,太子殿下不高兴了。 后汉刘熙的《释名》:黄,晃也,犹晃晃,像日光色也。因此,被佛教和历代帝王所崇尚而视为神圣的颜色,其色彩能避邪护身,代表庄严、华贵、兴旺、幸福和吉祥。而和田黄玉,黄色似金,又极为稀少,价值甚高。而周文帝赏赐给九皇子的和田黄玉不单止颜色浓艳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外,精雕细琢的手工更是加了不少分数。 当然,作为大周朝的储君,太子自然不会因为弟弟得了价值连城的宝物,而起了歹意要把弟弟致于死地,这块玉璧只是引起了一个导火线的作用。黄玉为皇谐音,而且那还是一块龙凤纹玉璧!皇和龙,加上这位弟弟不单止母妃得父皇宠爱,自己又聪颖过人,实在让年长的太子殿下感受到很大的威胁。 …唉,都怪朕。周文帝叹气,诸子之中,他最疼爱的就是他元后孝元皇后所出的太子。由太子出生开始,周文帝就亲自照看这个幼小的孩子,看着他一天天成长,事事由着他,谁跟他过不去,周文帝就找谁麻烦。想来,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太子气量狭小这个坏习惯。 只是,九皇子惊马受伤一事,就连是前朝的官员也有所耳闻,周文帝总得费心想办法处理它。 怪老六?惠妃明面上句句都在指责老六和小九玩耍时太不小心,暗指小九不尊兄长才惹老六发火。老大更是跪在他面前,自责全因是他,老六才会和小九吵起上来。这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幕要他怎怪得出口!?况且,最近他还需要用到惠妃的父亲──保和殿大学士景泰,可不能因这些小事让他没脸。 怪太子?确实该怪,但是!太子是一国之储君、他最疼爱的儿子,谋害亲弟这个罪名是万万不能落到太子头上的。 怪小九?不好说小九的母妃慧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单说一向骄傲的小九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他再多的气也没有了。 最后,周文帝只得把整件事情里最无辜、最不走运的老四招来狠骂了一顿。即使老四那时候去了选马匹不在场,但谁叫当时马课上最年长的皇子就是他,一个疏忽没有照顾好幼弟的罪名是走不脱的了。 原本周文帝想着骂一顿后,私下再好好补偿老四,怎知老四居然撑住脖子,硬邦邦的顶回来,气得他肝火上升,忍不住砸杯子。 儿臣告退。腰身挺直,不减丝毫皇家子弟风范的四皇子李天琰抿紧薄唇,缓缓踏出门槛。 小公子,跟紧老奴…小心台阶啊!一把熟悉的半男半女声音亲热的响起。 李天琰顺势看去,只见父皇身边最受重用的首领太监兼东厂厂公戴权亦步亦趋的牵着一个小孩子。 他剑眉一皱,这小孩并非他的皇弟,也不是他的皇侄子,更不是各家皇亲的儿子。但能够令戴权这只老狐狸如此细心照顾的孩子,家世一定不会差。 奴才拜见四皇子。发现了李天琰的存在,戴权踏前一步,俯首躬身行礼,恰恰把小孩遮挡在身后。 戴公公,免礼吧!虽然把目光焦点放在陌生小孩身上,但李天琰是半点也没有忽略戴权。先不好说戴权掌握东厂这个权势滔天的利器,就说戴权平日跟在父皇身边,随便说两句都够他喝一壶的。 戴权戴公公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小人。 戴权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嘴巴却像是无缝的蛋般,一声不响,手还牢牢的把小孩按在身后,没有介绍身后男孩的意思。 不用说出口,在宫廷里长大的李天琰自然是明了戴权的意思。能够让戴权这么护住的人,怕是很得他父皇看重的,这次被自己撞上也是偶然。李天琰深深瞧了小孩一眼,就转头平稳的离开。 小孩调皮的从戴权身后伸出小脑袋,歪头好奇问:叔叔,他是谁?冷冰冰的像块大冰块。 尚未走远的李天琰微微一顿:…… 注意到李天琰反应的戴权讪笑:哦呵呵!生怕小孩再发出什么惊人之言,连忙牵住小孩进养心殿。 李天琰眼眸深邃,抿嘴。 皇爷,小公子已经在偏殿等候了。戴权领着一个小内侍走进养心殿,对殿中央的那一片狼藉视而不见。 敛儿来了?周文帝余怒未消,右手在御案上摸索着什么似的。 戴权不慌不忙的从身后小内侍手上的托盘中,捧起一个绿釉云龙纹陶制单耳杯,皇爷,喝杯茶解解喝吧! 下一秒,该死的东西!就懂得偷懒!看不见地上的碎片吗?还不快些扫走它!要是扎到皇爷怎么办?需要把你们送回内务府重新学学规矩,还是关去慎刑司清醒下吗??戴权双手叉腰,对一旁惶惶不安的内侍、宫女形似泼妇骂街般骂骂咧咧的道。 虽然一个半男半女的家伙模仿女子的泼妇行为颇为好笑,但内侍和宫女们无一敢看向戴权,听得命令后,就立即匆匆忙忙的拿来扫帚把地上的碎片扫走。 周文帝喝了一口茶水,松了一松,微微一笑:好了,戴权你别吓坏他们了! 皇爷,你就是太过体恤他们了,把他们一个个都惯得不成样子。戴权稍稍埋怨的道。 你这个老货,连朕也敢抱怨啦?依朕看,最没规矩的还是你。周文帝明显不生气,笑骂道。 下面的内侍、宫女在戴权恃宠而骄张口怨恨周文帝时,也替他在心里捏了一把汗,随后又幸灾乐祸起来,以为周文帝狠狠的责罚这个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奴才。怎料,见得周文帝毫不动怒,反而把原本的七分怒火减去了三分,脸上也有了笑容,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在心里暗暗惊诧周文帝对戴权的容忍,并提醒自己一定要报告主子。 奴才这不就是皇爷惯出来的吧!戴权走到周文帝身后站定,替他按摩肩膀,卖乖的道。 不用了,敛儿呢?快带他过来,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他就觉得高兴。周文帝制止了戴权的动作,连声催促。 是,奴才遵命。戴权对着下面的几个内侍、宫女没好气的道:一群呆头呆脑的东西!还不快退下去!?这几个内侍、宫女背后也是另有主子的,戴权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有时候也需要利用他们来传话。现在召贾敛进殿,可不能留下这几个外人了。 三爷!!!贾敛一进殿,就像是一枚小炮弹似的轰到周文帝的怀里。 敛儿长高了。周文帝也不为意,摸摸贾敛的小脑袋赞道。 三爷却瘦了!贾敛礼尚往来的摸摸周文帝的龙颜,忧虑的得出一个结论。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周文帝心头微微一酸。 他最疼爱的太子没有发现、他孝顺的儿子们没有发现、他温婉可人的嫔妃们没有发现、他忠心耿耿的朝臣们也没有发现,唯一发现的竟然是这个好久没见面的小孩子。 这样一想,贾敛担忧的脸容让周文帝窝心得不得了,剩下来的三分怒火也去得一丝不留了。 啊!突然,旁边传来微微的一声惊叫,嗓音清脆,形似小孩子的声音。 贾敛闻声,转头一看,啊!同样吃惊地喊了一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6.第十六章 留在皇宫 小芝!你为什么在这里的?贾敛跳下周文帝的膝盖,小跑到角落,执着对方的手,讶异地问。 虽然一别多日,但他明显没有忘记这个一串糖葫芦而成的家人。 我…我……冯子芝嘴唇微动,豆大的眼泪一粒一粒的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小芝!你别哭!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揍他一顿!贾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懂得围着冯子芝团团转。 咳咳!戴权警告意味的假咳声响起。 没…没有人欺负我。冯子芝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但仍强持笑脸否认。 贾敛火急火燎的扯着冯子芝的小手追问:是那坏女人和她的儿子欺负你吗?我去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敛儿,过来。周文帝满有威严的瞧了冯子芝一眼后,就和蔼的向贾敛招手。 三爷……看看周文帝,又看看哭成泪人的冯子芝,贾敛的小手不由得握紧,感受到掌心的柔骨,站定没有动弹。 敛儿,过来!周文帝加深了语气,重说一遍。 贾敛尚在犹豫,冯子芝已经挣脱他的手,在他背后轻轻的推着他往周文帝方向走去。 贾敛只得顺势走近周文帝的身边,被他一把推在怀里,凑到耳边说悄悄话。 随着周文帝的解说,贾敛面上的表情都由愤怒、戾气变为同情、担心。 冯子芝的父亲冯遂是户部侍郎掌管江南、浙江、江西、福建、湖南、山东、山西七地之田地、户籍、赋税、俸饷、财政等事宜。 户部的官职不论大小,在其他人眼中都是肥缺。而冯遂这个掌管七个油水充足地方的户部侍郎一职,就更是肥缺中的肥缺了。冯遂能击败众多同僚,成功坐上这位置自然不是蠢人,早早就投靠了太子。有得宠的太子做靠山,他这个户部侍郎自然是稳如泰山。贪赃纳贿、中饱私囊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家里更是宠妾灭妻,原配妻子一死,就立马把妾室扶正,私德败坏。原本有太子的势力威摄着,也没有人敢弹劾他。只是,大皇子逐渐年长,已经上朝在六部轮转学习,他的外公保和殿大学士、大皇子党的核心──景泰自然要为外孙做一点事了。 这只老狐狸一盯就盯上了户部侍郎这个充满油水的位置,只需要让手下收集了几份证据,交给御史台的御史出面弹劾就轻轻松松使得冯遂丢了官不再说,还全家被抄,家产收归国库,十五岁或以上男丁充军流放,十四岁或以下男丁入宫净身为奴,其余女眷一律充进教坊司。 对老狐狸来说,使得户部侍郎这位置空出来不难,难的是如何让自己人补上去,要知道这肥缺可是有很多人虎视眈眈的。但是,困难才有乐趣啊!他老夫聊发少年狂,兴致勃勃的折迭袖子指挥手下布局起来。 于是,年幼的冯子芝就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刑部、大理寺官员闯进他的院子里,一阵翻箱倒柜。满府下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号啕大哭声,充斥着他的耳朵。满府的凌乱、抄家景象在他的内心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其后,懵懂无知的他被内侍牵着手,走进了一条胡同,独自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关了三、四天,期间没有食物没有水,任他如何的哭闹也没有人理会他,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在他被饿得奄奄一息,无比虚弱的时候,冯子芝想起了那颗咯崩一声脆,甜而不腻,酸不倒牙的糖葫芦,再想起那个会扬起一个仿佛连阳光都被他吸引的笑容,纯净而耀眼的男孩。 后来,他被粗暴的拖着另一间房间,仰卧在炕上,一人固定他的腰部,另外二人分别按住他的两条腿,并用布扎紧他的腹部和大腿上部。一个脸相凶恶的男人举起一把呈镰状弯曲的利刃,问了一声:后不后悔?冯不芝惊惧之下只懂得大吵大闹。凶恶男人都不理会他,直接下手。 冯子芝只记得自己身上很痛很痛的,被喂了些什么,硬是架着他在房内遛了一至两个时辰,才让他横卧休息。迷迷糊糊的过了几天,一天三次的抽筋,腿痛得要命,混身发抖。 冯子芝不敢再回想下去,对他来说,那简直是地狱般的日子。 之后,他被带进宫里,接受训练,拜见皇帝、太子、皇子、妃子的礼仪、如何侍候他们……林林总总一大堆。再之后,他天生聪颖,学东西也学得很快,长相又不差,运气不错,被养心殿负责来挑选人手的内侍一眼看中,就带了回养心殿调教。 当然,出于保护贾敛的好意,周文帝说给贾敛听的版本删减了大部分权扎倾斜的重点,只是简单说出冯子芝父亲贪赃不法的恶事。 那么…那么三爷,小芝能跟我回府里住吗?贾敛讨好的勾着周文帝的小尾指。 小公子啊!你别让皇爷难做吧!戴权一惊,苦口婆心的道。这冯子芝背景太复杂了,一个犯官之子,还涉及太子和大皇子之间的争斗,实在不该跟贾敛这种前途远大的未来大将军混在一起的。况且,冯子芝现在已经是无根的人了,不留在皇宫还能去哪里?戴权眼底闪过一丝悲哀。 可是小芝是我的家人啊!贾敛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不服气的道。 小敛,我没事的。戴公公很照顾我,我留在这里很好。冯子芝早已抹干眼泪,有眼色的道。他是真心不希望贾敛因着他而惹圣上和戴厂公不喜的,不同贾敛的胆大包天、初生牛犊不怕虎,冯子芝经历过内廷公公们残酷的训练、其他宫人的小道消息和自己的亲身经验,深知周文帝的威严强势和戴权的阴狠手黑。况且…… 冯子芝微微垂下眼帘,不留在皇宫,他怎样报仇!? 见得冯子芝一脸信誓旦旦,贾敛信以为真,只得扯着戴权的袖子,叔叔,那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小芝啊! 老奴知道了。戴权苦笑。 周文帝见得事情告一段落了,就哄道:好了,冯子芝得去上学了,你别碍住他。 不上学一天行不行?贾敛嘟长小嘴,他很想跟小芝聊天玩耍啊! 周文帝好笑的拍了他额头一下,你这小猴子不好好上学,也别碍住别人! 我也很用功的!贾敛咕嘟着。 贾敛撅嘴,把自己的左手小手放到周文帝眼前,都怪王伯!他整天都打我手掌心,还专挑左手来打!三爷你看你看!我的左手都比右手大多了!始终死心不息要告状的贾敛终于成功告王伯一个小黑状了! 而一旁的冯子芝高兴得怔住了。 官里内侍能够上学就只有一个地方──内书堂。一般来说,内书堂只招收十岁以下、身家清白的小内侍为学生。由皇帝任命满腹经纶的学士担任讲官,小内侍在学堂里读上五年书,等年满十四岁,经考核之后,再充实到宫中各处、内务府当差。 这些小内侍都是宫中最聪明机灵的人尖子,又会读书识字,将来最少都是要做管事级别的,而各宫身握重权的大太监也是内书堂出身的。正因如此,内书堂历来都是皇宫中各大太监的必争之地。每年招收新学员的时候,宫中各大太监都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往里面安插自己的亲信、后辈。 原本以冯子芝这个犯官之后的身份是绝无可能入内书堂读书的,但现在周文帝开口,金口玉言之下,内书堂怎敢不让他入学呢!? 奴才叩谢圣上隆恩!冯子芝完全明暸进入内书堂会对自己日后的前途和人生有多大的影响,发自内心的双腿并拢全跪,身子俯下,感激地磕头谢恩道。 贾敛见得冯子芝很是激动的样子,心里懵懵懂懂的,仿佛明白上学这件事对小伙伴来说很重要,就闭上嘴巴没有闹着要冯子芝陪他。 那奴才就先把小冯子送到内书堂吧!现在过去,想来还能赶上今天孔学士的课。戴权躬身道。 去吧!周文帝暗赞果然还是戴权这个老货最知他心意,大手一挥准了。 历经数十年依然屹立不倒的戴公公笑得矜持、含蓄。 贾敛乖乖的与小伙伴挥手,小芝,下次我再进宫来看你。如果你好好读书,我就舞枪给你看。鼓励小伙伴好好读书。 嗯!冯子芝重重的点头,不舍的凝视了贾敛一眼,才小跑追上戴权离开。 敛儿,以后叫戴权叫伴伴就可以了,不要再叫他叔叔了。周文帝突然想起了称呼的问题。 知道了。贾敛直直的看着冯子芝纤弱的背影,点头应道。 三爷,我新学了一套枪法,我练给你看,好不好?直到冯子芝的背影就都看不见了,贾敛就缩在周文帝的怀里,抬头道。 这么快就学好了枪法了?好。如果你练得好的话,那…朕就赏你……周文帝正想要说出奖励的时候,贾敛立马就接了上去。 赏我一套衣服,好不好?他双眼亮晶晶的,明显是早有预谋。 周文帝挑眉,好奇的反问:一套衣服? 对,就一套衣服。贾敛顿了顿,李师父有一张图纸是给我作衣服的!把系统即将奖赏的图纸,光明正大的换了个身份。反正也没有人看过李师父所写的天策秘传,里面的内容有什么不就是任他乱说。贾敛笑得如狐狸般狡黠。 李师父就是李承恩。 真·师父王翊认为贾敛既然得了老友的秘籍,承继了老友的衣钵,那就应该把老友也拜为师父。所以,贾敛也跪在天策秘传前,磕了三个响头,认了李承恩为师父。 好。周文帝也不以为意,命人把一柄短枪拿上来。 当初王翊请内务府武备院替贾敛打造的那柄是精钢所铸的短枪时,武备院的掌事太监曾经上报过,周文帝也就让人多打一柄,以备不时之需。反正,皇帝富有天下,有钱就是任性。 贾敛一蹦一跳的跳下人型龙椅,接过两个内侍合力抬上来的短枪,神色随之一变,变得庄严肃穆,整个人的气势也不同了。 东都之狼即使年纪再小,那也是能把敌人撕碎的狼崽子。 枪尖一点,敌魂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7.第十七章 《秦王破阵乐》 两腿并步而立,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握枪,屈肘持枪置于身体右侧,头正身直,目视前方。 随后,身子动了。 穿云、破风、龙牙、定军、龙吟、沧月。 一招招还不太纯熟的羽林枪法缓缓使出。 龙穿入云裂长空。 一招穿云,丹田提气,手腕使劲,瞬间发劲刺出四枪。 枪划九天势破风。 一招破风,脚下一踏,跃起将枪尖起花,从下泛起直刺虚空。 养心殿前的空地,年幼的东都之狼有板有眼的挥动长枪。 羽林枪法,销声匿迹的大唐天策府四大枪法之一,终于在九百多年后的大周朝重见天日。 周文帝眼前一花,仿佛看见前方除却贾敛外,还有数千身穿红银铠甲,外罩战袍,头顶雉尾翎,或英俊威武,或巾帼不让须眉的天策府将士一同挥动手中长枪。 这数千天策弟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如山如海,人与人之间留有一定空档,动作划一,神情肃穆。手中长枪,寒星点点,银光皪皪,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贾敛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股难以明言的感觉,越发沉醉和熟练的挥动长枪。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 天地间冥冥中,有着无数或男或女或老或小的声音聚拢一起,气势雄浑,合唱着这首《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大唐的战歌,伴随着唐军的旌旗扫荡南北,一统华夏。然,时至今日,中原已经再没有几个人会唱这首战歌了…… 龙牙出时天下红。 长枪一指,夹杂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势如潜龙出海。 亢龙回首定军中。 左手松握,扭腰回身,右手使劲向前推,腰腱劲直透枪尖。 数千天策将士步调一致,长枪一抖,动作如出一辙,就连举枪的高度都完全相同,数千人如同一人。 浅水亦有龙低吟。 右脚向前上步脚尖点地,左腿下蹲成右虚步,枪尖向上撩出, 沧风逐月龙出海。 枪影翻腾滚动,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 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 战鼓隆隆,伴随着气壮山河的歌声,这一套羽林枪法也来到尾声。 年幼的东都之狼左手持枪向前上运行,使枪竖于体前,右手接枪,右手竖枪于右脚尖外侧,左手握拳拳心朝上抱于腰间,而后立掌向左推出,目视左方。 唰!数千天策儿郎齐齐收势。 虽然时间不是九百多年前的大唐朝,地点也不是大明宫前,但是天策将士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君王舞上最后的一曲。纵然,玄宗在位宠爱杨贵妃,扶持神策军,怠慢朝政,宠信奸臣李林甫、杨国忠,引发安史之乱。但众天策军士初心不泯,历经风口浪尖百战不惧,捍卫的乃是这大唐江山。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尽管将士们白天在金鼓声中与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晚上只能抱着马鞍睡觉。 但将士们只愿腰间悬挂的宝剑,能够早日平定边疆,为国立功。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八字要义,莫不敢忘。 一众东都之狼即使收势持枪,但站姿依旧的一丝不苟,只是可以从眼里看出他们对最前排的那只小狼崽子的期待、鼓励、欣慰。 倏地一缕阳光突破长空,虚影慢慢消失。 叮!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御前演武。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天策将士希望能在君王面前一展自身之武艺,名扬东都之狼的名声。完成天策将士心愿,任务奖励:百金、真橙之心x1、海誓山盟x1、火树银花x10。 叮!开启储物背包,一切出自系统之物皆可存放于储物背包内,目前储物背包有六格。提示:储物背包可具现化,亦可藏于系统内。相同物品可存放于同一格之内,数量最高为九十九。每升级一格需要一金。 叮!宿主羽林枪法达入第一层──初窥门径。 叮!宿主成功修习傲血战意内功及羽林枪法,达成任务。任务奖励:五金、图纸 啪!啪啪!周文帝震撼过后,慢慢的鼓起掌来。 周文帝感慨的想起那个助他大周朝打退外族的李承恩将军,他们身上的那股坚定、一往无前的气势是一模一样的。 三爷,我练得好不好?小脸微红,气息有点不稳的贾敛兴冲冲跑上养心殿前的台阶,双眼亮晶晶的问。 好!练得非常的好!周文帝牵起他的小手,一边走一边赞道。他是想抱起贾敛都不可以,要知道贾敛现在可是拿着那柄重量不少的短枪,一抱起来,他是想不闪腰也不能。周文帝可不想第二天上早朝时,被臣子,尤其是王翊目光诡异的盯着他的纤腰,而那些神烦的御史言官又出列说一大顿的什么阴阳调和有度、为人君者必须懂得自制的。 那我的新衣服……贾敛拉长尾音,假意伸手入怀掏出什么,实际上从储物背包中拿出的图纸。那很帅气,他很想要啊! 周文帝接过图纸,瞧了两眼,宠爱的道:朕这就样让武备院替你打造这套新衣服,行了吗? 嘻嘻!三爷最好了!贾敛慷慨的给了周文帝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啊!周文帝笑着摇摇头。 他沉吟的道:敛儿拜了王先生为师,朕还未送贺礼。这套新衣服是奖励敛儿练功的,那…朕就再送敛儿一匹小马驹吧! 小…小马驹!!???贾敛惊喜的喊道。 他激动得不能自己,直摇着着周文帝的手大嚷:真的吗?三爷没有骗我吗??真的会送我小马驹吗??? 好了好了!别摇了!周文帝好笑的看着他激动的小模样,朕金口玉言,既然说了送你小马驹,就自然是会送你小马驹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小马驹了!!贾敛高兴得跳起来。 皇爷。此时,刚把冯子芝送了去内书堂的戴权神色匆匆的赶回来。 太子殿下……余音都消失在周文帝的耳朵边。 周文帝脸色一变,勉强撑起一丝笑容对贾敛道:敛儿乖,朕有事要办,你且随戴权去御马监挑选小马驹吧! 贾敛虽然为尚未到手的小马驹欣喜不已,但察觉到周文帝难看的脸色,担心的道:三爷别生气,有人惹你不喜,你告诉我,我去揍他一顿。 周文帝切实的感受到来自贾敛的关怀之意,内心一暖,脸上也舒缓下来,小狼崽子,别想多了,快去跟戴权选你的小马驹吧! 贾敛乖乖的点头,牵着戴权的手,一步一回头的回望周文帝。 周文帝脸上也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 然而,随着贾敛离开了养心殿,周文帝马上就撤下笑容,暴怒的把御案上的一应物事也扫落在地。 混涨的东西! 伴伴,三爷会不会有事的?即使周文帝的脸一直挂着笑容,但贾敛出了养心殿后,仍是担忧的问。 戴权心道事涉皇爷最宠爱的太子殿下,恐怕会有很多人要倒楣了,但表面上仍安抚他:皇爷自然没事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想太多了。 不如还是想想要选那匹小马驹好了,前阵子茜香国进贡了几匹西域名驹,外表英武且日行千里。它们诞下的小马驹,宫中几位小皇子盼望了很久,皇爷都没有松口给他们呢!戴权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真的吗?年纪尚幼的贾敛虽然还没有放下忧虑,但脸上出现了期待之色。 戴权一边哄着,一边领贾敛往御马监的马厩走去,自然是真的了,难道老奴还会欺骗你吗? 听御马监一位家传相马之术的掌司所说,里面有一匹血统神秘的西域名驹,疑似是三国时期蜀国五虎上将马超的坐骑之后,马超曾骑乘此马把魏武皇帝曹操杀得割须弃袍,狼狈逃命。 这么厉害?伴伴你快说说里面的故事,我最喜欢听打仗的故事了!贾敛两眼放光的催促戴权说故事。 戴权经周文帝推荐,也曾到内书堂进学,也算是内书堂走出来的顶尖学子,对历史亦有所研究。这下子为了引开贾敛的注意,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说建安十六年,马超之父马腾被曹操用计杀害,逐领兵为父报仇。与西凉太守韩遂及马岱、庞德等计夺长安,直抵潼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8.第十八章 小里飞沙 臣黄锦拜见厂公。说话的人嗓音尖锐,一张光滑苍白的脸上没有胡须,也没有喉结,年纪大约三十六七岁模样。 起来吧。戴权淡淡的点头。 内侍晋升到一定品级后,对着皇帝、太后、皇后及其他高位官员也是能够自称臣的,而这也是让宫中内侍不住地想要往上爬的其中一个理由。 是。黄锦发自内心恭敬的道,他是真心尊敬爱戴着眼前这位厂公的。如果不是戴权深受周文帝信重,他们这些内侍太监在外可没有那么威风。而且,自古以来,外廷大臣和内廷的宦官天生就是死对头,一直以消灭对方或打击对方为目标。他们内廷十二监为宦官部门,掌管内廷大小事务,职权与外臣掌管的内务府多有重叠,早就受朝中百官看不顺眼。若无戴权在背后支撑着,恐怕内廷十二监也得被归入内务府里,他这个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也不保了。 小公子,这位是御马监掌印太监黄锦黄太监。御马监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管理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戴权详细介绍御马监的职权给贾敛知道,因为贾敛日后想要统领大军,兵力调动总是逃不开御马监这一环的。 贾敛也用心把戴权所说的一一记下。 黄锦表面不动声色,但内里却是吃了一惊,暗自揣测跟在厂公身边的这位小公子究竟是何人,连厂公也得如此的恭谨。 戴权察觉到来自黄锦眼底惊异,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贾敛需要了解御马监的详情,同时御马监也得知道周文帝和戴权对贾敛的重视。不然的话,他就路上就不需要说马超追斩曹操的故事,直接讲述御马监就是了。 黄锦,这位小公子是王翊王大学士新收的徒弟贾敛,皇爷开口要送他一匹上好的小马驹,你且把前阵子茜香国进贡的那几匹西域名驹诞下的小马驹牵来,供小公子挑选。待得把御马监的详情尽数告知贾敛后,戴权才慢悠悠的道。 是的,厂公。黄锦领命,在前头带路并命人准备好那些小马驹。 啧啧啧!这位小公子可真了不起啊!在内宫之中,能坐到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置,黄锦早就练成了一心多用的本领。 王翊王大学士何许人也?帝师也!能入王大学士门下,就即等同与当今皇上同出一门。再说,那几匹西域名驹诞下的小马驹可是连受宠的九皇子也讨要不来,只能眼巴巴的每天都来瞧几眼,连骑也不能骑。然而,皇上却是让这位小公子任意挑选,圣眷之浓可见一班啊!黄锦这个人精心里感叹,神色越发的恭敬。 说白的,他们这些内侍就是皇上的家奴,所有的一切都是全凭皇上的付予。皇上喜欢什么人,他们也就得跟着喜欢什么人。皇上讨厌哪些人,他们也就跟着与那些人誓不两立。 哇噢!贾敛一路上看得目不暇给。不愧是御马监,左右两边的马厩都关着不少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神采飞扬的良马。 厂公,小公子,小马驹就在这里了。走到一个用木制围栏而成的马场,里面已经按黄锦指示,驱赶了那几匹西域小马驹进去,随意活动。 小马驹们个个头颈高昂,四肢强健,加之毛色光泽漂亮,外貌更为俊美秀丽。 只是可能因着没有父母在旁的关系,有的小马驹内向地瑟缩在一角,有的小马驹则如脱缰野马般在马场里飞奔。 小公子,你看。黄锦指向不远处的那匹缩在一角的粟毛小马驹,那是伊犁马,是天马的后裔。当年乌孙王派使者献马给汉武帝,而汉武帝见到这种马后,就赐名天马,并即兴赋诗曰: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障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他这是决定要在贾敛身上投资了,自然是要卖弄一下学识。 见得戴权没什么不悦,反而有点赞赏的意味后,黄锦越发的肯定自己这一步没有做错,继续介绍道:这种天马体格高大,结构匀称,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性情温顺,禀性灵敏,擅长跳跃,耐寒,宜于山路乘驮及平原役用。 贾敛听得连连点头。 黄锦得意一笑,又指向另一匹纯黑的小马驹,这匹是哈萨克马,骨骼粗实、皮厚毛密,鬃、鬣、尾毛浓密,体型较粗重。外貌匀称,四肢结实,后肢肢势刀状。耐粗饲、耐高寒。 行了,黄锦。别再说这些普通马了,快把你的宝贝都拉出来让小公子瞧瞧。戴权笑道。 黄锦连忙应下。其实能够被茜香国进贡的西域名驹都是珍贵品种中千里挑一的上等马,进入御马监后经配种诞下的小马驹资质也非一般的上等马可比,连九皇子和朝中不少大将军都虎视眈眈的。只是,戴权眼光高,又早已耳闻有疑似是马超坐骑后裔的宝马一事,自然是对这些普通马提不起兴趣了。 厂公,小公子,你们看看那边。黄锦稍一打量,就指向远方。 那匹就是相传是蜀国五虎上将马超的坐骑之后。 贾敛和戴权定神远眺,只见有一匹身量明显比其他小马驹大一圈的白色小马驹,昂举若凤,体态庄严,白晢的毛发中隐若有鳞甲存在伏在马场中最宽阔、阳光最好的中史位置,傲气得不可一世,四周的小马驹仿佛都刻意躲着它似的,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空间。 此马名为里飞沙,成年后,高九尺,四肢修长,皮毛中带有黑色鳞甲,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说的就是它,跑起来快得连影子也跟不上,负责侍候的小内侍也只得用绳子绑缚着它,才敢带它出来。 只是……黄锦顿了一顿,又脸有难色的继续说下去:此马极通人性且脾气暴烈,这三月里被它踢伤的侍卫、内侍有七八人了…… 戴权闻言,皱紧眉头,怪责道:这种尚未驯服的马匹你也敢带出来!?黄锦!你是不是掌印太监的位置坐得太舒服了,连差事也不懂得该怎么办了!? 厂公恕罪啊!黄锦是委屈得不得了,这匹里飞沙早就被九皇子相中,虽然还未求得皇上旨意,但已被九皇子视为禁脔。他怎会知道手下会这么没脑子,居然连这匹马也敢牵出来。 伴伴,我喜欢这匹小马。贾敛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摇摇戴权的袖子,痴迷的凝视着小里飞沙。 而远处,正悠闲地享受阳光的小里飞沙仿佛也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注意着自己,直起马脚,傲气四逸的回视贾敛。 嗒嗒!嗒嗒!贾敛火热的小眼神仿佛引起了小里飞沙的兴趣似的,只见它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踏过来。 贾敛趁戴权、黄锦的注意力被小里飞沙吸引了,偷偷地爬过围栏,小跑到小里飞沙前。 小公子!!戴权、黄锦齐齐惊呼。 此时此刻,贾敛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前方的小里飞沙。 小里飞沙打了个响鼻,好奇的看着这人类幼崽,就连那些成年人类也不敢独自面对它,这幼崽倒是自己送上门。 贾敛友善的自我介绍道;哟!里飞沙,我叫贾敛,今年六岁了。我有一个国公爷的父亲,一个偏心二哥和姐姐的母亲,一个偏疼大哥的祖母,一个傻蛋大哥,一个没用二哥,一个病恹恹姐姐。嗯,我还有一个超疼我的小心眼师父,爱打我板子的伯伯,也很疼爱我的三爷和很照顾我的伴伴。顿了一顿,他又继续认真的道:我未来想做个大将军,重振天策府,弘扬东都之狼的名声。 那边厢,黄锦!你还不快把小公子带回来!?咱家告诉你,要是小公子有什么事,你就等着被发配皇陵挖石头吧!戴权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黄锦笑得苦涩,厂公,不是臣不愿把小公子带回来,而是小公子跟那畜生的距离太近了。臣怕臣一上前,那畜生发狂之下会伤及小公子啊!作内廷十二监里掌握兵权的部门,满门上下的内侍不论深浅都懂得一点功夫,而掌印太监黄锦手上功夫不弱,一手齐眉棍更是冠绝内廷,轻身功夫也不差,只是…… 小里飞沙有几次发狂,不巧撞上黄锦巡视马厩的时候,被心疼手下的黄锦狠狠地教训了几次。三番四次后,一般的马匹,就算是何等暴躁的成年马再见着黄锦时,也会乖乖安静下来。然而,这匹尚未长成的小马驹的表现却截然相反,每瞧见黄锦就狂性大发,等闲两三个内侍也拉它不住。 所以,黄锦不肯定依照小里飞沙的烈性,见着他会不会反而变得激动,踢伤了贾敛。 戴权和黄锦也只好站在一旁,忧心忡忡,提心吊胆,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会惹起小里飞沙的攻击性。 实际上,小里飞沙却没有如戴权和黄锦所担心的,会突然发疯对贾敛痛下毒蹄,反而又打了个响鼻儿,仿佛是在回应贾敛似的。 我很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小伙伴,以后一起打仗?贾敛满眼星星的邀请道。 小里飞沙外表可爱地歪头,深沉地思考起来。 去打仗?可以吃上好的马草?可以横冲直撞?可以随意踹人?去去去!一定要去! 想清利害关系的它忙不迭连连点头,伸出带有新鲜清草味的舌头,主动讨好地舔舔贾敛的小脸。 嘻嘻!贾敛被小里飞沙粗糙的舌头磨得痒痒,不禁笑了出来,瞬间就拉近了和小里飞沙的距离。 呼!虽然不明所以,但戴权和黄锦,尤其是黄锦总算是放下心头大石。 只是,下一刻他们就得马上重新提起心。 来人!立即把那臭小子的手给爷斩了!!一把稚嫩尖锐的骄横声音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9.第十九章 李天琅 两个身型高大的侍卫按着腰间的宝刀,一左一右跳入栏栅内,来势汹汹的往贾敛和小里飞沙的方向走去。 嘶─嘶──小里飞沙主动把贾敛护在身后,对来人发出警告的马嘶声。 斩了那臭小子的手后,把小马驹带回来!那尖细的小孩子声音又一次响起。 铮!宝刀出鞘。 小里沙的两只前马蹄躁动不安的磨蹭着草地,两只后马蹄微微曲起,腰背呈弓形,进入进攻状态。马场里其他的小马驹不是躲到一边,就是不着痕迹的围上两个侍卫,只待小里飞沙发号司令,就一蹄踹死他丫的。 贾敛见得小伙伴也如此勇猛,也握着自己一直不曾离身的短枪,跃跃欲试。 给咱家住手!黄锦大喝一声,脚下一踏,凭空出现在两名侍卫身前。 两名侍卫认得黄锦,脸上一豫,不敢继续下去,转头带点请示意味的看向后方。他们都不是这么残忍冷血、穷凶极恶的人,刚才拔刀也不过是想要吓吓贾敛,没有真的想要斩下去。现在有人出面制止,正好收手。 只见后方栏栅外,站着一个一袭紫色锦衣裹身,后脑、手腕处隐隐有白布包扎痕迹的八九岁男孩。细察之下,只觉男孩相貌粉琢可爱,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眉目流转间,转盼多情,长大后活脱脱就是一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 然而,这位小美男孩脸上骄野蛮横、狠厉的神情,充分表现出一个被父母娇纵得无法无天、草菅人命的小混蛋,足以破坏在场所有人士因他外貌所带来的好感。 九皇子李天琅,慧妃所出,与八皇子李天瑾、十皇子李天瑛两位皇子交好。琳琅,洁白、华美如玉,美玉也。天生聪颖过人,慧悟洞彻,敏而好学,颇受尚书房的几位师傅的赞誉,待人以宽……对此,手握东厂情报利器的戴权表示呵呵。 聪颖过人?是的,四五岁就懂得带着十皇子到处不着痕迹地抹黑太子殿下。慧悟洞彻?是的,慧妃捐了一大笔香油钱才让法戒大师出面赞了这句。敏而好学?在上书房里有哪个伴读表现得比他好,不出一星期那伴读就得因伤告假。太子殿下十岁时就已经把《四书》、《五经》全部读完,并且深通义旨,使得尚上书房的师傅不得不上奏皇爷,言自己已经教无可教了。待人以宽?戴权就更是呵呵!是把他当聋子,听不到刚才那句要侍卫斩了贾敛的手下来吗? 黄太监…戴厂臣你也在啊?李天琅脸上怒意一凝,深呼吸一口,努力把怒火压下,泛起笑容道。 黄锦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掌有兵权和财权,位高权重。而戴权深得父皇信重,为内廷的首领太监,更掌握有东厂这栽赃嫁祸、屈打成招的大杀器。在慧妃和八、十两位兄弟的提点下,素有大志的李天琅一向对他们释出善意,百般拉拢,只可惜这两位太监笑容可掬,表面上绝对让人找不到一星半点的错处,滑不溜手,态度不偏不倚,若即若离。 臣参见九皇子。戴权和黄锦都不曾理会李天琅那强颜欢笑,只恭敬有余,亲密不足的行了个礼。 两位快快请起。李天琅急忙上前几步,想要亲手扶起这两位内侍中最有权势的两名大太监。 戴权和黄锦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一左一右,避开了李天琅的搀扶。 李天琅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这两个该死的阉人!他堂堂九皇子,什么时候纡尊降贵去扶过两个阉人的!?还居然被嫌弃、被拒绝了!! 但表面上不在意的一笑,带点亲昵口吻的道:难得戴厂臣不侍候在父皇身边,待会一定要随琅回明粹宫品尝前些天父皇赐下来的荔枝。 呵呵!九皇子太客气了,臣愧不敢当。待会臣还得赶回皇爷身边侍候呢!戴权笑瞇瞇的回道。 李天琅终究年纪尚少,且在皇宫里向来都是横行无忌的一号人物,缺少耐心,对于打太极这种高深武功,一时半刻研究得不深,加上心里的高傲作崇,也没有兴趣和戴权继续瞎扯下去。 他柳眉倒竖,黑沉着一张脸,紧瞪着贾敛,凶狠的命令道:臭小子!放开你的脏手!那小马是爷的!!再不放开,爷就要你好看!这还是因着戴权和黄锦站在身边,已经嘴上留情的了。 贾敛毫不畏惧,回瞪着李天琅:你说谎!狗蛋不是你的!牠是我的小伙伴!! 脸上正气凛然,把不畏恶势力的小英雄形象充分表现出来。只是…… 这狗蛋是什么鬼??戴权和黄锦城府深沉,只不过是嘴唇不经意的抽了抽。旁边李天琅的那两位侍卫已经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了。而主角小里飞沙未曾听说过狗和蛋是什么玩意,也无知是福的乐呵呵接受了这个名字。 李天琅自生来从没有人敢这样与他顶嘴,他骄蛮已惯,向来人人都让他。即使暗地里如何闹得不可开交也好,但明面上就算是太子和大皇子等哥哥对他这受宠的弟弟也只有赞赏、关心的说话,而年纪相约的八皇子李天瑾和十皇子李天瑛对他也只有处处相让的份儿。 一时间,自觉受了欺负的李天琅却是更加凶了,扯起嗓子喊道:哪里来的小狗!?你给爷听清楚了!那是爷的玉龙儿!! 他自第一眼看见小里飞沙就很是喜欢,加上小里飞沙身上的鳞甲象征着的……他就把小里飞沙视为禁脔,要不是因为御马监仍未把小里飞沙驯服,他早就死皮烂脸都要求得父皇的旨意,把小里飞沙赐给他了。 虽然小里飞沙尚未到手,但不碍李天琅兴致勃勃的替牠起名,每天都来看牠一眼。 贾敛虎头虎脑的摇摇头:三爷说了,要送我小马驹。狗蛋也答应了做我的小伙伴,以后一起打仗。所以,狗蛋是我的。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 什么三爷?你父亲是谁?爷的父皇是皇帝,爷的母妃是四妃里的慧妃,你知道吗?只要爷的父皇一句话,你全家都得被斩头。小马儿是茜香国进贡的西域名驹诞下的,那也算是进贡的御马。御马就岂是你擅自能要的!?先是拿出自己的身份,中间威胁意味很浓,最后就下罪名,李天琅虽然骄横,但在两位有实权的太监面前,还是尽力表演出自己作为皇子乃至…应有的气度的。 父皇一定会把玉龙儿赐给爷的!对于这匹身有异象的小里飞沙,李天琅对牠的期许已经充分表现在名字上面了。 不对!贾敛下意识反驳,转头看向戴权,三爷金口玉言,说了把狗蛋送给我,就自然不会出尔反尔的。对吗,伴伴?身侧的小里飞沙也惊慌的靠在贾敛身后,牠一点也不想跟那坏人类幼崽走,那坏人类幼崽每次来都会打伤其他侍候牠的人类的。 戴权微微躬身,启禀九皇子,臣领皇爷的口谕带王翊王学士新收的徒弟来御马监挑选小马驹。按皇爷的意思,御马监所有的小马驹都在挑选之列。言下之意,九皇子你不用白费气力了,皇上已经开口了要把小马驹给贾敛。不好说你,就算是你母妃和两个兄弟一起发力,皇上也不会推翻自己说过的话,小马驹都只会是贾敛的。 李天琅一听,立时就明白戴权的意思。 李天琅脸色一变,又顾忌一旁的戴权和黄锦,只得强装一副和善的笑容,商量的问:既然是父皇下了旨意,爷也不能抗旨。这样吧!爷用五匹小马,三匹大马跟你换玉龙儿,好不好? 贾敛干净俐落的道:不好。自顾自抚摸小里飞沙顺滑的毛发,开着小差思考起來,天策秘传里好像有一种枪法是要配合马儿来使的,那是什么来着…… 不得不说,每个天策生来都是撩马圣手。小里飞沙享受着贾敛小手恰到好处的搔痒痒,讨好的舔舔贾敛的小手心。 唰!李天琅脸色阴沉的瞪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内的贾敛,深吸一口气,憋闷的说:你把玉龙儿让给爷,有什么条件你只管开!爷答应你就是!玉龙儿对他来说意思重大,这臭小子有什么要求,姑且先答应他,等玉龙儿到手后,连本带利的一次过跟他清算! 哈哈!狗蛋,很痒,别弄了!贾敛这次连听也听不到他的问话,因为已经愉快地与小里飞沙玩耍起来了。 ……被无视的李天琅脸色变得青白,又渐渐转作绯红。一会工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他的脸上来了,火辣辣的。 丢了好生大的一个面子! 热气上头,李天琅冲动地往贾敛肩头一推,顿了顿,推不动。他只感觉到戴权、黄锦、自己的两个近身侍卫和其余御马监的内侍也用嘲笑的目光看着自己,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丢了一个面子,越发恼羞成怒的大喊:臭小子!有本事就告诉爷你姓甚名谁! 我叫贾敛,住在荣宁街。 好!你给爷好生记住了!见得贾敛坦诚的样子,李天琅气极反笑,用手指着贾敛气愤的道:爷是大周朝九皇子李天琅!他这是下了决心回去就让人查清贾敛的底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就算是王学士的弟子又如何! ?这仇他一定会报!自尊心严重受创的李天琅咬牙切齒的在心里发誓。 伴伴,我想带狗蛋回去让三爷瞧瞧。贾敛转头亮晶晶的看着戴权。 狗蛋一样温驯地睁着一对湿漉漉的大眼睛期盼的看着戴权。 戴权脸有难色的摇头拒绝。虽然目前看起来,狗蛋这头小畜生尚算乖巧,但是事涉皇爷,还是安全至上好些。 贾敛一听,失的低头。狗蛋也安慰似的  贾敛一听,失望的低头。狗蛋也安慰似的舔舔他的脸颊。 看到这可怜的一幕,铁石心肠的东厂厂公心软了。 这头畜生颇通人性,想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耶!贾敛欢呼,与狗蛋一起飞奔庆祝。 戴权无奈地摇头,九皇子,贾小公子年幼,天性活泼,有什么不是,臣替他告罪了。时候不早,臣也得带贾小公子回养心殿覆命了。黄锦你好好的侍候着九皇子吧!请恕臣先行告退。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对此,李天琅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目送他们的远去。 可恶! !李天琅在长长的手袖里紧握着拳头。后脑、手腕处的白布隐隐泛红起来。 九殿下!!左右侍卫惊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20.第二十章 本朝第一老流氓 此事就交由爱卿处理了。养心殿内,周文帝负手背对着殿门,深沉的道。 皇上放心,老牛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一名站在殿下,身穿一品麒麟补服的黑实丑汉子拍着胸口,声若巨雷的道。此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厚唇环眼,燕颔虎须,生得既黑又丑,而且嘴巴特别大,张嘴一笑,几乎可以看到他舌根在左右摇摆…… 这个活像是张飞再生,尉迟敬德转世的汉子就是初代镇国公牛清之子牛金。他是周文帝潜邸之时的旧人,现领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一职,负责京师守备和治安。 嗯。周文帝稍稍点头,算是放下一半的心。 他心知牛金虽然外表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实际上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一名汉子。交托给他的差事,每件都办得漂漂亮亮,让周文帝很是放心。 三爷!三爷!!人未到,声先至,三爷!我选到小马驹了!你快来看看!! 吱呀!原本被关上的殿门被慢慢推开。 牛金很是惊讶。养心殿殿门紧闭,四周的内侍、宫女都被遣使了出去,明显就是在商议机密。竟然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主动推开大门进来,真是让他觉得十分…有趣啊! 三爷!三爷!贾敛稍稍用力把殿门推出一个足够的缝隙让自己和小里飞沙进入后,就一枝箭似的飞奔进周文帝的怀里。 他扯住周文帝的龙袍,指着自己的新小伙伴,炫耀似的嚷道:你看!这是狗蛋!我的小马驹! 狗蛋!?这是什么鬼?瞧着贾敛一脸渴望被赞赏的神情,周文帝努力把笑意和无语堵回肚子里。孩子还小,不能被打击。他在心里默默地跟自己说。原本和颜悦色的脸容上,只有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作出与戴权、黄锦一样的反应。 哇哈哈哈!他们顾忌贾敛的小自尊,却是有人非常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狗蛋娃子的!这算什么马名字!?牛金笑得肚子痛,粗大的手指抹过自己眼角不经意笑出来的泪出,气喘吁吁的道。 贾敛气鼓鼓的瞪着牛金,小手一指,狗蛋!去咬他!真的把小里飞沙当狗用了。 攻击性极强的小里飞沙也不介意,牠张开自己整整齐齐的八只大牙齿,呲牙咧嘴一口往牛金身上咬去。 哟!还生气了吗?牛金才不怕这只看起来才半岁左右的小马驹,伸出蒲扇大手往它的马首一按,就把小里飞沙完全压制了。 小小马驹子能奈我如何!?老子当年在西北战场上杀个七进七出之时,你这小娃子还未出生呢!牛金得意洋洋,半点也不觉得自己欺负小马驹的行为可耻,只遗憾身在养心殿不能仰天长笑三声。 狗蛋!贾敛担忧的大喊,不忿的瞪着这个黑炭汉子,恨不得一枪扎死这个臭不要脸的,冷哼一声:哼!看枪! 龙穿入云裂长空。 丹田提气,手腕使劲后,瞬间发劲刺出六枪。 到达羽林枪法第一层──初窥门径后,贾敛对羽林枪法的运用、理解都加深了不少。原本只能瞬间刺出四枪,这下子增至六枪,威力也加强了不少。 哦!?来得好!牛金眼前一亮,一手依然死死按住不断挣扎的小里飞沙,半仰着身子,左甩右躲的轻松躲过贾敛这试探的一招。 周文帝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的旁观他们的打斗。 呼呼……而被贾敛和小里飞沙抛离好十几个马身的戴权赶跑慢跑,这才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皇爷,牛将军怎生跟小公子打起上来了!牛将军的武艺冠绝三军,万一失手伤了小公子怎好!?要不奴才去制止他们吧?戴权勉强回过气,一气呵成的请示周文帝。他真心担心这位本朝第一老流氓会在贾敛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不用了,牛金有分寸的。周文帝摆手拒绝。 哼!撒手!见得小伙伴被欺压,贾敛么喝了一声。 龙牙出时天下红。 长枪一指,夹杂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势如潜龙出海,直指牛金按着小里飞沙的蒲扇大手。 这一招之下,要是牛金依旧不闪不避的,就定要被长枪扎穿一个洞;要是牛金没法之下缩手,就能够成功救出小里飞沙。 贾敛双目炯炯,更是加上了三分力气。 想法挺美好,但现实总是残酷的,犹其是对上牛金这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哇哈哈哈!小样儿!这样就想救出人质…马质?没门!牛金两只蒲扇一般大的手齐齐挟住小里飞沙的身躯,稍一用力。小里飞整个马躯被轻而易举地举起,吓得它不住地踢动马蹄,连声长嘶。 牛金轻轻松松就把竭力挣扎的小里飞沙放到自己身子的另一边,洋洋得意的看着贾敛的攻击落空。 贾敛红眼了。 这个该死的老流氓!!! 他决定不再留手了。 右脚上前一步,脚尖点地,左腿下蹲成右虚步,寒光闪闪的枪尖顺势向上撩出。 浅水亦有龙低吟。 原本以一名成年天策的身高,使出这招龙吟的时候,是会从下而上穿过敌人的脸容,直捅爆敌人的脑袋。 然而,依照贾敛这位天策未成年的高度,加上周文帝让人打造短枪的长度,再加上牛金本身九尺的高度……这一招原本霸气的爆头一击变成了…猴子偷桃…不…是枪尖扎桃? 他奶奶的!你这小娃娃怎得就这么狠啊!怡然自得的牛金突然看到贾敛来了这一手,确切的感受到来自下身的冷气逼人,脸色大变,顾不得周文帝在旁,情急之下爆出一句秽话。然后,急忙的侧身闪避,终于放开了一直钳制着小里飞沙的大手。 只是,牛金惊愕的发现双脚突然之间动弹不能。 贾敛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好叫你这老流氓尝尝小爷的枪法! 一开始贾敛就配合着心法傲血战意使出一招穿云,成功触发闻鼓的特性──克敌效果。不过是因为牛金耍帅半点都没有移动,才没有察觉自己的双脚被定住了。 现在使出龙吟,要是配合上傲血战意的沉舟特性──五成几率使目标致残,恐怕牛金的桃子就得变回桃核,甚至种子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贾敛自己不小心碰着桃子时都会很痛。感同身受之下,加上周文帝的面子,他还是撒下了傲血战意心法,只单纯以招式攻击。 牛金终究是身经百战,不论沙场斗将,还是混混打架都经验丰富的一号响当当的人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脚麻了,但凭着天生异禀的身躯和老辣的流氓经验,第一次主动出手,终究还是击退了贾敛,成功保卫自己的桃子。 嘶─嘶──而重得自由的小里飞沙既是喜悦又是战意十足的长嘶。 牠主动退回贾敛的身边,双眼神采奕奕,四蹄不住地踏步,准备好跟随贾敛一起干翻这无耻的黑大个子。 贾敛开心的看着小里飞沙逃出魔掌回到自己身边,转头凝重的盯着这对他来说犹如铁塔一般高大的牛金,握紧手中短枪,打量着牛金的破绽,就要趁机而上。 牛金经那枪尖扎桃的一幕后,也正了正神,看着贾敛的目光很是欣赏。 年纪虽小,枪法根基扎实,脑瓜子也不错,有情有义,还豁得出去,实在是个有潜力且合他口味的后生啊! 他越来越有兴趣地盯着贾敛,活动了一下手脚,就要好好指导一下后生打斗的精义了。 启禀皇上,文华殿大学士王翊求见。门外一位小内侍踏着小碎步禀告。 哦?王先生来了?还真的是怕朕吃了小师弟吗?周文帝失笑的对戴权道,转头就满有威严的吩咐:快请王先生进殿。 亢龙回首定军中。 那边牛金兴奋的大喊:好个小娃娃!这招回身枪用得真的不错!不错!不过还难不住你家牛爷爷啊!能让这位沙场猛将连声说了两个不错,可见贾敛的枪法真的使得不错。 贾敛咬牙:老黑炭!再吃小爷一枪!想不到连定军枪也奈何不到这老流氓…咦!不对!还有机会! 沧风逐月龙出海。 贾敛这是出绝招了! 一时间枪影翻腾滚动,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好家伙!牛金瞳孔一缩,即使强横如他,近距离且手上并无兵刃之下也不能硬接这招。正想避开之际,发现自己的腿脚还未完全恢复过来。 哼!牛金这才发现自己是着道了!连忙运转心法,真气自丹田随着体内血液循环冲破腿脚的那一些微不可察外来真气的阻碍,成功使双脚回复正常。 只是,纵然牛金已经反应得很快,身子已经开始向后退,但是贾敛的气劲护罩也来到了。 他感受到来自气劲护罩的劲风扑面,身子不自觉地受到一股大力击倒,但很快又跳出战圈站直身子。 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牛金疑惑。他明明就已经避开,那气劲护罩根本就没有直接击中他,为什么他仍然会被击倒呢? 难道是因为那层气劲护罩的原因吗?只要一接触到,不论有没有直接击中或抵挡,也会强制击倒敵人。 哈哈哈哈!好个后生!少年英雄啊!老子今天总算开了个眼界了!牛金若无其事的,朝贾敛一阵龇牙大笑,豪爽地赞扬道。然后抬起一只巨灵熊掌,重重拍在他幼小的肩膀上。 好后生!日后定要跟我家的继宗多些来往来往啊!他整一木头,一点也不灵醒的!你要多多指教他啊!态度亲热得好像他刚才没有出言嘲笑贾敛的起名废、没有欺负小里飞沙、没有跟贾敛来了一战似的。 拍得两下,贾敛就吃痛挥开他的手,小跑到周文帝旁边,控告的道:三爷,这老黑炭打得我很痛啊!你看!都青了!扯开自己的衣领给周文帝看。 让朕看看…真的是青了。周文帝仔细看了清晰印有五指粗大的掌印后,责怪的瞧向牛金。戴权更是阴阴的盯着这军中第一好汉、朝中第一妻管严,寻思着是不是要把他前天聚众上群芳楼的消息透露给他家黑白两位夫人知道。 牛金粗豪的笑容变得讪讪,巨灵熊掌凝固在半空中,喜悦的神情渐渐变得十分尴尬,傻傻看着自己的手掌,还不死心地拍了自己几下。 不痛啊!一点也不大力!这小娃娃怎地跟泥捏似的!?面对周文帝和戴权的责备的眼神,牛金弱弱的道。 王翊刚刚走到殿门,正好看到贾敛最后一招沧月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只见他不慌不忙走进来,神情淡然地朝贾敛的泛青的肩膀看了看,然后回过身,朝牛金重重踹了一脚。 你这个老杀才!小孩子身子娇,你也不想想你一巴掌拍下去多重的力道! 牛金皮肉结实,和王翊交情也不小,倒也不生气,嘿嘿笑了两声。 师父──贾敛惊喜的拉着王翊的手,打小报告的道:这老黑炭坏得很!取笑我起名,欺负狗蛋,还打我!师父师父!你得替我教训他! ……王翊顿了半响,问了一个问题:谁是狗蛋? 牠啊!白嫩的手指指向身后无辜地眨着眼的小里飞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八年 贾敛!你不要仗着外公宠爱你,你就仗势欺人!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吴裘不怕你!我父亲是户部侍郎,我母亲是瑞芳公主,我舅舅是当朝太子!皇上是我的亲外公,今天你要是打了我,我一定会让外公狠狠的责罚你!一个外表生得斯文有礼的少年惊恐地用著一副极为难听的公鸭嗓子说。 他的四周有十数个或坐或躺或伏在地上的少年,虽然个个都身穿绫罗绸缎,但全都鼻青脸肿,涕泗纵横,不成人样。恐怕他们的亲娘来到也不认得他们了! 他们听得吴裘嚣张的威胁着对方,已经千疮百孔的弱小心灵也随之而一震。要不是实在没力气了,他们一定会扑上去,死死捂着对方惹祸的嘴巴。 吴裘你是眼瞎了!?敛兄弟是斯文人怎会打你!胡说八道!我牛继宗就不明白英明的太子殿下怎会有你这个这么软蛋的外甥!说话的少年…黑炭大个子唾弃了一下,骂骂咧咧的说。 吴裘你眼瞎了! 不中用的软蛋! 怕了就回去吃奶吧! 打架打输了,还要回去告状!?真是未断奶的奶娃子! 你别说!我还真是听说过吴裘都十四岁了还未断奶啊!家里还养着四个奶娘啊! 什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牛继宗一方孔武有力,明显是将门之后的少年们前仰后合的大声嘲笑着。 吴裘被笑得满脸通红。 又不是他想要喝奶的!是他娘说人乳有很多好处,一定要他喝,又把宫里的御医拎来跟他念吟了好几个时辰,什么《随息居饮食谱》一书中说:人乳可以补心血,充液,化气,生肌,安神,益智,长筋骨,利机关,壮胃养脾,聪耳明目……听得他头昏脑涨,拒饮人乳一事只得放弃。 行了。此时,牛继宗一方少年身后传一把声音。 少年们的嘲笑声应声而止,尊敬的分开注视着身后那一袭青衣少年。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众人眼中。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目,高挺的鼻梁,扯起一个俊朗的笑容。 吴裘,连事情的起因都还未弄清楚就插手,不好说我没有动过手,就算我今天打了你,太子殿下和瑞芳公主也不能把我怎样!说不定皇爷还会厚厚的赏赐我呢!贾敛一番话来,暗指吴裘被人当枪使了。 吴裘瞳孔一缩,虽然他平日总是研读诗书,甚少与人接触,但户部侍郎和公主的儿子自然不是些什么蠢人。看了看那些长着猪头的朋友,见他们一个个神色闪烁,不敢与他对视,心下就知道自己真的被人当枪使了。他听说了常去的那间书斋新来了一本孤本,今天本来是要去书斋把它买下来的,只是半路上被一个虽然不是什么刎颈之交,但平日都有说有笑的世交之子请过来当救兵。那人只说贾敛领着牛继宗等人因着一些小事正殴打他的同伴,请他出面制止。吴裘没有防备之下就随了他赶过来出头了。 哼!吴裘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目送吴裘的远去,除却贾敛和牛继宗外,其他身强力壮的少年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正如吴裘所说,吴裘父亲是户部侍郎,母亲是瑞芳公主,舅舅是当朝太子,皇上更是他的亲外公,背景大得吓人,他们是万万不敢动他一根毫毛的。也就贾敛有周文帝宠爱、王翊作后台,牛继宗有他的天下第一混世魔王老子在背后撑着才不怕他。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处理吧!贾敛转身,嘴唇微撅,轻快地吹起一声口哨。 今天其实是他难得在王翊身上拿到一天假,外出时恰好被牛继宗等人遇上了,拉到一起吃酒。后来,就不走运的遇上了这宗小麻烦。 哨音一响,嘶── 一匹通体雪白,体态庄严的骏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的从一旁里踏着优雅的步伐,穿过街上众人的阻拦,来到贾敛身前,温驯地低下头。 敛兄弟,什么时候借奔宵给哥哥跑上两圈啊?牛继宗垂涎三尺的看着白马,却不敢上手触摸牠,只是羡慕不已的说。 他曾经不得白马的准许,擅自摸上了白马的马屁股,被白马一下强而有力的蹄子踢得那一个正着。足足断了三条肋骨,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这还是有赖他老牛家天赋异禀,回复力惊人。 贾敛温和的抚摸着白马的鬃毛,失笑的道:继宗哥哥想要什么好马,向牛伯伯求上一求不就行了吧!何须整天觊觎着奔宵呢!牛金那老流氓每逢哪家得了好马,他不是拿着一柄宣花八卦大板斧上门跟人讨要,就是厚颜无耻的把自家宝马送去配种。即使是周文帝受各国进贡上什么好马,都少不免的被他死皮赖脸的赖走几匹,使得御马监的黄锦对他尽是没好脸色。这样十数年下来,牛家的马廊里尽是上好的良驹,各大王公贵族好马之人更是捧上百金、千金的,欲求一马。只可惜,牛金这个只进不出的吝啬鬼,一概拒绝。 而这匹神俊的白马就是八年前的小里飞沙。 却说,当日王翊王大学士在庄严肃穆的养心殿里,听得自家小徒弟所起的烂名时,简直不能直视那匹可爱的小里飞沙。完全不能想象贾敛日后在沙场领兵之间,率领着一批精兵强将,威风凛凛,然后,举起手中长枪,大喊:狗蛋冲啊!!! 王翊眼前一阵发黑。 回醒过来后,王翊就立即摆出师父的威严,强制命令贾敛一定要小里飞沙改名字。不放心小徒弟起名的他,就提供了一系列的马名字,什么绝地、翻羽、超影、逾辉等等的。 最后,贾敛在嘟长小嘴之下,选了奔宵。 周穆王八骏《拾遗记》: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宵,野行万里…… 哥哥心里苦啊!牛继宗長得像他老子,生得一身虎背熊腰,豹头环眼,鼻直口方,既黑又丑,半分也不像他两位生得俏丽的黑白娘亲。 这样的一个丑人在自己面前长唉短叹的,配合身上如拳头般一鼓一鼓的肌肉,更显狞狰丑恶。 只是,完全习惯了牛金父子外貌带来惊吓的贾敛,反倒是颇感喜意的噗哧一笑。 牛继宗哀怨的瞪着他。他老子牛金只进不出的性格不单是对外人,就是对自家人──牛继宗这个亲儿子都不会幸免于外。他每天也就只好兼差着马夫的份儿,流着口水替马廊里的骏马洗身擦毛,只是连骑也不能骑上一下。 好了,弟弟我待会就跟皇爷替你求一匹好马就是了。微不好意思的贾敛爽快的答应。 那就好了!敛兄弟!哥哥这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嚓的一下,牛继宗立时就精神起来了,明摆着刚才是在装模作样。 贾敛也不计较,依他和牛继宗这八年的交情,一匹马算得上是什么。 奔宵,走!他踏上马鞍,轻唤一声。 嘶──奔宵不用贾敛指挥也知道该往哪儿跑去。 大周朝以北京为京城,坐幽州之地,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诚天府之国。城内的道路被统一规划好,供平民、马匹、皇族百官行的道路都分得清清楚楚,井井有条。 是以奔宵一路小跑都不用怕会撞上途人。 这八年里,贾敛差不多每隔几天就会进宫一次,有时是由王翊陪着,有时是由戴权领着。后来周文帝赐了他一面进宫令牌,慢慢的,他自己一个人出入皇宫,负责守门的侍卫都认得他的样子不会阻拦他。 吁──贾敛从奔宵身上跳下来,兴冲冲的左穿右插,走到一个阴暗的偏殿里。 停手。一把淡淡的嗓音响起。 说话的人身穿一身玉白色蟒袍,外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腰间挂着牙牌,牙牌上横刻篆文:东厂掌班。脚下踏着由皮革制作,缝络以金线的白皮靴。乌黑垂直的长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显得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然而,配上光滑苍白如纸,缺少人气的白晢脸庞,更添三分诡魅。 掌…班……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殿里中央,一个身穿低等内侍服饰的男子软耷耷地横伏在地上,脸颊红肿,嘴角破裂,腕骨和臂骨连接处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显然骨折了。 掌班,请喝茶。另一个腰间挂着东厂役长牙牌的东厂档头讨好的送上茶杯。 那位掌班脸沉如水的接过茶杯,轻轻的一抿,没有搭理那低等内侍的意思,身上那股冷飕飕让其他内侍身子也不由得一缩。 档头心领神会,转身阴阳怪气的喝道:小柳子,咱家劝你还是快说出是谁令你把红花混进王贵人的安胎药了。说出来了,说不定你老家的两个弟妹还能平安无事。 小柳子不自然的僵住了。 半响,垂头丧气的道:是…是谨嫔身边的绿筝把红花交给奴才的。事涉自家年幼的弟妹,小柳子都顾不得自己宫里的对食了。 经一轮逼问后,一场现实版的后宫争斗记就出来了。 一直不发一言的掌班稍微拨弄了杯中的茶叶一下,一双清冽的眼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茶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面。而他的靴尖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内八字。 其他由内侍组成的东厂番役一见,心照不宣的两人一组,举起手臂粗的木棍往小柳子身上打去。一边打,还一边吆喝着:着实打、阁上棍(注1)每打五棍就换人,以免力气不足,下手不重。 不过三两棍下去,小柳子就已经昏迷不醒,再下两三棍就更是一命呜呼了。 两个番子面不改色地拖着小柳子的双脚从侧门出去,其余人拿来水桶、扫帚,清洗地上的血迹。动作合拍、熟练,可见也不是第一回做这些事的了。即使是这样,地上被洗刷多次依旧留有的暗红色的痕迹和隐隐带有腥味的空气,都告诉着众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掌班视而不见似的,放下茶杯。斗篷一挥,站起身子往殿外走去,对身后众人不闻不问,黑色的斗篷随之而划出一个好看的角度。 这次要不是涉及宫中龙嗣的安全,加上受害人是周文帝近来颇为喜爱的王贵人,这些小事只需交给其他掌班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由戴权默认的下任厂公来亲自坐阵。事了,自然是回去跟戴权复命了。 档头赶上几步,亲手推开阴暗的殿门。 小芝小芝!贾敛爽朗的声音响起。 一直目无表情、冷气逼人的东厂掌班如玉一般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变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22.第二十二章 西夏丰华 不是说了!别来这里找我的吗!?他的声音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冯子芝难得的气急败坏。 当年,因着贾敛的关系,得周文帝首肯,由大周最有权势的太监戴权亲自送往内书堂,一下子就建立了冯子芝在内廷中隐形的地位。加上冯子芝本人又够聪敏,不骄傲,肯学肯捱。在内廷中,人缘极佳,更得了戴权青眼,让他进了东厂。小小年纪,又要每天到内书堂上课学习,背书、做功课;又要跟随档头执行东厂差事,向犯人审讯、用刑;又要在养心殿内当差,听从戴权的指派。这样繁重的日子,怕是精力充沛的成年人都难以捱得着的,偏生冯子芝硬是凭着一股狠劲捱过来了,还一步步由小小番子成了东厂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班太监。 有时候,宫里的阴私事务不能每次都把相关人等拖到东安门北边的东厂胡同里,只能在宫里解决。所以经周文帝准许,戴权就在后宫的一个小偏殿里,设立了东厂的私殿,专供刑讯、审讯,成了一个暗藏腥风血雨小诏狱。 不过是一个小偏殿,你为什么整天都不让我进去啊?我连养心殿、乾清宫、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文华殿、武英殿都去过了,这小小偏殿为什么你就是给我进去!?贾敛皱起眉头,不解的问。他只是想亲眼看看小芝办差的地方是怎样的。 你是不是不听我话了!?冯子芝激动起来,脸色反而越发苍白,还惹起阵阵不断的咳嗽,吓得贾敛连连否认,不敢再跟他争执进不进殿的问题了。他年幼时被割了进宫,到底是伤了身子。 小芝你别生气。贾敛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由手帕包裹着的物事出来。 打开手帕,俨然是一枝粗糙的沉香木发簪。 我自己亲手刻的,你看喜不喜欢?贾敛微微期待的瞧向冯子芝。 冯子芝怔着。 你身子不好,我听太医说沉香木有调理身子的功效,就刻了这枝发簪给你。你也别嫌它不好看,对你身子有好处的。我在外面看上了一枝顶好的羊脂玉发簪,不过价钱老贵的,迟一阵子待我存够银子就去买回来给你…… 不用了。你前阵子也给了我一块暖玉,太医也说最好不要戴太多玉饰在身,有这枝发簪就好了。冯子芝珍重的拿起沉香木发簪,勾起嘴唇,淡淡的一笑,你替我插起来吧!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冯子芝苍白削薄的唇轻抿起来,失笑的摇头。这个呆子又怎会想到这一层。但无可疑问的是,他冰冷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暖意。 这一笑,让贾敛看呆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芝是漂亮的,但不曾想过他的美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容貌如画,风姿卓绝,状似谪仙却带上了一丝妖魅,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贾敛知道这个世间里不会有人比他更美。 西夏丰华,不比君,勾唇捋发。 傻傻的接过沉香木发簪,走到冯子芝身后,规规矩矩的替他换下旧发簪,换上沉香木发簪。 冯子芝微微半合上眼帘。 就这样下去吧!一切光明磊落风光的事都是你的,所有卑鄙阴暗见不得人的事都让他来。 冯子芝眼底里尽是狠厉之色,在听到贾敛的声音后才把眼中的狠厉隐藏起来。 真好看。插好发簪后,贾敛赞不绝口的道。不知道说的是簪子,还是人。 冯子芝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闪过,快得连贾都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他重新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转移话题,你刚刚又打架了?东厂的耳目遍布整个京城,贾敛和牛继宗等率各家子弟斗殴的消息早已经有番子报告给他。 我没有啊──贾敛有气无力的否认。打从八年前被牛金挟在腋窝下,强行带了回牛家,认识了牛继宗这小惹祸头子后,明明每次他都只是站在旁看热闹,但那些被牛继宗狠揍了一顿的小孩就一口咬定他有份参与。 受害者的家属普遍害怕牛金这个老流氓,不敢上他家,唯一有些胆气踏上门要个讲法的,就只有与牛金并肩作战了几十年的武将们。只是,当他们领着孩子上门时,牛金当着人家的面前,脱光了牛继宗的衣服,用绳索把儿子捆起吊在一棵大树上,手执一根长棍狂骂这小兔崽子小孩子家家玩闹的,居然下手那么重,打伤别人家的小哥哥。每骂一句就朝牛继宗屁股上抽上一记,牛继宗便惨叫一声。听得那些老伙计满脸尴尬,一来是因着的而且确只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小孩子打不过让大人出面真的是丢人,二来是因着牛继宗每次都只按着那些年纪比他大的孩子在地上揍,自家儿子被小孩子狂揍一顿,真的是让他们这些做老子的脸上无光,心下更是发狠回家后要狠狠操练自家儿子一番。 当然,这样还未算完。咱们老牛家的热闹你看也看了,总得留下些什么才可以。牛金就拎着他那双宣花八卦大板斧叫嚣着要大战三百回合,府中亲兵关上大门严阵以待。而有胆子踏进牛家家门的将军们虽然心下腹腓明明就是你这个老匹夫自己要打儿子的,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将军们当即仰天长笑,厉声下令左右亲兵取我战马长枪,某要与牛老匹夫大战三百回合云云…… 而牛金能够成为军中第一好汉,大周第一老流氓,手上功夫自然不是虚的。一轮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之后,牛魔王得意洋洋,手执两柄宣花八卦大板斧,仰天长笑,胸中郁郁之气尽消。而不走运的武将们只有少数能完整无缺凭自个儿走出牛家大门,大部分虽然脸色不显,但行走间都是依靠左右亲兵扶持着的,听说回家后足足称病一月。 和牛魔王有生死交情、五大三粗的武将都这样,没有交情甚至略有龉龃的文弱文官自然不敢踏入牛家的龙潭虎穴。 龙潭虎穴不能踏,还不是尚有那荣宁街的国公府吗? 相比起牛魔王家,荣国公府无论从哪里看起来都安全、好欺负得多。故此,五六个孩子被揍的文官携手登门,来势汹汹的要贾代善给他们一个说法。 贾家,不论是宁国公府,还是荣国公府都是习惯棒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孩子不着调该如何?打!孩子顽皮该如何?打!作为不着调的典范,荣国公府长子贾赦对前者深有所感,亦经验丰富。 老祖母张氏在七年前长孙贾赦的长子贾瑚诞生后,就放手了抱病多年的躯壳,宽慰地撒手人寰,放心去下面找自己一别多年的夫君,质问他有没有趁她不在就乘机纳上几个狐媚子。张氏不在了,拖延时间、搬救兵等就由受原益人贾赦责无旁贷的承担了。 一听到有对头上门,贾赦就知道不对劲了,自己一路小跑赶去书房拖延时间,一边派小厮通知弟弟走后门找救兵。贾敛也不傻,不是飞奔找到王翊救急,就是直接赖在王家不回府了。如是者,两三次之后,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王大学士收了一位上房揭瓦、调皮捣蛋与牛魔王家孩子狼狈为奸的小兔崽子作弟子。 只是…这非旦没有使事件平息,文官之间反而越发群情激愤。 原因?无他。文人相轻。 自古以来,文人最易窝里反,因忌妒杀人之事也不少。最著名的莫过是李斯嫉妒同门师弟韩非的才能,又担心韩非被重用后,自己的位置会被他取代,于是就在秦始皇面前搬弄谗言,派人把韩非抓了起来,最后被逼服毒而死。连同门师兄弟都因妒意、权位而自相残杀,又何况是与王翊毫无瓜葛的文官们呢! 文官之中地位最高、职权最大、最得周文帝圣心的殿阁大学士就只有五人,按重要性来依次排列:保和殿、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体仁阁。 保和殿大学士景泰是惠妃之父,皇长子和皇六子之外公,背景深厚。而且,他本人桃李满天下,朝中偏布党羽,又老奸巨滑,能在他手上得着好的可没几人。 而文华殿大学士,文官之中的第二把交椅就是王翊。家势?不过是落魄的书香门第,父母长辈都死绝了。背景?曾经担任过皇上老师,算是颇得圣心。资历?深厚,但他做得到的,别人都能做到。能力?有,但满朝文官就找不到一个比得上他吗? 出于文人相轻加上不少人都对文华殿大学士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他们不介意先从教徒不严到为人品行不端,再质疑工作能力、俸给财产的慢慢递奏折参倒王翊。这工序,他们熟稔。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文官们满腔热忱,每人怀里都藏有一本可以诵读上大半个时辰的弹劾奏折,还未有机会给他们表现时,周文帝在朝上仿佛不经意的说了一句:王先生,最近敛儿还有没有调皮?朕想这小孩想得很,等会就带他来宫里吧!硬生生截停了他们的动作。 文官的触觉总是比较敏锐,稍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清楚知道。 下朝后,各家都派人盯着荣国公府,盯着贾敛的踪影。 据下人报,贾敛被首领太监、东厂厂公戴权和蔼可亲的亲手牵进皇宫里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贾敛这个缺口是暂时不能动的了。只等着什么时候贾敛的圣眷失了,什么时候再动手就是了。 怎料,这一等,就等了八年。 自从出面护住了贾敛后,周文帝也不遮遮掩掩,今天派人送去千里迢迢进贡的冰镇荔枝;明天差人赏了一盒子由宝石、金子制成的弹珠;后天遣人赐下一套套宫锻所制的常服;再后天就命王翊或戴权带贾敛进宫。 周文帝对贾敛的喜爱之情简直闪瞎了文武百官的狗眼,他对自己所出的皇子都没有这样好过,都就只有由周文帝一手抚养长大的太子殿下能稳压一头。 有些不死心的文官试探地提起贾敛仗势欺人,当街斗殴一事,周文帝脸色立变,不是说小孩子家的事情无需拿到朝堂之上说,就是直说此事事有蹊跷,需得加以详查,让一直死心不息的文官们一遍哀号。 而这事中最大的得益者不是贾敛,也不是王翊,而是牛继宗! 因为从此以后,只是他不直接揍了周文帝的儿孙,扯着贾敛大旗,各家豪门勋贵、官宦世家也不能把他怎样了。 话虽如此,但总有人一直死咬着贾敛不放…… 你最近小心点,那位对你积怨极深,今天弄出吴裘这出,险些惹上太子和瑞芳公主。明天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況且,你家太太也是个麻煩的。冯子芝垂下眼帘,轻声的道。 那个小气鬼净会这些上不到台面的手段。贾敛对此却不为意得很,然而对上冯子芝轻皱眉头,不赞同的神色,只得认真的道:这个年头忍一时不见得风平浪静,退一步未必海阔天空。与其忍让不动,不如我行我素。 我不管你那些歪理,总之行事一定要小心。记不住的话,我就刻在你的胸口上。冯子芝没有看他,自顾自勾唇道。 好。贾敛听得冯子芝关心的说话,眼里满满的尽是笑意,一口答应。 敛公子,你来了。神采不减当年的戴权早就站在养心殿外守候着了。 伴伴,你怎么出来了?贾敛顺势想要搀扶着戴权,却被戴权轻轻拍开,伴伴还未到要人扶着的年纪,皇爷在里面等了你很久了。 戴权说话间,带点警告意味的瞧了冯子芝一眼。 而冯子芝在接近养心殿时,早已经回复了清冷的脸容。 感受到来自戴权的一眼时,他低眉顺眼的行礼。 看到冯子芝的满身风华,戴权有点恍惚。 这孩子是个好的,只是可惜…… 可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杖杀大臣 滚!你这个混涨的东西!给朕滚出去!!尚未踏入养心殿,贾敛就已经听到一把熟悉的男声暴怒的咆哮。 与几位皇兄皇弟一同跪在殿中央的四皇子李天琰耳朵一动,这句说话真的是耳熟。 父皇开恩啊!头顶十三颗东珠,身穿杏黄色太子袍,气质高贵俊秀的男人狼狈地跪在地上,背部一片湿漉漉的。见得周文帝发下这雷霪之火,他的酒气什么的早就消散大半,整个人都醒回来了。只是依稀的酒气麻醉了他的大脑,让他不复平日的机敏聪睿,口里只懂得不住地念着父皇开恩的。 父皇息怒,太子哥哥也是一时糊涂,才令尤时泰杖杀了谢庄和杨玄素。虽然有错,但太子哥哥贵为一国之储君,自小尊贵,区区太子左庶子和太子右庶子竟敢犯上,简直是死有余辜!这话看似是替太子释解,但很明显是不住地往柴薪里加柴,好让大火越烧越严重。 九皇子李天琅垂下眼帘,貌似恭敬的俯首,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请父皇宽恕太子吧!除却三皇子早逝、七皇子生有残缺,不喜见人外,大皇子李天璜、四皇子李天琰、五皇子李天琪、六皇子李天瑢、八皇子李天瑾、十皇子李天瑛不论在心里如何的幸灾乐祸着,但都一同俯下身子,齐声的求情。 周文帝已经满脸铁青,眼中怒火喷薄,狰狞可怖。 原本周文帝今天心血来朝,想要考校一下众位皇子在六部轮转的成绩,就命人把他们统统都招来逐一考校。按大周朝惯例,每一位皇子先得从六部的每一个部门学习一月,才能跳转至另一部门,如此类推,半年后把六部都转了一回,皇帝才会确实分配该皇子协理哪一部门的工作。 大皇子李天璜年长好武,早在十几年前就接管了兵部。四皇子李天琰性情谨直,眼底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周文帝就命他掌户部。五皇子李天琪好周礼,主动请缨接掌礼部。六皇子李天瑢行事莽撞,周文帝不喜,只命他管工部磨磨性子。七皇子不喜见人,周文帝也容许他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八皇子李天瑾性情温良,待人以诚,周文帝想要磨练他,就把他抛到刑部。而九皇子李天琅和相差一月的十皇子李天瑛则刚刚轮转六部不久,未有正式差事。 开始时,气氛还是不错的。众位皇子对他们管辖的部门认知甚详,让周文帝颇为欣慰,后来更是拿出近年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年年挑衅一事来让众皇子商讨。虽然不在众皇子的思虑范围之内,但他们谈吐都颇有见地,让周文帝很是欢悦。 只是,不多久,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跪在周文帝面前,颤栗地禀奏道:启禀皇上,东宫出事了!东宫,太子所住的宫殿。 换着戴权在此,早就先派人了解发生什么事,然后就把这个蠢小子揍了一顿,再送回内务府训练。如此慌张,着实是养心殿的耻辱,更是他首领太监戴权的耻辱。 太子殿下醉酒,令太子家令尤时泰及东宫侍卫杖杀太子左庶子谢庄大人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大人…… 后面的话未说完,周文帝已经重重地一拍御案,脸上杀机尽现。 太子杖杀的可不是一般人。太子左庶子谢庄出自大周四大名门王、谢、袁、萧的乌衣巷谢氏,一门清贵,屡出风流名士、王佐之才,一直为士族领袖。而谢庄更是谢家这一代嫡主脉的嫡长子,下任谢家家主。周文帝废尽苦心才好不容易才让谢家的那些老狐狸点头把继承人放在太子身边,稳固太子的地位,为将来铺路。 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然而本人却名誉满天下。世人皆道有魏征、谢迁之风,是一名鼎鼎有名的清官。房屋居舍简陋、下级官员所送的冰敬炭敬一概不受,就连户部给他的柴薪银多算了七钱银子,他也要算清退回去。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说的就是他,为天下文人士子之楷模。 一国储君酒醉杖杀此二人会引起何等牵连大波,天下间的所有文人士子儒生口诛笔伐之下,小则太子的储君之位不稳,大则被人质疑他大周李家对待士子的态度,动摇国本。 周文帝当时就深吸一口气,只想着会不会个中另有内情,他一手教出来的储君怎会做出此等蠢事!就强忍怒气,命人把太子招来。怎料,不过见得一眼,周文帝就完全相信太子酒醉做出昏事了。只见太子浑身酒气,脸颊通红的,走路也歪歪斜斜,不知道究竟是喝了多少坛好酒,还瞎狡辩的说是因着谢庄和杨玄素以下犯上,愤怒之下才做下此等错事,请父皇明鉴。 叮!触发强制任务──储位之争。储君乃每一代皇朝的未来和希望,如今大周朝太子李天玥失德,储位不稳,人心浮动,国本动摇。请宿主三年内于大周朝皇子之中选一为主公,并累积实力,建立班底,扶助主公成为储君,以安天下。任务失败:诛七族。任务奖励:万金、皇竹草种子三斤、所有天策武艺提升一层、天策橙色武器两柄、丹书铁券、凤凰盅、梦回大唐机会一次。 臣贾敛叩见皇上。贾敛身上也有一个二等御前侍卫的官职,只不过一天都没有正经当过值就是了。见着殿中央跪着一列皇子,自己也不好意思的跪下来了。 周文帝见得贾敛突然出现,也是一顿。大脑运转之下,才记起今天是贾敛进宫当差的日子,也是他气懵了才会忘记。 起来吧!经此一打断,周文帝的怒气也减少了很多,举起拇指和中指,不住地在两侧太阳穴按摩。 见得周文帝一脸气怒伤神的模样,贾敛连忙三步作两步的大步走到他身后,轻车熟路的替周文帝按摩穴位起来。从小只要他有什么想要、做了错事又或者想要孝敬周文帝时,就会替周文帝按头。为了把心仪的东西要到手,为了做错事不被罚,为了更好地孝敬周文帝,贾敛还特意请教过宫中的太医。 专业人士出手,比起周文帝的胡乱按压,效果自然是好多了,周文帝紧皱的眉头也松弛了很多。 皇爷,喝杯茶吧!一旁的戴权无声无息地把亲手砌好的茶奉到周文帝手边。 周文帝接过,尝了一口后,微微带甘清凉的茶总算是舒缓了被怒火充斥的大脑。愤怒永远不能解决事情,这是周文帝为帝几十年的经验之谈。缓转过来的大脑,又快速转动起来,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他高坐在龙椅上沉思,众皇子则跪在地上讶异不已,心思各有不同。戴权能让周文帝熄火是众人皆知的,但贾敛都能使周文帝平心静气却是众皇子意料之外的,尤其是贾敛按压着在周文帝脑后要穴的手指…… 荣国公家的龙凤胎吗?年岁长,进宫和踏进养心殿的次数也少的李天璜,只有寥寥数次才匆匆遇上贾敛一面,性子骄横的他即是从惠妃和弟弟李天瑢处知道父皇身边有个这样的宠臣,也是不屑一顾。他就算是要争大位,要笼络的都是荣国公贾代善和宁国公贾代化这两个身份高,手执兵权的将军。 这贾家小子立了功,孤定要好生赏赐他!只是这小子进殿后竟然不与孤行礼,真真的无礼!太子李天玥见贾敛一来就平息了周文帝的怒火,刚才的怯懦一下子就不见了,高傲且有恃无恐的态度又复上心头。谁叫每当太子做错了事,每次周文帝发火后隔一段时间又会重新与太子和好如初,难怪太子丝毫不怕了。 想不到这贾敛在父皇心中的地位竟然有这么高,看来得好好谋算一番才是。心思缜密的四皇子李天琰不露声色的想。 此人是谁?贾敛?不管如何,还得谢谢他才是。品性最为纯良的五皇子李天琪只是单纯的想要感谢让周文帝息怒的贾敛。 哼!这贾家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让父皇如此青睞!?不过,听闻他与老九不合,还是好好拉拢才是。六皇子李天瑢稍一皱眉。 早就听闻父皇对贾家的小公子另眼相看,此言果真不假。只是九弟与他不合,着实令人头疼。八皇子李天瑾出身不高,亲母只是五品小官的女儿,没有家族势力可靠,自小被养在慧妃处,与九、十皇子交好。从小就养成了亲切随和的待人之风,下至宫人内侍,上至皇子妃嫔无一不交口称赞,进朝后更得百官称贤。 只是李天瑾自知众皇子之中除却七皇子身有残疾外,就数他能登大宝的机会最微。李天瑾微微低头,苦涩的笑起来。他深知周文帝极度不喜他,他的瑾字不是瑾瑜美玉也,而是取自同音字谨。谨者,慎也,乃严整自饬之意。所以,即使面对百官众人的不解,他也一直坚定不移的支持弟弟李天琅。 十皇子李天瑛的念头就简单多了,九哥不喜欢这贾家小子,他也就跟着讨厌就是了,这些年来帮着李天琅阴贾敛的事也做过不少。他外祖家是武勋之家,整天也派人在其他勋贵、武将之中散播贾敛的坏话,而往往被牛继宗揍了三、四顿的小孩就是他十皇子一系的。 殿里最是愤怒、怨恨的莫过于是九皇子李天琅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死命针对贾敛了。当年因着一匹小里飞沙引起的敌意,使得李天琅后来派人处处对贾敛下绊子、耍阴招,但贾敛明面上是周文帝身前的红人,父亲是手握兵权的荣国公贾代善,师父又是名誉天下的王翊,暗地里是被戴权指使番子护着,他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可能是因为失败,因为不甘心,因为嫉妒,或者因为其他李天琅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虽然年纪渐长,但对贾敛的满腔敌意依旧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内心深处,有增无减。 不知过了多久,周文帝脸上露出疲惫和失望至极的表情。 诸子之中,他最疼爱的就是太子这个他发妻孝元皇后所出的嫡子。 玥,神珠也,唯有德圣皇方能有之。用以为名,以兆祥瑞。 从这个名字里面,可见周文帝对太子满满的期望。 只是,太子让他失望了。那个聪颖睿智,诚正平和的太子去了哪儿?这样的太子,真的能够继承自己辛苦打理的江山吗?如此丧行失德,真的配成为大周之主吗? 你们都退下吧!他疲惫地挥退众皇子。 太子不知周文帝心里的想法,退出养心殿后,只是俾睨的环视众皇子一眼后,就高傲的挥挥袍子,自个自走了。 除却五皇子李天琪外,其余皇子皆是心里一沉。 难道父皇对太子的宠爱,真的是没有止境的吗?任意杖殺朝臣一事,都不过是责骂了太子一顿就如此带过??? 李天琰不同别人,只是深深的瞧了养心殿一眼后,与众皇子告辞后就缓缓走向某个方向,只是这个方向不像是宫门方向。众皇子都不在意,以为他是往上书房拜见上书房的师傅。反正老四就是一个死板的冰块,没有皇子愿意与他多搭一句话。 只是,如果贾敛跟着众皇子一起退出来的话,他会发现李天琰离去的方向,就是冯子芝一直不准他进入那偏殿的方向。 皇爷,你别伤心。贾敛虽得周文帝宠爱,但在王翊的教导、戴权若有若无的提示和冯子芝的耳提面命下,清楚知道自己不能仗着君王的宠爱而插手朝政,尤其是储位一事。 只是这次系统发布的强制任务──储位之争,任务失败的下场就是诛七族。虽然听起来比话本子上动辄就诛九族好多,但是诛九族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他也没有娶妻,少了妻族二。即使是诛七族,他的父族和母族都要死,这与诛九族又有何分别呢? 反正这任务时间在三年内,贾敛也就暂且把它放到一边,待会再跟小芝商量就是了。 周文帝满怀安慰的拍拍贾敛的手。有一件事他和王翊都是有默契的,就是不让贾敛过多的接触政治上的残酷。贾敛是破军星转世,天生的将材,他应该驰骋在沙场之上,而不是纠结于朝堂上的阴谋。 他打起精神道:敛儿,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又洗劫了边境一座小城,朕已决定要御驾亲征。到时候,也让你跟着牛金一起上战场。 贾敛大喜,苦练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要保家卫国吗!?然而,他喜悦过后,又是担心的道:皇爷,此去西北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你的身子可受不住啊! 傻孩子。周文帝轻抚着他的后脑,你还年少,军中多兵痞,私下门道也多。趁朕还未到不能上马的年纪,得为你保驾护航。 再说,朕也要看看朕的大将军第一次沙场杀敌的英姿啊!此话听得贾敛一阵感动。 对了,你那双胞姐姐是不是许配给那林家子了?周文帝喝了一口茶,兴致勃勃的问。 ……听得贾敏的消息,贾敛一楞,点头称是。 朕记得林家四世列侯,林家子前年也高中探花郎,那年的座师是礼部尚书文怀远,也是一个不错的。周文帝点评,他当你姐夫还可以,算是能成为一个小助力。 他们成婚之时,朕赏赐些东西下去,到时候也让他们对你感恩。周文帝国事繁重,能百忙之中的赐下赏赐,不是有贾敛的请求还能是什么原因。 那我就替姐姐谢过皇爷了。贾敛微微的一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立威 从养心殿走出,贾敛骑着奔宵一步一步的回府。 贾敏。这个名字他有多久没听讲过了。贾敛感慨。 八年前,老太太张氏替贾赦娶了张家的表妹张怡宁。小张氏性情和婉,相貌明媚。入门一年就诞下聪明灵俐的荣国府第四代嫡长子贾瑚,就连贾代善也会给她三分脸面,对老太太张氏决定让史氏把主持中馈一事交由小张氏也没有意见。 然而,贾代善没有意见,不代表史氏没有意见。她非但有意见,而且还有很大意见呢! 一听到老太太张氏要她把库房的锁匙和帐本全都交给小张氏后,史氏生气得把贾敏新绣给她的一块双喜临门帕子也撕碎了。 差点儿就要去指责那老太婆偏心张家人了。幸好,陪房赖嬷嬷尚算理智,拉着史氏不住地跟她分析。老太太张氏是整个荣国府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人,老爷贾代善是个孝顺的,小张氏又是孙媳的第一人、荣国府未来的女主人,管家是明正言顺的事,史氏凭什么阻拦? 就凭她这个当家主母不同意!史氏很想大声说这句。但是,老太太张氏一天还在,这荣国府就还未到她真正当家做主的那一天。认清这个事实后,史氏眼底一暗 史氏在荣国府由重孙媳妇做到自己都有儿媳妇,就连老太太张氏都挑不出她的大错,只能把当家权利交给她。千年媳妇熬成婆,好不容易才熬成荣国府的当家太太,但到手的当家权这样就没有了。史氏深吸了一口气,当家权?得!她可以交出去。 只是,这新媳妇也得好好学学他们荣国府的规矩了。 史氏把自己对老太太张氏的不满、恨意都转到贾赦夫妇和贾敛身上。 在老太太张氏还在的那一年,史氏也没有那么过份。只是整天无风起浪的,总说这个摆设不满意,那个奴婢用得不顺手的,让小张氏忙得不可开交。在老太太张氏过世后,史氏越发气高趾扬。每天都要晨昏定省,立规矩,一天两餐侍候,就算身体没事也假意说身子不舒服,要小张氏彻夜侍疾。这还不够,她一边美名小张氏太过辛劳,大张旗鼓的送了两个模样娇俏的丫环侍候贾赦,一边暗地里让赖嬷嬷传出消息,只要能够让贾赦看中的,她统统一律抬举成姨娘。 这消息一传出,满府有心思的丫环骚动不已,她们的老子娘都替自家女儿打扮得千娇百媚。一天之间,贾赦一连遇上不小心倒在他怀里的丫环八个,在花园偶遇唱歌跳舞嬉闹的丫环六个,特意送上点心、夜宵的四个,以林林总总名目找上贾赦的十几个。 贾赦自己就是个意志不坚的,只是依靠着对祖母的敬爱才艰难渡过了守孝所需的齐衰一年。虽然他守得着,但史氏在贾代善的耳边不住地念吟着老大真不象样子、老大在书房跟丫环嬉闹、老大最近喜欢穿蓝色的绸衣等,各种对逝去老太太张氏不孝的话语,私下也派下人在贾代善面前上演了好几次国公府大爷与娇媚丫环不得不说的故事,惹得贾代善火冒三尺,不听贾赦解释,重重用棍打了几次后,他对贾赦失望至极。在丁忧的这三年里,把满腔的父爱都移到乖巧、懂事、用功的贾政、贾敏兄妹身上。 出孝一年后,史氏趁小张氏诞下二子贾琏,产后坐月的时候,顺势把府内的管家帐本和库房的钥匙都顺势接手,并且让刚进门的二儿媳妇王氏帮忙打理。王氏出自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家之后。民间有歌谣曰: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这个王就是王家的王。 至于贾敛?史氏也曾经想过好好收拾这白眼狼,然而贾敛即使是守孝期间也是整天窝在王翊府上,避过史氏的种种阴招。纵然晚上回府睡觉怀里也抱着那柄寒光闪闪的凶器,那匹让人生厌的马匹更是伏在贾敛床前睡觉,使得史氏原本打算找两个她身边的小丫环送上贾敛床上再派人捉奸,硬生生在贾敛身上加个奸淫母婢、年少放荡的名头也不可以。 而因着史氏的这一系列行为,贾赦、贾敛的这个张氏家的和贾政、贾敏这两个史氏家的关系越发形同陌路。贾赦还好,每天去请安的时候也还能看见他最厌恶的贾政和妹妹贾敏,虽然他半点也不想要见到他们。而贾敛辰时就到王府学习,晚上亥时才回府,连晚饭也不是一起吃,见到贾政、贾敏的次数屈指可数。 贾敛记忆中的年幼的贾敏是那个娇娇弱弱,会用讨厌、嫉妒的目光瞪他的小丫头,长大后…是有一张与他有三分相似的脸,用傲气的眼神鄙视他这个武夫的才女。 本来该是世间里最亲密的双生子,却成了最疏离的亲人。 弟弟!弟弟!刚刚回到荣国府门前,贾敛就听到一把熟悉的逗比声音大呼小叫起响起。 不得不说,贾赦的皮囊还真的不错的。 纵然已成了两个小孩的父亲,疏于运动之下,已经有一点点的小肚子了。但是依旧保持得一身风流韵致的佻达。 贾赦很是兴奋。难得遇上弟弟休息的日子,定要逮住他好好尽诉心中情,一解他多日来心里之愁苦。什么?你说二弟贾政整天都在府里,为何不找他说?对此,贾赦嫉恶如仇的呸了一声,那个假正经才不是我的弟弟。说不定弟弟还会同仇敌慨的替他教训那些坏人。 仿佛被自己想象出来的美好画面蒙蔽了,飞奔的身影突然被门槛一绊,整个人带着饿狗抢食的凶猛气势,飞扑向贾敛的方向。 贾敛镇定自若,见惯不怪的从奔宵的马鞍上抽出火龙沥泉,倒转握紧。 不要误会!贾敛不是终于忍受不住贾赦的磨人劲,也不是终于忍受不住贾赦的种种逗比举动,下定决心要在长街之上把贾赦戳穿一个大洞,血溅三丈,达成弒兄成就。然后在反应过来的荣国府亲兵队伍再加上隔离闻讯赶到的宁国府亲兵队伍拦截之下,来个喋血长街,杀他个七进七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只见贾敛手中长枪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枪末端先是戳中贾赦的额头,把贾赦向前扑的身子一下戳得向后仰。 随后一丈一长的枪身倏地往贾赦的小蛮腰轻轻一拉,贾赦被强迫挺胸收腹,身子一下变得笔直稳当起来。 噢!痛痛痛痛!贾赦虽然有后脑着地,但双手捂着额头不住地喊痛,直让荣国府门前的两个随初代荣国公贾演出身入死,临老在贾府担任守门的老亲兵轻视地瞄着他。 这样被戳了一下就大呼小叫,真的是将军(贾演)的孙子来的吗?两位老兵对视一眼,感慨荣国府第三代继承人的不成器。 下一刻,他们又齐齐把赞赏的目光放到奔宵背上的贾敛身上。 一表人才,武功卓绝,遇事不惊不燥,有名师(王翊)指导,又得皇帝欢心,前途无可限量,这才该是荣国府的继承人啊!怎得天没眼就让这样的软蛋占了这位置!两位老兵替贾敛愤愤不平的鄙夷地瞪著賈赦。 嘶──贾赦倒抽一口冷气,小心翼翼的放下捂在额头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精巧的小玻璃镜。把贾敛看待成自家儿孙的戴权整天都把宫里或者十二监里所出的一些小玩意送给贾敛,而这块镜子就是其中之一。贾赦完全没有长兄风范,又是耍泼,又是赖皮的求了贾敛的很久,贾敛才勉为其难地点头送他。 贾赦只顾仔细地观看自己的美姿颜有没有受到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而对别人眼光和气势也很敏感的贾敛一下子就感受到两个老兵对贾赦的恶意。他撤下嘴边泛起的那道笑意,脸沉如水地睁着黑黝黝的眼睛,凝视了那两老兵几秒,身上那股和冯子芝如出一彻的冷飕飕让百战余生的两位老兵身子不由得一缩,齐齐恭谨地垂下脑袋,不敢再有一丝一缕的不敬之意。 其他人可以不喜欢他,不关心他,不欣赏他,把他当成陌生人一样漠视也没有关系,把他当成奸幸得宠的小人,他也没有意见。但是,没有人可以用不屑鄙弃的目光来看他的哥哥。 贾敛心里姓贾的家人就只有一个哥哥。 贾!敛!贾赦咬牙切齿的,对弟弟贾敛和两个老兵之间的暗涌彷若不见,恶狠狠地指着自己的额头大喊。 只见贾赦面如敷粉三分白的额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圆形红印,仔细一看,红印的大小与贾敛握着火龙沥泉枪末端大小一致。 看着贾赦滑稽的模样,贾敛闷笑了一声。他枪法小成之后,已经能够挥洒自如地舞动火龙沥泉,力度多少,要达到什么效果,一切都在他心里。要不然,依他的天生神力配合上六十八斤重的火龙沥泉,足以让贾赦被一招爆头,哪里还能这样生龙活虎的抱怨着。 不知自己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转的贾赦,依然喋喋不休的发牢骚。 而被烦扰得不得了的贾敛,会因此而主动投案自首的说自己是故意的吗?不会。他只能把头撇到一边去,暗自偷笑。 小人詹财向三爷、大爷请安,老爷有请三爷到书房里一遍。一个眼熟的下人走到贾敛兄弟身边低眉顺眼地说。 嗯?贾敛认得他,眼眸一深,不悦地瞪着他。 啪!詹财看到贾敛不悦的目光,才想起这位小少爷的忌讳,连忙轻轻地打了自己嘴巴一掌。 小人詹财向大爷、三爷请安。重新规规矩矩地请了一次安。 掌嘴,爷不叫停,不准停。贾敛紧抿着唇,冷硬的说。他没有发觉,此刻的自己和小竹马有四分相似,少了点阴冷寒凉,多了点硬朗威严。 …弟弟……贾敛也不继续像怨妇一样唠唠叨叨了,一脸感动的欲言又止。 老实说,自从老太太张氏死后,他这个荣国府嫡长继承人在府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史氏把他当成仇人看待,假正经贾政一脸清高的看不起这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大哥,小妹贾敏受史氏和贾政的影响,看他也像是看一坨烂泥似的。而荣国府的掌权人贾代善在史氏的念叨污蔑和有勤奋用功的贾政对比下,对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长子视若无睹。在头上这几座大山的态度下,荣国府的下人最会见风使舵的了,自然对他的态度都大不如前。 小张氏和七岁的小贾瑚,哪怕再加上现在才三岁的小贾琏,大房都显得人小力薄,半点威势也没有,对这个形势,心有余而力不足。 贾赦是单蠢一点,逗比一点,但不是傻的。自家亲弟弟明显的是要替自己撑腰,他在这个冷酷无情的大家庭里感受到这久违的温暖,能不感动吗? 但是,詹财虽然是个下人,但终究是一府之主贾代善身边的人,而且他家的妻子是母亲史氏身前得力的詹财家的。如今弟弟罚詹财掌嘴,不就是在父亲的脸上掴了一掌吗?而且,母亲都定然会勃然大怒。 还要爷我教你该怎样做吗?贾敛按下贾赦想劝阻的手,侧头斜睨着詹财。 詹财眼见大爷劝阻也没有用,不敢再拖延,下足死力一大巴掌的又一大巴掌的死命掌掴自己的嘴巴。在许多荣国府的下人看起来,贾敛的话语某程度来说,甚至比史氏的话都有用,直逼贾代善。 一下、两下…… 不过四五下,詹财的嘴巴已经通红肿胀起来,感觉火辣辣的。 十一下、十二下…… 脸部下半部份不单止肿胀连两三倍,还出现丝丝血丝,门牙的位置都开始松动。 十六下、十七下…… 詹财已经开始没有力气,嘴巴由红肿变成青紫,失去知觉,眼前也出现了重晕。 住手!这时,一把威严的声音厉声喝道。 詹财心中一喜,再也支撑不着自己无力的身子,晕倒在地。 整个过程里,贾赦用手掩着脸,一脸害怕不敢看的表情,但五指中又总是会留出些隙缝。而贾敛……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詹财自残,眼底更有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戾气存在着。 破军星性恶,虽然这些年来一直被王翊、王伯用不同方法磨炼着贾敛的性子,天策心法和枪技都有助他控制脾气,但是生来就是坦白直率的性子,让贾敛遇上不喜欢、不高兴的事,就喜欢简单的解决问题。虽然没有折迭袖子亲身上阵,但那些被牛继宗揍了一顿的孩子、少年有不少也是因着惹到贾敛才被牛继宗打的。而且,这些年来还有掌握不少权柄的冯子芝在背后替他收拾手尾,对待外人,贾敛的性子就越发粗暴了。 对贾敛来说,詹财不仅代表着荣国府数百个下人对贾赦的不屑态度,更是代表了荣国府两座大山──贾代善和史氏对贾赦的态度。贾敛留在府的时间很少,不能全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哪个对他的哥哥、对他的哥哥一家子不好。他只能做一些会令人留有深刻记忆的事,深刻得让他们不敢再对贾赦一家无礼的事。 你这是干嘛?贾代善复杂的看着这个让他在同僚中架外有面子的么儿。 他看了看地上昏倒的詹财,满嘴血污,青紫瘀伤得非常严重,地上还有两颗被污血沾染,应该是门牙的物体。 皇爷说要带我去打仗了。一句话,就截住了贾代善接下来想说的话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呼韩邪 贾代善看着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焦急地追问:打的是谁?西北?东南?蛮子?什么时候起兵?领军大将是谁?对比起贾敛话里透露的消息,一个小小下人的死活自然无足轻重。 贾代善对贾敛的感情很复杂,有作为父母天然的爱,有望子成龙的期待,有儿子争气的骄傲,但更多的是因着长年不与贾敛亲近的疏离,以及因贾敛得周文帝喜爱带来的讨好。 父亲确定要我在这里说?贾敛环视不远处下人不敢过来,指指点点的身影。 随我到书房里。贾代善也知道此等军国大事不能随意在大庭下说道,便负手健步如飞的走回书房,他本是因着詹财久久不回才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的,丁忧三年后,即使他每年也会上太和殿参与元旦和冬至之中,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勋贵齐聚的大朝会,平日不时也会上一些请安的奏折,更是拜托一些向来交好的武将、勋贵帮忙向周文帝跟前提示自己的已经出孝,能当大任。只是,周文帝好像就是不知道,又或者该说是他好像已经把荣国公贾代善这人抛诸脑后似的。但他贾代善非常得圣心的么儿隔三差五就在周文帝面前晃悠,是没可能忘记他的。 开头的时候,贾代善观察朝中局势,发现众皇子逐渐长成,纷纷进入朝堂之中,皇子的外家们也蠢蠢欲动起来。他认为这时候顺势在家丁忧是一个非常好的策略,抛开手中丰台大营的兵权,以免被牵连入诸皇夺嫡之中。 只是这八年里,要不是周文帝还不时赐下些赏赐,以示自己还是很重视荣国府的(贾代善、史氏认为),被闲置已久的贾代善怕是真的会因怀才不遇而郁郁称病。对身子骨快要生绣的他来说──周文帝要用兵了,无疑是个天大的机会。 那…那哥哥回院子等你过来了,瑚儿和琏儿吵着要小叔叔陪他们玩很久了。贾赦瞄了瞄贾代善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道。 他被他老子揍得多,加上贾代善向来又是对他没好脸色的,见他就烦的,是以他实在不敢在贾代善面前逗留太久。 想起聪颖可爱的两个小侄子,贾敛眼中神色一软,手下却毫不留情的紧紧扯住可爱小侄子们的亲爹。 你想去哪里?他刚才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要提升小侄子爹一家的地位吗!?进入书房跟荣国府之主一起议事,可是连史氏和最出色的儿子贾政也不曾有此资格。贾赦能够踏入书房禁地,可是独一份儿的,好处可想而知。 至于贾敛自己还真的不在乎这小小荣国府书房,周文帝的御书房──养心殿就是他从小摔倒长大的游乐场。 未等贾赦想到拒绝的话,贾敛就一句:贾政也不曾进入过书房。可能因为被贾赦从小在耳边念吟得多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史氏的关系,贾敛一向也不喜欢这位二哥,只直喊他的名字。 顿时,贾赦半点也不拖拉了,直起腰板,充满雄心壮志的大步往书房方向跨步过去,似有熊熊的烈火就他身后燃烧。 讨人厌的老二都没有成功过的事情却让他做到了!!这是一件多大快他(贾赦)心的事!!! 气势汹汹的一下子跨越了书房的门槛,贾赦得意得恨不得大锣大鼓的满荣国府告诉所有人他比贾政强这个事实! 贾代善不知道这不省心的长子又在发什么疯,一皱眉,张口就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谁准你踏入书房的?滚出去! 贾赦脖子一缩,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书房。 这时,一直骨节分明,布满茧子的手从后面稳稳托着贾赦的腰。 是我叫哥哥进来的。贾敛不慢不急的从后面踱步上来。 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这几年越发张狂了,皇爷已经决定要御驾亲征。到时候,我该会被分配到牛伯伯手下。在贾敛回答有关情况的期间,贾赦识趣地自己找了个位置乖乖地扮起背景起来。 见贾敛明摆着是要保住贾赦,贾代善也不多话,只是瞪了贾赦一眼。 贾赦表示自己很无辜。 呼韩邪,匈奴大单于伊稚斜与颛渠阏氏所生之爱子。其人生性狡猾,素来狼子野心,不断笼络、收编匈奴的其他部落,还编制商队在西域各国经商,换取大量金银,装备军队。一直提出匈奴、鲜卑、突厥、柔然四族联合,想要攻打大周,野心勃勃。而且,在他出任右贤王后,经常派人四出掠夺大周的边境城池、金银财帛和人口。他精通兵法,加上麾下的数千射雕者,控弦之士数万,边军也挡他不住,只得把边城的人口钱财尽量往内迁。一说起正事,贾代善就脸色不好的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解释给贾敛、贾赦听似的。 颛渠阏氏,单于之元妃也,其次为大阏氏。 《史记李将军列传》: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贵人从广勒习兵击匈奴。中贵人将骑数十纵,见匈奴三人,与战,三人还射,伤中贵人,杀其骑且尽。中贵人走广,广曰:是必射雕者也。匈奴大举入侵上郡,天子派来一名宦官跟随李广学习军事,抗击匈奴。这位宦官带领几十名骑兵,纵马驰骋,遇到三个匈奴人,就与他们交战,三个匈奴人回身放箭,射伤了宦官,几乎杀光了他的那些骑兵。宦官逃回到李广那里,李广说:这一定是匈奴的射雕能手。 雕,是草原上的一种猛禽,视觉敏锐,性凶猛,飞行速度快且持久。要想射中雕,需要超凡的箭术。虽然匈奴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号称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的游牧民族,精于骑射之道,但要想射中雕也不是那么容易。凡能射中雕者,被誉为射雕者,那是匈奴最了得的神射手。 即使以匈奴的善射,射雕者也是千人里難出一个,每一个射雕者都有一身精湛的箭术,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而呼韩邪手底下居然有几千射雕者,可见他在匈奴里面的权势和威望。 加上呼韩邪是大单于伊稚斜的爱子,周文帝一旦出兵,大单于伊稚斜自然不会坐视爱儿受险不理,自然也会招集匈奴各部迎击。以呼韩邪的野心,说不定还会挑拨鲜卑、突厥、柔然三族,一起给大周来个迎头痛击。 而且,我大周若是出兵,怕是会如了他的意。除却突厥与呼韩邪一拍即合外,鲜卑和柔然二族因着与李承恩一战后的巨大损失,一直犹豫不决。倘若大周出兵怕是会让他们思及唇亡齿寒的道理,反而促成四族联手。 我大周有雄师百万,精兵强将,粮草充足,何惧草原上的豺狼虎豹。贾敛自信的道,他不是过于骄傲,一味鄙视外族,而是师父曾经教他:为将者的首要条件是勇气。没有勇气,你就算懂再多也是徒劳。没有勇气,思前顾后,犹豫不决乃军中大忌。且,若敌人之兵十倍于你,难道还要弃甲称降吗?纵然匈奴四族联手又如何,廿一年前李师父能够带领大周打胜仗,他的弟子自然能再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虽然久经百战的贾代善知道打仗不是计数,但看到贾敛的初生牛犊不畏虎还是很高兴的。现在看起来,老大是个没用的浪荡子,而老二是要走文官的路子,只有老三能继承他的衣钵。 哥哥,听说瑚儿已经把嫂嫂所教的《幼学琼林》都学了大半了,真的吗?接下来,贾敛话题一转,问起贾瑚的学业起来。 贾赦稍稍一楞,马上就心领神会的道:前天瑚儿就已经把《幼学琼林》都背完了,而且在你嫂嫂考教之下,无一错误,可比某些读书苗子好多了!贾赦平生最得意的莫过于三事──幼时先下手为强,把好弟弟拉过他那边对抗老二、妻子小张氏温婉贤淑好颜色,不像老二家的笨嘴拙舌相貌平平、儿子乖巧争气,在读书方面的天份比贾政父子加起来的都要高! 贾代善听得出他暗中讥嘲贾政贾珠父子,原本还在惊讶于贾瑚学习进度之快,没有人告诉过他,但很快,胸中的怒气就盖过惊讶之情。这个没有手足爱的混账!连侄子都要忌恨,真是不当人子! 那就不妙了!这时,贾敛大力拍了贾赦大腿一下,惹得贾赦痛呼:啊哟! 我可是答应过小瑚,要是小瑚背好了《幼学琼林》就送他一匹小马的。我以为他要背好《幼学琼林》怎都得要一两个月,怎料竟然这么快就背好了,我还未曾向皇爷求上一匹小马呢!贾敛盯着贾赦的双眼,轻轻咬牙的道。这亲哥哥可真不懂说话,都怪老祖母把他宠得太好了,又或者该说贾赦生来就精通如何把人气死不填命神技吗? 听得此话,贾代善心中的怒火又突然消退了,感慨自己这个么儿着实受皇上的宠爱,连许诺给小侄子的礼物都能求皇上出手,把宫中御马的珍贵视若无睹,仿佛不过是一件不值钱的小玩意似的。 贾赦察觉到贾代善身上突如其来的那股暴躁又突如其来地消退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的说造太露骨了,惹火了自家老子,只是…他哀怨的注视着贾敛,为何受伤的总是他!? 贾敛对他翻了个俊美的白眼。谁叫你最逗比! 啊──贾赦又再一次的惨叫,狠狠地撕裂了贾敛的耳朵,让他不自主地抖了一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脏停了一拍。 却是贾代善见得这兄弟二人之间亲密的举动,虽然遗憾自己的这两个儿子为什么就是与二儿子贾政不合,但心中依然宽慰妥贴不已,只是心中不滋味的他,忍不住把大手狠狠地拍在贾赦的大腿上。 贾代善这几年虽然锻炼比从前少,但一如往常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曾疏于一天,一身武艺的都仍然有从前的十之七八,手上的力度不比牛金大,但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对于贾赦这个娇生惯养的执绔子弟。 贾敛在旁笑吟吟地看了一场好戏,见得贾赦可怜兮兮求救的小眼神瞧来,才说:父亲不若也去听听瑚儿背书吧!瑚儿若是能得祖父的称赞,定然会越发用功读书上进。 …也好,免得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账教坏了我贾代善的孙儿。沉吟了一下,贾代善就欣然应道,话语间也不忘践踏一下自己看不顺眼的长子。 贾赦委屈,这也怪他?别忘记瑚儿是他的亲儿子,身上可是继承了他的血脉的,说不定瑚儿的天资聪敏就是从他身上学过来的!贾赦志得意满的想,完全遗忘了小张氏家世代书香,亲父更是历经科场考验,官至礼部尚书的张旭。 贾敛轻笑地瞄了瞄不远处鬼鬼祟祟地小跑离开的扫地婆子,不把她放在心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非战时死亡名额 小叔叔,小叔叔!!!院子中,在奶娘和丫环看护下一个人玩得开心的小贾琏指着院门奶声奶气地大喊。然后,他踉踉跄跄的往院门跑去,惹得奶娘和一众丫环惊叫不已。 琏儿真乖!来,给小叔叔亲一口!贾敛赶忙上前两步,用手托起小贾琏的小屁股,一把抱起。 哇哈哈!啊哈哈!小贾琏突然被抱到高处,兴奋地尖叫起来。 这顽皮孩子,小白眼狼……紧随其后的贾赦黑着脸的在嘴里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贾代善看得眼热,整整衣袍,伸出双手,想要接过小贾琏,来,让祖父抱抱。 在贾敛怀里兴奋雀跃的小贾琏见得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子心怀不轨地接近自己,怕生的别开小脸,把脸埋进贾敛的怀里。 贾代善讪讪地放下手。 贾赦顿时担心地望向贾代善。终究是血浓于水,他对他这个整天揍他的老子心底里还是很钦慕的,生怕小贾琏的不识趣会惹贾代善生气、伤心。 小孩子忘性大。贾赦不是个受宠的,连带贾代善也不太重视大房的两个孙儿,小贾琏见贾代善的次数两巴掌也数得出来,自然是不认得贾代善了。 父亲!小叔叔!瑚儿见过父亲、小叔叔。在厢房里面跟随小张氏读书的贾瑚发现贾敛二人的踪影,既高兴又礼貌的道。 哦?瑚儿拜见祖父。见得这个吓到自家小弟弟的陌生老头子,贾瑚稍稍一惊,就恭敬的道。 嗯。稍微挽回颜面的贾代善点点头,打量自家这个长孙。 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眉如墨画,长得好生灵气。 不错!不错!不愧是他的孙子。贾代善赞许地点头。 媳妇见过小叔叔,拜见老爷。小张氏从厢房走出来。 贾敛微微侧身,回礼。 咳咳!我听说瑚儿会背《幼学琼林》了,就过来看看。贾代善假装咳嗽道。 对,瑚儿还不快点背给你祖父听听。贾赦在后面催促道。 是。贾瑚应道,肃着一张粉嫩可爱的小脸,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 范仲淹胸中具数万甲兵,楚项羽江东有八千子弟。孙膑吴起,将略堪夸;穰苴尉缭,兵机莫测。姜太公有《六韬》,黄石公有《三略》。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始祖曰鼻祖,远孙曰耳孙。父子创造,曰肯构肯堂;父子俱贤,曰是父是子。祖称王父,父曰严君。父母俱存,谓之椿萱并茂;子孙发达,谓之兰桂腾芳……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兄弟。须贻同气之光,无伤手足之雅。玉昆金友,羡兄弟之俱贤;伯埙仲篪,谓声气之相应。兄弟既翕,谓之花萼相辉;兄弟联芳,谓之棠棣竞秀。患难相顾,似鹡鸰之在原;手足分离,如雁行之折翼…… 原本贾代善是很欢悦的,看着贾瑚可爱俊秀的小脸,听着贾瑚流利通畅的背书,想着贾瑚小小年纪就已经通晓《幼学琼林》,对于卷里的武职制度、古今有名的兵家子事迹都一清二楚,连连点头。 只是,听到后面有关祖孙父子、兄弟情深的内容,贾代善抚摸下巴胡子的手不由得一顿。他不住地斜眼相看贾赦和贾敛,希望这两位儿子能给点表现。 贾赦一接触到贾代善的目光,就马上转头问小张氏今天晚膳吃什么。 混账的东西! 贾代善黑脸,习惯性的在心底骂道。 贾敛的招数则高端多了,他一直在逗弄怀中小贾琏,眼角也没有施舍一点给贾代善。 也是个混的! 贾代善无力的想。 小少爷,镇国公府派人来请您过府议事。一名下人神色匆匆的道。 怎么?牛伯伯找我?贾敛不自然地眨眨眼睛,如果是牛继宗找他,自然会直接上门。这次派出镇国公府的人,怕是要找他的是牛继宗那个老流氓。想起这黑大铁塔老流氓,就自然想起那巨灵熊掌还有…那双泛着寒光的宣花八卦大板斧。 牛将军来找你,想来定有要事,你且快去吧!贾代善敬重的道。虽然牛继宗的流氓手段让人闻之色变,但他手下实打实的军功和武艺却让武将们无不服气。 小叔叔,你答应送给瑚儿的小马呢?乖巧的贾瑚却是不依了。 呵呵!小瑚儿放心,待会小叔叔就去御马监替你挑选一匹毛色光滑,通体雪白的小马驹给你。贾敛按按贾瑚的头顶,安抚的道。 敛儿……贾代善皱眉,不赞同的道。 御马监是何等地方?不单手掌兵权、财权且深得周文帝看重,岂容贾敛如此放肆!? 没事的,不过是要一匹小马,皇爷和黄锦公公也不会说什么。贾敛却是浑不在意的挥手道。 对此,贾代善也只好感慨自家么儿圣眷之浓和通天的人脉。 把小贾琏交回他的亲爹贾赦抱着,贾敛就忐忑不安地骑着奔宵前往镇国公府。 敛兄弟,你怎么来了?刚回到府里的牛继宗惊讶地问。 虽然贾敛从小就在镇国公府里来去自如,但长大后能与牛金这武疯子练手后,反而就来得少了。 牛伯伯找人来我府上找我,说是有什么要事商议。贾敛对此亦是一头雾水 哇哈哈哈哈!好后生,你来了!一把熟悉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未见人,先闻声。 镇国公府大门前,贾敛听到如此魔性的笑声,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转身,打算原路撤退。怎料,侧门里突然窜出一条魁梧的人影,二话不说便拎起了他的衣领,像买了块条状猪肉回家下酒似的,悠哉乐哉地拎着贾敛往府内走去。 贾敛狡黠一笑,身子一缩,脚下踏起游龙步,滑不溜手地脱开牛金的制肘。往前一跃,跳上台阶,双手环抱自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牛金。 哟!好个后生!有长进!牛金不怒反喜的大笑着。 来人!设宴,上酒!今天咱们不醉无归!大中午就不醉无归的怕是只有牛金这混人才说得出。 镇国公府的酒宴一向以豪迈奔放著称,每个客人都是竖着进去,橫着出来,无一不是。牛金和小酒鬼牛继宗还有几个小崽子齐聚于大厅,不论年龄大小,齐齐虎视眈眈的看着新摆上来的烈酒,几碗烈酒下肚便开始放浪形骸,嗨得一塌糊涂。 酒枱上无父子,牛金残忍地把几只小崽子放倒后,又把有望继承自己衣钵,成为新一代酒神的牛继宗喝倒在桌下后,才用一张满身酒气的样子对贾敛说起正事。 贾敛虽然也有喝酒,但从量看起来总没有他们牛家父子的恐怖,依然是精神奕奕得很。 牛金一屁股坐在贾敛身边,二话不说的直接端起酒壶朝贾敛嘴里硬灌了一大口,满足地看着贾敛面红耳赤地呛鼻后,嗝!敛小子,皇上已经跟我老牛说了…我…嗝…派你统率一曲…嗝…兵马。牛金打着嗝气,满嘴都是酒气的靠近贾敛身边道。 咳咳…是的…牛伯…伯。贾敛努力想止着咳嗽。 呵呵…果然是个好苗子……牛金醉醺醺之下,挥动他的巨灵熊掌往贾敛背部拍了几掌。 看在皇上、王学士的…嗝…面子…嗝…份上,老牛就给你十…嗝…五个名额……牛金一边打着嗝,一边的道。 什么名额?贾敛不解。 …嗝…果真是个新兵蛋子。牛金的牛眼一圆,醉熏熏的笑起来。 他的巨灵熊掌又再重现江湖,十五个…嗝…非战时…嗝…死亡名额,老子不耐…嗝…烦讲解,想知道就…嗝…去找你师父吧…嗝… …嗝……只是,这一次,贾敛对牛金的巨灵熊掌拍在肩上没分毫的感觉。 王伯。好不容易摆脱了醉酒发疯舞动着那双宣花八卦大板斧的牛金,贾敛就匆匆地赶到王府。 他始终对牛金的那番话不理解,在心里隐隐的刺着。 只见入门后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王伯的模样一如当年的慈祥,小少爷来了,正好老爷也在书房里。缓慢地带着贾敛往书房走去。 随着王伯一步步的慢走,贾敛的心也放松下来。在这个熟悉令人轻松的环境里,他把所有的烦心事都抛诸脑后,因为这座府邸的主人会为他解决这一切,这里就是他的避风港。 师父。 窗户边上,一名身穿青色长袍的美中年把视线从手上的书籍里,移至贾敛的脸上,对他轻轻地招手。 贾敛顺从地走近他身边坐在地上,把在牛金府里听到的事情都说给王翊知道。 时间总是特别眷顾这个美中年,王翊的脸与八年差不多是一模一样,分毫未改,依旧的眉目如画,容貌矜严,漂亮的须髯。 慈不掌兵,义不行贾,何解?静静地聆听完后,王翊只问了一句。 禀性仁慈的人就别带兵打仗,讲道义的人就别做商人。 王翊听后,无可无不可,只背诵了一段出自《增广贤文》话:慈不掌兵,慈者,仁爱之士,若为仁爱,则无威严,然兵无令不行,将无威则乱,故掌兵者必威大于慈。 贾敛懵懂。 非战时死亡名额是我大周一种特别的规定,容许将领在日常训练中,对不遵守军令的士兵进行斩首,以确保将领的地位和对整个队伍的负责。日常训练中已经不遵从军令的士兵,谁能担保他上到战场后不会不听将官命令,使得队伍出现骚乱、破绽,以至于败在敌人之手。 王翊轻叹了一口气,一将功成万骨枯。将领背负的,从来不仅仅是生命。还有着责任、信任、不解、家国、很多很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将为军中胆 虽然周文帝要御驾亲征一事的消息尚未正式传开,但有关的部门都运作起来,朝中重臣和相关大臣都知道此消息,而一众皇子不是靠外家传来消息,就是有门人大臣悄悄透露。一来二去,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仍然是懵懂不知。 大周朝这个庞然大物的战争机器悄然地启动着。 一大清早,贾敛就跟随着牛金前往城外蓝田大营接管自己的兵马。 牛金现在已经把他原本身上的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一职交由副手接任,而自己则领了上将军符令,负责统领、指挥接下来周文帝亲征北上的所有兵马。 大周朝能统兵的将军不是固定专职的,为防奸歹之人作乱,往往是在出征时才由皇帝临时委任的。 平常时候,那些将军都是只有练兵权,而没有指挥权,能指挥的就只有自己家的亲兵。 待会到得蓝田大营,见得贺齐那个冰块脸,你可得礼貌一些。那冰块脸不同你牛伯伯我一样可亲、好说话,小心眼不在说,还不近人情得很。牛金骑在一匹黑色的魁梧骏马之上,声如洪钟,振振有词地说别人坏话。 贾敛没有理会他,只不住地打量着他胯下的骏马。牛金现正骑着的这匹马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通体如黑缎子,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的。 牛继宗曾多次不顾身份每天一大早走去马厩做马夫的活儿,主要就是为了这匹真正日行千里的绝世好马──踏雪乌骓。 呔!你这后生究竟有没有好好听老子说话!牛金注意到贾敛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心火冒起,一巨灵熊掌拍到贾敛的后脑上。 劲风一起,贾敛就立即把身子扑到伏到奔宵的脖颈边,险险避过。 贺齐伯伯性情谨直,恪守军规,智勇双全,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贾敛从小就出入皇宫,对贺齐这位深得周文帝信赖,掌握蓝田大营的心腹将军都有不少的认识。 你这小兔崽子究竟是站哪边的!?你要是老子家的娃,看老子不狠狠地抽你几巴掌!?牛金猛地扭头不高兴的瞪着他,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抽了一掌,只是被抽不中而已。 贾敛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连他亲生老子贾代善也没有碰过他一根毛,有周文帝护着,也就牛金这个老流氓敢动他。现在才来说这句,他还把他抽得少吗? 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信不信老子抽你一顿?牛金龇着牙道。 衡量在三,贾敛发现以自己现在的武力还是比不上这黑丑汉,只得赶紧表明立场的道:牛伯伯这是什么话?小子自然是站你那边的。 牛金这才满意地缓下了脸色:站老子这边就算了,否则老子就代你爹抽你一顿。天知道在牛金和贺齐之间的站队问题关贾代善什么事。 牛金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天赋异禀,一身武艺惊人,为诸将之首;贺齐性情冷静,顾重大局,精通兵法,排兵布阵方面就连王翊也要甘拜下风。 牛金其父牛清虽为镇国公,但牛清以前不过是市井屠夫,因缘际会之下才参军打仗,立下不少战功,才因功被封。 而贺齐出身名将世家,其父其祖皆为举世闻名的名将,为大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家教深严。 一个领兵时为大周上将军,掌管数十万兵马,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权力极重,威风无比。 而另一个则为蓝田将军。蓝田将军,在大周的权力不如上将军,名声不显,却是极为重要,非君主心中绝对忠诚之入不能担任。大周的军队除了驻守各地以外,都主要集中在蓝田大营驻守、训练,就是由蓝田将军来统领。即使是牛金这个上将军,也不能时时掌握大周军队。只有出兵作战,才能从蓝田大营调兵。而蓝田将军却是随时随地手握数十万周军,可见贺齐地位之重要。 来人止步!两个披戴盔甲,手持锋利的长枪的守门兵士见得牛金、贾敛骑马奔来,连忙喝道。 以牛金的脾气居然不怒,停马,掏出怀里的上将军令牌抛给守门兵士检验。 虽则以牛金生得既黑又丑,活像是张飞再生,尉迟敬德转世的黑炭样子着实难以令人遗忘、顶替,但守门兵士仍然一丝不苟地检查令牌。待得确认无误后,才把令牌交还牛金,放他们进营。 蓝田大营里,一队队兵士正在进行操练,杀声震耳,直冲霄汉,让人一听之下,热血澎湃。 贾敛眼中闪着的是狂热是兴奋,他从前就只去过御马监的训练场和附近的丰台大营参观过。但不论是御马监的禁军还丰台大营守卫京师的将士,依贾敛看来,也远远不及蓝田兵士。 贺齐匹夫!某来也!!煞风景的叫嚣声打破了蓝田大营的嘶杀声,贺齐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军中帐册,让副将退出大帐,抬眼时目光已有些不善。 小子拜见贺伯伯。贾敛横移了两步,以非常决绝的态度与这老混账划清界限。 嗯。贺齐不理会牛金的叫嚣,完全将牛金当成了透明,连他说的话都自动过滤了,只对着贾敛轻轻点头。 贺匹夫!当年茜香国一役,你提早出兵把那两万敌军围于峡谷之内,抢老子功劳!老子还未跟你算账!!牛金是个爆脾气的,把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事也翻出来说。 面对着牛金,贺齐就没有这么好脸色了。 哼!一声冷哼响起,如同炸雷一般,震人耳膜。 贺齐虽然名字斯文,但作为武将,他的身躯亦如同铁塔一般。脸上表情极冷,如同万载玄冰里,眼若寒星。虽然并没有刻意而为,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心悸魄动。 牛将军今天大驾光临,究竟有何贵干?贺齐冷冰冰的道,显得极不欢迎牛金。 牛金张大嘴巴,正想回答。 只是下一秒就问贾敛:贾家子,你怎生与这牛老匹夫一起过来? 牛金脸容僵硬。 贾敛恭敬的道:皇爷说了,来日对北边进兵,让敛也领上一曲上阵杀敌,牛伯伯特带敛来点兵。 原来如此,某还以为你会再过上一段时间才来。贺齐微微颌首。 见贺齐一次又一次将他无视,牛金不由得火冒三丈,嘶声吼道:贺老匹夫!你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贾敛和贺齐皆无语地看着他。 欺人太甚这词,牛金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得出来?明明是你自己闹事的好不好? 牛老匹夫莫闹,当着贾家子的面,要有个长辈的样子。贺齐不急不缓的道。 牛金一拳打到棉花上,也有点兒败兴,只得悻悻作罢。 报!帐外副将神情焦急,有事禀报。 说。贺齐惜字如金,冷冷吐出。身上那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让帐中众人心折,当然里面不包括牛金。 仿佛被贺齐感染到,只觉天大的事情也有他来支撑着,副将也变得冷静起来,道:禀将军,皇上领太子及众皇子已经到达大营外。贺齐掌管的蓝田大营有细柳之风,不得令牌或贺齐允许,外人不得随意进出。 哦?虽然说了一个表示惊奇的字,但贺齐也只是稍稍挑起眉头,一副冷脸上完全看不出惊讶之意。 让营中诸将随某一同迎接。 诺!副将抖擞一诺。 还有……贺齐冷冷的盯着副将,你为军中副将,遇事岂能如此惊慌失措。待诸事了,自去找提刑官领罚。若敢再犯,某绝不轻饶。 将为军中胆。将定,则全军定;将乱,则全军乱。哪怕形势大好,只要将军一乱,下达错误的命令,万般努力得来的战果也得付之一炬。更不好说,在危在旦夕之际,只要将军一乱,士兵自然会随之失去斗志,束手就降。 贺齐一身英气,让人心折。 属下领罚。副将深知这个道理,无怨无尤的抱拳道。 贾敛崇拜的看着贺齐轻描淡写地处理一切。 就连和贺齐不对路的牛金也不得不感慨贺齐的赏罚分明。 臣等拜见皇上。牛金、贺齐领着一众将士迎接周文帝。 众卿平身。看着眼前威武雄壮的众军士,周文帝心情大好。 环视一圈,周文帝颇有点惊奇的道:敛儿,你也来了? 是的皇上。今天臣随牛将军前来接管一曲兵马。在众人面前,贾敛中规中矩的道。 好。周文帝点头。 他身后的众皇子纷纷诧异的瞧着贾敛,尤以李天琅最为吃惊。 贾敛才年十四,周文帝就许他掌一曲兵马,如此恩宠,真的是让他们难以置信! 李天琅的眼神更是染上丝丝的嫉妒。 随侍一旁的冯子芝苍白没人气的脸庞上,不易察觉地掀起一丝笑意,嘴唇红润,显得艳丽异常。 贺齐,朕今天前来是特意要视察蓝田軍士的兵阵。周文帝笑道。要打呼韩邪,他也得对自家士兵的能力心中有数。 诺!即使在周文帝面前,贺齐依旧是一副冷脸,抱拳领命后,就走到一旁的铜锣。 铮!铜锣声响彻整个大营。 大营里原本在进行操练的一队队士兵同一时间停了下。 不过一刻钟,大营中偌大的空地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蓝田兵士,从高处看上去,无边无际,军容肃穆,身上的黑甲泛着寒光,神情冷峻,眼藏凛冽之色。 贺齐让副将打了几个旗语。 只见蓝田兵士们纷纷散开,有的训练砍杀,有的训练射技。 训练砍杀的,每两百人为一队互相厮杀,刀光剑影,拳来脚往,杀作一团,难分难解。人人挥汗如雨,摸爬滚打,更有人身上带伤,却没人喊疼。 训练射技的,人人手持周弩,站在百步之外,搭上一枝枝弩箭,对着靶心射去,无不中靶,大半更是正中红心。 好!好!见得士兵如此勇武,周文帝拍掌叫好。 父皇,儿臣观我大周将士如此雄壮,定能把那些胡人打得落花流水。李天琅不甘寂寞,第一个跳出来道。 呵呵呵!周文帝大悦。 太子和其他皇子暗恨自己慢了一步,瞪了李天琅一眼后,就紧接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大周定把匈奴杀得片甲不留的言语。诸皇子中,唯四皇子李天琰一言不发,只是眼睛发亮的盯着底下士兵。 父皇,儿臣已见我大周士兵的悍勇,倒是不知诸位将军的排兵布阵如何。不若趁机让几位将军对阵,好让儿臣大开眼界。李天琅又跳出来建议道。 周文帝听后,也颇为心动,示意的看向贺齐。 诺!贺齐应下,转身就想点出两个将军上场。 且慢!李天琅阻止。 贺齐不悦地低下来,冷冷的瞧向他,说:不知九皇子可是对臣的将军们有何不满?还是以为臣挑选的将军不足以在皇上面前对阵?一番话毫不客气的道。以他的军功,地位也确实无需客气。 不是所有人都有如牛金、贾敛一样的胆子,不怕贺齐的冷脸的。李天琅感受到来自贺齐的寒霜刺骨,身子不由得一僵,忙辩解道:贺将军,琅并无此言。贺齐不论家势、军功还是皇恩都不少,李天琅不敢在他面前拿大。 他对周文帝道:王学士学究天人,通天彻地,布阵行兵,鬼神不测。贾敛兄弟乃王学士的衣钵传人,想必在排兵布阵方面深有研究。不若让贾敛兄弟与贺将军麾下的将士各领一曲兵士较量,也好让儿臣看看究竟是王学士的弟子高明,还是蓝田将士厉害。这一番说得官面堂皇,然而却是挑拨离间,不怀好意得很。经他这番话后,败了的那一方定然会折了面子。王翊是文官领袖,手底下替他摇旗呐喊之人不少,蓝田将军在武官一系里是有名的团结,自成一派。双方无论谁胜谁负,也会得罪了另一方。纵然脸上不说,但也会留下心结。 周文帝知道自己颇为宠爱的九儿子与贾敛不合,提这个建议也是别有用心,但还是心动了。他知道贾敛武艺惊人,未及冠已能与牛金打上百十个回合方败。但领兵一途,可不是纸上谈兵就可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冉封、池苍 诺!贾敛踊踊欲试的抱拳,兴奋地大声应战。他最多就指挥过府里的亲兵和牛继宗一起跟其他将军家儿子指挥的亲兵打上小规模的对战,可没有真真正正的指挥兵士,还是蓝田大营里的精锐。 大周的编制是部曲制,设部、曲、屯、队、什、伍。最基础的单位为伍,即每五个人有一个伍长;两个伍为什,每十个人有一个什长;五什为队,每五十个人有一个队率;两个队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个屯长;两个屯为一个曲,每两百人有一个军侯;两个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个军司马。 曲隶属于部,长官叫军侯,地位相当于县令。 大周重文也重武,军法严谨,即使是王族的功名大都得靠自己,凡入军中者,都得从伍、什做起。对这些高高在上的李家子弟来说,要他们从军累死累活,冒着生命危险上阵杀敌,还不如在朝堂之上靠父荫捞取政绩,或者直接担任监军获取军功来得轻松。所以,成年后选择进入军中的李家子着实少得可怜。 所以李天琅等人才会讶异贾敛皇宠之深,甚至引发出嫉妒之情。 且不说贾敛随贺齐前去接收原本就已经安排好给他的一曲兵力,单说隶属蓝田大营的将领中,彼此之间弥漫着一股沉默,冷清的气氛。 都说将为军中胆,将为军中神。怎样将军带出来的,就有怎样的兵。 贺齐性子冷淡、踏实、赏赐分明,他的下属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他的性子。 贺齐临离开之前,交代了一句:你等商量一下,由谁出战。 一群大老爷欺负一个总角小儿,赢了,胜之不武,输了,脸上无光。 将军们沉默地你眼看我眼,互相瞧瞧,就望有人会主动出来接了这欺负小孩的差事。没错!对他们来说,这根本就是欺负小孩。虽然他们对贾敛这小孩一来就能身居高位,率领两百蓝田兵士一事非常不满,但贺齐事先已经做好了他们的功课,贾敛的师父又是他们崇敬的王翊,他们只把气都憋在心里头,打算先看看贾敛有多少斤两,再决定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他。而这次对阵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没有人愿意丢了身份去做欺负小孩的事情。 让我来吧!此时,突然有人毛遂自荐,自动请缨与贾敛对阵。 将军们心中一松,如释重负的看看究竟是哪位臭不要脸的勇士打算欺负孩子。 一见得那勇士的容颜,全部人都把心底里最后一丝羞耻抛却了。 反正都不是他们蓝田大营的人,输赢都与他们无干。众将军心里不约而同的浮起这一句。 那勇士就是温家的小儿子温盛吉。 温家乃十皇子李天瑛的外家,一家子武将,与十皇子关系密切。而温盛吉就是李天瑛的亲表哥,刚刚被他老子想方设法,四处拉关系,硬是把这小儿子塞进蓝田大营里,任军侯一职不久。对这个同是靠关系才得以进营,且身居高位的温家子,蓝田将军们的策略和与他们对贾敛的一样,先是沉默,打量着温盛吉究竟有多少本领。可惜,温盛吉本就是没什么领兵才能,做个小伍长打磨年再进一步的话,怕是能强上多了。现在的他只懂冲杀砍杀,还整天在营中做些没脑的事,让将军们对他更是看低一眼,不把他当自己人,打算在某个时候一同踢他出去。偏生他却不自知,还整天以蓝田军侯自居。 温盛吉刚刚得了表弟李天瑛的示意,就主动请缨要教训贾敛这个无法无天,敢与皇子作对的臭小子。他磨拳擦掌,满有信心的打算在周文帝面前大展身手,帮助表弟打压贾敛,说不定还能夺了周文帝对贾敛的皇恩呢! 贾家子,左边这二百人就是你的部曲了。贺齐领着贾敛走到一个训练砍杀中的方阵旁,示意里面的士兵就是贾敛的兵了。 蓝田大营除却训练精锐和新兵外,还专管刺头。各地城镇里总会有一些本领高强,却不服管教的士兵,该地将军没法之下,都会把他们送来蓝田大营深造、管教。 依贺齐看起来,这贾家子第一次领兵就要上沙场,还是跟着牛老匹夫那不通兵法,只懂冲杀的蛮汉。他不能分配才刚刚训练的新兵给他,而蓝田精锐在全大周将军中也抢手得很,也就只能把这些能力不俗的刺头编成一曲拨给他使了。 贾敛眼睛发亮的看着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士兵,左方的士兵有的武艺出众,往往逮住一个敌人就按着在地上死里揍,对其他敌人的围攻视而不见,有的身手灵活,游离在人群之外,时不时就用木刀在敌人背后抽冷刀子。 只是他们虽然悍勇,但右方的士兵阵形严谨,二百人横向展开,左右两翼向前,像猿猴的两臂向前伸出一样,各自手执木刀和木盾。面对左方士兵的的攻势,他们用木盾互相掩护,然后挥动木刀往左方士兵砍杀下去。很快左方士兵就被他们成功包饺子,瓮中捉鳖。在把团团围着的左方士兵解决后,右方士兵马上就转换列阵,左右两翼立即向后排列,呈倒v字形,保护两翼和后方安全,顺带解决剩下来在后方抽冷刀子的左方士兵余孽。 贾敛认得此阵,是大周军队常用的雁形阵。 看着左方士兵各自为政,如同小混混打架似的,贺齐的冷脸不由得一黑。 简直是丢人现眼!这样不懂兵阵变化,各自为政,半点配合也没有的士兵居然是他蓝田大营出来的,真是让他脸上无光。贺齐一张冰块脸越来越深寒刺骨。 冉封!池苍!出列!!贺齐暴喝一声。 诺!两把男声齐齐应道。 一名被重重士兵打到在地上,身上的头盔也不知道甩了去哪儿,浑身是伤的高大男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贾敛二人身前。而另外一名盔甲尚算整齐的身形瘦削的男人很快就小跑过来,贾敛认得此人就是带头在右方士兵背后抽冷刀子的。两人到达贾敛二人身前,却各不相让的想要争取站在贺齐身前的位置。 啊!噢!两声惨叫突然从他们口中传出,两人一同跪在地上捂着腹部,仔细看看,他们腹部的盔甲也有一点变形。 你等还好意思喊!?你二人以为我蓝田大营是什么地方?你二人以为你等是什么身份?某不管你等平日如何荒唐!但你等既入我蓝田大营,穿上大周军甲,就得牢守军规,操练用命,齐心合作!只见贺齐冰冷着一张脸,沉声喝斥,双眼犹如利剑似的,让人心悸。 刚被贺齐狠踢了一句的二人怎敢还嘴,贺将军,我等知错了,愿领责罚!冉封、池苍这两个适才如同斗鸡似的,眼下却是耷拉着脑袋,蔫掉了。 哼!贺齐余怒未消的冷哼一声。 贾军侯,此二人就是你麾下的两名屯长。左边身型高大的是冉封,右边瘦削一点的是池苍。他向贾敛介绍道。 这位就是你等的新军侯贾敛。稍后,贾军侯将率你等与别的部曲对阵,届时皇上并诸皇子、将军皆会在旁观看。若有个不慎,连上这次,两罪并罚!贺齐没有特地为贾敛撑腰,在他看起来,一个军侯连自己的两个屯长也不能管得服服贴贴,还当什么军侯!?滚回去当小兵卒子吧! 诺!冉封和池苍异口同声的道。 贾军侯,你且先熟悉一下,某要回去复命了。 贾敛识趣,只以军职相称:属下有劳将军了。 贺齐微微颔首。 待得贺齐远去,贾敛才有时间观看自己的新下属。 贾敛身姿挺拔,瞳眸发亮,一身蚩灵套,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头顶两条小须须,却不減一丝英气,飒爽英姿夺人眼目。两颊上虽然还有些婴儿肥,但举手投足间已经颇有法度,令人不自觉間不把他当成小孩子对待。 嗤!小白脸一个。 冉封不屑的瞧着贾敛,旁边的池苍虽然没有如他一样用鼻吭声冷笑,但也对自己这位新上司不以为然,只是脸上掩饰得好。他们虽然是刺头,但也是有实打实的战功,一层一层的升上来的。这位新上司看上去也不过是十四、五岁,只怕是连鸡也未宰过一只,都就像那没脑的温军侯一样靠背景升上来,能压得着他们吗? 虽然不服这位新上司,但大周,尤其是蓝田大营里军法尤为严谨。只要这位奶娃子上司向贺将军哭诉他们不管教,他们怎也得往行刑官手底下走一趟。 贾敛看得清楚他们眼中的轻视和不服气,轻笑一声,微微磨蹭手中的火龙沥泉。 冉屯长,池屯长,立即整顿士兵,随我面驾。 冉封、池苍二人一听面驾,精气神立即回来了,诺! 小兔崽子!还不快快整队! 张二!站好! 胡八!快跟上来! 在校场点将台处,周文帝等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温盛吉领着他那群身强体壮的士兵,骑着军马,志得意满地已经幻想着自己得胜后,周文帝的赏识、十皇子的欢喜、父亲的看重、母亲的欣慰和大哥的惊讶了。 皇上。贾敛矫健地下马,来到周文帝身边。 周文帝眉头紧皱的盯着贺齐分配给贾敛这二百部曲,里面不少人的头盔、木刀、木盾都不知道甩了去哪儿了,个个脸青鼻肿的怕是刚刚被人揍了一顿,而且不少人神情散漫、嬉皮笑脸的。这样的一盘散沙,贺齐这个老糊涂怎能交给贾敛的!?他转头带点责怪意味看瞪了瞪贺齐。 贺齐视若无睹,眼观鼻,鼻观心。 敛儿,你这二百兵士个个精疲力倦,看来刚刚才大战一场。这比试还是等三月后,兵士回复过来,你跟他们有了默契后再与温军侯相比吧!虽然周文帝对贾敛有信心,但也不认为贾敛这一支疲兵能够打赢对方养精蓄锐的蓝田兵士。 皇上,臣这二百兵士确实难与温军侯的士兵相比。贾敛抱拳。 哇哇哇!敛小子你该不会是怕的吗?这样就认输!?真是丢尽老子的脸面啊!一旁的牛金已经哇哇大叫,挥动大手,一双铜眼猛瞪,随时准备要一掌打死这不成器的。 牛金!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周文帝不悦的斥骂了牛金一句,为护之意很明显。 众皇子心底窃笑,尤其是李天琅总算看见仇人吃瘪,心里就好像是大热天喝了一碗冰凉透心的酸梅汤似的,整个人舒爽极了。 一见贾敛未开始就认输,众将都暗自摇头,暗叹王翊一世英明,怎生就收了这样的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脓包做弟子。 在场众人中,唯独四皇子李天琰瞄了冯子芝一眼,好像想到些什么,带点若有所思之色凝视贾敛。 而侍候在周文帝身后的冯子芝脸色一直没有改变,心里满满都是对贾敛的信心。 那么,敛兄弟是…要认输了吗?李天琅不掩幸灾乐祸之色问,要不是顾忌偏袒贾敛的周文帝在旁,早就在脸上笑开了花。 不。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整合麾下兵士。 唉!众将再次惋惜王翊。 连承认自己放弃认输也不肯,死要面子,这样的人怎配为他们蓝田大营的将领。王翊有此弟子真是晚节不保啊! 八年来总算是赢了一次了,李天琅欢喜得很,自以为痛打落水狗的嗤笑道:一点时间?难道敛兄弟是要我们在此处等上你几个月吗?旁边的十皇子李天瑛配合自家哥哥吃吃地笑起来。 注意到周文帝脸色难看的八皇子李天瑾忙不乎拉扯一下自己这两个高兴得晕过头脑的弟弟。 皇上,臣只需一柱香的时间。贾敛也不理会他们,只对周文帝胸有成竹的道。 敛儿……周文帝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贾敛在这一柱香时间里能够让这群乌合之众打赢另一边蓝田出品精兵,又不能言明,只得不赞同的看着贾敛。 军中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同理,谁输了,就只能屈于人下。贾敛这次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比试,是他在军中的第一个挑战。如果就此败了,他人不会说是因为士兵疲惫、散漫,只会说是他指挥不当,才有此一败。 皇上便信末将一次吧!贾敛语气变得坚决,称己为末将,把自己完完全全归到军中了。 周文帝又急又怒的瞧着他。 好!老子就知道敛小子不是个这样的瓜怂!没有丢老子的脸!此时,一把不合时宜的吼声大声叫好。 周文帝狠狠地瞪了牛金这个添乱的老流氓一眼,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算是准了。 这孩子的性子就像他,一样的倔强。罢了罢了!年少都不是什么好事,就让敛儿败上一回,当是磨磨他的棱角一下吧! 末将领命。贾敛笑起来,让人感觉清风朗月般明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来战! 喂!老贺!你说敛小子还真的成不成?牛金一脸熟稔的用手肘甩甩旁边的贺齐, 全然忘记自己刚才还一句句贺老匹夫、贺匹夫的叫着。 贺齐冷着一张脸, 直接往相反方向踏了一步。 远离牛金后, 才道:未可知也。虽然贺齐分给贾敛的不是蓝田精兵,但个个身体素质都较其他士兵强上一截, 而且, 他都不甚喜欢温盛吉这个靠父荫的, 只把一些新兵分配给他, 但那些新兵该学的都没有漏。 牛金也不介意, 自顾自点评着场上两曲人马的优劣, 说得眉飞色舞。 贾敛走下点将台, 站到自己的那一曲士兵身前。 叮!触发突发任务──军令如山。凡统领军队, 必先定制度。制度先定则士兵不乱,士兵不乱则纪律明。金鼓所指,则百人尽力战斗。冲锋陷阵时,则千人尽力战斗。覆军杀将,则万人齐刃。天下莫能当其战矣。请宿主三刻钟内为部曲订立一个简单的制度,赏罚分明。任务失败:麾下士兵忠诚度-80。任务奖励:五金、麾下士兵忠诚度+20、战旗一把。 叮!触发突发任务──为将初染血。士兵无两畏也,畏惧自己的将帅就会蔑视敌人, 畏惧敌人就会蔑视自己的将帅。将帅被士卒蔑视,作战就会失败;将帅在士卒中有威信,作战就能胜利。威信在于上级自己树立, 能使下级不敢违令。请宿主处死不服军令的士兵, 确立威信。任务失败:麾下士兵忠诚度-30。任务奖励:十金、麾下士兵忠诚度+20、戏火x10、鱼戏莲花灯x1、郎官清x5。 叮!触发突发任务──击败挑衅者。状哉我大天策, 身为东都之狼要用手中长.枪捍卫自己的荣誉。敢于战斗才能胜利, 屈服退让只就会失败。军中谁的拳头大,谁的地位就稳固。请宿主率部曲击败敌人,并打败胆敢挑衅宿主之人。任务失败:天策武功全部-1、蓝田大营将士好感度-50。任务奖励:五金、麾下士兵忠诚度+30、西凤酒x5。 刚一站定,这一系列的叮叮叮就在贾敛耳边出现。幸好他早已经习惯了,不然的话,只怕会出什么洋相。这么多年来探索这个自称剑三大唐之精忠报国天策上将系统,贾敛发现它每次所发布的任务很大程度都是以他的个人意愿为主,很少会发布一些他不愿意的任务,而且完成任务后的奖励都很让他满意。就是有时候的任务惩罚很可怕!贾敛差点儿就想鼓起脸,他又想到那个永远长不高的惩罚。 温盛吉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讥讽的看着贾敛,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想怎样做。 军中军令如山,凡不听约束者,杀无赦!贾敛朗声道。 冉封、池苍二人虽然不認为这奶娃子军侯敢举枪杀人,但自家将军就立在上头,听说连皇帝也在。虽然点将台实在太高,他们的距离也有点远,看不清点将台上的情形,但他俩也不敢造次,肃穆恭谨的直立着。 下面的士兵见得自家屯长没什么反应,误以为两位屯长不满这小白脸做他们的军侯。天知道两位屯长为了争军侯一职,差不多天天也打起来,他们有这个想法都是理所当然的。于是,为了支持自家屯长,一直不合的两屯人不约而同地纷纷变得懒洋洋起来,站姿松散,对贾敛的话充耳不闻。捶腰的捶腰,按压伤处的按压伤处,他们才经历一场大战,全身酸疼有木有!? 这群由刺头组成的两屯人,冉封池苍二人是靠拳头一个个把他们打服的,你一个空降、无功无绩的军侯想要他们服气?成!用拳头把他们打服吧! 贾敛自小跟在周文帝身边,又有王翊悉心教授,而且听牛金的军营故事也听得多了,自然是知道他们这是不服气了。 时间无多,你们俩一次上吧!指着冉封池苍二人。 下一句就是,你们俩谁赢了我,我就把军侯之位让给谁。 冉封和池苍一楞,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就按了下去,贾军侯莫要把军侯一职当作儿戏,军中升任自有法度,岂是军侯一言可决!池苍谨慎的道。他不是不动心,但大周军职升迁自有法度,就算打赢了贾敛这个黄口小儿,都不可能得到军侯一职。 嗤!小爷我说行就行!打赢了我,军侯一职就是你们的。贾敛不是盲目自信的以为自己一定会胜过这两个军汉,而是因为贾敛在他们与另一曲士兵训练砍杀时,已经细细地观察了他们的武功套路,对他们各自的优点、缺点都在心里有个大概,才敢夸下海口。 周文帝教他为上者,要恩威并施;王翊教他为智者,要以德服人;而牛金教则教他为将者 谁不服,就打谁!不服气,就打到服气! 他单手持枪,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两指勾勾,来战! 冉封、池苍对视了一眼,池苍微微向后踏了一步,示意冉封先上。 这奶娃子军侯敢这样信誓旦旦的应许,想来他背后的人也不简单。能够把一个未上过战场,甚至未及冠的小孩塞进蓝田大营里成为最年轻的军侯,要把他们抬举成军侯自然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冉封自然是知道池苍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是想让他先试试这个敢口出狂言的小白脸的斤两,但成为军侯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可不会就这样放弃。 军侯是他的!冉封的眼底闪过一丝火热。 对于军侯一职,冉封是势在必得的!而且冉封看着贾敛,这小白脸军侯看上去可真的是欠揍呢! 冉封得罪了。捏紧手中木刀,毫不犹豫地欺身上前。 在战场上,哪怕是垂垂老矣白须翁,还是稚气十足的黄口孺子,他们无害的脸容下,可能就手握杀人的凶器。 冉封运转心法,用真气包裹手中木刀,配合上一手快刀如狂风扫落叶似的砍向贾敛。却是冉封见贾敛年少,认为他争斗经验不多,想要以一轮快才抢攻,打得贾敛慌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奠定胜局,拿下军侯一职。 只可惜,贾敛从小就被牛金那臭不要脸的大魔王吊打,不时还与宫中的大内侍卫、府里的亲兵交手,经验可不单止不是如冉封所想的缺乏,反而是身经百战,对上手执各种兵器、不同风格的敌人都能应付自如。 来得好!贾敛眼前一亮。 他轻喝一声:穿云! 龙穿入云裂长空。 贾敛挥动手中火龙沥泉铮铮铮的往木刀上连点九下。 每一下都恰如其分的点到木刀刀身薄弱之处,纵然有冉封的真气保护,但倚靠火龙沥泉提高外攻攻击的效果,无需使用真气,就已经成功把冉封手上的木刀碎成三截。 冉封手上一松,手中完好的木刀只剩下所的手柄之处。 贾敛主动把目光放到池苍身上。 池苍知道自己的武艺比起冉封也稍有不如,这奶娃子军侯不是容易打发的,忙打起精神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真气急速沿小周天运转二十四圈,脚踏易经八卦方位,忽前忽后地出现在贾敛的四周。手中木刀不时从各个不可思议的位置出现,砍向贾敛。 贾敛轻轻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去。 沧海! 沧风逐月龙出海。 火龙沥泉快速翻腾滚动,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脆弱的木刀接触到火龙沥泉周边的真气气劲,不堪重负地咔嚓一声,碎了。 看着地上的木屑,池苍苦笑。 快半刻钟了。贾敛在心里掂量一下时间,决意要速战速决。 你们俩换上拿手兵器,再一起上吧!贾敛从他们的手上习惯用劲的方式,观察到冉封和池苍所擅长的绝对不是刀法。而且,他要他们败得心服口服,就要他们拿上擅长的兵器,真刀真枪的再来一场。 冉封和池苍交流了一下眼神。 这个小军侯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算是稍稍认可贾敛的本事,但他们二人并不服气,不过是依着手中长.枪之利摧毁了他们的木刀而已。 先打,再各凭本事!达成共识的两人就让自家手下去取他们的武器过来。 点将台上的众人居高临下的,完全看见事态的发展。 众将军轻叹的摇头。这时候不好好安抚、适应与士兵的配合,反而闹内讧,真的是年少气盛,想得不完善,不够通透啊! 就是周文帝的脸上也不免有担忧之意。 也就牛金这混人大笑拍手叫好,被周文帝连连瞪了好几眼。 李天琅也故作婉惜的道:敛兄弟怎能此时与属下闹起来呢!?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然而,贺齐却有一点不同的看法。 他清楚知道自己分配给贾敛那一曲士兵的情形,要把那一曲士兵指挥得如臂使指,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服气。而眼底下让他们唯一服气的方法,就只有打!还要打得漂亮!胜得光彩! 李天琰一直冷眼旁观众人的神情,瞧得贺齐不同于众将的态度,微微挑起眉头。难道贾敛这不智之举是正确的?他相信贺齐和的眼光和能力。看来这贾家子还有后手呢!他黝黑的眼睛聚精会神地放到贾敛身上,希望他能不负贺齐和的期望。 而冯子芝冷冷地环视众人,把不看好、落井下手的小人脸容都牢记在心,打算回去后,就让番子去寻找这些人的黑材料。 两屯士兵被冉封、池苍手中木刀被毁这个事实惊呆了,冉封和池苍连声催促他们才回醒过来。 大部分人都对贾敛这小军侯多了一点认同。他们深知冉封和池苍的厉害,两人武功之高怕是连一些将军也不及他们的。想不到两人竟然会被贾敛这个小军侯接连毁了手上的木刀。 而小部分人则完全不承认这个结果,这小白脸不过是仗长.枪之利才胜过自家屯长,手段简直卑鄙无耻。他们一路踏足狂奔,气喘吁吁地把冉封和池苍的武器抬起肩上带回来。 只见冉封单手拿起那把让三个士兵一起抬回来仍然气喘如牛、大汗淋漓的方天画戟,一股长戟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随之以散发开来。 他戏谑地勾起笑容,道:贾军侯还确定要一人对上属下二人吗?熟悉的方天画戟在手,他有自信能够把贾敛虐得哭出来。 池苍轻抚怀里的七星剑,笑而不语。 一旁的士兵齐齐连声大喊,用自己的方法来支持他们,打击贾敛的士气。 对此,贾敛依旧是两字。 来战! 少年摆出起手式,银甲上鲜红的锦缎随风而起,瑟瑟秋风中如胜利的旗帜飘扬。手持一柄形如火焰状的长.枪,燎原火舌在跃动,熊熊烈火中如凤凰盘涅浴火重生。他唇线抿紧,坚毅的脸容,如同华星秋月,又如同锐刃初露,明亮而又危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30.第三十章 为将初染血 那么, 军侯小心了。冉封和池苍一左一右齐齐攻上去。 戟对使用者的要求非常高, 一般来说能用戟的将士往往都孔武有力又技艺精湛, 所以能用好戟的人不多。但一旦用好了,其个人的勇力在战场上往往是所向披靡的、人挡杀人的战争机器。 冉封低吼一声:战无不胜!手里一丈二长的方天画戟夹杂黑色真气的暗芒, 来势汹汹地朝着贾敛的脖颈刺去。 贾敛想也不想的猛地一个偏头, 躲开了冉封的戟尖。然而, 那戟上的月牙刃却是去势不减的朝贾敛的脖颈划去。贾敛枪尖一指, 刺中戟上的小枝, 硬生生用力一拉, 把戟头狠狠地搁在地上, 地上顿时破了一个大洞, 不少沙尘翻滚。 冉封吃了一惊,没想到贾敛这小小身子居然暗藏如此大的力气,是个天生神力的人物。 只是,贾敛的危机尚未完结。 池苍脚踏九宫八卦步,剑随身走,以身带剑,人剑合一。 在贾敛被正面的冉封所吸引之时, 施展了一招先发制人,身臂不动,单以腕力使剑尖由下向上直挑贾敛手腕。在青色真气的加持下, 虽然威力不强, 但出手迅猛, 就连冉封在不察之下面对此招也经常吃瘪。 浅水亦有龙低吟。 贾敛运起傲血战意, 仗着火龙沥泉身长一丈一,硬是欺负池苍那七星剑的三尺长度,使了一招龙吟。右脚踏着冉封的方天画戟戟身,左腿下蹲成右虚步,枪尖向上撩出,逼得池苍不得不回剑自救。 冉封的戟法大开大合,一往无回,霸气尽露。池苍的剑法刚柔相济,快慢自如,让人难以预测。 亢龙回首定军中。 逼退了池苍后,贾敛左手松握,顺势使出一招定军。扭腰回身,右手使劲向前推,腰腱劲直透枪尖。 此时,冉封的方天画戟还被贾敛踏在脚下,但他不慌不忙地用力扭转戟身,逼得贾敛踏在戟上的力度有所松动,抽回画戟,搁在胸前,用小枝勾着贾敛的枪头。横向一削,反向贾敛的胸前削去。 果然有点本事。贾敛心里暗赞,但马上就要过去一刻钟了,他的时间不多,以后再找机会看看他们的武功吧! 这样一想,贾敛的身子猛地向后退了三步,瞬间脱离了方天画戟的笼罩范围。 趁池苍尚未赶到合围之时,龙牙! 龙牙出时天下红。 长.枪一指,夹杂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势如潜龙出海的一头撞入冉封的戟势里。 当当当当当当! 贾敛带有红色真气的火龙沥泉和冉封带有黑色真气的方天画戟重重地撞击到了一起。刹那间,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两个人兵器交击处爆发开来,耀眼的光芒让众人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的眯缝起来。 贾敛嘴角微微一扬,身体猛地向前冲了三四步,只看到冉封手里的方天画戟的戟杆陡然间弯曲起来。 糟糕!冉封暗自苦叫。只见火龙沥泉身上的赤红真气猛地爆出一团光芒,砸在方天画戟上,方天画戟的黑色真气不足以抗衡,瞬间被击退。 冉封也个不幸的,恰好触发了闻鼓的克敌效果。 还记得小时候贾敛第一次问系统克敌效果是什么的时候,系统欣慰地回答:克敌效果即无视敌人闪避,克制敌人。不是把人踩在脚下,就是把人怼上天。 使出全力的贾敛终于又一次看到真正的克敌效果了。 只见冉封身子突然一阵僵直,被贾敛用枪杆一敲,整个人倒趴在地上。画戟落地,地上一阵颤动。 此时,池苍杀到。 他见到冉封被击倒,眼中瞳孔一缩。自知武艺比不上冉封,池苍不敢再留手,手上剑招一变。 跃身而起,身形凌空翻转。 铿── 刺耳剑鸣声响彻方圆,半空中一道寒光骤现,随即一化十,十化百,瞬息间只见无数青色剑光团团裹着贾敛的身形。 池苍脸色有点微微发白,这招白虹贯日所需真气量极大。可谓出了这招后,敌人不败,就是他命毙之时。 一旁的两屯士兵被这一连串不可思异的画面打击得应接不暇,先是冉封威风凛凛出招,却被贾敛以力破解、池苍脚踏精妙步法,却连贾敛的三尺都不能近身、贾敛反击,一招再把冉封击倒在地。 他们皆认得这招是池苍的压箱底大招,只乐观的以为贾敛一定避不开去吧? 下一幕的画面更是撼动他们脆弱的小心灵,贾敛正式取代了他们心中冉封、池苍二人高高在上的地位,承认了贾敛这位军侯。 任尔千般变化,万般如幻,我自一力破之。 贾敛轻喝一声:破风! 火龙沥泉红光大现,枪尖起花,从下泛起直刺虚空。。 燎原烈火一下子就冲进层层叠叠的剑光之中。 不过僵持了一瞬,那漫天的剑气就被燎原烈火生生破去。 池苍身子一僵,触发到克敌效果,不由自主地被怼上天。 贾敛识趣地收回火龙沥泉,并没有乘胜追击。终究是自己日后的两名手下,还是给他们一些面子吧! 池苍从半空重重落到地上,咳!他捂着自己的胸膛,怕是受了内伤。 冉封趴伏在地上,看着他们这短短瞬间的交手、分出高下,内心振荡。 贾敛走到冉封身侧,一脚踩在他的背部上。 嘶!两屯士兵倒抽冷气。 点将台上的李天琅假装气愤的道:敛兄弟即使是打赢了,但也没必要行这侮辱别人之举!蓝田大营的将士个个都是为国尽忠的好汉子,敛兄弟何必如此羞辱他们呢!一句话就把被踩的冉封与在场的蓝田将士们等同,不单止趁机拉拢蓝田大营的将军们,还把贾敛打到去羞辱他们的一方。 他这番话却是成功打动了不少在场的将军,仍为贾敛太过得势不饶人了。 听得此话,贺齐的双眉也终于皱起来了。 九皇子 李天琅惊喜地发现是真正手握重权的蓝田将军贺齐跟他搭话,难道贺齐也被他的一番说话打动吗?他努力按下心中的得意满满,脸上一派光明磊落、高风亮节的道:贺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九皇子身娇肉贵,对某等粗手粗脚的军汉不甚了解。军营中,士兵血气方刚,一言不合就扭打是常事,能够把人踩在脚下都是胜利者的荣誉,不是什么存心侮辱,他们可没有想这么多。贺齐冷静的道,暗指李天琅娇生惯养,不懂兵事,心思阴暗。 众将恍然。对啊!军中胜者为王,不过是把输家踏在脚下,就连让人从胯.下爬去都是常有的事。贾家子此举尽显少年意气,初生牛犊不怕虎且没太多花花肠子。这样一想,众将连连点头,对贾敛好感大增。 好!!听得此话,牛金拍手叫好。见得眾人瞧着他,他不客气的一一瞪回道:怎么?敛小子打赢了,还赢得如此漂亮,不准老子夸上一声吗!? 然而,众人心知他是为贺齐的那一留话叫好。 牛金悄悄地跟贺齐挤眉弄眼的道:想不到你贺匹夫都挺能说话的,这一番话听得某啧啧啧 贺齐不理会他,只是继续向贾敛等人看去。 众人都随着继续观看事态的发展,只余李天琅一个涨红了脸站在原地。李天瑾安抚似的握着他的手,李天瑛一副想安慰又不敢的样子,只能狠狠地挖了下方的贾敛一眼。 说吧!服不服?贾敛凤眼剑眉,显得有些傲气的说。但是他的双眼灵动透彻,一斜一撇之间即使是做出无礼的举动,也让人生不出厌烦的心思。 见冉封不说话,他脚下用力,服不服?不服再战!他能一次把冉封踩在脚下,自然也能再来一次。 冉封苦笑的想,天道好轮回,平日都是他高高在上踩在别人背上问服不服,如今却被人反过来问服不服。 感受到来自背上的重力和贾敛的不耐烦,他这次是败得心服口服,与池苍二人联手都打不赢,还能如何不服,冉封服了。 见得冉封总算乖乖的服气了,贾敛才满意地点点头,威胁的眼神递向池苍。 池苍虚弱地捂着胸膛,见冉封也服了,他要是想再被怼上天或者踩在脚下就继续不服吧!只是他没有这个自虐的心思,干净俐落的一声:苍也服了。 那尔等可服气?成功收服两员大将后,贾敛把注意力放到一旁的两屯士兵身上,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这句。 服气! 以后贾军侯就是吾等军侯了!! 哪个敢不服军侯,看俺不一刀砍死他!!! 军侯威武! 见得贾敛打赢了最强的冉封和池苍,士兵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纷纷点头大喊承认贾敛成为他们的军侯。其实有了一个军侯也好,至少在上层有人会护着他们这些刺头了。 只是,在这激动的二百人里,几个保持沉默的士兵就显得碍眼了。 嗯?你、你、你、你可是不服?依贾敛犀利的一眼就发现了那些沉默的士兵,逐一指出来,质问道。 贾敛目光如电,挟带着连胜冉池二人的气势,重重地压在他们身上。 冉封和池苍也看过去,看看是他们麾下哪个士兵敢反抗。这一看就让他们皱眉头,那几个士兵是真正刺头中的刺头,自仗颇有武力,又有后台,完全不服管教,一直都想拉拢其他士兵,反抗他们。 冉封和池苍都是那种军中没后台,只凭自己军功实力坐上屯长一位的人,对付这几个有后台的刺头显得有心无力,只得时不时揍他们一顿就是了。 你不过是仗着后台坐上军侯一职的假军侯!如何能使某家服气!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魁梧汉子瓮声瓮气的道。 对啊!不过是仗着后台! 小白脸一个! 小娃子还在喝奶吗?快滚回去奶娘身边吧! 有魁梧汉子出头,其他三个刺头也乘机叫嚷起来,贾敛有后台,他们也有后台,凭什么这小娃娃一来就能成军侯,他们这些有军功有实力的人就不可以。 不服气?贾敛玩味的一笑。 呵!贾敛轻笑一声,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 兵者!军令如山!某在此立下规条!不服军令者死!作战胆怯,畏敌者死!冲锋陷阵,作战英勇者赏纹银百两! 什么?赏纹银百两!?? 天阿!真还是假啊!? 纹银百两啊!差不多是俺们八年的饷银啊!!他们这些蓝田兵士每月也不过是领一两加五吊钱的饷银。 众将士听令!第一排士兵向前一步,持刀而立! 这二百士兵以五十人为一排,足有四排。 虽然对贾敛的纹银百两将信将疑,但已经对贾敛服气的众兵士依贾敛所说,第一排士兵齐齐向前踏了一步,整齐地持刀而立。 恰好的是,那四个刺头正好都混在第一排士兵之中,在第一排士兵一起踏前一步后,他们仍然屹然不动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 他们一脸不以为意的,完全不认为贾敛能把他们怎样。 突! 贾敛倏地压下身子,势如闪电似的冲到那个魁梧汉子身前,枪如奔雷似的一枪捅向他的眉心。魁梧汉子没料到这奶娃娃军侯居然真的敢杀他,眉心一凉,血液溅上旁边那几个刺头的脸上,斑斑点点。 随后,贾敛迅捷的把余下那三个还未反应过来的刺头一一捅爆脑袋,鲜血四溢。 几秒后,扑通!那四具躯体才缓缓的倒下,头上不住涌出的鲜血蜿蜒着填满了土里的隙缝,深入地底,化作植物的养份。 叮!恭贺宿主完成突发任务──为将初染血,成功处死不服军令的士兵,确立威信。任务奖励:十金、麾下士兵忠诚度+20、戏火x10、鱼戏莲花灯x1、郎官清x5。 叮!宿主背包格数不足,自动消耗三金开启三格背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31.第三十一章 军令如山 看到这里, 全场瞬间寂静起来。 整个校场上鸦雀无声, 不论是周文帝、皇子将军们, 还是那一曲士兵们,所有的目光都被那四具前一刻仍大放厥词的尸首所吸引。 第二排士兵向前一步, 持刀而立! 第三排士兵向前一步, 持刀而立! 第四排士兵向前一步, 持刀而立! 贾敛从容地走回原位, 脸上并无一丝多余的表情, 仿佛自己刚刚根本没有收走四条人命似的, 嘴里继续发出一连三条军令。 剩余那三排士兵对贾敛早已经服气, 又见得他手段狠辣, 不是个软蛋子,心下更是震动。听得他的军令,连忙按照军令所做,不敢有一丝违抗。 一时间,整曲人居然没有被那四具尸体所影响,万众一心。 尉缭子有云: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 布锥形阵!贾敛指向一直在看戏的温盛吉等人, 命令道。 不过三息,一曲士兵已经排成一个锥形,锥头的正是冉封和池苍二人。 贾敛入队, 列于冉池二人之前。 冲锋陷阵, 作战英勇者赏纹银百两!贾敛再次重申, 而麾下兵士的眼中更添火热。 贾敛连杀四人的身影他们不敢忘, 他立下的规条亦在他们心头中牢记着:兵者!军令如山!某在此立下规条!不服军令者死!作战胆怯,畏敌者死!冲锋陷阵,作战英勇者赏纹银百两! 贾敛长.枪所指,就是他等进攻的方向。 随某冲锋!!!仍然滴血的长.枪俨然指向前方的温盛吉等人。 杀!!声声杀意四溢的喊叫声从冉封等人嘴里传出。 贾敛连杀四人的血气和杀意被这一百九十九人融为己军气势,带着一股有我无敌的军势向温盛吉等人杀去。 快布雁形阵!温盛吉看着来势汹汹的贾敛等人,吞咽了一口唾液,连声催促道。 蓝田新兵最常训练的就是变阵。所以,虽然他们内心惊慌无比,但仍然以五息的速度快速地布下雁形阵。 温盛吉还是有点料子的,对上锥形阵,相克者无过是雁形阵。 锥形阵的布列,要使它像利剑一般。若果前锋不够锐利,两翼不够锋利,就不能攻入敌阵,不能截断敌军。而雁形阵两翼向前梯次排列的v字战斗队形,就能够拖延锥形阵的攻击,为两翼攻击锥形的侧翼赢得时间。 想法挺美好,有赵恬的神.韵了。雁形阵要攻击锥形,包抄迂回,也得看看锥形的前锋和两翼由谁人组成。 贾敛手执火龙沥泉,处于锥形阵锋尖处,凡对上敌人皆一律以奔雷枪术制敌。奔雷枪术走至刚至猛一路,最是适合在战场上使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势若奔雷,震慑敌胆,令人不战而怯。 有贾敛担任进攻尖端,冉封和池苍二人都携手同心,以贾敛为头,一人负责左翼,一人负责右翼,三人呈三角形向前突进。 冉封和池苍被气氛感染,情绪激昂,连手上隐隐作痛的伤势也不在乎了。疼痛对此时此刻的他们来说,更是起了一个刺激的作用,使他们的情绪更是高涨。 三人冲入雁形阵就如同下山猛虎似的,狠狠地撕开雁形阵的队形,带领身后的那群老虎一顿乱砸猛打,直把温盛吉率领的这二百人打得军不成军。 温盛吉有见及此,铁青了一脸,恼羞成怒,一腔血气涌上头,手持长.枪,靠着骏马,冲到贾敛背后,长.枪高举,就要把贾敛一枪.刺死。 不好!小人住手!不可!点将台上,周文帝、牛金和贺齐等人纷纷喊出来。但事发突然,他们手中并无弓箭,且远水不能救近火,一时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盛吉阴险地偷袭贾敛。 李天琅藏在李天琅背后,期待的看着温盛吉的枪尖与贾敛越来越近,恨不得自己亲身上阵桶死贾敛。 尔敢!?军侯小心!冉封、池苍等人都发现温盛吉的举动,大喝一声,提醒贾敛。 贾敛就算听不到他们的提醒,但脑后传来的那阵风声都足以让他发现有人偷袭。 他转头一看,怒从心起。那枪尖对准的正正是他的后脑,明显是要取他性命。 喝!撒手!贾敛怒喝一声,单手捉着温盛吉的枪杆,硬生生的往自己那边拉去。 而温盛吉因为恼羞成怒,紧紧捉着长.枪不肯放手。 贾敛见他执迷不悟,又怒喝一声:起! 于是,校场里出现了令人触目的一幕。 年幼的小军侯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单手捉着温盛吉的长.枪,悍然举起。而年长块头大的温盛吉则涨红了脸,以顽强的姿态双手抱着长.枪不放手,被高高吊在半空中,双脚还不住地乱动。 面对这注定会成为蓝田大营军士数十年铭记在心,甚至会不时翻出来调笑的一幕,冉封、池苍一曲的士兵士气大振,凭空多了七分力气,一鼓作戏的要把敌人揍翻。而温盛吉一方的士兵则士气大跌,军心大乱,虽然强壮,但一个个如同被吓傻的小兔子般,任由冉封等人暴揍。 贾敛耀武扬威似的挥动手中的人枪? 敌将已被某俘虏!降者不杀!!他己经入戏太深了,把温盛吉当成敌将,他麾下的二百人当成了敌军。 我等愿降!愿降啊将军!!哎哟!我都说降了!你还打!? 当然,入戏太深的不只他一人,就连温盛吉麾下的新兵都把贾敛当成敌军将军了。 混涨!谁准你们降的!快!拿起刀继续给我杀!要不然我就杀你们!温盛吉见得手下逐一投降,脸上青筋暴起,厉声斥骂道。 温盛吉都不是很得人心的军侯,处处显摆自己高门大户、皇亲国戚的身份,他麾下二百士兵看他不顺眼的大有人在。不多久,温盛吉的部曲就已经全部归降。 叮!恭贺宿主完成突发任务──击败挑衅者,亲自率部曲击败敌人,并打败胆敢挑衅宿主之人。任务奖励:五金、麾下士兵忠诚度+30、西凤酒x5。 叮!宿主背包格数不足,自动消耗一金开启一格背包。 叮!由于宿主背包格数已经开启至五十格,此后每开启一格需十金。 贾敛怒气正盛,充耳不闻。 只见他举着人枪,径自往点将台上跑去。 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吓得不住地叫骂的温盛吉双手双脚也圈上长.枪,生怕贾敛会把他摔落在地。 皇上,末将前来复命!一到点将台上,贾敛就毫不留情地把人枪摔在地上,自己手持火龙沥泉,行了个军礼道。 好好好!周文帝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一连三个好字脱口而出。 好小子!果然没有丢老子的脸面!牛金举着他的巨灵熊掌重重地在贾敛的背上来了一掌,大赞道。 不错,不过仍有不足之处,需得加以改善。贺齐冷硬的脸上也隐隐浮起一丝笑意。 啊!被贾敛连人带枪摔在地上的温盛吉痛得大喊。因着他自己刚才怕摔,以四肢圈着枪身,被摔在地后,第五肢不幸地被坚硬的枪杆一撞,痛呼起来。而不幸的事情不只这一件,他倒地时是悲惨的脸先着地的。点将台乃青砖铺地,坚固无比,加上时不时就有风把砂粒和沙子带上来,故此青砖之上砂石遍布的情况是不可避免的。温盛吉刚刚重重的一摔,撞破了右脸,伤口中沾上许多的沙土。如果这些沙土不逐一完全挑出来,而任由它长在皮肤里的话,待得伤口愈合之后,就会在右脸上留下小颗小颗的黑影。所以,温盛吉除了第五肢受伤,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外,还面临毁容危机。 在大周朝要出仕当官,不论你才华如何洋溢也好,首先也要五官端正。官员代表着朝廷的形象,尤其是高官,对相貌的要求更高。要是温盛吉就此毁了容貌的话,可以说,他这一生的前途就也随着容貌而毁掉了的。 休说牛金貌丑却身居高位,他那种是典型的军中汉子,浓眉大眼,最重要的是周文帝欢喜他,他自己又武力值惊人,军中诸军也服他。 李天瑛见得亲表哥为了跟他出气却弄成这个惨状,也不知道自己日后该如何去面对舅舅一家了,顾不得现在处于什么场合,当场就对贾敛发飙。 他气愤难当的对着贾敛疾言厉色的道:贾敛!不过是军中切磋较技,你竟敢痛下如此毒手!?父皇!他把表兄害成这样,你得替他做主啊! 不等周文帝说话,牛金已经跳出来了,十皇子这样说的是什么话?沙场无眼,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好说!?而且,这个小人刚刚才下阴招,想要偷袭敛小子!皇上,臣耻于与此等小人同朝为官!请皇上明鉴,把他逐出军中。 贺齐也怒了,皇上,此温家子自入我蓝田大营以来,无事生非,整天挑事,肆意逞凶斗狠,扰乱我蓝田大营的秩序。今日更偷袭同袍,败坏我蓝田大营声誉,臣请把其逐出军中! 皇上,今日不过同袍间互相竞技,此等小人就能偷袭同袍,他日沙场对战,又会如何?臣实不敢与此小人同伍!臣请把其逐出军中! 臣请把其逐出军中! 臣请把其逐出军中! 随着贺齐的发声,蓝田大营的将军们都纷纷道。 一时间,群情激愤,让气愤的李天瑛不知如何是好。 够了!周文帝着厌恶地瞄了一眼温盛吉,下旨:温家子品性败坏,好勇斗狠,阴险狡诈,屡坏蓝田大营秩序,不思悔过,更出手伤害同袍。着,褫夺军侯一职,逐出蓝田大营,永不录用!养不教,父之过,长兴侯温恢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听得此话,李天瑛更是手足发冷起来。因着他的关系,现在使得舅舅也受了牵连,该如何是好? 贾敛没兴趣继续听这些话,跟冯子芝打了个眼色后,才又蹬蹬蹬的跑回校场。 集合!列队! 一听到贾敛的呼唤声,冉封等人马上整齐地列队起来。 还记得某刚刚所立下的规条吗?贾敛觉得贺齐称呼自己的某字着实有气势。 士兵们的眼睛嚓的一声亮起来。 背一次出来听听。贾敛摔了温盛吉后,心里舒畅,见得士兵们又紧张又期待的小眼神,不由得调戏的道。 回军侯的话!兵者!军令如山!不服军令者死!作战胆怯,畏敌者死!冲锋陷阵,作战英勇者赏纹银百两!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的响亮。 好!贾敛满意地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某,一诺千金 未等贾敛继续显摆自己的文学素养,兵士们已经欢呼起来了。 百两银啊!够俺家里好好过上三年了! 有了一百两,我都把家里两个大胖小子都送去学堂了! 我娶媳妇和起大屋的银子也有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兴奋地讨论起来。 见得他们如此开心,贾敛也不怒,笑意盈盈的在怀里掏出一大迭银票。 别吵了!一个一个的上来领银子!他扬扬手中的银票。 虽然高兴、兴奋,但他们也按捺得住,依次序的一个个排队上去领银票。 在银票到手的那一刻,士兵们对贾敛这个军侯的崇敬之情已经涨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要知道他们这些刺头在军中总是不自觉地惹事,被扣饷银,是家常便饭的事。就算不扣饷银,他们手里也不曾存有这么大的一笔款项。 在发银子给冉封、池苍的时候,贾敛特意一人再加上一张百两银票。这两个人将是他日后管理兵卒时的好帮手,区区二百两不算得上是些什么,小爷他有的是银子。 叮!恭贺宿主完成突发任务──军令如山,成功订立一个简单的制度,赏罚分明。任务奖励:五金、麾下士兵忠诚度+20、战旗一把。 叮!宿主背包格数不足,自动消耗十金开启一格背包。 摸着粗糙的银票,这群粗汉子心里尽是暖意洋洋。什么?你说贾敛是纯粹靠钱来打发他们?别闹!要不然真心承认了贾敛,他们这群刺头都是有自尊的,君子不吃嗟来之食。 自身武功高强,能打领他们打胜仗,杀伐决断,赏罚分明,年少多金,还有后台,这样的上司满大街去哪儿找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32.第三十二章 二千两黄金 老贺啊!你算术好, 替老子算算, 一人一百两, 他这里一百九十九人,总共得多少银子啊?牛金用他那十只又粗又大的手指, 掐指数了很久, 以他除了会打仗和占便宜两方面外, 其他一窍不通的大脑实在算不出一百九十九人乘一百等于多少, 只得请教经常统领大军, 调配后勤的贺齐。 一万九千九百两白银, 也就是差不多二千两黄金。贺齐冷静的道。 什么!?二千两黄金!!!!!牛金不可置信地大吼起来。 这个败家子!老子非抽他一顿不可!!这差不多二千两黄金就好像硬生生割去牛金的一块肉似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还漏算了贾敛另外又给了冉封、池苍二人各一百两, 所以总额该是二千两黄金又一百两白银。 哪家的败家子会随身带着二万两银票!?哪家的败家子会毫不在意,甚至笑呵呵整一个冤大头似的随便派二万两银票给人!?从前牛金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 贾!敛!你跟老子滚!上!来!稍一提气,牛金打从丹田开始,发出一声佛门狮子吼。 将军们还好,有内功在身,只觉得好像有聒噪的苍蝇在耳边飞, 挖了一下耳朵,就轻松抗过去,贺齐甚至连身子动也没有动过一次。而旁边除却一向热衷武事, 有深厚内力根底的大皇子李天璜和一直深藏不露的李天琰外, 其余没有内功的众皇子都被这狮子吼震得气血翻腾, 眼冒金星。而身份最重的周文帝自然是有人保护, 只见冯子芝微微踏前一步,挡在周文帝身前,周身有一缕蓝光快速一闪,他脸上苍白了一丝,就把牛金引起的震荡之力化解。 贾敛认得是牛金的声音,不知道这位老恶棍又在发什么疯,连忙把手里剩下的最后那四张一百两银票匆匆塞回怀里后,就一路小跑回点将台上。 未等贾敛回过气,牛金先下手为强,赏了他吃一记新鲜火热的巨灵熊掌。 你个败家子!二千两黄金岂可随意派出去的!!牛金越说越气,气得双手再一次的蠢蠢欲动,大喊:来人!把绳索、军棍拿来!老子要把这败家子吊起来抽!!! 一直面容恭谨守在周文帝旁边的冯子芝听得此话,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牛金警觉性极高的转头,胡疑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执掌大半个东厂的死阉人。 牛老匹夫,别胡闹!贺齐斥了他一句。 胡闹!?老子我胡闹什么!?牛金被贺齐这话吸引了注意力回来,娶媳妇不用银子?买宅院不用银子?生娃娃不用银子?养下人不用银子?现在这么小就把银子用光了,那以后怎么办?向来粗枝大叶的他把话说得头头是道。 他还很有先见之明的道:皇上,这次绝对不能骄惯敛小子!一定要好好的训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才是!周文帝对贾敛向来是最心软的那一个。 别啊!皇爷!贾敛闻言惊慌地看向周文帝,依他对牛金这混人的了解,他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绝对会把他吊起来狠抽一番的! 〒〒皇爷!救命啊! 牛金周文帝欲言又止。该怎么办?这二千两黄金应该是这些年来他赏赐下和敛儿那老祖母留给他那三成的财物加起来的总数了,再多怕是没有的了。但周文帝现在一想起贾敛傻乎乎的派银票,也手指痒痒的,恨不得抽他一顿。 在周文帝犹豫抽不抽贾敛、牛金已经准备好绳索和拳头粗的军棍,只待周文帝点头就立时以猛虎下山之势绑贾敛起来,一顿军棍招待、贾敛亦不复刚刚连杀四人的气势,变得担惊受怕后,贾敛的小天使替他解围了。 本文[红楼+剑三]且听一曲将军令独家首发在晋江,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请支持正版! 皇上,时辰不早了,内阁的奏折已经呈上养心殿了。冯子芝敛眉躬身,不亢不卑的道。 嘻嘻!还是小芝对我最好!!贾敛满眼都是亲近和感激的瞧向冯子芝。 冯子芝高冷地撇开头,耳朵却染上一丝红色。 周文帝沉吟一下,决定还是放贾敛一马了。这个傻孩子是未反应过来,待会他应该也就追悔莫及的了。 只是 周文帝深不可测的注视了冯子芝一眼。 冯子芝恭顺的身子微不可察的一颤。 周文帝收回视线,拔出腰间剑,剑指前方,道: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北方匈奴左贤王呼韩邪狼子野心,屡屡进犯我大周,心怀不轨,欲联同西北突厥、鲜卑、柔然四族起兵作乱!若不早举殄灭之,边患未巳!王师,奉天应命,唯受朕遣,只诛不臣,只讨不义,只伐无道!今选将练兵 ,朕已决意于立秋之时,起精兵强将三十万,亲征呼韩邪! 顿时,贺齐等人齐齐叩首,满腔激动的道:诺!臣谨奉诏! 大周朝的武将最是抱团。平日里抱成团,不管外交上碰到任何风吹草动,将军们的意见出奇的一致,一个字──打!武将需要功劳,功劳越大才能让自己地位越高,有了这股子同进同退的团结氛围,就算是文人一般来说即使看不顺眼也不敢面对面对上军方。 见得众将情绪激昂,恨不得战马在手,立时就跟呼韩邪部杀个你死我活的模样,周文帝满意的点点头,打算摆驾回宫了。 臣等恭送皇上。诸将恭送道。 临离开蓝田大营前,周文帝怜悯地看着跟着激动,小脸红通通的贾敛,终究是于心不忍。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知道,这些年来,贾敛除了不姓李外,与他的儿子没有分别,周文帝对他知之甚详。 小冯子,待会从朕的内库里取三千两白银给敛儿。免得他一会儿过于悲痛。 是。冯子芝恭顺的应下。 这个小冯子周文帝眼中闪过异色。 一些耳力惊人的将军和周文帝身边的诸皇子都清清楚楚的听到周文帝的这番话。 将军们还好,只是感叹一下这荣国公幼子贾敛圣眷之浓,不拉好关系,也不能得罪。 诸皇子却是心思各异,各有想法。 周文帝不理会他们,也不需要理会他们的想法,坐上御驾回宫了。他走了,也拉走了八位皇子。 待得周文帝远去,败家的小子!给老子拿来!牛金用他那双熊掌往贾敛怀里伸去,不住地翻找什么似的。 牛伯伯!你做什么啊!?贾敛突然被袭胸之下,大惊失色,胸中一口怒意上涌,惊怒之下忙不迭的想要推开牛金的熊掌。 哼!感受到来自贾敛的巨力,牛金冷哼一声,手上用劲压回去。 贾敛只感到自己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痛楚,疼痛刺激下神智也清醒了一些。 哈哈!拿到了!牛金突然哈哈大笑,嚓的一下子从贾敛怀里抽出几张纸。 贾敛定神一看,卧槽!不就正正是他仅余的四张一百两。 牛伯伯!你这是要干什么!?贾敛惊恐的问。他刚刚向系统把这八年来各种大大小小任务得来的金兑换成银票,系统硬是扣了他百分之一手续费后,他又视钱财如粪土的大手大脚地把兩万两银票都派了大半,这四百两可是他仅余的私房来的。 这四百两呢!老子给你好好保管,免得你这败家子转头就把它都散出去!牛金喜沾沾的点算着这笔意外之财,头也不抬的哼了哼说。 只怕是保管保管着,这四百两小天使就飞进了你牛魔王的口袋里,到时候我还能拿回来的吗!?贾敛是说一千道一万个不相信牛金的说话。 要不是打不过他,贾敛早就一记龙吟把他怼上天了! 等等!二千两黄金?? 贾敛如梦初醒。他刚才太兴奋,轻言许下了一人一百两银子,并且让直接让系统兑换银票出来,现在才省起自己居然一掷千金,把二千两黄金、自己八年努力所得全都轻易地送了出去!!! 这还不够,一旁的奔宵又打了个响鼻儿,上来向贾敛撒娇。 奔宵的马草啊!! 贾敛石化了。 对一名合格的天策来说,马就是他的情缘,陪着他散步、奔跑、打架、看风景、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艰辛的日子。所以,奔宵对贾敛的重要性可见一班。 贾敛对培育奔宵一事向来不遗余力,每天亲自替奔宵洗澡和带牠到城外跑上几圈;每一月就让御马监最顶好的养马人检查牠的身体;夏季时让牠处于荫凉之下,防止中暑;冬天则注意让牠保持温暖,不受寒气侵袭;而喂食的草料更是选择由系统所提供最好的草料──皇竹草。因此,奔宵的马躯矫健俊美,别具风姿,四肢有力,日行千里,实在是有贾敛的一份功劳。 当然,俗语有话: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系统所提供最好的草料,价格自然也是最贵的!一颗皇竹草的价格就要七金!一日一颗皇竹草,一月三十颗皇竹草,换句话来说,一天七金,一月就要二百一十金!他这最后的四百两白银私房也就够奔宵吃上半颗皇竹草,还不知道系统会不会出售半颗的皇竹草呢! 贾敛在心里计清这道数后,顿觉晴天霹雳。看着亲近地伸舌头舔上自己脸颊的奔宵,他只感到自己深深的对不住奔宵,追悔莫及。 果然,生贾敛者父母,知贾敛者周文帝。 看着贾敛突然变得垂头丧气的样子,牛金和贺齐面面相觑,虽然不明所以,但这也是一件好事。 贾敛第一次杀人,杀的就是自家同袍,还一连杀了四个,把他身上潜藏的戾气引发了出来。尽管不是太明显,但手上人命不下于数百,间接十数万的牛金和贺齐敏感地感受到了。 生怕贾敛因着第一次杀人而走向极端的两位老将军才默契地演了刚才那一出戏。 尤其是牛金,牛金都算是从小看着贾敛长大的,但贾敛刚才那浑身都在散发着浓浓戾气的模样,是牛金从未见过的。在戾气影响之下,牛金玩笑的出手时,贾敛不自觉用上最强的力度还击。如果接招的那个不是天赋异禀的牛金,哪怕是贺齐,手都得被折断。 当然,作为聘请军中第一人(牛金语)出演的费用就是那四百两银票了,而军中第二人(牛金语)则是纯属友情演出。 本文[红楼+剑三]且听一曲将军令独家首发在晋江,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请支持正版! 破军星在数为杀气,贾敛今天手上染了血,激发了他的命星,性情不免得有所偏移。若不是有牛金这一出,只怕性情会越发暴躁、残忍,王翊多年来的苦心教导就会毁于一旦。 敛小子!若是敢再如此败家,老子就代你爹抽你一顿!牛金大刺刺的道。 敛知道的了。贾敛那个懊悔啊!他花钱实在太不计较后果了。 去去去!见到你这败家子就烦!老子告诉你!要是敢把老子家的崽子都教坏,信不信老子扛着你去荣国府与你爹好生理论?作为大周朝诸将之首,甚至隐隐压了贺齐半分的牛金自然是有这个底气。 贾敛也不在意,向一旁的贺齐和诸将有礼地打了招呼后,才告退。人家诸位将军不论是否出自本意,终究是帮他赶了那温盛吉出军队,即使不便明言,也要好生相待。 留下牛金如鱼得水似的跟诸位将军侃侃而谈,大说特说自己如何的英明果断,如何的勇武过人,在不久与呼韩邪部的大战里定会如何如何。 贾敛蹬蹬蹬的又跑回自家的一曲士兵里。 冉封、池苍等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家军侯。 他们之前不知道贾敛有真本事,带着偏见称他小白脸都是因着觉得贾敛长得好。如今抛开偏见再看贾敛,更觉得自家这位军侯长得太出色。 冉封更是心道:恐怕日后自家仍然要打架,还是为了维护自家这位小军侯而打架。 贾敛头一次领兵的兴奋夹杂着对二千两黄金的心痛,无比严肃的命令列队。有鉴于自家兵士有曾经被人用兵阵打得落花流水的黑历史,他决定要操练兵阵。 于是,冯子芝带着三千两白银赏赐重回蓝田大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牛金与诸将侃大山和贾敛杀气四溢的操练士兵。 小芝!把心里负面情绪发泄在操练士兵身上的贾敛注意到冯子芝的到来,命令士兵们休息一刻钟后,就飞扑到冯子芝身上。 qaq!宝宝心里苦!求安慰求撫摸! 士兵被自家军侯操练得不要不要的,一听休息就如获大赦似的东歪西倒起来。他们看着冯子芝的眼神像是会发光似的:这位恩人公公一身浩然正气,一定是皇上派来从小恶魔手里拯救我们的!我们以后再也不骂死太监、奸阉了! 小芝贾敛不服刚刚铁血硬汉子的英武少年形象,委屈的瞧住冯子芝。 别哭。冯子芝凉凉的回望了那群没用的士兵一眼,轻抚贾敛的后脑。 这三千两银子是皇上令我带给你的。冯子芝示意一旁盘上装着的几大锭白银。 三千两银子也就三十金,只够奔宵吃上四天草料。 贾敛不知是高兴好还是发愁好。 体贴的冯子芝私下递给他一叠银票,这一万两银票你先拿去用。 还有,前阵子你给我的甜象草种子,我找人种下去,已经收成了一大遍了。冯子芝淡然的道。 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了!上一刻贾敛还在担忧奔宵昂贵的口粮,下一刻冯子芝又是塞银票又是送马草的,一下子就解决了贾敛的烦恼。 啵!贾敛在冯子芝俊秀的脸庞上打了一个响亮的亲吻。 冯子芝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环顾四周,发现连身后的番子亲信都把目光放在地上,才轻呼了一口气。 小芝对我真好,我没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贾敛阳光的笑容使整个天空也亮起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33.第三十三章 遗书 我以身相许, 可好?英武的少年将军站在偌大的校场中央, 被轻轻摇曳的阳光照耀着, 好像一直带着笑意的问。 冯子芝怔怔的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 良久, 别闹。他轻轻的斥道, 似是无容置疑, 又似是言不由衷。 他低垂眼帘, 让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脸上反而更白了三分, 身上的那股冰凉惨人的气息又起。 只是, 突然一阵温热上脸。 哈哈!奔宵还是这么喜欢你。贾敛欢喜的看着奔宵讨好地舔着冯子芝的白晢的脸庞。 奔宵在长年累月被贾敛喂食系统出品的精品皇竹草后, 极通人性。牠知道眼前这位冰凉凉的好人解决了自己草料的问题,就不住地用舌头替冯子芝舔脸,还亲昵地用头去拱冯子芝的胸膛。 冯子芝眼神一暖,也不介意奔宵把他的玉白色蟒袍拱得乱糟糟。 哦哦!好了,奔宵别弄乱小芝的衣袍啊!贾敛却看不过眼的嚷着。 然而,奔宵状似鄙视的瞄了贾敛一眼,况若未闻的打了个响鼻儿, 继续讨好地蹭蹭自己未来实际上的喂养者。 贾敛大怒,一手伸出,就要把自家的白眼马拉回来, 狠狠地教训一顿。 奔宵深知自家饲主的武力值惊人, 尤其是在蛮力上。只见它眼睛一转, 溜到冯子芝身后, 躲开贾敛的捕捉。 造反了吗?你还敢躲!?贾敛笑吟吟地勃然大怒,兴致勃勃的跟奔宵玩起团团转起来。 作为团团转的中心点,身不由己地转得几个圈后,看着贾敛爽朗的笑容,冯子芝也放下纠结,拉偏架起来。 一手护着身后的奔宵,一手拦截贾敛。 团团转就变成了老鹰捉小鸡,二人一马在校场玩得高兴。 哼!而还站在点将台上与其他将军侃大山的牛金看到这欢乐的一幕,不由得用鼻子重重的冷哼一声,也不继续吹牛了,竖起两道粗眉,脸色不好的瞪着下面那二人一马。 你等先回去处理军务吧!贺齐挥挥手,挥退他们。 诺!众将原本还因牛金突然变脸而不知所措,听得贺齐的话连忙抱拳应道。 待得众将远去估摸着听不到他们对话的时候,贺齐才蹙眉道:你这老匹夫是发什么的疯?别人的事与你何干?他自然是知道牛金愤怒的原因。 牛金愤慨的说:怎么不关老子的事!?贾敛是他从小看大的,和他家的崽子牛继宗相交莫逆,老子家的继宗和敛小子情同兄弟,老子也把他当亲侄子的看待! 本文[红楼+剑三]且听一曲将军令独家首发在晋江,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请支持正版! 他这小子武功、兵法、品性的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就是跟这些死阉人,尤其是东厂的死阉人交情太好!!牛金有一个跟随他多年的下属被东厂缉拿,原因不过是因为在家中醉酒时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类似太子无德、诸皇子之中以大皇子最长该为储君的话语,依牛金看起来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牢骚,没什么大不了。然而,这位下属却因这一件小事而被杖打三十,全家发配边疆为奴。 好了!你傻了吗!牛老匹夫你就算是嫌命长也别连累家中妻儿!贺齐疾言厉色,他也有所耳闻牛金属下的这件事,皇上是明君,他扶持东厂自然有他的理由。人家阉宦怎样了?又没有招惹上你,你那下属一事是他自己作死搅进与皇子有关的是非里,怨得了谁? 牛金虽然明白,但就是过不到心里的那一关,吹胡子瞪眼的瞪着冯子芝。他清楚记得他那属下被行刑当日,这个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的东厂宦官就坐在黑檀木木椅上,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冷峻而舒坦地品尝着一杯贡眉,悠然自得的观赏着下方被杖打得血肉横飞的场面。 仿佛感受到来自牛金的怒视,冯子芝身子一停,抬首冷厉的回视牛金。他知道不论是朝中的文武百官,还是民间的庶民百姓都对他们这些内侍有偏见,认为他们挑拨是非,陷害忠臣,祸乱朝纲。但那又如何?他做事,从来都不是为了他们。 半响,冯子芝率先收回目光,整整衣袍。 我走了,还有很多事务等着我处理。冯子芝细长锐利的黑眸透出一份温和,让一旁随侍的番子震惊莫明。 冯子芝在贾敛面前,即便再怎么冷漠强势,也会带着几分柔软;而贾敛在冯子芝面前,即使再怎么杀伐决断,也会带着几分亲昵。这也许才是最真实的他们。 那那你慢走,不要太累着自己。你看你脸都白了,公务繁重就交给手下人替你分忧,多出门晒晒太阳贾敛依依不舍的唠叨着。 冯子芝没说什么好不好,就这样静静的听着。 他和牛金、贺齐一样都感受到来自贾敛身上那股不受控制的戾气,不同的是,他选择了用嬉闹的方式,不知不觉间贾敛最后的那股戾气都烟消云散了。 冯子芝一边听,一边在心里谋划着些什么。他的布局已经开始了,只待仇人入局。他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亲人报仇,只是为了自己。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但冯子芝依旧深深的记得那段地狱般的日子和刻骨铭心的痛楚。 皇爷,东厂在边疆的番子查探到匈奴大单于伊稚斜已经得知我大周的准备攻打呼韩邪的消息,派出了三万精骑支援呼韩邪部。戴权踏着匆匆的脚步,向周文帝禀报。 周文帝神色一紧,三万精骑加上呼韩邪部本身的五万骑兵,八万精锐骑兵配合上数千射雕者在无边无际、最适合骑兵冲锋的草原上,可以说是战无不胜的军队。 他问:知道是谁把消息传出去了吗? 是呼韩邪派暗探混入兵部尚书刘儒家,成了书房小厮和戴权迟疑了一下,和太子家令尤时泰把消息传给草原的。 尤时泰?周文帝脸色暗沉,喃喃道。 要不是看在已故发妻孝元皇后的份上,单说尤时泰助太子杖杀太子左庶子谢庄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一事,他早就把这小人也杖毙了!没想到他不过是忙于平复谢家的怒火和准备向北用兵一事,抽不出手理会他,这小人非旦没有静思己过,倒是让越发的胆子大了。周文帝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右手拇指微微磨蹭食指。 跟随周文帝多年的戴权知道,他这是动杀心了。 传朕旨意,太子家令尤时泰深负太子恩德,凭藉权势,无复顾忌,擅作威福,开贿赂之门,跋扈不臣。着,免其太子家令一职,杖责二十,回家闭门思过。这显然是不给太子面子了。 戴权原本已经弯曲的腰背更是再俯下三分,不敢直视周文帝的脸,继续汇报道:尤时泰收了一个鲜卑马商三万两银子、海水瑞兽纹明青花瓷一件。而那个鲜卑马商是鲜卑王拓跋翳槐派出来的暗子。 周文帝一顿。 鲜卑王拓跋翳槐?那老不死贼心不死,廿一年前那役的损失,只怕鲜卑已经恢复过来,不过他的鼠胆倒是没涨多少。看来拓跋翳槐是对呼韩邪的提议动心了,但又不想冒风险,就派人把大周用兵的消息传给匈奴。接下来这一战大周的胜败都关乎他们的四族联盟的建立,只要大周败或小胜,他们四族都会像苍蝇闻到鲜血一样扑上来。 此战不单止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一个星期后,杀!蓝田大营里杀声震天,贾敛领着一曲士兵与他人一样骑着战马,纵横驰骋,弯弓射箭,杀气冲天。 锵锵锵锵!暸亮的鸣金声响彻在整个蓝田大营里。 所有人集合!立即集合!伴随着鸣金声,一队队兵士疾驰而来,大声传达命令。 蓝田大营占地极广,附近三百里之地都被周文帝归入蓝田大营范围内。各新老部曲都散布在各处训练,传令兵疾驰而去,只留下他们高亢的声音。 贾敛抬头望向自家亲老子。没错!是亲老子贾代善。周文帝把他派入蓝田大营统领一军,成为贾敛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贾代善也是一脸疑惑,但疑惑归疑惑,即使是被闲置了五年,但身为老油条,深知军令如山的道理,恪守军令,问都不问,就立即领自军策马回营。 陆陆续续的,不少兵马都由自家主将带领下回到蓝田大营的校场里。 不过三刻钟,蓝田大营的二十万兵士已经齐集校场之上。 嗒嗒!嗒嗒!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自远方而来。 禀将军,蓝田大营二十万人马到齐!一名武将向身穿一套整齐装甲,威风凛凛的牛金禀报道。 牛金扫视了一眼军阵,发现整整齐齐的,每个接触到他目光的兵士都挺胸收腹,雄赳赳,气昂昂的,满意地点点头。 他就站在点将台上对着眼前这黑沉沉一遍的人头,大吼道:弟兄们:我们期待已久的好事来了,皇上派我们去草原,打匈奴!!! 打匈奴!打匈奴!打匈奴!声声吼叫声响彻云霄,震得地面都好像在抖动的。 当年匈奴、鲜卑、突厥、柔然四族大举入侵大周朝,所造下的杀孽和恶行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过去,反面越发的深刻。蓝田大营将士中有不少的父母族人等都在那一役战死、被虐.杀、被害得家破人亡,所以牛金一说打匈奴,众将士都是群情激奋,无不是振臂高呼! 现在本将军予你等一个时辰收拾行装,给家人留下一封书信!一个时辰后,全军出发!兵指匈奴!!牛金大吼道。 诺!全军慷然应诺,一股金铁激昂与悲壮的气息交织缠绕。 那封书信,是大周的惯例。每逢军队出征前,总会留下一点时间给士兵写信。如果能回来还好,那封信就一把火烧了;如果回不来,那封信就是士兵留给家人的遗书。 接过分配给自己的毛笔和白纸,贾敛怔怔的看着虚空。 他有很多事情想写,有很多东西想说,但真的要下笔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写什么。 他想写给皇爷,写给师父,写给小芝,写给哥哥,写给瑚儿和琏儿,写给牛继宗,写给伴伴,写给王伯,写给贾敏 有太多的话想写下,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是好。 军侯,你写成怎样了?冉封好奇的伸头过来。 悲伤的气氛被破坏,贾敛一把推开他的头,没好气的说:还未写,你呢? 我破天荒的冉封居然有点支支吾吾,脸有羞红。 贾敛好奇的抢过他手里的白纸。 一看,就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娘,匆今心,x儿不x,今后未能xx在娘身边,娘切匆x心。大弟二妹定要好好xx娘,娘年纪大,眼x不好,要提x她注意休息,切匆过于悲x、x神。日后哥哥不在,要努力x气,让家里过上好日子不肖子封绝笔读到后来,贾敛语调沉重,双眼微湿。那不肖子封绝笔六个字的墨汁尤为浓重且清晰,不知道冉封是练了多少次才写得这么好的。 封冉是穷等人家出身,字识得不多,整封信里错字连篇,甚至有很多简直不成文字,但这些内容却触动了贾敛的心。 军侯别看了!我知道我的字不好,很多字都不懂怎写,你就别笑我了。冉封摸摸头,不好意思的道,伸手想要抢回自己的信。 贾敛侧身闪过。 对啊!你的字丑得不得了,通篇错字,要弟弟妹妹如何看得明白。贾敛强带笑容的奚落他。 但下一刻,只见他把白纸整齐地铺在地上,举起毛笔,一字一句工工整整的重新替冉封誊写上去。 别傻站住了!还不快些过来,你这个丑字是不是睛字?贾敛正正经经地勾出一个个好看的小楷,仿佛是在抄写什么高深的文章似的。 啊?啊!是,是睛字。冉封一愣,惊喜地点头。 被王伯操练了二千多个日夜的书法,贾敛的小楷写得又快又好看。 本文[红楼+剑三]且听一曲将军令独家首发在晋江,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请支持正版! 不过一会儿,一封完整的信就出来了。 娘,勿念,孩儿不孝,今后未能侍奉在娘身边,娘切勿伤心。大弟二妹定要好好孝敬娘亲,娘年纪大,眼睛不好,要提醒她注意休息,切匆过于悲伤、劳神。日后哥哥不在,要努力挣气,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不肖子封绝笔 冉封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摸摸这封细致整齐的信,艰难地掀起一个微笑感谢贾敛。 军军侯。这时,旁边一个小兵轻轻的唤贾敛。 贾敛认得他,也是他那一曲的士兵。 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小兵年纪看来不过是比贾敛大一点,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踌踌躇躇的。 贾敛鼓励的看着他。 小兵好像因此而鼓起勇气,一口气的问:军侯你能不能帮属下也写一封信? 说完之后,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脸上尽是掩不住的慌乱。 平民百姓或者军户出身的士兵很难有识字的机会,他们一曲人里不懂写字的占了大半。高门大户出身的贵族子弟岂是他们这些目不识丁的小兵能够指使的,小兵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发什么疯,竟然一时昏了头,提出这个请求。 咱们曲里很多兄弟都不懂字,只有池苍那家伙是道家弟子出身,识文断字不在话下。你看,他身边多的是兄弟围着他,请他帮忙写信。冉封小心地把信折迭好后,就亲近的揽着贾敛的肩,指着不远处被重重包围的池苍道。 吶!自家兄弟,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想写什么?贾敛爽朗的一笑,接过小兵手上的纸笔,问。 啊?啊!小兵不可置信的看着贾敛,好一会儿才颤抖的道:我我想说:爹,小五出去打匈奴,替娘报仇了。以后小五不在你身边,你得记着每隔半个月就去城北华大夫那买药酒,不要嫌贵,你那老寒腿可得仔细的记得早晚要把饭菜翻热才好吃,别整天嫌麻烦光吃冷的,会吃坏肚子的。到时候小五不在,可没有人三更半夜抱你去看大夫了 贾敛听着他的话,洋洋溢溢写了一大张纸。 小兵心满意足的捧着这封信,连声向贾敛道谢。 军侯,到俺了!到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贾敛身边也围了重重的士兵。 一名膀大腰圆的兵士从众多士兵中成功挣扎出来,抢先把纸笔交给贾敛。 好,想写给谁?贾敛微微的笑问。 就就写给俺媳妇。膀大腰圆的兵士羞涩的摸摸后脑。 媳妇,俺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俺要是有个万一,你就是改嫁了,俺都不会怨你,只盼着你能把肚里的孩儿诞下,交给俺的族人或者同袍养着。俺在房屋里东角墙下面数上去第三格放了八两七吊钱,你想吃什么好吃的,过冬要买绵衣什么的,都用这些钱吧俺知道俺不是个好夫君,经常不着家,你记得要找个能护得着你又顾家的好汉子才好嫁啊!千万别看上那些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 贾敛就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替自家的士兵们写好也许是他们最后一封信的信件。 妹妹,你成亲的时候,原谅哥哥不在了。那周家子是个好的,周家亲家公亲家母也是慈善人,你到时候得好好孝顺公婆,照顾夫君,别再耍小脾气了。你的嫁妆哥哥也安排好摆了在床底下,钥匙放了在柜里第二架。你嫁了做周家的媳妇,就要坚强起来,如果周家子对你不好,你就去找公婆评理。要是他们姓周的待你不好,你也千万别要委屈自己。哥哥在城南还有几个朋友,你也认识的。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去找他们帮忙,千万千万别委屈自己 大半个时辰后,终于替最后一个士兵写好信,贾敛右手轻颤。不是因为字写得太多,而是心太沉重。也许,他终于明白师父整天所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什么意思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坐在安静的角落里,贾敛徐徐摊开分配给自己的纸张,毛笔蘸饱了墨,高高悬在纸上,却迟迟不曾落下。他替很多士兵写了他们的信,唯独自己的那一封不知道该怎样写。 许久以后,一滴墨汁滴溅在纸上,迅速浸染开来,就像一朵绽放在隆冬里的黑色梅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34.第三十四章 匈奴来袭 此次一战, 蓝田大营除了留下三万新兵镇守大营, 守卫东都外, 其余二十万精锐尽出,直指北方。 当然, 这二十万大军也不是随周文帝一起进军的。要知道二十万大军每天的粮食就是一个不少的数目, 配上周文帝御驾慢吞吞的速度, 可是会加重不少不必要的负担。因此, 贺齐除了安排五万兵马徐徐护送周文帝北上外, 就把那十五万兵马分批, 全速前进。 而贾敛和贾代善就身在牛金统领下的第一梯队, 率先开往北方。 作为大周上将军, 牛金带领五万先锋军日夜兼程,务求第一时间到达边城接管全局局势。 停!!牛金勒马喊道,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整,生火煮饭!一个时辰后直接赶至雁门郡! 嘶──贾敛从奔宵身上跃下来,走了两步踉踉跄跄的,倒抽一口冷气。 他虽然精通马术,但从未曾像今天般日夜都骑在奔宵身上昼夜兼程的赶路。高强度的骑马让他的大腿内侧被马鞍磨破了皮, 染红了雪白的亵裤。 轻皱着眉头,贾敛一瘸一拐的拉着奔宵往一旁的树下暂且歇息。 军侯,吃不消了吧?跟随在贾敛身后的冉封见状, 立即上前扶持着他, 挤眉弄眼却不含分毫恶意的打趣道。 身后的兵士也善意的大笑起来。 自从贾敛替自家士兵写过信, 大家又一起拚命赶路后, 关系再次进展了一大节。从前基础忠诚度是10点(形同陌路),经过一系列任务后升至70点(赤诚相待),贾敛又是写信又是共进退的又加了10点,现在贾敛这一曲兵士对他的忠诚度足有80点(碧血丹心)。只要不是命令他们谋反、公然违抗军令、烧杀抢掠等这些极度不符他们价值观的命令外,他们什么都可以为贾敛去做。 吃不消的贾敛翻了个白眼,给了他一肘子。 池苍嘴角含笑的上前接过贾敛牵着奔宵的缰绳,把奔宵带到一旁喝水。 怎了?贾代善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不知道贾敛杀人立威,率领自家曲士兵打败温盛吉那一曲人事迹的他,生怕自家么儿吃亏,连忙赶过来替贾敛压场,严肃的问。 禀将军,只是属下在与弟兄们取笑而已。贾敛不卑不亢的回道。 军营中无父子亲眷,只有正三品平北将军贾代善和小小军侯贾敛而已。在军中,贾敛一直用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应对贾代善,贾代善也心照不宣的在面对贾敛时,一直不苟言笑。所以,除了牛金、贺齐等寥寥几人外,其余人等只以为他们是上下属的关系,不过是恰好姓贾,并不知道他们是亲父子。 嗯。见贾敛确实与士兵们相处不错,贾代善微微颌首,贾军侯你且随本将军过来。他经验老道,一看就知道贾敛的大腿内侧磨损了,打算私下替么儿上药。 诺!贾敛应下。 军侯不顾冉封和池苍有所顾虑的目光,贾敛推开冉封的扶持,没事的。咬着牙,步履蹒跚的就要跟贾代善走到一边。 贾代善也看得紧张,已经准备不顾自己的将军威严,出手搀扶。 此时,一只葱根般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架着贾敛的胳膊。 贾将军,咱家找贾军侯有事商询,你且先把贾军侯借给咱家可好?话虽如此,但来人的语气却无半点可以商酌之处。 只见,冯子芝连看都没有看贾代善一眼,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漫不经心。 贾代善一顿,脸色不太好的道:贾军侯身子不适,冯公公有事还是迟上一会子再说吧! 呵!冯子芝冷笑一声,勾起一个冷淡的笑容,咱家亦是受人之托,贾将军此话,倒是让咱家难为了。说罢,不理会贾代善的反应,就径自把贾敛架到一棵茂密的大树后。 贾代善一呛。依冯子芝的身份,能够托他的人又有谁?来去总离不开是宫里头那一掌能数出来的人物。 而见过贾敛和冯子芝在校场.嬉戏的冉封、池苍等人却反而松了一气。冯公公与军侯相交莫逆,感情深厚,不会害了军侯。 反倒是贾代善,他们一直认为这位超品荣国公、正三品平北将军嫉妒同样姓贾的贾敛年轻有为,所以一直没有给过贾敛好脸色。这次贾代善单独叫走贾敛,他们生怕这位贾将军是要下手害了自家贾军侯。 到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树后,冯子芝架着贾敛小心的坐到地上。只是,终究是触动了身上的痛楚,贾敛闷哼一声。 冯子芝从手袖里掏出一包上品止血散,这还是贾敛送他用的,示意贾敛脱下裤子,好等他替他上药止血。 贾敛也不作声,任由冯子芝替他上药,两人从小就在一次,哪次贾敛在宫里玩得一身汗水,不是戴权和冯子芝替他抹汗的?他早已习惯了。只是,他身上的一样东西生怕冯子芝看到后会伤自尊,刚好看见旁边有一棵芦荟,顾不上它边部的尖刺,就折下两块下来,装作玩耍似的,虚掩着要害。 他这样的小技俩自然是暪不过冯子芝,一丝浓浓的笑意在冯子芝眼底闪过,脸上平淡如水,若无其事的问:怎了?还害羞了?手指不动声色的摩挲了几下贾敛的大腿內側。 才没有。贾敛涨红了脸否认。 呵。冯子芝知道他脸皮薄,再逗就出事的了,也不再逗他,直接干净俐落地替他上药。 果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不过一会儿,贾敛就感到磨破了皮的大腿内侧上传来阵阵凉意,不复一丝疼痛。贾敛闭上眼睛,感受着难得的凉爽感觉。 好了。冯子芝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不急不忙地把沾上药粉的手指逐一抹干净。 在他抹手指之际,见得贾敛一脸享受的闭目,久违的恶劣因子突然在他心底冒出。冯子芝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见贾敛真的在闭紧双眼,就从一旁地上随手拾起一枝树枝,轻轻的往贾敛手里的边缘有尖齿状刺的芦荟戳下去。 啊!!! 惨无人道的一声大喊惊飞了树木间不知多少飞鸟。 冯子芝!!!贾敛恶狠狠的喊道。 走吧!去吃饭。一路急行军了五、六个时辰,你也该饿的了。精明的冯子芝冯公公早在一招得手后就已经把手里的树枝抛开,双手背负,恍若不闻似的关切地说。 贾敛气极反笑,他怎生就没发现这人居然是这样的脸皮厚的!不过来不及控诉他恶劣的行为,贾敛连忙侧侧身,打量自家的小贾敛有没有受伤。其实,冯子芝都不过是他开开玩笑,轻轻的一戳只是让芦荟的尖齿状刺有一点点的触碰到小贾敛,贾敛不过是因为突然感觉到脆弱的小贾敛被尖状物刺到,才会惊吓得大喊起来。 收拾好就去吃饭了。冯公公长袖一挥,不带走一根树枝的从容地离开,顺道三言两语就把闻声而来的冉封等人打发走了。 贾敛一脸羞愤。但半响后,就只得苦笑一下,无奈地摇头,自己穿好裤子就当没一回事发生过了。 这次冯子芝之所以会随贾敛等人一起奔赴战场,除了是因为他是掌握大半个东厂的掌班,有利调遣番子北上四出搜集情报,镇得着场子,能够直接东厂的情报与军方分析外,也有朝中恐军方势力坐大的文官出手之故。 文官们振振有词的要求周文帝派出一位朝廷重臣作为监军。 什么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节寰袁公神道碑所记:若监军道高出不致死,以带甲数万窜,不宜从熊廷弼之请,复使监军令怠玩而忘其死;况廷弼曲怙,贺世贤何法纪之有,则熊廷弼、高出之头可斩也。、什么军专将柄,司礼为阿衡。每一句明里暗里都是请周文帝派出文官做监官节制牛金,万一牛金领着几十万大军想要意图不轨,他们就能立时把他咔嚓了! 种种引经据典的陈明利弊,让他们心情振荡,认为自己简直是敢于直言、一心为国的忠臣魏征、于谦之后,文死谏,武死战、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就在今日,齐齐跪在太和门外,大有周文帝不采纳,他们就集体一头撞死在太和门柱子上的气势,让周文帝一阵气绝。 然而,深知他们心里弯弯道道、同为文官,甚至是文官之首的王翊特淡定的喝了一壶茶、看够戏后,转身就走,抄小路走进养心殿面见憋气窝火的周文帝,说了一句话。 下一刻,戴权就走出养心殿,向一众跪到在地上的文官宣旨,内容大意如下:你们这些文官一心为国,朕心甚悦。但众位爱卿个个也手无缚鸡之力,身子虚弱,经不起军中艰苦的日子,朕对你们这些国之栋梁各有大用,就不要掺合军中事务了。不过,考虑你们所言也挺有道理,朕决定派殿上太监冯子芝出任监军一职,以辅助上将军牛金开展对北事务。 理解文官心思的永远就只有文官。 王翊知道文官是想藉监军一事,趁机在军中安插钉子,发展亲信,扩大势力,打压军方。而且,甚至有不少与几位皇子藕断丝连、过从甚密的文官打算替背后的皇子插手军中。他清晰的明白文官乃至皇子在军中发展势力的坏处,干脆让周文帝下诏,断了他们的心思。 所以,原本就有意北上控制大局的冯子芝得到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机会,一跃成大周朝最具权力的人之一,出现在这五万先锋军之中,监管三十万兵马。 在一个时辰后,五万军队再次启程。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骑马,吃饭,再骑马。贾敛一行人从雄伟繁荣的京城出发,披星戴月的穿过重重关口赶到荒凉无际的边城──雁门郡。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草原,一阵风吹过,泛起阵阵草浪,翻腾远去,一派天苍苍,野茫茫的景像,好不壮阔。 再往前,就见古老的砖墙随着群山万壑绵延伸展,跌宕起伏,彷若一条巨龙在这山中蜿蜒盘旋在崇山峻岭之间,隔绝外敌的进犯。 越过了长城,那儿就是匈奴的地界。自匈奴四族联手大举进军大周朝后,那里,周朝的军队已经廿多年没去过了。 一抵达雁门郡,牛金就没再能停过,不!应该说的是自周文帝决定要打仗的那一刻起,大周整个帝国机器的齿轮就好像上了发条似的不知疲倦地运转起来。 只是,大周的军队来得快,呼韩邪部的反应也不慢。 军中已有斥侯来报,在城外五百里不时发现有匈奴骑兵的踪影。 牛金派人再探。 五天后,一伤痕累累的斥侯带着一个早已身死的同伴,奄奄一息地骑着战马回来。 匈奴集结十万骑兵于六六百一句话都仍未说完,就已经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去世了。 牛金性情豪爽,爱兵如子,深受军中士兵的拥戴。而这一次,未战先损,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袍泽死不闭目。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满腔的怒火都埋在心底里,沉重地伸手替斥侯捂上双目。 贾敛等军侯以上职位的军士走进大厅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贾敛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连忙把自己缩在自家亲老子贾代善的身后。 依牛金火暴的脾气,若是在战阵之上或危急关头之时,他还能冷却头脑,指挥若定。但日常之中,他这道火气无论如何都得发出来。只见牛金铜眼一瞪,怒发冲冠,摔桌子、摔木椅的,把很久没有见过他发火的众多老将军吓了一吓,任由他如响马进村似的,把厅中的一应物事摔得干干净净。 而这个时候,成功回收最后一张木椅的牛金眼尖的发现缩在贾代善身后的贾敛,贾敛本人是隐藏得挺成功的,不过他那长一丈一、造型嚣张的火龙沥泉实在太过吸引别人眼球了,一下子就把贾敛出卖了。 牛金大喝:敛小子,先来战个三百回合!!说罢,就拿起摆在一旁的两柄宣花八卦大板斧,大开大合的向贾敛攻去。 贾敛一脸无奈。 早就该料到这牛魔王会有此一举! 一见到牛金凶神恶杀的拎着两柄宣花八卦大板斧,虎虎生风的往自家么儿头上砍去,贾代善是拒绝坐看一宗杀人案发生的。他不知道贾敛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得跟么儿关系一向不错的牛金要痛下杀手,但父子血缘的天性让他第一时间不自量力地挡在贾敛身前,舞动手中的大枪,希望能阻上一时半刻让么儿有机会逃走。 哪里来的挡路?滚到一旁去!牛金竖眉毛瞪眼睛,一斧子砍飞贾代善的大枪,顺道一脚轻轻的把他踢走。天赋异禀的牛金作为少有能够在气力上完全压制贾敛的天生神力,他的力气哪怕放在全大周比较都能成为榜首,配合上宣花八卦大板斧一百四十斤的重量,他挥下的每一斧都有千斤之力。 只见贾代善的手心被磨损了一层,大枪脱手而出,肚子一痛,整个人倒向一旁的武将堆里。在众多人肉坐垫的缓冲下,贾代善除了痛了一下外,倒是没有受什么伤,还能好好的坐起来。 贾敛见贾代善没事,他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老子耳根子有点软,头脑也不是太聪明,但刚才那螳臂当车的一幕还是让贾敛感动的。 哇哈哈哈!敛小子!老子来也!休要分心!!眼前没了挡路的螳螂,牛金欢悦的用斧头从贾敛的头上往下砍,就要把贾敛一分为二,凶残无比。 大厅虽然说是大,但空间终究是有限,有被牛金乱砸的桌椅东歪西倒了一地,又有众多武将在旁,更堵塞着贾敛能够移动的位置。贾敛双手一动,横着火龙沥泉招架。 牛金有见及此,嘿嘿一笑,收回斧头,献斧纂,攻击贾敛的脸部。天知道牛金嫉妒了贾敛的小白脸有多久,出手凌厉,贾敛若是挡不过就只有毁容一途。由于此招势大力沉速度快,贾敛满身盔甲就算想用铁板桥躲避也不行,只得举起火龙沥泉往牛金的下三路攻去。 上将军!手下留情啊!!贾代善急忙的大喊。 其他不明所以的将军只以为贾代善是在担心自己麾下的小将。 开头那几十招贾敛和牛金还算有来有往,但之后那十几招牛金有愤怒值加成、杀气爆发下,成功把未见过血、未上过战场的小菜鸟贾敛完虐。 待牛金心满意足地收手时,贾敛百般无奈地挥挥自己被震得发痛的双手。他也就习惯牛金一怒就找人出气,而这个人选通常就是他和牛继宗。他还好,隔三差五才来一次,失败使他越战越勇,勤加修练武,力求有一天能够把牛金怼上天。而作为亲儿子,牛继宗的遭遇就怎生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两父子在府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牛金不好说在大白天了,好几次更是不讲道理的半夜三更冲进牛继宗房里,二话不说逮着睡梦中的长子就一顿狠揍。揍完一顿之后,牛金就怒喝:知道错了吗? 牛继宗被揍糊涂了,满腹委屈,虽然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也只得害怕地点头应道:知道了。天真的以为自己服软了,老子会放过他,让他继续睡觉。然而,他对他老子的认识还不够,只能说一句:少年,你还是太年轻了。 要是会这么轻易饶过他的话,牛金就不是专坑儿子的老子了,只见他挑眉挖鼻洞的问:你错什么了? 牛继宗目瞪口呆,他再怎样的耿直也知道不能把自己私下在外打架斗殴,欺凌公侯子弟的事情说出来。傻了半天,他只得举手投降认输,颓然地承认不知道自己错了什么。然后,牛金奸计得逞似的仰天长笑,笑完就揍了他第二顿 老实说,牛继宗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好好长大,没有欺男霸女也没有一蹶不振,只是喜欢把牛金付予他深沉的爱,无私地付予他人,真的是大周朝励志的典范!贾敛不得不钦佩眼神不太好、瞧上牛金还替他开枝散叶的黑白两位夫人教子有方。当然,也得感慨牛继宗身上,牛家的血脉是多么的强大,强大的回复力成功保护着牛继宗活到成年。 在被揍了两顿之后,牛继宗才知道其实他老子就是突然之间心情不大好,想找人揍一顿,但大半夜的,其他人都睡觉了。于是,牛金只好勉为其难、退而求其次的挑选了同在睡觉、不幸的牛继宗 贾敛打着打着感慨起自家兄长顽强的生命力,手上就慢了三分,被牛金看准机会,一招独劈华山就成功让贾敛跪了。 哈哈哈哈!老子纵横天下几十年,不知杀了不知多少好汉,还有何人敢来送死?把心底的憋屈成功发泄出来后,牛金心情大好,挥动着手中宣花八卦大板斧,耀武扬威的瞧向旁边的因着他和贾敛过招,而被逼到一旁的诸将。 冷静的众将表示大敌当前,不跟这粗人一般见识。 牛金只得没趣地放下双斧,熊掌一挥,让厅外的兵士抬着另一具早已死去多时的斥侯尸身入厅,你们都来看看!。 贾代善关切地扶了贾敛起来。 还未真正看到尸体,贾敛已经嗅到阵阵的血腥气飘入鼻孔。他非旦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点享受的沉醉起来。 早已死去多时的那具斥侯尸体面部中箭,箭矢射得端端正正,这说明射箭之人的箭术相当了得,只一箭就要了他的性命。 而刚刚才死不闭目的那位斥侯心脏位置插了一箭,脸色灰白,周身血流如注。 这死去的两个斥侯身上分别中了一箭,只是一箭就命中了他们的要害致死。按军医所说,如果那个带着情报重伤回来性命垂危的斥侯不是因着心脏天生长得稍偏,令原本十拿九稳的致命一箭变成重伤大出血,恐怕他也没有凭借强大意志力硬生生带着同袍回来的机会了。 都说说,看出了些什么?牛金严肃着一张脸,仿佛刚才还在欺压小孩的人不是他。 贾敛你说! 贾敛心中有数,自信的道:禀上将军,凶手该是匈奴的射雕者! 什么? 射雕者?? 不,看起来像是啊! 怎会是射雕者啊?? 对!廿年前对阵匈奴的时候,老夫也在。这手法像是射雕者啊! 众将议论纷纷。 匈奴的射雕者自汉初起就一直闻名于世,箭术精绝,是匈奴的王牌射手,珍稀异常,匈奴各部都是把他們藏得密密实实的,没有参加过廿一年前四族入侵大周之战的将领怕是连见都未有见过射雕者的踪影。 那可是射雕者啊!草原雕的羽毛为了减少滑翔时的空气阻力,在千万年来的进化中,早已经变得油亮光滑,且狡猾异常。如果弓箭不是垂直射入草原雕的身体,就只会在它的羽毛上打滑,很难刺伤或杀死它。 所以射雕不仅要准,还要能拉得动强弓的人才可以射到草原雕。 继续。牛金也不说贾敛的推测是对还是错,不动声色的示意贾敛继续说下去。 两名斥侯身上各只有一箭,再无其他伤痕,这就说明了凶手对自己的箭法极其自信,而他身边的同党也非常有信心,所以并没有插手和派人加以追杀。 而且这些箭矢又粗又长,箭头为铁制,形似月牙鈚箭。大周对铁器管制极严,一旦发现有人出关私卖铁器、军械等物,就立即全家抄斩,灭三族。即使总是会有一些唯利是图,不怕死的商人敢偷偷售与匈奴等外族,但数量极少。匈奴箭镞形制多样,有铜、铁和骨三种质地,虽然匈奴能够制作一些铁器,但是质量不高,且铁的数量有限,非有地位之人难以得到铁器,普通牧民或者平常士兵也只能使用铜和骨两种箭镞。 所以,能够用起消耗量极大的铁制箭镞,就只有射雕者这一个可能。 好!牛金眼中尽是赞许。 旁边的诸位将军无不用欣赏、惊叹的目光瞧着贾敛。贾代善更是骄傲不已,恨不得与旁边的将军炫耀,这是他家的崽子!是他的儿子!! 能力抗牛金上百回合又心思细腻,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军侯倒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将苗子。 报!!!! 此时,厅外突然有一名士兵冲了进来。 牛金清楚知道军中令行禁止,士兵若无大事禀报绝不敢擅自闯进大厅之内,连忙道:说! 报上将军!城外突然发现匈奴大队人马,约莫是五千骑兵!士兵半跪在地上抱拳道。 什么?诸将惊讶的喊了出来。 且随本将军上城门一看。牛金眼中的精光只是一闪而逝,瞬间已恢复了原先的慵懒。 嗒嗒!嗒嗒!急骤如山洪暴发,又如地动山摇的马蹄声响起。 停──一声令下,一众匈奴兵士齐齐勒马。 右贤王,试探大周军队实力一事让我等前来就是,你又何必亲自上阵呢?那些汉人有一句说话说得好,男人那个不站在危险的墙壁之下啊!一个身穿皮革,前额剔秃,辫发留在左边的中年男人虎口婆心的劝说着旁边的青年男人。 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高阿朵你不必再多言。青年男人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着宽大突出的颧骨,脸容有棱有角,阳刚气十足,身戴与其他普通匈奴骑兵一样制式的皮革、强弓、弯刀,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睿智让人不敢小看。 这事得本王亲自来。只见他目光深邃的眺望着雄浑高大的雁门郡,喃喃的道:本王也想要亲眼看看廿一年前能打败我们大匈奴、长生天子孙的军队是怎样的。谈话间,牛金等一行人已经浩浩荡荡的上了城楼。 上将军!那是左谷蠡王高阿朵的黑熊大纛(注:旗帜)!一名长年驻守雁门、熟知匈奴的将军指向匈奴骑兵举起的大旗道。 贾敛也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大旗,果不其然,大旗上绣着一只咆哮的黑熊。 牛金脸色顿时发青,唾了一口:该死的阉人!嘴上长毛就是办事不牢!原本东厂给的情报里面只是说这次匈奴只是由大单于伊稚斜派出三万精骑支援呼韩邪,加上呼韩邪部本身五万骑兵,也就不多于十万匈奴兵士。然而,现在左谷蠡王高阿朵的黑熊大纛出现在雁门关前,虽然只有五千兵马,但个中的意义可非同一般。 哼!不知咱家这些阉人在何处得罪了上将军?惹得上将军如此辱骂看轻!背后迎来一声冷哼。 却是冯子芝披着一件黝黑鲜亮的黑狐皮袄在几个番子的跟随下,步上城楼。雁门地处边塞,天气苦寒,尽管还未入冬,但秋风萧瑟,清凉阵阵,冯子芝身子不好早早就披上皮袄御寒。说起来,这皮袄还是贾敛所赠。年初周文帝带贾敛去春猎时,他弯弓搭箭,箭矢从黑狐的左眼而入,右眼而出,不伤皮毛分毫。旁边的侍卫都齐声叫好,贾敛却不骄不躁,只吩咐下人把狐皮仔细收着,制成皮袄送给冯子芝。 牛金指向城外的五千匈奴人,恶狠狠的道:你们当初说了此战匈奴给呼韩邪部的支援只有三万骑兵,但现在呢!?牛金不怕背后说人,更不怕当面说人,他有这个实力、底气和厚脸皮。 冯子芝用纯白色的手帕捂嘴,轻咳了两声,才道:咱家派往匈奴的探子刚传了消息回来,匈奴大单于伊稚斜的长子左贤王延术和幼子右贤王呼韩邪争太子之位,底下的左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等都各自站队为他们摇旗吶喊。 左谷蠡王高阿朵更是把注全都下在呼韩邪身上,拒绝了延术的示好,还把本来许诺给延术的一批战马、牛羊和美女都转献给呼韩邪,与延术反目成仇。为了确保这次呼韩邪会获胜,取得更大的筹码,他亲自领兵两万支援呼韩邪。一番话把高阿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也说得清楚不已。 冯子芝苍白无红色的脸上,双眼锐利的紧盯着牛金,半步不让的道:为了把这个情报传出来,咱们东厂暗探一共死了七人,不知道上将军可还满意否? 旁边的诸将纷纷把目光严肃地放在远处的匈奴人身上,不敢掺合武力值惊人的上司与手握杀人不见血的宦官之间的争斗。 牛金特大义凛然的道:那些探子都是真豪杰真汉子!不幸身死是我大周之哀!你当好好厚葬及厚待其家人! 他稍稍沉吟了一下就道:嗯就每人二百两,其子女年幼的就送往私塾读书,年长的就为他们谋一个能安身立命的缺吧! 这番话说得连贾敛也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个大五三粗的老流氓,敢情给银子花力气的不是你就可以大模大样的慷他人之慨吗! 冯子芝也沉默了一刻,他纵然自小长于勾心斗角的宫廷和充满黑暗的东厂,也从未看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牛金满不在乎的呵呵一笑,转移这个对自己不利的话题:你们看这左谷蠡王高阿朵亲自带领五千兵马是有何目的? 这五千骑兵应该是来试探我军实力的。一位经验老道的将军抚须凝重的道。 贾代善亦分析道:这五千骑兵一身皮革,腰带弯刀,背负强弓,军容整齐,该是左谷蠡王部中的精锐。 周朝上将军牛金何在?呼韩邪忽然跃马冲出匈奴骑兵阵型,在距离雁门郡一箭之地停下,仰视着牛金等人用一口纯正的大周官话问。 高阿朵拉扯呼韩邪不及,又不能在这时派人把他拉回来,平白引起牛金等人的疑心,危及呼韩邪的安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呼韩邪身处险境之中。 牛金挑眉,诸将惊异,竟然会有人不怕死的招惹这位混世魔王。 一名跟随牛金东征西讨多年的平虏将军乐且扯着嗓子往下大喊:呸!哪里来的野蛮人?不过一臭小子也敢让我家将军出面!?你家乐爷爷在此!还不快些跪下叩头见过你祖宗!!? 哈哈哈哈!不管好不好笑,诸将也轰然而笑。 呼韩邪的脸色立时就冷了下来。片刻后,他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呢!不过是我家左谷蠡王帐下的一个小小信使!找上将军牛金自然有要事!我家勇武过人的左谷蠡王要向你们下战书!你们这些软弱无能的周朝人可敢与我大匈奴斗将、斗兵!? 斗将?斗兵?诸将在城楼之上议论纷纷。 乐且的声音尤为突出,匈奴小儿要死,我们也不能阻止他们的!一个个蛮夷贱种,蠢如猪狗!一群贱骨头!如何与我大周将士相比!落在我手里少不免有个头脑砸烂的下场!他们能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吼门当真了得,让下面的呼韩邪脸色越发的冷峻。 贾敛没有参与讨论,只是静静的打量着这个匈奴信使。 这个人不简单!绝不会只是小小信史。贾敛慎重地下了个定论。 好像感受到来自贾敛的目光似的,呼韩邪倏地对上贾敛打量的目光。 大周朝军中以黑为主,周文帝平时让人替贾敛打造的那些传自系统图纸银甲红袍的天策盔甲显得格格不入。所以,贾敛就拿出了另一份图纸──天策定国套。 一身黝黑盔甲,外缠红色布巾,把俊朗的小将衬得无比庄重、肃穆。鲜红的翎羽坠在他脑后轻摇,手握一丈一、形如火焰状的长.枪,显得英武无双。 这个小将好生有意思。呼韩邪微微玩味的想。 见城楼上的大周将领还在议论,无人回应他,呼韩邪又扯起嗓子嘲笑道:怎么了?堂堂一个偌大周朝竟然连一个有勇气与我大匈奴勇士较量的汉子也没有吗?那不如还是早点弃甲归降,一群娘们回去做什么刺绣生子就算了吧!娘们还上什么战场!? 身后的匈奴骑兵纷纷大声哄笑起来,周话和匈奴话夹杂的嘲讽着。 没种的娘们,快滚回家吧! 软弱的周人就是不如我们勇武的大匈奴人! 懦弱周人快快出来领死! 此次一战,周文帝要领兵三十万,当中二十万大军是从蓝田大营所出,而剩下的那十万大军就是边关各城兵士。虽然因着要守城的关系,这十万大军有六、七万兵士仍需紧守各处城门、险要,防范其他外族的入侵,只有约两万士兵由各边城校尉率领到达雁门,听候牛金的差遣。这两万士兵加上雁门本身的万人兵马久在边关,就是不是边关土生土长的士兵,但耳濡目染之下他们对外族的语言都甚为熟悉,自然是听得懂外面匈奴人极尽挖苦、讥笑的说话。 良好的纪律让他们没有回嘴大骂,但个个神情愤怒,把目光放在牛金等将领身上,希望他们能够答应斗将、斗兵的要求,把匈奴人嚣张的气焰狠狠打下去。 乐且暴怒得跳脚的说:上将军!就由属下出战吧!属下定会把这些野蛮人的头脑统统砸烂! 上将军!在座诸位之中,虽以敛年纪最轻,资历最浅,但敛自信不弱于人!请上将军准敛出战!贾敛也忍不住跳出来请战。 樊布请战! 英靳请战! 赵锋请战! 公孙越请战! 薛嵩甫请战! 一时间,几位以勇武闻名的将军纷纷请战。 牛金沉吟一下,虽然有那东厂死阉人的情报,匈奴兵马的大致虚实他也知道,但战力这样东西还得让他直观一下才可。 他环顾四周的属下和士兵,从他们的眼里,牛金可以感受到浓浓的战意。此时将士用命,军心可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35.第三十五章 弯弓饮羽 环顾了一圈, 乐且!赢了本将军给你请头功!记住此战只许胜不许败!牛金最后钦点的道。乐且跟随他东征西讨廿多年, 勇猛善战, 想来这小小高阿朵部也奈他不何。 诺!乐且高兴极了,抱拳应下后, 就立马下了城楼, 结集自家部曲出城应战。 其余请战的将军失望极了, 白得的功劳就被这粗人抢走了, 他们嫉妒的目光紧盯着欢天喜地的乐且。有心思阴暗者更是在心里暗暗诅咒乐且被匈奴的蛮子反砸烂脑袋。 只是, 贾敛神色凝重的瞧向匈奴人的方向, 心中总是有点不祥的预感。 雁门郡城门缓缓地打开, 呼韩邪也策马回去匈奴本阵。高阿朵见他回来, 又不敢出言抱怨,只得用一顿哀怨的眼神侍候。 乐且率本部兵马在城外列阵。不得不说,乐且敢说大话,实力也是有几分的。只见他手持八十斤精钢铸就的骷髅锤,威风赫赫的单骑出阵,匈奴小儿!!快快前来受死!! 嗤!呼韩邪认得他,冷笑一声, 其后吩咐道:高阿朵,十招之内取此獠人头回来。刚才乐且那些非常刻薄的讥诮话已经让呼韩邪在心里替他下了死刑。 高阿朵充满自信的抽出自己的狼牙棒,说:右贤王放心, 我高阿朵只需三招就可以把满口粪便的周人人头带回!说罢, 就拍马出阵。 来将通名!本大王不杀无名之辈!!高阿朵的声音震耳欲聋, 响彻整个战场上。 居然是高阿朵亲自出阵!? 但乐且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间, 呸!你家爷爷大周平虏将军乐且在此!高阿朵小儿还不快快过来跟爷爷叩头问安!?乐且呸了一下,毫不示弱地回吼。 想做我高阿朵的爷爷!?先去阴曹地府走一转再来说吧!高阿朵双腿一夹,跨.下的宝马长嘶一声,往乐且奔去。 看锤!乐且不甘示弱的拍马相迎。 乐且的骷髅锤,锤身造型怪异,其形如骷髅头,间有罅隙,挥舞之时,可发出狰狞之声,扰人心神。而他也就凭着这一点砸烂不少敌人的脑袋,凶名赦赦。 匈奴一方的将士无不骇然,个个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生怕自家左谷蠡王受不住这凶猛的一击。不少箭技精湛者,更是手按弓箭,只想把箭矢上弦,解救自家左谷蠡王,但身为大匈奴人的傲气制止了他们。 与周边将士配备一样制式皮甲、武器,隐于匈奴骑兵之中的呼韩邪却反而挑起了一个信心十足的笑容。 刁虫小技!高阿朵不屑的道。 乐且的骷髅锤固然狰狞,但高阿朵的狼牙棒都不好惹。 只是高阿朵举起他那目测足有两丈一、锤头上布满诸多尖锐铁钉的狼牙棒,往骷髅锤的锤头用力砸去。 不好!!!贾敛惊得叫了出来。 但现实不会因为贾敛的惊叫而有所停止,狼牙棒满布尖锐铁钉的棒身顺利把锤头击飞,破风之声大作,去势不减的砸在乐且的身上。 面对这凶残的狼牙棒,乐且身上的盔甲的并没有发挥半点格挡防御的作用,狼牙棒狠狠地击碎了盔甲,深深地陷入乐且胸腹的皮肉之中。 两马相交之际,高阿朵带点旋转之意抽回兵器,一脚把乐且从马上踢下去,狼牙棒尖锐的棒身连皮带肉地从他身上钩扯出来,鲜血飞溅,碎肉满地,惨无人道。 乐且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高阿朵,又看了看自己倏地缺了一大片还不住地涌出鲜血的胸腹,死不瞑目的重重倒在沙土之上,沙子染上新鲜滚烫的血液,变成腥腻血红的沙砾。 乐且的死状实在太可怖了,雁门之上的大周军士气势衰落,神情震惊,惶恐不安。 匈奴人却顿时大喜,昂首挺胸,士气大振,齐齐挥动手中的武器,狂热地大喊:左谷蠡王!左谷蠡王!左谷蠡王!匈奴人强者为尊,哪怕你是大单于,没有过人出众的武力,根本不会有人服你。 牛金的脸立时就沉了下来。 只是众将深知乐且的武力在大周军中可算得上是前十名,连他也被一招解决了,他们这些有自知之明,自认武力不如人的只能沉默是金。 上将军!樊布请战!为乐且报仇!都是几十年征战沙场的老兄弟了,乐且虽然是嘴贱一点,但性格豪爽,过命交情的朋友兄弟都是有的。 未等牛金下命令,意外就发生了。 义父!!!看到这一幕,乐且的副将不敢置信的大喊,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军中之内无父子了。下一刻就怨恨地瞪着正举起狼牙棒耀武扬威的高阿朵,头脑一热就拍马出阵要为自家将军报仇。 他乐羊本是贫家子出身,要不是有义父看得起他,一路提携并把他收为义子,他恐怕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或者还在最低层的小卒里厮混呢! 贼子!且吃我乐羊一刀!!乐羊来势汹汹的挥下一刀。 高阿朵正愁一招就解决那个外强中干的大周将军,显不出他勇武的一面给呼韩邪见到,瞧到乐羊冲上来乍然大喜,骑马迎上,仅三两下就砸碎了乐羊的脑袋,乳白色的脑浆混合着鲜红色的血液向四周溅去,把迎头而去的高阿朵溅得一身红红白白的,被一脚踢下战马,就在离乐且的尸身不到三步之遥倒下。 高阿朵全身都染上浓浓的鲜血,头发、肩膀等位置更是沾上不少被搅烂的碎肉,在尖钉上仍有不少肉沫的血色巨大狼牙棒的衬托下,整个人犹如魔神下凡,杀神降世,狰狞血腥不已。 杀!!他抹了一把脸,手指沾上脸颊的鲜血放进口里,残忍一笑,举起血红狼牙棒直指向乐且一部的大周兵士。 杀!!!!身后振奋的匈奴人吼吼作响的举起武器随他冲杀进乐且部的军阵里。 虽然大半匈奴人都冲入乐且部的兵阵里,手持弯刀割下无数仍处于惊惶之中的大周士兵的人头,但仍然有不少于一千五百人的匈奴骑兵拦截于雁门城和乐且部士兵中央,虎视眈眈。只要雁门城城门一开,他们就会立即策马奔腾,抢占城门。牛金只能派樊布和英靳这两位猛将率军从另一边城门而出,赶到这边战场,救援己军和趁机围剿这左谷蠡王部的五千匈奴精锐骑兵。 不要慌乱!布阵!布雁形阵!一名大周偏将在混乱之中大喊,试图稳定军心。 哼!呼韩邪张弓搭箭。 硬生生把一把四石硬弓拉到半满,箭矢脱弦而出。 箭出如电,尖锐的划空啸声震人心弦。 那偏将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泛着寒光的铁制箭头往他喉咙飞去。 只是,战场上厮杀的声音中突然传来尖锐的咻!的一声。 一枝大羽箭从上而下,后发先至,击中箭矢的尾段,把箭矢击偏,偏将的一缕发丝被急速的箭矢轻轻地带走。 偏将的脸上还残留着对死亡的后怕,但久经沙场的他抹过额上那一把冷汗后,就继续大声指挥士兵布阵还击。四周的大周盾兵连忙举盾围绕着他,凝重小心地格挡四周的箭矢。 大周士兵在最初因乐且、乐羊接连身死而带来的那一阵惊慌失措过去后,在偏将的指挥下,凭借过去日夜不断的训练,成功列开阵势。损失了千多同袍后,大周士兵总算是站稳了阵脚,并开始与匈奴人纠缠、反击起来。 哦?眼看自己十拿九稳的一箭居然被人射下来,呼韩邪讶异地叫了一声。 那大羽箭的方向 呼韩邪不敢相信的瞧向远处的雁门城楼。虽然先前他并未瞧见射箭者是谁,但是按照大羽箭到来的方向,那射箭之人就在雁门城楼之上。 只见,那个头顶鲜红翎羽的英武小将放下手中强弓,充满警告意味的瞪了他一眼。 叮!触发战场任务──弯弓饮羽。狼子野心的匈奴人再次进击中原,战火再次燃起。但宿主身为大天策府的未来府主,当震慑所有敢对中原露出獠牙的外族!好好教训一把那匈奴的射雕者,让天下人得知我大天策不只枪术精湛、军阵严谨,更有犀利绝伦的箭法,扬我大天策威名!任务失败:雁门将士士气集体-80。任务奖励:百金、雁门将士忠诚度+20、紫花苜蓿x10、腰坠琼宇。 贾敛放下强弓,努力不让别人看见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不是因为紧张、害怕、脱力什么的,而是因为兴奋。 紫花苜蓿!上好的马草啊!!!他在心里大喊着。 要知道因为北上,纵然冯子芝安排了番子送甜象草过来,但终究是山长水远,初次培育下甜象草的数量也不多,奔宵只能隔三差五吃上一回,很久没有痛快地吃一顿了,整只马恹恹,没精打采。而那腰坠琼宇更有加强体质和元气的功用,定能给小芝养好身子的! 掩得着手上的颤抖,却遮不住脸上大大不羁的笑容。 正是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 真有意思!自小肩负一族重责,睿智沉稳的右贤王呼韩邪扬起一个兴趣盎然的笑容,挑衅似的再次举起手中匈奴弓。 他手上的匈奴弓远大周的弓样式大为不同,长度超过三尺,上弓臂比下弓臂长,更加方便骑射。大拇指自然弯曲指向掌心,食指靠在颌下面,弓弦对正鼻、嘴和下巴的中央。一个如教科书般的标准姿势,呼韩邪这是稍稍认真起来了。 箭头所指,就是另一名指挥着士兵反击的大周偏将头颅。 咻!四石的匈奴弓,弦力惊人,箭矢如飞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飞快地往前射去。 然而,咻!同样的后发先至,力度和速度惊人的大羽箭再一次击中箭矢,这一次更是把箭矢完全击开,命中大周偏将旁边十数步,换下了弯刀,正举起长戈,就要把一名大周士兵刺穿的匈奴十夫长身上。 那匈奴十夫长至死仍是一副狰狞笑容,全然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眉心为何会倏地一凉。 好!!刚才第一箭,城楼上的诸位将军还未看得真,而这一箭他们看得确确实实,不由得喝采叫好,惊叹于贾敛的这手高明过人的箭术本事。 当中尤以牛金的大吼门最为响亮,他不住地跟旁边众人自夸贾敛这一身好本事都是学自他的,众将不管心里是不是相信也纷纷点头,任谁都不想尝到牛金那巨灵熊掌的滋味。 而一旁的冯子芝虽然对牛金的恬不知耻很是无语,但听着众人对贾敛的赞赏,眼中闪过欢悦之意。不过,一阵清凉秋风吹过,他不禁用手帕掩口,努力想要忍住不咳出声,免得惹贾敛分神。一时之间,向来苍白的脸上竟染上几丝因强忍咳嗽而引来的血色。 这次呼韩邪什么说话也没有,深呼吸一下,从背后箭囊中抽出三支利箭夹在四指之间,一口气把四石匈奴弓拉满大半。他是激起了好胜之心,要与贾敛一争高下。 他的箭,以快得肉眼难及的速度朝刚才那运气好的偏将射去。尤其他还一弓三矢,且三箭取角极为刁钻,竟是呈品字形射向那偏将的头部和双肩。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三箭竟能够不分先后的同时抵达。 识货的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忙瞧向贾敛,看他会有什么方法去制止。 贾敛冷静地在箭囊中抽出四支大羽箭,五指指缝各夹一支大羽箭,动作熟练得好像让人觉得一弓四矢对他来讲也不过是呼吸般的小事。而众人尚未眨眼,便见四道银光,朝那半空中的三箭直飞而去。 说是三箭,贾敛又为何要射出四箭?是对自己没有自信?不是。 只见三道银光在分别击中了三枝箭矢后,第四道银光精准地找上藏在三枝箭矢下的第四枝箭。 好!!!!这下子诸将轰然叫好,他们一来是赞叹贾敛一弓四矢的本事,二来是即使那匈奴人箭上的本事再大仍然是被贾敛打败了。 只是,呵!呼韩邪有棱有角的脸容上总算是扯起一个愉快的笑容。 他远远的瞧住城楼上的贾敛。 年青人初出茅庐,经验还是不足。 但见呼韩邪所射出的四道箭矢被贾敛的四道大羽箭击落后,竟然还有一枝利箭从中飞出,正中那大周偏将的眉心处。 那大周偏将被突如其来的箭矢插穿眉心,立时身死,从马背倒地。 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的!? 明明就只有四箭的!! 城楼上的诸将惊呼。 实际上,呼韩邪在射出三箭后,又以连珠箭的手法,快速射出两箭。两箭后发先至,一上一下的跟上前头的那三箭,并分别藏在它们底下。 贾敛只看到呼韩邪的三箭之后,又有一道银光藏在三箭之下,就直以为共有四箭,殊不知还有一箭暗藏在第四箭之下。 贾敛看着呼韩邪那轻松的笑容,仿佛戏耍了他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似的,心里憋着气,飞快地从箭囊中抽出三枝大羽箭往他身上射去。 还不只,手指松弦之后,他又再搭上三枝大羽箭。 最后,一共九枝大羽箭呈品字形的往呼韩邪的头部和双肩飞去,一如呼韩邪刚才对偏将射出的三字品字箭,只不过贾敛是难度更大的伪九星连珠箭。 保护右贤王!高阿朵见得呼韩邪这边情况危急,连忙策马回来,挥动手中的巨大狼牙棒,把大羽箭一一击落。 头六箭还好,后三箭却是贾敛加上了内功真气的旋流箭。 只见那三箭好像长眼似的,从高阿朵狼牙棒中的空隙飞过,直射到呼韩邪身上。 呼韩邪始料未及,匆忙之间只得大喝一声:起!奋力拉起缰绳,将马头提起。 跨下的匈奴战马吃力之下,不由得以后足支地,前蹄腾空乱舞;呼韩邪则趁机狼狈倒地翻滚躲开。 那匈奴百里挑一的上好战马传来一声悲鸣,贾敛的三支大羽箭,箭头、箭杆、箭羽三部分全抹入马腹之内。 右贤王!高阿朵担心的喊道,扯起倒地的呼韩邪上马。 本王没事。呼韩邪沉着的道,眼见四周的大周士兵只剩下百多人,今天我们已经先赢一阵,周朝的援军将至,我们回去吧! 诺!后怕、自责的高阿朵也不敢再让呼韩邪在战场之上了,连忙应下,指挥匈奴骑兵撤离战场。 临离开前,呼韩邪深深的凝视了一眼雁门城楼上的那位英武小将。 来日方长,他们还会有交手的机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36.第三十六章 权力的滋味 叮!恭贺宿主完成战场任务──弯弓饮羽, 成功教训匈奴射雕者。任务奖励:百金、雁门将士忠诚度+20、紫花苜蓿x10、腰坠琼宇。 叮!宿主背包格数不足, 自动消耗十金开启一格背包。 贾敛无动于衷, 他已经对这个动辄就克扣他奔宵马草的系统绝望了。 这时,樊布和英靳两位大周军中的猛将才率军珊珊来迟, 但呼韩邪等匈奴骑兵已经整顿阵形, 撤出战场。 咳咳!不好!咳咳!咳咳!冯子芝苍白的脸色一紧, 但一阵阵不断的咳嗽, 使他说不出话, 直不起身子只能撕心裂肺地咳嗽。 小芝!你怎了?贾敛放下弓箭, 心急如焚地围着冯子芝打转。 咳咳让咳咳樊英二人咳咳咳咳咳留下匈奴人咳咳冯子芝用手帕捂住嘴巴, 强烈的咳嗽只能让他断断逐逐地说出这话。 他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 所练的内功又是内廷中威力最大但又最伤身子的至阴至寒冰心诀,加上雁门天气苦寒,这些日子又劳心劳力地分析整合番子从各处搜集回来的情报。在心身俱疲的情况下,他的身子就越发的消瘦、虚弱,形槁心灰。 支支吾吾的!你究竟在说什么?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牛金见他咳得快死的小模样,也放下架子, 以为他是在交代遗言,勉为其难的把附耳过去,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催促道。许是天生的不对头, 就是冯子芝将死, 牛金对他也是一如概往的恶劣。 牛金看着淡薄的阳光照射在冯子芝几乎可以称作完美却并不能带给他半分暖意感觉的侧脸上, 他心底里油然而生一种冰冷古怪的粘腻感, 仿佛有湿冷的液体自脚底蔓延至头顶。 执掌东厂的死阉人就是这样的阴阳怪气。牛金厌恶的想。 贾敛一掌推开他那生得既黑又丑、活像是张飞再生,尉迟敬德转世的大饼脸,一边轻拍着冯子芝的背部,一边嫌弃地复述:小芝说,让樊将军和英将军留下那些匈奴人。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冯子芝声音带点沙哑,艰难的道:那射雕者是呼韩邪! 虽然他身上的皮甲、武器与他人一模一样,箭法高超,但是依那高阿朵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如此紧张一个小小射雕者,更不好说在他出事时,亲自上去替他挡箭和与他共乘一马!匈奴人虽然性情豪爽,但阶级层次分明。高阿朵贵为左右谷蠡王,能压着他的就只有三人。大单于伊稚斜身份贵重,不会出现在只有五千匈奴骑兵的阵型里,左贤王延术正在密谋争夺左屠耆王(太子)一位,拖后腿也来不及,没有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既然不是大单于伊稚斜和左贤王延术,那就只有与此役最息息相关的右贤王呼韩邪了。 冯子芝缓缓低声道:只有呼韩邪才会让高阿朵这样上心,那射雕者就是呼韩邪。不同于长在阳光下的賈斂,他就好像是在阴暗之地静静生长的幽兰,神秘而晦暗。 听得此话,牛金顿时脸色一变,也来不及质疑、不屑这死阉人的话,连忙命人吹响号角、打出旗语告知战场上的樊布和英靳追击匈奴人,且命贾代善和公孙越等将率军出城,生擒呼韩邪。要不是牛金身为大周上将军,身系十五万大军的调配,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也会令左右取他大斧战马,亲率兵马前去追捕。 这个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天知道呼韩邪什么时候才会再抽风,只带着那少得可怜的五千匈奴骑兵往重兵驻守的雁门郡前走一回。要擒也好,要杀也好,这无疑是大好时机。 可惜,他们醒悟得太晚了。人家呼韩邪也不是真的抽风,是有备而来的。早就在后方埋伏了两万匈奴精锐骑兵。有了这两万精骑接应,呼韩邪就带着高阿朵等人从容地撤出雁门范围之内。 难怪牛金等人醒悟得晚的,任谁都没有想过那英明果断、睿智过人,被万千匈奴人誉为撑犁孤涂(长生天的儿子)的呼韩邪竟然会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呼韩邪自七岁起就在大单于伊稚斜身前出谋划策,四处笼络、收编匈奴的其他部落,壮大伊稚斜部。十二岁就分了出去自领一部,编制商队在西域各国经商,换取大量金银,装备军队。十七岁时被推选任右贤王一位,满匈奴上下无人不服。他精通兵法,主张外结他族,侵略周朝;内联各部,上下一心,派人四出掠夺大周的边境城池、金银财帛和人口,壮大部落。就连周文帝都对他束手无策,多次与人言:此妖人一日在,我大周誓必不得安宁!只得把边城的人口、钱财尽量往内迁。 这样的一个雄才大略的枭雄式人物,牛金等人又怎会想到他竟然会跟随小小五千先锋兵马亲来探查雁门的情报呢! 晚了。冯子芝状似稍稍可惜的轻轻摇头,居高临下,静静地俯视着下面厮杀中的战场。 牛金最看不惯就是这死阉人的这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努力深呼吸一下,闭眼默念着前方战事还等待着他去解决、雁门这么美好、还有很多仗要等着他去打,没必要因为失手打死这个死阉人而回家睡觉沙锅般大的拳头不时放松、收紧,手背上的青筋尽现。 默念了很多次后,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焦躁的心按动下来,睁眼就看见贾敛围着那死阉人团团打转那不争气兼通敌的表现,大为愤怒,不由得张开蒲扇大手,狠狠地拍在贾敛的背上。 贾敛从容避开后,露出与冯子芝一模一样的沉静脸容,无奈地看着牛金。 乖!别闹了。 牛金怒。 自呼韩邪亲率五千匈奴骑兵打探雁门虚实后,大周和匈奴的小队兵马不时在野外遇上短兵相接,而结果总是败多胜少,让牛金的脸色长期处于阴沉状态,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的火山似的。大周众将一般如非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都会对牛金所在的郡守府大厅敬而远之、绕道而行,免得上前找抽。 大周兵马对上匈奴人在野外败多胜少其实也是意料中事。匈奴人世世代代就长在马背之上,骑术精湛,箭法更是看家本领,在马上骑射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得上是什么特别高明的本事。纵然大周的盾兵、枪兵、弓兵如何了得,但只要匈奴骑兵冲锋入阵,他们的阵型只有被冲散和溃败的结果。而骑兵要求将士有高超的骑术和良好的个人技艺。这对于非游牧民族来说,是需要长期训练和培养的,大周这三十万士兵里,骑兵只有五万,合计全国骑兵仅有十六万,却已经是尽倾大周朝之力所培训出来的极限,这还是因着周文帝这些年来鼓励百姓养马的结果。 短短半个月,与匈奴斥侯在野外碰上身死的大周斥侯已达数百余人,称得上是伤亡惨重。 而在这个时候,周文帝也带着护卫他的五万兵马及文华殿大学士、军师祭酒王翊到达雁门。 军师,其职为参谋军事,坐为计谋。平时为君师,作战时则为军师。 祭酒,意为首席。 军师祭酒在史书中仅有曹操专辟,最有名的莫过于是东汉末年曹操帐下著名谋士鬼才郭嘉郭奉孝。 古代的军师往往是智慧的化身,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令一支军队丢盔卸甲、让一个国家土崩瓦解。历史上许多金戈铁马的战场,都有着军师的足迹;许多成功君王的背后,都有着军师的身影。尽管所处职位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些人物都曾经以自身超凡脱俗的智慧在军事上筹划奇谋妙计,决胜于千里之外。 周文帝把王翊放在军师祭酒一职上,明显的把自己对他的信任和器重放在天下人面前。也让各位对储位对有野心的皇子们更加想方设法的要把王翊拉到自己那条船上去。 一国之主御驾亲征,朝中的大小事务自然也得有人打理。周文帝临行前特命太子李天玥监国,保和殿大学士景泰、六部尚书辅助,处理朝中一应事务。 衡量一个人有时就看他拥有权力时的所作所为。经历了太子令尤时泰杖杀谢庄和杨玄素二人后,周文帝对太子的信任程度处于前所未有的新低,他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把权力全部下放给他最心爱、最看重的太子,但实际上是在静待太子的下一步。太子这几年所作出的种种荒唐之事,终究使他对这个亲手养大的爱子信心动摇了。 只是,太子并没有让周文帝失望,反而让一众皇子及其党羽垂头丧气。他没有因独揽大权而飞扬跋扈,相反的是往日的聪敏贤良的特质全都回来了。朝中诸事无论事情巨细皆一一详询,事无大小都把奏章派人用快马送到周文帝手上,待周文帝首肯才把批覆发回去。如是者数日后,周文帝满意极了,并派人传话:凡事俱着太子听理。若重大紧要事,着诸大臣会同议定,启奏太子。对太子的信任程度稍稍回升。 能立即抗拒力量的诱惑,是因为从未真正品尝过权力的滋味。一但权欲入骨,哪怕焚心蚀骨,你都会想再尝一次。 冯子芝轻笑,眼角眉梢精致得不似真人,但唇角的笑意却沁着透骨冷意。 权力使人疯狂,大权掌握,言出为法,一言生,一言死,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自己手中。这样令人为之疯狂的力量掌握过后,又有谁能、又有谁会乖乖把到手的权力拱手让于人? 要是这个时候,有人从中挑拨、进谗言,那么品性纯孝的太子殿下会如何是好呢? 而这个只是开始。所有直接或间接害死他慈祥的老祖母,害死他懦弱的娘亲,害得他成了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掌班,按照您的意思,小的们已经让保和殿大学士景泰暗中知道您老人家打算让内侍称心在太子身边吹风,藉边军十数万件棉衣以次充好一事,带出户部、兵部等部门有官员联手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罢免户部侍郎潘正、兵部侍郎王通等大皇子党官员。看见自家上司难得一见的笑容,番子心中惊惧的一跳,越发恭顺的在伏冯子芝身前,就像是最忠诚的臣子在王的脚下顶礼膜拜。 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这些全是景泰当年派人罗列出来,成功弹劾倒冯子芝的父亲冯遂,使冯子芝家破人亡,被送进官里成为低等内侍的罪名。 计谋之始,是要让敌人知道你的下一步,然后小心预测敌人以后的每一步。 景泰那只老狐狸已经成精了,要对付他,就只能引他出手,再暗中把搜集证据,最后关头给他来一个致命一击,绝对不能让他有松气、回转过来的时间。 冯子芝派人在手握大权的太子身边进言,还是要打压大皇子党的势力,早就已经看大皇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太子李天玥自然是欣然应下。而景泰也不会觉得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他知道冯子芝这个有点小运气,混到周文帝身边的孽种绝对是会向他报杀父之仇和算一算绝子绝孙的帐的。因此,冯子芝与太子联合在他眼中也不是什么不可思异的事情。在这样的想法下,主角、配角们一一上场准备加入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戏之中。 好戏,快要开锣了。 冯子芝唇角勾起漂亮得近乎诡异的弧度,暗色瞳仁愈发空洞深邃,只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恸藏在黑眸深处。但很快,他就已经整理好情绪,挥退番子,慢条斯理地品尝太医开给他调理体寒的药茶。 太苦了。他稍稍抿唇,从怀里掏出一小罐蜂蜜,加了一匙羹下去搅拌。 这罐蜂蜜是贾敛特意上树掏蜂巢采集而成的。五年前,那个傻孩子听得太医说药茶配上蜂蜜效果会更好,就自告奋勇去采蜜,却被愤怒地捍卫自己家园的蜜蜂群蜇得满头大包,足足一星期不敢见人。 喝了一口搅拌峰蜜而成的药茶,冯子芝闭目,感受到体内那股至阴至寒的真气好像被压制似的,乖顺地潜伏起来。那种无时无刻沁入骨髓的冰寒被一阵温和的暖流从丹田里覆盖。 这种情形由他第一次添加蜂蜜的时候就出现了,他当时立即派人把贾敛掏的蜂巢和附近数棵树上的蜂巢一并送到自己身前,反复把蜂巢上的蜂蜜加入药茶后,逐一品尝。他发现不好说其他蜂巢,就连出自贾敛亲手掏那个蜂巢里的蜂蜜也并没有这种压制阴寒真气,温养五脏六腑的作用。 然而,之后贾敛每次亲手采集的蜂蜜却也有着这种特殊的作用。 从那一日起,他就知道贾敛有一个秘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冯子芝暂时不打算深究。贾敛既然不告诉他,就自然有他的原因,他不会非要贾敛告诉他。更何况 贾敛不会伤害他,一如冯子芝纵使害尽天下人,但也绝不会伤害贾敛半根毛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37.第三十七章 武将的生命 末将参见皇上。雁门郡守府大厅内, 牛金率领众将拜见周文帝。 免礼。周文帝稍一抬手, 就正式道:匈奴状况如何?可有何异动? 牛金作为诸将之首, 自然是站出来回道:禀皇上,最近匈奴斥侯在雁门外不断骚扰我军, 我军斥侯伤亡不下于数百。 顿了一顿, 又道:据斥侯带回的情报, 连日来呼韩邪大军不断往雁门方向前进, 此时距雁门仅余五十里路。而左谷蠡王高阿朵亦率约三万骑兵接近云中郡, 互为呼应。据悉, 呼韩邪麾下已经超过十万之众。 另外, 半月前右贤王呼韩邪曾经领左谷蠡王高阿朵, 率五千匈奴精骑前来雁门挑衅。平虏将军乐且及副将乐羊与高阿朵交手被杀,呼韩邪用箭射杀一名偏将,我军麾下五千人被杀得大败,仅余百多人。 连贺齐听后,冷冰冰的脸孔也大为皱眉,而周文帝则是瞳孔一缩,却仍是威仪天成的模样, 无半点紧张、慌乱。虽然他对兵事的认识没有牛金等人来的深切,但都清楚匈奴人的战力,自己这三十万大军怕是对上呼韩邪的这十万骑兵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牛金极力替贾敛吹捧的道:不过, 军侯贾敛箭法精湛, 百步穿杨, 以箭相击, 击下呼韩邪六箭。末了,施出九星连珠箭还击呼韩邪,使呼韩邪匆忙之间只能以战马挡箭,自己狼狈倒地翻滚躲开,惊退呼韩邪的人马!虽然这个消息早就当日就已经派人飞马向周文帝报告了,但写在奏折的话终究没有用口说来得震撼。 就连不少当日在场的将军们看着站在大厅尾段的贾敛神色依旧震撼,他们可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箭法,想来也许只有如飞将军李广、神箭手养由基等才可媲美。 这一个好消息让周文帝和贺齐的脸色也不禁缓和起来,虽然不能改变与匈奴整体战力之间相比的劣势,但这是他们大周朝的未来啊! 贾敛被众人看得脸热,他可不认为自己是赢了呼韩邪。呼韩邪戏耍了他,在他的阻挠下仍然射杀了大周偏将,即使他其后还以颜色,但这是两码子的事,败了就是败了。 但下一次,胜利的那一个一定是他!想起那个长相硬朗不羁的匈奴人,贾敛双眼点燃熊熊的胜负之火。 诸位不必心忧。尽管周文帝脸色没有变改,但从年轻时就已经教导他的王翊又怎会看不出他眼底的忐忑呢! 牛金自知自己是个粗人,最是敬佩王翊,罕有的抬手抱拳,敬重的问:请军师指教。 岁月似乎真的特别眷顾这个男人,纵使岁月流逝,但也只是在他的身上更添几分过人的魅力和智慧。只见王翊谦逊一句,指教不敢!从怀里取出一束绢帛,展开来,挂在帐幕上。 天啊! 牛金、贺齐乃至贾代善和贾敛等人纷纷惊呼起来。 只要是对雁门这次战役有过研究、准备的人,一眼就认得出这束绢帛上的正正是一幅绘制呼韩邪大军在雁门外的态势图。 就连周文帝也好奇地围了上去。 这地图非常详尽,比起大周原本在早年绘画的地图还要详尽。更重要的是,这地图上把呼韩邪部的军力标示得清清楚楚。 有了这地图,我们再也不用派人去查探了!麾下的兒郎再也不用白白送死了!牛金眼睛放光,大声赞道,他可不舍得自家斥侯的性命被白白牺牲。 他的话正是一众将领心中所想,无不是点头赞同。 上将军此言差矣!王翊一点也不给面子他,摇头道:这只是眼下的兵力分布,数日之后,就得重绘。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上,敌情变化极快,今日是这样,明日是那样,这只是眼下的情形而已。 妙妙妙!贾敛不住地击掌赞叹:师父真厉害啊! 这幅地图绘得非常棒,是贾敛从小到大里见过的地图中,画得最好的。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贾敛成功暴露了自己出来。部分脑子灵活的将军们一听这句师父,而王翊又没有反驳的意思,立时打量起贾敛和贾代善起来了,眼神越发的怪异。 这还是有赖东厂的情报,在下才能把此图绘制而成。王翊谦虚的道。在来雁门的途中,戴权就把冯子芝命人送给他有关匈奴的情报送往王翊处,好让王翊分析谋划。 嗯。周文帝点头,戴权,你回头把有关人等的名字报上来,朕定当厚赏。 作为大厅里唯一没有喉结的人,戴权恭恭敬敬地回道:皇爷的恩典,奴才就替手下人谢过皇爷的浓恩了。能为大周将士出力,是他们的荣幸。 王翊又指着地图道:呼韩邪所率的十万匈奴军队,是匈奴的精锐之师,骁勇善战。而高阿朵当年助伊稚斜在乌师庐手中夺下大单于之位,功劳不小,伊稚斜就让他做了左谷蠡王,可谓极是器重。 微一停顿,打量了一眼贾敛,王翊不慌不忙的道:对于呼韩邪此人,在下不必多说,你们亦不陌生。此人英明果断、睿智过人、箭术精绝,是匈奴史上少有的枭雄。近年匈奴之所以能够恢复元气如此之快,还比从前强盛了不少,大半的功劳也得归于此人身上。而匈奴人皆是逐水草而居,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弓马娴熟,更是不乏箭术精绝之辈。 我大周军士虽勇,却不见得能有多少优势。呼韩邪头脑灵活,极善用兵,手下又有高阿朵等猛将,不可少觑。更重要的是,如不能在短时间内打败呼韩邪,待伊稚斜率匈奴大军赶到,或者鲜卑、突厥、柔然突然参战,麻烦就更大了。 这一点也是周文帝最为心焦的地方。 现在我军据城墙之利,然久守必失。况且今年的雪怕会比往年来得快来得大,时势不容我军作久战打算。唯今之计,只能主动出击,速战速决才是。王翊有条有理的道。 牛金听得连连点头,嗡声嗡气的拍心口保证:军师您若有妙计,不妨直言。谁敢不服!我老牛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挂在城墙上!威胁意味极浓的从诸将的大好头颅上一一撇过。 胆子小的不是感觉后颈凉飕飕的,连忙缩头缩颈,噤若寒蝉;而胆子大的不是立眉竖眼,不屑的回瞪过去,仿佛是在说:笑话!凭你这个大傻个子也能把老子的脑袋拧下来?别白日做梦了! 气得牛金吹胡子直瞪眼的。 真的汉子不要痿!来!正面上老子!一群傻大胆用眼神挑衅着。 贺齐那张冰块脸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身子侧侧,不忍心看着这些老部下、老伙计的下场。 对这些敢挑衅他作为大周第一(老流氓)的不知死活的玩意,牛金直想撩袖子扑上去,杀个三百回合,一下拧掉他们的脑袋下来正名。 不!牛金不是想想这么简单,自认是真的汉子的他已经扑了上去。 用眼神说大话的将军们倒是真的慌了,他们是见有周文帝在此,以为牛金不敢出手才敢挑逗他。怎料年纪越大,牛金的脾气也随之而暴躁,居然会来真的! 上将军息怒!幸好,在牛金的一双巨灵熊掌快要捏上最近他的贾代善时,一个年轻的身影牢牢抱紧他。 小后生!快放开本将军!老夫要好好教训这几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快放开老子!牛金言语激烈,状似卖力挣扎,但贾敛感受到他用的气力一点也不大。要不然,纵然是贾敛的天生神力也不能轻易压制着他。 牛金眼中闪过一丝赞扬之色,嘴上仍大吼大叫的道:你们几个老匹夫快来领死!说着,加了三分气力带动贾敛的身子晃动。 上将军!冷静冷静啊!!贾敛见他似乎想来真了,忙不乎拼命抱紧他。 最是无辜的贾代善惊了一身冷汗,在心里破口大骂:妈蛋的!老子又没有份儿挑衅你,你这个贱人怎就硬是跟老子过不去!老子见大家同为四王八公,逢年过节都派人送上一笔厚礼过府!你这贱人礼就收了,还击飞老子的大枪、踢飞老子!要不是老子的好儿子阻止,现在老子的大好人头岂不被你拧下来!!??绝交!回到府里一定要绝交!! 牛金!!周文帝忍无可忍地拍案喊道。 末将在!牛金反应极快地推开贾敛,跪倒在地上,诚恳地告罪:末将御前失仪,请皇上责罚! 王翊在一旁不卑不亢的插嘴:上将军御前失仪是大罪,理应仗责三十军棍,然上将军本性豪爽,不拘小节,今又大敌当前,皇上不若把此罪先行记下,待此战后再一并责罚。 周文帝无语的看着王翊。他深知牛金的性子,也不是真的生牛金的气,只是这么严肃的环境下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他狠狠地瞪了牛金一眼,才道:那就听军师的,要是再犯,朕绝不轻饶! 牛金俐落地行礼:谢皇上恩典! 贾敛歪头,他觉得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但又看不明。师父看得明白,所以就说了这番话。然而,任他百般思考,也想不出个究竟来。 罢了!待会问师父就是了。贾敛想不到就决定不想了。 朕不谙兵事,此战就交由军师指挥,若有不从者,定斩不饶!周文帝不怒自威的道。 末将遵命!大厅之内,以牛金、贺齐为首的诸将齐齐抱拳应诺。 呼韩邪的六万匈奴骑兵是硬扎子,一时半刻吃不下。王翊可惜了一句,随即下命令:上将军牛金善攻,且带五万骑兵长途奔袭,从塑方郡出,绕道袭击高阿朵部。 呵呵!诺!牛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任务深得他心啊! 王翊不理会他那足以止小儿午夜啼哭的笑容,嘴里继续发出一个又一个的命令,挥斥方遒,一如年轻时的朝气蓬勃,让厅中不少老将军也记起当年那个曾经带领他们逢战必胜的小军师。 雁门关外之左有山,名曰:塞外山。塞外山高百丈,设有烽火台,安北将军樊布可领两万兵马牵制敌军,与雁门成倚角之势。 诺! 雁门关外之右有谷,名曰:归雁谷。归雁谷极为隐蔽,若非长年生活在雁门的本地人定然不识,平北将军英靳可领两万兵马埋伏在此,待援兵一到,即可冲杀而出。 诺! 蓝田将军贺齐善守,且领余下十三万大军镇守雁门。说是十三万大军,其实里面都是有水份的。 三十万大军里,二十万大军是从蓝田大营所出,但当中有五万伙夫。十万大军从边城所出,然有六、七万兵士仍需紧守各处城门、险要,只有约两万可用之兵。牛金、樊布、英靳一共领走九万士兵,剩给贺齐真正能上战场奋勇杀敌的就只有八万人马。骑兵全都被牛金带走了,只余下这八万步战之兵,对抗呼韩邪的六万大军,对贺齐来说也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任务。 诺! 待得各将军退出大厅整合手下兵马时,贾敛快速地交代冉封、池苍召集自家一曲人后,就冲到王翊身边,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家师父了。 王翊淡然地轻抚了一把自己的美须髯,扯了一下贾敛头顶鲜红的须须,心下满足的笑起来。 贾敛的头被扯得歪倒一边,他也不在意,笑兮兮的问起刚才牛金的御前失仪起来。 王翊挑眉,想知道? 贾敛点点头。 王翊倒过一杯刚泡好的茶给贾敛。 贾敛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脸立马就像苦瓜干似的。 正所谓:道不轻传,知识自然不能随便就教。虽然两人是奉过茶的师徒关系,但有鉴于年幼时贾敛的好动,每次一教完,转眼就忘记,又要重新教过的关系。王翊(嫌麻烦+恶趣味发作)就跟贾敛订下一个约定:每次贾敛问一个问题,就得先喝一杯苦茶,具体是哪种苦茶,就看王翊的心意。 人家的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而王翊家的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身志。 贾敛欲哭无泪的捧着这杯苦茶,稍稍动动鼻子嗅嗅就知道是加重料的黄连茶。还以为离开了王府,离开了京城,师父就不会找到苦茶呢! 宝宝嘴里苦qaq 思虑再三,贾敛突然发现自己其实都不是这样好奇牛金的动机,于是若无其事地放下黄连茶。 王翊意味不明的瞧着他,又再瞧瞧黄连茶。 师父,我就要随军出征了,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我的?贾敛特正经的问。 趁还有时间,为师再给你上一课。王翊总算把目光从黄连茶身上撇开,生命是什么? 嗯生老病死?贾敛迟疑了一下。 王翊摇头,不,为师问的是武将的生命? 然后不等贾敛回答自顾自道: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归?那是马革裹尸的归。战胜?前方还有永无休止的战事在等你。战败?死去士兵的家属都咒骂你,军法处分你。临阵退缩?史书上只会贬抑你,而你的后人一生也抬不起头来。 若是侥幸八十岁仍不死,当看见年青一辈沙场杀敌,而自己却有心无力,那时候的你只会比死更难受。对武将来说,生命就是如此无奈和荒谬。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王翊理性地把成为武将的未来分析给自己最宠爱的小徒弟听。 师父。贾敛跪在王翊的身前,缓缓地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我从未后悔过,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王翊低头沉默地凝视着这个自己费尽心血教导的少年将军,出了雁门,为师就再护你不住了。 我是破军星,我是天策儿郎,我的生命是属于战场的。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少年将军剑宇峰眉,笑容俊朗,纵然身死,那亦是我的幸运! 为了大周,为了百姓,虽死无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38.第三十八章 饯行酒 王翊身为军师, 公务繁忙, 有很多工作要做的, 加上时间也差不多了,贾敛就辞别他, 出了郡守府。 小娃子何以尚未回营准备!?声音的主人自然是人見人厭, 神见神憎, 鬼见鬼愁的混世魔王牛金。 有用的时候就好后生好苗子的喊着, 没用的时候就小娃子大娃娃的!真是够了! 对此, 贾敛选择假装没看到他, 转身就跑。 在城中百姓和巡街士兵奇特的目光下, 贾敛拔足狂奔数十丈。暗暗心喜自己逃出魔掌之际, 身后传来了令人绝望的马蹄声,未及反应,贾敛只觉身子一轻,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猴子捞月似的捞起来,拦腰夹在腋下,随着马儿的奔跑而上下颠簸。 哇哈哈哈哈小娃子想跑?老子这些年阵前斩将,活擒敌酋, 还从未空手而归过,你跑得了么?牛金当真没半点为人长辈的矜持,爱与后辈打成一遍, 和蔼可亲得很。 牛伯伯莫闹!有事慢慢说!且把侄儿放下来!贾敛不住地挣扎。 他叫牛金莫闹, 牛金反叫他莫动:莫动!老子要是失了手, 你落马即使没废, 也不用指望能赶上奔袭高阿朵部这美差! 贾敛只好乖乖地停下来,露出英雄末路的悲愤之色,认命地屏住呼吸的被夹在牛金有着浓浓狐臭的腋下,随着踏雪乌骓上下颠动。双手掩面,务求让他人完全认不出他。 然而,依他一身经箭射呼韩邪后,广为人知且辨识度极高的英武装束,普通百姓还好,想让士兵们看不出还真的有点难度。 牛伯伯,能把侄儿放到马鞍上吗?这样也太丢脸了。贾敛试图商量。 牛金横蛮的声音传来:被老子活擒还有脸讨价还价,如此没皮没脸的敌将,老子倒是平生仅见。 你这个新兵蛋子大姑娘上花桥头一回,老子安排你那曲人跟在老子身边。记着战场上刀剑没眼,眼要看四面八方,小心流矢。如果累了,撑不住了,就躲到老子身后。你要是有什么事,老子可赔不回一个半大小子给你师父。记着!万事千万冲动好胜,要听老子的命令。打完仗、杀过贼就是大人了,回头老子给你找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婆娘。老子也很开明的,街上见哪个姑娘顺眼,合你胃口,老子给你撑腰,你径自抱回家去。回头聘礼老子也替你出了,你只管抱着婆娘办事生娃。你这小后生不知道!娶婆娘呢!不能光看长相,长相什么都是虚的,看屁股才知道能不能生娃,屁股丰满才能生娃,还是生男娃!要不是老子没闺女,只有四个兔崽子,老子才不把你这好后生让人牛金嘴上不住地絮絮叨叨的,骑着踏雪乌骓很快就从郡守府回到大营前。 一路唠叨,牛金的声音忽然一顿。 贾敛察觉到这点,把掩面的双手向下移移,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 深不可测的双眼,削薄轻抿的唇,整个人显得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然而,配上光滑苍白如纸,缺少人气的白晢脸庞,更添三分诡魅。 却是冯子芝领着几个番子在大营门外恭候多时了。 牛金跟他最是不对头,粗眉一竖,就要骂一句好狗不拦路了。 牛金!此时,一把声音插入制止了他。 出战在即!何以你还在营外逗留,还对贾军侯如此无礼!还不快把他放下来!贺齐生性严谨,相比起冯子芝他更看不惯粗手粗脚的牛金。 嗤!牛金撇撇嘴,但也没有说上什么,径自松开夹着贾敛的胳膊。 贺齐递了一个称得上是善意的眼神给冯子芝。不为别的,只为冯子芝带来的情报能使他麾下的将士们能减去不必要的伤亡。 行了!牛老匹夫!还不快跟某去准备!贺齐冷着一张脸,拎起牛金的衣领便往营内走。 喂喂喂!贺老匹夫!!老子无论如何都是你上级!官职比你高! 待你打胜仗回来再命令我吧! 嗷嗷!你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气煞老子!趁还有时间,正好大战三百回合!马上、马下随你挑! 别闹。 两人的打骂声逐渐远去。 小芝,你来送我吗?贾敛兴冲冲的凑上去冯子芝身前。 冯子芝示意番子递上一托盘。 这一 先别说,让我猜猜。话未说完,就被贾敛止着了话语。 他拿过托盘上的酒壶,往鼻子下嗅嗅,不及女儿红甜腻,不似杜康酒浓香,又不像是状元红辛辣,别有一番恬淡之感。想来该是竹叶青!对不对?贾敛闭着眼睛得出这答案。有王翊这个面上不显实际最宠徒弟的师父和牛金这个开明的长辈,贾敛八岁就跟着牛继宗光明正大的偷酒喝了。 这是替你饯行的酒。冯子芝认真的道。 说来也奇,贾敛尝遍宫内宫外各种陈年好酒,唯独对这竹叶青情有独钟。成了小酒鬼的他,第一次弄来的竹叶青也是跟冯子芝在宫里偷偷分喝了的,还害得第一次喝酒的冯子芝在内书堂里上课的时候差点出糗了。 打仗你比我懂,战场上的事我也帮不到你些什么。 下一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折迭成三角形的红色护身符。 这道平安符你且放在身上,从护国寺求来的,挺灵验的。冯子芝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有像无知妇人般求护身符的一天。 遣退左右,孤身一人,三步一叩首的,从山脚一路叩上山顶的护国寺。就只为了这道小小的护身符和点上一盏长明灯。 明通命,长明灯又名长命灯,乃昼夜长明不熄之灯。昼夜不断,长燃不熄,命数不绝,寿元无量。 小芝什么时候也信这个的?贾敛虽然这样一问,但珍而重之的把护身符放入怀内。 冯子芝眼里闪过一丝暖意的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然,他只是信他求来的平安定能护贾敛平安,其他什么因果报应他都不信。若真有报应,那么害死了他虔诚信佛的祖母,害了他心地善良的娘亲,害了他的人,凭什么仍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贾敛心下感动,道:师父常说我的命除了父母子女外,什么都好。如今看来,我果然得了老天爷的福报 冯子芝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自然是不错。能与我相识,你确实是命好,定是在菩萨面前磕了十辈子的响头,才求得今生能与我为友。小敛你的头疼吗? 贾敛:什么感动都飞走了啦!好不好! 他掏出上次完成战场任务──弯弓饮羽后,系统奖励他的腰坠──琼宇。 晋王嘉拾遗记记:翟干祜于江岸玩月,或问:此中何有?翟笑曰:可随我观之。俄见天门洞开,琼楼玉宇烂然,月中仙女翩然下凡赠翟干祜此物。 此物名琼宇,能够温养你的根骨,加强体质和元气,千万记着别离开身子。贾敛一字一句用心地叮嘱道。 冯子芝接过琼宇,没有理会碰上琼宇那一刻自己体内千苍百孔的经脉和肌肉都变得强健起来,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到这腰坠的名字。 琼宇吗?眼底眸色越发深沉。 他抬手,替贾敛整理因着牛金关系而显得有点凌乱的盔甲。 吶!小芝,打胜仗后,我有了功勋在身,就求三爷赐下一座府邸,明正言顺地搬出去。你出宫和不当值的时候,也有个家在外面等你。这件事,贾敛想了很多年的了。这几年,他大半部分时间呆在师父王翊家,小部分时间进宫,更小部分时间睡好兄弟牛继宗及他混账老子牛金的府里,基本上只有很小的时间睡在贾府。师父家、皇宫、牛家再好也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家,而贾府除却兄长贾赦的院子外,其他地方贾敛都觉得冷冰冰的、陌生得可以,领地意识极强的贾敛很渴望有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家。 冯子芝的双手猛地一顿,但又很快地把贾敛身上定国套上最后一条皱了起来的红色布巾按平后,就收回手。 等你回来再说。微微颤抖的双手抹入宽大的袖子里。 说起来,这些年小芝也好像未见过师父啊!得到冯子芝稍嫌冷淡的回应,贾敛也不在意,倒是想起另一回事。 王学士乃朝庭栋梁,学究天人,又是皇上身边最信重的人。虽然没有面对面正式拜见过,可是我也曾远远的敬仰过王学士的风采。说来也是奇怪,冯子芝回忆起来,倒是真的没有跟王翊真正见上一面。每一次不是王翊参见周文帝时,冯子芝就因东厂事务而出宫;冯子芝侍候在周文帝身边时,王翊就回阁处理公务;而跟随周文帝上朝会一事,向来都是戴权和一些低级内侍负责的。因此,两人之间总是缘悭一面,双方只闻其人,不曾碰面。 军营内,大军集结的号角吹起。 贾敛焦急地看看大营,又想对冯子芝说些什么,却被冯子芝截住。 你哥哥一家、牛家的小子,我也已经交代好番子暗中照顾他們的了。论了解贾敛的人,就连王翊也拍马不及冯子芝,不过三两句就让贾敛安心下来, 号角声越来越紧凑了,贾敛仔细的叮嘱他,记得一定要把这琼宇时刻放在身上,半刻也不能离身。还有!蜂蜜记得要常喝,喝完之后,我再去掏!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冯子芝推推他的后背,催促道。 大周军法严谨,一旦呼起集结的号角,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贾敛重重地点头,忙不迭的往营内奔去。 咳!冯子芝轻咳一声,就这样站在大营门口,看着贾敛脑后鲜红的翎羽坠摇晃,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他轻轻按着琼宇并一下一下的摩挲着。 琼宇。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冯子芝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打仗他不懂,战场上的事他也帮不到些什么。然而,战场之外的事,他总能办好,让你无后顾之忧的。 军侯!你回来了?在地上急得团团转的冉封大喜。 贾敛挑眉,尚未问究竟发生何事,池苍已经冷静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禀军侯,都伯温康突然腹泻不止。按军医所示,让他服用了小米汤和车前子都不管用。池苍皱起眉头,忧心的道。 军情紧急,既然是这样,也没别的办法了。贾敛稍一沉吟,把温康留下在军医处,他那队人就交由黄醇去暂领。贾敛天生就是混军中的材料,短短几个月不单止已经跟曲里每一个兵士有着良好的关系,对每一个人的姓名、性格、背景、长处都了如指掌。 也只好这样了。池苍想了想,这的而且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温康和黄醇都是他手底下的人。黄醇性情稳重,处事公正,他那队人上下都服气他。要不是温康肯打肯拼,处处替手下人出头,都伯这位置该是黄醇的。 五万骑兵长途奔袭,从塑方郡出,绕道袭击云中郡前的高阿朵部,这可是有一大段路程要赶。战事争分夺秒,每一刻钟都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他们只能快马加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39.第三十九章 杀神化身 是夜, 乌云盖月, 伸手不见五指。深秋的黎明前刻总是格外是漫长, 凉飕飕的秋风。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大周的五万兵士正磨刀霍霍向牛羊。 不远处的营地也不能说是营地, 只是由数万顶帐篷驻扎在一起, 帐篷与帐篷之间的道路狭小得很, 乱糟糟的, 外面并没有营墙、壕沟和拒马。 上将军, 这是什么回事?贾敛刻意压下声音问。 牛金瞧着远处那些仍然是一片安逸气象的匈奴营地, 不屑地解释起来。 自古以来, 汉人打仗,是必定会安营扎寨,纵然不挖下壕沟和布置拒马,但也定然会在营地的四周围上栅栏,抵御敌人的攻击。而匈奴一向也没有这个习惯,他们只会用栅栏圈起的牛羊和马匹,一直讥嘲汉人的营地是羊圈。汉人胆小无能, 才要住进羊圈。而匈奴,是草原上的狼,不屑住羊圈。只要有帐篷, 就是营地, 就是他们休息之处。 五万骑兵的动静太大了, 在离匈奴人五里地前, 牛金就下令全军下马,并用厚布包裹马蹄,静悄悄地摸到匈奴人的附近。 看着匈奴密密麻麻的帐篷、明暗不灭的火堆,牛金的脸上展现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贾敛兴奋地翻身上马,两眼亮晶晶的,却有着一股异样的冷静和凶狠,俯身静待命令。 牛金年轻时曾驻守边关,见过狼群群起而出去捕猎,也亲身尝试过被饿极的群狼瞧上包围。他只觉贾敛的神色极像一匹初次参与狩猎的小狼,兴奋却又带着一股天生的如同猎人特有的冷酷。 他别过脸,双目炯炯有神的盯住远处的匈奴营地,厚唇大嘴展开一个血腥的笑容。 牛金大喊:匈奴贼子就在眼前!全军跟本将军冲上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杀!!! 杀!!!五万骑兵挥动手中兵器,策马杀向匈奴营地。 没有栏栅保护的匈奴营地就像是没有主人守护的羊群似的,被凶猛的狼群冲进去大肆饱吃一餐而毫无反抗之力。 贾敛振臂高呼:兄弟们!随我杀!!一马当先,二百铁骑紧紧跟在他身后,不要命似的疯狂杀出。他挥动火龙沥泉扎死了几个负责看哨的匈奴游骑,手中的火龙沥泉上下翻飞,点点鲜血染上战袍,黝黑的盔甲与夜色融为一体,头上束发的雉尾在风中飘扬,任谁看到都得举起大拇指赞上一句好个英武的少年将军。只是在那些被大周骑兵突袭弄得头脑发懵的匈奴人看起来,这个周人将军简直就如魔鬼似的。 冉封紧随在自家军侯身后,他见到血就像是见到了没有穿衣服的美女,兴奋得大叫连连。一丈二长的方天画戟夹杂黑色真气的暗芒,利不可挡,一下子就砍断几个匈奴兵士的头颅。而池苍则比较华丽,附气于剑,青色剑芒一闪,匈奴人喉咙出现一点猩红后就不明不白地死去。 敌袭!敌袭啊!! 是周人的骑兵!快拿上兵器!! 马呢?俺的马儿呢? 袭击发生得太突然,匈奴兵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有很多匈奴兵士仍未意识到危机已经降临,兀自在帐篷里呼呼大睡。 熟睡中的高阿朵听得厮杀声,连忙翻身而起,拿过狼牙棒,一头钻出帐蓬。只见此时的匈奴营地,到处都是火光、喊杀声,不少匈奴战马惊奔四窜,无数匈奴兵士一派茫然的看向周朝骑兵,更有些匈奴兵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四处逃窜。 他的军队是匈奴的精锐,应该遇事不慌,沉着应战才是,全都成这副德性了,高阿朵气恼之下,挥动有诸多尖锐铁钉的狼牙棒,往旁边一个逃窜的匈奴兵士头上用力砸去,好好的脑袋一下就成了稀巴烂的。 回去!给我杀周人! 高阿朵高声下令。 有他坐镇,匈奴兵士最初的惊惶慢慢消退,平静下来。 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和冲击力,只要一旦速度提起上来,骑兵就是步军兵种的恶梦。纵然那是没了战马的匈奴骑兵,在有马骑兵的冲锋之下都得喝一壶。 蠢材!一群蠢货!上马!快些上马!!高阿朵又砸烂了两个大周骑兵的脑袋后,就恨铁不成钢的咆哮道。 不用高阿朵命令,很多刚出帐篷的匈奴兵士见得外面形势如此混乱,都自动自觉地找上了自己最亲密的小伙伴──战马,并三五成群地聚拢一起,结阵反击周朝骑兵。 御奔突,贾敛双腿一挟,一下子就冲到一个刚刚上马的匈奴骑兵身边。 断魂刺,眨眼间,龙舌般的枪.头就洞穿了匈奴骑兵的喉咙,一击毙敌。 见得匈奴骑兵开始集结,站稳阵势起来,贾敛举起火龙沥泉,兄弟们!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背后的大周骑兵齐齐狂热的大吼。 仔细一看,贾敛身后的兵士已经远远超过二百人之数,足有二三千人。却是因贾敛强悍,一身武力惊人,在战场之上左冲右突,使得其他队伍不自觉地追随在后。 在战场上,将领的能力就是众人的精神支柱。 其他聚集起来的匈奴大队自然也注意到这几千士气鼎盛的周人骑兵。 一名匈奴万夫长装束的匈奴人吆唤道:我是大匈奴左谷蠡王手下的万夫长阿里滚,周人报上名来!匈奴最重勇士,虽然贾敛杀了他们不少族人,但也不碍他们对贾敛的敬意。 某乃大周军侯贾敛!谁敢来与某决一死战!!贾敛傲然道。 哼!就让爷爷来教训你这小屁孩儿!阿里滚大怒,提刀就上。 匈奴人强者为尊,以武力论地位高低。能坐上万夫长这个位置,阿里滚也不是善与之辈。只见,他那快如闪电的大刀还是被贾敛用枪.柄格挡开,两人相交而过。 贾敛的手臂轻颤了一下,心里想:这匈奴人的力气还算不错。他根本没有记下阿里滚的名字。 阿里滚的气力在部落里都排得上前三位,满以为自己的力气在天下人中也能排得上前十,却差点儿被贾敛的反震之力击得跌下马背,手上的大刀也有点握不稳妥,手心发麻,心中满是骇然。 软弱的周人怎会有如此天生神力的家伙!??他完全不敢置信。周人他也见不少,每隔一股时间就有一些周人的商队带着兵器、粮食、茶叶等物来他们部落交换马匹、牛羊。商队里的那些武力过人的周人护卫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更不要说比拼力气了 贾敛虽然也对这个颇有力气的匈奴人挺有兴趣,但是他要对自己的兄弟们负责。骑兵一旦停下来,就会失去他们最大的优势,只能任人宰割。所以,贾敛勒马转身之际,就打算一击杀那匈奴人的万夫长,然后就继续领着兄弟们冲锋。 奔宵轻灵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在贾敛与阿里滚两马再要相交之时,他突然大喝道:匈奴贼子受死吧! 一声吼叫,其啸如虎,震得阿里滚的耳朵嗡嗡的响,双眼发黑,接着喉咙一凉,噼啪一声就摔倒在地上。 却是贾敛趁他一失神之际,手中的火龙沥泉将他的喉咙扎穿,直接击杀了这名战功赦赦的匈奴将领。 万夫长!! 阿里滚!! 注意到这幕的阿里滚手底下的人马和其他匈奴人都不由得悲痛地喊了出声。 杀!杀了这个周人替万夫长报仇!!!回过神后,匈奴骑兵们群情激愤,举起武器歇斯底里向贾敛方向杀去。 呵!战八方!贾敛轻笑一声,真气迸发,红色的火龙沥泉幻成一团焰火,将近身者都直接一一击飞。 啊啊──被伤及的匈奴士兵们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当中一个倒楣的匈奴士兵更是被贾敛充满真气的火龙枪.尖刺穿眉心,头颅里的红白之物像开花似的炸开一地。 匈奴士兵何曾见过如此勇猛的周朝大将?惊骇莫名之下,纷纷闪避开贾敛的枪.锋所指,贾敛马前刹那间现出了一片真空。 谁敢来与某决一死战!贾敛的身上也溅到了不少的鲜血,然而血腥味只让他杀得更为兴起,运起体内的真气毫无顾忌地大喝一声,对匈奴人发起藐视性的挑战。 军侯威武!军侯威武!! 军侯威武!军侯威武!! 军侯威武!军侯威武!! 跟随在贾敛身后看见一切事态发展的几千名骑兵齐齐声嘶力竭地嘶喊,士气大振。 军侯威武!!!冉封热血澎湃之下,手上不由得松了三分,却被一名匈奴千夫长得了可乘之机,趁机一刀砍了他身下的战马。战马吃痛,把主人抛在地上,附近的匈奴骑兵也看这杀了自家不少兵士的周人不顺眼久了,此时有机可乘还不快快赶来落井下石!?这时,十来把兵器向冉封招呼过来,任他的方天画戟如何锋利,誓要把他的小命留在此处不可!! 吾命休矣!冉封绝望地闭上眼睛。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壮志未酬身先死,他老家的妹妹还要他去挣嫁妆,还要他去相看一个好妹婿,还等着他风风光光送她出嫁的! 就在冉封闭目待死的一剎那,一把火红长.枪如闪电般划过。冉封只听到耳旁尽是匈奴人的惨叫之声,身子一轻,却是被贾敛抛上旁边一匹无人的匈奴战马上。在鬼门关前虚惊一场的冉封也不作声,只管继续挥戟把一个匈奴兵士的头颅连盔劈去半边,策马护在贾敛身后。池苍也手持七星剑杀到,两人便紧跟着贾敛在这匈奴阵中里厮杀。 贾敛领着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差不多上万骑兵左冲右突,把勉强集结为阵的一众匈奴人分割得七零八落,各自为政。大周兵力多,像是在收割稻草一样在收割着匈奴兵士的生命,匈奴兵士一被杀散,陷入周军之中,便难有幸理了。 高阿朵由百余忠心耿耿的亲卫保护着,紧紧的盯着贾敛势如破竹的身影。他征战多年,此时战场上的形势他看得清清楚楚,恨不得把这坏他大事的臭小子一棒砸碎。 贾敛与其他五大三粗的军汉相比之下显得斯文瘦削,但现在他更像是杀神的化身。仍然带有余温的鲜血染上战袍,连黝黑的盔甲也被不少鲜血和肉沫缠上,头上长长的雉尾却仍在风中招展。通体雪白,隐有麟片的奔宵现在变成了血红战马,那是匈奴人的鲜血沾染的结果。 大周兵力上和武力上带给没有防备的匈奴人太大的震撼了!这些他们一直以为是软弱无能的周人实际上竟然是这么的凶悍!尤其是那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将军!简直犹如杀神再世!! 在黑暗之中,举目之下,满山遍野都是周人。而自己身侧的匈奴兵士不是已经战死,就是被数个周人围杀。满眼洪洪烈火,己军的帐篷、粮草都被大火所焚烧。 逃逃吧!有了第一个匈奴人退却,恐慌开始蔓延。 逃吧!逃吧! 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匈奴人退却。 滚!你们都滚开!莫要挡住我的去路! 一个绝望的匈奴兵士看着前面挡住自己去路的同袍,举起手中的屠刀。自己人又如何?你死,总比我死来得好! 杀!杀!!! 去死!! 全都给我滚开啊! 不要阻住老子回家啊!死吧! 有了第一个匈奴兵士动刀的示范,其余匈奴兵士纷纷举起兵器砍向身边的同袍。 暴.乱、杀戮在这个黎明前的黑夜里正式展开,鲜血和火光把整个营地都淹没。 匈奴人疯了,全都疯了。 炸炸营了!炸营了!!!左谷蠡王撤吧!我们快些撤退吧!!高阿朵的亲卫长慌张的道。 高阿朵砸死了又一个周人骑兵后,无力地垂下拿着狼牙棒的手。 怎会这样的?怎会这样的?他喃喃地道。 左谷蠡王!左右无不紧张地问。匈奴内上下等级森严,他们能够成为左谷蠡王的亲卫是天大的荣耀,但要是高阿朵出了什么事,他们、他们的家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着眼前匈奴溃败、兵败如山倒的一幕,高阿朵双目无神,呢喃的说:三万骑兵我把三万骑兵败了我该如何向右贤王交代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右贤王啊!!!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的咆哮。 左谷蠡王!用那些周人的话,有柴火在不怕烧啊!亲卫长劝说的道。 柴火?对!老子还有柴火能够烧!一提起柴火,高阿朵顿时眼前一亮,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他重新提起劲,冲!都随老子突围到二十里外!我们还有柴火!!! 是!左右百余亲卫护着高阿朵往东面冲杀出去。 那个大块头是他!贾敛锐眼一瞧,发现了高阿朵等人的行踪。 兄弟们!左谷蠡王高阿朵就在那处!都随我来!生擒高阿朵!! 生擒高阿朵!!呼天般的喊杀声让人听得热血沸腾。 正在一旁厮杀不,应该说是乱涮、乱砸匈奴人玩的牛金见得贾敛竟然领人追赶高阿朵,忙不迭的大喊:好后生!贾敛!!别追了!!! 只是,贾敛已经领着人马跑远了,加上战场上杀声满天,饶是牛金声若洪钟,说话也传不开去。 牛金心下焦急,只得策马赶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40.第四十章 暗箭伤人 该死的!该死的!高阿朵这辈子都未曾像现在一样狼狈的。 他伏在战马上不住地快马加鞭, 想要脱离贾敛等上万周人骑兵的追击。尽管他自认勇武非凡, 但也不曾认为自己能在上万敌军的围剿下得以幸存。 高阿朵怒火冲天的骂骂咧咧的道:董木合那厮究竟死了去哪?这么大的动静还不出现!! 他该不会是想要等老子死了才出手吧?就知道这老狐狸不安好心的了!说不定还是延术那厮派过来的奸细! 该死的董木合!该死的延术!该死的周人! 突然, 他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些什么似的, 越发用力鞭打身下平日呵护备至的战马。 休走了高阿朵! 活捉高阿朵! 高阿朵纳命来! 军侯!前方有树林, 恐有埋伏!池苍紧紧跟在贾身后, 嘴一张, 阵阵冷风就从他嘴里进去, 灌了一肚子的空气。 你这臭道士别这么胆小!匈奴那三万兵马刚刚就被我们一锅端了!那里还来埋伏!?冉封撇撇嘴, 不以为意的道。 如冉封所言, 匈奴人在此处也就三万多骑兵, 全都被我军击破了!其他匈奴人尚在雁门那边,此地自然不会有什么什么埋伏!贾敛在瞧见树林的那一刻也曾犹豫过,但在心里算了匈奴人兵力数目一次后,加上擒获斩杀左谷蠡王高阿朵大功的诱惑,都诱使他继续追下去。 军侯!逢林莫入,穷寇莫追啊!池苍苦口婆心的劝说,他的直觉一向准确得惊人, 靠着这直觉,他多次带着弟兄们避开所有危险的地方,活到最后。这次的直觉告诉他, 不能再追下去了。 贾敛抿嘴。 他不是听不进建议的人, 他身上背负着的是身后上万兄弟的生死。 只是, 终究是不甘心。 眼看高阿朵等人快要进入树林里, 贾敛把火龙沥泉往马鞍上一挂,从背后拈了三支长箭,七石强弓一挽而就。三声弓弦连珠霹雳般响起,箭矢如飞地往高阿朵的后背射去。 然而,未等贾敛等人看清箭矢究竟有没有射中目标,一阵巨大的喊杀声突然传出。 无数身穿匈奴皮甲的匈奴骑兵从树林里如潮水般向贾敛等人的方向涌来。 这还不只,一阵黑沉沉的箭雨铺天盖地的射下来。 很多大周的骑兵们来不及反应,顿时,冲在最前面的周朝骑兵们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极大的惯性使得人仰马翻,身后的同袍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策马闪避,被这翻倒下来的人、马撞倒了一大片。 呜──呜──呜──当一阵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后,无数的匈奴骑兵手拿兵器,高呼狂叫的冲向离他们已经不远的大周骑兵。 杀周人!!!一轮箭雨后,大周和匈奴的骑兵们撞到了一起,碰的一声激起一浪巨大的浪花, 黑夜之中,不辨虚实,贾敛等人也看不清匈奴的虚实。 糟糕!匈奴人有援军!!池苍不妙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贾敛咬唇,未等他发出撤退的命令,身后又传来一阵喊杀声。 冉封吞了口唾液,骂道:他娘的!臭道士你真的是乌鸦嘴! 军侯!有埋伏!!池苍的脸色极为难看。 黑夜中,人头纷纷涌涌的,凭借火把的火光,只能依稀看清匈奴人的身影,根本看不出敌人的数目多少。 兄弟们!别慌!随某冲杀出去!!!贾敛知道情况越危急,他就要越镇定。 他不假思索的就命令道:冉封、池苍,以某为箭头,你等二人一左一右领着兄弟们随某从西边突围!他们夜袭高阿朵营地正是在西边,五万大军中足有四万大部队仍然停留在高阿朵的营地里,没有追随出来。 诺!!!冉封、池苍齐声应允。 只是,事情没这样的容易。 周人小儿哪里跑!?却是刚刚被追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犹如丧家之犬的高阿朵。 他挥动着那根泛着狰狞光芒的狼牙棒,跃马拦截着贾敛等人。 滚开!贾敛顾忌着身后的士兵们,不愿与高阿朵纠缠,大吼一声,体内内力快速运转,断魂刺!! 高阿朵在场边观察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贾敛枪.法的厉害,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不管火龙状枪.头快要刺中自己的喉咙,只管一力降十会,把巨大的狼牙棒往贾敛身上一顿乱砸。 贾敛咬牙,只得收回火龙沥泉,险险挡下狼牙棒。 #%!&#!这时候,贾敛听得一阵叽哩咕噜的匈奴语,脸色一变,回首身后。 又是一顿箭雨落在大周兵士身上。 贾敛看着自家中箭倒地、双眼还残留着希冀、惊愕的士兵们,眼睛都红起来了。 是他把弟兄们带进死路是他都怪他这一切都怪他! 哈哈哈!董木合做得好啊啊啊!!!董木合你个混蛋!我还在这边啊!!!高阿朵张狂的笑了一半,就忙着用狼牙棒把飞射到身前的几根劲矢拨开,骂道。 董木合是匈奴的右日逐王,位于左右谷蠡王之下。在左贤王延术和右贤王呼韩邪的明争暗斗之中,他一向是站于中立稍偏右的立场。虽然对呼韩邪这位撑犁孤涂(长生天的儿子)、为匈奴屡立大功的右贤王很有好感,但小孩子才看好感,大人只看结果。只要大单于伊稚斜一日未立屠奢太子,一日未回归长生天的怀抱,六十有余的老狐狸是绝不会真正下场站位置。 想法是挺美好,只是一场意外令他不得不改变打算,旗帜鲜明的支持呼韩邪。 无他,董木合刚刚得知他最宠爱的幼子欺负了左贤王延术的女人。原本这样也不是什么大事,匈奴女性地位低,买卖女子、赏赐姬妾是常事,董木合最多说几句软话,出大价钱把那女人买下来就是。然而,幼子动的女人却是延术的正妻赫连氏!这下子可吓坏了董木合。虽然说匈奴女性地位低,但并不等于阏氏的地位低,她们虽不见得是皇后,但大单于的阏氏在匈奴的地位却很重要,左右贤王得恭恭敬敬,就连大单于也得重视她们的意见。每一位阏氏,尤其是颛渠阏氏(大妃),不仅在内政、外交上有重要地位,在战争中也起不小的作用。 现在伊稚斜大单于在位,有他镇压着,延术不敢对他的幼子如何。但董木合深知延术虽有雄才大略的一面,但报复心强,但凡是得罪了他的人,几乎没有不被报复的,只是差别在于时间的前后而已。 有见及此,为保爱子,董木合只得当机立决,决定投靠右贤王呼韩邪,尽全力捧呼韩邪上位。而捧呼韩邪上位最快捷的方法莫过于在这次与周人战争中,让呼韩邪立下大功劳,乘大胜周朝之机,一举成为屠奢太子! 所以,就有了董木合率领本部两万兵马驻扎在高阿朵附近,在高阿朵营地出事后,埋伏贾敛等人的举动。 臭小子!我认得你!你就是那天对我大匈奴右贤王无礼的臭小子!高阿朵定下心神,凭着贾敛那条张扬、嚣张至极的雉尾,却是认出贾敛的身份了。 这时,哪里来的疯狗!竟敢胡乱吠叫!看老子不宰了它来下汤!在后面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赶上来的牛金头一句就是骂街的道。 那里来的丑汉!这瞎黑灯火的就少出来吓人吧!高阿朵认得牛金,故意嘲讽道。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高阿朵这句着实是点燃了牛金心中的滔天怒气。 放你娘的屁!匹夫安敢欺我!!牛金勃然大怒,提斧就上。 哼!周人怕你!我大匈奴的勇士可不怕你!高阿朵冷哼一声,舞动手中的狼牙棒。 两人越斗越快,旁人只听得宣花八卦大板斧与狼牙棒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一团土黄色的真气和另一团棕红色的真气纠缠起来。 牛金自信满满的说:敛小子!你先带人冲杀出去!老子待会就跟上!宣花八卦大板斧不过是与狼牙棒硬碰硬的对上了两三下,牛金已经大约得知高阿朵的力气是远远不如自己,自己完全能够在二十个回合之内斩下这匈奴疯狗的头颅。 高阿朵憋着一口气,满脸通红。他想不到除了那周人小儿外,居然还有人能够在力气上完全压倒他。高阿朵的棒法全凭他一身气力和多年征战带来的经验,来去不过是砸、拦、抡、磕四招,敌人就已经身首异处,怎及得上力气远胜于他、又集百家之长的牛金呢!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全面落入下方,只得死命抵挡牛金凌厉的攻势。 嗯!贾敛全心信任的点头,他从未质疑过大魔王的武力。 上将军,你快些跟上小心!!!!话不过说了一半,他突然惊叫起来。 哦?牛金反应极快的,上下挥动两柄宣花八卦大板斧,全身内力急速转化作土黃色真气四溢,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泼水不进。 锵锵──无数利箭从四面八方撞上牛金的土黄色真气屏障,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而真气屏障内的牛金完好无缺。 只是,七枝闪烁着暗绿色不详光芒的铁箭从利箭中突围而出,纷纷穿过土黄色真气屏障。牛金闻风而动,把前两枝铁箭一一砸下,然而,成也大斧,败也大斧。大斧的面积太大了,挥动出去后,收回庞大的斧面需要时间。而就在这一短短的瞬间,余下来的五枝铁箭顺利抹入牛金的左肩胛骨、右肩胛骨、腹部、左大腿和右大腿。 他奶奶的!董木合你又耍阴招!!高阿朵见得牛金如此,却毫不领情的大骂董木合。识英雄重英雄,虽则牛金是敌人,但他就是敬重这个丑汉子。靠暗箭伤人,他胜之不武,也丢不起这个脸皮! 董木合找来的弓手可不是一般的弓手,他们可是射雕者!而最后那七箭就是由他部落中最厉害的七位射雕者所射出的。箭上涂有由赤蝎粉制成的秘制毒药,中者如烈火烧炙,疼痛不堪,苦不堪言,最终即使没有因毒性而死,但也会活活痛死或者因忍受不住痛楚而自尽 牛金脸色变得极端难看,猛然疯狂大吼:痛杀我也!他用力一扯身下的踏雪乌骓,踏雪乌骓从匈奴骑兵的重重包围中跃起。马上的牛金痛得吡牙咧嘴,怒目圆睁,泄愤似的把大斧扯起来一抡,身在半空已削下四个匈奴人的狗头。 牛伯伯!!!贾敛顾不得其他了,大惊失色的喊道。 呼呼啊牛金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强撑出一个丑陋的笑容。后背等贾敛看不到的地方,尽是湿漉漉的冷汗。 呼敛小子乖伯伯伯伯没事,你快带人杀出去嗯伯伯伯伯马上就跟跟牛金喉结翻滚两下,感觉到身上各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一口气喘不上来,努力想要哄走贾敛。 可惜,一句说话都未说完,噗牛金身子晃动,旋即几口鲜血喷出,从马背上猝然倒地。 贾敛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自他年幼时起就一直顶天立地,不曾倦缩的身影颓然倒下。 牛伯伯── 上将军── 贾敛乃至数千大周骑兵无不大惊失色,手足无措地大喊。 此时,天空微微泛白,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开始升起。 不知道是不是贾敛的错觉,他只觉得今晚的黑夜来得特别的漫长,秋风也吹得特别的萧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41.第四十一章 猛将之死 牛伯伯!牛伯伯!贾敛惊恐慌乱地大喊。硬是拼着被大刀砍中左腹, 一枪.刺死了身前碍路的匈奴百夫长后, 忙策马赶到牛金身边。 冉封、池苍等人也不突围了, 自发围成一圈,把贾敛和牛金保护在圈内。 咳咳呕牛金咳嗽两声后, 吐了一口鲜血。 往日总是声如洪钟, 惹得贾敛不住地抱怨的大吼门在剧痛和失血的关系下, 也不得不变得气若游丝。 走快带人走伯伯伯伯很快很快就跟上牛金断断逐逐的道, 他努力想用右手撑地站起来, 但右肩胛骨、腹部和大腿传来的阵阵剧痛却让他徒劳无功。 贾敛悔恨交加, 泪水潸然, 泣不成声的道:牛伯伯,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他贪功冒进、不听人言,就不会致使上万大周兵士陷入匈奴人的埋伏,几千弟兄遭伏身亡,牛伯伯也身中暗箭,重伤倒地!这一切全因为他! 走快走!!!牛金忍着剧痛,大力的推开贾敛的胸膛。然而,失血和剧痛使他自以为的大力推到贾敛身上也不过是轻轻一推。 要走!一起走!贾敛含泪咬牙, 弯腰,左手放在牛金的腋下,右手放于他的腿弯处, 用力抱起他。 别耍小孩子脾气牛金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他有预感自己这次是栽了。 此时, 不远处传来声声激昂的大喊:大周威武!! 老谋深算的董木合脸色一变, 也不恋战:是周人的援军到了!传令下去,退兵!虽然未能全灭这上万周人骑兵,但已经斩杀了一半,成果也算是不错,更何况还射杀了那周人的大将军,这已经是超乎预期的结果。 匈奴人如同潮水一般撤退离去。 大夫!大夫!!!!贾敛抱着牛金跌跌撞撞的骑上奔宵,策马狂奔,声嘶力竭的大喊。 冉封等人为他开路。 这怎么回事?贾代善领着数万周军赶到,却见得自家儿子满身血污的抱着身中数箭的牛金。 他知情况危急,也不多问,直接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讨寇将军公孙越,继续指挥大军追击匈奴人。自己则去把军中医术最高明的李老大夫带到牛金面前。 大夫!如何?牛伯伯怎么了?你快说!贾敛握着大夫的手,着急的问。 李老大夫今年六十有二,年纪一大把,一辈子只用来切脉、熬药的手被贾敛捏得生疼,就快要碎了的感觉似的。 看着贾敛的神情和满身的杀气,李大夫老只觉仿佛他迟了回答就要被贾敛一枪扎死似的,他连忙忍痛地回道:上将军中的是铁箭。箭头以铁铸成,两旁各有凹槽,槽内藏了毒.药。一旦铁箭射入人体,箭头则嵌入人体而不能自拔。 那究竟是如何??贾敛心思繁乱,不耐烦听他的长篇大论。 李老大夫欲言又止:这这铁箭的箭杆倒是能一拨即出,只是箭头已经嵌入牛金的左肩胛骨、右肩胛骨、腹部、左大腿、右大腿之中,想要拔出来简直难如登天。而且,牛金所中之毒已经陷入五脏六腑,要不是牛金内力深厚,一直运功抵抗,恐怕换个人也早已归天了。 说起来,想当初还是初入伍的牛金见他医术精湛,生拖死拽,硬是把他带入军中的。他讲道理牛金就讲拳头,拳头不如人,李老大夫也只好收拾行医箱,搬进了军营住。这一住,就住了四十个年头了。 饶是看惯生死的李老大夫双眼也不禁微湿。 你说谎!你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贾敛激动的道,他抓着李老大夫的衣衫,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求你!我跪下来求你!你你就想想办法救救牛伯伯吧!这一刻的贾敛是多么的卑微。 李老大夫一脸愧疚之色,默言无语。 咳咳够了别再为难老李了。牛金咳嗽了几下。 牛伯伯贾敛呜咽着。看着牛金紧皱眉头,气若游丝的模样,他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贾敛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都成大人了马上就要娶婆娘的男子汉了别让人看笑话牛金虚弱地笑起来。 都怪我呜牛伯伯都怪我呜呜贾敛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傻孩子牛金艰难地抬手,想要替贾敛抹去泪水。 粗糙、满是老茧大手按上贾敛的脸庞。 伯伯与你一样的年纪就上战场早就有命丧疆场马革里尸的准备了牛金断断逐逐的道。 你靠近近一点贾敛抽噎了一下,忙把头凑上去。 伯伯一辈子活了个稀里糊涂对谁都是一副直直肠性子凭着皇上的信任任何阴谋诡计,也害不了老子的性命所以伯伯今日还能稳坐高堂喝酒吃肉活得风光无比曾经的敌人活着的没几个了牛金刻意压低声音,就连近在咫尺的贾代善和李老大夫都听不到。 牛金这几十年以老流氓的形象横行朝野,却仍然混得风生水起,没人敢惹。这就足以证明牛金绝非真正的老流氓,相反,他是只老狐狸,一只成精的老狐狸。混世亦是一种处世的态度,也许会平白招惹许多祸事,但是却给自己涂上一层很逼真的保护色。有了这层保护色,谁都怕你,但谁也不敢惹你。 你这孩子锋芒太露从前有伯伯在总能护你一二只是以后这些年来,贾敛盖过诸皇子,独得皇上喜爱,早就碍了不少人的眼睛。只不过是有周文帝在上面镇着,王翊和牛金一文一武在旁边护着,还有戴权和冯子芝在暗地里瞧着,所以明面上才平安无事。 二话不说撸袖子就干最后难免结仇人生在世多个仇家便多了一分危险仇家多了离死也不远了牛金撑着一口气,谆谆告诫。 贾敛咬紧牙关,生怕哭声再传出嘴巴,只不住地重重点头。 皇上喜爱你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苦恼记着功名和官爵全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来到手的富贵才比谁都稳妥见得贾敛连连点头,显然是牢记在心了,牛金才放下心。 伯伯膝下的几个混小子个个生得壮实却都是些憨傻之辈沙场厮杀卖把子力气还可只是个个心里都没个成算你是个好娃子又有运道来日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多与伯伯家几个小子来往说不定老牛家哪天遭了难还要靠你来搭救牛金一向大咧咧的面容上,浮现了少见的担忧之色,这一刻,他只是个为孩子担心的老父亲。 黑白两位伯母待敛一向亲如子侄、继宗兄长为人忠厚,与敛相交莫逆、敛也视几位弟弟为亲兄弟!今后只要敛有一口饭吃,绝不会饿着伯母、兄长和弟弟半分!贾敛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水,铁板钉钉的承诺。 好娃子伯伯没白疼你一场!牛金无半点血色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潮红。 以后,冲锋陷阵的事,就让继宗去做!有他在,不论皇上还是其他人总得给老子三分薄面。莫要因老子而把他保护得太好!老牛家的孩子不怕事,也经得起风浪!你们兄弟需得同舟共济,福祸与共才是!牛金知道如果他不叮嘱的话,只怕贾敛日后会把牛家上上下下都保护得好好的,遇事也自己出头,不会让继宗等人受半点委屈。 是!敛与继宗兄长当休戚与共,风雨同舟。贾敛知道牛金这是回光反照之像,强忍悲意道。 哈哈!这才是老子的侄儿!记着牛家就是你的家!你就是老子的亲子侄,来去尽可随意!哪怕你把牛家一把火点了,也随你高兴,老子绝不责怪敛小子!千万莫与老子客气见外。知道吗?牛金中气十足的拍胸口大笑,身上的疼痛也随笑声而减轻。 可惜,老子是见不到那几个混小子娶妻生子的一幕的了。不过也无妨,单靠想也能想出,混小子生出来的自然都是混小子!两位夫人定会把他们的块头养得壮壮实实的!老子膝下有五儿,老子也不多算!每人生三娃,三五一十五,一字排开,十五个壮实伙子走在京城大街上,任谁见了心里都发憷!牛金眉飞色舞的幻想起自家孙儿的模样。 他兴致勃勃的传授秘诀:敛小子啊!老子跟你说!娶婆娘啊!不能看长相!长相是虚的,看屁股才知道能不能生娃 能与你黑白两位伯母一样,又好看又生男娃又贤惠的可没有了说着说着,牛金慢慢闭上眼睛,脸上重新覆盖了一层惨白和一股死气。 牛伯伯!牛伯伯!贾敛心中一慌,扑上牛金胸前喊叫。 别吵牛金有气无力地拍了拍贾敛的手。 给老子老子向那死阉人道个歉吧牛金最是嘴硬,就算是此时此刻也嘴上不饶人。 那死阉人不是个好的但对你是没话说的 记着莫要掺合储位之事咬人的狗不吠最张狂的那几个不会是最后的那一个如果迫不得以就去支持李天说不出最后的那个字,牛金话语突然一顿,头无力地靠到一旁。 牛伯伯!牛伯伯!你醒醒啊!一阵惊恐向贾敛袭去,他无措地拍着牛金的脸,希冀牛金会像小时候的他和牛继宗偷偷的溜入牛金房间用牛尾巴草撩拨牛金鼻子时,突然跳起来,用他的巨灵熊掌顺手就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脑袋上,骂骂咧咧的说叫魂个毛,老子想小憩一会也被你个小兔崽子给吵醒!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只是,这一次牛金真的是累了,睡得可甜可香了,任贾敛如何拍打他的脸,甚至是捏他鼻子,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慢慢的,贾敛放下手,低着头,肩膀在颤抖。他仿佛仍听见牛金豪爽的笑声,走到奔宵身边,翻身上马,大腿一夹,策马狂奔。 敛儿!军侯!贾代善、冉封和池苍紧张地叫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42.第四十二章 英雄酒 这软弱的周人那及得上我大匈奴的勇士勇武!高阿朵用狼牙棒重重地磕爆了一个周人骑兵的脑袋后, 舒心的大笑。 原本大周骑兵有三万多人, 人数上占据了优势, 但董木合本部有两万匈奴精锐与高阿朵部剩下来的数千骑兵汇合后,大周的人数优势就变得不明显。而且, 狡猾的董木合并不正面与大周骑兵对上, 只是让高阿朵率部分匈奴骑兵牵制周人骑兵, 自己则带着大部分的匈奴精锐到两翼奔射, 使得被牵制的大周骑兵伤亡惨重。 伤亡过半的大周骑兵士气低落, 纵然讨寇将军公孙越如何的鼓舞士气也没有任何效果。 将士们死伤实在太严重了, 公孙越一咬牙, 就要下令撤退。 此时, 一个红黑的身影杀出。 被红色布料缠着的漆黑的盔甲,一条鲜红色雉尾招展,手握枪头形如火焰的长.枪,犹如跳动的火焰。 只见他从那大周骑兵的背后疯狂杀出,挥枪扎死了几个匈奴游骑,把长.枪往马鞍上一挂。随手拈了四支长箭,一挽而就, 四声弓弦连珠霹雳般响起,却见那足有三百步远的匈奴军大旗斜斜倒下。有匈奴人反应得快,提大刀迎上他, 只想把他的首级斩下来, 好让旁人得知冒犯大匈奴威严的结果。但见他侧身让过当面砍来的大刀, 两马交错间只把弓往匈奴骑兵的头上一套, 那弓弦非但割断对方咽喉,竟擦着骨缝把那匈奴人的头颅勒飞七八十步远,血溅三尺。 此凶悍之举使得喧嚣的战场,也不由得为之一肃。战场之上,数万对目光齐齐瞧着那战场中央的火红身影。 只见那人忽然流下泪来,像断线的珠子般,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接着就失声,立刻又变成长嚎,像一匹受伤的狼,在深夜里于旷野嗥叫,长嗥里夹杂着愤怒和悲伤。感受到主人的悲怒交加,奔宵也随之发出凄厉嘶鸣。 军侯!!冉封和池苍带着人马赶上了贾敛身边。 贾敛停下长嚎,满目尽是苍凉之色。 他凝视向满山遍野的匈奴人,默不作声。 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火龙沥泉,枪尖指向苍天。 身后那不足两万的大周骑兵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专注地远眺着那枪尖,全军的精、气、神都集中在一起。 那形似火焰般跃动的长.枪稳稳的停留在半空中。 下一刻,长.枪快速划过半空。 杀──原本被匈奴人杀得仿徨迷茫的大周兵士突然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彻长空,浪遏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贾敛带领着自己身后那二百部曲往对面八千匈奴骑兵冲去。 他冷着一张脸,对打从脑海里发出煩人的叮叮声冲耳不闻。面对层层叠叠的匈奴士兵犹如同无物似的,硬碰硬的冲杀过去。把手上的火龙沥泉直直穿刺向前,凭借奔宵的冲击力,快如奔雷的长.枪把挡路的匈奴人杀得人仰马翻,凡是挡在他面前的匈奴骑兵都被直接刺倒,鲜血就如同注满水的水管被突然割断一样,滋滋乱喷。 挡我者死!战八方!!!含怒而发的战八方并不只是把近身者一一击飞这么简单,只见火焰漫天,火焰每过之处,匈奴骑兵的额头或喉咙,都会留下点点腥红,一动不动的骑着战马留在原地。只有细察之下,才可发现那匈奴骑兵早已没了气息。 一直在拼死抵挡的贾敛冲杀的匈奴骑兵被他这种杀人手法吓呆了,惊骇得瞪大双眼。惊慌失措的八千名匈奴骑兵所集结的军阵,就这样被贾敛率着小小二百大周骑兵分毫无损地突破了。 这这也太诡异了。匈奴人分分不敢置信地想,有的更是无助地大喊起长生天庇护他们。 与匈奴兵相对的是大周士兵的表现,锣鼓喧天,人人奋起争先,前仆后继地砍杀匈奴骑兵,锐气益壮。 冉封眼中满是狂热之色,斩去一个匈奴骑兵的首级后,大吼道:冉封愿为军侯背嵬!嵬,就是酒壶。背嵬就是为主将背酒壶,也就是亲兵的意思。 他把腰间的一个酒壶解下来,抛给贾敛。 冉封此刻是心服口服,对贾敛的忠诚度由80点(碧血丹心)上升至100点(肝脑涂地)。 池苍愿为军侯背嵬!就算是冷静的池苍也忍不住亢奋地喊道。 愿为军侯背嵬!全曲上下二百人都举起武器,激越大喊。 哪怕贾敛被调离军中,只要贾敛一个命令,就算是要他们谋反、烧杀抢掠等,他们都会一丝不苟地完成命令。 贾敛拔开木塞,仰天喝了一大口酒后。 好呛的烈酒!回去之后,某送你十壶各样的上好佳酿!贾敛感受到一股呛人的炽热感从胃里烧出来,胸口内一直燃烧着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了。 敢与某再冲一次的好汉子,就来喝一口英雄酒!说罢将酒壶往身后一抛,就策马直冲回匈奴军阵里。 冉封伸手一掏,接过酒壶灌了一口,兴奋得满脸泛红的把酒壶扔给身旁的池苍,拎着方天画戟,策马跟着贾敛回头往匈奴大队冲去。 那壶酒传了十数人后,早已经一滴不存。后面的人只把酒壶稍一沾唇,就往后一抛,跟着冲了回去。除开贾敛本部的二百骑外,因着他们一路冲杀也解救了不少零零散散地被困在匈奴阵中的大周将士出来,略数一下不下于二千人。他们当中有不少人身受重伤,连骑马也成了一个问题,更别说举兵器作战。只见他们用布条把自己绑在马背上,更把兵器用布缠上手中,沾了一口酒壶后,就不顾性命,冲回匈奴军阵里。 贾敛一壶烈酒,一句好汉子,硬使身后跟了两千多骑。 这两千多骑根本也没有什么队形,他们之中有的是战到乏力的骑兵,也有的是身受重伤的伤患,各骑来自不同的部曲,无半点默契。若是这两千多骑能立即列出什么队形,那就真的是让人惊讶了。 但这两千多骑跟着贾敛,就全然像疯子一般。有人中箭了,随手拔出,连着一大块皮肉扔了,任由伤处不住地流血,置生死于度外;有人被砍了,无力再战,抛下兵器,纵身抱着匈奴人倒地,任由大批战马践踏,同归于尽;每个人都高举着兵器跟随在贾敛身后,没有一人退缩。他们身上的彪悍,让两军的将士都惊愕不已。 又从匈奴军阵里成功杀出一条血路的贾敛停下,打量了一眼战场上的形势。 行了。 他回首看向身后仍骑在马上的千余骑问道:尚能战否? 那千余人混身浴血,尤以冉封和池苍二人为最,喘着粗气吼道:能战!能战! 哈哈!好──贾敛就像一头在月圆之夜领着群狼,狩猎百兽的头狼,嗜血地朗声长笑。他不是神,带领这两千多残兵在八千匈奴骑兵的军阵冲杀,承担了大部分的攻势,难免挂彩。胳膊、胸口、小腹、大腿都有刀伤、枪洞的痕迹,只是这些伤口带给他的疼痛,只会让他越发的精神。 有我无敌!随我杀!! 战场上的胜负往往就在这一折之间,贾敛借着匈奴的两万多大军已经全线被士气大振的大周军队缠着的机会,手上的火龙沥泉抖出一朵朵红色的火焰之花,突破了匈奴人的防线直冲向穿铁甲的匈奴右日逐王董木合身上。 报仇! 贾敛双目冰冷地紧盯着董木合,就像狼捕食之前,打量着自己的猎物似的,握紧手中的火龙沥泉。 害了他的牛伯伯,不把仇人碎尸万段,何以泄他心头之愤,又有何颜面回去拜见两位牛家婶婶、继宗兄长和几位小弟弟!! 董木合见得贾敛率众杀向自己所在的方向也心知不妙,连忙拍马就走,半点留下来对抗的勇气也没有。 贾敛则在后面持.枪疯狂追赶,大呼:董木合贼子休走!纳命来! 两马一前一后跑了百来步,董木合往後瞧了一眼,就阴笑起来,把手中的大刀随手摆了两摆。 七枝铁箭从四方分别从上、中、下三路射往贾敛身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贾敛居然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只见他枪.尖飞快地在那七个箭头一点,七枝状似来势汹汹的铁箭颓然而落,被贾敛顺手把三枝离得近一把抓着。 然后,他就把这三枝箭头涂上了毒的毒箭搭在弓上,一挽而就。 董木合只觉左肩胛骨、右肩胛骨、腹部分别传来一股剧痛,年已六十的他无论是身子还是意志也大不如前,手一松,就松开了缰绳,痛得撕心裂肺地倒地。 右日逐王!左右匈奴士兵大吃一惊,只是惊愕的那段时间,已经导致正策马狂猛的他们与董木合相差好几百米,中间还有重重骑兵阻挡着,根本来不及帮忙。 随手扎死了几个碍事的匈奴人后,贾敛对董木合冷笑:同一招招数,安敢在某面前耍第二次!他早就猜到董木合危险时,身边的那七个射雕者绝对会出手保护他的。 要报仇,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贾敛眼神一暗,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人的。 他招招手,有一名士兵上前来像是拎物件似的,把毒性发作,疼痛得倦缩起来的董木合放到战马前头。 双腿一夹,奔宵小跑到那几个呆着的匈奴人身前,贾敛把火龙沥泉一扫,硬生生打断他们举着的右日逐王大纛的旗桿。 贼首已擒!尔等还不快快投降!!贾敛丹田沉了口气,一下子开声道。 什么?大部分匈奴骑士听到后,连忙四周打量,想要寻到董木合的右日逐王大纛。 战场之上将士们浩如烟海,距离得远的往往难以见得主将的身影,所以大家都视一军主将的大纛为主将。大纛在哪,主将就在哪。大纛倒,主将亡。 贾敛挑起右日逐王的大纛在枪.头,耀武扬威似的高高举起,让匈奴人看得真切。 顿时,匈奴人军心尽失,纷纷弃械,连右日逐王都被这杀神擒下了,只望那杀神别到自己跟前来就好。 边上早有大周士兵把那些弃械的匈奴骑兵缚了。 军侯威武!大周威武!大周将士们纷纷高呼。 高阿朵见事不可为,连忙带着几个亲信匆匆逃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43.第四十三章 杀俘 匈奴部队一共两万八千多人, 被贾敛带人连番冲阵后, 死了九千多人。而杀死了右日逐王董木合后, 匈奴人除却部份精锐跟随左谷蠡王高阿朵逃走外,剩下的约一万五千多人纷纷弃械投降。 草原上的部族一向有赎俘的习俗, 匈奴人也不例外。这一万五千多匈奴骑兵都是能征善战的好手, 高阿朵乃至呼韩邪也绝不会吝啬, 开价三十只羊赎一人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一人三十只羊, 这一万五千多人就等于四十五万只羊, 折算为银子也有大约六十万两, 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而且, 周朝又是有名的仁义之邦, 所以投降的匈奴骑兵并不担心自己的生命会受到什么威胁。 贾将军!贾军侯!发了!发了!这次我们可真的是发了!!讨寇将军公孙越眉开眼笑的用手指数着这一万五千多名匈奴俘虏能换来多少牛羊金银。按军中惯例,所得的金银允许兵将把所得缴获留下三成,剩下七成上缴国库,而外族赎俘亦是同例。 闭嘴!贾代善肃着一张脸斥道。 蠢笨的东西!难道看不见我儿难看的脸色吗!?上将军牛金死了,你还敢这样的欢天喜地!活该你一辈子都封不到侯爵!贾代善虽然明知这个蠢货是太子的人,但他也不得不在心里暗骂起来。 经贾代善一骂,公孙越就发现贾敛充满杀气的眼神, 忙讪笑的放下手指头。 贾将军!贾军侯!这一万五千多匈奴人我们该如何安置是好?公孙越一派商量的语气。不得不说,经过刚才的一役后,他已经打从心底里服气贾敛, 承认这个小小六百石的军侯与自己能够平起平坐了。 所有敌军皆不受降, 尽数杀绝, 一个不留!!!贾敛握刀的手猛地一紧, 杀意惊天,冷酷得让人不寒而栗。 什什什么?一听这话,公孙越就头一个跳起上来。 这里可是六十万两!六十万啊!!他不敢置信地重申。 看着贾敛那杀意四溢的嗜血眼眸,贾代善坚定地做出了抉择,人来!传本将军令,着人分批把匈奴人带进林子里处决! 诺!一个伤痕累累的传令兵凶光闪烁,充满快意地抱拳领命。按常理,大周无论如何也会收纳这一万五千匈奴降兵,能用来换取一大笔的财货,兵士们都会很是欢迎高兴的。只是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三万多的大周兵士战死过半,侥幸活下来的也人人带伤,而且作为全大周上下兵士都爱戴的将军、大周军方的旗帜──牛金被匈奴人偷袭而死,所以他们对这些匈奴人有着切骨之恨,恨不得生啖其肉。如果招降,绝对让他们难以接受,形成哗变。 站住!站住!!公孙越连喊了两声,但那传令兵已经飞快地跑到各处传下命令,他只得焦急的转头跟贾代善说:贾将军你疯了吗!?我们根本没有理由去杀了这群匈奴人!试图劝服贾代善收回成命。 上将军死了!这理由还不够杀了这群匈奴人!!贾敛暴喝道。的而且确,大周武将之首牛金的死足以成为处决这群匈奴人的一个强而有力的理由! 然而,牛金生前人缘好,但嫉妒不喜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公孙越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这个足以说服大周上下兵士的理由,不足以令他有所动摇。 那里可是六十万两银子!贾军侯你年纪尚幼,不知晓将士们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他们为的不就是为了有银子能够养妻活儿吗?这六十万两能够帮多少战死的将士们家里生活得好一些!?上将军已死,这已经是事实。但我们不能意气用事的杀了这群匈奴人!这根本得不尝失!公孙越状似语重心长的教训贾敛道。只是这六十万两上缴七成入国库,剩下的三成里,一成给太子,一成给各个有关的官员,剩下来的一成则给军方。而这一成里,高级的将官们来大头,到头来,能给予真正阵亡的将士家里,可能不过是在原本朝庭发放的抚恤金上多添几十文钱而已。 贾代善也是含着金锁匙出生的,他父亲贾源是开国功臣,家里有什么奇珍异宝没有看过!贾不贾,白玉为堂金作马说的就是他家!贾代善对这六十万两可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 就算就算我们不要那六十万两银子,也不能杀俘啊!杀俘不祥啊!公孙越见贾代善好像真的要来真的,连银子也不要,忙急急地劝说。不为别的,就为了杀俘不祥这四个字。 贾将军!你想想白起的下场!你想想项羽、拓拔珪等人的下场!! 史上最有名的杀俘就是战国时期,秦国大将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人。尽管白起在秦国一统天下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名震天下,但在与赵国的长平之战中,坑杀了长平赵军四十万,有伤天和,此后没过几年就被逼自杀了。 除此之外,楚霸王项羽在入咸阳之前,害怕秦国大将章邯部下投降过来的二十万降卒谋反,就把这二十万降卒全部在新安城南连夜坑杀。最终,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一代豪杰挥剑自刎。 南北朝时期,鲜卑族拓跋珪率军攻燕,大败燕军,俘虏燕军五万余人。为了彻底地打击燕国实力,拓跋珪在大臣王建的建议下,将五万投降燕兵全部活埋。然而,活埋五万燕兵降卒的拓跋珪被自己的次子拓跋珪绍刺杀身亡,不得善终,年仅三十九岁。 这些例子一不显示了杀降不祥。杀匈奴人,公孙越乃至大周每一个兵士的眉头也不会皱半分。但如果是杀已经投降的匈奴人,还不是几百上千,而是上万匈奴降卒,公孙越自咐手握兵权,女儿是太子侧妃,背靠未来皇帝,可是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要过,他才不想死于非命,不享善终! 这样一提起,贾代善就开始犹豫了。老实说,要不是大家同为四王八公,而且牛金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老早就跟牛金翻脸了!这个老贱人经常和他过不去、不给他面子,还动辄的对他动手,害他出大丑!为了这个贱人而累自己不得善终,可不值得啊! 见得贾代善迟疑不决的脸容,贾敛就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是靠不住的了! 他也不废话,一个跨步向前,右手直拳朝着公孙越的脑袋砸去。 见到贾敛这个动作,公孙越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贾敛竟然敢对他动手,而且在战场上贾敛横扫千军、杀神再世的表现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了。虽然他的战功好大部份都是靠跟在有能力的主将身边混回来的,自己没几次亲自上阵砍杀,只是公孙越好歹也是从小习武,套路练惯了,反应比常人的快。而且他也不认为贾敛这稚气未脱的小孩,力气能比得上他。公孙越这样想,立马把手指向下弯,想要扣住贾敛的手腕,好好教训他一顿。 只是公孙越错了,贾敛天生神力,就只有刚断气的牛金才可稳压他一筹,而且真的重拳砸过来,除非是身体和力气相差太太太大,否则也不可能被轻易扣住。但见公孙越的左手就连丝毫格挡的作用都没有起到,这一拳就直接砸到了他的面门上面,鼻血瞬间就飙出来了。 你!公孙越大怒,一手下意识掩着鲜血长流的鼻子,一手握拳高高举起,就要往贾敛身上还以颜色。 就算贾敛何等神勇,但他可是从三品的讨寇将军,就算贾代善是这小儿老子又如何?大周军法严苛,军中容不下不分尊卑的狂生! 冷静!贾代善不妨自家儿子生猛的表现,忙牢牢地按着公孙越的肩膀。 上将军新死,这一万五千匈奴人就是给他祭祀的上好祭品。贾敛眼中闪过一丝冷色,而且这一万五千匈奴人每天的口粮,我军能足以支撑吗?为了突袭匈奴人,他们马上只带了足够吃一星期的干粮,完全不足以供应多一万五千人所需。 听到这里,贾代善心里的天秤从公孙越那边,悄悄倒回向贾敛这边。只是,史上名将们杀俘后的悲惨下场仍然在他心底里缠绕,让他下不到决定。 贾敛见此,冷哼一声。脸色冷然,不满之意可见于色。要不是他职位太低,手无兵符,指挥不动一万多的大周军士,用得着如此低声下气的劝说!?早就把这群匈奴人的狗头全都砍下来以祭他牛伯伯在天之灵!!! 也许贾代善也不曾想到,只是因为他这一次的迟疑,就让贾敛跟他彻底的离了心。 没法,虽然贾敛从未承认过,但牛金在贾敛的生命里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他就好像一个既严肃又混不吝的大家长。贾敛做错事,他不像周文帝纵容的把事情一把带过,也不像王翊腹黑的恶整贾敛一番,而是真的会像打儿子似的,用手腕粗的棍子去追打贾敛;但他又会在贾敛年纪小小的时候,引诱贾敛喝酒,美其名男子汉怎能不会喝酒,贼兮兮的灌醉贾敛后,又大肆嘲笑他。 如果说对贾敛来说,周文帝是宠溺无底线的亲娘,王翊是温和又腹黑的长兄,那么牛金就是那与儿子打成一遍的不靠谱亲爹。 别忘了军师的话!军师要我等领五万骑兵袭击高阿朵部后,就立即赶回雁门配合樊将军和英将军突击呼韩邪的主力部队!想起牛金,贾敛心里又是一痛。 但见到公孙越又想再说什么,贾敛心中已生杀机。 公孙越被他眼中的杀意一逼,便吓得失手把手里的大刀跌到地上,心头大惊。当当当连着倒退了三步才站稳,连原先想好的说辞也讲得不利索了。他只觉自己再多说半句,贾敛,不,是那个杀神定不会顾及他的身份,一枪把他了结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44.第四十四章 俘虏逃走 公孙越身为大周的高级将领之一, 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战场死人的场面, 若真的是个胆小怕事的, 太子李天玥也不会纳他的女儿为自己的侧妃,藉此拉拢他。但即使如此, 遇上贾敛那眼中的杀意, 他只觉心底泛起寒意。这个不知看过多少尸山血海的汉子不由自主地两腿发抖, 不敢再拿正眼望向贾敛。他只要死死咬着嘴唇, 才能按压下想拔腿而跑的念头。 而且, 不单只是贾敛, 四周听到贾敛和公孙越对话的兵士也一个个围了上来, 每一个都面带不善的瞧向公孙越。 见贾代善仍是一副优柔寡断的模样, 贾敛彻底死心了。 人来!传令下去!把卑鄙的匈奴人分批带进树林里就地处决!为我大周上将军报仇雪恨!贾敛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的吼道,有何后果!不管是老天爷还是皇上那儿,某自当一力承担!!! 军侯威武!军侯威武!!军侯威武!!!附近突然晌起一片欢呼声。 却是个个身上带伤的大周士兵们一同举起手中武器,激动地声援贾敛。 一传十,十传百,人声鼎沸,震耳欲聋。 每一个大周士兵身上受伤的地方或有不同, 但相同之处在于他们激动的神情上,全都挂有一双掩饰不住的湿润眼睛。对高级将领或者出自豪门武勋世家的将士来说,牛金的好处不明显。但对于出身贫寒的大周将士来说, 牛金是他们的大恩人、是他们最尊敬崇拜的对象。 牛金东征西讨数十年, 所获所得除却一些别致的小东西外, 全都分派给手下将士。他从不克扣军饷, 在他手下的兵士待遇是全军最好的;他也从不打骂兵士,有人欺负他手下的兵,任那人是天王老子他都亲自带人打回去;兵士阵亡了,无论哪个将领、大官敢伸手向给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他就敢把那人的手都砍下来,闹个天翻地覆;要是士兵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他就派人好好照顾那一家,待孩子长大后,还会替他找份工作养妻活儿。 这一点一滴都是牛金用了数十年时间做出来的,他的情,全大周的将士都应了。所以,即使身死,但牛金在军中的威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挑战的。 公孙越气得张口结舌,两只手直颤抖,半天才喊出话来:哼!姓贾的!本将军一定会上奏折弹劾你!语病之下,也不知道是在说会弹劾贾敛还是弹劾贾代善了。 而贾敛回应他的,只有一字。 滚! 旁边的将士们也恶狠狠的瞪着公孙越,齐声骂道:滚──他们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公孙将军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不似贾军侯满腔赤诚要为上将军复仇。上将军是个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上将军生前他们人微言轻,不能为他做上些什么,死后无论如何都得替他报仇雪恨!杀尽匈奴人!! 公孙越的老脸涨得通红,满眼难堪的面对着自己手下兵士们嘘声。他初时还试图用自己的威严让兵士们闭嘴,但却只带来反效果,兵士们不满的情绪越发高涨,只得讪讪地甩袖而去。 贾代善怜悯的看着公孙越狼狈的背影,他知道这位从三品讨寇将军以后是半废的了。随着这万多大周军士汇合大部队后,今日的事情就会不径而走,公孙越不顾新死的大周军神牛金和公孙越被麾下一万多名士兵怒斥两事足以让他军心尽失。从此之后不会再有士兵愿意追随他,哪怕是他的嫡系也会瓦解土崩。 得罪了公孙越不紧要,问题是得罪公孙越就是得罪了他的靠山──太子李天玥。公孙越的城府没那么深,心胸更没那么宽广。贾敛当众折辱他如此,毁他前途,他竟然没对贾敛做任何的报复,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眼下他却隐忍不发,怕是知道现在奈何贾敛不得,只等回朝,就要向太子进谗言。 么儿有皇上和王大学士护佑,自然是没什么事,怕就怕太子会迁怒他们贾府上下贾代善忧心忡忡的想。 想到这里,贾代善的双目不由得带上一丝埋怨、责怪之色瞧向贾敛,心里悄悄的不满起来。 自家老子所想,贾敛一概不知。 此时,他正冷冷地看着一个个懵然不知,还左顾右看的匈奴俘虏被分批押入树林里。 杀!斩钉截铁的命令。 话音刚落,就听见铮铮几声,大周士兵的军刀出了刀鞘。然后就是几声利刃破空的响声,那些这才反应过来的匈奴俘虏还没来得及求饶,脑袋就一颗接着一颗的滚了下来。脖颈里的血溅得一旁的大树上斑斑点点,顺着树面流了下来,蜿蜒着点滴在翠绿的青草上,红得鲜艳邪魅。 下一批。贾敛不为所动的道。 尸首和头颅很快就被人一具具清理,抬了下去,抛到早已挖掘好的大坑之内。附近并无河流,贾敛都不会让兵士们用珍贵的食水来清洁环境,为了不让那些匈奴俘虏起疑心,奋起反抗,他领着人往另一个干净的地方走去。 很快,就有军士将绳子绑着的又一批一样懵懵懂懂的匈奴俘虏帶上來。 杀! 贾敛盯着那刀锋划出的弧线,不过须臾,刀锋落下,带起一道道高高喷溅的血箭,深浅远近不一地喷洒在旁边的树木泥土之上,那利落的动作竟是没有让一个匈奴俘虏发出惨呼。 如是者,不停换地方砍杀匈奴俘虏开始让贾敛厌烦了。接下来,就只往原地方旁边不远处的地方一站就是了。 下一批。 即使不少刽子手乃是军中百战余生的老兵,这会儿挥刀的姿势也渐渐有些僵硬和疲惫。原本磨得雪亮的屠刀也仿佛不像刚开始时的锋利无匹,有的老兵甚至已经觉得腿脚发软,只是倚仗为死去牛金的满腔复仇之意,和站在一旁的新信仰──杀神贾敛的支撑,方才勉强继续着这场杀戮。 夜路走多终遇鬼,杀俘虏多了,也终会有俘虏发现不对。 有一个被俘前是匈奴射雕者的匈奴俘虏早就觉得自家族人不停地被押进树林,却没有一人出来这事十分跷蹊,暗自留神。等到他们这批匈奴俘虏被押进树林后,看着四周大周兵士眼里怜悯又不加掩饰的快意,他心里的不安感越发的加重。 待远处见得那个仍然满身血红的周朝杀神和旁边上千个身上缠绕着蓬勃的凶厉之气和杀气的周朝士兵等待着他们的时候,射雕者心下骇然。他忙环视着四周的环境,只见不远处的树木青草之上,有着一抹鲜红。 逃! 趁未到那杀神身前的时候,赶快逃命! 射雕者脚下一顿,奋力撞开身边那没有防备的周朝士兵,大吼道:周人要杀俘!快逃!!!!!!!!! 射雕者在这群匈奴人心里的地位很高,听得他这样一说,本来也有疑心的匈奴俘虏忙撞开身边的周朝士兵,四散开去。 对大周士兵来说,这群匈奴俘虏犹如砧板鱼肉,要杀要剐,全凭他们处置,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反抗。冷不妨,真的被他们逃出十数步。 贾敛双眼一凝,一踏马蹬,坐上奔宵的背部。奔宵心有灵犀的奔向那些四散逃窜的匈奴俘虏方向。 手起枪.落。 火龙沥泉毫不留情地把所有敢逃走的匈奴俘虏一一扎死。 之后,贾敛看着剩下来的唯一一个匈奴俘虏──那个射雕者在几百米之外的背影。 贾敛哪里容得他逃走,摘下强弓,弓弦一响,四支羽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射了出去,把自以为能够利用地形复杂的树林顺利逃走的射雕者的四肢紧紧钉在地上。 啊──射雕者感受到四肢传来的剧痛,原本这小小的痛楚也并不能让他这个匈奴中的精英痛呼,只是他确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手筋和脚筋也被这锋利的箭头切断了。 他再也不能射箭、跑马、上阵杀敌了!他成了一个废人!!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在他心头悄然而起。 射雕者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那破空而来的血色枪.锋,他心头一颤,不由得闭上了眼眸,心里闪过一丝解脱之意。 对匈奴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成为废人更可怕的事。 一枪了结了射雕者的贾敛慢慢骑着奔宵回去。 他抬头看看天色,要加快进度了,幸好也不是差很多而已。 贾敛不再转换场地,直接让士兵把匈奴俘虏带到这匈奴人尸体东歪西倒的地方,就着那尚未流尽的血水中将他们一个个按在了地上。见到自家兄弟凄惨的尸身,之后的匈奴俘虏大多已经瘫软了下来,但也有一下子大发癫狂要反抗的,却被一个个因失手放走了上一批匈奴俘虏,还要累得贾军侯亲自出手而羞愧不已的老兵们一脚踹翻在地。上千颗人头同时落地,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味。 当这一场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的屠杀终于结束的时候,所有仍然站着的大周兵士都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这真的是真正的杀人如砍瓜切菜啊!但旋即便有人抑制不住地呕吐了起来。 贾敛没有嘲笑他们,因为他自己的心都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抬首看天。 牛伯伯,这样做,你可会高兴? 透过变幻不定的白云,贾敛好像看到那个丑到极致的丑汉张嘴一笑,几乎可以看到他舌根在左右摇摆。 兄弟们!我是贾敛。你们都知道,我们大周的上将军牛金中了匈奴人的毒箭而死,这是大周的不幸!而且,那些阴险狡诈的匈奴人狼子野心,纠集了大军在雁门郡前,要攻占我大周的领土,抢掠我们辛劳所得的金银,欺侮我们爱若珠宝的妻女,破坏我们和平安稳的家园!贾敛的话从空中飘下,落入这万多百战余生,大周军最精锐锐士的耳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45.第四十五章 歌无畏 军方第一人牛金的死, 对大周兵士的打击非常严重, 令他们痛彻心扉。他们肩膀上人人缠着了一条白巾, 表情肃穆、悲伤。 贾敛不愧是王翊培育出来的高徒,这番话除了激起众将士为牛金报仇的心外, 还让他们由自身利益出发, 仇恨匈奴人。真的说到周军锐士的心坎上了, 无不是咬牙切齿, 义愤填膺。 你们!能忍吗!?贾敛大声喝问。 不能!大周军士齐声而答, 吼声惊天动地, 杀气直上九重天。 兄弟们, 我们要把这些无耻的胡兒赶尽杀绝, 告慰牛金上将军的在天之灵!贾敛再度激励军心士气。 赶尽杀绝!大周军士眼中凶光闪烁,如同饿狼似的。 传我令!大军鞍不离马,甲不离身,一路急行军赶回雁门。用我们的胜仗为上将军下葬!贾敛再次鼓舞士气。 果然,大周兵士齐声怒吼:用胜仗为上将军下葬! 贾敛骄傲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黑甲骑兵,他们的脸上尽是坚毅与无畏。 吼声过后,他率先放歌:批铁甲兮, 挎长刀。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 与子征战兮, 心不怠。 踏燕然兮, 逐胡儿。 与子征战兮, 歌无畏。大周军的战歌响起, 响彻天际,震得天上的浮云片片碎裂。 这是一首东汉时期,汉家兵卒出征时所唱的军歌。当年的他们正是唱着这首歌,出塞转战三千里,大雪满弓刀,重创匈奴,吓得单于连夜逃跑。从此之后在中国成语中又多了四个字——勒石燕然。勒石燕然也与封狼居胥一同成为后世无数人追求和向往的功绩。 与子征战兮这既是大周军的战歌,也是大周军的誓言。此歌一出,大周兵士之间团结友爱,同仇敌忾,偕作并行,不破匈奴誓不归! 出发! 骑在奔宵身上,贾敛的耳边仿佛还在还绕着那些匈奴俘虏惨烈的求饶声、绝望的痛哭声和竭斯底里地的怒骂声。当时候的他却是一直冷酷着神色,直到望着那个被用作埋尸的大坑被泥土重新埋上,心中才长叹一声。 杀俘不祥的道理,贾敛心里明白。同时也知道此事传开后,朝野之中会对他有多少的纷议,会为他光明坦荡的未来平添无数阻碍,但贾敛并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他看重与牛金的这份情是一个原因,但把那一万五千名匈奴精锐除去了,匈奴的实力或多或少都会减弱不少。他宁愿自己成为百官和百姓眼中的杀神,也不愿成为让自家兄弟心冷、有性命危险的仁将。他的仁慈只会给予大周的百姓,对于外族就只有一个字──杀! 匈奴人是马上民族,不擅攻城,只是当中可不包括呼韩邪麾下的部队。 只见与上次平凡的装扮不同,呼韩邪身穿一套锁子黄金甲,尽显霸气。 他满意地看着身后自家七万匈奴大军眼中的崇拜、狂热之意,朗声道:我们大匈奴是草原上最勇猛的雄鹰,没有任何人能够成为我们的对手!但是每年的冬季,我们都会有族人饿死、冻死,这是因为我们不够勤劳还是不够勇猛吗? 不是!他身上散发的是一种傲视天地的强势。 呼韩邪声情并茂的说:贪婪无能的周人占据了最富庶丰腴的土地,勇猛勤劳的大匈奴人却要在冰天雪地里受苦。我们一大车的上好皮毛,在那些贪得无厌的周人手上甚至换不到一车的粮食。那些软弱的周人凭什么拥有最丰饶的土地!?凭什么把我们的辛劳所得都只能换回一家三口都不能顺利过冬的粮食!? 匈奴人不是没有尝试种植,只是虽然他们的大草原盛产马匹、牛羊,但土地贫瘠,根本不适合耕种。哪怕呼韩邪费尽心思,搞来一些小麦、粟米、稻米等的种子,还捉来一些周朝边城的老农精心照料,一年所得的粮食都不过够五百匈奴战士吃上一个月。粮食产出太低,马匹、牛羊过冬就要死上一大批,天时稍微差点就要闹饥荒,根本没有足够稳定的条件养活三百多万的匈奴人。 难道要我们都忘记草原男儿的血性?难道就要我们的族人冒着生命的危险,世世代代成为那些两腿羊的奴隶,去猎杀猛兽却只换来他们施舍似的些许粮食吗?难道我们就要向那些碌碌无能、贪婪成性的周人屈服,在他们的脚底下乞求吗? 不!不!不!一番话说得七万匈奴战士个个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脸色涨红,脖子涨得像快要爆炸的样子,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 木那塔是个普通的匈奴十人长。 他记得以前右贤王大人还未编制商队在西域各国经商前,他和部落的族人们一起去冒着生命危险狩猎,剥下野狼、狐狸等皮毛,跑了上百里的路,运去一车最好的皮毛,换回来的就只有一车发霉的粮食。回程的路上,他和族人们总是要吃一些,往往回到部落去最多就只能剩下大半车。 可是要知道去程的时候,他们也是要带着自己的口粮的。这样计算下来,木那塔愤懑的发现自己和族人运上的一车上好动物的毛皮,减去必要的消耗所得来的就只有区区十几袋发霉的粮食。 匈奴人不是不努力,不是不事生产。所有人不是辛勤地耕种,就是不辞劳苦上山下河的捕猎,就连不满膝盖高的小孩子都懂事地去帮忙放牧。可即使是如此,粮食都还是不够吃,他们根本储不够足以过冬的粮食。 没有足够过冬的粮食,就只有饿死人。 往往先饿死的是年老的匈奴人,然后就是小孩子,之后就是妇人,最后就是匈奴战士。 木那塔清楚记得他阿爸在十几年前的冬季,把最后一块肉干塞进他的嘴里后,欣慰地笑着,在他面前活活饿死了。 既然我们没有活路了,就去拚出一条生路!拿起你们手中的刀!攻入雁门!打下周朝的土地来给我们的族人耕种、放牧!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呼韩邪高举虎头湛金枪,大吼。 杀!杀!杀!木那塔振奋地与其他匈奴战士一起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刃,力竭声嘶的大喊。 听本王号令!敏何查率本部人马对雁门城头奔射! 只见一支四千人的骑兵出列,个个背负着三石硬弓的他们乃是匈奴大军中最闻名遐迩的一支部队──射雕者! 只见他们分成两队,一左一右毫不犹豫地往雁门城奔去。摘下背上的硬弓,把铁箭搭上弓弦。 在离雁门约三百多步距离时,射!率领射雕者的主将敏何查把蒲扇般的右手高高举起,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极具威势。 咻咻──陡然间,一阵尖锐的厉啸声响起,震耳欲聋。 不计其数的铁箭突然出现在空中,如同毒蛇般对着城头扑去。 天阿!这怎可能?这才三百多步!一名大周将军掩不着惊讶的道。 弓箭最有效杀伤力的射程一向在二百至二百五十步之间,但这群匈奴骑兵居然能在三百步开外把箭射上城头,当真是惊世骇俗。 哦?作为大周的军师,王翊也站在城头之上,他轻轻挑眉,稍一细想,就知道原因何在。 不过,这时也不是最好解释的时候,他不慌不忙的下令:举盾! 一声令下,城头上无数士兵连忙高举起大盾,保护自己与身边的同袍。 啧!见周朝士兵反应得这么快,呼韩邪知道这出其不意的骑兵攻城是失败的了,不满地撇了撇嘴。 啊── 一轮箭羽后,就只有一小半大周兵士因为不走运,被击中盾牌后反弹的流箭射伤,但很快就有其他士兵把他们抬下城头,并补上他们的位置。 攻城!骑射得不到太大的战果,再拖下去只会让周人有时间用弓箭反击,徒增伤亡而已,呼韩邪果断地下令。 咚咚咚──战鼓响起,鼓声震天,浩浩荡荡,延绵十里。 杀──匈奴战士怒吼,开始攻城了。 王翊依旧不慌不地的指挥士兵射箭的射箭,准备滚木的准备滚木,准备开水的准备开水。 大战刚刚开始的时候,震天的鼓声震得贾敛热血沸腾,贾敛直想直接领着骑兵大军一起冲锋杀敌。他昨天已经带着万多大周骑兵到达雁门附近,只是一路急行军下,士兵们的体力和精神都疲惫到一个点。贾敛只得吩咐下去好生休息一天后,才准备突袭呼韩邪大军。 虽然很想立即带领大军冲杀出去,但是专注地看了战场形势一会儿后,他的血液渐渐冷却,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一时之间,战场上的厮杀声和战鼓声突然远去,变得细不可闻,只剩下一队队人马在眼前奔驰。贾敛惊奇地发现,他的脑海中似乎能够直觉到每一个战场的敌我优劣,每一支队伍的力量变化。他眼前仿佛看到,正在交战的两支军队变成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在互相搏杀。更深一层,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两个人动作中的生涩之意,就好像两个互不相熟的敌人,一边在拼杀,同时又都在犯错误。 贾敛突然指了指离他们较近的城头道:那边,有点撑不住了。 旁边的贾代善闻言一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匈奴人顺着云梯往上杀去,城头上的大周兵士用滚木、热水往下倒去,只是蓦地爆发出来一阵高亢的喊声,却是有匈奴人登上城头了。 那边厢的王翊不动声色,随口嘱咐几句,只要一支人马立刻把那勇武的匈奴人杀死了,把尸体抛下城头,一连砸倒了好十数个匈奴士兵,并堵上了缺口。战场上再度陷入了僵持。 你怎么知道城头士兵撑不住了?贾代善有些疑惑地问道。 贾敛摇摇头,他也说不出来原因,那是一种独特的感觉。 然而,贾代善却以为他是敝扫自珍,故意不告诉他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46.第四十六章 本是传胪第一名 这下子贾代善虽然没有说上什么, 但却是起了心结。自从贾敛挟军心, 强行杀俘的时候, 贾代善就已经很是不悦。这儿子就不能想想杀俘对他们贾家带来的恶劣影响吗?不提究竟会不会死于非命,单说不论此战是胜是败, 回朝后文官们定然会对他们群起而攻之。想起那些文官满口之乎者也, 贾代善头也痛起来了。但当时迫于大势, 他只得装作若无其事。 只是, 之后的事却让贾代善彻底起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因杀匈奴俘虏一事, 将士上下全都倒向贾敛, 贾敛更把全军的指挥权接管了过去, 成为这万多大周骑兵实际上的指挥者。而牛金死后, 贾代善这个最明正言顺能掌管这上万兵马,军衔又是最高的正三品平北将军反成了有名无实的吉祥物?满心满想只以为牛金死后,自己就有出头天的贾代善如何能忍!? 不服气?不服气! 不高兴?不高兴! 不满?不满! 可是军心都在贾敛处,他就是再有天大的憋屈也得憋着!不单止要憋着,还要憋得好好看看,不能让其他人怀疑他不服!而且这事还不能传出去!为将无能致使军权旁落这罪名对一个武将,还是对一个刚刚起复不过半年的武将来说, 是一种绝对不能接受的罪名! 贾代善那个憋气啊!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还得捏着鼻子替贾敛收拾手尾。不知不觉间,隙缝已生, 反目的种子悄悄地种在贾代善的心底里。 军侯, 让兄弟们都冲杀出去吧!冉封跃跃欲试的道, 做人比较直白的他完全忽视了旁边名义上的主将。 贾代善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 但很快又强行压下。 观察力敏锐的池苍注视到贾代善难看的脸色,意味深长的瞧了他一眼后,就道:呆子,不懂你别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贾敛摇摇头。 现在大周和呼韩邪部不相上下,而且现在呼韩邪部只是压上了两万战士,呼韩邪大营还有五万战士留守。即使冲出去,有那五万战士在,他们也得不到多大的战果,反而会陷入泥沼之中,进退不得。 那究竟要等多久才是时候?眼睁睁看着他人厮杀,而自己则在一旁看着,这可不是他冉封的风格。 放心,快了。贾敛的目光穿过重重浴血交战的将士们,放到城头之上那被牢牢保护着的一角。 正被惦记着的王翊环顾战场一眼,稍一思量,就挥挥手,让身旁的贺齐躬下身来。 贺齐冷着一张冰块脸,顺从地弯腰。他还微微屈膝,好让王翊说话舒服些。 耳朵微动,贺齐点点头,一声不响的直回腰身,招来手下。 右贤王!您看!周人的箭停了,那边的城头也快要被攻陷了!匈奴副将兴奋的大喊。 哦?呼韩邪远眺过去。 那方向应该是阿提拉那小子!果然是个好样的!匈奴副将满是赞不绝口的道。 只见雁门城偏北的城头上,为首的匈奴小将甚是神勇,率先爬上城头,拼命砍杀,为身后的匈奴士兵开路。 无需将军的催促,大周的士兵也知道该怎么办。他们纷纷挥动着兵器,一股脑儿朝那匈奴小将扑去。然而,那匈奴小将的武艺甚为高强,左挡右格的不单止把往他身上砍去的兵器一一格挡下,还趁机砍死了几个大周士兵。 不过,城头上不乏家住雁门和边城的士兵,为了保护家小,他们仍是一往无前的冲杀,很快就与爬上来的匈奴士兵短兵相接。刀来剑往的,杀作一团,无人退缩半步。 战况一时交织着。 呼韩邪侧头,命令道:你带一万人往上冲,本王今天就要雁门城楼上周朝的旗帜统统都改为本王的白狼大纛。白狼是匈奴里呼韩邪特有的标志。 是!匈奴副将眼里尽是崇拜、狂热之色,自领一万人冲到偏北的一边,支援阿提拉。 攻城!攻城!他们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成了! 匈奴从不把周人放在眼里,也没有意识到这是王翊的计谋,还以为是周人胆怯了。他们无不是气势大涨,呐喊着冲到城下,驾起云梯,向城头上爬。纵然是英明睿智的右贤王呼韩邪也未曾与大周的智者、能将交过手,所以这次才会轻易中计。但是让呼韩邪吃了一次亏后,就再也难以让他中计了。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贾敛看得真切,瞇起眼睛,满意地笑了。 兄弟们!随某杀!!!他举起着胳膊大吼。 杀!!! 贾敛一马当先冲进了匈奴大军,火龙沥泉上下翻飞卷起一道道血花,每一道血花都带走一个匈奴骑兵的生命。 他手中的火龙沥泉犹如一道催命符,指到哪里,哪里就有大片的匈奴骑兵永远的倒下。 游龙骑法是最适合沙场的枪.法,简单而凛冽。天策将士久经沙场,擅长马战。此骑法如同游龙入水,变化自如,威力十足。神枪宝马,可于万军之中取人首级。此时贾敛施展开来,犹如一部永远不知道疲倦的杀戮机器,不停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而贾敛身后的骑兵也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冲击、切割着匈奴大军的人头。 不到一刻钟,就有三千匈奴骑兵永远的留在这里,为其进犯中原的罪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而剩余匈奴骑兵的阵形也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小贼休杀我大匈奴儿郎!!一个匈奴大将手提弯刀砍翻几个大周骑兵后,向贾敛杀来。 贾敛冷哼一声:战八方! 只见火龙沥泉一翻,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带走自身周围六尺内五个匈奴骑兵的生命后,威势不减直向其杀去。 匈奴大将连忙举刀相迎。 眼见两件兵器就要相交之时,贾敛的火龙沥泉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错开弯刀,才又划一道弧线向匈奴大将扎去。 这怎么可能?高速之下居然能如此轻而易举停止下来! 匈奴大将不可置信地倒下战马。 杀!!!贾敛大喝一声,双眼泛出阵阵血红。 杀!!!!!上万大周铁骑跟随着贾敛大喝一声,以一万对四万,但这一万兵马却没有半分胆怯之色,个个不顾生死的冲击着匈奴大军。 呼韩邪没有什么惊怒的意思,反是一怔。 这枪.法,好生熟悉的 援军到了!援军到了!!城头上的大周兵士看得真切,士气鼓舞之下,人人奋勇作战,放开了手脚砍杀。 王翊吩咐人去通知周文帝,他自己看着城外的军队却是眉头轻蹙。 那总爱提着双斧,吼吼大叫的粗人去哪了?而且为何将士们的手肩上都缠了一条白布?想起自己早几天夜观星象,七杀星星光暗淡,王翊顿感不妙。 敛儿回来了?看着城外不远处,一身穿如血般鲜红的铠甲的少年将军领着上万骑兵左冲右突,所到之处,再没一个匈奴骑兵能站起来,周文帝满心既是欢喜,亦是欣慰。 那年才小小的,嘴馋爱吃糖葫芦的小男孩,现在也长成了能挥动长.枪,沙场搏杀的少年将军了。 一直在处理潜伏在匈奴、鲜卑、突厥、柔然四族番子传回来的情报,忙得不可开交的冯子芝在听到贾敛带兵回来的消息后,也披上那件贾敛亲手猎回来黑狐皮毛而制的黑狐皮袄,匆匆赶上城头。 咦!王翊转头不经意地瞄到站在极不起眼一角的冯子芝,脸上出现惊疑之色。 这人的服饰明显是一位内侍然而,按他的面相看起来 王翊招招手,让士兵把这位内侍带过来。 冯子芝看着贾敛左冲右突的身影,心就突突地跳,脖颈更是冒着冷汗。 被士兵一打搅,他不耐烦地撇了那士兵一眼,眼中尽是空洞的冰冷和深重的戾气。但下一刻,他很快就收敛起来,神情恭顺地跟随士兵来到王翊跟前。 军师,这位是皇爷之前派出的监军冯子芝。戴权笑着介绍道,却是不知道王翊为何无端把冯子芝传了过来。 说起来,你们好像也没有碰过面。周文帝的心思也从战场上分了一丝出来。 王翊记得有这一个人,当初周文帝派他出来做监军,还是王翊为了解决文官乃至诸皇子插入军务的建议。 冯太监今年多大了? 奴才乃熙安二十四年二月初三所生,今年年十六。冯子芝敛眉乖顺的回道。事实上,他比贾敛还大一岁半,只不过他生得脸嫩,所以初见之时才会叫贾敛小哥哥。 王翊掐指,使出鬼谷子掐指占卜术测算起来。 文昌主科甲,辰巳是旺地;利午嫌卯酉,火生人不利。 眉目定分明,相貌极俊丽;喜于金水人,富贵双全美。 先难而后易,中晚有声名;太阳荫福集,传胪第一名。 按生辰算起来,确是实打实的文昌命格。文昌星属金,南斗,司科甲,乃文魁之星。 只是配合上冯子芝的面相测算起来,却是文昌守命亦非常,限不夭伤福寿长,只怕限冲逢火忌,须教夭折带刑伤。 王翊突然想起当年他第一次为贾敛用鬼谷子掐指占卜术测算的事。 那次是因着他发现身为破军星转世的贾敛面相竟有了极大的变动,由破军一曜最难当,化禄科权喜异常,若还陷地仍加杀,破祖离宗出远乡这不得善终的命格变成了破军子午会文昌,左右双双入庙廊,财帛丰盈多慷慨,禄官昭著佐君王。虽然依旧是六亲缘薄,但所遇凶险却被化解甚多,而且还一生既富且贵,青史留名的命格。 看来,那一天却是文昌与破军相遇,还有了交集,才致使小徒弟命格大变,也使文昌星由传胪第一名变成了 这样算起来,却是小徒弟害了文昌了。 王翊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轻拍冯子芝的手,是个好孩子。 冯子芝不明所以,但他是知道贾敛有多尊敬他师父的,连忙乖巧的一笑。要是那些在他手上受过刑罚的探子、外族奸细看到这满手血腥的东厂掌班也有这样乖巧无害的样子,只怕不需上刑,也能把他们硬生生吓死。 正在浴血奋战的贾敛不知道城头上正在开展王翊和冯子芝的第一次接触,他正杀得兴起,带领余下不满一万的大周骑兵冲出匈奴骑兵的包围圈。 几千骑兵紧紧地跟随着这位头顶一条鲜红雉尾的少年将军。 他们想起了刚才的战斗中,无论面对的是多少敌人,无论军队被敌人怎样猛烈的冲击,他们都紧紧的跟在这个少年不!是男人的身后,仿佛他们跟着的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将军,而是战神!是天下无敌的战神。没有半点迷茫,也没有半点疑惑,那个男人冲向哪里,他们跟着沖过去就行了。就算面对再多的敌人,他们也坚信自己一定会胜利。 纵然这支骑兵里有无数人的品级都比他高,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也只觉得自己这样追随在他的身后并无丝毫的不妥,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们还能跟得上么?贾敛运转内功,把自己的说话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将士的耳中。 能!!!!几千个满身血污的大周骑兵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将心中的豪情化为了一个简单的能字。 那就跟在我身后,为上将军报仇!将这些该死的匈奴蛮子全部杀掉!一!个!不!留!贾敛将手中火龙沥泉一挥,带头冲回匈奴军阵。一身被鲜血染得通红的铠甲在正午阳光照射下折射出夺目耀眼的光芒,束发金冠上那条被血染得鲜红的雉尾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凌厉的弧线,几千个大周大好男儿心中的豪情和血性眨眼间被点燃!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跟着他,跟着他为上将军报仇,跟着他将这些该死的匈奴蛮子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杀!!!几千多人大喝一声,跟在贾敛的身后回身向匈奴军阵沖杀去。 杀!!而此时,被王翊安排塞外山牵制呼韩邪部,与雁门成倚角之势的安北将军樊布在发现贾敛率兵杀入战场时,也及时领兵杀到。 虽然战局变得有点快,但呼韩邪脸色仍然镇定,沉稳地安排手下大将领两万迎击樊布。 周人奸狡,他早有准备。 然而 他姥姥的!憋了好些天!终于能杀个痛快了!儿郎们!给俺杀!!被安排在归雁谷,连日来一直只领两万兵马埋伏等待贾敛人马的英布连忙冲杀而出。 呼韩邪瞇眼。想不到这群周人还真的能忍,居然还有两万人埋伏在他身后。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呼韩邪吩咐让心腹敏何查领本部射雕者和一万匈奴骑兵前去解决这两万新力军。 而剩下的两万人马,他可是要用来跟这搅局的小將玩玩。 呼韩邪捏紧手中的虎头湛金枪,轻夹马腹,就这样领着人往贾敛方向杀去。 匈奴人强者为尊,更何况是他这个有意争夺大单于之位的右贤王不只是英明果断、睿智过人,武力也不会比其他人差! 这小将给他的感觉很像很像很多年前见过的那个男人,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他可是很有兴趣。 呼韩邪勾起一个兴致勃然的笑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47.第四十七章 偷学 哈哈!匈奴蛮子且吃你家冉爷爷一记画戟!冉封尽兴的吼叫声在战场上响起, 在那些绝望的匈奴人心目中这把豪迈粗犷的嗓音简直就是恶魔的声音。冉封武艺虽不比贾敛, 但在蓝田大营中也是排得上号的, 他要不是个刺头的话,早就能升任军侯了。此时, 他正大开杀戒, 杀匈奴人如同斩瓜切菜一般。 杀得不亦乐乎的冉封不经意间逐渐脱离了贾敛的身边, 兴奋得晕过头, 竟冲到贾敛身前去了。 他抬眼一看, 突然见到身前有一个穿着锁子黄金甲的匈奴大将, 心道好一条大鱼!他忙不乎拎着方天画戟冲上前, 大喝一声, 就要把那匈奴将军的人头砍下来,好换取军功! 月牙利刃快要方天画戟夹杂黑色真气的暗芒,带着破风之劲,来势汹汹地朝着匈奴大将的脖颈砍去。 然而,他却看见那匈奴大将脸上似是扯了一丝不屑的冷笑,危险!沙场战阵搏杀多年的直觉让冉封第一时间把方天画戟收回胸前。 冉封明明看到了那一.枪,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躲避, 好像无论他如何躲避,终究都是会把身体送到那枪头上去一样。 他只能下意识用方天画戟挡在胸前。 呵!那匈奴大将冷笑一声,手腕使劲, 一股浅金色耀眼的光芒包裹着枪尖, 瞬间发劲刺出三枪。 噗!冉封只觉心口一痛, 画戟脱手, 腾云驾雾似的向后倒飞而出。在摔落地面之前,他还见到陪伴自己纵横沙场廿多年的方天画戟高高飞在半空中,自己的战马也收不住脚,往前方冲了十来步。 休伤我家屯长!一名跟随冉封数年的老兄弟见得冉封被击飞,连忙策马上前,扬刀而起,直砍匈奴大将的头颅。 不自量力!那匈奴大将撇撇嘴,直接挡住了这绝杀的一枪。身下的白蹄乌倏地一跃,飞奔而起,手中长.枪泛着冷光割空而刺,径直杀到那大周骑兵面前。 匈奴蛮子!尔敢!住手!死来! 贾敛麾下的众将士早已亲如一家,见得这匈奴大将不单止打伤冉封,还要对另一个兄弟下杀手,刀枪剑戟忙不乎齐齐往他身上杀去。 那匈奴大将见状,冷然一笑,长.枪猛地一翻,划出一道冷酷的弧线。真气迸发,长.枪仿佛变成一条金色的虬龙,满有威严的咆哮一声后,当即就要带走身边的这五名周人骑兵的生命。 在金色虬龙张牙舞爪之下,任何刀枪剑戟都被毫不留情的划断,就要咬上他们脆弱的脖颈之际。 哼!一声冷哼传来。 一柄火焰长.枪从旁伸出与虬龙而成的枪头相撞,剎那间四周的空气都好像静止了。 当!两柄兵器的碰激之处火花四溅,这一声巨响响彻云霄,附近双方的士兵都震耳欲聋,更有战马受惊或直立或四处乱跳,使得背上的士兵倒地,遭别的马儿或敌军士兵践踏,取去性命。 当中,一匹被鲜红染得通体血红,隐有麟片,长鬃飞扬的战马和另一匹通身毛色纯黑,唯独四蹄俱白的战马各自立起,仰天长啸。而他们背上的骑士也坐得稳稳的,半点摇晃慌乱之色也没有。 本王是匈奴右贤王挛鞮氏呼韩邪,来将通名!异族男人单手持.枪,枪尖正正指向贾敛。呼韩邪对贾敛的兴趣真的是很大,态度也十分慎重,甚至把自己很少拿出来说的姓氏也一并说了出来。 挛鞮氏是匈奴的大族,地位十分尊贵。 纵然是大周朝的学者或者古代的读书人,但凡稍稍研读有关匈奴一族的历史,也会说出一句:古者匈奴之强,不过冒顿。可见冒顿单于当时所率领的匈奴是有多么的强大,才会使外族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地位。匈奴史上最强大的几位单于之中,冒顿大单于就是挛鞮氏的。 冒顿大单于乃上任匈奴单于头曼之子,杀父杀母杀弟自立。即位不久,东胡王乘其立足不稳,遣使臣向他索要头曼单于的千里马。为麻痹东胡,冒顿不顾群臣反对,将千里马送给东胡王。东胡王得寸进尺,又提出索要单于的阏氏。群臣忿怒至极,请求出兵攻东胡,但冒顿仍满足了东胡王的要求。东胡王认为冒顿软弱可欺,不再将其放在眼里。于是,冒顿单于就乘机稳固统治,扩充军备,发兵突袭东胡。东胡猝不及防,东胡王被杀,其民众及畜产尽为匈奴所得。不久,冒顿单于又乘胜,西攻河西走廊雍州的月氏,迫其西徙。随后,匈奴征服了楼兰、乌孙、呼揭等二十余国,控制了西域大部分地区。向北则征服了浑窳、屈射、丁零、鬲昆、薪犁等国,向南兼并了楼烦白羊河南王之辖地,重新占领了河套以南地。匈奴居有了南起阴山、北抵贝加尔湖、东达辽河、西逾葱岭的广大地区,号称将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 ,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一跃成为北方最强大的民族。 当然,冒顿大单于最为人注目的功绩就在于他率四十万精锐骑兵,在白登山把汉高祖刘邦包围七天,迫使刘邦派使者秘密送了很多价值连城的礼物给冒顿大单于的阏氏,吹枕头风才使刘邦得以脱身。其后,更是开启了汉朝向公主去给匈奴单于当阏氏,每年奉送给匈奴一定数量的棉絮、缯、酒、米和食物,相互结为兄弟,实行和亲的政策上百年之久。 挛鞮一族皆以冒顿大单于为荣,只是呼韩邪野心极大,他希望自己将来拥有超越冒顿大单于的功勋,成为匈奴史上最强大的匈奴王,所以他甚少提及自己的姓氏。现在向贾敛提及自己姓氏,算是很看重贾敛的了。 小爷乃大周上将军麾下军侯贾敛是也!贾敛是又惊又疑,这匈奴右贤王他不是第一次相见,但此人的枪.法却极为眼熟。 呼韩邪身穿锁子黄金甲,铠如环锁,射不可入,手握一丈一尺三长的虎头湛金枪,刀削似的脸上目光炯炯,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迎面扑来,让人不得不心生敬畏。 在贾敛着重打量呼韩邪手中的虎头湛金枪的同时,呼韩邪也细细的端详着眼前的小将。 他还记得那个头顶鲜红翎羽的英武小将站在雁门城头上以箭相射,逼得他不得不得弃马倒地,小将当时脸上还残留着一股少年人的青涩之色。只不过短短一股时间没见,这周朝的小将就已经从一个初出茅庐的英武小将,变身成能纵横沙场的将军了。 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乌黑发亮的长发箍着的束发金冠上,两条长长雉尾风中招展,一身由玄铁打造的盔甲已被鲜血染得通红与和手中倒持着形似火焰的长.枪相衬如血。 就在这时候,呼韩邪倏地一句:李承恩是你的什么人? 贾敛顿时一怔,但很快就回神过来,反问:你又是他的什么人!?他是不会看错的,这匈奴人的枪法 不过是有一月之缘而已。呼韩邪的表情很是复杂,好像想到什么难以言语的往事似的,但终究是意志坚定之人,就继续自己的问题:本王已经回答你了,你也该告诉本王,李承恩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家师姓李,上字讳承,下字讳恩。虽然李承恩没有亲自教授过他哪怕一天,但贾敛由打开天策秘传的第一页起,就已经打从心里认了这位师父了。 贾,敛。呼韩邪在心底里默念这两个字。 贾军侯可知,我大匈奴左谷蠡王高阿朵的三万匈奴精锐马上就要赶到,到时候与本王的七万大军会师一处,只怕你这不过数千人马都要被包围如同那瓮中之鳖,逃也逃不走了。他不慌不忙的道,虽然他看见贾敛是从高阿朵和董木合大军所在的西南方杀出 废话少说,不过是想要诈我一诈!但小爷也不怕告诉你,你那左谷蠡王的三万匈奴精锐!在提及精锐二人,贾敛特意加重语气,早就被小爷一个不留的统统坑杀了!高阿朵那厮也不知道逃到哪个森山老林去了!提起高阿朵,贾敛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意。虽然牛金的死不是高阿朵命令的,但也跟他脱不开关系! 对了,你那大匈奴的右日逐王热情得很,非常好客的来我军作客。左贤王也不若一同来见识我大周天.朝的人杰地灵吧!贾敛飞扬入鬓的剑眉轻轻扬起,恶意的道。 呼韩邪却只觉得一只未成年的小狼崽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可爱得很。但他也是个观察入微的人物,注意到贾敛眼中的杀意和贾敛麾下士兵手肩上也缠了一条白布,两件事加起来就等于 牛金死了。他轻笑,成竹在胸的道。对他来说,牛金的死,实在是死得好,死得妙。至于董木合?呵!这立场不定又奸狡贪婪的老狐狸最好一辈子都在周朝作客,连尸骨也不要回草原。左贤王延术身边有他的人,董木合幼子之所以能够糊里糊涂上了延术正妻赫连氏的床,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啊! 死来!一提起牛金,贾敛那满腔压抑在心底的仇恨顿时一发不可收拾的升起,提起火龙沥泉,也管不上什么招式了,饱含怒气的一枪就直直往呼韩邪身上扎去。 当!的一声巨响,仿佛一声闷雷在天边炸开,整个战场都不由得静上一静。 呼韩邪全身剧震,连人带马后退了三步。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几乎要怀疑自已的双手是否还长在身上,只见两只失去知觉的手此时握着虎头湛金枪不停的抽搐着。 当呼韩邪再把目光投向对面的贾敛时,贾敛只是随意的单手挥了挥那把如火焰跃动的长.枪,挑衅似的一笑。 他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呼韩邪脸色沉了下来。要知道他自幼习得匈奴一族至高无上的宝典──虬龙诀,纵然日理万机,但也不曾有一天的懈怠,内力之精深,整个匈奴里无人可比。只不过,他向来隐藏得深,旁人也不知道论起上来,他才是真真正正匈奴第一强者。 虬龙诀乃冒顿大单于所创之秘诀。虽为匈奴一族至高无上的宝典,然而修习法门甚为不易,传承上千年也只聊聊数人修成此功。虬龙诀深奥精微至极,一旦修成,内力自生速度奇快,无穷无尽、普通拳脚也能使出巨大的威力、防御力无可匹敌。然而,单是第一步摄心归元,就须得摒绝一切俗虑杂念,十万人中便未必有一人能做到。聪明伶俐之人总是思虑繁多,但若资质鲁钝,又弄不清其中千头万绪的诸种变化。要是强加修习,非但徒劳无功,稍一不慎更会走火入魔,全身经筋断裂。 而呼韩邪作为这近三百年来唯一修成虬龙诀的匈奴人,在匈奴祖庭里可是有不少资历老的族老、祭司也站在他身后支持着他的。 呼韩邪的眼神变了,变得认真起来。 虎头湛金枪枪身乃混铁精钢打造而成,长一丈一尺三,枪头为镏金虎头形,虎口吞刃,乃白金铸就,锋锐无比。 把虎头湛金枪一摆,枪尖遥指贾敛,淡金色的真气凝聚于枪尖越来越亮,譬如点点寒星般明亮,蓄势待发。一股无形而霸道的气势从呼韩邪身上传了出来,直接压向贾敛。 他动了。 贾敛看见他的起手式,瞳孔猛地一缩。 寒星开局势,是游龙骑法中的断魂刺! 如果说贾敛一开始看着呼韩邪向他手下动手时仍不太肯定的话,现在他是确定这匈奴右贤王与自家素未谋面的李师父有一段不短的渊源。 从开始的穿云、战八方、裂苍穹,再到现在的断魂刺,虽然只是形似神不似,但终究是学到了四五分。贾敛看得出呼韩邪的招式中缺少了最重要的天策内功,而且运转间都有一丝丝迟滞,明显是偷学回来的。 呵!一个冒牌货,也敢在他这个真正的天策传人面前耍长.枪!? 就让小爷来教你做人吧! 黄昏时分,斜阳余晖返照山光水色,交织成一幅飘动着的画面,瑰丽无比。然而,战场之上的双方就这样死死交战着,没有任何一方撤退,雁门城外的累累尸骸堆积如山,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周人还是匈奴人了。纵然匈奴一方人数较少,但未听到撒退的命令之前,仍然个个死战,不曾后退半步。当中敏何查所率领的四千射雕者战绩最为彪炳,不过四千人马已经射杀约上万大周士兵,自身仅损失区区一千多人。 落日余辉里,头顶鲜红雉尾,手执火焰的长.枪的大周将军策马挥枪,把对面身穿黄金锁子甲的匈奴大将挑翻马下,锋利的长.枪直指咽喉。 倒地的呼韩邪甚至能感觉到咽喉处的寒意,贾敛只需手腕轻轻一抖,他什么皇图霸业都自此烟消云散。 呼韩邪身经百战,百战余生,一身武艺惊人,纵然招式上较贾敛差上三分,但也不是能轻易解决的对手。为此,贾敛身上可是多出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而右腹更是被虎头湛金枪捅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 呼呼!贾敛微微喘气起来,感受到右腹的剧痛,更是把火龙沥泉的枪尖紧紧顶在呼韩邪的咽喉上,不留一丝空隙。虽然已经把呼韩邪擒下,但他没有急于杀死他,反倒像是一只猫捉住老鼠,总是要逗弄个够才把它吃掉。 贾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狼狈的呼韩邪,玩味的眼神把他紧紧锁住,咧嘴一笑:你和李师父究竟有什么关系?你的枪.法空有其形而失其神。堂堂匈奴右贤王,该不会偷学吧!?末了,还用火龙枪头无礼地拍拍呼韩邪的脸颊,只是火龙枪锋利得很,把呼韩邪硬朗的脸都划出一道血痕。 呼韩邪非但没有因此而恼怒,甚至把脸颊上那冰冷、羞辱的火龙枪头都忽视开去。他同样喘息着的躺在地上,着迷地仰视着少年唇红齿白,笑得张扬肆意,却令人心驰神往的脸孔上。 他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不可遏制的泛出潮红,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不已,鼻息亦逐渐加粗加重。 哑了吗?说话啊!贾敛狐疑的拿火龙枪头戳一戳他的胸口。总不会是把他打傻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48.第四十八章 真相 没来由的, 贾敛心头突然生出一丝警觉。忽地, 只见身前丈许外, 一点暗芒穿过重重人群,激射而来, 疾如闪电, 竟然丝毫不带半点风声。 丈许距离, 贾敛甚至于来不及思考, 箭芒便已临身而至。他蓦地暴喝, 手中火龙沥泉猛然爆出一道火红光芒, 正轰击在那暗芒之上。 嘭—— 顿时, 箭羽爆裂, 铁制的箭头碎裂成无数碎片,四射而出。 大王,上马!敏何查倏地从一旁冲出,单手拉起呼韩邪,退到贾敛长.枪的范围外。 嘶──白蹄乌跑到主人身边长嘶。 呼韩邪摸摸爱马的鬃毛,长腿一迈,直接跨坐到牠身上。 呼韩邪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少年猩红的唇瓣, 本王素来最爱惜人才,贾兄弟一身本领高强,这周朝的小小军侯才管那区区二百人!何不入我大匈奴, 届时待为兄成了大单于后, 贤弟就是大匈奴的左贤王!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 翻手云覆手雨,生杀予夺!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还能每日互相切磋,岂不美哉?语中的自称由本王到我再到为兄,对贾敛的称呼更是从贾兄弟到贤弟,关系如火箭上升似的。 贾敛没有察觉他的视线有何不对,半点情面也不留的拒绝了他,呸!你等匈奴人狼子野心,进犯我大周疆土,杀我大周同胞无数,还想某降?作你的春秋大梦! 呼韩邪不以为意,轻笑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的族人没有食物,不抢就只有死。这就是草原的弯刀原则:你有好东西,我没有。我手里有弯刀,而你没有,那么我就抢你,这就是赤果果的草原思维。这样的说法,在大周百姓的耳中自然是极其无礼,但站在匈奴人的立场,这就是天经地义的。 敛兄弟不必着急拒绝本王,本王的承诺永远有效:只要你入我大匈奴,大匈奴的第二把交椅就是你的!说着,把自己腰间里镶着宝石的黄金短刀解下,郑重递给贾敛。 此物乃本王七岁独自猎了一头狼,父王所赏赐的。不算多么的贵重,然而对本王来说却是意义非凡!本王把它交给你,就当作是你我之间的信物。他双眼紧紧的盯着贾敛,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液到嘴里,语带深意。 传令下去!撤兵!不待贾敛反应,呼韩邪把黄金短刀抛给他后,就率领仅余不足两万的匈奴部队离开。 贾敛下意识一把接过身前的黄金短刀,呼韩邪所骑的白蹄乌极为雄健,他的里飞沙虽然同神骏,但连日大战、赶路,早已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他爱惜自家小伙伴,也不再去追,反正他能赢他一次,自然能赢他一辈子。 他抛抛手里的黄金短刀,这把短刀至少有三斤重,乃纯黄金打造,刀鞘上还镶嵌了七颗颜色不同但同样价值连城的宝石。 这还叫不算多么的贵重,要不是种族不同,他真的想大叫土豪咱们做朋友吧!光奔宵每天所需的上好马草,就是一笔好大的开销了!土豪,求资助!贾敛眨眨眼,哀怨的想。 匈奴人随着呼韩邪的白狼大纛,如潮水一般快速退去,阵形整齐,没有给大周半点可乘之机。 贾敛站在大周的最前线,不想多说什么,只把手握拳,高高举起。 一个举手,一个握拳,就足以代表了一切。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呐喊,从残阳如血的战场上荡漾开来。此刻,无数的大周士兵在看见贾敛举起那简单的右手时,顿时受到鼓舞,连声呼喊起来。就连远在城头上下的守城兵卒也异口同声的高喊。刹时,声震九霄,远远的传了出去,便是数里外亦能清晰可闻。 呼韩邪随着身下的白蹄乌而起伏,听到周朝那边的动静,嘴角含笑。旁边的敏何查不解的瞧了他一眼,满是疑虑,却又不敢问出口。 通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的贾敛,放下手,鲜红欲滴的雉尾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不羁的弧线,举起火龙沥泉,高歌:批铁甲兮,挎长刀。 身后的将士们不约而同的跟随着唱道: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 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贾敛倏地感到脸上一凉。 他摸摸自己的脸颊,颇为湿漉漉的,抬起头。 只见一片一片的雪花从天而降,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落在人身上。 下雪了。 王翊站在雁门城楼的最前沿,远远眺望着那战场唯一的中心──自己的小徒弟,既是宽慰又是欣喜。 而同样站在他身边的冯子芝却是松了一口气。贾敛在战场上搏杀,而自己却只能站在远处瞧着,这感觉真的让人难受。 漫天飞雪,他独独一身猩红盔甲策马而立,那条张扬的雉尾安份的落在脑后,额间沾了些细雪,璀璨如寒星的双眸似是远远望向站在城楼的自己。 冯子芝的心脏不争气地扑通了一下,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情绪和脸上的温度,垂下眼帘,不敢再看。 只是,一旁的王翊留意到他眉眼间依稀残留的欢喜之色,不禁在心里轻叹。 周文帝满眼欣慰地凝视着那头顶雉尾的少年将军。 时间总在人不为意的时候逝去,不知不觉间已经八年了。八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把这小男孩由爱吃糖葫芦的熊孩子宠成能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了。 八年时间足以让他对这小男孩由虚情假意变成真心实意。 八年他还会有下一个八年吗? 想到这里,周文帝不禁有点哀伤。 十岁不愁、二十不悔、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古来稀。 他今年已经五十有四,未来的日子也不多了。 周文帝有点说不出的唏嘘。 想起太子这次监国还不错,尚算贤明,也许回朝后,他也该放手下了。该做的他也做了,只管看下一代能把这大周朝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末将贾敛参见皇上。被鲜血染红也难以遮掩出色的姿容和通身的英武。 只是,贾敛的神色复杂得很。从城门走到周文帝处,不过短短几十步的距离,他却走得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慢。 不等贾敛行礼,周文帝就已经扶着他。 周文帝第一句说话就是:你这皮猴子非要让朕担心你吗?战场之上,流矢无眼,你连头盔都不带,有个万一怎么办?伤势可严重?戴权!还不快命徐院使立即请来替敛儿治伤!刚才在城楼上真的看得他胆战心惊。幸亏这皮猴子是冲了进匈奴人的阵形里面,那些匈奴人怕会误伤自己人,投鼠忌器之下不敢轻易放箭。要不然看着这条招摇的翎尾,简直是一射一个准! 三爷面对周文帝关切担忧的神色,贾敛两眼一热,膝盖一屈,重重的跪在地上。 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寒凉,你身上有伤,快跟朕去躺着。周文帝莞尔一笑,只以为贾敛是感动过头。 三爷,敛儿敛儿对不住你!贾敛满腔愧疚、悔恨的低下头,不敢看向周文帝,一连串泪水从他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这几天日夜赶路的时候,他的脑袋总是会不其然的想到要是他当日没有带人追赶高阿朵,那么牛金是不是就不会被董木合麾下射雕者的毒箭所伤,身受剧痛之下逝去。 傻孩子,你胡说什么?你这次打了好一场胜仗,替朕出了一口气,又怎会对不住朕呢!对了!牛金呢?刚才朕只顾得上看着你四处冲杀的英姿,也没空留意那老混账。那老混账该不会是又去偷酒喝吧!?真的是都是五十多的人了,总是这么的胡闹!戴权,你让人快去郡守府的酒窖找那老混账来!朕这次定要好生的罚周文帝不见牛金那黑炭大块头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各种炫耀战功,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三爷!牛伯伯牛伯伯死了!听着周文帝仍然蒙在鼓里的话,贾敛哽噎道。 你你这孩子真的是周文帝一愣,哭笑不得的斥道:你牛伯伯虽然为老不经常欺负你,但一向与你亲善,你不可因而造谣抵违他。可是这几天那老混账把你欺负得很了?朕这就替你责罚他。牛金自恃辈份高、武艺高,经常吊打贾敛和牛继宗、有好东西就厚脸皮的拿走一半等事,周文帝也有所耳闻甚至亲眼所见。但牛金这厮从小就是这个模样,而且有什么好东西也识趣的上缴一半,久而久之周文帝也懒得说他了。 想起年少时,牛金在旁的公侯子弟家敲诈到什么奇珍异宝,转首就与他四六分赃呸!是分享的时候,周文帝脸上就是笑吟吟的,装作愤怒的样子道:戴权,你这老货还不快去把牛金那混账带来! 不用去了。王翊的脸容看不出感情,出言制止道。 周文帝不解的问:军师这是何意? 王翊平静地走到周文帝身前,先是拱手长揖行礼,待周文帝扶起他的时候,他才冷静的道:禀皇上,上将军牛金于五天前剿灭高阿朵部时,误中埋伏,不幸身中五箭而死。请皇上节哀,并厚葬上将军。 你先生休说气话周文帝第一个反应就是否定,只以为牛金真的欺压贾敛,欺压得太过份了,王翊看不过眼出来护犊子。 臣恭请皇上节哀!王翊正正衣襟,再次俯身拜下。 这这周文帝茫然地瞧了瞧正色长揖的王翊,又瞧瞧跪倒地上压抑着流泪的贾敛,似乎都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周文帝耳边嗡的一声鸣响,有些发懵。他这次听明白了,牛金死了! 牛金,那个武力惊人不要脸的混账,怎么会死呢? 就算是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但是一时三刻之间周文帝也回不过神来。好一会儿,他才稳住心神,目光直勾勾盯着王翊,颤声问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牛金好好的,怎会怎会刚才王翊所言,他以为是玩笑,半个字都没有记进脑子里。 王翊抬手,回皇上 公孙越堂堂从三品讨寇将军、太子的老丈人却因着当日与贾敛的一番争执,致使全军上下都对他视若无睹,对他所发下的命令更是视之如无物,这样他如何能忍!?简直是奇耻大辱!!想来他绝对是大周,不,是历史上第一个被自己的兵喝斥:滚!的第一人!这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上万人!回京后此事一但传了出去,他以后如何有颜面去领兵! 被贾敛间接断了前途、不共戴天的公孙越这几天一直静静地跟随贾敛等人行军,不是不恨!不是不怨!他恨不得生嚼贾敛的肉,生啖贾敛的血!只是作为一名曾经有实权的将军,公孙越深知战场上的凶狠,也知道能在战场上下手的机会有,他从前也沒有少做这种事。哪怕贾敛不动他,只要把他推到冲杀匈奴人的最前线上,他也就是十死没生的局面。所以,他一直在忍,忍到回城的时候! 回皇上!是贾军侯害死了上将军!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机会的公孙越立时从一旁冲了出来,赶在王翊之前大喊:贾军侯贪功冒进,中了匈奴人的埋伏!上将军为了救他,身陷敌阵,中了五支毒箭,毒气深入心脉而死!还害得我们大周将士战死三万!险些全军覆没,致我大周于万劫不复之境!请皇上明鉴,秉公办理!一定要为死去的上将军和死去的三万将士做主啊!一脸忠臣一心为国,激昂慷慨的模样。 贾敛冷冷的瞪了公孙越一眼。他知道这人是在打什么盘算,但是 皇上,末将愿受责罚! 有时候就算刀剑在手,天下无敌,也救不了他想救的人。 稟皇上!事实并不是如此啊!一直跟在贾敛身后的冉封和池苍二人是知道自家奶娃子上司有后台,但可不知道也不敢想象后台竟然是当今皇上,早已经吓得只懂跪在地上,听着贾敛和周文帝的对话。 一听到贾敛把牛金的死全都揽在自己头上,冉封就急了。任他何等头脑简单也知道这罪是不能乱认的!但未等他想出个方法替贾敛转圜,旁边头脑一向最是冷静的池苍就已经喊出口了。 一切都是意外!军侯率卑下等夜袭高阿朵大营,斩杀三万匈奴精兵,在追赶的时候不料遇上与高阿朵不合,故而分营扎寨的匈奴右日逐王董木合手下的两万兵马。双方交战之时,董木合命麾下的射雕者向上将军突施暗箭,箭头上涂抹了匈奴秘药,无药可解之下,上将军才会黯然离世。若无军侯神勇,领着卑下等把匈奴大军杀绝,只怕是全军这上万士兵也不能生还啊!卑下等上万同袍皆能作证啊!请皇上明鉴!池苍冷静地分析一轮后,不顾身上盔甲的不便,额头牢牢地贴在地上,皇上!卑下愿意以性命担保,这一切都是意外,与军侯无关! 没错!皇上啊!公孙越说的都是狗屁!不是真的!卑下也愿意以性命担保,这事与军侯无关!请皇上明鉴!冉封气得连一声讨寇将军也不叫了。 公孙越的脖子也涨得通红,连一个小小屯长都敢骂他的话是狗屁,他颜面何存!?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皇上!你看!贾敛他带的好兵啊!侮辱朝庭重臣、在御前大呼小叫、不分上下尊卑,请皇上重重处罚他们啊!公孙越一脸不甘受辱,喊屈的道。 周文帝闭目半响没有说话,良久才道:好了! 冯子芝何在? 奴才在。冯子芝一脸恭顺的道。 既然有人愿意以性命作保,谁说谎了,你就把谁的命拿去吧!周文帝一句话就变成了公孙越与池苍和冉封三人之间赌命了。 这番话吓得公孙越脸色一白。他深知那上万士兵个个都对贾敛心服口服,自然是不会站他这边的。难道要他这个未来皇帝老丈人的性命就要这样白白交代出去?想到这里,他心里更是越发的憎恨贾敛,丝毫不想是自己先挑起事端的。 朕限你一天之内查出事情真相。 长伏在地上的池苍和冉封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们是亲眼见到过这位冯监军和自家军侯亲密地打闹的。想来,冯监军自然会公正无私地把事实禀报上去。 公孙越也是立时脸有喜色。阉人好财货,见利忘义,见风使舵。只要他送上一笔金银珠宝去打点打点,再用上太子的招牌,稍为威迫利诱一番,不愁这阉人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奴才遵命。冯子芝垂下眼帘,眼中狠色一闪而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49.第四十九章 赐谥武忠 儿臣恭迎父皇得胜回朝!身穿杏黄色五爪金龙服、一脸意气风发的太子率诸皇子及文武百官在城外五十里处等候周文帝大军归来。 朕不在的这些日子, 你很好。不知道是说太子处理政事处理得很好, 还是另有深意。 周文帝撇下这句后, 就往太子身后的诸皇子和百官走去,独留太子一人左思右想周文帝这番话有什么含意。自从自己杖杀了太子左庶子谢庄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 惹得父皇雷霆震怒, 加上那些不省心的兄弟联合在朝堂上隐隐与自己抗衡后, 骄傲的太子害怕了, 也开始去猜疑周文帝所说每一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了。 父皇这是真的称赞他监国处理外朝大小事务做得好, 还是 太子倏地脸色一白。 还是暗指他乘监国的这些日子私下结交百官, 安插党羽, 收买人心没可能的!这些事他都做得非常隐密的!但是父皇身边可是有东厂在, 他纵容文官对付内侍而且新收的那些门人里可是有几个是自己找门路进来的,说不定是哪个讨人厌兄弟安插进入的探子 不提太子自己一人的各种疑神疑鬼,列队排开站在太子身后的诸皇子在周文帝赞赏太子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儿臣恭喜父皇大胜匈奴回朝!从此以后,那些可恶的匈奴人怕是不敢轻易南下了。只恨儿臣不能随我大周将士沙场杀敌、建功立业!大皇子李天璜抱拳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有心就好了。周文帝赞赏了一句。 大哥所说甚是。儿臣听说那些匈奴蛮夷连箭头也不全是用铁制的,我大周要对付他们就如同捏死蝼蚁般容易, 只需派出一队精锐之师,就能把他们都杀个干干净净!看以后谁还敢来犯我大周天威!六皇子李天瑢表面上咋咋呼呼,像个粗人, 有时候甚至敢戳周文帝的痛处。他和李天璜一母同胞, 是大皇子党冲锋陷阵的先锋来的。 九皇子李天琅不着痕迹地挤开李天瑢, 骄矜的说:父皇乃天子, 得天眷顾,气运深厚。那些匈奴蛮子自然不是我大周将士的对手! 九哥这话有理啊!全乃父皇天威所致!十皇子李天瑛忙不迭的随自家九哥的话顺着说下去。 此战全赖父皇运筹帷幄,慧眼识才,任用贤能,才能打败匈奴人。当然,也要感谢我大周将士上下浴血奋战、舍身忘死之功。朝中诸位大人禅精竭力地筹集、调配廿万大军所需粮草,才使我军得以有力气把匈奴人杀得大败!诸位大人都有一份功劳呢!一番话说得八面玲珑,先是赞美周文帝的独具慧眼后,又不忘真的把性命都辖出去的普通将士,最后还把一份功劳分给朝中这些如果不是因为周文帝在军中,分分钟打算哭穷断边军粮草的文臣百官们。 周文帝不动声色的轻轻点头。 听得旁边不高兴出来迎接武人而黑脸的文官们,脸上都有了一丝笑意,心里对八皇子李天瑾的好感更添三分。 雁门、云中大捷,斩首近十万众,呼韩邪部元气大伤,其余匈奴各部和鲜卑、突厥、柔然三族定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待得年后把各地的粮食、赋税都收缴上来之后,我们就有足够的钱粮去再打一场仗。到时候,进可攻入草原,退也能派大军坚守边关,立于不败之地了。四皇子李天琰看似务实的一说,却把诸皇子也全比下去了。 该死的老四!太子、李天璜、李天瑾、李天琅、李天瑛等直接或间接对那个不能说的位置感兴趣的皇子无不齐齐在心里骂了李天琰一句。 哪怕是回答得最出采的李天瑾都不能与李天琰这话相提并论。李天瑾充其量也只是在分蛋糕、拉拢人心,然而李天琰这话却是把自己放到国家整体大局,甚至是储君的角度了。 周文帝状似满意的微微点头。 父皇身系万民安危,这些日子儿臣可真的是担心得吃不下咽。儿臣和七弟还抄了不少佛经上供佛祖,幸父皇有上天庇佑,大胜匈奴人,这真是我大周朝之喜呢!五皇子李天琪纯孝,一番话说得真心实意。 周文帝欣慰地点头,他这个五儿子最是实诚,所以他说自己担心得吃不下咽,那就是真的担心得吃不下咽,不会是骗自己的。 老七,你也来了?最近身子可好?经五儿子一提,周文帝稍稍惊讶的发现自己因身患残疾、长年不见外人的七儿子也来了。 儿臣拜见父皇,谢父皇关心。郑太医医术高明,儿臣经郑太医调理身体后,感觉好多了。七皇子李天玠两只黝黑发亮的眼睛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就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仿佛自己一切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暴露在他眼前似的。他给人的感觉就透着一种棱角分明的冷俊,甚至比朝中百官私下人称冷面皇子的李天琰更冷。 周文帝颌首,老七虽然身体不好,但也是个孝顺、知礼的。 他替老七起名为玠。 玠者,大圭也。 按,天子之镇圭,诸侯之命圭也。圭六尺二寸谓之玠。——诗经尔雅 太保承玠圭。——书顾命 在周文帝的心里,身有残疾的七皇子李天玠是命中注定会被分出去的藩王。但也因为这样,他能更好地照顾、疼爱这个七儿子。同一件事,四儿子李天琰做起来是喜怒无常,那么七儿子李天玠就是真性情、不与他这个父皇见外。 所以,论恩宠,李天玠可能比不上太子、五皇子李天琪、九皇子李天琅;论重用,李天玠可能比不上大皇子李天璜、四皇子李天琰、八皇子李天瑾;但论信重,诸皇子之中能使周文帝最为相信的就只有这位七皇子。 张旭何在?周文帝一家子打完招呼后,就转头唤起大臣。 臣在。现任礼部尚书,也就是贾敛的表伯和长兄贾赦的岳父──张旭毕恭毕敬的出列。 周文帝顿了一顿,才问:上将军的后事安排得如何? 这话一出,就连站在周文帝身后,心不在焉的贾敛都回过神来,双目紧紧地盯着张旭。 回皇上,臣已经按本朝最高规格,安排人手至上将军府帮忙筹办。且臣等亦已经准备好谥号,只待皇上下旨。张旭垂下眼帘,没有留意自家表侄子居然与戴并排,一起站在最接近周文帝的位置。 张爱卿办事,朕放心。只是谥号此事,宜早不宜迟,张爱卿且说说都准备好哪些谥号。尽管东厂番子四处寻找冰块冷冻牛金的躯体,但即使是周文帝下令急行军,回到京城时,牛金的尸首早已经出现了尸斑,开始腐烂,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张旭微微迟疑后,就抬手回道:臣并几位大学士与左右侍郎一起商讨出适合为上将军谥号的一共五字。要死,大伙儿一起死。 分别是桓、平、庄、靖、勇。旁边的几个皇子早就知道礼部商议好出来的谥号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打量着周文帝的反应。 一听到这五个字,周文帝立时就变了脸色,脸色阴沉,一阵山雨欲来之色。身后的贾敛更是握紧拳头,指甲入肉,渗出鲜红的血。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哦?张卿不妨解释一下吧!连爱卿也不叫了。 张旭心里暗暗叫苦,脸上仍是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 回皇上,辟屠服远曰桓,辟土兼国曰桓。贾敛听得明白,这不单是在说牛金攻城略地有功,还暗示他性情凶暴。 治而无眚曰平,执事有制曰平,布纲治纪曰平。眚是过失的意思,从这里看这几个解释虽然都只是说牛金没有什么过失,还不算是太坏的谥号。 贾敛闭上双眼,掩去狂怒之色。 他虽然把精力主要放在习武、行军打仗方面,但王翊对他的教育还是捉得很紧的,而且他自己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将来会得什么的谥号。所以,他清楚知道平除了张旭所指的那三个意思外,还有一个意思──惠无内德为平! 这条可是非常严厉的指控!意思就是说,牛金根本不配得谥,可是又拗不过皇帝,于是这些文官们就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不知道贾敛已经处于暴怒状态之中的张旭却察觉到周文帝的阴沉的视线,深恨那几个把自己推出来的大学士,但仍然得继续说下去:威而不猛曰庄,严敬临民曰庄。同时,真心大度曰庄,执德不矜曰庄,德盛礼恭曰庄。这个好了,明罢着是讽刺牛金心胸狭窄、骄矜自大、无德无礼了! 下面的这两个字是臣结合上将军为人而想出来的。张旭眼见周文帝脸色越发深沉,他机灵地把自己摘了出来,说话飞快的道:纲纪肃布曰靖,厚德安贞曰靖。 胜敌壮志曰勇,率义死国曰勇,奋身为义曰勇。非常符合牛金的死法。 请皇上决断!飞快说完最后一个勇字意思后,张旭立即打躬作揖,连额头间滑落的冷汗也不敢拭去。 敛儿,你看这五字如何?周文帝的脸色勉强和缓了一下,他现在记起这张旭是贾敛的亲戚了。 嗤!贾敛毫不客气的道:除了最后两个字勉强能见人外,前面那三个 他盯住站在百官最前列的那五位殿阁大学士,一字一句的道:都是狗屁! 此言一出,百官尽是哗然。 不同于武官的幸灾乐祸,就差拍案叫绝,贾敛说得太放肆,太光明正大,太不把文官放在眼里了,就是忍功最为深厚的文官之首──保和殿大学士景泰也不免变了一下脸色。 有不少御史言官可是这几位大学士的支持者,他们自觉受辱,立马就出列,疾言厉色的道:皇上!这荣国公次子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朝庭重臣,着实无礼!理应革去军职、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请皇上下旨!除却诸皇子、五位受辱的殿阁大学士,还有零零星星几个王翊的亲信外,在场的文官大半部分也俯首弯腰请周文帝发落贾敛。 贾敛却是半点也不怕,嘴角上扬,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李天琅见贾敛斜视自己的目光都仿佛是不屑似的,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见过贾敛和那个长得一副小倌脸、最卑贱的东厂阉人相处时,神情那个温柔、总会朗声大笑的,偏生对着自己这个高贵的皇子就一副轻蔑的脸孔,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当然,李天琅是不会想每一次都是谁先挑是事端的。 他状似好心的道:贾敛兄弟刚从战场回来,年轻有为,立下大功。这时杖责他传了出去像什么样子呢?不若功过相抵便是了。他早就收到消息贾敛这次在战场上的表现很是耀眼,要是能够这样抹去他的功劳就好了。 不行!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徐一敬强烈反对。 他们并不是为了小小的一句侮辱而要求杖责贾敛的。这群老狐狸每天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句句指桑骂槐,不往对方痛脚上死踩不罢休,一个个脸皮都锻炼得如城墙般厚,又怎会为了一两句小孩子话而大动肝火呢! 倘若今天侮辱他们的不是贾敛,就算是任何一个小小将官也好,他们都一样会跳出来的。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在朝堂之上文官的地位一向比武官高,即使是一个小小的正六品主事都敢上书弹劾当朝正一品的将军。在历朝历代这么多个国家,若是四海升平、八方宁靖,武将的地位就会不断下降,而文臣的地位也会不断上升;但如果外有战事,那武将的地位会一直提高,甚至会压倒文臣。 满朝文官不管各自党派如何,支持的是哪一位皇子、政见有什么不合也好,但他们清楚只有众志城成把武官打压下去,保持他们的地位后,他们才可以放心继续内讧。 年轻人气盛,不过是一句说话。徐御史又何必深究。李天琰淡然道。 回四皇子的话,正是因为贾家子年纪尚轻,才要更加重视!贾军侯深受皇恩,定要从小开始教导谦虚谨慎、紧守礼仪,好让他日后不会妄自尊大、不听人言才是。徐一敬见是李天琰说话,虽然仍然不敢后退半分,但也是有礼地回道。 本皇子看贾家子也没有说错什么,上将军一生为国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偏生你们这次准备的谥号除了张尚书的靖和勇外,其他可真的有点欺负人了。怕是传了出去让我大周数十万士兵知道后,也会引起不满。李天玠薄薄的嘴唇微张,一身冷意比李天琰有过之而无不及。 七皇子此言差矣!按本朝徐一敬知道李天玠在朝中无甚声望,也不曾听闻周文帝特别宠爱他,就要抬头硬气地回嘴。 够了!周文帝不客气的喝道。 贾敛没有说错!这三个字全都是垃圾! 周文帝冷冷的注视着文官们,他清楚知道文官们的心思,牛金的谥号就是他们试探的第一环。 要他革去敛儿的军职、杖责三十,就是试探的第二步。 敕谕,上将军牛金志怀锐颖,气干强果。纯正不曲,志叶贞醇。详善服义,砥行栖仁。践直无隐,基忠有津。智兼二略,艺总六钧。宣劳边徼。屡奏肤功。涉历艰难险阻,不辞劳瘁。不幸身中暗箭,遽尔溘逝。且临终之前,犹复力疾督师,亲临前敌,实为宣劳超众,体国忘身。着赏内帑银十万两,经理丧事,并赏给陀罗被。官为相度地基,建盖专祠,以时致祭,用妥忠魂。朕必亲往奠酒,所有任内降革罚俸处分,俱着开复。追赠太子太傅,赐谥武忠,并推恩其子牛继宗为一品御前侍卫,袭一品国公爵。周文帝眼也不眨的张口就是一遍洋洋洒洒之词。 这圣旨听得文武百官俱是一愣一愣的。 武官纯属是听不明白周文帝文绉绉兼词汇艰涩的长遍大论,而迷迷糊糊的。 文官却是全都听明白,但就因为听明白了才齐齐惊呆了。 卧糟!皇上你也太文官们辛苦地把不要脸这三个字咽回喉咙里,满脸复杂的看着周文帝,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们这位在位数十年的皇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50.第五十章 内廷十二监 皇上在所有朝庭重臣亲眼目睹的情况下, 堂而皇之的说着瞎话, 说得真的是比真话还真!你说牛金那厮什么纯正不曲, 志叶贞醇,详善服义, 砥行栖仁也算了!那老混账怕是连兵书都没翻过一本!大字也不懂几个!你居然还说他智兼二略!?艺总六钧!?呸!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这种超厚的脸皮, 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文官所能企及的, 只能深深的仰望和膜拜。 这也罢了!权当皇上眼瞎、被蒙蔽好了!然而, 武、忠二字可是武官中最高的谥号, 如文官中的文正是同一级别的。连赤胆忠心的一代军神岳飞也只得武、穆二字作谥号, 牛金这混账何得何能能有此谥号! 文官非常不满, 互相挤眉弄眼的希望有人带头反对。只是, 就算最直肠直肚的御史言官们都知道,牛金生前你怎样弹劾他也可以。哪怕是当面骂他、把唾沫全都喷到他脸上,虽然他绝对会把自己打得桃花满面开,但人死为大,要是谁敢在周文帝已经决定好后仍然反对,那就是摆明车马要跟牛金过不去了! 先不说牛金在军队中的旧部会不会在下朝时,套自己麻袋一顿暴揍!单说现在就立即会导致皇上的不满, 甚至厌弃。小则被穿小鞋、官位不保,大则全家性命安全堪忧!谁知道皇上会不会把自己全家苦兮兮的流放边境,然后边境又遇上牛金的旧部的!? 所以, 尽管文官眼神交流得十分热烈, 但没有人愿意牺牲自己, 最后所有人都只能一致的道:皇上圣明。 还有。周文帝顿了一顿, 从三品讨寇将军公孙越身先士率,力战匈奴人身亡。赏内帑银二千两办理后事。并令皇五子带领侍卫十员,往奠茶酒。所有应得恤典,着礼部察例具奏。 太子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他可是十分清楚他那个便宜老丈人的性子的,惜命得很,轻易不上前线。而且,前些日子都没有战死的消息传回来,怎么突然就死了? 事有跷蹊!所有人心里都不其然地浮起这四个字,尤其有争位之心的诸皇子和他们的党羽的眼睛更是亮得吓人。 回去一定要派人打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不定能借此事栽太子一把! 宣布完公孙越的死讯后,周文帝不理会太子、诸皇子和众臣的脸色变化,直接上了由礼部替他准备的天子车辂。要不是公孙越是太子侧妃的父亲,为顾及太子的颜面,他真的是懒得理会这事。当初他就怎会赐下这场婚事,替太子选了这样一个蠢人的女儿做侧妃,连累太子。 周文帝懊恼当中默不作声,其他人纵然满腹狐疑都不敢多说什么,一个个依次紧随天子车辂。 厂公。旁边一个光滑微胖,没有胡须的太监上前几步,尖声细气的道。 戴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碍于文武百官也在场,只得小声地骂了他一句:一群不争气的玩意!就撇下袖子,守在天子车辂旁边,跟随御驾回宫,再也不看他一眼。 那太监脸带愧色,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身后那几个等级相约的太监一眼,那几个年纪稍大的太监也只得讪笑着。 小公子。他主动靠到贾敛身边打招呼。 贾敛扯出一丝微笑的回应道:黄伴伴。 这微胖太监正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黄锦。 夏公公、毕公公、童公公、马公公、安公公、刘公公、郑公公、张公公、冯公公,多日不见,各位可安好?一圈数下来,内廷十二监的首领太监除却戴权外,全部都在此,惹得不少朝臣都忍不住拉长耳朵,想要窥听这群阉党在商酌什么祸国殃民的奸计,就连诸皇子也极是侧目,他们可没有想过贾敛和内廷太监之间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虽然说就说是内廷十二监,但是当中的御用监早已经被周文帝裁撒,改设广储司,分属名义上由礼部外臣掌管的内务府。 小公子好,咱们都好都好。说出去也没人相信,这内廷十二监的首领太监居然会对除周文帝外的正常人平易近人,和颜悦色的。 我还未来得及恭喜小公子立下大功,得胜回朝呢!想来以小公子的军功,封爵也不是难事啊!这可是本朝最年轻的爵爷啊!黄锦打从真心的替贾敛高兴。 自从八年前戴权把贾敛带到御马监后,贾敛十次进宫,总是三四次会溜到御马监这边。黄锦亲眼见到贾敛所受的圣宠,他们这些阉人能够在文官看不顺眼的情况之下仍然手执大权,不时还能给文官穿一两个小鞋,倚仗的是皇帝!他们自然也就喜皇帝之所喜,恶皇帝之所恶,把鹰犬二字发挥得十分到位。 而贾敛喜欢马,也喜欢打仗,牛金所管辖的军营也不是每次都能让他这个小豆丁进去的,军法可不是光摆在这里看的。但在御马监管辖的军队里,黄锦说一不二,他说准谁进去,谁就能进去。再加上,逢年过节黄锦都会花心思准备一些精巧的玩意送给贾敛。贾敛虽然不一定喜欢,但也领了他这份心意,在周文帝和戴权面前都会替他说说好话。所以,一来二去之下,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黄伴伴别说这些虚的。贾敛凉凉地撇了一眼文官那边,怎么了?皇爷离开的这些时间,几位公公都受气了吗? 黄锦也不把贾敛当外人,说句不好听的,贾敛从小就混太监堆,熟悉的太监比认识的人还要多。 小公子目光如炬,什么事都暪不了你的。他意思意思的说了两句门面话,就正式郁闷的道:可不是吗?那些文官趁皇上不在,就死命的跟我们过不去,不停的上书什么奸宦弄权、误国营私、残害忠良之臣的。孩儿们出宫采买,见到有位老妪跌倒,好心的扶了一把。怎知第二天那个该死的徐一敬就直接踏上门指着我鼻子口口声声的骂奸宦当街调戏娘家妇女!还还说什么没没卵蛋的阉人都都就只能嘴上过过瘾,也就当可怜我们,放我们一马! 其他几位首领太监当时虽然没有亲身在场,但同样是一脸愤懑,感同身受的样子。 我我我回想起当时的情境,黄锦满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乱颤,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连马匹都坐不稳,就要一头倒地。 黄锦尖声的咒骂道:我调戏他娘的娘家妇女!纵然是在黄锦气息不稳之下发出,但尖细的声音仍然清晰地传开。 旁边的内官监首领太监夏吉和神宫监首领太监安礼离他近,忙摀住他的嘴巴。身材高大,颇有威慑力的印绶监首领太监童贯和尚宝监首领太监马辅国对旁人闻声而来的目光一一回瞪过去。 小公子伴伴伴伴心里那个恨啊!黄锦低下头,除却身侧的贾敛和几位首领太监外,再也无人看见他眼里隐藏着的滔天恨意。 每个人都有逆鳞,触之必死。而徐一敬就明显是踩上了黄锦的逆鳞,一脚不够,还狠狠地跺了几脚。 贾敛听到之后也是脸色一冷。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不是家里日子不好过,谁会狠下心横切一刀进宫,做了这不见得人的内侍。 我们的御马监首领太监黄锦黄公公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容易欺负的?贾敛挑眉。以徐一敬为首的御史言官屡屡上书弹劾内侍,开口奸宦,闭口阉人,明着就是要挑战整个宦官集团,宦官没道理没反应的,东厂和御马监可不是吃素的。 做奴才的,哪里能反抗主人的意思呢!好一会儿,黄锦心情平复下来,叹气。 贾敛稍一沉吟,是太子?周文帝不在京,能够让御马监首领太监自称奴才的就只有储君了。 太子爷要讨好文官,又怎会护着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但如此,太子还不许他们还击,言明若是这群御史言官哪个出了事,就定会来找他们算账。此言一出,逼得黄锦等人噎住一口血,还得请留守在京的东厂掌班派番子暗中保护那几个贱!人! 偏生那个徐一敬最是促狭,眼光又死贼死贼的。发现番子尾随是太子命令要保护他而不是寻仇后,回头还写了份奏折说奸宦报复忠良,遣东厂番子意图伏击他。太子又呵责他们一番,勒令他们送了些金银珠宝给徐一敬当作赔礼保偿。 从来就只有太监勒索文官的份儿,哪里有文官反过来抢太监的!?看着徐一敬被文官们如众星拱月般围绕,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徐御史高风亮节、不畏强权,在士林中声望节节上升,黄锦等人气得快要吐血。 太子没登位,他们就已经被欺负死了;要是太子登位了,他们这些天子家奴还有活路的吗?这样一想,黄锦不禁悲从中来,掩面抽泣。 都知监首领太监张敏和直殿监首领太监冯敬的性子最是多愁善感,也跟随着掩面流泪起来。 马辅国脾气暴躁,最为直接的说:太子爷这是要逼死我们了! 童贯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傻大个的!真的光长身高不长脑!太子爷是你能说的吗?挥手让身后原本已经距离五步远的内侍们再走远一些,同时包围着他们,让其他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张敏抽抽噎噎的道:太子爷生来尊贵,他看重文臣,咱们这些没根子的内侍又能如何?太子自出生开始,周文帝就亲自照看着,一应的物事都挑最好的用上,稍有内侍照顾得不好,就贬到冷宫或重回内务府学习,换过一批新的、机灵的内侍上来。太子见多了,自恃身份,也不把这些卑微的奴才放在眼内。 尚宝监的首领太监毕云低声的道:那些文官又能比咱们好得去什么地方,不又是一个个男盗女娼的货色。本朝设立东厂由司礼监的首领太监戴权掌握,东厂查到什么消息,其他几位首领太监总有门路的都知道不少。 他们这些表面上正人君子的家里养着七八个,怡香院、妃湘馆里也有相好,外头还置了两个在别院,自以为是好一个风流人物呢!尚膳监首领太监郑怀恩冷不妨地爆料。 这算什么,他们爱好走旱路的也不少。那个礼部长得一脸衣冠禽兽似的,不敢倌馆,怕官声有损,就在家里横。家里那十数个稍为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厮都染指了,可怜那些小孩子,有想不开的去跳井、上吊自尽呢!司设监首领太监刘和又是唏嘘又是怨气冲冲的就差指名道姓的说。 贾敛有点惊愕的看着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衣冠禽兽这四字居然会在刘和口中听到!?宫中谁人不知道司设监首领太监刘和刘公公最是人如其名,为人和气和顺和蔼可亲得很,与人为善,从不捧高踩低的,各方面的关系都相处良好得很。就是手底下的人惹了麻烦,最多就是埋怨几句而已,回头加重几分工作量而已,从不说半句重话的。 黄锦等人体谅的看着刘和,嘴上解释给贾敛听:这次迎接皇上得胜归来,一向都是司设监的活儿,卥簿、仪仗、围幙、帐幔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怎料,礼部那姓周的侍郎临时把他们准备的天子车辂、仪卫卤薄也带来了,还跟太子爷说皇上大胜回朝,率大军进城,定要显露天家的威严,我们这些阴阳怪气的内侍站在旁边简直有辱皇上的天子之威。太子爷觉得有理,连七皇子的意见也不听,就把司设监的人撤下换上礼部准备的人手了。 这真的是当着百官的面前,把司设监的颜脸给撕了下来,扔到地上狠狠践踏个透了! 太子的命令,刘和不能反对。他只得强笑着派人把自家人手撒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周侍郎大摇大摆的不住吆喝底下人做事,心里是彻底的记着这姓周的了。老实人轻易不发火,但发火起上来可不是轻易能熄灭的,更何况被一个与内廷众多太监、妃嫔、内侍都关系良好的首领太监记恨上了。 这周侍郎也是百般思量、千般比较才选中为人和善的刘和下手的,他以为自己挑上一个软柿子,可以借这个软柿子当踏脚石,顺利紧随右佥都御史徐一敬徐大人的脚步,在文人中的威望节节上升,受尽文官们的推崇,成为士林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群文官趁皇上和厂公不在就不断上书弹劾咱们,为的是什么?自然不是为了一棍把咱们都打死,他们没有这个能力。除了戴权外,内廷十二监首领太监中就以毕云对朝庭局势看得最是明白,就连太监里头权势第二重的黄锦都信服他。 他继续道:不过是为了观察太子爷和其他几位有心的皇子是怎样看待咱们内侍,甚至是东厂的。文官和内侍有几千年历史来遗传他们天生的不对头,而且文官自知无论门面上装扮得多漂亮也好,但他们私下真的禁不着查,东厂这个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的大杀器实在太危险了。 太子不是不知道文官的想法,但他要登上皇位、要处理朝政就离不开这群文官,加上他本身就看不起宦官,于是就有了要黄锦等太监忍下来这个决定。 明面上,几位皇子也是与文官们站在同一阵线的,但跟尊贵的太子不同,他们可是清楚知道宦官的能量的,尤其是御马监还掌控着一支军队所以,他们私下派人与各大太监的亲信接洽,表达自己的善意。 毕公公,这些事你老人家跟我说会不会不是太好啊?贾敛越听越不对劲,忙出言制止。 呵!小公子,不是毕云这老家伙糊涂,换着小公子你未出征之前,毕云是万万不敢跟你说这些话的。毕云看得很清楚,未出征前的贾敛跟太子爷当年一样,深受圣眷、年少轻狂、天真烂漫、遇事想担也担当不起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毕云看得出贾敛身上多了一种铁血强硬的气势,多了一张表面不可一世的脸孔,多了一支忠心耿耿的军队,还多了一颗高深莫测的野心? 看来上将军的死,真的改变了小公子很多啊!毕云抚摸了自己光滑的下巴一把,想道。 今天太子爷不能容咱们,他日得知公孙越的死因也不会放过小公子,小公子可想好站哪边了吗?毕云语破天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51.第五十一章 祭品 董木合突然有点后悔。 他后悔当初, 为何会听信了幼子的一片之言, 就以为幼子是色心起才辱了延术的正妻赫连氏。这些日子他仔细的想, 分明是呼韩邪设下的局,先是引他最宠爱的幼子入局, 再在幼子跟自己求助的时候, 让被收买了的亲信在自己耳边引导, 使自己轻易地上了呼韩邪的贼船。 早知道就打死这个孽障, 要不然都不应该出兵对抗周朝, 白白折损了族里两万精壮。自己被俘, 族中的青壮年又突然战死一大批, 这时候草原上的群狼定然会埋伏在侧, 虎视眈眈,只等时机一到(他死了的消息传回草原)就立马吞下这块肥肉。而能够最快吞下这块肥肉的狼怕是奸狡的白狼(呼韩邪)了。 如果他没有派射雕者用毒箭射杀那周人上将军的话,恐怕他的部族还能派人把他赎回去,但现在机会可是很 喂!出来!!贾敛麾下的一个士兵粗鲁地推着董木合走,把董木合从沉思中惊醒。 董木合有点心慌,他知道到达了周人的京城,他的结果究竟是生还是死, 很快就能出来了。 虽然明知这个周人士兵不会回答自己的说话,但董木合心烦意乱之下仍然用自己半生不熟的官话问周人士兵要带他去哪儿。 将军!士兵看着贾敛的眼神透露出一股狂热。 周文帝已经晋封贾敛为从五品昭烈将军,所以这声将军叫得名符其实。 当日在战场上, 无数士兵高喊贾敛为将军, 虽然不是贾敛有意的, 但这也成了僭越之罪、贾敛不经意的架空了贾代善, 独掌兵权,分分钟成了谋逆之罪、再加上擅自坑杀匈奴俘虏,嗜杀成性,有伤天和,这三件事很容易会被文官拿来针对弹劾。 周文帝趁消息尚未传开,就率先下旨: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今,军侯贾敛年少有为,武艺高强,深谙兵家之法,十四从军,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初战,箭退匈奴右贤王呼韩邪。率兵北上绕道塑方,突袭左谷蠡王高阿朵部,斩杀三万匈奴骑兵。又战匈奴右日逐王董木合部,再斩两万匈奴精骑,活捉董木合。后,又率疲兵昼夜转战雁门,斩敌两万余,大败呼韩邪部。如此少年,着实乃大周朝之福,制胜算于师中,力捍跳梁之虏;收奇勋于塞外,屡扬捣剿之威。疆场敉宁,朕心嘉悦。今特授从五品昭烈将军,领禁军副统领一职,宿卫宫中。赐斗牛服、紫貂皮大氅一件、宝剑一口、青汉玉笔筒一件、百年人参三枝、妆缎三十匹钦哉。细数并肯定贾敛的各种功绩,堵住文官的的嘴巴。 皇帝都肯定和赞赏贾敛的功绩,你们谁敢挑事就是不给皇帝面子,不给皇帝面子就别怪皇帝把你指到穷山恶水、路绝人稀的瘴雨蛮烟之地当官了。 辛苦你了,你且回家去,休整三天后再到某府中集合。贾敛拍拍自家亲兵的肩膀,他成了有品级的将军,按例是能够收亲兵护卫左右的。所以,他也就把自家那一曲仍然幸存的一百七十八个下属,加上其他一些自愿又勇武的士兵,凑齐二百亲卫。 贾敛予一些家住京城或附近的亲兵三天探亲假,就算是家不在京城的,都能用这三天假期休整一下。而冉封和池苍也不是京城人,又没有什么地方想去,就一直跟随着贾敛。 不理自家还在激动于将军拍了自己肩膀的亲兵,贾敛一探手,一下子攫住了董木合的手臂。 贾敛先是率军如浴血死神般斩杀自己的部将,后又眼也不眨的命令坑杀自己的族人,董木合对这样一个冷酷残忍的魔鬼有着浓浓的畏惧。见得贾敛捏着自己的手,他吓得惊惶失色,以为贾敛是要取自己的性命了。却感到一股巨力,拉着他的身子向前一扯。 董木合脚步踉跄着,突然脚下一个踩空,噗通地趴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屎。鼻子正好撞在一块石头上,破了一口子,门牙也被摔断了,痛得他眼泪横流。满脸满嘴都是污血,加上连日来不曾洗澡、全身上下也是污垢,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路边的乞丐似的,甚至比乞丐还要凄凉三分。 可当他看清楚院中的景色时,那到了面腮边的眼泪,又吓得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只见从府中大门起至内宅门,扇扇大开,一色净白纸糊了,孝棚高起,大门前的牌楼竖起,正面摆着祭桌,桌后挂关竹帘,帘上糊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府内银装素裹,往来凭吊的客人络绎不绝。 共有三根丧幡设于孝棚外侧,大的有三丈六,白布包裹,帆长一丈四,宽七尺。左右各有一白布条,七尺长九寸宽,设在孝棚的中间,迎风飘荡。 于丧幡下,贾敛将腰间长剑解下,并示意身后的冉封和池苍一样解下兵器。这是一种习俗,丧幡又称下马幡,见此幡者,下马卸甲,以示对死者的尊敬。 右边就是整仪幡,高有二丈一,帆长五尺,宽三尺。见整仪幡就得把身上带的饰品拿下来,不过贾敛、冉封和池苍只是回贾府匆匆洗净身子后就到牛府这里了,所以身上也无什饰品。 敛少爷,这边请了。牛府的牛管家在旁引路。 庭院两边栽种的树木上,挂着一根根白绫,在风中飘飞。 府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牛金生前的亲卫全都披麻戴孝,一脸肃容。 而正对着大门的前堂大厅门框上,也挂着两道白绫。厅堂内设有灵堂,能清楚看到灵堂之内有一张香案,上面摆放着一个黑色灵牌,几枝烛香慢慢地燃烧,淡淡烟雾缓媛地向上飘起,笼罩在一种庄严和沉肃的气氛。 哐当! 一声巨响,大门关闭,让其他还在外面孝棚凭吊大哭的客人侧目不已。 贾敛什么都不说,先扑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二话不说咯咯咯的叩了三个实打实的响头。 伯母、兄长,敛没能把伯父带回来,敛对不起你们!贾敛低头,静待来自牛家的责备。 黑夫人连忙上前搀扶起贾敛,一脸豁达的道:敛儿,伯母不会怪你,还得感谢你替夫君报仇。真正的男子汉就该死在沙场上,这是全国公府上下的荣耀!黑夫人都是出身将门,嫁的又是个将军,早就有了牛金每一次出征都会是最后一次出征的心理准备。 将军难免阵前亡。夫君是上将军,早就料了会有马革裹尸还的一天,敛儿无须介怀。再说,依他的脾性,能在战场上活蹦乱跳这么久,都是菩萨保佑。而且,若不是有敛儿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只怕老大只能按例减爵,不好说侯爵,怕是连伯爵都危险,哪能继续袭镇国公一位!白夫人虽然长得柔弱,但也是个明白人。 兄弟,哥哥也不怪你。老头子总说与其在床上病死老死,不若战死沙场来得合他心意!牛继宗一巴掌的拍到贾敛背脊,不见哀容,豪迈的道。 贾敛觉得牛继宗若不是碍于有外人在,只怕还会像看戏看到台上恶霸无赖被狗头铡铡了时,拍手大赞一句:死得好!! 敛哥哥,继祖不怪你!敛哥哥,兴国不怪!。兴家也不怪!成德不怪。 三个半大小子和一个仍在吮拇指的小孩围着贾敛吱吱喳喳的。 贾敛从小就知道牛家与别家不同,但这一刻才真正的感受到他们的不同之处,画风非常豁达。 对了,这货是谁?终于有人发现像死狗一样伏在地上的董木合了。 这厮就是当日在战场上命令射雕者用抹了毒.药的箭头,暗害伯父的匈奴右日逐王董木合。话音未落,牛继宗不假思索的一脚踹在董木合身上,把董木合踹翻在地。已经有十一、二岁明显遗传了牛家天赋异禀血脉的牛继祖上前,一巴掌就打乱了董木合的发髻。堂堂一代大匈奴的右日逐王,董木合不好说反抗,就是连吱声也不敢。 这是敛为伯父准备的祭品。贾敛极为冷酷的瞄了董木合一眼。要不是为了把董木合的人头放在伯父灵前祭祀,他早就在坑杀匈奴俘虏时,一并把董木合也解决了。 好!好!伯母没有疼错你!黑夫人闻言,拍手称快。 白夫人脸上也露出喜悦之声,但她心思细腻,一向都想得比较周全,便问:敛儿,皇上可知你把这贼子带来这里了? 伯母放心,此事敛早已跟皇爷提起过,皇爷也是赞成的。贾敛不会替牛家带来麻烦,这事已经在回京路上跟周文帝报备过了。 他稍一低头,看着不过六岁大还在吮拇指,双眼尽是天真的牛成德,伯母,成德弟弟年纪尚小,不若让下人带他出灵堂避避。 黑夫人了然,敛儿此话说得有理,妹妹不妨让小五出去吃两块糕点垫垫肚子。牛家五子中,长子牛继宗和三子牛兴国是黑夫人所生,而次子牛继祖、四子牛兴家和五子牛成德都是白夫人所出。 不用了,牛家的子孙哪有怕事的道理?六岁也不算小的了,老大这个年纪都跟他爹去打猎了。白夫人小手一挥,就决定让年仅六岁的亲儿子一会儿亲眼目睹仇杀现场画面。 牛公祭祀,典礼开始!牛管家喜悦的报唱道。 黑白夫人、牛继宗兄弟都跪回灵堂左侧。 贾敛,你要做什么!?董木合对他们刚才的说话只听懂一星半点,但这极少听得懂的说话中,就已经让他惊恐不已。 冉封上前,将贾敛身上的黑袍脱下,露出一身孝衣。 池苍手持白绫,缠在贾敛的额头上,然后又在牛管家的手里接过麻衣替贾敛披上。 对贾敛来说,牛金就是他父,黑白两位伯母就是他母。为人子,披麻带孝又有何妨? 贾敛肃穆且带有杀意的脸孔让董木合不由得一颤,慌张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大门处,不住地拍门,用自己半生不熟的官话大喊:救命!救命!杀人啊!杀人啊! 贾敛脸色漠然,用看死人般的冰冷目光瞧着他。 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董木合的头发,在手里挽了一圈之后,不理董木合痛得哇哇大叫,径自扯着他大步流星往香案前走去。 有客祭祀,孝子行礼。牛管家称职的喊道。 灵堂之上,摆放着一个火盆。 而牛继宗五兄弟正跪在火盆旁边。 当贾敛扯着大吼大叫的董木合走到香案前时,牛继宗五兄弟伏地一礼。 牛伯伯,侄儿来替你报仇了! 贾敛!你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大匈奴的右右日逐王你你杀了我,我的族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董木合色厉内荏的道。 贾敛松开董木合的头发,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极为响亮。董木合踉跄地转了两个圈,一屁股坐在地上,耳朵嗡嗡直响,半张脸也肿成了馒头状,整个晕头转向的。 取刀来!这话是对牛管家说的,他们身上的兵器都留了在丧幡那处。 牛继宗一下子跳起,大步跑往内厅,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把宝刀出来。 贾敛攫住了董木合的衣领,一把把他从地上揪起来,准备接下宝刀把董木合的狗头斩下,以鲜血祭祀牛金。 贾敛!我和大单于乃生死至交,你若杀了我,他定会兴匈奴五十万精锐,联合鲜卑、突厥、柔然一起出兵攻打周朝的!你就算不要自己的性命,都要想想周朝几千万百姓的命!董木合威胁道。 呸!你以为自己的性命会有这么重要吗?只怕呼韩邪早就想要除了你。从而吞并你的部落。 不要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不管你死不死,大周和匈奴终会有一战。只要过了严冬,战事又将兴起。 阿敛!让哥哥来!牛继宗没有把宝刀递给贾敛。 让哥哥亲手杀了这狗贼,为阿爹报仇!他这要求合情合理。 但自从听了牛金临死前的那番话后,贾敛变了,多了点城府,多了思虑,不再像从前般天真直率。 贾敛一把勾住了牛继宗的脖子,头抵着牛继宗的头,恶狠狠的问:兄长,我们是不是兄弟? 当然是。牛继宗一点思考也没有就脱口而出。 每当我闯了祸,牛伯伯虽然会用手腕粗的棍子去追打我,但每次都会帮我平息事端;朝堂上的百官、皇室亲贵看我不顺眼的多得很,是牛伯伯把所有不满都压下去,默默地护着我。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落地为兄弟,虽非同根同缘的亲兄弟,却胜似手足。牛伯伯是你父,亦为我父,你可有异议? 没有!牛继宗摇摇头。 牛金生前总是说:要不是他贾家跟老子不亲,皇上和王先生又在旁看着,老子早就把敛小子弄回家当儿子养了!说罢仍然气呼呼的就让亲兵牵马抬那双宣花八卦大板斧出来,出去拍对门的贺齐约战三百回合了。 贾敛轻声道:兄长,这灵堂之上,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杀这狗贼。虽然匈奴那边不会因为他而立即出兵,但是定然会借他之名来兴风作浪一番。你若杀他,必受他的牵累,恐怕朝中的文官都会上书把你交出去。牛伯伯被这老狗害死,这老狗死了就死了,不能连累你。 我则不同。我若杀他,皇爷定会保住我,加上我师父,文官们也不能奈我如何。 董木合听得明白,眼中陡然一黯。 他相信依他和大单于伊稚邪的关系,尽管不一定会兴兵替他复仇,但也一定会要周朝交出杀他的凶手。只要若真如这魔鬼所说,他怕是连报仇的机会也没有了。 牛继宗怔住。 兄长,一世人,两兄弟。 贾敛趁牛继宗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牛继宗手中的宝刀抽出,轻易把董木合的喉咙割断,鲜血横飞,黝黑满是裂口的双手死死捂住脖子,无力地张大嘴巴,发出空气中嘶嘶的声音。 反手一刀,狠狠地扎在董木合的心脏上。 聒噪的家伙。贾敛蓦地拔出宝刀,一蓬仍尚温热的心头血喷溅在贾敛的脸上和身上。 孝衣和麻衣顿时被染成了红色,在灵堂一片素白中,透出一抹妖魅的鲜红。 董木合带着痛苦张开的大嘴和后悔莫及的表情跌倒在血泊之中,身体抽搐一阵,便气绝身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52.第五十二章 添妆 太太, 三少爷回来了。婆子前来报信。 嗯, 去让人把他叫来。史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后, 又捉住贾敏的手,满是疼惜的道:我的敏儿就算是皇孙公候也没有配不上的?偏生你老子就是个傻的, 千挑万挑却挑了一个林家子!着实委屈了我的敏儿了。她是真的感觉可惜的, 凭她敏儿荣国公嫡女的身份, 就算是皇子正妻都配得上。 贾敏神情扭捏, 羞答答的一句:林是个好的。就完后, 就满脸绯红地低头, 剎是动人得很。 如海人品端正, 才学出众, 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妹妹能嫁给他,是妹妹的福气。贾政正经的道。 贾代善也是个疼女儿的,早在相中林如海的时候就曾经邀他上门,让贾敏随住屏风瞧了林如海一眼,把林如海的诗文收集起来给女儿点评。其后,又领林如海逛花园时,恰巧碰见了贾敏。见得一对小儿女也满意, 才请周文帝下旨赐婚的。 之后在贾代善出征的这段日子,贾敏也有把自己亲手所做的荷包、鞋子送过林府给林如海的寡母,平日制了什么好吃的、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也会留给林家一份儿。林家太太也会做人, 有各色物事也让林如海亲自送往贾府给自己的未来儿媳一份儿。林如海不时也会教授贾政科举的技巧, 偶尔带他参加一次诗会。 一来二去, 林家太太和林如海对贾敏越来越满意, 贾敏从贾政身上得知林如海的出众的才华和谦逊的品格后,越发的芳心暗许,把自己的一颗心全挂到他身上了。 在众人皆大欢喜,一对小儿女暗暗期盼成亲日子到来的时候,就只有史氏不满着。虽然林家四代列侯,但轮到林如海早就没了爵位。林家人丁单薄,一脉相传,林老侯爷又死得早,没个兄弟的能帮衬着。虽说女儿一过去就能管家,但终究还是差上一点。不过好在林家那小子看着也尚算是个好的,门第纵然低一点,但有国公府在背后支撑着,前途也会有,而且林家怕是也不敢欺负她的敏儿。 妹妹的才貌一向都是顶好的。王氏违心说出夸赞的话,她和贾敏这个小姑子很是不合。 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家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极为不重视女儿的教育,王氏自小就与其他姐妹只学针线等女儿家该学的东西,大字也不懂一个。偏生贾敏在贾代善和史氏的宠溺下,琴棋书画什么的都学过透。她倒是想与书香世家的长嫂──小张氏一起研究诗文,但母亲不喜欢长嫂且长嫂又有两个儿子要照顾,退而求其次之下只得带着自己的诗文找上二嫂王氏了。 王氏一开始就借口管家事务繁重推拒去,贾敏蕙质兰心自然是猜到二嫂是有意回绝自己,闷闷不乐的跟史氏提及了。史氏是个何等护短的人,她视如珍宝的敏儿都未嫌弃你贾王氏目不识丁,你居然敢不识好歹的拒绝! 一边拘着王氏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的立规矩,一边借口贾政读书辛苦赏了在自己身边侍候、相貌姣好的珍珠下去。 要不是王氏识趣向贾敏低头,加上史氏又要看在孙子贾珠和孙女元春的份上,才放王氏一马。就算是这样,王氏也吃了不少苦头,房里多了一只狐狸精不再说,更引起了贾政的不满,这让王氏打从心里恨上了贾敏。 咱们家小姐这样的相貌,又秀外惠中,林家少爷只怕是捧在手心里,疼也疼不及呢!赖嬷嬷在一旁讨好的道。 嬷嬷!贾敏羞涩的嗔道。 呵呵!我的敏儿害羞了。史氏慈爱的笑道。 就在这屋子人乐也融融的时候,帘子被撩起。 老太太唤我前来,可是有何要事?贾敛冷着一张脸道,全身透着我很不耐烦,你快点说完我快点走的气息。。 你!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亲娘!史氏被气得够呛。 贾敛好无辜,说实话,怪我咯?他认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他这亲娘每次不是有要事找他,都不会派人来请他过来。 三弟这是做什么?母亲一向最是慈祥和蔼不过的了,为人子者以孝为先,你这是对母亲的态度吗?贾政义正词严的呵斥道。 自从收到消息父亲贾代善和三弟贾敛得胜归来的消息后,贾政是又喜又妒。喜的是父亲平安无事,荣国府的地位更加的稳固,他这个荣国府二爷的地位也安如泰山;妒的是三弟不但得胜还立下大功,往来的公侯之家个个都称赞三弟的年少有为、虎父无犬子,忽视了他这位四王八公里面的头号读书种子。而这份的嫉妒在周文帝下旨宣布升贾敛为从五品昭烈将军,领禁军副统领一职时,达到最顶点。 算了。史氏就知道这个不讨喜的小儿子跟自己犯冲,勉强慈爱的问:你这孩子刚刚回府,又到哪里去顽了?害得你老子疲倦之余还得替你安排亲兵的住处。 安排亲兵的事有张管家去处理,何需老爷亲自安排。刚刚想去向老爷请安,詹财才告诉我老爷回府后早已睡下,让人莫要打扰呢!贾敛眼也不眨就直接揭穿史氏,然后才道:牛伯伯新丧,我刚才是去凭吊、拜祭了。 什么!?史氏怒道。 见得旁边的贾政和贾敏稍稍惊讶的看着自己,史氏努力平静下来,平和的道:镇国公府和我们荣国公府一向亲善,你有心去祭祀是件好事,但你姐姐不日就要出嫁了。这岂不晦气。 史氏用看着不懂事叛逆儿子的眼神责怪地瞧着贾敛,贾政都带上一丝鄙弃的神色。王氏神色倒是颇为友善,她知道婆母和丈夫不喜欢这儿子/弟弟,也知道贾敛是贾敏的龙凤胎弟弟,但是她父亲也死得早,大哥王子腾都是靠她嫁进贾家后,被贾代善动用人脉提携,塞了在西南边的云南大营里担任校尉。虽然她处于内宅,但也知道贾敛是周文帝的宠臣,现在于军中声望更是如日中天,交好贾敛对她哥哥绝对有好处。 贾敏分散众人注意力,娇嗔的道:母亲。小时候,她和这个龙凤胎弟弟关系不亲密,甚至有点讨厌他。在母亲的误导下,认为他只是一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粗人,不像父亲般熟读兵书,又不像二哥般文采飞扬,终日与那匹禽生同吃同住,斯文扫地,如大哥一样的没用,烂泥扶不上墙。但逐渐长大后,她发现其实弟弟没有那么不堪,只是母亲总是用带有偏见的目光去看他。她尝试过去替弟弟说好话,缓和母亲和弟弟的关系,只是母亲生平第一次骂了她。 贾敏还清楚记得史氏脸上的厌恶,好像那个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她的仇人似的。 从那次之后,贾敏就知道,母亲对弟弟的偏见不是一朝一夕建起,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轻易消除的。 贾敛敏锐的察觉得到,带点奇怪的神色看了自己这位龙凤胎姐姐。 史氏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转弯抹角了,直接的道:皇上不是赏了些精巧的物事给你吗?敏姐儿成婚,你这个做弟弟的都应该要拿一些出来添妆,好让林家知道敏姐儿是有娘家兄弟支持的,你也脸上有光。 这头白眼狼院子里的大小事务全都由那死老太婆生前留下的齐嬷嬷掌管,防得密不透风,自己安排的人手竟然连个扫地丫头的位置都塞不进。如果那齐嬷嬷不是从小照顾贾代善的老人,而贾代善也一向很是敬重她,史氏早就把她赶出府了。 贾敛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会交代齐嬷嬷把东西送过来。 史氏没有想过这么容易就成功了,还以为要多费唇舌一番呢! 她得寸进尺的道:你一个男的怎会知道女儿家的嫁妆需要什么,我派赖嬷嬷跟你回院子里面选吧!这不孝子的院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不说当年那老太婆留给他的和牛国公府、王大学士府所送的,就说历年来皇上赏赐给他的奇珍异宝也不少,她可是眼馋了很久了。正所谓父母在,无私财,这不孝子也不知道灌了什么迷汤给老爷,哄得老爷准许他有私库,还警告她不准插手。而且这白眼狼也不知道孝敬他亲娘一些,真真的不孝子。 不待贾敛首肯,史氏就自顾自交代赖嬷嬷:你就带上几个粗使婆子跟着三爷回院子,选上些敏姐儿用得着又面子上好看的东西,也选一些能林家少爷会喜爱的给敏姐儿添妆,可千万不能让林家看轻了我们贾家。就要快刀斩乱麻,直接把事情定下来。 赖嬷嬷侍候史氏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不就是想挑些东西给女儿做嫁妆之余,又选上几件给她的心肝二儿子,最后又截留部份充实自己的私房。 她连忙点头哈腰,阿谀谄媚的道:老太太放心吧!老奴定会做得好好看看,不会丢小姐和荣国府的脸面的。 贾敛不理她俩一唱一和,只道:不用了,我不喜欢有外人进我的院子,此事我会让齐嬷嬷负责。齐嬷嬷跟随老祖母数十年,各家迎来送往、待人接物上十分有经验。而且张家世代书香,清贵得很。齐嬷嬷会知道挑选些什么才是适合的,选好的东西我会让她先给老爷过目。说罢,他瞧了贾敏一眼后,就径自离去。 你!史氏真的是被气倒了。 母亲。贾敏和贾政紧张地一左一右扶着史氏。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史氏语速飞快的道:这就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儿子,这就是你们的好弟弟!你们说!这儿子除了气我之外,还有什么用!?就连老大都比他来得孝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王氏和赖嬷嬷也不方便插嘴。 毕竟一个是儿媳,怎可说小叔子的不是,而另一个更只是下人,说破天都没有说主子坏话的道理。 贾政安慰史氏:母亲不必生气,三弟向来都是这个样子。母亲若是不喜,少见就罢了,无谓如此动气,大气伤身啊!一个关爱母亲的好儿子。 母亲别气了,想来弟弟也是刚刚回来,疲惫之下才会如此。贾敏通情达理的替贾敛开脱。只是,她狐疑的看了贾政一眼。 刚刚二哥的话似乎 恭喜三爷凯旋而归。齐嬷嬷率一众下人站在院子门口行礼。 嬷嬷请起。贾敛冷硬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嬷嬷待会把皇爷赐我青汉玉笔筒、三十匹妆缎再加上其他一些适合添妆的物事准备起来,晚点时候就拿去老爷面前,先让老爷过目,然后再连同单子送去老太太处。 齐嬷嬷皱眉,她就知道那个女人没安好心,整天都惦记着小少爷的东西。在侍候了荣国府三代的齐嬷嬷心里,初代荣国公贾源是老爷,现任荣国公贾代善是大爷,贾赦是大少爷,贾敛自然就是小少爷。 三爷放心吧!嬷嬷定然会办妥的,不会让老太太操心的。当然,不管心里怎看,齐嬷嬷嘴上仍然很合规矩的。 这就好了。 小叔叔,小叔叔!!!一把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贾敛应声低头,看到一团圆滚滚的玩意往自己小腿滚去。 他挑眉轻笑的弯腰抱起圆滚滚,怎么了?不见一段日子,琏儿都胖成小胖猪了! 小叔叔骗人!琏儿才没有胖成小胖猪!小贾琏年纪虽小,但已经有自己一套的审美观了,很不高兴贾敛居然说自己胖。 小贾琏嘟长小嘴,不满的道:都怪嬷嬷给琏儿穿了很多很多衣服,所以才胖了。 叔叔!另一团勉强见到腰的小不点儿抱着自己大腿,羡慕的看着贾琏。 贾敛失笑,用右手抱好贾琏后,就用左手托起小贾瑚的小屁股。 是因为天气转冷,嬷嬷怕弟弟冷着才替弟弟多穿几层衣服,弟弟不能胡闹。贾瑚板着一张嫩脸,有理有据的教训弟弟。 琏儿知道了。小贾琏很是信服这个兄长,乖乖点头。 这样就乖了。贾瑚满意地点头,眼中带着不易察觉求表扬的渴望看向贾敛。 瑚儿真是个好哥哥啊!贾敛赏脸的夸奖道。 得了夸赞,贾瑚小脸红通通的兴奋得很。 贾敛瞧了瞧跟着贾瑚和小贾琏身后的奶娘婆子,奇怪的问:哥哥嫂嫂呢?他那愚蠢的哥哥和温柔的嫂嫂去哪儿了? 大太太入秋後身子不适,留在院子里没有过来。小张氏派来照看贾瑚和小贾琏的老嬷嬷恭敬地回道,顿了一顿又道:大爷约了些朋友在外迎接大军回来,想来还在相聚中。在炫耀自己弟弟是多厉害多尊敬自己这哥哥中。 贾敛完全明白她未说出口的话语。 嫂嫂有何不适?可请了太医前来把脉?贾敛关心的问。长嫂如母,小张氏做得很称职的,生了贾瑚和小贾琏这两个可爱的孩子,还好好的管着他那不着调的亲哥。 太太说是生孩子时落下的病根,只请了府中养着的大夫上门留下几剂药煮了喝。老嬷嬷脸带忧色的道。 贾敛脸色一沉,当初生贾瑚的时候,老太太张氏仍在,史氏自然不敢闹起什么事。然而,生小贾琏的时候,老太太张氏已经不在,史氏明里不做什么,暗地却是送了几个长相靓丽的丫头给贾赦,又不时透露消息说自己想要把小贾琏抱去荣禧堂养,惹得小张氏连个月子也坐不好,整天担惊受怕的,才会落下病根。 待会拿我的贴子去宫中请郑太医过府替嫂嫂诊治,齐嬷嬷把皇爷刚赐下来的百年人参也拿上一枝给嫂嫂。贾敛一边逗弄着怀里的两个小侄子,一边交代道。 将军将军出事了! 这时,一名家在外地的亲兵由府中小厮领着一路跑了过来。 他急得满头大汗的向贾敛施礼,道:将军,属下和其他兄弟刚才在街头上见到一个男子被马撞成重伤,旁边的百姓都说他是荣国府的大爷!那男子如今昏迷不醒,其他兄弟把他送去附近医馆,属下就立即跑回来禀报将军了! 你说什么?贾敛蓦地扭头,不敢相信的道。 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清楚,只听到跟在大爷身边几个公子哥儿说大爷在买一担子冰糖葫芦时,突然有一匹马从旁冲出来,直接撞在他身上,大爷当下就昏迷不醒了。亲兵见贾敛这样的反应,就知道那被撞的男子怕是真的是将军的大哥了,连忙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那纵马的人呢?贾敛怒容满面的问。 已经不知去向了。 贾敛怒极反笑,他这是气狠了:好!好!好! 将军!刚刚回府,一听到消息就立即赶过来的冉封、池苍二人。 传本将军令,召集亲卫,披甲持兵! 贾敛咬牙,一字一句的道:本将军就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真当本将军杀的人少吗?语中杀气四溢,让百战余生的冉封、池苍等人也不禁打了一个寒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53.第五十三章 幕后之人 叮!触发突发任务──雷霆之怒。一人做事一人当, 罪不及父母, 祸不及家人。有人越了界线, 明刀明枪比不过人,就暗地使手段。宿主应为家人报仇且立威, 否则日后祸及家人的事件绝对会再次发生。请宿主找出真凶并让他人再不敢冒犯宿主家人。任务奖励:视乎宿主完成任务效果再发放。 从亲兵报告贾赦被撞, 昏迷不醒的那一刻起, 贾敛脑袋里就听到这叮的一声。 当日在战场上, 他脑袋也曾经响起这清脆的叮叮声, 只是他并没有理会却引起了十分严重的后果──牛金的死。 叮!恭贺宿主完成战场任务──突袭高阿朵部。任务奖励:五金、边境声望+20、战场消息锦囊一个。 叮!声望系统开启。提示:目前皇宫声望为尊敬, 边境声望为友好。详细功能请宿主自行探索。 叮!战场消息锦囊即指宿主可使用战场消息锦囊来取得敌方未知行动消息, 如大军布防、支援军队目标及人数等。 叮!宿主背包格数不足, 自动消耗一金开启一格背包。 如果当初贾敛有听到这番说话,打开了战场消息锦囊,说不定在知道董木合部的埋伏后,会采取其他方法进攻。虽然牛金的风格是一马当先冲进敌阵,但也许都会有可能不身中暗箭而死。 说到底都是因为贾敛对这个系统的定位只是一个能提供上好马草给奔宵,不时还有美酒、上好的蜂蜜和一些小玩意能送冯子芝的玩意,所以平日闲着无事他能做一些小任务, 赚些马草、蜂蜜什么的,但关键时刻则不理会它。 现在贾敛知道这系统的重要性,在获得这系统八年后, 总算是真真正正仔细研究了它一番, 并把它放在心上了。贾赦一出事, 他听到这段话无需多想也知道贾赦之所以被撞, 昏迷不醒,有自己的一份功勞。 究竟是谁?太子?九皇子李天琅?十皇子李天瑛?还是文官一方出手打压武将一系? 贾敛脑里闪过许许多多自己或直接或间接得罪过的仇家。 他率留守在府中没有外出的百余亲卫一路飞奔,猛地一抖手中缰绳,奔宵仿佛感受到他心中的焦急似的,长嘶一声后就驮着贾敛像风一样到达医馆门前。 负责把贾赦送往医馆的两名亲兵正在门阶上徘徊,他们一见到贾敛来势汹汹的身影就立刻从门阶上跑下来,三步作两步大步上前,一把攫住了辔头。 将军,您快进去吧! 贾敛心中一抖,顾不得询问详细,立马翻身下马,冲进医馆大门。 冉封、池苍等人的战马速度较奔宵慢,但在贾敛进了医馆后,他俩也帶着亲卫一并抵达。在进入医馆之前,池苍心细,交代了几句下去。待二人进入后,其余亲卫把医馆大门关上,左右排列,杀气腾腾地手执泛着寒光的兵器,吓得旁边的商铺马上闭门,沿途的路人也特意绕路。 大夫,我家哥哥如何?贾敛眼见贾赦脸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大夫正忙着替贾赦施针,医馆内其他药童等煎药的煎药、换水的换水,进进出出的忙得不可开交,不敢做次,只得扬声问。 老大夫正专心地施针,分.身不暇,无暇去回答他的问话。 将军,别担心。我观贾大爷的长相不像是个短命的,此次定会平安无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那个纵马撞了贾大爷的人出来。池苍安慰他道。 对阿,道士说得对,他这方面神神道道的,说得还挺准的!冉封大刺刺的道,惹得池苍送上一对白眼给他。 你!过来!贾敛随手指了一个长得纨绔的公子。 刚才跟贾赦一起去喝酒,被逼听他炫弟的几个公子哥都是跟贾赦平日臭味相投,俱是家势好,自己却不受父母重视,自甘坠落的浪荡子。见到贾赦被撞,他们倒是很是担心,全是自愿甚至领着亲兵来这间医馆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贾敛双眼黝黑发沉的盯着他。 那纨绔被贾敛看得心里发慌,但记得贾赦跟他吹嘘他这个本朝第一好弟弟是何等的与他亲近,自觉自己跟贾赦关系这么好,而且他父亲是正三品威卫大将军赵锋,贾敛总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事的。 想是这样想,但赵仁杰还是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才小心翼翼的道:其其实我我我都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我们几个在风满楼喝完酒出来,准备各自回家,正好见到对面有人卖一担子冰糖葫芦。也不知道为什么,恩侯兄让我们等他一等,就要去买下人家一担子冰糖葫芦。他越说越顺畅,甚至有点困惑地侧头,不解的道:从前都不见恩侯兄喜欢吃这些酸死人的吃食的。 贾敛咬紧牙关,他自然知道为什么贾赦会无端端去买冰糖葫芦,全是因为他从小就喜欢吃冰糖葫芦。然而,冰糖葫芦性酸,多吃无益,老祖母张氏在生时,往往禁止他吃的。贾赦这个傻孩子就偷偷出府替他买了,用手帕裹好放在怀里,然后一路奔跑回家,气喘吁吁又自以为没有被人发现的,把下人都赶出房间,再悄悄地把已经黏糊成一团儿的冰糖葫芦递给自己,让自己快点吃下去,他则坐在厢房门口帮忙打掩护。 说来也是好笑,贾敛一年到头有大半时间都不在荣国府里,将在外,君命尚有不受之理,老祖母就是再禁止他,又能管得到他多少。更不好说,御膳房的御厨被疼孩子的周文帝和东厂厂公戴权不住地督促,而精研冰糖葫芦。小小的一道小吃被他们玩出各种新花样,什么桔子冰糖葫芦、蜜枣冰糖葫芦的,咬起来是咯嘣脆,完全不粘牙,贾敛根本就不愁没有上好的冰糖葫芦吃。但每一次,他都会扬起大大的笑脸接过贾赦手中那枝从大街上买回来粗糙又粘糊糊的冰糖葫芦,一口又一口,无比珍惜地吃下肚子里,因为他吃的是贾赦的那份心意。 稍一停顿后,赵仁杰就继续说下去:恩侯兄和那小贩说好价钱,想让小贩挑着担子回府的时候,就被一匹马冲过去撞飞了。 依我看,那人一定是故意的。说罢他还肯定的点点头。 贾敛冷冷的道:说! 当时我看见恩侯兄已经躲闪,可那人还是纵马撞了上去。而且,我看到那人用布蒙了面。撞完了之后,人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这不是故意是什么?说不定是恩侯兄平日在外面跟人争执,惹下仇怨 此时,老大夫已经施针完毕,抹过汗水后就由药童搀扶下,站了起来。 大夫,我家哥哥伤势如何?贾敛顾不得什么,心急如焚地问。 情况还可,幸好及时送来医馆,要是再缓上半刻钟那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了。老大夫见惯了病人家属紧张的神情,不急不忙的道。 肋骨断了四条,其中一条差点插入肺脏,腿骨也断了,不过已经扶正,用木板固定住。这位公子底子好,也年轻,好好养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倒地时他脑部受到重击,老夫刚刚替他施针清理脑部的血块,但尚未清楚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要等他醒回来才知道。 听得老大夫说没什么大碍,贾敛总算安下心,但听得脑部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心又立时提起,一身噬人的气势爆发开来。 那几个只懂喝几杯小酒,玩女人的纨绔哪受得着贾敛天生的凶煞之气及杀人无数炼就的杀伐之气,全身瘫软在医馆一角。 你还记得那人的模样吗?贾敛死死的瞧着赵仁杰,大有他一说不记得就要手撕了他的样子。 那那人用布蒙了面但我记得他的身材什么的,我真的记得!感觉到贾敛不好惹的气势,赵仁杰忙不迭地点头。 贾敛捏着他的衣领,一下就把他从地上掀起,往大門方向走去。 留下两个人照顾好我家哥哥,其余人也跟本将军去 轻描淡写又杀意四溢的两个字。 杀人! 人,我已经带来了。 医馆大门咂的一声被打开。 一个长条状物被抛到地上。 小芝。注意到来人,贾敛眼神剎那间柔和下来。 冯子芝一向稍嫌苍白的玉脸,此时却染上一层薄薄的血色,整个人霎时变得生动起来。 由贾赦被撞、番子进宫禀报冯子芝、冯子芝下令捉人、把人带到贾敛面前,东厂这个庞然大物的机器层层运转起来,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也不过是区区三刻钟的时间。 冯子芝身穿一套崭新的宫袍,中间胸口处,画出一副鱼龙出水纹,边上点缀着金红相间的纹花,腰间挂着东厂掌班的牙牌,脚踏一双踏云履。身后一左一右有两个同样脸白无须,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的东厂领班。再后面就站着十数个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的东厂番子。 东东东东东东厂!赵仁杰惊呼,死命地挣脱开贾敛捉住他的手,逃命似的逃回躲在医馆角落那群纨绔身边。 几个纨绔眼神闪闪躲躲完全不敢看向冯子芝的方向,生怕引起他的注意而被无端捉回东厂一轮上刑。 冯子芝也不管他们,看着贾敛说:撞人的就是他,怕你等急了,就先把他带过来。 来得匆忙,他也没有时间好好审讯过这撞了贾敛哥哥的人。 贾敛脸上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他最相信的人莫过于小芝,小芝是绝对不会欺骗他的,甚至连叫赵仁杰来确认一下都没有,就蹲下来与那中年男人平视,语调异常平静的道:说吧!是谁让你撞人的? 在番子手上战战兢兢的中年男人脱离了东厂的魔掌后,打量了贾敛几眼,松了一口气,似乎以为贾敛年少可欺,稍一沉吟就立马跪在地上,诚恳的道:小人胡二,这位小将军,此事都怪小人。小人刚新得了一匹好马,怎料那畜生野性难驯,在街上受惊就横冲直撞,小人制止不住,居然把那位公子撞倒了!小人愿意把一切的费用承担,只求小将军能够原谅 贾敛半蹲在地上,什么都没有说,一手抓住胡二的头,往地上猛然一砸。 嘭! 胡二只感觉额头一痛,脑筋一懵。 这还没有完,紧接着贾敛几个肘击压下来,蓬蓬又是几道肉体碰撞发出的沉闷之声,结结实实的捶打。 一连串的突然重击,胡二完全不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 小将军饶命啊!胡二脸上写满了痛楚,此时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贾敛不理会他的求饶,肘击不太方便,他重新抓住胡二的头,又是一连十数次往地上砸去。 胡二额前鲜血直流,血液染红了整块脸,脑袋一阵发晕。 角落那几个纨绔吓得脸色发青,阵阵发抖。 说好的甜心好弟弟、善良好弟弟呢!都去哪儿了!?贾赦你立即起床看看!! 冯子芝和冉封、池苍等人面不改色。 说吧!是谁让你撞人的?一模一樣的一句,甚至连语调也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这次胡二可不敢再糊弄这少年将军了,但一想起自己的主人和家中的妻儿,只得咬牙否认。 将军这是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全是因为惊马,小人才撞上那公子的并无他人指示断断逐逐的死口咬定与他人无关。 小敛,让我来吧!冯子芝扶起贾敛,掏出一条纯白的帕子,慢慢替贾敛擦干净碰过胡二的部位。 带他下去,把他的嘴巴给咱家撬开。语气柔软又危险。 番子低眉垂眼的不敢多看,直接上来四个人,把胡二抬下去。 不!不!公公饶命啊!饶命啊!胡二见势不妙,自己居然要落入那东厂的手中。 想起京中流传那些东厂的酷刑,他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不由得浑身颤抖,连忙大声求饶,将军!饶命啊!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呜呜呜呜却是番子怕他惹冯子芝不喜,随手塞了一团医馆抹桌用的抹布进他嘴巴里。 小人见过冯掌班。此时,外面进来一个东厂番子。 说吧!冯子芝慢条斯理地替贾敛整理因为一路匆匆而凌乱的衣袍,贤惠得很。 小人从风满楼山掌柜处探得的消息是这样的 冯子芝不会把期望和信任全放在胡二身上,在赶来的途中也分派了人手去贾赦等人喝酒的风满楼及附近打听消息。 说来也是巧,当初与贾敛在蓝田大营各率二百兵士比斗,输了之后还要偷袭贾敛反被吊打的温家小兒子温盛吉也在风满楼上喝着闷酒。 那一次他不单止被贺齐为首的一众蓝田大营的将军逐出军中,还被周文帝所厌恶,褫夺军侯一职,永不录用,而且他的父亲长兴侯温恢也被罚俸三月,在众勋贵世家中大失颜面。最糟糕的还是因为被贾敛连人带枪摔在地上后,右脸破了,掺了不少砂石进去,之后因为请大夫救治太迟了,加上砂石挑得不干净,右脸留下众多一小颗一小颗的黑影,显得丑陋无比。 前途没了,容貌也没了,对温盛吉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没有去想全是因为自己惹事挑衅贾敛在先,也不想是自己技不如人,反施偷袭带来的恶果。他不敢恨下令的周文帝,却把满腔怨愤也倾倒在贾敛身上。 自己这一生是毁了,但仇人却是春风得意,立下大功,快要加官进爵,这叫温盛吉如何的甘心。但他什么都不能做,都做不到什么,只能够单独一个人在风满楼里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闷酒。 而这个时候,另一边厢房公孙越之子公孙续正想与好友们庆祝自己父亲得胜归来,不料却收到下人传来噩耗。 半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太子在周文帝没有下达禁口令的情况之下,清楚了解自家半个老丈人的死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哈哈!不是我炫耀,你们有这么好这么贴心的弟弟吗?我就有了!外面传来一声嚣张欠揍的声音。 恩侯兄!从前是从前,现在你家三弟立了功劳,进禄加官,飞黄腾达就在眼前。到时候他还会认你这个当哥哥的吗?另一把男声质疑。 呸!我告诉你!我家三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我可是他最亲的哥哥!从小我们俩就一起养在老祖母跟前,同吃同喝,同出同入,感情都不知道有多好呢!尽管贾敛人生大半部分时间都不在荣国府,但贾赦就有种迷之自信。 厢房里公孙续的其中一个好友闻声,向公孙续道:是那贾家子的兄长贾赦。 公孙续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凭什么他父亲死了,仇人的哥哥却能如此高兴。 公孙续不比他父亲头脑简单,他可是有举人功名的士子,读书人的城府总是有的。他知道他家如今是大不如前,就算他父亲未死之前,贾敛圣眷之隆厚,他们一家子也难以扳倒他。 双眼一转,计上心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54.第五十四章 断绝关系 就在贾赦走到对面买一担子冰糖葫芦的时候, 风满楼上可是两双眼睛正通红的盯着他的身影。 这就是毁了你的贾家子的兄长, 看看人家多么的春风得意!不过也是的, 他弟弟立下大功,听说皇上还会把他晋为将军, 这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不定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也能得个军侯的位置玩玩呢!公孙续讽刺的道。 你闭嘴!温盛吉用力捏着酒壶, 额上一条条青筋涨了出来, 不住地抽动。 公孙续假装无奈的道:呵!温少爷, 我也不过是在说真话, 你又何必动气呢? 滚!温盛吉的胸腔充满了怒气, 从牙里挤出一声。 自己终身仕途无望, 名声尽毁, 连累家族。仇人却步步高升,名扬天下,鸡犬皆仙。啧啧啧!温少爷啊!我真是替你可怜啊!公孙续继续挑起温盛吉的怒火。 滚!滚啊!我叫你滚啊!滚出去!温盛吉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 拳头在桌子上捶得呯呯作响。 公孙续见得火喉差不多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撇下一句:面对仇人却什么都不敢做。温盛吉, 我看不起你!转身就走。 温盛吉拿起酒壶就往墙上扔去, 碎片满地皆是。 胡二!你死了去哪?胡二!他发出一种受伤的狮子般的怒吼声。 少爷!胡二刚上完茅厕, 听得自家少爷大喊, 忙小跑进来。 温盛吉一把拉下他的头,指着对面正傻乐着买冰糖葫芦的贾赦,小声交代。 看清楚了没有? 少爷,都看清楚了。 知道该怎么做了? 少爷放心,小人明白! 温盛吉盯着贾赦的眼神透出一抹疯狂之色。 殊不知,风满楼作为周文帝所有、东厂管理,负责探听各方情报的酒楼,可是有番子专门藏在暗间偷听这群达官贵人的对话。 纵然这里不是东厂,没有那些专门铸造的刑具,不能施以断椎、灌铅、刷洗、弹琵琶这些招牌本领,但是东厂想要让一个人说真话,可不用计较什么,就地取材也可以。 胡二见势不妙,跪下磕头道:别!别!公公不要用刑,小人招!小人愿招!想来有自家主人的威名护着,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但那领头的东厂领班却摇头道:没用过刑的犯人,掌班是不会听他们话的。示意番子们把胡二压到椅子上。 向小药童借了几张桑皮纸后,东厂领班揭起一张,盖在胡二脸上。又拿起随身水壶含了一口水,使劲一喷,喷出一阵细雾,桑皮纸受潮发软,立即贴服在胡二脸上。领班又盖第二张,如法炮制。胡二吸不过气来,起先还不住地挣扎,但其余番子紧紧捉着他的四肢和头颅,不让他挣扎开来。用到第五张,胡二开始不动了。 那领班走上前去,在心里默数了几下后,就一下子把那五张叠在一起,快已干燥的桑皮纸揭开,其余番子也松开对胡二的掣肘。 呼呼呼胡二一接触到新鲜空气,连忙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气。 领班细细检视那五张桑皮纸制成,凹凸分明,犹如戏台上跳加官的面具,见得完好无缺,天.衣无缝,才满意地一笑。 这项贴加官刑罚一向是用在那些嘴硬又不能上刑,以免留下痕迹的文官身上的,用来对付一个小小贱民真的是大材小用,不过制成的面具也是一样的完美。 领班含笑的把面具妥善收好后,才张着一把尖细的声音,和善的道:究竟是谁让你蓄意纵马撞向贾家大爷的? 胡二回想起刚才那濒死窒息的绝望感觉,看着领班笑容可掬的模样,只觉不寒而栗。 怎么?经历过贴加官后,嘴反而闭上了?领班见胡二不答,以为胡二经历生死之间的感受后,反而变得硬气,就吩咐左右番子,小兔崽子的!还不快跟咱家再按着他,掌班还等着呢!要是掌班等得不耐烦,咱家可保不住你们!番子一听到会令冯子芝不耐,连忙七手八脚的把胡二从地上扯起,按回椅子,拿了几张桑皮纸覆盖在胡二的脸上。 别!别!别!公公!公公!我说了!我说了!是温家二少爷指示我去做的!是温家二少爷啊!!胡二一见自己又要来一次刚才那濒死的刑罚,连忙张嘴大声供出温盛吉。 领班双眼一亮,让人给胡二打手印画押。 回掌班的话,胡二招认了,是温家次子温盛吉指示他去撞荣国府大爷的。领班半躬着身子,毕恭毕敬的道。 所以,是公孙续挑拨,温盛吉派人撞我家哥哥。 公孙续是公孙越的儿子,要替他父亲报仇这是正常的。 但温盛吉? 说实话,他真记不太起来温盛吉是谁。 也难怪贾敛忘记温盛吉的。他离开京城之后,经历了太多事情,每天都是血雨腥风的刀里来箭里去,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贾敛又怎会把他放在心里。 冯子芝声音清湛:当初你在蓝田大营与温盛吉斗兵,他从背后突施偷袭,被你砸在地上皇上下令永不录用后来请宫中太医治好了伤,却毁容了现在二十多了还是白身,一事无成,前途尽毁。长兴侯夫人替他说了几次亲事都被人拒绝,最后还是长兴侯亲自出面,替他向缮国公家的庶女定了亲。如果那行凶之人是由温盛吉派遣,倒也可以说得过去。缮国公家的嫡出大小姐是七皇子李天玠的正妃,长兴侯想透过缮国公拉拢七皇子站到太子那边的阵营,这些事就没有必要说了。 贾敛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这事还是算了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都避不过贾代善的。 你说什么!?哥哥伤得这么重!你居然一句算了就当没事发生!?贾敛拍案而起,不可置信的道。 贾代善也不看向贾敛,他知道自己这事是做得没道理。 刚刚知道贾赦被人撞倒,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也是暴怒不已。那个是他的长子,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只是没想到,撞伤自己长子的,居然是长兴侯温恢的儿子,十皇子的表兄。而挑拨温家子的却又是公孙家唯一的男丁,太子侧妃的亲弟弟。 报仇? 牵扯太大了。 哪怕是荣国公府和宁国公府加起来都不能抗衡太子、十皇子、长兴侯府和公孙家四家的势力,更不好说十皇子素来与八皇子、九皇子亲善,八皇子背后的一大堆文官和九皇子的母妃慧妃都不是吃素的。 他们荣国府如果不是有贾敛得皇上的宠爱,早就退出顶级勋贵的圈子了,现在也只是顶级勋贵的末流。而宁国府全是靠贾代化的京营节度使一职撑着,儿子贾敬年前考到举人,但偏好道家,烧丹炼汞的,为着此事贾代化也不知道揍了他多少次了。 贾代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只有贾赦这个儿子,他自然是豁出去,哪怕连命都不要了都要替贾赦挣回一口气,但他不是只有贾赦这个儿子啊!他还有二儿子贾政啊!他的政儿为人端方正直,谦恭厚道,下月就要去考乡试的了!还有孙子珠儿也是个聪明的,知书达理,定是会有出色的!他不能不顾他的政儿和珠儿啊! 这时候,贾代善全然没有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孙子。两个孙子还可以说是因为隔代,感情不深,但小儿子贾敛贾代善对他的感情很复杂。说句真话,随着贾敛越长越大,他真的没有自己有三个儿子感觉,这个儿子他简直是替别人养的似的。小儿子越大就越与他不亲,常住在王翊府上(贾代善不知道贾敛打小就把皇宫当家),回府住也像是借宿似的。三餐自己没有过问,学习自己不能过问,好好的一个儿子搞得活像替王翊养的。 然而,每当看见小儿子的时候,贾代善又会想起他的武勇肖父,三个儿子里贾敛是唯一一个选择追随自己习武从军的。他是很想偏疼这个么儿多一点的,偏生这个儿子太争气了!学习有疑难?不用他插手,王翊会搞定;在外惹了麻烦?不用他插手,牛金会搞定;生活有问题?不用他插手,周文帝会搞定。在贾敛身上,除了子肖父这一点外,贾代善完全找不到任何认同感和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什么堂堂一等荣国公?正三品平北将军!?这又有个鸟用! 贾敛冷冷一笑,他就知道这个父亲靠不住,在国事上(杀俘)是这样,在家事上也是这样。 他也不再多说废话,长身而起,被人欺到头上,这口气你能忍,我不能忍!敢伤我哥哥?别说是一个长兴侯府和公孙家,就算是太子和十皇子亲临,我也定要取那温盛吉和公孙续的狗命,为我哥哥出这口恶气。 贾敛大步走出医馆,厉声喝道:传本将军命令,披甲上马,随本将军到长兴侯府和公孙府上拿人。 你站住!贾代善霍然而起,想去追贾敛,却被冉封和池苍挡着去路,只得大声命令。 贾敛充耳不闻。 我说了!贾敛你站住!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医馆一步!以后就不是我贾代善的儿子!!!贾代善怒吼。 贾敛在离医馆门前还有一步距离的位置停下了。 贾代善见状,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说话似乎过于决绝了,正想说什么和缓一下气氛,却听见一句:那就不当你儿子了! 少年英武挺拔的身影头也不回地踏出医馆的大门,骑上自己的爱驹,挽缰,驾的一声,就带领着自己的亲卫直往长兴侯府奔去。 冉封和池苍见大队起行了,他们才移开挡住贾代善的身子,飞奔门外,骑上战马赶上大队。 荣国公,有些话不能乱说,即使是一时冲动也好,也不能收回的。冯子芝刚才一直没有加入他们父子之间的对话,直至贾敛离开了,他才走出来,用着与脸上温和神情不同的语气,凉凉的道。 哼!我贾家的家事不用冯公公费心!贾代善不欲在阉人面前失了颜面,纵然心里后悔,也梗着脖子嘴硬的道。 呵。冯子芝不明意味地轻笑一声,就越过他走出医馆。 他还得赶紧跟上小敛,告诉他温盛吉应该还留在风满楼没有离开,别找错地方。 华灯初上,夜未央。歌舞笙箫,纸醉金迷的夜才刚刚开始。 这时也是风满楼最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时候。 啧啧啧!你们也不知道啊!这位昭烈将军虽然年少,但真真是文武双全,勇不可挡啊!一个身穿长衫的说书人嚓的一下子打开折扇,晃头晃脑的道。 老于别这么多废话!你快点说吧!说得好大爷我还有赏!席上一名身穿江南新贡的绫罗绸缎,身形微胖的豪富老爷不耐烦听于姓说书人卖关子,直接的抛出一張十两银票。 嘿嘿!谢谢张爷打赏。老于笑着抬手称谢,把银票放入怀内后,就拿起醒木往桌上一拍。 话说那匈奴左谷蠡王高阿朵率三万匈奴精骑突袭雁门城,那高阿朵身高丈八有余,眼睛有若铜铃,臂如水桶,手持狼牙棒,不过三四下就把以武勇着称的平虏将军乐且及其义子偏将乐羊的脑袋打得稀巴烂,所过之处,我大周将士无人可挡。我军士气大跌,反之匈奴人士气大振,一路猛攻雁门城,情况岌岌可危。这个时候,一个匈奴人的射雕者手持五石硬弓,不住地放冷箭射杀我军的将官!这绝世猛将和百发百中的射雕者的配合更是使得我军伤亡惨重,雁门城快要被攻陷! 这可是射雕者啊!老于唏嘘的解释了一遍史书上有关射雕者的记载给一众不以为意的达官贵人听。 达官贵人听得这匈奴射雕者居然是这么了不得的神射手,连飞将军李广也曾赞叹的时候,无不惊呼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杯子,忐忑不安的催促老于快点说下去。 那射雕者的箭如闪电一般飞快,尖锐的划空啸声震人心弦。我们大周数位能征善战的将军就这样白白地牺牲了,我军阵脚大乱老于可惜的道。 呔!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枝大羽箭从上而下,后发先至,竟然击落了射雕者箭矢的尾段,甚至余力不减直抹入射雕者身下匈奴战马的额头。那匈奴百里挑一的上好战马传来一声悲鸣后,身死倒地。那射雕者大惊,顺势看上去,只见一名头顶鲜红翎羽的英武少年将军放下手中强弓,杀意四溢的瞪了他一眼。那射雕者不曾料到世上竟有如此英雄,吓得腿软倒地,未战心先怯。 此时,那左谷蠡王高阿朵大呼一声:休伤我家右贤王!拍马来救出那射雕者,就要整军撤退。原来那射雕者正是匈奴中鼎鼎大名的右贤王呼韩邪!!!老于拍腿大喊道。 哇!听得入神的一众客人随着剧情的高低而心情起伏。 得知了呼韩邪的身份,那少年将军自然不会轻易放走了敌酋。只见少年将军骑上千里马,冲出城门,不住地左冲右突。哎呀呀!这当真是了不起啊!便见那战场之上沙尘滚滚,少年将军十步杀一人,那些匈奴蛮子莫不敢应其锋芒,个个心战胆栗,只顷刻之间,便斩下六十七颗头颅!好家伙,这老于不愧是半个读书人,六十七颗头颅,有零有整的,真实得不得了。 少年将军见状,提剑再战,只杀得天昏地暗,沙尘滚滚。那些匈奴蛮子见状,纷纷抱头鼠窜,只留下一地尸首,竟有千余,匈奴人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那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心下是又敬又畏,恭敬的问了一句:那周人将军姓甚名谁?好教小王得知究竟是败于何人之手! 听得高.潮,一众客人纷纷不自觉地屏息以待。 那少年将军通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一身猩红盔甲策马而立,那鲜红欲滴的雉尾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凌厉的弧线,嘴角露出一个不羁的笑容,顾盼自雄,大喝一声 吾乃从五品昭烈将军贾敛,借贵地一用,闲杂人等请立即离开,以免误伤。一把带着丝丝沙哑的男声响起。 众人随声看去,不由得眼睛一亮。 老于的描述真的是半点都没有夸大,站在风满楼前的这位昭烈将军果真气度不凡,英姿勃勃。只是脸上满布寒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 山掌柜,姓温的在哪里?贾敛和山掌柜也不是什么外人了,直接问道。 山掌柜耳目通灵,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连忙领着亲卫前去温盛吉所在的厢房。 贾敛就静静地和冯子芝原地,一动也不动。 客人当中不少消息灵通者悄悄地跟旁人说起荣国公长子被撞成重伤昏迷不醒一事,而且也有不少人对温盛吉和贾敛之间的恩怨有所耳闻,脑子转得快的见得贾敛此时来势汹汹又是寻找姓温的,竟然把事情大概猜得八.九不离十。 快走快走!微胖的张老爷一把拉起同伴,一脸卑谦笑容,离开风满楼。 看起来,贾将军是要跟长兴侯府撕破脸皮了,我们哪家都惹不起,还是先走为妙,免得殃及池鱼。张老爷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自己再是腰缠万贯又如何,终究比不上他家权重如山。 你说得对!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凡人还是先走一步吧!同伴不觉张老爷的心思,赞同地点头。 有人带头,其他身份较低、嗅觉灵敏的客人都纷纷告辞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55.第五十五章 杀上门 贾敛!你想干什么?我是长信侯之子!贵妃之侄!十皇子的表兄!你敢动我半分毫毛, 皇上定会诛你九族!温盛吉喝得醉醺醺, 被亲兵从厢房掀出来也未知发生什么事。 贾敛默不作声, 手臂抬起。 啪!一大巴掌的抽在他脸上。 这记响亮的耳光余音绕梁不绝,风满楼上至达官贵人, 下至伙计跑堂的, 都侧目不已。 被狠狠地掴了一记耳光, 温盛吉总算是清醒起来。 清醒了没有?贾敛不想跟一个酒鬼说话。 你打我?温盛吉捂着脸上火辣辣的痛, 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喃喃道。 啪!又一记响亮的耳光。 整个风满楼寂静无声, 只有温盛吉终于反应过来, 不可置信地咆哮道:贾敛你敢打我!??说着, 握紧拳头,就要往贾敛挥去。 一旁的亲卫轻轻松松就把这前军侯的双手扭到身后,冉封狞笑着一脚踢到温盛吉膝盖的后面,导致他整个人失去重心,直接跪倒在贾敛面前。 贾敛,你温盛吉惊愕、狂怒的声音卡在喉咙中。 啪!耳光响起。 周围一众留下来看热闹的客人们不由得咋舌。 好家伙,不过盏茶的时间连话都不让人说完, 就连掴了温家二少爷三记耳光,这贾家子不愧是从尸山血海走过一遭的人,脾气果真暴烈。 现在, 本将军问, 你答。贾敛俯视着温盛吉, 冷冷的道:你只需要答是, 还是不是。其他多余的话本将军不想听到,你多说一个字,本将军就多赏你一巴掌。 听懂了吗?低沉的话语背后仿佛是凛冬的寒夜,漆黑无比,冰冷又看不到一丝亮光、 呵!本少爷知道你想问什么。温盛吉抬起自己那张半人半鬼,甚是可怖的脸孔,吃吃的笑起来:对阿!你那宝贝的废物大哥是本少爷派人去撞的! 他用淬毒的眼神盯着贾敛,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啧啧啧!你也没有看见啊!那贾恩侯被烈马撞飞那一刻,脸上的神情是又恐惧又慌乱,半点也不像是你这狼小子的哥哥啊!看着他那胆小的样子,本少爷可是喝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听到这里,贾敛直接一记窝心脚踢去,力道之大让两名亲兵扭着温盛吉的手都不由得脱手而出。 而被一脚狠狠踢中心口的温盛吉更不用多说,噗!倒地吐出一口鲜血。 带走。贾敛漠然的挥手。 既然主犯之一认了,那么都该去找另一位了。 公孙府 呜呜!我的儿啊!你父亲死得冤啊!你父亲一生不易,明明战功赫赫,偏生就屡遭打压,被那大字都不懂多个的牛金压在头上,终日受辱。好不容易老天爷长眼,那杀千刀的混账终于死了,你父亲却被那黄口小儿害死,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一定要替你父报仇啊!公孙夫人捏着手帕,哭到死去活来。 她说公孙越战功彪炳时竟然半点也不心虚,也不怕那些战死沙场却被公孙越冒领军功,致使家人得不到应有待遇的将士们半夜来找她的。而且公孙越能跟在牛金身边还是因为有太子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替他疏通,好不容易才安排上的。要不然公孙越去哪里找一个不用亲自砍杀但每过两三年就能升迁的位儿?也就只有跟在大周第一猛将牛金帐下才有这机会。 母亲放心,儿子定不会放过那贾敛的!公孙续掀起嘴角,露出阴狠的神情。 公孙夫人缓过来,徐娘半老的脸上却是与公孙续如出一辙的狠毒,哼!听说那贾家子跟他哥哥最为亲近,只撞了一个半死不活可不够,赶紧把另外那一个送去下面跟你父亲磕头陪罪。无辜的贾政就这样被惦记上了。 儿子知道了。 太太!少爷!出大事啊!门外传来阵阵喧嚣,一个婆子惊惶失措的跑进来。 公孙夫人和公孙续轻皱眉头,正要呵斥。 有有士兵冲进来见见人就杀啊!!! 什么!!??男女二重奏。 不到京城不知官小,纵然是太子的丈人、从三品讨寇将军的将军府也不过是坐立在京城城西的边儿上,旁边尽是各百官重臣、皇亲勋贵。 看着公孙府正门之上的横匾,贾敛发出一声冷笑。 台阶上的门子盛气凌人地呵斥:吆!你们这些人休要站在正门之前!难道还指望能走上正门一次吗?呸!咱家是太子爷的丈人家,能走正门的都是皇亲国戚!都不看看你们这些丘八是什么身份,要进府拜祭的话就去侧门那边儿!赶紧儿,别挡路!语中轻视、不屑之意可见一班。 咶噪。贾敛冷着一张俊脸,催马便冲上门阶。 长.枪一抖,一朵鲜艳的梅花绽放开来。 都给我杀进去!杀意四溢。 背嵬之士!冉封举起方天画戟大吼。 有我无敌!一众亲卫胸中热血沸腾,抽出长刀吼吼大叫。 当下一提马缰,大喝一声:驾! 那胯.下健马虽不比奔宵神骏,但也是久经训练的军中战马,颇通人意,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两只强而有力的前蹄高高扬起,猛地踢在大门上。 轰!大门立马就被撞开。 门后其他门子原本在讥笑地看同伴出去驱逐那群低贱的军汉,怎料那群军汉居然一言不合就杀人撞门,可把他们这些平日里只懂狗仗人势,欺负寻常百姓的下人吓坏了。 杀杀人啊!一个个四散而逃,却被纵马入府的亲卫一一追上撞飞。 亲卫横冲直撞,犹如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公孙府的下人无一人能站立起来,不是被打得骨断筋折,就是被战马踹的口吐鲜血。一个个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哀号之声。 其他忠心的护院、豢养的死士纷纷赶来阻挡贾敛等人,只是凡是挡在前面的侍卫,皆被他们轰杀。 你们都给咱家上去帮忙。冯子芝淡然的下命令。纵然站在血肉横飞的场面旁边,他都是风采依旧,甚至映衬得越发像谪仙般不吃人间烟火。打从他看见贾敛的第一刻起,他就知道贾敛已经抑制不住他心中的戾气了。 每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心里头总会积压着各种负面情绪,他们往往会在记忆或梦中反复、不自主地回想起在战场上杀人或战友被杀的情境或内容。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小小的刺激,就能让他们彻底爆发,悍而杀人、灭门都不是什么少见之事。 这个时候被杀的死了也是白死,哪怕是告上官府打官司打到皇帝跟前,只要一开始道理是站士兵这边的,一般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先撩者贱,谁叫你好死不死居然去撩拨刚从战场下来,一身杀气还未平伏的军汉子呢! 有见及此,一般来说武将出征回朝后,他们的家人也会事事顺着他们的意,力图平复他们的情绪。而与武人相斗有丰富经验的文官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单独去撩拨这些武将,免得自家哪晚不慎遭火患、遇强盗的全家死绝。 相反,因着公孙越根本不会抽刀子上战场拼杀,自然不会有积压负面情绪,反而兴冲冲地去冒领军功,力求上进,公孙家也就不知道京里武将家,甚至大部份文官私下都有共识的这件事。 以冯子芝的智慧和对贾敛的影响力不是不能阻止,但他就是不阻止。贾敛生来杀气就较常人浓重,所以冯子芝一直很注意不准贾敛进入东厂行刑的地方,一来是为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二来也是有不刺激贾敛的这个考虑。相比起贾敛,公孙府上下八十多条人命在冯子芝看来简直不值一提。他已经派番子准备好公孙夫人把自小由红花喂养大的鸡进贡入太子府里害太子妃小产的证据和伪造好公孙越串通匈奴人透露边关布防图的书信,只要他把这两份证据抛出来,太子和周文帝自然不会站在公孙家的这边,甚至会对他们恨之入骨。 无论任何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也好,如果贾敛要杀人放火,他便替他毁尸灭迹罢了。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我公孙府!就不怕老身往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公孙夫人在公孙续的搀扶下,一路从后院急步走出来,见得满地下人不是全身鲜血气若游丝,就是默不作声不知道是晕了还是 许是一向自持有做太子侧妃的女儿做后盾,在外骄横惯了,她并没有看出情况有些不妙,反而勃然大怒。 你是公孙续。贾敛把视线放到公孙夫人旁边的公孙续身上,虽然没有见过公孙续,但这并不碍他肯定那个与公孙夫人行状亲密的青年就是害他哥哥半死不活躺在医馆的凶手之一。 被叫名的公孙续瞳孔一缩,贾敛未见过他,他可是见过贾敛的。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手行礼,不知这位公子何以要带人闯入我公孙府?家父先逝不久,满府哀恸。太子殿下不久就要驾临,此时此刻实在无力接待客人。若有何事,都请过了家父的丧事后再谈。一番话说得软硬兼备,任贾敛哪怕是恨透了他,但人死为大,不看在太子的份上也要给公孙越面子,只得讪讪而去。 可惜。 贾敛岂是会害怕太子的人。 至于公孙越? 呵!他生前贾敛就不给面子他,难道死后反而金贵起来? 贾敛一挥手,左右把被揍到成猪头模样的温盛吉和胡二带出来。 公孙续脸色一变。 贾敛今天是豁出去了的。 十皇子的表兄好了不起吗?太子的小舅子又如何?最多不过是一命偿一命。可这口气,必须要出,否则今天是哥哥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明天就是小贾瑚,后天就是小贾琏! 贾赦这一辈子没做过几件好事,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待自己这个幼弟好。他对贾敛的事,件件都是格外关心,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给贾敛。这刻就连自己亲爹都放弃了自己,幼弟却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现在他若亲眼看见这一幕,相信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哇哇大哭。 王翊算得对。贾敛一生六亲缘淡,能入他眼的就只有贾赦一家。公孙续和温盛吉的所为,彻底激怒了这头一直努力抑制自己的东都之狼。 不用贾敛多说,冉封三步作两步的一巴掌掴在公孙续脸上,一下子把他砸到温盛吉旁边。 公孙夫人一愣,然后大怒,扯起尖声喊道:你们敢 不等她说完,贾敛接过亲卫的长刀,在空中挽了个刀花。 手起,刀落。 公孙夫人眼睁睁看着长刀干净俐落的砍到自家儿子的头上,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谁再咶噪,本将军就砍了他的脑袋。 当森冷的刀光掠过时,公孙续真的确切地感到了死神的阴影。 尽管贾敛没有一刀把他的脑袋和脖子分开,但公孙续头上的缕缕青丝随风而落,满地长发。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少年不,是将军与自己父亲不同。他有这个底气肆无忌惮和心狠手辣,他是真的会砍了自己的头的。 这,就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将军,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贾敛漠然地俯视着胡二。 一股不祥的预感向胡二袭来,他连忙跪在地上死命地叩头求饶: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是逼不得已才会 贾敛心硬如铁,不理会胡二的求饶之语。 冯子芝几人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见刀光一闪,胡二的头颅就重重落在地上,甚至没有头颅的身躯中,还保持着跪地叩头的姿势。 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绝不会放过敢伤我家人和兄弟分毫的人!声音在公孙府上空回荡。 温盛吉和公孙续嗅到空气中那浓浓的血腥味儿,还有眼前一具具死尸,和身边那具没有头颅的身躯,忍不住呕吐起来。 啧!歪种。冉封撇撇嘴。 好了,到你们干活儿了。要是丢了咱家的面子,仔细你们的皮子。冯子芝冷冷的负手而立。 番子们身子不由得一颤,忙不迭地上前想要接手温盛吉和公孙续二人。 然而,贾敛却示意他们不要过去,又转头让亲卫在地上找了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给他。 番子们为难地看向冯子芝,这大半天下来他们很已经知道这两位主兒里,贾家的少将军是压着他们家掌班的了。 你是用这只手来指我家哥哥的?低下头危险又疯狂的问。 那到风满楼探听的东厂番子在回禀的时候,一番话说得身临其境似的,语中哪里停顿,神态又是如何的,怕是温盛吉自己也没有他记得清楚。 温盛吉第一次露出惊恐的神色瞧着贾敛,他的酒是彻底的醒了。 贾敛似乎都不在乎温盛吉的答案,他直接举起手中的鹅卵石一下又一下地往温盛吉的右手砸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贾敛一连砸了十几下,温盛吉的右手被砸得活得像一团烂肉似的。 啊!!!不!不!啊!!十指连心,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温盛吉凄厉地惨叫。 贾敛停下来,似乎是听明白他的意思。 温盛吉虚弱又期待的仰视着他,希望他是打算放过自己了,他现在是打死都不敢再招惹他和他有关的人了。 你是说贾敛拉长尾音。 下一句直接把温盛吉打落到十八层地狱。 不是右手,是左手? 贾敛从善如流,改而使劲地往温盛吉的左手砸去,硬生生把骨头也砸碎,参差不齐地混在烂肉之中。 这下子温盛吉连惨叫都叫不出来,整个人痛得几乎痉挛,不过两三下就解脱似的晕倒过去。 哼!见温盛吉晕了过去,贾敛也不忙把他弄醒,反而把目光放在他身边的公孙续身上。 见得贾敛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公孙续惊恐万状,毛骨悚然,服软的道:贾将军有话好说,我是不该去向温家世兄,呸!是不该去向温盛吉提起令兄的事。我真的是不知道他会派人去纵马撞伤令兄的!贾将军,只求你看在先父与令尊数十年同袍的情谊,且刚刚过身不久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公孙续试图勾起贾敛的一丝愧疚之情。无论如何他父亲都是因为贾敛才会死,没道理害死老子后,这么快就向儿子下手的吧! 对此,哪怕是站在后面的冉封、池苍和亲卫们都嗤之以鼻。 当日公孙越在周文帝面前挑事,如果不是公孙越死,他们就得担着贪功冒进、害死上将军和数万同袍的罪名被处死,遗臭万年有木有!这样大的仇,不杀他全家也是偷笑了。 连他们都想到的东西,贾敛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愧疚之情。 你是用这张嘴巴来挑拨温盛吉害我家哥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56.第五十六章 尊贵与卑微 你用这张嘴巴来挑拨温盛吉害我家哥哥的? 随手拔下公孙续头冠上的发簪, 瞬间从侧面插入他的脸颊, 来了个干脆利落的对穿。 一枝发簪直直地穿插在公孙续的口腔, 从另一边脸颊冒出尖尖来,疼得公孙续眼泪鼻涕什么的都喷了出来。 贾敛没有停止动作, 从地上抓起一把沙砾全堵到公孙续的嘴巴里, 末了还死死捂着他的嘴巴, 免得他把沙砾吐出来。 公孙续被逼吞了一口沙砾, 不提当中牵扯到脸颊传来的痛楚, 单说细细碎碎又坚硬、尖锐的沙砾经过他脆弱的喉咙时, 毫不客气地划出一道道的伤痕。只怕日后即使脸上的容颜能恢复如初, 受损严重的喉咙也难以正常说话了。 不住挣扎的公孙续动静大得连昏迷过去的温盛吉也被惊醒了, 终究是货真价实的将门子弟出身,倒是比公孙续来得硬气,一边惨嚎,一边破口大骂:贾三!你个混蛋!你等着啊老子定饶不了你父亲、姑姑定会替我报仇的他的右脸拜贾敛所赐已经毁了,眼下连左右手都被贾敛砸成碎肉,这仇不共戴天。 突然,鸣锣敲鼓之声响起, 一把尖细的声音喊道:太子驾到,众人跪迎! 大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驾到! 冉封、池苍等人皆是一愣,齐齐瞧向贾敛, 看他的态度如何。 太子此刻简直是怒不可遏。周文帝听了一会儿太子、诸皇子和朝庭百官汇报他不在朝时, 朝中所发生的大小事务, 虽然这一切他都已经在太子的奏折和东厂的密报当中知道了, 但总得罢个姿态出来。然而,他年纪终究大了,年轻时只一壶浓茶就可以听他个三天三夜,现在听了半天就精力不继,挥手让太子等人退下了。 百官普遍年纪也与周文帝差不多,他们一大清早就出城,回城后又跟周文帝唠叨了老半天,一个个一出皇宫就各自散去,去当值的当值,办公的办公,回家的回家。太子跟他那些整天都想把自己扯下太子宝座的狼崽子兄弟最是不对头,互相皮笑肉不笑的绵里藏针地过了两招后,正打算回东宫之际,却有内侍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己跟前。 诸皇子见得似有大事发生,自然停下脚步,伸长耳朵。 太子认得他是自己颇为宠爱的侧妃身边的内侍,训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自己去内务府领十板子。念及宠爱的侧妃,太子把嘴巴里还有一句好好学学规矩的吞下肚子。 内侍听得内务府三个字,吓得全身抖了一抖,但仍记得自己身负的重任,连忙跪倒禀报:禀太子殿下,从五品昭烈将军贾敛带领亲兵打上讨寇将军府,见人就杀啊!这个内侍也算聪明,见得其他皇子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不敢说出是自家侧妃娘娘派来求救,也不敢添油加醋的,怕害太子丢了脸,太子就要他丢了命。 但实际上,他此话一出,该知道的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放肆!!太子铁青着脸,从牙关中狠狠地吐出这两字。 谁人不知道讨寇将军公孙越的女儿是太子的侧妃,公孙府就是太子的铁杆支持者。无论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也好,贾敛率亲兵打上门就是打了他堂堂一国太子李天玥的脸面。 摆驾讨寇将军府,孤要替讨寇将军上柱香!太子狠狠地挥袖,他就要去看看贾敛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敢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太子怒气冲冲地走了,余下的诸皇子除了五皇子李天琪明哲保身,有眼色地进后宫看自家母妃外,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各自上车,吩咐车夫尾随太子的仪仗往公孙府方向驶去。 来到公孙府见得断裂成两半的正门和旁边门子的尸身,太子顿时怒不可歇。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贾敛这一巴掌虽然没有真打在他的脸上,可太子仍感觉到脸颊抽痛。 往内走了几步,只见遍地横躺的护院下人,还有那院子中间那两个身穿绫罗绸缎却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身影。当然,太子也没有看漏矗立在旁的冯子芝和冉封等人,他只是把大部分的目光放在自己的目标──贾敛身上。 浓浓腥臊的血腥味儿,混杂着刺鼻的呕吐杂物的酸臭味,令人不由得掩鼻。 大胆!太子殿下在此,你们竟敢不行跪拜之礼!!这是大不敬之罪!!!那个发出尖细声音的内侍讨好地看了太子一眼,就狐假虎威的吩咐左右侍卫道:你等还不快快把这群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的人押下去打入大牢! 左右侍卫小心地瞧了瞧太子的脸色,见得太子没有反对的意思后,就要率人上前把贾敛等人统统押下。 太子殿下,这当中可能是另有误会,不若先让昭烈将军解释。四皇子李天琰抬手向太子求情的道,他自然不是指贾敛所犯的大不敬之罪。在场所有有带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大不敬之罪不过是太子借题发挥而已。 嗤!都死人了,还能有什么误会?老四,你也太睁眼说瞎话了。九皇子李天琅嗤之以鼻的道,他看着贾敛的眸子沉了下来,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就是!老四你也不看看他这贾家子居然敢对爷的亲表哥动手!还把他打成这个模样,简直岂有此理!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快把他们一并拿下!!十皇子李天瑛暴跳如雷。 李天琰恼了,就要张口训斥李天琅和李天瑛目无尊长之际,八皇子李天瑾就跳出来打完场。 他假意轻斥:小九小十你们俩这是什么话?纵然四哥平易近人,你们也不能老四老四的称呼他。要是慧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知道了,看她们不罚你们抄礼记十次。转头就对着李天琰笑得一脸温和,四哥,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九、小十计较了。 李天琰被李天瑾这样一堵,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冷哼一声。 李天瑾见得自己成功把最冷面无情的四哥堵回去,也不沾沾自喜,脸上仍然一派贤良的模样,但心里却在暗暗担忧:就小九这性子,就算能把太子扯下来,又如何能把他顶上去呢?李天瑛也算了,反正对他也没多大的期望,但李天琅这个九皇子党的核心,竟然连帝王术中最基本的喜怒不形于色也不合格,难怪李天瑾会有此忧虑。 都给孤闭嘴!太子从来的路上,已经知道贾敛会杀上公孙府的起因了,但也没有当什么一回事。 老四!现在事实就是贾家子穷凶极恶,竟在讨寇将军为国征战,战死沙场,尸骨未寒之际,横行霸道,进府杀人,欺负孤儿寡母,践踏周律,罪不容诛!在太子的看法中,就算是公孙续亲自撞死了贾赦又如何?公孙续是他堂堂太子、一国储君的小舅子,虽比不得那些名门望族,但也算得上是新贵外戚了。他的姐姐,是当今太子的侧妃、日后的贵妃,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造化。一个白身,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死了就死了,更不好说根本没死成。 何況公孙续又何罪之有?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贾敛虽有些圣宠,立下了一些战功,又算得什么?能比得上他这个太子殿下吗? 但这个贾敛居然敢不把他放在眼内,把事情闹大! 除了在周文帝面前,哪怕连那些狼子野心的兄弟明面上也得敬自己三分,一向顺风顺水的太子怎能捺得着贾敛明目张胆的打脸, 面对气势如此足的太子,李天琰迟疑了。 只要周文帝一天未下诏废去太子的储君之位,太子终究是太子。在名份上,太子是君,他是臣;在权力上,太子有一众太子.党的拥护,他就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小官支持。而且,在周文帝跟前,太子的圣眷比他强多了。应该说,只要有太子在,诸皇子在周文帝面前也活像是后父养似的。太子要处置自己,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不动声色地瞧了冯子芝一眼后,见冯子芝没有任何表示,眸色微沉。 帮贾敛,冯子芝、王翊、荣国府、宁国府不一定会感激而投靠自己。相反,太子一定会因此记恨上自己,不住地打压自己。 在心里计较一轮得失后,李天琰微微抿嘴,后退了一步,算是妥协了。 冯子芝脸上不显,心下却是思量颇多。 太子满意地看着李天琰的妥协,就厉声喝道:贾敛!你好大的狗胆子!你怎敢在讨寇将军府中大开杀戒?难道是图谋叛逆、想要造反? 太子殿下贾敛把这四个字说得很慢,别以为你是太子,某就会怕你。你最好打听清楚事情缘由,不要动辄谋逆,开口闭口就诬人造反。 他一把掀起温盛吉和公孙续的头发,我今天为何在此,你问问这俩龟儿子就知道了。祸不及家人,他们,越界了。 这龟儿子兵法不及某,治下不及某,武功不及某,暗算某不成,毁了容颜,被逐出蓝田大营,却恨上了某。派家仆在闹市中纵马撞向我家哥哥,致使我家哥哥重伤卧床,生死未卜。 这龟儿子不分好歹,心胸狭窄,行事歹毒。他老子颠倒黑白,诬蔑于某,被皇爷赐死,却偏偏记恨于某。竟然搬弄事非,挑衅温盛吉害我家哥哥,自己却坐收渔人之利,其心之毒可见一班。 贾敛说这话时特意用上了内力,使声音得以传播扩散开去。 虽然太子等人来的时候有侍卫清路,但也并不能阻挡府外各百姓的聚集。而公孙府座立城西的边儿上,旁边尽是各百官重臣、皇亲勋贵,小小侍卫又哪敢去阻拦学士家的公子、国公家的小公爷、大将军家的少爷、皇亲的子侄呢? 啧啧啧,小爷我就知道温家那丑鬼武功三脚猫得很,想不到人品都这么低劣!都不知道长兴侯是怎样教子的!某围观的小国公爷不屑的道,他父亲是一品国公可不怕温家。 早就从家父处知道温家子的卑劣,只不过是想不到公孙续这厮居然会在背后玩上这些小手段。哪怕是拿刀与贾将军砍他娘的,我都二话不说写个服字。然而跟那些文人混得多,把文人的弯弯肠子都学个全,好歹都是将门之子,竟半点大丈夫应有的豪气也没有!我真是羞于与其为伍!某父亲是蓝田大营将军的少年满脸气愤。 呸!你这浑人少胡说八道,公孙续自己不分好歹,阴险狡诈,与我等又有何干系!?正统读书人出身的某学士家公子立马跟公孙续撇清关系,平日公孙续虽然是将门出身,但考了个举人功名,所以也融入了这群文人的圈子里。 太子此刻怒气冲天,既是心疼自己在军方的支持者被贾敛害死,又是恨贾敛不给自己面子,怒道:休要胡言乱语!贾敛,你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上讨寇将军府杀人,这是证据确凿的事,孤也不与你赘言。有什么话,咱们到朝堂上再说来人,给我把这乱臣贼子拿下!那十几名太子侍卫闻听之下,齐声呐喊。 他姥姥的!老子就看看今天谁敢碰我家将军一下!冉封骂了一声,手持方天画戟,一马当先的顶在太子侍卫面前。 冉封一动,其余亲卫也齐心地跟着站在太子侍卫面前,不让他们捉拿贾敛。 池苍迟疑了一下,但也与上前与冉封一起站在最前面。 哟!太子哥哥,看来你的命令也不是怎样。几个小小兵丁也敢不听,真是李天瑛见得自家表哥鼻息越发微弱,胸膛只有微微的起伏,也急起来。但他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侍卫,只得直接撩拨太子,好让太子动怒把自家表哥抢回来。 大皇子李天璜在一旁拉着亲弟弟李天瑢隔岸观火,反正贾敛乃至荣国公府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人,贾敛的先生王翊又是实打实的父皇亲信,无论如何都拉拢不到过来的了,倒不如看他和太子斗起上来好了。 反了!你们竟敢连孤的命令也不听!?太子感觉到来自他那些兄弟揶揄、嘲笑的目光,只觉自己这一辈子的脸面都在今天丢个清光了。 太子殿下又何必如此动怒呢?一向沉默少言的李天玠开口道。 若真如贾将军所言,温盛吉和公孙续使人纵马撞伤荣国公的长子,致使其重伤,不知生死,他们如今得了此番下场,实在是罪有应得。贾将军年少,遇事难免思虑不周,下手重了一点。但贾将军不惧权贵,为兄报仇,太子殿下怜其一片真心,出手替他惩治恶人,这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啊!李天玠轻描淡写就把贾敛杀上公孙府、重伤温盛吉和公孙续二人的事归入年少轻狂之中,语中甚至要太子亲自出手严惩温盛吉和公孙续。 老七,这里轮不到你做好人!太子也是一愣,但很快就知道李天玠是想要替贾敛说和。 七哥,我表哥来年就要迎娶缮国公家的次女,是你的连襟啊!你怎生自家人都不帮,偏得要去帮那外姓人!?李天瑛脸上变色的说。 李天玠冷哼一声,什么外姓、同姓的!?胡说八道!这次是温盛吉等人理亏,做事如此下作,哪怕是吵到公堂之上也没有好结果!这样的小人又有何幸能娶缮国公家的明珠,此事过后我自会与缮国公从长计议。连姻亲都不要了,可见他要保住贾敛的心有多大。 老七!你这是打定主意要保他了吗!?太子愤怒的心在胸中燃烧着,什么时候连这个残废的弟弟都敢忤逆他了? 李天玠踏前一步,毫不退缩的盯着太子。 是。他坚定不移的道:纵然贾将军出手重了一点,但是他的出发点没错,错的是温盛吉和公孙续二人,即使闹到父皇跟前弟弟也是这样的说。 老七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孤开心啊!太子怒极反笑, 好!好!好! 这下子连与太子明争暗斗了三十多年的大皇子李天璜都是一吓。 这是气疯了吗?在场诸皇子面面相觑。 贾敛!孤命令你立即放开公孙续和温盛吉二人!太子知道凭他这里的这些人怕是拿不下贾敛这二百多人的了。 贾敛立于庭院之上中,一手拎着满脸鲜血的公孙续,一手拎着气若游丝的温盛吉,看着太子等人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七皇子,你的情,我贾敛认了。 太子殿下,你要我放人? 从贾敛这语气里,太子感觉到些许不妙。 他听得出贾敛所说的太子殿下这四个字里,非但没有半点尊敬之意,更多的是一种嘲讽和一丝疯狂的杀意。 贾敛,你且放开他们,有话好好说。太子投鼠忌器,怕贾敛狗急跳墙一下子把手上的公孙续弄死。公孙越虽然死了,但公孙续也是一枚能拉拢军队的棋子,而且出了什么事怕是连自家爱妃也会泣不成声,哀恸不已。 贾敛闻听,仰天大笑,有话好好说?你怎么不用你的太子之位,来命令我这个乱臣贼子? 你是太子,你是一国储君,你是未来皇帝,你生来高高在上我只是你卑微的臣子,所以我受了冤屈,就必须要忍耐。他公孙越的儿子、长兴侯的儿子可以把我哥哥害得九死一生,如今仍躺在榻上不得动弹。可但我连追究的权力都没有为什么,只因为他们是皇亲国戚,只因为他公孙续的父亲是太子的老丈人,姐姐是太子的老婆吗?只因为他温盛吉的姑姑是淑妃娘娘,表弟是十皇子吗? 公孙续是太子老婆的兄弟,温盛吉是十皇子的表兄弟,我也是我哥哥的兄弟! 太子可以用权力保护做错事的小舅子,十皇子能够不问对错的卫护表兄,我这个做亲兄弟的,却连为哥哥出一口气都不可以,是不是? 贾敛形似疯了一般,咆哮道。 李天瑛的脸色很是难看,而太子更是感到颜面无存。 十皇子、太子殿下,是不是这样,你们说啊! 贾敛说着,一拳轰在公孙续的胸腹间,一脚踢在温盛吉的肚皮上,只把他们二人打得吐出一口鲜血。 你们的兄弟是兄弟,我的哥哥就是下等人 双手分别按住了公孙续和温盛吉的后脑,狠狠地把他们俩的头都撞到一起。 温盛吉左手和右手大出血,早已经昏迷不醒了,只怕多过一时三刻立马就会送命去了。 殿下救救我而公孙续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口齿不清地呼唤。 他真的害怕。 他就在贾敛身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来自贾敛身上那疯狂的杀意。 今天,谁也救不到你。贾敛突然冷静下来,平淡的道。他缓缓举起插在一旁的长刀。染上鲜红又森冷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烁一股诡谲的红光。 李天瑛快要疯了,上次看着自家表兄毁容,难道这次要看着自家表兄送命!? 贾敛兄弟,你不要做傻事,你杀了我表兄,我舅舅长兴侯一定会找你拚命的!哪怕是父皇都保你不住的! 对!贾将军,你冷静点!孤保证,今天之事孤一概不追究。荣国公长子重伤一事,孤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太子见贾敛来真的,也顾不得自己最着重的颜面了,连忙大声劝阻。 而贾敛却置若罔闻,手中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着公孙续和温盛吉二人的脖颈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57.第五十七章 孤臣 小公子, 住手。 眼见着公孙续和温盛吉二人就要毙命于贾敛刀下, 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把尖细却又平和的声音。 只见旁边蓦地伸出两根保养极好, 白净细腻的手指,两根手指一夹赫然就夹住了刀锋。这一夹, 没有人能形容这动作的迅速和巧妙, 甚至没有谁能够想象它的出现。 刀锋已抵到公孙续的脖颈上, 鲜血从刀锋边上流淌出来, 只让人看得胆战心惊。贾敛这一刀, 真的是冲着公孙续的脖子走, 打算一口气砍完公孙续的脖子就砍温盛吉的脖子, 完成双杀成就 可是他手中的长刀已不能再动, 来人的两根手指恰巧捏住了它的刀尖。来人的出手若是稍稍慢一点,捏的地方若是稍稍错一点,捏的力量若是稍稍轻一点,那么公孙续现在就已是个死人! 太子张大了嘴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还真砍啊! 而最令太子等人惊愕的是,他们才刚听见来人从身后传来的声音, 但刀锋却已在瞬间被来人夹住,来人的出手竟比声音还要快。 贾敛抬头一看,喊出了一个令众人不敢置信的名字。 伴伴。 来人面白无须, 笑得一脸和气, 俨然是相伴在周文帝身边数十年的首领太监、东厂厂公──戴权。 子芝拜见厂公。冯子芝率一众东厂番子拜见自己的顶头老大。 起罢。戴权瞧着冯子芝满意地点点头。这次冯子芝还是做得不赖的, 一接到消息就一边遣人告知自己, 一边带齐人马赶到贾敛身边,搜集真证据混合假证据,哪怕贾敛灭了公孙府满门都能分分钟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虽然没有跟太子等人硬顶上,但也是对的,内侍终于是奴才,怎能对主子动手呢? 在心里已有了偏向的戴权怎看冯子芝都觉得顺眼,认为他有自己当年追随仍是昭王爷的周文帝时,指鹿为马、颠倒是非的风范。 小公子,你的委屈,皇爷都知道了。戴权从袖子里抽出一条上好的丝帕,轻轻地替贾敛抹去脸上、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血迹,一下子就把事情定性了。 他还委屈了吗!?都拿刀砍人了! 太子、李天瑛等人真的疯了。 你看,是谁来了? 众人皆是一惊,总不会是皇上亲临吧!? 只见戴权所指的方向停留着一辆马车,车帘挑起,但见贾赦被绷带包裹着,脸色苍白地躺在车上,小张氏和贾瑚分在两边,搀扶着贾赦从车上坐起来。 哥哥?你没事了?贾敛高兴的问。 弟弟哥哥没事了你且住手吧!贾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势的关系,语气有点不知所措。 对啊!小叔,你为夫君所做的已经够了,咳咳嫂子感激你。你有这心就够了,咳咳如果因为为了替夫君报仇,有什么三长两短,夫君这一辈子都会自责不已咳咳瑚儿和琏儿也会伤心的。小张氏感激的看着贾敛,掩嘴微咳。她没有什么不感激,要知道伤的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连一家之主贾代善都决定不追究,更不好说婆婆史氏和二叔贾政了!就只有小叔子敢杀上对方府第,替自己夫君讨回公道。 贾赦身后,小贾琏冒出头来。 他跳脱地跃下马车,小跑扑到贾敛身上,甜甜的唤了一声,小叔叔! 贾敛手一松,忙不乎放下自己拿刀的手,抱好小贾琏,以免他跌倒。 戴权欣慰地看着这温情默默的一幕,示意随他而来的宫中太医替公孙续、温盛吉二人救治。 他从周文帝处讨得旨意后,就直奔荣国公府和医馆,接上了刚刚醒转的贾赦、小张氏和两个小孩。 一路上告诉他们贾敛为替贾赦报仇,都做了些什么事,以借他们的口来劝说贾敛。 伴伴,你说该如何处置我吧!贾敛冲着戴权说,他知道戴权,或者说周文帝总不会害自己的。 不过,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冉封他们只是听从我命令,有何事我也一力承担。 将军!冉封等人双目微红,齐声喊道。 戴权好笑地点点贾敛的头。 戴公公!太子紧皱眉头的道,换着第二个敢这么无视他,他早就着人一顿杖责了。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戴权不慌不忙地向太子行礼。 见过大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除太子以外的诸皇子都微微侧身,不敢受戴权全礼。 免礼,戴公公,父皇究竟说要如何处罚贾敛这无法无天的家伙?可是要打入天牢?明显是被贾敛迫急了,太子急忙追问。 戴权脸上不显,心底却是一叹。太子真的越发大不如前了,当年是多么的英明睿智,诚正平和,近些年怎得越发的糊涂冲动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皇爷英明神武,自有决断。转身把一卷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圣旨拿出。 此旨一出,即使是尊贵如太子也得跪到在地上。 制曰:长兴侯之子温盛吉自被逐出蓝田大营后,不思己过,反伙同从三品的讨寇将军之子公孙续谋害荣国公长子贾赦,致使其重伤品性卑劣其心可诛接下来就是一阵冗长、雅致而又晦涩的措词毫不客气地臭骂温盛吉、公孙续二人,使得太子和李天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最后结果就是温盛吉犯事情况恶劣,判入狱三年、其父教子不严,官降一级;公孙续被革去功名,三代不得科考、太子侧妃不守女戒,贬为侍妾; 而贾敛行事轻狂,虽事出有因,但死罪可免,活罪不饶。念其年少功劳卓著,故功过相抵,罢禁军副统领之职,罚俸半年,闭门思过。 贾将军,接旨吧!戴权把圣旨交给贾敛。 父皇太偏心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抱怨周文帝的都就只有太子一人,周文帝长年累月的偏爱终究是把太子捧得不知道自己的地位。他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看方向竟是要进宫找周文帝理论。 十皇子李天瑛却是不敢对这旨意有一分一毫的不满,只是与李天瑾和李天琅告罪一声后就往自家表兄方向赶去。 大皇子李天璜和六皇子李天瑢见死对头吃了一次暗亏,幸灾乐祸地离去找自家外公保和殿大学士、大皇子党的核心──景泰商议了。 李天琅不知道是不高兴贾敛平安无事,还是别的,竟也拂袖而去。 徒留李天琰和李天瑾这两个聪明人停留原地,思量这次旨意的背后含意,他们敏感地听得出戴权一开头所说的是制曰不是昭曰。 圣旨开头是昭曰,就代表由皇帝口述旁人代写的;而开头为制曰,则是由皇帝亲手所写的。 看来父皇真的很是看重贾敛,竟连太子的脸面也不顾!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尤其是李天琰更是打从心底暗恨,要是他刚才面对太子没有后退,始终如一地支持贾敛,定能得到贾敛乃至他背后势力的支持,现在怕是 贾敛一手抱着白嫩嫩的小贾琏,一手接过圣旨,伴伴,麻烦你老专门出宫一趟了。这些年随着戴权的年纪老去,除却宣读各重大圣旨外,他已经很少出宫的了。 你长大了,很好。三分轻狂,七分深藏,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作为阻止贾敛的那人,戴权在两指夹上刀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即使自己不出手,贾敛都不会真的砍下去。 贾敛知道自己的小把戏被识穿,也不害羞,只管笑着。 戴权没好气的摇摇头,老奴只盼你莫要跟牛金那老不羞一样,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子芝,你是个有能耐的,想做什么就做吧!咱家年纪大了,但总能替你遮掩一二的。言之下意是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要冯子芝把手上的真真假假的证据都爆出来,好让太子等人不会再因此事逮住贾敛追究。 是。冯子芝低眉顺从的称是。 贾敛也不管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说给他知道,就是他不应该知道,反正不会是害自己的。 奴才请四皇子、八皇子安。 未等戴权拜下去,李天瑾就已经先李天琰一步把他扶起来,满脸温和的说道:哎呀!戴公公这是做什么?您老从小就跟在父皇身边,劳苦功高,让您给我下跪,这岂不是折杀我吗! 戴权可是宫里最有权势的太监,司礼监首领太监说是内相也不为过。在周文帝的眼中,相伴多年的戴权可比他们这些不得宠皇子的份量高很多。 李天瑾怎敢让他下跪! 他一边搀扶着戴权,一边将一张银票悄无声息的塞过去。 没有母妃卫护,在皇宫里受尽人情冷暖的李天瑾早知道,见宫里的太监绝不能空手,不求他们帮你成事,但求他们不要坏事。 戴权对这银票似乎也不意外,脸上依然满是谦卑的笑容,但袖子却轻轻一晃,银票就消失无踪了。 李天琰迟了一步,但也不怕。 他塞了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给戴权,也温言的说着:戴公公,老八说得对,这次劳动你老人家出宫真不好意思了。 呵呵!奴才就是一个劳碌命,两位殿下太客气了。嘴上这样说,但手下也没留情,眼也不眨就把玉佩轻轻变没了。 李天琰从未想过这个总是跟在父皇身边,行将就木的老太监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身手,但当务之急都是和贾敛打好关系。 贾将军,父皇令你闭门思过也是想要保护你,要不然太子和十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莫要气馁。这段时候,我也会多在父皇面前替你说好话,好让你快些出来领差事。贾将军如此不畏强权,想来令兄也不遑多让,如此人才,户部正是需要。周文帝的旨意里可没有写贾敛得闭门思过多久。 李天琰都是挺拚的,为了拉拢贾敛,连贾赦这个京城里远近驰名、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也肯拉入户部。 臣的哥哥不懂官场那些弯弯道道的,臣代他谢过四皇子的好意了。从沙场上待久了,也没得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皇上赐臣闭门思过,也是再好不过!贾敛看似大刺刺的道,但从对周文帝的称呼和自称看起来,却是刻意与李天琰拉开一段距离。 见李天琰还想说什么,贾敛连忙呼唤不远处应付李天瑾的戴权,道:伴伴,咱们走吧!你要把我关在荣国府,还是皇爷新赐的府第?在贾敛死缠难打之下,周文帝终究是赐了一座位置不错的官邸给他。 新府第里面尚未修葺好,你还是先待在荣国府吧!戴权解释道。 两人说话间,贾敛远远与站在一边的七皇子李天玠对上了眼神,微微含笑点头。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 弟弟 贾敛等人走到马车旁的时候,贾赦生疏的叫道。 哥哥,你没事了吧?身上的伤还好点没有?贾敛把缠着自己不放的小贾琏抱好,关心的问。 面对贾敛关切的脸孔,贾赦的心一下子就安了下来,自然的说:你也不看看你哥我是什么人?很快就没事的了。你刚才打那两个龟儿子还真的打得好!竟敢惹他贾大爷,也不看看大爷我的弟弟是谁! 没事就好了。见得自家哥哥仍然能够吹牛打屁的模样,贾敛就知道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把因刚才贾赦表现不对劲而提起的心也放下了。 他冲着小张氏说:嫂嫂,你自己身子不好,就别太操劳了,过后我请伴伴找几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帮忙照顾哥哥,你好生休养就是了。之所以要特地找宫里出来的嬷嬷自然就是为了防着那些闹心的小人了。 然后又低头对贾瑚道:瑚儿,现在学业读到哪里了?待回府之后,小叔叔可是会考你的! 瑚儿现在跟舅舅读增广贤文,已经学了一半了。贾瑚期盼地瞧着贾敛。 他所说的舅舅就是小张氏的亲弟弟张常宁,听说是状元出身,与那个林如海同届,学富五车。 贾敛失笑,也顺着他意,夸奖道:瑚儿真乖!真厉害!才这么大就读增广贤文了?你父亲都不会背啊! 得了夸赞,贾瑚羞涩地笑起来,小脸红通通的。 喂喂喂!哥哥我还在呢!贾赦不满。 小叔叔!小叔叔!琏儿也很乖的!小贾琏年幼,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只见到亲爱的小叔叔只夸奖哥哥不理会自己,就闹腾起来。 哦?贾敛假装严肃地板起一张脸,那么琏儿懂得写自己的名字没有? 小贾琏一听,难为情地把头埋进贾敛的脖颈里,只露出一个颇有肉感的小屁股。 贾敛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打了他的小屁股一下,当然是控制了手劲的,吓得小贾琏尖叫起来。 哈哈哈哈!众人见此,忍俊不禁,一并大笑起来。 冯子芝没好气的瞪了贾敛一眼,接过小贾琏胖乎乎的小身子。 说来也奇怪,小贾琏平时也是挺怕生的,连甚少见面的亲爷爷贾代善要抱他,也是不给脸的,但见冯子芝要抱他,竟是顺从地伸出双手。 叔叔,漂漂的,香香的。说罢,还奉上湿漉漉的香吻一个。 冯子芝感受到脸上的湿热,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把这轻薄自己的登徒子怎么办才好。 别人都只以为小孩子天真无邪,喜欢漂亮的人而已,但贾敛心里却是一阵不舒服,用衣袖使劲地替冯子芝擦贾琏的口水,还忿然的说:这个小色狼真的是哥哥的种啊!贾赦从小都是喜欢漂亮丫环的,长得不齐整的都不肯要。 喂喂喂!你哥哥我听着呢!贾赦翻了下白眼。 景府 外公,这次太子和老十可是丢尽脸面了。李天瑢满是解气的道。 李天璜稍稍可惜的道:可惜了那贾家子,平白惹上了太子和老十,禁军副统领也未热乎就被罢了。现在父皇还命他闭门思过,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好一枚将军种子就这样废了! 是吗?景泰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地饮着。 那贾敛仗着父皇对他的些许宠爱就胆大妄为,一连废了太子拉拢军队的棋子和长兴侯的儿子。现在太子和长兴侯怕是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父皇能护他这一次,怕是将往日的宠爱都消耗尽了。太子、老十、淑妃、长兴侯、老八、老九、慧妃林林总总的一大批人可是连我都不敢惹呢!又岂是他能对付?依我看,就算有王学士支持,他也是再没翻身的余地呢!李天瑢举起手指数数贾敛因而得罪的一大批人,自己也是摇头不已。 景泰闻言,见得李天璜也是这样的认为,却是摇摇头,轻声道:依我看,贾敛不仅不会有事,恐怕日后会更得皇上重用。 怎么会?李天瑢不信,李天璜倒是把疑问的目光放到景泰身上。 大皇子,你知道为人上者,最忌讳下属什么吗? 李天璜一怔,功高盖主、权倾朝野? 错! 景泰说:为人上者,最怕下属不受控制。 李天璜、李天瑢愣住了 依我看,这贾敛非常聪明,不愧是王翊的弟子,深明进退之道。他现在圣眷浓重,才十五、六岁便官居从五品昭烈将军,还领禁军副统领一职,极得皇上信重,前程似锦,名留青史也不在话下。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要谨慎小心,我们这位皇上可不是大方的性子。他看似是得罪了太子和十皇子,其实是为了表明自己不会加入太子.党和九皇子党。你们都看看,他之后一定会因一些小事与我们和四皇子撇清关系,成为彻底的孤臣、中立派。如此一来,皇上非但不会怪罪他,反而会更宠信他 景泰微微摇头:听说他跟牛金情同父子,这下连牛金的混帐都学过去了。 牛金我们争取不到,难道连这贾敛也不能争取了吗?李天璜不甘心的重重搥了木桌一下。只要拉拢到一个贾敛,何愁周文帝最信重的王翊不偏帮他们。 景泰回忆起自己当年与牛金的交锋:老牛虽然姓牛,浑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却滑不溜手。老夫就不相信这小年轻能跟他一样。 外公,你的意思是有办法让贾敛支持我们?李天璜大喜。 景泰这老狐狸笑得高深莫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58.第五十八章 贾赦很茫然 贾赦很茫然。 他明明记得自己上一刻还是戴着锁脚链, 在兵卒的驱使下一步一步走向西北的。 怎生下一刻就躺在医馆, 身前还出现了自己死了数十多年的元配小张氏呢?还有自己早死的长子贾瑚和返老还童的次子贾琏。 不一会儿, 那个让贾赦记忆犹新,面慈心黑又权势滔天的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竟然出现了, 不住地催促他们上车。 贾赦迷迷糊糊之下也就随他们上了车, 途中就听到那位戴公公和小张氏的对话, 好不容易才整理出一些头绪。 他这次躺在医馆是因为有人故意纵马想害死他, 那些人背靠太子和十皇子有权有势, 连他的父亲荣国公贾代善都选择不了了之, 不再追究事件。但他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弟弟叫贾敛, 弟弟亲自带兵杀上门把那两个罪魁祸首捉着, 就要把他们杀了替他报仇。 贾赦糊涂了。 他有一个父亲是荣国公叫贾代善,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就一个弟弟叫贾政和一个妹妹叫贾敏。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贾敛来的呢? 终究是活了几十年的人,虽然是浑不吝了一点,但也不是个傻子。贾赦从旁侧击小张氏起来,逐点逐点打听出那个贾敛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又还是不是那个自己。 小张氏只以为自家夫君撞到脑袋一时间忘了些事, 也不以为意,详详细细的把贾赦问到的没问到的,都统统说了出来。 越听, 贾赦就是越是惊愕。 那个叫贾敛的而且确是自己的亲弟弟, 和妹妹贾敏是同出一胎的龙凤双生子。与自己一样, 一生下来就被祖母抱过去(大误)教养。他有什么好的都留一份给这个弟弟, 这个弟弟得了什么好的东西全都给他,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得很。 这还不只,这弟弟居然被那传说中的帝师王翊收了做弟子,要知道帝师王翊自太上皇传位给皇上后,就辞官归隐,再无消息了。帝师王翊一身通天的本领,满朝无人能及,听说皇上还因为这样而失望不已。 这弟弟行军打仗都很有一套,不久才被太上皇不是皇上封了做从五品昭烈将军,领禁军副统领一职,圣眷浓重,简在帝心。 为了替他报仇,弟弟还跟父亲贾代善闹翻了,关系决裂。 听到这里,贾赦眼泪都冒出来了。除了祖母外,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为他掏心掏肺的亲人?父亲嫌他四肢不勤,母亲简直把他当仇人,弟弟不屑他这不学无术的哥哥,妹妹也不喜他这个不成材的大哥,原配、长子早逝,继室尖酸刻薄死要钱,次子一心讨好二房也懒得理会自己,庶子粗鄙顽劣,女儿又是个懦弱怕事的性子。 冲着贾敛为了自己与父亲翻脸,不顾前途与太子和十皇子硬碰硬这一点,贾赦就已经决定认下这比父亲还亲的亲弟弟了。 佛家有云:一花一世界。说不定当年母亲真的诞下过龙凤胎,可能是因着一出生弟弟就夭折了,自己那时也年少才会不知道有此事。而在这个世界,弟弟没有夭折,所以所有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贾赦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这想法是对的。有个这么有情有义有能力的弟弟和已经知道未来会发什么事的自己在,自己这一世绝不会像上辈子一样落得个查抄家产,革去世职,远离都城,充军边地的局面的。 接下来的事真的让贾赦大开眼界,他这新弟弟竟然敢和太子、十皇子叫嚣,太上皇上还偏袒他,那个权势滔天的戴权待他也如子侄般亲热,太子等龙子凤孙竟是拿他没半点办法。 嘿嘿!贾赦只觉得仗着这弟弟,自己是可以横行京城的了。 哥,你没事吧?贾敛见贾赦一路上嘿嘿个不停,也有点疑惑他究竟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没事,你哥哥我能有什么事!可能是身体还残留着记忆,贾赦静下心后待这弟弟竟是非不一般的亲近。 贾敛狐疑的瞧他几眼,也就当这亲哥哥是遇上每月都会有的那几日了。 说正经的。贾敛正色道,哥哥,你别怪弟弟说得不好听。 嫂嫂当初生琏儿的时候月子坐得不好,落下病根。这女人的病可大可小,不过是几月未见,嫂嫂较弟弟出征前可是虚弱了不止一点。弟弟已经派人拿我贴子请宫中的郑太医每隔几天就过府把脉,你可见因着旁人说两句话就把郑太医送出去!贾敛的意思是即使别人有什么闲话,你都千万不要乱听、别人想要截留郑太医,你都别把人送去。 什么?贾赦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数十年没见过的元配发妻,见她的脸色好像真的稍嫌苍白,还断断续续地咳嗽。 可能因为元配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还是停留在将死的那一段时间,所以贾赦才会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贾赦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元配的死是有蹊跷的,与自己那个好母亲和好弟媳是绝对脱不开关系。不单止这样,自己长子的早逝,说不定都有她们的插手。 他的瑚儿是多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会无端端自己走去府内的湖边玩,还失足跌下水里呢!那些该死的下人都去哪了!? 当时他还沉醉在极度的哀伤之下,妻子和长子接二连三的离逝让他实在接受不到。等到他总算打起精神想要查个明白的时候,侍候妻子和长子的下人不是被接过管家权的弟媳打发回金陵祖宅,就是被母亲以侍候不力的罪名打死了。 他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母亲张嘴就骂他不孝;他一要清查下人,母亲就哭天抢地的说他是看她这老婆子不顺眼,要拾包袱跟老二回金陵。一个孝字压下来他又能如何? 他没办法之下只能把祖母留给自己的那些许人手全调到次子身边,好好的护着他长大。怎料,居然都被那弟媳找到空隙,派人把次子教得厌恶读书,风流浪荡,最后还把自己的娘家侄女许配给次子,使次子跟自己彻底离了心。 贾赦心冷了。 他生来就是一副浑脾气,既然没人跟他好,他也就撒手不管了。 每天寻欢作乐,不务正业,花光了钱就只管向帐房伸手拿。 他只知资质平庸,振兴家业什么的是没可能的了,而且振兴了不又是便宜了老二那些人。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只管守好这个祖母临终前还死死为他争着的爵位就好了。 哥哥,你听到我说了没有?贾敛轻力地拍拍贾赦,忧心的道:是不是累了?快到府里的了,先别睡着,免得睡一会又醒来更伤神。 贾赦捏着贾敛的手,欲言又止:弟弟 ?贾敛不知道自己这位逗比哥哥又想出什么了。 贾赦又捏着小张氏的手,珍视的看向自己还在的长子和仍未变坏的次子,发自肺腑的说:夫人,这次为夫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 小张氏一呆,心中一暖。她这夫君向来都没个正形的,现在能说出这句话,她已经很高兴的了。 贾赦小心地瞄了瞄车外。 戴权带人走在前头,冯子芝率番子去不动声色地把公孙夫人把自小由红花喂养大的鸡进贡入太子府里害太子妃小产一事透露给太子妃的娘家──御史台大夫严岑府上,当然还要把公孙越串通匈奴人的事捅给六皇子知道,六皇子李天瑢生性莽撞,好大喜功,只要设计得当,他得知此事定不会与那老狐狸景泰商议,直接把事情在早朝的时候爆出来。 贾敛的亲卫也由池苍的带领下看似杂乱无章,但实侧把贾敛这一马车人牢牢保护在中间。 只余冉封一人,大五三粗的坐在车夫位置上驾车。 贾赦把头凑到贾敛耳边,悄声又快速的道:你被太皇上罚在府里闭目思过就好好的别要踏出府门,莫要与诸皇子搭上关系,太子年后会被废,其他几位皇子死的死,守皇陵的守皇陵,皇上会退位为太上皇,传位给 贾敛脸色一变,死死掩着他的嘴巴。 唔唔唔贾赦被掩得喘不过气来,拼命地挣扎。 贾敛不理会他,只伸头出马车外,一双眼神锐利地向四周的亲兵脸上一一注视去,见得众人并无异样,就挥挥手让他们再散开一点。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才坐回马车中。 你真是撞到脑子了吗?不要命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贾敛低吼。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哪怕他有皇爷的偏爱,敢与太子杠上,不给诸皇子面子,但他也是万万不敢说出太子会被废的这番大逆不道的说话。他这个哥哥向来糊涂得很,难不成是旁的有心人特意告诉他,想让他转达这番话给自己听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将军,到了!冉封长吁一声,把马车停下。 待会再跟你谈!贾敛恶狠狠的瞪了贾赦一眼,跳下马车,让下人直接把马车拉到贾赦的院子里。 有戴权走在最前,荣国公贾代善得到消息,自然忙不迭地大开中门,亲自领着全家上下前来迎接这位内相。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宁荣是一家。贾代善派人去给贾代化报信,贾代化也领着儿子贾敬赶过来了。 戴公公,你辛苦了。贾代善客气的道,手下把一张一万两银票不动声色地塞进戴权宽大的袖子里。 戴权既无表情又不言语,只是轻轻摇了摇袖子,银票立马消失不见。 这倒让贾代善摸不着他心里到底是好还是坏,越发小心翼翼。 我那逆子生性冲动易怒,竟敢因些许小事冒犯太子,真是罪该万死。只盼皇上圣明,莫要降罪家人。贾代善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些时间里经史氏和贾政苦口婆心地劝说,他终究是决定弃车保帅,放弃贾赦这个没用的长子和贾敛这个不受掌控的么儿,换他荣国府一家上下的性命和荣华富贵。 贾代化身上有京营节度使一职,刚刚还在当值,一听到发生这么大件事就已经立即赶来。但因着来得匆忙,贾代化也不知道自己这堂兄弟的想法。 现在看来竟是要放弃他那小侄子!? 贾代化瞧见贾代善身后的贾政和史氏,就知道他这堂兄弟的昏招是怎样出现的了。这些年来他虽然口中不说,但也看得明白两府之中最有出色的怕是贾敛这个有后台(王翊),有靠山(牛金),有能力,又独具圣心的侄子了。偏生贾代善就像被猪油蒙了心、被鬼捂了眼睛似的,看不见这小侄子的好,一味宠着那廿多岁人,连儿子会读书了,却仍然连秀才都考不上的读书种子! 贾代化从儿子手上拿过一迭银票,也不细数,一并塞到戴权手里,戴公公,我那侄儿年纪尚小,难免行事不周全。若有任何冒犯,请公公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多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啊!他对他堂兄弟这家子真是心寒了,那是你们的亲儿子、亲弟弟来的啊! 戴权的脸色总算和缓了下来,这两府里还有一个明白人。这么没眼力劲儿的!怪不得这贾代善守孝三年后,皇爷也没有重提他起复一事。 宁国公这是什么意思?说句亲近的话,小公子也是咱家从小看大的。自家孩子有事,咱家怎会不帮忙呢!说话间,戴权把手里的那一迭银票推回给贾代化。 太监不收钱?这倒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不用多言,接下来的事情让贾代化真的知道他这侄子的确与戴权亲如子侄。 伴伴,刚才人多杂乱也没问你皇爷可真恼了?贾敛亲近地从背后半扶着戴权,把贾代善和贾代化吓了一跳。 当然是恼了!戴权黑着脸。 贾代善腿脚一软,幸得有贾代化在旁扶着。 你这皮猴子就不知道皇爷才刚刚躺上床不够一刻钟,又被你吵醒了。他怎能不恼?戴权眼带责怪。 贾敛不以为意,叫屈道:皇爷这么疼我,就算恼也不会是恼我。而且,难道我被人踩到头上了都不还手吗? 就你这皮猴子聪明!这不,伴伴刚叫起皇爷时,皇爷还沉着脸,一听到你被欺负了,就立即亲手下旨了!戴权戳了戳贾敛的额角。 贾敛死皮赖脸的道:我就知道皇爷和伴伴最疼我的呢! 要不是伴伴在皇爷面前替我美言,想来皇爷说不定要打我屁股呢!我什么时候都说伴伴待我最好的呢!一番话哄得戴权眉开眼笑。 贾代善和贾代化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想不到这位能止小儿啼哭的东厂厂公居然真的与自家儿子(侄子)关系这么好。 给戴权灌了几回迷汤后,贾敛状似不经意的道:伴伴,我那新府第你可要多多帮眼,有看不顺眼的地方,叫小芝去改就对的了。待收拾好之后,我就去找皇爷请旨,接你出宫住上十年八年的,给你养老送终。 贾代善和贾代化的心齐齐一跳,这么光明正大的结交内侍,就不怕皇上砍了你的头!? 呵呵!还十年八年的?别说十年八年,就算是十日半月也不行啊!戴权的心就像被热水包裹着,暖烘烘的,伴伴知道你有心了,有心就够了。 伴伴从小就侍候皇爷,说句大不敬的话,皇爷是离了伴伴一天都不行。伴伴也习惯了照顾皇爷,旁的奴才粗手粗脚的,怎能侍候好皇爷呢!一刻不见,心就像被猫抓似的。戴权感慨的道。他这位皇爷不是个大方的性子,但对上心的人真是顶顶的好。 回过神来,他捏了贾敛的手一下,好笑的道:你这皮猴子还以为伴伴不知道吗?不就是想让子芝 贾敛听得子芝二字,以为戴权是发现了些什么,心脏忽地重重一跳,呼吸也乱了一瞬。 去替你修缮府里。从小到大,有什么细致的活儿,你都要子芝代你做,真的使唤子芝使唤上瘾了吗?正好戴权被贾敛勾起了对周文帝的惦记,没有注意到贾敛呼吸紊乱了一瞬,要不定他一定会起疑心。 戴权看了一眼天色,发现自己出宫的时间不短了,担忧的道:不说了,伴伴先回去了。出来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殿里那些下人能不能侍候好皇爷的。你自己这几天别乱跑,怎都得做个样子给旁人看,过几天皇爷再放你出来。 戴公公,招待不周,不如进厅喝口茶吧!贾代善现在知道戴权不是来兴师问罪了,自然是极力想要留下戴权。这位宫中内相第一人平日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 戴权摆摆手,贾敛跟在旁边慢慢地扶他上马车。 那过几天我再进宫给皇爷和你请安吧!贾敛刻意不去细想为何自己听得戴权说子芝两字的时候,心跳何以突然跳得那么快。他有预感,一但想通了,定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目送戴权的车马远去后,贾敛才回转头。 咳咳!贾代善可没忘记自己之前在医馆和贾敛之间的那一番争执。 贾敛不理会他,径自对贾代化行礼,堂伯,想不到些许小事也惊动你了。 贾代化乃京营节度使,掌管驻守京城的兵丁,是朝中的中立派。 敛哥儿,堂伯都未恭喜你被封为从五品昭烈将军,这在我们贾家年轻一辈之中你是头一份儿,可是一件大喜事啊!贾代化和颜悦色的抚须,虽然失了禁军副统领的职位很是可惜,但贾敛才未及弱冠,又有皇上的圣眷,早晚能更进一步。 待两人客套话说了一大堆后,贾敛心里惦记着贾赦的伤势,也惦记着贾赦刚才在他耳边说下的那番话,就向贾代化告罪,回去贾赦的院子。 途中,眼角也不瞧向贾代善、史氏和贾政一下,惹得原本有点后悔的贾代善又是一阵气怒,史氏和贾政更是嫉恨不已。 贾代化有见及此,轻叹一声,也就领着儿子贾敬回府了。他得提点自己这呆儿子与贾敛走近些,日后定会有大好处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59.第五十九章 娶妻 禀掌班, 事情就是这样。番子半跪在地上, 死死地低着头。 窗外传来一丝微风, 灯火在风中摇晃,端坐在椅上的人影随着灯火一明一暗的。 番子被这沉默的压力压得满头大汗, 但又不敢抬手去抹, 只得任由汗水在身上滑落。 良久, 景泰那边, 如何了? 一如掌班所料。番子眼中泛起崇拜的光芒, 太子藉边城棉衣以次充好一事, 就要罢免户部侍郎潘正、兵部侍郎王通等大皇子党官员。眼看太子已经搜集好证据, 谁知, 景泰亲自出手替大皇子党人把帐面数目抹平了,并把一切证据的都指向太子的舅舅尤时泰身上。 太子无法之下,只得把事情不了了之。 三百万两银,这头老狐狸的胃口可真大啊!烛火之下,冯子芝阴柔的侧脸露出一部分,状似慨叹的道。 三百万两之中只有三十万两制造给边军的棉衣。另外两百七十万两当中,一百万进了大皇子府, 八十万进了景泰府,二十万进了六皇子府,余下的都进了其他大皇子党人的府里。番子顿了一顿, 又道:景泰府上的帐房、户部的吏员等所有经手的人都已经一一备案, 人证、物证都已经搜集好, 随时都可以上交。 不够。冯子芝把玩着自己腰间的腰坠琼宇, 区区三百万两不足够一下子打死景泰和大皇子。 他微微闭目,深思。 如今明面上有实力争大位的人就只有三个:太子、大皇子、九皇子。 太子虽近年不得人心,但仍有不少老臣支持着,更有东宫六率的一千五百精锐在背后撑着; 大皇子在军方声誉颇好,有景泰做后盾,手中更掌有三千丰台大营军士; 九皇子的母妃慧妃最得圣宠,又有八皇子为他拉拢文臣、十皇子替他拉拢军方,然而手上并无兵马可用。 让六皇子府里的人动起来,咱家要听到大皇子意图染指御马监兵权的消息。 大皇子手中的兵马本来就最多,如果让他在御马监手中也能横插一杠子,怕是有人睡不着了,皇上也坐不着。 是。另外番子欲言又止,好像想到了些事,但又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说出来才好。 冯子芝一拧眉。 番子一惊,立马就道:称心在东宫侍候太子见客的时候,仿佛看见一个一个相貌与掌班有几分相似的青年,语中还与太子提及过掌班。奴才去查探过,那青年唤何子渝,是长沙知府何年的外甥,因着皇上三月开加恩科,是进京赴考的举子。听说,何年嫡妹幼时被拐,后来几番寻觅之下,发现何氏已嫁人为妻并早已病逝。何年怜惜外甥,就把外甥接了回去当作亲儿长大。 呵!是应该要病逝的,进过教坊司的女子,不死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短暂而漫长的沉默后,冯子芝笑了。 何子渝 冯子渝。 竟是连名字都不曾改去。 他又怎会忘记那些害死自己那善良又懦弱母亲的人呢! 何氏。 幼年的他被丫环死死按在衣柜里,眼睁睁看着她耀武扬威似的带领数个身材魁梧的婆子,亲手捧着一碗滚烫的鹤顶红灌到母亲的口中。 母亲死不暝目,父亲冯遂却不闻不问,只把生前侍候母亲的下人全都挑断舌根发卖。 后来,何氏被扶正了,她诞下的那个野种都成了嫡子。 然而,有他一天,那野种终究不是明正言顺的嫡子。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景泰和大皇子等人。 如果不是他们盯上了冯遂户部侍郎这个位置,使得他全家被抄,他现在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不过,他最该感谢的还是老天爷让他在街头遇上了小敛。 想起贾敛,冯子芝眼中空洞的冰冷和深重的戾气也不由得一缓。 那段黑暗的时间里,如果不是有和小敛相遇这唯一美好的记忆支持着,他可能就捱不过那一刀。之后,如果不是有小敛,皇上就不会开口让他进内书堂,戴公公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他不用提什么报仇,不出一月就不知死在这皇宫里哪个废弃的井口里了。 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嘴唇微张:派人盯住他。漂亮的黑眸之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戾气和阴冷。 凭什么,冯府上下十四岁或以下男丁就得入宫净身为奴,十五岁或以上男丁就能充军流放。 凭什么,害了他,害了他母亲,害了他祖母的人就能逍遥法外。 他姑且看看这野种想做什么,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玩。 贾赦院子里 啪! 褪去身上冲锋陷阵的定国套,贾敛一屁股坐到桌上,抱臂随意的抬起一条腿搭在桌沿,沉声开口。 说吧!这些混账的说话是谁教你说的! 贾赦被弟弟吓得浑身一颤,全无做兄长的威严。 幸好贾敛把自己和贾赦关到同一间房时,已经把小张氏、贾瑚和小贾琏等人都打发开去。 贾赦舔着脸,讨好似的靠到贾敛身边,替他捏肩捶腿的,狗腿得不要不要。 贾敛是从血与火战场上下来的人,完全不受他这一套,骂得他狗血喷头:这种大逆不道的说话连我都不敢说!你有多少个头啊?够不够砍啊!你一个死还得连累嫂嫂、瑚儿和琏儿啊! 我现在不跟你说,他们日后也是要掉脑袋的。贾赦手上的工作也停了下来,面对着贾敛正色的问:弟弟,你信不信哥哥? 贾敛对他突如其来的正经倒是有点不适应,飞扬入鬓的剑眉轻轻扬起,似乎感到很是新奇。 有话你就说。 贾赦吞了唾液,缓缓道:你哥哥我已经死过一遍了。 哼!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公孙续和温盛吉那两个乌龟儿子的,早晚给你找回场子。今天也就是看在太子的份上,要不然哼哼!贾敛只以为他是在说自己被马撞得昏迷不醒这事。 不是这个!贾赦否定他的话。 怎么?贾敛皱起眉头,我出征的期间还有人敢对你动手?是谁?荣禧堂的那个?老二?还是别的人?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贾敛就再也没有叫过史氏做母亲了。 虽不中,也不远矣。贾赦这个时候玩了一把文绉绉。 贾敛瞳孔一缩,低吼:他娘的!一脚跺在桌沿之上,把由坚硬红木制成的桌子跺得四分五裂。整个人跳下地,气势汹汹的就要去捏死史氏和贾政。 别别别别!贾赦没料到自己难得的一次文雅竟惹得贾敛这么大的反应,连忙手脚并用,像八爪鱼一般死死拖着贾敛。 不是他们!!!贾敛差点尖叫起来。 嗤!你早说吧!说一半吞一半的!贾敛立时停了下来,嫌弃地把贾赦甩回椅子上,自己则半靠着墙。刚刚贾赦才在死门关走了一转,所以贾敛现在对这事很敏感,反应才会这么大。 这还怪他咯?贾赦只得哑巴吃黄连。 应该说我在四十多年后死了,又活了,活到四十多年前的自己身上。贾赦试图用最简单的语言去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告诉贾敛。 你的意思是重生?贾敛专注地盯着贾赦,企图看出这又是贾赦的新玩法。 对!对对对!就是重生!贾赦拍腿叫绝。 老爷明年初因旧伤复发病逝,死前向皇上递了一封折子,求皇上赏了个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给老二,我就袭了一等将军之职。之后,老太太霸着荣禧堂不肯搬出,还令老二夫妇搬入去侍侯。妹妹嫁了给林如海,原本生了个儿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后来也就只得一个女娃子叫黛玉,不久也死了。林如海把女儿送了来我们家,老太太就把她和宝玉一起养大,还想着要把她配给宝玉。宝玉就是老二媳妇现在怀着的那一胎,含玉而生,老太太把他抱到膝下养大,养成个女娃子似的贾赦巴啦巴啦的说了一大段,没头没尾的,记得什么就说什么,听得贾敛脑袋一阵阵疼。 贾敛见他神情认真,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也不由得动摇了一下,半信半疑起来。 他一边听着,一边抽空问了几道问题,贾赦也回答得毫无破绽。 最后皇上下旨说我交通外官,包揽词讼,仗势凌弱,辜负圣恩,有忝祖德,是故革去世职.发配充军。我长得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苦,这不,现在想来我应该是在充军的途中,活活累死了。贾赦双眼微红,怅然若失的道。 贾敛趁他停下来之际,就对他刚才所说的内容当中最大的一个破绽作出提问:那我呢?你刚才说了这么多却没有关于我的事。要是有我在,只要不是谋朝篡位,哪怕你再杀人放火,十恶不赦也好,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到发配充军一途。贾敛对此还是颇有自信的。 上一世你刚出生时就夭折了。贾赦嘴快地回答后,疑惑的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世有很多东西跟上一辈子都不一样。这时候,我夫人已经病逝了,瑚儿也那个戴权公公也不是什么司礼监首领太监,而是大明宫的掌宫内监,还有很多别的都不一样。 贾敛点头,决定相信贾赦了。 一来,他听得出贾赦刚才语中的心酸是真的;二来,他当初出生时难产,所以夭折是有可能的事;而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以贾赦的智商哪里能编造得出大明宫掌宫内监这种高深的词汇! 基于以上三点,贾敛有充分的理由,完全相信贾赦已经重生了。 但是 以你的德行,仗势凌弱、辜负圣恩、有忝祖德这三点我完全相信。不过,你有交通外官、包揽词讼的智慧和胆子吗?贾敛发誓,自己只是就事实作出客观的提问,绝对不含一点恶意的人身攻击好吧!是有半点的。 原本把所有事统统说出来后,贾赦还怕自己会被当作妖孽烧死,此时不由得一阵气绝,这绝壁的是亲弟弟!! 我当初虽然是袭爵的人,但是印信名帖什么的,全都在老太太的手中。哼!在老太太处不就是在老二手上!肯定是老二拿我的印信名帖在外招摇撞骗,想要陷害我!我早就知道这老二不是好的,人面兽心、笑里藏刀、卑鄙无耻贾赦一提起这个就来精神了,不住地把所有他知道的最恶毒词汇都放在贾政身上。 好了。贾敛无奈地摇醒他,这一辈子有我在,你还用得着怕他? 现在最重要的是嫂嫂和瑚儿的死究竟有什么内情。 对!贾赦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想过,若自己那元配和长子还在,他绝不会像现在一样荒唐。 大夫说,夫人是药石罔效病逝的,但当中一定另有蹊跷。而瑚儿在他娘死后一个月,也被发现在湖里贾赦咬牙切齿,我想查明究竟的时候,侍候夫人和瑚儿的下人不是被王氏调回金陵祖宅,就是被老太太已经打死了! 贾敛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墙壁微震,被贾敛拳头撞中的位置明显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拳头的形状,一条条黑线形成的蛛网活灵活现地包围着拳头出现在墙壁之上。 她们怎敢?她们怎敢!! 嫂嫂也算了,但瑚儿可是她们的亲孙子、亲侄子来的! 他才这么小,这么聪明,这样乖巧,这么懂事! 她们怎舍得下手!!?? 我把齐嬷嬷调回来,替你管着院子,好让嫂嫂能安心休养。嫂嫂从前常喝的药就别再喝了,一切都跟郑太医的方子。在院子里开一个小厨房吧!有人不高兴就叫他来找我。从今天起,瑚儿、琏儿身边都不能缺人,少则三四个,多则十来个,无论哪里缺人都不能从他们身边调人离开。贾敛一时间也只想到这么多。 嗯。贾敛也以为有理。 那么,太子被废,皇上退位给他现在是完全信服这个弟弟了,既然内事解决了,那么外事说不定他们也能来个从龙之功,这样就可以完全避免将来抄家的下场了! 嘘!贾敛凝重的道:这事你不要告诉我,对旁人更是要守口如瓶。 为什么?不透露旁人知道是当然的,贾赦还怕自己会被烧死呢! 但为什么不要告诉弟弟?贾赦不明白。 你也说了,这辈子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所以太子不一定你那辈子的那位也不一定能上位。贾敛很是慎重,夺嫡之争,凶险莫测。哪怕当中只是有一个人不同了,整件事的结果也会天差地别。 你要是告知了我,我心里有了个错误的判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以贾赦的智商都明白当中的后果,不好说抄家发配边疆,甚至比上世死得更渗、灭族都有可能的。 整个人不寒而栗,忙不迭地狠狠点头。 接下来这几天闭门思过的日子,明面上贾敛不是与冉封等人练武,打得飞沙走石的,就是和小贾琏和贾瑚玩耍。但暗地里,他和外面的接触一直都没有断过。 现在诸皇子是越发的针锋相对了。灯火下的柔美太监端着茶盏优雅地饮着。 最好全部拿刀砍个你死我活,谁不死的,就谁坐上那位置。贾敛也不招呼他,径自抬起一条腿,躺在床上。 小敛,你今年有十五了。冯子芝专注地凝视着手中茶盏边上的花纹,好像能看出朵花来着。 差不多呢!贾敛闭目,双手摆在腿后。 冯子芝垂下眼帘,用一如往常的声音道:景泰那老狐狸撺掇大皇子把他膝下的明珠郡主许配给你。但捏着茶盏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 不娶。贾敛干净俐落的拒绝。 大皇子同意了并已经找人跟荣国公递了话,荣国公还在思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贾代善决定了,贾敛是没有反抗余地的。 我已经不是他儿子了!他凭什么决定我的婚事?贾敛腾地一下翻身而起。 那天荣国公在医馆里说的只是气话。依我之见,大皇子的态度很是强硬,荣国公无论如何都会点头首肯的。冯子芝侧身对着贾敛,一缕长发垂下,让贾敛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珠郡主是大皇子嫡女,长得如花似玉,性情爽朗,很得皇上欢心,所以才特赐下郡主之位。 顿了顿,他脸上泛起几丝苍白:能得此美眷,我得要恭喜你了。 你这是说什么话!?听得此话,贾敛不知为何心里又是怒意又是酸味味的感觉,我才不管这明珠郡主是什么人,我就是不娶! 而且,谁稀罕当他的儿子!?他自己答应的婚事就让他去解决,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娶的!贾敛斩钉截铁的道。 冯子芝心下稍安,但思量再三还是问了出口:那那你想娶什么人? 嗯贾敛一愣,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当下沉思起来。 冯子芝见他真的认真地思考将来妻子的模样,心中一疼。脸色越发苍白,因着修练冰心诀而终年冰冷的身躯也越发冷飕飕。 只觉喉头一甜,却硬生生把它吞回肚子。 我想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60.第六十章 心头血 我想娶 够了。冯子芝罕有失态地打断了贾敛的说话。 他发现自己还是听不下去。 快要过年了。半个月后皇上就会封笔, 之后就会举行筵宴, 宴请群臣。那时候, 皇上也能明正言顺的放你出来,你就多忍耐一阵子吧!一般的从五品小官不要说参加皇上举行的新年筵宴, 最多不过是写道贺折呈上去, 最后由司礼监的小太监们捧出去烧清光, 但贾敛可不是一般的从五官小官。 厂里还有些要事, 我先走了。说罢, 也不理会贾敛的反应, 提腿就走。 贾敛迷茫地眨眨眼。 怎么刚才还好好的, 突然就有些要事了?大半夜的还有要事?还走得这么急! 贾敛无奈地耸耸肩, 躺回榻上。 妻子 我的妻子吗? 贾敛目无焦点的注视着床柱。 长相?要长得很漂亮很漂亮,皮肤要白,很白很白的那一种; 身材?贾敛脸红了一下,这几月下来军营里那些糟汉子说什么黄调子他未听过。 不用很丰满,最好平一点,抱上去有些骨感; 身高?长得要高,但又不能太高, 最好只较自己矮一点点; 声音?不要太高,吵闹得很,最好低沉又清洌一点; 性子?别太热情, 他可受不来, 最好冷冷淡淡又很在意他的; 要懂武功, 但又不用太强, 有自己保护嘛; 还有!一定要和奔宵好,奔宵不喜欢,他再好也不要! 再者,要懂得管帐,替奔宵买马草,买得他快破产了有木有qaq! 越想,脑中的一个人影就越是浮现出来。 贾敛腾的一下又坐起身子。 系统系统!他急急地呼唤系统。 叮!完成突发任务──雷霆之怒。宿主以铁血手段威震京城,成功报仇并且立威,有效地杜绝日后祸及家人的事件。任务奖励:五百金、京城声望+50、福禄宝箱x1、素银宝箱x2、青铜宝箱x5。 贾敛心里着急,才不理会它的说话,快把影存戒给我! 叮!取出影存戒! 半空中,一个小小银色的指环落在贾敛手中。 这枚指环是他从前完成了一个小任务,系统奖励的。那次他在京城郊外看见一个手提长剑却疯疯癫癫的男人,附近的人说他是一个江湖侠客,一手剑法精妙绝伦。原本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快意恩仇,后来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后,就退出江湖,成亲定居在京郊。 谁知这江湖哪里有这么容易退出的,人在江湖中永远都退出不了,只要一天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听说,有一天,侠客从前的仇家找上门要报仇,但也敌不过侠客的剑法。然而,仇家竟然把侠客怀着身孕的妻子推上了侠客的剑。侠客停不下手,误杀了妻子与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他看着自己满手鲜血,还有妻子的尸体,接受不到,居然得了失心疯。 每天一时拿着长剑杀气腾腾地挥舞,仿佛有仇家找上他,要拚个你死我活似的,一时又脸带温柔安安静静地挽着空气行走,仿佛是跟自己那有孕的妻子一同散步似的。 周边的百姓可怜他,不时也接济他一下。只是,哀大莫过心死,沉迷在往日的侠客纵然不肯承认妻儿的死,但也已经形同枯槁,不复往日的潇洒不羁。 而系统发给贾敛的任务,就是打醒这发疯的侠客,让他醒过来面对现实。 贾敛本以为这个任务轻而易举,虽然当时的他枪.法还没有大成,但寻常亲卫他也能一打四。不过是对上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侠客,又有何惧? 怎料,那发疯的侠客不知是哪家名门正派的弟子,纵然是疯了,但一手剑法当真高超绝伦,又把他当作了那些来寻仇的仇家,出手可真是毫不留情。要不是当时他是与牛继宗一同出去跑马,牛继宗见势不妙把他拉回来,他早就没了一只手腕。 最后,贾敛利用地形,又是跳树,又是绕石的,好不容易才一拳砸到侠客的眼框上,把他按倒在地上不住地一顿好揍,才彻底揍醒了侠客。 侠客醒来之后,没有责怪他,还感谢他。 能够帮人、完成任务,还提高了自己对羽林枪.法的理解,贾敛也是高兴不已地走了。之后的事,他也是从旁人口中听说。 贾敛走了之后,侠客把自己与妻子满布尘埃的家整理得干干净净,也打水把自己整个人洗刷了一遍,仿佛焕然一新似的。他还把自己藏在暗处的银子,分派给这些年接济过他的人。 最后 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当晚他一把火点燃了房子,衣服整齐地躺在自己与妻子的床上,怀里抱着当年妻子嫁他时所穿的大红嫁衣。 侠客殉情之后,系统就奖励了他一枚戒指。 那就是影存戒。 彼时,贾敛尚且年少,不懂情滋味,也就把这戒指抛到一角去,不理不管了。 现在倒是记起这事情和这枚戒指的描述,连忙把它翻出来了。 影存戒:据说此戒能存储自己最心爱的人的影子,不过代价是要滴一滴自己的心头血。 最心爱的人吗? 贾敛怔了一下。 他摸上床边那把由呼韩邪送他的金刀。 这刀虽然骚包了一点,但着实是锋利无比。贾敛打算哪天抽空去从新打过一把刀鞘便是了,原本的那镶嵌了七颗价值连城宝石的刀鞘就是给小贾琏玩也好。 仿佛是着魔似的,他竟然抽出了金刀,微微在左胸前比划。 叮叮叮叮叮!!!系统仿佛感觉到危险,不住地发出叮叮的声音。 宿主在做什么?请宿主立即停止手上动作,不要作出任何会使系统误会的动作! 我在取心头血啊!不割开皮肤,怎能取这心头血呢?贾敛没有抬头,依旧在比划道。 叮叮叮叮叮!!!!!!!! 宿主你有没有常识的!割开了心脏你还怎活了!!!系统崩溃了,它没想过这个从不让它烦心的宿主,一疯起上来会疯得这么厉害。 系统语速飞快的道:宿主只需要咬破舌尖就行了,系统会助宿主逼出心头血的了。它实在是怕这位宿主想不开,下手太快把自己给割了。 贾敛恍然,原来这样也就可以。 他不是疯子,也曾亲手扎破敌人的心脏,不是不知道割开了自己心脏会死,但刚才的那一刻就好像是着魔似了。 只要能得到那个答案确定了自己最心爱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他就算是死也没所谓。 贾敛牙齿微微重力,咬破了舌尖,把血液滴到影存戒的表面上。 戒指银白的戒面,也变成了红色。 他专注地凝视着它。 只见一个影子慢慢浮现 东宫 哼!那姓贾的有什么好?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孩一个!偏生父皇居然为了他训斥孤!虽然已经事过多天,太子仍然对此事耿耿于怀。 殿下就别气恼了。您可是尊贵的太子,一国储君,何必跟这些臣子作计较呢!一名长得妩媚精致,貌若女子的内侍替太子倒酒,劝解道:咱们百姓家里,儿女跟别的孩子一同犯错,做父母的也只会责怪自家孩子,因为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的。再说,那贾敛终究是个外臣,皇上就算不顾荣国公的颜面,又要给王大学士的面子呢!您跟皇上是亲父子,感情深厚,皇上没法子之下唯有委屈您了。 这内侍长得实在是太美了,一颦一笑都令人惊艳。如果不是身穿内侍服饰,喉咙上有一点不起眼的凹凸,真的难以让人知道他是个内侍,而不是太子的姬妾。 称心,这世间唯有你最懂孤的心。太子感动地握着称心的柔蓓,旁人只道他是不忿被贾敛甩了面子,其实他就不过是为了周文帝不站自己一边而气恼。 称心羞涩地低下头,看得阅尽千帆的太子喉咙都不由得一紧。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 这称心分明就是投错了男胎,难怪任是见惯各绝色美人的太子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内务府最近进了些雪蛤,雪蛤膏润肺养阴,尤大人肺部不好,可要分一半给他?称心帘眉,貌似不经意的道。 别管他!一提起尤时泰,太子就是生气,难得有把老大一网打尽的机会,偏生就坏在他手!孤这舅舅啊!真的是越来越不争气啊! 你说!孤逢年过节赏他不少的财货,怎得他还不满足的呢!? 称心风情万种地轻笑,尤大人家世显赫,岂会在意这些许黄白之物!想来,不过是想替殿下分忧而已。殿下看在他出于一番好意的份上,就原谅他吧!尤大人终究是殿下的亲舅舅。 被称心一说,太子又心软下来。 对太子知之甚深的称心得寸进尺的道:那称心就让人把何举子昨天送来的那批奇珍异宝,都分一半往尤大人府上送过去了。 太子心里已是首肯,但面子上过不去,只得轻点称心的额头,宠溺的道:你啊! 禀殿下,太子妃娘娘在外殿求见。一名内侍进殿禀报。 什么?她又来了?不见不见!太子一听太子妃求见,连忙挥手拒见。 且慢。称心出言阻止,殿下。他撒娇的道,清丽之中又夹杂几分艳丽之气,电得太子不要不要的。 你就别替她说好话了,难道都忘了她从前是如何的待你吗?太子顺从心意,亲了称心一口后,才道。 称心小脸犹如桃花绽开的,含羞带怯的道:称心只是奴才,娘娘怎样对称心也是对的。 娘娘失了一个孩子,此时此刻难免过于悲痛,殿下就怜惜她的失子之情吧!称心两眼泛起泪光的,感同身受地说:称心虽不能为殿下生儿育女,但称心不自量力地想,如果称心有幸为殿下孕育孩子,却又称心一定会难过死的!说罢,就把头埋到太子的怀里。 你这傻孩子,什么死的不死的!也不嫌不吉利。太子怜爱地抱紧称心,你要是想要孩子,孤就把小三抱过来给你养,让小三把你当亲娘孝敬便是了。太子的三儿子这才刚一岁,尚未懂认人,正是谁养谁亲的年龄。 殿下心里有称心就可以的了,三殿下才这么小,可不能离开亲娘。称心梨花带雨的笑起来,推了推太子,催促道:殿下快去见见太子妃娘娘吧!莫让她等得心焦。 哼!她有什么急事?不过是想要孤重责公孙氏而已。太子妃父亲是御史台大夫严岑,她的性子都如严岑一般方正,不懂半点情趣。与太子更是相敬如宾,太子厌弃太子妃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太子转头又是厌恶的道:那公孙越也是个没用的!斗不过贾敛那小年轻被父皇赐死也算了!居然还敢串通匈奴人,通敌卖国!害得孤刚才早朝的时候被老六打个措手不及,大失颜面! 要是公孙越现在复生站在太子跟前,太子定然要把他一顿好揍。 殿下!称心不依地嗔道。 看见他这个样子,太子心都软下来,只得无奈地起身出外殿接见太子妃。 见得太子离开,称心的容貌依旧绝色倾城,神情却渐渐变成了冷漠厌烦,不复刚才的柔情似水, 去禀报掌班,太子欲举礼部侍郎周敬东为今科主考、长沙举子何子渝送了一批名贵的财物进东宫。语音落下,殿内一个毫不起眼的内侍就往外退去。 大皇子府 哼!贾代善那不识抬举的玩意!本皇子肯把明珠下嫁给他儿子,是他贾家几生修来的福气!大皇子李天璜怒气冲冲的拍案骂道。 哥!那老不死明罢着是不给我们兄弟的面子!要不弟弟明天就找人上朝参他一本?六皇子李天瑢暴躁的道。 啪!一声清脆的的声音响起。 李天璜掩饰似的拿起茶杯,李天瑢也乖乖地闭嘴,努力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景泰淡淡地瞧了李天瑢一眼,放下茶杯。 刚刚早朝的时候,六皇子为何不跟老臣商量,就把公孙越串通匈奴人的事上奏?说起这点,景泰就心头火起。要是李天瑢提早一天,不!半天跟他说出这事,他就能作出布局,把太子的党人一网打尽。 然而,李天瑢擅自把此事捅出来,却让他错失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外公我我不就是想做一番成绩给您和哥看看说着说着,他见得景泰皱起眉头,立刻闭紧了嘴巴,忍不住把求救的目光放到自己的亲哥哥身上。 李天瑢天不怕地不怕,这辈子最怕自己的亲外公,每次就像老鼠见猫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终究是自己亲弟弟,李天璜能怎样?好坏都得吞下肚子里。 他瞪了李天瑢一眼,才道:外公,现在我们该怎样? 太子那边,不管这次的消息最真是假,老臣总有办法能把太子在军方的人手清扫一大半。尽管消息已经捅出来,太子和他的党人定然会想办法脱身,佐景泰有信心仍然能够斩断太子安插在军方的手脚,这就是百官之首保和殿大学士的自信。 至于贾代善那边,他不敢不应这门婚事的。这些年,他和贾代化一直不表态,想要待价而沽,已经惹起太子和九皇子不满。又因着贾家子这次的行为,彻底得罪了那两边。这时候,他唯一能投靠的就只有大皇子。要不是贾家子深得圣宠,又有王翊在身后,跟镇国公一脉关系匪浅,大皇子还不需下嫁明珠郡主来拉拢他呢!在屹立大周朝数十年不倒的景泰眼里,贾敛还算不得上是些什么大人物。 李天璜有点迟疑:只是,当天那贾敛的脾气甚是暴烈,都不知道是不是个会疼妻儿的人。虽然他认为贾敛不敢对他的爱女动手,但也怕贾敛不是个知冷知热的,会委屈他的掌上明珠。 反了他!他敢对明珠不好!?看我不哼哼!李天瑢也很是疼爱明珠郡主这侄女的。 景泰蹙眉,不过是一个女儿,又何必如此紧张。 他虽然不以为意,但也不会因这些小事惹得自己两个外孙不快。 门外,一个身着红衣美得张扬的少女静静地听着大皇子等人的对话,手上拿着一条缀满宝石的鞭子,背后十数步处就跟着数名侍女,中间就有两名侍卫隔开了她们。 她那白玉般的脸颊染上朵朵桃花,美眸泛春,神情娇羞,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听得里面的对话快要结束,她心里一慌,带着不让人讨厌的骄傲和高贵领着侍女离开了。 快会成为她夫婿的人唤作贾敛吗? 贾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61.第六十一章 掌嘴 咳咳!你伤势未好, 这次年宴就别去了, 留在府里好好休养吧!贾代善轻咳两声, 满有威严的道。 不是啊!我身子早就大好了贾赦原以为父亲真的是心忧自己的伤势,大刺刺的回道。然而, 看见旁边自己二弟穿得光鲜亮丽, 已经整装待发的样子, 才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好了老大!你父亲体恤你, 你就好好休养一下吧!老大媳妇身子也不是太好, 免得进宫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史氏一脸慈祥的笑道, 但嘴里的意思却是恶毒无比。 大哥, 你跟大嫂身体抱恙, 倒不若在府里慢慢调养,切勿过于操劳。莫要辜负老爷和老太太的一片好意。贾政凑上前,诚恳的道。 我我贾赦的视线越过史氏,越过贾政,聚焦在贾代善身上,直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贾代善烦躁地拂袖,径自上车, 就这样吧!老大家留在府中,政儿代你大哥进宫吧! 老二家的扶我上车吧!史氏见贾代善一走,也懒得装什么母慈子孝的模样了, 牽著贾珠和贾元春上車了。 王氏扶着她的手, 经过小张氏, 既是可怜又是得意的撇了她一眼。 大房又如何?长子嫡孙又如何?荣国公继承人又如何? 不又是个不受宠的, 早晚连爵位都是她家的! 小张氏无暇去理会弟媳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对她来说去宫中饮宴一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什么看不开的,只是担心地看向自家夫君。 贾赦安慰似的拍拍小张氏的手,笑得一脸苦涩。 对他来说,数十年没与父亲见面,倒真的忘了父亲偏爱老二一事,一时间竟然有点不习惯。 贾瑚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也懂事地拖着小贾琏的手,乖乖站在一旁。 不是要进宫吗?你们去哪儿?贾敛奇怪地看着贾赦垂头丧气地领着妻儿往回走。 他不想跟贾代善和史氏等人碰面,就落后一步,打算等他们离去后再进宫。反正时间尚早,才申时二刻(约3时半)。真正有权势的各位大人最早都在申时九刻(4时半)才开始进宫。 老爷带了老二一家进宫了,让我留下好好养伤。贾赦讽刺的道。 啧!贾敛皱眉。 没事,哥哥正好在家里休息,也不用挂着假脸去应酬那些外人,吃个饭也吃得不痛快的!贾赦故作大方一笑,实质心里流着血。 哦?贾敛看他装作大方的样子,恶作剧心起,也装模作样的道:原本还想说要不要弟弟带你们进宫?既然哥哥不耐烦应酬,那弟弟也就带嫂嫂和两位侄儿进宫赴宴吧! 说着,他蹲下去双手分别抱起贾瑚和小贾琏,转头对小张氏笑道:嫂嫂且随我进宫吧! 小张氏掩嘴而笑,知道贾敛这是故意逗弄夫君,也配合地放开贾赦的手,走到贾敛身边,笑着点头道:那就劳烦小叔了。 哟!别啊!贾赦被这一出弄蒙了,对啊!现在可不是上一辈子了,老二有父亲支持,他也有好弟弟做靠山呢! 他舔着脸的凑上前,好弟弟,那个那个哥哥还是跟着你们一起去吧!他不像弟弟进宫进得毫无新意,他可是特想进宫附宴的!那可是皇上亲自设宴!多大的荣耀!!他那些狐朋狗友也不一定能进啊!!!进宫一次够他吹嘘数年的了!!!! 哥哥你千万别委屈自己,进不进宫一点也不重要。贾敛眼含笑意。 贾赦死命地摇头:不委屈!真的不委屈!!能进宫简直是哥哥无上的荣幸!!! 贾敛一手一个抱着懂事没有打扰他们的贾瑚和小贾琏,问道:瑚儿,琏儿,你们说小叔叔该不该带你们父亲进宫好? 已经习惯并享受被贾敛抱着的贾瑚和小贾琏,自觉地圈着贾敛的脖颈。 对上亲爹求助可怜的目光,贾瑚小脸蛋羞得红红的,轻咬着下唇,莫明感到有点羞耻。 这是亲爹、严父该做的动作吗??? 宫中举办的新年大宴是周文帝宴请从三品以上朝庭重臣并其家眷的宴会,但毕竟是进入禁宫之中,所以各家都分别按官位、爵位、家势、圣宠而规限了人数。 是哪家的?宫门不远处,一名身穿绣着孔雀蓝色宫袍,脚踏长靴的太监优哉游哉地拨弄着手中茶盏。 干爹,是刑部侍郎常坤常大人家的。旁边一名眉清目秀的内侍弯腰道。 哦,是常胖子啊!让他们进去吧!太监随意的道,神情惬意地品茶。 堂堂正三品掌天下律令、刑法、徒隶的刑部侍郎在这太监口中也不过是一句常胖子。 是。内侍挥挥手,示意守门的侍卫放常坤一家进宫,不必上车搜查。 那刑部侍郎远远的抬手以表谢意。 出入宫禁,面见贵人,谁知道当中会不会有意图行刺的贼子?在宫门之前不管你是何人,都得被搜上一次。就算是内眷也得下车被宫女带到一旁检查,其他侍卫则上车敲敲打打,看看会不会有违禁物。 待常家的马车缓缓驶进宫门后,又有一家马车紧接到来。 干爹,礼部周骏臣那厮的马车到了!内侍马上向太监禀报,连大人二字都不说,以那厮代替,可见他浓浓的厌恶之意。 哼!太监用力扣下茶盏盖子,冷哼道:来人!请周大人下车! 这礼部周骏臣就是当日周文帝率大军回京时,当着百官面前带领下属狠狠践踏了司设监脸面的礼部周侍郎。 在戴权老祖宗的领导之下,宫中的各大太监向来都是一致对外的,惹他们一个就等同惹了他们十一个。而且,司设监首领太监刘和性子最是绵软,跟谁人关系也好,其他几个太监向来都是护着他的。周骏臣这是欺到他们内廷十二监头上了! 毕太监面对毕云,周骏臣可不敢像欺负刘和一样横行霸道,眼前这位可不是个好惹的。他连忙撑起善意的笑容,未等他说出个三五六时,侍卫们已经如狼似虎地把他一把拉下马车,粗暴地砸到一旁。 侍卫们分出两人,推挤周骏臣到墙边,一人捉着周骏臣的双手,一人负责不住地拍打周骏臣身上各处部位,检查有没有携带凶器及其他违禁物。 一个侍卫冲上马车翻箱倒箧的,把暗格中的点心、大衣等各式物事一位抛出车外,如同抄家般似的抄车。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父亲可是礼部周啊!你敢打我?周骏臣乘坐的马车之后还有一辆马车载着周骏臣的一双儿女,此时传来的正是周骏臣之子的叫声。 啊!!!你放开我!! 见得侍卫们逞威,宫女们都不甘把在毕太监面前露脸的机会被抢走,一个个踊跃得很,七手八脚的硬生生把周家小姐都扯下车,丝毫不顾她吓得花容失色的俏脸,粗鲁却又小心地把她推到宫门阴影下的一处屏风后。 而两辆马车的车夫去了哪?自然是早在一照面时就已经被侍卫用棍打翻倒地。 这群穿着宫中侍卫服饰的侍卫其实是毕云特意向东厂借调过来的番子,下手自然不像寻常侍卫一样畏畏缩缩,行动力极强。东厂不是从上到下都是内侍,不少外围番子或低级小官都是招收无父无母又够心狠的普通人担任的。 毕云你这奸贼!你想对我的儿女做什么!?我我我一定会联合百官把你满门抄斩!!!周骏臣见得儿子被打,女儿不知被带往何处,怒目相向又咬牙切齿的道。 见周骏臣恨不得把他撕碎似的样子,毕云就高兴了,他慢条斯理地拿起茶盏,森然道:周大人这是什么说话?宫女侍卫不过是带周公子周小姐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仔细检查而已。承蒙皇上厚爱,令咱家今天负责宫门的安全,咱家自然得忠于皇事,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无论如何也得替皇上守好这皇宫。皇上身系天下安危,再仔细也不为过啊!周大人也是这样认为吗? 周骏臣被毕云这阴阳怪气的话激得大怒:毕云!我与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何以如此刁难于我一家!? 毕云不屑地嗤了一声,尽管四周都是自己人,但他也不会落人口实,睁眼说白话的道:周大人贵人善忘,不过那也只是小事一宗,不用介怀。咱家完全是尽忠职守,你可得相信咱家真的是一心为了皇上,为了大周,为了这天下的安危啊!以周骏臣这区区刚上任不久的礼部从三品侍郎,如果不是无脑地打了司设监的脸,想跟他有仇有怨?作梦! 就在这个时候,带有荣国公府标志的马车来到宫门前停下。 贾代善见得前面一片混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交代史氏一声,自己下车上前。 毕太监,不知周大人这是发生什么事?贾代善抬手,不解道。大家同朝为官,他也是认得周骏臣这张脸的。 哟!是荣国公。原本一直嚣张地坐在椅上的毕云立马站起来,他没有回答贾代善的问题,反而瞧瞧贾代善身后,只见得两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下。 一别半月,不知小贾将军是否安好?毕云笑容可掬的问。 贾代善摸不透毕云的想法,迟疑的回答:谢毕太监的关怀小儿自然是安好的。 毕云心下有点不耐,直接道:不瞒荣国公,我跟小贾将军往日也有些交情,不若请他出来叙叙旧吧!荣国公府早已江河日下,此次出征得胜回朝,皇上也不过是赏了些田地和财物,连个实职也没有。如果不是给面子贾敛,这样的落魄户怎配得他尚宝监首领太监的客气。 贾代善客客气气的道:小儿此刻尚在府中闭门思过,现在怕是不能聆听毕太监的训诫了。毕云可是内侍中最有权势的十一人之一,万万不可得罪。而且,他还指望这些阉宦在皇上面前,替他说些好话,好重新得个实职。 什么?毕云皱起眉头,皇上今天一早就派人到荣国公府传达口喻,免了小贾将军的闭门思过了。难道荣国公不知道吗? 这贾代善一时语塞。 自那天与贾敛翻脸后,他就已经很久没见过这小儿子了。 老爷,老太太担心发生什么事,让儿子前来看看。贾政风度翩翩的施礼道。 事实是史氏见贾代善仿佛与其他达官显贵在交谈,所以特地遣爱子贾政过来。她很有信心以她二儿子的品行才学,一定可以成功博取其他大人的好感并留下深刻的印象,二儿子日后不论是袭爵还是官途定然能一帆风顺。 毕太监,这位是老夫的二儿子。政儿,还不向毕太监请安?贾代善示意贾政行礼。 是,老爷。贾政很想拒绝的,他堂堂一个读书人怎能向阉人卑躬屈膝!?但贾代善不住用眼神示意他,百善孝为先,贾政唯有委屈自己,勉强地半弯下腰。 贾代善知道自己这儿子品性端方,是典型的文人,不喜阉宦。见得贾政为了他而委屈自己,不由得心疼起来,也是把心里原本已经倾斜的天平更加地倒向贾政那一边了。 毕云见到贾政的到来,再想想自己从前听闻过关于荣国公府里不得不说的一二三四事,就已经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既然贾敛不在,他也不用给与贾敛关系不好的一家子面子,不理会贾政还在维持弯腰的动作,径自拂袖坐下。 你你你你,你们四个叫上几个宫女去搜搜荣国公的车驾,要知道荣国公可是武将出身的,千万要注意别漏看一些利器!毕云高傲地下令。 能够被东厂借调出来干事的番子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毕云有意整治这荣国公府,但又不能如整治周骏臣一家般,所以他们下手虽然继续快、狠、准,然而行事终究是收敛了几分。 可是,即使已经收敛了,也足够让仍坐在车上的史氏和王氏抓狂。 大胆!老身是一品诰命夫人,你们竟敢对我无礼!!??史氏和王氏被几个宫女强行搀扶下车,其他侍卫把马车里面搞得一团糟,不能坐人的样子。 岂有此理!一介阉人竟敢欺压朝庭命官、一品诰命夫人,你眼中可有王法!?待会进宫,我定要禀明皇上把你治罪,好还朝中一个朗朗乾坤!贾政见到身穿从三品文官服饰的周骏臣被押倒在地,对自己支持最大的母亲史氏也被赶下马车,忙直起身子,恼怒地指着毕云的鼻子大喊道。 他自以为这举动正气凛然,不畏强权兼替母出头、孝感动天,一定能够得到那位从三品大官的赏识,在士林扬名,平步青云、父亲和母亲也会更加偏爱自己。 想法挺美好,但现实是残酷的。 掌嘴!毕云圆睁二目,脸孔通红,嘴里狠狠地挤出这二字。 侍卫们自然一拥而上。 且慢!贾代善赶忙拦着在贾政身前,脸色不好看的道:毕太监,小儿无知,今天就看在老夫的脸上饶恕他一次吧!政儿是他堂堂一品荣国公之子、清贵的读书人,岂是一个太监能责罚的!这阉货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贾代善脸色不好看,毕云的脸色就更是难看。 他自先帝刚登基时入宫,先在营造库服役,然后升长随,由于为人机警,被先帝身边的大太监收作干子,送进内书堂读书。后来又调到司礼监办事,因办事勤勉,受到先帝信任,晋升尚宝监掌司。当今皇上对他也是信任有加,许以尚宝监掌印太监一位。 外边人都笼统地把宫里的宦官叫做太监,可太监其实已经属于宦官中的最高一级了。无论是保和殿大学士景泰还是诸皇子,谁见了他都挺客气。就算撕破了脸面,周骏臣都不敢在他面前直接骂他阉贼。但现在一个小辈!竟然敢当着他面前指着他鼻子大骂阉人!真当他毕云近年收心养性变得好欺负吗!?毕云当年升任尚宝监掌司时,贾代善才刚刚袭爵,所以论资排辈起来贾代善也不知道差他多少倍!更不好说贾政了。 毕云没有理会贾代善,见侍卫久久不动,阴森森地看了他们一眼,怎么?嫌咱家是阉人?说话没人听了吗?吓得实际上是东厂番子的侍卫们连忙推开贾代善,三两下就牢牢地捉着贾政。 贾代善暴怒的看着毕云道,你敢!? 毕云冷笑一声,你看我敢不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62.第六十二章 贾敛的小心思 小叔, 你不去阻止?小张氏忧心忡忡地看前方的冲突越发剧烈起来。 贾赦兴高采烈地伸头出马车, 眼看贾政快要被人掌掴, 他高兴也来不及,怎会让贾敛去解围, 极有一家之主风范的道:去什么去?不准去!虽然下一刻就马上讨好地看着贾敛, 但谁也不能否认他有过男子汉的一面吧? 小张氏不赞同的看着他, 看得贾赦心里发怯。自从贾赦重活后, 也许是因着前世自己保护不到妻子, 又不能替她报仇的原因, 他对自己这个早逝元配实在是又敬又怕。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出门在外, 旁人只看到我们都是荣国府的。二老爷被掌掴, 这耳光不单止是落在他脸上,更是落在我们整个荣国府的脸上。小张氏是个传统的妇人,家族二字在她心里可是很重要的。 贾赦嗯嗯哦哦的应付着小张氏,向贾敛挤眉弄眼:兄弟,你该不会真的出去帮老二吧? 贾敛眨眼:自然不会。 贾赦悄悄地举起拇指:好兄弟! 贾敛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皇上准我解禁了,我打算明天就搬到新府里。哥哥嫂子跟不跟我一起搬出去?免得留在府里受人白眼。 这说到这种大事,以夫为天的小张氏自然闭上嘴巴, 看向贾赦。 不搬。贾赦想也没有想的拒绝了,哥哥一家搬去你那儿像什么样子?你以后还得娶妻生子,搬去你那怎行? 娶妻生子 只怕你在那府里根本没有人把你当一家人。贾敛毫不客气的道。 不搬。就算不把我当一家人又如何?那爵位就是我的, 我才不会让给老二。贾赦现在想得很清楚, 府里住着的那些人除了姓贾之外跟他是无关系的了, 他只要老祖母为他争了一辈子的爵位, 无论如何都不会便宜了老二。 贾敛的一片好意,他心领了,行了行了,你留个院子让我们三五不时过住就行了。 小叔叔要搬走?贾瑚不舍地伸出小手抓着贾敛的衣角。 贾敛宠爱地把他从马车里抱出来,小身子软软的,小叔叔有个很大很大的家,里面有好看的花花草草,还有秋千、葡萄。到时候,小叔叔接瑚儿去玩好不好? 贾瑚心动不已,然而迟疑的道:可是可是要读书、练字、做功课 瑚儿真乖,小叔叔去跟先生请假,让瑚儿能好好玩上一天,好不好?贾敛摸摸贾瑚的小脑袋。 好!这一声又响亮又兴奋。 琏儿也乖,琏儿也要去!小贾琏见哥哥被小叔叔抱着,他也想小叔叔抱他,努力从马车里爬出来,吓得贾敛忙不迭地捞起这差点跌下马车的小侄子。 琏儿乖乖的,哥哥就带琏儿去!不乖就没得去!贾瑚认真地教训弟弟。 知道了,琏儿一定乖乖的。小贾琏吸吮着大拇指,信誓旦旦地保证。 贾瑚装小大人的样子和小贾琏可爱的答应都让贾敛等人乃至守在旁边护卫的冉封、池苍等亲卫也笑起来了。 小贾琏偏了偏小脑袋,可爱的问:小叔叔,那漂亮叔叔都会一起去吗? 漂亮叔叔? 贾敛的思维一时间跟不上小侄子转换的速度。 就是那个漂漂的,香香的。小贾琏努力用自己的文字描述。 衣服上有鱼鱼和蛇蛇,笑起来很温柔很好看的叔叔。 在贾赦等人还未猜到是谁的时候,贾敛就已经知道小贾琏所指的是谁了。 他脸颊悄悄地泛红,却被他用内力强行压了下去。 贾敛只觉自己脸上火热非凡,不敢对上贾赦和小张氏的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道:琏儿喜欢漂亮叔叔吗? 喜欢!小贾琏清脆又大声的喊出来。 贾敛少有的支吾其词,引诱小贾琏的问:那那漂亮叔叔也在小叔叔家里陪琏儿玩,好不好?他不是用也来反而是用也在,也来是客人,也来就自然是 好! 贾敛浑身燥热,仿佛刚刚把自己不可告人的秘事回禀兄嫂似的。 哦!是那天那个抱琏儿的公公吗?老三你宫中的人脉可真广泛啊!贾赦没想那么多,只是感慨道。 那位公公相貌可真的是一等一的好,而且看来与小叔的交情都不浅。冯子芝是内侍,小张氏也不怕受人话柄,出言赞赏起他的容颜,只是她的话让贾敛又是一阵脸红耳赤。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贾赦随意的问。 贾敛正正经经的回道:他叫冯子芝,我跟他早已相识多年。他为人细心,十分可靠的。哪怕脸上的热气被内力压下去,耳朵却是不由自主地泛红起来。 他想要贾赦和小张氏给小芝留下一个好印象,好让日后就状似不经意,但又仔细斟酌每一字一句后才把有关冯子芝的事娓娓道来。 在贾敛不住地用内力抑制脸红的时候,不远处他的同母兄长却是身不由己地马上就要脸红了。 毕太监,你真的是连本国公的面子都不给?贾代善连老夫也不叫了,试图用自己的身份去压毕云。 荣国公这是什么话?令公子不懂如何说人话,你下不了手教,咱家来替你教。毕云面上浅笑吟吟。 政儿!老爷!史氏和王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赶忙牵着贾珠和贾元春上前。 贾代善示意她们噤声,低声下气的道:毕太监,小儿怕是知错的了,还望毕太监看在你我同朝为官的份上,饶恕他一次吧!姿态之低让史氏和王氏又惊又疑:儿子(老爷)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就是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咱家才替国公爷你教子。得罪咱家问题不大,怕就怕他进宫后还是这样口没遮拦,惹怒了其他贵人。到时候,就不是赏几巴掌能解决的事了。毕云苦口婆心的道,仿佛真的是为贾政着想似的。 这番话惹得贾代善一阵气绝,没法子之下,不得不道:毕太监,不看在老夫的面上,也请看在与小儿贾敛的交情份上罢!自己这张老脸没用,竟然要抬出与自己撕破脸皮的小儿子来狐假虎威,贾代善真的是不知道希望毕云停手还是继续才好! 此话果然有效。 只见毕云缓缓地抿了一口茶,沉吟了一会,就将茶盏在桌上重重一放。 唔唔唔唔!侍卫怕贾政再说出些什么大不敬的说话惹怒毕云,用手帕塞着了他的嘴巴。 贾政此刻心里尽是屈辱,想他堂堂一个读书人,互来的各家公侯贵族有谁不称赞他人品端方,风声清肃,大有祖风。现在却被一个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还当着他妻子和一双儿女的面前,真的丢尽脸面、欺文扫地。 毕云的那个干儿子缓缓朝贾政走去,每一步就像踩在他的心尖上,贾政一双眼睛带着祈求和惊惧。 内侍不屑地瞧了他一眼,把他口中的手帕拿了下来。 知道错了?毕云淡风轻的问道。 知道了。贾政看着内侍跃跃欲试的右手,没骨气的道,丝毫不敢耽搁,生怕迟了一下,内侍就一巴掌掴到自己脸上。 小罪可免,活罪难饶。 就在毕云语音刚落之际,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贾政的脸颊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当他意识到那该死的阉人竟然真的敢掌掴自己的时候,双眼立时通红,羞愤欲死。 贾代善大怒,他已经如此低三下四,你居然还敢对他的爱子下手,真当他是泥捏、纸糊的不成!? 行了,大夏。毕云这才慢悠悠的道,想来以后政公子恐怕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区区一个白身也敢辱骂他,这读书人?呸!他若是这么容易就饶了他,这人要是有那个徐一敬一半,不!是十份之一的不要脸,日后指不定外面会有什么流言风声说他怕了文人、他贾家贾政不惧权阉,正气凛然、毕云毕太监也不过是只纸老虎。再说,小贾将军跟这贾政不对头,他这样做小贾将军怕是高兴得很。 内侍毕大夏挥手,让侍卫们放开贾政。 毕太监!今天这事本国公记下了,日后定当厚报。贾代善咬牙切齿的道。 面对贾代善的威胁,毕云不痒不痛地继续品尝他那从戴权处弄来的极品六安瓜片。 贾代善见贾政无甚大碍,被的脸颊也没有红没有肿,仪态还好,就领着一家子拂袖而去。 呜呜呜呜!年幼的贾珠和贾元春却是又惊又怕的哭哭啼啼起来。 哭什么哭!?不准哭!贾政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心情极为恶劣,听到儿女的哭泣声不但不加安慰,反而迁怒似的瞪着他们。 老爷。王氏敢怒又不敢言的伸出双手护着一双儿女。 哼!贾代善余怒未消,冷哼一声,吓得贾政不敢再多言。 史氏眼见爱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可不依了,政儿被人打了,你这个做老子的不替他出头也算了,现在还凶他?刚才有外人,她要给贾代善几分颜面,才没有出声。 无知妇人!贾代善见老妻替儿子出头,也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那毕云可是尚宝监掌印太监,手掌大权,深受皇上信重。宫中内侍的性子最是睚眦必报,政儿今天指着毕云鼻子骂他是阉人,怕是闯下了大祸了!贾政、王氏脸色齐齐一白。 史氏不以为意的道:皇上圣明,又怎会轻易听从那毕云的挑唆呢!她不认为一个太监能翻起什么大风浪,心里不住地埋怨贾代善太过小心,累她的政儿白白被打。 唉!这老妻就是被他保护得太好了,那毕云岂是善罢甘休之辈呢!内延十二监向来同气连枝,只怕政儿这是捅了马峰窝了! 史氏虽然迟疑了一下,但仍满有信心的道:不过是因着一句孩子话,内廷十二监看在国公府加上我娘家保龄侯府的份上,不会轻易出手的。她语中强烈的自信心让惶惶然的贾政和王氏都变得有底气起来。 贾代善摇摇头,妇人始终是妇人。他们这些外臣不如内侍伴在圣驾的时日多,内侍若是真的记恨上外臣,只需随便在皇上盛怒之时提上外臣一言半语的,只怕外臣不死也要脱层皮。再说 夫人可别忘记还有东厂! 东厂二字一出,彷佛是一盆冰水从史氏、贾政、王氏的头上淋下。 史氏心里头突了一下,脸色都变了,眼皮不住的跳动,声音也开始打结:些些许小事东东厂又怎会插手呢? 怎么不会?东厂也是内侍组成的,毕云只需把话向下一递,自然会有无数想讨好他的番子出手! 老爷你刚才威胁那毕太监,他会不会对你下手的?史氏紧张的道,语中已经听不出对毕云的轻蔑。 夫人放心,量毕云再跋扈都不敢轻易对一个国公下手。贾代善轻拍她的手,安抚道。 贾代善脸色凝重的说:怕只怕他会对政儿下手!政儿日后是要走文官的路子,文官最重名声,内侍若是想要毁了政儿,方法多的是。诬陷政儿抄袭诗文、在乡试的时候塞小抄进政儿的衣服里甚至,只需把政儿被内侍掌掴一事传出去,他的前途也就毁了。 这老爷,你得救救政儿才是啊!他可是我们贾家的希望啊!!史氏害怕了。 贾政和王氏都是满眼希冀的注视着贾代善,刚才贾代善所说的那些方法轻易而举就能毁了贾政这个名不经传、连秀才也不是的读书人了。 常人道:破家县令,灭门刺史,然而两者都不及东厂之万一。 当年周文帝初登帝位之时,其余诸皇子并不服气,不住在朝堂上生事,也派人在民间散播对其不利的谣言,如什么周文帝非是先帝所生、生性凶残、痴迷炼丹,以人血入药等等。 起初,周文帝一方没有任何动静,逆来顺受似的,使诸皇子不屑之余,更进一步澎涨了野心,活动越发的多起来。 谁知,周文帝打的正是引蛇出洞这招,想要把所有不安份的皇子、官员一并拿下。这时候,戴权出手了,东厂番子天未亮就四散而出,明火执仗,逐家破门,打百官一个措手不及,把一家大大小小、男女老幼统统押入东厂的刑狱之中。没有人能在东厂大刑之下不说出些什么的,不论是害怕而爆出的真人真事,还是受刑之下的无中生有,东厂一律照单全收,派人把涉案人士全部捉拿归案。而在民间,若有人敢散播谣言,动摇人心,神出鬼没的东厂番子也把相关人等关进诏狱了。 那段时期,人人提心吊胆的,百官每天上朝前在家门口举行仪式,穿戴整齐,交代好自己的后事,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会不会被东厂拉到诏狱里;下朝时,家人在家门口等着,一旦夫君、丈夫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就兴高采烈,热泪盈眶。据不完全统计,因结党、造谣生事、贪污受贿被斩的官员有上百人,因捱不住东厂大刑而伤重致死更多达千人。此一战就打出了东厂的赫赫威名! 史氏是亲身经历过这种不知明日祸福、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的,所以贾代善一提及东厂,她就立即吓得冷汗直流。 贾代善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已经默认了那句贾家的未来,他安抚道:我见毕云与老三仿似有旧,明日备上厚礼让老三带政儿去说说情,说不定就没事的了。他说话的时候却没有注意自己爱子的表情。 贾政此刻心里尽是别忸,他向来自恃君子端方,最是不屑与贪花好色的老大贾赦往来,也最是厌恶那个不通文墨,只有匹夫之勇却蒙蔽圣听,夺得皇上宠爱的老三贾敛。 怎料老三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在阵前立下大功,被皇上封了做从五品昭烈将军,还领禁军副统领一职,使得往来的公侯、族人都不住地盛赞。幸好,老三是个货真价实的粗人武夫,不知死活地竟敢惹上太子和十皇子,被褫夺禁军副统领,还罚在家里闭门思过,他贾政依然是荣国公府里最受器重的二公子。 只是他这位二公子被身份卑微的阉人在宫门前掌掴,还得求老三去替自己说好话!贾政感觉到被毕大夏掴了一掌的脸上异常火辣辣的,不知是痛的还是羞的。 听到贾代善的话后,史氏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下来,阉内侍好财货,只要奉上一笔厚礼,想来毕太监也不会逮着政儿这小小的过错不放。语气中的高高在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快她又不知道想起什么,把心提起,警惕地四处张望,我们刚才的说话都不知道会不会被东厂的番子听见了。 有好事者编了一个故事:话说阎王爷有一次审案子,忽然蜡烛倾倒烧毁了案卷,阎王搓手急道:这可怎么办呢,玉帝要怪罪了!旁边小鬼说:大王别急,你的案卷烧了,东厂那边肯定还有一本,比你的还要写得更详细呢!可见在人们的心中,东厂的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噤声!贾代善眼角瞧见不远处有宫人往他们方向走来,连忙道。 于是一行人就心惊胆跳地跟随一名负责引领百官及其家眷入座的宫人往举行宴会的地方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63.第六十三章 狗嘴吐出象牙 毕公公, 好手段啊!见贾代善等人离去, 贾敛才慢悠悠地带着贾赦等人上前, 下马道。 以贾敛的眼力,完全看得出毕云干兒子毕大夏刚才掴贾政的那记耳光是有名堂的。看似轻轻巧巧的一巴掌, 实则暗藏内劲, 打到贾政脸上不红不肿, 内里却疼痛万分。只怕不过半月, 贾政口腔里左侧的牙齿就会松动, 然后依次脱落, 只余下口腔右侧的两排牙齿。日后那张狗嘴只能装上象牙了! 小贾将军见笑了。毕云笑得像邻家老爷爷般主动迎上贾敛。 毕公公折杀小子了, 小子怎当得起你的一句小贾将军呢!贾敛回了一礼, 笑道。 小贾将军莫要谦虚,古有甘罗十二为相,霍去病十七封侯。小贾将军未及弱冠已经大败匈奴,实在分毫不逊于古人,有功于大周,当得起老奴这句将军啊!毕云笑吟吟的一顶又一顶高帽不要钱似的往贾敛头上戴去。 见得贾敛推辞再三,毕云才改用往日的称呼:小公子未及弱冠入仕, 难免受那百官的轻视。老奴听说皇爷打算替小公子提前行冠礼,并赐以表字。老奴在此恭喜了! 冠礼,是古代中国汉族男性的成年礼。冠礼表示男性已至一定年龄, 可以婚嫁, 并从此作为氏族的一个成年人, 能够正式参加各项活动。只有举办了冠礼, 男性才能从此由家庭中毫无责任的孺子转变为正式跨入社会的成年人。 贾敛听到这消息也很是高兴,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毕云似乎欲言又止。 哥哥,你先进宫吧!稍后弟弟再跟你们会合。 毕大夏机灵地道:世子爷,请随小人这边走。老实说,对贾赦的称呼真的为难了他一秒。贾赦不过是一介白身,国公府的纨绔,这样的人在京里一个牌匾砸下来能砸倒一堆。若他不是贾敛的亲哥哥,毕大夏连眼角都不会注意到他。贾大爷?呸!在皇宫之内有谁敢称大爷!?贾公子?呸呸!连儿子也有了又不是走读书人路子叫什么公子!?想来想去,毕大夏也是觉得世子爷这个称呼最为恰当。 虽然贾代善没有正式上奏朝庭立长子贾赦为世子,反而偏爱重视次子贾政,但有贾敛在,还怕贾赦将来坐不到荣国公的位置吗! 那那劳烦公公了!敛弟,你早点过来啊!贾赦底气不足的道。 你们也散吧!过年的,有什么看中都只管买下来记在本将军帐上!贾敛转身对着身后的冉封、池苍等人。 谢将军!将军豪爽啊!哈哈!就让我等帮将军散散财吧!一众亲卫齐声欢呼鼓舞。 更有亲卫毫不客气地说:将军记着给俺们兄弟带着御酒回来赏赏鲜!俺可没有喝过御酒啊! 御酒怎够!?无论如何有什么御酒、吃食的,将军全都得带回来让兄弟们开开眼界!你们说对不对?能这么特别不客气的人就只有冉封这个亲卫长。 胡说八道!不待贾敛没好气的骂他们,池苍就已经一拳槌到冉封背上,训斥道:将军行事自有分寸不需要你们提醒将军也会这样做的了! 哈哈哈哈!原本以为池苍是真生气的众亲卫一哄而笑。 贾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都不是什么好货!一丘之貉! 下一刻,贾敛目光严厉的沉声道:记着!莫要在外随意惹事生非!否则,不等京兆尹找上门,本将军先处置你们!听到没有!?语中提及的处置,怕不是打军棍那么简单。 诺!亲卫们刚才散漫的神色一扫而空,齐齐抱拳,正色应道。 不要惹事,也不要怕事!就算发生什么事,只要占理,本将军就一定保你们!贾敛是一个很护短的人,不要听他说得好听,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护短到帮亲不帮理的人。 诺! 贾敛信任自己的亲卫,他们不是什么君子,但军中汉子一诺比万金更有价值。 滚滚滚!看见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本将军就心口疼!贾敛努力不去想自己即将损失那笔银两金额的多少。他这人就是嘴疏,导致经常破财,这毛病得改! 贾敛明明年纪最小但一口一个小兔崽子的话没有让亲卫有任何异议,又是嬉笑怒骂了两句后,他們才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买些什么物事给家人的离去。 小公子恩威并施,极得将士的爱戴啊!毕云赞许道。 行了,公公就别取笑敛了。贾敛浑不在意的道。 这个时候,毕云和贾敛已经走到宫门之下的一个隐蔽之处,四周事物一览无遗,百步之外由毕大夏和其他侍卫守着。 不知小公子对老奴早前的提议如何? 小公子深得圣宠,又与老奴等熟稔,只怕朝中那些文官已经把我等为一党 ,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样一来,我等倒不若同舟共济、守望相助,互为臂膀。 用贾赦的话就是,加入阉党你好我好大家好,阉党欢迎你! 内廷十二监和贾敛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毕云不认为贾敛会不清楚这一点。只是宫中内侍的名声不好听,他怕贾敛会因外边那些流言匪语而作出错误的选择。 公公这是什么话?敛还记得小时候不懂事,总在宫里打打闹闹活像那大闹天宫的小猴子似的,惹人嫌得很。然而,几位公公不以为烦,反用心照料,待敛亲如子侄。敛从小就由诸位公公看护长大的,日后也定当照顾诸位公公终老,有事自然是共同进退。贾敛情感真挚的道。 毕云一怔,细细地打量着贾敛的表情。 以他在宫里打滚那么多年,一双利眼看人的经验,自然是看得出贾敛的话里没有掺半分假,完全是出自真心。 毕云心头暖暖的,他们这些没根子的人是不会有后代的了,贾敛这个他们从小照顾到大的小家伙也算是他们的半个儿子。 他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老人别过脸,不让贾敛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 既然如此,毕云这老家伙也不赘言了。 飞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毕云把各皇子的势力娓娓道来。 太子殿下虽近年行事越发荒谬,不得人心,但他是元后所出的嫡子,最为正统不过,不少老臣和文人学子都仍然坚定不移地支持他,手中掌有东宫六率的一千五百名士兵。而且,皇爷最是溺爱太子殿下,听说皇爷最近还有意把权力下放于太子殿下; 而诸皇子之中,惠妃娘娘之子皇长子最为年长,一母同胞的六皇子替他冲锋陷阵,又因着有保和殿大学士景泰支持,不少景泰的党人都为他摇旗吶喊,丰台大营的偏将军符翊就是大皇子的人,握有三千丰台大营兵士; 而九皇子的生母慧妃身份低微,不过是晋商之女,但最得圣宠。京师大贾数晋人,不少晋商都愿意追随皇九子,提供钱粮无数。八皇子和十皇子分别为其拉拢文武,看似声势浩大,然则无兵在手,不过金玉其外,最是不堪一击。 而四皇子虽然没有真正站出来,但根据东厂的消息,那个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徐一敬就是他的人。毕云瞇了瞇眼,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抖的眼神。 不单只如此,他私下还拉拢了不少五六品的小官能吏。啧啧啧!这四皇子藏得可真是深啊!一边纵容徐一敬那个贱!人!不停羞辱他们,一边还派人向他们示好,真的把他们当傻子吗? 那七皇子呢?贾敛抱臂问。总是说七皇子身有残疾,难登大位,但恕他眼拙,他真的看不出七皇子究竟残在哪里!?在公孙府门前,七皇子为了他跟太子顶上,不管他是不是另有所求,反正这个情他都承了。 毕云呵呵的一笑:七皇子和他的母妃恭妃娘娘都是聪明人。恭妃娘娘从前是皇爷身边贴身侍奉的大宫女,打从七皇子刚出生的时候就传出一个身有残疾的说法出来。其实说开了也没什么,不过是七皇子小时候反应慢,宫人唤他的时候总得大声一点。经太医诊断,得出一个因胎里营养不足,听力不全的说法。 恭妃娘娘侍奉皇爷多年,与皇爷的情份不浅。有此一出,皇爷更是怜惜他们母子二人,而后宫众人对他们都是多有拉拢。皇帝是天子,上天的儿子,自然不可能是残疾人,除非那是开国皇帝或者全部有资格登大位的皇族都死绝了,否则身有残疾的皇子是无论如何也坐不到那位置的。 贾敛示意毕云继续说下去,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七皇子和恭妃也不会得到毕云赞赏的聪明二字。 这听觉是很虚虚实实的一样东西。高兴,就听到;不高兴,就听不到。谁知道是真听到还是假听不到。毕云高深莫测的道。 贾敛了然。 所以,公公们打算落子在哪?究竟支持谁? 聪明人,总是能笑到最后的。 贾敛明白了,毕云等人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然而 据敛所知和公公刚才所说,几位皇子都是支持者众多,七皇子未免因为七皇子身有残缺,不喜见人,所以周文帝也没有命他正式入朝办差。没有办差就没有门人,母家家势不显,也不能给他多少的支持。唯一明面上的支持者就只有岳父缮国公石镇业,也太门可罗雀了。 小公子放心。咱们这位七皇子可不是吃干饭的,你兄长的岳家礼部尚书张旭、吏部侍郎康禾泰、工部侍郎贺哲也是他的人。真是不查不知道,收到番子的消息时,赫赫有名的内廷十二监几位大太监都吓呆了有木有! 如果不是冯子芝这孩子敏锐,派出番子连续一月十二个时辰轮班监视着张府、康府、贺府人等上下的举动,他们也就真的不会察觉到七皇子竟然蓄势待发已久,实力完全不逊色其他几位皇子。 因着冯子芝和贾敛关系密切,又得戴权青眼,所以他也算是几位大太监看着长大的孩子。而且冯子芝为人进退有度,恭谨有礼,又有能力,是以他们也很是看好这孩子。 贾敛挑眉,放心道:那就最好了。 夺嫡不是一件易事。除开实在没分寸的暴发户,各家各户有谁不是以嫡子为重,庶子再受喜爱也不能继承家业。更何况,周文帝是那样十年如一日的偏疼太子。 一但站队,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不好说自己的颈上人头,就算是满府全族都少不免要人头落地。 更何况,贾敛还被强制接受任务──储位之争!只要他扶持的皇子登不上帝位,他就要被诛七族。贾赦、小张氏、贾瑚、小贾琏、贾氏一族、贾敏即将嫁入的林家所有他珍爱的家人都要死。 敛不过是怕为王前驱,替真龙开路。最怕自己打生打死,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除去太子后,反而被其他皇子摘桃子。 咱们御马监有兵马三千,但无皇爷的旨意,咱们是绝不会动用这三千兵马的。毕云等人即使选择站李天玠这一边,但他们始终是周文帝最忠心耿耿的家奴,要不是太子实在太过份,他们才不会凑这趟混水。 还有东厂。毕云缓缓的道:老祖宗已经示下,东厂自厂公以下,立厂督一职,掌东厂大小事务。这厂督之位就交给了子芝那孩子。虽然戴权仍然坐着东厂厂公这位置,但以后东厂实际上的话事人就是冯子芝。 贾敛勾起唇角,眼中尽是替冯子芝高兴的喜悦之情。 世子爷,女眷的座位在另一边。不知道两位小公子随世子爷还是世子夫人在一起呢?小人好安排宫人带路。毕大夏笑容可掬的问。 这贾赦迟疑了。 贾瑚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进学,又是他的嫡长子,是应该从小就跟他接触一下大场面才是。而小贾琏年纪实在太小了,就跟妻子一起去女眷那边吧! 就在贾赦刚决定好的时候,小贾琏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捉着贾瑚的手不肯放,拉长小嘴:我要跟小叔叔和哥哥一起坐!父亲,我要跟小叔叔和哥哥一起坐!! 贾赦尴尬地拍了拍小贾琏的小屁股,臭小子,别在这里添乱!还不跟你娘去! 我不要!我就不要!小贾琏不管不顾的,憋了一口气,小脸慢慢变得通红,要放大招了! 毕大夏急了,在皇宫里可不能出现哭声的。 贾赦也知道这个规矩,连忙威胁道:臭小子!你信不信你老子我罚你三天不准吃饭! 小张氏忙拉开小贾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诱哄自家娃的道:琏儿乖,琏儿不哭。待会娘亲给琏儿喂好吃的好不好?回家之后,娘亲给琏儿喝甜甜的甜水好不好? 琏儿不乖!哥哥不带琏儿叔叔家玩!贾瑚也是一脸严肃的训斥弟弟。 吸琏儿琏儿乖,琏儿跟娘亲去,琏儿要叔叔家玩!小贾琏吸吸鼻子,怕哥哥真的不带自己叔叔家玩,保证道。 娘亲如果说琏儿不乖,哥哥就不带琏儿叔叔家!贾瑚颇有成就感的摸摸弟弟的小脑袋。 琏儿一定乖乖的。小贾琏再次保证,他记忆力好,又捉着小张氏的衣袖,琏儿乖,琏儿要喝甜水,甜甜的。 好,娘亲回家就给乖乖的琏儿甜水喝。小张氏好笑地看着两个儿子。 待得小张氏等人安抚好小贾琏后,一旁的毕大夏才松了一口气,抽出汗巾抹过额上的汗水。 真的劳烦公公了。小张氏歉疚地说。 夫人千万别要这样说,小人当不起夫人这句公公,唤小人大夏就是了。小贾将军对宫人很是和善,小人也是托小贾将军的福,才能与干爹结成父子,说是再世恩人也不为过。毕大夏善意的笑道。 小人已经安排好了,夫人请带着小公子随这位宫女到偏殿就坐吧!晚宴马上就开始了。原本晚宴的位置是早早就定了下来的,各家各府都预留好位置。怎料贾敛竟然带了女眷进宫,毕大夏连忙安排人手调配了位置一下。 夫人这边请。毕大夏可是尚宝监掌印太监毕云的干儿子,连他都要讨好的人,小小宫女自然不敢轻视,低眉顺眼的道。 宫女领着小张氏和小贾琏进女眷的偏殿,毕大夏就领着贾赦和贾瑚到一早安排好贾敛的位置走去。 代善兄长子守成,次子文采非凡,幼子更是非同小可!年纪轻轻就立下大功,被皇上封为从五品昭烈将军,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对啊!代善老哥三子皆是人中龙凤!青出于蓝啊! 这小贾将军在西北的事迹已经传遍京城,大街小巷、酒楼茶馆的说书人一开说小贾将军的段子就立即门庭若市,老百姓们都爱听! 席间,坐在贾代善身边的勋贵、武将不住地称赞贾代善教子有方,话间重点赞扬他的幼子贾敛,让贾代善心下不得劲儿却又只得强颜欢笑。 而坐在他身边的贾政尤为难堪,他一整大个活人坐在旁边,那些勋贵、武将话中都就一言半语提及他,大部分的话都是不住地夸赞贾敛,直把他当不存在似的。 贾代善没有察觉跟他答话的全都是大皇子一党的勋贵、武将,中立派的官员刻意跟他保持距离,而太子.党、九皇子党的官员不是无视他,就是脸露恶意。 世子爷,这边请。 贾代善以为是哪位皇亲家的世子来到,抬头一看。 咳!老爷。贾赦原本想要安安静静地经过,但见自己被贾代善瞧见,只得停下来行礼。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咳!你不是说身子不适,想要在家里休息的吗?现在感觉如何?贾代善一时惊讶,脱口而出,但很快就感觉不对,亡羊补牢的道。 大哥,身子若是不好,就别要强撑。老爷和老太太都很是担心你。贾政一脸关爱兄弟的样子,只是因说话嘴巴张合而脸颊疼痛,不住地一抽一抽的,让他看起来有点怪异。 贾赦有礼,对贾政的话彷若无闻的道:劳老爷关怀,儿子感觉身子已经好转了。 对了!大哥你没有老爷带领是怎样进宫的?难道是用荣国公的名义进宫的?这宫宴的名额可是有定数的,既然大哥进宫了,那弟弟就先行离去吧!一番话把贾赦塑造成无礼、蔑视圣意的绔纨子弟,并衬托自己成一个友爱兄长,注重家族体统的谦谦君子。 简直胡闹!还不快快离去!贾代善一脸不悦,只以为贾赦真的是用了他荣国公的名义才得以进宫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64.第六十四章 马草惹的祸 荣国公多虑了。被忽视的毕大夏出声了。 他阴阳怪气的道:世子爷是随小贾将军进宫的, 直殿监冯太监也早已经安排好位置。荣国公不必怕威名受损, 政公子也不用委屈。这儿是皇宫, 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想不到政公子的规矩仍然是一点改善也没有, 只怕干爹知道后会不高兴的。 贾政对这张阴柔狠毒的脸孔简直是刻骨铭心, 念念不忘。谁刚刚被人狠狠地赏了一记耳光, 不够一刻钟再见到那人后也一定会记忆犹新! 快开席了, 世子爷还未入席, 到时候冯太监怪罪下来, 咱家可当不起。荣国公不要让咱家难做!毕大夏不屑地瞄了贾政一眼, 就对着贾代善冷冷的道。 说罢, 不理贾政吓得脸色苍白和贾代善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他径自对贾赦有礼的道:世子爷,请随小的这边走。 贾赦心里暗爽,表面上对贾代善稍一抬手,老爷,那儿子就随大夏公公先入席了。 两人一前一后越过贾代善和贾政,走到前方的席次上。 这宫廷宴会里面, 每一个座位都是大有名堂的,里面不单止反映出该客人的身份地位、权力名声,也包括了皇帝的眷顾。越往前, 越渐近皇帝的, 自然越是受皇帝的信重。 说是周文帝, 不若是由直殿监冯敬安排, 戴权点头,贾敛的席位不设在朝中文武的一边,而是安排在皇亲勋贵的那一列。而且还颇为靠前,较贾代善这荣国公还要靠前十数位。 如果说贾代善是靠一品荣国公身份才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那么年纪轻轻的贾敛就明显是靠周文帝的圣眷才获安排到这席位。 幸臣!无数注意到这幕,自认刚正不阿的文官摇摇头。 而无知者无惧的贾赦一边得意洋洋地带着贾瑚坐下,一边又努力正襟危坐的以免丢了弟弟的脸面。 不一会儿,贾敛很快就由毕云亲自带领下进入席位,对一旁的贾代善和贾政父子视而不见。这不单让贾代善父子生气,更让打从他一进殿就已经注意他的大皇子和六皇子大皱眉头。 大哥,这贾敛之兄与其父貌合神离,他与贾代善关系更是冷淡,不揪不采的。就算贾代善点头,怕是这小子也不会愿意娶我们家明珠。六皇子李天瑢担心的道。 大皇子李天璜也有点忧心,但看到一侧百官之首景泰的示意,只得劝慰弟弟,又似是劝慰自己的说:怕什么?我们家明珠身份高贵,秀外惠中,心思灵巧。这小子有机会能尚主,这是他天大的福气,他敢拒绝!?明珠是他唯一的嫡女,也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他只望这女儿能一辈子都幸福美满。 再说,依外公之言,只要父皇今天下旨赐婚,这小子不娶也得娶!到时候,你我还不能把这小子整治得服服贴贴!李天璜已经在心里计划好一百零八种方案如何调.教这未来女婿的了。 李天瑢啧啧称道的说:大哥,刚才可是毕云亲自带这小子进殿的。啧啧啧!毕云有多少年没有做过这种小差事了。 回归正事,把爱女之心抛下后的李天璜可是那个和太子硬碰硬了数十年的大皇子:看来这小子不是与毕云关系密切,就是已经与内廷结盟了。内廷那些老狐狸终究是按捺不住了,怕太子坐了那位置会拿他们开刀,也不枉他们这几兄弟一致替太子添火加柴。 除了李天璜之外,其他皇子也不难分析出这个结论。只有太子不以为意,一来在他的角度,毕云就算权力再高也不过是家奴,家奴领客人就座,有什么稀奇的;二来即使他们联合又如何,他可是一国储君,难道他们还敢以下犯上不成!? 九皇子李天琅脸色黑沉黑沉的,惹得八皇子李天瑾和十皇子李天瑛不住地找话题,好哄回这位小气的弟弟(哥哥)。 当中,以四皇子李天琰最为懊恼。 要是当日在公孙府门前,他从始至终都站贾敛的那一边,现在哪里虽然眼睁睁看着贾敛和内廷十二监这一块肥肉在眼前,自己却吃不到进嘴里!而且 还平白与那冯子芝疏远了不,现在该唤上一声冯督公了。 他不见喜怒地喝了一杯酒,唯有放在桌案下的紧握成拳,暴露青筋的手,方可看出他的心情一二。 至于七皇子李天玠? 他只是默契地与贾敛对视了一眼,微微颌首。 贾敛收回眼神,专心致志地与上首的贺齐等一起沙场征战过的将军聊起来。 除了菜肴,酒自然必不可少,窈窕婀娜的宫廷歌伎舞伎更不能少。 皇上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 周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不怒自威的道:众卿平身。 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今天不谈国事,只论风月。众卿尽管畅饮,莫要拘束。他袍袖一甩,爽朗的笑道。 臣等遵命。 唉!换着牛金那厮还在,怕是早就老实不客气的大笑道:臣今夜必不醉不归!这种小杯子哪里喝得过瘾!?换大碗的来!来来来!老贺,王先生,每人先喝上三碗!谁敢不给面子,休怪俺老牛的斧子不认人! 想起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周文帝突然没甚兴致了。 戴权有眼色地示意宫人宴会开始。 随着各种美酒佳肴被宫人们呈上,丝竹之声响起,窈窕婀娜的宫廷舞伎也上场表演。 这领头的美人可跳得不错,旁边绿衣的那个就差点点了。贾赦一边观赏歌舞,一边煞有其事地点评道。 贾敛懒得理会他,径自抱起贾瑚到自己的大腿上,替他挟菜。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各家大臣也甚少把不足十岁的儿女进宫带到前朝宫宴。一来是怕孩童不懂事,万一在宴会途中哭闹起来,冒犯天威;二来也是因着孩童年纪尚幼,他们也不能照顾得太明显,平白惹人取笑。 都就贾赦这个愣货和贾敛这个就差把皇宫当自家的敢把贾瑚带来,惹得旁边不少人連連递来惊异的目光。 昭烈将军对侄儿可真是关怀备至啊!九皇子李天琅阴阳怪气的道。 敛这侄儿生来聪慧,性子大方,懂事又贴心,敛难免疼爱几分。贾敛慢慢地替贾瑚挟了一块鲜鱼肉后,才道。 你!李天琅就差拍案而起,这明罢着是讽刺他性子狭小,连一介孩童也不如。 李天瑾和李天瑛一左一右在案下的手死死地按着他的大腿,不让他起身。 宴会上除了父皇和其他兄弟外,大周朝所有有实权、有影响力的文武百官、皇亲勋贵也在场,弟弟(哥哥)绝对不能失态! 不知令侄业师是哪位先生?文涛先生学识广博、精通四书,又擅于教授弟子,满城桃李。他与我颇有交情,若贾将军属意文涛先生,我可举荐令侄到其门下求学。李天瑾一脸温和,状似真心真意的为贾瑚打算似的。 这位文涛先生可不是普通人,本名姓袁,名枢,表字宏道,自号文涛,出自大周四大名门王、谢、袁、萧的汝南袁氏。汝南袁氏号称门生故吏遍天下,有大批门生、故吏、弟子,可以说是四大名门之中在官场上势力最大的一家。文涛先生性子通达,不喜官场的明争暗斗,虽然考取了进士功名,但入朝不过短短两年就辞官开办书院,教书育人。 贾敛要是应了,就是欠了李天瑾一个人情;拒绝了,就意味看不上文涛先生,定会得罪他和其门下弟子,甚至会因阻了贾瑚的前途而引起贾瑚亲爹──贾赦的不快。 敛儿,你跟老八老九在说什么呢?上头的周文帝早就知道九儿子和贾敛不对头,见他们似是针锋相对起来,也不以为意。但终究是大过年的,周文帝忙不迭地插嘴。 周文帝一说话,下首的百官、皇亲勋贵也不自觉地闭上嘴巴。他们虽然也在聊天,但一直分神注意上首的周文帝。 贾敛替怀里的小贾瑚抹了一下嘴巴,扬起一个张扬的笑容,眼带一丝挑衅之意看着李天琅,道:回皇上的话,九皇子见臣家的小孩聪明伶俐,想要赏他一匹跟奔宵一样快的千里马啊!一下子就戳中李天琅的爆点,他当年不就是因为他的玉龙儿(奔宵)被贾敛抢走才跟贾敛結仇的吗!! 哦?小九,果真如此?周文帝从小就看着贾敛长大,怎会不知道他这是在睁眼说瞎话,但也懒得拆穿他。 碍于感觉到周文帝正在注意自己,李天琅哪怕气得想跟贾敛拼过你死我活也只得憋在心里,差点憋成内伤。 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李天琅咬紧牙关的道:不过是一匹马,就赏给贾家小公子就是了。顿了顿,对了!父皇,昭烈将军的俸禄也太少了!竟是替贾敛打抱不平起来。 周文帝自然也知道李天琅不是真心替贾敛抱怨的,沉下声线:有话就说!休要吞吞吐吐。就不能让他好好的过一个年的! 仿佛感受到来自周文帝的不耐,连原本在弹奏、跳舞的乐师和舞伎都纷纷停下手脚。 倘大一个宫殿里,就只有李天琅的声音在回响:昭烈将军既要养身边那数百亲卫,又要与百官交际应酬,开支之大难怪连喂马儿饲料的银子也没有,连东厂的新任厂督冯子芝冯公公也看不过眼,一车又一车的草料送到荣国公府的后门。一车车的除了草料,都可以是金银。 哇!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李天琅这是明罢着参贾敛一下狠的。言下之意是指贾敛私蓄死士,图谋不轨、结交百官,勾结朋党,最重要的是身为外臣竟敢私通内宦,里外串通。 皇上,昭烈将军贾敛蓄养死士,结交朋党,勾结内臣,其心当诛!请皇上下旨罢其从五品昭烈将军一职,打入大牢!交由刑部处置!一名九皇子党的言官出列大喊,其他九皇子一系的官员也紧随其后。刑部是李天瑾的地盘,贾敛的下场不言而喻。 而被千夫所指的贾敛却全不当一回事的,继续挟菜喝酒,仿佛被弹劾的人不是他似的,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相反,隔在他十数个位置的贾代善和贾政无不脸如土色,在心里不住地怨恨贾敛惹事,连累他们。 李天瑢想替贾敛说话,却被李天璜示意闭嘴。大周好男儿多的是,他不是一定要姓贾的做他女婿。要娶他的明珠,就得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才是。而半路夭折了的人中龙,也就是未长成的泥鳅而已。 牛金死后,作为大周朝名义上和实际上的武将之首——贺齐铁青着脸,少有毫不客气的训斥:一派胡言!!昭烈将军为从五品将军,本身就有二百亲卫的名额。何来蓄养死士一词!本将军亲随上千,难道就是要造反不成!?在公在私,贾敛他也是护定的了。文官竟然弹劾将军蓄养死士!绝对不能开此先河!今天退了一步,这些文官就敢上书削减将军亲卫,日后也敢拿此事来诬陷武将造反! 贺齐一开口,其他不论有没有远见,还是很欣赏贾敛这后生的武将们都鼓噪起来。 嗤!本将军亲卫八百,每日操练,难道也是跟大将军一样意图造反吗!? 贾将军才二百人就是养死士,老子也从军十五年,手底下有兵士受伤,老子都会让人送上银两,都不知道送了多少人了!老子这也是收买人心、蓄养死士吗!? 这些文官就是用小人的心来度度那个将军的肚子!我们这些当兵的大好男儿在边境奋勇杀敌、保家卫国的时候,他们就在缩在京城吃喝玩乐!现在看我们不顺眼了,就无中生有的诬陷我们!! 面对这些五大三粗的武将们同声连枝地声讨,换着一般的文官早就不敢多言了。 但是言官是什么?言官就是文官中的战斗鸡!在面对武官时,战斗力更是一下子飙升。 那言官面对贺齐等人的怒气视若无睹,一句一成语,三句一典故,出口成章的反斥他们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御前失仪,妄自尊大,目无君父。 贺将军、诸位将军請稍安无躁。李天玠黝黑的双眼冷飕飕地注视着言官,张大人,正如贺将军所言,按大周祖制,从五品昭烈将军理应有二百亲卫,且贾将军近日一直在家闭门思过,不知他是如何的结交百官?勾结内臣可是你亲眼所见?如若并无实证,纯属捕风捉影,本皇子怕是要参你一个颠倒黑白、诬陷忠良的罪名,本年考评为下等了。 在贾敛被禁足在家的这段时间,周文帝把吏部交到李天玠手上。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如果哪个有资格争大位的皇子掌握了这利器,绝对会被群起而攻。相反,李天玠这个没有资格的皇子就成了香喷喷。 言官语塞,迟疑地瞧了一眼李天瑾。虽然说是九皇子党,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看八皇子的眼色做事。 李天瑾眉头轻蹙,老七为何三番四次帮这贾敛,两人之间可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老七言过了,言官风闻言事也是常有的事。太子还小心眼地记恨着上次李天玠不给他面子,不过,老九竟是对这贾敛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是派了人在荣国府门外日夜监察?监视百官可不是一名皇子该做的事。 太子说笑了,九弟也是从旁人身上听回来的。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不若就让冯公公上殿辩白,好还昭烈将军一个清白。李天瑾温和却又不容置疑的道。 豢养死士也好,结交群臣也罢,通通都是虚的,最重要的也只有勾搭内宦这一条。 周文帝眸色微深,这大过年的他就当作看戏,姑且看看他的好儿子们究竟想怎样:传冯子芝。 对不少官员来说,冯子芝作为臭名昭著的东厂新任督公,大部分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在百官勋贵的注目下,姿容秀美的男子神色从容淡定,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沉香木发簪挽住,腰间挂着一条小小的和田玉石腰坠,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的位置。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 由冯子芝上殿的一刻开始,贾敛就把贾瑚从怀里放了到椅上,失神地注视着冯子芝。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热切,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对上贾敛的视线。 彼此都感到了一种叫做触电的感觉,贾敛眼神中那股若有若无的侵略感,让对方心中一突。 奴才冯子芝拜见皇上若无其事地转过视线,冯子芝不慌不忙地行礼。 言官张正弹劾你私通昭烈将军贾敛,并送了数车金银财货入荣国府后门。你,有何解释?周文帝这话乍听之下并无问题,然而细想就听得出他把原本贾敛勾结内宦,图谋不轨,变成了冯子芝这内宦不安份,想要买通贾敛,甚至把贾代善都牵涉入去,进一步撇除贾敛的责任。 皇上明凿!奴才只是派人把御马监新培植的马草送往荣国公府上,并无数车金银财货一说,此事御马监首领太监黄锦黄太监可以作证。冯子芝低眉敛目的道。 回皇上,臣可作证。当日臣本想派人把马草送至荣国府,怎料哦啰斯国进贡的一批御马水土不服,臣实在是分不开人手,就只得拜托冯公公遣人去送。那车上的马草全是从臣御马监所出,怎会变出黄金来的呢?恐怕张大人其心不正,言过其实了。黄锦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明着的骂张正人不如名。 黄太监!贾敛是外臣!他自己的马又何须黄太监送马草喂养!?本朝从五品官岁俸银八十两,俸米四十石!而贾敛尚未婚配又无须养家,何以竟是连养马的马草都得由宫中内侍所供!!再说,就算他花费极大,但他的亲父是当朝一品荣国公贾代善,养马的银子即使贾敛自己拿不出,荣国公也会出不起吗!?言官死咬着不论冯子芝还是黄锦都是宫中内宦,贾敛与他们私相授受,内外勾结,意图不轨。 请皇上下旨罢贾敛从五品昭烈将军一职,打入大牢!交由刑部处置! 启禀皇上,臣家三代得蒙皇恩,一言一行,无不战战兢兢,深恐有负列祖列宗,辜负皇上的期望。臣教子无方,致使逆子误入歧途,心生不轨。望皇上看在臣一生忠心为国的份上,饶了老臣一家。贾代善看得明白,今儿明罢着是九皇子等人报复,太子推波助澜,大皇子袖手旁观。而且,幼子与内宦交好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为今之计只得放弃幼子,才能把自己一家安全摘出此事。说不定太子和九皇子还会因他的识趣而高看他荣国府一眼。 贾代善跪得决绝,贾政紧随其后。 好一对深明大义的父子啊! 贾赦急了,老爷!你这是胡说什么?敛弟一向都是最 孽障!还不跪下领罪!贾代善见自己这个不成器的长子还糊里糊涂的,旁边的幼子更是用看猴戏的眼神来注视着自己,心中一怒,语气发狠的道。 呵!贾敛把玩着手上的白玉酒杯,冷笑一声,继而抬颈一喝而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65.第六十五章 赐婚 荣国公, 不想你为将糊涂, 连为人父也糊涂得很!一把缓慢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在这时候响起。 殿上众人忙不迭地寻找男声的主人, 虽然荣国公这人确实是糊涂得很,半点也不像他死鬼老子, 但终究是堂堂一品荣国公, 无必要也没有人敢撕破脸皮和荣国公府怼上, 故而众人也只敢在心里想。是哪位勇士替大家想出心里话呢? 说话之人坐在众人的上首, 仅在文官之首保和殿大学士景泰之下。 多年过去, 岁月真的特别眷顾这个男人。他的脸依旧的眉目如画, 容貌矜严, 仿佛喝下贾敛拜师茶的日子就在昨天似的。 王学士!你!贾代善被他如此当众羞辱, 脸露难堪愤懑之色。 王翊却眼角也不瞄贾代善一眼,直接看着李天瑾道:翊这弟子虽然年幼却深明大义,位卑不敢忘忧国。他从海外商人处得了几种新型马草的种子,就上缴御马监培植。而这些新马草也被证实能使我大周战马食用后更为强壮,爆发力和持久力都有所更加,为大周立下大功。而御马监之所以会送其马草,也正是皇上垂爱之意。这消息事关重大, 不想眼下竟然 顿了一顿,他又缓缓地说:兹事体大,不可不察, 望皇上下旨禁止消息泄露。另, 让东厂调查御史中丞张正本人及其府邸, 所有与其私下有来往的人家都要一一清查, 勿要走漏风声。居然敢在他面前动他弟子!!真是老虎不发威,把他当病猫吗!? 往日贾敛未正式踏入朝堂,那些小打小闹的都是由牛金出面,或胡搅蛮缠或用大斧好言相劝的替贾敛一一解决。王翊也乐得省心,任由牛金去护崽子,自己一身清闲。 眼下,是见牛金死了,就以为贾敛没人护着了吗!?莫要忘记,他才是贾敛真正的叩过头,奉过茶的师父。 李天瑾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强笑道:王学士也太劳师动众了,张大人不过是一心为国,您又何必真是调查起来,他们九皇子党的人定然会折了不少。 八皇子此言差矣。 贾敛冷笑地说:敛不才,好歹都是一位从五品将军,为大周流过血、流过汗的。仅凭这姓张的嘴巴上下一砸,就要把我罢职,打入大牢,交由刑部严刑拷问,屈打成招。到时候,前程尽毁,声名狼藉,想想也是愧对先人。天策府可没有出过一个被下狱的弟子的! 文官里面硬骨头的不少,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更多。 张正抚着自己的胡子,叹道:本官一时不查,以至贾将军蒙冤,本官实在羞愧。不过本官确实一心为公 一时不查?一心为公?贾敛打断了他,究竟是一时不查,还是故意不查?甚至来不及去查?是一心为公,还是有心坑害?张大人,你年纪不小,为言官也有十五年了,行事如此胡涂,无证无据,仅靠自己的凭空想象就任意弹劾人,动轨就要把人罢官收入大牢,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升上御史中丞这位置的!幸好皇上圣明,没有把你外放或调往刑部,否则都不知道会多出多少冤案啊! 你这黄口小儿!张正此刻是又惊又怒。当着百官面前受贾敛这小辈的一番挤兑,他是什么面子也没有了!而且他要么自认胡涂,无能昏庸;要么就是存心坑害。 够了。周文帝不想坏了新年晚宴的气氛,就按王先生的意思,有关马草之事,不准向外泄露半点风声,违者全家流放边境。着令,东厂厂督冯子芝查缉御史中丞张正一家及有关人等。 父皇!李天琅不甘心的喊道。 朕意已决。 李天瑾自小就不得周文帝的宠,见周文帝已经下旨,他是不敢多言的,只得好好安抚李天琅。 宽阔的大殿里就只余下贾代善和贾政两个跪在殿中央的突兀身影。 贾代善此刻在心里不住地咆哮:王八羔子的!说好的九皇子的报复呢!!竟然这么轻易就被王翊压下去!!!皇上也太偏心了!!!! 本想大义灭亲,但现在看来自己反成了百官心里的胡涂虫! 等了好一会儿,殿上无人帮腔,因着同为四王八公的自己人都看得出这周文帝正气在头上,无人敢多言,惹周文帝迁怒自己。更何况,他们虽然对贾代善刚才壮士断腕的举动非常理解,但那终归是贾代善的嫡亲儿子啊! 无可奈何之下,贾代善怨恨地瞪了不孝子贾赦和贾敛一眼后,就向周文帝哭诉道:启禀皇上,臣家三代得蒙皇恩,一言一行想摆脱自己现在尴尬的局面,也希望藉此能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纯属一心为国,并不是胆小怕事。 周文帝平淡地接下去:无不战战兢兢,深恐有负列祖列宗,辜负皇上的期望。 贾代善哭不下去了。 敛儿可是你的亲儿子啊!常人道知子莫若父,虎毒不吃儿。究竟是你对他连半点信任也没有?还是你认为朕是个昏君,动轨就会杀人啊?老实说,对于贾代善刚才的举动,周文帝是厌恶之中带着一丝满意的。 贾敛是破军星,是他未来的大将军,又是他从小看大当作亲儿子的孩子。不论于公于私,他都很高兴见到贾代善亲手把贾敛推开的这个举动。 皇上在位以来,整顿吏治、重视文教、兴修水利,使得百姓丰衣足食,国泰民安,自然是我大周不世出的明君!在周文帝二选一的答案之中,贾代善能选择周文帝是昏君吗?他项上人头还想要吗!? 既然周文帝不是昏君,那么就只能是贾代善冷血,不顾骨肉亲情,为了一己之私弃亲儿于不顾。 荣国公贾代善御前失仪,罚三月俸禄。 臣谢皇上恩典!贾代善脸色一白,稽首顿拜,叩谢天恩。 对贾代善来说这几百两银子可能吃一顿饭也不够,但是却足以向满朝大臣证明荣国公府失了圣心。 戴权,宣旨吧! 戴权从宽大的袍袖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 殿内众人不论官职大小都齐齐跪下去。 这下子就显得贾代善父子半点也不突显了,然而贾代善一点也不觉得好受。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封皇长子李天璜为晋王皇四子李天琰为齐王皇五子李天琪为瑞王皇六子李天瑢为景王皇七子李天玠为秦王皇八子李天瑾为宁王皇九子李天琅为楚王皇十子李天瑛为康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拜接旨。 心思机敏,脑袋转得快的大臣勋贵已经听得懂这圣旨的意思了。 历代封王中,以晋、秦、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而瑞、景、宁、康这三个封号皆是普遍吉祥的字词。 对这些浸淫宦海十数年仍然屹立不倒的人精们来说,这明显地表示周文帝对太子不满,甚至有易储之意,而且李天琪、李天瑾、李天瑛这三位皇子将与大位无缘。群臣不明所以的唯有一点——李天璜、李天琅这两位是摆明车马要争位的了,李天琰虽然低调,但也总有人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然而,七皇子李天玠身有残疾一事是人所其知的,何以周文帝竟然会给他秦王的封号,而不是如五、六、八、十皇子般赐吉祥字词的封号呢!? 该明白的人自然明白,而不知道的人左思右想之下,都只得把此归究于周文帝偏爱李天玠,怕他因身有残疾而遭人轻视,所以特地把秦字赐予他。 景泰目光森然地瞧了七皇子不,是秦王一眼。 没想到这最不起眼的皇子竟然也起了争位的心思,看来耳疾什么的都是假的。 与周文帝数十年君臣的老狐狸自然是明白周文帝以晋、秦、齐、楚四字封王,不论周文帝是想要这四位王爷作为太子的磨刀石,还是真心想要挑选贤能取代太子,这也意味着他将给予这四位王爷正式与太子掰手腕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也自然不会浪费在废人身上。 对自己被封为秦王,李天玠虽然脸色不变,神色依旧从容,但是从他稍稍放大的瞳孔上,贾敛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讶异。 不管殿下众人的浮想联翩如何,周文帝眸色沉静地瞧了瞧自己的最心爱的儿子。 太子养气功夫着实不到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连些许挤出来的应付人的假笑也没有,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对周文帝这个旨意非常不满意。 唉。周文帝不易察觉地轻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是他不懂得教养孩子吗?当年的太子为人谦和、礼贤下士、兄友弟恭,怎生现在竟会如此的心胸狭窄、暴戾不仁,这岂是一国储君应有的城府!?本以为在他出征的期间,太子长进了,怎知都纯粹是表面胡弄他的。截留贡品、狎戏作乐、敲诈勒索、收受贿赂、买官卖官更不好说,宠妾灭妻,沉醉男色,跟那个叫称心的内侍勾搭在一起,有歪伦常。这让他如何的放心交下这大周的皇位给太子呢! 这次封王对太子来说是一个考验,要不力压众兄弟明正言顺接过皇位,要不技不如人把皇位拱手相让。这是周文帝对爱子的最后一点耐性。 他又看到离太子不远处的七儿子,眸色一深。 想不到这儿子竟然如此能忍,忍了足足二十八年,也真的是难为了他了。老七心机、城府、手段也有,能够私下拉拢了礼部尚书张旭、吏部侍郎康禾泰、工部侍郎贺哲只是,想要凭这些就轻易坐上太子之位是没有可能的。连站也不敢站出来,将来又会有哪个兄弟会服气他?由于对太子的失望和对儿子的期许,周文帝愿意给这出色的儿子一个机会,把他从幕后推出到明面上,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竞争的机会。 在皇家,庶出与嫡出说重要是重要,但说不重要又真的没那么重要。最要紧的是皇上心里怎样看,喜欢谁,愿意抬举谁。 先生,敛儿既然已经入朝为官,也应该要提早加冠了。在宣布了封王圣旨后,殿上百官觥筹交错,轻歌曼舞,欢喜热闹得很。 臣早有此意。王翊轻抚长须,欣慰地看向贾敛。 朕已命十二监准备敛儿行冠礼所需的一应物事了。周文帝早有准备,钦天监经占筮后说立春乃吉日,正适合行冠礼。 王翊掐指数算后,点头:立春宜祭祀、斋醮、沐浴、开生坟、除服,的确是个好日子。 下一刻,他从怀里掏出三枚大钱,念念有词,轻轻一抛。 低头一看,上卦为巽,巽为风;下卦为震,震为雷,风雷激荡,风雷益。 周文帝很多年没有见过王翊用铜钱算卦了,这也看得出王翊对这个弟子的看重。 冠礼对男子来说,事关重要,若是举办得不好,就会影响其一生。贾敛是耗星(破军星)转世,气运本就如那熊熊烈火般绚烂又短暂,若不加以谋划,怕是就如同冠军侯般燃烧过快,英年早逝了。是故,王翊不得不小心谨慎。 只是 只是什么? 此卦与损卦相反,乃损上以益下之卦。于翊这徒儿来说,犹如烈火烹油 而且,于易经第四十二卦──益卦,风雷益,巽上震下。易经有言:上九,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没有人帮助,还有人来攻击,这时内心不坚定,必然凶险。 象曰:莫益之,偏辞也。或击之,自外来也。没有人帮助他,这是周遍之辞,表示根本没有相助者。有人攻击他,说明这攻击来自外部。 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贾敛原本已经因着周文帝圣眷而引起几位皇子的不满,今日之事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试探。 人多口杂,王翊不便深说,只再次抛起案上的三枚金钱。 就安排在七日之后的巳时吧!从卦象上看起来,这是最适合的日子了。第一十五卦──谦卦,地山谦,坤上艮下。谦者,亨,君子有终,吉。 艮为山,坤为地。山高,然处于平地之下,而平地却又在山顶之上。谦者,功高不自居,名高不自誉,位高不自傲。 万事退一步曰谦,让人一步曰谦,不傲慢曰谦,多说一声谢谢、对不起,也曰谦。 地势坤,厚德载物之像。──这就是王翊对贾敛的期望。 那就如先生所言,七日之后就在周文帝迟疑起来。 古时冠礼往往在家庙之中进行,就算是没有底蕴的人家也会在家中举行。然而,周文帝一来不想要贾敛与贾家关系亲密,故而近年来他一直冷落贾代善,致力让人在他们父子之间挑疏;二来金陵的贾、史、王、薛合称四大家族,他怕将来贾敛掌权,那四家又会借着贾敛的名声得势。 王翊自然知道周文帝的顾虑,他也是谋划的一份子,便出言道:臣半生无子,这徒儿就如臣之亲子一般,不若这冠礼就安排在臣的家中吧! 周文帝双眼一亮。 未等周文帝点头,已经反应过来的贾代善抢先道:王学士!小儿虽然拜你为师,但小儿姓贾!总该在我荣国公府上举行!他之前以为周文帝定然会雷霆大怒,把贾敛直接去官下狱,但现在看起来贾敛身上的圣眷可真不少,而且王翊也够紧张这个弟子。 从来内宦与外臣勾结,都是大祸,没有一个皇帝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内宦是天子的家奴,家奴与外人勾结在一起合谋夺取主人家的物事,哪怕是一个乡下土财主也不能接受,更不要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 但既然现在看起来,贾敛有周文帝的信任和王翊的扶持,日后青云直上,位极人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届时候,他贾氏一族也定能乘势兴起。 想通了这点的贾代善就开始动脑筋如何收复幼子和自己的关系,而王翊居然想把幼子的加冠礼放在他的府第上!?不可能!!! 皇上刚才一番话真的让臣震耳欲聋,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小儿加冠这么大的事,臣一定会尽心尽力办好!望王学士成全!开玩笑!贾敛加冠到时候来往的亲贵、将军定然不会少,这样结交人脉、扬眉吐气的机会怎可放过。 作为被恭维对象的周文帝脸色也不是太好看,用他刚才说的话来堵他的嘴巴,这贾代善是真糊涂还是假无耻!? 面对贾代善这样委曲求全却又厚颜无耻的一番话,王翊表示这完全比不上牛金的无耻之尤和景泰的笑里藏刀:荣国公家里似乎没有行冠礼的传统,听说府上的两位公子也只是老太君和荣国公分别赐字而已。暗指荣国公府没规没矩的。 再说,翊一直把敛儿视如已出,又是他正式叩过头倒过茶的恩师,翊替他操持这冠礼也是应该的。 周文帝懒得理会贾代善,快刀斩乱麻的道:那便依先生所言,七日之后于先生府第中替敛儿加冠。正宾自然是由先生所担任,而赞者就由 皇上,若王先生不嫌弃臣粗手粗脚,臣愿自荐为赞者。却是一直中立,不偏向任何皇子党派的贺齐说话。 王翊淡笑道:贺将军乃我大周名将,战功赫赫,为世人所敬仰。你愿意屈尊为赞者,翊自然是千肯万肯的。赞者就是协助正宾加冠的助手,也会协助冠者梳发、更衣等。 周文帝满意地点头,贾敛当日加冠礼所需的人员、地方就定下了,贾代善连提句意见的地方也没有。 他们这边厢话音刚落,李天璜就突然朗声道:父皇,昭烈将军少有所成,奋发有为。儿臣有一件喜事,想请父皇成全,也好让昭烈将军能喜上加喜啊! 周文帝也是奇怪,晋王有话不妨直说。 荣国公日前替昭烈将军向儿臣提亲,欲聘儿臣的掌上明珠。儿臣见昭烈将军铁骨铮铮,人品上佳,实在不可多得佳婿人选,想请父皇下旨赐婚,成全这一双儿女。李天璜喜气洋洋的道。 是明珠?好!好!好!周文帝大喜。 一个是他爱若亲子的少年将军,一个是最得他欢心的孙女儿。 周文帝越想就越是高兴,喜上眉梢。 啪! 白玉酒杯跌在地上响起碎裂的清脆声响。 贾敛怔怔地转过头,凝视着那张眼里闪过绝望、痛苦的苍白脸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66.第六十六章 拒婚 周文帝不悦地看向发出声响之处, 在他这么高兴的时候摔杯子, 不就是存心跟他过不去吧! 待得发现是贾敛的时候, 他脸色立时就和缓了下来。 哟!落地开花,富贵荣华。瞧瞧咱们昭烈将军的样子, 这是高兴得傻了!戴权逗趣似的把贾敛的失态之处遮掩过去。 呵呵!敛儿这年纪也该娶妻了, 寻常人家也已经定下了亲事。听得戴权这样一说, 周文帝也把贾敛的失态不当作一回事。 时间过得真快, 当年, 敛儿和明珠还是小小的一团子, 现在他们都要成亲了, 朕也老了。周文帝回忆的道。 戴权讨好卖乖的道:皇上身体康健, 龙马精神。要不是奴才侍候了皇上数十年,还以为皇上才二十多岁呢!皇上跟几位皇子站在一起,除了更有威严之外,看上去就像是兄弟似的。 父皇春秋鼎盛,何曾有过老态?太子率先笑着道。 就是啊!父皇正当盛年呢!李天璜赶紧拍马屁。娘的!自己就是太耿直了!又慢了那个太子半拍。 李天琰的态度是说不出的恭谦孝顺,父皇雄心壮志仍在,志在千里。过完年虚岁又长一岁, 周文帝也五十有五了,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李天玠举起手中杯道:父皇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还要带领我大周破突厥, 夷鲜卑, 平柔然, 灭匈奴, 让四海俯首称臣! 好!说得好!周文帝龙颜大悦,连喝了三杯酒。 一时间,诸皇子对周文帝的恭维声此起彼落。 小弟!你这是要娶郡主做驸马了!!贾赦很兴奋,他就算没什么政治头脑也知道要是娶了明珠郡主就是上了大皇子的船,但这明珠郡主不同其他郡主,很受皇上的爱护,就算是在日后新皇跟前也是极有脸面的一位郡主。 闭嘴!贾敛低吼一声。 下一刻,他起身,走到殿中央,跪了下去。 皇上,臣未及弱冠,承蒙皇上浓恩,许以军侯一职。小有战功,皇上不以臣之年纪而有所轻视,反擢升从五品昭烈将军,隆恩之重,亘古少有。臣无以为报,唯有以一腔热血报效大周,犹不能报陛下浓恩之万一!一番话全是出自肺腑,隐隐带有颤抖之音。 周文帝扭过头,没有吱声,只有站在他身后的戴权才看到周文帝微微沾湿的眼角。 贾敛顿了一顿,又道:如今匈奴未平,鲜卑、突厥蠢蠢欲动,柔然在旁虎视眈眈,待机而起。更不好说南边倭寇近来屡屡上岸抢劫,搔扰沿岸百姓! 天下未靖,何以家为! 臣愿穷尽一生,领兵荡平贼子,还天下一个河清海晏! 未等周文帝反应过来,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武将、勋贵们就已经拍手叫好。 好!说得好! 不愧是上将军教出来!好气魄! 将门虎子!昭烈将军肖其祖啊! 李天璜脸色一变,他才不理会这番话多有气魄,他只知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敢拒绝他!拒绝他的明珠!! 他虽然气怒,但也不好说话,只得示意景泰开口。 小贾将军有志气,老夫佩服。让周文帝下旨赐婚是景泰的提议,旨在拉拢贾敛、王翊、牛家、荣宁国公府,乃至四大家族,他绝不会让这到手的肉溜走的。 以景泰的年纪,唤贾敛一声小贾将军也是可以的,他慢条斯理的道:只是,圣人云: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小贾将军不齐家,何以治国、平天下呢?再说,战场凶险,就连将军难免阵前亡,落得个马革裹尸下场。小贾将军膝下无子,一但有事,就怕是会断了香火。不成家,如何立业? 贾敛冷冷的道:业不成,何以家为!功业未成,怎能成家!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皇上对臣的浓恩,臣无以为报,唯鞠躬尽瘁,死以后已!他跪在冰冷的殿上,腰背伸得板直的,求皇上成全! 你这孩子周文帝叹气,难道天下宵小一日未平,你就一日都不成家娶妻吗? 贾敛顺势应下:有何不可!?臣愿立誓为我大周肝脑涂地,马革裹尸以报君恩,虽死无悔!!! 因着刚才封王一事,太子其实心情不高,一时多喝了几杯。现在醉意上头,他不怀好意的问:呵呵!昭烈将军该不会是有了喜欢的女子才托词?若真的话,不妨直言,明珠素来大方得体,想来也不会介意昭烈将军纳一房妾室的。明珠是老大的最心爱的女儿,她过得不好就是替老大添堵。 太子多虑了,臣并无喜欢的女子。贾敛抿嘴。 许是醉了,人也变得放肆,太子得寸进尺的问:既然不喜女子,你可是有那龙阳之 够了!太子醉酒!!左右还不快送太子回宫休息!!!周文帝下命令道,太子真越发的不知进退! 有了太子这一出,周文帝无可奈何,想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朕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你了,先生你是他的师父,你就劝劝他吧!总不能真的让他一辈子都不成亲的!只得交由王翊出面。 周文帝成功被贾敛带偏了主题,原本由下旨赐婚贾敛和明珠郡主,现在却变成了贾敛日后娶不娶妻的问题。 师父。贾敛闪烁着坚定不移的目光。 三军可夺其帅,匹夫不可其夺志。 王翊神色复杂地瞧着贾敛,良久,只说了一句。 这条路很难走。 周文帝以为他是在说贾敛要在一生之中平定四方很困难,但贾敛却知道师父这是知道了。 弟子甘之如饴。 不管是穷极一生征战沙战,还是不顾世俗眼光跟小芝在一起,不只是愿意这么简单,是心甘情愿甚至是享受的。 王翊长叹一声。 皇上,翊这弟子六亲缘份淡,他既然不愿也是莫要强求,凡事随缘吧! 周文帝无语,先生啊!朕是要你劝说他,不是要你反过来替他劝朕啊! 不过,经王翊这样一说,周文帝都记起当年王翊跟他说过破军星六亲缘薄,一生孤独这番话。 命主与双亲无缘,父母不和,家中常冷战;命主夫妻、子女缘份虚而不实 罢了罢了!敛儿和明珠年纪尚幼,过几年再看看吧!周文帝口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已经决定要努力撮合这双小儿女,无论如何总不能看见敛儿孤独一生,连个摔盆的儿子也没有。 臣谢皇上恩典。贾敛退回座位上,状似不经意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秀美厂督。 自见到他后,贾敛的眼光难有片刻离开他身上,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所抑制,不敢多看,但心上人的一举一动,他都无不瞧得清清楚楚。见得那人脸上总算是有了点血色,贾敛的心才稍安下来,并决定宴会完结后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这一幕却被周文帝尽揽眼底。 刚才太子的说话历历在耳:既然不喜女子,你可是有那龙阳之 周文帝回想起这些年来,贾敛和冯子芝这内侍之间亲近的互动,越发觉得似乎举止过于亲密。 立时,周文帝看冯子芝的神情都不对了。 他原本就不喜这个长相过于阴柔艳丽的内侍,但偏生敛儿喜欢他,戴权又觉得他能办事的,而且这内侍都乖觉,在他面前总是一副低眉顺眼、守本份的模样,是以他才一直没有把这内侍远远打发开去。 怎料,这卑贱的内侍胆大包天!竟敢引他的敛儿走上歪路!!当初就不该看在太子的份上让戴权把他带到养心殿里!!!当初就不该把他带到御书房里带到东厂里!!!! 周文帝城府极深,越是怒火中烧,偏偏脸色就越是平静,哪怕是与他朝夕相对了数十年的戴权也看不出他一丝一毫的不妥。 在贾敛心急如焚之下,晚宴好不容易地散场了,他匆匆向贾赦交代了一声自己会晚点回府后,就直出大殿往西北角的小偏殿走去。 原本一路无事,偏生在转角后的一处偏僻小路上却出现了挡路者。 站着! 一声娇斥响起。 一条缀满宝石的长鞭如灵蛇般直接往贾敛的背后席卷而去。 虽然没有防备,但贾敛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轻松地避开长鞭。 他急着去找心上人表白,谁知半路竟出现一只拦路的老虎来着! 贾敛懊恼地往后瞪去,就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哟!不单止是拦路虎,还是拦路的母老虎。 你就是贾敛!?未等贾敛斥责,一个身着红衣的美貌少女就先声夺人的问。 贾敛思及此处是皇宫大内,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公主郡主,只得皱起眉头,回道:正是在下。 荣国公幼子、从五品昭烈将军贾敛?美貌少女再追问的道。 贾敛不喜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冷冷的道:本将军就是贾敛,你究竟有何事? 美貌少女语音清脆,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入贾敛的耳里,甚是动听,然而话语的内容却让贾敛窘迫得很,再无恼意。 我是晋王之女,刚刚被你拒绝赐婚的明珠郡主。 贾敛刚才一颗心都放在如何拒绝赐婚上,其实完全不记得周文帝要替他赐婚的对象,只依稀记得是晋王之女。现在经她这样一说,他倒是记起赐婚的那位郡主的封号好像就是明珠。 不知郡主拦截在下,有何要事?贾敛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世道对女子严苛,无论如何他刚才当着百官的面前拒婚,终究是连累了这位郡主。 你!明珠郡主一阵气绝。 想要发怒,但见贾敛容貌俊朗,英姿飒爽的模样,又想起自己派人偷偷打探贾敛那些沙场杀敌、为兄大闹公孙府的那些故事,语气又软了起来:你为何要拒绝赐婚?你让我以后怎样见人?似是埋怨,又似撒娇。 平常人家的姑娘就是被退亲了,不单止闺誉受损,其他人家都会议论纷纷,以后再找婆家也是难得很。 贾敛抿嘴,在下沐皇上厚恩,一心报国,没有成婚的打算。今日晋王殿下出言请婚,在下全不知情。皇上和晋王一向疼爱郡主,郡主无须怕闺誉受损,日后定然会有较在下好千百倍的夫婿。言下之意,是你父亲一相情愿,你有不满就找他,别来烦我。 这个呆子! 明珠轻咬下唇,脸泛红霞,微带酒晕,容光更增丽色。 晋王性格豪迈不羁,好武。而诸儿女当中,明珠郡主就最为像他。作为周文帝最宠爱的孙女儿,她得封明珠郡主可是孙辈里的头一份儿,但她并不如其他堂姊妹般刁蛮任性、爱使小性子,不仅性情温柔,而且明事理,为人豁达,行事大气,是以最得晋王的疼爱。 明珠郡主从小习武,学得一手好鞭法。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犹如九天玄女似的。 自打从那天从书房门外偷听到父亲有意把自己许配给荣国公三子,明珠就遣人偷偷去搜集贾敛的资料。 十四从军,初战,箭退匈奴右贤王呼韩邪; 再战,率兵北上突袭左谷蠡王高阿朵部,斩杀三万匈奴骑兵; 其后,再斩匈奴右日逐王董木合部两万匈奴精骑,活捉董木合; 之后,又率疲兵昼夜转战雁门,斩敌两万余,大败呼韩邪部。 如果这样只能说明他是个打仗的好手,但接下来的事,就能证明贾敛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郎君。 在牛国公灵堂前,手刃匈奴右日逐王董木合,亲自替牛国公报仇雪恨; 兄长被害不知生死,不顾疲惫之躯也不顾太子和十皇子的威迫利诱,亲自把太子侧妃的弟弟和十皇子的表兄打残。 明珠郡主的人还探听到贾敛虽然与父母、二兄小妹不睦,但小妹成亲,他把周文帝赐下一应适合添妆的物事都全送去给妹妹。据下人估算,价值不下于二十万两。 而且贾敛洁身自好,平常人家这年纪总会有一二个通房丫头,偏生他院子里连个侍候的丫头也没有,唯一的女子就是个从小照料他长大的老嬷嬷。 这样一个有勇有谋、情义双全的好郎君点着灯笼满京师找都找不出一个,今日一见贾敛又是相貌俊朗得很,这样种种加起来,又如何让明珠郡主不芳心暗许呢!一颗芳心悄悄地系上贾敛的身上。 犹豫再三,明珠终究是鼓起勇气的问:你不喜欢我?这可真羞煞了这位矜持的明珠郡主了,只因万缕情丝尽皆系在贾敛身上,才不顾往日学过的规矩、女诫问出这一句。 但也就只一句而已,明珠就已经羞得满面通红。 论身份,她的父亲是晋王,她是周文帝最宠爱的明珠郡主; 论相貌,她是京中第一美人,一家有女,百家求; 论人品,她宽容大度,善解人意,聪慧沉静; 论武功,她师从大内高手,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鞭法,日后夫唱妇随也不在话下。 这个正值豆蔻年华的郡主,情窦初开,一心想要问个答案。 郡主很好,是在下高攀不上。在下命硬,无妻缘。贾敛只差在说自己克妻了,他以为这样可以令明珠知难而退。 然而,明珠却是脱口而出的道:我不怕的! 贾敛抿唇,看了看天色,宫门快要下钥。 缘之一事,不能强求。古人道得好:‘各有因缘莫羡人’,郡主品貌双全,他日未始不能另有佳偶。在下先行告辞了。说罢,贾敛脚踏游龙步离开了。 留下明珠一个人静静地立在原地。 郡主!您走得太快了!不是说要去御花园的吗?怎么会在这里?惠妃娘娘担心你得很。明珠身边的大丫鬟青柳不解的道。 贾敛殿上拒婚一事早就有人禀告偏殿的惠妃,而与惠妃最为不合的九皇子生母慧妃得知消息后,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冷嘲热讽的机会。她们二人因封号同音,双方都隔应不已,互相下个小绊子是常事。后来,仇恨越积越深,加上双方膝下的皇子也在争储位,更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一副有你没我的样子。 惠妃是明珠的亲祖母,怕她小女儿家的又羞又气,就先让她退场了。所以,才有了羞恼的明珠郡主质问贾敛这事。 明珠像是对青柳的话充耳不闻,一双妙目只怔怔地看着贾敛离去的方向。 任他是多有才的世家子弟,还是出身有多高贵的王孙公子,初见的时候无不是神魂颠倒地瞧着她,就算不敢正视,乘旁人不觉,总还是向她偷偷地瞧上几眼。 偏生这呆子竟是连正眼也不向她瞧上一眼 明珠嫣然一笑,娇柔无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67.第六十七章 表白 厂督, 小的不明白。既然不喜那何家子, 何故要接受他的礼物, 还派人帮他办了几件事?冯子芝的亲信不解地问。 冯子芝此时看来应该是心情颇好,难得的解答道:第一条是鱼饵, 吞下了, 才发现第二条是鱼钩。何子渝怕是以为他这同父异世的弟弟重视过世的父亲和手足之情, 才出手帮他办了几件见不得人的事情。这贱人生的野种此刻该是沾沾自喜, 还不自谅力地留有证据想要拿捏他呢! 在冯子芝看起来, 血缘, 只是一个借口, 用来找寻能够利用对象。这野种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找他的吗? 厂督, 贾将军正往偏殿走来。一名番子从门外走进来禀报。 冯子芝一顿,披上黑狐皮袄。这东厂偏殿旁边有着一个大湖畔,虽然有时候方便得很,但空气也很是潮湿、阴凉。 他一边往外走去,一边交代的道:太子、大皇子那边,你们都看紧一点。尤其是称心,莫要让他心软坏了本督的大事。 小的明白。 你怎么过来了?宫门快要下钥了。刚一见面, 冯子芝就拖着贾敛的手,就要往宫门走去。 贾敛反射性地反拉着他,吞吞吐吐的道:小芝,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我 贾敛一连我了几次, 也说不出个句子来。 冯子芝略带疑惑的嗯了一声。 我你事到临头, 贾敛倒是怕自己把话说开后, 要是小芝不接受,甚至厌了自己那怎么办? 你我,怎么了?冯子芝瞳孔微不可见地扩大,心跳奇怪地加速,产生一种隐秘的兴奋或许是因某种期待而兴奋,耐着性子诱哄的道。 你我你我贾敛涨红了脸颊,顺着冯子芝的话喃喃地道。 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还有些羞涩,他磕磕绊绊地说:小芝,我喜欢你我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的。 在心底期待了许久却从没奢望过会成真的说话,一字一字传入冯子芝的耳朵,这倒让他有些怔忪、不真实。 你是认真的吗?半晌才回过神来,把贾敛说的每个字都咀嚼回味了一遍,牢牢记进心坎里。 似乎最难说的那句都已经说了,贾敛一下子就放开了,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按着冯子芝的后脑不容置疑地亲上他的薄唇。 说是亲倒不若说是咬,含着冯子芝的双唇不住地啃咬、吮吸让冯子芝几乎透不过气来。冯子芝那张精致秀美的脸上,此刻是一双没办法聚焦的狭长眼睛,浓密的睫毛上下闪动着,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动人。 微微放开冯子芝,贾敛的脸离他很近,近到跟他额头碰着额头的,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的热气喷在对方的脸上。 贾敛黝黑的眼眸闪着认真的光芒,有点紧张的说:你别生气,我是认真的!我把奔宵给你、新府的地契给你、私房给你、采蜂蜜给你、猎毛皮给你只要我有、我能做到的都给你,我把我自己也给你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冯子芝心里头的欢喜像是快要满溢出来似的,低语道:你要是跟我在一起,就不能有旁人一想到贾敛身边会有另一个人,他心里的嫉妒就忍不住疯狂冒出。 有了你,我还要什么旁人?贾敛霸道地说,你这是应了我吗?你不说话我也就只把你当作也喜欢我,咱们是两情相悦的了。 冯子芝耳尖便有些红,继而神色越加温柔,轻轻道:呆子! 我也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喜欢了很久很久。 贾敛怔怔地听着心上人向自己表露爱意,一颗心彷如被一层细细密密而柔软的网给牢牢的缚住,一时竟是痴了。 他突然笑了,笑得开怀,笑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手臂箝得冯子芝死紧,一把抱起他不停地旋转。 哈哈!哈哈!我喜欢小芝!小芝也喜欢我!哈哈哈! 也幸好此地偏僻,旁的宫人知道这是东厂的地盘也无人敢踏足半步,要不然凭贾敛这么响亮的笑声,早就让旁人知道了。 呆子,快放下我。他高兴疯了,冯子芝可还记得这儿是皇宫之中。 好好!一听冯子芝的命令,贾敛忙不迭地放下人。然后,又着迷似的瞧着冯子芝,他刚才也没喝多少酒,然而,现在整个人就像是泡在酒缸里,飘飘然的,好似在做梦似的。 小芝,我不会娶妻的,我只要你一个。他轻轻抚上冯子芝白玉般的脸颊,承诺道。 这是不可能的,皇上不会看着你孤身一个,他一定会替你赐婚的。冯子芝看得清楚,周文帝是不会让贾敛孤单一人的,现在的退让只是暂时而已。有时候,他也恨自己为何会这么理智,看得太清楚想要骗自己也不能。但只要贾敛爱他,这一切他都可以忍。 他低头看不出神色,语气苦涩的道:你总得娶妻生子,继承香火。没关系的,我不介意的。谁叫我但脸上的表情阴冷、狠辣与嘴上的说话完全不同。 娶?可以。那女人的工作也就是生孩子,只要孩子一生下来,人也就没用处了妇人生子就是过鬼门关,这种情况下身死,连个怀疑的人都没有,只能怨自己福薄了。 贾敛眉头一皱,斥道:胡说八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冯子芝说重话,使得冯子芝也是一愣。 贾敛往他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有铁锈味在两人的口中蔓延,才道:我既然说了只要你一个,那就自然只有你!我就算娶妻,也只有你才可以作我的妻子! 冯子芝彷佛没痛觉似的,只轻轻地道:可可你终究终究是要娶妻的。 皇权至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周文帝一张圣旨下来,不好说是赐婚,就是要诛杀全家,作为臣子也只得乖乖的认命。皇权的威严和至高无上深深地刻在每一个大周子民的心底里。 而且,就算贾敛他日后能够位极人臣,名垂青史又如何?他无后,生前那怕是翻手云、覆手雨,权倾朝野,死后也享不了宗族香火。过不了两代,就会成为家谱上无人问津的一个单薄的名字罢了,仅比那无主孤魂好上一点点。 你说我是呆子,我说你才是呆子呢!贾敛又亲了冯子芝一口,才邀功似的道:我想过的了,我那哥哥膝下有二子,瑚儿是长子嫡孙,自当继承大房的家业。而琏儿是幼子,又与你亲近得很,我届时向哥哥嫂嫂开口,把他过继到我名下,唤你我作父就是了。 冯子芝想起小贾琏那可爱、乖巧的小模样,眼前一亮,笑了,心里头暖洋洋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平日里冰冷而漠然的他。 内侍不是正常的男人,自然也没有儿子,死后无人祭祀,较那无主孤魂还要悲惨三分。是故,宫内很多颇有权势的太监内侍都会求皇上恩典过继本家的侄子或者在宫里收个干儿子。 然而,冯子芝的笑不是因为这样,而是因为贾敛真的为他们两人的未来考虑过,并不只是热血上头,是真的想要跟他一生一世。 贾敛拥着冯子芝稍一提气,踢上湖畔一条小船的船首柱,再飞跃到船身。 此时,小船缓缓地驶向湖中央。 贾敛在虚空点了一下。 使用海誓山盟。 瞬间,一个由百花组成的绚丽桃心飘浮在湖中央,把二人围在中间。在月光和水色的映衬下,真真的是花前月下、花涛香海。 在海誓山盟出现的那一刻,冯子芝的脑海自然浮现了它的含意: 天不老则爱不绝,地不裂则情不尽,海不枯则心相连,石不烂则意永存。 无畏世间险阻比天高,誓要长相厮守到尽头。 织纤云以为誓,填银河以为约,托飞星以传情,搭鹊桥以相聚。 若是汝心正如我心,比翼双.飞笑傲江湖! 他忽然凑过去,在贾敛的唇上了印上了炙热的一吻。 贾敛突然被偷袭,未等他反映过来,冯子芝就推了推他,提醒道:快走吧!宫门要下钥了。 不如咱们一起走吧!才刚刚定下来,贾敛可不舍得离开冯子芝半步。 按哥哥贾赦看的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他们现在不是应该互诉衷情,依依不舍的吗?怎生小芝居然要推他走的!?就知道哥哥不靠谱!!贾敛暗暗地想。 远处被毕大夏亲自送回荣国公府的贾赦突然打了个喷嚏,莫名的觉得浑身都有点难受,心咐难道老二那厮在诅咒自己,真真的是不敬兄长的玩意!待会定要向小弟告状。 贾敛整个人压在冯子芝身上,我们的家已经收拾好,随时都可以住人了。 冯子芝费劲地把身上变身大型犬的贾敛扯下來。 你快走吧!待会侍候皇上睡下后,公公怕是会叫我过去。纵然冯子芝也是很不舍得贾敛,但冯子芝今晚遭言官弹劾,戴权总会叫他过去交代一二。 贾敛想到些什么,就退一步的道:那你明晚要回家啊!他已经把新府第当成自己和小芝的家了。 冯子芝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点点头。 贾敛这才满意地笑起来,眼睛瞇成一轮月牙。 今晚的表白也太简单!要不是怕引起别人注意,他就把那些什么火树银花的都放出来,好让小芝高兴高兴。一个海誓山盟小芝就主动亲他,下次要是把那些真橙之心什么的都一并放出来,小芝一定会很感动,然后奖励他的!贾敛美滋滋的想。 他记得系统好像送些什么玩意给他的,他今晚得把那些东西全都翻出来,好好地准备一下。 冠礼是大事,比春节更重要。冠礼人一生只有一次,春节则每年都有。 才刚过了初一,荣国府,不!是贾家上下便开始忙了。作为贾家族长贾代化兴奋得直搓手,皇上亲自下旨给小侄子安排冠礼,这样的荣耀在大周可是头一桩!如此天大的荣耀,必须记在家谱上,将来流传百世子孙。幸好,他早就知道这小侄子不凡,一直待他不薄。 想到这里,贾代化瞧了瞧对面的史氏,暗地摇摇头。 这小侄子什么都好,偏生就有一个拖后腿的娘、偏心眼的爹、没用的大兄和心胸狭窄的二兄!一整家都不是好的! 贾代化心里羡慕的想:小侄子这种靠山强大、自己又有能力站得住的,要是是我家的儿子,我一定会尽全力捧他上位,死后也一定会把所有东西都传给他!这为什么就不是我家的儿子呢!!各种心痛捶胸不提。 他此时正与贾代善、史氏、贾敬在商量要往王翊府上送什么礼物和冠礼当日的安排,虽然是周文帝下旨、王翊自己争取要替贾敛行冠礼的,但他们都总得感谢王翊的施以援手。 贾代善道:王学士是帝师,有什么好物未见过?备上一份厚礼便是了。 贾代化点头应可,他的重点也不是这个,最主要的是当日该怎么办? 我让敬儿去打听过了。行冠的时候,受冠者之父、大宾及受冠者都穿礼服。而且,在行礼的时候另有一番功夫要做的。贾敬不比贾政那读书种子,他是从童生试一步一步考出来的举人,是真正的读书人。目前正全力备战恩科,想要一举考上进士。 过不了会试就考不上殿试,当不成进士也只是个举人而已。对平常人家而言,成为举人已经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可以免税免劳役,运气好还能谋个小吏的差事,家里有关系的说不定还能谋上一个偏远小县的县令当当。 然而,对于勋贵子弟来说,举人又算什么!皓首穷经、劳心劳力了几十年,最后才当个下等小吏,一年的俸禄还不够他们吃一顿饭,还要听那些身份不知道低自己多少的小官差遣,简直就是耻辱!!要不是因为此次事关重大,贾代化也不会把贾敬从府里扯出来。 是的,叔父叔母。在冠礼之中,冠者的父母、叔父、叔母姑、兄长、姊嫂坐的位置是有讲究的。这个相信王学士届时会有人安排。贾敬恭谨的道。 既然会有人安排,那还用得着商量些什么?史氏本来就不待见那孽子,现在见他一个小小的冠礼劳师动众,这是连她政儿也没有的待遇,就更是不悦。 在新年晚宴的时候,张氏竟然坐在她的上首,那些一直眼高过顶的将军夫人都围着她说话。这还不算!四妃之一的惠妃娘娘和明珠郡主竟然屡屡跟张氏亲善,把她视若无睹。张氏也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内,不好说在惠妃娘娘面前替她说好话,就连在那些将军夫人面前也不提及她半句,让她把这个大好开拓人脉的机会眼睁睁地丢了! 贾代善斥道:妇道人家懂些什么!?敬儿会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宁国府是贾家嫡枝,贾敬不单只是宁国府的继承人,还是贾家的下一任族长,身份尊贵得很,岂是史氏这个堂叔母可以随意摆脸色看的! 史氏才惊觉自己居然这么不小心,连忙闭上嘴巴。 咳!贾敬是小辈,不好指责史氏,只得把球推给自家亲爹。 贾代化是族长,他可不怕史氏这妇人,如果今日之事不是牵涉贾敛,妇道人家凭什么跟他坐在一桌商议外事。 我也不赘言了。对于敛儿,你们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说个章程出来吧!总不能看着贾敛这明显前程无量的孩子硬生生与贾家生份了! 贾代善讪笑道:大兄你这是什么话?敛儿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 少跟我来那些虚的!你糊涂啊!!贾代化可不受他这套,论年纪、论身份,他完全有资格斥责贾代善。 你啊!心里摆不正大秤砣,全偏向老二了!整天都说老二好,老二是个读书种子!我呸!真的只是个种子!连童生都没有考上一个!赦儿是你的长子,你的继承人!你因为太子和十皇子而放弃他,我明白但不能接受!你我两府的爵位是从何而来的?不是阿谀谄媚得来,是祖先一刀一枪拚回来的!!赦儿受伤,错的是公孙家!是温家!你怕个毛啊!敛儿这孩子有情有义,他替兄长出头这事做得再过份也没人能说他一个错字!但你呢!偏听偏信!不敢出头!放弃了赦儿,还要把敛儿推出去!你武人的气节都去哪了!!??你怎样做人父亲的!!!?? 远事不提!单说前晚在殿上,九皇子弹劾敛儿,你不帮忙说话也算了!居然还把敛儿推出去!?连赦儿也知道要维护弟弟!你这做父亲的真的偏心眼到狗肚子里去了!你难道就听不出皇上的意思吗?送了数车金银财货入荣国府后门!荣国府后门啊!!你以为推敛儿推出去就可以保全你自己吗!?王学士骂得对!你糊涂啊!!那晚贾代化身体不适,没有进宫去,但一天的时间已经够让那些交好的人家来告知他这消息。 畅快淋漓地痛斥了贾代善一番后,贾代化才算是勉强地出了一口郁气。 贾代化都不指望贾代善有什么好意见了,直接的道:表字呢?你替敛儿想好了表字了没有?如果有,就马上得跟王学士商议。冠者父母若有意给孩子取字,得先与正宾商议,倾听其意见后加以确定,然后在正式举礼时由正宾亲自授予冠者,此程序古礼称为字冠者。 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68.第六十八章 冠礼的前一天 父皇对这姓贾的简直比对我们这些亲儿子还好!李天瑛忿忿不平的道。 李天瑾苦笑。 李天瑛心里酸水直冒, 一个小小的冠礼所用不单只全由内务府筹备, 还下旨让老七代为前往观礼。听说还从内库里翻出了不少好东西, 等着明天冠礼再一并赏赐下去呢! 他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腰板一直, 凑前小心翼翼的道:八哥、九哥, 你说这贾敛该不会是父皇在外面的 胡说八道!李天瑾立马斥责道, 这种事情岂可胡言乱语! 嘁!不说就不说。九哥, 平时说起那贾家小子的事, 你不是最兴起的吗?今天怎生这么安静呢?李天瑛讪讪地躬下身子, 躺在椅上。 作为八、九、十的中心人物, 今天李天琅的表现真的不太对劲, 除了一开始招呼两个兄弟外,一直都捧着茶盏默不作声的,好像遇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似的。 九哥,九哥!叫了两声李天琅都没有反应,李天瑛就直接上手了。 被他大力摇了两下后,李天琅才眨眨眼睛,迷茫地看向自家弟弟, 怎么了? 哟!九哥你可别吓我啊!喊了你这么多次都没有反应! 李天瑾较李天瑛稳重,也靠谱一些,他摸摸李天琅的额头, 关心的问:九弟可是身子不适, 不若唤太医前来诊脉可好? 李天琅这才回过神来, 忙道:八哥, 我没事的。不过是昨晚睡得不太好,无什大碍的。 那好吧!李天瑾也不勉强,新年请太医着实是意头不好,而且父皇也不喜欢大过年的有人请太医吃药,今晚还有宫宴,趁有时间,你快点去床上憩息一下吧!八哥也不阻你休息,差不多时间再来叫你。如果之后真的仍然不舒服的话,八哥找个宫外的大夫替你瞧瞧,身子要紧。除了对外臣命妇的外朝宴外,还会举办家宴,让周文帝、一众皇子公主及众多妃嫔聚首一堂,共享天伦之乐。 说罢,李天瑾就扯着还叫嚣要与九哥一起睡的李天瑛离开了李天琅的住处。 呼待得二人远去后,李天琅走进内室,躺在床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那晚宫宴,他弹劾贾敛不成,还要亏上一匹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千里马,新仇旧恨之下,任八哥和十弟如何劝解也仍是闷闷不乐。 他可是堂堂大周九皇子!就算不看在身份的份上,大家自幼就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这臭小子就不能让让他吗?从小到大,他竟然没有一次胜过这臭小子的!不论是比文、斗武,堂堂正正还是背后耍阴招的,他居然连一次都没有羸过!!简直是耻辱!!! 他就想赢一次都不行吗?即使是太子也要给他这幼弟三分面子!也就他九皇子宽大为怀,顾念着从小长大的情份,换着旁人敢像这小子一样,他早就派人把他活活打死了! 这臭小子的真的一点都不感恩的!对那个卑微的阉人比对他还要好上百倍!也不想想,他要是真的想要把这臭小子弄死,他会只是让人抛出这些轻飘飘、小儿科的证据吗?他不就是想让这臭小子向他低头一次! 当时候,李天琅三杯喝下肚,越想越觉得自己满肚子委屈,委屈得倾尽三江之水也不能平复,只想撩起袖子把贾敛揍得桃花满脸开,好宣泄郁气。见得贾敛在宴会刚结束就神色匆匆地离开,趁李天瑾与文官相谈甚欢、李天瑛跟长兴侯温恢共叙舅甥情的时候,他就静悄悄地从背后跟上,想要乘机下黑手。 瞧见明珠郡主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大侄女用鞭子偷袭贾敛,李天琅心里一紧。见得贾敛避过了,他才松了一口气。之后,明珠上演一场 痴心女子薄幸郎的戏码,注视到贾敛板着脸实则困窘、无奈得很的样子,李天琅看得津津有味,不住地在心里狂笑,恨不得叫上八哥十弟一起来欣赏。 看完这出戏码,李天琅的郁气也消散得七七八八,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了,但盯到贾敛竟然往西北角的方向走去,他的好奇心又来了。 之后 李天琅用手背捂住眼睛,眼底神色渐渐变得黑沉。 他们他们居然 不知道为什么,李天琅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向父皇告发,也不是以此为把柄拿捏贾敛与冯子芝二人,反而是心里竟然很不是滋味的。 那晚贾敛的说话,仿佛仍在他耳边回响似的:我喜欢你我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的。 这这究竟是在开什么玩笑!!李天琅下意识忽略心中的那点不舒服,纠结地一下子把被子盖上头。 按照冠礼的规矩,受冠者需要在祠堂斋戒沐浴三天,不吃荤、不喝酒、减少娱乐活动、整洁身心,以示虔诚。 基于王翊想要分割贾敛和贾家的关系,自然都不会叫他回去贾家的宗祠斋戒沐浴,就让王伯备下一间厢房让贾敛面壁静心就是了。 可是,东都之狼即使是狼崽子也是食肉动物,更不要说是已经长成的半大头狼了。现在叫狼改行吃草,也太强狼所难了。 咕咕咕咕咕!纵然东都之狼愿意一时压抑自己的天性,改行吃草,但草终究是不能让其饱腹。 然而,贾敛就算是想要凭借自己敏捷的身手,偷偷地溜到文华殿大学士府的小厨房开荤也是不行的。因为早预料到劣徒这行动的王翊,已经吩咐了历经王家三代的大管家──王伯把厢房的门窗全都封得死死的,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到进去。 咔嗒!房门上的铜制鱼锁被打开,只见王翊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拎着一个红木食盒走进来。 师父!贾敛双眼放光地看向王翊手上的食盒。 王翊脸上不显,心里暗笑,打开食盒,里面俨然是两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鸡腿。 饿了吗?吃吧! 贾敛眼睛冒出幽幽绿光,也不客气,抓起一只鸡腿就使劲啃了起来,吃得满嘴油光。 他一边吃,一边心花怒放的道:师父果然最疼我的了。丝毫不记得是谁把自己关进厢房,不准下人送荤菜的。 王翊平和的道:又没有人跟你抢,吃慢点。 嗯嗯。两天没吃肉,差点都要忘了肉是什么味道的了。 不知不觉都这么多年了当年那个小小的孩子都要长成大人了。 贾敛扔掉那根被嚼得只剩下骨架的鸡骨头,又捧起另一只鸡腿啃起来,露出一个不改英俊,在王翊眼中却是傻气四溢的笑容,示意自己专心地听讲。 王翊嫌弃地斜视着这个傻徒弟,手却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帕子,仔细地替贾敛把脸上沾上油积的地方都抹得干干净净。 你啊!十一年前才这么小小的一个皮猴子。他用手在椅子旁边比了一个高度。 王翊轻吁了一口,转眼间,也到了上阵杀敌、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你刚拜入门的时候,为师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导你,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误了你。你不喜欢读书,坐不住,就经常被王伯打手心,小手被打得红肿。你喜欢习武练枪,一练就几个时辰,叫也叫不停。认准了一件事,不管怎么说、怎么骂、怎么打,也改不了。刚开始要收贾敛做弟子的时候,不过是抱着想要把破军星收入门下,好加以调.教、收拢其心的想法。只是,这想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越发的关注,越发的用心,越发的疼爱,师徒之间情如父子,亲密无间。 贾敛咀嚼的频率渐渐缓了下来,垂着头不吭声,眼眶却不知不觉红了。 他记得的。 他小时候心神总是专注不到在书本上,整天都想要出去找奔宵玩。王伯教他的文字,他仗着自己些许的小聪明、好记性两三次就记着了,但很快又会忘记。每背错一字,就会被打左手心一下。他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晚上痛得抽抽噎噎地睡下,第二天又继续上课溜神。每一晚,他都感觉到手心好像凉凉的,舒服得很,很快手心就会消肿,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他知道是师父特意寻了药材,亲自熬制了一种药膏,在夜深的时候替他上药。 他习武练枪的时候,师父总是坐在书房里面,大开窗户,陪伴着他一起练功。只有等他吃饭、睡觉的时候,师父才会跟着一起休息。虽然师父每天都要上朝、工作,但是他的功课、读书进度、学习方向,每一不是师父晚上通宵达旦批改、研究好后,再第二天一大清早仔细叮嘱王伯的。 明天行了冠礼,受了冠,便是真正的大人了,再没有人会把你当小孩子看的了。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为师也不能再以你年纪尚幼做借口来卫护你的了。你从小就是一副犟脾气,不撞南墙心不死,倔强得很,又不懂人心,命途多舛。幸好,有子芝那孩子陪着你,为师也不用太担心。王翊淡淡宠溺的道。 贾敛红着双眼,强笑道:师父,徒弟再大也还是你的徒弟,你可不能不理我啊!他知道虽然表面不显,但师父总是最疼他的。 王翊一顿,微微戏谑的道:你跟子芝那孩子究竟如何了?以他对这徒弟的认识和徒弟当晚的表现看起来,徒弟和冯子芝两人绝不是如其他人家好男风养小侍,或者结个契兄弟然后各自娶亲这么简单的。 贾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小芝很好很好的,我想跟他过一辈子。语气中的珍惜、爱重之意可见一班。 王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脸上不动声色的问:还记得你初上战场时,手下一个名唤温康的都伯吗? 温康?记得啊!在突袭匈奴的时候,他突然腹泻不止,我就把他那队人交由黄醇去带领。贾敛对旁的事物可能不上心,但对军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可知他为何会突然腹泻不止? 不是说他吃了隔夜的馒头,才贾敛迟疑的道。 王翊轻笑:一个身强体壮、虎背熊腰的大汉会因为吃了区区一个隔夜馒头而腹泻不止吗? 这自然是不会! 他又意味深长的道:这温康可是姓温啊 贾敛似懂非懂。 温康,温家旁枝,长兴侯温恢未出五服的子侄。 沙场上刀剑无眼,暗箭难防。任你武功盖世,只要有一次躲不开,那也只得一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下场了。 不会的大家同为一屯兄弟,一起训练、吃食、吹牛、上战场,都是有过命交情的。 贾敛不敢置信。 王翊轻叹一声,大概在贾敛的眼里,经牛金等人渲染过的军中同袍之情是无比崇高的,这恶人也只能由他这个做师父的来当。 他残忍地向贾敛揭开这个世界的黑暗,一针见血地说:你毁了长兴侯的嫡子,他示意旁枝向你下手都是正常事。温康一但成功,以长兴侯的势力,保举他升官发财也不是什么难事。军中的事我向来都不便掺合,牛金那粗人又是不在意这些小事的。语气一缓,转道:幸得小芝这孩子聪敏心细,对你也是真心实意,派人撒了些泻药在温康的吃食之中。要不然,你当日初上战阵,只怕是会中了暗箭啊! 听到冯子芝的名字,贾敛心里一暖:小芝都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事。 王翊听得此话,对冯子芝这徒弟媳妇就更是满意三分。 他语重心长的道:花草留根人需留心,纵然是一母同胞也不一定是可信的。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点总归是没错的。他也不指望贾敛懂去害人,但求能够自保就是了。 我知道了,师父。贾敛真的不懂吗?不是,他也称得上算是半个从宫里长大的孩子,阴谋害人、背叛算计的事他不是没有见过,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只不过有周文帝和戴权护佑着,这些事他也就当作大戏看,完全没有想过会从自己身上发生。 王翊又提醒他道:你跟子芝的事情千万别让皇上知道。 为什么?贾敛不解。他还想着冠礼之后找一天进宫跟皇爷坦白,最好求得让小芝长住宫外的圣旨,这样他就能天天都见到小芝了。两天多没见到小芝,他现在想念得很呢! 你认为皇上会让你跟一个内侍在一起吗?在他眼里,你就算不娶明珠郡主,也总得要娶妻生子才是。不得不说,在王翊看起来,周文帝对贾敛的掌控简直有点入了魔了。小至读书学习、父子关系要管,大至前途晋升、娶妻生子都一并要管,怕是连他膝下那几位皇子都没有管得这么紧。 我打算好的了。我那哥哥与我关系最亲,他膝下有二子,以后跟哥哥要了琏儿过继不就行了吗?皇上那边他纵然一时不愿,长久之下总会答应的。贾敛天真的想。 唉!王翊从小为了把贾敛的一颗忠心绑在周文帝身上,直接或间接不住地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致使贾敛完全信任并依赖周文帝。用在公孙家、温家的那些小心计都不过是做给外人看,以免周文帝难做而已。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的是对,还是错。王翊性子淡薄,生来就是该教书育人或做个山中隐士的,只是被周文帝一旨诏书绑着在朝堂之上。 你要记着,皇上始终是皇上,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没有人能让他做不愿意的事。 贾敛怔着。 要是让皇上得知你二人之间的事,他也许不会对你如何,却会先活剐了子芝这个勾引你的内侍。 这这不会吧贾敛喃喃道。 王翊怜悯地瞧着他。 你放心吧!为师总会尽力替你周旋的。只是你都得加紧建功立业,让皇上知道你已经长大了,才会考虑你的想法。在周文帝心里,哪怕贾敛三四十岁都还是年纪尚幼,性子率真,心性未定。 为师精四书五经、知天文地理、擅星相占卜、晓五行八卦、明经济兵略、懂农田水利,偏生你这徒弟就只长于兵略一途,略通天文地理,四书五经学得个皮毛,其余星相占卜、五行八卦、农田水利的都就只七窍通了六窍。唉!为师真的没面子让旁人知道学究天人的王翊居然收了个这样的蠢徒弟啊!王翊故作叹气的道。 贾敛微微羞红了脸,但他看那些玩意就如丈八罗汉般——摸不着头脑。 那么师父,你就教教小芝吧!他很聪明的,你一教他就会的了! 还未娶人过门,就处处为人着想,整一妻管炎的!王翊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这多毁他一代高人的形象啊! 不过王翊转眼一想,这建议还真的是不错的。冯子芝生来就是文昌命格,只要不是中途夭折,或者像现在一样身带刑伤,怕是三元及第都有可能的。 于是,王翊开始细想这个可能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69.第六十九章 冠礼(上) 冠礼这天来的很快。 礼记祭统记载:天子亲耕于南郊, 以共齐盛。每年正月, 为了表示重农之意, 天子会率文武百官、皇亲勋贵,亲自行祭农耕耤之礼。 由于今天是贾敛的好日子, 所以周文帝特准其留在王翊家里, 静待冠礼的吉时开始。 一大早起来, 由换上一身轻便衣裳的周文帝打头走到田里。为周文帝用来亲耕的地块早已经划好, 不多不少恰好是一亩三分地。而早在前几日, 大司农已提前派人为这块地浇水、松土、并清理地里头的石块、荒草。 周文帝熟门熟路的象征意义地用锄头捶两下, 然后洒下种子, 拍上一层土, 很快就算是完成了亲耕的环节。身后的那些官员、贵族不论身份高低都挥舞着铁锄头松着脚下一片地。 先生,冠礼准备得如何了?完成了亲耕一身轻松的周文帝,就站在耕地旁边,监督着百官劳作,旁若无人的跟王翊聊起来。 王翊随意挥动锄头往地上锄了几下,抛了几颗种子下去,然后埋上土壤, 就把锄头交给身边的小官。自己站到周文帝身边,光明正大地偷懒起来,惹得其他苦哈哈仍然艰难地锄地的身娇体弱文官们送上羡慕的目光。 劳皇上挂心了。一应所需, 内务府的诸位大人都准备得非常妥当。王翊云淡风轻的道。 周文帝放心的道:那就好了。 王翊不动声色地数了数全场众人, 怎生今天竟不见戴公公随侍在侧?戴权陪伴周文帝数十年, 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跟在周文帝身后。今日可是天子亲耕的大事, 戴权竟然没有在场,这完全不合常理。 周文帝微微一顿,朕有差事派他去做。至于是什么差事,他并没有说下去。 王翊看似了解地点点头。 周文帝感慨的道:朕真的想亲眼看到敛儿及冠的那一刻啊!由内务府筹备冠礼所用大小已经是天大的荣宠,若是周文帝亲临那就不是荣宠,而是捧杀了。 皇帝的看重,对别人来说是威势。但对渴望名留青史的言官们来说,这就意味着新的靶子出现了。 有很多言官都致力于做魏征、介子推般名传千载的谏臣,没事便思量着来个血谏、尸谏什么的,致力打皇帝脸面,声音不响不高兴。而参倒一般人太没成就感,参倒皇帝看重的,那才叫能耐,才值得青史一书。 所以皇帝的看重也是一把双刃剑,撑得住的,便是俊才;撑不住的,难免沦为佞臣。 状似正常的说话,却让对他知之甚深的王翊感觉到周文帝仿佛是想要转移话题。 王翊试探道:皇上虽然不能亲临,不若就让子芝那孩子代为观礼吧!那孩子与敛儿一起长大,关系最为亲善,身份也足够,又是个口齿伶俐的,想必能把冠礼上的一切都能绘声绘色地转述出来,好让皇上稍解惦念之情。 周文帝眼眸一深,视线第一次从辛勤地耕作以致汗流浃背的百官身上,转移到王翊的脸孔上。 朕已经命老七代朕观礼了,让敛儿冠礼结束后再进宫吧!这些时间,朕能等。说罢,又把视线转回百官身上。 嘴上继续道:朕倒是不知道先生何时与冯子芝这内侍如此亲近。语中对冯子芝的不屑一目了然。 王翊见微知着,知道可能是贾敛和冯子芝的事情被周文帝察觉到一二,不慌不忙的道:让皇上见笑了,敛儿与子芝亲善,臣纯属是爱屋及乌之故。注意到周文帝脸色稍霁下来后,又道:只是,敛儿向来是个坐不住的,臣见子芝生性聪敏沉稳,有意收为弟子传授衣钵。 周文帝反对:哼!朕素知这内侍性子孤僻得很,要不然也不能在东厂出头。先生怕是看错人了!连姓名也不叫了,只以内侍称之。 王翊不以为意的道:臣算过的了,这孩子本是文昌星的命,只可惜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而且,孤僻也有孤僻的好,孤僻才能静心把易经、五行都研究个透。要是像敛儿那皮猴子一样的,臣才不会起这心思。 此事容后再议!周文帝拂袖道。 换着别个见得帝皇不悦,怕是早就唯唯诺诺的称是而已,然而王翊却道:那么待会敛儿的冠礼上 周文帝生硬的道:朕知道了,朕会让内侍带人前去赏赐的。那内侍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臣代敛儿谢过皇上。王翊淡笑行礼。 周文帝少有的没给王翊好脸色看,哼! 虽然贾敛不用一大早起来耕田,但是他仍然被王伯一大早拉起床洗漱、沐浴更衣,然后梳妆打扮,活像是新娘子成婚般隆重。贾敛什么都不用做,只用配合的抬头、伸手、转圈儿就行,全程闭目补眠,任由王伯摆弄自己。 好了。 王伯停下手,拄着拐杖,眼角微湿,老怀欣慰的道。 贾敛这才懒懒地睁开眼睛,见得王伯红了眼眶,眼中精光四溢,懒散的感觉一扫而空。 王伯,您这是做什么?有谁敢欺负您老人家,看敛儿不把他打死! 王伯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慈祥的道:没有人欺负王伯,只是王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打了个呵欠而已。 这些小事,让连山叔、连藏叔或者归云兄弟、归山兄弟来便是了,您老何必劳心费神呢?贾敛亲近的道。 连山、连藏是王伯的亲儿子,前年已经接过王伯的担子,一内一外负责管理王家的大小事务。王伯也正式退下来,每日捧着个鸟笼子像个老太爷似的跟其他老人侃大山去,日子过得甚是悠闲快活。而归云、归山则是连山、连藏的儿子,虽然对算账、管理方面很有天赋,但对管家并无兴趣,只喜欢舞刀弄枪,恨不得做贾敛的亲兵上阵打仗。 哼!连山、连藏未经历过大事,又不细心,归云、归山两个小子更不用说了,连毛都未长齐!王伯毫不客气地训斥,小少爷及冠的大事,自然得由老奴亲自准备才放心。 王伯久经风雨,做事最是妥贴不过的了。连山叔、连藏叔也是沉稳能干得很,归云兄弟、归山兄弟就更是青出于蓝了。贾敛少有耐心地哄道。 王伯听得笑逐颜开的说:小少爷你千万别夸奖他们,他们就是眼皮子浅的,一夸尾巴都不知道要翘到哪里去了! 老小孩,老小孩,人到老的时候,总是喜欢别人哄着来。 少爷,爹。一个脸色敦厚老实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连山叔。 王伯扬起眉毛,不悦的道:时辰尚早,你怎么不在前头准备,反而来后头了? 连山叔踌躇的道:贾家的人来了,他们说是少爷的家人,想要进来见见少爷。 贾敛还未说什么,王伯就怒气冲冲地把拐杖重重往地上杵了几下。 你是个死人来的吗?还不快唤上护院把这些人都打出去!?王家不欢迎他们!王翊有公职在身,除却下班或休沐日外,跟贾敛相处的时间绝对较王伯与贾敛相处的时间小,贾敛可以说是由王伯一手带大的。当年史氏在后院耍阴招,想要把小丫环送上贾敛床上的事,王伯也是第一个知晓的。 老人家上了年纪,自然是越发的疼宠后辈,不舍得贾敛受半点委屈。 连山叔为难地瞧着贾敛。 王伯,今天是敛儿的大喜日子,您就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了。贾敛不在意的道。 他们要见我,我就出去迎接吧!反正,我接下来都要在外面迎宾的了。 王伯连连点头,笑得像朵花儿般:都是小少爷识大体。 转头对着连山叔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没好气的道:你这个蠢的,还不带少爷出去迎宾?再派人通知老爷快点回来。他只把贾家众人定义到宾客上面。 王府门外 居然让我们在外面等候,真的是史氏忿忿不平的道。 不同于兄长连山的朴实,连藏很是精明能干,手段圆滑,是王家对外的一把好手。只见他面对着眼前这一家子姓贾的,笑里藏刀的道:荣国公夫人此言差矣,我们老爷送去各家的请贴都写明冠礼开始的时辰乃巳时七刻,现在才辰时四刻。我们老爷没预料到竟然有客人如此赏脸,来得这么早,现在怕是还在皇上身边伴驾呢!句句都是指责史氏等人不过是客人,不要把自己当做正经主子,而且他们的行为很让主人家为难,更从侧面炫耀自家老爷的圣眷。 贾代化乃京营节度使,管理驻守京城的兵丁,是以没有参加今天的祭农耕耤之礼。而贾代善则是被眼不见为净的周文帝派人传话不用参加。 宁国公和荣国公身份尊贵,总得有人来迎接的,只是老爷此刻不在府中,我也只能派人向少爷请示了。这下更是暗指贾家人没规没矩。 被王家下人这样一番挤兑,贾代化面子很是挂不住,但宰相门前七品官、打狗也要看主人,只能不悦地道:哼!代善!管好你婆娘!心下奇怪王家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少爷来的?明明王翊就没有子嗣的,难道是他的族人上京了?该不会是他那小侄子吧! 噤声!贾代善警告地瞪了史氏一眼。 史氏一阵气急,但只得讪讪地闭上嘴巴。 大伯,哥哥,嫂嫂,堂兄,老爷,太太。贾敛身穿绣虬属兽的御赐斗牛服,一身冷肃强硬的气场,直把贾代善众人压得心有余悸。 弟弟好,吃了早饭没有?也就贾赦这个没心没肺的什么都察觉不到似的,若无其事地跟贾敛打招呼。 听得贾赦的声音,贾代化立即就反应过来,暗叹这小侄子真的不得了,这一身气势也是绝了!不愧是坑杀了匈奴上万人的杀神将军! 他狠狠地踢了贾代善一脚,示意堂弟开口说话。一听小侄子的称呼和先后次序就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有多疏离,要不是他不过是贾敛隔房的大伯之故,他早就自己上了,哪里还得叫上这堂弟! 咳!今天是你的加冠礼,以后就是大人了。当戒骄戒躁,克己复礼,爱护手足。贾代善语重心长的道。 贾敛行礼,是,谢老爷教诲。一板一眼的,非常守礼,却极其的生份。 面对他如此生人勿近的表现,贾代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贾敛没兴趣跟他们一起呆在府门前,就转头跟连藏说:连藏叔,劳烦你先把贾家的几位大人领进府里吧! 是的,少爷。连藏应下,转头道:宁国公、荣国公、荣国公夫人、两位世子爷、世子爷夫人和其他几位请随我来。一下子就把站在后面的贾政和王夫人归入其他几位的类别。 史氏急了,她来得这么早的目的可还未达到啊! 呵呵!今天是老三的大日子,迎来送往的,难免应接不暇。老二,你就陪着你弟弟接待宾客,莫要让他受累。她状似的关心贾敛的道。 是的,母亲。贾政恭敬的说。 今天贾敛的冠礼不好说是百官勋贵,哪怕是皇子龙孙想来也会来一两位,贾政站在王翊门前迎宾,就等于扯了王翊的大旗和贾敛的虎皮。就算是不能与那些官员勋贵深交,也能混个脸熟,对日后的前程可以说是好处多多。 贾代善不语,虽然贾代化早几天的一顿责骂的确把他骂醒了,这些年来他打压老大、老三,偏心老二的举动确实太过了,对老大和老三都有了愧疚之情。但是对于史氏现在的行为,他没有打算作声。 何谓宗族?宗族血亲之内彼此关照,互相提携,并一致对外,形成一条链带,其同进退。 老三现在得势,就应照顾、提携族人。他日落魄的时候,族人自然会反哺,反照顾、提携于他。 贾代化作为贾氏族长,自然也想到这一点,但他知道贾代善夫妇还是偏心于贾政。要不然,这样露脸,帮衬弟弟的差事就该由嫡长子的贾赦去做。提携族人是应该,但贾敛会不会肯提携与他关系一直恶劣的贾政?难啊! 赦儿,你是嫡长子,荣国公的继承人,你也留下来帮衬你弟弟吧!贾代化这话算是当着众人的面前承认了贾赦未来荣国公的地位。 我?贾赦楞住,他没有想那么多,他早已经习惯这些露脸的差事也是由老二贾政去做。 贾代化唾了他一口,恨铁不成钢的道:呸!是不是不愿意?不愿意我叫敬儿帮衬也行的!如果贾敛是他的儿子,他早就叫敬儿去帮忙了,哪里还轮得上你!? 贾敛不介意甚至很乐意贾赦留下来,但他很介意自己的光被贾政这个伪君子沾了。 此处有我和大哥就行了,二哥最是孝顺的,就代我们好好侍奉老爷和太太吧!断然拒绝。 既然有一个儿子能留下,是老大还是老二,贾代善也没所谓。他反而很高兴,这证明老三还给他这个父亲面子,而且兄友弟恭,甚好甚好。 几天前,史氏已经把个中的利害关系跟贾政分析了一遍,贾政平日的圈子跟这些至少有四品官职能上太和殿早朝的百官相差甚远,能够有这个难得的机会表现自己,贾政特地在书房里温习了好几天功课。他胸有大才,只是县试遇上的考官不懂得欣赏,此次定能一鸣惊人,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看清楚他才是荣国府第一人!贾政信心满满的认为自己绝对能够藉此机会,得到各位大人的青眼,怎料贾敛现在竟然要把他的青云路斩断了! 只是贾敛这番话却是让贾政辩驳不行,难道承认自己不孝顺,不如留下老大侍奉父母,我要出来结交达官贵人吗!? 他只得哀求地把视线放到史氏身上。 我和你父亲还未老迈到要儿子处处相伴的时候,你若是不放心就让老大留下来照顾我们就是。反正老大性子跳脱,我也怕他会不小心冒犯其他大人,留下来倒让我安心一点。你二哥是读书人,素来稳重有礼得很,有他帮衬,你也不用怕得罪人。史氏接收到爱子的哀求之意,连忙出言道。 贾代化不满的瞧着史氏,想不到自己骂醒了堂弟,却骂不醒那史氏!只是终究是隔房的堂弟媳,自己不好多说什么。 好了贾代善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候,踢踏踢踏隔老远便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骑着马朝贾敛等人的方向前来。 人未靠近,贾敛等人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金铁之气扑面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70.第七十章 冠礼(中) 只见数十余骑部曲亲兵打扮, 个个神情冷漠, 目光所至, 皆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贾代善看得出这是一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百战精兵, 只有百战余生的精锐才会有这样的气势。 怎么?竟然有人比本将军来得更早?来人身高九尺, 脸上轮廓犹如刀削斧凿一般, 眼中寒芒闪烁, 威严肃穆得很。 贺将军。贾代化和贾代善齐齐拱手作揖。 贺齐出身名将世家, 其父祖皆为大周名将, 战功赫赫, 自然也有爵位在身, 被太.祖皇帝封为赵国公。只不过,贺齐一家子向来低调,喜欢靠自己实力服人,不喜受祖先荫庇,故此一般情况下其他人也是称呼他们的官职居多。 虽然赵国公、荣国公和宁国公都是国公,品级一样,但国公与国公之间都有分三六九等。贾代善和贾代化只有国公的虚名, 而贺齐这位赵国公是有食邑的。当年贺家先祖受封爵位的时候,圣旨上注明了食实封这三个字,那就是表示他能得到相应封户的租调税收, 能全靠封邑的租税生活。 不论爵位, 单说官职品级, 贺齐领从一品蓝田将军的职位, 牛金在生时还能与他掰掰手腕,较量一二,但现在可谓军方独占鳌头第一人。作为同样军方一系的贾代善、贾代化自然也得唯他马首是瞻。 贺伯伯。这声是贾敛。 贺齐上前两步托住了贾敛的胳膊,不让他给自己施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必多礼。他今天为贾敛充当赞者,穿着很是正式。 微微侧头,唤道:老大,老二,你们过来。 两名相貌相似,身姿挺拔的青年从部曲中走出来。 这是我家的儿子,贺诚贺子匡、贺信贺子忠。你们日后要好生亲近才是。 贾敛敬佩地说:小侄早就听过两位世兄十七岁就跟着贺伯伯上阵杀敌,战功佼佼的事迹。早已心折,奈何没有机会一睹两位世兄的风采,今日有幸结识两位世兄着实幸甚。岁数虽然不算差太远,但也有一定距离,圈子搭不上。 大哥贺诚沉稳的道:贤弟这是什么说话?我们兄弟同样对你在西北的事迹佩服不已。这句是真的,特别是 没错,特别是你竟然敢下令坑杀那一万五千多名匈奴人!换着我即使明知粮草不足够、得赶赴战场的情况下,都不一定敢下这个命令。口没遮拦的贺信还举起大拇指赞道。 君不见他老子贺齐脸色都黑了,尴尬的贺诚熟练地给这蠢弟弟一大耳瓜子。 要知道这事传出后,不少言官上书:嗟乎!古有白起坑杀降卒,今有贾敛杀俘。岂徒酷暴之谓乎要不是周文帝和诸位军方大佬力撑贾敛,贾敛不单止要把未热乎的印信送回去,甚至要下狱问罪了。 贺齐训斥道:大喜日子,你这小兔崽子说什 无妨,贺伯伯,小侄对杀俘一事从没有后悔过。贾敛不在意的道。 一个成年匈奴精锐能够在战场上杀死五个大周士兵,一个射雕者在远距离之下更可以毫发未伤的带走超过二十名大周士兵的性命。 我当日杀了那一万五千名匈奴俘虏,他日两军交战之时,我军就死少数万兵士。 这道算题,很合算。 贾敛轻笑。 贺齐父子屏住呼吸。 贺齐忽然整了整衣冠,郑重其事地朝贾敛长揖到地。 贾敛急忙避开,小侄何得何能受您如此大礼呢?他真的被贺齐吓到了,连敬称也冒了出来。 您有大功于社稷,贺齐代大周数十万将士谢过了。贺齐爱兵如子,待士卒的心不比牛金差上半分。 身后的贺诚、贺信也齐齐一揖。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贺齐直起身子,肃然的道:贺齐从军数十年,对您坑杀匈奴俘虏一事也只是想到是为了减轻粮草负担和回师雁门突击呼韩邪部,却不曾细想您背后原来还有如此的深意,着实令贺齐惭愧! 小侄这些许功劳哪里比得上贺伯伯您纵横沙场,为国报效数十年的大功呢?贾敛不以贺齐的赞赏为喜,恭敬的道。 是个好孩子。贺齐点头,交代两个儿子,你兄弟二人日后要多多与贾敛亲近亲近才是。 儿子知道。贺诚、贺信齐声应道,贺信还向贾敛挤眉弄眼的。 贺齐看看天色,道:时间差不多了,荣国公、宁国公且与我先进府里等候吧!王先生也应该快回来的了。 贺将军请。 宁国公乃今天的主人,莫要客气。冠礼上的主人一般以冠者的父母为佳,要不然依照宗族制度,也必须由宗子等男性宗亲长辈担任。王翊见贾代化一向持身立正,且不倒向诸皇子的任何一派,是实打实的中立派,才派人邀请他代替贾代善夫妇。 史氏心有不甘的撺掇贾代善。 那她的政儿究竟是不是留下来的? 贾代善待贺齐率先进府后,才瞪了一眼史氏。 老大留下来帮老三接待宾客,老二随我进府。 贾赦打胜仗似的挑衅地斜睨着贾政。 贾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既然大家长贾代善已经决定了,他也只得乖乖地随贾代善进府。 踢踏踢踏却是又有人到了。 将军。冉封和池苍率领一众弟兄行礼。 嗯。贾敛颌首,紧张的问:人呢? 在这里啊!后头一团黑色没好气的大声应道,声音震耳欲聋。 兄长!贾敛欣喜的道。 待得靠近,贾赦才看得出那一团黑色竟是个人来的! 见得那标志性,生得既黑又丑的黑炭样子,贾赦不用贾敛介绍也知道这位定然是新任的镇国公牛继宗了。 牛继宗捏着贾敛的肩头,久久不肯松开,半响,才责怪的道: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又何必找我来呢?虽然已经过了百日,但身上终究是戴孝,很是不吉利。 你我兄弟又何须忌讳这些!贾敛搥了牛继宗胸膛一拳。 牛继宗双眼微红。 贾敛假装看不到他红眼的样子,今天你和我哥哥得担任我的有司。冠礼之上,共有有司三人。有司者,即为冠者托盘准备所加之冠的人,可选好友、兄弟姐妹等为人选。 牛继宗心里明了贾敛这是助他立威,兄弟之间不用多言,只狠狠地点头,兄弟谢了,哥哥我承你的情。 自从牛金去了,刚开始那一个月,平常往来的人家还是如往日般相处。然而,之后镇国公府的产业都被其他人不着痕迹地打压、捣乱。从前牛金在世时,有好处总是第一个先拿,虽然得罪太多人,但凭他的本事和圣眷都守得住。现在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有的是纯属想要出一口气,但有的却是想要从镇国公府身上咬下一大块肉呢!眼下的镇国公府就是犹如那怀金过闹市的小儿一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就算明知对方是故意的,但牛继宗等人也不能做些什么。故意捣乱的,牛继宗还能递帖子给官府或者京营,让人多加巡逻。但是,正当生意上的打压,牛继宗可没法子了,牛金生前在军方的亲信也帮不到什么忙。是以,在黑白两位夫人的示意下,镇国公府很多酒楼、食肆、商铺都转而放租出去,一心守着租金和城外的庄子,待牛继宗日后正式出仕了再找回场子。 谢个屁!贾敛故意说得粗俗,有你这个国公担任替我打下手的有司,我长脸也来不及了!哈哈!看看谁家的冠礼会有国公做有司的!?这件事我能吹嘘一辈子。 和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我家哥哥贾赦贾恩侯。 行了,不用多言,你家哥哥就是我的兄弟。牛继宗止住贾敛的话,恭谨地行了一个礼:继宗见过兄长。 这使不得使不得!受了日后威风八面镇国公的礼,贾赦心里美沾沾的,但脸上却是一脸徨恐。 牛继宗不理会贾赦的推辞,硬是行了一个全礼后,才豪爽地笑道:日后兄长有何分咐,只管派人去我府上说一声就是。 你们在做什么? 王翊挑开车帘,慢悠悠地下了马车。 师父。 王先生。 王学士。 三个称呼代表了三个人的不同身份。 王翊高冷地点头算是回应了。 你在越过府门前,他站在牛继宗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牛继宗满脸涨得通红,以为因着自己戴孝之身,王翊不待见他进府。 我正在牛继宗忍不住想要开口说自己纯属祝贺贾敛两句,现在就打道回府的时候,王翊说话了。 几月不见还以为你能够白一点,想不到你皮肤已经像你老子一般黑的了,现在还穿黑色衣服,你是嫌自己不够长得黑,还是羞于见人,打算黑成一团子别人就看不到你了。王翊毒舌的道。 幸好现在是大白天,要是入夜了,我也怕我看不见你,一头撞上了。王翊表示牛继宗这一身简直是辣眼睛。 牛继宗敢怒而不敢言,不知道王翊是不是从皇上那儿受了气,往他身上发疯,明明从前见面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换着别个敢这样嘲笑他,他早已经一拳挥下去了。 师父。贾敛惊恐地瞧着牛继宗那张与牛金生得一般大小的拳头。 王翊脸色一变,换回正常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中肯的点评道:脸皮不够厚,手不够黑,也不够混账。你老子的无耻你连一分都未学得上,还需继续修练要不是为了称量称量牛继宗,王大学士才不会特地停下脚步,纡尊降贵的指责他。 换着你老子,我敢说他嫌自己不够长得黑的时候,他就敢一个拳头往我眼睛揍去,好帮我美黑。要不然就装作哥俩好的,往我背上死里拍去,不拍出个肺痨他都不停下。再不是的话,他也能无耻地表示他穿这一身黑衣服是多么的有威严,显得他如潘安宋玉一般,是我不懂得欣赏他的俊朗。 顿了一顿,又道:当然,潘安、宋玉这个名字他是说不出的,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啊?牛继宗、贾敛、贾赦闻言一愣。 啊什么?你不修练得有你老子三分,日后也是专注混武官那边,别在朝堂上惹事。言下之意,只要有牛金三分的混涨,你也就够在朝堂上搅风搅雨的了。 回头让贾敛把我的名帖拿给你。说罢,他真的不忍直视牛继宗那张大嘴巴的蠢样,先行进府了。 牛继宗合上那血盆大口,不解的问:这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贾敛用看傻人有傻福的眼神打量牛继宗,道:师父的意思是你以后归他罩了,有事就拿他的名帖去耀武扬威。 虽然对牛继宗来说相识不久,但对贾赦来说,他们之间的渊源可以追溯到上辈子了。 他很是不外道跟牛继宗勾肩搭臂,艳羡地说:哟!这可真是羡慕死哥哥了。 牛继宗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货,得意洋洋地道:哈哈!那是那是,有王先生做靠山,兄弟我日后就是横行霸道都没人管了。他也就是这样一说,经过父亲死后,被其他各家打压、觊觎之后,他立志一定要出人头地,护着镇国公府这块招牌,同时照顾好两位母亲和几个弟弟。 他放声大笑的时候,嘴咧得很大。贾敛只见到在日光之,前面那一团黑沉沉的团子突然张开嘴巴是嘴巴吧?露出一团白色,白色之中还有一团红色的玩意荡来荡去,让人恨不得剪了去。 弟弟,你的三个有司是不是还差一个?贾赦突然想起。 他催促的道:你快找人,要不然一会儿太太硬塞老二给你做有司就不好了! 牛继宗虽然不知道他们荣国府三兄弟之间的恩怨情仇,但都知道他们跟老二贾政不对头,连忙点头,还问:有没有合心意的?没有的话,我去叫人也行。他一向交际广阔,趁有时间,叫个军方大佬或者皇亲勋贵之子来撑场也是可以的。 这样啊贾敛沉思,他把眼神放到自家亲兵身上。 冉封、池苍。 点名叫道:冉封。 是,将军。冉封正与池苍安排着亲兵守好王府各处,必要时负担维持秩序,务求今天不能丢了贾敛的脸皮。 兄长,你身量跟他差不多,且借一身衣裳给他吧! 不错!牛继宗一眼就认得出冉封是当日跟贾敛来过他家手刃董木合的亲兵之一。 也不解释是什么事了,雷厉风行地直接拎起冉封的衣领便往外走。 别看冉封与牛继宗年纪相约,但身材真的不能与继承了老牛家天赋异禀的牛继宗比较,牛继宗轻易而举得就像买了块条状猪肉回家下酒似的。 见到这一幕,贾敛感觉到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无比的辣眼睛,似曾相识。不过当日买猪肉的人是牛金,而那块条状猪肉是他而已。如果让王翊看见这个画面,都不得不承认牛继宗在身手方面确实学到了牛金三分。 牛继宗一走,没多久,那些参加完祭农耕耤之礼的百官和勋贵也接踵而至。 樊将军许久没见了 小子恭迎孔大人 表舅舅(岳父)好 见过理国公,治国公刚刚还问起你 臣(草民)见过七皇子 在贾敛和贾赦笑得快连脸也僵掉了,嘴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西的时候,吉时差不多到了,宾客也差不多来齐了,迎宾总算能告一段落。 贾敛匆匆地往厢房洗净了一遍身子后,就换上以缁布而成,饰以锦边的朱红采衣。 吉时到,王翊一脸庄重,身穿玄色华服,开始主持受冠。 礼曰:‘冠者,礼之始也’。 金陵贾敛者,年十六,少年英武,奋发有为,屡建奇功,备成人之资,将责成人礼焉也。责成人礼焉者,将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焉。 礼曰:‘夫礼始于冠,本于昏,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射乡,此礼之大体也。’ 今受其冠,望其孝、弟、忠、顺之行立,而后可以为人。可以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 说罢,担任赞者的贺齐捧着一个木托盘上前,托盘上放了一顶缁布冠。 王翊拿起冠笄,高声吟颂: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然后跪下,郑重地戴到了贾敛的头上,之后起身,回到原位。 贺齐走近,替贾敛整理好缁布冠。 贾敛跪拜,起身入东房,脱去礼服,更换深衣。 此乃冠礼之一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71.第七十一章 冠礼(下) 冠礼之二加。 王翊替贾敛戴上了用白鹿皮而制的皮弁, 吉月令辰, 乃申尔服, 谨尔威仪,淑顺尔德, 眉寿永年, 享受胡福。 这还未完, 王翊从贺齐手上双手接过一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 小心地把长剑挂在贾敛的腰间之上。 贾敛一楞, 之前师父好像没有告诉过他还有这一个部骤的。而且, 这把长剑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提剑在手, 首先感觉到的竟然不是它的锋利或者杀气, 反而是宽厚和慈祥,着实奇怪得很。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能呆呆地问出口,只得等王翊挂好长剑后再次跪拜。起身入东房,脱去深衣,换上皂衫革带,系鞋, 出房站立。 冠礼之三加。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 兄弟具在, 以成厥德, 黄耇无疆, 受天之庆。 贺齐替贾敛取下皮弁,由王翊为他戴上爵弁。 贾敛第三次跪拜,起身入东房,换上外玄里红,以玄色丝衣,纁色下裳组成的爵弁服。 按仪礼士冠礼的冠礼三加,初加缁布冠,象征将涉入治理人事的事务,即拥有統治权;再加皮弁,象征入朝之贤,即望其拥有入朝治理之才兵权;三加爵弁,拥有祭祀权,即为社会地位的最高层次。 王翊取酒到席前面向北念祝辞曰: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接着就轮到贾敛向正宾,主人,赞者和观礼的来宾一一行拜礼,贺齐将酒盏递来,贾敛依礼向东南西北四面逐一拜了一遍。 古代男子成人后,外人不便再直呼其名。故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凡人相敬而呼,必称其表德之字。 而一般来说,表字是由父母长辈取的。 贾代善今天来得这么早,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希望能够与王翊商量一下贾敛的表字。 但王翊只用一句说话就成功把他打发了。 皇上已有安排。 贾代善听得此话简直是欣喜若狂,要知道皇帝赐字简直是天大的荣耀啊!于是,他就乐不可支地走了。 王翊却是生了一阵闷气。 原本贾代善就算想了一个表字给贾敛,王翊都可以托词已经太慢或者其他,总有方法推掉,改用自己想好的。父母没有取字,那么替贾敛取表字的责任自然便落在他的师长王翊身上了。偏偏周文帝竟然横插一手,让王翊那想了半个月的表字白白浪费了。 季缨。 伯仲叔季,以季最幼。 缨者,军自请,愿受长缨多么有责任感啊! 而且,王翊还用天地人三才测算过这表字。 按照三才配置推算起来,这是火木木的組合。有贵人相助,目的容易达到而成功,境遇俱佳而安泰,享洪福又长寿,吉祥得很。 王翊毫不害羞地给自己起的这个表字打上九十八分,少给两分怕自己太骄傲。 贾季缨。 多好听的字。 王翊用惋惜的眼神瞧着贾敛,惹得贾敛不寒而栗,汗毛直竖。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静涯,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 贾静涯。 周文帝的原意是挺好的。 盛唐诗派中有王、孟、储、常四派,即王维、孟浩然、储光羲、常建。而静涯二字则是取自常建的一首塞下曲之中。 玉帛朝回望帝乡,乌孙归去不称王。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 一来,周文帝希望他的大将军能够把外族人打到俯首称臣,使得边境和平宁静,四夷臣服,大周再以高姿态的表示愿意和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二来是期望贾敛能够人如其名收敛一下,改善一下那如牛金一样的暴躁脾气。周文帝不只一次后悔当初介绍牛金给贾敛认识,让那小小的孩子学得动辄动拳头,不动拳头就动武器,凶残得很。 贾敛文化功底是王翊和王伯拿着戒尺从小打到大的,只单听静涯二字就联想到天涯静处无征战这一句上面。 贾静涯听起来不错,比什么贾恩侯、贾存周好听多了。而且保家卫国,很有他天策府将士的特色──诛尽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哦!现在是大周魂。 静涯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贾敛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 这一刻,他就像把过往的稚气、青涩全都抛开了,只余下坚毅、果敢在身,由毫无责任的孺子,成为一个能担起重担的成年人了。 至此,行冠礼成。 今天劣徒行冠,诸君赏面前来冠礼,翊在此先饮为敬。王翊很是给面子的向在座众人敬了一杯酒。 然后,王伯则示意连山、连藏让下人上菜。 今天来的宾客,有的是王翊一派的文官,有的是与贾敛交好的武官,有的是四王八公的人脉,还有的是各位皇子的亲信。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除却那些纯属官员家属或者与贾家有姻亲关系外的人,全部没有一个低于从五品官职的。 荣国府虽然勉强都能达到京中顶级勋贵的末流,然而却是靠着四大家族和八大国公的威势及周文帝对贾敛的圣眷才坐到这一位置的,甚至连那些有实权的次级勋贵也比不上。贾政等年轻一辈的自然没一次见识到如此多的士林名宿、皇亲勋贵。 尤其是贾政,他自问才华横溢,最是敬佩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内阁学士和翰林院士的了。这会儿见着人,偏偏又没有好的借口可以上前搭讪,可把他憋得不轻。 贤侄可否借此长剑与我一观?贺齐努力保持自己冷峻的脸容,微不可察地睁大了双眼,打量着贾敛腰间的长剑,摩拳擦掌却碍于礼节不好径自抢过。 有何不可?贾敛解下腰间的那把长剑,双手奉上。 其他耳聪目明的将军们纷纷靠了过来,好奇是一把怎样的绝世好剑竟令自家冰块脸将军破功了。 锵!贺齐用手指磨蹭了剑鞘两下,惊讶之意显然于色,立即拔出半截剑刃。 剑长四尺,泛出青光,削铁如泥。 好剑!未等贺齐评论,一众识货的将军已经大声喊好。 王先生,这把该是皇上赐下来的湛卢剑吧!贺齐虽是问语,但语气却极为肯定。 王翊淡笑:贺将军好眼力。言下之意是承认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据越绝书记载,越王允常命欧冶子铸剑,欧冶子带妻子朱氏、女儿莫邪和女婿干将,从闽侯出发,沿闽江溯流而上,遍寻名山大川找适宜铸剑之处。一日到达湛卢山,发现了铸剑所需的神铁(铁母)和圣水(冰冷的泉水),就辟地设炉,结舍于此铸剑。 费时三年,才炼成了这把湛卢剑。相传,剑成之日精光贯天,日月争耀,星斗避彩,鬼神悲号。当时世上五大名剑乃:湛卢、巨阙、胜邪、鱼肠、纯钧,而湛卢名列第一。此剑可让头发及锋而逝,铁近刃如泥,举世无可匹者。 已经抢过宝剑,当初和贾敛一起在西北战场杀过匈奴人的樊布大惊失色的道:竟然是湛卢剑!?这把剑不是说自岳飞父子遇害后,就已经不知所踪的吗? 呸!你这武夫懂得些什么?湛卢剑乃仁道之剑!据说是曲阜孔家旁枝,已有花甲之年的翰林院学士孔成德老当益壮,身手不减当年,一巴掌就推开了樊布,自己努力睁开那双老花眼瞻仰这把仁道之剑。 据说,湛卢剑出炉之后,为越王所得,后传至越王勾践,因勾践战败,无奈之下把湛卢剑进贡给了吴王夫差。然而吴王无道,湛卢剑竟自行离开,飞至当世名君楚王身边。从此,湛卢剑便化为正义与仁德的代表——所谓仁者无敌。 宋高宗无道,湛卢剑自然飞弃,南宋日益破败;而今日我大周皇帝英明,厉精图治,神剑有灵,自然现世,今后我大周国运定会越发的兴盛! 据说这湛卢剑是采五金之英、太阳之精铸造而成的,端是珍贵无比! 听闻有湛卢剑现世这样的热闹,不好说是将军们,哪怕是那群或清高或各有心思的文官和勋贵们也顾不上仪态,齐齐包围着贾敛等人,欲一睹为快,一解好奇之意和以后都能跟人吹嘘自己也是亲眼见过(碰过)湛卢剑的。 而作为湛卢剑的新主人,贾敛连剑鞘都未好好摸过就被挤出人群之中。 他也不介意,很是大气的坐到一旁喝茶。 横竖,剑是皇爷赐给他的,没有人能够抢走,且让他们过过手瘾吧! 而且,比起湛卢剑,他还是喜欢他那把火龙沥泉多些。\()/ 王翊眼睛含笑的问:可想明白皇上的用意? 湛卢是一把剑,一把锋利无比的剑,但它更是一只眼睛,一只上苍注视着天下君王的眼睛。 野史记载:欧冶子铸成此剑后,不禁抚剑泪落,因为他终于圆了自己毕生的梦想:铸出一把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 贾敛郑重的点头,徒儿明白的了。 那就好。 待得众人对湛卢剑的热情稍稍冷却下来后,七皇子不,是秦王李天玠从怀里掏出黑牛角轴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着从五品昭烈将军贾敛从蓝田大营、丰台大营抽调兵丁,组建新军为天子亲军待成军后,入则护卫皇上,出则保卫国门钦此。 贾敛立刻叩首说道:臣谨奉诏! 一同接旨的众位高官勋贵纷纷讶异不已,再一次在心里感慨贾敛的受宠程度。 李天玠瞧着地上的英武少年,心里感慨万分。幸好他早早就拉拢了那位也幸好他先其他兄弟一步拉拢了贾敛父皇对他实在恩宠有加,不过年十六就独掌一军,真的是古今少有的荣宠啊! 父皇很是看重贾将军,望贾将军莫要辜负父皇的期望。 李天玠心里千般思绪也不流露在脸上,把圣旨卷起,交到贾敛的手中,庆贺的道。贾敛是他的人,现在有了兵权,他的势力可是大大的增加了。 贾敛抱拳道:臣定不负皇上的期望。 贺齐对此是毫不惊讶,他的惊讶早在过年前已经惊讶够本了。周文帝欲拨兵丁给贾敛组军,自然要跟他这方军方第一人、蓝田大营主将商量一二。 那群与贺齐一系的将军或者根基扎在蓝田大营、丰台大营的将军也在这几天收到贺齐的消息,自然个个都早有预料的恭喜贾敛,并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把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塞入这新军之中。说不定有机会得了皇上的青眼,再不济也能跟这热可炙手的军方新一辈第一人结个善缘。 文官就是心眼多,见得贺齐等人毫不为奇的样子,就猜到他们早已知晓此事,懊恼地细想自家今天送的礼似乎薄了。心里的想法暂且不谈,一个个都满脸笑容的上前恭喜并大赞贾敛少年了得。 吏部侍郎康禾泰率先抬手道贺:贾将军年纪轻轻就独领一军,日后立功的机会多的是啊!似另有深意。 礼部尚书张旭也就是贾敛的表伯,不动声色地把康禾泰压了下去:瞧瞧康大人这话,静涯虽然精通兵法,武艺高强,但他终究年纪尚幼,得沉稳一点才是,你莫要过于夸奖他。 贾敛不是个蠢人,虽然很少这么隐晦地说话,但该听得懂的也听懂了八.九分。 表伯说得对,敛还有很多东西要随诸位将军好好学习。贾敛知道张旭是护着自己的,自然也领他的情,转身向那群将军的位置行了一个礼,敛年少无知,以后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请诸位将军莫要顾忌,尽管说出来。静涯感激万分! 世侄请起,世侄请起,俺们不玩文官那一套虚的,无须这么多礼。一个北方出身的将军道。 早听继宗兄长说过,高岑将军家的克恭兄长甚为肖父,最是仗义,为兄弟两肋插刀,义无反顾的。家师也建议敛多多结交这等义气之辈,可惜敛无缘,竟未与克恭兄长相识,还望高将军能代为引见。贾敛一边笑着道,一边扯过牛继宗站在自己身边。 高岑听得眉开眼笑,拍着胸口道:贤侄莫要夸奖我那小子,那小子武功不是顶好,也就胜在似俺一般待朋友一片赤诚!贤侄叫俺做高伯伯就好了,过几天你来丰台大营挑选兵卒的时候,俺就叫那小子领你去选! 继宗贤侄怎生这么多天也不上俺府里玩耍了?可是当了国公后,就跟俺生份了!?他瞪眼竖眉,假装生气的道。 牛继宗傻傻一笑,忙替自己辩解。 呵呵! 是谁说贾敛乃一介武夫,只懂两手武艺,全靠皇上和王学士力撑才硬生生把他捧到这个位置的!?刚刚这短短几句说话不单止恭维了高岑一番,还隐隐表现了自家后台。看来还想要拉高岑儿子入伙,生怕作为丰台大营主将的高岑会在他挑选兵辛的时候替他下绊子,而且还不着痕迹地表露自己和牛家那个根基不稳的新任国公关系亲密,任何人动牛继宗之前都得先问问他。 一直注视事态发展的文官们感叹,幸好这贾敛不像他师父混文官圈子,要不然有他师父和皇上在背后支持,他们哪个玩得过他!?以后谁再敢说这贾静涯生性冲动,不堪一击,他们定然大巴掌的掴过去!! 不同于他们这边闹哄哄的样子,贾代善在听完圣旨后,惊呆了。 十六岁就独领一军,这不单只是帝皇恩宠这么简单!新军的兵丁皆从蓝田大营、丰台大营里挑选而且,这道圣旨不是没经内阁直达的中旨,这背后代表的意思就很是值得人深意,也很是令人惊吓再加上那把周文帝御赐的仁道之剑 贾代善全身打了个寒颤,已经不敢再细想下去了。 以后,老三该得的,不准你再去插手。老三不开口给你,你不准问他要!贾代善瞋目切齿的瞪着史氏,低吼。 叮!恭喜宿主独掌一军,建立天策府雏形,京城声望+20,目前为友善。 叮!解除火龙沥泉封印。 叮!火龙沥泉能力解封,使用穿云招式伤害提高一成、使用龙吟招式伤害提高一成、施展外功招式命中敌人,有一定机率触发六秒内施展外功招式命中目标后附带致残不利效果。 叮!开启下属面板,宿主可以透过下属面板查看下属之身份、能力、技能、忠诚度及私心度。 下属面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72.第七十二章 我与将军解衣袍 待围着贾敛成一圈的诸位将军、文官或退回座位, 或各自聊天后, 被隔绝在外的小人物才有机会走上前。 冉封脸有喜色, 喋喋不休的道:太好了,将军!以后我们有哪个当兵的不想跟一位有能力有后台的主将建功立业?贾敛组建新军, 自然会安插自己人进去, 到时候只要多打两场仗, 升职加官指日可待。 冉封这个糙汉子胡里胡涂的被牛继宗带走换衣, 差点尖叫得活像被糟蹋的良家妇女似的。后来知道要做什么有司负责递东西, 也就不以为意, 只以为是件容易轻松的活计。怎料, 居然是要在众多朝庭大员的眼皮子底下递东西给赫赫有名的贺齐将军!巨大的惊喜差点把他吓得心脏都要停止。别看他一副粗暴的样子, 他最崇拜的就是贺齐将军了,贺齐将军大大小小的事迹他连睡着也能背出来。 贾敛把目光放到冉封身上。 虚空中突然有一个透明面板浮现。 冉封 身份:贾敛部曲亲卫长 资质:上等(练武奇才) 健康:100 魅力:73 统率:79 智力:42 武力:89 政治:32 礼仪:60 才艺:30 擅长兵器:方天画戟 技能:业火诀、霸王戟法(残缺) 忠诚度:100/100(肝脑涂地) 私心度:40/100 心底话:今天是将军及冠的好日子真的是三喜临门啊!居然能亲眼看到贺齐将军!贺齐将军还跟我说话啊!!哈哈!今天一定会有个美梦的!!!皇上居然还下圣旨让将军组建新军!真的是可喜可贺啊!!!! 贾敛脸色怪异地打量着冉封,他真的没有想过冉封这个糙汉子竟然这么崇拜贺伯伯,脸上表情完全看不出,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面对贾敛奇怪的眼神,冉封摸不着头脑。 贾敛好奇地把视线放到贺齐身上,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一连把目光投放到其他将军、文官、勋贵身上也同样没有看出个什么来着。 联想到下属面板这四字,他思量着这面板应该只可看见自家下属的数据。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另一个下属也来送上祝贺。 贾敛却是眼神一凝。 池苍 身份:内阁大学士景泰之孙,兵部侍郎景焕之私生子, 七星观弟子, 贾敛部曲亲卫 资质:中等 健康:100 魅力:80 统率:82 智力:79 武力:78 政治:63 礼仪:84 才艺:73 擅长兵器:七星剑 技能:太虚心法、七星剑法、翻云掌、九宫八卦步 忠诚度:54/100(不过尔尔) 私心度:64/100 心底话:祖父要我劝说将军加入大皇子党, 但一直也没有机会, 该怎么办? 景泰之孙? 贾敛心底一沉。虽然一直也知道池苍跟他不算是一条心,但也只以为池苍是因着普通人家出身,害怕权贵,而对他扛上太子等人的行为不同意而已。 而且,这个忠诚度与百份百的冉封相比起来,碍眼得很。 贾敛嘴上没有说什么,但也多了一个心眼。 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厅门前。微风吹起,一种极素朴悠远的香气,连绵不绝地从他身上飘出,四溢于空气里。 见过王学士、贺将军。刚入大厅,他先向王翊等人拱手。 他身子站得笔直,少有的穿著一身由鲜亮云锦制成的宝蓝色宫袍,腰悬牙牌,脚蹬宫靴,显得略嫌苍白的脸色越发温润如玉,风姿过人。 微微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轻轻地溢出:今天是昭烈将军及冠的日子,皇上派咱家前来赐下赏赐。挥一挥手,身后的侍卫抬着一个个箱子进来,放在大厅的中央。 咳!冯子芝清清喉咙,朗声道:皇上恩典,赏昭烈将军贾敛紫金笔锭如意锞六锭、吉庆有鱼银锞十锭、大红遍地金缎子两匹、富贵长春宫缎四匹、宋哥窑八方碗一只后面洋洋洒洒的一大遍除却不识货的小辈外,一群人精也已经忽略了。 那些什么金如意、银吉庆也是虚的,不过是意头好的玩意,宫缎虽然难得但也不是什么少有的东西。 往日曾与贾敛有隙的吴裘今天在父亲户部侍郎吴存德的带领下,也来到参加贾敛的冠礼,希望能够一笑泯恩仇,将往日小小的连恩怨也称不上的孩子间争执平息下去。 他此时啧啧称奇的道:这江南贡缎前几天才到京城,皇上还来不及赏赐。谁料贾静涯这就拔了头筹呢!他母亲瑞芳公主昨天从宫里回来,戏谑逗趣似的告诉他,宫里头的惠妃和慧妃为了争那几匹由江南新贡上的大红遍地金缎子,正闹得不可开交,手段百出。 惠妃和慧妃这次争抢的动静太大了,在场有门路的人士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但对那些痴迷古玩的文人骚客来说,宋哥窑八方碗才是真正的大头。 宋哥窑八方碗呈八方形,弧壁,瘦底,八方形圈足。碗里外满施釉,外壁满布冰裂纹,内壁施釉薄,开片细小而密集,形成一种无规则的蜘蛛网线。此碗造型新颖雅致,折角棱线分明,线条宛转自然,为宋哥窑器物中的珍品。 弟弟!!!贾赦双手紧紧地握着贾敛的手,双眼火热地直视着自家亲弟弟。 贾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了,待会自己拿走。说罢,拉开他的手,往冯子芝身边走去。 冯子芝脸色微变,低垂下眼帘,走至王翊身旁交谈起来了。 身后有一个陌生脸孔的内侍紧随其后。 唉!王翊远看时还不察觉,近看立即察觉有异,却只得叹了一口气,安慰似的轻拍冯子芝的手背。 冯子芝身子微不可察的一颤,刻意生疏的道:承蒙王学士抬举,不弃子芝残缺之身。然,子芝生性粗笨,不长于数,恐怕是有负学士的好意了。 我王翊收弟子,不看天资,不看身份,只看缘份。这句是大实话,若他是看天资的话,当年就该收先帝诸子中最聪慧的五皇子;若他是看身份的话,当年就该收先帝的膝下既嫡且长的皇长子。无论如何,当时也轮不到非嫡非长非贤的三皇子,如今的周文帝。 王翊淡笑:你我有师徒之缘。你这弟子,他收定的了。 先生这又何必呢?冯子芝喃喃地道。 你又何必呢?王翊语带双关的道。 今天是敛儿的冠礼,为师本想替他起表字为季缨,却不得而唯有起为静涯。 静涯冯子芝细细地咀嚼着这个表字。 为师也替你许了一个表字。 冯子芝惊讶地迎上王翊的微笑。 表字就叫延年。 这表字无甚别的深意,延年者,益寿也。 冯子芝身子不好,不用看面相,单看面色,身子单薄的程度就可知。 延年谢过王师。冯子芝心里感动,深深的一躬。 虽然还是不肯拜王翊为师,但也已相距不远了。 王翊欣慰一笑,关切的道:好好!忙要站着了,还能坐吗? 小芝。 贾敛很是高兴,自从宫宴那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小芝了。本说好了宫宴之后的那一晚,冯子芝会出宫回家,贾敛都把下人都打发开了,自己忙活了老半天,准备好一切,却等到第二天卯时日出也不见人影。贾敛也不气,自以为小芝害羞还者宫里突发急事,小芝分.身不暇。 正好来到二月初三小芝的生辰,贾敛一大早往东安门北边的东厂胡同寻找冯子芝,怎料里面的番子说厂督自初一进宫后就没有回去,于是他就拿着进宫的腰牌进宫。岂料,戴权告诉他小芝有事去了金陵,害得他空欢喜一场,沮丧地回家去了。 二月初三那天本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到处都贾敛顿了一顿,接着说下去:找不到你。 咦?是什么味道?他鼻子频频抽动,好像嗅到什么似的,讶异的问。 王翊不动声色也深吸了一口气,却只闻到满鼻子的沉香味儿、酒味和菜肴味。 我今天来时,下人把我的衣袍熏香了。你嗅到的该是沉香味。冯子芝僵硬的道。身子动也不敢动,生怕被贾敛发现了些什么。 不是沉香味,是有些药味加上些许甜甜的味道。贾敛不假思索地否定。 冯子芝浑身僵直,不死心的想要转移贾敛的心思:那不是普通的沉香,是新贡上来的极品沉水香。沉香也算是草药的一种,而这种沉水香我也是第一次用,许是有些甜香也不为奇,又也许是旁边那道虫草无花果煲的香味。 不是的,那味儿是从你身上传来的。 王翊瞠目,他这小徒弟的嗅觉会不会太敏锐了!?十足十一个狗狼鼻子。 王大学士一代高人的形象险些破功,忙在心里道了一声无量天尊、阿弥陀佛。 顺着那种味道,贾敛凑上冯子芝脖颈间的位置,深深一吸。 脸色立时一变。 冷得吓人。 是谁伤的你? 冯子芝抿嘴,此去金陵,有贼人勾结地方豪强作乱。不料他们竟藏有弩.箭,大意之下受了一点小伤。不过,那伙贼人已经尽数授首,你无须介怀。 贾敛脸色黑沉黑沉的,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相信冯子芝的说话。 他一言不发地握着冯子芝的手,往后院走去。 那陌生的内侍想要跟上,却被王翊拦了下来。 本官的后院自有下人侍候着,公公且陪本官小酌几杯,或暂且到一旁憩息吧!王翊不容置疑的道。 是。那内侍面有难色,但对上王翊平淡如水的目光,也只得不得不应下。 唉!为师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王翊看向后院方向,暗叹。 然后,又不住地招呼客人。无他,今天的主人公离开了,他只得放下高冷的架子,要尽一尽地主之仪,招呼宾客了。 贾敛大步地把冯子芝拉了进他在王家的房间。 啪!好像是发泄似的大力地关上门,气氛一时间凝重得很。 冯子芝张张嘴,但又闭上了,神情带着点紧张。原本眉角间透露着的几分戾气渐渐消散了,此时显得手足无措得很。 小敛见贾敛背身对着自己,他脸上露出几分不安。 贾敛转身一语不发,仔细地打量着他。 不过几天没见,冯子芝却瘦了许多。原本看着还好的脸色,近看之下就能发觉不过是敷了粉,苍白的肌肤更是隐隐透出几分青色来。只是,美人终究是美人,纵然如此,在鲜亮的衣裳衬托下,整个人更显出几分妖冶之气。 脱吧! 贾敛抛下这一句后,就自顾自打水、翻箱倒柜的。 冯子芝下意识抓紧自己身上的衣袍。 仿佛脑后长眼似的,贾敛头也不回的道:我现在很生气。在密闭的空间之下,那股铁腥味越发的明显。 冯子芝手臂轻抖。 缓缓地解下腰带,拉开衣袍。 只余下一件中衣和里裤。 贾敛拿着一盘水、一条巾帕、一条白布和一瓶上品止血散,转身往冯子芝走去。 冯子芝不安地捏着自己的中衣。 坐下。贾敛低声喝道。 冯子芝顺从地坐到床上。 贾敛放下东西,伸出右手到他领口处,想要拉开中衣。 冯子芝连忙按着他的手背,吃惊又忐忑地瞧着他。 身上只余一件中衣和里裤的心狠手辣东厂厂督此时却像一只无助的美丽幼兽似的,又是可怜又是想让人狠狠地蹂.躏他。 贾敛挑眉,干脆地脱鞋上床,整个人半跪在冯子芝身上,稍稍用劲,想要继续拉开中衣,却被冯子芝紧紧地按着动弹不得。 他用严厉的目光望着冯子芝,眉头紧蹙。 冯子芝垂下眼睛,但按着贾敛右手的力度有增无减。 两人僵持。 半响。 贾敛瞧着冯子芝垂眸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总说我是呆子,我看你才是呆子。不拉开衣服,我怎替你上药? 再不脱,我就真的生气的了。这次带着些许命令意味的道。 冯子芝轻咬下唇,缓缓地松开贾敛的手。 自己亲手地脱下中衣,露出一如白玉般的胸膛。 从贾敛居高临下的角度,轻易就看得到冯子芝诱人的锁骨,呼吸突然一顿,耳垂渐渐染上红晕。 白玉般的身躯上缠裹著一层层厚厚的白布,白布上还有血丝渗出。 贾敛虚坐在冯子芝身上,慎重地替他一层层地解开白布。 纵然一开始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贾敛还是倒抽一口冷气。 纵横交错的十多条鞭伤,几乎连成一片,前胸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见骨。 很丑,别看。冯子芝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痕,吓人得可怕。他就像是犯错的孩子般,局促不安地坐在床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不安地捏着被子。 贾敛深吸了一口气,拿着帕子沾了水替他处理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弄痛了冯子芝。 贾敛心知这每一道伤痕都是因为他才会有的,眼圈不由得红了。 什么金陵贼人作乱!?什么弩.箭!?通通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什么贼人作乱竟然会劳动到东厂实际上的第一把交椅亲自出京!?哪怕是藩王作乱、外族大举入侵也不外如是了吧! 再说,就算真的是事情复杂、棘手到要东厂厂督亲自出马,但依小芝的性子也定然派人来跟他说一声的,总不会音讯全无。 贾敛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没事的,我不痛。冯子芝轻摸贾敛的脸颊,真心的道。 不痛?怎么可能。 冯子芝身上的鞭伤是戴权亲手使着一把浸过辣椒水,带着倒刺的长鞭,一鞭鞭的抽下去的。如果不是王翊今天在周文帝面前再三表示了自己一定要收冯子芝做徒弟的决心,加上又要求冯子芝出席今天的冠礼,冯子芝可能现在还被吊在小偏殿里受刑呢! 但他不想要贾敛担心。 嗯。贾敛艰难地点头。 洗净了伤口后,又细细地把止血散洒满每一个位置后,才缠上白布。 大功告成后,贾敛小心翼翼的伸手把冯子芝的头抱住。 不含半点欲望,夹杂着歉疚、心疼、爱恋的轻吻上冯子芝的秀发。 轻吻里含着一句微不可察的:对不起。 声音很小,很小,小到连贾敛自己也听不到。 冯子芝把头埋在贾敛的胸前,拥上他的背,声音有点失真,闷闷地传出:别离开我。语气中蕴含着极大的不安。 贾敛的回应是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人。 两人就这样一直维持着相拥的姿势。 一直。 一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73.第七十三章 拼酒 所以你什么都没有做到就自己一个人回来了。看似是无害的问句从高高在上的威严男人嘴里说出, 却让殿上的内侍浑身一震, 惊恐万状地一下比一下的大力叩头。 嘴里还不住地乞求:奴才该死!求皇上饶命!奴才该死!求皇上饶命! 周文帝看不出喜怒的道:你确实该死。 冷冷的一句话不单只吓得内侍脸色惨白, 就连侍候在旁的其他宫人们都齐齐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 枉他特地派人跟在那小冯子身边充当监视之用,怎料这个废物轻易就被王先生打发回来, 只知敛儿和小冯子进了后院, 却什么都探听不到。 皇上息怒!内侍大惊失色, 磕头如捣蒜, 把地板叩得咚咚直响。即使叩得头破血流, 却是依旧不敢停下来, 依旧一下又一下的不住地叩首在殿里的地砖上。单看这个劲度, 不用帝王开口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他自己也能把自己叩死在殿里。 吱啊!紧闭的殿门被推开。 戴权对殿中央内侍叩得声响满殿的情景视而不见,亲手棒着一个托盘款款而来。 皇爷,喝杯茶解解渴吧! 周文帝见得戴权到来,脸色稍稍一松,但又很快重新绷紧起来。 无用的东西!要叩头就滚出去叩!莫要弄污养心殿的地!戴权嫌弃的一撇,骂骂咧咧的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是眼瞎了吗?还不赶快去打水把整个养心殿都洗刷一次!明天就把你们送回内务府重新学规矩!还不动!?待会就把你们关去慎刑司! 内侍脸带劫后余生的喜色,不顾满头血污, 恭恭敬敬地行礼后,连跑带滚地滚出养心殿。其他宫人打水的打水、抹地的抹地,忙得不可开交。 套路。 满满的套路。 数十年如一日的套路。 周文帝看着眼前的这熟悉的一幕, 真的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 心里的那团火憋在中间不上不下的, 只得沉着脸不发一言。 戴权有眼色的道:听说今天冠礼, 好几位将军都去了,还有几位跟王先生私交甚笃的文官,想来小公子也得应付好他们,才好脱身。不管贾敛行了冠礼没有,在戴权这里,他永远都是当年那个笑得一脸灿烂,高高举着糖葫芦,说:叔叔,你也吃的小孩子。 哼!周文帝怒气填胸,这都什么时辰了!?分别就是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混帐玩意在敛儿面前搬弄事非!使得敛儿连宫也不进了!说好了冠礼结束,贾敛就会进宫,现在已经渐近酉时都不见人影。 哟!皇爷这话要是让小公子听到,可不是伤了小公子的心!这么多年下来,老奴是看得出,小公子待皇爷您比待他的亲生父亲还好,又怎会是外人两三句就能离间您们之间的感情呢!戴权替贾敛喊冤叫屈起来。 经戴权这话一想,周文帝就想起这些年来贾敛的好,他脸色不禁和缓了下来。他和贾敛虽然不是父子,感情却更胜亲父子。 诸皇子之中,周文帝最爱的是元后所出的太子,只是自太子接触朝政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大不如前了。而其他的皇子?周文帝不是不爱,但总是隔了一层。 戴权最是明了周文帝的心思。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子们生来就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争斗。说句不好听的,为了坐上那位置,弒父弒兄也不是什么奇事。而周文帝作为皇帝,他又怎能容忍自己的那些儿子时时刻刻觊觎他的皇位!甚至大逆不道的无时无刻猜想他什么时候驾崩! 而这个时候,贾敛横空出世。 因着王翊所说破军性恶,惟紫微可以制之、破军如非动之以情,晓之以义,则不管是以权治之,以法治之,以理治之,亦是难、难、难,就让周文帝有了一种情感的寄托,可以肆无忌惮地宠爱贾敛,不用疑心贾敛觊觎他的皇位,诅咒他什么时候死。 再说,小冯子性子稳重,办事素来妥当得很,定不会乱说话的。戴权小心翼翼的替冯子芝说话。 哼!一提起冯子芝,周文帝原本已经软下的心又再次硬起来,你倒是喜爱那小冯子得很! 戴权中肯地说:老奴在宫里头大半辈子,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这小冯子做事条理分明、博闻广记,最难得的是个心思灵透又有情有义的。 所以,你就手下留情了?周文帝斜睨他。 你的白蟒鞭法冠绝内廷。从前用刑,三鞭就能把人抽得皮开肉裂,半身瘫痪,五鞭就能把人活活抽死。现在抽了数十鞭子,那小冯子还能在上药之后如常行走。你可不要告诉朕,是手生了!? 周文帝可真的意想不到那冯子芝居然把跟随他数十年的戴权也拉拢过去了。 皇爷英明,可不就是久未耍鞭,这手上的活儿都生疏了。戴权低眉顺眼的恭维道。 周文帝大为皱眉头,厌恶的道:那小冯子可真是狐狸精转世,要不怎能迷得敛儿和你晕头转向的。 皇爷,您还记得王先生说过的话吗?戴权问。 许是因着戴权自己本身是不能人道的内侍的关系,他对很多事情较周文帝看得更开一点。 朕还未老糊涂,自然是记得。周文帝已经知道戴权想说什么。 戴权轻叹,劝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小公子喜欢,那顺他意又如何?也就戴权跟随了周文帝数十年,两人早已超脱一般的主仆关系,才敢说出这番话。 周文帝摇头,此事事关重大,岂能任他儿戏!不成婚,没有子嗣,将来连个摔盆的儿子也没有,死后也享不了宗族香火。 最重要的是,龙阳之好不合伦理纲常,阴阳调和方为正途。在朝里,断袖之癖的人不是没有,但每一个都不过是私下玩玩,有谁敢放上明面?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件让人唾弃的事情。 周文帝又怎忍心他最喜爱的孩子他日即使功成名就,却会因此事而受他人的指指点点,白璧微瑕,受尽屈辱呢! 戴权缓缓道:王先生说:破军六亲缘淡,与双亲无缘,夫妻、子女缘虚而不实,六亲缘薄,一生孤独。 这夫妻、子女缘不就是应了在此事身上吗?您如果硬是要棒打鸳鸯,就更是让小公子应了一生孤独这句了。为了贾敛和冯子芝,戴权也是算很拼的了。 周文帝一时语塞。 醒转过来,他没好气的道:够了!你这个老货越来越不知分寸了!还不快派人去看看敛儿何时进宫! 是,老奴这就去。戴权见好就收,有些事过犹不及,总得让皇爷自己好好思量才是。 冠礼当日,贾敛终究是没有进宫。 看着爱人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他心里难受得很。 拿出从前系统奖励、自己珍藏已久的西凤酒、郎官清带着贾赦、牛继宗和冉封喝个痛快。当然,牛继宗有孝在身,是做负责倒酒、起哄的那一个。 见贾敛喝得豪爽,贺家兄弟贺诚、贺信领着其他同辈的将军后代往贾敛凑去敬酒。贺诚、贺信在军二代之中不论身份还是年纪都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影响力极大。与他们年纪相约的同辈个个不是追随父祖从军,就是从文去,职位不低。贺诚已经跟今日追随父祖而来的同辈们,说了贾敛在府门前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的那番话,惹得军二代们纷纷咋舌,大喊人屠复生,对贾敛另眼相看又敬佩不已。 有人敬酒,贾敛是酒到杯干绝无犹豫的。喝到兴起,更是直接拿起酒坛子,拍开坛口泥封就往嘴里灌去。 贺家兄弟和其他军二代有见及此,愈发的喜不自胜。酒品即人品,这个贾敛喝酒豪爽,果真值得一交。旁边那个贾赦往日都听说他是个贪花好色的窝囊废,单看这他今日居然用特大号的海碗来喝酒这个爽快的样子和贾敛与他亲厚的关系,就知道传言不可信! 殊不知那特大号的海碗正是牛继宗这二货特地带上门,用来私人赠送贾赦的礼物。贾赦被那些军二代劝酒的时候,他嫌贾赦用小杯不够爽利,不分由说把那特大号的海碗装满了西凤酒,直接把酒灌进贾赦的嘴里。贾赦左右挣扎,却不敌牛继宗的蛮力,尽管碗里的酒洒出不少,然而入口还是足足有二两多。 兄长果真是个爽快人!这一碗酒连小弟都无法一口饮尽,你居然全都喝光了,是条实打实的好汉子!牛继宗满意了,重重一拍贾赦的肩。 西凤酒,酒液无色,清澈透明,清芳甘润、细致,入口甜润、醇厚、丰满,更有水果香,尾净味长。纵然它有上述的种种特点,但它仍然是千真万确、货真价实的烈酒。 咳咳咳呼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西凤酒的酒劲发作得很快,贾赦来不及骂街,就顿觉天旋地转,顺势倒下,呼呼大睡。 不记得喝了多少,反正贾敛一直没停过。相反,他越喝眼睛就越亮,头脑也越发的清晰,他甚至清楚看到贺家兄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红潮,然后扎扎实实地一头栽到地。 把在场所有将军家的小辈都放倒后,贾敛让牛继宗帮忙拎着酒坛子,逐个将军挑上门。 没有将军是不喝酒的,十个将军里,九个都对酒爱不释手,更没有一个将军被人拿着酒挑衅的时候,会退缩半步当逃兵的。 一时间,气氛热闹得不得了。 一群武人不论官职年纪大小,个个拼酒拼得天昏地暗,丑态百出。 王翊也不管他们这群喝醉就发酒疯的武人,径自招待好自家那群脆弱的文官同僚。待得时间不早后,才安排下人把所有宾客一一送回自家。 好!贤侄酒量端是了得!竟能把俺那几个不成器的下属放倒而犹自不醉,果真是少年英雄!来!将军、老樊,俺们可不能输给后生啊!高岑见猎心起,忙拉上贺齐和樊布,三英战贾敛。 最后,将军们里就连最为节制的贺齐都是被人扶着出门的,更不好说其他的统统皆是由自家下人抬着离场,尸横片野,触目惊心。 王学士,我儿就劳你费心了。贾代善带着史氏、贾政向王翊请辞。 王翊微不可察的挑眉,这是总算明白过来了吗? 荣国公慢行。 贾政却是闷闷不乐,眼睁着连老大贾赦那个没用的都跟那群军二代有说有笑的,他却是呆坐在坐位上无人问津。想跟那些翰林院学士、六部大人交好,却见他们自成一圈,话中有话,旁人彷若听天书似的,无论如何也加插不到一句半句。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混入那些文二代的圈子,却被当头对面的一句:你是哪一年的进士?什么?不是进士?那你是哪一年的举子?连举子也不是?那你可是有秀才功名在身?一连几个问句就直把贾政读书人的脸面全都扯在地上践踏个透了。 文人之间最是讲求论资排辈,出门与友人相聚任你官当得再大,一论起你是熙安十七年的榜眼,但面对熙安十六年的探花也只得坐在下首。连童生也不是的贾政又如何入得到这群眼高过顶的文二代的眼内呢! 幸好,跟他荣国府一路子的那些四王八公都有领着家里小辈前来,贾政才免了这一人枯坐的尴尬场面。然而,却让自己是读书人,素来清高得很的贾政很是受挫。 兄长慢行,代小弟向两位伯母和几位兄弟问安。 贾敛拉低牛继宗的衣领,低声道:不知兄长身手可有荒废?小弟可是在新军中替兄长预留一个位置了。 牛继宗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张开血盘大口,哈哈大笑。 不愧是敛静涯兄弟!有什么好处都记得哥哥我的!来日只管大战三百回合就知哥哥我的武艺如何了!说句真话,哥哥我这些日子闭门练功,一身武艺可是比从前还要精进不少呢!他驾轻就熟地把贾赦往自己身上一搭,就在回镇国公府的时候,顺道把贾赦捎到贾敛的昭烈将军府去。 好不容易把所有宾客送离后,王翊站在贾敛身前,俯视着他。 去更衣,待会进宫拜谢皇上。 沉默了一会儿。 去不了,我醉了,站不起来。 贾敛低着头,又抿了一口酒。 拖得一时,拖不到一世。今日不见,总有机会要见的。 拖得一时,是一时。现在进宫,他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些什么。 你这样做,皇上就更是不喜延年了。只会以为延年在你跟前挑拨,离间你和皇上的感情。 我明早再进宫。今天真的是不行。 唉。王翊发现自从收了贾敛这个徒弟后,他这不足十年的叹气次数是从前那五十多年的总和。而单方面收了冯子芝这个徒弟后,叹气的次数一时间竟能直追贾敛这十年的成果。 儿女都是债。 王翊感叹,转身向门方向招手,为师累了,延年你就代为师照顾静涯吧! 冯子芝抿唇,走进来向王翊行礼后,就想要托起贾敛的手,搀扶他回房。 贾敛手一缩,责怪的道:不是叫你在房里休息的吗?出来干嘛?外面人多,冯子芝身上伤口还未好,容易被冲撞到。 贾敛自觉地站起身,在不弄痛冯子芝伤口的情况下,左手放在他肩胛骨下,右手放他腿弯处,小心翼翼地把冯子芝横抱起来。 冯子芝下意识把双臂收紧攀在贾敛的脖颈处。 王翊对这一幕嘴角微抽,刚刚是谁说自己醉到不能站立的? 贾敛自然地抱着冯子芝稳稳当当地往后院走去。 别!放我下来。冯子芝苍白的玉脸染上一层薄红。 贾敛皱眉,你伤口才刚包扎好,尚未愈合,不宜走动。 冯子芝知道这个理儿,但要让能止小儿午夜啼哭的东厂厂督在王家下人的注目下,被贾敛像个纤弱女子似的抱来抱去,着实是让他羞赧得很。 他挣扎得愈发厉害,却被贾敛带点惩罚意味似的拍了一下屁股。 安份点。低低的喝斥在他耳畔掠过。 这下子,冯子芝彻底羞红了脸。自欺欺人的埋首在贾敛的脖颈间,任由贾敛抱着他大摇大摆地穿过厅堂,直往后院厢房行去。 一路上,下人们纷纷侧目。 贾敛泰然自若,搂着冯子芝一步一步的走,对于这些似有若无的惊愕视线毫不在意。 他从今早发现冯子芝身上伤痕开始就一直紧抿的薄唇,此刻微微地上扬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74.第七十四章 美酒 臣贾敛拜见皇上。 一大早, 贾敛就换上一身御赐斗牛服进宫, 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全礼。 快起来, 走近一点。让朕看看,那吵着要吃冰糖葫芦的皮猴子加冠后, 可是长大了?周文帝语中带着浓浓的调笑之意。 身后的戴权既是欣慰又是担心的瞧着贾敛。 贾敛抿嘴, 顺从地走上前。 周文帝仔细地打量着, 替贾敛正正衣冠, 拍拍他结实的胸膛, 颌首道:嗯, 不错!真的成大人了。 贾敛不顾戴权不停的打眼色, 紧盯周文帝的道:可不是吧!敛也有了喜欢的人了。 此话一出, 周文帝笑容一凝,戴权心里不住地哀叹。 周文帝状似感叹道:对啊!知好色而慕少艾。我们的静涯长大了,自然也知道男女之情,会恋慕年轻美貌的女子了。一句话就把贾敛的喜欢定性为男女之情、爱慕年轻貌美的女子。 不待贾敛辩驳,就自顾自的道:你终日不是待在先生府里,就是盘桓军营,想必也见不到几个年轻的闺秀。看来你是看上了朕的明珠了, 上次拒绝是因着不好意思吧!不紧要,朕这便下旨赐婚,看看有谁人敢说半句闲话! 朕这明珠郡主为人豁达, 行事大气, 又从小习武, 与你最是相配不过的了。而且郡主并不设郡主府, 你们大可放心住在同一屋檐下周文帝继续说下去。 皇上。贾敛打断他。 敛不想娶郡主。 周文帝不理贾敛的拒絕,仍道:朕知道你功业未成,不愿娶亲。这也不碍事,那就先定下婚约 戴权站在周文帝身后,神情紧张地跟贾敛打着手势,示意莫要激怒皇上。 扑通!贾敛跪倒在地。 臣心悦东厂厂督冯子芝,只愿与其相守一生,求皇上成全!明明是极淡极淡的语气,眼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固执。 周文帝笑容一收,面无表情。 戴权,拟诏。戴权除了是周文帝的首领太监外,更兼任了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一职,对起草诏书,批阅官文之类的工作可是熟悉得很。 戴权迟疑地瞧瞧周文帝,又瞧瞧贾敛,踌躇不动。 周文帝见戴权一动也不动,怒极反笑的问道:怎么?现在朕可支使不动你戴权戴大公公了吗? 连这诛心之言也出来了,戴权不敢再犹豫,连忙三步作两步的走到一旁的小案,拿起毛笔,沾上墨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晋王之女明珠郡主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从五品昭烈将军贾敛年少有为、文武双全、人品端方,二人甚为般配,朕将赐 皇上!贾敛大声的喊道,倔强的抬起脖颈,直面周文帝。 臣心悦东厂厂督冯子芝,只愿与其相守一生,求皇上成全!! 你!周文帝一阵气绝。 戴权趁机放下手中的毛笔,上前半是搀扶着周文帝,替他搓揉着胸口,好顺回气来。 周文帝此刻情绪激动,并不领他的情,一把甩开了戴权。 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叫起来:你可知道那小冯子是什么人?他是阉人!!他不能给你生儿育女!!!你跟他在一起,就是绝子绝孙!香火从此就断了的了!! 不能生孩子那又怎样!?过继不就行了吗!贾敛面红耳赤地喊回去。 周文帝捶胸顿足的,他就不明白那小冯子究竟是向他最乖巧的敛儿下了什么咒,竟让敛儿连男子最不能忍受的无后也能接受。 别说将军和内侍相恋!就说男子与阉人在一起这事不好说本朝从无此事,往上数几千年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先例!你跟他在一起,别人都会在明面上羞辱你!在背后嘲笑你!你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在青史之上更是会遗臭万年!!!周文帝的脸被愤怒扭曲得不成样子,捏得死紧的拳头在御案上捶得碰碰直响。 我不在乎! 贾敛刚吼回去一句,周文帝暴怒的声音就直接压过他。 朕在乎!! 朕在乎朕最疼爱的孩子没有香火继承,日后会不会变成孤魂野鬼!朕在乎朕最疼爱的孩子会不会因此被人唾弃!?被人看不起!!??在坊间会不会被那些下三流的穷汉、长舌妇说三道四!!!??那些流言蜚语会不会使朕最疼爱的孩子伤心!?会不会使他的名声受损!!! 此刻的周文帝就好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似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向着想要伤害他幼崽的敌人力竭声撕地咆哮。 呼呼除却周文帝急促的呼吸声外,此时的养心殿安静得吓人。 周文帝无力地跌坐回龙椅上,戴权连忙替他顺气。 贾敛紧张地打量着周文帝,却讶异地清楚看到周文帝眼角的几条皱纹和额角还未来得及拔去的几根白发。 他眼眶一热,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哽咽,泪意上头。 他就着跪倒在地的姿势向周文帝方向跪行过去。 三爷 贾敛把头靠在周文帝的膝盖上,轻轻地叫了一声。 他一向都知道周文帝也许对他的疼爱中夹杂了很多其他的因素,但绝对是全心全意的为他好。坑杀那一万五千多名匈奴人、打残公孙续、废了温盛吉、正面扛上太子和李天瑛贾敛敢一意孤行,眉头都不皱半下的做下这些事,不就是知道任他闯下弥天大祸,周文帝也总会护着自己。 三爷再一次的叫道,手轻轻地扯了扯周文帝的衣摆。 听得贾敛这样软软糯糯的叫着自己,周文帝心也要软下来了。 唉!儿女都是债。 周文帝长叹一口气后,摸摸贾敛的头,听朕的,你现在不想成亲,就先与明珠定亲,过两年再行完婚。 戴权拼了老命似的向贾敛打眼色,嘴上道:对啊!小公子,你就听皇爷的话吧!皇爷都是为你好。皇爷现在上了年纪,情绪不能太激动,先答应下来,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贾敛却毫无犹豫地摇头,坚定地说:不。 你!周文帝真的被气倒了,他颤颤巍巍地指着贾敛,为了那小冯子,你真的要气死朕吗!? 三爷,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小芝。小芝既然愿意与他在一处,他就不能委屈了他,哪怕只是权宜之计。 想到冯子芝,贾敛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轻声说道:我这一辈子,只有他一个就足够了。 他在周文帝面前素来孩子气得很,可是此时郑重起来,却令人感到发自真心的诚意。 你这样是错的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对错可言?贾敛反问。 男子相恋不合人伦,世人不会接受的。 如果我喜欢的是女子,就一定是正确的喜欢,如果是男的就错了吗?只要是世人所不容许的,就是错的吗?贾敛倔强的注视着周文帝,这还算是喜欢一个人吗?! 你周文帝神色复杂地瞧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无力地挥挥手。 戴权意会,踏着小碎步,拉开旁边的一道屏风。 贾敛顺势看过去,屏风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姿容貌美,眼角眉梢精致得不似真人,俨然是贾敛和周文帝话里话外争执的主角──冯子芝。 小芝?你怎么会在这里?贾敛惊讶的问。昨天冠礼后,贾敛就把冯子芝留了在府里好生休养,王翊也出面应付了那几个由周文帝派来接冯子芝回宫的内侍。 刚才的事,小冯子你是听到的了。你觉得呢?周文帝知道自己是说不动贾敛的了,笑得若无其事,彷佛从没下令鞭打冯子芝似的,温声道。 敛儿刚及冠不久,年少气盛,总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你别怕,若你不喜欢,朕不会勉强你。周文帝看起来极为公正大度,一副他深知此事完全是贾敛自己一厢情愿,冯子芝是受贾敛逼迫才不得以从之的样子。 朕向来对你的看重不弱于敛儿分毫,正打算不日就升你为东厂厂公,并入司礼监替戴权打下手。若你真的不愿意,但说无妨。朕定然不会委屈你。 凝视着跪倒在地的爱人,冯子芝的眼睛突然酸涩得厉害。 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他全都看进眼里,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他知道,皇上是希望他开口拒绝小敛的。 甚至许下东厂厂公和日后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一位。 他也觉得,那英姿勃勃的男子,该有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子站在他的左右。就算不是女子,也不该是一个不男不女的阉人 可是这一声拒绝的话,却梗在他的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想到爱人身边会有另一个人,冯子芝心里的嫉妒就忍不住疯狂地冒出。而且看到贾敛为了他的努力争取,他怎忍心拒绝?如果拒绝,他觉得自己是玷污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 冯子芝垂下眼帘,低头说出很可能是自己这一生最自私的一句话,奴才同样心悦贾将军。 哼!敬酒不喝喝罚酒!周文帝的脸立时就沉了下去。 戴权! 听得周文帝的吩咐,戴权苦笑地从桌下捧出一个托盘,走到冯子芝跟前。 托盘上置放着一青花瓷酒壶和一个白玉酒杯。 贾敛细看,吓得大惊失色。 因为他发现那青花瓷酒壶竟是大名鼎鼎的九曲鸳鸯壶。九曲鸳鸯壶本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妃子郑袖为方便服药而命人精心制作而成。酒壶中间有一隔断,将壶一分为二,一边装酒,一边装药。后来,被奸佞之人用于毒害他人,造成了很多宫廷冤案。 贾敛也能认得出是九曲鸳鸯壶,冯子芝自小长于内廷,见过数之不尽杀人于无形的方法,又怎会认不出这青花瓷酒壶的虚实呢! 这里有一壶由海西福朗思牙贡上的葡萄美酒,据说常饮之,可延年益寿。周文帝一顿,然而,有人糊涂,把鸩酒都混了进此壶的暗箱之中,饮之立死。 小冯子,你若是识时务,就喝葡萄美酒;若是坚持己见,就按动机关,喝鸩酒。周文帝意味深长地俯视着冯子芝。 你素来机敏,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 三爷!贾敛地惊叫出口。 他顾不得周文帝不悦,就要上前打破那九曲鸳鸯壶。 周文帝冷哼一声。 戴权领会,身影一闪。 只见贾敛的身前蓦地出现了一只白净细腻的手。 那手把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轻轻拂过贾敛胸口的神封穴,又立即伸指又点他极泉、大椎、京门等数处大穴,不带一丝火气,姿势美妙已极。 贾敛立时全身酸软,动弹不得。 伴伴!却是戴权出手,把贾敛点倒在地。 如果单说内功,戴权苦修数十年,又有周文帝供应的人参、雪莲等物,内力较同样苦修数十年的人更为高深。而贾敛虽然天资出众,又有系统帮扶,但毕竟年纪尚轻,自然比不过戴权。不过,若说戴权的武功比贾敛高?这可不尽然。俗语有话,拳怕少壮。戴权年迈,走的是阴柔的路子,真真正面动起手上来,可比不上贾敛讲求一击必杀的天策武艺。 要不是戴权出其不意,而且贾敛心神大乱的情况之下,戴权可不能如此轻易就把贾敛放倒。 小冯子,选择吧!戴权又封了贾敛的哑穴后,连忙催促道。他自知这点穴是不能困贾敛太久,无论如何也得速战速决才是。 冯子芝近乎贪婪的不舍地凝视着贾敛,几乎不能转移自己的目光,似是要牢牢把他的脸容记在心底。 今世终究是有缘无份,唯盼来生携手终老,愿与子同袍。 贾敛全身不能动弹,就连说话的机会也被戴权剥夺了,只余下一双眼珠还能控制。 他一边不住地运行内力,想要冲破穴道,一边努力地转动双眼,想要示意冯子芝千万喝那鸩酒。 人活着,才会有希望。大不了,他请缨去边关打匈奴,立战功,终有一日三爷会同意的。 冯子芝动了。 他拿起九曲鸳鸯壶,倒出壶中的酒到白玉酒杯里。 周文帝瞳孔一缩。 他看得真切,冯子芝的手按下了九曲鸳鸯壶上的暗珠,把壶里的鸩酒倒了出来。 抬手,喝尽。 姿容秀美的男子神色从容淡定地用袖子抹去唇边的酒渍,别有一番魏晋名士的风流姿态。 贾敛目眦尽裂,不管不顾地全力运行傲血战意,强行冲破穴道。 噗!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登时惨白如纸。 小敛!敛儿!小公子! 冯子芝速度最快,一下子就半抱着贾敛,握着他的手腕,替他切脉起来。 戴权也第一时间拿起贾敛的另一只手,细细体会脉象起来。 敛儿怎样了?周文帝紧张的问。 小公子这是强行冲破了穴道,好生休养一两天就可以的了,无什大碍。戴权回道。 贾敛痴痴地仰视着冯子芝,嘴上却对周文帝道:三爷,敛儿这辈子只喜欢小芝一人。他死了,你叫敛儿如何的独活?语中透出一股死意。 周文帝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小冯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你可别胡思乱想! 贾敛和冯子芝齐齐一怔,疑问的看向周文帝。 周文帝反应过来,尴尬地握拳一咳。 戴权笑呵呵的出来解释道:皇爷只是想要测试一下小冯子。这九曲鸳鸯壶里面的确是分别放置了葡萄美酒和鸩酒,不过,暗箱之中的不是鸩酒,而是葡萄美酒而已。 呵呵哒。 所以,如果冯子芝真的为了前途和性命而选择不按动机关,喝葡萄美酒的话,那么假葡萄美酒、真鸩酒就会立即毒死他。 要是冯子芝真的因此死了的话,也就死了吧! 周文帝可不会留下一个挑衅他和贾敛之间关系,还欺骗了贾敛,对贾敛不是一心一意的人苟活于世上。 贾敛和冯子芝大喜,不过他们喜的原因有些许不同。 贾敛是因着冯子芝没有喝到鸩酒,不用死而欢喜。 冯子芝的欣喜是因着自己算是通过了周文帝的考验,得到他的承认,贾敛终于不用在中间为难了。 贾敛随即打蛇乱棍上,他神采飞扬的问:三爷你这算是承认了我和小芝了吗? 周文帝简直又要叹气了。他无奈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孩子,看到他全是喜悦的双眼,又忍不住心软了一些。 就这么喜欢?朕的明珠就这样不如他吗?周文帝是想不明白冯子芝究竟是哪里吸引着贾敛,惹得他连同生共死的话也说出了,更是差点就要做实际行动! 贾敛现在倒是懂得羞赧了,三爷,明珠郡主自然是好,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了小芝,又怎能容下别个?我俩情深爱笃,若能白头偕老,自然是谢天谢地。如有不恻,那也是命中注定,我们之间绝不容有第三人。说到最后一句,却是斩钉截铁,铿然有声。 周文帝终究是忍不住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这算是默认贾敛和冯子芝之间的事了。 戴权笑瞇了眼睛,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托盘出来。 盘上放置着一个汝窑茶杯。 皇爷说了这么久的话,该是口渴的了。延年,你还不快快奉茶给皇爷。身份不同了,称呼自然也得改上。 冯子芝心领神会,接过茶杯,顺势跪下,双手端到周文帝身前,延年请皇上用茶。 你这老货!周文帝膝下有十个儿子,除去早逝的老三,成婚的足有七个,儿媳妇的奉茶都喝了七次了,自然知道戴权的小心思。 他没好气的瞪了戴权一眼,但在贾敛期盼的目光下,还是接过了冯子芝的茶,一口而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75.第七十五章 三不招 蹄哒哒! 一道道骑马的身影不断从京城里的北门鱼贯而出。那些铁骑不是京城里的禁军, 也不是附近大营的将士, 而是一名名意气风发的公侯世子、权贵子弟、将门虎子。 哈哈哈, 好生热闹啊! 贾老三今天在北门外甄选新军,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去碰碰运气的。 可不是!贾静涯深得皇上厚爱, 要是被挑上加入新军, 说不定有机会能得了皇上的青眼, 再不济也能与贾静涯拉上些许关系啊! 咦!那群公侯子弟中央的那两人可不是诚郡王家的嫡子李天璟和庶子李天璘吗?我们这些将门出身的还好说, 他们可是王族, 怎么也来了?有人惊讶的道。 看着李天璟言笑晏晏地拉帮结派, 笼络人心的样子, 很快就有同是出身将门的子弟不屑地道:我大周治军严谨, 即使是王族要从军,都得从伍、什做起,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方能往上升。寻常时候,他们这些王族自然不会自讨苦吃,但这次组建新军的可是贾静涯。他不看在诚郡王的面上,也要给皇上的面子, 自然不会让李天璟和李天璘从低做起,说不定还会给他们一个军司马什么的当当呢! 说白的,就是诚郡王家的打算欺负贾敛年轻脸嫩, 想要在新军之中捞一个好位置, 甚至架空贾敛。这次除了诚郡王家的嫡庶二子外, 不少人家也派出了自家的不成器的纨绔或者庶子来试试。 贺诚抱拳道:蓝田大营的将士已经齐集, 随时也可以开始挑选的了。 今日一早,贺齐就派贺诚、贺信把一万身强体壮、见过血的将士带到贾敛这边,任他挑选。 有劳两位兄长了。贾敛抱拳回道。 我那丰台大营的一万兵丁都一应到齐了,只是高岑之子高克恭不似他老子般粗豪,但也是爽直得很,此时却支支吾吾,显然是有话不好说。 唉啊!高黑子,你什么时候变了姑娘家的,这样小女儿姿态的! 贺诚和贺信窃笑。 这样肆无忌惮的大吼门非肖父的牛继宗莫属,只见高克恭张口就骂道:滚犊子的!你这黑牛犊子有脸说我黑吗!?语中的亲近之意清晰可见,显然与牛继宗关系不差。 吼完之后,高克恭总算是顺畅的道:这几天有不少人都求到家父那边去,说是家中的子侄要加入丰台大营,他们都是些亲朋故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家父抹不开面子,只得答应。 丰台大营不比蓝田大营。 若说蓝田大营在贺齐的统领下,对将士们一视同仁,不因身份、地位而另眼相看,只重能力。能者上,平者练,庸者逐。里面的兵丁皆是精锐中的精锐,随意一个普通士卒放出去也是能在其他队伍中当上什长的,大部分都是大周的军户、良家子出身。 而丰台大营相较之下就差远矣。丰台大营的将士主要是各家权贵之后,一个帐篷掉下来十个里面有四五个都是公侯将门子侄,其余则是从京城附近招募的军户的那一种。 在场没有一个傻人,自然都听得出那些无端端要加入丰台大营的权贵子弟,都是冲着这次新军会从丰台、蓝田大营中挑选的机会而来,他们的手伸不到铁面无私的贺齐那边,就只好一脑儿向丰台大营进发。 贾敛挑眉,这么快就有人想要插手到他的新军里面了吗? 见得高克恭脸有愧色,很是惭愧的样子,贾敛安抚的道:克恭兄长无须内疚,今天有秦王坐阵,不怕那些屑小敢胡来! 自去年与呼韩邪的大战后,朝中有智之士都知道与匈奴甚至其余三族大战的日子不远矣,粮草、兵器、守城器械等都加班赶点的搬运、制造,忙得不可开交。虽然说将士们的兵器是由兵部发出的,但那些兵器也不是无中生有得来的,全部都是由工部的匠人制作。是以周文帝派侍郎贺哲前来看看贾敛对兵器的要求,好让工部赶制或调配。 而贾敛可以从蓝田大营和丰台大营解决兵源的问题,却总不能连军中的文书、长史也一并解决的。有胆子敢从军又懂算术的文人绝对是各军的宝贝,后勤粮草调配、战后计算军功什么的都是全靠他们。而且打仗打得激烈的时候,顾不上保护他们,每次都总是会死上一两个的,这些文书、长史皆是不可再生资源,用一个少一个,因此连贺齐也装作不知,只派遣那些上阵好手供贾敛挑选。 即使是兵部下令调离军中的文书、长史,那军中的主将也会向兵部拍桌不肯放人。周文帝当年也曾带兵打仗,而且兵部那些文官被将军们各样骂街、背后套麻袋暴揍而上折子弹劾多不胜数,他自然是知道这事的。于是,就大手一挥让吏部派人去找贾敛,看看有哪家走运不打算继续考下去,而走关系想要当官的举子或者仍在候官的同进士等被他看中,就大笔一挥,直接把人划到贾敛麾下了。 有见及此,秦王李天玠就向周文帝请缨,反正他无官一身轻,连同吏部侍郎康禾泰、工部侍郎贺哲以视察之名,旁观贾敛挑选新军。 牛继宗瞄了瞄传说中比冷面四皇子更冷的秦王李天玠,心下一阵思量。 他虽然外表粗豪内里也实在是粗豪得很,但终归是个权二代,与同圈子的一起混了这么多年,该知道该明白的也不会比其他人小上一分。加上牛金生前留下来的那几个有本事幕僚,这段日子不住地跟他分析朝中形势,牛继宗对李天玠今日的来意也能猜透个七八分。 怕不过是想要拉拢静涯了。牛继宗脸上不显,心里却是忧心冲冲。 自从太子杖杀谢庄和杨玄素后,大失人心,尽管有皇上替他安抚世家与士子,但太子之后种种放肆的举动,终究是让皇上对他失望了。据幕僚们的分析,皇上分封诸王,就是有易储之意的一个信号。如今太子储位不稳,所有有野心的皇子都纷纷拉拢朝臣,各自结党,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待会得找个时间跟静涯好好聊聊才是。牛继宗回想起幕僚们的对话,下定决心要跟贾敛商议掺合储位之争一事。他牛家有牛金在时还好,谁也不敢伸手拉拢,更不要说是迫他们站队。但现在虚有其表的镇国公府,谁都想要利用一下。 许是牛继宗的目光放在李天玠身上久了,李天玠黝黑发亮的双眼倏地迎上他的视线,仿佛已经看穿他的想法似的。 牛继宗也不心虚,大咧咧地向他一笑,然后转头,若无其事的继续与高克恭打闹起来。 李天玠唇角微掀,并没有多言。 将军,时辰到了。冉封提醒道。 贾敛起身,握着火龙沥泉,翻身上马,都该到我们出场了。 奔宵长啸一声,迈开马步子,奔跑起来。 此時,正值午时,烈日當空,酷热难耐。 校场上站在太阳底下的将士们明显地分开了三部分。 站在左側那一部分的将士穿戴整齐,表情肃穆,纵然汗流浃背也仍然纹丝不动,身子站得笔直。旁人从远看着他们只觉有一股冷意从心底冒出,这是一批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蓝田将士。 另一部分站在右侧的兵士虽不如蓝田将士军容整齐,在炎热之下列队稍为松散,不时抬手抹汗,但终究也是受过丰台大营训练出来的士兵,知道军法的严酷,行事不敢出位,没有什么怨言,算是不错的了。 而最后一部分站在中间的兵将们,就完全不成样子了。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更有的丢盔弃甲地坐在树荫底下乘凉,仅有三四个动也不动地直立着。 这时候,贾敛带着牛继宗等人来到校场。 那些丢盔弃甲的溃兵忙不乎跑回数组里,连自己放在树荫下的头盔、盔甲也顾不上了。 蓝田大营和丰台大营的兵士们没有如他们一般手忙脚乱,只是原本就笔直的腰板更加笔直,下巴也更抬高了一些。在溃兵的友情倾力衬托之下,更突显出他们高昂的精气神。 站到众人面前,贾敛也不说话,只待中间那些溃兵站好后,才清清喉咙。 本将军承蒙皇上信赖,委以重任,组建新军,以抗击外族。作为臣子,本将军不敢有负皇上的期望,此次挑选新军将士必是从优而选,绝不徇私容情!贾敛向皇宫方向抱拳,刚毅果决的道。 只听了头两句,中间的那批有后台没实力的公子哥就知道:得了!不用想倚靠后台走后门加入了,有谁家的后台能比当今皇上来得更大! 而那些被嫡母、父亲、嫡兄长打压的庶子们眼睛倒是像发光似的,上阵杀敌有很多不好之处,但容易得战功升官啊!而且军方自成一派,有得皇上看重的贾敛顶着,家里人都不易插手打压自己啊! 而左右两边没后台有实力的士兵们的腰板更加笔直,胸口抬得更高。 丑话说在头!如今北边境外,匈奴以右贤王呼韩邪为首,屡起兵戈,进犯边城,掠夺金银财货,迫使我大周子民为奴,对我大周的狼子野心可见一班!而其余突厥、鲜卑、柔然等外族亦是蠢蠢欲动,随时都会对我大周露出利爪! 一但起了战事,本将军定必身先士卒,率麾下的将士远征北境,届时战死者甚众,但凡敢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一番话说得落地有声,透露着一股必要时以身报国的决意。 那些只是被家中大人或逼迫或命令前来的纨绔子心更是怯懦了,天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们只需要安心地去吃喝玩乐造人就可以的了。 贾敛唇角微扬,满意地看到只有小部分人露出退缩的神色,大部分人的眼神亮得吓人。 大敌当前,好儿郎当报效家国,舍身从戎。 贾敛朗声道:本将军招兵,有三不招! 爱身惜命者不招! 志在荣华者不招! 心在庙堂者不招! 惟有志报国,不计己身荣辱者,方可加入! 贾敛不希望他的军队成了某些人向上爬的工具,而他也绝对不会给那些人机会的。 本将军所言,你等可是听明白了!? 明白!!! 黑压压一片的士兵们高声应喝,顿时声震天地,使得牛继未、李天玠等人热血沸腾,久居朝堂、手无搏鸡之力的康禾泰和贺哲更是被吓了一跳。 贾敛微微颔首。 不愿入我军中者,出列! 第一步,先剔除那些胆小怕死的、意在来渡金的人。 此言一出,有数十个细皮嫩肉,明显是高门子弟的纨绔磨磨蹭蹭站了出来。 贾敛轻轻挑眉,这可比他想象中的人数少。 你等退到一旁去!待得这群纨绔离开校场后,贾敛继续开口。 现听本将军号令!贾敛身披定国套,黝黑的盔甲上缠着血红色的布巾,鲜红的翎羽坠招摇地在脑后轻晃,泛着寒光,形如火焰状的长.枪插在地上,那一身的强悍英武之气扑面而来,经历过血与火的铁血和与身俱来的无比强势的气势仿佛将人压倒,令人下意识服从他的说话。 父子俱在军中者,子出列! 兄弟俱在军中者,弟出列! 家中独子者,出列! 一连三个命令,使得下方的两万多名士兵顿时明显地分成两片,前方那一片是需要负责肩起养家、赡养父母、照顾家人的,后面那一片则是无有负担,可以一心杀敌,保家卫国的。 贾敛粗略估算了一下后面那一片士兵约有一万多人。 出列者,尽数退出校场! 将军,我想留下!将军!求你让我留下吧!出列的人大多都不想就这样离开。 贾敛被人这样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也不生气,反而耐心地解释:我可以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现在新军初建,所挑选的士兵都要去边疆打仗,即使是本将军也有机会牺牲!所以你们得为你们的父母妻儿想想! 出列的士兵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得向后方大喊:大哥,你得好好杀贼,把我那一份都杀回来! 爹,你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如都是让儿子加入新军吧! 滚你这小崽子的!你老子我正直壮年,单手也能按倒你这小崽子啊!赶紧的滚! 他们大多都是军户人家,父死子替,兄亡弟代,世代从军,对于上阵杀敌一事倒是没有其他平民百姓的害怕,反而认为即使战死沙场也是一种荣耀,人人跃跃欲试、争先恐后的。 这万余人退出校场后,并未离开,个个站在场边观看贾敛下一步的打算。 余下来的一万人,贾敛最多只要八千人。 现在全部人绕着校场跑!本将军不叫停,谁也不能停! 军令如山,贾敛一声令下,校场内的士兵纷纷在身穿盔甲、手持兵器的情况下,顶着炙热的太阳围绕着校场跑圈。 贾敛转头分咐冉封率领二百亲卫下去照看,若是谁坚持不住晕倒的、中暑的,都扶到一旁去,等同被淘汰。 而站在冉封旁边的池苍却是欲言又止,贾敛对此视而不见。 贾将军,你这让他们跑的目的是什么?贺哲好奇的问。 较兄长跳脱外向得多的贺信抢答,贺侍郎有所不知了,这跑圈就是要看谁先支持不住,那谁就被淘汰了,最终留下的就是合格的人了! 哦!原来如此。贺哲恍然大悟。 贾敛专注地观察着校场里每一人的动作。 早在年前,他就已经把天策府的心法和羽林枪法都传授给冉封等二百名亲卫。 接下来,他会再把这新军的八千士兵分成天杀、天枪、天盾、天弓四营,分别再传授心法和枪.术,务求打造出一支铁血精锐。 所以,他不需要跟寻常军队挑选精英一样,以杀敌的数量和武艺高低作为基准来挑选士兵。 贾将军,本官奉皇上之命,调来新候官的举子和同进士宗卷以供你挑选文书、长史之用。康禾泰抬手道,身后有吏部的小吏抬着一箱宗卷。 那就有劳康大人了。贾敛有礼的回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是觉得这个康大人对自己似是颇为不喜。 有劳子匡兄长、子忠兄长和克恭兄长暂且代敛坐镇此处了。贺诚字子匡,贺信字子忠。 终究是上万人跑圈,还有万多人在旁边看着,万一发生什么混乱,没有能处 事的人在很容易会生出大乱子的。冉封等人的官职不高,还是贺家兄弟和高克恭这三个有品级、有后台的负责较好。 静涯且去吧!这两万兵士是我等带来的,自然由我等负责。贺诚沉稳的道。贺信也点头,示意完全没问题。 自家兄弟哪里话的!高克恭哈哈大笑。 贾敛浅笑,瞄了瞄校场,见应该未有这么快出结果,就带着康禾泰等人回营账,挑选文书、长史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76.第七十六章 贾敛三问 此处沉闷, 镇国公何不出去与高将军、贺将军把臂言欢?甫一坐定, 康禾泰便笑道。 牛继宗还未反应过来, 贾敛已经按着他的手臂,不许他离开。 继宗兄长乃新军校尉, 自然得留下与本将军共同挑选文书。贾敛此话虽是对康禾泰说, 但目光却紧紧盯住李天玠。 康禾泰状似感叹的道:贾将军与镇国公的关系可真的是好啊!话中有话。 贾敛嘴唇一抿, 似笑非笑的道:我与继宗兄长乃金兰之交、八拜之义, 向来都是同声同气, 共同进退的。 康禾泰彷佛得了什么暗示似的, 满意地拿出几份卷宗。 贾将军, 这里有几位候缺的人选有意从军, 且长于算数。 贾敛接过,仔细翻阅起来。 初时,他还颇有耐性的一行行下去,但渐渐地,他皱起眉头,一拿起卷宗,只瞄了开首的那两行就随手放下, 改拿另一卷。 李天玠见贾敛脸色越发黑沉,心下不妙,对康禾泰精挑细算的卷宗一下子就有点不放心起来, 开始在脑海里构词造句该如何安抚贾敛。 啪! 贾敛把手上最后一份卷宗随意一抛。 康禾泰见贾敛如此放肆, 感觉自己严重被挑衅, 脸色顿时差了不少。 说话也有点不客气了, 以训斥后生的语气道:贾将军这是何意?这几个人选都是本官精挑细算出来的!难道你都看不上眼吗!? 贾敛一下子就站了起身,沉声开口:本将军想,康侍郎也许是不明白。 就是不知道秦王是否如康侍郎一般的想法。 康禾泰怒斥道:放肆!贾静涯!你这是用什么态度跟秦王殿下说话! 你这又是用什么态度来跟本将军说话!贾敛傲慢地抬起下巴,斜睨他道。 你!康禾泰怒急攻心。 李天玠抬手,温声的道:许是有什么误会,静涯不妨直言。 贾敛很自然地双手撑案,俯下身子与李天玠平视。 缮国公家的旁支、康侍郎的族人、还有几个表面落魄却曾在中担任教习的举子秦王可是以为敛好欺负? 李天玠听后,第一时间转头用黝黑发沉的双眼看向康禾泰。 贾静涯!你这是什么话?你既然已经投靠秦王,自然应该为王爷效力!康禾泰理直气壮的道。既然有机会插入军方,提拔几个文书、长史又算得是些什么!? 呵!贾敛轻笑一声。 康大人看来是不明白,不知秦王是否明白呢? 李天玠已经完全理解贾敛的意思,他这是不满自己的不信任,安插人手想要在粮草、军备方面拿捏着贾敛。 此时李天玠一定要表明态度,不然只怕贾敛从此会和他离心,沉声道:康侍郎,本王不是跟你说了,把所有仍在候官的举子和同进士的卷宗都一并带过来吗!意思是自己没有想过要借长史等人钳制贾敛,他还是很信任你的。 王爷,这可是插手军中的大好机会,自然该由我们的人出任才是。康禾泰到现在仍然弄不明白他究竟有何错处,只以为是贾敛嚣扈,秦王不便明说只能借他之口明言。 李天玠紧紧地抿嘴,康先生今日这是发生什么事?表现可是大失水平! 为了拉拢贾敛,他的好大哥连他那宝贝嫡女也舍上了。说句不好听的,对于贾敛来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秦王,敛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康侍郎误解,但敛今天不妨把话都摊开来说。 李天玠歉疚的道:静涯何需如此?此次是我御下不严,让你受委屈了,我向你赔个不是。说着,还要起身向贾敛行揖礼。 贾敛一下子就把他按着,王爷不必如此,只是把话说开了,大家日后都好做事。 李天玠见贾敛心意已决,暗叹康禾泰坏他大事。 康禾泰心中咯噔一声,虽然他仍不以为自己有做错事,但见李天玠以王爷之尊,竟然要向贾敛赔礼,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彷佛在哪方面真的做错了。 贾敛彬彬有礼的抬手问道:敢问康侍郎,我贾敛可是因秦王或康侍郎的进言、谋划才得以组建新军? 这自然不是。军方的事情,不好说李天玠这小小秦王,就连太子以储君之尊都不能插手,多问一句也怕引起周文帝的疑心。更不好说事涉兵权,非只有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一位能独断不可! 那么,我贾敛可曾受过秦王或康侍郎的大恩? 这自然没有。贾敛是个惹事精,但他惹的事情每每虽然不严重,却次次都把场面闹得挺大,只能由周文帝、牛金、王翊等人出手为他扫尾。秦王纵然是想施恩,也不过是在温盛吉和明珠郡主那两次事里帮嘴说过一两句话,严格来说连小恩小慰也称不上。 那么,我贾敛可是有事相求于秦王或康侍郎? 这也是没有的。贾敛深受圣宠又与内廷那群公公关系好,有什么事情跟皇上或者戴权等人说上一声就成了,有什么事需要求到去秦王的头上。 贾敛一连三问,竟让康禾泰无言以对,已经明了自己的错处在哪了。 见康禾泰不敢应声,贾敛一把掀起他的衣领,唾液都喷到他的脸上,格老子猖狂!我贾敛组建新军既不是你谋划得来的,我一不曾受过你恩慰,二不求你!你却步步得寸进尺,想要明晃晃的安插人手到我手底下!?简直欺人太甚! 康禾泰自觉理亏,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但作为资深秦王党羽,他仍然弱弱地为秦王党争取福利,你你既然答应追随秦王,那就自当提携自己人,待秦王成事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哼!贾敛松开掀他衣领的手,近日诸事繁忙,也未曾与你等说清楚,这也是敛的过错。 敛之所以会答应毕云公公相邀,一来是因为敛与内廷关系密切,向来同气连枝;二来是因为在诸王之中敛最重好秦王殿下;三来 李天玠十分笃定的道:三来是因着延年吧!他对冯子芝和贾敛交好的事早有耳闻了。 秦王好本事,敛本以为齐王多年一直示好延年却不成功,是因着延年不喜掺合诸王之事,没想到竟是秦王早早就下手招揽了他。贾敛对此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的。 从前,冯子芝向来都不跟贾敛提起任何有关诸皇子夺嫡的事情。仅靠贾敛自己观察,只知他定然不会投向太子、晋王那两派之中。而诸王之中,齐王李天琰屡屡向冯子芝示好,看起来冯子芝选择李天琰的可能性很大。之后,因着贾敛被周文帝委派组建新军,涉及兵权,冯子芝怕他被人当枪使,只好把当前的形势和自己的站位详尽地跟贾敛说起来。 贾敛这才讶异地知晓原来冯子芝已经拜入秦王的门下,但贾敛得知后细想发现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太子和晋王是造成冯子芝家破人亡、去势进宫的罪魁祸首,楚王李天琅与贾敛素有仇怨,有心大位者只余下齐王李天琰和秦王李天玠。 齐王李天琰精明能干不假,只是性情凉薄,虚伪急躁,且最是小心眼。冯子芝这一辈子不出意外就是生活在宫廷之内,他可不想天天提心吊胆地侍候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秋后算账的君王身边。 秦王李天玠虽然没做过什么大的功绩出来,但能力是不缺的,要不然礼部尚书张旭、吏部侍郎康禾泰等人断然不会愿意追随于他。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李天玠脸冷心热,待下宽厚,心胸广阔。经冯子芝各种明里暗里测试了无数次之后,认为这个是诸皇子之中唯一一个能容忍得下贾敛和他的人。于是,就在某天良辰吉日,秦王三请之下,他就欣然地加入了秦王党。 冯子芝为了他和贾敛选择投身秦王党,但贾敛却是另有己见。 我贾敛沐皇上浓恩,未及弱冠已添为从五品昭烈将军,委以重任。君恩之深重,万死不能报。贾敛认真的道。 敛有感秦王殿下多次的出言相助,应毕公公之所请和延年之所求,愿助秦王成就大业。然,敛在此声明,日后若是有何事要敛把刀锋指向皇上,请恕敛做不到。除此之外,但凡秦王所请,敛都愿意以秦王为马首是瞻。 李天玠很理解地点点头。的确,周文帝对贾敛这十几年来的圣眷真的连他们这些皇子都羡慕不已。贾敛以一腔忠心回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要是贾敛愿意掉转枪.头,怕是李天玠都不敢用他。 王爷可知皇上最忌讳诸王的是什么? 李天玠琢磨了一下,父皇该是最忌讳话未说出口,已脸色微变。 兵权! 没有任何一个身体康健的帝王能忍受自己的儿子染指兵权,随时造他的反。 但太子和晋王李天玠脸色不豫的道。凭什么他们可以掌有兵权,自己就不可以? 东宫六率不属兵部管辖,直接听命于太子,这是祖制。但负责指挥东宫六率的将领大多是由皇上指派,太子能动用的人少之又少。而丰台大营的偏将军符翊虽然是晋王的人,但一直被高将军死死压着,已经数年不得晋升。他手里掌握的那三千丰台大营兵士,粮草兵器等都全被高将军拿捏在手里。所以,他们手中所谓的兵权,虚得很。 而且 贾敛似笑非笑的道:王爷该不会以为内廷几位公公和敛与王爷走得近的消息,能瞒得过皇上吗? 李天玠的心脏突然剧烈地一跳,险些保侍不住云淡风轻的脸容:静涯此话何解? 内廷的几位公公有天大的权柄也好,他们也是皇上的家奴,要是皇上没有松口,他们怎敢暗地投效王爷你呢?至于敛太子和晋王各有军队支持,齐王的姻亲中有一家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史,楚王也有长兴侯在军方为其张目,秦王自然也不能例外。意下之言,毕云等掌印太监和贾敛都是经过周文帝默许才跟随秦王的。 帝王之道在于掌控,在于制衡。大到民族与民族间的制衡、国与国相互间的较量;小到百官之间的相互牵制,君王与皇子之间的不由言说的微妙。 周文帝对太子失望,有意在晋王、齐王、秦王、楚王之中另选继承人。四王之中以晋王最为权重,齐王最为能干,秦王最为内敛,楚王最为势大。秦王隐忍多年,不论在文官还是武官方面都大不如其他两王。是以,周文帝默许内廷和贾敛跟随秦王,一来是要平衡四王之间的势力,二来周文帝看好这个儿子,是以要增加他的实力,三来都是要掌握这最能忍的儿子的一举一动。 四个人选之中,晋王虽然最为年长,能力不错,性情好听就是豪迈不羁,不好听就冲动没脑子,对景泰这亲外公言听计从得很,若传位给他,只怕朝庭就成了景家的一言堂! 楚王虽然得周文帝宠爱,然则志大才疏,心胸狭窄,处处都要拔尖出头。生平做得最出色、也是唯一一件出色的事就是笼络了两个有本事的兄弟──宁王李天瑾和康王李天瑛,让他们为他死心塌地地四处奔走。 而齐王和秦王同样能干、实务,只是齐王自幼就喜怒无常,兄弟之间有什么争吵他都记在心里,日后想办法要报复回去。连小小争执都如此在意,周文帝又如何能指望他继承大统后能善待兄弟? 秦王这三十多年来一直隐忍,与各兄弟都相处得不错。就算他将来当了皇帝,对那几个兄弟忌惮得不行,大抵也只会削其权柄、加以束缚,再过份的却是没有了。 当然,以上的一切只是周文帝暂时的想法,是不是真的一如他所想,还要留待时间的验证,他目前还需要好好观察四王的举动,才能真正作出决定。 这一刻,李天玠飞快地思量着贾敛话中透露出来的讯息。 不久,他站起身,向贾敛深深的一躬。 贾敛侧身,坦然受了他的半礼。 得静涯助我,乃玠之大幸。李天玠衷心的道。 这句话完全是发自他的内心。 如果贾敛不透露这个消息,他还不知自己的行事父皇竟是看得一清二楚,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怕是会大大影响自己在父皇心里的地位。日后行事自当越加谨慎小心,那些不正当、非正常的手段就得好好藏起来。 同时,李天玠对贾敛和冯子芝的亲厚关系有了更进一层的认识。他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冯子芝,贾敛前程似锦,用不着冒着风险来指点他这件事。 的确,提点李天玠,对贾敛来说都是冒了一定的风险。要是让周文帝得知,虽然不会对贾敛如何,但心里终究难免会出现隔阂。只觉贾敛竟然为了新主子而背叛他,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但贾敛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他想要在秦王党之内取得一个较超然、平等的地位。如同内廷的那几位太监一般,不是投靠、臣服秦王,而是一种类似结盟、联合的方式。这样一来,虽然不会成为秦王的心腹,但只要秦王一日未登上大位,他要派遣贾敛、冯子芝做事都得考虑贾敛的态度。冯子芝以内侍之身加入秦王党,其他不在说,身份终究是低人一层。贾敛希望能藉此保护、提升冯子芝的地位,让他不会受人轻视。 时间不早了,想来外面的士兵也已经分出高下了。敛先行一步。贾敛向李天玠拱手道。 李天玠诚恳的道:今日见静涯挑选新军,真让我大开眼界。我待会会派人把仍在候官的举子、同进士卷宗都一并送到静涯府上。李天玠现在掌管吏部,这些小事还是能轻易做主的。 有劳殿下了。说罢,贾敛就一把拉过从听到康禾泰说贾敛为秦王效力開始已经惊呆的牛继宗离开。 待得贾敛远去,李天玠才慢慢坐下,知道你今天错了些什么吗?虽然没有明指,但一直乖乖坐在一旁只带了耳朵的贺哲总不会认为是跟自己说话的。 臣知罪。康禾泰是完全想通了。 康禾泰能坐上吏部侍郎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除了靠老师同年等的关系之外,自身的能力心计也是一样不缺的。对待贾敛之所以会如此失态全是因为他感觉到害怕。 他害怕贾敛的加入会削弱了他在秦王心里的地位。要知道,秦王党中虽以贾赦的岳父礼部尚书张旭官阶最高,却以身在吏部任职侍郎的康禾泰最为重要。而贾敛虽然看似只是一个人,但他身上的圣眷和身后的各种关系互相勾连,已经足以构成一个极为庞大的势力,完全能威胁到康禾泰身为秦王党里第一人的地位。再加上,贾敛的年纪连做他孙子也可以了,所以他不自觉地对贾敛端起了架子,更带着前辈敲打后辈的语气。 这次是臣想差了,臣日后定当向贾将军的赔罪。这次真的是他不对在先,康禾泰都没有什么好说的。其实他从文,贾敛从武,加之贾敛又年轻,地位升得再高也碍不到他些什么,他对贾敛只有交好的份儿,顺带为儿孙结下一份善缘。 见得康禾泰知错并勇于改过,李天玠都很是高兴。康禾泰曾任侍讲学士,为李天玠讲授经筵,李天玠深受教益。二人建立了深厚的王臣、师生关系,这种关系一如周文帝和王翊般。因着这层关系,所以有时候李天玠都不好对他说得太过,惟恐伤了师生情份。 冷静下来的康禾泰,毫不尴尬地推翻自己从前的做法,贾将军和冯厂督皆是有才之辈,且二人深受皇上的信重,王爷应好好拉拢、安抚他们才是。 我就知先生最为我着想。李天玠心里十分熨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77.第七十七章 科场舞弊 静静涯, 老三!老三!你先别走!站着!牛继宗傻呼呼地坐在营账里听了一耳朵隐秘。信息量太大, 听得他头昏脑胀, 出了营账后忙不迭地拉着贾敛找了一个空地停下来。 他刚才还打算跟贾敛好好聊聊在诸王之中站队的问题,怎料贾敛居然已经早早下注, 还拉上了内廷的公公们!?而且, 皇上居然是默许的!??这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皇上看好秦王, 秦王日后会成为储君???但又好像是皇上派太监们和老三潜伏在秦王身边, 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这他娘的究竟是哪跟哪了? 看着牛继宗苦恼地抱着硕大的脑袋苦思冥想, 贾敛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好了, 别多想了。一把箍着他的脖子。 万事有我。 贾敛轻拍了他后脑一下, 转移话题的道:你有脑子想这个的时间, 还不如想想想要带哪一营的兵士。我打算把新军的八千人分为天杀、天枪、天盾、天弓四营 牛继宗也不以为意,任他把话打岔过去,只在心里提示自己一定要努力,绝不能堕了祖宗的威名,要保护好家人和兄弟! 回到校场上,有贺家兄弟和高克恭坐阵,果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少或体力不支或轻微中暑的士兵都被冉封等亲卫妥善安排好, 校场上只剩下约八千多人,淘汰了二千多人。 贾敛这才叫停,让仍在校场上的八千余人休整了一会儿, 就让冉封等人把早已准备好的箭靶和弓箭等拿出来, 从这八千余人当中挑选箭术出众的二千人分入天弓营。 足足用了一整天的时间, 贾敛才安排好天杀、天枪、天盾、天弓四营的士兵, 并顺带安排好各营的校尉。 天杀营校尉林寒、天枪营校尉冉封、天盾营校尉牛继宗、天弓营校尉池苍。 期间,贾敛运用下属面板把所有忠诚度不合格,明显是别家安插来的探子和细作一一剔除出去。 此后的一个多月时间,贾敛都全心全意泡在军营里面。 除了教授傲血战意、铁牢律等心法和枪.法外,贾敛还按照天策秘传上所记录李承恩发明的战术,操练四营将士。以天枪、天盾、天弓三营协同作战,每队十四人许,由各队队长带队巡逻,军司马轮流统一指挥各队。 战斗时,谁吸引注意,谁迂回到后面,互相掩护,进退自如,威力惊人,霸道无比。 等到他们把阵型转换练得驾轻就熟、运用自如的时候,贾敛才回府稍稍休息。 二月尾的时候,林家已经敲锣打鼓的从荣国公府娶走了荣国公嫡女,贾敛也曾回去一次替贾敏撑场子及背贾敏上花桥。除了那次之外,贾敛就再也没有回府了,反正周文帝最近示意戴权交了很多司礼监的公务给冯子芝,冯子芝忙得直团团转的,都没有时间回府。 而此时已经到了三月周文帝加开恩科的日子。 满京城都是头戴皂巾,身穿长衫,进京赴考的举子。 嗤!小弟你也没看见,那个老二脸色有多差!昨日还好好的上林府找妹夫讨论经义,今天就躺在床上,说是病了!呵呵!我看是心病啊!这病没有一两个月都不会好的!贾赦美美地品着茶,他一知道贾敛回府后,就立马让人备马车过府了。 他幸灾乐祸的道:他怕是见到满街都是来考会试的年轻举子,想起自己快三十岁却连个童生也考不上,心堵得很,才装作生病了!一副活脱脱的小人脸孔。 我说啊!你整天瞧着老二,有趣吗?贾敛虽然也不喜欢贾政,但却没有贾赦那种他过得不好,我就高兴的精神,整天锲而不舍地致力于找贾政麻烦。有这个闲时间,倒不如想办法去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好了。 有趣!怎会没趣了!?贾赦毫不思考地脱口而出,见他过得不好,哥哥我就高兴了。上一世他是替老二这个伪君子顶罪,才落得一个劳累而死的下场,这一世无论如何也得把帐一笔笔地找回来。 随你吧!贾敛真的对这胸无大志的亲哥没法子了。 你搬出来之后,瑚儿想念你得很,贾琏那个臭小子更是哭闹打滚的,吵得让人心烦。明天我把他俩带过来吧! 那敢情好!贾敛拍手,他亲哥一早到现在总说是说了句合听的人话了。 贾赦酸溜溜的道:按我说,贾琏这臭小子亲你可比亲我得多!看着倒像你才是他亲爹的样子!虽然他因着上辈子的记忆,对贾琏这个娶了王家妇,总是往老二那边凑趣、跑腿的儿子,是有那一点点的迁怒,但他发誓只有一点点。 贾敛乐了,试探道:哥啊!要不你把琏儿过继给我做儿子吧! 贾赦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脱口而出的道:好啊!早就看这小兔崽子不顺眼,快拿走快拿走!说话很是流利。 但很快,贾赦下一秒就推翻自己上一刻的说话,不行不行!你还未娶亲,怎能这么快就多了一个儿子!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行呢!不行不行!末了,还要很是遗憾地摇摇头,哀叹自己送不出去一个儿子。 他又不知脑补了些什么,突然神色大惊,紧张兮兮的凑到贾敛跟前,弟弟,你你该该不会是不行吧!? 贾敛一顿,心下思量颇多,脸色沉重地说:哥,要是要是我生不出儿子那怎么办?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叮哐!贾赦手里的茶杯倏地跌落到地上。 对贾赦来说,贾敛这句话这无疑是默认了自己得了某种男人之间不言而喻的怪病。 怎么会这样的!?是你去年在战场伤到吗?还是老二对你下的痛手??会不会是你年纪尚小,尚未开窍而已???贾赦泪眼汪汪的握着贾敛的手,不可置信的问。 贾敛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 总之,我以后是绝对生不出儿子的了。他这是实话实说,完全没有半点水分。笑话!换着你一个大男人能自己生儿子吗?生不出才是正常的。 这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啊?贾赦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似的,四处团团转。 你去见过太医了没有?太医怎样说?我记得前些年理国公家的二子玩坏了身子,最后千方百计请到一位神医,三剂下去立即起死回生,神奇得不得了!哥哥现在就去替你打探!贾赦突然知道了这个惊天大秘密,他十万火急的,一刻也等不及了,立时就跳起来急不可耐的要人备车前去理国公府。 你少去丢人了!现在急吼吼的走去跟人打探这个,你是打算光明正大告诉外人你有隐疾吗!?贾敛眼里很明显地透露出这层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惊急之下潜能爆发,贾赦竟然看明白了这层意思。 你当你亲哥哥我真的是傻蛋吗?我自然是跟人说我家二弟堂堂读书人,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只好拜托我这当大哥的来问问。读书人衣冠禽兽的多,他们红袖添香,出入青楼之地算得是什么,走得山多终遇虎,去得青楼多沾上了什么暗病也是理所当然的。 贾敛不得不承认,至少在泼污水、陷害老二方面,贾赦有着独特的天份,或者该说是灵感。 我身子没有毛病。贾敛决定坦白。 贾赦半信半疑的道:那你好好的说自己不能生儿子干嘛? 我不喜欢女子,而且已经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贾赦张大嘴巴: 是是谁? 他脸色一变,回想起跟自家亲弟弟厮混得最多的男性,该不会是牛继宗吧!?还是你那亲兵头头姓冉的那一个?呸呸呸!我家弟弟总不会这么重口味的吧!难道是那个姓池的?那姓池的看上去干干净净,也算是个好的 别乱猜了,你也见过的,是冯子芝。贾敛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紧紧注视着贾赦的表情。 是那冯厂督?贾赦记起冯子芝那一身过人的风姿,难怪自家弟弟看不上旁人,不得不直点头。 你那晚上拒婚也是为了他? 有一部份的原因。 贾敛抛出一个消息,这事儿,皇上和师父也是知道的了。 他们也答应了?贾赦惊讶,虽然只在宫宴那晚看过周文帝对待贾敛的宽容,但从那晚的态度也看得出周文帝不像是会纵容贾敛不娶妻的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且皇族最重身份,冯厂督再好也不过是内侍,皇上竟然会准许他们在一起? 嗯,喝过茶了。儿媳茶也喝了。 那那找天好日子也倒杯茶给我和你嫂嫂喝吧!也让瑚儿和琏儿认认人。贾赦轻而易举就松了口。 皇上和王翊学士总不会害自家弟弟的,既然他们都认了,他认下那个弟媳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 贾赦眼带笑意地看着贾敛握袖子下得死紧的拳头和特别笔直的腰板儿,弟弟开心就好了。经历过生死的贾赦对很多事情都看透了,弟弟上辈子早早就夭折了,这辈子多过一天都是赚回来的,很多事情都不用太计较,开心就好了。 儿子?他有!他的儿子和弟弟的儿子又有什么分别呢?大不了,他以后努力一点,拼个三年抱两,多过继几个给弟弟就是了。 反正琏儿也挺喜欢那冯厂督。贾赦表示自己对冯子芝的职业毫无半点歧视之意,并且洋洋得意的表示自己以后都是有后台的人了,指鹿为马、欺男霸女再也不是难事,谁敢碍事只管叫东厂的番子把人叉了下狱好好招呼! 那就好了。见贾赦真的不介意冯子芝东厂内侍的身份,贾敛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你今晚跟嫂嫂说说,我们晚点找个时间再去跟嫂嫂敬茶。虽然过继了之后贾敛和冯子芝也不会真的有这个时间亲自抚养贾琏,仍然会是放在小张氏的身边长大,但终究名义上由母亲变成了大伯娘,生份了不少,这得由贾赦亲自去说服小张氏。 放心吧!这等大事岂有她等妇道人家说事的机会,你是我唯一的亲弟弟,不过是一个儿子,哥哥我有什么不舍得的!?贾赦牛哄哄的道。 贾敛暗笑,举起拇指大赞:够爷们!弟弟我就一个字! 服!贾赦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这弟弟何许人也?以区区十五稚龄就一举坑杀上万匈奴人的绝世狠人、当着太子和十皇子的面前说是打残他们家小舅子、表兄弟就打残的猛人!连这么厉害的弟弟也要对自己说个服字,自己当真是威武无比!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哥哥你这就回去跟嫂嫂商量商量此事!贾敛趁贾赦被灌了一大碗迷汤,晕头转向之际,连忙拉起他往外推。 好!贾赦就这样被捧得高高兴兴的推出府门,大包大揽地把劝服小张氏过继自家小儿子一事认了下来,乐不开交地回荣国府。 残阳如血,日落西山,皇宫的大门正被侍卫们缓缓关上。 突然,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声大喊响起。 且慢!我有急事要面见皇上!莫要关门!!不远处有一辆疾驰的马车从街口冲来,速度飞快。 这样的阵势立时就惊动了宫门的侍卫,一名守门校尉马上过来道:皇宫门前禁止喧哗!来者何人?因何事阻拦关门? 马车甫一停下,车厢内身穿绣有锦鸡的绯色官服老人就迫不及待的下车。 本官乃今科会试主考常正拱,有急事要禀报皇上!还请代为通报!常正拱解下腰间的腰牌,递给守门校尉。 守门校尉脸有难色,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还请您先在此等着。我这便去请示一下。天色已晚,宫门到了下钥的时候,他一个小小守门校尉可没有权力让人进出。 事关重大,请从速通报。常正拱从车夫手上接过一袋碎银子,塞进守门校尉的手里,神色凝重的道。 守门校尉迟疑了一下,郑重地推拒,这是我的份内之事,大人何须如此。他不是不想收,只是这位常大人的身份特殊,收了怕是会出大事。 而且,这位两袖清风的老大人居然会塞银子给他,怕是真的出大事了。 念及常正拱乃今科会试主考的身份,守门校尉整个人一颤,不敢怠慢,赶紧一路小跑通报给当值的内侍。当值的内侍也是心思灵透的,连忙让守门校尉把人带进宫里,他自己转身跑向都知监通报掌印太监张敏。 张敏一看那腰牌是常正拱的,便一下子蹦起来道:你快去把常大人引去养心殿门外等候,咱家这便去告知老祖宗。 老祖宗,常正拱老大人求见皇上,似是有急事禀报。张敏恭谨的道。虽然他是内廷十二监之一的掌印太监,但他是万万不敢对戴权放肆的。 司礼监值房中,戴权听到这个消息后,神色从容淡定。 他还没说话,下面四大秉笔太监之一的袁顺,就奇怪的道:那常老大人不去监考,跑到宫里来干什么?内廷十二监以司礼监为首,而司礼监内除却掌印太监戴权外,就以四位秉笔太监权力最重,就连其他各监的掌印太监见到他们都会好言好气的说话。 四大秉笔之首王洪尖声的道:八成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常正拱兜不住,只得进宫向皇上请示吧!语气中对常正拱半点敬意都没有。 常老大人任官四十余年,饱经风雨,为人稳重,能出什么大事?另一个秉笔太监陈芳知道王洪对常正拱恨意的缘由,但大家同为秉笔太监,各种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王洪和他不和,最近打压了他几次,他此时自然是站常正拱的那一边。 常正拱乃都察院左都御史,掌管整个御史言官集团。从前王洪得势後,他的子侄在地方上横行不法,欺男霸女等恶事都做全,因着王洪的威势,地方官只得忍气吞声。谁知那子侄竟然得寸进尺,欺到地方官的头上,地方官一怒之下把那王家子的罪证尽数传书给他当年的座师,请不畏强权的座师为他做主。 那位座师可不惧王洪这种宫内的宦官,联合了几名御史上书参了王洪一本,细数他纵容子侄在地方横行霸道等各种罪行,言词锋利。正把王洪吓得跪地向周文帝请罪,表示自己自进宫以后与家人并无来往,家人的行事与自己无关。最后,周文帝把那王家子判了个问斩,并且命人把王洪杖责二十棍,贬为洒扫的小内侍。 自家子侄赔上不在话下,自己还要被杖责躺了在床上足足两个多月,最重要的是自己进宫多年,好不容易才出头却一朝被贬回洒扫宫人。这让王洪如何不能对那位座师恨得咬牙切齿呢! 而当时的那位座师就是如今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常正拱。 王洪城府深,沉得着气。好歹都曾经是进过内书堂习文识字的内侍,慢慢从洒扫宫人之中脱颖而出,重新一级级的升上去,甚至被戴权看中,带进司礼监由普通随堂太监慢慢升为秉笔太监之首。 科场上能出什么事儿?王洪恶毒的笑道:无非就是失火、疫病、舞弊这才刚开考,前两项还不至于这么快,我看定然是出现弊案了! 什么弊案?戴权终于张口道:谁说有弊案了?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严。 王洪听出戴权的不悦之意,虽然自觉被扫了面子,但他怎敢跟戴权顶嘴,只得讪笑道:这不就是刚开考,会试的主考都进宫了吧? 你倒是耳目灵通、手眼通天,这么快就知道他进宫是为了什么?戴权慈眉善目的笑着,声音却如让人如坠冰窟,只听他淡淡道:你是安插了人在他身边,还是他向你们禀报了? 三人全低下头,作为挑起话题的人王洪只得小心赔笑道:老祖宗,我们也就是闲着无聊瞎猜的。安插人在正二品朝庭大员身边,他一个宫中太监又不是东厂厂公,可不敢背上这个罪名。而私通外臣这个罪名他更是担当不起! 那就管好你们的嘴!戴权冷冷的瞧着这三个秉笔太监,毫不留情的道:这里是司礼监,是你们可以胡说八道的地方吗!?真真的是越发的没规没矩! 三人顾不上自己秉笔太监的威仪了,赶紧跪下,求饶道:我们知错了,老祖宗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张敏也退到一旁,噤若寒蝉地瞅着戴权发怒。 戴权不留情面的道:自己给自己掌嘴三十,若是再犯,就自己走去慎刑司学学规矩吧。 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谢了恩后就跪在原地上噼里啪啦地大耳瓜子的抽自己,根本不敢留力。 戴权失望地叹了口气道:你们也都是有地位的人了,按理咱家不该这么罚你们,可你们真的是越发没规矩了! 多跟延年学学,多听少说,秉节持重。留下这一句后,戴权也不看他们,让张敏离开,自己先去养心殿向周文帝禀报常正拱进宫的消息。 这话惹得王洪等三人嫉恨地瞪着泰然自若地坐在一旁,安之若素地处理公文的冯子芝。 对于冯子芝这个皇上钦点的新来秉笔太监,王洪等三人都是少有同仇敌忾的排斥着。 司礼监这蛋糕就这么一件,三个人争已经很激烈的了,现在还要硬生生多一个人跟他们抢,这让他们如何不能不一同排挤冯子芝呢! 冯子芝对这三股嫉妒的火热视线视若无睹,表面漫不经心地处理公文,心里却是冷冷的一笑。 太子、晋王、景泰、何子渝所有害过他的人,他冯子芝一个都不会放过! 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眼底间带着好似永远无法化解的仇恨。 好戏才刚刚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78.第七十八章 天子病重 一进养心殿, 常正拱行礼后, 就颤颤巍巍地将头上乌纱摘了下来, 匍匐在地上,皇上!老臣无能, 耽误国事。请陛下许臣乞骸骨, 归乡里。 周文帝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袍, 心里一个咯噔。 虽然他早就预计到常正拱这个时候进宫,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但居然要严重到要致仕!看来, 会试真的出了大问题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周文帝沉声道。 常正拱把手里的两个盒子交到戴权的手里, 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出来:绿色盒子是从入场考生身上搜出来的作弊资料, 共有一十八份;红色盒子则是微臣所出、由礼部审核后密封下发,至今还未打开的今科会试试题。 臣发现泄题后,不敢声张,只得匆匆再出了五道试题,由同考官从中抽取三道,发下卷子让考生应试。臣就把作弊资料和原试题一并带进宫里了。 周文帝一边听他讲述,一边将那红盒子上的礼部封条撕去, 拿出里面的考题。然后,又随手拿起一份小抄,仔细察看起来。 越看下去, 他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 心头更是腾起一股无名炬火。 虽然小抄只有一十八份, 但若真的是泄题的话, 怕是有数十上百的举子都事先背诵了预备好的试题答案了! 啪!横手一扫,就把桌案上的一应物事通通扫到地上,周文帝龙颜大怒道:查!戴权!明日上朝之前朕要知道是何人敢如此大胆!这是许了戴权,或者该说是东厂横行无忌之权了。 是,老奴遵命。戴权躬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怒火稍为平复后,周文帝对仍然匍匐在地的常正拱和颜悦色的道:此事与爱卿无关,爱卿处理得很好。至于乞骸骨一事就莫要再提,朕还想要爱卿多干几年,爱卿且先回去主持会试吧!常正拱一向是忠心耿耿的保皇党,处事刚正不阿,深得周文帝的信赖。 常正拱眼见周文帝如此信任自己,感动得老泪长流,恨不得为皇上肝脑涂地。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有周文帝的首肯,戴权的监督之下,东厂这个庞然大物的特务机关是彻底运转起来了。 周文帝这次是发狠了! 开科取士,为国求贤乃国之大事,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把手伸进去! 按照规矩,贡院关门落锁后,除了被逐出的考生外,任何人等都不得出入。东厂的番子们不能直接进去把所有考生一一严加审问,却能将所有携带小抄而被逐的举子及连日来与他们有过接触的一切有关人等统统下狱拷问。 三更半夜之中,有无数人家被东厂的番子破门而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带走下狱,哀哭尖叫之声响彻整个京城。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的府第,番子一样铁面无情地把人带走,使得大半个京城亮起灯火,各家的下人四处传信奔走。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很快就有人受不住酷刑招认一切,有了领头的,自然陆陆续续也会有人会招供。 番子们把他们签字画押了的口供全都归纳在一起,交给了戴权。再加上把番子们近日从各处得回来的消息加以分析,答案显而易见。 一开始应该是太子.党中的礼部主事偷看了会试试题并告知太子,太子泄题给自家几个有儿子上场的心腹知晓并且把试题明码实价的售卖给了几个来自江南的豪富举子。而晋王安插在东宫的宫人探听到此事,他把消息传递给景泰。景泰顺势布局从那几个知道了考题的举子口中套出试题,并派人不着痕迹地散播出去,同时把事情捅了给楚王李天琅知道。 楚王与宁王李天瑾商议一番后,就决定暂时隐忍不发,待到会试出成绩后再把此事揭发,一举把太子拉下马!科举是文人晋身的路子,不容任何人肆意操纵,哪怕太子是儒家最正统的继承人,这一次的清流、舆论都不会帮助太子。 除却太子和景泰参与泄题外,番子还在几个夹带小抄的举子口中拷问出试题是一个游方道士出售给他们的。据说,这名游方道士是半夜敲响他们的房门的,以每人五千两的价格出售试题。然而对于这名游方道士,番子们却是遍寻不现,一无所获,差点以为这几个举子是串通好说谎。要不是冯子芝敏锐,见这几个举子都是入住一间名叫同福客栈的地方,抽丝剥茧之下得知这同福客栈竟是齐王的产业,顺藤摸瓜地发现那名游方道士居然是齐王养在庄子上的门客! 齐王也是出于无奈之下才这样做,他不如太子有周文帝历年的赏赐和门下的各种孝敬,往往能一掷千金;也不如晋王有景泰支持,什么冰敬炭敬甚至能从兵部的买卖中拘下一大笔银子;自然也不如楚王背后的晋商大贾,提供钱粮无数。齐王一向走韬光养晦路线,连拉拢朝臣也只能选清官和五六品的小官能吏,清贫得很。他要养人、要拉拢百官也得有银子才是,这次也是抱着有太子顶在前头,自己能够在幕后浑水摸鱼的打算,才毅然出手。 好!好!好啊!周文帝看着这厚厚的一迭供词,气极而笑。 这就是朕的好儿子啊!!! 戴权,拟诏。把涉事的举子革去功名,重打四十,三代之内不得科举。泄题的礼部主事朱宏道抄家,男的流放雁门充军,女的充进教坊司。 其他涉事的官员你就看着办吧!戴权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多年,这些权力和个中的分寸周文帝相信他能把握得好的。 说罢,周文帝胸口突然一阵血气上涌,喉头微甜,竟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龙袍和桌案上的供词。 皇爷!人来!快戴权吓得脸色一白,连手中的毛笔也跌了,赶忙扶着周文帝,扬声就要叫人去请御医。 别!周文帝牢牢捉紧戴权的手,强撑着一口气道:戴权,拟诏。 皇爷戴权哀叫一声。 周文帝加重语气的道:朕说,拟诏! 戴权只得再次拿起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失德,倒行逆施,悖于弘德,暂于东宫之内闭门思过。未经召见,不得进宫。 类似的圣旨,周文帝让戴权一连拟了五份,分别给太子、晋王、齐王、楚王和宁王,并以身子不适为由,命瑞王、景王、秦王和康王进宫侍疾。 你私下派人传旨给贺齐,让他替朕监督好京城内外各处兵马的异动。另外,传旨从五品昭烈将军贾敛训练新军有功,复禁军副统领一职。 交代好一切后,周文帝才宽心地倒下去。 皇爷!皇爷!!人来!传御医!传御医啊!!! 周文帝这一倒和命太子、晋王、齐王、楚王和宁王闭门思过的圣旨在早朝上一出,顿时在朝中众臣之间惹起轩然大波。 孤不信!定是你这阉人假传圣旨!孤要见父皇!!太子脸色大变,听听太子失德,倒行逆施,悖于弘德这些是什么的用词,先是闭门思过,再来就怕是要废太子了! 太子殿下,皇上命您立即回东宫闭门思过,请恕老奴得罪了。戴权对太子的指责听而不闻,示意左右禁军立即把太子请回东宫。 太子眼神一凝,脸容一正,锋芒毕露的道:孤是太子!大周朝的储君!你们敢对孤无礼!? 禁军们齐齐停下脚步,迟疑地回头看向戴权。 戴权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的而且确,只要周文帝一天未曾废了太子的储君之位,那么他就始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储君。 见得戴权等人犹豫,太子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喝斥道:父皇有疾,难道孤做这个儿子的连拜见父皇一眼也不可以吗!?你们可是想要离间天家父子之情!该当何罪!? 父皇的圣旨之上可曾写明要孤立时就回东宫?孤当先去拜见父皇,一尽子女尽孝之情才是! 撇下这一句,太子就不管不顾的往养心殿方向走去。 他身前的禁军无不纷纷退让,就怕自己会撞到太子。 你们废物!戴权见得这群禁军竟如此没用,气怒地骂了一句。 晋王、齐王、楚王和宁王这四位同样被下旨闭门思过的皇子不约而同地跟随太子往养心殿走去。 不知道太子和四位王爷这是想要去哪儿呢? 这时候,贾敛身穿一身精美至极的黑红盔甲,长长的红色雉尾在风中招展,单手握着火龙沥泉,旁若无人地站在太和殿的殿门中央,阻塞来人的去路。 贾敛!只差少少就能踏出太和殿了,太子气恼地道。 末将见过太子,诸位王爷,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了。贾敛无甚诚意的,随手一拜就是。 哼!孤要去哪儿用得着跟你这小小从五品将军汇报不成!?眼下太子最着急的是要去查看周文帝的病情,哪有心思跟贾敛周旋,还不速速退下! 虽然无有明旨,但按皇上口谕,太子和四位王爷此时该立即回府闭门思过才是。难道太子和四位王爷想要抗旨不遵不成?贾敛飞扬入鬓的剑眉轻轻扬起,似乎感到很是新奇。 一个小小从五品将军连上朝堂的资格也没有,凭你也想要阻挡孤的去路?太子一听就知道贾敛是来阻止他的。 末将不才,蒙皇上器重,下旨复职为禁军副统领,护卫皇宫。 没错,这是皇上今早下的旨意。戴权从太和殿里走出来,替贾敛证明的道。 孤要去向父皇请安侍疾,难道你也敢阻拦孤吗?太子要为皇上尽孝,这在周文帝昏迷的期间是无人能阻止的。 末将只知道皇上下了明旨要太子和四位王爷各自回府闭门反躬自省,不知道是皇上大,还是太子大呢?贾敛反问。 太子一时语塞。他也不跟贾敛逞口舌之利,只侧身绕过贾敛,径自继续往养心殿走去。他就不信贾敛真的敢阻挡他的去路! 贾敛如他所想,确实没有阻挡在他的身前。 然而 太子脸色大变,喝斥道:贾敛!你这是要弒君不成!? 贾敛轻笑道:太子言重了,末将只知道要忠君。只是末将的这个君,是君王的君,而不是储君的君。 太子脸色铁青,却说不出话来,全因有一柄泛着寒气的冰冷长.枪直抵在他明黄色的衣襟前。 你敢!? 太子觉得贾敛是敢还是不敢?作为臣子自然是不敢犯上,但作为贾敛,他当初敢在太子和十皇子面前生生把他们的小舅子、表兄弟打残了,现在也许不敢直接把太子怼上天,但小小的轻伤让太子能长留在东宫里闭门思过,贾敛也不是做不出的。 太子狠狠地瞪着贾敛,贾敛毫不退让地回视。 良久,好!你贾静涯好得很!太子咬牙切齿的道。 贾敛谢过太子夸奖。贾敛面不改色,仿佛太子真的是诚心赞赏他似的。 你等还不快快上前,护送太子殿下回东宫?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贾敛越过太子,很快就进入了禁军副统领这角色,直接向禁军下令。 诺!禁军除却部分乃功臣子弟外,全部都是由精心挑选过的良家子所组成的,个个都是周文帝的死忠,对太子恭敬之心是有的,但相比皇上的命令在显得不值一提了。刚才是怕伤及储君,现在有贾敛的示范,一队禁军上前,板着脸恭敬地请太子回东宫。 哼!太子见到这个阵势,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眼见连太子也被这样请回东宫,晋王、齐王、楚王和宁王这四位同样接到圣旨的皇子也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各自风度翩翩地离开。当然,他们临离开前各自对留下来侍疾的四位兄弟分别对了个眼神。 一场风暴看起来暂时被压止着了,但是很多明眼人也知道这仅仅是暂时而已,一场蕴酿中的巨大风暴马上就要来临了。 接下来一连七日,周文帝都称病,不曾上朝,只有四位王爷轮流在养心殿侍疾。据可靠消息报称,周文帝是因太子等人泄题、卖题一事气愤填胸、急怒攻心,当场吐血晕厥。御医诊脉后扯了一大篇医书所言,总结就是周文帝多年勤政用功,身子本来就已经虚弱,加上年纪又大了,这次因着一口精血吐出,生机尽灭,眼下奄奄一息,仅凭宫中的各种秘药苟延残喘。 尤时泰焦急的道:殿下,我等万万不能再等下去了! 若是皇上醒来,怕是要另立新君的了!!他此刻心里头一阵发苦,他是太子的亲娘舅,早已经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太子身上了。要是太子还不行动,怕是到时候一旦有了什么意外,他尤氏一族数百口人也活不下去。 孤太子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就是抱着一个幼稚的期望,也许父皇还未醒转过来,来得及下旨就驾崩呢! 尤时泰对依偎在太子身边的一名内侍打了个眼色。 殿下仁厚,只是怕那几位王爷都已经各有心思。等到他们动手,恐怕一上来就是雷霆万钧,殿下到时候根本就不会再有反抗的机会,把皇位拱手让人不止,还白白枉送了性命。称心贱命一条,无论殿下的决定如何,称心也自当与殿下共同进退。称心一副情心意重的样子。 听到这里,太子已经有点意动,但仍然是下不到决定。 殿下,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弒兄杀弟才得了皇位,如今又有谁人会说他半点不是?世人只会盛赞他的文治武功,开拓贞观盛世啊!如今皇上病重,身边有奸人在侧,正是殿下清君侧,正朝纲的时候啊!尤时泰苦口婆心的道,又对称心打了个眼色。 称心抽抽泣泣的道:如今千钧临头,系于一发。称心只求殿下一事,若是事不可为,称心但求殿下亲手赐死称心,莫要使称心招人欺侮。以称心比女子还要娇美七分的容貌,纵然是个内侍,但相信也会有人喜欢的。 太子看着称心梨花带雨的神态,强咬牙关,逼出几个字:罢了,就是千古骂名,孤也认了。说得好像他一定会成功似的。 尤时泰大喜,立即与太子商讨个中细节起来。 只是商议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并不察觉到一直小鸟依人似依偎在太子身侧的美貌内侍,向身后一名相貌平平的宫人轻轻点头,打了一个暗号。 这一早,三名宫人从东宫里以不同理由领了对牌出宫,左甩右转之下各自到达了东厂、晋王府和楚王府。 呵呵!太子这是急了,不过急也有急的好。太子调兵,谁知道他是效法唐太宗,还是想要弒君!晋王一接到消息就把景泰和弟弟景王秘密接进晋王府里。 晋王询问道:六弟,父皇的病情倒底如何? 我是亲眼看见父皇病重的样子,骨瘦如柴,病入膏肓,这绝对千真万确的事情。景王肯定的回道。 景泰沉吟了一下,老谋深算地说:既然太子想要弒君杀弟,我们就推他一推。派人把消息传到齐王、秦王和楚王的府上,等他们也出兵后,我们再黄雀在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一天,看似如往日般繁华的京城,暗潮汹涌、暗藏杀机。 只有那个身处东厂,手握大权正调动著京师地带所有番子的柔美厂督在灯火下的端着茶盏优雅地饮着。 在权力的游戏之中,你不当赢家,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中间地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79.第七十九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 如今父皇病重, 朝堂混乱, 人心各异, 本王该如何自处?秦王坐在上首,也不废话, 直接开始步入正题。 贾赦的老丈人张旭轻抚长须, 沉吟道:臣以为皇上龙体虽然欠安, 然则贺齐将军仍然手掌蓝田大营的兵权, 守卫京师各地, 王爷不可轻动, 还是静观其变为上啊!兵变有风险, 决策需谨慎。 臣倒是不认同张尚书的说法, 需知若是皇上突然有个万一,太子作为一国储君自然会直接登上大位。就算皇上继续强撑下去,决意要废太子,但储君之位都不一定能到王爷的头上。故此,臣认为先下手为强,当断则断!康禾泰明显是个进取派。 两种说法也支持者甚众。 虽然厅内只有数十人,但纷纷扰扰打起嘴仗上来不比朝堂上差。公说公有理, 婆说婆有理,秦王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着冯子芝执掌东厂的关系,在太子和其他几位王爷的门人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避开东厂耳目进入东宫和王府的时候, 秦王党的成员倒是只需要低调地从后门进入王府就可以了。 秦王头痛地揉搓了两边太阳穴一下。 转头问下首两个悠闲地坐在一旁的男子:不知延年与静涯有何以教我? 这一声让仍在争吵不休的众人统统都看向冯子芝和贾敛二人。 冯子芝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 不快不慢的道:昨晚尤时泰进了东宫, 之后太子派人联络、调动太子左卫率及太子左右清道率;景泰与景王都去了晋王府上, 并遣人往偏将军符翊的府上走了一趟;而齐王侧妃昨日以有孕在身,思念家人为由,召了五城兵马司的简指挥史夫妇入府;康王分别出入了楚王府和宁王府,进宫侍疾后进了温贵妃的翔坤宫,之后温贵妃就赏了一盆菊花给长兴侯夫人。 太子、晋王、齐王等人明晃晃的联络兵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楚王党虽然因核心楚王和足智多谋的宁王被周文帝下旨闭门思过,但有康王作为中间人联络,并由温贵妃出面让娘家准备,这些完全不是问题。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里头尤以康禾泰最为激动,拍案叫道:王爷,我们不能再等了!太子、晋王和齐王都已经开始准备动手了! 愚蠢。 冯子芝垂下眼帘,露出半截洁白的手腕,抬手拎起茶壶,贤慧地替贾敛加满喝到杯底的茶盏。 这茶是贾敛从前送他的莹流茶,由山泉水所煮,实乃一等一的上好茶汤,饮用后使人神清气爽,他特意带来冲泡的。 贾敛则献宝似的从怀里掏中一包东西,放在桌上摊开,却是一颗颗晶莹剔透来自蛋叉叔叔的糖葫芦。 两人相视一笑,旁若无人地在一大群吵得脸红耳赤、商议大事的文官中间品茶、吃糖葫芦起来,仿佛夺嫡这么大件事与他们无关似的,两人之间透露着满满的情谊。这一把狗粮洒得年过五十的康禾泰一阵眼瞎。 康禾泰虽然有作为文人对宦官天生的不屑,但对这位东厂厂督的智慧他是亲眼见过,而且也很是佩服的。 虽然对眼前这两人的悠闲很是看不过眼,但仍然保持气度的问:不知冯厂督可是认为在下的话不妥?康禾泰不明所以。 冯子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捏起一颗糖葫芦放入口里,慢慢咽下,感受那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里扩散。 康侍郎从何得知楚王就不打算动手了?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替贾敛和自己抹去手指上的糖浆。 康禾泰理所当然的说:不正是冯厂督你刚才所说的,温贵妃赐了一盆菊花给长兴侯夫人吧!菊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正是说明楚王等人打算静观其变! 虽然自从被陶渊明垂青后,菊花就成了花之隐者也,变成隐士的象征,但是 康大人可是忘记了杀人八百万的黄巢了? 康禾泰,甚至在座与他一样认为楚王打算静观其变的官员们脸色一变。 黄巢,曹州冤句人,唐末农民起义领袖,号称冲天大将军。曾经攻占长安,于含元殿即皇帝位,国号大齐,建元金统,大赦天下。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当年写过一首诗。 堪于百花为总首,自然天赐赫黄衣。 以菊花暗喻天赐黄袍加身。 贾敛知道黄巢,但不知道他曾经写过一首这样的诗,他只知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既然如此,有劳静涯先下手为强!如今太子失德,实在难当储君之重,趁太子等人还未集结好兵士之际,先发制人,施行兵谏!康禾泰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不。贾敛拒绝得干净俐落。 贾敛坚决的道:我早有声明,若是有何事要我把刀锋指向皇上,请恕我做不到! 啪啪!康禾泰也早有预料贾敛决不会同意,抬手拍掌。 只见厅外一队队秦王.府的亲卫身穿重甲小跑进来,拉开手中的弓箭,直指贾敛。 张旭第一个愤怒地大喊:康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贾敛可是他的表侄儿。 我无甚他意,只要静涯愿意交出兵符,并留在王府中小住几天。事成之后,首功定然是静涯的!届时,康禾泰也定当向静涯叩头赔罪!康禾泰真诚的道。 贾敛被周文帝复职为禁军副统领,是他们秦王党的一大助力,但贾敛既然不愿助他们,他就不得不打贾敛手中另外那八千新军的主意了。 秦王见得自家亲卫的出现,也是一怔。 康先生!反应过来后低吼,他双目紧紧注意着康禾泰,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秦王素来信任康禾泰,也曾向秦王.府中众人表示康先生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让府中众人尊敬、听从康禾泰。只是,他不曾想过康禾泰竟然会瞒着他调动府中亲卫围堵贾敛! 康禾泰完全是出自一腔忠诚,不含半点的私心,王爷,如今千钧一发,太子等人纷纷聚兵以抢夺大位,昔日隋炀帝与唐太宗的旧事就在眼前啊!情况迫在眉睫,不容王爷心软了! 夺嫡之争,凶险异常,胜利者只会有一个。很多时候,能够笑到最后的人不是看他的势力有多大,而是看他心狠手辣的程度能有多高。 为了皇位,弒兄杀弟算什么?戮父屠侄,乃至把所有有继承资格的亲人能杀过一遍也是值得的! 康先生不用多言了!既然当日本王答应了静涯,就自然不会出尔反尔!秦王紧紧抿着嘴,转头向亲卫们喝斥道:你等还站在这里作甚?还不速速退下! 终究秦王才是亲卫们真正的主人,一听秦王的命令,他们无不放下手中的弓箭,井然有序地撤出大厅。 康禾泰心急的大喊:王爷!希望秦王能回心转意。 因着贾敛组建新军的关系,他手上的兵权足足较太子等人加起来的还要多上一畴。只要得到贾敛的兵符,直接以兵力碾压式解决太子等人,到时候就大局已定,就是周文帝醒转过来也回天乏术,只得一如当年唐高祖李渊般捏着鼻子认了! 嗤!不过是想要我的兵符而已,给你便是。接着!贾敛挠了挠头,从袖子掏出一件物事,随意地抛给康禾泰。 康禾泰手忙脚乱地从半空中接着那东西,定眼一看,立时就傻了。 这是一个刻有半边狰狞狼头的铜牌,另一边狼头的铜牌则被收藏于宫里。 康禾泰简直要哭了,他背着秦王搞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兵符,早知道贾敛对此毫不在意,他又何需冒着得罪秦王、张旭、冯子芝等人的风险,直接威迫贾敛呢!不过也好,秦王总算能成功夺得大位,他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就在他热泪盈眶,回顾起自己这些年来为秦王劳心劳力所做的一切,想要找个没人地方大哭一场之际,贾敛半靠在冯子芝身上,懒懒的道:你想要,兵符给你又何妨,只是 我的兵只认人,不认符。一句十分自信的话就残忍地打破康禾泰脑里的一切幻想。 康禾泰脸色立马僵硬起来。 士兵只认人,不认符,就不能调动,那么他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些什么? 大喜大悲之下,康禾泰眼前发黑,一阵晕头转向,恨不得立时就昏厥过去。 秦王虽然气恼康禾泰隐瞒他行事,但终究是不忍看见他被贾敛如此戏弄,岔开话题的道:不知静涯有何指教? 贾敛坐直身子,双目牢牢注视着秦王,缓缓的道:何以从前太子和王爷没有想过要倚靠兵权争夺大位? 秦王理所当然的道:因为当时候父皇龙体安康,掌控朝中大小事务,而现在 现在却奄奄一息、命不久已!所以大家一看真龙盘卧,就想行大逆不道之事吗?贾敛双目悄悄染红,不留情面的道。 他这是替他的三爷伤心啊! 世人皆道天家无情,难道皇家就真的没有真情在吗? 在桌案的遮掩下,一只白哲冰凉的手悄悄安抚似的握着贾敛的手。 贾敛看到冯子芝担心的目光,心下一暖,皇上可曾让王爷短吃少穿过?可曾让王爷贫病交迫过?又或者可曾对王爷漠不关心、视而不见过? 没有。一连三问,使得秦王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涸得很,艰难的道。因为他生有残缺,所以在诸子之中,除却太子以外,父皇最宠爱、最宽容的就是他。 敢问王爷,你们兄弟从前可有过手足情深的日子? 有。秦王回答得毫不犹豫。他记得在他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晋王大哥会带他骑马、爬树,二哥会手把手的教他读书识字,四哥会替他剥橙子吃,五哥会弹琴给他听,六哥会教他舞剑小八、小九、小十也曾经有过一段很缠他的时间 秦王掩额失笑,要不是贾敛今天提起,他也忘记原来他们兄弟之间都曾经有过亲密无间的日子。 既然如此,王爷又如何能忍心看见皇上老迈病重之时,还要看见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甚至是要弒父弒君!王爷又如何能忍心与自己的亲兄弟刀剑相向,甚至是要挥下屠刀,残杀兄弟啊!就譬喻他和贾政一般,就算他再看贾政不顺眼,又有奸臣(贾赦)在旁不停挑拨,他心里把贾政五马分尸无数次,但他终究是没有动手啊!而且他们之间连最基本兄友弟恭的日子也没有过一天! 冯子芝没有阻止贾敛有点逾矩的说话,反正当初选择秦王不就是因为他待下宽厚,心胸广阔,连康禾泰那么激进没脑子的蠢货也能忍耐,自然也能容得下他和贾敛的爽直吗? 一派胡言乱语!王爷!再不行动,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时啊!!康禾泰醒过来,急急道。 王爷!静涯说得对啊!同室操戈、兄弟阋墙、迫父弒兄杀弟之事不能做啊!君不见昔年唐太宗玄武门之变后,其子起兵谋反之事不止二三!纵是让王爷成功了,但王爷在本朝开此先例,日后同根相煎、骨肉相残的惨剧亦会继续下去啊!!请王爷三思!!!张旭率先拜倒在地,出言相谏。他是正统的文人世家出身,自有一番世家风范,着眼点不在一朝一夕,大不了辞官而去,回乡耕读传家,过得两代又再卷土重来便是。 请王爷三思!身后那些不论是胸中有丘壑,还是纯粹因着胆小怕事的文官也一道拜倒在地。 康禾泰看得出秦王有所动摇,也不甘后人的拜倒在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啊!臣请王爷三思! 请王爷三思!同样隶属激进派或者打算拼个从龙之功的人也出列大声道。 够了!本王自有决定!秦王不堪烦扰地道。他烦躁地起身负手踱步,众人紧张的目光紧紧地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一步,两步 良久,秦王站定身子。 他缓缓的道:若天命在本王,无需本王做什么,大位自当归与本王;若天命不在本王,那么本王做得再多,都不过是白费力气。说罢,他也似是放下心头大石般,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若父皇毙了,他这个没军权、没母族支持,却又有争位资格的皇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论是太子、晋王、齐王还是楚王上位,他们宁可留下其他没有资格的皇子,也不会选择放过他。 王爷!!!康禾泰简直要把喉咙里那口血吐出来,血溅秦王.府! 与之相反,王爷英明!张旭喜形于色。 康先生不必多言,本王心意已决。接下来的这几天本王会长住宫中,家小就拜托静涯了!秦王向贾敛深深的一躬。他这是把秦王.府里三百四十二口人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贾敛了。 冯子芝轻轻扯开贾敛,不让他受秦王全礼,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 他不管秦王真的不忍还是假的不忍,起码他的姿态都已经摆了出来。如果是真的不忍的话,他和贾敛日后靠着秦王这份心软能够放肆的地方就更多了;如果是假的不忍的话,那也证明秦王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总比跟蠢人来得容易。 康禾泰那个蠢货都不想想就算秦王想要先发制人也好,黄雀在后也罢,他有这个能力吗?贾敛不愿意配合他们的计划,他们单凭秦王.府那几十亲卫就想把太子等人杂杂八八加起来上万人一网打尽?笑话! 现下秦王.府有贾敛派人守卫简直就稳如泰山,秦王一下子就再无后顾之忧。而他进宫侍疾,全日待在周文帝身边,遇到什么也能见机行事。说不定周文帝醒转过来后看到这个孝顺儿子,感动得一塌糊涂,高兴之下就废太子并把储君之位交给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冯子芝总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王爷请放心,敛待会就随王爷一同进宫。有敛在,定不会让王爷有丝毫受损!敛会调动最精锐八百兵士驻守,其他士兵亦会在城北集结,若是有宵小敢对王府不利,他们随时都可以把宵小杀得干干净净!贾敛直接抱拳严肃的道。 当日冠礼上,皇爷赐他湛卢剑,他定然不能有负皇爷的期望。 湛卢剑乃仁道之剑,这不单止是表示了周文帝希望贾敛无坚不摧但又莫要让杀气控制自己,更希望他的大将军未来能够劝谏君上,行仁道,施义术。 也许贾敛不懂什么是仁、什么是义,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弒兄杀弟戮父屠侄也绝不是仁义之举。 有贾敛这句话,秦王总算把心里的最后一头大石放下了,豁达的道:好!好!有静涯这句话,本王是放心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80.第八十章 玄武门之变 半个月足够发生什么事情? 半个月足够让太子趁周文帝病重的时候, 成功拉拢东宫六率的大部分将领, 并把不服者解决。 半个月足够让晋王集结好他多年培植、训练好的人手。 半个月足够让兵力不足以与上述两人抗衡的齐王和楚王联合。 半个月足够让宫中御医作出最后的诊决, 宣布当今天子已经回天乏术,三天之内会回光反照。 一场无可避免的兄弟阋墙一触即发。 在皇宫的北边有一道宫门, 名为玄武门。然则, 此玄武门非彼玄武门。每年所有判处死刑的案件都会上交到刑部, 由刑部与大理寺、都察院共同审理后确认案件并无异状, 就会在秋冬季节于城北菜市口执行死刑。早些年, 周文帝刚刚上位的时候, 东厂四处搜证查缉追捕当时其他皇子的党羽, 判死者甚众, 致使居住在城北附近的平民每晚都听到不拘男女,总有哭泣、不忿之声响起,弄得人心惶惶。 王翊听闻此事后,亲自到场堪察一番后,大手一挥,请示周文帝后,就命人把皇宫北边的宫门改为玄武门。说起来也是奇, 自改名以后,城北的平民发现他们晚上再也听不见那些凄然的叫声了。 东之青龙,西之白虎, 南之朱雀, 北之玄武合起来就阴阳五行中的四象。 玄武者, 龟蛇合体, 为水神,居北海,镇北方,主风雨。冥间亦在北方,故为北方之神。王翊此举是要以北方玄武镇压城北的阴气,虽然这名字意头不太好,但是周文帝雄才大略,自信满满的以为有自己镇压着,自己的那群儿子绝对翻不出什么浪花,就不以为意地准许王翊所请。 当时的他,绝不会想过竟然会有这同室操戈、骨肉相残的局面出现。 本王乃晋王李天璜,有事要进宫见驾!尔等还不快开城门!!晋王一派豪气干云的神色。 宫门上的士兵却巍然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说话似的。 原本景泰的打算是派人挑动齐王和楚王先行出兵,待到他们三败俱伤后,晋王才出手把他们都一网打尽。然而,没想到齐王和楚王这次却是异常的理智,只是聚拢好手底下人,按兵不动,没有其他动静。 他们这一静就让晋王党难受不已。晋王与太子相争多年,双方早已势成水火。太子是天生的合法继承人,齐王等人若是识趣自请镇守皇陵的话,他还能饶恕他们。然而,若是晋王落入他的手掌之中,怕是绝对会生不如死。 既然不能成渔翁,那就以绝对的武力实行兵谏吧!一向爱隐藏幕后,坐收渔人之利的老狐狸景泰总算强势一次了。 哈哈哈!父皇病重,不能见人!大哥你有何等要事,就向孤禀报吧!太子突然出现在宫门之上,居高临下的道。 连日来,眼看周文帝快要龙驭归天,太子凭借他作为储君的优势,已经成功把部分负责驻守宫门的禁军收归旗下了。 晋王脸色一变,咬牙。他没有想过驻守宫门的禁军竟然也被太子拉拢了。 晋王,莫要多言,迟则生变!景泰靠近他,低声的道。 万一周文帝下一刻咽气,太子立马就成了新君,晋王就会变成叛逆。失去了大义名份,日后就难以使人信服了。 晋王吞咽了一口唾液,眼中闪过狠辣的神色。 不就是造反吧!有哪个皇子不想当皇帝的?反了、斗败了、被捉了大不了一死!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拼了!! 将士们听令!太子据储君之位结党营私,干预政事,扰乱朝纲!如今更是趁皇上病重之时,软禁皇上,欲要弒君杀父!!谋朝篡位!!!今日,本王就要率领你等勤王护驾!!!还我大周一个朗朗乾坤!!!晋王从腰间抽出长剑,大吼道。 护驾!!护驾!!护驾!!身后的将士们一腔热血涌上头,心潮澎湃地挥动着兵器回应。 晋王把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往下一斩,脸上青筋暴露的吼道:杀! 杀!!! 就在玄武门中双方将士箭雨绵绵、短兵相接的时候,太子却领着亲信直往周文帝居住的养心殿走去。 一来是千金之子不坐危堂,二来是太子急了。 他本以为父皇日渐衰弱,只要把守好各处宫门,待父皇一驾崩,他就能立即登基为帝,届时所有觊觎他大位的兄弟再不甘心,都只得俯首称臣。只是,现在老大居然敢率兵攻打城门,难保其他几个不安份的兄弟不会有样学样 太子步伐一滞。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想不到,最后都是要做舅舅说的那一步。 父皇你疼了儿臣这么多年,就再疼儿臣一遍吧!太子在心里这样跟自己默默的说,脚下的步伐更加坚实地踏着。 父皇,吃药了。从半个月前就已经进宫侍疾,不曾离开半步的秦王用嘴唇试了试药的温度,就耐心地一口一口的喂给周文帝。 明珠郡主一身劲装的随侍在侧,亲手拧干了湿润的帕子。在秦王每喂周文帝一口药后,她就跟着熟稔地抹去周文帝唇边的药跡。 周文帝脸如死灰,虚弱无力地半躺在床上,艰难的吞咽着一口口的汤药。 英明神武的一代帝王如今竟然气若游丝,连生活也不能自理,这是何等的可悲啊! 秦王眼眶发红,不忍地别开脸。 圭奴末枯周文帝声若蚊蝇,口齿不清的说。 圭奴是秦王的小名。自从成年后,秦王已经有廿多年没有听过父皇这样叫他了。 儿臣没有哭,只是沙子进眼而已。秦王狡辩的道,然而根据医嘱闭上窗户的养心殿让他的辩解显得毫无说服力。 周文帝已经虚弱到连笑声也发不出了,只是莞尔地微微动了动唇角。 七皇叔快拿帕子抹去沙子吧!明珠郡主扮个鬼脸,拿了一条干净的手帕打湿,拧干,逗趣似的递给秦王。 你这丫头!秦王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还是顺势接过手帕。 他貌似抱怨的道:父皇,你还是快些好起来,然后替明珠选个好郡马吧!要不然,她这么促狭,儿臣可怕她嫁不出去啊! 胡说周文帝半合着眼,纵使费力但仍然艰难地护短的道。 还是皇爷爷最好了!七皇叔就知道欺负明珠!明珠笑嘻嘻的靠在周文帝身旁。 被倒打一耙的李天玠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 一直留在殿里侍候的戴权看得呵呵直笑,旁边冯子芝正领着几个内侍捧着冰凉的酸梅汤回来。 满是草药味的养心殿里气氛难得的和乐起来。 只是,却有人看这一幕刺眼得很。 老七!父皇龙体欠安,你居然还敢在御前嬉闹调笑,真的越发的不象样子!孝经也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太子阴沉着脸,心里闪过一丝妒意,厉声斥责。 周文帝不知道,但秦王可是清楚太子已经控制宫门,皇城之内的事情他能一言而决,绝不透露半点风声出去。 臣见过太子殿下。秦王从容不迫的起身行礼,仿佛太子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似的。 太子虽然仍然不给他好脸色,但也没有再跟他多作计较,现在最重要的都是他的皇位。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明珠也正色起来,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任是最挑剔的教习嬷嬷也无法说出半点不是的大礼。 嗯。太子见到明珠更是厌恶,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对明珠正经的大礼拜见爱理不理的。他的厌恶自然不是对明珠本人,而是源自明珠那跟他不对头四十多年的生父,现在正在攻打宫门想要跟他争皇位的晋王李天璜。 你你咳咳咳周文帝一见太子就又急又怒的叫了两声,一口气接不上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 戴权紧张地搀扶起周文帝,抚揉他的胸口替他顺气,还顺手拿了一个白瓷痰盂。 太子瞳孔一缩,右脚踏前半步,却又省起什么似的,硬生生停下来,长长袖子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直到周文帝涨红脸庞,费力地咳出一口浓痰后,他整个人舒坦多了。 朕不是已经下诏命你暂于东宫之内闭门思过未经召见不得进宫的吗?经过那一轮咳嗽,周文帝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点血色,质疑的问。 见周文帝已经好转,太子不动声色地退回半步。 他有理有据的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听侍卫来报,晋王联同景王、保和殿大学士景泰、偏将军符翊起兵作乱,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领三千兵马攻打北边宫门,想要弒君杀父、叛逆谋反!儿臣情急之下不得而只好前来向父皇禀报! 哦?周文帝可有可无的道,那么依太子之见,朕该如何? 太子一顿,晋王之所以敢起兵谋反,不过是因为父皇年事已高,又身染重病,命在旦夕。若是在任的天子年青力壮,他定是万万不敢行之大逆不道之事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周文帝,你时日无多了,赶快趁还有一口气的时候退位让贤,让他这个太子登基当皇帝吧! 混账!!!! 周文帝大怒,一拍床沿,怒喝一声:朕还没死,朕活得好好的!你这番话居心何在? 戴权!拟诏! 太子轻笑:父皇是想要废了孤吗?只可惜,迟了。袍袖一挥,身后四名负责率领东宫六率的猛将会意地上前,包围着周文帝等人。 你!周文帝又惊又怒的瞪着太子,这就是他疼爱了数十年的儿子啊! 迎上周文帝惊怒之下带着浓浓失望的目光,太子笑容一凝,听不出喜怒的道:父皇,禅位的圣旨,儿臣已经替您拟好了。用玺吧!一名将领打开一道绣有祥云瑞鹤图案的明黄色圣旨,放置在周文帝身前。 只见圣旨上的笔迹与周文帝一模一样,连撇竖之间那些周文帝特有的小习惯都如出一辙。若不是周文帝清楚知道自己绝不曾写过这一份的禅位诏书,怕是他也以为是自己亲笔写下这道禅位诏书了。 老二!你这是矫旨,谋逆大罪! 殿门外突然传出一把豪迈的声音。 儿臣见过父皇! 臣等见过皇上! 只见晋王、景王联同景泰等数人步入养心殿。 跟随其后的是齐王和他的心腹与楚王、宁王、康王及长兴侯等党羽。 你怎会这么快来到这里的!?太子一见晋王就惊讶地脱口而出。依他离开玄武门到养心殿的脚程来计,都不过是刚过去了一炷香时间,玄武门的禁军总不至于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支撑不到吧! 事实上,早在半月前,御医刚传出消息周文帝命不久矣的时候,景泰就已经未雨绸缪的派了不少精锐乔装打扮,于宫中一月一次采买的期间分批偷偷混入惠妃的宫殿里,潜伏起来。就在晋王率人马猛攻玄武门之际,那些精锐就从后杀出,里应外合之下,晋王等人就顺利打入宫里了。 而早早结盟了的齐王和楚王等人此时突然领兵出现。 虽说他们的兵力合起来也比不上晋王,但晋王的士兵刚刚才大战一场,战损不少。而且,晋王也不想与他们打得两败俱伤致使太子坐收渔人之利,在景泰的说服下,三方约法三章,每人各带一百名精锐进宫。 老二,就凭你那几只虾兵蟹将就想要阻止我?你也太小看哥哥了!晋王得意的一笑。 二哥!父皇病重,你竟敢带人逼迫父皇退位!窃取神器!如此行径与禽生何异!?齐王一副痛心疾首的斥道,连太子也不叫了。 二哥唉楚王装模作样的长叹。 太子气急败坏的大喊:你们胆敢对孤不敬!? 局势十分明显,晋王、齐王和楚王三方是联合起来对抗他了。没法子了,太子拥有储君之位,只要一日没有被废,他就是最正统的继承人。必须先踢他出局,剩下来的人才可以安心争夺大位。 太子有点慌了,他来得匆忙,只怕自己留守在殿外那些人马都已经被晋王等人杀了。眼下殿里他还有四个勇武的将军,只是晋王等人的人手足以轻易击杀他们。 他一边声色俱厉的斥喝晋王等人,一边不着痕迹地想要退到自家亲信身边,以图后计。 只可惜,他的想法被晋王看透了。 晋王咧嘴一笑,他身穿乌金镔铁铠,大步踏向太子身前。 老二,哥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哥哥。语气是难得的和缓,眼神暗示性的瞟向齐王和楚王等人。 太子顺着目光看去,了然在心。怕是老大自己压不住老四和老九,想要拉上他一道干掉老四和老九吧!这样想着,心里稍安,后退的脚步也是一缓。 嗯! 太子倏地睁大双眼,仇恨、痛苦、疑惑的注视着身前的晋王。 我的好弟弟,请你帮帮哥哥,去死吧晋王充满快意地抽出刺穿太子胸膛的长剑。 太子踉跄地倒在地上。 殿下!!!太子的亲信们吃惊的大喊,齐齐抽出身上的兵器往晋王杀去,誓要为自家太子报仇。 景泰暗自皱眉,示意身边的兵士们放弩,把那四个太子亲信射成刺猬。 刚才晋王的动作太快了,他来不及阻止。在景泰的看法里,太子被废已成定局,晋王又何必亲手弒君杀弟,落人话柄,徒添阻力。 哈哈哈!大哥做得好!!没脑子的景王拍掌大笑。 半躺在戴权身上的周文帝嘴唇不易察觉地哆嗦了一下。 太子倒在冰凉的地上大口吐血。 随着身上逐渐冰冷,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幸免的了。 这一刻,太子想起了很多。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朝受群臣参拜,想起自己监国时的大权独揽,想起与自己如胶似漆的称心,偏生就是想不起自己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变化。明明,小时候的他是多么的孺慕父皇,一言一行都向父皇学习。父子之间就如平常百姓般父慈子孝,亲密无间。 童年时与周文帝之间相处的画面一幅幅浮现眼前。 他错了。 懊悔地仰视着周文帝,嘴巴无声地蠕动着。然后,那曾迷失在权利的双眼终究是缓缓黯淡下去。 周文帝浑身颤抖着,老泪纵横。 如今太子已死,不知晋王、齐王、楚王可曾决议出下任储君的人选呢?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但却能够让人专心倾听。 面对一国储君被杀这件大事,冯子芝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心情颇好地用那如葱根般修长白皙的手指倒着酸梅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81.第八十一章 贾敛救驾 大位只有一个, 但你等可是有三人, 总不能把大位砍成三份吧!冯子芝似笑非笑地开着一个半点也不好笑的玩笑。 晋王刚刚亲手弄死了自家四十多年的死对头, 此时正是人生中最称心快意、踌躇满志的时刻。只见他自傲的一笑,明显是觉得储位大周皇帝之位舍他其谁!? 对此, 齐王、楚王表示不服气。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仿佛给了什么暗号似的, 身后有几名普通亲卫服饰的亲信倏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晋王、景王和景泰的方向袭杀过去。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 纵然景泰对他们早有防备, 安排兵士们把他们与自己三人相隔开去, 却没想到那几名看似普通的亲卫竟是拥有上乘内功、精通身法的江湖人士!普通兵士反应不及, 竟然被他们冲过保护圈。 景泰年老体衰, 晋王和景王虽然受名师指导,又有各种珍贵的药物滋补,但未经历过武力争斗的他们猝不及防之下被偷袭成功。 不过是短短半刻钟,由太子逼迫周文帝退位,到晋王一剑刺死太子,再到齐王、楚王联手刺杀晋王、景王和景泰,三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形势转变之快实在令人难以适应,至少对秦王等人来说是这样的。 父王!父王!明珠身子一颤,扑到晋王的身上, 慌乱地大喊起来。 只见晋王紧闭双眼, 脖颈上有着一道深深的血痕, 被利刃割断了脖颈上的大动脉, 已然气绝毙命。 明珠惊得呆了,张嘴想要大叫,却一点声音也叫不出来。 她无力地伏在晋王的身上,哀哀恸哭,思及父王往日对自己总总的好,哭得越发悲切 啪啪啪!不紧不慢的拍掌声响起,冯子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地祝贺道:臣恭喜两位王爷除去一大劲敌!只是正如臣刚才所言,皇位只有一个!连大位这些遮掩之词也不说了,肆无忌惮的连皇位这个词都明目张胆地喊出来了。 古有晏婴二桃杀三士,今有冯延年一语杀两王。而且,按这个形势看起来还会继续杀下去呢! 他的心情自然是好,能不好才是怪。太子、晋王、景泰这三个或直接或间接害过他的人都死了。大仇得报,心情好也是该有的事。 而且冯子芝瞧了一眼泣不成声的明珠,唇角的笑意越发温润雅致。 情敌伤心,他自然就该高兴了。 楚王不停的用他黑亮黑亮的眼睛朝冯子芝翻白眼。 自从那晚他不经意地听到贾敛和冯子芝两人之间的互诉衷情,他就好几天也没有睡好,心里总是酸溜溜的。 对此,楚王认定自己是因着从小长大的小玩伴居然被这个卑贱的阉人勾引走而不高兴,加上一个卑贱的阉人如何能配得上贾敛?他是为贾敛感到不值。 楚王心底已经决定好了,待到他登上皇位之时,第一时间就把这个该死的内侍打发去南边,打发得远远的,永远都不准回京城半步。 站在他身边的宁王沉吟。 虽然明知这个冯子芝是在挑拨离间,但一山不能容二虎,齐、楚兩王之间的结盟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太子身死又铲除了晋王等人,这短暂的联盟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冯厂督休要在此鼓唇弄舌!储位之事关乎我大周的社稷江山,自然是由父皇一人而决。只要是父皇的决定,无论是选择了四哥还是说话间,负责拖延时间的宁王递了一个眼色给康王,康王心领神会的想要叫自家舅舅长兴侯动手。 不料,齐王一方竟率先发难! 几个不起眼的内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移动到楚王等人身后,突然暴起,亮出暗藏在袖子里明显淬过毒,泛着幽幽紫光的短匕。 刚刚才偷袭完晋王等人,此时一听身后破风声响起,康王也第一时间就已经闪开身子。他不假思索地一脚踢飞背向自己正朝楚王刺去的内侍,那内侍只可身不由己地撞开了另一名正要划破宁王喉咙的同伴。 齐王素来低调隐忍,但暗地里小动作不断,收买、培植内侍亲信从不间断,而冯子芝更是他最大的目标之一。他的魔手甚至瞒过戴权和东厂的耳目,伸进了养心殿。 尽管康王机警,但也不曾想过作为奴才的宫中内侍竟会对自己忽施袭击,行动上终究慢了一步。楚王的手背已经被那内侍手中淬毒匕首划破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九弟!九哥!楚王殿下!宁王等人惊叫。 老四!你好歹毒啊!现在交出解药,还可饶你不死!随着康王一声大喊,长兴侯麾下的兵士迅速将齐王等人围住,刀剑出鞘,一副杀气腾腾之势。 齐王身边的侍卫连忙如临大敌似的,抽出武器保护自家王爷。 宁王铁青着脸,吩咐手下马上去找太医。 然后才转过头,沉声的道:四哥,都是自家兄弟,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他是真心疼爱楚王和康王这两个弟弟的。 齐王面不改色,镇定从容的道: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解药不在本王身上,本王把它放了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 他是在赌。 赌宁王和康王有多重视楚王。 赌他们三人之间的兄弟情能否重要过皇位。 在神情自若的外表下,齐王紧张得手心冒汗,煎熬地等待着宁王的答复。 他深知楚王党之中最能做主的人其实就是老八李天瑾,只要老八屈服了,哪怕老九李天琅和老十李天瑛再不愿也只能服从。 长兴侯心急如焚的道:王爷,谁知道齐王的说话是真还是假?待楚王登基后,自然会得到解药的!他把温家的一切都押在楚王身上了,可不希望白白替齐王做嫁衣。 八哥,你不用管我!区区小毒,不碍事的,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大碍的。而且,难道太医院里的太医会没法子吗?李天琅满不在乎的道。 没错!太医院里面聚集了全国首屈一指的杏林名医,浩瀚的皇室藏书和最珍贵上等的御用药材,又怎会连一些小毒也解决不到? 就在李天瑾和李天瑛想通了,松了一口气后,齐王也不慌张,只是冷冷的道:此毒名为若见。 李天瑾顿时睁大双眼。 李天瑛一听,连刀都拿不稳,从手中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若见之毒乃提取自一朵名为若见花的花瓣之中。若见花紫瓣白叶黑茎,花瓣本无毒,但一旦沾上毒虫的血液就会立时变为剧毒。初时,行动自若,但毒已经慢慢渗入体内,与此同时伤处会逐渐发黑,深入肌理;毒入肝脏之时,眼前会出现各种以假乱真的幻觉;毒入心肺、药石无效之时,中毒者会看见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愿望,死时脸上还带着微笑。 解药需要碾碎若见花的叶茎,并配合上该毒所用的毒虫血液。最具灵验神效配制方法的共有三十六种,其中的变化异方则又有七十二种,须施毒者亲自解毒。若要解去此毒,需以毒攻毒,但若解方配制稍有误差,中毒者立时丧命。 李天瑾眼明手捷,一下子就捉着李天琅想要偷偷藏在背后的那只受伤的手。 只见李天琅原本纤细白嫩的手背此时却是满手紫黑,可怖得很。 九哥!李天瑛担心地大喊,急切地抬头看向最英明睿智的李天瑾。他素来是最听两个哥哥的说话,指东不打西的。 李天瑾紧紧地抿嘴,手中力度越发的大,捏得李天琅骨头生痛。 不行!李天琅似是预感到些什么,不顾手上的痛楚,炸毛的道。 八哥你做了这么多的事,辛苦了这么久才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也不能因小小阻碍而退缩的!李天琅清楚知道为了让他坐上皇位,李天瑾多少个深夜仍然不眠不休的筹谋,甚至不顾自己温文内敛的性子,费尽心机地替他结交群臣,硬生生拉拢了朝堂上一半的文臣回来。 李天琅生平第一次长大了,苦口婆心的道:弟弟没那个福份,坐不上那位子。但八哥你可以啊!你若是不愿,小十也有这个能力!不能让你的心血白废啊!! 长兴侯听到这里,倒是有点动心了。他自然是希望自家亲外甥上位了,自己也能弄个国丈什么的当当。 闭嘴!李天瑾黑沉着一张脸,罕有的训斥道:你以为哥哥我是什么人?我可是那种为了那个位子,连亲兄弟都不理的人!? 对!九哥,你把我跟八哥看作什么人了?那狗屁的位子哪能比得上我们的兄弟情!李天瑛对李天琅那让自己坐上大周帝位的提议可以说是丝毫兴趣都没有,让长兴侯一阵痛心疾首。 别过脸,不理会李天琅的劝说,铿锵有力的跟齐王道:老四,你赢了。交出解药,我和小九、小十就支持你上位! 他赌赢了!齐王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满意地一笑,待今日过后,解药自然会送到府上。不到最后一刻,老八老九老十还有翻盘的可能,不能大意。 哼!李天瑾冷哼一声,完全不想跟这个卑鄙小人说话。 齐王对此毫不在意,胜利后还不准输家发发脾气吗? 无论齐王有多深的城府,此时也是忍不住的满脸喜色。太子、晋王两个最大的对手已经身死,楚王党迫于若见的关系不得不服从于自己,而剩下来的那个老七秦王则是一个窝囊废,只懂得躲在父皇身边。现在能坐上皇位的舍他其谁!? 此时,一个让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人说话了。 你们真的把朕当作死人吗? 只见周文帝坐直身子,在戴权和冯子芝的服侍下穿上龙袍。 父皇眼看着戴权轻柔地替周文帝用沾水的手帕抹去脸上的伪装,现出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的脸孔,齐王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糟糕了。 父皇李天琅等人更是面面相觑。 齐王咬牙一发狠,看来要直接兵变!弒君杀父了!这也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低吼:动手!虽然身边的亲信不是能征擅战的精锐兵士,但也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最适合在这个狭窄的环境下杀人的了。 那十几个受过齐王恩惠的江湖中人稍一迟疑就直接冲上去了。 其中一个速度最快的一个起落,已奔到周文帝身前,刺出一剑,就要取其性命。 冯子芝眼中寒光一闪,左手微微泛蓝的拍出一掌,按到那人的前胸。对方只觉一股极度阴寒的内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过来,霎时间全身寒冷透骨、身子晃了几下,便失去知觉倒在地上,眉额间甚至凝结成了些许薄霜。 戴权笑容可掬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条不起眼的长鞭,并无丝毫破空之声,突然挥鞭极为狠辣地击向最前头的三名江湖中人,登时血肉横飞,足见落鞭力道沉重之极。也从此可见当日亲手对冯子芝行鞭的时候,鞭法不是生疏了,而是手下留情。 齐王见势不妙,连忙退出养心殿,招集自己的大部队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养心殿。 临离开的时候,他还撇下一句:还发什么呆?若是我今天失败了,你们也不用指望能有解药!显然是逼迫李天瑾等人动用他们的兵力帮助他攻打养心殿。 李天瑾神色凝重地沉思。 八哥,那那可是父皇啊!李天琅见得李天瑾真的在认真考虑,他连忙惊慌的道。往日他虽不如太子般得宠,但也很是受周文帝的纵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弒父,今日之前也不过是想着要矫旨逼迫父皇退位而已。 李天瑛郑重其事的说:九哥比起父皇,我更想要你活着啊!他是个没有主见的人,然而一但决定了,他比李天瑾、李天琅也更要狠得下心。 舅舅,我们走!攻打养心殿!!不待李天瑾和李天琅说话,他径自带长兴侯出殿,指挥兵士攻入养心殿。 李天瑾一怔,欣慰地笑了,也跟着踏出殿门。 李天琅双眼通红,既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又是一阵手足无措。 不过是两三个呼吸时间,冯子芝和戴权已经合力把舍生忘死的十来个江湖人都杀光了。 可是,面对外面数千人的攻势,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了。 周文帝的身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静涯什么时候来到? 冯子芝心里默算,回道:从北门赶来,大约还需一刻钟时间。 嗯。传令贺齐,立即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等进出。另外,让他亲自领兵巡街,在城西派人重点驻扎,不准街上有人行走。 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巨商大贾和殷实之家多是居住在城东;而城西遍布百官重臣、皇亲勋贵等;贫困人家和从事下九流的人则是主要聚居在城南和城北。 周文帝要贺齐关闭城门,就是让有份参与谋逆的人不得逃离京城。而要贺齐亲自领兵巡街,看似大才小用,但实际上一来是要借助贺齐的威望稳定人心,二来是预防有人想不开来个狗急跳墙,三来是防止有人不死心想要借助家里的私兵、护院翻盘。这活除了贺齐,京城里再没有任何一个将军能做得到。 就在齐王和楚王党的兵士联手攻打养心殿之际,一把清脆娇嫩的女声响起:晋王麾下将士们听令!我乃晋王之女明珠郡主!齐王、楚王大逆不道,意欲谋朝篡位,我父与景王叔一心为国欲要制止却惨被杀害!此等无君无父,弒父弒兄的乱臣杀子人人得而诛之!先是骂了一顿出了口恶气。 明珠郡主作为晋王的掌上明珠,大部分的晋王旧部都认识她。 如今形势危机,但富贵险中求!只要能够坚守一炷香时间,援军马上就到!如果此役成功你等皆是护驾有功之人,封妻萌子指日可待,众人可愿与我报效国家!明珠这番话极有水平,表明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只要捱过这一炷香,就有援军,而且还能够封妻萌子成有功之臣,前程锦绣。届时,自己身上反贼的标签也能除去。 些许危险,但好处大大哒!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且敌军数量并不太多,并不是不能一战,晋王的旧部自然愿意拼一次。 愿与郡主一同除贼!报效国家!众人齐声大吼着,士气高昂。 明珠郡主巾帼不让须眉,指挥若定,把二千晋王旧部指挥得井井有条,成功凝聚这一股强大的力量。 齐王和楚王党加上被齐王以晋王杀害太子而游说成功的东宫六率,他们这些反贼的兵力足有三千多人。但一时间,晋王的二千旧部竟然凭借心中的那股气势硬生生与他们抗衡起来,甚至隐隐占了一线上风,把对面的一众反贼杀得死伤惨重。 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只怕没有一两个时辰是绝对攻不下养心殿的,届时护驾的军队一到,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在这样不利的环境下,齐王的脸色难看得可以。 他愤恨地瞪着不远方那身穿劲装、手挥长鞭的美丽少女。 都怪这明珠!要是没有了她,老大的那些旧部不过是一盘散沙,根本不会也不敢阻止他!齐王从身边的简指挥史手上夺过一把二石硬弓,接过亲信奉上的羽箭,弯弓搭箭,气沉丹田,缓缓地拉开弓弦,竟然瞄准自家的亲侄女。 民间普通猎手的弓箭,大部分是半石弓箭,而作为大周最精锐的蓝田大营兵士,大部分弓箭手也不过是能拉动二石的软弓,能开二石硬弓皆是精锐中的精锐。至于,能拉开三石大弓的,在整个大周军内乃屈指可数。 松手,嗡!的一声,箭矢的速度快如闪电。 啊!一声娇呼响起。 明珠郡主的右臂上明晃晃地插上了一枝羽箭。幸好站在她身边的晋王旧部眼明手快地拉了她一把,要不然只怕这羽箭是会插在明珠郡主纤细的喉咙上了。 一击不成,齐王冷静地再度张弓搭箭。 瞄准、松手。 明珠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受过最大的伤势都不过是绣花时被针扎到手指头,何曾受过这样剧烈的疼痛。就在她正捂住自己的右臂分神的一剎那,齐王射出的必杀一箭就已经到来了。 连躲闪似乎都来不及了,明珠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枝箭一点点向自己疾射飞来。 这个时候,明珠郡主眼前闪过很多面孔,有她父王的、她母妃的、她兄弟的、她的手帕交,也有 郡主!晋王旧部惊慌地大喊,刚才那成功拯救了明珠郡主的士兵欲要再次拉开她。可惜,齐王把自己的内力注入了这次的箭矢上,使其速度变得更快更迅猛,即使是近在咫尺的那名士兵这次都来不及拉开明珠郡主。 明珠郡主缓缓地闭上双眼。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 锵!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杆火红炽热的携着咻咻的破空之声,威势十足,划爆了空气,直直撞不,应该说是从中穿过那枝箭矢直往地上的方砖插去。 但见来人看猿背蜂腰,英姿勃勃,长长的红色雉尾迎风飘扬,一身强悍的英武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生战栗。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着一双狭长冷厉的双眼,英俊入骨,却也冷硬入骨。 这一刻的战场一反常态变得寂静无声,安静得连一只蚊子飞过也能听见,在场这五千多人竟然被他一个照面的气势完全压倒了。 他骑着胯.下的骏马缓缓地走到明珠身前,倒抽出自己的火龙沥泉。马蹄踏在方砖上带着几声脆响。 他声音雄浑低沉,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本将军乃禁军副统领、从五品昭烈将军贾静涯!齐王、宁王、楚王、康王大逆不道,犯上作乱,聚众谋反,妄图弑君夺位!今,本将军奉诏捉拿逆贼,若是有人敢阻挠半步,杀无赦!全家发配边疆! 底下众人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居然是贾静涯这个杀神!不得不说,贾敛当初在北边坑杀了那上万匈奴兵的举动,使他在大周的军中有了赫赫凶名。 突然传出一句大喊: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八千兵士的吼叫之声,响彻九霄。 当啷 有第一个人做表率,后边的人很快就会放下矜持纷纷效仿。 王爷!简指挥史着急地看向齐王,要他拿个主意出来。 作为一个曾经极度想要招揽贾敛的人,齐王自然知道贾敛的武功有多么的高强,而且胆子有多大。如果他真的敢反抗的话,相信贾敛定是不会害怕错手杀死他的。唯今之计,只有 当啷齐王爽快地抛下兵器,静涯莫急,本王这就跟你进殿面见父皇 贾敛轻轻挑眉,但衡量了一下场上的形势,猜想齐王应该也玩不到什么花样子的了,就放心下来。 嗯?他耳朵一动,敏感地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走近。 微微侧脸,见是一名眼熟的内侍,以为是周文帝派出来看情况的,就不以为意地转回头过去。 刚才第一个大喊降者不杀的人是林寒那个小子吗?是个机灵的,看来日后可以再多加调.教一下。贾敛自顾自的琢磨对新军的调.教计划,却不见齐王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那名眼熟内侍的袖子中一道寒冷突然乍现,一抹寒光带着幽幽紫光刺向贾敛毫不设防的后背。 眼看着匕首就要刺中贾敛,小心!!一个人突然扑上贾敛的后背,用身子替他挡了一刀。 贾敛下意识转身接住倒下的身子。 郡主!他讶异地脱口而出。 少女如羽毛般轻柔的身子不偏不移倒在他的怀里。 她秀眉微蹙,脸色苍白,忍着痛楚,强撑笑容的道:你没有事就好了插着匕首的后背鲜血直流。 刚从养心殿门出来的冯子芝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哪怕是太子和晋王等人齐齐在他面前死翘翘都依旧云淡风轻的男人,此时却是脸色大变,眼里充斥着深深的忌惮和一丝不容置疑的杀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82.第八十二章 荷花女 哐──哐──哐──已经停了大半个月没有响起, 召开朝会的钟声突然被敲响。 昨天这么大的动静, 全京城的人家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更不好想精得似鬼的百官了。 所有大臣早有准备的衣冠整齐地上朝,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心里又是期待又是惶恐的。 期待太和殿的主人是自家下注的王爷, 惶恐太和殿的主人是自家敌对的王爷。 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上朝的百官勋贵们却看到自家皇上虽然有点苍老, 但精神极好, 半点也没有苟延残喘的样子, 高坐在龙椅之上。。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躬身朝拜。 戴权捧着圣旨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李天璜性情谨直, 误引奸人以为腹心, 受保和殿大学士景泰、偏将军符翊等人摆布,偕同景王李天瑢起兵叛乱晋王好歹都是周文帝的第一子,周文帝对他的期望和疼爱是有的,只是不明显。他把晋王和景王的错都归究到景泰、符翊等人身上,全是因为误信奸人朕的儿子才会做错事。而且,叛乱这个词语的严重性较谋反、弒君什么的轻微不知多少倍。 但对另一个儿子,周文帝可没有这么仁慈了。 朕深知齐王李天琰乖僻邪谬, 妄蓄大志,自幼心高阴险,行事乖戾。故选名德以为师保, 择端士以任宫僚。怎料, 其外饰淳良, 内藏奸狡, 见朕龙体抱恙便原形毕露,结集党羽起兵谋反,欲要弒父篡位。无君无父,禽兽也。自此朕与李天琰父子之义绝矣洋洋洒洒的一大遍怒斥之词,最后甚至断绝父子关系。齐王的狠绝真的让周文帝心寒了, 太子李天玥睿资天启,令德夙闻。恭俭自居,仁柔爱人。深明大义,救驾而亡,朕深痛之。太子,朕之嫡子也。生于文安三十八年十月初四日,卒于熙安四十年三月初九日。爰稽典礼,追封孝昭太子呜呼!朕乘干御物,敕天之命,朝夕祗惧,思祖宗之付托却是把太子谋反一事硬生生抹去了,变成太子为了救驾身死。一国储君居然要谋反!那是因为皇帝何等的无道失德,导致生灵涂炭,太子才不得不这么做!?这消息传了出去不好说遗臭万年,分分钟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周文帝心软了,终究是疼爱了数十年的嫡子。 而另外的谋反兄弟三人组也没有得到周文帝多少的训斥,只是淡淡的一行字:宁王、楚王、康王虽偶有差错,然迷途知返,瑕不掩瑜。楚王护驾有功,不幸身死,追封诚毅亲王楚王死了。 纯德合天曰诚;从容中道曰诚。 勇而近仁曰毅;温仁忠厚曰毅。 没错!楚王、皇九子、李天琅死了。 当日,为了让李天瑾和李天瑛不受牵连,李天琅作出了他一生中最勇敢,也是最后一次勇敢的决定。 他没有服下若见的解药。 他以自己的死,换取兄弟的一条活路。 谋反失败的皇子下场不言而喻,纵然皇家不兴杀子,但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圈禁在王府一生,或者被发配守陵。 堂堂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要把他们关在一个地方,看着四四方方的天,面对四道墙,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永世不得外出,这还不如杀了他们更好! 李天琅怎忍心他最亲厚的两个兄弟落得如此下场。 他捏碎了若见的解药,腰板笔直的跪在周文帝前,坚定不移地求周文帝看在他的死份上,放过他的哥哥弟弟。 周文帝见到自己这个最年幼也是最娇生惯养的小儿子为了他的兄长弟弟而放弃自己的性命,他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先不要说若见花的罕有,即使有齐若见解药的材料,要制成解药至少要有三日时间。李天琅是绝对等不到解药重制的日子的了。 短短一日时间,周文帝亲眼看着他最宠爱的太子、长子、六子一一身死。人世间是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是白头人送黑头人,周文帝已经一次性送走了三个儿子,现在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幼子即将身死,自己虽贵为皇帝却无能为力,这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 一下子,周文帝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了不只十岁起来,腰背微驼,连眼中的精气神也仿佛消散而去,不知所踪。 父皇答应你这一刻的周文帝再也不是那个杀伐决断的帝皇,只是一个平凡的老父亲答应自己儿子临终前的要求而已。 那就好了李天琅也没有循规蹈矩的说谢过父皇恩典。 李天琅双眼迷蒙,母妃,你瞧!湖中的荷花都开花了!笑容天真纯净。 他眼中看到湖中的朵朵荷花亭亭玉立,含笑伫立,娇羞欲语,美不胜羞。阵阵微风吹过,一股淡淡的清香更是扑鼻而来。 呜慧妃早已闻信赶来,听到自家捧在掌心的儿子这话,她强行把嘴巴里的悲泣吞回肚子里,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对啊!今年的荷花都开得很早啊!母妃这就派人去弄你最喜欢吃的荷花酥,晚上就叫上你八哥、十弟和徐美人、温贵妃他们开一个荷花宴。只是,在李天琅看不见的背后,一连串泪水从慧妃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她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仿佛想到什么,李天琅眼睛笑得弯弯的,貌似抱怨的道:那得叫厨房多准备一些拔丝莲子才是,十弟最喜欢吃的了,免得他又抢我和八哥的!也就八哥好脾气让他!每次都要吃上三大碗,他也不嫌撑的! 慧妃喉咙哽咽得很,只得连连点头,泪如雨下。 李天琅也似乎看到了在荷花宴上一家人乐也融融的样子,心满意足的一笑。然后,他打了一个呵欠,睡意上头,捉着周文帝的手,躺在慧妃的大腿上。 嗯母妃小九困了你唱歌谣给我听 慧妃深呼吸,调整了好几次,确保自己的声线如常后,才道:好,母妃都唱给你听。 李天琅闭上双眼,感受着身边幽幽的荷香,要听荷花女。他从来都不敢让父皇知道他爱听荷花女,生怕父皇不高兴,就连亲近如八哥、十弟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怕被他们取笑。但现在不用怕了 好 清清喉咙后,慧妃轻拍着儿子的背部,低低地哼起儿子最喜欢的那首歌谣:吾本是,荷花女,衷肠未诉泪如雨。君若看到荷花泪,可知荷花几多苦? 吾本是,荷花女,只是与君心相许。 今宵为君把歌唱,句句都是伤心曲。 吾本是,荷花女,朝朝暮暮为君舞。 看尽人间多少事?知己只有吾和汝。 此时,李天琅耳朵一动,闭着眼睛的道:你来了? 嗯那个身穿黑红盔甲,头顶长长雉尾的俊朗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还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 耳边响起那磕磕绊绊的一句:我喜欢你我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的。 李天琅笑了,笑得很开心。 吾本是,荷花女,梦里与君做诗侣。 但愿天下有情人,总有一天成眷属。 转眼间,李天琅好像回到自己小时候,在御马监第一次看到那个被玉龙儿粗糙的舌头磨得痒痒笑出来的小孩子。 男孩紧张的道:狗蛋是我的!牠是我的小伙伴!! 李天琅听到自己说:好,牠是你的。我叫李天琅,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如释重负,害羞地挠了挠头,我叫 吾本是,荷花女,一片芳心请记取。 他年荷花盛开日,朵朵带去吾祝福。 吱啊!殿门被推开。 皇上来人背对着太阳,阳光在他身边绕了个淡淡的光环,剑眉星目,英姿雄发。 李天琅睁开眼睛,喃喃地道:贾敛 嗯?来人英气俊朗的脸孔微微一侧,俯视着他。 嗯?幻想中的男孩可爱地侧侧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李天琅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泛着柔柔的光。 他缓缓地闭上双目,头微微一歪。 在他的梦里,有慈祥的母妃、和蔼的姨娘、温润的哥哥、贪吃的弟弟还有那个让他百感交杂的人。 儿啊!我的儿啊!!呜呜呜!你莫要抛下母妃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从慧妃的喉咙传出,她是再也不能抑制自己心中的痛苦了。 她抱着儿子的头后悔不已,放声嚎哭大喊:是母妃害了你!母妃就不该让你去争那个位子!!你回来吧!母妃就再也不逼你去争去抢了!你回来吧!!!!!!! 周文帝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移开。 在贾敛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也感到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眼眶中好像突然掉下什么东西,飞快地划过他的脸颊,落在地上形成一滴透明的水珠。 他茫然地瞧着地上那一滴的水珠,心里空空的。 那个从小到大最喜欢跟自己对着干的九皇子死了。 再也不会有人牙尖嘴利的跟自己斗嘴。 再也不会有人在皇爷面前跟自己争宠。 再也不会有人会无故生事跟自己过不去。 因为那人死了。 贾敛想,其实他有把那个为了奔宵,斗气斗了差不多十年的少年当成朋友的。 晋王、景王叛乱被杀,齐王谋反弒兄杀弟,太子、楚王救驾而亡,宁王、康王回头是岸这,这信息量太大了,百官一时间接受不来。 太子.党和楚王党的官员可以暂且松一口气,而晋王党和齐王党的官员个个脸如土色,有些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例如当初羞辱内廷太监们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徐一敬就直接晕倒在地,被一旁的内侍毫不怜惜的像拖死狗似的拖了出去。 就在殿上群臣忙不迭在心里盘算如何与晋王、景王、齐王撇清关系,渡过难关的时候,戴权稍稍一停后就继续宣读下去。 制曰:禁军副统领、从五品昭烈将军贾敛护驾有功,晋封为从三品冠军将军,赐国姓,赏贾敛一下子就由从五品的昭烈将军升为从三品的冠军将军,来了一个四级跳,甚至被赐国姓,着实是天大的荣耀。不过毕竟是救驾的功劳,哪怕是直接封侯,百官勋贵们都得接受。而且这道旨意较前面的四道圣旨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又宣读了几道关于处理有份谋反的官员圣旨后,叛乱谋反一事暂且告一段落了,戴权宣布起另一道圣旨来。 朕承太.祖、太宗弘业四十年矣,于兹兢兢业业,吏治清明,君臣善睦,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朕之七子,秦王李天玠人品贵重,夙彰睿哲之风,仁孝纯深,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以虚薄,方启无疆之祚,永传不朽之基。取则前王,思隆正绪,宜升上嗣,养德东宫,可立为皇太子。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殿上众人听得直点头。 太子、晋王、齐王、景王、宁王、楚王、康王这七位皇嗣死的死,失去继承权的失去继承权。眼下只余对皇位完全没兴趣的瑞王李天琪和一直侍疾的秦王李天玠,所以周文帝立秦王为太子在群臣的眼中是理所当然的。 这还未完,周文帝沉声抛出一个惊天消息。 众位卿家,朕决定择良辰吉日即禅位与太子。 啊?父皇?李天玠顿时懵逼当场。 他想得再美好也不过是父皇会立他为储君,百年之后就把皇位传让给他,不曾想过父皇还有禅位这一招。 皇上三思啊!百官勋贵们全都拜倒,甚至有几位老臣子声泪俱下。 都察院左都御史常正拱立即上前泣泪奏道:皇上春秋鼎盛,为何弃天下而不顾?以他倔强、死不低头的脾气,换了个皇帝出事的机率可是大了不少。 户部尚书也紧接其后,匍匐上前道:皇上!老臣恳请皇上不要抛弃臣等。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秦王现在看着还好,谁知道上位后会不会向他们开刀的。尤其是他这种重要部门的尚书,很容易就被新帝裁去,换上自己人的。 其他老臣子或者心虚曾经得罪过李天玠的百官都纷纷劝谏,一时间整个太和殿都闹哄哄的。 而周文帝的这个决定明显是早已经与王翊和贺齐这两个文武之首商议过的了,只见他们两人不动如山的站在位置上,显得特别的气定神闲。 朕意已决,众卿无须多言。诸王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众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周文帝说罢就站起来,不给他们继续劝说的机会。 戴权见状,高声叫道:退朝—— 皇上——众位大臣匍匐于地,哀呼起来。 周文帝面无表情,转身时示意李天玠和贾敛随他前去。 李天玠神情恍惚,跟着走到后面小厅后便跪下来,哽咽着道:请父皇收回成命。 朕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身上的毛病都有不少,是时候把朝中的事情放下来好好休养了。周文帝疲惫的道。 皇爷你说什么呢?你春秋鼎盛,如今不过是偶有小恙 周文帝摆摆手,贾敛知趣地住了口。 圭奴,朕给你留的臣子,本领固然是有的,只是年纪比你大许多以后,就要靠你自己去找。敛儿在年轻一辈里,算是最顶尖的了。朕要他投效你,就是要留给你用的。 敛儿,你去处理你的事吧!贾敛就这样说了一句话,听了两句话后,就被打发出宫了。 个中深意,贾敛也许不懂,但李天玠却明了。这是父皇跟他表示无论如何看在他老人家的面上,日后都要善待贾敛的意思。 一出宫门,早已恭候多时的冉封牵着奔宵的马缰上前。 贾敛一翻身,就稳稳地坐在奔宵身上。 走!双腿一夹,奔宵便往大牢方向跑去。 两人来到一个胡同,胡同最里头有着一块青色泛黑的石碑刻着牢狱二字。 老三、老冉。 将军、冉校尉。 这两声分别出自牛继宗和天杀营校尉林寒的口中。 贾敛微微颔首,问:嗯,人在里头? 就在里面,老三你打算如何处置这背恩忘义的叛徒?牛继宗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冉封欲言又止。 贾敛并不多言,先进去再说。 几位大人这边请。负责管理牢狱的牢头早就在一旁恭候着,连忙点头哈腰的道。 贾敛等人随他走进大牢。 牢狱里面颇为阴森,更有阵阵恶臭传出。光线昏暗,紧靠墙上的火把奄奄一息的照亮路线。 外面的风通过通风口传进来,若是风大一点,牢内听着就像是鬼哭狼嚎一样,让人听到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渗人得很。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大牢内的囚犯见有人来,有的麻木地抬头幽幽的瞧著他們,一言不發,有的蜷缩在牢房角落泛着霉味的干草上动也不动,不知道究竟是生是死,也有的像發神经似的抓着牢房栏杆死命地晃着,大吵大喊。 都给老子老实点! 随行的牢头挥着手里的鞭子,毫不留悄地抽在他们抓着牢房栏杆的手上,一声又一声的喝斥,维持牢里的秩序。 没多久就走到大牢的尽头。 牢房里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坐在地上,手脚上都锁有粗大的铁链。 行了,你出去吧!林寒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打发牢头。 是的!是的!牢头笑逐颜开地走到一个远远能看见贾敛等人却又不能听清他们说话的位置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沉默。 臭道士!你快说话吧!是不是晋王他们拿捏着你什么把柄?逼迫你率兵去攻打宫门?你不说话的话,将军可帮不到你的!冉封心急如焚的道。 瘦削男人依旧低下头,对冉封的说话不理不睬。 冉封一阵气绝。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83.第八十三章 人心 贾敛紧盯着瘦削男人的后脑, 缓缓道:他是内阁大学士景泰的孙子, 兵部侍郎景焕的私生子。自幼被景焕的正妻所迫害, 景焕就把他送了去京城二十里外的七星观,拜七星观观主为师。 这次之所以会率领二百兵士助晋王攻打玄武门, 是因着景泰承诺他, 只要事成, 就会把他接回景府并且把他亲娘以平妻的身份上族谱。池苍, 不, 应该称你为景苍, 我说得可对? 池苍, 不, 是景苍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贾敛。他不知道贾敛究竟是从何处得知这种秘事,要知道他自从离开景府后,就再也没有和景府的一干人等有过接触。而最近与祖父的联络都是靠信得过的小厮、中间人负责的,根本没有可能会泄露。 他又苦涩地一笑:将军既知,苍又何需多言呢? 苍只求将军看在苍跟您在北方连番征战、立过不少汗马功劳的份上,答应苍一件事。 你说。贾敛没有说答应或者不答应。 跟随苍那兩百将士是毫不知情的, 他们只是以为太子软禁皇上,欲要谋朝篡位,才跟随苍一道攻打玄武门而已!求将军放他们一条生路。景苍跪拜在地上。 贾敛最得皇上信重, 只要他肯开口, 那兩百将士是可以免去死罪的。 对啊!将军, 既然是这样, 那么咱那兩百个兄弟就不用死了!我们内部惩处就是了,免得传了出去,有损咱们天策军的威名啊!冉封拍掌大喊。早在成军之日,贾敛就进宫请周文帝亲书天策二字,并让人赶制旗帜。 牛继宗认同的道:没错,不知者不罪,他们也是一腔热血想要救驾!这人能不帮,但那两百天弓营的兄弟不得不救啊!听到景苍背叛的理由后,他也就再也没有叫他叛徒了。 林寒默不作声,只是凝视着贾敛,看他有什么反应。 贾敛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清名令誉之保全,不在求永远无人犯规,在求事事按律惩处!言下之意欲不会插手此事。 可是!将军!他们真的全不知情的!!!景苍脸色苍白,哀求道。 贾敛俯视他,道:我早已明言,志在荣华者不招、心在庙堂者不招。我已下令天策军一干将士不得离开大营,他们不知道吗?近日京中连番戒严,他们会不知道吗?他们与晋王的三千人马汇合的时候,他们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吗?他们由听从晋王下令攻打玄武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反贼了!!!他们没有疑问,没有后退,这就代表他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打算拼一把了。 你好自为之吧!贾敛拂袖,大步离去。 不!将军!!将军!!!您救救他们吧!我求您!我求求您啊!!景苍奋不顾身地扑上栅栏,对着贾敛决绝的背影大喊。 出了牢狱,牛继宗理智回归,好好分析一番后,他明白贾敛的话是对的。但他仍然是一肚子的气,他虽然入军不久,但性情豪爽的他除了与自家天盾营的将士亲如兄弟外,与其他各营的兵士关系都很是不错。今次下狱的那两百天弓营的兵士,他有不少都吹过牛,吃过饭的。 他越想越气,止着脚步,就道:老三,我要亲手杀了那景苍!要不是景苍为了一己之私,他那两百个兄弟就不会随他离开大营,就不会有机会攻打玄武门,最后也不用死了! 闭嘴!贾敛转身,厉声的斥道,吓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牛继宗也是一愣。 以牛继宗镇国公的身份,他要杀了景苍,能不能杀?能!以周文帝对镇国公府的圣眷,不好说一个景苍,就是连着他老子景焕一起杀了都能! 可镇国公府的圣眷又是从哪儿来的呢?皇帝是彻头彻尾的权利生物,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宠信某一个臣子,他的信任也不会无缘无故地一直持续下去。周文帝对镇国公府的信任,是建立在牛家一直安守臣子的本分和忠诚上的。牛金在生时,哪怕闹得再大,也维持了一个很好的度。他更是周文帝的急先锋,谁惹周文帝不高兴,他就下朝后把人拉到胡同里揍了一顿又一顿。 可以说,镇国公府一直在为周文帝、为大周出力,从没有拖后腿的时候。 而爱屋及乌之下,周文帝对牛金的圣眷延续到牛继宗身上。 但所谓的圣眷,是需要小心翼翼维护的。即使是圣眷优渥的贾敛,他也一直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那道线。 当镇国公府一次又一次的不讲规矩,消磨掉周文帝的信任后,纵然他们依旧是百分百忠于周文帝的,但如此飞扬跋扈的忠诚,周文帝表示不稀罕。 牛金把镇国公府一大家子托付给贾敛,贾敛不得不为牛继宗多想一些,只得费尽口舌地逐字逐句拆开解释给牛继宗听。 而且 贾敛瞄了一眼旁边的林寒,杀人这种事怎可以当着皇帝的暗子面前说的。 没错!打从见到林寒第一眼,贾敛就知道他是周文帝派来的暗子。 林寒 身份:周文帝手下暗卫,天杀营校尉 资质:上等 健康:100 魅力:75 统率:73 智力:80 武力:87 政治:48 礼仪:61 才艺:43 擅长兵器:刀、剑、匕首、飛刀 技能:修罗幻影功 忠诚度:80/100(碧血丹心) 私心度:25/100 心底话:奉皇上之命辅助幷保护贾静涯,同时监察贾静涯的一举一动,定期向皇上禀报。 贾敛也不细想,只当这林寒是周文帝派来保护,并从旁协助他组建天策军的人选,反正他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 人呢?你们有好好的侍候吗?冯子芝优雅地捧着茶盏品尝着。 回厂督的话,小的们一天三餐的好好侍候着他。东厂掌班恭敬的道。 他转头向身边番子吩咐道:把人提上来! 不多久,一个外表还算完好,脸色却惨白得吓人的青年被两个番子像死狗似的拖了出来,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是生是死。东厂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相较那些鲜血淋漓的人,这些外表完好的往往受了更大的罪。 冯子芝用脚尖轻轻挑起青年的下巴,露出他惨白的脸孔,别装死了,真想死的话,本督现在就成全你。 只见青年艰难地睁开双眼,狠毒的神色一闪而过。 装作痛心疾首的问:为为什么?我们是亲兄弟啊!爹最想要我们兄弟之间守望相助互相扶持的他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像他计划好的一般发展的,为什么这个在他计划里面最容易捏在手心上的死杂种居然突然间翻脸的! 呵!冯子芝轻笑,一脚踏在青年的脸颊上。 仔细想想用你微薄的智慧想想生你的人生了另一个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贱人生的野种,也配与他称兄道弟!?虽然没有明言,但冯子芝的眼神清楚地表示出这一句说话。 青年的脸上一瞬间扭曲到极至,双眼恶毒得很,仿佛要把冯子芝生吞活剥煮了吃似的。 不过,本督也得谢谢你。 要不是有你这个蠢货替太子出主意贩卖试题,皇上就不会气晕。皇上不气晕,那也没有诸王叛乱的事情发生,太子、晋王、景王、景泰他们都不会死。你可真的是帮了本督一个大忙啊!一来是间接帮他报了仇,二来是间接使秦王上位。当然,最主要也是他本身安插在太子、晋王等人身边的细作成功煽动他们带兵夺位。 青年看着冯子芝冷漠傲然的脸孔,似乎终于明白这个嫡子弟弟不是他想象中走运的废物,伪装无害的样子道:弟弟现在如此出色想必爹和母亲知道后定会欣慰不已欣慰什么?欣慰自己儿子成为了阉人里面最高级那一群的一份子吗? 冯子渝,不,应该称你为何子渝。冯子芝眼底下尽是阴霾,当初那个男人──冯遂其实是有机会在抄家前送走他的。当年他不过六岁,身量细小,无论如何总较十四岁的冯子渝来得容易调换。可是,那个男人居然宁愿放弃年幼聪慧的嫡子,也要把快长成人的庶子救出去! 冯子渝。冯子芝默念道。 子表示子谅、骄子、君子; 渝表示信守不渝、忠贞不渝、矢志不渝。 子渝就代表大雅君子、矢志不渝的意思。 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只是爱着他的宠妾和那个贱人生下来的孩子! 换着早些年,也许冯子芝仍然会气怒生怨,但历经无数黑暗事情的他,已经不会再因为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动怒。 既然那个男人这么喜欢他的宠妾和他的长子他就送这野种下去跟他一家团聚。姑且当是报答他对自己的生育之恩吧! 冯子芝这样一想,顿时感觉自己自从大仇得报之后,越发的宅心仁厚、与人为善了。 换着从前?他怕是会让人把这野种的手脚全部砍下来,做成人彘。然后,每日不伤身体的酷刑轮流侍候,什么针刑、头发水、吊鸭子凫水等变换着花样的来。 对了,死之前,把他给本督阉了。十年前他逃过的命运,现在不过是帮他经过一次而已。 抛下这一句后,冯子芝就云淡风轻地离开了。 掌班跟在他身后侍候着,转头跟手下番子们打了个眼色。 番子们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扯起地上趴伏着的何子渝的胳膊、大腿,其中一个番子抽出刀锋,轮起就是一刀斩了下去。 啊───── 何子渝还未了解发生什么事情,只觉身下一阵剧痛传来,结合刚才冯子芝的说话内容,一个不好的预感顿上心头,霎时声音凄厉地喊叫出来。 呸!歪种!番子唾了一口浓痰到他脸上。原来刚才那一刀根本没有斩中何子渝的要害,只是砍中旁边的大腿内侧而已。 重新瞄准了位置,手起,刀落。 这次何子渝连叫都没有叫出声,直接双眼一翻,晕厥过去了。 于嬷嬷,我母妃和弟弟他们怎样了?明珠郡主后背有伤,只能伏在床上,。 唉郡主莫要多虑,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养好身子。于嬷嬷安抚的道。 你说啊!明珠郡主见于嬷嬷避而不谈,越发的心焦,急得强行撑起身子。 于嬷嬷连忙按着她,免得她后背的伤口破裂,见明珠郡主锲而不舍的一定要个答案,她也只好实话实说:因着王爷受奸人唆使,才会起兵叛乱,皇上下令革去王爷生前的王爵,把王妃世子等人贬为庶民,终身圈禁在晋王府内,不得外出 明珠郡主不可置信的大喊:什么!?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到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是感到难以相信。 现在就连惠妃娘娘也被牵连,皇上下旨把娘娘降为美人,禁足钟粹宫,无旨不得探视。晋王一系除了明珠郡主外,都已经全军覆没了。 明珠郡主身份特殊,她尽管是叛贼之女,但有救驾之功,晋王府又被重重守卫包围,许进不许出,是以被周文帝恩准留在宫中休养。一应所用如往日同样,各种珍贵的物事不要钱似的用在她身上。 郡主,冯厂督带着皇上的口谕前来赏赐了。另外,从三品冠军将军前来求见。明珠郡主身边的一等大丫环念夏笑容满面地前来禀报。 快请。明珠郡主听后,忙道。 明珠郡主不便行动,只得在内室接见他们,于嬷嬷连忙指挥宫人去布置一块屏风竖在床前。终究是男女有别,而且明珠有伤有身,衣衫不整,竖起屏风,双方隔着屏风对话,能夠遮挡贾敛等人的目光。 于是,贾敛和冯子芝进了内室后,就看一块巨大精致的紫檀木镶金嵌玉六扇金玉满堂双面绣屏风立在中间,旁边只有一个嬷嬷在侍候。 见过郡主。 贾将军、冯厂督免礼。明珠郡主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她跟冯子芝说了一些场面话,接受了周文帝赏赐的一些精巧玩意后,就问: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语气上不自觉地带上一点亲昵。 臣今日是前来谢过郡主,并送上金疮药和其他小玩意以供郡主把玩。贾敛除了疗伤的药之外,在系统里面和周文帝历年的赏赐中翻找,挑了好几件自己用不上、小芝也用不上的物事送礼。 于嬷嬷手提礼单转入屏风内。 沉默了好一会儿,屏风内传出闷闷的声音:你直到现下,心中还是在将我当作外人? 礼单之上写有无数珍稀名贵的物事,什么天山雪莲、和田白玉、白釉双龙耳瓶、汝窑粉青釉洗、玫瑰红滚金丝云锦、烟霞银罗花绡纱等价值连城、千金难求的物事在礼单上仿佛不要钱的全写出来。但在明珠郡主的眼中,这份价值连城的礼单却是贾敛疏远态度的证明。而这也正正是贾敛希望的结果,他欲以各种奇珍异宝抵过这次的救命之恩,不想与明珠郡主有任何的瓜葛。实际上当初明珠郡主不扑上来,那名内侍也不一定能刺中他的。 冯子芝轻挑眉头,耐人寻味的凝视着贾敛。 贾敛脸容一正,郡主身份尊贵,在下从来只有敬着的份儿。媳妇儿生气了。 本朝郡主位比从一品,郡主禄八百石,馀递减有差。郡主以下,恩礼既杀,无足书者。而且,因着这次救驾事件,周文帝还指了衡州府下的衡山县给明珠郡主作为食邑,并注明了食实封,让明珠郡主除却本身的俸禄和皇上的赏赐外,能靠衡山县的租税生活。这可真真的是皇恩浩荡,诸王之女中除却明珠郡主外,哪怕是早些年備受宠爱的太子殿下的女儿都没有这个恩典。 你!明珠郡主被气着了。 冯子芝出言道:静涯不过是个外臣,郡主乃郡主之尊,还需慎言。语气轻淡,但明珠郡主仍然能够听得出话中的警告。 明珠郡主迁怒的道:本郡主与冠军将军说话,何曾到冯厂督插嘴!即使如此,她也仍然保留着一丝理智,没有称呼冯子芝公公的身份。 贾敛踏上前一步,稳稳把冯子芝护在身后。 请郡主息怒!贾敛有点怒了。你可以打他,侮辱他,但不可以骂小芝。 屏风里头的人缓了一缓,把于嬷嬷遣了出门后,才冷静的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这一语石破天惊! 饶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如冯子芝都不禁恍神了一下。 郡主这话何意?贾敛却是镇定地问。 老实说,贾敛性情敢爱敢恨。当初为了替他哥哥贾赦报仇,他就敢拿着武器带着两百号人马打上讨寇将军府,把公孙续和温盛吉打得半死不活,险些闹出人命。他从来都不怕自己心悦小芝这事被宣扬出去,他甚至恨不得把此事传遍天下,好让他人知晓他贾敛贾静涯是有主的,莫要再到他跟前说什么门子的亲事。 同时,也让人莫要打小芝的主意。小芝生来相貌好,一身气度更是旁人拍马都比不上的。别以为他不知晓,不好说宫中的那些内侍宫女想要跟小芝结为对食,就连那些驻守皇宫的禁军也有不少惦记着小芝的! 要不是周文帝和冯子芝为了他的声誉着想,仔细叮嘱他不准在外张扬,说不定他早就把自己和冯子芝情投意合一事传扬出去了。 将军,明珠打从在父王口中听过你的事迹后,就一直倾慕于你在听到皇爷爷有意为你我赐婚时,明珠高兴得不得了声音带着浓浓的爱慕,即使偶然间得知你与冯厂督之间的事情,明珠还是话虽如此,但屏风后的明珠郡主此时的脸容却是狰狞得很。要知道她刚不经意地偷听到周文帝和戴权的对话,得知冯子芝这个卑贱的阉人居然敢勾引她的未来仪宾时,她是有多么的怒不可遏。 转眼声音落寂的道:依冯厂督的品貌,将军心悦他也是正常的,明珠明白虽然伤心但是但是明珠依然的喜你一片痴心不改。 其实京中各家勋贵世子有很多嗜好分桃、狎戏子、养娈童的,就连百官之中狎男者亦不少,但都不过是私下玩玩而已,个个都会成婚生子,夫唱妇随,儿孙满堂。明珠郡主想到冯子芝那妖艳的容貌,也就把贾敛拨去只是误入歧途的类别。 纵然纵然你喜欢的不是明珠,明珠都是愿意的,愿意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家事明珠郡主嘴上这样说着。现在如何不等同未来会如何,有了孩子她还怕会抓不住孩子他爹的心吗? 还请郡主慎言!贾敛紧紧地皱起眉头打断了明珠郡主的表白,既然郡主已知晓我与延年之间的事情,那么我也不妨直言。 延年心中只有我一个,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 我这一生只愿与延年一人相守,白头偕老。 贾敛神色坚定的看着冯子芝,冯子芝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清淡却真心实意的浅笑。 两人深情的对视着,他眼中只有他,他眼中也只有他,仿佛内室之中再无第三人似的。 明珠郡主虽然看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视,但即使隔着屏风仍然可以感受来自他们之间的温情默默。 她简直是要被气死了有木有! 但心中的考量和多年的贵女教养还是让她把心里的那道气,压了下去。 但将军终究还是要成家立室,传下子嗣,延续香火的,不是吗?明珠愿意做将军的妻子,为将军生儿育女。除此之外,明珠别无所求。言下之意,她一心爱慕贾敛,可以对贾敛和冯子芝之间的事情视而不见,只求能够成为贾敛的妻子。 既然她选择了贾敛,她就有耐心,有信心,不急,不躁。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她必将会有最美的笑容。 郡主贾敛都差点以为是不是自己说得不够直白,让明珠郡主听不懂了,就要再次狠心拒绝她的好意。 静涯,你先出宫等我吧!冯子芝向他摇摇头,示意他先行离开。 贾敛犹豫地看着他,迟疑的道:但他怕明珠郡主会仗着身份欺负小芝呢! 没事的。 贾敛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磨蹭着离开。 待得贾敛的脚步声远去,冯子芝才慢慢地转入屏风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84.第八十四章 怪物 你想做什么?明珠郡主警惕的道, 她隐隐有些后悔托大把于嬷嬷遣了出去了, 冯子芝手上的功夫她当日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分分钟可以把人拍成冰的。 冯子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位国色天香的明珠郡主,只见她脸色雪白, 眼中略有惧意,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生怕他突然暴起发难。 晋王大皇子与六皇子叛逆谋反令郡主身份尴尬, 纵然郡主决定‘弃暗投明’, 率领大皇子的旧部护驾, 击退四皇子的士兵, 甚至肩膀中箭, 忠心可超日月,但时机错了。 冯子芝慢条斯理地分析,大皇子刚领兵进宫时,郡主默不作声,等到大皇子死后,郡主才表现出自己忠君爱国的那一面迟了。时机晚了!要知道周文帝表面上不是一个多疑的皇帝,但从他一手建立东厂就可看得出他是一个掌控欲强的皇帝。要不然难道东厂就只是单单用来监察百官, 以制衡文武吗? 再说,即使退一万步来说周文帝真的是一个宽仁的皇帝,但人老疑心就重, 况且他才刚刚被自己的长子、嫡子、幼子们一起背叛, 连亲儿子也会背叛自己, 这样的他能够轻易相信隔代的孙女儿吗? 明珠郡主长居晋王府, 又是大皇子最宠爱的女儿,大皇子起兵谋反这么大的情况她会完全听不到一丝风声吗?难保周文帝不会猜想明珠郡主之所以要忠心护驾完全是因为大皇子事败,她害怕周文帝会降罪于她才不得以为之,根本不是出自真心,只是为求自保而已。 另一方面,明珠郡主已到及笄之年,若不是大皇子宠爱她想要把她多留几年,加上明珠郡主自己眼界高,怕是早就被许配人家了。眼下明珠郡主身份尴尬,虽然看似仍是周文帝最宠爱的郡主,但父亲是反贼,母亲兄弟又成了庶人,被圈禁在大皇子府之内。哪一家会愿意娶这个无助力之余,分分钟还有可能把自己一大家子牵连入谋反事件之中的媳妇?故此,京中一流乃至九流的人家都对明珠郡主退避三舍。 而贾敛与她年纪相约,相貌俊朗,文武双全,背靠荣国公府,最重要的是深得周文帝的爱重,前程远大,日后定能助晋王府复兴,替明珠郡主救出她的母亲和兄弟们。加上,他们曾经有过婚约,虽然最后没有成事,但这也是一个好的缘由或者说是借口用以缠上贾敛。明珠郡主自信凭藉她的手段,绝对能把重情义的贾敛牢牢把握在手心里。 明珠郡主的如意算盘打得直响,可惜一眼就被冯子芝看穿了。如果她瞧上的不是贾敛,冯子芝可能也会给她赞叹上一兩句,甚至伸出援手一二,结下一个善缘。但既然冯子芝知道她瞧上的是贾敛,那么就只能残忍地打碎她的如意算盘了。 冯子芝明白贾敛有多好,不介意别人喜欢他,但对于任何想要利用他的人都深恶痛绝。 你想要如何复兴晋王府、如何救出你的母亲弟弟,咱家也不会理会,只有一点 冯子芝盯着明珠郡主一字一句的道。 莫要把念头打到静涯身上,否则郡主不会想见识东厂的手段的。 明珠郡主向来高高在上,父王是有实权的皇长子,祖母是宫里四妃之一的惠妃娘娘,自己长得国色天香、秀外慧中,就连皇爷爷都对自己另眼相看。何曾被一个阉人如此威胁过!加之,明珠郡主突然遭逢大变,心态不由得较以往更拗执三分,生怕别人看轻了她,看轻了晋王府一脉。 面对冯子芝的威胁,她气极反笑,伶牙俐齿的道:山鸡就算一时变成了凤凰,但本质始终都只是山鸡而已!畜生就是畜生!休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明显的,那山鸡就是指冯子芝。 冯子芝也不动怒,只是淡淡的一句:咱家只是听过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落地的凤凰如果仅仅是降落,那估计没人敢惹,但若是被贬谪?呵呵!嘲讽、落井下石等等举动就自然接踵而来了,日子过得连地上的小小山鸡也比不过。而被废的晋王府一脉很明显就是冯子芝话里的那只落地凤凰了。 明珠郡主气结,直斥:你不过是低贱的内侍!不要以为将军一时糊涂看中了你,你就自鸣得意、不可一世!本郡主有的是方法把你打回原型! 那么咱家就拭目以待了。冯子芝凉凉的道,完全不把明珠郡主的威吓放在眼里。的确,明珠郡主失去了后台,周文帝对她的宠爱也摇摇欲坠,这样的她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冯子芝只要流露出一二意思,手下自然会有人为了讨好他,死命地蹂/躏、作贱仍被囚禁在大皇子府里的原晋王妃和一众变成庶人的皇孙们。 静涯不是你能够利用的人,郡主且好自为之吧!要是让咱家知道你对静涯仍然死心不息,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咱家也不甚清楚了。晋王胆大包天竟敢起兵谋反,还亲手杀了皇上一向最疼宠的太子!眼下还好,皇上因着诸王之死一时伤心不已,但日后回想起来要翻旧帐的时候,难保与晋王一脉有来往的人不会被牵涉入内。就算是静涯被扯进这些事里,也不见得会有好结果,毕竟人家才是真正血浓于水的亲儿子。 就说现在唆使晋王起兵的景泰一家九族都被周文帝下旨全斩了,偏将军符翊稍为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去哪儿──夷七族。连带上其他各有份参与谋反的其他王爷党羽们,致使城北菜市口天天都血雨腥风的。 据说担任监斩官的文官一连换了六个,最后不得不由贺齐从军中选了一个见惯死人的武将去任监斩官,而且连负责行刑的十数个刽子手连后备斩到手也软了,只得急调蓝田大营中负责阵斩后退士兵的督战队兵士补上,三班轮换之下才堪堪完成整个行刑程序。 整个京城因为此事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帝王一怒,伏诛百万,从不只是说说而已。 冯子芝高高在上、傲慢无礼的态度彻底伤了明珠郡主此刻那颗敏感易脆的玻璃心,只见她口不择言的道:你不过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能跟将军成亲吗!?你能替他生儿育女吗!?你们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吗!? 冯子芝眼神一寒。 内侍苦,要想修炼成一个合格的内侍几乎就是过一道鬼门关,过不到去势的那一关,搞不好命都丢了。即便是活下来,也要遭人耻笑。是以,宫中的内侍最忌讳别人骂他们的字眼就是阉人、没鸡鸡的男人,又或者其他有关这方面的形容,而不男不女、怪物这两个词就更是当中的代表作。不能与贾敛成亲、生儿育女就更是戳中了冯子芝的死穴! 他身边的温度陡然一寒,丝丝杀气溢出。 正当冯子芝要发作的时候,屏风后突然转出一名男子。 我与延年之间的事情不需要郡主来插手!却是贾敛装作顺从地离开了,实际上却一直站在门外把冯子芝和明珠郡主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听到明珠郡主斥责冯子芝为低贱的内侍时,贾敛就已经想要站出去,但见冯子芝似是另有所图才强忍怒气继续听下去。然而,听到明珠郡主竟然如此明晃晃地羞辱冯子芝时,贾敛终究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三步作两步的走向屏风。 不将军你听明珠解释!不曾料到贾敛竟然会突然出现,明珠郡主吓了一跳后,慌乱地想要辩解。要知道她在贾敛面前的形象一向都是高贵、娇俏、勇敢的皇家贵女来的,这次一时失言出口骂了那个阉人,十分有损她在冯子芝心中的形象。 贾敛一把牵着冯子芝的手往外走去,皱紧眉头,努力压抑着满肚子的怒气。他怕他再留在原地,他会忍不住做出一些让周文帝为难而自己绝不后悔的事情。 只撇下一句,贾敛这辈子都不会爱上除却延年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郡主莫要再在我身上动心思了!这话毫不顾忌明珠郡主的心思,残忍地把她的少女心打碎了,与冯子芝组成残忍二连击。。 看着意中人决绝的背影,明珠郡主无力地闭上嘴巴。 将军 她没有大声的乞求、纠缠要贾敛留下,她是周文帝御笔亲封的明珠郡主,晋王府一脉最后的门面,她的自尊让她做不出那种小家子气的举动。 滴!滴!两人渐行渐远,只余少女一言不发,高高的昂首,目送他们形影相吊的身影远去,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到洁白的被褥上。 明珠郡主此刻心里堵得难受。她是真心喜欢贾敛的,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她怎会轻易用自己的婚事去谋取成为一个根本不会喜欢她的人的妻子。 她伏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眼泪也在那一刹那间决了堤。 好一会儿後,她抬起头,狠狠地用袖子抹干了脸颊上的泪,神色变得重新坚定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讨好皇爷爷,想办法放母妃和弟弟出府,然后再扶助弟弟复兴晋王府! 她是喜欢贾敛的,但是这份的喜欢相较母妃和弟弟的自由、晋王府的复兴显得是多么的渺小,渺小到不值一提。既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么她就只有弃轻取重。 郡主!于嬷嬷带着念夏回来,看到明珠郡主背后那抹鲜红的血污,惊慌地喊道。 嬷嬷,你跟念夏替我重新上药吧!纵然容色憔悴、苍白,却依然掩不住明珠郡主回复精神后那英姿飒爽的神采,她下意识忽略仍然丝丝抽痛着的心,坚毅的说。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到最后,人还是要靠自己的。 这时候的她如果还是一如以往的态度、行动在皇爷爷面前讨好卖乖,怕是没有几分作用,而且也绝不可能求得皇爷爷开恩,放了母妃和弟弟出府 明珠郡主在强忍疼痛换药的时候,想了一个主意,一个好主意,一个另辟蹊径的好主意。 宁国公府 咳咳咳!坐在上首楠木交椅上的人一阵声嘶力竭的咳嗽。 贾代善亲手递过一杯茶,关切的问:大兄,你的身子如何?可好了一些没有? 贾代化虽然身子不适躺卧在床多日,但事关荣宁两府,乃至贾氏一族的生死存亡之际,他作为宁国公、贾氏族长不得不撑着病体出来。只见他不接贾代善手中的茶,没好气的道:这也什么时候了!?我就是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也能撑起身! 说吧!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讽刺之意显而易见。 大兄当着妻子、儿子、侄子的面前被下面子,贾代善有点尴尬,但也不得不开口应道:大兄放心,我只是一时糊涂派人向那位的府上送了几次厚礼,并未有过其他的举动。 贾代善虽然倾向晋王,因着太子的关系并没有明显地作出支持,但一些银钱的往来总是有的。 听得这话,贾代化心下稍安。 若只是如此,有小侄子贾敛的圣眷在,皇上应该会只眼开只眼闭,总不会祸及全族。 他刨根问底的道:别跟我打马虎眼!你一共送了多少过去?不得到一个确切的数字,他始终不放心。数字若是太大,怕是小侄子也保他们不住。 贾代善笑道:我有分寸的,不过是十万两。虽然重了一点,但还能解释。这些年来,荣国公府送去给太子的银钱也远不止这个数目。纵然短短两个月里送了十万两去晋王府是惹眼了一点,但若较真起来,也能推脱到是荣国公府给明珠郡主的聘礼,或者是因着小儿贾敛无礼的道歉礼物之类的。 贾代化谅这个堂弟都不敢在这紧要关头跟自己说谎,一直拉长的脸孔总算是和缓下来。 我们两府的基业是靠祖上一刀一枪打回来的,只要我们不作死,子孙那怕再不长进,也能稳稳当当的把基业传承下去。千万莫要为了那些什么从龙之功还是其他什么劳什子,鬼迷心窍的把一大家子也亏进去!贾代化这话不只是对贾代善说,更是说给自家儿子贾敬、侄子贾赦和贾政听的。 儿子定遵老爷的教诲。贾敬恭恭敬敬的道。他最大的兴趣是修道炼丹,只求有一日能够修成正果,位列先班,什么振兴家族、飞黄腾达的俗事千万不要烦他。 贾赦和贾政也在一旁应下。 贾赦的想法很美好,有他亲弟弟罩住,他用得着抱什么大腿、要什么从龙之功!?最粗最稳妥的大腿就是他家亲弟弟! 啧啧啧!贾赦摸着下巴砸嘴。他没想过他家亲弟弟居然会如此给力,把上世抄他家、发配他去充军的齐王一把拉下马!断了齐王成皇的路子!间接替自己报了大仇!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世太子/党、晋王党和楚王党都有份攻打皇宫,只有齐王一直守在皇上身边侍疾尽孝。原本个个都以为齐王是个傻子,放着万人之主的位子不要,偏偏要去当个孝子,是以太子等人谁都没有功夫搭理他,只顾窝里反,纷纷争得你死我活。谁知皇上竟然是装病的,跳得欢的那三位被皇上一网打尽,装孝子的那位就兵不血刃地成就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了。 而今世,上辈子那位赢家成了阶下囚,不战而胜的就成了上辈子没有出来打过酱油的秦王。贾赦不得不感叹的一句,他家亲弟弟真的是太给力了! 说真的,前世因为没有贾敛,冯子芝都没有被送进宫里,是以一直致力拉拢内侍的齐王成功地打通宫中的各种关节。在周文帝装病的时候,他就得到来自宫中的消息。不傻的齐王自然顺势进宫侍疾,表现自己的一片忠孝之心。所以,在解决了跳得欢脱的几个真傻儿子后,周文帝就立了成功通过考验的齐王做太子,并退位为太上皇。 当然,后来成为太上皇的周文帝得知齐王的孝顺居然是装出来的,骗得他把皇位的宝座让与他,不得由暴怒不已,但这个时候总不能废了皇帝的。思前想后,周文帝还是硬吞不下这口气,就发动自己在朝中的老臣子处处掣肘着当时的新帝 贾代化满意地点点头,你们看看那景家当初出了一个内阁大学士、一个兵部侍郎、三个郎中是多么的风光,现在还不是被皇上下旨诛了九族!可怜他家的姻亲也被牵连,上千人就在城北被处决了!鸡犬不留!就连那刚满月的婴孩也被唉!说到最后,他也有点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他却不曾留意自己的堂弟媳在听到他这番感慨的话后,脸色忽阴忽阳,变得苍白起来。 老爷史氏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液,吱吱唔唔地道出了她在周文帝传出已经回天乏术的消息时,私下派人拿了贾代善的印信,在库房取了三十万两送往晋王府上。 要知道以当时的局势看起来,晋王有长子身份,母妃是宫中四妃之首,身份尊贵,而他本掌有重兵,又有景泰率领一大群文臣和符翊的支持,牌面可较诸王强势得多。用贾代化的话来说,史氏就是被那从龙之功迷了心窍,在晋王身上下了重注。 但现在,她害怕了。 景家上下八十六口不论是垂垂老人还是嗷嗷幼儿全都被押往那菜市口斩首,无一幸免。就连因辅助太.祖皇帝开国有功,被封为丰城侯的丰城侯府都因为娶了景泰的孙女而被连累满门抄斩!更不好说景家其他的姻亲──河北孟家、姑苏吴家、临安曲家等十数户豪门贵胄、书香世家都被牵连。 贾代善前一刻还悠然自得的认为自己举动英明,没有令满府陷入危机之中,怎料下一刻他的老妻立马给他这一大惊喜。 他气血上涌,眼前发黑,就要立时晕厥过去。 十万两银子还可以强行狡辩是因贾敛御前拒婚,荣国府过意不去,特地送给明珠郡主的赔礼以作嫁妆一用。但这他!娘!的三十万两!?加上之前所送的十万两,一共四十万两!四十万两银子!买个郡主做媳妇也不需要这个数目吧! 本朝税赋乃历朝历代之中的最低,仅仅四十税一,去年的税收不过是八百万两。这四十万两可是占了全国税收的百分之五啊! 这个祸家的婆娘!!!这时贾代善晕过去前最后的想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85.第八十五章 贾代善的遗言 老爷!!! 叔父!!! 史氏、贾赦、贾政、贾敬见贾代善居然晕倒过去, 急忙大喊。 贾代善能够舒心地抛下一切晕过去, 但作为贾家族长, 贾代化却是不能这样做。 纵然自己也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但抱病在身的贾代化也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支撑着。 快!拿我的名刺去请王君效王太医!史氏着急地吩咐下人。她不能不急, 要不是她闯了大祸, 导致荣国公府乃至整个贾氏一族都有倾覆的危险, 贾代善也不会晕了过去。要是贾代善有个万一, 贾代化绝对做得出让她暴病而亡的事情的。 回来!贾代化不怒自威的命令, 去请府里的王大夫和鲍大夫过来一趟。 史氏一惊, 贾代善晕厥过去这么大件事, 贾代化竟然只是找两个府内的大夫糊弄糊弄就罢了!?该不会是他打算趁贾代善晕厥之际, 就要把自己给暴病而亡吧!? 史氏虽然心里起疑,但嘴里却是不敢说出些什么质疑的话来。一来,虽然两府之门相隔不远,不足一箭之地,但这里终究不是荣国公府而是宁国公府,贾代化是这里唯一的主人;二来,贾代化不论身份还是地位都稳压自己一头, 她可不敢当众质疑宁国公、贾氏族长、自己的大堂伯,以下犯上;三来,她怕自己道破了贾代化的心思, 他会立即动手!丈夫晕了, 老大是个不孝顺的, 老二又没有正经官身, 现在好歹还能够拖延一下时间,道破了心思后她就真的没有还手之力了。 贾代化真的差点要被气死,他在朝堂经历过的风雨可比这只懂后宅阴私的妇人多得多,史氏的想法他一眼就看得出。 这个败家!无知的妇人!要在子侄面前保持形象的贾代化只得在心里咒骂了几句后,就恼怒地解释道:如今皇上正在整顿朝堂,把所有叛逆有关的人等都下狱问罪,各家府第无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连大门都不敢多出一趟,就怕被东厂、被皇上注意到!代善晕了,你现在派人去请太医,不就是大张旗鼓的在皇上面前宣告存在吗!要是皇上多嘴一问,手下东厂一查,荣国府和叛逆的关系就表露无遗了。 听到贾代化的解释,史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让她暴毙就行了。 被自己莫须有的推测吓到的她心有余悸,没敢把自己私下卖了京郊两个庄子,挪用了一些库房的银子,凑齐五万两送往齐王府上。把银子送到晋王府上,老爷和大堂伯就已经如此气怒,若是他们知道她居然向最大的叛逆--齐王示好,还不立即吃了她! 史氏虽然很看好晋王,但是这也不碍她下注在齐王身上以作后路。齐王心思细腻,精明能干,又有五城兵马司的简指挥史支持。城内一旦生变,四城城门紧闭不开,那么齐王随时都可以出动一支千人的队伍,主持大局。若是心够狠的话,更是可以以免罪利诱京中死囚,发给兵刃,充作军队。而且,史氏和贤惠的齐王妃相处甚洽,若是下注成功的话,利益只会最大化。 不得不说,其实史氏的眼光和想法都是不错的,只是可惜有她的亲儿子从中作梗,致使整件事情的结局往另一个方向倒去。 这时,王大夫和鲍大夫二人手提药箱,脸色微红,轻喘着气,急匆匆地一路小跑赶到。 贾代化见状,不待他们行礼,口中道:不必多礼了,快看看荣国公怎样了! 两位大夫见贾代善紧闭双眼,牙关紧咬,无甚反应的躺在暖阁上,也顾不得礼节,稍一定神后,王大夫率先替贾代善诊脉。 贾代化等人不通医术,只得在一边静候。 嗯很快,王大夫原本因为一路跑来而微红的脸色逐渐变得沉重,更有些许不明显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落下。 待王大夫脸色沉重地收回手后,鲍大夫都搭上贾代善的脉搏。 细细把脉后,他脸上的红晕尽数褪去,变得煞白。 贾代化等人见此,心中一沉。 究竟如何?贾代化此刻只想知道自家堂弟究竟怎么了。 两位大夫对视了一眼,迟疑片刻后,王大夫仔细思量,每个字词都在心里转了三次才缓缓道出口:禀国公爷,荣国公年轻时久经战阵,身上暗伤无数,如今年过不惑,身体早已难以支持,去年又曾复披挂上阵,周居劳顿。眼下怒急攻心,伤上加伤。现在心脉微弱,断断逐逐,似有若无说到后面,他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了。 贾代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堂弟究竟发生什么事,急忙沉声道:莫要支支吾吾的!究竟情况如何? 贾代化素来说一不二,久居上位,岂是这些普通大夫能得罪的,此刻又是心急火燎的样子,王大夫和鲍大夫更是瑟瑟发抖,心中暗骂自己倒霉。 禀宁国公,我我等二人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他们双眼一闭,埋首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 贾代化脸色大变,此时他也顾不上低调了,只得立即派人去请太医,并让人在宫门守候贾敛。 果不其然,贾代化派人进宫请太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周文帝的耳里。当周文帝知道贾代善急病后,就指派了太医院里医术很是不错的郑文冠郑太医去看诊。 郑太医从前被贾敛请去每隔几天就为小张氏过府把脉,因此对贾家人等都不算陌生。只见他稍微打量了一下,就伸出食指中指并合,轻轻搭在贾代善的脉门上。 他凝重地皱起眉头,另一只手摸摸贾代善的后颈,手指微湿,轻叹了一口气,干脆摇摇头,收回手。 郑太医,不知家父情况如何?在场与郑太医最为熟稔的贾敛开口问道。 在收到贾代善急病的消息时,周文帝就派负责留在宫中宿卫的贾敛送郑太医去宁国公府。毕竟那个是贾敛的老子,周文帝就是再不愿也不能阻止贾敛去尽孝。 对!郑太医请讲,在下在下心中有数。贾代化见得一连三位大夫都摇头,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 郑太医对着贾敛和贾代化拱手作揖道:唉宁国公和贾将军都是经过风霜的,下官就实话实说了。荣国公多年征战,身子受损过重一套与王、鲍两位大人无甚大分别的话说出。 他微一迟疑,垂目道:如今肝阳暴张,风火挟痰,上蒙清窍气血逆流,荣国公情况严重,下官技穷,无法可治。纵然是华佗在世,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一旁的史氏和贾政登时失声痛哭。 下官可施以金针,令荣国公留够清醒一刻钟,贾将军和宁国公若有话 贾代化和贾敛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郑太医又一次轻叹,若是他早一炷香时间赶到,也许用上苏合香丸灌服,同时用涤痰汤加减都还有机会他也就是心里说说,事已至此,何必多言,徒增伤心。 此时贾敏和林如海都已赶来,却是贾赦听到王鲍两位大夫话音不好,就早早派人去林府报信。 日子刚好过一点,父亲(岳父)就不幸病危,真是晴天霹雳。 打从贾代善晕倒那一刻起,贾政就已经六神无主。听得贾代善情况危殆,他更是觉得天塌地陷,只懂抱着不住地哭泣的史氏,呆若木鸡。 郑太医下了针,又在随身药箱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来,与贾敛解释道:此药乃宫中秘药,药效极为霸道,服用后能一时激人气血,却是大伤于身,故此只能用在死地求生的病人身上。此时满厅人之中,他最重视的是贾敛,可不能让贾敛有一丝一毫的误会。否则,交好不成反结仇。 贾代善不是死地求生,用此药只为让他清醒一时。 贾代善醒来见众人的面色沉重,史氏更是两眼通红,感觉自己身子前所未有的沉重和虚弱,心中也料到自己怕是不成了,长叹一声:我要死了。 史氏和贾敏一把扑上去,哭喊的道:老爷(父亲)!!! 见得这一家子真情流露,郑太医、王鲍两位大夫和其他下人连忙退了出去。 贾代善豁达的道:人终须一死,不过是早死慢死的分别,有什么好哭的?这一刻,初代荣国公贾源的大气、洒脱总算在他的儿子身上显现了。 夫人莫要伤心,日后为夫不在了,全府上下就靠你一人打理了。 史氏含泪道:老爷贾代善言下之意,这次的事情是不追究她了。 贾代善别过脸,轻笑的道:敏姐儿都嫁人了,还这样小孩子似的哭,如海会取笑你的。 他敢!贾敏双目通红,知道贾代善是不想她哭泣,装作刁蛮的道。 贾代善向旁边的林如海道:贤婿,我这个女儿被我宠坏了,但本性是好的,没什么心机。以后她有什么事做得不对、做得不好,你多担待,你好好的跟她说,她会改的。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白头偕老。 林如海忙道:岳父多虑了,敏儿蕙质兰心,聪明伶俐,我们俩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表情诚恳而恳切,贾代善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贾代善欣慰地点头,转头向贾代化道:大兄,弟弟无能,要先你一步去了,留下一顿烂摊子给你了。大兄的维护之情,唯有来世再报。 贾代化闻言大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贾代善又把目光放在贾赦、贾政、贾敛三子身上。 贾政挤上来道:老爷!泣不成声。 贾代善没有理会他,反定定的看着贾敛,唤他道:此前为父偏颇,待你不公,你不要放在心上。 老爷言重了,老爷待我样样都好,儿子心中有数的。贾敛明白十只手指各有长短,养在跟前的自然就是偏爱一些,久不相见的自然是淡漠一些。说起来,他都从来没有用心经营过这段父子情,不能怪贾代善从前偏疼贾政的。 贾代善拍了怕贾敛的手,道:老大不好经济仕途,性子还算纯良,日后袭了爵位,足以守成。老二才学是有的,但方正呆板,不谙世情,我会上折子求皇上赐他一个出身。敏姐儿嫁了过林府,我也放心。 唯独你,我是最放不下的。他的三个儿子之中,以贾敛最为出色,年纪轻轻就得到皇上、王翊的赏识,轻轻松松就坐上从三品冠军将军之位。没受过什么大挫折,这十几年的人生都是顺风顺水的,前程锦绣,就是立功封侯,名留青史,光祖耀祖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然而,临终前贾代善最担心的也是这个儿子。 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周文帝装病布局之时,他会料不到今日的结果吗?他今日可以对自己的亲儿子下狠手,他日都可以对贾敛同样行事。 为父没读过几本书,却也记得一句说话──上无度失威,下无忍莫立。 贾敛瞳孔一缩,身边的探花郎和读书种子自然也知道这句说话。 上无度失威,下无忍莫立这句话出自隋末大儒王通的止学,全句是上无度失威,下无忍莫立。上下知离,其位自安。君臣殊密,其臣反殃。小人之荣,情不可攀也。 意思是上位者没有度量容人就会失去威信,下属不能忍受屈辱就不会成就事业。上位者和下属都懂得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的地位自然会保全。君主和臣子过于亲密,做臣子的反而会招来祸殃。小人有荣达,但不可以和他们攀附交情。 贾敛看着贾代善那担心忧虑的目光,突然回想起当日牛金战死前跟自己的那一番话:皇上喜爱你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苦恼记着功名和官爵全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来到手的富贵才比谁都稳妥 虽然两人的说话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 老爷,儿子明白的。贾敛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只是臣子,无论周文帝有多宠爱他,他也只是臣子。 明白就好了此时贾代善说话已经开始有些费劲了,仍强撑着拍了怕贾敛的手,想了一想,道:我的家私,七成给老大,余下三成老二和老三平分。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嫡长子可得家产七成,余者三成的规矩。 史氏瞧了贾政一眼,欲言又止。 贾代善没有给她说话的余地道:老大得七成是祖宗的规矩老三虽然已经出仕但也是我的儿子剩下来的三成自当由老二和老三平分。 贾赦有点不敢置信,他记得前世老爷以当年老祖母留下的嫁妆全都给了他一个人为理由,临终前说老二一大家子不容易,就硬是把家私分了给老二一半。没想到这辈子自己居然有七成! 贾代善不知道贾赦的想法,招手让贾代化叫人送上纸笔,一辈子握着刀枪的手微微颤抖地写下请求让贾赦袭爵、为贾政求官的折子,末了还加上几句三子贾敛性子良善,但行事不拘小节,日后若有疏忽,但求皇上从轻发落等等的字句。 你你日后日后要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兄长和姐姐贾代善注视着自己这个最成器也是最不放心的儿子,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他知道自己的老妻一直对当初三子出生时难产一事耿耿于怀,从小到大都没有关心过三子,甚至不住的打压。而三子和长子关系亲密,日后自然会同舟共济。但是他们和次子向来互相瞧不起对方,水火不容。日后他不在了,双方不打起上来、落井下石也是偷笑了,更不好说会守望相助了。而敏姐儿近年虽然和三子关系有改善,但也只是泛泛,他们这样的人家,从没听说过和离,林家世代清贵,如海又是个有能力,只有娘家兄弟给力,敏姐儿在夫家才能挺直腰板过得好。 贾代化听得这话,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史氏是贾敛的母亲,而贾赦和贾政是贾敛的兄长,说起来该是他们该待贾敛如何如何,哪轮得到贾敛待他们怎样! 然而,见得贾代善央求的目光,他到底不忍心,只好低头沉默。 贾敛见得贾代善最后心心念念仍是这个,心下复杂难言。 他瞧了瞧哭不成声的史氏和贾敏,又瞟了不知在想什么的贾政一眼。对上贾代善恳求的神情,嘴唇微抿,默然地点点头。 得了贾敛的保证,贾代善总算放下一桩心事。 把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了无牵挂的贾代善就宽心地闭上双眼,深度昏迷过去了。 老爷!!!史氏慌乱地大喊起来。 贾敏更是眼前一黑,一同晕了过去。站在贾敏身后的贾敛顺势接过龙凤胎姐姐,好看的薄唇再次微抿,把她横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榻上。 郑太医!你快看看我家老爷和妹妹如何!!贾赦有两辈子的经验,连忙一个箭步的蹿了出去,急急地扯着郑太医回来。 郑太医见贾代善又晕了过去,掀起他的眼皮后,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并无大碍,只是金针和秘药的效用过去了。并婉转地暗示贾代善接下来的几天都会昏迷不醒,直至逝世,贾家的各位能够着手准备他的身后事了。 至于贾敏,郑太医表示林夫人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才会晕倒。 把昏迷的贾代善和嚎哭的史氏等人护送回荣国公府后,贾敛和贾赦缓缓地走在府里的小径上。 面对老子再一次的不久于人世,不知道贾赦是心大还是真的看得很开,只有微微黯然,很快就回复过来。重新充满活力的他不断地在贾敛耳边吱吱喳喳的说过不停。 哥,我要成亲了。贾敛突然冒出一句。 成亲?好啊!我告诉你你嫂子自从再怀孕后,性情大变,不阴不阳的,不单止喜欢发脾气,甚至还爱跟我拌嘴!真的是翻了天!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她倒好,有十几句在等着我贾赦喋喋不休的跟自家亲弟弟控诉妻子的过份行为。 贾敛驻足,认真的注视着贾赦。 我说,我要成亲了! 贾赦不以为意的道:成亲不就成亲了,有多大件事的!?能比你嫂嫂现在情况更严重吗?哥哥我现在简直是夫纲不说话戛然而止,他的大脑开始分析刚才贾敛的说话,眨了眨眼,似乎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弟啊!你刚才在说什么?哥哥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他还特意挖挖耳,准备洗耳恭听。 我说,我要成亲了! 这次,贾赦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突然面如土色,胆战心惊地拉着贾敛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似的,死命狂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86.第八十六章 画眉 好不容易跑回自己院子内, 贾赦拉着贾敛不管贾瑚和贾琏的问安, 直接跑进廂房里, 关上房门。 呼哧!呼哧!贾赦多少年没有这样狂奔过,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弓着腰, 扶着墙, 大口大口的喘气。 相反, 对于冬练三九, 夏练三伏的贾敛来说, 这么短的距离连热身也算不上, 脸不红, 气不喘,连汗也没有一滴的,气定神闲地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好。 我的好弟弟啊呼你你这是想要戏弄你家哥哥?还是跟冯厂督闹别扭了?这种事情万万不能说笑啊!随时会死人的!冯厂督知不知道这件事?贾赦喘着气的慌慌张张地问。 刚才在那条小径上弟弟的那番说话也不知道有木有被旁人听了去,要知道东厂的暗探遍布天下,要是被偷听过去就大件事了! 贾敛见贾赦这么紧张,就知道他的想法了,故意开玩笑的说:不, 延年还不知道。 贾赦双眼翻白,就要硬生生的吓晕过去了。 贾敛连忙捏他人中,他想不到贾赦居然这么不经吓的。 我是想要与延年成亲, 现在不告诉他, 给他一个惊喜!他解释道。 贾赦听得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还以为弟弟成婚, 新娘,呸!新郎,呸呸呸!总之另一半不是冯厂督呢!差点被吓死! 贾赦抹了一额汗,赞成的道:对!总不能让冯厂督无名无份的跟你一辈子。心道只要弟弟不是玩一脚踏两船的作死举动就行了。 不过不过这两个男的,姑且当是男吧!两个男的该如何成亲?一套嫁衣、一套爵弁?还是两套爵弁?那么到时候用不用上花轿、踢轿门?其中一方要不要晒嫁妆?而且弟弟和冯厂督身份特殊,那时候是派帖请客,大张旗鼓,还是办个小小的家宴就罢??还要不要拜天地、跪父母、夫夫对拜??? 我想过的了,延年不喜热闹,也不喜与生人见面,我们就不需要大排筵席,只让你一家四口、我师父、一些同袍和延年在宫中的故旧一起吃顿饭。按贾敛本人的意思,自然是最好开个三日三夜流水宴,让全大周的百姓都知道他跟小芝在一起了,那么就不会再有其他没长眼的人敢跟他抢人了。 可惜,作为贾敛的半个父亲──王翊非常了解自家大徒弟的小心思,他无情地否决了大徒弟的不靠谱提议。 一来,关门小弟子延年看起来就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更不会喜欢自己的事情成了下三流的穷汉、长舌妇茶余饭后的话题。 二来,最关键的一点──周文帝绝对不会喜欢见到这件事情的发生!当初贾敛跑到他跟前表白自己和冯子芝的事情时,周文帝已经勃然大怒,由贾敛的香火到贾敛的声誉问题,不住地分析他们二人之间不能在一起的原因。最后,好不容易在两人同生共死的感情下,他才勉为其难屈服。要是让他知道贾敛居然想要把此事广而告之,周文帝怕是绝对坐不住。他是绝对不会准许有损贾敛名声的事情发生的! 如果贾敛只是打算小小的娶冯子芝过门,王翊自信还勉强能说服周文帝看在他的面子上准许。 当然,这大实话就自然不能在贾敛面前这样说,王翊老狐狸在腹里准备了一份稿子。 过刚易折,过犹不及。 不是为师有偏见,只是世人多愚昧。要是大肆宣扬开去,旁人只怕会说是延年狐媚引诱于你王翊语重深长的道。 一听到会不利冯子芝的名声,贾敛立即就闭上了嘴巴,对王翊接下来的提议全部照单全收。 当然,该有的礼数也不可少。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和延年的八字给师父了。师父说是天作之合,那么问名这步完成了。至于纳吉、纳征这步我把整座府第的地契都送给延年,库房也在其中,聘礼这步也可以暂时忽略。大喜日子方面,经师父推算原本是打算下月十八的,但现在看来要是贾代善死了,贾敛就得守孝三年。 贾敛点点头,肯定的道:就定在三日之后的十三日吧!他记得六月十三也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 所以,哥你只需要当天带嫂嫂和侄儿们过府吃饭就行了啊!还有,替我找最好的绣娘,三日之内赶制一件大红袍子,尺寸我待会写给你。冯子芝衣服的尺寸,对于作为早已同居一室、又拥又抱过的贾敛来说,完全不是一个秘密。 行!贾赦大包大揽的答应下来,你都不知道我上次跟你嫂嫂提起你跟冯厂督的事时,她是多么的惊讶!上次贾赦被贾敛忽悠回去跟小张氏提起过继一事,那么自然就要说到为何要过继,进而提破贾敛和冯子芝之间的关系。 嫂嫂是怎样说的?贾敛带点迟疑的问。 男子相恋本来就是有悖伦常的事,向来不容于世间,小张氏就算是难以接受,贾敛也不会奇怪,只是会有点失落。但无论如何,贾敛也不会放开冯子芝的手。 贾赦半点也感受不到来自弟弟身上的纠结,大刺刺的道:你嫂嫂她一开始是有点惊讶,但之后都接受了。不过对于过继琏儿一事,虽然在哥哥我的努力游说之下,她态度已经很松动的了,但还是差那一点点。你放心!哥哥一点会促成此事的!说得豪气干云,仿佛送出去的不是自己亲儿子。 那就好了。听得小张氏并不介意他和小芝之间的事情,贾敛突然松了一口气。这些年来,长嫂如母,小张氏这个长嫂很是称职,十分照料贾敛这个小叔子,贾敛也很敬重她。要是小张氏坚决不接受冯子芝,贾敛虽然不会放弃,但夹在中间会十分为难。 周文帝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静听着郑太医的禀报。 退下去。 郑太医拱手作揖道:是。 周文帝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案上。 如果贾代善上折子请求长子袭爵,就降爵两等,封号荣恩。若是为次子求官,就赏个主事之衔,任为工部员外郎吧!他状似不经意的一提,然后就继续提笔处理奏折。 戴权恭敬地应下。 贾代善的爵位是荣国公爵,降爵两等就是成了荣恩伯。 而工部员外郎则是从六品的小官,京城一个匾额跌下来也不知道要砸死多少个。 戴权跟了周文帝数十年,完全明白周文帝这个举动背后的意思。 把爵位降等是为了减弱四王八公的声势,戴权相信如果不是看在贾敛的面子上,周文帝完全不介意把爵位削减为一等将军什么的。 而赏主事职衔给贾代善次子,并给了一个工部的从六品小官官位,一来是为了显示皇恩浩荡,以收老臣之心。看看!朕是多么的善待老臣子,连不长进的次子朕也赏了一个工部主事的官职下去,朕是何等的宽待老臣啊!二来,是避免这贾家次子将来会成为其他人攻汗贾敛的目标,工部不掌兵不管钱还要无权,想要贪污欺压百姓也是难得可以。 贾代善一死,静涯就要丁忧三年,这不好不好。周文帝沉吟。 朕下月就要把皇位传给圭奴,到时候北边匈奴必定会有异动,南边的倭寇也有机会上岸掠夺,说不定连西边十万大山的夷人也会出山。说今有勇有谋的将领不多,贺齐行事谨慎、善守,定能把十万大山的夷人赶回山中,而高克恭虽是北方汉子,却善水战,也可派向南边。唯独北边最让朕忧心。 夷人狡猾,且十万大山中沟壑纵横,有毒的沼泽四处皆是。夷人熟悉地势,每每打不过就退回山中,周军不谙地形,唯有守在大山外面任由夷人来去自如。贺齐这些年来多次打退夷人,在夷人处有赫赫的威名,非他不能镇守西边。 戴权知道周文帝这个时候不需要旁人答话,只安静地听着。 军中大将其实有很多,但大半部分都是撩起袖子拿起兵器就上的家伙,智勇双全的不多,如今大周军中的断层其实十分明显。老一辈的,不是年纪太大,就是身子骨捱不住了;中间一辈的,不是爱动手多过爱动脑,就是脾气暴躁一点就着的;而年轻一辈的,不是捱不住习武的苦转而从文,就是没有经验,加之年少气盛,周文帝相信不过。 如果不是牛金死得太突然,周文帝还打算让他多镇守北边几年,让贺齐带几年后生,训练好就送去北边跟随牛金打仗,积攒经验。 要是现在连唯一周文帝信任,而且有能力、有经验,甚至得到部分将士信赖的贾敛也丁忧挂印的话,周文帝真的不知道可以派谁往北边抗衡凶猛的匈奴人了。 静涯如今已经姓李不姓贾,李家的人怎可能替贾家的人守孝呢?周文帝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自言自语。 看来,小公子是要被夺情了。 当然,在戴权的眼里,周文帝除了因为国事而要夺情外,不让贾敛守孝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喜欢看到贾敛因为贾代善的死而守孝。很奇怪是吗?但这就是戴权看到、感受到来自周文帝的想法。 今晚有客人来吗?我刚见到他们都在忙着打扫厅堂的。冯子芝从宫中当值回来,随意的问。 贾敛武功高强、性格直爽、疏财仗义,上次打匈奴人的时候有兵士陷入对方兵马之中,他还率人逐个救了出来的事情都被冉封等人大肆宣扬,加之他还把自己的武学传授普通的兵士。这样爱护属下的将军往哪里寻?百年也不出一个,是以他极得士兵们的拥戴,就连其他有品级的将军、校尉都很是愿意与他结交,在军中一呼百应。所以,冯子芝也不奇怪会有人上门做客。 晚一点继宗兄长和冉封他们会来喝酒,就让下人先准备。贾敛若无其事的道。 冯子芝有点奇怪。牛继宗那群糙汉子喜欢吃桂圆的吗?他回府的时候好像听到负责采买的下人说厨房桂圆的存货不够,要特地外出购买。 贾敛心脏微微一跳,连忙转移话题的掏出一件簇新的衣袍,对了,我让绣娘替你制了一件新衣裳,你穿上试试看。 无端端为什么送我一件新衣裳?还是大红色的?这也太显眼,不能穿出门吧!不察的冯子芝把注意力放到眼前这件大红色的袍子,失笑地说。 他很久也没有穿过这么鲜艳的颜色了,打从进了宫,宫中内侍的服饰是有严格的规定,即使在东厂出了头,他也习惯只穿淡色的衣袍。 你穿吧!我一看到这匹大红遍地金缎子就觉得制成衣袍后,你穿上的话定会很好看的!往日总是穿那些青的蓝的黑的,暗沉沉的!要不是中间有事耽误了,我早就让绣娘把这匹金缎子替你制衣服了。贾敛见冯子芝不肯动手,就直接亲自上手脱了。 别!别!你住手!我自己来!冯子芝哭笑不得的制止贾敛,不过是一件衣袍而已,换就换罢!他失笑摇头,转入屏风里面脱下身上的常服,换上新袍子。 不多久,就从屏风后转出来了。 如何?颜色会不会太鲜艳了?男子从屏风背后缓缓走出,一边整理衣袍,一边紧张地捏着袖子不自信的问。 贾敛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被惊艳到了。 一身大红色绣着金线的长袍穿在身上,非但半点也不落俗气之余,还衬出他那温润细腻宛如玉石的肌肤。黑色柔亮的长发垂至腰际,平日冷漠傲然的脸容,此刻更显柔软,水光潋滟的双眸甚至给人一种动人心魄的感觉。 怎么?看呆了?冯子芝见得贾敛怔怔的样子,眼波流转,调笑的道。 那双隐隐带着笑意横波而来的一眼,在贾敛的眼里就是柔波潋滟、水眸如雾,微微上挑的眼尾更是有种近乎妖异的美感,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 贾敛猛地踏前一步,紧紧地环抱着爱人,就要把他彻底融入自己的骨里、血里。 他把头埋在冯子芝的肩膀里,温热的气息喷上他的脖子:小芝,我这一生一世,都陪着你。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声音嘶哑,隐含浓厚的爱意和强烈的压抑。 未等冯子芝感动,他眨眨眼,感受到来自大腿间的炙热,罕有的愣住了。 他不适应似的微微挣扎,却被贾敛抱得越发的紧。 别动!微微沙哑的声音从冯子芝的耳边响起。 虽然脸上仍然很是淡定,但是冯子芝的耳尖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了,乃至脖颈也是红的发烫。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僵硬地被贾敛抱着,睿智的大脑完全停止运作,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贾敛虽然是初哥,但久混在军营里那些糙汉子说什么黄段子他未听过?那群老鸟还爱整天吹嘘自己夜御七女的经验出来,贾敛纵然未尝试过,但在这群坏人的调笑下,总会有幻想过、有过反应的。 何况,今日还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一想到这里,贾敛立马深吸了一大口气,运转内功,把自己身上的燥热强行压下。然后,他拉下冯子芝坐在周文帝赏赐下来的琉璃镜前,从怀里抱出一枝特意准备好的眉笔,细细地在冯子芝的双眉绘画起来。 冯子芝僵直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刚才那么不知所措了,他微微的凝视着贾敛出神。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仿佛被此间的气氛感染了,冯子芝情不自禁地摸上贾敛认真专注的脸庞。 贾敛没有闪躲,任由那只手逐一描绘着他的额头、眉毛、鼻梁,还有嘴唇。 许是摸得痒痒,贾敛捉住冯子芝作怪的手,目不转睛的亲吻了掌心一下后,就继续专心致志地替冯子芝画眉。 贾敛的眉笔不单止一笔一笔的画在冯子芝的眉间,更是画到他的心底里。 好了。贾敛停下手,满意地宣布。同时,他也是如释重负,这枝细小不过一巴掌大的眉笔拿起来却比起长一丈一的火龙沥泉更为困难。 用力怕画粗,轻力又怕画得不够好。 但这种困难更像是甜蜜的困难,让贾敛欲罢不能。能为爱人画眉,他可是喜欢這差事得很呢! 你真好看。冯子芝本来就已经长得好,眼下眉眼盈盈的看着自己,刹那流转出无限情意,连同那上挑的眼角和刚画好的秀眉,分外姝丽,让贾敛恍惚了一下。 情人眼里出西施,怕是冯子芝长得貌若无盐在贾敛心里都是最好看的一个,贾敛喜欢上冯子芝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貌。 小芝,一会儿你陪我去荣国公府看看老爷吧!贾敛突然提出一个请求,话题跳转得非常的快。 冯子芝一怔,很快就点头答应。 那我先去换回衣袍。就要起身去更衣。 不用了!你穿这身衣袍好看!而且穿着喜庆,老爷见了定然高兴的!贾敛耍赖似的把冯子芝推出房门,你先去门口等我吧!我换一身能外出的就马上出来!然后,干净俐落地关上门。 冯子芝不适应的眨了眨眼。 有古怪! 不是冯子芝自夸,贾敛向来都是跟他同进同出的,恨不得把他绑在自己身上,去哪儿都带着,现在竟然推他自己一个人去门口等待? 冯子芝自信地一笑。 好!姑且看看你在玩什么花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87.第八十七章 丑妇终须见家翁 贾赦今天早已经把荣国公府东北角小门看守的婆子, 换上了老祖母生前留给他的自己人。绝对忠心!而且卖身契在他手里, 不怕会胡乱说话。 贾敛直接骑着奔宵与冯子芝通过小门进入梨香院, 他甫一下马站定,就伸出手圈着冯子芝纤细的腰部, 把他稳稳放了下地。 走吧!贾敛拉了拉冯子芝, 却没有拉动, 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冯子芝感受到自己光滑的手心里冒出了一层薄汗, 整个人好像被看不见的力量束缚着似的, 动弹不能。 看见爱人百年万得一见的羞怯, 贾敛轻笑的道:丑妇终须见家翁, 何况你这么好看, 根本不用怕!一句话就完全图穷匕见了,也让冯子芝肯定了心里匪夷所思的猜想。 牛继宗等人晚上来府喝酒、厨房的桂圆、两人身上大红色的衣袍、奔宵的火红马鞍、带他回荣国公府拜见贾代善夫妇再联想起三天前明珠郡主被贾敛所听到口不择言的的话语内容 牛继宗等人晚上来府喝酒,喝的是喜酒; 桂圆意味团团圆圆,婚礼上的必备之物; 两人身上大红色的衣袍等同婚服; 奔宵的火红马鞍象征着喜庆; 带他回荣国公府拜见贾代善夫妇,就是为了让他拜见高堂、敬茶。 这一切都表示着一个意思 贾敛要娶他!贾敛要娶他冯子芝! 冯子芝瞧着自己与贾敛身上刺眼的红衣,低语:你不需要这样的说到底,他是自卑的。虽然他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东厂厂督、司礼监秉笔太监, 虽然他可以很不屑一顾贾敛未来的妻子(打算留孩子生下来就直接去母留子),虽然他可以在情敌(明珠郡主)面前放狠话,但他内里却是十分自卑。 一如明珠郡主所说, 他只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不能替贾敛生儿育女, 甚至会有损他的名声。只要能够在一起, 他已经喜出望外、如获至宝的了。 又在乱想什么?贾敛忍不住轻轻敲了冯子芝脑壳一下。 小芝,我要娶你。该见的人,我都会带你见;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会少。别人有的,你一定都有。 他不可以大张旗鼓给小芝一个婚礼,但该有的,他一样也不会减少!小芝不是女人,他不会让人准备嫁衣羞辱他,他们两人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他让人用大红遍地金缎子给小芝做衣袍,他自己则让人按照天策秦风套图纸打造出一件恍似新郎服的盔甲,甚至给奔宵换上红莲马具。 贾敛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腰坠,道:对了,刚才你换衣的时候把琼宇拿下来了。这腰坠对你身子好,可不能轻易离身。说着,就弯下腰替冯子芝挂回腰坠。 琼宇,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冯子芝听着贾敛的叮嘱,眼眶湿润,有种莫名的动容。 别人有的,他都会有。 这世上只会有一个人,只会有一个人如此在意他,在意他的想法,在意他的健康,在意他的一切。 冯子芝只感觉到遇见贾敛已经花光了他一辈子的运气。 走吧!贾敛再次道。 万事有我。 这次,冯子芝没有却步,紧跟着贾敛一步一步,坚定地迈步向前。 老爷立下大功,皇上才准他不降爵袭了荣国公之位。史氏抱着小贾珠,一脸唏嘘地忆述当年旧事。 按照郑太医所言,这几日就是贾代善最后的日子了,是以史氏、贾赦、贾政、贾敏、小张氏、王氏、贾珠、贾瑚、贾琏、贾元春等闲人一个不漏地守在贾代善身边。而俗语有话:一个女婿半个儿的半个儿林如海则每天从御史台下班后,就准时到达荣国公府点卯,把丧礼的一应所需打理得井然有序。也幸好有他在,要不然贾代化重病,贾敬忙着照顾他老子,贾赦不懂礼制,贾政不通庶务,贾敛要进宫当值,贾代善的丧礼真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也让史氏对女婿的好感节节上升,贾敏更加感激、爱重她的丈夫。 许是托了贾敛的福,自娶了贾敏不久,林如海就从翰林院里调到御史台升任从六品侍御史。可以称得上是年青有为,前程似锦。现在暂时唯一的缺憾就是膝下无儿了!但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林如海也有心理准备自己不会这么快有子嗣的了,看得很开。 儿子给太太请安。贾敛带着冯子芝走进正房。 你来了史氏语气难得带上几分慈爱的道。她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眼前的幼子,这个最不得她喜欢的儿子。 当初,她是厌恶这个孩子的,因为他的寤生导致她差点儿难产死亡,女儿也先天不足,身子弱得很。明知道其实这些都只是意外,与他无关,但她就是迁怒于他,把一切迁怒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身上。她甚至不愿意抚养这个孩子长大,认为这孩子生而克亲。 后来,因为这儿子养在那个老婆子身边,史氏就更是不喜欢他了。 在史氏这几十年还算一帆风顺的人生里面,给她最大挫折的人就是她婆婆张氏。当年,她十月怀胎,痛了足足一整天才诞下长子。她脱力昏睡了两天,好不容易醒过来满怀期待地想要抱抱自己的长子时,却被告知哥儿已被老太太抱过去亲自抚养在膝下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史氏是何等的晴天霹雳、欲哭无泪。不就是送去给几个姨娘、通房的补药里掺合了绝孕药吗!用得为了那几个玩意这样报复她吗?从此之后,两人就结下了仇怨。随着时间的过去,张氏对这个暴发户的女儿很是不耐烦,史氏也很是看这个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恶婆婆不顺眼,双方互相使绊子的行动越来越多,结下的仇也越来越大。 贾敛越是出色,史氏的心就越是不好受。她没教养过他一天,他所有的出色都与自己无关,全是那老婆子的成果。史氏选择性的忽视其实贾敛的出色全凭自己的努力加上王翊用心栽培,根本与张氏无关这个事实。她只知道自己手把手养大的老二比那老婆子教养的老三给比了下去! 但没想到的是,自己闯下大祸,快要气死丈夫,族长暴怒。要不是快死的丈夫为自己求情,自己怕是要被族长给处置了。话虽如此,但她见贾代化瞧向她的眼神不时闪过冰冷之色。幸好 幸好,三子救了她一命。 史氏清楚记得自己说一不二、掌有族人生杀大权的族长贾代化拜托三子解决她惹下的祸事,在三子答应后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根本没有怀疑过三子究竟有没有那个能力去解决事件。之后,贾代化看她的目光也和缓了不止一二。从那一刻起,史氏终于明白她这个儿子的成长已经超乎她的想象了。 快坐看着眼前这个一直没有在意的儿子雄姿英发的将军模样,史氏感慨莫明。 不用了。太太,我跟你介绍一下。贾敛拒绝。 这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督冯子芝冯延年。史氏等人才发现进房的不只一人,因着两人同样一身红袍的关系,他们竟把贾敛身后之人给忽略了。 然而,听得贾敛的介绍,史氏登时脸色大变,捉着小贾珠的手倏地收紧。贾珠不明所以,但懂事的忍着没有叫出声音。贾政和王氏的脸色都是一变。 而对史氏资助逆贼一事全不知情的贾敏和林如海则面面相觑,不知道东厂突然上门所为何事,眼中带上一丝戒备之色。无他,东厂的名声实在太臭了,而且近日被抄家斩首、流放的官员府第都是由东厂负责的。 只有贾赦和小张氏老神在在的,甚至带上异色瞧向冯子芝。 贾敛见到他们这样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是误会了。谁叫东厂的名头这么猛,一到别人家作客,别人家的第一反应就是莫不是府里出了什么祸事,竟惹得东厂前来下狱、抄家!? 冯子芝从容不迫地抬手道:在下向老夫人请安了。进门后,冯子芝已经回复平日风轻云净的风范,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清贵雍容,根本不像是嚣张阴险的死太监。 见得冯子芝如此有礼,史氏就知道是自己想歪了,收拾好表情,亡羊补牢的道:不知冯厂督大驾光临,老身招待不周,还请莫怪。语气不可谓不客气。没法子了!跟手掌自己生死大权的人说话,语气终究是要虚心谦和一些的。要知道自己的小辫子正在人家手上,人家随时都能捅出来弄死自己的。 她示意依偎在自己身侧的小贾珠回去他亲爹亲娘的身边。 在下与静涯相交莫逆,关系非同寻常,老夫人千万莫要见外。冯子芝言笑晏晏的道,听得贾赦和小张氏的脸皮一抽。 史氏、贾政等人还好,对于东厂厂督只是听闻不曾见过真人平日的模样,但林如海作为翰林的时候,间中奉诏进宫起草诏制,曾与冯子芝有过几面之缘的,深知冯子芝平日的脸孔绝对没有这么和善。他在心里不自觉地揣测起贾敛和冯子芝的关系起来。若非真的如冯子芝所说他和贾敛是顶好的关系,冯子芝这位手掌重权的东厂厂督岂会纡尊降贵,笑脸迎人!? 对,我与延年亲密无间,我父等同他父,我母也等同他母。贾敛嫌他和冯子芝的关系还不够表现得明显似的,拉着冯子芝一同跪下向昏迷中的贾代善和史氏叩了个头。 拜高堂,成了! 贾赦瞠目结舌,这根本是强迫受礼有木有!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史氏惊惶失措。 皇帝身边的内侍向她叩头!史氏纵然是再拎不清,但也知道这礼受不得! 老夫人德高望重,又是长辈,受在下一礼也是应该的。冯子芝抚慰道。 他温和地跟史氏说了两句场面话后,贾敛就正式为他引见众人。 这位是我家哥哥贾赦贾恩侯,你也见过的,旁边的就是我嫂嫂。 冯子芝抿嘴,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阵热气上涌但很快就被他运用内力压了下去。 延年见过哥哥嫂嫂。 贾赦憨直的应下:好!初次正式见面,小小意思,延年千万莫要客气。一句话说得奇怪无比。 他手脚颇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给冯子芝。 !!!????除却贾敛、冯子芝和知晓内情的小张氏外,其余人等无不大惊。 林如海反应最快,他意想不到自家大舅哥竟然如此的爽直!!但基于身份,他倒是不太好说什么。 老大!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幸好,史氏反应也不慢,作为在场之中最适合发言的一个,她当人不让的斥责贾赦,转首向冯子芝赔罪的道:厂督勿怪,老身这长子最是好结交朋友,疏财仗义,不拘小节的了!冒犯了你,老身代他向你赔罪! 老夫人多虑了!在下与静涯情份非比寻常,他的哥哥自然是在下的哥哥。自家兄弟哪里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哥哥不把在下当作外人,在下是高兴也来不及啊!冯子芝神色不变,坦然地收下香囊,看着还是很欢喜似的。 贾赦之后就是小张氏,她看着眼前这位妯娌,心下的感觉简直是难以言喻。 嫂嫂托大,痴长你几岁,唤你一声延年。小张氏和蔼可亲的道。 她递过一块上好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的貔貅玉佩,嫂嫂是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件玉佩是给护国寺的慈明大师开过光的,能够趋吉避凶,保佑平安的。 延年谢过嫂嫂。冯子芝不敢怠慢,眼前这位不单止是他嫂嫂,还有可能是他孩子的亲娘。 卧糟!!! 贾政等人在一旁看着,心里不断地疯狂骂着。 你们夫妇二人居然都有准备礼物!?明显是一早就知道冯厂督会出现,居然不告诉他们!?这简直是心机女表啊!!有木有!!这让他们这些没有准备礼物的人,霎时间去哪里送上礼物啊!!! 不管他们心里的想法是什么,贾敛和冯子芝今日主要的目的都不是收礼。 这位是二哥贾政贾存周,这位是二嫂。不理会僵硬的贾政夫妇,贾敛的说话内容和语气明显冷淡了一个等级。 冯子芝都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夫随的,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就算了。眼神里全是冷漠的光,甚至连看都没有直接看一眼。 这才对了!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的话,林如海真的想要拍大腿大喊这才是那位心狠手黑的东厂冯厂督啊!刚才他的表现,让林如海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呢! 这位是我的双生姐姐,旁边的是我姐夫,正在御史台里任从六品侍御史。贾敛迟疑了一下,平静的道。 在下见过林夫人、林御史。冯子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多日不见,林御史风采依旧。 冯厂督谬赞了。林如海好歹都是探花出身,腹有诗书气自华,神色从容自若的道。 冯子芝状似不经意的道:听说御史台大夫严老大夫年迈体虚,数道上旨乞骸骨,虽然皇上有意多加挽留,但严老大夫主意已决,怕是不日就会回归乡里。御史台大夫严岑是太子妃的父亲,为人方正,对太子谋反一事实属全不知情。周文帝也没有降罪于他,反大加赏赐,以安老臣之心。然而,如今太子倒台,储君另立,他岂能继续留在朝堂之上忍受其他人奇异的目光呢! 是的,严大人已经数日告假在家。林如海心下一惊,这冯厂督无端端跟他提起此事,究竟意欲何为? 冯子芝见贾敛待贾敏夫妇的态度虽远不如待贾赦夫妇,但相比起来较贾政王氏二人和缓得多。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提携一二,照顾妹夫。虽然要让一个从六品侍御史一下子坐上正三品御史台大夫一位较为困难,但对冯子芝来说,也就只是较为困难。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今日的主题不是这个。 贾敛瞄到史氏手侧的茶盏中茶水只余一半,眼明手快地拎起茶壶倒满,然后递给冯子芝。 老夫人请用茶。冯子芝顺势双手奉上。 史氏受宠若惊。能得她那眼高过顶的三子倒茶、炙手可热的东厂厂督奉茶,怕是只有当今皇上才有这个福份了! 见得史氏乖乖地把茶喝了,贾敛和冯子芝相视一笑,但见贾敛得寸进尺的再次把茶盏加满。 冯子芝心领神会的再次递给史氏,口中道:在下久闻荣国公的大名,仰慕已久。早些日子没有随静涯过府拜访,与国公爷把酒谈欢,实乃在下之憾矣。请老夫人代国公爷喝了这口茶,在下也算是一偿所愿了。双目真诚,直让人以为他真是崇敬了贾代善很久,只是无缘相见。 殊不知他从前不只一次开怼贾代善,怼得贾代善恨不得吐血三丈,内伤颇重。 史氏不明所以,贾代善也不会把这些丢人的事情告诉妻子,是以她从冯子芝的话里联想到贾代善命不久矣,不禁悲从中来。然而,有外人存在,她只好装作欣然喝茶,用长长的袖子遮挡脸庞,整理情绪。 一旁的贾赦和小张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贾敛和冯子芝两人一唱一和、连哄带骗的哄得史氏喝了由三儿子和三儿媳递上的媳妇茶,甚至代昏迷不醒的丈夫都喝了,嘴角抽搐不已。 漂漂叔叔抱!不甘寂寞的小贾琏这时候小跑出来抢占众人的视线。 林如海脸容一正,紧紧盯着冯子芝的表情,准备随时出手救下小贾琏。 他早有听闻这位风头正劲的东厂厂督最厌恶别人评论他的相貌,曾经有一名文官不过与同僚赞了他一句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彷似姑射神人。第二天就被弹劾不敬皇上,身为朝廷命官,见皇上法令不妥,未明言却腹诽不已,应当处死!这样的手笔说不是冯子芝做的,林如海可真的不相信。 可是,只见冯子芝又惊又喜地扭头看向小张氏。 小张氏含笑点头,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88.第八十八章 洞房花烛夜 冯子芝见小张氏点头, 仿佛寻得绝世珍宝似的, 小心翼翼地抱起扑到自己小腿上不放的小贾琏。虽然从前都曾经抱过小贾琏,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冯子芝倒是有点手足无措起来,抱紧了怕小贾琏痛, 抱松了又怕摔着小贾琏。 贾敛也是一愣, 感激地看了小张氏一眼。 贾赦和小张氏对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心知肚明的, 她在这个时候放小贾琏过来, 就意味着她愿意过继小贾琏给贾敛和冯子芝夫夫。 而小张氏愿意由娘亲变成大伯娘的原因有三。 首先, 前程问题, 小张氏对贾赦知之甚深, 从来没有期待过丈夫能够开窍发奋上进, 官居高位,最好的结果就是贾赦死守爵位一辈子。而贾敛则不同,日后手握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没可能的。纵使目前看起来,贾敛很疼爱小贾瑚兄弟,但侄儿终究比不上儿子, 难保日后贾敛不另寻其他贾氏宗族的孩子过继,到时候小贾瑚兄弟就尴尬了。而且,一但把小贾琏过继了, 冯子芝也绝对会为孩子的前程谋算。 二来, 丈夫不断地游说、请求自己, 如果她不答应的话, 不单止会得罪小叔,更会与丈夫起了隙疑。当然,如果贾敛是个不学无术的绔纨或者远在异地的话,小张氏哪怕彻底寒了丈夫的心都不会准许过继。小张氏是个聪明的女人,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知道该怎样做。 三来,即使把小贾琏过继给贾敛后,又不会多出一个娘,她不会变大娘,私下该叫娘就仍然叫娘,也就丈夫这个傻愣愣的会由亲爹变大爹? 所以,确保自己地位稳如泰山的小张氏才会在小贾琏耳边低语,并放手出现小贾琏扑上冯子芝小腿的一幕。 冯子芝抱着软软的身子,差点感动得落泪。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静涯的孩子。 他贪婪地凝视着小贾琏的眼、耳、口、鼻。 这是他的珍宝。 咳!贾敛不经意地一咳,身子侧了侧,阻挡众人注视冯子芝的目光。 这孩子与你小时候长得可真的像,比你还要俊一些呢!冯子芝醒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坦然道。 小贾琏是贾敛的亲侄子,相貌上自然有三四分相似。 胡说!这小子哪有我俊!贾敛装作吃醋似的,愤愤不平地轻轻捏了小贾琏的小脸蛋一下。 小贾琏以为小叔叔是在跟自己玩耍,天真可爱的笑起来:嘻嘻! 痴痴地看着宝贝儿子的冯子芝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浅笑起来。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贾敛见冯子芝总算是笑了,看了看天色不早,就过些时间就该宵禁了,连忙提醒道。 史氏以为他们还有什么公务在身,就示意不需要顾忌他们,赶快去当差吧! 冯子芝依依不舍地放下小贾琏,小贾琏更是嘟长小嘴,紧紧地抱着冯子芝的脖颈,不肯落地,恋恋不舍的大喊漂漂叔叔不要走。 见得宝贝儿子这样眷恋着自己,冯子芝感动得心窝里一阵阵的暖意荡漾,重新抱起小贾琏。 两人难舍难离了好一阵子,贾敛这次真的是吃醋了。 他有预感以后真的过继了小贾琏,日后同一屋檐下,只怕小芝所有的目光都会被小侄儿抢走,半点也分不到给自己。 贾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到时候自己还要跟儿子争风吃醋,争抢小芝的注意!!! 好不容易从荣国公府离开后,贾敛单臂牢牢地箍住冯子芝的杨柳腰,箍得死死的。 怎么?冯子芝还未从与小贾琏分别的离愁别绪中走出来,恍惚的问。 贾敛委屈地埋首在冯子芝的脖子间,声音沉沉的道:你喜欢那臭小子多过我!还未过继,小芝就这么喜欢那臭小子了。 啧!讨厌的臭小子。 一提起小贾琏,冯子芝心下又是一阵柔软,慢了三拍才意识到贾敛这是嫉妒了,失笑的轻拍他的手臂:你多大了?还跟小孩子吃醋! 贾敛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不依不饶的道:我不管!以后过继了那臭小子后,不准你关心他多过关心我! 冯子芝哑然失笑,安抚似的答应:好。 以后我负责唱/红脸,你负责唱白脸。小芝唱白脸,臭小子自然会惧怕小芝,那么就没有人跟他抢小芝了。 好。 七岁之后就要那臭小子搬去外院。只有他和小芝可以住在内院朝夕相对。 好。 无论贾敛提出什么合理不合理的要求,冯子芝全部都宠溺地应下来。 要不,过继之后,还是让那臭小子跟嫂嫂住吧!那么他就不用跟臭小子争宠了。 冯子芝无可奈何地道:别闹。既然过继了,怎能继续在亲生父母身边居住呢?不过,他和贾敛也公务繁忙,白天倒是可以放在小张氏身边,晚上再去荣国公府接人。 贾敛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得泄气地把全身重量压到冯子芝身上。 臭小子!敢跟他抢媳妇!看他以后不狠狠地操练这臭小子! 贾敛在心里恶狠狠的想。 身为天策府的后人自然要习武从军,保家卫国,到时候任那臭小子怎样叫苦,小芝定然不会帮他的! 还未过继,贾敛已经在心里头想好了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训练计划,只等过继后立即套用在小贾琏身上。 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以后悲惨成长生涯的小贾琏仍然无知地与哥哥贾瑚一起玩耍。 回到府里,大门依然一如往常的平静。 然而,进了门后,却是另有天地。 只见府内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灯火如昼,喜庆的气氛浓厚而温馨。 将军回来了!!!有几个专门守在府门的下人大喊,随即点起数串长长的红爆竹,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正好,吉时到了。 他们一拥而上,把扎着大红绣球的红绸子,分别递给贾敛和冯子芝,各手执一端。 然后,便以那红绸红绣球相连,两人沿着地上长长的红毡,进大门,直往正堂走去。 正堂前已经设置了一张供桌,上面供有天地君亲师的牌位、红烛、五谷杂粮、花生、红枣,上面还贴有大大的囍字。 老三!恭喜啊!没想到你居然先哥哥一步成亲!待会我以茶代酒敬你!你要多喝两杯!这是牛继宗,他身上的孝期还未过,不好说拼酒,能出席这次贾敛的婚宴已经是贾敛再三邀请的结果了。 恭喜将军!我早就觉得将军与厂督是那个那个什么天地之合了!这连成语也用错的是冉封。 祝将军与冯厂督白头偕老。林寒抬手恭贺,这个很正经。只是,他下一步快速上前在贾敛身边低语了一句。 将军切记待会要先冯厂督一步跪下去啊!这一句明显是周文帝要他说的。 民间成亲是有一个习俗,名曰:抢前头跪。相传,新郎或新娘之间谁跪在前面,以后就可管住后者。 贾敛眼前一亮,没有回应。 右边坐着满满的数桌粗豪汉子,皆是贾敛在军中最亲密、忠诚度最高的兄弟故旧。 而左边则是完全相反,坐的都是面白无须的阴柔男子。 想不到小公子居然会跟小冯子在一起,还成亲了。张敏即使早几天已经收到这个消息,但仍然很是惊讶。 郑怀恩评论:小冯子的命总算是好的。虽然不幸进宫,但也遇上一个知心人。 冯敬唏嘘的道:他们都是好孩子,只望他们日后能够长长久久。冯子芝和他算是本家,他平日都很是照顾冯子芝的。 其他人心有戚戚地点头。 少说那么多废话,今天是他们的大喜日子,都识趣些!黄锦满脸笑容看瞧着贾敛二人进门,低声道。 戴权不在场,内廷十二监就以黄锦为马首是瞻。说起来,他们还是很给冯子芝和贾敛面子的,内廷十二监除却戴权没有出席外,其余十一位掌印太监尽数出席。而且,他们还领了几个自己很是看好、有机会成为自己接班人的后辈、干儿子过来。 两位新人就位,奏乐。从小看顾贾敛长大的管家王伯唱道。 跪!负责传话提醒贾敛的林寒看得真切,贾敛不单止没有先跪下,反而慢半拍等冯子芝跪在蒲团上后,才跪下去,而且他还跪得较冯子芝后了半步! 林寒一阵头疼,待会他该如何进宫回话才好?说实话?他怕周文帝会打死自己。说假话?他轻轻瞄了瞄左边那一大群太监头头,绝望地摇摇头。 一拜天地。 贾敛和冯子芝跪在供桌前,随着王伯的命令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拜了天地祖先。 二拜高堂!王伯道。 王翊作为兩位新人的师父,早已坐在供桌旁边的楠木交椅,一句矜持的文华殿大学士眉开眼笑地等着一双新人行礼。 而另一张楠木交椅则放着一个灵位牌,上书顕妣冯母杨莲孺人闺名淑英生西莲位,正是冯子芝之母的灵位牌。 一对新人便给坐在上首笑逐颜开的王翊和灵位牌磕了三个头。 夫夫对拜!贾敛和冯子芝又互相三叩首。 礼毕,送入洞房!伴着王伯的语音落下,拜堂完毕。 在众人的簇拥下贾敛和冯子芝进入洞房。 房间里的地板上铺着大块的红地毯,墙上贴着大红的囍字,桌上放有六根粗若儿臂的龙凤蜡烛。 闹洞房啦!一进新房里,牛继宗就叫嚣着要闹洞房。 对!先来个擀面条,再来个香唇探宝!!!其他人来疯的军中糙汉纷纷起哄。 所谓的擀面条就是新郎仰面躺着,让新娘用短木棍从头擀到脚,直到新郎起了反应,面条才算擀好。 而香唇探宝的玩法就更是恰如其名。新郎平躺在椅子上,身上放有八至十种的吃食,可以是糕点、肉干之类的。而新娘则蒙上眼睛转个圈,然后不用手,单用香唇把新郎身上的小物件收集齐全,再拆去眼布一个一个喂给新郎吃。 而提出这个先后次序的人更是不怀好意,要知道先擀面条起了反应,再玩香唇探宝,那么到时候冯子芝不就 林寒一听脸也黑了。要是让皇上知道他在场没有阻止,导致将军丢了脸面的话,他的脸也不用要了! 将军大喜日子,你们就别在这里打扰他们了!他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惜,没人听他的。 有老油条挤眉弄眼的道:将军可不是怕自己宝贝太‘小’,不能见人吧!闹洞房是三天不分大小,新郎被取笑捉弄是不能生气的,是以一群兵痞子毫无顾忌地开起黄腔起来。 对此,贾敛挑挑眉,冷不丁的一句话道:黄醇!我们三天后不见面了?闹洞房是三天不分大小/,而贾敛拿到的婚假也是三天,三天后就得继续工作操练天策军。 吓!!! 黄醇的话语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 呵呵!对啊!人家大喜日子,你这老黄就是不识趣!牛继宗见势不妙,立即见风使舵,声讨黄醇。 池苍更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拥着几个兄弟率先往外离开,走走走!我们出去拚酒!光喝酒,不吃菜,看看谁先倒下,谁就是孙子! 走吧走吧!咱们再在这儿呆着可就惹人烦了! 对!走走走! 这就去拼酒吧!!今晚不醉无归!!! 一群军痞若无其事地勾肩搭背往外走。再不走,就算不怕三天后的报复,也怕当场被贾敛揍了。他身上穿的不是宽大碍事的爵弁,而是实打实的盔甲来的,分分钟可以把他们一个个竖着进来,横着的送出去。 林寒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待得众人离去后,他把房门牢牢地关上,留下一个寂静的空间给一对新人。 其实即使贾敛不威胁,牛继宗等人都是闹不成的。要知道王翊和黄锦等人就在不远处的正堂坐阵,有什么事情他们自然会出手叫回这群糙汉子。 新房里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只有喜娘和两个从王翊府里调过来负责侍候的丫环留在屋里。 可算是清凈了。贾敛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有点遗憾。 其实他对那两个游戏是颇有意动的,他生来就本钱雄厚,别人看见只会自卑而已,只不过是怕小芝抹不开脸面才威胁牛继宗等人。 喜娘点头哈腰的道:请两位新人先用点东西,再喝合卺酒。 贾敛一边吃着熟鸡蛋,一边看着冯子芝美滋滋的笑起来。冯子芝被他看得脸红耳赤,匆匆抿了两口花生桂圆红枣汤,便与他一同飲下了合卺酒。 一杯合卺酒,许君一世情。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直到此刻,成亲的仪式就算结束了。 喜娘笑盈盈地道贺,然后就和两个丫环一起退了下去。 此时月上柳梢头,新房里只余下一对夫夫。 龙凤蜡烛上跳动的火苗使得新房里形如白昼,一双新人的影子斜斜地映射在门上。 冯子芝仰起头,与贾敛四目相对,在贾敛漆黑的瞳仁里清晰地望见自己的影子。恍惚间,周围一切都成了空白,一阵难以言喻的紧张,无边无际的缭绕蔓延开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贾敛牢牢地盯着冯子芝,好像要吃了他似的。 轻声地响起低低的笑意:小芝,你害怕? 冯子芝极力保持着镇静,我不怕。 可是你不敢看我。贾敛语带笑意的道。 冯子芝心里一跳,我先去更衣。 我帮你。贾敛拉着冯子芝不让他离开。 冯子芝身体微微一颤,贾敛立时就发觉了,伸臂紧紧拥住他,别怕。 贾敛徐徐地解开他的腰带。 腰带一散开,外袍的衣襟便敞开在腰身两侧,拉松的里衣露出一小片平坦的小腹。 贾敛的呼吸越发浓重,近在眼前的光滑肌肤,触手可及的触感,都让他快要失去理智。 小芝,替我更衣。贾敛可以自己脱下身上的秦风套,但他偏不,就是要冯子芝,要他的爱人,要他的郎君替他脱下。 冯子芝不得不睁开双眼,迟疑了一会儿后,就替他慢慢的脱下盔甲。 贾敛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看冯子芝,目光灼灼,配合着冯子芝的动作,缓慢的一点点卸下盔甲,只余下里衣,露出他健硕的身材。 冯子芝还记得他平日穿着劲装时所显露的肌肉轮廓和呼吸的起伏,不由得期待更深,一种悸动在心口蔓延。 贾敛在卸去盔甲后,不待冯子芝动手,就自己褪去里衣。 正当冯子芝满脸通红,屏住呼吸准备细看却楞住了。 他微微颤抖的伸出手去,抚摸他身上纵横的疤痕,有的深长及骨,有的浅显刁钻。 没事的,一点也不痛。将军微微眯起眼睛,拥着爱人低声的安慰。 怎会不痛?冯子芝记得自己当初被鞭打时,身上那切肤之痛简直是不堪回首,而贾敛身上的疤痕更是比他的更多,比他的更深。 冯子芝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把贾敛推倒在床上,自己半跪在贾敛身上,细细地亲吻每一道疤痕,恨不得把所有的伤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看着爱人虔诚地亲吻着自己的身躯,贾敛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最终忍不住的翻身而上。 正是:洞房饮散帘帏静。拥香衾、欢心称。金炉麝袅青烟,凤帐烛摇红影。无限狂心乘酒兴。这欢娱、渐入嘉景。犹自怨邻鸡,道秋宵不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89.第八十九章 十年 于熙安四十一年六月十六日, 授以册、宝, 立皇七子李天玠为皇太子。正位东宫, 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大典告成, 洪恩宜霈, 所有合行事宜, 开列于后。于戏。主器得人, 益笃灵长之祜。纶音式涣, 用昭浩荡之仁。布告中外, 咸使闻知。 在戴权刚宣读了正式册立秦王李天玠为储君的圣旨后, 他水也没有喝一口, 就掏出另一道圣旨,大声朗读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十四登基,今已有四十一年有子天玠,业履昭茂,早闻睿哲,幼观诗、礼, 有牧民之心今禅位于此,众卿以后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一张不大的圣旨洋洋洒洒写了将近两千字了, 内容大约是周文帝夸耀一下自己即位以来的功德, 然后随便找个年事已高的借口传位给李天玠, 随便也夸了夸李天玠的能力。 相信李天玠已经打破了古今中外、历朝历代之中太子升级为皇帝时间最短的一位, 不过是短短盏茶的时间。要是汉武帝当年都能这样爽快的话,刘据也不用做了32年太子之余,在巫蛊之乱中被江充迫害,举兵反抗,兵败逃亡,后来还自杀身亡。 自此,熙安四十一年六月十六日,周文帝宣布退位为太上皇,皇太子李天玠继位,史称周和帝。周和帝下诏,改年号为景和,大赦天下。 和者,推贤让能,号令悦民,敦睦九族,温厚无苛。 冯子芝既然说了要提携妹夫,就真的是提携妹夫,这可不是说笑的。他在李天玠即位之前,就向其引见林如海。林如海的探花郎出身可不是浪得虚名的,相貌清俊,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加之又在翰林院和御史台下过苦功,又得到冯子芝事先提示,自然顺顺利利就博得李天玠的赏识。冯子芝在一旁不时插上一言半语的,终于令李天玠决定举荐林如海接任御史台大夫一职。 即将接任皇位的李天玠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只要不是提出太过没有建设性之余还有损江山社稷的意见,他所有的提案一般都会被群臣接纳。毕竟没有人会想提前得罪自己数日之后,手掌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纵然林如海年轻了一点,但这正正就说明了太子重视英材,不拘一架,甚至勇于提拔年轻人,这是大大的好事,不少不要脸的文官交口称赞。 要知道林如海出身科举,座师是前任礼部尚书文怀远,又是实实在在捱过翰林院的正经士人,群臣完全能够接受他。而且,说不定这年轻人就是太子的心腹呢!太子要提拔心腹,他们还是莫要多管闲事,平白惹人嫌! 过了两年,见周和帝把林如海派往扬州任巡盐御史,郡臣更是肯定心里的想法──这林如海一定是皇上的心腹! 而贾代善在李天玠继位的前一天正式在荣国公府内与世长辞。 病情一直缠绵反复的贾代化认为是自己没有及时为贾代善延请太医之故,才会害死了堂弟的。在听到消息后心思郁结不畅之下,病情加重,过不了几个月也跟着一起去了。 原本预料会南下攻打边郡,大举入侵大周的匈奴人却无甚动静。 对此,太上皇表示很不高兴,你们匈奴人做事果然不给力! 按东厂在草原上的探子所探听到的消息,在早前太上皇病重的同一时间,匈奴大单于伊稚斜也病了,而且是货真价实的重病,没几天就撒手人寰了。伊稚斜的病来得匆匆,还未来得及跟两个不在身边的儿子交代谁是下一任的大单于就毙了。这下好了!新任大单于的人选未定,最接近大单于之位的两头头狼就开始各种明争暗斗起来。 对于匈奴人来讲,东方比西方更尊贵。单于朝出营,拜日之始生,夕拜月。大单于每天祭拜东方出升的太阳,东方比西方要神圣。除大单于以外,统治地位最尊贵的左贤王被分封在匈奴单于庭的东方,其后是右贤王如此类推,左而东的布局体现了匈奴统治地位的高低。 按理伊稚斜死后,该由伊稚斜的长子、左贤王延术继承大单于之位。然而,伊稚斜的幼子、延术的弟弟、右贤王呼韩邪表示不服。 左贤王延术虽贵为左贤王又是长子,却比不得呼韩邪乃颛渠阏氏所出,兵权马壮,在族人中间素有撑犁孤涂(长生天的儿子)的美名。而且,呼韩邪是近三百年来唯一修成虬龙诀的匈奴人,在匈奴祖庭里可是有不少资历老的族老、祭司也站在他身后支持着他的。加上,呼韩邪锐意进取,也是匈奴年青一辈崇拜的对象,随时都能登高一呼百应。 但左贤王延术靠着四十多年经营的地盘和势力,加上一些拥有并同利益的盟友,都不是呼韩邪能轻易解决的。另外,虽然呼韩邪做得隐蔽,但是右日逐王董木合这头老狐狸突然摆明车马由中立转为支持他,其后在战场上被周朝人俘虏,偌大的势力虽然没有被呼韩邪直接吞并,但明显新上任的乌里滚就是呼韩邪的人。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呼韩邪是不是用了些什么手段威迫董木合投靠他,然后因为呼韩邪看这董木合不与他一心,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借刀杀人,顺势接手董木合的地盘。 这样不得不让其他有一大家子族人、地盘的匈奴部落首领犹豫了。纵然左贤王延术心性是狭窄一点,比不上右贤王呼韩邪的英明勇武,但至少不会在背后偷偷摸摸吞了别人的地盘。于是,众人部落首领表面中立,暗地里却给了左贤王延术不少的帮助。 如此一来,左贤王延术和右贤王呼韩邪一时间竟打了个平手。两人忙着争抢大单于之位,根本没有空闲南下。只是,可想而知,一旦他们之间分出了胜负,胜利者绝对会选择带兵南下攻打大周,以定威望的同时,把内部的压力转嫁至大周。 不过,有冯子芝不断派人全天候无间断的挑拨匈奴各部落之间的关系,匈奴选出新的大单于,然后顺势南下攻打大周一事,想来也不是短短这一两年之内能做到。 在大赦天下后一个月,小张氏半夜发动,诞下了一个三斤二两重的女婴。起名的时候,不忿自己只成为一个从六品小官妻子、什么都没有捞到的王氏作妖了。她试图取得史氏的支持,把大房嫡女的名字起为迎春,美其名迎春接福,好意头。史氏刚死了丈夫,心情闷闷不乐的,高兴于孙女出生的她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名字好听,而且又有福气。她这些上了年纪,见了生死的老婆子就相信这些,于是就随口一句征询了贾赦的意见,就要把大房嫡女的名字命为迎春,却被贾敛当场否决。 元春?迎春?这是想要贬低大房的嫡女,抬高自家女儿的身份吗?贾敛二话不说就替刚出生的亲侄女儿起了个名字,单名一个──珊。 贾敛只觉得自己这位二嫂真是糊涂了,明明之前还知道要讨好他,现在跟老二混多了,却是越发的不成样子。 史氏这才惊觉自己居然被王氏利用了自己的一片爱孙之情,还差点让本来就已经与自己不亲近的长子和幼子误会自己,不由得大怒!近年来,贾敏不住地劝史氏莫要与贾赦和贾敛生份。原本史氏是听不入耳的,但气死了丈夫后,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宽容度也变高了。加之恶婆婆张氏也死了好几年了,夫死从子,史氏也有心与两个儿子亲近一些,怎由得王氏这样从中作梗呢! 由于史氏还健在,所以贾家一如贾赦上辈子般,是没有分家的。 古代家庭中,婆婆对儿媳的态度是对媳妇的家庭地位有决定性作用的。史氏表现出自己不喜欢王氏,下人们就敢动心思架空她,哪怕她是有品级的从六品安人。尤其是荣国公不是荣恩伯府的下人们最是会看天色,于是荣恩伯府的风向渐渐变了,惹得王氏暗自大怒、叫苦不已 贾赦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婴,看着自家夫人满身散发着浓浓母爱的光辉,脸上堆满了傻笑,并下定决心,孩子教育从娃娃捉起!这辈子绝对不能让迎春珊儿如前世般懦弱怕事,成了二木头,自己也绝不会把她许给孙绍祖那种中山狼! 而小贾瑚则趴在床边,十分好奇地戳戳妹妹的脸额。 这么丑的娃娃真的是他妹妹来的吗?真丑! 仿佛心里的想法被小贾珊听到似的,只见小贾珊的小手一把捉住小贾瑚的手指,不准他再胡来。 贾瑚、贾珊,这两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亲兄妹吧! 而可怜被排挤的小贾琏撇撇嘴,表示自己不稀罕也不需要。他在小贾珊剛出生后不久,就被贾赦正式开祠堂,在新任贾氏族长贾珍(前任族长贾敬已经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担子,一心一意在道观里练药修仙,表示木有兴趣参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事情)和众多族老的见证下,正式过继了给贾敛,身份由荣恩伯的嫡次子一变,成为有实权的从三品冠军将军唯一的儿子,连姓氏都改了,成了李琏。 李小琏小时候很疑惑:为什么别人有一个父亲、一个母亲,而他除了一个父亲外,还有一个爹爹和一个小爹爹呢?而且父亲当着旁人的面前不能叫父亲,只能叫大伯父、大老爷。大伯父、大老爷是什么来的?能吃吗? 迷糊的李小琏呆萌地歪头,含着小手指,蹬蹬蹬的跑去找自己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小爹爹。 小爹爹笑得一脸温柔的抱着自己,细心地解释起来。虽然听不明白,但是李小琏仍然很努力地记住小爹爹的一字一句。然而,当爹爹回府后就毫不留情地把他从小爹爹的怀里掀出来,抛给一旁的亲兵叔叔。李小琏只得苦着脸的,在亲兵叔叔的监督下,走到太阳底下扎马步。 随着年纪渐长,李小琏开始理解小爹爹的说话,并知道爹爹和小爹爹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令人吃惊,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手握兵权,深受太上皇和皇上器重的冠军将军。 执掌东厂,深得皇家信任的东厂厂督兼司礼监掌印太监。 这个组合简直要人命! 但无论如何,一如小爹爹所说:爹爹始终是他的爹爹,小爹爹也始终是他的小爹爹,这不会改变什么。 李小琏这些年来被冯子芝爱若亲子的养大,虽然继承了李敛或应该说是贾赦(毕竟是亲爹)的不好诗书,但冯子芝对他的学习抓得极严,寒窗苦读十数载,总算是学有所成,甚至青出于蓝在书卷经义方面超过他爹爹李敛和父亲贾赦。 十四岁那年更是下场,不声不响地就考了个乡试头名回来,跌碎了一地眼镜。不少落榜的秀才纷纷抗议有黑幕,是负责评卷的考官想要讨好李敛才把解元之位给了李琏。他们群情激愤地围绕着衙门,讨要一个交代。然而,当东厂派人传出消息──本年乡试解院李琏的授业恩师乃司礼监掌班太监冯太监。 消息一传出,原本半数认为有黑幕的秀材全部大打退堂鼓。 冯子芝在太上皇传位的那一年正式接过戴权的棒子,正式成为东厂厂公和坐上有内相之称的司礼监掌班太监一位。 时年,新帝上任,加开恩科。会试期间,周和帝取笑司礼监太监冯子芝,虽曾受诸多大儒的教诲,考试却未必比得上殿内的举子。 冯子芝是正经八百的内书堂出身。内书堂由皇帝指派诸多学富五车的学士教学。不少翰林院状元出身的翰林甚至殿阁大学士都曾任讲官,可以算得上是冯子芝的老师。 对于顶头上司的轻视,冯子芝表示不服,决定露一手。 本公行过礼,捧过茶的师父可是王翊! 他以一炷香的时间就这次会试的题目写了三篇策论,武英殿大学士高拱惊叹实乃奇文,三篇皆可点为状元。 保和殿大学士康禾泰见猎心起(闲着无聊),分别以北方外族、西边夷人和南部倭寇为题考验冯子芝。要知道这三条题目虽然相似,但情况却是天壤之别。 北方涉及匈奴、鲜卑等野心勃勃的外族,既要拉拢又要打压,态度要强硬;西边夷人除却要守好云南一带外,还要设法安抚夷人,消除汉人和夷人的矛盾,使之愿意离开大山为大周子民;南部倭寇的成因一来是着水患问题严重,无地可耕的百姓就拿起刀剑成了倭寇,二来倭寇背后有众多南方商人支持,要为百姓谋生计之余还要解决商人的影响。 冯子芝稍一沉吟,挥笔洒墨,一气呵成了策论三篇,其内容使得高拱大呼北方外族、西边夷人和南部倭寇之患能解矣!周和帝见之,决定择日把冯子芝所写的三篇策论与朝中重臣商讨,大有实行之意。 康禾泰有见乃此,表示策论这关你过了,但还未完,还有诗赋未考呢!他连出三个不同主题,却被冯子芝眼也不眨地一一答上。 周和帝大叹,若延年参考,朕定必钦点为状元!可惜,作为内侍,冯子芝一辈子都没有可能参加科举考试。 而真状元郎谢长亭多才多艺,性情闲雅温和,一向有小谢安之称。纵然出身大周四大名门的乌衣巷谢氏,气量不凡,但对于周和帝和两位大学士居然如此推崇一个太监的文章,认为其可为状元,这对他、对谢家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他向周和帝提出要一观冯子芝的文章,让周和帝大感为难。 谢长亭是当初太子杖弊的太子左庶子谢庄的亲侄子,在嫡长子谢庄死后,周和帝不动声色间,几经辛苦取得了谢家暗地里的支持,这点是东厂都不曾探听到消息的。王、谢、袁、萧四大名门之间连络有亲,俱有照应,谢家出面替当时还是秦王的周和帝在另外三家面前说了不少好话,而小谢安谢长亭这次的科举入仕都是谢家那群老狐狸授意的。 由于谢长亭身份特殊,周和帝不好拒绝,只得允之。 谢长亭不愧是小谢安,完全继承了老祖宗的宰相气度,读过冯子芝的文章后心悦成服。 要知道谢家谢长亭品格高尚,学识渊博,在文坛之中都是一等一,极有名气的。这样的人不会为了拍皇帝和太监的马屁而说谎,他的家势、他的骄傲、他的品格都不容许他这样的做。 加上又有两位现任大学士和其他满腹经纶曾教授冯子芝的翰林、大学士站出来为其背书,而且虽然康禾泰出题的那三篇策论不能传出,但就是次会试试题写下的另外三篇策论和三首诗赋却是能够流传出去的。 策论暂且不说,单说那三首诗赋。 一雨纵横亘二洲,浪淘天地入东流。 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来扫千山雪,归留万国花。 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 从此之后,再无人在学问一途敢轻视这位年轻的大太监了。 得到这位有状元之才的冯太监亲自传道授业解惑,没有人会以为李琏会连一个区区的解元也拿不到手。 正当无数人期待这位冯太监的弟子能否成功夺得会元、状元,替他的老师完成心愿,争一口气的时候,却传出李琏随父出征,南下杀倭寇去了,还斩获了十个倭寇的首级,升了什长。众人对此皆是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尤其是应届的士子更是松了一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90.第九十章 林家双姝 子承父业、将门虎子才是李琏应走的路, 就莫要来抢他们这些寒窗苦读数十年读书人的路子了!这是应届士子们的想法。 什么?弹劾司礼监掌班太监收冠军将军嫡子为弟子, 乃内宦勾结外臣, 内外串通?不畏直言又相当识时务的御史言官们诚恳地表示:想攻击冠军将军还是等太上皇不在了再说吧!然而,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 想来将来太上皇不在了, 怕是皇上也不会动冠军将军分毫呢!这种事情还是留待下任皇帝继位后, 再行议决吧! 而表现得如此文武双全、年青有为, 又有两座大靠山在背后, 模样俊俏的李琏立时就成了不少闺阁少女的梦中人, 各家长辈的乘龙快婿首选。面对众多千金小姐明着暗着的表白, 李琏要不装傻扮懵, 要不远远退避三舍开去,他只想找一个真心喜欢的妻子,日后过着和爹爹、小爹爹一样举案齐眉的日子。 不过,其他人家可不会理会李琏的想法,派上门的官媒犹如过江之鲫。然而,李琏应该庆幸自己有个靠谱的爹,有鉴于儿子年纪尚轻, 武功未成,李敛并不打算让他这么快成亲分心,就冷酷无情地拒绝了所有媒人, 间接打碎了不少闺阁少女脆弱的心。 但同为四大家族的王家可没有打算放弃李琏这支潜力股, 或者该说是李敛这条粗大腿。由王子腾下令, 王氏负责制造机会, 王家第三代嫡女王熙凤出手,誓要把李琏这只香脆嫩滑的小黄鸡吃到嘴里。 于是,李琏每次回荣恩伯府探望亲父亲娘亲哥亲妹的时候,总能偶遇某位对自己痴心一片的王家小姐。 不小心丢下的手帕、不经意的投怀送抱、满怀心意的香囊,都让算是久经战阵的李琏大感吃不消,越发的减少回荣恩侯府的次数。 因此,小张氏对这位王家嫡小姐很是不满意。 然而,一年前远在江南的姑母病逝,现在余下两女被祖母接了进京亲自教养。在情在理,李琏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府一趟了。 妹妹只是看着单薄些,其实身子好得很。那女孩约莫七岁左右,容颜清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胚子。她和另一个脸容有七八分相似,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风流态度的女孩分别坐在史氏两侧。 史氏笑了笑,没有多言。她的敏儿生下来就较常人弱了一些,外孙女身体好就好,不好也罢!横竖有她这老婆子一天,绝不会少她两个宝贝外孙女一分一毫的用度。 一语未了,只听门外院中一个张扬的声音传来,说道:我来迟了,不曾迎接林家两位妹妹真的是罪过! 来了! 清丽女孩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先声夺人的王熙凤了吧! 两个丫头簇拥着一位恍若神妃仙子的小姐前来。 凤姐姐这是要让我们都羞愧死吗?另外有三个奶妈并五六个丫鬟拥着三位女孩慢了一步进门,其中一个鸭蛋脸面,顾盼神飞的女孩逗趣的道。 另外两个女孩中,一个笑而不语,令人心旷神怡,而另一个年妃较小的,则好奇地瞧着史氏身边的两个陌生姑娘。 清丽女孩心里一惊,腰背不由得微微挺直起来。 这可跟书中的说法不同啊! 都怪我第一次见了双胞胎姊妹,一颗心都在她俩身上,说错了话!该打,该打!王熙凤意思意思地拍了自己嘴巴两下。 史氏笑着介绍道:你们不认得她,她是你们二舅母的侄女,闺名叫熙凤,常来跟你表姐妹一同玩耍的。 见过王家姐姐。虽然心中惊涛骇浪,但清丽女孩仍然有礼地见礼。 史氏逐一介绍:这个是你二表姐贾珊,这个是你三表妹探春,这个是你四表妹惜春。 什么?二表姐不是迎春!反而换了叫作贾珊的?难道她也是穿越的?清丽女孩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位温柔可亲的表姐。 没错!这位林黛玉的姐姐名为林漪玉,在一年前从廿一世纪穿越到大病一场、同名同姓的林漪玉身上。真正的林漪玉在强忍哀痛,帮助父亲打理母亲后事,照顾伤心欲绝的妹妹后,就得了一场大病,香消玉殒过去了。 这位林漪玉在原时空本身就是孤儿,从小就是看好心人捐来的红楼梦长大的。长大后半工读考上大学,是实打实的黛玉粉。她对贾宝玉、王夫人、薛宝钗等人深恶痛绝,每每提起都咬牙切齿的。于一次在网上跟人撕逼究竟是林妹妹好还是薛姐姐妙的时候,不慎打翻了杯子,触电穿越。 在知道自己穿越到林黛玉的双胞胎姐姐身上时,她很是兴奋,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让贾宝玉的爪子碰到她家宝贝妹妹半分!什么木石前缘?林姐姐表示没可能!而金玉良缘?林姐姐点头,这个可以有,渣贱一生配,就让他们祸害对方吧! 在贾敏过世后,林漪玉想方设法以热孝在身,不便居于外祖家中为由,硬生生推迟了一年才上京。 虽然自己在贾家只是客人,但王熙凤毫不把自己当作外人,啧啧啧!这两位妹妹都长得跟天仙一样似的,老祖宗您快跟咱们介绍一下吧!好让咱们能够亲香亲香一二。 就在史氏高兴地想要介绍两个外孙女的时候,自己身边最得力的鸳鸯脸色微红的进来禀报:老太太,二少爷来了,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且有外客在,他不便进来。这种脸红绝对不是因为天气炎热之类的原因,她的眼神有着禁不住的喜色和羞意,这绝对是见了意中人脸上才染上红晕。 这个琏儿真是越大越迂腐了!都是一家子亲戚有什么好外道的!罢了罢了!鸳鸯,去把我房里的屏风拿出来吧!史氏笑骂道。 林漪玉明显看得到王熙凤脸上的爱慕、害臊和丝丝哀怨一闪而过。 这也难怪王熙凤的,她都快是及笄之年了,连女儿家的矜持都不要,倒追了李琏这么多年,李琏却是半分反应也没有。要不是叔父和姑妈一直支持和鼓励自己,加上加上他的容貌又是那么的俊王熙凤早就发脾气了! 待得设好屏风,除了贾珊这个亲妹妹和贾惜春这个小女娃外,王熙凤、贾探春等未出阁的小姐转到另一边后,李琏才进来,目不斜视地向史氏、小张氏和王氏请安。 来!见过你两个表妹吧!史氏招来两个可人的外孙女。 左边的是姐姐漪玉,右边的是妹妹黛玉。 李琏飞快地往两个表妹脸上瞄了一眼,确保自己记住了,日后不会闹出相见不相识的笑话。 见过琏二哥。林漪玉在妹妹小心地扯了一下袖子后才回过神。 见过两位表妹。李琏总不至于杯弓蛇影得连刚刚七岁的表妹看着自己发呆,就疑心对方是不是看上自己的地步。 林黛玉替姐姐解释原是母亲病逝后,姐姐强撑着打理后事,最后更是大病一场,到现在还未好转过来,时常也会精力不济。 众人释然。 史氏吩咐小张氏和李琏道:你们领漪玉和黛玉去见老大、老二后,琏儿就送她们去见你老子。 史氏怕外孙女不明所以,特地解释道:你们三舅舅受皇上信重,赐下府第,另有居所。 林漪玉表面上与林黛玉一起点头表示明白,但心里却是大浪翻腾,讶异不已。 林黛玉什么时候有个三舅舅来着?贾琏没有娶王熙凤之余,连老子也换了人?? 此刻,林漪玉很是后悔自己托大,没有在船上听王嬷嬷有关贾府的情报。 来到贾赦的书房,没错,是书房!不过李敛通常都称那为古董房。贾赦把自己收藏之中那些次一等的宝贝都放在书房里,天天擦拭把玩,绝不假手于人。而真正顶好的宝贝都是放在他和小张氏的房间里的。 有李敛支持贾赦的兴趣(李敛:我是被逼的!老大每次看上什么都直接捧回家,难道本将军还能跟他争抢不成?),贾赦这辈子的收藏品比上辈子丰富了不止一二倍,甚至在京中的古董收藏圈子都是赫赫有名的。有不少人看不准,都会下帖子请他过府帮眼,凭空涨了不少人脉。而且,爱好收藏且有能力支持这个爱好的人,大多数都是出身世家,家世清贵的文人或者爱好附庸风雅的巨贾,在这个圈子里,荣恩侯贾赦无能的名声被洗白了不少。 见贾赦混得如此风生水起,乐此不疲,李敛和小张氏都没有说他什么。难得他有兴趣有恒心,就让他去玩玩吧! 贾赦沉迷在新得的唐伯虎牡丹仕女图里,把小张氏昨晚耳提面命──两个外甥女今天进京拜见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净。 小张氏自然是知道他这个坏毛病,生怕两个外甥女以为自家不重视她们,就直接坐着翠幄清油车杀去书房。 在半路上,小张氏握着林漪玉和林黛玉的手,和气的道:你大表哥今天与你大表嫂有要事去了外家,待他们回来,我再为你们引见。一大清早,贾瑚就与成婚半年的新婚妻子常氏回了外家,似是有急事。常氏乃都察院左都御史常正拱的孙女,常正拱子息艰难,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妇外放的时候,不幸感染了时疫,只来得及吩咐家仆把女儿交托给他父亲,就双双离世。 常正拱可以说得上是一把屎,一把尿的亲自把孙女喂养大,花在她身上的心血着实不少。好不容易把孙女带大,又要为她的婚事发愁。因为常正拱的妻子去得早,他又无什近亲的,只好亲自上马拉壮丁!噢不!是相孙女婿。这一相,就相中了荣恩伯家的嫡长子了。贾瑚十五岁中了举人,斯文有礼,人品端方,父亲荣恩伯虽然游手好闲,但是个有闲情雅趣的,母亲小张氏又是礼部尚书张旭的女儿,一个弟弟过继了给李敛,只余下一个据说性情温厚的妹妹。嫁进这样的人家,只要孙女儿不糊涂,孝顺公婆,与夫婿相敬如宾,日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过得差的。 于是,常老大人就厚着脸皮亲自找了张旭暗示一二,张旭了然,转头就跟自家夫人说了,再由自家夫人转述给女儿儿婿。小张氏和贾赦一听,双眼发亮,就马上找媒人了。双方一拍即合,在贾瑚满十七岁的时候,就娶了已经及笄的常氏回家了。 贾赦意思意思地见了她们,送上兩份丰厚的见面礼,就继续沉迷古董,不能自拔了。 在几年前,他收到远在江南的消息,说这辈子妹妹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的时候也曾惊讶了一会儿,但过不到一时三刻就抛诸脑后了。 这辈子连老三都没有夭折,说不定上世妹妹诞下的也是双胞胎,只是其中一个夭折了,妹妹报喜不报忧呢!她自己也是双生子,诞下双胞胎的机会高得很。 不知道自己在错误的推想中越走越远的贾赦,肯定地点点头,认为自己的推想一定没有错! 只不过呢!今世也是莫要让那块假宝玉去祸害自家外甥女儿了。贾赦突然有点感触,上辈子外甥女死得太惨了,在金玉良缘成婚当日泪尽而逝,怪凄凉的! 然后,林家姊妹在王氏那边儿却得知贾政外出访客未归,只王氏陪坐聊了几句。 虚伪地客套几句后,林漪玉精神一振,终于等到了! 王氏真心实意的道:只是有句话嘱咐你們:你們四个姐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偶一玩笑,却都有个尽让的。我就只一件不放心: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往庙里还愿去,尚未回来,晚上你看见就知道了。你以后总不用理会他,你这些姐姐妹妹都不敢沾惹他的。她深知自家儿子的脾性,见得这两个贾敏生的丫头长得妖妖艳艳的,生怕自家儿子的魂都被她们勾了过去,无心上学。 二舅母所说,可是衔玉而生的三表哥?听闻三表哥最是率真,在诗词上很有灵气,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率真就是疯颠,只在诗词上有灵气却对科举无半点兴趣。 你放心,我俩姊妹平素喜静,断不会打扰三表哥学习的。何况我俩姊妹来了,自然和姊妹们一处,弟兄们是另院别房,岂有沾惹之理?言下之意,我们不会去找你的宝玉,你也别让他来烦我们。 这番话王氏听起来觉得有问题,但一时间又说不出个一二,只得作罢。 时间不早了,既然贾政不在,李琏就直接带着两位林家表妹坐车回冠军将军府。 在马车上没有外人,林漪玉亡羊补牢地让王嬷嬷说说贾家,尤其是那位三舅舅的事情。 一提起李敛,王嬷嬷立即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她母亲是贾敏从小的贴身丫环,受着贾敏的影响,对李敛的事情知之甚详。 三爷与太太是龙凤双生儿,生有神力 按林漪玉的总结就是:这位贾家三爷简直是行走的奇迹,活着的传奇。 据说,他自幼拜帝师王翊为师,深得太上皇的青眼,天生神力; 十四岁参军,突袭匈奴斩杀数万匈奴骑兵,一战大败匈奴人,逼使十数万进犯雁门郡的匈奴人败退,以一己之力解雁门之危。 贾赦被太子和十皇子的亲信所害,他不顾太子和十皇子的威迫利诱,当着他们的面前,亲自把太子侧妃的弟弟和十皇子的表兄打残。 太上皇欲要赐婚,把自己最宠爱的孙女下嫁于他,却被他当场拒绝,道:业不成,何以家为! 其后,晋王、齐王等人带兵围剿皇宫谋逆,又是他以一已之力平定叛乱。 太上皇为了拉拢这位强悍的将军,更是特意赐下国姓,表示朕很看得起你,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好好的替朕打天下! 而且,自他十四从军起,迄今已有十二年,大大小小的战役历经数百起,却从未尝一次败绩。硬碰过匈奴人,打过夷人,剿过倭寇,东征西讨,南征北伐,战功赫赫。 甚至得蒙太上皇和皇上恩典,许以开府建牙,自行开设府署(建立衙门),树立旗帜(招牌),处理军政事务,独断专行,大权在握。 而且,他还招收无家可归的孤儿和女兵,一视同仁,不偏不倚,专门请人教习他们识文断字,还亲自传授武功,灌输正确的价值观。他麾下的士兵个个都是精兵,在这些好汉和巾帼的眼里,他们自当守我河山,血战沙场,保卫大周、保卫百姓。 听到这里,林漪玉直点头。 很好!这很男女平等!很穿越男!简直是浓浓起点男的感觉! 王嬷嬷不知道自家小姐心底里的吐嘈,继续说下去。 这群士兵强悍之余,军纪良好。大周各地除了进击来犯的异族外,若是出现了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打家劫舍的山贼,当地官府无力收拾的话,就会上书京城请求派出他们剿灭贼寇,事情往往都能迎刃而解。大周各地的百姓送给他们的万民伞都够挤满他们的府署呢! 不少热情的百姓想要酬谢他们,饮宴、歌舞、甚至自荐枕席的行为也不少见,只是他们行色匆匆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一接到新的任务后就立即上马奔驰而去,完全没有给百姓、给自己一个享受的机会。有些用心不良的想要拉关系,他们也是一丝不苟,待人待事依旧刚正不阿,不偏不移。如此十年下来,极得大周平民百姓的信赖。 听得第一次听闻的林漪玉和崇拜三舅舅已久的林黛玉一愣一愣。 林漪玉回过神来,随口的一问:那么三舅舅开设的是什么府署?有没有可能把她爹调回京城? 听说是叫做天天天策府! 王嬷嬷拍掌叫道:跟唐朝时候的一个府同名的。她记得太太从前这样说过。 什什什么?林漪玉惊讶至极,近乎是尖叫出来。 一句话可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我觉得我可能来了一个假红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91.第九十一章 一世藏剑 作为现代人, 林漪玉自然是有听过, 甚至也曾是一入基三深似海, 从此节操是路人的受害者! 就在她又惊又疑地踏入冠军将军府的大厅后,就被坐在上首的男子所惊到了。 一身银色绣金线的蟒衣外罩同款斗篷, 气势十足的美男子坐在上首, 端起茶杯优雅的饮着。 就在林漪玉腹腓自己这位三舅舅该不会是行动起点男, 美貌晋江男的时候, 李琏说话了。 小叔叔, 你今天身子不适, 可请了太医过府把脉?现在可好了?碍于有外人在, 李琏强行改口道。 嗯, 坐吧!你放心,没什么大碍的。冯子芝温和地点头,面对自家儿子的关心,他看起来很是受用。 李琏放眼一圈,疑惑的问:对了,小叔叔,爹在哪了?只要爹爹和小爹爹都在家的时候, 他俩一定会在同一个地方的。 皇上急召,你爹进宫去了。 李琏恍然,难怪爹爹和小爹爹会不在一起了。 冯子芝把目光放到林漪玉、林黛玉二人身上。 这两位就是如海的千金?尾音微微拉长, 带着一点慵懒的沙哑。 是的, 她们今早到京, 老太太让我带她俩来见见爹爹。李琏向林漪玉姐妹介绍冯子芝, 这位是司礼监的冯太监,与我爹是生死至交。 你们叫什么名字?冯子芝温润的嗓音带着一点磁性,十分性感。 小女子名唤漪玉,妹妹名唤黛玉,见过冯太监。姐妹一起微微躬身行礼。 好。冯子芝颌首,一路辛苦了,路上可有遇到什么难处? 林漪玉不敢多话:托冯太监的福,路上一切安好。身边的林黛玉也谨慎地点点头。 冯子芝一眼就看得出她们坐立不安的样子,索性点明自己与林如海相熟,你爹当初外放去扬州都是我替他出的主意,你们无须见外。 有此一话,不说林漪玉,林黛玉紧张的神态一下子就消散了很多。 林黛玉突然记起:啊!我记起了!爹爹从前也有提过冯太监的。 哦?他说我什么了?冯子芝嘴角含笑,鼓励地看着她。 林黛玉笑道:爹爹说冯太监才识超群,足智多谋,才学胜他百倍!知道是自家爹爹的故人,她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了。出门在外,辞别父亲,远离故土,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熟人,她现在瞧着冯子芝只感到阵阵亲切感。 哈哈哈哈!冯子芝朗声笑起来,好看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型起来。 好一个探花郎!真真的不老实!只怕他是在转弯抹角骂我诡计多端吧! 他又问:你们叫我叔叔吧!可曾读过书? 见得冯子芝这么和善,林漪玉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刚学了四书。 冯子芝耐心地一一细问她们的起居饮食、学习兴趣,竟较亲外祖母史氏也要细致得多。 一点小玩意,收了吧!抬手,让人抬了一盘上好由和田白玉制成的饰物和一箱书籍。 谢冯叔叔。林漪玉是不知道个中的价值,而林黛玉相较礼物的价值,她更在意冯子芝特意为她们孝期准备素净的饰物这份细心的。 延年!你上次说看中那翡翠玉白菜,我从皇上那里替你讨了回来!人未到,声已到。 甫一进门,李敛就看到一对与自己生得有几分相似的姐妹花,就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了。 见过三舅舅。林漪玉和林黛玉齐齐起身行礼。 起来吧! 李敛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咳!他假咳了一下,一路辛苦了,路上可有遇上什么困难?不愧是两口子,连开口第一句话都一模一样。 有劳三舅舅挂心,路上一切都好。 沉默了一下,李敛就缓缓的问起贾敏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等细节,虽然这一切他都已经从李老大夫口中得知了。 在贾敏刚重病的时候,李敛就恳请自牛金去世,深感年迈退出军营的李老大夫下扬州一趟,替贾敏诊治。结果得出却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再好的药也只能替她吊着一口气,想不通的话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在成亲了好几年后,贾敏好不容易才怀上了,经江南名医诊症还是双胞胎来的。可想而知,当时的林如海和贾敏是多么的欣喜若狂。两人小心翼翼地对待这来之不易的双胎,进口的食物全都经有经验的老嬷嬷看过,凉的、寒的、温热的、海鲜类的,统统都不能吃,每天中午都由林如海陪伴在院子里散步 千辛万苦才平平安安把胎儿养到第七个月,贾敏却早产了。双胞胎早产的机会高,一直为贾敏安胎的大夫都有告知林如海等人,是以他们都没有疑惑。 但是贾敏却走上了跟她娘亲史氏一样的路──她难产了。 痛了四天三夜,血流如注,要不是负责的大夫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名医,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即使如此,贾敏从此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如果是意外的话,贾敏和林如海也只得认了。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已故的林老太太早几年曾经替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开脸,给了林如海做姨娘。前些年还好,她们也算是老实本份,安份守己。贾敏就算心里不高兴,因着她们是林老太太身前的人,又曾经照顾过林如海几年,颇有情份,也只当作看她们不见,平日也不用她们立什么规矩。 只是,其中一个颜色好的姨娘看见林如海和贾敏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却是生了不该有的妒意。只以为没了贾敏,风度翩翩的林如海就会把对贾敏的感情全都留给自己,自己也会与老爷如胶似漆,就起了害人之心。虽然贾敏和林如海看得仔细,但姨娘是家生子,在林府里的人脉不少,安排了一个负责帮忙接生的婆子穿了一身用红花熏香过的衣服,誓要把贾敏害得一尸三命。 是以,贾敏一直血流不止。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大夫是外男,一直隔着门在外面指挥。若不是林如海着急贾敏的性命,让大夫进去的话,恐怕到死,贾敏夫妇也不知道竟是有人要害了贾敏。 虽然林如海亲自命人把那个恶毒的姨娘活活打死,但是贾敏已经不能再为林如海生育,只得强忍伤心把林如海推到另一个姨娘的房里。那姨娘是个好生养的,在林漪玉和林黛玉满月后就有了身孕,还一举得男。当然,她因为怀孕期间补得太过,诞下林家唯一个的小少爷后就离世了。 贾敏是爱极了林如海,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真的把满颗心都扑在那个庶子身上,亲自教养,连两个亲女儿都要往后靠。可惜,那个庶子命薄,三岁的时候就因着一场风寒去了,贾敏也随之而病倒 以后你们只管安心在荣恩侯府住下来,要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到我府里住。如果有人薄待你们,尽管跟我说,不用怕。李敛这是要替林漪玉和林黛玉做靠山。 谢三舅舅。 李敛和贾敏是龙凤胎,相貌有八成相似,只不过李敛乃习武之人,英气勃勃,而贾敏满腹诗书,钟灵毓秀。两人气质不同,一眼就能让人辨认出来,所以很少人注意到这一点。 不同于林漪玉这个冒牌货,林黛玉见到李敛,就好像自己母亲一样。多愁善感的她眼眶微微红了一圈,对李敛很是亲近。 而李敛对于外甥女的亲近有点不知所措,但也没有拒绝。 林漪玉忍不住试探:三舅舅可有听过手/枪、机关/枪? 李敛一脸茫然,努力回想各种奇门兵器。 糟糕了!被自家七岁第一次见面的外甥女给难住了!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那可曾听过杭州西子湖畔的藏剑山庄?心开天籁,抱剑观花的庄主叶英?山居剑意、问水诀?林漪玉激动的问。 这个李敛觉得有点熟悉,他记得他那位来自九百多年前素未谋面的师父李承恩手上的天策秘传里,曾经记载过一些大唐门派的事情,当中就好像有一个门派是叫做藏剑山庄的。 你知道藏剑山庄?李敛有点惊讶,九百多年前的旧事何以他这个养在深闺的小外甥女会知道。 林漪玉大喜,言不由衷的道:我我做梦梦过。 李敛和冯子芝一看就知道事情绝对不是她所说的这样,但也没有深究。 听说,在九百多年前安史之乱时,藏剑山庄弟子布下禁阵,此阵一经发动,不死不休,每开一阵,必死一布阵之人。因此,藏剑山庄几近覆灭。而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甚了解。天策秘传上只记载到这里。 林漪玉闷闷不乐的道:是是吗? 她已经可以肯定自家这个便宜舅舅不是穿越者,只是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天策传承的人。 但很快,林漪玉的心扑扑的跳起来。这里不只是红楼梦,还有天策,还有江湖。外面的世界是这么的大,外面的景色是这么的美,这让肆意惯的她如何甘心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小姐!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做些针线活,学琴棋书画,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舅舅,我想要学剑!只是学剑,不是加入天策府。 林漪玉上世就是玩藏剑的二小姐。 一入藏剑,一世藏剑。 也许她不懂铸剑,不懂剑。 但她愿意去学。 秀水灵山隐剑踪,不闻江湖铸青锋。 逍遥此身君子意,一壶温酒向长空。 姐姐。林黛玉低呼一声。 林漪玉安抚地一笑,转头坚定不移地注视着李敛。 李敛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痛。 习武很苦的。冯子芝代他说。 漪玉不怕苦。 学剑,手上会起茧子的。女儿家最爱美的了。 那练剑时,手就不会痛了。可惜,他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女儿家。 将来会找不到婆家的。女人太彪悍,男人不会喜欢的。 我爹还能养得起我。我林家四世列侯,家财万贯,钱多的是。 就是有钱,就是壕!有钱就是任性! 冯子芝败退。 他对李敛眨眨眼,帮不到你了。 李敛对上林漪玉期待的小眼神,无奈地说:真的这么想要学剑? 真的!察觉到李敛有动摇之意,林漪玉大为振奋。 不后悔? 绝对不后悔! 李敛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六七分似的小脸,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好吧!我让人教你一月,然而,只要你途中喊了一句辛苦,那么以后就只能乖乖跟黛玉一起学习。 耶!!舅舅万舅舅最最最最好的了!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林漪玉高兴得跳了起来,忘了自己大家闺秀的属性,抱着李敛的手不住地蹦蹦跳跳。 见她这里开心,李敛也就释然了。其实自早几年天策府招收女兵之后,大周女子习武骑马的风气盛行,林漪玉要学剑这事也算不上是什么离经叛道的大事。只是这人设和林家、和贾敏饱读诗书的风格不大一样而已。 他现在该头疼找谁教漪玉学剑呢?天策府里的女兵学的跟男兵一样,多数学的是长/枪、弓箭。要不还是找林寒吧!他记得他擅长使剑。再说,两人都姓林,多有缘啊! 姐姐!林黛玉却是不高兴地嘟长小嘴,她俩姐妹这一年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现在姐姐却抛下自己,走去学剑! 妹妹?心大得简直不像林家人的林漪玉笑得甜甜的,不察妹妹的小心思,疑惑地望向妹妹。外甥多似舅难道就应在这里? 没没有。林黛玉见得姐姐这么高兴,也就作罢。反正姐姐自病愈后,不好读书,但较从前更疼她,现在姐姐高兴就行了。 林漪玉兴奋的道:妹妹,以后谁敢欺负你,看姐姐不一剑削死他!!!假想敌设为贾宝玉。 李琏对此赞同一笑。 谁敢欺负他家妹妹、堂妹、表妹的,全都一枪捅死!绝不留情!!by护短的哈士奇。 见了礼,众人就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一起回荣恩伯府吃饭。 林漪玉敏锐地看着李敛伸出手捉住冯子芝的柔夷上了同一辆车子。 是她太敏感吗?还是玩了基三之后的后遗症?总觉得舅舅和冯太监的关系不一般。 怀着这个发现奸/情的心,林漪玉回想刚才的一幕幕,无意识地张开嘴巴。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应该不会被灭口的吧! 到了荣恩伯府,李敛一马当先,携着众人,穿过一个东西穿堂,到达史氏的后院。进入后房门,只见已经有许多人在此伺候,却是见得李敛到来,才安设晚膳的桌椅。 老三你来了哦?厂公也来了?史氏坐不住了,就要起身相迎。 老夫人且坐着吧!莫要为延年大费周章的。冯子芝按着史氏。 史氏只得坐在上首,向李敛递了一个眼神。 李敛若无其事地表示冯子芝是他请来的。 今天林漪玉姐妹上京,史氏派人跟各房都传了话,晚上都在她那里吃饭。这是家宴,三儿子不可能是不明白的。 这时候,史氏灵机一动,突然联想到十年前,夫君将死的时候,三儿子都是突然带了当时还是厂督的冯太监前来。两人皆是一身红袍,向她叩头、奉茶再联想到三儿子已年近二十八岁,别人家连孩子也该议亲事了,偏生他连妻子也没有一个,早早就过继了老大家的琏儿做儿子难道 史氏被自己的猜想吓呆了。 老太太。老夫人。 李敛、冯子芝一左一右默契地轻喚。 史氏回过神来,想要斥责李敛,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没错,她是他的母亲,但她何曾管教过他一天。 三儿子不喜红颜爱蓝颜,说不定也有她的一份原因。 丈夫死了,自己又已经是一品诰命夫人,长子长媳也孝顺,次子次媳虽然不安份,但也闹不出什么大浪花,她每日就过着饴含抱孙的日子。现在唯一遗憾、放不下的就是女儿留下来的两个外孙女儿和被自己伤透了心的三儿子。 史氏对待冯子芝的态度较之前少了一些客气,多了一分亲切,希望藉此能够在有生之年拉回三儿子的心。 好孩子!都坐吧!都坐吧!她和蔼可亲的道。 哟!老三、延年来了?贾赦大刺刺的打招呼,小张氏就坐在他旁边。 大哥、大嫂x2。李敛和冯子芝齐声道。 而贾政和王氏早已经坐在一边,李敛两人却是没有理会他们,就径自坐下。 见过三叔、厂公。贾瑚也与妻子常氏回来了。 贾珠与妻子李氏则尴尬地喊他们,全因为他们家二老爷面色很是不好看。 贾政脸色黑沉黑沉,但又顾忌冯子芝这个卑鄙、阴险、手段邪恶的奸阉,只得不悦地冷哼了一声,声音之大却是全厅里的人都听见了。 王氏连忙出来打完场,漪玉、黛玉,这是你们二舅舅。 林漪玉、林黛玉感觉到自家大舅舅、三舅舅好像与二舅舅不合,于是只是快速行了一个礼,就退到史氏身边。 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头进来笑道:宝玉来了! 林漪玉如临大敌,紧紧盯住自家妹妹的表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92.第九十二章 宮中秘事 只见丫头话未报完, 已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 穿了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 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 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林黛玉一见, 便吃一大惊, 只觉好生奇怪, 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很是眼熟。但很快就没有在意了, 他是二舅舅的儿子, 也许自己看他跟其他表兄长得相似, 才会觉得眼熟。 见妹妹没有在意,林漪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贾宝玉男女不忌,又爱拈花惹草,姐姐妹妹一大堆的,实在不是良配。她乖巧可爱的妹妹可不能被这块石头勾去! 见过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老爷、太太、三老爷、大兄、大嫂来人有礼有貌地向各人作揖打招呼。 打了一圈的招呼后,他看见了林黛玉。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 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 病如西子胜三分。 贾宝玉痴痴地看着她, 却被早有准备的林漪玉横插中间, 隔绝视线。 这个妹妹也很美啊!贾宝玉转移视线。 清丽秀雅, 姿容甚美,轻颦薄怒,甚是楚楚动人。 醒转过来后,他也忘了自己老子在场,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手指正正指着林黛玉。 业障!你胡说什么!?贾政见贾宝玉说了这句如此无礼的话,正好把自己的气都发在他身上,拍桌大骂。 老二,你要是不懂教孩子,哥哥帮你教!贾赦阴阳怪气的道。 好了,许是宝玉见两个表妹与我生得相似,才开了句玩笑话。李敛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可以看得出他是明显压着一道气,冷冷的道。 林黛玉是江南大家闺秀,初次见面,贾宝玉这句话等同是说她行事不检,在外头见过她,又或者他曾私下与她相会过。 虽然大周现在对女子的风气不像从前的严苛,但还是有不少读程朱理学读坏脑子的文人,他们叫嚣着女子就该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强调男尊女卑,倡导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并以此要求妇女从一而终等等。原本他们就对李敛这个解放女性的提倡者很是不满的了,要是贾宝玉这句无礼调笑的话传了出去,文人杀人不用刀,在流言蜚语之下,只怕林黛玉再也不会有什么好婚事了。 贾政一个就足以唬得宝玉不敢作声,更何况有李敛这个凶残的三叔呢!贾宝玉吓得倒退三步,垂了头,不敢作声。 不同于老爷揍他,老太太和太太会拦住,三老爷揍他,可没有人会拦的。 贾宝玉曾经被路过的李敛看到他吃丫头嘴上的胭脂,还不知死的向二姐姐贾珊讨要胭脂吃。李敛暴怒,实打实抽了他一顿。虽然李敛盛怒之下都控制了力气,但仍然忍不住打断了一条棍子,使得贾宝玉躺了在床上足足半年。 得知详情,贾政又惊又气,只喝令:堵起嘴来,着实打死!老三莫要顾忌我!自持端方守礼的他,怎会有一个贪花好色,还把手伸向亲堂姐的孽子! 而心疼自家宝贝女儿的贾赦更是上蹿下跳的,嚷着要老三打死这个淫贼!要不然就让他亲自动手! 王氏倒是哀求过,却被小张氏命人叉到偏房里。 最后还是史氏出来打完场,李敛总不能真的亲手打死这个没做什么的侄子,就放了贾宝玉一马。 从此之后,贾宝玉就极度畏惧他这个三叔,甚至对吃胭脂这事也有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随便向人讨要吃胭脂了。这不得不说,李敛间接做了几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好不容易待众人分开男女落座用晚膳后,李敛说:嫂嫂,三天之后有宫宴接待来自草原的使者,你带上珊儿进宫赴宴吧!长安公主很是想念她。 此言一出,贾探春艳羡地看向贾珊,进宫这事除却史氏和小张氏等有品级的内命妇外,余下的贾家第四代之中就只有大房嫡女贾珊有资格。而这资格还不是因为大老爷,而是因为三老爷膝下无女,把贾珊视作亲女,宫里的人才看得起她。 王熙凤虽然羡慕,但她的重心放在李琏身上,一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娇俏,吸引李琏的目光。林漪玉和林黛玉有小小好奇,但也是毫不在意,一来是因着性格的问题,二来她们正在孝期,是不便进宫的。 贾惜春年少,只拉着贾珊的手,撒娇要二姐姐多带些点心回来,还指明要上次那种枣泥酥饼和百蜜茯苓糕。 贾珊很有姐姐风范的,温柔地一一应下。 你纵然不爱吃荤,那多少也吃点茄鲞吧!李敛亲手替冯子芝盛了半碗炒茄鲞。 这道炒茄鲞可不是普通的炒茄鲞。把才摘下来的茄子把皮去了,只要净肉,切成碎丁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 哼!食不言,寝不语贾政终究是忍不住了,但他还是不敢与李敛和冯子芝干正面。 于是,他指桑骂槐的道:你这个孽障还是三岁孩童吗?唾沫星子乱飞!竟是连用膳的规矩都未学好!无辜的贾宝玉遭殃了。 贾宝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茫然地望向亲娘王氏。 李敛现在一看到贾政,就想起早上宫里黄锦告诉他的事情,烦躁得很。 见他还敢含沙射影,李敛一下子就砸下筷子,怒道:老二,不想吃就滚!没人留你!! 你!贾政当着一众小辈的面前被李敛如此以下犯上,满脸涨得通红,但又不敢骂回去,只得狠狠地捏紧拳头。 不高兴就滚!!李敛和贾政真的没多少兄弟情,相反这些年来贾政一直默默地作妖,要不是李敛因着贾代善临终时请求他照看这个兄长,他早就撒手不管了! 李敛重新拿起筷子挟菜,莫明其妙的说了一句:这个时辰,醉仙居应该还未关门的,天字一号雅间也定然会有人留给你。 贾政这下子脸色立马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浑身发抖,好半天才过神来,又惊又怒地瞪着李敛。 好了!都是一家人吵个什么?在这么多小辈面前吵架,你们不脸红的吗?史氏不知他们葫芦卖的是什么药,打什么机锋,各打一板后,就直接训斥贾政,政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脾气躁,你是哥哥,多让让弟弟。生平第一次,在贾政和李敛之间,她选择偏向李敛。 她转头和颜悦色地说:延年,这都是些家常便饭,你不要嫌弃。 冯子芝搁下碗筷,老夫人这话言重了,府上的饭菜很合我的胃口。 合胃口就好!合胃口就好!史氏笑逐颜开。 旁边的小张氏若有所思。 老太太看延年的眼神可亲得很,就像是看儿媳妇似的,该不会她是猜到了吧! 饭后,李琏一家三口享受着微风轻拂,慢悠悠地骑马回家。 琏儿年纪不少了,也该是时候替他看一门亲事了。冯子芝感慨莫明。当初,才那么小小的一团子,现在也到了该娶亲的时候了。 琏儿,那位王家的小姐可是看中了你啊!王熙凤在席上的故作姿态又怎瞒得过李敛的一双眼。 爹爹,我可不喜欢她!你千万别乱来啊!!李琏生怕李敛为自己定了王熙凤,他可不喜欢这种泼辣的。 冯子芝既是取笑又是认真的道:呵!那你喜欢哪种的?小爹爹都替你去找来。 我我李琏害羞得连耳朵都红了。 见他害羞,冯子芝也不再打趣,王子腾的侄女不能要,这些年来他的动静越发的大了。掌管东厂的冯子芝自然是了解不少消息。 嗤!当今皇上春秋鼎盛,都不知道他们是在着哪门子的急!李敛不明白,齐王、晋王等人的事情才刚刚过了十年,何以那些人这么快就忘了齐王等人的下场,又想要重启储君之争了。君不见十年前有份参与诸王夺嫡而被全家抄斩的景家、孟家等人的鲜血还凝固在菜市口的地上,清水也不能冲刷其迹。 李敛回想起今早进宫的见闻,我听太上皇和皇上的意思,他们是想要把长安公主下嫁给琏儿。 长安公主乃中宫皇后嫡女,虽生长在皇家,却没有一般金枝玉叶的那种骄横脾气,在宫中以性情温婉贤淑而为众人称道。外貌端庄秀美,举止高雅大方,还有很深的文学造诣。冯子芝对这位公主观感不错。 太上皇对当年不能成功替李敛赐婚一事耿耿于怀,既然老子不成,儿子总能成的了吧! 珊儿和长安公主交情也不错,琏儿,你可喜欢那位公主,要是不喜欢爹爹就明天进宫替你拒绝琏儿?琏儿?发什么呆!?李敛伸出手在李琏眼前晃了几下。 李琏红着脸,期期艾艾的道:儿子儿子全凭爹爹之命。 有情况。 这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明显就是看上了长安公主。 李敛挑起眉头,跟冯子芝对视一眼。 正当他唇角坏坏勾起,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冯子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琏儿,最近那冯家子是不是缠上你了?李敛只好作罢。 可不是!那冯紫英往日与宝玉玩得最是开心的,近日却是整天邀我外出吃酒,又是请我指点他功夫的!要不是我每天都得往府里(天策府)点卯、操练,只怕他是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跟着我。李琏有点苦恼的说,他可不喜欢带小屁孩玩。 竟有此事?李敛皱起眉头,他最近的精力放在宫中,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事。 冯子芝平静的道: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懂得什么?冯唐这阵子连连往你我两府上送礼,还让儿子接近琏儿,怕不过是想要靠近你我一系,而且也觊觎上北伐的名额而已。冠军将军和司礼监冯太监过从甚密一事,满朝皆知。 李敛和冯子芝的势力早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有无数的将军、太监依附着他们。如果把他们拉开单论,势力还显得根基浅薄,不禁风雨。然而,当两股势力合而为一的时候,双方取长补短,立时成了一个强横、无人敢随意招惹的派系了。 你李敛欲言又止。 冯子芝明白他想要说什么,淡然的道:没关系,不过是出了三服的远亲,不需要故意照看。他送礼,你只管收下便是。区区一个神武将军,就是收了他的礼不办事,他又能如何?他连庶兄也能下手,别以为是姓冯就能找上门拉关系,他可不吃这套。 对于冯唐此人,李敛中肯的点评:冯唐是个耿直的。敢像个二傻子似的在皇上面前说他疑心重,不懂用人,着实是完成了当年最混的牛金也没有在太上皇面前完成过的创举!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全须全尾,连头发也没有多丢一根。 即使冯子芝表明不需要看他的面子份上照拂冯唐,但冲着冯唐在儿子的名字中起了一个紫字,他就已经决定平时可以拉一拉这个不知是真傻还是假愣的神武将军一把。 李敛清楚冯子芝不喜欢提及生父那一家的事情,就又把话题转回去,王子腾很是不安份,他最近和六皇子走得很近。今天他们还拉上老二去吃酒,让出宫采买的小内侍看到。要不是有了靠山,依贾政那个性格,他怎敢在刚才吃饭的时候指桑骂槐! 早上太上皇和皇上招我进宫,除了琏儿的婚事外,还提及四皇子和六皇子想要从军磨练自身,他们有意命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加入天策府,让我照拂他们。 李敛才不相信四皇子和六皇子的说法,好不容易才清静了一阵子,现在皇子们长大了,各种明争暗斗又要开始了! 冯子芝见李琏虽然不说话,但一直有用心聆听他们的对话,就有意多说一些秘事,好让儿子多些了解朝堂:皇上看重六皇子,相反,太上皇则较喜欢四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皆是当今皇上的嫡子,四皇子和六皇子有意争位,而五皇子早早就表明自己愿为大将军,退出争抢之列。这次五皇子纯粹是被皇上他们顺带进来的,总不好只让四皇子和六皇子加入天策府,反而漏了五皇子,这样就太明显了。若是琏儿和长安公主的婚事定下,这三位皇子就是琏儿的舅兄了。 三个里面,大的装孝顺,攻于心计,小的看似精明,实则是个没主见的。都就中间的个性坚毅,锐意进取,偏生又不是坐那位置的料子。李敛和冯子芝都清楚知道周和帝一朝并不会出现当年周文帝的诸子夺嫡,当年只有李天玥是嫡子,而他是凭着唯一嫡子的身份坐上太子之位,所以才引起其他皇子群起而攻。 而这一朝有资格争夺储君之位的人就只有三个──周和帝的三个嫡子,而五皇子已经表明心意,那就只余下四皇子和六皇子。哪怕其他庶出的皇子怼死了其中一个嫡子,也还有两个,这对他们来说投资和回报不成正比,风险太大。而且,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如果有庶出的皇子敢站出来表示要争太子之位,四皇子和六皇子绝对会联手把他按下去。 李敛很是头疼,大周这么多军队,为何皇上和太上皇偏偏就要放四皇子三人到他的天策府呢! 李琏笑得没心没肺:谁叫爹爹你把天策府带领得这么好!好东西自然惹狼惦记了! 他们算什么狼!?充其量只是两只鬣狗! 鬣狗除了自己捕猎之外,还经常抢夺其它肉食动物所捕获的猎物,比如花豹、甚至狮子,很是惹人厌恶。 好了。冯子芝见李敛越说越不象样子,连忙制止道:你也按按你的脾气,上面那位可不是太上皇,不会任你放肆。 他平静的道:想不到我也看走眼了。这十年来,冯子芝有很多时间也会随侍在周和帝身边,经他的仔细观察发现,周和帝根本就不是一个仁厚的人。 咱们这位皇上可不是表露出来的个性宽仁,精明能干不比太上皇差,只是他好名声到达一个极为偏执的地步,所以处处犹豫不决,生怕自己的名声受损,可能是因着幼年被其他皇子和宫人嘲笑他是聋子有关。这一点,其实李敛都隐隐有所察觉。 皇上立誓要作一个名留青史的明君。对文官、对谏臣,他基本可以做到唾面自干的风度,让史官替他在史书上留个好名声。对武官、对将军,他自知不精武略,每次他只提出要攻打哪里,怎样打、什么时候打,他都随你们决定。你这些年来过得这么顺利,除了有太上皇的维护外,就是因着皇上期待你日后灭掉几个国家、铲平几个异族,好让他能够一同名垂青史兼上演一幕君臣相得的好戏。冯子芝敢对天发誓,凭这十年来他对周和帝的了解,周和帝心里绝对是打着这个打算。当然,这都与李敛没野心,向来都是他和太上皇交代什么,李敛就干什么有关。 李敛感觉到周和帝很喜欢他打胜仗,却不知道有这一层的想法在里面。 李琏听后心中郁郁,停在家门前。 他并没有怀疑冯子芝的说法,垂头丧气地喃喃道:爹!战争究竟为的是什么?他上过战场,杀过敌人,他所做的一切难道只是为了让皇上名留青史?他众多同袍的战死难道只是为了让皇上名留青史!? 傻小子!一只长满茧子的手按到李琏头上,坚定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战争为的是天下太平为的是国泰民安为的是兴仁义,复孝慈 平淡坚定的语气,仿佛在叙说一遍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嗯!李琏神色不由得坚定起来,狠狠地点头。 目光炯炯有神,年轻的脸庞带着一丝铁血,好一只英姿焕发的东都之狼。 李敛半分也没有被感动,特冷酷无情的道:意志力不坚定,明天回府(天策府)加操!刺枪三千次、扎马步一个时辰、跑十个圈。这么轻易就被动摇,就该加操! 李琏一顿,不敢置信地瞧住他,这是亲爹吗?不!这一定不是亲爹! 李敛挑眉颌首,没错!不用怀疑,的而且确不是亲爹!你亲爹在荣恩伯府玩古董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93.第九十三章 匈奴來使 李琏败下阵来, 转头, 凄凄惨惨戚戚的求救:小爹爹──原本每天就要刺枪五千次、扎马步两个时辰、围着天策府跑三十个圈, 还有其他细碎的训练,现在就等于把训练量加重了一半, 会死人的! 傻小子!没用的!小芝一向都不会插手他教子的!李敛得意地勾起唇角。 谁知, 李琏突然露出一个与李敛如出一辙的坏笑, 爹爹, 听牛伯伯说, 你答应了明珠姨姨明天把超光送给她?超光就是奔宵的次子, 刚刚满月。 糟糕!李敛脸色一僵。 李小琏!你这样坑爹, 你亲爹知道吗!? 冯子芝突然似笑非笑地瞧住李敛:你答应了郡主, 把超光送给她? 呵呵!爹爹加油!儿子先去练枪了!李琏偷笑,连忙三步作两步跑进家里去。 臭小子!明天训练再加一倍!李敛暗骂。 小芝,你听我解释。他直接伸出手拉住冯子芝的手,认真的盯着冯子芝。 要是解释不好,今晚就得睡书房了! 冯子芝好整以暇的挑眉,等待他的解释。 李敛一阵头大。 当年明珠郡主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疯!竟然向周文帝提出要加入天策,报效国家, 为父赎罪。而周文帝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对赐婚李敛和明珠郡主一事念念不忘,还是另有打算,竟然同意了这荒唐的提议。正式盖印下旨授李明珠正四品明威将军一职, 使其一跃成为天策府里品级仅次李敛的女将军。 那时候有古板的老臣和言官反对, 周文帝只意味不明的一句:你等很是关心朕的明珠啊!顿时让上书的群臣纷纷沉默起来, 再说话成了出头鸟, 只怕皇上不是认为他们想要打压大皇子一脉,就是认为他们觊觎皇家郡主了。 于是,抗议明珠郡主从军一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没了下文了。 明珠郡主身份尊贵又尴尬,而且周文帝授她正四品明威将军一职,李敛总不好安排她做一个小兵的。于是,她就顺势顶替了池苍天弓营校尉的位置。这还不够,她还号召了很多将门虎女、出生边境全家却被外族、倭寇杀光的女子加入天策府。 对此,李敛其实非常不介意,而且极之赞成。曹雪阳将军也是女子,他并不歧视女子从军这事。如果没有明珠郡主这突兀的举动,李敛想要招收女兵却是千难万难。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意外之喜。 另一方面,不是性别歧视,李敛发誓,就算歧视可能都是歧视他自己。可能由于女性天生对内力修练这种细微、水磨的功夫有耐心得多,天策府女兵修练傲血战意和铁牢律普遍到达第四重,而早她们一年修练的男兵才堪堪第三重。 李明珠加入天策府后,努力习武练枪、演练战术。在李敛受命征剿夷人、倭寇的时候,她并不只在后军中充当花瓶,而真是的与天策府将士一起上阵杀敌,屡立奇功,成功赢得一众天策府将士的爱戴。 而她也没有对李敛作出任何暧昧的行为,落落大方,与别人无有不同,是以李敛松了一口气之余,对她也改观了很多,把她视作能交托后背的同袍同泽。当然,最主要的原因都是因为李明珠加入天策府后,李敛能从她的下属面板的心底话里,看到李明珠只是一心想要光复晋王府一脉及以巾帼之身保家卫国,所以才会改变态度。 还不是继宗兄长之前拉着奔宵跟他家的踏雪乌骓配种,诞下了越影和超光,我俩一人一匹。他啊!整天显摆越影,冉封兄弟他们早已经眼红不已。这不!前天府里(天策府)恰巧就是半年一度的天策大比,冉封他们就提议我把超光拿出来当彩头,谁麾下的将士赢了大比,超光就送给谁。 天策府的全军大比一共有六项:枪术、骑术、箭术、马战、步战及团体战。 枪术方面,除却考较将士对于羽林枪法和奔雷枪术的理解之外,特设有疾速靶和缓速靶。在规定时间内,成功攻击疾速靶可获两分,而击中缓速靶则获得一分。 骑术方面,作为天策府的一员,将来驰骋在战场之上,机动作战的能力自然重要,这次主要考察对马儿的控制力。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特地布置充满障碍物的赛道,撞上旗帜超过十次即被判为失败,在限定时间内未能完成也作失败。 箭术方面,站在百米开外的地方,手持三石大黄弓对准扛着箭靶的自家兄弟,连中二十箭红心者优。万一射偏了,后果分分钟不堪设想!但用李敛的说话来说,你要相信自家兄弟,你得相信自家兄弟能做到!而且,即使真的射偏了,难道还不会躲吗?要是连一枝箭也躲不开,那到了流矢乱飞的战上哪里还会有活路! 马战和步战也很明显,个人单对单,比较的是战斗的技巧和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意志。 而最后的团体战则是如日常操练般协同作战,每队十四人许,由副统领指挥各队,将士们统一行动,双双对战。 除了最后的团体战不能以单个营的胜利论胜外,其他五项的大比都很是容易分出高下的。 听到这里,冯子芝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的高深莫测了。 别以为他忙于司礼监和东厂的工作就对天策的事情一概不知,他可是知道李明珠统领的是天策府的天弓营。也许在箭术方面,天弓营的将士能够独占鳌头,但在其他方面,冯子芝可不认为他们能比得上其余日以继夜苦练枪术和骑术的天策将士,更不好说在步战和马战中取胜了。 而事实也一如冯子芝的猜想,天枪营赢了枪术大比,天盾营在步战中取胜,天弓营得了箭术头名,而骑术和马战两项则被天杀营包揽了,成了最后大赢家。 按理,既然天杀营获胜,那么超光的拥有权就应该归天杀营校尉林寒所有。然而,李明珠实在爱剎了超光这匹纯白会吐舌舐人卖萌的小可爱了。她私下不知道跟林寒做了什么骯脏的交易,竟让林寒松口把超光的拥有权转了给她。 据悉,之后的几日里,天弓营和天杀营罕有的一起训练。期间,天弓营不少英姿飒爽的军娘被沉稳、说话不多却极有责任感的天杀营的军爷给成功撩上了,惹得其余各营的将士怨气大增。要知道作为唯一名女将及首先号召女子从军的李明珠在女兵之间人气极高,不少漂亮英气的军娘都主动加入天弓营里。因此,天弓营军娘的数目可是估了全天策府其他各营加起来的军娘的一半呢! 对于天杀营突然有了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怎能让其他各营的军爷不大感羡慕嫉妒呢! 冯子芝自然是相信李敛的,但夫夫之间吃个小醋、耍个花枪什么的,有助加深双方的感情,加上儿子又这么期待,他自然不能辜负儿子对他爹爹的好意了! 见到爱人撤下似笑非笑的神情,李敛忙不迭地半拥上冯子芝的细腰,嘟嚷着:你啊!总是偏心那臭小子!那小子胡闹,你也跟着一起折腾我的!虽是抱怨,但脸上柔和的表情和宠溺的语调可以告诉所有人,他就是乐得被这样折腾呢! 埋首在冯子芝颈间,李敛深深地一呼,引得冯子芝身子微微一颤,身子好些了没有?刚才人多,又有小辈在,李敛不好问冯子芝。 冯子芝白哲冷淡的脸微微染上了一层红晕,他带点羞恼地推开李敛,努力保持冷静的语气道:今晚你去书房睡吧! 怎么?李敛充耳不闻,腰还酸着吗?状似关心,实则带点暧昧的把手扶上冯子芝的腰,轻轻摩挲着。 冯子芝立刻浑身一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红着耳尖,勉强维持着冷若冰霜的神情,重新站直起来,一下子拍开李敛的手。 李敛也不气馁,继续伸出手搭上他的后腰,摸索了两个穴位后,就稍稍用力按压下去。 享受着按摩的冯子芝舒坦地松下眉头,但很快又挣扎地回过神。 咱家的腰酸是拜谁所赐的!?这样一想,高冷的厂花表示不接受讨好,再次冷冷地拍下哈士奇的手。 看来昨晚真的是做得狠了,把小芝给惹毛了!李敛静静地思考了两秒。 只见他厚着脸皮无视冯子芝不欢迎的表情,一直尾随着他的背影,最后还自恃身手敏捷,在冯子芝进房后关上门的前一秒堪堪闪进房里。 冯子芝冷着脸,就要把他推出房间。 李敛状似不经意地微微松开衣领,然后拿起茶壶仰头喝了一大口,下巴仰起的弧度正好露出他性感的喉结,茶水从嘴角滑下顺着喉结滚动一直往下,滑过结实的胸肌,再慢慢往下 冯子芝站在门边屏住呼吸,竟然有些恍神。 他柔和的道:小敛。 我渴了!。 李敛装作口渴的样子,大口地喝着茶水,动作豪迈却又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还该死的迷人 他注视到冯子芝温柔的表情,心里美滋滋的想:继宗兄长和老冉的说话果然没错,只要用上美男计,小芝无论多大的气都会消下去。他余光看到冯子芝缓缓地走近,嘴里又喝了一口茶水,定定自己开始激动起来的心。 小敛,天晚了。冯子芝再次叫道。 李敛这次放下茶壶,心下不住地窃喜,状似疑惑的看着他:怎么? 冯子芝嘴角含笑,情意绵绵的双手缓缓地抚上李敛的胸膛。 李敛的眼神变得火热,低头痴痴地凝视着他,任他在自己身上施为。 然而 李敛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冯子芝的嘴角露出轻柔的浅笑,小敛,天晚了。你该去书房睡觉了。这一笑如同春风拂去了寒冬月湖面上结起的冰般,勾得李敛迷迷糊糊,只懂点头称是。 冯子芝见状,更是笑得开怀。 然后,毫不留情地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李敛这才被惊醒,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孤伶伶地站了在门外。 他反应过来,轻咳了两声,靠近紧闭的房门,可怜兮兮的道:小芝,我冷,好像受寒了。说罢还抽了两下鼻子,试图博取同情。 对此,房中人淡淡的一句:别闹,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笑话,就李敛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强健体魄,更不好说他还有内力护身,怎会这么轻易就受寒了。 李敛不敢再打扰冯子芝,怕他明天没有精神,只好沮丧地一个人走去书房,准备渡过一个空虚寂寞冷的晚上。 早在七年前,呼韩邪就已经正式全面压倒延术的势力,延术被他迫得步步后退,最后更是不得不把部落南迁到大周附近的草原边上,向大周递上国书,投靠大周,正式接受大周的庇护。 而呼韩邪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继续对延术下手,反而整合匈奴,在草原上进行扩张,吞下大批的地盘,逼使突厥、鲜卑及柔然三族俯首称臣,风头一时无两,成为草原上真真正正、独一无二的霸主。 这次他屯兵七十万大军在周朝边境,自己艺高人胆大的亲自带领使节团进京。 得知消息的满大周朝上下群臣都猜不到呼韩邪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严阵以待。 这里就是周人的京城。 为首的男人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一张明显的匈奴血统的脸孔。眼窝微陷,鹰钩鼻子,下巴微翘,棱角分明,身穿一身黑色劲装,一副睥睨天下的霸道气势,不由自主给人一种浓浓的压迫感和臣服感! 身后跟着一众同样异族脸孔、身怀兵刃的粗豪大汉。 看看那几个长得跟头熊瞎子似的,果然与传闻的一样匈奴人都是凶如猛兽,茹毛饮血的野蛮种族! 穷山恶水出刁民,听说他们那边的女人,服侍完老子还要服侍儿子和他的兄弟!简直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 不少百姓在旁指指点点。 来者可是呼韩邪!?一把嚣张的声音响起,直呼呼韩邪其名,极不尊重他。 匈奴众人勃然大怒,顷刻间刀剑出鞘,对准此人。 找死!!! 未等呼韩邪说话,他身边的一个眼神阴鸷冷漠的青年张弓搭箭,双腿夹马,一箭向那人射去,箭势极为强劲。 住手!! 六皇子!! 站在城门负责迎接匈奴使者的礼部一行人惊呼。 箭出如电,尖锐的划空啸声震人心弦。 那身穿皇子袍服的年轻男子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泛着寒光的铁制箭头往他自己飞去。 呼韩邪气定神闲的欣赏着这座雄伟的城池,对眼前的这一幕视若无睹。 只见那铁箭穿过了六皇子头上的珠冠,直插到城墙巨石上,箭头入石三分,不断颤动的箭尾仍在嗡嗡作响。 好! 乌里滚的箭术越发精进了! 乌里滚大人不愧是敏何查大人最得意的弟子! 一众匈奴人收起刀剑,拍手称快,恭维的道。 护驾!快来护驾!! 这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连声大喊。 然而,当他们好像小丑似的上跳下窜摆开阵势后,匈奴人等却用像看猴戏的目光轻视地瞧着他们,并没有下马见礼,也没有跟他们说半句说话。 六皇子气急败坏的大喊:大胆!竟敢对本皇子大不敬!众侍卫还不快快上前把这无礼的匈奴人拿下!他也不是笨的,眼下匈奴势大,而且还未知道匈奴这次的来意,只得把事件定性为匈奴人无礼不敬于他,不敢贸贸然安上行刺的罪名。 一众侍卫连忙包围着匈奴一行人,他们现在仍然后怕着。要知道刚才那一箭若不是射中六皇子的珠冠,而是低那怕一点点,射中六皇子的眉心或其他什么地方的要害,那简直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论这群匈奴人的生死,就他们护卫不力以致皇嗣有失,在皇上和太上皇的盛怒之下,他们绝对是先死的那一批,甚至会祸及家人! 面对着这些险些害死自己的匈奴蛮族,众侍卫都是一副杀气腾腾、深仇大恨似的脸孔,随时准备砍他们两刀。 呼韩邪对此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场面视若罔闻,依旧介首自顾自欣赏眼前周人的京城。 其他孔武有力的匈奴使者也对这些周人弱鸡不以为意,那个挑起矛盾的罪魁祸首──乌里滚更是撇撇嘴,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道:又没有射中头!这只是一个小警告!你们若再敢对王不敬,我乌里滚就要了你们的狗命!!嚣张之余,言下之意更是觉得周人大惊小怪,小事化大。 你!差点没了命的六皇子顿时气结,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 四皇子直接找上呼韩邪,哪里来的无礼之徒!居然敢对六皇子口出狂言!?匈奴大单于就是这样管教自己的属下吗?不论他和六弟如何的争吵、不满,但也是他们兄弟间的事情,对外,总是一致的。 本以为自己点名道姓了,呼韩邪无论如何也会作出一些反应,但怎料却是半晌都没有动静。 负责这次迎接匈奴使者的礼部侍郎张常宁苦笑不已。 礼部尚书张旭三年前致仕,他的儿子也就是小张氏的哥哥张常宁正式升任为礼部侍郎,目测日后有可能接他老子的班成为下任礼部尚书。 接待使臣的差事本来就很微妙,话说的重了说不定就给了对方把柄,把事情搞砸之余影响两国关系,说的轻了却又有损国威,让对方得寸进尺。更何况这次呼韩邪还在边境屯兵七十万!一个处理不好,分分钟两国开战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原本只由他礼部负责接待的话,不是张常宁夸口,但总能顺利把呼韩邪一行人接待好的。偏生太上皇和皇上还要派三位嫡皇子来辅助,四皇子和六皇子若不是有五皇子在旁调停,恐怕未等到匈奴使臣来到,他俩就已经打起上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皇子和六皇子进退两难脸色越来越难看,张常宁的脸色也不比他的好多少。 如今这呼韩邪默不作声分明就是要给大周一个下马威!若是把那匈奴人箭射六皇子的事情大事化小的话,大周的脸面往哪儿搁!但若是强行要追究的话,只怕会引起两国纷争!而且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该如何平衡局面,措辞又该如何!张常宁脑子里飞速的组织合适的语言。 这时候,咻!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枝大羽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94.第九十四章 纵火 大羽箭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一箭就把乌里滚的辫发射断。 乌里滚只感到脑后一凉, 心下大惊, 披头散发的,甚是狼狈。 竟然敢偷袭我大匈奴勇士!真是该死!! 其他匈奴人见得乌里滚被人偷袭, 顿时群情激愤起来。 而呼韩邪耳朵一动, 总算舍得移开眼神, 分了些许目光到射箭的方向那边。 五皇子威武! 大周一方却是声威大震, 拍手称快, 心中那道郁气一扫而尽。 一时间, 双方的情况仿佛调换过来似的。 五皇子目光炯炯有神, 微微放下手中的弓箭, 沉声道:匈奴人,听着!这里是我大周的土地,你们若是再敢无礼,就休怪本皇子箭下无情!!与乌里滚刚才那话如出一辙。 乌里滚好歹都是草原上的天之骄子,资质不凡,年纪轻轻就成为射雕者,更得到撑犁孤涂(长生天的儿子──呼韩邪)的青眼, 接掌董木合的部落,成为新一代的右日逐王。五皇子用弓箭羞辱他,射断了他的辫发, 又用他的说话来堵他的嘴, 乌里滚怎能忍得住五皇子如此的挑衅呢! 他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 低吼一声, 就要好好教训这个敢口出狂言的周人。 然而,一只手掌挡在他的胸前,甚至没有丝毫的用力,乌里滚却像被如来佛的五指山压着似的,万万不敢上前半步。 你的箭术不错,是贾敛教的?他人呢?呼韩邪拍手称赞,饶有兴致的道。 未等五皇子回答,他就环视了一圈,发现不见有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年的那人的身影。 他有点意味深长的道:怎么?老朋友来到,他也不一尽地主之谊?这可不好啊!枉我还特意为他准备了最后的两个字在舌头上转了两圈,没有说出来。 而被惦记上的李敛浑然不觉地带着林寒回府。 我这外甥女倔强得很,偏偏就要学剑!府中以你剑法最为高明,我只好厚颜求你替我教教她了!李敛苦笑道。 统领何需挂齿?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我的剑法在府中难以寻到传人,我还需要谢谢统领替我找了一个弟子才是!林寒这倒是大实话,天策府终究是对外征战的军队,在战场之上连长.枪都得舍弃,短兵相交的话,那么就已经到了一个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局面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继续在长.枪上下狠功夫。 李敛站定身子,正式的道:我那外甥女既然决定了习剑,就容不得她半途而废,友德莫要顾忌于我。若她真的不堪受教,你也莫要看在我的面上勉强而为,尽管开口便是。友德是林寒的字,因着不是太顺口之余还十分的文绉绉,是以李敛和其他天策府众人也很少唤他的字。 林寒这个字还是李敛特意去求王翊帮忙起的。 林寒出自皇家暗卫,他的寒是出身寒微的人的意思。 斟酌过后,王翊替他取字友德。 寒者,岁寒,岁寒有三友──松、竹、梅。王翊希望他不以自身出身寒微而自卑,努力学习岁寒三友的品德,傲骨迎风,挺霜而立。 两人甫一穿过前院,迈过院门,就进了厅堂,一个身穿绿色衣衫的身影就如燕子般轻盈地扑上来。 师父!一把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林寒身子一僵,没有避开,任由对方轻轻环着自己的腰间,甚至生怕对方立足不稳,连忙伸手扶住她。 他低头一看,呼吸一顿,脑海里只余下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 李敛微微责怪的斥道:胡闹!还不快快放手!但眉眼间的笑意却一点责怪的意味都没有。 林漪玉微微吐舌,收拾好兴奋激动的情绪,从林寒怀抱中退了出来。 没事。林寒只觉怀里一空,怅然若失。 要是吓跑了你师父,舅舅我可不会给你找别个了!李敛恐吓的道。 林漪玉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表面毫不在乎的道:舅舅多虑了!师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我吓跑了!明明我是这么的聪颖可爱!然后,扭头,小心翼翼地捏住林寒的衣角,仰头讨好地笑着:对吗?师父? 林寒低头看着她,过了五六秒,才缓缓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林漪玉这句师父了。 呼。林漪玉高高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来。 三人各自坐到椅子上,稍稍压压自己兴奋雀跃的一颗二小姐心,林漪玉这才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师父起来。 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多岁与自家舅舅相约。脸上的轮廓英俊而突出,但却像是远山上的冰雪塑成的。比起舅舅,这位年轻的师父气质更为沉静,一切的事情在他眼中都好像毫不重要,似乎能够一个人静静地呆到天荒地老似的。 沉静忧郁酷男!她的最爱!!林漪玉不禁看痴了。 林寒的眼神不易察觉地游离了一下。 既然兄弟认了我这外甥女为弟子,那么一杯茶总是免不过的。李敛示意林漪玉倒茶。 林漪玉醒过来,机灵的道:俯首作辑谢师恩,请师父喝茶。 好。林寒顺势接过茶,受了礼。 林漪玉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李敛见他们相处还算融洽,也不碍人嫌了,好了,府里还有些事情,我就不碍住你们师徒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李敛走了后,林寒就带着林漪玉到府里的练武场。 从前有没有学过剑? 没有。 有没有习过武? 没有。 为什么要学剑? 因为 林漪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神色,我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手提三尺青锋剑,荡尽天下不平事!快意恩仇,遨游世间,驰骋江湖!等有朝一日足够强大了,她还想要重建藏剑山庄,重振藏剑山庄的威名! 林寒有点讶异,他想不到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居然有这样的梦想。 练剑者,实为练心,剑之所指,心之所向。 看着林漪玉对未来充满期盼的神色,林寒心下一阵触动。 曾几何时,他做梦也希望成为江湖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人人敬仰 然而,他只是一个暗卫而已。 暗卫就是影子。 影子是没资格做梦的。 影子只能行走在黑暗之中,活在这世界最卑微的角落,替主人做着最骯脏的事情。 所幸,他的主人把他派到统领身边,有了一个正式光明的身份,有了一群能够生死相托的兄弟,有了一个新的抱负。 想到这里,林寒衷心希望这个小徒弟能够初心不改,长大后仍然继续坚持下去。 想要荡尽天下不平事,那就要好好练功。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嗯!师父,我不怕辛苦的!林漪玉自然知道练武的艰辛。 林寒满意地点头。 皇宮內 宣匈奴使节团觐见── 随着一声声通传,呼韩邪率领一众下属走进大殿,朝着周和帝的方向走去。 走到皇上面前,呼韩邪仅仅是点了个头,说:见过周朝皇帝陛下。他身后的匈奴使者们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行礼。 殿上的气氛立刻凝重了起来。 呼韩邪在草原整合匈奴一族,又逼使鲜卑等族俯首,成为草原真正意义上的霸主。他对周和帝行点头礼,朝中众臣勉强能够接受。但是他那些匈奴下属算是些什么!?按礼,外族使臣朝见皇上理应行臣子觐见皇帝的礼仪,周朝不兴跪拜礼,但怎样也要有一个拱手揖礼。然而,那群匈奴使节居然只是站在那里,行了一个用于同辈以及同级别人之间的礼仪!这是何等的轻慢!他们的举动,明显地是在蔑视大周的威仪! 有份参与朝政的皇子和众大臣们个个十分愤怒,但碍于朝廷的礼仪,他们不便出声,只能拿眼睛狠瞪着匈奴人。 周和帝暴怒,他是最是好面子之人,如今匈奴人明罢着就是不给他面子!他很想命左右把这群匈奴人拖出去斩首,可是他一对上呼韩邪黝黑深邃的眼神,就立时想起驻扎在边境的那七十万匈奴大军。 他只得强忍住心中的愤怒,说道:免礼。他没有说平身,因为人家匈奴人连腰都没有弯过半下。 不但如此,他还要好声好气的道:赐座。当然只是赐给呼韩邪一个人的。 呵。呼韩邪眼中闪过讥讽,不易察觉地轻笑一声。 一众下属的做法是经呼韩邪示意的,他就是故意想看看这周朝君臣的反应,从中判断周朝的战争准备情况。而周朝君臣的隐忍,让他感到周朝有所顾忌。而且,周朝的这位现任皇帝与前任皇帝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若是前任皇帝在位,只怕他不是让人厉声斥责他们,就是笑里藏刀,言笑晏晏。怎会像这位现任皇帝一样忍气吞声而神情也极是不自然! 呼韩邪示意乌里滚掏出早已准备的国书,目无表情地照本宣科起来,但在朗读的时候,刻意提高嗓门,声音冷漠,配合上他生硬的汉话,令人听后很是不舒服。 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敬问周皇帝无恙 周和帝由听了第一句開始,就已经心里不悦,再耐着性子听了两句,发现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废话后,不等乌里滚念完,就说道:呼韩邪大单于今日刚到京城,舟车劳顿,且先去驿馆休息,待晚上朕再设宴为大单于接风洗尘。说完,就站起来,向着后殿走去。 呼韩邪也不介意周和帝的无礼,甚至是欢悦地离开大殿,毫不在意那些周朝臣子们瞧着他杀人似的眼神。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还未到达晚宴开始的时间,各文武百官勋贵大臣都已经早早齐聚宫里。 虽然数十名教婀娜妖娆的的舞伎在偌大的殿中央跳着华丽的宫廷歌舞,但却没无人有闲心瞧上一两眼。 欺人太甚!真的是欺人太甚! 这群匈奴蛮子真的以为我大周无人乎? 他娘的!一群手下败将都敢在京城作威作福! 京兆尹就这样窝囊的任他们在京城横行!?明日上朝老夫定要参他一本! 老大人计我一份! 同参!同参! 过百位百官勋贵窃窃私语,脸色难看,罕有的不论身份高低,同仇敌忾起来。 上午朝会后,呼韩邪倒是在驿馆里休息,但是他手下的那群匈奴人却是不安份得很。他们仗着自己使臣的身份,在闹市之中大肆欺压大周百姓,什么欺男霸女、买东西不给钱也是普通事,他们居然因为在酒楼里强抢民女被酒楼老板和客人阻止,恼羞成怒之下竟然丧心病狂的纵火烧了酒楼!幸好附近正好有一队巡逻的九门步军及时把火扑灭了,没有闹出人命,却有不少走避不及的百姓烧伤了。 按大周律,这样的行径不发配充军也得坐一阵子大牢。但因为他们使臣的身份和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京兆尹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他亲自找上门想要与在驿馆休息的呼韩邪好好聊一聊,却被拒之门外。匈奴人表示我家大单于过于疲惫,已经憩下了,有什么事等他醒来再说。 静涯,你怎样看?贺齐侧身向旁边的人问。 此言一出,原本嗡嗡的交谈声顿时消失无踪,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坐在上首的贺齐二人。 旁边的人正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他英俊的脸庞对比身侧那些至少也是五十开外的老大人们,显得过份的年轻了。 经过十年的时间,军方一系早已经视李敛为贺齐之后的下一任领头人。虽然品级依然只是从三品冠军将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李敛独具圣心,现在只是太上皇和皇上压一压他而已。而且这些年,李敛明里暗里出手保障了军方不少的利益,面对文官不时弹劾一些犯事的将军,他还强硬地把人给揽了下来。这样一个能带领大家打胜仗,又护得住手底下的老大,有谁会不拥护呢!? 依照李敛今时今日的地位,在宫宴之中已经能够明正言顺地坐在仅靠贺齐席位。贺齐也把军中的势力逐步交托给李敛,可以说,李敛对朝中大小事务的决定就等同于军方一系的态度。军方向来团结,所以某程度来说军方的势力较文官们强多了。至少,文官集团里现在分裂了三派,保和殿大学士康禾泰一派、武英殿大学士高拱一派和中立派,各自意见不一。而且李敛现在才廿七岁,他少说都能够保障军方未来三四十年的利益。 故此,不论是军方一系的将军勋贵们,还是文官集团的官员都很是在乎李敛接下来的说话。 沉思一会儿,李敛缓缓地开口:杀人填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虽然有点夸张,但这十二个字明显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好了!有了李敛这句话,大家心里也有个谱了。 文官们互相对视一眼,康禾泰有点犹豫,但半响后还是点点头,而高拱性子刚强,早就看匈奴人不顺眼了,中立派的见同僚们都有了主张,自然是加入一起玩了。于是,精于算计的文官们就立即在脑海里构思着各种阴谋、阳谋,如何让呼韩邪把犯事的匈奴人交出来受罚。而率直的将军们却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是在宴上借机挑事比武打残匈奴人好,还是于宴后如何把匈奴人套麻袋揍到他们半身不遂好。 那群匈奴人不知道究竟是在谋算着什么,呼韩邪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贺齐低声与李敛道。他可不相信匈奴那七十万大军是纯粹为了令大周确保呼韩邪在京的安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他匈奴势大,但我大周的实力也不弱。敛早前已经到兵部、户部翻阅过宗卷,这些年来老天爷赏面,风调雨顺,粮食较从前多出几成,国库现在的兵器、钱粮、人马都足够与匈奴来一场大战。李敛恭谨的道。 贺齐的眼神越发的温和,这还是多亏你让西边的夷人愿意走出大山,成为大周子民,开垦大片荒地,所以国库的钱粮才会较往年多了。 伯父千万别要这样说,夷人走出大山都是因着延年和众将士的功劳,敛不敢居功。 贺齐与李敛走得近,早就知道,甚至是见证他和冯子芝之间的事情,虽然不认同,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再者,王翊和太上皇也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做恶人棒打鸳鸯的心。 延年献策有功,但若不是你诚心诚意取得夷人的信任,又令天策府的将士在处理夷人和汉人之间的矛盾务必公平公正,恐怕他们也不会轻易下山。贺齐感慨的说。 有一年,西边旱灾,夷人颗粒无收,大举进攻云南一带。周和帝本想命最熟门路的贺齐前去镇压,怎料贺齐恰好旧伤复发。李敛自动请缨,与太上皇和皇上密谈后,得到由皇上所予便宜行事的旨意,率天策将士赶赴云南。他一到云南,便下令开仓放粮给夷人,但他是有条件的,他的条件是要与夷人各部首领会谈。夷人首领们虽然不想谈,但面对饿着肚子的族人,只得妥协。不过,他们生怕李敛是打着请君入瓮、一网打尽的打算,表示要谈可以,先给一半粮食再一个人进入大山深处,那就可以谈。 他们疑心李敛想囚禁他们,用以威胁夷人。天策府众将士还疑心他们是想要把李敛诳骗到大山深处,然后绑架李敛,用以勒索大周。 面对众将士的劝阻,李敛二话不说就派人把一半粮草送与夷人,自己孤身一人,连奔宵也没有带,独自随夷人进入大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95.第九十五章 和亲 李敛进入大山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没有人知道, 仅有一星半点在夷人内部流传开去, 使一众夷人对李敛敬重万分。而大周朝只知道天策府统领李敛与夷人各部首领会谈七天之后,他就带领了第一批夷人下山, 足有一个大型部落、六七个中型部落和十数个小型部落, 向官府落户, 领取田地, 正式定居耕种。 期间, 夷人曾经多次与汉人发生争执。李敛按冯子芝当初的策论所言, 由夷人的族老和汉人的乡老负责调解各自源于文化差异的争执, 并且讨得皇上圣旨封部分夷人族长为当地官员, 实行以夷制夷。然而,当中有部分心术不正的汉人欺诈夷人财物。对于此类事件,从前都有多次发生,而当地官员往往偏心汉人,待夷人不公,这也是夷人一直与汉人不合的原因之一。现在夷人和汉人一起负责审查案件,天策府将士在旁监察, 但凡有汉人或者夷人敢处事不公,李敛就立马把其身上的官服脱下来,并把其罪名宣扬开去。故此, 再无人敢偏私枉法。 之后数年, 夷人陆陆续续走出大山。直至现时为止, 走出大山的夷人已多达三十万人口。云南一地, 夷人和汉人混居,再无隔膜,不分你我,不再因种族不同,而有所偏见歧视。 贺齐曾经在云南驻守三年,深知当地汉夷之间的矛盾,而且对夷人厌恶汉人的态度也亲身感受过,是以一直很好奇李敛在会谈那七天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让夷人愿意尝试下山生活。但对于这一个小小的好奇心,李敛一直没有回答,使贺齐很是纳闷。 贺齐仍在揣测会谈那七天究竟发生什么事,而李敛却把思绪放到十年不见的故人身上 那个高大强壮,眼神像是一头野狼似的男人。 一想起呼韩邪,李敛的手就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右腹。当年,他虽然赢了,但也赢得不轻松。就在这个位置,他被呼韩邪捅了一.枪进去,那一.枪让他足足痛了半个月,尤其在回京的那段颠簸不平的路上。要不是回京之时已是数九寒天,不断破裂的伤口恐怕会引发炎症,后果不堪设想。 待得众人各自心里已经有了一套对付匈奴人的方法后,晚宴的时间也快到了。 这时,匈奴一行人在宫人的带领之下入席。 李敛感受到一束炙热的目光向自己投射过来,他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看过去。 那眼神极具侵略性,让人瞬间头皮发麻,就像是一匹饥肠辘辘的饿狼紧紧地盯上了它的猎物似的。 匈奴男人高挺的眉毛扬起唇角,跟李敛打了一个招呼,双眼越发的黯黑深邃。 李敛眼神瞬间冷下来。 太上皇驾到!皇上驾到!戴权的声音响起,拉响了今晚的盛宴。 殿内的众人纷纷起身,躬身行礼道:臣等拜见太上皇,拜见皇上。把旁边的呼韩邪等人站得笔直的身影,显得尤为突出。 李敛深深地蹙眉,他没有上早朝倒是不知道这些匈奴使臣居然敢对太上皇、皇上如此不敬。 众卿平身。 有了太上皇这句说话,众人才缓缓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殿上换了另一批新的舞伎,但舞蹈同样精巧、大气,一旁的乐师配合默契地伴奏着。 酒过三巡,朝臣就开试探呼韩邪进京的目的。总不会真的只是闲着无聊来京城数天游,见识一下大周朝的繁华! 李敛实在是忍不住呼韩邪那活像要把他生吞下肚的目光,又想起匈奴人在京城的横行霸道,不禁恶劣的道:京城居,大不易。京城与草原气候相差甚大,大单于不怕有命进京,没命回草原吗?把一句京城因物价,而不易居住意思改为来京城居住要冒生命危险,当中的恶意显而易见。 满堂声响仿佛停了一剎那,太上皇一直泰然沉着的脸色第一次有了变化。大周百官心跳一停,匈奴人目露凶光。 正当太上皇想要为不小心失言的李敛出言,把事情遮掩下去的时候,呼韩邪玩味一笑:哈哈!十年不见,不想贤弟依旧的快人快语!笑容爽朗,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之情。 听了他这宽宏大量的话,虽然明知不该,但大周君臣都不由得轻呼了一口气。 一别经年,不知贤弟腹部的伤口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倒是草原寒凉,不知道大单于的肩膀在起风下雨的时候,可有不适?话里含刺。 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一旁听在耳中的大周文武都跟着担惊受怕。 只是贤弟?这也未免太亲热的吧! 有些心里弯弯道道多的文官一阵狐疑。 太上皇和颜悦色的道:静涯,大单于远来是客,你该要客气一点。呼韩邪大单于莫要见怪。无论李敛多少岁,太上皇待他一如初见那四岁稚童般。 对于这一幕,周和帝和臣子们表示已经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起初,周和帝还会有点吃醋,但被太上皇斜眼,一句你今年多大了成功打击到。慢慢的都无力跟李敛这小子争宠了,他改为把注意力投入自己那三千美人,在她们身上寻求安慰。 这一幕,呼韩邪都看在眼里。 心思转了几转,不动声色的朗声道:周朝的歌舞虽好,但不及我草原的热情奔放。说罢,拍掌两声,就有一群身姿曼妙的美女,步伐轻盈地走出来。裹在贴身薄纱红裙下的身材凹凸有致,盈盈不足一握的脚踝上佩戴着一枚精致小巧的金铃,跳动间发出清脆的铃声,显得风情万种,勾人入骨。 那惑人的身段,大胆妩媚的风情,与中原女子截然不同,令人不由得失神。 舞毕,一个匈奴使臣站起身,表示这些草原美女乃匈奴、突厥、鲜卑和柔然四族特地为周朝皇帝精心准备的礼物。 这个使臣侃侃而谈,大有周和帝不收下这批尤物就是看不起他们四族的意思。 皇上迟疑,眼神不自觉地瞄向太上皇处。 太上皇真的是想不顾仪态翻白眼,他为什么就会有这样的一个蠢儿子的!? 平时也算了,但现在你瞄他什么瞄!? 此时,呼韩邪恰巧瞄到站在周和帝身侧的冯子芝。 一看到这个身穿太监服饰,身材修长高挑,相貌精致却沁着一股透骨冷意的年青太监,呼韩邪双眼一瞇。 哈哈哈哈!他突然朗声大笑。 这批美女虽比不上冯厂公的美貌,但胜在娇柔听话,知情识趣又热情如火。周朝皇帝还是把她们收下吧!就算不收入宫里,当做普通侍候的婢女也好啊!讽刺冯子芝以色侍人。 呼韩邪这是明罢着的故意挑事。 他深深地记恨着素未谋面的冯子芝。 要知道,当年他本来不用一月就能把左贤王延术的部落吞下,直接登上匈奴大单于之位,集齐各部兵马,挥兵南下攻周。趁着当时周朝诸子叛乱,人心惶惶之际,说不定打下周朝一大片土地后,还有机会带领兵马打进周朝的京城呢! 然而,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死太监除了用各种金银财帛、华服美女收买匈奴各部的首领外,居然派人散布谣言!说他觊觎其他部落的地盘,会想方设法弄死其他部落首领,再把自己人扶持上去,不用三四年就吞并那部落的地盘!前右日逐王董木合就是前车之鉴!弄得人心惶惶,其他匈奴部落首领心有芥蒂,暗中支持左贤王延术跟自己对抗,平白多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统一收服匈奴。 三年过后,周朝内部不稳早已平定。新帝坐稳了皇位,还与太上皇父慈子孝,在很多大事上对太上皇更是言听计从。膝下的皇子又未长成,未开始新一轮的储位之争。周朝臣子间都没有什么大的党争,虽然不是亲如一家,但也相安无事。 既然没下手的机会,呼韩邪唯有转移视线,出兵亲自把突厥、鲜卑和柔然给收服了。 这些番邦女子只懂卖弄姿色,以色侍人。单看她们现在袒胸露背的样子,成何体统!?再说,匈奴女子没有教养,不懂规矩。臣听闻匈奴人有一习俗:哥哥死了,弟弟继承嫂子;父亲死了,儿子继承父亲的妻子。臣不才,私以为把这些番邦女子留在宫中大为不妥。冯子芝已经司礼监的掌班太监,对着皇帝、太后、皇后及其他高位官员也有足够的品级自称臣的。 而他这番话也是一绝,明着是否定这些外族美女进宫,实际上却是暗骂呼韩邪没有教养,不知羞耻。 周和帝也有所耳闻,其实不单止匈奴,就是突厥和很多外族都有这个习俗。汉朝的解忧公主嫁给祖孙三代,而隋朝的义成公主就先后嫁父子四人, 想到这里,他脸色突然黑起来。这些不守妇道的番邦女子岂不容易会勾搭上自家儿子、兄弟,甚至父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他突然感受到自己头上绿油油一遍。 见周和帝点头同意冯子芝的说话,呼韩邪脸色微沉,跟身边的乌里滚打了个眼色。 乌里滚心领神会,语带威胁的道:这些美女皆是我大匈奴、突厥、鲜卑和柔然四族费尽心思,精心准备给周朝皇帝的礼物,代表着我们友好之意!若是周朝皇帝不收这份礼物,我等失望之余,她们无法完成使命,恐怕突厥的曷萨那可汗、鲜卑王拓跋翳槐和柔然的婆罗门可汗必然大怒!破坏两邦交好,她们回去的下场凄惨,难逃一死,望周朝皇帝怜悯她们,让她们有生之年能常伴君侧,为君排忧解难。 潜台词很明显,如果周和帝不收下这些美女,那她们就要死! 周朝皇帝拒收美女也是呼韩邪一早就预计到的情景,这些年来冯子芝派暗子在草原上兴风作浪,呼韩邪又何尝没有安插人手在周朝之内呢!十年间虽然没有进攻周朝,但呼韩邪派来打探消息、收买官员的人不会较冯子芝少。早就听闻这位周朝新帝是个性子宽厚、念旧的,连一个小小的言官都能指着鼻子他骂皇帝失礼,甚至唾沫都飞到他的脸上,他都可以轻松一笑,唾面自干。单从这件事里,呼韩邪就得出这位周朝新帝不管是好面子,还是真正的宅心仁厚,怕是见不得如此标致的美女会无辜而死。 而只要周和帝收下,呼韩邪有的是机会让美女爬上周和帝等人的床笫。 呼韩邪紧紧盯住周和帝的表情,他现在要试一试这位周朝皇帝的成色。 果然,周和帝脸露犹豫之色,心里盘算着匈奴使臣说得这么明显,如果依旧拒绝不收美女,间接害死她们的话,史书上会不会说朕残暴不仁呢?要不反正宫里大把地方有空位,随便把她们放置在某个宫里打扫就是了? 如果没有太上皇的话,可能呼韩邪的打算就成功的了。 可惜,太上皇仍在。 使臣莫急。既然这些美人回去后仍然会被你们残忍处死,还不若朕费些功夫。太上皇虽然退位,但身上的那一股帝王之气仍在,充满威严的道:李敛听令!大周朝不接受他人的威胁。 臣在。李敛出列,脸容肃穆端正。 还不给她们一个痛快,让她们免受酷刑之苦? 遵命!李敛动了动手势,就有一排穿着铠甲的禁军走进殿里,拔出腰间长剑,毫不留情地对地上那些娇嫩柔弱的美女举起屠刀。 他自己也接过禁军递上来的剑,一剑斩向想要反抗的匈奴美女的脖颈里,部分血丝从细白的脖颈处溅到李敛的脸上。 不到一刻钟时间,禁军就已经把那些如花似玉的番邦美女杀得干干净净,血液洒满一地,有些血液甚至沾上了匈奴使臣的衣襟上。 太上皇微微点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周和帝一眼。 为帝者,岂何妇人之仁!尤其那些人又不是自家大周的子民,谁稀罕你的仁慈!该动手的时候就得心狠! 看着太上皇的神色,只怕周和帝今晚得被扭着耳朵温习一番帝王之道了。 你们! 乌里滚意想不到软弱的周人居然无视他的威胁,竟敢动手把他们精心栽培了数年的棋子杀得一干二净。他又不能出手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美女们被杀,简直心痛得难以复加。 他连忙把眼神放到呼韩邪身上,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冯子芝故作好心的道:这乃我大周太上皇和皇上的浓恩,想来可是帮了呼韩邪大单于免了落得突厥的曷萨那可汗、鲜卑王拓跋翳槐和柔然的婆罗门可汗的埋怨,解决一大.麻烦呢! 呼韩邪对此充耳不闻,他牢牢地盯着脸上带有鲜血却笑得一脸肆意的李敛,缓缓地伸出舌头舔唇,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不已,鼻息亦逐渐加粗加重。 又来了! 李敛闭了闭眼,强忍着挖了呼韩邪那双招子的冲动,把那个长得最美艳匈奴美女的人头踢到呼韩邪脚边。 呼韩邪这才回过神,却不以为意。 冯子芝拍拍手,让人把尸体都处理好,并洗刷殿中央染血的地方。 周和帝端着一杯酒敬向呼韩邪方向,无视刚才血腥的一幕,呼韩邪大单于率一众使臣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今晚朕特意设宴款待诸位,愿你我两邦不起兵戈,和睦为邻,战火永熄。一番话说得沉稳有道,可能因为有太上皇在旁,较上午说起来有底气得多了。 呵呵!不起兵戈,和睦为邻?此事易矣!呼韩邪谈笑自若,不为刚才那一幕有所动摇半分。 周和帝眉头一动,与太上皇对视了一眼,问:不知大单于有何高见? 满殿百官勋贵立时提起精神,心道总算来了! 孤素闻周朝有一郡主,封号明珠。其知书达理,才貌双全,秀外慧中,实乃不可多得之良配,特意不顾万里之遥,长途跋涉,亲身进京求娶!只要周朝皇帝把明珠郡主许配给孤,孤愿与周朝结下盟约,永世交好!呼韩邪图穷匕见,说出他这次来周朝的目的之一。 哇!此言一出,满座的大周朝臣顿时议论纷纷。 不行!我大周的皇室贵女岂可下嫁匈奴胡人!一听就知道是将军的声音。 反正又不是皇上亲女,若是嫁了一个的女儿,能换得匈奴永世交好,这对我大周朝百利而无一害啊!差在未说是一笔好买卖,如此精于算计,恐怕说话的人就是文官。 匈奴人会这么容易就愿意结盟?当中定必有诈!不少聪明人的想法。 呼韩邪满意地看见周朝臣子议论纷纭、意见不一的样子,又抛出了一个大炸.弹:孤愿意以涿邪山西南一地、骏马上万、十万牛、十万羊、金银珠宝三十箱为聘礼,求娶明珠郡主。 哇!这一下子真的引起满堂惊呼。 骏马上万、十万牛、十万羊、金银珠宝三十箱这些虽然价值不菲,但无论如何也及不上涿邪山西南一地的价值大! 先不说他的地理位置,单说这一地主人的名字由匈奴人改为大周,就是实乃实开疆拓土的巨大功绩啊! 周和帝好像是被魔鬼遏制住了咽喉似的,呼吸一顿。 他朝思暮想的不就是为了成为一个名留青史的明君吗!开疆辟土这份大功绩只需要嫁了一个郡主,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拿到手了! 周和帝脑袋一晕,仿佛见到后世的子孙、百姓是如何赞颂自己的功德,就要开口答应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96.第九十六章 比武 咳咳! 幸好, 一直紧盯住周和帝行动的太上皇在关键时刻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成功阻止周和帝脱口而出的卖侄女行为。 周和帝也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才道:咳此事事关重大,且容朕细细思量, 后日早朝再答复大单于。事实上也很难怪他一时糊涂的, 毕竟只是已故长兄的女儿, 不是亲生的不心疼。 舍了一个侄女, 换取一大片草原, 这样划算的事情, 谁都懂得计算。 而且李明珠虽然在天策府里的角色很重要, 但是都不是不能找人替代她的。加上, 李明珠这大侄女的亲娘、亲兄弟都在京城,纵然嫁了她去草原,她也会一心一意为大周谋划。 匈奴大单于的大阏氏、颛渠阏氏是有参与部族管理的权利的,族里的牛羊财物奴隶之类的都是由她们管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只要李明珠掌握了匈奴部落牛羊粮食的大权,无论呼韩邪做出何种决策,李明珠自然能第一时间知道并把消息传回大周, 让大周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对策。 往好的一方面想,说不定李明珠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和美貌把持着呼韩邪,使大周和匈奴能够贯彻真正意义上的友好。 每一个能够成功坐上帝位的人都不简单。 事关两国和平, 难道周朝皇帝不愿两国早日交好, 反而想要挑起战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大匈奴的七十万铁骑定当奉陪到底!乌里滚眼神阴鸷, 就差在拍桌威胁了。 君忧则臣辱, 君辱则臣死! 周和帝本身性子好是一件事,执着名声是另一件事,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这番邦外族的小小使臣指指点点。 李敛眼睛顿时就变得锐利起来,厉声喝道:闭嘴!你是哪一个牌面上的人!?这里何时轮到你多嘴!呼韩邪大单于你就是这样管教手下的吗!?如果今早李敛有上早朝的话,他早就把这些气焰嚣张,对皇上不敬的匈奴人揍个半死了。 周和帝心里对李敛的行为满意地点点头,他完全明白为何自家父皇如此偏爱李敛,换着他也是。尤其是对比起早朝的时候,满朝人只眼睁睁地看着匈奴人撒野,李敛此刻威武不屈、极度忠心护主的形象,让他更加的看重李敛了。 周和帝不屑理会乌里滚,直接找上呼韩邪,沉声不悦地说:静涯说得没错!不知这番话可是大单于的意思?大单于这是要逼迫朕不成?狭长的眼眸闪烁着骇人的幽光,终究是皇帝之尊,发怒起来自有一番威严。 不得不说,只要周和帝的脑子不突然抽起来,他的大局观、政治观什么还是很不错的。 你丫的现在是求娶我大周的郡主,我大周郡主不是一定要嫁你的!别以为屯兵七十万在边境,朕就会屈服!真的打起仗上来,胜负还未知呢!无论如何,即使周和帝决定把李明珠嫁过去匈奴,那也是下嫁,而不是受胁迫之下的和亲! 演过了!呼韩邪也没有想到乌里滚居然自作主张说了这番话,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他软语温言地解释:孤年近不惑之年,尚未有继承人,乌里滚等人都只是过于着急而已!还望周朝皇帝见谅! 话风一转,当然,孤都明白周朝太上皇和皇帝疼爱孙女、侄女之心,但希望周朝太上皇和皇帝能够体恤孤的一腔热诚。不若按我大匈奴的规矩,各自挑选最勇武的勇士进行比试。若是我大匈奴赢了,那么就请周朝皇帝把明珠郡主许配孤;若是周朝赢了,那么就请周朝皇帝考虑三天之后再给孤一个答复。不论胜负,情况都对匈奴有利。 呼韩邪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但要是真的拒绝的话,大周只怕会被人取笑在自家地盘里面对匈奴人的挑战,也避而不战,乃懦夫的行为,失了声威。 好,既然大单于如此坚决,朕如果再推拒,怕是会伤了单于的一片真心。把呼韩邪的步步紧迫,一下转为周和帝不忍心看着呼韩邪为了求娶自家侄女死缠烂打,而决定给呼韩邪一个机会。 呼韩邪嘴角抽了两抽,只好忍下来。 不待他示意,手下的一个匈奴大汉就直接跳了出去。 那匈奴大汉身材高大魁梧,粗臂圆腰,足有两米之高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右眼横贯以下,让本来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他更是平添几分凶横之气。 我且鞮渠听讲周朝多豪杰,只可惜百闻不如一见,我在边境打死打残的那些‘豪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全都是一些浪得虚名、只懂吹嘘之辈!没有一个能敌得过我徒手三十回合的!且鞮渠已经站在殿中央,环顾四周,一副不可一世之态,挑衅着大周君臣,这让我大失所望,就是不知道作为周朝人的京城,可有能在我手底下捱过三十回合之人呢!如果没有的话,待我回到草原上后,我会告诉全个草原的人,中原之人不堪一击!哈哈哈哈!就是不堪一击! 这且鞮渠的说话令整大殿肃然一静,继而彻底炸开了锅! 就连忍功了得的文官们都纷纷叫嚣着要好好教训一下这蛮夷,更不好说好战暴躁的将军们了! 作为镇国公和天策府的从四品奋威将军,牛继宗就坐在离贺齐、李敛不远处的地方。只见他横眉倒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嘴里骂住他娘的,就要起身上台去教训教训这蛮夷。身边的贺家兄弟连忙一左一右将其拉住,区区一个匈奴胡人,用不着牛继宗亲自出手,自然会有人动手。果然,未等其有所动作,率先有人坐不住了。 兀那蛮子!看我高克恭如何教训你!却是高岑之子从五品威虏将军高克恭。这十年里他虽然没有像牛继宗等人晋升得飞快,大部分时间都稳扎稳打在丰田大营里跟他父亲高岑学习接管大营事务,间中还会去南方剿匪。只是,闲时看见牛继宗等人找他吹嘘自己立下功劳被升官的时候,心里少不免会有点羡慕。 这次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要表现得好的话,就能进入皇上的眼里,到时候立功升官的机会自然大大的有。 且鞮渠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高克恭的小.身板,不屑一笑,直接双手抓了过去。 且鞮渠自幼力大无穷,跟随族里的老人学习成为一位摔跤好手。这一抓一抱之下,就能让对手无法攻击,难以得脱,然后往往不是被他扔出十数步外,就是被兴致大发的他活活生撕了。 没错!大家没有看错,就是非常凶残地把一个人硬生生撕成两半! 嗯?李敛察觉有异,不由得示意冉封等人做好准备。 高克恭是水将,常年都在船上,久经风浪,下盘很稳,自然不会轻易给且鞮渠抓住,身形一缩,一闪,转眼间就到了且鞮渠的身后。同时抓住机会,一脚狠狠踹在且鞮渠的腿上。 然而,高克恭全力踢出的一脚,却仿佛是替且鞮渠搔痒一般,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且鞮渠转过身不屑的道:你们周朝人的拳脚就像娘们一样软弱无力! 妈的,高黑子!打死这个蛮夷! 打死他! 且鞮渠这下地图炮简直太招人恨了。 大周文武群情激奋,纷纷怒吼出声,恨不得一拥而上,活撕了那且鞮渠。 那且鞮渠皮糙肉厚,在感受到高克恭的力量不足以伤到自己的之后,根本就不防御,任由高克恭攻击,自己只一味进攻。 而高克恭连续三记直拳落在且鞮渠的脸上,不但没有阻止且鞮渠的攻势,反而激起他的凶性。虽然自恃脚步灵活,让且鞮渠一时之间拿他没办法,但是他的攻击却也没有效果。 高克恭本来就不擅长徒手对战,这下子久攻不下,更是心里着急得很。 这一着急,他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空档。 结果被且鞮渠抽冷子一拳击中了肩膀。 一种钻心的疼痛感传来,高克恭倒退三分,禁不住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的左肩膀居然麻木了,整只手臂都有点抬不起来了! 见且鞮渠再次神情凶狠地扑上来,左肩膀还未缓过来的高克恭不得不以右手在前的姿势,应付且鞮渠,尽量以身法和反应力拖延时间。 喝!一声大喝,且鞮渠双手速度暴增,瞬间抓在了高克恭的肩膀之上,手臂发力,如轮麻袋一般,将高克恭抡起狠狠砸在了地上。 好胆!李敛的目光变得凌厉骇人。他虽有心救援,但坐在大殿前排的位置,距离太远,而冉封等人虽被李敛提醒,但反应不夠快,一时间竟然救援不及。 噗!高克恭受此重击,口中血沫狂涌,顷刻间染红了大殿的地面,受了重伤。 哗! 这蛮夷竟然敢下如此重手! 牛继宗低吼,高黑子!!!一下子冲出座位。 哈哈哈哈,果然是不堪一击!且鞮渠放肆大笑,一旁的匈奴人虽然没有如他般大笑出声,但个个脸上也挂上肆意的笑容。 急忙让人把高克恭抬了下去请太医救治后,牛继宗对着且鞮渠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穷山恶水地方出来的蛮子!居然敢在大殿之上如此叫嚣!真当自己脖子很硬,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且鞮渠暴怒,哪里来的丑汉!?吃我一拳!! 牛金的血脉实在太过强大,牛继宗越大就长得像他老子,生得一身虎背熊腰,豹头环眼,鼻直口方,既黑又丑。如果不是有李敛味着良心,让小张氏出面和黑白两位夫人一起替他保媒拉纤,又求了太上皇帮忙美言,最后大废周章才得皇上的赐婚圣旨。恐怕他也很难娶到缮国公的嫡幼女、皇后的嫡妹、皇上的小姨子。 哈哈!来得好!!牛继宗仰天打个哈哈,他堂堂新一代混世魔王可不是被吓大的。 面对且鞮渠的来势汹汹,牛继宗表面抠了抠鼻孔,毫不在意,脸上嘲讽轻视之意清晰可见,惹得且鞮渠更是大怒,出手再重三分,半分力气也没有留下,就要一拳打死这个丑汉! 嘿嘿!就是等着你来!见得且鞮渠被激得失去理智,牛继宗心里嘿嘿一笑。 见到这一幕,李敛失笑,摇摇头,重新拿起酒壶替贺齐和自己倒酒。 打人需留三分力,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用尽全力。 呼韩邪眉头轻蹙,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 待且鞮渠一拳快要击到牛继宗脸颊上的时候,他突然往旁一跳。 且鞮渠警觉,被愤怒充斥的脑子连忙冷静下来,他身子一蹲,使了招千斤坠,想要稳下身子。同时,举起双臂死死的护着面门。 可惜,牛继宗没有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和防御的机会。 只见他怪笑一下,猛然从后面飞起便是一脚,嘴中大叫道:去你娘的蛋蛋。 噗通一声—— 且鞮渠被牛金重重的一脚踢飞,直接摔出好十几步远不止,还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 好! 老牛做得棒! 喝彩之声轰然爆发,将军们拍案叫好。文官们矜持地笑着,但脸颊红润,好像吃了什么大补品似的。 李敛眼前一亮,不动声色地伸长自己的右脚,脚尖微微向上。 正好,且鞮渠的头脑翻滚到李敛的案前,脑门直接与李敛的靴子来了个亲密接触。那靴尖铁皮可比他脑袋硬,一下便给且鞮渠开了瓢,顿时血流如注。 李敛今天把林寒带回自己府上后,就直接一身戎装去了天策府如往常般训练天策将士和处理文书。待得时间差不多,他才直接在天策府换了一身衣袍,就进宫赴宴了。身上的袍甲是换了,但脚下的战靴有衣袍遮挡,他也懒得换了。 他脚下蹬着的可是天策定国套应塞靴,由上好的黑色牛皮洒上石灰,置于日下晒干后制成,靴尖还用铁皮包住,坚硬无比。 啊哈哈!牛继宗这厮还要缺德地放声大笑,咧嘴道:这是踩了多少狗屎才有的运气,满殿上就统领一个人穿战靴,你偏偏就要往他靴子上撞。蛮子就是蛮子,想法不同凡响,我老牛今天见识了。这一口忒无耻的说话,让太上皇和有些年纪的老臣子都回想起当年朝堂被牛金支配的快感。牛金真真的是后继有人,虽然身死,但精神不灭,永永远远的在他的子孙之中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 且鞮渠晕头转向,失去战斗力,只懂得捂着脑门哼哼唧唧的道:你中原人卑鄙我大匈奴的勇士#*!%#^*!&#之后的说话都转换回匈奴话,不过不用特意去听,李敛也知道大约是些骂人的说话了。 牛继宗牛眼一瞪,大声喝叫道:再吵!?再瞪!?信不信老子把你的舌头拔.出来、眼珠子挖出来!!配合身上如拳头般一鼓一鼓的肌肉,更显狞狰丑恶。 且鞮渠只觉得满腹委屈。 牛继宗才不管他委不委屈,得意志满的大喊:还有谁!他享受着全场众人的目光,人来疯之下居然搥起胸膛,对着呼韩邪等人的席位大声咆哮起来。 而他的举动顿时激怒了所有匈奴使臣,乌里滚腾地一下子从座席里站了起来。 赤手空拳有什么好看?你敢不敢拿上兵器跟我比一场? 乌里滚眼窝微陷,鹰钩鼻子,操着生硬的汉话道。 老牛!答应他! 砍死他! 切他小鸡鸡!这一声让全场的男性和内侍,尤其是内侍狠狠地抽了一下眼角。 牛继宗在武将之中混得非常开,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损友你一言我一语的替他出主意,完全忘记这次比试的目的。 虽然牛继宗很心动,但御前动武已经不对,这下子还要用上兵器就不得不请示皇上了。 对牛继宗这位连襟,周和帝还是很纵容的,他大手一挥,一个装满十八种兵器的兵器架子就被抬了上来。 牛继宗暴喝一声,一柄宣花八卦大板斧执于手,殿中顿时妖风阵阵,疯魔乱舞。 李敛眼皮子一抽,他跟牛家打了差不多三十年交道,却一直看不透这牛家斧法的深浅。反正今日看着往左砍的套路,明日变成了往右劈,后日却又变为往下砸,架势一拉开,大开大合,全身上下全是漏洞,偏生你就是砍不中他,属于真真正正的是乱招胜有招、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兵器版本。不只是李敛,其他跟牛家父子打了几十年交道的武将如贺齐等人也看累了,不想再看了,此时只管昧着良心叫好,以壮声势便是。 至于文官们却大部分脸如土色,只有一些不知深浅的还看得兴致勃勃。 前年新年大宴,牛继宗这个不大不小中匹夫说是要为太上皇和皇上演武助兴,初时还好,风行雷厉,气冲牛斗,就是不懂武的文官们也看得兴趣盎然。然而,舞得兴起,这中匹夫竟然把大斧脱手飞出,那泛着寒光的斧刃直往文官之首──康禾泰的脖子甩去,来势汹汹。 康禾泰命悬一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97.第九十七章 十八岁那年的圣旨 就在大家不忍直睹现场飞斧砍头, 血肉横飞的一幕而移开眼睛, 康禾泰闪避不及, 绝望地闭上双目待死之时,幸得李敛眼明手快把案子踢飞。案子与大斧相撞, 转移路线, 重重砍进殿柱之中, 入木三分。 周和帝勃然大怒, 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只罚了牛继宗一年俸禄和命他向康禾泰道歉而已。康禾泰能怎么办?人家是皇帝的连襟, 太上皇也罩住他, 这个哑巴亏只能认了。要是他不是有幸做过皇帝的师傅, 怕是一句醉酒失手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牛继宗还要明显道歉得心不甘情不愿,支支吾吾、含糊其辞的,让康禾泰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脱手,目的就是要砍死自己! 康禾泰疑心,可能是他手下的言官早些日子弹劾牛继宗的弟弟牛继祖、牛兴国和牛兴家在城西与东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之子当街斗殴,当中牛继祖还把北静郡王之子打断了一只脚,使得皇上命人申斥之余, 还杖责了牛继祖三十棍。 这样他大叫冤枉!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本官弹劾他们的!你可找对人砍啊!!!! 康禾泰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和面临命悬一线的危险,自然是想过报仇的。怎料,救命恩人李敛事后拍拍他肩膀, 说什么继宗兄长酒后失态, 望大学士多多见谅。转口又说什么牛家几位兄弟年少, 先镇国公早丧, 把牛家一家大小交托给他,牛家兄弟行事过于不拘小节,他真是对不住先镇国公,日后自当好好管教牛家几位兄弟,他们行事若是有失也请大学士多多包涵。 不管是不是来自牛继宗的报复,反正康禾泰乃至整个康派集团以后都没有再沾手关于镇国公牛家的事情了。 而那道留着斧痕的殿柱就明晃晃地立在呼韩邪等人身后不远的位置,让众人想要装作看不到也难! 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一众亲身经历过前年新年飞斧事件的文官都静悄悄地挪到了武将们身后,康禾泰还特意找上李敛和贺齐这一枱。 踏踏踏沉稳的脚步踏在殿上,铿锵有声,一步步仿佛踏在了众人的心坎之上,周边起哄的将军们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怎么突然没声了?牛继宗正要挥舞着拳头大喊上几句,但是看看突然安静下来的场面有点摸不着头脑。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虽然这个乌里滚名声不显,但从他早上一箭精准地射中六皇子的珠冠来看,应该也不是一般人。有些眼力强的将军甚至从乌里滚的站姿、拇指和食指的变形推测出他是匈奴的射雕者。 乌里滚从武器架上缓缓抽出一把厚背大刀,轻轻挥动了两下,挽了个刀花。 牛继宗也感受到了异常,一双大眼睛猛盯着乌里滚。 乌里滚右手紧握刀柄,虎口接近刀盘,刀背正对虎口,默不作声地一个箭步往牛继宗冲去。 牛继宗见他这般扑过来,也不退缩,只把手中的宣花八卦大板斧一捏,拉开马步站在原地举斧相迎。 乌里滚身体却朝旁边一扭,刀尖顿时冒出一道一尺有余的暗绿色的刀罡。 好家伙!牛继宗反应也不慢,立即爆出一道土黄色的护身真气,挡下刀罡。 乌里滚脸不改色,迅速连劈三刀,速度很快。三道暗绿色的刀罡从刀身中脱离而出,常人难以一时间反应过来。 幸好,牛继宗也算是身经百战,平日在府里(天策府)与林寒一言不合(故意挑事),林寒持剑追斩他的时候,也是走这种轻巧灵活的速度流,间中实在怒极了,还会走无声无色暗杀流。 因此,牛继宗沉着地应对,凭着丰富(被追斩的)经验把刀罡一一挡下。 随着时间过去,乌里滚出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八八六十四刀瞬间发出,如同一团光芒爆开。 匈奴蛮子就这点本事吗?接下来老子我要认真了!牛继宗得意地咧开大嘴笑了两声,露出喉咙深处左右摇摆的扁桃体,身上完好无缺。 李敛淡定地看下去,按目前情况看起来,只要那匈奴人不作出什么变动的话,继宗兄长是赢定的了。 不远处的呼韩邪却是成竹在胸,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乌里滚会落败的样子。 乌里滚没有回话,手上刀招突然一变,由狂风骤雨变得刀刀诡异,招招邪气,出刀之时更是阴气森森。有意志薄弱者不过看了几眼,就觉得重重叠叠之间,仿佛有无数青面獠牙的索命鬼魂向自己扑来。 呼韩邪嘴角微掀,他之所以会大力提拔乌里滚,除了因为他足夠听话崇拜着自己外,就是因为他从族中老祭司手中学了一门邪术。虽然不精通,乌里滚却另辟图径,把邪术运入刀法之中,乱人心神。对手若是心志不坚者,实力会直接丧失大半。 牛继宗虽然实力极强,却也受到了这门邪术的影响,心神一愣,险些被乌里滚一刀砍下右手。幸亏他习武数十年,自幼就被父亲牛金带着练武,长大后大小战斗不知多少回,这才及时反应过来,脚下一蹬,险之又险的避了开去,却也被斩落了一撮头发,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哼!凭着这两下子就想要赢老子?作梦!牛继宗只觉大失颜面,恼羞成怒地大吼一声,牛家疯魔刀法一招招施展开来。 二人片刻之间已斗了三十招。 牛继宗一但认真起来,果真不虚,仗着牛家的天赋异禀──天生神力,加上精神越发的抖擞,大斧不由舞得更加虎虎生风,鬼见鬼愁,而且一招一式也愈见凌乱,让乌里滚摸不着头脑,时不时需要依靠身法打滚闪避,着实狼狈。 其实牛家疯魔刀法的套路可能连牛继宗自己本人也不大明白,只是觉得该削过去了便削过去,觉得该砸下去了便砸下去,感觉来了,什么都有,偏生凭着这直觉,最终躺下的人往往都是他的敌人。 对付牛继宗这种直来直去,头脑简单的人,乌里滚纵横草原,令人闻风丧胆的邪刀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眼看乌里滚快要落败之际,呼韩邪动了。 一个酒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撞击在牛继宗快要砍下乌里滚一条手臂的斧面上。 小小的杯子里蕴含着强大的内力,使得牛继宗的宣花八卦大板斧差点脱手而出,同时让乌里滚避过一劫。 酒杯的速度太快,将军们看不清是谁人出手,但总是见得是从匈奴人方向射出来的。一个个喝多了两杯酒,纷纷鼓噪起来,毕竟先前说好了一对一比武的。 肃静! 李敛站起身子,手往下一压,顿时大殿里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大单于这是什么意思? 李敛看得清楚,那杯子就是呼韩邪掷出来的。 这次的比武不过是为了分个胜负,牛将军打破且鞮渠的脑袋,还出手狠辣,若不是王出手,恐怕乌里滚大人的手臂就要被砍下来了!呼韩邪未有说话,旁边的一个匈奴使臣就皱眉,不满的道。 的确,这次比武的目的是为了分胜负来决定是否把李明珠许配给呼韩邪,自当点到即止。 可能跟牛家混得太多,李敛于眼也不眨,厚着脸皮的道:胡说!且鞮渠自己不长眼一头撞上本将军的靴子,本将军也还未责怪他把本将军的靴子弄脏了!而且牛将军出手自有分数,定然不会真的把乌里滚的手砍下来,大单于未免过于紧张了!一推二五六之余还倒打一耙。 没错!是那匈奴大个子自己不长眼! 对啊!牛将军武功盖世,出手举重若轻,轻易就可以停下斧子不伤到那匈奴人。说这句话的人定然不是文官!这么亏心的说话都能说得出,让康禾泰都替他脸红。 就算伤到又如何?毕竟刀剑无眼,磕磕碰碰是在所难免的。 大周群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力撑李敛起来。 论耍嘴皮子,强者为尊、不服就干的匈奴使臣又怎会是大周臣子的对手,一个个急得脸红耳赤,被噎得直翻大白眼起来。 周和帝和太上皇一语不发,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家臣子少有的团结一致怼起匈奴使臣起来。 贤弟,一晃十年,不知手上的武艺可有生疏?呼韩邪仿佛没有看见自家属下被呛得快要吐血的样子,双目深邃的道。 李敛突然想起呼韩邪那得其形,而不得其神的天策枪法。 他听明白呼韩邪的意思,走到殿中央,从武器架上倒手抽了一枝长.枪出来。 敛不才,请大单于指点。 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 呼韩邪似乎是被取悦了,单手掩额吃吃的笑起来。 从十年前见了贾敛第一眼起,他就感觉到那个英气的小将与他是同一类人。他全身的血液在看到贾敛的时候,就开始沸腾燃烧,烧得他口干舌燥,心焦火燎。不过,他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狼王,而贾敛则是被戴上链子的狼崽子。 他不喜欢这样。 草原上无拘无束的狼被链子套着、被家养着,那么还是狼来的吗? 周朝皇帝拴住狼崽子还不够,还跟他改名字,要把桀骜不驯的小狼驯养成忠心耿耿的家犬!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呼韩邪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狼崽被养成小狗! 他长腿一迈,那干净、坚硬的黑色皮革靴子一步步朝李敛走来。 呼韩邪深深地凝视着李敛。 除却较十年前高了一个头,相貌脱了几分稚气,添了几分沉稳,身上的杀气更多之外,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单手拿起另一枝长.枪,转一转手腕,随意挽了七个枪花。 李敛看到这一幕,瞳孔不由得一缩,全身上下越发绷紧起来。 这人,不简单! 随手挽七个枪花,李敛不是做不到。但要做到呼韩邪不过转转手腕就能挽出七个枪花的地步,李敛心里盘算只怕自己只能勉强为之,不能如他一般举重若轻。 请大单于赐教! 语音刚落,一招突,红色真气爆发,包裹着枪.尖,枪如奔雷,势如闪电,快速冲向呼韩邪。 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旁边无论是大周君臣还是匈奴使臣无不屏住了呼吸。 李敛这十年来的战绩辉煌,让大周君臣对他们的天策府统领信心十足,成竹在胸。 而匈奴使臣则是无条件盲目地信任着他们的王,他们不败的王。 呼韩邪见李敛势头猛烈,一往无前,不慌不忙往右退了两步, 龙牙! 长.枪一指,淡金色的真气凝聚于枪.头,一股无形而霸道的气势从呼韩邪身上传了出来,势如潜龙出海,直接压向贾敛。 亢龙回首定军中。 李敛左手松握,扭腰回身,右手使劲向前推,腰腱劲直透枪.尖,对准呼韩邪的手腕刺去。 呼韩邪不得以,只得变招,沧风逐月龙出海,淡金色的真气加持之下,好像真的有一条金光闪闪、威风凛凛的真龙在张牙舞爪。 喝!李敛不退反进,丹田提气,手腕使劲,龙穿入云裂长空,瞬间发劲刺出九枪,毫不畏惧地刺上金龙形成的气劲护罩。 就在这紧要关头,周和帝突然低声吩咐了一旁的冯子芝几句。 皇上的决定不容置疑,冯子芝无论再如何担心也好,也不得不带着几个内侍匆匆离开大殿。 铮── 两枪相撞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十年前,李敛就已经看出呼韩邪从自家素未味面的师父李承恩身上偷学到几招枪法,但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出手运转间甚至有着丝丝迟滞。然而,从刚才那几个回合看起来,呼韩邪却是已经把那些破绽填补,虽然招式还是与天策枪法有七八分相似,但内里已经大有不同。与真正的天策枪法相比,呼韩邪举手投足之间少了几分迅捷和一击必杀的气势,但却多了几分强横和气吞山河的霸道。 呼韩邪天赋绝伦,虽然没得到天策的心法,但另辟蹊径,以虬龙诀为基,由内而外修习,成功开辟了一种新的枪术。 嗯哼!两声闷哼声分别从李敛和呼韩邪的口中传出,两人被各自长.枪传来的巨力逼迫暴退五六步后,才堪堪刹住了身形,手中的长.枪险些把持不住飞落开去。 啪啪啪啪! 又打了十数个回合后,一阵掌声打断了李敛和呼韩邪的比斗。 不想呼韩邪大单于武艺都如此的高强,实在是令朕惊讶万分。皇上笑容可掬的道。 有了周和帝这一下打断,呼韩邪也不可能继续与李敛打下去,他和李敛有平地上可不是十来个回合就能分出胜负的。 周朝皇帝谬赞了。 呼韩邪将自己的额发捋到脑后,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庞,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孔划下。英俊邪气的相貌,筋结有力的双臂和健壮的体格让不少侍候在旁的宫女春心大动。 既然如此,三天之后,希望周朝皇帝能给孤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和帝点头,三日后,朕定会给大单于一个答案。 随后,李敛听旨!他从归来的冯子芝手上接过一个锦盒,拿出里面的一道明黄色圣旨。 臣在!李敛恭敬地等待上首宣读圣旨。 其他大周的臣子和宫人都一同行礼,等待聆听圣意。 然而,周和帝没有张开圣旨,也没有把圣旨交由冯子芝宣读。 他把圣旨放在案上,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由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祥云瑞圣旨。 爱卿这十年间南征北讨,立下无数大功。然,朕却只是赏赐金银珠宝、庄子田地,不知爱卿可曾有怨?说话听不出喜怒。 在场所有人上至大周的文武百官、皇亲勋贵,中至呼韩邪等匈奴使臣,下至旁边侍候的宫人们都不明白周和帝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但这并不碍于他们在心里默默地代李敛回答。 怨! 这自然是要怨的。李敛这十年的经历他们都看在眼内,立功无数,组建天策府,平定四方,使得西边夷人臣服,南边倭寇不敢轻易上岸然而那些功劳远不及他的人不是升官发财,就是封伯封子的,偏生李敛只占了其中一个财字。到了大家这个位置,不客气的说一句,钱财身外物,想要什么时候也能有。他们看重的是官职、身份、地位!没有爵位在身,官职又不及人,哪怕你名声再大,手握重权,却永永远远都低人一等。 见面需要先问安,路上碰到要让人先走,哪怕是上朝都要站在人屁股后面。 然而 臣不怨。李敛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道。 众人表示理解,这不怨怕是不敢怨。换着他们也不敢抱怨,不怕皇上给小鞋自己穿吗?穿小鞋还是最好的结果,要是皇上一句竟敢心怀怨望,全家抄斩或者发配边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大家都想到的,周和帝自然也想到。是以,他也不是太相信李敛这个答案,此话当真?周和帝正式起来的时候,那张李家人特有的正方形脸上露出与太上皇如出一辙的威严神情,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李敛单膝跪地,臣年不过十七已高居从三品冠军将军之位,得蒙天恩,开官建府,赐下国姓,此等浓恩古今少有,臣岂可再奢求更多呢?臣今二十有七,统领十万天策将士,位高权重,锦衣玉食,还有什么不如意呢? 他说得很诚恳,周和帝听得出里头字字句句都是发自真心,不是随便说些话来糊弄他的。 好,父皇您说得果然不错周和帝看了旁边的太上皇一眼,轻笑摇头。 太上皇不语,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和骄傲。 景和元年,爱卿年不过十八,就累计斩杀八万贼寇。夏九月甲辰,辅助贺齐将军击退进犯夷人,斩敌八千。冬十一月丙戌,七千倭寇上岸流劫金华诸县。庚戌,浙江南部,福建和江西地区有数万畲族聚众作乱。爱卿亲率八千天策新军前去讨伐,不单止把进犯的七千倭寇尽数斩杀,还引诱海上数万倭寇上岸,设下埋伏,大破之。而且,单枪匹马深入畲族大营,成功游说畲族投降 周和帝一一道出李敛在十八岁时候所立下的功绩。 这些都是臣应做的事情。李敛不骄不躁的道。 这道圣旨,是朕在你十八那年写下的。只是,太上皇为了不让爱卿气充志骄,居功自傲,特意命朕推迟宣读。 周和帝示意冯子芝取过圣旨,朗读内容。 他自然也知道自家司礼监太监和李敛之间的关系,换着别个皇帝见得自家最信重的大太监和手掌重兵的将军竟然有这样的关系,自然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绝对容不下的。万一他们被哪位皇子王爷拉拢,把他赶下帝位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若不是有太上皇潜移默化,周和帝十分信重李敛这个自家最小的亲弟弟,加上李敛又的确是个没有野心、忠君爱国的,成功以行动博得周和帝的信任,周和帝可能都容不下他们二人。 此刻,宣读这道圣旨的荣耀就交给延年吧!相信静涯也会高兴。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98.第九十八章 娶公主这种买卖 朕闻:功必赏, 过必罚, 方为圣明之君。古有汉之霍去病, 年十八,因功封侯。今有从三品冠军将军, 禁军统领李敛, 时年十八, 功勋卓绝, 既威且德, 绩宣内外, 义冠终始, 志坚金石, 誓以山河,特此封为冠军侯割穰县和宛县两地为冠军侯邑,食实封世袭永业田一千四百亩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景和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饶是冷静如冯子芝都不禁喜形于色。 封侯了。 李敛封侯了。 这简直是人臣的顶峰点,所有文官无不用着艳羡的眼神瞧着李敛。无他,武将封爵容易, 但古代文官得以封侯的,除却有份立下开国之功的外,聊聊无几。 更不好说, 李敛被封为冠军侯了。 冠军者, 乃西汉曾经出现的列侯爵号, 取.功冠全军之意。 从古至今, 得封冠军侯者,不过三人──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开国功臣贾复及使北单于遁逃的窦宪。 而且,还世袭永业田二千五百亩啊!按大周例,所有封爵的臣子都有机会得到免课役的永业田,不论是什么时候,朝庭都绝对不会向永业田征税。而且足足二千五百亩永业田!要知道初封国公,世袭永业田的数目也就这个而已! 再者,听不听到圣旨上的内容?景和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年李敛才十八岁!这足以证明在周和帝的心里,即使是当年年纪尚轻的李敛就已经功冠全军,是他最看重的将军。 令众人诧异的是,臣李敛年纪尚轻,虽薄有微功,全赖皇上之威,社稷之灵,不敢受冠军侯一位,请皇上收回成命。李敛跪倒在地上,竟然推拒爵位。 的确,纵然是二十七岁封侯也是早了,不少为国效劳了大半辈子的老将们一辈子也没有拜将封侯。如果这道圣旨在李敛十八岁的时候宣读,定然会天下哗然,但现在满大周有谁敢不服李敛的功绩?单从收服数十万夷人一事来说,就已经足够封侯了,更不用说其他。 爱卿莫要妄自诽谤,依爱卿的功劳,这冠军侯之位早就该授予你。周和帝笑得越发宽和。 太上皇见李敛还想再推辞,就道:好了!要不是朕压着,这道圣旨早在十年前就宣读了!你就接旨吧! 臣领旨谢恩! 虽然这道圣旨延后了十年才正式颁布,但早在十年前已经存档宫中,故此这十年间冠军侯该得的俸给、赏赐全都在第二天早上全都送到冠军将军冠军侯府里了。 哇!老三啊!封侯啊!!你封侯了!!! 天未光,贾赦就像吃了春.药似的,精神得不得了,把冠军侯府的大门砸得哐哐响,嘴里还不住地大喊开门,很是扰人清梦,差点被守门的亲兵揍一顿狠的。 看着贾赦双眼冒红心,像个变态似的细细地来回摩挲圣旨,就差在流口水,李敛不由得黑脸。 你这话说了一个多时辰了!你要是一大早过来吵醒我就为了发痴,休怪弟弟我翻脸无情!李敛正在与冯子芝享受着芙蓉帐暖度春宵,怎料亲兵突然敲门回报荣恩伯来了,不得不出来应酬。 老三啊!你真了不起!超越哥哥我啦!这句还可,但下一句:咱家一门虽然一侯一伯,但老三你手掌重权,这下子是彻底站在史鼎那两兄弟的头上了! 史鼎?李敛轻轻蹙眉,史家那两兄弟你跟他们计较些什么? 哼!史鼎那家伙对咱们家是口服心不服!早两年他凭着老三你看不上眼的那些微末功劳,靠南安郡王和西宁郡王帮衬,封了忠靖侯之后,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哥哥我的眼神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活该皇上看不中他,他家两辈子都穷得叮当响的!从史氏那边计起来,史鼎就是他们的表兄弟。 老实说,史家的情况非常复杂。 就李敛所知,上任保龄侯膝下有三子:长子史鼏、次子史鼐、三子史鼎。 长子史鼏身子不好,英年早逝。他死后不久,其妻思念成疾,也撒手人寰,仅留下一女。于是,保龄侯的爵位就由次子史鼐继承。 长子史鼏和次子史鼐乃上任保龄侯嫡妻所生的嫡子,其母在生次子史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是以,上任保龄侯又娶了一门继室进门,不久,就诞下了三子史鼎。 三子史鼎乃南安郡王和西宁郡王之孙。没错!是他们两人的外孙子。具体方面,李敛也不是太懂得计算当中的辈份、关系,统一唤外孙子就是了。简单来说,西宁郡王的庶妹嫁了给南安郡王做侧妃,南安郡王和侧妃生了一个女儿,女儿以继室的身份嫁了给上任保龄侯。 西宁郡王就一个妹妹,而这位侧妃也很得南安郡王的宠爱,是以史鼎也颇受两位郡王的喜爱。这不!把史鼎塞了进军队数年,恰巧跟着李敛在西边平定了夷人,借着两位郡王的运作之下,居然封了做忠靖侯。当然,这位侯爷的爵位有点儿虚,不,应该说是很虚。 不单止没有食实封,不能得到相应封户的租调税收,就连食邑都是没有的,史鼎只能得到一个侯爷的虚衔和每年数百两的岁俸银,对他来说可能连一顿饭钱也不够。而且,别人不知道他这个侯爷是怎样来的,朝堂上文武难道会不清楚吗?文官嫌弃这个靠关系走上来的勋贵,武将对这个靠李敛功劳封侯的二世祖很是不屑,皇亲国戚顾忌李敛和不喜那两位异姓郡王,都表明不愿与其交往的意思。因此,在朝堂上被孤立的史鼎也就只能在外地进京的官员和普通平民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了。 但是 这些事情又关他什么事!!??? 李敛握紧拳头,深呼了一口气,决定再给贾赦一次说话的机会。 咳咳!见得弟弟真的火了,联想到现在的天色,推己及人,贾赦不由得有丁点儿的心虚,但想到接下来自己要说的大事,又马上昂首挺胸起来。 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质感滑嫩的圣旨,贾赦认真地说:老三啊!虽然圣旨昨晚才拿到手,但一样是计你十八岁封侯的。你十八岁就被皇上封侯,还要是冠军侯!这可是我大周立国以来都从未有过的事,再过几年,你为皇上立了更大的功劳,到时候,侯爵就变国公的了! 说了两句正经的,贾赦又开始不着调起来:哎呀!老三,这算不算名垂青史了?到时候哥哥我不都能跟着一起青史留名,也是光耀咱贾家门楣了吧史书记载老三时,总会有一二笔记录他的出身。到时候,他这位冠军侯的哥哥──荣恩伯不就出现在史书上了吗?嘻嘻!想不到他贾赦都有名留青史的一日!!! 贾赦越说越高兴,但见得李敛脸上的杀气越发的重,连忙缩缩脖颈道:其实就是来想问问你去不去祠堂拜祭先祖?毕竟名垂青史了呢! 一想起名垂青史这样的大事,贾赦就越发亢奋,笑道:我这就去珍大侄儿里叫他通知族老,准备香烛和供品 李敛不假思索就摇头,拒绝道:不去。 贾赦急了:去吧!这得要拜祭一下,是好事,也是喜事,得让祖先知道!祖先知道也会高兴啊!这么长面子的事情,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要不是经过李敛多年的调教加上时间不够,他早就敲响隔壁一等鎮國将军府的府门,掀起自家大侄子贾珍,叫他立即择个好日子,准备开祠堂了! 看在李敛的份上,原本落在贾赦头上世袭的一等镇国将军的爵位,改为荣恩伯,而贾珍的世袭三等威烈将军则变成世袭一等镇国将军爵。 然而,李敛只一句话就止住了他的激动之情,我姓李,不姓贾。 贾赦眨眨眼,张大嘴巴。 对啊!老三被皇上赐了姓李啊! 贾赦顿时沮丧地摊在椅子上。 想了一会儿,但但是你哥哥我姓贾啊!!!贾赦嘴里突然跳出这一句。 李敛翻了翻个白眼,他老子还姓贾呢! 而且你知道的,除了你们这一房外,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其他各房姓贾的见面了。其实李敛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明显。 贾赦举起手指细数,赞成的道:对啊!逢年过节的时候,你不是参加宫里的宴会,就是被太上皇诏了进宫伴驾。平日的话,你又忙,连瑚儿和我也只是一个月见三四次面,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其他族人接触。 不是忙的关系,而是我不姓贾,就得避嫌。李敛细细地跟贾赦解释起来,要不是你是我从小到大的亲哥哥,瑚儿又跟琏儿是兄弟,我连你都不能有来往。 经李敛一点明,贾赦顿悟了。 是是哪个???他缩头缩尾的轻轻指了指上面,迟疑的问。 李敛点点头。 嫂子早就看明白了,如果不是她怎会只叫瑚儿和琏儿把东西送给我,从不叫我过府吃饭、留宿。他不禁赞叹早逝的老张氏最英明的举动,就是聘了她这娘家侄孙女给贾赦。 不行!贾赦突然一掌拍桌,擦的一下站起身子。 说不定珍大侄儿已经收到消息,我得快快去阻止他!不能让他给咱家招祸啊!!说完,贾赦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冠军侯府。 贾赦经过上辈子之后,极度敬畏皇权。不管什么理由也好,既然皇家不喜欢,他就坚定不能做,以免被龙椅上的那两位记上了,又来一次发配边疆。 李敛都对自己这位听风就是雨的亲哥没法子,只好摇摇头,往练武场走去。 未到练武场,李敛就听到一阵对话声响起。 你这姿势不对,手应该再抬高。 好。 对,就这样维持着。 师父师父,我想要学轻重二剑。 什么轻重二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轻剑游龙,翩然千里。师父师父,我听说唐朝的时候,有一个很厉害的门派叫做藏剑山庄,庄里的弟子都是身配轻重二剑,运使如意,纵横江湖的!女孩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崇拜,带着无限的向往之意。 胡说八道,剑就是剑,哪里来什么轻重二剑!?男人语气轻飘飘的,半点训斥之意都听不出。 才不是啊!我说的是真的!唉啊!痛!纤长的手指弹上女孩的额头,力道不轻不重,女孩却委屈地叫起来。 李敛站定远远一看,发现是林寒和自家外甥女绮玉。 手低了,抬高。林寒督促道。 嘟长了小嘴一会儿,绮玉又禁不住继续说下去:我听说,藏剑山庄有两门心法,一门名为问水诀,配合轻剑,身法轻灵,快迅如风,还能积累剑气,可攻可守,可进可退,蓄势待发。 另一门名唤山居剑意,配合重剑,攻击力大增,能够消耗剑气对敌人攻击。 也不知道林绮玉是从哪里听回来的,竟然说得头头是道。 那都是骗小女孩的。林寒从未听过这种心法。 绮玉据理力争:才不是!连天策都有了,那么藏剑山庄、庄花都一定是存在的! 此时,林寒注意到来自练武场入口的视线,抬头一看就瞧到李敛的身影了。 低声吩咐了林绮玉几句后,他就走到李敛身边。 统领。 李敛勾起唇角,抱臂打趣的道:真是稀罕啊!该让继宗兄长和老冉他们都来看看冰山是如何融化的! 林寒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 你都老大不少了!打算什么时候娶妻?娶了妻,好歹成了家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将来有了孩子,你也能亲自教他学武!李敛以为他喜欢孩子,苦口婆心的道。 十年过去了,牛继宗、冉封等一众老兄弟都陆陆续续地成了亲。 没钱、没房子的,李敛替他们出聘礼,准备房子。 没对象的,李敛辛辛苦苦替他们牵桥搭线,媒人红包都不知道收了多少份了。 现下的老兄弟里,就剩林寒一个孤家寡人,怪可怜的。 闲话休说!明威(李明珠的军职)的事情,你打算怎样?林寒淡着一张脸的问。 李敛也知道他这是害羞了,想起往日牛继宗肆意撩拨他的下场,不敢再多言。只是 呼韩邪的想法,我实在摸不透。若是有意联姻,皇上膝下有几位正值妙龄的公主,如果是不想低皇上一头的话,太上皇老当益壮,也有两位快到及笄之年的公主。 你这是身在局中看不透。背后响起一把清洌的声音。 李敛转身,扬起笑容:延年。 延年。林寒微微点头示意。 冯子芝论身份是李敛的妻子,但天策府众人总不好叫嫂子或者统领夫人。叫太监或者厂公的话又仿佛隔了一层,最后直接互相叫表字就是了。 冯子芝颌首,继续说下去:莫要忘记郡主除了是大周朝的郡主之外,也是天策府唯一的女将军。 若和亲真的成事了,皇上一定会把郡主加封为公主。按例,公主出嫁他国,除一应金银珠宝、衣物布匹、摆设家具、古董字画、日用品和药材外,还会有数十宫人、数百侍卫和数百各行业的匠作及其家人作为陪嫁。冯子芝把其他陪嫁品忽略了,单讲陪嫁人员。 他分析道:郡主乃天策府将军,自然会从天策府里挑选将士陪嫁。届时,匈奴人就能通过与他们的对阵,了解天策府的军阵,并加以破解。坦白来说,就是让陪嫁过去的天策将士做陪练,提前交手,摸熟天策将士的阵型之余,还不伤人命。怎么?只要那些天策将士不做陪练不就行了?呵呵!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就是千般不愿,到时候匈奴人挑衅上门或者装个马贼,再不愿也要打了! 再者,明威是女将军,她挑选的将士自然会有部分是女兵。女人容易心软动情,在人地生疏的草原上,那时候只需要派出几个英俊的匈奴男子或者可怜的匈奴小孩,朝夕相处之下就可以从她们口中套出天策府的内功心法和枪术。纵然是男兵也可以使用美人计,说不定更容易成功!李敛摸着下巴,举一反三的道。 天策府这十年来之所以能够压过蓝田大营,东征西讨,从无败绩,核心原因就是得益于天策两大心法、三大枪术和三大阵法。这内功心法极为珍稀,乃大家族或者传承已久的江湖门派才会有。一般都是被当作传家宝,不见外人,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孙的。就算传授给外人的话,那外人不是自家亲传弟子就是自家的死士。怎会如李敛一样,竟然选择贡献国家呢!而且,天策府的心法和枪术较其他家的可是强上不少。 为防有人故意混入天策府,学完心法、枪术就走,除却第一批招收的八千人外,每当招收新兵的时候,李敛都会逐一透过系统的下属面板监察里面有没有混入不怀好意的人。 还有那些匠作,里面有专精种植的农人,有擅长建筑的工匠,也有擅于打铁、制造兵器的铁匠。林寒冷静的道,如果明威守不住心,呼韩邪更能在她口中得到更多的情报。李明珠是名符其实的天策三把手,对很多府内的事务、大周边军布防、政治情况等皆知之甚详。 冯子芝再补充一点:除了人之外,陪嫁的物事里还会有百家的典籍、过百种治病药方、无数谷物种子等。都是一些能够增强匈奴势力的物事。 所以说,外族胡人想要强大、兴盛,娶大周公主真是一种划算的买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99.第九十九章 铿锵玫瑰 冯子芝理智地分析:不过, 皇上把郡主嫁过去的好处不少。依郡主的能力, 说不定能分化匈奴各部, 拉拢、掌控不少匈奴势力。虽然嫁过去坏处不少,但好处也是大大的。 我大周男人还未死绝, 未沦落到要一介女流牺牲自己的地步。而且, 李敛不认为匈奴有这样容易被李明珠收复, 真的把呼韩邪当死的吗? 冯子芝冷静的道:终究是要看皇上和太上皇的决定, 你是军方之首又是天策统领, 皇上和太上皇必定会问你的意见。 此事都需要问问明威的看法才可话未说完, 林寒突然一枝箭似的冲了出去。 林寒与李敛、冯子芝有事商谈, 作为成年人的林漪玉自然不会闹脾气或者偷懒。 虽然辛苦, 但抱着对藏剑、对习武的一腔热诚,纵然小腿已经麻木抽搐,身子摇摇晃晃的,林漪玉硬是咬紧牙关坚持着扎马步。 然而,身体上的疲惫不是仅靠意志力就能减退的。 苦苦紧持了一刻钟。 吸气呼气 林漪玉的鼻息变得粗重了起来,小脸通红,满头大汗, 精神也在不断地涣散,双脚既酸且软,抖动得厉害。 又过了几个呼吸, 终究是紧持不住, 双腿一软, 整个人往后跌去。 在小屁股跌坐在地上的前一刻, 林漪玉瞬间的念头就是:吾屁休矣! 但下一刻,她就感受到自己没有跌坐到冰冷硬坚的石地上,反而靠进到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小屁股得救了! 有没有事?林寒虽然在远处与李敛二人交谈着,但一直也有分神留意自家小徒弟的情况,见她不支倒地,连忙第一时间赶过来接着她。 林漪玉有点懵。 她明明记得刚才师父还在练武场的大门那边的,如何咻的一下子赶到自己身边的?两边之间的距离少说都有八百米!林漪玉记得有一年做作业的时候,看过一篇报道中提及男子八百米比赛世界记录好像是一分四十多秒的。但师父刚才的速度呢?咻的一下,一秒都不知道有木有!!! 摔倒了?林寒见小徒弟傻愣愣的样子,疑心难道刚才摔到哪个地方?还是中暑了?看着林漪玉通红的脸额,他连忙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林漪玉感觉额头一凉,回过神来,一下子就握着林寒的手,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道:师父师父!师父最厉害了!那是轻功吗?教教漪玉教教漪玉!是凌波微步还是神行百变???她也要高里来高里去,超尘逐电,来无影去无踪!!! 感受到来自小徒弟崇拜的目光,林寒嘴上不说,眼神漂移了一瞬,心里暗暗地高兴。 表面上义正词严的拒绝:不行。连马步也未蹲好,怎能然而,看着小徒弟晶亮亮的眼神,林寒迟疑了。 师父师父!察觉到林寒态度犹豫,林漪玉顺势整个人埋首进他的怀里,圈着他的腰身,撒娇的喊着。 林寒的气势一下子就降了下来,明显被小徒弟的卖萌伤得不轻。 他很想坚持原则,当初他也是扎了少说都有三年马步后,才开始学习轻功的。然而,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把那句不行说出口。 轻功得有基础,你马步未站稳又未学内功。我待会就教你内功,一个星期后练出内力再慢慢教你 耶!!!师父万师父对漪玉最最最好的呢!!林漪玉欢呼。 林寒知道自己应该坚决拒绝,但看着那双充满了憧憬的双眸,他就是狠不下心拒绝。 远处的冯子芝似有所觉地挑起眉头。 统统统领、厂臣!牛牛牛将军带着冉将军和明威将军打上来访!来访!冉将军和明威将军已经到达了大厅了!!!突然,有一个亲兵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喊,其声隐隐有哭腔。 李敛脸色一变。 那么牛将军呢? 亲兵如丧考妣的哭道:牛牛牛将军不顾兄弟们的阻挠,直冲去酒窖了!!!! 糟糕! 李敛和冯子芝不需使用从王翊身上学过来的捏算之术,也已经心生感应──今天他们有破财之灾。 哇哈哈哈哈!老三府里的酒就是带劲!偏生他小气,不肯送我两坛,害得我每次嘴馋都要上门才有酒喝! 牛继宗大马金刀盘坐在主位方榻上,拍开坛口泥封,一股浓郁清香的酒味顿时四散开来,光闻着味道都有种醉意。 旁边的冉封同样是个酒鬼,眼中露出馋色,喉头上下蠕动不已。 牛继宗抱起坛子往嘴里狠狠灌了一大口,仰天狂笑:哇哈哈哈!果然是好酒! 他全然不把自己当做外人,理直气壮地大喊:人呢?都躲去哪里偷懒了?还不快快上些下酒菜!?难得今天人齐,又不用当值,我们定要不醉无归!!喝得最少的那个就是乌龟王八蛋!他自顾自的说得高兴。在这方面,他比他那混账老子还强上一筹,起码他老子不会大清早就喊不醉无归,要喊都等中午才喊。 门外的亲兵身子一抖,立即就发足狂奔去厨房,叫厨娘准备下酒菜给这位大魔王。 冉封见牛继宗喝得香,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起一坛酒,照样画葫芦的拍开泥封,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着,也顾不得偷酒喝待会被统领收拾的后果了。 就连甚少参与酗酒活动的李明珠,也一反常态的拿了一坛干和酒喝起来。 斗醲干和酒,夸妙细吟诗。 干和酒可是有名的汾酒,又称杏花村酒。 它工艺精湛,源远流长,素以入口绵、落口甜、饮后余香、回味悠长特色而着称。 若说西凤酒如艳丽少妇,或如浓妆重抹;这干和酒则如窈窕淑女,淡梳轻妆。 以李明珠这些年锻炼出来的酒量,她仿佛在喝水似的,轻而易举就灌了一整坛干和酒到肚子。 牛继宗和冉封这两货还在一旁起哄,什么女中豪杰、酒坛巾帼的,不要命似的褒赏过去,真的不知道他俩是装傻,还是扮懵。 李明珠正为昨晚呼韩邪在宴上求娶她一事在烦恼。 呼韩邪为此可是拿了一大块草原作诱饵呢!李明珠虽然十分自信,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叛逆之女,在皇上的心里比不比得过那涿邪山西南一地。 李明珠愁了一整晚,梦里都在作着自己身披嫁衣,带着和亲队伍前往草原的样子。半夜惊醒了之后,就再也难以入睡,睁着眼睛到天亮,现在眼底下还有着一层的黑眼圈呢! 正所谓一醉解千愁,李明珠有意灌醉自己,牛继宗和冉封又有意让李明珠减压,于是他们二人哄得李明珠每喝完一坛酒,就豪气地往地上砸去,宣泄情绪,然后又拍开一坛新的。 待得李敛、冯子芝和林寒三人到达大厅的时候,厅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满地皆是酒坛子的碎片、酒水,空气间弥漫着冲天酒气,只闻着都有种醉醺醺的意思。 未等主人李敛发难,牛继宗已经先声夺人,老三啊!你那些亲兵真真的不懂事!吩咐他们拿两坛酒都推三阻四的,最后还要哥哥我亲自去酒窖拿!真是不成样子!! 两坛?李敛瞧了瞧地上已开封、未开封的酒坛,少说都有二三十坛。 他语带深意,试图让这不靠谱的兄长羞愧:他们这才算是懂事呢!要是有人帮你拿,恐怕整个酒窖里五十坛酒都被你搬光了!亲兵们这次算是不过不失,没有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也没有成功阻止你搬酒,就免他们罪责吧! 牛继宗一脸哥俩好的样子,厚着脸皮的道:唉!是哥哥没有思虑周全,这就应你所请,回头我调我府上几个老仆给你,他们都是老成持重、任劳任怨之辈,最擅打理酒窖的了。若不是你需要,哥哥我可真的不舍得把他们让给别人! 李敛眼角一抽,啥叫应我所请?我请什么了我?现在是我请你送人给我吗?而且,你把人给我是想要在我府里更加来去自如,不用亲自动手也有人替你去搬空我家的酒窖吧!? 无视主人的存在,牛继宗挥挥手示意一旁的亲兵把地上十几坛西凤酒搬回自家镇国公府里,美其名是李敛的酒窖里面有太多酒了,他怕这些酒喝不完会变坏,他决定本着大无畏的精神,牺牲他自己,替李敛解决这些坏酒去。 李敛满头黑线瞪着牛继宗,右手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抽一顿这厚颜无耻的混蛋。抽了怕坏了兄弟之情,不抽,又对不起自己迫切想抽他的心情,一时纠结得不行。 最终,李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自斟了一满杯,然后再次一口饮尽,搁下酒杯喃喃叹道:十年过去好好的一个憨厚男子汉怎地变得这么混帐?没道理啊! 牛继宗若无其事地继续一口喝一坛,倒是他旁边的冉封代替他脸露些许尴尬,李敛这喃喃自语的声音太大了! 厅外走来几个亲兵,每人捧着一碟油炸焦骨头,放到桌上后,他们便退出大厅,顺带贴心地关上大门。 李敛转头问:明威,你打算如何? 说到底,李明珠才是这次求亲的两位主角之一。虽然明知她不是那种人,但若她是想嫁去匈奴做王妃的,任李敛等人怎样使劲也做不到些什么。 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李明珠一直不发一语,此时自嘲的道:匈奴大单于愿意娶我二十五岁的老女,就是我李明珠的幸运了!没有遇到什么守孝之类的意外事件,二十五岁的李明珠算得上是古代大龄剩女了。当然,她都乐于做这个剩女。 说人话!李敛瞥了她一眼。 现在是在说你的终身大事啊!果然,跟继宗兄长混得多,连明威也越发不着调了。 不嫁!李明珠干净俐落的道。 我堂堂天策府正四品明威将军,谁稀罕做他的匈奴王妃!?李明珠嗤之以鼻,她就连公主的位份也不稀罕。 她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锦衣华服,就连太上皇特意为她而建的郡主府,她都没有回过去多少次。 只她选择了加入天策府的那一刻起,就等于选择了清贫与铁血。初时她可能还有点不明白,但随着经历每一场大小战争,她就知道她的这一生可能从此会远离繁华,唯一拥有的就是军人的荣耀与报国的梦想。 她的下场只有一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如果说十年前的明珠郡主是只顾眼前那一亩三分地的高贵郡主,那么十年后的李明珠就是放眼整个国家、一朵盛放在战场的铿锵玫瑰! 但我不愿又如何?皇上会理会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若是下定决心要她嫁去匈奴,根本不需要顾忌她的意见。 李敛认真的道:你若不愿,我自然会进宫与皇上分数。 哇哈哈哈!我就说老三不会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明威跳火炕不管的!牛继宗魔性的笑声再次响起。 只见他捋着他那把乱七八糟的黑胡子大笑,冉封也高兴得龇牙直笑。 ? 李敛挑眉的看看那他们,又看看眼前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李明珠,知道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冉封不比牛继宗和李明珠,他是李敛亲卫出身,胆气没有那么大,生怕李敛秋后算账,连忙引开话题:依我之见,我大周兵精粮足,西边夷人不搞事了,南边倭寇也不敢搞事!为何不跟匈奴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单凭我们十万天策府将士就足以把那些匈奴人打得屁滚尿流的! 他愤愤不平的道:干他娘的!偏生现在畏首畏尾的,真他娘的憋气!那群文官一个个都是瓜怂,我他娘的看见就生气。按我所说,昨晚就应该管他娘的套那群匈奴人麻袋昨晚看见那些匈奴人耀武扬威的样子,他就心里不高兴得很。 冉封这个想法与大周百分百的武将的想法完全一致。 大周朝里,武将们自知玩头脑、玩阴谋、玩心计,他们是绝对玩不过那群焉坏焉坏的文官的,是以平日里总是抱成团。若是有文官敢对武将们指手画脚,得到的便是大周所有武将一人一口的唾沫。哦!可能还会有一把失手飞出的大斧。 同样,不管外交上碰到任何风吹草动,武将们的意见都是出奇的一致,一个字──打! 看着冉封张口骂娘,闭口骂娘,委实是一个不孝子!李敛自觉有点头晕,抚额。同时,瞪了他一眼。 幸好这么没有外人,套使臣麻袋这种事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冉封酒意上头,胆子变得大了。他学牛继宗厚着脸皮,端起西凤酒灌了一大口,然后闭上眼睛回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李敛看着这块重二百来斤的滚刀肉,心里感慨。 他记得冉封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何与继宗兄长混在一起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时间果真是一把杀猪刀。 打是一定会打,但是不能由我们先挑起战端。冯子芝抿了一口竹叶青道。 冯子芝一开口,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气起上来连百官之首的大学士都敢砍的牛继宗,都不自觉地闭上嘴巴,以免发出声响。 说真的那一句,虽然他努力日夜钻研,但仍然未达到他老子无赖混账的功力,他是有一点点怵这位弟妹嗯,只有一点点。 冉封今天的脑子好像特别的好用:为什么不能先发那个制人?兵书不是说什么哪个先发的那个制人,后发的那个受制于人吗?为将者,岂能有勇无谋?李敛在天策府里开了一个兵法课堂,不论身份高低,天策府上上下下都能去参加,而高级将领更被他强制每个月最少要去上三堂。 呼韩邪现在是草原上实际的王,我们若是率先开战,他就能名正言顺召集草原各部反击。就算突厥、鲜卑、柔然只各出五十万兵马,加上匈奴在边境的七十万兵力,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将是二百万以上的大军。纵然我大周能出动同等的兵力,战事若是施长,钱粮耗损定必甚巨!加上粮草运往边境不易,补给一但出现问题,那就离败不远矣。冯子芝解释。 李明珠把冯子芝没有点明的另一个分析说出来,而且,即使打赢了匈奴,我大周会损失百万甚至更多的兵力,那都只能算是惨败,与匈奴两败俱伤。届时,突厥、鲜卑、柔然三族定不会再站在一边敲锣打鼓,而是真正的上场! 冯子芝点头赞赏地瞧了她一眼,接着说:与此同时,如果抽调过多的兵力,海上的倭寇想必会再次上岸,西边夷人现在看着还好,但万一发生暴动或再次叛乱,我们就会缺乏足够的兵马镇压。未雨绸缪。 但就算我们不先开打,匈奴人打过来,难道他们不会叫上突厥等三族一起吗?冉封不服气的道。 这句话说得没毛病! 牛继宗和李明珠各自递了一个做得好的眼神给冉封。 匈奴都不是那种讲究礼义廉耻的种族,不需要有什么借口,随随便便就能叫齐人马开打的了。而且,李明珠若是不嫁,他们就更是有现成的理由了──周朝人羞辱了他们的撑犁孤涂(长生天的儿子),他们要打下周朝的京城,抢周朝的郡主做奴隶,替呼韩邪一雪耻辱。 李敛想了想,似有所觉,也把眼神放在冯子芝身上,静待他的解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00.第一百章 禽兽二人组 三十七年前, 匈奴四族曾聚集十五万兵力, 突袭我大周朝。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相继被破, 我大周百姓伤亡高达三万人,金银财物损失以数十万计。幸好正一品大将军、英国公李承恩亲率八千精锐一举大破四族联军, 把鲜卑、突厥联军打残, 斩杀上上任匈奴大单于乌维, 俘获了前任柔然王阿那瓖之子婆罗门。冯子芝语音一转, 突然说起历史起来。 虽然李承恩没有留下来做官, 但周文帝当年都依然封他做正一品大将军、英国公以表扬他的功绩。 牛继宗、冉封、李明珠和林寒闻言, 都望了李敛一眼, 他们自然知道自家统领除了前任大学士王翊外, 还有一个素未谋面,极度神秘的师父名唤李承恩,想不到居然如此生猛! 这些事都过去差不多四十年了,难道李承恩将军会出现带我们打仗吗?冉封急躁的问。 别心急。冯子芝不急不忙,慢条斯理的道:前任柔然王阿那瓖之子婆罗门被俘后,我师王翊向太上皇建言,并没有在柔然退兵后第一时间释放婆罗门, 反而把他带到京城三年。太上皇派了当年的礼部侍郎文怀远前去教导其读书学问,礼仪规矩,还十分体贴入微的给婆罗门找了几个温柔的女子照顾。 一边是儒家润物细无声的洗脑教育, 一边是美人的软玉温香。 才不过三年, 婆罗门就已经从里到外都被改造成了正宗到不能再正宗的周朝人了! 李敛五人的眼神慢慢变亮起来。 实际上, 柔然被呼韩邪攻打的时候, 婆罗门曾派人向我大周朝求救。只是,由于路途遥远,当时你等又在平定西夷。故此,我向皇上建言,命婆罗门假意臣服呼韩邪,待得关键时刻就倒戈相向。 一个忍不住,牛继宗魔性的笑声再度响起,哇哈哈哈!那就是有一个二五仔埋伏在敌人里面,不时向我们告密,在背后插他们刀子!延年果真狡诈!这种阴谋诡计都就你才想得到,换着我就只懂拎起大斧砍他丫的! 东周列国志中二十回:献公有嬖幸大夫二人:曰梁五和东关嬖五,并与献公察听外事,挟一宠一弄权。晋人谓之“二五”简单来说,东周春秋时期,晋国有两个大夫分别叫梁五和东关嬖五,国人叫他们“二五",而这二人为骊姬谋害太子申生,因此二五就成为了奸佞、背叛者的简称。 淡定如冯子芝的眼角都不禁抽了抽。 话呢,是好话,用客气的语言翻译过来无非是延年果然足智多谋,此计大妙!在下实在佩服万分。等等。然而,这话到了牛继宗的嘴里说出来,着实令冯子芝分分钟想用手中的酒杯砸去牛继宗的脸上,再给他一记寒冰掌后拂袖而去 若是柔然的婆罗门可汗听到牛继宗居然这样诋毁自己,只怕不立时翻脸,调转枪.头,帮助匈奴对付大周,也算是他留在京城的那三年里,礼部侍郎文怀远的洗脑厉害了! 牛继宗狂笑道:按我的话,要什么谋略呀!?直接发兵,碾压草原各部,先扩大地盘再说。君不见老子、老冉和老林已经饥渴难耐,怕是早就按捺不住,要痛饮胡人的鲜血了!!!! 众人选择性忽略牛继宗的说话。 林寒问:那究竟何以不能直接联合柔然前后夹击匈奴?即使冯子芝点明了柔然是内应,但也仍然未说出不能先挑起战端的原因。 一来,大军集结、粮草兵器准备需时;二来,婆罗门虽然愿意出兵,但是柔然的地理位置并不允许。 李敛沉吟道:突厥人占据别失八里(今新疆吉木萨尔),鲜卑居于饶乐水(今西拉木伦河)流域,匈奴势力最大,西跨过阿尔泰山,北达贝加尔湖周边。柔然居额尔登特,前是突厥,后是匈奴,旁边是鲜卑。 牛继宗等人大皱眉头,这样的地理位置,柔然不被灭已经是谢天谢地,老天爷开眼了。 匈奴和突厥世有联姻,两族早已经同声同气。鲜卑与柔然交好,但鲜卑王拓跋翳槐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如果柔然不能带给他好处,他定然会是第一个率先攻打柔然的人。冯子芝点评。 李敛分析道:眼下,呼韩邪引兵七十万,驻扎边境。我们若是先起兵打进草原,呼韩邪则召集突厥、鲜卑、柔然三族出兵,定然是聚兵一处,由呼韩邪直接派兵剿灭我们。在草原上,呼韩邪占据了主动。而若由呼韩邪率先进犯雁门,四族兵马自然聚在雁门关外,各守一方。到时候,有柔然一族的配合,敌明我暗,夜袭、借道偷袭匈奴大后方也不是问题。说到底,就是一个主动权的问题。 李敛都说得这么明白了,牛继宗等人自然是连连点头。 李明珠若有所思的问:那么该如何狠狠地拒绝呼韩邪的求亲呢?她正恼恨呼韩邪拿她做笺子,定要想个最决绝的方法。 此言一出,牛继宗和冉封立即怪笑起来。 我们先请皇上这样这样牛继宗兴致勃勃的道。 冉封还补充的道:另外,还可以派人 听得李明珠眼中异彩连连。 牛继宗和冉封这两混人表面忠厚憨直,想不到是这种人面兽心的狂野奔放之人不他俩的面都像是兽,他俩以后能合称为禽兽二人组了! 李敛、冯子芝和林寒越听越心惊,三人对视一眼,只感不寒而栗,汗毛直竖,不由得为呼韩邪惋惜了一秒钟。 驿馆里 大王,今早早朝议论和亲一事,周朝皇帝已经意动了。一个长相明显是正宗汉人的中年男子恭敬地道。 阎衡,你做得很好。呼韩邪微微颌首,下命令:狐鹿伊,让我们收买的那些周人官员加紧说服周朝皇帝,也派人传消息给周贵人,叫她吹吹枕边风。 一个身子较为瘦弱的匈奴人忙应道:是。 呼韩邪收买周人官员很简单,很粗暴,但很有效。 好财的,他不吝金银珠宝;好色的,各种异国风情的美女奉上。以上两种都不好的,就拼命挖他们黑材料,逼迫他们为匈奴办几件小事,顺带控制着他们的家人,然后就大棒加萝卜,又是送金银珠宝又是送番邦美女的。双管齐下,迫使他们不得不屈服。 至于周贵人,她本是马商之女,生得国色天香,其父替她打点送了进宫。她自进宫以来,备受圣宠,赏赐不断。皇上爱屋及乌之下,把其父封为从四品太仆寺少卿,真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见及此,她也是宫里不少妃嫔的眼中钉。然而,实际上周贵人父女都是呼韩邪的人。 周父可不是一名等闲的商人,要不然都不能与匈奴大单于有接触的机会。 能够以周人商人的身份与匈奴大单于接触,必定是已经交易过多次,取得了信任的商人才可以。 再换个角度想想看,什么样的商人能跟堂堂统一了整个草原的草原王呼韩邪交易? 左传成公十三年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祀是祭祀,戎是战争。 那么,不难想象周父与呼韩邪之间的交易是什么了——不是祭祀神灵先祖所需的礼器,如:食器、玉器、乐器等,那就必然是与战争相关的物品,如生铁、牛皮、甚至是弓箭和兵器。 按大周律:不论从陆上还是从海上,凡将马牛、军需品、铁货擅自私出外境货卖及下海者,无论走私数量多少,涉事者皆斩!三族按知情不报罪论,抄家流放。 干这走私铁器的买卖可是杀头的大罪,祸及三族。 尽管当中风险太高,但是利欲熏心的人永远都不会少,周父就是其中的一个。 呼韩邪手握周父的把柄,自然轻而易举就拿捏着周家父女为他办事。 那个名叫阎衡的周朝中年男子顺手捎个马屁:大王英明。 他讨好的说:大王,周朝太上皇对明珠郡主非常宠爱,奴才担心只怕即使周朝皇帝答应和亲,在周朝太上皇那边都会出现变挂啊! 既然如此,你有何方法解决?呼韩邪大为皱眉,他在周朝太上皇身边可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依奴才愚见,解铃还须系铃人。最后,恐怕还是要看明珠郡主的意愿呢!阎衡点头哈腰的道。 嗯,此话言之有理。呼韩邪满意地在他身上轻拍一下。 谢大王赐打!阎衡乖巧的献媚。 哈哈!赏!呼韩邪大笑,眼底却有一抹轻视闪过。 旁边的狐鹿伊更是满眼浓浓的不屑之意。 这阎衡是正宗的汉人,虽然不是科举出身,但靠着一手拍马屁的技术和良好的人缘,加之又有一点点的运道,竟然被他担任了大周兵部最低级的主事一职,秩正六品。 他算得上起呼韩邪招揽的周朝官员之中最忠心耿耿的一个,简直是天生的汉奸,卖起周朝各种情报和替呼韩邪办事时,绝不手软。 王,外面来了那个周朝的太监,还带着一群阉人!乌里滚从外进来禀报。 呼韩邪挑眉:哦?可是那姓冯的? 就是他!乌里滚肃杀的道。 冯子芝这些年害得他们匈奴多惨,一直跟随着呼韩邪的乌里滚是心知肚明的。 匈奴人尊敬强者,所以乌里滚虽然没做什么,但嘴下留情,总没有把冯子芝都称为阉人,而是尊称了一句太监。 那那大王,奴才先行告退了。阎衡眼中异色一闪而过,脸上慌慌张张的道。 嗯。呼韩邪同意,毕竟阎衡是不能见光的暗子。 阎衡连忙坐到房间外的一个负责运载菜蔬的木板车上的木桶里,由早已收买了的下人盖上木盖子,缓缓地推往侧门去。 见阎衡藏好离开后,呼韩邪负手往外走去,他就要去看看那位冯厂公想要玩什么花样! 外院有十数个身材魁梧的匈奴人表情严肃,神情紧张,俨然如临大敌似的,眼神警惕地注视着一个绝美的背影。 这位冯厂公可真是人美心毒的典范,简直是一条妥妥的美人蛇! 他们虽然只在昨晚的宫宴里见过他一面,但这十年里他手下派出的暗子在草原上兴风作浪──用间、渗透、收买、煽动、破坏、刺杀、暗中结盟,无所不用其极,弄得草原横生事端,闹得人心皇皇,民不安枕,让所有人都不得安生。如果不是王(呼韩邪)乃天命之子,众心归附,加之其手腕高明,或化解或镇压,恐怕草原早已陷入混乱和自相残杀的局面。 冯子芝背身负手对着匈奴人,一身天青色的宫袍,腰扣玉带,显得清极艳极。 呼韩邪注意到这一幕,示意手下不用理会自己。 他看着这个他深恶痛绝的背影,悄无声息地上前。 右掌从后缓缓地伸向冯子芝的脖颈。 自己失手杀了一个太监,但看在边境的那七十万大军份上,周朝皇帝总不会轻易动他,最多只是把和亲一事拒绝而已。与冯子芝相比,明珠郡主也好,天策武学也好,天策阵法也好,也显得一文不值。 求娶明珠郡主和想要得到天策府的武学和阵法,只不过是希望能够减少族人的伤亡而已。呼韩邪自信硬拼起上来,他的七十万大军绝对不会虚天策将士分毫,定能一统中原的,成就古今未有的霸业!然而,冯子芝的厉害在于他洞察人心,心机深沉,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挑动草原内乱,令人防不胜防。 这样的人,不能为他所用,那就该死! 这些年来,他也曾派人多次暗杀冯子芝,但看着冯子芝现在毫发无损的样子就知道,全部都失败了。有传回匈奴的情报指冯子芝虽然外表弱不禁风,但身上可是有着深厚的内力,是个练家子来的。有些小道消息更指当年周朝宫变的时候,冯子芝可是曾经杀死十数个武林高手,保护周朝太上皇和皇帝的。 看着自己的手与冯子芝的脖颈越来越近,呼韩邪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越发的收敛身上的杀意。 可是,下一刻,一只白哲冰凉的手半路反手扣住呼韩邪右手的脉门。 呼韩邪只感觉到了一丝至寒的内力从自己手腕浸入,冻结了他的经脉之余,犹似有数十把小刀在乱攒乱刺。 今天一早就听到喜鹊喳喳直叫,原来是冯厂公光临这驿站,真是让孤这院子蓬荜生辉!跟大周打了交代这么久,呼韩邪都学上一两句冠冕堂皇的话。 他使尽了力气,才将这几句话说得平平稳稳,没露出半点痛楚之情。 原来是大单于,怎得大单于走路都没个声音的!真的吓了咱家一跳!冯子芝似笑非笑,手中扣着呼韩邪的手并没有放下,有意让他再多痛一会儿。 呼韩邪强笑:这不是见着厂公,孤心里欢喜,走得轻快,想要拍拍厂公的肩膀。 不想厂公竟然如此的警觉。他侧头示意冯子芝扣着自己的手。 行了!彩头都给你拿了,该放手了。 冯子芝轻轻地松开手,掏出一条干净洁白的白绸手帕,慢慢擦拭自己碰过呼韩邪的手。 咱家必须时常提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不长眼的人要杀咱家。他语调轻柔,尾音上扬,似别有深意。 呼韩邪脸色僵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笑道:厂公多虑了。 冯子芝笑而不语。 呼韩邪表面与他继续交谈,暗地里运起虬龙诀,以至阳之气化解右手经脉中的寒气。 冯子芝较真地问:对了,刚才听大单于说起今早有喜鹊鸣叫,倒不知这喜鹊是何时所叫的? 呼韩邪笑容一凝,连体内正在运转的内力都是一顿。搞事吗?这分明就是学自你们周朝人的客气话,孤就不信你不知道!还问是什么时候叫的?故意的吗!? 他随便说了一个时晨,约莫是巳时(9时-11时)吧! 呵呵!巳时喜鹊鸣叫,主有喜事,临门大喜。果不其然! 不知冯厂公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呼韩邪发现自己还是不太懂得周朝人之间打机锋的那一套,就直接问。 冯子芝不急不缓地说:皇上怕大单于远道而来,身边没几个贴心人照顾、使唤,特意派咱家送来四个婢女,八个打扫跑腿的小厮听候大单于的差遣。另外,还有一些礼物送与大单于。 啪啪!他扬手轻拍几下。 不远处盈盈袅袅走来四个或清纯或恬静或明艳或妩媚的佳人,身后还有八个机灵的小厮。 呼韩邪只是瞧了一眼,心道:难道这周朝皇帝是想要行美人计?这未免太看轻我呼韩邪了! 这四个宫女和八个小厮往日也是在义忠郡王府里侍候的,对于宫中的礼节和京中的大小地方都很是熟悉。大单于若是使唤得顺手了,离京时,也可带同他们一道回草原。冯子芝轻巧的道。 义忠郡王? 一听这个名字,呼韩邪立即在脑海里寻找那是何许人。 周朝现任皇帝有感侄女明珠郡主为国效力,立下不少功劳,又怜惜长嫂和侄子们无依无靠,不忍他们一辈子都囚于大皇子府里。在请示了太上皇之后,周朝皇帝就下旨把庶人李天璜追封为义忠亲王,降等袭爵,并解了义忠亲王王妃和世子等人的圈禁。如今,新的义忠郡王一脉谨小慎微,连宗室之间的聚会也很少出现,大多时间都是偏安一隅。 而对呼韩邪来说,他会记得这位郡王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位义忠郡王正是他要求娶的明珠郡主的亲弟。 结合阎衡刚才带来的信息,呼韩邪猜想周朝皇帝把义忠郡王府的人赐给他,应该是有意把明珠郡主许配给他。 那几个婢女不是往日侍候明珠郡主的人,就是属于明珠郡主的陪嫁。 可能也有另一层意思,是明珠郡主送她们过来考察她未来夫婿的。 短短一个呼吸,呼韩邪心里已经转了两转。 既然是周朝皇帝的一番美意,孤也就却之不恭了。挥手,示意狐鹿伊把人和礼物也安排下去。 见此,冯子芝嘴角笑意加深。 咱家另有差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厂公请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01.第一百零一章 愿为皇上效死 太和门前的官员都扎堆儿的等候着, 乌泱泱的一大片。相熟的、同派系的文官都聚在一处, 窃窃私语, 讨论着明珠郡主和亲下嫁一事的可行性。昨晚实在过于仓猝,加上又被那群热血上头的武将们带偏了脑袋, 现在得好好商量一下究竟嫁不嫁公主郡主去匈奴。 身在帝王之家, 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 便应有舍身为国的责任!一介女儿身能够担负和亲的重任, 实乃是无上的荣光。否则, 兵连祸结, 我大周多少好男儿就要葬身沙场, 造成多少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人间惨事?又会使得多少婴孩成为孤儿?一个相貌魁伟, 气度不凡,身穿云雁文官补子的文士朗声道。 好!说得好! 时飞所言甚是。 就该如此! 呸!嫁什么嫁!?这么喜欢嫁,他怎得不把自己嫁出去!牛继宗嗤笑一声,一脸不屑。 今日天策府一应从四品以上,够资格上早朝的将军都来齐了。 从三品冠军将军李敛、从四品奋威将军牛继宗、从四品显武将军冉封、从四品宣武将军林寒,当然,还少不得今天的女主角──正四品明威将军李明珠了。 那义正词严的文官其实就是林漪玉、林黛玉二人从前的启蒙老师──贾雨村。 本来林如海在贾敏逝世后不久, 就打算送两个女儿进京给史氏抚养,却被林漪玉硬生生的拖了一年。这一年里,林家两女要守孝, 自然不会上什么课, 是以林如海给了贾雨村一笔不菲的谢礼后, 贾雨村就自觉地离开。他从前也是寒窗苦读十年的士子, 曾经考中进士,做了知府,却因贪酷徇私而被革职。 得了这笔足够让他宽裕过一年好日子的银钱后,贾雨村那颗不甘平庸,渴望飞黄腾达的心再次活跃起来。他收拾行装上京,甩甩转转之下竟然跟贾政给联系上了。 贾政见他有才华,有气节,细问之下发现大家又是同宗同谱,就动用自己在四王八公间的影响力,辛辛苦苦替贾雨村谋了正四品的顺天府治中的缺儿。要知道,贾政现在不比从前,袭爵的人不是他,是他哥;位高权重的人不是他,是他弟。他还要跟两个兄弟的关系不好,往来的人家都知道他是史氏的爱子,是以虽然贾政不是太说得上话,但终究看在史氏的面子上帮他一把。 贾雨村立时双眼放亮,他当初进京想要抱的大腿可是李敛! 可惜,李敛不是在大营里,就是在京里,再不是就是在府里,甚少四处闲逛。所以,贾雨村找不上门子勾搭,就退而求其次找了贾政,希望贾政能帮自己美言几句。怎料,消息闭塞的他不知道李敛和贾政这两兄弟关系冷淡,是以抱李敛大腿这想法失败。 现在正是一个大好时机!虽然贾雨村是支持明珠郡主和亲一事的,与李敛站相反立场,但根据他多番打听关于李敛的性情、为人,只要他表现出自己公而忘私,国而忘家,忧民忧国的一面,不愁李敛不对自己另眼相看。 就是贾雨村脸容一正,喉咙一清,就要发表一番高亢激昂,振奋人心的演讲时,咳咳! 贾雨村不满地瞪向那不识趣的人,下一刻却是笑容满面。 无他,全因他暂时惹不起那人。 一个老头满脸肃穆的道:国家大事!岂容你这只懂舞刀弄枪的莽夫胡言乱语!?语气正气凛然。 却是吏部侍郎张天正。 牛继宗眼角下撇了他一眼,挖挖鼻子,决定忍他。 没办法了!谁叫自己家的那几个牛崽子弟弟早几天行侠仗义,路见有纨绔强抢民女,就揍了人家据说是九代单传的嫡子纨绔一顿。对此,牛继宗自然是拍手称快的。但听说,人家家里那八十八岁的老太夫人哭天喊地的,好不凄凉。 他这个做亲大哥的,自然要为弟弟们做的好事收拾手尾了。这几天,他天天都被张天正上书弹劾,说他举止轻狂、言行无状、私自宰牛等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连牛继宗率士兵在郊外操练时,不小心踏坏了农作物(当时已经立即赔钱了)一事也拿来说,惹得牛继宗心烦得很。 然而,在张天正的眼中,这动作却是表示牛继宗不屑他,这让张天正本就沸腾的火气愈发压制不住。 他蹬蹬蹬的大步走到牛继宗身前,完全不在乎自己只到牛继宗肋骨的高度,仰首开口就训斥道:竖子无礼!目无尊长,放诞无礼,没规没矩,成何体统!?其身不正,治家不严,安敢与朝庭诸公共商国家大事乎!?唾沫星子都要喷到牛继宗脸上了。 李明珠立刻抓住他的错漏道:张侍郎此言可是对皇上不满?原来听到那些文官在交头接耳着有关自己的婚事就已经很不高兴的了,见得一个不知名的四品小官(贾雨村)也敢叫嚣着自己活该去匈奴和亲,碰巧张天正自己撞上来,正好让她先小小的发泄一下。 郡主慎言!老夫何时对皇上不满!? 明珠驳斥:张侍郎刚才说奋威将军其身不正,没资格上朝商议国家大事。然而,奋威将军的官职是皇上亲封的,也是皇上准他上朝议政的!你说奋威将军没资格,不就是不满皇上的决定吗? 张天正拉下脸,抚须,沉声道:老夫说过什么老夫自己清楚,皇上圣明,自然也不会偏听偏信。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郡主是将有婚事的人,言行举止还请自重,莫要让皇上、太上皇蒙羞!不动声色之间反咬李明珠二人一口,暗指他俩人关系暧昧,不清不楚。 这贰过份了! 李敛本来也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交锋,正在肚里打着腹稿,待会该如何说服皇上,但听到这里,他不得不出面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张天正面前,俯视着他,淡淡却自有一番威严的道::张侍郎,你说话过份了。 百官见得李敛出言,交谈声不自觉地停下,注视着他们的那一边。 有与张天正交好的文官不住地打眼色,甚至想要拉走他。 哼!张天正一副威武不能屈的脸孔,双眼睁得大大的。 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揍你一顿,你猜会有什么后果?李敛单纯地提出一个问题。 你!张天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李敛为难的道:你老人家放心,我不是这样的人。但是用眼神撇了撇身后的牛继宗。 牛继宗会意,脸上绽开一个狞笑,双手抱拳发出了骨骼卡拉卡拉的声音,眼神定定地看着张天正,那意思很明显:统领不会揍你,我会。 张天正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位可是满京城出了名的棒槌,火起来连大学士也敢砍的存在!而且,他还是皇上的的连襟,拥有一块另类的免死金牌啊! 这位要是真的在这揍自己一顿 先不说自己这副老骨头受不受得住,但单看他当日飞斧砍康禾泰,皇上也视若无睹的表现就知道,自己真是受了揍,恐怕也是白受一场而已。 就算皇上愿意替他这老骨头出头,把牛继宗罢官去职。然而,牛继宗背后可还有李敛、太上皇和皇后呢! 不出一月,就自然会官复原职了有木有! 张天正悲哀的发现,似乎因为这几天牛继宗的退让,导致自己产生了一种牛继宗不外如是的错误感觉,以致自己越发的作死。但想起家中那九代单传的嫡子断了一只脚躺在床上,大夫说日后可能会不良于行,他就决定继续作死下去了! 而围观的文武百官再次认清了牛继宗混不吝的魔王地位。 这种混不吝的混世魔王,往后还是离得远点的好!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此时宫中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聚集在宫门前的众多官员,顿时一个个脸色肃穆,整了整衣袍,各自按顺序站好,缓缓迈步前进。 众卿平身。 皇上稍说了两句后,就步入正题:朕自登基以来,向来广纳四方良谏。今有匈奴大单于呼韩邪向朕求娶明珠郡主,并愿意以涿邪山西南一地、上万匹骏马、十万头牛、十万头羊和三十箱金银珠宝为聘礼,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回皇上,两国和亲,互通往来,不起兵戈,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老臣赞成!刚被李敛和牛继宗在殿外下了脸面的张天正一马当先,当仁不让的道。 贾雨村一瞧,又被张天正快了一步,连忙紧接其后,洋洋洒洒的道:张侍郎说得有理,和亲之后两国关系更加紧密,我大周儿郎不需战死沙场。加之,涿邪山西南一地有重大的价值,其地理位置易这是双赢的好事啊!臣也赞成!根据他这些年来对皇上心思的揣摩,他相信皇上定是有意和亲这个计划的。 说白了,他就是在政治投机。 臣也认为和亲可取! 臣赞成和亲! 一众认为和平最重要的传统文官开口附和。 不行!匈奴者,豺狼虎豹也!呼韩邪上位不过十年,然十年间已整合匈奴各部,统一草原,突厥、鲜卑、柔然已以他为马首是瞻!其操练军队,鼓励农作,发展商贸野心之大,可见一斑!大学士高拱脾气最是耿直,立即跳出来反对。 没错!郡主和亲不可取。 匈奴皆是狼子野心之辈,是喂不饱的恶狼啊!请皇上明鉴! 高拱一派的文官纷纷开口。 牛继宗凑热闹似的,瓮声瓮气地说:不服就打!磨磨唧唧的!谁会把郡主嫁给那些胡人蛮子? 皇上把眼神落到仍未发表意思康禾泰一派身上。 回皇上,明珠郡主跟匈奴大单于和亲,这也不是不可,只是臣觉得此事还是该问问郡主自己的意见为好!康禾泰左思右想之下,决定继续使用他一贯的方针──三思而后行,看看情况再说。 既然终于提到自己,李明珠直接出列:皇上,为了大周,不要说只是要末将嫁人!就算是了末将的性命又何妨!? 其他真的以为李明珠决定牺牲小我,前去和亲的文官们则交口大赞:郡主果然明白事理,不愧是金枝玉叶! 郡主此举堪比自愿出塞的王昭君啊! 对此,李敛等人神色从容淡定。 高拱、康禾泰、张天正、贾雨村等一众有智之士警觉地看着李明珠,似是话中有话啊! 果不其然,等到李明珠坦然接受了一众文官们的盛赞之后,又道:然而,末将不仅是大周的明珠郡主,更是大周朝的正四品明威将军!从古至今,岂有把将军外嫁之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文官们被呼韩邪求娶明珠郡主带偏了,只顾着眼在明珠郡主身上,可没有考虑过若真的外嫁,嫁的可是明威将军啊! 从古至今,只有把皇家之女或者大臣平民之女封个公主称号外嫁而已,岂有把一国将军外嫁的先例呢?把将军外嫁和亲?呸!这简直是荒唐!究竟是国力衰败、积弱到怎样的地步,才会连自家保家卫国的将军都要送出去啊! 就算现在褫夺李明珠的明威将军军位也来不及和不可能了!旁人只会说他们周人懦弱,连将军也可以随便把其彻职嫁人。传了出去,大周朝的名声就毁了的了。 已经有不少爱惜羽毛的文官反口,这样说起来,郡主可不能嫁啊! 要不我们换一位公主过去吧!公主乃千金之尊,身份更为贵重,相信呼韩邪大单于定会满意的! 对啊!太上皇就有三位公主,匈奴人若是不满意,皇上还有嫡公主长安公主和二公主和安公主。仿佛把皇家公主当作菜市场挑选猪肉似的。 不好说皇上听在耳中,心里很是不舒服,就是李敛也是眉头大皱,神情凛冽。 冠军侯,你对此事可有意见?皇上出言问。 是和亲?还是起兵? 回皇上的话,臣斗胆,先请皇上恕臣言之无罪。李敛走到殿中央。 恕卿无罪,还望爱卿言无不尽。 臣私以为和亲一事不可取!一开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李敛斩钉截铁的道:一个靠着女人去祈求和平的国家,还有何气节可言?这一句话就把刚才所有赞成和亲的文官们打为没骨气的歪种。 冠军侯你!不少文官满脸涨红,就要跟李敛辩个一番明白。 皇上斥道:肃静! 然后,才转头看回李敛:爱卿继续。 管子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宴安鸩毒,不可怀也。" 管子说:戎狄就像豺狼,是贪婪而不会满足的;如果贪图一时安乐,那就是饮鸩止渴,想都不可以那么想! 李敛在王翊手下读书那几年可不是白过的。 臣有一言欲建于皇上!只是,臣不知道该不该说。 皇上神情不由得变得肃然起来。李敛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很少见到他如此瞻前顾后的,想必接下来这番话定是不平凡。 朕洗耳恭听。皇上的表情比刚才更诚恳了,连坐姿都变得端正无比。 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 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李敛的眼神分外坚定与锐利道:江山社稷、百姓的福祉,靠的是有道明君的励精图治。岂能把国家的安危都寄托在妇人的身上!?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把女子推出去祈求外族予我等和平!?我等男儿又有何面目苟存于世?何況,自古以来,和亲何曾换来过真正的和平? 臣闻明朝有一国策──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话中的铮铮傲骨、赳赳雄心,一览无遗。 昔日明朝被女真所灭之时,国民与城俱在,“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城破人亡,八十日带发效忠,十万人同心死义! 李敛双膝跪地,行了个九拜中最隆重的稽首礼,只要皇上您一声令下,我天策府上上下下都愿长.枪立马,守我河山,血战沙场,马革裹尸! 臣等愿为皇上效死!!!李敛身后的一众将军们齐齐跪下,异口同声的大喊。 臣等愿为皇上效死!!!高拱等一众拒绝和亲的文官都跪下,高声附和。 声音中汇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一种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气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02.第一百零二章 阿颜 关注时事, 唠嗑政治是所有京城百姓的共同特质, 大京城如果一天没有发生什么劲爆的话题怎算得上是国都!?怎算得上是全大周城市之首!? 就在李敛等人正在太和殿商议国事之际, 来自穷山恶水北方草原的茹毛饮血的匈奴蛮子,求娶我大周朝天策府正四品明威女将军这消息迅速取代了, 昨日京营节度使之侄与丰台大营副将之子为了争抢明晚(今晚)倚红院花魁柳莺莺的初.夜大打出手的桃色绯闻, 成为新的热点话题。 这不行!那些匈奴人昨天进城的时候, 老夫瞧过几眼, 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 活像是跟头熊瞎子似的!怎配得上我们明威将军??? 没错!别看明威将军年轻, 她的那身本事放眼满大周都没几个人能赶上的!在下前些年在南边跑商, 被倭寇劫了满船货物之余, 整船人更是被倭寇扣下,要我们出买命钱。给不起钱的,他们不是用来欺辱取乐,就是而且,他们得了钱之后,还出尔反尔,打算杀了我们灭口!幸得明威将军率天策府的将士把我们救下, 如果不是在下早已身死,化为一抹黄土了! 对!我们明威将军可是一代奇女子!舍弃尊贵的郡主身份,为了我们大周朝抛头颅洒热血, 在战场上保家卫国!那些不知道什么小地方来的匈奴人凭什么求娶我们明威将军啊!! 皇上圣明!总不会让那胡人娶了明威将军的!! 就在这个时候, 有一套大相径庭的说法出现了。 女子就得三从四德在家里相夫教子!抛头露面, 整天跟男子一起厮混成何体统!?现在既然匈奴大单于愿意求娶, 她凡是有一星半点的廉耻之心,就该自请和亲匈奴!! 听说那匈奴大单于已经统一草原,可算是草原上的霸主,兵多将广,实力雄厚!皇上为大周苍生的父母,苟克利之,岂惜一女!郡主和亲匈奴可是大大的好事!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大片土地,更能与匈奴永世交好,互为臂助!一旦开战,兵连祸结,我们才刚开始的景和盛世,岂非毁于一旦? 郡主为大周的千秋万世着想,也为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着想,理应自请和亲匈奴才是! 以上的说法在那些读书读傻了的程朱理学门人的和自命不凡、指点江山的文人士子中大有市场。这群腐儒一遇到事儿,就把女人推出去,还美其名曰和亲,真的是让人 打仗又如何!?死亦如何!?不过马革裹尸而已,又有何惧!!?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你们这群酸丁真是枉读圣贤书! 就算将士们都战死了,我们女儿家也能拿着刀披上甲,上阵杀敌! 京中一众拥有强烈国家自豪感的平民百姓罕有的愤怒起来,同心合力的一起怒怼这群软骨头、汉奸起来,吐口水的吐口水,砸鸡蛋的砸鸡蛋,扔菜叶的扔菜叶,分工十分明确!书生们虽然死口不改,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抵挡不住老百姓们的攻势,节节败退。 然而,在酉时(下午5时-7时)前,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一个消息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传十,十传百开去──震惊!匈奴大单于竟有暗病在身!贵为大单于多年来身边竟无一妻妾!年近四十膝下无一儿女为哪般?大单于身边为何全是匈奴壮汉?午夜梦回零单只影又究竟是何原因?粗豪不羁的外表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男人之痛???? 流言都是长着翅膀的,无缝不钻,无孔不入。 开始还可以,可能是顾忌着匈奴的名声,都是说匈奴大单于半生戎马,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的伤了那男人最重要的地方云云,后来因为某些人的插手,很快就成了匈奴大单于不爱红妆爱蓝颜,还要是处于下面的那一个。 再后来,经过坊间一众极具丰富想象力的长舌妇渲染之下,就变成了匈奴大单于年轻时拈花惹草,夜御十女,晚晚七次郎,不小心染上了一些污七八糟的性病,对女子也再也提不起兴趣!因此,大单于转变了性向,对身边高大壮健的匈奴侍卫下手,每次一玩就玩七个,弄得菊花残,满腚伤之余,还不举了。从此之后,大单于就不再接近男色和女色了 于是,呼韩邪有花柳病、分桃断袖之癖、菊花残、不举等各个不同版本的流言以一种爆发性的惊人速度快速地往全京城传开。 战争未爆发,谣言就是最厉害的武器。 十数个被呼韩邪收买的大周官员得知消息时,已经阻止不及,只好派人隐蔽地经了几个转手后才向驿馆传讯。不隐蔽不行啊!说不定站在驿馆旁边卖烧饼的老伯就是东厂的探子啊!不过,受那谣言的影响,他们心里都猜疑难道自己这位匈奴大单于居然是个男女不忌又有性病的? 近距离接触过呼韩邪的阎衡顿觉自己全身瘙痒,尤其是那不能明言的男性部位。他立即吩咐下人煮热水洗浴,把自己今早穿过的衣裳、饰物全都烧了、丢了,并让下人快快请京中最有名的大夫为他诊脉。 这样小心翼翼之下,当消息传入呼韩邪的耳朵中,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 啪!呼韩邪暴怒地一掌拍碎了坚硬的楠木桌子。 被人诽谤自己有龙阳之好,呼韩邪还能接受,但什么花柳、菊花、性无能的,他以行动表示完全不能接受。这与身份地位无关,只要是性别男的真爷们、真汉子听到后都会勃然大怒,火冒三尺。 况且,更有情报指这流言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入宫中,周朝皇帝听后大皱眉头。原本的七分动心也变为三分拒绝!最让呼韩邪憋屈的是他总不能连夜进宫,在周朝皇帝面前脱下裤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表示自己身体好极了的吧!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乌里滚作为呼韩邪最忠实的拥护者,手背青筋暴露,恨不得一刀砍死造谣的周朝人。 周朝人这招真的是绝了!本来这事就是莫须有,但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们总不能当众澄清的!到时候就更显欲盖弥彰了!狐鹿伊沉吟,建议道:王,属下听说今天晚上这京城倚红院有一个名满京城的花魁要梳拢,王不若把那花魁的初.夜投下来,然后相信明天这些谣言都会不攻自破了。 呼韩邪想了想,一时间都没有其他方法能够更快地解决这些谣言,只好接受狐鹿伊的建议。找了个冯子芝送来的义忠郡王府的小厮带路,向那倚红院出发。 一路走,呼韩邪一路的想:究竟是谁想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来败坏他的名声,顺带阻碍明珠郡主和亲匈奴一事呢?这事情的风格不像是那冯延年。冯延年平时不鸣则已,出手狠辣,务求一击即中。既然不是冯延年,又是谁特特与他呼韩邪过不去呢? 而呼韩邪绝对猜不到的是这条下作的计谋可还未完结啊! 倚红院 才不过初上华灯,倚红院就已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两个龟公陪着笑脸,见人就说吉祥话。 待得戊时(下午7时-9时),已经是车水马龙,笙歌不休,热闹非凡。 旁边有人感叹道:今晚人还真的多啊! 可不是嘛!大家都知道今晚倚红院的花魁柳莺莺要梳拢,这不全都蜂拥而来了! 你看!那可不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侄子王仁?啊哟!丰台大营副将文应曜的独子文嘉康也来了!他们俩昨天还为了柳莺莺打起来,只是今晚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他俩怕是没戏了! 在旁人看好戏的目光下,王仁与文嘉康对视了一眼,冷哼一声,扭头,各自向反方向行走。 来到一桌面前,王仁讪笑地打起招呼,小王爷,想不到您也有兴致来这种地方!他只觉现在离自己今晚的目的又远了几分,但仍然不死心的试探着。 原来是王仁啊!小王听闻你与文应曜将军之子打了一场,可有伤着啊?小王爷和气地慰问着。 这位小王爷正是北静王世子水溶。 本朝共有四位异姓王,皆是建国之时立过大功劳的,分别是东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和北静亲王。当日因着北静王功绩最高,所以及至今日子孙仍袭亲王爵。 水溶表面关心着王仁,实则心里极是嫌弃王仁不会说话。什么叫也有兴致来这种地方?若不是因着同为四王八公的缘故,他可不愿招待这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精的纨绔,平白降低他的身份。 王仁不疑有他,乐沾沾的坐了下来。水溶算是他们这一代四王八公里除了李琏之外最有出色的同辈人,能够和他多多结交,王仁可高兴呢! 他像有了靠山似的瞪了向死对头文嘉康的位置。 但下一刻,他飞快地把视线收回,眼观鼻,鼻观心似的,乖巧得不得了。 无他!只见文嘉康那桌人计上他一共有一、二、三六、七,七个皮肤黝黑,膀大腰粗,孔武有力,满脸横肉,丑得很有特色的壮汉一起狠瞪着他。 不能不小心,王仁可认得出死对头那桌人都是军中子弟,尤其是有牛家那四个不讲道理的兄弟坐阵!这群父兄都是将军的军二代可是十分剽悍的!不论家里的官职、爵位大小,要想在圈子里有话语权就只有靠拳头说话。更何况有牛家兄弟在,一个眼神不对分分钟都有可能造成一宗喋血惨案! 王仁理智地比对了一下人家一个等于自己四个的身板,只得乖顺地转移视线。 水溶却不像王仁般怂货,他一瞧到对面那桌黑碳汉子,就心头火起,险些维持不住温文儒雅的外表。 小时候,李琏还未被李敛过继前,水溶就认为自己是四王八公下一代当之无愧的领头人,即使现在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是以,他从小就刻意拉拢四王八公家的同辈,并积极地与长辈们拉好关系。 跟镇国公牛家兄弟的恩怨,水溶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了。虽然牛继祖等人辈份较他高,但年纪其实相差不算很大,加之牛家又是全大周有名的莽夫,水溶就蓄意接近他们,试图把牛家的牛继祖、牛兴国、牛兴家和牛成德收为替自己冲锋陷阵的大将。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总是残酷的。 作为半个哥哥(嫂子?),冯子芝早已经派了东厂的番子时刻保护着(收拾手尾)牛家四个还未出仕的小兄弟。在了解到水溶的小心思后,貌美的东厂之花只跟牛家四小兄弟说了一句话。 那水溶四处跟人说你们长得丑。 一听这话,牛继祖四小兄弟乃至牛继宗就怒了!原本他们对水溶这个小白脸都没有什么好印象,长得一脸小白脸还要整天在他们身边游荡!不过见他知情识趣,处处讨好自己也就算了!怎料这小白脸竟然敢在背后中伤他们!? 从此之后,每当水溶偶遇牛家四小兄弟,未等他上前打招呼,牛家四小兄弟嘴里就会冒出一些如:你瞅啥? 不能瞅吗? 你再瞅试试! 试试就试试。之类的对话,最后便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围殴。 途中伤及途人若干,东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家世子都不幸地不只一次的被卷入其中。 于是,四王与镇国公府从此势成水火,因着有李敛拉偏架,所以镇国公府还稳压四王一头。 文嘉康举起酒杯,爽快地一口而尽:继祖哥哥,幸好你们今晚都来了。要不然对上那王仁身后的北静王世子,小弟我可真难办了!小弟先喝为敬! 牛继祖呸了一声,那小白脸就是个歪种!只懂装模作样的!怕他个毛! 牛兴国、牛兴家和牛成德心有同感地点头。 另一个都是将军家的子弟无奈地道:继祖哥哥,你以为我们是你们四兄弟吗?你们有镇国公和冠军侯护着,自然不怕那水溶!我们却不敢不怕!听说老北静王时日无多,那水溶可是很快就能继任北静王之位,他们可不敢随意得罪。 牛成德笑道:看关家哥哥这话的!只要几位兄长行得正,坐得正,我们武勋子弟可不用怕那异姓王!言下之意,万大事只要不被人捉着小辫子,他们同为武将一脉,遇事自然守望相助。 这牛成德不得不说,可谓是牛家的异类,较其父兄,多了一份城府。李敛和冯子芝都很是看重他,每逢朝堂上有什么关乎武将的大事,都会特意拉他进书房旁听。 牛继祖、牛兴国、牛兴家这三个做哥哥的,非但沒有半点嫉妒之意,反而松了一口气,如获大赦似的欢送小弟弟进书房。动脑筋这种事,可不是他们这几个哥哥能做的,既然小弟弟有这样的天赋,就得着力培养才是。 牛兴国和牛兴家配合默契地指着倚红院的大门,咦!你们看看!那是不是匈奴人? 匈奴人? 桌上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只见门外有一个较为高瘦的匈奴人,操着一口熟练的汉话:老鸨!在哪里? 老鸨一听有人叫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几个穿着匈奴服饰的外族人,脸上笑靥如花似的道:哎呦!几位大爷,是什么风把您们都吹过来了?实则心里暗暗叫苦。 满京城都流传着匈奴大单于有花柳病、菊花残、性无能什么的,老鸨自然都是知道的了。 开青楼,老鸨都不怕客人有什么菊花残、性无能的,照样赚钱,但最怕的是客人身上有些不干不净的病!万一传染了她院里的姑娘,她还用做生意的吗!? 老鸨,先备一个雅间!狐鹿伊要求。 呀?这这真不好意思了!这位大爷啊!今晚实在人太多了!咱们这里的雅间都没了,只余下大厅的位置。你看看,要不然还是去对面的群芳阁吧!她们那里环境雅致,今晚来了几个南边的瘦马,婀娜多姿,嫩的出水,保证您们满意。老鸨发誓,她从来没有这么真心实意的称赞过对面抢姑娘、抢客人、抢生意的群芳阁。 不用了,就在大厅吧!呼韩邪否决,就是要人多热闹才有用。 老鸨脸上笑容一凝,不过出于多年的习惯,还是一脸笑意的带着呼韩邪几人在大厅中间找了个好位置。 那老身就去找几个姑娘来陪几位大爷乐呵乐呵了!老鸨挥了一下手中的香帕,扭腰摆臀地去寻姑娘过来了。 她刚才那番话本是想要送走呼韩邪等人,怎料他们居然像跟她过不去似的,死都要留在她这倚红院里。不过,其实坐大厅都有坐大厅的好处,相信这群匈奴人都就只能对她家的姑娘们动动手脚,占些许便宜,总不能动真刀真枪的。 在寻姑娘的路上,一个脸上有两撇小胡子的龟公走近老鸨,亲昵地低声说了几句话。 很多客人都认识这龟公,据说跟老鸨有一腿的。 老鸨和他高声打趣了几句后,就大喊了几名姑娘随她去呼韩邪那桌里。 几位大爷,这四位姑娘可是咱们家刚来的红倌人,若是有什么不懂事的,请几位大爷多多包涵啊! 青楼姑娘分两种,一种是清倌人,另一种是红倌人。 清倌人即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欢场女子。一般来说,她们不光有着清丽脱俗的外表,也会读书写字、吟诗作画,才学素养甚高。 而红倌人即是既卖艺,又卖身的欢场女子。 少啰嗦!滚!乌里滚自听到污蔑呼韩邪的流言后,就一直很是不高兴。 老鸨的笑容较离开之前好像多了些什么:是的是的!那么老身就不打扰几位大爷的兴致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不同于手下搂着自己怀中的姑娘,各种喝酒取乐,呼韩邪打量着自己身边那个长相最出挑的红衣女子问。 回大爷的话,奴家叫阿颜,颜如玉的颜。 女子半是顺从半是诱.惑的圈着呼韩邪的脖颈,红唇微启,笑得张扬肆意。 谁人能想得到在这闭月羞花的脸蛋之下,隐藏着无穷无尽的恶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03.第一百零三章 叫价 这个窑姐儿很是脸熟的样子牛继宗摸着扎手的下巴道。 你姘头吗?长得也太不守妇道了!冉封凑热闹似的伸头过去, 撇撇嘴嫌弃的说。 滚!牛继宗向天翻了几个白眼, 一巴掌推开冉封的脑袋。 这老冉说话真的越来越不讲究了!家里有那头母老虎在, 两个母亲都向着那母老虎,就连皇后娘娘也时候关注着, 他敢找姘头吗!?而且, 有找姘头的时间, 还不如去跟兄弟真刀真.枪大战三百回合, 或者在酒桌上拼个胜负来得爽快! 此时, 牛继宗、冉封正与冯子芝、李明珠一同坐在倚红院的二楼雅间里。 这间名满京城的倚红院实际上是冯子芝所开设, 隶属于东厂的情报地点之一, 主要负责从各家达官贵人、文臣武将口中套取消息。 狐鹿伊听闻今晚倚红院花魁柳莺莺要梳拢这个消息, 都是冯子芝派人传给他的。 见牛继宗和冉封研究着呼韩邪身边那红倌人,冯子芝眉眼间带上一丝不悦以及微不可察的心虚。 你不觉得她长得很面熟吗?牛继宗只觉自己越端详越眼熟。 李明珠插嘴:尤其是那双眼睛。女儿家心细,一听到牛继宗的说话就已经猜到一二。 还有那个侧脸。听到李明珠这话,牛继宗都醒悟过来,若有深意地朝冯子芝瞥了一眼。 冯子芝只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儿干渴,不由得轻咳一声,手抚上刚泡好的茶。 延年啊── 牛继宗大刺刺的道:哥哥我有点儿口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嘶──仍然不明所以的冉封倒抽一口冷气, 用敬仰的目光瞧向牛继宗。 冯子芝正在倒茶的手一顿,淡淡的一撇。 牛继宗不怕死的咧嘴大笑。 冯子芝微一抿唇,把自己刚泡好的茶倒了一杯给牛继宗。 牛继宗扬眉吐气似的, 名符其实的牛嚼牡丹, 一口气就灌了整杯茶水到肚子里。 冯子芝嘴角猛地一抽, 那个心痛啊! 这可是闽地进贡上来的武夷大红袍!这武夷大红袍可是有钱也买不到啊!要知道武夷大红袍产量稀少, 每年都就只能进贡十一、二两上京,皇上也就赏赐他一两茶叶,加上李敛那一两多些,都就二两多些而已。他平时存着都不舍得喝,今次还是因为将要目睹呼韩邪倒楣才特意拿出十钱大红袍泡茶。 李明珠看着这幕,只觉全身上下极度舒坦,活像大热天吃了一碗冰似的。她不否认自己自入了天策府,就一心保家卫国,但这并不碍她对冯子芝从前对她的不敬加抢男人一直耿耿于怀。在不损大局的情况下,李明珠和冯子芝之间互相下绊子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一看见对方倒楣,另一个不只喜闻乐见,简直是要普天同庆,大开三天三夜流水宴! 什么?谁跟谁长得相似?李敛领着林寒和一个小不点进来。 没事。你身后那小丫头是谁?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似的牛继宗瞧到冯子芝阴沉的脸色,大有他敢乱说话就一记寒冰神掌把自己拍为冰块的感觉,决定见好就收,主动扯开话题。 不过,不得不说,那个穿着男装的小丫头与老三小时候的模样真的是见鬼的相似!总该不会是老三在外面留下的风流债吧? 哈!这分明就是个男孩子!老牛你还未喝酒就醉了吗?冉封嘲笑道。 牛继宗翻白眼,去你的!看不到她的耳洞吗?他们牛家人天生就是外表忠厚,内里精明的底子。 好精致的小孩啊!李明珠看见酷似李敛的小女孩,母爱大发之下想要拉过女孩好好亲香一二,却被林寒阻拦。 这是我的外甥女,唤漪玉。李敛介绍。 胡闹!冯子芝轻蹙眉头,小孩子家家的,你带她来这种地方干嘛?青楼这种污秽之地岂是小孩子该来的,更何况漪玉还是个女孩子。 我也说不准她来的。李敛坚决表示自己与自家爱人站在同一阵线,他发牢骚的道:偏生这小丫头捉着她师父不肯放手,而这冰块脸居然还心软了! 林寒一脸若无其事的,好像李敛口中所说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就是年纪小,才要多出来见识见识,难道整天困在房间里足不出户地绣花吗?堂堂天策府统领的外甥女儿只懂绣花打扮,说出去可真让我们天策府丢脸!李明珠秉承着只要是冯子芝不赞同的,她就要叫好;冯子芝觉得好的,她就偏要反对的这个中心思想。 冯子芝黑线,难道天策府统领的外甥女年纪轻轻就会逛青楼这事传出去,会让天策府长脸吗? 身居高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决定不跟这被和亲的货一般见识,要是真的争吵下去,受损的只会是漪玉的名声。 作为李敛和冯子芝话语里的主角,漪玉装作害羞似的一直躲在林寒身后,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一众天策府军爷、军娘。 凭着女性的直觉,漪玉敏感地察觉到那位爽朗貌美的军娘跟自家小舅母不对头,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自家英俊无比的小舅舅。远近亲疏要分明,漪玉毫不犹豫地选择投向冯子芝的怀抱。 小舅母,你别生小舅舅的气,都是漪玉不乖,漪玉知错的了。漪玉蹬蹬地上前抱着冯子芝。 噗!牛继宗、冉封二人齐齐一喷,脸上神情仿佛像见鬼似的。 就连李明珠和林寒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小舅母?这是什么鬼的称呼? 而让他们活见鬼的就是高冷的东厂厂公不单止没有发怒,反而用手挡住嘴巴轻轻咳嗽了一下,直到翘起的嘴角被抚平以后,才拿起杯子浅啜了一口。 冯子芝温和地揉揉漪玉的小脑瓜,乖孩子,在外人面前别叫我小舅母。既然来都来了!反正也没有外人会知道,你就坐在我身边。待会我让人去荣恩侯府说一声,你今晚不回去了。 嘶!牛继宗、冉封齐齐倒抽一口冷气,这胆大包天不怕死的竟敢冒充东厂厂公的人是谁?还是冯子芝鬼上身了?这还是那个因某新任御史讽刺了他一句貌若好女,就硬生生把人贬谪到儋州那不毛之地吃土的东厂厂公吗!? 咳咳!李敛一阵轻咳,提醒两位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收拾好表情,如果不是待会等小芝回过神后,他可不担保能够阻止小芝的小报复。 瞧着牛冉二人的傻样,冯子芝决定不跟这两个混人一般见识,给漪玉好生介绍了在座众人后,他侧头问: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回厂公的话,一切都准备就绪。如意已经在后台等候,马上就能开始的了。回话的人俨然是刚刚在大厅与老鸨交谈过的龟公。 呵!冯子芝轻笑一声,那你告诉咱家,为何颜玉会在呼韩邪身边? 原本按照由牛继宗提出、冉封添油加醋、李明珠举双手赞成、林寒旁观、李敛和冯子芝共同.修饰的计划里,先引导呼韩邪等人进入倚红院,再安排几个经过东厂特意训练,又懂得匈奴语的红倌人到他们身边,收集情报之余并进行下一步。然而,冯子芝却看到不该出现在这个计划内的人。 这这龟公脸色发白,支支吾吾的道。 冯子芝挑眉,说不出的好看,却把龟公吓得冷汗涔涔。 龟公颤抖地道:是是颜姑娘自己要奴才阻止不到 什么颜姑娘?李敛的好奇解救了可怜的龟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次轮到冯子芝闪烁其词了。 他挥退龟公。 没什么开始了。 下面大堂中的老鸨仿佛接到什么讯号似的,扭腰走到后台。 不多久,一个身穿一条束腰袒胸的鲜绿襦裙的女子从后台缓缓步出,桃笑李妍,出落得犹如晓露芙蓉,十分惹人怜爱。 是莺莺!莺莺出场了!王仁对于琴棋书画、四书五经什么的,都是十窍通了九窍,正愁着不知道该与水溶聊些什么拉关系才好,此刻见到自己今晚的目标出现,忍不住高兴的大喊。 纵是自小就被各色美女环绕的水溶都眼前一亮,认为这位花魁确实有让王仁和文嘉康打起上来的资本。 悠扬的琴声突然响起,柳莺莺云袖轻摆,随着琴声舞动曼妙的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裙摆轻扬,又似是一朵清雅的白莲花,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 很快,一舞结束,柳莺莺缓缓地站起身来。 好!这率先叫好的人竟然不是王仁,也不是柳莺莺的另一位裙下之臣文嘉康,反而是见惯美女的水溶。 王仁心中一突,料想水溶该不会是看上了莺莺吧!? 然而,除了这一声叫好之外,水溶再没有作出其他举动。 这也让王仁很是忐忑,不知道这位北静王世子是否看上了莺莺。他要是与自己相争的话,自己可是半点办法都没有的。 老鸨春风得意地从后台走出来,朗声道:各位大爷,老身这厢有礼了。 今晚,是咱们倚红院花魁柳莺莺梳拢的大日子,感谢各位爷捧场!刚才莺莺姑娘的风采,众位爷已经领略过了。现在开始叫价,老规矩,价高者得。 话音刚落,就有人喊道:我出二百两。 老鸨状似笑得眼都眯缝了。 二百两可不算少的了,一个一品大员岁俸银才一百八十两。这窑姐儿初夜的身价较一个一品大员的年俸还要高呢! 呼韩邪把玩着手上的杯子,无声地笑着。 爷,难道柳莺莺比奴家还要美吗?一双玉臂圈上他的脖子。 阿颜轻启朱唇,口吐芳香,诱惑地在呼韩邪的耳后吹气。 呼韩邪眉头一皱,下意识全身绷紧,毫不怜香惜玉地拉下阿颜的手,粗暴地一把推开她。 他不习惯自己的要害被人触碰到,而他也无需要习惯这件事。 阿颜被这么一推,腰间撞上了坚硬桌角,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抬头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爷,奴家长得不好看吗?连旁边其他五大三粗的匈奴下属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呼韩邪伸出大手,轻挑地抬起她的下巴,她不如你。 仿佛被这句说话取悦了,阿颜笑逐颜开地靠进他的怀里。 平心而论,那柳莺莺与阿颜的样貌各有千秋,只是呼韩邪不喜欢那种寡淡无味的美人,他反而喜欢张扬肆意、染上鲜血的鲜活美人这种美人能够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全身上下都叫嚣着要把那人拆吃入腹。 可能是呼韩邪要求太高,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所遇见的人里面合他心意的就只有李敛一个人。 想起李敛脸颊染上鲜血,目光灼灼地瞪着自己的模样,呼韩邪鼻息逐渐加粗加重,看着眼前这张与李敛有三分相似的面孔,手上的力度越发的加大。 在呼韩邪走神的一会儿功夫,场内的竞价已经竞到六百两了。 六百五十两!王仁咬咬牙,狠狠地大喊。作为一位不受重视的纨绔子弟,这六百五十两已经是他的极限。他自己大手大脚,到手的月例银子往往未到月尾就已经花了大半。眼下的这几百两银子,有一大半是临出门前特意厚着脸皮向妹妹借的。 原来其他一同竞争着的客人们慢慢将手放下,大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又不是赎身,只单单为了一个初夜付上这么多银子,实在太不值得了。而且,那京营节度使的侄子明显与丰台大营副将的独子扛上了,为了斗气而花钱,他们这些闲杂人等还是避开一点较好,小心殃及池魚。 七百两!文嘉康青筋暴露,虽然是家中的独子,但武将家可不娇惯孩子的。他每个月的月钱都就十两银子,因着父亲文应曜觉得他长大了,有自己的交际应酬了,吩咐帐房每月再加五两银子,另外还有母亲私下的一些补贴,每个月总共也就不超过二十两银子。 这七百两银子除了有文嘉康这几年来的储蓄外,他还问牛家兄弟借了二百多两银子。 啪!王仁再也顾不上仪态了,气急败坏地拍桌怒瞪着文嘉康。 文嘉康一瞧他那表情,就知道王仁这是没银子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文嘉康这小人得志的样子,王仁恨得牙根痒痒。 牛家兄弟背地里窃窃私语。 牛继祖:这个窑姐儿屁股不大,身材干瘪得很,不好! 牛兴国:屁股太干瘦,将来生娃不容易! 牛兴家:就算能生也是个女娃,没用! 牛成德:没胸又没屁股跟逃荒的饥民没两样,都不知道文家哥哥看上她些什么,差评! 文嘉康嘴角一抽,声音太大了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夺得美人归的兴奋感一下子降了很多。 七百两一次!七百两两次!老鸨高兴地大声慢慢喊出来,等待他人叫更高的价钱。 一千两!这女人我们匈奴大单于要了! 没有辜负老鸨的期待,狐鹿伊示意乌里滚霸道的大喊。 文嘉康脸色一变,原本十拿九稳的美人儿,竟然被人半路横插一手! 哟!老牛,是你家的弟弟啊!冉封看热闹不怕事大似的道。 牛继宗嘴上向来都是不说好话的,张嘴就把冯子芝和在场众人间接地骂了进去,娘的!这四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崽子都敢来这种地方!?万一染病怎么办?这种地方不干不净的,路过也要回家用艾叶泡澡,去污净身、防虫驱邪!路过的都要用艾叶泡澡,进入了的该怎么办?回家看大夫?开院子的是不是就已经药石罔效了!? 不行!这四个小崽子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老牛家的老脸都丢光了!牛继宗卷起袖子,露出毛茸茸的粗壮手臂,就要下楼上演一场.兄弟相残的戏码。 站住!李明珠眼明手快,一把扯住牛继宗,可不能让这头莽牛坏她大事!这可是关乎她终身幸福的大事!万一呼韩邪察觉有异不上当就麻烦了! 她抓住牛继宗的手却感觉自己没怎样用力,牛继宗就已经停下来了。 明威!你别拉着我!看我不把那四个小崽子吊起来狠抽一顿!牛继宗嘴上嚷着,脚下却乖乖地站在原地,仿佛大树扎根似的,一动也不动。 牛继宗这小把戏,冉封一眼就看穿了,哈!老牛!要下去就赶快!别在这装模作样的! 就连静静地坐在一旁照顾漪玉的林寒都忍不住吐嘈:这招都玩了多少年了,你还不厌吗? 牛继宗摸摸后脑,嘿嘿的笑起来:这不是为了让你们知道我老牛家家风清正吧!不用人劝,自觉地一屁股坐回位置上。 漪玉好奇地看着一众军爷军娘互相打闹,见得牛继宗这无赖的一面,不由得笑起来。 牛继宗见状,恐吓地用他那双硕大的牛眼瞪向漪玉。 漪玉都不害怕,笑嘻嘻地看着他。有师父、小舅舅和小舅母做靠山,她心里踏实得很。 哈哈哈!不愧是老三的外甥女,胆子就是够大!牛继宗夸耀道。然后,小丫头,我家五弟英俊潇洒,一表人材,武功高强,一个打一万个!你不若就做我的弟媳妇吧!一个打一万个这是因为冯子芝和李敛闲时会教牛成德一些兵法,别称万人敌的本领。 林寒罕有地一脸不悦的驳斥:老牛!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下意识忽略心里那一点不舒服。 怎么?牛继宗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老林啊!我老牛家出了名疼媳妇的,你不需要担心成德会对你小徒弟不好啊!只以为林寒是护犊子。 林寒板着脸的道:不行就不行!心里对自己说小徒弟才几岁?可不能让那些大中小号的莽牛拐走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04.第一百零四章 称心如意 怎么?牛继宗一楞, 很快就反应过来:老林啊!我老牛家家风清正, 出了名疼媳妇的, 你不需要担心成德会对你小徒弟不好啊!只以为林寒是在护犊子。 林寒板着脸的道:不行就不行!心里对自己说小徒弟才几岁?可不能让那些大中小莽牛拐走她!看来,日后要防火、防盗、防牛家才是了! 刚让手下到大厅吩咐牛继祖等人一二, 冯子芝转回头过来, 若有所思的瞄了林寒一眼, 赞成的道:没错, 成德这孩子不是不好, 只是从辈份上就说不通了。他把自己代入舅母这个角色非常之快。 牛继宗一想, 要是自己从弟媳妇那边叫人的话, 他该叫老三和延年做小舅舅、小舅母? 他顿时打了一个恶寒, 放弃了这个一时兴起的想法。 漪玉笑得一脸纯真,好奇地四处打量,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听不明白呢! 俗语说得好,没有逛过青楼的穿越女,就不是合格的穿越女。 看过古代美人花魁跳舞,又看过女票客竞拍花魁的初夜权, 更看到纨绔子弟之间争风吃醋、一掷千金的场面,漪玉表示自己大饱眼福,长见识了。 一千两第一次!一千两第二次!一千两第三次!恭喜这位大单于抱得美人归!老鸨语速飞快, 好像一辈子都未见过一千两这么大的数目似的, 眨眨眼就把柳莺莺的初夜权卖了给呼韩邪了, 让文嘉康想要再向兄弟筹钱翻盘的机会也没有。 该死的!文嘉康狠狠地往桌上一搥。 他是真的喜欢莺莺的, 要不是倚红院不肯放人,他早就筹够银子替莺莺赎身带回家了。 这匈奴蛮子不是有花柳病加不举的吗!?不在驿馆里好好呆着,还走出来害人干嘛!?文嘉康气怒的道。 同样的话语不住地在倚红院的其他客人口中道出,场内一片哗然。 狐鹿伊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这离他们的目标近了一大步,想来只要过了今晚,待明日那周人花魁现身说法后,那些对王不利的谣言就自然会不攻自破了。 牛继祖看见这群匈奴人嚣张的小模样,很是不爽,不怀好意的道:这些匈奴蛮子看着可真让人生气!不如待会趁那匈奴头蛮子(呼韩邪)入房脱光衣服的时候,我们暴揍他一顿,然后再带他游街示众!简单粗暴直接。 如果李敛等任一人在旁听见这话,想来他们定会感叹牛继祖不愧是牛继宗的亲弟弟,除却少了一些老辣之外,想法思路完全一致。 牛继宗当日提出在呼韩邪玩姑娘的时候,半路杀出,狠揍他一顿,趁机废了他的命根子,再挂在倚红院的门口示众。 冉封添油加醋的表示可以找个身患花柳病的女支女侍候呼韩邪,藉此坐实呼韩邪患有花柳病一事,还可以在呼韩邪和其他匈奴人的吃食中加上春.药,让他们彼此之间来个无遮大会。又或者可以牵两头公狗、公猪什么的来发展一段人与兽之间超友谊的关系,促进人类和兽类之间的感情。 对此,李敛和冯子芝从善如流,决定派人放出关于呼韩邪的谣言,安排好染病的女支子。当然,由于耻度太高,他们放弃了匈奴人与畜牲不得不说的故事,这也让冉封深表遗憾。 好主意!文嘉康双眼亮起来,第一个赞成。 牛成德看似刚如厕回来,实际上是与冯子芝派来的人接头了。 你们别胡来!大哥、静涯兄长和延年兄长都已经安排妥当,若是坏了他们的事,大哥抽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躺在床上一个月不能下床还是轻的!更不用说静涯兄长和延年兄长了!威胁完牛继祖后,他转首又安抚文嘉康道:文家哥哥莫急!好戏还在后头,你家的莺莺姑娘定会安然无恙。我已经安排好替莺莺姑娘赎身,今晚哥哥就能把美人带回府里。大棒加萝卜,牛成德运用得很是纯熟。 文嘉康大喜过望,连连向牛成德确认真假。 想起大哥手持那大腿般粗幼的木棍狞笑,又想起静涯兄长比启蒙夫子还要长篇大论的叽叽歪歪,以及延年兄长的冷笑 牛继祖打了个寒颤,乖乖地闭上嘴巴。 这时候,老鸨言笑晏晏的道:今晚莺莺姑娘的初.夜虽然被这位大单于投得,但是大家都不用失望。老身这儿刚有一位绝色美人学成出师,正要各位大爷点评一二呢! 什么?居然有美人学成出师了! 啊!兰娘!你还等什么?还不快让新姑娘出来! 都多久没有姑娘出师了?三年还是五年?当年那位顾小小姑娘听说在出师当日就已经被忠顺王爷出价三万两银子收进府里呢! 在竞价环节结束后,客人们原本有点回落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 一众匈奴人瞧着身边周人兴奋的神情,不明所以,阿颜自然娓娓道来。 原来这倚红院不是普通的青楼妓院,培训清倌人十分严格,不单止要出得花容月貌,还要能歌善舞,琴棋书画都要通晓一二。而当中长得最美,最有潜力的姑娘还会被老鸨特别留下教导,不会安排接客。等到姑娘学成,老鸨再安排她分别在三位有名气的大儒面前献艺,得到承认后,才能正式出师。 要知道文人总是爱惜名声,何况是有名气的大儒!作为文人,诗酒为欢、歌妓佐舞,极是正常事。虽然风花雪月都不失为一件美谈,但要是承认的姑娘技艺不过关,传出去丢脸的只会是他们。故此,大儒们都很是严格把关的,能够出师的姑娘们寥寥无几。 对上一位能够成功出师的顾小小已经是五年前的旧事了。 兰娘,那位姑娘可是刚才负责弹琴件奏的那一位?水溶早就听得出刚才在柳莺莺献舞时,负责伴奏的那位乐师琴技出神入化,听得他如痴如醉,才会不自觉地喊好,惹起王仁的忐忑。 小王爷好耳力!老鸨笑得像朵花似的,老身这位如意姑娘有小王爷你这位知音人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水溶含蓄的一笑。 哟!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快叫那什么如意称心的姑娘出来让大伙儿都瞧瞧吧!牛继祖捣乱似的扯住大吼门叫道。 老鸨知道自家厂公是多看重牛家的,她可不敢得罪牛继祖,连忙道:牛二爷莫急,老身这就唤如意姑娘出来。语罢,就走进后台,牵着一个身穿紫衣、捧着一把琴的姑娘出来。 只见那女子生得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倾国倾城之色。眉目间隐隐带着一股忧郁之意,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让人不禁想要把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跟前,只为她浅眉一笑。 浅紫色的裙裾在台上缓缓拖过,亦拖过每个台下男子的心上。 任是不好这类型的呼韩邪也不由得一怔,酒杯举到唇边也忘了放下。 什么柳莺莺,什么阿颜,加起上来都抵不过半个如意。 人还未说话,只是静静地撇了众人一眼,台下的每一个男子骨头就先酥了一半,鬼使神差地起身想要往她身边挪步子。 倾城美人坐在台上,把琴放平,闭上双眼,玉指轻抹琴弦。 琴声缓缓地响起,发出阵阵悦耳之音,像春天到来,百花盛开,恋人把臂徐游于花丛中,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下一刻,琴声渐渐低沉,就像秋风蕭瑟,落花满地月华冷,爱郎不见,独留伊人憔悴。 琴音越发的幽怨,女子在轻轻倾诉着自己满腔的相思之苦。问郎君,春花秋月梦浮生,相思泪下,愁肠谁饮? 一曲毕,美人的眼角飞快地划过一滴晶莹的水珠,轻抚摸着琴身,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 一时间,偌大的倚红院寂静无声,连苍蝇飞过的细微动静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全神贯注的集中在台上的那位倾城美人身上,完全挪不开目光。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老鸨十分满意这个效果,拍了拍手,待众人回过神后,扬声道:这位就是咱们倚红院的清倌人──如意姑娘,吟诗作对,琴棋书画不在话下,样样出挑。一手琴技得江南名儒唐 五百两!未等老鸨说完话,就有人插嘴道。 兰娘!五百两让如意姑娘陪我一晚。老鸨说得很清楚,如意姑娘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这五百两买来的一晚都就自然只是纯看表演,没有额外服务的。 老鸨都还未给反应,就有其他人驳斥道:五百两就想如意姑娘陪你一晚?做梦!我出一千两只要如意姑娘陪我一个时辰! 不过一两个呼吸,如意姑娘陪坐一个时辰的身价已经较花魁柳莺莺的初夜权还要高了! 五千两!水溶专注地凝视着一直不发一言的如意,如意姑娘的琴声犹如天籁,小王家中珍藏着一把蔡培大家所制的列子琴,借花献佛,望如意姑娘收下。小王爷不愧是小王爷,出手就是大方。 蔡培大家是大周著名的制琴家,乃制琴世家蔡氏中的佼佼者。擅于以桐、松杉制列子琴。世人皆赞其:选材良,用意深。五百年,有正音。近年来,蔡培大家年迈,已经很少再出手制琴了。他以往所制的琴现在被抬至五千两一把,然而也是有价无市。 让水溶大为失望的是如意不为所动,眼角也没有瞧他一下。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冯子芝不由得嗤笑了一下。 笑话!如意所用的琴可是唐代的九霄环佩琴,乃盛唐开元年间四川制琴世家雷氏第一代雷威大家所制作的,价值万金。 小王爷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如意怎好受小王爷如此的厚礼呢!老鸨见如意没有半点兴趣,就娇笑地代如意推拒。她很清楚这位如意姑娘的身份和厂公要她对付的目标,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老鸨,可不敢让这些狂蜂浪蝶缠上如意姑娘,要是因此使如意姑娘任务失败,她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赎罪。 水溶讶异的瞧了老鸨一眼,这兰娘居然会把到手的好处往外推?这还是一件稀奇事! 另一侧,狐鹿伊回过神来,吞了吞唾液,用匈奴话问:王,你看,这个周人女子言下之意,王你有木有兴趣?有兴趣的话就替你把她投下来。 呼韩邪沉吟。 毫无疑问,这个如意长得极美,连他也有点意动。但是不知道为何,呼韩邪总觉得当中好像有点不对劲。那周人花魁是早就定了今天作为梳拢的日子的,但突然之间冒出一个天资国色、倾国倾城的清倌人这就不正常了!有如此姿色的姑娘,那老鸨会不事先放出消息,吸引更多达官贵人来到,提高如意的身价? 京城这么巧出现自己的谣言,狐鹿伊这么巧打听到倚红院有一名花魁梳拢,倚红院又这么巧有一位倾城绝色的清倌人出师 众多的巧合加起来,就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呼韩邪抿嘴。 他想得没错,如意的而且确是冯子芝为了以防万一,特地派出来的。 如意如意,称心如意。 这一点倒是让牛继祖不经意地道破了如意的真正身份。 如意就是称心,已故孝昭太子李天玥最宠爱的宫人。 当日太子被称心说动谋反,在带兵控制皇宫之前,他握着称心的手,情心意重地承诺:待孤登基为帝,孤许你与孤携手天下,受百官敬仰,万民朝拜,享千秋之福。你要等孤,孤会回来接你的。 称心呆呆地看着太子那张意气风发的脸,无力地张了张嘴巴,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而太子这一去,是不会有机会回来的。 称心明知这一点,却抱有一丝自己都不相信的期待,一直倚靠在东宫的宫门边,一直等待着那个不会回来的人。 在听到太子被晋王所杀的消息后,称心缓缓地滑坐在地上,泪水不知不觉地模糊了双眼。 这明明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吧!完成了任务,他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何心里却如此痛楚? 许是在这一场爱情游戏里,动了真心的不只太子一人吧! 称心曾经数次寻死,却总在千钧一发之时被冯子芝派来看顾他的内侍救下。 冯子芝实在忍受不住这家伙寻死觅活的鬼样子,又可能是基于感同身受,他狠狠地掴了称心一巴掌,甩下一句话:太子死了,太子妃也自尽了,他的儿女暂时被禁锢在东宫之中。尤思礼事先派人把刚周岁的三殿下和四岁的七郡主送了去营缮郎秦业的府里。尤思礼是尤时泰的嫡子,论辈份也算是太子的亲表弟,对太子一向忠心耿耿。 既然死不去,称心唯有把专注力放到别的地方去。 爱郎不在了,他就替爱郎照顾好他的子嗣。 毕竟太子对外宣布是救驾而亡,追封为孝昭太子的,因此,皇上封了已故孝昭太子的长子为安乐郡王,外松内紧,把孝昭太子的儿女都放在安乐郡王府里看得牢牢的,使他们过着半圈禁的生活。 安乐郡王府里的,称心做不到些什么,他就把满腔的父爱(母爱?)都放在营缮郎秦业府里更名为秦钟的三殿下身上。说起来,当初太子还曾经说过要把三殿下交给他抚养,让三殿下把他当亲娘孝敬呢!至于,七郡主秦可卿?呵呵!她可是当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太子妃的女儿,称心不害她已经是给爱郎面子了! 呼韩邪手指屈曲,轻轻的在桌上敲击起来。 把她投下来。 就算是陷阱又如何?他挛鞮氏呼韩邪什么时候害怕过的。 他就要看看,这群周人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要玩?他呼韩邪乐意奉陪。 身侧的阿颜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甘心。 她根本不是这倚红院的女支子。 东厂不只有内侍,也有宫女。 冯子芝接任东厂厂公之位后,着人培养一批宫女作为细作之用。 而阿颜,也就是颜玉乃第一批宫女之中容貌最美,也是最心狠手辣的一个。 这样出色的她,并没有被冯子芝派出去哪位妃嫔、皇子、王爷身边做细作,反而留了下来,负责处理各路消息,必要时也承担暗杀行刺之职。而最令人意外的是冯子芝并未将这位宫女交予手下的东厂掌班管辖,反而让她直接受命于自己,让人大为不解。 不过,对颜玉来说,这是最好的决定。 打从她受训第一天见了风华绝代的厂公一面,她的那一颗心都系在厂公身上了。 她拼命去学习,去练功,就是为了让厂公多看自己一眼,多跟自己说一句话。 万幸的是,厂公待她好像都有点特别。她受了伤(脸),厂公会特意派人送了一瓶金疮药,吩咐她上药。受训之后,更是钦点把她留下来。 就在颜玉满怀期待,含羞答答地猜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与厂公结为对食的时候,她却从一个嫉妒自己已久的同僚口中得知厂公与圣眷浓厚的冠军将军是一对!厂公之所以会留下她,不过是因为她与冠军将军有几分相似的容貌。 她顿时晴天霹雳,顾不得后果,立时跑到太和殿外等候下朝的李敛。 而结果 颜玉苦涩地一笑。 其后,她更被自己爱慕的厂公下令抽了一百鞭子,足足三个月起不到床。 即使伤愈了,她再也不是直属于厂公,被调往另一位东厂掌班手下,平日能够见到厂公的机会少之又少。 颜玉不甘心,她自请出边境,打探、分化匈奴、突厥两族。几经辛苦,冒着身死的风险,成功探听到几个大消息和暗杀了几个氏族族长。立下了大功劳回京,又再三恳求、买通负责的主管,才得以调到厂公身边做一个奉茶的宫女。 厂公见到她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她也不敢叫委屈,只得行事越发的恭谨,尽心尽力,才让厂公看她的眼神稍稍缓和一点。 这一次她之所以自降身份、屈辱地陪侍在呼韩邪身边,就是想证明给厂公看,她不较李敛差半分!怎料,不好说李敛那个男人,她现在竟然连称心这个妖人都比不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05.第一百零五章 中了合欢散的呼韩邪 原本的应变计划有三个。 计划一, 呼韩邪要了预先安排好染上了花柳病的妓子。不用多言, 只要啪啪啪一次, 保证中奖!不中奖绝对可以找冯子芝要求赔偿或者要求再来一次。而中奖的下场则不言而喻了! 计划二,呼韩邪看上了柳莺莺。那么就由柳莺莺假意奉承, 哄他喝上几杯加料的美酒(内含合欢散──一种霸道的烈性春.药, 药性猛烈, 难以排除。中了这种春.药过后, 整个人都会虚弱颓神, 大伤元气)。于柳莺莺的房间角落摆上一盆醉仙眠芙和在帷帐上暗藏一块奇浣香木, 任呼韩邪武功再高强, 内力再高深, 为人再机警都定会中招! 醉仙眠芙是一种水仙模样的花,虽然极是难得,本身却无毒性。而奇浣香木本身也是无毒的,可是当它与芙蓉一类花香相遇,往往能使人沉醉数日。而奇浣香木和醉仙眠芙这两股香气混在一起,威力更大,使人嗅之全身不能动弹。只要没有仔细研究过的人, 哪怕是医术高明如太医都会栽了。 在呼韩邪中毒,全身软绵绵,提不起内力和力气之际, 就把那群同样喝了加料美酒的匈奴人不, 此时该唤他们做牲口把那群极度亢奋、春情勃发的匈奴牲口放进房里事后, 再让人装作不经意地打开房门尖叫, 把匈奴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坐实!而呼韩邪就算明知自己中了周人的诡计,怕是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只得哑口吃黄莲,暴怒兴兵攻打大周之余,说不定还会把同行的匈奴精英牲口们统统灭口,真真的一举三得也! 计划三,呼韩邪看不上染上花柳病的妓子,又没有出手拍下柳莺莺,最后看上了如意(称心)。称心无论长得如何的倾国倾城貌也好,他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或者该说阉人。只怕一脱裤子,呼韩邪不吓得阳痿,也得有心理阴影!与此同时,冯子芝安排了一众五大三粗的债主大闹倚红院,闯入各个厢房寻找欠下巨款,没钱还债却有钱花在这个销金窟的王狗剩。在吸引倚红院上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后,就踢开呼韩邪所在的房门,混乱之中,有一个身形瘦小、尖嘴猴腮、容貌猥琐的矮个子会趁乱脱光衣袍与称心交换位置。 在这群债主成功从呼韩邪床上寻到王狗剩的时候,王狗剩会大声表示自己是在卖前面()和后面(菊花)赚钱还债。于是,呼韩邪情迷周人无赖,甘愿雌伏的消息定会在第一时间传遍天下! 然而,由于颜玉的横插一手,挤开了本应派到呼韩邪身边的染病妓子,所以计划一只能无疾而终。 现在呼韩邪同时选择了柳莺莺和称心,让冯子芝有了一个甜蜜的烦恼。 应该用计划二啊!?还是计划三呢? 不过,开始计划之前,冯子芝要先下几个命令。 只见他眼神一冷,看来对颜玉他是不够手狠啊!要不然都不会让她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而且,其他人竟敢逆他的意,视他的命令于无物,反而处处听从颜玉 把颜玉带回去,先抽三十鞭子,然后关进水牢。兰娘、小范子阳奉阴违,险些坏了咱家的大事,各打五十大板,撤去身上一切职务,调往边境效力。这惩罚真的说不出哪个较严重些。鞭打后再困在水牢,分分钟伤口化脓,失血过多,出现并发症致死也是有可能的。而捱了板子后调往边境,总是离不开暗杀、刺探情报、煽动及挑拨等工作,很是容易惹起那些外族人的注意,说不定会被捉住各种严刑拷问,那时候死亡也怕是一种奢望! 想了想,不,还是杖毙吧。云淡风轻的一句,冯子芝觉得还是杀鸡儆猴较好。 是,厂公。 冯子芝又轻声地交代了一些布置后,就從一个隐蔽的厢房回到李敛等人所在的雅间里。 刚回到雅间,冯子芝就从窗口瞄到有一个倚红院的小丫环在颜玉的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颜玉脸色不易察觉地一白,很快就回复过来,笑盈盈的不知道跟呼韩邪说了些什么后,就带着小丫环离开了。 而这时候,如意和柳莺莺派来请呼韩邪的人来到,恰好转移了呼韩邪的注意力。 吶!延年,你的茶冷了,我刚替你换上新的。李敛体贴地递上茶。 面对李敛的目光灼灼,冯子芝心虚地一咳,掩饰似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李敛略带深意地瞧了窗外一眼,口中关心的道:是不是刚才出去的时候着凉了?你身子弱,不能受寒,我这就让人去请李老大夫过府替你诊脉吧! 这些年来,冯子芝十分有天策府统领夫人或者该说是长嫂的风范,但凡天策府哪个弟兄家中有事,他都帮忙派人照顾得妥妥当当,让天策府众将士无后顾之忧。在一些低级的天策府将士眼里,这是自家统领圣眷浓厚,皇恩浩荡的表现;在高级一点的天策府将士眼里,这是自家统领与东厂厂公交情深厚,是以东厂厂公愿意多照拂一点;而在高品级且与李敛相交莫逆的天策府将士眼里,这是自家统领和东厂厂公奸.情深厚,真真正正的爱屋及乌之故。 不论如何,全天策府上至四大营将军,下至后勤烧水的都一致认为冯子芝与李敛关系非比寻常,其实乃天策府一等一的好朋友。所以,他们很乐意分享一些他们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小道消息给冯子芝。而有东厂在手,再关键重要的消息冯子芝也有把握探听得到,他对天策府看重的也就是这些小道消息,如:明威将军与统领比武切磋,以压倒性的劣势被击败、又有新来的军娘向统领热情表白示爱等,这些消息坑得李敛在不少热情洋溢的晚上抱着被铺,空虚寂寞冷的一个人睡在书房里。 冯子芝作为李敛非比寻常的蓝颜知己,就得了这么多的天策府内部小道消息,那么李敛作为东厂里头人人皆知的厂公爱侣就更不用明言了! 没错!是人人皆知的厂公爱侣! 每个新加入东厂的新人上的第一堂就是铭记不能得罪的对像。 这个不能得罪的对像只有五个人。 当中三人都是皇宫中的大佬级人马──太上皇、皇上、戴权老祖宗。 第四个就自然是自家东厂的大佬──厂公冯子芝。 而最后一个就是李敛。 所有新人都会表示明白前四个不能得罪的原因,但对于最后的那一位却是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虽则李敛极得太上皇和皇上的信重,但也不至于连东厂都惹不起他吧!要知道东厂其中一个主要职责就是怼勋贵、怼文官、怼武将的! 对此,东厂的老人们自然会解释给这群新人知晓自家厂公与天策府统领不得不说的亲密关系了。要知道厂公和将军当日摆囍酒拜堂成亲的时候,就连内延的诸位太监都有份出席的,可以算是在太上皇面前过了明路!加上戴权老祖宗和厂公曾经有过暗示,因此,东厂众人把冯子芝和李敛之间的关系守口如瓶,同时对李敛处处恭敬,生怕惹他不高兴之余,自家厂公给自己穿小鞋的。 不过,李敛算得上是半个由内侍(戴权)养大的孩子,加上自家爱人又是太监的身份,他对东厂的一众内侍并无任何轻视不屑之意。平日里待东厂众人都是款语温言的,不时就派人送些吃食、药材、伤药的。吃食什么的,东厂还真是不太在意,他们好歹都是内廷里的人物,有门路的话,一个月里头御膳房的菜肴总能吃上几回的。 只是药材和伤药可真真的是送到他们的心了!要进宫做内侍之前,都一定要过净身师的那一关。遇到一个经验丰富又细心的还好,遇到一个或没经验或马虎的,就算成功净身了,都会因为割不干净留有后遗症。而且,做过净身手术,内侍的身体就比正常人差,每到冬天的时分,他们都会觉得异常冰冷,常常会生病。再加上,东厂里不少人做的都是在刀尖子上过活的工作,在外族里潜伏、暗杀什么的。李敛送来的那些效果奇佳的药材和伤药可以说是给了他们第二条命。 甚至有几次碰到冯子芝责罚手下人时,李敛还出言求情。他的好,东厂上下都记在心里。 而且 作为一个没根子的内侍,自家厂公能够得到李敛将军的爱重,在太上皇面前多次维护,实在是几生修来的福气。他们之间的感情,东厂上下有目共睹,于公于私,他们都希望能看到这一对壁人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早在冯子芝把颜玉调到自己身边第三天的时候,东厂里就已经有人想打小报告给李敛了。不过,忌惮于冯子芝的手段狠辣,东厂众人即使心急如焚,都只得装聋作哑,紧紧盯住颜玉,不停的使唤她,想方设法把她和厂公隔开。之后,在颜玉出了昏招竟然跑到太和殿找李敛,被厂公下令责罚的时候,负责行刑的番子还特意加重力度,颜玉身上的疤痕是留定的了。要不是自家厂公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们还想找了一个在宫中多年专门负责经手阴私之事的积年老番子出手,坏了颜玉的身子呢! 在颜玉特意阻拦李敛后,李敛好奇之下问了东厂一嘴,东厂众人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幸好冯子芝当日下令鞭打颜玉后,就无情地把人赶往边境,否则李敛可不会装糊涂。侥是如此,李敛还是心怀怨气,晚上狠狠地惩罚了冯子芝一顿,使得冯子芝三天没有下床。冯子芝又是心虚,生怕李敛知道了些什么,都就没有拒绝李敛的惩罚。 咳!可能是着凉了。这半夜三更的,不用劳动李老大夫,听人拾一剂驱寒的药就好了!冯子芝心中有鬼,只觉李敛话中有话。 好。李敛都不坚决,只是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 牛继宗等人不知道这小俩口是在打什么机锋,只觉得他们两个的人设好像突然之间调转起来。李敛变得阴阳怪气,冯子芝却色厉内荏,活像作贼心虚似的。 冯子芝心里迁怒。 那个颜玉当真是三分颜色上大红!不过是见她与小敛长得有几分相似,仿佛是女版小敛似的,他当作是个玩意,留在身边看着稀罕而已。怎料,她居然敢蹬鼻子上脸,看来是心大了,留不得了 冯子芝眼底下有一丝晦暗闪过。 哟!延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的人办事可真不爽利!老牛我把肚子也填饱了,他们还未开始,真是差劲得很!牛继宗大刺刺地道。 冯子芝眼角一抽,这一番话颇有当年牛金埋怨他的即视感。 你也不看看才一炷香时间,药效才刚发挥作用呢!李敛出言,俩小口的矛盾回家再说,在外头他可容不下旁人欺负他家的小芝。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 让开!让开!王狗剩!快滚出来见本大爷!! 你奶奶的!王狗剩!你他娘的有钱来嫖,没钱还债!?真把咱们城北四虎当病猫不成!? 王狗剩滚出来!!俺今天非得要剥了你的贱皮子不可! 待老子找到你!看老子不把你阉了卖进宫里! 王狗剩!滚出来!王狗剩!滚出来!王狗剩!滚出来! 李明珠微微抬头,明媚娇艳的脸蛋儿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好戏要开场了。 嘿嘿!牛继宗、冉封、李敛、冯子芝无不露出看戏的眼神,连林寒也挑眉,凑近窗户期待地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在万众期待之下,没有人留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雅间的门,悄悄地溜了出去。 嗯呼韩邪只觉自己全身燥热难忍,心里明明毫无欲念,但身体却兴致高昂,雄赳赳,气昂昂的。 他眉头一皱,但很快就松开了。 这青楼之地的吃食中有助兴之物是最平常不过的了。 然而,他还微微有些头晕,本以为是酒意上头,但他忽觉有异。 自己自幼酒量极大,加之内力深厚,又怎会因着区区几小杯的酒而醉呢!再说,他在楼下大厅的时候,还好端端的。 呼韩邪脑海中犹如电光般一闪,回想起自己刚进门时嗅到的淡淡香气。 他着道了! 你们呼韩邪猛地抬头,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孤狼似的,幽深的黑眸无比的寒冷,定定地盯住眼前的那两个卑贱的周人妓子。 柳莺莺呼吸一滞,神色闪烁,身子微颤,后退一步,不敢直视眼前这个匈奴男人的目光。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青楼女子,怎受得住呼韩邪强烈的杀意呢! 称心也是一怔,但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连忙拉着柳莺莺到房间的另一边,在那道墙壁上上下左右摸索了几下,只听到唰的一声,那墙壁向两边退开,顿时把旁边房间给一并打通了。 旁边房间里有着十几个双目赤红,脸容狰狞,全身赤.裸,一副情欲沸腾模样的匈奴人,他们正死死地瞪着称心和柳莺莺两个难得的美人。 称心和柳莺莺吓了一跳,他们相信若不是这群中了合欢散的匈奴人身上被绳子绑缚着,加之旁边又有东厂的番子看管着,他们肯定会在看到他俩的第一时间扑上来对他俩施暴。 称心向自家同僚点了点头,就立即拉着柳莺莺的手,匆匆地从对面房间的密道离开了。 见闲杂人等离开了,东厂档头对番子们点头示意开始。 番子们心领神会,拔出腰间的刀子,一下子就砍开束绑着匈奴人身上的绳子,然后把他们一脚踢到对面呼韩邪的身边。最后,待见得那群发情的牲口开始忍受不住摸索对方的身体后,就把角落的那盆醉仙眠芙抱走,再从墙上按动了几下,墙壁再次合上。 一群蠢货!快点运功把春.药压下去!!呼韩邪看着眼前的手下一个个春情勃发,不住地磨蹭对方的身体,甚至有性急的已经摆好姿态想要提枪上马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咆吼。 感觉到来自自家大单于的怒火,一众匈奴属下顿了一顿,但合欢散的药性实在过于猛烈了,他们不由自主地继续摸索上对方清凉的身体 哧哧!乌里滚脑门上青筋绽出,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 呼韩邪已经没有再看旁边那群已经在行周公之礼的手下了,甚至努力忽视那些靡靡之音,他看向自己最看好、也就是在场唯一一个明显在努力运功压下药性的手下:乌里滚! 乌里滚眼神再也不复阴鸷冷漠之色,一时变得火热,一时变得隐忍,一时却是迷茫。 听到呼韩邪的呼唤,乌里滚慢慢把眼神移过去。 听着我们这次是中了周人的奸计了也不知道周人向我下了什么药现在我全身不能动弹你过来扶我离开这里奇浣香木和醉仙眠芙混合而成的毒让呼韩邪浑身提不起劲,一番话也说得断断逐逐。 乌里滚定定地瞧着呼韩邪,慢慢地爬到他身边,体内合欢散的药力在内力的压制下不单止没有减退,反而越发的顽强。 王王乌里滚的神智开始迷糊起来,嘴上喃喃的喊起来,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混账的东西!睁眼看看孤是谁!??呼韩邪气极,他是要人帮忙,不是要引狼入室啊! 乌里滚微微一顿,下一刻在身边各种低吼高喊之声不绝于耳的伴奏下,坚定不移地伸出手。 他从小就一直崇拜着右贤王(呼韩邪),就算是要他为王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为了王,他甘愿忍受族中那变态老祭司的折磨,努力钻研邪术,拉拢老祭司的人脉 不管这次是不是周人的诡计,他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次与王亲密接触的机会而已。再者,王现在也忍得很辛苦的不是吗?王需要他的。 对,王需要他的。 仿佛是催眠似的,乌里滚在心里肯定的跟自己的说,并向自家的王伸出援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06.第一百零六章 冯紫英 王狗剩!你他奶奶的赶快滚出来!要是让爷爷找到你!看爷爷不把你生吞活剥唉哟!兰娘啊!你是这里不是青楼来的吗?何时变了小倌馆啊!?为首踢开门的大汉看到房里的情况, 惊愕的道。 啧啧啧!这腰段、这身板他妈的比俺还要粗, 兰娘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下等货色啊?第二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啧啧称奇。 你傻了吗?一看他们满头辫子, 就知道是从匈奴来的货色。匈奴那穷山恶水来的人自然是浑身粗野,贵人们不就是图个新鲜吧!其后一个汉子翻了翻白眼道。 这群债主好像忘了自己来倚红院的目的似的, 就这么站在门外气定神闲地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顺带眼也不眨地旁观屋内的匈奴人的交合。 几位大爷说笑了!老身这倚红院做的是青楼生意, 可不提供小倌的。老鸨讪笑, 这屋内的那十几位匈奴大爷都是倚红院的客人来的!听说还是这次匈奴来使的使臣和大单于来的呢!她顿了一顿, 掏出一条芳香四溢的香帕子虚虚地掩着双眼, 干哭道:只是只是可怜了老身那两个可怜的闺女莺莺和如意啊! 一听到莺莺和如意这两个关键字, 原本就因着债主横冲直撞而聚在一起的客人们顿时群情愤慨。 禽兽啊!难道莺莺姑娘和如意姑娘就在这房间里面!?虽然大多数客人被人群遮挡, 看不清房间里的情形,但房间之中发出此起彼落的低吼声大家都是男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的一回事了! 有冲动(?)如文嘉康更是急不可耐地挤入债主之中,而牛继祖几兄弟各自对望了一眼,嘿嘿一笑后,就老实不客气上前用力把两道房门给硬生生的拆了下来。 霎时间,房间内一众匈奴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仍然不知羞耻,毫不忌讳地交合的场面就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了。 这这有够伤风败俗的!牛继祖见状, 憨厚地一笑。 老鸨这才慢了一拍的道:这匈奴大单于花了大价钱拍下了老身的这两个绝色女儿,却不过见了一面就把人往外撵,惹得莺莺和如意伤心欲绝, 只以为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才被赶走。现在看来, 怕是这匈奴大单于在驿馆里不方便‘行事’, 才拿她们来做筏子, 以此借老身这倚红院一用呢!话中有话。 对啊!吃瓜观众们恍然大悟。 联想到京中近日那些有关匈奴人的谣言,再看看眼前这真人肉搏的场景,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京中驿馆人多口杂,不过一两天,这匈奴大单于与身边侍卫之间的奸.情就瞒不下去,闹得满城风雨。所以,这匈奴大单于才会特意来倚红院想要藉拍下莺莺姑娘和如意姑娘一事,澄清自己兼借地行事──行房事。 传言果真不假!要知道莺莺姑娘长得如花之玉,如意姑娘更是倾国倾城之色,不想这呼韩邪居然半点也不动心,还甘愿雌伏在手下的身下!这真是 你瞧瞧那呼韩邪下面那物事可真的是粗长得很,像头驴子似的! 呸!这玩意得用才有用,若不然再长都不过是银枪蜡头,中看不看用!再说,长度粗幼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技术!你看那大单于身上那小伙子的技术就不行了!他把身经百战的大单于都弄出血了!一个脑满肥肠,手上戴满了十只金戒指的土豪商人鄙夷的道。 一众来喝花酒的客人们都不去玩姑娘了。姑娘天天都能玩,但匈奴使臣们集体交.合,恬不知耻的开无遮大会和匈奴大单于被人压在身下交欢的情景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日后都能与人吹嘘自己当年可是亲眼见过匈奴数百年以来最出色的大单于雌伏在旁人身下的样子! 但呼韩邪好像很舒服的模样啊!难道他还有什么那个被虐的癖好!?越痛越高兴的那一种?大伙儿脸露惊诧。得了!明天京中最新消息:震惊!匈奴大单于除有花柳病、分桃断袖之癖、菊花残、不举等症外,还有被虐癖好!越是用长倒勾的鞭子鞭打他、越是用滚烫的生铁烫他,他就越是高兴痛快! 神智清醒却身不由己地雌伏在乌里滚身下的呼韩邪,此刻听到四周周人的评头论足,他不由得悲愤欲死。 呼韩邪努力压下自己把在场所有人大撕八块灭口的心,和极力忽略自己身体诚实的感受,立即飞快地运转脑袋盘算事后该如何解决流言和把今晚发生的消息封锁,不准传入草原半步。 想好法子后,他开始推想今晚究竟是谁暗算自己。 冯子芝?呼韩邪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不是他!但很快,呼韩邪又皱眉否定了这个人选。 经过多年来暗地里的交锋,呼韩邪深知这个老对手是个善于谋略、工于心计的的人。为求达到目的,冯子芝不择手段,什么美人计、下毒、行刺等等的手段,只要能够杀死他,甚至只要有百分之一伤到他的机会,呼韩邪也深信冯子芝绝对会不惜代价的用出来。但是,冯子芝总不会没下限到用上这么下作无耻的手段。 然而,隐藏在上层雅间正舒坦地喝茶的冯子芝表示:不是他下限有那么高,也不是他不会用下作无耻的手段,只是因着他的大脑想不出这么绝的点子。看起来,他可以考虑邀请牛继宗和冉封这禽兽二人组作为东厂的讲师,不时向番子们教授这种非同一般的点子。 贾敛?呼韩邪还是不喜欢称呼那头小狼崽子做李敛。不过半秒后,他就推翻了对于自己第二个所推想的对象。 不是因为主观情感影响自己的判断,只是贾静涯脾气直爽,嫉恶如仇。呼韩邪猜想若是贾敛要对付他,怕是宁愿真刀真枪跟自己拼一场,也比用阴谋诡计的机会大。这样卑鄙下流的招数,贾敛是断断想不出的。 一连否决了两个人选,呼韩邪沉吟。 那么究竟是周朝人出手,还是草原上的人都有份掺合!? 呼韩邪猛地睁开眼睛,冷冷的瞧着满房间被周人像看猴戏似的,陷入情欲之中的匈奴手下们,心里在谋划些什么事情。 让让!麻烦让一下! 一个小小的身子从后面左穿右插地灵活挤进人群之中。 唉啊!漪玉感觉旁边的巨人一下子往自己身上挤去,一个站立不稳就要往外边倒下去。 有人紧张的喊道:小心! 漪玉有点慌乱,但深吸一口气,收起小腹,顺势以右腿为发力点,抬起左腿而身体其他部位保持不动,四肢全部伸直,倒向后方。左掌和右掌同时往地面一撑,整个人往后翻滚,来了一个后手翻。 虽然落地的那一下,不是太稳当,但瑕不掩瑜,漪玉才刚刚随林寒习武不久就能有这样的身手和应变能力,都算是值得一夸。 漪玉悄悄地呼了一口气,她要是倒下了,身边的那些眼睛长得较她头顶还要高无数倍,实打实的眼高过顶巨人们定然会踩伤她的。 好!小兄弟好俊的身手!一旁传来一句赞赏,听上去与刚才提醒自己小心的是同一人。 未等漪玉看过去,就听到对方责怪的道:只是,小兄弟,你这小小孩子,怎得都挤去前面凑热闹了?他们长得那么高,很容易就踩到你的。 来!站稳!手腕上一紧,漪玉只感觉自己被拖离人群到走廊旁边较为空旷的地方,对方细心地替她整整凌乱的衣袍后,才松手。 谢谢。漪玉还未反应过来。 紫英!你去哪了?还不快过来看热闹!这匈奴大单于当小倌的戏码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兄弟们都给你占好位置了!只见围拢在呼韩邪房门外的人群之中,有一群不知道是哪家长辈领过来的半大小子,其中一个颇为清瘦的小子向这边挤眉弄眼,大声呼喊着。 对方朗声回道:这些骯脏的事情有什么好看?可别污了我的眼睛,有看这个的时间还不如去比武、喝酒吧! 清瘦小子还想要再劝,旁边那个年岁看上去稍大一点的年轻人却阻止他:算吧!看紫英那模样就知道他还未开窍了!你还是别劝他了! 清瘦小子想了想,觉得对方的说话有几分道理,只好作罢,转身继续投入看热闹的行列里。 小兄弟,别管他们。哥哥姓冯,唤紫英,家父乃神武将军上字讳冯下字讳唐,今年十岁。今日既然有缘相逢,又见小兄弟一身武功颇有大家风范,就冒昧想与你交个朋友。冯紫英抱拳自我介绍道。 漪玉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但听到冯紫英这三个字后,就提起精神了。 这位就是那挥拳行猎的冯紫英啊! 她不由得细细的打量了冯紫英一番,小弟姓林,名渏,今年八岁。没有说自己的出身、身份。 冯紫英脸上依旧爽直大方,袖子下的手却激动地握紧拳头。 他笑道:我痴长几岁,就托大唤你一声贤弟。 得蒙兄长看得起,那小弟就僭越高攀了。漪玉有模有样的拱手道。 好好好!冯紫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林贤弟不嫌弃喊我一声兄长,今日实乃大幸也。 他跃跃欲试的道:实不相瞒,我随府中的老人学了几手粗浅的功夫,不登大雅之堂,还请林贤弟赐教。说罢,就摆了一个起手式出来。 冯紫英虽然出身世家,深受父母宠爱,免不了有些骄纵,但也肯学肯捱,在武学一途上着实是下过苦功。只是内功心法极为珍稀,乃大家族或者传承已久的江湖门派才会有,他冯家这种不过富贵了两三代的暴发户又岂会有这种机缘呢!冯紫英现在不过是随家中的老兵踏踏实实学了几年打熬身体的外功,扎实根基而已。 漪玉眼睛一转。她刚从林寒处习得内功,又学了几手粗浅的招数,自信心爆棚,恨不得向全天下人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而要想证明自己,找林寒、李敛或者其他天策府将士,哪怕只是同年纪的孩子,漪玉也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败多胜少的了。 作为在红楼梦正式出场过,小有武力,身份神秘的冯紫英,漪玉在前世看书时对他也还是颇有好感的,但一想起他与那块石头是至交好友,才刚觉得冯紫英有点顺眼的脸容,立时又变得不顺眼起来。 漪玉真的是受够了贾宝玉那小正太的纠缠了! 每天天未光就蹬蹬蹬地跑到梨香院,嘴巴不停地嚷着漪玉妹妹、黛玉妹妹什么的(因着有两个林妹妹的关系,贾府一众主子对漪玉和黛玉分别直呼其名,而下人只管叫林大姑娘、林二姑娘),整天无所事事的缠着她们。任漪玉如何的明嘲暗讽,贾宝玉不是听不明白,就是乐于唾面自干,弄得她不胜烦扰。 哼!接我一招玉虹贯日!漪玉以指代剑,一声叱咤,剑势高昂,咄咄逼人的向冯紫英攻去。兄弟如手足,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算得上是什么!既然冯紫英是那块假宝玉的好友,那就代他两肋插刀吧! 冯紫英也不明白刚才还好端端的,怎得这位新交的贤弟脸色一下子就变差,但看到漪玉来势汹汹,不敢硬接,身形略偏,当即滑开。 九溪弥烟!黄龙吐翠!平湖断月!漪玉得势不饶人,一个又一个招式名从她嘴里吐出。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鸟用。 漪玉跟随林寒习武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没有十天。 十天时间连马步也未蹲好,内力也只在林寒的护持下修练出短短的一丝,也许还随林寒学了几招防身的功夫,但也定是未练到高深处。 故此,这些招式名,也就只是个名字而已,最多就只有个吓唬人的作用,实际上不过是些拳脚最基本的套路,如直拳、踢腿等。 若被这样连半桶水都算不上的门外汉打败,冯紫英这将门之后就活该自刎,一死以谢天下,省却他老子冯唐拿兵器削他的功夫。 冯紫英闪避了几次,大约已经知道渏玉贤弟的水平了。虽然对他如此门外汉的表现深表诧异,但冯紫英脸上不显,只有模有样地渏玉贤弟拆斗数招后,卖了个破绽,上盘露空。 漪玉大喜,连忙一掌平推,直取冯紫英胸口。 冯紫英忽地左掌变抓,一下子已抓住漪玉的左腕。 漪玉一惊之下,立即向外挣脱。 冯紫英顺势轻送,漪玉立足不稳,眼见要仰跌下去。 冯紫英连忙右臂抄去,把她抱在怀里。 入手只觉柔若无骨,一缕幽香似有还无的飘进了他的鼻子。 下一刻,冯紫英身子蓦地一僵,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冷意渗进骨子里,怀里倏地一空。 抬眼看去,他认得那个抱着渏玉贤弟的男人正是天策府的天杀营校尉、从四品宣武将军林寒。 联想到渏玉贤弟的姓氏,又想起自己不经意瞥到渏玉贤弟跟随林寒将军进了雅间,冯紫英再次肯定了自己早前的推想。 有没有受伤?林寒冷淡的脸容遮掩不住语中的关怀之意。 没有。漪玉乖乖地摇头。 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生如此莽撞?不过习武数天,就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与人相斗!?林寒沉下脸,他这是动了真怒了。这丫头的胆子委实太大了,才刚学武几天就与人交手起来!要知道刚才那冯家子抓住她手腕一推的时候,这丫头身后就是楼梯。要不是冯家子最后出手相护,就是他匆匆赶到,她都难免要受些许皮肉之苦。 师父,漪玉知错了。看着明显生气的林寒,漪玉不敢放肆。回过神来的她发现自己竟然以大欺小与一个小屁孩打架,还要打输了!她简直是羞惭得无以复加,只觉没脸见人了! 见漪玉小脸通红的乖乖认错,显然是诚心悔改,林寒脸色稍霁。 漪玉瞧到林寒似乎渐渐地平息怒火,小心翼翼地撒娇道:师父,快把我放下来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很享受师父温热的怀抱,但碍于在新朋友面前,她可不能堕了威风。 林寒撇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却依言把怀中的小人儿轻轻地放到地上。 漪玉掠了掠头发,多谢冯兄手下留情之恩,小弟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贤弟习武不久,说起来还是我莽撞了,还请贤弟勿怪。冯紫英一脸抱歉的道。 两个孩子像大人一样寒暄了几句后,林寒半路打断的说:天色已晚,你该回府了。既然好戏也看了,也该离开了。 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找你玩。此时漪玉对冯紫英好感大生,决定交了这个朋友。 贤弟一定要来找我,我家就在城东安定门旁大街第五户神武将军冯府。冯紫英既是热情好客,又是依依不舍的道。 嗯,再见!漪玉用力点点头,左手牵着林寒,只得举起右手挥手道别。 由始至终,林寒眼角也没有撇过冯紫英一眼,更不好说说话了,只把注意力全放在漪玉一人身上。 待得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倚红院门外,冯紫英才收回目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07.第一百零七章 养寇自重 吴尚书, 你可曾听闻了? 自是听闻了, 真真的斯文扫地! 贺将军, 昨晚那事你可知晓? 此事已传遍京城,某岂能不知! 老王爷!您老人家这些年不是告病在家休养的吗?怎生都上朝了? 哼!老头子只是病了, 还未死!那种伤风败俗之徒还妄想高攀天家贵女,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太和门外, 一众等候上朝的百官勋贵各自围成小圈子, 窃窃私语, 声音之大可比菜市场!罕有的是, 负责维持早朝秩序的御史并未出言令众人肃静, 反而闭上眼睛装作看不到、听不到。只是在众人议论声音实在太大的时候, 才会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京城一向都是流言传递最快最广的地方。天未光,昨晚匈奴人夜宿倚红院,不去眠花宿柳,反而大玩龙阳之好,还要暴露于人前,供人任意观赏一事已经被添油加醋的传得街知巷闻。 因为事发突然,一众百官勋贵在接得下人报信, 大惊失色之下更是较平日早朝还要提早一个时辰出门,好提前商量一二。而由于这消息实在过于令人震惊,加之事关国体和两邦关系, 是以才会有一众文武亲贵在太和门外交头接辟, 而负责维持早朝秩序的御史也不加阻止的一幕出现。 咳咳!肃静!突然, 御史肃穆的道。 却是该是时候进殿了。 早朝甫一开始, 就已经有不下于十位御史依次上奏表示匈奴大单于私德败坏,行事荒诞、声名狼藉,实在不是良配,请皇上拒绝他迎娶明珠郡主的请求。当中,以贾雨村这位顺天府治中跳得最欢,挥斥方遒,痛陈大周与匈奴和亲的种种弊处,仿佛昨天带头赞成和亲的人不是他似的!如此厚面皮让不少老资格的文官、御史眼前一亮,不禁微微点头。 只有少数几个被呼韩邪招揽的官员见得同伴们如此激动,只能或含糊其词表示其实和亲可安草原之心,或装作忧心拒绝呼韩邪后,匈奴会否对大周出兵,间接想要说服周和帝下嫁明珠郡主。 不过,这几个官员其实自己都不赞同和亲,所说的话都毫无底气,当即被生龙活虎的贾雨村一番痛斥,羞得满脸通红,不敢再多发一言。 武将们不用多言,在李敛的领头下,一向都是坚决反对用女子去和亲以换得一时的和平。用女子来换取和平,那么要他们这些男人何用!? 在文官们慷慨激昂地洋洋洒洒引经据典,发表自己的意见后,多年不曾上朝的醇亲王代表宗室发言了。只见他一边咳嗽,一边断断逐逐的怒喊他们李家的虎女焉能下嫁与胡人的猪狗!? 这位醇亲王乃耄耋之年,前些日子才过了八十岁大寿,论起辈份甚至是太上皇的叔父辈。面对叔祖对侄曾孙女婚事的不满,周和帝能够如何?只得连连称是。 既然满朝堂上下都众志成城,一致拒绝匈奴人的求亲,那么周和帝都就顺势点头,一众百官连忙大呼周和帝圣明。 有了决定后,周和帝就派人去驿馆召见匈奴使臣。 呼韩邪一步一步的踏进太和殿,就感觉到满殿里的周朝官员都用鄙夷、讥讽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脸不由得冷了下来。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多看殿中的周朝官员一眼,面上都全无丝毫表情,但纵然如此都遮掩不住他身上那天生的一副睥睨天下的霸道气势,不自觉地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和臣服感。 慑于呼韩邪身上的气势,殿上的文武百官竟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睛,不敢再用放肆的眼神打量他。 既然如此,孤也不强求。听完周朝皇帝一轮冠冕堂皇的借口后,呼韩邪若无其事的接受自己求亲被拒绝的事实。 孤已在贵地叨扰多日,也不好再多做打扰,这便告辞吧!迎娶明珠郡主的目的达成不到,他也不打算在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后,还委屈自己停留在周朝。 呼韩邪大单于才来了我大周朝几天,怎生这么快就要离去?朕还未让人好生带大单于去领略我大周的风土人情呢!周和帝假意挽留。 草原事务繁重,不瞒周朝皇帝,孤离开多日着实是牵挂得很,放心不下。 说到这个地步,周和帝都不好强行让呼韩邪留下来,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强留大单于了。作为知晓昨晚那事来龙去脉的知情人,眼见呼韩邪已经受到如此惨痛的打击,自己无谓再辣手摧花,在他的伤口上洒盐,勉强他留在京城这片伤心之地了。 随侍在周和帝身边的冯子芝眼眸一深。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冯子芝很喜欢这一句出自大周开国太.祖的诗,更把它当作信条。从后宫和东厂这两个只有心够狠、手够辣的人才可以出头、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出身的他,很信奉一句话:但凡敌人,只有彻底打残打死才算安全。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呼韩邪有谋略,有手段,短短二十多年就带领匈奴混得风生水起,不只称霸草原,据探子来报匈奴人的足迹更是踏进了西域不少地方。 他不死,冯子芝睡不安枕。 不久之后的与匈奴大战,若是呼韩邪振臂一呼,届时应者云集,匈奴士气必然高昂。再者,有他居中调度匈奴各部及以他的威望使匈奴、突厥、鲜卑、柔然四族组成联军出兵攻打大周,纵然柔然愿意做内应恐怕要解决他们的难度也不小。 而假若呼韩邪身死,情况立时就大不同了。 匈奴内部其实很是不稳定,自呼韩邪上位以来大力提拔年轻一辈,不断打压前大单于伊稚斜的旧部。 据已经归降大周,被周和帝封为匈奴左贤王的延术透露,当年前大单于伊稚斜死得跷蹊,他身子一向强壮,怎会突然之间患了重病,然后过不了几天就死了!?期间,伊稚斜全程都是昏迷不醒,身边的亲信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只有呼韩邪的母妃颛渠阏氏在旁照料,不假于人。日子一久了,老一辈自然起了疑心,但手中权势已经被削弱了不少,仅够自保,再无力他为。 而匈奴人生性争强斗狠,呼韩邪所提拔的年轻一辈个个血气方刚,以自我为中心,除了呼韩邪外谁都不服谁。他们之间私下三天一小斗,五天一大打,不过每一次到了最后都有呼韩邪出面镇压,才没有真的酿成什么祸事。 只要呼韩邪一死,派人稍加挑拨几下,匈奴人自然会内斗起来,无力南下。而失了呼韩邪一呼百应的威望,柔然必定不会起兵,鲜卑王拓跋翳槐生性贪婪,只怕是会立即在群龙无首的匈奴一族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大块肥肉,而突厥纵是有心南下,但单凭他一族之力,大周也可以轻松解决。 只要呼韩邪一死,大周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草原之患。 但是 此时,呼韩邪似是感受到来自冯子芝身上的杀意,别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 冯子芝抬眼,眼神里全是冷漠的光。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秦国白起,吴国伍子胥,汉朝周亚夫,有哪一个不是一片忠心为王谋,耐何功高盖主,死于王猜忌呢! 不是说要养寇自重,只是 最坏的打算,最好的准备。 他从小就在后宫、在东厂目睹着弱者的下场长大,没人比他更清楚任人鱼肉是什么滋味。无数的前车之鉴教会他一个道理:世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以一敌百的武功,不是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也不是冠绝天下的才智,而是权力。 可以一言决人生死的权力。 而在权力的世界里,容不下仁慈。 古语有云:将者,王者之器也。有外忙内忧,则为神器,不可不用;天享太平,则如忌器,不可不除。在帝王眼中,只要天下太平,猛将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没有一个帝王会心慈手软。对他们来说,所谓的心慈手软就是在斩草除根、一网打尽后,假惺惺流下的那几滴眼泪。 周和帝和朝堂上的文官们倒是没有想过先下手为强,派人半路截杀呼韩邪等人的念头。又或者他们想过,但古语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能碍于脸皮之故,是以没有人提出这个建议。 垂下眼帘,冯子芝又是一脸安守本份的模样,任谁都想不到他心中曾经有过多大逆不道的想法。 待得下朝百官尽散之后,周和帝就派人悄悄地传了户部、兵部、工部尚书和一众手握重兵的将军进宫。 要议定和哪国开战、怎样开战,其实很少会直接拿到朝会上去商议的。朝会上人多口杂,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手我大周朝要来攻打你了,你要早作准备吗!?尤其是朝堂上总会有几个被收买的官员,就算没有那也很容易走漏风声。 尽管这种国之大事早晚都要下令,而且大军一但开拔就瞒不住了。只是,如果让对手提前反应准备,还不如能瞒多久瞒多久,说不定还能打个措手不及呢! 因此,通常等到在朝会上下令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兵粮准备得差不多,一声令下便可大军开拔的那种。各地兵力调配、粮草筹备、准备军械马匹、制定战略和决定负责领兵的人选,还有如何安抚其余周边的邻国外交等,这些都是必须要在正式开战之前,由皇上召集重臣心腹,在私下里展开完成的。 户部尚书吴存德何在? 吴存德出班答道:臣在。 周和帝询问:吴卿,如今国库中钱粮情况如何?足不足够支撑与匈奴大战? 回皇上的话,托皇上鸿福,近年来我大周朝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单是京城的府库中便有米五十万石、稻谷一百万石、杂粮一百一十万石。若是急需的话,还可以从天津、大同二府急调共米八十万石、稻谷一百八十万石、杂粮二百三十万石。吴存德说话很是恭敬及小心谨慎,要知道他妻子是太上皇的嫡女、已故孝昭太子的亲姐瑞芳公主,若是当今皇上看他不顺眼,要收拾他都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保证不会有人替他出头。 周和帝又问道:这些粮食足够军队几时所需? 吴存德答道:京城府库可供四十万将士四月之用;而天津、大同二府中存粮四十万将士七月之用。 此时,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前准备的贺齐站出来说道:臣启禀皇上,将士们在战时所需的粮食乃平时的倍之,理应多备粮草之物,如此方可不使粮草接济不上而至功亏一篑。他刚说完,李敛等人也出列赞成。 于是,周和帝从善如流的说:既然如此,吴卿可多购买粮草之物,并命各州府务必加大粮草储量,以备不时之需。 臣领命。吴存德在旁躬身称诺。 周和帝又说道:兵部尚书蒋严何在? 蒋严出班答道:臣在。 周和帝说道:蒋卿,一但与匈奴开战,则你兵部责任重大,不仅粮草、军需物资要及时送到,兵员调整,记功行赏、死伤抚恤等事也要一并做好。你当小心谨慎,不可有一丝懈怠。否则误了战事朕可不会轻恕! 蒋严正色答道:臣遵旨,臣定不敢有丝毫懈怠。 周和帝满意的点点头。 他又向工部尚书交代好兵器、军械铸造的事宜后,总算能够开始正题,制订军略了。 周和帝很有自知之明,他自知不精武略,是以决定如往日般由武将们自己决定怎样打,他负责最后盖棺定论。 这次商议攻打匈奴的准备,是以殿内以武将居多,贺齐、李敛、高岑、牛继宗、冉封、林寒、李明珠、贺诚、贺信、高克恭等,黑压压的一大片。 贺齐率先表示他这次负责留守边关,不会领兵出击。而高岑都表示自己擅长于水战,但对北方匈奴知之甚少,所以还是负责坐镇南边吧! 两位资格最老的大佬都表示把浪的机会交给年轻人了,一众年轻人为了争出战的名额都快打起上来似的。 他们杀气腾腾的请战声此起彼伏,掺杂着牛继宗和冉封骂骂咧咧的粗话,以及与众将的对骂声,热闹得跟煮一锅粥似的。 旁边的兵部尚书蒋严黑脸,对着这群名义上由自己管辖的下属,很想直斥他们在御前喧哗,乃大不敬之罪。尤其是牛继宗和冉封两个竟敢说些粗言秽语,简直有辱圣听。但见得周和帝不以为意,反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只得作罢。 他这位兵部尚书和这群手握重兵的将军们向来都不是同一条线的。都说文武相轻,如果有机会的话,兵部的文官绝对是怼武将怼得最不遗余力的一群文官。 双方之间的恩恩怨怨简直是罄竹难书! 兵部觉得这群大老粗不听调令,目中无人,言语粗鄙,有辱欺文,动不动就出手打人,羞辱他们这些清贵的读书人! 武将觉得兵部那群弱鸡吃空饷,喝兵血,克扣他们钱粮、军械,针对他们这些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英勇将士! 总言而之,双方都对对方很是看不顺眼。 而贺齐等人自然是有注意到蒋严的脸色,但素来看不起弱鸡文官的牛继祖、冉封等年轻一辈的将军还特意把声音扯高三度,险些喊破了蒋严的耳膜。而资格老、又素有大局观的贺齐和高岑等老一辈将军却是鸟都不鸟蒋严一眼。 相比起牛继宗这些小年轻,从军几十年的贺齐、高岑等人对兵部这群处处掣肘着他们的王八蛋简直深恶痛绝!兵部每年至少有三十道弹劾武将的折子中,贺齐和高岑折子上有名的次数占了大头。什么在兵部拍桌骂娘,言行不端、在兵部官员下班后挟私报复,把人套麻袋于暗巷中暴揍,让当初首次知道此事的李敛以一种不可思异、偶像破灭的目光看向贺齐。 李敛: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Σ(っД ;)っ 他就该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牛金混在一起的人,又怎会是性情谨直,恪守军规的人呢!他当年还是太年轻了。() 好了。同样瞧不上只懂得纸上谈兵和拼命减少天策府各项预算的兵部文官,但思量着大战开始后,还要靠兵部运送粮草和军械,李敛不得不顾及一下兵部大佬的感受,选择出面调停。 大殿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连责怪也算不上,仅仅一句问句后,就转入正事,据报,匈奴除了边境屯兵七十万大军外,还派人联络突厥、鲜卑、柔然三族。三族最近频频调配兵力,暂时未知具体数量,但初步估计达四十万之数。如此一来,大周要面对的敌方军队高达百万。 众人心里稍一计算,脸色不禁沉了三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08.第一百零八章 猜忌 一百一十万! 就算换着一百一十万只蚂蚁, 要把它们逐一踩死前, 恐怕自己也已经累死了!更何况, 蚁多咬死象,即使是一命换一命, 大周也会遭受到极大的重创! 而且, 突厥和鲜卑绝对不只这点家底, 若是倾巢而出的话, 纵然是比不上匈奴, 但粗略估计能有五、六十万能战之众。 换而言之, 如果不能一下子把匈奴, 或者该说是突厥和鲜卑打痛、打死!让他们见势不妙、心生退意的话, 战事一旦拉长成了拖延战,大周无论有多丰厚的家底都得耗得一乾二净。 静涯有何高见?周和帝顿时忧心起来。 李敛稍一沉吟,依臣之见,贺将军可领蓝田大营二十万将士镇守边关。说到这里,他向贺齐微微点头,以示敬意。 贺齐颌首。 李敛其实并不担心那一百一十万的敌军数字。 对他而言,数字仅仅是数字而已。 他, 可是东都之狼。 再者,在战场上,兵力的多寡从来都不等同结果。 要不然, 只要把士兵堆上前线就是了, 哪方人多哪方就赢。 即使手下尽是乌合之众, 也不一定会败的。关键只在于, 领军者的能力而已。 但二十万对阵一百一十万是绝对不足够的,同时,臣请皇上下旨,调动涿郡、西河郡、上郡、太原郡及安定郡五郡的兵力至塑方郡、云中郡、定襄郡及雁门郡四郡,以加强兵力助贺将军守卫边城。涿郡、西河郡、上郡、太原郡及安定郡五郡都属于边城一列,驻有大量能征善战的兵士,加上塑方郡、云中郡、定襄郡及雁门郡四郡本身也有重兵驻扎,如此一来便有足够的守城之兵了。算上贺齐手中的二十万蓝田将士,约共有四十万兵士。 另一方面调派蓝田大营安北将军樊布、左军将军赵锋建节将军贺诚、翼卫将军贺信并二十万将士,及丰台大营平北将军英靳、中坚将军薛嵩甫威虏将军高克恭并十五万将士,与臣所率领天策府的十万将士一同出兵草原! 匈奴联军那一百一十万兵力是有水份的,柔然是大周朝派去的卧底,出工不出力,他那十万将士可以当作不存在,甚至某程度上可以当作是自己人。鲜卑王拓跋翳槐老狐狸一只,他那十五万兵士绝对不会傻呼呼的一拥而上,不躲在匈奴和突厥身后专门负责摇旗吶喊就不是他鲜卑王拓跋翳槐了!这样一算起来,这一百一十万匈奴联军可用之兵就仅有八十五万。 因此,天策府、蓝田大营、丰台大营及边境军队加起上来,可用于边境的兵力合起来就有八十万,完全不会逊色于匈奴联军。 李敛心下盘算着。 听得自家子侄的名字都在李敛口中道出,旁边的高岑等人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连连点头。贺齐虽然脸上不显,但眉头一舒,显然都是高兴不已。 这下子不单在皇上面前算是露过脸,留下印象,而且也表示李敛是看顾自家子侄,愿意带着他们一起去建功立业了。 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 在贺齐等纵横沙场一辈子的将军眼中,好男儿,就当以军功封侯!那些凭借裙带关系和祖辈余荫得以封侯的侯爷都是歪种! 贾代善当年在世的时候,总是想要靠贾政考科举,改换门庭,成那书香清贵之家。然而,这也是不得以之下的无奈选择。将军难免阵前亡是一回事、手握兵权被卷入储位之争,失败后满族抄斩又是一回事、功高震主全家砍头又是另一回事。不得不说,从武风险太大,贾代善自认自家三代之前不过是泥腿子,底子不深,没有那个能耐和底气。 相反,从文风险绝对不大!文官动的只是嘴皮子,轻轻松松捱捱资历就能升官发财,除却不幸遇到那种桀纣之类的暴君,否则因言获罪死全家的可能性近乎无,就算是党争也好、争从龙之功也好,失败没有生命危险,最多就是削籍革职,贬为平民又或者是流放而已。 于真正的武勋世家里,他们却是万万不希望自己的子孙转职文官的。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从古至今,除却开国之初,又有哪一个书生曾被封为食邑万户的列侯呢?文官虽然清贵、轻松、没有生命危险,但却不是武勋们的选择。 朕不谙军事,攻打草原一事就全靠赵国公、冠军侯及诸位爱卿了,望各位爱卿莫让朕失望!待得功成之日,朕绝对不吝封赏!周和帝一边表明自己对大家的信重,一边以高官厚禄收买人心。 贺齐带头,众将齐齐抱拳唱诺。 臣等定不负皇上厚望! 李敛只以为皇上好名留青史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不以为奇,没有把话放在心里。 然而,一直陪侍在侧的冯子芝却敏锐地捕捉到周和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色。 他垂下眼帘,眼里尽是清冷的嘲意。 飞鸟未尽,狡兔未死,就有了收良弓,烹走狗的心吗? 周和帝神情认真地听着李敛、贺齐、高岑等将军讨论出兵细节,不时点头以示赞同,心里却是复杂万分。 他自认不是一个猜忌心重或者心狠手辣的人。 他重视父子之情、兄弟之义,所以他可以对太上皇仍然手掌重权,影响着朝堂半数以上的官员的情形视若无睹,他可以对大哥李天璜和孝昭太子李天玥的留下来的子女除却派人多加看管外,无不照顾得他们妥妥当当,就算是待亲儿女也不过如此。 只是 对于李敛,周和帝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一半是因着太上皇对他过份的宠爱,令周和帝不知道该如何去确保他对自己忠诚。 另一半是因为李敛大势已成了。 单单看着眼前李敛与贺齐等人平等,甚至隐隐高一筹,被他人如众星拱月之势似的围在中央的讨论战术,就可以知道在军中,老一辈如贺齐、高岑等手握重兵、威望极高同时自视甚高的老将军们居然愿意听从李敛这个嘴上没毛的后生指挥。 而年轻一辈就更不用说,最出挑(刺头)的那一个(牛继宗)早就以李敛为马首是瞻,带着他老子牛金留下来的隐形遗产辅助李敛。现在其他较为出挑的那几个,如:贺家贺诚、贺信兄弟、高家的高克恭等,都被李敛拢到麾下,而贺齐等人都表示默许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从此之后,军方就是真真正正的铁桶一块。 这不符合周和帝,也许应该说是任何一个皇帝的期待。 昔年,无论太上皇有多信任牛金也好,他都以贺齐约束牛金,不让牛金在军中独大。十年前,牛金身故,贺齐成了军方第一人,周和帝就以李敛为少壮派去制衡贺齐。 但现在,贺齐却是心甘情愿把权力过渡给李敛,使李敛成了军方实际上的领头人。有贺齐镇着,不会有其他老将军愿意出头制约李敛。同时,年轻一辈却是没有人有资格,也没有人愿意对抗李敛 另一方面,李敛在民间声望极高。 北拒匈奴、南挡倭寇、西平夷人,下令天策府招收无家可归的孤儿和女兵,不时还四出剿灭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打家劫舍的山贼南边和西边不知有多少户人家给他立生祠,日夜奉祀。 早几年还因为太上皇的恩典,周和帝下旨许李敛开府建牙,自行开设府署(建立天策府),树立旗帜(招牌),处理军政事务,独断专行,大权在握。 如果李敛是百份百忠诚于周和帝还好,但周和帝自己也不肯定李敛对他的忠诚究竟有多少。 若是说李敛百份百忠诚于太上皇,周和帝必定相信。他深信太上皇即使戏言比干挖心一事,说自己身体微恙,需得借李敛的玲珑七窍之心,取一片食之,李敛都会二话不说剖腹摘心,以自己的性命换来太上皇身体安康。 然而,这份感人肺腑的忠诚对象是太上皇,而不是他周和帝。 以往周和帝要获得臣子的忠心,其实很简单萝卜加大棒,以他君王的身份恩威并施,轻易便可得到臣子的忠诚。 但是对于李敛 拉拢?拖恩?威迫? 前两个不需要他做,太上皇素来宠爱李敛,只要李敛说一声,夸张的说一句,不论李敛是要星星月亮还是高官厚爵,周和帝相信自家父皇一定会为李敛拿到手。 而威迫?更不用说笑了,这只会让周和帝与李敛及太上皇之间的友好,平添隔阂。 如此打不得,骂不得,连讨好都不成的李敛,让周和帝如何着手? 有一个这样的臣子,又让周和帝如何不能不感到不安。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在明面上,风平浪静,京城与往日一样繁华喧嚣,大街小巷都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只有匈奴大单于与粗豪手下不得不说的故事被多番改编,甚至出了数本、传记在坊间流传,直接、间接的养活了不少落魄文人 但实际上,数之不尽的粮草、军械不是已经送到边关,就是在开往边关的路上。工部的官员每天都要亲自下场,去督促手下工匠、铁匠赶制军械;户部的官员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忙着清查、调配各郡各县的粮草;就连礼部等部门都为不久之后的周匈大战准备起来。 作为届时的第一线人员,李敛都是日夜操练着手下一众天策府将士,务求在作战之时能够拿出最好的表现,至少战后活下来的兄弟能够多几个。 而冯子芝甚至比李敛更忙,他忙着加派人手渗透草原、整理从各地汇集而来,如雪花般的消息、示意自己埋伏在被呼韩邪收买的官员中传出各种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的情报,还要继续处理原本手上司礼监和东厂事务等,真正的忙得连饭也没有空闲吃。 身为李敛的四大下属之一,自家老大都这样的忙碌,林寒自然责无旁贷,唯有助纣为虐,把已经叫苦连天的老兄弟们的训练量再加重三成。当然,自己也有份一起同甘共苦。 既然三位长辈都这么的日理万机,自然都没有空去管漪玉这个小丫头了。 林寒只是匆匆地向漪玉交代了接下来一个月的功课,就匆匆地上马离开回营了。 临离开前,他留下了一本剑谱给漪玉。 漪玉一看到剑谱封面的四个字就惊喜不已。 剑谱名为秀水剑法,里面记载了一门轻剑剑法,可攻可守,可进可退,蓄势待发。秀水剑法一共有六招,分别是玉虹贯日、九溪弥烟、黄龙吐翠、平湖断月、玉泉鱼跃、梦泉虎跑。 这秀水剑法当然不是那个真的秀水剑法,这本秀水剑法是林寒前些日子求了李敛,李敛又求了太上皇让林寒进了皇家武库。 林寒凭借武库内的几十本上等剑谱,加上自己的经验,不眠不休的整合演练了几万次,其间还多次找李敛、牛继宗等人试招就得以着成这剑谱。 剑谱内的六招剑法都是按漪玉曾经所描述那藏剑山庄的秀水剑法的特性所创的,林寒可以说是耗尽心力和时间。对此,李敛曾多次劝说他,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的胡思乱想,他怎生都成痴了! 但是,林寒没有理会李敛的劝阻。 他还记得当自己说那问水诀、山居剑意都是骗小孩的时候,徒弟那倔强而失望的模样。 内功不能轻易改动,但剑法总能写上一套的。 宁可自家麻烦千遍,也不让徒弟有丝毫的失望。 这就是林寒。 漪玉虽然未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见李敛、冯子芝、林寒,甚至因着李琏很久没有出现,被王熙凤多次打探消息,自然也猜到可能有大事发生。尽管她现在还是个小孩子,但明白事理的她也不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只是每天上午去冠军侯府里努力剑功、踏桩功外,多出来的那部分时间被她妥善运用了。 紫英!紫英!一身男孩装扮的漪玉一路小跑。 渏玉!慢点!不用急!冯紫英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地替漪玉通红的小脸上抹汗。 我自己来吧!漪玉一阵不好意思,连忙夺过帕子,自己抹起来。 自从在倚红院一遇后,漪玉有一次趁下人都在忙的时候,偷偷溜出冠军侯府。正好奇地瞧东瞧西之际,就碰上了冯紫英。冯紫英遇到渏玉贤弟都很是惊喜,带着她去茶楼听书、听琴、吃佳肴美食、去天桥看戏法杂技。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冠军侯的下人大部分都是李敛的亲兵,小部分是番子或者冯子芝在外采买回来的下人等。亲兵们除却留了一队人看大门和巡逻府里之外,其他的都跟随李敛回天策府加操了。而番子们只是有几个负责镇守书房等要地外,其他都回东厂报道。最后被采买回来的下人们从被买回来的第一刻,便受番子警告他们不可在府里闲逛,否则后果自负,所以在做完工作之后,他们都是缩回自己的院子里,不会随便外出。 由于情况特殊,所以漪玉每次在下人的照看下练完外功和桩功后,就告诉他们她要进房练内功,莫要随便打扰她。她危言耸听的恐吓下人们说如果她练内功时被打扰,她会走火入魔、七孔流血云云,吓得下人对天发誓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骚扰漪玉姑娘。 而成功恐吓了下人的漪玉就悄悄地换上上次那套小男孩服饰,偷偷地溜出门与冯紫英相聚。 我们今天去哪?去天桥看戏法?漪玉兴冲冲的问,她现在是丝毫不敢轻视古代人的智慧啊!上次她跟冯紫英去天桥时兴致缺缺,以为只不过是些什么胸口碎大石、口中吐火之类的魔术,怎知道居然看到一个更高端的口中生人!天知道那八岁的小孩儿是如何被那变戏法从口中掏出来!? 不,今天那变戏法的不在。冯紫英自然知道漪玉想看的是什么,他拍拍身边的骏马,今天我带你去铁网山打猎! 打猎!? 漪玉两眼放光,但稍有一点迟疑:好是好但是去铁网山就是要出城,要是赶不到时间回来,被发现自己偷偷出府的话 冯紫英笑容爽朗的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准时送你回冠军侯府的! 来,走吧!他一个翻身坐到马背上,不给漪玉拒绝的机会,微微弯腰向她伸出右手。 那漪玉微微咬唇,见得冯紫英期待的目光,定下决心,伸出手。 她心虚的想:小舅舅和小舅母应该不会生气的吧?她有好好练完功才出去玩的,师父应该也不会怪她吧? 冯紫英愉悦地拉起漪玉,未等漪玉坐稳,他双手抓紧缰绳,踢了踢身下骏马,大喊一声:驾! 漪玉还没坐稳马背,就感到马儿已撒开四蹄向前奔去,她在马背上被颠得一前一仰的。 啊!她不由得微微高呼了一声,双手连忙紧紧圈上冯紫英的腰。 哈哈哈哈!感受到身后人的贴近,冯紫英得意的大笑。 正是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09.第一百零九章 出征 神武将军府 我儿的武功近日大有长进, 不错!冯唐抚须, 含笑赞道。 冯紫英骄傲的一笑, 这都是托了渏玉的福,她不愧是宣武将军林寒的徒弟。虽然才刚学乍练, 但一身功夫都是精妙得很, 孩子大受裨益。他和漪玉平日都不只是偷出去玩乐的, 经常都会互相切磋, 加之漪玉新学了秀水剑法, 当中的精妙之处他虽然并未能完全理解, 但也窥得一二。 提起漪玉, 冯唐脸色一正。 为父向天策府相熟的故旧打听过, 宣武将军至今尚未成婚,听说他父母双亡,自身也无亲属,旁人亦并未听闻他有徒弟。 但孩儿确实亲耳听得渏玉唤宣武将军做师父的,而且宣武将军也没有反对,反而对渏玉关怀备至的。冯紫英想起当日林寒一心顾着漪玉的模样,越发肯定漪玉一定林寒关系非彼寻常。 但无端端的, 宣武将军何以会收一名女娃子为徒呢?冯唐沉吟。 难道那个渏玉真的是林寒在外搞出来的私生女儿?因怕名声不好听,不欲外人所知,才谎称是徒弟? 冯紫英毫不惊讶漪玉是女孩的这个事实, 这消息还是他告诉父亲的, 无论如何, 孩儿与渏玉交好也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他在倚红院当晚就隐隐察觉到漪玉是女孩, 但见漪玉似有心隐瞒,都就故作不知了。 嗯冯唐赞同的点头。 姑且不论漪玉是什么身份,但她能够在冠军侯府随意出入,可见林寒和李敛待她的不一般。 冯唐实在受够了自己直肠直肚带来的坏处了。八年前,他一时糊涂在皇上面前说皇上疑心重,不懂用人。结果皇上是宽大为怀,不跟他一般见识,但其他同僚却纷纷排挤他。要不是他往日无甚劣迹,洁身自好,恐怕早就被人弹劾下来了。都就前些年受人点拨,让儿子去主动靠向李琏,自己都多与冠军侯示好,同僚的排挤、弹劾才停了下来。 而冯紫英心里其实也有自己的小打算。 十岁的孩子可不算小了,在一些小户人家已经是可以成为顶梁柱的年纪,多过几年就可以成婚的了。 冯紫英既是冯唐的嫡子又是独子,冯唐对他的期望很大。冯紫英也很争气,习文学武都有不俗的表现,引得旁的人家都是赞不绝口、艳羡不已。在这个父严母慈,众星拱月的环境下长大,他也没有长歪,生得一副为人豪爽,爱打抱不平,仗义执言的性子。 打从前些年起被父亲派去亲近李琏,冯紫英就开始对李敛的重要或者该说是权势的重要性有很粗略的认知。 因为李敛是军方之首,所以父亲要想方设法讨好他。就算李敛的儿子李琏对冯紫英爱理不理也好,他也要尽力让李敛喜欢自己,愿意帮他父亲在李敛面前美言。 这些粗略的认知简直是打开了冯紫英新世界的大门。 而现在,林寒是天策府的宣武将军,独掌一营,手里的权势较他父亲多很多。加上林寒深得李敛的器重,如果能娶他的徒弟(女儿?)为妻,对他,对他一家都定能有莫大的好处。 再者,冯紫英都不讨厌漪玉,甚至有点点喜欢她。他觉得漪玉性情开朗大方,不似旁的往来交好人家中的姑娘般扭扭捏捏,长得漂亮,又会武功,夫唱妇随自然不在话下,往后的日子想来也不会无聊的了。 冯紫英可以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漪玉的。 想起漪玉,脑海中现出她娇俏的脸容,期待的小眼神,他不由得默默地出神。 因为前期准备得差不多,加上呼韩邪的行动力很快,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就已经达成协议,连同突厥、鲜卑、柔然组成联军,一同出兵。兵力不出李敛所料,有百万之数。 百万四族联军开往周朝边境的时候,一个劲爆的流言隐隐约约地自匈奴营地之中不胫而走,并以一个不慢的速度向其他三营扩散开去。 据说,伟大的匈奴王呼韩邪大单于在周朝妓院里,被一眾周人目击他与众多匈奴下属大开无遮大会,所以恼羞成怒之下,才会兴兵攻周 据说,呼韩邪大单于当日被周人目击到自己雌伏在匈奴下属身下的丑态 据说,那个敢上了匈奴大单于的匈奴勇士就是铁弗部的乌里滚 据说 不好说只有大京城的百姓才八卦,草原人八卦起上来更是丧心病狂。 普通的兵士们还好,不过是在行军和休息期间互相交头接耳,感慨那瘦骨嶙峋的乌里滚居然能够压倒匈奴史上五百年内最出色的大单于,并组队结伴去围观、景仰这位大匈奴的勇士及就着流言的重点添油加醋,衍生出无数带着浓浓黄色的小故事,广为流传。 而级别较高的匈奴将领、匈奴各部族族长等更是三天两日就携手相约乌里滚喝酒吃宴。这些人欺软怕硬,不敢找另一位独断专行、权倾草原的当事人的情况下,自然找上他了。城府老道些的谈笑之间不断探听流言的真假,功力不够深厚的则直白的问男子之间床上的感觉如何,差在未直接问他与呼韩邪在床上的感觉了! 乌里滚既是尴尬又是羞怒,但他虽然荣升为呼韩邪的入幕之宾,实力却比不上那些大部落的族长和手握精锐的将领,根本得罪不起这群人,只得强颜欢笑地应酬他们。 这情况还算好,其他那些同样被呼韩邪一手提拔的年青一辈们,不知道是因着不忿自家顶顶好的王居然被乌里滚这只癞蛤.蟆给吃了,还是因着羡慕嫉妒恨的关系,一天三四次的轮流向乌里滚提出决斗。 这下子乌里滚就惨了! 匈奴人贵壮健,贱老弱,他们崇尚勇武,看不起弱小的人。 为了获得尊敬,在战斗中他们往往奋勇杀敌,争先恐后。而正因为他们的这种尚勇精神,使得他们在战斗时总能保持旺盛的士气。 在匈奴,勇士可以获得最肥壮的牛羊,最强壮的骏马,最锋利的武器,最漂亮的女人,最能干的奴隶。相反,懦弱的废人什么都不会有,还要忍受旁人的讥讽和侮辱,做最苦最累的工作。 面对同辈们的决斗,乌里滚可以拒绝,但拒绝之后的后果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于是,即使乌里滚的武艺可算得上是同辈之中最出类拔萃的,但双拳难敌四手,每天被揍得脸青鼻肿。本来还有点同情心的匈奴人一想起这臭小子居然污辱了他们最伟大的撑犁孤涂(长生天的儿子),就只恨那些后生揍这狗东西揍得不够狠,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场! 毫无疑问,这流言绝对是冯子芝的手笔,为的就是败坏呼韩邪在草原上如日中天的威望和动摇联军的军心。若是呼韩邪矢口否认,或者暗地里把乌里滚和狐鹿伊等人灭口,那就等同坐实了他雌伏人下,成了兔爷儿。草原人心高气傲,哪怕呼韩邪功绩再高也好,他们都绝不会屈服于一个兔爷儿之下,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是一条心。 只是,呼韩邪也不是蠢的。无风不起浪,况且事实上他真的是栽了,被无数人目睹了现场! 这事瞒得一时,瞒不到一辈子。 与其死不承认,倒不如将计就计。 于是,呼韩邪强忍把狐鹿伊等人,尤其是乌里滚千刀万剐的冲动,警告他们把当晚的事情守口如瓶后,就示意他们出面澄清──当晚他们的而且确在周人的妓院里玩乐,由于中了周人的阴谋(春.药),逼不得已互相解毒。 但是,乌里滚是被呼韩邪压在身下的!乌里滚是被呼韩邪压在身下的!乌里滚是被呼韩邪压在身下的!重要的事情说三次!!! 至于,周人为何会认为呼韩邪会雌伏乌里滚?可能因为那时候他们俩个正在玩别的姿势,让乌里滚坐在呼韩邪身上,使得周人误会了。 大部分澄清的事实都与流言相同,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乌里滚和呼韩邪之间上下的问题。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为了自己的清白,呼韩邪特意令乌里滚随侍在侧,在不同公众场合摆出一副邪魅狂霸的样子,以各种方式挑逗乌里滚,而乌里滚也配合默契(真实反应?)的脸红低下头,一副予取予求、任君采撷的娇羞小模样。 由于以上两位演技实在过于逼真,一来二去之后,呼韩邪收了乌里滚做男宠的传闻彻底盖过先前的流言,成功挽救了呼韩邪的清白,也成功挽救了乌里滚的性命。 不说呼韩邪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花了多大的力气维护自己名声,就说远在京城只待皇上一声令下,就可以马上出发的李敛等人。 天未亮,偌大的冠军侯府灯火通明,侯府上下已经忙碌開來。 缓缓地替爱郎整冠,冯子芝收手,向后退了一步,欣赏自己的成果。 脆弱的脖子旁边有着几层铁护领保护,银甲色的鳞甲上有细致的金纹沟边,胸前同样有着一块泛着银光的护心镜,裹挟着鳞甲的红袍上同样有精细的金纹,硬朗、潇洒,没有过分华丽的配饰,有着银甲将军的潇洒气质,却也给人一种时光磨砺,内敛成熟的感觉。 冯子芝看得失神。 他看着李敛由一个初入兵营的少年,经历战火与厮杀,崭头露角,逐步成长。 由初入沙场,一往无前,到凯旋班师,将军年少,他一直陪伴着他。 但他不能每一次都陪伴着他上阵杀敌,只能留在京城看着从前线传回来的战报,想象爱人经历一次次的生死危机,看着归来后的李敛被打磨得愈发内敛而成熟的样子。 李敛透过明晃晃的玻璃镜子,清楚看到冯子芝被自己的帅气迷着的模样,不由得露出一个欢悦的笑容。手上不停,继续自己的刮胡子大业。 在他每天勤勉不懈的努力下,李敛脸上连青茬胡须也不多。 一隻如葱根般修长白皙的手指从旁伸出,轻轻地抚摸着眼前人光滑的下巴。 何必整天刮胡子呢?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也不怕旁人看轻了你,手下人不服气你的。冯子芝一边来回摩挲着李敛的下巴,一边玩味的说。 李敛喉咙微动,厚实温热的大手紧紧握着爱人顽皮的手,灼热地凝视着镜中的倒影。 谁叫我家的芝郎长得貌似潘安,才胜子建,芝兰玉树般的人儿!我这老粗若是满脸胡子,不修边幅,岂不是辱了芝郎的美名!?李敛可没有忘记先前那颜玉,明面上就这一个,暗地里他可不知道有多少个情敌呢! 贫嘴。冯子芝轻笑。 对于李敛为何下巴只出现些许青茬,都定会细细刮除,即使他不说,冯子芝自己也猜得一二。无非是因着他是内侍,毛发不盛,爱人怕他感怀自身,才不留胡须而已。 虽然他自认没有那脆弱,但也感于李敛的心意,心里暖烘烘的。 一会儿誓师之后,我就得随军出发了。这场仗都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你自己在京里万事小心。有哪个不长眼的文官惹到你,你别生气,且记下那人的名字,待我回京之后就替你收拾他。 还有,早上、入夜、天气清凉的时候,记得多穿衣服。我上月在京郊猎到一只貂,让人给你做了一件貂裘,还有太上皇刚赐下来的白狐皮大氅,天冷的时候,你记得要穿上。不准因为嫌麻烦而不穿! 还有,我给你掏的蜂蜜都放了在厨房里,足够吃上三月,我已经吩咐厨娘每天冲一杯给你喝。 还有,师父给你开的方子,早晚都要喝,不准耍小孩子脾气倒了,或者装忙忘了喝!我会让人好好看着你的! 还有还有 李敛很是不放心,喋喋不休的交代着。 他越说就越担心。 小芝根本不懂照顾自己,要是他走了,留下小芝孤伶伶一个在京城,怎生才是好呢!?李敛恨不得连人打包随军离开,但战场凶险,生活艰苦,远远比不上京城,他可不舍得让小芝受苦受累。 冯子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显得极度心不在焉。 李敛不高兴了,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的!? 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去营里就赶不上点卯了!冯子芝回过神,若无其事的道。 李敛怨念,这是转移话题敷衍他了吧! 琏儿早已出发了。冯子芝坦然道。 李敛瞧了一眼天色,见时间真的不早了,作为一军之长,他总不能姗姗来迟的。 他只得交代最后一句,认真的凝视着自家不放心的爱人,总之,照顾好自己,别让我在战场上担心你。 冯子芝心下一突,眼神淡定地看着门口,语气温和的回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至于,你会不会担心就不知道了。 李敛挑眉,每当自家爱人语气镇定,却不敢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小芝这是做了些对不起他的事情了,例如:天冷的时候,在外面工作没有披上大氅,却告诉自己披了、偷偷把药倒了,然后告诉自己喝了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 但时间实在不够了,而且小芝最是嘴硬,想要从嘴里套出真话,就算是李敛都得花上很多时间,只得在心里藏了一个问号,记下此事,就匆匆离开了。 呼!冯子芝轻呼了一口气,幸好时间不够,要不然就怕要提早穿帮了。 此刻,京城的天空有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当李敛离开冠军侯府时,已有星星点点的水滴从天上洒落下来。 厂公,行囊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了。一个番子悄无声色地从冯子芝身后出现,并且撑开伞稳稳地挡住冯子芝头上的雨水。 冯子芝也不惊讶,抬手阻止了正想为他拂拭衣袍的番子,平静吩咐道:让留守在京的番子时刻戒备着,不论是宫里,还是宫外,所有的消息都要整理好向咱家禀报。若是谁出了差错,咱家剥了他的皮。 是,厂公。番子身子一颤,头深深地低下去。 他知道厂公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对了冯子芝稍一迟疑,把貂裘、白狐皮大氅、药和蜂蜜都带上。 是,厂公。 还有,让厨房多做一些糖葫芦,出发的时候一并带上。 是,厂公。 如此一来,小敛应该不会生气了吧!应该不会吧? 年轻貌美的东厂厂公心虚地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10.第一百一十章 挑拨离间 以冠军侯李敛为元帅, 并赵国公贺齐为中将军司礼监掌印太监冯子芝为监军率将士四十五万北击匈奴, 节制边境布告天下, 咸使闻知,钦此。景和十一年五月十三日。 李敛这是一跃成为元帅了! 虽则在大周朝里, 元帅这职位并不常设, 具有临时性, 不列入朝廷的正式官僚体制之中, 但这可是无数将军一生中最梦寐以求的职位。这不单意味着简在帝心, 更是意味着自己站在满朝武人的最顶峰。 什么!? 李敛顿时懵了。 只是他懵的原因不在于自己被封为元帅, 而是他怀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居然听到小芝出任监军一职, 将要随他北上草原!? 李敛不可置信地盯住站在一旁的冯子芝。 年轻貌美的新任监军微微心虚地别过脸,没有对上李敛的眼神。 皇上可不知道自己的新任元帅脑里在想什么,站前一步,言真意切的道:此次出征,朕把边关大小事务尽托于两位爱卿,望卿不负朕。紧紧地握着李敛的手。 不负朕?不负朕什么? 不负朕的期许,平定草原? 还是莫要辜负朕, 莫要行那不忠反叛之事? 被言语提及却被行动忽视的贺齐敏感地察觉到皇上那未尽之语。 能够在牛金死后独力支撑军方十数年,甚至和平过渡给李敛,贺齐靠的不只是赫赫的威望和两任皇帝的信任, 更多的是靠过人的智慧和出众的政治敏感度, 才可以一直庇佑着军方一系避过朝堂里众多的冷枪暗箭。只不过, 平日众人只注意到前两项因素, 而忽略了他的后两个过人之处。 临出征前,皇上竟对静涯起了隙嫌,这可真是 贺齐脸上不显,暗地里却是大为摇头。 想要化解,但一时之间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立即消除皇上的猜忌。 贺齐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 而较贺齐还要敏感万分的太上皇也是眼皮子一跳,狐疑地瞧了自家亲儿子一眼。 回想起当初下这道旨意的时候,儿子那像死了亲爹似的表情 都说孩子是父母前世的债主,太上皇从前是不信的,现在发现不得不信了! 他前世都一定不只是普通欠债那么简单,肯定是穷困潦倒,走路掉钱包,出门遇抢劫,打工遭欠薪的那类型,欠债欠及全京城人的那种程度! 太上皇一下子挤开皇上,示意他为其他将士打气鼓劲,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找个时间跟这蠢儿子好好聊一聊。 皇上心下委屈。 父皇啊!父皇!许李敛为元帅,掌节制边境之权已经很危险的了,朕见有贺齐在旁制衡一二都就捏着鼻子认了。您老人家还偏要让冯延年去做监军!朕不是否定他的能力,但什么叫监军!?能够钳制、压制武将的才叫监军!冯延年能吗!?他能吗!? 现在好了,连话都不准朕说两句就赶朕走,究竟朕是您的亲儿子,还是李静涯才是你的亲儿子!? 虽然心生不忿,但逼于太上皇多年以来的淫威,只好憋气地跟其余将军逐一鼓励起来。 依太上皇当了几十年皇帝,一贯霸道的性子,他才不理会皇上的委屈。 委屈?不服气?都给我憋着! 此次北征,你可有把握?太上皇紧盯着李敛问。 李敛回过神,正色的回道:敛沒有把握。 哦?太上皇眼里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上形势变幻莫测,不是兵多将广、人强马壮就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太上皇双眼闪过精光,朕明白匈奴的棘手之处,但是朕希望在朕有生之年,能够看见草原归入大周版图的一天。不只是匈奴,就连突厥、鲜卑、柔然三族他都要通通拿下。 呼韩邪骁勇雄豪,有壮志横扫天下,审时度势,顺其者生,逆其者亡。以其之心而放之四海,以其之志而加之全人,势不可挡,是个了不起的枭雄人物。即使身为敌人,太上皇也不得不对呼韩邪给予一个极高的评价。 匈奴用了几十年来休养生息,现今兵强马壮,在呼韩邪的带领下更成了草原当之无愧的霸主。而且,在呼韩邪手下的匈奴兵士不再如往日般闲时放牧打猎,战时出征,反而日夜操练,真正成了气候。虽然退位为太上皇,但东厂有关草原的情报,他还是一份不落的仔细阅览过的。 李敛赞同:匈奴人自幼在马背长大,弓马娴熟,当中的射雕者更能独自成军,实在不容轻视。话虽如此,但他对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天策将士有绝对的信心。 太上皇的双眼绽放出炽热的光芒,踌躇满志的道:愈难得到的东西,愈能激起朕的雄心壮志。此刻,朕的身心仿佛感觉到年轻时的火热。它,正如熊熊烈火一般在燃烧!身穿一身明黄色的九爪金龙袍,双手背负,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质,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在俯视万生。 李敛双眼一酸。 自从十年前宫变,皇爷一下子失了三个儿子后,李敛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如此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李敛激动得单脚跪在地上,衷心的道:敛愿为皇爷效死!此战不灭匈奴、不把草原纳入大周版图之中,敛绝不回京! 他不好读书,对诗词都没有什么兴趣,只记得几首合自己口味的诗。 他记得唐朝骆宾王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平生一顾重,意气溢三军。 野日分戈影,天星合剑文。 弓弦抱汉月,马足践胡尘。 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 李敛想骆宾王那一刻的心情,应该与自己也是相差无几了,为了皇爷甘愿血洒疆场,以死相报。 这突然的一下子表忠心看得旁边的皇上心里酸溜溜的,哝哝着什么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嫉妒万分。 但面对李敛满腔的忠诚,太上皇不单止没有赞赏,反而一顿斥责:糊涂! 李敛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些什么,就被这样的一顿训斥。 他捉着李敛的手臂,想要扯他起身,却忘了此时的李敛已经不是当年那四岁孩童了,年近六十五岁的他又怎生扯得动李敛呢?更不好说加上甲冑,李敛现在足有二百多斤! 李敛也怕太上皇会闪了腰,连忙顺势站起身。 太上皇五指成爪,牢牢地握着李敛的手臂。 他毫不顾忌,就是一顿训斥:你是朕的股肱之臣,是朕的万户侯,是朕的大将军!难道朕培养你这么多年,就为了让你在这小小的战事里马革裹尸吗!?朕给你冠军侯的封号,可不是要你有冠军侯一般的结局! 皇爷李敛嘴唇动了动,喃喃的道。 太上皇越发用力的扣着他的手臂,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可见,似乎是要用痛楚让李敛把他接下来的说话铭记在心。 记着!活着就是忠诚,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 朕要亲眼看到朕的冠军侯凯旋而归,接受万人景仰的时刻!这个是朕的旨意,不得有违!太上皇开始后悔为何自己当初手贱,那么多好喻意的封号不选,偏偏选了冠军侯这个抗击匈奴的短命鬼做封号。若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他真的不介意一道旨意下去,替李敛换一个更好的封号。 很明显,这道不得有违的旨意是要李敛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敛领旨。李敛鼻子一酸,双目含泪。 太上皇欣慰的笑起来,眼眶微红。 他装作抱怨似的道:今天的风可真大,沙子都吹进眼里了。别过脸,轻轻擦拭眼角。 对,风可真大。李敛举脚赞成,同样别过脸,用手背擦干脸上的水汽。 作为一军之主,他可不能让下属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丑态。 太上皇拍拍李敛的胳膊后,没有多说什么,就往贺齐方向走去。 李敛明白他那口中未说的话──活着回来。 在太上皇和皇上逐一鼓舞众将,提升士气,收买人心的时候,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在旁羡慕的看着。 四皇子和六皇子很想在这个时候走出来发表一番激昂文字,挥斥方酋,不好说虎躯一震,浑身散发出王霸之气,李敛等将军纳头便拜。至少,都能表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狠狠地在李敛等将军的心中猛刷一轮好感。 虽然说军方不会参与储位之争,但总会有一两个渴望从龙之功或因着其他理由而投效他们的,而且他们可是知道自家父皇当初能够怼了太子二伯、大伯、四伯、九叔等兄弟成功上位,可是有赖军方的力量呢! 而三皇子心里没有他那两嫡亲兄弟那么多的想法,只是觉得天策府的师兄弟都能上战场了,自己却只能一如往昔,憋气地留守京城,一身本领完全使不出来,因此很是羡慕天策府的弟兄而已。 但不论三位皇子心里的想法是什么,有多渴望上前与李敛等人叙话也好,若无传呼,他们都是万万不敢上前半步的。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太上皇和皇上是以帝皇之身邀买人心,而你又是什么身份也敢上前卖弄!? 就算他们是嫡皇子,哪怕是太子,没有得到帝皇的允许而擅自上前,都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这时候却有一个不知死、众人意想不到的人物走出来。 只见他穿着华贵,浑身酒气,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壶和两个价值连城的明代荷花纹玉杯,摇摇晃晃却有目的地向李敛方向走近。 太上皇眉头一蹙,却并未阻止。 皇上见太上皇没有阻挠的意思,想起李敛和醉酒青年之间的恩怨,都就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看自己那位兄弟究竟想要如何。 贾敛醉酒青年含糊其词的叫道。 他把其中一个玉杯硬塞到李敛手上,然后举起酒壶替自己和李敛分别倒了一杯酒。只是不知道是醉酒还是故意的关系,准头十分欠佳,只勉强地把杯子倒满了一半,其余大多都淋在李敛的手背上。 喝吧! 李敛也不气怒,平心静气的看着他,说:你醉了。 没说!爷才没醉!对方斜斜地瞄着李敛,大手一挥的道。 远处的太上皇不悦地瞪着他,正想喝止之际,却在听到醉酒青年的下一句话后,颓然地放下手,长叹了一口气。 我叫你喝啊!今天好歹都是我九哥的忌辰,你总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李敛拿着玉杯的手猛地一握,很快又放松下来。 抿嘴,脖子一扬,玉杯已空。 好!够爽快!醉酒青年拍手称快。 他似是心里不痛快,故意找茬似的,嘴上不依不饶的道:贾敛!你现在功成名就,父皇最信任你,老七事事倚靠你,简直是满朝第一人!呵!我那直率性子的九哥可真的比不上你!话里满是嘲讽之意。 这话让在场不少人听得很是刺耳,心里不舒服。而性子胆小的和较为低级的官员听得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更是深深地低下头,生怕别人留意到自己。 什么叫太上皇最信任李敛!?皇上事事倚靠李敛!?李敛是满朝第一人!? 太上皇脸色一下子就黑起上来。 未等太上皇发火,另一个脸容与醉酒青年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温文儒雅的男子三步作两步的上前拉着醉酒青年。 十弟别闹了。 醉酒青年见得是他,脸色不由得一缓,咕哝的道:八哥 冠军侯,舍弟酒后无状,我代他向你道歉了。男子对李敛温和的歉意一笑。 不得不说,即使时隔十年,八贤王依然是当年那朝中众口.交赞的八贤王。 没错,此二人正是原本的宁王李天瑾、康王李天瑛。 自当今皇上即位后,除却把已故太子李天玥封为孝昭太子,大哥李天璜义忠亲王外,也就把其余兄弟的封号也改了。现在的宁王李天瑾和康王李天瑛该分别称为忠靖亲王和忠顺亲王。 十弟,随八哥进宫吧!慧母妃和温贵母妃准备了荷花酥和荷花宴在等我们呢!她们特地吩咐我要早点和你一起进宫。李天瑾好声好气的道。 不知道是哪句说话触碰到李天瑛的神经,他挣脱开李天瑾的手,冥顽不灵的道:不!我不进宫!我还要 李天瑾第一次皱起眉头,加重语气的道:十弟,你醉了!跟八哥走! 不李天瑛瞇起双眼,伸手想要捉住李敛。 李敛避都不用避,任由他抓了个空,只捉到个虚影。 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甩了两下脑袋却更晕了。 李天瑛被酒意麻醉的脑袋想不到为什么自己捉不到李敛,干脆双目一闭,状似孤注一掷的往李敛身上倒去。 十弟!李天瑾神色紧张的一喊,却没有出手扶着李天瑛。 要是私下没有旁人,李敛真的能走开避让,管李天瑛去死。但大庭广众之下,他总不能任由一位堂堂亲王在自己面前倒下,而自己坐视不理,只得无奈地接着他。 谁知,下一刻,李敛倏地睁大双眼。 怎么?年少身居高位,带领几十万军队打匈奴,连堂堂赵国公贺齐都要屈于你之下,你很得意吗?爷好心提醒你!这场仗你打处了,就是功高盖主;打输了,就是千古罪人!李天瑛在他耳边低语。 李敛眼神一凝,低头与他对视。 李天瑛眼中尽是满满的恶意,不见一丝一毫的醉意。 李敛浑身冷意,一言不发的推开他。 李天瑛状似因被他粗暴地推开而暴怒的大喊:贾敛!你他娘的算什么玩意!?爷告诉你!你别以为自己很威风!你只是一条狗而已!你只是一条父皇豢养的走狗!兔死狗烹!爷就等着看父皇厌了你,你被老七宰了做狗肉的那一天! 够了!太上皇听得李天瑛越说越不长样子,终究是忍不住怒喝。 老十!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堂堂亲王大白天酗酒,行事荒诞,言行无状!成何体统!!??太上皇真的是怒了,原本看在为了保全兄弟而牺牲自己的九儿子份上,他才只眼开只眼闭,有意宽容老十行事,怎料老十竟然说出如此诛心之言! 请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十弟酒后失态,并非有意胡言。李天瑾这个做哥哥的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弟弟开脱。 十弟,你还不快向父皇请罪。他向李天瑛打了个眼色。 李天瑛会意,顺势道:儿臣一时糊涂,自知处事不妥,还请父皇息怒。 若换了其他时间点,太上皇说不定还没有这么生气。但他刚刚才发现自己的皇帝儿子对敛儿不满,甚至质疑敛儿的忠心。现在自己的十儿子还要当众说出皇帝儿子事事倚靠敛儿,及兔死狗烹之语,非但让皇帝儿子心里的隔阂变得更大,还不知道还会不会对敛儿有所影响。 这个情况太上皇能够怎样?他都很绝望啊! 稍定一定神,太上皇只能快刀斩乱麻,给朕滚回王府,抄写四书各五百次!一日未抄写完,一日都不得踏出府门半步!!!他恨不得把老八、老十塞回他们亲娘的肚子里。 别以为太上皇看不出这两兄弟看似无意,实际上是早有预谋,一唱一和的。他俩安份了那么多年,怎生无端端发疯跳出来了! 果然,儿女都是讨债鬼,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灭族之战 四十五万大周将士分别排成一个一个阵势, 整齐厚重。人如龙, 马如虎, 气势如虹,一派肃杀之气。 李敛驻马于军前, 目光所到之处, 军士唰的一声立正, 人人昂首挺胸。 牛继宗、李明珠、冉封、林寒等将领骑马立于李敛身后, 太上皇、皇上和文武百官等人则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 李敛扫视众将士。四十五万兵将列成的阵势, 那是何等的惊人, 波澜壮阔!! 大周的龙旗迎风激荡, 天策府的灭字大旗更是飒飒作响。 诸位将士手足!李敛的声音突然响起, 透过内力发出来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钻进每一个兵士的耳中,使得原本有点喧嚣的城外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李敛站在他们的最前面,一身戎甲,傲然而立,如独挺山巅,俯视苍穹。 我等此次出征, 为的是抗击匈奴、突厥、鲜卑和柔然的四族联军。匈奴、突厥、鲜卑和柔然四族合聚越百万之兵,来势汹汹,就要挥军南下, 攻打大周。 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些外族的狼子野心!他们不事生产, 每年冬季都会犯疆, 劫掠边境, 大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果他们所掠到的吃食不足以过冬,他们甚至会把我们大周边境之民制作成人肉腊肉,用以过冬! 哗!李敛这话一出,底下的那四十五万兵士一片哗然。 他们深知李敛此言不虚。京城离边境路程不算远,两地很容易互通有无,买卖毛皮、粮食等物,京中百姓甚至有不少亲戚都在边境。而且经历三十多年前同样是匈奴、鲜卑、突厥、柔然四族联军南下旧事的老一辈还未死,年轻一辈正值壮年,他们对于这群外族的恶行可算得上是记忆犹新。全家死在边境,自己为了报仇而背负刻骨仇恨投军的更是不在少数。 大家应该还记得三十年前,匈奴、突厥、鲜卑和柔然的四族联军攻破了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烧杀抢掠,无恶不在,使得家无全家,人无完妇。两府内的百姓撤退不及,伤亡高达两万八千多人,金银财物损失更以数十万计! 忆起三十年前的惨事,有不少家人死在那时候的将士无不潸然泪下,其余的同袍有见及此都忍不住悲中从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着眼前的一片愁云惨雾,李敛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更加朗声道:三十年前,四族联军只有十五万人!但是现在!三十年后的四族联军足有一百一十万人! 三十年前只有十五万人的联军就能够攻陷我们大周的两个府地,惨死的百姓无数!三十年后的联军比三十年前的联军人数更多!兵器更厉害!实力更加雄厚! 我们应该怎样做!?是像一个懦夫一样!?亲手把我们的家园让给他们居住吗!? 不!不!不! 那么是要像一个懦夫一样!?亲手把我们的妻子拱手相让吗!? 不!不!不! 那么是要像一个懦夫一样!?亲手把我们的孩儿制成肉干供他们吃食吗!? 李敛大肆咆哮,质问着。 不!不!不! 底下的四十五万名带甲将士齐声怒吼,一个个激动得青筋暴露,眦裂发指。 四十五万人的怒吼,那是何等的威势,声浪直上云霄,把天空的浮云都撕裂了,把不远处的太上皇和皇帝等人都震住了。 这次不是一次普通的战争!这次关乎我大周朝上下的生死存亡之际,是一场灭族的战争!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 将士们声嘶力竭的大喊,犹如山崩海啸一般,声震天地。 此时此刻,就算是要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只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一旦与四族联军大战,届时定必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出发!!!李敛大手一挥,身后的牛继宗和冉封早已手执偌大的鼓槌,狠狠地擂在了战鼓鼓面上。 咚!咚!咚! 在一声声惊天的战鼓声中,周军高吼着战歌,向北开去。 批铁甲兮,挎长刀。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 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四十五万的嘶吼回荡在九重天,如同雷鸣,响彻九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随着战歌的吼唱,大周兵士之间团结友爱,同仇敌忾,偕作并行,不破外族誓不归的心也越发的坚定。 他们的目标是外族!百万的外族! 他们不是希望抗击外族,而是要击破外族!甚至把他们灭族! 朔风怒吼,大周军旗帜飘扬,精神抖擞,如同钢铁洪流一般,滚滚北上。 骑在奔宵身上,李敛看着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天策府将士杀气腾腾,却又肃然有序地前进。 白马银枪,铁甲红袍。蹄声飒踏,红缨飞扬。 现在系统能够提供的天策府套装图纸,李敛大部分都拿齐了,并让兵部按照图纸打造盔甲,供应给天策府的将士们。 新进天策府的新人们皆能得到大周普通盔甲一份,天策府领牌一个; 而艰苦训练,傲血战意或铁牢律修习至第一层后,可获天策曜武套一套; 初入沙场,斩杀五人,升任伍长后,可获天策唐棣套一套; 斩杀十人,伍长升任什长后,可获天策雁虞套一套; 修习羽林枪法小成后,从什长升任队率后,可获天策蚩灵套一套; 傲血战意/铁牢律修习至第二层,从队率升任屯长后,可获天策南皇套一套; 傲血战意/铁牢律修习至第三层,及修习奔雷枪术/虎牙令/奔雷枪术/游龙骑法小成后,从屯长升任军侯后,可获天策烛天套; 傲血战意/铁牢律修习至第三层,从军侯升任军司马后,可获天策破军套; 傲血战意/铁牢律修习至第四层,及修习某一枪术或骑法大成,从军司马升任骑都尉后,可获天策定国套; 傲血战意/铁牢律修习至第五层,及立下大功,从骑都尉升任校尉後,可获天策破虏套; 而天策府的四大校尉,即牛继宗、冉封、李明珠、林寒四人持有天策秦风套; 最后,李敛自己则身穿天策朔雪套。 等级分明之余,把战功、内功修为、外功程度加起来,成了一套天策府独特的制度。 故此,所有熟悉天策府制度的人都可以一眼分辨得出各天策将士的身份,就连自家天策府的同袍都免去分辨的时间,尤其在战时,这是十分之有用的。 说句真话,李敛很喜欢系统所发一系列天策府套装的图纸。 可以看得出,天策府套装的设计是由青涩变得成熟的。 单从盔甲上的设计仿佛就能看得到一个初入兵营的热血少年,在经历真正的战火与厮杀的洗礼后,不改初心,锋芒毕露,宝剑出鞘,又在经历一场场生死存亡的危机后,磨炼得越发坚强而成熟的样子。 这种细致的、凝结在一件件铠甲里的成长,非时光积淀所不能得。 李敛想,在大唐时候的天策府究竟有多么的强大和锦绣瑰丽呢! 李敛一眼就看到自家爱子身穿天策雁虞套,红袍银甲,将军年少的潇洒形象。 他不由得点点头,肯定爱子十分有自己当年少年将军鲜衣怒马的风采,不愧是他儿子!! 过了一会儿,静下来的李敛不自觉地在心里回想刚才发生的那件事。 皇爷斥责了李天瑾和李天瑛一顿,李敛表示自己没有把李天瑛那番说话放在心里,然而 真的没有放在心里吗? 连贺齐这些局外人都察觉得到皇上的态度有异,李敛自然也感受得到。 皇上近日待他仿佛更加热切,但较往日却是多了三分的小心翼翼、两分的试探和一分的虚假。 他垂下眼帘。 功高盖主、兔死狗烹。 在想什么?一把清冽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李敛安抚的笑道:没事。却看不到自己的笑容尽是满满的疲惫。 冯子芝嘴唇一动,但见李敛不想说都就把话吞回肚子里,怜惜地按了他手心一下。 感受到手上传来熟悉微凉的温度,李敛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似的。 只见他笑吟吟的看着冯子芝,道:对了!小芝,你不是告诉我你会留在京城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糟糕! 冯子芝身子不自然地一僵。 自投罗网了有木有!他懊恼的想。 冯子芝正经地瞧着前面的将士们,脑海里飞快地构思着解释,缓缓地道:事发突然我来做监军一事都是太上皇刚提出不久的事你知道的,我手底下掌管着东厂在草原的情报网,太上皇觉得我在边境能够更快、更有效地把准确的情报提供给你,所以就让我充作监军随你一同北上。一推二五六,有本事现在调头跑回京城问太上皇! 不愧是大周朝史上最年轻貌美聪明干练的厂花,这话说得李敛都差点儿信了。 此战事关重大,随行的人员早就由太上皇、皇上、李敛、贺齐四人商议好了,而当中太上皇都曾经提及冯子芝随同北上一事,但被李敛拒绝了,太上皇自然也不会硬把人塞进来。怕是冯子芝自己主动请缨,太上皇一来受不住糖衣炮弹的侵蚀,二来都想替李敛加个保险,就临时加上监军一位。 咳咳!虽然时间仓猝,但我也吩咐下人把貂裘、白狐皮大氅、药和蜂蜜都带上了。冯子芝一本正经的道。 李敛瞧着他眼巴巴看着前方的小模样,心里好笑,也不揭穿他,只点点头,当是相信了他太上皇決定的说法。 冯子芝淡定地点头,事实本来就是这样,他没有故意讨好戴权,让戴权从旁帮忙说好话,更加没有专门学了一套按摩技巧,哄得太上皇(公爹)高高兴兴,好不容易才让太上皇首肯他随军出征!事实根本就是太上皇自己的决定,他是皇帝,难道他冯子芝一个小小的太监还能影响他的决定吗? 看着他冷淡脸容下得意的小模样,李敛的嘴角忍不住越扬越高,不得不侧头掩嘴狠狠地无声笑了一番后,才放下手,重复内敛成熟的天策统领本色。 他动静这么大,想让冯子芝当作看不到也不能,只得眯起狭长的眼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就淡淡地收回视线。 愚蠢的哈士奇! 自从接了漪玉三天两日不时过府后,冯子芝耳濡目染之下学懂了很多新的词汇和句子。 什么哈士奇、十个军爷九个渣,剩下一个欠仇杀、长.枪独守大周魂,一筐马草就嫁人之类的 冯子芝仔细研究了一番之后,发现十分朗朗上口之余,还颇有道理。 要是小敛不是从小就被他圈养,就凭他毫不把钱当钱,挥金如土的模样,恐怕一筐马草就嫁人这个结果是绝对有可能。 很难得看到爱人的笑话的李敛心情一下子由郁郁变得欢悦起来。 放松下来的他没有再执着于李天瑛刚才的那番话,反而唤上贺齐、牛继宗等人继续开大会起来。 感觉到爱郎总算变得正常起来,冯子芝不禁轻呼了一口气。 见爱郎全心专注地跟贺齐等人商讨事项,没有留意自己,冯子芝微微侧头示意身边的番子上前。 漂亮的黑眸之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戾气和阴冷,他吩咐道:传话回京,十二个时辰在忠靖亲王府和忠顺亲王府门外盯梢,咱家要知道他们与什么人有往来。还有,悄悄地派人与王府内的番子联络,莫要泄露了他们的身份。 顿了一顿,又道:让宫里的番子都动起来,去秘密打听温贵太妃、慧太妃可有异动。 突然,冯子芝好像想到什么趣事似的,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听说,诚毅亲王的墓地近日受贼人骚扰,不少东西遭破坏,加之日久失修,只恐风水被破。你派人传消息给慧太妃知道吧!唇角的笑意沁着透骨的冷意。 是,厂公。番子不明所以,但依旧称是。 李敛刚才的讲话可不只是普通誓师,激发士气那么简单。 正如他刚才所说,这一次不是一次普通的战争! 双方出动上百万兵将,哪一方输了,恐怕不是俯首称臣那么简单。 大家之间积怨已久,新仇旧恨简直数不胜数。 草原虽然占地辽阔,但匈奴、突厥、鲜卑和柔然四族的势力已经占了草原的八成的疆域,而剩下来的那一点儿不是靠近大周边境,就是被其他细小的部族所占领。 依照他们接下来的发展,能够发展的空间远远不及他们发展的速度。 诚然,匈奴在四族之中实力最为雄厚,但李敛敢肯定只要呼韩邪下令攻打其余三族任何一族的领地,唇亡齿寒之下,三族都誓必会同盟起来一道抗衡匈奴。就算匈奴实力多强大,都定不足以一次过解决三族的同盟,因此,呼韩邪想到唯一的出路就是增加发展的空间。 而发展的空间不用多说,往西是丝绸之路,经济繁荣,但大大小小的国家、部族林立,实在不是呼韩邪的首选。他的首选自然是南下,占领拥有肥沃土地、珍贵的丝绸、瓷器的大周朝了。 领土问题没有谈判,只有战争。 这场战争要是输了,即使四族联军受到痛击,一时间未能大举入侵大周,但大周朝怕是无力再北上把四族联军赶出大周领土。这次北上的军士全是大周精锐中的精锐,如果连他们都败了,不用指望东边那些老爷兵和南边的水师能够有大用。西边的军队要是彻出云南等地,夷人和周人再有冲突,只怕都会镇压不住。 接下来,只要四族联军的后续军队动作够快,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京城、长安、洛阳等要地后,就可以打拖延战,一边继续剿灭周人军队,一边休养生息。 而被占领家园的周人可以怎样? 叫作为农耕社会传承千百年的他们到草原放牧?呸!放屁! 那就只能亡国灭种,如同元朝蒙古人统治时期一般,做那亡国的三等奴隶,供匈奴人和其他外族蛮子呼呼喝喝。 所以,此战,自许胜不许败!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坑儿子 被太上皇亲自下旨禁足王府抄书的李天瑛, 此时却不在忠顺王府里。 八哥, 我刚才在众人面前的表现如何?这十年里每天都要小心翼翼的过活, 都快把我憋坏了!李天瑛眉飞色舞的道。 因着李天瑾、李天琅、李天瑛三兄弟年纪相约的关系,他们选择出宫建府的时机相约。在经过精挑细选之下, 三兄弟的府第都相隔不远。真的不远!一条街上就他们三兄弟的三座王府而已, 不过相隔一道墙的距离, 较从前的荣国公府和宁国公府不足一箭之地的距离还要近。 夺嫡失败后, 李天瑾和李天瑛不得不作出一副自暴自弃、花天酒地的模样, 以减轻接下来的清算和追究。起初那几年, 他们明面上的联络减少, 暗地里安排了心腹在忠靖亲王府和忠顺亲王府地下挖了一条秘道, 方便来往。 坐在自家书房,屏退一众下人,只留下一个心腹在外面把守。 李天瑾嘴角含笑地看着弟弟兴奋地喋喋不休的样子,自从小九他也很多年没有见过小十这么高兴了。都怪他没用!护不住小九,连小十都要委屈他如履薄冰了这么多年。 八哥,你有没有见到老七那脸黑得不得了,一副说中他心事, 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模样!?可真是笑死我了!!李天瑛对这位最后坐上帝位的七哥可没半点敬畏之情。 正如太上皇当初所料,由于当今皇上,也就是老七李天玠从来都没有公开站过出来和其他兄弟摆明车马争储位, 忍了足足二十八年。虽然心机、城府、手段也有, 但若不是太上皇封王的时候把他从幕后推出到明面上, 恐怕大家都没有料到那个生有残疾、平日不声不响的七皇子都有争大位的意思。 因此, 在李天瑛的眼中,老七不过是个胆小又走运的家伙。趁老大和老二死了,九哥被李天琰那无耻之徒害了,父皇派贾敛把李天琰给收拾后,最后没有其他人选才迫不得以把老七捧上皇位。 好了。见弟弟实在过于兴奋了,李天瑾不得不出言稍稍制止他一下。 八哥发话了,李天瑛连忙按捺自己那颗雀跃的心,安静下来听哥哥说话,但脸上的笑容仍然不由自主地放大。 你刚才过了,张嘴老七,闭嘴老七的,小心他事后找你晦气。李天瑾提醒。 老七性子软绵,爷才不怕他!李天瑛不以为意。反正最糟糕的状况都不过是像现在了,再差能差得去哪里?难道那胆小的家伙还有唐太宗的狠辣,敢把他这个弟弟给杀了不成!? 老七好面子,别要做得太张扬,惹得御史弹劾。终究,现在坐在那椅子上的人是他。李天瑾苦涩的劝道。 李天瑛悻悻地一哼,当初要不是李天琰那无耻小人竟敢下毒害了九哥,九哥早就能做皇帝了!我们兄弟现在哪需要顾忌这顾忌那的!十分的忿忿不平。 李天瑾没有如弟弟一样迁怒,他看得真彻。 依当年的形势看起来,太子、老大都死了,有能力上位的就只有小九和老四两人,那时候的老七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打酱油的。他、小九、小十三兄弟向来一脉同气、风雨同舟,换着他是老四,他也会选择胁持他、小九或者小十其中任何一人以威胁其余二人。 之后,在父皇的援军来到之前,只要狠下心顺势干掉老七,甚至那么储君乃至皇帝的位置还有谁能与他相争!? 老五李天琪?别闹了!与其让一个读儒家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读坏脑的儿子做皇帝,还不如推一个心狠手黑的儿子坐上去,起码不会被底下那些表面忠厚的臣子糊弄之余,背后还要被嘲笑蠢! 只是,那蠢人现在的日子过得可比他们这些聪明人过得好得多啊! 李天瑾心下一阵苦笑,嘴上提醒道:既然父皇下了明旨让你禁足府里,你要是闷了,就派人唤戏班子进府唱戏给你听,暂时莫要生事端。今天这出后,想来东厂和其他人都已经盯上我们了。 李天瑛大刺刺的应下,八哥,你放心吧!不就是花天酒地装纨绔吧!弟弟我这十年里装得经验丰富得很! 听得弟弟这句话,心思细腻的李天瑾又是一阵自责。 顿了顿,他不自在的叮嘱道:最近少喝点酒,莫要多近女色。孙太医开的药,虽然苦,但苦口良药,早晚都要喝一碗。我已经交代好了福寿好好盯住你的了!福寿就是李天瑛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内侍。 一直情绪高涨的李天瑛听到这个话题后,倏地脸色一变,抿紧嘴唇,一言不发起来。 李天瑾担心的唤着:小十 感觉到哥哥的担忧,李天瑛艰难地一笑:算吧!我这身子算是废了的了!吃什么灵丹妙药都没有用的了!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李天瑾罕有沉下脸,焦躁地训斥道:胡说八道!废什么废!?孙太医说了,只要你好好 只要我好好调养着,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好转吧!李天瑛打断他的话道。 他猛地一拍桌子,神情激动,胸口起伏得厉害: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一年!?两年!?十年!?一百年!?有机会!?我还能有什么机会!? 李天瑾一时语塞。 缓了一缓,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向哥哥发脾气,李天瑛努力冷静下来,苦笑道:八哥,我自己这身体我最清楚。恭妃那个贱妇对我下的毒,纵然发现得早,又得孙太医妙手,但也只能仅仅保全我这条命而已。子嗣方面,却是想也不用再想了。 他话里的恭妃就是李天玠的亲娘,现任皇帝的母亲,也就是居于慈宁宫的当今皇太后。 说起来也是一件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 李天瑛的出身尊贵,他的母妃可是仅次于已故孝元皇后的温贵妃,论身份可算是太子之下,诸子之首。 温贵妃出身长兴侯府,自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趾高气扬惯的了,太上皇一向都很喜欢她直爽的性子。而恭妃自幼就侍奉太上皇,与太上皇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性子温柔贤淑,太上皇对她都是格外的不同。 尽管从前李天玠野心未暴露的时候,恭妃和李天玠两人看上去不争不抢,后宫众人对他们都是多有拉拢,但温贵妃就是从来都没有对恭妃示好过。不单如此,她还时不时对恭妃冷嘲热讽的。虽然恭妃并未直接向太上皇哭诉,但有耳闻的太上皇都曾问及温贵妃此事。 温贵妃一句就呛住了太上皇:臣妾脾气直,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实际是看不惯恭妃那副贤惠大方的假模假样,不过是一个小小妃子,装什么贤惠大度,以为自己是中宫皇后不成!? 恭妃宫人出身,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又生了一个残疾的皇子,举手投足难免过于谨慎。太上皇念及温贵妃出身侯爵之家,看不惯恭妃与她平起平坐也是正常的,只得让恭妃多多忍让一二。 太上皇发话了,恭妃能够如何?只得强颜欢笑地应下,面对温贵妃无数次的不给面子和难堪,都只能强忍下来。这样忍啊忍,一忍就忍了三十多年! 现在自己亲儿子翻身做了皇帝,自己都成了皇太后,面对积怨已深的仇人,恭妃──皇太后会选择不计前嫌、一笑泯恩仇?笑话!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前十年,她都知道有太上皇在,自家儿子的皇位都未算坐稳,也就一直按捺着静候时机。但温贵妃现在的温贵太妃实在太过嚣拔了,明明她现在只是她的手下败将,却不知收敛,依旧在摆当初贵妃的架子,处处落她这个皇太后的脸面。 终于,在又一次被温贵太妃当着一众内命妇前下了面子后,皇太后再也忍不下去了! 同为女人,皇太后深知自己做什么才能让温贵妃最痛彻心扉,后悔莫及。 没错!她选择了对温贵妃的心头肉──李天瑛下手。 即使有太上皇在头上压着,但凭借数十年来暗地里默默的施恩,皇太后在后宫隐藏势力之大却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顺利在李天瑛进宫与温贵妃相聚的时候,就在温贵妃的翔坤宫里,李天瑛一无所觉地吃了下了断筋腐骨丸的点心。 断筋腐骨丸乃由雷公藤、草乌、红矾、铅丹等十数种毒物所制成,中者呕吐、痉挛、昏迷,窒息,血液运行停止导致痛苦地死亡。 若不是温贵妃在太医院的亲信孙仲宪太医恰好值班,在毒发后第一时间赶到翔坤宫,只怕李天瑛当场就立时毙命,死在温贵妃的怀里了! 然而,纵然孙太医来得及时,但因点心内的断筋腐骨丸之毒已经侵入肝脏和肾脏,在极力施针和用上各种珍贵的药材后,都就堪堪拉回李天瑛这条命。对严重受创的肝脏和肾脏也无能为力,孙太医表示无能为力,只能靠药物调养着。 堂堂一国亲王在宫中中毒险些身亡,太上皇和皇上自然闻讯大怒,下令彻查。虽然皇太后做得足够谨慎,所有曾经经手点心的宫人、御厨全部不是身亡的身亡,就是失踪的失踪,自己都没有赐下什么有自己身份记认的物事,但是有时候不是一定要看证据才会知道谁是凶手的。 就算皇太后嘴硬,死口不认,但目光如炬的太上皇仍然在慈宁宫狠狠发了一顿脾气,让戴权把慈宁宫上下所有宫人秘密杖毙,命令皇太后在未抄写完地藏菩萨本愿经三次前,不准踏出宫门半步。然后,只能憋气地与皇上选择保全皇太后,不约而同地封锁了一切消息,死死地按着不准往宫外露出半点风声。 是故,外人只知道皇太后最近斋戒念佛,不见旁人、忠顺亲王讨得太上皇欢喜,留宫小住,却不知皇太后受罚抄经和李天瑛余毒未清,留在宫中休养。 见到弟弟苦涩的样子,李天瑾心里也不好受。 他一拳重重地捶在黄花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道:若不是母凭子贵,恭妃那个贱妇何得何能坐上太后一位!她从前不过是父皇身边贴身侍奉的宫女而已!区区一个宫女出身的妃子都敢加害本朝亲王,要不是那几个宫人死得干净,我就要上报宗人令,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这个贱妇,让父皇和老七都不能包庇她!论出身,李天瑾的母妃再不堪也是五品小官的女儿,远胜宫女身份的皇太后。 大周朝设宗人府,掌皇族属籍等事,一向都是由李家皇族之中最德隆望重的长辈出任宗人令。皇家最重子嗣,如果谋害本朝亲王一事真的能够被证明是皇太后所做的话,宗人令绝对不会因为她是皇上的亲母而徇私,定会召集皇室一众尊长,逼迫皇太后、皇上给众人一个交代。区区一个外姓的妇人!天知道你今天能够对本朝亲王下毒手,明天会不会对其他宗室出手的!?要是重現昔年汉初吕后旧事如何!?如果皇上稍微软弱半分,宗人令绝对敢叫出要废了皇太后或者让皇太后急病而亡! 恭妃那个贱妇敢对你出手,害你后嗣!这仇,哥哥一定会替你报!哥哥就要她两母子不得安生、血债血偿!李天瑾表情扭曲得可怕,他心里是恨死皇太后了。 他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要在失去了九弟后,又失去十弟了! 要是当日不是孙太医值班要是孙太医慢了一步要是十弟平日抛下锻炼要是 当中其中某个过程稍有差迟,李天瑾就会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一个弟弟了,他深深的后怕着。 八哥,我信你。李天瑛把手按上李天瑾的紧握成拳的手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天瑾把所有的怒意和恨意撤下,亲切随和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今天闹了这一场,你先回府把手下人都梳理一遍,查出有什么不妥当的,不要声张,把人都看好就行,以后说不定还有大用。我待会进宫跟温贵母妃和慧母妃说一声,以免她们担心。他温和的交代道。李天瑾亲娘徐美人数年前已经先逝,加上从小就被温贵妃和慧妃看顾长大,又跟李天琅和李天瑛宛如同胞兄弟似的,所以他与温贵妃和慧妃的关系十分亲近。 李天瑛听话地点点头,通过地道回府。 见得十弟走了,李天瑾缓缓地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浅浅地抿了一口,只觉冰凉入心,馀下满腔的苦涩味。 他嘴角噙着一抹毫无感情的笑容。 现在还未是时候去正面挑拨老七对李敛的不满。 有父皇坐阵,这样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但今天早上十弟的那番话就足以在老七的心底里埋下一根刺了。 父皇即使退位十年,手里掌握的力量还是太大了。 李天瑾双眼一眯。 户部、兵部最近有几个位置出缺,看来他得好好助老七一把,安排上老七的人上任。 李天瑾玩味似的摩挲着茶杯边。 权力迷人,没有尝过权力滋味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权力的诱惑是如何的强烈! 如果老七得到足以与父皇抗衡的权力,他还会是那个任由太上皇指东不敢往西的乖乖木头傀儡吗? 如果心里起了隙嫌的老七要对父皇最宝贝的李敛下手,唯我独尊、说一不二惯了的父皇会一怒之下废了老七?还是派人把老七的爪牙都一一折断呢? 如果老七烦恼得焦头烂额,乱出昏招,惹得父皇不喜甚至决意废帝的话,那么皇太后还能保持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模样吗? 等到他们两母子失势,他李天瑾会放过他们吗? 李天瑾嗤笑。 七哥,可别怪弟弟。你要怪,就怪你那拖后腿的母亲吧! 至于李敛?反正当年九弟对他百感交杂,如果他这次捱得过去,就当是替九弟小小整他一回,出了一口气;如果他捱不过去,就是命该如此,早些下去陪九弟谈话叙旧吧! 李天瑾好像想到些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一脸温和。 今年的荷花开得特别好,想来荷花酥和拔丝莲子应该会特别的酥松香甜。 要是小九还在,他和小十一定会为了荷花酥和拔丝莲子争抢、斗嘴起来。然后,两人都吃上满满的三大碗,吃撑了像只小猪似的躺在榻上哼哼直叫。最后,他会硬是拖着两个万般不愿的弟弟到御花园走上两圈消食。 李天瑾笑着笑着,眼角却划过一丝晶莹。 他看了看天色,只怕早上的事情已经有人传到宫里了,他该赶快进宫跟温贵母妃和慧母妃说一声了。 站起身,推门出去,又是温润如玉的八贤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贺守城 四十五万人一同开拔, 其他不说, 速度总会大受拖累。 兵贵神速, 李敛以三军统帅的身份下令让贺齐率三万蓝田将士星夜兼程,尽快抵达边关, 以防止匈奴联军趁机攻城。 这决定下达得十分明智, 早有准备的匈奴联军集结的速度较李敛等人快得多。在贺齐急行军的时候, 匈奴联军已经猛攻雁门三天。幸好, 皇上调动其他边郡军队的圣旨早早就出发, 支援雁门的军队都陆续赶到雁门。凭借往日对外族的丰富经验及守城居高临下之利, 勉强抵得住匈奴联军凶猛而绵绵不绝的攻势。 但由于这次匈奴联军准备充足, 攻城器械和箭枝等一应物事齐全, 呼韩邪下令联军昼夜不停,挑灯夜战,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攻下雁门,取得先机。因此,面对匈奴联军从下而上的绵绵战雨和奋不顾身的兵士,雁门守军冷不防下算得上是吃了一个闷亏。 短短三天,雁门城守军就已经损失上万人。当然, 匈奴联军每天每晚在雁门城外倒下的尸体不会比这数字少上分毫。 上万人这数字在雁门二十万守军之中,乍眼看过去仿佛很轻微,但实际上以守城方与攻城方之间损耗大约是一比三来计, 匈奴联军在三天之内就已经损失约三万将士, 可见匈奴联军不计成本攻城的疯狂程度。 久经战事的双方都很清楚大批尸体暴露在荒野中, 容易腐烂, 从而引发瘟疫。一旦发生瘟疫,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届时的死伤怕会是现在的十倍百倍。有见及此,双方都有默契在寅时这个夜与日的交替之际,稍稍暂停一个时辰,方便双方清理战场上的尸骸。 双方暗地以城外三百步为界,收敛自己范围内不论是大周将士还是匈奴联军兵士的尸首。因着匈奴联军前仆后继攻城的关系,雁门城下的尸首简直是堆积如山,守军不得不花大功夫去清理、焚烧,以免发生瘟疫,祸及满城。 头两天,双方各安无事,寂静而有序地收敛尸骸,但就在雁城守军开始习惯这种模式的时候,呼韩邪派人假扮尸体,埋伏在城门边。待雁门守军出城清理尸体,大开城门之际,趁机击杀守军,抢占城门,并以明火为号,接应城外蓄势待发的匈奴联军骑兵。 计策不算新奇,但胜在出其不意,加之雁门守将敏锐度不足,此计竟然成功了!在疲劳轰炸下已经盲目的雁门城守军,冷不防之下,城门一度被匈奴联军所占据,并把优势扩大,逐渐侵占整个城北。 雁门守将绝望地看着这一幕,恨不得拔剑自刎,一死以谢天下的时候 中将军贺齐有令!集结弓箭手埋伏街道两旁的屋顶之上,射击敌军── 随着一阵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无数全身戎甲整齐划一的大周将士挥舞着兵刃齐声高呼。 雁门守将随声看去,只见在这群身穿精良盔甲、陌生又熟悉的士兵当中,一面贺字大旗迎风招展。 这一幕不止只有他见到,其他处于慌乱中的雁门守军也注意到了。 贺字大旗飘扬在雁门城的街道上,满城的雁门守军立刻明白是贺齐将军的援军到达了,连忙欢呼起来,人心安定,士气顿时大变。 雁门守军因贺齐率援军赶到,士气大振,已经稳下阵势,逐渐对匈奴联军实施反攻,胜利的天秤开始倒向大周一方。 这一次,幸好星夜兼程的贺齐带领部队及时赶到,在蓝田精锐的箭雨下,成功把已经进入城北的匈奴联军骑兵驱逐出去。若说在草原广阔的地形里,蓝田兵士可能会抗不住草原骑兵的冲锋,但在狭窄复杂的巷战里,草原骑兵却是挡不住蓝田兵士的箭阵。 有见及此,呼韩邪只得无奈地让鼓手鸣金收兵,再图后计。 贺齐也不派人追击。他的兵士连日赶路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城外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稳妥起见,还是先集结兵士,整顿雁门才是。 果不其然,在贺齐派兵士逐家逐户查探的时候,成功掀出呼韩邪派遣趁乱潜伏在雁门民居的几队匈奴联军兵士,让呼韩邪里应外合的打算宣告失敗。 攻城和守城的套路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什么井栏、抛石车、滚木、热油之类的。 匈奴联军没有墨家的智慧,也没有唐门的巧手,他们没有几十高的井栏,也没有数十上百人操控的抛石车,但他们却有别具一格的射雕军。 从古至今,在匈奴这个游牧民族里,射雕者的数量不少,但即使是最鼎盛的汉朝冒顿时期,都不曾有过射雕者单独成军。原因不单止是因为各部落都把稀少的射雕者当成自家的秘密武器,更是因为装备一支射雕者组成的精锐军队,所需的装备花费实在过于昂贵。 然而,在整合了匈奴、乃至整个草原的呼韩邪手上,却完成了这个冒顿都不曾完成的创举。 在二十年前,呼韩邪就已经想方设法组建了一支四千人的精锐骑兵。虽然里面不全是射雕者,但射雕者的数目占了全军的一半,剩下来的一半人箭术虽然不比射雕者,但也是箭无虚发的箭术好手。呼韩邪下令以一个射雕者带领一个神箭手的方式,手把手的硬生生把那一半神箭手提升到射雕者的高度。 当时一度让整个匈奴部族震惊,如果不是他的父王伊稚斜大单于一力压下所有异动,早就有人觊觎着要分一杯羹了。 为了壮大匈奴,这十年间里呼韩邪凭着如日中天的威望和雄厚的实力,强行征调各部落的射雕者,组成了一支万人射雕军。不惜工本,用重金让西域有名的兵匠打造了一万件犀牛皮甲、一万把三石硬弓,用以武装射雕军。不是他不想用上好的钢铁铸甲,只是盔甲的重量会让射雕军失去轻便灵活,机动性强,利于长途奔袭的优势。因此,呼韩邪只能心痛地放弃了这个能让射雕军伤亡减得更轻的选择。 三石硬弓、精妙的箭术加上足够的灵活性,骑兵攻城再也不是梦。 大量且距离远的重箭足够持续压制雁门城头上的守军和弓箭手。 啧!贺齐大感棘手。 十年前呼韩邪率匈奴兵士攻打雁门一役,他都曾见识过当时还显稚嫩的射雕军,但那时人数不过四千,装备只能尚算合格,远不及现在的精良。 一般弓箭最有效杀伤力的射程往往在二百至二百五十步之间,但这群射雕军仗着三石硬弓的优势,在三百步开外把箭射上城头,雁门城头上的弓箭手一时间倒是被他们压制着。 因着射雕军是以弓骑兵的形式奔射,准头可能会受影响,但灵活度很高,城楼上的弓箭手想要射中他们是件难事。而且他们最主要的工作不是杀敌,而是压制雁门城楼上的弓箭手而已,所以准头也不是很需要,只要射到大致范围就可以了。 弯弓,抛射!贺齐大喝道。 明知是不会射中射雕军的了,但为了摆脱被压制的状态,贺齐只得放过城下沿着云梯攻城的匈奴联军,命弓箭手以抛射方式向射雕军还击。 抛射形式能够提高箭矢的滞空时长,同时增加了射程,虽然准确率是个问题,但与射雕军的奔射一样,贺齐只需要他们压制城下的射雕军而已。 失去了城头上弓箭手的压制,城下的匈奴联军就更加气势如虹、悍不畏死的爬上云梯攻城。 幸好,守城的一应物事早已经准备妥当,贺齐镇定地指挥着各处将士,第一波先集结众人之力用推杆把云梯推倒,然后倒下热油、把油脂、火.药、草把等引火物投下去,再射以火箭,把云梯烧断。 水火无情,无数雁门城下和云梯之上的匈奴联军士兵被大火烧得哀鸿遍野,鬼哭狼嚎。 即使是远处的呼韩邪也仿佛闻到阵阵肉香,肚子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轻叹了一口气,大好时机已失,如今有贺齐坐镇雁门,也不用再日夜猛攻雁门了,免得徒添伤亡。 话虽如此,入夜后尽管没有继续攻打雁门城,但什么夜袭、派小分队在雁门城附近敲锣打鼓等,扰人清梦的阴损事,呼韩邪也做了不少。 贺齐也不愧是久经战阵的名将,深知自己的蓝田精锐在开阔的草原上难以与匈奴联军的骑兵抗衡,反正追都是追不上的了,还有机会被呼韩邪反咬一口,这可不划算!他下令闭紧城门,对呼韩邪各种挑衅充耳不闻。 开玩笑!要是这么容易被你这个后生崽子挑衅到,他贺齐就不是江湖人称铜皮铁骨的贺(乌)守(龟)城! 他命兵士轮流换班休息,休息时用绵花塞耳,隔绝响闹。反正他们又不是在平原野战,有几十丈高的城池可以据守,完全不怕呼韩邪偷营,只要城楼上的士兵防得着敌军午夜偷袭就行了。 有老辣的贺齐带领,呼韩邪诸多的手段都被一一挡下。 在呼韩邪暗自生了两天闷气后,他最重视的对手──李敛终于带领大军披星戴月地驾到。 辛苦您了,贺将军。李敛一向都很敬重贺齐。 这都是末将的本份,元帅何出此言!尽管依照皇上的圣旨,贺齐只是辅助,李敛才是这次大战的领头人,但是贺齐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称末将,这就是明明白白的交权了。 从此以后,贺齐退居大周军方的二把手,一把手正式由李敛接任了! 听得此话,明白个中意思的牛继宗、冉封等人纷纷双眼一亮,精神亢奋。 他们都是李敛的追随者,李敛好,他们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其他将军如安北将军樊布、平北将军英靳、左军将军赵锋等人大感出乎意料,他们也许猜想过贺齐会交权,却没有想过竟然是这个时候。但细想之下又觉是情理之中,毕竟贺齐威望太高,如果不把军方第一人的名头让出,只怕李敛都难以指挥全局,不得不事事征询贺齐的意见。 他们注视李敛的目光里多上了三分的敬重之意,态度都比往常还要恭敬了不少。 短暂的交接后,李敛正色问及雁门现时的情况。 现在雁门有米五十万石、稻谷一百万石、杂粮一百一十万石,可供将士四月之月。城内守军一共三十七万人,一旬下来伤亡多达两万余人,将士们义愤填膺,士气可用。匈奴联军连日攻城,伤亡近六万余人。但依末将所见,敌军士气如虹,不见有疲惫之态,攻城器械充足,怕是有与我军打持久战的迹象。贺齐言简意赅却清清楚楚地把目前雁门守军的力量、敌我双方的形势等都交代得确切。 李敛不由得沉吟起来,转头问:延年,对于除了匈奴之外,柔然三族的消息你知道多少? 冯子芝甫一到草原,就已经有东厂的探子前来报信。 他好看的秀眉轻蹙,这次柔然派来的主将是婆罗门可汗之子、下任的柔然汗继承人铁伐。而突厥和鲜卑都分别派来王子阿史那同俄和大将于仇贲。 怎生柔然和突厥都是派王子来,就鲜卑派个大将来?牛继宗听得不对劲,直接问。 拓跋翳槐老奸巨猾,现在匈奴联军的胜势未明显,他又怎会派儿子前来冒险。贺齐对鲜卑王拓跋翳槐的认识不比冯子芝少上分毫,这老狐狸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恐怕于仇贲来之前,拓跋翳槐还叮嘱他千万别要出头,老老实实随大流,专门负责躲在后面摇旗吶喊就成了。 说起来,他今年有八十岁没有?顿了顿,贺齐罕有的说起题外话。 贺齐记得他接任蓝田大营主将一职的时候,鲜卑王已经是拓跋翳槐了。时间一晃,三、四十年过去,鲜卑王依旧仍是他。 他老人家今年已经是八十七岁高寿了,说是下一辈不够稳重,不放心年青人胡来,就只能自己勉强继续坐着鲜卑王这个位置。冯子芝很乐意为贺齐解惑。 操!八十多岁还霸着王位不让!这老不死真的是冉封惊讶得张大嘴巴。 众人都是一阵无语,八十七岁还恋栈权位,不愿过含饴弄孙的日子,死捏着权力不肯放手,真替他的儿子感到可怜。 咦!等等 拓跋翳槐已经八十七岁了 冯子芝若有所思,他似乎想到些什么。 题外话说完,众人回到正事上。 据报,呼韩邪把铁伐、阿史那同俄和于仇贲都安置在自己的帐篷旁边,美名是议事方便和就近保护,出入都跟随着呼韩邪的人。我的人很难在避开呼韩邪监视的情况之下,联络上铁伐。要是让呼韩邪察觉到些什么,有了准备的话,之后要靠柔然做任何事都会变得困难。 这下子就麻烦了。 在未正式翻脸之前,呼韩邪草原霸主的地位没有其他人可以质疑。纵然不满他明晃晃安插人手在自己身边,即使是柔然的继承人铁伐也不能站出来表示不满。 草原不同中原。 你站出来否定、拒绝霸主的命令,那就代表你有异心,想要夺.权。而霸主不会搞什么虚心纳谏的那一套,你不服气,他也不要你服气,直接派兵把你整个部落都灭了!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在他们看起来,拳头大就是真理。 因此,铁伐再不满意,在大周未有把握干掉呼韩邪之前,他是绝不会轻举妄动的。 李敛和贺齐等人纷纷头疼起来,他们原本打着与柔然里应外合的主意可就行不通了。 那吃饭睡觉巡营的时候,呼韩邪的人总不会都全程跟着吧!冉封摸摸后脑道。 李敛没有理会他们,径自看着地图沉思。 呼韩邪究竟想玩什么把戏?他可不相信呼韩邪真的就这样被贺将军拖在雁门城外。除了那些没多大用的小计谋外,呼韩邪一定另有打算。 视线从雁门郡、塑方郡、云中郡、定襄郡中游离。 究竟是什么呢?李敛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记得自己身上那个已经很久没有作声的系统里面,好像有一件东西很适合现在的情况。 话说,这个所谓的系统除了平日供他查看下属面板和提供一些小玩意外,都就上战场的时候会触发一些小任务,存在感简直薄弱得可怜。 叮!本系统将为剑三大唐之精忠报国天策上将,主要目的是培养宿主重振天策府,弘扬东都之狼的名声。言下之意,李敛所作的一切都循着这个方向迈进,是以系统根本不需要透过经常发布任务,来引导李敛成长,更不需要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宿主这么争气,系统可以怎样?系统都是很无奈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声东击西之计 找到了。 李敛心里默念:使用战场消息锦囊。 叮!宿主使用战场消息锦囊x1。侦测到宿主身处势力──周朝, 处于战场位置──雁门郡。敌对势力为匈奴、突厥、鲜卑, 中立势力为柔然, 成功使用战场消息锦囊。 战场消息锦囊即指宿主可使用战场消息锦囊来取得敌方未知行动消息,如大军布防、支援军队目标及人数等 叮!成功侦测塑方郡外有一支匈奴和突厥组成的骑兵, 数量二十万人。 塑方郡!? 李敛死死地盯着地图上塑方郡的位置。 心里默念:继续使用战场消息锦囊。 叮!宿主使用战场消息锦囊x1。侦测到宿主身处势力──周朝, 处于战场位置──雁门郡。敌对势力为匈奴、突厥、鲜卑, 中立势力为柔然, 成功使用战场消息锦囊。 叮!成功侦测代郡外五里有一支匈奴骑兵, 数量三万人。 什么!?代郡!! 李敛突然脸色大变, 刷的一下站起来。 该死的!他的目标是京城!!! 前朝立国之初, 北方时常受到外族的威胁, 故迁都北平,并改北平为京师。而本朝立国后,匈奴、突厥等外族皆蠢蠢欲动,因此太祖亦以京师为国都,以镇外乱。 而代郡距离京城快马不过三天时间!!! 你看出了些什么!?贺齐等人听得京城二字,不由得大急。 李敛没法子解释为何自己能够知道呼韩邪派人突袭京城的消息,只得立即运转大脑, 试图以其他方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来人!派斥侯去查探匈奴和突厥大营营地里的人数。他转身下达命令。 还有,派快马去塑方郡和代郡周边侦查可有异样! 贺齐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将,闻弦歌而知雅意, 立即就猜到李敛的意思。 他严肃的道:你这是怀疑呼韩邪行声东击西之计? 李敛没有明着回答, 反问:换着将军掌百万能征善战之兵, 将军可会不顾一切, 屯军于雁门外与我大周八十多万将士僵持? 答案自然是否! 真的是僵持在雁门,单靠双方的兵力来看,足够僵持好几年。 想通这点,众将脸色愈发阴沉了,心中浮起了几分惶然。 若真如李敛所言,呼韩邪派大军攻陷了塑方郡,连取上郡,深入大周腹地都不是最糟糕的结果。只怕呼韩邪的人马悄悄绕路,从代郡直指大周的中心──京城! 因着北伐的关系,京城最精锐的三支军队──天策府、蓝田大营、丰台大营,都已经倾巢而出。目前,京城只留下两万守军,七千御马监禁军,再加上其他林林总总的,可战之兵不过三万。 平北将军英靳忙道:元帅请下令!就让末将率军回师京城!不论李敛的猜想是否正确,但京城实在太重要了,皇上、太上皇还有他们的家眷都在京城里,他们是连一丝的风险都不敢冒。 末将愿一同回师京城!中坚将军薛嵩甫一同抱拳道。 李敛没有理会他们,径自闭目沉思应该如何解目前这困局。 打仗并不是孩童玩意,若是有勇无谋,何德何能当上常胜者? 李敛得封冠军侯,不是单靠两任皇帝对他的爱重,也不是单靠他天下无双的武力,更是因为他战场上的智慧。 京城危在旦夕,他比谁都更是心急。 太上皇、贾赦、小张氏、贾瑚等李敛在乎的人都在京城里头。 他努力平心静气,一字一句的推敲着系统给出的两条消息。 叮!成功侦测塑方郡外有一支匈奴和突厥组成的骑兵,数量二十万人。 叮!成功侦测代郡外五里有一支匈奴骑兵,数量三万人。 按系统所言,塑方郡外有一支匈奴和突厥组成的骑兵,数量为二十万人。这二十万人很大机会是从西面的贺兰山突袭,所以塑方郡东面的云中郡才得不到有匈奴联军大部队经过的消息。看来,塑方郡应该已经被匈奴和突厥的二十万骑兵所包围。之所以没有消息传出,怕是匈奴和突厥把持着塑方郡周边的要道,不准塑方郡守军出城求救和消息外泄。 而代郡外五里的三万匈奴骑兵则该是呼韩邪派大军连日攻城的时候,表正常程序调离大营的一支骑兵,所以小芝埋在匈奴联军的暗探被大军攻城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留意到有一支骑兵不知所踪。现在这三万匈奴骑兵不是打着绕道,偷袭京城的打算,就是想要拿下代郡,掐断雁门和京城之间的咽喉。 很快,李敛就张开眼睛,果断下令:安北将军樊布、中坚将军薛嵩甫,本帅命你二人率本部兵马立即奔赴代郡!呼韩邪不是一个冒险的人,他每次行事皆谋定而后动,想必这一次都不会是指望区区三万骑兵就能攻陷京城。李敛推断这三万骑兵是要攻下代郡,为的是动摇他大周军心外,更是要逼使他这四十五万大军回师勤王,行那围魏救赵之计。 末将遵命!安北将军樊布、中坚将军薛嵩甫齐齐抱拳。 李敛没有选择最先毛遂自荐的平北将军英靳,是因为平北将军英靳的人马多为步兵,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候,可不适合回师。而安北将军樊布素有勇名,中坚将军薛嵩甫最擅野战,他们两人的配合,加上手下四万人及代郡本身的三万守军,足以轻松解决三万匈奴骑兵了。 至于塑方郡 奋威将军牛继宗、威虏将军高克恭,本帅命你二人率本部兵马装作往西北方向冲杀出去,支援塑方郡,实则联合定襄郡的守军,绕道至敌军大营身后,趁机烧毁其粮草!并与大军配合,前后夹击敌军! 兵者,诡道也。向远,装作往近;向近,装作往远。能打,装作不能打;要打,装作不要打。是真可假,假亦乱真。 塑方郡本身乃边境重城,驻守的兵丁不少,加上李敛又向皇上进言,让上郡增兵至塑方郡,现在塑方郡守军约有三十万人左右。一时三刻,匈奴和突厥那二十万骑兵是攻不下塑方郡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解决敌军的主力,之后再回援塑方郡。 匈奴联军现在于雁门城外至少有八十多万人,每日消耗的粮食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不论是匈奴、突厥,还是鲜卑、柔然,他们本身都不是农耕民族。草原干旱多风,又地处高寒地带,不适合大多数的庄稼生长,根本无法像周朝人那样种植粮食,自给自足。粮草主要是由普通族人驱赶着无数牛羊,尾随在大军身后,待得吃饭时间,族人就麻利地宰牛杀羊,供士兵们吃食。 只要把匈奴联军的牛羊粮草都烧清光不,只需烧了十之五六,接下来大周就能够占据优势,稳扎稳打,逐步把这八十多万人马吃下。 牛继宗看似粗豪,实则粗中有细,知机识变,能够独当一面,很有大将之风。命他独领一军担此要任,李敛放心得很。 末将遵命!牛继宗双目炯炯,身如铁塔,浑身肌肉虬结,好象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似的。声音并不大,却是具有震人耳膜的力量,要是寻常人听来,一定会耳中嗡嗡直响。 呼韩邪今年才年过不惑,正是最年富力强的年纪。 此时,这位草原上的霸主正坐在自己的大帐里,仔细地看着一幅用牛皮绘制 的粗糙地图,耳朵在听着手下的禀报。 王,斥侯发现有周朝援军进入雁门城。依旗号和我们在周朝的探子回报,可以确定是周朝那冠军侯李敛率大军赶到了。狐鹿伊毕恭毕敬的道,双眼垂在地上,不敢注视呼韩邪分毫。 呼韩邪不知道是没有听他说话,还是另有所思,并没有理会他。 狐鹿伊脸上的笑容更卑微了三分,冷汗却从后脑勺缓缓流下。 一滴、兩滴 良久,去把一众族长、将军叫来。 听得吩咐,狐鹿伊如获大赦似的退出大帐。 满匈奴上下一致认为,自从王在周朝归来后,整个人变得更加的高深莫测起来。曾经的王虽然让人心生敬畏,深不可测,但他们还能大致揣测一下。现在的王越发让人看不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仿佛变成了一汪看不透的深潭。 作为陪同王一起出使周朝的狐鹿伊虽然知道王变化的原因,却更加明白自己要是敢透露出一丝半点的风声,他绝对会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呼韩邪着迷似的看着地图,大匈奴已经上百年都没有成功进入中原了,而现在将由他亲自率领百万勇士南下,建立起一个新的皇朝,一个属于他大匈奴的皇朝。 一个个身披着上好盔甲的匈奴贵族陆续步入到大帐内。 年老的部落族长们开始互相打着各种眼色,用一些微不可察的手势,交换着各种意思。 史记记载:匈奴人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 匈奴人没有自己的文字,只是用口头语言相互约束。 自从呼韩邪上位之后,他就大力推动族人学习汉字,但一些年长或实在朽木脑子的匈奴贵族仍然是不识字。不过,多年以来,匈奴贵族虽然不懂字,但不碍他们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肢体语言,并一代一代的传授下去。 正当最后一位年轻的匈奴将军──乌里滚轻轻地撩起门帘的时候,年长的匈奴贵族用暧昧的目光扫视了他一眼,然后各自各做了几个手势,不屑之意显而易见。而年轻的同辈则既是艳羡又是痛恨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在呼韩邪的大帐里,恐怕他们又要开始对乌里滚的挑战了。 乌里滚默不作声,低眉低眼的坐到呼韩邪右手下方第三人的位置上。 见得所有贵族都已經到齐了,呼韩邪猛地站起身来。 刀削似的脸上目光如电,身上穿着花了大价钱搞到手的雁翎锁子甲,强壮的臂膀和布满老茧的虎口,无不证明着这位草原上的王随时都可以跨上战马,举起虎头湛金枪带领部族的勇士们上阵厮杀。 在这股王者气息的威压下,不管心里在盘算着些什么,所有的匈奴贵族首领纷纷低下头,俯下身子,以额头触地,表达对这位狼王的臣服。 十年了。 自从十年前那一役后,我们大匈奴已经十年不曾南下。 是因为我们害怕吗?不是!这只是因为我们需要时间去准备。而现在!就是我们准备完成,即将有丰盛收获的时候了!!! 现在雁门城里面,我们要面对的除了是周朝的赵国公贺齐外,还有那曾经斩杀董木合、坑杀了我们大匈奴上万勇士的冠军侯李敛! 告诉孤!你们害怕吗!? 不怕!不怕!下面右方一列的年青将领们激昂的道。 反之,左方的那群部落的族长互相对视,眼里有几分迟疑,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的匈奴大致上可以分为两个势力,被呼韩邪提拔上位的年青一辈和前任大单于伊稚斜时代的贵族族长。被呼韩邪提拔上位的年青一辈不用多言,自然是呼韩邪最忠心耿耿的支持者,有天份有潜质,血气方刚,但是由于时间尚短的关系,在总体势力上并不能与其他大部落的族长抗衡。而前大单于伊稚斜时代的贵族族长们因着前大单于伊稚斜死因不明,和前右日逐王董木合被周朝俘虏所杀一事,对呼韩邪心有隙疑,凡事留一手。 不同于年轻一辈首次面对强大的周朝,他们这群族长对十年前那一役中发生过的事情可谓记忆犹新,无论是李敛惊世骇俗的坑杀匈奴勇士一事,还是呼韩邪借刀杀人成功谋算前右日逐王董木合一事,他们都感到历历在目。 呼韩邪知道这群老狐狸也许有些许对李敛凶残的惧怕,或者还有些害怕他会趁机清算与他不是一条心的部落族长,但更多的是在拿捏姿态,等待他分配好处。 告诉孤!你们的弓弦都腐烂了吗?你们的刀剑都卷刃了吗?贫瘠的草原已经无法喂壮我们的牛羊,而贪婪无能的周人却占据了最富庶丰腴的土地! 孤许诺,破城后,大军屠城烧杀抢掠十日。 不用看,呼韩邪也知道此时那群部落族长的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正在热切地瞧着自己。 大王英明! 当日李敛坑杀我大匈奴的勇士,今日就该屠他周朝一城,报仇雪耻! 属下完全支持大王的决定,唯大王马首是瞻! 明日攻城,属下这乌洛兰部愿为先锋! 难怪他们突然如此热沈,要知道在在草原上什么东西对他们来说最有吸引力,绝对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古董名画,按照重要程度分别是铁器和女人。 匈奴人可以养出最肥壮的牛羊,最强壮的骏马,可却造不出哪怕是一根小小的铁针。他们本身不会冶炼技术,也不产铁矿石,所需的铁器都要从大周或者其他地域流入。而大周长期关闭边市,禁止贸易,只有少数要钱不要命的走私商人敢兜售少量的铁器给匈奴人。 因此,铁锅在草原都成为了稀罕物,没有了铁锅,匈奴人连宰牛杀羊后煮肉都成了问题。在李敛看上去普通,一手一大把,甚至不值钱的铁钉、铁针,在草原上都是紧缺的生活物资, 由于草原气候干燥寒冷,年幼身子骨不强壮的女娃子很难存活,所以族中女性比例稀少,即使有幸活下来的相貌都低于平均水准之下,难以勾起匈奴勇士的兴趣。而且,由于女人数量长期稀少,导致匈奴大量成年男性没有女人可娶,所以周朝的美貌女奴在这个市场受到热烈的追捧。 有了呼韩邪这一句承诺,攻下雁门郡后,匈奴人就能抢夺一切自己需要的铁器、美貌的周人女子 看着眼前的情景,呼韩邪非常的满意。他已经成功激起一众手下的求胜欲和贪欲,这个时候谁敢阻止他们前进,那么这些已经饿绿了双眼的草原狼群就会毫不留情地撕碎那人! 他有预感,明天才是这场大战真正的开端,在这个时候,他要这些唯利是图的老狐狸不能够再保存实力。 论将士的精锐,呼韩邪不怕承认周朝的军队确实较匈奴的勇士强上一筹。 只是 乌合之众,也不一定会败的。只在乎,领军者的能力而已。 李敛 呼韩邪仰起头,双眼没有焦距,似乎在发呆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同生共死 第二天一大早, 咚!咚咚!咚咚咚!匈奴联军的大营内传出一阵鼓声, 激昂的鼓声传遍了整个战场, 瞬间拉开了攻城的序幕。 漫山遍野的匈奴联军肩扛着大约两丈左右的梯子,如潮水般涌向雁门郡的北城墙。 李敛抬眼瞧了一下天空的云层, 又瞧了瞧绣着大周二字的旗帜。 今天无风。 积云纹丝不动, 旗帜耷拉垂落, 足以证明今日无风。 李敛向李明珠点头示意。 李明珠心领神会, 随即, 高举起右手, 面无表情地下达了第一道将令。 天弓营将士听令, 弓箭预备! 听闻此言, 城墙上的天策府天弓营的弓箭手们齐齐弯弓搭箭,全力拉满了弦,就要让这群敢前来攻打大周的外族人一个好看。 待敌军来到弓箭的射程范围,李明珠右手一放。 嗖嗖嗖——天弓营将士也同时放开他们的右手,箭如流星地向敌军飞射过去,密密麻麻的弓箭布满整个天空。 而面对着这上万枝迎面而来的利矢,那些蜂拥向城墙的匈奴联军士兵冲锋的势头却全然没有减缓的意思。 数以千计的匈奴联军士兵在这一波箭雨之中倒下, 他们不少人身上都不止插着一根两根箭矢。活下来的人还没来得及庆幸,紧接而来的第二波箭雨又来到了头顶。 第二波箭雨之后,匈奴联军的士兵还未冲到雁门郡城下, 第三波箭雨又紧随而至。 这三波箭雨之间是没有任何间隙的, 就像死神挥动着镰刀, 冷酷地收割生命似的, 对匈奴联军的士气产生了致命的打击。 天弓营的将士乃至城头上的一众守军都冷酷地注视着数百米外屍橫遍野的景色,脸上没有任何不忍的表现。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同袍的残忍。 每一个士兵在从军的第一天,就被老兵和上级反复轮番告诫。当你这次手软地放过了敌人,也许下一次,那个被你放过的敌人就会带着锋利的刀剑伤害你或者你的同袍。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犹豫,也是对自己性命的不负责。无论如何,在敌人还没断气前,绝不能大意。 而且,天弓营和雁门的部份将士脸上更是挟杂着深刻的仇恨和报复的快意,让他们看起来多了几分杀气。 不够!远远不够!他们的心底似乎都在呐喊。 他们的亲朋好友或者干脆全家都死在匈奴、突厥等外族手上,他们投军除了为了保家卫国之外,更是希望能够为家人朋友报仇雪恨。 远处的呼韩邪眼中有点讶意一闪而过,这批弓箭手应该就是李敛麾下的天弓营吧!可比昨天的弓箭手强多了。 但他也不虚李敛半分,只见他侧头对自己最信任的手下点点头。 如果说呼韩邪在大匈奴里唯一能够全心全意信任的手下,就只有一人──射雕军的统领敏何查。 敏何查是个孤儿,性子孤僻,小时候经常被部落的其他小孩子欺负,只有呼韩邪一直护着他,两人关系极好。七岁的时候,为了争夺父王的看重,呼韩邪偷偷溜出部落,独自猎了一头狼,成功得到伊稚斜的欢心。但狼可不是独行动物,如果当时不是敏何查替呼韩邪挡了一下,拖到援军前来,恐怕狼群早就把小呼韩邪这道皮香肉嫩的餐后点心给生吞下肚了。 即使是这样,敏何查的右手也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差点就废了。虽然没有真正的废了,但都用不得劲,拉不开一石的弓弦。然而,为了好友呼韩邪想要成为匈奴大单于的目标,他发狠锻炼左手,把自己由一个纯粹的右撇子,变成一个能够左右开弓的射雕者。 之后,敏何查替呼韩邪组建了射雕军的雏形,使得呼韩邪成功坐上匈奴右贤王之位,拥有能与当时的左贤王延术一争大单于之位的资本。 对于这个跟自己同甘共苦了数十年的老兄弟,呼韩邪给予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什么最肥美的牛羊、最强壮的骏马、最锋利的武器、最漂亮的女人、最能干的奴隶,只要呼韩邪有,他都不吝惜与敏何查分享。而敏何查都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成为了呼韩邪最忠心耿耿的利刃,没有任何人能够离间他和呼韩邪之间的关系。 接到呼韩邪的示意,敏何查一言不发的骑着骏马,带领上万背负三石强弓的骑军往雁门奔去。 在离雁门约三百多步距离时,射!率领射雕军的主将敏何查把蒲扇般的右手高高举起,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极具威势。 咻咻咻──铺天盖城的箭雨立时覆盖整个城头。 城头上的众人不慌不忙,只见冉封大吼一声:举盾! 城头上天策府的将士从容又迅速地筑起盾阵,把自己和身边的同袍一同护在大盾下,以盾牌迎挡敌箭。 那笼罩而来的箭雨犹如撞上了铜墙铁壁似的,毫无悬念的被挡下,只有少数倒楣鬼被反弹后的流矢射中。 呼韩邪也没有在意周军伤亡不大这事实,因为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士兵已经冲到雁门城下了。 那些冒着箭雨冲至此地的匈奴联军的士兵,合力把手中的梯子架在了城墙上。 密集如蚁群的联军士兵,沿着梯子,争先恐后地攀爬城墙。 倒热油!贺齐下令。 众人依言而行。 热油的主要目的不是倒在敌军士兵身上,而是倒在梯子上。 该死的!!! 退!快退!!!! 周人又要火烧梯子了!快退开!!! 正从云梯爬上城头的联军士兵大惊失色,连忙转头向身后的士兵大吼,有的心急等不及的,更是直接从梯子上跳下去。 经过这几天的交手,他们已经很清楚周朝人守城的策略了。 火箭准备!李明珠一张脸冷若冰霜,整一个玉脸罗剎似的。 听得此言,天弓营的将士忙弯弓搭箭,将一支箭头后部绑附浸满油脂的麻布的箭矢分别对准了几台高两丈的梯子。 而同时,身旁的同袍迅速用火把点燃了那枚箭矢后部浸满油脂的麻布。 放箭! 这次箭矢的数量不多,仅仅数千支火箭而已。 但数千支火箭射到被热油淋湿的木制梯子上,只见两丈高的梯子表面马上燃起火苗,旋即,火苗一边上窜一边迅速向四周蔓延,转眼间便形成了一片火海。 许多逃离不及的联军士兵不是硬生生被烧死,就是从高处堕下跌死。 一股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让城头上的大周将士一阵难受,浑身热得发汗。 李敛用力抿唇,他努力忽视身前的那股烤肉味,冷静地看向远方白狼大纛下的那名身穿雁翎锁子甲的身影。 现在,你会怎样做? 统领! 李敛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他转过头,看见自家天策府将士将一块湿漉漉的布递给他。 放眼此刻城头上,所有大周的将士皆用各种各样浸透了水的布捂住了口鼻,以免吸入浓烟。 谢谢。李敛点点头,用这块湿布捂住了口鼻。 正想转身回去的时候,却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 都给我一块吧!姿容秀美的东厂厂公和善的道,在天策府的将士面前,他从来不摆谱。 是,厂臣。天策将士乐意的道。 你上来干什么?李敛不赞同的皱眉凝视着他。 面对李敛不敢苟同的眼神,冯子芝心里有点发虚,慢条斯理的道:身为监军,我怎能坐在内城贪图安逸?自然该上城头与将士一同进退。当然,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只是把与将士改为与李敛,定然会更加合乎他的心意。 自家爱人竹马的气势越来越强,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 ̄”) 反正他是不会离开城头的了! 若心喜一人,便无时挂念,忧他所忧,悦他所悦。惟愿能为他做些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 李敛眼神温和起来。 冯子芝的手有些凉,微微凉意从李敛温热厚实的手心传递到心上,却是变得慢慢地温热了起来。 冯子芝回握李敛的手,明明没有说话,却已经觉得心安无比。 呼韩邪终于忍不住了,要知道前面攻城的主力就是大匈奴人,现在死得多数都是他大匈奴的勇士啊! 只见他大吼了几句匈奴话,约三十台连日赶制而成的简陋抛石车慢慢地就位。 既然云梯起火不能直接攻城,那就趁机使用巨石把城墙撞毁吧! 随着呼韩邪下令,立即就有数百人同时拉动绳索,把巨石抛出。 顿时巨石如同瓢泼大雨般落下,整个天空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砰砰── 尽管这一波巨石之中只有零星几块击中雁门城墙,发出砰砰的巨响,但多年来饱受风吹雨打各种摧残的城墙明显震动了一下。 城头上的大周将士亦是苦不堪言,有几块巨石在城头上砸下,有倒霉的士兵被巨石直接砸中,登时鲜血橫飞,血肉模糊,还有的被巨石撞上,登时从城墙上飞了出去,眼见是活不成了。 不行!不可以任由抛石车继续!再继续下去,城墙会倒坍的! 传令下去,准备开城门!! 李敛平静地下令道。 传本帅令!让宣武将军林寒、显武将军冉封率本部兵马随我出城摧毁抛石车! 是! 李敛松开冯子芝的手,却冯子芝一把紧紧地握着。 答应我,一定要小心。冯子芝暗灰色的眸子里透着认真。 若是小敛死了,大不了他想办法杀了呼韩邪后,再自杀下去陪他。 即使是生也好,死也好,他也想跟小敛在一起。 我会活着回来。平淡坚定的语气,仿佛在叙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被巨石连续重击之下,雁门郡的城门突然大开。 李敛带着一众天策府将士,直冲匈奴联军最守卫深严的中军之地。没法子,谁叫呼韩邪把抛石机置于自己身后,逼得李敛不得不偏向虎山行。 他带着天策府将士直接冲往敌军,手上的长.枪纷纷往敌军身上招呼,对方又岂会站着不动的等死,自然也握紧手上的大刀还击。 李敛手握火龙沥泉,挥臂高呼: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 这几年天策府内设的课堂可不是白上的,背后的天策众将士都很明白这仗是为大周亿万生民而打,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冲锋,只许胜不许败。 此时被他们心中的偶像这么一吼,纷纷举枪吼道:虽远必诛!虽远必诛!士气激昂得无以复加。 王,领头的正是李敛。手下回禀。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呼韩邪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传令下去,包围周军,不要让他们冲出去。 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和冲刺力,要是缺乏足够的距离加速的话,那么就只得任人鱼肉。 李敛何等的眼利,一看到匈奴联军人马的调动,就知道是想要围死自己等人,连忙大喊一声:布卫公折冲阵! 经李敛估算,在战场上,一名天策将士,可以干掉至少五名匈奴联军士兵。如果是结阵的天策队伍,更可以解决十倍多于自己的敌人。 相传卫公折冲阵为唐朝卫公李靖南征时所创,集多种军阵之大成,尤擅攻击,有击奇、兵诈、棋弈、战定四法,可以循环往复,以变制敌。 天策将士日夜操练之下早已经对此阵熟稔得如指臂使,很快就找到各自的位置,阵成之后,有一股莫明的气场冥冥之中笼罩着众人,把所有人的力量、速度、反应等都加强了。 疾如风! 两万天策铁骑紧紧跟在李敛身后,以李敛为阵眼,冉封和林寒为两翼,正面突破匈奴联军的包围。 好不容易突围出去后,只听李敛吼道:奔射! 两万天策铁骑便跟着前头的李敛,压向一边调转了马身,纷纷向那百余步左右的白狼大纛发箭。射了数箭,只见象征呼韩邪的白狼大纛下立时被匈奴兵士竖起大盾,重重保护起来。 相反,匈奴联军都不甘后人的还射过来。 李敛自出道以来,身经百战何曾用过头盔?匈奴联军这点弓箭哪里被他放在眼里!战场上刀剑没眼,可不管什么身份尊贵的。那箭矢是不长眼的,尤其是流矢。若非有盖世勇武,自恃天下无双,又有谁敢不用头盔! 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落,只见冲在最前面的他右手火龙沥泉,左手拔出腰间的湛卢剑,磕飞愈来愈多的长箭。 呼韩邪见得李敛在自家兵士之中左冲右杀,实在是看不过眼了。 敏何查!大军由你指挥!他眼中闪过一丝炙热。 虽然十年前,李敛勉强胜了他一次,但呼韩邪认为那次有他轻敌的原因,加上功法未成。现在他认为他即使比不上李敛,但也足以拖延他一时,让手下将士有时间围堵上来,趁机活捉李敛! 贾敛!就让我来会一会你!百步之距,对呼韩邪的爱驹──白蹄乌来说只是个瞬间。 呼韩邪知道李敛生有神力,不敢大意,双手握紧虎头湛金枪,借着这股冲力顺势一突。 来的正好,李敛长.枪挥舞,同样朝呼韩邪扫去。 铮!金铁交鸣之声彻响整个战场。 呼韩邪只觉双手一麻,但凭着借白蹄乌之力还是跟李敛打了一个平手的局面。 贾敛!我素来最爱惜人才,十年前我许诺你入我大匈奴后,就封你为我大匈奴的左贤王!十年后,我亦是同一句──只要你愿意加入我大匈奴,我不单止封你为大匈奴的左贤王,整个草原之中的第二把交椅都给你!不知道是打着攻心之计,还是贼心不死,呼韩邪嘴上劝说着。 呸!凭你都想本帅奉你为主!?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一如当年,李敛依旧毫不迟疑地拒绝。 铮!又一下兵器交错之声。 呼韩邪喘了一口气,发狠话:你以为你今天出了雁门,还能平安无事的回去吗!? 纵然呼韩邪派出不少兵力到别处,但在场匈奴联军能战之兵仲余八十五万,只要他们全部阻隔在李敛的回城之路上,李敛是断断冲不过去的。 要死的终归要死,要活的,还是活下来! 我会活着回去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沉静剔透的身影,李敛攥紧了手中的火龙沥泉。 一阵风起,李敛便朝呼韩邪直扑过去,呼韩邪也朝着李敛冲杀过来。 两柄长.枪猛烈互击,皆用足了十分的力气,使得两柄长.枪竟然撞出火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破六韩拔陵 冥顽不灵!呼韩邪一声冷哼, 猛地架开火龙沥泉, 手中虎头湛金.枪如毒蛇般刺向李敛的心口要害。 李敛欲要扬手格挡, 却不妨一旁倏地伸出一把厚背大刀,大刀阔斧的斩向自己, 就要把自己拦腰截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李敛反应极快地一下子后仰躺在奔宵的背上, 躲过呼韩邪的虎头湛金.枪, 双手紧握火龙沥泉, 把面前的那把厚背大刀硬生生磕开。胯.下的奔宵心有灵犀, 扬起后蹄, 对身边刚刚加入战局的战马就是一下, 再猛一加力,冲出两将的包围之內。 与李敛的对决被人横插一刀打断了,呼韩邪心下不悦的瞧向来人。 王,破六韩拔陵大人已经准备就绪,他命我来向您请示命令。乌里滚掩去双眼的一丝爱慕之意,恭敬的道。他知道王不喜欢自己,自己能苟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而且, 能够在这段时间里亲近王,即使只是假的,也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他不应该再奢求其他, 但是, 看到王这么看重李敛这个周朝人的时候, 他心里还是有着压制不住的嫉妒之意。所以, 才会忍不住出手,想要趁机致李敛于死地。 一听到破六韩拔陵这个名字,呼韩邪不悦的情绪顿时减轻了不少。 如果说敏何查是呼韩邪最信任的兄弟,那么破六韩拔陵就是呼韩邪最得力的手下。在匈奴大帐的排位里面,敏何查是理所当然的第一位,那么破六韩拔陵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位。即使是呼韩邪近日最爱重的新宠──乌里滚都只得屈居第三位。 在草原上很多人的心中:破六韩拔陵大人是个潇洒又厉害的人; 但在稍为对他真人有一点了解的人心里:破六韩拔陵是个天生的风流种; 在熟悉他的人心里:破六韩拔陵是个心狠手黑,绝对不能惹的人。 不过,无论其他人如何看他,论练兵技巧,破六韩拔陵是整个草原上最首屈一指的大家。从古至今,所谓的强军无不是拥有令行禁止的特性,然后能扛得住巨大的伤亡,不会溃散开去,只会奋战不懈。而破六韩拔陵麾下的狼牙军虽然人数不过三千,但却是草原上公认的这样一支强军。从另一方面说起来,射雕军和狼牙军乃是呼韩邪东征西讨最大的底气。 既然如此,你去告诉拔陵随时准备动手吧!呼韩邪舔舔嘴唇,志在必得似的紧盯着李敛。 说罢,他双腿轻挟白蹄乌,再次冲往李敛身边。 是乌里滚既是顺从,又是失落的道。 呼韩邪和李敛可没有顾忌他的感受,两人打得你来我往,难解难分。 然而,不多久,李敛察觉到自己和呼韩邪的交手,导致身后的天策将士有陷入缠斗的危机时,他连忙硬吃了呼韩邪注满内力的一.枪,喉头一甜,却是受了内伤。 他强行压下不适感,轻喝一声:裂苍穹!重重紧逼之下,逼得呼韩邪不得不后退。 逼退呼韩邪后,李敛长啸一声,领着天策府的将士们重新冲杀出去。 他这次出城的目标可不是为了跟呼韩邪一决高下,虽然可以趁机斩杀敌酋,但是费时不在说,而且以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成功机会不大,周遭那几十万匈奴士兵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戳死他们家的大单于的。 从侧面冲出绕圈至那三十台简陋抛石车,把一罐罐盛满猛火油的瓷罐砸去抛石车上,油水四溅,气味呛人得很。 点火。李敛下令。 冉封咬牙切齿的道:烧死这些狗娘养的! 天策将士们把燃烧的火把扔到抛石车上,霎时间,轰的一声,整座抛石车炸出漫天焰火。 有的走避不及的匈奴联军士兵顿时变成了一个个火人,挣扎呼号,很快就倒在地上,尸体仍在燃烧,空气中弥漫了令人呕吐的烧焦怪味。 啊啊啊──有不少机灵的匈奴联军士兵在地上打滚,想要把身上的火焰扑灭,但却只是把身上的火油均匀的沾满了身上每一个角落,彻彻底底的化作一个人形火炬。 其他匈奴联军士兵连忙退避三舍,虽说他们也见过火油,但却没有见识过有如此威力的火油,彷彿根本无法熄灭似的。 虽然攻城利器抛石车被毁了,自家士兵也傷亡不少,但呼韩邪却笑了。 刚才那一波已经是差不多把附近所有能搜集得到的巨石都投入攻城里面了,可以说是那三十台抛石车在完成第一、二波的任务之后,只余下一个任务──充当鱼饵。 没错!抛石车不过是用来引周军出来的局,想不到居然引到李敛这条大鱼。 呼韩邪派四十万士兵或攻城,或站在大军与雁门郡之间的位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阻拦雁门派援军支援李敛等人。而余下来的四十多万士兵则随他一同围剿李敛和十万天策将士。 蚁多咬死象,何况人乎!? 在人海战术之下,不断有天策将士脱队或被杀,情况凶险。 雁门城内众人有见及此,皆是心急如焚。 贺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赶快派人出城接应元帅!李明珠神色凝重的道。 唉!元帅这是真的是托大了!我们这次可不是对上那些一盘散沙、胆小如鼠的夷人和倭人!他只带十万人马就敢往对方八十万将士阵营里冲,真是神武将军冯唐轻抚长须,叹息的道。 众人脸容一抽,怪异的瞧着他。 要不是在座的各位都深知冯唐是个耿直的,恐怕会第一时间揍死这个马后炮、说风凉话的贱人了。 冯子芝目光冰冷地的瞄了瞄这位出了三服的堂叔一眼。 贺齐注意到这一幕,连忙咳了咳。 冯子芝收回视线,默默地在心里小本子上记了一笔。 贺齐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下令道:都闭嘴!左军将军赵锋、平北将军英靳、建节将军贺诚、翼卫将军贺信听令! 末将在!四人出列抱拳。 事不宜迟,你等四人立即率三万兵马出城接应元帅。李敛不在,贺齐身为副帅,完全可以暂掌统军之权,调派手下兵马。 明威将军,你带领天弓营将士在城头放箭,掩护将士出城。 末将遵命!就在五位将军语罢,转身就要离开整军之际。 咱家也去。 贺齐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冯子芝是东厂厂公,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四十五万大军的监军,却不是上阵杀敌的沙场将士,而且 他瞄一瞄冯子芝手无缚鸡之力的身板子,心里不住地摇头。 说句不怕得罪冯子芝的真话,在场将军们的身板子谁不比冯子芝厚实两个圈儿,就连唯一的女将李明珠看上去都比冯子芝健康不少。 就在贺齐心里默默地鄙视冯子芝这小身板的弱鸡时,冯子芝径自走下城头,抛下一句:咱家只是通知你,不是向你请示。 贺齐被这一句硬生生的呛了一下。 一直以来,冯子芝和李敛一样十分敬重贺齐,待贺齐向来都是毕恭毕敬的,从没有半分僭越。 但见此刻冯子芝的表情阴沉,薄唇紧抿,眸中一片风雨欲来之势,贺齐也就只能轻叹一声,随他吧! 贺齐没有半分不悦,他很理解冯子芝现在的心情,加上他总不能派人关着冯子芝不准他出屋的,只好再三嘱咐道:你等一定要保护好监军,若是监军出事,你等都不用回来了! 没有理会贺齐如何警告属下和一双儿子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安全,冯子芝步伐急速地走下城头,身上的袍子在半空中翻飞。 咳整装备马!语气低沉冰冷,像是挟带着无数冰渣子似的。 是。见得自家厂公脸色不对劲,番子不敢多言,埋头一路小跑离去。 堂堂东厂厂公随军出征,东厂最精锐最能打的番子自然随军而行,这些番子就是──暗士。暗士经过冯子芝的精挑细选,学习的都是冯子芝从皇宫武库里费尽心思选出来的辟邪宝典,冯子芝更是不惜工本给他们准备药浴、药汤等。他们不单止精通暗杀技,就连一对一的正面作战能力都丝毫不差。 李敛曾说过,在战场上,五名天策将士,可以干掉十名暗士。然而,那是因为,有足够大的空间供天策将士闪避挪移。 如果换做一个狭窄区域,一名暗士,足以干掉五名天策将士。 倒金汁! 站在高台之上的传令兵收到了信号,挥舞着信号旗,传达着贺齐的一个个命令。 金汁本来是一种民间中药名,是以收集来的粪便,加上上好的井水或地下泉,用赤土密封,埋入两米深的泥土里至少一年,一般二十至三十年后,形成的中药。据说,自晋代始就有以粪便入药的记载。本草纲目和医事别录分别称为黄龙汤、人中黄、还元水或粪清。味苦、性寒、无毒,主治时行大热狂走,解诸毒,可大解五脏实热。 然而,金汁同样作为古代守城方最为常用,杀伤力也极为强大的一种工具。守城方把粪便、尿液搅拌煮至沸腾后,美名曰金汁。把沸腾的金汁倒下,不仅可大规模的烫杀敌军,而且由于粪便骯脏,被金汁烫伤的伤口多半会腐烂,难以医治,实在是守城必不可少的利器之一。 因着呼韩邪的命令,更加拼命想要攀上城头的匈奴联军士兵并没有留意上面的动静,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悲惨的未来。 倒金汁!赶紧的!让这群狗娘养的尝尝金汁的滋味!收到命令的各个小队队长们来回奔走,大声地呼喝自己手下的士兵们。 纵是已经用布紧紧蒙住了口鼻,但那股冲天而起的臭气还是不免传入士兵们的鼻子里。他们不由得张嘴欲吐,看着自己手里特制的木瓢露出狰狞的表情。 为了早些脱离苦海,士兵们无不用最快的速度又小心翼翼地把木瓢朝着长梯上正在努力爬墙的匈奴联军士兵劈头盖脸的浇落了下去 凡是被金汁浇头的匈奴联军士兵没有准备之下发出骇人得不似人声的惨叫声,双手捂住脸从云梯上摔了下去。而且因为臭气实在熏天,就算是侥幸没有被金汁给浇到的匈奴联军士兵,有的下意识伸手去捂住口鼻,导致重心不稳也一并摔下了长梯,非死即伤了。 一个匈奴联军士兵气喘吁吁的想要爬上城头,正张大嘴巴喘气,眼见朝他泼来的金汁,面容扭曲,来不及闭紧嘴巴,滚烫的金汁就这样射进他的口鼻。 呕!这是一个大周守军亲眼目睹这种人间惨剧后,忍不住对着城下呕吐出来。 不得不说,这一波金汁攻击,成功给攻城的匈奴联军士兵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十几锅金汁从城头陆陆续续的倒了下去,不单止造成了上千个匈奴联军士兵伤亡,进一步打击了他们士气的同时,其他匈奴联军士兵更是忍不住心生畏惧的四散开去,给了大周士兵一个喘息的空间,也给雁门城下留出一片空地。 此时,英靳、赵锋、贺诚贺信兄弟趁机领兵冲杀出城。 城外一双暗沉的眸子看到这一幕倏地亮起来。 狼崽子们随我冲! 眼见一支装备精良的匈奴骑军从侧面向自己等人冲来,英靳都是百战老人了,并不慌张,镇静的大喊:步兵举枪右转列阵!弓箭手准备! 英靳等将此次率领的三万兵马之中,步兵有两万,骑兵和弓兵各五千。 面对寒光闪闪的枪阵,匈奴骑军并没有停下步伐,跨.下战马依然踏着沉重的脚步往枪阵里冲去。 距离自家阵型越来越近,英靳等将就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他娘的算什么骑兵!士兵全身盔甲,左手盾牌,右手长矛也罢了,什么时候连战马也得全副披挂铁甲的!!!??? 这支重骑兵就是人数不多,仅有三千,但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给出城的大周将士。 英靳、赵锋、贺诚贺信兄弟等人只感觉有一道由钢铁铸造的城墙迎面压来似的。 说时迟,那时快。 在全身披甲的战马快速冲撞之下,大周的枪阵就像是纸糊似的,一撞就穿,把出城的周军切成两半。 匈奴战马以强大的冲击力冲翻了前排的大周步兵,彻底冲乱了阵型。只有部分匈奴战马被大周步兵的长.枪恰巧捅中铁甲之间的间隙,匈奴战马受痛发出长嘶声,或原地立了起来,前蹄在空中不断乱踏;或跑出队伍,发狂地奔跳颠簸,把身上的匈奴骑士甩倒在地; 而大周那五千名弓箭手发射的箭矢可一直没有停止,但能穿过铁甲重伤到匈奴骑士者,寥寥无几。大多箭矢不是跌落到一旁,就是只能浅浅地插在他们身上。 然而,只要是没死不残的匈奴骑军都一声不吭地重新爬起来跟上队伍,一副一往无前,悍不畏死的模样。 待冲进三万大周士兵的阵型后,他们先是用盾挡住大周士兵的兵器,再用长戈直刺,轻松带走一个又一个的人头。 一时间,三万大周兵士损失颇大。 而在城头上看见这砍瓜切菜一幕的李明珠一阵皱眉。 既然城下弓箭手也拿这群匈奴骑兵身上的重甲没办法,天弓营的将士也不见得能破开他们的重甲。 李明珠只得当机立断的下命令:天弓营听令!对准城下匈奴重甲骑兵,箭头附上内力,射! 唯今之计,只能以注满内力的箭头破去铁甲的防御。 不得不说,这命令下得着实及时。 那无坚不摧、一往无前的狼牙军竟然倒下了差不多上百道人影,稍稍阻止了一下前进步伐的同时,也引起了破六韩拔陵的注意。 李明珠只觉着一股异常锐利的视线犹如实质般盯着自己,她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只见一个八尺以上身材,二十八、九年纪,双眼微微瞇起来,似是多情又似是漠然,鬓若刀裁,鼻梁高挺,相貌极好,完全不像是生活日晒雨淋下草原的匈奴人,倒像是大周朝里的贵族皇孙公子似的。 破六韩拔陵瞧着这位美得张扬又英姿飒爽的女将,心里不禁一动,嘴上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伸出舌头舔舔干涸的嘴唇,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纵然在这危机四伏的战场上,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的时候,他指着城头上的李明珠,不知道是跟身边的狼牙军将士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嘿,瞧见那个姑娘没有?总有一天,我要把她娶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夫当关 回城路被阻, 任李敛再有自信也不认为自己能带着十万天策府将士, 硬生生冲过四十多万匈奴联军士兵的围堵后, 再冲过四十万匈奴联军士兵组成的人墙,一路杀回雁门郡。 直娘贼的!元帅,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冉封一边爆粗口, 一边以一招战无不胜, 把数个匈奴士兵连人带枪掀翻在地。 林寒冷静的道:元帅, 现在回城路被堵, 雁门是回不到去的了。请元帅尽快下决定, 要不然兄弟们都撑不到多久! 李敛放眼一看, 就知道林寒的说话是对的, 再不决定,只怕天策府的兄弟们都要被这四十多万敌人硬生生耗尽体力、内力而亡。 来不及细思,他立即下令:全军随我向右突击! 遵令! 李敛记得当年在雁门初战的时候,师父王翊命英靳将军领两万兵马埋伏在雁门外的归雁谷中。战后,他曾经向英靳将军打听过归雁谷的地势。据英靳将军所言,归雁谷谷内地势宽敞可容纳二十万大军,然而只可以经谷外一条狭窄的小径进谷。只要守着小径, 谷外是绝对打不进谷内的,实在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但缺点也很明显,只要敌人把守着小径, 围而不攻, 就能把谷内的大军活活耗死。不过, 记得英靳将军曾言, 替他领路的雁门老乡提及过归雁谷深处有一条极为隐蔽的秘道可以通往谷外,但当时他们因着是埋伏等待时机的关系,并没有派人手去侦查过。 李敛咬紧下唇,只望英靳将军没有夸大归雁谷的情况,而且那位老乡也是所言当真。要不然 呼韩邪看着那数万天策将士跟着前头的李敛,调转马身往右方冲杀去。 他稍一思量就知道李敛是在打什么主意。 吃一堑,长一智。对于败阵过一次的呼韩邪来说,归雁谷已经不是什么新鲜隐蔽的地方了。 不过,呼韩邪仍然任李敛领着人马往归雁谷逃走。虽然他内心很想拦下李敛,但李敛的武功不比他差,加之又有那个蛮横的大汉(冉封)和那个使得一手精妙枪.法的周人(林寒)在,呼韩邪自咐纵然有大军相助,但自己的武功未神勇到能以一挑三的地步。 他吩咐将士向敏何查和破六韩拔陵传话,把雁门郡的战场交由他们接管,自己则亲自带队死死尾随着李敛等人不放,并从远处放箭,意图逐步蚕食天策府这数万人马。 混蛋!饶是以林寒的冷静自持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到了!同样一直憋屈的李敛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大约只容五骑并肩而行的小径。 这时,李敛突然坚毅的道:友德。 一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林寒就眼皮子一跳,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 李敛没有发现,自顾自的道:你为人心细。归雁谷里头有一条极为隐蔽的秘道,你和老冉率兄弟们进去寻找小径通往谷外。 我来断后,负责护送兄弟们进谷。 林寒眼皮子又一跳,通往谷外后又当如何?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两次跳的都是右眼没错,没毛病。 出谷之后李敛的眼神突然有点闪避,不敢对上林寒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眸。 你们再杀一个回马枪。我会把呼韩邪等人引入谷中,到时候你们就放火烧谷!他们这次出城的目标本来就烧毁抛石车,在烧毁抛石车后,身上的引火之物还有不少,足够引起一场大火燃烧整个归雁谷。 见得李敛回避自己的眼神,林寒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好!烧死这群狗娘养的鸟货!冉封大声拍手叫好。 冉封不懂,不代表林寒不懂,但是他话未说完,李敛就已经打断了他。 这是军令! 而军令如山! 属下遵令!林寒艰难的道。 仍然摸不到重点的冉封瞧瞧李敛,又瞧瞧林寒,完全不明白气氛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僵硬。 林寒看着一无所觉的冉封,生平第一次羡慕他那愚笨的大脑。 冉封仿佛感受到来自林寒眼中的深意,他努力运转大脑,掂量半响总算是恍然大悟,对着林寒嘿嘿一笑。 要不还是我随元帅一同断后吧!完全不知道自己曲解了林寒意思的冉封,误打误撞提出了一个让林寒心动莫明的提议。 对!就算不让老冉跟着,我也派一队人留下来吧!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帮衬!林寒赞成的道。 李敛坚定的说:够了!你们带兄弟们离开,我一人断后!这是最好的决定! 林寒默然。 以李敛的计划,林寒和冉封带领数万天策府的将士入谷,再从谷内的隐蔽秘道离开,绕到呼韩邪等人的身后。在李敛引呼韩邪等人进谷后,就放火烧谷,把守两条能进出归雁谷的径道,呼韩邪等人就只能在谷里待死。 但是 一切都能如李敛所料的一般完美吗? 在进谷这条狭窄小径上,呼韩邪只需要命人放箭,就能把断后的士兵们射成刺蝟。而且,林寒自己也不能保证能在最快的时间下,寻出那条通往谷外的隐蔽秘道。即使成功撤出谷外,但绕道需时,谁能保证在这期间内断后的士兵还能在未身死的情况下,成功吸引呼韩邪的注意力,并成功引呼韩邪大军进谷内? 这个计划的变数太多,只要其中一个环节有差错,整个计划都会全盘崩溃。当中,负责断后的人可以算得上是十死无生,差在死早死晚而已。 李敛抿嘴,神情凝重。 林寒想到的问题,作为计划的提出者李敛会不清楚吗? 但诚如李敛所言:这是最好的决定! 因着呼韩邪的多次招揽,李敛赌呼韩邪不会命人放箭。呼韩邪若是想要他心服口服的归降,那么就只有凭真本事才能让他服气。不论呼韩邪是派人单挑,围殴,还是车轮战也好,李敛一定能够拖延呼韩邪大军的前进。呼韩邪对他也许还会心慈手软,但李敛不认为对待他麾下的天策府将士都能这样。是以,李敛才会拒绝林寒留下人手的提议。 退一步来说,死李敛一个,能救出天策府数万的兄弟,李敛认为都这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眼看已经到了进谷的小径上了,林寒向身后的天策府兵士交代了两句后,就让冉封先带领将士们放缓了战马,五人为列,一路小跑进谷里去。 李敛皱眉,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林寒吹了个清脆的口哨,带着一大队人回身,在谷口散下一堆又一堆反着闪光的物事,又布置了一会后,就头也不回地追上大部队去了。 李敛仔细一看,发现林寒等人却是布置了不少铁钉和绊马索在谷口处。 虽然小径狭窄,但天策府的将士们皆是弓马娴熟、训练有素之辈,很快就依次冲进归雁谷里。从上方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条银白色的长蛇吐舌,不住地往谷内爬去。 感觉离开谷口有一段距离了,林寒终是回头远远眺望了一下那个红袍银甲的背影。 能做的,他也做了。接下来,就看老天爷赏面,争一争时间了! 这时,林寒听到身前方向传来阵阵熟悉的马蹄声,这在数万人开拔的情况下并不稀奇,稀奇之处在于马蹄声越来越大,显示出那匹马儿并不是往谷内跑去,而是不进反退,往谷口方向跑来。 林将军,敢问元帅是去哪了?来人却李敛的儿子──李琏。 军中无私情,李琏入天策府靠的是真本领,可不是恃着是天策府统领独子这个身份。 刚才李琏就看见自家爹爹脱离了部队,独自一人站在谷口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的了。进谷一会儿后,他发现爹爹并没有跟上,心下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生平第一次违反军令,擅自脱离队伍,跑回来找李敛。 也幸好李琏是排在最尾的一列中,要不然他想回头都是没有可能的。 林寒见状,没有生气,更没有命令李琏回去大队,只是轻轻摇头,道:你去劝劝元帅吧!李琏这个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身手好,脑子也转得快,想不定他能劝动元帅。 李琏倒抽一口冷气,他虽然一时之间想不出爹爹要做些什么事,但单凭林叔叔的这句话,也可以猜得出爹爹要做的事定是危险至极,甚至九死一生。 快去快回!林寒点头道,李琏的马力快,应该够时间跟上大队的。 李琏也顾不上行礼了,连忙骑着小伙伴一股儿往谷口冲去。 他的小伙伴可是史上鼎鼎有名的名马──赤兔,经他命名之下,取名为怒风。据说,赤兔可是与战神吕布吕奉先一起驰骋过沙场的,闯下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名号,后来又助关羽关云长千里走单骑,成就一代武圣的美名。 这匹小怒风今年才三岁,但在名驹健马不缺的天策府里速度已经算得上是头五。牠是冯子芝派番子往西域大漠渗透时发现,并让人送回来讨自家厂公欢喜的。后来,不用多言也知道这匹宝马自然被爱子心切的冯子芝送了给自家爱子,当作是考了乡试头名的奖励。 林寒也不在乎那些虚的,只望李琏真的能够劝服他老子回头是岸。 元帅!!!!李琏骑着怒风,一支箭似的冲到李敛身前。 李敛皱起眉头,当头就是一顿臭骂,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听号令,私自离队,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说我天策府治军无方吗!?该律本该杖责三十军棍,但大战当前,暂且记下,战后一并惩处!还不快滚!?意图先声夺人,把儿子吓唬走。呼韩邪大军马上就到,再不走,恐怕就走不及了。 可惜他的儿子没有体谅他的苦心,也许该说是果然不是亲父子吗? 爹!我的亲爹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李琏看李敛在这关键时刻,还说这些不重要的废话,简直是郁闷到要吐血。 他见谷口只有李敛一人,联想到大军已进谷,就立时猜想到自家亲爹是打算为大军断后了。 你快跟我进谷!这顿军棍你想什么时候打也行!李琏心急如焚的道。 语罢,他都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上手拉扯李敛起来。 李敛虽然没有预料自家儿子居然这么大胆,但即使是没防备之下,他都不是随便一个新兵蛋子能拉得动的。 哟!你这小兔崽子还敢对你老子动手!长能耐啦你!李敛丝毫不提随李琏离开这事。 李琏急急道:爹!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能做到些什么?别人一个万箭齐发就把你射成马蜂窝了!还不如留有用之身,从长计议 住嘴!李敛勃然大怒。 李琏心急火燎地吼回去:你以为你一个人断后,牺牲你自己就很伟大吗?其他人只会笑你蠢!笑你鲁莽!笑你冒进!他可能是生平第一次这样不怕死的顶他老子嘴。 你死了之后,朝堂上那些一向看不起你,嫉妒你的小人就会四处散布谣言,说你轻敌冒进,率领十万士兵冲进死地!李敛这两个字就会变得臭名昭著,声名狼藉,没有人会感念你过去的功劳!个个提起你都只会 啪!李琏脸上便狠狠挨了一巴掌,打他的是李敛。 李敛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怒火,眼里却是流露着满满的失望。 你还记得当初入府宣誓时,你承诺过些什么? 李琏身子猛地一颤。 不理他的反应,李敛径自说下去。 你等若成为我天策将士,我自会传你等功夫,但有八字切不可忘。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 我来问你等!你等可愿意将这句话刻在心底,从此成为我天策府的将士吗? 李琏记起当初自己是何等意气风发的答应:统领放心!我等将终身不忘! 仿佛是听到李琏的回答,李敛又续下去道:从此刻起,你等便是我大周天策府将士!希望你等以后能坚守今日之言,不畏强敌,捍卫我大周! 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周魂! 你进了天策府已经三年了,如果连这一点都还看不透,那就代表你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天策将士。而且,也代表我看错人了。 李琏咬紧下唇,倔强的道:这些我都知道!我都理解!我都能做到!!对于这一点,李敛其实没有怀疑过。 但是但是 你有没有想过小爹爹?你有没有想过我? 不用明言,李敛已经知道儿子这是想要表达什么。 李敛神情一黯,人活着不能只顾自己开心,还有很多东西比这更重要,像是责任,像是担当 看着儿子身穿天策雁虞套,红袍银甲,一派英武少年的气概,他不由得有点儿感概。 你会明白我的,你小爹爹也会明白我的。 李敛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说服李琏,又像是说服自己。 本来是一个很感动的时刻,但听完了父亲最后的一句,李琏嘴角不自觉地狠狠一抽,一脸惊恐。 爹!我的亲爹!你居然会认为我那寡情少义、令人闻风丧胆、能止京中小儿午夜啼哭的小爹爹会理解你的做法!?究竟是什么东西给了你这种错觉!? 以他对他小爹爹这十几年来的认知,只怕爹爹一旦死在匈奴军的手上,小爹爹就会彻底地疯起来。小爹爹定会想尽办法,倾尽全大周之力把匈奴上下屠族后,不管大周朝的国力被耗尽多少,也不管之后产生的各种内忧外患,一脸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模样,径自与爹爹躺在同一副棺木里,来一个生同衾,死同椁。 之后,李琏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骑着怒风赶上大队了。 顺利忽悠儿子离开的李敛算是松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刚才最后那一句说话,自己也不由得小小心虚的一下。 嗯小芝会理解他的小芝会理解他的对!小芝会理解他的! 成功说服(催眠)自己后,李敛放眼不远处来势汹汹的匈奴大军,笑得张扬。 作为大周最具权势和影响力人士之一的李敛,为了太上皇,为了爱人,为了府里的狼崽子们,为了无数看他态度行事的军方一系,他强迫自己要变得沉稳,要多思多想,要谋定后动,要纵观全局 他,忍了太久了。 一人,一.枪,一马。 就这样站在通往归雁谷的小径前。 却逼得四十多万的匈奴大军不得不勒马急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单人独骑 你这是决定要归顺于我了吗? 呼韩邪圈着缰绳, 白蹄乌一步一步慢慢地出列。 先打嬴我再说。 李敛单手举起火龙沥泉, 枪.尖正对住呼韩邪。 小儿休得无礼!看你家爷爷前来教训你!一个前额剔秃, 辫发留在左边的匈奴男人大吼。 只见他骑着一匹高大的匈奴骏马,手提布满诸多尖锐铁钉, 显得吓人非常的狼牙棒冲出阵型。 李敛听得耳熟, 微微打量了来人一眼。 他笑了, 轻轻一挥火龙沥泉, 直指敌将的胸口。 敌将连忙把狼牙棒挡在胸前, 只觉一股不下于万斤之重的恐怖巨力从狼牙棒上传来。 他咬紧牙关, 弯曲的双手青筋暴起, 额头布满血丝, 喉咙一甜,只见嘴角已经渗出丝丝鲜红,然而也只是抵挡得到短短一秒。 敌将抵受不住李敛这股巨力,强大的冲力之下他整个身躯被甩起,然后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李敛单手把火龙沥泉搁在匈奴敌将的身上,看似随意,却只需手腕轻轻一抖, 立时就可以取其性命。 你是高阿朵?居然还没有死?语调微微上扬,看似很是惊讶。 呸!周人小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家高阿朵爷爷若是皱一下眉头就是歪种!高阿朵今年也该有五十岁了, 仍然是中气十足。 做了手下败将也还敢这么嚣张!? 李敛可不是个好性子的人, 他反手一.枪就捅在高阿朵右手手掌中。 嗯哼!高阿朵的而且确是条汉子, 只闷哼了一声。 不错!李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但是 虽然当年牛伯伯的仇他已经报了,亲手在他老人家的灵堂面前手刃董木合那厮。但是当年牛伯伯的死与高阿朵也脱不开关系! 感受到来自李敛身上的杀意,呼韩邪眼神一凝,示意身边的几人上去救回高阿朵。 高阿朵可是匈奴里面少有全心全意支持他的老一辈,他可不能让他在这里轻易折了。 收到王的指示,几个年青力壮的匈奴将领一面无畏,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各自抄起兵器,跃马冲了出去。 他们可不认为这个周人有多厉害,高阿朵老了,一身武艺去了六七成,力气比不过年轻人也是正常。虽然他们没有挑战过高阿朵这个颇受王信任的老臣子,但他们自信换作他们都可以轻易把高阿朵怼下地。 再加上,王一直想要招揽这个周人,还许下了左贤王这个尊贵无比的地位。要是他们当着王的面前,打败了这个周人,不好说左贤王这个位置,一定能夺得王的青眼。 李敛乐了,单看表情,不用问也就知道这几个三十多岁的匈奴小后生是打算把他当作晋身的踏脚石了。 反正高阿朵在自己手上,谁都抢不走的,而且自己都要拖延时间,那就跟这些小后生玩玩吧!李敛双眼尽是戏谑之意。 反应最快,一马当先的那个匈奴大汉抄起一杆蛇矛,大吼一声,蛇矛立时刺出。 李敛也不躲闪,提起火龙沥泉轻轻一拨。 只听铛一声巨响,枪.矛交击,李敛在马上纹丝不动。 而匈奴大汉却感到一股巨力从矛上涌来,险些让他的蛇矛撒手。 好大的力气! 匈奴大汉心下不由得骇然。 矛与枪不同,枪用的是白蜡杆,而矛用的是硬木,没有弹性,缓冲不得。矛枪相交,力量会全部传到了手上,如果角度不合适,当场兵器就要脱手。 要知道他郎栗曲可是以战马从远处冲刺而来的冲击力,加上自己本身的力气使出这一矛的,却不想到那个他以为不过尔尔的周人将军居然立在原地,单手就把他这矛接着,身子动也不动。 其实为了拖延时间,李敛已经是把十分的气力只用出了三分而已,但这也足够这些没见识的匈奴人惊骇了。 这时,紧随其后的兩个匈奴敌将也赶到了。 这几个能够跟在呼韩邪身边的匈奴将领地位不低,手上确实有两把子的,练的兵器都不走寻常路,与众不同。 一个手持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大喝一声,手上一抖,两条钢鞭上下翻飞,如银蛇飞舞,使人眼光撩乱,直往李敛身上抽去。 而另一个,有着七尺以上身材,面圆身黑,使着两支其形如尺,四面不内陷,上粗下细,两侧有向上旁枝的兵器。李敛仔细看了一会,才想起这是奇门兵器之一的笔架叉。 这种笔架叉可正持或反手持,旁枝能如方天画戟的小枝一般,在格挡时卡住敌人的兵器,因此对付刀剑或更长兵器有较大的优势。李敛心底里暗暗提示自己千万别被其旁枝卡上。 见得帮手来了,郎栗曲不由得精神振奋起来,拨转马头,提起蛇矛,与后来的两将一起合击李敛起来。 三人虽然没有练习合击之术,但平日一言不合就互相切磋的次数都有不少,所以对对方的特点一清二楚,配合起来还算默契。 郎栗曲大开大合的挥动蛇矛,两个矛尖犹如两条毒蛇白森森的獠牙,每一次挥动都如同白蛇吞信,让人防不胜防。 使长鞭的匈奴敌将把一对水磨八棱钢鞭使得收放自如,鞭随身转,快而不乱。 而使笔架叉的匈奴敌将把笔架叉运用得刚柔相济,气势逼人。笔架叉虽然相较起来较为短小,但却被他用得攻防紧凑,起落大方。既有内家缠绕之柔,又有外家点、捅、劈、崩之刚,进退自如,简朴多变。 一时间,蛇矛翻飞,鞭影重重,银叉闪闪。 李敛一来要拖延时间,二来要顾忌马下的高阿朵莫要被他们趁机救走,是故多有留力之下,面对三人的攻势竟打得不相伯仲起来。 与郎栗曲相同,另外那两个匈奴敌将──呼延灼通和赫连去卑一开始也认为,以他们的本事,不好说三人齐上,就算是一对一之间,要把那周人打败实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哪知这一交手,却发现三人围攻之下竟然还拿那周人不下。身后的四十多万族人和王也在旁观着,见他们僵持这么久,开始有议论之声传出,更有人指指点点起来。 亏你三人还号称大匈奴的后起之秀,居然连个瘦弱的周人都收拾不得。 的确,对比起五大三粗的三人,李敛的体型确实纤细、瘦削得多。 郎栗曲、呼延灼通和赫连去卑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但实际上,这个周人都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长大的,小小的身躯里蕴藏的力气比他们三人加上还要大。他看似随意,几乎没有完全固定的套路,都没有使出什么精妙的招式,但每一枪都有千钧之力,攻击凶猛而凌厉,让三人无功而还,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被逗弄着的小孩子似的。 他们都很绝望啊!明明已经爆发了内力,但对方即使不用内力,单凭蛮力都还压着自己三人来打!自己的内力快要耗尽了,再打下去就要送人头了! 心下一急,节奏就开始凌乱起来,露出不少破绽。 正好,李敛也玩厌了。 他想了想,虽然说是拖延时间,但是拖得太长也就太明显了,还是解决他们吧! 你们也就这点力量吗?失去玩心,李敛的表情慢慢变得无趣,撇了撇嘴,淡淡的道。 这话瞬间引爆了郎栗曲、呼延灼通和赫连去卑三人。 他们可都是大匈奴里一等一的猛将,各个心高气傲,谁都不服谁的。本来一同围攻一个周人就已经有些丢人的了,现在竟然还被对方藐视了!他们怎能忍受如此的屈辱! 只见他们三人之间互相打了个眼色。 呼延灼通先是一声怒吼,吸引李敛注意力,两条水磨八棱钢鞭死死缠上火龙沥泉的枪.杆。而赫连去卑也同一时间,反手持笔架叉,以旁枝卡住火龙沥泉的枪头。两人合力,不许李敛把火龙沥泉抽回去。 只见郎栗曲右手从后腰摸出三把飞刀,手一轻颤,突的三把飞刀疾出,呈品字形射向竟向李敛的头部和双肩。 郎栗曲这一手飞刀绝技出神入化,可以说是冠绝整个草原,尤其是这厮长得粗豪得很,一手蛇矛勇猛刚强,打起上来没有人会防备这样一个粗豪汉子居然会耍阴招!被他外表阴到,死在他这招的猛将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就连呼韩邪也曾言及若没有准备之下,恐怕他也会中招受伤。 李敛心神一动,久违的死亡气息涌上了心头。 身下的奔宵与主人心意相通,好像发了疯一样,连踢带踹夹撞,无比的凶悍猛烈,就要载着主人冲出三匹上好匈奴战马的包围圈。 只是那三匹上好匈奴战马都是十分难得的骏马良驹,那有这么容易被奔宵冲破包围。它们分别咬住奔宵的前腿、后腿和脖颈不放,痛得奔宵不住地长嘶起来。 小伙伴帮不到自己,那就唯有自己硬扛了。 对李敛来说,躲避飞刀不算什么难事,但问题在于距离实在太近了。 火龙沥泉被钳制着,要是自己松手躲避的话,失去兵器的自己马上就会陷入险境。但要是继续不放手,就要一边躲避飞刀的同时,还要顾虑另外两员敌将的夾击。 虽然好像想了很多,但在现实也不过短短一剎那,三把飞刀已经先后飞到面前。 微微侧头后仰,第一把飞刀便紧贴着他的右颊飞过,只差毫厘。 面对第二把飞刀,李敛冷静地用左手反手抽出腰间的仁道之剑──湛卢剑,不带丝毫杀气的往飞刀削去。 第二把飞刀就像是豆腐似的,被湛卢剑顺利削成一半,吓得郎栗曲瞳孔一缩。要知道飞刀可是他的吃饭家伙,他特特命人以镔铁打造的。虽然不是什么天外玄铁,但要轻易把它斩断都是不容易的,更不好说是削断了。 由于刚才没时间正手持剑的关系,反手削飞了第二把飞刀。面对第三把飞刀,左手一时间难以收回,右手又被呼延灼通和赫连去卑二人联手牵制着,李敛不得不微微侧身,把左臂被鳞甲保护的地方向前一递。 第三把飞刀顺势射中李敛那被朔雪套鳞甲保护的左臂。 旁人的天外玄铁都是用来做兵器的,哪个败家子舍得用来铸甲!?都就为了李敛,太上皇特意从内库里拿了一大块天外玄铁打造朔雪套。 虽然天外玄铁有着各种削铁如泥的锋利性,作为盔甲都可以算得上是刀枪不入,坚硬无比。 只不过,李敛相信再刀枪不入,再坚硬无比也好,也不至于把镔铁打造的飞刀硬生生磕碎了。 李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眼睁睁看着那把飞刀撞上左臂上的鳞甲后,竟然裂开几份,刺入鳞甲中的缝隙里,成功破防伤到自己。 你告诉我!这把飞刀有一碰即裂这个特性,是你特地命人这样打造的吧!千万别要告诉我,这把飞刀其实是劣质产品,不过正好错有错着,恰巧伤到我而已!!!! 郎栗曲也是睁大一双铜眼,嘴巴张得大开,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每柄飞刀都是百炼而成的精品,然而他突然想起临出征前,自己的一个奴隶曾经碰过自己的飞刀,被自己碰见的时候还吓得把飞刀跌了在地上。当时自己没空教训她,只是掴了两耳光,并把她赏了给其他奴隶就罢了。难道是那时候,那个贱婢就已经把他的飞刀换掉了!?是谁命她做?费连部的克謑、滹毒部的额亦斪、唯徐部苏阿里?还是 郎栗曲怀疑地打量着旁边的呼延灼通和赫连去卑。 呼延灼通和赫连去卑可不知道他正在怀疑他们与劣质飞刀事件有关,两人在李敛被击中后神情一顿的那一刻,意识到是一个大好机会,两人双眼发亮,立时就爆发出最后的内力。 两人不约而同只用一条水磨八棱钢鞭和一支笔架叉攻向李敛。 呼延灼通手腕一抖,闪电般的一击狠狠地抽中李敛胸前的护心镜上。 而赫连去卑使了一招中门劈叉,同样劈中李敛的胸前。 加上已经回神过来后的郎栗曲一招毒蛇吐信又迎面而至。 砰! 李敛直接被击飞,狠狠的撞到了地上,翻滚了好几个圈。 郎栗曲等三人重重的喘着粗气,刚才的那一下爆发使得三人都到了极限了。 此时,不单只他们,连后面四十多万匈奴大军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倒地的身影上。 应该死了吧! 然而,最了解李敛的呼韩邪知道刚才那三人合击最多只能重伤李敛,根本不可能杀死这头狼。 果然,那个狼狈的身影翻身而起。 看着胸前被打碎的护心镜,感受着体内五脏六腑的疼痛,李敛一擦嘴角的鲜血,他有多少年没有被人打得如此重伤过了! 李敛的心脏极速地狂跳,浑身的血液以数倍于平常速度翻滚着,体内的内力一下子爆发了,在身上形成了一层火红色的铠甲。手中的火龙沥泉好像响应似的,也爆发出耀眼的金红光芒,甚是华丽。 但郎栗曲等人看到的却不是华丽,而是恐怖。 这关键时刻,这周人居然突破了! 恐怖而强大的气息笼罩全场,即使是远处的呼韩邪都觉得一阵心悸。 终日打雁,沒想到竟是被雁啄了眼一下。李敛这次算是大意翻船了。 心疼地抚摸一路小跑到自己身边奔宵身上的伤痕,李敛眸里的颜色越发的深了。 你们真是惹怒我了。伤了他,他可以当是自己轻敌大意,不在乎。但是,伤了奔宵,他们都得死。 包括呼韩邪在内,所有人只觉汗毛直立,心中发冷。 他们都知道眼前这看似狼狈万分的周人要认真了。 李敛翻身上马,绽放着金红光芒的火龙沥泉遥指着郎栗曲等人,那股骇人的杀机,向他们直扑而来。 郎栗曲等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在这一刻,他们都感受到了,李敛给他们带来的恐怖威压。他们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李敛的长.枪锁住了似的,难以躲闪。 这才是这个周人真正的力量吗?难怪王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揽他。 郎栗曲等人苦涩的想。 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造成了无穷的压迫。 终究是抵受不住李敛的威压,郎栗曲等三人低吼一声,催马冲向李敛。 奔宵与李敛最是心意相通,一声长嘶,就腾身而出。 李敛后发先至,火龙沥泉夹带着火红色的内力猛地砸下。 砰!砰!砰! 震天的轰鸣声不断响起,李敛不管不顾的以极快的速度分别向着对方三人的武器上招呼。 短短数息间,双方已经武器已经交击数十次。李敛气不喘,脸不红,郎栗曲等三人就惨了,双掌、双臂上都满是鲜血,脸上更是一阵惨白。 李敛是特意控制过力气的,每一次都专门击在他们的临界点上,就是要彻彻底底的把郎栗曲、呼延灼通和赫连去卑三人打跨。 郎栗曲心下一阵屈辱,满嘴鲜血的冲着李敛吼道:有种你就劈死我啊! 李敛乐了,既然有人自己找死,他也就满足他吧! 战八方!只见赤红的火焰漫天,每过之处,郎栗曲、呼延灼通和赫连去卑三人的额头或喉咙,都会留下点点腥红。 他们一动也不动的骑着战马留在原地,手上的动作僵硬着,却是已经没了气息。 良久,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情景,四十多万匈奴大军被震慑着,没一人敢上前。 于是,四十多万匈奴大军就这样被李敛单人独骑堵住了谷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杀破狼 李敛一身金纹银甲, 右手手执绽放着金红光芒的火龙沥泉, 腰间插着一把无坚不摧的湛卢剑, 身下是昂举若凤,体态庄严的奔宵。 当我不必分心在智谋上, 而专心于武力上时, 还有谁敢夸口打败我!? 四十多万匈奴将士无一人敢回应。 这, 就是大周冠军侯、天策府统领──李敛。 只是, 看似一夫当关, 万夫莫敌的背后, 李敛微不可察地闷哼了一声。 早在雁门郡外为了率领麾下天策将士冲破匈奴联军的包围圈时, 他就硬吃了呼韩邪一枪, 受了内伤。其后一直没有休整,四处奔波之下内伤已经隐隐加重。刚才大意之下,又被郎栗曲等三人打中,造成伤势加重之余,还引得自己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内力,导致气血翻滚,体内的内伤彻底加重, 五脏六腑受创。 但在这个情况下,李敛就算是要死扛都要扛到最后一刻。于是,他骑着奔宵缓缓地走到高阿朵旁边, 装作一脸若无其事, 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要顺手把欲要趁乱逃走的高阿朵一枪.刺死, 免得徒生事端。 呼韩邪眼神一凝,身后的匈奴骑兵人人弯弓搭箭,箭头对准李敛,大有万箭齐发之势。 李敛扎向高阿朵脖子的枪头不由得一顿。 我说话做事,从来事不过三。而这次,也是我最后一次的邀请。 得不到的人(物),呼韩邪情愿毁了他(它),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敛,许下重诺,只要你愿意归降,条件依旧──大匈奴的左贤王、整个大草原的第二把交椅都是你的。不单止如此,我可以不计较你取去郎栗曲、呼延灼通和赫连去卑三人的性命,而且谷中那数万天策府的将士我也可以放过。 别以为他不知道李敛守在归雁谷谷口这条小径是想要施延时间,等待援军。但这又如何?他有四十多万控弦之士在此,而周朝兵马都被他另外的四十万大军堵在雁门郡里。李敛就是等上一天,等上一月,都不会等到有援军前来救他。 呼韩邪之所以愿意跟李敛在谷外这样耗着,是因为在他心目中,不好说十万周朝天策军,就算是二十万、三十万、一百万的周朝天策军也比不过一个李敛。 有了李敛,再多的天策军都可以有。而且 呼韩邪深深地凝视着李敛。 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将军的时候,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于是亲自招揽李敛却第一次铩羽而归。 如果这十年内李敛中途夭亡了,或者一事无成也好,呼韩邪也许不会放在心里。 但问题是李敛不单止没有平平庸庸的长大,反而年少有为,声名鹊起,闯下偌大一份功业。有关他的情报一份又一份,如雪花似的飞入呼韩邪的王帐中,堆积如山,都让呼韩邪把他牢牢记在心底。 在呼韩邪刚出生的时候,大匈奴祖庭里地位最崇高的大祭司曾经为他占卜过,并留下预言。 这个诞生在大草原上的婴孩,是天上的七杀星转世。待集合到破军星、贪狼星的转世后,他会带领大匈奴称霸整个草原,甚至问鼎中原,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业,荣耀整个大匈奴。 七杀星乃南斗第六星,五行属火、金,主肃杀,专司权柄生死。 每逢七杀星降世,其幼时必定多灾多难,不夭则也必带疾延年,因此七杀星也列入六凶之一。此星为孤克刑杀之星宿、亦成败之孤辰,主性急而喜怒无常, 然而,根据古籍记载,只要集齐七杀星、破军星、贪狼星三星,形成杀破狼的格局,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当中,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 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 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 只要聚合这杀、破、狼三星就足以一举打破天下原有的形势,推翻周朝一家独大的局面,让整个天下陷入四分五裂,狼烟四起的乱世。到时候,他们大匈奴就可以趁乱而起,问鼎中原,把中原变为他们的放牧之地,恢复大匈奴的荣耀。 然而,一开始前任匈奴大单于伊稚斜是不相信这话的。他只是觉得自从这个小儿子出生后,整个部落就变得多灾多难起来,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纷飞,牛羊得病的数目大增,族人因生病或意外死亡的人数都变得较往年多,就连自己──堂堂大匈奴的大单于也都居然会因惊马堕地而受伤。 虽然伊稚斜不知道什么叫做刑克六亲,但也觉得这个小儿子是个不吉利的,就把才周岁的小儿子抛到部落最边缘的地方生活,只留了一个年纪老迈的周人奴隶负责照顾他。 要不是呼韩邪命硬,恐怕等不到他七岁猎了一头狼,讨得伊稚斜的欢心,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呼韩邪自己是七杀星,而他身边最得力的破六韩拔陵就是贪狼星转世,只要加上李敛这个破军星,就足以形成杀破狼的格局,把天下易主! 虽然太上皇和戴权默默地派人把李敛的生辰八字都掩去消息,但是李敛当日出生时难产,整座荣国公府上下都忙得够喘的,自然有不少下人都记得他的生辰八字。呼韩邪只不过派人稍加打探,就轻易知道李敛就是余下的那位破军星转世了。 只是,呼韩邪的算盘打得再好,无奈李敛不肯配合,也是无济于事的。 敛生是大周人,死是大周鬼。 一句说话就足以表明自己绝不投降的决心。 你这是宁死不降吗?呼韩邪气极反笑。 他完全不明白李敛为何这样的固执。 在他看起来,所谓的忠义,只是一种手段,是文人送傻瓜去死的谎言。 呼韩邪不解的摇摇头,忍不住再问了一次:真的不降? 他透露的道:我告诉你,周朝这次是输定的了!你要是还站他们那边,到时候只会成为我的阶下囚。 呵!不过是派了二十万人马从贺兰山突袭塑方郡,和派遣三万骑兵想要拿下代郡而已!李敛嗤之以鼻的说破了呼韩邪的布置。 呼韩邪的脸色稍稍一变后,笑着试探道:怎么?你们东厂的探子果真厉害,这样的消息也被你们探听到。是从敏何查、破六韩拔陵,还是阿史那同俄那里得知的? 尽管被李敛道破了自己私下的两处布置,但他仍然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 李敛暗地里努力调息,表面一派从容淡定:我大周朝人材济济,足智多谋之辈不知凡几,这小小计策岂能逃过我们的目光。只需要让呼韩邪留下一个大周朝人材济济的印象就可以了,以后他行事定然会多思多想,留有余地。 刚才交手匆忙,倒是未能与大单于分出胜负,让敛很是遗憾。现在热身结束,还望大单于不吝赐教。李敛出言邀战。 他居然把杀死大匈奴部的三位猛将比喻为只是热身活动而已,语气中的轻视和不屑之意让呼韩邪身后的匈奴大军颇为气愤,但摄于李敛连杀三人的气势和勇冠三军的武艺,所有匈奴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哦?呼韩邪微微打量着李敛。 他意味深长的道:你的伤,不痛吗?不知道是指李敛左臂上的伤口,还是已经一眼看破了李敛体内颇为严重的内伤,话中有话。 李敛洒脱的笑道:痛,不重要,痛快才重要! 他盯住呼韩邪,目光挑衅意味极浓。 上半场完结了,下半场大单于要替你那些不成器的手下出一口气吗? 面对李敛明晃晃的挑衅,如果呼韩邪会选择拒绝的话,他就不是呼韩邪了。 既然冠军侯有兴趣,孤也不好让你失望了。呼韩邪笑起来,听不出喜恶的道。 他虽然脸上在笑,眼中幽深的黑眸却是无比的寒冷。 别说他乘人之危,在这一刻,他已经决定要收下李敛的命了。 呼韩邪冷叱一声,身披锁子黄金甲,手握虎头湛金枪凶狠地朝李敛冲杀而去。 眼见呼韩邪恶狠狠地朝自己杀来,李敛毫无惧意,顺手一枪扎死了旁边的高阿朵后,就挺枪迎面冲上去。 呼韩邪的虬龙枪法强横而霸道,李敛的天策枪法迅捷而一击必杀。 两马相遇的瞬间,李敛与呼韩邪几乎同时出手,全力施为,双方皆是杀意凛然。 锵── 虎头湛金枪与火龙沥泉骤然抨击在一起,轰鸣之声大作。 刹那间,李敛双手持枪,一招裂苍穹,火龙沥泉似潜龙出水般,气势凶猛,重重紧逼。 呼韩邪不甘人后,手中虎头湛金枪如凶猛的毒蛇般闪电刺出,直扑李敛胸口而来。 在剧烈的铁器抨击声中,李敛与呼韩邪二人在短短数息之间就已经出招七次,挥舞长.枪多次互相撞击。 错身而过,李敛迅速回马转身。 这时,他握着火龙沥泉的双臂微微颤抖,气血翻腾,脸上出现了一丝微不可见的血痕,却是因为体内的伤势不停阻碍他内力的运转,使得刚才与呼韩邪交手的时候稍稍慢上了一丝,就被虎头湛金枪划破了脸颊。 呼韩邪低沉沙哑的笑声响起,你这样做,有意思吗?经过刚才那一轮交手,他发现李敛全无刚才对阵时的那种万夫莫敌的感觉。虽然力气还是非常人般,但他已经可以承受得住了。 他可以很肯定李敛体内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这内伤将会随着李敛的一举一动而一直加深。 杀一个高手,总比杀几百个喽啰有意思。李敛毫不示弱的回嘴,但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在察觉到自己体内五脏六腑的痛楚后,李敛就没有想过今天可以活着离开了。 既然如此,一命换一命就是最划算的事。 用他的命,换呼韩邪的命。 只要呼韩邪一死,群龙无首之下,李敛相信贺齐将军绝对有办法把匈奴联军打败。 他刻意回避心里,那道自己曾经许下承诺一定会活着回去的身影。 平生一顾重,意气溢三军。 野日分戈影,天星合剑文。 弓弦抱汉月,马足践胡尘。 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 李敛喃喃的道: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 随后,他再次抬起双眼,双眼里满满都是坚定的神色。 为了大周,为了太上皇,为了皇上 他一定要杀死呼韩邪! 李敛策马疾奔,再战呼韩邪。 一群无用的货! 冯子芝此刻心急如焚,恨不得背部插上双翼飞去寻找李敛和李琏两人,却被破六韩拔陵阻在雁门城外,进退不得。 最让他气愤的是英靳、赵锋、贺诚贺信兄弟这几个没用的居然冲不开对面的包围同时,甚至被对方任意冲入己阵,來去自如。 虽然天弓营注满内力的箭矢有效地杀伤狼牙军的士兵,然而内力是一种需要很精细操作的东西。平日在体内运转已经要小心翼翼,更何况这次还是要把它从体内引导出来,注满在箭头之上!即使是平日勤加练习,一门专修的天弓营将士平均都只能射上四、五枝箭。 所以,远在城头之上的李明珠和天弓营将士在五轮箭雨后就再也帮不上冯子芝等人什么忙了,只能靠城下的同袍自食其力了。 暗士给咱家杀出去!冯子芝说话的语气很冷,如同北极冰川,冷的刺骨。 三百个一直沉默地保护着冯子芝在中央的人影动了。 他们默契地留下五十人继续保卫冯子芝的安全,其余二百五十人作为箭头带路。 只见面对冲到跟前的狼牙军,他们突然抬起手,手腕一翻,只听到咻的一声,一抹寒光陡然出现。 一支支明显淬了毒的弩.箭从袖子里飞射而出。 噗!只听到一声轻响,在近距离之下,弩.箭顺利地没入狼牙骑兵的面门。 那狼牙骑兵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采,嘴巴张了张,仿佛是想要问自己明明穿了重甲,为何仍然会死于箭矢之下。只可惜,他身子一歪,顿时从马上一头栽落马下,被同伴毫不留情地践踏过,永远都不会有机会问这个问题。 这样情形的人并不只他一个,狼牙军虽然久经战阵,却从未见过这种攻击,一时间倒是有点慌乱起来。 经过辟邪宝典和各种刺激身体的秘药辅助下,暗士的寿命虽然会受影响,但他们的身手经过日日夜夜严苛而残忍的训练,完全可以把每一支弩.箭,准确无误地射入目标。 二百五十支弩.箭,就射杀了二百五十名狼牙军士兵。 下一刻,暗士们从背上抽出两支特制的长剑,近距离对狼牙军的将士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他们的长剑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不能一招就破去狼牙军骑兵身上重甲的防御,然而暗士们只需要把内力均衡地覆盖在剑锋上,并瞧准狼牙军骑兵身上重甲脖颈之间的隙缝,借自己马匹和对方战马的冲力和速度,一剑斩向对方的脖颈。 一个又一个无头的狼牙军骑兵身影顺势出现,脖颈位置切口整齐,血如泉涌,往四周外喷。 暗士的出动实在太过突然,距离又实在太过近了,让狼牙军根本无暇作出什么反应。狼牙军的骑兵又怎会想过刚才还任由自己等人来去自如的周人军队里,会突然冒出这样的一批杀星出来呢! 狼牙军的骑兵一下子就损失得太快了,让破六韩拔陵很快就把目光关注在这三百零一人身上。 他那双招风引蝶的桃花眼微微瞇了一瞇,重新整合了一次队伍后,就命狼牙军骑兵用盾护着脖颈等要害,随后以长矛长度的忧势,从远处冲锋。 而立下大功的暗士们脸色无喜无忧,面对狼牙军的冲锋,他们无畏无惧地同样冲上去。 因为冯子芝没有更改命令,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厂公从战场上杀出去。 尽管暗士们努力躲避、挡格,但是还是有五十多个一马当先的暗士被长矛穿过身体。 然而,五十多个暗士借助马匹的冲力,去势不减的一下子抱着杀死自己的凶手,硬生生把他们从马上拽下来,并且反手一剑没入那狼牙军的喉咙。要是做完以上的事情后,仍然未同归于尽.,稍有余力的话,就把长剑向载着狼牙军的匈奴战马刺去,发挥自己最后一点的作用。而被拽下来又侥幸杀死了暗士,自己并没有死的狼牙军与暗士一样,尽自己的全力帮助同袍减轻伤亡。 在整个过程里,不论是狼牙军还是暗士,他们在厮杀的时候不曾大喊大叫过一句。只要受到的不是致命伤或者还未来得及断气,他们也会奋力拼杀。旁人只觉这两支部队真真的是精锐中的精锐,简直是天下少有的强军。 至少,那种悍不畏死的模样任是谁看了都要发怵。 狼牙军的主将、贪狼星的转世──破六韩拔陵饶有兴致的远远瞧了过来。 暗士的主子、文昌星的转世──冯子芝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冯子芝对一直紧紧保护在自己身边的暗士道:发信号弹! 没有任何犹豫,暗士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并立时向天空发射。 砰!灿烂的橙色火焰在空中绽放。 破六韩拔陵没有去揣测或者担心烟火的含意,反而欣赏地瞧瞧半空中的烟火,又瞧瞧城头上的李明珠,好像战场上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此时,战场上那四十万匈奴联军突然之间喧嚣不止,并出现倒戈相向的内讧情况。 原因是柔然那十万将士叛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20.第一百二十章 风起 铮!又一次的兵器相交, 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呼韩邪这次没有抽走虎头湛金枪, 反而用力压下枪杆到李敛那边。 两人的脸孔靠得极近, 只隔着两支长.枪,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知道我的枪法从何习得的吗?说话间, 呼韩邪呼吸的热气喷在李敛的脸上, 惹得他皱着眉头, 别过脸去。 爱说不说!李敛发力, 一下子就把呼韩邪逼退。 呼韩邪轻笑, 没有在乎李敛的语气, 自顾自的道:小时候, 我的日子过得很苦, 你大概没有经历过与野狗抢吃的日子吧!看似感慨的背后,手底下一点也没有放松。 在部落里,大单于就等同周人的皇帝。皇帝表明了自己的不喜,自然会有无数人跟着落井下石。他这个小王子根本不值钱,就连部落里面最没有地位的老弱族人也敢轻贱他。 李敛可不会因为这些说话而分心,或者生出同情之意。 一路又一路的天策枪法从他手中施展出来,出其不意, 攻其不备,势若奔雷,变化自如, 威力十足。 正如李敛所说:当我不必分心在智谋上, 而专心于武力上时, 还有谁敢夸口打败我!? 即使身受重伤, 但李敛的枪法依旧冠绝天下。哪怕是草原上最强的王者──呼韩邪也不敢轻易进攻,怕被李敛找到机会一枪了结自己。 虽然有点胜之不武,但呼韩邪的计划是打算硬生生拖到李敛再也压不住体内的伤势,直接拖死李敛。他一边小心谨慎地与李敛拆招,一边继续说起来。 我还记得那年的天气特别的冷,我的族人打了败仗,整个部落的气氛特别的压抑,负责照顾我起居饮食的周人奴隶也冻死了。 那时候,我的肚子很饿,但是我没有食物,族人自己的余粮都没有多少。就算有,他们都不会接济一个灾星。看在伊稚斜大单于的面上,不把灾星活活打死已经是够给面子的了,不用指望他们会把粮食送给他。 于是,我走出部落,去挖草根和刮树皮吃。 说到这里,连李敛都顿了一顿,撩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 想不到大草原上的王也有过这么潦倒的时候。 大雪天,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颤抖抖的走出部落,小脸冻得发青,拿着小刀艰难地挖草根、刮树皮。 只是,寒风凛冽,单吃草根、树皮根本顶不了饿,又冷又饿之下,我差点就死了。也是从那一刻起,呼韩邪发誓自己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许是回忆到不愉快的记忆,呼韩邪向着李敛一枪递出,其势状似惊瀑落雨,地裂山崩。 来得好!李敛大笑一声。 这一次不躲不避,似乎根本没看到那枪头似的,不顾呼韩邪的攻势,火龙沥泉快如闪电,刺破长空,划破层层气流,直刺呼韩邪的心脏位置。 他虽然分心听呼韩邪在说话,但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呼韩邪的虎头湛金枪上。李敛可能会被呼韩邪刺死,但呼韩邪也会被他一枪扎死。 呼韩邪自然不想和李敛一命换一命。 面对李敛狠绝的攻势,呼韩邪选择放弃进攻,下意识撤招,收回虎头湛金枪,格挡火龙沥泉。 噗!牵扯到体内的重伤,李敛这次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见呼韩邪回身自救,李敛脸色苍白,神情萎靡,身躯微微颤抖,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鲜红,依旧态度强硬的嘲笑道:胆小鬼! 呼韩邪脸不改色地继续说下去:这个时候,一个周人男人救了我。 他很沉默,不多话,没有见他笑过。银甲红袍,手持一把名为摧城的长兵。三十年过去,呼韩邪已经不太记得李承恩这个救命恩人的长相了。 他好像一直在寻找着些什么似的,但一直都没有找到。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拚命地练武。有时候,一练就是一整天。都就因为这样,虽然不理解每一道枪法的后逐变化,但呼韩邪也凭着强大的记忆力和武学天份彻底把李承恩练习过的枪法记下来。 我们相处的时候不长,也就一旬时间,之后他就离开了。离开之前,李承恩还留下足够过冬的食物和柴火给他。 呼韩邪总结:他是个好人。又过了几年,他终于知道了自家救命恩人就是那个带领周人打败了自家部落的将军。虽然对李承恩救了一个敌人幼童的心慈手软举动嗤之以鼻,但不碍呼韩邪对此给予好评。 听到这里,李敛刚收回一枪,微微喘气,不由得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大师父啊!大师父!您老人家这可真是坑死徒弟了!好救不救,居然救了一只白眼狼,还要是白眼狼王的那种! 看着李敛一脸无语的神情,呼韩邪乐了。 好了!故事听完了,该是时候送你上路了! 一招破坚阵,枪影重重,一下又一下的强攻让李敛应接不暇,左支右拙。呼韩邪这坏心眼的还故意偏攻向李敛受伤的左臂,让李敛捉襟见肘。 李敛正想再一次以命拚命,提气还击之际,体内的内力突然一滞,手上动作一顿,被虎头湛金枪重重的一下扎到心口,整个人从奔宵的马背上跌落到地上。 枪尖骤然翻转,指向李敛的喉咙。 这时候,胜负一下子就变得明显起来。 呼韩邪没有急着要杀死李敛。 他把虎头湛金枪的枪尖紧紧顶在李敛的咽喉上,不留一丝空隙。 呼韩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敛,当年在雁门郡外你打败了我,用枪尖指着我的喉咙。那时候我躺在地上就想,总有一天,我都要把这一切都还给你。 他微微思考了一下,也许我不应该杀你,该把你留着。我要让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我会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废了你的内力,穿你琵琶骨。到时候,你就负责为我镇守皇宫,好好做你的禁军统领,看我如何领百万大军攻下周朝,看我大匈奴如何的蒸蒸日上、千秋万世。语罢,他恶意地观察着李敛脸上的表情,希望会看到一丝畏惧、痛恨的情绪。 可惜,纵然处于不利的位置,李敛也仍然笑得张扬肆意,丝毫看不出他现在的生死都由呼韩邪掌控。 你不会成功的。 他断言道。 旁边的奔宵感觉到来自呼韩邪身上的杀气,牠也想要保护主人,正想用头撞、用牙咬、用蹄踢呼韩邪身下的那匹白蹄乌的时候,被李敛用手轻轻地安抚着。 老伙计,现在还不是时候。 呼韩邪没有恼怒,他入神的注视着李敛那自信又冷硬入骨的脸庞。 就在这个时候,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就听到空中利箭破空的声音,数以万计的箭矢登时飞出,满天都是密密麻麻的箭矢。 啊──冷不防之下,匈奴大军人仰马翻,损失惨重。这些普通匈奴兵士可没有装备重甲,甚至铁甲都只有各部落族长,或者将官级的人马先会有,其余的都不过是身穿皮甲。 呼韩邪惊怒回头一瞧,却被李敛趁着他分神之际,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离开虎头湛金枪的范围后,就翻身上马。 冲锋! 冉封和林寒两人分别带领天策府将士往匈奴大军里狠狠地杀进去。 进攻! 贺诚、贺信带领步兵稳步前进,三人一组收割匈奴骑兵的性命。 杀!! 而呼韩邪居然发现柔然的继承人铁伐也带领柔然大军杀戮着自家匈奴兵士。 稍微转一下脑子,他就知道柔然这是联手周朝,背叛联军了。 呼韩邪,投降吧!这次你还是输了! 李敛见得援军到来,欣慰的笑了。 呼韩邪没有慌乱,仿佛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一个叛徒,有可能改变战况;一个强者,却能彻底扭转整个战局。 况且 他转过头来,危险地盯着李敛,道:只要捉住你,我何用害怕那些周人军队的威胁啊!李敛是周朝太上皇最爱重的将军,加上又是天策府的统领。只要捉住他,不怕周人不投鼠忌器。 李敛心里一突,以他现在的情况,要和呼韩邪对峙到自家天策将士冲过来,实在是太难了。 兵法有云:敌势全胜,我不能战,则:必降;必和;必走。降则全败,和则半败,走则未败。未败者,胜之转机也。 既然古人中的大智慧者都这样说了,所以 李敛立即回马转身,奔宵机灵地往归雁谷内迈开四肢,如闪电一般飞快跑离。 呼韩邪不由得一愕,他还以为依李敛的性情应该会是留下来跟他拼命,哪怕是死都不会被他俘虏呢! 李敛呵呵一笑:刚才没办法才跟你拼命,现在援军来了,我还跟你死磕那就是傻!天字第一傻! 休想逃走!呼韩邪快马赶上。 呼韩邪一动,他的白狼大纛也跟着动了。 白狼大纛动了,有不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匈奴骑兵也跟着动了,甚至有些被杀懵了的匈奴骑兵以为自家大王这是败退了,立时斗志全无,兵败如山倒。 这样的匈奴大军被天策府将士如斩瓜切菜的收割人头。 冉封的方天画戟在又收割了一个人头后,就着急的问:元帅进谷了,我们该怎么办? 禀监军,元帅之前有令,他把呼韩邪等人引进谷里后,我等就要放火烧谷。我已经命人把守归雁谷内的秘道,只要派人把元帅接应出来后,便可把呼韩邪等人活活烧死。林寒有条有理的道。 雁门郡外,冯子芝依靠暗士的突袭,与出城的三万兵马一同突破了狼牙军的包围圈。其后,发讯号让柔然的继承人铁伐率部反水,匈奴联军一片大乱之际,会合柔然部一起往归雁谷的方向杀来。途中,遇上从秘道冲出来,打算包抄呼韩邪匈奴大军的林寒和冉封等数万天策将士。三军成功结合,顺利从背后偷袭呼韩邪率领的四十多万匈奴骑兵。 归雁谷即使外部地势都颇为狭窄,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以供匈奴骑兵冲刺。而骑兵如果提不起速度,冲不起上来,某程度比步兵更要任人宰割。 此刻,智计百出的冯子芝暗灰色的眸子里尽是担忧之意,就按你们元帅的说法去做吧! 李敛不在,贺齐又不在,在场品级最高、权力最高的就是冯子芝,加上冯子芝的特殊身份,一众将士都愿意听他的指挥。 其他将士继续斩杀或吓懵了或失去冲刺力的匈奴骑兵,而天策将士们纷纷掏出点火之物,预备放火烧谷。 冯子芝稍一清点自家暗士,发现三百人只余下不足一半,大约一百二十余人。 足够了。 他把指挥权交给林寒,自己则由暗士的保护下往谷里冲进去。 李敛的马力强,奔宵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也仍然一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绝世好马。 身后尾随着他的人当中,就只有呼韩邪的白蹄乌才跟得上奔宵的脚步。 李敛虽然知道归雁谷里有秘道,但他可不知道秘道具体位置,走了一圈,无奈在一个悬崖前被呼韩邪迫停。 他娘的!咳咳咳怎会有个悬咳崖在的!李敛气若游丝,忍不住跟牛继宗和冉封学习,断断逐逐的骂娘道。 李敛和呼韩邪一停,身后的大军陆陆续续跟上来,在李敛周边围成一个半圆圈,保证李敛再如何的万夫莫敌都冲不破包围圈,插翼难飞。 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怕我一枪下去,你会死。 呼韩邪看着李敛惨白的脸庞,努力挺起腰板却仍然遮不住虚弱的气息,听不出喜好的道。 现在前有恶狼,后是陡壁悬崖。 一时间,李敛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只见他微微闭目感受了空气一下,嘴角掀起一个弧度,笑了。 起风了。 起风了,敛儿是你回来了么? 疲惫地卧在躺椅上的太上皇闭目感受到一股微风扑面,喃喃的问。 见状,戴权把手上的物事放到一旁後,就轻手轻脚地走近太上皇,双手四指放在他的额头上,力度适中地按摩起来。 嗯是戴权啊!太上皇依然闭目,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戴权轻声地劝说道:老奴让御膳房做了些红薯粳米粥过来,您一整天滴水未进,多少吃点吧!平心而论,太上皇是个颇为节俭的皇帝,他平日都不吃什么山珍海味,只吩咐御膳房准备些一般普通人家都能吃用的菜。当然,他这样吩咐,御膳房都不敢把普通饭菜递上去,每一道菜的材料都是经过精心培植、挑选的,烹调的方法更是精妙得不得了。 不了,朕,没有胃口。太上皇摆摆手拒绝。 皇爷,自从小公子离开了,您就一直茶饭不思,人都瘦了几个圈。要是小公子回来看到您现在的模样,定是会怪责老奴侍候不周的。戴权苦着脸道。 提起李敛,太上皇一直皱着眉头稍稍松了一点,口中笑骂道:你这老货怕敛儿,难道就不怕朕吗?而且,敛儿他哪里敢生你的气。 老奴也是着紧皇爷的身子,小公子也是操着和老奴一样的心。 说着,戴权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就怕小公子回来后,看见皇爷骨瘦如柴的模样,会伤心得流下泪来。 你这老货,惯会胡说八道,朕的冠军侯岂会如此小儿女状!太上皇脸上露出笑容,显然是被戴权的一番话哄得极为高兴。 戴权趁机把红薯粳米粥捧到太上皇跟前,侍候他喝粥起来。 只是,高兴一会儿后,太上皇又突然没了心情,把汤匙放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戴权啊!不知道为何,自从敛儿出征后,朕的心里总是跳得很快,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睡后,却又梦到敛儿总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太上皇按着心脏,担忧的道。 戴权婉言安抚道:皇爷,做梦都是反的。有皇爷庇佑,小公子自然吉人天相,平平安安。 希望吧!太上皇顿了一顿,又道:老八和老十最近如何? 忠靖亲王和忠顺亲王近日都在府里安份不出。忠靖亲王把论语、孟子都抄写了五百次,大学抄写到第一百二十七次。而忠顺亲王在府里烦闷,召了一个戏班子进府唱戏,戏班子里一个叫琪官儿的很受王爷喜爱。 温贵太妃和慧太妃如往常一样抄经念佛,只是,因着诚毅亲王的墓地日久失修,她们多次派人向工部的官员催促一定要尽快修葺好诚毅亲王的陵墓。 据说,慧太妃近日恶梦连连总是梦到诚毅亲王向她哭诉戴权低眉顺眼的道。 太上皇冷哼一声:哼!戴权你说,朕对他们已经网开一面,为何就是不肯安份,偏生要搞风搞雨,还要拉朕可怜的小九出来作妖!在他看起来,什么诚毅亲王的墓地日久失修、什么诚毅亲王报梦哭诉,完全是温贵太妃和慧太妃两人搞出来的好戏,为的就是替老八和老十求情。 皇爷莫要动气,您的身子是最重要的。戴权不发半点评论。然而,他不给予评论就已经是对温贵太妃等人最大的攻击。 虽然戴权已经退下东厂厂公的位置,但冯子芝尊敬他,他在东厂内的亲信可是一个都没有少了,而且内廷里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不知道!? 诚毅亲王的墓地日久失修、诚毅亲王报梦哭诉两件事绝对离不开冯子芝的影子。 只是,人的心生来就是偏的。戴权偏心李敛、冯子芝,不喜挑拨离间李敛和皇上关系的忠靖亲王等人,所以稍稍不报一些消息也是正确的。 而且 他可不认为太上皇会连这些小动作都看不出。 太上皇余怒未消的道:他们就是想要气死朕! 戴权笑而不语。 果然,戴权,你去命工部的人加快修葺好诚毅亲王的陵墓,派人从旁边仔细盯着。这事情不能太过份,都绝对不能闹大。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牵扯到朕可怜的小九。 是,皇爷。 起风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历史 别松手!呼韩邪大半个身子趴出蔓藤网外, 卯足全身的力氣, 拽住李敛的手, 低头喊道。 李敛整个人垂吊在半空,全身上下就只靠呼韩邪的手拉着, 晃晃悠悠的, 岌岌可危。 脚下是万丈深渊, 李敛深信自己一旦跌下去, 定然会粉身碎骨, 摔成肉泥的那一种。 抬首对上一张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的脸。 李敛开始回想自己为何会流落到这样一个危险又尴尬的地步。 本来他被呼韩邪带人堵在悬崖边, 前无去路, 后有追兵的时候, 应该是林寒听从他的计划,分散人手四处去放火烧谷。 恰好,老天爷相助,送来了一股东北风。 顿时,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黑烟红焰冲天而起, 四周树木着火,空气中的热力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 火!是周人!是周人放火烧谷啊!! 好大的火啊!我们会被烧死的!!! 一个两个三个,恐慌和求生本能像瘟疫一样传开。 进攻雁门郡多日以来, 因着呼韩邪不计成本强攻雁门的计策, 人人生死未卜, 就算是呼韩邪的嫡系──匈奴士兵自己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们每个人都一直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再加上,今天一整天下来,他们眼睁睁看着周人多次用火烧死自己的族人,族人临死前的惨叫、挣扎呼号的声音,他们还记忆犹新。 啊!!!!! 逃!快逃啊!! 让开!不要挡路啊!!! 终于,匈奴人炸营了。 当第一个吓破胆子的匈奴骑兵开始骑着战马慌不择路地横冲直撞后,连带着其他混乱状态的匈奴骑兵也或主动或被动的开始四散而逃,整个大军一下子就崩溃了。 大军里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被彻底引爆,为了逃生,不少匈奴骑兵开始把手上的兵器挥向身边的族人,只求自己能够更快逃离原地。而且,更有不少人血气上涌,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而能够跟随在呼韩邪身边的士兵自然较普通士兵更为冷静,奈何身后的人和马不停地挤涌着他们,不时还有兵器砍过来,他们连连呼喝也制止不到,只得无奈地被裹挟,成为溃散大军的一份子,向着四方八面跑去。 一时间,整个匈奴大军乱成一团。 后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李敛自觉绝对会是自己一生中最黑的黑历史,没有之一。 他看着匈奴大军不战而溃,人人张皇失措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却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奄奄一息),和自己身在的位置(悬崖边上)。 剧烈的大笑引动了体内严重的伤势,于是,李敛大笑着咳血,或者说是狂咳血着笑,并把自己笑(咳)到从马背上倒地。 然而,迎接李敛的不是满布青草、碎石、沙粒的地面,而是万丈深渊的崖底。 在那一刻,李敛脑里唯一的念头是:要是让小芝知道自己居然是蠢死的,他一定会先下手为强,亲手打死(家暴)自己的!(愚蠢的哈士奇颤颤抖抖,感受到被支配的恐惧)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瞬间,呼韩邪想也不想,飞身跃到崖边,成功伸手抓着他的左手。可惜,却被李敛下坠的重力带着一同跌下崖里。 而幸运的是,呼韩邪跌到一半的时候,被崖壁上的蔓藤网兜住了,连带着李敛也暂时性保存着自己的小命。 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李敛回想起自己刚才所做的蠢事,简直无地自容。 有我、在、你、一定、没事! 李敛抬首,不解的看着呼韩邪:你为何要拉着我? 废、话、这么多、干嘛!想救、就救了!一个一个字从呼韩邪的牙齿里蹦出来。 呼韩邪尽管力气大,但要拉着与自己体重相约的李敛已经不容易,更不好说李敛身上还戴着三十多斤重的朔雪套。因为过度用力,他额上的青筋凸起,可是现在单凭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人拉上来。 见他如此吃力,李敛尽量在不有大动作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把身上的甲胄一件件脱下,并抛下崖底,以减轻重量。一边脱去甲胄,李敛一边在心里庆幸自己在甲胄下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要不然 随着重量的减轻,呼韩邪总算是轻松了一点,也有余力说笑了。 呼!感觉这一刻,在天与地之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休要这么多废话!咳咳咳要不放手要不把我拉上去!李敛毫不领情的道,还小心眼的用呼韩邪的话来堵他。 呼韩邪没有听他的,既不放手,也不拉他上去,俯视着那深不见底的崖底,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 贾敛,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李敛翻了个白眼。 呼韩邪轻笑道:我一直以为,带领大匈奴称霸天下是我所追逐的目标,现在却发现,原来我在乎的不是它。 李敛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精神有点问题的家伙该不会下一句就是说原来他呼韩邪最在乎的是他李敛,然后因为生得不到他的心,就死也要得到他的人,跟他一起堕崖,强行做一对同命鸳鸳吧! 李敛可没有忘记呼韩邪看着他那火热的眼神和那耍流氓似的生理反应。 幸好,呼韩邪的下一句让他立时松了一口气。 小时候,我过得不好,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的父王,更不用说我的族人了。这样的我怎会有那个心去带领族人称霸天下呢!呼韩邪淡淡的道。 依照呼韩邪的睿智和多年来的经验,他会不知道连日昼夜攻城,会使得自家匈奴将士的精神绷紧,战况一旦出现不顺,至少会出现溃败的结果?就算他真的不知道,但其他经验老道的匈奴将军会不提醒他? 突然,呼韩邪语出惊人:我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 李敛呆了一下,甚至把这句说话在脑海里运转了三次之后,才反应过来。 我母妃是义渠部族长的长女,身份尊贵,未嫁之前是草原上最璀璨的明珠。她与父王伊稚斜大单于的结合,只不过是因为义渠部和挛鞮部的结盟需要而已。虽然我的母妃是颛渠阏氏(正妻),但伊稚斜大单于压根儿就不喜欢她。而我的母妃的意中人是她的表哥、突厥一族阿史那部的少族长──阿史那曷萨那。 李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任的突厥族可汗就是叫做阿史那曷萨那。 呼韩邪自嘲道:很可笑吧!匈奴大单于的正妃居然和突厥可汗偷情,还要搞出一个孽种!呵呵!由于长时间的用力,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开始麻木了。 颛渠阏氏怀上这个孽种的时候,也许还有点又惊又喜的感觉。惊的是自己居然怀上了丈夫以外的人的血脉,喜的是自己居然怀上了心上人的血脉。 但当真正诞下这个自己和表哥的爱情结晶后,她害怕了。 即使当年年幼的呼韩邪相貌还未完全长开,但颛渠阏氏一眼就看出呼韩邪与他生父的相貌有七成相似。 那一剎那,颛渠阏氏恨不得亲手掐死呼韩邪。 如果让丈夫发现她不单止偷情,还诞下野种,她和她的族人都承受不起来自匈奴大单于的怒火。 幸好,伊稚斜只见过阿史那曷萨那寥寥数次,加上匈奴和突厥世有联姻,长相特征也差不多,颛渠阏氏百般遮掩之下才把事情混了过去。 所以,当年呼韩邪被伊稚斜大单于放逐到部落最边缘的地方生活的时候,他的亲生母亲不单止没有阻止,甚至私下禁止旁人接济他。 刚爆完一件大料,呼韩邪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有一天,伊稚斜大单于在出使完突厥的使者回来禀报之下,终于开始怀疑我不是他的儿子。而我母妃得知消息后,先发制人,亲手下毒,毒杀伊稚斜大单于。 听到这里,李敛好不容易总算把事情搞清楚了。 简单来说,就是颛渠阏氏和突厥可汗偷情,生了呼韩邪。伊稚斜大单于怀疑小儿子不是自己亲生儿子,正想派人查探之际,颛渠阏氏就毒死了伊稚斜。之后,呼韩邪成功干翻伊稚斜的亲生儿子延术,坐上匈奴大单于的位置。接下几年励精图治,养精蓄锐,在呼韩邪亲生父亲──突厥可汗的帮助下,成功坐稳匈奴大单于的位置不止,还一跃升任为草原王。 李敛恍然大悟,难怪突厥不像柔然般身在曹营心在汉,也不像鲜卑般见风使舵,总是带头力撑呼韩邪的行动,逼使柔然和鲜卑不得不从!他本以为是因着两族世代姻亲之故,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 想不到草原套路居然这么深!李敛肃然起敬。 收起你那令人恶心的同情,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从你眼底流露出来令人作呕的怜悯。呼韩邪面无表情的道。 他说这些话不是想要李敛同情他。 呼韩邪厌恶自己的生父和生母,甚至憎恨自己的存在,就连那些普通的族人,他也一样厌烦得很。 返回一开始的话题,带领匈奴变得强盛,只是我的第一个目标。之后,我要它盛极而衰,一蹶不振再到彻底覆亡。眼神阴鸷冷漠。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有绝望。 七杀者,个性鲜明,爱恨强烈,具反叛性,虽有威势但稍嫌激烈。好杀,好斗,呈凶,且喜怒无常,果断刚强,有谋略,无情义,对事物多疑,固执而骄傲。 咳所以你想要告诉我咳咳咳你决定束手就擒让我率领大军把联军咳咳都灭了吗说话间带着一阵剧烈的咳嗽。 不!呼韩邪干净俐落的说。 好歹都是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打造出来的一支大军,这么容易让他们去死,有点不值得。但我又真的想要他们去死,所以 李敛最不想听到的那句话出现了。 呼韩邪认真道:我决定现在和你一起去死! 李敛不敢置信。 你刚才不是这样的态度的!他试图冷静下来说道理。 呼韩邪从善如流,我改变主意了。 〒〒李敛闭上眼,痛恨老天爷为何让他和一个疯子在一起。 匈奴失去我,按照破六韩拔陵和敏何查的能力和突厥的支持,足以继续带领联军前进;而周朝失去你,士气大降之余,余下来的将军之中,贺齐擅守不善攻,牛继宗、冉封等人都只能算得上是猛将,而不是将才。但他们稳扎稳打之下,能够凭借周朝的庞大的后勤打消耗战,把匈奴和突厥两族彻底耗死。因为你的死,即使匈奴和突厥想要投降议和,恐怕周朝太上皇也不会接受。呼韩邪疯还疯,但一番说话说得有条有理。 呼韩邪扬起嘴角道:而且,只要你死了,你那小情人怕会为了你而倾尽一国之力为你报仇,杀尽匈奴一族吧!尤其是看到他和李敛两人手牵手殉情的情景。 不得不说,呼韩邪突然间有与李敛一起去死的念头,除了因为上述的考虑及对李敛那股特别的感觉外,为了让冯子芝这个杀千刀的大敌伤心欲绝也是其中一个极大的理由。 想当初呼韩邪派往周朝的探子把偶尔探听到周朝天策府统领和东厂厂公是一对的消息传回匈奴后,呼韩邪在大帐里呆坐了一天一夜。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曾经猜想过也许李敛身体有疾或者有龙阳之好,才没有娶妻,还把侄子过继到自己名下,但无论如何怎样都没有想过李敛居然是与冯子芝那条美人蛇是一对的!!! 回神过来后,呼韩邪不止一次讽刺周朝皇帝真是个窝囊废的!连自己身边的太监和身握重兵的将军搞在一起也不制止,如果哪一天因为这样丢了皇位、丢了性命都是他自找的!(皇上委屈:父皇不准朕制止,这怪朕咯!) 李敛身子一僵。 的而且确有这种可能冲冠一怒为蓝颜这事,小芝是一定做得出的。 李敛倏地觉得自己肩膀变得沉重起来。 说话间,一直兜住呼韩邪并承担着李敛重量的蔓藤网终于忍受不住,断裂了。 呼韩邪没有丝毫的慌张,该说的他都说了,现在走向他计划的结局而已。 冷风呼啸,眨眼的功夫两人身子已落下数丈! 握紧李敛的手,闭目待死的呼韩邪突然感到身上的失重感一顿,讶异的睁开眼睛。 该不会这么幸运又掉落到蔓藤网里去吧!? 嗯 却是李敛在跌倒的时候,用右手在崖壁上拼命乱抓,得老天爷怜悯,竟然被他捉住了一块凸出来的山石。 他单手悬在那里,另外一只手还要牢牢捉着呼韩邪,显得危如累卵。 放弃吧!你撑不住的!呼韩邪好意劝说。 李敛深吸一口气,你他娘的闭嘴!!!热血上涌之下,他只觉自己的内伤都仿佛好了几分。 呼韩邪乖乖地闭嘴。 李敛天生神力,就是举起三个呼韩邪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现在身受重伤,所以拉着呼韩邪倒是显得艰难无比。 呼!呼!他双脚摸索着,蹬在崖壁上的凸凹之处站稳。 李敛站稳之后,咬紧牙关,开始奋力向上爬去。 他的右手早已经被凸出的山石树枝蔓藤连刮带擦的血淋淋一片,于是,攀过的地方都留下一个清晰的血手印。 一个人爬上去已经不容易,更何况还要拉着呼韩邪这个拖油瓶(死猪)。 看得连呼韩邪都不忍心了,你放手吧!没有他的拖累,李敛就算不能爬回崖顶,都应该留等到援军的到来。 你他娘的闭嘴!!!头也不回的再次吼道。 呼韩邪怔怔的看着这个死死抓住自己不放,只靠一只手臂的力量使劲向上用力攀爬的背影。 呼!呼!呼!呼!李敛大口大口的呼吸。 值得吗? 我天策儿女敢作敢为!我他娘的就当把命还给你!李敛气运丹田,不顾体内的重伤,再一次爆发内力。 呼韩邪默默不语。 良久,李敛两条胳膊都已经酸麻透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他的右手已经被磨擦去一大块皮肉,尽是鲜血淋漓,伤口中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沙石和木刺。而他的左臂因着强行用力的关系,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从手臂一滴一滴的流淌到手心。 看着即使如此,但仍然没有松开自己的手的李敛,贾敛!要是今次大难不死,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呢!语罢,呼韩邪终于不像一只死猪任人拖曳,他抓住了一块凸出来的尖石头。 呼!呼!呼!李敛低头瞄了他一眼,依旧气喘吁吁却露出一个笑容。 归雁谷四处都被点起火焰,被困在谷中的匈奴骑兵有的慌不择路之下,堕马被践踏死;有的被寻仇或误伤之下,被自己人用兵器杀死;有的幸运地误打误撞找到秘道出谷,却来不及开心之际,就被林寒留在秘道外的天策将士射死。 厂公!找到了!元帅在这边!! 当冯子芝带着暗士好不容易从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寻到李敛的时候,便惊恐地看到李敛单手抓着一块石头摇摇欲坠,黑色的劲装被山风吹得鼓荡,仿佛随时都会从崖壁上掉下来。 一声惊呼险些冲口而出,冯子芝生怕会影响李敛,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他连忙死死咬住了嘴唇,因为用力过猛,口腔里弥散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他丝毫不察,只记得自己低声吩咐暗士想办法救人后,便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李敛,生怕自己眨一下眼睛,这个人便就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碧露丹 待暗士把李敛和呼韩邪二人救上崖后, 李敛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一动也不动, 胸口没有起伏,仿佛 看着自己最惦记担忧的身影就在前面, 但冯子芝像是被定身似的, 双脚牢牢地贴在地面, 没有前进半步。 他痴痴地凝视着地上那个自己闭上眼都可以清晰绘制出轮廓的身影。 冯子芝想要上前去紧紧地抱着李敛, 但又怕爱人已经 狠辣无情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厂公罕有的迟疑了。 短短五、六步的距离此刻犹如难以跨越的天堑, 暗灰色的眸子里慢慢染上浓浓的哀伤、绝望。 嗤!孤这么多年怎生就没发现你冯延年居然这么如此的婆妈?被李敛的情况好太多的呼韩邪, 半躺在地上嘲笑冯子芝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他毫不在意旁边一众救命恩人的怒目而视。 难得看到死对头脆弱失态的一面, 他还不使劲地踩下去才怪! 睚眦必报的冯子芝面对呼韩邪的嘲弄充耳不闻, 只抿紧嘴唇,迟迟不肯迈开脚步。 难道被阉了,连性格都会变得娘气婆妈吗?呼韩邪打铁趁热,乘胜追击,李敛的情况他最是清楚的了,现在不尽情讥笑冯子芝,只怕以后都没有机会的了。 然而, 地上闭目晕昏过去的那人好像感觉来自呼韩邪的险恶用心和自家爱人的哀痛欲绝。 咳咳咳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起,打断了呼韩邪的挖苦,同时也让冯子芝因良久看不见爱人有动静, 一双泛起死寂之意的眸子里重新焕发出一轮名为惊喜的耀眼光彩。 你你感觉如何?身子哪里不适?冯子芝三步作两步的大步向前, 手足无措地跪在李敛身边, 注意到爱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恼怒地转头就是一句:一群没眼色的货!没有看见元帅身上的伤吗?还不快替元帅包扎! 咳咳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李敛强行撑起虚弱的笑容,安慰道。 咳咳这家伙的性命是我的了他咳说要做牛做马咳咳为奴为婢报答我咳咳咳他无视呼韩邪在一旁不住地叫嚷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要做牛做马、为奴为婢这话。 你要是看到他心烦就尽管抽他鞭子吧刚才即使在昏迷之中,但也好像听到呼韩邪挑衅的说话,再说小芝和呼韩邪一向不对头,所以自己说这话一定不会有错的。 李敛在呼韩邪和冯子芝之间,毫无疑问的站在媳妇这边。 只不过,这时候冯子芝关注的重点不是呼韩邪,你别说那么多话,先休息一下吧!等下我就带你回城疗伤。 李敛微微点头,未等冯子芝安心,就突然脸色一变,噗!吐出一大口腥红的鲜血,眼前一黑,再次晕厥过去。 小敛!冯子芝脸色大变,手指搭上李敛的手腕,想要探查一下李敛体内的情况,却被李敛体内汹涌狂暴的内力反弹,受了轻伤。 厂公!暗士头领紧张的喊道。 没事!冯子芝抬手,元帅现在身受重伤不宜移动,你让人去做一抬担架,抬元帅出谷!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瓶化功散、一瓶万灵丸和一瓶碧露丹,让李敛先后吃下,一边吩咐道。 是。暗士头领领命,指派手下去砍木做担架。 至于你 冯子芝眸色暗沉地瞧住呼韩邪。 你们好好的照看呼韩邪大单于!刻意加重好好和照看两个词语。 冯子芝可没有忘记呼韩邪刚才趁他神思不属的时候,嘴上那些冷嘲热讽的说话。 暗士们会意,四五人出列,前后左右把呼韩邪包围在中间。 呼韩邪眨眨眼,顿觉不妙。 可惜,跟着李敛用内力爬了十几丈崖壁,体内的内力早已一扫而空,筋疲力尽。要是冯子芝现在命令手下干掉自己,自己也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现在想起周人的那一句: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面对虎视眈眈的暗士们,呼韩邪识趣地举起双手,任由暗士粗鲁地把他绑住。 回城后,冯子芝第一时间就派人把全城的大夫都带到去太守府。 元帅情况如何?待最后一位大夫把脉后,贺齐皱起眉头着急的问。 早在谷内,冯子芝已经让李敛先后服下化功散、万灵丸和碧露丹。 虽然探查不到李敛体内的具体情形,但根据俘虏(呼韩邪)的说法,冯子芝大致也猜想到李敛体内的内伤不断加重,其间他虽然多次爆发体内内力,但因为内伤的关系,每次爆发得来的内力只有一小半成功使用得上,其余大半部份蕴藏在体内经脉各处。而这反过来也导致内伤加剧,经脉各处的内力越发的狂暴。 化功散有助化解李敛体内汹涌狂暴的内力,而万灵丸可快速地恢复元气和疏经活络。 最后的碧露丹更是以七百八十七种稀世药物炼制而成,能治百病,化百痛,解百毒。这种稀世至宝纵然是倾尽全大周上下之力,也只有区区七颗。临行之前,太上皇就给了冯子芝两颗,让他收起,以防万一。 虽然太上皇没有明言,但这碧露丹是预备给谁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元帅体内受了重伤,经脉受创,幸好及时服下灵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城中名医何大夫摸摸下巴,沉吟道。 围在床边的贺齐等人松了一口气。 在公在私,他们都不希望看到李敛出事,而且李敛若是出事,他们就算是打赢了匈奴联军,恐怕回京后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全京城没人不知道太上皇把冠军侯当作亲儿,赐姓、开府建牙不在说,差在把冠军侯的名字列入皇家的族谱而已。 那么元帅何时会苏醒过来?贺齐是在场品级最高的那一个,当仁不让的问。 何大夫恭敬的道:小人这就去写个方子,喝下药后半个时辰之内就会醒来的了。 有劳大夫了。贺齐点头,吩咐下人道:待何大夫写好药方后,你马上去抓药。 暂时解决好李敛的事情后,延年,听说你把那呼韩邪捉回来了?贺齐转头问。 冯子芝正坐在床边,照顾着李敛。 他双眼注视着李敛,用微湿的帕子抹干李敛脸上的污渍。 头也不转的回道:人已经押往大牢了。言下之意,有什么问题只管去大牢找呼韩邪,别烦他。 那好吧!我们等元帅醒来再来看他。贺齐见状,无奈地向身边众将使了个眼神,带头离开。 李明珠翻了个白眼,她就是不喜欢冯子芝这种自以为了不起,目中无人的态度。 众将鱼贯地离开房间。 下人把何大夫煎好的药拿来后,冯子芝微微抿了一口,嘴里一阵浓厚的苦味蔓延开来。最怕苦味的他眉头竟然半点不皱,在察觉到入口温度恰好的时候,就慢慢喂给李敛。 李敛虽然昏迷,但下意识把药一口一口地吞下。 喝了药后,不多久,李敛眼皮子微动,缓缓醒了过来。 感觉好了一点没有?冯子芝靠近李敛身侧,担心的问。 不错李敛一醒来只觉得自己满口都是中药那种苦涩的味道,不由得露出一脸苦瓜脸。 最在意李敛的冯子芝对此视若无睹,就该让他好好记着这个味道,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鲁莽行事,还敢不敢逼他喝苦药! 你这次实在太危险了!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恐怕你不是跌下悬崖喂狼,就是经脉尽断而死了!回想起李敛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身影,和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样子,冯子芝就是一阵后怕。 李敛安抚道:这次只是不走运而已!放心吧!我答应你,以后再都不会走到悬崖边上了。 这是走不走到悬崖边上的问题吗!?冯子芝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 李敛默默道:不!这就是走到悬崖边上的问题。 你给我吃了化功散?李敛感觉自己的内力服服贴贴地待在丹田之中,心里有底的问。 也就只有化功散才可以化解他差些挤爆经脉的内力。 不止,我还给你吃了万灵丸和碧露丹。 碧露丹!?李敛眨了眨眼,是皇爷给你的吧!碧露丹乃稀世珍宝、当世灵药,以大周倾国之力集齐七百八十七种稀世药物炼成,普天之下都只有七颗。就算是以爱人司礼监太监、东厂厂公的身份,相信都难以得到一颗。 既然如此,那么碧露丹是谁给的,自然一目了然。 太上皇怕你心软,就把那颗碧露丹交给我保管。冯子芝淡淡的道。 言语间,他刻意没有提及太上皇给他碧露丹的数目。 冯子芝终究是不忍心看着李敛那苦瓜干的样子,从桌上捧了一杯清茶,慢慢喂给李敛。 李敛(/)/ :我家的小芝就是贤慧!棒棒哒! 怕冲淡药性,冯子芝只喂了李敛一口,就停了。 李敛听见太上皇对自己如此的不放心,也没有什么别扭、生气的。给他媳妇的,和给他又有什么分别!? 而且,自己知自己事,如果皇爷真的把能救人一命的碧露丹给了他,他也许看见天策府哪个兄弟或者哪个兵士伤重,就送出去了。 而这正是太上皇考虑的一点,同时也是冯子芝没有提及碧露丹数目的原因。 对了,无缘无故的你为何会跌下悬崖?冯子芝终于问了李敛最不想要面对的问题。 ( |||)李敛惊恐。 啊哈哈!现在战况如何?李敛生硬地转移话题。 柔然十万将士弃暗投明,匈奴联军在雁门城外抛下了至少三万尸体,而归雁谷一把火就除去二十多万匈奴骑兵,再加上呼韩邪被俘,匈奴联军士气消沉。据探子回报,匈奴联军现在正由狼牙军的主将破六韩拔陵指挥,紧守大营,紧闭营门不出,任我军将士如何挑衅,也无动于衷。算准时间,恰好出现的贺齐代冯子芝回答。 原本八十五万匈奴联军这样左减一下,右除一些,只余下约四十多万人马。 有外人在,冯子芝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把此事记了在心里。 现在匈奴的大单于落了在我们手上,只要用呼韩邪威胁,不愁匈奴人不投降!英靳出言道。 李明珠在旁沉吟道:匈奴人素来桀骜不驯,互相倾轧之事常有。就怕他们不认呼韩邪这个大单于,直接另立一个大单于。 如果强攻的话,我方会有很大的损失。但如果一直僵持下去的话,反而得不偿失。 不用多想了! 李敛阻止众人的议论纷纷。 匈奴人就是强者为尊!一天不把他们打服、打残、打死!我们大周一天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把消息传出去,就说我受了重伤,性命垂危,我军上下忧心忡忡,暂时无暇他顾,高挂免战牌吧!李敛下结论。 冯子芝不悦地瞧了他一眼。 就算明知是假的,但听到李敛这样诅咒自己,他心里都是不高兴。 李敛安抚地握紧他的手。 被无言地硬塞了一把狗粮的贺齐、李明珠等人尽是无语,自觉地连椅子也未坐暖就起身告辞了,不阻这一对恩爱夫夫共处了。 匈奴联军本来就因着柔然的突然反水,而人心惶惶,士气大跌,幸得敏何查和破六韩拔陵的主持镇压之下,还算安然无恙。但随着四十多万的匈奴大军战败,匈奴联军上下士气低沉,其后更因着传来草原上的王、匈奴大单于呼韩邪被俘的消息,士气更是一獗不振。 敏何查和破六韩拔陵只得命联军坚守大营,从长计议。 正好,听说因着大周元帅李敛身受重伤,周军也守城不出,让匈奴联军勉强松了一口气。 突厥派来的代表──王子阿史那同俄拍案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回呼韩邪大单于。他被自家父汗派遣来之前,就已经被告知父汗和匈奴大单于之间的关系,他清楚知道父汗有多看重呼韩邪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而他也很乐意和这个既不会影响自己继承人地位,又权势滔天的兄长打好关系。 敏何查与呼韩邪的感情较阿史那同俄深得多,他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这个提议的。 两票对一票,破六韩拔陵也无可又无不可的同意了。 既然大家都一致同意了,那么应该选择出兵攻打雁门,以武力救回呼韩邪大单于?还是向周朝议和,用以换回呼韩邪大单于?又还是按兵不动,派使者威胁周朝,释放呼韩邪大单于? 就在匈奴联军内部相议接下来的行动应该如何的时候,一支十万人的部队静悄悄地从他们的大营后出现。 这十万人部队就是李敛当日命令牛继宗和高克恭率本部兵马前往定襄郡后,连同定襄郡的兵士,绕道至匈奴联军大营身后,目的是趁机烧毁其粮草补给。 此刻正是子时,夜深人静,整座匈奴联军大营静悄悄的,只是间中有几队负责守夜巡逻的小队在大营内走动。 虽然连日赶路,但高克恭的脸上不见疲态,双眼发光似的盯住联军大营。 老牛!是个好机会!我们这就出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吧!神情跃跃欲试。 牛继宗同样心动,但他冷静地制止高克恭,高黑子,再等一会!先让兄弟们休息一下,待到丑时再杀出去!丑时,天色渐明,不影响视野,是人最困乏之时,也是最好的偷袭时辰。 他这几年被李敛硬迫着在天策府里的兵法课堂学习的日子可不是白过的。 高克恭想了一想,便信服地点头,吩咐士兵休整。 将士们便都拉住缰绳,翻身下马。 他们一边从袋子里掏出一些炒过的黄豆或豌豆喂到战马的嘴中,顺便也给自己口里扔几颗咀嚼着,一边系紧战马身上的系带。 马匹跑久了,马鞍、马镫等系带总会变松了一些,为了防止在攻击的关键时刻突然松开,一般都要在战斗之前再次检查。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只见匈奴联军负责巡逻的联军士兵正依靠着围栏打盹,毫无防备。 牛继宗看看天色,向高克恭示意。 他率领的那两万天盾营天策将士此刻人人左手持盾,右手持枪,在马背上压下身子,随时准备冲锋。虽然天盾营是步兵,但作为天策府的一员,每个人都是弓马娴熟,身经百战之辈。 杀!牛继宗带着十万人缓慢行军至匈奴联军营寨三里之外,见得对方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便带领将士们冲锋起来。 十万铁骑一起狂奔的声音让大地在一阵颤抖,然而面对这么大的动静,因着匈奴联军上下俱是最困倦之时,他们竟然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 牛继宗一骑当先,两柄宣花八卦大板斧齐动,瞬间便把护栏砍碎,身后的将士们也随着他冲入联军大营之中。 联军大营的后营都是些普通的匈奴族人,打仗的时候,他们就负责尾随在大军后面赶着牛羊,充当补给。因着是后营的缘故,是以他们都没有设置什么拒马之类的障碍物,让牛继宗等人能够轻松闯进。 放火!烧死他们的牛羊、粮草!牛继宗大吼道,一双宣花八卦大板斧不停地砍下联军大营中的火把,身后的亲兵则把其丢入旁边的营帐里。 身后的大周将士也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火把,点燃之后,便往着各处营帐丢去。 不过一会儿后,匈奴联军大营便火光冲天,染红了整个夜空,连远在雁门的守军都能清晰可见。 如果是呼韩邪仍然坐镇大营,又或者匈奴联军的军力和士气还是在最鼎盛的时候,牛继宗等人也许还没有这么容易得手。只是现在呼韩邪被俘,匈奴联军死的死,伤的伤,反水的反水,士气极度低迷,根本来不及反应。 牛继宗和高克恭等人大获成功,不单止斩杀了无数慌乱中的匈奴联军士兵,更是把匈奴联军的牛羊粮草烧了十之四五。要不是破六韩拔陵反应及时,一边把自己麾下的狼牙军派去迎战来袭的周军,一边调派人手前去救火、保护牛羊,恐怕牛继宗和高克恭这一把火绝对能够烧掉联军十之七八的牛羊粮草。 不过,纵然如此,在见到熊熊火光后,一直在静待时机的李敛等人从雁门杀出,与牛继宗和高克恭部前后夹击匈奴联军,把联军杀得大败。 这个情况之下,敏何查和破六韩拔陵自然知道什么周朝元帅李敛重伤垂危、命悬一线的消息都是假的!他们这是中了周人的奸计!但即使现在明白都不能改变些什么,只得带人且战且走,节节败退。 周军乘胜追击,一直尾随在联军身后。 呼呼呼!破六韩拔陵骑着照夜白,心急火燎地带领匈奴联军兵士撤退。 扭头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周朝大军,他感觉自己就像那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的!破六韩拔陵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瞇起来。 如果呼韩邪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立即退避三舍。可惜,呼韩邪不在,而其他人不是没空看这一幕,就是不以为有什么特别意思。 这个表情很简单,代表破六韩拔陵生气了。 破六韩拔陵一般不会生气,但他一生气起上来,就是连呼韩邪都大感头疼。呼韩邪宁愿被冯子芝再坑十遍,也不愿意和生气的破六韩拔陵共处一室,因为 你永远不会知道破六韩拔陵的脑子里会想出什么刁钻恶毒的点子。 破六韩拔陵薄唇微动:传令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瘟毒 传令下去!让萨达曼祭司把死去的牛羊和士兵的尸体一并抛到沿途看得见的水源里!勾人的桃花眼里尽是冷酷无情。 自古以来, 不论是匈奴还是其他草原上的部族都拥有自己的祭司。祭司不单止是负责侍奉、祭拜长生天这么简单, 他们甚至懂得进行驱魔、占卜、乞福等事。当然, 他们最拿手的还是害人的手段。 当年名震草原,封狼居胥, 让所有匈奴人唱着失我祁连山, 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 使我嫁妇无颜色的冠军侯霍去病,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 都是栽了在这招之下。 为了让自己的计策能更有效地取得更大的成果, 破六韩拔陵命一万匈奴兵士和三万鲜卑士兵留下来拖延周人的攻势。 在这个明显已经分出胜负的局面, 鲜卑的统帅大将于仇贲是拒绝让自家将士添上无谓的伤亡的, 更不好说出征前鲜卑王拓跋翳槐已经再三交代他一定要保全实力,他自然不想要自家麾下的将士变成炮灰,但是 看着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四方八面把自己包围,一脸杀气腾腾,大有若敢说半个不,管杀不管埋的狼牙军将士, 于仇贲怯了。 还未说出口的拒绝说话自然地转了个弯,于仇贲欣然地应下破六韩拔陵的提议,并千叮万嘱手下将军一定要奋勇杀敌, 不准后退。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十五万鲜卑将士连日来只耗损了三万, 现在再舍去三万, 也不过六万,还剩下九万将士,自己绝对能在大王面前交差的。 破六韩拔陵满意地收回视线。 又下了一道命令:命全军上下把一些不必要的辎重都丢了,加快速度向祁连山方向前进! 他不像敏何查那个傻子,真的以为呼韩邪是一心带领大匈奴称霸天下,把中原变成大匈奴牧羊放马的大牧场。 呼韩邪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虽然被下令封口,但只要经历过当年事情的人还在,那就不会有永远的秘密。 破六韩拔陵自问,如果他受了这种委屈(与狗争吃),他会不会不计前嫌,去助仇人丰衣足食,阖家平安!? 不用一秒,破六韩拔陵就已经断然否定了。 贪狼星乃北斗第一星,属水木,主祸福、欲望。 贪狼者能言善道,任性妄为,不受拘束,个性捉摸不定,透着一丝邪气。待人处世,八面玲珑,手段圆滑。然则爱恶分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情路坎坷,桃花虽然好,但却总是绕弯。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在呼韩邪仍未知晓自己具体心中所想时,破六韩拔陵只从一旁观察他的言行举动,结合自己的推想,轻易就得出呼韩邪欲要毁去匈奴这个骇人听闻的结论。 至于阻止?别说笑吧!依破六韩拔陵的冷血程度,他不横插一脚,火上加油,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有趣,匈奴人都该给他建个长生牌位,日夜供奉了! 老大!把尸体抛到水源,固然可以使周人中招,但是我们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一个狼牙军骑兵担忧道。 他旁边一个身型高大的狼牙军骑兵不分由说,一巴掌就往他后脑拍下去。 蠢货!老大自然有他的打算! 对!智牙师你就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老大何时会做无把握的事! 狼牙军骑兵对自家主将向来都是信心满满。 智牙师想了想,就是这个理儿,自家老大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不说没把握的话。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认错:老大,你别生气,我错了。我就是瞎操心,胡思乱想! 破六韩拔陵大方的道:无妨。 他别有深意的说: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屈在这个小地方了! 狼牙军骑兵们面面相觑,老大这是在说什么? 破六韩拔陵没有解释,只是用力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向前冲去。 驾!狼牙军骑兵们见状,一手拉住疆绳,一手用力挥鞭,紧随破六韩拔陵。 呼呼呼!任碧露丹再神奇,李敛也没有可能这么快就彻底痊愈。 冯子芝是不赞成他亲自领兵出城与牛继宗等人配合夹击匈奴联军大营的。 只是,匈奴联军损失再大,还剩下四十万左右士兵,一个不慎,周军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李敛这个名字在周军,甚至是在匈奴联军的影响力都是无人能及的。 在大周将士的心里,李敛这个名字就等同胜利。只要有李敛在,他们就一定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哪怕形势不利,抵抗到最后一兵一卒,但只要李敛仍然在,他们就会誓死抵抗,誓不言败!无论在什么环境,他们都愿意追随李敛这位他们心目中的战神。 相反,在匈奴联军的眼中,李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他未及弱冠的时候就已经心狠手辣,硬生生坑杀了上万匈奴人,又杀死右日逐王董木合。不多久前,他更是把匈奴五百年来最英明睿智的呼韩邪大单于打败了,还用了邪术,一把火烧死了他们数十万的同胞!在不少在归雁谷吓破了胆子逃回营的联军士兵的神化,和各种以讹传讹的情况下,李敛的存在简直令联军士兵们闻风丧胆,心惊胆战。 所以,无论冯子芝如何的阻拦,李敛都决意带伤上阵,追击匈奴联军。 长生天啊!您为何不护佑大匈奴?你为何不护佑你最宠爱的儿女,反而去护佑那个周人魔鬼啊!作为被留下来送死的炮灰,一个匈奴骑兵仰望苍穹,不甘心地质问上天。 在战场上开小差就等同自杀,牛继宗老实不客气地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顺手提起右手的宣花八卦大板斧,把他的头颅砍下来。 哈哈哈!这群龟孙子逃了!他反手对身边意欲偷袭的匈奴联军士兵就是一斧,哈哈大笑道。 元帅!机不可失!咱们莫要让那些胡人蛮子走掉!冉封也是杀得兴起,狞笑大喊。 李敛放眼看去,只见战场上三十多万的大周将士们人人战意高炽,只要李敛一声令下,他们一定会嗷嗷大叫着,挥动手中的兵器冲上去杀光敌人。 士气可用! 李敛再不犹豫,立即下令英靳和赵锋二人解决负责断后的联军士兵,自己则为箭头,领着大部队破开一条血路,追杀逃窜的敌军。 这一追,就是七天七夜。 京城,德胜门。 它是京师通往北方的重要门户,素有军门之称,连出兵打仗,一般都从此门出城,由安定门班师,取.旗开得胜和太平安定之意。 雁门大捷!斩首四十万! 远远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欢喜。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京城大街上人来车往,接踵磨肩,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热闹非常。 听到那沙哑的声音后,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入眼的尽是惊讶、难以置信之色。 他们纷纷停下脚步,疑惑地问:方才是说雁门大捷吧? 没错,好像还说斩首了四十万人!旁人闻言,迟疑道。 实在不由得他们犹豫,雁门大捷他们还能相信,但是斩首四十万他们记得这次大周朝出兵雁门才四十五万人而已! 雁门大捷!斩首四十万!呼韩邪被俘! 沙哑的声音更近了,百姓随声看去,只见一个大红色的盔羽在尘土中极为鲜艳,并往城内飞驰而来。 有人兴奋地摇了摇同伴的肩膀,道:是鸿翎急使! 其后,不待同伴反应过来,也不管自己在大街之上,大喊起来:大周威武! 鸿翎急使自上古先秦时代便已存在,专门负责传递紧急军情,任何驰道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必须给他们让路。否则即使被撞死了,鸿翎急使也不需要负半点责任,那人死了也是白死。 雁门大捷?斩首四十万?呼韩邪被俘?好!好!好!四围的百姓轰然发出了欢呼,无数手臂举了起来。 一通叫好之后,一群老百姓方才回过神,不由得惊呼起来:斩首十万!?俘虏呼韩邪!? 大周万岁!!! 冲天的呐喊声在德胜门响起,带着无尽的喜悦,直上九重天。 快!清道!负责守卫城门的老士兵兴高采烈地大喊,连同几个同僚一起飞身上马,一边为鸿翎急使引路之余,一边负责驱散驰道上的行人和车辆。 雁门大捷!斩首四十万!呼韩邪被俘! 虽然鸿翎急使离去了,但他带来的消息仍然在百姓的耳边盘桓。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百姓有的相拥大吼,有的尽情地欢呼,有的跪在地上喜极而泣。 街道两旁不少商户更是喜气洋洋地在自己店铺门前放起鞭炮来!其他没有鞭炮存货的人家见状,都纷纷跑去买鞭炮的店里,豪爽的买了好几两银子的鞭炮放起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从德胜门开始,迅速向京城各处蔓延开去。 只一会儿功夫,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到处是雁门大捷!斩首四十万!呼韩邪被俘!大周万岁!!!的吼声,如果不听前面的那一句,配合上满城的鞭炮声,就好像是在过年似的。 听到吗?你们听到吗?雁门大捷!斩首四十万!呼韩邪被俘!那主帅是我弟!我亲弟弟啊!我儿我侄儿也有份啊!!!正与一些同好在风满楼里有个古玩小聚会的贾赦,一听到外面传来的捷报,顿时兴奋的不知道抓着了谁的手,连声的叫起来:那是我弟我侄! 听到了!老夫是年纪大,不是耳背!你快放手!旁边老人的手被贾赦使劲地摇着,胳臂都快被摇断了,他没好气的说道。 对面青衣老人失笑道:秦老年纪大,可捱不住你的力气。你不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家里人吗? 对!我得赶快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夫人!贾赦非常赞同,很有礼貌的道:秦老、文老、方老、岑老、岳父,那我就先告辞了!回头我在弟弟那拿几两闽地进贡来的武夷大红袍,再请几位到府里品茶交流心得话未说完,人已经急急忙忙地走了。 眼见贾赦匆忙得连这次拿出来交流的唐伯虎真迹虎啸山林图都落在桌上忘记了带走,张旭笑骂:都快五十的人了!做事还是这么急躁!听风就是雨的!待会还是他去荣恩侯府探望一下自家闺女和孙子,顺带把虎啸山林图送回去吧! 非也!非也!恩侯这片赤子之心实属难能可贵!方老摇头晃脑的感叹道。 贾赦虽然看起来好像有点小嚣跋,但实际是个品性纯良、没心计的,对待自己人尤其是长辈更是各种的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简直就是绝了种的好孩子。是以,这群在朝堂上玩心计玩了大半辈子才退下来的老爷子们都很是真心关怀、爱护这位年近五十岁的好孩子。 文老欣慰的道:恩侯能与冠军侯手足情深,这是件好事。 寻常小户人家的兄弟也会因为家中田地分配而有所龉龊,更不好说权贵之家中的兄弟为了争夺父母宠爱、爵位、家产等物,更是互相视之为仇寇,各种的明争暗斗层出不穷,恨不得来个你死我活。 放眼整个大周朝,能如荣恩侯和冠军侯般兄弟情深的,怕是都没有两家。 他们兄弟自小都是在姑母那一处长大的,感情亲厚是该有之事。张旭摆摆手,嘴上谦虚着,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容。 秦老既是嫉妒又是羡慕的瞪了这个卖乖的老家伙一眼。 为什么他家就没有这么给力的两个表侄子! 张旭年纪大了,三年多前就致仕,从礼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他的儿子张常宁正式升任为礼部侍郎。张旭可是有着从龙之功的老臣子,皇上也很是看重他的嫡子,命张常宁负责主持客清吏司和仪制清吏司。 这可就不得了! 礼部可不是那种一点权力都没有的清水部门,能够与户部、吏部、兵部、刑部、工部一起并驾齐驱,礼部自然有礼部的重要之处。 礼部之下设有四司,分别为:仪制清吏司、祠祭清吏司、主客清吏司和精膳清吏司,而当中权力最重的就是仪制清吏司。 仪制清吏司掌管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务。 科举! 科举,是国家选拔贤能之士的根本,只有在科举中成功突破千军万马的读书人,才可以在朝堂上占一席位。从乡试、会试、殿试突围而出的同科及第进士,会互称同年,称主考官为座师或恩门,自称门生。这样,新进士就和主考官之间建立起了一种非常特殊的师生关系,而新进士经常把自己的及第看作是主考官对自己的一种恩情而感恩戴德。于是,科举就成了主考官结党营私,建立和培植自己势力的一种渠道。 而主管仪制清吏司,负责科举考试的礼部侍郎纵然不会担任主考官,但也会是重要的副手。只要举办两三届会试后,门下的门生自然桃李满天下。 文官之中的两大党派──保和殿大学士康禾泰一派和武英殿大学士高拱一派,都对张常宁屁股下礼部侍郎的位置虎视眈眈,谁叫张常宁不是他们任何一派的人!?而且两位大佬私下向他示好的时候,这个不识趣的家伙跟他老子一样,表面笑呵呵,一副你说什么我都赞同的样子,等到大佬走了后,又变回秉公办理、一心忠于皇上的模样,恨得两位大佬牙痒痒的。 张常宁就是有三头六臂和老谋深算的老子在背后支持,也顶不住来自文官中最大两派系的明枪暗箭! 康禾泰和高拱知道皇上性情仁厚,念旧情,而且张旭才退下来沒几年,人脉关系大部份仍在,因此,上书张常宁的奏折全都是表示张常宁熟谙河渠、织造之事,建议皇上把他平调任工部侍郎一职。 工部侍郎这职位虽然有着不错的油水可捞,可权力并不大,相比起礼部侍郎这个拓展人脉关系的好位置,更是相形见绌。 康禾泰和高拱已经手下留情,就连张旭都不能说什么。 就在张常宁无奈地接受了自己即将被调往工部这个事实后,李敛出手了! 难得上朝一趟的天策府统领只是在群臣你一言,我一语表示张常宁不适合礼部侍郎一职的种种原因的时候,稍稍提了一句他认为张常宁在任期间工作很是称职。 康禾泰和高拱等人登时变了脸色。 他们这才记起张常宁可是有后台的人!他表弟可是太上皇的心尖子──李敛李静涯! 虽然李敛只说了一句话,之后就站在原地闭目养神,好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但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人敢忽视他的意见。李敛这个平日不上朝的人,今日突然上朝,明显就是为了替他表兄撑场。听说李敛自小在祖母张氏身边长大,看来他和张氏的娘家关系很是不错。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形势顿变。 不少太上皇党的老臣子和中立派的文官纷纷出列,言礼部侍郎张常宁克己奉公、秉公任直、博览群书总之,他们亲眼看到张常宁侍郎是多么出色、尽责的官员,简直堪称史上礼部最佳侍郎,不升任做礼部尚书是礼部的屈材,是大学士打压后进,是皇上总括而言,张常宁任职礼部侍郎绰绰有余。 康禾泰和高拱等人还可以怎样?要怪就怪他们忘记了张家和贾家的关系,要怪就怪张常宁平日太低调,都没有怎听过他和李敛有来往。 有李敛出面护住张常宁,张旭这几年是彻底放开了手,每日只与老友们品品茶,谈谈文学,或者交流古玩心得,甚至只是悠闲地晒晒书,日子都不知道过得多潇洒。 可把秦老这些七老八十还要为儿孙计的老头子羡慕不已。 养心殿 禀皇上,冠军侯李敛与呼韩邪决战后,重伤未愈,拖着病体强行率军追杀匈奴联军七天七夜,途中喝了被瘟毒感染的水,现在昏迷不醒,有高热、休克、呕吐等症状,经大夫诊断,冠军侯是染上了伤寒。一个身穿内侍总管服饰的身影恭敬地双手呈上一条小纸条。 皇上在北边也有属于自己人手,他们早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靠飞鸽传书把整场战事的经过传讯给皇上,效率自然较鸿翎急使快得多。 皇上接过一看,脸色阴晴不定。 皇上不发言,内侍总管也不敢说话,只是维持半躬身的姿势,站在原地。 一时间,整座养心殿都静悄悄的。 良久。 安福海,你说朕,该怎样办? 安福海身子微微一颤,声音越发的谦卑,皇上圣明,心中自有打算。圆滑的打起太极上来。 朕圣明?好像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似的,皇上喃喃的重复道。 圣明无过于皇上。安福海的头越发的低下。 呵呵!皇上苦笑,自嘲道:除了你,还有谁会认为朕乃圣明无过之君? 安福海大惊失色,连忙跪了下来,皇上! 未等他请罪,皇上已经截停了他。 不用慌,朕只是一时戏言,你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了。 奴才刚才一时分神,没有听到皇上的吩咐,请皇上恕罪!安福海机灵的道。 皇上满意的道:嗯,朕恕你无罪。 谢皇上。 看着纸条上的字迹,皇上终究是吩咐道:去告诉伍员,命他把炮制过的药材混杂在冠军侯的汤药里。 是,皇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苗女辛幼朵 老七终究是忍不住!那边厢皇上甫一决定出手, 这边厢忠靖亲王府已经得到消息。 李天瑾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上刚抄写好, 墨痕未干的中庸第二十章问政篇, 轻轻放到旁边一大摞已经吹干的罚抄上。 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 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 他还是这么心慈手软, 优柔寡断。用宫中秘方特别炮制过的药材表面看起来饱满亮丽, 实则药性全无, 甚至反有毒性。即使李敛的汤药里全是炮制过的药材又有什么用?这可不代表李敛一定会死。假若李敛不死, 挟大功而归, 我们皇上可又要坐立不安了。李天瑾一副忧心的模样, 仿佛真的一片赤诚忠心, 为君王担忧似的。 他一眼就看得出老七的想法。 李敛手握重兵,功高盖主,民心所向,大势已成。因着父皇的关系,老七根本不能收买到李敛的忠心,这也是他能挑动老七对李敛下手的主要原因。即使有父皇在头上压着,但老七始终是皇帝,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可以忍受手下有一个他没法掌控的权臣。而这个权臣分分钟可以起兵清臣侧,推翻他的帝位,天下大部分老百姓对此都只会说一句杀得好! 但是, 偏生老七是个能忍又重情义的性子。 李天瑾思考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 当年很多事情的细节都慢慢透露出来。 如果当初没有李敛的提醒, 老七恐怕会受康文泰那傻子的鼓动,与他们一样选择带兵进宫行兵变,只怕那时就被父皇当场废了,哪里来今天帝皇之尊!?如果当初不是李敛派兵士守着老七那秦王.府,令老七无后顾之忧的进宫侍疾,最后父皇会感动得把储君之位和皇位给了老七!?如果当初李敛去得不及时,只怕李天琰那厮就带人攻破养心殿,弒君篡位之余,顺便把老七砍了! 所以,老七想起了李敛从前的从龙之功、救命之恩,下不了狠手,只派人把药材换了,看李敛捱不捱得过这一关。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李敛要是靠自身捱得过伤寒,就算他命大,这次就算了。李敛要是捱不过,就是他命中当有此劫,皇上自然会好好照顾他的家小,绝不会让人亏待半分。 为了皇上,我们可不能让李敛有命回来扯着为老七好的大旗,李天瑾缓缓道。 相比起李敛活着回来,再向父皇戳破老七曾经暗下毒手,还是让李敛死去吧!看着李敛的尸骨,届时父皇定必震怒。他再派人在军方、在民间传出风声,是皇上不能容人,认为冠军侯功高盖主,所以派人施以毒.药,把冠军侯害死。到时候,父皇悲愤填膺,在军方群情汹涌,民怨四起之下,说不定会行那废帝之举! 让人在药材里再加上几味相冲、剧毒之物,本王不要看到李敛活着回京!李天瑾顿了顿,又道:还有,让那些郎中莫要乱说话。不管是用重金收买,还是捉了他们的家小要胁。 是,王爷。 李天瑾的食指轻轻地点了桌面两下,安排死士准备,若是毒不死李敛,就让死士出手,千万不要留有后患。 李敛必须死! 雁门郡太守府 不用担心咳咳咳我没事的!一句似曾相识的说话从李敛口中说出,只见他满脸色潮红的躺在床上,一向神采飞扬的他此时却是显得异常的精疲力竭。 发热、肌肉酸痛、头痛、咳嗽、胸痛、呕吐、腹痛从追击匈奴联军途中,短短数日已经让尚未痊愈的李敛喝了一壶,把他折腾得够呛的。 你闭嘴!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冯子芝脸色难看至极,前所未有的对李敛说了重话。 上一次爱人对自己说这句的时候身受重伤,命在旦夕,不过时隔半月,他就再次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李敛微微缩了缩脖子,听话地闭上嘴巴,乖巧的眨眨眼睛,试图换得爱人的心软。 可惜,冯子芝压根儿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一番表演作无用功。 情况如何?贺齐年纪大了,不想看着两个小年轻打情骂俏的,率先问大夫。 禀中将军的话,元帅全身发热,有咳嗽、呕吐、腹痛等症状,在躯干和肩部出现紫红色的疹子,这像是伤寒之症,但是何大夫犹豫不决。 但是什么?李明珠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有下文。 何大夫迟疑再三后,终于决定说出口。 虽然元帅的脉像和症状都像是患上了伤寒之症,然而小人认为元帅得的却不是伤寒之疾。 冉封摸着后脑不解的问:是伤寒之症,却又不是伤寒之疾?何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帅怕是中蛊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何大夫自觉地解释:世人都道苗人擅蛊,但匈奴人亦有专于此道的祭司。 小人行医四十余年,世代居于雁门。多年前,小人曾收留过一名匈奴的聂姓周人逃奴。聂家子年不过双十,正该是血气旺盛之年,却形如枯槁。据聂家子所言,他是所跟随的那名匈奴祭司手下的蛊奴,被匈奴祭司下了子蛊在身体内,以他的精血来供母蛊生长,每次过程都疼痛难忍,犹如死了一次似的。他因为忍受不住,所以想尽千方百计从匈奴处逃了出来。但不过三天,小人亲眼看着一条三寸长的蛊虫硬生生从他的心脏里钻出来,那聂家子当场气绝身亡。 聂家子曾亲口告诉小人,匈奴祭司手上培养的蛊虫之中,就有一种蛊虫用之于人体,其状与伤寒无异。 说到这里,众人都听明白了。 蛊虫!?贺齐脸色凝重,甚至可以称得上严肃。 牛继宗当即破口大骂:他奶奶的狗娘养!没出息的种!居然连这些下三滥的招数也使出来了! 不知何大夫可有救治之法?冯子芝又惊又怒,按捺着性子,强持镇静的问。 何大夫摇头,叹气道:请恕小人无能。他家世代居于雁门,匈奴人和其他外族历年犯边,烧杀抢掠,使得十室九空,家不成家的惨剧他亲眼见过不少。 他对这些外族深恶痛绝之余,都对李敛这位带领大周将士打败匈奴联军的元帅抱有浓浓的感激和敬仰之情。要不然,依照天下大夫诊治贵人的同一个心理──怕担责任,总是小心翼翼,没有十成把握不敢开方,小病说成大病,大病说成重病的,何大夫才不会坦言李敛是中蛊了。 何大夫不是不肯医治,而是不敢下手医治。他真心希望能够帮得上忙,但可惜,能够辨认出是蛊虫作崇已着实不易。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要想要救治李敛唯今之计,只能寻找下蛊的匈奴祭司解蛊,又或者往西南边请精于蛊道的夷人出手。只是匈奴人吃了元帅这么大的亏,能够有机会弄死元帅,匈奴祭司绝对不会肯替元帅解蛊的。 他瞧了李敛一眼,脸色沉重地慨叹道:西南之地路途遥远,来回少说也要两个月,小人只怕元帅是等不到这么久的了!真真的是天妒英材啊! 贺齐等人皆是一默。 李敛若是出了什么事,就算他们有大败匈奴联军,生擒匈奴大单于的功劳也没有什么鸟用!太上皇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而且 不少平日自诩铁血真汉子,流血不流泪的将军此刻也是满脸悲伤,泪眼模糊。 他们茫然地凝视着那躺在床上的身影,那身影虽然现在看起来虚弱不堪,但他们知道这只是错觉,他们深知这个看似无力的身躯里蕴藏着多么强大的力量,足以一力为他们抵挡所有来自朝堂上的明枪暗箭,一肩扛起大周军方的大旗,一手带领他们东征西讨,打下无数的胜仗,立下不世功勋。 可以说,李敛就是整个大周的定海神针,是让大周将士能够在前线奋战不懈、无后顾之忧的支柱。 而这足以擎天的支柱却马上就要逝去,不少人心中一酸,房间里隐隐传来强忍住的抽泣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悲伤。 然而,就在所有人完全陷入将要失去伟大英雄的伤痛时,哈哈哈哈!牛继宗突然不合时宜地哈哈大笑起来。 嚓的一下,众人阴森的目光对准牛继宗的脸。 冉封看着牛继宗大笑时,口里的舌根不住地在左右摇摆后,慢了半拍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似的,也跟着一同笑起来。 林寒还是那张淡漠脸,但明显放轻松了很多。 李明珠狐疑地瞧着这三个小伙伴,眼珠子一转,也跟着放松下来。 冯子芝自然知道牛继宗和冉封两人不是在幸灾乐祸,但脸色也不甚好看,冷冷的瞪着他二人,大有不给一个解释,就要活劏了兩人的意思。 仍在大笑中的牛继宗感到身上一冷,总算察觉到来自冯子芝的威胁眼神和来自贺齐等人阴森的目光,连忙道:哎!都瞪俺老牛做什么?俺知道俺威风八面,满京城上赶着塞闺女到俺府里的人家从东直门排到西便门 站他旁边的冉封嘴角一抽,看着冯子芝和贺齐等人杀气腾腾的目光,不由得一手掩住着老兄弟高兴得胡说八道的嘴巴,转移视线的道:哈哈那个数年前元帅带领我等天策府将士西征夷人的时候,曾独自一人进入大山深处与那些夷人部族的族长、长老会谈七天。 他的目的达成了,贺齐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他身上,不明白他为何在此时提起那件旧事,但他们也知道冉封是不会无缘无故旧事重提的,也就决定耐心地听下去,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当场打死牛继宗。 元帅成功说服了夷人下山,归顺我大周后,那其中一个夷人部落的族长把她的女儿辛幼朵送进天策府,以示友好。 冯子芝双眼一瞇,身上的杀气更重了三分。 林寒无语地斜视了冉封一眼,都四十岁的人了,究竟懂不懂说话的!? 他淡定的接过话题道:那夷人部落就是夷人之中最精於蛊道的苗人部落。按苗族族长所言,辛幼朵是整个部落之中蛊术天赋最高,最出色的一个。这件事在场除却天策府的三个统领外,其他人都是一概不知。 只是入乡随俗,辛幼朵很久没有展现过她的蛊术,一心学习我们中原的医术,在天策府内担任军医一职,因此我们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她。李明珠作为天策府的唯一女统领,她对府内的女兵简直是照顾有加,对辛幼朵也是知之颇深。 不是一时之间想不起,而是刻意忘记了辛幼朵是苗人族长之女,精通蛊术一事。 夷人之中最擅蛊道的苗人一族居然派自家最出色的族长之女入天策府,这事不单止要低调,更要严防死守,绝对不准向外传出半个字。 自古以来,上位者最忌讳、牵连最广的大案不是谋反,而是巫蛊。 汉武一朝因巫蛊一案牵连多达四十万人,上至皇后、太子、丞相,下至普通百姓,当中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相继自杀,数万人丧命其中。 李敛只是一颇受太上皇圣眷的将军,朝中多的是人看他不顺眼,难保他们不会藉此事构陷李敛!所以,即使是天策府内的自家兄弟都无一人知道那个与他们同吃同住,长得婀娜动人,千娇百媚的美军医居然是擅蛊的苗人。 冯子芝闻言,眼前一亮,催促道:还不快把辛幼朵请来!嚣张拔扈的东厂厂公心里再着急,也不得不礼贤下士的用上请字。 看着牛继宗、冉封这两个五大三粗,长得一脸欠抽的货,冯子芝只觉心里有数不尽的恶意源源不绝地涌上来。 小心眼的东厂厂公表示明知元帅有救却隐瞒不报,要咱家再三追问才肯道出,这简直是以下犯上、存心拿乔、见死不救的行为! 仿佛感受到来自冯子芝身上快要实体化的恶意,冉封罕有的机灵地撇下一句:我这就去把辛幼朵带过来!不讲义气地留下牛继宗一人,就逃之夭夭了。 冉封这理由还算找得不错!只要事关李敛,冯子芝是绝对说不出半个错字的。 东厂厂公很好说话的表示愚子可教,既然将功补过了,那此事就作罢了! 然而,面对剩下来还傻哈哈大笑的黑炭大个,心狠手辣的东厂一枝花表示这事没完,决定把牛继宗上月去倚红院喝花酒一事,爆料给他家河东狮──石氏知晓。 石氏乃缮国公的嫡幼女、皇后的嫡亲妹妹、皇上的小姨子,性格爽朗大方,很是讨黑白两位夫人的喜欢。在镇国公府里,石氏的话说一不二,把整座镇国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没人说她一句不好的。她肚子也够争气,跟牛继宗成婚七年,育有二子一女。 而石氏一向把牛继宗看得很紧,要是她知道牛继宗居然敢在外面花天酒地,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绝对会有,当然会先抓花牛继宗的丑脸。牛继宗的两个亲娘黑白两位夫人都定然是撑儿媳妇的那一边,说不定皇后娘娘都会召牛继宗进宫问话!偏生石氏是牛继宗千方百计才娶回家的美娇娘,牛继宗又秉承着武将的优良传统──妻管严,在外面再横再不讲理也好,回到家里都被妻子管得服服贴贴的。到时候,镇国公府定然是闹得天翻地覆,家无宁日! 预料到牛继宗凄惨的下场,冯子芝的目光总算缓和了下来。 牛继宗打了一个冷颤,仿佛被什么盯上了似的。他狐疑地环视一圈,发现不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就继续高兴地与高克恭、贺诚贺信兄弟等人继续吹嘘自己当年与李敛一起攻打夷人的威风史。 贺齐把这一幕映入眼帘,暗叹牛继宗趋吉避凶的能力不如他老子多矣! 平北将军英靳在旁问何大夫,这蛊虫究竟是从何进入元帅体内的!?其他与元帅一同出征的将士们可有出现此症状? 小人检查过元帅的水囊,怕是匈奴人的祭司把早已经培育好的蛊虫,与人和动物的尸体一起埋在水源附近,待得水源被感染后,元帅和我军将士为了解渴,只能去喝被瘟毒感染的水。元帅内伤未愈,虚弱之下被蛊虫所侵,染上伤寒。 这这又是蛊虫又是瘟毒又是伤寒的,元帅中的究竟是什么?牛继宗听得头昏脑涨。 门外忽有一个女子声音娇媚道:元帅中的是瘟蛊。用受到瘟疫感染而亡的牛羊马等动物的尸体喂养一百条蛊虫,之后把这百条蛊虫置于密封的瓦瓮里,供奉于五瘟神像前,七七四十九日后,最后存活下来的那一条就是瘟蛊。声音娇柔宛转,荡人心魄。 把瘟蛊与尸体一起埋在水源附近,瘟蛊会因为尸体的供养而越发精神强大,埋伏在水源里等待寄主。常人喝之,身壮力健、精血旺盛者,瘟蛊奈何不得,是以喝之无事;相反,体虚血弱者喝之,则蛊入心肺,染上伤寒。瘟蛊虽然有瘟疫的特性,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瘟疫,不能把瘟疫传染给每一个人。 天策府军医辛幼朵见过元帅、监军、诸位将军,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声音温柔之极,旁人听在耳里,只觉娇媚至极,一众定力不足的年轻将军倒有一大半脸红耳赤,耳朵微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祝融神殿 只见一个女子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头上戴着一顶闪烁绰约的银帽, 内层用缠布铁丝编成适于顶戴的帽圈, 通冠由成百上干的银花组成,簇簇拥拥, 帽顶正中, 银扇高耸, 四周有数只凤鸟、蝴蝶高处花簇之上, 或翔或踞, 形态逼真。那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 容色娇艳, 眼波盈盈, 是个美貌的大姑娘。看她的装束,绝非汉家女子。 辛幼朵你来得正好!快点看看元帅的情况!牛继宗不解风情的扯着大嗓门吼道。 被这大吼一惊,众人顿时责怪的瞪了他一眼。 辛幼朵的眼光在各人脸上打了个转,走到李敛床前,低声叫道:元帅!元帅!语调温婉,旁边的贺信听到只觉得似乎她在叫的是自己,忍不住便要出声答应。 李敛虚弱的一笑, 低声道:你来了这次要麻烦你了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把何大夫所言听得一清二楚。 不好看他刚才跟冯子芝打闹好像很轻松似的,实际上瘟蛊带来的发热、咳嗽、呕吐、腹痛等症状实在把他折腾得不得了, 现在连多说一句话都辛苦得很。 元帅, 你先休息一下吧! 辛幼朵熟稔地把手指往李敛脉门上一搭, 沉吟了一会, 正想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李敛止住了。 他瞧了冯子芝一眼,冯子芝心领神会。 元帅需要静养,房间内的人不宜太多,除了中将军、明威将军外,其余人等都退出去吧!冯子芝一句说话就把除贺齐、天策府一系和高克恭等寥寥数人外的其他将军,全部请出房间。 其他将军也不是傻子,他们站得远,看不到李敛示意冯子芝的那一幕,只以为冯子芝明摆着是防他们,怕他们知道元帅的病情后对元帅不利,于是纷纷鼓噪起来。 贺齐微微皱眉,虽觉不妥,但细想冯子芝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也就没多说什么,更主动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领头离开。 贺诚点头,扯住弟弟,身子一动就要离开,却发现自己居然扯不动弟弟。 他转头一看,弟弟正痴痴地注视那苗女的倩影。 用力再扯,贺信的双脚好像在地上生根似的,一动也不动。 贺齐也看到自家小儿子丢人现眼的模样,趁其他人注意力还放在冯子芝身上的时候,连忙轻咳两声。 贺信脖子猛地一缩,他哥哥死扯猛拉都吸引不到他的半分注意,他老子轻轻一咳就做到了。 贺家虽然不像牛家般从早到晚的打孩子,连半夜、凌晨也不放过,但贺家作为武勋世家,自然也有他们训子的一套规矩──抄兵法。 与牛家大半夜打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最丧心病狂的一点,贺家是会在大半夜抽问兵法。试想想,在夜深人静、人人熟睡之际,一个白衣长发的身影(下人身穿亵衣)站在自己的床头边,幽幽的问:少爷~~你还记得某某某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任少爷有再大的胆子,再好的记性也得吓忘了吧! 而见少爷答不上来,白衣鬼(管家)满意地从背后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请少爷抄写某某兵法三百次。按照贺家的规矩,只要下人问倒了少爷,下人是能够多领一个月月钱的。是以,下人们都很是绞尽脑汁、各出奇谋要问倒少爷。 历任的少爷不是没有抗议半夜床头抽问背书这事,只是老爷总是美其名为锻炼胆子和反应,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你充裕的时间应变的。当然,个中有没有看戏的想法就不可而知了。 当李敛正式过继了李琏后,曾上门向贺齐取经──如何让儿子成材,贺齐毫不藏私地分享了这贺家教子传统,让初次听到的李敛目瞪口呆,有点大不敬地揣测贺齐之所以会不苟言笑(长期脸瘫),是不是贺家教子秘诀的成果(摧残)? 话题扯远了。 并不想大半夜在战场上还要挑登夜战──抄写兵法的贺信,依依不舍地跟随哥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碍于东厂厂公的威名和贺齐明显默许的态度,其他心高气傲的骄兵悍将们只得把怨言吞下,忿忿不平地拂袖而去。 见房间内的闲杂人等总算都离开了,留下的都是李敛一系的亲信或者忠实的支持者,冯子芝就对辛幼朵问道:元帅情况如何? 元帅身上有我族的圣蛊──凤凰蛊,区区匈奴人的瘟蛊根本成不了气候!只是,早前元帅体内大量失血,连带着凤凰蛊也奄奄一息,才使瘟蛊有机可乘! 辛幼朵顿了顿,自信的道:待会我会为元帅施展补血之法,只要让元帅体内的凤凰蛊血气充足,重获精神,牠自然能把瘟蛊解决!绝对会把瘟蛊吃得连渣子都不剩。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听得贺齐等人齐齐点头,心下一宽。 然而,什么凤凰蛊?为什么他体内会有凤凰蛊?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第一句是疑问,第二句是对辛幼朵的质问,第三、四句是对李敛强烈的不满谴责。 虚弱状态中的李敛心里大喊不好,一时没有防备,竟然被辛幼朵嘴快说了出来。 陷入暴怒不满情绪中的冯子芝冷冷负手而立,他本就生得身材修长高挑,这样站着,双眸含霜冷漠的盯着对方,更显气势逼人,直压得没见过多大世面的辛幼朵不敢直视。 李敛也不敢在这时候试探爱人的怒火有多大,他垂下眼睛装作十分疲累要休息似的,实际上在冯子芝看不到的角度疯狂地向辛幼朵打眼色。 辛幼朵茫然地瞧着李敛。 不用管他,你说!同床共寝十数年,冯子芝还会不清楚李敛的小技俩吗?只见他走前一步,藏青织金妆花缎蟒袍上的图案直接遮住了李敛在床上的身影。 辛幼朵心下猛地一跳,犹豫地瞧了瞧李敛方向。 冯子芝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敛,你放心,元帅不会介意你的话的。元帅,你说,是,不是? 李敛无奈,只得道:辛幼朵你就说个大概就行了。千万别要太过详尽。 辛幼朵睁大了一双圆圆的眼睛,看了看目前的形势似乎是元帅恩人没有把他在祝融神殿经历过的事情告诉他的情郎,元帅恩人应该是不想要他的情郎担心吧! 放心吧!元帅恩人!我知道该怎样办的了! 辛幼朵试图用眼神告诉李敛,可惜冯子芝的蟒袍把她的眼神挡得一乾二净,李敛完全接收不到。 元帅是我族的大恩人。那年旱灾,山里颗粒无收,每天饿死的族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元帅不单止开仓放粮,还许我们领取田地耕种,救活了我们西南各族数十万人的性命。为了表达对元帅活命之恩的谢意,各族族长、长老经过商议之后,决定由我苗族把我族的圣物──凤凰蛊种在元帅身上。她丝毫无忸怩之态,落落大方的道。 凤凰蛊乃我族最珍贵的的圣物。此蛊名曰凤凰,虽不及灵猫九命,然,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刹那生灭。相传,凤凰蛊以种蛊之人的精血为引,有着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说到这里,辛幼朵挺起胸膛,一脸自豪的模样。 但凤凰蛊生死人的奇效得由擅蛊的苗族人从旁加以引发,才会成功,是以这也是苗族派出族长之女辛幼朵跟随在李敛麾下的其中一个理由。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如果真的如她所言,凤凰蛊有此奇效的话,简直就是给了李敛第二次生命。 李敛努力伸出手臂,在冯子芝背后遥遥向辛幼朵举起大拇指,以示嘉许。 冯子芝却仿佛背后长眼似的,声音沉下了几度,听不出喜怒的唤道:李敛! 那大拇指眨眼间就缩回被子下,速度快得让辛幼朵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冯子芝可没有这么容易就被辛幼朵糊弄过去。 他一语直指向李敛和辛幼朵一直试图回避的重点:当年李敛一个人进入了大山七天,这七天里发生过些什么事?你原原本本的告诉咱家。 李敛和辛幼朵齐齐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望着冯子芝。 见此,冯子芝漂亮的黑眸之中闪过一丝肯定。 李敛一直把那七天的经历秘而不宣,任他再三追问不是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带过,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他见李敛身上没有多个伤口,也没有多条疤痕,本着信任和为爱人留点空间的意思,就没有再追根究底下去。 现在看来,当初就该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否则哪来今天的担忧! 元帅宅心仁厚,不忍我西南数十万百姓受苦,孤身一人用七天时间不断说服我西南五百多个部落的族长和长老,成功转变了他们对汉人的偏见,并愿意尝试带领子民下山生活。恕辛幼朵直言,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那些老头子一个个也固执、死板得很,说话又毫不客气,元帅可是受了很多委屈呢!辛幼朵微嘟嘴唇,矢口否认李敛那七天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种程度的打马虎眼儿也敢拿出来班门弄斧!?宫中哪怕是负责倒马桶的小内侍的级数也比这高得多! 冯子芝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透出一丝冷笑,看得让人心中一寒。 你的嘴可真是硬得很,咱家倒要看看在东厂的酷刑下,你的嘴巴还能不能这么硬!他说话的语气很冷,如同数九寒冬,透骨奇寒。 来人! 一声令下,门外就有四个戴尖帽,穿白皮靴的东厂番子走进来。 冉封在旁一急,就张开嘴巴要为辛幼朵求情。 人好歹都是他带来的,完完整整的来,自然也该完完整整的走。 牛继宗眼明手快,一下子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要说话。 正人君子贺齐和林寒不赞同的看向冯子芝。 李明珠最是直接的翻了个白眼,欺负女孩子的人渣! 这已经是所有事情了!我当时候年纪小,又不在场!难道你要我把元帅那七天吃过什么,跟谁说过话也告诉你吗!?你就是打我,我也就只有这个说法!辛幼朵瞧了元帅大恩人的方向一眼,急急道。 纵然她是苗家女,但进了天策府这么多年,东厂种种层出不穷,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刑,或多或少也知晓一些的。 只是她声音娇媚,一番话听上去仍是甜腻得很,好像在撒娇似的,完全听不出半点急切、害怕之情。 冯子芝不为所动,光滑苍白如纸的脸庞,显得十分冷傲孤清。 辛幼朵咬牙,闭上眼睛,自己跟自己打气的想:辛幼朵啊!辛幼朵!你可不能害怕!你绝对不能把元帅大恩人的事情说出去!中原人常说那个什么威武不能屈,你可不能让中原人看轻了苗人! 冯子芝见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不怒,笑一笑,眼角眉梢精致得不似真人,但唇角的笑意却沁着透骨冷意。 他总不会真的对辛幼朵做些什么,只是言语上吓唬这个小苗女而已。 贺齐、牛继宗、林寒和李明珠都是清楚知道这一点,才没有作声,而其他人纵是心生怜惜,但事关李敛的身体,也不敢开口向东厂厂公求情。 这几年天策府在药材上的开销越来越大了,正好此战一举打溃了匈奴,以后能有很长的一段安稳日子,看来应该要削减一下开支,把钱财投入去其他地方上了。冯子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突然话题一转,说起一件看似无关的事情。 李敛虽然有开府建牙之权,自行开设天策府,树立旗帜,处理军政事务,独断专行,大权在握,但经他仔细衡量过后,总不好连钱财也一并自给自足。于是,天策府上下的开销都是走皇帝的钱袋子──东厂的帐上的。 天策府一应开支皆由东厂拨款,是以冯子芝对天策府上下的账目都了如指掌。而天策府开销最大的地方除却马草和装备外,就是药物了。 辛幼朵神情一僵,她作为天策府军医每月可是上报了不少毒.药和昂贵的药材,一来用以炼制她苗族特有的治疗药物,供应天策府将士使用;二来用以培养她自己的小宠物。要是冯子芝削减药物开支,她可爱的小呱太、小基蛇、小蝎、小蜈和小蛛的食粮和成长定然会大受影响! 威武不能屈、努力维护苗人面子的的辛幼朵为了她的宝宝,不由得可怜兮兮的瞧向东厂厂公,希望他能够手下留情。 冯铁石心肠子芝神情不动,视而不见。 可怜的辛幼朵苦着脸,快要哭出来似的。 咳咳延年,你就别逗她了。 李敛虽然被冯子芝的身影遮住,看不到众人的表情,但光凭想象都知道小辛幼朵被逗弄惨了。 对年近三十、饱经风雨的李敛和冯子芝来说,才十八岁的辛幼朵的确是个小孩子。 冯子芝毫不意外李敛出言,他原本就没有指望小苗女可以说出个一二三,任她知得再详细,也不会比当事人更清楚。小苗女能说,那就好,没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的目的是让李敛自己主动开口说出来。 我第一天进到大山的时候,那些夷人部落的族长和长老因着我那五万石粮食,愿意与我共坐一室,却对我的游说无动于衷;第二天,我努力游说拉拢一些亲汉人和储粮不足的部落,却只有极少数饥荒严重的部落对我示好;第三天,我加紧说服,响应之人寥寥无几,百中无一。只有四个不足百人的小部落为了族人的性命,愿意支持我,那些上万、上十数万的大型部落对汉人犹为敌视,宁死不屈。汉夷之间的矛盾历经数百年,不是我的一言半语或者些许粮食就可以轻易解开的。李敛语气平淡的道。 第四天,时间拖得越久,夷人部落里面饿死的族人就越多,我那五万石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他们开始对我恶语相向,刀剑相加,纷纷商议要把我囚禁于大山内,趁机攻打县城,夺取粮食,救活族人。我被关押在石室之中的时候,有愿意支持我的小部落族长跟我说了夷人的一个传统规矩。 辛幼朵接着下去说:我夷人自小便修习蛊虫之术,向来尊蛊、敬蛊、亲蛊。根据我夷人共有的一个规矩,无论是谁,只要他能够闯过祝融神殿,得到双蛇祖、蜈蚣祖、蝎祖、蛛祖和蟾蜍祖五祖的认可,就可以成为我西南百族的供奉,并可以让我们为他办一件事。 祝融神殿乃我大五仙教总殿所在,也是我西南百族的圣地,殿里供奉着祝融神像和五祖。神殿里机关重重,五祖的子孙遍布殿内的每一个角落。按照规矩,进行试练的人需要卸下兵刃、盔甲,身披白袍,赤足穿过机关和五祖子孙的包围,而不可伤及它们分毫。然则,能居于祝融神殿内的五祖子孙皆是剧毒无比之物,往常的试练者甚至未走到殿内拜见五祖,就已经被它们硬生生咬死、毒死,尸体被吞吃入腹。任你武功再高,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手无寸铁,都就只有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就算试练之人或内功深厚,或轻功了得,或精通毒术能够闯过祝融神殿,但只要五祖其中一祖不认可他,那人都就只能成为五祖的饭后点心。都就是说,千辛万苦闯过致命的机关、危险的毒物,来到五祖身前,只要遇上五祖刚好不高兴,或者心血来潮想吃点心,一切的辛苦都就只得作个无用功。 千百年来能够闯过祝融神殿,得到双蛇祖、蜈蚣祖、蝎祖、蛛祖和蟾蜍祖五祖的认可,顺利成为我西南百族供奉的人不过七人。听说,本朝就只有四十年前一个李姓武艺高强的周人男子成功闯殿,并得到五祖许可。其余试图闯殿的三十余人未得见五祖,就已经死在机关之下或被吞吃入腹,尸骨无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坑徒的师父 首次听得这个试练的贺齐等人大为皱眉, 这祝融神殿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凶险, 千百年来能成功闯过的只有七人, 加上那个不准携带兵刃、盔甲的规矩,那七人大概都是武艺高强、胆大心细、惊材绝艳、运气逆天之辈, 否则一个不好就是一命呜呼的下场。 贺齐望着李敛一脸复杂, 有担忧, 有自责, 有欣慰。 根据辛幼朵所说凤凰蛊的功效看起来, 李敛能够通过试练, 恐怕当中受到的苦痛也是不少。如果他当初不是旧疾发作, 要李敛代他领军前去西南的话, 李敛也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但是,他很也很欣慰的是李敛没有选择贸然率军攻打夷人,而是选择了自己参加试练,保护大周那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换取一个让夷人归顺的机会,使大周西南一境再无后顾之忧。 许是我内力深厚,为人机警, 又恰好遇上五祖心情不错的时候,只一路把内力外放,毒虫不能近身, 就穿过祝融神殿, 去到五祖跟前了。五祖只问了我数个小问题, 就允许我通过了。李敛轻描淡写的说, 把沿途遇过无数次九死一生的经历抹去。 冯子芝表示不相信,但李敛真的不想说的话,就是冯子芝也不能撬开他的嘴巴。 于是,天策府的亢龙丸、健骨丹、聚神丹效果很是不错,也许咱家会考虑多调拨钱财,以供军医研制新药 语罢,眼角瞄了辛幼朵一眼。 旁观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冯子芝这明显是用万恶的钱财,利诱辛幼朵这个涉世未深的小白。 只见辛幼朵眼珠骨溜溜地转了几转,明显是在犹豫。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冯子芝来说根本不算是问题。 见得辛幼朵有动摇的意思,冯子芝眼也不眨的往上加码,前阵子哦啰斯国进贡了一朵天山雪莲,现在放了在太医院的药库里三个月前有番子探听到有人在乌思藏卓木拉日雪山上,发现了一条身子透明直如水晶,形似蚯蚓的虫子,十丈之内莫敢近,近之则冻毙 是冰蚕!!本来已经心动的辛幼朵在冯子芝一连串的诱惑下,越发的踌躇起来。在听到冯子芝对那虫子的描述之后,双眼猛地亮起来,情不自禁地大喊。 冰蚕不同于寻常的蚕,性至阴,有剧毒,较寻常的蚕要大一倍有余,长得像一条蚯蚓,身子透明直如水晶。 冰蚕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了,要不是她是苗族族长之女,又是族里天赋最出色的一个,她都没有机会翻阅族里的蛊经,自然也没有机会认识已经失去踪影几百年的冰蚕。在很多年前,冰蚕蛊曾经是族中可与凤凰蛊相比的圣物之一。 正常的蛊都是人为炼制出来的,然而冰蚕却是不同的。 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冰蚕也是如此。一座雪山上只能寻得一只,冰蚕生性好斗,若是两蚕相遇,不死不休。死者可化茧,茧破则复生,九死而九生者,则自成冰蚕蛊。牠独自生长在极寒的冰天雪地,后背有一条黑色的细线,所有的蛊毒都存在于这条细线之中。十丈之内无人能近,否则必被冻毙。冰蚕本就是生活在冰天雪地中的毒物,体内的寒气非常强烈,即便是跌入热水之中,也会瞬间让热水冰冻起来。而中了冰蚕蛊的人五脏六腑会慢慢冻结起来,然后蔓延至表皮,让身体凝结出一层冰霜。 只要你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咱家,莫要说天山雪莲、冰蚕,就是再珍稀的药材、毒物,咱家都不会吝啬。只要辛幼朵答应,那些珍贵、稀少的药材和毒物都会出现在辛幼朵的房间里。 冉封摸索着自己下巴,换着是他只要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就来换来这么多好处,又没有什么大后果(冉封心道:不就是元帅会被延年家暴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换着是他也会干了。 李明珠也是这个想法,心道完了,要被这欺负女孩子的人渣得逞了! 所有人都以为辛幼朵一定会动心答应。 辛幼朵轻咬下唇,面对如此大的诱惑,仅仅犹豫了两三秒。 她下定决心的道:冯监軍!元帅是我西南百族上下的大恩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卖元帅的!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难过、心疼得很,百感交杂,唯独没有后悔。 元帅是她的大恩人,他救了西南数十万百姓,救了她的父母叔伯,救了她的兄弟姊妹,救了她,这份恩情恩重如山!以她的能力,她不能为元帅做些什么,但总不能拖元帅后腿! 辛幼朵是苗家女子,不通汉族礼数,不懂繁文缛节。即使在周朝生活数年,但因为天策府内不论是军爷军娘,还是年纪尚小的军萝军太也很少过多地浪费时间,或者去勾心斗角什么的,她不懂心里面再欢喜,脸上也要强装平静的道理。 同样,她也不懂心里难过,脸上也要假装若无其事。她心里想着什么,脸上就表达出来什么,不以表达自己内心感受为耻。 但就因为这样,才更让人愿意和她亲近。 李敛心下一阵感动,暗道自己总算没有看错人。 他欣慰的说:算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辛幼朵你就尽管说吧! 真的!?辛幼朵大喜。 她转身绕过冯子芝,弯下身子,伸手搂住李敛的头颈,便在他两边脸颊上亲了两口。 元帅真的是我的大恩人啊!!辛幼朵笑靥如花,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浑然不觉自己刚才做了件令人大吃一惊的事情。 嘶!!!牛继宗、冉封、高克恭几个当场倒抽一口冷气。 牛继宗和冉封更是踏上前一步,随时候命,好在冯子芝一掌拍碎辛幼朵天灵盖前救人。 贺齐、林寒、李明珠见状无语。 他俩做得太明显,精得似鬼的冯子芝岂能不明白他俩的意思,不由得狠狠地剜了两傻大个一眼。 他们是不是忘记他和静涯的儿子今年都十四岁,能上战场了!一个比他们儿子大不了多少岁,说不定连心眼都没有自家儿子灵活的苗人丫头,他和静涯能有什么想法! 既然得了元帅大恩人的首肯,辛幼朵便爽快地戳穿了李敛善意的谎言,当年我年纪还小,知道的事情不多。听族人们说,元帅武功高强,身手敏捷,轻易就躲过了机关和五祖子孙的攻击。她也不全傻,知道在爆大料之前要先吹捧李敛一下。 之后,蜈蚣祖、蝎祖、蛛祖和蟾蜍祖四祖问了元帅几条问题后,就让元帅通过了,只是只是双蛇祖似乎刚好心情不佳,提出要元帅闯过万蛇蛊阵才肯认可他。 正所谓: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辛幼朵的中原话还是一般般的,似乎怕李敛阻止自己,她如连珠爆发似的急道:万蛇蛊阵是把一万条已经炼制成蛊,带有不同蛊毒毒性的蛇蛊组成。当日元帅虽然几经辛苦,成功闯阵,却被七条蛇蛊咬中,七种蛊毒随着伤口进入元帅体内,毒入心肺,药石罔效。 为了救元帅的性命和报答元帅的恩情,我阿爸和十几个叔伯以大量精血为引,把凤凰蛊种到元帅体内,让其把七种蛊毒吞吃入腹,并反哺精血和提纯内力给元帅,修补元帅体内的伤势。然而,虽然凤凰蛊能够解决蛊毒,但却不是马上就能助元帅痊愈的。 顿了一顿,辛幼朵讲解起诡秘莫测的蛇蛊起来,蛇蛊大体分为两种:阴蛇蛊和生蛇蛊。阴蛇蛊是以蛇尸炼蛊,中毒者不出三十日,必死。初则吐泻,然则肚胀、减食、口腥、额热、面红。重的脸上、耳、鼻、肚有蛊行动翻转作声,大便秘结;而生蛇蛊则是用活蛇祭炼,中毒后情况与阴蛇蛊相似,但也有些异点。即肿起物,长二三寸,跳动,吃肉则止;蛊入则成形,或为蛇、或为肉鳖,在身内各处乱咬,头也很痛,夜间更甚;又有外蛇随风入毛孔来咬,内外交攻,无法求治。 辛幼朵笑着的介绍起自家蛇蛊,嘴角边还一个小小酒窝,似乎不觉得自己在说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 贺齐等人却只觉不寒而栗,天策府的四位将军连忙回想自己从前有没有得罪过辛幼朵。 在疗伤的三天里,元帅所受的痛楚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所以,我们除了感激元帅外,也很崇拜、敬重元帅。说到这里,辛幼朵送上一双星星眼。 每一个养蛊的夷人都或多或少受过蛊虫的反噬,不要说阴蛇蛊,就说生蛇蛊在体内各处乱咬的那种滋味真的让人吃尽苦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人虽然没有真的中蛊,但单凭辛幼朵的描述,他们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种非人的痛苦,不由得敬佩地看向床上。 唯有冯子芝一声不响,原本已经光滑苍白如纸的脸庞,越发的惨白了三分,毫无人气,看起来与死人无分别。 延年。李敛在冯子芝身后,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已经感觉到爱人的不对劲。 他就是知道小芝一定会担心、内疚,才一直不说出这事。但小芝如果真的铁了心知道此事,他总会有各式各种的方法,从不同的渠道知晓。要是这样,倒不如在自己有份在场的时候,告知他此事,有什么事起来,自己总能劝慰一二。 这不过是双蛇祖和我开的一个玩笑。四十年前那个成功通过试练的李姓周人男子,就是我师父李承恩。李敛说出一件秘事。 当年,师父毫无发伤就闯过了祝融神殿,双蛇祖知道我是故人弟子,所以才设下万蛇蛊阵想要检验一下我的实力。 辛幼朵突然恍然大,再度戳穿李敛的道:难怪双蛇祖会如此刁难元帅恩人了!我记得那李姓周人男子闯过祝融神殿,去到五祖面前时,双蛇祖可能因为久未活动的关系,提出只要他打败了双蛇祖,双蛇祖就认可他。不过拳脚无眼,那人却是失手打伤了双蛇祖,让双蛇祖休养了三年才痊愈。 老人常说:打蛇不死三分罪,但是要确保自己一定打死它。蛇记仇,你打不死它,它便会回来报仇。 当年李承恩打伤了双蛇祖,尽管是双蛇祖自己提出要和李承恩交手的,但牠只记得这个姓李的人类打伤了他。这些年来双蛇祖一直惦记住要报仇,奈何李承恩自从那年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双蛇祖的怨气经过时间的酝酿,最终在遇见与李承恩身手一模一样,恰巧又是他的弟子的李敛时爆发了。双蛇祖不见得不知道让李敛通过试练,对所有夷人部族、对它的后代子孙,甚至对它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但双蛇祖即使面对其他四祖的劝阻,都一意孤行要李敛闯过万蛇蛊阵才肯认可他。 谁叫李承恩当年打伤了它,人类说父债子还,那就算李敛不走运吧!况且,它已经交代好子孙不会杀他,吃一些苦头就算还债吧! 这让得知李承恩多年前所造下的好事的李敛苦笑不已。 他这素未谋面的师父可真的留下不少烂摊子给他,呼韩邪是这样,双蛇祖又是这样,希望再没有其他烂摊子了! 没事。 冯子芝若无其事的道:辛幼朵,你就先给元帅施展补血之法吧! 是的,监军!我这就写个方子让人去煮药,待会为元帅补回血气后,再施以汤药,治病解毒,双管齐下。辛幼朵不懂看人脸色,但身上小宠物传来阵阵颤栗、惊惧的情绪告诉她,这时候还是乖巧一点好。 有劳了。冯子芝捏住辛幼朵写下的方子,平静道。 如果李敛没有看到他快要把方子边角捏碎,和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气,也许会相信他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延年。李敛努力拉长左手,捉着冯子芝冰凉的手掌。 冯子芝身子一顿,没有回头,安抚似的回握了李敛,道:我还有点公务,处理完之后,就回来。 见爱人未失控到不能控制的地步,李敛心下稍安。 仗还未打完,现在最重要的是作一个好看的收尾,万万不能功亏一篑。 现在还有匈奴余孽逃窜在外,突厥、鲜卑在旁伺机而动,本帅命奋威将军牛继宗为先锋,显武将军冉封、威虏将军高克恭为副,领兵追杀匈奴联军残部。剿灭联军残部后,就率兵攻打匈奴龙城。以牛继宗领军的能力和天策府将士的精锐足以击破士气低下、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联军残部。 左军将军赵锋、平北将军英靳,聯合云中郡率兵救援塑方郡,功成之後,西出贺兰山,攻打匈奴龙城。匈奴和突厥在塑方郡外的那二十万兵马听到联军败逃、呼韩邪被擒的消息自然会群龙无首,自乱阵脚,以赵锋和英靳两个老将多年以来的经验,配合云中郡的悍兵,那二十万匈奴、突厥兵马就如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另外,以明威将军李明珠为主将,宣武将军林寒、建节将军贺诚、翼卫将军贺信为副,联合柔然铁伐王子的十万兵马,攻打别失八里(突厥人居住的地方),必要时可请额尔登特的柔然部相助。李明珠特别的身份足以死死压住柔然的铁伐王子和柔然的婆罗门可汗,量他们也不敢胡来。一但情况有异,林寒也能够作出最理智的决定。 待攻陷匈奴龙城和突厥老巢的消息传回来后,中将军贺齐挟灭匈奴、突厥之势,率大军兵压饶乐水(鲜卑老巢),逼迫其俯首称臣,割地赔款,送质子进京。只有以贺齐多年来对外的威望,才足以让鲜卑王拓跋翳槐屈服。等到大周消化完匈奴和突厥的胜利果实后,就可以对鲜卑用兵,解决这个如鲠在喉的邻居。 末将领命!!! 李敛虽然中了蛊,但头脑依旧清晰,把各方各面都考虑到。而且,做了军方大佬这么多年,分饼这种东西还是明白的,总不能自己吃肉,小弟连汤都喝不上。 众人神情激动,尤其是牛继宗、冉封和高克恭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火热。 但可是匈奴龙庭!霍去病封狼居胥,勒石燕然,饮马龙庭,可是武将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是毕生的追求和向往。 李敛现在就是要彻底地把匈奴和突厥打垮、打死,再也不许他们有机会东山再起的机会。 打蛇不死,三分罪。 胡无人,汉道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宝玉袭爵 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 京中市井之间流传着一条消息:冠军侯李敛在前线突发急病, 药石罔效, 暴病而亡。然而,因为担心大军士气和匈奴联军的反扑, 所以隐瞒冠军侯的死讯, 秘不发丧。 其后, 不多久市井之间又突然传出一条据说来自宫中的小道消息:冠军侯李敛的死是因为皇上害怕他功高盖主, 所以先下手为强, 特地派人毒死了他! 这条消息一出, 百姓无不哗然, 议论纷纷, 险些酿成暴动。 各府的下人在听到这重大情报后,连忙飞快地回府禀报自家老爷。 这条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全京城震动。 不好说满京城百姓是如何议论不休,单说文武百官勋贵上朝时就总是窃窃私语。 文官圈子里 王侍郎,你听说了没有? 这么大的一件事,自然是听说了!陈侍郎, 你怎样看? 好像前阵子(手指指向上方)赐了些药材去前面,可能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模样。 不会吧!有(指指太上皇居住的宁寿宫方向)看着,那位也敢吗? 怎么不敢?这种事历朝历代也是有的。 应该应该不会吧!他不像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脸不知心, 谁知道谁是怎样的人! 武勋圈子里 哟!老齐, 听说了没有? 现在满京城上下都知道, 俺能不知道!? 你们说那(小心翼翼地指天)人, 真的杀了侯爷? 谁知道!俺在这里先说一声!侯爷救了俺的性命,要是侯爷真的俺一定要为侯爷讨回公道!!! 呸!架老子的!少说得好像只有你顾忌着侯爷的恩情似的!我们这圈子的,有谁没有受过侯爷的恩惠! 这些年来,要不是有侯爷撑住,咱们兄弟早就被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文官坑了一次又一次了! 好了!这些废话都不用说了!我们现在该怎样?说话的将军磨拳擦掌的,恨不得大干一场。 先派人去前线打探,看看侯爷的情况如何?要是闹了个笑话就不好了!还是有人冷静的道。 如果,万一万一真的是那位做的有人惴惴不安的道。 刚才那最冷静的人道:无论如何,侯爷如果不在了,还有小侯爷(李琏)在!就算不能帮侯爷报仇血恨,也要努力替侯爷养大孩子。 上朝会的时候,群臣虽然依旧恭恭敬敬地低着头,聆听着百官的汇报,但双眼不是和身旁的同僚交流,就是忍不住往上眺,想要瞧瞧皇上的神情。 昨晚连夜批阅奏折至深夜,连翻牌子也沒有的皇上只觉得今天的大臣们奇奇怪怪的,不是不停打眉眼官司,就是鬼鬼祟祟地偷瞄自己,像见鬼似的(翻白眼)。 这让皇上不由得示意安福海看看自己脸上、身上可是有何不妥。 安福海仔细观察后,发现一如往常,没什么问题,于是摇摇头,表示什么问题都没有。 皇上半信半疑的瞧着百官的头顶,挥手让安福海快去彻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众大臣都变得这么奇怪。 作为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也是有资格正经上朝的大员之一。 他自然知道坊间流传的那些流言,甚至有些实在好奇心极重(?)的官员因着他和冠军侯能勉强攀得上亲戚关系,而在上朝前特意前来向他打探消息。 虽然还未知道流言的真确性,但在王子腾看起来,皇上下手毒杀李敛这件事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 李敛为人嚣张,仗着有太上皇撑腰,谁的面子都不给。就连他这个亲戚因着早前京营殿帅一位出缺,想要李敛在太上皇面前美言几句都被断然拒绝。更不好说他想要安排几个人进天策府,连六皇子都抬出来了,李敛不单止不肯给面子,反而对他冷嘲热讽,害他在六皇子面前丢了好大的脸面,还连累六皇子向李敛道歉赔罪。 在这两件小事上就已经可以看出李敛是多么的骄横、目中无人,换着是王子腾都会选择把李敛弄死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都容易推卸、嫁祸到别人身上。 王子腾非常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皇上都是忍了李敛太久,实在忍无可忍又怕李敛功高盖主,才一下子弄死了李敛。 同时,王子腾敏感地察觉到一个征兆──皇上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与太上皇争权了。 王子腾多年来的宦海生涯可不是靠运气白过的。平心而论,如果不是有李敛的存在,贾、史、王、薛四大家族早就该变成王、史、贾、薛四大家族了。 若果皇上要开始争权,弄死李敛就是一个开战的讯号。 王子腾思忖,太上皇势力再大,但他始终年近七十,没几年能够活的了!而且,太上皇既然退位了,再接掌朝政的话也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嫌。相反,当今皇上还是年富力强,掌管朝政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再说,以他王子腾的能力和手中的兵权,相信皇上一定会对他委以重任的。说不定还能帮助六重子更加获得皇上的青睐。 既然已经在皇上和太上皇之间干净俐落地选好了站队,王子腾决定送上一份投名状。 下朝后,王子腾向京营殿帅告病假,第一时间来到荣恩伯府寻找自家妹夫──贾政。 舅兄,这这可万万不行啊!中年男人脸有难色的推拒道。 这有什么不行?存周啊!你总不能白白看着你贾家的爵位就这样没了的!王子腾苦口婆心,一脸为他着想的道。 可是这是老三的爵位!素来只听闻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岂闻弟死兄继之理!我是他的兄长,怎能继承他的爵位呢?况且,即使老三身故,也应由琏儿这个嫡子袭爵。贾政摇摇头。 没错!王子腾想出的投名状就是以李敛已死为由,让李敛的兄长、他的妹夫贾政袭冠军侯爵。 贾政的说话没错。按理,即使李敛不幸逝世,但他的一切都应该由他的嫡子李琏都承继,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作为兄长的贾政的。 只是,王子腾也有他的考量。 一来,皇上在军中的势力不大,都就前阵子兵部恰巧有几人或虽丁忧守孝或告老还乡,才空出几个位置给皇上拿下了。如果皇上能得到冠军侯的支持,不论是势力、威望还是其他的都一定会大大增加。 然而,李琏那个小兔崽子向来颇受太上皇的宠爱,要是让他袭爵,只怕会带着李敛的人脉和旧部一如以往的效忠太上皇。反以,贾政就不同了。满京城有谁不知道冠军侯和他家那个工部主事的兄长不合,连带太上皇对贾政的观感也不好,贾政是绝对没有可能加入太上皇麾下,只能带着冠军侯的旗帜紧随皇上的步伐。 其二,王子腾自然知道自家妹夫是什么料子,虽然说是出身武勋世家,但却是真真正正的文弱书生一名,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有从军的可能。即使袭了冠军侯的爵位也只有震不住手底下的那群骄兵悍将,届时只有请他这个舅兄出手相助的份儿。到时候,他就可以趁机不好说收编所有冠军侯的旧部,至少能够得到部份旧部的支持。要知道李敛的故交旧部可以说是遍及朝堂,他在军方的势力更是一手遮天,就连皇上和太上皇的圣旨也不见得比李敛一句命令大,否则皇上也不用这么着急要借机毒死李敛。有了李敛故旧的支持,王子腾自己定能更上一层楼。 第三,贾家这一代的老大贾赦贾恩侯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全靠他弟弟老三李敛照应着。现在唯一有能力的李敛死了,即使贾政袭了爵,但依他的能力和性子,定会听从自己的说话。史家那两兄弟都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不过是仗着父祖的威风过活。而薛家不过是区区商贾,颇有才干的妹夫薛鹏已经病逝。到时候他王家就能成为实际上的四大家族之首,他王子腾也能顺利成章接过四大家族的资源来发展自身。 脑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日后是如何的权势滔天的王子腾,见贾政依旧推三阻四的,还提及李琏这小子,他不由得冷哼一声,努力维持和善的脸孔,我听说那李琏早已经随李静涯一起逝世了,死人怎能继承爵位呢!实际上他怎会知道,不过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快刀斩乱麻,先让贾政答应袭爵一事。 什么!?琏儿才未及冠就就贾政看上去震惊得很,一脸哀恸的神色。 存周节哀!王子腾熟练地说了句套话,语重心长的道:存周想想,现在静涯和他儿子都在战场上战死了,若是你不愿意袭爵,就等同把贾家的爵位往外丢了,你以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啊!一句说话就把李敛自个儿出生入死拚命得回来的爵位变成贾家的爵位,贾政要是不答应袭爵就是背祖忘宗的罪人。 这被王子腾这顶高帽戴上来,贾政迟疑了。 王子腾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逼,他耐心地等着贾政。 这我把宝玉过继给老三吧!这一来合情合理,符合我大周律法;二来也让老三有个摔盆儿的,以后都好有个香火继承的。贾政还是过不到心里的那关,觉得如果自己袭爵就好像是自己要谋夺老三的爵位似的。 哦?虽然贾政依旧不肯,但他倒是提出了一个好建议。 王子腾细想之下,发现这也不失为一个更加好的办法。 要请皇上批准贾政袭李敛的冠军侯爵位,自然不是王子腾、贾政自己上折子,就算是尚书也不能够上这折子。这折子只能由贾家的老祖宗,也就是李敛的生母史氏去上,才算得上是有正当的名分。 王子腾间中也听自家夫人说起贾家那位老太太自从先荣国公死了后,好像开窍似的,突然翻然改悟,不再偏帮次子,立场变得公正起来,自家妹妹也因此怨声载道。 要史氏向皇上请旨把三子的爵位由次子去继承,这位老太太是一定不会愿意的,王子腾原本预计要浪费很多唇舌和牺牲不少短期利益才能把事情办成。 但如果把袭爵之人改为自己的外甥贾宝玉的话 虽然李敛和贾赦下令把宝玉衔玉而诞的异象封口,但王子腾这种关系亲密的亲戚还是能有耳闻的。 王子腾听说史氏对宝玉是极其宠爱的,简直把这个孙子当作心肝、命根子一样来珍视。就连次子贾政因宝玉背不出书而打了他一次,史氏就立马大发雷霆,当下就要回金陵老家去,使得贾政不得不向母亲叩头认错。 宝玉是嫡子,也是次子。他的长兄贾珠是个有出色的,已经考了举人功名。按大周的嫡长子继承制,嫡长子可得家产七成,余者三成。贾家那老太太怎舍得她的心肝、命根子过得穷困潦倒、一贫如洗呢! 王子腾心下一计,宝玉还是个小孩子,更有利他去招揽、收编冠军侯的旧部。 于是,他爽快地点头,与贾政商议下一步的动作。 宁寿宫 太上皇坐在龙椅上,脸色有点蜡黄,身体消瘦,神情微怒。 戴权侍立在侧,很是担心的看着太上皇,想说几句宽慰的话,一时之间却是找不到词儿。 戴权,有消息回来没有?太上皇开口询问。 京城和边境遥远,就算八百里加急也要数天时间,太上皇现在也就知道李敛大败匈奴联军,生擒了那个让他咬牙切齿了很多年的匈奴大单于呼韩邪,正打算率军追击匈奴联军残部。 回皇爷,还没有。戴权小心翼翼的回答。 略一停顿,宽慰太上皇道:皇爷,你不消担心。静涯身壮力健,武艺高强,善于用兵,你又给了延年两粒碧露丹,不会有事的。 静涯是善于用兵,可是,战场凶险,谁也不能担保必胜,而且延年也不是能时时刻刻跟在静涯身边的,朕怎能不担心?况且,他重伤未愈都敢去领兵追杀匈奴联军的余孽,这孩子的胆子真的越发的大了!延年也是的,都不知道劝阻他!太上皇焦虑地在御案上敲敲打打的。 不要说太上皇愁,就是戴权也担心得很。 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句,查到消息是从哪里传出的没有? 当今皇帝忌惮冠军侯李敛功高盖主,派人毒杀冠军侯 太上皇半垂着眸,目光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戴权心里一咯,回皇爷,这消息好像是一夜之间满京城人都知道似的,老奴只查得出有忠靖亲王和忠顺亲王的手笔。 你去查,查皇帝究竟有没有向静涯动手。太上皇眸子一沉,老七是个蠢的,要是老八和老十从中做了些什么,难保老七会不做傻事的。 静涯不会反,老七其实心里是知道的。但功高盖主啊!天策府军功累累,静涯又受百姓爱戴,它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老七的心里。太上皇自己也是皇帝,他明白从皇帝的角度来看,手下人的功劳高过于自己,很难树立自己的威严,臣子居功自傲,皇帝就会担心下臣谋反,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但老七如果真的对静涯下手,忌惮静涯功高震主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至于老八和老十 他们这是报复。 报复恭妃(皇太后)。 许是年纪大了,对于不听话的儿子,太上皇没有从前那种狠狠地教训一场的精力了。而且,是恭妃先出手的,害得老十不怪老八和老十报仇。 恭妃也太过了,竟然敢对一国亲王下手。今天敢在宫里对亲王下手,明日看他这个老头子不顺眼了,是不是也敢对他下手! 去奉朕的口喻:如今前线将士为国奋不顾身,舍生忘死,浴血鏖战,保家卫国,皇太后为后宫之表率,当入小佛堂,为将士诵经念佛七七四十九日,以保佑我将士安康,我大周千秋万载。毫无疑问,太上皇迁怒了。同时,也表明了不舍得罚儿子的太上皇是舍得罚儿子的亲娘的。 是,皇爷。 你说,老七真的有毒杀静涯吗?太上皇眼底带着深意,淡淡的盯着他。 戴权再次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皇爷,静涯不论是武功兵法,还是忠君爱国也是一等一的好,皇上自然会明白静涯的一腔忠诚。 朕这个儿子朕清楚,是个眼高手低,疑神疑鬼的性子。朕压了他那么多年,磨了他那里多年,他还是不明白。太上皇微微叹气,看着窗外发怔。 一会儿后,他好像想通了些什么似的,自言自语的道:罢了!朕老了,总不能做一辈子的恶人。 你亲自去叫老七过来吧! 戴权脸不改色的应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上皇教子 儿子见过父皇。皇上在戴权的引领下步入宁寿宫, 惴惴的行礼。 太上皇没有应声, 坐在他面前, 半垂着眸,目光深沉, 神态让人琢磨不透。 太上皇没有叫平身, 皇上只能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不敢擅自起身。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 太上皇一直默不作声, 皇上也依旧维持着拱手作揖的动作。 被太上皇饱含深意又带着隐隐威压的视线盯住, 皇上脑海里闪过这段日子自己做过的事情, 回想自己做了些什么事触怒了父皇。 难道! 难道父皇已经知道了他派人向李敛的药材动手脚这件事!? 皇上越是回想, 就越是惶恐,神态愈加恭谨。 不知道是累,还是吓,一滴冷汗从皇上的额头缓缓地划过脸庞,落到地上。 但此时的皇上明显不敢去抹汗,更没有空余去想自己的失态,他被太上皇的视线看得越发站不住了。 良久, 太上皇眸中的冰消融了些,泛起一抹薄薄的笑意︰皇上坐下吧!朕很久没有和皇上一起聊天了,不知皇上可有时间陪朕聊聊?虽是问句, 但语气是不容置疑。 皇上听得此话如获大赦, 连忙道:儿子前阵子事务繁忙, 少了向父皇请安, 这是儿子的不孝,请父皇恕罪。 皇上励精图治,勤政为民,何罪之有?太上皇摆手,再次示意他坐下。 皇上压力微减,小心地坐到一旁。 然而,客套话说完,太上皇直入主题,朕听闻皇上怕冠军侯功高盖主,派人毒杀冠军侯,不知可有此事? 闻言,皇上脸色大变,急忙道:父皇!儿子绝对没有做过此事!冠军侯是儿子的股肱之臣,功冠三军,儿子又怎会毒杀于他!? 哦?朕也认为皇上不会这样做。只是现在京城市井之间可是街谈巷议,传得纷纷扬扬,有理有据的。太上皇平淡道。 皇上心下一突,他刚下早朝就被戴权请来宁寿宫,倒是不知道居然有此谣言在坊间传扬。想来今早的大臣们都是知道了这谣言,才会表现得那么奇怪。 是他的手下走漏了消息?还是父皇得知自己要对李敛下手,所以先行一步散播消息,让自己有所顾忌呢? 不论心里怎样想,皇上未登基之前忍了那么多年,登基之后又做了皇帝那么多年,城府总是有的,只见他一脸赞同的道:儿子近日忧心大军在雁门的战况,竟不知京中有此流言蜚语、无稽之谈,定是有人要趁机动摇京中人心,离间儿子与冠军侯之间的君臣之情。虽则谣言止于智者,然,小民无知,只晓得人云亦云,三人成虎之下,难保不会有百姓真的以为儿子毒害了冠军侯。儿子的声誉还是小事,只怕京中民心不稳,会有人借机混水摸鱼,祸乱京城。幕后之人用心险恶,居心叵测!儿子这就命顺天府府尹把 好了,老七。 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朕只问你一件事。 你,可有对静涯生隙? 太上皇直指一切的源头。 只要皇上没有对李敛生隙,依旧信任他,那什么离间计、毒杀的,自然是不成立。 冠军侯有功于社稷,一向忠心耿耿,行事光明磊落,堪与日月同辉,是儿子的股肱之臣,儿子又怎会对他心生嫌隙呢!皇上稍稍一怔,似乎是没有预计到太上皇会问得这么直接,但很快就回过神道。 一派胡言!你早就已经对静涯起了间隙。当日朕命冯延年为监军之时,你已极力阻拦;静涯领兵出发前,你更是话中有话什么朕把边关大小事务尽托于爱卿,望卿不负朕哼!太上皇丝毫不给面子的拆穿他。 早在大军誓师出发当日,他就已经发现皇上对敛儿起了嫌隙,只是碍于当时的场合和后来一直忧心敛儿的安全,所以才没有找这个蠢儿子聊一聊。 皇上无话可说,既然父皇已知晓,自己再狡辩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失了身份,让父皇更加看轻自己。 太上皇抚摸着案,语气和缓的道:今天就当作是我们两父子之间普通的闲谈,说什么都可以。你且说说,静涯哪里做得不好,居然碍了你的眼。 皇上的眼眸不动声色地看了太上皇一眼,他可不信他父皇这话,说得不好,到时候被拍案大骂,唾沫子被喷得一脸的人不又是他。 朕叫你说啊!这孽子是什么眼神!?太上皇忍不住拍案道。 他细数李敛的各种好处,静涯组建天策府,平定四方,北击胡人,大败匈奴、突厥、鲜卑三族;西出大山,使西边数十万夷人臣服,下山定居耕种;南下山东及浙江等地,剿灭十数万倭寇,海防廓然清明,治岸百姓安居乐业。 说完功勋那边,太上皇就说起人品起来,他为人小心谨慎,有功不言功;平素俭约,不收受贿赂;克己奉公,不以权谋私;忠于皇事,不好酒贪杯;平日约束下人,不准他们在外面擅作威福。 这样的臣子,你还想去哪里找啊!?越说,太上皇就越是生气。 这样清正廉洁,一心奉公的大臣,皇帝都不满意,他还想要什么样子的!? 皇上终究是忍不住的道:对!冠军侯很好,东征西讨,南征北伐,百战百胜,人品性情无有不好,可谓是人臣楷模,对父皇您更是忠心耿耿。 你总算把真心话都说出来了。太上皇失望地看着皇上。 你这是害怕静涯对你有异心?他是朕一手教导出来的,绝对不会有不轨犯上的 未等太上皇说完,皇上首次打断了他,是啊!冠军侯是父皇你一手教导出来的,儿子从不怀疑他对父皇您的忠心。但是,他对儿子呢?他对儿子又能有对你的几分忠诚? 李敛实在是太完美的一个臣子了。 大大小小经历数百战阵,无有不胜,又不贪污受贿,不妄自尊大,不横行霸道,不喝酒误事,不欺男霸女,极得百姓爱戴。 这样的一个臣子,他作为皇帝除了加许、赏赐之外,还可以怎样去对待? 每晚夜深人静,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皇上就会想:如果李敛没有那么好,稍微打个败仗,小小贪污一下,或者爱与人夸耀自己的功劳,作威作福,那有多好?他绝对会视作不见,甚至包庇赦免他的一切罪责。 皇上也不想对李敛下手的,他也想谱写一曲君臣相得的青史佳话。 千古一帝,君圣臣贤,君臣相得,齐桓公与管仲,秦孝公与商鞅。 只可惜,君臣相疑,可远比君臣相得简单得多。 君臣之间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信任,这往往是许多明君贤臣也无法做到的。 圭奴。太上皇叹气了口氣,叫出皇上的小名。 朕压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你这个孩子,不比老大勇猛果敢,老二聪明能干,老四实事求是,老五博学多才,老六自信不疑,老八灵活圆滑,老九重情重义,老十百折不挠。朕之所以会选你为储君,不是因为只余你适合坐这个位置。以太上皇的寿数看起来,他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培养膝下的那些小皇子。 朕选你,是因为你忠厚仁恕,品行端正,宜继大统。 这让一直以为自己是靠其他兄弟死的死,败的败,才以孝心成功上位的皇上一愕。 你继位以来一直也做得很好,知人善任,从谏如流,励精图治,事必躬亲,恭俭爱民,就算是朕也不能比你做得更好的了。然而说回重点。 你不够自信,不够大气,不够决绝。 因为静涯是朕的人,他是听从朕的命令才会在潜邸之时追随于你,你就一直觉得他忠诚的对象是朕。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何去拉拢、施恩,甚至是打压于他。因为你觉得你能给他的,朕也早已经给了他,你害怕自己驾驭不了他,你对你自己的魅力和手段没有信心。 父皇皇上喃喃地道。 见皇上似有所悟,太上皇将语气放缓和下来,感触良多地道:朕这些年来一直压着你,就是想你主动去争,去抢,朕自然便会放权于你。偏生你这孩子简直愚孝得可以,朝堂上不争不抢也罢了,每遇大事必携奏章来宁寿宫,待朕点头认可才把批覆发回去。而静涯那里你除却逢年过节、打胜仗后的赏赐外,竟是没有半点收买人心的举动!连私下君臣奏对也没有!就当作你看静涯不顺眼,但又不曾找他半点麻烦。你这孩子真的是让朕不知道该如何说好。 经太上皇一提拨,皇上也醒悟过来,微惭地低下头。 他想要李敛归心,却没有主动出击,反而一味认定自己没有成功的可能;想要打压李敛,却又不曾以任何方式找他麻烦。这样算起来,父皇批评自己是对的,自己的确不够自信,不够大气,不够决绝。 太上皇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抚摸着御案,正色道:这次大军得胜归来后,一切加奖、责罚皆由你一人而决,朕绝不横加插手。他决定由现在开始放权。 皇上目光一凝,带点讶异的看着太上皇,不知道太上皇话中的意思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 太上皇点头,肯定的道:没错,不管你要把冠军侯升官进爵,更上一层楼,还是革去官爵,全家抄斩,朕统统都不管。这话意思就是表明朕把李敛的生杀大权都交给你,你爱怎决定就怎决定了。 只要皇帝你有本事,堵得着悠悠众口,任你把李敛千刀万剐了,他也不管。 其实要办李敛一点也不困难,只要命御史上书几道奏折,轻的说他放纵士兵祸害百姓,在边境烧杀抢掠,重的说他勾结夷人,养寇自重,拥兵图谋不轨。必要时还可以伪造几封书信,证明他有谋逆意图。 最令皇上觉得不可思异的是太上皇一向最是宠爱李敛,他甚至觉得李敛简直是父皇的私生子,父皇待他可比对他们这些正经儿子好得多,父皇又怎会舍得让李敛去死。 该不会是说反话,或者想试探自己吧!皇上狐疑地想。 太上皇自然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朕金口玉言,定不会出尔反尔。 要说太上皇冷血,这话连太上皇自己都承认,不冷血怎么能够冷静而毫不手软地把自己差不多所有儿子都坑入那场宫变?不是太上皇想要冷血,但必要的冷血是每一个帝王必要的特质之一。 太上皇对李敛的好,也许动机不纯,是因为王翊所说李敛乃破军星下凡,只能以情、义驾驭,但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是养条狗也养出感情了,何况是个人。 然而,如果牺牲一个李敛,能够换来一个自信圣明的君主,太上皇哪怕再心如刀割,再舍不得也会做的。 更何况,太上皇有四成把握他这个待人宽厚仁慈的儿子不会对李敛真的做些什么。 还有,老八和老十那儿你也看紧一些,对他们一味宽恕大度可是没用的。太上皇单用后脑也能想到那流言绝对跟李天瑾和李天瑛两兄弟脱不开关系。 是。皇上神色稍露迟疑,他也猜得出这流言中定有自家两个不亲近弟弟的手笔,但终究是他老娘造的孽,他也不能全怪八弟和十弟。 哼!你就一味放纵他们吧!太上皇冷哼一声,但实际上心里却很是满意。 荣恩伯府 同一时间,史氏也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些市井间的荒诞之言,你们居然都相信!? 她双眼紧紧盯着贾政,先声夺人的道:老二!你是不是就是看不得你弟弟好!?一心想他死!? 这句话说得极重,吓得贾政跪倒在地,低声下气的解释:老太太,儿子怎会又这样的想法呢?三弟若是安然无事,儿子也替他高兴。然而,儿子打听到朝中诸君府中都有此消息传出,只怕只怕三弟真的已经为国捐躯了。 胡说八道!你三弟武功盖世,用兵如神,百战百胜,又怎会栽在这区区一场战役里!你分明是无中生有,觑觎你三弟的爵位!史氏厉声训斥道。 一旁的王氏见自家丈夫跪在地上,忍不住出言道:老太太,老爷不是这样的意思,他只是 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史氏毫不客气的道,好啊!我就知道老二为人方正,绝不会鬼迷心窍的起了这个卑鄙龌龊的心。你说!是不是你这无知妇人怂恿他的!?话中有话,似是指桑骂槐。 老太太,媳妇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王氏连忙跪在贾政身旁,委曲求全的道。 幸好厅内的其他人早已经被遣了出去,否则自己在府上的颜面就丢尽了。王氏不由得庆幸的想。 见得自家妹妹和妹夫不过两三句说话间就已经阵亡,半点用也没有,王子腾只好撸起袖子亲自上阵。 他脸色沉重的道:老太太,对于三爷的死,小侄都是深感遗憾,望老太太节哀。 王子腾不单止是媳妇王氏的娘家亲兄长、京营节度使,更是贾家的老姻亲──王氏的族长,可不是贾政和王氏夫妇能比得上的。 见得王子腾出言,史氏眼底里闪过一丝忌惮。 无论心里在想什么,她也得卖王子腾一个面子,只见她脸色和缓下来,示意贾政和王氏坐回去,沉稳的道:老身的三儿子吉人自有天相,王家侄儿你莫要人云亦云。 老太太,此事乃千真万确,小侄刚在早朝探听到后,就立即前来告知府上了。王子腾恭敬的道。 论年纪辈份,史氏是贾府的老太君;论身份,史氏随夫诰封,是一品诰命夫人,王子腾这个晚辈都应该要有礼貌。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不见我家三儿的尸体,老身都是不会相信的。更何况,就算我家三儿不幸离世,他膝下亦有嫡子可继承爵位,何需再从老二房中过继!史氏深知凭自家老二和老二媳妇是绝对没有这个谋夺老三爵位的胆子,眼下这出闹剧定然和王子腾脱不了关系,连忙打起精神和王子腾周旋。 唉!小侄在北边都有些人脉。据说三爷不幸身亡后,府上的琏二爷情绪激动,不能接受。在一次追击匈奴联军的途中,报仇心切,快马冲出阵型,被敌军乱箭射死。王子腾假装悲痛的道。 什么!?尽管不知真假,史氏只觉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响。 老太太!!!王子腾、贾政、王氏惊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史氏不糊涂 王子腾连忙用大拇指死命掐史氏的人中穴, 好一会儿后, 史氏才悠悠地醒转过来。 老太太, 你感觉如何?孝子贾政第一时间着急的问。 王夫人从一旁炕桌上捧来一杯茶。 史氏就着王氏的手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 坚持道:老身依旧是那一句, 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一日见不到他两父子的尸首, 老身是绝不会相信的!从小到大, 她都没有为三儿子做过些什么, 今日她总得要为三儿子守着他的爵位、家业, 绝不能让那些豺狼虎豹窃取他的东西。 老太太, 小侄很明白你的心情。小侄也希望三老爷平安无事,只是等到朝庭正式公布三老爷父子死讯后,就来不及的了!王子腾状似为难道。 史氏冷眼地看看豺狼,一言不发。 王子腾久经风浪,什么情况没见过、经历过? 他毫不尴尬地自顾自说下去:不知老太太可记得府上三老爷的冠军侯爵与别家的爵位有何不同? 提起这件让史氏很是骄傲的事情,她不由得挺起腰,得意的道:我家老三的冠军侯爵可是实打实的爵位!太上皇和皇上可是许了老三穰县和宛县两地为冠军侯食邑, 食实封,还赐下永业田一千四百亩,世袭罔替。这真真的是皇恩浩荡!史氏神情容光焕发, 刚才昏厥导致身体和精神的疲惫虚弱顿时消影无踪。 当初史氏在知道李敛封侯授邑后, 高兴得想叫东府的侄孙贾珍开祠堂祭告祖先。只可惜, 被先去寻找弟弟后回府的贾赦阻止, 让得知李敛自个儿意思的史氏很是遗憾错失了这个炫耀的机会。 要知道除却开国之初寥寥几个战功赫赫的将门一脉外,其后这几十年来能得以封爵封地的可是一只手掌就能数出来,就算是初代荣国公和初代宁国公都没有这个荣耀。眼下满朝上下有封地食邑的爵爷可不多,两只手掌就能数得完。 一个有食邑封地的侯爵可比一个只有公爵虚名的国公更有体面,更有荣耀。 史氏娘家两个一门双侯的侄儿,都不过只有保龄侯和忠靖侯两个侯爵的虚名而已,没有食邑之余,连实职也没有,可远远比不上她家老三。 史氏她恨不得告诉全京城百姓和贾家列祖列宗,这个辣么出色,被太上皇和皇上下旨十八岁封侯,领食邑封地的冠军侯就是她的儿子,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九死一生才诞下的儿子! 见得史氏的脸色和缓下来,甚至透露出几分高兴、骄矜的神情,显然自己刚才是戳中了她的痒点了。 王子腾连忙打铁趁热,危言耸听的道:小侄在朝堂上探听到吏部、户部和礼部的意思,待冠军侯父子死讯传出后,他们就会上折子把冠军侯一脉的穰县和宛县两地收回。 什么!?他们怎敢!他们怎敢!?史氏脑里的那根弦好像一下子就断了。 按本朝甚至历朝历代的惯例和规矩,不论是男爵、子爵,还是公爵、侯爵,除非皇恩浩荡,另有旨意,否则只要没有子嗣袭爵,朝庭是会收回其爵位、封地的。 自大周立国后,历任大周皇帝一直有意无意地削减朝中爵位。有了爵位便意味着朝廷要世世代代养着这家人,即使降等袭爵,但至少都要把这家人从老子养到儿子再养到孙子。这还是小事,怕就怕一代比一代差,空顶着祖辈父辈的功绩寅吃卯粮,尽干欺压良民的缺德事儿。而且皇帝派出去的封地食邑越多,国库就越是缩水。更重要的是,朝中勋贵多了,对未来的皇权不是件好事。 所以,如果李敛这冠军侯一脉真的断绝了,朝庭是绝对会收回冠军侯爵和穰县、宛县两地的。 对此,史氏理智上接受,但情感上完全不能接受。 王子腾语重心长的道:唯今之计,只有过继一子到三老爷名下,然后上折子请求立其为冠军侯世子,方可保着三老爷出生入死打回来的爵位和封地啊! 史氏踌躇不决。 如果琏儿真的随他父战死沙场,要从大房、二房里寻找一子过继给老三的话,论身份无疑只有宝玉是最适合的。 大房原有两子──瑚儿和琏儿。老大把琏儿过继了给老三后,大房就只剩下一子。而且瑚儿是长子嫡孙,不可轻动,无论过继谁都不能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这样一来,大房是没戏的了。 而二房有三子──珠儿和宝玉是嫡子,还有个庶子贾环。 本朝除了寻找借口削爵外,对爵位的传承也有严格的制度规定,其中一点就是承爵者必须是嫡子!若无嫡子,则被视为亡嗣论。 其实李琏作为冠军侯世子也是不符合资格的,严格来说他只是过继子,只能称李敛为嗣父或过继父,并不是真真正正的冠军侯嫡子。然而,太上皇发话让李琏随李敛一道继国姓李,皇上又默许之下,吏部才捏住鼻子认了。 如果要再过继一子给老三,珠儿是二房嫡长子不能动,而贾环又只是个上不到台面的庶子,那么就只能过继宝玉了。 见得史氏犹豫,王子腾连忙打了个眼色给自家妹妹王氏。 王氏点头,婉言道:老太太,三老爷是老爷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血浓于水。老爷总说三老爷是他亲弟弟,兄弟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往日有什么怄气唠叨都是小事。如今三房一脉将要绝嗣,老爷是吃不好睡不安,愁眉不展。他和儿媳都是极是愿意把宝玉过继给三房,承嗣香火的。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谁说王氏嘴笨拙言的?听到这番说话後,史氏虽然明知王氏根本就是觑觎老三的爵位和家业,但心里还是觉得很妥帖。 史氏嘴里回答着王氏,眼睛却看着满脸诚恳的王子腾,缓缓道:你要是真的有心把宝玉过继给老三,我很是再欢喜、欣慰不过的,只是 这拉长的尾音让王子腾兄妹心下一突。 若是老三或者琏儿平安,我这老婆子插手三房的事情,只会平白惹人埋怨。 所以,都是等朝庭公布老三和琏儿消息后,再决定是否让宝玉过继给他三叔吧! 要是等朝庭公布小叔子和李琏那小兔崽子的死讯后,收回爵位和家业,她还有什么可以捞的!?到时候还想她把宝玉过继出去!?呸!门儿都没有! 王氏不由得看了自己的主心骨一眼,希望兄长能想出法子。 有见及此,史氏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意。 这个王子腾野心不小,这十几年仗着四大家族的名头和自家老爷(贾代善)生前介绍过给他的一些人脉不住地往上爬,还不自量力想要攀上老三。现在恐怕是想要趁机收编、接收老三的人脉旧部吧! 史氏终究是一品荣国公夫人,这些年虽然少了外出应酬,过着含饴弄孙的生活,但凭着她一品夫人和冠军侯亲娘的身份,就算她不亲自去了解,多的是人在她耳边报讯。而且她也是出身侯府,嫁入国公府,活了大半辈子,耳濡目染之下,只要不犯浑,她还是一个合格睿智的掌权人。 王子腾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已经被史氏猜到了一半,虽然从自家夫人口中得知史氏不再偏爱二房,但对史氏的印象都不过是个普通的富贵人家老太君而已。 见得史氏如此顽固,他也是有点儿恼了。 老太太,小侄也是一片好心,看在你我两家世代交好又是姻亲的份上,才赶来相告,你又何必如此不识好人心呢!难道小侄还会特意撒谎来骗你不成!?罢了罢了!小侄也不留在这里讨人嫌了!小侄这就告辞!王子腾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哥哥慢走!接受到王子腾临走之前递来的眼色,王氏会意,一边起身扯住王子腾,一边转头向史氏苦苦哀求道:老太太,你就当是为了宝玉吧!宝玉生而衔玉,你往日最疼爱的就是他!你难道就忍心他以后的日子过得苦兮兮,终日忧心生计吗?王氏这是晒出自己最大的筹码,也是最大的杀器。 她知道自己这个婆婆最疼的孙儿辈不是大房十八岁中探花,如今的正七品翰林院编修贾瑚,不是三房年少有为,能文能武的冠军侯世子李琏,也不是自家出类拔萃、勤奋好学的珠儿,更不会是那个混账种子贾环,而是自己的小儿子──含玉而生的宝玉。 无疑,王氏这是押对了宝。 一提到宝玉,史氏立马就迟疑了。 荣恩伯府是老大的,是瑚儿的。纵然之后分家,按嫡长子得家产七成,余者三成的规矩,公中的财物也有七成是老大家的,剩下来的三成才是老二的。老二房里再分家的话,也是珠儿占七成,宝玉和贾环共占三成。 就算她把自己的家私全部都留给宝玉,只怕依宝玉慷慨大方的性子,也留不到多少在手里。宝玉生来不凡,如果能够有一个长远而稳定的财源供他开销,结交朋友同僚,日后在官场上定能扶摇直上的。 你常说宝玉是最肖国公爷的,他若是袭得冠军侯爵位,一定能光宗耀祖,光耀贾家门楣,好生孝顺你的! 此话一出,原本有点心动的史氏反而下定了决心,断然道:好了!宝玉生来不凡,日后自有他平步青云、一展所长的机会!用不着靠他三叔的爵位、家业晋身! 政儿!你若真是怜你亲弟弟后继无人,就等朝庭公布确实消息后,让珍哥儿召集族老开祠堂,把宝玉正式过继给老三吧! 贾政顺从地点头,理所当然的道:若三弟和琏儿真的不幸遇难,儿子作为兄长的自当不让弟弟断绝香火。不过,宝玉是个不成器的,过继给三弟恐怕会让三弟的威名有损,倒不如把珠儿过继给三弟吧!人死如灯灭,过去的种种恩怨都烟消云散。 而且,贾政和李敛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大仇怨,不过是年少不懂事争夺父母的看重,嫉妒弟弟的出色,长大后性格不合,又文武殊途,不在同一个圈子玩,关系淡薄。但既然弟弟死了,一切都就过去了。 不论贾政是真孝顺还是假正经,但他从来都没有逆过贾代善和史氏的意分毫。从这一点上看来,也难怪从前史氏偏爱次子的。 王氏简直就是要晕厥了! 如果没有爵位、家业可得,她压根儿连把宝玉过继的念头也不会有,更不好说要把她最出色的珠儿过继出去! 她从前不好说处处示好三房,但至少对三房是善意相待的,只盼望小叔子能够拉扯一下她家的珠儿和宝玉。但是李敛是如何回报她的!?不过是吃个丫头的胭脂,居然就把她的宝玉打得躺在床上足足休养了半年才能下地!王氏选择性地忽视宝玉向她堂姐讨胭脂吃一事。宝玉才这么小,他懂得些什么?况且,依王氏所想,能够被她的宝玉吃胭脂是那个小丫头的福气呢! 自从宝玉吃胭脂被打后,王氏对三房的态度立时三百六十度大变。贾家二房那二少爷是个色胚子调戏府上丫头,惹得刚正不阿的冠军将军(当时还未被宣旨封爵)看不过眼,出手为民除害。这谣言不单止满府上下风传,更是街知巷闻,无数听到的百姓都不由得举起拇指,大赞冠军将军大义灭亲之举。有不少人更是翻出当初宝玉抓周时,抓了些脂粉钗环,其父贾政大怒,断定此子将来乃酒色之徒耳一事。市井之间还传出宝玉曾言: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惹得无数男子越发鄙夷这个色鬼。 李敛重伤宝玉,还败坏他的名声,试问王氏这做娘的如何能忍! 王子腾皱眉,他不明白妹妹刚才提到宝玉那刻,贾家老太君明显是动了心的,但为何转眼间态度就会变得如此坚决? 史氏可不管姓王的心里在想什么,她颇为欣慰的拍拍贾政的手,终究是亲儿子亲兄弟。 宝玉衔玉而生是天命所归,乃是家族振兴的大吉之兆。而且宝玉自幼聪颖过人,最有天资。再说,宝玉的相貌生得最像国公爷,是以史氏最宠爱这个孙儿。 本来,在王氏抬出宝玉的时候,史氏是有过一剎那的动摇,然而,当王氏提起贾代善后,史氏就立即有了决断。 丈夫贾代善虽然是国公之子,但却是从小兵做起,依靠武勇在军中逐渐出头,历尽艰险、出生入死了十几年才不减爵继承荣国公爵。而老三也是年少从军,身经百战,虽然老三没有和她提起过自己在战场上遇过的艰险,但单凭猜想和坊间传言老三作战时每每身先士卒,个中险象自己都能得知一二。而琏儿作为冠军侯世子,才十几岁就得随父出征,在沙场上奋勇杀敌。 纵然史氏读书不多,见识有限,但她也清楚知道冠军侯这一个爵位代表的是什么。 它的继承者不会是夸夸而谈的儒生,也不会是继承祖荫的纨绔子,只能够是不避斧钺、浴血奋战、功盖全军的猛将。 冠军侯爵,不是用黄金与玉石堆砌而成,而是以荆棘和鲜血所铸造的。 这样的一个爵位,宝玉有什么资格能够继承他? 随着年龄的增长,史氏看开了很多事情的同时,也变得睿智通透。 她看得很清楚,这位置就算硬生生推宝玉坐上去,他也绝对坐不稳,只会跌个粉身碎骨。若宝玉真是有大气运的,他日后自然会有自己的机缘,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子。但现在她绝对不会准宝玉继承老三的爵位,使老三用鲜血打拼回来的冠军侯爵蒙羞。 史氏拿起茶杯也不喝茶,只放在手里,道:接下来要处理我贾家的家事,而且,贤侄身居高位,想必贤侄公务繁忙,恐怕就不便留贤侄在府中用膳了。这是明晃晃的要送客了。 好歹史氏都没有撕破脸面,王子腾只能心里憋气,而脸上不露半点恼怒之意的起身告辞。就算李敛父子真的死了,但他留下来的旧部、人脉定然会多加照顾贾家,要是这时传出贾家老太君对他不满的传闻,又或者在皇上未首肯之前,他鼓动贾家二房窃取冠军侯爵一事被泄露,他定然会被李敛生前的旧部大力打压的。要不然,他都不用示意妹妹把屋中的下人一并打发出去。 哥哥!王氏慌乱的低声叫道。 不是说要替她的宝玉争取到冠军侯爵位的吗?怎么现在就要离去了!? 王子腾眼神示意她莫要急躁。 史氏不语,冷眼地看着他们王家兄妹的互动。 哟!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了?可是我荣恩伯府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一把恣肆的声音从门外传出。 糟糕!王子腾眉头一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30.第一百三十章 腌臜事 不同于贾家老太君, 贾赦这个老牌纨绔子弟是靠李敛才坐稳了荣恩伯一位, 他和李敛的关系非同小可, 而且这个混人可不会顾全什么大局的!一但被他拖着了,只怕自己今天连走出荣恩伯府也难!说不定还会被这混人上朝参自己一本, 舔着脸哭诉他王子腾是如何造谣生事、离间他们二房、三房之间的手足之情、扶持外甥窃取冠军侯爵之类的! 只见贾赦风尘仆仆地走进屋内, 身后还紧随着小张氏。 匆匆地跟史氏见了礼后, 贾赦和小张氏甫一坐定, 贾赦就开口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大人, 今日可是有什么要事才会大驾光临!?语中的讽刺和不客气显而易见。 在贾政、王氏带着王子腾进入史氏院子, 并把屋里侍候的下人尽数遣出的时候, 小张氏就已经猜到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总不好直接出面,连忙派下人出去寻找正在岳家向张旭打探消息的贾赦回府。 贾赦一听到小厮传来的口讯,就连连催促马夫快马加鞭的赶回府。 他就是听到自家弟弟被当今皇上毒杀的传闻,才吓得一大早就去张府打听。张旭终究是三朝元老,张常宁又是现任礼部侍郎,他们的消息总较自己的灵通得多。 贾赦虽不知道二房和王子腾在密谋些什么,但反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恩侯说笑了。贾王两家是姻亲, 理应多多往来才是。王子腾没心情和贾赦这个不学无术,走狗屎运,有个好弟弟关照才得以袭爵的混人纠缠。 呸!姓王的!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家老三不在京城, 你就可以在我荣恩府上撒野!你算什么玩意!?要不是凭我爹当年的提携, 你能有今天!?贾赦也不多话, 直接拍案的道。 王子腾脸色一沉, 不悦的道:王某这是做了些什么事,竟惹得恩侯如此不顾脸面破口大骂?荣国公当年对王某的恩惠,王某铭记在心,只是恩侯今天若是不说个明白,王某可不是个好性子的人!他是什么身份的人?贾赦又是什么台面上的人?居然敢指着他的鼻子叫嚣!?真的把他堂堂王家家主当成依附贾家存活的泥人不成!? 王子腾刚才劝说不成,心里早已积聚了一肚子的不满,眼下贾赦这草包又如此不给面子。正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手掌实权身居高位的王子腾呢?这下子正好一把发泄出来。 你们姓王的别打量着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过的事!我家老二是个傻的,你愿意拼上全家大小的性命去搏那什么劳子的从龙之功是你的事!你别拉上他上赶着去送死!害己害人!逼急了我!我就上太和殿向皇上、向太上皇把你做过的腌臜、阴损丑事都爆出来! 王家祖上是都太尉统制县伯,而都太尉统制不过是昔年出兵作战时,从各将官中选拔一人作为都统太尉制总管诸军,只是属于临时派遣,并非正式职官名,兵罢即免。王子腾能在军中打拼到现在这个地位,除却靠他自己的努力和父辈的面子,更多靠的是贾代善昔年交给他的旧部人脉。若贾代善之后贾家再无从军或出色的后辈,这些人自然就会改换门庭成为王家的部属,只是有着李敛的异军突起,倒是有不少贾代善交给了王子腾的旧部想要回归贾家。是以,贾赦能从这些旧部身上略知王子腾的做过的恶行一二。 骂完王子腾后,贾赦顿了一顿,喘了几口粗气后,话头一转,转而大骂起王氏起来,还有你贾王氏!整天吃斋念佛,救济穷人,装得老太太和我家夫人好心让你分管公中部份的事务,你却胆大包天!不单止挪用公中的银钱,还仗着荣恩伯府的名头在外放印子钱、包揽诉讼!就你这样的人还俸诵经文,一心向佛?莫要污了佛祖的耳朵!善良仁厚的二太太?我呸!王家的女儿是这样的教养,还敢肖想我家的琏儿!?老二,你且休妻吧!哥哥我定然替你再寻一个才貌双全、贤良淑德的贤妻回来! 贾王氏放印子钱、包揽诉讼的证据贾赦也是刚到手不久。如果不是作为定海神针的老三仿佛出了意外,贾赦也不会在这时候如此不客气,定然会拿着这份证据好生拿捏二房。只是老三不在,什么牛鬼蛇神全都涌出来。他得先下手为强,把这事抛出来,好转移王子腾等人的视线。。 这下子王子腾和王氏皆是脸色大变。 王子腾还有点城府,勉强维持着脸上表情,一言不发。 王氏就不行了,她虽然看起来寡言少语,是个沉闷一心向佛的人,但她遇事最是没有主见,脾气急躁冒进,不计后果。 老爷!你听我解释!她着急的道。 你这贱妇还有什么好解释!兄长说得对!我今天就休了你这贱妇!免得我贾家历代清名毁于一旦!贾政脸上青筋暴露,唇色铁青,显然是愤怒至极。 自诩君子端方的他虽然对这大字都不识个的嫡妻不甚满意,但向来都是相敬如宾的,怎料这贤惠的嫡妻竟是个内里藏奸的,暗地里做了这么多阴损的事情!他岂能再与这奸狡之徒相敬如宾下去! 好!老二你今天总算像个男子汉了!哥哥我支持你!他王家势大!我贾家又岂是可以任人欺辱的软柿子!贾赦拍手大赞,仿佛撺掇贾政休妻的人不是他似的。 王子腾快要吐血了,他一看王氏的神色就知道放印子钱、包揽诉讼的事是真的。他可没有想过自家妹妹居然这么不长脑子、无法无天!放印子钱是何等阴损的事情,轻则害人卖儿卖女,重则害人家破人亡,有损天理!而包揽诉讼是目无法纪,更是触犯国法的重罪! 最令王子腾恐慌的不是贾赦威胁要上太和殿告他一状,而是贾赦刚才可是一竹杆打翻一船人,把王氏的罪行牵连到王家女的教养问题。今番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族中云英未嫁的王家女恐怕只有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一路可走,而已为人妇的王家女轻则遭受婆家的冷落,收回管家之权,重则被休弃回家,只能上吊自尽。 他勉强地笑起来,道:恩侯、存周息怒,我这妹子总不至于胆大至此,想必当中定有误会。 望老太太明鉴。王子腾知道贾赦这混人也许是没胆子上太和殿状告自己,在自己的劝说下贾政也许不会休妻,但贾赦绝对会让族长开祠堂,在族长和族老的见证下,把王氏放印子钱、包揽诉讼的证据拿出来,请族长下令贾政休妻。闹到那个地步的话,王家什么面子都不会有了! 眼下只有贾家这位老太君能保住王氏,乃至王氏一族的声誉。 观望已久的史氏都没有想到贾赦居然爆了这么生猛的料,她倒抽一口气,仿佛重新认识了她眼中的这老实人木头人儿媳妇。 虽然心里对王氏厌恶至极,但史氏知道绝对不能让贾政休妻。 先不说看在珠儿、宝玉和元春的份上,单说他们这样的人家从来都不会有休妻一事,大不了就关进佛堂而已。再说,如果真的让政儿休妻,他们贾家就真的与王家只有不死不休这一条路可走而已。 好了!无论如何,史氏今天总要保住王氏。 她假装责怪的道:老大别要听风就是雨,外间的传闻总是不可信的。须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没有证据就别乱说话!平白让老二和老二媳妇起了龃龉!子腾啊!老身这大儿子性格冲动,除却老三的说话他有几分听得入耳外,老身也是经常劝他不住的。有何不妥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了。 王氏松了一口气,老太太这是还认她这个儿媳妇。 贾政皱眉,老太太的说话或多或少也有道理,难保当中不会有误会。他虽然脑里是这样想,但心里已经对王氏起了隔阂。 贾赦一听,心里不服气,只以为老太太又在偏袒二房。 正想反驳的时候,小张氏却是悄悄地拉着他。 贾赦不解地看向自家夫人。 小张氏向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多言。 贾赦虽然不甚明了,但自家夫人总不会害自己的,都就忍住不说话了。 史氏欣慰地看着这一幕,老大幸运,能够娶到老大家的这个聪明能干的媳妇。她厌恶地瞧了一脸侥幸的王氏,与先婆婆相比,自己看人的目光终究是差了一层 史氏这番话,大概就只有贾赦、贾政和王氏三人听不出个中深意,王子腾和小张氏两个脑子一转就立即意会到史氏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要贾赦收好王氏放印子钱、包揽诉讼的证据,用以拿捏王子腾,看王子腾能付出什么好处,否则的话,就别怪贾赦冲动,把王家女的恶行公布出来。 面对史氏这磨刀霍霍向肥羊,王子腾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还得感谢史氏的明事理。 他强笑赞道:还是老太太睿智,流言止于智者,坊间传闻绝不可信。 贾王两家同为四大家族,世代交好,又是姻亲,向来同声同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恩侯和存周莫要听信流言,被外人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使得亲者痛,仇者快! 小侄还有些公务要办,过两天再来府上听老太太宝训。王子腾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就以史氏刚才体贴替他想好的公务繁重为借口告辞。 史氏也不为难他,制止想要继续挑事的贾赦,大方让王氏送他离开。 总要留点时间让人家想想该如何大出血的。 最主要的是,王子腾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说话都可以不听,但他那一句四大家族世代交好还是让史氏决定暂且放他一马。贾、史、王、薛四家连络有亲,共同进退,扶持遮饰,俱有照应数十年。 虽然如今王家不一定能够给贾家帮上什么忙,但经历过四大家族最辉煌时期的史氏,深知道四大家族的能量一但一同爆发出来是有多么的强大。如非必要,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些老姻亲的。 且不说,史氏把王子腾的来意告诉贾赦后,贾赦是如何的暴跳如雷,逮住贾政发泄似的骂个不停,险些还要动上了手;也不说,王子腾痛骂王氏一顿后,如何焦头烂额的为王氏拾手尾。 雁门郡 一个脸白无须,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的人影冷着一张脸孔,好像谁欠他几百两似的,步伐急促又不失镇定的穿过一队又一队的巡逻士兵,直往后营走去。 面对巡逻士兵上下打量的目光,他一概不理,显得很是高傲。 而士兵们也见怪不怪的继续巡视大营。 要是哪一天东厂的番子会笑盈盈地向他们问好,他们才觉得奇怪呢! 钱掌班!后营里一个较偏僻的地方,只见一个正在煎药的番子看到来人,连忙放下手中的蒲扇,站起身恭敬的道。 钱掌班爱理不理的颌首,高傲的道:元帅的药怎生这么晚还未煎好?厂公和元帅都在等着呢! 番子诚惶诚恐地解释道:刚才辛幼朵军医有事不在,所以小的迟了拿药材煎药 行了!钱掌班打断了他的话,咱们东厂办事从来不问因由,只看结果。 错了,便是错了。 那番子吓得脸色一白,不敢再辩解,跪倒在地上,慌乱的道:小的知错!求钱掌班开在小的干爹份上开恩!求钱掌班开恩!东厂不需要没用的人,也不需要会搞砸差事的人。 钱掌班飞快地往四周扫视了一眼,在动静闹大之前止住了番子。 罢了!你这小子不是咱家的人,咱家都不好越过冯玉祥处罚你,你自个儿去寻他领罚吧!他宽容大量的道。 这番子的干爹冯玉祥也是东厂掌班之一,虽然自己不怕他,但这时候还是避免节外生枝的好。 谢过钱掌班!谢过钱掌班! 番子松了一口气,自家干爹无论如何也会替自己留下一口气,要是落在这有名心狠手辣的钱掌班手上,自己捱不捱得过一个时辰也是问题。 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钱掌班瞪了他一眼,嘴上唬道:是不是要咱家亲自带你去? 小的不敢劳烦钱掌班,只是番子飞快地瞧了钱掌班一眼后,也不敢细看他的表情,就低头小心翼翼的道:只是只是元帅的药还未煎好呢!心里却不由得暗暗地叫苦起来。 钱掌班最是不喜欢旁人违拗他分毫的,上次那个新来的番役不过是多嘴了一句,就被他命人把那番役的头发剪下一小醊来,然后剪的碎碎的放进茶水里,硬生生强灌进番役的肚子里!那番役痛得在地上打滚,哀号不停。听说一痛就痛了十几日,期间还不时被其他番役殴打,伤上加伤,命都去了半条! 只是若真的误了元帅服药的大事,厂公就一定会扒了他的皮。到时候,自家干爹可保不住自己!说不定,还要连累干爹呢! 还需多久?钱掌班看着边上熬药罐时,眼底有一丝异色闪过。 番子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是以根本没有察觉异样。 再多煎半刻钟就行了。 嗯。钱掌班不动声色地点头,这里咱家处理就可以了,你去找冯玉祥就行了。 番子犹豫再三。 怎么?咱家办事,你不放心?钱掌班挑眉。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去领罚!番子行了个礼后,就忙不迭地小跑离去。 待得跑远后,番子见远远也看不清钱掌班的身影时,才停下来,靠在一旁,从袍子里抽出一条汗巾轻轻地擦拭额上的冷汗。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道:哼!不过是想要来抢功劳而已!摆什么威风!他这个煎药的位置看似微不足道、无关紧要,但实际上却能藉住奉药的时候,在厂公和元帅面前露脸,不好说得到他们的看重,就是留个眼熟也是极好的事情。这差事可是有不少人觑觎着,他之所以能够得到这差事,还是全靠自家干爹在背后下了不少大力气。 寻常番役争抢这难得露脸的差事也罢了,你钱掌班堂堂一个有权的掌班也来与他们这些小卒子相争!?啧啧啧!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吧! 番子此时满肚怨气,在心里拟了个腹稿,打算在干爹面前狠狠地告钱掌班一状,让干爹为自己出头。 站住!一队士兵恰巧正在旁边巡逻经过,为首生得魁梧奇伟的什长喝道:雁门喋血。 番子不过是一个东厂小小番役,可不敢仗住东厂的势无视面前手执兵器的巡逻士兵。 看着寒光闪闪的枪头,他连忙道:忠心报主!生怕迟了一秒就被当作奸细就地处决。 要知道巡逻士兵面对回答不上当日军中口令的奸细,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自己死了,自家厂公也不会因此责罚行凶的巡逻士兵,反而会大加赞赏。大前天就有一个番子记不住口令,又自恃是东厂的番子,面对巡逻士兵的问话不回答之余,之后更是拒捕,被巡逻士兵当场一枪扎死了。 口令无误。 什长这才示意放番子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忠 这边厢, 钱掌班拿起蒲扇, 不顾仪态的蹲在地上耐心地控制火候起来。 半刻钟过后, 他谨慎地环顾四周,见得四下无人就把熬药罐里的药倒了在空碗里, 再半跪在地上从皂靴里掏出一包用黄纸包着的药粉。 稍稍犹豫了一下, 钱掌班咬咬牙, 就把黄纸里的药粉全都倒进药里, 干干净净的, 一点也没有剩下。 白色的药粉一被倒进乌黑的汤药里, 立马就融化得一干二净, 不留半点痕迹。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身后倏地传来一声大喝。 钱掌班心下大骇, 努力保持镇定,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把手中的黄纸收起来。 他把一切收拾好,确定没有遗漏后,才施施然的藏手于袖站起来。 哪里来的野狗在胡乱吠叫!钱掌班先声夺人,不屑的斜视了一下对方。 士兵什长在钱掌班转身,看到他正面的时候, 就已经认出他的身份。 然而,听得这阉人居然敢当众辱骂自己,他不由得愤怒起来。 呸!原来是东厂的钱公公!难怪老子刚才看到的背影如此鬼祟, 藏头露尾, 不见得人!刻意加重公公二字, 讥讽钱掌班是个阉人, 身体残缺,没颜面见人。 旁边的手下士兵们见状,同仇敌忾的大声哄笑起来。 好!好!钱掌班气极反笑。 不知这位什长高姓大名?咱家来日定有厚报!他咬牙切齿的道,要不是他现在有要事办,不好浪费时间在这些小卒子身上,他可不会就这样轻飘飘把事情放下。 只见钱掌班阴阴地瞧了眼前的士兵一眼,把他们的相貌都牢牢记住。待他腾出手后,不把这几个泥腿子弄得家破人亡,他绝不罢休。 嘲笑钱掌班的士兵们也被这毒蛇的眼神吓得心中一凛,有几个更是开始后悔自己竟然惹上东厂的掌班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东厂经过万千勇士前扑后继的试探下,成功把有仇必报的恶名打响。 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神武将军麾下什长张超!什长张超也不怕事,拍着胸口,大包大揽的道。 哼!不过是一个杂号将军麾下的小小什长都敢嘲讽自己!? 钱掌班捧起药,现在可不是跟这些小卒子计较的时候,以后再收拾他们也不晚。 呔!站住!从钱掌班刚才看着自己那阴狠如毒蛇般的眼神,张超就知道自己这是跟这东厂阉人结下了仇怨了。 他心里都是很是懊恼自己为何就管不住嘴巴,要不是自己这暴脾气,他早就该是屯长了! 但既然不该得罪的也得罪了,依照阉人小气记仇的性格,只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张超也不在乎把人得罪得更狠了。 张超故意上前一步,用手中长.枪挡住钱掌班的去路。 口令──雁门喋血。 钱掌班一时语塞,他是刚刚从京里被调派到前线支援的,不习惯记军中口令,平日又会有其他小番子随侍在侧,加上巡逻士兵一见他是东厂的人(脸白无须,没有喉结,一看就知道是内侍),也就很少会上前盘问。 军中口令习惯一日一变,今天钱掌班惦记着元帅汤药这件大事,撇下番子,自己独自一人来到后营,倒是忘了打听今天的口令是什么。 张超见状,眼前一亮,握着长.枪的手不由得一紧。 大前天捉到东厂番子对不上口令的巡逻小队就是他这一队人,他更是一枪扎死那个拒捕的番子。 其他士兵也是记起那件事,心下有了决定。 张超和身边那几个出生入死了好几年的兄弟对视一眼,互相明了对方的想法。 东厂的手段,纵然他们未曾亲眼见过,但总是耳闻过不少的。虽然自己哥几个是军中的士兵,吃住都在营里,和东厂河水不犯井水,但若真的被东厂记恨了,只怕自己家中的老小会受罪。 在军中忘记口令可是大罪,轻则重打三十,重则斩首示众,若有不对的行为,负责巡逻的士兵更是有先斩后奏之权。 钱掌班是何等敏锐的一个人,就在张超等人起了杀心的那剎那,他就已经感觉到不好的预感。 他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心下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就在这个时候,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倏地,一把冷冽的声音从钱掌班背后响起。 小人钱禄见过厂公。钱掌班是又喜又忧的转身行了一个跪礼。 见过监军!张超等人自然是认得冯子芝的模样,既然冯子芝出现了,他们总不能在他面前捅死他下属的,只得无奈地见礼。 只见冯子芝身穿织金蟒袍,腰缠玉带,脚踏貂皮履,身后站着几个东厂服饰的内侍。 他从高而下俯视着钱掌班,钱禄,这时候你在后营做什么? 钱禄低着头,紧张的舔舔嘴唇,回道:回厂公的话,元帅的药刚煎好,小的正打算捧去给元帅服下。 煎药捧药这种小事,也需要咱们东厂的掌班亲自去做吗?冯子芝看不出喜怒的道。 小的,小的只是想要为厂公尽忠。钱禄卖乖讨好的道。 冯子芝不置可否,转向一旁的张超等人问道:你们这是发生何事? 回监军的话,卑职巡逻的时候,在远处见此人行事鬼头鬼脑、偷偷摸摸,就上前查看。待问及军中口令的时候,此人回答不出,却自恃是东厂身份,想要径自离去。我等不让,双方因此僵持。张超也不傻,把事情大半往自家方面说好去。 厂公明鉴!他们说的都是假的!!钱禄心下一急,顾不得规矩的叫嚷起來。他跟随冯子芝多年,深知冯子芝的为人处事,若真的信了那些小卒子的说话,怕是会毫不手软的重重处罚自己。 冯子芝不悦的皱眉,他以为经过大前天一事后,自家东厂的人总不会再触犯军规,视军中口令于无物了。只是,这钱禄平日都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何以会明知故犯?而且 他瞄了一眼钱禄放在地上的药碗,这煎药捧药的差事不是冯玉祥的义子做的吗? 钱禄察觉到冯子芝瞄向自己身前药碗的那一眼,虽然脸上强持镇定,但心中有鬼的他额头渗出了不少冷汗。 踏、踏、踏、踏。 看着有淡淡金色纹理的貂皮履一步一步的接近,最终停在自己跟前,钱禄不敢再抬头,越发的俯下身子,把额头紧紧贴在地上。 冯子芝用鞋尖轻轻挑起钱禄的下巴,露出他面色煞白的脸孔。 雁门喋血,下一句是,忠心报主。 军机暗语一定要记住,记不住的话,我就刻在你的胸口上。 钱禄嘴唇哆嗦着的道:小的知道,再不会有下次 冯子芝定定的瞧了他一会儿后,才对旁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张超等人说:你等做得很好,咱家会向中将军嘉许你等尽忠职守的。虽然他对张超等人每次都捉到他手底下人遗忘口令一事很是不快,但不至于自贬身份去与张超等人计较。 张超等人喜出望外,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一而再的下了东厂面子,监军不单止没有因此给他们小鞋穿,反而多加赞赏,还要为他们向贺齐将军美言! 卑职谢过监军!张超带领手下拜谢冯子芝后,就抱拳道:卑职职责在身,该继续巡营了!看到监军教训手下,又得到监军美言的承诺,什么面子都拿尽了。此时不走,难道还要得寸进尺的带走钱禄去审讯、军法从事吗?张超纵然情商再低也不至于死板至此,他是脾气暴躁,口不择言,不代表他是傻的。 冯子芝对张超等人的识趣很是满意,颔首道:去吧! 张超等人行礼后,就一个接一个的匆匆离去了。 之后,看着他们背影,冯子芝状似不经意的问:负责元帅汤药的不是冯玉祥的义子吗? 钱禄心里跳慢了一拍,强装镇定的道:刚才小的经过此地时,见得小永子像是吃坏了肚子,就代他煎一会药。没人看到在宽大的袍袖下,他双手手背上已经凸起了好几根青筋一般的血管。 怎料,小永子不知道是不是肚泻的缘故,久久未归,而汤药又已经煎好,轻易耽误不得。小人就打算把药送往元帅的主帐,好让元帅能趁热服药。钱禄眼也不眨,谎话张口就来。 厂公,小永子一向身强体壮,而且为人小心谨慎,早上还好好的,怎会无端端的吃错肚子呢!冯子芝身后,一个同样穿着掌班服饰的内侍质疑道。 他就是被钱禄赶走了的小永子的干爹──冯玉祥。 冯玉祥怀疑的看向钱禄,思疑根本是钱禄为了抢在元帅和厂公面前表现的机会,所以对自家义子下了什么巴豆之类的阴招。 这样一想,冯玉祥不由得一阵气怒。 堂堂一个掌班居然跟底下的小番子抢机会!真真的不要脸至极!委实厚颜无耻! 不愧是干爹义子,两父子的想法和思路也是一样的。 不过,不单止他俩父子,冯子芝身后的其他东厂内侍也是这个想法。 而这也正正是钱禄想要造成的效果。 如此一来,即使厂公知道他说话里定有不尽不实之处,但也只会以为他是想要抢功,打压后辈,或者故意下冯玉祥的面子而已,不会想得太多。 钱禄也不怕小永子把实情告诉冯玉祥后,冯玉祥会在事后再把真相告知厂公。 一来,厂公贵人事忙,根本没有空和心情去听这些底下人争斗的小事;二来,现在小永子肚泻,钱掌班好心代为准备元帅汤药一事已经在厂公面前盖棺论定,冯玉祥不会自讨没趣的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自会默认吃了这个哑巴亏。 尽管自己是这样的猜想,但厂公却是久久没有说话。 钱禄不敢抬头观察冯子芝的神情,只能深深地低头,紧张得额前的汗水都要滴下来。 他强压着内心的紧张,大脑极速转动起来,反思自己刚才的言行可是有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眼看汤药开始变暖,冯子芝才慢吞吞的道:药快凉了,咱家还有事要办,你快把药送去给元帅服下吧! 呼!闻言,钱禄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在犹豫要不要一同送药去元帅那儿,差点吓出个毛病来! 小的这就送药去!待冯子芝首肯后,钱禄捧起药碗,恭谨地向后退了三步后,才转身大步走向主帐方向。 正想离去的冯子芝想到钱禄刚才全身带着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狭长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敢打扰他。 忽地,他掀了掀眼帘,喉咙里面吐出两个低音:慢住! 还未走远的钱禄猛地驻足。 噗通!噗通! 他开始放慢了呼吸,心跳却越跳越快,血液涌上脑袋,整个脑袋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 冯子芝缓缓地越过他,咱家还是去元帅那一趟吧!否则这碗药恐怕到明早都还未喝完!冯玉祥、金英、萧敬昌、孙洪,你等先去办差吧! 是,厂公。被点名的人等齐声应道。 待冯子芝越过钱禄七八步后,钱禄这才反应过来,捧着药碗连忙跟上冯子芝的步伐,亦步亦趋。 他此时心脏狂跳不止,胸闷气短,一边揣测厂公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一边就自我安慰的认为厂公什么都没有怀疑。 钱禄心下苦笑,假若厂公再多来两遍,估计未等药碗送到元帅的主帐,自己就已经当场猝死了。 此时的他不禁有点后悔。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即使知道结局是五马分尸也得继续下去,他们家厂公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那位也不是什么好人。 最重要的是,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就算他现在想要改换门庭,厂公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而且 他也不可以改换门庭。 钱禄低垂的双眼闪过一丝决意。 冯子芝一边走,一边留意着钱禄的动静。 感觉到钱禄恍神了一会儿才跟上来,他直觉钱禄有点不对劲。 钱禄是东厂的老人,冯子芝还未进东厂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东厂里打滚多年。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老成持重的性子,但心思细密,行事一向以精明老练着称。在东厂这个对外与文武百官撕逼,对内与大大小小同僚斗争不断的地方屹立不倒,让无数对手望而生畏。这样的一头老狐狸又怎会忘记军中口令?除非 冯子芝漠然地领着钱禄和几个小番子穿着一个又一个的营账。 除非,有一件足以占据他全部心神的大事发生,让他顾不上,也分不出半点心思在其他地方上面。 而这件大事应该与钱禄手里正在捧着的药有关。冯子芝冷静地推想。 终于有人忍不住要对静涯出手? 皇上?太上皇?忠靖王?忠顺王?保和殿大学士康禾泰?武英殿大学士高拱?兵部尚书蒋严?温家?公孙家余孽? 静涯的存在碍着太多人了。 冯子芝定一定神,步伐不见减缓,一心二用的在脑海里删减了大部分的怀疑的目标,只余下七个人选。 第一个人选是当今皇上。皇上早有鸟尽弓藏的心思,只是从前会怕落人口舌,说他容不下功臣才没有起这念头。现在静涯大败匈奴联军,生擒呼韩邪,这功劳太大了,大到皇上就算明知不成功或稍有风声泄露出去,外界便会流言四起,民心不稳也顾不上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君不见昔年北齐后主高纬以牺牲本国为代价,宁可私通敌国让万千将士枉死战场,也不让一代战神兰陵王高长恭活着回去!况且,人心隔肚皮,皇上岂知静涯是始终如一的忠心耿耿?正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要是静涯真的起事反了大周,届时人们又只会马后炮的大骂皇上心软,不注意身边的豺狼虎豹了。 第二个人选是太上皇。太上皇待静涯虽然一直宠信有加,但冯子芝毫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猜度太上皇。兔死狗烹,一贯是皇家的作风。而且他不相信一个能亲手布局把差不多所有儿子都坑死了的冷血帝王,会因为小小的感情而放弃一个巩固皇权的大好机会。 只要静涯一死,朝庭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兵权,而军方一家独大的局面将会正式打破。龙椅上的人最怕的就是手下团结一心,浑然一体,这样的话他们的帝王之术又该如何去用!?这些年来因为静涯的存在和多次对外用兵,朝庭上下拨了不少钱粮给军方,军方势力一再涨大。静涯已死,贺齐年迈,也管不到军方上下多少年。到时候,没人护住的军方就如闹市抱金的孩童一样,只怕会被文官吃的连渣都不剩,顺带清除了一个有可能危害皇权的集团。历任皇帝都不怕文官肥,文官吃得再肥头大耳也只有待宰的份儿,不似武官一旦强壮起来,就会有掀桌子,跳出棋盘的力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弱者 忠靖王和忠顺王在大军临行前大闹的那一场, 冯子芝记忆犹新。忠顺王在静涯耳边说的那番兔死狗烹的说话, 显示出有很大的机会是他出手。只是忠顺王的脑子和手腕都不足以能够拿捏得住钱禄, 不过,忠顺王和忠靖王一向亲密无间, 共同进退。遥想当年, 忠靖王可是文武百官、皇亲勋贵人人交口称赞的八贤王, 有谁会认为他的头脑手段不够?所以第三个想要害静涯的人就是忠靖王, 忠顺王只是下场的先锋打手而已。他们的意图冯子芝也能猜出八、九分。不过是想要用静涯的死嫁祸皇上, 使得人心不稳, 甚至惹起太上皇对皇上的不满而已。 而第四、第五个人选则是四皇子李淳和六皇子李泽。这两位都有心储位, 极力拉拢军方的支持, 只是静涯一直都没有怎样理会过他们。作为天潢贵胄,热脸贴冷屁股,他们恼羞成怒之下,大脑一时冲动做出这事也不难理解。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暗地里各自已经拉拢了一个极有份量的军方大佬,只要弄死了静涯,就可以扶持自己一方的将军上位, 掌握兵权。 第五个值得怀疑的人选就是五皇子李湛。他虽然表现得无心大位,但当今皇上未登基仍在潜伏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谁知是真还是假!静涯创立的天策府羽翼已成, 根深枝茂, 已经是一个满朝上下无法忽视、无法撤除的庞然大物。静涯之后的下一任天策府统领只会是由李氏皇族的皇亲出任, 说不定还会由在位的皇上亲自担任。静涯一死, 无论五皇子李湛究竟有心无心大位,但天策府统领一位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依他现在无心大位的表现,四皇子和六皇子也用不同的手段来拉拢这位嫡亲兄弟。多方首肯之下,说不定真的会被五皇子李湛摘了天策府这颗味甜汁的大桃子。 至于养心殿总管太监安福海?一贯养心殿总管太监都是兼任东厂厂公一职的,只是有他冯子芝的存在,安福海堂堂当今皇上最信任的太监只能屈在皇宫里窝里横,手中的权力就只有那丁点儿。如果冯子芝年纪一大把或者手段心计稍差,安福海还能凭年龄捱到冯子芝退任,或者想方法让安福海丢了这厂公的位置。然而,冯子芝的年纪较安福海还要小上一轮,手段心计皆是上成,这叫他如何能忍?冯子芝和李敛之间的关系宫里有些脸面的内侍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更何况是皇上身边的安福海。只要静涯死了,他冯子芝自然会心如死灰,同时失了后台,安福海只需要在皇上面前进言几句,东厂厂公之位自然就到了他的手。 按照冯子芝的分析,眼下最有可能对李敛动手的七个人就是:皇上、太上皇、忠靖王、四皇子李淳、五皇子李湛、六皇子李泽和养心殿总管太监安福海。 不是说其他人不够动力、意图对静涯出手,而是其他人能量再大,也伸不到手进东厂,更不好说是说服、收买威胁一个东厂掌班为他们做事。 内侍都是皇室的家奴,只有皇室成员才能算得上是内侍的主子。背靠皇室的他们就算只是宫里洒扫的小内侍都有本钱、有底气不屑朝堂上的一品大学士、一品大将军,甚至是外姓的公侯他们都能不鸟!更何况是想要彻底收买、威胁一个有实权的东厂掌班,大概只有真正的皇室贵胄才有可能。其他外人敢要动手,给他们的结局大概就只有满门抄斩的下场!而安福海年纪虽然不算太大,但作为皇上身边总管太监的他已经有被其他内侍称为祖宗的资格,祖宗拿捏孙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未到元帅中帐,冯子芝等人就听到前方传来阵阵热闹的喝采之声。 好!好!元帅威武!再多向前走了两三步后,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响起。 冯子芝立时沉下脸,三步作两的转过营账。 只见中帐外插着大红色李字帅旗下,一个长相英俊,五官棱角分明,脸颊下有一条尚未愈合的疤痕的男人,单手手执一枝长一丈一,形如火焰状的长.枪,速度飞快又明显得看出是收着力气,戳上对面一个身穿校尉服饰的周身要害上。纵然他显然是收敛了大部分的功力,但校尉仍旧是左支右拙,狼狈不堪。 手再抬高一些!速度快一些!没吃饱饭吗!?快!快!快!男人一边单手进攻,一边指点的道。 仿佛是注意到冯子芝的目光,李敛一招穿云,多在同一个位置上,强大的冲击力把对面的校尉撞了出去。 之后,他就收回火龙沥泉,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嘴角一掀,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道:延年,你来了? 旁边外三层内三层围观着元帅如何单手吊打同袍,教同袍做人的士兵们,见得冯子芝到来,连忙一哄而散。 冯子芝是监军,主要负责监察、监督军队的官员,而贺齐看重他,让他帮忙管理军纪。凡犯事的士兵被冯子芝看到,他是有权用军规责罚士兵的。 士兵们可不是傻的,要知道这几天监军可是盯元帅盯得紧,生怕元帅会不知轻重的加重自己的伤势。如果监军以为是他们怂恿元帅出手指点的话,他们搞不好会被监军聚众闹事为由,用一顿军棍好生招待。 不过,士兵们表示能够看到元帅大显身手,又见到军中新晋第一美人的风采,他们就是多受几顿军棍都是值得的。 当然,眼下若能逃过一顿军棍就是一顿!他们双眼依依不舍地流连在李敛和冯子芝身上,脚下却是毫不犹豫地往外闪。 李敛迎上前,眨眨眼,一脸高兴的道:延年你把手上的事都处理好,过来陪我了吗?天知道,他真的是快要发霉了! 小芝以他有伤在身为由,禁止他武也罢了,还禁止他走出中帐,怕他失血过多后身体虚弱,见风会外邪入体。 于是,李敛就开始了自己大家闺秀的生涯,一连几天吃用都在中帐里,没有往外踏出一步。百无聊赖之下,他不甘寂寞的想要找工作做了。 然而,军队以后一段时间的方略李敛已经定好了,所以雁门的部队只需要静侯时机就可以了。而军中的文书案牍倒是堆积如山,但李敛又不喜欢做这种沉闷的又琐碎的工作。 是以,李敛只好四周围找人唠磕。不过,冉封、林寒等人都被他派出去打击匈奴联军余孽和入侵草原了,就连自家亲儿子李琏也被派出去跟随牛继宗剿灭匈奴联军残部后,就率兵攻打匈奴龙城。余下来的熟人都没有哪几个,最熟悉的就只有贺齐和小芝。只是,李敛能用有伤在身为由拒绝处理军务,贺齐作为副帅却是责无旁贷,忙得不可开交。而冯子芝身为东厂厂公,可不能像李敛一样是个甩手掌柜,事必躬亲,每天都要处理无数来全国各地和外族的各种情报。 今天实在是李敛闷得发慌,久未活动,身子骨都快要生锈了。他又看看天色,见爱人未有这么快会回来,才心生恶胆的偷偷溜出中帐,在中帐前的平地上练习了几遍羽林枪法和奔雷枪术。 后来,心里一高兴,就不记得从哪里开始,总之就开始指点士兵了。 李敛微微有点心虚,他不知道冯子芝站在这样多久,也不知冯子芝看到了多少。只是,他看到冯子芝现在黑沉的脸色,就心知不妙了。 正想说些什么挽救一下的时候,冯子芝却是沉着脸一把扯住他进了中帐。 李敛满脸惊异,心道自己不过是小小的活动了一下,总不至于把小芝气成这个样子吧!难道是今天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他? 正想对冯子芝身后的钱禄等人挤眉弄眼,好得到暗示的时候,李敛却是突然一愣,一言不发。 中帐里除却桌上放置了一幅地图和几张椅子外,空无一人。 冯子芝拉着李敛的手,径自坐在上首。 钱禄甫一进帐,都还未站定就听见上首传来一句:大胆钱禄!是谁指示你下毒毒害元帅的!?吓得心神一抖,手中药碗的药也洒了一小半出来。 顾不上整理,钱禄连忙双膝跪倒在地,整个人伏在地上,惴惴不安的道:小的冤枉啊!小的对厂公最是忠心耿耿,又怎会又怎会做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情!直到现在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但还是心存奢望。 说吧!说出你身后的人,念你在东厂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家留你一条全尸!冯子芝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 钱禄死不承认:厂公小的小的真的是没有啊! 冯子芝站起来,绕着钱禄慢慢地转了几个圈子。 钱禄,咱家刚刚教过你 貂皮履再一次驻足在钱禄面前。 雁门喋血,下一句是,忠心报主。他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平静动人。 你倒是活学活用得很快。 钱禄沉默了一下,没有再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仍然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视线焦点放在不远处李敛的脚下。 元帅,小的虽然刚到前线不久,没有见过您杀敌的英姿,但也知道您是个大英雄。这次是小的对你不住,你要劏要杀,姓钱的都无半句怨言。钱禄清了清嗓子,娇声娇气的道。 语罢,还向李敛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这样又何必呢?李敛难掩神色疲累的喃喃道,不知道是在说钱禄还是谁。 咱家往日倒是不知道你的腰板有那么直,嘴巴有那么硬。冯子芝顿了一顿,用寒冰般的声音说:咱家倒是想知道你的腰板有多直,嘴巴有多硬呢!你是东厂老人,东厂的刑罚你该知道得很清楚,不知道你能捱得过多少样呢? 钱禄一凛,他从前就做过东厂负责逼供的番子,最是清楚东厂里种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罚。 与其苟活受尽折磨后死,不如早死早投胎,说不定阎王大发慈悲,下辈子不用做阉人。 心中拿定了主意,钱禄的眼里闪过一丝绝然,那是一种死志。 正当他想要咬舌自尽的时候,上首的一道声音却让他惊愕得很,连自尽也忘记了。 你昨晚寅时三刻,在雁门郡里的天香楼里接到档头侯显交给你的密信。信里写着李敛语气平缓,仿佛亲眼所见似的,把钱禄经历过的事情详细道来。 且慢!钱禄瞠目结舌,苦笑道:想不到元帅和厂公早已经派人盯住小的,可笑的是小的还自以为计,简直是贻笑大方。 小的这些年来都没有跟那边有过往来,自问没有露出什么马脚。请元帅和厂公示下,是如何发现小的?要不然,小的真的是死不瞑目啊!他此时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动手之前就已经被李敛和冯子芝的手下盯住了。 冯子芝心里也很是惊讶,正如钱禄所言他从前表现得算得上是对东厂一腔忠诚,没有与其他势力的人多加结交,所以冯子芝之前都没有派遣番子跟踪过钱禄。 作为特务头头的冯子芝也不知道钱禄背后的人是谁,而一直留在军中的李敛看来不单止知晓钱禄背后的主子,更是把钱禄昨晚如何收到命令的详情知得一清二楚,这就不由得让冯子芝不惊讶了。 为什么?李敛半躺在椅上,用手背掩着双眼,不答反问。 虽然没头没尾,但钱禄却听明了他的意思。 您是大英雄,是大周朝的守护神。但是您太强大了,就算您现在再忠心耿耿,当年的魏武帝年少时不过也是梦想成为大汉的征西将军呢!而且,焉知他日会不会再来一场陈桥兵变,重现黄袍加身的旧事。钱禄的文化造诣不低,他也是从内书堂毕业的一员。 魏武帝就是三国时期魏王曹操,他在让县自明本志令中提及过,年少时最初的梦想,只是成为汉征西将军而驰骋疆场。谁人能想到他日后居然会挟天子以令诸侯,还被其子追封为魏武帝呢! 而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则是指后周时,赵匡胤在陈桥兵变,部下诸将给他披上黄袍,拥立为天子。就算赵匡胤没有想过会做天子,但在一众部下的众志成城之下,他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李敛茫然了,难道自己真的是错的吗?他只是想要保家卫国,让手下的将士生活好过一些,这也有错吗? 他刚才以为小芝生气,进帐前,想向钱禄要点提示的时候,虚空中突然有一个透明面板浮现。 钱禄 身份:东厂掌班、皇上亲信 资质:中下 健康:84 魅力:62 统率:70 智力:72 武力:42 政治:83 礼仪:90 才艺:50 擅长兵器:无 技能:拈花掌、兰花指 忠诚度:70/100(赤诚相待) 私心度:80/100 心底话:昨晚寅时三刻,在天香楼里接到侯显转交的密信。信里写着看完后,我就烧了密信。虽然知道对元帅不住,但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我钱禄一生忠诚于皇上,就是拼了这副残躯不要,也要为皇上尽忠! 皇上是大周立国以来少有的仁德之君,为了皇上,小的可以去做任何事情。只望元帅能谅解皇上的不得已,元帅若是有气就请发泄在小的身上了,不论是酷刑折磨,还是五马分尸,小的都是愿意的。钱禄发自内心的道。 很难想象一个会因为冯子芝刚刚以酷刑威胁就想要自尽的人,转头就为了得到李敛对皇上的谅解,愿意以身饲魔,接受刀锯斧钺之苦。 内侍是天底下里一群最最虚伪、也是最最真诚的人。 因为身体的不完整,他们天生就是弱者,他们天生就信奉弱肉强食,全心依赖强者,攀附强者,渴望强者。 可以说,内侍是一个把人性优点和缺点都放到最大的群体。 当恶毒的时候,他们加倍的作恶多端,心狠手辣。 当忠诚的时候,他们会显示出近乎畸形,可以不顾一切的忠诚。 在旁一直听着李敛和钱禄对话的冯子芝此时也听出一些眉目了,果不其然,是皇上命令钱禄下药毒杀静涯的。 不论静涯过去对大周立下了多少赫赫战功,都打消不了皇帝惯有的疑心病。 我不相信。李敛放下手背,仰望着帐篷顶说。 他低下头,定定的看着钱禄,绽放出一个俊朗阳刚的笑容。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我效忠的君王会卸磨杀驴,诛杀功臣。 我不相信我效忠的君王会辜负我。 我不相信我会改变初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忠心报主 这一番话听得钱禄也疑惑了。 对啊!当今皇上堪称是大周立国以来最励精图治、宽厚仁爱、谦让俭朴的君王。 他即位十年, 宫室、园林、狗马、服饰、车驾等等都没有增加, 但凡有对百姓不便的事情, 就予以废止,以便利民众。 在私, 皇上曾打算建造一座高台, 问及工部造价得知需二十万两白银。皇上说:二十万两银子相当于十户中等人家的产业, 有这笔银钱倒不如用在兴修水利、修筑路道上。于是决定不建高台, 改为从内库拨出二十万两银子治理浑河。 除却上朝、宴请外国使臣、祭天等日子外, 皇上平时穿的都是质地粗厚的丝织衣服, 内衣即使穿破了都舍不得换, 只让精于刺绣的宫女细细修补, 还下令后宫的皇后嫔妃不准穿长得拖地的衣服,所用的帏帐也不准用绣彩色花纹。除此之外,他还规定宫中用膳每天不得超过四菜一汤,平时不饮酒,不听音乐,不看歌舞,以此来表示俭朴, 为天下人做出榜样。 在公,在刑政方面,他惩治了一批恶霸贪官, 并且审理积压的旧案, 平反大量冤狱, 将因当年诸王谋逆一案被无辜关押的百姓放出监牢。为了安定社会秩序、缓和阶级矛盾, 曾多次下诏释放奴婢,并规定凡虐待杀伤奴婢者皆处罪。 在经济方面,皇上征询群臣该如何减轻百姓负担,户部尚书吴存德指出:过多的劳役是老百姓的一大负担,出工则误农时,出钱又花费很多,应该免除一切不急需的徭役征发。皇上不单止虚心采纳了,还下令天下郡国黎庶滋生人丁,永不加赋。 在中国,税赋,从来都是分开的。税是用于国防开支,衙门支用以及各种地方事务和渠道开凿修葺等等。而赋,则是用来专供皇帝,天家开支用的,例如盖宫廷庙宇,吃喝玩乐的。此令一出,有许多满脑子理想和明君思想的大臣,立刻就感动的稀里哗啦,这永不加赋是多好的仁政啊!三皇五帝,谁提过?春秋战国至今,上下数千年又有谁喊过?底层的百姓,更是恨不得给皇上立个神主牌位,日夜叩拜! 皇上待臣下一向宽厚,广开言路,虚心纳谏,推心置腹,即使多次被臣子指着鼻子骂,每一次皇帝都只唾面自干,从未杖责过大臣。有时候,与臣子商议政事晚了,必派御林军执灯护送臣子回家。 即使是对待宫中的奴婢,皇上也是宽仁得很。有一次用膳,他正吃着,突然吃到了一粒沙子,牙齿一阵剧痛。皇上赶紧吐出来,还不忘对陪侍的宫女内侍说:千万别声张我曾吃到沙子,这可是死罪啊!对待下人的过失,皇上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的不适与难受,而是下人因此而可能带来的罪责。 钱禄当年也是曾经犯过一件大错,却被当时还是七皇子的皇上宽大为怀的赦免了,自此之后就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 坦白说,如果不是皇上励精图治,鼓励农桑,整顿吏政,减轻百姓徭役和负担,就凭李敛等人冬天一小打,夏天一大打,打完倭寇再打草原,早就硬生生拖垮整个大周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虽然李敛等人打战仗后总能得到一些战利品,如黄金、白银、古董、牛羊之类的,按军中惯例,所得的金银允许兵将把所得缴获留下三成,剩下七成上缴国库。不过,不提士卒的粮饷,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人马吃的粮草不用银子吗?不算上开战后的准备,但说开战前的日常开支,战马的培育、骑兵的训练、弓手的装备以及各种武器装备的更新换代,都需要持之以恒的投入海量的资金。有时候,几百万甚至上千万银子砸下去,却连个响都没听见。 军队的建设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是砸数千万银子下去就可以成功的,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耐心和能力,日复一日的砸钱进这个无底洞! 天策府在这十年间能从一无所有,发展到今天,拥有十万铁骑的规模,当中的银钱虽然说是由东厂所出,但表面说是东厂负责,实际不又是走皇帝的内库! 是皇帝大笔大笔的资金投入到军队,这才有了今日大周军队的强大。 所以李敛等人能够无后顾之忧的东征西讨、南征北伐,当今皇上,居功至伟! 皇上从来没有抱怨过军方花钱如流水,更没有拖延过拨款给军方。只要军方上旨要银子,皇上就一个态度──给!你要多少,朕就给你多少!国库没有,就从内库拿!内库没有,朕砸铁卖锅都一定弄到银子给你! 李敛深知这一点,所以从来在人前人后对当今皇上都只有赞叹、尊敬的份儿。 在他的条分缕析下,牛继宗、冉封等人虽然豪放不羁,但对皇上从来都不敢阳奉阴违,一直恭敬有加。毕竟对武人来说,支持他们扩军备战,多给军费的就是好皇帝!以此标准,当今皇帝真真是个百年难遇的好皇帝! 既然当今皇上是最最仁爱不过的君主,平日手下人做错了事或者不小心冒犯了他,他也只是嘴上教训几句就罢了。虽然说出来真的不可思异得很,但一直密切关注皇上的钱禄可是知道当今皇上由潜第开始,到现在成为皇帝之尊,手底下里可是没有半条人命的!一双手依旧是干干净净,洁白无暇。 这样的一位仁君,他会命手下去毒杀为国立下大功的将军吗? 正在钱禄开始起疑的时候,厂公、元帅,档头侯显带到。 两个番子像是拖死狗似的把一道人影拖进帐里。 在李敛提及档头侯显把皇上的密信转交给钱禄的时候,冯子芝就已经示意身边的番子去捉捕侯显了。 只见侯显衣衫褴褛,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嘴边和胸前都有血迹,双腿不自然地往外拐,明显是想要逃走却被前去捉拿的东厂番子打成重伤,打折了双脚。 与之相反的是旁边负责捉拿犯人的两个番子衣衫整洁,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一旁,等候冯子芝和李敛的下一步命令。 李敛把视线放在他二人身上,只见两个透明面板在半空中浮现。 江不左 身份:东厂番子、冯子芝亲信 资质:中上 健康:90 (永久) 魅力:70 统率:70 智力:75 武力:80 政治:76 礼仪:70 才艺:30 擅长兵器:剑、匕首 技能:江家十八路擒拿手、狂风快剑 忠诚度:85/100(碧血丹心) 私心度:40/100 心底话:档头侯显武功虽然还算不错,但想在我们兄弟手下逃走?下辈子吧! 江不右 身份:东厂番子、冯子芝亲信 资质:中上 健康:90(永久) 魅力:71 统率:70 智力:78 武力:78 政治:85 礼仪:90 才艺:50 擅长兵器:铁菱 技能:江家十八路擒拿手、听风辨位 忠诚度:85/100(碧血丹心) 私心度:40/100 心底话:档头侯显居然敢串通外人背叛东厂!掌班钱禄更是无法无天敢向元帅下毒!?听起来还是与皇上有关的,咱们内侍终究只是天家的家奴不过无论如何,是厂公救下我兄弟两条命的,只要厂公吩咐一句,就算是死也得报答厂公的恩情。 能够跟在东厂厂公身边随身侍候的番子绝不会是只懂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小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能手,每个人都各有特长。 东厂不需要没用的人,冯子芝更是不需要没大用的人。 是是皇上是皇上命小的把密信交给钱钱掌班的咳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只是听命行事咳咳咳咳侯显被打得奄奄一息,艰难地爬到冯子芝面前,气若游丝的道,末了还咳血了。 冯子芝低头见自己貂皮履上沾到了血迹,他略显不快,退后几步。 左右番子见状,连忙扯起侯显的双手,把他往后拖离冯子芝。 咳咳皇上的命令小的又怎敢违抗小的只是负责把密信交给钱掌班其余的事情,小的真的一概不知,求厂公开恩啊!似乎人到了危急关头,总能激发出潜能,侯显提起一口气的喊道。 冯子芝尚未说话,跪倒在一旁的钱禄倒是先忍不住开口训斥:混账的东西!你算什么玩意!竟敢胡乱攀咬、诬蔑皇上!?是谁指使你这狗奴才这样做的!!??元帅知道咱们是皇上的人,是他消息灵通、手段了得,但是你这样自爆出来,就是贪生怕死!不忠不义!背叛君上!简直罪该万死!!! 厂公元帅小的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皇上所指使小的!小的只是个奴才,不敢不听话!厂公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元帅开恩啊!求看在小的家中盲眼的老母和两个未及弱冠的幼弟份上,饶过小的吧!面对钱禄的斥喝,侯显充耳不闻,充份表现出贪生怕死这个四字成语的精粹。 钱禄恨得咬牙切齿,就连站在侯显身后的江不左江不右兄弟都很是无语。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掌声打断了侯显卖力的表演。 你从前是细作出身的吗?李敛放下手掌,认真的问,让侯显一时间连求饶都忘了,懵了。 东厂除了负责监察百官外,还有奉诏受理词状、逮捕吏民、监视大周境外等职责。内部的番子一般分为几个大类:刺杀、细作、煽动、情报、刑律五类。 由于情况特殊,细作一般需要长时间潜伏在敌人身边,所以除了分析能力强、应变快速外,还需要有过人的演技。 李敛不爱看戏,没有去看过名满京城的关家戏班。不过,他私以为眼前这侯显唱的戏较兄长贾赦所说的旦角程小楼也不遑多让。 如果不是长年在外,每时每刻都在伪装自己的细作出身,怎可能会有如此娴熟的演技在身!? 他在匈奴右骨都侯伊瓦栗手下潜伏了四年,后来又在左右渐将王、左温禺鞮王身边辗转潜伏了十年,立下功劳才调回京城的。冯子芝闭眼也能数得出自家东厂手下的履历。 这样说起来,你倒是有功于大周,是我大周的功臣啊!李敛身子靠前,低头俯视着侯显。 小的不敢当,只求元帅看在小的家中老幼,和这些年来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小的这一次!小的身份低贱,真的是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元帅开恩啊!侯显以为有机会,双眼一亮,连连叩首,嘴上三句不离皇上,以表明自己的逼于无奈。 小贼!钱禄在旁听得心头火起,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下毒杀人未遂的戴罪之身,冯子芝分分钟都能一掌了结他,含怒之下一掌向侯显不设防的背部拍去。 钱禄不像江家兄弟武功高强,资质只是中下,武力值也仅仅只有42。然而,他一手拈花掌可是苦练了数十年,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他这含怒的一掌纵然是江不左、江不右兄弟也阻止不及。 李敛原本可以制止的,但他没有出手,双眼看得真切。在钱禄未打到侯显的时候,侯显右手一动,然后又放下。原本可以从容避开,再不济也能挡下钱禄一掌的他,任由钱禄鼓足内力的一掌往自己背上拍去的。 侯显本来就已经被江家兄弟打得剩下来半条命,经钱禄这一掌顿时死得不能再死!哪怕华佗复生也救不回了! 大胆!江不左、江不右制止不及,只得亡羊补牢。 江不左使出家传的十八路擒拿手,就抓住了钱禄的右胳膊,反手一扣,再一提,就直接把钱禄的胳膊给掰的脱臼了。之后,再抓住钱禄的左胳膊照葫芦画瓢的再做一次,动作非常犀利和迅速。 而江不右也不管自家哥哥的动作,直接单膝跪在侯显旁边,伸手搭在侯显的脖颈上,过了两三秒也察觉不到有脉搏跳动的迹象,只得收回手,低头禀报道:档头侯显被震断心脉,已经气绝身亡。 钱禄虽然清楚感受到两边胳膊传来的剧痛,痛得满头大汗却一声不吭,眼中没有半点后悔之意,显然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李敛不由得点头,赞赏道:是条汉子!想不到内侍堆里除了小芝、戴伴伴、黄伴伴之外,其他内侍还是很有骨气的! 冯子芝嗤之以鼻,道:蠢货!自己当初为何会提拔这厮做掌班的?幸好没有外人在,这事传了出去还真的丢他的脸。 钱禄的算盘打得好,刚才李敛的说话就已经代表他不相信是皇上指使人向他下毒的,那么现在只要把胡言乱语的侯显打死了,就没有人再往皇上身上泼污水了。要知道即使李敛不相信,但难保在侯显信誓旦旦之下会改变想法。 但在冯子芝看来,你把侯显打死了,后面的线索也断了。如果查不出侯显背后是否另有其人,那么皇上就算没有做过,也得抱屈含冤了。那么你此时此刻的举动,就是杀人灭口! 冯子芝挥挥手,示意江不左和江不右兄弟把侯显的尸身和钱禄那蠢货拖出去,莫要再碍了他的眼。 你怎看?侯显的话有几分真假?冯子芝坐到李敛旁边。 他没有问为何李敛会知道钱禄和侯显之间的事情,也没有问李敛手下是不是另有一支秘密情报力量。 冯子芝自信如果能说出来的话,李敛一定会告诉他!现在不告诉他,就是时机未到而已。 他可以等。 不是皇上,侯显真正忠心的对象另有其人。纵然侯显临死前也为他真正的主子掩饰,但李敛还是看到了。 李敛在领大军出发前,被皇上赋予了节制边境之权,能够掌管边境的兵马、官吏,具发布命令、督理刑狱、稽查钱谷兵器等权力。即使东厂作为内卫,但从踏入军营的那一刻起,也得受李敛节制,所以某程度来算东厂众人也算是他的手下,是以能够看到属于他们的下属面板。 虽然能够得知真正的幕后主谋是谁,但是坦白来说李敛对这个下属面板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自从有了这个透明框框后,不单止把天策府里面的细作、暗藏异心之人都筛走了,而且还能按照各人的才能提拔到适合的位置上,再者,从此之后和牛继宗他们玩猜拳之类的游戏,李敛再也没有输过!(这是重点) 恨的是这个透明框框乃至系统的出现都太莫明其妙了,效用匪夷所思,甚至是可以用诡异来形容!把一个人的能力以数字量化也罢了,居然还能把一个人的心思都能摸得清清楚楚,这实在是李敛只觉得要是自己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即使是太上皇也一定会把他烧死的! 雁门喋血,忠心报主。 李敛自嘲的道:今天的军中暗语起得可真贴切啊! 今天的事莫要传出风声。他叮嘱道。 冯子芝意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未萌之患 这一年里, 大周打战仗的消息接二连三往京城传来。 先是冠军侯李敛率军大败匈奴联军, 俘虏匈奴大单于呼韩邪, 之后是镇国公牛继宗攻占匈奴龙城,匈奴正式宣告全面投降。 再后来, 是明珠郡主带领大军打进了突厥人的老巢, 俘虏了突厥的阿史那曷萨那可汗和其他贵族, 以及金银牛羊无数。 未等京城百姓消化完这两个前所未有的好消息, 又一个好消息传来。 赵国公贺齐率军兵压鲜卑人的老巢, 吓得鲜卑王拓跋翳槐屁滚尿流, 奉上国书俯首称臣, 割地赔款不止, 还把长子当作质子送进京城。 由出兵到现在不过年余的时间,大周将士居然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实在令京城的百姓乃至全大周的百姓都激动莫名。 打仗艰难,战后休整收拾手尾的活计也不少,好像清点所得的俘虏、牛羊马匹、金银财皂的数目,立下战功的将士军功计算、受伤或阵亡的将士数目和需要发放给其家中的抚恤金数目等,全部都是大量而又繁琐的工作。而且, 将士们军功的计算还得额外派人检查核实有没有冒领军功的情形。尽管有地方各郡县和皇上派出的官吏加班加点的整理,但他们也足足忙活了大半年才把账目粗略地记下。 在得知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全大周各地都有不少百姓特意放下手上的工作, 不辞劳苦, 千里迢迢赶到京城, 就为了迎接打战仗的大周儿郎们, 若能亲眼瞧上一眼,他们只觉得荣耀万分,与有荣焉,下半辈子都有了能跟子孙吹嘘的资本了。 京城的百姓更是自发性的处处张灯结彩,清洁街道,穿红着绿的活像过年似的。这还未算,他们还纷纷涌到铺子里购买大批鞭炮,准备在大军回京当日一次过点燃,好生欢迎和庆祝大军得胜归来。卖鞭炮的商人赚得盆满钵满,笑得见牙不见眼,店里的鞭炮存货更是一度出现售罄的情况,不得不派人赶往其他县城紧急高价购买大量鞭炮,这才堪堪供应得上京城百姓的需求。 只是,与底下百姓的兴高采烈不同,朝堂上有一股强大的暗流在暗暗地流动。 臣闻人臣之能尽忠者,不敢避难言之事;人主之善驭下者,常欲闻难言之言。然后下无隐情,上无壅听,奸宄不作,祸乱不生今士大夫无贵贱,相与语于亲戚朋友,下至庶民无愚智,相与语于闾巷道路,而独不以告陛下也,其故何哉?盖其事伏而未发,言者难于指陈也。贾雨村在殿中央一脸忠君爱国、正气凛然的样子,仿佛是魏征、欧阳修复生似的。 一番话听得旁边几个身穿红袍的官员含笑点头,上头端坐在龙椅的皇上直皱起眉头。 看现在这情况,连奸宄都用上了,怕不是与党争或者弹劾官员有关了。皇上头疼的想。 贾雨村好歹都是进士出身,文采不凡,一份奏折写得妙笔生花,前半部份的内容让皇上听得都忍不住点点头。 贾雨村顿了一顿,高潮来了。 臣伏见冠军侯李敛,出自行伍,勇武过人虽未见其显过,然而不幸有得军情之名。推其所因,盖由其以金银财宝、小恩小慰收买人心,军士本是小人,见利忘公,乐为其同类,见其进用,既以为荣,遂相悦慕。加又敛之事艺,实过于人,比其辈流,又粗有见识,是以军士之心,共服其材能,为军士所喜。所谓一犬吠形,百犬吠声,遂皆翕然,喜共称说。这番说话猛地一听是在赞赏李敛的,但是实则很多内容都对李敛非常不利,表示李敛刻意收买人心,士兵都非常的崇拜、敬佩他,只要李敛一声令下,士兵们不辨真相,只管随声附和。 尽管贾雨村和李敛都算是同宗同谱,他本人更是由李敛的姐夫林如海举荐,李敛的次兄贾政亲自下场替他谋了正四品的顺天府治中的缺儿,而他也曾经想过要投靠李敛的,奈何李敛对他爱理不理,现在更成为众矢之的,他自然不会犯傻去站李敛那边! 贾雨村声音洪亮,落地有声的道:臣观其心不恶,任天策府统领以来,未见过失,而不幸有得军情之名。武臣掌大权而握重兵,岂是国家之利!不惟于国家为便,亦于其身未必不为害。欲乞罢敛天策统领一职,任以一州,既以保全之,亦为国家消未萌之患。 皇上脸色立时大变。 冠军侯素来忠心为国,天下人皆知,贾卿今日露章劾之,至恐其有他心,岂人臣为国爱惜人才之道!他微微瞇眼,冷冷的斥道。 这可是极其罕有的严厉斥责。 皇上即位十数载,对大臣说得最重的那一句都不过是如:卿,失言了、卿有失体统之类的,从来都没有直接训斥、指责过大臣半句。 但没法子了,贾雨村的那一句武臣掌大权而握重兵,岂是国家之利不单止是在表示对李敛掌重兵的不满,矛头更是直指天下握有兵权的将领。 贾雨村也懵了,心下一虚,但瞄到旁边的同伴,思及自己等人反复商议,已经布局了很长的一段日子,就不由得直起腰板,硬气的道:宋太.祖岂非周世宗忠臣,但得军情,所以有陈桥之变。宋太.祖赵匡胤得军心,因而有陈桥兵变,登基为皇,如今李敛亦得军心,焉知不会成为下一个宋太.祖! 皇上沉下脸来,一语不发,一时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他心里暗暗恼怒着。 什么叫为国家消未萌之患!?这明摆着是说李敛有篡位之心! 作为一个皇帝,尽管他心知李敛会谋反的机率等于零,但他也不得不考虑李敛会谋逆的可能性。然而,脱离皇帝的身份,李天玠是明白李敛是绝对不会反的。 皇上瞇起双眼,这群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他冷淡的道:朕不是周世宗柴荣,李敛也不会是赵匡胤。本朝向来都是文武各施其职,文官管政务,武臣掌兵权。要说得军情之人也不只有冠军侯一人,赵国公、镇国公等人比比皆是。 眼见贾雨村顶不住了,兵部尚书蒋严出列。 启禀皇上,按祖制,武官非蓝田将军不可握重兵,平日除却亲卫外不得掌兵,只有战时才能领兵作战,昔年即使是上将军也不能例外。然,今有冠军侯李敛任天策府统领一职,于京畿重地握有十万重兵,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 蒋严正色俯下身子,扬声道:请皇上下旨罢去冠军侯李敛天策统领一职,为国家消未萌之患! 的而且确,在李敛未组建天策府之前,即使是深得太上皇信重的上将军牛继宗也不能在平日指挥大军,只能领着自家亲卫下朝后去套大臣麻袋。大周立国以来,只有蓝田将军可以在日常统领、调动驻守在蓝田大营内的数十万兵士。 监察御史孙佑站出列继续道:臣闻冠军侯李敛领兵在外,军纪散漫,放纵士兵烧杀抢掠,奸.淫良家妇女,恶行累累。纵有百姓冒死告状,却被其判断为外族细作、扰乱军心,下令打入大牢。臣更闻士兵在抢掠之后,都会把最好的东西送往中军帐,在中军帐里,已经聚集十多位美人和无数金银财宝!意思很明显,咱们有证有据,不怕师出无名,皇上您尽管放心去做吧! 皇上听后,气极反笑。 就李敛那怕媳妇儿的妻管严,他敢当着冯延年的面收下美人!?见识过李敛和冯子芝那种粘糊劲儿的皇上,甚至怀疑李敛看到那些美人能不能硬得起。 底下站住的大臣却误会了皇上的笑容,以为皇上是在表示他们做得很好,十分满意。 有更多的大臣受到鼓舞站出来,弹劾李敛各种治军不严,行事嚣张,甚至养寇自重,里通外敌。 当中不止文官,也有为数不少的武官。 这些武官皇上大多都认得,本身没有太大的才干,全都是一些靠父祖余荫之类的武将勋贵后人。虽然上过战阵,捞到了一些小官职,但却都不是什么实权要职来的,只能算是军方里边缘再边缘得不得了的边缘人。 正如冯子芝所想,李敛的崛起损害了太多人的利益了。 李敛提拔了大批有真材实干的武官上位,把其他能力一般及平庸的武官往其他岗位调迁。这下子,大周军事实力开始全面而迅速的强大起来,造就了大周将士这十数年未尝败绩的赫赫威名。同时,李敛一系在军方的势力立马就独占鳌头。然而,有实权的要职或者有油水可捞的职位就那些,李敛的人把那些位置都占全了,自己吃肉还不给别人喝汤,这叫其他人怎么办! 久而久之,心怀怨气的那些武官就自自然然联合起上来。在李敛坐镇京城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敢闹出什么幺娥子的,李敛当年连先太子和十皇子的亲眷都敢往死里怼,自身还分毫无损的战绩可不是光好看的。不过,李敛现在远在边境,京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鞭长莫及,他们的小心思立马就活跃起来了。加上文官那边儿又有大佬向他们伸手,他们这不就和文官搞合在一起吧! 皇上没有说些什么,就仔细地看着他们激昂文字,指点江山,大有不除李敛誓不罢休的模样。 好不容易,等殿上数十个文武挥斥方遒完后,份量最重的那一位也终于上场了。 那人总结道:武臣于京畿之地手掌重兵,而为军士所喜,不计冠军侯之用心如何,臣恭请皇上深思远虑,制患于未萌,早决宸断,罢敛机务,与一外地之职,以此观敛去就之际,心迹如何。若敛之忠孝言行如一,待流言渐消,则其诚节可明,可以永保终始。臣官拜保和殿大学士,闻外议喧沸而事系皇上安危,不得不上奏皇上,请皇上下旨罢去冠军侯李敛天策统领一职,为国家消未萌之患! 请皇上下旨罢去冠军侯李敛天策统领一职,为国家消未萌之患!其他人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地喊道。 见得此人,皇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下朝后,安德海前来禀报,说保和殿大学士康禾泰联同数十位大臣有要事要向皇上禀告,是以皇上才推迟处理折子的时间,接见他们。 皇上对文官心里的弯弯道道都知之甚详,本以他们今次这么隆重又不便在早朝禀报的事情,是想要弹劾武英殿大学士高拱,怎料自己十中八.九,弹劾的确是弹劾,但弹劾的对象居然是李敛。 看着殿上头发斑白却又铁骨铮铮的康禾泰,皇上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憋屈。 朕的好老师啊!这个时候你又在闹什么啊!? 尽管皇上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胡思乱想,疑心李敛的忠诚,忌讳他的功高盖主。但是刚才殿上文武大臣所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不好说李敛本人不是这样的人,大周将士都不是这样目无军纪的将士,单说有性情谨直,恪守军规,驭下甚严的贺齐在,他绝不会允许有烧杀抢掠、骚扰百姓的事情发生。 似乎察觉到皇上的目光,康禾泰顿首再拜,嘴上重复道:请皇上下旨罢去冠军侯李敛天策统领一职,为国家消未萌之患! 请皇上下旨罢去冠军侯李敛天策统领一职,为国家消未萌之患!其他人紧随其后。 皇上勉强按捺住内心升腾的怒火,飞速转动大脑,思索这群臣子究竟是想要玩什么的把戏。 皇上虽然有点心慈手软,多疑,好名的小毛病外,他绝对算得上是个聪明人,一个皇家少有的聪明人。 越想,他的心就越冷,大脑就越是清明,前所未有的清明。 武官的意图很明显,不外乎是干掉李敛后,趁军方一系群龙无首之时,自己能够乘机在军方一系里晋身。 而文官 表面看起来,李敛的倒台对文官不会有什么影响,也不会有什么益处,但是从他们刚才的一字一句听起上来,皇上大概也就知道他们的想法了。 不得不说,虽然在李敛即将携不世之功率大军回京的时候弹劾他,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愚蠢、以卵击石的举动,但实际上在皇上看来却是高明至极。 其一,李敛立下不世之功,收复大半个草原,把死对头匈奴干得一乾二净,大快人心。但这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皇帝心里再高兴,再欣慰都该冷静下来,开始会担心、猜忌李敛的功高盖主。这时候,皇上想要搞死李敛的心思应该已经到达了顶峰; 其二,李敛立下的功劳太大了,待他回朝,难保皇上除了加封爵位外,还会把他塞进内阁或者放在什么兵部尚书之类的位置!有功劳有爵位还有两皇的看重,届时满朝清贵的文官都得看这粗人的脸色行事!这可不就是平白呕心人吧!所以,此时出手更易激起满朝文官同仇敌忾的心思; 其三,挟大胜之势,满大周上下将士都欢欣鼓舞,士气爆棚,恐怕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敢去摸老虎屁股。这一下子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继而一步错,步步错,全面落入文官的掌控之中; 其四,匈奴、突厥两族都已经被狠狠被打垮了,柔然和鲜卑根本不足为惧,西南夷人已经归顺大周,南方倭寇都被大周打怕了,这时候四海升平,除了必要的陈兵之外,武将的地位实际上已经大不如以前。若能够在这个军方势力看似如日中天,实则外强中干的时候搞死搞垮军方的领头人──李敛,那么军方士气定然大跌,文官再一拥而上一顿组合拳打上去,保管打得军方晕头转向。日后只要多在皇上面前细数军方的坏话,再捱到贺齐告老,之后出手或离间或打压军方余下几个出挑的刺头儿,说不定就能夺去武将的兵权,改由文官指挥军队。 康禾泰对当年宫变自己想要夺去李敛兵符不成反被怼回去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从这件事上面,他深刻体会到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道理,只有拳头大,才有说话权利,没有兵权,到了关键时刻谁会理你?是以,他多年来一直暗地里谋划着。 当然,这也与文武之争有一定的关系。大多数寒窗苦读数十年才身居高位的清贵文官,就是瞧不起那些粗鲁不堪的泥腿子。无他,谁叫那些武官凭借自己的军功就嚣张拔扈、横行霸道,只要斩下足够的首级,就算是再低下的军户、奴隶也能够一登龙门,身价百倍,与文官平起平坐。文官是发梦都希望本朝能够一如宋朝,提高文人地位,文官往往要比同等级的武官更有权威。 只要从铁桶似的军方身上撕开一道口子,康禾泰就有能耐把手伸进军方里。 届时,康禾泰一系势力大增,要压过一直跟他不对台的武英殿大学士高拱一系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康禾泰本人就能够成为真真正正的诸殿阁大学士之首。加上康禾泰又是皇上潜第时的老师,虽无帝师之名,却有帝师之实,皇上对他虽不是言听计从,但也敬重有加。如此一来,朝堂上还有谁可以与他抗衡!? 皇上心里浮出一股浓浓陌生的感觉,好像第一次才认识自己的老师似的,阵阵凉意蔓延着全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儿郎 顺着这股思路想下去, 皇上倏地发现自己这位最敬爱的老师怕是已经筹谋已久了。 往日总在自己的耳边不时说些什么李敛极得民心, 家家户户都替他立了个长生牌位日夜拜祭, 还有什么李敛作为军方领头人极得人望,即使是赵国公、镇国公这些老臣子、骄兵悍将对他的一言一句都不敢有违, 纷纷以李敛为马首是瞻 每当自己想要拉拢、施恩或者亲近李敛的时候, 总会先问一下康禾泰的意见, 康禾泰不是建议静观其变, 探听一下父皇的态度, 就是拿出别的要事来打乱了他的想法。 在朝堂上无论李敛说些什么, 纵使会有所争拗, 但到最后总是会顺了李敛的意, 就像那次一心忠于自己的张常宁被康禾泰和高拱联合排挤,险些被调到工部治河去,最后有李敛一句说话,自己这位好老师就立马示意门人闭嘴。这不单止是在做给他看,显示李敛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有多大,更是在捧杀李敛。 皇上思咐,也许从那时候甚至更早的时候开始, 康禾泰就已经悄悄布下了局。 他心里不自觉地已经撤去对康禾泰的敬称,直呼其名。 只怕是因为李敛没有中计,所以康禾泰此刻才忍不住带领门人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吧! 朕乏了, 众卿且把折子留下, 朕自会细看。皇上一來不肯定搬倒李敛乃至打压军方一事, 是康禾泰自个儿的意思, 还是满朝大臣都有份参与,就想要先稳着面前的康禾泰等人,再从长计议,二来是习惯性心软,想要给大臣留个面子。 康禾泰不知道自己尊贵的弟子已经把自己的心思、谋划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自负自己最了解这位弟子的想法。经过他多年来的添油加醋,皇上现在对李敛的忌惮应该已经达到了高峰点,眼下大概是担心旁人认为自己鸟尽弓藏而已,那么他这个做老师的姑且就为弟子递一递梯子吧!。 他跟不远处的王子腾打了个眼色。 王子腾瞄了皇上一眼,虽然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此时他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得站出列大义灭亲的道:启禀皇上,战事早已结束,然而冠军侯李敛托词清点胜利品,整顿边境,联同数十万大周将士驻扎边境久久未归,分明是有了异心,请皇上明鉴! 王子腾可是殿上武官里官职最高的那一个。今日此事,他把自己往日在武官里交好,又不是李敛一系的武官都尽数拉了过来。就连贾雨村等往日与四大家族亲近的文官,他都有份与康禾泰一同一一说服过来的。 贾雨村都是在王子腾的说服下,才下定决心既然攀不上李敛的大船,就靠近王家和康禾泰一党,弄沉李敛这条大船,成为他的踏脚石。 大胜匈奴、突厥等族后,大军缴获数量庞大的牛羊马匹、金银古董等,前线人手不足,朕亦有派人往前线协助,的确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加上又要清点将士们的功勋并派人往阵亡将士家里报信,所以冠军侯需时长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卿等不需多加猜疑。皇上主动为李敛辩护。 康禾泰补刀道:臣闻今边境数十万将士只知有冠军侯,而不知有皇上,此举非一日之功,恐怕冠军侯李敛早已心怀奸诈、久蓄异志,望皇上立即下旨罢去冠军侯天策统领及元帅一职,押解进京,为国家消未萌之患!这是彻底撕破脸皮,明晃晃的构陷李敛了。 请皇上立即下旨罢去冠军侯天策统领及元帅一职,押解进京,为国家消未萌之患!其余人等不论文武皆齐声喊道。 好!好一个未萌之患!这与秦桧弹劾岳飞的莫须有罪名有何区别!?皇上握着腰间的佩剑,拳头紧紧的攒了起来。 他已经一退再退,偏生你们这群人还要自寻死路! 皇上想要替这群人留面子,只是他们自己也不要面子,就莫要怪他了。 你们想做秦桧,朕还不想做宋高宗!! 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就真的这么好骗!? 很多事情,朕不说皇上的声音猛然就拔高:不代表朕不知道! 此刻,自觉被康禾泰蒙骗了几十年,当作傻子糊弄了好几年的皇上,对康禾泰与他党羽的不满和厌恶,充斥了他的整个胸膛。 皇上息怒!一众大臣可没有想过性子和善(好欺负)的皇上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让朕息怒?眼下冠军侯率胜利之师回京在即,你等不举家庆贺也罢了,偏生还要无中生有,诬蔑冠军侯有反意!? 此事若是传了出来,这让前线那些为我大周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儿郎怎样看?到时候,原本不打算反的,恐怕也被逼得不得不反吧! 在每一个大臣都惊讶并怯于皇上难得一见的愤怒时,勇士康禾泰倒是不以为然,对皇上所说的好儿郎一词嗤之以鼻,道: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才是真好儿。他是打从心里看不起那些只懂舞刀弄枪的粗野武夫。 康卿慎言!皇上脸色难看得很。 康禾泰心有不甘的道:皇上!臣只是一心为皇上尽忠,所说之话皆是老成谋国之言,绝无半点私心!他怎能甘心!? 他可是从皇上登基的时候开始,花了十多年的努力,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阻止皇上和李敛的亲近,不着痕迹的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甚至面对李敛的羞辱、威胁(牛继宗新年飞斧事件)都要忍气吞声,他容易吗!? 既然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那就应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朝庭理应打压武人,提高文人的地位。让那些大字也不识的武人去治理国家,他们懂吗?最后不又是靠他们文人的满腹才干!既然不需要用到武人,就应该力捧文人,将原本属于军方的军权、兵权等都统统交由文人统一打理。 康禾泰坚信自己是一心为公,为了大周的千秋万载计。 只可惜,他骗得过自己,却骗不过皇上。 康禾泰与皇上师生数十年,他了解皇上的同时,皇上又岂会不对他知之甚详。 康禾泰这人能力是有的,但眼高手低,行事莽撞,气度一般,但皇上念着旧情,和康禾泰往日的确把全副心神放在皇上身上,为皇上尽心尽力,所以才给他保和殿大学士一位。如果不是有皇上在朝堂上拉偏架,康禾泰早就被战力爆表的高拱给连人带骨吞下肚子了。 把往日温情满满的假像撕下来后,康禾泰此时正气凛然的样子让皇上一阵呕心。 安福海,传朕旨意:保和殿大学士康禾泰、兵部尚书蒋严、监察御史孙佑京营节度使王子腾顺天府治中贾雨村诽谤中伤同僚其情恶劣,每人罚俸一年。保和殿大学士康禾泰为诸殿阁大学士之首,不能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反心胸狭窄,嫉妒贤能,不能容人,着革其保和殿大学士一职,回府闭门思过,若无朕准许,闲杂人等一概不得探视。 殿上众大臣登时脸如土色,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康禾泰更是身子一软,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罚俸半年对他们大部分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个个家大业大,随便一顿饭就是好几个月的俸给。他们怕的是他们今天被皇上下明旨训斥,其他朝臣自然会打听来龙去脉,继而便会知晓他们联合弹劾,甚至是诬陷李敛造反,欲要置李敛于死地一事。届时,李敛一系乃至太上皇一系定然会疯狂反扑,他们当年这么多年的官,谁的屁股也不干净,平日大家有共识的单眼看单闭就算了,要是认真查的话,他们往日私下做过的好事被爆,足以让他们轻则丢下官纱,重则全家发配边疆。 想通了这层,他们不由得怨恨地瞪向康禾泰。 要不是这老小子撺掇他们,他们会上赶着去搞李敛? 要不是这老小子信誓旦旦的暗示皇上对李敛不满已久,他们会惹皇上暴怒? 要不是这老小子,他们现在用得着惹上这大麻烦!? 在某种程度上来,这位皇上与他的父皇是一样的。 哪怕是太上皇都没有想过,在自家儿子豁达仁厚的性格之下,还隐藏着一个如此极端的人格。 俗语说得好,咬人的狗不不应该说皇上不愧是太上皇的亲儿子,子肖父。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能把他捧到天上去;厌恶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把他一棍子打死。 眼下,自觉被傻子似糊弄的皇上对康禾泰的态度由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往日在宽容的人格下,皇上对康禾泰是再包容、信任不过的了;现在偏执的人格觉醒,都就到康禾泰倒楣了。风水轮流转,这很好,很合理。 皇上!求皇上看在唔唔唔未等康禾泰打完师生情牌,就有两个侍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团布塞进他的嘴巴里,以免他的声音令皇上不悦。 诸位大人,请!安福海笑吟吟的站在殿门。 大臣们亲眼见到往日最受皇上看重的康禾泰都落得如此下场,他们哪里还敢留下来,一个个战战兢兢行礼告退后,就鱼贯地退出养心殿。自己走,总较被侍卫拖着离开欺文扫地的要好。 贾雨村也是胆战心惊地告退的一员。 他一边走,一边就后悔自己为何听信了王子腾和康禾泰两人的鬼话,站出来明刀明枪跟李敛撕破了脸皮,现在面临快要丢了官纱的危机,但他个性坚忍,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下,总算给他想出一条好主意,不单止李敛和太上皇一系的官员不会针对他,就连皇上也会对他尽释前嫌 如同大军在前线打战仗的消息接二连三往京城传来,朝堂官员下马的消息也接二连三地传遍整个京城,一度抢过头条成为京城百姓口中的热话。 下马原因是什么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的总算正常,还有的原因是帷薄不修、宠妾灭妻、公公与儿媳妇爬灰、儿子在外欺男霸女等等,让老百姓平白看了一顿顿大戏。 但这些消息听过一耳就算了,可比不上大军得胜归来这件天大的事情。 天空阴霾,雪花飞舞,地上的积雪已陡增了数寸,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像这种严寒时节,京城的百姓一般都会选择窝在屋里过冬,没有特别的事儿是不会出来的。 今日却是不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时传出大声的欢呼声,因为今天是李敛他们率军回京的大日子,除却京城本地百姓外,其他州郡的百姓都来了不少,打算参与大军得胜归来献俘的这场盛事。 自古以来,汉人皆痛恨匈奴,北方百姓犹恨之。往年匈奴年年南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杀人无数,毁了边境百姓的家园,京中百姓也有不少的亲朋戚友死了在他们的手上。因此,北方百姓对匈奴的恨意是倾尽三江五湖水,都难以扑灭的。他们无时无刻不盼望朝廷出兵,将匈奴等外族斩尽杀绝,为他们报仇雪恨。 如今,李敛等人做到了。他们不单止打败了匈奴联军的百万大军,还俘虏匈奴大单于呼韩邪,攻占匈奴龙城、打进了突厥人的老巢,俘虏了突厥的阿史那曷萨那可汗、威压鲜卑王拓跋翳槐俯首称臣,割地赔款,送上质子 这一件件的事情就算是单放出来都足够让他们高兴数十年了,更何况现在是一次过完成的!这是何等振奋人心的事!李敛等人率军回京,北方其他地方的百姓能不来旁观吗!? 只要还喘着一口气的全都来了,不能走的,就让家中的后生背着、扶着、抬着,无论如何也要赶来。 打下前所未有大胜仗的大周将士已经来到京城不足五里的距离。 只见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排着整齐的阵势,杀气腾腾,仿佛又要上战场一般。人人眼里闪着炽烈的光芒,天气虽然奇寒无比,却是熄灭不了他们胸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李敛骑着奔宵,率领大军缓缓往京城方向前进。一条招摇的白色翎羽在寒风中飘扬,平添了几分威势。 贺齐、牛继宗、冉封、李明珠、林寒、高克恭等人紧随其后,策马而来。 李敛往后不远处放眼一看,只见数十辆大车搬运着无数面旗帜,这些旗帜没有一面是大周的旗帜,统统都是匈奴、突厥和鲜卑三族不同部落、贵族所代表的旗帜,待会可是会有士兵专门举着这些缴获的敌人旗帜去献捷。 而当中最献眼的莫过是呼韩邪的白狼大纛了。大纛上的白狼皮毛发出白金般的光亮,耀眼夺目,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仿佛随时都能扑出大纛,咬断你的脖子似的,。 李敛再瞧瞧自己身后的大军,气势不凡,人人战意冲天,只要李敛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朝着敌人扑去。 可是他们当有不少人不是缺了胳膊,就是没有了腿,再不是就是瞎眼,没鼻子,少耳朵 然而,他们又是幸运的。 因为有更多的同袍不幸地战死沙场,长眠边境。因为运输不便的问题,当日只能就地火化,把他们的骨灰放在盒子里,留待日后送回家乡。 静涯,你在想什么?贺齐看着李敛问。 哈哈!这还用问的?咱们打下这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元帅此番定会名留青史,受万民敬仰,皇上也定必有厚赐。元帅怕不是在想皇上会如何加许他,赏赐些什么奇珍异宝、稀罕的物事吧!离京城越近,高克恭就越激动,忍不住插嘴。 牛继宗也是激动得很,呸呸呸!老高!你以为元帅跟你这傻大个一样肤浅吗!? 让我猜猜,元帅现在是在想家中的老母、兄长、侄儿?李明珠难得俏皮的道。有了占领别失八里、俘虏了突厥的阿史那曷萨那可汗的功绩,在史书上她定能越过妇好、花木兰、秦良玉等赫赫有名的女将,成为史上第一女将军。 我觉得元帅应该是在一会儿献俘的程序!不多久就要在数十万人的目光下主持隆重的献俘仪式,冉封将心比心,自己这时候定会不停反复背诵仪式的要点,免得出错丢人! 不对不对!元帅应该是在想待会见了太上皇后,该说些什么话!牛继宗这三十年里可亲眼目睹过不下于上千次李敛和太上皇之间的那股亲密劲儿。 这四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吵不休,险些动上手来,最后还捉住贺齐让他表态他赞成哪人的说法。 李敛知道他们是心中紧张,打闹一下发泄情绪,所以都没有管束他们,只管在一旁微笑不语。 贺齐机警地表示你们的说法都很有道理,老夫统统都赞成,引得众人虽然表面不敢说些什么,但心里不住地腹诽贺将军太无节操了,也让李敛失笑,想不到贺伯伯也会跟牛继宗他们一起玩。 李敛要留待最后才揭晓答案,那么眼下就只剩下没有表态的林寒而已。 在想外甥女?正在含笑发呆的林寒被众人灼热的目光唤醒,迟疑道。 这差劲的答案让众人纷纷狂嘘,也让林寒郁闷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好日子 牛继宗、冉封、李明珠、高克恭四人默契地排除林寒的猜想后, 互相争持不下, 最后气鼓鼓的决定让李敛揭晓答案。 在等待李敛答案的时候, 他们还各不相让的你瞪我,我瞪你的, 活像争抢玩具的小孩子似的。 而李敛无情地否决了这四个大孩子各自的猜测, 我只是在想,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一个和兄弟们回家的好日子。不论是活着的, 还是已经 此话一出, 顿时让一直为不久后献俘大典兴奋激动莫名的牛继宗等人, 像忽然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瞬间冷静下来, 情绪低落。 作为女性虽然巾帼不让须眉,但情感较为细腻敏感的李明珠更是红了眼眶。 对啊!这一仗尽管是大周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在华夏数千年对外族的战争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只是士兵伤亡的数目也不少,称得上是大周立国以来,士兵死伤人数最多的一次。 单单说训练有素,战力强悍, 天下无双,堪称是精锐中的精锐的天策将士,出征十万儿郎, 为国捐躯的就有四万多人, 重伤未愈甚至伤势好了, 但日后再也不能上战场的也有三万多人, 余者人人带伤。 更不好说,蓝田大营四十万将士、丰台大营十五万将士,还有二十多万边军战后的伤亡数字简直是触目惊心! 至少,打完这场仗后,大周没有十来年的休养生息,是无力再掀起另一场大战的了。 如果这场仗,李敛打输了的话,不论他从前为大周立过多少汗马功劳,他也会摇身一变,成为大周的千古罪人,受世人憎恨。 然而,没有如果。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场胜仗成就了李敛在青史上的名声、地位,也成就了牛继宗等人的功勋。 为何康禾泰、王子腾等人要冒险赶在李敛回朝之前把他参倒? 就是因为只要李敛顺利回京献俘后,整个大周再也没有人可以轻动这位大周朝的擎天之柱,哪怕是皇帝想要动他都得思量再三。 这场战仗就代表李敛有了一道份量十足的免死金牌,从今以后只要李敛不作死去谋反或者弒君,他和他的家族都能够安安稳稳在大周屹立不倒。 李敛没有心情想那么多,他低声吟道:忠勇报国身不藏,万千枯骨忠魂上。血流绝域三千里,雁门潇潇遍哭声。 胜仗,是用性命拼出来,用鲜血浇铸出来的! 好歹跟了王翊读了那么多年书,一身的文采虽然不能跟冯子芝相比,但一两首诗还是作得出的。 这首诗用字简朴易明,即使是冉封这个没多读过书的糙汉子一听也明白个中含意,心里一酸,眼含着热泪。 在大草原上舍生忘死,浴血拼杀的情景和将士们一个个满身鲜血倒下的记忆又在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如果能选的话,我宁愿不要什么名垂青史,只望身边的弟兄们能多活下来几个,大家老去之时再聚首京城,共饮三百杯! 李明珠这朵战场上的铿锵玫瑰再也忍不住流下晶莹的泪水,她天弓营的兄弟姊妹们虽然往往在后方负责放箭,但也死伤过半,更不好提其他天策府的手足了。自从她进了天策府后,日日夜夜就呆在天策府里和军营里训练,与天策府上下的将士们同吃同住,朝夕相对。每一个将士的相貌她都认得出,甚至叫得出名字。她是真心把天策府当成自己的家,府里的同袍就是她的兄弟姊妹。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心里一直在责怪自己。 她奉命率领大军联合柔然铁伐王子的十万兵马,攻打别失八里(突厥人居住的地方)。尽管成功把别失八里打下来,甚至把阿史那曷萨那可汗和其他突厥贵族都俘虏了,但手下十多万将士(不计柔然部)死伤多达四万人。 她在天策府里最信任最亲近的副将顾红袖为了替她挡下敌人的一枪,死了在她的怀抱里。她最看好的后辈最乖巧的小妹妹钟芙摇被敌军的神射手射死,在她面前咽气 李明珠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从十多年前到现在,她大大小小经历了没有一百场也有八十场的战阵。她不是第一次亲眼看着同袍的死去,只是,她总会想 如果她可以做得好一点,再好一点,也许 李敛等人都知道李明珠的心结,他们自问在那个情况下,都不能比她做得更好了。 他们自知笨嘴拙舌,不懂得安慰人,加上他们信任李明珠自己会想通的,所以每人拍了李明珠的臂膀一下,就当作是支持了。 见得气氛低沉得很,贺齐连忙拍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好了!待会就是献俘大典,愁眉苦脸的像什么样子!? 贺齐心里又何尝好受,阵亡那十多万蓝田将士可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只是他从军大半辈子,调节能力总较李敛这群后生的好一点。 他刚毅的道:匈奴联军南犯,我等北上浴血拼杀,抛头颅、洒热血,不计生死,一往无前。将士捐躯,忠魂昭昭!死去的兄弟不会是白死的!他们为大周,为百姓所付出的一切,我们都会铭记在心,他们永远会活在我们的心底里。 顿了一顿,你们若是心里不好受,日后多加照顾死去将士的家眷,莫要让他们被人欺侮去就是了。贺齐安慰道。 听听!百姓们都来迎接我们凯旋了! 大周威武! 果不其然,一早守在京城外的百姓大老远看见大周军队的旗帜飘扬,一轮轮惊天的欢呼声冲口而出,声音响彻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大周威武! 李敛等人朝前一望,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又是心里热乎乎的,感动得热泪盈眶。 只见前面有不计其数的百姓站立在大路的两旁,不住地对大军挥手欢呼,情绪高涨。 更有一部份百姓并没有站立在两旁欢迎大军,反而忙前忙后的,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叶子。大军走的是直道回京城,此时时值秋季,直道上积满了洒落一地的落叶,一层又一层的,足有数寸。虽然不会妨碍大军行走,却是不甚方便。 一个小吏正在指挥百姓清扫落叶,忙得在凉爽的秋天,额头上也挂着汗珠。 李敛还没有说话,贺齐脸色一沉,浓黑的剑眉拧在一起了,虎目猛的瞪大,策马来到那个小吏前,喝道:不过是些许落叶,能碍着些什么!?你受朝庭俸禄,何以尽做些溜须拍马、滋扰百姓的事! 喝声如雷,震人耳膜,贺齐最讨厌扰民,这下子是动了真怒。 也因为贺齐是个这样的人,所以皇上对康禾泰等人弹劾大军在边境烧杀抢掠,奸.淫良家妇女一事半个字都不相信。 贺齐鼻孔中发出如同雷霆般的轰鸣声,双眼精光暴射,死盯着小吏。 小吏吓得脸上变色,想要分辩,但在贺齐的虎威下,又说不出话来。 贺将军,您莫要怪许典使,是我们自个要来的。有老百姓为这个小吏开脱。 对!贺将军,您莫要动怒。您们打败了匈奴、突厥那些王八羔子,替我们报了大仇!我嫁了去雁门的小女儿当年就被那些王八羔子给一个大爷噙着眼泪,又是感激又是伤感的道。 贺将军,您们大败了那些匈奴人,还边境一个安宁,从此以后,我们有好日子过了,不用再担心那些王八羔子南下了!旁边的老婆子道,您们得胜归来,我们出不到什么力,只能扫扫落叶,聊表心意。 老百姓的说话很朴实,很感人,明显是发自内心。 贺齐虎目中涌现泪花,不住鞠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贺齐承受不起! 贺将军莫谢,这是我们该做的事!百姓们连忙回礼。 李敛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感触良多,在好言谢过百姓后,这才命令大军继续通过。 这时,前头有一个身穿三品绯袍,绣孔雀的官员上前。 李敛定神一看,发现是自家表兄张常宁。 既然是自家兄弟,张常宁也不客气了,匆匆见了礼后,一边领着李敛等人进城,一边讲解接下来献俘大典的流程。 即使早前已经有相关的礼部同僚详细讲解过流程,但他仍然忍不住耳提面命。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仪式,这可是当着全京城上百万百姓的面前,届时皇上甚至要祭告列祖列宗的,如果当中出现了什么差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李敛、贺齐、牛继宗等人专心地听着他讲解,一遇到不明白的地方连连追问。虽然他们已经把程序背得滚瓜烂熟,但这种事情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隆隆隆隆! 大周的军旗、匈奴的白狼旗和突厥的苍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交相辉映。 直道两侧站满了百姓,他们有很多都不是京城人,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一睹周军的风采。见得周军来到,无不是欢喜若狂,齐声欢呼。 大周威武! 老百姓们吼着大周的战号,虽然不如大周将士们吼得的响亮、杀气腾腾,却是满腔热忱,欢天喜地。 大周威武! 将士们以此作为回复,一声呐喊仿若千个万个炸雷轰在书地之下,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好!百姓发出一片欢呼声,个个手舞足蹈。 各家各户有买了鞭炮的百姓连忙在大军经过的时候点燃鞭炮,清脆的竹节爆裂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热闹非常。 你看!那是匈奴大单于的王旗,好生凶狠的白狼啊!有百姓大呼小叫的道。 旁人不以为意的道:再凶狠不又是被我们大周打死打残了吧! 突厥人和匈奴人有姻亲关系,据说突厥人的祖先就是匈奴的一位公主和一头苍狼的后代,所以他们的军旗都是以苍狼做代表。有文人向一旁的百姓解釋。 啊!?人和狼结合生娃?那可不就是生了一头禽兽吗!?没见识的妇人掩着嘴巴不敢置信的道。 儿子,你替娘瞧瞧,那几个后生的怎么好像缺胳膊,少耳朵的?以为自己看错的老婆子扯扯身边正值壮年的儿子。 娘,那是打仗受的伤啊!儿子自然不会以为那些士兵生来就缺胳膊,少耳朵的,看着他们的目光不由得更添三分的敬重。 为了保护我们老百姓,真是辛苦了他们了!这当兵的都是好样的!老婆子又是心疼又是赞不绝口的道。 当兵的要保家卫国,这可是件光荣的事!赶明儿我也叫我家大小子去当兵!一个老汉连连点头,敬佩的道。 快看看!那是冠军侯啊!有妙龄少女扯着好姊妹大喊。 元帅长得真俊!好姊妹不由得大发花痴。 两旁的百姓无不伸长了脖了,喜气洋洋地对大军指指点点起来,一时间人声鼎沸。 大军一行经过,有三样东西最为引人瞩目。 一是匈奴和突厥的王旗。要知道大周这次可是把匈奴和突厥都打得差点儿灭族,把余下来的那些人都捉了作俘虏,待皇上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百姓们自然要好好点评一下。加上白狼和苍狼旗与众不同,很能吸引百姓的眼球。 二是伤兵。李敛特意安排部份可以行动自如,但身体落下残缺的士兵排在第一批进城的将士里。除了让大众都知晓他们为了保国安民付出了什么代价外,都是为了让他们一同享受荣誉,培育自信心。现在李敛看过去,原本的垂头丧气变得昂首挺胸,满脸自信,看来效果不错! 而另一样东西就是坐在奔宵身上,一身银甲红袍的李敛了。奔宵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体态庄严,加上朔雪套的银甲将军潇洒气质,再配上李敛俊郎英气的脸孔,自然就能吸引老百姓的目光了,不少第一次看见李敛待字闺中的大户人家小姐更是因此而害了相思病。 俊朗的男子本就吸引百姓的目光,要不然探花郎都不会较头名状元和次名榜眼更受欢迎,不就是因为能成为探花郎的个个都是顶顶英俊的吗!更别说还是威名正盛、地位崇高的冠军侯,要她们不害相思病也难! 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知道李敛尚无婚配的,都不嫌李敛年纪老,只庆幸爱郎未婚,连忙在脑里暗暗盘算该如何向家中父母开口,让父母去找李敛提亲。 幸好现在不是魏晋时期,不兴遇见美男子就掷水果,否则李敛能不能安全走到皇上面前也是一个难题。 李明珠见状,眼珠子一溜,促狭的一笑:元帅,依我看,你接下来的一个月不,三个月都别回府了。 李敛不解,疑惑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明珠呵呵一笑:元帅,你自个儿瞧瞧,一路上多的是大家小姐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啊!大家同为女人,什么意思不明白的! 她往李敛肩头一拍:以元帅的相貌、身份、功绩,只要你愿意,我敢打赌,愿意投怀送抱、春风一度的人比起我们天策府的人加上来还要多。 胡说八道!!李敛反应极快的道,他转头看了一圈,见得自家爱人刚好去了安排献俘事项,就转头苦口婆心的道:明威啊!你好歹都是个女子,我也不要求你什么三从四德,贤惠温顺的,你至少别什么话都说出口好不好!?你这样说话会害死我的!他双眼明明白白的写着这句话。 你这个气管炎!李明珠不屑的瞧了他一眼,呵呵一笑,反正只要能让冯子芝不爽,她就是高兴。 李敛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我这是叫从一而终、矢志不渝、情有独钟、一往情深! 他不着痕迹嫌弃的道:你也是时候找个知冷知热的了,我明天就跟太上皇说说这个问题,看看有哪家的青年才俊适合你!至少武力值要压过你的。 李静涯你敢!?李明珠气极。 她只是想要给冯子芝添堵,可没有想过把自己搭上的!李敛这个小人若真的跟皇爷爷提及此事,皇爷爷一定会行动迅速的命人搜集各家公子哥儿的资料,替自己选一个郡马出来的! 思念及此,李明珠就恨不得揍李敛一顿,但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不好动手,更不好说自己根本打不过!啊!!越想越气啊!! 就在李明珠暗自恼怒的时候,其他一众对李敛有意的大家小姐们已经一致把这个敢与自家梦中情人当众打情闹俏的明珠郡主牢牢记在脑里了。李明珠一时间成了京城大家小姐们的公敌! 噗!牛继宗、冉封、高克恭三人与李敛二人靠得近,虽然眼下熙熙攘攘,但他们都一字不漏的把李敛和李明珠之间的交锋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哄笑起来。 要知道,他们平日可被李明珠欺负得惨了,打不打得过是一个问题,但李明珠作为军娘,手下又有一批为数众多的娘子军,他们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麾下单身的将士想想,少不免被李明珠欺负了,也得忍气吞声。 这次李敛算是替他们报仇了。 除了林寒依旧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外,就连贺齐也嘴角含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献俘大典 皇上、太上皇、诸皇子、皇亲勋贵和各文武百官都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静候大军的到来。 虽然因为有无数百姓和大臣的注目, 皇上表面保持往日宽厚和善的人设, 但实际上恨不得伸长脖子看看大军究竟何时来到。 坐在他身侧的太上皇感受到自家蠢儿子的坐立不安,没好气的道:急什么?大军才刚进城, 没有这么快到达的!一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城府都没有!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他不需要刻意表现、维持, 只随意一坐也自有一番尊贵威严的气度。 父皇刚才不又是心急得很!皇上已非昨日吴下阿蒙了, 他小小的怼了太上皇一句, 他可记得父皇刚才不停地问戴权大军何时何时抵京, 那翘首以待的焦急模样。 自从两父子在宁寿宫对话后, 太上皇正式放权, 把自己手下的班底逐步移交给皇上。皇上感受到太上皇的心意, 也就越发的孝顺太上皇。两父子的关系较从前亲密得多,因此从来不敢逆太上皇意思的皇上,也敢小小地反驳太上皇了。 太上皇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虽然他很享受自家儿子少有的亲近,但明面上总不能失了作为父皇的威严,否则日后被儿子蹬鼻子上脸就不好了。 正想教育儿子该好何好好说话之际,皇爷,元帅来了!身后的戴权语带雀跃的提醒道。 顾不得收拾儿子重建父皇的威严, 太上皇猛地抬头,在众多黑沉沉的人头中寻找李敛的身影。 停! 李敛一声令下,大军纷纷停止前進, 场面丝毫不乱, 真正的做到了令行禁止, 彷如一人。 看得在场众人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被皇上钦点, 负责主持仪式的张常宁站到高台上,略一清嗓,便提起丹田,喊道:李敛、贺齐、牛继宗、李明珠、林寒、冉封赵峰高克恭与征战归来的有功将士,参见皇上、太上皇! 丰台大营主将、从二品镇军大将军高岑作为副手,在一旁扯起嗓子道:行胄甲之礼! 参见皇上、太上皇!李敛和众将士们翻身下马,一撩战袍。左膝弯曲,右膝跪地,行了一个胄甲之礼。 有心思多的大臣连忙悄悄地察看太上皇的脸色。 太上皇只管紧紧地盯住李敛,没有理会别的东西。 皇上仔细地扫视着高台下的将们士,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了。 冯子芝这个心机婊静静地安排了那些身体有明显残缺的将士一起混在将士的前半段,只要从皇上那个位置看下去,第一眼是看到李敛等将军,第二眼看到的就是这群将士了。 皇上不知道冯子芝心里的谋算,他从左到右的一个一个地扫视过去,那一排的将士中缺胳膊少腿,眼睛瞎了,耳朵缺了的不在少数。 这就是他们浴血拼杀的明证,同样也是他们身上最耀眼的勋章。 胜利固然可喜,然而,这却是用成千上万的大周儿郎的鲜血、性命,拼杀出来的。 作为一位皇帝,麾下大军不计生死,敢打敢拼,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感动的吗? 天生有点情绪丰富的皇上胸口急剧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平身! 张常宁提气大喊:献捷之礼,开始! 献捷之礼是这次大典里最重要的其中一部份,属于是重头戏,所有人虽然没有说话,却是早已激动不已,翘首企足,望眼欲穿。 李敛他们选了一个高喉咙大嗓子的人负责代表大军唱礼,而这个人就是有家学渊源的牛继宗了。 无他,谁叫冉封和高克恭两人合起上来吼门都不够牛继宗的响亮、持久,只得无奈地把唱礼这件光荣工作拱手相让。能够在这次大典中唱礼,那可是极其荣耀的一件事。 牛继宗定一定神,开始唱礼:进献匈奴大单于王旗一面!突厥可汗王旗一面!声音洪亮,好象洪钟大吕,远远传开去,直接贯入到人们的耳中,久久不绝。 不少人浑身一震,回忆起当年被牛继宗他老子牛金大吼门支配的恐惧。 大周万岁! 刚刚稍稍安静下来的京城,再一次沸腾起来。无数百姓挥动着胳膊,尽情的渲泄着心中的激动。 王旗是匈奴大单于和突厥可汗的象征。进献王旗,那是最好的礼物,哪个皇帝能不激动?皇上的眼里甚至涌出了星星泪光,激动得不能自己,全身发颤,未等到王旗来到自己跟前,就忍不住三步作两步的大步冲了出去。 按照程序,皇上是应该要站在高台之上,由高岑把王旗扛到他跟前的。只是皇上此刻激动难已,竟然要自己去接王旗。 张常宁一慌,连忙拿眼睛去瞧太上皇。 然而,被他当作救星的太上皇也随着皇上的脚步冲了下去了。 当然,太上皇不是冲去接旗,他年纪大了,那兩柄王旗少说也重数十斤,要是此时接过后把腰给折了,那可真是名垂千古的笑料。 他稳稳地在皇上身边剎车,胸膛急剧起伏,双眼泛红,牢牢地盯着李敛,嘴巴哆嗦着,说不出什么话来。 李敛眼睛一热,连忙低下头,以免失态。 他大声道:皇上、太上皇,臣李敛奉旨统兵,大败匈奴、突厥,缴获单于王旗一面,可汗王旗一面,进献皇上、太上皇! 话音一落,皇上眼明手快地一手一个,把单于王旗和可汗王旗都抢了过来,双手使劲挥舞着。 大周万岁!皇上万岁!人們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声。 皇上热情高涨,久久不能平息,把王旗一遍又一遍的挥动,瞧他那架势,真恨不得挥个一天一夜。只可惜,平日保养虽然好,但终究是养尊处优的身子,挥了十多下就没气力了。 他这才把两面王旗依依不舍地交付给冉封和高克恭,由他二人把王旗高高地插在高台之上,任万人观看。 其后,又把匈奴的王帐、突厥的王座、兩族的千里宝驹等物事一一献上。 其间,人们不分.身份高低,有的老百姓嘴巴张开,大声吼叫;有的文官一把拥住旁边的武官,高兴得大力死命地捶着他的肩背;有的皇亲勋贵不住地蹦跳,欢喜得象个小孩,仪态大失;有的武官挥着胳膊大叫大嚷,一双拳头用力地四处乱挥,伤及文官无数。 最后,来到整个大典最隆重,也是最重要的一部份。 献俘── 李敛大手一挥,就有将士押着匈奴和突厥的一众俘虏过来。 每押住一个匈奴、突厥的贵族上前,牛继宗就在一旁大声喊出那人的身份。这可是委屈他了!又要背诵那些贵族奇奇怪怪的名字,又要记住他们各自的长相,免得到时候喊错!为了不喊错,进京前那几天,牛继宗天天走到俘虏营把那些贵族的名字、长相狠狠地背诵,狠到那些贵族个个鼻青脸肿,恨不得自己生来就叫张三李四王五的。 这一仗,抓的俘虏不少,没有可能全部都押来,只是选了十数个具有代表性的贵族而已。 匈奴右骨都侯乌里齐匈奴左骨都侯额都朵匈奴左大将唯徐褚颜右贤王破六韩拔陵、左贤王敏何查先来匈奴的,从小至大。 皇上和太上皇的目光在破六韩拔陵身上稍稍驻足了一会,他们都看过前线送来的战报,知道此人手下的狼牙军战力极其强罕,本以为能训练出如此强军的匈奴人定是个满脸冷硬、狠绝的人,想不到相貌这么好,还长了一对勾人的桃花眼。 但现在的主角不是破六韩拔陵,他们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回在今天最受触目的那一位战俘上面。 匈奴大单于挛鞮呼韩邪。 前年一别,不知呼韩邪大单于可还安好?太上皇忍不住前嘲讽,他可没有忘记在李敛未长成之前,呼韩邪年年带兵南下掠夺边境、壮大匈奴,惹得自己心急火燎,吃不好睡不安的情景。 呵!本王既然成了阶下囚,还有什么安好不安好的!本王悉随尊便就是了。纵然沦落为战俘,但呼韩邪仍不改一身枭雄的气度,浑身霸气。 好!太上皇不由得赞道,大单于不愧是个难得的豪杰,更是个名符其实的勇士!如果呼韩邪没有求饶,但哪怕只是说了一句软话,太上皇也会看不起他。偏生到了这个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地步,呼韩邪依旧的硬气,这就让太上皇不由得佩服这位匈奴人的王者了。 败军之将岂敢言勇! 顿了一顿,周朝皇帝,你们有一支天下无双的军队,也有一个天下无双的元帅,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珍惜。呼韩邪精通汉人文化,对汉人历史之中最常见的狡兔死,走狗烹的情节并不陌生。他可不希望打败自己,打败自己一族的人没有死在沙场上,反而死在小人之手。 太上皇若有若无地瞧了皇上一眼,皇上尴尬地一咳。 本王死后,希望你们能够善待本王的族人。他们不懂什么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但养马牧羊却是一等一的好手。临到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呼韩邪终究是心软了。 不谈族中的老人当年对他有多冷漠,但族里的同辈和小孩一向敬爱他,崇拜他,亲近他,眼下他把整个匈奴都险些玩没了,什么怨气也出了,也是时候放下心结了。 呼韩邪看得很清楚,匈奴上下所有人都可以活,但唯独他必须要死。 因为只有他死了,匈奴才会没有了领头人,失去了主心骨,把反抗的勇气都丢了。如果他活着,大周朝庭上下恐怕是夜不安寝,时刻担惊受怕,害怕那几十万匈奴人什么时候会反。 换着他是周人皇帝,他也会选择把自己在献俘大典上明正典刑,一举把匈奴人的心神都杀没了。 只是,与呼韩邪所想的不同,朕,不杀你。 太上皇语重心长的道:朕不单止不杀你,朕还要封你为安陵侯,世袭罔替。 你想要羞辱本王!?呼韩邪猛地挺直身子,危险地瞇起双眼,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太上皇。 他挛鞮呼韩邪即使虎落平阳,也不容许其他人羞辱他! 太上皇毫不畏惧地对他的泛起杀气的眼神。 远处的百姓等人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单凭动作和表情就可以推断情况出现了问题,不由得静了下来。 气氛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朕用人向来不拘一格,不问出身,唯才是举。你是个有能力的人,若肯为我大周所用,朕绝不亏待你分毫。太上皇从容的道。 呼韩邪凝视了太上皇很久,倏地语出惊人的道:你是个雄才大略的皇帝,是勇猛的雄狮,但再强悍的雄狮都敌不过时间的流逝,变得垂垂老矣。你就不怕日后你的儿子压不住我吗!? 大胆! 放肆! 站在附近的牛继宗、冉封等人怒道,他们把手按在自己的武器上,只要皇上或者太上皇说一句话,他们保管呼韩邪立时就血溅三丈。 太上皇毫不动怒,拍拍皇上的臂膀,反问道:他是朕最出色的儿子!也是大周立国以来最出色的皇帝!在他的带领之下,大周一连把你匈奴和突厥两个部落都彻彻底底的打败了,朕有什么好怕的? 皇上从未听过父皇这样赞赏自己的说话,这下子还要是当着无数老百姓和交武百官勋贵面前所说的,让他满脸欢喜。 正一正色,道:朕即位以来励精图治,知人善任,从谏如流,整饬吏治,薄赋尚俭,发展军备,未敢有一日懈怠。大周朝臣民上下一心,疆土辽阔,蒸蒸日上,国力日益强大。匈奴和突厥的覆灭是必然的结果。 皇上迎上呼韩邪锐利的眼神,半步不退,朕相信只要百姓人人丰衣足食,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去造反?只怕未揭竿而起,就已经被人斩下首级呈于殿前了。语中隐隐带着压迫感。 他这话说得没毛病,谁吃饱了没事会造反?史上为了自己野心而造反的大多半都没有好下场。就像汉末时期的黄巾起义似的,要是当时百姓个个有饱饭吃,他们会拥护张角这个什么大贤良师去杀官造反!?有时间都宁愿去抱着婆娘生娃了! 好。既然如此,那么本臣就多谢太上皇和皇上的信任了。呼韩邪收回一身的气势道。 呼韩邪不介意死,但既然有生的机会,又何必去寻死呢! 况且,到了这个地步,难道真的扯大旗再跟周朝人打过你死我活吗?恐怕对方一个冲锋,自家这次手无寸铁的族人就死了大半了。 再说,这个周人皇帝现在看起来还挺顺眼,不像他当初以为是的一个软蛋,还挺有脾气和...能耐的。 好!好!好!太上皇作为对手,最是了解呼韩邪的能力,他敢夸下海口,有了呼韩邪,大周其他地方不说,单单日后的商税定会三倍、五倍、十倍的往上翻。 解决了呼韩邪一事后,就到突厥的俘虏上场了。 只是,皇上和太上皇对突厥人没什么大兴趣。 在将士们的押解下,一个个突厥贵族从皇上和太上皇身前经过,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垂头丧气,昔日砍杀周人百姓的凶焰全然没有了。 突厥的阿史那曷萨那可汗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噤若寒蝉,生怕引起皇上和太上皇的注意。 他一向不把周人放在眼里,直接或间接死在他刀下的周朝百姓简直是数不胜数。但打从见了李明珠率领的周朝大军后,方才知道周朝真正的实力有多强大。别的不说,光是今天从这周人京城里听到的吼声就足以让他心胆俱裂。 等俘虏们走完场后,献俘大典正式礼成。戴权一招手,就有不少侍卫把王旗、王座、王帐等物搬进宫里去了。 大典结束了,一众百姓兴高采烈地缓缓散去,一边离开的时候,还一边热情不减地互相聊起来。 但对很多人来说,真正的高潮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们当中不少人留意到皇上身边的安德海把今天的风头人物--李敛请进宫里了。 保和殿大学士被革职,一大群官员被罚一年俸禄,这事情传出去满朝上下无不哗然。 而当中的原因--康禾泰联同王子腾等人一起弹劾李敛找荏的事情已经在百官勋贵中风传。 不知道皇上这次是敌不过康禾泰等人的洗脑,决定搞定李敛,还是决定把康禾泰等人交给李敛发落,又或者是别的事情呢?百官勋贵表示心痒痒的,恨不得插对翅膀飞进宫里偷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子之怒 启禀皇上, 臣有要事禀报。甫一进到养心殿, 李敛就脸色凝重的道。 皇上一楞, 示意安福海屏退左右。 不知爱卿有何要事?皇上和颜悦色的问。 皇上,此乃极为要紧, 关乎皇室体面的要事!李敛抬头看了一眼站立在龙椅旁边的安福海再次重申, 让皇上颇为意外。 哦?皇上讶异地道, 就摆了摆手, 你也出去吧!没朕吩咐, 任何人等不准进入养心殿。让安福海也一同退下去。 安福海没有多言, 恭恭敬敬地退出去时, 不自觉地瞧了李敛一眼, 却正正撞上了李敛审视的目光。 他微微一怔,没有转移视线,只是谦卑地一笑,就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殿门关上。 现在殿内再无外人,爱卿有话不妨直言!李敛居然如此小心,让皇上很好奇, 同时因为事关皇室的体面,他不得不变得慎重起来。 李敛直起身子,把自己身上的甲冑一件又一件的脱下。 皇上一时间呆住了。 他自然不会以为李敛是想要自荐枕席, 但脑里却忍不住拐了去诡异的方向思考。 难道康禾泰之前所说的话有几分真?真的有士兵或者官员不怕死的送了美女给李敛, 因此李敛被冯子芝家暴了!?现在李敛满身伤痕, 忍无可忍, 决定来找朕为他做主!? 冯子芝作为司礼监首领太监兼东厂厂公,在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天子。天子家人虐打当朝元帅,这事传了出去确实让皇家乃至整个朝庭失了颜面。 嗯!所以冯子芝家暴李敛,李敛苦不堪言来寻朕为他做主,而他一来不想事情传扬出去,二来脸皮薄,所以要朕把外人都屏退出去这事没毛病!皇上忍不住点点头,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殿里甲冑声碰撞出的清脆声此起彼落,不一会儿,李敛就把上半身都脱得干干净净了。 皇上正尴尬地移开眼睛,想要避嫌,免得看到不该看的地方,事后被吃醋的冯子芝和后悔的李敛给埋怨上。 怎料,皇上的双眼倏地就像被什么粘住似的,牢牢盯在李敛的胸膛上。 不是预想的青紫瘀痕,也不是满是疤痕的表面,更不是光滑如玉的皮肤。 李敛胸前俨然被一团白布里三块外三块的包缠,明显是受了重伤,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骑马进城的原因,还是参与大典的关系,厚重的白布表面隐隐渗出血色,看来是伤口破裂了。 静涯!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来人!传太医!!看到这一幕,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李敛身上的伤势是冯子芝造成的了。 微臣无碍,让皇上挂心了!李敛制止了他。 这可是你前年上战场追击敌军所受的伤?伤势何以会久久未愈?还是你突袭敌军大营时伤口破裂,导致伤势加重?军中的大夫能力何其低下!一个小小的伤势竟然这么久都医治不好,要他们何用!越到后期,皇上就越发的生气,连一军之主的伤势拖了一年多都医治不好,可想而知有多少受伤的将士被这群庸医耽误! 想到大典上见过的那群身体残缺的将士,又联想到前方传来那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皇上此刻是心痛欲绝,恨不得一个旨意下去把那群害人不浅的庸医通通砍头! 眼见皇上周身杀气的样子,加上刚才的话语,他明显是误会了。 李敛急忙道:请皇上息怒!臣在战场所受的伤势早在军医的妙手下痊愈了。 听得此话,暴怒的皇上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爱卿究竟发生何事?皇上不敢再自己胡乱猜测了,焦急的问。 李敛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出几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又让皇上大惊失色的事情。 景和十年四月二十七日,臣中了匈奴人的蛊毒,卧床不起之时,有东厂掌班钱禄在臣的汤药里下了砒.霜。 景和十年五月十四日,臣的晚膳里有几种相克之物,单独吃之无事,合则成剧毒。负责掌厨的尹善当晚自尽身亡。 景和十年七月初八日,臣巡视雁门,有死士假装平民百姓行刺臣,被制服后,咬破牙里毒囊自尽。 景和十年十一月三十日 李敛每说一样,皇上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李敛所说那十多个人名里确实有不少人都是皇上的死忠。 钱禄还好说,可能是皇上把罢手的消息送往前线前,他已经行动了,打了个时间差。 然而,之后皇上已经命安福海撤销一切针对李敛的命令,为何他手下的这些暗子还会前仆后继的去害李敛!? 皇上知道这些暗子对自己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才会这样做呢? 难道,他们并没有收到朕撤销的命令?还是,朕的命令被中途篡改了?皇上立时想到最有可能的两个原因。 在回京前一晚,有刺客潜入臣的帐篷,刺杀臣,被臣当场击毙 不用再多言,皇上已经明了。 李敛胸前的伤口乃刺客所伤,但被李敛把消息封锁,所以元帅回京前夕被刺伤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才没有流传开去。 臣知道钱禄、尹善等人对皇上忠心不二,绝无半点二心。李敛说这话时,低着头,皇上看不到他的神情。 没错,但朕敢保证从没下达过要害你性命的命令。皇上这话说得半点也不亏心,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刻意加害李敛的性命。他的性格、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出手加害为国立下大功的臣子。 臣相信皇上。虽然在其他人看来,皇上的确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但作为这样一个皇帝的臣子,李敛不得不庆幸和感激。 他把自己和冯子芝的调查结果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皇上委派东厂档头侯显向钱禄传递消息,侯显盲眼的老母居住在京城外的忠靖王爷名下的一个庄子之中,而两个未及弱冠的幼弟则在忠顺王爷府上当差。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李天瑾和李天瑛欲要加害李敛却假借皇帝之手,向钱禄传达假命令,意图借刀杀人。即使失败了,按照钱禄对皇上的忠诚,定然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届时李敛和冯子芝等人再能干都只能追查到皇上的头上,更能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不是李敛拥有能够看透人心的面板,又恰巧被赋予了节制边境之权,说不定李天瑾的计划就成功了! 啪!皇上愤怒地拍案而起。 老八和老十也太过份了!他们心里有再多的怨愤只管寻朕便是了!无论如何也不该把手放到外臣身上! 李敛又抬手道:皇上!臣还没有说完。 什么?皇上惊愕地看着李敛。 短短年余的时间,李敛已经被刺杀了十多次。 忠靖王爷和忠顺王爷即使笼统人心的手段再多,也没有可能每一次都把皇上的人迷惑住,而不引起疑心。 皇上恍然。 的而且确,哪怕只有一人对朕的命令起了疑心,朕自然会得知朕下令杀死李敛此事。老八和老十不可能每次也成功骗到朕的暗子,定然会有疏漏、失误之处,那么 有内应! 能够安抚暗子,并让暗子毫无疑问的去刺杀李敛的人,除了朕,那就只有 安福海!皇上咬牙切齿的道。 安福海作为养心殿总管太监,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太监,人所皆知。 某个程度来说,安福海的意思就是等同皇上的意思。 只要安福海去安抚、命令暗子去刺杀李敛的话,暗子自然会把安福海的意思当作成皇上的意思,毅然决然的去送死。 奴才在。原本被屏退出殿的人,倏地出现在殿内。 你怎敢你怎敢!皇上的目光里夹杂着怒火和不可置信。 安福海轻轻的笑了,他恭敬地跪在殿上。 奴才有一次办事不小心,竟然给忠靖王爷和忠顺王爷拿到了把柄。不得以之下,只能与他们合作。忠靖王爷为了笼络奴才,什么拇指大的南海珍珠,一人高的红宝石珊瑚像不值钱的石头似的往奴才私宅送去。奴才被那些物事迷了双眼,一时糊涂。 一开始,奴才听从皇上的话去传话,但是竟被忠靖王爷知道了,中途命侯显传了假消息。后来奴才想要替皇上尽忠,只要冠军侯死了,到时候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匈奴人身上就成了,届时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皇上的地位了。所以,是他命令厨子尹善想办法在李敛的膳食里下毒的。 奴才有想过不要这一条贱命,也不会让他们伤害到皇上分毫的。顿了一顿,安福海苦涩的道:只是,忠靖王爷的诱惑人的能力实在太强了。除了钱财之外,他还跟奴才说,要是没了冠军侯,皇上就能安稳,而且冯延年也会因此大受大击。到时候奴才接手了司礼监和东厂,皇上的位置也就能更稳如泰山,而且再也不用受太上皇和朝中百官的气了。 奴才想到了这一点,就忍不住一步错,步步错,最后铸成大错。 终究是奴才贪心了。 基本上与冯子芝所猜想的一般无二,只是冯子芝低估了安福海的忠诚而已。 皇上紧紧盯住安福海:你 安福海转身对着李敛,谦卑的道:冠军侯,奴才派人去害你这事,皇上是毫不知情的。当初皇上只是想要叫钱禄仔细盯住你的一举一动而已,是忠靖王爷派人篡改了皇上的意思。之后,是奴才命尹善想办法毒害你。再之后你遇到的一十七宗刺杀、谋害事件,都是奴才和忠靖王爷的主意,与皇上真的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请你莫要记恨皇上。 如果奴才说了一个字的假话,就让奴才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做不男不女的阉人。他坚定果断的道。 嘶!李敛倒抽一口冷气。 这简直是最恶毒的誓言,没有之一。 李敛从他的眼神看出了些什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记恨皇上的。 安福海放下心,感激地瞧李敛一眼。 他最后依依不舍的仰视着皇上。 皇上,奴才做错了事,让您为难了。但您放心,奴才不会再让您难做的! 说到这里,安福海的嘴里遽然吐出了好几口黑血。 小安子!皇上惊得立时站了起身。 爷以后要好好照顾自话未说完,安福海浑身一软,重重地倒在养心殿上。。 早在李敛进殿后瞟向他的那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参与谋害李敛一事事发了。皇上命他退下时,他并没有依言退出养心殿,而是服下自己近日一直携带在身上的鹤顶红。 皇上眼眶一红,安福海于他就如戴权之于太上皇一般,早已经不是普通主子和奴才的关系了。 李敛多次遇刺一事,总要给他一个交代的。 安福海为免皇上难做,就决定自尽,给李敛一个交代,也算是对皇上不忠的惩罚。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亲自出门命人把安福海的尸身抬出去,并下令禁止消息外传。 养心殿的内侍、宫女见得往日高高在上的养心殿总管太监无端端的死了,自然不敢多话,赶快打扫了养心殿一下就离开了。 皇上定一定神,才低沉的道:静涯放心,这次朕一定会让老八和老十给你一个交代。 皇上,臣今天除了遇刺之事外,还是想向皇上你请辞的。李敛抱拳,他都没有打算当场逼死安福海的。 什么!?皇上今天实在受了太多的惊吓了,接二连三的震惊让他的身体有些受不住,身子微微一晃,险些立足不稳跌倒。 皇上!李敛顾不得君臣之礼,连忙上前搀扶着皇上。 皇上一把抓住李敛的手臂,语调飞快的劝慰道:静涯你这是何意?可是心里生了芥蒂?朕不是小心眼的人!安福海的死是他想差了,朕绝不会迁怒于你! 朕正打算命你为太子少师、文渊阁大学士,协助朕处理政务,治理天下。 李敛婉言拒绝,皇上,臣只懂打仗,不是治国的材料。 那就命你为兵部尚书,掌管武官选用、兵籍、兵械、军令等事。皇上坚持。 皇上,臣不是那种能终日坐在房间里处理文件的性子。李敛一再坚拒。 那么朕皇上不死心,大脑不停转动,想要找一个符合李敛要求的职位出来。 皇上,臣主意已决,求皇上准臣卸任天策府统领、从三品冠军将军一职。元帅只是属于临时派遣,并非正式职官名,兵罢即免。 俗语也有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天子呢! 一天下来,情绪不住地大起大落的皇上忍不住爆发了。 李静涯!朕许你太子少师你不要,许你文渊阁大学士你又不愿,许你兵部尚书你又不当!人不图小利,必有大谋!你告诉朕,你究竟想要些什么!!??皇上双眼通红,气急败坏的喊道。 你李静涯不就是仗着自己于国有大功,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才敢如此放肆!逼急了朕,朕可不会顾及那么多!!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李敛也不怕,他只镇定地说了一句:此次出征,臣旧伤未愈,新伤又增,元气大伤,日后是再也不能上战场的了。 这话当真?可是军中那些庸医的误判?皇上此刻对军中庸医的印象根深柢固,一时是改变不到的了,朕这就命太医院所有御医前来为你诊断!如果他们都医治不好你,朕就命人张贴皇榜,遍寻天下名医,一定会医好你的! 臣先行谢过皇上,只是这些都没用的。李敛微微垂下头,低落的道:臣自十四从军,至今已约二十年,身经百战,满身伤痕。此次出征中了匈奴人的瘟蛊,体内的伤势一次过爆发,伤上加伤,多次徘徊在生死一线之间。即使最后靠着在西南请来的蛊道大师把瘟蛊驱逐出体外,但是体内的伤势已经难以压制。 在臣昏迷期间,延年千里迢迢把隐居深山的师父都请来替臣把脉。 王先生怎样说?皇上着急的问。 师父说,他只能以金针暂时替臣缓解体内伤势,但从今以后不能再上战阵,不能好勇斗狠。每日汤药不断的情况下,还有机会活到知命之年。否则,这个身躯捱不到三年。 坊间传言,王翊学究天人,通天彻地,鬼神不测,有医死人,肉白骨之能。皇上虽然不全信,但都认可他的医术较太医院那群御医要高明得多。 皇上语气柔和了不止一点,这么大件事,怎生传回京城的战报上只字不提呢!?显然是信了八成了。 是臣命他们不准写的。李敛貌似苦涩的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传了出去还会影响军心。 皇上理解的点点头。即使现在匈奴人、突厥人都还未完全驯服,要是李敛这支擎天柱出现了什么问题,难保他们不会趁机闹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子愧疚 一个在战场上渡过的时间比留在家中的日子还要多的将军, 被告知以后再都不能上战场, 那是何等的痛苦!? 皇上虽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 但也能理解一二。 他知道李敛是个有大才华的人,李敛满腹的才华全都是武艺、兵法、战争上面, 他比任何人都想征战沙场!因为他是李敛, 他生下来就是为了在战场上发挥才华的! 李敛从小就在战场上长大, 早已习惯了金戈铁马, 挥斥方遒的生活, 要他从此之后抛却战甲长.枪, 放马南山, 转而面对朝堂之中各式各样的笑里藏刀, 暗流汹涌的争锋,这怎是痛苦二字能概括的。 臣以后是再也不能为皇上征战沙场了。李敛慨叹道。 皇上心中一热,将语气放缓和下来道:静涯战功赫赫,劳苦功高,你为朕为大周做的事情已经足够了,朕和大周的百姓也会一直铭记你的功劳。 算起来,他也算是看着李敛一步一步长大的了。看着他从青涩的战场菜鸟, 成长为大周的擎天支柱,看着他从纸上谈兵的少年将军,成长为挥斥方酋的天策府统领。 皇上轻叹了一口气。 他本就是个感情深厚的人, 可是现实总是逼迫他铁石心肠。做得皇帝越久, 他的心思就越来越硬。思及与李敛多年来的情份, 皇上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几分触动。 而且, 皇上对李敛心里是带有愧疚。虽然李敛也许不知晓,但此前他还一直猜忌李敛,疑神疑鬼,生怕李敛会谋反、自立。如今李敛为国效力,元气大伤,连寿数也会有极大的影响,一腔忠诚实在无容置疑。 皇帝对臣子产生内疚之情,若是碰到心狠手黑的,如汉高祖刘邦和明太.祖朱元璋这种,说不准就直接命人拖出去砍了!而且一砍还是连带全家一起砍的那一种。你算是什么玩意,也敢让朕内疚?圣明无过于天子,谁敢让朕内疚!? 臣有一件事,想求皇上一个恩典。李敛貌似不好意思的道。 静涯但说无妨。皇上和颜悦色的道。 说起来也是惭愧,臣久闻穰县、宛县人杰地灵,自得封冠军侯以来,却从未有幸到访一趟。再加上,臣这些年来与延年总是聚少离多的。李敛顿了一顿,所以,延年打算辞去司礼监首领太监和东厂厂公的职务,陪同臣一起前往食邑居住,调理身体。 这皇上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成。 冯子芝其他地方不说,单处理政务的能力简直是超一流。无论多困难扎手繁琐的政事,他脑子一转,就能写上恰当的建议、陈条供皇上参考,省却了皇上不少的麻烦。 但是李敛为国鞠躬尽瘁,险些连性命都丢了,他连李敛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成全像什么话!?再说,人家两夫夫一片忠心为大周劳心劳力,呕心沥血,连聚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多少,在情在理皇上都该答应李敛的这个请求。 李敛看得出皇上脸上的迟疑,连忙道:延年作为司礼监首领太监和东厂厂公,公务繁重。他心里总是担忧着臣的身体,心神恍惚,难免会在正事上出错,他也觉得不好把政事给耽误了,所以才想请皇上另选贤能,接替他的职务。眼巴巴的瞧着皇上。 皇上见状,心下一软,只得忍痛地点头了,朕会另寻人选暂时顶替司礼监首领太监一职,至于东厂厂公之位就让延年继续担任吧!他为李敛和冯子芝想得周全。冯子芝作为东厂厂公,平日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要是他一下把冯子芝一撸到底,恐怕会有不少不长眼的人欺上门。 臣谢皇上恩典。李敛喜气洋洋的道。 他也不管那么多,反正把司礼监的职位推走了就是了。 还不快把甲冑穿上!要是外面传出什么冠军侯衣衫不整地走出养心殿的风声,你看朕如何收拾你!!皇上见李敛高兴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骂。 李敛一边把脱下来的塑雪套一一重新穿戴,一边笑瞇了眼的道:皇上,臣再求你一件事。 皇上此刻正是对李敛最心软的时候,只要要求不太过份,他定是有求必应的。 说吧!皇上解除了对李敛的心结后,与李敛的关系变得亲近得多,说话也不把李敛当成外臣看待了。 臣犬子李琏年十七,性情坚毅,果敢肖臣,文武双全,洁身自好李敛一顿猛赞自家儿子,十足十的王婆卖瓜。 好不容易介绍完李琏的好后,李敛就图穷匕见了。 臣久闻长安公主性情温和,聪慧善良,高雅大方,才气出众一大堆夸奖不要钱的往外吐。 皇上黑线。 这说的真的是他家的宝贝闺女长安,而不是天上的仙女吗? 但很快,皇上就继黑线之后,黑了脸。 李敛虽然尚未说出他的请求,但个中的意思皇上已经闻弦歌而知雅意了。 李琏 是静涯从他家兄长那过继来的儿子,下一任的冠军侯。 生父荣恩伯,生母乃前礼部尚书张旭的嫡女,亲兄长是他颇为看好的贾瑚贾伯文。 家风清正,家里素来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偌大个冠军侯府连一个女主人都没有,只要嫁了过去立时就能掌家主持中馈。 而且,皇上都曾在宫里见过数次李琏这个后生,确实是一表人材,允文允武,不骄不躁,算是京里最顶尖的年轻俊杰,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正觊觎着,勉强配得上他家的长安。 当然,最重要的是太上皇、皇后,甚至长安自个儿都有意征李琏为驸马,皇后不住地在他耳边旁敲侧击,生怕他会受哪个宠妃的枕边风一吹,就下旨把李琏这个顶顶好的人选指给别个公主。 皇上膝下的公主皇子数目不少,但他最爱的就是他和皇后就生的长安公主,视之为掌上明珠,特所钟爱。 他也是有意把长安公主许配给李琏的。李琏一家是京中顶级勋贵,又是功臣之家,可谓富贵至极,显赫非常。李琏本人才干前程也不差,将爱女嫁给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一想到辛苦养大的贴心女儿马上要嫁人了,这感觉就好比农民辛苦种出来水灵灵的大白菜被猪拱了!!让皇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雅擅丹青,姿才秀远臣子闻之,倾慕已久 行了!皇上打断了李敛快到正题的说话。 此事朕已明了,滋事体大,朕得三思而行。虽然心里已经首肯,但皇上还是决定摆摆老丈人的威风,杀一杀那混小子的锐气。 皇上一本正经地说胡说八道:另外,穰县、宛县远在河南之地,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可不是个调理身子的好地方,当从长计议。 李敛嘴角抽了抽,河南离京师远?走路不足十天,快马日夜兼程的话能把时间缩短一半。皇上,臣记得你的地理可是太上皇手把手教的。 皇上每天面对朝堂上文臣的唾沫横飞,早就练成了唾面自干的厚脸皮。 他对李敛鄙视的眼神视若无睹,挥手道:朕乏了,太上皇想必已经在宁寿宫里等着你了,你且退下吧! 行!你是皇帝你说什么就什么吧!正好他也挂念着皇爷了!李敛整一整身上的甲冑后,就顺从地退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仿佛与李敛心有灵犀的太上皇在戴权和李明珠一左一右的侍奉下,走出宁寿宫,站在殿门外。 远远看到一个银甲的小身影,太上皇什么天子威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城府都没有了,远远就嚷了起来:静涯!静涯!声音真挚,富有深情。 李敛听在耳里,心头一暖,顾不得宫中不得奔跑的规矩,一路小跑冲到太上皇身前。 皇爷! 太上皇不等李敛站定,就一下子把李敛紧紧拥在怀中,拥得很紧很紧,仿佛怀中人会突然间飞了去似的。 李敛也顺从地回抱太上皇,心里激动莫名。 太上皇胸膛急剧起伏,想要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双手颤抖着摸索李敛的脸孔,嘴巴不住地哆嗦着。 你这皮孩子打小就不听朕话!朕要你去东,你偏去西!朕要你读书,你偏要去骑马!朕要你平安无事回来,你就偏生要搞什么身士先卒,被敌军包围,身受重伤!完了还不安生的去追击匈奴人中了蛊毒,九死一生!说得后面,太上皇越发的后怕,不由得重重拍打李敛的胸口。 李敛胸前有护心镜挡住,根本就感觉不到痛,但他怕太上皇拍得手掌疼痛,连忙半蹲下去,把后脑伸到太上皇的手底下。 打吧!反正现在打得有多重,待会就有多心疼!李敛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想。然而,微红的眼眶显示出他心里也不平静。 太上皇终究上了年纪,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加上忙了一整天,也没有力气多拍李敛几下,就没气力了。 朕都已经是半只脚埋土里的人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让朕怎生撑得着!!他用上最后的力气狠狠地李敛的后脑打了两下,忍不住老泪纵横。 三爷,你别哭,敛儿错了。李敛也慌了。 在他心里,太上皇尽管退位了,但依旧是那个骨健筋强,挥手弹压山川,威震四海的万乘之尊。 太上皇此刻的真情流露,让李敛感到又是窝心又是感动,不自觉地拥着太上皇流下泪来。 他也不管巴掌拍到后脑上有多痛,只伸出手轻轻地扫扫太上皇的后背,好让太上皇慢慢缓过气来。 一轮训斥(哭诉?)和暴揍后,太上皇总算是把这两年的担惊受怕都发泄出来了。 发泄一通过后,看见李敛乖顺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心疼道:你这孩子不是很灵醒的吗?朕打你,你咋就不知道躲了?微微懊悔自己刚才没有留手,打得太用力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打痛了静涯。 皇爷,静涯这是心疼你、孝顺你啊!他现在可是咱们大周的战神,威名赫赫!换着别人敢往他身上打,他不还手把人打傻也算好的了!又怎会因为怕你手疼,特意把后脑露出来给你打呢!戴权在旁边笑道。 人年纪越大,就越是变得天真和任性,总是喜欢别人哄着来。 太上皇闻言,像个老小孩似的,骄傲地仰起头道:那是!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不要说他是什么战神,就算他是天不怕、地不怕,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的孙猴子也得乖乖站定让朕打!浑然不觉得自己说了些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出来。 李敛也不觉有异,就像是伺候自家老父似的,接过李明珠的工作,搀扶着太上皇缓缓进殿。 外人李明珠朝天翻了个白眼。 如果当初皇爷爷不是曾经把她和李敛拉郎配,加上她深信皇爷爷瞧不上李敛生母史氏,她还真的会相信外面坊间流传李敛是皇爷爷私生子的谣言。 明明刚才在殿里还明珠儿长明珠儿短的,现在心里眼里却只有李敛一个人! 李明珠:好气啊!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李亲孙女明珠就如其他无名无份的奴婢内侍般,一句说话都没有说过,在没人理会的情况下,像透明人似的跟了上去。 瘦了!瘦了!边关苦寒,你受了不少苦啊!太上皇甫一坐下,就拉着李敛的手,心如刀绞一般的疼惜道。 屁股离椅子还有三尺远的李明珠侧目。 皇爷爷啊!李敛这家伙和牛继宗、冉封天天以受伤为由,战后什么工作都不帮忙,整天不是出城烤全羊,就是骑马满草原跑。好不容易逮到他们,他们倒是一脸身负重伤,但身残志坚,重伤不下火线的模样,骗得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向贺将军求情,还大包大揽的把这三人的工作都揽过去做。群情汹涌之下,贺将军不得不把这三人放假。看着这三个混账在外面花天酒地潇洒过活,恨得她和林寒等埋首宗卷案牍的将军咬牙切齿的,巴不得套麻袋围殴他们! 这样每天光吃喝玩乐,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的家伙还会瘦了!? 作为当事人,李敛坦然地接受了太上皇的评价,毫不亏心地点点头。没错!他就是瘦了!边关可辛苦着呢!得多吃些好吃的补补。 待会用完晚膳后再走!太上皇转头跟戴权说:吩咐御膳房多准备些滋补的食物。 李明珠希冀地看向戴权,皇爷爷偏心眼偏到无边才会认为李敛瘦了,身为最是公正严明的太监总管戴伴伴总不会一样眼的吧!?她艰难地把瞎字吞进肚子里。 可惜,戴权辜负了明珠郡主的期望。 戴权应下,怜惜的看着李敛,对太上皇的说话深表赞同。 皇爷说得对!静涯瘦了这么多,得好生补补才是!奴才这就去吩咐御膳房多做些滋补养生和静涯爱吃的菜。语音刚落,他似是一刻也不能多等了,连忙急匆匆地领着殿里侍候的宫人离开,目标明确的直接杀往御膳房。 待戴权领着其他外人走了,太上皇便正色起来。 你跟皇上谈成怎样? 我把这两年遭遇安福海和派人刺杀的事情告诉了皇上,安福海当场自尽。之后,我跟皇上说我此战元气大伤,从此之后再也不能上战场了。延年也打算辞去司礼监首领太监和东厂厂公的职务,陪我一起去食邑调理身体。还有,我向皇上提亲,想要长安公主下嫁琏儿。李敛老实地交代。 胡说什么!?太上皇翻了个白眼,不愧是亲祖孙,和李明珠有三分相似。 他一怒之下,又是一巴掌拍到李敛后脑去。 不又是你说要说得严重一点吧!李敛依旧不敢躲,委屈地缩缩头,说好做一辈子比亲父子还亲的伪父子呢!怎生打他比打亲儿子还多还狠的!? 朕有叫你说哪些说话诅咒自己吗?也不嫌晦气的!太上皇表示这个锅他不背。 李明珠在旁边一脸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里?他们是谁?他们在说什么? 两人没有理会一旁不明所以的李明珠,继续说下去,横竖是自家亲孙女(亲下属好友?)总不会说出去的。 那皇上怎样说? 皇上允许延年辞去司礼监的职务,但保留东厂厂公一位。至于我和延年去食邑调理身体一事,他觉得河南离京城甚远,没有首肯。而琏儿和长安公主的事,皇上虽未明言,但颇有意动。天底下能够在太上皇面前大刺刺地自称我的,恐怕也就只有李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40.第一百四十章 大肆封赏 太上皇满意的点点头。 如果皇上真的是准许冯子芝辞去司礼监首领太监和东厂厂公这两个位置的话, 毫无疑问就是要对冯子芝和李敛下手了。 司礼监首领太监, 也就是司礼监里的太监之首──掌印太监, 这个位置可是位高权重。手下的秉笔太监用红笔批示折子的处理意见是否可以执行后,由掌印太监审核。如果掌印太监认为可以, 就盖上公章;如果认为不好, 有权打回去重新批红。盖上公章后的奏折才会送到养心殿的御案之上, 供皇上批阅。 因此, 就连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看到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也得站定打招呼, 生怕会被小心眼的太监记恨, 把自己上奏的重要奏折故意压下或推迟给皇上批阅。 可以说, 司礼监首领太监在看到正一品殿阁大学士, 心情好的时候,称一声明公,心情不好的时候,完全可以当做没有看见对方,对方还不能表示不满。 相反,东厂厂公这个位置不同。 这个位置掌握了太多的秘密,知道了太多的阴私, 得罪了太多的权贵。 除了戴权这个跟着他一同退到幕后的特殊例子,太上皇还真的没有听过有哪任的东厂厂公在丢了厂公之位后,还能全须全尾的, 就连被发配去守皇陵的, 不是途中出了意外, 遇上强盗或染上时疫, 就是数月后无故暴毙了。 既然皇上准许冯子芝依旧担任东厂厂公的位置,那看起来就并没有一并弄死李敛和冯子芝的意思。 而且挽留李敛、冯子芝二人、下嫁长安公主,就更能显示出皇上对他二人依旧的信任和荣宠。 太上皇点点头,很是满意。 果然,老七就是个心胸广大,知人善任的好皇帝,都怪康禾泰那小人从前整天在老七耳边进谗言,挑拨离间,才会使老七胡思乱想。现在老七发现了那小人的险恶用心,总算是脑子清醒过来了。 听到了吗?以后打仗方面就靠你们了!你家统领我以后就要好好养伤。李敛转头对李明珠说,一脸便宜你们了,以后出去浪的机会又多了。 被便宜的李明珠恨不得吐一大口鲜血到李敛得瑟的脸上,好好感谢他。 你妹的又是养伤这破理由!能不能有新意一点!再说,南边的倭寇已被打得不敢上岸,西边的夷人早已归顺。现在北方最强大的匈奴、突厥两族都被一顿踹了,柔然跟主动归附没分别,只余下鲜卑有些收尾的小工作。日后能打仗的机会根本就少之又少!你这故作大方的举动压根儿就是一句空话!还想要本将军感恩戴德!?呸!不要脸!!! 而且李明珠不介意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李敛的目的──这家伙绝壁是为了有更多时间与冯子芝粘糊在一起!才懒得去打那些小仗! 皇上不是那种人,你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他不会卸磨杀驴的。玩笑过后,李明珠正色的道。 尽管太上皇和李敛没有把话说清楚,但拥有李家人天生政治敏感度的李明珠只需要把他们刚才交谈的内容和最近所发生的事情稍加联系,就能明白了。 事情很简单,无非是李敛怕功高盖主,顺带想要有更多时间陪伴冯子芝(李明珠鄙视这对狗男男,并认为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所以向皇上以退为进,辞去他和冯子芝身上的要职。当中,说不定有皇爷爷的手笔在里面。 虽然作为叛逆之女,李明珠身份尴尬,但她一向与皇上这位七皇叔关系不错。在她看起来,皇上是个难得的有道明君,说句大不敬的话,他的能力、胸襟,都比太上皇强上些许。只是皇上与太上皇如出一辙的护短、念旧也是公认的,要不是的话大学士康禾泰早就该被去官、谪黜到蛮荒之地,教化士民,倡导王化了!另一方面,皇上登位之后都没有多为难过她,反而处处关照。当年太上皇在位之时封了她作为大周首位女将军,群臣碍于她父亲的特殊身份,一时不敢反对,但在皇上登基后,朝堂上女子不应从军的言论甚嚣尘上,一天数百道折子飞进宫里,然而皇上少有的不听谏言,顶住莫大的压力,把所有折子一并驳回去。所以,李明珠对皇上一向很是忠心耿耿。 李敛笑道:我不下來,以后你们怎么办? 诚然,想要避免狡兔死,走狗烹是李敛主动请辞的主要原因。他太年轻了,不过是而立之年就已经立下不世之功,经过封赏后定必位极人臣,光耀满门。但之后呢?日后再立新功,却已经赏无可赏,届时又该如何?这不就是逼皇上和朝庭对自己下手吗? 而自己急流勇退,好让牛继宗、李明珠等人上位也是李敛请辞的其中一个原因。有他在朝堂上一日,虽然可以保住军方的地位,但底下的老兄弟因为有他的光芒压着,终究是出不到头。 所以,李敛和冯子芝商量过后,想出了一套说辞,既能让皇上心怀愧疚,又能保李敛平安,功成身退。正好,此时太上皇命人秘密提醒李敛朝中有小人作祟,想要谋害他,好让李敛警醒些。于是,李敛就把他们的打算写成密信,让来人交给太上皇。太上皇见状,不单止没有告知皇上,反而选择与李敛等人一起瞒骗皇上,帮忙完善李敛和冯子芝原本想好的说辞。 明威,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比任何人差。李敛含笑道。 他眼里全是赞赏的道:天策府诸将之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你较继宗兄长沉稳、较友德灵活、较老冉多谋。你以女儿之身策马征战四方,一身豪气不曾输男儿郎半分。每战冲锋向前,矢石如雨,而面不改色,满府上下的将士都服气你。 我退下来之后,府里的兄弟就要靠你多多费心了。 呸!都是自家兄弟!难道就只有你李静涯一人记挂上心不行!?李明珠抿嘴,心情复杂,但又忍不住唾了李敛一口。 李敛也不在意,笑得一脸爽朗。 好吧!时辰不早了,该去庆功宴了。太上皇拍拍手,戴权神出鬼没地从殿外走进来,笑容可掬的扶起太上皇。很明显,刚才只是给太上皇和李敛一个谈话的空间而已。 在庆功宴开始之前,有一件事情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封赏有功之臣。这本应在早上的献俘大典上完成,但因为一些不能明言的原因,所以皇上推辞到在庆功宴上宣布。 在殿下无数人期待之中,皇上昂首挺胸的缓缓开口了,外族横行,滋扰华夏,边关泣血,百姓苦不堪言。朕不得已而兴义师,幸得天之助,祖宗庇佑,将士用命,于雁门大破匈奴、突厥、鲜卑三族联军,斩首百余万,攻破匈奴龙城,生擒匈奴大单于、左右贤王缴获牛三百万头、羊四百万头、马二百万头攻破别失八里,生擒突厥可汗缴获牛二百万头、羊三百万头、马百万头毕功于一役大周立国以来,从未有如此大胜! 哇!殿上的文武百官、皇族勋贵等人尽管早已知晓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仗,但仍然不住地惊叹。别的不说,光是听听缴获牛羊马匹的天文数字,就足够震憾人心了! 当初李敛等人只把在雁门郡外的匈奴联军干掉后,所缴获的牛羊马匹都带回雁门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有多少,只知道有很多。如此众多的牛羊马匹,要想清点就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然而,当时李敛身中蛊毒,其后又把牛继宗等将领都派遣出去攻打匈奴和突厥的老巢了,哪里来的时间和人手去清点。一口气干掉匈奴、突厥才是最重要的事! 之后,牛继宗、李明珠等人分别干掉匈奴和突厥的老巢后,又把他们老巢里的牛羊骏马牵回雁门,这下子就更是成了一笔糊涂账了!可以说是整个匈奴和突厥的家当有十之七八都在他们的老巢里,这下子全部都成了周军的战利品。 任是他们粗略估算也不知道牛羊骏马的数目大约有多少,只知道满山遍野,连绵数十里都是。所以,单是清点牛羊骏马的数目就已经花了周军大半年的时间。 略一停顿,皇上余光扫视到殿下众人惊叹的神情,满意的道:朕闻有功必赏,尔诸将勤劳王事,赤心报国,今幸班师,宜享太平。所有功臣,今当一一敕封。 殿下的众人心里如猫爪似的痒得难受,皇上啊!皇上!您就别再卖关子了,快些宣布封赏吧! 皇上清咳一声,道:朕封冠军侯李敛为正一品天策大将军,加封太子少保,赐邑三万户、世袭永业田二千六百亩,赏小汤山皇庄一座 加封赵国公贺齐为太子太师,赐双锏,专打奸佞,赐邑一万八千户、世袭永业田二千一百亩,赏 封镇国公、从四品奋威将军牛继宗为正二品归德将军,赐邑一万二千户、世袭永业田一千八亩,赏 封正四品明威将军李明珠为正二品宣威将军,赐邑一万二千户、世袭永业田一千八亩,赏 封从四品宣武将军林寒为从二品云麾将军,赐爵肃毅伯,赐邑八千户、世袭永业田一千二百亩,赏 封从四品显武将军冉封为从二品忠武将军,赐爵怀勇伯,赐邑八千户、世袭永业田一千二百亩,赏 亲自封赏了最重要的那几个之后,皇上就闭上嘴巴,由尚宝监掌印太监毕云这个称得上是三朝元老的太监代为宣读其余封赏了。 封 建凌霄阁,以表扬诸将功勋。钦此。 这次有份出征的将士无不大肆升官,如牛继宗、李明珠等人更是三级跳,一举跳过正三品的那道坎,成为二品大员。 然而,这还未完。 毕云从身后内侍手上的盘子里,又拿起了一道圣旨。 封挛鞮呼韩邪为永顺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永顺侯爵位 封阿史那曷萨那为永安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永安侯爵位 封破六韩拔陵为弓高侯,食禄八百石 封 是封赏这次被俘虏匈奴、突厥贵族的旨意,当然,不是每一个被俘的匈奴、突厥贵族都有这个机会。只有其中几个身居高位,拥有招安意义,能够安抚人心和有意归顺的大贵族才有这个机会。其他没有足够地位又不愿意归顺的,就会跟其他普通匈奴、突厥人去挖矿、筑堤、铺路。 但这并不是最后的,皇上挥挥手,毕云拿起最后一份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安公主为朕之第七女,乃中宫皇后嫡出,德仪嘉礼,聪慧机敏,品行出众,钟灵毓秀,有咏絮之才,自幼为朕所钟爱,十馀年间承欢膝下,未有一日不尽心竭力。今正五品破虏将军李琏李成器,系忠良之后,筮仕四载,人品贵重,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深得朕赏识。故今决定,诏封长安公主食邑三千户,下嫁于李琏,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另赐驸马府一座以示天恩,望其夫妻和睦,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成器,是太上皇为李琏亲自取的表字。 子贡曰:何器也?孔子曰:瑚琏也。——论语公冶长 瑚琏是宗庙中黍稷器,在春秋时,宗庙是代表国家精神,谁主持祭祀宗庙就是谁在主持国家大事。孔子把子贡比作瑚琏,赞扬子贡乃是大器,足堪重用,能裕君民。 而道德经二卷里提及到:大器晚成,成器之人,如瑚琏不可卒成。卒,时间短暂之意。整句话的意思是,有大才干的人物,就像宗庙重器九鼎瑚琏一样,不能在短时间内造就而成。 太上皇为李琏取下成器二字,一方面是认可他的才能,另一方面更是告诫他行事莫要急躁,应多思多想,多听多看,谨言慎行,稳扎稳打,打好基础。 臣叩谢皇上浓恩!李琏急忙跪下谢恩,他可是高兴极了,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挚地向皇上叩了三个响头。 这让把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被猪拱了,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的皇上勉强顺了一口气。 在满殿欢天喜地,受封将士们兴高采烈的时候,却有人对此心生郁闷,甚至是惊惧不已。 康禾泰被禁足府里自然没能参加庆功宴,然而他的那些党羽可是一个不漏的坐在殿上。不用多说,因为他们的离间计没有成功,他们自然是害怕李敛的报复。要知道他们私下有很多事都不禁查的,一查一个准!所以在四周围都喜气洋洋的时候,他们显得格外的不自然,强颜欢笑,生怕不知道是晚上还是明天就会有东厂的番子、刑部、大理寺或者顺天府的衙役会如狼似虎的闯进府里把自己一家下狱。 就算是文官们整体都是羡慕嫉妒恨的多,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又在官场里捱资历捱数十年,途中又要避开其他人的暗箭,同时又要努力表现让皇上记住自己,还要加上足够的运气才能升到从三品的位置,死活也跨过不到正三品这道坎,真真正正成为朝庭大员。偏生这群粗鲁的武夫打两场胜仗就可以一支箭似的直升到正二品高位,真真的是不公平啊!!! 而没份出征的勋贵、武官也就只能拍开坛口泥封,抱起坛子往有份立功升职的老兄弟身边灌酒,明日还得准备厚礼上门,恭喜对方升官发财。 然而,有份出征立功升官得赏的武将中也有人深感惶恐不安。 只见冯唐整晚都坐立不安,与旁人交谈时也心不在焉,神情恍惚,好在旁人只以为这位前神武将军今广武将军是太高兴了,高兴得人都有些发怔了。虽然有不少人心里唾弃了一句小家子气,不过是升了半品官就如此沉不住气,但手上只一杯又一杯的灌冯唐酒。换着他们能升官,他们高兴得像个傻子也行啊!! 太上皇也笑得很是欣慰。 皇上封了李敛为正一品天策大将军,太子少保,食邑万户,还赏赐了小汤山的温泉庄子和其他林林总总的物事。这就表示了他如果不是想要捧杀李敛,就是心里对李敛的忌讳已经消除了。现在,皇上把最疼爱的女儿赐婚给李琏,这就证明了皇上对李敛已经尽释前嫌,依旧信任不疑。 皇上对封赏李敛可以说是前所未有之重,正一品天策大将军、太子少保的地位和荣耀不用多言,单是食邑万户就已经远远超过大周所有勋贵食邑的数目,就是赵国公贺家三代加起来获得的食邑数目也没有万户之多。 这可以说是一桩买卖。 买家是皇上,卖家是李敛。 买家要的是李敛的忠心,而万户侯就是价钱。 太上皇不怕皇上不收买李敛,就怕皇上像从前一样,一味推开李敛,不闻不问。 解决心中烦忧的太上皇兴致盎然地与皇上交谈,不时还召了一些老臣子上前喝酒。 皇上和今天的主角李敛自然得一左一右陪侍在侧。 冯子芝作为监军,也是有功之臣,在殿上也有一席位。他时刻注意着李敛的状况,命人偷偷地把李敛杯中的酒都换了做水。 李敛一尝之下,自然知道是谁的手笔,毫不避讳的对住爱人笑意盈盈。 酒过三巡,君臣互敬数盏,无数皇室宗亲不顾仪态,酒杯交错,你来我往的,畅想他们大周的强盛;不少文官酒意上头,诗兴大发,吟诵出首首慷慨激昂的诗词;将军和勋贵聚在一起拼酒,大有今天不竖着进殿,横着出去,就不许走的意味。 而这个时候,李明珠欢喜过后,只觉得头也晕晕的。她刚才受牛继宗和冉封两个混人挑衅,可是跟他们硬生生的拼了两坛西凤酒。这西凤酒入口醇厚清甜,但后劲却是大得很,她一口气喝了两坛西凤酒,还没有吃点东西垫肚子,就算依她这十多年锻炼出来的酒量也有点吃不消。 见众人把酒言欢兴致正高,李明珠也就嘱咐了旁边的宫女几句,就走出殿外醒醒酒。 一个人站在殿外,看着满天星斗,感受住微风扑脸,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喧嚣声,不知道为什么,李明珠突然之间觉得有点寂寞。 连较自己少十岁的堂妹都已经选好驸马,择日完婚了,这不由得显得她这位皇室老女越发的一枝独秀了。 刚才在殿里有不少的李氏的堂叔祖、堂叔伯,甚至是堂兄弟也打听她的亲事,知道她没有成婚的打算后,一个个端起长辈的样子断然否决,并加以训斥。辈份高的长辈打算寻太上皇和皇上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下旨指婚,而同辈的堂兄弟们则吃饱撑的似的,不住地向她推荐不少如意郎君,吓得她立马接受牛继宗和冉封的斗酒挑战,落荒而逃。 曾经,她也有过一个顶顶好的如意郎君,只可惜,那郎君早已心有所属。 想起在殿里含情默默,无声胜有声的两人,李明珠就更是郁闷了。 她早已经放下李敛,也不曾后悔过用重甲代替华裳,以女儿身策马征战四方,豪气不输男儿郎,早已忘却昔时的柔弱,把生死置之度外。 只是 夜阑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有种说不出疲惫。 唉想到这里,李明珠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美丽的姑娘可不能叹气,叹气会让姑娘变丑的。 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把低醇好听的男声,让李明珠倏地一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41.第一百四十一章 婚事 李明珠头也不回, 一掌拍往身后。 来人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一屈, 一拉,李明珠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倒进来人的怀里。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 只听到上首传来低沉的笑声:好一个热情的姑娘啊!不过, 我喜欢。胸膛随之而微微震动。 李明珠手腕一转, 身子一缩, 如游鱼一样轻松从来人的怀里挣脱开去。 她后退了三步, 把背靠墙壁, 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后, 才用自以为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来人。 弓高侯你胆敢对本郡主无礼!? 只是此时的李明珠的玉容上晕红流霞, 丽色生春,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不用怀疑,那都是酒意上头加上气的。 但在新任弓高侯的眼里,却像是被逼急露出爪子的可爱小猫似的。 他忍不住低笑,让李明珠认为是在嘲笑自己,心里又羞又恼,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 月下看美人就是越看越美, 就算只有三分美也会看成七分,更何况李明珠本来就是个绝色。 平日的李明珠虽然娇美无匹,容色艳丽不可方物, 但十分美丽之中, 更带三分英气、三分豪态, 同时雍容华贵, 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亵渎。 然而,眼下的李明珠又为醉酒和羞怒的关系,双颊晕红,美若海棠,眼澄似水,说不尽的娇媚无限。 大周明珠這难得一见的娇羞之态,让看尽繁花的破六韩拔陵也不禁心中一荡,怦然心动,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凝视着李明珠的眼神越发深邃、热切,明显得让头脑还不是太清醒的李明珠心里突然一慌。 直觉告诉她,如果再继续留下来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将会失去她的控制。 李明珠决定顺从直觉,网开一面,不理会这新降侯爷的冒犯,打算绕过他便走。 然而,冷不妨下,一只厚实的大手牢牢地捉住李明珠的手腕。 未等李明珠挣扎、反击,破六韩拔陵就把她一把拉到墙边,然后用双臂撑着墙,将李明珠牢牢的困在手臂与胸膛之间。 李明珠来不及哀叹自己的手腕,就已经吓得酒醒了。 放肆!你敢以下犯上!?李明珠怒斥,但她可不敢挣扎,因为破六韩拔陵的脸离她太近了,生怕一动就会碰上,平白被占了便宜。 在下失礼了,只是破六韩拔陵眯着眼贴近李明珠,在下有一个疑问藏了在心底里两年,一直不得其解,望郡主能为在下解惑。说话间,炙热的呼吸形成一阵热气尽数喷洒到李明珠敏感的耳侧,令她心里微微一颤,不适地别过头去。 李明珠没好气的道:有话就说话,站得远一点,别靠得这么近!她心下一松,料想破六韩拔陵应该都是想问问两年前大周和匈奴联军之间战事的事宜而已。 破六韩拔陵顺从地双臂放下来,但双脚却是一动也不动的。 你若是想问战事的内容可去请教大将军,如果是想知道永顺侯大败那一仗的详情,也可自去问永顺侯,相信永顺侯定会知无不言!李明珠话中带刺的道,她对曾经试图让她和亲的呼韩邪并没有半点的好感。 不,在下这疑问,只有郡主方能解答。破六韩拔陵顺俐落地拒绝。 只见他俯低的身子带着浓浓的压迫感,双眼炽热地紧紧盯住李明珠。 薄唇轻启,敢问姑娘可有心上人?不是郡主,而是姑娘。 李明珠懵了。 感情之事在下不敢儿戏,如若姑娘早以心系他人,在下便不再打扰才怪。 破六韩拔陵貌似抱歉的道:如若有所唐突,还望姑娘多加体凉。你得早点习惯。 在下对姑娘是一见钟情,已经越陷越深,还望姑娘为在下解惑,免得让在下终日牵肠挂肚,坐立难安。 李明珠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老半天后,好不容易运转大脑才得出眼前这男人是在跟自己表白这个答案。 她倒抽一口凉气,感觉到破六韩拔陵看着自己的双眼里热情得几乎快冒出两团火焰,仿佛要把她烧焦似的。 既然知道自己唐突就好了,本郡主还有要事,就不与弓高侯多言了。李明珠像鸵鸟般缩头回避了破六韩拔陵的表白,就要大步返回殿里。 她宁愿接受堂叔伯兄弟们的逼婚,都不想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姑娘!在下不才,当日在战场上,只因多看了一眼,便对姑娘一见倾心,也不知姑娘是否已有心上人,只望姑娘能给我一个机会。破六韩拔陵漂亮多情的桃花眼有些发红。 她明珠郡主从小就是京中第一美人,一家有女,百家求,爱慕她的人简直就多如过江之鲫,但她向来也是一笑置之,全不当一回事。 然而,面对步步紧逼却又不显强势的破六韩拔陵,高贵的明珠郡主有点手足无措。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和以往的那些爱慕者不同,她看见他眼中浓郁的爱慕之意,听见他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恐怕是认真的。 这世上漂亮的姑娘多的是,你何以偏偏看上我呢!? 这个男人不像京中那些名门公子,是因为她的美貌和身份而喜欢她。 爱了就是爱,哪里来那么多的理由? 世间纵有弱水三千,偏我眼中只有姑娘一人。 我自问心中唯姑娘一人耳,我破六韩拔陵敢对天发誓,若能与姑娘携手一生,自当视姑娘如珍宝,若不能与姑娘共白头,此生当孤独终老也。 破六韩拔陵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明珠。 作为高贵的明珠郡主何曾有人敢在她面前说这种直白的浑话,此刻一听,她不禁红晕上脸。 匈奴人对待感情向来大胆、进取,遇到合心意的姑娘就算是当场抢回家都不是没有的,破六韩拔陵自问已经很收敛的了。 这不李明珠刚吐出一个字,接下来的说话就被破六韩拔陵用嘴堵住了。 啪! 你李明珠又羞又怒,轻咬下唇,最后狠狠地蹬了一下地,就落荒而逃了。 这次破六韩拔陵也不阻止她,只是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 再过了一会儿后,轻揉了脸颊几下,才缓缓进殿。 听说,周人礼教深严,男女之防特别重,要是让人知道他和姑娘孤男寡女一起在殿外的话,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说话。他是不在意的,但他可不想要他的姑娘受委屈。 只是甫一进殿,他的双眼就像是被什么粘住似的,不受控制地凝视着李明珠的背影。 你是认真的吗?呼韩邪品尝着小菜,饶有兴致的问。 呼韩邪、破六韩拔陵和高阿朵三个人就坐在同一席上,李明珠出去醒酒,破六韩拔陵跟上的那一幕,呼韩邪自然是见到了。 他完全不明白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破六韩拔陵为何会看上李明珠,是因为容貌?不对啊!从前不是没有容貌较李明珠更盛的女子对破六韩拔陵一往情深,但也被这家伙无情地把人绑到手下一个将军的床上。 破六韩拔陵眼角也不看他,当然了。用手托住下巴,他家的姑娘可真好看。 对待他家姑娘这种女子,就不能让她感觉到威胁和强势。要不然的话,姑娘只会更加强硬的顶回来。简单来说,总括就是九字真言──撒娇、不要脸、死缠烂打。 高阿朵相比起这两人,可以说是忠厚老实得很。 他高兴起一掌拍到破六韩拔陵的背上,笑逐颜开的道:那就好了!你年纪都不小了,早就该找一个婆娘成家生娃了! 得手了吗?呼韩邪没有理会高阿朵的从中打乱,他虽是问句,但语气却颇为肯定。 没有。破六韩拔陵换了一个姿势。 得让姑娘无时无刻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要不然的话,她就会自欺欺人,装作没事发生,连原本有过的那一点心动,也退得干干净净。 哦?这下子呼韩邪可真来劲儿了。 破六韩拔陵主动出手居然没有成功?这真真的是一件稀奇事。 要知道从前那些女子不论身份有多么的高贵,相貌有多么的美丽,性情有多么的高傲,但都不知道破六韩拔陵究竟有什么魔力,就算他没有那个意图,反正只要他轻轻一笑,就没有一个女子能够不爱上他。所以,认识他的人都了解一个事实──破六韩拔陵是个天生的风流种,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把人勾得晕头转向,活像周人那什么妲己、褒姒般的祸水,十足十一只骚狐狸。 呼韩邪现在仔细一打量,仿佛发现了大新闻似的道:你被掴了? 多管闲事!破六韩拔陵语气不大好,他从前怎么就没有发觉呼韩邪这人是这么讨厌的。 原来你是喜欢这种泼辣的女子吗?不对啊!从前阿拉坦乌拉也是长得既美艳又爽朗泼辣的,你却一点怜香惜玉也没有的把人绑了送到囊知牙斯的床上。呼韩邪摸摸下巴。 倒是高阿朵却是一语中的道:你是不是强吻了人家,被人反掴一掌了?这可不行!周人的女人都矜持得很,就算成婚了都不许丈夫亲热的。 你们很吵啊!破六韩拔陵简直想要拍桌换席了,就不许他安安静静地看看心上人嘛!? 眼见破六韩拔陵真的要发火了,呼韩邪和高阿朵立马转移话题,商量日后他们该何去何从的正经大事了。 打发了烦人的苍蝇后,破六韩拔陵总算能静静地看他家的姑娘了。 一整晚,李明珠感觉到背后快要烧起来似的炙热目光,很是不自在。 许是在酒意的影响之下,她趁没有人注意,冲一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破六韩拔陵,威胁似的晃晃拳头,让破六韩拔陵恨不得当场就把自家心爱的姑娘抱走,回家洞房生娃。 老爷,你升任广武将军可是件大喜事,何以一整天都如此坐立不安?冯夫人看着自家出征归来不久的丈夫满脸愁容,不住地在厅里来往踱步,关心的问。 父亲,你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让儿子为你分忧吧!冯紫英懂事的道。 冯唐看着妻儿担心的目光,长叹一口气后,道:唉!为父又闯祸了。 顿了一顿,就把自己当日不经意嘲讽了李敛一事全盘托出。 老爷,你也只是无心之失,大将军气量宽宏,不会跟你多计较的。何况,你在边境那两年,不也平安无事吗?冯夫人劝慰道。 她的说法没有错,若是真的有心整治冯唐,早在边境的时候就已经下手了,何必等到两年后回京再动手呢! 夫人,你有所不知了!大将军也许不会在意这些许小事,但其他人就未必了。冯唐忧心冲冲,道:尚未大胜前,其他人都各有差事领兵或追杀匈奴联军余孽,或直捣匈奴龙城,或攻打突厥人的老巢,偏生就只有我被留下来辅助贺将军守城。然则贺将军本乃将门世家,身经百战,精通兵法,尤擅守城,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能插手的地方,只是循规蹈矩的布防就是了。 要不是我在战后盘点清算方面出了大力,恐怕也捞不到多少功劳。他苦闷的道,旁人不知根底的只以为他立功升职是件大喜事,却不知他的难处。 此次升官,旁人少说都升了三四级,有些军侯、屯长更是一下子升任将军,单单就只有我才往上升了一级。如果没有其他同袍做对比,冯唐还是很容易满足的,但世事最怕的就是有对比。 这让冯唐不得不胡思乱想的是不是因为他不经意间又得罪了人?这在脑海里一翻,就想起自己嘲讽了大将军一事了。现在会不会是冯子芝和牛继宗等人代李敛报复呢!? 冯唐知道冯子芝与李敛交情甚笃,也知道冯子芝对自己这个出了五服的族叔是完全不感冒,相信他是绝不介意随手捏死这位族叔替好友出一口气的。 冯唐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他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后,也得到妻儿一致的赞同。 那那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啊?要不,我们备上一份厚礼送去冯太监的府上吧!嫁了给冯唐数十的冯夫人可是清楚知道冯子芝这族侄对冯唐可是半点好感也没有的,平是勉强算是河水不犯井水,但有事上来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冯唐摇头,没用的。他也曾想过这个方法,但他毫不怀疑嚣张拔扈的冯子芝只怕会连人带礼扔出府外。到时候,只会平白失了脸面,贻笑大方。 爹,不如孩儿去请渏玉帮忙,让林寒将军在大将军和冯太监面前美言几句吧!冯紫英交好漪玉那么久,不就为了今天吧! 冯唐眼前一亮,但又摇摇头道:肃毅伯虽然在大将军和冯太监面前说得上话,但难保冯太监和镇国公等人会留下心结,日后加倍奉还。 冯夫人对自家唯一的儿子很上心,对他的人际关系也盯得紧,对林渏玉这个女扮男装的丫头的存在可谓是了如指掌。 受传统教育出来的冯夫人认为女子理应三从四德,她很是不喜欢林渏玉这个疯疯癫癫的野丫头。 不懂针线也算了,反正家里不缺丫环婆子,有的是精通一手好针线的下人。 但林渏玉这个野丫头只懂得舞刀弄枪,隔三差五就撺掇她儿子不好好读书练武,只管带她出城打猎,还哄得儿子花了大价钱替她盘下了一间铁匹铺,简直是一头小狐媚子。 这时,冯夫人选择性地忽视了漪玉交好洋人,从洋人处得来了一些新奇的玩意,如八音盒等,让冯家赚得盘满钵满,冯夫人其至靠着这些小玩意挤进了京中一流权贵的夫人圈子里。 私生女就是私生女,果然上不到台面。冯夫人不屑地想。 冯子芝自己没有女儿,恰好漪玉又合了他的眼,就把李敛的这个外甥女当作女儿看待,在出征前特意留下了几个番子看家之余,还负责照顾漪玉。 依照漪玉蹩脚的伪装,没有偷出府里几次,就被留守府里的番子们察觉了。奈何冯子芝离去前只交代他们要照顾好漪玉,并没有不准漪玉出府的意思,所以番子们都只能任由漪玉去了。不过,为了避免漪玉的身份暴露,他们就替漪玉伪造了一个假身份──林寒率兵南下剿匪时,与当地一名姑娘情投意合,原本决定回京述职后,把人娶过门的。怎料回到京后因公事繁忙,抽不出空,于是那姑娘哀怨之下难产而亡,独留一女。而这女就是漪玉了。 尽管这故事根本对不上时间,但番子们都不需要多合情合理严谨的身份,又不是真的要败坏林寒的名声,只要勉强说得通就行了,反正这身份都用不长久的。 所以,冯夫人派人去查探漪玉身份时,就肯定了丈夫的推断──漪玉是林寒的私生女。 不管林寒当时有没有许诺成亲,反正他和那姑娘就是无媒苟合,所生的女儿自然是连外室女也比不上的私生女。 虽然对漪玉的观感很差,但冯夫人对自家儿子和夫君的前程还是上心得很。因此,每次看到漪玉时,她表面上总是不住地对漪玉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哄得原本是孤儿的漪玉对她恭敬有加。只是,这样的委曲求全让冯夫人心底里更是厌恶漪玉。 就在冯家三位主子都束手无策,无计可施的时候,冯夫人突然灵机一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42.第一百四十二章 提亲 老爷, 我听说大将军虽然没有子女, 但他对自家的子侄一向爱护有加。正好, 我们家紫英一表人才,文武双全, 都配得上他家的女儿。冯夫人深谙夫人外交之道, 只要娶了李敛的侄女甥女什么的, 成了自家亲戚后, 还怕李敛不大力提拔自家夫君和儿子!?更何况不过是自家夫君失言这种小事, 分分钟就解决了。 冯唐颇为意动的点点头。 大将军最疼爱的就是他兄长贾恩侯的嫡女, 但据说贺齐将军和牛继宗将军他们早早就已经盯上了, 只待那位姑娘及笄, 他们就为自家兄弟子侄求娶。他也就对贺齐和牛继宗有意贾赦嫡女一事有耳闻,对贾家其他女儿的情况可一无所知。 除了贾赦大房的嫡女外,贾家二房还有一嫡一庶,贾家族长、一等镇国将军贾珍的嫡妹也放了在贾家老太君面前教养。二房嫡女早年就被送了入宫,庶女可配不上我们家紫英。而贾家族长的嫡妹年纪尚幼,况且还是隔了数房的,恐怕与大将军关系都不太亲密。冯夫人吹毛求疵的道。 冯唐皱眉, 经妻子这样一说,竟是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 冯夫人既然提出来了,就自然不会是信口开河, 让自家夫君失望。 老爷可记得大将军可是个龙凤胎来的?她嘴角含笑, 胸有成竹的道。 冯唐若有所思。 当年荣国公夫人诞下一对龙凤胎可以说是名动京城, 人们津津乐道了很久。 大将军的胞姐贾敏嫁了给探花郎林海, 之后随夫到扬州上任。她也是个命薄的,早几年前病逝,交代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进京,由贾老太君教养。在冯夫人看起来,只要冯紫英能够娶到双胞胎女儿的其中一个,都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不单止能够讨好李敛,儿子和夫君都能得到李敛的提拔,还能因为有了林海这个靠山而打进文官的圈子里。而且贾家作为四王八公,手上的人脉也是一大把的,要扶持外甥女婿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听说大将军可喜欢林家的这两个外甥女!怕她们吃不惯京城的菜式,特意命人往江南寻了个大厨。在前线得了什么好物事,也命人快马送回来给她们赏玩。冯夫人在她的夫人圈子里可是听了一耳朵的消息。 无他,虽然贾赦的妻子小张氏是个沉稳矜持的,但贾政的妻子王氏可是个好胜、要面子的。 大伯是袭爵的荣恩伯,小叔子是闻名天下的冠军侯,就连小姑子的丈夫都是探花郎、官拜巡盐御史。偏偏她的丈夫贾政不争气,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王氏托大伯、小叔子的福,可是混入了京中一流权贵夫人的圈子里,要是让旁人知道她家与大伯、小叔子有隔阂、闹不和那还有什么面子?她自然时不时的吹嘘自家和大伯关系有多亲、小叔子有多疼爱她家的孩子了。 这个也许是真的。冯唐认可自家夫人这句说话,他也曾经见过李敛把缴获的一些奇珍异宝送回京城,说不定就有送给林家两个姑娘的。 事实上,李敛除了把那些珍宝送给自家疼爱的侄子侄女甥女外,还把大头送了进宫给太上皇赏玩。太上皇深感自家孩子时刻记挂着自己,实在窝心得很,龙颜大悦之下,又命人送了很多不菲的赏赐进冠军侯府。 天子富有四海,更何况是在位数十年的太上皇呢! 太上皇赏赐给李敛的物事,可抵得上李敛送进宫里的奇珍价值高三倍有余。 冯夫人笑逐颜开的道:事不易迟,我明天就找媒人上荣恩伯府求娶林家大姑娘。此事宜早不宜迟,得先下手为强。要不然哪家反应过来,有了争抢就不好看了。 父亲、娘亲。被三言两语就轻易决定了自己终身大事的冯紫英没有任何不满,儿子听宝玉说过林家大姑娘性情古怪,脾气暴躁,得理不饶人,不是易相处的性子。反之,林家二姑娘虽然身子骨稍差,爱使小性子,却为人单纯,待人赤诚,坦率纯真。孩儿私以为林家二姑娘是为良配。意思很明确,林家大姑娘不容易掌控,林二姑娘虽有种种缺点,却是个单纯好说话的,更适合作为冯家和大将军之间联系的桥梁。 既然要娶就自然要利益极大化。 对冯紫英来说,林黛玉的身子弱不弱、性情爽不爽利、懂不懂管家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巡盐御史的嫡幼女、天策大将军的外甥女、荣恩伯的外甥女,以及容易驱使的性格。 自从被冯唐派到李琏身边,想方设法要讨好李琏,冯紫英就开始明白权势的重要性。李琏的年纪和人际关系都与冯紫英大不相同,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但他就算是热脸贴冷屁股也好,都得与李琏交好,就是为了李琏身后的冠军侯李敛。 现在,父亲只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说话,不小心得罪了大将军,他们全家上下就得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这样冯紫英更进一步明白权势的重要,也想要找一个能有助他日后仕途的妻子。 从前因为林寒,他选择了林寒的徒弟(私生女)渏玉。 而现在,因为李敛,因为林如海,因为贾赦,所以林黛玉就取代了渏玉,成为最好的选择。 要是让宝玉知道他平日在好友冯紫英面前抱怨漪玉表妹脾气各种差,阻拦他和黛玉表妹见面、黛玉表妹的各种好,会推销不到坏表妹出去,反而引狼入室要衔走黛玉表妹的话,不知道他是会哭晕在茅房里,还是难得雄起一回,找冯紫英立生死状决斗,拚过你死我活,报那夺妻之恨呢!? 这可委屈我儿了。冯夫人心疼的道。不过也不要紧,身子骨差,日后生不出儿子就不能阻止她明正言顺替儿子选几个好生养的了。 那就林家二姑娘吧!冯唐拍板道。 对此,冯夫人其实是千肯万肯的,儿媳妇是个好说话易拿捏的,对她这个婆婆来说自然是千好万好。 但是渏玉该怎么办?冯紫英还是很喜欢漪玉的。 今天之前,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日后是会娶漪玉的,所以他心里对被宝玉赞成花儿一般的林家二姑娘根本没有太大的兴趣。 冯夫人解决了丈夫的难处,甚至连日后儿子和丈夫的前途都有保障了,整个人神清气爽,不过是一个私生女,待林家二姑娘过门后,纳为妾侍就是了。反正虽然没有真正做些什么,但那野丫头和她家儿子关系那么亲密,传了出去什么清白名声都没有了,到时候连一个妾都没份儿呢!现在给她一个妾位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要不是看在她父亲林寒的份上,冯夫人可不会准一个私生女踏进她家的大门。 娘亲!冯紫英皱眉。 他从前以为自己一定会娶渏玉,所以曾经向渏玉许下了娶她过门的誓言,之后,娘亲都一再向渏玉表示很满意她这个儿媳妇。现在人还未过门,就要贬妻为妾,可是大大的不妥! 冯夫人不以为意的道:不过是一个私生女,难道还敢肖想我儿的正妻之位吗?谁给她这么大的脸!? 她转过表情,慈祥的道:紫英啊!你要是喜欢那渏玉的话,娶了林二姑娘后,就纳她为良妾便是了! 只有出身清白,起码是自由身的,正经有纳妾文书的,从外边抬进门的,相当于半个主子的,才可以叫做良妾。 这怎能行?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要娶渏玉为妻的。而且,渏玉性子刚烈,她定然不会愿意的说到后半段,冯紫英的声音明显就跌下来,显然是心动又失落。 你放心,娘亲亲自出马,定然让她答应的!大不了,往后我们偏疼她一些便是了。想到往日渏玉对自己的恭敬有加,冯夫人自信满满。 冯唐颌首,叹息道:这次算是我们冯家对不起她。若是她愿意嫁给紫英,就按侧室之礼迎娶进门,我的家私日后都留给她所生的儿子;若是她不愿意嫁给紫英,那么我们冯家就认她为义女,拿三万两银子给她做嫁妆。 在男人的正妻去世后,侧室亦可以扶正变为正妻。虽然例子少,也不是没有,终究侧室的身份较普通侍妾高一头。 他冯唐一生行得端,坐得正,光明妥落,从来最是不屑背后耍阴招之类的旁门歪道。 只是,今天他终究是做了一件亏心事。 当年,他性情耿直,不知变通,在当时还是皇上的太上皇面前直言他疑心重,没有用人之能。事后,他并未得到任何来自皇上的惩罚,全须全尾,安然无恙。 谁不举起大拇指赞一句皇上大量,冯唐走运的? 只是,又有谁看见他冯府门庭冷落,同僚们对他避之则吉,彷似见到灾星似的,就连他妻子回娘家都受尽闲言闲语。 皇上当年表面上虽然是虚心受教,回头却将冯唐按在了神武将军这位置上八年 足足八年!他停留了在神武将军这个品级上足足八年,不得寸进。 要不是他受人点拨,多与李敛示好,恐怕连神武将军这位置都得丢了。 冯唐受够了自己直肠直肚、得罪上头,又没人相助的坏处了。他已经成了那惊弓之鸟,不想要自己的妻儿再一次经历门可罗雀,人情冷暖,更不想要自己的儿子如自己一样吃了没有外家提携的亏。 翌日,荣恩伯府 大姑娘!二姑娘!雪雁一路从正堂跑回梨香院。 急什么急?回过气后再说话。漪玉停下手上的针线,好笑的看着她。 黛玉俏皮的道:你这皮丫头,又从哪儿打听到什么八卦回来说嘴了? 雪雁是黛玉身边的二等丫头,负责各种近身轻松的活儿,例如端茶倒水、洗澡洗漱,偶尔跑个腿。黛玉见她年纪小,往日都不拘着她,任由她满府上下乱跑打听八卦,听得有趣的还学回来跟她们说一嘴。 雪雁喘着气进来道:大姑娘!二姑娘!有官媒上门来了! 啊?漪玉、黛玉齐齐惊呼。 是谁家的官媒?漪玉疑惑,难道是大舅父又把二姐姐卖给了那中山狼!?不可能的,大舅母和瑚大哥也不会许他这样做,更不好说小舅舅回来了! 是广武将军府上的,他家委派了官媒上门,已到了前厅。 黛玉困惑问:广武将军?是何等人家?平日都不曾听见荣恩伯府有与这广武将军府有来往。 广武将军是这次大胜归来受封的将军之一,姓冯,从前的官位是神武将军。他家的少爷与宝玉表少爷是好朋友。 雪雁人小,打听的功力可不小。 漪玉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难道冯紫英发现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喜的是自己相中的未来丈夫上门提亲。 漪玉行事从来也不暪黛玉,每次都会在外面弄上一些新奇精巧的玩意回来送给妹妹,是以黛玉是知道姐姐经常与冯紫英一起出游,两人之间郎有意、妾有意的事情的。 虽然作为古代大家闺秀的典范,黛玉对此稍有微词,但姐姐难得如此高兴,她也不忍心说些什么,反正她盯紧一些,保证姐姐没有吃亏就行了。 难道是广武将军回京后,冯紫英向广武将军提及了他和姐姐之间的事情,广武将军就决定上门提亲?这样也算他是个有担当的!黛玉猜想。 显然,漪玉也是这样的想法,双颊酡红,美不胜收。 只可惜,雪雁不懂眼色的道:奴婢听得清楚,那官媒可是跟老太太说要向我们家二姑娘提亲的! 什么!?漪玉失声道,手中的绣花针不慎刺破了手指头,但她全然不觉痛楚。 就连黛玉也是一惊,追问道:你可曾听清楚是大姑娘,还是二姑娘? 雪雁嘟了嘟嘴,奴婢听得可清楚了!广武将军委派的官媒,提的是巡盐御史的嫡幼女,可不就是我们家二姑娘嘛! 冯紫英不是向姐姐提亲,而是向我提亲?黛玉也是懵了。 姐姐,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她急忙转头看向漪玉,生怕她会心生芥蒂,以为自己从中做了什么伤害姐妹情的事。 漪玉深知黛玉的为人,自然不会误会她。 雪雁,你还有没有听到什么? 雪雁想了想,道:奴婢听到老太太说她只是外祖母,姑娘还有生父在,她是做不到姑娘的主。姑娘的婚姻大事自然得需先去信扬州征求老爷的同意,就暂时婉拒了。 黛玉松了一口气,很好,事情还有转圜的机会。 妹妹,我得出府一趟。漪玉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不用多言,黛玉自然知道她要做些什么,自然是双手支持。 漪玉不像黛玉般单纯。 看过无数古代宫斗、宅斗的她,总是觉得当中另有跷蹊。 她虽然因着曹雪芹笔下的少年英侠形象而对冯紫英颇有好感,之后的相处里对他的好感更是大增,对冯夫人话里话外日后要娶了自己作儿媳妇一事都是默认的。只是 她在外面的身份是师父的徒弟(私生女),自问不曾在冯家人面前露出过半点马脚。她对于舅母(冯子芝)留给她的东厂番子的能力是肯定的,料想冯家人断断不会是从番子伪造的身份上揣测出什么不是。 而且,她可从来都没有跟冯紫英提及过自己的真正身份。即使冯家人猜到她是林如海的闺女,但林如海膝下有一对双胞胎女儿的事情他们总该知道的。为何会凿凿言之的提出是要娶林家的二姑娘,而不是大姑娘呢? 知道黛玉心思敏感,为了不让她多虑,漪玉自然是装作若无其事,再三安抚好黛玉。之后,又按捺住心,好不容易应付完闻讯而来的王熙凤和贾探春等人后,到得中午才以往小舅舅府上走一趟为名,从中溜走。 话分两头。 在皇上大肆封赏的第二天,各家各府不是备了厚礼往受封的人家府上祝贺,就是受封的人家门庭若市,上门祝贺的人如车水马龙一般。 就连李敛都宣布让天策府里的将士们休息三天,好生回家里与亲人团聚。 林寒性子沉静,孑然一身,人际关系除却天策府里那些人外,都没有多少个了。但为了避免喧闹,他还是孤身一人离开府里,走上街头,打算去平日自己常去开的有间茶楼坐下,听听书,品品茶,打发时间。 然而,他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走过了往常熟门熟路的有间茶楼,摸到一间首饰店里。 一抬眼,撇到摆在架子上的一件首饰,他就再也移不开眼去了。 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把那个,包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43.第一百四十三章 玩笑话 漪玉一路上横冲直撞的, 顾不上自己有没有撞到人, 只管低头往冠军侯府的方向直跑。 纵然已经远离神武将军不, 应该是广武将军府,但广武将军府里冯紫英和冯夫人的说话仍然言犹在耳。 冯紫英:玉儿, 我要娶妻了, 是巡盐御史林家的二姑娘。 我喜欢你, 但父母之命难违。 我们能长相厮守, 永远在一起的法子就只有一个, 就是我以侧室之礼娶你过门。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冯夫人:玉儿, 我家老爷得罪了大将军, 只能让紫英娶了大将军的外甥女才能免祸。 你放心, 等紫英娶了那林家二姑娘过门后,我就让他立即娶你过门! 只是玉儿你也明白大将军府、巡盐御史林家和荣恩伯府势大,我们这小小冯家可不敢触怒他们。林寒将军一向疼爱你,若是由你向林寒将军开口,看在林寒将军的面上,想必大将军他们定会如你的意的。 待你进门之后,与紫英两人和和美美, 夫唱妇随,多生几个大胖哥儿。那时候,我就把私房统统留给他们。 当时, 漪玉没有理会冯夫人的画大饼, 只是紧盯住冯紫英, 一脸楚楚可怜。 冯夫人的说话, 也是你的意思吗?连伯母也不叫了。 冯紫英正惭愧地看着漪玉,听得这问话,心中一突,有种将要失去漪玉的感觉。 他连忙牵上漪玉的手,柔声道:娘亲说得有道理,我知道是委屈了你,但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就暂且忍下吧!大将军最是看重林寒将军,看在林寒将军的面子上,说不定我能娶你为平妻,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为了笼络着漪玉,连原本的侧室都变成平妻了。 漪玉没有冯紫英想象中的惊喜或者伤心之情。 只见她听完这话后,柳眉倒竖,反手就是连续几巴掌,她每掴一巴掌,嘴里就斥一句: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渣男! 冯紫英见漪玉神情落寞,我见犹怜,怜惜之心大起,哪知她竟会突然翻脸?他毫不提防,而漪玉这掌又运起了林寒所教修罗幻影功中的精妙招数,啪啪啪数下,左右颊连番被掴。 总算漪玉年纪小,力气不大,功力不深,并未真的打伤他,但也足以打得他脸上热辣辣的甚是疼痛。 说时迟,那时快,待得冯夫人和一众下人反应过来后,冯紫英已经被漪玉连续掌掴了好几巴巴掌。 这还未完,漪玉抽完巴掌后,下意识提脚往冯紫英下方踢了一下。 啊───冯紫英当场惨叫一声,神情痛苦不堪地双手捂住下方要害,跪倒在地上。 紫英!我的儿啊!你怎样了!?你们还不快去捉住那个小贱人!!我儿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全部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冯夫人的高音突破天际,目眦尽裂,气愤填膺。 冯家是将门,府里的亲兵自然不少,只是都驻守在外院。后院里稍有武力的下人并不是侍候在房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都知道夫人可是属意这位经常女扮男装上府的姑娘作为冯家的儿媳妇的,而且少爷可是喜欢那位姑娘得很。如果他们把人磕住碰住哪了,而夫人之后反悔或者那姑娘成了冯家少夫人要找他们算账,他们可就无辜极了。 所以,下人们虽然表面上听从冯夫人的命令去捉捕漪玉,但总是留了三分力气,让身手灵活的漪玉在外院的亲兵未反应过来之前,得以顺利地跑出广武将军府。 不提冯家此时是如何的兵荒马乱,冯夫人对住儿子呼天抢地,嚎啕大哭,收到下人报讯的冯唐铁青着脸派人去找大夫,漪玉强忍住泪水,一个劲儿地跑。 她是喜欢冯紫英不错,但还未到爱的地步。 她原本是个孤儿,一直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即使现在有父亲有妹妹,但终究是不同的。而且,冯紫英性情爽朗,不拘小节,自己嫁他日后总不用像那些古代夫人般终日困在后宅之中不见天日,说不定能与冯紫英一起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再加上,冯紫英看起来长得帅,待她又真的很好,就算只是拍一段拖也不亏。 虽然好像很潇洒,但她还是很伤心,感觉被背叛了。 冯夫人不喜欢她,漪玉是知道的。无论她表面装得多好,但眼底的轻视和不屑就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作为孤儿长大,看透人情冷暖的的漪玉是完全感受得到的。只是,一来是觉得因为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冯夫人这古代大家贵妇才看不过眼,但漪玉想着以后澄清了身份,自然会好起来,就忍下了。二来,为了冯紫英不要夹在中间难做,漪玉也就一直隐忍不发,各种讨好、孝敬冯夫人了。 但是! 他冯紫英是如何回报她的!? 什么父母之命难违、只有娶了大将军的外甥女才能免祸 说得好像是小舅舅逼婚似的!不过是为自己的攀龙附凤找借口而已! 这也算了!冯紫英不娶她,她也不是一定非君不可的!偏生这冯家母子竟把她当成傻子糊弄!侧室说得再好听、再有体面也不过是个妾!红楼梦的尤二姐就已经充分说明了做偏房侧室的下场──怀了孩子都被硬生生灌药堕了,末了一句误信庸医,把小厮打了个半死就完了。而且,要她做妾之余,还要由她自己出面主动跟师父说她林漪玉有正妻不做,硬是要做他冯紫英的小妾!多大的脸!!?? 要是不成的话,他们冯家安然无事,漪玉不知羞耻、自甘下贱,不是从此被父亲林寒厌弃,随便远嫁了,就只有长伴青灯古佛,一辈子不得出庵堂半步的路子可走。 要是成了的话,父亲林寒恐怕会恶了大将军,在军方的地位及及可危。而冯紫英不单止再得一美娇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冯家更是能得到林寒从前的人脉,甚至是日后的家财。 漪玉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憋气,深感自己从前对冯紫英和对冯夫人的好都喂狗去了! 林寒从首饰店离开后,不经不觉的溜到冠军侯府门口。 李敛对外宣布自己伤势未愈,谢绝一切访客和礼物。朝中众人自然认为他是怕锋芒太露,所以都识趣地不上门打扰。再加上冠军侯府坐立城西,旁边的邻里都是大周顶顶级的重臣权贵,闲杂人等不敢轻易行逛。是以,冠军侯府门前倒是空无一人。 正在发呆的林寒敏锐地注意到有一个小小又熟悉的身影往自己方向冲来。 原本想要避让的他身子一顿,不躲不避,任由那道身影完全撞上自己,仅后退半步缓冲冲击力。 漪玉一头撞入林寒的怀里,只觉得这怀抱异常的熟悉,抬首看见是久久不见的林寒后,一直压抑着的满肚子委屈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 哇!的一声抱着林寒的窄腰便劲地大哭不,是嚎哭起来。 林寒浑身僵直,扶着漪玉肩膀的双手更是僵硬得可以。 一会儿后,他的双手才缓缓地放松下来,回想着府里的军娘是如何安慰被军爷欺负得哇哇大哭的小狼崽子,有一拍没一拍的扫过漪玉的后背。 感受到林寒沉默的温柔,漪玉不由得哭得更凶了。 这一哭不单止是在哭自己所受的委屈,更是把自己上辈子孤独一人的无助、突然穿越的仿徨和对未来的不安,都统统一次过哭了出来。 林寒没有问她发生什么事,只是轻拍着她的背,纵容漪玉发泄出来。 良久,漪玉把不好的心情都哭出去后,总算回过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小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在林寒的怀里动来动去。 她心里自我安慰的想自己年纪还小,小女孩哭喊总不会太丢人吧? 林寒知道她这是害羞的,也由得她在自己怀里左右乱钻。 突然,漪玉的额头磕到一件硬物,她不由得唉哟的叫疼起来。 她掩着额头,抬眼正想要问林寒他怀里放了些什么的时候,却正好撞上了男人来不及收起那温柔似水的眼神。 林寒的感情是淡漠的,许是跟从前的经历有关,他大多时候都是没表情的。即使再高兴,也只是眼底里有一丝笑意。然而,就这么一点儿的笑意,都很快就会消散。 漪玉一下子失了声。 在这一剎那,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就远去,像是某个电影里经典的相遇桥段,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人,而她只看到他一人。 一时间,漪玉竟痴了。 怎么了?林寒微微低头。 男人的声音带着独有的低沉磁性,显得格外的好听。 漪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双脚轻轻一垫,大胆地吻上了他的唇。 林寒瞳孔一缩,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未等到林寒反应过来,漪玉就已经退开了。 师父,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没有任何征兆的,漪玉表白了。 表白完之后,漪玉就牢牢地直视着林寒的双眼。 她看到林寒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了一瞬即逝的惊讶。 漪玉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这一段话:有些人看见第一眼你就觉得喜欢,但是不见之后没过多久就能忘记;而有些人悄悄的来到你身边,起初无法察觉,但只要你开始注意到他,你这辈子都别想忘记。 她爱上了林寒。 这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好感,也不是大脑一时糊涂的错觉。 漪玉、林寒,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一把平静冷淡的声音响起。 冯子芝从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马车上缓缓下来。 小舅母。漪玉打了个激灵,不知道自家小舅母在旁边停留了多久,看了多少。 她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就好像女儿被家长捉到拍拖似的。 漪玉讨好地溜到冯子芝身边,卖乖的道:上回小舅母送回来的首饰,我和妹妹都很喜欢,我特别喜欢那块黄宝石,特意命人缠了线,造了一条剑穗绑在我的剑上。 哦?是吗?冯子芝似笑非笑的道。 真的!我特别的喜欢!小舅母的眼光就是好!漪玉双眼亮晶晶的,用力点头。 看到那张和李敛有七分相似的表情,冯子芝心下一软。 长袖一拂,别傻站在大街上了,还不跟上? 虽然目的地是冠军侯府,但冯子芝可不会落人话柄,多走两步,打算回了自家冯府后,再从里面直接去冠军侯府。冠军侯府和冯府相邻,李敛命人把中间的墙都拆了,两府就成了一家,畅通无阻。 经过林寒的时候,冯子芝漫不经心地瞄了他一眼。 林寒镇定地回视过去,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冯子芝微不可听地冷哼了一声。 漪玉有点害羞,但仍然勇敢地看了林寒一眼后,才跟着冯子芝进了冯府。 随着负责接送冯子芝的东厂番子也把马车驶进冯府后,冯府的大门就立马地闭上。 街上只余下林寒一人孤伶伶地站着发呆。 如果刚才发生的事是梦,他情愿不要醒。 但是唇上的温热犹在,属于少女淡淡的清香仍然缭绕在他鼻翼。 那股暖意慢慢地从唇上溢散开去,逐渐填满他空虚的心。 师父,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寒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 他从前是孤儿,有一天和其他同样是孤儿的同龄孩子被带进暗卫里面训练。暗卫就是皇上影子,影子不需要感情,不需要情绪,只需要能力和忠心,替主人做着最骯脏的事情。暗卫里的人悉心教导他们,把他们培养成了一把把锋利而没有感情的刀。 如果不是因为李敛,也许林寒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从暗卫里面离开,一辈子都不会感觉到什么叫做兄弟情义,一辈子都不会做一个正常人。 虽然李敛、牛继宗他们都很关心他,把他当成较亲兄弟还亲的好兄弟,天策府上下都把他当成手足,但是从来都没有人这么直白地对他表达过喜欢。 说起来,这还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地说喜欢他的话。 这种纯粹而热烈的感情,就好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让他淡漠的心也不由得跟着温暖起来,也让他忍不住想要 只是 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林寒年纪与李敛相约,比漪玉大十多岁。如果他早已成婚的话,生下的孩子都能有漪玉这么大了。 就算不提年龄,身份也是一个大问题。 林寒自嘲,许是从暗卫脱出来几年,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倒是异想天开,不自量力起来了。 他配不上她。 她是巡盐御史的嫡女、大将军的外甥女,身份高贵,年轻漂亮,只要她愿意,就是皇子妃都做得。 林寒垂下眼帘,徒儿性情率真,天性活泼,刚才只是一时的玩笑话而已,偏生他却当了是真。 他得好好教导徒弟不能胡乱开玩笑,如果给外人知道了,会觉得她举止轻挑,对她的名声不好。 他的徒弟千好万好,他一定要为她选一个最好的夫婿。 只是一时的玩笑话而已。 只是玩笑话而已。 只是玩笑话。 林寒把怀里刚才那硌到漪玉的首饰盒拿出来,取出里面的灵芝竹节纹玉簪放在掌心里,手一用力,玉簪便应声断开了几截。 怔怔地看着断开几截的玉簪,他深吸一口气,狠心地把首饰盒和断裂的玉簪都远远扔到街道的一旁。 转身再三告诫自己不要有不必要的妄想,把心里的悸动藏好,才缓缓地叩响冠军侯府的大门。 他进不到冯家的门,但还是能到冠军侯府一坐的。 徒弟哭得那么伤心,做师父的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是有人敢欺负徒弟的话,他定要替徒弟出一口气。 大门吱啊的打开,守门的亲卫见得是林寒,都没有赘言,直接就迎了进去。 李敛交代不见客,只是不想有外人打扰他。对他来说,林寒可不是外人,就如同亲兄弟一般无疑的好兄弟,自然无须拒之门外。 林寒对那亲卫点点头,就径自一步一步踏进冠军侯府里。 那亲卫都不以为意,林寒将军的沉默寡言是出了名的,能对他点点头已经是不错的了。 等到林寒进府后,亲卫俐落地关上大门。 只余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和断开了好几截的玉簪躺在街道一旁,好不凄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44.第一百四十四章 钟情 既然如此, 湛就不打扰大将军和肃毅伯了。五皇子李湛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 一双眼睛却不是放在李敛身上, 而是牢牢地放在摆放在大厅旁边的黄花梨福禄寿纹隔扇十二件屏风上面。 李敛脸都黑了。 哼!本将军有伤在身,就不送五皇子了!他冷哼一声, 毫不客气的道。 这小兔崽子的!!! 李湛也不生气, 恭恭敬敬地离开了。当然, 少不了一步三回头回望屏风方向, 好像能看得出一个绝色美人似的, 让李敛恨不得一枪戳死这个小兔崽子!! 直到冯子芝带着漪玉来到冠军侯府的大厅, 李敛仍然是一脸气愤的模样。 怎么了?谁惹你了?冯子芝瞄了一眼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林寒后, 表情若有所思。 黛玉见过小舅母。黛玉从屏风后转出来, 乖乖的叫道。 冯子芝摸摸黛玉的秀发,柔声道:坐吧!一家人不必拘礼。 黛玉有点羞涩地点头坐下,这种亲密的举动就是连她爹林如海也很少做的。 刚才皇上命五皇子送了些赏赐来,正好黛玉也在我这里。啧!那臭小子的一对招子色迷迷地瞄着黛玉,要不是要给皇上面子,我就把他暴揍一顿的了!把赏赐放下不就算了,还死皮赖脸说什么外面天热, 容易中暑,要多留一会儿纳凉,死活不肯走!如果不是林寒刚好到来了, 还赶他不走!待会我命人去跟继宗兄长说一嘴, 看不把那臭小子操练脱下一层皮来!李敛哼哼的道。 随着他怒气冲冲的解释, 当事人黛玉不由得脸红耳赤起来。 李湛虽然贵为五皇子, 但与四皇子、六皇子一样也只是天策府中普通的一员而已,李敛作为尚未退位的天策府统领,自然可以公报私仇,让牛继宗代他挟私报复。 冯子芝也不管李敛,他知道李敛也就是认可、亲近李湛才会这样叫嚣,要不然的话,李敛只怕会是直接冷下脸把人赶出冠军侯府了。 只是,五皇子 皇家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冯子芝忧心忡忡的想。 看看乖巧的黛玉,又看看进了大厅后一双眼睛忍不住放在林寒身上的漪玉。 冯子芝轻抚微微抽搐的额角,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何父母总是担心女儿的多了。 儿子只会把别人家的女儿娶进门,不喜欢就冷落一旁,再纳几个合心意的就是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反之,女儿嫁去别人家,嫁得好,夫唱妇随,公婆和善的还好;嫁得不好,夫婿三妻四妾,公婆刻薄成性,恐怕要受尽委屈,把一辈子都赔上。 漪玉,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小舅舅,小舅舅替你出气。李敛眼尖,一眼就看到漪玉红肿的双眼和微红的鼻子。 黛玉见状,急忙拉住漪玉的手,追问:姐姐,可是那冯但顾忌着李敛等长辈的存在,不好明言。 漪玉出门后不久,黛玉思前想后之下还是坐不住了,就命人备马车往冠军侯府赶来。荣恩伯府上下都知道林家这两位表姑娘与三老爷最是亲善,不时也会前往冠军侯府玩耍,所以也不以为意,只是奇怪两位姑娘为何不一同前往冠军侯府而已。 冯?一直喝茶装壁花的林寒耳尖地听到这字,他瞬间审视地瞧了冯子芝一眼,但下一刻立即理智地知道与冯子芝无关,也就在脑海里翻找京中冯姓人家。 说吧!无论如何都有小舅舅小舅母在。冯子芝非常适应自己小舅母的身份。 他手里掌握东厂,虽然久在前线,但留在京里的番子仍然源源不断的把情报送到他的手上。因此,他自然是知道自家宝贝外甥女和冯唐家那臭小子关系亲近一事。想来,这冯字就是冯唐家的冯,又或者是冯家那儿子的冯? 恕冯子芝真的没有兴趣记得那个据说是自己出了五服的族弟的名字。 漪玉瞧了林寒一眼后有点迟疑。 她刚刚才跟师父表白,如果现在爆出她和冯紫英的事情,师父会不会认为她只是一时冲动,想要找一个人来气冯紫英而已? 林寒虽然看似没有注视漪玉,但实际上漪玉的一举一动也在他的眼底之下。他注意到漪玉看了自己一眼后的迟疑,心中一痛。 静涯和延年是漪玉的小舅舅小舅母,黛玉也是她的亲妹妹,整个大厅就只有他一个外人的存在,是有什么不能让他这个外人知道的事吗? 他轻抿嘴唇,垂下眼帘,语气听不出什么变化的道:府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先离开了。 林寒此话未完,漪玉就知道他绝对是误会了。 她这个师父虽然脸上总是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实际上就是最敏感、最多思多想的一个人。 顾不得冯子芝仍在旁边虎视眈眈,她三步作两步的上前捉住了林寒的手掌,委屈道:我有事,你都不管我了吗?率先发难,配合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微微嘟长的小嘴,显得可怜又可爱。 感受到手中的柔荑,林寒有点不自然地移开眼睛。 我以为你不想让我知道。 虽然没有明言,但林寒的眼里清楚地写着这句话。 看到林寒眼底那一丝受伤的痕迹,漪玉就后悔得无以复加,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到十几秒前的时候,狠狠地掴那个做事不经大脑的自己一巴掌。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漪玉越是想要解释,嘴巴就越是笨拙,平日的能言会道都不知遗漏到哪里去了,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林寒见状,知道是自己刚才太敏感了,眼神不由得一缓。 他忍不住想要抬手去抚摸漪玉的脸颊,但一想起自己刚才对自己的告诫,他立时就把心里的感情统统压下去,手不自然地挣脱出漪玉的柔荑。 漪玉不知道林寒心里的想法,也不敢再耽误,便把刚才在广武将军府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当然,她小心地遮掩了自己和冯紫英之间的那点事,只是表示她和冯紫英是合得来的朋友,冯紫英想要娶她,但她没有答应。 把所有事情知得一清二楚的冯子芝和黛玉就这样坐在一旁,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说。 当知道来龙去脉后,李敛气极。 枉他还特意提拔冯唐,让其他人别要找他麻烦,他冯唐居然是这样报答他的吗? 他一掌提起,就要重重落下。 啪啦!一下清脆的杯子碎裂声响起。 李敛疑惑地瞧瞧自己想要拍碎的案几,发现完好无缺,这是自然的,因为他都还未真正拍下去。那么,问题来了,那碎裂的声音是从哪里响起呢? 冯子芝淡淡地瞄了林寒一眼后,就向李敛责怪道:我早就说了,叫你别去管那冯唐!那一家子都白眼狼,跟水蛭似的附在人身上,不把血吸干不罢休。他毫不介意以最丑恶的形象定性自家族叔一家大小。 你流血了!漪玉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一脸着急地掏出了一条手帕,想要为林寒包扎,引起黛玉的侧目。 林寒拒绝了她,轻轻放下手中碎成几片的杯子,对自己被割破了一道道的手心毫不在意。 我这就去广武将军府一趟。 他不容许任何人欺辱他的徒弟。即使她不属于他,他也会尽一切所能去保护她。 李敛一愣,他很少见林寒如此控制不住脾气,往常发脾气暴怒的一般都是牛继宗、冉封和他,连李明珠都曾经有过,就只有林寒往往都是一脸心如止水的模样。 其后,他理所当然地点头。 漪玉是林寒的徒弟,还是唯一的弟子。现在有人欺到上门,他愤怒生气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是因为太少(从未)看到林寒失控的情景,所以自己才有点大惊小怪。师父为弟子出头,是天经地义的。这很好,没毛病!看来,他们师徒关系真的十分要好。李敛替林寒想好了理由。 只是,被林寒一扰乱,李敛冷静下来后,这事情冯唐应该是不知情的吧!这不像是他的手笔。他不认为冯唐会这么厚颜无耻的欺侮一个小丫头,从这事的行事作风来看,也太小家子气了吧!冯唐好歹都是个为国卖命、出生入死的真汉子。 冯子芝的视线一直徘徊在林寒和漪玉之间,闻言,不以为意的啐了一口。让林寒不知道他想要啐的对象是李敛、冯唐,还是想借机会啐自己,又或者三者皆有。 这时,正好有番子从外走进大厅,交了数张薄纸给冯子芝。 冯子芝接过,一目十行,挑眉道:这回还真的被你猜中了。冯唐说了,如果漪玉愿意为侧室,就把他的家私都留给漪玉和那个冯紫英的儿子;如果不愿的话,就认下漪玉做义女,还给三万两银子做嫁妆。以冯唐一家历年的俸禄、田地产出等收入计算起来,这三万两银子怕是要变卖部份田地才凑得起来。 而且,冯子芝是知道自己手下番子替漪玉弄了一个私生女的身份出来的。如果漪玉真的是私生女,多了广武将军府做后盾,日后不论是择婿还是嫁人后的生活都容易走得多。 他微不可察地点头,冯唐虽然有做错的地方,但也算是有补救的心,还算得上是一条汉子。 那冯钱氏心疼自家的银子,又贪心不足,就与儿子一起隐瞒了冯唐的意思。想要美人、权财两兼得。 现在,整件事情都很清楚了,一切都是冯家母子的自作主张。 林寒一声不响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只抛下一句,借奔宵一用。 他的徒弟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儿,岂容冯家母子如此轻贱!既然冯家母子想要荣华富贵,那他就去毁了他们的希望。 李敛怎样看,也不觉得林寒这一身杀气腾腾的气势,是去广武将军府要个交代那么简单。而且,居然还要借走他的奔宵李敛双眼一亮,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冯子芝颇有趣味的一笑,阻止了想要跟着林寒一起离开的漪玉。 既然想要把他家的闺女娶走,那可得做点实事出来看看。 漪玉凝望着林寒的背影,双眼亮晶晶的,久久舍不得移开眼睛。 她向林寒的表白并不是一时冲动。 身为孤儿,漪玉心里一直渴望着能有个人真心的爱她、呵护她。 而林寒完全满足了她的一切想象。 这个男人会无时无刻地关注着她,哪怕是商量再重要的事情都会分神在她身上,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会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 这个男人会因为她的异想天开,而绞尽脑汁,不眠不休,耗尽心力和时间的去谱写一份剑谱,仅仅的是因为不希望她失望。 在她伤心失落,想要依靠的时候,这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默默地守护、陪伴着她。 当漪玉痛哭后第一眼看到林寒沉默而温柔的眼神时,她已经知道,就是他了。 她爱上了这个男人。 一直插不进大人说话的黛玉,正敏感地观察着自家姐姐的表情。自家姐姐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被心上人背叛而生气愤怒的模样,只像是被呕心到和被触怒后的气愤。 倒是那林寒将军跟姐姐的相处之间好像有些什么 黛玉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漪玉和林寒的背影。 冯子芝欣慰地摸了摸她的秀发,这丫头聪明、敏感,像他,很好。 皇上已经下旨,晋巡盐御史林海为户部侍郎,不日进京。 黛玉被他打断了思路,听得内容,也顾不上姐姐和林寒将军究竟是什么关系了,又惊又喜的问:真的吗?爹爹要来京城了?她和林如海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皇上今早刚下的圣旨,现在应该已经派人在传旨的路途上了。 冯子芝今天就是往司礼监与毕云交接司礼监首领太监事宜的,所以对朝中新发展的事务也听了一耳朵。只是,想不到回到家门前,林寒和漪玉居然被他逮个正着。 他撇了仍摸不清重点的李敛一眼,没好气的想这人在他身边熏陶多年,竟是连个小女孩都比不上! 林寒从冠军侯府出去,目标明确,直接单人单骑的杀往广武将军府。 听说少爷被那姑娘连环掌掴了好几巴掌,还一脚踢中了命根子呢! 刚才老爷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铁青得不得了,立马就派人去请保和堂的何大夫来。 夫人现在不停地咒骂那姑娘,张口小贱人,闭口狐媚子的,还命人把后院那些下人都绑了,全部重打三十,还说如果少爷有什么事的话,就要把他们都卖去矿场挖矿呢! 门房和两个小厮蹲在广武将军府的府门前窃窃私语。 林寒骑着奔宵来到广武将军府前停下。 漠然的道:叫冯唐出来见我。 门房和两个小厮对望了一眼。 门房上前,小心翼翼的问:府里今天有要事,恐怕不便见客,请这位见谅。他整天在府门前迎来送往,一双眼睛就最是锐利。 林寒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怎样,只是普通的一身便服,但他身下的马儿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体态庄严,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反正门房长到这么大是见都未见过的。再加上,林寒张口就是唤自家老爷的名字,毫不客气,只怕都是个有来头的,门房可不敢得罪他。 我说了,叫冯唐出来见我。 林寒平淡地重复一遍。 这位爷,我们广武将军府今天真的有要事,不便见客,您若是有什么事,不如留下名字,小人再去通报我家老爷。门房客客气气的道。 我说最后一遍,叫冯唐出来见我。 林寒眼里全是冷漠的光。 这门房很是为难。 马爷、山爷,就是这人了!直呼我们家老爷名字不提,还叫我们老爷出去见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走!两个小厮机警,早就跑进去找援兵。 谁人如此大胆!?竟敢直呼被告知有恶客上门的两个亲兵甫一出场,话未说完,见得是林寒在此,他俩连忙闭嘴。 马仓(山阳)见过云麾将军。 对此,林寒什么反应都没有。 马仓和山阳两人不敢有任何动作,满肚子怒骂刚才那叫他们俩出来的小厮的同时,不住地向门房打眼色。 门房这下子自然是知道林寒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了,好家伙!云麾将军可是从二品,较自家老爷高四五级呢! 他不敢再耽搁下去,匆匆地跑进府里寻找冯唐,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得罪林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45.第一百四十五章 来日方长 金管家!门房焦急的喊道。 管家回头皱眉, 低声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门房吸了一口气, 在管家耳边说了几句。 管家脸色微变, 不得不走进厢房里。 我不是说了,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打扰我的吗!?冯唐正站在床边等待保和堂何大夫的诊断, 很是不耐烦的道。 管家替冯家做事了三十几年, 从前是冯唐的小厮, 冯唐有很多事情都不会瞒着他, 所以他知道的事情要较底下那些小厮得多。 管家刻意加重语气的道:是肃毅伯、从二品云麾将军林寒来了!他说要老爷您出门见他。 未等冯唐反应过来, 耳尖的冯夫人已经大声尖叫道:他那私生女把我儿打伤了!他还有脸上门要老爷去见他!!??她眼下是恨透了漪玉, 连带林寒都落不到好。 闭嘴。冯唐被她吵得头疼, 尽管他同样对林寒抱有极大的怨气, 但也不得不出门去见林寒。 冯唐甫一出府门,就看到林寒单人单骑的横在府前的大街上,自己的两个亲兵正保持行礼的姿势,大气也不敢出。 无中目人!不当人子! 冯唐怒了。 他虽然官途不顺,但一向爱兵如子,视兵将为手足。 你林寒的女儿打伤了他家独子,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你林寒更欺上门, 欺压他的手足!?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哼!肃毅伯好大的威风啊!冯唐罕有的嘲讽道。 放肆!林寒倏地眸光一利,那眼底深处的肃杀和冰冷让冯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冯唐反应过来后,放肆的是你!你家女儿打伤了我儿, 害得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 动弹不能!你就在我广武将军府门前刁难我的亲兵!你林家父女可有把我广武将军府放在眼内!? 林寒上身动也不动的挺直腰板坐在奔宵身上,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论身份, 我是皇上御笔亲封的肃毅伯、论官职,我乃从二品云麾将军。你只是无爵的正五品广武将军,见到伯爵、上官却不单止不行礼,反而加以咒骂,这是哪家的规矩?可还有尊卑可言!?林寒一字一句全都合情合理。 朝堂上尊卑有別,任你是八十岁老官,也得恭恭敬敬向二十岁的上官行礼。军中就更不用多言,以下犯上者轻则杖责四十,重则斩立决。 还有,我林寒洁身自好,尚未娶妻,膝下无儿无女,望广武将军慎言,休要败坏我林寒的名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广武将军府外已经聚集了一群吃瓜子看戏的老百姓。 这广武将军就算再不喜欢林寒将军也不能污蔑他有娃儿的,这传了出去要是别人都当真了,让林寒将军如何娶好人家的女儿!?有老大娘不满。 如果林寒将军看上我,不管他有没有女儿,我也愿意嫁啊!花痴姑娘发白日梦道。 这冯唐一向不会办事,恐怕是搞砸了差事,又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惹怒了林寒将军。有人有板有眼的道。 林寒刚携大胜余威回京,又是天策府的四大将军之一,在京中老百姓里可是十分有群众基础的。反观冯唐往日声名不显,此次出征又未闻有立过什么大功劳,是以京中百姓认识他的人也较少。 你!!!听着旁边百姓的议论,冯唐不由得涨红了脸。 嗯?林寒双眼尽是冰冷之色。 下官正五品广武将军冯唐,见过云麾将军。冯唐深吸了一口气,向后退了半步,两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共上,上身鞠躬四十五度,行了一个完整的揖手礼。 免了。林寒冷淡的道。 下官家中有急事要办,恐怕不能接待云麾将军了。不知云麾将军今天到来,有何要事?冯唐咬牙道。 呵。林寒冷笑,本将军只是想要来告诉你,你们冯家欺侮我的徒弟一事,可还未完! 冯唐暴怒,什么!?林寒!你实在欺人太甚了!不答应做侧室不就罢了,他好意要把林寒那私生女收为义女,将来嫁人后也能多一个娘家庇护,怎料那丫头居然刁蛮至此,不单止打伤紫英,还要把他给现在林寒不见好就收,反而还威胁起他上来!? 冯夫人没敢跟冯唐说自己做过的好事,只一味把责任推给漪玉。 而冯紫英被踢中要害后,身心惊惧之下也把其他事都忘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日后的幸福。 欺人太甚?林寒嗤之以鼻,他随手抛下了一锭银子,拿起旁边一个卖菜百姓挑担的木棍。 本将军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将军是如何欺人太甚的! 语罢,当下一提马缰,大喝一声:驾! 奔宵虽然理论上已经步入老年期,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得皇竹草和其他珍贵的药材多,不单止没有体虚血弱的征状,反而较从前更为神勇,极通人意,让无数人啧啧称奇。 就连刚入天策府两三年的天策将士和奔宵单打独斗之下,一不小心都有机会阴沟里翻船。 李敛曾经测试过奔宵的力量和速度,发现牠全速之下,从北京到保定府只需要约五个时辰,那可是三百多里距离!而全力之下,更是可以一蹄子踏碎砖头。 林寒在来时已经跟奔宵说好了应该如何做,因此,听得指令,牠便长嘶一声,往广武将军府的台阶上奔去。 跑到上最顶端的台阶后,借助冲击力,奔宵一下子整匹马跳了起来,离地足有两米的高度,两只强而有力的前蹄高高扬起,猛地踢在大门上。 轰!大门上立时出现了五六道明显的裂痕。 奔宵那灵动的双眼闪过一丝不满意,再一次加大力气,奋力一踢。 轰隆!大门竟被牠硬生生踢碎裂了。 而林寒也不是看戏的,他靠着奔宵跳跃起来的高度和棍子的长度,拿着棍子的手往上一挑,竟是把广武将军府这块牌匾挑了下来。 随着奔宵轻盈的落地,广武将军府和大门也在同一时间倒在地上,惹起巨大的声响之余,还飘起了无数尘埃。 哇!! 如此蛮干,在场众人都是看呆了。 好家伙,竟然这么凶! 冯家要遭!他们究竟是如何的得罪了林寒将军啊!? 想不到林寒将军平日斯斯文文,动起手上来居然这么的狠!半点面子也不留给冯唐! 一群老百姓看热闹看的起劲,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喧嚣起来。冯家在京里的风评向来也不过是一般,虽然没有像那些新晋的世家豪族般做尽欺压良民的事,但行事没规矩,得罪的百姓也不在少数。 与之相比,林寒既为大周立过无数功劳,又是天策府这个军民关系最和谐的一员,加上又没有什么恶行(府里与李敛一样都就由亲兵打理),自己又长得不错,在场的百姓不由得一面倒的支持他去了。 听着!你们冯家欺负我家徒弟的事,今天只是开始,我们来日方长! 林寒撇下这一句后,随手把棍子还给那百姓,就拉一拉马缰离开了。 奔宵离开时,双蹄不偏不移地踏上广武将军府。 啪啦一声,在场众人明显可以看得出这块牌匾是彻底的毁了。 可惜这块牌匾才刚连夜造出来没有一天,就这样被毁了。 竖子!竖子尔敢!! 冯唐眼睁睁看着自家牌匾和大门被毁,还被林寒如此威胁,不由得脸红筋涨,火冒三尺起来。 感受到来自旁边老百姓的指指点点、冷嘲热讽,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黑到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冯唐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径直朝后倒去。 老爷!! 将军!! 下人和亲兵皆是大惊。 同一时间,另一边的京城却是气氛融洽得多了,甚至有点点粉红的气息漫延。 真巧啊!竟然在这里遇上了姑娘。一把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李明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继续往前走。 她身后一个穿着丫环服饰的清秀女子掩嘴笑道:弓高侯可真巧啊!你这是今天第三次遇上我家郡主了! 用你们周人的一句说话,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破六韩拔陵一双眼睛牢牢粘在李明珠身上不放。 对啊!缘分这东西真的是很奇妙的,来无形去无踪。来了就是挡也挡不住,既然有缘份就该多加珍惜啊!清秀女子提起音量,似有所指。 破六韩拔陵心中一喜,想不到姑娘身边的丫环居然替他说好话,看着清秀女子的眼神不由得柔和了三分。 念夏!你现在是想要改名字吗?李明珠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听到身后的两个家伙相声似的一人一句,忍不住警告道。 念夏若无其事地向破六韩拔陵点点头,两人瞬间达成同盟阵线。 之后,她轻快地走近李明珠,奴婢的好郡主想了什么顶顶好的名字赐给奴婢吗? 也不是什么顶顶好的名字,不过是挺符合你现在的心境。李明珠抱臂,挑眉道,就叫思春,好不好?反正跟你原本的名字也挺配的。 思春、念夏,确实是十分押韵。 哟!这个名字好啊!念夏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改了做这个名字后,每逢郡主看到奴婢、使唤奴婢的时候,就知道春天来了,是时候春风动春心了。反将李明珠一军。 李明珠被这直白的说话呛住了,羞得满脸通红。如果平日两人对话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旁边还有个活生生的破六韩拔陵站住呢! 你这坏丫头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了吧!?待我告诉郑青,看他还娶不娶你!她使出杀手锏。念夏早就许配了人家,只待过门就是了。 他才不会不娶呢!?面对李明珠的威胁,念夏可是完全不害怕。 她得意的道:如果不是奴婢说了郡主一天不成亲,奴婢也不成亲,他早就用八抬大轿娶奴婢过门了! 她向破六韩拔陵打了个眼色,就径自拉了李明珠到一旁。 奴婢真的不明白,郡主你为何就不愿意成亲。老王妃、王爷和王妃对郡主你的婚事也是着急得很,偏生郡主你就毫不在意,连配合也不愿意配合。念夏嘟长小嘴。 老王妃急得白头发也多长了好几十根出来了!每天都跟嬷嬷们念吟着,还向菩萨求了不知多少次愿郡主快觅得如意郎君! 你懂什么?我现在自己当家做主,别人提起我,不是什么明珠郡主,也不是义忠郡王的姐姐,更不会是某某的妻子,只会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宣威将军。而且,我这不就是未遇上喜欢的吧!李明珠非常享受这种不是谁人附庸的身份。 那那弓高侯,郡主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吗?念夏试探道。 不远处的破六韩拔陵耳朵一动,仿佛全神贯注地看着身前老伯灵巧制作孙悟空小糖人的手艺。 李明珠快速地扭转脑袋,见破六韩拔陵没有在意自己这边后,才低声道:你胡说什么? 念夏窃笑道:郡主你怕什么?这里是闹市,弓高侯站得那么远,又在看糖人,不会听到我们的说话的。 早知道就不该跟你说!李明珠大感后悔的道。 念夏是李明珠的一头大丫环,和李明珠一起长大,年纪相约,侍奉了李明珠二十多年,可谓是情同姐妹。凡事李明珠都不会隐瞒念夏的,遇上棘手、决定不下的事情,甚至还会找念夏商量一番。而破六韩拔陵昨晚向李明珠表白一事,就是属于棘手的事情之一了。 郡主说了也说了,后悔也是没用的了。 念夏得了便宜卖乖道:原本奴婢是不同意的,但今天一看这弓高侯也不像是传说中那些匈奴人相貌凶恶,五大三粗,膀大腰圆那样的,反而长得极好,像是我们京里的贵族皇孙公子似的。 你这小蹄子可是看上了人家?李明珠乘机转移话题。 念夏完全不接招,径自的道:郡主你说不想附庸别人,想要当家做主,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弓高侯是匈奴人,要是你嫁了给他,在我们大周的地盘上他还不得事事顺你的心意吗?咱们大周的亲贵大臣难道会认他弓高侯的名头,而不认你宣威将军的身份吗? 她如连珠爆发似的道:而且,郡主真的一点儿也不心动吗?你可别想着谎话来骗奴婢,奴婢一眼就能看得出。 这样的大好机会郡主你也不要,难道郡主你还惦记着冠军侯吗?激将法。 不远处的破六韩拔陵捏着小糖人的签子下意识用劲,把签子也弄断了,一个齐天大圣孙悟空形象的小糖人啪的一声跌到地上。 正所谓来日方长,日久见人心。如果郡主你怕弓高侯不是真心的,你且试试不就行了吧!? 奴婢的好郡主啊!老王妃已经下了命令,要是你今年之内再也找不到郡马的人选,奴婢这辈子就不用指望能嫁给郑青的了!念夏可怜兮兮的卖惨。 就当是为了奴婢的终身幸福!你就给弓高侯一个机会试试吧!试试吧! 为了让李明珠答应一试,念夏都算是使尽兵家要诀了。 一番话下来,李明珠竟是连一个不字也不能说。 这 念夏不等李明珠说话,扯着她的手,拉长尾音的道:就试试吧!奴婢求你了── 行了!行了!快放开我!李明珠受不住她的请求,只好应下。 太好了! 念夏转头向破六韩拔陵使劲地挥挥手。 破六韩拔陵拿着糖人,三步作两步的大步走过来。 奴婢糊涂,忘了老王妃命奴婢今天去一心斋买点心给她,这个时候才去怕是等很久了。我家郡主今天想要买东西,不知道弓高侯可有空能够代奴婢陪郡主走一趟呢?念夏笑吟吟的道。 破六韩拔陵自然是欣然地答应了。 念夏向李明珠打了个眼色后,就欢快得像只小鸟儿似的飞走了。 我我只是去买一些女儿家的东西,就不用麻烦弓高侯了。念夏刚走,看着破六韩拔陵高大的身影,回想起昨晚的情景,李明珠心中一慌,不自觉地想要退缩了。 不麻烦。只要能和姑娘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心中也是十分欢喜的。破六韩拔陵看得出来,他自然不会让好姑娘缩回壳里面。 他递了一根糖人给李明珠,那是一个嫦娥造型的糖人。 嗅到来自糖人甜丝丝的香气,李明珠稍稍放松下来。 她看了一眼破六韩拔陵手上的另一根糖人,噗的一下子笑了,你怎会选了猪八戒的糖人啊?我还以为你会选那个孙悟空的呢!不自觉地暴露了自己刚才注视着破六韩拔陵的举动。 破六韩拔陵心中一喜,脸上不动声色的道:听说嫦娥是最美丽的女子,那自然该送给最美丽的姑娘。那孙悟空虽然武功高强,但不懂情爱,在我看来,却是不及猪八戒对嫦娥的一片真心。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合适,但背后隐含的意思简直是赤.裸裸的暴露出来了。 李明珠的脸颊一下子又变得绯红起来。 她一下子换过自己和破六韩拔陵手上的糖人,我那个太漂亮了,我不忍心吃它,我们且交换过来吧! 破六韩拔陵低头看着自己手上与李明珠有几分相似的嫦娥糖人,低声地笑起来:那可就麻烦了,这么漂亮的糖人,我也不忍心吃啊!声音是说不尽的缠绵缱绻。 那个嫦娥糖人可是破六韩拔陵特意吩咐造糖人的老师傅,按照李明珠的相貌而造出来的。 看着手上晶莹通透的猪八戒小糖人,李明珠又有点不舍得吃了。 看着男人柔情似水地低头凝视女子,女子粉颊晕红,却是七分娇羞,三分喜悦的这一幕,念夏感觉自己今年年末就能嫁给郑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46.第一百四十六章 在其位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师父, 师父,这是什么来的?」好奇心重的贾敛直把长枪放下靠在墙上, 伸手去掀开盒子。 「啪!」王翊给了他的手背上一掌。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他轻蹙眉头斥道。 贾敛也不以为意,眼巴巴的看着盒子。 王翊虽然表面不显,但实际上就是个徒弟控。如果不是因着盒子里的物事太重要,他也不舍得责怪徒弟半句。 踌躇再三,他终究是把盒子慢慢打开了。 贾敛趴在书桌上,也努力把脖子伸长过去。 只是王翊小心翼翼的捧出一本书册。 (︶︶)一凸。 忙活了大半天,就是还是要他读书不?真是用心良苦!! 贾敛撇撇嘴, 不感兴趣地跳下桌子。 「回来!」王翊眼明手快,一把扯着他的后领,把他拉回来。 贾敛怔着了, 却不是因为受到师父的申斥,而是因为 「叮!检测到来自天策府统领李承恩所撰写的天策秘籍(具唯一性)。」 「叮!侦测到来自剑三大唐的物件,系统开启!系统自动检验开启方向。」 「叮!方向已定,系统将为剑三大唐之精忠报国天策上将。」 「叮!由于检测不到有任何天策弟子存在, 宿主持有天策秘籍(具唯一性),自动成为天策府统领。恭贺宿主并期待宿主重振天策府,弘扬东都之狼的名声。」 「叮!检测到系统之外的橙色武器──火龙沥泉, 系统查找漏洞中, 数据化中」 「叮!火龙沥泉存在原因不明。由于火龙沥泉力量过于强大, 不符合系统培养宿主原则, 且宿主亦未能充分运用火龙沥泉, 系统将把火龙沥泉的能力封印,望宿主能早日解除封印,成为一名出色的东都之狼。」 「叮!开启数据面板,宿主能通过面板查询有关自身能力。」 「叮!开启武功面板,开启称号面板,开启成就面板」 一连串的叮叮叮扰乱了贾敛的心神,张大了嘴巴。他定定神,瞅了王翊一眼,发现王翊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似的,依旧是充满怀念的瞧着桌上的那本书。 在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里,贾敛快速转动聪明的脑瓜子,努力接受着它所带来的一切。好不容易勉勉强强地消化了大半的他,留意到那「人」声的第一句说话:「叮!检查到来自天策府统领李承恩所撰写的天策秘籍(具唯一性)。」 看来一切的起源就是由这本书所引起来的,贾敛的目光紧紧盯着书桌上那本书,夹杂着好奇c兴奋c刺激和跃跃欲试。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还得从这本书入手才是。 「师父,这本书是什么来的?」不用假装就已经很好奇的贾敛问。 王翊原本想得出神,被贾敛惊醒也不怪。 「这本书是为师十三年前认识的一位老友所赠。」 贾敛双眼明亮而灵活的盯着王翊,渴求之意昭然若揭。 王翊轻笑一声,缓缓谈起那段来自十三年前的秘史起来:「十三年前,匈奴c鲜卑c突厥c柔然四族突然聚集十五万兵力,合力大举进攻大周朝。没准备的情况下,安西都护府c北庭都护府相继被破。匈奴四族进府后,烧杀抢掠,无恶不在,使得家无全家,人无完妇。两府内的百姓撤退不及,伤亡高达两万八千多人,金银财物损失更以数十万计。」 「消息一传出,我朝上下震动。几经朝议后,当今圣上决定率廿万大军亲征西北。朝中上下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只是,匈奴四族在掠得两府的粮食后,兵精粮足,且贪婪之心大增,士气鼎盛,浑然不惧与我朝开战。两军一度对峙了三月,天气转寒,马上就要入冬了。当时廿万大军的冬衣赶制不及,而且入冬后,粮食的运输也会出现问题。只是大军一时之间却未能拿下匈奴四族,诸将束手无策,进不得,退亦不得。」 「而这个时候,那个男人」王翊顿了一顿,「凭空出现。」 「那时候的他手持这把火龙沥泉,一身盔甲,半夜突然出现在皇帐之中。」还把他和周文帝都吓了一跳。 王翊眼含笑意,他还清楚记得那个男人唇线抿紧,坚毅如铁,紧握闪烁森冷银光的长枪,用枪尖指着周文帝的脖子,不怒自威的厉声喝斥周文帝是何方乱臣贼子,竟敢大逆不道自称朕,莫非是想要谋反不成!? 若不是周文帝当时因为出征在外,脱下龙袍,穿上金甲,恐怕男人就是连斥喝都会省却,直接把枪尖扎进周文帝的喉咙了。 「经过一轮的纷扰后,我们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周人。」 贾敛一脸问号,咬着手指头,迟疑的道:「难道他是外族人?」 「不。」王翊笑着摇头,「他也是汉人,他是九百年前唐朝的将军。」 若不是男人的一言一行和身上的盔甲都与现在大相径庭,对近代的事件一概不知,却又对九百年前大唐的大大小小事件都如数家珍,身上又有天策令牌和出入(大唐)皇宫的令牌作证,王翊真的不敢相信会有这样奇妙的一件事发生。 一个九百年前的将军居然会来到九百年后! 「当时,他亲自率领八千精锐骑兵从马邑出发。在夜幕掩护下,一举攻入北庭都护府,斩杀匈奴单于乌维,俘获了柔然王阿那瓖之子婆罗门。然后又与大军合拢,奋力冲杀,把鲜卑c突厥联军打得溃不成军。四族一败再败,损失惨重,遂退守铁山,收集残兵败将,只剩下几万人马了。」银甲上血红的锦缎随风摆起,猎猎寒风中如胜利的旗帜。 「匈奴因大单于乌维的突然死亡,陷入群龙无首之境,而乌维的长子乌师庐和左贤王伊稚斜争夺大单于之位,无暇再与大周相争;柔然王阿那瓖只有婆罗门一子,对他是爱如珠宝,珍而重之,婆罗门是柔然的唯一继承人,所以阿那瓖只得称降,派人入朝请罪,请求大周释放他的爱子c柔然的下任继承人;而鲜卑c突厥都因为匈奴和柔然的的不配合,加上他们自身实力大损,只得退兵回草原。」 「哇噢!很厉害啊!」贾敛满眼小星星崇拜的道,全然忘了自己听故事的初衷。 「那后来呢?」 「后来」王翊双眼放空,目光好像穿过十三年的时间流逝似的,「后来,他把这本秘籍留了给为师,希望为师能替他找一个合格的传人,发扬光大。」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那个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一切都只是他和周文帝幻想出来似的。 指尖捏紧手上的秘籍,但下一刻回过神又很快的松开。 王翊郑重的把这本秘籍放在贾敛的小手上,「这本秘籍为师也没有看过,现在为师把这本秘籍交给你,你千万不要让为师失望。」也不要让他失望。 贾敛神色庄重的接过秘籍,「那师父,你的旧友叫什么名字?」 「他啊!」王翊回忆起十三年前的那个秋天,横枪立马一身甲胄,执着于九百年前那个雄浑c美丽朝代的男人,「他叫」 「李承恩。」这三个重若泰山的字在王翊的唇齿间吐出。 贾敛眨眨眼。 天策府统领李承恩吗? 他是个怎样的人?天策府又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东都之狼又是怎样的称号?这一切,贾敛表示很好奇。 而可以解决他好奇的答案就在这本秘籍上。贾敛把目光放到手上的秘籍。 只见这本秘籍外皮就写着天策秘传四个大字,用笔刚劲峻拔c力透纸背,笔画方润整齐,结构疏密得当,堪称一手好字。 「老爷,该是时候回内阁当值了。」尽责的王伯敲门,提醒道。 「敛儿乖,师父回来的时候就买糖葫芦给你吃。」王翊宠爱地摸摸贾敛的小脑袋,哄道。 「那么,师父你得早去早回啊!」想起酸甜可口的糖葫芦,贾敛口舌生津,一脸馋嘴的说。 「呵呵!」王翊整整身上的官袍,就往外走去了。 内书房留下贾敛静静的一个人。 只见他伸出小手,揭开天策秘传的第一页。 小男孩也没有理会他的想法,迫不及待的牵着戴权小跑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身前,「我要三串这个。」他在府中从未吃过这小吃,也喊不出它的名字,只能用这个代替。 「好的,小公子给你!」见得小男孩身上上好丝绸制成的衣裳,身边的下人皮肤白晢却没有一点生气,最重要的是没有喉结。在京城混了无数年的小贩自然是猜到恐怕是哪家的小王爷由内侍带着出来游玩了,忙不迭地挑选出最大c最红通通的三串冰糖葫芦给他。 接过三串冰糖葫芦,小男孩抽了一串,高高地举起来,「叔叔,你也吃!」眼里明确地写着你不接,他不放手的意思。 这三串冰糖葫芦,他一串,三爷一串,也给负责给钱的叔叔一串。 戴权刚想把几文钱递给小贩,蓦地听到小男孩的一声叔叔,手上一抖,几枚永盛通宝就顺势掉了在地下,发出几下响亮的声音。 「你小小公子,你再叫奴婢一声。」戴权顾不上地上的那几文钱,带着希冀c感动c渴望交杂的眼神射到小男孩身上,声音不稳,甚至还有一些破音。 「叔叔。」小男孩不明所以,但仍然乖乖的道。 戴权眼眶湿润,泛起了泪光,颤颤抖抖的欣慰道:「好好。」 他四岁时就进了皇宫,入了慎刑司后,一刀子下去,侥幸没有去见阎罗王。做了几年低级杂役后,幸得当时的三皇子青眼,收了做近身太监。一直跟随着三皇子身边,看着他一步步的成长,由三皇子变成昭王爷,由昭王爷变成储君,最后由储君变成了皇帝。作为三皇子身边最受重用的太监,贿赂c巴结他的后妃c皇子c朝庭命官等犹如过江之鲫,但戴权脸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没一个人把他当成人,更不好说是男人了,因为他是个阉人。 戴权除了是周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外,还替他执掌着一个特权监察机构──东缉事厂,简称东厂。除了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外,就连外族的动静c清流的言论c百姓的日常生活等也在侦察范围之内。 也因为这样,他知道有一个瞧不起他们这些内侍的清流与人提及他们时,曾言:「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他们长得臃肿,弯曲,好似长了瘿结,鼻子里呼呼作响,如同牛和猪一样,因此不像人的身体;他们长着男人的颊骨却不是男人,没有胡须却不是女人,虽然面如美玉却没有一点生气,因此不像人的面容;他们的声音好像儿童一样稚细却不清脆,好像女人一样尖细却不柔媚,你说它嘶哑但又能成声,你说它如猩叫但又能成人语,因此不像人的声音;他们可以很爱人,也能下毒手害人,当他们怜悯你时流涕而语,而当他们憎恶你时,则斩杀如草,因此不像人的感情。 这番话说的分明就是怪物!然而,戴权心酸地发现,他们这些内侍在他人的眼中就是一群怪物。有了这个让他痛苦屈辱的认知后,戴权变了,在周文帝的默许下,变本加厉的剥削那些肥头大耳c财大气粗的朝庭官员,享受这些「正常人」的巴结贿赂。 很多时候,太监都只是想要一句认同,然而,这却是大部分人都不能给予他们的。所以,可想而知小男孩的这声叔叔,对戴权来说震撼有多大。 「叔叔,你没事吧?」小男孩轻轻拉了拉戴权的手,眨眨自己圆滚的大眼睛问。 戴权有点失态的掩掩眼角,「没事,老奴没事。」 「谢小公子赏。」与一开始相比,戴权的话里多了一些暖意,也多了一些真心。 戴权咬下一颗冰糖葫芦,慢慢咀嚼,吞咽入腹。他只觉这串冰糖葫芦,前所未有的酸甜软糯,甜到他的心底里。他平日是最不爱吃这些甜甜酸酸的小吃的了,但今次却是把一串冰糖葫芦都吃得干干净净。 小男孩把冰糖葫芦放到戴权手上,亲眼看到他咬了一颗冰糖葫芦后,才心满意足地打量着自己手上的两串冰糖葫芦。 「兹咕!」突然,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 小男孩顺势看过去,只见一个与他年纪相约,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轻咬着手指甲,紧盯着他手上的冰糖葫芦。 小男孩护食似的连忙把一串小男孩看来最美味的冰糖葫芦护在身后,然后又把剩下的那串上的一颗冰糖葫芦一口咬进嘴里。 感受到嘴里甜甜酸酸的好味道,小男孩高兴得眯起眼睛。 那姿容秀丽的男孩眼底有一丝狡黠闪过,「小哥哥,我想吃糖葫芦!」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软软糯糯的道。 「不给!」小男孩一口拒绝,坚决保护自己的冰糖葫芦不落入他人之口。 「小哥哥──」秀丽男孩噘着嘴,拉长尾音。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每当他撒娇的时候,就连最严厉的父亲都会心软下来。 「不!」小男孩抿抿唇,有点迟疑却又固执的道。 做得好!小小年纪就不被美色所惑,真不愧是破军星转世!已经顺利脱变成小男孩首席脑残粉的戴权在心里狠狠地赞扬着。 小男孩顿了顿,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叫你的家人买给你?我也是叫三爷买给我的。」 提到家人这两个字,却好像是戳中了秀丽男孩的死穴似的。只见他眼圈儿一红,鼻子一酸,两行泪珠啪嗒啪嗒滚落下来。 「你你怎么了?你别哭!我把我的糖葫芦都给你了!你别哭了!」小男孩最是见不得人哭,顿时手足无措,只懂围着秀丽男孩瞎转乱哄着。 「滚开!谁要你的糖葫芦了!我不要了!」秀丽男孩倔强的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珠,却怎也抹不完,继续一下又一下的使劲抹着。 小男孩看着秀丽男孩泛红的眼眶,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狠狠地攥了一下似的,呼吸不过气来。 「别这么用力!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汗巾,仔细又轻柔地把秀丽男孩脸颊上的泪珠一一抹干。 秀丽男孩怔怔的瞧着小男孩认真专注的脸容,嘴里不自觉地说:「爹爹不要我啦!我就离家出走啦!」 「为什么啊?」小男孩想起自己也是离家出走的状态中,揣着两人一样的经历,对秀丽男孩似乎在不知觉间亲近了很多。 「他就只宠着那个坏女人和她的儿子,对我也没有从前的好了!」秀丽男孩委屈道。 小男孩又问:「那你娘呢?」他想知道秀丽男孩的娘和他的娘是不是一样的也不爱他们。 「去年死了。」提起早逝的娘,秀丽男孩一阵黯然。 小男孩既是替他感到高兴,又是一阵失落。高兴于秀丽男孩的娘会是爱他的,失落于只有他的母亲才不爱他,「你玩够后,就回家吧!」 秀丽男孩扁嘴:「爹爹都不要我了,他们才是一家人,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不回!」 「不会的。」小男孩底气不足的道。 他想了想,想出了一个点子,又道:「我也没有家,以后就由我来做你的家人,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说罢,扬起一个大大热情的笑容,就连阳光都仿佛被他的笑容吸引了,纯净而耀眼。 秀丽男孩发愣了一下,但很快也笑了,笑就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好!以后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也是你的家人了!」 「吶!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个小指缠绕互勾,大拇指上翻相挨。 「小公子,咱们得走了。」周文帝与山掌柜洽谈完正事后,见得小男孩和戴权久久不归,就派出侍卫来寻找他们。 那边厢,「小少爷!小少爷!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跑了出来了?老夫人c老爷和太太很是担心你啊!」却是秀丽男孩家的下人找来了。 「我得走了,我叫冯子芝,你一定要记着我啊!」秀丽男孩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下人拉着了手,生怕他会再次跑不见人。 「嗯!」小男孩重重地点头,「你也要记着!我叫贾敛,住在荣宁街!」 「这糖葫芦都给你,又酸又甜,可好吃了。」把秀丽男孩划进自己人范围内,小男孩这可是半点也不护吃了,背后仿佛有一条尾巴不住地摇晃着。 秀丽男孩就这样一手被下人拉着回府,一手拿着小男孩给的糖葫芦。一口咬下去,咯崩一声脆,甜而不腻,酸不倒牙。这甜蜜酸牙的滋味就一直徘徊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47.第一百四十八章 死缠烂打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走着走着, 正想走近路穿过宁荣街到琉璃厂逛逛,怎料, 天上突然掉下一个小男孩? 周文帝愣了,身边的首领太监戴权愣了,身边几个侍卫愣了,暗地里的暗卫可没有愣! 只见一个相貌平平c貌不出众的男子一个闪身,就要把周文帝怀中的小男孩抱开去。 小男孩傻呆呆的睁着一只眼的瞧着这个接着他的男人,小手抓紧男人胸上的衣襟,暗卫一时间竟然无法把他抱离。 周文帝反应过来, 挥退暗卫,把怀中的小男孩往上抛了抛。 小男孩眼睛瞪得滚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呵呵!你是哪家的孩子?怎生这么顽皮, 从树上掉了下来了。」周文帝抬头打量了一下墙里粗大往外长的树干,心情大好的问。说起来也是奇怪,他烦躁了一早上的心情,在接下这小男孩后, 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他看着小男孩的长相,越发觉得面熟, 但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小男孩经周文帝一提醒, 马上又想起自己爹不亲c娘不爱c祖母别有用心c嫡亲哥哥不是逗比就是假正经c同胞姐姐更是讨厌自己, 这身世怎生一个惨字了得!原本受惊把一眶眼泪憋回去, 此时却是憋不住了。 他索性把剩下的那一只眼也闭上了, 就这样闭着小眼睛,张大嘴巴,哇哇嚎啕大哭着,哭得那个畅快淋漓。 周文帝又愣了,从未有小孩敢在他面前哇哇大哭,就算是他的子女,只要一哭起来,不是有他们的母亲c奶娘哄回,就是只敢发出轻轻的抽泣声。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豪放的哭法? 他破天荒带点求助意味的把目光放到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太监戴权身上。 「小公子,小公子你别哭。」戴权也有些慌乱,轻声地哄着。 小男孩对此,充耳不闻,依然专心致志地大哭着,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哗哗的流。 「好了,小娃娃,别再哭了,哭得爷的心也软了。」周文帝有点手忙脚乱的投降道。 「我嗝我才呜不是小嗝娃娃嗝」小男孩努力想把话完整地说出,只是一说一个字就打一个嗝,让没同情心的戴权和其他几个侍卫忍俊不禁。 周文帝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自己也是满脸笑意的逗弄小男孩,「你不是小娃娃?那你是什么来的?」一脸惊讶的问。 「我是男子汉大豆腐」小男孩小嘴抿着,虽然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咬字难免不清晰。 周文帝和戴权等人听得这话,越发的乐了。 「哇!你是男子汉大豆腐吗?真的厉害啊!」周文帝只觉一见这小孩就喜欢,恨不得把他抱回宫里好好养着,也饶有兴致地陪他「玩」。 旁的侍卫还不觉,但长年跟在周文帝身边的戴权和一众暗卫们何曾见过周文帝「低声低气」的跟他人说话,恐怕连早逝的孝元皇后也未曾见过。 周文帝不是没有注意到戴权等人的眼神,他自己也是暗暗称奇,但想来想去认为这大概是缘份了。 「哼!嘻!」小男孩先是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神气十足的小模样,后又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噗哧一声笑了。 周文帝现在是越看这小娃娃越高兴,也越发的觉得眼熟,偏生就是想不起究竟从哪里见过这张脸,「来,小娃娃,告诉爷,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祖母和大哥哥也叫我敛儿,你也叫我敛儿好不好?」小男孩也觉得这个救了他一命的中年男人很是亲切,乖巧的道。 「我的名字都说给你听了,那么你也得说你的名字给我听!」小男孩用手背抹去眼泪,霸道的说。 「爷姓李,在家排行第三,敛儿就叫爷做三爷吧!」周文帝沉吟了一下,就道。 此时,「咕嘟」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用两只小手捂住自己通红的小脸。从早上到现在,他滴水未进,自然是肚子饿了。 「三爷,你请我吃饭吧!」虽然小脸羞赧地红着,但小男孩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相信三爷一定会请他吃饭的。 「长这么大,倒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直接要爷请吃饭。你倒说说看,爷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要请你吃饭呢?」周文帝打从心底笑出来的逗弄着脸皮薄的小娃娃。 「我肚子饿啊!」小男孩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在贾府,他也是主子一名,只要他说要什么,一般来说,张氏c贾赦,甚至是贾代善和史氏等人也不会平白无故不许的。所以小男孩也就养成了这种小孩子的自信。 「可是爷的肚子不饿啊!」恶趣味涌上心的周文帝直把小男孩撩拨得眼睛又通红起来。 小男孩纠结了,他的肚子真的很饿,那该怎么办呢?突然,他灵光一闪。 「如果三爷能请我吃饭,我愿意为奴为婢终身伺候三爷。」小脸上的神情特正经八百的。这灵光一闪从何而来的?这得怪小男孩不着调的大哥哥贾赦了!他自己不看四书五经,独爱看话本儿也罢了,还本着要跟弟弟分享的想法,经常拿着那些才子佳人c鬼怪志异的话本来荼毒小男孩。 周文帝和戴权等人又愣了,再一次反应过来后,都在肚子里笑抽了有木有!为了一顿饭就把自己卖了的小娃娃,可真是真是招他喜爱啊!周文帝看着这个开心果真是越看越爱。 小男孩见周文帝等人脸色怪异(憋笑憋的),生怕周文帝是嫌弃自己年幼,忙求道:「我很能干,能做很多事。即使我不能做的,我也可以学。」 「说说你都会做什么事。」周文帝欢悦地抱着小男孩往附近的酒楼方向走去。 小男孩不觉,伸出手指把自己会的都逐一数出来,「嗯我会爬树c游水c射小鸟,我用弹弓射小鸟是百发百中的!无论小鸟飞到多高,我也能把牠打下来!还有还有!我的力气很大!就算是大哥哥的力气也不够我大!」说到后面,小男孩一脸骄傲神气十足的小模样。 在小男孩细数自己会做些什么事的时候,一旁的暗卫已经悄悄地与周文帝汇报了小男孩的身份。得知小男孩就是贾代善的三子,当年老师王翊断定的破军星转世时,他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周文帝可以肯定的是,他见到这个小男孩觉得似曾相识绝对不是因为贾代善的关系。难道这一瞬间,他好像是随着记忆回到十三年前,那个历经风雨磨砺,依旧初心不忘的男人。 「吾雄慑东都,戎马半生,震神策,诛霄小,斩狼牙,破危楼,然却不能挽回大唐之败局。难道,这真是天意吗?」话语中透着一股沧桑,含着一丝不甘,带着一点茫然。 到了酒楼,先着人上了四鲜果c四蜜饯好让小男孩解解嘴馋,垫一垫肚子。 周文帝等人自然也不会是随随便便找上这酒楼,这酒楼名风满楼,是周文帝暗地里的一处私产。没几个人知道这京中最受各达官贵人欢迎的风满楼暗地的主人是周文帝,大多数也只是知道这间风满楼的主子不简单,似是与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然而,这也让风满楼更受达官贵人的追捧。 趁小男孩一边像松鼠般细细地啃嚼着鲜果和一边掩不住满眼好奇观赏着街上江湖艺人的各种小把戏时,「去,看看王先生今天在不在府里。」周文帝不着痕迹地吩咐下去。 街上江湖艺人的变戏法c耍猴c打把式等技艺让小男孩看得新奇不已,但也只是新奇而已。他除了天生神力外,五感也比常人出色多了,专注之下轻而易举就发现卖艺人变戏法的奥秘,而且那些打把式的和他在府里看那些在沙场出生入死的亲卫老兵之间过招较量相比,相差太远了。 小男孩眼睛一亮,看着下面一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吆喝卖的小贩:「哟!冰糖葫芦哟!新蘸的冰糖葫芦啊!」 只见他身后的草担子上插了一串串冰糖葫芦,一个个山楂圆滚滚c红彤彤的,外面还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晶莹通透,诱人至极,惹得嘴馋的小男孩吞了口唾液。 他也不用多说,只是转过头,扯着周文帝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瞧住他。 周文帝好笑,他这是成了冤大头了吗?余光瞄到自己的心腹──风满楼的山掌柜在外候着,应该是有要事回报,就示意让戴权领小男孩出去买冰糖葫芦。 戴权心领神会,就牵起小男孩的小手,走出房间。 山掌柜好奇地瞄了小男孩一眼。 难道是哪位小皇子吗?陛下居然会带他一同出宫来这里,真的是受宠至极!山掌柜在心里微微感叹,同时也把小男孩的样子牢记在心里。 堂堂武将家的后人被打两下就大呼小叫,你还叫!你他娘的还有脸叫!?让你自己不学好还想带坏弟弟!让你百花楼还是怡红阁!!让你胸口碎大石!!!让你唐伯虎!!!!让你美人图!!!!!让你四千两!!!!!! 贾代善是越打心里的火气就越旺。 最后,在荣国公府门口上演的这场 「闹剧」由匆匆赶到的老太太张氏制止,并把在场三个姓贾的都带回荣禧堂正房,也让小男孩内心失望不已。幸好这幕发生在宁荣街,前后左右都是自家族人,要不然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敛儿你这个坏小孩,脾气倔得很,跟你老祖父一个模样的!净会让老祖母替你担心!」成功制止了这场父子人伦惨剧后,张氏就直抱着小男孩痛哭,一边哭还一边捶他,内心一直高高提起的大石,也总算放下来了。 「祖祖母,我以后都不敢了。」看着张氏痛哭失声的样子,小男孩连忙保证的说。 「母亲,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孩儿真的是一头雾水。」贾代善刚才听王翊和贾赦都提及小男孩一个人出了府,他可是半点消息也收不到。现在连张氏也这样说,可真的让他大感不解。 「什么?齐嬷嬷没有去通知你吗?」张氏讶异的说。 「老太太,奴婢有去通知老爷的,只是」早已回到正房的齐嬷嬷欲言又止。 「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贾代善也顾不得要敬着母亲房里的人了,要知道事关子嗣,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奴婢早上得知老爷去了太太的院子,就想要一道禀报老爷和太太。只是太太院里的婆子再三阻拦不在说,好不容易求得一个小丫头进去通禀,怎知等了足足三刻钟的时间,太太的陪房赖嬷嬷才出来说老爷和太太都知晓了,要奴婢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一番话里就提起了四c五次的太太,齐嬷嬷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太太拉下水了。 「胡说八道!齐嬷嬷你该不会是自己偷懒了,就把所有事都推到了太太身上了!?太太又岂会如此冷血不顾自己的亲生儿子!?」张氏平日慈和的眼神一变,眼含凌厉,目光如电的瞪着齐嬷嬷,别有一番威严的大喝道。 齐嬷嬷自张氏未出闺阁时就已经侍候着她,相伴几十年,很多事情无需说话都已经心中有数,神色慌忙的跪在地上,痛呼忠心的道:「老太太,奴婢是万万不敢啊!奴婢怎敢去诬陷太太呢!再说,老太太c老国公和老爷对奴婢一家恩重如山,奴婢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奴婢敢发誓,奴婢若是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双目微红,脸上情感真擎动人,显然是句句出自肺腑之言。 「这唉」张氏叹气。作为沈溺于宅斗数十年,拥有丰富宅斗经验的张氏,自然是知道此时是千言万语不如一默的。她看似无奈c黯然地抚慰着她可怜的一个身体受创的大孙子,一个心灵受创的小孙子,眼角却瞧着贾代善,观察着他的反应。 虽然打贾代善狠狠打了一顿屁股的贾赦由于姿势不便,只得委委屈屈的伏在榻上,惨白着一张脸,痛得撕心裂肺,冷汗直冒。但终究是大家子弟,而且齐嬷嬷也把事情说得这么明显了,他带着一种同病相连的眼神,拍拍小男孩的肩膀。如果失踪的是他,不说别人,就说那个最爱跟他抢东西的小人贾政一定会放烟火庆祝的。 小男孩生来就聪明,只是一直表现出来的乐观率真迷惑了众人的眼睛,大家都以为他听不懂,看不通。张氏也说得这么明白了,该懂的,小男孩都懂了。他眸色一暗,拍开贾赦的手,泄愤似的按了按贾赦被毯子遮盖着肿胀的白嫩屁股,惹他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双眼泪注注的,好不可怜。看见他在这严肃气氛下,不敢喊出来的委屈小模样,小男孩才痛快地笑了。 贾代善虽然没有说上些什么,但沉着脸一声不响,显示着他心中的不快。 齐嬷嬷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向来是最忠心耿耿又重尊卑的一个,为人又小心谨慎,绝不会随意污蔑太太的。 他在心里肯定了齐嬷嬷的为人,但却起了质疑。正如母亲所说,敛儿可是妻子的亲生儿子来的,得知儿子离家出走,甚至失踪了,她绝无安如泰山这个道理的。除非 脸上表情阴沉不定,沉吟之间。 「太太和二少爷来了。」却是史氏终于带着贾政姗姗来迟了。 一进门,史氏先是向张氏问好,见得贾赦伏在榻上,不时呲牙咧嘴的,才对贾代善责怪的道:「赦儿年纪还小,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能慢慢教,老爷何必如此动怒,还当众这样打他,不就是让家丑外传了吗?」半眼也没有瞧到小男孩身上,只饰演一个刚刚听到丈夫动手打儿子的妻子角色。 哼!张氏冷笑,二孙子不愧是由他的亲娘教出来的,这说话模式一模一样,前半段还好好的,后半段就立即现形了。什么叫家丑?不就是把赦儿造下的事都一概定性了是会使贾家感到不光彩,不能公开的污秽事。 她老婆子坐在这里,她这个好儿媳也敢当着她的面前陷害她的赦儿。待她百年之后,她的赦儿和敛儿还能活的吗!?这次,为了赦儿和敛儿,她怎都得好生教训史氏一顿。 张氏眼中寒光一闪,缓慢的道:「什么家丑?赦儿天性纯孝,知孝悌。亲自带人出府寻找失踪的幼弟,这算哪门子的家丑?这是我们贾家的光荣!」 「是儿媳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史氏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敛儿失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说敛儿在跟下人们在玩捉迷藏吗?」满眼掩不住的担忧c后怕地注视着小男孩。 小男孩却敏感地感觉到她的眼底下,那一片冷漠c小小的庆幸和小小的可惜。 史氏无论多厌恶小男孩也好,小男孩终究是她的骨肉,再说龙凤双生子可是让她受到了不少来自京中夫人们的羡慕。 「史氏,齐嬷嬷说早上她曾经过来你的院子通知敛儿失踪这件事,可有此事?」贾代善盯着史氏的双眼,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躲避。 史氏的眼睛游离了一下,但立马就回道:「下人只是说齐嬷嬷来问敛儿在不在我的院子里,我想敛儿往日总是跟下人玩捉迷藏,就没有多想什么了。」 「不是这样的!」仍然跪在地上的齐嬷嬷大喊:「那时候,奴婢好不容易才把敛哥儿失踪的消息递了进去太太的院子里,赖嬷嬷却只随意就打发奴婢离开。奴婢当时心里着急,找顾不上太太的反应了,就连忙回来打量着有什么可以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真的亲口说了敛哥儿失踪,甚至有可能离家出走的消息给太太院子的人知道的!!请老爷c老太太明鉴啊!」说罢,就一下子连叩了十几个响头喊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48.第一百四十九章 打脸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穿云c破风c龙牙c定军c龙吟c沧月。 一招招还不太纯熟的羽林枪法缓缓使出。 龙穿入云裂长空。 一招穿云, 丹田提气,手腕使劲, 瞬间发劲刺出四枪。 枪划九天势破风。 一招破风,脚下一踏,跃起将枪尖起花,从下泛起直刺虚空。 养心殿前的空地,年幼的东都之狼有板有眼的挥动长枪。 羽林枪法,销声匿迹的大唐天策府四大枪法之一,终于在九百多年后的大周朝重见天日。 周文帝眼前一花, 仿佛看见前方除却贾敛外,还有数千身穿红银铠甲,外罩战袍, 头顶雉尾翎,或英俊威武,或巾帼不让须眉的天策府将士一同挥动手中长枪。 这数千天策弟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如山如海, 人与人之间留有一定空档,动作划一,神情肃穆。手中长枪, 寒星点点, 银光皪皪, 变幻莫测, 神化无穷。 贾敛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股难以明言的感觉, 越发沉醉和熟练的挥动长枪。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 天地间冥冥中,有着无数或男或女或老或小的声音聚拢一起,气势雄浑,合唱着这首《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大唐的战歌,伴随着唐军的旌旗扫荡南北,一统华夏。然,时至今日,中原已经再没有几个人会唱这首战歌了 龙牙出时天下红。 长枪一指,夹杂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势如潜龙出海。 亢龙回首定军中。 左手松握,扭腰回身,右手使劲向前推,腰腱劲直透枪尖。 数千天策将士步调一致,长枪一抖,动作如出一辙,就连举枪的高度都完全相同,数千人如同一人。 浅水亦有龙低吟。 右脚向前上步脚尖点地,左腿下蹲成右虚步,枪尖向上撩出, 沧风逐月龙出海。 枪影翻腾滚动,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 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 战鼓隆隆,伴随着气壮山河的歌声,这一套羽林枪法也来到尾声。 年幼的东都之狼左手持枪向前上运行,使枪竖于体前,右手接枪,右手竖枪于右脚尖外侧,左手握拳拳心朝上抱于腰间,而后立掌向左推出,目视左方。 「唰!」数千天策儿郎齐齐收势。 虽然时间不是九百多年前的大唐朝,地点也不是大明宫前,但是天策将士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国家c为自己的君王舞上最后的一曲。纵然,玄宗在位宠爱杨贵妃,扶持神策军,怠慢朝政,宠信奸臣李林甫c杨国忠,引发安史之乱。但众天策军士初心不泯,历经风口浪尖百战不惧,捍卫的乃是这大唐江山。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尽管将士们白天在金鼓声中与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晚上只能抱着马鞍睡觉。 但将士们只愿腰间悬挂的宝剑,能够早日平定边疆,为国立功。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八字要义,莫不敢忘。 一众东都之狼即使收势持枪,但站姿依旧的一丝不苟,只是可以从眼里看出他们对最前排的那只小狼崽子的期待c鼓励c欣慰。 倏地一缕阳光突破长空,虚影慢慢消失。 「叮!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御前演武。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天策将士希望能在君王面前一展自身之武艺,名扬东都之狼的名声。完成天策将士心愿,任务奖励:百金c真橙之心x1c海誓山盟x1c火树银花x10。」 「叮!开启储物背包,一切出自系统之物皆可存放于储物背包内,目前储物背包有六格。提示:储物背包可具现化,亦可藏于系统内。相同物品可存放于同一格之内,数量最高为九十九。每升级一格需要一金。」 「叮!宿主羽林枪法达入第一层──初窥门径。」 「叮!宿主成功修习傲血战意内功及羽林枪法,达成任务。任务奖励:五金c图纸」 「啪!啪啪!」周文帝震撼过后,慢慢的鼓起掌来。 周文帝感慨的想起那个助他大周朝打退外族的李承恩将军,他们身上的那股坚定往无前的气势是一模一样的。 「三爷,我练得好不好?」小脸微红,气息有点不稳的贾敛兴冲冲跑上养心殿前的台阶,双眼亮晶晶的问。 「好!练得非常的好!」周文帝牵起他的小手,一边走一边赞道。他是想抱起贾敛都不可以,要知道贾敛现在可是拿着那柄重量不少的「短」枪,一抱起来,他是想不闪腰也不能。周文帝可不想第二天上早朝时,被臣子,尤其是王翊目光诡异的盯着他的「纤腰」,而那些神烦的御史言官又出列说一大顿的什么阴阳调和有度c为人君者必须懂得自制的。 「那我的新衣服」贾敛拉长尾音,假意伸手入怀掏出什么,实际上从储物背包中拿出的图纸。那很帅气,他很想要啊! 周文帝接过图纸,瞧了两眼,宠爱的道:「朕这就样让武备院替你打造这套新衣服,行了吗?」 「嘻嘻!三爷最好了!」贾敛慷慨的给了周文帝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啊!」周文帝笑着摇摇头。 他沉吟的道:「敛儿拜了王先生为师,朕还未送贺礼。这套新衣服是奖励敛儿练功的,那朕就再送敛儿一匹小马驹吧!」 「小小马驹!!???」贾敛惊喜的喊道。 他激动得不能自己,直摇着着周文帝的手大嚷:「真的吗?三爷没有骗我吗??真的会送我小马驹吗???」 「好了好了!别摇了!」周文帝好笑的看着他激动的小模样,「朕金口玉言,既然说了送你小马驹,就自然是会送你小马驹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小马驹了!!」贾敛高兴得跳起来。 「皇爷。」此时,刚把冯子芝送了去内书堂的戴权神色匆匆的赶回来。 「太子殿下」余音都消失在周文帝的耳朵边。 周文帝脸色一变,勉强撑起一丝笑容对贾敛道:「敛儿乖,朕有事要办,你且随戴权去御马监挑选小马驹吧!」 贾敛虽然为尚未到手的小马驹欣喜不已,但察觉到周文帝难看的脸色,担心的道:「三爷别生气,有人惹你不喜,你告诉我,我去揍他一顿。」 周文帝切实的感受到来自贾敛的关怀之意,内心一暖,脸上也舒缓下来,「小狼崽子,别想多了,快去跟戴权选你的小马驹吧!」 贾敛乖乖的点头,牵着戴权的手,一步一回头的回望周文帝。 周文帝脸上也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 然而,随着贾敛离开了养心殿,周文帝马上就撤下笑容,暴怒的把御案上的一应物事也扫落在地。 「混涨的东西!」 「伴伴,三爷会不会有事的?」即使周文帝的脸一直挂着笑容,但贾敛出了养心殿后,仍是担忧的问。 戴权心道事涉皇爷最宠爱的太子殿下,恐怕会有很多人要倒楣了,但表面上仍安抚他:「皇爷自然没事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想太多了。」 「不如还是想想要选那匹小马驹好了,前阵子茜香国进贡了几匹西域名驹,外表英武且日行千里。它们诞下的小马驹,宫中几位小皇子盼望了很久,皇爷都没有松口给他们呢!」戴权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真的吗?」年纪尚幼的贾敛虽然还没有放下忧虑,但脸上出现了期待之色。 戴权一边哄着,一边领贾敛往御马监的马厩走去,「自然是真的了,难道老奴还会欺骗你吗?」 「听御马监一位家传相马之术的掌司所说,里面有一匹血统神秘的西域名驹,疑似是三国时期蜀国五虎上将马超的坐骑之后,马超曾骑乘此马把魏武皇帝曹操杀得割须弃袍,狼狈逃命。」 「这么厉害?伴伴你快说说里面的故事,我最喜欢听打仗的故事了!」贾敛两眼放光的催促戴权说故事。 戴权经周文帝推荐,也曾到内书堂进学,也算是内书堂走出来的顶尖学子,对历史亦有所研究。这下子为了引开贾敛的注意,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说建安十六年,马超之父马腾被曹操用计杀害,逐领兵为父报仇。与西凉太守韩遂及马岱c庞德等计夺长安,直抵潼关」 开头的时候,贾代善观察朝中局势,发现众皇子逐渐长成,纷纷进入朝堂之中,皇子的外家们也蠢蠢欲动起来。他认为这时候顺势在家丁忧是一个非常好的策略,抛开手中丰台大营的兵权,以免被牵连入诸皇夺嫡之中。 只是这八年里,要不是周文帝还不时赐下些赏赐,以示自己还是很重视荣国府的(贾代善c史氏认为),被闲置已久的贾代善怕是真的会因怀才不遇而郁郁称病。对身子骨快要生绣的他来说──周文帝要用兵了,无疑是个天大的机会。 「那那哥哥回院子等你过来了,瑚儿和琏儿吵着要小叔叔陪他们玩很久了。」贾赦瞄了瞄贾代善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道。 他被他老子揍得多,加上贾代善向来又是对他没好脸色的,见他就烦的,是以他实在不敢在贾代善面前逗留太久。 想起聪颖可爱的两个小侄子,贾敛眼中神色一软,手下却毫不留情的紧紧扯住可爱小侄子们的亲爹。 「你想去哪里?」他刚才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要提升小侄子爹一家的地位吗!?进入书房跟荣国府之主一起议事,可是连史氏和最「出色」的儿子贾政也不曾有此资格。贾赦能够踏入书房「禁地」,可是独一份儿的,好处可想而知。 至于贾敛自己还真的不在乎这小小荣国府书房,周文帝的御书房──养心殿就是他从小摔倒长大的游乐场。 未等贾赦想到拒绝的话,贾敛就一句:「贾政也不曾进入过书房。」可能因为被贾赦从小在耳边念吟得多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史氏的关系,贾敛一向也不喜欢这位「二哥」,只直喊他的名字。 顿时,贾赦半点也不拖拉了,直起腰板,充满雄心壮志的大步往书房方向跨步过去,似有熊熊的烈火就他身后燃烧。 讨人厌的老二都没有成功过的事情却让他做到了!!这是一件多大快他(贾赦)心的事!!! 气势汹汹的一下子跨越了书房的门槛,贾赦得意得恨不得大锣大鼓的满荣国府告诉所有人他比贾政强这个「事实」! 贾代善不知道这不省心的长子又在发什么疯,一皱眉,张口就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谁准你踏入书房的?滚出去!」 贾赦脖子一缩,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书房。 这时,一直骨节分明,布满茧子的手从后面稳稳托着贾赦的腰。 「是我叫哥哥进来的。」贾敛不慢不急的从后面踱步上来。 「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这几年越发张狂了,皇爷已经决定要御驾亲征。到时候,我该会被分配到牛伯伯手下。」在贾敛回答有关情况的期间,贾赦识趣地自己找了个位置乖乖地扮起背景起来。 见贾敛明摆着是要保住贾赦,贾代善也不多话,只是瞪了贾赦一眼。 贾赦表示自己很无辜。 「呼韩邪,匈奴大单于伊稚斜与颛渠阏氏所生之爱子。其人生性狡猾,素来狼子野心,不断笼络c收编匈奴的其他部落,还编制商队在西域各国经商,换取大量金银,装备军队。一直提出匈奴c鲜卑c突厥c柔然四族联合,想要攻打大周,野心勃勃。而且,在他出任右贤王后,经常派人四出掠夺大周的边境城池c金银财帛和人口。他精通兵法,加上麾下的数千射雕者,控弦之士数万,边军也挡他不住,只得把边城的人口钱财尽量往内迁。」一说起正事,贾代善就脸色不好的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解释给贾敛c贾赦听似的。 颛渠阏氏,单于之元妃也,其次为大阏氏。 《史记李将军列传》:「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贵人从广勒习兵击匈奴。中贵人将骑数十纵,见匈奴三人,与战,三人还射,伤中贵人,杀其骑且尽。中贵人走广,广曰:『是必射雕者也。』」匈奴大举入侵上郡,天子派来一名宦官跟随李广学习军事,抗击匈奴。这位宦官带领几十名骑兵,纵马驰骋,遇到三个匈奴人,就与他们交战,三个匈奴人回身放箭,射伤了宦官,几乎杀光了他的那些骑兵。宦官逃回到李广那里,李广说:「这一定是匈奴的射雕能手。」 雕,是草原上的一种猛禽,视觉敏锐,性凶猛,飞行速度快且持久。要想射中雕,需要超凡的箭术。虽然匈奴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号称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的游牧民族,精于骑射之道,但要想射中雕也不是那么容易。凡能射中雕者,被誉为「射雕者」,那是匈奴最了得的神射手。 即使以匈奴的善射,射雕者也是千人里難出一个,每一个射雕者都有一身精湛的箭术,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而呼韩邪手底下居然有几千射雕者,可见他在匈奴里面的权势和威望。 加上呼韩邪是大单于伊稚斜的爱子,周文帝一旦出兵,大单于伊稚斜自然不会坐视爱儿受险不理,自然也会招集匈奴各部迎击。以呼韩邪的野心,说不定还会挑拨鲜卑c突厥c柔然三族,一起给大周来个迎头痛击。 「而且,我大周若是出兵,怕是会如了他的意。」除却突厥与呼韩邪一拍即合外,鲜卑和柔然二族因着与李承恩一战后的巨大损失,一直犹豫不决。倘若大周出兵怕是会让他们思及唇亡齿寒的道理,反而促成四族联手。 「我大周有雄师百万,精兵强将,粮草充足,何惧草原上的豺狼虎豹。」贾敛自信的道,他不是过于骄傲,一味鄙视外族,而是师父曾经教他:「为将者的首要条件是『勇气』。没有勇气,你就算懂再多也是徒劳。没有勇气,思前顾后,犹豫不决乃军中大忌。且,若敌人之兵十倍于你,难道还要弃甲称降吗?」纵然匈奴四族联手又如何,廿一年前李师父能够带领大周打胜仗,他的弟子自然能再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49.第一百四十九章 哦啰斯国 「让他进来。」李明珠朗声道。 天策府众将齐齐的看向大门。 只见破六韩拔陵一身戎装, 精神抖擞,干练地走进来。 「你来这里干嘛?」牛继宗毫不客气的问。 破六韩拔陵抬手露出手上的公文,「在下奉皇上旨意,授封从三品安北将军,组建狼牙军, 从天策府里挑选兵源。」 冉封一把抢过公文, 径自打开, 忽略其他长篇大论后, 三两眼就看完重点。 他向其他人点点头, 示意这份公文是真的, 上面有齐皇上大印和内阁的批阅。 「哼!」牛继宗黑脸了, 不要误会,这下哼声不是送给破六韩拔陵的。 看起来人憨粗鲁,但实际上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他联想到李明珠刚才透露的消息,再看到眼前这份有内阁批阅的公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就是文官走了一个康禾泰, 解决了内部纷争之后,就开始抱团。皇上可能的确是有意命破六韩拔陵组建狼牙军, 以收匈奴降人的心。不过, 绝对是那群文官点撺皇上让破六韩拔陵从天策府里抽调兵源的。 这是文官试探的第二步。 从天策府里抽调兵源,一来可以削弱天策府的实力, 二来可以实行以「天策」制天策, 用狼牙军制冲天策府之计, 三来就算破六韩拔陵这个匈奴人心里有什么鬼心思, 他手底下的将士都是周人,断然不会有成事的可能。 牛继宗想通这里后,其他天策府将领也把个中的关键想透了,一个个脸色阴沉。 「哼!一群生儿子没屁眼的小人!」冉封张口骂道。 破六韩拔陵作为从前大匈奴的第三号人物,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 不过,虽然他现在某程度算是成了文官加插在大周军方里的一根钉子,但他可没有想过要跟文官一起走。要知道他家姑娘就是大周军方之首,他总不能跟姑娘为敌的,其他不说,单他家姑娘生气了,以后不准他亲近,甚至不嫁他那怎么办? 破六韩拔陵等众人接受了这个消息后,才道:「天策府将士的精锐在下早有耳闻,当日亲眼一见更是佩服万分,不愧是天下无双的军队。在下自问手下的狼牙军都算是难得的精锐,但与天策府将士相比却是差了一畴。」 听得此恭维的说话,天策府众将虽然仍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但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点。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来拍天策府的马屁,他们都会高兴的!就好像一个白痴低能儿夸奖你聪明,你会感到高兴吗?天策府诸将当日都在战场上亲眼见识过破六韩拔陵率领的狼牙军是如何的骁勇善战c令行禁止,尤其是那悍不畏死的模样就算是他们看了都发怵。某程度来说,他们都很是佩服破六韩拔陵,大家算得上是惺惺相惜。 察觉到众人态度软化了一点后,破六韩拔陵打铁趁热的道:「在下十分仰慕天策将士,只是狼牙军的练兵之法不同寻常,非如白纸一样的新兵不能接受。所以,在下劳请李统领能调拨三千身强体壮c不怕受苦的新兵给在下,在下感激不尽。」趁众人被他的说话吸引,议论纷纷的时候,他向李明珠递过一个充满笑意的眼神。 破六韩拔陵此举明摆着是向天策府诸将示好了。 草原大战后,天策府死伤甚众,为国捐躯的就有四万多人,重伤不能再上战场只能转为负责后勤和国内事务的也有三万多人。他们早早在征得皇上同意后,就下达了征兵令,补充兵源。要寻到破六韩拔陵「要求」的三千名身强体壮c不怕受苦的新兵简直是易如反掌──因为天策府最低的要求就是这两样。 「哈哈哈哈!这位破破六兄弟好眼光!」牛继宗哈哈大笑着,边笑边重重的拍向破六韩拔陵的背部,好像忘记了破六韩拔陵的名字似的,一语双关。 「以后出去遇到什么麻烦,报我冉封的名号!虽然我没有什么厉害的,但他们总会给我一个面子的!」 「不愧是条汉子,说话做事就是爽快!」 「好!安北将军有心了!」 「看安北将军的相貌倒是不像那些粗野的匈奴人,倒是像我们大周的贵族公子似的。」 「哦?难道安北将军身上有我们大周的血脉?」 虽然破六韩拔陵与匈奴人的身材差不多的高大,但那张脸无论怎看都不像是匈奴人,反倒像是一个纯正的周人。 破六韩拔陵耳朵一动,转头向提出疑问的那位天策府将领笑道:「在下是狼孩,打从有记忆起就跟着狼群生活,从小就不知父母,天生天养。」 那位天策府将领脸色羞赧,自己无论在心里如何猜想别人的血统也好,但说了出口,还被对方听到了,这可真的是尴尬得很。 有了这一句说话,众将不由得打量起破六韩拔陵的相貌起来,纷纷点头认同那将领的说法。 说不定这破六韩拔陵是从前周人商队出关买卖货物时,被草原上的马贼袭击后,唯一生还的婴孩,机缘巧合之下再被狼群收养了,之后被匈奴人发现了就把自己当成匈奴人。 这样一想,再加上破六韩拔陵本身过人的本事和刚才的善意,天策府众将都不由得把他当成了半个自己人,对他的态度大变,变得亲近多了,眼里也带上了善意。 「既然如此,施泉你待会再安排三千强壮的新兵给安北将军带走吧!」李明珠暂时不想要让他人知道她和破六韩拔陵的关系。 「破六韩兄弟的事情,就尽管包在俺老施的身上吧!」施泉拍拍胸口保证道,他就是那位「质疑」了破六韩拔陵血统的将领。 「谢过李统领,有劳施兄弟了。」破六韩拔陵抱拳道。 顿了一顿,「在下冒味,刚进来的时候见各位兄弟愁眉苦脸的,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在下虽然不才,但总能出一点歪主意的。」 众将对视了一眼,由牛继宗粗粗地咳了一口,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那群老杂毛闲得蛋疼,又借故向皇上挑事要削减军费什么的!呸!一个个就懂得贪下我们武人的卖命钱,也不怕死去的将士半夜去找他们聊天的!」 虽然牛继宗说得含糊,但破六韩拔陵还是听明白了。 他胸有成竹地笑起来,道:「依在下之见,这事算起来并不难办。」 「此话当真!?」天策府众将震惊,他们可是一起集思广益了两三个时辰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破六韩拔陵竟然这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文官之所以会上书削减军费c裁撤士兵之类的,不外乎是国无外敌,四海升平,无须再秣马厉兵。但如果」 破六韩拔陵神秘的一笑:「国有外敌呢?」 「如果还有外敌的话,那群老杂毛怎敢叫嚣要打压咱们!?」牛继宗猛地一拍大腿,不小心把心里的那句说话说了出来。 「但眼下大周的外敌就只余下鲜卑,鲜卑不过是疥癣之疾,只要我大周元气一恢复,大军压境便可轻易灭掉。」李明珠警告的瞪了破六韩拔陵一眼,示意他可别是出那种养寇自重的馊主意。 破六韩拔陵自信地回视过去,「鲜卑王不过是守门老狗,轻易而举便可拿下。」他怎会出养寇自主的那种歪点子。 「在下指的可不是鲜卑,而是再往北边的哦啰斯国。」 「哦啰斯国?」 众人面面相觑。 「没错!哦啰斯国处于冰天雪地,他们野心极大,一直想要南下侵占整个草原,如果当时不是有匈奴和突厥联手把其阻隔于兴安岭之外,他们早已吞并整个草原。即使如此,他们仍然死心不息,不时就派兵偷偷渡过兴安岭,袭击匈奴和突厥的部落。」 「据在下所知,哦啰斯国的历代国主一直发展军备,并向其他方向侵占领土,每侵占一个地方,就在河口等险要地方修筑要塞,作为进一步侵略扩张的据点。」 「眼下匈奴和突厥已归顺大周,草原上再没有任何一个部落有能力阻止他们南下,恐怕他们得到消息后,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派兵在草原上建造要塞,留待攻打大周的时机。」 想要在太平时候破解文官打压武将的法子就只有一个!把压力往外转移而已! 一个天策府将领皱起眉头的道:「这么大的一件事何以我大周竟是不闻半点风声?」从来没有听讲过哦啰斯国这个国家。 「这事都就是只有靠近兴安岭周边的几个匈奴和突厥的部落知道,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当时呼韩邪下令禁止传播开去。」开玩笑!若果早早被大周朝知道匈奴和突厥身后有一个敌人的敌人的话,还不就容易被你们前后夹击的!这自然是要掩得密密实实的! 「但就算真的有哦啰斯国胆敢侵占整个草原,只要它一天没有攻打大周,恐怕朝中的文官都不会主动理会的。」冉封思考过后道。 虽然占领了草原能让大周的地图上新增一大片的土地,然而这片纵有巨大战略意义,但自然环境同样恶劣的广袤土地对大周不少文官来说,简直是食之无味的鸡肋。如果从前匈奴c突厥和鲜卑三族不是隔三差五就派人南下抢掠,恐怕他们早就忘记关外还有草原这样东西了! 「那我们就主动打上去!」破六韩拔陵一个「我们」,就把自己和在座的天策府众将领连成一线。 「这不行,我们师出无名,那群文官绝对会制止我们,而且皇上也不会赞同的。」施泉摇头否定。 古来征战最讲究的就是名正言顺。师出有名则直,师出无名则曲。也就是说,师出有名,才有道理;有了道理,才有号召力;有了号召力,将士才会用命c百姓才会支持。当年刘邦想要攻打项羽,不也就是借着项羽暗中指使人杀死义帝为理由,兴仁义之师率军征伐,使得将士用命,不少诸侯王心服。 「怎会是师出无名?」破六韩拔陵反问。 「我大周皇上受命于天,监察天下四海,推恩海内,泽及鸟兽,匈奴c突厥都有感皇上德行而自愿归顺大周朝,那哦啰斯国虽乃夷狄域外之国,但终究也是天下人也,皇上自当施以雨露,滋润c恩泽那哦啰斯国,教化夷狄。」 这一番话听得一众天策府将领目瞪口呆。 这这这也太无耻了吧!要是破六韩拔陵自小就长在大周,说不定大周新一代名留青史(遗臭万年)的幸臣就是他了! 部份有正经上过学堂c有功名在身的天策府将领不由得深思起来。 这番话虽然说得无耻一点,但儒家奉孔子为圣人,而孔子最尊崇的就是驱逐夷狄,尊奉王室。 再者,换另一方面说,孔子为至圣先师,一直推广有教无类。在这一点上,教化夷狄,化夷为夏,也是有教无类的一种。那哦啰斯国乃夷狄域外之国,人民恐怕是接触不到诗书礼乐之教,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如果捧出孔子的圣人之道,再打着为了教化c拯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怜的哦啰斯人而出兵,恐怕整个大周朝绝大部分的文人也会是赞同声一片。 而且皇上爱面子,重名声,立誓要作一个名留青史的明君的事,对天策府诸将来说也不是什么秘闻。现在这么大的「教化」c开疆拓土之功,他们可不信皇上会不心动。 至于周军在草原c在哦啰斯国的国土里面搞的到底是拯救还是迫害反正大周朝的文人又没有几个会上前线,隔着数万里路,谁知道c谁在意周军在前线到底在做什么?反正他们知道大周是仁者之师就够的了。 想通了这两点的天策府将领眼前一亮,似乎真的是有点成功的可能! 「那哦啰斯国可有什么特产?」李明珠状似不经意的一问。 破六韩拔陵笑了,不愧是他家的姑娘,就是冰雪聪明得很。 「哦啰斯国盛产黄金c皮毛c烈酒和琥珀。」 在座众人齐齐睁大了眼睛,贪婪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 黄金c皮毛和烈酒不需多言,大家都知道有多贵重,令大家失态的就是破六韩拔陵提及的那琥珀。 在中国古代,琥珀曾被称作虎魄c育沛c兽魄c顿牟c江珠c遗玉等,价值堪比金银。有人认为琥珀是老虎死后精魄入地所化的石头,都有人认为琥珀是老虎流下的眼泪。因此,人们普遍认为琥珀有趋吉避凶c镇宅安神的功能。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华夏,琥珀都是皇室贵族才能拥有的的珍宝,有的国家还把琥珀当做交换货物的钱币或祭祀的用品,甚至用来制作皇室珠宝与庙堂器。 诗仙李白的《客中行》里面曾经提及:「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琥珀的珍贵。 这下子稳了!有这么大的利益不怕那些表面清高,但实际上全都钻到钱眼里的老杂毛不赞成了!不少天策府将领拍手称快。 解决了一大难题,大厅里的气氛开始放松热闹起来。 李明珠直接吩咐外面的士兵准备酒宴,一来庆祝解决了大难题,二来庆祝自己升官,三来避免牛继宗和施泉一高兴,又「摔死」了几头牛。 只见牛继宗仰天狂笑,死命地重重拍着破六韩拔陵的背部,「哈哈哈哈!你说你是吃什么长大的?简直跟延年像个十足十的!心眼都像蜂窝似的,披身狐狸皮就能成精!你这个兄弟我老牛认了!以后出去报我老牛的名字!老冉那名头太小可保不住你!」一番话不知道究竟是夸奖还是挖苦,让破六韩拔陵不禁哭笑不得起来。 「老牛你这是什么话?我老冉的名头怎么了?得罪你吗!?」冉封瞪大那双铜眼,笑骂道。 「就说你的名头不如我老牛的响!怎么?」牛继宗挑衅道。 「老冉!我要是你,这口气我就忍不下去了!」旁边的人起哄道。 「呸!来来来!大战三百回合!谁先倒下的就是龟儿子!」正好有士兵拿了几坛酒进来,冉封一掌拍开坛口泥封,就往嘴里灌去。 论是喝酒,除了他家兄弟李敛外,牛继宗还真的没有怕过谁,他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同样拍开坛口泥封,大口大口往里面灌去。 他们是心里高兴得想大叫,两将军都是粗人,最常见的宣泄感情的方法不是打架,就是喝酒,难道还指望他们大发诗兴,吟诗作对不成? 他们不只是为了能够解决不久之后的难关而高兴,而是因为只要这个方法成功了一次,得到大量好处(黄金c皮毛c烈酒c琥珀)后,有一就有二,那些什么盛产金子宝石和各种香料的茜香国c盛产珍珠白银和玛瑙的苏喇国等就成了囊中物! 大周军方尽可以随意出兵攻打「拯救」c「教化」这些深陷于黄白俗物里,不通诗书礼乐的可怜夷狄了! 恐怕从今以后,所有被「拯救」c「教化」的国家都会深深「感激」提出这个伟大建议的破六韩拔陵了。 李明珠点头,不愧是她的男人,就是诡计多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50.第一百五十章 宝玉服软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你小小公子,你再叫奴婢一声。」戴权顾不上地上的那几文钱,带着希冀c感动c渴望交杂的眼神射到小男孩身上,声音不稳,甚至还有一些破音。 「叔叔。」小男孩不明所以, 但仍然乖乖的道。 戴权眼眶湿润, 泛起了泪光, 颤颤抖抖的欣慰道:「好好。」 他四岁时就进了皇宫, 入了慎刑司后, 一刀子下去, 侥幸没有去见阎罗王。做了几年低级杂役后, 幸得当时的三皇子青眼,收了做近身太监。一直跟随着三皇子身边,看着他一步步的成长,由三皇子变成昭王爷,由昭王爷变成储君, 最后由储君变成了皇帝。作为三皇子身边最受重用的太监,贿赂c巴结他的后妃c皇子c朝庭命官等犹如过江之鲫, 但戴权脸上不说, 心里却是明白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没一个人把他当成人, 更不好说是男人了, 因为他是个阉人。 戴权除了是周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外, 还替他执掌着一个特权监察机构──东缉事厂, 简称东厂。除了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外,就连外族的动静c清流的言论c百姓的日常生活等也在侦察范围之内。 也因为这样,他知道有一个瞧不起他们这些内侍的清流与人提及他们时,曾言:「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他们长得臃肿,弯曲,好似长了瘿结,鼻子里呼呼作响,如同牛和猪一样,因此不像人的身体;他们长着男人的颊骨却不是男人,没有胡须却不是女人,虽然面如美玉却没有一点生气,因此不像人的面容;他们的声音好像儿童一样稚细却不清脆,好像女人一样尖细却不柔媚,你说它嘶哑但又能成声,你说它如猩叫但又能成人语,因此不像人的声音;他们可以很爱人,也能下毒手害人,当他们怜悯你时流涕而语,而当他们憎恶你时,则斩杀如草,因此不像人的感情。 这番话说的分明就是怪物!然而,戴权心酸地发现,他们这些内侍在他人的眼中就是一群怪物。有了这个让他痛苦屈辱的认知后,戴权变了,在周文帝的默许下,变本加厉的剥削那些肥头大耳c财大气粗的朝庭官员,享受这些「正常人」的巴结贿赂。 很多时候,太监都只是想要一句认同,然而,这却是大部分人都不能给予他们的。所以,可想而知小男孩的这声叔叔,对戴权来说震撼有多大。 「叔叔,你没事吧?」小男孩轻轻拉了拉戴权的手,眨眨自己圆滚的大眼睛问。 戴权有点失态的掩掩眼角,「没事,老奴没事。」 「谢小公子赏。」与一开始相比,戴权的话里多了一些暖意,也多了一些真心。 戴权咬下一颗冰糖葫芦,慢慢咀嚼,吞咽入腹。他只觉这串冰糖葫芦,前所未有的酸甜软糯,甜到他的心底里。他平日是最不爱吃这些甜甜酸酸的小吃的了,但今次却是把一串冰糖葫芦都吃得干干净净。 小男孩把冰糖葫芦放到戴权手上,亲眼看到他咬了一颗冰糖葫芦后,才心满意足地打量着自己手上的两串冰糖葫芦。 「兹咕!」突然,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 小男孩顺势看过去,只见一个与他年纪相约,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轻咬着手指甲,紧盯着他手上的冰糖葫芦。 小男孩护食似的连忙把一串小男孩看来最美味的冰糖葫芦护在身后,然后又把剩下的那串上的一颗冰糖葫芦一口咬进嘴里。 感受到嘴里甜甜酸酸的好味道,小男孩高兴得眯起眼睛。 那姿容秀丽的男孩眼底有一丝狡黠闪过,「小哥哥,我想吃糖葫芦!」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软软糯糯的道。 「不给!」小男孩一口拒绝,坚决保护自己的冰糖葫芦不落入他人之口。 「小哥哥──」秀丽男孩噘着嘴,拉长尾音。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每当他撒娇的时候,就连最严厉的父亲都会心软下来。 「不!」小男孩抿抿唇,有点迟疑却又固执的道。 做得好!小小年纪就不被美色所惑,真不愧是破军星转世!已经顺利脱变成小男孩首席脑残粉的戴权在心里狠狠地赞扬着。 小男孩顿了顿,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叫你的家人买给你?我也是叫三爷买给我的。」 提到家人这两个字,却好像是戳中了秀丽男孩的死穴似的。只见他眼圈儿一红,鼻子一酸,两行泪珠啪嗒啪嗒滚落下来。 「你你怎么了?你别哭!我把我的糖葫芦都给你了!你别哭了!」小男孩最是见不得人哭,顿时手足无措,只懂围着秀丽男孩瞎转乱哄着。 「滚开!谁要你的糖葫芦了!我不要了!」秀丽男孩倔强的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珠,却怎也抹不完,继续一下又一下的使劲抹着。 小男孩看着秀丽男孩泛红的眼眶,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狠狠地攥了一下似的,呼吸不过气来。 「别这么用力!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汗巾,仔细又轻柔地把秀丽男孩脸颊上的泪珠一一抹干。 秀丽男孩怔怔的瞧着小男孩认真专注的脸容,嘴里不自觉地说:「爹爹不要我啦!我就离家出走啦!」 「为什么啊?」小男孩想起自己也是离家出走的状态中,揣着两人一样的经历,对秀丽男孩似乎在不知觉间亲近了很多。 「他就只宠着那个坏女人和她的儿子,对我也没有从前的好了!」秀丽男孩委屈道。 小男孩又问:「那你娘呢?」他想知道秀丽男孩的娘和他的娘是不是一样的也不爱他们。 「去年死了。」提起早逝的娘,秀丽男孩一阵黯然。 小男孩既是替他感到高兴,又是一阵失落。高兴于秀丽男孩的娘会是爱他的,失落于只有他的母亲才不爱他,「你玩够后,就回家吧!」 秀丽男孩扁嘴:「爹爹都不要我了,他们才是一家人,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不回!」 「不会的。」小男孩底气不足的道。 他想了想,想出了一个点子,又道:「我也没有家,以后就由我来做你的家人,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说罢,扬起一个大大热情的笑容,就连阳光都仿佛被他的笑容吸引了,纯净而耀眼。 秀丽男孩发愣了一下,但很快也笑了,笑就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好!以后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也是你的家人了!」 「吶!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个小指缠绕互勾,大拇指上翻相挨。 「小公子,咱们得走了。」周文帝与山掌柜洽谈完正事后,见得小男孩和戴权久久不归,就派出侍卫来寻找他们。 那边厢,「小少爷!小少爷!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跑了出来了?老夫人c老爷和太太很是担心你啊!」却是秀丽男孩家的下人找来了。 「我得走了,我叫冯子芝,你一定要记着我啊!」秀丽男孩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下人拉着了手,生怕他会再次跑不见人。 「嗯!」小男孩重重地点头,「你也要记着!我叫贾敛,住在荣宁街!」 「这糖葫芦都给你,又酸又甜,可好吃了。」把秀丽男孩划进自己人范围内,小男孩这可是半点也不护吃了,背后仿佛有一条尾巴不住地摇晃着。 秀丽男孩就这样一手被下人拉着回府,一手拿着小男孩给的糖葫芦。一口咬下去,咯崩一声脆,甜而不腻,酸不倒牙。这甜蜜酸牙的滋味就一直徘徊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尽管王翊与贾代善年纪相约,但岁月似乎特别眷顾这个男人。在王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老态,依旧的眉目如画,容貌矜严。若硬要说有什么改变,可能就是多了一把美须髯了。 贾代善惊讶的看着他怀里的小男孩,那不正正就是他的么儿吗? 「读书有什么不好?你不见朝堂上能入阁挥斥方遒c指点江山的诸公也是读书人吗?」王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的问。 「呸!书生意气,手无缚鸡之力,于国于家何用?我不为文人,亦可指点天下。」小男孩眉飞色舞的道。他还记恨着自家爱读书的二哥,和偏爱二哥认为他有大出识的母亲。 说得好!贾代善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虽然他渴望自己的下一代转型去做文人,但他这个大老粗和那些满口子曰子曰的文人就是合不来。然而,他下一刻却为自家么儿担心起来。 傻孩子,抱你的那人也是书生文人来的! 「阿切!」小男孩打了个喷嚏,揉搓鼻子,抱怨道:「师父,你身上熏的是什么香?太浓了!」 王翊微不可察的动动鼻子,今天这香浓了吗?他觉得还不错啊!清香四溢,有一种类似甘草的特殊香味。这可是掌礼司研制的新香料,特意送来让他「品评」的。 不过,既然徒弟说不好,那就换了。 「王相,久等了。」一走到王翊身前,贾代善就先行礼。本朝不设丞相一位,而设四殿二阁,即保和殿c中和殿c文华殿c武英殿c文渊阁和东阁。虽然王翊不是内阁之首的保和殿大学士,但也仅是因为年纪的问题,以他的资历和与圣上的亲近程度,成内阁之首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所以贾代善敬重地称上一句王相也不是不可以。 「小儿顽劣,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请王相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贾代善先是瞪了小男孩一眼,后又赔笑道。 「无妨。」王翊摆手,「好教荣国公得知,我见令郎天资聪敏,见猎心喜,不待告知荣国公就已把他收入门墙。如今可是来与荣国公请罪的。」墙面话说得剎是好听。 小男孩挤眉弄眼的好像在说:师父你再多赞徒儿几句吧!那什么聪明灵俐c英俊潇洒c天生神力c百发百中等的好话,徒儿还是能接受过来的。 王翊抿嘴,在心里又为这调皮的徒弟记上了一笔。 「这王相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小儿何德何能,能拜你为师简直就是他的福份!」贾代善一哆嗦,他这么儿竟然拜了王相为师,先不要说王相的学问冠绝天下,只说王相曾经的那位弟子真是不得了!他此刻只想去看看自家祖坟是不是冒了青烟,父亲实在太眷顾他这个么儿了。 「只是这会不会太过简陋?待我择一个吉日,设拜师宴,广邀亲朋,再奉上六礼c束修,才配得上王相你的身份啊!」贾代善心下已经在谋划着拜师当日应该要向哪家下帖子了。 「不用如此大费周张。简简单单即可,回头派人把六礼送到我家就行了。」王翊摇摇头。 贾代善对于失去一个震摄其他盯着他荣国府的小人和显摆的机会很是失望,但都不敢不称是。 「看我这粗心大意的!说了半天,连茶都没有奉上一杯,王相这边请。」发现自己居然和王翊呆呆的站在大门口说事,贾代善懊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连忙请王翊移步外书房,却不见他一提起茶一字,王翊脸上的那一阵发青。 「别了。本官还有点要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了。」小气的王翊在心里又替小男孩记上了一笔,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蹲下来,放下小男孩,「以后每天辰时就到为师府上,即使为师上朝了,也会留下人督促你功课。早晚两餐都在为师府上解决,直到亥时了,才回荣国府。荣国公意下如何?」王翊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意思意思的问一句。 俗语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c「投师如投胎」。一入师门,全由师傅管教,父母无权干预,有些甚至不能见面。 贾代善自然无有不可。 「那么师父,我们明天见了。」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王翊,嘴上这样说着,手却扯着王翊的袍子不放。 「你乖乖的,为师就买糖葫芦给你吃。」王翊心头一软,耐性的说。 「好了,谢谢师父,再见师父。」小男孩满意地笑了,挥挥手。 王翊顿了一顿,左手覆上小男孩的小脑袋揉了揉,小男孩的小脸瞬间就笑开了:「对了,荣国公。恕本官失言,敛儿才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子,莫要让他独自一人外出,要知道即使是长安,治安也不是太好的。」说罢,留下欲哭无泪的小男孩一个人,就自个打道回府了。 什么?不是有要事要做吗?笨!那只是用来糊弄贾代善的借口来的。 「什么叫独自一人外出?臭小子!你偷溜出府了吗?」果不其然,贾代善逼供似的道。 「我我」小男孩难得吱吱唔唔的。 「敛儿!敛儿!你终于回来了!!」幸好,此时插来一把激动的声音。 只见贾赦好像看不见贾代善的存在似的,从街上一枝箭似的窜过来,身法之快,连旁边久经沙场的贾代善都吃了一惊。 「你这坏小子究竟乱跑了出哪里?祖母和我找遍府里都不见你!她担心得不得了!你哥哥我可是又寻大街,又找小巷的,生怕你被人牙子拐了过去!」贾赦唠唠叨叨了一轮后,不管小男孩有什么反应,直接的啪啪啪三下往小男孩的屁股打去。 小男孩也不避,虽然痛得呲牙咧嘴的,但是注视到贾赦泛红滴汗的脸颊和几丝头发落在耳朵边,他心里却是暖得很。 「说!还敢不敢离家出走了!?」贾赦板着脸,颇有气势,挺能唬人的道。 小男孩乖乖的道:「不敢了。」 「这就对了。」正经的点点头,然而,帅不过三秒大概就是这样的人,「说吧!这次偷偷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百花楼还是怡红阁?想出府就跟哥哥说吧!用得着离家出走吗?下次哥哥带你去天桥看表演,我跟你说啊!那里有胸口碎大石」越说,贾赦就越发眉飞色舞。 「哥哥」瞧到一旁的贾代善脸色越来越黑,小男孩想要提醒自家兴起的哥哥。 「我跟你说啊!博古斋里面有一幅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里面的美人手执纨扇,侧身凝望,眉宇间微露出那种幽怨怅惘的眼神。啧啧啧!真的是勾死人不要命啊!本想买了它回来挂书房,怎知道那老板竟然要价四千两!要是少一千两,哥哥我都能向祖母开口」怎料,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贾赦半点都接收不到来自小男孩的讯息,对此小男孩都只得自扫门前雪起来。 「你这个混账!」 贾代善原本听到么儿拜得王翊为师这个消息笑得嘴都合不上,遥想自己虽然是荣国公贾源的儿子,但当年向大儒求学时就处处碰壁,豪门大族出身的先生看不起自己这个武夫,一次次恭敬的求学换来的是屡次的嘲讽。他一怒之下就投军跟着父亲,依靠武勇在军中逐渐出头,东征西讨十几年才有了能不减爵继承荣国公一位。 少年求学的惨痛经历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竹刺,每次回想起不管是胸中,还是多年征战所带来的各种旧伤都隐隐作痛。于是,在痛定思痛之下,他决意全力培养儿子,一来让儿子替自己完成少年时的梦想,二来好让儿子c后人不再被文人嘲笑,三来也能让自家转型正式融入在朝堂里,朝庭终归是掌握在文官的手里的。没料到,长子被老母养得游手好闲,整一纨绔子弟;二儿子却是好读书且又有天份(史氏语),所以贾代善就把满心的期待都放在贾政身上,难免会忽略了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背锅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想不到她连一天都等不及了,一醒过来就要把小儿子送走。 她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往还在坐月子不见人的史氏房里, 痛骂她一顿, 但这个时候 「大少爷来了。」门口负责打帘的婢子亲热的道。 「祖母, 赦儿来跟你请安。」来人的衣服是蓝色的上好丝绸, 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眉清目秀, 唇红齿白, 颇有风流少年的佻达。 只见他下巴微微抬起, 一双桃花眼因着见到最疼爱自己的祖母而微微眯起, 一脸濡慕之情。 「这大天早, 祖母你要去哪了?」少年连忙上前搀扶张氏。 「不就是」张氏顿了顿, 「不就是你这小弟弟,你太太说小妹妹身子弱, 没空照料他,就把他送到祖母这里了。」 「弟弟?」贾赦一提起弟弟这两个字就心塞起来,想到又多一个和他争宠的弟弟, 就满脸厌烦。 他自幼养在张氏膝下,动动屁股,张氏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张氏拥着他的身子,语重深长的说:「赦儿, 以后小弟弟就养在祖母这里。你得记着, 小弟弟是你的亲弟弟, 你得做一个好哥哥, 照顾弟弟, 将来弟弟也会好生敬重你。」 贾赦耳朵动动,不会有一个和贾政那小人一样和他争宠的弟弟,会有一个他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指贾政打贾政的弟弟!?贾赦顿时两眼放亮,不住的点头保证一定会好多对待小弟弟。 见贾赦应下了,还饶有兴致的逗弄弟弟,两兄弟玩得一脸开心,张氏欣慰的笑了。 没错。她本是想着去怪责史氏一顿,但看到了纯良的长孙,她就想到以后。史氏和她不对头,因着赦儿和她亲近,就连赦儿也恨上了。他老子在史氏的挑拨下,对长子也不上心,反而去看重史氏捧在手心的次子贾政。 想起贾政的「爱读书」,张氏冷冷的一笑,她这二孙子是被史氏养废的了。她不是没想过出手,但每当她想要教好他的时候,史氏不是冲出来护得死死的,就是他对她满口子曰子曰的,话里话外都是史氏才是对的。既然人家心意如此坚定,她又何必枉作小人呢! 张氏是知道儿子贾代善是怨她养得赦儿不通四书五经的,游手好闲的,但他也不想想,他们荣国公府自丈夫贾源起没,蒙今上仁厚,不减爵位传承国公已有两代,手握兵权,加上今上诸位皇子渐长,荣国府已如火烹油。若承爵的嫡长子还年少英武有为,只会陷全府上下于险境,今上再仁德都不会允许荣国府继续下去。 以赦儿之才守成足矣,但她百年之后,赦儿纯孝,难保史氏不会搓揉他。这个时候,一个与他亲近c有才的嫡亲弟弟就很重要了。 抱着这个想法,张氏在平日就处处为贾赦兄弟制造亲近机会,而贾赦也不负所望,和小弟弟越发亲近了。 「宁国公到!」「镇国公c理国公c齐国公c治国公c修国公c缮国公到!」 「恭喜代善兄喜得贵子贵女啊!」这个时候的八位国公还是很齐心,来往相交很是密切的,毕竟是一起打天下的同袍来的。荣国公人到中年得了一对龙凤胎,大摆满月宴,他们都很给面子,纷纷携家带眷亲自到贺。 「谢谢!谢谢!里面坐,咱们老兄弟今天不醉无归!」贾代善红光满脸,他这年纪不仅老来得子,还是一对龙凤胎,着实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场面话说了一阵后,来宾纷纷入席。 「吉时到!」 只见两个奶娘各自抱着一个红色和蓝色襁褓,从后堂走出来。 收生姥姥首先接过红色襁褓,走进女眷堆。不论是贾家人,还是其他来宾不是参加过别的洗三礼,就是自家也举办过,可谓经验十足,无须收生姥姥提醒也知道该怎样做。 一个个大方得体的夫人脸带笑容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金银锞子c长命锁等物放入盆里。 收生姥姥纯熟的就着每人摆放的物事不同,而说出不同的祝词,把贾家人和各家的夫人们哄得高高兴兴。 「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女婿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 经过一轮繁琐后,龙凤胎的女婴总算是渡过了洗三。过程很顺利,除却被收生姥姥用凉水洗澡时,她受惊小声地啼哭起来,让后头得到消息,还在坐月子的史氏心痛外,一切都看起来也非常和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其他与史氏关系不好和嫉妒史氏生出龙凤胎的夫人们见得女婴怯弱不胜,一副先天不足的模样,都只在心底里暗暗幸灾乐祸。 「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祝愿小孩长大后,福大禄大财命大。 女婴洗完了,在不少国公爷c将军眼中的「重头戏」──男婴的洗三礼开始了。 一个个重量十足,明显是诚意和良心之作的足両金银元宝被这群土豪国公爷和败家将军们放到添盆里,沉重的回响声在盆里不断徘徊。 收生姥姥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c八十儿c歪毛儿c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完成了这些程序后,才开始替男婴洗澡。收生姥姥一边洗,一边念叨着祝词:「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男婴虽然与女婴一胎所生,但两人的表现却有着极大的不同。只见男婴被浸进凉水时,圆滚滚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扯高了声音,嘴里不住的「呀呀」,仿佛是在愤怒地骂人似的。 「哈哈!代善啊!听听这嗓门!你这儿子将来至少也是一个猛将啊!」说话调笑的人就是贾代善的堂兄──宁国公贾代化。 有人带头,还是荣国公的兄长,其他豪爽的国公和将军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起来。 「虎父无犬子,代善兄你将来就等着受儿子的孝敬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娃儿将来也定是一个大将军。」 「可惜老牛我没有生女儿,不然非让他做老牛的女婿不可,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混帐老丈人!」 「啧啧啧!雏凤清于老凤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代善老哥你等享福也行了!」洗三礼通常就只有亲友才会出席,所以可以说一众能够来这洗三礼的国公c将军们和荣国公贾代善的关系很是不错,皆是一起上战场打天下,刀里来火里去的战友同袍。 贾代善得众同袍一阵恭贺,脸上有光,欣慰的瞧着仍扯着嗓子,大喊着的大胖小儿子。 看起来,满堂乐也融融,就只有抱着男婴的收生姥姥才亲生体会着这男婴的折腾劲儿。 感受到胸口c手臂c肚子的隐隐作痛,收生姥姥虽然久经考验,脸容不改,但心里早已暗暗叫苦:「这才生了三天的哥儿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难道真的是因为将门虎子吗!?看来接下的这几天得好好的休养一番才是。」 好不容易,总算是捱过了这洗三礼,收生姥姥忙不迭地的把男婴交回奶娘怀里后,就匆忙地往后头张氏那儿请辞了。 摸摸怀中的那笔丰厚赏银,收生姥姥咬咬牙,静悄悄地牵了张氏身边一个深受器重的老嬷嬷进了后厢房。一会儿后,那老嬷嬷又塞了一锭银两给收生姥姥后,两人才各自离开。 一大清早,贾敛就跟随着牛金前往城外蓝田大营接管自己的兵马。 牛金现在已经把他原本身上的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一职交由副手接任,而自己则领了上将军符令,负责统领c指挥接下来周文帝亲征北上的所有兵马。 大周朝能统兵的将军不是固定专职的,为防奸歹之人作乱,往往是在出征时才由皇帝临时委任的。 平常时候,那些将军都是只有练兵权,而没有指挥权,能指挥的就只有自己家的亲兵。 「待会到得蓝田大营,见得贺齐那个冰块脸,你可得礼貌一些。那冰块脸不同你牛伯伯我一样可亲c好说话,小心眼不在说,还不近人情得很。」牛金骑在一匹黑色的魁梧骏马之上,声如洪钟,振振有词地说别人坏话。 贾敛没有理会他,只不住地打量着他胯下的骏马。牛金现正骑着的这匹马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通体如黑缎子,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的。 牛继宗曾多次不顾身份每天一大早走去马厩做马夫的活儿,主要就是为了这匹真正日行千里的绝世好马──踏雪乌骓。 「呔!你这后生究竟有没有好好听老子说话!」牛金注意到贾敛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心火冒起,一巨灵熊掌拍到贾敛的后脑上。 劲风一起,贾敛就立即把身子扑到伏到奔宵的脖颈边,险险避过。 「贺齐伯伯性情谨直,恪守军规,智勇双全,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贾敛从小就出入皇宫,对贺齐这位深得周文帝信赖,掌握蓝田大营的心腹将军都有不少的认识。 「你这小兔崽子究竟是站哪边的!?你要是老子家的娃,看老子不狠狠地抽你几巴掌!?」牛金猛地扭头不高兴的瞪着他,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抽了一掌,只是被抽不中而已。 贾敛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连他亲生老子贾代善也没有碰过他一根毛,有周文帝护着,也就牛金这个老流氓敢动他。现在才来说这句,他还把他抽得少吗? 「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信不信老子抽你一顿?」牛金龇着牙道。 衡量在三,贾敛发现以自己现在的武力还是比不上这黑丑汉,只得赶紧表明立场的道:「牛伯伯这是什么话?小子自然是站你那边的。」 牛金这才满意地缓下了脸色:「站老子这边就算了,否则老子就代你爹抽你一顿。」天知道在牛金和贺齐之间的站队问题关贾代善什么事。 牛金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天赋异禀,一身武艺惊人,为诸将之首;贺齐性情冷静,顾重大局,精通兵法,排兵布阵方面就连王翊也要甘拜下风。 牛金其父牛清虽为镇国公,但牛清以前不过是市井屠夫,因缘际会之下才参军打仗,立下不少战功,才因功被封。 而贺齐出身名将世家,其父其祖皆为举世闻名的名将,为大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家教深严。 一个领兵时为大周上将军,掌管数十万兵马,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权力极重,威风无比。 而另一个则为蓝田将军。蓝田将军,在大周的权力不如上将军,名声不显,却是极为重要,非君主心中绝对忠诚之入不能担任。大周的军队除了驻守各地以外,都主要集中在蓝田大营驻守c训练,就是由蓝田将军来统领。即使是牛金这个上将军,也不能时时掌握大周军队。只有出兵作战,才能从蓝田大营调兵。而蓝田将军却是随时随地手握数十万周军,可见贺齐地位之重要。 「来人止步!」两个披戴盔甲,手持锋利的长枪的守门兵士见得牛金c贾敛骑马奔来,连忙喝道。 以牛金的脾气居然不怒,停马,掏出怀里的上将军令牌抛给守门兵士检验。 虽则以牛金生得既黑又丑,活像是张飞再生,尉迟敬德转世的黑炭样子着实难以令人遗忘c顶替,但守门兵士仍然一丝不苟地检查令牌。待得确认无误后,才把令牌交还牛金,放他们进营。 蓝田大营里,一队队兵士正在进行操练,杀声震耳,直冲霄汉,让人一听之下,热血澎湃。 贾敛眼中闪着的是狂热是兴奋,他从前就只去过御马监的训练场和附近的丰台大营参观过。但不论是御马监的禁军还丰台大营守卫京师的将士,依贾敛看来,也远远不及蓝田兵士。 「贺齐匹夫!某来也!!」煞风景的叫嚣声打破了蓝田大营的嘶杀声,贺齐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军中帐册,让副将退出大帐,抬眼时目光已有些不善。 「小子拜见贺伯伯。」贾敛横移了两步,以非常决绝的态度与这老混账划清界限。 「嗯。」贺齐不理会牛金的叫嚣,完全将牛金当成了透明,连他说的话都自动过滤了,只对着贾敛轻轻点头。 「贺匹夫!当年茜香国一役,你提早出兵把那两万敌军围于峡谷之内,抢老子功劳!老子还未跟你算账!!」牛金是个爆脾气的,把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事也翻出来说。 面对着牛金,贺齐就没有这么好脸色了。 「哼!」一声冷哼响起,如同炸雷一般,震人耳膜。 贺齐虽然名字斯文,但作为武将,他的身躯亦如同铁塔一般。脸上表情极冷,如同万载玄冰里,眼若寒星。虽然并没有刻意而为,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心悸魄动。 「牛将军今天大驾光临,究竟有何贵干?」贺齐冷冰冰的道,显得极不欢迎牛金。 牛金张大嘴巴,正想回答。 只是下一秒就问贾敛:「贾家子,你怎生与这牛老匹夫一起过来?」 牛金脸容僵硬。 贾敛恭敬的道:「皇爷说了,来日对北边进兵,让敛也领上一曲上阵杀敌,牛伯伯特带敛来点兵。」 「原来如此,某还以为你会再过上一段时间才来。」贺齐微微颌首。 见贺齐一次又一次将他无视,牛金不由得火冒三丈,嘶声吼道:「贺老匹夫!你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贾敛和贺齐皆无语地看着他。 「欺人太甚」这词,牛金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得出来?明明是你自己闹事的好不好? 「牛老匹夫莫闹,当着贾家子的面,要有个长辈的样子。」贺齐不急不缓的道。 牛金一拳打到棉花上,也有点兒败兴,只得悻悻作罢。 「报!」帐外副将神情焦急,有事禀报。 「说。」贺齐惜字如金,冷冷吐出。身上那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让帐中众人心折,当然里面不包括牛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52.第一百五十二章 试探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想不到她连一天都等不及了,一醒过来就要把小儿子送走。 她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往还在坐月子不见人的史氏房里, 痛骂她一顿,但这个时候 「大少爷来了。」门口负责打帘的婢子亲热的道。 「祖母, 赦儿来跟你请安。」来人的衣服是蓝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颇有风流少年的佻达。 只见他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桃花眼因着见到最疼爱自己的祖母而微微眯起,一脸濡慕之情。 「这大天早,祖母你要去哪了?」少年连忙上前搀扶张氏。 「不就是」张氏顿了顿, 「不就是你这小弟弟,你太太说小妹妹身子弱, 没空照料他,就把他送到祖母这里了。」 「弟弟?」贾赦一提起弟弟这两个字就心塞起来,想到又多一个和他争宠的弟弟, 就满脸厌烦。 他自幼养在张氏膝下,动动屁股, 张氏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张氏拥着他的身子, 语重深长的说:「赦儿,以后小弟弟就养在祖母这里。你得记着,小弟弟是你的亲弟弟, 你得做一个好哥哥, 照顾弟弟, 将来弟弟也会好生敬重你。」 贾赦耳朵动动,不会有一个和贾政那小人一样和他争宠的弟弟,会有一个他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指贾政打贾政的弟弟!?贾赦顿时两眼放亮,不住的点头保证一定会好多对待小弟弟。 见贾赦应下了,还饶有兴致的逗弄弟弟,两兄弟玩得一脸开心,张氏欣慰的笑了。 没错。她本是想着去怪责史氏一顿,但看到了纯良的长孙,她就想到以后。史氏和她不对头,因着赦儿和她亲近,就连赦儿也恨上了。他老子在史氏的挑拨下,对长子也不上心,反而去看重史氏捧在手心的次子贾政。 想起贾政的「爱读书」,张氏冷冷的一笑,她这二孙子是被史氏养废的了。她不是没想过出手,但每当她想要教好他的时候,史氏不是冲出来护得死死的,就是他对她满口子曰子曰的,话里话外都是史氏才是对的。既然人家心意如此坚定,她又何必枉作小人呢! 张氏是知道儿子贾代善是怨她养得赦儿不通四书五经的,游手好闲的,但他也不想想,他们荣国公府自丈夫贾源起没,蒙今上仁厚,不减爵位传承国公已有两代,手握兵权,加上今上诸位皇子渐长,荣国府已如火烹油。若承爵的嫡长子还年少英武有为,只会陷全府上下于险境,今上再仁德都不会允许荣国府继续下去。 以赦儿之才守成足矣,但她百年之后,赦儿纯孝,难保史氏不会搓揉他。这个时候,一个与他亲近c有才的嫡亲弟弟就很重要了。 抱着这个想法,张氏在平日就处处为贾赦兄弟制造亲近机会,而贾赦也不负所望,和小弟弟越发亲近了。 「宁国公到!」「镇国公c理国公c齐国公c治国公c修国公c缮国公到!」 「恭喜代善兄喜得贵子贵女啊!」这个时候的八位国公还是很齐心,来往相交很是密切的,毕竟是一起打天下的同袍来的。荣国公人到中年得了一对龙凤胎,大摆满月宴,他们都很给面子,纷纷携家带眷亲自到贺。 「谢谢!谢谢!里面坐,咱们老兄弟今天不醉无归!」贾代善红光满脸,他这年纪不仅老来得子,还是一对龙凤胎,着实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场面话说了一阵后,来宾纷纷入席。 「吉时到!」 只见两个奶娘各自抱着一个红色和蓝色襁褓,从后堂走出来。 收生姥姥首先接过红色襁褓,走进女眷堆。不论是贾家人,还是其他来宾不是参加过别的洗三礼,就是自家也举办过,可谓经验十足,无须收生姥姥提醒也知道该怎样做。 一个个大方得体的夫人脸带笑容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金银锞子c长命锁等物放入盆里。 收生姥姥纯熟的就着每人摆放的物事不同,而说出不同的祝词,把贾家人和各家的夫人们哄得高高兴兴。 「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女婿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 经过一轮繁琐后,龙凤胎的女婴总算是渡过了洗三。过程很顺利,除却被收生姥姥用凉水洗澡时,她受惊小声地啼哭起来,让后头得到消息,还在坐月子的史氏心痛外,一切都看起来也非常和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其他与史氏关系不好和嫉妒史氏生出龙凤胎的夫人们见得女婴怯弱不胜,一副先天不足的模样,都只在心底里暗暗幸灾乐祸。 「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祝愿小孩长大后,福大禄大财命大。 女婴洗完了,在不少国公爷c将军眼中的「重头戏」──男婴的洗三礼开始了。 一个个重量十足,明显是诚意和良心之作的足両金银元宝被这群土豪国公爷和败家将军们放到添盆里,沉重的回响声在盆里不断徘徊。 收生姥姥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c八十儿c歪毛儿c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完成了这些程序后,才开始替男婴洗澡。收生姥姥一边洗,一边念叨着祝词:「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男婴虽然与女婴一胎所生,但两人的表现却有着极大的不同。只见男婴被浸进凉水时,圆滚滚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扯高了声音,嘴里不住的「呀呀」,仿佛是在愤怒地骂人似的。 「哈哈!代善啊!听听这嗓门!你这儿子将来至少也是一个猛将啊!」说话调笑的人就是贾代善的堂兄──宁国公贾代化。 有人带头,还是荣国公的兄长,其他豪爽的国公和将军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起来。 「虎父无犬子,代善兄你将来就等着受儿子的孝敬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娃儿将来也定是一个大将军。」 「可惜老牛我没有生女儿,不然非让他做老牛的女婿不可,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混帐老丈人!」 「啧啧啧!雏凤清于老凤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代善老哥你等享福也行了!」洗三礼通常就只有亲友才会出席,所以可以说一众能够来这洗三礼的国公c将军们和荣国公贾代善的关系很是不错,皆是一起上战场打天下,刀里来火里去的战友同袍。 贾代善得众同袍一阵恭贺,脸上有光,欣慰的瞧着仍扯着嗓子,大喊着的大胖小儿子。 看起来,满堂乐也融融,就只有抱着男婴的收生姥姥才亲生体会着这男婴的折腾劲儿。 感受到胸口c手臂c肚子的隐隐作痛,收生姥姥虽然久经考验,脸容不改,但心里早已暗暗叫苦:「这才生了三天的哥儿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难道真的是因为将门虎子吗!?看来接下的这几天得好好的休养一番才是。」 好不容易,总算是捱过了这洗三礼,收生姥姥忙不迭地的把男婴交回奶娘怀里后,就匆忙地往后头张氏那儿请辞了。 摸摸怀中的那笔丰厚赏银,收生姥姥咬咬牙,静悄悄地牵了张氏身边一个深受器重的老嬷嬷进了后厢房。一会儿后,那老嬷嬷又塞了一锭银两给收生姥姥后,两人才各自离开。 大周重文也重武,军法严谨,即使是王族的功名大都得靠自己,凡入军中者,都得从伍c什做起。对这些高高在上的李家子弟来说,要他们从军累死累活,冒着生命危险上阵杀敌,还不如在朝堂之上靠父荫捞取政绩,或者直接担任监军获取军功来得轻松。所以,成年后选择进入军中的李家子着实少得可怜。 所以李天琅等人才会讶异贾敛皇宠之深,甚至引发出嫉妒之情。 且不说贾敛随贺齐前去接收原本就已经安排好给他的一曲兵力,单说隶属蓝田大营的将领中,彼此之间弥漫着一股沉默,冷清的气氛。 都说将为军中胆,将为军中神。怎样将军带出来的,就有怎样的兵。 贺齐性子冷淡c踏实c赏赐分明,他的下属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他的性子。 贺齐临离开之前,交代了一句:「你等商量一下,由谁出战。」 一群大老爷欺负一个总角小儿,赢了,胜之不武,输了,脸上无光。 将军们沉默地你眼看我眼,互相瞧瞧,就望有人会主动出来接了这「欺负小孩」的差事。没错!对他们来说,这根本就是「欺负小孩」。虽然他们对贾敛这小孩一来就能身居高位,率领两百蓝田兵士一事非常不满,但贺齐事先已经做好了他们的功课,贾敛的师父又是他们崇敬的王翊,他们只把气都憋在心里头,打算先看看贾敛有多少斤两,再决定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他。而这次对阵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没有人愿意丢了身份去做欺负小孩的事情。 「让我来吧!」此时,突然有人毛遂自荐,自动请缨与贾敛对阵。 将军们心中一松,如释重负的看看究竟是哪位臭不要脸的「勇士」打算欺负孩子。 一见得那「勇士」的容颜,全部人都把心底里最后一丝羞耻抛却了。 反正都不是他们蓝田大营的人,输赢都与他们无干。众将军心里不约而同的浮起这一句。 那「勇士」就是温家的小儿子温盛吉。 温家乃十皇子李天瑛的外家,一家子武将,与十皇子关系密切。而温盛吉就是李天瑛的亲表哥,刚刚被他老子想方设法,四处拉关系,硬是把这小儿子塞进蓝田大营里,任军侯一职不久。对这个同是靠关系才得以进营,且身居高位的温家子,蓝田将军们的策略和与他们对贾敛的一样,先是沉默,打量着温盛吉究竟有多少本领。可惜,温盛吉本就是没什么领兵才能,做个小伍长打磨年再进一步的话,怕是能强上多了。现在的他只懂冲杀砍杀,还整天在营中做些「没脑」的事,让将军们对他更是看低一眼,不把他当自己人,打算在某个时候一同踢他出去。偏生他却不自知,还整天以蓝田军侯自居。 温盛吉刚刚得了表弟李天瑛的示意,就主动请缨要教训贾敛这个无法无天,敢与皇子作对的臭小子。他磨拳擦掌,满有信心的打算在周文帝面前大展身手,帮助表弟打压贾敛,说不定还能夺了周文帝对贾敛的皇恩呢! 「贾家子,左边这二百人就是你的部曲了。」贺齐领着贾敛走到一个训练砍杀中的方阵旁,示意里面的士兵就是贾敛的兵了。 蓝田大营除却训练精锐和新兵外,还专管刺头。各地城镇里总会有一些本领高强,却不服管教的士兵,该地将军没法之下,都会把他们送来蓝田大营深造c管教。 依贺齐看起来,这贾家子第一次领兵就要上沙场,还是跟着牛老匹夫那不通兵法,只懂冲杀的蛮汉。他不能分配才刚刚训练的新兵给他,而蓝田精锐在全大周将军中也抢手得很,也就只能把这些能力不俗的刺头编成一曲拨给他使了。 贾敛眼睛发亮的看着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士兵,左方的士兵有的武艺出众,往往逮住一个「敌人」就按着在地上死里揍,对其他「敌人」的围攻视而不见,有的身手灵活,游离在人群之外,时不时就用木刀在「敌人」背后抽冷刀子。 只是他们虽然悍勇,但右方的士兵阵形严谨,二百人横向展开,左右两翼向前,像猿猴的两臂向前伸出一样,各自手执木刀和木盾。面对左方士兵的的攻势,他们用木盾互相掩护,然后挥动木刀往左方士兵砍杀下去。很快左方士兵就被他们成功「包饺子」,瓮中捉鳖。在把团团围着的左方士兵解决后,右方士兵马上就转换列阵,左右两翼立即向后排列,呈「倒v」字形,保护两翼和后方安全,顺带解决剩下来在后方抽冷刀子的左方士兵「余孽」。 贾敛认得此阵,是大周军队常用的雁形阵。 看着左方士兵各自为政,如同小混混打架似的,贺齐的冷脸不由得一黑。 简直是丢人现眼!这样不懂兵阵变化,各自为政,半点配合也没有的士兵居然是他蓝田大营出来的,真是让他脸上无光。贺齐一张冰块脸越来越深寒刺骨。 「冉封!池苍!出列!!」贺齐暴喝一声。 「诺!」两把男声齐齐应道。 一名被重重士兵打到在地上,身上的头盔也不知道甩了去哪儿,浑身是伤的高大男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贾敛二人身前。而另外一名盔甲尚算整齐的身形瘦削的男人很快就小跑过来,贾敛认得此人就是带头在右方士兵背后抽冷刀子的。两人到达贾敛二人身前,却各不相让的想要争取站在贺齐身前的位置。 「啊!噢!」两声惨叫突然从他们口中传出,两人一同跪在地上捂着腹部,仔细看看,他们腹部的盔甲也有一点变形。 「你等还好意思喊!?你二人以为我蓝田大营是什么地方?你二人以为你等是什么身份?某不管你等平日如何荒唐!但你等既入我蓝田大营,穿上大周军甲,就得牢守军规,操练用命,齐心合作!」只见贺齐冰冷着一张脸,沉声喝斥,双眼犹如利剑似的,让人心悸。 刚被贺齐狠踢了一句的二人怎敢还嘴,「贺将军,我等知错了,愿领责罚!」冉封c池苍这两个适才如同斗鸡似的,眼下却是耷拉着脑袋,蔫掉了。 「哼!」贺齐余怒未消的冷哼一声。 「贾军侯,此二人就是你麾下的两名屯长。左边身型高大的是冉封,右边瘦削一点的是池苍。」他向贾敛介绍道。 「这位就是你等的新军侯贾敛。稍后,贾军侯将率你等与别的部曲对阵,届时皇上并诸皇子c将军皆会在旁观看。若有个不慎,连上这次,两罪并罚!」贺齐没有特地为贾敛撑腰,在他看起来,一个军侯连自己的两个屯长也不能管得服服贴贴,还当什么军侯!?滚回去当小兵卒子吧! 「诺!」冉封和池苍异口同声的道。 「贾军侯,你且先熟悉一下,某要回去复命了。」 贾敛识趣,只以军职相称:「属下有劳将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53.第一百五十三章 并蒂莲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一招穿云, 丹田提气,手腕使劲,瞬间发劲刺出四枪。 枪划九天势破风。 一招破风, 脚下一踏, 跃起将枪尖起花,从下泛起直刺虚空。 养心殿前的空地,年幼的东都之狼有板有眼的挥动长枪。 羽林枪法,销声匿迹的大唐天策府四大枪法之一,终于在九百多年后的大周朝重见天日。 周文帝眼前一花, 仿佛看见前方除却贾敛外,还有数千身穿红银铠甲, 外罩战袍,头顶雉尾翎,或英俊威武, 或巾帼不让须眉的天策府将士一同挥动手中长枪。 这数千天策弟子排列得整整齐齐, 如山如海, 人与人之间留有一定空档, 动作划一, 神情肃穆。手中长枪,寒星点点,银光皪皪, 变幻莫测, 神化无穷。 贾敛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股难以明言的感觉, 越发沉醉和熟练的挥动长枪。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 天地间冥冥中,有着无数或男或女或老或小的声音聚拢一起,气势雄浑,合唱着这首《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大唐的战歌,伴随着唐军的旌旗扫荡南北,一统华夏。然,时至今日,中原已经再没有几个人会唱这首战歌了 龙牙出时天下红。 长枪一指,夹杂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势如潜龙出海。 亢龙回首定军中。 左手松握,扭腰回身,右手使劲向前推,腰腱劲直透枪尖。 数千天策将士步调一致,长枪一抖,动作如出一辙,就连举枪的高度都完全相同,数千人如同一人。 浅水亦有龙低吟。 右脚向前上步脚尖点地,左腿下蹲成右虚步,枪尖向上撩出, 沧风逐月龙出海。 枪影翻腾滚动,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 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 战鼓隆隆,伴随着气壮山河的歌声,这一套羽林枪法也来到尾声。 年幼的东都之狼左手持枪向前上运行,使枪竖于体前,右手接枪,右手竖枪于右脚尖外侧,左手握拳拳心朝上抱于腰间,而后立掌向左推出,目视左方。 「唰!」数千天策儿郎齐齐收势。 虽然时间不是九百多年前的大唐朝,地点也不是大明宫前,但是天策将士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国家c为自己的君王舞上最后的一曲。纵然,玄宗在位宠爱杨贵妃,扶持神策军,怠慢朝政,宠信奸臣李林甫c杨国忠,引发安史之乱。但众天策军士初心不泯,历经风口浪尖百战不惧,捍卫的乃是这大唐江山。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尽管将士们白天在金鼓声中与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晚上只能抱着马鞍睡觉。 但将士们只愿腰间悬挂的宝剑,能够早日平定边疆,为国立功。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八字要义,莫不敢忘。 一众东都之狼即使收势持枪,但站姿依旧的一丝不苟,只是可以从眼里看出他们对最前排的那只小狼崽子的期待c鼓励c欣慰。 倏地一缕阳光突破长空,虚影慢慢消失。 「叮!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御前演武。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天策将士希望能在君王面前一展自身之武艺,名扬东都之狼的名声。完成天策将士心愿,任务奖励:百金c真橙之心x1c海誓山盟x1c火树银花x10。」 「叮!开启储物背包,一切出自系统之物皆可存放于储物背包内,目前储物背包有六格。提示:储物背包可具现化,亦可藏于系统内。相同物品可存放于同一格之内,数量最高为九十九。每升级一格需要一金。」 「叮!宿主羽林枪法达入第一层──初窥门径。」 「叮!宿主成功修习傲血战意内功及羽林枪法,达成任务。任务奖励:五金c图纸」 「啪!啪啪!」周文帝震撼过后,慢慢的鼓起掌来。 周文帝感慨的想起那个助他大周朝打退外族的李承恩将军,他们身上的那股坚定往无前的气势是一模一样的。 「三爷,我练得好不好?」小脸微红,气息有点不稳的贾敛兴冲冲跑上养心殿前的台阶,双眼亮晶晶的问。 「好!练得非常的好!」周文帝牵起他的小手,一边走一边赞道。他是想抱起贾敛都不可以,要知道贾敛现在可是拿着那柄重量不少的「短」枪,一抱起来,他是想不闪腰也不能。周文帝可不想第二天上早朝时,被臣子,尤其是王翊目光诡异的盯着他的「纤腰」,而那些神烦的御史言官又出列说一大顿的什么阴阳调和有度c为人君者必须懂得自制的。 「那我的新衣服」贾敛拉长尾音,假意伸手入怀掏出什么,实际上从储物背包中拿出的图纸。那很帅气,他很想要啊! 周文帝接过图纸,瞧了两眼,宠爱的道:「朕这就样让武备院替你打造这套新衣服,行了吗?」 「嘻嘻!三爷最好了!」贾敛慷慨的给了周文帝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啊!」周文帝笑着摇摇头。 他沉吟的道:「敛儿拜了王先生为师,朕还未送贺礼。这套新衣服是奖励敛儿练功的,那朕就再送敛儿一匹小马驹吧!」 「小小马驹!!???」贾敛惊喜的喊道。 他激动得不能自己,直摇着着周文帝的手大嚷:「真的吗?三爷没有骗我吗??真的会送我小马驹吗???」 「好了好了!别摇了!」周文帝好笑的看着他激动的小模样,「朕金口玉言,既然说了送你小马驹,就自然是会送你小马驹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小马驹了!!」贾敛高兴得跳起来。 「皇爷。」此时,刚把冯子芝送了去内书堂的戴权神色匆匆的赶回来。 「太子殿下」余音都消失在周文帝的耳朵边。 周文帝脸色一变,勉强撑起一丝笑容对贾敛道:「敛儿乖,朕有事要办,你且随戴权去御马监挑选小马驹吧!」 贾敛虽然为尚未到手的小马驹欣喜不已,但察觉到周文帝难看的脸色,担心的道:「三爷别生气,有人惹你不喜,你告诉我,我去揍他一顿。」 周文帝切实的感受到来自贾敛的关怀之意,内心一暖,脸上也舒缓下来,「小狼崽子,别想多了,快去跟戴权选你的小马驹吧!」 贾敛乖乖的点头,牵着戴权的手,一步一回头的回望周文帝。 周文帝脸上也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 然而,随着贾敛离开了养心殿,周文帝马上就撤下笑容,暴怒的把御案上的一应物事也扫落在地。 「混涨的东西!」 「伴伴,三爷会不会有事的?」即使周文帝的脸一直挂着笑容,但贾敛出了养心殿后,仍是担忧的问。 戴权心道事涉皇爷最宠爱的太子殿下,恐怕会有很多人要倒楣了,但表面上仍安抚他:「皇爷自然没事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想太多了。」 「不如还是想想要选那匹小马驹好了,前阵子茜香国进贡了几匹西域名驹,外表英武且日行千里。它们诞下的小马驹,宫中几位小皇子盼望了很久,皇爷都没有松口给他们呢!」戴权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真的吗?」年纪尚幼的贾敛虽然还没有放下忧虑,但脸上出现了期待之色。 戴权一边哄着,一边领贾敛往御马监的马厩走去,「自然是真的了,难道老奴还会欺骗你吗?」 「听御马监一位家传相马之术的掌司所说,里面有一匹血统神秘的西域名驹,疑似是三国时期蜀国五虎上将马超的坐骑之后,马超曾骑乘此马把魏武皇帝曹操杀得割须弃袍,狼狈逃命。」 「这么厉害?伴伴你快说说里面的故事,我最喜欢听打仗的故事了!」贾敛两眼放光的催促戴权说故事。 戴权经周文帝推荐,也曾到内书堂进学,也算是内书堂走出来的顶尖学子,对历史亦有所研究。这下子为了引开贾敛的注意,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说建安十六年,马超之父马腾被曹操用计杀害,逐领兵为父报仇。与西凉太守韩遂及马岱c庞德等计夺长安,直抵潼关」 理智上,她清楚知道自己养大的长孙按身份配得上娘家礼部尚书的嫡女,但实际上还不定性c胸无半点墨的贾赦是根本配不上秀外慧中c贤良淑德的张怡宁。 只是张旭曾受荣国府一份大恩。当年张旭被人陷害贪污军饷下狱,如果不是老荣国公贾源出手搭救,恐怕张家早就绝嗣了。所以就算不计张氏的关系,单凭贾源的救命之恩,张家怎也得把女儿嫁过来。 当她这次是挟恩图报也好,当她是仗老卖老也好,她年纪大了,赦儿又有那样的一个母亲,她得给他留一些准备才是。小孙子贾敛是这样,娘家侄孙女张怡宁也是这样。 既然已经与张家有了意向,没几天,张氏就开始为长孙张罗了。 从古至今,凡人家有嫁娶之事,都得经「三书六礼」才可成行。「三书」指在「六礼」过程中所用的文书,包括聘书c礼书和迎书。而「六礼」则是指六个礼法,即纳采c问名c纳吉c纳征c请期和亲迎。 虽然大家暗地里有了共识,但明面上都是要做做样子的。张氏派人请了官媒正式上张家提亲,又让贾赦携活雁(贾代善身边亲兵出城打下来的)为礼。经过一轮问名c纳吉,双方换了庚帖后,张氏就把早已准备好的聘礼大锣大鼓的送到张家。 聘礼之中好意头的有合欢c嘉禾c阿胶c九子蒲c朱苇c双石c棉絮c长命缕c干漆等,皆有祝福夫妻爱情永固的意义。除此之外,实际点的有白银三万两c宝石六盒c头面六盒c绛六匹c绢六匹c绸六匹等。 老荣国公贾演是开国功臣,先帝所赐之物不知凡几,他自己当年南征北讨也得来无数财物,当中奇珍异宝比比皆是。死后大半的私产也归了张氏,张氏最疼这长孙,可想而知,贾赦聘礼中的宝贝有多少了。 史氏原本还想托词抱恙,推辞负责贾赦成亲的事宜,但看着贾赦这聘礼明面上就不下于十万两,顿时眼红得不得了。 不过是穷酸家的女儿,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聘礼,也不看看自己受不受得着这样的福气。那个老太婆就顾着那个老大,眼里哪有她的政儿和敏儿,这些好东西该是她儿女的才是。于是,史氏贪念一起,就美名为免老太太辛劳,想要接下聘礼一事,趁机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只是,张氏也不转弯抹角,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贾赦成婚的大大小小各样事情,张氏从不假手于人,亲力亲为地替长孙安排好,没留下一丝一隙给史氏插入,惹得史氏心里又是一阵怨恨,私下又做了不少小动作。 而每天早出晚归的贾敛没这个跟她们「玩」的时间,除了上午跟随王伯学习《三字经》c《千字文》外,下午还跟由周文帝安排来的心腹高手学习扎马步c拉弓c练习眼力等基本功,晚上还得浸在由秘方所制的药浴里,听王翊说兵法军略c各种战役小故事,忙得那个不亦乐乎。 对大哥哥的婚期,他也在回府临睡觉前,听得贾赦唠唠叨叨过不停的时候才知道,但不一会也就累得熟睡了。即使是睡觉的时候,贾敛也把火龙沥泉放在床上,自己像是树懒般手环脚抱的圈着它。明显是凶器中的凶器,火龙沥泉惹得胆子小的贾赦只敢用手指头轻轻戳戳弟弟,但下一刻就噤若寒蝉,全因在贾敛不悦地翻身时,怀抱里的那柄火龙沥泉随之而翻动,形如火焰的龙舌枪头带着一股狂暴之意指向他脆弱的喉咙。 qaq祖母!这里很危险,快来救救赦儿啊!!! 贾赦一开始见贾敛「沉睡不醒」时,还以为自家好弟弟是病了,一惊一乍的要张氏请大夫过府。 不明所以的张氏还真的把大夫请来了,经大夫一把脉后,就知道贾敛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累而已,好好安睡一觉就行了。有了专业人士的这番话,张氏c贾代善乃至贾赦看贾敛的眼神都多有怜惜。 贾代善见得么儿如此用功,还觉得非常的欣慰,还有种自豪,看!这是我贾代善的儿子!他没有叮嘱妻子史氏,反而特意嘱咐厨房要多准备一些有益的汤水待贾敛回府后喝,补补身子,可见张氏之前闹的那一幕,在他心底里是留下了影子的。而「混账」的贾赦却是实打实的怜惜加庆幸,怜惜弟弟真惨,庆幸他不用这么用功。 贾赦的婚期就定了在明年三月中旬,紫微花开的日子。 习武首重天赋,次重根基。连基础也尚未打好,要想在半年时间来学好一内功和一枪法,贾敛想不努力不拚命是不可能的。 因着他还是五短身材,王翊特意让内务府的武备院替他打造了一柄同样五短,却是精钢所铸的「短枪」,好让他能够修习枪法。 枪,百兵之王也。枪法一般以拦c拿c扎为主。俗语有话:「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可见枪术在十八般武艺中也比较难学,不易掌握。 枪法还好,得先练基本功,不用这么快选择学哪种枪法,但内功方面就得赶紧了。 中午,王翊今天在内阁值班,被周文帝留下吃饭,打算询问一下贾敛近日的进度如何,已经遣人回来说中午不回府了。王伯见贾敛近来表现颇好,也就奖了他一段休息时间,自己去处理府中事务。 傲血战意c铁牢律。 贾敛比较着这两种功法,捧着小脸,眼神一阵游移不定。 攻c守。 一往无前c固若金汤。 半响,「嘿嘿!」 贾敛笑眯了眼的伸出小手,翻开记录傲血战意的那一页。 倘若不知所踪的李承恩得知贾敛的选择,怕是会懊恼地抚额,威严的剑眉皱起,无奈道:「为什么这群狼崽子半点牺牲精神也没有,就没有人肯安安定定修习铁牢律的呢!?」私毫不顾自己当年也学习傲血战意有成后,才修习铁牢律的。 「傲血战意乃天策两大内功之一。内功运转之下能令人周身血脉畅通,真气爆发之下,内力激增,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接下来就是傲血战意的内功运行图。 贾敛模仿图上的小人儿,盘膝而坐,手捏法诀,心无旁骛,灵台澄澈,默念歌诀。 也是因着贾敛天资绝顶,又有踏入共情状态和引起天策将士们共鸣,使得对天策武功的领悟力4,不过半刻钟,他竟提炼出一丝真气。 贾敛一喜,连忙引导真气沿经脉作周天运转,内息每流转一周天内力就会增强一分。真气先从十二正经开始,按少阳c少阴,阳明c厥阴,太阳c太阴的次序循序渐进,之后再流转到奇经八脉中的阳维c阴维,阳跷c阴跷。 真气融于人体气血之中,调用真气不仅需要主动控制真气,更要借助气血在体内的流转,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运输出来。 都该说是贾敛幸运,习武之人若练及内功,尤其是初练内功之人,不是在偏僻c寂静的地方修练,就是有长辈在一旁护法。需知因为练功时全身气血都受真气牵动,如果意念受到扰乱,那真气就会走岔,改变了原本不该改变的气血路线,从而损伤c甚至重创经脉,变成废人。 他也不贪心,在把真气绕全身运转了一个周天后,就缓缓把真气引进丹田里储藏。 「叮!检测到宿主体内产生傲血战意真气,但真气量尚未到达傲血战意内功第一层,不足以激发军临或闻鼓任一效果,请宿主再接再厉!为长高而努力!」 军临c闻鼓?什么来的?by不学无术的小贾敛。 他小手翻开傲血战意的内功运行图,只见后面有一页正在记录着傲血战意会带来的各种效果。 「叮!」系统也看不过眼了,直接解释道:「傲血战意内功第一层:可触发军临c闻鼓效果。」 「军临:力气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气血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内力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外功攻击力提高十分之一,外功命中率提高十分之一。」 「闻鼓:当施展羽林枪法中的穿云时,有机会导致敌人致残,施展近身外功伤害招式有一定几率触发克敌效果,近身外功伤害招式会心一击后百分百触发克敌效果。在非战斗中恢复内力的效果提高一倍。」 「嗯」贾敛认认真真的听讲解后,问:「力气最大值c致残什么的我大概都明白,但是,什么是克敌效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54.第一百五十四章 薛家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只见一个相貌平平c貌不出众的男子一个闪身, 就要把周文帝怀中的小男孩抱开去。 小男孩傻呆呆的睁着一只眼的瞧着这个接着他的男人, 小手抓紧男人胸上的衣襟,暗卫一时间竟然无法把他抱离。 周文帝反应过来, 挥退暗卫, 把怀中的小男孩往上抛了抛。 小男孩眼睛瞪得滚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呵呵!你是哪家的孩子?怎生这么顽皮,从树上掉了下来了。」周文帝抬头打量了一下墙里粗大往外长的树干, 心情大好的问。说起来也是奇怪, 他烦躁了一早上的心情,在接下这小男孩后, 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 他看着小男孩的长相,越发觉得面熟, 但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小男孩经周文帝一提醒,马上又想起自己爹不亲c娘不爱c祖母别有用心c嫡亲哥哥不是逗比就是假正经c同胞姐姐更是讨厌自己, 这身世怎生一个惨字了得!原本受惊把一眶眼泪憋回去,此时却是憋不住了。 他索性把剩下的那一只眼也闭上了, 就这样闭着小眼睛, 张大嘴巴, 哇哇嚎啕大哭着,哭得那个畅快淋漓。 周文帝又愣了, 从未有小孩敢在他面前哇哇大哭, 就算是他的子女, 只要一哭起来,不是有他们的母亲c奶娘哄回,就是只敢发出轻轻的抽泣声。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豪放的哭法? 他破天荒带点求助意味的把目光放到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太监戴权身上。 「小公子,小公子你别哭。」戴权也有些慌乱,轻声地哄着。 小男孩对此,充耳不闻,依然专心致志地大哭着,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哗哗的流。 「好了,小娃娃,别再哭了,哭得爷的心也软了。」周文帝有点手忙脚乱的投降道。 「我嗝我才呜不是小嗝娃娃嗝」小男孩努力想把话完整地说出,只是一说一个字就打一个嗝,让没同情心的戴权和其他几个侍卫忍俊不禁。 周文帝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自己也是满脸笑意的逗弄小男孩,「你不是小娃娃?那你是什么来的?」一脸惊讶的问。 「我是男子汉大豆腐」小男孩小嘴抿着,虽然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咬字难免不清晰。 周文帝和戴权等人听得这话,越发的乐了。 「哇!你是男子汉大豆腐吗?真的厉害啊!」周文帝只觉一见这小孩就喜欢,恨不得把他抱回宫里好好养着,也饶有兴致地陪他「玩」。 旁的侍卫还不觉,但长年跟在周文帝身边的戴权和一众暗卫们何曾见过周文帝「低声低气」的跟他人说话,恐怕连早逝的孝元皇后也未曾见过。 周文帝不是没有注意到戴权等人的眼神,他自己也是暗暗称奇,但想来想去认为这大概是缘份了。 「哼!嘻!」小男孩先是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神气十足的小模样,后又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噗哧一声笑了。 周文帝现在是越看这小娃娃越高兴,也越发的觉得眼熟,偏生就是想不起究竟从哪里见过这张脸,「来,小娃娃,告诉爷,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祖母和大哥哥也叫我敛儿,你也叫我敛儿好不好?」小男孩也觉得这个救了他一命的中年男人很是亲切,乖巧的道。 「我的名字都说给你听了,那么你也得说你的名字给我听!」小男孩用手背抹去眼泪,霸道的说。 「爷姓李,在家排行第三,敛儿就叫爷做三爷吧!」周文帝沉吟了一下,就道。 此时,「咕嘟」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用两只小手捂住自己通红的小脸。从早上到现在,他滴水未进,自然是肚子饿了。 「三爷,你请我吃饭吧!」虽然小脸羞赧地红着,但小男孩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相信三爷一定会请他吃饭的。 「长这么大,倒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直接要爷请吃饭。你倒说说看,爷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要请你吃饭呢?」周文帝打从心底笑出来的逗弄着脸皮薄的小娃娃。 「我肚子饿啊!」小男孩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在贾府,他也是主子一名,只要他说要什么,一般来说,张氏c贾赦,甚至是贾代善和史氏等人也不会平白无故不许的。所以小男孩也就养成了这种小孩子的自信。 「可是爷的肚子不饿啊!」恶趣味涌上心的周文帝直把小男孩撩拨得眼睛又通红起来。 小男孩纠结了,他的肚子真的很饿,那该怎么办呢?突然,他灵光一闪。 「如果三爷能请我吃饭,我愿意为奴为婢终身伺候三爷。」小脸上的神情特正经八百的。这灵光一闪从何而来的?这得怪小男孩不着调的大哥哥贾赦了!他自己不看四书五经,独爱看话本儿也罢了,还本着要跟弟弟分享的想法,经常拿着那些才子佳人c鬼怪志异的话本来荼毒小男孩。 周文帝和戴权等人又愣了,再一次反应过来后,都在肚子里笑抽了有木有!为了一顿饭就把自己卖了的小娃娃,可真是真是招他喜爱啊!周文帝看着这个开心果真是越看越爱。 小男孩见周文帝等人脸色怪异(憋笑憋的),生怕周文帝是嫌弃自己年幼,忙求道:「我很能干,能做很多事。即使我不能做的,我也可以学。」 「说说你都会做什么事。」周文帝欢悦地抱着小男孩往附近的酒楼方向走去。 小男孩不觉,伸出手指把自己会的都逐一数出来,「嗯我会爬树c游水c射小鸟,我用弹弓射小鸟是百发百中的!无论小鸟飞到多高,我也能把牠打下来!还有还有!我的力气很大!就算是大哥哥的力气也不够我大!」说到后面,小男孩一脸骄傲神气十足的小模样。 在小男孩细数自己会做些什么事的时候,一旁的暗卫已经悄悄地与周文帝汇报了小男孩的身份。得知小男孩就是贾代善的三子,当年老师王翊断定的破军星转世时,他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周文帝可以肯定的是,他见到这个小男孩觉得似曾相识绝对不是因为贾代善的关系。难道这一瞬间,他好像是随着记忆回到十三年前,那个历经风雨磨砺,依旧初心不忘的男人。 「吾雄慑东都,戎马半生,震神策,诛霄小,斩狼牙,破危楼,然却不能挽回大唐之败局。难道,这真是天意吗?」话语中透着一股沧桑,含着一丝不甘,带着一点茫然。 到了酒楼,先着人上了四鲜果c四蜜饯好让小男孩解解嘴馋,垫一垫肚子。 周文帝等人自然也不会是随随便便找上这酒楼,这酒楼名风满楼,是周文帝暗地里的一处私产。没几个人知道这京中最受各达官贵人欢迎的风满楼暗地的主人是周文帝,大多数也只是知道这间风满楼的主子不简单,似是与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然而,这也让风满楼更受达官贵人的追捧。 趁小男孩一边像松鼠般细细地啃嚼着鲜果和一边掩不住满眼好奇观赏着街上江湖艺人的各种小把戏时,「去,看看王先生今天在不在府里。」周文帝不着痕迹地吩咐下去。 街上江湖艺人的变戏法c耍猴c打把式等技艺让小男孩看得新奇不已,但也只是新奇而已。他除了天生神力外,五感也比常人出色多了,专注之下轻而易举就发现卖艺人变戏法的奥秘,而且那些打把式的和他在府里看那些在沙场出生入死的亲卫老兵之间过招较量相比,相差太远了。 小男孩眼睛一亮,看着下面一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吆喝卖的小贩:「哟!冰糖葫芦哟!新蘸的冰糖葫芦啊!」 只见他身后的草担子上插了一串串冰糖葫芦,一个个山楂圆滚滚c红彤彤的,外面还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晶莹通透,诱人至极,惹得嘴馋的小男孩吞了口唾液。 他也不用多说,只是转过头,扯着周文帝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瞧住他。 周文帝好笑,他这是成了冤大头了吗?余光瞄到自己的心腹──风满楼的山掌柜在外候着,应该是有要事回报,就示意让戴权领小男孩出去买冰糖葫芦。 戴权心领神会,就牵起小男孩的小手,走出房间。 山掌柜好奇地瞄了小男孩一眼。 难道是哪位小皇子吗?陛下居然会带他一同出宫来这里,真的是受宠至极!山掌柜在心里微微感叹,同时也把小男孩的样子牢记在心里。 「敛儿你这个坏小孩,脾气倔得很,跟你老祖父一个模样的!净会让老祖母替你担心!」成功制止了这场父子人伦惨剧后,张氏就直抱着小男孩痛哭,一边哭还一边捶他,内心一直高高提起的大石,也总算放下来了。 「祖祖母,我以后都不敢了。」看着张氏痛哭失声的样子,小男孩连忙保证的说。 「母亲,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孩儿真的是一头雾水。」贾代善刚才听王翊和贾赦都提及小男孩一个人出了府,他可是半点消息也收不到。现在连张氏也这样说,可真的让他大感不解。 「什么?齐嬷嬷没有去通知你吗?」张氏讶异的说。 「老太太,奴婢有去通知老爷的,只是」早已回到正房的齐嬷嬷欲言又止。 「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贾代善也顾不得要敬着母亲房里的人了,要知道事关子嗣,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奴婢早上得知老爷去了太太的院子,就想要一道禀报老爷和太太。只是太太院里的婆子再三阻拦不在说,好不容易求得一个小丫头进去通禀,怎知等了足足三刻钟的时间,太太的陪房赖嬷嬷才出来说老爷和太太都知晓了,要奴婢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一番话里就提起了四c五次的太太,齐嬷嬷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太太拉下水了。 「胡说八道!齐嬷嬷你该不会是自己偷懒了,就把所有事都推到了太太身上了!?太太又岂会如此冷血不顾自己的亲生儿子!?」张氏平日慈和的眼神一变,眼含凌厉,目光如电的瞪着齐嬷嬷,别有一番威严的大喝道。 齐嬷嬷自张氏未出闺阁时就已经侍候着她,相伴几十年,很多事情无需说话都已经心中有数,神色慌忙的跪在地上,痛呼忠心的道:「老太太,奴婢是万万不敢啊!奴婢怎敢去诬陷太太呢!再说,老太太c老国公和老爷对奴婢一家恩重如山,奴婢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奴婢敢发誓,奴婢若是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双目微红,脸上情感真擎动人,显然是句句出自肺腑之言。 「这唉」张氏叹气。作为沈溺于宅斗数十年,拥有丰富宅斗经验的张氏,自然是知道此时是千言万语不如一默的。她看似无奈c黯然地抚慰着她可怜的一个身体受创的大孙子,一个心灵受创的小孙子,眼角却瞧着贾代善,观察着他的反应。 虽然打贾代善狠狠打了一顿屁股的贾赦由于姿势不便,只得委委屈屈的伏在榻上,惨白着一张脸,痛得撕心裂肺,冷汗直冒。但终究是大家子弟,而且齐嬷嬷也把事情说得这么明显了,他带着一种同病相连的眼神,拍拍小男孩的肩膀。如果失踪的是他,不说别人,就说那个最爱跟他抢东西的小人贾政一定会放烟火庆祝的。 小男孩生来就聪明,只是一直表现出来的乐观率真迷惑了众人的眼睛,大家都以为他听不懂,看不通。张氏也说得这么明白了,该懂的,小男孩都懂了。他眸色一暗,拍开贾赦的手,泄愤似的按了按贾赦被毯子遮盖着肿胀的白嫩屁股,惹他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双眼泪注注的,好不可怜。看见他在这严肃气氛下,不敢喊出来的委屈小模样,小男孩才痛快地笑了。 贾代善虽然没有说上些什么,但沉着脸一声不响,显示着他心中的不快。 齐嬷嬷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向来是最忠心耿耿又重尊卑的一个,为人又小心谨慎,绝不会随意污蔑太太的。 他在心里肯定了齐嬷嬷的为人,但却起了质疑。正如母亲所说,敛儿可是妻子的亲生儿子来的,得知儿子离家出走,甚至失踪了,她绝无安如泰山这个道理的。除非 脸上表情阴沉不定,沉吟之间。 「太太和二少爷来了。」却是史氏终于带着贾政姗姗来迟了。 一进门,史氏先是向张氏问好,见得贾赦伏在榻上,不时呲牙咧嘴的,才对贾代善责怪的道:「赦儿年纪还小,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能慢慢教,老爷何必如此动怒,还当众这样打他,不就是让家丑外传了吗?」半眼也没有瞧到小男孩身上,只饰演一个刚刚听到丈夫动手打儿子的妻子角色。 哼!张氏冷笑,二孙子不愧是由他的亲娘教出来的,这说话模式一模一样,前半段还好好的,后半段就立即现形了。什么叫家丑?不就是把赦儿造下的事都一概定性了是会使贾家感到不光彩,不能公开的污秽事。 她老婆子坐在这里,她这个好儿媳也敢当着她的面前陷害她的赦儿。待她百年之后,她的赦儿和敛儿还能活的吗!?这次,为了赦儿和敛儿,她怎都得好生教训史氏一顿。 张氏眼中寒光一闪,缓慢的道:「什么家丑?赦儿天性纯孝,知孝悌。亲自带人出府寻找失踪的幼弟,这算哪门子的家丑?这是我们贾家的光荣!」 「是儿媳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史氏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敛儿失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说敛儿在跟下人们在玩捉迷藏吗?」满眼掩不住的担忧c后怕地注视着小男孩。 小男孩却敏感地感觉到她的眼底下,那一片冷漠c小小的庆幸和小小的可惜。 史氏无论多厌恶小男孩也好,小男孩终究是她的骨肉,再说龙凤双生子可是让她受到了不少来自京中夫人们的羡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55.第一百五十五章 薛蟠下狱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我我」小男孩心事重重地支支吾吾着。 「祖母教过你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说话不要吞吞吐吐!」张氏皱眉, 她可未见过她这个坦白直率的小孙子有过这样的时候。 小男孩一口气的问:「祖母,什么是寤生子?」 这下轮到张氏怔着了。 反应过来后, 张氏挥退了下人, 只留下心腹陪房齐嬷嬷在门口侍候。 「是谁跟你说这些话了?」她怒气冲冲的问,是谁吃了豹子胆熊心敢在她的院子里说这话!? 「是是太太,我不经意的听到太太说的。」小男孩灵动的小眼睛一溜, 半真半假的道。 张氏豁然开朗。对阿!这句话除了她那好儿媳外, 还有谁敢c谁会这样说!? 盯着小男孩满脸疑惑的样子,张氏心里一阵怜惜, 伸手把他拥到怀中。 「《春秋左氏传》中《郑伯克段于鄢》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初, 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 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 故名曰寤生,遂恶之。」说到这里, 张氏顿了一顿, 狠下心, 又继续说下去,「《史记郑世家》所载此事──武姜生太子寤生, 生之难, 及生, 夫人弗爱。」张氏出生书香世家,有名的《郑伯克段于鄢》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话听得小男孩一头雾水。 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张氏轻抚着小男孩的后脑,又道:「那就是说,从前郑武公娶了一个叫武姜的妻子,生了庄公及共叔段两人。而庄公就是寤生而出,惹得武姜不喜。」虽然明知小孙子接下来的痛苦,但为了大孙子,她也只能把实话说出来。 「那么,祖母,寤生究竟是什么来的?」小男孩不依的扯着张氏的衣袖问,他有预感当听到祖母的答案后,他以后的生活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他就是要知道,要知道为何他的母亲会如此的厌恶他。 「那寤生就是指难产。因为难产会令母亲生子女的时候,很痛很痛的,所以武姜就不喜欢庄公了。」张氏尽量用小男孩会听得懂的话来解释寤生这两个字。 小男孩默言,原来他令母亲很痛很痛的,难怪母亲不喜爱他,只喜爱二哥哥和姐姐。但是 小男孩垂下头,他现在的心也很痛很痛的。 他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他努力的想要停着,他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来的。但小男孩就是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也不要喜爱母亲了,还有二哥哥和姐姐他都不爱了。 张氏心头一软,她虽然最疼爱的是她的大孙儿,但这小孙子自出生就抱来她这处养大,全府上下,她对他的喜爱就只排在在大孙儿和儿子之后。见得一向乐观率真的孩子忽然哭成泪人,张氏不由得心里暗骂那作孽的儿媳妇,好好的一个孩子,偏生就要做这些话来让他伤心,这怎是母亲做的事!? 她也愧疚,为了让小孙子与儿媳妇那边离心,更加亲近自己和大孙子,居然不管他才四岁就把这残酷的事实说了出来。 「祖母!祖母!!张家的大人总问我一些我不懂的问题,都是那些什么四书五经烦人的玩意,我」不待张氏安慰小孙子,乘机把他牢牢地拉上自己和大孙子的那一边,门外就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少年身穿狐腋箭袖,罩了一件玄狐腿外褂,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脸上气冲冲的,不待齐嬷嬷打帘,就自个自大步从门外跨进来。 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回来了,张氏拥着小男孩的手不由得稍稍松弛了下来。 小男孩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心下只觉越发的委屈c难过。他推开了张氏的怀抱,跳下榻,避过少年和齐嬷嬷,撩开帘子跑了出去。 「敛儿!敛儿!!快着人拦住他!!!」张氏怀里一空,就只见到小男孩大步流星的背影,连忙大喊。 「祖母,发生什么事了?」贾赦孝顺地扶着激动的老祖母,完全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 张氏把贾赦推向门外方向,急道:「去!快去找你弟弟回来!」 贾赦被推得往门外走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看祖母和弟弟的神情,还是得赶快找回弟弟才是。 小男孩冲出祖母的院子后,脚步不由得迟疑下来,但很快就寻找到目标,一路小跑的往目的地进发。 「呼呼!呼呼!」小男孩今年才四岁,在母亲的院子里蹲了大半个时辰,跑过祖母的院子,又凭着心口里的那道气,接连跑过大厅c小花园c仪门c外门。好不容易到达外院的书房,顿感呼吸困难,大喘吁吁,胸口奇闷,两条腿沉得再也抬不起来。 「小少爷,你这是要找老爷吗?」在外院书房侍候着的小厮见得这位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连忙走上前,讨好的道:「这真不巧,刚刚太太院子里的珍珠姑娘说四小姐绣了一个荷包给老爷和二少爷写了一篇文章等老爷过目,把老爷请了过去。」 小男孩原本累得气都喘不匀了,但听到小厮这话,呼吸一时间也停了。 对了!父亲c母亲c二哥哥c姐姐是一家人,祖母和大哥哥也是一家人,他们都是一家人,就只有他,只有他不是,不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小男孩心灰意冷的低垂着头往外走去。 他习惯性的在外院找了一棵高大的树木爬了上去,静静的坐着,任由两脚空荡荡的在半空摇晃。 他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小男孩黯然的埋首在膝。 「敛哥儿!敛哥儿!」「小少爷!小少爷!」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叫声,是张氏派出的下人根据外院书房小厮的口供,来到此处四周寻找小男孩。 当然,里面最引人注目的还是 「敛儿!敛儿!」只见贾赦连衣服也没有换,仍是一身狐腋箭袖,无比犯二的跳得高高,不顾形象,试图用这高度的优势能够找出自家弟弟。 在这贾府里,贾赦可以算是和小男孩最亲的那个人。其他人待小男孩好,或多或少多夹杂了其他目的,就只有他是完全真心真意的对弟弟好。一开始他这个没心机的大哥哥是本着养出一个对他唯命是从,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指贾政打贾政的弟弟这理由,才与小男孩亲近的,虽然到现在他这个想法也没有改变过,但却已经变成一个类似他和弟弟好,弟弟不准和那坏人好的小伙伴心态。 看着这不言而喻的逗比哥哥,小男孩心塞,他暂时不想看见这二货兄长。 于是,小男孩转身沿着树干,灵巧敏捷的爬到树干的尽头。这棵大树的位置与府外也就只有这一墙之隔,只要他跳下去,就能够出府了。 小男孩打量了一下树上和地面的高度,闭上眼,想了想,还是睁着一只眼,另外一只牢牢闭上。 一c二c三。 跳! 男子汉大丈夫说了跳就跳,小男孩是半点磨蹭也没有就英勇地跳下去。顿时,一股失重感涌来,但下一刻,他感到自己跌落到一个厚实的怀抱。 「哄──」墙壁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小暗格。贾敛年纪小个子不高,又有王翊的身子遮掩了大半,只依稀瞧到里面有一迭书信。 王翊从书信下取出一个盒子。 慎重地放到书桌上。 「师父,师父,这是什么来的?」好奇心重的贾敛直把长枪放下靠在墙上,伸手去掀开盒子。 「啪!」王翊给了他的手背上一掌。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他轻蹙眉头斥道。 贾敛也不以为意,眼巴巴的看着盒子。 王翊虽然表面不显,但实际上就是个徒弟控。如果不是因着盒子里的物事太重要,他也不舍得责怪徒弟半句。 踌躇再三,他终究是把盒子慢慢打开了。 贾敛趴在书桌上,也努力把脖子伸长过去。 只是王翊小心翼翼的捧出一本书册。 (︶︶)一凸。 忙活了大半天,就是还是要他读书不?真是用心良苦!! 贾敛撇撇嘴,不感兴趣地跳下桌子。 「回来!」王翊眼明手快,一把扯着他的后领,把他拉回来。 贾敛怔着了,却不是因为受到师父的申斥,而是因为 「叮!检测到来自天策府统领李承恩所撰写的天策秘籍(具唯一性)。」 「叮!侦测到来自剑三大唐的物件,系统开启!系统自动检验开启方向。」 「叮!方向已定,系统将为剑三大唐之精忠报国天策上将。」 「叮!由于检测不到有任何天策弟子存在,宿主持有天策秘籍(具唯一性),自动成为天策府统领。恭贺宿主并期待宿主重振天策府,弘扬东都之狼的名声。」 「叮!检测到系统之外的橙色武器──火龙沥泉,系统查找漏洞中,数据化中」 「叮!火龙沥泉存在原因不明。由于火龙沥泉力量过于强大,不符合系统培养宿主原则,且宿主亦未能充分运用火龙沥泉,系统将把火龙沥泉的能力封印,望宿主能早日解除封印,成为一名出色的东都之狼。」 「叮!开启数据面板,宿主能通过面板查询有关自身能力。」 「叮!开启武功面板,开启称号面板,开启成就面板」 一连串的叮叮叮扰乱了贾敛的心神,张大了嘴巴。他定定神,瞅了王翊一眼,发现王翊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似的,依旧是充满怀念的瞧着桌上的那本书。 在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里,贾敛快速转动聪明的脑瓜子,努力接受着它所带来的一切。好不容易勉勉强强地消化了大半的他,留意到那「人」声的第一句说话:「叮!检查到来自天策府统领李承恩所撰写的天策秘籍(具唯一性)。」 看来一切的起源就是由这本书所引起来的,贾敛的目光紧紧盯着书桌上那本书,夹杂着好奇c兴奋c刺激和跃跃欲试。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还得从这本书入手才是。 「师父,这本书是什么来的?」不用假装就已经很好奇的贾敛问。 王翊原本想得出神,被贾敛惊醒也不怪。 「这本书是为师十三年前认识的一位老友所赠。」 贾敛双眼明亮而灵活的盯着王翊,渴求之意昭然若揭。 王翊轻笑一声,缓缓谈起那段来自十三年前的秘史起来:「十三年前,匈奴c鲜卑c突厥c柔然四族突然聚集十五万兵力,合力大举进攻大周朝。没准备的情况下,安西都护府c北庭都护府相继被破。匈奴四族进府后,烧杀抢掠,无恶不在,使得家无全家,人无完妇。两府内的百姓撤退不及,伤亡高达两万八千多人,金银财物损失更以数十万计。」 「消息一传出,我朝上下震动。几经朝议后,当今圣上决定率廿万大军亲征西北。朝中上下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只是,匈奴四族在掠得两府的粮食后,兵精粮足,且贪婪之心大增,士气鼎盛,浑然不惧与我朝开战。两军一度对峙了三月,天气转寒,马上就要入冬了。当时廿万大军的冬衣赶制不及,而且入冬后,粮食的运输也会出现问题。只是大军一时之间却未能拿下匈奴四族,诸将束手无策,进不得,退亦不得。」 「而这个时候,那个男人」王翊顿了一顿,「凭空出现。」 「那时候的他手持这把火龙沥泉,一身盔甲,半夜突然出现在皇帐之中。」还把他和周文帝都吓了一跳。 王翊眼含笑意,他还清楚记得那个男人唇线抿紧,坚毅如铁,紧握闪烁森冷银光的长枪,用枪尖指着周文帝的脖子,不怒自威的厉声喝斥周文帝是何方乱臣贼子,竟敢大逆不道自称朕,莫非是想要谋反不成!? 若不是周文帝当时因为出征在外,脱下龙袍,穿上金甲,恐怕男人就是连斥喝都会省却,直接把枪尖扎进周文帝的喉咙了。 「经过一轮的纷扰后,我们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周人。」 贾敛一脸问号,咬着手指头,迟疑的道:「难道他是外族人?」 「不。」王翊笑着摇头,「他也是汉人,他是九百年前唐朝的将军。」 若不是男人的一言一行和身上的盔甲都与现在大相径庭,对近代的事件一概不知,却又对九百年前大唐的大大小小事件都如数家珍,身上又有天策令牌和出入(大唐)皇宫的令牌作证,王翊真的不敢相信会有这样奇妙的一件事发生。 一个九百年前的将军居然会来到九百年后! 「当时,他亲自率领八千精锐骑兵从马邑出发。在夜幕掩护下,一举攻入北庭都护府,斩杀匈奴单于乌维,俘获了柔然王阿那瓖之子婆罗门。然后又与大军合拢,奋力冲杀,把鲜卑c突厥联军打得溃不成军。四族一败再败,损失惨重,遂退守铁山,收集残兵败将,只剩下几万人马了。」银甲上血红的锦缎随风摆起,猎猎寒风中如胜利的旗帜。 「匈奴因大单于乌维的突然死亡,陷入群龙无首之境,而乌维的长子乌师庐和左贤王伊稚斜争夺大单于之位,无暇再与大周相争;柔然王阿那瓖只有婆罗门一子,对他是爱如珠宝,珍而重之,婆罗门是柔然的唯一继承人,所以阿那瓖只得称降,派人入朝请罪,请求大周释放他的爱子c柔然的下任继承人;而鲜卑c突厥都因为匈奴和柔然的的不配合,加上他们自身实力大损,只得退兵回草原。」 「哇噢!很厉害啊!」贾敛满眼小星星崇拜的道,全然忘了自己听故事的初衷。 「那后来呢?」 「后来」王翊双眼放空,目光好像穿过十三年的时间流逝似的,「后来,他把这本秘籍留了给为师,希望为师能替他找一个合格的传人,发扬光大。」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那个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一切都只是他和周文帝幻想出来似的。 指尖捏紧手上的秘籍,但下一刻回过神又很快的松开。 王翊郑重的把这本秘籍放在贾敛的小手上,「这本秘籍为师也没有看过,现在为师把这本秘籍交给你,你千万不要让为师失望。」也不要让他失望。 贾敛神色庄重的接过秘籍,「那师父,你的旧友叫什么名字?」 「他啊!」王翊回忆起十三年前的那个秋天,横枪立马一身甲胄,执着于九百年前那个雄浑c美丽朝代的男人,「他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56.第一百五十六章 阴谋论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小芝!你为什么在这里的?」贾敛跳下周文帝的膝盖, 小跑到角落, 执着对方的手, 讶异地问。 虽然一别多日,但他明显没有忘记这个一串糖葫芦而成的家人。 「我我」冯子芝嘴唇微动,豆大的眼泪一粒一粒的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小芝!你别哭!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揍他一顿!」贾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只懂得围着冯子芝团团转。 「咳咳!」戴权警告意味的假咳声响起。 「没没有人欺负我。」冯子芝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但仍强持笑脸否认。 贾敛火急火燎的扯着冯子芝的小手追问:「是那坏女人和她的儿子欺负你吗?我去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敛儿, 过来。」周文帝满有威严的瞧了冯子芝一眼后,就和蔼的向贾敛招手。 「三爷」看看周文帝, 又看看哭成泪人的冯子芝, 贾敛的小手不由得握紧,感受到掌心的柔骨,站定没有动弹。 「敛儿, 过来!」周文帝加深了语气,重说一遍。 贾敛尚在犹豫,冯子芝已经挣脱他的手, 在他背后轻轻的推着他往周文帝方向走去。 贾敛只得顺势走近周文帝的身边,被他一把推在怀里, 凑到耳边说悄悄话。 随着周文帝的解说, 贾敛面上的表情都由愤怒c戾气变为同情c担心。 冯子芝的父亲冯遂是户部侍郎掌管江南c浙江c江西c福建c湖南c山东c山西七地之田地c户籍c赋税c俸饷c财政等事宜。 户部的官职不论大小, 在其他人眼中都是肥缺。而冯遂这个掌管七个油水充足地方的户部侍郎一职, 就更是肥缺中的肥缺了。冯遂能击败众多同僚,成功坐上这位置自然不是蠢人,早早就投靠了太子。有得宠的太子做靠山,他这个户部侍郎自然是稳如泰山。贪赃纳贿c中饱私囊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家里更是宠妾灭妻,原配妻子一死,就立马把妾室扶正,私德败坏。原本有太子的势力威摄着,也没有人敢弹劾他。只是,大皇子逐渐年长,已经上朝在六部轮转学习,他的外公保和殿大学士c大皇子党的核心──景泰自然要为外孙做一点事了。 这只老狐狸一盯就盯上了户部侍郎这个充满油水的位置,只需要让手下收集了几份证据,交给御史台的御史出面弹劾就轻轻松松使得冯遂丢了官不再说,还全家被抄,家产收归国库,十五岁或以上男丁充军流放,十四岁或以下男丁入宫净身为奴,其余女眷一律充进教坊司。 对老狐狸来说,使得户部侍郎这位置空出来不难,难的是如何让自己人补上去,要知道这肥缺可是有很多人虎视眈眈的。但是,困难才有乐趣啊!他老夫聊发少年狂,兴致勃勃的折迭袖子指挥手下布局起来。 于是,年幼的冯子芝就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刑部c大理寺官员闯进他的院子里,一阵翻箱倒柜。满府下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号啕大哭声,充斥着他的耳朵。满府的凌乱c抄家景象在他的内心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其后,懵懂无知的他被内侍牵着手,走进了一条胡同,独自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关了三c四天,期间没有食物没有水,任他如何的哭闹也没有人理会他,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在他被饿得奄奄一息,无比虚弱的时候,冯子芝想起了那颗咯崩一声脆,甜而不腻,酸不倒牙的糖葫芦,再想起那个会扬起一个仿佛连阳光都被他吸引的笑容,纯净而耀眼的男孩。 后来,他被粗暴的拖着另一间房间,仰卧在炕上,一人固定他的腰部,另外二人分别按住他的两条腿,并用布扎紧他的腹部和大腿上部。一个脸相凶恶的男人举起一把呈镰状弯曲的利刃,问了一声:「后不后悔?」冯不芝惊惧之下只懂得大吵大闹。凶恶男人都不理会他,直接下手。 冯子芝只记得自己身上很痛很痛的,被喂了些什么,硬是架着他在房内遛了一至两个时辰,才让他横卧休息。迷迷糊糊的过了几天,一天三次的抽筋,腿痛得要命,混身发抖。 冯子芝不敢再回想下去,对他来说,那简直是地狱般的日子。 之后,他被带进宫里,接受训练,拜见皇帝c太子c皇子c妃子的礼仪c如何侍候他们林林总总一大堆。再之后,他天生聪颖,学东西也学得很快,长相又不差,运气不错,被养心殿负责来挑选人手的内侍一眼看中,就带了回养心殿调教。 当然,出于保护贾敛的好意,周文帝说给贾敛听的版本删减了大部分权扎倾斜的重点,只是简单说出冯子芝父亲贪赃不法的恶事。 「那么那么三爷,小芝能跟我回府里住吗?」贾敛讨好的勾着周文帝的小尾指。 「小公子啊!你别让皇爷难做吧!」戴权一惊,苦口婆心的道。这冯子芝背景太复杂了,一个犯官之子,还涉及太子和大皇子之间的争斗,实在不该跟贾敛这种前途远大的未来大将军混在一起的。况且,冯子芝现在已经是无根的人了,不留在皇宫还能去哪里?戴权眼底闪过一丝悲哀。 「可是小芝是我的家人啊!」贾敛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不服气的道。 「小敛,我没事的。戴公公很照顾我,我留在这里很好。」冯子芝早已抹干眼泪,有眼色的道。他是真心不希望贾敛因着他而惹圣上和戴厂公不喜的,不同贾敛的胆大包天c初生牛犊不怕虎,冯子芝经历过内廷公公们残酷的训练c其他宫人的小道消息和自己的亲身经验,深知周文帝的威严强势和戴权的阴狠手黑。况且 冯子芝微微垂下眼帘,不留在皇宫,他怎样报仇!? 见得冯子芝一脸信誓旦旦,贾敛信以为真,只得扯着戴权的袖子,「叔叔,那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小芝啊!」 「老奴知道了。」戴权苦笑。 周文帝见得事情告一段落了,就哄道:「好了,冯子芝得去上学了,你别碍住他。」 「不上学一天行不行?」贾敛嘟长小嘴,他很想跟小芝聊天玩耍啊! 周文帝好笑的拍了他额头一下,「你这小猴子不好好上学,也别碍住别人!」 「我也很用功的!」贾敛咕嘟着。 贾敛撅嘴,把自己的左手小手放到周文帝眼前,「都怪王伯!他整天都打我手掌心,还专挑左手来打!三爷你看你看!我的左手都比右手大多了!」始终死心不息要告状的贾敛终于成功告王伯一个小黑状了! 而一旁的冯子芝高兴得怔住了。 官里内侍能够上学就只有一个地方──内书堂。一般来说,内书堂只招收十岁以下c身家清白的小内侍为学生。由皇帝任命满腹经纶的学士担任讲官,小内侍在学堂里读上五年书,等年满十四岁,经考核之后,再充实到宫中各处c内务府当差。 这些小内侍都是宫中最聪明机灵的人尖子,又会读书识字,将来最少都是要做管事级别的,而各宫身握重权的大太监也是内书堂出身的。正因如此,内书堂历来都是皇宫中各大太监的必争之地。每年招收新学员的时候,宫中各大太监都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往里面安插自己的亲信c后辈。 原本以冯子芝这个犯官之后的身份是绝无可能入内书堂读书的,但现在周文帝开口,金口玉言之下,内书堂怎敢不让他入学呢!? 「奴才叩谢圣上隆恩!」冯子芝完全明暸进入内书堂会对自己日后的前途和人生有多大的影响,发自内心的双腿并拢全跪,身子俯下,感激地磕头谢恩道。 贾敛见得冯子芝很是激动的样子,心里懵懵懂懂的,仿佛明白上学这件事对小伙伴来说很重要,就闭上嘴巴没有闹着要冯子芝陪他。 「那奴才就先把小冯子送到内书堂吧!现在过去,想来还能赶上今天孔学士的课。」戴权躬身道。 「去吧!」周文帝暗赞果然还是戴权这个老货最知他心意,大手一挥准了。 历经数十年依然屹立不倒的戴公公笑得矜持c含蓄。 贾敛乖乖的与小伙伴挥手,「小芝,下次我再进宫来看你。如果你好好读书,我就舞枪给你看。」鼓励小伙伴好好读书。 「嗯!」冯子芝重重的点头,不舍的凝视了贾敛一眼,才小跑追上戴权离开。 「敛儿,以后叫戴权叫伴伴就可以了,不要再叫他叔叔了。」周文帝突然想起了称呼的问题。 「知道了。」贾敛直直的看着冯子芝纤弱的背影,点头应道。 「三爷,我新学了一套枪法,我练给你看,好不好?」直到冯子芝的背影就都看不见了,贾敛就缩在周文帝的怀里,抬头道。 「这么快就学好了枪法了?好。如果你练得好的话,那朕就赏你」周文帝正想要说出奖励的时候,贾敛立马就接了上去。 「赏我一套衣服,好不好?」他双眼亮晶晶的,明显是早有预谋。 周文帝挑眉,好奇的反问:「一套衣服?」 「对,就一套衣服。」贾敛顿了顿,「李师父有一张图纸是给我作衣服的!」把系统即将奖赏的图纸,光明正大的换了个身份。反正也没有人看过李师父所写的天策秘传,里面的内容有什么不就是任他乱说。贾敛笑得如狐狸般狡黠。 李师父就是李承恩。 真·师父王翊认为贾敛既然得了老友的秘籍,承继了老友的衣钵,那就应该把老友也拜为师父。所以,贾敛也跪在天策秘传前,磕了三个响头,认了李承恩为师父。 「好。」周文帝也不以为意,命人把一柄「短」枪拿上来。 当初王翊请内务府武备院替贾敛打造的那柄是精钢所铸的短枪时,武备院的掌事太监曾经上报过,周文帝也就让人多打一柄,以备不时之需。反正,皇帝富有天下,有钱就是任性。 贾敛一蹦一跳的跳下人型「龙椅」,接过两个内侍合力抬上来的「短」枪,神色随之一变,变得庄严肃穆,整个人的气势也不同了。 东都之狼即使年纪再小,那也是能把敌人撕碎的狼崽子。 枪尖一点,敌魂落。 这次小九在练马场惊马了,摔破了头。身边的小十说是老六抽了小九的马一下,小八只说可能当中有误会,但话中有话暗指有人要害小九。老六否认,推诿到养马的小太监身上,说是他们不走心,没有好好捉着缰绳。一旁的小十四两不相帮,只道自己第一次上马课,新奇得很,没有留心旁边的事。 经戴权暗地派人查探过后,呈报上来的消息是这样的:「九皇子早几天因着一些小事和大皇子有些许争执,在马场与六皇子发起脾气。」大皇子和六皇子也是惠妃所出,一母同胞。 「九皇子灵牙利齿,把六皇子呛得没话说,六皇子恼羞成怒下向九皇子的坐骑轻轻抽了一下,想要吓九皇子一顿。怎料,抽中的马鞍屁股位置下,早已经被太子殿下暗中遣人埋下了须蚊针。而那个负责侍候九皇子的小太监恰好是大皇子的人,趁机松手,使得九皇子惊马。」 周文帝听得事涉太子,就是一阵头疼,「怎会牵涉到太子的?」他深知自己手下这枝东厂的利害,在这京城之内没有任何事物,尤其是在皇宫内的事情能够暪着他们,没有半点坏疑太子究竟是否被陷害。 「听说」戴权也有些迟疑,见得周文帝不耐烦才回道:「是因为九皇子早两天从皇爷手上得了一块极品和田黄玉长乐龙凤纹玉璧,太子殿下不高兴了。」 后汉刘熙的《释名》:「黄,晃也,犹晃晃,像日光色也。」因此,被佛教和历代帝王所崇尚而视为神圣的颜色,其色彩能避邪护身,代表庄严c华贵c兴旺c幸福和吉祥。而和田黄玉,黄色似金,又极为稀少,价值甚高。而周文帝赏赐给九皇子的和田黄玉不单止颜色浓艳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外,精雕细琢的手工更是加了不少分数。 当然,作为大周朝的储君,太子自然不会因为弟弟得了价值连城的宝物,而起了歹意要把弟弟致于死地,这块玉璧只是引起了一个导火线的作用。黄玉为「皇」谐音,而且那还是一块龙凤纹玉璧!「皇」和龙,加上这位弟弟不单止母妃得父皇宠爱,自己又聪颖过人,实在让年长的太子殿下感受到很大的威胁。 「唉,都怪朕。」周文帝叹气,诸子之中,他最疼爱的就是他元后孝元皇后所出的太子。由太子出生开始,周文帝就亲自照看这个幼小的孩子,看着他一天天成长,事事由着他,谁跟他过不去,周文帝就找谁麻烦。想来,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太子气量狭小这个坏习惯。 只是,九皇子惊马受伤一事,就连是前朝的官员也有所耳闻,周文帝总得费心想办法处理它。 怪老六?惠妃明面上句句都在指责老六和小九玩耍时太不小心,暗指小九不尊兄长才惹老六发火。老大更是跪在他面前,自责全因是他,老六才会和小九吵起上来。这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幕要他怎怪得出口!?况且,最近他还需要用到惠妃的父亲──保和殿大学士景泰,可不能因这些小事让他没脸。 怪太子?确实该怪,但是!太子是一国之储君c他最疼爱的儿子,谋害亲弟这个罪名是万万不能落到太子头上的。 怪小九?不好说小九的母妃慧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单说一向骄傲的小九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他再多的气也没有了。 最后,周文帝只得把整件事情里最无辜c最不走运的老四招来狠骂了一顿。即使老四那时候去了选马匹不在场,但谁叫当时马课上最年长的皇子就是他,一个疏忽没有照顾好幼弟的罪名是走不脱的了。 原本周文帝想着骂一顿后,私下再好好补偿老四,怎知老四居然撑住脖子,硬邦邦的顶回来,气得他肝火上升,忍不住砸杯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57.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个打一百个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三爷!三爷!!」人未到, 声先至,「三爷!我选到小马驹了!你快来看看!!」 「吱呀!」原本被关上的殿门被慢慢推开。 牛金很是惊讶。养心殿殿门紧闭,四周的内侍c宫女都被遣使了出去, 明显就是在商议机密。竟然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主动推开大门进来,真是让他觉得十分有趣啊! 「三爷!三爷!」贾敛稍稍用力把殿门推出一个足够的缝隙让自己和小里飞沙进入后, 就一枝箭似的飞奔进周文帝的怀里。 他扯住周文帝的龙袍,指着自己的新小伙伴, 炫耀似的嚷道:「你看!这是狗蛋!我的小马驹!」 狗蛋!?这是什么鬼?瞧着贾敛一脸渴望被赞赏的神情, 周文帝努力把笑意和无语堵回肚子里。孩子还小, 不能被打击。他在心里默默地跟自己说。原本和颜悦色的脸容上, 只有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作出与戴权c黄锦一样的反应。 「哇哈哈哈!」他们顾忌贾敛的小自尊, 却是有人非常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狗蛋娃子的!这算什么马名字!?」牛金笑得肚子痛,粗大的手指抹过自己眼角不经意笑出来的泪出, 气喘吁吁的道。 贾敛气鼓鼓的瞪着牛金, 小手一指,「狗蛋!去咬他!」真的把小里飞沙当狗用了。 攻击性极强的小里飞沙也不介意,牠张开自己整整齐齐的八只大牙齿,呲牙咧嘴一口往牛金身上咬去。 「哟!还生气了吗?」牛金才不怕这只看起来才半岁左右的小马驹, 伸出蒲扇大手往它的马首一按, 就把小里飞沙完全压制了。 「小小马驹子能奈我如何!?老子当年在西北战场上杀个七进七出之时, 你这小娃子还未出生呢!」牛金得意洋洋, 半点也不觉得自己欺负小马驹的行为可耻, 只遗憾身在养心殿不能仰天长笑三声。 「狗蛋!」贾敛担忧的大喊,不忿的瞪着这个黑炭汉子,恨不得一枪扎死这个臭不要脸的,冷哼一声:「哼!看枪!」 龙穿入云裂长空。 丹田提气,手腕使劲后,瞬间发劲刺出六枪。 到达羽林枪法第一层──初窥门径后,贾敛对羽林枪法的运用c理解都加深了不少。原本只能瞬间刺出四枪,这下子增至六枪,威力也加强了不少。 「哦!?来得好!」牛金眼前一亮,一手依然死死按住不断挣扎的小里飞沙,半仰着身子,左甩右躲的轻松躲过贾敛这试探的一招。 周文帝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的旁观他们的打斗。 「呼呼」而被贾敛和小里飞沙抛离好十几个马身的戴权赶跑慢跑,这才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皇爷,牛将军怎生跟小公子打起上来了!牛将军的武艺冠绝三军,万一失手伤了小公子怎好!?要不奴才去制止他们吧?」戴权勉强回过气,一气呵成的请示周文帝。他真心担心这位本朝第一老流氓会在贾敛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不用了,牛金有分寸的。」周文帝摆手拒绝。 「哼!撒手!」见得小伙伴被欺压,贾敛么喝了一声。 龙牙出时天下红。 长枪一指,夹杂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势如潜龙出海,直指牛金按着小里飞沙的蒲扇大手。 这一招之下,要是牛金依旧不闪不避的,就定要被长枪扎穿一个洞;要是牛金没法之下缩手,就能够成功「救」出小里飞沙。 贾敛双目炯炯,更是加上了三分力气。 想法挺美好,但现实总是残酷的,犹其是对上牛金这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哇哈哈哈!小样儿!这样就想救出人质马质?没门!」牛金两只蒲扇一般大的手齐齐挟住小里飞沙的身躯,稍一用力。小里飞整个马躯被轻而易举地举起,吓得它不住地踢动马蹄,连声长嘶。 牛金轻轻松松就把竭力挣扎的小里飞沙放到自己身子的另一边,洋洋得意的看着贾敛的攻击落空。 贾敛红眼了。 这个该死的老流氓!!! 他决定不再留手了。 右脚上前一步,脚尖点地,左腿下蹲成右虚步,寒光闪闪的枪尖顺势向上撩出。 浅水亦有龙低吟。 原本以一名成年天策的身高,使出这招龙吟的时候,是会从下而上穿过敌人的脸容,直捅爆敌人的脑袋。 然而,依照贾敛这位天策未成年的高度,加上周文帝让人打造「短」枪的长度,再加上牛金本身九尺的高度这一招原本霸气的爆头一击变成了猴子偷桃不是枪尖扎桃? 「他奶奶的!你这小娃娃怎得就这么狠啊!」怡然自得的牛金突然看到贾敛来了这一手,确切的感受到来自下身的冷气逼人,脸色大变,顾不得周文帝在旁,情急之下爆出一句秽话。然后,急忙的侧身闪避,终于放开了一直钳制着小里飞沙的大手。 只是,牛金惊愕的发现双脚突然之间动弹不能。 贾敛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好叫你这老流氓尝尝小爷的枪法! 一开始贾敛就配合着心法傲血战意使出一招穿云,成功触发闻鼓的特性──克敌效果。不过是因为牛金耍帅半点都没有移动,才没有察觉自己的双脚被定住了。 现在使出龙吟,要是配合上傲血战意的沉舟特性──五成几率使目标致残,恐怕牛金的「桃子」就得变回桃核,甚至种子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贾敛自己不小心碰着「桃子」时都会很痛。感同身受之下,加上周文帝的面子,他还是撒下了傲血战意心法,只单纯以招式攻击。 牛金终究是身经百战,不论沙场斗将,还是混混打架都经验丰富的一号响当当的人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脚麻了,但凭着天生异禀的身躯和老辣的流氓经验,第一次主动出手,终究还是击退了贾敛,成功保卫自己的「桃子」。 「嘶─嘶──」而重得自由的小里飞沙既是喜悦又是战意十足的长嘶。 牠主动退回贾敛的身边,双眼神采奕奕,四蹄不住地踏步,准备好跟随贾敛一起干翻这无耻的黑大个子。 贾敛开心的看着小里飞沙逃出「魔掌」回到自己身边,转头凝重的盯着这对他来说犹如铁塔一般高大的牛金,握紧手中「短」枪,打量着牛金的破绽,就要趁机而上。 牛金经那枪尖扎桃的一幕后,也正了正神,看着贾敛的目光很是欣赏。 年纪虽小,枪法根基扎实,脑瓜子也不错,有情有义,还豁得出去,实在是个有潜力且合他口味的后生啊! 他越来越有兴趣地盯着贾敛,活动了一下手脚,就要好好「指导」一下后生打斗的精义了。 「启禀皇上,文华殿大学士王翊求见。」门外一位小内侍踏着小碎步禀告。 「哦?王先生来了?还真的是怕朕吃了小师弟吗?」周文帝失笑的对戴权道,转头就满有威严的吩咐:「快请王先生进殿。」 亢龙回首定军中。 那边牛金兴奋的大喊:「好个小娃娃!这招回身枪用得真的不错!不错!不过还难不住你家牛爷爷啊!」能让这位沙场猛将连声说了两个不错,可见贾敛的枪法真的使得不错。 贾敛咬牙:「老黑炭!再吃小爷一枪!」想不到连定军枪也奈何不到这老流氓咦!不对!还有机会! 沧风逐月龙出海。 贾敛这是出绝招了! 一时间枪影翻腾滚动,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好家伙!牛金瞳孔一缩,即使强横如他,近距离且手上并无兵刃之下也不能硬接这招。正想避开之际,发现自己的腿脚还未完全恢复过来。 「哼!」牛金这才发现自己是着道了!连忙运转心法,真气自丹田随着体内血液循环冲破腿脚的那一些微不可察外来真气的阻碍,成功使双脚回复正常。 只是,纵然牛金已经反应得很快,身子已经开始向后退,但是贾敛的气劲护罩也来到了。 他感受到来自气劲护罩的劲风扑面,身子不自觉地受到一股大力击倒,但很快又跳出战圈站直身子。 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牛金疑惑。他明明就已经避开,那气劲护罩根本就没有直接击中他,为什么他仍然会被击倒呢? 难道是因为那层气劲护罩的原因吗?只要一接触到,不论有没有直接击中或抵挡,也会强制击倒敵人。 「哈哈哈哈!好个后生!少年英雄啊!老子今天总算开了个眼界了!」牛金若无其事的,朝贾敛一阵龇牙大笑,豪爽地赞扬道。然后抬起一只巨灵熊掌,重重拍在他幼小的肩膀上。 「好后生!日后定要跟我家的继宗多些来往来往啊!他整一木头,一点也不灵醒的!你要多多指教他啊!」态度亲热得好像他刚才没有出言嘲笑贾敛的起名废c没有欺负小里飞沙c没有跟贾敛来了一战似的。 拍得两下,贾敛就吃痛挥开他的手,小跑到周文帝旁边,控告的道:「三爷,这老黑炭打得我很痛啊!你看!都青了!」扯开自己的衣领给周文帝看。 「让朕看看真的是青了。」周文帝仔细看了清晰印有五指粗大的掌印后,责怪的瞧向牛金。戴权更是阴阴的盯着这军中第一好汉c朝中第一妻管严,寻思着是不是要把他前天聚众上群芳楼的消息透露给他家黑白两位夫人知道。 牛金粗豪的笑容变得讪讪,巨灵熊掌凝固在半空中,喜悦的神情渐渐变得十分尴尬,傻傻看着自己的手掌,还不死心地拍了自己几下。 「不痛啊!一点也不大力!这小娃娃怎地跟泥捏似的!?」面对周文帝和戴权的责备的眼神,牛金弱弱的道。 王翊刚刚走到殿门,正好看到贾敛最后一招沧月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只见他不慌不忙走进来,神情淡然地朝贾敛的泛青的肩膀看了看,然后回过身,朝牛金重重踹了一脚。 「你这个老杀才!小孩子身子娇,你也不想想你一巴掌拍下去多重的力道!」 牛金皮肉结实,和王翊交情也不小,倒也不生气,嘿嘿笑了两声。 「师父──」贾敛惊喜的拉着王翊的手,打小报告的道:「这老黑炭坏得很!取笑我起名,欺负狗蛋,还打我!师父师父!你得替我教训他!」 「」王翊顿了半响,问了一个问题:「谁是狗蛋?」 「牠啊!」白嫩的手指指向身后无辜地眨着眼的小里飞沙。 「铮!」宝刀出鞘。 小里沙的两只前马蹄躁动不安的磨蹭着草地,两只后马蹄微微曲起,腰背呈弓形,进入进攻状态。马场里其他的小马驹不是躲到一边,就是不着痕迹的围上两个侍卫,只待小里飞沙发号司令,就一蹄踹死他丫的。 贾敛见得小伙伴也如此勇猛,也握着自己一直不曾离身的「短」枪,跃跃欲试。 「给咱家住手!」黄锦大喝一声,脚下一踏,凭空出现在两名侍卫身前。 两名侍卫认得黄锦,脸上一豫,不敢继续下去,转头带点请示意味的看向后方。他们都不是这么残忍冷血c穷凶极恶的人,刚才拔刀也不过是想要吓吓贾敛,没有真的想要斩下去。现在有人出面制止,正好收手。 只见后方栏栅外,站着一个一袭紫色锦衣裹身,后脑c手腕处隐隐有白布包扎痕迹的八九岁男孩。细察之下,只觉男孩相貌粉琢可爱,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眉目流转间,转盼多情,长大后活脱脱就是一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 然而,这位小美男孩脸上骄野蛮横c狠厉的神情,充分表现出一个被父母娇纵得无法无天c草菅人命的小混蛋,足以破坏在场所有人士因他外貌所带来的好感。 九皇子李天琅,慧妃所出,与八皇子李天瑾c十皇子李天瑛两位皇子交好。琳琅,洁白c华美如玉,美玉也。天生聪颖过人,慧悟洞彻,敏而好学,颇受尚书房的几位师傅的赞誉,待人以宽对此,手握东厂情报利器的戴权表示呵呵。 聪颖过人?是的,四五岁就懂得带着十皇子到处不着痕迹地抹黑太子殿下。慧悟洞彻?是的,慧妃捐了一大笔香油钱才让法戒大师出面赞了这句。敏而好学?在上书房里有哪个伴读表现得比他好,不出一星期那伴读就得因伤告假。太子殿下十岁时就已经把《四书》c《五经》全部读完,并且深通义旨,使得尚上书房的师傅不得不上奏皇爷,言自己已经教无可教了。待人以宽?戴权就更是呵呵!是把他当聋子,听不到刚才那句要侍卫斩了贾敛的手下来吗? 「黄太监戴厂臣你也在啊?」李天琅脸上怒意一凝,深呼吸一口,努力把怒火压下,泛起笑容道。 黄锦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掌有兵权和财权,位高权重。而戴权深得父皇信重,为内廷的首领太监,更掌握有东厂这栽赃嫁祸c屈打成招的大杀器。在慧妃和八c十两位兄弟的提点下,素有「大志」的李天琅一向对他们释出善意,百般拉拢,只可惜这两位太监笑容可掬,表面上绝对让人找不到一星半点的错处,滑不溜手,态度不偏不倚,若即若离。 「臣参见九皇子。」戴权和黄锦都不曾理会李天琅那强颜欢笑,只恭敬有余,亲密不足的行了个礼。 「两位快快请起。」李天琅急忙上前几步,想要亲手扶起这两位内侍中最有权势的两名大太监。 戴权和黄锦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一左一右,避开了李天琅的搀扶。 李天琅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这两个该死的阉人!他堂堂九皇子,什么时候纡尊降贵去扶过两个阉人的!?还居然被嫌弃c被拒绝了!! 但表面上不在意的一笑,带点亲昵口吻的道:「难得戴厂臣不侍候在父皇身边,待会一定要随琅回明粹宫品尝前些天父皇赐下来的荔枝。」 「呵呵!九皇子太客气了,臣愧不敢当。待会臣还得赶回皇爷身边侍候呢!」戴权笑瞇瞇的回道。 李天琅终究年纪尚少,且在皇宫里向来都是横行无忌的一号人物,缺少耐心,对于打太极这种高深「武功」,一时半刻研究得不深,加上心里的高傲作崇,也没有兴趣和戴权继续瞎扯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58.第一百五十八章 祸从天降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父皇开恩啊!」头顶十三颗东珠, 身穿杏黄色太子袍, 气质高贵俊秀的男人狼狈地跪在地上, 背部一片湿漉漉的。见得周文帝发下这雷霪之火, 他的酒气什么的早就消散大半, 整个人都醒回来了。只是依稀的酒气麻醉了他的大脑, 让他不复平日的机敏聪睿,口里只懂得不住地念着父皇开恩的。 「父皇息怒,太子哥哥也是一时糊涂,才令尤时泰杖杀了谢庄和杨玄素。虽然有错,但太子哥哥贵为一国之储君,自小尊贵, 区区太子左庶子和太子右庶子竟敢犯上,简直是死有余辜!」这话看似是替太子释解,但很明显是不住地往柴薪里加柴, 好让大火越烧越严重。 九皇子李天琅垂下眼帘,貌似恭敬的俯首,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请父皇宽恕太子吧!」除却三皇子早逝c七皇子生有残缺, 不喜见人外,大皇子李天璜c四皇子李天琰c五皇子李天琪c六皇子李天瑢c八皇子李天瑾c十皇子李天瑛不论在心里如何的幸灾乐祸着, 但都一同俯下身子,齐声的求情。 周文帝已经满脸铁青, 眼中怒火喷薄, 狰狞可怖。 原本周文帝今天心血来朝, 想要考校一下众位皇子在六部轮转的成绩,就命人把他们统统都招来逐一考校。按大周朝惯例,每一位皇子先得从六部的每一个部门学习一月,才能跳转至另一部门,如此类推,半年后把六部都转了一回,皇帝才会确实分配该皇子协理哪一部门的工作。 大皇子李天璜年长好武,早在十几年前就接管了兵部。四皇子李天琰性情谨直,眼底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周文帝就命他掌户部。五皇子李天琪好周礼,主动请缨接掌礼部。六皇子李天瑢行事莽撞,周文帝不喜,只命他管工部磨磨性子。七皇子不喜见人,周文帝也容许他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八皇子李天瑾性情温良,待人以诚,周文帝想要磨练他,就把他抛到刑部。而九皇子李天琅和相差一月的十皇子李天瑛则刚刚轮转六部不久,未有正式差事。 开始时,气氛还是不错的。众位皇子对他们管辖的部门认知甚详,让周文帝颇为欣慰,后来更是拿出近年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年年挑衅一事来让众皇子商讨。虽然不在众皇子的思虑范围之内,但他们谈吐都颇有见地,让周文帝很是欢悦。 只是,不多久,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跪在周文帝面前,颤栗地禀奏道:「启禀皇上,东宫出事了!」东宫,太子所住的宫殿。 换着戴权在此,早就先派人了解发生什么事,然后就把这个蠢小子揍了一顿,再送回内务府训练。如此慌张,着实是养心殿的耻辱,更是他首领太监戴权的耻辱。 「太子殿下醉酒,令太子家令尤时泰及东宫侍卫杖杀太子左庶子谢庄大人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大人」 后面的话未说完,周文帝已经重重地一拍御案,脸上杀机尽现。 太子杖杀的可不是一般人。太子左庶子谢庄出自大周四大名门「王c谢c袁c萧」的乌衣巷谢氏,一门清贵,屡出风流名士c王佐之才,一直为士族领袖。而谢庄更是谢家这一代嫡主脉的嫡长子,下任谢家家主。周文帝废尽苦心才好不容易才让谢家的那些老狐狸点头把继承人放在太子身边,稳固太子的地位,为将来铺路。 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然而本人却名誉满天下。世人皆道有魏征c谢迁之风,是一名鼎鼎有名的清官。房屋居舍简陋c下级官员所送的冰敬炭敬一概不受,就连户部给他的柴薪银多算了七钱银子,他也要算清退回去。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说的就是他,为天下文人士子之楷模。 一国储君酒醉杖杀此二人会引起何等牵连大波,天下间的所有文人士子儒生口诛笔伐之下,小则太子的储君之位不稳,大则被人质疑他大周李家对待士子的态度,动摇国本。 周文帝当时就深吸一口气,只想着会不会个中另有内情,他一手教出来的储君怎会做出此等蠢事!就强忍怒气,命人把太子招来。怎料,不过见得一眼,周文帝就完全相信太子酒醉做出昏事了。只见太子浑身酒气,脸颊通红的,走路也歪歪斜斜,不知道究竟是喝了多少坛好酒,还瞎狡辩的说是因着谢庄和杨玄素以下犯上,愤怒之下才做下此等错事,请父皇明鉴。 「叮!触发强制任务──储位之争。储君乃每一代皇朝的未来和希望,如今大周朝太子李天玥失德,储位不稳,人心浮动,国本动摇。请宿主三年内于大周朝皇子之中选一为主公,并累积实力,建立班底,扶助主公成为储君,以安天下。任务失败:诛七族。任务奖励:万金c皇竹草种子三斤c所有天策武艺提升一层c天策橙色武器两柄c丹书铁券c凤凰盅c梦回大唐机会一次。」 「臣贾敛叩见皇上。」贾敛身上也有一个二等御前侍卫的官职,只不过一天都没有正经当过值就是了。见着殿中央跪着一列皇子,自己也不好意思的跪下来了。 周文帝见得贾敛突然出现,也是一顿。大脑运转之下,才记起今天是贾敛进宫「当差」的日子,也是他气懵了才会忘记。 「起来吧!」经此一打断,周文帝的怒气也减少了很多,举起拇指和中指,不住地在两侧太阳穴按摩。 见得周文帝一脸气怒伤神的模样,贾敛连忙三步作两步的大步走到他身后,轻车熟路的替周文帝按摩穴位起来。从小只要他有什么想要c做了错事又或者想要孝敬周文帝时,就会替周文帝按头。为了把心仪的东西要到手,为了做错事不被罚,为了更好地孝敬周文帝,贾敛还特意请教过宫中的太医。 专业人士出手,比起周文帝的胡乱按压,效果自然是好多了,周文帝紧皱的眉头也松弛了很多。 「皇爷,喝杯茶吧!」一旁的戴权无声无息地把亲手砌好的茶奉到周文帝手边。 周文帝接过,尝了一口后,微微带甘清凉的茶总算是舒缓了被怒火充斥的大脑。愤怒永远不能解决事情,这是周文帝为帝几十年的经验之谈。缓转过来的大脑,又快速转动起来,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他高坐在龙椅上沉思,众皇子则跪在地上讶异不已,心思各有不同。戴权能让周文帝熄火是众人皆知的,但贾敛都能使周文帝平心静气却是众皇子意料之外的,尤其是贾敛按压着在周文帝脑后要穴的手指 「荣国公家的龙凤胎吗?」年岁长,进宫和踏进养心殿的次数也少的李天璜,只有寥寥数次才匆匆遇上贾敛一面,性子骄横的他即是从惠妃和弟弟李天瑢处知道父皇身边有个这样的宠臣,也是不屑一顾。他就算是要争大位,要笼络的都是荣国公贾代善和宁国公贾代化这两个身份高,手执兵权的将军。 「这贾家小子立了功,孤定要好生赏赐他!只是这小子进殿后竟然不与孤行礼,真真的无礼!」太子李天玥见贾敛一来就平息了周文帝的怒火,刚才的怯懦一下子就不见了,高傲且有恃无恐的态度又复上心头。谁叫每当太子做错了事,每次周文帝发火后隔一段时间又会重新与太子和好如初,难怪太子丝毫不怕了。 「想不到这贾敛在父皇心中的地位竟然有这么高,看来得好好谋算一番才是。」心思缜密的四皇子李天琰不露声色的想。 「此人是谁?贾敛?不管如何,还得谢谢他才是。」品性最为纯良的五皇子李天琪只是单纯的想要感谢让周文帝息怒的贾敛。 「哼!这贾家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让父皇如此青睞!?不过,听闻他与老九不合,还是好好拉拢才是。」六皇子李天瑢稍一皱眉。 「早就听闻父皇对贾家的小公子另眼相看,此言果真不假。只是九弟与他不合,着实令人头疼。」八皇子李天瑾出身不高,亲母只是五品小官的女儿,没有家族势力可靠,自小被养在慧妃处,与九c十皇子交好。从小就养成了亲切随和的待人之风,下至宫人内侍,上至皇子妃嫔无一不交口称赞,进朝后更得百官称贤。 只是李天瑾自知众皇子之中除却七皇子身有残疾外,就数他能登大宝的机会最微。李天瑾微微低头,苦涩的笑起来。他深知周文帝极度不喜他,他的瑾字不是瑾瑜美玉也,而是取自同音字谨。谨者,慎也,乃严整自饬之意。所以,即使面对百官众人的不解,他也一直坚定不移的支持弟弟李天琅。 十皇子李天瑛的念头就简单多了,九哥不喜欢这贾家小子,他也就跟着讨厌就是了,这些年来帮着李天琅阴贾敛的事也做过不少。他外祖家是武勋之家,整天也派人在其他勋贵c武将之中散播贾敛的坏话,而往往被牛继宗揍了三c四顿的小孩就是他十皇子一系的。 殿里最是愤怒c怨恨的莫过于是九皇子李天琅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死命针对贾敛了。当年因着一匹小里飞沙引起的敌意,使得李天琅后来派人处处对贾敛下绊子c耍阴招,但贾敛明面上是周文帝身前的红人,父亲是手握兵权的荣国公贾代善,师父又是名誉天下的王翊,暗地里是被戴权指使番子护着,他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可能是因为失败,因为不甘心,因为嫉妒,或者因为其他李天琅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虽然年纪渐长,但对贾敛的满腔敌意依旧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内心深处,有增无减。 不知过了多久,周文帝脸上露出疲惫和失望至极的表情。 诸子之中,他最疼爱的就是太子这个他发妻孝元皇后所出的嫡子。 玥,神珠也,唯有德圣皇方能有之。用以为名,以兆祥瑞。 从这个名字里面,可见周文帝对太子满满的期望。 只是,太子让他失望了。那个聪颖睿智,诚正平和的太子去了哪儿?这样的太子,真的能够继承自己辛苦打理的江山吗?如此丧行失德,真的配成为大周之主吗? 「你们都退下吧!」他疲惫地挥退众皇子。 太子不知周文帝心里的想法,退出养心殿后,只是俾睨的环视众皇子一眼后,就高傲的挥挥袍子,自个自走了。 除却五皇子李天琪外,其余皇子皆是心里一沉。 难道父皇对太子的宠爱,真的是没有止境的吗?任意杖殺朝臣一事,都不过是责骂了太子一顿就如此带过??? 李天琰不同别人,只是深深的瞧了养心殿一眼后,与众皇子告辞后就缓缓走向某个方向,只是这个方向不像是宫门方向。众皇子都不在意,以为他是往上书房拜见上书房的师傅。反正老四就是一个死板的冰块,没有皇子愿意与他多搭一句话。 只是,如果贾敛跟着众皇子一起退出来的话,他会发现李天琰离去的方向,就是冯子芝一直不准他进入那偏殿的方向。 「皇爷,你别伤心。」贾敛虽得周文帝宠爱,但在王翊的教导c戴权若有若无的提示和冯子芝的耳提面命下,清楚知道自己不能仗着君王的宠爱而插手朝政,尤其是储位一事。 只是这次系统发布的强制任务──储位之争,任务失败的下场就是诛七族。虽然听起来比话本子上动辄就诛九族好多,但是诛九族是父族四c母族三c妻族二,他也没有娶妻,少了妻族二。即使是诛七族,他的父族和母族都要死,这与诛九族又有何分别呢? 反正这任务时间在三年内,贾敛也就暂且把它放到一边,待会再跟小芝商量就是了。 周文帝满怀安慰的拍拍贾敛的手。有一件事他和王翊都是有默契的,就是不让贾敛过多的接触政治上的残酷。贾敛是破军星转世,天生的将材,他应该驰骋在沙场之上,而不是纠结于朝堂上的阴谋。 他打起精神道:「敛儿,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又洗劫了边境一座小城,朕已决定要御驾亲征。到时候,也让你跟着牛金一起上战场。」 贾敛大喜,苦练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要保家卫国吗!?然而,他喜悦过后,又是担心的道:「皇爷,此去西北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你的身子可受不住啊!」 「傻孩子。」周文帝轻抚着他的后脑,「你还年少,军中多兵痞,私下门道也多。趁朕还未到不能上马的年纪,得为你保驾护航。」 「再说,朕也要看看朕的大将军第一次沙场杀敌的英姿啊!」此话听得贾敛一阵感动。 「对了,你那双胞姐姐是不是许配给那林家子了?」周文帝喝了一口茶,兴致勃勃的问。 「」听得贾敏的消息,贾敛一楞,点头称是。 「朕记得林家四世列侯,林家子前年也高中探花郎,那年的座师是礼部尚书文怀远,也是一个不错的。」周文帝点评,「他当你姐夫还可以,算是能成为一个小助力。」 「他们成婚之时,朕赏赐些东西下去,到时候也让他们对你感恩。」周文帝国事繁重,能百忙之中的赐下赏赐,不是有贾敛的请求还能是什么原因。 「那我就替姐姐谢过皇爷了。」贾敛微微的一笑。 最后,在荣国公府门口上演的这场 「闹剧」由匆匆赶到的老太太张氏制止,并把在场三个姓贾的都带回荣禧堂正房,也让小男孩内心失望不已。幸好这幕发生在宁荣街,前后左右都是自家族人,要不然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敛儿你这个坏小孩,脾气倔得很,跟你老祖父一个模样的!净会让老祖母替你担心!」成功制止了这场父子人伦惨剧后,张氏就直抱着小男孩痛哭,一边哭还一边捶他,内心一直高高提起的大石,也总算放下来了。 「祖祖母,我以后都不敢了。」看着张氏痛哭失声的样子,小男孩连忙保证的说。 「母亲,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孩儿真的是一头雾水。」贾代善刚才听王翊和贾赦都提及小男孩一个人出了府,他可是半点消息也收不到。现在连张氏也这样说,可真的让他大感不解。 「什么?齐嬷嬷没有去通知你吗?」张氏讶异的说。 「老太太,奴婢有去通知老爷的,只是」早已回到正房的齐嬷嬷欲言又止。 「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贾代善也顾不得要敬着母亲房里的人了,要知道事关子嗣,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奴婢早上得知老爷去了太太的院子,就想要一道禀报老爷和太太。只是太太院里的婆子再三阻拦不在说,好不容易求得一个小丫头进去通禀,怎知等了足足三刻钟的时间,太太的陪房赖嬷嬷才出来说老爷和太太都知晓了,要奴婢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一番话里就提起了四c五次的太太,齐嬷嬷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太太拉下水了。 「胡说八道!齐嬷嬷你该不会是自己偷懒了,就把所有事都推到了太太身上了!?太太又岂会如此冷血不顾自己的亲生儿子!?」张氏平日慈和的眼神一变,眼含凌厉,目光如电的瞪着齐嬷嬷,别有一番威严的大喝道。 齐嬷嬷自张氏未出闺阁时就已经侍候着她,相伴几十年,很多事情无需说话都已经心中有数,神色慌忙的跪在地上,痛呼忠心的道:「老太太,奴婢是万万不敢啊!奴婢怎敢去诬陷太太呢!再说,老太太c老国公和老爷对奴婢一家恩重如山,奴婢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奴婢敢发誓,奴婢若是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双目微红,脸上情感真擎动人,显然是句句出自肺腑之言。 「这唉」张氏叹气。作为沈溺于宅斗数十年,拥有丰富宅斗经验的张氏,自然是知道此时是千言万语不如一默的。她看似无奈c黯然地抚慰着她可怜的一个身体受创的大孙子,一个心灵受创的小孙子,眼角却瞧着贾代善,观察着他的反应。 虽然打贾代善狠狠打了一顿屁股的贾赦由于姿势不便,只得委委屈屈的伏在榻上,惨白着一张脸,痛得撕心裂肺,冷汗直冒。但终究是大家子弟,而且齐嬷嬷也把事情说得这么明显了,他带着一种同病相连的眼神,拍拍小男孩的肩膀。如果失踪的是他,不说别人,就说那个最爱跟他抢东西的小人贾政一定会放烟火庆祝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59.第一百五十九章 交恶 「老太太, 二太太带着姨太太和宝姑娘在外面,说是有要紧事要见老太太。」琥珀进门通传, 打断了史氏和两个外孙女儿的叙话。 史氏一愣,与旁边的小张氏对视了一眼。王氏和薛姨妈明知道她现在不便见客都还来打扰, 看来真的是有急事。 「快请。」就算不给王氏这个糟心媳妇的面子,看在薛姨妈身为薛家当家主母的身份份上, 史氏也得给她三分薄面。 「老太太!求你看在我们贾薛两家世代交好的份上, 救救我家的蟠儿啊!」甫一入门,就忍不住哭叫起来, 吓得没有心理准备的史氏c小张氏和漪玉c黛玉姐妹都是一跳。 终究是见惯世面的大家太太, 小张氏很快就回神劝道:「姨太太先别急着哭, 定定神再说吧!」 史氏也冷静下来安抚薛姨妈道:「姨太太你别哭,有事慢慢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让老身能从长计议。」没有说帮或者不帮忙。 「蟠儿蟠儿他」慌乱之下薛姨妈说话断断续续, 语不成句。 「娘亲!你冷静下来好好说话!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的,让老太太怎样帮我们救出哥哥!」关键时刻,还是薛宝钗沉得着气。 史氏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赞赏和可惜。 这薛家姑娘性格稳重大方, 持家有道, 颇有心计。真的算起来, 家里除了珊儿外,探春和惜春都不如她。只可惜, 身份低微, 不过是商人之女, 眼界太小, 以为用说话就可以挤兑她这个贾家老太君出手相助。而且,娘家里有一个糊涂的哥哥和老娘,麻烦事儿一大堆的,格局太小,未来顶天都就是个小官家的正妻而已。 与之相反,王氏眼里是满满的喜欢和欣慰。 她可是打算让宝玉娶了宝钗的,宝钗是她侄女,进了门之后自然会跟她站在一起。而且,宝钗本人克己复礼,举止大气,甚得她的喜爱。加上,宝钗又是皇商薛家之女,将来嫁妆定然丰厚,她日后都不用再担心宝玉将来的生活。 听了女儿的说话后,薛姨妈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定了一下心神后,就急急道:「好让老太太得知,我儿在街上不小心冲撞了明珠郡主,想请郡主看在府上三爷的脸上放他一马,却不想竟被郡主以冒认冠军侯家人招摇撞骗为名,关了进顺天府的大牢里!」稍稍把事情的先后次序发展调换了一下,再加以美化,事情就变得完全不同了。 「哦?姨太太可曾派人去顺天府府衙打探?」史氏一听,耐着性子的问。 王氏担忧的道:「儿媳已经派了周瑞去打探了,但顺天府的人什么情面都不给,不单止不准我们赎蟠儿回来,就连塞给他们打点的银子也退回来!」 「幸好,那顺天府治中贾雨村与我们贾家是同宗,从前还是靠老爷举荐才得以担任治中一职的,我们贾家都算是对他有恩。他透露蟠儿这事已经上达天听,皇上以为有歹人要败坏三老爷的声誉,下令要顺天府严查。」薛蟠再不成器也是薛家的当代家主,也是她的亲侄儿。有王家和薛家在背后撑住,她在荣恩伯府才能挺直腰板,有能与大嫂小张氏争锋的底气。 「那明珠郡主好生霸道!我儿不过是无意冲撞了,她就连三老爷的面子都不肯给,直接命人把我儿打入大牢!可怜我儿从小都没有受过苦的,也不知道在大牢里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薛姨妈怨怼道,但话里话外都是因为薛蟠「单纯」,以为抬出李敛的名头会没事,怎料却被李明珠下令打进大牢,表示会不会是因为李敛,薛蟠才会遭此横祸。 其实,她要硬是这样想也是没问题的。李明珠接手了李敛的职位,却又不及李敛的威望,换作一个小肚鸡肠的人真的有机会会因而怨上李敛,从而打击有关李敛的一切。 听得此话,漪玉眉头一挑。早就知道薛姨妈溺爱一双儿女,但想不到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也还是执迷不悟,一味偏坦她家的呆霸王。用屁股想都知道以薛蟠那德性,明显是在街上调戏隐藏了身份的明珠姑姑,被明珠姑姑教训了一顿后,就抬出小舅舅的名头,想要威吓明珠姑姑。怎料,明珠姑姑的真正身份居然是当朝郡主加从二品将军,与小舅舅交情深厚,一下子就直接下令把他打进大牢。后来,应该是明珠姑姑进宫「不经意」向皇上提了一嘴,皇上因而大怒下令彻查。 漪玉虽然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但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黛玉皱眉,不满薛姨妈居然这样冤枉明珠姑姑。 史氏早有耳闻薛家子在金陵做过的事情,薛姨妈和王氏这些说话可糊弄不到她。 她脸色不变的道:「既然事情已经上达天听,事涉皇上和皇家的体面,我这老婆子也没有能力做些什么。姨太太还是请你家哥哥出手吧!恕老身无能为力了。」原本因着王子腾算是四大家族里难得的能干人,她还很是看好他,间接对王氏都多了几分容忍度,只是现在她对王子腾是什么好感都没有了。 薛姨妈举止言行得体,史氏常愿与她对坐聊天,对她很有好感。只是,这次的事件不是那么简单,史氏不会轻易把事情揽上身。 薛宝钗见状,悄悄地扯了扯薛姨妈的衣袖。 薛姨妈心领神会的抹了抹眼角,道:「我也没有那个面子求老太太你做些什么,只望你看在贾薛两家同为四大家族的份上,请府上三爷帮忙在皇上和明珠郡主面前提上一句,我薛家就感激不尽了。」 「只要能够救回我家蟠儿,我们薛家就算是做什么都可以的。」薛姨妈侧头示意。 莺儿连忙把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并打开托盘上的盒子,露出盒子内一迭厚厚的银票。 漪玉随意一瞄,只见最上面的那一张写着一千两银子,目测大约有三四十张左右。 薛蟠现在的罪名有二。一是冒犯明珠郡主,二是冒认冠军侯家人。只要李敛愿意出面劝说,李明珠看在李敛的面子上定会放薛蟠一马,而李敛再在皇上面前表明薛蟠和自己的亲戚关系,那冒认冠军侯家人这一条罪自然就是不成立了,这一切难题都就迎刃而解。 不过,其实以上两项的罪名都罪不致死,最多不过是薛蟠在牢里被折磨到脱了一层皮而已。然而,薛宝钗担心会有人借题发挥,趁此机会夺了他们薛家皇商的名头,又或者随着时间的过去,顺天府继续深查下去,会发现哥哥从前的两宗人命官司,到时候不斩都得斩了!所以,她就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想办法找上李敛,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解决。可以说,眼下最关键的就是李敛的态度。若是李敛愿意救,薛蟠生;若是李敛不愿意救,薛蟠必死无疑。 小张氏皱起眉头,小叔子李敛与大房向来亲近,她这个长嫂更可以说是小叔子的半个亲娘。小时候凡贾瑚c贾琏这两个小孩有的,李敛都绝对会有一份一模一样的。小叔子现在风头正劲,一不小心就有机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她可不想小叔子掺合进这种破事上。 「姨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快把这些收回去!」看着桌上价值三c四万两的银票,史氏眉头也没有动一下。 「老太太?」王氏愕然。 请老太太出面游说李敛这个主意是她出的。经过她那次与哥哥王子腾一起「逼宫」老太太之后,她已经知道了老太太对四大家族的在意,料想老太太定然不会拒绝薛家这微不足道的请求。没想到老太太居然拒绝了! 薛宝钗再扯了扯薛姨妈的衣袖。 薛姨妈忙笑道:「老太太千万不要见外,我家蟠儿最是崇拜三老爷这位大将军的了。只可惜一直缘悭一面,不能亲自拜见三老爷。这小小意思你且代三老爷收下吧!待蟠儿回来后,他还有一份厚礼要送上。」只以为史氏是看不上区区三c四万两的银子。 史氏一脸抱歉的道:「不瞒姨太太,老身这个三儿子脾气古怪得很,向来都不喜欢老身干涉他的事情。老身叫他去东,他就偏偏往西;老身叫他多点回家住,他倒好,直接把家当都搬去军营!这件事,老身真的是帮不到你了。」 不管事情究竟是薛蟠调戏明珠郡主c拿李敛的名号在外欺男霸女,还是李明珠因为李敛而迁怒薛蟠,把其打进大牢,史氏也不打算让自己,让贾家,让三儿子掺进这件事上。 如果是前者的话,明珠郡主受辱,三儿子若是劝她放过薛蟠,也许她会答应,但心中定会生隙。而皇上垂爱,欲要为三儿子出头,惩戒拿他名号欺男霸女的歹人,三儿子如果反而劝说皇上,就是给脸不要脸,惹得皇上心生不满愤恨。 如果是后者的话,明珠郡主本来就不满三儿子,恐怕不会轻易松口,定会为难他一番,三儿子说不定还会因此丢了好大的脸面。如果向皇上提出一切都是明珠郡主搞鬼的话,皇上信不信不在说,但就一定会知道了三儿子和明珠郡主之间出现了问题,届时皇上偏向谁也是未可知的。 帮助薛家的坏处太多了,而好处一个日薄西山,后继无人,满手烂摊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了皇商资格的薛家?史氏可以代三儿子李敛说一句敬谢不敏。 她是看重老姻亲,但不会傻到为了老姻亲而要三儿子得罪人,甚至失了圣心的。 「老太太,这对三老爷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王氏欲要劝说史氏,史氏对银子没有兴趣,她可是对桌面上的三四十张银票眼热得很。 她家元春为了整个贾家的荣耀才会进宫的,在宫里的日子过得苦哈哈,偏生老太太和大嫂死活都不愿意出银子支持她家元春。她虽然心疼女儿,但儿子才是以后的依靠,手上的银子大部分都得留给珠儿和宝玉,不得以之下就安排周瑞家的夫妇在外面放印子钱,好有余钱补贴元春。只是,当天被大老爷那个老绔纨说破了后,二哥就命令她不准再做下去,连原本已经借了银子出去的票据都要销毁,平白损失了好大一笔银子。如果能得到这三c四万两银票,元春手头也能活泛一点,支撑一段日子。 「你闭嘴!外头爷们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插嘴!」史氏厌恶地看着王氏。 她早就厌了这蠢妇了,从前为了抬举次子,加上那时候这蠢妇都尚算老实听话,也勉强忍了。但自从「逼宫」事件后,她是恨不得立时就命次子写上一封休书砸到这搞家精脸上。不过,为了宝玉,珠儿和元春,她这个做祖母的总不能让他们有一个被休弃的娘,只得捏着鼻子继续忍了。 王氏被史氏唤作蠢妇不是没有原因,只见她顶着史氏的不满,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一旁的漪玉c黛玉姐妹身上。 「漪玉c黛玉,你们和三老爷关系最是亲厚,只要你们劝上三老爷一句,救了你们薛大哥哥一命,你们薛姨妈和宝姐姐一定会很感激你们的!」 此言一出,不好说本来脸色发黑的史氏了,就连一直一语不发的小张氏和漪玉c黛玉姐妹脸色都变了。 小张氏难得疾言厉色的道:「弟妹慎言!这些外男的事情与漪玉c黛玉姐妹何干!?漪玉和黛玉是户部侍郎的千金,就算你是她们的二舅母都没有指使她们的资格!你若是想要求老三去帮助你家侄子,你只管自己去便是,不要拉扯她们!」 漪玉冷哼了一声:「我有瑚大哥哥c珠二哥哥c琏三哥哥,可没有听过什么薛大哥哥!姓薛的算是些什么玩意!?」一下子把厅里的两个姓薛的都骂了。 黛玉也是气愤得很,一向稍嫌微微苍白的脸庞上也浮出一抹红晕,「二舅母!黛玉姓林,舅家姓贾,顶天了,都就小舅舅那一房姓李,可没有听过什么姓薛的亲戚!而且黛玉的姐姐就只有两人,一个是和黛玉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另一个是大舅舅家的贾珊姐姐!可没有什么宝啊贝啊金的姐姐!」漪玉和黛玉才认识了薛家母女才不到一个时辰,压根儿不过是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而已,骂起上来可是没有丝毫的顾忌。 「蠢妇!」史氏终于忍不住骂了出口,「贾王氏!你可真能耐了!能耐得利用夫家的外甥女插手小叔子房里的事情了!!你这尊大佛我贾家可供不起!!!」 王氏吓得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史氏这话实在是太狠,太不留情面了。 利用夫家的外甥女是一个罪名c插手小叔子房里又是另一个罪名,传了出去,王家女儿的声誉绝对是毁了的了,再也不用想要嫁什么好人家了! 女人就算嫁了进夫家,都不代表完全就是夫家的人。对比起有夫家血脉的外甥女儿,更是显得是外人得多。贾王氏今天可以利用夫家的外甥女去做顺水人情,明天就可以利用夫家的子侄牟利,后天就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夫家。 小张氏自从嫁了进贾府后,李敛从前在贾府里的时间可以说有大半都是有赖小张氏的照顾,双方关系亲近,再加上长嫂如母的身份,她要插手小叔子房里的事情,李敛只有点头的份儿。然而,她贾王氏是什么人?身份不过是李敛关系不亲近的二嫂而已,又有什么权利插手小叔子房里的事情呢! 而且,依照史氏最后的那一句说话,分明就是有意要休了王氏。 「老太太,我姐姐不是这个意思」某程度来说,薛姨妈和王氏不愧是亲姐妹。 小张氏直接打断了她的说话,直截了当的道:「薛姨太太,令郎的事情恕我们真的帮不到忙了。你若是真的想请老三帮忙的话,就自己出城去庄子寻他吧!现在我们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就不多留薛姨太太了,免得拖延了救援令郎的时间!」送客 「鸳鸯!还不快送薛姨太太和薛姑娘出去!」她侧头代过史氏直接命令道。 史氏却是没有生气,反而在对比了眼前的跌坐地上吓得神不守舍的蠢货后,更觉得欣慰。 鸳鸯犹豫的看向老太太,她是老太太房里的大丫环,万事只听老太太一人的,即使大太太是主子,但是在老太太面前,她还是得听老太太的话。 史氏向她微微点头,鸳鸯这才宽了心,向琥珀c翡翠c玻璃招了招手。 「薛姨太太c薛姑娘请这边走,小心门槛。」一人一边亲切又不容拒绝地分别搀扶起薛姨妈和薛宝钗往外走去。 下人最是会见风转舵的,眼见薛家这是马上要失势了,而且府里的老祖宗和当家太太都明确表示了对薛家的不喜,他们都就连忙把称呼从姨太太和宝姑娘,改为薛姨太太c薛姑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60.第一百六十章 元春封妃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贾敛年纪虽幼,却清楚感受到来自李承恩那一笔一划渲染出来的豪情, 心中暗藏的那把火一下子被点燃似的,激动得无法言语。 他的小手微微颤动的掀开下一页。 「天宝十四年, 安禄山叛,称兵八十万急攻长安。狼牙軍兵分两路, 于北邙山口和天策正门强攻, 更有日月星三大狼牙长老和八狼坐镇。」 「天策府各处皆有重兵布防,北邙山口却无人迎战。当时如若让叛军从北邙山口入侵, 天策军阵脚一乱, 势必战败。危急之下, 天策府总教头杨宁挺身而出。宁独战狼牙摘星c逐日二长老,不分高下, 隐有优势。不料, 狼牙统帅安庆绪伺机出手,暗箭伤人。箭矢虽不致命,却引发宁旧伤, 加上久战, 最后宁气绝身亡。时年三十五。」 贾敛眼前出现一个气宇轩昂的银甲将军, 朗声道:「就算战死至最后一人,我天策府都不会退缩一分一毫。天策杨宁在此, 谁敢一战!」 下面又写道:「天策女将曹雪阳受命, 往潼关作战。然, 中奸人毒计, 误饮毒水,天策军马皆无力行动,将士无奈弃枪改换陌刀上阵。圣上误信谗言,令急攻安禄山军,我军中伏。我军兵力近二十万,回潼关者竟不足八千。雪阳持枪登城墙而立,高呼:天欲倾之国有殇,百战断头又何妨!带兵死守潼关不退,斩敌千余人后力竭而亡。时年三十有余。」 贾敛仿佛听到幽幽的轻叹:「旗在人在,旗断人亡我不悔,为我大唐守土安疆,这是我一生唯一不曾后悔的事。」 「天宝十五年安禄山攻破博陵c蒿城,并下巨城c灵昌,天策兵马使徐长海领兵出征,在荥阳与安禄山军决战三天三夜。十一月,荥阳陷落,徐长海身中六刀殉城。」 贾敛的脑海浮现了一个壮硕虚影仰天大笑:「男子汉大丈夫,来这世间光明磊落,死也要死得豪情万丈才是。」 眼睛一落,「同年十二月,洛阳城破。天策副都统秦颐岩在东门率领三千天策府将士浴血奋战,血战一日,天策府三千将士全部战死,无一活口。只剩秦颐岩都统围困于叛军之中,斩杀三百敌后身中数十箭而亡。」 贾敛耳边有一把厚实的男声决绝的道:「兵败山倒复何取,取义舍身满乾坤。引头不过三尺剑,只将一死报君恩。」 手指沿书页向下滑去,「天策录事参军事朱剑秋为保皇权,安天下,出计亲自假扮圣上留守长安与安禄山大军周旋,岂料被叛贼徐归道识破。剑秋当场被杀,首级挂在旗杆上暴晒三日。」 贾敛瞧见一个长髯飘飘的儒将坚毅不屈的大喊:「山河虽破忠义在,长枪独守大唐魂。」 除此之外,贾敛面前还出现了无数个或沧桑c或冷静c或粗豪c或天真,身披甲胃的天策将士在沙场一次次嘶声喊杀。纵然站立的身影一个个的倒下,可是就没有一个人后退过半分。 他们的目光渐渐变暗,眼里有着对生的渴望,充满了留恋与不舍,但,无怨无悔。 贾敛仿佛亲身接触了这群碧血谱丹心c忠义满乾坤的东都之狼。他们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想活,但他们是狼!在他们心中,没有比维护自己理念更为重要与崇高的了。为了维护大唐的安定,他们愿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即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也在所不惜。 长河落日东都城,铁马戎边将军坟。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叮!宿主处于共情状态,充分感悟天策将士心情,日后对天策武功的领悟力2。」 「叮!由于宿主对天策将士的体会引起天策将士的共鸣,天策将士自愿把自己的武学心得灌输宿主,宿主习武天赋上升,由高级变为顶级,对天策武功的领悟力2。」 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泪水默默布满贾敛的小脸上。 他抿嘴,抽抽鼻子,用袖子胡乱一抹。 整理好心情后,又继续掀开下一页。 接下来的内容都是关于天策内功心法和枪术,再后面的则是一些李承恩记录有关武功c兵书阵法和马上战斗方面的心得。 「叮!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今虽为盛世,然朝庭内乱象升起,外有外族虎视眈眈,宿主作为大周朝一员,岂能坐视不理!然,万象高楼平地起,请宿主于半年内任选一内功和一枪法加以修习成功。任务失败:永远长不高。任务奖励:五金c图纸」 (゜Д゜) 什么?????? 贾敛一脸惊恐脸。 虽然还不是很清楚这个什么系统是什么来的,但是他刚刚有没有听错?什么叫任务失败就永!远!长!不!高!!?? 贾敛惊慌得把刚才的哀伤不知道抛去哪儿了。 一丈一的火龙沥泉他得平放,双手高高举起在头上才不会拖地,更不要说直立起来后了,他就它四分之一的高度。要是以后也长不高,他还怎样英姿勃勃的舞弄火龙沥泉,不把它当树来爬还是好的了!! 师父!!!救命啊!!!!!!!!!!!!!! 贾敛艰难地举起火龙沥泉,口里衔着那本天策秘传,横冲直撞的往外跑去。 可惜,外面早已埋伏了守株待兔的王伯一枚。 只见王伯笑吟吟地挡着在贾敛身前,慈祥的说:「小少爷,该是时候读书了。」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口里衔着天策秘传的贾敛话不成声,只懂发出嗯嗯嗯的声音,用眼神强烈示意王伯不要阻着他去找师父救命。 的而且确,对一个小男孩来说,长不高某程度上真的是要了他的命。 王伯对此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感慨的道:「想不到小少爷连说话发音都发不正,看来把三字经c千字文学习完后,还得学上声律启蒙了。」 《声律启蒙》是训练儿童应对c掌握声韵格律的启蒙读物。按韵分编,包罗天文c地理c花木c鸟兽c人物c器物等的虚实应对。从单字对到双字对,三字对c五字对c七字对到十一字对,声韵协调,琅琅上口,从中得到语音c词汇c修辞的训练。从单字到多字的层层属对,读起来,如唱歌般。 「嗯!!!!!!」贾敛用眼神强烈地谴责王伯的不人道。 王伯仍然笑呵呵的,身后的下人一字排开,「温柔」地把贾敛带回书房,继续下午的课堂。 告状!一定要告状!! 贾敛咬牙切齿地在心里下了决定。 「今天是敛儿第一天到王学士府学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调皮,惹得王学士不满呢?」荣国府里,张氏脸上又是骄傲的笑着,又是半带点担忧的道。 在早上操练完毕,又处理完丰台大营事务后,贾代善就早早回府,陪着记挂儿孙的老太太说说话。 见得张氏忧心,贾代善忙道:「老太太不用过于忧虑,敛儿聪明伶俐,王学士很是喜欢,要不然也不会收他为弟子。」脸上同样有着骄傲的笑意。 「那又是,敛儿乖巧机灵,王学士怕是喜欢也来不及。」经贾代善一抚慰,张氏放下心道。 「对了,老太太。张家那边是怎样说呢?」正挂着对么儿「出色」而骄傲的笑意,但贾代善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撤下笑容,眉头轻蹙,凝重的问。 「呸!你这是什么样子?」张氏一见贾代善脸色沉重,唾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道:「以赦儿这样的人品相貌,友安是高兴也来不及的,又怎会不肯呢?」 张家现任家主张旭,字友安,乃张氏之侄。 贾代善一呛,无语。也就只有老太太才会认为他那个游手好闲c不学无术的混账长子是个好的。依他看起来,不好说是与二儿子贾政相比,只怕这个混账是连五岁的幼弟贾敛也比不上。 「母亲,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孩儿真的是一头雾水。」贾代善刚才听王翊和贾赦都提及小男孩一个人出了府,他可是半点消息也收不到。现在连张氏也这样说,可真的让他大感不解。 「什么?齐嬷嬷没有去通知你吗?」张氏讶异的说。 「老太太,奴婢有去通知老爷的,只是」早已回到正房的齐嬷嬷欲言又止。 「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贾代善也顾不得要敬着母亲房里的人了,要知道事关子嗣,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奴婢早上得知老爷去了太太的院子,就想要一道禀报老爷和太太。只是太太院里的婆子再三阻拦不在说,好不容易求得一个小丫头进去通禀,怎知等了足足三刻钟的时间,太太的陪房赖嬷嬷才出来说老爷和太太都知晓了,要奴婢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一番话里就提起了四c五次的太太,齐嬷嬷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太太拉下水了。 「胡说八道!齐嬷嬷你该不会是自己偷懒了,就把所有事都推到了太太身上了!?太太又岂会如此冷血不顾自己的亲生儿子!?」张氏平日慈和的眼神一变,眼含凌厉,目光如电的瞪着齐嬷嬷,别有一番威严的大喝道。 齐嬷嬷自张氏未出闺阁时就已经侍候着她,相伴几十年,很多事情无需说话都已经心中有数,神色慌忙的跪在地上,痛呼忠心的道:「老太太,奴婢是万万不敢啊!奴婢怎敢去诬陷太太呢!再说,老太太c老国公和老爷对奴婢一家恩重如山,奴婢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奴婢敢发誓,奴婢若是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双目微红,脸上情感真擎动人,显然是句句出自肺腑之言。 「这唉」张氏叹气。作为沈溺于宅斗数十年,拥有丰富宅斗经验的张氏,自然是知道此时是千言万语不如一默的。她看似无奈c黯然地抚慰着她可怜的一个身体受创的大孙子,一个心灵受创的小孙子,眼角却瞧着贾代善,观察着他的反应。 虽然打贾代善狠狠打了一顿屁股的贾赦由于姿势不便,只得委委屈屈的伏在榻上,惨白着一张脸,痛得撕心裂肺,冷汗直冒。但终究是大家子弟,而且齐嬷嬷也把事情说得这么明显了,他带着一种同病相连的眼神,拍拍小男孩的肩膀。如果失踪的是他,不说别人,就说那个最爱跟他抢东西的小人贾政一定会放烟火庆祝的。 小男孩生来就聪明,只是一直表现出来的乐观率真迷惑了众人的眼睛,大家都以为他听不懂,看不通。张氏也说得这么明白了,该懂的,小男孩都懂了。他眸色一暗,拍开贾赦的手,泄愤似的按了按贾赦被毯子遮盖着肿胀的白嫩屁股,惹他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双眼泪注注的,好不可怜。看见他在这严肃气氛下,不敢喊出来的委屈小模样,小男孩才痛快地笑了。 贾代善虽然没有说上些什么,但沉着脸一声不响,显示着他心中的不快。 齐嬷嬷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向来是最忠心耿耿又重尊卑的一个,为人又小心谨慎,绝不会随意污蔑太太的。 他在心里肯定了齐嬷嬷的为人,但却起了质疑。正如母亲所说,敛儿可是妻子的亲生儿子来的,得知儿子离家出走,甚至失踪了,她绝无安如泰山这个道理的。除非 脸上表情阴沉不定,沉吟之间。 「太太和二少爷来了。」却是史氏终于带着贾政姗姗来迟了。 一进门,史氏先是向张氏问好,见得贾赦伏在榻上,不时呲牙咧嘴的,才对贾代善责怪的道:「赦儿年纪还小,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能慢慢教,老爷何必如此动怒,还当众这样打他,不就是让家丑外传了吗?」半眼也没有瞧到小男孩身上,只饰演一个刚刚听到丈夫动手打儿子的妻子角色。 哼!张氏冷笑,二孙子不愧是由他的亲娘教出来的,这说话模式一模一样,前半段还好好的,后半段就立即现形了。什么叫家丑?不就是把赦儿造下的事都一概定性了是会使贾家感到不光彩,不能公开的污秽事。 她老婆子坐在这里,她这个好儿媳也敢当着她的面前陷害她的赦儿。待她百年之后,她的赦儿和敛儿还能活的吗!?这次,为了赦儿和敛儿,她怎都得好生教训史氏一顿。 张氏眼中寒光一闪,缓慢的道:「什么家丑?赦儿天性纯孝,知孝悌。亲自带人出府寻找失踪的幼弟,这算哪门子的家丑?这是我们贾家的光荣!」 「是儿媳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史氏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敛儿失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说敛儿在跟下人们在玩捉迷藏吗?」满眼掩不住的担忧c后怕地注视着小男孩。 小男孩却敏感地感觉到她的眼底下,那一片冷漠c小小的庆幸和小小的可惜。 史氏无论多厌恶小男孩也好,小男孩终究是她的骨肉,再说龙凤双生子可是让她受到了不少来自京中夫人们的羡慕。 「史氏,齐嬷嬷说早上她曾经过来你的院子通知敛儿失踪这件事,可有此事?」贾代善盯着史氏的双眼,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躲避。 史氏的眼睛游离了一下,但立马就回道:「下人只是说齐嬷嬷来问敛儿在不在我的院子里,我想敛儿往日总是跟下人玩捉迷藏,就没有多想什么了。」 「不是这样的!」仍然跪在地上的齐嬷嬷大喊:「那时候,奴婢好不容易才把敛哥儿失踪的消息递了进去太太的院子里,赖嬷嬷却只随意就打发奴婢离开。奴婢当时心里着急,找顾不上太太的反应了,就连忙回来打量着有什么可以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真的亲口说了敛哥儿失踪,甚至有可能离家出走的消息给太太院子的人知道的!!请老爷c老太太明鉴啊!」说罢,就一下子连叩了十几个响头喊冤。 「绝无此事!」史氏一口咬定。 到了此时此刻,史氏自然反应过来了。这个贱人竟然敢下套子陷害她!史氏恨恨的瞪着齐嬷嬷。 早上齐嬷嬷的确有来她的院子,只是她只让人跟赖嬷嬷说敛哥儿正发着小孩子脾气不知躲到哪里藏着了,老太太和大少爷正急着广派下人去寻找,甚至不知会不会出了府,就过来告知太太一声和顺道想要请一两个粗使下人去帮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61.第一百六十一章 六百里加急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是。」黄锦发自内心恭敬的道, 他是真心尊敬爱戴着眼前这位厂公的。如果不是戴权深受周文帝信重,他们这些内侍太监在外可没有那么威风。而且, 自古以来, 外廷大臣和内廷的宦官天生就是死对头,一直以消灭对方或打击对方为目标。他们内廷十二监为宦官部门,掌管内廷大小事务,职权与外臣掌管的内务府多有重叠,早就受朝中百官看不顺眼。若无戴权在背后支撑着,恐怕内廷十二监也得被归入内务府里,他这个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也不保了。 「小公子,这位是御马监掌印太监黄锦黄太监。御马监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管理草场和皇庄c经营皇店, 与户部分理财政。」戴权详细介绍御马监的职权给贾敛知道,因为贾敛日后想要统领大军, 兵力调动总是逃不开御马监这一环的。 贾敛也用心把戴权所说的一一记下。 黄锦表面不动声色,但内里却是吃了一惊,暗自揣测跟在厂公身边的这位小公子究竟是何人,连厂公也得如此的恭谨。 戴权察觉到来自黄锦眼底惊异,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贾敛需要了解御马监的详情, 同时御马监也得知道周文帝和戴权对贾敛的重视。不然的话,他就路上就不需要说马超追斩曹操的故事, 直接讲述御马监就是了。 「黄锦, 这位小公子是王翊王大学士新收的徒弟贾敛, 皇爷开口要送他一匹上好的小马驹,你且把前阵子茜香国进贡的那几匹西域名驹诞下的小马驹牵来,供小公子挑选。」待得把御马监的详情尽数告知贾敛后,戴权才慢悠悠的道。 「是的,厂公。」黄锦领命,在前头带路并命人准备好那些小马驹。 啧啧啧!这位小公子可真了不起啊!在内宫之中,能坐到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置,黄锦早就练成了一心多用的本领。 王翊王大学士何许人也?帝师也!能入王大学士门下,就即等同与当今皇上同出一门。再说,那几匹西域名驹诞下的小马驹可是连受宠的九皇子也讨要不来,只能眼巴巴的每天都来瞧几眼,连骑也不能骑。然而,皇上却是让这位小公子任意挑选,圣眷之浓可见一班啊!黄锦这个人精心里感叹,神色越发的恭敬。 说白的,他们这些内侍就是皇上的家奴,所有的一切都是全凭皇上的付予。皇上喜欢什么人,他们也就得跟着喜欢什么人。皇上讨厌哪些人,他们也就跟着与那些人誓不两立。 「哇噢!」贾敛一路上看得目不暇给。不愧是御马监,左右两边的马厩都关着不少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神采飞扬的良马。 「厂公,小公子,小马驹就在这里了。」走到一个用木制围栏而成的马场,里面已经按黄锦指示,驱赶了那几匹西域小马驹进去,随意活动。 小马驹们个个头颈高昂,四肢强健,加之毛色光泽漂亮,外貌更为俊美秀丽。 只是可能因着没有父母在旁的关系,有的小马驹内向地瑟缩在一角,有的小马驹则如脱缰野马般在马场里飞奔。 「小公子,你看。」黄锦指向不远处的那匹缩在一角的粟毛小马驹,「那是伊犁马,是『天马』的后裔。当年乌孙王派使者献马给汉武帝,而汉武帝见到这种马后,就赐名『天马』,并即兴赋诗曰:『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障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他这是决定要在贾敛身上投资了,自然是要卖弄一下学识。 见得戴权没什么不悦,反而有点赞赏的意味后,黄锦越发的肯定自己这一步没有做错,继续介绍道:「这种『天马』体格高大,结构匀称,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性情温顺,禀性灵敏,擅长跳跃,耐寒,宜于山路乘驮及平原役用。」 贾敛听得连连点头。 黄锦得意一笑,又指向另一匹纯黑的小马驹,「这匹是哈萨克马,骨骼粗实c皮厚毛密,鬃c鬣c尾毛浓密,体型较粗重。外貌匀称,四肢结实,后肢肢势刀状。耐粗饲c耐高寒。」 「行了,黄锦。别再说这些普通马了,快把你的宝贝都拉出来让小公子瞧瞧。」戴权笑道。 黄锦连忙应下。其实能够被茜香国进贡的西域名驹都是珍贵品种中千里挑一的上等马,进入御马监后经配种诞下的小马驹资质也非一般的上等马可比,连九皇子和朝中不少大将军都虎视眈眈的。只是,戴权眼光高,又早已耳闻有疑似是马超坐骑后裔的宝马一事,自然是对这些「普通马」提不起兴趣了。 「厂公,小公子,你们看看那边。」黄锦稍一打量,就指向远方。 「那匹就是相传是蜀国五虎上将马超的坐骑之后。」 贾敛和戴权定神远眺,只见有一匹身量明显比其他小马驹大一圈的白色小马驹,昂举若凤,体态庄严,白晢的毛发中隐若有鳞甲存在伏在马场中最宽阔c阳光最好的中史位置,傲气得不可一世,四周的小马驹仿佛都刻意躲着它似的,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空间。 「此马名为里飞沙,成年后,高九尺,四肢修长,皮毛中带有黑色鳞甲,步伐轻盈,力量大c速度快c耐力强。『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说的就是它,跑起来快得连影子也跟不上,负责侍候的小内侍也只得用绳子绑缚着它,才敢带它出来。」 「只是」黄锦顿了一顿,又脸有难色的继续说下去:「此马极通人性且脾气暴烈,这三月里被它踢伤的侍卫c内侍有七八人了」 戴权闻言,皱紧眉头,怪责道:「这种尚未驯服的马匹你也敢带出来!?黄锦!你是不是掌印太监的位置坐得太舒服了,连差事也不懂得该怎么办了!?」 「厂公恕罪啊!」黄锦是委屈得不得了,这匹里飞沙早就被九皇子相中,虽然还未求得皇上旨意,但已被九皇子视为禁脔。他怎会知道手下会这么没脑子,居然连这匹马也敢牵出来。 「伴伴,我喜欢这匹小马。」贾敛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摇摇戴权的袖子,痴迷的凝视着小里飞沙。 而远处,正悠闲地享受阳光的小里飞沙仿佛也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注意着自己,直起马脚,傲气四逸的回视贾敛。 「嗒嗒!嗒嗒!」贾敛火热的小眼神仿佛引起了小里飞沙的兴趣似的,只见它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踏过来。 贾敛趁戴权c黄锦的注意力被小里飞沙吸引了,偷偷地爬过围栏,小跑到小里飞沙前。 「小公子!!」戴权c黄锦齐齐惊呼。 此时此刻,贾敛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前方的小里飞沙。 小里飞沙打了个响鼻,好奇的看着这人类幼崽,就连那些成年人类也不敢独自面对它,这幼崽倒是自己送上门。 贾敛友善的自我介绍道;「哟!里飞沙,我叫贾敛,今年六岁了。我有一个国公爷的父亲,一个偏心二哥和姐姐的母亲,一个偏疼大哥的祖母,一个傻蛋大哥,一个没用二哥,一个病恹恹姐姐。嗯,我还有一个超疼我的小心眼师父,爱打我板子的伯伯,也很疼爱我的三爷和很照顾我的伴伴。」顿了一顿,他又继续认真的道:「我未来想做个大将军,重振天策府,弘扬东都之狼的名声。」 那边厢,「黄锦!你还不快把小公子带回来!?咱家告诉你,要是小公子有什么事,你就等着被发配皇陵挖石头吧!」戴权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黄锦笑得苦涩,「厂公,不是臣不愿把小公子带回来,而是小公子跟那畜生的距离太近了。臣怕臣一上前,那畜生发狂之下会伤及小公子啊!」作内廷十二监里掌握兵权的部门,满门上下的内侍不论深浅都懂得一点功夫,而掌印太监黄锦手上功夫不弱,一手齐眉棍更是冠绝内廷,轻身功夫也不差,只是 小里飞沙有几次「发狂」,不巧撞上黄锦巡视马厩的时候,被心疼手下的黄锦狠狠地教训了几次。三番四次后,一般的马匹,就算是何等暴躁的成年马再见着黄锦时,也会乖乖安静下来。然而,这匹尚未长成的小马驹的表现却截然相反,每瞧见黄锦就狂性大发,等闲两三个内侍也拉它不住。 所以,黄锦不肯定依照小里飞沙的烈性,见着他会不会反而变得激动,踢伤了贾敛。 戴权和黄锦也只好站在一旁,忧心忡忡,提心吊胆,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会惹起小里飞沙的攻击性。 实际上,小里飞沙却没有如戴权和黄锦所担心的,会突然发疯对贾敛痛下毒「蹄」,反而又打了个响鼻儿,仿佛是在回应贾敛似的。 「我很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小伙伴,以后一起打仗?」贾敛满眼星星的邀请道。 小里飞沙外表可爱地歪头,深沉地思考起来。 去打仗?可以吃上好的马草?可以横冲直撞?可以随意踹人?去去去!一定要去! 想清利害关系的它忙不迭连连点头,伸出带有新鲜清草味的舌头,主动讨好地舔舔贾敛的小脸。 「嘻嘻!」贾敛被小里飞沙粗糙的舌头磨得痒痒,不禁笑了出来,瞬间就拉近了和小里飞沙的距离。 「呼!」虽然不明所以,但戴权和黄锦,尤其是黄锦总算是放下心头大石。 只是,下一刻他们就得马上重新提起心。 「来人!立即把那臭小子的手给爷斩了!!」一把稚嫩尖锐的骄横声音响起。 小男孩一口气的问:「祖母,什么是寤生子?」 这下轮到张氏怔着了。 反应过来后,张氏挥退了下人,只留下心腹陪房齐嬷嬷在门口侍候。 「是谁跟你说这些话了?」她怒气冲冲的问,是谁吃了豹子胆熊心敢在她的院子里说这话!? 「是是太太,我不经意的听到太太说的。」小男孩灵动的小眼睛一溜,半真半假的道。 张氏豁然开朗。对阿!这句话除了她那好儿媳外,还有谁敢c谁会这样说!? 盯着小男孩满脸疑惑的样子,张氏心里一阵怜惜,伸手把他拥到怀中。 「《春秋左氏传》中《郑伯克段于鄢》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说到这里,张氏顿了一顿,狠下心,又继续说下去,「《史记郑世家》所载此事──武姜生太子寤生,生之难,及生,夫人弗爱。」张氏出生书香世家,有名的《郑伯克段于鄢》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话听得小男孩一头雾水。 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张氏轻抚着小男孩的后脑,又道:「那就是说,从前郑武公娶了一个叫武姜的妻子,生了庄公及共叔段两人。而庄公就是寤生而出,惹得武姜不喜。」虽然明知小孙子接下来的痛苦,但为了大孙子,她也只能把实话说出来。 「那么,祖母,寤生究竟是什么来的?」小男孩不依的扯着张氏的衣袖问,他有预感当听到祖母的答案后,他以后的生活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他就是要知道,要知道为何他的母亲会如此的厌恶他。 「那寤生就是指难产。因为难产会令母亲生子女的时候,很痛很痛的,所以武姜就不喜欢庄公了。」张氏尽量用小男孩会听得懂的话来解释寤生这两个字。 小男孩默言,原来他令母亲很痛很痛的,难怪母亲不喜爱他,只喜爱二哥哥和姐姐。但是 小男孩垂下头,他现在的心也很痛很痛的。 他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他努力的想要停着,他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来的。但小男孩就是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也不要喜爱母亲了,还有二哥哥和姐姐他都不爱了。 张氏心头一软,她虽然最疼爱的是她的大孙儿,但这小孙子自出生就抱来她这处养大,全府上下,她对他的喜爱就只排在在大孙儿和儿子之后。见得一向乐观率真的孩子忽然哭成泪人,张氏不由得心里暗骂那作孽的儿媳妇,好好的一个孩子,偏生就要做这些话来让他伤心,这怎是母亲做的事!? 她也愧疚,为了让小孙子与儿媳妇那边离心,更加亲近自己和大孙子,居然不管他才四岁就把这残酷的事实说了出来。 「祖母!祖母!!张家的大人总问我一些我不懂的问题,都是那些什么四书五经烦人的玩意,我」不待张氏安慰小孙子,乘机把他牢牢地拉上自己和大孙子的那一边,门外就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少年身穿狐腋箭袖,罩了一件玄狐腿外褂,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脸上气冲冲的,不待齐嬷嬷打帘,就自个自大步从门外跨进来。 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回来了,张氏拥着小男孩的手不由得稍稍松弛了下来。 小男孩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心下只觉越发的委屈c难过。他推开了张氏的怀抱,跳下榻,避过少年和齐嬷嬷,撩开帘子跑了出去。 「敛儿!敛儿!!快着人拦住他!!!」张氏怀里一空,就只见到小男孩大步流星的背影,连忙大喊。 「祖母,发生什么事了?」贾赦孝顺地扶着激动的老祖母,完全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 张氏把贾赦推向门外方向,急道:「去!快去找你弟弟回来!」 贾赦被推得往门外走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看祖母和弟弟的神情,还是得赶快找回弟弟才是。 小男孩冲出祖母的院子后,脚步不由得迟疑下来,但很快就寻找到目标,一路小跑的往目的地进发。 「呼呼!呼呼!」小男孩今年才四岁,在母亲的院子里蹲了大半个时辰,跑过祖母的院子,又凭着心口里的那道气,接连跑过大厅c小花园c仪门c外门。好不容易到达外院的书房,顿感呼吸困难,大喘吁吁,胸口奇闷,两条腿沉得再也抬不起来。 「小少爷,你这是要找老爷吗?」在外院书房侍候着的小厮见得这位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连忙走上前,讨好的道:「这真不巧,刚刚太太院子里的珍珠姑娘说四小姐绣了一个荷包给老爷和二少爷写了一篇文章等老爷过目,把老爷请了过去。」 小男孩原本累得气都喘不匀了,但听到小厮这话,呼吸一时间也停了。 对了!父亲c母亲c二哥哥c姐姐是一家人,祖母和大哥哥也是一家人,他们都是一家人,就只有他,只有他不是,不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小男孩心灰意冷的低垂着头往外走去。 他习惯性的在外院找了一棵高大的树木爬了上去,静静的坐着,任由两脚空荡荡的在半空摇晃。 他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小男孩黯然的埋首在膝。 「敛哥儿!敛哥儿!」「小少爷!小少爷!」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叫声,是张氏派出的下人根据外院书房小厮的口供,来到此处四周寻找小男孩。 当然,里面最引人注目的还是 「敛儿!敛儿!」只见贾赦连衣服也没有换,仍是一身狐腋箭袖,无比犯二的跳得高高,不顾形象,试图用这高度的优势能够找出自家弟弟。 在这贾府里,贾赦可以算是和小男孩最亲的那个人。其他人待小男孩好,或多或少多夹杂了其他目的,就只有他是完全真心真意的对弟弟好。一开始他这个没心机的大哥哥是本着养出一个对他唯命是从,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指贾政打贾政的弟弟这理由,才与小男孩亲近的,虽然到现在他这个想法也没有改变过,但却已经变成一个类似他和弟弟好,弟弟不准和那坏人好的小伙伴心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62.第一百六十二章 燕北义从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随后, 身子动了。 穿云c破风c龙牙c定军c龙吟c沧月。 一招招还不太纯熟的羽林枪法缓缓使出。 龙穿入云裂长空。 一招穿云,丹田提气, 手腕使劲, 瞬间发劲刺出四枪。 枪划九天势破风。 一招破风,脚下一踏, 跃起将枪尖起花,从下泛起直刺虚空。 养心殿前的空地,年幼的东都之狼有板有眼的挥动长枪。 羽林枪法, 销声匿迹的大唐天策府四大枪法之一,终于在九百多年后的大周朝重见天日。 周文帝眼前一花,仿佛看见前方除却贾敛外,还有数千身穿红银铠甲, 外罩战袍,头顶雉尾翎,或英俊威武,或巾帼不让须眉的天策府将士一同挥动手中长枪。 这数千天策弟子排列得整整齐齐, 如山如海, 人与人之间留有一定空档, 动作划一, 神情肃穆。手中长枪, 寒星点点, 银光皪皪, 变幻莫测, 神化无穷。 贾敛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股难以明言的感觉,越发沉醉和熟练的挥动长枪。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 天地间冥冥中,有着无数或男或女或老或小的声音聚拢一起,气势雄浑,合唱着这首《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大唐的战歌,伴随着唐军的旌旗扫荡南北,一统华夏。然,时至今日,中原已经再没有几个人会唱这首战歌了 龙牙出时天下红。 长枪一指,夹杂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势如潜龙出海。 亢龙回首定军中。 左手松握,扭腰回身,右手使劲向前推,腰腱劲直透枪尖。 数千天策将士步调一致,长枪一抖,动作如出一辙,就连举枪的高度都完全相同,数千人如同一人。 浅水亦有龙低吟。 右脚向前上步脚尖点地,左腿下蹲成右虚步,枪尖向上撩出, 沧风逐月龙出海。 枪影翻腾滚动,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 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 战鼓隆隆,伴随着气壮山河的歌声,这一套羽林枪法也来到尾声。 年幼的东都之狼左手持枪向前上运行,使枪竖于体前,右手接枪,右手竖枪于右脚尖外侧,左手握拳拳心朝上抱于腰间,而后立掌向左推出,目视左方。 「唰!」数千天策儿郎齐齐收势。 虽然时间不是九百多年前的大唐朝,地点也不是大明宫前,但是天策将士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国家c为自己的君王舞上最后的一曲。纵然,玄宗在位宠爱杨贵妃,扶持神策军,怠慢朝政,宠信奸臣李林甫c杨国忠,引发安史之乱。但众天策军士初心不泯,历经风口浪尖百战不惧,捍卫的乃是这大唐江山。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尽管将士们白天在金鼓声中与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晚上只能抱着马鞍睡觉。 但将士们只愿腰间悬挂的宝剑,能够早日平定边疆,为国立功。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八字要义,莫不敢忘。 一众东都之狼即使收势持枪,但站姿依旧的一丝不苟,只是可以从眼里看出他们对最前排的那只小狼崽子的期待c鼓励c欣慰。 倏地一缕阳光突破长空,虚影慢慢消失。 「叮!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御前演武。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天策将士希望能在君王面前一展自身之武艺,名扬东都之狼的名声。完成天策将士心愿,任务奖励:百金c真橙之心x1c海誓山盟x1c火树银花x10。」 「叮!开启储物背包,一切出自系统之物皆可存放于储物背包内,目前储物背包有六格。提示:储物背包可具现化,亦可藏于系统内。相同物品可存放于同一格之内,数量最高为九十九。每升级一格需要一金。」 「叮!宿主羽林枪法达入第一层──初窥门径。」 「叮!宿主成功修习傲血战意内功及羽林枪法,达成任务。任务奖励:五金c图纸」 「啪!啪啪!」周文帝震撼过后,慢慢的鼓起掌来。 周文帝感慨的想起那个助他大周朝打退外族的李承恩将军,他们身上的那股坚定往无前的气势是一模一样的。 「三爷,我练得好不好?」小脸微红,气息有点不稳的贾敛兴冲冲跑上养心殿前的台阶,双眼亮晶晶的问。 「好!练得非常的好!」周文帝牵起他的小手,一边走一边赞道。他是想抱起贾敛都不可以,要知道贾敛现在可是拿着那柄重量不少的「短」枪,一抱起来,他是想不闪腰也不能。周文帝可不想第二天上早朝时,被臣子,尤其是王翊目光诡异的盯着他的「纤腰」,而那些神烦的御史言官又出列说一大顿的什么阴阳调和有度c为人君者必须懂得自制的。 「那我的新衣服」贾敛拉长尾音,假意伸手入怀掏出什么,实际上从储物背包中拿出的图纸。那很帅气,他很想要啊! 周文帝接过图纸,瞧了两眼,宠爱的道:「朕这就样让武备院替你打造这套新衣服,行了吗?」 「嘻嘻!三爷最好了!」贾敛慷慨的给了周文帝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啊!」周文帝笑着摇摇头。 他沉吟的道:「敛儿拜了王先生为师,朕还未送贺礼。这套新衣服是奖励敛儿练功的,那朕就再送敛儿一匹小马驹吧!」 「小小马驹!!???」贾敛惊喜的喊道。 他激动得不能自己,直摇着着周文帝的手大嚷:「真的吗?三爷没有骗我吗??真的会送我小马驹吗???」 「好了好了!别摇了!」周文帝好笑的看着他激动的小模样,「朕金口玉言,既然说了送你小马驹,就自然是会送你小马驹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小马驹了!!」贾敛高兴得跳起来。 「皇爷。」此时,刚把冯子芝送了去内书堂的戴权神色匆匆的赶回来。 「太子殿下」余音都消失在周文帝的耳朵边。 周文帝脸色一变,勉强撑起一丝笑容对贾敛道:「敛儿乖,朕有事要办,你且随戴权去御马监挑选小马驹吧!」 贾敛虽然为尚未到手的小马驹欣喜不已,但察觉到周文帝难看的脸色,担心的道:「三爷别生气,有人惹你不喜,你告诉我,我去揍他一顿。」 周文帝切实的感受到来自贾敛的关怀之意,内心一暖,脸上也舒缓下来,「小狼崽子,别想多了,快去跟戴权选你的小马驹吧!」 贾敛乖乖的点头,牵着戴权的手,一步一回头的回望周文帝。 周文帝脸上也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 然而,随着贾敛离开了养心殿,周文帝马上就撤下笑容,暴怒的把御案上的一应物事也扫落在地。 「混涨的东西!」 「伴伴,三爷会不会有事的?」即使周文帝的脸一直挂着笑容,但贾敛出了养心殿后,仍是担忧的问。 戴权心道事涉皇爷最宠爱的太子殿下,恐怕会有很多人要倒楣了,但表面上仍安抚他:「皇爷自然没事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想太多了。」 「不如还是想想要选那匹小马驹好了,前阵子茜香国进贡了几匹西域名驹,外表英武且日行千里。它们诞下的小马驹,宫中几位小皇子盼望了很久,皇爷都没有松口给他们呢!」戴权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真的吗?」年纪尚幼的贾敛虽然还没有放下忧虑,但脸上出现了期待之色。 戴权一边哄着,一边领贾敛往御马监的马厩走去,「自然是真的了,难道老奴还会欺骗你吗?」 「听御马监一位家传相马之术的掌司所说,里面有一匹血统神秘的西域名驹,疑似是三国时期蜀国五虎上将马超的坐骑之后,马超曾骑乘此马把魏武皇帝曹操杀得割须弃袍,狼狈逃命。」 「这么厉害?伴伴你快说说里面的故事,我最喜欢听打仗的故事了!」贾敛两眼放光的催促戴权说故事。 戴权经周文帝推荐,也曾到内书堂进学,也算是内书堂走出来的顶尖学子,对历史亦有所研究。这下子为了引开贾敛的注意,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说建安十六年,马超之父马腾被曹操用计杀害,逐领兵为父报仇。与西凉太守韩遂及马岱c庞德等计夺长安,直抵潼关」 曲隶属于部,长官叫军侯,地位相当于县令。 大周重文也重武,军法严谨,即使是王族的功名大都得靠自己,凡入军中者,都得从伍c什做起。对这些高高在上的李家子弟来说,要他们从军累死累活,冒着生命危险上阵杀敌,还不如在朝堂之上靠父荫捞取政绩,或者直接担任监军获取军功来得轻松。所以,成年后选择进入军中的李家子着实少得可怜。 所以李天琅等人才会讶异贾敛皇宠之深,甚至引发出嫉妒之情。 且不说贾敛随贺齐前去接收原本就已经安排好给他的一曲兵力,单说隶属蓝田大营的将领中,彼此之间弥漫着一股沉默,冷清的气氛。 都说将为军中胆,将为军中神。怎样将军带出来的,就有怎样的兵。 贺齐性子冷淡c踏实c赏赐分明,他的下属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他的性子。 贺齐临离开之前,交代了一句:「你等商量一下,由谁出战。」 一群大老爷欺负一个总角小儿,赢了,胜之不武,输了,脸上无光。 将军们沉默地你眼看我眼,互相瞧瞧,就望有人会主动出来接了这「欺负小孩」的差事。没错!对他们来说,这根本就是「欺负小孩」。虽然他们对贾敛这小孩一来就能身居高位,率领两百蓝田兵士一事非常不满,但贺齐事先已经做好了他们的功课,贾敛的师父又是他们崇敬的王翊,他们只把气都憋在心里头,打算先看看贾敛有多少斤两,再决定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他。而这次对阵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没有人愿意丢了身份去做欺负小孩的事情。 「让我来吧!」此时,突然有人毛遂自荐,自动请缨与贾敛对阵。 将军们心中一松,如释重负的看看究竟是哪位臭不要脸的「勇士」打算欺负孩子。 一见得那「勇士」的容颜,全部人都把心底里最后一丝羞耻抛却了。 反正都不是他们蓝田大营的人,输赢都与他们无干。众将军心里不约而同的浮起这一句。 那「勇士」就是温家的小儿子温盛吉。 温家乃十皇子李天瑛的外家,一家子武将,与十皇子关系密切。而温盛吉就是李天瑛的亲表哥,刚刚被他老子想方设法,四处拉关系,硬是把这小儿子塞进蓝田大营里,任军侯一职不久。对这个同是靠关系才得以进营,且身居高位的温家子,蓝田将军们的策略和与他们对贾敛的一样,先是沉默,打量着温盛吉究竟有多少本领。可惜,温盛吉本就是没什么领兵才能,做个小伍长打磨年再进一步的话,怕是能强上多了。现在的他只懂冲杀砍杀,还整天在营中做些「没脑」的事,让将军们对他更是看低一眼,不把他当自己人,打算在某个时候一同踢他出去。偏生他却不自知,还整天以蓝田军侯自居。 温盛吉刚刚得了表弟李天瑛的示意,就主动请缨要教训贾敛这个无法无天,敢与皇子作对的臭小子。他磨拳擦掌,满有信心的打算在周文帝面前大展身手,帮助表弟打压贾敛,说不定还能夺了周文帝对贾敛的皇恩呢! 「贾家子,左边这二百人就是你的部曲了。」贺齐领着贾敛走到一个训练砍杀中的方阵旁,示意里面的士兵就是贾敛的兵了。 蓝田大营除却训练精锐和新兵外,还专管刺头。各地城镇里总会有一些本领高强,却不服管教的士兵,该地将军没法之下,都会把他们送来蓝田大营深造c管教。 依贺齐看起来,这贾家子第一次领兵就要上沙场,还是跟着牛老匹夫那不通兵法,只懂冲杀的蛮汉。他不能分配才刚刚训练的新兵给他,而蓝田精锐在全大周将军中也抢手得很,也就只能把这些能力不俗的刺头编成一曲拨给他使了。 贾敛眼睛发亮的看着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士兵,左方的士兵有的武艺出众,往往逮住一个「敌人」就按着在地上死里揍,对其他「敌人」的围攻视而不见,有的身手灵活,游离在人群之外,时不时就用木刀在「敌人」背后抽冷刀子。 只是他们虽然悍勇,但右方的士兵阵形严谨,二百人横向展开,左右两翼向前,像猿猴的两臂向前伸出一样,各自手执木刀和木盾。面对左方士兵的的攻势,他们用木盾互相掩护,然后挥动木刀往左方士兵砍杀下去。很快左方士兵就被他们成功「包饺子」,瓮中捉鳖。在把团团围着的左方士兵解决后,右方士兵马上就转换列阵,左右两翼立即向后排列,呈「倒v」字形,保护两翼和后方安全,顺带解决剩下来在后方抽冷刀子的左方士兵「余孽」。 贾敛认得此阵,是大周军队常用的雁形阵。 看着左方士兵各自为政,如同小混混打架似的,贺齐的冷脸不由得一黑。 简直是丢人现眼!这样不懂兵阵变化,各自为政,半点配合也没有的士兵居然是他蓝田大营出来的,真是让他脸上无光。贺齐一张冰块脸越来越深寒刺骨。 「冉封!池苍!出列!!」贺齐暴喝一声。 「诺!」两把男声齐齐应道。 一名被重重士兵打到在地上,身上的头盔也不知道甩了去哪儿,浑身是伤的高大男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贾敛二人身前。而另外一名盔甲尚算整齐的身形瘦削的男人很快就小跑过来,贾敛认得此人就是带头在右方士兵背后抽冷刀子的。两人到达贾敛二人身前,却各不相让的想要争取站在贺齐身前的位置。 「啊!噢!」两声惨叫突然从他们口中传出,两人一同跪在地上捂着腹部,仔细看看,他们腹部的盔甲也有一点变形。 「你等还好意思喊!?你二人以为我蓝田大营是什么地方?你二人以为你等是什么身份?某不管你等平日如何荒唐!但你等既入我蓝田大营,穿上大周军甲,就得牢守军规,操练用命,齐心合作!」只见贺齐冰冷着一张脸,沉声喝斥,双眼犹如利剑似的,让人心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63.第一百六十三章 惊现□□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经戴权暗地派人查探过后,呈报上来的消息是这样的:「九皇子早几天因着一些小事和大皇子有些许争执, 在马场与六皇子发起脾气。」大皇子和六皇子也是惠妃所出, 一母同胞。 「九皇子灵牙利齿, 把六皇子呛得没话说, 六皇子恼羞成怒下向九皇子的坐骑轻轻抽了一下,想要吓九皇子一顿。怎料,抽中的马鞍屁股位置下,早已经被太子殿下暗中遣人埋下了须蚊针。而那个负责侍候九皇子的小太监恰好是大皇子的人, 趁机松手,使得九皇子惊马。」 周文帝听得事涉太子,就是一阵头疼,「怎会牵涉到太子的?」他深知自己手下这枝东厂的利害,在这京城之内没有任何事物, 尤其是在皇宫内的事情能够暪着他们, 没有半点坏疑太子究竟是否被陷害。 「听说」戴权也有些迟疑,见得周文帝不耐烦才回道:「是因为九皇子早两天从皇爷手上得了一块极品和田黄玉长乐龙凤纹玉璧,太子殿下不高兴了。」 后汉刘熙的《释名》:「黄, 晃也, 犹晃晃, 像日光色也。」因此, 被佛教和历代帝王所崇尚而视为神圣的颜色, 其色彩能避邪护身, 代表庄严c华贵c兴旺c幸福和吉祥。而和田黄玉, 黄色似金,又极为稀少,价值甚高。而周文帝赏赐给九皇子的和田黄玉不单止颜色浓艳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外,精雕细琢的手工更是加了不少分数。 当然,作为大周朝的储君,太子自然不会因为弟弟得了价值连城的宝物,而起了歹意要把弟弟致于死地,这块玉璧只是引起了一个导火线的作用。黄玉为「皇」谐音,而且那还是一块龙凤纹玉璧!「皇」和龙,加上这位弟弟不单止母妃得父皇宠爱,自己又聪颖过人,实在让年长的太子殿下感受到很大的威胁。 「唉,都怪朕。」周文帝叹气,诸子之中,他最疼爱的就是他元后孝元皇后所出的太子。由太子出生开始,周文帝就亲自照看这个幼小的孩子,看着他一天天成长,事事由着他,谁跟他过不去,周文帝就找谁麻烦。想来,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太子气量狭小这个坏习惯。 只是,九皇子惊马受伤一事,就连是前朝的官员也有所耳闻,周文帝总得费心想办法处理它。 怪老六?惠妃明面上句句都在指责老六和小九玩耍时太不小心,暗指小九不尊兄长才惹老六发火。老大更是跪在他面前,自责全因是他,老六才会和小九吵起上来。这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幕要他怎怪得出口!?况且,最近他还需要用到惠妃的父亲──保和殿大学士景泰,可不能因这些小事让他没脸。 怪太子?确实该怪,但是!太子是一国之储君c他最疼爱的儿子,谋害亲弟这个罪名是万万不能落到太子头上的。 怪小九?不好说小九的母妃慧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单说一向骄傲的小九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他再多的气也没有了。 最后,周文帝只得把整件事情里最无辜c最不走运的老四招来狠骂了一顿。即使老四那时候去了选马匹不在场,但谁叫当时马课上最年长的皇子就是他,一个疏忽没有照顾好幼弟的罪名是走不脱的了。 原本周文帝想着骂一顿后,私下再好好补偿老四,怎知老四居然撑住脖子,硬邦邦的顶回来,气得他肝火上升,忍不住砸杯子。 「儿臣告退。」腰身挺直,不减丝毫皇家子弟风范的四皇子李天琰抿紧薄唇,缓缓踏出门槛。 「小公子,跟紧老奴小心台阶啊!」一把熟悉的半男半女声音亲热的响起。 李天琰顺势看去,只见父皇身边最受重用的首领太监兼东厂厂公戴权亦步亦趋的牵着一个小孩子。 他剑眉一皱,这小孩并非他的皇弟,也不是他的皇侄子,更不是各家皇亲的儿子。但能够令戴权这只老狐狸如此细心照顾的孩子,家世一定不会差。 「奴才拜见四皇子。」发现了李天琰的存在,戴权踏前一步,俯首躬身行礼,恰恰把小孩遮挡在身后。 「戴公公,免礼吧!」虽然把目光焦点放在陌生小孩身上,但李天琰是半点也没有忽略戴权。先不好说戴权掌握东厂这个权势滔天的利器,就说戴权平日跟在父皇身边,随便说两句都够他喝一壶的。 戴权戴公公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小人。 戴权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嘴巴却像是无缝的蛋般,一声不响,手还牢牢的把小孩按在身后,没有介绍身后男孩的意思。 不用说出口,在宫廷里长大的李天琰自然是明了戴权的意思。能够让戴权这么护住的人,怕是很得他父皇看重的,这次被自己撞上也是偶然。李天琰深深瞧了小孩一眼,就转头平稳的离开。 小孩调皮的从戴权身后伸出小脑袋,歪头好奇问:「叔叔,他是谁?冷冰冰的像块大冰块。」 尚未走远的李天琰微微一顿:「」 注意到李天琰反应的戴权讪笑:「哦呵呵!」生怕小孩再发出什么惊人之言,连忙牵住小孩进养心殿。 李天琰眼眸深邃,抿嘴。 「皇爷,小公子已经在偏殿等候了。」戴权领着一个小内侍走进养心殿,对殿中央的那一片狼藉视而不见。 「敛儿来了?」周文帝余怒未消,右手在御案上摸索着什么似的。 戴权不慌不忙的从身后小内侍手上的托盘中,捧起一个绿釉云龙纹陶制单耳杯,「皇爷,喝杯茶解解喝吧!」 下一秒,「该死的东西!就懂得偷懒!看不见地上的碎片吗?还不快些扫走它!要是扎到皇爷怎么办?需要把你们送回内务府重新学学规矩,还是关去慎刑司清醒下吗??」戴权双手叉腰,对一旁惶惶不安的内侍c宫女形似泼妇骂街般骂骂咧咧的道。 虽然一个半男半女的家伙模仿女子的泼妇行为颇为好笑,但内侍和宫女们无一敢看向戴权,听得命令后,就立即匆匆忙忙的拿来扫帚把地上的碎片扫走。 周文帝喝了一口茶水,松了一松,微微一笑:「好了,戴权你别吓坏他们了!」 「皇爷,你就是太过体恤他们了,把他们一个个都惯得不成样子。」戴权稍稍埋怨的道。 「你这个老货,连朕也敢抱怨啦?依朕看,最没规矩的还是你。」周文帝明显不生气,笑骂道。 下面的内侍c宫女在戴权「恃宠而骄」张口怨恨周文帝时,也替他在心里捏了一把汗,随后又幸灾乐祸起来,以为周文帝狠狠的责罚这个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奴才。怎料,见得周文帝毫不动怒,反而把原本的七分怒火减去了三分,脸上也有了笑容,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在心里暗暗惊诧周文帝对戴权的容忍,并提醒自己一定要报告主子。 「奴才这不就是皇爷惯出来的吧!」戴权走到周文帝身后站定,替他按摩肩膀,卖乖的道。 「不用了,敛儿呢?快带他过来,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他就觉得高兴。」周文帝制止了戴权的动作,连声催促。 「是,奴才遵命。」戴权对着下面的几个内侍c宫女没好气的道:「一群呆头呆脑的东西!还不快退下去!?」这几个内侍c宫女背后也是另有主子的,戴权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有时候也需要利用他们来「传话」。现在召贾敛进殿,可不能留下这几个「外人」了。 「三爷!!!」贾敛一进殿,就像是一枚小炮弹似的轰到周文帝的怀里。 「敛儿长高了。」周文帝也不为意,摸摸贾敛的小脑袋赞道。 「三爷却瘦了!」贾敛礼尚往来的摸摸周文帝的「龙颜」,忧虑的得出一个结论。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周文帝心头微微一酸。 他最疼爱的太子没有发现c他孝顺的儿子们没有发现c他温婉可人的嫔妃们没有发现c他忠心耿耿的朝臣们也没有发现,唯一发现的竟然是这个好久没见面的小孩子。 这样一想,贾敛担忧的脸容让周文帝窝心得不得了,剩下来的三分怒火也去得一丝不留了。 「啊!」突然,旁边传来微微的一声惊叫,嗓音清脆,形似小孩子的声音。 贾敛闻声,转头一看,「啊!」同样吃惊地喊了一聲。 不得不说,只要是一位人品有保障的武将,在某程度上都有怕老婆c妻管严的迹象,又或者可以说是疼老婆c敬重妻子。谁叫武将在外东征西讨,刀锋口过活,夫妻之间聚少离多。妻子不单要担心害怕丈夫的安危,还要操持家务c孝顺公婆c教养子女。 对于史氏这次差着表明态度当着众人面前说自己不喜贾敛,贾代善是很不满却又不能过多的斥责自己的老妻,因此,只得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要多看顾么儿多一点就是了。 一大清早,贾代善亲自骑马领着贾敛到王府后,就匆匆转道出城,前往城外的西南方。他受周文帝旨意,管辖驻扎在京城外西南部丰台的精锐士兵,守卫京城。每天不管风雨也会到丰台大营点卯,操练士兵。 因着王翊和周文帝的师生关系,周文帝出手大方的把一座临近皇宫的府邸送了给自家先生,好让王翊上朝时能够舒服一点。要知道,卯时上朝,百官就得在寅时冒着寒风刺骨在御门外集合,那滋味可真的不好受。 所以,王府的地理位置自然在内城的核心中,大周有律:「诸于城内街巷及人众中,无故走车马者,笞五十。」贾代善只得尽快离开京城,快马加鞭的奔往丰台大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在贾赦看待英烈的目光中离府,贾敛不以为意,只是真正上课后,他才知道那愚蠢的哥哥直觉有多准! 教他的并不是王翊,王翊上早朝去了,教他的是王翊特地留下的王家管家王伯。 王伯先是让贾敛背诵并说说自己对三字经的理解,得知了贾敛现在的读书进度后,王伯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先是让贾敛把张氏还没来得及教他的最后几句三字经背熟,讲解了一次三字经后,就让贾敛抄写三字经。 贾敛天资好,虽不算是过目不忘,但也是只背两三次就记得的小天才。写字方面,在王伯「彻底」纠正了他的握笔姿势后,他的字在同年纪的孩子里也算是有模有样的。 为何在张氏好言好语下教导仍然跳脱不定的贾敛,在王翊的管家教导下却安安份份进步喜人呢?全因一件事! 王伯奉行棍棒教育!棒下出孝子,严师出高徒,不打不成器!什么都不用说,就只是笑吟吟地拿着一把铁尺在把玩,贾敛每背错一字,就打手心一下。最让贾敛心痛恶绝的就是王伯打他手心还是专门往左手打,美其名说是怕他右手肿了就不能写字了! qaq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才怪! 「师父!!」一见到中午特地回家吃饭顺道看看徒弟学习成果的王翊,就这样收获了一枚热泪盈眶,神情激动的徒弟。 「怎么了?这么没有活力的样子,为师怎趁这段时间教你武功啊!?」王翊自然知道徒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却心安理得地接受徒弟热情的怀抱,还刻意逗弄的道。 唰!贾敛的双眼立时放光,把告状什么的都立刻放到边上去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师父你快教我!快教我吧!!」扯着王翊绯红色的一品文官袍,贾敛渴望地眼巴巴看着他。 「好了,小少爷,老爷还未用膳呢?」差点被告状的王伯不赞同的看着贾敛捉着王翊官袍的那只手。 贾敛反射性地放下小手,还特意把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折痕逐一抚平。 王翊笑而不语。 不愧他特地安排王伯在他上朝点卯时,负责暂时教授徒弟。王翊绝对不会让徒弟知道他年幼时,父亲忙碌,也是由王伯用这种方法来教他读书的。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着小心眼的关系,才安排王伯「仔细」教导徒弟的。做师徒的,有福同享c有难同当嘛! 而且,王伯的本命是化禄星。破军遇化禄一般能使闯下的祸子变得有利,即使是遇上一些非人力可改变,注定要失败的事情,于经过挫折之后,反而能开创新局,得到更好的境遇。 所以,王翊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小心眼才安排王伯「教导」徒弟的! 王翊一边用膳,一边指着厅里放得密密麻麻,堪比演武场的兵器,道:「自己去看喜欢哪种,看上哪种,为师就安排人来教你。」 贾敛只觉目不暇给,绝大部分的兵器他都是从未见过的。 王伯把兵器的位置都安排得好好的,十八般兵器依次从左至右排列。 左手边第一排刀架上就放有青龙偃月刀c三尖两刃刀c凤嘴刀c飞刀,眉尖刀c屈刀c戟刀c笔刀c单刀等;旁边的第二排剑架上有单剑c双剑c短剑c大剑c鞘剑c雌雄剑c子母鸳鸯剑等;戟架又有长杆单戟,短柄双戟。长戟又分为方戟c青龙戟c蛇龙戟等。 一如王翊初见时问贾敛:「刀枪剑戟c斧钺钩叉c鞭锏锤抓c镗槊棍棒拐子流星,你善用哪种?」他这是把所有武器都搬出来让贾敛选择了。当然,作为一个实打实的文人,这些吹毛断发c削铁如泥的武器自然是由不记名弟子,也就是大徒弟──周文帝的友情提供。而之后教导贾敛功夫的师傅都会由「大师兄」寻找一些传说中(贾赦话本儿)的大内高手或者御前侍卫担任。王翊这位师父则专注教授徒弟经济兵略c人情往来c忠君爱国。 贾敛满眼渴求的看看这件c摸摸那件c瞧瞧另一件。一时之间,竟挑花了眼睛。 王翊和王伯也不多管他,只是含笑地一个抓紧时间用膳,午休后还得回内阁工作,一个不住地为自家辛劳的老爷夹菜。 筷子精准地夹着了一块绿油油的油菜。 王翊垂下眼帘,假装要把手中的苦瓜放进口里,特意托起碗底,不留出一丝一毫的空间让那块看上去色泽光亮的油菜进碗子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64.第一百六十四章 修改中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周文帝仔细的提醒道:「爷带你去先生那里。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本领大得很。你可得表现好点, 好让先生收你做弟子, 知道吗?」 「什么?要读书?我不要!」小男孩一听到要拜先生求学, 就立即道。 他现在心里最讨厌人排行榜上,二哥哥贾政可是排行第二的,他才不要跟他一样读死书, 无病呻吟假正经的。他爱的是舞刀弄枪的日子, 要他正经八百的拜一个读书人做先生, 天天手不释卷的, 还不如要他去死了。 「是谁说愿意为奴为婢终身伺候爷的?现在才一个小小的要求就反悔了?」周文帝挑眉。 「那为奴为婢终身伺候你,可不需要读书的!」小男孩眼睛一溜就回嘴道。 「休得多言。」周文帝是拿定了主意, 即使先生不收小男孩做弟子,他也会另寻高人做小男孩的老师的了。他可不想自己未来的大将军大字也不识一个,胸无点墨的。 小男孩拉长了小嘴, 一脸不忿的样子。但过了一会,他又好像想出什么好点子,恶作剧的笑起来。 看着小男孩古灵精怪的小模样, 周文帝自然是知道小男孩想出什么招数作弄先生了,但也不管他。他才不会让人知道, 他当年也出尽办法捉弄过先生, 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在他内心深处他也是很想看先生的好戏。 及至先生府邸, 「臣王翊恭请皇上圣安。」王翊在接到侍卫的通知后,就出来迎接周文帝。 「先生无需多礼。」周文帝不待王翊躬身行礼,就先行免礼。 王翊也顺势直起身,按理依他和周文帝的关系,是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的了,但有外人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要给他的皇帝弟子一点脸面的。 进了府,入了大厅后,周文帝挥退侍卫和下人。顿时,大厅就只剩下周文帝c王翊c戴权和小男孩了。 「先生,如何了?」周文帝注意到王翊打从第一眼瞧见小男孩起,袍子下的左手就在右手掌内掐按了几下。 他虽然未曾跟王翊习得他的看家本领,但也知道他这老师看似简简单单的轻轻掐按手掌却是大有名堂,是王翊一门中的「鬼谷子掐指占卜术」。 鬼谷子掐指占卜术乃鬼谷派历代口授心传三十六秘技之一。此术是以十二地支取象的一种占卜方法,只需在手掌内掐按几下,瞬间便可得出吉凶结果。用问事时间起卦,男顺女逆,年上起月,月上起日,日上起时,时上起「命神」,推掐十二命神分布十二支宫位,找出求测事项,看其落宫,以落宫断其结果。十二命神包罗万象,上谈天象,下讲地理,中论人事,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反映事物运动的模型。而且,十二命神会随着时间的运动而产生变化,在某一日中的某一时刻,求出与之相对应的具有同类属性事物的运动演变规律,用以分辨事非c决策事物结果。 自四年前破军星下凡,王翊这四年没一日不是在推算破军星的未来的。不要看他当初跟周文帝说得好好的,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破军星和紫微星同宫,则富贵不可言语。然而,若是中间出了歪子,紫微星偏了于辰宫,那么破军就会有反噬紫微的风险。按古籍记载,赵高和王莽虽然不是破军转世,但他们的紫微都是在辰宫,而破军在戍宫,成了为臣不忠,噬主的格局。 这四年王翊每晚夜观天象,察得破军与紫微依旧同宫,并没有偏移反噬的危机,他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如当晚他夜观星相所得,破军星怕是要一生孤苦。 正所谓:破军一曜最难当,化禄科权喜异常,若还陷地仍加杀,破祖离宗出远乡。 只是 王翊神色凝重的细细地观察着小男孩的五官。 刚刚一见面时,他就已经发现破军星的面相有了很大的改动。如果王翊不是亲眼看到周文帝和小男孩之间相连旺盛的气运,他也不敢相信这小男孩竟是破军转世。 破军星,破者,坏也。破者,破之皮也,向来只有破军星在改变别人,甚少有人能改变破军星前行的方向的。 从小男孩的面相和王翊刚才的占卜所得,小男孩的未来已经悄然改变了。 破军子午会文昌,左右双双入庙廊,财帛丰盈多慷慨,禄官昭著佐君王。 虽然依旧是六亲缘薄,但日后所遇的凶险却被化解了很多,而且还是得以善终的命相。 破军素不喜与文曲c文昌同宫或加会,因文武不同途,气味不相投。但这次,破军却是和文昌有了牵扯了。 王翊很好奇,只是短短一天,中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使得破军命格大变。 「没事。」淡淡一句就当是回答了周文帝了。 饶是周文帝早已经习惯了,但听得这一句也不由得心塞。 深吸了一口气,「先生,看此子如何?」有没有兴趣收入门下? 「尚可。」王翊垂下眼帘。 这话倒是惹起小男孩的不满了。什么叫尚可?他分明就是天资绝頂,聪颖过人! 只见他气鼓鼓的瞪着王翊,张嘴就是:「老头子!休要嫉妒小爷的天资!小爷聪明灵俐c英俊潇洒c天生神力c百发百中,是你怎样赶也赶不上的了!」 周文帝挑眉。 身后的戴权提起心。 王翊淡淡的瞧着他,只一句:「通四书五经否?」 小男孩憋屈地摇头,他现在连《三字经》也未学全,更不要说什么唠子的四书五经了。况且,他最不耐烦就是坐下来乖乖读书的了,每次张氏也要想方设法才哄得他安坐一会儿。 「知天文地理c星相占卜?」 小男孩憋屈,摇头。 「晓奇门遁甲c五行八卦?」 小男孩继续憋屈,摇头。 「会琴棋书画c花诗酒茶?」 小男孩被恶劣的王翊欺负得快哭了,为毛都挑他不懂的来问! 「那么农田水利c经济兵略你也一定不懂了!」还嫌不够,王翊拿起茶杯放到唇边轻轻一抿,发出最后一击的道。 「我不喜欢那些东西,我只喜欢打仗!」小男孩硬气的道,他最喜欢听大哥哥说的那些说打仗的话本儿的了。 正好有点口渴,王翊把茶杯内上好的碧螺春一口喝干,「连兵法武艺也不通,上到战场也是送人头的命。」这碧螺春入口滋味鲜醇c回味甘厚,不枉他特意从内务府六库中的茶库「截走」了几斤。 看小男孩不服气的模样,王翊放下已空的茶杯,「孙膑c孙子c吴子c尉缭子c孔明c司马c六韬,你可曾详读?」 这都是什么来的?小男孩石化。 「刀枪剑戟c斧钺钩叉c鞭锏锤抓c镗槊棍棒拐子流星,你善用哪种?」一看小男孩这身型就知道他尚未打捱筋骨,连马步也未站得稳,又怎会用兵器呢! 一旁的周文帝和戴权看着小男孩被欺负得死死的模样,也心疼起来,已经在肚子里打定腹稿,准备在小男孩哭泣的时候用来哄他。 然而,令周文帝和戴权颇为啧啧称奇的是──「你知道的,你来教我!」小男孩居然没有号啕大哭,反而主动求教的道。 成了!王翊眼中笑意飞快地闪过,他前头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句。 只见他仿佛听而不闻似的,没有理会小男孩,漫不经心地用指尖轻点供桌桌面。 小男孩闻弦歌而知雅意,上前几步,拎起茶壶的圈足,诚意十足的把王翊空荡荡的茶杯倒满,然后恭恭敬敬地端起茶杯,双膝跪地,俯首奉上。 「做我弟子你需记得:苟利国家,不求富贵这八个字。」王翊也不管小男孩高高举起,已经开始颤抖的手,斯条慢理的道。 「徒儿定终身不忘。」小男孩咬牙,手很酸啊! 王翊淡淡的点头:「嗯。」这才大发慈悲把接过小男孩的茶。只是,小男孩刚才倒得太满了,王翊也不得不双手轻轻的接过。 「站起来拱手作揖就成了,我们一门不兴跪礼。」淡淡喝了一口。 不兴跪礼你还要他跪这么久!小男孩切齿。 待小男孩直起身子,两手抱拳高拱,作了个揖,就算礼成了。 「俯首作揖谢师恩,喝了你的茶,我就是你师父了。日后当谨言慎行,尊师重道,恪守门规。」 「徒儿谨记。」小男孩状似恭顺的道。 王翊满意的点点头。 破军星唯有天府星和天梁星能制其恶,王翊的本命星就是当中的天梁星。天梁星五行属阳土,主寿,为「清官」,与五术缘深。此星在命宫或身宫者,都主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因之一生每多灾险或非常的遭遇。 至圣先师c万世师表孔子的本命亦是天梁星,因材施教,诲人不倦,从三千弟子中,孕育出无数人才。 从一开始,王翊就已经打算要把小男孩收为弟子,只是破军星性傲,不愿臣服于人,受人管束,喜怒无常,他总得先挫挫其锐气才是。 结果非常好,不单只成功挫其锐气,更是让其主动开口拜师,他作为师父的权威正式确立起来。 「师父──」见王翊似乎是说完了,小男孩撒娇似的拉长尾音道。 王翊挑眉,心中有一阵不太好的预感涌上。 「这可是徒儿第一次给你斟上的茶,还是拜师茶,你可得把它喝过清光才是!」小男孩示意还剩大半的茶杯,可怜兮兮的道。 「」王翊瞧瞧茶杯,里面的碧螺春汤色依旧嫩绿整齐,幼芽初展,散发出阵阵浓烈的花果香味,但他只看到中间满满的恶意。 他不着痕迹地按按肚子,在周文帝和小男孩等人尚未来到之前,他就已经品尝了几杯碧螺春的滋味了,腹已经有点儿涨了。要是再喝一杯,他一定会忍不住的了。何况还要是这么的一大杯。 但是徒儿的说话貌似很有道理。 王翊淡淡的凝视着自己新收的弟子,看着他表面恭敬c乖巧的脸容。 这小徒儿可真「调皮」,看来日后定当多加「调教」才是。 举杯,一饮而尽。 <( ̄︶ ̄)>看来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亲眼见证着这场好戏诞生的大师兄周文帝心里暗道。 小男孩欣喜:总算挽回一局了!一(▽)ツ┏━┓ 「好的,小公子给你!」见得小男孩身上上好丝绸制成的衣裳,身边的下人皮肤白晢却没有一点生气,最重要的是没有喉结。在京城混了无数年的小贩自然是猜到恐怕是哪家的小王爷由内侍带着出来游玩了,忙不迭地挑选出最大c最红通通的三串冰糖葫芦给他。 接过三串冰糖葫芦,小男孩抽了一串,高高地举起来,「叔叔,你也吃!」眼里明确地写着你不接,他不放手的意思。 这三串冰糖葫芦,他一串,三爷一串,也给负责给钱的叔叔一串。 戴权刚想把几文钱递给小贩,蓦地听到小男孩的一声叔叔,手上一抖,几枚永盛通宝就顺势掉了在地下,发出几下响亮的声音。 「你小小公子,你再叫奴婢一声。」戴权顾不上地上的那几文钱,带着希冀c感动c渴望交杂的眼神射到小男孩身上,声音不稳,甚至还有一些破音。 「叔叔。」小男孩不明所以,但仍然乖乖的道。 戴权眼眶湿润,泛起了泪光,颤颤抖抖的欣慰道:「好好。」 他四岁时就进了皇宫,入了慎刑司后,一刀子下去,侥幸没有去见阎罗王。做了几年低级杂役后,幸得当时的三皇子青眼,收了做近身太监。一直跟随着三皇子身边,看着他一步步的成长,由三皇子变成昭王爷,由昭王爷变成储君,最后由储君变成了皇帝。作为三皇子身边最受重用的太监,贿赂c巴结他的后妃c皇子c朝庭命官等犹如过江之鲫,但戴权脸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没一个人把他当成人,更不好说是男人了,因为他是个阉人。 戴权除了是周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外,还替他执掌着一个特权监察机构──东缉事厂,简称东厂。除了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外,就连外族的动静c清流的言论c百姓的日常生活等也在侦察范围之内。 也因为这样,他知道有一个瞧不起他们这些内侍的清流与人提及他们时,曾言:「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他们长得臃肿,弯曲,好似长了瘿结,鼻子里呼呼作响,如同牛和猪一样,因此不像人的身体;他们长着男人的颊骨却不是男人,没有胡须却不是女人,虽然面如美玉却没有一点生气,因此不像人的面容;他们的声音好像儿童一样稚细却不清脆,好像女人一样尖细却不柔媚,你说它嘶哑但又能成声,你说它如猩叫但又能成人语,因此不像人的声音;他们可以很爱人,也能下毒手害人,当他们怜悯你时流涕而语,而当他们憎恶你时,则斩杀如草,因此不像人的感情。 这番话说的分明就是怪物!然而,戴权心酸地发现,他们这些内侍在他人的眼中就是一群怪物。有了这个让他痛苦屈辱的认知后,戴权变了,在周文帝的默许下,变本加厉的剥削那些肥头大耳c财大气粗的朝庭官员,享受这些「正常人」的巴结贿赂。 很多时候,太监都只是想要一句认同,然而,这却是大部分人都不能给予他们的。所以,可想而知小男孩的这声叔叔,对戴权来说震撼有多大。 「叔叔,你没事吧?」小男孩轻轻拉了拉戴权的手,眨眨自己圆滚的大眼睛问。 戴权有点失态的掩掩眼角,「没事,老奴没事。」 「谢小公子赏。」与一开始相比,戴权的话里多了一些暖意,也多了一些真心。 戴权咬下一颗冰糖葫芦,慢慢咀嚼,吞咽入腹。他只觉这串冰糖葫芦,前所未有的酸甜软糯,甜到他的心底里。他平日是最不爱吃这些甜甜酸酸的小吃的了,但今次却是把一串冰糖葫芦都吃得干干净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65.第一百六十五章 敏探春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在贾赦看待英烈的目光中离府,贾敛不以为意,只是真正上课后,他才知道那愚蠢的哥哥直觉有多准! 教他的并不是王翊, 王翊上早朝去了,教他的是王翊特地留下的王家管家王伯。 王伯先是让贾敛背诵并说说自己对三字经的理解, 得知了贾敛现在的读书进度后, 王伯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先是让贾敛把张氏还没来得及教他的最后几句三字经背熟, 讲解了一次三字经后, 就让贾敛抄写三字经。 贾敛天资好,虽不算是过目不忘,但也是只背两三次就记得的小天才。写字方面, 在王伯「彻底」纠正了他的握笔姿势后,他的字在同年纪的孩子里也算是有模有样的。 为何在张氏好言好语下教导仍然跳脱不定的贾敛, 在王翊的管家教导下却安安份份进步喜人呢?全因一件事! 王伯奉行棍棒教育!棒下出孝子,严师出高徒,不打不成器!什么都不用说, 就只是笑吟吟地拿着一把铁尺在把玩,贾敛每背错一字,就打手心一下。最让贾敛心痛恶绝的就是王伯打他手心还是专门往左手打, 美其名说是怕他右手肿了就不能写字了! qaq宝宝心里苦, 但是宝宝不说才怪! 「师父!!」一见到中午特地回家吃饭顺道看看徒弟学习成果的王翊, 就这样收获了一枚热泪盈眶,神情激动的徒弟。 「怎么了?这么没有活力的样子,为师怎趁这段时间教你武功啊!?」王翊自然知道徒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却心安理得地接受徒弟热情的怀抱,还刻意逗弄的道。 唰!贾敛的双眼立时放光,把告状什么的都立刻放到边上去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师父你快教我!快教我吧!!」扯着王翊绯红色的一品文官袍,贾敛渴望地眼巴巴看着他。 「好了,小少爷,老爷还未用膳呢?」差点被告状的王伯不赞同的看着贾敛捉着王翊官袍的那只手。 贾敛反射性地放下小手,还特意把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折痕逐一抚平。 王翊笑而不语。 不愧他特地安排王伯在他上朝点卯时,负责暂时教授徒弟。王翊绝对不会让徒弟知道他年幼时,父亲忙碌,也是由王伯用这种方法来教他读书的。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着小心眼的关系,才安排王伯「仔细」教导徒弟的。做师徒的,有福同享c有难同当嘛! 而且,王伯的本命是化禄星。破军遇化禄一般能使闯下的祸子变得有利,即使是遇上一些非人力可改变,注定要失败的事情,于经过挫折之后,反而能开创新局,得到更好的境遇。 所以,王翊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小心眼才安排王伯「教导」徒弟的! 王翊一边用膳,一边指着厅里放得密密麻麻,堪比演武场的兵器,道:「自己去看喜欢哪种,看上哪种,为师就安排人来教你。」 贾敛只觉目不暇给,绝大部分的兵器他都是从未见过的。 王伯把兵器的位置都安排得好好的,十八般兵器依次从左至右排列。 左手边第一排刀架上就放有青龙偃月刀c三尖两刃刀c凤嘴刀c飞刀,眉尖刀c屈刀c戟刀c笔刀c单刀等;旁边的第二排剑架上有单剑c双剑c短剑c大剑c鞘剑c雌雄剑c子母鸳鸯剑等;戟架又有长杆单戟,短柄双戟。长戟又分为方戟c青龙戟c蛇龙戟等。 一如王翊初见时问贾敛:「刀枪剑戟c斧钺钩叉c鞭锏锤抓c镗槊棍棒拐子流星,你善用哪种?」他这是把所有武器都搬出来让贾敛选择了。当然,作为一个实打实的文人,这些吹毛断发c削铁如泥的武器自然是由不记名弟子,也就是大徒弟──周文帝的友情提供。而之后教导贾敛功夫的师傅都会由「大师兄」寻找一些传说中(贾赦话本儿)的大内高手或者御前侍卫担任。王翊这位师父则专注教授徒弟经济兵略c人情往来c忠君爱国。 贾敛满眼渴求的看看这件c摸摸那件c瞧瞧另一件。一时之间,竟挑花了眼睛。 王翊和王伯也不多管他,只是含笑地一个抓紧时间用膳,午休后还得回内阁工作,一个不住地为自家辛劳的老爷夹菜。 筷子精准地夹着了一块绿油油的油菜。 王翊垂下眼帘,假装要把手中的苦瓜放进口里,特意托起碗底,不留出一丝一毫的空间让那块看上去色泽光亮的油菜进碗子里。 王伯也不催促他,笑吟吟地夹着油菜等待着,一副无论如何你终究也是要吃的样子。 而王翊仿佛看不到王伯仍然举住筷子似的,聚精会神地咀嚼着口里的那片苦瓜,好像这片苦瓜特别好味似的,有滋有味地慢慢品尝着。 「咦!」察觉不到身后两人暗地里的对峙,贾敛突然像是被什么所呼唤似的,放下手里的丈八蛇矛,越过种类繁多的兵器。 在枪架的右侧上,摆放着一枝长一丈一,枪端雕勾火龙头,枪头为龙舌,形如火焰状的长枪。它被放置在林林总总不同的长短枪之中,非旦没有被其他各有特色的长短枪遮盖着,反而因为置身在这些寒光闪闪,冷气逼人的长短枪中,更肆无忌惮地凸显自己灵动c张扬c灼热的一面。 「师父,你看看!你快看看!」此枪虽重,但以贾敛的天生神力倒能抬起它。小脸通红的用肩膀托住它,一步一步移向王翊处。 正与王伯斗(意)志斗(毅)力的王翊稍一分神,就被洞察到破绽的王伯筷子一伸,成功把油菜放进他的碗里去。 王伯含蓄一笑,小样儿还想跟我斗!? 王翊欲哭无泪,他自幼就最厌恶吃油菜的了,味道奇奇怪怪的有什么好!!?? 但被王伯调教多年,王翊已经养成了一个良好习惯──食物得来不易,碗里的食物一定要干干净净地吃光。 王翊无奈,只能活像是吃毒药似的,把那块油菜卷成一小团,长筷一夹,表情痛苦地生吞进腹。 不自觉地打了个颤抖,王翊「恶狠狠」地瞪向贾敛,要不是这臭小子无端大喊,他还能分神被王伯得手吗?他还用得着吃这「毒药」吗? 然而,目光在触到贾敛肩上的长枪时一怔。 「师父,我喜欢这柄枪!我要学这个!」贾敛不住地抚摸着枪身,虽然外表炽热c气势迫人,但他感受到来自这柄高傲长枪的悲鸣声,散发出的一种浓烈的哀伤。 在他的小手碰上枪身时,他感觉到它那一瞬间的雀跃c喜悦,他自己也禁不住笑起来。但很快,它又继续的悲伤着。 贾敛不明白它为什么会这么伤心,机智的小脑瓜一转,就猜它会不会是因为他不懂枪法,觉得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贾赦经常在他面前慨叹),所以才不高兴。于是,贾敛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好枪法才是。 「这枪」王翊看到这柄曾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记忆的长枪感慨良多。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他神情复杂地凝视着这柄长枪。 「敛儿,你真的要选这枪?」王翊神色凝重地盯住贾敛的双眼,连徒弟也不叫了。 贾敛感觉自己所选的这枪好像很是了不得的模样,但没有一丝一毫退缩的念头,重重地点头,斩钉截铁的道:「师父,我只要这枪,旁的什么我也不要!」 「如果你练不好或者没有天份呢?」王翊缓缓的问。 「那也继续练!男子汉大丈夫!一年练不好,就练十年;十年练不好,就练一辈子!我就不信我练一辈子都练不好!!」贾敛字字有声的倔强地回应。 王翊不由得一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唉」此刻徒弟的神情就如同王翊十三年前见过最后一面的那位旧友一样,一样的坚定,一样的纯粹。 这会是你期待着的那个人吗?王翊心里自问。 「说起来,为师还欠你一份拜师礼呢!跟为师过来,为师替你补上这份礼物。」王翊下定了决心,放下手上筷子,领着贾敛前往内书房。 王翊从容背手在前,贾敛辛苦地抬着那柄长一丈一,重六十八斤的长枪一步一步地挪移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骄阳肆虐正午的阳光照射下,让旁观的人不觉热浪滚滚,只觉得无比的温暖。 「父皇息怒,太子哥哥也是一时糊涂,才令尤时泰杖杀了谢庄和杨玄素。虽然有错,但太子哥哥贵为一国之储君,自小尊贵,区区太子左庶子和太子右庶子竟敢犯上,简直是死有余辜!」这话看似是替太子释解,但很明显是不住地往柴薪里加柴,好让大火越烧越严重。 九皇子李天琅垂下眼帘,貌似恭敬的俯首,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请父皇宽恕太子吧!」除却三皇子早逝c七皇子生有残缺,不喜见人外,大皇子李天璜c四皇子李天琰c五皇子李天琪c六皇子李天瑢c八皇子李天瑾c十皇子李天瑛不论在心里如何的幸灾乐祸着,但都一同俯下身子,齐声的求情。 周文帝已经满脸铁青,眼中怒火喷薄,狰狞可怖。 原本周文帝今天心血来朝,想要考校一下众位皇子在六部轮转的成绩,就命人把他们统统都招来逐一考校。按大周朝惯例,每一位皇子先得从六部的每一个部门学习一月,才能跳转至另一部门,如此类推,半年后把六部都转了一回,皇帝才会确实分配该皇子协理哪一部门的工作。 大皇子李天璜年长好武,早在十几年前就接管了兵部。四皇子李天琰性情谨直,眼底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周文帝就命他掌户部。五皇子李天琪好周礼,主动请缨接掌礼部。六皇子李天瑢行事莽撞,周文帝不喜,只命他管工部磨磨性子。七皇子不喜见人,周文帝也容许他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八皇子李天瑾性情温良,待人以诚,周文帝想要磨练他,就把他抛到刑部。而九皇子李天琅和相差一月的十皇子李天瑛则刚刚轮转六部不久,未有正式差事。 开始时,气氛还是不错的。众位皇子对他们管辖的部门认知甚详,让周文帝颇为欣慰,后来更是拿出近年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年年挑衅一事来让众皇子商讨。虽然不在众皇子的思虑范围之内,但他们谈吐都颇有见地,让周文帝很是欢悦。 只是,不多久,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跪在周文帝面前,颤栗地禀奏道:「启禀皇上,东宫出事了!」东宫,太子所住的宫殿。 换着戴权在此,早就先派人了解发生什么事,然后就把这个蠢小子揍了一顿,再送回内务府训练。如此慌张,着实是养心殿的耻辱,更是他首领太监戴权的耻辱。 「太子殿下醉酒,令太子家令尤时泰及东宫侍卫杖杀太子左庶子谢庄大人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大人」 后面的话未说完,周文帝已经重重地一拍御案,脸上杀机尽现。 太子杖杀的可不是一般人。太子左庶子谢庄出自大周四大名门「王c谢c袁c萧」的乌衣巷谢氏,一门清贵,屡出风流名士c王佐之才,一直为士族领袖。而谢庄更是谢家这一代嫡主脉的嫡长子,下任谢家家主。周文帝废尽苦心才好不容易才让谢家的那些老狐狸点头把继承人放在太子身边,稳固太子的地位,为将来铺路。 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然而本人却名誉满天下。世人皆道有魏征c谢迁之风,是一名鼎鼎有名的清官。房屋居舍简陋c下级官员所送的冰敬炭敬一概不受,就连户部给他的柴薪银多算了七钱银子,他也要算清退回去。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说的就是他,为天下文人士子之楷模。 一国储君酒醉杖杀此二人会引起何等牵连大波,天下间的所有文人士子儒生口诛笔伐之下,小则太子的储君之位不稳,大则被人质疑他大周李家对待士子的态度,动摇国本。 周文帝当时就深吸一口气,只想着会不会个中另有内情,他一手教出来的储君怎会做出此等蠢事!就强忍怒气,命人把太子招来。怎料,不过见得一眼,周文帝就完全相信太子酒醉做出昏事了。只见太子浑身酒气,脸颊通红的,走路也歪歪斜斜,不知道究竟是喝了多少坛好酒,还瞎狡辩的说是因着谢庄和杨玄素以下犯上,愤怒之下才做下此等错事,请父皇明鉴。 「叮!触发强制任务──储位之争。储君乃每一代皇朝的未来和希望,如今大周朝太子李天玥失德,储位不稳,人心浮动,国本动摇。请宿主三年内于大周朝皇子之中选一为主公,并累积实力,建立班底,扶助主公成为储君,以安天下。任务失败:诛七族。任务奖励:万金c皇竹草种子三斤c所有天策武艺提升一层c天策橙色武器两柄c丹书铁券c凤凰盅c梦回大唐机会一次。」 「臣贾敛叩见皇上。」贾敛身上也有一个二等御前侍卫的官职,只不过一天都没有正经当过值就是了。见着殿中央跪着一列皇子,自己也不好意思的跪下来了。 周文帝见得贾敛突然出现,也是一顿。大脑运转之下,才记起今天是贾敛进宫「当差」的日子,也是他气懵了才会忘记。 「起来吧!」经此一打断,周文帝的怒气也减少了很多,举起拇指和中指,不住地在两侧太阳穴按摩。 见得周文帝一脸气怒伤神的模样,贾敛连忙三步作两步的大步走到他身后,轻车熟路的替周文帝按摩穴位起来。从小只要他有什么想要c做了错事又或者想要孝敬周文帝时,就会替周文帝按头。为了把心仪的东西要到手,为了做错事不被罚,为了更好地孝敬周文帝,贾敛还特意请教过宫中的太医。 专业人士出手,比起周文帝的胡乱按压,效果自然是好多了,周文帝紧皱的眉头也松弛了很多。 「皇爷,喝杯茶吧!」一旁的戴权无声无息地把亲手砌好的茶奉到周文帝手边。 周文帝接过,尝了一口后,微微带甘清凉的茶总算是舒缓了被怒火充斥的大脑。愤怒永远不能解决事情,这是周文帝为帝几十年的经验之谈。缓转过来的大脑,又快速转动起来,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他高坐在龙椅上沉思,众皇子则跪在地上讶异不已,心思各有不同。戴权能让周文帝熄火是众人皆知的,但贾敛都能使周文帝平心静气却是众皇子意料之外的,尤其是贾敛按压着在周文帝脑后要穴的手指 「荣国公家的龙凤胎吗?」年岁长,进宫和踏进养心殿的次数也少的李天璜,只有寥寥数次才匆匆遇上贾敛一面,性子骄横的他即是从惠妃和弟弟李天瑢处知道父皇身边有个这样的宠臣,也是不屑一顾。他就算是要争大位,要笼络的都是荣国公贾代善和宁国公贾代化这两个身份高,手执兵权的将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66.第一百六十六章 四大家族的末日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大周重文也重武, 军法严谨, 即使是王族的功名大都得靠自己,凡入军中者,都得从伍c什做起。对这些高高在上的李家子弟来说,要他们从军累死累活, 冒着生命危险上阵杀敌, 还不如在朝堂之上靠父荫捞取政绩,或者直接担任监军获取军功来得轻松。所以, 成年后选择进入军中的李家子着实少得可怜。 所以李天琅等人才会讶异贾敛皇宠之深, 甚至引发出嫉妒之情。 且不说贾敛随贺齐前去接收原本就已经安排好给他的一曲兵力,单说隶属蓝田大营的将领中,彼此之间弥漫着一股沉默, 冷清的气氛。 都说将为军中胆,将为军中神。怎样将军带出来的, 就有怎样的兵。 贺齐性子冷淡c踏实c赏赐分明, 他的下属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他的性子。 贺齐临离开之前,交代了一句:「你等商量一下,由谁出战。」 一群大老爷欺负一个总角小儿, 赢了, 胜之不武,输了, 脸上无光。 将军们沉默地你眼看我眼, 互相瞧瞧, 就望有人会主动出来接了这「欺负小孩」的差事。没错!对他们来说,这根本就是「欺负小孩」。虽然他们对贾敛这小孩一来就能身居高位,率领两百蓝田兵士一事非常不满,但贺齐事先已经做好了他们的功课,贾敛的师父又是他们崇敬的王翊,他们只把气都憋在心里头,打算先看看贾敛有多少斤两,再决定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他。而这次对阵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没有人愿意丢了身份去做欺负小孩的事情。 「让我来吧!」此时,突然有人毛遂自荐,自动请缨与贾敛对阵。 将军们心中一松,如释重负的看看究竟是哪位臭不要脸的「勇士」打算欺负孩子。 一见得那「勇士」的容颜,全部人都把心底里最后一丝羞耻抛却了。 反正都不是他们蓝田大营的人,输赢都与他们无干。众将军心里不约而同的浮起这一句。 那「勇士」就是温家的小儿子温盛吉。 温家乃十皇子李天瑛的外家,一家子武将,与十皇子关系密切。而温盛吉就是李天瑛的亲表哥,刚刚被他老子想方设法,四处拉关系,硬是把这小儿子塞进蓝田大营里,任军侯一职不久。对这个同是靠关系才得以进营,且身居高位的温家子,蓝田将军们的策略和与他们对贾敛的一样,先是沉默,打量着温盛吉究竟有多少本领。可惜,温盛吉本就是没什么领兵才能,做个小伍长打磨年再进一步的话,怕是能强上多了。现在的他只懂冲杀砍杀,还整天在营中做些「没脑」的事,让将军们对他更是看低一眼,不把他当自己人,打算在某个时候一同踢他出去。偏生他却不自知,还整天以蓝田军侯自居。 温盛吉刚刚得了表弟李天瑛的示意,就主动请缨要教训贾敛这个无法无天,敢与皇子作对的臭小子。他磨拳擦掌,满有信心的打算在周文帝面前大展身手,帮助表弟打压贾敛,说不定还能夺了周文帝对贾敛的皇恩呢! 「贾家子,左边这二百人就是你的部曲了。」贺齐领着贾敛走到一个训练砍杀中的方阵旁,示意里面的士兵就是贾敛的兵了。 蓝田大营除却训练精锐和新兵外,还专管刺头。各地城镇里总会有一些本领高强,却不服管教的士兵,该地将军没法之下,都会把他们送来蓝田大营深造c管教。 依贺齐看起来,这贾家子第一次领兵就要上沙场,还是跟着牛老匹夫那不通兵法,只懂冲杀的蛮汉。他不能分配才刚刚训练的新兵给他,而蓝田精锐在全大周将军中也抢手得很,也就只能把这些能力不俗的刺头编成一曲拨给他使了。 贾敛眼睛发亮的看着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士兵,左方的士兵有的武艺出众,往往逮住一个「敌人」就按着在地上死里揍,对其他「敌人」的围攻视而不见,有的身手灵活,游离在人群之外,时不时就用木刀在「敌人」背后抽冷刀子。 只是他们虽然悍勇,但右方的士兵阵形严谨,二百人横向展开,左右两翼向前,像猿猴的两臂向前伸出一样,各自手执木刀和木盾。面对左方士兵的的攻势,他们用木盾互相掩护,然后挥动木刀往左方士兵砍杀下去。很快左方士兵就被他们成功「包饺子」,瓮中捉鳖。在把团团围着的左方士兵解决后,右方士兵马上就转换列阵,左右两翼立即向后排列,呈「倒v」字形,保护两翼和后方安全,顺带解决剩下来在后方抽冷刀子的左方士兵「余孽」。 贾敛认得此阵,是大周军队常用的雁形阵。 看着左方士兵各自为政,如同小混混打架似的,贺齐的冷脸不由得一黑。 简直是丢人现眼!这样不懂兵阵变化,各自为政,半点配合也没有的士兵居然是他蓝田大营出来的,真是让他脸上无光。贺齐一张冰块脸越来越深寒刺骨。 「冉封!池苍!出列!!」贺齐暴喝一声。 「诺!」两把男声齐齐应道。 一名被重重士兵打到在地上,身上的头盔也不知道甩了去哪儿,浑身是伤的高大男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贾敛二人身前。而另外一名盔甲尚算整齐的身形瘦削的男人很快就小跑过来,贾敛认得此人就是带头在右方士兵背后抽冷刀子的。两人到达贾敛二人身前,却各不相让的想要争取站在贺齐身前的位置。 「啊!噢!」两声惨叫突然从他们口中传出,两人一同跪在地上捂着腹部,仔细看看,他们腹部的盔甲也有一点变形。 「你等还好意思喊!?你二人以为我蓝田大营是什么地方?你二人以为你等是什么身份?某不管你等平日如何荒唐!但你等既入我蓝田大营,穿上大周军甲,就得牢守军规,操练用命,齐心合作!」只见贺齐冰冷着一张脸,沉声喝斥,双眼犹如利剑似的,让人心悸。 刚被贺齐狠踢了一句的二人怎敢还嘴,「贺将军,我等知错了,愿领责罚!」冉封c池苍这两个适才如同斗鸡似的,眼下却是耷拉着脑袋,蔫掉了。 「哼!」贺齐余怒未消的冷哼一声。 「贾军侯,此二人就是你麾下的两名屯长。左边身型高大的是冉封,右边瘦削一点的是池苍。」他向贾敛介绍道。 「这位就是你等的新军侯贾敛。稍后,贾军侯将率你等与别的部曲对阵,届时皇上并诸皇子c将军皆会在旁观看。若有个不慎,连上这次,两罪并罚!」贺齐没有特地为贾敛撑腰,在他看起来,一个军侯连自己的两个屯长也不能管得服服贴贴,还当什么军侯!?滚回去当小兵卒子吧! 「诺!」冉封和池苍异口同声的道。 「贾军侯,你且先熟悉一下,某要回去复命了。」 贾敛识趣,只以军职相称:「属下有劳将军了。」 贺齐微微颔首。 待得贺齐远去,贾敛才有时间观看自己的新下属。 贾敛身姿挺拔,瞳眸发亮,一身蚩灵套,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头顶两条小须须,却不減一丝英气,飒爽英姿夺人眼目。两颊上虽然还有些婴儿肥,但举手投足间已经颇有法度,令人不自觉間不把他当成小孩子对待。 「嗤!」小白脸一个。 冉封不屑的瞧着贾敛,旁边的池苍虽然没有如他一样用鼻吭声冷笑,但也对自己这位新上司不以为然,只是脸上掩饰得好。他们虽然是刺头,但也是有实打实的战功,一层一层的升上来的。这位新上司看上去也不过是十四c五岁,只怕是连鸡也未宰过一只,都就像那没脑的温军侯一样靠背景升上来,能压得着他们吗? 虽然不服这位新上司,但大周,尤其是蓝田大营里军法尤为严谨。只要这位奶娃子上司向贺将军哭诉他们不管教,他们怎也得往行刑官手底下走一趟。 贾敛看得清楚他们眼中的轻视和不服气,轻笑一声,微微磨蹭手中的火龙沥泉。 「冉屯长,池屯长,立即整顿士兵,随我面驾。」 冉封c池苍二人一听面驾,精气神立即回来了,「诺!」 「小兔崽子!还不快快整队!」 「张二!站好!」 「胡八!快跟上来!」 在校场点将台处,周文帝等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温盛吉领着他那群身强体壮的士兵,骑着军马,志得意满地已经幻想着自己得胜后,周文帝的赏识c十皇子的欢喜c父亲的看重c母亲的欣慰和大哥的惊讶了。 「皇上。」贾敛矫健地下马,来到周文帝身边。 周文帝眉头紧皱的盯着贺齐分配给贾敛这二百部曲,里面不少人的头盔c木刀c木盾都不知道甩了去哪儿了,个个脸青鼻肿的怕是刚刚被人揍了一顿,而且不少人神情散漫c嬉皮笑脸的。这样的一盘散沙,贺齐这个老糊涂怎能交给贾敛的!?他转头带点责怪意味看瞪了瞪贺齐。 贺齐视若无睹,眼观鼻,鼻观心。 「敛儿,你这二百兵士个个精疲力倦,看来刚刚才大战一场。这比试还是等三月后,兵士回复过来,你跟他们有了默契后再与温军侯相比吧!」虽然周文帝对贾敛有信心,但也不认为贾敛这一支疲兵能够打赢对方养精蓄锐的蓝田兵士。 「皇上,臣这二百兵士确实难与温军侯的士兵相比。」贾敛抱拳。 「哇哇哇!敛小子你该不会是怕的吗?这样就认输!?真是丢尽老子的脸面啊!」一旁的牛金已经哇哇大叫,挥动大手,一双铜眼猛瞪,随时准备要一掌打死这不成器的。 「牛金!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周文帝不悦的斥骂了牛金一句,为护之意很明显。 众皇子心底窃笑,尤其是李天琅总算看见「仇人」吃瘪,心里就好像是大热天喝了一碗冰凉透心的酸梅汤似的,整个人舒爽极了。 一见贾敛未开始就认输,众将都暗自摇头,暗叹王翊一世英明,怎生就收了这样的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脓包做弟子。 在场众人中,唯独四皇子李天琰瞄了冯子芝一眼,好像想到些什么,带点若有所思之色凝视贾敛。 而侍候在周文帝身后的冯子芝脸色一直没有改变,心里满满都是对贾敛的信心。 「那么,敛兄弟是要认输了吗?」李天琅不掩幸灾乐祸之色问,要不是顾忌偏袒贾敛的周文帝在旁,早就在脸上笑开了花。 「不。」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整合麾下兵士。」 唉!众将再次惋惜王翊。 连承认自己放弃认输也不肯,死要面子,这样的人怎配为他们蓝田大营的将领。王翊有此弟子真是晚节不保啊! 八年来总算是赢了一次了,李天琅欢喜得很,自以为痛打落水狗的嗤笑道:「一点时间?难道敛兄弟是要我们在此处等上你几个月吗?」旁边的十皇子李天瑛配合自家哥哥吃吃地笑起来。 注意到周文帝脸色难看的八皇子李天瑾忙不乎拉扯一下自己这两个高兴得晕过头脑的弟弟。 「皇上,臣只需一柱香的时间。」贾敛也不理会他们,只对周文帝胸有成竹的道。 「敛儿」周文帝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贾敛在这一柱香时间里能够让这群乌合之众打赢另一边蓝田出品精兵,又不能言明,只得不赞同的看着贾敛。 军中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同理,谁输了,就只能屈于人下。贾敛这次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比试,是他在军中的第一个挑战。如果就此败了,他人不会说是因为士兵疲惫c散漫,只会说是他指挥不当,才有此一败。 「皇上便信末将一次吧!」贾敛语气变得坚决,称己为末将,把自己完完全全归到军中了。 周文帝又急又怒的瞧着他。 「好!老子就知道敛小子不是个这样的瓜怂!没有丢老子的脸!」此时,一把不合时宜的吼声大声叫好。 周文帝狠狠地瞪了牛金这个添乱的老流氓一眼,「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算是准了。 这孩子的性子就像他,一样的倔强。罢了罢了!年少都不是什么好事,就让敛儿败上一回,当是磨磨他的棱角一下吧! 「末将领命。」贾敛笑起来,让人感觉清风朗月般明媚。 「祖母教过你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要吞吞吐吐!」张氏皱眉,她可未见过她这个坦白直率的小孙子有过这样的时候。 小男孩一口气的问:「祖母,什么是寤生子?」 这下轮到张氏怔着了。 反应过来后,张氏挥退了下人,只留下心腹陪房齐嬷嬷在门口侍候。 「是谁跟你说这些话了?」她怒气冲冲的问,是谁吃了豹子胆熊心敢在她的院子里说这话!? 「是是太太,我不经意的听到太太说的。」小男孩灵动的小眼睛一溜,半真半假的道。 张氏豁然开朗。对阿!这句话除了她那好儿媳外,还有谁敢c谁会这样说!? 盯着小男孩满脸疑惑的样子,张氏心里一阵怜惜,伸手把他拥到怀中。 「《春秋左氏传》中《郑伯克段于鄢》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说到这里,张氏顿了一顿,狠下心,又继续说下去,「《史记郑世家》所载此事──武姜生太子寤生,生之难,及生,夫人弗爱。」张氏出生书香世家,有名的《郑伯克段于鄢》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话听得小男孩一头雾水。 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张氏轻抚着小男孩的后脑,又道:「那就是说,从前郑武公娶了一个叫武姜的妻子,生了庄公及共叔段两人。而庄公就是寤生而出,惹得武姜不喜。」虽然明知小孙子接下来的痛苦,但为了大孙子,她也只能把实话说出来。 「那么,祖母,寤生究竟是什么来的?」小男孩不依的扯着张氏的衣袖问,他有预感当听到祖母的答案后,他以后的生活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他就是要知道,要知道为何他的母亲会如此的厌恶他。 「那寤生就是指难产。因为难产会令母亲生子女的时候,很痛很痛的,所以武姜就不喜欢庄公了。」张氏尽量用小男孩会听得懂的话来解释寤生这两个字。 小男孩默言,原来他令母亲很痛很痛的,难怪母亲不喜爱他,只喜爱二哥哥和姐姐。但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67.第一百六十七章 列北联合王国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师父──」小孩撒娇的喊着。 尽管王翊与贾代善年纪相约, 但岁月似乎特别眷顾这个男人。在王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老态, 依旧的眉目如画,容貌矜严。若硬要说有什么改变, 可能就是多了一把美须髯了。 贾代善惊讶的看着他怀里的小男孩, 那不正正就是他的么儿吗? 「读书有什么不好?你不见朝堂上能入阁挥斥方遒c指点江山的诸公也是读书人吗?」王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的问。 「呸!书生意气,手无缚鸡之力, 于国于家何用?我不为文人, 亦可指点天下。」小男孩眉飞色舞的道。他还记恨着自家爱读书的二哥, 和偏爱二哥认为他有大出识的母亲。 说得好!贾代善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虽然他渴望自己的下一代转型去做文人, 但他这个大老粗和那些满口子曰子曰的文人就是合不来。然而, 他下一刻却为自家么儿担心起来。 傻孩子,抱你的那人也是书生文人来的! 「阿切!」小男孩打了个喷嚏, 揉搓鼻子,抱怨道:「师父, 你身上熏的是什么香?太浓了!」 王翊微不可察的动动鼻子, 今天这香浓了吗?他觉得还不错啊!清香四溢, 有一种类似甘草的特殊香味。这可是掌礼司研制的新香料, 特意送来让他「品评」的。 不过, 既然徒弟说不好,那就换了。 「王相, 久等了。」一走到王翊身前, 贾代善就先行礼。本朝不设丞相一位, 而设四殿二阁,即保和殿c中和殿c文华殿c武英殿c文渊阁和东阁。虽然王翊不是内阁之首的保和殿大学士,但也仅是因为年纪的问题,以他的资历和与圣上的亲近程度,成内阁之首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所以贾代善敬重地称上一句王相也不是不可以。 「小儿顽劣,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请王相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贾代善先是瞪了小男孩一眼,后又赔笑道。 「无妨。」王翊摆手,「好教荣国公得知,我见令郎天资聪敏,见猎心喜,不待告知荣国公就已把他收入门墙。如今可是来与荣国公请罪的。」墙面话说得剎是好听。 小男孩挤眉弄眼的好像在说:师父你再多赞徒儿几句吧!那什么聪明灵俐c英俊潇洒c天生神力c百发百中等的好话,徒儿还是能接受过来的。 王翊抿嘴,在心里又为这调皮的徒弟记上了一笔。 「这王相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小儿何德何能,能拜你为师简直就是他的福份!」贾代善一哆嗦,他这么儿竟然拜了王相为师,先不要说王相的学问冠绝天下,只说王相曾经的那位弟子真是不得了!他此刻只想去看看自家祖坟是不是冒了青烟,父亲实在太眷顾他这个么儿了。 「只是这会不会太过简陋?待我择一个吉日,设拜师宴,广邀亲朋,再奉上六礼c束修,才配得上王相你的身份啊!」贾代善心下已经在谋划着拜师当日应该要向哪家下帖子了。 「不用如此大费周张。简简单单即可,回头派人把六礼送到我家就行了。」王翊摇摇头。 贾代善对于失去一个震摄其他盯着他荣国府的小人和显摆的机会很是失望,但都不敢不称是。 「看我这粗心大意的!说了半天,连茶都没有奉上一杯,王相这边请。」发现自己居然和王翊呆呆的站在大门口说事,贾代善懊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连忙请王翊移步外书房,却不见他一提起茶一字,王翊脸上的那一阵发青。 「别了。本官还有点要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了。」小气的王翊在心里又替小男孩记上了一笔,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蹲下来,放下小男孩,「以后每天辰时就到为师府上,即使为师上朝了,也会留下人督促你功课。早晚两餐都在为师府上解决,直到亥时了,才回荣国府。荣国公意下如何?」王翊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意思意思的问一句。 俗语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c「投师如投胎」。一入师门,全由师傅管教,父母无权干预,有些甚至不能见面。 贾代善自然无有不可。 「那么师父,我们明天见了。」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王翊,嘴上这样说着,手却扯着王翊的袍子不放。 「你乖乖的,为师就买糖葫芦给你吃。」王翊心头一软,耐性的说。 「好了,谢谢师父,再见师父。」小男孩满意地笑了,挥挥手。 王翊顿了一顿,左手覆上小男孩的小脑袋揉了揉,小男孩的小脸瞬间就笑开了:「对了,荣国公。恕本官失言,敛儿才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子,莫要让他独自一人外出,要知道即使是长安,治安也不是太好的。」说罢,留下欲哭无泪的小男孩一个人,就自个打道回府了。 什么?不是有要事要做吗?笨!那只是用来糊弄贾代善的借口来的。 「什么叫独自一人外出?臭小子!你偷溜出府了吗?」果不其然,贾代善逼供似的道。 「我我」小男孩难得吱吱唔唔的。 「敛儿!敛儿!你终于回来了!!」幸好,此时插来一把激动的声音。 只见贾赦好像看不见贾代善的存在似的,从街上一枝箭似的窜过来,身法之快,连旁边久经沙场的贾代善都吃了一惊。 「你这坏小子究竟乱跑了出哪里?祖母和我找遍府里都不见你!她担心得不得了!你哥哥我可是又寻大街,又找小巷的,生怕你被人牙子拐了过去!」贾赦唠唠叨叨了一轮后,不管小男孩有什么反应,直接的啪啪啪三下往小男孩的屁股打去。 小男孩也不避,虽然痛得呲牙咧嘴的,但是注视到贾赦泛红滴汗的脸颊和几丝头发落在耳朵边,他心里却是暖得很。 「说!还敢不敢离家出走了!?」贾赦板着脸,颇有气势,挺能唬人的道。 小男孩乖乖的道:「不敢了。」 「这就对了。」正经的点点头,然而,帅不过三秒大概就是这样的人,「说吧!这次偷偷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百花楼还是怡红阁?想出府就跟哥哥说吧!用得着离家出走吗?下次哥哥带你去天桥看表演,我跟你说啊!那里有胸口碎大石」越说,贾赦就越发眉飞色舞。 「哥哥」瞧到一旁的贾代善脸色越来越黑,小男孩想要提醒自家兴起的哥哥。 「我跟你说啊!博古斋里面有一幅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里面的美人手执纨扇,侧身凝望,眉宇间微露出那种幽怨怅惘的眼神。啧啧啧!真的是勾死人不要命啊!本想买了它回来挂书房,怎知道那老板竟然要价四千两!要是少一千两,哥哥我都能向祖母开口」怎料,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贾赦半点都接收不到来自小男孩的讯息,对此小男孩都只得自扫门前雪起来。 「你这个混账!」 贾代善原本听到么儿拜得王翊为师这个消息笑得嘴都合不上,遥想自己虽然是荣国公贾源的儿子,但当年向大儒求学时就处处碰壁,豪门大族出身的先生看不起自己这个武夫,一次次恭敬的求学换来的是屡次的嘲讽。他一怒之下就投军跟着父亲,依靠武勇在军中逐渐出头,东征西讨十几年才有了能不减爵继承荣国公一位。 少年求学的惨痛经历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竹刺,每次回想起不管是胸中,还是多年征战所带来的各种旧伤都隐隐作痛。于是,在痛定思痛之下,他决意全力培养儿子,一来让儿子替自己完成少年时的梦想,二来好让儿子c后人不再被文人嘲笑,三来也能让自家转型正式融入在朝堂里,朝庭终归是掌握在文官的手里的。没料到,长子被老母养得游手好闲,整一纨绔子弟;二儿子却是好读书且又有天份(史氏语),所以贾代善就把满心的期待都放在贾政身上,难免会忽略了长子。 只见贾代善从门房处随手拿了一根木棍起来,嘴上骂骂咧咧的,一棍又一棍朝贾赦的屁股抽下去。 「啊!」冷不妨受到此飞来横祸,尚未知晓发生什么事的贾赦就惨叫了一声。 「老爷!别打啊!啊!祖母救啊!」转头看见自家老子提棍「凶神恶杀」的样子,也不敢问自己犯了什么事,只会喊救命求饶。 贾代善却是毫不留情的,每抽上一记,贾赦就得惨叫一声。 「还不去通知祖母!」转头向已经呆若木鸡的下人吩咐道,见得下人往后宅飞奔,小男孩才抹去一把假慈悲的泪水。 真是可怜又活该的哥哥。 看起来哥哥闯的祸也不大,父亲下手也是有分寸的了,小男孩就不忙着劝解了。最近看哥哥还是有点不爽,又不好意思亲自下手「弒兄」,现在看到这喜闻乐见c喜大普奔的一幕,实在太解恨了。 他瞻仰得目不转睛,啧啧有声,就差一起动手了。这姿势可真是标准啊!一棍又一棍的抽下去,但落点很准确,只打屁股不打别处,这手底下的功夫练得可真是出神入化呢! 小男孩看得津津有味。 九皇子李天琅垂下眼帘,貌似恭敬的俯首,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请父皇宽恕太子吧!」除却三皇子早逝c七皇子生有残缺,不喜见人外,大皇子李天璜c四皇子李天琰c五皇子李天琪c六皇子李天瑢c八皇子李天瑾c十皇子李天瑛不论在心里如何的幸灾乐祸着,但都一同俯下身子,齐声的求情。 周文帝已经满脸铁青,眼中怒火喷薄,狰狞可怖。 原本周文帝今天心血来朝,想要考校一下众位皇子在六部轮转的成绩,就命人把他们统统都招来逐一考校。按大周朝惯例,每一位皇子先得从六部的每一个部门学习一月,才能跳转至另一部门,如此类推,半年后把六部都转了一回,皇帝才会确实分配该皇子协理哪一部门的工作。 大皇子李天璜年长好武,早在十几年前就接管了兵部。四皇子李天琰性情谨直,眼底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周文帝就命他掌户部。五皇子李天琪好周礼,主动请缨接掌礼部。六皇子李天瑢行事莽撞,周文帝不喜,只命他管工部磨磨性子。七皇子不喜见人,周文帝也容许他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八皇子李天瑾性情温良,待人以诚,周文帝想要磨练他,就把他抛到刑部。而九皇子李天琅和相差一月的十皇子李天瑛则刚刚轮转六部不久,未有正式差事。 开始时,气氛还是不错的。众位皇子对他们管辖的部门认知甚详,让周文帝颇为欣慰,后来更是拿出近年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年年挑衅一事来让众皇子商讨。虽然不在众皇子的思虑范围之内,但他们谈吐都颇有见地,让周文帝很是欢悦。 只是,不多久,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跪在周文帝面前,颤栗地禀奏道:「启禀皇上,东宫出事了!」东宫,太子所住的宫殿。 换着戴权在此,早就先派人了解发生什么事,然后就把这个蠢小子揍了一顿,再送回内务府训练。如此慌张,着实是养心殿的耻辱,更是他首领太监戴权的耻辱。 「太子殿下醉酒,令太子家令尤时泰及东宫侍卫杖杀太子左庶子谢庄大人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大人」 后面的话未说完,周文帝已经重重地一拍御案,脸上杀机尽现。 太子杖杀的可不是一般人。太子左庶子谢庄出自大周四大名门「王c谢c袁c萧」的乌衣巷谢氏,一门清贵,屡出风流名士c王佐之才,一直为士族领袖。而谢庄更是谢家这一代嫡主脉的嫡长子,下任谢家家主。周文帝废尽苦心才好不容易才让谢家的那些老狐狸点头把继承人放在太子身边,稳固太子的地位,为将来铺路。 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然而本人却名誉满天下。世人皆道有魏征c谢迁之风,是一名鼎鼎有名的清官。房屋居舍简陋c下级官员所送的冰敬炭敬一概不受,就连户部给他的柴薪银多算了七钱银子,他也要算清退回去。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说的就是他,为天下文人士子之楷模。 一国储君酒醉杖杀此二人会引起何等牵连大波,天下间的所有文人士子儒生口诛笔伐之下,小则太子的储君之位不稳,大则被人质疑他大周李家对待士子的态度,动摇国本。 周文帝当时就深吸一口气,只想着会不会个中另有内情,他一手教出来的储君怎会做出此等蠢事!就强忍怒气,命人把太子招来。怎料,不过见得一眼,周文帝就完全相信太子酒醉做出昏事了。只见太子浑身酒气,脸颊通红的,走路也歪歪斜斜,不知道究竟是喝了多少坛好酒,还瞎狡辩的说是因着谢庄和杨玄素以下犯上,愤怒之下才做下此等错事,请父皇明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68.第一百六十八章 金子般的信任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就是不知道表嫂意下如何,终究是结亲不是结仇, 若是表嫂有些什么不快就不好了。」贾代善是清楚张家表兄那两口子对膝下唯一女儿的疼爱的,换着是要他把贾敏嫁给一个混账, 他是死都不会肯的。 「唉!」张氏轻叹一口气, 「你且放心, 友安媳妇是个识大体的, 她只求怡宁过得好就行的了。」想起张旭的妻子林氏一味责怪自己把女儿养得娇气, 话里话外都希望女儿嫁进贾家后, 张氏能多帮衬照看着女儿一点, 张氏的心都软起来。 理智上, 她清楚知道自己养大的长孙按身份配得上娘家礼部尚书的嫡女, 但实际上还不定性c胸无半点墨的贾赦是根本配不上秀外慧中c贤良淑德的张怡宁。 只是张旭曾受荣国府一份大恩。当年张旭被人陷害贪污军饷下狱,如果不是老荣国公贾源出手搭救,恐怕张家早就绝嗣了。所以就算不计张氏的关系, 单凭贾源的救命之恩,张家怎也得把女儿嫁过来。 当她这次是挟恩图报也好,当她是仗老卖老也好, 她年纪大了,赦儿又有那样的一个母亲,她得给他留一些准备才是。小孙子贾敛是这样, 娘家侄孙女张怡宁也是这样。 既然已经与张家有了意向, 没几天, 张氏就开始为长孙张罗了。 从古至今, 凡人家有嫁娶之事,都得经「三书六礼」才可成行。「三书」指在「六礼」过程中所用的文书,包括聘书c礼书和迎书。而「六礼」则是指六个礼法,即纳采c问名c纳吉c纳征c请期和亲迎。 虽然大家暗地里有了共识,但明面上都是要做做样子的。张氏派人请了官媒正式上张家提亲,又让贾赦携活雁(贾代善身边亲兵出城打下来的)为礼。经过一轮问名c纳吉,双方换了庚帖后,张氏就把早已准备好的聘礼大锣大鼓的送到张家。 聘礼之中好意头的有合欢c嘉禾c阿胶c九子蒲c朱苇c双石c棉絮c长命缕c干漆等,皆有祝福夫妻爱情永固的意义。除此之外,实际点的有白银三万两c宝石六盒c头面六盒c绛六匹c绢六匹c绸六匹等。 老荣国公贾演是开国功臣,先帝所赐之物不知凡几,他自己当年南征北讨也得来无数财物,当中奇珍异宝比比皆是。死后大半的私产也归了张氏,张氏最疼这长孙,可想而知,贾赦聘礼中的宝贝有多少了。 史氏原本还想托词抱恙,推辞负责贾赦成亲的事宜,但看着贾赦这聘礼明面上就不下于十万两,顿时眼红得不得了。 不过是穷酸家的女儿,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聘礼,也不看看自己受不受得着这样的福气。那个老太婆就顾着那个老大,眼里哪有她的政儿和敏儿,这些好东西该是她儿女的才是。于是,史氏贪念一起,就美名为免老太太辛劳,想要接下聘礼一事,趁机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只是,张氏也不转弯抹角,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贾赦成婚的大大小小各样事情,张氏从不假手于人,亲力亲为地替长孙安排好,没留下一丝一隙给史氏插入,惹得史氏心里又是一阵怨恨,私下又做了不少小动作。 而每天早出晚归的贾敛没这个跟她们「玩」的时间,除了上午跟随王伯学习《三字经》c《千字文》外,下午还跟由周文帝安排来的心腹高手学习扎马步c拉弓c练习眼力等基本功,晚上还得浸在由秘方所制的药浴里,听王翊说兵法军略c各种战役小故事,忙得那个不亦乐乎。 对大哥哥的婚期,他也在回府临睡觉前,听得贾赦唠唠叨叨过不停的时候才知道,但不一会也就累得熟睡了。即使是睡觉的时候,贾敛也把火龙沥泉放在床上,自己像是树懒般手环脚抱的圈着它。明显是凶器中的凶器,火龙沥泉惹得胆子小的贾赦只敢用手指头轻轻戳戳弟弟,但下一刻就噤若寒蝉,全因在贾敛不悦地翻身时,怀抱里的那柄火龙沥泉随之而翻动,形如火焰的龙舌枪头带着一股狂暴之意指向他脆弱的喉咙。 qaq祖母!这里很危险,快来救救赦儿啊!!! 贾赦一开始见贾敛「沉睡不醒」时,还以为自家好弟弟是病了,一惊一乍的要张氏请大夫过府。 不明所以的张氏还真的把大夫请来了,经大夫一把脉后,就知道贾敛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累而已,好好安睡一觉就行了。有了专业人士的这番话,张氏c贾代善乃至贾赦看贾敛的眼神都多有怜惜。 贾代善见得么儿如此用功,还觉得非常的欣慰,还有种自豪,看!这是我贾代善的儿子!他没有叮嘱妻子史氏,反而特意嘱咐厨房要多准备一些有益的汤水待贾敛回府后喝,补补身子,可见张氏之前闹的那一幕,在他心底里是留下了影子的。而「混账」的贾赦却是实打实的怜惜加庆幸,怜惜弟弟真惨,庆幸他不用这么用功。 贾赦的婚期就定了在明年三月中旬,紫微花开的日子。 习武首重天赋,次重根基。连基础也尚未打好,要想在半年时间来学好一内功和一枪法,贾敛想不努力不拚命是不可能的。 因着他还是五短身材,王翊特意让内务府的武备院替他打造了一柄同样五短,却是精钢所铸的「短枪」,好让他能够修习枪法。 枪,百兵之王也。枪法一般以拦c拿c扎为主。俗语有话:「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可见枪术在十八般武艺中也比较难学,不易掌握。 枪法还好,得先练基本功,不用这么快选择学哪种枪法,但内功方面就得赶紧了。 中午,王翊今天在内阁值班,被周文帝留下吃饭,打算询问一下贾敛近日的进度如何,已经遣人回来说中午不回府了。王伯见贾敛近来表现颇好,也就奖了他一段休息时间,自己去处理府中事务。 傲血战意c铁牢律。 贾敛比较着这两种功法,捧着小脸,眼神一阵游移不定。 攻c守。 一往无前c固若金汤。 半响,「嘿嘿!」 贾敛笑眯了眼的伸出小手,翻开记录傲血战意的那一页。 倘若不知所踪的李承恩得知贾敛的选择,怕是会懊恼地抚额,威严的剑眉皱起,无奈道:「为什么这群狼崽子半点牺牲精神也没有,就没有人肯安安定定修习铁牢律的呢!?」私毫不顾自己当年也学习傲血战意有成后,才修习铁牢律的。 「傲血战意乃天策两大内功之一。内功运转之下能令人周身血脉畅通,真气爆发之下,内力激增,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接下来就是傲血战意的内功运行图。 贾敛模仿图上的小人儿,盘膝而坐,手捏法诀,心无旁骛,灵台澄澈,默念歌诀。 也是因着贾敛天资绝顶,又有踏入共情状态和引起天策将士们共鸣,使得对天策武功的领悟力4,不过半刻钟,他竟提炼出一丝真气。 贾敛一喜,连忙引导真气沿经脉作周天运转,内息每流转一周天内力就会增强一分。真气先从十二正经开始,按少阳c少阴,阳明c厥阴,太阳c太阴的次序循序渐进,之后再流转到奇经八脉中的阳维c阴维,阳跷c阴跷。 真气融于人体气血之中,调用真气不仅需要主动控制真气,更要借助气血在体内的流转,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运输出来。 都该说是贾敛幸运,习武之人若练及内功,尤其是初练内功之人,不是在偏僻c寂静的地方修练,就是有长辈在一旁护法。需知因为练功时全身气血都受真气牵动,如果意念受到扰乱,那真气就会走岔,改变了原本不该改变的气血路线,从而损伤c甚至重创经脉,变成废人。 他也不贪心,在把真气绕全身运转了一个周天后,就缓缓把真气引进丹田里储藏。 「叮!检测到宿主体内产生傲血战意真气,但真气量尚未到达傲血战意内功第一层,不足以激发军临或闻鼓任一效果,请宿主再接再厉!为长高而努力!」 军临c闻鼓?什么来的?by不学无术的小贾敛。 他小手翻开傲血战意的内功运行图,只见后面有一页正在记录着傲血战意会带来的各种效果。 「叮!」系统也看不过眼了,直接解释道:「傲血战意内功第一层:可触发军临c闻鼓效果。」 「军临:力气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气血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内力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外功攻击力提高十分之一,外功命中率提高十分之一。」 「闻鼓:当施展羽林枪法中的穿云时,有机会导致敌人致残,施展近身外功伤害招式有一定几率触发克敌效果,近身外功伤害招式会心一击后百分百触发克敌效果。在非战斗中恢复内力的效果提高一倍。」 「嗯」贾敛认认真真的听讲解后,问:「力气最大值c致残什么的我大概都明白,但是,什么是克敌效果?」 「叮!」系统表示很欣慰,「克敌效果即无视敌人闪避,克制敌人。」不是把人踩在脚下,就是把人怼上天。 「哦!」贾敛恍然大悟。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啊! 贾敛脑海里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眉开眼笑的继续运转真气,务求早日到达傲血战意内功第一层。 「臣黄锦拜见厂公。」说话的人嗓音尖锐,一张光滑苍白的脸上没有胡须,也没有喉结,年纪大约三十六七岁模样。 「起来吧。」戴权淡淡的点头。 内侍晋升到一定品级后,对着皇帝c太后c皇后及其他高位官员也是能够自称臣的,而这也是让宫中内侍不住地想要往上爬的其中一个理由。 「是。」黄锦发自内心恭敬的道,他是真心尊敬爱戴着眼前这位厂公的。如果不是戴权深受周文帝信重,他们这些内侍太监在外可没有那么威风。而且,自古以来,外廷大臣和内廷的宦官天生就是死对头,一直以消灭对方或打击对方为目标。他们内廷十二监为宦官部门,掌管内廷大小事务,职权与外臣掌管的内务府多有重叠,早就受朝中百官看不顺眼。若无戴权在背后支撑着,恐怕内廷十二监也得被归入内务府里,他这个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也不保了。 「小公子,这位是御马监掌印太监黄锦黄太监。御马监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管理草场和皇庄c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戴权详细介绍御马监的职权给贾敛知道,因为贾敛日后想要统领大军,兵力调动总是逃不开御马监这一环的。 贾敛也用心把戴权所说的一一记下。 黄锦表面不动声色,但内里却是吃了一惊,暗自揣测跟在厂公身边的这位小公子究竟是何人,连厂公也得如此的恭谨。 戴权察觉到来自黄锦眼底惊异,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贾敛需要了解御马监的详情,同时御马监也得知道周文帝和戴权对贾敛的重视。不然的话,他就路上就不需要说马超追斩曹操的故事,直接讲述御马监就是了。 「黄锦,这位小公子是王翊王大学士新收的徒弟贾敛,皇爷开口要送他一匹上好的小马驹,你且把前阵子茜香国进贡的那几匹西域名驹诞下的小马驹牵来,供小公子挑选。」待得把御马监的详情尽数告知贾敛后,戴权才慢悠悠的道。 「是的,厂公。」黄锦领命,在前头带路并命人准备好那些小马驹。 啧啧啧!这位小公子可真了不起啊!在内宫之中,能坐到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置,黄锦早就练成了一心多用的本领。 王翊王大学士何许人也?帝师也!能入王大学士门下,就即等同与当今皇上同出一门。再说,那几匹西域名驹诞下的小马驹可是连受宠的九皇子也讨要不来,只能眼巴巴的每天都来瞧几眼,连骑也不能骑。然而,皇上却是让这位小公子任意挑选,圣眷之浓可见一班啊!黄锦这个人精心里感叹,神色越发的恭敬。 说白的,他们这些内侍就是皇上的家奴,所有的一切都是全凭皇上的付予。皇上喜欢什么人,他们也就得跟着喜欢什么人。皇上讨厌哪些人,他们也就跟着与那些人誓不两立。 「哇噢!」贾敛一路上看得目不暇给。不愧是御马监,左右两边的马厩都关着不少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神采飞扬的良马。 「厂公,小公子,小马驹就在这里了。」走到一个用木制围栏而成的马场,里面已经按黄锦指示,驱赶了那几匹西域小马驹进去,随意活动。 小马驹们个个头颈高昂,四肢强健,加之毛色光泽漂亮,外貌更为俊美秀丽。 只是可能因着没有父母在旁的关系,有的小马驹内向地瑟缩在一角,有的小马驹则如脱缰野马般在马场里飞奔。 「小公子,你看。」黄锦指向不远处的那匹缩在一角的粟毛小马驹,「那是伊犁马,是『天马』的后裔。当年乌孙王派使者献马给汉武帝,而汉武帝见到这种马后,就赐名『天马』,并即兴赋诗曰:『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障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他这是决定要在贾敛身上投资了,自然是要卖弄一下学识。 见得戴权没什么不悦,反而有点赞赏的意味后,黄锦越发的肯定自己这一步没有做错,继续介绍道:「这种『天马』体格高大,结构匀称,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性情温顺,禀性灵敏,擅长跳跃,耐寒,宜于山路乘驮及平原役用。」 贾敛听得连连点头。 黄锦得意一笑,又指向另一匹纯黑的小马驹,「这匹是哈萨克马,骨骼粗实c皮厚毛密,鬃c鬣c尾毛浓密,体型较粗重。外貌匀称,四肢结实,后肢肢势刀状。耐粗饲c耐高寒。」 「行了,黄锦。别再说这些普通马了,快把你的宝贝都拉出来让小公子瞧瞧。」戴权笑道。 黄锦连忙应下。其实能够被茜香国进贡的西域名驹都是珍贵品种中千里挑一的上等马,进入御马监后经配种诞下的小马驹资质也非一般的上等马可比,连九皇子和朝中不少大将军都虎视眈眈的。只是,戴权眼光高,又早已耳闻有疑似是马超坐骑后裔的宝马一事,自然是对这些「普通马」提不起兴趣了。 「厂公,小公子,你们看看那边。」黄锦稍一打量,就指向远方。 「那匹就是相传是蜀国五虎上将马超的坐骑之后。」 贾敛和戴权定神远眺,只见有一匹身量明显比其他小马驹大一圈的白色小马驹,昂举若凤,体态庄严,白晢的毛发中隐若有鳞甲存在伏在马场中最宽阔c阳光最好的中史位置,傲气得不可一世,四周的小马驹仿佛都刻意躲着它似的,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空间。 「此马名为里飞沙,成年后,高九尺,四肢修长,皮毛中带有黑色鳞甲,步伐轻盈,力量大c速度快c耐力强。『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说的就是它,跑起来快得连影子也跟不上,负责侍候的小内侍也只得用绳子绑缚着它,才敢带它出来。」 「只是」黄锦顿了一顿,又脸有难色的继续说下去:「此马极通人性且脾气暴烈,这三月里被它踢伤的侍卫c内侍有七八人了」 戴权闻言,皱紧眉头,怪责道:「这种尚未驯服的马匹你也敢带出来!?黄锦!你是不是掌印太监的位置坐得太舒服了,连差事也不懂得该怎么办了!?」 「厂公恕罪啊!」黄锦是委屈得不得了,这匹里飞沙早就被九皇子相中,虽然还未求得皇上旨意,但已被九皇子视为禁脔。他怎会知道手下会这么没脑子,居然连这匹马也敢牵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69.第一百六十九章 最好的爱情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贾代善看着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焦急地追问:打的是谁?西北?东南?蛮子?什么时候起兵?领军大将是谁?对比起贾敛话里透露的消息,一个小小下人的死活自然无足轻重。 贾代善对贾敛的感情很复杂,有作为父母天然的爱,有望子成龙的期待, 有儿子争气的骄傲,但更多的是因着长年不与贾敛亲近的疏离, 以及因贾敛得周文帝喜爱带来的讨好。 父亲确定要我在这里说?贾敛环视不远处下人不敢过来,指指点点的身影。 随我到书房里。贾代善也知道此等军国大事不能随意在大庭下说道, 便负手健步如飞的走回书房,他本是因着詹财久久不回才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的, 丁忧三年后, 即使他每年也会上太和殿参与元旦和冬至之中,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勋贵齐聚的大朝会,平日不时也会上一些请安的奏折, 更是拜托一些向来交好的武将、勋贵帮忙向周文帝跟前提示自己的已经出孝,能当大任。只是, 周文帝好像就是不知道,又或者该说是他好像已经把荣国公贾代善这人抛诸脑后似的。但他贾代善非常得圣心的么儿隔三差五就在周文帝面前晃悠, 是没可能忘记他的。 开头的时候,贾代善观察朝中局势,发现众皇子逐渐长成, 纷纷进入朝堂之中, 皇子的外家们也蠢蠢欲动起来。他认为这时候顺势在家丁忧是一个非常好的策略, 抛开手中丰台大营的兵权,以免被牵连入诸皇夺嫡之中。 只是这八年里,要不是周文帝还不时赐下些赏赐,以示自己还是很重视荣国府的(贾代善、史氏认为),被闲置已久的贾代善怕是真的会因怀才不遇而郁郁称病。对身子骨快要生绣的他来说──周文帝要用兵了,无疑是个天大的机会。 那…那哥哥回院子等你过来了,瑚儿和琏儿吵着要小叔叔陪他们玩很久了。贾赦瞄了瞄贾代善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道。 他被他老子揍得多,加上贾代善向来又是对他没好脸色的,见他就烦的,是以他实在不敢在贾代善面前逗留太久。 想起聪颖可爱的两个小侄子,贾敛眼中神色一软,手下却毫不留情的紧紧扯住可爱小侄子们的亲爹。 你想去哪里?他刚才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要提升小侄子爹一家的地位吗!?进入书房跟荣国府之主一起议事,可是连史氏和最出色的儿子贾政也不曾有此资格。贾赦能够踏入书房禁地,可是独一份儿的,好处可想而知。 至于贾敛自己还真的不在乎这小小荣国府书房,周文帝的御书房──养心殿就是他从小摔倒长大的游乐场。 未等贾赦想到拒绝的话,贾敛就一句:贾政也不曾进入过书房。可能因为被贾赦从小在耳边念吟得多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史氏的关系,贾敛一向也不喜欢这位二哥,只直喊他的名字。 顿时,贾赦半点也不拖拉了,直起腰板,充满雄心壮志的大步往书房方向跨步过去,似有熊熊的烈火就他身后燃烧。 讨人厌的老二都没有成功过的事情却让他做到了!!这是一件多大快他(贾赦)心的事!!! 气势汹汹的一下子跨越了书房的门槛,贾赦得意得恨不得大锣大鼓的满荣国府告诉所有人他比贾政强这个事实! 贾代善不知道这不省心的长子又在发什么疯,一皱眉,张口就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谁准你踏入书房的?滚出去! 贾赦脖子一缩,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书房。 这时,一直骨节分明,布满茧子的手从后面稳稳托着贾赦的腰。 是我叫哥哥进来的。贾敛不慢不急的从后面踱步上来。 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这几年越发张狂了,皇爷已经决定要御驾亲征。到时候,我该会被分配到牛伯伯手下。在贾敛回答有关情况的期间,贾赦识趣地自己找了个位置乖乖地扮起背景起来。 见贾敛明摆着是要保住贾赦,贾代善也不多话,只是瞪了贾赦一眼。 贾赦表示自己很无辜。 呼韩邪,匈奴大单于伊稚斜与颛渠阏氏所生之爱子。其人生性狡猾,素来狼子野心,不断笼络、收编匈奴的其他部落,还编制商队在西域各国经商,换取大量金银,装备军队。一直提出匈奴、鲜卑、突厥、柔然四族联合,想要攻打大周,野心勃勃。而且,在他出任右贤王后,经常派人四出掠夺大周的边境城池、金银财帛和人口。他精通兵法,加上麾下的数千射雕者,控弦之士数万,边军也挡他不住,只得把边城的人口钱财尽量往内迁。一说起正事,贾代善就脸色不好的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解释给贾敛、贾赦听似的。 颛渠阏氏,单于之元妃也,其次为大阏氏。 《史记李将军列传》: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贵人从广勒习兵击匈奴。中贵人将骑数十纵,见匈奴三人,与战,三人还射,伤中贵人,杀其骑且尽。中贵人走广,广曰:是必射雕者也。匈奴大举入侵上郡,天子派来一名宦官跟随李广学习军事,抗击匈奴。这位宦官带领几十名骑兵,纵马驰骋,遇到三个匈奴人,就与他们交战,三个匈奴人回身放箭,射伤了宦官,几乎杀光了他的那些骑兵。宦官逃回到李广那里,李广说:这一定是匈奴的射雕能手。 雕,是草原上的一种猛禽,视觉敏锐,性凶猛,飞行速度快且持久。要想射中雕,需要超凡的箭术。虽然匈奴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号称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的游牧民族,精于骑射之道,但要想射中雕也不是那么容易。凡能射中雕者,被誉为射雕者,那是匈奴最了得的神射手。 即使以匈奴的善射,射雕者也是千人里難出一个,每一个射雕者都有一身精湛的箭术,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而呼韩邪手底下居然有几千射雕者,可见他在匈奴里面的权势和威望。 加上呼韩邪是大单于伊稚斜的爱子,周文帝一旦出兵,大单于伊稚斜自然不会坐视爱儿受险不理,自然也会招集匈奴各部迎击。以呼韩邪的野心,说不定还会挑拨鲜卑、突厥、柔然三族,一起给大周来个迎头痛击。 而且,我大周若是出兵,怕是会如了他的意。除却突厥与呼韩邪一拍即合外,鲜卑和柔然二族因着与李承恩一战后的巨大损失,一直犹豫不决。倘若大周出兵怕是会让他们思及唇亡齿寒的道理,反而促成四族联手。 我大周有雄师百万,精兵强将,粮草充足,何惧草原上的豺狼虎豹。贾敛自信的道,他不是过于骄傲,一味鄙视外族,而是师父曾经教他:为将者的首要条件是勇气。没有勇气,你就算懂再多也是徒劳。没有勇气,思前顾后,犹豫不决乃军中大忌。且,若敌人之兵十倍于你,难道还要弃甲称降吗?纵然匈奴四族联手又如何,廿一年前李师父能够带领大周打胜仗,他的弟子自然能再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虽然久经百战的贾代善知道打仗不是计数,但看到贾敛的初生牛犊不畏虎还是很高兴的。现在看起来,老大是个没用的浪荡子,而老二是要走文官的路子,只有老三能继承他的衣钵。 哥哥,听说瑚儿已经把嫂嫂所教的《幼学琼林》都学了大半了,真的吗?接下来,贾敛话题一转,问起贾瑚的学业起来。 贾赦稍稍一楞,马上就心领神会的道:前天瑚儿就已经把《幼学琼林》都背完了,而且在你嫂嫂考教之下,无一错误,可比某些读书苗子好多了!贾赦平生最得意的莫过于三事──幼时先下手为强,把好弟弟拉过他那边对抗老二、妻子小张氏温婉贤淑好颜色,不像老二家的笨嘴拙舌相貌平平、儿子乖巧争气,在读书方面的天份比贾政父子加起来的都要高! 贾代善听得出他暗中讥嘲贾政贾珠父子,原本还在惊讶于贾瑚学习进度之快,没有人告诉过他,但很快,胸中的怒气就盖过惊讶之情。这个没有手足爱的混账!连侄子都要忌恨,真是不当人子! 那就不妙了!这时,贾敛大力拍了贾赦大腿一下,惹得贾赦痛呼:啊哟! 我可是答应过小瑚,要是小瑚背好了《幼学琼林》就送他一匹小马的。我以为他要背好《幼学琼林》怎都得要一两个月,怎料竟然这么快就背好了,我还未曾向皇爷求上一匹小马呢!贾敛盯着贾赦的双眼,轻轻咬牙的道。这亲哥哥可真不懂说话,都怪老祖母把他宠得太好了,又或者该说贾赦生来就精通如何把人气死不填命神技吗? 听得此话,贾代善心中的怒火又突然消退了,感慨自己这个么儿着实受皇上的宠爱,连许诺给小侄子的礼物都能求皇上出手,把宫中御马的珍贵视若无睹,仿佛不过是一件不值钱的小玩意似的。 贾赦察觉到贾代善身上突如其来的那股暴躁又突如其来地消退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的说造太露骨了,惹火了自家老子,只是…他哀怨的注视着贾敛,为何受伤的总是他!? 贾敛对他翻了个俊美的白眼。谁叫你最逗比! 啊──贾赦又再一次的惨叫,狠狠地撕裂了贾敛的耳朵,让他不自主地抖了一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脏停了一拍。 却是贾代善见得这兄弟二人之间亲密的举动,虽然遗憾自己的这两个儿子为什么就是与二儿子贾政不合,但心中依然宽慰妥贴不已,只是心中不滋味的他,忍不住把大手狠狠地拍在贾赦的大腿上。 贾代善这几年虽然锻炼比从前少,但一如往常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曾疏于一天,一身武艺的都仍然有从前的十之七八,手上的力度不比牛金大,但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对于贾赦这个娇生惯养的执绔子弟。 贾敛在旁笑吟吟地看了一场好戏,见得贾赦可怜兮兮求救的小眼神瞧来,才说:父亲不若也去听听瑚儿背书吧!瑚儿若是能得祖父的称赞,定然会越发用功读书上进。 …也好,免得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账教坏了我贾代善的孙儿。沉吟了一下,贾代善就欣然应道,话语间也不忘践踏一下自己看不顺眼的长子。 贾赦委屈,这也怪他?别忘记瑚儿是他的亲儿子,身上可是继承了他的血脉的,说不定瑚儿的天资聪敏就是从他身上学过来的!贾赦志得意满的想,完全遗忘了小张氏家世代书香,亲父更是历经科场考验,官至礼部尚书的张旭。 贾敛轻笑地瞄了瞄不远处鬼鬼祟祟地小跑离开的扫地婆子,不把她放在心里。 父皇息怒,太子哥哥也是一时糊涂,才令尤时泰杖杀了谢庄和杨玄素。虽然有错,但太子哥哥贵为一国之储君,自小尊贵,区区太子左庶子和太子右庶子竟敢犯上,简直是死有余辜!这话看似是替太子释解,但很明显是不住地往柴薪里加柴,好让大火越烧越严重。 九皇子李天琅垂下眼帘,貌似恭敬的俯首,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请父皇宽恕太子吧!除却三皇子早逝、七皇子生有残缺,不喜见人外,大皇子李天璜、四皇子李天琰、五皇子李天琪、六皇子李天瑢、八皇子李天瑾、十皇子李天瑛不论在心里如何的幸灾乐祸着,但都一同俯下身子,齐声的求情。 周文帝已经满脸铁青,眼中怒火喷薄,狰狞可怖。 原本周文帝今天心血来朝,想要考校一下众位皇子在六部轮转的成绩,就命人把他们统统都招来逐一考校。按大周朝惯例,每一位皇子先得从六部的每一个部门学习一月,才能跳转至另一部门,如此类推,半年后把六部都转了一回,皇帝才会确实分配该皇子协理哪一部门的工作。 大皇子李天璜年长好武,早在十几年前就接管了兵部。四皇子李天琰性情谨直,眼底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周文帝就命他掌户部。五皇子李天琪好周礼,主动请缨接掌礼部。六皇子李天瑢行事莽撞,周文帝不喜,只命他管工部磨磨性子。七皇子不喜见人,周文帝也容许他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八皇子李天瑾性情温良,待人以诚,周文帝想要磨练他,就把他抛到刑部。而九皇子李天琅和相差一月的十皇子李天瑛则刚刚轮转六部不久,未有正式差事。 开始时,气氛还是不错的。众位皇子对他们管辖的部门认知甚详,让周文帝颇为欣慰,后来更是拿出近年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年年挑衅一事来让众皇子商讨。虽然不在众皇子的思虑范围之内,但他们谈吐都颇有见地,让周文帝很是欢悦。 只是,不多久,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跪在周文帝面前,颤栗地禀奏道:启禀皇上,东宫出事了!东宫,太子所住的宫殿。 换着戴权在此,早就先派人了解发生什么事,然后就把这个蠢小子揍了一顿,再送回内务府训练。如此慌张,着实是养心殿的耻辱,更是他首领太监戴权的耻辱。 太子殿下醉酒,令太子家令尤时泰及东宫侍卫杖杀太子左庶子谢庄大人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大人…… 后面的话未说完,周文帝已经重重地一拍御案,脸上杀机尽现。 太子杖杀的可不是一般人。太子左庶子谢庄出自大周四大名门王、谢、袁、萧的乌衣巷谢氏,一门清贵,屡出风流名士、王佐之才,一直为士族领袖。而谢庄更是谢家这一代嫡主脉的嫡长子,下任谢家家主。周文帝废尽苦心才好不容易才让谢家的那些老狐狸点头把继承人放在太子身边,稳固太子的地位,为将来铺路。 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然而本人却名誉满天下。世人皆道有魏征、谢迁之风,是一名鼎鼎有名的清官。房屋居舍简陋、下级官员所送的冰敬炭敬一概不受,就连户部给他的柴薪银多算了七钱银子,他也要算清退回去。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说的就是他,为天下文人士子之楷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70.第一百七十章 八国联军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理智上,她清楚知道自己养大的长孙按身份配得上娘家礼部尚书的嫡女,但实际上还不定性、胸无半点墨的贾赦是根本配不上秀外慧中、贤良淑德的张怡宁。 只是张旭曾受荣国府一份大恩。当年张旭被人陷害贪污军饷下狱,如果不是老荣国公贾源出手搭救, 恐怕张家早就绝嗣了。所以就算不计张氏的关系,单凭贾源的救命之恩,张家怎也得把女儿嫁过来。 当她这次是挟恩图报也好,当她是仗老卖老也好,她年纪大了,赦儿又有那样的一个母亲, 她得给他留一些准备才是。小孙子贾敛是这样,娘家侄孙女张怡宁也是这样。 既然已经与张家有了意向,没几天, 张氏就开始为长孙张罗了。 从古至今, 凡人家有嫁娶之事,都得经三书六礼才可成行。三书指在六礼过程中所用的文书, 包括聘书、礼书和迎书。而六礼则是指六个礼法,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虽然大家暗地里有了共识,但明面上都是要做做样子的。张氏派人请了官媒正式上张家提亲, 又让贾赦携活雁(贾代善身边亲兵出城打下来的)为礼。经过一轮问名、纳吉, 双方换了庚帖后, 张氏就把早已准备好的聘礼大锣大鼓的送到张家。 聘礼之中好意头的有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棉絮、长命缕、干漆等, 皆有祝福夫妻爱情永固的意义。除此之外, 实际点的有白银三万两、宝石六盒、头面六盒、绛六匹、绢六匹、绸六匹等。 老荣国公贾演是开国功臣, 先帝所赐之物不知凡几,他自己当年南征北讨也得来无数财物,当中奇珍异宝比比皆是。死后大半的私产也归了张氏,张氏最疼这长孙,可想而知,贾赦聘礼中的宝贝有多少了。 史氏原本还想托词抱恙,推辞负责贾赦成亲的事宜,但看着贾赦这聘礼明面上就不下于十万两,顿时眼红得不得了。 不过是穷酸家的女儿,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聘礼,也不看看自己受不受得着这样的福气。那个老太婆就顾着那个老大,眼里哪有她的政儿和敏儿,这些好东西该是她儿女的才是。于是,史氏贪念一起,就美名为免老太太辛劳,想要接下聘礼一事,趁机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只是,张氏也不转弯抹角,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贾赦成婚的大大小小各样事情,张氏从不假手于人,亲力亲为地替长孙安排好,没留下一丝一隙给史氏插入,惹得史氏心里又是一阵怨恨,私下又做了不少小动作。 而每天早出晚归的贾敛没这个跟她们玩的时间,除了上午跟随王伯学习《三字经》、《千字文》外,下午还跟由周文帝安排来的心腹高手学习扎马步、拉弓、练习眼力等基本功,晚上还得浸在由秘方所制的药浴里,听王翊说兵法军略、各种战役小故事,忙得那个不亦乐乎。 对大哥哥的婚期,他也在回府临睡觉前,听得贾赦唠唠叨叨过不停的时候才知道,但不一会也就累得熟睡了。即使是睡觉的时候,贾敛也把火龙沥泉放在床上,自己像是树懒般手环脚抱的圈着它。明显是凶器中的凶器,火龙沥泉惹得胆子小的贾赦只敢用手指头轻轻戳戳弟弟,但下一刻就噤若寒蝉,全因在贾敛不悦地翻身时,怀抱里的那柄火龙沥泉随之而翻动,形如火焰的龙舌枪头带着一股狂暴之意指向他脆弱的喉咙。 qaq祖母!这里很危险,快来救救赦儿啊!!! 贾赦一开始见贾敛沉睡不醒时,还以为自家好弟弟是病了,一惊一乍的要张氏请大夫过府。 不明所以的张氏还真的把大夫请来了,经大夫一把脉后,就知道贾敛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累而已,好好安睡一觉就行了。有了专业人士的这番话,张氏、贾代善乃至贾赦看贾敛的眼神都多有怜惜。 贾代善见得么儿如此用功,还觉得非常的欣慰,还有种自豪,看!这是我贾代善的儿子!他没有叮嘱妻子史氏,反而特意嘱咐厨房要多准备一些有益的汤水待贾敛回府后喝,补补身子,可见张氏之前闹的那一幕,在他心底里是留下了影子的。而混账的贾赦却是实打实的怜惜加庆幸,怜惜弟弟真惨,庆幸他不用这么用功。 贾赦的婚期就定了在明年三月中旬,紫微花开的日子。 习武首重天赋,次重根基。连基础也尚未打好,要想在半年时间来学好一内功和一枪法,贾敛想不努力不拚命是不可能的。 因着他还是五短身材,王翊特意让内务府的武备院替他打造了一柄同样五短,却是精钢所铸的短枪,好让他能够修习枪法。 枪,百兵之王也。枪法一般以拦、拿、扎为主。俗语有话: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可见枪术在十八般武艺中也比较难学,不易掌握。 枪法还好,得先练基本功,不用这么快选择学哪种枪法,但内功方面就得赶紧了。 中午,王翊今天在内阁值班,被周文帝留下吃饭,打算询问一下贾敛近日的进度如何,已经遣人回来说中午不回府了。王伯见贾敛近来表现颇好,也就奖了他一段休息时间,自己去处理府中事务。 傲血战意、铁牢律。 贾敛比较着这两种功法,捧着小脸,眼神一阵游移不定。 攻、守。 一往无前、固若金汤。 半响,嘿嘿! 贾敛笑眯了眼的伸出小手,翻开记录傲血战意的那一页。 倘若不知所踪的李承恩得知贾敛的选择,怕是会懊恼地抚额,威严的剑眉皱起,无奈道:为什么这群狼崽子半点牺牲精神也没有,就没有人肯安安定定修习铁牢律的呢!?私毫不顾自己当年也学习傲血战意有成后,才修习铁牢律的。 傲血战意乃天策两大内功之一。内功运转之下能令人周身血脉畅通,真气爆发之下,内力激增,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接下来就是傲血战意的内功运行图。 贾敛模仿图上的小人儿,盘膝而坐,手捏法诀,心无旁骛,灵台澄澈,默念歌诀。 也是因着贾敛天资绝顶,又有踏入共情状态和引起天策将士们共鸣,使得对天策武功的领悟力4,不过半刻钟,他竟提炼出一丝真气。 贾敛一喜,连忙引导真气沿经脉作周天运转,内息每流转一周天内力就会增强一分。真气先从十二正经开始,按少阳、少阴,阳明、厥阴,太阳、太阴的次序循序渐进,之后再流转到奇经八脉中的阳维、阴维,阳跷、阴跷。 真气融于人体气血之中,调用真气不仅需要主动控制真气,更要借助气血在体内的流转,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运输出来。 都该说是贾敛幸运,习武之人若练及内功,尤其是初练内功之人,不是在偏僻、寂静的地方修练,就是有长辈在一旁护法。需知因为练功时全身气血都受真气牵动,如果意念受到扰乱,那真气就会走岔,改变了原本不该改变的气血路线,从而损伤、甚至重创经脉,变成废人。 他也不贪心,在把真气绕全身运转了一个周天后,就缓缓把真气引进丹田里储藏。 叮!检测到宿主体内产生傲血战意真气,但真气量尚未到达傲血战意内功第一层,不足以激发军临或闻鼓任一效果,请宿主再接再厉!为长高而努力! 军临、闻鼓?什么来的?by不学无术的小贾敛。 他小手翻开傲血战意的内功运行图,只见后面有一页正在记录着傲血战意会带来的各种效果。 叮!系统也看不过眼了,直接解释道:傲血战意内功第一层:可触发军临、闻鼓效果。 军临:力气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气血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内力最大值提高十分之一,外功攻击力提高十分之一,外功命中率提高十分之一。 闻鼓:当施展羽林枪法中的穿云时,有机会导致敌人致残,施展近身外功伤害招式有一定几率触发克敌效果,近身外功伤害招式会心一击后百分百触发克敌效果。在非战斗中恢复内力的效果提高一倍。 嗯……贾敛认认真真的听讲解后,问:力气最大值、致残什么的我大概都明白,但是,什么是克敌效果? 叮!系统表示很欣慰,克敌效果即无视敌人闪避,克制敌人。不是把人踩在脚下,就是把人怼上天。 哦!贾敛恍然大悟。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啊! 贾敛脑海里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眉开眼笑的继续运转真气,务求早日到达傲血战意内功第一层。 祖母教过你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要吞吞吐吐!张氏皱眉,她可未见过她这个坦白直率的小孙子有过这样的时候。 小男孩一口气的问:祖母,什么是寤生子? 这下轮到张氏怔着了。 反应过来后,张氏挥退了下人,只留下心腹陪房齐嬷嬷在门口侍候。 是谁跟你说这些话了?她怒气冲冲的问,是谁吃了豹子胆熊心敢在她的院子里说这话!? 是…是太太,我不经意的听到太太说的。小男孩灵动的小眼睛一溜,半真半假的道。 张氏豁然开朗。对阿!这句话除了她那好儿媳外,还有谁敢、谁会这样说!? 盯着小男孩满脸疑惑的样子,张氏心里一阵怜惜,伸手把他拥到怀中。 《春秋左氏传》中《郑伯克段于鄢》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说到这里,张氏顿了一顿,狠下心,又继续说下去,《史记郑世家》所载此事──武姜生太子寤生,生之难,及生,夫人弗爱。张氏出生书香世家,有名的《郑伯克段于鄢》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话听得小男孩一头雾水。 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张氏轻抚着小男孩的后脑,又道:那就是说,从前郑武公娶了一个叫武姜的妻子,生了庄公及共叔段两人。而庄公就是寤生而出,惹得武姜不喜。虽然明知小孙子接下来的痛苦,但为了大孙子,她也只能把实话说出来。 那么,祖母,寤生究竟是什么来的?小男孩不依的扯着张氏的衣袖问,他有预感当听到祖母的答案后,他以后的生活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他就是要知道,要知道为何他的母亲会如此的厌恶他。 那寤生就是指难产。因为难产会令母亲生子女的时候,很痛很痛的,所以武姜就不喜欢庄公了。张氏尽量用小男孩会听得懂的话来解释寤生这两个字。 小男孩默言,原来他令母亲很痛很痛的,难怪母亲不喜爱他,只喜爱二哥哥和姐姐。但是…… 小男孩垂下头,他现在的心也很痛很痛的。 他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他努力的想要停着,他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来的。但小男孩就是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也不要喜爱母亲了,还有二哥哥和姐姐他都不爱了。 张氏心头一软,她虽然最疼爱的是她的大孙儿,但这小孙子自出生就抱来她这处养大,全府上下,她对他的喜爱就只排在在大孙儿和儿子之后。见得一向乐观率真的孩子忽然哭成泪人,张氏不由得心里暗骂那作孽的儿媳妇,好好的一个孩子,偏生就要做这些话来让他伤心,这怎是母亲做的事!? 她也愧疚,为了让小孙子与儿媳妇那边离心,更加亲近自己和大孙子,居然不管他才四岁就把这残酷的事实说了出来。 祖母!祖母!!张家的大人总问我一些我不懂的问题,都是那些什么四书五经烦人的玩意,我……不待张氏安慰小孙子,乘机把他牢牢地拉上自己和大孙子的那一边,门外就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少年身穿狐腋箭袖,罩了一件玄狐腿外褂,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脸上气冲冲的,不待齐嬷嬷打帘,就自个自大步从门外跨进来。 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回来了,张氏拥着小男孩的手不由得稍稍松弛了下来。 小男孩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心下只觉越发的委屈、难过。他推开了张氏的怀抱,跳下榻,避过少年和齐嬷嬷,撩开帘子跑了出去。 敛儿!敛儿!!快着人拦住他!!!张氏怀里一空,就只见到小男孩大步流星的背影,连忙大喊。 祖母,发生什么事了?贾赦孝顺地扶着激动的老祖母,完全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 张氏把贾赦推向门外方向,急道:去!快去找你弟弟回来! 贾赦被推得往门外走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看祖母和弟弟的神情,还是得赶快找回弟弟才是。 小男孩冲出祖母的院子后,脚步不由得迟疑下来,但很快就寻找到目标,一路小跑的往目的地进发。 呼呼!呼呼!小男孩今年才四岁,在母亲的院子里蹲了大半个时辰,跑过祖母的院子,又凭着心口里的那道气,接连跑过大厅、小花园、仪门、外门。好不容易到达外院的书房,顿感呼吸困难,大喘吁吁,胸口奇闷,两条腿沉得再也抬不起来。 小少爷,你这是要找老爷吗?在外院书房侍候着的小厮见得这位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连忙走上前,讨好的道:这真不巧,刚刚太太院子里的珍珠姑娘说四小姐绣了一个荷包给老爷和二少爷写了一篇文章等老爷过目,把老爷请了过去。 小男孩原本累得气都喘不匀了,但听到小厮这话,呼吸一时间也停了。 对了!父亲、母亲、二哥哥、姐姐是一家人,祖母和大哥哥也是一家人,他们都是一家人,就只有他,只有他不是,不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小男孩心灰意冷的低垂着头往外走去。 他习惯性的在外院找了一棵高大的树木爬了上去,静静的坐着,任由两脚空荡荡的在半空摇晃。 他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小男孩黯然的埋首在膝。 敛哥儿!敛哥儿!小少爷!小少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71.第一百七十一章 夷人建功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他们听得吴裘嚣张的威胁着对方,已经千疮百孔的弱小心灵也随之而一震。要不是实在没力气了, 他们一定会扑上去,死死捂着对方惹祸的嘴巴。 吴裘你是眼瞎了!?敛兄弟是斯文人怎会打你!胡说八道!我牛继宗就不明白英明的太子殿下怎会有你这个这么软蛋的外甥!说话的少年…黑炭大个子唾弃了一下,骂骂咧咧的说。 吴裘你眼瞎了! 不中用的软蛋! 怕了就回去吃奶吧! 打架打输了,还要回去告状!?真是未断奶的奶娃子! 你别说!我还真是听说过吴裘都十四岁了还未断奶啊!家里还养着四个奶娘啊! 什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牛继宗一方孔武有力, 明显是将门之后的少年们前仰后合的大声嘲笑着。 吴裘被笑得满脸通红。 又不是他想要喝奶的!是他娘说人乳有很多好处,一定要他喝,又把宫里的御医拎来跟他念吟了好几个时辰, 什么《随息居饮食谱》一书中说:人乳可以补心血,充液,化气, 生肌, 安神, 益智, 长筋骨,利机关,壮胃养脾,聪耳明目……听得他头昏脑涨, 拒饮人乳一事只得放弃。 行了。此时, 牛继宗一方少年身后传一把声音。 少年们的嘲笑声应声而止,尊敬的分开注视着身后那一袭青衣少年。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猛然砸入众人眼中。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 小麦色的健康肤色, 刀削的眉目,高挺的鼻梁,扯起一个俊朗的笑容。 吴裘,连事情的起因都还未弄清楚就插手,不好说我没有动过手,就算我今天打了你,太子殿下和瑞芳公主也不能把我怎样!说不定皇爷还会厚厚的赏赐我呢!贾敛一番话来,暗指吴裘被人当枪使了。 吴裘瞳孔一缩,虽然他平日总是研读诗书,甚少与人接触,但户部侍郎和公主的儿子自然不是些什么蠢人。看了看那些长着猪头的朋友,见他们一个个神色闪烁,不敢与他对视,心下就知道自己真的被人当枪使了。他听说了常去的那间书斋新来了一本孤本,今天本来是要去书斋把它买下来的,只是半路上被一个虽然不是什么刎颈之交,但平日都有说有笑的世交之子请过来当救兵。那人只说贾敛领着牛继宗等人因着一些小事正殴打他的同伴,请他出面制止。吴裘没有防备之下就随了他赶过来出头了。 哼!吴裘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目送吴裘的远去,除却贾敛和牛继宗外,其他身强力壮的少年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正如吴裘所说,吴裘父亲是户部侍郎,母亲是瑞芳公主,舅舅是当朝太子,皇上更是他的亲外公,背景大得吓人,他们是万万不敢动他一根毫毛的。也就贾敛有周文帝宠爱、王翊作后台,牛继宗有他的天下第一混世魔王老子在背后撑着才不怕他。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处理吧!贾敛转身,嘴唇微撅,轻快地吹起一声口哨。 今天其实是他难得在王翊身上拿到一天假,外出时恰好被牛继宗等人遇上了,拉到一起吃酒。后来,就不走运的遇上了这宗小麻烦。 哨音一响,嘶── 一匹通体雪白,体态庄严的骏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的从一旁里踏着优雅的步伐,穿过街上众人的阻拦,来到贾敛身前,温驯地低下头。 敛兄弟,什么时候借奔宵给哥哥跑上两圈啊?牛继宗垂涎三尺的看着白马,却不敢上手触摸牠,只是羡慕不已的说。 他曾经不得白马的准许,擅自摸上了白马的马屁股,被白马一下强而有力的蹄子踢得那一个正着。足足断了三条肋骨,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这还是有赖他老牛家天赋异禀,回复力惊人。 贾敛温和的抚摸着白马的鬃毛,失笑的道:继宗哥哥想要什么好马,向牛伯伯求上一求不就行了吧!何须整天觊觎着奔宵呢!牛金那老流氓每逢哪家得了好马,他不是拿着一柄宣花八卦大板斧上门跟人讨要,就是厚颜无耻的把自家宝马送去配种。即使是周文帝受各国进贡上什么好马,都少不免的被他死皮赖脸的赖走几匹,使得御马监的黄锦对他尽是没好脸色。这样十数年下来,牛家的马廊里尽是上好的良驹,各大王公贵族好马之人更是捧上百金、千金的,欲求一马。只可惜,牛金这个只进不出的吝啬鬼,一概拒绝。 而这匹神俊的白马就是八年前的小里飞沙。 却说,当日王翊王大学士在庄严肃穆的养心殿里,听得自家小徒弟所起的烂名时,简直不能直视那匹可爱的小里飞沙。完全不能想象贾敛日后在沙场领兵之间,率领着一批精兵强将,威风凛凛,然后,举起手中长枪,大喊:狗蛋冲啊!!! 王翊眼前一阵发黑。 回醒过来后,王翊就立即摆出师父的威严,强制命令贾敛一定要小里飞沙改名字。不放心小徒弟起名的他,就提供了一系列的马名字,什么绝地、翻羽、超影、逾辉等等的。 最后,贾敛在嘟长小嘴之下,选了奔宵。 周穆王八骏《拾遗记》: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宵,野行万里…… 哥哥心里苦啊!牛继宗長得像他老子,生得一身虎背熊腰,豹头环眼,鼻直口方,既黑又丑,半分也不像他两位生得俏丽的黑白娘亲。 这样的一个丑人在自己面前长唉短叹的,配合身上如拳头般一鼓一鼓的肌肉,更显狞狰丑恶。 只是,完全习惯了牛金父子外貌带来惊吓的贾敛,反倒是颇感喜意的噗哧一笑。 牛继宗哀怨的瞪着他。他老子牛金只进不出的性格不单是对外人,就是对自家人──牛继宗这个亲儿子都不会幸免于外。他每天也就只好兼差着马夫的份儿,流着口水替马廊里的骏马洗身擦毛,只是连骑也不能骑上一下。 好了,弟弟我待会就跟皇爷替你求一匹好马就是了。微不好意思的贾敛爽快的答应。 那就好了!敛兄弟!哥哥这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嚓的一下,牛继宗立时就精神起来了,明摆着刚才是在装模作样。 贾敛也不计较,依他和牛继宗这八年的交情,一匹马算得上是什么。 奔宵,走!他踏上马鞍,轻唤一声。 嘶──奔宵不用贾敛指挥也知道该往哪儿跑去。 大周朝以北京为京城,坐幽州之地,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诚天府之国。城内的道路被统一规划好,供平民、马匹、皇族百官行的道路都分得清清楚楚,井井有条。 是以奔宵一路小跑都不用怕会撞上途人。 这八年里,贾敛差不多每隔几天就会进宫一次,有时是由王翊陪着,有时是由戴权领着。后来周文帝赐了他一面进宫令牌,慢慢的,他自己一个人出入皇宫,负责守门的侍卫都认得他的样子不会阻拦他。 吁──贾敛从奔宵身上跳下来,兴冲冲的左穿右插,走到一个阴暗的偏殿里。 停手。一把淡淡的嗓音响起。 说话的人身穿一身玉白色蟒袍,外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腰间挂着牙牌,牙牌上横刻篆文:东厂掌班。脚下踏着由皮革制作,缝络以金线的白皮靴。乌黑垂直的长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显得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然而,配上光滑苍白如纸,缺少人气的白晢脸庞,更添三分诡魅。 掌…班……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殿里中央,一个身穿低等内侍服饰的男子软耷耷地横伏在地上,脸颊红肿,嘴角破裂,腕骨和臂骨连接处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显然骨折了。 掌班,请喝茶。另一个腰间挂着东厂役长牙牌的东厂档头讨好的送上茶杯。 那位掌班脸沉如水的接过茶杯,轻轻的一抿,没有搭理那低等内侍的意思,身上那股冷飕飕让其他内侍身子也不由得一缩。 档头心领神会,转身阴阳怪气的喝道:小柳子,咱家劝你还是快说出是谁令你把红花混进王贵人的安胎药了。说出来了,说不定你老家的两个弟妹还能平安无事。 小柳子不自然的僵住了。 半响,垂头丧气的道:是…是谨嫔身边的绿筝把红花交给奴才的。事涉自家年幼的弟妹,小柳子都顾不得自己宫里的对食了。 经一轮逼问后,一场现实版的后宫争斗记就出来了。 一直不发一言的掌班稍微拨弄了杯中的茶叶一下,一双清冽的眼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茶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面。而他的靴尖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内八字。 其他由内侍组成的东厂番役一见,心照不宣的两人一组,举起手臂粗的木棍往小柳子身上打去。一边打,还一边吆喝着:着实打、阁上棍(注1)每打五棍就换人,以免力气不足,下手不重。 不过三两棍下去,小柳子就已经昏迷不醒,再下两三棍就更是一命呜呼了。 两个番子面不改色地拖着小柳子的双脚从侧门出去,其余人拿来水桶、扫帚,清洗地上的血迹。动作合拍、熟练,可见也不是第一回做这些事的了。即使是这样,地上被洗刷多次依旧留有的暗红色的痕迹和隐隐带有腥味的空气,都告诉着众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掌班视而不见似的,放下茶杯。斗篷一挥,站起身子往殿外走去,对身后众人不闻不问,黑色的斗篷随之而划出一个好看的角度。 这次要不是涉及宫中龙嗣的安全,加上受害人是周文帝近来颇为喜爱的王贵人,这些小事只需交给其他掌班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由戴权默认的下任厂公来亲自坐阵。事了,自然是回去跟戴权复命了。 档头赶上几步,亲手推开阴暗的殿门。 小芝小芝!贾敛爽朗的声音响起。 一直目无表情、冷气逼人的东厂掌班如玉一般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变化。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在贾赦看待英烈的目光中离府,贾敛不以为意,只是真正上课后,他才知道那愚蠢的哥哥直觉有多准! 教他的并不是王翊,王翊上早朝去了,教他的是王翊特地留下的王家管家王伯。 王伯先是让贾敛背诵并说说自己对三字经的理解,得知了贾敛现在的读书进度后,王伯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先是让贾敛把张氏还没来得及教他的最后几句三字经背熟,讲解了一次三字经后,就让贾敛抄写三字经。 贾敛天资好,虽不算是过目不忘,但也是只背两三次就记得的小天才。写字方面,在王伯彻底纠正了他的握笔姿势后,他的字在同年纪的孩子里也算是有模有样的。 为何在张氏好言好语下教导仍然跳脱不定的贾敛,在王翊的管家教导下却安安份份进步喜人呢?全因一件事! 王伯奉行棍棒教育!棒下出孝子,严师出高徒,不打不成器!什么都不用说,就只是笑吟吟地拿着一把铁尺在把玩,贾敛每背错一字,就打手心一下。最让贾敛心痛恶绝的就是王伯打他手心还是专门往左手打,美其名说是怕他右手肿了就不能写字了! qaq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才怪! 师父!!一见到中午特地回家吃饭顺道看看徒弟学习成果的王翊,就这样收获了一枚热泪盈眶,神情激动的徒弟。 怎么了?这么没有活力的样子,为师怎趁这段时间教你武功啊!?王翊自然知道徒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却心安理得地接受徒弟热情的怀抱,还刻意逗弄的道。 唰!贾敛的双眼立时放光,把告状什么的都立刻放到边上去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师父你快教我!快教我吧!!扯着王翊绯红色的一品文官袍,贾敛渴望地眼巴巴看着他。 好了,小少爷,老爷还未用膳呢?差点被告状的王伯不赞同的看着贾敛捉着王翊官袍的那只手。 贾敛反射性地放下小手,还特意把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折痕逐一抚平。 王翊笑而不语。 不愧他特地安排王伯在他上朝点卯时,负责暂时教授徒弟。王翊绝对不会让徒弟知道他年幼时,父亲忙碌,也是由王伯用这种方法来教他读书的。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着小心眼的关系,才安排王伯仔细教导徒弟的。做师徒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而且,王伯的本命是化禄星。破军遇化禄一般能使闯下的祸子变得有利,即使是遇上一些非人力可改变,注定要失败的事情,于经过挫折之后,反而能开创新局,得到更好的境遇。 所以,王翊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小心眼才安排王伯教导徒弟的! 王翊一边用膳,一边指着厅里放得密密麻麻,堪比演武场的兵器,道:自己去看喜欢哪种,看上哪种,为师就安排人来教你。 贾敛只觉目不暇给,绝大部分的兵器他都是从未见过的。 王伯把兵器的位置都安排得好好的,十八般兵器依次从左至右排列。 左手边第一排刀架上就放有青龙偃月刀、三尖两刃刀、凤嘴刀、飞刀,眉尖刀、屈刀、戟刀、笔刀、单刀等;旁边的第二排剑架上有单剑、双剑、短剑、大剑、鞘剑、雌雄剑、子母鸳鸯剑等;戟架又有长杆单戟,短柄双戟。长戟又分为方戟、青龙戟、蛇龙戟等。 一如王翊初见时问贾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槊棍棒拐子流星,你善用哪种?他这是把所有武器都搬出来让贾敛选择了。当然,作为一个实打实的文人,这些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武器自然是由不记名弟子,也就是大徒弟──周文帝的友情提供。而之后教导贾敛功夫的师傅都会由大师兄寻找一些传说中(贾赦话本儿)的大内高手或者御前侍卫担任。王翊这位师父则专注教授徒弟经济兵略、人情往来、忠君爱国。 贾敛满眼渴求的看看这件、摸摸那件、瞧瞧另一件。一时之间,竟挑花了眼睛。 王翊和王伯也不多管他,只是含笑地一个抓紧时间用膳,午休后还得回内阁工作,一个不住地为自家辛劳的老爷夹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72.第一百七十二章 婚事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小里沙的两只前马蹄躁动不安的磨蹭着草地, 两只后马蹄微微曲起,腰背呈弓形, 进入进攻状态。马场里其他的小马驹不是躲到一边,就是不着痕迹的围上两个侍卫, 只待小里飞沙发号司令,就一蹄踹死他丫的。 贾敛见得小伙伴也如此勇猛,也握着自己一直不曾离身的短枪,跃跃欲试。 给咱家住手!黄锦大喝一声,脚下一踏, 凭空出现在两名侍卫身前。 两名侍卫认得黄锦, 脸上一豫,不敢继续下去, 转头带点请示意味的看向后方。他们都不是这么残忍冷血、穷凶极恶的人, 刚才拔刀也不过是想要吓吓贾敛, 没有真的想要斩下去。现在有人出面制止, 正好收手。 只见后方栏栅外,站着一个一袭紫色锦衣裹身, 后脑、手腕处隐隐有白布包扎痕迹的八九岁男孩。细察之下,只觉男孩相貌粉琢可爱, 面如敷粉,唇若施脂, 眉目流转间, 转盼多情, 长大后活脱脱就是一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 然而,这位小美男孩脸上骄野蛮横、狠厉的神情,充分表现出一个被父母娇纵得无法无天、草菅人命的小混蛋,足以破坏在场所有人士因他外貌所带来的好感。 九皇子李天琅,慧妃所出,与八皇子李天瑾、十皇子李天瑛两位皇子交好。琳琅,洁白、华美如玉,美玉也。天生聪颖过人,慧悟洞彻,敏而好学,颇受尚书房的几位师傅的赞誉,待人以宽……对此,手握东厂情报利器的戴权表示呵呵。 聪颖过人?是的,四五岁就懂得带着十皇子到处不着痕迹地抹黑太子殿下。慧悟洞彻?是的,慧妃捐了一大笔香油钱才让法戒大师出面赞了这句。敏而好学?在上书房里有哪个伴读表现得比他好,不出一星期那伴读就得因伤告假。太子殿下十岁时就已经把《四书》、《五经》全部读完,并且深通义旨,使得尚上书房的师傅不得不上奏皇爷,言自己已经教无可教了。待人以宽?戴权就更是呵呵!是把他当聋子,听不到刚才那句要侍卫斩了贾敛的手下来吗? 黄太监…戴厂臣你也在啊?李天琅脸上怒意一凝,深呼吸一口,努力把怒火压下,泛起笑容道。 黄锦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掌有兵权和财权,位高权重。而戴权深得父皇信重,为内廷的首领太监,更掌握有东厂这栽赃嫁祸、屈打成招的大杀器。在慧妃和八、十两位兄弟的提点下,素有大志的李天琅一向对他们释出善意,百般拉拢,只可惜这两位太监笑容可掬,表面上绝对让人找不到一星半点的错处,滑不溜手,态度不偏不倚,若即若离。 臣参见九皇子。戴权和黄锦都不曾理会李天琅那强颜欢笑,只恭敬有余,亲密不足的行了个礼。 两位快快请起。李天琅急忙上前几步,想要亲手扶起这两位内侍中最有权势的两名大太监。 戴权和黄锦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一左一右,避开了李天琅的搀扶。 李天琅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这两个该死的阉人!他堂堂九皇子,什么时候纡尊降贵去扶过两个阉人的!?还居然被嫌弃、被拒绝了!! 但表面上不在意的一笑,带点亲昵口吻的道:难得戴厂臣不侍候在父皇身边,待会一定要随琅回明粹宫品尝前些天父皇赐下来的荔枝。 呵呵!九皇子太客气了,臣愧不敢当。待会臣还得赶回皇爷身边侍候呢!戴权笑瞇瞇的回道。 李天琅终究年纪尚少,且在皇宫里向来都是横行无忌的一号人物,缺少耐心,对于打太极这种高深武功,一时半刻研究得不深,加上心里的高傲作崇,也没有兴趣和戴权继续瞎扯下去。 他柳眉倒竖,黑沉着一张脸,紧瞪着贾敛,凶狠的命令道:臭小子!放开你的脏手!那小马是爷的!!再不放开,爷就要你好看!这还是因着戴权和黄锦站在身边,已经嘴上留情的了。 贾敛毫不畏惧,回瞪着李天琅:你说谎!狗蛋不是你的!牠是我的小伙伴!! 脸上正气凛然,把不畏恶势力的小英雄形象充分表现出来。只是…… 这狗蛋是什么鬼??戴权和黄锦城府深沉,只不过是嘴唇不经意的抽了抽。旁边李天琅的那两位侍卫已经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了。而主角小里飞沙未曾听说过狗和蛋是什么玩意,也无知是福的乐呵呵接受了这个名字。 李天琅自生来从没有人敢这样与他顶嘴,他骄蛮已惯,向来人人都让他。即使暗地里如何闹得不可开交也好,但明面上就算是太子和大皇子等哥哥对他这受宠的弟弟也只有赞赏、关心的说话,而年纪相约的八皇子李天瑾和十皇子李天瑛对他也只有处处相让的份儿。 一时间,自觉受了欺负的李天琅却是更加凶了,扯起嗓子喊道:哪里来的小狗!?你给爷听清楚了!那是爷的玉龙儿!! 他自第一眼看见小里飞沙就很是喜欢,加上小里飞沙身上的鳞甲象征着的……他就把小里飞沙视为禁脔,要不是因为御马监仍未把小里飞沙驯服,他早就死皮烂脸都要求得父皇的旨意,把小里飞沙赐给他了。 虽然小里飞沙尚未到手,但不碍李天琅兴致勃勃的替牠起名,每天都来看牠一眼。 贾敛虎头虎脑的摇摇头:三爷说了,要送我小马驹。狗蛋也答应了做我的小伙伴,以后一起打仗。所以,狗蛋是我的。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 什么三爷?你父亲是谁?爷的父皇是皇帝,爷的母妃是四妃里的慧妃,你知道吗?只要爷的父皇一句话,你全家都得被斩头。小马儿是茜香国进贡的西域名驹诞下的,那也算是进贡的御马。御马就岂是你擅自能要的!?先是拿出自己的身份,中间威胁意味很浓,最后就下罪名,李天琅虽然骄横,但在两位有实权的太监面前,还是尽力表演出自己作为皇子乃至…应有的气度的。 父皇一定会把玉龙儿赐给爷的!对于这匹身有异象的小里飞沙,李天琅对牠的期许已经充分表现在名字上面了。 不对!贾敛下意识反驳,转头看向戴权,三爷金口玉言,说了把狗蛋送给我,就自然不会出尔反尔的。对吗,伴伴?身侧的小里飞沙也惊慌的靠在贾敛身后,牠一点也不想跟那坏人类幼崽走,那坏人类幼崽每次来都会打伤其他侍候牠的人类的。 戴权微微躬身,启禀九皇子,臣领皇爷的口谕带王翊王学士新收的徒弟来御马监挑选小马驹。按皇爷的意思,御马监所有的小马驹都在挑选之列。言下之意,九皇子你不用白费气力了,皇上已经开口了要把小马驹给贾敛。不好说你,就算是你母妃和两个兄弟一起发力,皇上也不会推翻自己说过的话,小马驹都只会是贾敛的。 李天琅一听,立时就明白戴权的意思。 李天琅脸色一变,又顾忌一旁的戴权和黄锦,只得强装一副和善的笑容,商量的问:既然是父皇下了旨意,爷也不能抗旨。这样吧!爷用五匹小马,三匹大马跟你换玉龙儿,好不好? 贾敛干净俐落的道:不好。自顾自抚摸小里飞沙顺滑的毛发,开着小差思考起來,天策秘传里好像有一种枪法是要配合马儿来使的,那是什么来着…… 不得不说,每个天策生来都是撩马圣手。小里飞沙享受着贾敛小手恰到好处的搔痒痒,讨好的舔舔贾敛的小手心。 唰!李天琅脸色阴沉的瞪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内的贾敛,深吸一口气,憋闷的说:你把玉龙儿让给爷,有什么条件你只管开!爷答应你就是!玉龙儿对他来说意思重大,这臭小子有什么要求,姑且先答应他,等玉龙儿到手后,连本带利的一次过跟他清算! 哈哈!狗蛋,很痒,别弄了!贾敛这次连听也听不到他的问话,因为已经愉快地与小里飞沙玩耍起来了。 ……被无视的李天琅脸色变得青白,又渐渐转作绯红。一会工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他的脸上来了,火辣辣的。 丢了好生大的一个面子! 热气上头,李天琅冲动地往贾敛肩头一推,顿了顿,推不动。他只感觉到戴权、黄锦、自己的两个近身侍卫和其余御马监的内侍也用嘲笑的目光看着自己,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丢了一个面子,越发恼羞成怒的大喊:臭小子!有本事就告诉爷你姓甚名谁! 我叫贾敛,住在荣宁街。 好!你给爷好生记住了!见得贾敛坦诚的样子,李天琅气极反笑,用手指着贾敛气愤的道:爷是大周朝九皇子李天琅!他这是下了决心回去就让人查清贾敛的底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就算是王学士的弟子又如何! ?这仇他一定会报!自尊心严重受创的李天琅咬牙切齒的在心里发誓。 伴伴,我想带狗蛋回去让三爷瞧瞧。贾敛转头亮晶晶的看着戴权。 狗蛋一样温驯地睁着一对湿漉漉的大眼睛期盼的看着戴权。 戴权脸有难色的摇头拒绝。虽然目前看起来,狗蛋这头小畜生尚算乖巧,但是事涉皇爷,还是安全至上好些。 贾敛一听,失望的低头。狗蛋也安慰似的舔舔他的脸颊。 看到这可怜的一幕,铁石心肠的东厂厂公心软了。 这头畜生颇通人性,想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耶!贾敛欢呼,与狗蛋一起飞奔庆祝。 戴权无奈地摇头,九皇子,贾小公子年幼,天性活泼,有什么不是,臣替他告罪了。时候不早,臣也得带贾小公子回养心殿覆命了。黄锦你好好的侍候着九皇子吧!请恕臣先行告退。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对此,李天琅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目送他们的远去。 可恶! !李天琅在长长的手袖里紧握着拳头。后脑、手腕处的白布隐隐泛红起来。 九殿下!!左右侍卫惊呼。 她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往还在坐月子不见人的史氏房里,痛骂她一顿,但这个时候…… 大少爷来了。门口负责打帘的婢子亲热的道。 祖母,赦儿来跟你请安。来人的衣服是蓝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颇有风流少年的佻达。 只见他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桃花眼因着见到最疼爱自己的祖母而微微眯起,一脸濡慕之情。 这大天早,祖母你要去哪了?少年连忙上前搀扶张氏。 不就是……张氏顿了顿,不就是你这小弟弟,你太太说小妹妹身子弱,没空照料他,就把他送到祖母这里了。 弟弟?贾赦一提起弟弟这两个字就心塞起来,想到又多一个和他争宠的弟弟,就满脸厌烦。 他自幼养在张氏膝下,动动屁股,张氏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张氏拥着他的身子,语重深长的说:赦儿,以后小弟弟就养在祖母这里。你得记着,小弟弟是你的亲弟弟,你得做一个好哥哥,照顾弟弟,将来弟弟也会好生敬重你。 贾赦耳朵动动,不会有一个和贾政那小人一样和他争宠的弟弟,会有一个他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指贾政打贾政的弟弟!?贾赦顿时两眼放亮,不住的点头保证一定会好多对待小弟弟。 见贾赦应下了,还饶有兴致的逗弄弟弟,两兄弟玩得一脸开心,张氏欣慰的笑了。 没错。她本是想着去怪责史氏一顿,但看到了纯良的长孙,她就想到以后。史氏和她不对头,因着赦儿和她亲近,就连赦儿也恨上了。他老子在史氏的挑拨下,对长子也不上心,反而去看重史氏捧在手心的次子贾政。 想起贾政的爱读书,张氏冷冷的一笑,她这二孙子是被史氏养废的了。她不是没想过出手,但每当她想要教好他的时候,史氏不是冲出来护得死死的,就是他对她满口子曰子曰的,话里话外都是史氏才是对的。既然人家心意如此坚定,她又何必枉作小人呢! 张氏是知道儿子贾代善是怨她养得赦儿不通四书五经的,游手好闲的,但他也不想想,他们荣国公府自丈夫贾源起没,蒙今上仁厚,不减爵位传承国公已有两代,手握兵权,加上今上诸位皇子渐长,荣国府已如火烹油。若承爵的嫡长子还年少英武有为,只会陷全府上下于险境,今上再仁德都不会允许荣国府继续下去。 以赦儿之才守成足矣,但她百年之后,赦儿纯孝,难保史氏不会搓揉他。这个时候,一个与他亲近、有才的嫡亲弟弟就很重要了。 抱着这个想法,张氏在平日就处处为贾赦兄弟制造亲近机会,而贾赦也不负所望,和小弟弟越发亲近了。 宁国公到!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到! 恭喜代善兄喜得贵子贵女啊!这个时候的八位国公还是很齐心,来往相交很是密切的,毕竟是一起打天下的同袍来的。荣国公人到中年得了一对龙凤胎,大摆满月宴,他们都很给面子,纷纷携家带眷亲自到贺。 谢谢!谢谢!里面坐,咱们老兄弟今天不醉无归!贾代善红光满脸,他这年纪不仅老来得子,还是一对龙凤胎,着实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场面话说了一阵后,来宾纷纷入席。 吉时到! 只见两个奶娘各自抱着一个红色和蓝色襁褓,从后堂走出来。 收生姥姥首先接过红色襁褓,走进女眷堆。不论是贾家人,还是其他来宾不是参加过别的洗三礼,就是自家也举办过,可谓经验十足,无须收生姥姥提醒也知道该怎样做。 一个个大方得体的夫人脸带笑容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金银锞子、长命锁等物放入盆里。 收生姥姥纯熟的就着每人摆放的物事不同,而说出不同的祝词,把贾家人和各家的夫人们哄得高高兴兴。 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女婿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 经过一轮繁琐后,龙凤胎的女婴总算是渡过了洗三。过程很顺利,除却被收生姥姥用凉水洗澡时,她受惊小声地啼哭起来,让后头得到消息,还在坐月子的史氏心痛外,一切都看起来也非常和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其他与史氏关系不好和嫉妒史氏生出龙凤胎的夫人们见得女婴怯弱不胜,一副先天不足的模样,都只在心底里暗暗幸灾乐祸。 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祝愿小孩长大后,福大禄大财命大。 女婴洗完了,在不少国公爷、将军眼中的重头戏──男婴的洗三礼开始了。 一个个重量十足,明显是诚意和良心之作的足両金银元宝被这群土豪国公爷和败家将军们放到添盆里,沉重的回响声在盆里不断徘徊。 收生姥姥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完成了这些程序后,才开始替男婴洗澡。收生姥姥一边洗,一边念叨着祝词: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男婴虽然与女婴一胎所生,但两人的表现却有着极大的不同。只见男婴被浸进凉水时,圆滚滚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扯高了声音,嘴里不住的呀呀,仿佛是在愤怒地骂人似的。 哈哈!代善啊!听听这嗓门!你这儿子将来至少也是一个猛将啊!说话调笑的人就是贾代善的堂兄──宁国公贾代化。 有人带头,还是荣国公的兄长,其他豪爽的国公和将军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起来。 虎父无犬子,代善兄你将来就等着受儿子的孝敬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娃儿将来也定是一个大将军。 可惜老牛我没有生女儿,不然非让他做老牛的女婿不可,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混帐老丈人! 啧啧啧!雏凤清于老凤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代善老哥你等享福也行了!洗三礼通常就只有亲友才会出席,所以可以说一众能够来这洗三礼的国公、将军们和荣国公贾代善的关系很是不错,皆是一起上战场打天下,刀里来火里去的战友同袍。 贾代善得众同袍一阵恭贺,脸上有光,欣慰的瞧着仍扯着嗓子,大喊着的大胖小儿子。 看起来,满堂乐也融融,就只有抱着男婴的收生姥姥才亲生体会着这男婴的折腾劲儿。 感受到胸口、手臂、肚子的隐隐作痛,收生姥姥虽然久经考验,脸容不改,但心里早已暗暗叫苦:这才生了三天的哥儿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难道真的是因为将门虎子吗!?看来接下的这几天得好好的休养一番才是。 好不容易,总算是捱过了这洗三礼,收生姥姥忙不迭地的把男婴交回奶娘怀里后,就匆忙地往后头张氏那儿请辞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73.第一百七十三章 贾家喜事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贾代善对贾敛的感情很复杂, 有作为父母天然的爱,有望子成龙的期待, 有儿子争气的骄傲, 但更多的是因着长年不与贾敛亲近的疏离, 以及因贾敛得周文帝喜爱带来的讨好。 父亲确定要我在这里说?贾敛环视不远处下人不敢过来,指指点点的身影。 随我到书房里。贾代善也知道此等军国大事不能随意在大庭下说道,便负手健步如飞的走回书房,他本是因着詹财久久不回才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的, 丁忧三年后, 即使他每年也会上太和殿参与元旦和冬至之中,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勋贵齐聚的大朝会, 平日不时也会上一些请安的奏折,更是拜托一些向来交好的武将、勋贵帮忙向周文帝跟前提示自己的已经出孝, 能当大任。只是,周文帝好像就是不知道, 又或者该说是他好像已经把荣国公贾代善这人抛诸脑后似的。但他贾代善非常得圣心的么儿隔三差五就在周文帝面前晃悠,是没可能忘记他的。 开头的时候,贾代善观察朝中局势,发现众皇子逐渐长成,纷纷进入朝堂之中,皇子的外家们也蠢蠢欲动起来。他认为这时候顺势在家丁忧是一个非常好的策略, 抛开手中丰台大营的兵权, 以免被牵连入诸皇夺嫡之中。 只是这八年里, 要不是周文帝还不时赐下些赏赐,以示自己还是很重视荣国府的(贾代善、史氏认为),被闲置已久的贾代善怕是真的会因怀才不遇而郁郁称病。对身子骨快要生绣的他来说──周文帝要用兵了,无疑是个天大的机会。 那…那哥哥回院子等你过来了,瑚儿和琏儿吵着要小叔叔陪他们玩很久了。贾赦瞄了瞄贾代善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道。 他被他老子揍得多,加上贾代善向来又是对他没好脸色的,见他就烦的,是以他实在不敢在贾代善面前逗留太久。 想起聪颖可爱的两个小侄子,贾敛眼中神色一软,手下却毫不留情的紧紧扯住可爱小侄子们的亲爹。 你想去哪里?他刚才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要提升小侄子爹一家的地位吗!?进入书房跟荣国府之主一起议事,可是连史氏和最出色的儿子贾政也不曾有此资格。贾赦能够踏入书房禁地,可是独一份儿的,好处可想而知。 至于贾敛自己还真的不在乎这小小荣国府书房,周文帝的御书房──养心殿就是他从小摔倒长大的游乐场。 未等贾赦想到拒绝的话,贾敛就一句:贾政也不曾进入过书房。可能因为被贾赦从小在耳边念吟得多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史氏的关系,贾敛一向也不喜欢这位二哥,只直喊他的名字。 顿时,贾赦半点也不拖拉了,直起腰板,充满雄心壮志的大步往书房方向跨步过去,似有熊熊的烈火就他身后燃烧。 讨人厌的老二都没有成功过的事情却让他做到了!!这是一件多大快他(贾赦)心的事!!! 气势汹汹的一下子跨越了书房的门槛,贾赦得意得恨不得大锣大鼓的满荣国府告诉所有人他比贾政强这个事实! 贾代善不知道这不省心的长子又在发什么疯,一皱眉,张口就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谁准你踏入书房的?滚出去! 贾赦脖子一缩,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书房。 这时,一直骨节分明,布满茧子的手从后面稳稳托着贾赦的腰。 是我叫哥哥进来的。贾敛不慢不急的从后面踱步上来。 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这几年越发张狂了,皇爷已经决定要御驾亲征。到时候,我该会被分配到牛伯伯手下。在贾敛回答有关情况的期间,贾赦识趣地自己找了个位置乖乖地扮起背景起来。 见贾敛明摆着是要保住贾赦,贾代善也不多话,只是瞪了贾赦一眼。 贾赦表示自己很无辜。 呼韩邪,匈奴大单于伊稚斜与颛渠阏氏所生之爱子。其人生性狡猾,素来狼子野心,不断笼络、收编匈奴的其他部落,还编制商队在西域各国经商,换取大量金银,装备军队。一直提出匈奴、鲜卑、突厥、柔然四族联合,想要攻打大周,野心勃勃。而且,在他出任右贤王后,经常派人四出掠夺大周的边境城池、金银财帛和人口。他精通兵法,加上麾下的数千射雕者,控弦之士数万,边军也挡他不住,只得把边城的人口钱财尽量往内迁。一说起正事,贾代善就脸色不好的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解释给贾敛、贾赦听似的。 颛渠阏氏,单于之元妃也,其次为大阏氏。 《史记李将军列传》: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贵人从广勒习兵击匈奴。中贵人将骑数十纵,见匈奴三人,与战,三人还射,伤中贵人,杀其骑且尽。中贵人走广,广曰:是必射雕者也。匈奴大举入侵上郡,天子派来一名宦官跟随李广学习军事,抗击匈奴。这位宦官带领几十名骑兵,纵马驰骋,遇到三个匈奴人,就与他们交战,三个匈奴人回身放箭,射伤了宦官,几乎杀光了他的那些骑兵。宦官逃回到李广那里,李广说:这一定是匈奴的射雕能手。 雕,是草原上的一种猛禽,视觉敏锐,性凶猛,飞行速度快且持久。要想射中雕,需要超凡的箭术。虽然匈奴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号称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的游牧民族,精于骑射之道,但要想射中雕也不是那么容易。凡能射中雕者,被誉为射雕者,那是匈奴最了得的神射手。 即使以匈奴的善射,射雕者也是千人里難出一个,每一个射雕者都有一身精湛的箭术,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而呼韩邪手底下居然有几千射雕者,可见他在匈奴里面的权势和威望。 加上呼韩邪是大单于伊稚斜的爱子,周文帝一旦出兵,大单于伊稚斜自然不会坐视爱儿受险不理,自然也会招集匈奴各部迎击。以呼韩邪的野心,说不定还会挑拨鲜卑、突厥、柔然三族,一起给大周来个迎头痛击。 而且,我大周若是出兵,怕是会如了他的意。除却突厥与呼韩邪一拍即合外,鲜卑和柔然二族因着与李承恩一战后的巨大损失,一直犹豫不决。倘若大周出兵怕是会让他们思及唇亡齿寒的道理,反而促成四族联手。 我大周有雄师百万,精兵强将,粮草充足,何惧草原上的豺狼虎豹。贾敛自信的道,他不是过于骄傲,一味鄙视外族,而是师父曾经教他:为将者的首要条件是勇气。没有勇气,你就算懂再多也是徒劳。没有勇气,思前顾后,犹豫不决乃军中大忌。且,若敌人之兵十倍于你,难道还要弃甲称降吗?纵然匈奴四族联手又如何,廿一年前李师父能够带领大周打胜仗,他的弟子自然能再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虽然久经百战的贾代善知道打仗不是计数,但看到贾敛的初生牛犊不畏虎还是很高兴的。现在看起来,老大是个没用的浪荡子,而老二是要走文官的路子,只有老三能继承他的衣钵。 哥哥,听说瑚儿已经把嫂嫂所教的《幼学琼林》都学了大半了,真的吗?接下来,贾敛话题一转,问起贾瑚的学业起来。 贾赦稍稍一楞,马上就心领神会的道:前天瑚儿就已经把《幼学琼林》都背完了,而且在你嫂嫂考教之下,无一错误,可比某些读书苗子好多了!贾赦平生最得意的莫过于三事──幼时先下手为强,把好弟弟拉过他那边对抗老二、妻子小张氏温婉贤淑好颜色,不像老二家的笨嘴拙舌相貌平平、儿子乖巧争气,在读书方面的天份比贾政父子加起来的都要高! 贾代善听得出他暗中讥嘲贾政贾珠父子,原本还在惊讶于贾瑚学习进度之快,没有人告诉过他,但很快,胸中的怒气就盖过惊讶之情。这个没有手足爱的混账!连侄子都要忌恨,真是不当人子! 那就不妙了!这时,贾敛大力拍了贾赦大腿一下,惹得贾赦痛呼:啊哟! 我可是答应过小瑚,要是小瑚背好了《幼学琼林》就送他一匹小马的。我以为他要背好《幼学琼林》怎都得要一两个月,怎料竟然这么快就背好了,我还未曾向皇爷求上一匹小马呢!贾敛盯着贾赦的双眼,轻轻咬牙的道。这亲哥哥可真不懂说话,都怪老祖母把他宠得太好了,又或者该说贾赦生来就精通如何把人气死不填命神技吗? 听得此话,贾代善心中的怒火又突然消退了,感慨自己这个么儿着实受皇上的宠爱,连许诺给小侄子的礼物都能求皇上出手,把宫中御马的珍贵视若无睹,仿佛不过是一件不值钱的小玩意似的。 贾赦察觉到贾代善身上突如其来的那股暴躁又突如其来地消退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的说造太露骨了,惹火了自家老子,只是…他哀怨的注视着贾敛,为何受伤的总是他!? 贾敛对他翻了个俊美的白眼。谁叫你最逗比! 啊──贾赦又再一次的惨叫,狠狠地撕裂了贾敛的耳朵,让他不自主地抖了一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脏停了一拍。 却是贾代善见得这兄弟二人之间亲密的举动,虽然遗憾自己的这两个儿子为什么就是与二儿子贾政不合,但心中依然宽慰妥贴不已,只是心中不滋味的他,忍不住把大手狠狠地拍在贾赦的大腿上。 贾代善这几年虽然锻炼比从前少,但一如往常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曾疏于一天,一身武艺的都仍然有从前的十之七八,手上的力度不比牛金大,但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对于贾赦这个娇生惯养的执绔子弟。 贾敛在旁笑吟吟地看了一场好戏,见得贾赦可怜兮兮求救的小眼神瞧来,才说:父亲不若也去听听瑚儿背书吧!瑚儿若是能得祖父的称赞,定然会越发用功读书上进。 …也好,免得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账教坏了我贾代善的孙儿。沉吟了一下,贾代善就欣然应道,话语间也不忘践踏一下自己看不顺眼的长子。 贾赦委屈,这也怪他?别忘记瑚儿是他的亲儿子,身上可是继承了他的血脉的,说不定瑚儿的天资聪敏就是从他身上学过来的!贾赦志得意满的想,完全遗忘了小张氏家世代书香,亲父更是历经科场考验,官至礼部尚书的张旭。 贾敛轻笑地瞄了瞄不远处鬼鬼祟祟地小跑离开的扫地婆子,不把她放在心里。 大周朝这个庞然大物的战争机器悄然地启动着。 一大清早,贾敛就跟随着牛金前往城外蓝田大营接管自己的兵马。 牛金现在已经把他原本身上的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一职交由副手接任,而自己则领了上将军符令,负责统领、指挥接下来周文帝亲征北上的所有兵马。 大周朝能统兵的将军不是固定专职的,为防奸歹之人作乱,往往是在出征时才由皇帝临时委任的。 平常时候,那些将军都是只有练兵权,而没有指挥权,能指挥的就只有自己家的亲兵。 待会到得蓝田大营,见得贺齐那个冰块脸,你可得礼貌一些。那冰块脸不同你牛伯伯我一样可亲、好说话,小心眼不在说,还不近人情得很。牛金骑在一匹黑色的魁梧骏马之上,声如洪钟,振振有词地说别人坏话。 贾敛没有理会他,只不住地打量着他胯下的骏马。牛金现正骑着的这匹马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通体如黑缎子,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的。 牛继宗曾多次不顾身份每天一大早走去马厩做马夫的活儿,主要就是为了这匹真正日行千里的绝世好马──踏雪乌骓。 呔!你这后生究竟有没有好好听老子说话!牛金注意到贾敛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心火冒起,一巨灵熊掌拍到贾敛的后脑上。 劲风一起,贾敛就立即把身子扑到伏到奔宵的脖颈边,险险避过。 贺齐伯伯性情谨直,恪守军规,智勇双全,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贾敛从小就出入皇宫,对贺齐这位深得周文帝信赖,掌握蓝田大营的心腹将军都有不少的认识。 你这小兔崽子究竟是站哪边的!?你要是老子家的娃,看老子不狠狠地抽你几巴掌!?牛金猛地扭头不高兴的瞪着他,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抽了一掌,只是被抽不中而已。 贾敛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连他亲生老子贾代善也没有碰过他一根毛,有周文帝护着,也就牛金这个老流氓敢动他。现在才来说这句,他还把他抽得少吗? 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信不信老子抽你一顿?牛金龇着牙道。 衡量在三,贾敛发现以自己现在的武力还是比不上这黑丑汉,只得赶紧表明立场的道:牛伯伯这是什么话?小子自然是站你那边的。 牛金这才满意地缓下了脸色:站老子这边就算了,否则老子就代你爹抽你一顿。天知道在牛金和贺齐之间的站队问题关贾代善什么事。 牛金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天赋异禀,一身武艺惊人,为诸将之首;贺齐性情冷静,顾重大局,精通兵法,排兵布阵方面就连王翊也要甘拜下风。 牛金其父牛清虽为镇国公,但牛清以前不过是市井屠夫,因缘际会之下才参军打仗,立下不少战功,才因功被封。 而贺齐出身名将世家,其父其祖皆为举世闻名的名将,为大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家教深严。 一个领兵时为大周上将军,掌管数十万兵马,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权力极重,威风无比。 而另一个则为蓝田将军。蓝田将军,在大周的权力不如上将军,名声不显,却是极为重要,非君主心中绝对忠诚之入不能担任。大周的军队除了驻守各地以外,都主要集中在蓝田大营驻守、训练,就是由蓝田将军来统领。即使是牛金这个上将军,也不能时时掌握大周军队。只有出兵作战,才能从蓝田大营调兵。而蓝田将军却是随时随地手握数十万周军,可见贺齐地位之重要。 来人止步!两个披戴盔甲,手持锋利的长枪的守门兵士见得牛金、贾敛骑马奔来,连忙喝道。 以牛金的脾气居然不怒,停马,掏出怀里的上将军令牌抛给守门兵士检验。 虽则以牛金生得既黑又丑,活像是张飞再生,尉迟敬德转世的黑炭样子着实难以令人遗忘、顶替,但守门兵士仍然一丝不苟地检查令牌。待得确认无误后,才把令牌交还牛金,放他们进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74.第一百七十四章 刷脸失败 甫一踏进宁寿宫的大门, 皇上就看到太上皇和王翊两人好像在争执着些什么,所有宫人都已经退了下去, 一旁只有戴权随侍在侧。 坐在最上方正对着殿门的太上皇并没有在意皇上的到来, 此刻的他就像是战败了的…皇帝似的,闷闷不乐, 一声不响。 胆大包天得居然敢战胜太上皇的王翊一脸云淡风轻的安慰道:孩子大了, 就得让他见见外面的世界, 总不能把他一辈子都困死在京城这方寸之地里吧! 倦鸟知返,他在外面玩累了,总会懂得回家的。 太上皇轻叹了一口气,就怕朕等不到他回家的一天呢!平心而论,太上皇已是古稀之年,年逾七十,在这个平均年龄不过五十的年代,他也算是高寿了。 语罢, 他瞪了王翊一眼,都怪你!要不是你这老头子不做个好榜样,带野了他, 他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王翊不跟这妒忌(迁怒)的老皇帝聊天,转首向另一个脾气好、识大体的皇帝行礼。 皇上亲自扶起王翊后,就把怀里的奏折拿出来, 双手递与太上皇, 急急的道:父皇!静涯他…… 此事朕已知晓了……静涯性子活泼好动, 喜动不喜静, 从小就是一刻钟都坐不住的人。有他师父的例子在前,想要他安静地留在京城,怕是困难至极啊!太上皇拂袖,没有接过皇上手上的折子,意兴阑珊的道。 皇上和王翊都听得出太上皇话里已有放弃之意。 王翊宽眉,只要太上皇不坚持,静涯要辞官离京周游天下一事几乎可以说是已成定局。 怎可以这样就放弃的!?皇上的满肚子埋怨差点儿就要冲口而出了。 所有人都知道太上皇对李敛的影响力无与伦比,只要太上皇坚决不允李敛辞官,李敛再渴望去云游四海、闯荡江湖,也不得不顺从地屈在京城的小小一角。 所以,李敛一早就鸡贼地预先请自家师父去游说太上皇,而王翊也不愧是太上皇几十年来的好基友,对太上皇的每一个反应都了如指掌,在准备充分兼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软硬兼施地成功让太上皇松口。 父皇!你都还没有尝试,怎就知道留不住他的人呢! 太上皇沉声道:你能留得住他的人,难道还能留得住他的心吗?想要留着李敛的人其实很简单,只要一道旨意下去就是了。 但…父皇,现在国有外贼,洋人还有虎视眈眈,大周可不能没有静涯这位元帅的……尽管李敛举荐的那些将军各各都是精通军事、打过无数胜仗之辈,但一想到李敛不在,皇上只觉连打洋人都没有那么有信心、那么有底气了。 罢了罢了!想来只凭朕这空口白话,你这个痴儿是绝不会相信的了!顿了一顿,太上皇张口道:你只管试试,为父就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本事留下静涯了!一句说话就把留着李敛的重任交了给皇上。 王翊看得出太上皇这是未完全死心,做着最后的挣扎。 是!皇上却认真地点点头,苦思冥想该如何让李敛乖乖地留在京城,不生去意。 这一想就是半个月。 李敛可坐不住了! 准就准,不准就不准,你这样拖着算什么意思呢! 半月前在王翊出宫后,李敛就已经向师父打听消息。从师父口中得知,皇爷算是松口了,然而皇上却是一意孤行,正在想办法如何阻挠他离京!皇上该不会是打算打折子留中不发,就可以把事情当作没有发生吧!? 李敛早就已经把行李细软都打包好了,只待辞官的折子被准许了,就可以立马带小芝(正妻)和奔宵(小妾?)离开京城,游山玩水,自由自在。 心急之下,李敛决定不等了! 谁知道皇上会不会真的打算行拖字诀,拖到忘记为止呢! 李敛也是个实干派,直接就骑上自己的老伙伴(小妾?)──奔宵,直往皇宫方向赶去,要进宫问个明白。 据《伯乐相马经》提及,战马的黄金年龄在五至十五岁之间,而绝大多数马匹的寿命在二十至三十五岁之间。李敛当年在马场第一眼瞧到奔宵的时候,奔宵才不过刚出生半年,转眼间,牠也有二十七岁了,在马匹里面都算是爷爷一辈的了。 奔宵虽然在马匹中都算是年纪大的一撮,但外表一点也不显老,一如年青时的丰神俊朗,脚程依旧快那些孙子不知多少个马身。加上冠军侯府离皇宫的距离也不远,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来到宫门前面。 站在宫门前一左一右的两个禁军守卫老远就听见了蹄铁践踏石板的声音骤然接近,纷纷抬头看见有一骑往宫门飞奔而来,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兵器,大声喝止:宫门重地!来者止步! 李敛摸摸奔宵的鬓毛,早已心有灵犀的奔宵会意停下来。 他轻松地跳下奔宵的背部,把缰绳和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抛到右侧的禁军侍卫手里,大步一迈,就要进宫去。 谁知左边的侍卫横移一方,竟阻挡李敛的去路。 只见那侍卫长得眉清目秀,眉眼间带着许些忧愁,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但挺直的背脊却让人感觉格外坚韧。 李敛微微诧异的道:怎了?你也要茶钱?可是你那糊涂老子扣起你的俸给和你娘的嫁妆不成?要真的如此,小兰花你别怕,尽管跟我说,我待会出宫后就叫上你那几个舅舅去揍你老子! 禁军一向由京师附近的良家子弟组成,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身家清白,三代之内无犯事记录。除却小部分乃皇上信重的臣子家的子侄外,一部分是老兵的子侄后辈,而绝大部分都是农耕子弟出身,每一个都是皇上的死忠。 京城居,大不易。 尽管禁军的月俸较丰厚,但谁不需要养一大家子的?是以大部分普遍禁军都是节俭之辈。而李敛曾经做过禁军侍卫乃至禁军统领,加上又是个乐于助人、手头散漫,是个假敛财的,每每进宫总会抛下几两茶钱给守宫门的侍卫喝茶,就当作是感谢他们照顾奔宵了。 禁军也不是每个人给他们的茶钱都收的,也就太上皇和皇上点头了,他们才敢接李敛的银子。 轻车将军卫恒之子卫若兰脸露尴尬。 他家势不凡,父亲是从三品将军,母亲是李氏皇族的贵女,出嫁的时候受封为县主,可算是真正的王孙公子。然而,母亲当年是早产诞下他的,之后那几年的身子一直也不好,待到他七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过了两年,他老子卫恒就娶了一个大家出身的继室回来,三年之内就得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 俗语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幸好卫若兰母家还有两个舅舅在,虽然都没有什么才能,但都足以令继母不敢随意对卫若兰下手,但对卫恒多吹枕边风还行的。而日以继夜的枕边风下,卫恒虽然不至于苛待自己的长子,但在对待两个儿子的事情上,他心底里终究是稍稍偏向小儿子一点的,倾向微微打压自家长子。原因有很多,诸如什么长子是嫡长子,以后的家业大部分都是他的,小儿子可得不到多少、长子有舅家帮忙,小儿子就只能靠自己什么的。要不然,以卫若兰的身份,就算做禁军侍卫都是在皇上身边站岗的那一种,绝对不至于要守大门。 大…大将军……卫若兰支吾其词的,说了半天都说不成一句话。 有话要说就说!支吾其词的算什么!?李敛本就心急要进宫,却被卫若兰拦在宫门外,没有第一时间骂街或者直接撞开卫若兰进宫,已经是他这几年脾气变得温和多了。 大将军…请…请您…出示进宫令牌!被李敛这样一说,卫若兰只得闭上眼睛,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子地冲口而出。 李敛懵了,哟!小兰花,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患了失魂症了?居然连他皇宫小霸王也敢拦!? 卫若兰也不想要拦阻李敛的,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今日之后,自己的官途恐怕会平添不少障碍了 你卫若兰的胆子那么大,不过一个小小禁军侍卫也就敢当众让大将军没脸!这样厉害的人物,恕我天策府(蓝田大营)(丰台大营等)这座小庙,容不下你卫大人这尊大佛了!免得委屈了你一身本事啊! 尽管极度不情不愿,但思及上面那一位的意思,卫若兰在日后官途受阻和日后没有官途两条路子里,还是毅然选择了前者,他脸上苦笑道:大将军,不是小的有意为难您,只是统领近日整顿禁军上下,捉了好几个不按规矩办事的同僚,每人打了二十军棍。小的身子骨向来不强健,实在是不敢领那二十军棍,请大将军体谅!言下之意,这些都是上头的命令,绝对不是他故意针对李敛的。 李敛也知道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卫若兰是万万不敢阻他去路的,但他更知道的是禁军是不会无端端整顿的。 这明摆着就是皇上不愿意他进宫! 好!你也是按规矩办事,我也不为难你这小子。李敛貌似通情达理的道。 卫若兰顿时松了口气,双手抱拳答谢:小的谢过大将军体谅! 按道理,既然李敛已经猜得出是皇上的用意,他就该回府就行想办法。 只是,这就不是胆大包天的李敛了。 我这就回府去拿进宫令牌!别以为这样就能阻他进宫!作为牛家不记名的干儿子,牛脾气上来的李敛思付,今天这皇宫他是非进不可的了! 李敛年幼时进出皇宫是由戴权亲自带领的,到大了一点,太上皇就直接给了他一块进宫令牌。只是,因为宫中的侍卫都认得他,加之太上皇当时对他的恩宠极盛,所以需要出示令牌的机会也没多少。再后来,李敛就成了禁军的一员,乃至禁军统领一位,就更不需要用上令牌了。而现在进宫更是只需要刷脸就可以了,那块进宫令牌也就被冯子芝收起,束之高阁。 这次还是李敛头一次刷脸失败。 闻言,卫若兰脸也绿了。 未等他反应过来,李敛说拿就去拿,左脚踏上马镫,右脚顺势一跨,稳稳当当的坐在奔宵背上。 奔宵,回家。 不用多做动作提示,奔宵灵性地眨眨眼,直接转头往冠军侯府方向跑回去。 李敛的雷厉风行让卫若兰看得一愣愣的。 眼见李敛远去,卫若兰飞快地瞧了宫门上的某个死角位一眼。 一个身穿禁军统领服饰的中年男人快速穿过无数通道,直接来到养心殿。 禀皇上,冠军侯到达宫门外被拦了下来,现在回府拿太上皇赐给他的进宫令牌。禁军统领常梁低头禀报着。 御案上那个正奋笔疾书的身影一顿,轻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来了。 挥手,让常梁退出去养心殿。 毕云。 老奴在。在一片阴影下,毕云上前一步应声。 朕知道你与静涯关系亲近,平日你透露一点小消息给静涯,朕可以当作不知道……皇上依旧在批阅奏章,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毕云身上,自顾自的道。 但听得此话,这也足以让毕云吓得脸色苍白,扑通的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毕云没有请皇上宽恕,只管死命地叩头,直把头叩得鲜血淋漓,大有叩死自己的意思。 他这是不敢求饶,要知道泄露圣意、勾引外臣这两项罪名太重了,可以算得上是御前侍候的宫人最不能犯的两项大错。 皇上有意命你提点某某,或者你想卖某某一个好,稍稍提点两句也就罢了。像毕云这种不时与李敛互通有无的,往严重里说就是私通外臣、图谋不轨了。 内侍是什么?任他们在外再威风八面,但他们也不过是天子家奴而已。家奴与外人勾结,分分钟想要图谋自家产业,甚至是自己的性命,有哪家的主人会视而不见!? 如果毕云透露出去的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消息…… 如果毕云要勾结的对象不是李敛…… 如果皇上不知晓李敛的忠君爱国…… 如果毕云当年没有从龙之功…… 以上四条任何一条成立的话,皇上早就把毕云发配去守皇陵了! 思及毕云的从龙之功,又念及毕云往日的种种好处,耳边回响着一下比一下响的叩头声,皇上握着毛笔的手一顿,终究是心软了。 好了!念在你往日侍候也还算尽心尽力,算是忠于皇事的份上,从前的事就作罢了! 奴才谢皇上恩典!日后定当谨言慎行,全心全意侍候皇上,努力为皇上办事!毕云再狠狠地叩了一下头后,才顶着一张鲜血淋漓的脸谢恩。 他这几年是自满了。 自从顶了安福海养心殿首领太监的位置后,他日子过得太顺了,行事越发的不小心了。 敲打毕云过后,皇上平静地继续批阅奏章。 一会儿,无论任何人求见,都说朕正批驳奏章,统统不见。 是。毕云恭恭敬敬地认下。 又批阅了一会儿奏章,皇上听不到旁边有什么动静,提笔的手一顿,忍不住转头轻斥道:还不快下去包扎上药!?朕的首领太监可还未想要换人当!依毕云头上伤口这样继续流血下去,再不处理怕是会失血而亡。 谢皇上体恤,奴才这就下去。听懂了皇上的意思,毕云欢天喜地又努力保持恭顺的神色退了下去,再三叮嘱自己的义子毕大夏好生侍候皇上后,才在另一个义子毕大勇的搀扶下,避开养心殿内的其他宫人,回房里上药包扎。 有时候,在宫里不怕做错事,最怕失了圣心。只要有圣心,哪怕是输得一败涂地,也不无东山再起的一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75.第一百七十五章 城门失火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不是说了!别来这里找我的吗!?他的声音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 又似清泉入口, 水润深沁。 冯子芝难得的气急败坏。 当年,因着贾敛的关系, 得周文帝首肯, 由大周最有权势的太监戴权亲自送往内书堂, 一下子就建立了冯子芝在内廷中隐形的地位。加上冯子芝本人又够聪敏,不骄傲,肯学肯捱。在内廷中,人缘极佳,更得了戴权青眼,让他进了东厂。小小年纪,又要每天到内书堂上课学习,背书、做功课;又要跟随档头执行东厂差事, 向犯人审讯、用刑;又要在养心殿内当差,听从戴权的指派。这样繁重的日子,怕是精力充沛的成年人都难以捱得着的, 偏生冯子芝硬是凭着一股狠劲捱过来了,还一步步由小小番子成了东厂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班太监。 有时候,宫里的阴私事务不能每次都把相关人等拖到东安门北边的东厂胡同里, 只能在宫里解决。所以经周文帝准许, 戴权就在后宫的一个小偏殿里, 设立了东厂的私殿, 专供刑讯、审讯,成了一个暗藏腥风血雨小诏狱。 不过是一个小偏殿,你为什么整天都不让我进去啊?我连养心殿、乾清宫、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文华殿、武英殿都去过了,这小小偏殿为什么你就是给我进去!?贾敛皱起眉头,不解的问。他只是想亲眼看看小芝办差的地方是怎样的。 你是不是不听我话了!?冯子芝激动起来,脸色反而越发苍白,还惹起阵阵不断的咳嗽,吓得贾敛连连否认,不敢再跟他争执进不进殿的问题了。他年幼时被割了进宫,到底是伤了身子。 小芝你别生气。贾敛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由手帕包裹着的物事出来。 打开手帕,俨然是一枝粗糙的沉香木发簪。 我自己亲手刻的,你看喜不喜欢?贾敛微微期待的瞧向冯子芝。 冯子芝怔着。 你身子不好,我听太医说沉香木有调理身子的功效,就刻了这枝发簪给你。你也别嫌它不好看,对你身子有好处的。我在外面看上了一枝顶好的羊脂玉发簪,不过价钱老贵的,迟一阵子待我存够银子就去买回来给你…… 不用了。你前阵子也给了我一块暖玉,太医也说最好不要戴太多玉饰在身,有这枝发簪就好了。冯子芝珍重的拿起沉香木发簪,勾起嘴唇,淡淡的一笑,你替我插起来吧!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冯子芝苍白削薄的唇轻抿起来,失笑的摇头。这个呆子又怎会想到这一层。但无可疑问的是,他冰冷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暖意。 这一笑,让贾敛看呆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芝是漂亮的,但不曾想过他的美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容貌如画,风姿卓绝,状似谪仙却带上了一丝妖魅,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贾敛知道这个世间里不会有人比他更美。 西夏丰华,不比君,勾唇捋发。 傻傻的接过沉香木发簪,走到冯子芝身后,规规矩矩的替他换下旧发簪,换上沉香木发簪。 冯子芝微微半合上眼帘。 就这样下去吧!一切光明磊落风光的事都是你的,所有卑鄙阴暗见不得人的事都让他来。 冯子芝眼底里尽是狠厉之色,在听到贾敛的声音后才把眼中的狠厉隐藏起来。 真好看。插好发簪后,贾敛赞不绝口的道。不知道说的是簪子,还是人。 冯子芝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闪过,快得连贾都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他重新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转移话题,你刚刚又打架了?东厂的耳目遍布整个京城,贾敛和牛继宗等率各家子弟斗殴的消息早已经有番子报告给他。 我没有啊──贾敛有气无力的否认。打从八年前被牛金挟在腋窝下,强行带了回牛家,认识了牛继宗这小惹祸头子后,明明每次他都只是站在旁看热闹,但那些被牛继宗狠揍了一顿的小孩就一口咬定他有份参与。 受害者的家属普遍害怕牛金这个老流氓,不敢上他家,唯一有些胆气踏上门要个讲法的,就只有与牛金并肩作战了几十年的武将们。只是,当他们领着孩子上门时,牛金当着人家的面前,脱光了牛继宗的衣服,用绳索把儿子捆起吊在一棵大树上,手执一根长棍狂骂这小兔崽子小孩子家家玩闹的,居然下手那么重,打伤别人家的小哥哥。每骂一句就朝牛继宗屁股上抽上一记,牛继宗便惨叫一声。听得那些老伙计满脸尴尬,一来是因着的而且确只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小孩子打不过让大人出面真的是丢人,二来是因着牛继宗每次都只按着那些年纪比他大的孩子在地上揍,自家儿子被小孩子狂揍一顿,真的是让他们这些做老子的脸上无光,心下更是发狠回家后要狠狠操练自家儿子一番。 当然,这样还未算完。咱们老牛家的热闹你看也看了,总得留下些什么才可以。牛金就拎着他那双宣花八卦大板斧叫嚣着要大战三百回合,府中亲兵关上大门严阵以待。而有胆子踏进牛家家门的将军们虽然心下腹腓明明就是你这个老匹夫自己要打儿子的,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将军们当即仰天长笑,厉声下令左右亲兵取我战马长枪,某要与牛老匹夫大战三百回合云云…… 而牛金能够成为军中第一好汉,大周第一老流氓,手上功夫自然不是虚的。一轮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之后,牛魔王得意洋洋,手执两柄宣花八卦大板斧,仰天长笑,胸中郁郁之气尽消。而不走运的武将们只有少数能完整无缺凭自个儿走出牛家大门,大部分虽然脸色不显,但行走间都是依靠左右亲兵扶持着的,听说回家后足足称病一月。 和牛魔王有生死交情、五大三粗的武将都这样,没有交情甚至略有龉龃的文弱文官自然不敢踏入牛家的龙潭虎穴。 龙潭虎穴不能踏,还不是尚有那荣宁街的国公府吗? 相比起牛魔王家,荣国公府无论从哪里看起来都安全、好欺负得多。故此,五六个孩子被揍的文官携手登门,来势汹汹的要贾代善给他们一个说法。 贾家,不论是宁国公府,还是荣国公府都是习惯棒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孩子不着调该如何?打!孩子顽皮该如何?打!作为不着调的典范,荣国公府长子贾赦对前者深有所感,亦经验丰富。 老祖母张氏在七年前长孙贾赦的长子贾瑚诞生后,就放手了抱病多年的躯壳,宽慰地撒手人寰,放心去下面找自己一别多年的夫君,质问他有没有趁她不在就乘机纳上几个狐媚子。张氏不在了,拖延时间、搬救兵等就由受原益人贾赦责无旁贷的承担了。 一听到有对头上门,贾赦就知道不对劲了,自己一路小跑赶去书房拖延时间,一边派小厮通知弟弟走后门找救兵。贾敛也不傻,不是飞奔找到王翊救急,就是直接赖在王家不回府了。如是者,两三次之后,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王大学士收了一位上房揭瓦、调皮捣蛋与牛魔王家孩子狼狈为奸的小兔崽子作弟子。 只是…这非旦没有使事件平息,文官之间反而越发群情激愤。 原因?无他。文人相轻。 自古以来,文人最易窝里反,因忌妒杀人之事也不少。最著名的莫过是李斯嫉妒同门师弟韩非的才能,又担心韩非被重用后,自己的位置会被他取代,于是就在秦始皇面前搬弄谗言,派人把韩非抓了起来,最后被逼服毒而死。连同门师兄弟都因妒意、权位而自相残杀,又何况是与王翊毫无瓜葛的文官们呢! 文官之中地位最高、职权最大、最得周文帝圣心的殿阁大学士就只有五人,按重要性来依次排列:保和殿、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体仁阁。 保和殿大学士景泰是惠妃之父,皇长子和皇六子之外公,背景深厚。而且,他本人桃李满天下,朝中偏布党羽,又老奸巨滑,能在他手上得着好的可没几人。 而文华殿大学士,文官之中的第二把交椅就是王翊。家势?不过是落魄的书香门第,父母长辈都死绝了。背景?曾经担任过皇上老师,算是颇得圣心。资历?深厚,但他做得到的,别人都能做到。能力?有,但满朝文官就找不到一个比得上他吗? 出于文人相轻加上不少人都对文华殿大学士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他们不介意先从教徒不严到为人品行不端,再质疑工作能力、俸给财产的慢慢递奏折参倒王翊。这工序,他们熟稔。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文官们满腔热忱,每人怀里都藏有一本可以诵读上大半个时辰的弹劾奏折,还未有机会给他们表现时,周文帝在朝上仿佛不经意的说了一句:王先生,最近敛儿还有没有调皮?朕想这小孩想得很,等会就带他来宫里吧!硬生生截停了他们的动作。 文官的触觉总是比较敏锐,稍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清楚知道。 下朝后,各家都派人盯着荣国公府,盯着贾敛的踪影。 据下人报,贾敛被首领太监、东厂厂公戴权和蔼可亲的亲手牵进皇宫里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贾敛这个缺口是暂时不能动的了。只等着什么时候贾敛的圣眷失了,什么时候再动手就是了。 怎料,这一等,就等了八年。 自从出面护住了贾敛后,周文帝也不遮遮掩掩,今天派人送去千里迢迢进贡的冰镇荔枝;明天差人赏了一盒子由宝石、金子制成的弹珠;后天遣人赐下一套套宫锻所制的常服;再后天就命王翊或戴权带贾敛进宫。 周文帝对贾敛的喜爱之情简直闪瞎了文武百官的狗眼,他对自己所出的皇子都没有这样好过,都就只有由周文帝一手抚养长大的太子殿下能稳压一头。 有些不死心的文官试探地提起贾敛仗势欺人,当街斗殴一事,周文帝脸色立变,不是说小孩子家的事情无需拿到朝堂之上说,就是直说此事事有蹊跷,需得加以详查,让一直死心不息的文官们一遍哀号。 而这事中最大的得益者不是贾敛,也不是王翊,而是牛继宗! 因为从此以后,只是他不直接揍了周文帝的儿孙,扯着贾敛大旗,各家豪门勋贵、官宦世家也不能把他怎样了。 话虽如此,但总有人一直死咬着贾敛不放…… 你最近小心点,那位对你积怨极深,今天弄出吴裘这出,险些惹上太子和瑞芳公主。明天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況且,你家太太也是个麻煩的。冯子芝垂下眼帘,轻声的道。 那个小气鬼净会这些上不到台面的手段。贾敛对此却不为意得很,然而对上冯子芝轻皱眉头,不赞同的神色,只得认真的道:这个年头忍一时不见得风平浪静,退一步未必海阔天空。与其忍让不动,不如我行我素。 我不管你那些歪理,总之行事一定要小心。记不住的话,我就刻在你的胸口上。冯子芝没有看他,自顾自勾唇道。 好。贾敛听得冯子芝关心的说话,眼里满满的尽是笑意,一口答应。 敛公子,你来了。神采不减当年的戴权早就站在养心殿外守候着了。 伴伴,你怎么出来了?贾敛顺势想要搀扶着戴权,却被戴权轻轻拍开,伴伴还未到要人扶着的年纪,皇爷在里面等了你很久了。 戴权说话间,带点警告意味的瞧了冯子芝一眼。 而冯子芝在接近养心殿时,早已经回复了清冷的脸容。 感受到来自戴权的一眼时,他低眉顺眼的行礼。 看到冯子芝的满身风华,戴权有点恍惚。 这孩子是个好的,只是可惜…… 可惜…… 只是…别人家的奶娘可能是这样,但荣国公府小少爷的奶娘可不是这样好当的。 自小少爷会爬的时候开始,精力旺盛的他就已经不惧艰辛的每天从床上爬上爬下,为走路打好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小少爷会走的时候就更不得了,每天负责侍候小少爷的下人们都得被迫与他玩躲猫猫游戏;而小少爷会跑的时候,简直就成了下人们的恶梦,他们即使派人轮班守夜或者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少爷也好,小少爷总有法子在他们一眨眼就不知所踪的了。 侍候小主子,却把小主子侍候得不见了,这事不用上报给国公爷、老太太,他们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得着什么好,重打三十也是轻的了,只怕会全家被卖出府,卖到西北旷坑和卖到窑子里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下人们都统一口径,绝不敢把他们整天把小少爷侍候不见的事情说出去。老太太张氏和贾代善也就知道自家小孙儿(么儿)很是活跃好动,而太太史氏?正忙着照料用功读书的二儿子和天生体弱的四小姐,没空理会别的事情。 敛哥儿,敛哥儿。沈林氏一边悄声地喊着,一边四处张望生怕引起别人注意,有个风吹草动也能吓出一身冷汗。叫喊了一会也找不着后,她就只好一步一惊心的逐渐离开,去别的地方寻找她的小祖宗了。 旁边一棵高大雄伟银杏树上的小男孩偷偷的笑起来,他一直也坐在那粗大的树干上,只是这棵树实在太过串繁叶茂,把他小小的身子遮得密密实实。 只见小男孩手脚灵活的从这棵目测差不多有一丈高的银杏树爬下,静悄悄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史氏的院子进发。 小男孩左穿右插,避过一众下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摸到正室门外。正想推门,给自家母亲一个惊喜时,里面却响起了人声,话中内容却反而给了他一个惊喜。 太太,敛哥儿日渐长大,不如都是早日把他接回太太跟前养着吧!小男孩认得这把声音,是史氏身边最得力的赖嬷嬷。 小孩子总是想要与母亲亲近的。他从小就长在祖母的院子里,祖母虽然待他好,可是一来不及对大哥哥的好,二来总是觉得隔了一层。听得赖嬷嬷的提议,小男孩满心雀跃,眼底尽是满满的孺慕之情,恨不得马上冲进去让母亲答应。 然而,史氏的下一句却让他全身冰凉刺骨透极。 休要跟我提起那个寤生子!要不是他,敏儿的身体用得着这么虚弱吗!?而且,他上次当着我的面前都敢顶撞政儿,接了他回来,要是让政儿伤心那怎么办?再说,他被那老婆子养了这么多年,就算带回来也是个养不熟的了,跟老大都是一个样儿的!呸!这小崽子脾气大,还是留在老婆子那里让她受住吧!免得接他回来还克着我的敏儿和政儿。以往温柔和善的声音,此刻却是无比的尖酸刻薄,让小男孩怔着久久不语。 太太,政少爷最近功课又被夫子夸奖了……接下来赖嬷嬷讨好史氏的话语,小男孩已经半个字也听不入耳了。 无意识地动动手,不小心把门框给捏碎了,发出嚓的一声。 谁在外面!?赖嬷嬷紧张地打开门走出正房。 外面却是空无一人。 怎么了?是谁?史氏脸上都带出几分紧张,要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要是被人拿到丈夫或者婆婆那儿说嘴去,她的麻烦可大了。 赖嬷嬷胡疑的往四周打量,四周一目了然,却是没有任何人的身影,没什么,可能是风太大,奴婢听错了。因着高度的问题,并没有发现门框底下细细的碎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野心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只是…别人家的奶娘可能是这样,但荣国公府小少爷的奶娘可不是这样好当的。 自小少爷会爬的时候开始, 精力旺盛的他就已经不惧艰辛的每天从床上爬上爬下, 为走路打好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小少爷会走的时候就更不得了,每天负责侍候小少爷的下人们都得被迫与他玩躲猫猫游戏;而小少爷会跑的时候, 简直就成了下人们的恶梦, 他们即使派人轮班守夜或者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少爷也好,小少爷总有法子在他们一眨眼就不知所踪的了。 侍候小主子,却把小主子侍候得不见了, 这事不用上报给国公爷、老太太,他们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得着什么好, 重打三十也是轻的了, 只怕会全家被卖出府,卖到西北旷坑和卖到窑子里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 下人们都统一口径, 绝不敢把他们整天把小少爷侍候不见的事情说出去。老太太张氏和贾代善也就知道自家小孙儿(么儿)很是活跃好动, 而太太史氏?正忙着照料用功读书的二儿子和天生体弱的四小姐,没空理会别的事情。 敛哥儿,敛哥儿。沈林氏一边悄声地喊着,一边四处张望生怕引起别人注意,有个风吹草动也能吓出一身冷汗。叫喊了一会也找不着后, 她就只好一步一惊心的逐渐离开, 去别的地方寻找她的小祖宗了。 旁边一棵高大雄伟银杏树上的小男孩偷偷的笑起来, 他一直也坐在那粗大的树干上, 只是这棵树实在太过串繁叶茂,把他小小的身子遮得密密实实。 只见小男孩手脚灵活的从这棵目测差不多有一丈高的银杏树爬下,静悄悄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史氏的院子进发。 小男孩左穿右插,避过一众下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摸到正室门外。正想推门,给自家母亲一个惊喜时,里面却响起了人声,话中内容却反而给了他一个惊喜。 太太,敛哥儿日渐长大,不如都是早日把他接回太太跟前养着吧!小男孩认得这把声音,是史氏身边最得力的赖嬷嬷。 小孩子总是想要与母亲亲近的。他从小就长在祖母的院子里,祖母虽然待他好,可是一来不及对大哥哥的好,二来总是觉得隔了一层。听得赖嬷嬷的提议,小男孩满心雀跃,眼底尽是满满的孺慕之情,恨不得马上冲进去让母亲答应。 然而,史氏的下一句却让他全身冰凉刺骨透极。 休要跟我提起那个寤生子!要不是他,敏儿的身体用得着这么虚弱吗!?而且,他上次当着我的面前都敢顶撞政儿,接了他回来,要是让政儿伤心那怎么办?再说,他被那老婆子养了这么多年,就算带回来也是个养不熟的了,跟老大都是一个样儿的!呸!这小崽子脾气大,还是留在老婆子那里让她受住吧!免得接他回来还克着我的敏儿和政儿。以往温柔和善的声音,此刻却是无比的尖酸刻薄,让小男孩怔着久久不语。 太太,政少爷最近功课又被夫子夸奖了……接下来赖嬷嬷讨好史氏的话语,小男孩已经半个字也听不入耳了。 无意识地动动手,不小心把门框给捏碎了,发出嚓的一声。 谁在外面!?赖嬷嬷紧张地打开门走出正房。 外面却是空无一人。 怎么了?是谁?史氏脸上都带出几分紧张,要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要是被人拿到丈夫或者婆婆那儿说嘴去,她的麻烦可大了。 赖嬷嬷胡疑的往四周打量,四周一目了然,却是没有任何人的身影,没什么,可能是风太大,奴婢听错了。因着高度的问题,并没有发现门框底下细细的碎裂。 史氏这才呼了一口气,也没有说其他话的心情了,见得差不多是请安的时候了,就带着赖嬷嬷直往自家闺女的房间走去。 而下意识藏在花圃后的小小身影动也不动的,直蹲了大半个时辰。 敛哥儿究竟去了哪里?老太太也派人来叫了两次了,说敛哥儿弄脏了衣服的借口可不能说上第二遍了!沈林氏焦急的道。这还是小少爷第一次久久不回,平日即使再调皮,但每天的晨昏定省从未迟到过的,该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一旁同是侍候小男孩的小丫环在慌乱之中突然指着不远处大喊:敛哥儿,是敛哥儿回来了! 沈林氏忙转头看去,见得真的是小少爷回来了,连忙上前一唠嘴儿的说:敛哥儿,你都到哪里去了?老太太着人来找你两遍了,奴婢说是你把衣服弄脏了要换衣服才迟了过去请安,你待会一定要好好的道歉才是。说着说着,发现今天的小少爷不像平日一样精神,沈林氏忙停了下来,关心的问:敛哥儿发生什么事?是身体不舒服吗?精神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做了小少爷的奶娘,沈林氏每天陪着小男孩的时间比陪着自家娃儿的时间都要多,她也把小男孩当成了自己半个儿子来疼爱,小男孩一个皱眉一个撇嘴她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嘴巴蠕动了几下,小男孩又泄气的道:没什么。 走吧!不是说祖母找我吗?主动拉扯着沈林氏往张氏住着的荣禧堂正房走去。 沈林氏忧心的瞧向小男孩,却没有说什么。她始终记着自己的身份,下人就是下人,即使是奶过哥儿的下人也仍是下人。主子不想告诉她的事,她就不要多问。遵守本份,是张氏命她任小少爷奶娘之前专门敲打过的一件事。 敛儿给祖母、太太请安。小男孩走进内堂,一本一眼的请安。 敛儿来了,快来祖母的怀里。张氏原本一边逗弄着小贾敏,一边不冷不热地应付着史氏和贾政,见得自己养大的小孙子来了,把小贾敏放在榻上,向小男孩招手道。 小贾敏玩得正开心,见弟弟一来祖母就把她抛诸脑后,就不禁用讨厌、嫉妒的眼神瞪了小男孩一眼。 祖母,怎生不见大哥哥的?小男孩和这个自己的亲姐姐往日都不是太对台,也不在意她,只往四下稍一张望就问。 说起自己最疼爱的长孙,张氏脸上不自觉的浮出一阵笑意,你大哥哥啊……后面的话语就埋首在小男孩的耳边低声细语道。 是这样吗?那敛儿不就很快就有大……小男孩惊讶话语中的重点被张氏截断了。 小男孩恍然过来,连忙捂着嘴巴,不把声音有一丝一毫的传出。 坐在下首的史氏伸长耳朵,极想知道那与自己不亲的老大究竟是去哪儿了,居然这般神秘。瞧到小男孩的身影,史氏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厌恶。这个该死的寤生子!他一来,那老婆子就马上把她的敏儿扔到一旁去可怜兮兮的,惹她心疼不已却又不能做些什么。 小男孩有点不高兴,他积了一肚子的问题急着想问问这个与自己亲近的大哥哥,偏生大哥哥却不在。用眼角撇了一眼下首的二哥哥,小男孩就是一阵堵心。 他往日就不喜欢这个满口之乎者也的二哥哥,今天在母亲口中听得对自己的厌恶,还听得她对这二哥哥的喜爱,真的让他怎看也看这二哥哥不顺眼。想到这里,小男孩眼底就闪过一丝戾气。 敛弟虚岁也五岁了,是时候读书了。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可使人明理,整天四处游荡玩耍像什么样子!二哥哥没有感受到小男孩的戾气,反而一脸正气的教训道。 张氏挑眉,说她这二孙子死读书也是高估了他,一句话前后不搭,只是强加道理夹杂起来,文理不通。而且还一点人情细故也不懂,小弟弟养在老祖母身边,他就算真心想要弟弟读书明理,也只能提议几句,不然就是没有分寸,暗指她这个做祖母的宠坏了小孙子,不顾小孙子的上进前途。 好了好了,我年纪大了,受不了吵闹。太太你管家事务也繁忙,就带着敏儿先回去吧!政儿也去读书吧!张氏抱着小男孩,不耐烦继续应付他们了,连声赶人。 那老太太你也好好休息,媳妇不打扰你了。看到张氏一脸嫌弃,史氏忍气吞声的应下,转头温和的笑道:祖母受不得吵闹,敛儿得乖乖的,知道吗? 小男孩直直的看着她,只觉得这熟悉的脸容无比的陌生。 得不到小男孩第一时间回应的史氏,心下对小男孩的厌恶又添一分。她认为自己是被无视了,在心里对小男孩的帐也记上了一笔,待她日后再好好给这逆子算账。 小男孩就这样沉默的目送史氏、贾政和与自己没有半点交流的双胞胎姐姐贾敏的离开。 一招穿云,丹田提气,手腕使劲,瞬间发劲刺出四枪。 枪划九天势破风。 一招破风,脚下一踏,跃起将枪尖起花,从下泛起直刺虚空。 养心殿前的空地,年幼的东都之狼有板有眼的挥动长枪。 羽林枪法,销声匿迹的大唐天策府四大枪法之一,终于在九百多年后的大周朝重见天日。 周文帝眼前一花,仿佛看见前方除却贾敛外,还有数千身穿红银铠甲,外罩战袍,头顶雉尾翎,或英俊威武,或巾帼不让须眉的天策府将士一同挥动手中长枪。 这数千天策弟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如山如海,人与人之间留有一定空档,动作划一,神情肃穆。手中长枪,寒星点点,银光皪皪,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贾敛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股难以明言的感觉,越发沉醉和熟练的挥动长枪。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 天地间冥冥中,有着无数或男或女或老或小的声音聚拢一起,气势雄浑,合唱着这首《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大唐的战歌,伴随着唐军的旌旗扫荡南北,一统华夏。然,时至今日,中原已经再没有几个人会唱这首战歌了…… 龙牙出时天下红。 长枪一指,夹杂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势如潜龙出海。 亢龙回首定军中。 左手松握,扭腰回身,右手使劲向前推,腰腱劲直透枪尖。 数千天策将士步调一致,长枪一抖,动作如出一辙,就连举枪的高度都完全相同,数千人如同一人。 浅水亦有龙低吟。 右脚向前上步脚尖点地,左腿下蹲成右虚步,枪尖向上撩出, 沧风逐月龙出海。 枪影翻腾滚动,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 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 战鼓隆隆,伴随着气壮山河的歌声,这一套羽林枪法也来到尾声。 年幼的东都之狼左手持枪向前上运行,使枪竖于体前,右手接枪,右手竖枪于右脚尖外侧,左手握拳拳心朝上抱于腰间,而后立掌向左推出,目视左方。 唰!数千天策儿郎齐齐收势。 虽然时间不是九百多年前的大唐朝,地点也不是大明宫前,但是天策将士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君王舞上最后的一曲。纵然,玄宗在位宠爱杨贵妃,扶持神策军,怠慢朝政,宠信奸臣李林甫、杨国忠,引发安史之乱。但众天策军士初心不泯,历经风口浪尖百战不惧,捍卫的乃是这大唐江山。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尽管将士们白天在金鼓声中与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晚上只能抱着马鞍睡觉。 但将士们只愿腰间悬挂的宝剑,能够早日平定边疆,为国立功。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八字要义,莫不敢忘。 一众东都之狼即使收势持枪,但站姿依旧的一丝不苟,只是可以从眼里看出他们对最前排的那只小狼崽子的期待、鼓励、欣慰。 倏地一缕阳光突破长空,虚影慢慢消失。 叮!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御前演武。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天策将士希望能在君王面前一展自身之武艺,名扬东都之狼的名声。完成天策将士心愿,任务奖励:百金、真橙之心x1、海誓山盟x1、火树银花x10。 叮!开启储物背包,一切出自系统之物皆可存放于储物背包内,目前储物背包有六格。提示:储物背包可具现化,亦可藏于系统内。相同物品可存放于同一格之内,数量最高为九十九。每升级一格需要一金。 叮!宿主羽林枪法达入第一层──初窥门径。 叮!宿主成功修习傲血战意内功及羽林枪法,达成任务。任务奖励:五金、图纸 啪!啪啪!周文帝震撼过后,慢慢的鼓起掌来。 周文帝感慨的想起那个助他大周朝打退外族的李承恩将军,他们身上的那股坚定、一往无前的气势是一模一样的。 三爷,我练得好不好?小脸微红,气息有点不稳的贾敛兴冲冲跑上养心殿前的台阶,双眼亮晶晶的问。 好!练得非常的好!周文帝牵起他的小手,一边走一边赞道。他是想抱起贾敛都不可以,要知道贾敛现在可是拿着那柄重量不少的短枪,一抱起来,他是想不闪腰也不能。周文帝可不想第二天上早朝时,被臣子,尤其是王翊目光诡异的盯着他的纤腰,而那些神烦的御史言官又出列说一大顿的什么阴阳调和有度、为人君者必须懂得自制的。 那我的新衣服……贾敛拉长尾音,假意伸手入怀掏出什么,实际上从储物背包中拿出的图纸。那很帅气,他很想要啊! 周文帝接过图纸,瞧了两眼,宠爱的道:朕这就样让武备院替你打造这套新衣服,行了吗? 嘻嘻!三爷最好了!贾敛慷慨的给了周文帝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啊!周文帝笑着摇摇头。 他沉吟的道:敛儿拜了王先生为师,朕还未送贺礼。这套新衣服是奖励敛儿练功的,那…朕就再送敛儿一匹小马驹吧! 小…小马驹!!???贾敛惊喜的喊道。 他激动得不能自己,直摇着着周文帝的手大嚷:真的吗?三爷没有骗我吗??真的会送我小马驹吗??? 好了好了!别摇了!周文帝好笑的看着他激动的小模样,朕金口玉言,既然说了送你小马驹,就自然是会送你小马驹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小马驹了!!贾敛高兴得跳起来。 皇爷。此时,刚把冯子芝送了去内书堂的戴权神色匆匆的赶回来。 太子殿下……余音都消失在周文帝的耳朵边。 周文帝脸色一变,勉强撑起一丝笑容对贾敛道:敛儿乖,朕有事要办,你且随戴权去御马监挑选小马驹吧! 贾敛虽然为尚未到手的小马驹欣喜不已,但察觉到周文帝难看的脸色,担心的道:三爷别生气,有人惹你不喜,你告诉我,我去揍他一顿。 周文帝切实的感受到来自贾敛的关怀之意,内心一暖,脸上也舒缓下来,小狼崽子,别想多了,快去跟戴权选你的小马驹吧! 贾敛乖乖的点头,牵着戴权的手,一步一回头的回望周文帝。 周文帝脸上也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 然而,随着贾敛离开了养心殿,周文帝马上就撤下笑容,暴怒的把御案上的一应物事也扫落在地。 混涨的东西! 伴伴,三爷会不会有事的?即使周文帝的脸一直挂着笑容,但贾敛出了养心殿后,仍是担忧的问。 戴权心道事涉皇爷最宠爱的太子殿下,恐怕会有很多人要倒楣了,但表面上仍安抚他:皇爷自然没事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想太多了。 不如还是想想要选那匹小马驹好了,前阵子茜香国进贡了几匹西域名驹,外表英武且日行千里。它们诞下的小马驹,宫中几位小皇子盼望了很久,皇爷都没有松口给他们呢!戴权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真的吗?年纪尚幼的贾敛虽然还没有放下忧虑,但脸上出现了期待之色。 戴权一边哄着,一边领贾敛往御马监的马厩走去,自然是真的了,难道老奴还会欺骗你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77.第一百七十七章 皇上醉酒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你是不是不听我话了!?冯子芝激动起来,脸色反而越发苍白, 还惹起阵阵不断的咳嗽, 吓得贾敛连连否认,不敢再跟他争执进不进殿的问题了。他年幼时被割了进宫,到底是伤了身子。 小芝你别生气。贾敛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由手帕包裹着的物事出来。 打开手帕, 俨然是一枝粗糙的沉香木发簪。 我自己亲手刻的, 你看喜不喜欢?贾敛微微期待的瞧向冯子芝。 冯子芝怔着。 你身子不好,我听太医说沉香木有调理身子的功效,就刻了这枝发簪给你。你也别嫌它不好看,对你身子有好处的。我在外面看上了一枝顶好的羊脂玉发簪,不过价钱老贵的, 迟一阵子待我存够银子就去买回来给你 不用了。你前阵子也给了我一块暖玉,太医也说最好不要戴太多玉饰在身,有这枝发簪就好了。冯子芝珍重的拿起沉香木发簪,勾起嘴唇,淡淡的一笑, 你替我插起来吧!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冯子芝苍白削薄的唇轻抿起来,失笑的摇头。这个呆子又怎会想到这一层。但无可疑问的是, 他冰冷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暖意。 这一笑, 让贾敛看呆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芝是漂亮的,但不曾想过他的美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容貌如画, 风姿卓绝, 状似谪仙却带上了一丝妖魅, 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贾敛知道这个世间里不会有人比他更美。 西夏丰华,不比君,勾唇捋发。 傻傻的接过沉香木发簪,走到冯子芝身后,规规矩矩的替他换下旧发簪,换上沉香木发簪。 冯子芝微微半合上眼帘。 就这样下去吧!一切光明磊落风光的事都是你的,所有卑鄙阴暗见不得人的事都让他来。 冯子芝眼底里尽是狠厉之色,在听到贾敛的声音后才把眼中的狠厉隐藏起来。 真好看。插好发簪后,贾敛赞不绝口的道。不知道说的是簪子,还是人。 冯子芝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闪过,快得连贾都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他重新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转移话题,你刚刚又打架了?东厂的耳目遍布整个京城,贾敛和牛继宗等率各家子弟斗殴的消息早已经有番子报告给他。 我没有啊──贾敛有气无力的否认。打从八年前被牛金挟在腋窝下,强行带了回牛家,认识了牛继宗这小惹祸头子后,明明每次他都只是站在旁看热闹,但那些被牛继宗狠揍了一顿的小孩就一口咬定他有份参与。 受害者的家属普遍害怕牛金这个老流氓,不敢上他家,唯一有些胆气踏上门要个讲法的,就只有与牛金并肩作战了几十年的武将们。只是,当他们领着孩子上门时,牛金当着人家的面前,脱光了牛继宗的衣服,用绳索把儿子捆起吊在一棵大树上,手执一根长棍狂骂这小兔崽子小孩子家家玩闹的,居然下手那么重,打伤别人家的小哥哥。每骂一句就朝牛继宗屁股上抽上一记,牛继宗便惨叫一声。听得那些老伙计满脸尴尬,一来是因着的而且确只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小孩子打不过让大人出面真的是丢人,二来是因着牛继宗每次都只按着那些年纪比他大的孩子在地上揍,自家儿子被小孩子狂揍一顿,真的是让他们这些做老子的脸上无光,心下更是发狠回家后要狠狠操练自家儿子一番。 当然,这样还未算完。咱们老牛家的热闹你看也看了,总得留下些什么才可以。牛金就拎着他那双宣花八卦大板斧叫嚣着要大战三百回合,府中亲兵关上大门严阵以待。而有胆子踏进牛家家门的将军们虽然心下腹腓明明就是你这个老匹夫自己要打儿子的,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将军们当即仰天长笑,厉声下令左右亲兵取我战马长.枪,某要与牛老匹夫大战三百回合云云 而牛金能够成为军中第一好汉,大周第一老流氓,手上功夫自然不是虚的。一轮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之后,牛魔王得意洋洋,手执两柄宣花八卦大板斧,仰天长笑,胸中郁郁之气尽消。而不走运的武将们只有少数能完整无缺凭自个儿走出牛家大门,大部分虽然脸色不显,但行走间都是依靠左右亲兵扶持着的,听说回家后足足称病一月。 和牛魔王有生死交情、五大三粗的武将都这样,没有交情甚至略有龉龃的文弱文官自然不敢踏入牛家的龙潭虎穴。 龙潭虎穴不能踏,还不是尚有那荣宁街的国公府吗? 相比起牛魔王家,荣国公府无论从哪里看起来都安全、好欺负得多。故此,五六个孩子被揍的文官携手登门,来势汹汹的要贾代善给他们一个说法。 贾家,不论是宁国公府,还是荣国公府都是习惯棒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孩子不着调该如何?打!孩子顽皮该如何?打!作为不着调的典范,荣国公府长子贾赦对前者深有所感,亦经验丰富。 老祖母张氏在七年前长孙贾赦的长子贾瑚诞生后,就放手了抱病多年的躯壳,宽慰地撒手人寰,放心去下面找自己一别多年的夫君,质问他有没有趁她不在就乘机纳上几个狐媚子。张氏不在了,拖延时间、搬救兵等就由受原益人贾赦责无旁贷的承担了。 一听到有对头上门,贾赦就知道不对劲了,自己一路小跑赶去书房拖延时间,一边派小厮通知弟弟走后门找救兵。贾敛也不傻,不是飞奔找到王翊救急,就是直接赖在王家不回府了。如是者,两三次之后,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王大学士收了一位上房揭瓦、调皮捣蛋与牛魔王家孩子狼狈为奸的小兔崽子作弟子。 只是这非旦没有使事件平息,文官之间反而越发群情激愤。 原因?无他。文人相轻。 自古以来,文人最易窝里反,因忌妒杀人之事也不少。最著名的莫过是李斯嫉妒同门师弟韩非的才能,又担心韩非被重用后,自己的位置会被他取代,于是就在秦始皇面前搬弄谗言,派人把韩非抓了起来,最后被逼服毒而死。连同门师兄弟都因妒意、权位而自相残杀,又何况是与王翊毫无瓜葛的文官们呢! 文官之中地位最高、职权最大、最得周文帝圣心的殿阁大学士就只有五人,按重要性来依次排列:保和殿、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体仁阁。 保和殿大学士景泰是惠妃之父,皇长子和皇六子之外公,背景深厚。而且,他本人桃李满天下,朝中偏布党羽,又老奸巨滑,能在他手上得着好的可没几人。 而文华殿大学士,文官之中的第二把交椅就是王翊。家势?不过是落魄的书香门第,父母长辈都死绝了。背景?曾经担任过皇上老师,算是颇得圣心。资历?深厚,但他做得到的,别人都能做到。能力?有,但满朝文官就找不到一个比得上他吗? 出于文人相轻加上不少人都对文华殿大学士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他们不介意先从教徒不严到为人品行不端,再质疑工作能力、俸给财产的慢慢递奏折参倒王翊。这工序,他们熟稔。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文官们满腔热忱,每人怀里都藏有一本可以诵读上大半个时辰的弹劾奏折,还未有机会给他们表现时,周文帝在朝上仿佛不经意的说了一句:王先生,最近敛儿还有没有调皮?朕想这小孩想得很,等会就带他来宫里吧!硬生生截停了他们的动作。 文官的触觉总是比较敏锐,稍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清楚知道。 下朝后,各家都派人盯着荣国公府,盯着贾敛的踪影。 据下人报,贾敛被首领太监、东厂厂公戴权和蔼可亲的亲手牵进皇宫里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贾敛这个缺口是暂时不能动的了。只等着什么时候贾敛的圣眷失了,什么时候再动手就是了。 怎料,这一等,就等了八年。 自从出面护住了贾敛后,周文帝也不遮遮掩掩,今天派人送去千里迢迢进贡的冰镇荔枝;明天差人赏了一盒子由宝石、金子制成的弹珠;后天遣人赐下一套套宫锻所制的常服;再后天就命王翊或戴权带贾敛进宫。 周文帝对贾敛的喜爱之情简直闪瞎了文武百官的狗眼,他对自己所出的皇子都没有这样好过,都就只有由周文帝一手抚养长大的太子殿下能稳压一头。 有些不死心的文官试探地提起贾敛仗势欺人,当街斗殴一事,周文帝脸色立变,不是说小孩子家的事情无需拿到朝堂之上说,就是直说此事事有蹊跷,需得加以详查,让一直死心不息的文官们一遍哀号。 而这事中最大的得益者不是贾敛,也不是王翊,而是牛继宗! 因为从此以后,只是他不直接揍了周文帝的儿孙,扯着贾敛大旗,各家豪门勋贵、官宦世家也不能把他怎样了。 话虽如此,但总有人一直死咬着贾敛不放 你最近小心点,那位对你积怨极深,今天弄出吴裘这出,险些惹上太子和瑞芳公主。明天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況且,你家太太也是个麻煩的。冯子芝垂下眼帘,轻声的道。 那个小气鬼净会这些上不到台面的手段。贾敛对此却不为意得很,然而对上冯子芝轻皱眉头,不赞同的神色,只得认真的道:这个年头忍一时不见得风平浪静,退一步未必海阔天空。与其忍让不动,不如我行我素。 我不管你那些歪理,总之行事一定要小心。记不住的话,我就刻在你的胸口上。冯子芝没有看他,自顾自勾唇道。 好。贾敛听得冯子芝关心的说话,眼里满满的尽是笑意,一口答应。 敛公子,你来了。神采不减当年的戴权早就站在养心殿外守候着了。 伴伴,你怎么出来了?贾敛顺势想要搀扶着戴权,却被戴权轻轻拍开,伴伴还未到要人扶着的年纪,皇爷在里面等了你很久了。 戴权说话间,带点警告意味的瞧了冯子芝一眼。 而冯子芝在接近养心殿时,早已经回复了清冷的脸容。 感受到来自戴权的一眼时,他低眉顺眼的行礼。 看到冯子芝的满身风华,戴权有点恍惚。 这孩子是个好的,只是可惜 可惜 一招招还不太纯熟的羽林枪法缓缓使出。 龙穿入云裂长空。 一招穿云,丹田提气,手腕使劲,瞬间发劲刺出四枪。 枪划九天势破风。 一招破风,脚下一踏,跃起将枪尖起花,从下泛起直刺虚空。 养心殿前的空地,年幼的东都之狼有板有眼的挥动长.枪。 羽林枪法,销声匿迹的大唐天策府四大枪法之一,终于在九百多年后的大周朝重见天日。 周文帝眼前一花,仿佛看见前方除却贾敛外,还有数千身穿红银铠甲,外罩战袍,头顶雉尾翎,或英俊威武,或巾帼不让须眉的天策府将士一同挥动手中长.枪。 这数千天策弟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如山如海,人与人之间留有一定空档,动作划一,神情肃穆。手中长.枪,寒星点点,银光皪皪,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贾敛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股难以明言的感觉,越发沉醉和熟练的挥动长.枪。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 天地间冥冥中,有着无数或男或女或老或小的声音聚拢一起,气势雄浑,合唱着这首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大唐的战歌,伴随着唐军的旌旗扫荡南北,一统华夏。然,时至今日,中原已经再没有几个人会唱这首战歌了 龙牙出时天下红。 长.枪一指,夹杂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势如潜龙出海。 亢龙回首定军中。 左手松握,扭腰回身,右手使劲向前推,腰腱劲直透枪尖。 数千天策将士步调一致,长.枪一抖,动作如出一辙,就连举枪的高度都完全相同,数千人如同一人。 浅水亦有龙低吟。 右脚向前上步脚尖点地,左腿下蹲成右虚步,枪尖向上撩出, 沧风逐月龙出海。 枪影翻腾滚动,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 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 战鼓隆隆,伴随着气壮山河的歌声,这一套羽林枪法也来到尾声。 年幼的东都之狼左手持枪向前上运行,使枪竖于体前,右手接枪,右手竖枪于右脚尖外侧,左手握拳拳心朝上抱于腰间,而后立掌向左推出,目视左方。 唰!数千天策儿郎齐齐收势。 虽然时间不是九百多年前的大唐朝,地点也不是大明宫前,但是天策将士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君王舞上最后的一曲。纵然,玄宗在位宠爱杨贵妃,扶持神策军,怠慢朝政,宠信奸臣李林甫、杨国忠,引发安史之乱。但众天策军士初心不泯,历经风口浪尖百战不惧,捍卫的乃是这大唐江山。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尽管将士们白天在金鼓声中与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晚上只能抱着马鞍睡觉。 但将士们只愿腰间悬挂的宝剑,能够早日平定边疆,为国立功。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八字要义,莫不敢忘。 一众东都之狼即使收势持枪,但站姿依旧的一丝不苟,只是可以从眼里看出他们对最前排的那只小狼崽子的期待、鼓励、欣慰。 倏地一缕阳光突破长空,虚影慢慢消失。 叮!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御前演武。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天策将士希望能在君王面前一展自身之武艺,名扬东都之狼的名声。完成天策将士心愿,任务奖励:百金、真橙之心x1、海誓山盟x1、火树银花x10。 叮!开启储物背包,一切出自系统之物皆可存放于储物背包内,目前储物背包有六格。提示:储物背包可具现化,亦可藏于系统内。相同物品可存放于同一格之内,数量最高为九十九。每升级一格需要一金。 叮!宿主羽林枪法达入第一层──初窥门径。 叮!宿主成功修习傲血战意内功及羽林枪法,达成任务。任务奖励:五金、天策唐棣套图纸 啪!啪啪!周文帝震撼过后,慢慢的鼓起掌来。 周文帝感慨的想起那个助他大周朝打退外族的李承恩将军,他们身上的那股坚定、一往无前的气势是一模一样的。 三爷,我练得好不好?小脸微红,气息有点不稳的贾敛兴冲冲跑上养心殿前的台阶,双眼亮晶晶的问。 好!练得非常的好!周文帝牵起他的小手,一边走一边赞道。他是想抱起贾敛都不可以,要知道贾敛现在可是拿着那柄重量不少的短枪,一抱起来,他是想不闪腰也不能。周文帝可不想第二天上早朝时,被臣子,尤其是王翊目光诡异的盯着他的纤腰,而那些神烦的御史言官又出列说一大顿的什么阴阳调和有度、为人君者必须懂得自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78.第一百七十八章 八府巡按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你是不是不听我话了!?冯子芝激动起来,脸色反而越发苍白, 还惹起阵阵不断的咳嗽, 吓得贾敛连连否认,不敢再跟他争执进不进殿的问题了。他年幼时被割了进宫, 到底是伤了身子。 小芝你别生气。贾敛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由手帕包裹着的物事出来。 打开手帕,俨然是一枝粗糙的沉香木发簪。 我自己亲手刻的,你看喜不喜欢?贾敛微微期待的瞧向冯子芝。 冯子芝怔着。 你身子不好,我听太医说沉香木有调理身子的功效, 就刻了这枝发簪给你。你也别嫌它不好看,对你身子有好处的。我在外面看上了一枝顶好的羊脂玉发簪, 不过价钱老贵的, 迟一阵子待我存够银子就去买回来给你 不用了。你前阵子也给了我一块暖玉, 太医也说最好不要戴太多玉饰在身, 有这枝发簪就好了。冯子芝珍重的拿起沉香木发簪, 勾起嘴唇,淡淡的一笑, 你替我插起来吧!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冯子芝苍白削薄的唇轻抿起来,失笑的摇头。这个呆子又怎会想到这一层。但无可疑问的是, 他冰冷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暖意。 这一笑,让贾敛看呆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芝是漂亮的,但不曾想过他的美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容貌如画, 风姿卓绝, 状似谪仙却带上了一丝妖魅, 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贾敛知道这个世间里不会有人比他更美。 西夏丰华,不比君,勾唇捋发。 傻傻的接过沉香木发簪,走到冯子芝身后,规规矩矩的替他换下旧发簪,换上沉香木发簪。 冯子芝微微半合上眼帘。 就这样下去吧!一切光明磊落风光的事都是你的,所有卑鄙阴暗见不得人的事都让他来。 冯子芝眼底里尽是狠厉之色,在听到贾敛的声音后才把眼中的狠厉隐藏起来。 真好看。插好发簪后,贾敛赞不绝口的道。不知道说的是簪子,还是人。 冯子芝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闪过,快得连贾都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他重新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转移话题,你刚刚又打架了?东厂的耳目遍布整个京城,贾敛和牛继宗等率各家子弟斗殴的消息早已经有番子报告给他。 我没有啊──贾敛有气无力的否认。打从八年前被牛金挟在腋窝下,强行带了回牛家,认识了牛继宗这小惹祸头子后,明明每次他都只是站在旁看热闹,但那些被牛继宗狠揍了一顿的小孩就一口咬定他有份参与。 受害者的家属普遍害怕牛金这个老流氓,不敢上他家,唯一有些胆气踏上门要个讲法的,就只有与牛金并肩作战了几十年的武将们。只是,当他们领着孩子上门时,牛金当着人家的面前,脱光了牛继宗的衣服,用绳索把儿子捆起吊在一棵大树上,手执一根长棍狂骂这小兔崽子小孩子家家玩闹的,居然下手那么重,打伤别人家的小哥哥。每骂一句就朝牛继宗屁股上抽上一记,牛继宗便惨叫一声。听得那些老伙计满脸尴尬,一来是因着的而且确只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小孩子打不过让大人出面真的是丢人,二来是因着牛继宗每次都只按着那些年纪比他大的孩子在地上揍,自家儿子被小孩子狂揍一顿,真的是让他们这些做老子的脸上无光,心下更是发狠回家后要狠狠操练自家儿子一番。 当然,这样还未算完。咱们老牛家的热闹你看也看了,总得留下些什么才可以。牛金就拎着他那双宣花八卦大板斧叫嚣着要大战三百回合,府中亲兵关上大门严阵以待。而有胆子踏进牛家家门的将军们虽然心下腹腓明明就是你这个老匹夫自己要打儿子的,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将军们当即仰天长笑,厉声下令左右亲兵取我战马长.枪,某要与牛老匹夫大战三百回合云云 而牛金能够成为军中第一好汉,大周第一老流氓,手上功夫自然不是虚的。一轮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之后,牛魔王得意洋洋,手执两柄宣花八卦大板斧,仰天长笑,胸中郁郁之气尽消。而不走运的武将们只有少数能完整无缺凭自个儿走出牛家大门,大部分虽然脸色不显,但行走间都是依靠左右亲兵扶持着的,听说回家后足足称病一月。 和牛魔王有生死交情、五大三粗的武将都这样,没有交情甚至略有龉龃的文弱文官自然不敢踏入牛家的龙潭虎穴。 龙潭虎穴不能踏,还不是尚有那荣宁街的国公府吗? 相比起牛魔王家,荣国公府无论从哪里看起来都安全、好欺负得多。故此,五六个孩子被揍的文官携手登门,来势汹汹的要贾代善给他们一个说法。 贾家,不论是宁国公府,还是荣国公府都是习惯棒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孩子不着调该如何?打!孩子顽皮该如何?打!作为不着调的典范,荣国公府长子贾赦对前者深有所感,亦经验丰富。 老祖母张氏在七年前长孙贾赦的长子贾瑚诞生后,就放手了抱病多年的躯壳,宽慰地撒手人寰,放心去下面找自己一别多年的夫君,质问他有没有趁她不在就乘机纳上几个狐媚子。张氏不在了,拖延时间、搬救兵等就由受原益人贾赦责无旁贷的承担了。 一听到有对头上门,贾赦就知道不对劲了,自己一路小跑赶去书房拖延时间,一边派小厮通知弟弟走后门找救兵。贾敛也不傻,不是飞奔找到王翊救急,就是直接赖在王家不回府了。如是者,两三次之后,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王大学士收了一位上房揭瓦、调皮捣蛋与牛魔王家孩子狼狈为奸的小兔崽子作弟子。 只是这非旦没有使事件平息,文官之间反而越发群情激愤。 原因?无他。文人相轻。 自古以来,文人最易窝里反,因忌妒杀人之事也不少。最著名的莫过是李斯嫉妒同门师弟韩非的才能,又担心韩非被重用后,自己的位置会被他取代,于是就在秦始皇面前搬弄谗言,派人把韩非抓了起来,最后被逼服毒而死。连同门师兄弟都因妒意、权位而自相残杀,又何况是与王翊毫无瓜葛的文官们呢! 文官之中地位最高、职权最大、最得周文帝圣心的殿阁大学士就只有五人,按重要性来依次排列:保和殿、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体仁阁。 保和殿大学士景泰是惠妃之父,皇长子和皇六子之外公,背景深厚。而且,他本人桃李满天下,朝中偏布党羽,又老奸巨滑,能在他手上得着好的可没几人。 而文华殿大学士,文官之中的第二把交椅就是王翊。家势?不过是落魄的书香门第,父母长辈都死绝了。背景?曾经担任过皇上老师,算是颇得圣心。资历?深厚,但他做得到的,别人都能做到。能力?有,但满朝文官就找不到一个比得上他吗? 出于文人相轻加上不少人都对文华殿大学士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他们不介意先从教徒不严到为人品行不端,再质疑工作能力、俸给财产的慢慢递奏折参倒王翊。这工序,他们熟稔。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文官们满腔热忱,每人怀里都藏有一本可以诵读上大半个时辰的弹劾奏折,还未有机会给他们表现时,周文帝在朝上仿佛不经意的说了一句:王先生,最近敛儿还有没有调皮?朕想这小孩想得很,等会就带他来宫里吧!硬生生截停了他们的动作。 文官的触觉总是比较敏锐,稍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清楚知道。 下朝后,各家都派人盯着荣国公府,盯着贾敛的踪影。 据下人报,贾敛被首领太监、东厂厂公戴权和蔼可亲的亲手牵进皇宫里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贾敛这个缺口是暂时不能动的了。只等着什么时候贾敛的圣眷失了,什么时候再动手就是了。 怎料,这一等,就等了八年。 自从出面护住了贾敛后,周文帝也不遮遮掩掩,今天派人送去千里迢迢进贡的冰镇荔枝;明天差人赏了一盒子由宝石、金子制成的弹珠;后天遣人赐下一套套宫锻所制的常服;再后天就命王翊或戴权带贾敛进宫。 周文帝对贾敛的喜爱之情简直闪瞎了文武百官的狗眼,他对自己所出的皇子都没有这样好过,都就只有由周文帝一手抚养长大的太子殿下能稳压一头。 有些不死心的文官试探地提起贾敛仗势欺人,当街斗殴一事,周文帝脸色立变,不是说小孩子家的事情无需拿到朝堂之上说,就是直说此事事有蹊跷,需得加以详查,让一直死心不息的文官们一遍哀号。 而这事中最大的得益者不是贾敛,也不是王翊,而是牛继宗! 因为从此以后,只是他不直接揍了周文帝的儿孙,扯着贾敛大旗,各家豪门勋贵、官宦世家也不能把他怎样了。 话虽如此,但总有人一直死咬着贾敛不放 你最近小心点,那位对你积怨极深,今天弄出吴裘这出,险些惹上太子和瑞芳公主。明天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況且,你家太太也是个麻煩的。冯子芝垂下眼帘,轻声的道。 那个小气鬼净会这些上不到台面的手段。贾敛对此却不为意得很,然而对上冯子芝轻皱眉头,不赞同的神色,只得认真的道:这个年头忍一时不见得风平浪静,退一步未必海阔天空。与其忍让不动,不如我行我素。 我不管你那些歪理,总之行事一定要小心。记不住的话,我就刻在你的胸口上。冯子芝没有看他,自顾自勾唇道。 好。贾敛听得冯子芝关心的说话,眼里满满的尽是笑意,一口答应。 敛公子,你来了。神采不减当年的戴权早就站在养心殿外守候着了。 伴伴,你怎么出来了?贾敛顺势想要搀扶着戴权,却被戴权轻轻拍开,伴伴还未到要人扶着的年纪,皇爷在里面等了你很久了。 戴权说话间,带点警告意味的瞧了冯子芝一眼。 而冯子芝在接近养心殿时,早已经回复了清冷的脸容。 感受到来自戴权的一眼时,他低眉顺眼的行礼。 看到冯子芝的满身风华,戴权有点恍惚。 这孩子是个好的,只是可惜 可惜 一大清早,贾敛就跟随着牛金前往城外蓝田大营接管自己的兵马。 牛金现在已经把他原本身上的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一职交由副手接任,而自己则领了上将军符令,负责统领、指挥接下来周文帝亲征北上的所有兵马。 大周朝能统兵的将军不是固定专职的,为防奸歹之人作乱,往往是在出征时才由皇帝临时委任的。 平常时候,那些将军都是只有练兵权,而没有指挥权,能指挥的就只有自己家的亲兵。 待会到得蓝田大营,见得贺齐那个冰块脸,你可得礼貌一些。那冰块脸不同你牛伯伯我一样可亲、好说话,小心眼不在说,还不近人情得很。牛金骑在一匹黑色的魁梧骏马之上,声如洪钟,振振有词地说别人坏话。 贾敛没有理会他,只不住地打量着他胯.下的骏马。牛金现正骑着的这匹马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通体如黑缎子,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的。 牛继宗曾多次不顾身份每天一大早走去马厩做马夫的活儿,主要就是为了这匹真正日行千里的绝世好马──踏雪乌骓。 呔!你这后生究竟有没有好好听老子说话!牛金注意到贾敛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心火冒起,一巨灵熊掌拍到贾敛的后脑上。 劲风一起,贾敛就立即把身子扑到伏到奔宵的脖颈边,险险避过。 贺齐伯伯性情谨直,恪守军规,智勇双全,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贾敛从小就出入皇宫,对贺齐这位深得周文帝信赖,掌握蓝田大营的心腹将军都有不少的认识。 你这小兔崽子究竟是站哪边的!?你要是老子家的娃,看老子不狠狠地抽你几巴掌!?牛金猛地扭头不高兴的瞪着他,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抽了一掌,只是被抽不中而已。 贾敛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连他亲生老子贾代善也没有碰过他一根毛,有周文帝护着,也就牛金这个老流氓敢动他。现在才来说这句,他还把他抽得少吗? 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信不信老子抽你一顿?牛金龇着牙道。 衡量在三,贾敛发现以自己现在的武力还是比不上这黑丑汉,只得赶紧表明立场的道:牛伯伯这是什么话?小子自然是站你那边的。 牛金这才满意地缓下了脸色:站老子这边就算了,否则老子就代你爹抽你一顿。天知道在牛金和贺齐之间的站队问题关贾代善什么事。 牛金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天赋异禀,一身武艺惊人,为诸将之首;贺齐性情冷静,顾重大局,精通兵法,排兵布阵方面就连王翊也要甘拜下风。 牛金其父牛清虽为镇国公,但牛清以前不过是市井屠夫,因缘际会之下才参军打仗,立下不少战功,才因功被封。 而贺齐出身名将世家,其父其祖皆为举世闻名的名将,为大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家教深严。 一个领兵时为大周上将军,掌管数十万兵马,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权力极重,威风无比。 而另一个则为蓝田将军。蓝田将军,在大周的权力不如上将军,名声不显,却是极为重要,非君主心中绝对忠诚之入不能担任。大周的军队除了驻守各地以外,都主要集中在蓝田大营驻守、训练,就是由蓝田将军来统领。即使是牛金这个上将军,也不能时时掌握大周军队。只有出兵作战,才能从蓝田大营调兵。而蓝田将军却是随时随地手握数十万周军,可见贺齐地位之重要。 来人止步!两个披戴盔甲,手持锋利的长.枪的守门兵士见得牛金、贾敛骑马奔来,连忙喝道。 以牛金的脾气居然不怒,停马,掏出怀里的上将军令牌抛给守门兵士检验。 虽则以牛金生得既黑又丑,活像是张飞再生,尉迟敬德转世的黑炭样子着实难以令人遗忘、顶替,但守门兵士仍然一丝不苟地检查令牌。待得确认无误后,才把令牌交还牛金,放他们进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79.第一百七十九章 安排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师父, 师父,这是什么来的?好奇心重的贾敛直把长.枪放下靠在墙上,伸手去掀开盒子。 啪!王翊给了他的手背上一掌。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他轻蹙眉头斥道。 贾敛也不以为意, 眼巴巴的看着盒子。 王翊虽然表面不显, 但实际上就是个徒弟控。如果不是因着盒子里的物事太重要,他也不舍得责怪徒弟半句。 踌躇再三,他终究是把盒子慢慢打开了。 贾敛趴在书桌上,也努力把脖子伸长过去。 只是王翊小心翼翼的捧出一本书册。 (^)=凸。 忙活了大半天,就是还是要他读书不?真是用心良苦!! 贾敛撇撇嘴, 不感兴趣地跳下桌子。 回来!王翊眼明手快, 一把扯着他的后领, 把他拉回来。 贾敛怔着了,却不是因为受到师父的申斥, 而是因为 叮!检测到来自天策府统领李承恩所撰写的天策秘籍(具唯一性)。 叮!侦测到来自剑三大唐的物件,系统开启!系统自动检验开启方向。 叮!方向已定,系统将为剑三大唐之精忠报国天策上将。 叮!由于检测不到有任何天策弟子存在, 宿主持有天策秘籍(具唯一性),自动成为天策府统领。恭贺宿主并期待宿主重振天策府, 弘扬东都之狼的名声。 叮!检测到系统之外的橙色武器──火龙沥泉, 系统查找漏洞中,数据化中 叮!火龙沥泉存在原因不明。由于火龙沥泉力量过于强大, 不符合系统培养宿主原则, 且宿主亦未能充分运用火龙沥泉, 系统将把火龙沥泉的能力封印,望宿主能早日解除封印,成为一名出色的东都之狼。 叮!开启数据面板,宿主能通过面板查询有关自身能力。 叮!开启武功面板,开启称号面板,开启成就面板 一连串的叮叮叮扰乱了贾敛的心神,张大了嘴巴。他定定神,瞅了王翊一眼,发现王翊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似的,依旧是充满怀念的瞧着桌上的那本书。 在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里,贾敛快速转动聪明的脑瓜子,努力接受着它所带来的一切。好不容易勉勉强强地消化了大半的他,留意到那人声的第一句说话:叮!检查到来自天策府统领李承恩所撰写的天策秘籍(具唯一性)。 看来一切的起源就是由这本书所引起来的,贾敛的目光紧紧盯着书桌上那本书,夹杂着好奇、兴奋、刺激和跃跃欲试。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还得从这本书入手才是。 师父,这本书是什么来的?不用假装就已经很好奇的贾敛问。 王翊原本想得出神,被贾敛惊醒也不怪。 这本书是为师十三年前认识的一位老友所赠。 贾敛双眼明亮而灵活的盯着王翊,渴求之意昭然若揭。 王翊轻笑一声,缓缓谈起那段来自十三年前的秘史起来:十三年前,匈奴、鲜卑、突厥、柔然四族突然聚集十五万兵力,合力大举进攻大周朝。没准备的情况下,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相继被破。匈奴四族进府后,烧杀抢掠,无恶不在,使得家无全家,人无完妇。两府内的百姓撤退不及,伤亡高达两万八千多人,金银财物损失更以数十万计。 消息一传出,我朝上下震动。几经朝议后,当今圣上决定率廿万大军亲征西北。朝中上下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只是,匈奴四族在掠得两府的粮食后,兵精粮足,且贪婪之心大增,士气鼎盛,浑然不惧与我朝开战。两军一度对峙了三月,天气转寒,马上就要入冬了。当时廿万大军的冬衣赶制不及,而且入冬后,粮食的运输也会出现问题。只是大军一时之间却未能拿下匈奴四族,诸将束手无策,进不得,退亦不得。 而这个时候,那个男人王翊顿了一顿,凭空出现。 那时候的他手持这把火龙沥泉,一身盔甲,半夜突然出现在皇帐之中。还把他和周文帝都吓了一跳。 王翊眼含笑意,他还清楚记得那个男人唇线抿紧,坚毅如铁,紧握闪烁森冷银光的长枪,用枪尖指着周文帝的脖子,不怒自威的厉声喝斥周文帝是何方乱臣贼子,竟敢大逆不道自称朕,莫非是想要谋反不成!? 若不是周文帝当时因为出征在外,脱下龙袍,穿上金甲,恐怕男人就是连斥喝都会省却,直接把枪尖扎进周文帝的喉咙了。 经过一轮的纷扰后,我们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周人。 贾敛一脸问号,咬着手指头,迟疑的道:难道他是外族人? 不。王翊笑着摇头,他也是汉人,他是九百年前唐朝的将军。 若不是男人的一言一行和身上的盔甲都与现在大相径庭,对近代的事件一概不知,却又对九百年前大唐的大大小小事件都如数家珍,身上又有天策令牌和出入(大唐)皇宫的令牌作证,王翊真的不敢相信会有这样奇妙的一件事发生。 一个九百年前的将军居然会来到九百年后! 当时,他亲自率领八千精锐骑兵从马邑出发。在夜幕掩护下,一举攻入北庭都护府,斩杀匈奴单于乌维,俘获了柔然王阿那瓖之子婆罗门。然后又与大军合拢,奋力冲杀,把鲜卑、突厥联军打得溃不成军。四族一败再败,损失惨重,遂退守铁山,收集残兵败将,只剩下几万人马了。银甲上血红的锦缎随风摆起,猎猎寒风中如胜利的旗帜。 匈奴因大单于乌维的突然死亡,陷入群龙无首之境,而乌维的长子乌师庐和左贤王伊稚斜争夺大单于之位,无暇再与大周相争;柔然王阿那瓖只有婆罗门一子,对他是爱如珠宝,珍而重之,婆罗门是柔然的唯一继承人,所以阿那瓖只得称降,派人入朝请罪,请求大周释放他的爱子、柔然的下任继承人;而鲜卑、突厥都因为匈奴和柔然的的不配合,加上他们自身实力大损,只得退兵回草原。 哇噢!很厉害啊!贾敛满眼小星星崇拜的道,全然忘了自己听故事的初衷。 那后来呢? 后来王翊双眼放空,目光好像穿过十三年的时间流逝似的,后来,他把这本秘籍留了给为师,希望为师能替他找一个合格的传人,发扬光大。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那个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一切都只是他和周文帝幻想出来似的。 指尖捏紧手上的秘籍,但下一刻回过神又很快的松开。 王翊郑重的把这本秘籍放在贾敛的小手上,这本秘籍为师也没有看过,现在为师把这本秘籍交给你,你千万不要让为师失望。也不要让他失望。 贾敛神色庄重的接过秘籍,那师父,你的旧友叫什么名字? 他啊!王翊回忆起十三年前的那个秋天,横枪立马一身甲胄,执着于九百年前那个雄浑、美丽朝代的男人,他叫 李承恩。这三个重若泰山的字在王翊的唇齿间吐出。 贾敛眨眨眼。 天策府统领李承恩吗? 他是个怎样的人?天策府又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东都之狼又是怎样的称号?这一切,贾敛表示很好奇。 而可以解决他好奇的答案就在这本秘籍上。贾敛把目光放到手上的秘籍。 只见这本秘籍外皮就写着天策秘传四个大字,用笔刚劲峻拔、力透纸背,笔画方润整齐,结构疏密得当,堪称一手好字。 老爷,该是时候回内阁当值了。尽责的王伯敲门,提醒道。 敛儿乖,师父回来的时候就买糖葫芦给你吃。王翊宠爱地摸摸贾敛的小脑袋,哄道。 那么,师父你得早去早回啊!想起酸甜可口的糖葫芦,贾敛口舌生津,一脸馋嘴的说。 呵呵!王翊整整身上的官袍,就往外走去了。 内书房留下贾敛静静的一个人。 只见他伸出小手,揭开天策秘传的第一页。 大周朝能统兵的将军不是固定专职的,为防奸歹之人作乱,往往是在出征时才由皇帝临时委任的。 平常时候,那些将军都是只有练兵权,而没有指挥权,能指挥的就只有自己家的亲兵。 待会到得蓝田大营,见得贺齐那个冰块脸,你可得礼貌一些。那冰块脸不同你牛伯伯我一样可亲、好说话,小心眼不在说,还不近人情得很。牛金骑在一匹黑色的魁梧骏马之上,声如洪钟,振振有词地说别人坏话。 贾敛没有理会他,只不住地打量着他胯.下的骏马。牛金现正骑着的这匹马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通体如黑缎子,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的。 牛继宗曾多次不顾身份每天一大早走去马厩做马夫的活儿,主要就是为了这匹真正日行千里的绝世好马──踏雪乌骓。 呔!你这后生究竟有没有好好听老子说话!牛金注意到贾敛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心火冒起,一巨灵熊掌拍到贾敛的后脑上。 劲风一起,贾敛就立即把身子扑到伏到奔宵的脖颈边,险险避过。 贺齐伯伯性情谨直,恪守军规,智勇双全,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贾敛从小就出入皇宫,对贺齐这位深得周文帝信赖,掌握蓝田大营的心腹将军都有不少的认识。 你这小兔崽子究竟是站哪边的!?你要是老子家的娃,看老子不狠狠地抽你几巴掌!?牛金猛地扭头不高兴的瞪着他,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抽了一掌,只是被抽不中而已。 贾敛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连他亲生老子贾代善也没有碰过他一根毛,有周文帝护着,也就牛金这个老流氓敢动他。现在才来说这句,他还把他抽得少吗? 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信不信老子抽你一顿?牛金龇着牙道。 衡量在三,贾敛发现以自己现在的武力还是比不上这黑丑汉,只得赶紧表明立场的道:牛伯伯这是什么话?小子自然是站你那边的。 牛金这才满意地缓下了脸色:站老子这边就算了,否则老子就代你爹抽你一顿。天知道在牛金和贺齐之间的站队问题关贾代善什么事。 牛金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天赋异禀,一身武艺惊人,为诸将之首;贺齐性情冷静,顾重大局,精通兵法,排兵布阵方面就连王翊也要甘拜下风。 牛金其父牛清虽为镇国公,但牛清以前不过是市井屠夫,因缘际会之下才参军打仗,立下不少战功,才因功被封。 而贺齐出身名将世家,其父其祖皆为举世闻名的名将,为大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家教深严。 一个领兵时为大周上将军,掌管数十万兵马,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权力极重,威风无比。 而另一个则为蓝田将军。蓝田将军,在大周的权力不如上将军,名声不显,却是极为重要,非君主心中绝对忠诚之入不能担任。大周的军队除了驻守各地以外,都主要集中在蓝田大营驻守、训练,就是由蓝田将军来统领。即使是牛金这个上将军,也不能时时掌握大周军队。只有出兵作战,才能从蓝田大营调兵。而蓝田将军却是随时随地手握数十万周军,可见贺齐地位之重要。 来人止步!两个披戴盔甲,手持锋利的长.枪的守门兵士见得牛金、贾敛骑马奔来,连忙喝道。 以牛金的脾气居然不怒,停马,掏出怀里的上将军令牌抛给守门兵士检验。 虽则以牛金生得既黑又丑,活像是张飞再生,尉迟敬德转世的黑炭样子着实难以令人遗忘、顶替,但守门兵士仍然一丝不苟地检查令牌。待得确认无误后,才把令牌交还牛金,放他们进营。 蓝田大营里,一队队兵士正在进行操练,杀声震耳,直冲霄汉,让人一听之下,热血澎湃。 贾敛眼中闪着的是狂热是兴奋,他从前就只去过御马监的训练场和附近的丰台大营参观过。但不论是御马监的禁军还丰台大营守卫京师的将士,依贾敛看来,也远远不及蓝田兵士。 贺齐匹夫!某来也!!煞风景的叫嚣声打破了蓝田大营的嘶杀声,贺齐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军中帐册,让副将退出大帐,抬眼时目光已有些不善。 小子拜见贺伯伯。贾敛横移了两步,以非常决绝的态度与这老混账划清界限。 嗯。贺齐不理会牛金的叫嚣,完全将牛金当成了透明,连他说的话都自动过滤了,只对着贾敛轻轻点头。 贺匹夫!当年茜香国一役,你提早出兵把那两万敌军围于峡谷之内,抢老子功劳!老子还未跟你算账!!牛金是个爆脾气的,把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事也翻出来说。 面对着牛金,贺齐就没有这么好脸色了。 哼!一声冷哼响起,如同炸雷一般,震人耳膜。 贺齐虽然名字斯文,但作为武将,他的身躯亦如同铁塔一般。脸上表情极冷,如同万载玄冰里,眼若寒星。虽然并没有刻意而为,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心悸魄动。 牛将军今天大驾光临,究竟有何贵干?贺齐冷冰冰的道,显得极不欢迎牛金。 牛金张大嘴巴,正想回答。 只是下一秒就问贾敛:贾家子,你怎生与这牛老匹夫一起过来? 牛金脸容僵硬。 贾敛恭敬的道:皇爷说了,来日对北边进兵,让敛也领上一曲上阵杀敌,牛伯伯特带敛来点兵。 原来如此,某还以为你会再过上一段时间才来。贺齐微微颌首。 见贺齐一次又一次将他无视,牛金不由得火冒三丈,嘶声吼道:贺老匹夫!你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贾敛和贺齐皆无语地看着他。 欺人太甚这词,牛金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得出来?明明是你自己闹事的好不好? 牛老匹夫莫闹,当着贾家子的面,要有个长辈的样子。贺齐不急不缓的道。 牛金一拳打到棉花上,也有点兒败兴,只得悻悻作罢。 报!帐外副将神情焦急,有事禀报。 说。贺齐惜字如金,冷冷吐出。身上那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让帐中众人心折,当然里面不包括牛金。 仿佛被贺齐感染到,只觉天大的事情也有他来支撑着,副将也变得冷静起来,道:禀将军,皇上领太子及众皇子已经到达大营外。贺齐掌管的蓝田大营有细柳之风,不得令牌或贺齐允许,外人不得随意进出。 哦?虽然说了一个表示惊奇的字,但贺齐也只是稍稍挑起眉头,一副冷脸上完全看不出惊讶之意。 让营中诸将随某一同迎接。 诺!副将抖擞一诺。 还有贺齐冷冷的盯着副将,你为军中副将,遇事岂能如此惊慌失措。待诸事了,自去找提刑官领罚。若敢再犯,某绝不轻饶。 将为军中胆。将定,则全军定;将乱,则全军乱。哪怕形势大好,只要将军一乱,下达错误的命令,万般努力得来的战果也得付之一炬。更不好说,在危在旦夕之际,只要将军一乱,士兵自然会随之失去斗志,束手就降。 贺齐一身英气,让人心折。 属下领罚。副将深知这个道理,无怨无尤的抱拳道。 贾敛崇拜的看着贺齐轻描淡写地处理一切。 就连和贺齐不对路的牛金也不得不感慨贺齐的赏罚分明。 臣等拜见皇上。牛金、贺齐领着一众将士迎接周文帝。 众卿平身。看着眼前威武雄壮的众军士,周文帝心情大好。 环视一圈,周文帝颇有点惊奇的道:敛儿,你也来了? 是的皇上。今天臣随牛将军前来接管一曲兵马。在众人面前,贾敛中规中矩的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80.第一百八十章 送行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老夫人太太太太说奶娘面有难色地抱着一个襁褓, 站在老夫人前支支吾吾的。 这么冷的天气抱着小少爷过来干嘛?要是冷了三哥儿怎么办?有话就说, 吞吞吐吐干嘛?太太说什么?老夫人不悦的道。 太太说四姐儿身子虚弱, 她得全心照顾四姐儿,无暇看料三哥儿, 所以所以请老夫人代为照料三哥儿,待四姐儿身体转好,她便接回三哥儿。奶娘心想早说迟说都要死,闭目一下子就把史氏吩咐她的话通通说出来了。 什么?老夫人极为愕然。她不是没有听到府里的流言,说史氏因为生小儿子时难产痛了一整晚情况凶险, 而多次向下人说这小儿子是专克她的, 不孝得很。想不到她居然还把儿子抱到她这里, 连装样子也不肯了, 显然是厌恶极了。这足够让世代书香、满门清贵出身, 极重儿孙的老夫人震惊了。 想不到她连一天都等不及了,一醒过来就要把小儿子送走。 她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往还在坐月子不见人的史氏房里, 痛骂她一顿, 但这个时候 大少爷来了。门口负责打帘的婢子亲热的道。 祖母, 赦儿来跟你请安。来人的衣服是蓝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颇有风流少年的佻达。 只见他下巴微微抬起, 一双桃花眼因着见到最疼爱自己的祖母而微微眯起, 一脸濡慕之情。 这大天早, 祖母你要去哪了?少年连忙上前搀扶张氏。 不就是张氏顿了顿,不就是你这小弟弟,你太太说小妹妹身子弱,没空照料他,就把他送到祖母这里了。 弟弟?贾赦一提起弟弟这两个字就心塞起来,想到又多一个和他争宠的弟弟,就满脸厌烦。 他自幼养在张氏膝下,动动屁股,张氏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张氏拥着他的身子,语重深长的说:赦儿,以后小弟弟就养在祖母这里。你得记着,小弟弟是你的亲弟弟,你得做一个好哥哥,照顾弟弟,将来弟弟也会好生敬重你。 贾赦耳朵动动,不会有一个和贾政那小人一样和他争宠的弟弟,会有一个他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指贾政打贾政的弟弟!?贾赦顿时两眼放亮,不住的点头保证一定会好多对待小弟弟。 见贾赦应下了,还饶有兴致的逗弄弟弟,两兄弟玩得一脸开心,张氏欣慰的笑了。 没错。她本是想着去怪责史氏一顿,但看到了纯良的长孙,她就想到以后。史氏和她不对头,因着赦儿和她亲近,就连赦儿也恨上了。他老子在史氏的挑拨下,对长子也不上心,反而去看重史氏捧在手心的次子贾政。 想起贾政的爱读书,张氏冷冷的一笑,她这二孙子是被史氏养废的了。她不是没想过出手,但每当她想要教好他的时候,史氏不是冲出来护得死死的,就是他对她满口子曰子曰的,话里话外都是史氏才是对的。既然人家心意如此坚定,她又何必枉作小人呢! 张氏是知道儿子贾代善是怨她养得赦儿不通四书五经的,游手好闲的,但他也不想想,他们荣国公府自丈夫贾源起没,蒙今上仁厚,不减爵位传承国公已有两代,手握兵权,加上今上诸位皇子渐长,荣国府已如火烹油。若承爵的嫡长子还年少英武有为,只会陷全府上下于险境,今上再仁德都不会允许荣国府继续下去。 以赦儿之才守成足矣,但她百年之后,赦儿纯孝,难保史氏不会搓揉他。这个时候,一个与他亲近、有才的嫡亲弟弟就很重要了。 抱着这个想法,张氏在平日就处处为贾赦兄弟制造亲近机会,而贾赦也不负所望,和小弟弟越发亲近了。 宁国公到!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到! 恭喜代善兄喜得贵子贵女啊!这个时候的八位国公还是很齐心,来往相交很是密切的,毕竟是一起打天下的同袍来的。荣国公人到中年得了一对龙凤胎,大摆满月宴,他们都很给面子,纷纷携家带眷亲自到贺。 谢谢!谢谢!里面坐,咱们老兄弟今天不醉无归!贾代善红光满脸,他这年纪不仅老来得子,还是一对龙凤胎,着实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场面话说了一阵后,来宾纷纷入席。 吉时到! 只见两个奶娘各自抱着一个红色和蓝色襁褓,从后堂走出来。 收生姥姥首先接过红色襁褓,走进女眷堆。不论是贾家人,还是其他来宾不是参加过别的洗三礼,就是自家也举办过,可谓经验十足,无须收生姥姥提醒也知道该怎样做。 一个个大方得体的夫人脸带笑容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金银锞子、长命锁等物放入盆里。 收生姥姥纯熟的就着每人摆放的物事不同,而说出不同的祝词,把贾家人和各家的夫人们哄得高高兴兴。 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女婿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 经过一轮繁琐后,龙凤胎的女婴总算是渡过了洗三。过程很顺利,除却被收生姥姥用凉水洗澡时,她受惊小声地啼哭起来,让后头得到消息,还在坐月子的史氏心痛外,一切都看起来也非常和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其他与史氏关系不好和嫉妒史氏生出龙凤胎的夫人们见得女婴怯弱不胜,一副先天不足的模样,都只在心底里暗暗幸灾乐祸。 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祝愿小孩长大后,福大禄大财命大。 女婴洗完了,在不少国公爷、将军眼中的重头戏──男婴的洗三礼开始了。 一个个重量十足,明显是诚意和良心之作的足両金银元宝被这群土豪国公爷和败家将军们放到添盆里,沉重的回响声在盆里不断徘徊。 收生姥姥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完成了这些程序后,才开始替男婴洗澡。收生姥姥一边洗,一边念叨着祝词: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男婴虽然与女婴一胎所生,但两人的表现却有着极大的不同。只见男婴被浸进凉水时,圆滚滚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扯高了声音,嘴里不住的呀呀,仿佛是在愤怒地骂人似的。 哈哈!代善啊!听听这嗓门!你这儿子将来至少也是一个猛将啊!说话调笑的人就是贾代善的堂兄──宁国公贾代化。 有人带头,还是荣国公的兄长,其他豪爽的国公和将军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起来。 虎父无犬子,代善兄你将来就等着受儿子的孝敬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娃儿将来也定是一个大将军。 可惜老牛我没有生女儿,不然非让他做老牛的女婿不可,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混帐老丈人! 啧啧啧!雏凤清于老凤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代善老哥你等享福也行了!洗三礼通常就只有亲友才会出席,所以可以说一众能够来这洗三礼的国公、将军们和荣国公贾代善的关系很是不错,皆是一起上战场打天下,刀里来火里去的战友同袍。 贾代善得众同袍一阵恭贺,脸上有光,欣慰的瞧着仍扯着嗓子,大喊着的大胖小儿子。 看起来,满堂乐也融融,就只有抱着男婴的收生姥姥才亲生体会着这男婴的折腾劲儿。 感受到胸口、手臂、肚子的隐隐作痛,收生姥姥虽然久经考验,脸容不改,但心里早已暗暗叫苦:这才生了三天的哥儿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难道真的是因为将门虎子吗!?看来接下的这几天得好好的休养一番才是。 好不容易,总算是捱过了这洗三礼,收生姥姥忙不迭地的把男婴交回奶娘怀里后,就匆忙地往后头张氏那儿请辞了。 摸摸怀中的那笔丰厚赏银,收生姥姥咬咬牙,静悄悄地牵了张氏身边一个深受器重的老嬷嬷进了后厢房。一会儿后,那老嬷嬷又塞了一锭银两给收生姥姥后,两人才各自离开。 是。黄锦发自内心恭敬的道,他是真心尊敬爱戴着眼前这位厂公的。如果不是戴权深受周文帝信重,他们这些内侍太监在外可没有那么威风。而且,自古以来,外廷大臣和内廷的宦官天生就是死对头,一直以消灭对方或打击对方为目标。他们内廷十二监为宦官部门,掌管内廷大小事务,职权与外臣掌管的内务府多有重叠,早就受朝中百官看不顺眼。若无戴权在背后支撑着,恐怕内廷十二监也得被归入内务府里,他这个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也不保了。 小公子,这位是御马监掌印太监黄锦黄太监。御马监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管理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戴权详细介绍御马监的职权给贾敛知道,因为贾敛日后想要统领大军,兵力调动总是逃不开御马监这一环的。 贾敛也用心把戴权所说的一一记下。 黄锦表面不动声色,但内里却是吃了一惊,暗自揣测跟在厂公身边的这位小公子究竟是何人,连厂公也得如此的恭谨。 戴权察觉到来自黄锦眼底惊异,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贾敛需要了解御马监的详情,同时御马监也得知道周文帝和戴权对贾敛的重视。不然的话,他就路上就不需要说马超追斩曹操的故事,直接讲述御马监就是了。 黄锦,这位小公子是王翊王大学士新收的徒弟贾敛,皇爷开口要送他一匹上好的小马驹,你且把前阵子茜香国进贡的那几匹西域名驹诞下的小马驹牵来,供小公子挑选。待得把御马监的详情尽数告知贾敛后,戴权才慢悠悠的道。 是的,厂公。黄锦领命,在前头带路并命人准备好那些小马驹。 啧啧啧!这位小公子可真了不起啊!在内宫之中,能坐到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置,黄锦早就练成了一心多用的本领。 王翊王大学士何许人也?帝师也!能入王大学士门下,就即等同与当今皇上同出一门。再说,那几匹西域名驹诞下的小马驹可是连受宠的九皇子也讨要不来,只能眼巴巴的每天都来瞧几眼,连骑也不能骑。然而,皇上却是让这位小公子任意挑选,圣眷之浓可见一班啊!黄锦这个人精心里感叹,神色越发的恭敬。 说白的,他们这些内侍就是皇上的家奴,所有的一切都是全凭皇上的付予。皇上喜欢什么人,他们也就得跟着喜欢什么人。皇上讨厌哪些人,他们也就跟着与那些人誓不两立。 哇噢!贾敛一路上看得目不暇给。不愧是御马监,左右两边的马厩都关着不少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神采飞扬的良马。 厂公,小公子,小马驹就在这里了。走到一个用木制围栏而成的马场,里面已经按黄锦指示,驱赶了那几匹西域小马驹进去,随意活动。 小马驹们个个头颈高昂,四肢强健,加之毛色光泽漂亮,外貌更为俊美秀丽。 只是可能因着没有父母在旁的关系,有的小马驹内向地瑟缩在一角,有的小马驹则如脱缰野马般在马场里飞奔。 小公子,你看。黄锦指向不远处的那匹缩在一角的粟毛小马驹,那是伊犁马,是天马的后裔。当年乌孙王派使者献马给汉武帝,而汉武帝见到这种马后,就赐名天马,并即兴赋诗曰: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障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他这是决定要在贾敛身上投资了,自然是要卖弄一下学识。 见得戴权没什么不悦,反而有点赞赏的意味后,黄锦越发的肯定自己这一步没有做错,继续介绍道:这种天马体格高大,结构匀称,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性情温顺,禀性灵敏,擅长跳跃,耐寒,宜于山路乘驮及平原役用。 贾敛听得连连点头。 黄锦得意一笑,又指向另一匹纯黑的小马驹,这匹是哈萨克马,骨骼粗实、皮厚毛密,鬃、鬣、尾毛浓密,体型较粗重。外貌匀称,四肢结实,后肢肢势刀状。耐粗饲、耐高寒。 行了,黄锦。别再说这些普通马了,快把你的宝贝都拉出来让小公子瞧瞧。戴权笑道。 黄锦连忙应下。其实能够被茜香国进贡的西域名驹都是珍贵品种中千里挑一的上等马,进入御马监后经配种诞下的小马驹资质也非一般的上等马可比,连九皇子和朝中不少大将军都虎视眈眈的。只是,戴权眼光高,又早已耳闻有疑似是马超坐骑后裔的宝马一事,自然是对这些普通马提不起兴趣了。 厂公,小公子,你们看看那边。黄锦稍一打量,就指向远方。 那匹就是相传是蜀国五虎上将马超的坐骑之后。 贾敛和戴权定神远眺,只见有一匹身量明显比其他小马驹大一圈的白色小马驹,昂举若凤,体态庄严,白晢的毛发中隐若有鳞甲存在伏在马场中最宽阔、阳光最好的中史位置,傲气得不可一世,四周的小马驹仿佛都刻意躲着它似的,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空间。 此马名为里飞沙,成年后,高九尺,四肢修长,皮毛中带有黑色鳞甲,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说的就是它,跑起来快得连影子也跟不上,负责侍候的小内侍也只得用绳子绑缚着它,才敢带它出来。 只是黄锦顿了一顿,又脸有难色的继续说下去:此马极通人性且脾气暴烈,这三月里被它踢伤的侍卫、内侍有七八人了 戴权闻言,皱紧眉头,怪责道:这种尚未驯服的马匹你也敢带出来!?黄锦!你是不是掌印太监的位置坐得太舒服了,连差事也不懂得该怎么办了!? 厂公恕罪啊!黄锦是委屈得不得了,这匹里飞沙早就被九皇子相中,虽然还未求得皇上旨意,但已被九皇子视为禁脔。他怎会知道手下会这么没脑子,居然连这匹马也敢牵出来。 伴伴,我喜欢这匹小马。贾敛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摇摇戴权的袖子,痴迷的凝视着小里飞沙。 而远处,正悠闲地享受阳光的小里飞沙仿佛也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注意着自己,直起马脚,傲气四逸的回视贾敛。 嗒嗒!嗒嗒!贾敛火热的小眼神仿佛引起了小里飞沙的兴趣似的,只见它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踏过来。 贾敛趁戴权、黄锦的注意力被小里飞沙吸引了,偷偷地爬过围栏,小跑到小里飞沙前。 小公子!!戴权、黄锦齐齐惊呼。 此时此刻,贾敛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前方的小里飞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81.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結局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内侍晋升到一定品级后,对着皇帝、太后、皇后及其他高位官员也是能够自称臣的,而这也是让宫中内侍不住地想要往上爬的其中一个理由。 是。黄锦发自内心恭敬的道,他是真心尊敬爱戴着眼前这位厂公的。如果不是戴权深受周文帝信重,他们这些内侍太监在外可没有那么威风。而且, 自古以来,外廷大臣和内廷的宦官天生就是死对头,一直以消灭对方或打击对方为目标。他们内廷十二监为宦官部门,掌管内廷大小事务, 职权与外臣掌管的内务府多有重叠, 早就受朝中百官看不顺眼。若无戴权在背后支撑着, 恐怕内廷十二监也得被归入内务府里,他这个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也不保了。 小公子,这位是御马监掌印太监黄锦黄太监。御马监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管理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戴权详细介绍御马监的职权给贾敛知道,因为贾敛日后想要统领大军,兵力调动总是逃不开御马监这一环的。 贾敛也用心把戴权所说的一一记下。 黄锦表面不动声色, 但内里却是吃了一惊, 暗自揣测跟在厂公身边的这位小公子究竟是何人, 连厂公也得如此的恭谨。 戴权察觉到来自黄锦眼底惊异,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贾敛需要了解御马监的详情, 同时御马监也得知道周文帝和戴权对贾敛的重视。不然的话, 他就路上就不需要说马超追斩曹操的故事, 直接讲述御马监就是了。 黄锦,这位小公子是王翊王大学士新收的徒弟贾敛,皇爷开口要送他一匹上好的小马驹,你且把前阵子茜香国进贡的那几匹西域名驹诞下的小马驹牵来,供小公子挑选。待得把御马监的详情尽数告知贾敛后,戴权才慢悠悠的道。 是的,厂公。黄锦领命,在前头带路并命人准备好那些小马驹。 啧啧啧!这位小公子可真了不起啊!在内宫之中,能坐到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置,黄锦早就练成了一心多用的本领。 王翊王大学士何许人也?帝师也!能入王大学士门下,就即等同与当今皇上同出一门。再说,那几匹西域名驹诞下的小马驹可是连受宠的九皇子也讨要不来,只能眼巴巴的每天都来瞧几眼,连骑也不能骑。然而,皇上却是让这位小公子任意挑选,圣眷之浓可见一班啊!黄锦这个人精心里感叹,神色越发的恭敬。 说白的,他们这些内侍就是皇上的家奴,所有的一切都是全凭皇上的付予。皇上喜欢什么人,他们也就得跟着喜欢什么人。皇上讨厌哪些人,他们也就跟着与那些人誓不两立。 哇噢!贾敛一路上看得目不暇给。不愧是御马监,左右两边的马厩都关着不少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神采飞扬的良马。 厂公,小公子,小马驹就在这里了。走到一个用木制围栏而成的马场,里面已经按黄锦指示,驱赶了那几匹西域小马驹进去,随意活动。 小马驹们个个头颈高昂,四肢强健,加之毛色光泽漂亮,外貌更为俊美秀丽。 只是可能因着没有父母在旁的关系,有的小马驹内向地瑟缩在一角,有的小马驹则如脱缰野马般在马场里飞奔。 小公子,你看。黄锦指向不远处的那匹缩在一角的粟毛小马驹,那是伊犁马,是天马的后裔。当年乌孙王派使者献马给汉武帝,而汉武帝见到这种马后,就赐名天马,并即兴赋诗曰: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障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他这是决定要在贾敛身上投资了,自然是要卖弄一下学识。 见得戴权没什么不悦,反而有点赞赏的意味后,黄锦越发的肯定自己这一步没有做错,继续介绍道:这种天马体格高大,结构匀称,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性情温顺,禀性灵敏,擅长跳跃,耐寒,宜于山路乘驮及平原役用。 贾敛听得连连点头。 黄锦得意一笑,又指向另一匹纯黑的小马驹,这匹是哈萨克马,骨骼粗实、皮厚毛密,鬃、鬣、尾毛浓密,体型较粗重。外貌匀称,四肢结实,后肢肢势刀状。耐粗饲、耐高寒。 行了,黄锦。别再说这些普通马了,快把你的宝贝都拉出来让小公子瞧瞧。戴权笑道。 黄锦连忙应下。其实能够被茜香国进贡的西域名驹都是珍贵品种中千里挑一的上等马,进入御马监后经配种诞下的小马驹资质也非一般的上等马可比,连九皇子和朝中不少大将军都虎视眈眈的。只是,戴权眼光高,又早已耳闻有疑似是马超坐骑后裔的宝马一事,自然是对这些普通马提不起兴趣了。 厂公,小公子,你们看看那边。黄锦稍一打量,就指向远方。 那匹就是相传是蜀国五虎上将马超的坐骑之后。 贾敛和戴权定神远眺,只见有一匹身量明显比其他小马驹大一圈的白色小马驹,昂举若凤,体态庄严,白晢的毛发中隐若有鳞甲存在伏在马场中最宽阔、阳光最好的中史位置,傲气得不可一世,四周的小马驹仿佛都刻意躲着它似的,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空间。 此马名为里飞沙,成年后,高九尺,四肢修长,皮毛中带有黑色鳞甲,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说的就是它,跑起来快得连影子也跟不上,负责侍候的小内侍也只得用绳子绑缚着它,才敢带它出来。 只是黄锦顿了一顿,又脸有难色的继续说下去:此马极通人性且脾气暴烈,这三月里被它踢伤的侍卫、内侍有七八人了 戴权闻言,皱紧眉头,怪责道:这种尚未驯服的马匹你也敢带出来!?黄锦!你是不是掌印太监的位置坐得太舒服了,连差事也不懂得该怎么办了!? 厂公恕罪啊!黄锦是委屈得不得了,这匹里飞沙早就被九皇子相中,虽然还未求得皇上旨意,但已被九皇子视为禁脔。他怎会知道手下会这么没脑子,居然连这匹马也敢牵出来。 伴伴,我喜欢这匹小马。贾敛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摇摇戴权的袖子,痴迷的凝视着小里飞沙。 而远处,正悠闲地享受阳光的小里飞沙仿佛也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注意着自己,直起马脚,傲气四逸的回视贾敛。 嗒嗒!嗒嗒!贾敛火热的小眼神仿佛引起了小里飞沙的兴趣似的,只见它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踏过来。 贾敛趁戴权、黄锦的注意力被小里飞沙吸引了,偷偷地爬过围栏,小跑到小里飞沙前。 小公子!!戴权、黄锦齐齐惊呼。 此时此刻,贾敛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前方的小里飞沙。 小里飞沙打了个响鼻,好奇的看着这人类幼崽,就连那些成年人类也不敢独自面对它,这幼崽倒是自己送上门。 贾敛友善的自我介绍道;哟!里飞沙,我叫贾敛,今年六岁了。我有一个国公爷的父亲,一个偏心二哥和姐姐的母亲,一个偏疼大哥的祖母,一个傻蛋大哥,一个没用二哥,一个病恹恹姐姐。嗯,我还有一个超疼我的小心眼师父,爱打我板子的伯伯,也很疼爱我的三爷和很照顾我的伴伴。顿了一顿,他又继续认真的道:我未来想做个大将军,重振天策府,弘扬东都之狼的名声。 那边厢,黄锦!你还不快把小公子带回来!?咱家告诉你,要是小公子有什么事,你就等着被发配皇陵挖石头吧!戴权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黄锦笑得苦涩,厂公,不是臣不愿把小公子带回来,而是小公子跟那畜生的距离太近了。臣怕臣一上前,那畜生发狂之下会伤及小公子啊!作内廷十二监里掌握兵权的部门,满门上下的内侍不论深浅都懂得一点功夫,而掌印太监黄锦手上功夫不弱,一手齐眉棍更是冠绝内廷,轻身功夫也不差,只是 小里飞沙有几次发狂,不巧撞上黄锦巡视马厩的时候,被心疼手下的黄锦狠狠地教训了几次。三番四次后,一般的马匹,就算是何等暴躁的成年马再见着黄锦时,也会乖乖安静下来。然而,这匹尚未长成的小马驹的表现却截然相反,每瞧见黄锦就狂性大发,等闲两三个内侍也拉它不住。 所以,黄锦不肯定依照小里飞沙的烈性,见着他会不会反而变得激动,踢伤了贾敛。 戴权和黄锦也只好站在一旁,忧心忡忡,提心吊胆,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会惹起小里飞沙的攻击性。 实际上,小里飞沙却没有如戴权和黄锦所担心的,会突然发疯对贾敛痛下毒蹄,反而又打了个响鼻儿,仿佛是在回应贾敛似的。 我很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小伙伴,以后一起打仗?贾敛满眼星星的邀请道。 小里飞沙外表可爱地歪头,深沉地思考起来。 去打仗?可以吃上好的马草?可以横冲直撞?可以随意踹人?去去去!一定要去! 想清利害关系的它忙不迭连连点头,伸出带有新鲜清草味的舌头,主动讨好地舔舔贾敛的小脸。 嘻嘻!贾敛被小里飞沙粗糙的舌头磨得痒痒,不禁笑了出来,瞬间就拉近了和小里飞沙的距离。 呼!虽然不明所以,但戴权和黄锦,尤其是黄锦总算是放下心头大石。 只是,下一刻他们就得马上重新提起心。 来人!立即把那臭小子的手给爷斩了!!一把稚嫩尖锐的骄横声音响起。 真是老国公爷保佑啊!我的敛儿!我的乖孙啊!张氏眉欢眼笑的把小男孩揽在怀里,不住地揉搓,下巴抵住了他的小脑袋,那可是王学士啊!当年你老祖父最佩服、最推崇的人就是他了,你老祖父总是跟我说雖然王学士年纪尚小,不过与代善相约,但却有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大才。不只这一点,王学士还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诸子百家无一不通,无一不晓。敛儿你得用心跟王学士学习才是啊!可不准偷懒、淘气的!知道吗?张氏欢喜完后,仔细交代说。 嗯!小男孩乖乖的点头,反正他本来就已经认了王翊当师父,说过要好好听他的话了。 弟弟,你真惨!这是贾赦的脸上挂着明显的同情心。他自己因着张氏的宠溺,也没有正经八百的上过一天学,但从别家关系交好的同辈里都知道读书进学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而且听起来弟弟认的那个王学士还不是那种交上一笔束修,爱学不学的启蒙先生,而是要郑重其事地奉上六礼,叩头行礼式的那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来的。 老爷,政儿一向勤奋好学又踏实沉稳,只是文章尚欠缺几分火候,也是没有名师之故,若能得王学士教诲两年,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史氏急了,这位王学士她都隐隐有耳闻,是个有大才的且人脉广泛,又得圣上倚重。这么好的先生又怎能让那个顽劣的寤生子得了去呢!该让她的政儿拜师才恰当。 哼!人家王学士是内阁的文华殿大学士,官居正一品,又是简在圣心的人物。即使是皇子想拜他为师,他若不喜欢,圣上也不会勉强他。他能够看得起敛儿,收敛儿为徒就已经是我们贾家天大的造化了!言下之意,贾政算是哪个门面的人物,能够成为王翊的弟子。 史氏闻言拧起了眉,只是看了看身边满怀期待、哀求之意的贾政,还是道:老爷,敛儿年纪还小,我们政儿一心向学,再过几年就是大人了,可担误不得。要是再没有明师,只怕会误了他啊!寒窗苦读十数年,可不能前功尽废啊!在心底里,她仍是以为王翊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多受皇帝重视也好,还不得给他们国公府面子。如果不是因着国公府的面子,她可不信就小男孩这一个小小顽童会入了王翊的眼,还收作弟子。 史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敛儿把先生让出来给你政儿吗!?你怎敢你怎敢!!张氏敏锐的察觉出史氏的话中有话,不由得大怒道。 老太太,儿媳的意思只是想反正敛儿也尚未正式进学,不如让王学士好生指点政儿一二碍着孝道和丈夫的关系,平日史氏是万万不敢当面顶撞张氏的,只是这次为了贾政,她豁出去了。 老爷,政儿上进又懂事,读书又勤奋刻苦。敛儿呢?他年纪还小,性子活泼,又是个坐不定的,活像个猴儿 史氏!!! 眼见一场婆媳大战又开始爆发,贾代善感觉脑门的青筋隐隐作痛。 正想制止她们之际,够了!一把稚嫩的吆喝声响起。 随声看去,却是她们话题中的主角──贾敛。 只见小男孩,不,是贾敛面若冰霜,不含半点内心情绪的盯着史氏:师父是我的,谁都不能抢!年纪虽小,却别有一番威势。冷看了一轮下来,他对史氏的心是冷了,这样的太太是二哥哥的娘,他的太太而已。 虽然不是注视着自己,但贾政却觉得自己脸上一阵发热,小男孩这话不就是说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要脸抢弟弟的先生吗! 敛儿,你怎能这样跟太太说话的!?你的教养都去哪了?还不快快跟太太道歉陪罪!贾政只觉众人都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恼羞成怒的大喊。 贾敛的眼神冷冽地扫了过去,刚张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贾代善板起脸,怒道:你这是究竟生的是哪门子的气?政儿是我们的儿子,敛儿也是!敛儿被王学士看好,你不但不欢喜,反倒是生气起来了! 作了十多年夫妻,贾代善又怎会看不出妻子刚才被母亲质问是否对当初难产的事而耿耿于怀时,那一瞬间的慌乱和那险些察觉不出的丝丝心虚呢! 贾代善喝道:知道你心疼政儿,可你也别忘了,王学士跟咱们家可没什么交情,他是看中了敛儿才收他做弟子的,这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人家连皇子都可以甩脸,我凭什么要他卖面子给我,让他把政儿也收了!?一番话就把史氏刚刚的举动当作是心疼贾政,一时失言而已。 甩一甩袖子,贾代善不容置疑地举起茶杯,沾沾唇。 与贾代善成婚多年,史氏从未被他如此大喝过的,更何况是当着张氏、贾赦、贾敛和贾政面前,她的面上越发过不去。只是她内心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只得拿帕子捂住眼睛,哽咽道:我不过是盼着咱们贾家好,若是政儿能够成功成了进士,进得朝庭一展所长,我们以后还需要担惊受怕吗? 这话说到贾代善心底里,武官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他不怕马革裹尸,就怕他这些有兵权的将领被卷入皇子之间的倾轧争权,稍一不慎就落个全家抄斩,三族俱诛的局面。 见得贾代善不理会自己,史氏更是掩眼干哭起来。因着自己是武将,与妻子总是聚少离多,妻子替自己担惊受怕不再说,还要替自己孝顺母亲、生儿育女、管家教子,所以一向贾代善也很是敬重史氏,很少给她脸色看的。只是这次,妻子实在错得太离谱了! 好了,政儿还不扶你家太太回房打水洗脸。张氏冷眼看着儿子已经察觉到史氏真实的嘴脸,想来以后在有关赦儿和敛儿的事上,也不会再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史氏的了,才发话道。 看着贾代善大口喝茶,张氏又不容置疑的样子,贾政退缩了。 他在心底里不住地念吟着百善孝为先、孝子之养也,乐其心,不违其志等等的句子,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下台阶。就如张氏从前所说,贾政已经被史氏养废了,他已经习惯了在史氏的庇护下,只要做出一副爱读书勤学不倦的样子,史氏就会替他争取一切对他有利的东西。嘴上吟着忠孝仁义,却理所当然的打压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长。说穿了,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却没有什么高明手段的伪君子。 我也来送太太出去。贾敛跳了下榻,却走向贾政的右手边。 贾政亲自替史氏撩开帘子,待得史氏走了出去后,贾敛靠近贾政,扯扯他的衣角,你的东西我都不要,可是 我的东西,我给你,你才能要;我不给,你不能抢。语气冰凉,眼神深寒,显示着他不是在说笑的。 杀破狼三星中,七杀星在数主肃杀,专司权柄生死。而破军星在数则为杀气,与七杀皆为紫微帝座下之二大将军战将。此星入于身命宫,主人性刚寡合,暴躁而易冲动。累世积聚的杀气即使不过万万之一,也不是现在才不过是十二、三岁半大小子的贾政能承受得到的。贾政纵是有点小心机都不过是过家家的程度,又怎敌得过破军星转世的贾敛呢! 贾政立时被吓出一身冷汗,脸色苍白,满眼惊恐的注视着贾敛,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这个弟弟似的。他只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抢了贾敛的东西,真的会死的!真的! 他努力想要正正脸色,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害怕。然而,贾敛冷冷的掀起嘴角,扯出一个半点诚意都没有的笑容时,贾政竟吓得同手同脚,磕磕绊绊地逃离这房间。 徒儿,你得记着,你是破军转世,注定了要成为纵横天下之将。小人也好,你不喜欢的人也好,你都不用在意他们。因为王翊仔细地替他整理衣袍,你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有为师在,你不用害怕什么。这番话是在周文帝离开后,王翊准备带贾敛回荣国府时所说的。 而且 我王翊的徒弟怎能被别人欺负了!? 有为师在一天,即使天跌了下来,为师都替你顶着;你把天捅破了,为师都替你补回。 王翊不怕徒弟生事,就怕他安份守己太过。一如周文帝所知,破军一星主祸福,化气为耗,乃为多损之星。就好像神话故事中的哪咤般,哪咤生于丑时,命犯一千七百杀戒,注定是要把天地杀个片甲不流的神仙。贾敛同样,生来就带有极强烈的破坏性,充满杀伤力。如果贾敛太抑制,王翊怕会弄巧反拙,把耗气积聚,最后却一下子爆发,使得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82.第一百八十二章 梦回大唐(一)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与几位皇兄皇弟一同跪在殿中央的四皇子李天琰耳朵一动, 这句说话真的是耳熟。 父皇开恩啊!头顶十三颗东珠,身穿杏黄色太子袍, 气质高贵俊秀的男人狼狈地跪在地上,背部一片湿漉漉的。见得周文帝发下这雷霪之火,他的酒气什么的早就消散大半, 整个人都醒回来了。只是依稀的酒气麻醉了他的大脑, 让他不复平日的机敏聪睿,口里只懂得不住地念着父皇开恩的。 父皇息怒,太子哥哥也是一时糊涂,才令尤时泰杖杀了谢庄和杨玄素。虽然有错, 但太子哥哥贵为一国之储君,自小尊贵, 区区太子左庶子和太子右庶子竟敢犯上, 简直是死有余辜!这话看似是替太子释解, 但很明显是不住地往柴薪里加柴,好让大火越烧越严重。 九皇子李天琅垂下眼帘, 貌似恭敬的俯首, 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请父皇宽恕太子吧!除却三皇子早逝、七皇子生有残缺,不喜见人外,大皇子李天璜、四皇子李天琰、五皇子李天琪、六皇子李天瑢、八皇子李天瑾、十皇子李天瑛不论在心里如何的幸灾乐祸着,但都一同俯下身子, 齐声的求情。 周文帝已经满脸铁青, 眼中怒火喷薄, 狰狞可怖。 原本周文帝今天心血来朝,想要考校一下众位皇子在六部轮转的成绩,就命人把他们统统都招来逐一考校。按大周朝惯例,每一位皇子先得从六部的每一个部门学习一月,才能跳转至另一部门,如此类推,半年后把六部都转了一回,皇帝才会确实分配该皇子协理哪一部门的工作。 大皇子李天璜年长好武,早在十几年前就接管了兵部。四皇子李天琰性情谨直,眼底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周文帝就命他掌户部。五皇子李天琪好周礼,主动请缨接掌礼部。六皇子李天瑢行事莽撞,周文帝不喜,只命他管工部磨磨性子。七皇子不喜见人,周文帝也容许他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八皇子李天瑾性情温良,待人以诚,周文帝想要磨练他,就把他抛到刑部。而九皇子李天琅和相差一月的十皇子李天瑛则刚刚轮转六部不久,未有正式差事。 开始时,气氛还是不错的。众位皇子对他们管辖的部门认知甚详,让周文帝颇为欣慰,后来更是拿出近年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年年挑衅一事来让众皇子商讨。虽然不在众皇子的思虑范围之内,但他们谈吐都颇有见地,让周文帝很是欢悦。 只是,不多久,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跪在周文帝面前,颤栗地禀奏道:启禀皇上,东宫出事了!东宫,太子所住的宫殿。 换着戴权在此,早就先派人了解发生什么事,然后就把这个蠢小子揍了一顿,再送回内务府训练。如此慌张,着实是养心殿的耻辱,更是他首领太监戴权的耻辱。 太子殿下醉酒,令太子家令尤时泰及东宫侍卫杖杀太子左庶子谢庄大人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大人 后面的话未说完,周文帝已经重重地一拍御案,脸上杀机尽现。 太子杖杀的可不是一般人。太子左庶子谢庄出自大周四大名门王、谢、袁、萧的乌衣巷谢氏,一门清贵,屡出风流名士、王佐之才,一直为士族领袖。而谢庄更是谢家这一代嫡主脉的嫡长子,下任谢家家主。周文帝废尽苦心才好不容易才让谢家的那些老狐狸点头把继承人放在太子身边,稳固太子的地位,为将来铺路。 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然而本人却名誉满天下。世人皆道有魏征、谢迁之风,是一名鼎鼎有名的清官。房屋居舍简陋、下级官员所送的冰敬炭敬一概不受,就连户部给他的柴薪银多算了七钱银子,他也要算清退回去。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说的就是他,为天下文人士子之楷模。 一国储君酒醉杖杀此二人会引起何等牵连大波,天下间的所有文人士子儒生口诛笔伐之下,小则太子的储君之位不稳,大则被人质疑他大周李家对待士子的态度,动摇国本。 周文帝当时就深吸一口气,只想着会不会个中另有内情,他一手教出来的储君怎会做出此等蠢事!就强忍怒气,命人把太子招来。怎料,不过见得一眼,周文帝就完全相信太子酒醉做出昏事了。只见太子浑身酒气,脸颊通红的,走路也歪歪斜斜,不知道究竟是喝了多少坛好酒,还瞎狡辩的说是因着谢庄和杨玄素以下犯上,愤怒之下才做下此等错事,请父皇明鉴。 叮!触发强制任务──储位之争。储君乃每一代皇朝的未来和希望,如今大周朝太子李天玥失德,储位不稳,人心浮动,国本动摇。请宿主三年内于大周朝皇子之中选一为主公,并累积实力,建立班底,扶助主公成为储君,以安天下。任务失败:诛七族。任务奖励:万金、皇竹草种子三斤、所有天策武艺提升一层、天策橙色武器两柄、丹书铁券、凤凰盅、梦回大唐机会一次。 臣贾敛叩见皇上。贾敛身上也有一个二等御前侍卫的官职,只不过一天都没有正经当过值就是了。见着殿中央跪着一列皇子,自己也不好意思的跪下来了。 周文帝见得贾敛突然出现,也是一顿。大脑运转之下,才记起今天是贾敛进宫当差的日子,也是他气懵了才会忘记。 起来吧!经此一打断,周文帝的怒气也减少了很多,举起拇指和中指,不住地在两侧太阳穴按摩。 见得周文帝一脸气怒伤神的模样,贾敛连忙三步作两步的大步走到他身后,轻车熟路的替周文帝按摩穴位起来。从小只要他有什么想要、做了错事又或者想要孝敬周文帝时,就会替周文帝按头。为了把心仪的东西要到手,为了做错事不被罚,为了更好地孝敬周文帝,贾敛还特意请教过宫中的太医。 专业人士出手,比起周文帝的胡乱按压,效果自然是好多了,周文帝紧皱的眉头也松弛了很多。 皇爷,喝杯茶吧!一旁的戴权无声无息地把亲手砌好的茶奉到周文帝手边。 周文帝接过,尝了一口后,微微带甘清凉的茶总算是舒缓了被怒火充斥的大脑。愤怒永远不能解决事情,这是周文帝为帝几十年的经验之谈。缓转过来的大脑,又快速转动起来,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他高坐在龙椅上沉思,众皇子则跪在地上讶异不已,心思各有不同。戴权能让周文帝熄火是众人皆知的,但贾敛都能使周文帝平心静气却是众皇子意料之外的,尤其是贾敛按压着在周文帝脑后要穴的手指 荣国公家的龙凤胎吗?年岁长,进宫和踏进养心殿的次数也少的李天璜,只有寥寥数次才匆匆遇上贾敛一面,性子骄横的他即是从惠妃和弟弟李天瑢处知道父皇身边有个这样的宠臣,也是不屑一顾。他就算是要争大位,要笼络的都是荣国公贾代善和宁国公贾代化这两个身份高,手执兵权的将军。 这贾家小子立了功,孤定要好生赏赐他!只是这小子进殿后竟然不与孤行礼,真真的无礼!太子李天玥见贾敛一来就平息了周文帝的怒火,刚才的怯懦一下子就不见了,高傲且有恃无恐的态度又复上心头。谁叫每当太子做错了事,每次周文帝发火后隔一段时间又会重新与太子和好如初,难怪太子丝毫不怕了。 想不到这贾敛在父皇心中的地位竟然有这么高,看来得好好谋算一番才是。心思缜密的四皇子李天琰不露声色的想。 此人是谁?贾敛?不管如何,还得谢谢他才是。品性最为纯良的五皇子李天琪只是单纯的想要感谢让周文帝息怒的贾敛。 哼!这贾家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让父皇如此青睞!?不过,听闻他与老九不合,还是好好拉拢才是。六皇子李天瑢稍一皱眉。 早就听闻父皇对贾家的小公子另眼相看,此言果真不假。只是九弟与他不合,着实令人头疼。八皇子李天瑾出身不高,亲母只是五品小官的女儿,没有家族势力可靠,自小被养在慧妃处,与九、十皇子交好。从小就养成了亲切随和的待人之风,下至宫人内侍,上至皇子妃嫔无一不交口称赞,进朝后更得百官称贤。 只是李天瑾自知众皇子之中除却七皇子身有残疾外,就数他能登大宝的机会最微。李天瑾微微低头,苦涩的笑起来。他深知周文帝极度不喜他,他的瑾字不是瑾瑜美玉也,而是取自同音字谨。谨者,慎也,乃严整自饬之意。所以,即使面对百官众人的不解,他也一直坚定不移的支持弟弟李天琅。 十皇子李天瑛的念头就简单多了,九哥不喜欢这贾家小子,他也就跟着讨厌就是了,这些年来帮着李天琅阴贾敛的事也做过不少。他外祖家是武勋之家,整天也派人在其他勋贵、武将之中散播贾敛的坏话,而往往被牛继宗揍了三、四顿的小孩就是他十皇子一系的。 殿里最是愤怒、怨恨的莫过于是九皇子李天琅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死命针对贾敛了。当年因着一匹小里飞沙引起的敌意,使得李天琅后来派人处处对贾敛下绊子、耍阴招,但贾敛明面上是周文帝身前的红人,父亲是手握兵权的荣国公贾代善,师父又是名誉天下的王翊,暗地里是被戴权指使番子护着,他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可能是因为失败,因为不甘心,因为嫉妒,或者因为其他李天琅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虽然年纪渐长,但对贾敛的满腔敌意依旧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内心深处,有增无减。 不知过了多久,周文帝脸上露出疲惫和失望至极的表情。 诸子之中,他最疼爱的就是太子这个他发妻孝元皇后所出的嫡子。 玥,神珠也,唯有德圣皇方能有之。用以为名,以兆祥瑞。 从这个名字里面,可见周文帝对太子满满的期望。 只是,太子让他失望了。那个聪颖睿智,诚正平和的太子去了哪儿?这样的太子,真的能够继承自己辛苦打理的江山吗?如此丧行失德,真的配成为大周之主吗? 你们都退下吧!他疲惫地挥退众皇子。 太子不知周文帝心里的想法,退出养心殿后,只是俾睨的环视众皇子一眼后,就高傲的挥挥袍子,自个自走了。 除却五皇子李天琪外,其余皇子皆是心里一沉。 难道父皇对太子的宠爱,真的是没有止境的吗?任意杖殺朝臣一事,都不过是责骂了太子一顿就如此带过??? 李天琰不同别人,只是深深的瞧了养心殿一眼后,与众皇子告辞后就缓缓走向某个方向,只是这个方向不像是宫门方向。众皇子都不在意,以为他是往上书房拜见上书房的师傅。反正老四就是一个死板的冰块,没有皇子愿意与他多搭一句话。 只是,如果贾敛跟着众皇子一起退出来的话,他会发现李天琰离去的方向,就是冯子芝一直不准他进入那偏殿的方向。 皇爷,你别伤心。贾敛虽得周文帝宠爱,但在王翊的教导、戴权若有若无的提示和冯子芝的耳提面命下,清楚知道自己不能仗着君王的宠爱而插手朝政,尤其是储位一事。 只是这次系统发布的强制任务──储位之争,任务失败的下场就是诛七族。虽然听起来比话本子上动辄就诛九族好多,但是诛九族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他也没有娶妻,少了妻族二。即使是诛七族,他的父族和母族都要死,这与诛九族又有何分别呢? 反正这任务时间在三年内,贾敛也就暂且把它放到一边,待会再跟小芝商量就是了。 周文帝满怀安慰的拍拍贾敛的手。有一件事他和王翊都是有默契的,就是不让贾敛过多的接触政治上的残酷。贾敛是破军星转世,天生的将材,他应该驰骋在沙场之上,而不是纠结于朝堂上的阴谋。 他打起精神道:敛儿,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又洗劫了边境一座小城,朕已决定要御驾亲征。到时候,也让你跟着牛金一起上战场。 贾敛大喜,苦练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要保家卫国吗!?然而,他喜悦过后,又是担心的道:皇爷,此去西北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你的身子可受不住啊! 傻孩子。周文帝轻抚着他的后脑,你还年少,军中多兵痞,私下门道也多。趁朕还未到不能上马的年纪,得为你保驾护航。 再说,朕也要看看朕的大将军第一次沙场杀敌的英姿啊!此话听得贾敛一阵感动。 对了,你那双胞姐姐是不是许配给那林家子了?周文帝喝了一口茶,兴致勃勃的问。 听得贾敏的消息,贾敛一楞,点头称是。 朕记得林家四世列侯,林家子前年也高中探花郎,那年的座师是礼部尚书文怀远,也是一个不错的。周文帝点评,他当你姐夫还可以,算是能成为一个小助力。 他们成婚之时,朕赏赐些东西下去,到时候也让他们对你感恩。周文帝国事繁重,能百忙之中的赐下赏赐,不是有贾敛的请求还能是什么原因。 那我就替姐姐谢过皇爷了。贾敛微微的一笑。 一大清早,贾敛就跟随着牛金前往城外蓝田大营接管自己的兵马。 牛金现在已经把他原本身上的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一职交由副手接任,而自己则领了上将军符令,负责统领、指挥接下来周文帝亲征北上的所有兵马。 大周朝能统兵的将军不是固定专职的,为防奸歹之人作乱,往往是在出征时才由皇帝临时委任的。 平常时候,那些将军都是只有练兵权,而没有指挥权,能指挥的就只有自己家的亲兵。 待会到得蓝田大营,见得贺齐那个冰块脸,你可得礼貌一些。那冰块脸不同你牛伯伯我一样可亲、好说话,小心眼不在说,还不近人情得很。牛金骑在一匹黑色的魁梧骏马之上,声如洪钟,振振有词地说别人坏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83.第一百八十三章 梦回大唐(二)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三爷!三爷!!人未到, 声先至,三爷!我选到小马驹了!你快来看看!! 吱呀!原本被关上的殿门被慢慢推开。 牛金很是惊讶。养心殿殿门紧闭, 四周的内侍、宫女都被遣使了出去,明显就是在商议机密。竟然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主动推开大门进来,真是让他觉得十分有趣啊! 三爷!三爷!贾敛稍稍用力把殿门推出一个足够的缝隙让自己和小里飞沙进入后, 就一枝箭似的飞奔进周文帝的怀里。 他扯住周文帝的龙袍, 指着自己的新小伙伴,炫耀似的嚷道:你看!这是狗蛋!我的小马驹! 狗蛋!?这是什么鬼?瞧着贾敛一脸渴望被赞赏的神情, 周文帝努力把笑意和无语堵回肚子里。孩子还小,不能被打击。他在心里默默地跟自己说。原本和颜悦色的脸容上,只有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作出与戴权、黄锦一样的反应。 哇哈哈哈!他们顾忌贾敛的小自尊,却是有人非常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狗蛋娃子的!这算什么马名字!?牛金笑得肚子痛,粗大的手指抹过自己眼角不经意笑出来的泪出,气喘吁吁的道。 贾敛气鼓鼓的瞪着牛金, 小手一指, 狗蛋!去咬他!真的把小里飞沙当狗用了。 攻击性极强的小里飞沙也不介意, 牠张开自己整整齐齐的八只大牙齿, 呲牙咧嘴一口往牛金身上咬去。 哟!还生气了吗?牛金才不怕这只看起来才半岁左右的小马驹, 伸出蒲扇大手往它的马首一按, 就把小里飞沙完全压制了。 小小马驹子能奈我如何!?老子当年在西北战场上杀个七进七出之时, 你这小娃子还未出生呢!牛金得意洋洋, 半点也不觉得自己欺负小马驹的行为可耻, 只遗憾身在养心殿不能仰天长笑三声。 狗蛋!贾敛担忧的大喊,不忿的瞪着这个黑炭汉子,恨不得一枪扎死这个臭不要脸的,冷哼一声:哼!看枪! 龙穿入云裂长空。 丹田提气,手腕使劲后,瞬间发劲刺出六枪。 到达羽林枪法第一层──初窥门径后,贾敛对羽林枪法的运用、理解都加深了不少。原本只能瞬间刺出四枪,这下子增至六枪,威力也加强了不少。 哦!?来得好!牛金眼前一亮,一手依然死死按住不断挣扎的小里飞沙,半仰着身子,左甩右躲的轻松躲过贾敛这试探的一招。 周文帝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的旁观他们的打斗。 呼呼而被贾敛和小里飞沙抛离好十几个马身的戴权赶跑慢跑,这才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皇爷,牛将军怎生跟小公子打起上来了!牛将军的武艺冠绝三军,万一失手伤了小公子怎好!?要不奴才去制止他们吧?戴权勉强回过气,一气呵成的请示周文帝。他真心担心这位本朝第一老流氓会在贾敛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不用了,牛金有分寸的。周文帝摆手拒绝。 哼!撒手!见得小伙伴被欺压,贾敛么喝了一声。 龙牙出时天下红。 长.枪一指,夹杂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势如潜龙出海,直指牛金按着小里飞沙的蒲扇大手。 这一招之下,要是牛金依旧不闪不避的,就定要被长.枪扎穿一个洞;要是牛金没法之下缩手,就能够成功救出小里飞沙。 贾敛双目炯炯,更是加上了三分力气。 想法挺美好,但现实总是残酷的,犹其是对上牛金这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哇哈哈哈!小样儿!这样就想救出人质马质?没门!牛金两只蒲扇一般大的手齐齐挟住小里飞沙的身躯,稍一用力。小里飞整个马躯被轻而易举地举起,吓得它不住地踢动马蹄,连声长嘶。 牛金轻轻松松就把竭力挣扎的小里飞沙放到自己身子的另一边,洋洋得意的看着贾敛的攻击落空。 贾敛红眼了。 这个该死的老流氓!!! 他决定不再留手了。 右脚上前一步,脚尖点地,左腿下蹲成右虚步,寒光闪闪的枪尖顺势向上撩出。 浅水亦有龙低吟。 原本以一名成年天策的身高,使出这招龙吟的时候,是会从下而上穿过敌人的脸容,直捅爆敌人的脑袋。 然而,依照贾敛这位天策未成年的高度,加上周文帝让人打造短枪的长度,再加上牛金本身九尺的高度这一招原本霸气的爆头一击变成了猴子偷桃不是枪尖扎桃? 他奶奶的!你这小娃娃怎得就这么狠啊!怡然自得的牛金突然看到贾敛来了这一手,确切的感受到来自下身的冷气逼人,脸色大变,顾不得周文帝在旁,情急之下爆出一句秽话。然后,急忙的侧身闪避,终于放开了一直钳制着小里飞沙的大手。 只是,牛金惊愕的发现双脚突然之间动弹不能。 贾敛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好叫你这老流氓尝尝小爷的枪法! 一开始贾敛就配合着心法傲血战意使出一招穿云,成功触发闻鼓的特性──克敌效果。不过是因为牛金耍帅半点都没有移动,才没有察觉自己的双脚被定住了。 现在使出龙吟,要是配合上傲血战意的沉舟特性──五成几率使目标致残,恐怕牛金的桃子就得变回桃核,甚至种子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贾敛自己不小心碰着桃子时都会很痛。感同身受之下,加上周文帝的面子,他还是撒下了傲血战意心法,只单纯以招式攻击。 牛金终究是身经百战,不论沙场斗将,还是混混打架都经验丰富的一号响当当的人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脚麻了,但凭着天生异禀的身躯和老辣的流氓经验,第一次主动出手,终究还是击退了贾敛,成功保卫自己的桃子。 嘶─嘶──而重得自由的小里飞沙既是喜悦又是战意十足的长嘶。 牠主动退回贾敛的身边,双眼神采奕奕,四蹄不住地踏步,准备好跟随贾敛一起干翻这无耻的黑大个子。 贾敛开心的看着小里飞沙逃出魔掌回到自己身边,转头凝重的盯着这对他来说犹如铁塔一般高大的牛金,握紧手中短枪,打量着牛金的破绽,就要趁机而上。 牛金经那枪尖扎桃的一幕后,也正了正神,看着贾敛的目光很是欣赏。 年纪虽小,枪法根基扎实,脑瓜子也不错,有情有义,还豁得出去,实在是个有潜力且合他口味的后生啊! 他越来越有兴趣地盯着贾敛,活动了一下手脚,就要好好指导一下后生打斗的精义了。 启禀皇上,文华殿大学士王翊求见。门外一位小内侍踏着小碎步禀告。 哦?王先生来了?还真的是怕朕吃了小师弟吗?周文帝失笑的对戴权道,转头就满有威严的吩咐:快请王先生进殿。 亢龙回首定军中。 那边牛金兴奋的大喊:好个小娃娃!这招回身枪用得真的不错!不错!不过还难不住你家牛爷爷啊!能让这位沙场猛将连声说了两个不错,可见贾敛的枪法真的使得不错。 贾敛咬牙:老黑炭!再吃小爷一枪!想不到连定军枪也奈何不到这老流氓咦!不对!还有机会! 沧风逐月龙出海。 贾敛这是出绝招了! 一时间枪影翻腾滚动,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好家伙!牛金瞳孔一缩,即使强横如他,近距离且手上并无兵刃之下也不能硬接这招。正想避开之际,发现自己的腿脚还未完全恢复过来。 哼!牛金这才发现自己是着道了!连忙运转心法,真气自丹田随着体内血液循环冲破腿脚的那一些微不可察外来真气的阻碍,成功使双脚回复正常。 只是,纵然牛金已经反应得很快,身子已经开始向后退,但是贾敛的气劲护罩也来到了。 他感受到来自气劲护罩的劲风扑面,身子不自觉地受到一股大力击倒,但很快又跳出战圈站直身子。 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牛金疑惑。他明明就已经避开,那气劲护罩根本就没有直接击中他,为什么他仍然会被击倒呢? 难道是因为那层气劲护罩的原因吗?只要一接触到,不论有没有直接击中或抵挡,也会强制击倒敵人。 哈哈哈哈!好个后生!少年英雄啊!老子今天总算开了个眼界了!牛金若无其事的,朝贾敛一阵龇牙大笑,豪爽地赞扬道。然后抬起一只巨灵熊掌,重重拍在他幼小的肩膀上。 好后生!日后定要跟我家的继宗多些来往来往啊!他整一木头,一点也不灵醒的!你要多多指教他啊!态度亲热得好像他刚才没有出言嘲笑贾敛的起名废、没有欺负小里飞沙、没有跟贾敛来了一战似的。 拍得两下,贾敛就吃痛挥开他的手,小跑到周文帝旁边,控告的道:三爷,这老黑炭打得我很痛啊!你看!都青了!扯开自己的衣领给周文帝看。 让朕看看真的是青了。周文帝仔细看了清晰印有五指粗大的掌印后,责怪的瞧向牛金。戴权更是阴阴的盯着这军中第一好汉、朝中第一妻管严,寻思着是不是要把他前天聚众上群芳楼的消息透露给他家黑白两位夫人知道。 牛金粗豪的笑容变得讪讪,巨灵熊掌凝固在半空中,喜悦的神情渐渐变得十分尴尬,傻傻看着自己的手掌,还不死心地拍了自己几下。 不痛啊!一点也不大力!这小娃娃怎地跟泥捏似的!?面对周文帝和戴权的责备的眼神,牛金弱弱的道。 王翊刚刚走到殿门,正好看到贾敛最后一招沧月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只见他不慌不忙走进来,神情淡然地朝贾敛的泛青的肩膀看了看,然后回过身,朝牛金重重踹了一脚。 你这个老杀才!小孩子身子娇,你也不想想你一巴掌拍下去多重的力道! 牛金皮肉结实,和王翊交情也不小,倒也不生气,嘿嘿笑了两声。 师父──贾敛惊喜的拉着王翊的手,打小报告的道:这老黑炭坏得很!取笑我起名,欺负狗蛋,还打我!师父师父!你得替我教训他! 王翊顿了半响,问了一个问题:谁是狗蛋? 牠啊!白嫩的手指指向身后无辜地眨着眼的小里飞沙。 他也是含笑的道:儿子哪里敢欺骗老太太了,敛儿还是王学士从街上带回府的。回头咱们得补上一份六礼送过去,这要靠老太太准备了。贾代善虽还端着严父的架子,但看着小男孩的眼神却很柔和。 真是老国公爷保佑啊!我的敛儿!我的乖孙啊!张氏眉欢眼笑的把小男孩揽在怀里,不住地揉搓,下巴抵住了他的小脑袋,那可是王学士啊!当年你老祖父最佩服、最推崇的人就是他了,你老祖父总是跟我说雖然王学士年纪尚小,不过与代善相约,但却有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大才。不只这一点,王学士还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诸子百家无一不通,无一不晓。敛儿你得用心跟王学士学习才是啊!可不准偷懒、淘气的!知道吗?张氏欢喜完后,仔细交代说。 嗯!小男孩乖乖的点头,反正他本来就已经认了王翊当师父,说过要好好听他的话了。 弟弟,你真惨!这是贾赦的脸上挂着明显的同情心。他自己因着张氏的宠溺,也没有正经八百的上过一天学,但从别家关系交好的同辈里都知道读书进学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而且听起来弟弟认的那个王学士还不是那种交上一笔束修,爱学不学的启蒙先生,而是要郑重其事地奉上六礼,叩头行礼式的那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来的。 老爷,政儿一向勤奋好学又踏实沉稳,只是文章尚欠缺几分火候,也是没有名师之故,若能得王学士教诲两年,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史氏急了,这位王学士她都隐隐有耳闻,是个有大才的且人脉广泛,又得圣上倚重。这么好的先生又怎能让那个顽劣的寤生子得了去呢!该让她的政儿拜师才恰当。 哼!人家王学士是内阁的文华殿大学士,官居正一品,又是简在圣心的人物。即使是皇子想拜他为师,他若不喜欢,圣上也不会勉强他。他能够看得起敛儿,收敛儿为徒就已经是我们贾家天大的造化了!言下之意,贾政算是哪个门面的人物,能够成为王翊的弟子。 史氏闻言拧起了眉,只是看了看身边满怀期待、哀求之意的贾政,还是道:老爷,敛儿年纪还小,我们政儿一心向学,再过几年就是大人了,可担误不得。要是再没有明师,只怕会误了他啊!寒窗苦读十数年,可不能前功尽废啊!在心底里,她仍是以为王翊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多受皇帝重视也好,还不得给他们国公府面子。如果不是因着国公府的面子,她可不信就小男孩这一个小小顽童会入了王翊的眼,还收作弟子。 史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敛儿把先生让出来给你政儿吗!?你怎敢你怎敢!!张氏敏锐的察觉出史氏的话中有话,不由得大怒道。 老太太,儿媳的意思只是想反正敛儿也尚未正式进学,不如让王学士好生指点政儿一二碍着孝道和丈夫的关系,平日史氏是万万不敢当面顶撞张氏的,只是这次为了贾政,她豁出去了。 老爷,政儿上进又懂事,读书又勤奋刻苦。敛儿呢?他年纪还小,性子活泼,又是个坐不定的,活像个猴儿 史氏!!! 眼见一场婆媳大战又开始爆发,贾代善感觉脑门的青筋隐隐作痛。 正想制止她们之际,够了!一把稚嫩的吆喝声响起。 随声看去,却是她们话题中的主角──贾敛。 只见小男孩,不,是贾敛面若冰霜,不含半点内心情绪的盯着史氏:师父是我的,谁都不能抢!年纪虽小,却别有一番威势。冷看了一轮下来,他对史氏的心是冷了,这样的太太是二哥哥的娘,他的太太而已。 虽然不是注视着自己,但贾政却觉得自己脸上一阵发热,小男孩这话不就是说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要脸抢弟弟的先生吗! 敛儿,你怎能这样跟太太说话的!?你的教养都去哪了?还不快快跟太太道歉陪罪!贾政只觉众人都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恼羞成怒的大喊。 贾敛的眼神冷冽地扫了过去,刚张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贾代善板起脸,怒道:你这是究竟生的是哪门子的气?政儿是我们的儿子,敛儿也是!敛儿被王学士看好,你不但不欢喜,反倒是生气起来了! 作了十多年夫妻,贾代善又怎会看不出妻子刚才被母亲质问是否对当初难产的事而耿耿于怀时,那一瞬间的慌乱和那险些察觉不出的丝丝心虚呢! 贾代善喝道:知道你心疼政儿,可你也别忘了,王学士跟咱们家可没什么交情,他是看中了敛儿才收他做弟子的,这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人家连皇子都可以甩脸,我凭什么要他卖面子给我,让他把政儿也收了!?一番话就把史氏刚刚的举动当作是心疼贾政,一时失言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84. 第一百八十三章 梦回大唐(三)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她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往还在坐月子不见人的史氏房里,痛骂她一顿,但这个时候 大少爷来了。门口负责打帘的婢子亲热的道。 祖母, 赦儿来跟你请安。来人的衣服是蓝色的上好丝绸, 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颇有风流少年的佻达。 只见他下巴微微抬起, 一双桃花眼因着见到最疼爱自己的祖母而微微眯起, 一脸濡慕之情。 这大天早, 祖母你要去哪了?少年连忙上前搀扶张氏。 不就是张氏顿了顿, 不就是你这小弟弟,你太太说小妹妹身子弱,没空照料他, 就把他送到祖母这里了。 弟弟?贾赦一提起弟弟这两个字就心塞起来, 想到又多一个和他争宠的弟弟,就满脸厌烦。 他自幼养在张氏膝下, 动动屁股, 张氏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张氏拥着他的身子,语重深长的说:赦儿, 以后小弟弟就养在祖母这里。你得记着, 小弟弟是你的亲弟弟, 你得做一个好哥哥, 照顾弟弟, 将来弟弟也会好生敬重你。 贾赦耳朵动动, 不会有一个和贾政那小人一样和他争宠的弟弟,会有一个他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指贾政打贾政的弟弟!?贾赦顿时两眼放亮,不住的点头保证一定会好多对待小弟弟。 见贾赦应下了,还饶有兴致的逗弄弟弟,两兄弟玩得一脸开心,张氏欣慰的笑了。 没错。她本是想着去怪责史氏一顿,但看到了纯良的长孙,她就想到以后。史氏和她不对头,因着赦儿和她亲近,就连赦儿也恨上了。他老子在史氏的挑拨下,对长子也不上心,反而去看重史氏捧在手心的次子贾政。 想起贾政的爱读书,张氏冷冷的一笑,她这二孙子是被史氏养废的了。她不是没想过出手,但每当她想要教好他的时候,史氏不是冲出来护得死死的,就是他对她满口子曰子曰的,话里话外都是史氏才是对的。既然人家心意如此坚定,她又何必枉作小人呢! 张氏是知道儿子贾代善是怨她养得赦儿不通四书五经的,游手好闲的,但他也不想想,他们荣国公府自丈夫贾源起没,蒙今上仁厚,不减爵位传承国公已有两代,手握兵权,加上今上诸位皇子渐长,荣国府已如火烹油。若承爵的嫡长子还年少英武有为,只会陷全府上下于险境,今上再仁德都不会允许荣国府继续下去。 以赦儿之才守成足矣,但她百年之后,赦儿纯孝,难保史氏不会搓揉他。这个时候,一个与他亲近、有才的嫡亲弟弟就很重要了。 抱着这个想法,张氏在平日就处处为贾赦兄弟制造亲近机会,而贾赦也不负所望,和小弟弟越发亲近了。 宁国公到!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到! 恭喜代善兄喜得贵子贵女啊!这个时候的八位国公还是很齐心,来往相交很是密切的,毕竟是一起打天下的同袍来的。荣国公人到中年得了一对龙凤胎,大摆满月宴,他们都很给面子,纷纷携家带眷亲自到贺。 谢谢!谢谢!里面坐,咱们老兄弟今天不醉无归!贾代善红光满脸,他这年纪不仅老来得子,还是一对龙凤胎,着实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场面话说了一阵后,来宾纷纷入席。 吉时到! 只见两个奶娘各自抱着一个红色和蓝色襁褓,从后堂走出来。 收生姥姥首先接过红色襁褓,走进女眷堆。不论是贾家人,还是其他来宾不是参加过别的洗三礼,就是自家也举办过,可谓经验十足,无须收生姥姥提醒也知道该怎样做。 一个个大方得体的夫人脸带笑容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金银锞子、长命锁等物放入盆里。 收生姥姥纯熟的就着每人摆放的物事不同,而说出不同的祝词,把贾家人和各家的夫人们哄得高高兴兴。 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女婿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 经过一轮繁琐后,龙凤胎的女婴总算是渡过了洗三。过程很顺利,除却被收生姥姥用凉水洗澡时,她受惊小声地啼哭起来,让后头得到消息,还在坐月子的史氏心痛外,一切都看起来也非常和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其他与史氏关系不好和嫉妒史氏生出龙凤胎的夫人们见得女婴怯弱不胜,一副先天不足的模样,都只在心底里暗暗幸灾乐祸。 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祝愿小孩长大后,福大禄大财命大。 女婴洗完了,在不少国公爷、将军眼中的重头戏──男婴的洗三礼开始了。 一个个重量十足,明显是诚意和良心之作的足両金银元宝被这群土豪国公爷和败家将军们放到添盆里,沉重的回响声在盆里不断徘徊。 收生姥姥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完成了这些程序后,才开始替男婴洗澡。收生姥姥一边洗,一边念叨着祝词: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男婴虽然与女婴一胎所生,但两人的表现却有着极大的不同。只见男婴被浸进凉水时,圆滚滚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扯高了声音,嘴里不住的呀呀,仿佛是在愤怒地骂人似的。 哈哈!代善啊!听听这嗓门!你这儿子将来至少也是一个猛将啊!说话调笑的人就是贾代善的堂兄──宁国公贾代化。 有人带头,还是荣国公的兄长,其他豪爽的国公和将军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起来。 虎父无犬子,代善兄你将来就等着受儿子的孝敬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娃儿将来也定是一个大将军。 可惜老牛我没有生女儿,不然非让他做老牛的女婿不可,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混帐老丈人! 啧啧啧!雏凤清于老凤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代善老哥你等享福也行了!洗三礼通常就只有亲友才会出席,所以可以说一众能够来这洗三礼的国公、将军们和荣国公贾代善的关系很是不错,皆是一起上战场打天下,刀里来火里去的战友同袍。 贾代善得众同袍一阵恭贺,脸上有光,欣慰的瞧着仍扯着嗓子,大喊着的大胖小儿子。 看起来,满堂乐也融融,就只有抱着男婴的收生姥姥才亲生体会着这男婴的折腾劲儿。 感受到胸口、手臂、肚子的隐隐作痛,收生姥姥虽然久经考验,脸容不改,但心里早已暗暗叫苦:这才生了三天的哥儿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难道真的是因为将门虎子吗!?看来接下的这几天得好好的休养一番才是。 好不容易,总算是捱过了这洗三礼,收生姥姥忙不迭地的把男婴交回奶娘怀里后,就匆忙地往后头张氏那儿请辞了。 摸摸怀中的那笔丰厚赏银,收生姥姥咬咬牙,静悄悄地牵了张氏身边一个深受器重的老嬷嬷进了后厢房。一会儿后,那老嬷嬷又塞了一锭银两给收生姥姥后,两人才各自离开。 贾敛!你不要仗着外公宠爱你,你就仗势欺人!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吴裘不怕你!我父亲是户部侍郎,我母亲是瑞芳公主,我舅舅是当朝太子!皇上是我的亲外公,今天你要是打了我,我一定会让外公狠狠的责罚你!一个外表生得斯文有礼的少年惊恐地用著一副极为难听的公鸭嗓子说。 他的四周有十数个或坐或躺或伏在地上的少年,虽然个个都身穿绫罗绸缎,但全都鼻青脸肿,涕泗纵横,不成人样。恐怕他们的亲娘来到也不认得他们了! 他们听得吴裘嚣张的威胁着对方,已经千疮百孔的弱小心灵也随之而一震。要不是实在没力气了,他们一定会扑上去,死死捂着对方惹祸的嘴巴。 吴裘你是眼瞎了!?敛兄弟是斯文人怎会打你!胡说八道!我牛继宗就不明白英明的太子殿下怎会有你这个这么软蛋的外甥!说话的少年黑炭大个子唾弃了一下,骂骂咧咧的说。 吴裘你眼瞎了! 不中用的软蛋! 怕了就回去吃奶吧! 打架打输了,还要回去告状!?真是未断奶的奶娃子! 你别说!我还真是听说过吴裘都十四岁了还未断奶啊!家里还养着四个奶娘啊! 什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牛继宗一方孔武有力,明显是将门之后的少年们前仰后合的大声嘲笑着。 吴裘被笑得满脸通红。 又不是他想要喝奶的!是他娘说人乳有很多好处,一定要他喝,又把宫里的御医拎来跟他念吟了好几个时辰,什么随息居饮食谱一书中说:人乳可以补心血,充液,化气,生肌,安神,益智,长筋骨,利机关,壮胃养脾,聪耳明目听得他头昏脑涨,拒饮人乳一事只得放弃。 行了。此时,牛继宗一方少年身后传一把声音。 少年们的嘲笑声应声而止,尊敬的分开注视着身后那一袭青衣少年。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众人眼中。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目,高挺的鼻梁,扯起一个俊朗的笑容。 吴裘,连事情的起因都还未弄清楚就插手,不好说我没有动过手,就算我今天打了你,太子殿下和瑞芳公主也不能把我怎样!说不定皇爷还会厚厚的赏赐我呢!贾敛一番话来,暗指吴裘被人当枪使了。 吴裘瞳孔一缩,虽然他平日总是研读诗书,甚少与人接触,但户部侍郎和公主的儿子自然不是些什么蠢人。看了看那些长着猪头的朋友,见他们一个个神色闪烁,不敢与他对视,心下就知道自己真的被人当枪使了。他听说了常去的那间书斋新来了一本孤本,今天本来是要去书斋把它买下来的,只是半路上被一个虽然不是什么刎颈之交,但平日都有说有笑的世交之子请过来当救兵。那人只说贾敛领着牛继宗等人因着一些小事正殴打他的同伴,请他出面制止。吴裘没有防备之下就随了他赶过来出头了。 哼!吴裘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目送吴裘的远去,除却贾敛和牛继宗外,其他身强力壮的少年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正如吴裘所说,吴裘父亲是户部侍郎,母亲是瑞芳公主,舅舅是当朝太子,皇上更是他的亲外公,背景大得吓人,他们是万万不敢动他一根毫毛的。也就贾敛有周文帝宠爱、王翊作后台,牛继宗有他的天下第一混世魔王老子在背后撑着才不怕他。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处理吧!贾敛转身,嘴唇微撅,轻快地吹起一声口哨。 今天其实是他难得在王翊身上拿到一天假,外出时恰好被牛继宗等人遇上了,拉到一起吃酒。后来,就不走运的遇上了这宗小麻烦。 哨音一响,嘶── 一匹通体雪白,体态庄严的骏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的从一旁里踏着优雅的步伐,穿过街上众人的阻拦,来到贾敛身前,温驯地低下头。 敛兄弟,什么时候借奔宵给哥哥跑上两圈啊?牛继宗垂涎三尺的看着白马,却不敢上手触摸牠,只是羡慕不已的说。 他曾经不得白马的准许,擅自摸上了白马的马屁股,被白马一下强而有力的蹄子踢得那一个正着。足足断了三条肋骨,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这还是有赖他老牛家天赋异禀,回复力惊人。 贾敛温和的抚摸着白马的鬃毛,失笑的道:继宗哥哥想要什么好马,向牛伯伯求上一求不就行了吧!何须整天觊觎着奔宵呢!牛金那老流氓每逢哪家得了好马,他不是拿着一柄宣花八卦大板斧上门跟人讨要,就是厚颜无耻的把自家宝马送去配种。即使是周文帝受各国进贡上什么好马,都少不免的被他死皮赖脸的赖走几匹,使得御马监的黄锦对他尽是没好脸色。这样十数年下来,牛家的马廊里尽是上好的良驹,各大王公贵族好马之人更是捧上百金、千金的,欲求一马。只可惜,牛金这个只进不出的吝啬鬼,一概拒绝。 而这匹神俊的白马就是八年前的小里飞沙。 却说,当日王翊王大学士在庄严肃穆的养心殿里,听得自家小徒弟所起的烂名时,简直不能直视那匹可爱的小里飞沙。完全不能想象贾敛日后在沙场领兵之间,率领着一批精兵强将,威风凛凛,然后,举起手中长.枪,大喊:狗蛋冲啊!!! 王翊眼前一阵发黑。 回醒过来后,王翊就立即摆出师父的威严,强制命令贾敛一定要小里飞沙改名字。不放心小徒弟起名的他,就提供了一系列的马名字,什么绝地、翻羽、超影、逾辉等等的。 最后,贾敛在嘟长小嘴之下,选了奔宵。 周穆王八骏拾遗记: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宵,野行万里 哥哥心里苦啊!牛继宗長得像他老子,生得一身虎背熊腰,豹头环眼,鼻直口方,既黑又丑,半分也不像他两位生得俏丽的黑白娘亲。 这样的一个丑人在自己面前长唉短叹的,配合身上如拳头般一鼓一鼓的肌肉,更显狞狰丑恶。 只是,完全习惯了牛金父子外貌带来惊吓的贾敛,反倒是颇感喜意的噗哧一笑。 牛继宗哀怨的瞪着他。他老子牛金只进不出的性格不单是对外人,就是对自家人──牛继宗这个亲儿子都不会幸免于外。他每天也就只好兼差着马夫的份儿,流着口水替马廊里的骏马洗身擦毛,只是连骑也不能骑上一下。 好了,弟弟我待会就跟皇爷替你求一匹好马就是了。微不好意思的贾敛爽快的答应。 那就好了!敛兄弟!哥哥这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嚓的一下,牛继宗立时就精神起来了,明摆着刚才是在装模作样。 贾敛也不计较,依他和牛继宗这八年的交情,一匹马算得上是什么。 奔宵,走!他踏上马鞍,轻唤一声。 嘶──奔宵不用贾敛指挥也知道该往哪儿跑去。 大周朝以北京为京城,坐幽州之地,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诚天府之国。城内的道路被统一规划好,供平民、马匹、皇族百官行的道路都分得清清楚楚,井井有条。 是以奔宵一路小跑都不用怕会撞上途人。 这八年里,贾敛差不多每隔几天就会进宫一次,有时是由王翊陪着,有时是由戴权领着。后来周文帝赐了他一面进宫令牌,慢慢的,他自己一个人出入皇宫,负责守门的侍卫都认得他的样子不会阻拦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85.第一百八十五章 梦回大唐(四)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三爷,我们不吃饭了?去哪儿?」小男孩见方向不对,疑惑的问。他人小食量也不大, 吃了几块鲜果c蜜饯和一颗糖葫芦后, 也就够饱了。 周文帝仔细的提醒道:「爷带你去先生那里。先生上知天文, 下知地理, 本领大得很。你可得表现好点, 好让先生收你做弟子,知道吗?」 「什么?要读书?我不要!」小男孩一听到要拜先生求学,就立即道。 他现在心里最讨厌人排行榜上,二哥哥贾政可是排行第二的, 他才不要跟他一样读死书,无病呻吟假正经的。他爱的是舞刀弄枪的日子,要他正经八百的拜一个读书人做先生,天天手不释卷的,还不如要他去死了。 「是谁说愿意为奴为婢终身伺候爷的?现在才一个小小的要求就反悔了?」周文帝挑眉。 「那为奴为婢终身伺候你,可不需要读书的!」小男孩眼睛一溜就回嘴道。 「休得多言。」周文帝是拿定了主意,即使先生不收小男孩做弟子, 他也会另寻高人做小男孩的老师的了。他可不想自己未来的大将军大字也不识一个, 胸无点墨的。 小男孩拉长了小嘴, 一脸不忿的样子。但过了一会, 他又好像想出什么好点子, 恶作剧的笑起来。 看着小男孩古灵精怪的小模样, 周文帝自然是知道小男孩想出什么招数作弄先生了, 但也不管他。他才不会让人知道,他当年也出尽办法捉弄过先生,只是没有成功而已,在他内心深处他也是很想看先生的好戏。 及至先生府邸,「臣王翊恭请皇上圣安。」王翊在接到侍卫的通知后,就出来迎接周文帝。 「先生无需多礼。」周文帝不待王翊躬身行礼,就先行免礼。 王翊也顺势直起身,按理依他和周文帝的关系,是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的了,但有外人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要给他的皇帝弟子一点脸面的。 进了府,入了大厅后,周文帝挥退侍卫和下人。顿时,大厅就只剩下周文帝c王翊c戴权和小男孩了。 「先生,如何了?」周文帝注意到王翊打从第一眼瞧见小男孩起,袍子下的左手就在右手掌内掐按了几下。 他虽然未曾跟王翊习得他的看家本领,但也知道他这老师看似简简单单的轻轻掐按手掌却是大有名堂,是王翊一门中的「鬼谷子掐指占卜术」。 鬼谷子掐指占卜术乃鬼谷派历代口授心传三十六秘技之一。此术是以十二地支取象的一种占卜方法,只需在手掌内掐按几下,瞬间便可得出吉凶结果。用问事时间起卦,男顺女逆,年上起月,月上起日,日上起时,时上起「命神」,推掐十二命神分布十二支宫位,找出求测事项,看其落宫,以落宫断其结果。十二命神包罗万象,上谈天象,下讲地理,中论人事,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反映事物运动的模型。而且,十二命神会随着时间的运动而产生变化,在某一日中的某一时刻,求出与之相对应的具有同类属性事物的运动演变规律,用以分辨事非c决策事物结果。 自四年前破军星下凡,王翊这四年没一日不是在推算破军星的未来的。不要看他当初跟周文帝说得好好的,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破军星和紫微星同宫,则富贵不可言语。然而,若是中间出了歪子,紫微星偏了于辰宫,那么破军就会有反噬紫微的风险。按古籍记载,赵高和王莽虽然不是破军转世,但他们的紫微都是在辰宫,而破军在戍宫,成了为臣不忠,噬主的格局。 这四年王翊每晚夜观天象,察得破军与紫微依旧同宫,并没有偏移反噬的危机,他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如当晚他夜观星相所得,破军星怕是要一生孤苦。 正所谓:破军一曜最难当,化禄科权喜异常,若还陷地仍加杀,破祖离宗出远乡。 只是 王翊神色凝重的细细地观察着小男孩的五官。 刚刚一见面时,他就已经发现破军星的面相有了很大的改动。如果王翊不是亲眼看到周文帝和小男孩之间相连旺盛的气运,他也不敢相信这小男孩竟是破军转世。 破军星,破者,坏也。破者,破之皮也,向来只有破军星在改变别人,甚少有人能改变破军星前行的方向的。 从小男孩的面相和王翊刚才的占卜所得,小男孩的未来已经悄然改变了。 破军子午会文昌,左右双双入庙廊,财帛丰盈多慷慨,禄官昭著佐君王。 虽然依旧是六亲缘薄,但日后所遇的凶险却被化解了很多,而且还是得以善终的命相。 破军素不喜与文曲c文昌同宫或加会,因文武不同途,气味不相投。但这次,破军却是和文昌有了牵扯了。 王翊很好奇,只是短短一天,中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使得破军命格大变。 「没事。」淡淡一句就当是回答了周文帝了。 饶是周文帝早已经习惯了,但听得这一句也不由得心塞。 深吸了一口气,「先生,看此子如何?」有没有兴趣收入门下? 「尚可。」王翊垂下眼帘。 这话倒是惹起小男孩的不满了。什么叫尚可?他分明就是天资绝頂,聪颖过人! 只见他气鼓鼓的瞪着王翊,张嘴就是:「老头子!休要嫉妒小爷的天资!小爷聪明灵俐c英俊潇洒c天生神力c百发百中,是你怎样赶也赶不上的了!」 周文帝挑眉。 身后的戴权提起心。 王翊淡淡的瞧着他,只一句:「通四书五经否?」 小男孩憋屈地摇头,他现在连《三字经》也未学全,更不要说什么唠子的四书五经了。况且,他最不耐烦就是坐下来乖乖读书的了,每次张氏也要想方设法才哄得他安坐一会儿。 「知天文地理c星相占卜?」 小男孩憋屈,摇头。 「晓奇门遁甲c五行八卦?」 小男孩继续憋屈,摇头。 「会琴棋书画c花诗酒茶?」 小男孩被恶劣的王翊欺负得快哭了,为毛都挑他不懂的来问! 「那么农田水利c经济兵略你也一定不懂了!」还嫌不够,王翊拿起茶杯放到唇边轻轻一抿,发出最后一击的道。 「我不喜欢那些东西,我只喜欢打仗!」小男孩硬气的道,他最喜欢听大哥哥说的那些说打仗的话本儿的了。 正好有点口渴,王翊把茶杯内上好的碧螺春一口喝干,「连兵法武艺也不通,上到战场也是送人头的命。」这碧螺春入口滋味鲜醇c回味甘厚,不枉他特意从内务府六库中的茶库「截走」了几斤。 看小男孩不服气的模样,王翊放下已空的茶杯,「孙膑c孙子c吴子c尉缭子c孔明c司马c六韬,你可曾详读?」 这都是什么来的?小男孩石化。 「刀枪剑戟c斧钺钩叉c鞭锏锤抓c镗槊棍棒拐子流星,你善用哪种?」一看小男孩这身型就知道他尚未打捱筋骨,连马步也未站得稳,又怎会用兵器呢! 一旁的周文帝和戴权看着小男孩被欺负得死死的模样,也心疼起来,已经在肚子里打定腹稿,准备在小男孩哭泣的时候用来哄他。 然而,令周文帝和戴权颇为啧啧称奇的是──「你知道的,你来教我!」小男孩居然没有号啕大哭,反而主动求教的道。 成了!王翊眼中笑意飞快地闪过,他前头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句。 只见他仿佛听而不闻似的,没有理会小男孩,漫不经心地用指尖轻点供桌桌面。 小男孩闻弦歌而知雅意,上前几步,拎起茶壶的圈足,诚意十足的把王翊空荡荡的茶杯倒满,然后恭恭敬敬地端起茶杯,双膝跪地,俯首奉上。 「做我弟子你需记得:苟利国家,不求富贵这八个字。」王翊也不管小男孩高高举起,已经开始颤抖的手,斯条慢理的道。 「徒儿定终身不忘。」小男孩咬牙,手很酸啊! 王翊淡淡的点头:「嗯。」这才大发慈悲把接过小男孩的茶。只是,小男孩刚才倒得太满了,王翊也不得不双手轻轻的接过。 「站起来拱手作揖就成了,我们一门不兴跪礼。」淡淡喝了一口。 不兴跪礼你还要他跪这么久!小男孩切齿。 待小男孩直起身子,两手抱拳高拱,作了个揖,就算礼成了。 「俯首作揖谢师恩,喝了你的茶,我就是你师父了。日后当谨言慎行,尊师重道,恪守门规。」 「徒儿谨记。」小男孩状似恭顺的道。 王翊满意的点点头。 破军星唯有天府星和天梁星能制其恶,王翊的本命星就是当中的天梁星。天梁星五行属阳土,主寿,为「清官」,与五术缘深。此星在命宫或身宫者,都主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因之一生每多灾险或非常的遭遇。 至圣先师c万世师表孔子的本命亦是天梁星,因材施教,诲人不倦,从三千弟子中,孕育出无数人才。 从一开始,王翊就已经打算要把小男孩收为弟子,只是破军星性傲,不愿臣服于人,受人管束,喜怒无常,他总得先挫挫其锐气才是。 结果非常好,不单只成功挫其锐气,更是让其主动开口拜师,他作为师父的权威正式确立起来。 「师父──」见王翊似乎是说完了,小男孩撒娇似的拉长尾音道。 王翊挑眉,心中有一阵不太好的预感涌上。 「这可是徒儿第一次给你斟上的茶,还是拜师茶,你可得把它喝过清光才是!」小男孩示意还剩大半的茶杯,可怜兮兮的道。 「」王翊瞧瞧茶杯,里面的碧螺春汤色依旧嫩绿整齐,幼芽初展,散发出阵阵浓烈的花果香味,但他只看到中间满满的恶意。 他不着痕迹地按按肚子,在周文帝和小男孩等人尚未来到之前,他就已经品尝了几杯碧螺春的滋味了,腹已经有点儿涨了。要是再喝一杯,他一定会忍不住的了。何况还要是这么的一大杯。 但是徒儿的说话貌似很有道理。 王翊淡淡的凝视着自己新收的弟子,看着他表面恭敬c乖巧的脸容。 这小徒儿可真「调皮」,看来日后定当多加「调教」才是。 举杯,一饮而尽。 <( ̄︶ ̄)>看来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亲眼见证着这场好戏诞生的大师兄周文帝心里暗道。 小男孩欣喜:总算挽回一局了!一(▽)ツ┏━┓ 「不是说了!别来这里找我的吗!?」他的声音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冯子芝难得的气急败坏。 当年,因着贾敛的关系,得周文帝首肯,由大周最有权势的太监戴权亲自送往内书堂,一下子就建立了冯子芝在内廷中隐形的地位。加上冯子芝本人又够聪敏,不骄傲,肯学肯捱。在内廷中,人缘极佳,更得了戴权青眼,让他进了东厂。小小年纪,又要每天到内书堂上课学习,背书c做功课;又要跟随档头执行东厂差事,向犯人审讯c用刑;又要在养心殿内当差,听从戴权的指派。这样繁重的日子,怕是精力充沛的成年人都难以捱得着的,偏生冯子芝硬是凭着一股狠劲捱过来了,还一步步由小小番子成了东厂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班太监。 有时候,宫里的阴私事务不能每次都把相关人等拖到东安门北边的东厂胡同里,只能在宫里解决。所以经周文帝准许,戴权就在后宫的一个小偏殿里,设立了东厂的私殿,专供刑讯c审讯,成了一个暗藏腥风血雨小诏狱。 「不过是一个小偏殿,你为什么整天都不让我进去啊?我连养心殿c乾清宫c太和殿c中和殿c保和殿c文华殿c武英殿都去过了,这小小偏殿为什么你就是给我进去!?」贾敛皱起眉头,不解的问。他只是想亲眼看看小芝办差的地方是怎样的。 「你是不是不听我话了!?」冯子芝激动起来,脸色反而越发苍白,还惹起阵阵不断的咳嗽,吓得贾敛连连否认,不敢再跟他争执进不进殿的问题了。他年幼时被割了进宫,到底是伤了身子。 「小芝你别生气。」贾敛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由手帕包裹着的物事出来。 打开手帕,俨然是一枝粗糙的沉香木发簪。 「我自己亲手刻的,你看喜不喜欢?」贾敛微微期待的瞧向冯子芝。 冯子芝怔着。 「你身子不好,我听太医说沉香木有调理身子的功效,就刻了这枝发簪给你。你也别嫌它不好看,对你身子有好处的。我在外面看上了一枝顶好的羊脂玉发簪,不过价钱老贵的,迟一阵子待我存够银子就去买回来给你」 「不用了。你前阵子也给了我一块暖玉,太医也说最好不要戴太多玉饰在身,有这枝发簪就好了。」冯子芝珍重的拿起沉香木发簪,勾起嘴唇,淡淡的一笑,「你替我插起来吧!」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冯子芝苍白削薄的唇轻抿起来,失笑的摇头。这个呆子又怎会想到这一层。但无可疑问的是,他冰冷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暖意。 这一笑,让贾敛看呆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芝是漂亮的,但不曾想过他的美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容貌如画,风姿卓绝,状似谪仙却带上了一丝妖魅,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贾敛知道这个世间里不会有人比他更美。 西夏丰华,不比君,勾唇捋发。 傻傻的接过沉香木发簪,走到冯子芝身后,规规矩矩的替他换下旧发簪,换上沉香木发簪。 冯子芝微微半合上眼帘。 就这样下去吧!一切光明磊落风光的事都是你的,所有卑鄙阴暗见不得人的事都让他来。 冯子芝眼底里尽是狠厉之色,在听到贾敛的声音后才把眼中的狠厉隐藏起来。 「真好看。」插好发簪后,贾敛赞不绝口的道。不知道说的是簪子,还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86.第一百八十六章 梦回大唐(五)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当年,因着贾敛的关系, 得周文帝首肯, 由大周最有权势的太监戴权亲自送往内书堂,一下子就建立了冯子芝在内廷中隐形的地位。加上冯子芝本人又够聪敏,不骄傲, 肯学肯捱。在内廷中, 人缘极佳, 更得了戴权青眼, 让他进了东厂。小小年纪, 又要每天到内书堂上课学习, 背书c做功课;又要跟随档头执行东厂差事,向犯人审讯c用刑;又要在养心殿内当差,听从戴权的指派。这样繁重的日子, 怕是精力充沛的成年人都难以捱得着的, 偏生冯子芝硬是凭着一股狠劲捱过来了, 还一步步由小小番子成了东厂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班太监。 有时候,宫里的阴私事务不能每次都把相关人等拖到东安门北边的东厂胡同里,只能在宫里解决。所以经周文帝准许,戴权就在后宫的一个小偏殿里,设立了东厂的私殿,专供刑讯c审讯, 成了一个暗藏腥风血雨小诏狱。 「不过是一个小偏殿, 你为什么整天都不让我进去啊?我连养心殿c乾清宫c太和殿c中和殿c保和殿c文华殿c武英殿都去过了, 这小小偏殿为什么你就是给我进去!?」贾敛皱起眉头,不解的问。他只是想亲眼看看小芝办差的地方是怎样的。 「你是不是不听我话了!?」冯子芝激动起来,脸色反而越发苍白,还惹起阵阵不断的咳嗽,吓得贾敛连连否认,不敢再跟他争执进不进殿的问题了。他年幼时被割了进宫,到底是伤了身子。 「小芝你别生气。」贾敛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由手帕包裹着的物事出来。 打开手帕,俨然是一枝粗糙的沉香木发簪。 「我自己亲手刻的,你看喜不喜欢?」贾敛微微期待的瞧向冯子芝。 冯子芝怔着。 「你身子不好,我听太医说沉香木有调理身子的功效,就刻了这枝发簪给你。你也别嫌它不好看,对你身子有好处的。我在外面看上了一枝顶好的羊脂玉发簪,不过价钱老贵的,迟一阵子待我存够银子就去买回来给你」 「不用了。你前阵子也给了我一块暖玉,太医也说最好不要戴太多玉饰在身,有这枝发簪就好了。」冯子芝珍重的拿起沉香木发簪,勾起嘴唇,淡淡的一笑,「你替我插起来吧!」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冯子芝苍白削薄的唇轻抿起来,失笑的摇头。这个呆子又怎会想到这一层。但无可疑问的是,他冰冷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暖意。 这一笑,让贾敛看呆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芝是漂亮的,但不曾想过他的美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容貌如画,风姿卓绝,状似谪仙却带上了一丝妖魅,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贾敛知道这个世间里不会有人比他更美。 西夏丰华,不比君,勾唇捋发。 傻傻的接过沉香木发簪,走到冯子芝身后,规规矩矩的替他换下旧发簪,换上沉香木发簪。 冯子芝微微半合上眼帘。 就这样下去吧!一切光明磊落风光的事都是你的,所有卑鄙阴暗见不得人的事都让他来。 冯子芝眼底里尽是狠厉之色,在听到贾敛的声音后才把眼中的狠厉隐藏起来。 「真好看。」插好发簪后,贾敛赞不绝口的道。不知道说的是簪子,还是人。 冯子芝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闪过,快得连贾都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他重新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转移话题,「你刚刚又打架了?」东厂的耳目遍布整个京城,贾敛和牛继宗等率各家子弟斗殴的消息早已经有番子报告给他。 「我没有啊──」贾敛有气无力的否认。打从八年前被牛金挟在腋窝下,强行带了回牛家,认识了牛继宗这小惹祸头子后,明明每次他都只是站在旁看热闹,但那些被牛继宗狠揍了一顿的小孩就一口咬定他有份参与。 「受害者」的家属普遍害怕牛金这个老流氓,不敢上他家,唯一有些胆气踏上门要个讲法的,就只有与牛金并肩作战了几十年的武将们。只是,当他们领着孩子上门时,牛金当着人家的面前,脱光了牛继宗的衣服,用绳索把儿子捆起吊在一棵大树上,手执一根长棍狂骂这小兔崽子小孩子家家玩闹的,居然下手那么重,打伤别人家的小哥哥。每骂一句就朝牛继宗屁股上抽上一记,牛继宗便惨叫一声。听得那些老伙计满脸尴尬,一来是因着的而且确只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小孩子打不过让大人出面真的是丢人,二来是因着牛继宗每次都只按着那些年纪比他大的孩子在地上揍,自家儿子被小孩子狂揍一顿,真的是让他们这些做老子的脸上无光,心下更是发狠回家后要狠狠操练自家儿子一番。 当然,这样还未算完。咱们老牛家的热闹你看也看了,总得留下些什么才可以。牛金就拎着他那双宣花八卦大板斧叫嚣着要大战三百回合,府中亲兵关上大门严阵以待。而有胆子踏进牛家家门的将军们虽然心下腹腓明明就是你这个老匹夫自己要打儿子的,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将军们当即仰天长笑,厉声下令左右亲兵取我战马长枪,某要与牛老匹夫大战三百回合云云 而牛金能够成为军中第一好汉,大周第一老流氓,手上功夫自然不是虚的。一轮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之后,牛魔王得意洋洋,手执两柄宣花八卦大板斧,仰天长笑,胸中郁郁之气尽消。而不走运的武将们只有少数能完整无缺凭自个儿走出牛家大门,大部分虽然脸色不显,但行走间都是依靠左右亲兵扶持着的,听说回家后足足称病一月。 和牛魔王有生死交情c五大三粗的武将都这样,没有交情甚至略有龉龃的文弱文官自然不敢踏入牛家的龙潭虎穴。 龙潭虎穴不能踏,还不是尚有那荣宁街的国公府吗? 相比起牛魔王家,荣国公府无论从哪里看起来都安全c好欺负得多。故此,五六个孩子被揍的文官携手登门,来势汹汹的要贾代善给他们一个说法。 贾家,不论是宁国公府,还是荣国公府都是习惯棒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孩子不着调该如何?打!孩子顽皮该如何?打!作为不着调的典范,荣国公府长子贾赦对前者深有所感,亦经验丰富。 老祖母张氏在七年前长孙贾赦的长子贾瑚诞生后,就放手了抱病多年的躯壳,宽慰地撒手人寰,放心去下面找自己一别多年的夫君,质问他有没有趁她不在就乘机纳上几个狐媚子。张氏不在了,拖延时间c搬救兵等就由受原益人贾赦责无旁贷的承担了。 一听到有「对头」上门,贾赦就知道不对劲了,自己一路小跑赶去书房拖延时间,一边派小厮通知弟弟走后门找救兵。贾敛也不傻,不是飞奔找到王翊救急,就是直接赖在王家不回府了。如是者,两三次之后,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王大学士收了一位上房揭瓦c调皮捣蛋与牛魔王家孩子狼狈为奸的小兔崽子作弟子。 只是这非旦没有使事件平息,文官之间反而越发群情激愤。 原因?无他。文人相轻。 自古以来,文人最易窝里反,因忌妒杀人之事也不少。最著名的莫过是李斯嫉妒同门师弟韩非的才能,又担心韩非被重用后,自己的位置会被他取代,于是就在秦始皇面前搬弄谗言,派人把韩非抓了起来,最后被逼服毒而死。连同门师兄弟都因妒意c权位而自相残杀,又何况是与王翊毫无瓜葛的文官们呢! 文官之中地位最高c职权最大c最得周文帝圣心的殿阁大学士就只有五人,按重要性来依次排列:保和殿c文华殿c武英殿c文渊阁c东阁c体仁阁。 保和殿大学士景泰是惠妃之父,皇长子和皇六子之外公,背景深厚。而且,他本人桃李满天下,朝中偏布党羽,又老奸巨滑,能在他手上得着好的可没几人。 而文华殿大学士,文官之中的第二把交椅就是王翊。家势?不过是落魄的书香门第,父母长辈都死绝了。背景?曾经担任过皇上老师,算是颇得圣心。资历?深厚,但他做得到的,别人都能做到。能力?有,但满朝文官就找不到一个比得上他吗? 出于文人相轻加上不少人都对文华殿大学士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他们不介意先从教徒不严到为人品行不端,再质疑工作能力c俸给财产的慢慢递奏折参倒王翊。这工序,他们熟稔。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文官们满腔热忱,每人怀里都藏有一本可以诵读上大半个时辰的弹劾奏折,还未有机会给他们表现时,周文帝在朝上仿佛不经意的说了一句:「王先生,最近敛儿还有没有调皮?朕想这小孩想得很,等会就带他来宫里吧!」硬生生截停了他们的动作。 文官的触觉总是比较敏锐,稍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清楚知道。 下朝后,各家都派人盯着荣国公府,盯着贾敛的踪影。 据下人报,贾敛被首领太监c东厂厂公戴权和蔼可亲的亲手牵进皇宫里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贾敛这个缺口是暂时不能动的了。只等着什么时候贾敛的圣眷失了,什么时候再动手就是了。 怎料,这一等,就等了八年。 自从出面护住了贾敛后,周文帝也不遮遮掩掩,今天派人送去千里迢迢进贡的冰镇荔枝;明天差人赏了一盒子由宝石c金子制成的弹珠;后天遣人赐下一套套宫锻所制的常服;再后天就命王翊或戴权带贾敛进宫。 周文帝对贾敛的喜爱之情简直闪瞎了文武百官的狗眼,他对自己所出的皇子都没有这样好过,都就只有由周文帝一手抚养长大的太子殿下能稳压一头。 有些不死心的文官试探地提起贾敛仗势欺人,当街斗殴一事,周文帝脸色立变,不是说小孩子家的事情无需拿到朝堂之上说,就是直说此事事有蹊跷,需得加以详查,让一直死心不息的文官们一遍哀号。 而这事中最大的得益者不是贾敛,也不是王翊,而是牛继宗! 因为从此以后,只是他不直接揍了周文帝的儿孙,扯着贾敛大旗,各家豪门勋贵c官宦世家也不能把他怎样了。 话虽如此,但总有人一直死咬着贾敛不放 「你最近小心点,那位对你积怨极深,今天弄出吴裘这出,险些惹上太子和瑞芳公主。明天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況且,你家太太也是个麻煩的。」冯子芝垂下眼帘,轻声的道。 「那个小气鬼净会这些上不到台面的手段。」贾敛对此却不为意得很,然而对上冯子芝轻皱眉头,不赞同的神色,只得认真的道:「这个年头忍一时不见得风平浪静,退一步未必海阔天空。与其忍让不动,不如我行我素。」 「我不管你那些歪理,总之行事一定要小心。记不住的话,我就刻在你的胸口上。」冯子芝没有看他,自顾自勾唇道。 「好。」贾敛听得冯子芝关心的说话,眼里满满的尽是笑意,一口答应。 「敛公子,你来了。」神采不减当年的戴权早就站在养心殿外守候着了。 「伴伴,你怎么出来了?」贾敛顺势想要搀扶着戴权,却被戴权轻轻拍开,「伴伴还未到要人扶着的年纪,皇爷在里面等了你很久了。」 戴权说话间,带点警告意味的瞧了冯子芝一眼。 而冯子芝在接近养心殿时,早已经回复了清冷的脸容。 感受到来自戴权的一眼时,他低眉顺眼的行礼。 看到冯子芝的满身风华,戴权有点恍惚。 这孩子是个好的,只是可惜 可惜 龙穿入云裂长空。 一招穿云,丹田提气,手腕使劲,瞬间发劲刺出四枪。 枪划九天势破风。 一招破风,脚下一踏,跃起将枪尖起花,从下泛起直刺虚空。 养心殿前的空地,年幼的东都之狼有板有眼的挥动长枪。 羽林枪法,销声匿迹的大唐天策府四大枪法之一,终于在九百多年后的大周朝重见天日。 周文帝眼前一花,仿佛看见前方除却贾敛外,还有数千身穿红银铠甲,外罩战袍,头顶雉尾翎,或英俊威武,或巾帼不让须眉的天策府将士一同挥动手中长枪。 这数千天策弟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如山如海,人与人之间留有一定空档,动作划一,神情肃穆。手中长枪,寒星点点,银光皪皪,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贾敛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股难以明言的感觉,越发沉醉和熟练的挥动长枪。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 天地间冥冥中,有着无数或男或女或老或小的声音聚拢一起,气势雄浑,合唱着这首《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大唐的战歌,伴随着唐军的旌旗扫荡南北,一统华夏。然,时至今日,中原已经再没有几个人会唱这首战歌了 龙牙出时天下红。 长枪一指,夹杂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势如潜龙出海。 亢龙回首定军中。 左手松握,扭腰回身,右手使劲向前推,腰腱劲直透枪尖。 数千天策将士步调一致,长枪一抖,动作如出一辙,就连举枪的高度都完全相同,数千人如同一人。 浅水亦有龙低吟。 右脚向前上步脚尖点地,左腿下蹲成右虚步,枪尖向上撩出, 沧风逐月龙出海。 枪影翻腾滚动,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 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 战鼓隆隆,伴随着气壮山河的歌声,这一套羽林枪法也来到尾声。 年幼的东都之狼左手持枪向前上运行,使枪竖于体前,右手接枪,右手竖枪于右脚尖外侧,左手握拳拳心朝上抱于腰间,而后立掌向左推出,目视左方。 「唰!」数千天策儿郎齐齐收势。 虽然时间不是九百多年前的大唐朝,地点也不是大明宫前,但是天策将士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国家c为自己的君王舞上最后的一曲。纵然,玄宗在位宠爱杨贵妃,扶持神策军,怠慢朝政,宠信奸臣李林甫c杨国忠,引发安史之乱。但众天策军士初心不泯,历经风口浪尖百战不惧,捍卫的乃是这大唐江山。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尽管将士们白天在金鼓声中与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晚上只能抱着马鞍睡觉。 但将士们只愿腰间悬挂的宝剑,能够早日平定边疆,为国立功。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八字要义,莫不敢忘。 一众东都之狼即使收势持枪,但站姿依旧的一丝不苟,只是可以从眼里看出他们对最前排的那只小狼崽子的期待c鼓励c欣慰。 倏地一缕阳光突破长空,虚影慢慢消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87. 第一百八十七章 梦回大唐(六)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请父皇宽恕太子吧!」除却三皇子早逝c七皇子生有残缺,不喜见人外, 大皇子李天璜c四皇子李天琰c五皇子李天琪c六皇子李天瑢c八皇子李天瑾c十皇子李天瑛不论在心里如何的幸灾乐祸着,但都一同俯下身子, 齐声的求情。 周文帝已经满脸铁青, 眼中怒火喷薄, 狰狞可怖。 原本周文帝今天心血来朝, 想要考校一下众位皇子在六部轮转的成绩, 就命人把他们统统都招来逐一考校。按大周朝惯例,每一位皇子先得从六部的每一个部门学习一月, 才能跳转至另一部门,如此类推,半年后把六部都转了一回,皇帝才会确实分配该皇子协理哪一部门的工作。 大皇子李天璜年长好武,早在十几年前就接管了兵部。四皇子李天琰性情谨直, 眼底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周文帝就命他掌户部。五皇子李天琪好周礼, 主动请缨接掌礼部。六皇子李天瑢行事莽撞,周文帝不喜,只命他管工部磨磨性子。七皇子不喜见人,周文帝也容许他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八皇子李天瑾性情温良,待人以诚, 周文帝想要磨练他, 就把他抛到刑部。而九皇子李天琅和相差一月的十皇子李天瑛则刚刚轮转六部不久, 未有正式差事。 开始时,气氛还是不错的。众位皇子对他们管辖的部门认知甚详,让周文帝颇为欣慰,后来更是拿出近年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年年挑衅一事来让众皇子商讨。虽然不在众皇子的思虑范围之内,但他们谈吐都颇有见地,让周文帝很是欢悦。 只是,不多久,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跪在周文帝面前,颤栗地禀奏道:「启禀皇上,东宫出事了!」东宫,太子所住的宫殿。 换着戴权在此,早就先派人了解发生什么事,然后就把这个蠢小子揍了一顿,再送回内务府训练。如此慌张,着实是养心殿的耻辱,更是他首领太监戴权的耻辱。 「太子殿下醉酒,令太子家令尤时泰及东宫侍卫杖杀太子左庶子谢庄大人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大人」 后面的话未说完,周文帝已经重重地一拍御案,脸上杀机尽现。 太子杖杀的可不是一般人。太子左庶子谢庄出自大周四大名门「王c谢c袁c萧」的乌衣巷谢氏,一门清贵,屡出风流名士c王佐之才,一直为士族领袖。而谢庄更是谢家这一代嫡主脉的嫡长子,下任谢家家主。周文帝废尽苦心才好不容易才让谢家的那些老狐狸点头把继承人放在太子身边,稳固太子的地位,为将来铺路。 而太子右庶子杨玄素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然而本人却名誉满天下。世人皆道有魏征c谢迁之风,是一名鼎鼎有名的清官。房屋居舍简陋c下级官员所送的冰敬炭敬一概不受,就连户部给他的柴薪银多算了七钱银子,他也要算清退回去。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说的就是他,为天下文人士子之楷模。 一国储君酒醉杖杀此二人会引起何等牵连大波,天下间的所有文人士子儒生口诛笔伐之下,小则太子的储君之位不稳,大则被人质疑他大周李家对待士子的态度,动摇国本。 周文帝当时就深吸一口气,只想着会不会个中另有内情,他一手教出来的储君怎会做出此等蠢事!就强忍怒气,命人把太子招来。怎料,不过见得一眼,周文帝就完全相信太子酒醉做出昏事了。只见太子浑身酒气,脸颊通红的,走路也歪歪斜斜,不知道究竟是喝了多少坛好酒,还瞎狡辩的说是因着谢庄和杨玄素以下犯上,愤怒之下才做下此等错事,请父皇明鉴。 「叮!触发强制任务──储位之争。储君乃每一代皇朝的未来和希望,如今大周朝太子李天玥失德,储位不稳,人心浮动,国本动摇。请宿主三年内于大周朝皇子之中选一为主公,并累积实力,建立班底,扶助主公成为储君,以安天下。任务失败:诛七族。任务奖励:万金c皇竹草种子三斤c所有天策武艺提升一层c天策橙色武器两柄c丹书铁券c凤凰盅c梦回大唐机会一次。」 「臣贾敛叩见皇上。」贾敛身上也有一个二等御前侍卫的官职,只不过一天都没有正经当过值就是了。见着殿中央跪着一列皇子,自己也不好意思的跪下来了。 周文帝见得贾敛突然出现,也是一顿。大脑运转之下,才记起今天是贾敛进宫「当差」的日子,也是他气懵了才会忘记。 「起来吧!」经此一打断,周文帝的怒气也减少了很多,举起拇指和中指,不住地在两侧太阳穴按摩。 见得周文帝一脸气怒伤神的模样,贾敛连忙三步作两步的大步走到他身后,轻车熟路的替周文帝按摩穴位起来。从小只要他有什么想要c做了错事又或者想要孝敬周文帝时,就会替周文帝按头。为了把心仪的东西要到手,为了做错事不被罚,为了更好地孝敬周文帝,贾敛还特意请教过宫中的太医。 专业人士出手,比起周文帝的胡乱按压,效果自然是好多了,周文帝紧皱的眉头也松弛了很多。 「皇爷,喝杯茶吧!」一旁的戴权无声无息地把亲手砌好的茶奉到周文帝手边。 周文帝接过,尝了一口后,微微带甘清凉的茶总算是舒缓了被怒火充斥的大脑。愤怒永远不能解决事情,这是周文帝为帝几十年的经验之谈。缓转过来的大脑,又快速转动起来,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他高坐在龙椅上沉思,众皇子则跪在地上讶异不已,心思各有不同。戴权能让周文帝熄火是众人皆知的,但贾敛都能使周文帝平心静气却是众皇子意料之外的,尤其是贾敛按压着在周文帝脑后要穴的手指 「荣国公家的龙凤胎吗?」年岁长,进宫和踏进养心殿的次数也少的李天璜,只有寥寥数次才匆匆遇上贾敛一面,性子骄横的他即是从惠妃和弟弟李天瑢处知道父皇身边有个这样的宠臣,也是不屑一顾。他就算是要争大位,要笼络的都是荣国公贾代善和宁国公贾代化这两个身份高,手执兵权的将军。 「这贾家小子立了功,孤定要好生赏赐他!只是这小子进殿后竟然不与孤行礼,真真的无礼!」太子李天玥见贾敛一来就平息了周文帝的怒火,刚才的怯懦一下子就不见了,高傲且有恃无恐的态度又复上心头。谁叫每当太子做错了事,每次周文帝发火后隔一段时间又会重新与太子和好如初,难怪太子丝毫不怕了。 「想不到这贾敛在父皇心中的地位竟然有这么高,看来得好好谋算一番才是。」心思缜密的四皇子李天琰不露声色的想。 「此人是谁?贾敛?不管如何,还得谢谢他才是。」品性最为纯良的五皇子李天琪只是单纯的想要感谢让周文帝息怒的贾敛。 「哼!这贾家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让父皇如此青睞!?不过,听闻他与老九不合,还是好好拉拢才是。」六皇子李天瑢稍一皱眉。 「早就听闻父皇对贾家的小公子另眼相看,此言果真不假。只是九弟与他不合,着实令人头疼。」八皇子李天瑾出身不高,亲母只是五品小官的女儿,没有家族势力可靠,自小被养在慧妃处,与九c十皇子交好。从小就养成了亲切随和的待人之风,下至宫人内侍,上至皇子妃嫔无一不交口称赞,进朝后更得百官称贤。 只是李天瑾自知众皇子之中除却七皇子身有残疾外,就数他能登大宝的机会最微。李天瑾微微低头,苦涩的笑起来。他深知周文帝极度不喜他,他的瑾字不是瑾瑜美玉也,而是取自同音字谨。谨者,慎也,乃严整自饬之意。所以,即使面对百官众人的不解,他也一直坚定不移的支持弟弟李天琅。 十皇子李天瑛的念头就简单多了,九哥不喜欢这贾家小子,他也就跟着讨厌就是了,这些年来帮着李天琅阴贾敛的事也做过不少。他外祖家是武勋之家,整天也派人在其他勋贵c武将之中散播贾敛的坏话,而往往被牛继宗揍了三c四顿的小孩就是他十皇子一系的。 殿里最是愤怒c怨恨的莫过于是九皇子李天琅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死命针对贾敛了。当年因着一匹小里飞沙引起的敌意,使得李天琅后来派人处处对贾敛下绊子c耍阴招,但贾敛明面上是周文帝身前的红人,父亲是手握兵权的荣国公贾代善,师父又是名誉天下的王翊,暗地里是被戴权指使番子护着,他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可能是因为失败,因为不甘心,因为嫉妒,或者因为其他李天琅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虽然年纪渐长,但对贾敛的满腔敌意依旧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内心深处,有增无减。 不知过了多久,周文帝脸上露出疲惫和失望至极的表情。 诸子之中,他最疼爱的就是太子这个他发妻孝元皇后所出的嫡子。 玥,神珠也,唯有德圣皇方能有之。用以为名,以兆祥瑞。 从这个名字里面,可见周文帝对太子满满的期望。 只是,太子让他失望了。那个聪颖睿智,诚正平和的太子去了哪儿?这样的太子,真的能够继承自己辛苦打理的江山吗?如此丧行失德,真的配成为大周之主吗? 「你们都退下吧!」他疲惫地挥退众皇子。 太子不知周文帝心里的想法,退出养心殿后,只是俾睨的环视众皇子一眼后,就高傲的挥挥袍子,自个自走了。 除却五皇子李天琪外,其余皇子皆是心里一沉。 难道父皇对太子的宠爱,真的是没有止境的吗?任意杖殺朝臣一事,都不过是责骂了太子一顿就如此带过??? 李天琰不同别人,只是深深的瞧了养心殿一眼后,与众皇子告辞后就缓缓走向某个方向,只是这个方向不像是宫门方向。众皇子都不在意,以为他是往上书房拜见上书房的师傅。反正老四就是一个死板的冰块,没有皇子愿意与他多搭一句话。 只是,如果贾敛跟着众皇子一起退出来的话,他会发现李天琰离去的方向,就是冯子芝一直不准他进入那偏殿的方向。 「皇爷,你别伤心。」贾敛虽得周文帝宠爱,但在王翊的教导c戴权若有若无的提示和冯子芝的耳提面命下,清楚知道自己不能仗着君王的宠爱而插手朝政,尤其是储位一事。 只是这次系统发布的强制任务──储位之争,任务失败的下场就是诛七族。虽然听起来比话本子上动辄就诛九族好多,但是诛九族是父族四c母族三c妻族二,他也没有娶妻,少了妻族二。即使是诛七族,他的父族和母族都要死,这与诛九族又有何分别呢? 反正这任务时间在三年内,贾敛也就暂且把它放到一边,待会再跟小芝商量就是了。 周文帝满怀安慰的拍拍贾敛的手。有一件事他和王翊都是有默契的,就是不让贾敛过多的接触政治上的残酷。贾敛是破军星转世,天生的将材,他应该驰骋在沙场之上,而不是纠结于朝堂上的阴谋。 他打起精神道:「敛儿,西北匈奴右贤王呼韩邪又洗劫了边境一座小城,朕已决定要御驾亲征。到时候,也让你跟着牛金一起上战场。」 贾敛大喜,苦练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要保家卫国吗!?然而,他喜悦过后,又是担心的道:「皇爷,此去西北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你的身子可受不住啊!」 「傻孩子。」周文帝轻抚着他的后脑,「你还年少,军中多兵痞,私下门道也多。趁朕还未到不能上马的年纪,得为你保驾护航。」 「再说,朕也要看看朕的大将军第一次沙场杀敌的英姿啊!」此话听得贾敛一阵感动。 「对了,你那双胞姐姐是不是许配给那林家子了?」周文帝喝了一口茶,兴致勃勃的问。 「」听得贾敏的消息,贾敛一楞,点头称是。 「朕记得林家四世列侯,林家子前年也高中探花郎,那年的座师是礼部尚书文怀远,也是一个不错的。」周文帝点评,「他当你姐夫还可以,算是能成为一个小助力。」 「他们成婚之时,朕赏赐些东西下去,到时候也让他们对你感恩。」周文帝国事繁重,能百忙之中的赐下赏赐,不是有贾敛的请求还能是什么原因。 「那我就替姐姐谢过皇爷了。」贾敛微微的一笑。 倘若秦颐岩再选,倘若朱剑秋复生,倘若杨宁泉下有知,倘若曹雪阳有遗言传世,他们肯定会说:「不悔。」只是,能够选择的话,作为天策府统领李承恩终究是希望自家天策传承不断,弟兄们的忠魂不灭。 「我天策将士素有东都之狼的称号,以长枪之利刃守我大唐河山。后人若为我天策弟子,有八字切不可忘:苟利国家,不求富贵!」这八字一钩一划,如斩铁断金,一股凌厉锋芒扑面而来,气势逼人。 贾敛年纪虽幼,却清楚感受到来自李承恩那一笔一划渲染出来的豪情,心中暗藏的那把火一下子被点燃似的,激动得无法言语。 他的小手微微颤动的掀开下一页。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叛,称兵八十万急攻长安。狼牙軍兵分两路,于北邙山口和天策正门强攻,更有日月星三大狼牙长老和八狼坐镇。」 「天策府各处皆有重兵布防,北邙山口却无人迎战。当时如若让叛军从北邙山口入侵,天策军阵脚一乱,势必战败。危急之下,天策府总教头杨宁挺身而出。宁独战狼牙摘星c逐日二长老,不分高下,隐有优势。不料,狼牙统帅安庆绪伺机出手,暗箭伤人。箭矢虽不致命,却引发宁旧伤,加上久战,最后宁气绝身亡。时年三十五。」 贾敛眼前出现一个气宇轩昂的银甲将军,朗声道:「就算战死至最后一人,我天策府都不会退缩一分一毫。天策杨宁在此,谁敢一战!」 下面又写道:「天策女将曹雪阳受命,往潼关作战。然,中奸人毒计,误饮毒水,天策军马皆无力行动,将士无奈弃枪改换陌刀上阵。圣上误信谗言,令急攻安禄山军,我军中伏。我军兵力近二十万,回潼关者竟不足八千。雪阳持枪登城墙而立,高呼:天欲倾之国有殇,百战断头又何妨!带兵死守潼关不退,斩敌千余人后力竭而亡。时年三十有余。」 贾敛仿佛听到幽幽的轻叹:「旗在人在,旗断人亡我不悔,为我大唐守土安疆,这是我一生唯一不曾后悔的事。」 「天宝十五年安禄山攻破博陵c蒿城,并下巨城c灵昌,天策兵马使徐长海领兵出征,在荥阳与安禄山军决战三天三夜。十一月,荥阳陷落,徐长海身中六刀殉城。」 贾敛的脑海浮现了一个壮硕虚影仰天大笑:「男子汉大丈夫,来这世间光明磊落,死也要死得豪情万丈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88.第一百八十八章 梦回大唐(七)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师父──」小孩撒娇的喊着。 尽管王翊与贾代善年纪相约, 但岁月似乎特别眷顾这个男人。在王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老态,依旧的眉目如画, 容貌矜严。若硬要说有什么改变,可能就是多了一把美须髯了。 贾代善惊讶的看着他怀里的小男孩, 那不正正就是他的么儿吗? 「读书有什么不好?你不见朝堂上能入阁挥斥方遒c指点江山的诸公也是读书人吗?」王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的问。 「呸!书生意气,手无缚鸡之力,于国于家何用?我不为文人, 亦可指点天下。」小男孩眉飞色舞的道。他还记恨着自家爱读书的二哥,和偏爱二哥认为他有大出识的母亲。 说得好!贾代善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虽然他渴望自己的下一代转型去做文人, 但他这个大老粗和那些满口子曰子曰的文人就是合不来。然而,他下一刻却为自家么儿担心起来。 傻孩子,抱你的那人也是书生文人来的! 「阿切!」小男孩打了个喷嚏,揉搓鼻子,抱怨道:「师父,你身上熏的是什么香?太浓了!」 王翊微不可察的动动鼻子, 今天这香浓了吗?他觉得还不错啊!清香四溢,有一种类似甘草的特殊香味。这可是掌礼司研制的新香料, 特意送来让他「品评」的。 不过,既然徒弟说不好, 那就换了。 「王相, 久等了。」一走到王翊身前, 贾代善就先行礼。本朝不设丞相一位, 而设四殿二阁,即保和殿c中和殿c文华殿c武英殿c文渊阁和东阁。虽然王翊不是内阁之首的保和殿大学士,但也仅是因为年纪的问题,以他的资历和与圣上的亲近程度,成内阁之首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所以贾代善敬重地称上一句王相也不是不可以。 「小儿顽劣,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请王相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贾代善先是瞪了小男孩一眼,后又赔笑道。 「无妨。」王翊摆手,「好教荣国公得知,我见令郎天资聪敏,见猎心喜,不待告知荣国公就已把他收入门墙。如今可是来与荣国公请罪的。」墙面话说得剎是好听。 小男孩挤眉弄眼的好像在说:师父你再多赞徒儿几句吧!那什么聪明灵俐c英俊潇洒c天生神力c百发百中等的好话,徒儿还是能接受过来的。 王翊抿嘴,在心里又为这调皮的徒弟记上了一笔。 「这王相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小儿何德何能,能拜你为师简直就是他的福份!」贾代善一哆嗦,他这么儿竟然拜了王相为师,先不要说王相的学问冠绝天下,只说王相曾经的那位弟子真是不得了!他此刻只想去看看自家祖坟是不是冒了青烟,父亲实在太眷顾他这个么儿了。 「只是这会不会太过简陋?待我择一个吉日,设拜师宴,广邀亲朋,再奉上六礼c束修,才配得上王相你的身份啊!」贾代善心下已经在谋划着拜师当日应该要向哪家下帖子了。 「不用如此大费周张。简简单单即可,回头派人把六礼送到我家就行了。」王翊摇摇头。 贾代善对于失去一个震摄其他盯着他荣国府的小人和显摆的机会很是失望,但都不敢不称是。 「看我这粗心大意的!说了半天,连茶都没有奉上一杯,王相这边请。」发现自己居然和王翊呆呆的站在大门口说事,贾代善懊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连忙请王翊移步外书房,却不见他一提起茶一字,王翊脸上的那一阵发青。 「别了。本官还有点要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了。」小气的王翊在心里又替小男孩记上了一笔,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蹲下来,放下小男孩,「以后每天辰时就到为师府上,即使为师上朝了,也会留下人督促你功课。早晚两餐都在为师府上解决,直到亥时了,才回荣国府。荣国公意下如何?」王翊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意思意思的问一句。 俗语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c「投师如投胎」。一入师门,全由师傅管教,父母无权干预,有些甚至不能见面。 贾代善自然无有不可。 「那么师父,我们明天见了。」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王翊,嘴上这样说着,手却扯着王翊的袍子不放。 「你乖乖的,为师就买糖葫芦给你吃。」王翊心头一软,耐性的说。 「好了,谢谢师父,再见师父。」小男孩满意地笑了,挥挥手。 王翊顿了一顿,左手覆上小男孩的小脑袋揉了揉,小男孩的小脸瞬间就笑开了:「对了,荣国公。恕本官失言,敛儿才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子,莫要让他独自一人外出,要知道即使是长安,治安也不是太好的。」说罢,留下欲哭无泪的小男孩一个人,就自个打道回府了。 什么?不是有要事要做吗?笨!那只是用来糊弄贾代善的借口来的。 「什么叫独自一人外出?臭小子!你偷溜出府了吗?」果不其然,贾代善逼供似的道。 「我我」小男孩难得吱吱唔唔的。 「敛儿!敛儿!你终于回来了!!」幸好,此时插来一把激动的声音。 只见贾赦好像看不见贾代善的存在似的,从街上一枝箭似的窜过来,身法之快,连旁边久经沙场的贾代善都吃了一惊。 「你这坏小子究竟乱跑了出哪里?祖母和我找遍府里都不见你!她担心得不得了!你哥哥我可是又寻大街,又找小巷的,生怕你被人牙子拐了过去!」贾赦唠唠叨叨了一轮后,不管小男孩有什么反应,直接的啪啪啪三下往小男孩的屁股打去。 小男孩也不避,虽然痛得呲牙咧嘴的,但是注视到贾赦泛红滴汗的脸颊和几丝头发落在耳朵边,他心里却是暖得很。 「说!还敢不敢离家出走了!?」贾赦板着脸,颇有气势,挺能唬人的道。 小男孩乖乖的道:「不敢了。」 「这就对了。」正经的点点头,然而,帅不过三秒大概就是这样的人,「说吧!这次偷偷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百花楼还是怡红阁?想出府就跟哥哥说吧!用得着离家出走吗?下次哥哥带你去天桥看表演,我跟你说啊!那里有胸口碎大石」越说,贾赦就越发眉飞色舞。 「哥哥」瞧到一旁的贾代善脸色越来越黑,小男孩想要提醒自家兴起的哥哥。 「我跟你说啊!博古斋里面有一幅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里面的美人手执纨扇,侧身凝望,眉宇间微露出那种幽怨怅惘的眼神。啧啧啧!真的是勾死人不要命啊!本想买了它回来挂书房,怎知道那老板竟然要价四千两!要是少一千两,哥哥我都能向祖母开口」怎料,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贾赦半点都接收不到来自小男孩的讯息,对此小男孩都只得自扫门前雪起来。 「你这个混账!」 贾代善原本听到么儿拜得王翊为师这个消息笑得嘴都合不上,遥想自己虽然是荣国公贾源的儿子,但当年向大儒求学时就处处碰壁,豪门大族出身的先生看不起自己这个武夫,一次次恭敬的求学换来的是屡次的嘲讽。他一怒之下就投军跟着父亲,依靠武勇在军中逐渐出头,东征西讨十几年才有了能不减爵继承荣国公一位。 少年求学的惨痛经历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竹刺,每次回想起不管是胸中,还是多年征战所带来的各种旧伤都隐隐作痛。于是,在痛定思痛之下,他决意全力培养儿子,一来让儿子替自己完成少年时的梦想,二来好让儿子c后人不再被文人嘲笑,三来也能让自家转型正式融入在朝堂里,朝庭终归是掌握在文官的手里的。没料到,长子被老母养得游手好闲,整一纨绔子弟;二儿子却是好读书且又有天份(史氏语),所以贾代善就把满心的期待都放在贾政身上,难免会忽略了长子。 只见贾代善从门房处随手拿了一根木棍起来,嘴上骂骂咧咧的,一棍又一棍朝贾赦的屁股抽下去。 「啊!」冷不妨受到此飞来横祸,尚未知晓发生什么事的贾赦就惨叫了一声。 「老爷!别打啊!啊!祖母救啊!」转头看见自家老子提棍「凶神恶杀」的样子,也不敢问自己犯了什么事,只会喊救命求饶。 贾代善却是毫不留情的,每抽上一记,贾赦就得惨叫一声。 「还不去通知祖母!」转头向已经呆若木鸡的下人吩咐道,见得下人往后宅飞奔,小男孩才抹去一把假慈悲的泪水。 真是可怜又活该的哥哥。 看起来哥哥闯的祸也不大,父亲下手也是有分寸的了,小男孩就不忙着劝解了。最近看哥哥还是有点不爽,又不好意思亲自下手「弒兄」,现在看到这喜闻乐见c喜大普奔的一幕,实在太解恨了。 他瞻仰得目不转睛,啧啧有声,就差一起动手了。这姿势可真是标准啊!一棍又一棍的抽下去,但落点很准确,只打屁股不打别处,这手底下的功夫练得可真是出神入化呢! 小男孩看得津津有味。 「敛儿怎么了?」同是接触小男孩最多的人,张氏也注意到他不同往日的沉默。 「我我」小男孩心事重重地支支吾吾着。 「祖母教过你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要吞吞吐吐!」张氏皱眉,她可未见过她这个坦白直率的小孙子有过这样的时候。 小男孩一口气的问:「祖母,什么是寤生子?」 这下轮到张氏怔着了。 反应过来后,张氏挥退了下人,只留下心腹陪房齐嬷嬷在门口侍候。 「是谁跟你说这些话了?」她怒气冲冲的问,是谁吃了豹子胆熊心敢在她的院子里说这话!? 「是是太太,我不经意的听到太太说的。」小男孩灵动的小眼睛一溜,半真半假的道。 张氏豁然开朗。对阿!这句话除了她那好儿媳外,还有谁敢c谁会这样说!? 盯着小男孩满脸疑惑的样子,张氏心里一阵怜惜,伸手把他拥到怀中。 「《春秋左氏传》中《郑伯克段于鄢》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说到这里,张氏顿了一顿,狠下心,又继续说下去,「《史记郑世家》所载此事──武姜生太子寤生,生之难,及生,夫人弗爱。」张氏出生书香世家,有名的《郑伯克段于鄢》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话听得小男孩一头雾水。 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张氏轻抚着小男孩的后脑,又道:「那就是说,从前郑武公娶了一个叫武姜的妻子,生了庄公及共叔段两人。而庄公就是寤生而出,惹得武姜不喜。」虽然明知小孙子接下来的痛苦,但为了大孙子,她也只能把实话说出来。 「那么,祖母,寤生究竟是什么来的?」小男孩不依的扯着张氏的衣袖问,他有预感当听到祖母的答案后,他以后的生活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他就是要知道,要知道为何他的母亲会如此的厌恶他。 「那寤生就是指难产。因为难产会令母亲生子女的时候,很痛很痛的,所以武姜就不喜欢庄公了。」张氏尽量用小男孩会听得懂的话来解释寤生这两个字。 小男孩默言,原来他令母亲很痛很痛的,难怪母亲不喜爱他,只喜爱二哥哥和姐姐。但是 小男孩垂下头,他现在的心也很痛很痛的。 他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他努力的想要停着,他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来的。但小男孩就是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也不要喜爱母亲了,还有二哥哥和姐姐他都不爱了。 张氏心头一软,她虽然最疼爱的是她的大孙儿,但这小孙子自出生就抱来她这处养大,全府上下,她对他的喜爱就只排在在大孙儿和儿子之后。见得一向乐观率真的孩子忽然哭成泪人,张氏不由得心里暗骂那作孽的儿媳妇,好好的一个孩子,偏生就要做这些话来让他伤心,这怎是母亲做的事!? 她也愧疚,为了让小孙子与儿媳妇那边离心,更加亲近自己和大孙子,居然不管他才四岁就把这残酷的事实说了出来。 「祖母!祖母!!张家的大人总问我一些我不懂的问题,都是那些什么四书五经烦人的玩意,我」不待张氏安慰小孙子,乘机把他牢牢地拉上自己和大孙子的那一边,门外就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少年身穿狐腋箭袖,罩了一件玄狐腿外褂,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脸上气冲冲的,不待齐嬷嬷打帘,就自个自大步从门外跨进来。 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回来了,张氏拥着小男孩的手不由得稍稍松弛了下来。 小男孩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心下只觉越发的委屈c难过。他推开了张氏的怀抱,跳下榻,避过少年和齐嬷嬷,撩开帘子跑了出去。 「敛儿!敛儿!!快着人拦住他!!!」张氏怀里一空,就只见到小男孩大步流星的背影,连忙大喊。 「祖母,发生什么事了?」贾赦孝顺地扶着激动的老祖母,完全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 张氏把贾赦推向门外方向,急道:「去!快去找你弟弟回来!」 贾赦被推得往门外走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看祖母和弟弟的神情,还是得赶快找回弟弟才是。 小男孩冲出祖母的院子后,脚步不由得迟疑下来,但很快就寻找到目标,一路小跑的往目的地进发。 「呼呼!呼呼!」小男孩今年才四岁,在母亲的院子里蹲了大半个时辰,跑过祖母的院子,又凭着心口里的那道气,接连跑过大厅c小花园c仪门c外门。好不容易到达外院的书房,顿感呼吸困难,大喘吁吁,胸口奇闷,两条腿沉得再也抬不起来。 「小少爷,你这是要找老爷吗?」在外院书房侍候着的小厮见得这位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连忙走上前,讨好的道:「这真不巧,刚刚太太院子里的珍珠姑娘说四小姐绣了一个荷包给老爷和二少爷写了一篇文章等老爷过目,把老爷请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89.第一百八十九章 梦回大唐(八)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所以, 王府的地理位置自然在内城的核心中, 大周有律:「诸于城内街巷及人众中, 无故走车马者,笞五十。」贾代善只得尽快离开京城,快马加鞭的奔往丰台大营。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在贾赦看待英烈的目光中离府, 贾敛不以为意, 只是真正上课后, 他才知道那愚蠢的哥哥直觉有多准! 教他的并不是王翊, 王翊上早朝去了,教他的是王翊特地留下的王家管家王伯。 王伯先是让贾敛背诵并说说自己对三字经的理解,得知了贾敛现在的读书进度后, 王伯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先是让贾敛把张氏还没来得及教他的最后几句三字经背熟,讲解了一次三字经后,就让贾敛抄写三字经。 贾敛天资好,虽不算是过目不忘,但也是只背两三次就记得的小天才。写字方面, 在王伯「彻底」纠正了他的握笔姿势后, 他的字在同年纪的孩子里也算是有模有样的。 为何在张氏好言好语下教导仍然跳脱不定的贾敛,在王翊的管家教导下却安安份份进步喜人呢?全因一件事! 王伯奉行棍棒教育!棒下出孝子, 严师出高徒, 不打不成器!什么都不用说, 就只是笑吟吟地拿着一把铁尺在把玩,贾敛每背错一字,就打手心一下。最让贾敛心痛恶绝的就是王伯打他手心还是专门往左手打,美其名说是怕他右手肿了就不能写字了! qaq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才怪! 「师父!!」一见到中午特地回家吃饭顺道看看徒弟学习成果的王翊,就这样收获了一枚热泪盈眶,神情激动的徒弟。 「怎么了?这么没有活力的样子,为师怎趁这段时间教你武功啊!?」王翊自然知道徒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却心安理得地接受徒弟热情的怀抱,还刻意逗弄的道。 唰!贾敛的双眼立时放光,把告状什么的都立刻放到边上去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师父你快教我!快教我吧!!」扯着王翊绯红色的一品文官袍,贾敛渴望地眼巴巴看着他。 「好了,小少爷,老爷还未用膳呢?」差点被告状的王伯不赞同的看着贾敛捉着王翊官袍的那只手。 贾敛反射性地放下小手,还特意把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折痕逐一抚平。 王翊笑而不语。 不愧他特地安排王伯在他上朝点卯时,负责暂时教授徒弟。王翊绝对不会让徒弟知道他年幼时,父亲忙碌,也是由王伯用这种方法来教他读书的。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着小心眼的关系,才安排王伯「仔细」教导徒弟的。做师徒的,有福同享c有难同当嘛! 而且,王伯的本命是化禄星。破军遇化禄一般能使闯下的祸子变得有利,即使是遇上一些非人力可改变,注定要失败的事情,于经过挫折之后,反而能开创新局,得到更好的境遇。 所以,王翊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小心眼才安排王伯「教导」徒弟的! 王翊一边用膳,一边指着厅里放得密密麻麻,堪比演武场的兵器,道:「自己去看喜欢哪种,看上哪种,为师就安排人来教你。」 贾敛只觉目不暇给,绝大部分的兵器他都是从未见过的。 王伯把兵器的位置都安排得好好的,十八般兵器依次从左至右排列。 左手边第一排刀架上就放有青龙偃月刀c三尖两刃刀c凤嘴刀c飞刀,眉尖刀c屈刀c戟刀c笔刀c单刀等;旁边的第二排剑架上有单剑c双剑c短剑c大剑c鞘剑c雌雄剑c子母鸳鸯剑等;戟架又有长杆单戟,短柄双戟。长戟又分为方戟c青龙戟c蛇龙戟等。 一如王翊初见时问贾敛:「刀枪剑戟c斧钺钩叉c鞭锏锤抓c镗槊棍棒拐子流星,你善用哪种?」他这是把所有武器都搬出来让贾敛选择了。当然,作为一个实打实的文人,这些吹毛断发c削铁如泥的武器自然是由不记名弟子,也就是大徒弟──周文帝的友情提供。而之后教导贾敛功夫的师傅都会由「大师兄」寻找一些传说中(贾赦话本儿)的大内高手或者御前侍卫担任。王翊这位师父则专注教授徒弟经济兵略c人情往来c忠君爱国。 贾敛满眼渴求的看看这件c摸摸那件c瞧瞧另一件。一时之间,竟挑花了眼睛。 王翊和王伯也不多管他,只是含笑地一个抓紧时间用膳,午休后还得回内阁工作,一个不住地为自家辛劳的老爷夹菜。 筷子精准地夹着了一块绿油油的油菜。 王翊垂下眼帘,假装要把手中的苦瓜放进口里,特意托起碗底,不留出一丝一毫的空间让那块看上去色泽光亮的油菜进碗子里。 王伯也不催促他,笑吟吟地夹着油菜等待着,一副无论如何你终究也是要吃的样子。 而王翊仿佛看不到王伯仍然举住筷子似的,聚精会神地咀嚼着口里的那片苦瓜,好像这片苦瓜特别好味似的,有滋有味地慢慢品尝着。 「咦!」察觉不到身后两人暗地里的对峙,贾敛突然像是被什么所呼唤似的,放下手里的丈八蛇矛,越过种类繁多的兵器。 在枪架的右侧上,摆放着一枝长一丈一,枪端雕勾火龙头,枪头为龙舌,形如火焰状的长枪。它被放置在林林总总不同的长短枪之中,非旦没有被其他各有特色的长短枪遮盖着,反而因为置身在这些寒光闪闪,冷气逼人的长短枪中,更肆无忌惮地凸显自己灵动c张扬c灼热的一面。 「师父,你看看!你快看看!」此枪虽重,但以贾敛的天生神力倒能抬起它。小脸通红的用肩膀托住它,一步一步移向王翊处。 正与王伯斗(意)志斗(毅)力的王翊稍一分神,就被洞察到破绽的王伯筷子一伸,成功把油菜放进他的碗里去。 王伯含蓄一笑,小样儿还想跟我斗!? 王翊欲哭无泪,他自幼就最厌恶吃油菜的了,味道奇奇怪怪的有什么好!!?? 但被王伯调教多年,王翊已经养成了一个良好习惯──食物得来不易,碗里的食物一定要干干净净地吃光。 王翊无奈,只能活像是吃毒药似的,把那块油菜卷成一小团,长筷一夹,表情痛苦地生吞进腹。 不自觉地打了个颤抖,王翊「恶狠狠」地瞪向贾敛,要不是这臭小子无端大喊,他还能分神被王伯得手吗?他还用得着吃这「毒药」吗? 然而,目光在触到贾敛肩上的长枪时一怔。 「师父,我喜欢这柄枪!我要学这个!」贾敛不住地抚摸着枪身,虽然外表炽热c气势迫人,但他感受到来自这柄高傲长枪的悲鸣声,散发出的一种浓烈的哀伤。 在他的小手碰上枪身时,他感觉到它那一瞬间的雀跃c喜悦,他自己也禁不住笑起来。但很快,它又继续的悲伤着。 贾敛不明白它为什么会这么伤心,机智的小脑瓜一转,就猜它会不会是因为他不懂枪法,觉得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贾赦经常在他面前慨叹),所以才不高兴。于是,贾敛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好枪法才是。 「这枪」王翊看到这柄曾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记忆的长枪感慨良多。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他神情复杂地凝视着这柄长枪。 「敛儿,你真的要选这枪?」王翊神色凝重地盯住贾敛的双眼,连徒弟也不叫了。 贾敛感觉自己所选的这枪好像很是了不得的模样,但没有一丝一毫退缩的念头,重重地点头,斩钉截铁的道:「师父,我只要这枪,旁的什么我也不要!」 「如果你练不好或者没有天份呢?」王翊缓缓的问。 「那也继续练!男子汉大丈夫!一年练不好,就练十年;十年练不好,就练一辈子!我就不信我练一辈子都练不好!!」贾敛字字有声的倔强地回应。 王翊不由得一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唉」此刻徒弟的神情就如同王翊十三年前见过最后一面的那位旧友一样,一样的坚定,一样的纯粹。 这会是你期待着的那个人吗?王翊心里自问。 「说起来,为师还欠你一份拜师礼呢!跟为师过来,为师替你补上这份礼物。」王翊下定了决心,放下手上筷子,领着贾敛前往内书房。 王翊从容背手在前,贾敛辛苦地抬着那柄长一丈一,重六十八斤的长枪一步一步地挪移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骄阳肆虐正午的阳光照射下,让旁观的人不觉热浪滚滚,只觉得无比的温暖。 「真乖。」周文帝也不接,夸奖一句后,就弯腰直把小男孩抱在怀里,往酒楼外走去。 「三爷,我们不吃饭了?去哪儿?」小男孩见方向不对,疑惑的问。他人小食量也不大,吃了几块鲜果c蜜饯和一颗糖葫芦后,也就够饱了。 周文帝仔细的提醒道:「爷带你去先生那里。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本领大得很。你可得表现好点,好让先生收你做弟子,知道吗?」 「什么?要读书?我不要!」小男孩一听到要拜先生求学,就立即道。 他现在心里最讨厌人排行榜上,二哥哥贾政可是排行第二的,他才不要跟他一样读死书,无病呻吟假正经的。他爱的是舞刀弄枪的日子,要他正经八百的拜一个读书人做先生,天天手不释卷的,还不如要他去死了。 「是谁说愿意为奴为婢终身伺候爷的?现在才一个小小的要求就反悔了?」周文帝挑眉。 「那为奴为婢终身伺候你,可不需要读书的!」小男孩眼睛一溜就回嘴道。 「休得多言。」周文帝是拿定了主意,即使先生不收小男孩做弟子,他也会另寻高人做小男孩的老师的了。他可不想自己未来的大将军大字也不识一个,胸无点墨的。 小男孩拉长了小嘴,一脸不忿的样子。但过了一会,他又好像想出什么好点子,恶作剧的笑起来。 看着小男孩古灵精怪的小模样,周文帝自然是知道小男孩想出什么招数作弄先生了,但也不管他。他才不会让人知道,他当年也出尽办法捉弄过先生,只是没有成功而已,在他内心深处他也是很想看先生的好戏。 及至先生府邸,「臣王翊恭请皇上圣安。」王翊在接到侍卫的通知后,就出来迎接周文帝。 「先生无需多礼。」周文帝不待王翊躬身行礼,就先行免礼。 王翊也顺势直起身,按理依他和周文帝的关系,是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的了,但有外人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要给他的皇帝弟子一点脸面的。 进了府,入了大厅后,周文帝挥退侍卫和下人。顿时,大厅就只剩下周文帝c王翊c戴权和小男孩了。 「先生,如何了?」周文帝注意到王翊打从第一眼瞧见小男孩起,袍子下的左手就在右手掌内掐按了几下。 他虽然未曾跟王翊习得他的看家本领,但也知道他这老师看似简简单单的轻轻掐按手掌却是大有名堂,是王翊一门中的「鬼谷子掐指占卜术」。 鬼谷子掐指占卜术乃鬼谷派历代口授心传三十六秘技之一。此术是以十二地支取象的一种占卜方法,只需在手掌内掐按几下,瞬间便可得出吉凶结果。用问事时间起卦,男顺女逆,年上起月,月上起日,日上起时,时上起「命神」,推掐十二命神分布十二支宫位,找出求测事项,看其落宫,以落宫断其结果。十二命神包罗万象,上谈天象,下讲地理,中论人事,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反映事物运动的模型。而且,十二命神会随着时间的运动而产生变化,在某一日中的某一时刻,求出与之相对应的具有同类属性事物的运动演变规律,用以分辨事非c决策事物结果。 自四年前破军星下凡,王翊这四年没一日不是在推算破军星的未来的。不要看他当初跟周文帝说得好好的,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破军星和紫微星同宫,则富贵不可言语。然而,若是中间出了歪子,紫微星偏了于辰宫,那么破军就会有反噬紫微的风险。按古籍记载,赵高和王莽虽然不是破军转世,但他们的紫微都是在辰宫,而破军在戍宫,成了为臣不忠,噬主的格局。 这四年王翊每晚夜观天象,察得破军与紫微依旧同宫,并没有偏移反噬的危机,他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如当晚他夜观星相所得,破军星怕是要一生孤苦。 正所谓:破军一曜最难当,化禄科权喜异常,若还陷地仍加杀,破祖离宗出远乡。 只是 王翊神色凝重的细细地观察着小男孩的五官。 刚刚一见面时,他就已经发现破军星的面相有了很大的改动。如果王翊不是亲眼看到周文帝和小男孩之间相连旺盛的气运,他也不敢相信这小男孩竟是破军转世。 破军星,破者,坏也。破者,破之皮也,向来只有破军星在改变别人,甚少有人能改变破军星前行的方向的。 从小男孩的面相和王翊刚才的占卜所得,小男孩的未来已经悄然改变了。 破军子午会文昌,左右双双入庙廊,财帛丰盈多慷慨,禄官昭著佐君王。 虽然依旧是六亲缘薄,但日后所遇的凶险却被化解了很多,而且还是得以善终的命相。 破军素不喜与文曲c文昌同宫或加会,因文武不同途,气味不相投。但这次,破军却是和文昌有了牵扯了。 王翊很好奇,只是短短一天,中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使得破军命格大变。 「没事。」淡淡一句就当是回答了周文帝了。 饶是周文帝早已经习惯了,但听得这一句也不由得心塞。 深吸了一口气,「先生,看此子如何?」有没有兴趣收入门下? 「尚可。」王翊垂下眼帘。 这话倒是惹起小男孩的不满了。什么叫尚可?他分明就是天资绝頂,聪颖过人! 只见他气鼓鼓的瞪着王翊,张嘴就是:「老头子!休要嫉妒小爷的天资!小爷聪明灵俐c英俊潇洒c天生神力c百发百中,是你怎样赶也赶不上的了!」 周文帝挑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正文 190.第一百九十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梦回大唐(九) 晉江防盗:读者购买v文章节百分比不够, 看新章节就会成了盗文! 「我天策将士素有东都之狼的称号,以长枪之利刃守我大唐河山。后人若为我天策弟子,有八字切不可忘:苟利国家,不求富贵!」这八字一钩一划, 如斩铁断金,一股凌厉锋芒扑面而来,气势逼人。 贾敛年纪虽幼,却清楚感受到来自李承恩那一笔一划渲染出来的豪情, 心中暗藏的那把火一下子被点燃似的,激动得无法言语。 他的小手微微颤动的掀开下一页。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叛,称兵八十万急攻长安。狼牙軍兵分两路,于北邙山口和天策正门强攻, 更有日月星三大狼牙长老和八狼坐镇。」 「天策府各处皆有重兵布防,北邙山口却无人迎战。当时如若让叛军从北邙山口入侵,天策军阵脚一乱,势必战败。危急之下, 天策府总教头杨宁挺身而出。宁独战狼牙摘星c逐日二长老,不分高下, 隐有优势。不料, 狼牙统帅安庆绪伺机出手, 暗箭伤人。箭矢虽不致命, 却引发宁旧伤, 加上久战, 最后宁气绝身亡。时年三十五。」 贾敛眼前出现一个气宇轩昂的银甲将军,朗声道:「就算战死至最后一人,我天策府都不会退缩一分一毫。天策杨宁在此,谁敢一战!」 下面又写道:「天策女将曹雪阳受命,往潼关作战。然,中奸人毒计,误饮毒水,天策军马皆无力行动,将士无奈弃枪改换陌刀上阵。圣上误信谗言,令急攻安禄山军,我军中伏。我军兵力近二十万,回潼关者竟不足八千。雪阳持枪登城墙而立,高呼:天欲倾之国有殇,百战断头又何妨!带兵死守潼关不退,斩敌千余人后力竭而亡。时年三十有余。」 贾敛仿佛听到幽幽的轻叹:「旗在人在,旗断人亡我不悔,为我大唐守土安疆,这是我一生唯一不曾后悔的事。」 「天宝十五年安禄山攻破博陵c蒿城,并下巨城c灵昌,天策兵马使徐长海领兵出征,在荥阳与安禄山军决战三天三夜。十一月,荥阳陷落,徐长海身中六刀殉城。」 贾敛的脑海浮现了一个壮硕虚影仰天大笑:「男子汉大丈夫,来这世间光明磊落,死也要死得豪情万丈才是。」 眼睛一落,「同年十二月,洛阳城破。天策副都统秦颐岩在东门率领三千天策府将士浴血奋战,血战一日,天策府三千将士全部战死,无一活口。只剩秦颐岩都统围困于叛军之中,斩杀三百敌后身中数十箭而亡。」 贾敛耳边有一把厚实的男声决绝的道:「兵败山倒复何取,取义舍身满乾坤。引头不过三尺剑,只将一死报君恩。」 手指沿书页向下滑去,「天策录事参军事朱剑秋为保皇权,安天下,出计亲自假扮圣上留守长安与安禄山大军周旋,岂料被叛贼徐归道识破。剑秋当场被杀,首级挂在旗杆上暴晒三日。」 贾敛瞧见一个长髯飘飘的儒将坚毅不屈的大喊:「山河虽破忠义在,长枪独守大唐魂。」 除此之外,贾敛面前还出现了无数个或沧桑c或冷静c或粗豪c或天真,身披甲胃的天策将士在沙场一次次嘶声喊杀。纵然站立的身影一个个的倒下,可是就没有一个人后退过半分。 他们的目光渐渐变暗,眼里有着对生的渴望,充满了留恋与不舍,但,无怨无悔。 贾敛仿佛亲身接触了这群碧血谱丹心c忠义满乾坤的东都之狼。他们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想活,但他们是狼!在他们心中,没有比维护自己理念更为重要与崇高的了。为了维护大唐的安定,他们愿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即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也在所不惜。 长河落日东都城,铁马戎边将军坟。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叮!宿主处于共情状态,充分感悟天策将士心情,日后对天策武功的领悟力2。」 「叮!由于宿主对天策将士的体会引起天策将士的共鸣,天策将士自愿把自己的武学心得灌输宿主,宿主习武天赋上升,由高级变为顶级,对天策武功的领悟力2。」 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泪水默默布满贾敛的小脸上。 他抿嘴,抽抽鼻子,用袖子胡乱一抹。 整理好心情后,又继续掀开下一页。 接下来的内容都是关于天策内功心法和枪术,再后面的则是一些李承恩记录有关武功c兵书阵法和马上战斗方面的心得。 「叮!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今虽为盛世,然朝庭内乱象升起,外有外族虎视眈眈,宿主作为大周朝一员,岂能坐视不理!然,万象高楼平地起,请宿主于半年内任选一内功和一枪法加以修习成功。任务失败:永远长不高。任务奖励:五金c图纸」 (゜Д゜) 什么?????? 贾敛一脸惊恐脸。 虽然还不是很清楚这个什么系统是什么来的,但是他刚刚有没有听错?什么叫任务失败就永!远!长!不!高!!?? 贾敛惊慌得把刚才的哀伤不知道抛去哪儿了。 一丈一的火龙沥泉他得平放,双手高高举起在头上才不会拖地,更不要说直立起来后了,他就它四分之一的高度。要是以后也长不高,他还怎样英姿勃勃的舞弄火龙沥泉,不把它当树来爬还是好的了!! 师父!!!救命啊!!!!!!!!!!!!!! 贾敛艰难地举起火龙沥泉,口里衔着那本天策秘传,横冲直撞的往外跑去。 可惜,外面早已埋伏了守株待兔的王伯一枚。 只见王伯笑吟吟地挡着在贾敛身前,慈祥的说:「小少爷,该是时候读书了。」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口里衔着天策秘传的贾敛话不成声,只懂发出嗯嗯嗯的声音,用眼神强烈示意王伯不要阻着他去找师父救命。 的而且确,对一个小男孩来说,长不高某程度上真的是要了他的命。 王伯对此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感慨的道:「想不到小少爷连说话发音都发不正,看来把三字经c千字文学习完后,还得学上声律启蒙了。」 《声律启蒙》是训练儿童应对c掌握声韵格律的启蒙读物。按韵分编,包罗天文c地理c花木c鸟兽c人物c器物等的虚实应对。从单字对到双字对,三字对c五字对c七字对到十一字对,声韵协调,琅琅上口,从中得到语音c词汇c修辞的训练。从单字到多字的层层属对,读起来,如唱歌般。 「嗯!!!!!!」贾敛用眼神强烈地谴责王伯的不人道。 王伯仍然笑呵呵的,身后的下人一字排开,「温柔」地把贾敛带回书房,继续下午的课堂。 告状!一定要告状!! 贾敛咬牙切齿地在心里下了决定。 「今天是敛儿第一天到王学士府学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调皮,惹得王学士不满呢?」荣国府里,张氏脸上又是骄傲的笑着,又是半带点担忧的道。 在早上操练完毕,又处理完丰台大营事务后,贾代善就早早回府,陪着记挂儿孙的老太太说说话。 见得张氏忧心,贾代善忙道:「老太太不用过于忧虑,敛儿聪明伶俐,王学士很是喜欢,要不然也不会收他为弟子。」脸上同样有着骄傲的笑意。 「那又是,敛儿乖巧机灵,王学士怕是喜欢也来不及。」经贾代善一抚慰,张氏放下心道。 「对了,老太太。张家那边是怎样说呢?」正挂着对么儿「出色」而骄傲的笑意,但贾代善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撤下笑容,眉头轻蹙,凝重的问。 「呸!你这是什么样子?」张氏一见贾代善脸色沉重,唾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道:「以赦儿这样的人品相貌,友安是高兴也来不及的,又怎会不肯呢?」 张家现任家主张旭,字友安,乃张氏之侄。 贾代善一呛,无语。也就只有老太太才会认为他那个游手好闲c不学无术的混账长子是个好的。依他看起来,不好说是与二儿子贾政相比,只怕这个混账是连五岁的幼弟贾敛也比不上。 「诺!」贾敛踊踊欲试的抱拳,兴奋地大声应战。他最多就指挥过府里的亲兵和牛继宗一起跟其他将军家儿子指挥的亲兵打上小规模的对战,可没有真真正正的指挥兵士,还是蓝田大营里的精锐。 大周的编制是部曲制,设部c曲c屯c队c什c伍。最基础的单位为伍,即每五个人有一个伍长;两个伍为什,每十个人有一个什长;五什为队,每五十个人有一个队率;两个队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个屯长;两个屯为一个曲,每两百人有一个军侯;两个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个军司马。 曲隶属于部,长官叫军侯,地位相当于县令。 大周重文也重武,军法严谨,即使是王族的功名大都得靠自己,凡入军中者,都得从伍c什做起。对这些高高在上的李家子弟来说,要他们从军累死累活,冒着生命危险上阵杀敌,还不如在朝堂之上靠父荫捞取政绩,或者直接担任监军获取军功来得轻松。所以,成年后选择进入军中的李家子着实少得可怜。 所以李天琅等人才会讶异贾敛皇宠之深,甚至引发出嫉妒之情。 且不说贾敛随贺齐前去接收原本就已经安排好给他的一曲兵力,单说隶属蓝田大营的将领中,彼此之间弥漫着一股沉默,冷清的气氛。 都说将为军中胆,将为军中神。怎样将军带出来的,就有怎样的兵。 贺齐性子冷淡c踏实c赏赐分明,他的下属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他的性子。 贺齐临离开之前,交代了一句:「你等商量一下,由谁出战。」 一群大老爷欺负一个总角小儿,赢了,胜之不武,输了,脸上无光。 将军们沉默地你眼看我眼,互相瞧瞧,就望有人会主动出来接了这「欺负小孩」的差事。没错!对他们来说,这根本就是「欺负小孩」。虽然他们对贾敛这小孩一来就能身居高位,率领两百蓝田兵士一事非常不满,但贺齐事先已经做好了他们的功课,贾敛的师父又是他们崇敬的王翊,他们只把气都憋在心里头,打算先看看贾敛有多少斤两,再决定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他。而这次对阵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没有人愿意丢了身份去做欺负小孩的事情。 「让我来吧!」此时,突然有人毛遂自荐,自动请缨与贾敛对阵。 将军们心中一松,如释重负的看看究竟是哪位臭不要脸的「勇士」打算欺负孩子。 一见得那「勇士」的容颜,全部人都把心底里最后一丝羞耻抛却了。 反正都不是他们蓝田大营的人,输赢都与他们无干。众将军心里不约而同的浮起这一句。 那「勇士」就是温家的小儿子温盛吉。 温家乃十皇子李天瑛的外家,一家子武将,与十皇子关系密切。而温盛吉就是李天瑛的亲表哥,刚刚被他老子想方设法,四处拉关系,硬是把这小儿子塞进蓝田大营里,任军侯一职不久。对这个同是靠关系才得以进营,且身居高位的温家子,蓝田将军们的策略和与他们对贾敛的一样,先是沉默,打量着温盛吉究竟有多少本领。可惜,温盛吉本就是没什么领兵才能,做个小伍长打磨年再进一步的话,怕是能强上多了。现在的他只懂冲杀砍杀,还整天在营中做些「没脑」的事,让将军们对他更是看低一眼,不把他当自己人,打算在某个时候一同踢他出去。偏生他却不自知,还整天以蓝田军侯自居。 温盛吉刚刚得了表弟李天瑛的示意,就主动请缨要教训贾敛这个无法无天,敢与皇子作对的臭小子。他磨拳擦掌,满有信心的打算在周文帝面前大展身手,帮助表弟打压贾敛,说不定还能夺了周文帝对贾敛的皇恩呢! 「贾家子,左边这二百人就是你的部曲了。」贺齐领着贾敛走到一个训练砍杀中的方阵旁,示意里面的士兵就是贾敛的兵了。 蓝田大营除却训练精锐和新兵外,还专管刺头。各地城镇里总会有一些本领高强,却不服管教的士兵,该地将军没法之下,都会把他们送来蓝田大营深造c管教。 依贺齐看起来,这贾家子第一次领兵就要上沙场,还是跟着牛老匹夫那不通兵法,只懂冲杀的蛮汉。他不能分配才刚刚训练的新兵给他,而蓝田精锐在全大周将军中也抢手得很,也就只能把这些能力不俗的刺头编成一曲拨给他使了。 贾敛眼睛发亮的看着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士兵,左方的士兵有的武艺出众,往往逮住一个「敌人」就按着在地上死里揍,对其他「敌人」的围攻视而不见,有的身手灵活,游离在人群之外,时不时就用木刀在「敌人」背后抽冷刀子。 只是他们虽然悍勇,但右方的士兵阵形严谨,二百人横向展开,左右两翼向前,像猿猴的两臂向前伸出一样,各自手执木刀和木盾。面对左方士兵的的攻势,他们用木盾互相掩护,然后挥动木刀往左方士兵砍杀下去。很快左方士兵就被他们成功「包饺子」,瓮中捉鳖。在把团团围着的左方士兵解决后,右方士兵马上就转换列阵,左右两翼立即向后排列,呈「倒v」字形,保护两翼和后方安全,顺带解决剩下来在后方抽冷刀子的左方士兵「余孽」。 贾敛认得此阵,是大周军队常用的雁形阵。 看着左方士兵各自为政,如同小混混打架似的,贺齐的冷脸不由得一黑。 简直是丢人现眼!这样不懂兵阵变化,各自为政,半点配合也没有的士兵居然是他蓝田大营出来的,真是让他脸上无光。贺齐一张冰块脸越来越深寒刺骨。 「冉封!池苍!出列!!」贺齐暴喝一声。 「诺!」两把男声齐齐应道。 一名被重重士兵打到在地上,身上的头盔也不知道甩了去哪儿,浑身是伤的高大男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贾敛二人身前。而另外一名盔甲尚算整齐的身形瘦削的男人很快就小跑过来,贾敛认得此人就是带头在右方士兵背后抽冷刀子的。两人到达贾敛二人身前,却各不相让的想要争取站在贺齐身前的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