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北珍珠始家传》 正文 第一章 傍晚来客 白塔湖畔,草青麦绿菜花黄。 一条条竖横相接,弯曲相连的水沟,交错于青绿之间,时有一只只青蛙卟咚卟咚地跳跃在水沟里。 一幢三开间低矮平房,白墙黑瓦,嵌在于湖田与村的相接处,湖田里绿油油的麦草和黄灿灿的油菜花遮盖了平房的半堵墙,远看是民居,又像湖畈放鸭的棚户屋。 屋前有一块四方小道地,道理上杂乱放着农具c柴草,靠墙的一根竹杆上凉着衣服。道地前方有一条长约两百米,宽不足一米的小路与村相连,这个村庄名叫诸北大队。 屋后有一个用篱笆围成的园子,园子里有一个约四百平方米水面的池塘,池塘四周种着青菜c油菜等,青菜c油菜都开出了小黄花。西斜的夕阳爬过三间平房的屋顶投进园子的池塘里,池塘仿佛蒙上了一层淡黄色的面纱。 何紫娜挑着一担满满的草子,“嘭”的一声撞开平房中间的大门,又“砰”的一声放在右侧墙边。她来不及取下横搁在两头草子上的那根扁担,喘着粗气,匆匆走到隔壁灶间,拿起放在灶面上的那只陶瓷茶杯,“咕咚c咕咚”地一阵狂饮,又转身来到道地上收拾衣服,柴草。 何紫娜左手挎着一堆衣服c右手提着一捆柴草往家走,左脚刚跨进门槛,就听着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阿娜,有客人来找喜富呢!” 何紫娜骑着门槛回头看,是仲根爷爷带着一个陌生人朝自家走来。陌生人身材瘦长,眉目清秀,着一身藏青色咔叽中山装,左边上口袋插着一支钢笔,头戴一顶小草帽,看似干部但又显农民模样。何紫娜以为是公社干部有事找老公何喜富。 何紫娜的老公何喜富是村里的团支部书记,又兼任电工和机米工,公社团委的干部有事找他,总是在中午或傍晚收工回家的时候。所以何紫娜不会象其他家的女主人那样指望男人收工后会帮老婆做家务。 打从春耕开始以后,每天这个时候,何紫娜就得与时间赛跑。好在她还是一位不满三十岁的少妇,人高力强精力旺,从来不说一声累。 这会儿何紫娜想,公社干部叫喜富是公事,喜富在队里干活也是公事,公事公办,对己无关。她边转身进屋边回答向自家走来的客人:“喜富还没回家呢!” 何紫娜话音未落人已走灶间。她先是顺手把衣服往桌上一放,又用力把提着的柴往灶口一扔,当仲根爷爷把陌生人领进屋里时,何紫娜已在灶头上忙得锅碗瓢盆乒乓响了。 仲根爷爷见何紫娜对自己领来的客人不屑一顾,便特意提醒了一句:“这位同志说是江苏无锡来的呢。” 何紫娜一听这客人是从江苏无锡来的,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放下灶头上的活,接待起这位客人来。 她伸手拉过一把椅子说:“客人先坐坐吧”,却突然发现椅子有一处干巴巴的鸡粪。 何紫娜连忙把客人引到到餐桌边的椅子坐,又见一条粉红内裤明晃晃地露在衣服堆上面,便红着脸抱起衣服走进卧室。 走出卧室,何紫娜从桌上拿过茶杯,放好茶叶,抓起开水瓶往杯子里倒开水,把开水瓶提得底朝天,也倒不出一滴开水。 “真不好意思,连泡一杯茶的开水都没有,你先坐着,我这就去烧。”何紫娜说这话时,脸上火辣辣的一阵,心“砰砰砰”的跳得厉害。 陌生客人见女主人忙得如此慌里慌张,就连忙安慰起来:“没关系,农忙里的农家谁都是这样。” 仲根爷爷看看主人已接待起自己领来的客人,便回转身往屋外走,走时说了一句:“那客人你坐,我就走了。” 客人也起身说了声谢谢。 何紫娜听说仲根爷爷要走了,就走出灶间,托还在门口的仲根爷爷帮忙:“仲根爷哎,麻烦你辛苦下帮我去机米房或配电室看看,碰到喜富在的话,就跟他说一声,家里来了江苏客人。” 何紫娜觉得,老公听到江苏人来了,肯定会放下活,赶紧回来。 那是去年冬种后,何喜富从一位近房阿叔中获悉,有几位江苏人在钱塘江边的湘湖一带收购河蚌,自捞自装自运,每只河蚌还能卖上一二角钱。何喜富想,白塔湖畔有的是河蚌,平时捞去破壳取肉喂猪喂鸡鸭,猪鸡鸭还不爱吃呢,如今有了这个商机,何不动点脑筋赚点钱呢! 何喜富终于托人求情请来江苏人来白塔湖畔捞蚌。捞蚌这一天,何喜富亲自又为他们驾船做向导,何紫娜烧茶煮饭忙招待,大半天时间就捞了满满两船河。 江苏客要刚要付钱开船,却被县渔政站的人发现了。渔政站的人说,湖里的河蚌是国家的,私自捞去换钱就是搞资本主义。 两船河蚌没收了。他们说,念在何喜富是村里的电工,曾帮他们拉过电线接个灯,罚款了就免了。 江苏人回去后,何紫娜还与老公何喜富吵了一架。何紫娜说何喜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办事考虑欠周全。 何喜富却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他已与一位江苏人接上了关系,双方留下了通信地址,这笔钱我一定要赚回来! 何紫娜也知道,自从江苏捞蚌的人回去后,何喜富一直想着如何再引江苏人来诸北村花钱捞蚌的事。 她曾听何喜富这样说,白塔湖里的河蚌是国家的,生产队湖塘里的河蚌是生产队的,它们都姓“公”,私自捞蚌换钱,不仅人家老百姓会眼红,而且上面肯定也会当作搞资本主义行为而查杀。如果发民展副业为名集体承包经营,不能不说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因为湖塘空着也空着,即使是多打几条鱼,也只不过是让生产队社员多作一点下酒菜而已,而向集体承包鱼塘,钱是集体的,但最大的支配权还不是干部?怎么花c花多少,都是干部说了算的事,你说干部怎会不乐意? 何紫娜还听何喜富说,暗地里曾找过几个生产队长商量这件事,他们都说可以试试。于是何喜富就几次去信江苏,联系商讨承包湖塘捞河蚌之事,这位江苏客人,十有的喜富去信约来的。 想到这里,何紫娜心里甜甜的。可她又矛盾着,眼下正是春耕大忙c青黄不接的关口,在刚要做晚饭的时候突然来了这样的客人,何紫娜担心会应付不过来。她最希望老公何喜富能早点回家。 就在何紫娜这样想着的时候,老公何喜富一脚跨进了家门,发现来得正是江苏无锡东村的副业队长朱均林,就是自己去信约来的这位客人:“朱大哥,真是你呀?怎么来也不先写封信过来呀,好让我去车站接你呢!”。 “我是写信了啊,怎么信没收到?”朱均林说,出门前三天就把信写过来,说定过来日子的。 何喜富想,自己没收到这信,可能是在邮电所这里耽搁了,也许是村邮员这里耽搁了,但不管这样,来了就好。 何喜富吩咐老婆做几只好吃的小菜,自己一股劲儿地跑到小店,打酒买烟,心想好好招待这位特殊的客人。 这是何紫娜万万没有想到的。要是在平时,何喜富若有心留客吃饭,往往会笑着问问何紫娜,家里有没有什么现成的菜,或是试探着问问客人,要不在这里吃个便饭,这至少可给自己这个掌厨的有个心理准备,也可能为巧妙打发走客人。但眼下这个青黄不接关口,他却自作主张地留客吃饭,不正是为难自己了吗! 何紫娜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也明白一言九鼎是男人在陌生人面前的最大面子,因此还是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 她从柜子取出鱼干鲞c咸猪肉,里侧大锅下了米c放好水,开始蒸菜煮饭。又从甏里拿出鸡蛋,在外侧小锅里做起韭菜炒蛋。 在诸北村,何紫娜是有名的贤慧农家女,她不但拿得起种田c割稻c施肥等多项农活,而且家里的猪c鸡c鸭都养,每当拿不出什么好菜来招待客人的时候,她就会在自己的坛坛罐罐中找出一点好吃的东西来。没多久,何紫娜在桌上摆上了五六碗菜,过酒的c下饭的一应俱全。 当一桌子菜端上来的时候,挂在墙上的那只广播已响起了《新闻联播》的开头曲《歌唱祖国》的音乐。 何紫娜边端菜边腼腆地对江苏客人说:“真不好意思,都到晚上八点了,晚饭还才开始吃。” 何喜富却面带笑容地高兴拿过酒杯斟酒,他接过妻子的话题说:“没关系,晚饭迟点c饭菜差点都没关系,只要我们的事情成功就好,朱大哥你说是不是?” 江苏客人朱大哥点着头连声说:“是是是,只不过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这天晚餐,平时很少喝酒的何喜富也拿起了酒杯,一次又一次地敬过这位远道而来的特殊客人。 何紫娜看看应付客人已经差不多了,便盛来一碗饭,叫来六岁的大儿子思强上桌吃饭,她吩咐思强,赶快吃饭,吃好饭后去奶奶家跟奶奶说一下,今天晚上妈妈还有好多活未做完,要奶奶多带会小弟弟。思强点头应着“嗯嗯嗯。” 何紫娜的婆婆家,就住在离何紫娜家不远的老房子里,平时都都何紫娜做好晚饭,喂好猪鸡后去婆婆家接过还不到三岁的思强弟弟思康的,最迟也不过是在晚上8点左右,她估计,如果不去说,婆婆可能快把儿子抱过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儿子尿床 吃好晚饭,何喜富带着新到的江苏客人朱均林去找上莲湾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联系包塘捞蚌洽谈事宜。 客人一走,何紫娜一下子觉得处理家务的头绪变得清爽起来。她手拿一块抹布来到餐桌前,把五六只菜碗收拢叠成一叠放到桌角边,用抹布三下五去二地把桌子擦干净,捧起碗走到灶边,“哗啦”一声把碗塞进里镬,便拿起砧板和菜刀去中间切草子。 收拾草子是何紫娜这些天的当务之急。 草子是生产队当作饲料分给农户的。每年春耕开始时,生产队就的按一家一户养猪的多少,分块分丘分给农户,农户必须在限定的日子里自行组织人员把草子割完。 何紫娜家里饲养着三头猪,从队里分到的草子就有三亩田多。何喜富每天有忙不完的集体活,白天收割草子的事基本由何紫娜一手包揽,何喜富只在晚上帮妻子何紫娜收拾一下割进家的草子。 今天何喜富带着客人去邻村谈包塘捞蚌业务,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回家。指望不着老公了,何紫娜只好自己加快手脚干。 再说何紫娜家的房屋很拥挤,左边后半间是厨房c前半间是餐厅,右边后半间用于粮食储藏c前半间用于柴草堆放,中间的后半间做卧室用,前半间作机动,平时用于置放农具及其他杂物,逢年过节时,就腾出来作为接待客人的场所。至于“春耕”c“双夏”这样的农忙季节,则腾出空间用于临时堆放草子稻谷等杂物。 何紫娜的娘家也在诸北村,平时少有住宿过夜的客人,偶有客人住宿,就在储藏室的谷橱上铺上一张草席和被子当作临时床。而今可能住宿的客人是江苏来的,有希望帮助自己家赚钱,如果安排他到储藏室里宿夜,恐怕有点过意不去,如果让出自己的卧室让客人睡,这深更半夜的在这里收拾草子,不就会影响客人睡觉了吗? 何紫娜想了好几个方面,总觉得尽快收拾干净堆放在这里的草子,是当晚最紧要的任务。 何紫娜选在一块空地上放下砧板,再找来一根四方的小凳子放在砧板边,人坐在小凳上,左手按住草子,右手用菜刀“唰唰唰”地切起草子来,不一会,这里又堆了一座青青的c软软的草子山。 收拾草子的最后一道工序是腌藏草子。白塔一带腌藏草子的方法,是用土砖切成或深挖一个长方形深坑,然后把草子一层一层放上去,再一脚一脚的把每层草子踏实。 何紫娜家的草子坑设在屋后的外墙脚边,看看切碎的草子在屋里堆放不下了,何紫娜就动手把草子搬到屋外的草子坑里去腌制。 之前,一般都是何紫娜在家里切草子,何喜富把切碎的草子搬到草子坑里去腌制。而今天家里只有何紫娜一个人,草子的切c搬c腌都得自己动手。 何紫娜放下刀,驼着背慢慢地起身,反手用拳敲敲背,又慢慢地直起了腰。她从屋外道地里拿进一只畚簸,把草子一畚簸一畚簸地搬进屋后的草子坑里。 何紫娜觉得一层草子放得差不多了,便挽起裤腿一跃身跳进草子坑,一脚一脚踏起草子来。 起初的时候,草子坑里的草子堆得松松的c高高的,一脚踏下去,草子要没过膝盖,何紫娜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得吃力。到了有点平实的时候,何紫娜如同小跑步般地踏着,这时候她显得轻松多了。 轻松的时候何紫娜就会多思多想。她先是想江苏客人的到底会不会住宿在自己这样杂乱拥挤的家里,如果他来之前能在集镇的街上订了旅馆,自己就不用再深更半夜铺床了。 万一客人要住宿在自己家呢,或许还是自己一家睡到谷橱上,把床位给江苏客人睡,这样也算是对客人的厚待。 当然,她想最好的结果是等会儿只有老公一个人回家,这样不仅省去了铺床的烦恼,而且还可指望老公帮自己连夜收拾好收割进的草子。 夜很深,何紫娜孤身一人在室外干活,心惊胆战。好在远远近近的阵阵哇鸣,为何紫娜略微壮了胆。不一会,“卟嗵”一声,像是一只青娃跳进菜园里池塘里,顿时,远远近近的蛙声全没了,听到的只是从自己脚底下透出的“呼嚓呼嚓”的脚踏草子声。 “有人吗?”何紫娜警惕地朝四周张望。四周都是黑乎乎的,暗白色的夜空下,那些立在田边的草蓬c湖岸的树丛,似兽似人,勿隐勿现。何紫娜越看心越慌,那里是不是躲闪着一个流氓甚至是强奸犯?这里会不会突然窜出一只猛兽或游来一条毒蛇? 何紫娜越想越害怕,感觉脚下的草子已有点湿答答了,就起身跳出砖坑,逃命一样地跑进屋里。 何紫娜切了一阵子草子后,婆婆一手牵着大儿子思强手抱着小儿子思康朝自家走来:“阿娜你忙好了没有,你两个儿子小的已睡着了,大的也想睡了,你是否先安排他们睡呀?” 何紫娜继续低头“唰唰唰”地切草子:“小的你先放在床好了,顺便也把思强的脸和脚洗洗,让他俩先睡,我这一身脏兮兮的不方便,再说这一大谁草子还想切完呢。” 婆婆安顿好两个孙子走出来,看看何紫娜还有这么多草子要收拾,也从灶间拿来菜刀和钻板欲蹲下身去切草子。何紫娜见状连忙劝阻:“妈妈,你腰不好,别来干这个了。”婆婆又起身走到灶间,帮何紫娜洗起刚才塞在里镬碗盏。 何紫娜听到灶间传来的洗碗声,便抬头朝灶间说话:“妈妈,你把碗洗了话顺便帮我烧点热水,等下喜富如果带客人来的话也好有热水洗漱。” 何喜富带着客人回屋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左右。这时何紫娜刚刚把堆在屋里的草子收拾干净。 何喜富见刚才杂乱的现象不见了,满脸戴笑地在江苏客人的面夸奖老婆:“朱大哥,你说我老婆强不强,这么一大堆草子就让他一个人收拾干净了!” 江苏客人朱林均,竖起拇子伸到伸到何喜富面前说:“强强强,我一进门就看出来了,你老婆肯定是村里的女强人。” 何紫娜没去留意一对男人对自己的夸奖,只顾看他们各自脸上的表情。她想,这样有说有笑的进来,那边的事肯定办得较为成功。她叫过喜富:“你先带客人去灶间洗漱,我得把客床铺铺好。” 何喜富很开心:“好好好,你客床铺得好一点,今晚我和林哥睡一床,晚上我们还要好好聊一聊。” 何紫娜说:“我知道,我把我们的睡的床让给你和客人睡,反正这床是我家最好的床了。” 何喜富伸出食子点到老婆的鼻尖:“算你聪明!” 何紫娜扭过头,轻轻地说了声:“神精病!”,边说边朝储藏间走去。 储藏间里的谷橱实际用两个短橱子拼成,拼成后的谷橱约有两米长,一米三宽,要在橱子上面睡母子三人,肯定是很拥挤的。但好在谷橱的一直一横都贴墙而放,不愁儿子会掉下柜子。 何紫娜进去的时候,先把谷橱子上的坛c甏c罐一一拿下放在一处墙角,顺便从柴草间里拿一捆稻草铺在谷橱上,稻草面上再铺一张草席。 铺好草席后,何紫娜上床象刚才踏草子一样踏了几下,感觉软绵绵的,还算有点舒服。 她嘣的一下跳下床,从自己卧室的衣柜子里取来被絮被单,先把被单铺在席子上,再把被絮平铺在被单上。 刚铺好床的时候,何喜富进来了。 何喜富看看床上的被絮问何紫娜:“我们家没有被子了?” 何紫娜告诉何喜富:“过年洗了,不用也没去翻好,这样将就一下好了,等会我们母子睡在这里,你和江苏客人睡在卧室的床上好了。” 何喜富笑笑说:“那只有委屈你了。” 何喜富又去与江苏客人聊天。何紫娜拿起扫帚,把谷橱前丢下的稻草等垃圾扫到一角后,走向自己的卧室欲把已熟睡的两个儿子抱到谷橱上睡。 何紫娜轻轻掀起盖在儿子身上的被子,突然“啊”的一声惊叫起来。随这一叫,两个儿子也哇哇地哭了起来。 在一边聊天的何喜富和江苏客人朱均林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进卧室来,只见何紫娜还掀着被头发呆,掀开的被窝冒着热气,热气从大儿子思强的屁股底下窜上来,思强的屁股四周的。 “儿子尿床了。”这时,何紫娜才慢吞吞地说出了话:“平时每睡到一点左右的时候,我都为叫他起来尿尿的,今天忙着做事忘记叫他尿了,结果真的尿床了,这怎么办呀?” 何紫娜马上回过神来,她对已站到身边的江苏客人说:“看来今天只有委屈客人了,这张床睡不了了,只有你们睡到隔壁谷橱子上去了!” 江苏客人朱均林摆摆手说:“没关心c没关系,今天马上天都亮了,我们随便睡一下就算了。” 何喜富带着客人到储藏室睡,何紫娜红着脸又收拾起这张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遭遇尴尬 何喜富带着朱均林走进储藏间。 储藏间塞满了甏甏罐罐,一只长二米c宽一米三四的谷橱放置在横墙与直墙的转角处,直墙上开有一扇窗户,本应装玻璃的木框上却粘着用育秧用过的尼龙膜,一股凉嗖嗖的晚风透过尼龙膜上的小洞吹了进来,吹得悬挂梁上那只发红而暗淡的灯泡摇晃起来。 何喜富打开窗门,用一块纸板挡在外面,试图阻挡晚风的从这些小孔中吹进来。 朱均林过来帮忙,他边动手边提醒何喜富:“像你这样在村子边沿的房屋,窗户该做个玻璃门或者干脆装上木门,那样的话就安全多了。” “早就想装个玻璃了,可是凭票供应的搞不到,黑市的又买不起,慢慢来吧,反正如我这样的家庭也没有什么好偷的。”何喜富一脸尴尬。 朱均林脱下外套,坐到谷橱边沿若有所思。 一会儿,他盯着何喜富提出了一联串问题:“白塔湖畔究竟有多少水面?属于国家渔场的有多少?属于生产队集体的有多少?管理怎么样?河蚌多不多?平时河蚌作啥用?” 何喜富回答得头头是道:“仅西江一带有水面就有三四千亩,河蚌到处都是,平时只作喂猪辅助饲料。” “都作饲料?那些大队干部也不动动脑筋,为集体c为农户多变化一点钱出来!” “有的大队干部,比如刚刚我们去的上莲湾大队c还有湖上大队的大队干部比较会在水面上动脑筋,但动来动去都跳不出养鱼c种耦c养猪饲料的圈子。有的大队干部,比如湖下c中央湖的大队干部,政治觉悟比较高,讲究的是‘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 朱均林又低头沉思。他想,眼前这位何喜富看起来略显文弱,但从刚才找上莲湾副业队长谈话,和眼前对自己所提问题对答如流的情况看,对各大队的基本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人际关系是比较密切的,活动能力也是比较强的。 在外包塘捞蚌,朱均林所在副业队在不只是这里一次,并且在这方面专门制订了投资政策。按这个政策规定,朱均林有权在外聘用包塘养捞联络人c并按大队规定支付相应报酬,有权在外租用住宿及管理用房。 虽然这次来诸北洽谈包塘养蚌之事是何喜富去信邀请过来的,但对于何喜富有没有这个能力担当这方面的联络人,初来乍到的朱均林心中无数,所以想率先考察一番。 通过刚才有意试探,朱均林看得出,何喜富在当地确有一定活动能力,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们这次合作成功,老弟你只要有活动能力和组织能力,我保证你的家庭在今年年底就能改头换面。” 这对何喜富一家来说,当然是雪中送炭。但眼下何喜富的不仅仅只是这一点,他想了解养蚌育珠的全套技术,梦想的是在这里也能发展起养蚌育珠的产业。 因此,当听说江苏方面对在外包塘养蚌管理人员有这么高投入时,就绕有兴趣地打听起河蚌的利用阶值:“一只河蚌能养几粒珍珠?一斤珍珠能换多少钱?河蚌育珠到底难不难?” 朱均林见何喜富把话题扯远了,就连忙制止说:“何老弟,这些不是你现在考虑的问题,当下你的任务就是帮助把上莲湾大队的水面包下来,帮我打通这里的人脉,一旦包塘成功,还得帮我并租用一处既便于管理又可用于今后收购河蚌的房屋和场地。” 机会就在这里,时不我待只争朝夕。何喜富紧很快接过朱均林的话题说:“朱大哥,这房屋和场地你还要我帮你动脑筋吗?我这里不是很好呀!你看看这里离上莲湾大队又这么近,便于今后对蚌塘的管理,还有我房屋的前面有这么一个道地,今后收蚌什么的又方便得很呢!” 朱均林毕竟是在外跑得多,听听何喜富越说越激动,就连忙出言提醒:“老弟呀,一旦我把房子和场地租下来,会牵涉到家里的许多问题,这时你得先与你家妹子沟通商量好再说,反正我们要把塘包下来再定。” 听朱均林这么一说,何喜富以为是自己老婆对这位江苏客人不热不冷的缘故,便连忙说明:“家里的事我是可以作主的,不过我老婆虽说看上去待人不热情,但她性格直爽c心底善良,相处时间长了你一定会明白,我建议你明天一早看看我家房屋的周围,如果你答应租我家房屋和场地,我明天就动手,帮你在我的储藏间里隔一间房间出来。” 这头何喜富朱林均推心置腹地彻夜长谈,有心留住江苏客人。而那头何喜富的老婆何紫娜,却因担心江苏客人长期住下来而彻夜未寐。 躺在床上的何紫娜,整个身子像散了骨架似的。她曾努力强迫自己闭上眼眼,抓紧睡好余下的一分一秒,因为明天田里的草子还得靠自己一个人割进来,割进来的草子还得靠自己一个人处置掉。 但是,每次闭上眼睛总会被一种种担忧c困扰所惊醒。 她想江苏客人如果长期住下来,老公总会因陪他闲聊而失去帮助自己家务的时间;本来十分拥挤的储藏间,再在里面躺一个陌生的男人,到时自己去里面拿点什么东西的,不就又会有多少尴尬;三间平房,自家人吃喝拉撒睡在一起,倒并没有多少关系,如果有一个外人挤在其中,这换个衣c登个茅坑的又多少不便? 何紫娜越想越有理由阻止老公何喜富留江苏客人长住在自己家里。 何紫娜刚刚迷迷糊糊合上眼睛,又被“哗啦”一响所惊醒。 这声音是从隔壁水缸里传过来的。是老公起床了,因为老公何喜富有这样一个习惯,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水缸里的水挑满。 何紫娜嚯地从床上起身,来不及穿上外套就走出卧室。 她想趁江苏客人还没有起床前,悄悄地告诉自己的老公,千万不要把江苏客人长期留宿在自己家。 这是她昨晚整整一个后半夜所思考好的问题。 “喜富c喜富,我跟你说个事。”何紫娜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何喜富跳着水桶,一只脚刚跨出了门槛,隐约听见老婆在后面轻轻叫他,便骑着门槛转过头来,惊奇的看着老婆,等着听她说什么话。 “我对你说哦,喜富你千万别把那位江苏客人弄到自己家里长住下来哦!”何紫娜几乎是贴着何喜富的耳朵在说话。 “为什么呀?昨晚我已经答应了他长住我家呢。”何喜富一脸惊讶。 “你这人怎么这样没商量地位的呀”,何紫娜一脚跺地,跺得大腿上白白的肌肉都抖动起来。 何喜富说:“你这么紧张干嘛呀?人家又不是是白住的,都出租费的呀,我们不正缺钱花吗!” “你只知道什么钱不钱的,有没有考虑过其他方面的问题?比如家庭的不便c女人的不便,真是死脑子!”何紫娜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声音比刚才略高了一点,高得让外面走过来的朱均林都略有听见。 朱均林因为昨天晚上睡的是陌生地方,加上两人说这谈那的,也是没有很好睡着,早上何喜富一起床,他也就起来了,到外面看了看地方。这不,远远隐约听到何喜富夫妻俩都起床说话了,便就走了过来。 朱均林抬头刚想与何喜富说话,发现眼前的何紫娜上身只一件粉红色的棉毛衫,下身只穿着一条大红短裤,一双雪白而结实的大腿暴露在外。 突然发现这一幕,朱均林一下子目瞪口呆,当他缓过神来时才知道这样盯着一个女人有多不礼貌,便连忙转过头,往回走了几步。 何紫娜还想再骂老公何喜富几句,勿见那位江苏客人如此尴尬神态,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着内衣内裤,连忙转身回房。 何喜富也在老婆何紫娜的尴尬神态发现了什么问题,当转过身去时,发现朱均林已来到了自己身后,便自言自语地说:“这女人真是神经病!” 何紫娜走进卧室,一脸怨气坐在床上,脸火热热的红过一阵又阵,心“砰砰砰”地跳得厉害。 屋外,何喜富与朱均林所聊的一字一句她听得清清楚楚。 “喜富啊,刚刚我在你屋前屋后转了一转,这地方还真不错,今天如果能把上莲湾大队水面承包合同订下来的话,我租用你家的房子也就从今天开始了,这样对你家来说也是一个经济上的补充,对我来说也是多了一种方便。” “好啊,那我谢谢朱大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了哦。一旦正式定下来,我立即动手为你隔出一间专用房间出来。” “呸,你到死也不会去想想到时我会有多少不自由。”听着他们开心的聊天,何紫娜坐在床上朝门口吐了一口口水继续骂老公:“哼,看你一副得意的样子,还不怕到时又若出什么麻烦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留住客人 何喜富带朱均林来到上莲湾大队办公室签订包塘捞蚌合同。 上莲湾大队的办公室十分简陋,两张已有多处油漆剥落的旧写字台放在窗户下,窗户上方的墙上挂着马恩列思毛的画像,几把靠背长条椅子沿墙壁放在四周。 何喜富带朱均林走进办公室时,上莲湾大队应到干部已全部到场。党支部书记何锡槐坐在写字台的左侧位置上,见何喜富带着朱均林进来,连忙起身,满面笑容地招呼朱均林坐到写字台右侧位置。 何喜富作为这一项目的牵线人也参加签约,在何锡槐与朱均林打招呼的时候,他笑嘻嘻地地坐到了上莲湾大队干部中间的一个空位置上。 包塘捞蚌合同是上莲湾大队根据头天晚上双方协商条款提前起草好的。朱均林坐到位置上后,上莲湾大队会计将包塘捞蚌合同初稿分给何锡槐c朱均林各一份,然后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预留的一份逐条念了下去。 大队会计每念一条总会停等一下,听听双方代表的意见,等到双方都说没异议的时候才会继续念下一条。 会计把包塘捞蚌合同一条条念下来,双方都说没异议,就是到最后每亩水面承包方该向上莲湾大队缴多少鱼时,双方都僵持起来。 会计念的承包合同是这样写的:“每承包一亩水面,承包方应向发包方缴吃食鱼1000斤,不足或超出,都每斤五角的价格用现金结算。” 之前每念完一条,都是朱均林先发表“我无异议”的,而这一次朱均林没立即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抽着香烟。 上莲湾村党支部书记何锡槐看看朱均林似乎有话想说,便催他快说:“老朱若有不同意见可尽管提出来,我们不就是一起协商吗!” 朱均林吐着烟圈,又看看四周各位的面色,慢条斯理地说了话:“我看这一千斤鱼是不是定得太高了?记得之前我们协商的时候,似乎是不高于800斤吗!根据我的经验,不是特殊饲养的鱼塘,很难达到每亩千斤的鱼产量。” 朱均林话音刚落,一位头上布满疮疤,草号“癞子”的中年男子嚯地从坐位上站起,几乎用喊话的声音说:“这位江苏客人的意见我不能接受,湖塘承包出去后等于是把塘全部给你们了,以后我们要想从中抓一条鱼吃吃都不可能,这一年到头一亩水面要一千斤鱼的也不多呀。” 双方僵持着,现场除了有几声喝茶的声音外,几乎一片肃静。 何喜富低头沉思着,不一会他起身说了话:“同志们,我谈一点意见供大家参考。我们搞湖塘承包,不管从哪一方来说都是为了多赚点钱,特别是对我们世居湖畈的人来说,吃鱼总不是问题吧?” 何喜富停顿了说话,用目光扫视四周,似乎在等待大家的回答,但他看到的却是大伙们还在等着他把话说完。 于是,何喜富就说:“我们是不是这样来算笔帐。”在场的都静心听着何喜富算账。 何喜富又扫视了一下四周后说:“如果到时承包方每亩缴的一千斤鱼都是白鲢,按市场价每斤的价格也只不过是五角左右,每亩的收入也不就是五百元吗。但如果我们把它合理搭配,打比方承包方上缴鱼为白鲢200斤c花鲢50斤c草鱼200斤,鳊鱼100斤,鲫鱼100斤呢?” 何喜富看看写字台上的一只算盘说:“不妨我们来按目前市场价做个总收入的测算。”他噼啪噼啪拨过一阵算盘子后说:“如果按白鲢每斤五角,草鱼c花鲢每斤均八角,鳊鱼c鲫鱼每斤均按1元的市场价算,这样每亩水面只需缴650斤鱼就可达到五百元的收入。” “再说,这么多鱼我们总不可能全部考虑是农户吃的,我们需要有进市交易的打算呀。”何喜富说完后慢慢坐下。 现场议论热烈,有的交头接耳都说何喜富想得周到,对承包双方都有利。有的竖起拇指称赞何喜富,这一建议提得及时。 朱均林也点头称是,他懂得,湖塘里养的鱼少而精,还有利于河蚌养多养大呢! 包塘捞蚌承包合同按何喜富的建议作了修改后顺利签定。 合同签订完成后,朱均林特地邀何喜富一起上街,单独聊聊今后包塘捞蚌过程中需请何喜富协调解决的事项,还顺便买了一点鱼c肉c酒等回家,吩咐何紫娜搞点下酒菜,晚上共同庆祝一下。 晚饭开始,朱均林似东家拿出三只杯子,一一斟上酒后分给何喜富c何紫娜和自己,然后举起自己的着杯子说:“今天在白塔湖畔第一个包塘捞蚌承包合同正式签下来了,期间少不了两夫妻的帮忙,特别是何老弟,今天在关键时刻帮我挽救了僵局,在此我深表感谢了!”他把杯中酒一干而尽后又拿杯示意:“我先干为敬!” 何喜富没有很快把酒喊完,直到朱均林把酒杯放下后说:“朱大哥,这几天你也看得出了,我平时很少喝酒,但今天高兴,我也干了,庆贺你在白塔湖第一只包塘捞蚌协议签订成功,也预祝你很快会有第二只c第三只包塘捞蚌合同签订。” 何紫娜没说什么话,看看老公把酒干了,也拿起酒杯仰头把酒喝了。 朱均林见何紫娜爽快地把杯中酒一干而尽,满脸惊喜地说:“哇,原来妹子酒量也不差呀!” 何喜富笑笑说:“大哥有所不知,心直口快喝酒爽,是我老婆在白塔湖畔的最大名气。” 何紫娜脸上泛起红云:“你别为我喝酒加油添醋了,只是平常喜欢喝一点酒而已呀。” “好好好,会喝酒的女人大多是女强人,以后我在这里办事,也有劳妹子用心照顾了。”朱均林说着,又把何紫娜的酒杯斟满了酒。 朱均林放下酒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碗筷说:“第一份合同签下了,我不可能马上离开这儿。有道是摸生不如摸熟,长住你家的主意我是打定了,之前何老弟也曾经说起过,今不知妹子是否同意?” 何喜富连忙接过话:“这个我早就说过了的吗,只要你不嫌弃,就把我家当作你自家住吧!” 何喜富说话时,目光慢慢从朱均林处移向何紫娜,示意老婆也表个态。 何紫娜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声音压得很低:“只是以后若有照顾不周,也请朱大哥多多包涵了。” “包涵c包涵c当然包涵,都是农家人,一切随便就是。”朱均林边说边从自己中山装的上口袋里摸出十张10元面额的钱交给何喜富:“这钱算是我租住你房子的预付,你趁机把家里的门窗全部装上玻璃,到时正式写个租房协议。另外我也正式聘你为我在白塔湖畈包塘捞蚌的联络人,也会按江苏方面的规定,发给相应的经济补贴。” 何紫娜看在桌上喜在心里。心想这对自己一家来说,何尚不是雪中送炭,多了一条生财之道。 想到这里,何紫娜又拿起酒杯,起身向朱均林敬酒:“真的得谢谢朱大哥了,我老公喜富不会喝酒,我就算代表,干了,朱大哥随意。” 何喜富收起桌上的钱说:“好好,那我就不客气,我会按照朱大哥的意思把该办的事情办好。” 听着何喜富的话,何紫娜也时不时点着头,她想,这会家里的窗门有望全部装上玻璃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何喜富拉着手拉车上街,他赶在生产队出工前把隔房间所需的材买回来。 何喜富刚把一车材料拉回家时,门口已站着几个人来叫他机米。想想自己昨天已整整一天没去机米厂开门机米了,就把车一停,来不及卸下材料就去机米厂了。 何紫娜把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带到婆婆家回来,见自家的手拉车连车带货地停在门口,知道是何喜富回来后去机米厂了。 何紫娜赶紧卸起货来。第一件卸下来的东是一张椅子床,她看着开心,默默说着:“老公还真想得周到,如果只隔房门不添床,那江苏客人还是躺在谷橱上睡觉,到时去取谷什么的,不知又会遇到什么麻烦呢?” 最后卸下的东西用硬纸板包着,何紫娜猜测这肯定门窗玻离。她满怀喜悦地打开包装,一数玻璃才发现只有小小的六块。六块玻璃只能装一扇窗户,何紫娜看着玻璃发呆了,是何喜富拿错了玻璃,还是真的只买了一个窗户的玻璃? 如果是何喜富拿错了玻璃,得让他赶紧去拿回来。何紫娜连忙跑到机米房。 机米房里的何喜富,刚刚机好米在收拾东西,何紫娜见周围没其他人,就问老公:“喜富你是不是把玻璃拿错了,怎么只有一扇窗户的玻璃呀?” “我是只买了一扇窗户的玻璃呀!”何喜富毫不介意的说。 “朱大哥给我们的钱是够让我们房子的窗户全部装上玻璃呀,你怎么不买齐呀?” “人家客气你真能当福气呀?” “这是我们应得的房租钱呀,我们当然有理由怎么花,怎能说是人家客气我当福气呢?” 何喜富觉得这样说下去也难以把老婆说服,只得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老婆听:“议价玻璃价格太贵了,所有窗户都配齐,就无钱买床了,再说朱大哥今后长住在我家,我们总得为他备点好吃的,这钱不能一下用完呀。” 何紫娜一听,更似火上添油:“你这人为什么大家都说你聪明呀?我总觉得你就是笨,上次邀江苏客人来白塔湖捞蚌换钱,你是好酒好肉相待,结果河蚌没被收,自己一分钱也没赚到,今天他给钱让你花你又不花,我别再做菜篮打水一场的事情了!”说着呼的一个转身就回家了。 何喜富看着何紫娜远去的背说:“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躹躬拜师 今天,扎隔房间的木工也在何喜富家吃晚饭。 木工与何喜富边吃边聊着大队里的一些事情,朱均林插不了嘴便早早吃好饭,走进了刚刚为其扎隔好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估计只有十平方米多一点,但没了原来那些笨重的谷橱和塞得满满的坛坛罐罐,清爽多了。窗户上原来常常被风吹得“噼啪”响的尼龙膜也被换上了密实的玻离,整洁而又严实,多了一份安全感。挂在梁上的那个灯泡也从十五支光换成了六十支光,虽说整体上面积减少,但视觉上空间变大了。 朱均林从包里拿出一根牙签,背靠被子半躺在床上边剔牙齿边在想,在拥挤的农房中要腾出这样一间房间来确实不容易,再说这些活都是何喜富夫妇俩趁着生产队劳动间隙回家赶出来的,真是多亏了何喜富夫妇的一番苦心。 何喜富送走木工后也走进了朱均林房间。见朱均林半躺在床上发呆,便笑喜喜地问道“怎么样,这新房朱大哥觉得不满意吗?” “满意c满意。”朱均林见何喜富走进了自已房间,就立马起身,走到何喜富身旁,拍拍何喜富的肩膀说:“我刚刚在想,该怎样感谢你和妹子呢!”。 “不不不,不必言谢c不必言谢。”何喜富摆着手坐在床沿上扫视起四周来,过了会儿说:“朱大哥,你觉得满意,我倒觉得似乎还缺少点什么呢!”说话间,就站起身来,一溜烟似地走出了卧室。 一会儿何喜富双手托着一张小方桌进来,随后又一个转身,把一张藤椅端了进来。何喜富把小方桌放到紧挨床头的地方,又把藤椅拿到小方桌的另一侧,站在床前又朝四周一扫视,转后目光转向朱均林说:“这下不一样了,房间不空洞了,我们朱大哥平时放一下衣服c写点东西的地方也不就有了吗?” 朱均林笑着:“何老弟确实是想得太周到了,你看看为了我的方便竟然还把妹子的嫁妆都拿出来让我用了啊。”朱均林指着小方桌桌面上带有红双喜字样的油漆画说:“这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啊!” “儿子都两个了,这嫁妆还有什么舍不得用的呀!”何紫娜拿着茶杯c茶叶和开水壳走了进来,听着朱均林在说不好意思用自己的嫁妆,也随即补上一句。 何紫娜把茶杯c茶叶和开水壳往小桌上一放说:“这地方清静,你们就可在这里吃茶聊天了,免得那边我干活影响到你们。” 何紫娜走出卧室,何喜富开始倒水泡茶。 何喜富泡好茶,刚想坐下来跟朱均林好好聊一聊,忽听得屋外有人喊:“喜富哥c喜富哥,我家电灯不亮了,我爸请你帮忙去看一下。” 何喜富从声音中听得出,那叫的就是离家不远的那位堂叔的儿子,随即应声过去:“好的,你先去,我马上过来。” 何喜富又回个头来对朱均林说:“朱大哥,这些天你也够忙的了,现在你蚌塘也包下来了,住宿也解决,今天就安安稳稳睡个大觉,我去看看也就早点回来休息。” 朱均林说首:“好好好,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何喜富走出门后,朱均林关上门,想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可七思八想却想起了何喜富夫妻俩为什么如此善待自己的问题。 朱均林觉得,在何紫娜善待自己的言行中,不难看出是为了钱,因为头两天何紫娜对自己不冷不热,自从预付了租房钱,说明请何喜富担负他在白塔湖一带包塘捞蚌联络员并会付给一定报酬后,就一天天好客起来了。 但如果说何喜富也是为了钱c也是为了自家的利益,那就不那么明显了,比如预付给他房租钱时已说明要他趁机把家里的窗户全部装上坡璃,他却把钱全部用在了为自己扎隔房间和添置新床上。说他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自家的利益,为什么又几次三番去信约自己来包塘捞蚌,且甘愿抛头露面帮助自己呢? “或许何喜富想从中获得养蚌育珠的技术,在这里发展起一个养蚌育珠的产业来?”朱均林想,白塔湖畔有这么多水面,何喜富这人又头脑灵c肯动脑筋,说不定还真有做白塔湖畔养蚌育珠技术引领人的想法呢! 但不管何喜富怎么想,他这副热心肠c这个聪明脑袋,对这次自己来白塔汗湖畔包塘捞蚌总是有害无益的。想到这里,朱均林就关灯睡觉了。 何喜富帮堂叔检修电灯回来时,家里已是灯黑人静。他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拉亮电灯一看,妻子眼睁睁地睡着,倒是里床的小儿子思康睡得很香,圆圆的脸蛋红彤彤的,煞是可爱。脚后的大儿子思强蒙头睡在被窝里,看样子也是睡着了。 “你怎么还没有睡着呀,是在想什么问题?”何喜富边说着边脱衣钻进何紫娜的被窝,侧身伸手去搂何紫娜的腰。 何紫娜则转身侧向儿子思康一边:“有什么好想,反正都按你的意愿在办吗?” 何喜富搂腰抱住何紫娜的手用力一拉,又把何紫娜扳回了仰卧之势。他把嘴贴着何紫娜的耳朵说:“今天你端茶提水到朱大哥房间里,这个做法总是你自作主张的吧,说明最终我们还是志同道合的,今天我要奖赏你。” 何喜富话还没说完,一只脚已跃过何紫娜的腿,欲把整个身子压到何紫娜身上去。 睡在脚后的大儿子醒了:“爸爸,你太会动了,看看把我身上的被都搞得没有了。” 何紫娜一把推下何喜富:“去去去,这么不安稳,明天你就睡到谷橱上去。”她起身把脚后大儿子的被子盖上,关掉电灯又睡了下去。 何喜富又侧身伸手拦腰抱住何紫娜说:“阿娜你看到了吧,现在朱大哥塘也包下来了,长住我家也定下来了,我的下一步计划就有望实现了,你等着看好戏吧!” 何紫娜也伸手拦腰抱住何喜富轻轻地说:“那你说说,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我给你说呀”,何喜富几乎把嘴巴紧贴到了何紫娜的耳朵,还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我要趁着朱均林在我们这里包塘捞蚌的时候,学到养蚌育珠技术,你想想既然江苏无锡搞起了养蚌育珠产业,我们这里不可能搞不起来,到时这个技术专家就非我莫属了。” “算你聪明”,何紫娜调皮地用手指按了按何喜富的额头。 何喜富趁机抱紧何紫娜。何紫娜顺势护住何喜富的嘴巴:“嘘,轻一点别再吵醒儿子了。” 何喜富和朱均林踏着晨露来到上莲湾大队检查承包下来的湖塘管理。在一个塘口,朱均林伸手在水草底下摸起一只河蚌,见是一只黑乎乎的c半月形的一只河蚌时,朱均林拿在手上掂了掂又后又扔到了塘里,他摇摇头说:“如果都是这种河蚌的话,那包下的湖塘就让我有所失望了。” “这些河蚌培育不出珍珠?”何喜富有所不解。 朱均林又一次把手伸入水中摸起来,不一会又摸起了一只河蚌,这只河蚌贝壳大而侧扁,还有向上突起的三角帆状后翼,外形略呈三角形。 朱均林拿着这只河蚌露出了笑脸。他把河蚌拿到何喜富面前晃了晃说:“这种河蚌,我们叫它是三角帆蚌,用它育成的珍珠粒大晶莹c质量好,一般80个—120个蚌可育成无核珍珠500克,我们在当地收购河蚌时,普通河蚌最大也只用5分一个,而这三角帆的蚌的每只收购价要用二c三角钱。” 何喜富听在耳里喜在心头,他用心记下了一字一句,心想今天终于上到了一堂养蚌育珠的技术课。 忽然,何喜富又从刚才朱均林的一席话想出了法子:“朱大哥,根据你刚才说的,我看你在我们这里还有一笔生意好做呢。” 朱均林问何喜富:“什么生意?贩蚌?” “对呀,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何喜富哈哈一阵笑过后又说:“不过贩蚌又有投机倒把之说,我说的意思是,你可以用集体的名义,以七八分,或角把的价格在我们这一带收购三角帆蚌,反正我们这里的人不管是三角蚌c四角蚌都是捞来喂猪喂鸭的,你这样一来,不就是好了你们集体又肥了我们这里的农户?” 朱均林一拍双手说:“何老弟你真是法子,说不定包塘捞蚌还是这样合算呢!” 在何喜富的提议下,朱均林经过一个月的准备后,正式开始向民间收购河蚌。 收购河蚌中,何喜富拿着一只三角帆蚌上门动员:“这种河蚌喂猪喂鸭可惜,你们拿到江苏客人这里去卖,每只可有七分到一角的钱呢!” 收购河蚌就在何喜富家的门前道地上,朱均林负责验收点数,并一笔笔记在本子上。每天傍晚,何喜富和朱均林一起把当天收来的河蚌,再放养到上莲湾村承包的湖塘里 何喜富有空,也会去收购现场看看,并且会拿起一个河蚌边掂量边翻来覆去看,用心记住三角帆蚌的每一个细小特征。 何喜富是大队电工,去河埠头检修抽水机是他的常事,每次去总要在河塘里摸一会,摸到三角帆蚌,不管大小都要带回来。 有一次,何喜富在一个渠道里捞来了两大簸箕符合朱均林收购标准的河蚌。刚挑回家时,村里来了一位人叫他去机米,那人叫得急,何喜富走得快,这一去就是忙上了大半天。 田畈里收工回家的何紫娜去菜园地办菜,见到满满两大簸箕又大又壮的河蚌,误认为是何喜富挖来欲卖而来不及卖的,便放下手头之活,把河蚌挑到朱均林收蚌的地方,交朱均林收购。 何喜富回家,急急忙忙去菜园找河蚌,想利用夜幕降临时光,把河蚌放养好到塘里,走进菜园地一看,河蚌不见了。 何喜富想可能是老婆卖给江苏人了,又急急忙忙回家问妻子。果然不出所料。 何喜富火了:“你要去卖也不问我一下啊?你这么贪钱呀!” 何紫娜却觉得自己做得有道理,他反驳何喜富:“我卖错了吗?一只河蚌我卖了一角钱,这么好的价格不卖你比笨啊,你千思百想的也不就是为了钱吗?” 就在何喜富与何紫娜你一句我一语吵得激烈的时候,朱均林一脚踏进了门槛,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后,哈哈笑了起来。 他笑着对何喜富说:“其实我在你言行中早已看出,你想的就是赚养蚌育珠的大钱” 朱均林又是笑喜喜地拍着何喜富的肩膀说:“你身处河蚌堆里,何愁找不出好河蚌呢?依我看,你若真正要从这方面发展的话,得跟我学学插种珍珠方面学一点技术。” 何喜富哈哈地一阵开怀大笑后,抓机说出了心里话:“这事我正想找一个机会请求你帮忙呢,如今你既然说了,那我就正式拜你为师了,望朱师傅把这技术传授给我。”说着,何喜富向朱均林来了个深深的躹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半夜学技 前天朱均林搭剩运河蚌的车子回了趟老家,今天下午四点多才返回诸北村。 吃过晚饭,坐在饭桌与何喜富聊天的朱均林,看看灶头旁的何紫娜洗衣好了锅瓢,收拾好了碗筷,便神秘兮兮叫何喜富夫妇跟着自己到他房间看一件好东西。 何喜富挠着头皮跟在朱均林后面,他边走边想,是什么东西呀这样神密兮兮的,莫非是他从老家带回了几颗珍珠给自己看。 “别急,待我慢慢拿出来,到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朱均林边说边不紧不慢从自己的行李包里取出一个用布包得密实的包包来。 何喜富夫妇的四只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朱均林把包包一层层打开,最后露出类似手术医生用的钢针c剪刀c滴管c镊子c切刀片c不锈钢盘等十多样工具。 何喜富c何紫娜齐口同声:“这是什么东西呀?” 朱均林微笑着说:“这就是我们在河蚌内育珠的主要工具,我送给你们。” 这下何喜富才恍然大悟:“朱大哥你真有心,去老家送蚌结账,还特地给我们带了这套工具过来。” 朱均林伸出一只手指竖在自己嘴巴前:“嘘—” 朱均林说:“这事我还得先声明,你们先别声张,因为按照我们这边规定,出来帮家庭传授养蚌育珠技术,是要作为搞资本主义对象招回接受批判教育的。” 说实在的,朱均林这样做也没别的意思,只觉得诸北村一带养蚌育珠资源丰富,有朝一日会形成一片养蚌育珠产业,何喜富聪明好学c两夫妻又心地善良,很有可能成为这一珍珠产业的引领人,才有心给他们传授河蚌育珠技术的。 突然接到插种珍珠工具的何喜富百感交集。自己的计划如愿以偿,自己的目标在一步步接近,他为遇到这样的好人而谢天谢地。 朱均林看着何喜富这般激动的样子说:“不管什么时候,有技术总比没技术好,对集体c对家庭c对个人都是有好处的,看在你们夫妻聪明c勤劳c善良的份上,我愿意把珍珠插种技术传教给你们。” 朱均林说的,真是何喜富急切期盼的。朱均林话音未落,体瘦而劲健的何喜富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屋后的塘边,从塘里捞起一网袋河蚌,拿回屋里请朱均林师傅当即指导插种技术。 何喜富确是一位有心人,他从朱均林口中获悉河蚌能插种珍珠,珍珠能卖高价的信息后,就在平时生产队劳动的时候,看到好的河蚌就带回家,装进一只网袋后,放养在房屋水塘里,他想即使朱均林不愿意明教,自己也要想办法暗暗讨教出来 看着何喜富拿进一网袋河蚌,朱均林哈哈大笑:“你这性子也太急了,河蚌插种也算得上是高难度动作,怎能说干就干呀,这里的技术要点,还得我向你们作辅导呢!” 何喜富c何紫娜又是齐口同声说:“那就请朱大哥干脆趁着夜静人少的时光给我们上一堂河蚌育珠技术课吧!” 朱均林笑笑,示意何紫娜去把外边的门关上。 何紫娜小跑着走出房间,关上大门,又急切地跑进了房间。 朱均林走过去又把房门关上,然后在工具包中拿出一只不锈钢盘放在在小方桌上,又从朱均林那袋河蚌中取出两只河蚌,放在盘中。 朱均林指着盘中的两只河蚌说,河蚌中珍珠形成的原因,主要是河蚌外套膜表皮细胞受到自身病理刺激后,其外套膜表皮细胞的一部分因分裂而分离,随即包被了自己分泌的有机物质—角质蛋白,同时逐渐陷入外套膜结缔组织中,形成珍珠囊,珍珠囊分泌珍珠质,层复一层地包被有机质,形成珍珠。 朱均林拿起两只河蚌,举在何喜富夫妇面前说,人工培育珍珠,好像果树嫁接,需要不同的两只亲蚌来完成,从一只蚌的外套膜上剪取外表皮的一小片,插入另一河蚌外套膜的结缔组织中,经一段时间养殖,形成珍珠囊,培养出珍珠。 朱均林又把两只河蚌放入盘中,他边拿工具边说:“我们把小片的插入过程,称为河蚌插种,这是一个关键性动作,接下来我向你俩做个示范,等下你们自己操作一下。” 见朱均林欲做剖蚌插种操作,何紫娜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摇摇手说:“朱大哥等我一下,我先把婆婆家的两个小孩接来,待他们入睡了,我们再学这技术安全又专心。” 朱均林笑笑说:“还是妹子想得周到,那我们就先等等吧。” 何紫娜安睡好儿子,再走回朱均林房间时,朱均林已把一只河蚌剖开了。 见何紫娜回来,朱均林看看手腕上的表说:“快十点了,我们就趁着这夜深人静的时光抓紧开始吧。” 朱均林边剥弄河蚌内体边细细地说来:“河蚌内,主要由外套膜c斧足c肌肉c消化系统c呼吸系统c生殖系统等组成。外套膜又分中央膜c边缘膜c色线,中央膜:指外套肌痕以内的膜,较薄,呈半透明状,为植片区。边缘膜:指外套肌痕以外的膜,较厚,结缔组织丰富,其外表皮是制作小片的材料;边缘膜的外缘有一条颜色较深的黄色线带,它分泌角质素形成角质层和棱柱层,制取小片时务必切除干净。” 作了简单讲述后,朱均林开始操作示范。在朱均林正要拿起工具操作的时候,何喜富叫过老婆,一起将小方桌移至房间中间,并笑喜喜地对朱均林说:“这样既可防止弄脏你的床,又可便于我俩观摩。” 朱均林笑着对何喜富说:“像你这样凡事爱动脑筋的人,肯定一学就会” 朱均林说着,就用镊子夹住色线,又拿起剪刀把色线轻轻剪下,然后又用镊子夹外表皮,用刮刀轻轻将其剥离蚌壳,又刮刀换成剪刀,剪下外套皮,最后用切刀片将剪下的外表皮切成四五毫米见方的小片。 完成这些动作后,朱均林伸直腰c仰起头,像科学老师作实验总结似地说道:“小片制作必须掌握,第一刀应在色线内;第二刀应在外套膜肌痕处或尽量靠中央,以制取较宽的组织带;撕膜应从外套膜前部开始,以便尽量利用出水孔附近的小片;组织带放在玻板上,应对两边切平,再切片,切口要求平滑;用镊子夹药棉,擦除粘液;切片后应及时滴加专用滴片液保养;制处过程由一人连续完成,要求在2分30秒内结束,并及时插植。” 一阵细述过后,朱均林要何喜富和何紫娜各作一次操作实践,自然则点点燃一支香烟,站在一旁观看,并不时指指点点。 教过制片技术,朱均林又开始教插入技术。 朱均林拿过开口针c开口器c开口塞等工具,将一只三角蚌挖开一厘米左右的口子,用钩针横开伤口,送片针圆头将小片送达伤口底部。 朱均林做完这个动作后继续介绍说,这个插种方法叫做横插法,另外还有直插法,插种的程序是从后端到前端,从边缘到中心。说着他又做了直插的示范。 做完示范后,朱均林又总结了插种技术要点:“河蚌插种技术必须做到,右手握送片针,左手握开口针,从左到右操作;送小片要一次送到伤口内,要注意送片深度,更不能戳穿外套膜,造成附壳珠;注意小片的结缔组织一面在下;要注意排列,一般应做到第一排6粒,第二排5粒,第三排4粒,呈梅花型布局,并且做到行c列间距适中;用推c拉c压c挤的方法把插入处整圆。” 如同制片一样,朱均林示范并作技术要领细述后,又叫何喜富c何紫娜操作实践一边。 这下是何喜富先操作,等到何紫娜操作完后,猪栏屋里传来了响亮公鸡啼叫声。 这下何紫娜感到有点不好意思:“鸡都叫了,我们再不意思弄下去了,否则朱大哥可整夜没得睡了呢!” 何喜富也接过话:“时间不早了,今天我们还是先睡吧,明后天再向朱大哥请教。” 虽然何喜富两夫妻都说着同样意思的话,但朱均林在表情看得出他们的性情未尽,但毕竟晚上不睡会影响第二天的生产队劳动,于是用婉转的一句作了收场:“河蚌插种技术是整个养蚌育珠中的关键性一环,需要不断实践再能熟能生巧,你俩要在平时多练。” “好好好,今晚太感谢朱大哥了。”何喜富说着,自己把多余的蚌拿到屋后园子的塘里去放养,又吩咐何紫娜把朱均林的房间好好打扫一下。 何紫娜收拾好房间后,把蚌壳及废弃的边料倒到道地边的阴沟里。 何紫娜正要回身进屋时,朱均林又拿着用面盆盛着的工具到门口水斗里洗,何紫娜见状就伸手一起洗了起来。 两人低头洗着,忽然后面有一束电筒光照了过来,他们都以为是何喜富放蚌回来了,也没回头看一下。 “两夫妻在干啥呢,这半夜三更了还洗着东西?”一听说话声音,何紫娜才知道是外号称“广播嫂”的何青香。 何紫娜回转头去看的时候,何青香已经走到了何紫娜他们的背后。何紫娜很快地仰起头转过身对何青香说:“广播嫂你呀,这话你可不能去广播呢,要使别人听了,还以为我真与江苏师傅搞相好呢。 这时,何青香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啊哟,原来是江苏师傅呀,我还以为这半夜三更与阿娜一起洗衣东西的,肯定是喜富呢,不好意思c不好意思。” 何青香说着,转身回去了,走出五六米样子,还打着手电筒往回看了一下。 之所以把何青香外号成广播嫂,是因为何青香每在春夏季度,都会利用晚上时间去田畈放黄鳝笼捕捉黄鳝,第二天一早把捕捉来的黄鳝到菜市场上卖。 由于何青香睡得迟起得早,湖畈中的一些新鲜事,包括一男一女在埂脚塘坎约个会,聊个天的,都会被她很快地绘声绘色传播到市场里,传手播进村庄里。 今晚这事,何紫娜虽然跟何青香说了别去传扬,但她还是担心被“广播嫂”广播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播下希望 经过一连几次的实践,何喜富和何紫娜的珍珠插种技术都得到了江苏师傅朱均林的认可。 这天晚上,何喜富在朱均林现场指导下正式进行珍珠插种操作。 朱均林早已告诉过何喜富,插种好的河蚌先要浸泡在清水中,然后再吊养在塘里。 这一天,何喜富特地赶在早饭前,上街买来一批尼龙小网袋和尼龙田丝绳,为珠蚌吊养做好准备。 中午时光,何喜富匆匆扒下中饭,来到屋后菜园的塘里,捞来三网袋河蚌,放在屋后的猪栏房里,又拿来两只大木桶,并挑来一担清水,倒进两只木桶里。 何喜富把这些东西全部搬进猪栏房,是因为打算今晚在猪栏房里插种河蚌,一则免得又把朱均林的房间弄脏,当然重要的是这里隐蔽一些,免得被人发现。 说要正式插种河蚌,何紫娜如同孕妇临产,既高兴又紧张。晚饭时和何喜富朱均林一起有说有笑地喝下了一小碗黄酒,晚饭后又利落地收拾好碗筷和灶面,早早走进猪栏边喂猪边插种起河蚌。 在家里,何喜富与朱均林聊着天。他告诉朱均林:“河蚌里插种珍珠,一挑一钩还真像个针线活,自己做起来笨手笨脚,倒是何紫娜一学就会,插种的质量和速度会远比自己好c远比自己快。” 朱均林告诉何喜富:“这样也好,两夫妻可以来个明显分工,让你老婆负责河蚌插种珍珠,你自己可多钻研养蚌技术,如果这里真正能形成珍珠产业,养蚌师傅的待遇也不比珍珠插种技师低呢!” 大约过去了个把小时,何喜富走出门外看了看,见周围已是一片清静,也少有人来往,便回转身对朱均林说:“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 何喜富家的猪栏房也隔成前后两间,后半间又隔成两个猪圈,关分别圈养着两头大猪和两头小猪,前半间原本是用来放锄头c铁耙和粪桶等生产工具的,今天为插种河蚌,这些东西都被何喜富搬到菜园地里。 猪栏房是由沙土砌成的,也没用石灰粉饰,因此虽然何喜富已把挂在梁上的电泡换成了100瓦,但看上去还是红蒙蒙的,并不见得亮。 何喜富说:“看样子,灯泡还不够亮。” 何紫娜说:“这办法我已经想好了,你把家里的一个三眼灯头和临时挂接的灯包拿来,把头泡挂到半墙,上面再遮盖上一张硬纸板,里面可增强亮光,外面可减少从窗缝里出去的光线。” 朱均林乐呵呵地笑着说:“妹子的计谋也不比何老弟的少呀!” 何紫娜笑笑:“我是不比他笨呀,你不是说我插种的河蚌远比他插得好吗!” 三人哈哈一阵笑过,何喜富回家拿灯头灯泡,朱均林蹲下身来检查何紫娜插种好的河蚌。 何喜富拿回灯头灯包,按何紫娜设计接挂好电灯。 何喜富要老婆何紫娜停下来,先从婆婆这里接回两个儿子,早点安顿他们睡觉,等会插种好后再一起把河蚌吊养到塘里,自己则坐下来插种河蚌。 朱均林帮忙把插种好的河蚌放进盛有清水的大木桶里。 何紫娜安顿好儿子,再走回到猪栏房时,见到里面的河蚌都插种好了,何喜富不在屋内,只有朱均林一个人在整理河蚌。何紫娜问朱均林:“喜富出去了?” 朱均林回答说:“他说还早,又去塘里捞河蚌了。” 两人真说着,何喜富一手一袋,把两袋淋着水的河蚌提了进来。 何喜富见何紫娜已回来,便又叫何紫娜动手插种河蚌,自己则带着朱均林去园子里的塘边走走。 何喜富是想听听朱均林的河蚌吊养意见。 住在白塔湖畔的农家,户户都有个大小不等的水塘。它如同农家自留地,农户可以在属于自己的塘里放养鱼虾,爱吃的自吃,想用它换点油盐酱醋钱的,可拿到菜市场交易,是农民获得生产队分配收入外的一种补助。 何喜富的自留塘在自家的屋后的菜园里,这在队里极所少有的。 自从有了暗地里进行养蚌育珠试验打算后,何喜富就早早做起了隐蔽工程,有心在塘边四周种上了四季豆c长带头豆c丝瓜c芋艿等高杆作物,再加上原有两株大树的遮掩,园子外的人已很难发现这塘里养的是什么,种的是啥东西了。 此时已时晚上十来点钟,园子里连原本在轻轻鸣啾的小虫,或许也因睡意浓浓而没了声音,唯是何喜富和朱均林一前一后行的脚声,让相互间都能听清对方是哪一只脚踩得轻c哪一只脚踩得重。 两人一前一后来了水塘边,他们的目光同时扫视起淡淡月光下的水塘风景。 透过月光,朱均林发现水塘四周的杂草已清理得光光的,倒是塘坎下的水面上铺着一块块绿油油的革命草。听到有几个行人走去,蹲在革命草上熟睡的青娃,一只只“卟咚卟咚”地跳进塘里躲了起来,搞得刚刚宁静的塘面泛起无数涟漪。 朱均林看过水面后轻声地对何喜富说:“这塘养河蚌应该说还是比较理想的,不过塘里的革命草还需清理掉。” 何喜富得意地笑笑说:“我本来想留着它用来遮掩水里的珠蚌。” 朱均林摆摆手说:“不行不行,这些草从名义上听起来是革命的,而实际是破坏我们养蚌育珠的罪魁祸首,必须除掉。” 何喜富说:“那好,明天我就把它除掉。” 朱均林低着头在塘边踢了几脚,又仰起头来对何喜富说:“如果今晚要把珠蚌吊养在塘里,那必须在两边对应打上几个桩,这桩你准备好吗?” “这个我倒已有准备,几个桩放在这个菜地里,等会吊养的时候我们打上就是了。”何喜富回答得十分得意。 朱均林觉得眼下的何喜富正满怀着播种希望的喜悦,必须完成预定的计划,夜已深,人已静,这活儿迟做不如早做。他问何喜富:“这个桩我们现在可以打了,离村庄这么远,你又搞得这么隐蔽,不会有多少人发现的。” 何喜富站在朱均林身边,目光却扫视着湖畈四周,他发现,除了远去零星几个铺黄鳝的手电筒光在晃动外,无其他活动的影子。又用心听听四周的声音,除了能听见自己和身边朱均林的呼吸声外,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在这样宁静的湖畈里打桩,能保证无人听见吗?何喜富觉得还得想出个办法来。 想了想,何喜富对朱均林说:“我有办法了,先回屋去拿捆稻草来。” 不一会,何喜富拿着一把稻草回来。朱均林不解,问何喜富:“你拿稻草干什么?” 何喜富笑笑,拿起一个木桩往塘边一插,又把稻草往木桩上一盖,然后拿起榔头在稻草上面敲了起来,随着榔头的一起一落,木桩上面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砰砰”声。 “这不,打桩的声音不是少了许多!”何喜富打好一个桩后起身对朱均林说。 朱均林咧嘴笑笑:“我觉得你想出的计谋可算得稀奇古怪了。” 塘面约有五十多米宽,他们在两边各打好三个木桩后,就回去猪栏房。 何紫娜已把捞进的河蚌全部插种好,她正看着朱均林用网袋装珠蚌的样子,把插好的珠的河蚌一个个装进尼龙网袋里。 何喜富吩咐何紫娜,珠蚌装进网袋后,再按照朱均林吊的样子和距离,一只只吊在尼龙田丝绳上。自己则挑起吊好的珠蚌,走进菜园里。 朱均林跟着何喜富走进园子。 来到塘边,何喜富轻轻拿出吊好的珠蚌,一头交给朱均林拿着。 朱均林拿着绳头,沿着塘边的路向对坎走去。塘边的路本来狭窄,加上种着作物,朱均林俯着身一侧一拐地走着。 何喜富手里顺势放着吊着蚌的尼龙田丝绳,眼却一丝不动地盯着拉着绳向对面走去的朱均林,嘴里不时提醒着:“小心哦,别滑进塘里噢!” “哈哈,这绳不长不短刚刚好哎!”当何喜富刚刚把绳放完,一把捏住绳头时,就听到了对面朱均林压低着声音说过来的这句话。 何喜富同样轻声地回过去:“是我预先量过尺寸,按长度买绳的呀!” “这是最里面的一根,为使吊蚌方便,我看这拉绳还是先里后外好,朱大哥你说有道理吗?” 朱均林说:“有道理,有道理,我说你办事的最大特点呀,就是善思考重细节。” 何紫娜拿着最后吊好的一长串珠蚌来到塘边。 何喜富接过珠蚌,放到地上理顺后,在朱均林的帮助下顺理成章地吊养。 此时,何喜富c何紫娜几乎同时深深地吸入了晚风送来的一口新鲜空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看着这对夫妻的神态,朱均林也仿佛了却了一件什么心愿,从口袋里挖出一根香烟,划燃一根火柴,“吱”的一声把一截香烟吸得火红火红,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哎,愿今晚能成为你们的甜蜜之夜,诸北村的希望之夜。 何喜富接过话题:但愿啊但愿! 朱均林拍拍何喜富的肩,示意早点回家休息。 但何喜富仍在不停地左看右看,横看直看,觉得还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想了想后说:“我总觉得蚌绳中门位置也应该有个桩头,否则这中间的几个珠蚌似乎在水中浸泡得太深了。” 朱均林点头说是,但他一看水腕上的表说:“都快到凌晨一点了,这事明后天做也来得及呢!” 何喜富说:“今天顺手做掉算了,免得以后又起个头。” 何喜富要老婆何紫娜和朱均林先回家,自己则弄来两个木桩下水去蚌绳中间搭柱绳子。 何紫娜和朱均林一前一后走到自己家门口,走正要跨上道地一个台阶时,脚下穿着的塑料拖鞋滑出了,“啊呀”一声,身子向右侧倾倒。 走后何紫娜后面的朱均林眼快手快,伸出双手托住何紫娜的两侧肩膀,何紫娜站立不稳,仰头倒在朱均林怀里。 就在这时,远去一道手电筒光直射过来,何紫娜连忙站稳转身跑进屋里。 朱均林看看那道手电光没有再照过来,便也进屋洗起脚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遭遇绯闻 何紫娜的婆婆好几天没上菜市场买菜了,今天想吃点红烧肉,便特地赶在何紫娜把两个孙子带过来之前去了白塔湖镇菜市场。 说是市场,其实是依附着供销社的一条商业街。供销社隔壁是中草药店,中草药店隔壁是肉店c肉店隔壁是豆腐店c豆腐店隔壁是一家小吃店,这些店面门前的踏道下,摆着农家自产自销的商品,有卖青菜c黄豆的,也有卖鲜鱼c鱼干的。 肉店前面摆着的是鲜鱼c泥鳅c黄鳝等几个水产类摊位,摊位前的人很多,有低头选货的c有站着看货的,还有讨价还价的,拥挤又杂乱得很。 何紫娜婆婆要买肉,看这里挤不进去,只得绕道从摊位背后走到肉店门前。 何紫娜婆婆在肉店买肉时,背后摊位上的一阵聊天声隐约传进她的耳朵。 “广播嫂,你今天的黄鳝卖多少钱一斤?” “三角八分。” “哈,你今天也是强盗发善心啦,怎么大黄鳝才卖三角八分钱一斤。” “也不是我发善心,只是昨晚捕黄鳝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件倒霉事,怕它给我带来晦气,所以想想还是便宜点卖掉早点回家算了,放到袋里的钱才算是自己的钱,你说对不对?” “是什么倒霉事让你这样担惊受怕,说来让我听听。” 何紫娜的婆婆回头去看神秘兮兮说着话的广播嫂,只见说话的那个女人走到了广播嫂的身旁。 “昨晚十二点都过了,何喜富的老婆何紫娜与住宿在她家的江苏老还在门口道地下搂搂抱抱,我都两次看见这种情况了,所以敢肯定他们背着喜富在搞不正当关系。” 何紫娜婆婆一听广播嫂话中提到的自己儿媳妇的花事,便连忙转回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热了起来。 广播嫂神神秘秘地说完后,那位女人露出惊呀一脸说:“这样的呀,人还真看不出来的,平时总见得喜富老婆规规矩矩的,想不到也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来!” 广播嫂双手一摊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都说鸟为食死,人为财亡吗,这样一个大款食宿在家里,聪明的女人当然也会趁机抓点钱呀!” 那位女人说:“要使你也会这样做?” 两人哈哈地大笑起来。 何紫娜婆婆买肉的位置刚好是广播嫂的背后,她们说的一字一句虽然无法全部听清楚,但大意明白,所以广播嫂她们在对话的时候,何紫娜婆婆的脸是红一阵c青一阵的。肉店里的收款员发现了也关心地问了起来:“怎么了,老奶奶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事。”何紫娜婆婆嘴里这样说着,心里总觉得儿媳妇做了这种出格事,自己做婆婆的也没多少光彩。她称过肉付了钱,匆匆离开了菜市场,再也没买其他什么东西。 何紫娜的婆婆稀里糊涂地回到自己屋里,随手把装着六七两精肉的小菜篮往桌上一扔,“砰”的一声顺势坐在桌旁的一把椅子上,不想吃早饭,不想干什么事,只是一股脑儿地想着这下自己的脸面会丢到哪儿去。 她想,我何家虽然穷了一点,但历代都忠厚老实,规规矩矩,勤俭持家,从来没有做出伤风败俗c丢人现眼的事过。特别是喜富儿,为人和善c聪明好学,是村里有名的文武双全能人,不仅担当了电工c水管员c机米工等职务,而且还是大队团支部书记,听说还是入党培养对象。如今他老婆何紫娜做出这臭事儿,又被广播嫂这样一广播,这喜富儿的名声又往哪儿搁呢? 就在婆婆呆若木鸡地坐着想着的时候,何紫娜一手抱一手挽地带着两个儿子走进屋来,见婆婆坐在椅子上没起来接儿子,就把两个儿子带到婆婆面前,教两个儿子同时叫声奶奶。 婆婆却拉着脸说:“儿子还小,用不着教这么多道理,倒是自己得多为家庭想想c多为你老公的名声想想。” 何紫娜一听婆婆的话里有骨头,就再也没有把儿子交给婆婆,只是一心想从婆婆这里问出这话的所以然出来。 “婆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广播嫂把前天晚上我跟江苏师傅一起在门口洗东西的事说给你听啦?她添油加醋了什么?”何紫娜断定是广播嫂在外乱说他与江苏师傅的事。 “你们何止是洗个东西,这三更半夜的还在门外搂搂抱抱的,人家在菜市场说了,你觉得丢人不丢人?你不丢人我老太婆还觉得丢人呢!”婆婆一说,脸又是一阵红一阵白地难看起来。 这时何紫娜已明白,昨天晚上她差点滑倒时的那着手电光就是广播嫂照过来的。 “那只是江苏师傅看我快滑倒了而扶了我一把呀,这算搂搂抱抱吗?她怎能这样无中生有地乱说别人。”何紫娜也有所激动起来,话也越说越响。 婆婆对何紫娜的解释还是有怀疑,她对何紫娜说:“你话也别说得这样强硬,这一男一女的半夜三更去外面干什么呀?说出去人家不说你们有问题才怪呢!” “谁说只有一男一女,喜富也在后面呀,我们在园子里”何紫娜刚想把昨晚吊养珠蚌的事情说出来,但马上想到,这事说出去是要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的,到时何喜富肯定又为骂自己是头发长见识短呢”,所以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何紫娜把两个儿子往婆婆面前一放说:“这事我跟你也说不清楚了,等会你去问问你儿子就明白了,我倒要去找广播嫂说说理,她到底看到了我做什么!”说着就一溜烟似地往外跑去。 这下何紫娜婆婆也有些急了。 怎么说呢,自己儿媳也不是善角色,性直口快,脾气急燥,这在邻近三方是出了名的,这到菜市场里一去,如果把广播嫂的黄鳝倒掉,非两人扭打起来不可,这两个一吵闹,不就把这桩臭事弄得邻近三方都知道了吗,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一家人吗? 何紫娜婆婆这样一想,还是觉得让儿子喜富赶快去把何紫娜拉回来。 何紫娜婆婆左手抱一个孙子右手搀一个孙子,急匆匆往儿子家里赶。到何喜富家门口时,却遇儿子何喜富从家里出来。 何紫娜婆连忙放下搀着孙子的右手,急忙把喜富拉到一边说:“喜富你最大的事也得放一放,快把你老婆从菜场去拉回来” “我老婆怎么啦?”何喜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何紫娜婆婆把事情来龙去脉简要地跟儿子喜富一说,何喜富二话没说,急速跑去菜市场。 何紫娜一路奔跑到菜市场已是气喘吁吁,汗湿衣背。她沿街来回走了两次,不见广播嫂踪影,倒是发现有一个摊位旁边几个熟悉的人在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便断定今早广播嫂肯定在这里卖过黄鳝,说过自己坏话。 何紫娜走过去向一位摆摊的妇人了解情况:“你是不是听广播嫂说我什么坏话,她人呢?” 何紫娜说话的时候,发现大家投向她的目光都有种说不清的味道,就干脆拉响声音跟大家说:“你们如果连她这种话都相信,到时真的盐都要馊掉了。” 就在刚刚广播嫂旁边卖鱼的那位女人一听何紫娜说话这腔调,想想十有是来找广播嫂闹事的,就干脆告诉何紫娜:“广播嫂今天早早卖掉黄鳝就回家了。” 卖鱼女人刚说完话,何紫娜就一个转身往回赶。 何喜富刚刚走出村囗不到一里路,就看见老婆像竞走运动员比赛似地快速走来。 何喜富把拉住何紫娜一只手腕说:“你去干吗呀” 何紫娜一把甩掉何喜富的手说:“我要去收拾该死的广播嫂,她编造绯闻败我名声”。 何紫娜边说边往前走,何喜富一个转身又把何紫娜拉回:“你发什么神精呀,知道是编造的还要气得这样子,你值吗?” “你不气?我这名声不澄清,你这戴绿帽子也不就是怨枉了吗!” “我这不就是没戴绿帽子吗!” “但她这么一宣扬,你没戴人家也认为你戴了啊!不行我就要去收拾她,让她从此不再流言非语说人家。”说着她又转身又要往朝广播嫂家去。 “你不要给我再闹了,你知道我们做什吗?”何喜富怒吼一句后,紧紧抓住何紫娜的一只手,径着往家里拉。 走进家里,何喜富把何紫娜按到椅子上,低头轻声地说:“你也不想想,你这样一闹下去,人家问你这半夜三更在外面干什么,你就说我们在养蛙育珠?这不就暴露了我们的秘密吗!” 何紫娜一脚跺地:“那我吞得下这口冤枉吗,你知道一个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 何喜富一时无法回答,过了会儿,他过去搭了搭何紫娜肩膀,又理了理何紫娜头发,低头贴着何紫娜耳朵说:“好了好了,告诉你,有一种办事谋事之略就叫做委屈求全。” 何紫娜“哇”的一声把头扑到桌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机米风波 夏天,地处白搭湖畔的诸北村,天似乎比其他地方亮得早,才四点零一点就东方发白。 何喜富轻脚轻手地起床,就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蓝色短裤来到灶间,匆匆刷过牙洗过脸,带上平时洗脚用的一只木桶,径直走到屋后园子的塘里。 何喜富推着木桶,沿着塘边的那根尼龙绳子,把绳上吊着的珠蚌一个个摘下来,放进木桶里,然而推着装着珠棚的木桶找到其他绳子的空余地方,把木桶里的珠蚌吊上。 从春天到夏天,何喜富先后在这个水塘里吊养了个一千零四十五只珠蛙,到昨天为止,己检查出死蛙八十三只,发霉发黑等病蛙四十七只,首次插种吊养珠蚌的成活率己达七成以上。 江苏师傅朱均林说,初次插种吊养河蚌有这个成活率己相当不错了。 听到朱均林这样的评价,何喜富心里如同已育出了珍珠一样开心。 病的死的共一百三十只珠蛙被何喜富全部摘了下来,防止把病菌传染给其他珠蚌。 江苏师傅朱均林说,过了这么久,一般情况下能活到现在的珠蚌不会有啥问题了。 于是何喜富今天就来了个移蚌腾空间,趁着大家还没出畈的时光,就把后面吊养的珠蛙全部移吊到摘下病死蚌的空位上,把空间集中到一二根绳子上,以便到时再吊养新插种的珠蛙。 五点不到红彤彤的太阳已在远处的湖面上露出了笑脸。 朝阳映红了何喜富家那个与湖相邻的菜园子,也映红了站在园子塘边的何喜富那张笑脸。 大阳出来了,湖畈里的人也多起来了,何喜富移蚌腾空间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他洗掉脚上的泥水,拖着拖鞋往家走。 何紫娜见何喜富做了早场回来,便拿出一捆干面,准备做碗面条给老公吃。 何喜富却放下木桶就要往外走。 何紫娜:“你不吃早饭?” 何喜富:“我要先去机米房,双夏快开始了,机米的人会多起来。” 平日里,由于大家要按时参加生产队劳动,农户一般把生产队出工前收工后或生产队因下雨停工的时间作为自己机米段,因此越是生产队休息c放假的时间,就越是何喜富忙的时间。 “我先去机米房开门机米,早饭到时回来再吃,你若有事去的话,就把我炒个饭留着。”何喜富说完话,取过桌上机米房钥匙往外走。 刚跨出门槛,朱均林边说边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何老弟,你是不是先带我去上莲湾大队去一趟?” 朱均林跟何喜富说的也是一桩急事。 昨天他去上莲湾大队巡查几个承包下来的蚌塘情况,其中发现一个蚌塘在比较隐蔽地方,几个十五六岁的小青年用瓶子在往塘边沿洒水,待朱均林不声不响走近时,发现有几只河虾往崖上爬。 “你们是在用杀灭菊酯药虾,谁叫你们这样干的?”朱均林威严的一声喊,吓得几个小青年拔腿就跑。 后来,朱均林叫来这个塘的管理员,调查平时有没有发生过类似情况。 这位管理员告诉朱均林,这几位小青年来个几次,他发现了都是好言劝说回去,但有时候他们也像“癞皮狗”懒着不肯走。 朱均林在这位管理员中获悉,对这几位“癞皮狗”他很难处理,一位父亲是大队干部,一位的父亲是大队里的“破脚骨”,他都不敢得罪。 但在蚌塘里下药毒虾毒鱼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说不好养殖着的河蚌也会受到伤害。朱均林想想还是请何喜富一起,赶在大家出工前去上莲湾大队主要领导干部和有关人员走走,商讨个管理办法出来。 何喜富想想这事也是个要紧事。眼下学校都快放暑假了,如果大队干部c学校领导c学生家长都不把这事管一管,脱管的学生你到蚌塘毒个虾。我到蚌塘毒个鱼的,说不定还真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何喜富和朱均林一起来到上莲湾大队党支部书记家时,书记正在吃早饭,何喜富便把大队里有几个小青年已有多次在蚌塘里毒虾的事情连同自己的想法向书记说了一下。 何喜富汇报完情况,书记也吃好了早饭。书记放下碗筷,用手一抹嘴巴,拿起朱均林提过去的香烟,在桌子上“笃c笃c笃”地点几下后,拿起打火机点着。 书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哈—”的一声吐出烟圈,然后一伸脖子说:“这事该办,也好办。”他想出一个法子,由大队出面写张严禁任何人去承包塘里毒鱼c毒虾的通告,再上门去几户重点家庭走一走,做个思想工作。 何喜富向朱均林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问他这样是否可以? 朱均林点点头表示同意。 何喜富想了想,既然书记提出了这样一个办法,包塘主人朱均林也同意这样做了,那就趁热打铁立即行动吧,免得到时书记又把这事搁起。 想到这里,何喜富就赶紧提议:“这事比较急,如果没有其他要紧事的话,我们现在就先到文书这里说一下,请他上午写好通告并贴出,之后再请书记一起,到几个重点户家里做下工作说下情。” 书记点头说好,不过他说这次还得叫上治保主任一起去,毕竟到时有事情出来也离不开他处理。 文书拟好通告,何喜富c朱均林和两位大队干部走完好几个重点户后,大阳已升得很高,何喜富急急忙忙回到家里。 何紫娜拿着猪食桶刚刚从猪栏房里走出来,看到喜富回来,她就远远喊话过来:“喜富你为啥一去这么久呀,快去机米房吧,又有好几个人来叫过几米了啦!” “知道啦,我这就去。”何喜富进屋从桌上取过机米房钥匙,跑步往机米房赶去。 机米房前站着五六个人,个个神态严肃。 何喜富喘着粗气,远远地说过去:“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一位高个子的中年男子拉着张脸抢话在先:“喜富你也太不把我们机米的事放在心上了,我们都要参加生产队劳动的,迟到了又都要扣工分,你总得抓紧时间把我们的米机掉啊!” 另一位知道何喜富一早去干什么了的中年妇女说:“喜富啊,不是我们反对你赚外快,说实在的这机米一年到头你也有三千工分的补贴,但你总得把你自己的份内事做好,不能肥了自己,害了我们呀!” “好的好的,你们快把谷去挑来吧,你们要出工的话,等会我机出米后就送到你们家。”何喜富看看机房前只有人而没有谷,以为大家还没把要机的谷挑到机房里来。 “我们的谷已经挑到里面啦。”站在门口的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一句话。 何喜富朝机房门一看,机房门开了,一把又大又厚的弹子锁丢在地上,明显留着被石头敲过的痕迹,碾米机前乱七八糟地放满了金灿灿的几萝稻谷。 “门锁敲了,这事谁干的?”何喜富站在门口惊呆了。 “大奎干的,他看你迟迟不来机米,就砸开门,打开电闸,机好自家的米就挑着回家了。”一位等着机米的人这样告诉何喜富。 大奎是何喜富前一任大队电工兼机米工,也姓何。因为他服务态度不够好,工作吊儿郎当,而被大队党支部和管委会撤换成何喜富。 诸北大队的机米房是专为本大队的社员服务的,机米房机米c机面粉都不收钱,统一由大队按人口定量在生产队年终分红中扣除粮食加工费,而对机米工则是实行每年三千分工分的补贴。 虽说一年到头收不到一分现金,但毕竟三千分工分也是一位全额劳动力半年所得。为此大奎耿耿于怀,总认为是何喜富背后耍手段从大队干部这里谋去的。 大奎敢有胆子这样做,何喜富心里清楚,但他心里明白,当下抓紧时间机好米,让大伙顺顺利利出畈干活才是最要紧的。 机好米,何喜富匆匆往大队支部书记家走去,想把刚刚发生的大奎私自砸门开电机米的事反映给书记,让他去作批评教育或什么处理的。 走着走着何喜富又放慢了脚步。 何喜富想,这一去,如果书记去跟大奎谈,大奎说是自己迟迟不开门机米的原因,而自己又是帮江苏人朱均林做包塘捞蚌的工作,再说又是拿江苏方补贴的,拖着为民服务的工作不做,却忙着为自己赚外快,这书记到时不批评自己才怪呢! 想到这里,何喜富不声不响地收住脚步放回走,去代销店新买一只门锁把机房门锁好才回家吃早饭。 何喜富回家吃早饭的时候,何紫娜已出畈去生产队干活了,不知道大奎私自砸锁开电机米的事,她是在田畈里劳动时听大伙在议论才知道这件事的。 大家都在说,这何喜富对这事,一不去找大奎评理,二不去找大队干部处理,也快变成一个窝囊废了。 这话激怒了何紫娜,她当即赶紧回家想来找何喜富问个青红皂白,进屋没见何喜富,就径直往村支书家里跑,她说或许这时何喜富正在想支书反映这事呢! 何紫娜径直赶到支书家,碰巧支书戴着草帽c扛着锄头从家里出来。何紫娜问支书:“喜富有没有来找过你?” 支书说:“没有啊,出了什么事?” 何紫娜把田畈里听到的议论想书记作了反映,也提出要求说:“支书啊,这事你们一定处理,要不处理,何大奎今天砸锁,明天可能还会砸机器呢!” 何喜富在电排站检修水泵回来后去配电房放工具,刚出门碰到了迎面走来的村支书:“书记你好,我正想找你呢。” 支书说:“我知道了,这事你老婆也来找过我,我向你核实一下情况,等会我们研究一下如何处理。” 何喜富一听要处理大奎,连忙摇着手说:“书记不要处理他,这事也是有我错,是我思想不够好,我愿接受处理,我愿辞去大队电工和机米工的职务”,边说边从口袋里挖出提前写好的辞职报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借机辞职 何紫娜回家时候,何喜富正提着一捆柴往灶间送。 之前,人家田畈里收工回家的时候,就是何喜富最忙的时光,不时机米,就是给人家查线路故障c换保险丝什么的,今天这种反常状态,倒让何紫娜想到,是不是因为大队干部对何大奎私自砸锁机米事件没作处理或处理不公。 何紫娜不声不响地跟着何喜富走进灶间,摘下头上的草帽往墙壁上一挂,便转过头轻声问何喜富:“大队对何大奎私自砸锁机米这事有没有处理意见?” “没有。”何喜富温声吞气地回答老婆何紫娜。 “为什么没处理?大队支书没来找你核实过?”何紫娜紧接着追问原因。 “来找过我,是我不让他们处理这件事。”何紫娜越是追问紧逼,何喜富越是回答随便。 “为什么?”一听说是自己老公不愿意处理何大奎,何紫娜更是惊讶不已。 何喜富一见老婆何紫娜一下子惊讶成这个样子,便转身站到何紫娜面前,一五一十地向她细说起来:“你说这事吗,起因就在我一早只顾去处理朱大哥包塘捞蚌的事了,而没把大伙机米的事儿放心上,你说大家能没意见?” “大家有意见,却大家都没有私自砸锁机米呀,他何大奎是不是有心给你难看?”何紫娜说这话的意思,实际是提醒何喜富,是何大奎有意跟他作对。 这一点,何喜富心里自然明白。但他认为,只要自己不把这事当会事,何大奎最终会明白,机米这事并不是自己通过什么手段从大队干部这里谋求过来的。为此他向何紫娜解释说:“其实何大奎这一行为,从内心上说也可理解,毕竟他误解是我谋取了他机米这个职业。” “那你就放任他了?”何紫娜对何喜富的解释仍是不理解。 “没有啊,我向大队支书递交了辞职报告,让何大奎知道我并不稀罕这一职业,让大队干部知道我也不是随便好惹的。” 何喜富这样一解释,何紫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一下子提到了八度:“我说你到底是窝囊还是笨呀,你要辞也得等他们处理了这件事后再提出来呀,你这样一来,以后做事还会有威信吗?” “哦,谁没有威信呀,妹子这么大声音在训斥谁呀?”就在何紫娜训斥孩子一样训斥老公何喜富的时候,江苏客人朱均林一脚踏进了门槛。 何紫娜一把拉过朱均林,放连珠炮似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及何喜富处置过程全盘说出,欲请这位自己老公十分敬重的江苏师傅评评理。 原来,朱均林自从早晨跟何喜富出门去上莲湾大队之后,整整用一天时间安排落实有关夏天蚌塘管理的事情,所以对何喜富这边发生的一切,他全然不知。 何紫娜在向朱均林说道这事的时候,何喜富一次又一次地红着脸去拉何紫娜的手,努力想阻止何紫娜说这些话。 可何紫娜一甩手说:“你不让我说,我就要说,我就让朱大哥听听,你到底算不算男人了?为什么这么窝囊啊!” “说c说,你们就把我当作自家人好了,没什么好难为情的。”朱均林边说边退步坐到八仙桌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接着说:“不过要我来说呀,何老弟这做法还有一定道理,男子汉大丈夫,既要有用生命保证自己不被人践踏的勇气,也要有能曲能伸衡量权宜之计的智慧!” 朱均林说得如此随便,何紫娜却为何喜富在这样情况辞退机米工而感到委屈c心痛。 “还谈什么权宜之计的智慧,这么轻松随便的活都辞掉了,以后天天在田畈里劳动,看他还有多少时间去管塘里的活儿?” 朱均林一听何紫娜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哈哈一笑跟着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麻烦由我引起当然就得由来解决了。” 朱均林边说边从起身走向何喜富与何紫娜中间。 何喜富双手搭着朱均林的肩膀,欲推朱均林重新坐回椅子上去,不好意思地说:“何大哥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事对你无关,是我自己处理不好的原因。” 朱均林仍是乐观地笑着说:“我说的也不是这个意事,我是说我本来就想找你商量找个人替我管理包塘捞蚌的事,现在你脱出来了,不就可直接由你来替代我了吗?” 朱均林之所以说出这一番话,是因为这几天他已连续接到两封由大队领导写来的催他回队管理副业队的信。信中说,作为一名大队副业队长长期在外会造成副业队脱管,若是运行正常,务请朱均林另找合适人选管理,自己则返队领导副业队生产。 接信后,朱均林是在思考选谁来管理的的问题,曾想从江苏选人过来,但又担心不熟悉这里的人情世故而搞僵这里的人际关系。 朱均林也想到这人选最好是何喜富,他办事善于思考,待人和善c诚实,只不过身兼数职,精力集中不到这里。 之前,朱均林没把这件事说出来与何喜富一起商量,担心的就是何喜富想来担任这一角色又脱不出身来而心里难过。现在何喜富脱出来了,不就是恰到好处吗? 朱均林还想,如果安排何喜富管理蚌塘,无论是控制自己副业队对包塘捞蚌的支出,还是增加何喜富家的经济收入,都是有好处的。 两头都讨好,何乐而不会!朱均林打定主意,这个名额就给何喜富了。 何喜富听到这消息后一下子兴奋起来,他一掌拍在朱均林肩膀上说:“朱大哥你早点说出这个消息,我不就早去辞退机米这个工作了吗!” “我是怕你因我的到来而影响你在干群中的形象啊,这不,即使我叫你去管蚌塘,你也还得征得生产小队或生产大队领导的同意呢!”朱均林提醒何喜富,尽快想出一个能在生产小队或生产大队通得过的办法来。 何紫娜一听这消息,满肚子气也就烟消云散,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听说要何喜富想出一个能上干部同意的法子来,她就一口咬定一个办法说:“我们按照小手工业人员交钱记工的做法不就可以了吗!” 何紫娜所说的小手工业交钱记工法,指的就是生产队里的木匠c泥匠c砖匠等,外出到农户或其他单位做工,核定每月向生产队缴纳一定数额的钱后可参加生产队粮食c经济等各种分配的做法。 何紫娜说出这个办法后,首先起跳的是朱均林。他“嚯”的一下从椅子起身,双手一击掌说:“我们两个男的还不如妹子一个女的,参照小手工业人员交钱记工的做法去申请,我看不愧是一着妙棋。” “她在金钱面前,一着是诡计多端的。”何喜富趁机调侃起老婆来。 朱均林也趁机抓紧调和眼前这两夫妻的关系。他先是笑嘻嘻在对何喜富说:“你到别这样说,这几个月下来我真感觉到妹子不愧是一个贤内助呢,关键时刻总能及时想出个法子来。”然后又转过头支对何紫娜说:“这下该动手去做晚饭了吧,吃了晚饭我和喜富一起去找领导说,就是我想聘用他,请求他们放人。” 何紫娜动手做晚饭,何喜富与朱均林一起来到朱均林卧室商量如何去找生产小队干部c生产大队干部放人的事。 何喜富认为,这事应先征得生产小队长的同意,还未必先到大队干部这里去说,毕竟自己的劳动分配是在生产小队一级,只要生产小队同意了,大队干部不会有太多干涉的,再说自己今天中午边刚向大队支书递交了辞职报告,晚上又去说这事,还真以为我早有打算不做机米这一项呢! 朱均林听来也觉得很有道理,但他又马上给何喜富提出一个问题“那我们如何去打动你们的生产小队长保证放你走呢?” 何喜富回答说:“这个问题应该是不大的。” 根据往年的分红,何喜富所在的生产小队,每个劳动日的分值一般也只有七八角,而小手工业者的交钱记工定额是每月需三十元,相当于每天一元。在何喜富想来,收大于支,队里何乐而不为呢! 朱均林总该比何喜富想得周到,他又提问何喜富:“万一你这个小队故意刁难呢一下呢?” 何喜富用手搔搔头皮说:“要真是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朱均林告诉何喜富:“办这事,我们还得先小人后君子,你先去洗脚手,我先去代销店买两条新安江香烟,等会带上送他,可能保险一点。” 何喜富说:“办我的事情,怎能让你破费送礼,我自己去买不就是了吗!” 朱均林笑笑说:“我俩已是兄弟相称,还提这点事干什么,主要是你不抽烟,一下子去买两条香烟人家比较敏感,我天天抽烟,人家不会想到我是去送礼的。” 吃过晚饭,何喜富和朱均林一起带着两条新安江香烟来到生产小队长家里。 小队长四十多岁样子,看样子刚吃好晚饭正坐在桌子傍喝茶抽烟。何喜富把两条新安江香烟把往小队长面前一放说:“队长,这两条香烟给你抽。” 小队长受宠若惊:“喜富你干吗呢,你发什么财了买这么多香烟给我抽?” “发财倒是没发什么财,只是想出去赚点钱。”何喜富顺势推舟说出了自己和朱均林一起来的来意。 小队长也没直接说到正题上来,而只是说:“白天劳动的时候,大家都在说你窝囊,人家私自砸锁开电闸机米,你也无动于衷,原来是你早有打算不干这个而另谋高求了啊。” 毕竟收到了两个新安江香烟,队长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既然你有赚钱之路,我们哪有阻止你之理。不过你是大队里的机米工c电工,大队这一关你得自已去过呢。 何喜富笑笑说:“这个应该没问题,我不干,他们必须得另行安排人员呀,再说想干这一行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巧用心计 朱均林看看何喜富在小队长该聊的都已聊到位了,便提议说:“夜深了,除长也要休自己,我们也该走了。” 何喜富c朱均林都就起身告辞,小队长也热情的送客至门口。 夏天的的夜,天高c云淡c星亮。 走出生产小队长的家门,何喜富像考得不错的考生走出考场,乐呵呵地向生产小队长告别,乐呵呵地追赶走在前面的朱均林。 朱均林低着头,抽着烟,慢步走着。 “朱大哥,你看我这人做事还算得上顺利吧,这么一说我们队长就同意了,这下自己是否可名正言顺接触养蚌育珠业了c” 朱均林却另有想法,在何喜富走近时,他收住脚步,转过头来对何喜富说:“生产队长同意你交线记工,只能表明他们同意你外派到我这个副业队工作,可到时我要是突然决定不收你,或者我们副业队不同意,那你会觉得怎么办?” “没想过,我想朱大哥不会这样无情,朱大哥你说是吧。”何喜富一脸得意。 朱均林倒有了几分严肃的神态,他摊开双手对何喜富说:“我没这样无情不等于别人也不会这样无情,比如说,到时你大队支书去你生产小队长这里一封堵,你不就是死蟹一只?” 朱均林这么一提醒,何喜富顿开茅塞。他忽然明白,自己毕竟是大队的机米工c电工,大队干部有权管理自己。大队支书毕竟是生产小队长的上级,他去生产小队长这里一封堵,这生产小队长就不得不执行“命令”了呢! “朱大哥你说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办呢?”何喜富急想从朱均林这里讨教一个办法出来。 “我并不知道你大队这位支书的性格脾气和为人品质,所以也说不出具体办法,只是提醒你各方面都得考虑慎重。”朱均林没有直接告诉其办法,只是提醒何喜富。 走近何喜富家门,何喜富上前开锁推门,妻儿已经熟睡。何喜富拿出茶杯c开水瓶,欲为朱均林泡茶。 朱均林连忙摆手说:“不了,夜深了别再喝茶,你先睡着想想,想好了我们再作商量。” 何喜富走进卧室,拉亮电灯,发现母子三人都已睡着,老婆和小儿子共睡一边,大儿子一个“大”字型独睡一边。 这几天,何喜富都是和大儿子共睡一边的,看到他摆着“大”字型睡着,就伸手去撩帐门,想挪好儿子睡势,移出可让自己睡的一个位置来。 何喜富一撩帐门,发现帐门严实地压到竹席底下,他知道这是老婆何紫娜为防蚊子叮咬而这样做的。于是他先脱掉衣裤,再挖出压在席底下帐门,撩开帐门后俯身钻了进去,再重新把帐门塞好。 卧室里的电灯配用的是一个拉线开关,开关的拉线斜过帐门,系在一根床柱子上,睡下的何喜富伸出一手,隔着帐门使劲拉了一下开关拉线,“卡嚓”一响,灯关了,可帐门下端因何喜富使劲一拉,又重新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人”字洞。 灯黑人静,何喜富睁着眼睛思考着如何去过支书这一关的问题。他先想,如果在支书这里直接说明,自己是因为要去替江苏人朱均林管蚌塘而辞掉机米工甚至电工的,这支书很有可能会批评自己是资本主义思想严重,为人民服务意识淡薄,甚至不排除以组织名义去生产小队队长这里封堵。 支书到生产小队长这里一封堵,生产队小队长就可以冠冕堂皇地说:“喜富啊,不是我们生产小队不同意你去,而是大队干部不同意你走,大队党支部的决定我们不得不服从哦!”。 这样的话,生产小队长就可把自己曾经说过的,同意自己交钱记工的话收回。 何喜富又想,如果让生产小队长去大队支书这里去说呢?就说是为了增加生产小队的经济收入,打算把自己以劳务派遣工的形式派出去替江苏人朱均林管理蚌塘,毕竟这个钱比养鱼c养蚕来得稳呢! 就在何喜富这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想着的时候,与何紫娜同睡一边的儿子思康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叫:“妈妈,蚊子咬我啦。” 何紫娜打量电灯一看,小儿子额头上果真被蚊子咬起了一个红疙瘩,一看帐门下端留着一个小小的“人”字洞,就高喊起来,“喜富,你怎么把帐门不搞好呀?”边说边朝何喜富这边看去,才发现何喜富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没睡着呢。 何喜富也起身,和何紫娜一起在床里找蚊子,接连拍打死两个坟子后,就盘坐在床上,叫何紫娜也坐下来,说是自己又有想不明白的问题想请何紫娜一起商量。 何紫娜在何喜富旁边坐下:“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说出来让我听听。” 何喜富把刚才朱均林在路上提出的,自己刚刚睁着眼想的问题一一提了出来,然后双眼盯着老婆何紫娜,期盼老婆何紫娜尽快给他一个答案。 何紫娜低头沉思着,过一会又摇起头来说:“这不行,两个办法都不行,要我说呀,就耍赖。” “耍赖?怎么耍赖?”何喜富一时不明白老婆何紫娜提出的问题。 何紫娜的屁股往何喜富这边一移说:“那何大奎不是砸锁开电闸私自机米了吗,你就以这为理由,再不去机米房机米了,直至逼大队另定人选接替你机米。” 何喜富说:“这行得通吗?万一支书说,何大奎砸锁的问题大队自然会作出严肃处理,而自己作为一名大队团支部书记c党支部培养对象,应经得起打击,学会在风浪中坚定为人民服务信念呢。”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时说不出话来。 何喜富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要真是这样的话,到时何大奎可能会受到罚款赔偿的处理,而我那米还得机,这样何大奎对我的误解不是更大了吗?” “不管何大奎怎么想,反正我们就不机米了。”何紫娜认为,只有停止机米,才能说明自己并不在乎机米这活儿,才能倒逼大队同意自己辞职离开机米房。 何喜富听听何紫娜这么坚定自己的想法,心里也作了一番细细盘算,他告诉何紫娜:“这办法确实是一个快刀斩乱马的办法,但真正这样做了,会不会使大家觉得我自己太窝囊呀,以后办事c说话少了威信了呢?” 何紫娜听何喜富这么一说,说话的声音又仿佛提高了八度:“你还去考虑群众说你窝囊不窝囊干吗,你自己事情做成功了,大家对你就会刮目相看啊!” 何喜富确实想不出其他办法来,他也明白,要想朱均林在白塔湖畔包塘捞蚌期间系统学习养蚌育珠技术,确实是是个好机会了,确实是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这一晚,何喜富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何喜富早早起来,先到屋后园子里检查水塘里的珠蛙生长状况。 水塘里的珠蛙吊养已有数月,何喜富每天都要来检查一次,从近段时间检查情况看,这些珠蚌的生长发育基本稳定正常,这让何喜富更有劲头辞掉机米工c电工等职,集中精力钻研养蚌育珠上技术。 何喜富在塘边转了一圈后,就回到家里等候来叫他机米的人。 这是他晚昨跟老婆何紫娜商量后定下的计划。如果有人来叫自己机米,他就直接告诉他们,自己已辞去机米这一职了,由谁机米就去问支书,一则可借他人之口请出支书来自己面前表态是否同意他辞职,二则可减少农户四处碰壁的麻烦。 何喜富刚走到屋前道地,就远远看见看到第三生产小队的何山木站在自家门口。 “山木叔早呀!” “不就叫你去机米呀!” “噢,山木叔,不好意思,机米这事昨天我已向大队支书提交了辞职报告,由谁机你还得去问支书呢!” “这样的呀。”何山木是老实人,听何喜富这么一说,也没再说一句话,急急走向大队支书家。 何山木刚走,何海江又踏进了何喜富家。 “喜富,快去机米呢,门口已有好几担谷等着呢!” “哦,是海江哥哥呀!不好意思,机米这事昨天我已向大队支书提交了辞职报告,由谁机你还得去问支书呢!” 何海江可是个暴躁性子的人,一听机米的人一下子换了,换了谁又不公布,就当即哗啦哗啦地骂起大队干部来。 何喜富眼看何海江将烧起一把火,就趁机把这火引到支书这里去。 他用手指着支书家的方向对何海江说:“这话你在我这里没用,快到支书家去说。”何海江就气呼呼地赶向支书家。 接连两个人找到支书家问找谁机米的事,弄得支书也烦了起来,他也急急忙忙跑到何喜富家说何喜富:“机米这事你怎能说辞就辞,你也得给我们有个商量决定的时间呀!” 支书这种说法何喜富早有料定,回答支书的话也早有准备。“书记呀,我如果照样天天去机米房机米,那你还能按排由谁来接管这机米房啊?” “去去去,快先去机米,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是农户为夏收夏种备粮的关键时期,总不忍心让他们白白浪费时间呀!”支书指使何喜富快点去机米房,否则还会来第三位第四位找他要机米的人。 何喜富当机立断要支书定下机米交接班时间:“那你得给我限定一个时间,否则我怕常年累月地机米下去呢。” 支书当即表态:“你再给我机两天米,两天后我再通知你” 没等支书说出两天后通知你是换人还是不换人,何喜富便抢口说在前面:“两天后就通知我交接班对吧?支书这里说定了,那我先去机两天米。”说着,何喜富就叫过身边来叫他机米的两个人,一起去向机米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意外发现 朱均林在卧室里坐在灯下看报,何喜富进来说:“朱大哥你先休息会,我去找书记聊聊,都两天过去啦,机米的人选定下了没有,否则明天我还得去机米房呢。” 朱均林说:“你去吧,我这里你不用多操心,都老熟人了。” 何喜富刚走到门口,大队党支部书记带着何志灿来到何喜富家。 支书进门就说“喜富啊,鉴于你执意要辞掉机米一职,经大队党支部和管委会联合讨论,同意你辞职,并决定由原来机过米的何志灿同志接替你机米之活。” 支书在告知何喜富这一情况后,还特意说明了一个问题,按惯例大队里的机米工和电工一直是一人兼任的,但何志灿虽会机米,却不会电工,所以还得让何喜富带一段时间的电工活。支书压低声音对何喜富说:“这也是我们安排何志灿接你班的原因之一,因为平时你跟何志灿也走得比较近。” “那戛收夏种期间我在生产小队的劳动关系怎么处理?”听起来,何喜富是在问自己要不要参加生产小队“双夏”的问题,实际上是在担心自己还能不能从生产小队劳动中脱出替朱均林管塘管蚌的事。 大队支书告诉何喜富:“这个我会去同你们小队长对接的,尽量按半脱产算,真的不行的话就全部由大队记工。” 所谓的半脱产,就是一半时间参加生产小队里的劳动,一半时间用于大队用电管理检修。何喜富想,如果真是半脱产的话,他代管朱均林的蚌塘的时间还是有的,毕竟一些事可交给徒弟何志灿去做。 大队支书从何喜富的神态中发现何喜富对这样的决定还是比较满意的,就趁机对他对出了相应要求:“为了确保“双夏”期间安全用电c正常用电,大队党支部和管委会决定,“双夏”期间的电工还是你何喜富为主,志灿只作为学徒跟班,等“双夏”结束了,就让你把电工全部脱出来,既然你自己不相做这一行啦,那也就得带出一个好徒弟来哦!” 何喜富连声说好,满口答应。 坐在卧室里休息的朱均林,对大队支书与何喜富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支书他们一走,朱均林便手捧茶杯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坐在桌子旁问何喜富:“大队这样安排,你觉得还能确保管理好我的蚌塘吗?” 听朱均林这样问自己,何喜富以为是他在担心自己因三头兼顾会管不好蚌塘,而改变注意,便连忙做起解释:“我倒认为这是最理想的方案,按这个方案,我至少可利用田间检修农电线路的时候多看看蚌塘,还不用向生产小队交钱记工里,这样的话你朱大哥不付我工资也会兼管啊!” 朱均林笑笑说:“你能管,我肯定是发你工资的,倒是你可以在这一个月时间里不用向生队交钱记工了,得实惠的就是你。不过你假如保证不了管好我的蚌塘,否则不只是给你发不发工资的问题,而且还得承担其他相应责任呢,所以你必须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一听朱均林的这番话,何喜富心头真的有些紧张起来,管蚌塘不只是赚工资,重要的还是学习践养蚌育珠技术,当然不肯随意放弃。所以他连声说:“好c好c好,这是必须的c必须的。” 听着何喜富对管理好蚌塘有如此这般豪言壮语,朱均林回房取出已提前拟好的蚌塘委托管理协议书,他把协议书交给何喜富:“先看看里面的条款是否妥当,妥当的话你就签上自己的名字,正式履行管理。” 何喜富一条一条看下去,不一会抬头就对朱均林说:“朱大哥还真考虑的仔细全面,不声不响早早拟好了这个协议,我当然同意,并且会不打折口地执行协议中的规定。” 朱均林笑笑说:“你也不用说得这么严肃,这只不过是一个手续关系,劳务结算的依据。” 诸北大队里的几个生产小队普遍开始收割早稻,何喜富带着何志灿早早出门,对大队配电房,湖畈中的几个配电板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对几个需要重新接线和作防护处理的地方,先教会何志灿怎么处理并让他先做起来,自己则先送朱均林去县城坐汽车回家。 去县城路上,何喜富和朱均林坐在同一排汽车位置上。朱均林告诉何喜富,这次之所因没向蚌塘现场管理员,相关大队干部c生产小队干部打招呼告别,是因为不想公开将蚌塘管理权委托给何喜富这个秘密,这当种的重要原因,当然是为了让何喜富至少有一个月时间省下去生产小队交钱记工的钱。 何喜富对朱均林如此照顾自己感到非常感动,从中他也越发感受到朱均林是一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于是,他脱口而出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朱大哥,说真的我热衷于替你管蚌塘,真的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养蚌育珠的技术。” 朱均林笑笑:“这个我也明白,对于蚌塘管理的技术要点,这次去后我会按照不同的季节和气候情况,用书信形式提供给你,到时你要记得及时去邮递员这里查收。” 何喜富显得很开兴地说:“这样好c这样好,不过你除了提供养蚌的技术要点外,还要多关心我自家塘里的珠蚌哦,相关知识你也及时提供给我呢!” 朱均林告诉何喜富:“珠蚌插种成活,生长稳定后不用有多少担心,只要管好水c施好肥就可以,七八月后就会成功繁育出珍珠,当然什么时候该施肥c什么时候该防病治病及相关技术要领我也会及时通过书信形式提供给你的。” 朱均林话音刚落,何喜富起身握住他手连声道谢,引得全车的目光都投向他们两人。 何喜富回家的时候还未到吃中饭时间,他趁机去几年蚌塘转了转,告诉几个现场管员,这段时间朱均林回队处理事务,有什么问题处理,有什么情况要反映直接找他好了,也顺便了解了一些情况。 “双夏”正式打响,湖畈里电动打稻机声c拖接机耕田声混在一片,男女老少割稻的c晒谷的c担秧的忙里忙外。不管有事无事,何喜富都会抽出半天时间来,去各个湖畈c各个抽水埠头看看农电线路情况,顺便也走走几个蚌塘。 这天他来到了朱均林所在副业队承包的上莲湾大队紧邻白塔湖大埂的一个大塘。这塘上游有一条水渠连接大湖进大塘的水,进水处有一个小塘,小塘四周砌有石块,用于隔绝外界的脏物水草。之前,有人在这个小塘里担饮用水,后来发现有人在大塘里放牛,怕水被污染,渐渐没人在这里担饮用水了。 但这塘里的水很清,能一眼望到底下沙子,一些爱清洁的小鲫鱼c黄刺鱼常会钻到里面去生活,何喜富来时常来爱往这里看看。 这天,何喜富忽然发现两条黄刺鱼的鳍条上长满了一些如“红头痱子”般的颗粒,这会不会是一种病毒呀?黄喜富摸起一条,用手一掐“红头痱子”,里面还带有一点点血丝呢! 何喜富急了,想写信求教朱均林,一是信来信去起码也得在一个星期后搞清真相,二来怕朱均林会想,自己离开白塔湖才这么几天,蚌塘就感染了病毒,担心到时他不让自己再管蚌塘。 思前想后,何喜富觉得还观察一段时间后再说,他把两条黄刺鱼放了回去,四周用沙石加高围护,还特意要求管塘人务必保护好这个小水塘我塘里的两条黄刺鱼,有人来摸鱼什么的,就说这塘里的鱼有病菌,正被隔离着。 从此以后,何喜富每天巡塘检查,都会细心观察这两条鱼,每次都发现,这两条鱼都在健健康康的生长,鱼鳍上的“红头痱子”也在一天天地大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何喜富突然发现两条黄刺鱼上的“红头痱子”不见了,他以为是这两条黄刺鱼逃走了,可下塘一摸,还是摸出了两条黄刺鱼,鱼鳍条上的斑点痕迹,又证明这两条鱼就是长过“红头痱子”黄刺鱼。 何喜富想再去抓起别的几条鱼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异常,结果在黄刺鱼栖息的地方摸出了一些小三角蚌,差不多有他那只小手指的罗面大。 何喜富捧着这些小三角蚌发呆,这小塘自己不止下去过多少次,却从未发现过三角蚌,难道这些三角帆蚌就是黄刺鱼从外塘带进来的吗?怎么带进来的呢?何喜富继而一想,难道大三角蚌生小三角蚌不是像大牛生小牛一样直接生出来的,而是由鱼像鸡娘孵小鸡一样孵化出来的吗! 何喜富有了这个想法,但不敢肯定,他曾经私下请教过村里的老年人,可这些老年人听后大多是笑而不得,有的甚至反而问何喜富:“你是不是蚌塘管理入魔了啊?” 直到在一次何喜富去江苏无锡朱均林家看到了一本《三角蚌人工繁殖》的小册子,何喜富粗粗一翻,就看到书上写的原理正是他所猜想的。 何喜富想把这本小册子借来阅读,朱均林说这暂时还不行,因为自繁三角蚌是这次大队催他回来的重要原因,目前他管理的副业队正打算搞这个项目试验呢,而这本书又是他目前唯一的师傅,不能借出。 借不到书,何喜富也一样高兴。他高兴的是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计划泡汤 这一年冬天的寒潮似乎来得太早了,刚刚还是水绿旷野青的白塔糊畔一下子变得草枯c叶黄,白茫茫的湖面两岸,只剩下一簇簇光秃秃的柳树枝条和一个个蒙古包式的稻草蓬。 何喜富徒手走在白塔湖堤埂上,时不时停下脚步瞭望起远远近近的走几个湖塘。 这一年,江苏的朱均林,几乎把上莲湾大队c小队的所有集体湖塘全部以包塘捞蚌形式承包了,如今除了两个最大水面的湖塘还没清底外,其余都以物归原主,未来一年,朱均林他们还要不要在诸北大队附近再行包塘捞蚌,他们如果还要包塘捞蚌,该选哪个大队的哪些湖塘?朱均林边走边看边思考着。 从这一年朱均林他们的包塘捞蚌情况看,无论对上莲湾大队,还是作为何喜富自己,都是获益不小的。 对上莲湾大队集体来说,每亩七八百的鱼塘不仅旱涝保收,而且成本大大减轻,之前要落实专人管理,要组织专业打鱼队,现在一切都由朱均林他们解决,这鱼就是不费一点成本拿进的。 对何喜富自己来说,这大半年下来,房租c联络员工资,到后来被朱均林聘为蚌塘专业管理员,少说也拿进了千把元钱,而且可参加生产队分红的工分也不比别人少,家里的玻璃厂也全部装上了,多年的愿望如今总算实现了。 何喜富情不自禁地露了一个笑脸。当然,他开心的不仅仅是因为手头宽裕了,重要的还是因为学到了养蚌育珠技术,掌握了三角帆蚌的繁殖原理。 养到三角帆的繁育原理,何喜富心里明白,这才是最大的收获,这一切真的要使能完全掌握了,能熟练运用了,到时即使白塔湖畔的河蚌全部捞完,自己也能搞个养蚌育珠产业。 所以何喜富迫切希望朱均林他们在未年一年中,再能来诸北村一带进行包塘养蚌,一则使自己的经济收入得到进一步巩固,二则使自己的养蚌育珠技术学得更全面。 但捞蚌的塘不可能今年包了明年再包,总得换个新塘新湖的才能有蚌捞啊!何喜富急于考虑的是如果找到新蚌塘。 几天前,附近的湖上大队c北湖大队均有干部联系过何喜富,他们都想请何喜富牵牵线,参照上莲湾大队的形式把塘包出去。朱均林作为双方牵线人,当然不能说承包就承包了,他得调查清楚这里有没有蚌捞,否则朱均林他们不就是开着眼睛撒尿吗。 稻谷收进仓的农民,把这一季节看作是难得的农闲时光,夕阳刚刚西下,生产队长就会让在田间劳作的农民早早收工回家。看到时光还早,一些农民会在柳树底下或稻草堆傍翻拣可喂猪喂鸡的“野草”或干瘪稻穗。 何喜富当然没有心思去找这些“野草”和干瘪稻穗,因为他想着干大事赚大钱,他想早点回家,早点吃过晚饭,去湖上大队c北湖大队的干部说说包塘捞蚌的事。 刚走到门口,忽听背后“嘀玲”一声自行车响,何喜富回头一看,发现是乡邮员来到了门口。 “喜富哥,你的汇款单。”乡邮员说着,跳下自行车,取出单子请何喜富签字。 何喜富边签字边问乡邮员:“哦,是哪里来的?” 乡邮员说:“我也不知道,你看看汇款单就明白了啊!” 其实这也是何喜富无话找话说,他清楚自己一家除了江苏的朱均林向他汇来劳务工资外,其他是不会有汇款到来。 自从朱均林回队管理副业队,让自己代做这里的包塘捞蚌总管后,每月5日前一次汇款是雷打不动的,之前乡邮员是把汇款单子拿到代销店的,一次因自己没时间便叫老婆何紫娜去拿,何紫娜去拿时“广播嫂”也在,而且正拿着这张汇款单说何紫娜的闲话。 何紫娜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广播嫂”头起捧头往她头上按,边打边说:“上次你菜市场说我闲话的账还没算,今天你在这里又说我坏话,你是不是真的欠揍啊。”要不是店里人多及时劝开,两人不知会扭打到什么程度呢! 自从这一次后,何喜富特地去乡邮员这里说情,以后凡是有他家汇款单,就麻烦一下送到家。乡邮员的服务态度也真是好,这一说还真的一次次送上门来。 对此何喜富十分感激,他接过单子,拉着乡邮员的手说:“你一次次特地送来,真是辛苦你了,今天就在这里喝点小酒再走吧!” 乡邮员那肯进门,他调转自行车说:“应该的,不用客气了,我还有单子信件要送呢。”说着一脚踏上自行车穿进了另一根弄堂。 冬闲时节,诸北村农户的晚饭也吃得早一些。在何喜富进门洗脚手的时候,何紫娜已端出了饭菜。 吃饭时,何喜富告诉何紫娜:“江苏那边的汇单来了。” 何紫娜说:“那好,我正打算明天上街去公社卫生院,可顺便把钱取回来。” “你去卫生院干吗,身体哪里不舒服?”何喜富夹着菜的筷子举在半空中,惊奇地问何紫娜。 何紫娜双眼盯着何喜富:“你说人非得有病去医院,并时不可以去检查检查?” 何喜富说:“这好好的去检查什么呀,不是浪费时间浪费钱吗!” 何紫娜睁大眼睛停止了咀嚼,然而看着何喜富的表情说:“你们男人呀就是只关心钱钱钱,就不关心女人的身体,你知道吗?我的‘大姨妈’快两个月不来了,我得去检查一下是否怀孕了。” “如果真的怀上了你打算怎么办?” “生啊,你不就盼着生个囡宝贝吗?” “我看还是先拿掉吧,因为明年我打算再替江苏朱大哥管理蚌塘呢,这样可以多积攒一点钱,多学一点养蚌育珠的技术啊。” “我可打算把他生下来,一来为了早点有个宝贝女儿,二是因为现在计划生育形势越来越紧,不就已倡导一点夫妇生两胎了吗,我怕到时我们生不了第三胎呢,再说明年江苏这里要不要再包塘捞蚌还没一定呢。” 何喜富想想何紫娜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也就没多说什么,心里只想,还是先去湖塘有意向外包的几个大队敲定下水面。 吃好饭,何喜富饭碗一搁就出门了。 第二天,何紫娜一早出门去街上的公社卫生院。 在公社卫生院,何紫娜径直找到那个熟悉的女产科医生,把自己快两个月没在“大姨妈”情况说给了医生听。 医生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拉过何紫娜的手按起脉来。按了一会儿,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张试纸说,你可能怀上了,先去洗手间接点尿液测试一下吧。 很快,何紫娜拿着试纸从洗手间回来。医生接过试纸一看说:“你真的怀上了,打算要吗?” 何紫娜笑嘻嘻地回答:“要的,我真盼望着生个囡呢!” 医生也笑笑:“那你回去注意一点营养,同时不要太劳累,一个月后再来检查吧。” 公社信用社离医院比较近,何紫娜走出医院后很快来到信用社办完汇款单取款手续,不过何紫娜只取出了五十元钱,其余都存到信用社里了。 何紫娜是满怀喜悦走出信用社的,她看看存折上的钱又多了百把元,揉揉自己的肚子仿佛已觉得是实鼓鼓的,心想今年对自己来说真是一个运气很好的头年,钱又比往年来得多,肚里又有了货,这年得好好过喽。 何紫娜走进了供销社,买下了一些布料,准备给何喜富和两个儿子都做上一套新衣服和新鞋子,又到菜买了些猪肉和带鱼之类的菜,今天开心,就让大家开心吃一餐吧。 何紫娜回到家的时候已快到做饭的时候,她赶紧洗菜做饭,做好饭后再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想是边搞卫生边等老公何喜富回家来一起吃中饭。 可是等到人家吃过饭都出工了的时候,这何喜富还没回来,因下午自己还得去生产队出工,便匆匆扒下饭c喂好猪就出畈去生产队劳动了。 傍晚收工回家,何紫娜见何喜富还是没有回来,又开始洗菜做饭,今天的晚餐有肉有带鱼,再说心情也比较好,她洗好菜后又匆匆跑到婆婆家,要婆婆公公等会带着小儿一起到家吃晚饭。 天快黑了,何紫娜端出一桌子饭菜,可等呀等呀一着等到天乌黑,这何喜富还没回来吃饭,白天在外吃,这晚饭总不会在外吃了吧,再说他知道自己去卫生院检查了,是好是坏都没问明白,不可能全天在外面吃饭的吧? “不会有事情的吧?”何紫娜正想出门去打听一下是否有人见到何喜富在哪里?在干哈? 何紫娜刚一脚跨出门槛,何喜富开开心心地回来了。 “你在干啥呀,一整天不回家一趟的,你知不知道人家快等得急死了。”何紫娜一股劲儿地埋怨起何喜富。 何喜富边吃饭边回答说:“人家来就是忙吗,一心想把该办的事全部办完才忙到现在的呀!”何喜富得意地告诉何紫娜,自己今天通过一天的走访座谈,在两个大队基本达成了近千亩水面的包塘捞蚌意向,承包方式和承包价格都参照上莲湾的,这下月底朱均林前来清塘捞蚌话,就可顺利签约了,我的蚌塘管理又可顺利延续下去。 听何喜富提起了江苏的朱均林,何喜富的妈妈忽然想到自己袋子里还有一封信,是傍晚去代销店买盐时管店的人交给她的,听他说这信也是从江苏来的。 “江苏来的?可能是来说提前来清塘捞蚌了,或者是来问包塘之事了,快拿出来看看。”何喜富急忙从娘这边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边看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何紫娜问何喜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何喜富有气无力地回答何紫娜:“要我不要再联系包塘捞蚌的事宜了,明年他们不来这里包塘捞蚌了。” “为什么呀?上次不是说要你先联系好来,到时他们再具体来签约,怎么突然又不要了呢?”何紫娜第一次表现出对朱均林不满。 何喜富告诉何紫娜:“可能是朱大哥遇到了麻烦事,他在信上说,详情几天后来捞蚌时面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脑洞难开 何喜富醒来的时候,大阳光已透过玻璃窗,照在了他睡的那张床的床脚上。 何喜富侧过身,目光盯着床脚下的阳光。 昨晚是除夕夜,白塔湖畔的人家有坐夜守岁的习俗。或许是人家已看到了上年何喜富的收成好了一点,自己的几位堂兄堂弟,妻舅嫣妹,还有几位好朋友,都来到何喜富家岁,小孩们在门外道地上放“百子炮”,大人们在屋里喝茶打牌啃瓜子,何喜富夫妇俩烧茶提水炒瓜子c爆谷花,整整忙上了半夜。 时过凌晨十二点,何喜富夫妇拜过灶王爷,打过一壳自制米酒,拿出已蒸热的几只圆团果和几只菜,招待刚刚结束打牌的几位朋友。 这一吃又是一个多小时,何喜富躺下床时,远处几户人家的公鸡已叫过又叫了。因此,尽管何喜富看到了新年第一缕阳光,心里暖暖的,但身子骨还是懒洋洋的,脑袋还是涨鼓鼓的,贪的还是多睡一会儿。 何喜富躺着想着,想昨晚的欢乐和热闹。昨晚自己家里这么热闹,不就是因为自己比人家多了一点钱,多了一点好吃的东西吗?而自己多得的钱,不就是因为请来了江苏的朱均林来这里包塘捞蚌,可今年朱均林他们不来了,自己再也没这个钱可赚了。 年前朱均林最后一次来上莲湾村清塘捞蚌时告诉何喜富,他们之所以放弃来白塔湖畈包塘捞蚌,就是因为白塔湖畔的三解帆蚌少褶纹冠蚌多,总体显得成本太高。 都说资源是财富,但如果使用资源的主动权掌握不住,财富也不再是财富,我们这里湖多蚌多,人家说不要了就不要了,白塔湖的河蚌是不是一定只有喂猪喂鸭的命运? 不可能,江苏无锡人可养蚌育珠,白塔湖畔诸北人也一定可以养蚌育珠,何喜富还是坚信这一点。不过人家是大队副业队集体经营的,我们这里的副业队为什么不能搞这个经营呢? 当然可以,何喜富也坚信这一点,不过谁来起这个头,谁来做这个技术指导?何喜富想,都到这个地步了,自己不行动谁行动,再说自己还是一位老团支部书记,大队党组织的培养人呢! 何喜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他边穿衣服边走到老婆面前说:“我想明天去江苏朱均林家拜年,你下午帮我准备一点拜年的礼品,我先去城关火车站看一下车票。” 何喜富这突如其来一说,何紫娜觉得有所奇怪:“这事年前你没有说起呀,怎么突然想去那里拜年了?” 何喜富穿好衣服瓣着指头跟何紫娜说:“我早上躺在床上想呀,去年我们的收入,可以说完全是靠江苏朱大哥的噢,他听我说到这里来包塘捞蚌,不聘用我做管理,不租用我们家房子,我们就不可能挣到这些钱,单从这一点想,我有必要专程去拜个年,感谢感谢。还有一方面的考虑,就是想用这个机会考察一下他们这个副业队是如何经营养蚌育珠这一产业的,兴许到时可引用到我们这里来呢。” 何紫娜说:“这集体的养蚌育珠对你有啥好处,我们总用不着为集体的事去麻烦朱大哥呀!” 何喜富说:“这就是你不懂啦,这养蚌育珠育珠呀,你私自一搞就姓‘资’,上面就要杀,这集体一搞就变成了姓‘社’,上面就允许,而我们生活在集体这个大家庭里的农户,只能指望大河有水小河满了。” 何喜富还告诉何紫娜,由于自己两夫妻都掌握了养蚌育技术,这集体一搞起来,不就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先得实惠c多得实惠的,肯定是我们两夫妻了。再说塘里的珠蚌快可开挖了,私自肯定难卖,如果集体搞起来了,自家这珍珠不就可借船出海了吗? 何喜富绘声绘声一番说,说得何紫娜心里热乎乎的,就同意何喜富去车站订票,早点去江苏朱均林家拜年,自己则为他筹办起拜年的礼品来。 何喜富心切,就买了一张第二天去江苏无锡的最早一班车的票,县城到站的时间是早晨六点零三分。 一个大年初二,何喜富一早去了江苏,家里忽然变得冷清起来。何紫娜收拾好家务之,就带着两个儿子来到同一村的娘家拜年。 吃中饭时,何紫娜娘家隔壁的堂弟媳过来串门,见何紫娜一家就缺何喜富没来,就随口问起何紫娜:“唷,一家都来啦,就缺喜富姐夫没来呀?” 何紫娜说:“他去江苏朱师傅那边拜年了,人家一年给了我们照顾,也过去表示感谢感谢。” 堂弟媳说:“那你不去呀?这不去就好,你这一去呀村子里肯定又有人说他跟你有什么什么关系的。” 听堂弟媳这么一说,何紫娜又激动起来,她放下筷子站起身说:“谁还在这样说,除了广播嫂这张乌牙嘴还有谁?我是身正不怕影斜,这次不带两个小儿去江苏,是怕到时他们那边分什么红包c压岁钱什么的,其他是没任何顾异的,以后再不要这样乱说了。” 何紫娜一发火,堂弟媳就怪不好意思了,连忙说:“没事没事,我也是随便说说的,你们开心吃c开心吃。”说着就退回了自己家。 何喜富在江苏无锡足足待了五天,期间朱均林陪他喝酒聊天,陪他游览太湖,陪他参观自己副业队里的珠蚌繁殖基地,珍珠养殖基地,陪他走访了自己的几位好友,所到之处,都让何喜富感觉到了养蚌育珠的具大潜力,和给集体经济,对农民生活改善的好处。 何喜富回来那天,朱均林还一直送他到无锡火车站。 在何喜富快要上车时,朱均林还特意送上了一句话:“何老弟呀,在中国这样一个社会主义制度下,个人是发不了财的,你真正要开发养蚌育珠产业,切记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自己的那个塘c自己的几个蚌,只能当作试验用,离开了集体这个家去养蚌育珠,不但致不了富,说不定还会倾家荡产。” 回来路上,何喜富坐人在列车上,心早已到达了白塔湖畔。他想把在江苏无锡考察生产队集体养蚌育珠情况及具体方式告诉给年前曾基本达成包塘捞蚌意向的两个生产队,算是对他们一个陪礼和道歉,在这两个村基本做出样子的基础,再在自己生产小队里做起来,也算是给自己生产小队的小队长撑个面子,毕竟他也算帮了自己一把。 何喜富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大多数人家还沉浸过节的气氛中,动手准备起晚间的请客吃饭。何紫娜也在家里准备着饭菜,在门口玩耍的两个儿子,见多日不见的爸爸来了显得十分高兴,先是回家向何紫娜报喜:“妈妈c妈妈,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然后又回到门口迎接爸爸:“爸爸你回来了啊,我们好想你哦!” 何喜富一看两个活泼的儿子如此高兴,就当即从包里取出朱均林送给儿子们的礼品,一人一份分给了他们,儿子们回到一边高兴地拆开包装就吃。 见何紫娜正准备做晚饭,何喜富放下行李包就走过来跟何紫娜说:“你晚饭迟点烧没关系,我想先去湖上大队的支书家一趟,跟他说说副业队集体养蚌育珠事,因为对上说次说好的包塘捞蚌意向最终因江苏方改变注意而没实行,我一直感到愧疚呢。” 何紫娜说:“就这个事吗你明天早上去说也无所谓,早一夜迟一夜也无关紧要啊。” “不,这事越快越好。”何喜富说着就飞也似地朝门外走去。 湖上大队的支书夜晚请客,客人还没到,支书就在家里做着摆好桌椅碗筷等准备工作。何喜富把他叫到一边,神秘地向他介绍起这次去江苏无锡考察集副业队养蚌育珠的做法和好处,并且说自己也基本掌握了这套技术,愿意帮湖上大队搞起来,并在当地做个样板,原因就想补过上次说好包塘捞蚌而结果没有实施的愧疚。 湖上大队的这位支书一听是这个事,就把头摇得像个拨郎鼓地说:“这种冒着风险的事我不会让大家做的,你也不用动这个脑筋了。” “支书啊,这个没有风险的,只要把珍珠育出来,这一亩水面,能抵过好几亩水面的鱼呀,虾呀呢,人家江苏无锡朱均林他们的副业队已跟我们做出了样子啊!”何喜富一股劲儿地顾自说着,而且越说越有劲,想一口气说服这个大队党支部书记。 支书这下也上来火了,绷着双脸提高了声音:“你不要说了,说实在的你上次说得这样笃定的事都泡汤了,还能让我怎么相信你,除非你在自已大队里做个样板出来看看。” 好人做不成反而吃一鼻子灰,这是何喜富万万没有想到的。 何喜富闷闷不乐地回到家,又闷闷不乐地吃下一碗饭。 何紫娜从中看出了老公何喜富的好意没有让湖上大队的干部领情,便劝起何喜富来:“一个新年新岁何必生什么气呢,他们不要搞就不要搞吧,我们自己慢慢搞着就不成吗。” 何喜富拿出江苏朱均林的话回答老婆何紫娜:“人家朱大哥说啦,真正要开发养蚌育珠产业,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晚上我还得找我们自己生产小队的小队长说说,看看他能不能说通。” 何紫娜劝老公,今天刚刚回家,外面这几天下来应该也累了,还不如早点休息,明天白天也可去。 何喜富却认为,新年新岁走亲访客多,还是晚上去谈这事方便。 何喜富带上香烟,带着江苏朱均林送他的两瓶洋河大曲,满怀信心地来到小队长家。 小队长的接待倒是十分热情,见何喜富拿着东西进门了,一边起身沏茶,一边叫老婆弄了几只菜,打出一壳自家酿制的米酒,两人慢慢喝几盅。 何喜富连忙推却:“晚饭刚刚下肚,这酒就别喝了。” 小队长执意要喝,他边向何喜富斟酒边说:“这新年新岁的,你带着礼品来了,这酒我们当然得喝哦。” 何喜富本来就不喜欢喝酒,但今天小队长提出要喝酒,何喜富想,这就是一个好机会,可边喝边聊说好那事呢。 见小队长斟满酒坐了下来,何喜富就举起杯先向小队长敬酒。酒过三盅,何喜富就说起了想说的事。 小队长得知何喜富今天上门来为的是这个事情,也很快来了个婉言拒绝。他对何喜富说:“你个人有什么事,我这个当小队长的当然会帮得上就帮,至于生产队集体这事,我当小队长的当然只能听上面,上面公社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大队说发展什么就发展什么,这叫什么?这叫求稳,你说我一个外姓人,为什么能当十来年小队长呀,一则我就求稳,稳定为要;二则当然是听话,忠实地听上级的话。” 何喜富越听越冒火,你们这些当干部的,为什么这样打不开脑门呀。但反过来想想,小队长也确实有难处。 诸北村是何氏集聚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是姓何的,小队长却姓骆,叫骆云根,全大队总共也只有三户人家姓骆,在何喜富这个生产小队里也只有小队长自己一户人家姓骆,所以在没取得一大帮人支持时,说话往往是缺底气的。 说到这里,何喜富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干完酒,慢着步子走回了家,打算明天再到湖北大队去说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喜得珍珠 那天何喜富去北湖大队找支书时,支书正在操场里与群众闲聊。 何喜富把支书叫到一边,先提上一支香烟,再贴着耳朵说明自己来意。 支书一听,何喜富是来帮助自己大队发展集体经济的,心里还是乐呵呵的,但想到上次基本达成包塘捞蚌意向的事都还要泡汤,总感觉何喜富办事还有点不可信。 不过这位支书的回答没让何喜富有多少伤感:“这是好事啊,你这样一位外大队的人对我队发展集体经济都这么关心,作为主要干部的我岂有不支持不努力之理?不过这是有关决策的一件大事,我们必须经队委会议决定才可实施。” 去北湖大队说由副业队集体开发养蚌育珠产业时,何喜富心里本来就有一种坏的打算,因为有了前车之鉴。 现在听支书这么一说,何喜富心里却又萌生了希望。他拉着支书的手说“那支书你尽快组织召开一个会议,把事情早点定下来,一年四季在于春吗,定下了我们得抓紧干!” 没过几天,北湖大队的支书来到诸北大队找到何喜富,说是对于集体开发养蚌育珠产业这事,党员干部基本表示同意,但也有人提出,这事比较难搞,县渔政站都搞了两年没见搞出名堂来,他建议是否去一起去县渔政站考察一下再下结论。 县渔政站在城西郊外的一条江边,周边是一个个面积相差无几的方形水塘,塘边插着一块块小木牌,木牌上写着“暨阳县鱼种场,xx鱼苗”字样,塘边有几个担着塑料桶买鱼苗的人。 渔政站办公楼是一幢二层楼小洋房。何喜富他们径直到二楼找到站长室,站长的门开着,但里面无人。又沿着走廊往前走,走过两间关着门的办公室后,发现有一个开着门的办公室,门框上挂着一块“副站长室”的牌子。 何喜富跟着北湖大队支书走到副站长室往里看,里面是一张办公桌子一个人,这人脚搁在办公桌上,身子仰躺在藤椅上看报纸,因报纸遮住了双脸,他对已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何喜富两人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支书先是“咚咚”敲了两下门,再说上了一声“你好!” 那人听到有人敲门,连忙把脚放到桌下,收起报子,坐正身子,呆呆地看着何喜富他们说:“什么事?买鱼苗在一楼。” 北湖大队支书笑着走进了办公室说:“你是站长同志吧?我是北湖大队的支部书记,我们不买鱼苗,是想来咨询一个问题。” “我不是站长是副站长,有什么问题?”副站长边说边起身沏茶,并把茶放到一张三人藤椅前的茶几上,示意他们坐下喝茶。 北湖大队的书记道过谢,说明来意。 副站长听说一个大队要搞养蚌育珠,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站到何喜富他们面前说:“你们也真太异想天开了,搞养蚌育珠产业有那么简单?你们有技术人才吗?你们有项目经费吗?我们都搞了两年试验了,你们看看,不都在外面堆着c烂着呢!” 副站长说着,推开了背后的一个玻璃窗,把手指向一处堆着的河蚌。 何喜富他们透过副站长所指方向,发现了一处堆得高高的黑黑的河蚌。何喜富回个头来,疑惑地对盒站长说:“可是人家江苏无锡的一些地方都搞得很好呢!” 副站长嘿嘿一笑:“人家能搞好,不一定到处可搞好,人家海南还产香蕉c椰子呢,我们这里不能种啊,这是因为这里还涉及到水质c气候c技术c资金等方方面的因素啊!” “可是我已”,听副站长这么说着,何喜富又有所激动起来,情急之中,一心想把自己繁殖珍珠基本成功的事说给他们听,但他又马上紧急刹住了,知道自己这事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听了何喜富说出的半句话,副站长以为是何喜富想说是自己已做好了准备,便继续进行劝说:“即使你们做好了准备,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否则损失会更大,因为你们大队不可能像我们渔政站,上面会派技术人员下来,会有项目资金下来,你们亏不起啊!” 刚刚萌生出的一点希望,又被渔政站的一盆冷水所扑灭。何喜富最终放弃了集体开发养蚌育珠业的念头。他下定决心从自己的水塘里努力,只要自己靠出个名堂来,不怕你们不动心,不怕你们不来请我作技术指导。 何喜富天天和生产小队里农民一出畈,一起小息,一起收工进门。所不同的是,何喜富出畈前c收工后都爱到自己菜园地里的水塘摆弄些什么。 为了不被人家发现,何喜富总是最先一个出门最后一位收工,有时候实在脱不开身边人,就故意背上一二束稻草或其他柴草之类的东西,到自家塘边去摆弄。 对此,对常常招来背后一些人的议论,说何喜富这人变了,变得私心杂念重了。甚至有人解释,这是因为何喜富不做电工c不做机米工,又没了江苏无锡朱均林的劳务聘用收入,才变得这样有贪心的。 对此村党支部书记也曾找他谈话过,要他注意自己形象,身为团支部书记,要把心思全部用在搞好集体生产上,不要因几束柴草,几分自留地而坏了群众对自己的影响。 对这样的批评教育,何喜富表面上也是常常认错检讨,但心里还是坚定自己的目标。 这一天,是这年“双抢”的最后一天,所做农活称之“关秧门”。所谓“关秧门”,就是只要把秧田里留着的秧苗全部拔起,把秧田翻耕耖平,再插种好秧苗。按照生产队习俗,关好“秧门”,不管时间是迟是早,全体劳动力都可收工回家。 何柏荣早在头天晚上就好好盘算过,今天的收工不会太迟,因为生产队里有二十多位男女按劳动力,而剩下的秧田只有两二亩多一点,平均每人插种不足一分田。所以他出门时特地带上了一双大簸箕,好在收工后去溪边割一些青草喂喂鱼。 割青草喂鱼是假,避开人群去塘里捞蚌是真。护理了一年多的河蚌今年有望剖膛取珠了,何喜富真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之喜悦,精神状态特好。 连续一个月风雨无阻的“双抢”,不仅耗尽了人们的体力,而且也拖垮了人们的精神意志,因此越到扫尾这个时候就越有人打不起精神,都不想是最后收工回家的人。 当何喜富插完手里的一把秧,走上田塍慢慢伸直腰的时候,发觉刚刚还是白汪汪的水田已经披上了绿装,但好多人还是东一撮西一撮地立在田边,没有一个收工回家的迹像。 何喜富惊奇地四周扫视起来,发现左边田角处还有两把秧的地方没有插种。 原来,大家都知道,此时下去,肯定是最后一位收工的人了,因为连两个屁股都旋转不过来的地方,不可能两个人同时下田去插秧吧。 何喜富却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他一边朝那田角走去,一边乐呵呵地朝大家大声说:“同志们快回家吧,这点屁股旋转不过来的小地方我插插好了。” 听何喜富这么一说,田边叫好声一片,都说何喜富不愧为团支书,真正能坚持到“双抢”的最后。 其实,何喜富是在有意打发大家早点回去,到时好轻轻松松去自己的蚌塘。 何喜富总算避开了大家的眼光。他插完手里的最后一把秧,走下田边的一条溪坑里,洗净脚上的田泥,顺便在溪坑里割起青草来。 青草在大簸箕里堆到半米高,何喜富看看西边的大阳快下山了,远处村庄里的几户人家也开始在门前摆出了小方桌,准备起一月来的第一餐轻松晚饭了。何喜富也挑着青草,三步并作两步地朝自家屋后水塘走去。 在水塘里,他先在表面撒上一些青草,又把田边的腾腾绕绕整理清爽,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就从把浮在水里的田丝绳连同河蚌一起捞起,放在大簸箕底下,上面又盖上几束稻草,担着回家了。 在养猪的那间小屋里,何喜富打亮电灯,拿去盖在大簸其上面的几束稻草,露出了满簸箕的又大又胖的河蚌。看着河蚌,何喜富兴奋不已,他叫妻子何月娜拿来菜刀,想一下子剖开河蚌,看看里面到底长了珍珠没有? 何月娜阻止了,“你笨啊,现在天还没暗下来,免不了有串门的人,万一发现了你怎么办?”何喜富想想也是,只得先来到前屋吃晚饭。 盼珠心切的何喜富那有心思吃饭呢!他匆匆扒下几口饭就放下了饭碗,又到门口东张西望起来,看看门口无人来往,就赶紧关上门,回到养猪的那间小屋。 听说何喜富今晚要剖蚌取珠,何紫娜顾不上收拾碗桌上的碗盏,也挺着大肚子来到养猪的那间小屋。 何喜富拿起一只最大的河蚌,操起早已准备好的那把菜刀,在河蚌的合页处下刀,又轻手轻脚把蚌壳掰开。何喜富发现,在鲜嫩的蚌肉上零星散布着几粒绿豆般大小的硬质颗粒。 “这是珍珠吗?”何喜富半是信半是疑,迅速把它取下,放在手掌上,在水中细心地搓洗了一下,又拿到电灯光下一照,白里透红,映着晶亮 “这就是珍珠”,“我家有珍珠了!”两夫妻几乎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 何紫娜再也顾不上自己挺着的是大肚子,拿起菜刀欲分享剖蚌取珠的快乐。 何喜富却一把夺过菜刀说老婆:“你不可能得了珍珠,不要宝宝吧?” 此时的何紫娜调皮得像个四五岁的小女儿:“那你也得让我尝尝破蚌取珠的喜悦呀!” 何喜富又剖开一只珠蚌,掰开蚌壳后提给何紫娜:“这蚌里的珍珠就归你取吧!” 何紫娜接过河蚌,满怀喜阅地取出里面的一粒粒珠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四处求卖(上) 自那天开始剖蚌挖珠后,何喜富不露声色地先后将放养在自己屋后塘内的近千只河蚌全部捞起剖开,共挖得一斤多珍珠。 偷偷养蚌育珠的目的是为了多换钱,但何喜富是第一次出售珍珠,整个白塔湖畔平时也没见过别人去哪儿出售珍珠,都不知道自己养殖的珍珠该往哪里投售。 这一天是老婆何紫娜的预产期,昨天晚上何喜富向队长了请了假,趁着这个机会,他早早来到了白塔湖供销社咨询珍珠出售事宜。何喜富想,平时生产队的柿漆c生漆,农户家里的鸡蛋,甚至包刮鸡肫皮之类的小杂物都可拿到供销社收购部里换钱,这珍珠或许供销社也会收购哩。 白塔湖供销社坐落于白塔湖西侧的湖心街,与白塔湖大桥成一条直线,附近有火车站c公社办事机构等单位,是白塔湖集镇上最繁华的地方。 何喜富走进供销社,收购部的田师傅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田师傅是白塔湖本地人,一直在供销社生资部或收购部工作,待人和善,何喜富平时去采购农电c农机材料的时候,常常会到田师傅这里坐坐,田师傅常常会沏上一杯茶,让他歇歇脚解解渴再走。 这次听说何喜富是来联系卖珍珠之事的,田师傅却是握着扫把直摇头,他告诉何喜富:“如果是有收藏价值的古董珍珠,供销社有收购目录的,可以按目录收购。至于农民自己养殖繁育的珍珠,一则没有收购目录,二则没有收购的先例,供销社收购部实在无法收购。” 虽说田师傅一口拒收珍珠,但招待还是很热情的。他把何喜富请进收购部,沏上茶,听何喜富说偷偷进行养蚌育珠试验的经过。 听了何喜富一番细说,田师傅略有思索地建议:“像这样私自养殖繁育出来的珍珠,最好不要随便到收购部门去咨询,弄不好会被他们没收的,因为私自繁育珍珠就是搞个人发家致富,是资本主义的一套。现在既然把珍珠繁育出来了,最好是托有熟人的医药公司去问问,因为珍珠有药用价值,医药公司可能会来收购。” 这一次虽然卖珠不成,但那位田师傅总算也给自己提供了哪些部门可能会收购珍珠的信息,现在对何喜富来说,凡是能提供收购珍珠部门的信息,都是一个好消息,因此他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想法子去寻找另一个卖点。 何喜富刚刚走到道地前的那条小路,他妈妈跌跌跌撞撞从家里出来,一见何喜富回来了便急忙招着手说:“喜富你怎么才来呀,你老婆要生了,快送她去医院。” 听说老婆要生了,何喜富二话没说往回跑。 不一会,何喜富坐着一辆手扶拖拉机赶回来,未到门口,他跳下拖拉机跑进家,把痛得满头大汗的何紫娜抱上拖拉机。 何喜富的岳母闻讯赶来。 拖拉机在去公社卫院的路上狂奔,何紫娜在后拖里时而躺下,时而起身,时而哇哇大叫。何喜富岳母抱着何紫娜,不时埋怨起何喜富:“知道老婆要生的,你怎么还会出门呀,万一生在路上怎么办?” 何喜富双眼看着何紫娜,嘴里念着:“不会的不会的”,随后又催驾驶员开快点c开快点。 何紫娜顺利生下儿子,因不是理想中的女儿,心里有所不乐,她看着何喜富轻声地说:“又给你添重了肩上的担子。” 何喜富一脸笑容,抚摸着何紫娜的额头说:“顺利生下就好,以后儿子长大了,家里劳动力强大了,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 何紫娜说:“幸亏你及时赶到了,否则我真有可能生在家里或路上呢?” 何喜富告诉何紫娜:“本来不会怎么迟,是因为供销社田师傅这边不收购珍珠,才坐下来谈了些可能收购珍珠的那些部门。” 何紫娜问何喜富:“那你打算把珍珠卖到哪里去?” 何喜富说:“还没着落呢!田师傅说医药公司可能会收,但也要有熟人啊!” 回到家里后,何喜富夫妇俩掐着指头排亲算券,就是找不出一个在医药公司工作的亲戚朋友,那怕是一般关系的熟人也没有。倒是何紫娜想到了一个朋友,她老公在湘湖市区东门猪肉店工作。 何紫娜这样想,眼下猪肉也是定量供应的紧缺商品,有人要想吃猪肉,手头必须有钞票和肉票;手里拿着钞票和肉票的人,要想吃到一块上好的猪肉,就得在肉店里有关系好的人,或许也会有人找朋友的老公买一块肉,买上一块好肉。 何喜富按何紫娜提供的地址向这位朋友去了一封信。没过几天,信回了。朋友说湘湖医药公司里还真有他老公的熟人。 这熟人告诉何紫娜朋友,医药公司是有收购药用珍珠的业务,且省公司还分派给湘湖公司全年收购5市斤珍珠的任务,至今尚未收满,但需凭公社一级证明才可收购。 何喜富看完信后当即把喜讯告诉给何紫娜。何紫娜开心得不得子,她起身催何喜富:“那你赶紧把证明去搞来呀!” 但此时的何喜富只露了一下微微的笑,一种深沉的忧虑随之而出。 这倒并不是说他开不出一张公社证明,而是因为这次要出售的,是私自养殖珍珠,是瞒天过海偷偷搞出来的,如今还要去公社盖章作证明,岂不是又要把这事告白于天下啊,且公社文书也不一定敢冒这个政治风险呢! 何喜富呆若木鸡地坐在老婆何紫娜床边,勿听外面有人在喊:“刮大风啦c要下大雨啦。” 何喜富急速跑到门外收拾尿布c衣服等。 “哗啦啦——”随着一声闷雷巨响,大雨倾盆而泻。 天黑了,何喜富去开电灯,电灯灯不亮。 大队支书领着电工何志灿来了,说是大队里的变压器被雷击坏了,申请更换一只变压器,而大队申请,公社证明,县电力局审批,何志灿没经历过,上面关系不熟,还得央求何喜富帮忙办理 何喜富接到这一任务,暗自高兴了,心想有时候幸福还真的会主动来敲门。 更换变压器的公社证明是很简单的,但何喜富马上想到自己需要搞出一张公社有关出售珍珠的证明,便有意请大队支书一起去找文书。 在公社文书室,何喜富当着大队支书的面求公社文书,说是公社出的证明是否先不要写上文字,因为申请更换变压器的手续很麻烦,万一理由不足就得回来再写再盖章,如果能给只盖了公章的空白纸,就可便于他在县电力公司指导下写准证明文字,免得再一个来回跑。 因文书认识何喜富,再加上有诸北大队的支书在场,就把一张盖了公章的空白纸递给了何喜富。 何喜富接过这张盖了公章的空白约纸后,又故意抓耳挠腮一阵。公社文书见何喜富有些不满意,就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何喜富又故意吞吞吐吐地说:“我在想,只盖这样一张,万一写错或什么的,要想重写一张不就还得跑回来再盖一个章,这样不就又耽搁一个下午吗?” 支书见何喜富担忧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就抢先补上一句:“这个问题还用得这样担忧,再拿一张盖过章的空白纸给他不就成了吗,委托你这样一位团支部书记办事,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支书这样说了,文书又将盖了章的空白纸交给何喜富。何喜富暗里高心,出售珍珠的公社证明不就到手了吗! 何喜富在老婆做产满一个月后的一天,用行李包装好珍珠,去湘湖市区东门何紫娜的朋友家托关系卖珍珠,出门时何喜富把平时有意积存起来的十包兰西湖香烟和三斤小鱼干分别用旧报纸包好也一并带上。 何紫娜朋友的老公很热情,他特地回家陪同何柏荣喝酒,午饭后又专门把何喜富的珍珠带到湘湖医药公司那位熟人这里,又是递烟又是说好话,央求他尽力收下。 那位熟人看过珍珠,与另外一位工作人员议好价格,正准备开秤收购时,接过何喜富递上来的证明一看,就说这珍珠难收了。 原来,按照当统购统销政策,一个县市医药公司只能收购本县市的珍珠。 湘湖之行又未能将珍珠卖出,何喜富马上回到了暨阳。他是这样想的,既然湘湖有医药公司,暨阳不可能没有医药公司;既然湘湖医药公司有省公司派购的珍珠任务,暨阳医药公司说不定也会有省公司派下来的珍珠收购任务;既然湘湖医药公司只肯收湘湖人繁育的珍珠,暨阳医药公司不可能不收暨阳人繁育出的珍珠。再说,如今身上已带着一份出售珍珠的公社证明,不愁走不进医药公司这个门。 暨阳县城并不大,大约只用了半来个了小时的时间,何喜富步行着把县城内的大街小巷走了个遍,结果在长寿街西段南侧的一个木质门框上,发现了一块写有“暨阳县医药公司”的牌子。进去向工作人员一打听,这里果然是医药公司的办公室。 工作人员听说何喜富是来咨询这里收不收购药用珍珠的,就很快在里面的办公室里叫出了一位姓方的师傅。 方师傅是县医药公司药材收购的负责人。他瘦高过子,两鬓有点白发,戴着一副酱色边框眼镜,看上去有五十几岁的样子。或许是里面光线较暗,方师傅听说何喜富是来咨询收购药用珍珠之事的,就走近何喜富身边,向上挡了挡眼镜,仔细打量起何喜富来,边打量边用带着好奇的口气问:“你有珍珠卖掉?你是哪里人?你哪来珍珠?” 何喜富见眼前这位方师傅在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打量自己,便立马从自己的中山装上口袋里取出那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公社证明,边递给方师傅看,边向他解释:“我是白塔湖公社诸北大队人,珍珠是我们自己繁育的,我这里有我们公社的证明。” 方师傅看完何喜富递上的证明,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他左手摘下眼镜,右手从裤袋里拿出拿出手帕,然后边用手帕刷刷镜片,边笑着对何喜富说:“哎,不简单呀,你们也能繁育淡水珍珠了!”他重新把眼镜戴上后,向何喜富招招手说:“来来来,快把珍珠拿出来让我看看?” 听说方师傅要看珍珠,何喜富的脸上泛起红晕。他轻轻地抓了抓头皮说:“嗯嗯嗯,方师傅,不好意思了,我今天先是来咨询一下,如果收购的话我们就会赶紧拿珍珠来出售。” 听何喜富这么一说,医药公司的方师傅又连忙向何喜富挥挥手说:“收的收的,我们每年还有收购任务呢,你放心拿来好了。” 何喜富边连声向方师傅道谢,边退着步子走出了医药公司大门,喜冲冲赶回了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四处求卖(下) 第二天一早,何喜富把珍珠装进一只白帆布袋,赶着进县城的第一班汽车来到了县医药公司。 医药公司的方师傅刚刚上班,见何喜富已把珍珠送来,连不及沏茶和整理办公桌,赶紧打开布袋,拿起一把珍珠,到门口阳光好的地方看了又看,又返回办公桌前把珍珠放回袋子里。 他没有说珍珠的好或不好,嘴里念的还是与昨天所说的意思差不多:“嘿嘿,我们这里也能繁育淡水珍珠了,不简单呀不简单。” 方师傅到刚把珍珠放回袋子,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女职员也来了。 “来来来,快看看我们当地农民自己繁育的珍珠,恐怕你还没见过呢!”方师傅边乐呵呵地说着话,并把珍珠放到了女职员面前。 “我真还没看到过珍珠呢”。女职员惊喜地打开袋子,拿起一把珍珠看了起来。 方师傅吩咐她把何喜富的珍珠过下秤,并在珍珠袋上做上标签,记下数量,再把袋口封好,自己却忙着沏茶了。 何喜富站在一旁看着工作人员封包珍珠,心里在想,这珍珠确实珍贵了,过了秤后还要这么封存起来,是不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偷拿一把回家呢? 何师傅拿出两只杯子放茶叶,一只是自己吃茶的杯子,另一只是从盘子上拿过来的专门招待客人的陶瓷杯,显然是给何喜富沏的。 说实在的,此时的何喜富,对喝不喝茶倒是一点也无所谓,他急于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珍珠究竟值多少钱一斤,他拿来的珍珠到底能换回多少钱? 何喜富从上衣袋里拿出一包蓝西湖香烟放到方师傅办公桌上,笑着对方师傅说:“方师傅不好意思啦,因我自己不抽烟,所以平常也不善于分香烟,这包烟就留给你抽吧。” 方师傅对香烟不稍一顾,只是不紧不慢地他摇摆着头,“呼”地一声吹开了浮在水面的茶叶,又“吱”的一声喝进了一口茶,然后抬头看着何喜富。 何喜富以为是自己只给方师傅送一包香而不开心呢,就不好意思地向方师傅做解释:“早上出门心急,只带上了一包香烟,方师傅别嫌少,下次我一定补上。” 方师傅笑笑,又不紧不慢地说:“不用啦,这香烟以后倒是由我给你送上哦。你知道吗,由于我县一直没有自己繁育的珍珠,往年都是把指标退回给省公司,再由省公司转让给其他县市公司去完成的,现在好了,你们能繁育出珍珠,以后我们不就也能完成省公司摊派给我们的珍珠收购任务了吗!” 何喜富一听方师傅说的是这个意思,心也宽了许多。但何喜富也明白,既然这里收购珍珠,那珍珠的好坏,珍珠的价格高低,不就全由方师傅说了算吗,搞好方师傅的关系还是十分重要的。 何喜富起身拿过放在茶几上的开水瓶,给方师傅的杯子倒水:“方师傅你别这样说啊,只要我以后常能往这里卖珍珠,就一定卖最好的香烟给方师傅抽,现在还不知道这自家繁育出来的珍珠到底能值多少钱呢?” 说实在的,这是何喜富眼下急于想知道的。 但是何喜富想知道的,偏偏又是迟迟没结果的。方师傅听到何喜富把话题已转入珍珠价格上,才慢吞吞地告诉何喜富:“由于我们医药公司一直没有收购珍珠,所以省公司也没给我们配备珍珠估价员,今天收购的珍珠,还得送省医药公司验货估价呢。” 来自己县城卖珍珠,还得把珍珠送到省城去估价?这一问题何喜富是一点也没有预料到的,甚至想都不会去想,因此当方师傅说出这话后,何喜富是呆呆地看着方师傅,迟迟地说不让话来。 见何喜富迟迟没反应,方师傅的目光也注视到何喜富脸上:“怎么啦,去省公司验货是愿意还是不原意?” 此时何喜富才回过神来,现在是方师傅在急切期待着自己拿定主意。他想自己卖珍珠是大姑娘上轿一一头一回,一切听从他们指挥就好了,他赶紧回答方师傅:“没关系的,只要你们能合理的价格收购我的珍珠,不要说拿到杭州就是拿到上海估价,我们也服从。” 听何喜富这么一说,方师傅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告诉何喜富:“如果愿意,你们就把珍珠放在这里,趁便的时候我们会带它到省公司估价,估价出来了我们就会通知你们结算收款。 “放着珍珠走人,那”何喜富没有把“那”字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抓着头皮看看方师傅。过了会,何喜富又带着商量的语气对方师傅说:“方师傅,那你们是不是可以给我出一张收据,就是说明一下你们收到了我多少珍珠?” 其实方师傅早也料到了何喜富心里想的什么,他没等喜富把话全部说完就满口答应:“出收据可以呀,免得大家不放心。”接着他叫过那位女职工,吩咐她给何喜富开一张临时收据。 女职很快把写好的珍珠交给方师傅查看,方师傅大致看了看就说:“对对对,就这样写一个好了。”随后方师傅把收据交给了何喜富。 何喜富拿过收据,折叠成方方正正一块,放进衣服的上口袋,起身告辞。 方师傅热情地把何喜富送出门外,一边再三告诉他放心在家等着结算通知,一边挥手示意再见。 自从把珍珠放进县医药公司后,何喜富一直在焦虑等待中过日子。虽说县医药公司已明确告诉他珍珠可以收购,但他还是担心,这珍珠拿到省医药公司去估价时,省公司的人会不会说质量太差而拒绝收购呢?虽说县医药公司既然出了收据,实际上已证明自己的珍珠已属县医药公司了,但万一被人偷走或其他什么原因丢失了,那医药公司还能不能十十足足地结算给自己应有的珍珠款呢?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省公司顺顺利利估出好价,收购了珍珠,证明的是自己成功繁育出了珍珠。如果还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拒收珍珠,那就说明自己繁育珍珠的技术还存在着较大的技术问题。 说到底,何喜富最想知道的是,权威部门对自己繁荣出来的珍珠有一个什么样的评判。 在这样焦急等待的日子里,何喜富隔三差五就会去代销店转转,因为那里是报刊信件临时存放的地方,是诸北村信息集聚地。 这天上午,何喜富刚走到代销店门口,店员递给何喜富一封信。 何喜富接过信封一看,是白塔湖供销社来的一封便信,供销社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急切的拆开信封一看,这信正是通知他去省医药公司结算珍珠款的。 原来,县医药公司把珍珠带省医药公司后,为了免去珍珠带去带回的麻烦,就直接把珍珠收购进了,只不过是把任务记在县医药公司的名下。省公司把接算电话打到了县医药公司,县医药公司没在公社一级没设垂直机构,就把电话打到了白塔湖供销,是白塔湖销社托去供销进货的人带便信过来的。 看完便信后,何喜富喜出望外,他拿出信纸急切跑到家里,第一时间把喜讯报告老婆何紫娜。 何紫娜听到这一喜讯后比何喜富更兴奋,她对何喜富说:“现在时间估计还不到10点,现在去赶11点20分火车还来得及,我看你还是即刻动身走吧。” 何喜富急切走道村庄边的公路上去等公共汽车,走到路边时,一辆手扶拖机刚好往县城方向开来,何喜富一看是白塔湖鱼场的,就招手叫定。 “师傅去县城吗?” “是的。” “有急事,麻烦搭个便车。” 何喜赶到县城火车站,买好车票,离火车检票时间还有三分钟。 这天,何喜富到晚上八点钟才回家。回家时他哼着小调,老婆何紫娜以为自己的老公是拿来了钞票才这样高兴的。 她急切地把何喜富叫到灶间,轻轻地问:“看你这么高兴的,这珍珠卖了多少钱呀?” 何喜富把嘴巴贴近她老婆的耳朵轻轻地说:“发财啦,估计能卖上七八百元钱哩!” “啊。怎么还是个估计啊?这珍珠还没卖定呀?”何紫娜以这下是老公故意跟逗她的乐。 何喜富说:“卖定了。”他拿出结算清单给老婆看:“你看这价格都出来了,但钱还没拿来,他们会通过信用社汇款过来的,不过这价格当中要扣除国家规定的税收,因这税率到底是多少我们不知道,所以具体得多少钱,要到款到才知道。不过七八百是不少的了。” “好的好的,你今天也跑得辛苦了,时候也不早,还是洗洗快睡吧。” “就睡啊,我还没吃晚饭呢!”何喜富第一次装出撒娇的小孩样子。 “这么迟了你还没吃晚饭呀?”何紫娜一脸惊呀。 何喜富告诉何紫娜,本想下车时在火车站吃点什么的算了,但想想为了早点把喜讯告诉给你,还是一路搭车赶回来了。 何紫娜面带笑容地先走进灶间,满满的做了一碗蛋炒饭给何喜富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开心领款 冬天,何喜富家的房子因处于村子边缘c湖畈边沿而显得特别寒冷。 吃过晚饭,何喜富把大儿子思强c二儿子思康带到到之前朱均林睡过的那间房间里人那张床好,早早安顿他们睡觉。他吩咐儿子说:“天冷了,睡进被窝暖和些。” 安顿儿子睡觉时候何喜富想,这一双儿子能睡上这样暖和c清静的房间,正还得感谢江苏师傅朱均林的到来呢,要不是他的到来,自己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特地扎隔一间房间出来,正是这样一扎隔,才使何紫娜做产时,能及时安排大儿子思强和二儿子思康睡到这里。 想到了老婆做产,忽然想起明天刚好是“双满月”,儿子出生“双满月”也是自己开始出售珍珠的“双满月”,是否该搞个家庭庆祝? 何喜富看看两个儿子都已经入睡,就关掉电灯c关好房门,轻脚轻手地走到老婆床前,满面喜悦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老婆何紫娜听。 何紫娜想想也是,小宝宝出生两个月来平平安安,白白胖胖。这珍珠吗也已成功出售,虽说钱还没到手里,但能拿到多少钱心中已有数了,且这个数字对大多数农户来说,还是大惊人,可望而不可及,理因开心庆祝一下。 何紫娜提出这样安排,菜由老公一早去买来,白天自己慢慢洗理,就利用晚餐时间做了几个菜,叫来公公和婆婆一起来个幸福团聚,一来庆祝宝宝顺利出生,二来庆祝珍珠顺利出售。 说起出售珍珠这事,何紫娜又想到了那边珍珠款。 自何喜富上次去省城医药公司领回来的一个数字后,何紫娜早把花钱的计划都列好了: 给何喜富买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走亲访友方便些。 给家里添个闹钟,大儿子思强上学了,便于掌握作息时间。 快过年了,要给公婆各做一套新衣服,感谢他们一年来对儿子的照顾。 买几条香烟,送给县城医药公司的方师傅,没有他的指点,说不定这次珍珠没卖出去呢,再说下次有珍珠卖还需要他的帮忙。 存几百在银行里,什么时候需要可随时用上。 用钱计划列得周全圆满,可这钱一等再等还没汇来。 何紫娜跟何喜富商量:“都快过年了,这珍珠款还不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呀,是不是该再跑趟省城的医药公司?” 何喜富说:“干脆再等几天吧,或许元旦前会到呢。” 晚上睡得早,早上醒来也就早。 因为要去菜市场,何喜富一醒来就起床了,他想先做好一家人的早饭再去菜市场买菜,毕竟老婆做产才两个月,有些活儿能不做总是不做好。 何喜富做好早饭,随便盛一碗在门口道地上站着吃起来。 大队出纳何瑛尔急匆匆过来说:“喜富哎,白塔湖信用社让我带个口信结你,要你今天去信用社一趟,信是昨天下午让我带的,因有事忙忘记来说了,今天特地赶早过来说,不好意思了。” 听说要他到信用社去一趟,何喜富知道十有是那笔珍珠款到了。于是,他向这位村民道过谢,跟老婆何紫娜打个招呼,放下饭碗转身就往村外的公路跑。 白塔湖信用社与白塔湖公社只有一墙之隔,与邮政代办所等单位同在一个楼层。信用社只有两间房子,靠外一间是主任办公室,何喜富走过时看到,里面坐着三四个人,喝着茶c吸着烟,与主任聊得正闹热。 何喜富在主任室门外停下脚步,想进去,但又没有进去,起步径直往里一间的营业室走去。 营业室里,服务柜外横排着十来个人,柜子里一个记账一个付钱忙得紧张,何喜富自觉地排在队伍最后。 轮到何喜富了,开票记账的工作人员伸出一手搭在柜子上问何喜富:“你办什么业务?” 何喜富轻声地说:“我是你们让诸北大队出纳带口信过不定期的何喜富,大约是让我来领珍珠款的吧?”何喜富把“来领珍珠款的”这几个字说得很轻很轻,似乎怕第三个人听见。 记账开票的同志好像对诸北村的何喜富已打下深深烙印,没查账又没开票,只是特显热情地说:“哦,你先在那边坐一下,等会主任还有话要跟你说。” 主任有话要跟我说?何喜富心里郁闷了。信用社主任是何喜富的一位远房亲戚,认识但走得不近。刚才是想进去打个招呼,但后来想想这个亲戚主任平时有点儿高傲,也为了减少来取这样一笔钱的影响,就没有进去。但他偏有话要跟自己谈,是不是他已知道了我有这样一笔钱?是不是有什么念头要想? 何喜富没把话说出来,只是红着脸脸笑笑,就按工作人员指定的方向,到走进门口处贴壁放着的那把长条靠椅子上坐下。 来信用社窗口办业务的人,有二三个进来也有二三个出去,柜子前的队伍没见长起来,也没有短下去。 何喜富想去主任室,但过去一听,里面还有人坐着聊着。他只好回来重新坐到那张靠背长条椅子上,仔细打量着柜子前每一个办业务的人,发现他们不是农户领小猪贷款,就是生产队集体领鱼苗c耕牛c化肥等贷款的,没有一个存款的。 如果大家都这样只取不存,这信用社的钱还会不会断缺,那位亲戚主任有话要跟我说,会不会有可能是要我别把钱取走,先存入信用社一段时间吧? 何喜富越想心越不安。 墙上挂着着的时钟,那根短针已过了“10”字样,柜子前的人还有三四个,何喜富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耽搁了回家吃中饭时间倒还无所谓,要紧的是老婆知道他是来信用社取款的,迟迟不回会不会引起他心神不安呢? 何喜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下决心主动去找主任谈。 信用社主任进来了,他问那个开票记账的同志:“小魏,诸北大队那个人上午来了吗?” 那个开票记账的小魏指指刚站在身的何喜富说:“来了,他就是。” 信用社主任向何喜富招招手:“你先来我办公室一趟。” 主任办公室里横放着一张写字台,写字台内侧放着一张木椅子,显然是主任自己坐的。写字台外侧一边放着一张三人藤椅,腾椅前是一张腾制茶几。何喜进去时,主任正站在写字台内侧沏茶。 见何喜进来,主任执情地提上茶。“喜富你不错啊,到了信用社也不来我这里坐坐,是不是成大款了,怕我到你这里来借钱?” 何喜富双手接过茶,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是这样,我两次想进来了,都看到你满屋是人,怕影响你工作,就没有进来。” 主任示意何喜富坐下,自己也坐到木椅子上。“不简单呀,竟然搞出了个养蚌育珠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我们信用社款额最大的个人客户呢!” “你都知道啦?”何喜富笑笑,向主任提上了一支烟。 主任点着香烟,抽上一口,吐出烟圈后说:“你都成我们社里的个人存款大户了,我这个当主任的岂有不知道之理!” 何喜富还是笑笑,没有说话。 主任起身过来在坐在何喜富身边慢声细语地问何喜富:“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你等到没人的时候办这一业务?” 何喜富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主任显得更加神秘起来,他屁股再往何喜富这边一移,上身再往何喜富这边一靠,毅然以一位十分亲密的朋友跟何喜富说出了一番道理: 他说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对何喜富的安全考虑。这个安全既包括了经济上的安全,也包括了政治上的安全。 说其经济安全吗,因为当着大家的面,把近千元钱给你,不能不引起人家的眼红,防偷防盗的你不能不考虑。 “说其是政治安全吗?” 主任说话的神气更神秘:“你这私下养蚌育珠赚到近千元钱,如果是集体的,传出去你是发展社会主义集体经济,是先进典型,会宣传c会表扬,但你是为家庭,那就是发家致富,发家致富是什么呀,你这位当团支部书记应该知道,是搞资本主义,所以我想让你悄声地领走这笔珍珠款。” 主任看了看门外无人,又转让过头来问何喜富:“对这笔款子有否有安排,如没有安排的话我看还是存放在我们信用社,对来说你可多得利息,对我们信用社而言,有利于年前年后的资金调配。” 何喜富告诉这位亲戚主任,已经全部计划好,在信用社里最多只能存放五百元,其余是家里急需的,都得今天取走。 信用社主任把何喜福带到营业室,跟记账开票的说,给他存五百,其余今天取走,说完就走回办公室去了。 记账开票的拿出单子,伸手向何喜富要大队证明,何喜富发愣了:“你们没通知我要带大队证明啊?” “可能是带口信的人忘记跟你说了,这么大一笔款子来取,怎能没有大队或工作单位证明,万一被人冒领谁担责?” 听窗口的工作人员这么一说,何喜富觉得他们也很有道理,但问题是现大都已到快吃中饭时候了,如果再回家取一张大队证明,那不就是白费了一上午时间吗?再说去大队打一张证明,万不就是会把自己私自养蚌育珠之事传得沸沸扬扬。 何喜富急了,他跑回主任办公室找主任亲戚商量。 主任亲戚听后也发楞,不出证明,就成违规操,万一被上级查到了,就是自己失职。非要他回大队取证明,到时何喜富会怪自己不肯帮亲戚一点忙。 主任皱了一下眉头,忽然想起何喜富当了多的团支部书,就何喜富:“你公社里有关系好的人吗?” 何喜富也来了劲:“你说的公社证明也行?” 主任说:“只要能证明你是哪里人就可以了,如果公社文书肯出,那是最好了。” 这点事,如果文书不肯,找来团高官去开一张证明总成吧,想到这里何喜富连忙说:“公社有人认识,那我就去公社开一张证明吧”。话音未落,人已跑出门外。 主任忽然想到了什么,边喊着何喜富的名字边追出门外去,但何喜富已无踪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会堂论理 午餐时光,何喜富夫妇刚端起碗吃饭,大队支书走了进来。 他是来通知何喜富开会的 “喜富,下午要有个大队全体党员干部政治思想教育会议,你作为大队团支部书记也要参加,务必准时到会。” 何喜富问支书:“中饭吃了没有?还没吃的话这里随但吃点吧!” 支书神情严肃,转身欲走,但他又折回身来,一脸不高兴地埋怨起何喜富:“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背着我偷偷搞起养蚌育珠,还瞒着我们大队干部去公社打取款证明。现在惹上了麻烦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不是这样的,老支书你听我说” 何喜富想把这事的来龙去脉作一个解释,但支书说完话就走了,步子很快。 诸北大队的党支部书记已有五十六七岁,当了十多年的大队党支部书记,大家都称他老支书。 老支书有个习惯,对那些年纪轻一些的人,平时说笑或落实工作什么的,就称他们为小青年,年轻人。如果遇到批评c教育什么的,则改称为你小子c小女人什么的。 看着老支书走的样子,何喜富感觉有点问题的严重性,他放下碗筷,闷闷不乐地沉思起来。 何紫娜看看何喜富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次试验性的养蚌育珠吗,一不是偷不是抢,二没搞投机倒把,总不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何喜富说:“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在想,这卖掉珍珠的事,除了你老婆知道外,村里还没有其他人晓得了,是谁透露了这消息?难道是公社那位团高官,或是自已亲戚的那会信用社主任?” “管他谁透露消息啊,这事迟早是要被人知道的,依我说呀,还是钱捞到手最要紧,我想明后天该把存在信用社里的钱都去拿来,还是拿来用了最实惠。” 何紫娜认为私自养蚌育珠不是犯法,对何喜富处理不了什么,倒是担心存入信用社的四五百元钱有可政被公社或者大队没收。 何喜富一时理不头绪,心想还是参加了下午这个会议再说。 诸北大队是白塔湖公社规模最大的一个大队,共有四个自然村,十三个生产小队,近二千人口,小队长以上党员干部,包括团支部书记c民兵连长c妇女主行等职的,共有八十三人。 由于参会人员较多,会议安排在何家祠堂左边侧厢一楼举行,平时这里是青年民兵之家活动室,里面摆设着一张乒乓球桌。 会场布置十分简陋,乒乓球桌当作主席台,主席台上方挂着写有“诸北大队党员干部政治思想教育会”的条幅。 一位白塔湖公社在诸北大队的驻队干部坐在主席台中间,大队支书和大队长分坐在驻队干部两侧。 会议由大队党支部书记主持,他首先介绍了召开这次政治思想教育会的背景: “同志们,今天下午,我们遵照公社党委的要求,特地召开全队党员干部思想政治教育会议,主要基于两方面原因:一是目前正值制订新一年发展集体经济计划时节,召开今天这样的会议,旨在动员广大党员干部统一思想,广开思路,找准目标,努力在新一年做到革命生产两不误。” 老支书说话略作停顿,目光扫视会场,最后停留在何喜富方向继续说话:“二是前段时间个别年轻干部暴露出发家致富的资本主义思想,对服务于广大群众的工作不想做c不愿做,却忙于自己挣钱发财,公社党委要求我们组织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 何喜富低着头听着,心里已经觉察到这个会义是专门针对自己开的。但他默默一笑,心里在说:“嘿嘿,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教育这只不过是党内的一种教育方式方法,我又不是党员,即使说是大队团支部书记,也不就已三十五岁了,早已是一位超龄团员了,本来就该退了,公社对这事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大队支书说完开场白后,驻队干部开始作了主题讲话。 驻队干部是一位退伍军人,是相邻的上莲湾大队人,名叫何红刚,后来参与了批林批孔工作组,工组解散后他被公社留用了,连续两年驻队于诸北大队。 驻队干部政治敏感性强,是一个善于讲路线斗争c阶级斗争的人。据说大队长与他常有工作上的争论,何喜富曾看到大队长被驻队干部何红刚批评的场景,那次何红刚是用手指指着大队长的鼻尖骂人的:“你不要用生产来压革命。”弄得大队长抓生产至今还束手束脚。 何喜富养蚌育珠并通过出售珍珠获得近千元的事,也是这位驻队公布了全队党员干部之中,他是作为干部重发家至富,轻发展社会集体经济案例,在主题讲话中提出来的。 随后驻队干部借题发挥作了干部思想教育。他说:“发展诸北大队集体经济,是全体党员干部义不容辞之责,诸北大队的党员干部务必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不能热衷于搞小农经济,特别是年青干部,要彻底抛弃发家致富的资本主义思想,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创业热情,全部用在发展集体经济之上。” 驻队干部主题讲话结束后,老支书起身鼓掌,在他的引领下,会场里的党员干部也懒洋洋地拍了几下手。 支书示意大家安静,一声咳嗽后又对会议下一个议程提出了安排: “接下来的议程是交流发言,同志们一定要围绕驻队干部的讲话精神,结合我大队党员干部的思想状况,谈认识,说打算,努力形成帮助别人,教育自己,团结一致搞好集体生产的氛围。” 驻队干部讲话后,会场里的大部分眼光聚焦于何喜富,有的惊讶,有的羡慕,私下议论的声音如嗡嗡作响的苍蝇。此起彼落。 坐在何喜富后面的一位生产小队长还往何喜富肩膀一拍说:“你本事真够大了,就这样偷偷育成了珍珠,还顺利卖掉珍珠。到时别忘记拿点钱出来救下急哦!” 老支书坐在主席台上,目光投向有私下聊天的地方又说了话:“大家有什么话就站起来公开说,不要私下理论。” “我先来说几句。”说话的是大队民兵连长何志根,他也曾在部队当过三年兵,回来后一直在老支书面前争取要当民兵连长,要入党,老支书看看他上进性强,就真把民兵连长之职任命给他。 去年,何喜富因考虑到自己的年龄问题,曾在团支部会议上透露,并向党支部要求,辞掉团支部书记一职,何志根又接二连三地找到村支书,要求担任大队团支部书记一职,在团员中又拉帮结派,搞不正当竞争。党支部发现这一苗头后,及时报告公社团委,要求延迟改造团支部。 “要我说呀,何喜富私下养蚌育珠,是头脑里有资本主义思想作怪,作为一名团支部书c入党培养对象,照例应该把搞好集体生产,发展集体经济挂在心上,而他去甘愿放弃大队机米工c电工等为全大队群众服务的工作,去为江苏人代管蚌塘,还借机偷偷养蚌育珠,对这是资本主义倾向,大队党支部一定要高度重视,及时查刹。” 何志根说完话就坐下,大家刚刚聚焦于他的目光一一收了回来,投向会场主席台上,投向老支书和那位驻队干部何红刚。 大队妇女主任骆海瑛,在目光从何志根那里移向主席台里的时候,还伸了伸舌头,轻轻说了句:“有这么严重?” 驻队干部何红刚即刻绷着脸批评了一句:“别喜皮笑脸,严肃点!” 会场也是一片肃静。 何大奎作为一名党员也来参加了这次会议,他看看没人发现,也就起来说了话:“我认为,何喜富这段时间内搞发家致富的资本主义思想是有越来越严重了,去年为在江苏人这里多赚几块钱,竟然不顾群众‘双夏’备粮,迟迟不开机米房门,今年又偷偷收进近千元珍珠款,如不作处理,你让一心一意搞集体生产的人怎么想?” 听完这两人的发言,何喜富有些坐不住了。这不,要不没人发言,发言的都一口咬定他是搞资本主义,要严肃处理,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不来澄清是非,恐怕真正吃亏的就是自己。 下面请允许我说明一下,主席台上三人都是绷着脸看着何喜富,没说请讲也没说不允许。主席台下照样还是那样的肃静,只是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何喜富,等着听他想说什么话。 何喜富不紧不慢地说:“养蚌育珠我是偷偷搞了,那是因为我是一次试验,万一失败了怕别人多闲话。珍珠我卖了,赚了七八百块钱,花一年多时间试养出来的珍珠总不能白白扔掉呀,再说国家需要着。” 会场比之前更静了。 何喜富看了一眼民兵连长何志根,也瞄了眼党员何大奎,提高了声音继续说:“刚才领导也好,两位同志也好,都说我养蚌育珠是个人搞发家致富,是搞资本主义,在这里我需要声明,这两点都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图?”驻队干部何红刚紧逼一句。 “我当然是为了充分利用我们这里的河蚌资源发展集体经济。” “发展集体经济为何私下偷偷自搞。” “那是因为自己不搞一点名堂出,没一个生产队敢答应我做这个试验,不信你们问问我所在这个生产小队的小队长!” 何喜富生产小队的个小队长也在会议现场,他听着何喜与驻队干部何红刚的辩论,知道该是自己出来作证的时候了:“这一点我可以证明,今年春节期间,何喜富是来找我说集体进行养蚌育珠,但我不信何喜富一下子能搞出个名堂来,担心到时会挨上级领导和生产队群众的批评和指责,所以不敢啊!” 生产队长突然出来说了公道话,会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没有再一个人站起身来说这说那的,倒是何喜富这个生产小队的小队长还是接着说出了一番良心话: “我倒还有几句心里话想说,请各位好好思量思量。我们虽然生活在一个‘诸北湖田熟天下一餐粥’的好地方,但我们大伙过的都还是穷日子,为什么穷,就是因为缺钱啊。现在人家利用河蚌育珠富起来,但我们这里的河蚌只是喂猪喂鸭呀,现在喜富养蚌育珠成功了,我想只要他以后能把这一技术用到发展集体经济上,不就是对集体的一大功献吗!领导全国人民闹革命,不就是为了广大人民群众过上好日子吗?所以我认为,对喜富养蚌育珠之事,我们不能当作资本主义一棍子打死,要看他今后是不是用在推动集体经济上。” 小队长的话音一落,会场里响起一片热烈掌声,有几个人干脆起来高呼:“不能批评何喜富,我们需要何喜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组织出面 何喜富觉得有必要去团高官这里走一趟,一则了解一下是否是他将自己成功繁育出售珍珠的事上报到公社党委,上报当中又提出了哪些上纲上线的问题;二则也想把昨天全队党员干部政治思想教育会议情况通报到给他;三是想请他与公社党委主要领导及时构通,把自己养蚌育珠的主要动机及时反映至领导。 公社团委书是白塔湖当地农村中选拔上来的年轻干部,姓姚名大江,之先也任过大队团支部书记,为人和善,诚实,与何喜富关系不错,要不不是这样,当时何喜富也不会央求他去公社文书这里打自己的身份证明了。 但他到底会不会把自己当挑板去向上领导讨好领赏呢?何喜富吃不准。 何喜富来到白塔湖公社团委办公室时,姚大江正在看一张《中国青年报》,见何喜富到来,他放下报纸起身倒水沏茶。 姚大江一边提茶给何喜富,一边打听昨天党员干部思想政治教育会议情况:“听说昨天下午,你们诸北大队专门召开了党员干部政治思想教育会议,你参加了吗?收获不错吧?” 何喜富接过茶杯,“呼—”地吹了一下浮在水面的茶叶,又“噱—”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放到了茶基上,慢条斯理地说:“这事是你姚书记通报到公社党委的吗?昨天会议差点把我当把子批判呢,今天我是专门为了这件事来。” 团高官姚大江听得何喜富这么一说,脸一阵红,有所不好意思地说:“怎么会是这样的,我当时是作一件新鲜事向公社党委推荐的,还征求主要领导意见,是否可以作为团员c青年中的农技创新进行宣传推广。” 原来,就在何喜富来信用社取款的这天晚上,公社召开干部例会,布置旧年总结c新年计划等工作,公社党高官还要求各线各部门及时收集推荐新人新事,便于总结推广。姚大江因为刚获知诸北大队何喜富成功繁育珍珠,并被省医药公司高价收购这事,便当即把何喜富推了出去。 现在听何喜富这么一说,他想起当时诸北大队的驻队干部何红刚的神态似乎有点奇怪。就是当姚大江汇报完这一情况时,何红刚阴阳怪气地说:“真有这事吗?为什么我这个驻队干部不知道呢,你这位团高官倒反而知道了,这里面会不会是有其他因素呀?” 姚大江以为诸北大队驻队干部何红刚不相信他说的情况,就把何喜富请他去公社文书这里开身份证明的事实给补上。当时诸北大队这位驻队干部何红刚就说:“这分明是搞个人发家致富吗!” 由于当时会场上除了公社团高官外再也没人知道何喜富已成功繁育出售珍珠外,其他无人再知道这事,党高官当即要求驻队干部先作一番调查,假如纯粹是为了发家致富,那就要及时召开党员干部政治思想教育会议,以何喜富养蚌育珠为案例及时教育引导党员干部,把精力和智慧集中应用到发展和壮大集体经济上来,如果是为了发展集体经济而主动进行科学试验,那应该由团委出面,及时总结推广。 “会不会是驻队干部把公社党高官的话理解错了,或是有意搞歪了。”团高官姚大江反把问题推给了何喜富。 何喜富怎能说得明白,他只得把昨天的会议情况一五一十地如实反映给姚大江听,包括大队支书在主持会议时所说的话,驻队干部在主题讲话中的具体内容c强调的重点问题,以及指责自己c支持自己两者对驳会堂,最后会议不欢而的情况等。 “这就是你大队的驻队干部何红刚搞砸了,你说说你们之间工作或私人情感上有没有发生过矛盾?” 姚大江这么一问,是让何喜富想起了年前的一件事。那是去秋的时候,这位驻队干部曾推荐他走得比较近一名青年入团,但何喜富提交团支部大会讨论时,大多数团员都提出不同意意见,何喜富曾有意识安排这位青年人做一些青年工作,但每次都拖拉着迟迟完不成任务,所以最终放弃了对这位青年的入团培养。 回忆完这件事,何喜富又对姚大江说:“但作为一名公社驻队干部,我想不可能会对我个人记仇啊!” “说不定,这事我看还是我先带你去跟党高官说说。”说着就带着何喜富朝公社党高官的办公室走去。 公社党高官办公室二楼东边边间,相对其他办公室而言,这间空间大一些,因为他把阳台也包进了。阳台包进的地方放着组合式的转角纱发,算是书记的接待室,靠里一点放着一张写字台,算是书记办公的地方,再里面是一间卧室。 书记名叫何宝康,五十四岁,在白塔湖镇也算是老少认得的老书记了。 团高官姚大江带何喜富进去的时候,何宝康书记正在批阅文件。姚大江站在门口“咚咚咚”敲了三下,何书记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来。直到姚大江站到他办公室前,何书记在合上文件夹抬起头来时才发现了是公社团高官姚大江和诸北大队团支部书记何喜富。 “哦,是你们两位书记呀,找我有事?”何宝康猜测,十有八九是为那个养蚌育珠的事来的,便又很快把眼光和话题同时转向何喜富:“何喜富,听说你成功搞出了个养蚌育珠呀,还买了好多钱,这事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告诉团委小姚书记呀!” “何书记,没有成功前,我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试验,怎敢随便说出来,珍珠繁育成功了,但出售又到处碰壁,好不容易有钱拿了,钱还没全部到手又被开会点名批评了,我还分不清是对是错,都不敢汇报了呢,所以才找团委姚书记来问问清清楚的呢!” “哦,点名批评了,谁点名批评了你?”何宝康书记一脸茫然。 团高官姚大江随即解释:“何书记,何红刚他们好像把何喜富养蚌育珠的事直接当作个人发家致富的案例,在全队党员干部中开展了政治思想教育,听说还在党员干部中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意见分歧。” “他这人的脾气改不了,就喜欢搞阶级斗争,思想斗争,真正如果发展集体经济的脑筋就是不会动,也不愿动。” 何喜富明白,公社党高官何宝康所说的他,就是指诸北大队的驻队干部,于是就趁机想何书记介绍自己养蚌育珠的动机来。 何喜富在何书记面前坦言,当初引江苏人来白塔湖畔包塘捞蚌,确实是为了自己从中赚到一点中介费,后来才想到趁机学点养蚌育珠技术,才偷偷搞起了养蚌育珠试验。 在这个试验过程中,自己去江苏何均林家时,还趁机考察了他们那边副业队养蚌育珠情况,以及以此带动集体经济富裕情况,这就让自己坚定依托河蚌资源发展壮大经济的信心。但是我一连联系了两个大队和一个生产小队的副业队,征求他们意见,是否可以让他在这些大队或小队中开展养蚌育珠试验,但他们都表示,在没成功之前,都不敢开这个头炮,所以只有在自己这个自留塘里试验到底。 就在何喜富刚把话说完的时候,诸北大队的驻队干部何红刚也带着诸北大队的老支书走了进来。驻队干部何红刚见何喜富在,先是呵呵一阵冷笑,然而目光对着公社党委书何宝康说:“何书记,是不是恶人先搞状了?” 何宝康一脸严肃地说:“什么呀恶人?哪样的人叫恶人你调查过吗,以后说话对人家放尊重的,不要随便点污人家。” 何红刚喜皮笑脸说:“我也是随便说说的,因为昨天会议上两者辩论热烈,何喜富可能有点担惊受怕才一早来找书记的吧!” “我要你先调查一番,如果纯属是搞个人发家致富的资本主义,那么你们大队就要以此为借鉴,在党员干部中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最后你调查了没有?” “调查了,老书记也在,他不知道呀!” “何喜富你说你先征求了两个大队和一个生产队,是他们不要搞试验的情况下你才私下搞的,那么你能说出具体是哪两个大队和生产小队?” 在公社党高官和驻队干部对话时,何喜富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想听明白,昨天会议的策划者究竟是谁?意图是什么? 现在何书记似乎在调查事情真相了,也在向自己提问具体问题,便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湖上大队,北湖大队及我自己生产小队,自己生产小队的小队长在昨天会议上已公开作证,其他两个大队的,不信你们可以直接去问。” 公社党高官何宝康很快接过话题:“这个问题不要继续闹大或闹下去了,我看这样吧,姚大江组织团委几个人,对何喜富养蚌育珠的事情作一个调查,当然要有两个大队一个生产队怕没成功经验而放弃的真实材料,然而形成调查报告,把何喜富的事迹推广开去。” “当然,何喜富也要有实际行动,利用现有成功经验,在诸北大队,在相邻几个大队中,积极推广,并主动帮助他们养蚌育珠,用实际行动表现出你是为发展集体经济而探索实践新农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家庭夜校 何喜富刚刚一脚踏进自己家门,就听后面“啪嗒”一声有人跟着踏进家门来。 何喜富回头一看:“哦,是什么风把陈书记也吹进了我家,稀客啊稀客,快坐快坐,今天中饭就在我家吃。” 何喜富称呼的陈书记,就是湖上大队的党支部书记陈东贤。 “今天这餐中饭我当然要在你家吃定了,你不就发了吗,吃餐饭总不为过吧?再说我还为你说了一通好话呢!。” “什么好话?你去哪里给我说好话了?” “调查组这里呀,公社团委调查组来我这里调查了你说要帮我大队养蚌育珠的事呢!” 何喜富这下才明白,自从公社党高官何宝康办公室出来,告别团高官,又到信用社那位主任亲戚这里闲聊这一上午时间里,公社团高官已按照党高官的意见,抓早到湖上大队核实了自己在公社党高官办公室里所说的话。 “不为过c不为过,一点也不为过。”何喜富边说边走到灶间吩咐正在做饭的老婆何紫娜加点下酒菜,招待客人。 何喜富请陈东贤坐下来慢慢聊,一边吃茶一边说:“不过话还得说在前,以后说我发了这话还真不可讲了,只能说我养蚌育珠的试验成功了,调查组来过,其中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吧?” 陈东贤告诉何喜富,“他们来调查的大体内情有所了解,但我是这样说的,在充分利用我们这里的河蚌资源开展养蚌育珠的事,起初不应有这样的政治敏感,应该先得让这里有更多的人把技术掌握,技术掌握后看他为谁所用,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有政治敏感了。” 何喜富微微一笑说:“不愧为党的书记,讲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不过我还得提醒,以后说我发了的话还是不说为好,不然很快会把我一棍打死呢!” 陈东贤刚刚端起茶杯想喝茶,听何喜富说了这句话,就把举起茶杯停在嘴边先说话:“你现在都成宝贝了谁敢一棍打死你?” 陈东贤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接着说:“哎,今天我可是特地来请你这个宝贝的哦,你不要当时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想钻到我这个队里来搞试验,现在手上有货了就不把我挂在心上了呢!” “喜富c喜富,中饭吃了吗?”,叫着喜富名字进来的是何喜富自己生产小队的队长叫骆云根。 “还没呢,刚刚在做饭的时候,陈书记来了,老婆多做了几个下酒菜,就把吃饭的时间拖延了。队长你吃了吗,坐下来一起喝点小酒吧!”何喜富开始准备酒菜。 骆云根也认识陈东贤,毕竟是邻村的大队支书呀。 “饭是吃吃过了,不过陈书记在,我作为东道主也该坐下来陪着喝一杯了。”骆云根笑着坐了下来。 “陈书记你来喜富家确是稀客啦,第一次看见你来这里呢,是不是来请财神的呀?”骆云根当了多年的生产小队长,脑子的灵敏度确实不一般,对平时很少来何喜富家的陈东贤今天突然来到这里,猜得出十有八九是他知道何喜富掌握了一套养蚌育珠技术。 骆云根本想来找何喜富好好聊聊如何利用他手头这一技术,在自己这个生产小队里率先搞个养蚌育珠作为副业生产搞起来,到时也可成为白塔湖公社发展集体经济的一个亮点,想不到菩萨还是远的灵,眼下这个湖上大队的一把手竟然还比自己先登一步来请何喜富这位财神了。 “我说骆书记呀,这墙脚是不好挖的,何喜富是我生产小队里的人,当然先得为自己生产小队搞点样子出来再来帮助兄弟队了,你别以高价为诱饵挖走哦,记住这下我是坚决不放人的噢!” 何喜富看是双手准备着酒菜,双耳却一句不漏地听着小队长骆云根跟湖上大队党支部书记陈东贤的谈话,他听得出,小队长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跟陈东贤说,实际上是讲给自己听的,所以他未等陈东贤说话,自己抢先接过了小队长的话,替陈东贤作了回答:“队长你看我是这样吃里扒外的人吗?” 午餐桌上的菜肴说不上有多少丰盛,但陈东贤c骆云根c何喜富三个人都有说有笑的喝得开心,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景象。 有两三个朋友进来,看看何喜富他们还在吃饭,就站一会儿回转身走了,何喜富送他们到门口,问一下有没有什么事,这两三位朋友隐约说,说没事吗也有事,说有事吗不要紧,你们还在喝酒就继续喝吧,我们晚上再来。 何喜富向他们挥挥手说:“那你们慢走,晚上再来,我会等你们的。” 何喜富家住在村子边缘,平时很少有人来家里串门,这几天一下子多起来了,何喜富明白都是冲着他的养蚌育珠这事来的。刚才这两三位朋友估计也是向自己讨教技术来的,何喜富边琢磨着边回到座位上陪客人喝酒。 约好晚上有朋友要来,何喜富早早吃好晚饭在家里等着。闲着无事,就随手翻阅起挂在墙上日历。 “唷,再过一天就是腊月初一了,时间过得真快呀!”何喜富合上日历,不知不觉念着一首有关农事的民谣来:“梅月冰上走,家家热床头,短闲一年盼,备作又动手。”最后补白一句:“哦,转眼又要春耕备耕喽!” “你就准备着推广养蚌育珠技术吧,你不要自饱不记别人饥呢!”说着话进来的正是接替自己机米c电工的何志灿。 何志灿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徒弟,也是何喜富走得比较近的朋友,不过因父母年老体弱,老婆因患肺结核病常年卧床吃花,两个孩子还小,平时很少来何喜富家串门。今天突然来了,开门时虽是半开玩笑地说着养蚌育珠的事,何喜富想信他说的真话实话。 何喜富没有猜错,何志灿坐下,喝过茶,没有客套,就直接说上了主题:“听说你养蚌育珠成功了,我曾多次来你家,想请教一点技术,也在自留塘里搞点养蚌育珠的,可每次来你家里都是闹哄哄,人很多,今天就趁早来了,果真还争了个第一。” 何喜富听得出何志灿对养蚌育珠是满怀信心,他也明白,在诸北村像何志灿一样急着想搞起养蚌育珠产业的,何止何志灿一户两户呢,但要想公开地像模像样的搞,是很难的,主要是有几位只爱讲空头政治,不愿务实发展生产“革命积极分子”。 想到这里,何喜富自言自语说:“养蚌育珠好是好,但真正要发展也并非那么容易啊!” “只要你不保守,把技术传授给我,我也一定像你一样下决心育出珍珠来。”何志灿担心的就是何喜富保守,不肯传授技术。 “只要上面允许,我一定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广大农民朋友,何况你也是我的朋友,那有不传授之理。”何喜富向何志灿表明自己态度。 “李师傅在吗?”有人学着《红灯记》里一名日本鬼子“请”李玉和这段戏中的一句台词开门走了进来,何喜富抬头一看,正是白天来过的那几位。 虽说室外天寒地冻,但一桌子人,捧着茶杯围坐在何喜富家低矮的平房里,听着何喜富讲着自己偷偷养蚌的经过,讲他向江苏客人请教珠蚌插种技术的经过,讲着他投亲访友卖珍珠的事,大家都感觉是暖烘烘的迟迟不愿回去。 早晨,何喜富的老婆早早起来做早饭,看看满桌子的茶杯,满地面的烟蒂,不得不收拾好长时间。累了,难免埋怨何喜富:“你不要动不动给他们讲养蚌育珠的事,动不动给他们递烟沏茶,真没必要。” “好的,我有数了。”何喜富这样应着,可到晚上一个个人进来,何喜富还是一个个地把茶提上。 又是一个满桌子人喝着茶听着何喜富讲江苏无锡一带每个生产队都有养蚌育珠副业,每个劳动分红值高达一元五角甚至二元的故事。 何喜富讲得起劲,大伙们吃得认真。突然,大队老支书拿着电筒开门进来。其实,老支书在门外悄悄听了一会儿时间,知道里面谈论着养蚌育珠的故事,估计一时停不下来,只好开门进来了。 老支书笑眯眯地问何喜富:“怎么办起家庭夜校啦,这样专注地给他们讲珍珠的故事。” 老书记无意间的一句玩笑话,却被在场的大伙儿拍手叫好:“对呀,书记这话儿不错,何喜富是可以利用晚上时间给我们办养蚌育珠培训课,这电费,香烟钱,我们听课的都给你。” 何喜富笑笑,又看看老支书,然后对大家说:“只要书记同意,大伙儿愿意学,你们可以天天晚上到这里来,我会把养蚌育珠的技术要点讲给你们听,示范给你们看,我不收你们电费钱c香烟钱。” 第二天这批人真的又来了,吵着让何喜富把头天说的事兑现。 何喜富也真的有条有理地讲了起来。 第五天晚上,何喜富正在电灯下给大家做珠蚌插种示范时,村治保主任和民兵连长推门走了进来,民兵连长手里拿着一张盖有公社管理委员会办公室的函说:“何喜富,公社有函,要你停止这种地下夜校课。” 一位参与培训的人走到民兵连长前面说:“这是老支书同意我们这样做的。” 民兵连长得意洋洋地说:“是大队支部书记说了算,还是公社党高官说了算?” “肯定是你背后告的状”c“肯定是你背后告的状”。他们一齐涌向民兵连长,一推一挪地动起手来。 何喜富怕事态扩大,连忙劝散大伙儿,治保主任也把民兵连拖出屋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新车坏了 早晨,何喜富抱着小儿子思福在自家门口道地上晒太阳,老婆何紫娜提一桶泔水去猎栏房喂猪。 这一天,何喜富一家比之前起得早了点,大儿子思强已去学校读书,二儿子思康也早被何喜富送到奶奶这里,现在只等何紫娜喂好猪,夫妻俩就可带上小儿子思福一起去趟街上,先去供销社买辆自行车,再顺便去照相馆给小儿子思福拍一张照片。 “喜富舒服着,抱着小儿子晒太阳。”老支书远远地喊着话朝何喜富家走了过来。 何喜富猜测老支书是为昨天晚上的事来找他谈话的,他抱着儿子拿出凳子请老支书在门口一起晒太阳。 “今天好闲啊,有时间抱小儿子?”老支书说话从拉家常开始。 “不就是农闲季节吗,不过今天是向小队长请了假,等会跟老婆一起上趟街。” “特地上街呀,有什么好事?” “也没什么的,就是上次在供销社预订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昨天田师傅带来口信,说是自行车到了。” “到底是发了,能骑上‘大永久’了。” “老书记你别再说我发了哦,到时我又要挨批的呢!” 老支书一看何喜富神态真的严肃起来,就连忙解释说:“你也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这里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吗?” “现在你老支书也靠不住了,我们的家庭夜校不就是你同意我们办的吗,昨晚却被某人冲击了。”何喜富半开玩笑,有意无意城说起了昨晚治保主任c民兵连长冲击他们讲养蚌育珠技术的事。 其实这就是老支书所要的话题,只不过是他怕何喜富因为这事有一肚子怨气而容易发火,才远远把话题拉过来。现在看看何喜富心平气和的,他也就放心地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其实这事确有我的责任的,如果当时我能要求各生产小队出面派一二个人听听,他们就没这个孔子可钻了。” 何喜富从老支书口中获悉,他在家里给自愿想学的人上养蚌育课这事,是民兵连长他们在巡夜中发现的,当时也向老支书反映过情况,老支书认为这不碍事,他们自发组织学习,到时都可应用到集体生产中去。 就是因为老支书不但不重视他们反映的问题,而且怂恿何喜富继续搞所谓的“家庭夜校”,再说这些人都不是生产小队公派出来的,到时不一定会听生产队指挥,把养蚌育珠技术都用在发家致富上。 “老支书,这事我们不怪你,你目的是为我们大家好呀。”何喜富看得出老支书对这事心里有些愧疚,就特地说上句安慰话。 “喜富啊,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老支书还想说的一件事,就是请何喜富出任大队农科队长。此举之目的,就是让何喜富培养几个养蚌育珠的技术人员出来。按照老支书的计划,到时他会划三十多亩水面的塘给农科队作养蚌育珠实验基地,一方面增加大队集体收入,另一方面为各生产小队培养养蚌育珠操作人员。 何喜富婉言谢绝了老支书的一片好言。他告诉老支书,他去任大队农科队长,一则原任会不舒服,二则会给入党c想进入大队管理层的竞争者带来更多压力,制造不必要的矛盾。多一事不如少一字,何喜富想,还不如在自己这个生产小队里好好搞出个养蚌育珠名堂出来。 见何喜富对出任何大队农科队长一职不动心,老支书也就没其他好说的,只是说:“好好考虑考虑,如果觉得可以,明后天跟我说也来得及。” 其实何喜富不想当大队农科队长,心里还有一个小算盘,那就是去做湖上大队养蚌育珠的技术指导。这是上次湖上大队党支部书记陈东贤来何喜富家时说定的,湖上大队会给何喜富支付一定的技术指导费。 昨天陈东贤还过来与何喜富接头,说是他们已选定明年养蚌育珠的几个湖塘,约好下午十二点半去湖上大队跟陈东贤书记一起去几个湖塘的现场看看,这也是今天他向小队长骆云根请假一天的原因。 何喜富的老婆何紫娜从屋里出来,见老支书已经走远,就走到何喜富面说:“今天算聪明了,没去陷入大队那个是非之地,以后凡是大队里的事你真要少去搭界,你看看里面的人十有八九是头皮尖尖往上钻的,再说我们的老支书又没人家湖上大队的陈东贤书记那样有魄力,行事决断容易被那帮子人牵着鼻子走。” 何喜富看看自己的老婆说:“好了好了,你也少去说人家当干部的事,你的事做完了吗?做完的话我们还是抓紧去街上吧,时间不早了呢。” 何喜富到街上后,先去照相馆给儿子拍了照片,再去供销社买好自行车,钉好牌照。出来时去收购部跟田师傅打个招呼,田师傅也客气得要命,硬是要请何喜富留下来吃个中饭再走。 何喜富牵着自行车,带着妻儿跟着田师傅来到宿舍楼,田师傅的老婆也在,煤油炉上正炖着猪蹄膀,香味浓浓。 “原来田师姆也在啊,怪不得田师傅这么客气留着我们到这里来吃中饭。”何喜富开着玩笑,乐呵呵地停好自行车。 田师傅也笑笑说:“老婆不在,我把你们叫来难道是让你老婆做饭给我们吃呀!” 何喜富不太会喝酒,更多的时间是他跟田师傅说偷偷养蚌育珠,偷偷求亲托友出售珍珠的事,当然这里没少说田师傅对何喜富出售珍珠的指导和建议。 酒过言尽,何喜富一看田师傅书架上放着的闹钟已快到中午十二点半了,都快到了跟陈东贤约好看蚌塘的时间,何喜富便赶紧告别田师傅夫妇,带上妻儿往回赶。 白塔湖集镇有条通往县城的柏油公路,这条柏油公路就往诸北村西边过。何喜富今天买了永久牌自行,就让老婆抱着小儿子思福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自己一脚蹲上自行车,沿着这条柏油公路飞快的跑。 柏油公路不是很宽,两辆卡车交往时,何喜富的自行车紧挨着路边的行道树摇摆得厉害,何紫娜坐在后座上不停地提醒,小心点c小星点。卡车从自行车旁边一过,何喜富又用力加速踏着自行车,不用半小时时间就顺利进入了自己的村庄。 公路通往自己村庄的那条泥石路,坑坑洼洼c东转西弯,何喜富踏着带有妻儿的自行车,时而蹦时而跳,弄得何喜富慌兮兮的。 何喜富请何紫娜下车,抱着儿子走回家。自己打算骑着自行车,直接赶往湖上大队党支部书记陈东贤家去,他告诉老婆:“虽然已迟到了,但也可尽量让他们少等一会”。 何紫娜说:“都迟到半个小时啦,今天干脆不要去了,明天早点去也不迟,反正养蚌也是明年春头的事。” 何喜富说:“这个必须去,这是一种诚信,是一种责任。”说着窜过一根弄堂,“滴铃”一声,那辆新簇簇的永久牌自行车朝着湖上大队的方向飞去。 诸北村通往湖上大队的,是一条沿渠道走的泥石机耕路,湖畈里的路本来就不硬实,加上各类拖拉机c手拉车的碾压,满路都是坑坑洼洼,大小不一的车轮印子。 何喜富双手紧握车把,双眼紧盯前方,双脚一脚深一脚浅地踏着。大约骑完三分之二长的机耕路时,看看快到湖上村口了,何喜富加快了车速,谁知骑不出多少路,自行车前轮陷入横过机耕路的条小过水沟里。 由于车速过快,自行车后轮一跷,连人带车侧翻在左侧田沟里,幸好冬天里的田都是干燥的。但不巧的是,田里有一块不大不小,平时用来堵水沟的岩石,而自行车的一只踏脚杆刚刚撞在这块岩石上,踏脚杆压弯了,弯得与盖泥板贴得紧紧的。何喜富用手去扳,根本无济于事。 自行车不能骑了,停在路边又不放心。别无选择,何喜富便把自行车扛在肩上,奔跑着赶起路来。 一位在麦田里干活的人看到何喜富扛着自行车在机耕路上跑,就觉得可奇怪了,远远地喊话过来:“你这位同志是不会骑自行车,还是舍不得骑这辆新自行车呀,干嘛扛着自行车跑呢!” 何喜富听着这话,觉得对方是在嘲笑自己,慢下步子想作一番解释,但又马上想到湖上大队的陈东贤书记恐怕早已等急了,便又加快步子赶起路来。 在湖畈里赶路,真可用“看见山头走得哭”的话来形容,看看快到村口了,而何喜富却扛着自行车跑了十来分钟时间,赶到陈东贤书记家时,何喜富已满头大汗。 陈东贤不在家,他老婆坐在门口做针线,看见何喜这番模样就问道:“看你满头大汗的,大冬天的你这么热?” 何喜富喘着粗气说:“自行车坏了。” 何喜富没看到陈东贤,便问陈东贤老婆:“陈书记不在?” 陈东贤老婆说:“东贤等你等了好长时间,以为你不来了,就自个儿去堰口那个塘里了。” 何喜富二话没说,就急往堰口那个塘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章 夫妻专家 何喜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赶到堰口那个塘时,湖上大队的大队级管理人马已齐聚塘边谈论养蚌育珠的事儿。 陈东贤看到何喜富这副狼狈相,一脸惊讶地说:“你是忘记了我们之前约定才迟到的?” “哪有,说来也是自己倒霉。”何喜富不好意思地把自己扛着新自行车一路跑,还不时遇到人家调笑的尴尬事说得大家听,也引来大家一阵捧腹大笑。 陈东贤老婆所说的堰口那个塘,湖上大队的人就称它堰口塘,约有七八十亩水面,左侧紧邻外江,前面又有一道引水堰通过。 何喜富站在堰坝上,面对着塘面说:“水活水清,确是养蚌育珠的好塘,好塘!” 陈东贤两手叉腰,站在何喜富身旁说:“喜富啊,我们是选最好的塘来养蚌育珠的,你得全身心帮我们啊,要知道,你是我们唯一指望的养蚌育珠技术专家呢!” 何喜富朝塘边看看,发现湖上大队领导班子的主要人马几乎全部到齐了,除大党支部c管委会全体成员外,还有副业队长c民兵连长c就连团支部书记c妇女主任都到了。 何喜富满脸笑容地说:“今天的阵容好大哦,一看就知道你们太重视了,太重视了!” 陈东贤从腰间伸出一只手,用掌心按压着被风吹乱了的西发,略带自毫地说:“我这人就是这个脾气,做事嘛,要是不做,要做一定要做大的,做强的,一定要做出个样子出来。” 陈东贤告诉何喜富,除这个堰口塘纳入明年养蚌育珠外,还有附近那个也有五六十亩水面的湖心塘也计划作蚌塘来进行珍珠养殖,争取新年放养珠蚌达万只以。 陈东贤说:“在第一步成功的基础上,再打算在这个附近的几十亩烂田(冷水田)也干脆挖塘养蚌。” 陈东贤说完他的大手笔规划,又转头来对何喜富提了要求:“喜富啊,这事你肩上的担子也不轻呢,既要保证把握好这次养蚌育珠的技术关,同时也要帮我们培养几个养蚌育珠的技术专家来,说白了,你还得在我大队带出二三个养蚌育珠的徒弟来,当然这事我也会给你补贴,就是带一个徒弟出来,就给你多少钱的培训费。” 湖上大队党支部书记陈东贤在堰口塘边的一番喜说,着实把何喜富说得心花怒放。回到家里后,他觉是这事有必要跟自己生产小队的小队长骆云根说说,免得到时说自己是吃里扒外的。 晚上,何喜富披上老婆给他新做的那件铁灰色风雪大衣,窜过门前右转的那条小弄堂,来到了骆云根家。 骆云根正坐在灯下看报纸,见何喜富进来,就放下报纸说:“喜富你来得是时候,我正琢磨着新年养蚌育珠的计划交你思量思量呢。” “好啊,就说来听听。”何喜富在骆云根对面坐下,一手托着下巴听起骆云根计划来。 骆云根告诉何喜富,他想把西泌湖的三十多水面切出来用于养蚌育珠,由何喜富为主,组建由个劳力参加的养蚌育珠专业组,新年一过就开始进行养蚌育珠。 骆云根简要说完自己的新年养蚌育珠计划,目光凝视着何喜富,似乎在期待何喜富提出意见建议。 何喜富依然手托下巴陷入沉思。 何喜富想,骆云根的计划显然要比湖上大队的小气,但人家毕竟是一个大队,自己这边是一个生产小队,当然不能拿人家的生产大队比。 再说人家陈东贤在白塔湖镇大队支书队伍中也算得上是雷厉风行c干事大气的一个,这与性格稳重,行事处处小心的骆云根来说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主要问题是那边也想请自己去担任技术指导,这里也想请自己当组长,到时会不会因那边气势磅礴大干,这里无声无息小干,而遭到人家“吃里扒外”的指责呢? 如此一想,何喜富更觉得有必要把湖上大队的养蚌育珠的规模和欲请自己做技术指导的事全盘说给小队长骆云根听。 骆云根听了何喜富有关湖上大队养蚌育珠准备工作情况介绍后,对他们的规模c工作速度等并不感兴趣,倒是何喜富去湖上大队做养蚌育珠的技术指导员的事,骆云根说了一大堆的话。 骆云根目光盯着何喜富说:“自己生产队里有的是水面,自己生产队里也需要提高分红值,假如我看着有养蚌育珠的技术人员不搞养蚌育珠产业,却放你到别人生产队去干,到时自己生产队里的人会对我怎么说?其他生产队的人会当我什么看?” 何喜富依然托着下巴无语。 骆云根看看何喜富无言以答,就继续说着:“我知道你去那边指导有钱赚,但你毕竟是我们生产小队的人,得先听我指挥,依我说呀,你要去指导,也只能用业余时间去指导,你要去帮助他们养蚌育珠,必须先把自己这边的养蚌育珠做好,否则我是不会同意的。” 何喜富听得出,骆云根之所以说这番话,或许是他误解为自己不想做自己小队里的养蚌育珠业,而去别人那里赚高工资呢。于是连忙向骆云根做起解释来:“我这不就主动来跟你商量了吗?今天来的意思是,人家都在年前做准备了,我们也必须地年前做好准备,开年后就迅速进行河蚌插种,确保全公社第一个开始集体养蚌育珠。” 现在的骆云根,只要何喜富肯说这句话,自己何尚不愿意抓紧干呢?他说明天就召开队委会议,把方案正式定下来。 何喜富回到家里,径直走到饭桌边翻阅起挂在墙上的日历,翻完日历后轻轻说了声“今年还是个年里春”,便坐在椅子上思考起来。 获知了自己生产小队和湖上大队的养蚌育珠计划后,何喜富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工作来,年里春的话,开年后气候暖和得早,农历正月底便是公历的三月份,是插种珠蚌的时候了。自己生产队要想赶先于湖上大队养蚌育珠,必须年前做好清塘选蚌等工作。 新的气候正如何喜富所料,一过正月初五,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整整二十天没下一次雨,没来一次冷空气。 生产小队里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了,何喜富也准备好工具,打算在自己生产小队正式公开插种河蚌。 就在何喜富准备插种珠蚌的这天晚上,老支书又来找何喜富了,他跟何喜富商量,是否利用新年农闲时光,以大队名义搞一次养蚌育珠培训,让各生产小队派二三个人参加,以此推动全大队养蚌育珠业的开展。 何喜富已领受了一个大队一个小队的养蚌育珠的技术指导任务,而且两个争强争先意识都强,重任在肩,时间紧迫,怎能静得下心来办这样的培训?但老支书的旨意又不能随便推辞,何喜富又寻思着应对办法。 想了想,何喜富终于找到了个办法。他以商量的口气对老支书说:“老支书呀,这正儿八经的培训班我看没必要办了,因为许多理论的东西我讲起来太枯燥,大伙儿听起来也难懂,我是想这样。过三天我就要在自己生产小队的西泌湖插种河蚌,到时你通知各生产小队派出二个人前来现场观摩,到时我再把要点讲讲就是了,效果肯定要比那样的培训班好。” 老支书想了想,觉得这办法也好,就照何喜富的说法通知了下去。 一个生产小队派二个人员来观摩珍珠插种,少说也有二十几个,就自己一个人插种,观摩效果够定不会好,于是何喜富打算让老婆何紫娜也到现场为大家演示。 何紫娜怎会随便答应!当年偷偷通宵插种何蚌,为的是自己趁机学一门技术,为的是自己多赚钱,如今怎能随便把这么高端的先进技术去换回一个女劳动的一个劳动日工分呢? 何喜富耐心劝说老婆,这事得去做,一是为了给自己的老公解围,二也是为大队c为村民做一桩好事。 西泌湖在诸北村的湖畈中央,湖边的一丘田已搭起了一间简易草房,是用来作蚌塘管理用房的。这天,何喜富一早在草房前摆上了两张大桌子,桌子与桌子的间距有三四米,这是为了让观摩者都能看清珠蚌插种的一招一式。 吃过早饭,何紫娜把小儿子思福也放到婆婆这里,自己和何喜富一起去西泌湖现场插种珠蚌。 老支书也早早来到了珠蚌插种现场,看到何紫娜也在桌子上摆弄着工具,就乐呵呵地走到她面前说:“哦,紫娜妹子也过来帮忙呀?好样的c好样的。” 何喜富把切的一盘外表皮片子拿过来放到何紫娜桌子上。听到老支书在夸奖自己的老婆,也乐呵呵地补上一句:“她是今天的主角呢,你看我才是帮她的忙呢!” “你们都强,是名符其实的夫妻专家。”老支书笑得更加开心。 各生产队派来的珠蚌插种人员都是男的,他们一看何紫娜也会这活儿,都好奇地站到何紫娜边,把何紫娜插种珠蚌这张桌子围得严严实实,是老支书硬拖死拉,才拉近一半人到何喜富这边来观摩。 “哦,这男的插种河蚌还是女的快呢,你们也数一数,何喜富插种的珠蚌还不到何紫娜的三分之二呢!”插种河蚌在过去一个半小时,何喜娜身旁有一位人这样高喊起来。 何喜富听到有人这样高喊着,也抬头往何紫娜这边望去,忽然发现,湖上大队的副业队长也在何紫娜这边围着桌子观摩的从群后面掂着脚尖观看着。何喜富心头一紧:这下麻烦又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奶孙失踪 何喜富发现湖上大队的副业队长也在珍珠插种观摩现场后,很想过去问他一下来这里干什么,但看看现场有二三十个人在看自己夫妻俩剖蚌插种的演示,又觉得不好意思离开。 后来,是大队老支书发现了湖上大队的副业队长,两人一阵客套后就到一角去聊天了。何喜富想,这下该老支书这边什么都瞒不住了。 珍珠插种中途休息,何紫娜匆匆赶回婆婆家给小儿子思福喂奶,何喜富准备清理丢在桌子周边河蚌垃圾。 老支书过来一把拉住何喜富的手腕,径直拉到草房的背后:“你小子好啊,有技术就往外钻,也不给我这个老支书撑过面子,搞起个养蚌育珠副业起来呀!” 何喜富搓搓手,不好意思地回答老支书:“老支书呀,这哪能说是不给你撑面子呢,你看今天大伙都来了吗,如果我是手里有技握着不放,那是不给你撑面子,现在我把大伙都教会了,以后大队个个生产小队都能搞养蚌育珠,那时你还愁什么没面子?再说湖上大队我又没正式答应他们干什么。” “你还说没答应他们什么?人家湖上大队的副业队长刚刚不是来叫你去做技术指导了吗?他说你们是年前定下的呢!” 何喜富无言以答,只是低着头,一股劲儿地搓着手。 老书记从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看了看何喜富后接着说:“好了好了,答应人家的事你还得去办,不过这里我有话在先,你在自己生产小队插种好珠蚌后,必须先对我农科队的养蚌育珠有个安排,否则你去不了湖上大队作养蚌育珠技术指导。” 何喜富为难了,他脚一跺地跟老支书说:“老支书我不就跟你说了吗,农科队养蚌育珠这事我不去掺和了,我一去容易给农科队长,还有其他一些人带来不舒服。”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是这样定了,你也安排好自己应做的事。”老支书说着,就反扣着双手走了。 再说何喜富在珍珠插种现场看到的那位湖上大队副业队长,其实是受他大队党支部书记陈东贤之托,前来请何喜富去湖上大队作新年养蚌育珠技术指导的。 年前,他们根据何喜富的提议,对堰口塘四周进行了清理c消毒,对塘内进行施肥,从其他塘里捞来了一些河蚌,按照年前约定,正月底或二月初,也就是在公历三月开始插种河蚌的。 如今三月已过去好几天,湖上大队一等再等,何喜富就是没反应,所以陈东贤特地派副业队长来找何喜富,务必抓紧时间去湖上大队帮助完成河蚌插种。 副业队长来到何喜富家时,何喜富的老娘抱着她小孙子刚从喜富家出来,听说这位来自湖上村的副业队长是来找何喜富的,何喜富的老娘就告诉他,喜富在西泌湖给大伙们作珠蚌插种演示,于是副业队长也就赶紧来到演示现场,想一堵珠蚌插种这奥妙。 副业队长赶回湖上大队正值午饭时光,他在家里匆匆扒下几口饭后,就急匆匆赶到支书陈东贤家,把何喜富在诸北大队西泌湖岸边作珠蚌插种演示的现场情况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说得陈东贤书记心里暖洋洋的。 听着副业队长对何喜富公开传授珠蚌插种技术的描述,陈东贤书记对何喜富多了一份敬佩之情,他满怀希望地对副业队长说:“按照我的看法,我们要何喜富为湖上大队培养几个珠蚌插种技术人员来,他肯定会尽心帮教,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多付点钱也值了。” 就在陈东贤书记对请何喜富来湖上大队作养蚌育珠技术指导充满希望的时候,副业队长却话锋一转,说起了何喜富老婆何紫娜的珠蚌插种技术。 他对何紫娜插种珠蚌形象作了一番绘声绘色描述之后,还特别加重情感似地说:“不知是女人特别适合做珠蚌插种这活儿,还是这活儿像做针线,特别适合女人做,总之在同样的时间里,何喜富播种的珠蚌,不足他老婆何紫娜的三分之二。” 陈东贤问副业队长:“你说这话当真?” 副队长告诉陈东贤书记:“君无半句假言。” 何喜富夫妇足中用了二天时间,完成了自己生产队的仅三千只珠蚌的插种。 完成插种那天晚上,何喜富特地跑了一趟湖上大队党支部书陈东贤家,他告诉陈东贤书记,本来早就过来插种珠蚌了,只是生产小队的小队长,新年一过就来说自己生产小队要养蚌育珠之事了。何喜富在陈东贤面前摊着双手说:“在生产小队,我这个当孩子的哪有不听家长话的道理。” 陈东贤书记听过何喜富既说好话c又赔不是后,以为接下去该是说说他什么时候来湖上大队插种珠蚌了。谁知何喜富又说:“因自己大队农科队有个二三十亩水面的河蚌要插种珠蚌,自己明后天还不能过来,最起码也得延迟二三天。” 陈东贤瞪大眼睛说:“哪那儿成呀,我们十几号人都等着你呢!”说话间,陈东贤那双瞪得圆圆直逼何喜富,让何喜富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何喜富为难地说:“陈书记,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们的老支书已插种河蚌的工具都藏起来了,只有我去大队农科队插种河蚌只肯还给我。” “哦,他这法子强呀,敢把你工具藏起来!”陈东贤抽出一支烟递给何喜富,何喜富摆手谢绝,陈东贤点燃自己抽。他吸了一口烟后说:“听说你老婆插种河蚌的技术也不亚于你呀,那你是否派她到我这边来插种河蚌?” “不行不行,我老婆还有个吃奶的儿子在带呢?” “你儿子不是你老娘在带呀?” “但老婆又要喂奶,又要照顾家里的猪c鸡c鸭,哪能走得开呀,书记你别打我老婆主意了,我一定两天后过来插种珠蚌。” 其实,何喜富那次在西沁湖珠蚌插种现场发现湖上大队副业队长在观摩自己老婆插种河蚌时,就担心到时湖上大队也会盯上她老婆去插种河蚌,如今陈东贤果真提出来了,这是他最不愿意出现的情况。 尽管这段时间来何喜富一直在致力发展集体养蚌育珠业,但他对自己个人养蚌育珠也照常暗暗谋划着。何喜富的计划是,自己全心投入于集体养蚌育珠业中,老婆则在家里边带儿子边育珠,育出来的珍珠到时可搭乘集体珍珠出售渠道,再不用四处托人求卖了。 上次剖蚌收珠后,当即就插种了五六百只珠蚌,并吊养在塘里。年前年后,何喜富又选养了七八百只河蚌放养殖在塘里,正打算这几天让老婆插种吊养呢,如果湖上大队真的把老婆何紫娜拉去插种河蚌,这自己的春季养蚌育珠计划不就又泡汤了吗? 何喜富急切起身告辞陈东贤:“陈书记你真的别想另外法子,我这下就去抓紧安排好我这边农科队的养蚌育珠工作,确保两天后来你这儿。” 陈东贤也起身为何喜富送行,这下他没了因何喜富一拖再拖不来湖上大队而不乐,倒是笑嘻嘻地送何喜富至门口,只是说了一句:“你这位养蚌育珠大技师呀,再不要拖下去了哦,你知道吗,你支书可以藏你工具,到时我也有办法藏你东西什么的哦。” 何喜富急速赶回诸北大队,他先安排好自家老婆何紫娜如何尽快完成自家河蚌插种放养的事儿,既要速度,又要隐蔽。还得抓紧与老支书c农科队长做好对接,尽量安排好劳力,做到插种c吊养一次完成,以便自己尽快脱身。 第二天何喜富早早走床,先去屋后的菜园,下水从塘里捞起用网袋放养着三四百只三角帆蚌,放进猪栏房里,又放好木桶和清水,然后里去农科队指定的塘头,作河蚌插种准备。 何紫娜早早把二儿子c小儿子带到婆婆这里,喂好猪c鸡c鸭及其他家务后,就关上门去屋后猪栏房内,插种珠蚌来。 何紫娜一口气把何喜富捞起的河蚌插种完,慢慢站起身来,感觉全身像散了骨架似的。她伸伸腰,敲了敲背,想想该到给儿子喂难奶c该为老公做晚饭的时候了,便走出猪栏房,转身把猪栏房门锁上。 何紫娜开门进屋,洗过手,备好做中饭的米浸在水中,便赶到婆婆家欲去给小儿子思福喂奶。 走进婆婆家,何紫娜只见二儿子思康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玩纸牌。何紫娜问二儿子:“康儿,你弟弟呢?” 二儿子顾自玩着纸牌没回答,倒时他爷爷也就是何紫娜的公公从里屋里走出来说:“你这里没来呀?他们不是说是你让他们把思福带到你这里去喂奶呀!” 何紫娜急了,她问公公:“他们是谁呀,你认识他们吗?为什么不问问他们是谁c从哪里来?” 公公回答何紫娜:“他们说你在农科队那边插种河蚌,他们是来向你学技术的,因你那边一时走不开,才让他们用自行车来接奶孙俩去你那边喂奶的。” “是不是遇上骗子了,我哪有去农科队插种河蚌了,我一直在屋后猪栏房里呢!”何紫娜快急得哭了,她边说边跑向何喜富这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特殊待遇 何紫娜一路狂奔,径直跑到何喜富插种珠蚌的地方时,已经是脸色煞青,上气不接下气。 她断断续续地告诉何喜富:“喜富,婆婆和思福这里来过吗?” 何喜富说:“没有啊,怎么啦?” 何紫娜说:“婆婆和思福不见啦,公公说是有两人用自行车带他们来这里的,说是我也在这里插种珠蚌,是我们央求他们带儿子来这里喂奶的。” “现在不见了,是不是拐走了?”何紫娜说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不可能的,你先不要哭。”何喜富刚听说奶孙俩不见了,也还以为是被人拐走了,但仔细一想就马上想到,拐儿子也不会把老太婆也拐走呀?于是他马上就想到了湖上大队。 “快,我们先去找找,不可能失踪的。”何喜富一把拉过何紫娜往家跑,他想去家取自行车,带着老婆一起去湖上大队看看,喜富敢肯定十有八九是被湖上大队挟持走了。 刚到村口,何喜富碰上了湖上大队的副业队长骆兆灿。 骆兆灿也正急切地朝何喜富走来,他看到何喜富夫妇俩如此神色慌张,就料想他们是发现奶孙不见了。 “何喜富我正要招你呢!”骆兆灿抢先搭理何喜富。 “你说我儿子和我妈,是不是在你们那里?”何喜富瞪着眼逼问骆兆灿。 “是在我们这里,我正” 骆兆灿话还没有说完,何喜富“砰”的一拳打在骆兆灿脸上。嘴里骂道:“这种事你们也做得出来,你看看我们急成了什么样子?” 骆兆灿手护鼻子,仰倒在地,鲜红的鼻血从手指缝里我流了出来。 何紫娜欲弯腰去扶骆兆灿,何喜富一把拉过何紫娜说:“我们快走!” 湖上大队来挟持何喜富儿子和老娘的目的,就是逼何紫娜去湖上大队插种河蚌。 他们把何喜富老娘和儿子安顿在大队妇女主任家里,买来小孩爱吃的c爱玩的,请来善带小孩的人哄何喜富的小儿子思福吃和玩。 思福这儿子也不怕生,没多久他也敢离开奶奶的怀抱,乐意地和那里的人玩玩具。 湖上大队的支部书记陈东贤则在一边做何喜富老娘工作。 陈东贤对何喜富老娘说:“喜富妈你放心,我们把你奶孙请到这里来,并不是伤害你们,只想把你儿媳妇引到我们这边来,帮我们插种河蚌。” 何喜富老娘虽说已六十五岁,但身体健康,思路敏捷,对陈东贤说的一字一句都能分得清善良和恶意。她回答陈东贤:“请我儿媳来插种河蚌,你们付钱就是了啊,有钱赚的活儿她敢不来,你们干吗要用这种违法的方法,万一何喜富把这事告上法院怎么办?” 陈东贤说:“我们不但付钱,而且付的钱比人家高出两三倍,但你儿子他们迫于自己小队,大队里的压力迟迟来不了,我们这样做,一则也是为了给你们小队,大队添加一点压力,让他们放你儿媳过来。” 陈东贤告诉喜富娘,他们为能请到何紫娜来湖上大队插种河蚌,专门召开党员干部会议,集体确定了对何紫娜插种何蚌的丰厚待遇,这就是每天插种河蚌的工资是八元,再加上小儿由我们大队安排专职人员,如果她还是放心你奶奶带,我们就发给你每天两元的工资。 喜富娘听着陈东贤的细说,微笑地点着头,她说:“这待遇我老太婆听听看是蛮好的,我想如果你们跟我儿子两夫妻说清楚的话,他们不会不肯来的吧?” 陈东贤告诉喜富娘,这不是你们儿媳不肯来,也不是他们不想挣高工资,主要是因为受自己这个生产小队,生产大队的牵扯而迟迟来不了。而插种珍珠是有季节的,也想争先进,所以想出了这样一个不是上策的上策。 陈东贤说了一阵子后,又起身给何喜富娘的茶杯里添水,他看看喜富娘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话还比较满意的,就进一步用上激将法来请喜富娘出面做何喜富他们的工作。 陈东贤把刚刚倒过开水的开水瓶拿在手上,站在喜富娘的身旁,把头贴到喜富娘的耳边轻声说:“喜富娘呀,虽说我们今天的做法有点过份,但总归对何喜富一家有好处,等下万一何喜富有什么想法,你老娘要替我们说说情,让何喜富有所谅解c有所理解。” 喜富娘果然被陈东贤说感动了,她点着头说好,并表示如果儿媳他们有什么想法,自己会帮助做思想工作。 何喜富赶回家,牵出那辆新“永久”,带着老婆何紫娜,一路蹭蹭蹭地踏着赶路,径直来到大队办公室。办公室的门锁着,何喜富破口一句大骂:“娘稀匹格,难道真的把他们藏起来了吗!” 本来,何喜富一听说儿子和老娘是湖上大队挟持来的,知道无大碍,心也宽了些,一路狂奔过来,只不过想跟陈东贤书记评个理,现在又发现儿子和娘不知去向,就更是火上加油了。 “大队室里找不到就上支书家去找。”何喜富手一挥,示意老婆坐上自行车,然后自己脚一惦,又踏着自行车去陈东贤书记家了。 陈东贤家之前何喜富已来过二三趟,这次去可谓熟门熟路了。 陈东贤老婆坐在门口理青菜,他也认识何喜富,见何喜富急匆匆来到了家门口,心想肯定是有急事来找自己老公的,便连忙起身对何喜富夫妇说:“啊唷何喜富来了呀,是来找东贤的吗?他还不在家呢!” “他到哪里去了?把我娘和我儿子藏到哪里去?快说!” “你说计么,藏你娘藏你儿子了?这不可能吧!” “不过能已经是变可能了,你快跟我说陈东贤在哪里,我必须立即找到他。” “他在妇女主任家,我带你们过去。” 陈东贤老婆本想带路过去,很快又想到何喜富他们是骑自行车的,自己步行带他们过去,不就耽误了他们的时间了吗! 陈东贤老婆又站住脚对何喜富说:“我走路太慢,还不如把大至地方说给你听,你直接去找来得快。” 何喜富按陈东贤老婆所指的路线,向前行五十来米,窜进一根弄堂,沿着这根弄堂走二百来米,又右转弯沿路骑百把米处,在三间“一字”屋里找到了何喜富要找的所有人。 这就是妇女主任的家,白墙黑瓦,两层高,左边间是厨房加餐厅,右边一问是猪栏加柴草,中间一间只放着一张八仙桌,大部分地方空着,似乎是有专门接待客人用的。 何喜富c何紫娜进去的时候,儿子思福正在一位中妇女年陪伴下玩着小飞机,不倒翁c小火车等玩具。 何紫娜进去一把抱起儿子思福,左看石瞧,似乎想找出一点伤害过的地方来。 儿子思福却拼命地跺跺着脚,双手推开妈妈,哭着说,要下去玩玩具c要下去玩玩具。 这情景,引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刚在陪同儿子玩的那位中年妇女哈哈笑过后还惊奇地补上一句:“有这种事情的,这么点时间竟然娘都不要啦。” 何紫娜把儿子重新放回地上,儿子又开心地玩起玩具,何紫娜俯视着儿子说不出话来,只是想,今天这儿子真有点怪了,一上午不见了娘上午不吃奶了,竟还这样无所谓。 何喜富刚走进门时还火气猛猛的,本想今天不管陈东贤书记不书记的,就是要骂几句出出气,评评理,刚才小儿子思福的这种表现,和老娘与湖上大队书记陈东贤坐在八仙桌旁微笑着面对自己的场景,却一下子冲淡了心中的火气,只是站着看看儿子思福,看看笑着对视着自己的母亲,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东贤见何喜富夫妻俩都呆若木鸡站着,就笑着站到何喜富身旁边递烟边说:“两夫妻都看到了吧,奶孙一切安好无损c都开心,这下放心了吧?” 何喜富心中的那把火刚刚被现场氛围冲淡,陈东贤书记这么一说就又冒上心头,这下他不把眼前这位大队支部书记当书记看了,一股劲儿地埋怨起来:“陈书记呀,不是我说你,也不是我不把你当书记看,你今天这做法真比下策还下策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夫妻俩都快急疯了,这路上出个什么事儿的后果你想过吗?要在当时我真为猛揍你一顿呢。” “揍,揍什么呀,人家不是为你好吗,要你早点过来,来这里赚高工资呀。”何喜富老娘一听儿子何喜富情绪有点激动起来,就连忙按照刚才陈东贤书记的要求出来打圆场。 何喜富娘还一把拉过何喜富,把刚才陈东贤书记跟她说的何紫娜插种河蚌的待遇,包括按排人中人员替他们带小儿的事,全部说给了何喜富听。 就在何喜富娘儿俩在屋外聊天的时候,湖北大队副业队长骆兆灿用一只手护着鼻子进来了,他径直走到陈东贤面前说:“陈书记,我被何喜富打伤了,这下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了。” 这时,站在眼前的骆兆灿已是满嘴巴血迹,一只鼻孔里还塞着一束马兰草。 陈东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这是什么啦,看你一副狼狈相的?” “刚才我还要狼狈呢!”骆兆灿告诉陈东贤,自己刚把何喜富他娘和他儿子在自己大队的事告诉给何喜富夫妻俩,他就不问青红皀白的打来一拳,打得鼻血如注,一时无法止不住血,只得手护鼻子在路边找马兰草止血。 何喜富娘一听是自己儿子把副业队长打成了这个样子,就当即埋怨起何喜富:“你怎这么狠心啊,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之前从来没这样打人过呢!” 何喜富连忙何副业队长骆兆灿道歉:“兆灿是我错了,我何你道歉,要不我先带你到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啦,这事算我好了,今天给你放一天假,你自己认为有必要的话,下午就自己去医院看看,医药费向大报销好了。” 妇女主任从灶间里捧出了菜:“来,我们吃中饭喽!” 一看要他们还准备了中饭,何喜富连忙推辞:“我们不吃中饭了,家里老爹还不知道我们已找到了儿子呢,他会急的,我还得回去告诉他。” 陈东贤书记说:“这餐饭你必须吃,就是为你做的。” 陈东贤看看副业队长骆兆灿后又说:“你没大碍吧,没大碍的话你先借用一下何喜富的自行车,给何喜富爸报个信,回来就在这里吃中饭,以后养蚌育珠成功了,你副业队长光彩得很的呢,现在辛苦点也值的。” 副业队长洗过脸,骑着何喜富的自行车,又去诸北大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情面难却 在湖上大队吃过中饭后,何喜富和何紫娜都已明白,其实湖上大队这样做的真正目的,不是因为何喜富迟迟不去他们大队插种河蚌,而是想让何紫娜去他们那边插种河蚌。 “既然都已这样了,我看你不出马是不行了”在回来的路上,何喜富边踏着自行车边转回头去对坐在后座上的老婆何紫娜说。 实际上,何紫娜已为湖上大队的工资待遇所动心,她听何喜富这么一说,也很快说出了自己的反应:“我想想也只有这样,否则他们所说的待遇不可能是专门针对我的。” 何喜富吩咐何紫娜:“今天下午和晚上,尽量把自己塘里未插种的河蚌全部插种完,明天一早我把你娘儿都带到湖上大队去,就按他们所说的做:你帮湖上大队插种珠蚌,湖上大队帮我们带小儿。” 三月,午后的春风有点儿暖和和的了,何喜富夫妇俩坐在那辆新簇簇的永久牌自行车上,心里有番说不出喜悦。 很快把老婆送到了家里,何喜富连自己的家门也不进,就去大队农科队插种河蚌去了。 傍晚,何喜富比前些天早一点回到家。到家的何喜富只喝了一口茶,就往屋后的猪栏房去插种何紫娜来不及插种完的河蚌,没插上几个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便慌里慌张去开门。 欲进来的是堂兄何根富,他手里拿着一个用脚布包着的包包,神秘兮兮地说:“这大白天的,你锁着门干什么?” “找你看样东西啊。”何根富看看四周无人,又欲推门走进猪栏房去。 何喜富抢先把门扣上,反转身来对何根富说:“看你如此神秘样子,要我看的是什么东西?快到屋里去。” 何喜富把何根富领进自家屋里。 何根富向何喜富使使眼色,示意进他卧室去。 何喜富又把何根富带进边间那个新扎隔出来的房间里。 “我试做了一套河蚌插种工具,你先试用一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可以做几套出来。”何根富说着,就把脚布拆开,拿出一样东西给何喜富看:“这是送片针c这是开口针c这是开口器c这是切片刀c这是弯头刀” 何根富比何喜富大十来岁,十七八岁时做小铁匠,后来因铁匠活儿太辛苦,就回家务农,平时爱对一些喷雾器c打稻机c剪刀c菜刀等五金类小农具c小家具作修修补补和磨磨戗戗的。 大队里的干部发现何根富有点小聪明,熟悉一些机械c五金等常规知识,就给了他一个村水管员的名分,把几个电排站的电动机,柴油机c抽水机等都交给何喜富维护。 何喜富在自己生产小队做的河蚌插种的公开演示和农科队里的公开插种,何根富都到过现场,虽然他看的也是河蚌插种,但领悟最深也最快掌握的还是那种河蚌插种工具,在机修房里他利用废钢废铁和废丝试制了部分河蚌插种工具。 做出的工具能不能使用,权威就在何喜富夫妇,所以他想的就是先让何喜富试用一下,听听还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 何根富的家就在何喜富道地下那条路前段的边沿,他在自家的后窗口发现何喜富回家后径值往猪栏房走去,也就拿着这套工具来找何喜富。 何喜富接过何根富拿过的插蚌工具,左看看右瞧瞧,不一会笑眯眯地对何根富说:“哥,你真有心呀,这么快把这套工具都研制出来了,我试试,能用的话马上帮你推介出去。” 第二天,何喜富一早把何紫娜妻儿俩直接送到湖上大队堰口塘。塘的右侧也搭起了三间草房,一间放着新做的一张长条桌,放着几只盛满了清水的蓝色塑料箱。 草房前会聚着六七个人,其中有几个女的,昨天在妇女家陪伴自己小儿子思福玩的那个年轻妇女也在场。 这位年轻妇女叫何月红,是妇女主任的堂弟息,就住在妇女主任的屋后,之前在娘家幼儿园里做过生活老师,昨天因陈东贤书记说要找个替何紫娜带小儿的人,妇湖上大队的妇女就把自己的堂弟媳得推上了,她告诉何月红,好好带,到时也可学点河蚌插种技术。 何月红看见何喜富夫妇带着儿子来了,她拍着手掌,呼着“福儿c福儿”的名字,热情地迎上前去抱儿子。 何紫娜的小儿子一看何月红来抱自己了,便一个回头扑到自己母亲的肩膀上躲了起来。 何月红:“啊c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昨天不是一起玩过的吗?”说着继续伸手去抱扑在何紫娜肩膀上的思福。 何紫娜一边把自己肩膀上的儿子推给何月红,一边说:“去去去,阿姨抱你去塘里抓小鱼。” 何紫娜这么一哄,儿子思福就乖乖地让何月红抱走了。 何喜富从自行车手把上取下河蚌插种工具交给何紫娜。 何紫娜把工具放在长条桌上,走出草房朝塘边的几个男人喊:“来,你们快把要插种的河蚌捞上来。” 湖上大队的珠蚌插种正式开始的时候,何喜富也就骑着自己车回到自己家里。大队农科队要放养的河蚌还有三四百个没插种,何喜富想今天上午全部把他插种完。 何喜富家离大队农科养蚌育珠的塘约有三四里路,他想骑着自行车过去,自行车是新的,再说也是个名牌,实在是舍不得风吹雨打或日晒上半天天的。 何喜富又放回自行车,快速走着去赶路。 刚刚走出自家门前的那条路,转过墙角,碰到了在这里等候的堂兄何根富。 何喜富以为是何根富要问他那几个插蚌工具是否可用的问题,便不等何根富开口,先讲起了自己试用过程中发现的需要改进方面的问题。 何根富听着,却还是一股劲儿地把何喜富往自家屋拉。 在何根富家堆放杂物的那间小屋里,何喜富发现有六七十只已插种个的珠蚌,何根富指着这些珠蚌说:“这些珠蚌是我今天早上插种的,准备养到自家的自留塘里去,但不知道插种的技术是否过关,你帮我检查检查,看看有什么问题?” 何喜富惊呆了:“哥,自留塘里不能养蚌育珠呀,万一上面发现了怎么办呀?” 何根富不以为然:“不会吧,昨天傍晚我看到你自己也在放养呢!” 何喜富又惊讶了:“你原来在监视我?” “这哪算监视啊?”何根富告诉何喜富,昨天送工具过去的时候,他发现何喜富在猪栏里慌慌张张出来的样子时,认为那里一定有什么秘密被自己搞混了,何喜富一定还会去继续,于是他回到屋里后,便来到后楼窗盯着何喜富家的猪栏房,想看看何喜富到底有什么秘密来着。 结果还真发现了何喜富拿着用田丝绳子吊好的珠蚌到自留塘里去放养。 说完,何根富还向何喜富发问了一句话:“老弟,想想当年你需要我帮你的时候,我二话不说,没有一样不帮的。如今你长本事了,不可能我求你一点你却无动于衷呀。” “哪有这样呀,你认为我喜富是这样的人吗?我怕这事到时会害着你。”何喜富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已想起了那些年何根富相帮相助自己的一些事情。 一次在草子田放牛,为争牛吃草子的区域,何喜富与另外两位放牛的打起了架,那年何喜富还不到十五岁,又比较文弱,根本敌不过另外两位。 何根富发现后过来撑腰,何根富比何喜富大七八岁,站在中间明显变成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吓得那两位放牛的不敢动何喜富一根毫毛。 刚与父亲分居那一年,何喜富因还结婚欠下的几百元债务,到过年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五元钱,人家都已开始买鱼买肉了,自己却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一天,何根富突然进门,塞给何喜富二十元钱,还对何喜富说:“人家都上街打年货了,我却发现你没买过一点什么东西的,是没钱了吧?先用着。”何喜富激动得热泪盈眶。 如今何根富想通过养蚌育珠赚点额外钱,他知道何喜富有这一门技术,也知道何喜富已用这门技术赚了一大笔钱,现在求助了,岂有不帮之理。 情面难却,何喜富答应了。不过何喜富说:“现在不行,生队干活的都已出工,我再不去人家又为找上门来的,等下傍晚收工后我一定过来,帮你插完这几个河蚌。”何喜富指指放着的两网袋河蚌转身走出了何根富的家。 湖上大队的插种河蚌的地方,地处江白塔湖边,地方开阔,何月红抱着何紫娜小儿子思福在周边转了圈,觉得风吹得有些大,就抱回了自己的家。 何紫娜的小儿子思福,刚玩着何月红拿出来的玩具时还有些新鲜感,不上半个小时,大约是身边看不到一个亲人,加上地方陌生,就哭着要去妈妈这儿,任凭何月红怎么哄怎么说,思福就是哭过不停。 何月红无奈,只好又把小思福抱到堰口塘去。 一路上何紫娜的小儿子何思福哭哭停停,来到何紫娜插种河蚌的草房时,已是泪流满面。 何紫娜放下手头活儿,洗了洗手后给思福喂奶。 吸着奶,小思福慢慢睡着了,何月红又把他抱回了家。 整个下午,小思福时睡时醒,不是吵就是睡,快到傍晚的时候,何月红发现小思福的身体有些发烧,她连忙把他抱到堰口塘何紫娜插种河蚌的地方。 现场的人都用手掌心来感悟何思福体温,都发觉体温有些高,有必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湖上大队的党支部书记陈东贤也在场,他看到这一情况后,连忙下令一个有自行车的人送何紫娜娘儿俩去街上卫生院。 卫生院检查发现,小思福患的是病毒性感冒,需要挂瓶治疗。 何紫娜抱着儿子挂瓶,眼看天快黑了下来,便让湖上大队送她来医院的人先回家,顺便到诸北大队找到何喜富,通知何喜富弄点吃的过来,并把自己和儿子接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遇上暗哨 湖上大队送何紫娜娘儿俩上医院的人来到到何喜富家,何喜富家的门挂着铁锁,向村口过路的人一打听,这位过路人就把他送到了喜富老娘的家里。 何喜富老娘听说自己的儿媳妇和小孙子去了医院,就顾不上吃晚饭,立即出门去找何喜富。 生产队干活的人都已收工了,会不会在自留地c自留塘里干活呢? 喜富娘蹲蹲蹲跑到何喜富家屋后一看,自留地c自留塘里都无何喜富人影。 会不会在小队长家里或农科队长家里商量什么事儿呢?喜富娘先跑到小队长家里找,小队长告诉喜富娘,何喜富今天一整天都在大队农科队忙,什么时候回家也不知道。 喜富娘又赶紧来到大队农科队长家,农科队长告诉喜富娘,何喜富今天傍晚早早完成河蚌插种和吊养任务,他说有点事要早一点回家。 早就回了,家里的门却锁着,这喜富会到哪里去呢?喜富娘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沿着村里的一条条弄堂满村找,边找边喊着何喜富的名字:“喜富儿——喜富儿——” 整个村子快转完一圈了,还是不见何喜富的踪影,喜富娘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在自家的屋前,也就是在何根富房屋横侧,又响响地喊起来:“喜富儿——喜富儿——” 这一声喊,就让正在灶间做晚饭的何根富老婆听见了,她头探出窗户问喜富娘:“婶,你找何喜富呀,他在我家帮根富插种河蚌呢!” “原来他在你家呀插种河蚌呀,真要死格,我这么大声地叫着你们都没听见?我都快找疯了!”喜富娘喘着粗气,边说边走进了何根富家。 就在何根富老婆和何喜富老娘对话的时候,大队民兵连长何志根刚好走到何根富家屋后。 何志根c何喜富c何根富,之前也算得上是好朋友,是何志根当兵回来,不知是团支书竞争的原因还是入党竞争的原因,何志根渐渐与何喜富有些疏远起来,甚至爱挑何喜富工作中刺。 或许是何根富除了只会在五金机械上爱动一些小脑筋外,只顾埋头生产,不会去与何根富竞争什么党员c干部的,所以何志根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来往。 听说何喜富在何根富家帮何根富插种河蚌,这位政治嗅觉灵敏的民兵连长似乎又闻出了什么味道,紧走的脚步霎时在墙角边停了下来,当喜富娘一脚跨进何根富家门的时候,他也跟着喜富娘踏进了何根富的家门。 “喜富儿,你躲在这里也不跟娘说一声,你可把我找死了哦!” “妈,出什么事了?”正在全神贯注插种着河蚌的的何喜富,见老娘如此气喘吁吁c神色慌张地找上门来,不知道出什么事,心急火燎地起身走出门来。 “福儿病了,他妈带他在街上卫生院挂瓶,湖上大队的人来说了,要你快点送点吃的过去,等会又把他们娘儿俩用自行车接回来。”喜富娘上气不接下气地把要说的话都说上了。 何喜富一听说是儿子病了,再也没有顾及暗地里一直与自己过不去的何志根走在娘的背后,也没有顾及正在插种的满屋子河蚌,更顾不上洗手c关门c跟何根富打声招呼,就急忙往外去了。 何喜富来不及做饭了,就到老娘这边盛了碗饭和菜,从家里牵出自行车,急速赶往街上卫生院。 跟着喜富娘走进何根富家的何志根,把刚才何喜富与何根富一起插种河蚌,杂房里满地都是河蚌及河蚌废料等全部看在眼里,等何喜富和喜富娘都走到屋外后,他双眼瞪着何根富说:“你也在搞发家致富啦?” 对于何志根的人品,何根富心里是十分明白的,凡是与他有关的利益关系,不管是爹是娘c是友是亲,他都会背后捅刀,而自己今天学的是河蚌插种技术,凡是有关技术c生产c发展经济一类,何志根都不感兴趣,也谈不上边,没什么好防的,于是也就随随便便地应付了一句:“哪里说得上发家致富啊,不就是向何喜富请教一些河蚌插种的技术吗!” 何喜富帮自家插种河蚌,何根富老婆想该请何喜富在家吃个便饭,便在做晚饭时多做了几个菜。现在何喜富走了,何根富老婆就走过来叫何志根坐下来,跟何根富一起喝点小酒,吃过便饭,反正菜多着也多着,再说何志根虽然贪嘴在诸北大队也是出了名的,但好歹也算是大队里的一名干部。 一听到酒字,何志根的喉头也像有根小虫爬着般的痒。 再说上次想把何喜富养蚌育珠的事情搞臭,却被他的一句“试验”之说搪塞过去,今天如果单单就他教何根富插种河蚌视作是推行个人发家致富说开去,到时又怕上面说证据不实而不重视,所以他也想寻找一个机会,在何根富嘴上收集一些线索去。 喝酒聊天当然是一个好机会,何志根毫不客气地留了下来。 何根富c何志根,两个老伙伴各执一个酒杯,边喝边聊,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到何喜富身上。 “何喜富教你插种河蚌,是你请他来,还是他主动来?” “当然是我请他来。” “工资怎么算?” “哪有工资,堂兄堂弟伙伴关系,他还会要工资?” 何志根喝下一口酒,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何根富说:“不过,你跟何喜富关系还是清爽点儿好,他这人金钱意识较重,动的都是想赚钱c想发财的脑筋。” 何根富挟过一筷菜往嘴里送,边嚼着菜边对何志根说:“你别说,何喜富这个人心眼还真不错呢,特别是乐于助人这方面,在我们诸北大队我看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何根富借着酒兴把何喜富帮助自己修改河蚌插种工具,帮助推销河蚌插种工具的事也说给了何志根听。 何志根越听越有劲,尤其是何喜富帮助何根富推销河蚌插种工具的事特别感兴趣,甚至把何喜富帮助何根富销掉了几套河蚌插种工具,具体销到哪几个人等事项问得一清二楚。 何根富似乎从中感觉到何志根心里有点不怀好意,连忙接过话题加以提醒:“你不要有另外想法噢,人家也是帮我赚点香烟老酒钱的,你把它拿到上纲一线的政治上面去说。”何根富说着便将一支烟提到何志根手里,又拿起酒杯向何志根敬酒。 走出何根富的家,何志根径直往家里走去。他在家里拿过一个三节头电筒,又向何喜富家屋后走去。 刚才在干完最后一杯酒之前,何志根已想起了“促奸要抓双,抓贼要见赃”的俗语,现在他已从农科队里看到珠蚌是这样吊养的,想趁何喜富一家还没回家的时候,去看看他的自留塘里有没有珠蚌养着。 何喜富的塘边种湿漉漉,粘连着一些污泥,何志根敢肯定,这里肯定吊养着珠蚌,但天太黑,看不清究竟有否拉着吊养珠蚌的线,想打亮电筒,又怕有人发现,想蹲下身来看看,但塘边又种着油菜,油菜高高的,转过身来又不方便。 何志根一手挡着油菜,一手拿打着电筒,慢慢地转动身子。就在何志根刚刚转过身子的时候,何喜富家里的电灯光忽然亮了,何志根紧张地抬头朝往灯亮处一看,不料脚下一滑,掉进黑乎乎的水塘里。 何志根硬撑着爬上水塘,摸黑逃出何喜富的菜园子,绕着村边的小路,狼狈地赶回家里。 见何志根带着一身泥水进来,爹妈和老老婆都吓了一跳,以为是他又和哪一位打架了。 何志根假编了一个说法,说是在村口巡夜时,看到渠道边的草子田里有人偷草子,便欲跳过渠道去抓人,不料脚下一滑掉进了渠道里,偷草子的没抓着,反而弄污了自己这一身子。 何志根假装一满脸委屈,他老婆则埋怨起来:“别老是去管这种伤痛别人的事,结仇的人多了,到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今晚这一遭遇还真让何志根十分恼火,但他把这一恼火全部归罪于何喜富身上,他想事至如此,非与何喜富来个真的较量不行,必须趁机整垮何喜富,力保自己入党c进入大队管理层无竞争对手。 何志根用热水冲了个澡,躺在床上盘算整垮何喜富的办法。 何志根这样想着,如果查实何喜富还在私下进行养蚌育珠,那么他的问题严重性,在于不仅个人搞发家至富,而且还在于聚众推行大搞资本主义,自己必须把这些严重情况报告给公社,让公社出面整批何喜富,既容易搞臭何喜富,又可免去自己与所涉人员结仇。 第二天,何志根一起床,连早饭也不吃,就去公社找驻队干部何红刚。 何红刚才起床,正拿着面盆c牙杯下楼到公共洗刷池边洗脸刷牙,听说何志根有重要情况报告,何红刚把何志根拉到一边问清了大致事情。 一听是事关割资本主义尾巴的事,何红刚也来了劲头,他匆匆刷过牙洗过来,把何志根拉进自己宿舍里,商量起具体方案来。 何红刚告诉何志根,这下还正有个好机会,公社党委已决定,针对目前部分大队资本广义思想泛滥的情况,将在全社开展一个大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集中行动,对那些不注重发展集体经济,大肆推行个人发家致富的重点人物,将通过举办学习班的方式,让其学习反省,接受批评教育。 听到这消息,何志根喜笑颜开,认为自己大显身手的一天终于要来了,何喜富最终将敌不过自己。 何红刚看看何志刚如此兴奋之情,便提醒说:“这事你还别高兴得太早,真要高兴的话,你必须先收集他自己带头发家致富,如果在群众推行发家致富的有关证据,否则又会没说服力呢!” 何志根点头说是,便满怀信心地走出了何红刚的宿舍回家来赶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突击检查 何志根自从那次与何红刚密谋之后,足足用了半个月时间,对所谓何喜带头搞个人发家致富c暗地助推群众私下养蚌育等资本主义倾向活动,进行了周密细致调查。 现在何志根又把一份调查结果的详细清单送到驻队干部何红刚这里,这里密密麻麻罗列着何喜富等三十多户人家利用自留塘养蚌育珠的情况,包括养蚌育珠者的姓名c自留塘名称和坐落的地点c大致面积等。 还有何根富什么时候试制河蚌插种工具,什么时候拿给何喜富使用,何喜富什么时候推介何根富的河蚌插种工具,如今何根富通过何喜富介绍人共卖出几套河蚌插种工具,购买工具者的姓名c具体购买时间等一一记录在这张清单上。 何红刚看着单子,嘴角上露出微微一笑,他满意地对何志根说:“看来我们的民兵连长为此所下功夫不小哦,这下你真可请功领赏了。” 何红刚拿着这张《诸北大队干部群众私下养蚌育珠调查情况汇总清单》,带着诸北大队民兵连长何志根去找东白湖公社分管意识形态的姚副书记汇报工作。 姚副书记约四十多岁,之前是一位民办老师,三年前调入东白湖公社。他接过何红刚提上的清单细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便皱上眉头。 站一旁的何红刚c何志根,看着姚副书记看清单的神态,都觉得这下诸北大队的问题有点严重了,不过,这个问题越严重,他们两人的心态都快乐着,因为越严重就越有他们两人大显身手的机会。 姚副书记抬起头来问何红刚:“这单子上反映的情况都属实吗?” 何志根抢先接过话题说:“都属实,都属实,是我亲手调查摸排出来的。” “诸北大队的资本主义思想泛滥现象不轻呀,养蚌育珠技术才刚刚有个名堂,这么快就被想发家致富的人所用上了,这个何红刚你作为驻队干部要查原因了。”姚副书记那两道严肃性的目光直副驻队干部何红刚。 何红刚却表现出一点也没世责任的样子:“是的,姚书记你说得对,所以今天我先来请示你姚副书记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和指点。” 姚副书记略作思考后用带有指令式语气对何红刚c何志根说:“这个你们大队一级必须拿出一个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行动计划来,我建议,你们先进行一次突击检查,对一般看样跟随的农户,把私下养殖的珠蚌毁掉就可以了,对哪些鼓吹c带头的重点对象,要形成书面揭发材料报送公社党委,我们打算在近期举办一个批资学习班,对这伙人重点开展集中批评教育。” 何红刚说:“姚副书记的方案和思路十分正确,只是光靠我一个驻队干部的力量恐怕显得势单力薄,最好能以组织的名义发一个文件什么的。” 姚副书记略有所思:“这个先以组织名义发文不是太妥当,因为还没掌握下面这个问题是否普遍,这样吧,我先跟你们一起去趟诸北大队,找老支书商量一下。” 在诸北大队办公室里,老支书眯着眼睛看着从驻队干部何红刚这里接过的《诸北大队干部群众私下养蚌育珠调查情况汇总清单》,他边看边自言自语念道:“有这么多?你们调查得这么细致。” 了“是啊,老支书你是否觉得问题的严重性呀,要再不作整治,你诸北大队就快成我们白塔湖资本主义尾巴重灾区啦。”姚副书记以婉转的语气提醒老书记须高度重视这一问题。 老支书虽说一直求大队稳定,但对于政治还是具有一定的敏感性,他知道眼前只有领受任务一招,他从凳子站起来,边徒着步边说“今天姚副书记都亲自督阵,我们怎能再不作整治呢?” 老支书当即提议,我们上午排好计划,下午就开始突南检查。 在商定好下午行动计划时,姚副书记和驻队干部都骑着自行车回公社吃中饭去了,老支书和民兵连长何志根最后走出办公室。老支书边锁着门边责怪何志根说:“这调查摸底的事该是你做的吧,我看你就是愁得没事做。” 初夏的午后,白塔湖畔显得有些闷热。 正想睡个午觉的大队妇女主任骆海瑛接到民兵长何志根上门送来的口头通知:一点去钟大队会议室参加会议。 骆海瑛走进大队会议室,发现这里氛围也像午后的天气,闷沉沉的。 老支书坐在主持席上,神情严肃。 驻队干部何红刚,坐在老支书旁边,对照名单查找着应到会而未到位的人员。 骆海瑛觉得今天的会议有点奇怪,说是“两委会”会议,为什么只有大队党支委员全部参加,大队管委会人员中除了大队长和大队会计参加外其他人员都没来呢?如果说其是党员干部会议,为什么既不是党员,也不是干部,充其量也称得上是大队武装民兵的其他四个人又能参加呢? 之前自己参加的会议,大队团支部书何喜富也一定参加,今天何喜富为什么还不来呢?骆海瑛低着头轻轻问刚刚在身边坐下来的民兵连长何志根:“今天何喜富还不来?” 何志根一正经地回答骆海瑛:“何喜富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来参加今天这样的会议呢!” 骆海瑛琢磨着,自己作为一名党员c大队妇女主任,参加队里的会议,商讨队里的事情,总比眼前这位民兵连长要多些,为什么今天的会议似乎他比自己要知情呢? 骆海瑛想问问何志根,何喜富为什么不能出席会议,但看看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个个沉闷得很,就再也没说什么。 老支书开始发话:“今天邀请大家来开个会,到不如说是邀请大家来参项活动,这是一项严肃的政治活动,目的是割资本主义尾巴。” 老支书每次会上讲话的总是这样,当严肃时,他讲一句话总要停顿一下,看看每一个人的表情后再讲下一句话。 今天也是如此,他讲完上一句话,看了看四周每一个人的脸色后,再接着往下说:“为认真抓好这项活动,根据公社党委意见,党支部决定成立诸北大队割资本主义尾巴工作组,组长由我担任,副组长由大队治保主任和民兵连长担任,村妇女主任c各生产队长都为组员。具体行动计划,请何志根同志跟大家说一说。” 何志根说着这次活的分工,他严然像一位大干部的说:“在这里,我需要强调一下,私下养蚌育珠是我们诸北大队最为突出的发家致富思潮,是全公社最长的那条资本主义尾巴,大家眼睁睁地盯着,我们必须下决心把它割掉。” 何志根有津有味地说着,有人却窃窃私语起来:“这下何志根这小子有风头出了。”“养蚌育珠都在探索阶段,其实应当允许大家试试。” 驻队干部用茶杯盖子敲敲桌子说:“大家严肃一点,不要私下聊什么。” 会议室里一下子变得寂静寂静。 大队长起来说话:“刚才有人说了,养蚌育珠大家都在探索,我觉得随便毁了也可惜,我想如果真的不允许私养的话,是否可以把它拿到所在生产小队或大队农科队c副业队的塘里去养?” 刚刚坐下的何红刚又迅速站起,他一拍桌子说:“我说不行,我们就要坚持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的原则,这私下养的,不管蚌有多好,珍珠有多大,都一律毁掉,早上我们姚副书记也来找老支书谈了,这个态度必须十分坚决。” 就在何红刚说话的时候,大队长当作去小便的样子走了出去,走过何喜冨那个生产小队小队长骆云根面前时,还向骆云根使了个眼色,随后骆云根也起身欲向外走去。 就在骆云根起身欲走的时候,何红刚不指名地提醒了:“各位不要随意到外面去了,我们马上要分派任务行动了” 骆云根向何红刚点点头说:“知道啦,我撒泡尿就回来。” 等到骆云根回到会议室时,驻队干部何红刚亲自宣布突击检查行动计划。这个计划是上午公社姚副书与老支书c驻队干部和民兵连长一起定下的。 整个行动分为综合协调组c东面检查组c西面检查组。综合协调组由老支书负责,驻队干部c大队长c妇女主任等相关人员参加。驻队干部特别强调,检查中万一有女人出来吵闹的,妇女主任要站出来及时采取措施。 骆海瑛当场表示明白了,到时会叫上几个劝解的姐妹。 东面组由民兵连长负责,西面组由村治保主任负责,各生产小队长按各自区域位置加入到对应工作组。 每个现场检查组,都要配备两个武装民兵辆手扶拖机,现场发现有人阻挠检查的,武装民兵配合做好劝阻或其他相应措施,现场发现私养的珠蚌,一律用拖拉机装运到村后堤埂脚集中销毁。 驻队干部何红刚部署好任务后宣布:“两个现场检查组于二点三十分开始,分头同时行动,还有什么问题各组现在可以提出来再作完善。” 突击检查如同一场战斗打响,二点三十分,两辆手扶拖拉机同时发动,相关人员爬上各自的拖拉机上,随着隆隆的机声,分别开往村东和村西。 何喜富的房屋c自留地c自留下塘都在村东,且连在一块,是全大队私下养蚌育珠最方便的地方,前些天晚上偷偷进行暗访,想先掌握个证据,结果证据没拿到,而且自己还差点淹死,这事何志根至今还十分恼火着。 后来趁何喜富夫妇去湖上村插种河蚌的机会,何志根又一次偷偷潜入何喜富的菜园子,终于在塘里发现了一排排吊养着珠蚌。 手握确实证据的民兵边长何志根,今天想把何喜富自留塘收获战果的第一站,兴冲冲地带领工作人员走进了何喜富的菜园子。还吩咐开拖拉机及两位武装民兵人员,准备好工具,及时把塘里的珠蚌拉走。 一批人来到何喜富塘边,结果什么东西也没发现。何志根沿塘边走了一圈,除几根拉过田丝绳的木桩还在外,其余什么也没找到。 “促奸要抓双,抓贼要见赃”,何志根又想起了这句话,见不到河蚌就只有走啊。 依着房屋坐落的次序,何志根带领队伍来到何根富家的自留塘里检查,何根富前几天吊养的珠蚌尽收眼底,何志根命令工作人员取走。 何根富去田畈检修电排站,他老婆获悉何志根要把自家的珠蚌取走销毁,便气呼呼跑到现场,指着何志根的鼻尖骂起来:“志根你真是个畜牲,你知道不能私下养蚌育珠,干嘛在我家吃饭那天不说出来,为啥一定要到今天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 何志根假惺惺辩解说:“这是上面组织的决定,我只是在履行公务,你别骂我。” “我就骂你,我就打你。”何根富老婆边哭边骂,还时不时伸手去打何根富,现场的工作人员纷纷加入劝架。 何志根发疯般地狂喊:“快通知妇女主任来把她拖走,快!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进学习班 在何喜富塘里找不到吊养的珠蚌,这让本来想大捞一把战果的民兵连长何志根大所失望。 前两天明明发现拉着一根根挂着珠蚌的田丝绳,今天这么一根也找不到呢?他压根儿也不会想到,刚才会议还在部署这次行动时,大队长何梦根联合小队长骆云根,悄悄地何喜富家告了密。 何梦根比何喜富大二c三岁,也可以说与何喜富中比较合得来,只是何梦根前年入了党,当上了大队长,因工作原因渐渐地两人的相聚少了些。 何梦根在大队领导班子中也是个二把手,但因内向c温和的性格,加上是在任职已十多年的老书记手下工作,自认资格还嫩,一直很少发表主见。 对何喜富引进推广养蚌育珠技术,包括农户利用自留塘养殖珠蚌,何梦根从内心上说都十分赞同,认为都是试养阶段,成功了,不管是谁,对全村发展这一产业总是有好处的。 所以刚才何志根在部署突击检查行动时,何梦根才提议把私养的珠蚌拿到所在生产小队或大队农科队c副业队的塘里去放养,结果遭到了驻队干部的一口否定。 何梦根敢肯定何喜富的塘里还私养着珠蚌,而且他养殖的珠蚌肯定是全大队一流的,毁之可惜,才偷偷约出何喜富所在生产小队的小队长骆云根,请他想办法通知何喜富隐藏好珠蚌。 骆云根的家就在大队会议室附近。受大队长指派后,骆云根既兴奋又紧张地跑回家,要自己的老婆赶快通知何喜富家。 说骆云根兴奋,来大队长也主动为何喜富解困了。说紧张吗,就怕已到快行动的时候了,这一转两转的,会不会没等何喜富把珠蚌隐藏好,突击检查组就到塘边了呢? 好在这时何喜富正在菜园地里护理作物,一听骆云根老婆说大队要来割“资本主义尾巴”,就连忙把吊有珠蚌的田丝绳从两边木桩上解下,再用一根木棍把两边绳头深深地注入塘底的泥土里,把珠蚌全部隐藏在塘底下。 虽然在何喜富塘里没有发现吊养的珠蚌,但何志根打死也不相信何喜富真的没有私下养蚌育珠。就在当天行动结束后,他当着驻队干部何红刚的面,向老支书c大队长提议,要把何喜富关起来作突击审问,查一查他的珠蚌到底藏到哪里了? 这下可把从来不抢先发表意见的大队长何梦根也激努了,他眼睛盯着何志根说“你有没有搞错呀,我们这是割资本主义尾巴,有就割,没就走,不是公安破案,有什么权利关人?” 老支书也反扣着手徒着步说话了:“梦根说得对,你敢肯定何喜富在私自养蚌育珠,你就自己去下功夫去查吧,现场发现了,我们再去割到资本主义尾巴也不迟。” 驻队干部何红刚想想两位大队主职干部说的也有道理,就再没好意思支持何志根意见。他对何志根:“也只有这样了,我们来个暗中盯哨,一旦查实有人在自留塘里养蚌育珠了,就再来个现场处置。” 类似这种用突击检查的方式“割资本主义尾巴”,诸北大队之前也多次搞过,比如突击检查农户开荒扩种,阻止农户大规模养鸡养羊等,每一次都是把现场发现的超范围扩种南瓜,蕃茹的,和超规模养殖鸡c鸭的等,清理,杀灭就可。 何喜富认为这次割养蚌育珠这条“资本主义尾巴”,肯定也是一阵风,吹过就了无事,所以在生产收工后就很快进入屋后菜园,先是在作物里拔草施肥,等到夜幕快降临时就偷偷下塘,把吊有珠蚌的田丝绳头,又一根根地从塘底挖起,重新系在木桩上。 何志根趁着一个天黑的深夜。又偷偷潜入何喜富菜园地,在塘边小心地摸到木桩,又用手握住木桩,一把一把往下捏下去,刚到水面不久,终于摸到了一根田丝绳,他又用手拉了拉绳子,还正绷得紧紧的。 “珠蚌又吊上了?”何志根打亮电筒一看,果然如此,这下他才如获至宝地走出了何喜富的菜园。 第二天一早,何喜富还在菜园地护弄一些作物,何志根就领着驻队干部,老支书c大队长c治保主任等一批人走进了何喜富菜园地,径直来塘边。 看到这批人进来,何喜富已意识到自己塘里的秘密已被人家告破了,再要想法子隐藏或转移已无济于事。看看这帮人已在塘边留足,何喜富也默默地走了过来。 驻队干部发话了:“何喜富你这隐身术还真玩得不错呀,昨天白天来查没有,今天一早却发现你私养着这么多珠蚌,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何喜富无语,其他人也没说,就看了一会,都不声不响地走出了菜园地。 直到这些人各自准备回家吃早饭时,驻队干部停下脚步对大家说:“对这个人的处理我们谁都觉得下不了手,我看只有报告公社党委,听听组织上对像他这样资本主义思想这么严重的人应作如何处理。” 诸北大队驻队干部何红刚急匆匆走进白塔湖公社分管意识形态的姚副书记办公室,见姚副书记正审阅一份关于近期举办一期“批资学习班”报告,就面露喜色地说:“姚书记你正在研究批资学习班”的事呀,我看这下诸北大队的何喜富非进学习班不可呢! 姚副书记放下手头文件,请何红刚细说何喜富的主要案情。 何红刚将诸北大队昨天下午割“资本主义尾巴”突击行动中,去何喜富塘头赶一场空,今天一大早终于逮了个正着的情况,大致向姚副书记作了汇报。 随后又向他递上一份由自己亲自赶写的材料,题目是《诸北大队割资本主义尾巴突击行动情况汇报》,何红刚说:“这里面的情况我写得比较详细,请姚书记过目决定。” 姚副书记要何红刚先留下材料,待他向公社党委会汇报后再作决定。 大队一帮人一大早来塘头搞突击检查后,何喜富已明白,仅管自己这样隐藏,但他们这批要事情的人已认定自己是在搞养蚌育珠的了,现在眼见为实,挨上一个处理是避免不掉的了。 但他没有往更严重处想,自己少说也是在为大队农科队c为自己生产小队养蚌育珠做贡献的人,总不可能会将有贡献,或正在作贡献的人主动送去关起来呀? 何喜富并没有主动将自己塘里的珠蚌清理掉,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走下塘去,看一看生长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病菌,只是朝这些珠棚微微一笑,默默说上一句“就看你们自己的命运了哦”,便走出园子,朝自己生产队小队的养蚌塘走去。 自己生产队小队的珠蚌养育已到了关键期,这几天何喜富的重点就放在这里,每天都要下塘好好检查一番。 这天,何喜富是第一个到蚌塘的人,他没有坐等其他人的到来,在塘边一角牵出一只小划船,“咚”的一下跳上,便在一排排吊养着的珠蚌之间游来游去。 何喜富一位儿停下来从绳上取下一只病死的珠蚌,一位儿又在一段绳子上做上印记,记住这几个珠蚌近日要特别关注。 就在他静悄悄地一个人在水面上做着这些工作的时候,小队长骆云根从岸上喊话过来:“喜富你干吗一个人这么早偷偷干着,是怕人家学走你的技术吗?快过来把我带上。” “好的!”何喜富应着,随即“嗖—嗖—”地把小船划了过来。 骆云根坐上船,又问何喜富今天为什么这样早。 何喜富把今天一大早,驻队干部c老支书c民兵连长等人突击来查他的蚌塘,并发现了吊养着河蚌的事全部告诉了骆云根小队长。 “怎么会是这样呀?”骆云根抽出一支烟点上,吸上一口,又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你这个塘是被人家盯上了,他们要整你,你是没有什么办法逃脱的了。” 何喜富和小队长骆云根一起在塘里检查了快一个上午,几乎把塘里的养着的珠蚌查了个遍。 看看时间还早,何喜富把一起养蚌育珠的几个搭当都叫到埂堤上开了一个碰头会,把这几天蚌塘要关注的几方面事情,及这两天的重点工作作了安排。他提醒大家:“这几天,蚌塘的肥水管理最要紧,如果这几天安全度过了,那么这次插种下去的珠蚌基本能成活了。” 何喜富话音刚落,老支书和大队治保主任一起也来到了塘头,他们远远听见了何喜富刚才在说的话,所以老书记说话严肃又略带幽默:“喜富你是得先把这里工作好好安排一下,这里你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老支书你说什么?”骆云根不知老书记在说什么的时候,治保主任把一张公社“批资学习”班的通知递了过去。 骆云根急急看了下去,只见上面写着:“骆云根,鉴于你近段时间的表现,公社党委特责令你于今天下午到连七湖电排站批资学习班报到。” 骆云根把通知递给站在身旁看着的何喜富,自己则在老书记面前咆哮起来:“这是谁的决定,有没有搞错呀,他们是不是把不得让我们这里满塘的珠蚌都死光呀。” 老支书这下完全绷紧了脸:“这是公社党委的决定,你叫叫叫有什么呀,你敢反对,你能阻止得了,谁要他听上面的话呀。” 老支书又对何喜富说:“时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到那边后态度好一点,老老实实作深刻检查,到时我也去做些工答,争取早点出来。” 何喜富拿着通知的手擅抖着,有气无力地回答支书:“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何喜富心里明白,进这种学习班实际上是关禁闭,是整人,过去赌赙的c偷集体东西的,抓到了都会以参加学习班的名义关进连七湖电排站,甚至搞刑讯逼供。 自己这次进去会不会吃上什么苦头呢?这下何喜富确实有点害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自我检查 “何喜富要进批资学习班了。”消息很快在诸北大队传开,同村的亲朋好友都趁着吃中饭的时间来看望c送行,搞得何喜富没心思咽下一口饭。 何喜富的老妈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骂村里的不求安稳,只会捉弄人的“挑事干部”。 倒是何喜富的老婆何紫娜,像是有着宁死不屈的英雄气概,坚强地为何喜富整理着行装,她看看婆婆这样伤心地哭着,貌似十分坚强地走过去,高声地对婆婆说:“你哭什么东西呀,放心好了,我们喜富一没有抢偷,二没有嫖赌,不会有在事的,我倒要看看他们敢把我们弄成什么样子?” 听似何紫娜在说婆婆,其实她愤怒的双眼已怒视着门外正朝自家走理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便是大队治保主任c大队民兵连长。他们是按通知规定,监护何喜富到批资学习班报到的。 “何喜富准备好了吗,该走了呢!”治保主任说着话走了进来。 何喜富老娘看着这一对来叫何喜富的去批资学习班两位大队干部,气不打从一处来,她用手指着民兵连长愤愤不平地骂道:“我们又不是什么犯人,还要你们押送过去,我看你们做人也该善良点,否则要遭天保应的哦!” 何喜富走过来拉了一下老娘的手说:“娘你骂他们干什么,又不是他们要我去的,他们也是执行任务而已呀!” 何喜富娘脚一蹦地说:“就是他们要事情,否则上面晓得个屁啊!” “我们也是执行上面要求而已,你不要一股劲地责怪我们呀。”治保主任一脸怨气似地说。 何喜富挑着被铺和行装朝外走去,治保主任和民兵连长紧跟着走了出去。 站在一角呆呆看着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的何喜富小儿子何思福,一看何喜富走了出去,也边哭边喊地跟了出去:“爸爸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儿子你不能去,他们是专门捉弄人的。”何紫娜一把抱住思福往回走,两眼止不住汪出泪水。 连七湖电排是白塔湖公社最大的电排站,在诸北大队北面的外江坝内侧,因担负着江内大小七个湖畈的排水任务,故称连七湖电排站。 电排站沿江坝设有三个排水机房,紧挨着排水机房又筑有五间附属用房,房屋不大,每间也只有十二三个平方,排水机房旁的一间为临时食堂,第二第三间放着一批防汛设备,第四间空着,第五间为办公用房。 这次用于办批资学习办的为第四间空着的房屋,面里用破旧门板搭着四张床,两侧墙上分别写着两幅标语,左侧为:“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右侧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诸北村离这里足足有七八里路,何喜富他们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 进学习班人员的报到处就在第五间屋的办公室内,里面并排放着两张油漆过的写字台,台面上放着一只黑色电话机,电话机旁又放着一块红纸黑字的牌子,牌子上写着“受教人员报到处”。 负责报到登记的是一位姓吴的男同老志,约四十五六岁,大家都称他老吴 诸北大队的治保主任带着何喜富走进办公室,向老吴同志报告说:“诸北大队治保主任和民兵连长带受教人员何喜富前来报到。” 老吴示意治保主任和民兵连长退出屋外,然后对何喜富说:“把东西先到墙角边放一放,再到我前面站好。” 何喜富轻脚轻手地把东西按老吴要求放好,然后走到老吴面前,从自己衣袋里摸出一包新安江香烟欲把它拆开。 老吴坐在椅子上仰视着何喜富拆香烟的动作,不一会又一把夺过何喜富的香烟往桌上一放,就大声说道:“站好,都到这里了还抽什么香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错误到这里来的吧?” 何喜富被吓得跳了起来,他放下手用立正姿势站好,心在想:“这么凶干嘛,我又不是罪犯,这里又不是公安c法院机关。” 老吴翻开一个文件盒开始登记。 “姓名?” “何喜富。” “年龄?” “36。” “住址?” “诸北大队。” “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养蚌育珠。” “光养蚌育珠会来这里呀?你是以发家致富为目的搞个人养蚌育珠。” 说完,老吴把文件盒一合,又从抽屉取出几张白纸交给何喜富说:“现在开始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把经过和认识全都写下来。”现地去隔壁睡一号床。 何喜富走进这个房间,未等被子放到床上,管门的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并锁上。 房间只有前后两扇窗户,后面的那扇已用木板钉死,前面的这扇窗装着玻璃窗,但下半扇已用旧报纸糊死,上半扇的左边已经卸掉了玻璃,作为通风孔留直。 受教人员核实好了,老吴同志告诉诸北大队的治保主任和民兵连长可以回去了,有什么事儿需要大队配合,学习班会与大队联系的。 何喜富走进房间连被子也不铺,就一屁股坐到床板上,把既小又暗的房间上下左右的看了个遍,心里说着:“这那算是学习班,直接说坐禁闭不就是了吗?” 太阳开始西斜,一道苍白无力的阳光从后窗板红中照了进来,照到何喜富睡的那张床板上。何喜富想,是不是诸北大队太积极了,把这自己早早送进了学习班。 正想着,门“啪嗒”一响又开了,何喜富抬一看,进来的人如自己一样,拿着被铺和行李包,原来还面熟:“是你?” “是你?”几乎在何喜富说话的同时,对方也惊讶地认出了何喜富:“何师傅这么是你?” 原来,进来的是湖上大队人,在何紫娜帮助湖上大队插种河蚌的时候,何喜富到过的几次都发现他在场做协助工作,现在也是湖上大队副业队的河蚌养殖工作人员。 他一进门就大抱不不平地说:“我根据你们这里学来的技术,在自留塘里吊养了几只珠蚌,他们硬要把我当作搞发家致富的典型送到这里来,你看发笑不发笑?”说完自己的就问何喜富:“何师傅,你忠厚老实的人怎么也会到这里来?” 何喜富一声苦笑说:“不就是同一个原因吗?” 那人把被铺往床板上一扔,怨气十足地说:“我就是想不通,自留塘里可以养鱼,养起来的鱼吃不完可以拿到市场上交易,这不算资本主义尾巴,为什么一放养上珠蚌就算是搞资本主义了,就成了资本主义尾巴?” 何喜富笑笑说:“可能是因为珍珠值钱吧!” 一听说珍珠值钱这四个字,新进来的那个人也露出了笑脸,而且也一下子来了劲,他神秘兮兮地问何喜富:“听他们在说,你第一次偷偷养殖出来的珍珠还卖了近千元钱呢,你应该是白塔湖畔最聪明的人了。” 何喜富低下头,冷冰冰地回更正着:“哪有呀,都是吓说的,不过比起养猪养鸭来这养殖珍珠确实是强多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管门的送了两份饭进来。 吃饭的时候门开着,管门的站在门口。 负责报到登记的老吴,从走廊上牵下一辆自行车,到台阶下又把自行车停好,走到何喜富他们的门口,满脸严肃地说:“晚上两人不要闲聊,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识,把自我检查写深刻一点,只有想清楚c写清楚,改得好,才能早点出去,否则生活有得吃。” 老吴还专门对管门的作了吩咐:“晚上看严点,不让他们互相交流,如果不服管理,明天你就把情况反馈至我。”说完,骑着自行车离开了电排站。 夜晚的江边电排站,除了满屋飞着的蚊子有“翁翁”几声叫外,其他一点声音也没有。远处偶儿传来的几声奇怪的鸟叫,让何喜富他们更感到电排站的阴森和寂寞。 他钻进帐门,躺在床上,思考着晚上如何把自己的检查写好。 对面那位湖上大队的人,好像一点心事也没有,早就上床了,躺下不久就打起了响亮的呼噜声。 何喜富既觉得听着这些呼噜有些烦,又担心他写不出检查明天会挨批评,便想叫醒他:“你睡着啦,不写检查啦?” 那人好像还没彻底睡着,一听到何喜富问话,就马上回答了过来:“我才读上小学三年级,斗大的字不识一箩,你说叫我写什么检查呀,说倒能说出几句,写我就写不来。” 何喜富把那人叫醒了,屋里的呼噜声也就停了,他把被往大腿上一放当起桌子,铺上白纸,就坐着写了起来: 我的检查 我叫何喜富,是诸北大队人。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请进这次“批资学习班”,那就是因为私自养蚌育珠。 私自养蚌育珠错了吗?我不懂,要是懂了,或许当初也不会这样大胆地去养殖,更不会今天到这里来吃这种苦。 至于当初为什么要引进养蚌育珠技术,那不就是想自己过得好一点,想整个白塔湖人的生活过得好一点。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闹革命,不就是为了让全中国人民过上好日子吗?所以,我把养蚌育珠这一行没往资本主义路上想,就悄悄地试养了起来。 自留塘里养蚌育珠,为什么一定要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我到现在确实还想不明白。这不,自留地可以种菜,种出来的菜自己吃不完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自留塘里可以养鱼养虾,这鱼虾也可拿到市场上去交易,而养殖蛛蚌就不可以了呢! 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到底该如何划分,我这个做农民的确实难以搞清楚,是不是低价的一定是社会义,贵重的一定是资本主义?我想或许会通过这次“批资学习班”而弄懂,我期待着,也一定好好学好好思考。 何喜富 一九七五年六月十二日 写好了,何喜富看了一篇后,又呆呆地坐着。 湖上大队来的那位又醒了,他透过帐篷发现何喜富还坐着,就关切地问道:“何师傅还没睡呀?那检查写好了吗?” “写是写出来了,但我在思考这对不对?” “怎么写的,你读给我听听。” 何喜富把自己写好的“自我检查”读了一遍。那人一听,“蹦”的一下从床上起来说:“何师傅,你的检查写得太好了,一句句都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要不把我的名字署上算了?” “哪能行啊?检查一定要自己写的,再说你说好的,不一定等于是他们说好的,我还正担心明天头头这儿还通不过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巧答讯问 何喜富天不亮就醒了,不,说得确切一点的话是彻夜未睡,即使说是睡着了,也是迷迷糊糊似醒非醒中。 醒着的何喜富只能在又黑又小的“禁闭室”里坐等天亮,他觉得这里的黑夜总比诸北村里的长多了。 长就让它长呗,时到如今,事以至此,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真闷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就抽支烟,何喜富本来很少抽烟。 好不容易等到工作人员上班的时候。何喜富“咚咚咚”地敲了几下门,边叫边喊:“能开一下门吗?能开一下门吗?” “你要干什么?” “去办公室送检查材料?” “还早,他们要先开会。” 工作人员确实是在办公室里开会,这是批资学习班管理工作组正式进场的第一个会议。 开会的共有九人,主持者是公社分管意识形态的姚副书记,这次兼任了白塔湖公社“割资本主义尾巴”专项工作组组长,是“批资学习班”里的主管,昨天负责报到登记的老吴同志也参加会议,他是这里的副主管,其他七位同志从有关部门和大队抽调过来的,分别组成专案小组c教育小组c宣传小组。 姚主管先请老吴简要汇报批资学习班启动情况。 老吴打开笔记本,看了约摸一二分钟时间后,面对姚主管说:“经过由下到上的仔细摸排,拟进这次学习班的受教人员有十二个,其中诸北大队何喜富与湖上大队的一个已于昨天下午提前报到,其余十个也将于今天报到。” 老吴还向姚主管说:“诸北大队的何喜富,两次利用自留塘养蚌育珠,其中第一次获得非法所得千把元,应该是个重点案件,我们打算列入专案调查,并作重点打击。” 姚主管对老误的建议没明确发表意见,只是点点头,倒是对办好学习班提出了一些要求。他说:“批资学习班是公社彻底割除资本主义尾巴的重要载体,学习班一定要抓住重要案件,找准反面典型,深入开展批判教育,并作彻底割除。” 何喜富在“禁闭室”里一次次徘徊徒步,试想着自己去交自我检查的情景,或是挨上一顿凶狠的批评,或是听到一声说:“这里放着,你先回去。”何喜富当然寄希望于听到后一句,但他相信这是不可能的。 听着外面进进出出的一阵脚步声,估计会议是结束了,何喜富琢磨着该是自己去交自我检查资料的时候了。 门“啪嗒”一下打开了锁,管门的站在门口说;“请你们去办公室交自我检查材料。” 何喜富去床头拿自己写好的材料,湖上大队的受教人员已先走了出去。何喜富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湖上大队的那位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你的自我检查呢?”老吴问。 “我没读书,不会写。”湖北大队的那位答。 “照你说的你就不用检查?”老吴问。 “要检查,我会说,你们可以把我说的记写来。” 老吴无语,只好说声“先回去。” 何喜富走上前,毕恭毕敬地把昨晚写好的自我检查提交给老吴,并说上一句:“老吴同志,这是我的自我检查。”。 “就这么一点点?”老吴惊奇地往下看,不到两分钟,老吴的脸色晴转阴,他的右手掌“嘭”的一下啪在何喜富的自我检查材料上,高声指责说:“你这是在作什么检查?分明在教育我们,是不是在想把我们的思维也引导到你搞个人发家致富路上?” “不不不,老吴同志请息怒,我只是把我的认识全部写了出来,怨我水平太低。”何喜富一脸笑意,谦逊说道。 老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材料往桌上一摊说:“你不要跟我们耍小聪明,其实你的情况我们是掌握得十分清楚的。要你检查,关键是看你老实不老实,想不想把问题说清楚,既然不老实,不想把问题说清楚那就等待讯问吧,先回去好好想想。” 何喜富又回到了那个沉闷黑暗的“禁闭室”。 “何师傅,你的自我检查通过了吗?”与何喜富关在一起的湖上大队人关切地问。 “这样的自我检查哪能通得过,这是我预料中的。”何喜富轻描淡写地回得答说。 湖上大队的那个人有所不知:“你既然知道这样的检查资料通不过,为什么还写还去上交呀,这不是白白挨批吗,还不如我不写!” 何喜富告诉他说:“他们想教育我,我想让他们明白,不要糊里糊涂整人,过上好日子是老百姓所思,中国共产党人之初心。” “何师傅你高见,真高见。”湖上大队的那个人竖着大拇指轻声夸起何喜富:“要使你这样的人当干部就好了。” “那这个世界就不精彩喽!”何喜富再不想多说什么话,坐上床上低头沉思起来。 刚才他往老吴拿出来的那份材料上瞄了一眼,标题上清清楚楚写着“诸北大队干部c群众私下养蚌育调查汇总清单”的字样,是不是大队里早有人暗地里盯上了自己,想整垮自己呢? 这人会是谁?为什么?何喜富想猜想个明白,但找不出十足的理由。唉,来至这里,一场审讯是避免不过了,何喜富干脆一头倒在床上睡起大觉。 下午,何喜富果真被叫去讯问了。 讯问室设是堆着杂物的第二间房子里,是临时扎隔出来一小间,大约四五平方米大。里面放着一张旧课桌,课桌后放着两条学生读书时坐的小木凳,课桌前的中间处孤伶伶地放着一着小方凳。 带何喜富去讯问室的人,是从另外大队抽起来的两位武装民兵,何喜富有些面熟,但说不出他们的姓名。 走进讯问室,看到这样的布置,何喜富露出微微一笑说“这还真有点像电影里的审讯室。” “严肃点,不要这样喜皮笑脸的样子,否则他们为怪我们管得不严呢,你先在方凳上坐好,专案小组人员马上过来。”说着,他们走到门外,左右一站,严然像一道岗哨。 不一会,专案小组的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一进门就随手关上门,左右各一人坐在课桌后的两个小方凳上。 两人一瘦一胖,瘦的自我介绍说:“我们两人都是这次批资学习班的专案小组的,我姓魏,他姓张,现在我们对你这段时间不仅自己带头发家致富,而且还煽动一批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情况作详细讯问,希望你能积极配合。” 何喜富说:“我一定配合,不过有一点我得先声明,说我想发家致富倒还有点事实,说实在的,哪个人不想多赚点钱。但说我煽动一批人走资本主义道路这可不是事实,况且我也没有这个能力,你们说对吧?” “我说你放老实点好不好,开口说的一定配合,后半句又欲抵懒事实,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呀?”那个胖胖的姓张的讯问员一拍桌子说。 “说真话,是老老实实的真话呀!”何喜富显得毫无慌张的样子。 瘦瘦的姓魏的讯问员举起那份如老吴展示过的一模一样的《诸北大队干部群众私下养蚌育珠调查情况汇总清单》说:“情况我们已清楚掌握着,就看你肯不肯跟我们一起核实清楚。” 何喜富又是微微一笑说:“这个简单呀,你们只要把材料写的一一报出来,事实的,我就说是的,失实的我就会纠正过来。” 几句对话下来,何喜富掂量得出眼前两位讯问员的份量和水平,看样子他们也不是正儿八经做这块活儿的料,说不定也是从有关部门借用过来的工作人员,要说钻个孔子说个理,其谈吐水平或许还敌不过自己呢! 两位讯问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想这也是一个办法,也就同意了何喜富说的了。姓张的对何喜富说:“先按你说的,不过你得严肃点,毕竟我们是在讯问你,不是与你聊天,别那么喜皮笑脸的不当会事。” “那当然,身居这个学习班,你们是教育者,我是受教者,我当然听你们话,配合你们办案。”何喜富似乎又想法,他头一抬对两位讯问人员说:“要不这样,你们先把那单子让我看一下,里面涉及我的有哪几个问题,我保证一个不留地解释清楚。” “里面没写的你就想隐瞒过关?”姓魏的问得严肃。 “不,回忆得起来的我直说,你们有掌握的也尽管问,我一定好好回忆说清楚。”何喜富想反正就是养蚌育珠这事儿,整不到哪里去,只要不吃眼前亏就是了。 姓魏的让张胖子把那份清单拿给何喜富看。 何喜富拿过清单一瞧,哇,这字的笔迹果然出于民兵连长何志根的手,他心里默默骂道:“真是小人,就因怕做个大队干部c入个党什么的竞争不过我的,就想用这种办法整垮我?何苦呢,要是真的群众拥护你c党组织欢迎你,我愿自动退出呀。” “好了吧?你把里面的问题一一说来吧!”姓魏的看看何喜富看了这么一阵子该差不多了,就拿出笔纸,准备记录何喜富回答的问题。 “第一次养珠蚌,先后养下三千多个,因为是第一死死补补的,一年后所得珍珠款是八百十三元六角三分,这是净的,扣除了税款,单子上说的一千多元数字不实;第二次已插种放养珠蚌八百多只,现存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除了。” 何喜富还想往下说,姓魏的放下笔插话了:“记得第一次卖珠后公社里曾找你谈话,你怎么还养呢?” “钱呀,钱的诱惑啊,你说你在这里做三十元工资一个月的活儿,那边有一百元工资一个月的活儿,难道你会不想去争一百元的那份工作吗?” 何喜富继续说着清单上的问题:“你单子上写着我帮何根富推销珠蚌插种工具十七套,错了,这不是推销是介绍,推销是营利的手段,介绍出于情感上的帮助,我没向何根富拿过一分钱。再说是数字上是十二套,其余五套该是有人自己到他家去买或是何根富自己销出去的。” 姓魏的又插话问:“你要人家介绍何根富的河蚌插种工具,用意是什么?” 何喜富又答:“为了让大家都赚钱啊,干社会主义不是就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吗,没钱哪能过上好日子呀?所以说,你们说我走资本主义道路我有些想不通。” 两位讯问员无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闹钟姓资 何喜富在两位武装民兵的“护送”下回到了他自称是“禁闭室”的地方,“禁闭室”的床位都安置上了这次来参加学习班的受教人员,显得更加气闷,几乎让人窒息。 与何喜富先搭上话的还是那个湖上大队人:“何师傅,那边有没有吃眼前亏啊?” 何喜富笑着摇摇头说:“吃什么眼前亏呀,我们又不是什么罪犯,他们用得着刑讯逼供吗?” “我在想,我们这帮人,一不是贪污盗窃犯,二不是杀人强奸犯,坐牢枪毙是不可能,不吃眼前亏就好了。”湖北大队的那个人说话声音本来有些大,这屋里人多了两个人,说话更响亮了。 外面看守的人喊话进来:“不能互相交流,各自好好反思。” “禁闭室”里立即鸦雀无声。 专案组里的魏c张两位将讯问笔录交给老吴看,老误眯着眼睛足足看了个把小时,仍是摇摇头说:“交代老实,认识不足,思想问题啊,全是思想问题。” 老吴要走了讯问笔录,说是晚要让公社“割资本主义尾巴”工作领导小组的几个同志看看,并研究一下应对措施。 “不弄个活把子出来,真的难以割掉这条看起来小小的资本主义尾巴呢!”老吴边自言自语地念着,边把讯问笔录塞进自己随身着的那只黄色背包。 老吴刚想走,隔壁何喜富那边看守的人过来报告:“吴副组长那里关的人太多了,他们整天聊天,我去制止过几次,嘴是他们多,说不过他们呢。” “这样啊!”老吴手挠着头皮想了想,问报告的人:“你们看守人员都到齐了吗?” “都到啦,我们已开始24小时轮流看守了。” “那这样吧,就把何喜富隔离到朱家湖大队空着的牛栏房里去,我们联系好的,但你们要两人一班24小轮流看守,保证管牢c管严,不出问题。” 说完,老吴背着包走了。 看守的正要通知人员转移何喜富,忽听身后有人在喊:“王林,王林。” 王林就是这位看守人员自己的名字。他回过头来一看,喊着自己名字进来的正是诸北大队的表姐夫骆云根。 王林有所奇怪:“表姐夫你怎么来这里呀?” 王林是骆云根老婆姑姑的儿子。前天,骆云根的老婆得知姑姑在县人民医院住院,便特地去看望了她,是姑姑告诉骆云根的老婆,表弟王林被公社抽去到“批资学习班”看管关押的人了。 骆云根的老婆回来后就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骆云根。骆云根正打算去看看何喜富,但就担心见不到,听说老婆的表弟王林在看守,就想多了这道门路。 这天上午,在水利会开车的邻居说,下午4点多要运防汛设备到连七湖电排站,骆云根跟他说好,到时要搭车去看看何喜富。 看望何喜富前,骆云根特地去了趟何喜富家,问何喜富老婆何紫娜有没有东西要带。 何紫娜听说是在傍晚时候去,便请骆云根带上大儿子思强,她跟骆云根说:“这儿子特想他爸的,四点多他该是放晚学了,你就带上他去见见他爸吧。” 中午还特意煮了几个茶叶蛋,让思强带给喜富。 王林一听表姐夫是来看望何喜富的,就有点为难,他跟骆云根说:“这个恐怕不行啊,表姐夫我们这里还从来没人来探望过关押的受教人员呢,再说何喜富的问题特列严重,领导还打算把他单独关押起来呢!” 骆云根看看办公室的门也锁上了,四周又无其他人,便央求王林:“你就帮帮忙开个后门吧,他儿子挺想他爸的,就让他进去见见,小孩子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我也是为公事来的,小队里插种下去的珠蚌,这几天管理上是关键期,我想问他一下几个管理上的事。私人不让养,集体又养不好,当时老百姓真要骂干部c骂政府的呀!” “那好吧,趁现在无头头在,你们进去看一下好了。”王林开门让骆云根和思强进去,又锁上门,自己则去安排转移何喜富的事了。 何喜富没想到大儿子思强来看他,见思强进来就一脸惊讶:“强儿,你怎么来啦?” 思强回转身来指指还在门口的骆云根:“是骆伯伯带我来的。” 原来,骆云根为了给何喜富创造一个父子相会的惊喜,就特地在门口站停了,现在见思强指着他跟父亲说了是自己带他来的,也就走了过去。 何喜富把儿子思强搂在怀里问他:“爸爸不在,这几天你是一个睡觉的吗?” “是的。” “早上有没有因睡懒觉而迟到?” “没有,我有闹钟呀!” “脑钟你自己会脑了吗?” “会,我把闹钟中间小方格的字设置到6,每天晚上睡觉前又上紧发条,这样小闹钟每天早上6点就会嘀呤呤c嘀呤呤地响起来。” “哦,谁教你的?” “妈妈,妈妈说这次还真多亏了你买的小闹钟呢。” 儿子说到妈妈,何喜富的眼睛一下子湿润起来,自己这一关,这么一家子的里里外外都靠老婆何紫娜一人料理着,可想而知,她这段时间有多苦多累哦。 骆云根看到了何喜富的动情处,连忙过去转移话题:“家里有什么事情需要交待和帮忙的,你尽管跟我说,需要我做的我会去做好。” 何喜富看看里面也没其他人,就向骆云根使了个眼色,轻轻地说:“其他没事,就跟紫娜说一下,塘里的东西要护理好。” 骆云根点点头说:“我会跟紫娜说的。” 这些天来,尽管何喜富在这里这样那样地折腾着,但他还记得上次何红刚c老书记c何志根他们来塘头检查的时候,最后没把塘里吊养殖着的珠蚌处理掉,它在希望在。 骆云根对何喜富所说的塘里的东西没有完全理会,但当着这么多的人他不好意思问得一清二楚,心想,既然喜富这样说了,他老婆也一定知道,自己只要把原话传到就是了。 就在骆云根向何喜富请教着如何处理好蚌塘护理中出现的那些问题的时,表弟王林就来催骆云根该走了,因为他们要把何喜富转移到朱家湖大队空着的牛栏房里去。 白塔湖公社割资本主义尾巴办公室设二楼,和诸北大队驻队干部何红刚办公室同在一个楼层。 老吴去找姚副书记也就是姚组长的时候,就得过何红刚办公室的门口,这天晚上,诸北大队民兵边连长何志根刚好来何红刚处,看到老吴走过,两人同时请老吴进去坐坐,顺便打听一下何喜富在学习班的情况。 老吴告诉他俩:“何喜富交代问题还比较老实,你们检举反映的几个问题都能主动说清楚,就是认识上不够,没有充分认识这是资本主义的表现,是资本主义的尾巴。” 民兵连长何志根插了嘴:“所以我说呀,像何喜富这样的人进批资学习班,不能仅仅要求他把问题说清楚,还应当帮助他从灵魂深处作整改。” 老吴笑着夸奖何志根:“看来你的认识倒蛮高,我们已准备把他列入反面典型,在全公社开展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宣传教育,今天就是来跟姚组长他们商量这个方案的。” 何红刚听说要把何喜富的事作为反面典型宣传,似乎觉得这是自己出政绩的时候了,也就特别来了劲,他对老吴说:“这个宣传教育就得从诸北大队开刀,包括没收他的不正当所得c在诸北大队举行现场批斗等。” 老吴笑笑说:“英雄略见所同,我也是这样想的,就看领导小组同意不同意了。” 老吴边说边退出何红刚办公室。 何红刚c何志根都露出会心的笑。 两天后的一个中午,何红刚找到何志根说,下午安排四五个武装民兵在大队室待命,公社有重要任务需配合执行。 何红刚虽然没把这个重要任务说清楚,但两人心知肚明,肯定与何喜富那事有关。 四点多一点的时候,在批资学习班老吴的带队下,一帮人坐在一辆手扶拖拉机上径直来到了诸北大队的大队室,老吴要何红刚把大队两位主职干部和提前安排好的武装民兵都当场,配合批资学习班去何喜富家搜查没收养蚌育珠所得的物资。 老支书请何志根率几个武装民兵先过去,自己则陪同老误他们随后一步到。 起先,在门前道地上收拾东西的何紫娜一看何志根他们四五个人在自己门口转来转去时,还以为他们在干什么东西,没去过问,直到老书记领着一帮人走进自己家门,说他们是来搜查何喜富养蚌育珠非法所得的,才指桑骂槐地骂起人来。 在场的何志根脸一阵红阵青,他知道何紫娜所骂的十句中,有九句是在骂自己。 抄家的人把一件一件东西往外拿,他们根本不知道哪一件东西是用珍珠款买来的,凡见新的c值钱的东西就往外搬。 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被搬了出来,那张当时因朱均林来家住宿而买的椅子床也被搬了出来,那只何喜富大儿子天天用着的小闹钟也被拿了出来。 那人把小闹钟拿出来的时候,何喜富大儿子何思强刚好放学回来,他看见有人把自己心爱的闹钟拿走了,就喊着过去:“这是爸爸买给我的闹钟,你们不能拿走我的闹钟。”他想从那人的手里闹钟夺回来。 那人把闹钟举得高高的,没让小思强碰上手,还说:“这闹钟姓资,你们学生不能用。” 小小的何思强无能为力,只好站在一旁哭,眼睛却盯着那只小闹钟。 不一会,何思强发现小闹放进了拖拉机的后拖里,便偷偷地过去,拿起闹钟就跑。 这事让站在一旁的驻队干部何红刚发现了,他连忙去追赶何思强。 何思强见有人来追,就加快速度奔跑,不料一只脚尖被被一块石头盘倒,“砰”,小思强重重地摔倒在地,跌了个“嘴啃泥。” 那只小闹钟刚好扣在何思强的额头,鲜血很快流到地上。 小思强被村民送到了大队卫生室包扎,那只小闹钟就被何红刚拿回到拖拉机的后拖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游斗现场 吃过晚饭,诸北大队老支书独自坐在家里抽闷烟,他对今天下午公社批资学习班突然来抄何喜富家确实有些想不通。 这倒并不是老支书不同意抄何喜富家,而是因为这次抄家似乎把自己这个老支书架空了,用当地一句很直白的民间俗语说,没了他这个“土地菩萨”的位置。 自己少说也当了十多年的大队支部书记,在大队干部中也算资格老一辈了,之前上级不管哪一个部门,凡是对自己大队里的某个生产小队,某个家庭或某个人有问题要处理的,都会提前来自己这里对接一下,也就是说先要拜过自己这个“土地菩萨”。 这次倒好,对何喜富家抄家之事自己一直蒙在鼓里,只不过是抄家的人到村之后让自己带下路而已,要说提前知道还真不如大队里不上“品位”的民兵连长,这个中到底有什么原因呢?。 “咚咚咚”,就在老支书独自想着个中原因的时候,忽听门外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大队农科队长何长安。 何长安是来找老支书商讨养蚌育珠之事的。 上次老支书因为想发展养蚌育珠业,曾动员何长安把农科队长一职让位给何喜富,只是何喜富考虑到这可能给何长安带来误解,果断拒绝了这一职务,只愿意兼任一个技术指导。 这事本让何长安开心,但谁知珠蚌下塘没几天,何喜富则进了批资学习班,而且什么时候能回来至今还是个未知数,这真让何长安日不安心,夜不能寐。 今天何长安下塘检查吊养着的河蚌,发现有几个霉变发臭,这种病变是否会继续漫延,用什么方法防治,何长安急需求解,但整个诸北大队,甚至是整个白塔湖公社,除了何喜富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所以何长安急切希望能见见何喜富,当然最好是请何喜富来蚌塘把脉问诊。 何长安如诉苦一般把自己的烦恼全告诉着老支书,老支书也把头摇得像个“拨郎鼓”,他告诉何长安:“我也是有苦说不出,现在上面并不把自己这个土地菩萨放在眼里,来自己大队里抓人抄家也不提前来说一声,下面的老百姓则还以为我这个当支书的要事情,捉弄人的事情总往自己村里兜。” 老支书刚把事情谈到为难处,大队长何梦根和何喜富所在生产队小队的小队长骆云根也来找老支书了。 要说何喜富进批资学习班最头疼的还真算是骆云根。本来他把自己生产小队的养蚌育珠全盘交给何喜富去做,包括起初的规划c插种,后来的管护c经营决策等。 如今何喜富关了进去,骆云根这个生产队的养蚌育珠,既失去了技术指导,又失去了管理上的领头雁,而且归在何时也说不清,这怎能让骆云根不头痛。 骆云根不敢直接找老支书请求要回何喜富,只得先到平时走得比较近的大队长何梦根这里反映自己的心事。 何梦根大队级干部中还是个“嫩头青”,上面也没有多少人脉,只得来找老支书商量。 两个队长接连告急求救,让老支书也突然感觉到这一问题的严重。这不,如果何喜富在批资学习班待个五六天问题倒并不大,如果这一去是半月一月,那热火朝天搞起来的养蚌育珠岂不是全功尽弃了。 老支书决定明天去公社走一趟,反映一下自己大队的这些情况,趁便打听一下何喜富在里面还需几天。 老支书本来想直接找党高官何宝康谈,可到办公室一问,何书记三天前去省委党交培训了,起码还得十二天才回来。无奈之下只得找分管意识形态的姚副书记商量。 姚副书记见诸北大队的老支书一早来找自己,以为是来反映诸北大队干部群众对昨天何喜富家被抄之后有什么反响的问题的,他边起身沏茶边问老支书:“这么早来我这里,是不是你大队的干部群众对我们抄何喜富家有什么好评或意见?” 老支书进来的时候还正考虑如何说起自己对抄何喜富家的一身怨气,现在姚副书记这样一提头,还正好有了自己插入话题的机会,他很快接过姚书的话说:“你不说这事倒好,一说这事则又让我产生满脑子的疙瘩。” 姚副书记疑惑着问:“怎么了?” 老书记快刀直入地说:“这么大一场活动,事前竟然连我这个大队支书面前只字不提,是怕我意志不坚定,还是觉得我该靠边站了?” “这不是你村主动提出来的吗?”姚副书记听了老支书的话后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天晚上批资学习班老吴来自己这里商量如何利用何喜富这一反面典型,进一步深入开展好割资本主义尾巴活动时,明明说是诸北大队主动要求没收何喜富不正当之得,在诸北大队召开现场批斗会的,现在怎么连老支书都抱怨不知道呢? 姚副书记一个电话打到批资学习班办公室,那头接电话的正是老吴同志。 “老吴啊,你上次说诸北大队主动提出来要求没收何喜富不正当之得,在诸北大队召开现场批斗会,怎么这事连诸北大队老支书也不知道呀?” “啊,怎么是这样的呀,我这里是诸北大队驻队何红刚和大队民兵连长何志根来提要求的呀,我想这要求总是他们大队集体讨论提出的吗。” 老支书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自言自语说:“原来是这两个丧事桶盘在兜事!” 姚副书觉得这事自己没提前与老支书对接也有所不妥,就主动向老支书道了谦。老支书趁机把话题一转,提出了自己欲请何喜富回队诊治一下湖塘里的珠蚌毛病。 姚副书记说,这确实是给他出了一个很难很难的难题,何喜富是这次批资学习班中最大的一个反面典型,现在正处隔离审查期,不能与外界任何人接触,而且从后天开始又到几个重点大队游斗,不可能抽出时间让他回队整治珠蚌问题。 这时老支书有些坐立不住了,他起身在姚副书记办公室里来回徒步,不一会又突然走到姚副书记面前说:“现在全大队,甚至可以说全公社只有何喜富懂得养蚌育珠技术的,你知道吗?这样很有可能会让我们养下的几十亩水面的珠蚌全功尽弃的。” 姚书记也一摊双手为难地说:“这是何书记走前特地开党委会作出的决定,于我而言还有什么办法呢?再说,这个游斗后天就在你们诸北大队开始,你说一个正在游斗的坏人,我们还当作宝贝似的请他出来把脉问诊珠蚌毛病,这让我们搞革命工作的脸往哪儿搁!” 老支书再无话可说,姚副书记趁机补上一句:“有时候革命真比生产还重要呢。” “吼!”老支书彻底无语了,只是一声鼻孔出气,走出了姚副书记的办公室,他知道这件事除非跟何宝康书记当面讲,除此之外跟任何人讲都是无用的了,还是回家少资这劲了。 回家路上,忽然想到姚副书记的有一句话似乎透露着一种信息,是否可以让大队里的某些人去做点文章呢! 回家后,老支书当即把大队长何梦根c农科队长何长安c和何喜富所在生产队的小队长骆云根叫到大队室,直接把自己去公社的情况向他们摊了牌。 听老支书把在公社的情况前后一说,平常很少激怒的何梦根倒率先被激动起来:“当干部的那个不求自己大队太平一点,太妈的他一个驻队干部反而带头为我们诸北大队制造麻烦,他喜欢烦,那干我们干脆来给他制造一场麻烦吧!” 这下何梦根和何长安c骆云根一起支酝酿起一场活动来,还一再希望老支书不要来插手,到时就在现场做个和事佬好了。 老支书笑笑,但他一再吩咐何梦根:“千万别出乱子,千万别出乱子。” 时隔一天,何喜富来村游斗的通告果真于上午在诸北大队的代销店门口c大队室门口贴出。 来与老书记来对接批斗会事项的依然是驻队干部何红刚和民兵何志根两人。 这下老支书处置得十分平静,他对何志根说:“这游斗会反正是上面来开的,你只要组织几个武装民兵把现场秩序维护好就是了。”老支书心里明白,只是大队里的几个民兵,总不把何梦根他们几干部对抗起来的。 下午一点多点,游斗队伍按时敲锣打鼓进入了诸北大队,他们在代销店门口的操场上停了下来,先是高呼一阵革命口号:“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c“堵死资本主义路,迈开社会主义步”c“彻底割除资本主义尾巴,巩固发展壮大社会主义集体经济” 高呼口号的多数是白塔湖中学的学生,何喜富胸前挂着一块写有“走资本主义道路为首分子——何喜富”字样的木牌,在批资学习班工作人员的押送下,低着头走到队伍前头,一名工作人员在何喜富背后,站在一根长凳上高声揭发何喜富搞发家致富的事实。 看看批斗结束了,何长安c骆云根挤到队伍前面,跟刚刚读完揭发材料的同志说:“何喜富被你们关着,我们不敢来叫,今天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趁方便请他去看看我们养殖的珠蚌,因为都快病死完了。” 何喜富一听都快病死完了,就连忙转过头来问:“具体什么样情况?我现在就去。” 押送的何喜富的两位赶紧把何喜富的扳回,并按下他的头说:“老实点,你正在接受批判呢!” “我们现在不是在游斗吗,你们识不识事务?”刚刚揭发的同志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大为吃惊。 “你们刚才不是在高呼口号,要巩固发展壮大社会主义集体经济吗,养蚌育珠是我们大队今年最大的的集体经济呢,你把我们唯一的养蚌育珠技术人员都关起来了,到底还要不要我们发展集体经济?” 一看批资学习班的同志开始阻止骆云根他们几个人了,大队长何梦根也就挺身而出论起理。 驻队干部何红刚发现这个情况后,连忙让民兵连长何志根安排阻止,何志根一看是大队出面要人,哪敢上前去制止。 倒是何长安,骆云根安排下的二十几个诸北人一下子把何喜富连拖带推地请了出去,直接带往蚌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节外生枝 批资学习班的人显然知道敌不过二十多人的诸北大队“抢人”队伍,只得站在一旁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把人带离现场。 倒是驻队干部何红刚,一会儿朝批资学习班几个担负押送何喜富的工作人员嘶叫:“快把人拉回来,你们干嘛站着不动了?”一会儿又朝何志根呼叫:“你这帮人呢,不就是要你们维护秩序的吗?快行动呀!” “好啦,你这样再喊下去会引发冲突的,你还不明白诸北人的个性脾气吗?”老支书边说边过去劝助何红刚的这种轰动。 何红刚知道老支书在诸北大队干部群众中的威信,老支书这么一说,他也无声无息地站着不动了。 老支书不慌不忙地站到带队的老吴面前说:“群众的自发行动,硬治是治不了的,你赶快跟我来。” 不知所措老吴正需要有一个人来现场解围,现在听得老支书这么一说,也就叫上几个现场维护人员,跟着老支书往何喜富所去的方向走。 老吴低着头与老支书并肩走着,嘴里念叨着:“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老支书边走边对老吴说:“你放心好了,人肯定不会出问题,他们这样做确实是为了拯救塘里的几万只珠蚌,这也称得上是鸟为食死,人为财亡了。” 老支书带着老吴他们一帮人很快走到塘埂上,只见这二十来个人围着何喜富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便连忙喊话过去:“你们先站着别动,不就是要检查珠蚌吗,待我好好跟老吴同志商量好再说,我们不能坏了他们批资学习班的规矩。” 老支书喊完话,就叫批资学习班押送何喜富的两个人过去看护何喜富,自己则带老吴进进了塘边的管理房。 老支书看看驻队干部何红刚还在外面站着,就叫何红刚进来一起坐坐。 在管理房,老吴焦虑不安,老支书却镇定自若,何红刚则不知所措。 “老吴同志你现在同意不同意何喜富下塘为他们检查珠蚌吗?”老支书努力想通过一句温和的问话来缓和老吴的焦虑。 老吴摊摊双手跺哚脚,为难地说:“现在人都到他们手上上,我说了还有用吗?” 老支书说:“我倒有一个办法,你说管用不管用?” 老吴请老支书赶快说。 老支书说:“你们不就是游斗吗,这塘头也是一个游斗的地方呀,在这里边批斗何喜富的发家致富,边督促何喜富为集体养蚌育珠服务,还真别有一番教育意义呢!” 老吴想,如果现在硬要把何喜富从群众中拉走肯定会把事情闹大,但任凭群众把何喜富拉下塘去检查珠蚌,游斗被迫终止,到时追查责任起来自己也有逃脱不了的责任,思前想后还真觉得是老支书提出的办法最好。 不过老吴要求,何喜富在下塘查蚌时必须仍然挂着那块写有“走资本主义道路为首分子——何喜富”字样的牌子,批资学习班的两位押送人员必须与何喜富同时上船。 老书记说能满足老吴的要求。 可真要何喜富挂着牌下塘检查珠蚌,何喜富所在生产小队的小队长骆云根却大有反感,他在老支书面前论起理:“支书呀你说说,带着游斗牌子来做养蚌育珠技术指导,这对何喜富不公,对我们生产小队来说是一种耻辱,我们能不能不挂这个牌呀?” 骆云根话说到此,一直沉默不言的何喜富终于开口说话了:“云根你别说这么多了,查蚌要紧,只要养蚌育珠成功,我个人有什么荣辱都无所谓。” “喜富,你太善良了。”骆云根眼泪汪汪地与何喜富一起上船。 小木船沿着吊养着河蚌的一根根田丝绳,在水面来回荡漾。何喜富一手托着胸前那块又大又笨重的木牌,一手不时地从水面捞起一只只珠蚌,不是瞧瞧,就是闻闻,有时还跟骆云根交谈上几句。 此时,游斗队伍集中在蚌塘堤埂上,他们继续一阵阵高呼口号:“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c“堵死资本主义路,迈开社会主义步”c“彻底割除资本主义尾巴,巩固发展壮大社会主义集体经济” 骆云根生产小队的蚌塘检查完毕后,游斗队伍又重新排好队伍,敲锣打鼓地游走在田间小道上,开往新一个游斗点——大队农科队的蚌塘。 队伍行至代销店门口,何喜富老婆何紫娜端着一只陶瓷茶杯站在路口早早等候,待何喜富快走近的时候,何紫娜递了上去:“喜富喝杯茶。” 见有人提着茶杯站在路中央,批资学习班维持秩序的人早有防备,他一把推开端着一大碗茶的何紫娜,还大声说:“接受批斗的人不准喝茶。” 何紫娜一个踉跄,何喜富低声惊呼:“紫娜别添乱了,我不渴,你管好家里该管的。” 这时,大队长何梦根又立马又出现在路中央,这下他的声音也响亮:“哪条个法律规定的?”他一边责问,一边同样一把推开那个推何紫娜让路的人,并命令身后的诸北人:“拿茶过来!” 再次拿茶过来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农民,他没有把茶直接提给何喜富喝,而是颤抖着把茶拿给何梦根,并在何梦根耳边说:“梦根好好说,只要喜富喝上茶就行了。” 何梦根直接把茶提到何喜富面前,大声说:“喜富这茶不是给挨批的你喝的,是给为诸北大队养蚌育珠作技术指导的你喝的,大胆喝吧,老百姓支持你!” 现场的诸北人个个拍手叫好。 原来,这天下午天气闷热,何喜富在骆云根生产小队蚌塘里检查珠蚌时,何梦根已发现何喜穿着的衬衫被汗水渗透,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便约上几个诸北人,早早来到代销店,沏好茶等候游行队伍的到来,因为这里是骆云根生产小队的蚌塘去大队农科队蚌塘的必经之路。 就在大队长为何喜富准备茶水的时候,何喜富的老婆何紫娜也拿着茶水过来,何梦根想想还是让何紫娜送茶过去好,但已料到批资学习班会可能不让何喜富喝茶,所以他特意站在路边做好应对准备。 驻队干部何红刚见之前一直很温和的大队长何梦根今天忽然变得野蛮粗鲁起来,以为是故意在为何喜富的游斗而挑事,便过去劝说何喜富:“好事为之,别捉弄他们履行公务了!” “哈,你以为我在捉弄谁呀?我是力保我队已放养下去的珠蚌,只要对我们诸北大队集体经济发展有功的人,我都会尊重他c好待他!”何梦根理直气壮地回答驻队干部何红刚。 老支书始终跟在队伍中间,看到何梦根与何红刚这样说着,还真怕闹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来,便连忙过来劝说:“你们别打岔了,干快去完成正事啊!” 老支书说的正事,就是快去检查蚌塘里的珠蚌,农科队长便把队伍引向去蚌塘的路。 当何喜富检查完农科队蚌塘已下午四点多,离机关单位下班也只不过是半个多小时而已,但按计划,这天下午何喜富还得到湖上大队去游斗。 这样来来去去一番折腾,让本来对这次游斗充满信心的老吴打起了退堂鼓,一则因为诸北大队突如其来的强行抢人去蚌塘检查珠蚌之事,让老吴大失威风,二则是因为时间确实太迟了,去湖上大队再行游斗之事,少说也得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过去,大多数人家早已吃晚饭了。 从农科队蚌塘回来的游斗队伍,再也没有起初那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了,他们如同战场上退阵的败兵,七零八落地从田间小道走来。 当队伍刚走到诸北大队村口那条机耕路时,走在前面的何喜富和几个押送人员遇上了湖上大队的七八个人,他们有的坐在一辆停在路旁的手扶拖拉机上,有的斜靠着拖拉机后拖站在路边。 何喜富走近拖拉机一看,湖上大队党支部书记陈东贤,副业队长骆兆灿都在场,刚想开口,骆兆灿却抢先说话了:“何师傅今天辛苦了,请让我们的拖拉机吧!” 一位负责押送何喜富的人见势不妙,赶紧抢前拦住何喜富,同时问骆兆灿:“哪里人?干什么?” 老吴走在队伍的后面,见前面又出现了什么情况,也赶紧跑到队伍的前面来。 陈东贤坐在拖拉机上看着老吴远远地跑过来,待老吴快跑近的时候,便一跃跳下拖拉机。 老吴一看湖上大队的支部书记陈东贤也在场,知道十有八九是为游斗这事来的,但他还是明知故问:“陈书记你们这是怎么啦?” 陈东贤笑嘻嘻地老吴说:“我们都等了一个下午的游斗会,总不让老百姓白白等一个下午啊,所以我们特地开着拖拉机来接你们了。” 陈东贤听老吴这样说着,湖上大队的几个连拉带拖地把何喜富推上了拖拉机。 这下老吴比刚才诸北大队“抢人”时更显惊慌失措,欲劝陈东贤赶快停止这种行动,却未等他开口,陈东贤在另外几个我的帮助也把老吴请上了拖拉机。 司机很快发动了拖拉机,陈东贤与老吴并排坐在拖拉机后拖上预先放好的几把毛竹椅子上,对在场的人说,几位押送人员快上拖拉机,其他的要来就自己步行来,不想来的可以回去,反正湖上大队的游斗不会出乱子。 除了上拖拉机的人外,其余原本在游斗队伍中的人,一直站在路旁目送着拖拉机响着“哒哒哒”的声音远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互相在问,我们还去这个陌生的湖上大队参加游斗会吗? 还是年纪稍大点的一个人说了声:“这样组织不严的活动我们还赶去干嘛,回家算了。” 想去又不想去的人,终于三三两两地赶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逃回救蚌 湖上大队支部书记陈东贤说是用拖拉机来接何喜富去村游斗的,但却径直开到了堰口塘。 堰口塘离湖上大队的村庄也有二三里路,塘里也拉着一根根带漂浮物的田丝绳,塘口停着一只木船,木船边有三四个人伺候着。 一看这场景,老吴心头之火就越烧越旺,未等拖拉机停稳,便从那把小椅子上起身,指着陈东贤嚷道:“陈书记你唱的是哪一出戏,你应该明白这样做是要负责任的!” “我知道,该负的责任我当任不推。”陈东贤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走过过去扶老吴从拖拉机上下来。 待老吴站稳后,陈东贤从衣袋取出香烟,先递给老吴一支,老吴绷着脸摇头,陈东贤便往自己嘴里一塞,点着火抽了起来,然后喜皮笑脸地问老吴:“老吴同志你看现在我们是先批斗何喜富,还是先让何喜富检查我们的珠蚌?” 老吴知道这是陈东贤在调侃自己,但主动权已握在他手上,还有什么办法呢,只是沉闷闷地回他一句:“人都被你劫持过来了,我还有说话的权利吗?” “好哇,既然你老吴让我作主,那我就决定让何喜富先检查我们的珠蚌了,这满塘珠蚌可是今后我们湖上大队的希望哦!”陈东贤连点空客气的样子都没有,当即吩咐副业队长骆兆灿卸下何喜富挂着的牌子,抓紧时间下塘检查珠蚌。自己则把老吴请进管理房喝茶聊天。 何喜富在骆兆灿陪同下仔细检查着珠蚌,他乐呵呵告诉骆兆灿,这里的珠蚌生长情况远比诸北大队生长的好,主要是这里的水质好,但也有几个病变,他要求骆兆灿及时摘除病变珠蚌,平时注重肥水管理。 何喜富和骆兆灿爬上塘埂时,大阳已开始西斜。 陈东贤把老吴送出管理房,还用那调侃的口气对老吴说:“看来你们的游斗队伍是不会来了,我还得用拖接机把你们送回去呢!” 陈东贤就叫过骆兆灿,要他负责与拖拉机手一起送老吴他们回连七湖电排站。 对于今天下午的游斗,老吴十分恼火。他本想通过这次游斗,把大割资本主义尾巴活动引向一个新的高潮,才知高潮未形成自己倒反而威风扫地,他恨死了诸北c湖上两个大队的大队干部,他们确实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老吴没回家吃晚饭,只在电排站食堂里草草扒下几口饭后就走进批资学习班办公室,关上门独自喝起茶来。 老吴打定主意要在今晚给公社割资本主义尾巴专项工作组写一个有关下午何喜富游斗的报告,反映诸北c湖上两个大队对批资学习班开展大割资本主义尾巴宣传教育行动配合不力c支持不够,部分主职干部还参于擅自抢游斗对家下塘检查珠蚌行动的情况,请求工作组对这两个大队作出通报批评,对主要干部作出严肃处理。 朱家湖大队废弃的牛栏房里,何喜富呆滞滞地盘坐在门板床上。 那个亮着暗红色之光的十五瓦灯泡忽然晃动了几下,两位看守人员以为何喜富在做什么事情,就连忙过来从那个只有两根横档七根直杆子的窗户往里看,见何喜富严若木鸡地坐着,就随口说上一声:“没事就早点睡”,便走开了。 何喜富何尚不想早点睡呢,经过一个下午的折腾,他确实累了,回来后草草擦了一下身子,吃过看守人员送上的一碗饭,早早钻进帐门躺下了。 但他就是合不上眼,甚至越睡越觉得没睡意。 他回想着下午游斗的场景,两个大队的干部都敢把自己抢去下塘检查珠蚌,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违反了组织纪律,会受到上级的有关处分?应该不会,或许他们是真正看到了养蚌育珠的希望,才不顾自己的政治声誉了呢。 他思考着下午蚌塘检查的问题,最担心的莫过于自己生产小队的蚌塘,这倒并不是说他关心自己的比关心他人的还重,而是发现自己生产小队这个蚌塘,由于水质没湖上大队的好,毛病也远比湖上大队的要多。 特别是那个蚌瘟病,已造成部分珠蚌喷水无力c粘液附着排水孔,有的已张壳而亡。 何喜富知道这是我国迄今为止夏秋两季流行最广,危害最大的一种病毒性蚌病,发病当年的死亡率可达80,存活下来的蚌在下一个发病季节仍会死亡。 出现这种毛病的原因是没有按标准管理和控制好水源,何喜富明白,眼下最要紧的做病蚌隔离和定期消毒,同时合理控制好水源。可惜自己现在是在批资学习班里关着“紧闭”,一切无法操纵,而在队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没有人能完全掌握这一技术。 何喜富打算给批资学习班办公室写封信,请求给他放一二天的假,回队处理好病蚌。 何喜富从床头的草席底下取出批资学习班发给他用于写自我检查资料的信笺纸和圆珠笔,俯卧在床上写了起来。 灯光本来暗得发红,加上蚊帐的网眼一格一格地映在白纸上似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爬行,这让何喜富看得眼花眩晕。 何喜富干脆走到床外,端过一张方凳放到电灯泡下当作桌子用,自己则蹲在方凳旁写起信来。 蚊子很多,何喜富右手握笔写字,左手不停拍打着大腿c小腿c脊背c胸脯和额头上叮咬的蚊子。 何喜富的信写得很诚恳:“养蚌育珠是白塔湖畔的新生事物,是繁荣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新希望,如今诸北大队新养珠蚌已发现蚌温病,急需处置,但眼下除己之外已无他人懂此技术,为此特请求批资学习班办公室批给一至两天假期,回队治理蚌病。为不放松学习改造,本人愿意每天傍晚回批资学习班学习反省。” 第二天一早,何喜富致批资学习班办公室的信通过看守人员送到了过去。 刚上班的老吴正在整理桌上资料,接过看守人员递过来的何喜富信一看,就冷冷一笑说:“他还想请假回队,我还想给他们作出处理呢”,说着就把信放进了抽屉。 过了三天,何喜富未等到办公室是同意或是不同意他请假回队防治蚌病的通知,问代他递交的那位看守员,看守员说,他亲眼看见老吴把信看了之后放进了抽屉里。 何喜富以为老吴把信往抽屉里一放就忘记了,便重新写上一封,再请看守员代交到老吴这里。 时间在一天天向前推移,如果不及时处理,蚌病也就会一天天加重c扩散,何喜富急切等待着办公室的回音,可同一封信递交了两次,前后时间加起来也就整整一个星期了,这领导为什么还毫无音讯呢? 何喜富真有点坐卧不安c不知所措,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 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何喜富站在窗户前,举起双手,一手扶着一根窗杆,用力向外一推,心在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呀!” “喀嚓”,木质窗框右下角脱离了泥墙,原来这里可以出!何喜富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高兴,瓣开窗框往外钻。 从窗户中钻出,何喜富顺手把窗框重新镶嵌泥墙,站直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真有一种获得自由,甚至是新生的感觉。 他毫无顾忌地前后左右看了起来,发现两个看守的人员都不在,何喜富想,这下两人肯定是去哪里打磕睡了,此时不走何时走,就拔腿往诸北大队方向跑去。 “嘭嘭嘭”c“嘭嘭嘭”还在熟睡中的骆云根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骨碌爬起床来,眯缝着眼前去开门。 打开门,骆云根大吓一跳:“啊,喜富是你?” 骆云根只见何喜富赤着膊,穿着一条淡士林布做的短裤,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骆云根一把拉进何喜富,关上门,惊奇地连声问:“你是逃回来的?怎么不去家里直接来我这里了?你知道吗,这样做他们会加重对你的处罚。” 何喜富喘着粗气回答说:“是的,我不放心你对蚌病的处理,才逃回来看看的,顾不得这么多了,我们快先去蚌塘吧。” 骆云根从茶壶里倒出一大碗茶递开何喜富,并问他:“饿吗,要不先弄点吃的?” 何喜富一口干了大碗茶,把碗往桌上一放说:“不了,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快去蚌塘吧!” 天才正式开始发亮,村子里外还与深夜一样寂静,何喜富与骆云根一起并肩走在通往蚌塘的田前小道上。 何喜富明白,虽然他已来到了诸北大队,但十分钟c二十分钟,或半小时后都会有被抓回去的可能,所以一路上他还得抓紧时间把上次应该交待而还来不及交代的事项都交代清楚。 他抓住要点告诉骆云根:“发现蚌瘟病,首先得把病蚌处理掉,然后生石灰对蚌塘进行泼洒清毒,平时一定要管理和控制好水源。” 天亮了,偷偷在附近校舍里打磕睡的两位看守人员,散步似地走向牛栏房,他们压根儿不会想到何喜富会有逃跑的念头呢! 谁料到打开门,两人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啊,人呢!” 两人去窗口一看,窗框被松动过了,何喜富肯定从这里逃走了。 何喜富自从隔离之后一直老老实实,遵守规矩,从来看不出有逃走的意图,今天怎么逃跑了呢? “干快报告领导。”两人急速向连七湖电排站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清早搜寻 看守何喜富的两位工作人员急速跑到连七湖电排站时,批资学习班负责管押工作的阮晓东已起床在食堂门口刷牙,两位便结结巴巴地把何喜富逃走了的事告诉了阮晓东。 阮晓东一听何喜富逃走,就连忙把牙杯牙刷往窗户上一扔,带着嘴角边白白的泡沫,急切地朝办公室走去,嘴里不停地念着:“闯祸了,闯祸了,你们真给我闯祸了。” 阮晓东推了推办公室的门,门严严实实地锁着,他似乎才知道老吴不可能这么早来上班,便在办公室门口急得团团转,嘴里不时念着:“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先向派出所报案,或先向公社打个电话,听听他们有什么办法。”看着阮晓东急得这个样子,看守何喜富的一位工作人员倒是先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阮晓东这才恍然大悟,急忙转身去食堂,从工作人员这里要过了办公室钥匙,开门给公社办公室打电话。 接电话的公社文书说:“批资学习班的事归姚副书记分管,昨晚刚好睡在公社,我现在过去汇报下。” 不熟睡着的姚副书记,突然被关在批资学习班里的何喜富逃走了的消息惊醒,先起身问门外的文书:“真的假的?” 文书说:“刚刚连七湖电排站打来电话专报的,应该千真万确。” 姚副书说:“快向派出所报案,要他们赶快组织警力搜捕,同时通知批资学习,组织所有工作人员在附近村庄寻找何喜富。”他想想自己也别无办法,就只好坐在办公室里不时通过电话向批资学习班c派出所的办公室下达指示或获悉情况。 派出所接到报案后,首先想到何喜富可能逃回自己家或亲戚家。 他们这样分析,凭何喜富这样的脑子,应该明白自己是犯错误而不是犯法犯罪,批资学习班不可能把他怎么样,很有可能是因为牛栏房里气闷c气臭c蚊多而睡不好觉,才偷偷逃回家睡了。 派出所的那辆吉普警车,闪着警灯c响着警笛,开进了诸北大队,被吵醒的村民以为村里发生了什么大案子,纷纷从窗口探出头里看究竟,一看警车在何喜富门口停下,就三三两两地朝何喜富家走来。 何喜富家的房子并不大,没几分钟警察就查了个遍。 没有什么发现,警察就找来何喜富的老婆何紫娜调查。 警察问何紫娜:“何喜富在哪??” 何紫娜回答警察:“资学习班关着呢!” 警察有些恼怒了:“你不要装疯卖傻,他昨晚逃回家了吗?” 何紫娜更觉奇怪:“家里没有呀,你们不是查了吗?” 这话一说出,何紫娜就叽哩鼓鲁地哭了起来,边哭边向警察说:“喜富一般不会这样逃走的,肯定他们欺人太残了才逃走的,他还能去哪里?我娘家就在诸北村,邻近的远房亲戚平时又不会走动,这次肯定也不会去,你们得快把人找出来,万一想不通,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一定找你们论理!” 老支书离何喜富家比较近,一看警车停在了何喜富的家门口,也匆匆赶来看究竟。 派出所的同志见诸北大队老支书来了,也就趁便把何喜富逃走的情况通报给老支书,请求老支书能组织村里的党员干部和民兵配合做好查搜工作,重点是到何喜富的朋友亲戚家搜查一番。 老支书一想,这事得让大队长和治保主任去安排,带着派出所同志来找大队何梦根商量。 何梦根的家就在骆云根家附近,骆云根的老婆正在走廊扫地,隐约听到老支书跟何梦根说着何喜富逃走的消息,这才想起一早有人来敲门,敲门后骆云根起床下楼,之后一直未一上楼的事。 骆云根的老婆想把这件事说给老支书和何梦根听,但一看他们身边又站着派出所的人,怕一不小心说漏嘴而没过去说,只是静静听了一会儿就转身回了家。 终于候着大队长何梦根一个人在自己门口走过,骆云根的老婆悄悄地把天刚刚发亮就人来敲门的消息说给了他听。 “云根回家了吗?” “没呀,就是那个门敲了之后出去一直毫无音讯。” 两人来一往的对话,何梦根立马想到到,何喜富很有可能是去西秘湖那个蚌塘了。 他想直接去蚌塘找找,但没走出几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又转身往回赶。 骆云根老婆见大队长犹豫不决样子,忙迎上前去问何梦根:“大队长你觉得这事严重吗,我这样说出来会不会遭云根骂呀?” 何梦根边走边说:“要他们真是在蚌塘的话问题就不大了,我但愿他们在蚌塘,所以我得去叫派出所的同志和老支书一起去,到时也有个见证。” 何梦根叫上老支书和派出所的两位同志,不声不响地急忙朝西秘湖蚌塘赶去。走到蚌塘边,果然发现塘中央划着一只木船,船上坐着两个人。 何梦根站在塘边向他们大声呼叫:“云根,快过来!” “好喽,我们正要过来呢!”骆云根回过话,就“嗖—嗖—”的把木船划了过来。 木船靠了岸,何梦根他们果然发现与何喜富正和骆云根一起在船上。 老支书半是怨言半是赞:“喜富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呀,你知不知道这下可让大伙急死了!” 骆云连忙把话抢了过去:“老支书,何喜富可是专门逃回来抢救我们满塘珠蚌的呢,你可要为我们集体说话哦!” 何喜富把两船上装着的两框病蚌往岸上挑,边走边说:“我也就是因为担心蚌塘里的病蚌会越来越多才过来处理一下的,你们不用来找我一定会回去的。” 此时大家发现,挑着珠蚌的何喜富通身湿漉漉的,分不清哪是水,哪是汗,油光光的赤膊身体上,布满了被蚊子叮咬过的红疙瘩,有的大有的小。 看着他有远及近的身影,派出所同来的两个同志欲迎上前去,老支书连忙阻止:“别为难他了,看他这样子我还真想不清是该表扬他还是该责怪他呢!” 老支书问派出所同志:“情况已看清楚了,喜富是为拯救生产小队里的蚌病而偷俞跑回来的,看在这个份上我们是不是陪他去趟自己家里洗个身子吃个早饭再走?” 何喜富一听老支书为自己在向民警求情,便放下担子说:“不用了,我一去家里,他们还是会我是念家了才逃回的,反正这段时间对蚌塘该作如何处理我已向云根讲过了,有些也作了示范,等会我可以直接回批资学习班了。” 民警同志也说可以,但他们要求当着大队干部的面请何喜富先做个笔录,到时也好让大队干部作过证明。 老支书带着民警和何喜富进草棚房里做笔录,大队长何梦根则回过头来吩咐骆云根:“你快回趟喜富家里,一则告诉何紫娜,何喜富找到了,二则要何紫娜为何喜富做点吃的过来,带套衣服过来,让他吃包了穿上衣服再走。” 骆云根径直往跑往何喜富家,人未进门话先说:“紫娜啊紫娜,你快点给何喜富做点吃的,连同衣服一起送到蚌塘去,他现在刚刚从蚌塘起来。” 何紫娜正坐凳子上呆滞滞地想法昨晚何喜富会逃到哪里去呢?此时的何喜富吃了什么呢?忽听骆根进来说何喜富刚从蚌塘里上来,要自己送点吃的和衣服去,就真有点想不明白了,就算他昨晚偷偷出逃是为着小队里的养蚌育珠来的,也至于来家里看看妻儿呀! 就算他这次逃回来无法对家里产生多少帮助,但至少可以让妻儿看上他一眼,满足妻儿对他的思念和牵挂,至少可减少刚才警察来搜寻时家里人的那种惊吓和担忧。 何紫娜本来是个性子,这么一想更让他急火攻心,她“嗖”地站起身,一双怒目盯着骆云根:“这吃的我不做,这衣服我也不送,你说这么几天过去了,他既然逃回了村就不过来看看我们这个家,看看家里的妻儿?他应该知道,他的出逃第一个直接受害者就是我们这个家!” “紫娜啊,喜富他”骆云根想给何紫娜解释几句,但一想时间紧迫,说不定警察已把他带走呢,便连忙收回话,转身往外跑。 骆云根直接跑到自己家里,把老婆为自已炒好的一大碗蛋炒饭,再用陶瓷杯泡了杯茶,急急忙忙朝蚌塘送去。 骆云根把蛋炒饭带到蚌塘草房时,派出所人员刚好做完何喜富出逃笔录,见骆云根把一碗蛋炒饭送到何喜富面前,何喜富看看派出工作人员。 一位派所人员跟另一位派出所人员说:“让他抓紧时间吃吧,我去把车叫过来。 何喜富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饭后,大家送何喜富离开蚌塘,走向回村庄。 那辆吉普警车已停在村庄机耕路边,几十多个村民围观着,何喜富看了看,没发现自己家里的人,就心安理得地走进警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联合要人 面对尘土中远去的警车,何紫娜手拿衣服大哭起来,她哭诉何喜富,既然逃回了村里,为什么不回家与妻儿朝个面,安慰一下妻儿对你牵挂和想念。 她怨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心硬心冷,为一点小小计较就让自己的老公带着遗憾而回。 何紫娜的哭诉打动了在场村民的心,有的默默擦泪,有的过去安慰何紫娜:“别难过了,喜富肯定理解你。”“别哭了,喜富这样的好人一定不会有什么事。” 骆云根也眼泪汪汪的,他走到何梦根身边悄悄地说:“这次何喜富回去后肯定为受到从重从严处罚,其实我们大队应该去批资学习说个情,毕竟他是专门为拯救集体珠蚌逃回来,否则喜富真的太冤了。” 何梦根去跟站在一旁的老支书商量。 老支书正回想着何喜富刚才在派出所工作人员面前做笔录时所说的每一句话,心里问自己:何喜富个人能不计较个人得失逃回村来拯救集体病蚌,那么作为农民大家庭的大队集体,是否该用一点心思去保护何喜富呢? 现在听何梦根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必须立即启动。他对何梦根说:“我们先去大队室商量一下吧。” 诸北大队的大队的“两委会”干部,驻队干部何红刚,何喜富所在生产小队的小队长骆云根很快一起来到大队会议室。 看看该到的人员都到齐了,老支书就掐灭手指上夹着的烟蒂,向大家通报了今天何喜富逃回村为所在生产小队查除病蚌,指导蚌病防治的况。 老支书看了看大家的面色神态,或多或少都表现出感激c赞许的表情,也就带着动情的声音说:“何喜富这种冒着风险的行动,肯定会受到批资学习班的严肃处理,但我们想想,何喜富的这种冒险,不就是为了集体的养蚌育珠少走歪路,少受损失而冒的吗?”说着话的老支书。 老支书说这些话的时候,驻队干部何红刚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老支书,当老支书的目光扫视到何红光时,发现何红刚的眼神充满着惊讶,似乎在说:“我操,你这个老支书也敢这样说话?” 于是,老支书移开目光,爽音一响,又对大家来了一个特别说明:“集体养蚌育珠是我们诸北大队发展集体经济的新希望,这次试养一旦成功,我们必将全面推广,但目前我们农科队c骆云根生产小队放养的珠蚌正成活关键期,急需要何喜富现场指导,所以我请大家来共同商讨一下,我们如何以集体的名义,请求批资学习尽快放何喜富回来,减少珠蚌病害。” 何红刚看着老支书说话时的眼神,想着老支书的话中之意,明白有意在为他解释,心里也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希望何喜富早点回来,唯是自己需要把握方向,于是也站起来向老支书,向在座各位作了解释:“办批资学习班是白塔湖公社开展割资本主义尾巴集中行动的重要载体,也是现阶段的一件政治大事,我们只能配合支持,怎么可以请求放人?” 老支书说:“这是我们大队集体的事,只要大家同意我看不妨一试,我们是靠集体经济生活的,不能不考虑集体的事儿。” 骆云根平时参加大队一级会议都很少发言,再说今天到位的都是大队“两委”干部,自己作为一名何喜富所在的生产小队小队长参加会议,最多也只能算上一名列席人员,更没有理由抢先发言理由。 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被何喜富天不亮逃回来检查集体珠蚌的事迹所感动的心情,再说刚刚由老支书这些话垫底,也就抢先发了言:“我认为老支书的话说得有道理,集体不富裕,老百姓一年到头干了也白干,就会越来越倾向于搞个人发家致富的。” 骆云根话音刚落,何梦根随即补上:“我认为凡是对发展集体经济有利的事我们必须去做,因为我们不是吃皇粮的,不可能拿到政府每月给你的多少钱c给多少粮票,我们都要靠集体田里种的c塘里养的过好生活。” “嘭——”何梦根话一讲完,何红刚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梦根作为大队长我说能否有点政治觉悟呀!”在红刚印象中,何梦根作为大队长,一直以来在会上发表主见的都很少,今天可特别了,不只是说得多,而且听起来总觉得他的话特别刺耳,甚至是针对自己这个驻队干部的,所以说特别恼火。 突如其来的拍桌声,及何红刚狂嘶猛喊的训话声,惊得大家一时目瞪口呆。 “你拍桌子了还讲什么政治觉悟啊,难道你的政治觉悟就是整人吗?你知不知道,你在我们诸北大队再这样驻队下去,都快把我们的集体经济搞砸了呢!我们就得把何喜富请回来,指导各生产小队养蚌育珠,我们几个人请不来,就是发动全大队的人也要把他请回来。” 说这话的就是农科队长何长安,他是大队支部委员,他明白,只有把何喜富请回来,才能保正试养的珠蚌成功收获。 老支书说明白何长安说话有一定的份量,如不及时制止,其他人一定会跟上来齐轰何红刚,到时驻队干部何红刚就会更难堪的,于是连忙把话题转向何红刚说:“红刚同志作为驻队干部,可以保留个人意见,但我们这个问题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就得形成一个决定,到时有书面报告的形式请求公社党委放人。”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鼓掌声。 散会了,驻队干部何红刚也显示出极不高兴的样子离开了大队室,只有老支书c何梦根c何长安c骆云根还没有走出大队室,他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似乎有什么话不还想说。 老支书先说了:“会议决定下来,接下来的事,我看只有何梦根你去牵头一下抓紧干呢,这事越办得快越好。” 老支书想的是抓紧行动,何梦根却担心自己这一阵忙下去会不会上面不留情。怎么说呢,自己刚才会上一提头,引来了大家对驻队干部何红刚的一阵炮轰,这何红刚会不会记仇,先到公社去告我们一状呢? 何梦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大家听,何长安和骆云根也点头说是,他们都说,这个问题不得不考虑。 倒是老支书满怀信心地说:“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怀端群众利益,怀端集体经济希望,他们不可能对我们采取不理不睬的的态度,再说公社里谁都知道何红刚不就是一个草包干部,做群众工作的,发展集体经济方面的事,他们肯定会注重听我们的。” “当然另,如果要稳一点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再想一个办法”,老书记眉头一皱,仿佛又想出一计来。 看着老支书的样子,大家齐口问支书:“老支书还有什么好棋可走?” 老支书看着何梦根说:“这湖上大队也不就在何喜富指导下养着珠蚌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找下湖上大队的支部书记陈东贤,争取他们这个大队跟我们诸北大队联合起来,要求尽快放何喜富回家,指导两村集体养蚌育珠产业的发展,这样两队联手,何不是给批资学习班施加了更多压力。” 老支书和大队长何梦根匆匆赶往湖上大队找陈东贤,陈东贤不在家,两人就一直坐在陈东贤家里等。 快吃中饭的时候,陈东贤回来了,他一见诸北大队的两位头儿坐在自己家里,就抢先说起何喜富的事:“你们还安安稳稳坐在我家里呀,我倒还想方设法去见何喜富呢!” 原来,前两天湖上大队几个养蚌人员在下塘检查珠蚌时,已发现病变蚌在增多,他们怀疑这可能是蚌瘟病,今天一早,陈东贤就带着几上病变蚌想去批资学习班找何喜富咨询一下,结果那个死老吴硬是不让他见人,还说何喜富今晨发生逃跑现象,还要加严看管c加重处罚,你说气人不气人! 老支书说,气人的何至于这一点呢!老支书告诉陈东贤说:“你道何喜富今晨为什么出逃的,他逃到哪里去了?” 陈东贤摇摇摇头说不知道。 老支书告诉陈东贤,他就逃回了诸北大队,就是为了拯救集体养着的珠蚌逃回来的,你说他为什么要逃?老支书自问自答:“是因为他接连向批资学习班办公室写了三张请假条,而且还注明白天检查珠蚌,晚上回批资学习班学习反省,可这老吴就是不批,所以就逃了回来。” “人家何喜富受审受批时还念想着集体的珠蚌,可这老吴为什么怎么不留情,老支书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呀?”陈东贤似乎对老支书的说法有所怀疑。 老支书说:“当然是真的,我所说的都是早晨派出所同志做何喜出逃笔录时何喜富自己说给派出所同志听的。” “那我们就找公社何书记反映情况去,问问他们还是整秆上不起花的何喜富重要,还是想方设法让何喜富早点回来拯救我们集体养蚌育珠业发展重要?”陈东贤也情绪激昂起来。 老支书露着一张笑脸对陈东贤说:“我就是来请求你们与我们诸北大队联合,以集体的名义去向公社要求,放何喜富回家,指导两个大队发展集体养蚌育珠业的。” “好,接下来我们就边吃饭边来拟定一个请求批资学习放何喜富回队养蚌育珠的方案。”陈东贤边说边示意老婆再做几个下酒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强势逼放 第二天,按照诸北大队和湖上大队共同商定的计划,分两批队伍共同行动,以硬逼强逼的气势,请求批资学习班放回何喜富。 一批是由诸北大队农科队何长安,湖上大队副业队长骆兆灿带队,组织十来位群众,抬着被笼去接何喜富回家,按照陈东贤书记的意思说,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寓意两个大队的干部群众都视何喜富为人才。 另一批是由诸北大队和湖上大队两位支书带队,组织两个大队的“两委会”干部,再带上由两队一百多位党员干部签上名的,有关要求批资学习班放何喜富回家指导诸北c湖上大队发展集体养蚌育珠业的请求报告,去求领导责令批资学习班放人。 离早上上班时间还差十来分钟,白塔湖公社党高官何宝康刚刚走进办公室不久,诸北大老支书c湖上大队陈东贤支书同时走进了办公室。何书记起初以为是两位大队支书是不约而同的到来,便有所惊喜地说:“唷,是什么风把两位大支书一起吹进了我这个办公室?” “我们是来向你求情放人的。”老支书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份由两队一百多位党员干部的签名的请求报告提出何宝康书记。 在老支书向何宝康书记提交这份报告的同时,又络绎走进了十来个两个大队的“两委会”干部。 何宝康书记看看报告上密密麻麻的签名,又看看眼前黑压压的人头惊呆了,他好奇地说:“你们怎么啦?即使要求放人,不就来一个两个人说明理由就行了吗,干嘛要这样做,存心是不抓生产就闹事对吧?” 陈东贤书记爱耍喜皮笑脸,一看何宝康书记绷紧双脸严肃起来,便喜皮笑脸地说“不是这样的,他们就是怕我跟老书记不敢到你这边说这事,也就说逼着我们来你办公室说这事的。” “胡闹真是胡闹”,何书记边说边走出门去。 陈东贤以为这是何书记看着一屋子人烦想一走了之,便半开玩笑半是真地追上何宝康说“何书记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哦,我们这帮人可要等到你批示同意才肯走呢!” 这时何书记已没有半点笑影了,他双眼一瞪陈东贤说:“谁一走了之了啊,我能随便决定放人吗?” 何书记是先去找姚副书记问问批资学习班那边对何喜富进行学习教育的情况,可刚刚走出自己办公室,姚副书记却被办公室文书的一阵紧急叫喊唤去接电话了。 电话正是批资学习那边的老吴打过来的,声调中听得出他的神态很紧张:“姚副书记,不好啦,这里闹事啦,闹大事啦!” “什么情况?闹什么大事?” “诸北大队和湖上大队的二十来位农民抬着被笼来到了这里,说非接走何喜富不可!” “为什么要接何喜富回去?” “要他去指导养蚌育珠。” “岂有此理,简直是胡闹,完全是搞无政府主义。” 说着,老吴“啪嗒”一下挂掉电话,转身往二楼跑去。刚刚跑上二楼楼梯口,便与自己办公室走出来的何宝康撞了个正着。 “何书记,批资学习班那边出事了,诸北c湖上两个大队的二十来位农民抬着被笼到连七湖电排站,说要接走何喜富指导集体养蚌育珠。”姚副书记十分简要地将情况报告给何宝康书记。 “啊,他们竟敢用这种方法闹?”何宝康书记边说边转回自己办公室,他走到自己位置上一啪桌子说:“你们两位大队支书唱的是哪一出戏,这里一帮人硬逼我签字放人,那边一批人竟然还抬着被笼去要人,是想造反啦?” 一看何宝康书记这下真的气极了,诸北大队的老支书忙迎上前去说:“何书记真的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只是我们两个大都看到何喜富成功搞出了养蚌育珠,也卖出了高价钱,就请他作技术指导的,搞起了七八十亩水面的集体养蚌育珠,这可是我们两个大队发展集体经济的新希望呀,可眼下正是珠蚌插种成活的关键期,又是蚌瘟病的高发期,在这紧要关头,你们把这白塔湖一带唯一懂养蚌育珠技术的何喜关着不放,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只珠蚌死去,我们心疼,百姓心疼呀!” “可你们也得跟我们好好商量呀,怎么能这样做呢,你也是当了十多年的老支书了,应该懂得一点组织纪律和办事规矩啊!”何宝康看在老支书也是一个快到六十岁的人了,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对陈东贤那样的重。 站在人群中间的诸北大队大队长何梦根,把刚才何宝康书记说话中提到的“好商量”听得清清楚楚,但他总觉得这是在搪塞自己这批人,在一般情况下,他们哪肯给我们商量的机会? 想到这里,一向在上级领导面前很少说话的他也来了劲c大了胆,竟敢直接顶撞何书记了。 他手指着何宝康书记说:“商量,能商量吗?前几天何喜富为了回队防治蚌病,不就接连打了三次请假报告,甚至说到他白天回队诊治蚌病,晚上回批资学习班学习反省,可你们来个屁的反应都没有?” “有这件事?”何书记转过身,向站在门口的姚副书记问话。 姚副书记说:“我也没听说过。” 何梦根补上一句:“不信,你们可去问问批资学习班那边的老吴,也可以去派出里做调查笔录,前天何喜富逃回村为生产队查蚌治病,就是因为你们对他的正当请假不理不睬的原因,今天你们如果对我们的要人只是搪塞敷衍,说不定那边的群众真的强行要人呢。” “嘭——”何宝康这下的桌子拍得很响,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何梦根越说越有劲,要是何宝康书没拍这下桌子,或许他还会一句一句地说下去呢! 办公室一下之静了下来,何宝康书记的话也就变得婉转起来:“你们今天的行动,都是目无组织c目无纪律的表现,你们知道不知道,对于你们今天这样的活动,我们可以给你们两位大队支书作出处分的。” 说这话的时候,何宝康书记也用手分别指向了诸北大队的老支书和湖上大队的陈东贤。 这下陈东贤也没了喜皮笑脸的样子,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出现的后果,现在何书记手指着自己道明了出现这种后果的可能性,就很快意识到,自己必须让何书记知道,自己这样做并不是作为一名大队支书的无知,而是来自群众的压力,来自对发展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决心。 于是陈东贤严肃又坦诚地向何宝康书记说:“何书记,要使你们今天真能放何喜富回去为我大队下塘治蚌病,我倒甘愿代他坐禁闭,因为让全大队老百姓骂着,还不如独自坐在里面闷着哩。” “好啦,别胡闹了。”何宝康书记告诉大家,办事总得有个程序c有个规矩,自己刚刚昨天晚上看了诸北c湖上两个大队在上次在何喜富游斗中擅自抢人下塘查蚌的自查报告和批资学习班关于何喜富逃回大队为集休查蚌治病的情况通报,本来今天是想开个班子会议,针对你们养蚌育珠的实际情况提出一个对何喜富处理方案,这倒好,你们这样一闹,得让我如何收场。 原来,何宝康书记去省委党校培训刚刚前天回来,一回来就收到了由姚副书记转交的,批资学习班有关诸北c湖上两个大队擅自抢走正在游斗中的何喜富下塘查蚌治病的情况反映,和诸北c湖上两个大队关于擅自抢走正在游斗中的何喜富下塘查蚌治病错误解做法的自查报告,本想晚上召开班子会议提交大家讨论,现在看来,这个会议不得不现在立即召开了。 何宝康书记对姚副书记说:“老姚你先通知办公室,要他们通知一下全体班子人员九点半到会议室开会,然后再到连七湖电排站去一趟督促他们两个大队支书,把那边的胡闹的群众劝回去。” 姚副书记转身去一楼办公室。 何宝康书记用手指着老支书c陈东贤,并带有命令式的口气对两位大队支书说:“你们两人现在快去批资学习班,把各自在那里胡闹的群众劝回去,否则就我就向派出所报案了。” 何书记正式下达“逐客令”了,老支书c陈东贤都心里明白,要劝批资学习班那边的两队人马上回家,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本来就是来装个样子,给批资学习班乃至公社施加一点压力的。 现在真正让两位支书担心的,倒是公社班子会议最后会对何喜富作出什么样的决定,自己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否能让何喜富早点回家,还是会加重对何喜富的处罚和改造。 想到这里,老支书干脆来了个假戏真做,他双手在何宝康书记面前一摊装出很为难的样子说“何书记这恐怕不行啊,见不到你同意放人的批示,那边的人很难劝走的呢。” “你们去做思想工作呀,这一点思想工作都做不好,还如何去领导广大干部群众齐心合力发展社会主义集体经济!”这下何宝康书记对诸北大队老支书说话也是瞪着双眼,响了爽门。 他再一次既像要求又似保证地向在场的人说:“你们要跟他们讲清楚,公社针对你们两个大队的实际情况即时召开班子会议讨论对何喜富的处理意见,请他们放心,只要大家用心发展集体经济,公社一定会全力支持,不过也请你们明白,该处理的公社也一定要作出处理。” 说到这里,何宝康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准备开会,你们愿不愿意按我的意见去做。” 老支书和陈东贤都表示,愿意去试试,并示意大家退出办公室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蒙在鼓里 走出何宝康书记办公室,诸北大队老支书c湖上大队陈东贤吩咐各自的“两委会”干部回队后,自己两人则按公社何书记要求去连七湖电排站劝抬着被笼去接何喜富回家的人回队参加生产劳动。 其实去电排站接何喜富回家的二十来名群众,在连七湖电排站并没有胡闹批资学习班,只是把被笼放在电排站走廊上,人员三三两两站在门口等待消息而已。 公社姚副书记骑着自行车赶先一步到连七湖电排站,他在停放自己车时,对办公室门口散乱站着的人群说:“你们先好回去了,一个在批资学习班里接受教育的人怎么可以用被笼来抬回去呢?” 姚副书记边说边走进了办公室,他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当然是有口无心的,他明白,真正劝回这批人回家的任务在两个大队的主职干部,也只有两个大队的主职干部劝得动他们回家。 他现在急于走进办公室的,是想在老吴这里了解一下,何喜富到底是否以拯救集体珠蚌之名连续三次向批资学习班办公室打请假报告,如果有,老吴不理不睬的态度当然必须批评,至少该让领导知道这件事。如果没有,对何喜富偷偷逃回村,及诸北c湖上两个大队的主职干部参与胡闹现象必须作出更严处理,这是他打算在班子会议上提出来的。 姚副书记关着门在跟老吴了解情况的时候,老支书和陈东贤一起来到了电排站,他们看着门口停放着的自行车就知道姚副书记已提前赶到,一推办公室的门,感觉门已被里面锁着,从窗口往里看,发现姚副书记与老吴正谈着话。 老支书和陈东贤叫过几位群众,在一珠冬青树下轻轻交流了几株,然后又分散走开。 一会儿,老支书站在走廊上向大家喊话了:“同志们是这样的,对何喜富问题公社正要开班子会议决定,刚刚何书记向我们两个大队的干部说了,只要大家用心发展集体经济,公社一定会全力支持,他要求大家先回去安心生产,这样闹着影响不好,我跟陈东贤书记商量了一下,我们应该听何书记话,好好回去抓生产,相信何喜富马上能回来的。” 老支书说完话后,陈东贤开始劝自己大队里的人:“你们回去吧,这样闹着没有用的。” 群众中有的装出想走又不想走的样子,有的故意高声说道:“那我们先走吧,如果今天到傍晚何喜富还不回队的话,我们再会来抬一次。” “嘀铃铃”,办公室里电话响起,说话过来的是公社办公室的文书:“电排站吗?要批资学习班的老吴接电话。” “嗯,我是,请讲。” “哦,老吴啊,我这边是公社办公室,何书记要你转告一下,一是转告姚副书记快回公社参加班子会议,二是请你通知诸北大队老支书c湖上大队陈东贤两人在劝走群众后速来公社听领任务和听候处理。” 姚副书记走进白塔湖公社的三楼小会议室时,其他班子人员都已全部到场,他先站着向何宝康书记汇报了刚才从批资学习班老吴这里了解过来的情况,声音不轻不响,估计其他几个班子人员也听得到。 何宝康书记宣布开会时直奔主题:“今天这么急召集大家开会,是因为刚刚诸北c湖上大队的十来位大队干部,带着一百多位党员干部的签名,来我这里请求批资学习班放何喜富回队做养蚌育珠的技术指导。” 何书记边说边向大家展示了签着密密麻麻姓名的那份请求报告,接着又说:“不仅如此,也就是天上午两个大队的大队干部在我这儿请求放人的同时,还有二十来个群众抬着被笼去连七湖电排站欲强行接走何喜富。” 何宝康说到这里,其他几位班子人员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事也太离谱了,必须严肃处理。” “这种事在我们公社从来没出现过,要使不作严肃处理,以后麻烦就会更多。” “笃笃笃”,何宝康用手指敲敲桌子说:“刚刚会前我对这一问题作了分析,这两个大队的行动固然不对,但实事求是地说,批资学习班在处理何喜富问题上也是考虑欠妥的。” 何宝康书记说到这里,姚副书记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心想这时的何书记是否在批评自己呢?他趁何宝康书记说话停等的时候说:“不过何喜富确实是我们这次割资木主义尾巴中发现搞个人发家致富最严重的一个,再说在他们大队干部中也有人要求对他作出严重处理的。” 何宝康书记知道自己这番话可能刺激到姚副书记,即使姚副书记不说这番话,何书记也会作一番说明,现在姚副书记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何书记觉得更有一番解释的必要了。 何宝康看了看姚副书记后又说:“当然罗我并不是说我们对何喜富关进批资学习班进行集中教育的做法错了,而是说从中没有处理好教育处罚何喜富与扶持支持发展集体养蚌育珠业的关系,也就是说没有处理好打击个人发家致富和发展社会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关系,这一点我作为班子一把手是有责任的。” 虽说何书记主动搂去了这次矛盾冲突的责任,但姚副书记心里还是很纠结着,他明白一把手担去的责任,直接责任当然是分管领导的,自己当然也得有个自我检查,于是他转过头对何书记说:“不不不,责任应该在我这里,是我调查工作没做好,看问题不够全面。” 何书记又很快接过话题说:“不过这一点我得提醒大家,我们在割资本主义尾巴c反对个人搞发家致富的同时,必须十分注重发社会主义集体经济发展,资本主义要批,社会主义经济要抓,这是当前我们当农村干部的责任。” 经过一番短短的分析,何宝康书记提出了对何喜富和诸北大队老支书c湖上党支部书记陈东贤的处理的建议:一是何喜富出逃事件与老吴收到三张请假条没作出及时决定有直接关系,故己不追究;二是何喜富之前私自养蚌育珠所得珠款全部追交没收;三是对诸北大队老支书c湖上大队陈东贤分别作通报批评。另外到今年年底诸北大队必须出售由集体养育出来的三斤珍珠,湖上大队必须出售由集体养育出来的二斤珍珠,如果完不成这一任务,公社对两位大队支书在游斗会现场“抢人”的胡闹继续追究责任。 大家觉得今天何宝康书记的提议有点怪怪的,怎么能把集体出售珍珠的事也纳入对人的处理手段。 何书记这才带着有点喜悦的心情告诉大家:“这里我向大家透露了一个信息,自从何喜富去省医药公司出售珍珠后,上面已知道我们白塔湖公社可以人工养蚌育珠了,其实之前省里每年下达到各县市都有五斤珍珠收购任务,只有因我县历年没产珍珠,才把五斤珍珠收购任务转让给其他县市,这次县有关部门的目光盯上我们了,我想这也是我们今后农村经济发展的方向,何喜富现在是白塔湖养蚌育珠第一人,我们要想办法把他的技术引用到发展社会主义集体经济上来。” 听何书记这样一解释,大家都点头称好。 何宝康书记看看大家都没反对意见,就宣布散会。 。大家走出会议室,何宝康书记请姚副记通知诸北c湖上两位支书到会议听取处理结果。 两位大队支书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一点没有表现出自己受到组织处理的样子,特别是湖上大队的陈东贤书记反而显得有点开心的样子说:“吃个通报批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早早给我们下达了珍珠收购任务,这反而是个大喜事呢。” 诸北大队的老支书却显得有点闷闷不乐,他看得陈东贤这么开心的样子说:“你为这个高兴,我倒觉得压力很大呢,你想想,要何喜富退赔出这么多钱,这家底不又是全空了吗,再说还要他三天之内一次性缴清,对他处理得这么狠,他还有劲道来指导我们发展集体养蚌育珠?” 两位大队支书边走边聊,从三楼走到一楼,又走出公社向连七湖电排站走去,按照刚才何书记要求,诸北大队支书还要去批资学习班接何喜富回家。 诸北大队老支书有着这么一种担心,陈东贤自然也只好跟着老支书一起去批资学习班。看着老支书这一路忧愁的样子,陈东贤倒想出了一个办法,他突然停住脚步对老支书说:“我看我们先不要把处理结果通知何喜富,等我们两个大队一起为他筹好了钱,要他自己去缴钱的时候再告诉他,这样至少可减少突如其来的打击。” 老书支想了想后自言自语说:“瞒得了今天但瞒不过明天啊,不过这也是缓兵之计。” 老支书赞同了这一做法,但陈东贤告诉他,如果真要是这样做,有一道手续还得老支书做好,就是要老吴向何喜富宣布处理决定时,暂时不要说出没收全部私自养殖珍珠所得并限期三天内缴清这一条。 老支书点头表示愿意一试,只是轻轻说了声:“就担心那人不同意。” 走进批资学习班的老吴,已接到了姚副书记放人的通知,且已经将何喜富从牛栏房里接来坐在自己办公室等老支书领回。 老支书和陈东贤把老吴叫到外面,把路上两个商量的办法提出来与老吴商量。 老吴因上次何喜富连续三次写请假条未报告公社相关负责人之事遭到了姚副书记批评后,也就不那么任性了,他说:“只要有你们两位支书在何喜富处理意见上签名担保,我会配合你们这样做。” 走进办公室,两位大队支书站在老吴办公桌前面,很快在老吴提前准备好的何喜富处理意见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吴把对何喜富处理意见放进抽屉,然而走到何喜富面前说:“你是两位支书保去作集体养蚌育珠技术指导的,回去后要吸取搞个人发家致富的教训,全心全意搞好集体养蚌育产业,不要让两位支书倒了面子。” 何喜富高兴极了,他站起身笑笑说:“我保证做到,谢谢老吴同志,谢谢两位支书。”他边说边一一向老吴c两位大队支书行鞠躬礼,对自己要退赔七八百元珍珠款却全蒙在鼓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夫笑妻哭 何喜富挑着被席c衣服走在前面,老支书c陈东贤并排走在何喜富后面。刚走出电排站,何喜富转过身来问老支书:“他们没给我作出任何处理就放我出来啦?” 陈东贤看出何喜富对自己这样出来持有怀疑,便抢过话儿代为老支书回答何喜富:“你想得美啊,一切都让我们的位支书担着呢!” 说话间,陈东贤不停地向老支书使着眼色。 刚才公社何书记把上级下达的五斤珍珠定购任务,作为看管何喜富能否把养蚌育珠技术全用在集体经济发展上的责任,压到了两位支书身上,这已经让两位支书感受到了养蚌育珠的希望,陈东贤跟老支书商量好,要趁这个机会让何喜富的心全部用在发展集体的养蚌育珠事业上,打造出白塔湖畔养蚌育珠第一村出来。 陈东贤向老支书使眼色的目的,也就是想让老支书抓住这个机会,趁热打铁给何喜富使加压力。 老支书毕竟比陈东贤要大几岁,在接到这样的任务没显得陈东贤那样轻松,他想瞒着何喜富筹集他需退赔的七八百元珍珠款暂且不说,就是光完成公社指派的珍珠定购任务也是心事重重呢。 最让老支书担心的是,如果大队真的完不成珍珠定购任务,到时当了这么多年村支书的自己,还要受到党内警告,撤销职务等处理的不就倒霉死了吗! 何喜富看到了陈东贤向老支书使眼色的样子,又等着老支书怎么迟迟没反应,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重大责任让老子书担着,便急切地问老支书:“老支书你们到底为我承担了多少责任?” 老支书走上前与何喜富并排走着说:“给你说吧,上次游斗中我们抢你去蚌塘查蚌治病,公社给我们两位支书都一个通报批评,今天我们叫你回家,公社给我们两个大队压上了五斤珍珠定购任务,完不成这个任务,到时公社还要追究我们两位书记为要求你回队养蚌育珠而胡闹的责任,党内警告,撤消党内职务都有可能,喜富你这次如果不用心给我繁育出像模像样的珍珠出来,我和陈东贤真的亏大了呢!” “他们是不是本该是我承担的责任全都推到了你们两位支书身上?” 老支书担心何喜富因退赔珍珠款而消极贻工不肯为集体养蚌育珠,故意不说公社对何喜富的处理决定,何喜富却信以为真表现出轻松无忧的样子,他对老支书c陈东贤说:“老支书,陈书记,你们两位大人因我而遭受的通报批评我深感遗憾,但无力补偿,倒是对完成五斤珍珠定购任务我有信心,保证让你们不因为完不成珍珠定购任务而受到任何处理。” 老支书想,抛开湖上大队不说,自己这边农科队和何喜富所在这个生产队加起来也只有万把只蚌,这插种好放养下去不久,何喜富关进批资学习班,其他没人懂护理,成活率多少c活下来的珠蚌能产多少珠子,至今都是个未知数,你拿什么来保证完成定购任务? 老支书说何喜富:“说得轻巧,你能保证这五斤珍珠一斤少地交上?” 何喜富胸有成竹地说:“不成问题,要真凑不齐,我拿珍珠补上。” “你还打算私自养蚌育珠?你上次的珍珠”情急之中,陈东贤差点把何喜富上次的珍珠款都要退赔的事说了出来,幸好反应快,把想说的话及时刹住了。 原来,何喜富说“要真凑不齐我拿珍珠补上”这话时,意思是他自己塘里还养着珠蚌,现在听陈东贤为么一说,还正担心起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好在陈东贤没往这里想,于是何喜富赶紧补上一句解释说:“上次珍珠哪还有存呀,我是说要是真的不够的话,我向江苏的朱均林去要过珍珠来补上,他们有的是珍珠。” 其实何喜富也把陈东贤要说但未说出的话理解错了。 “拿人家的珍珠抵任务,你总不能把他们的钱也当作自己去花呀,还不如自己抓早谋划,多养c养好珠蚌来得实在呢!”老支书真担心的是完不成珍珠定购任务,他一心希望何喜富能静下心来,安安心心发展集体养蚌育珠业。 “好啊,有老支书这一句话就好。”何喜富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何紫娜知道今天村里有一帮人去批资学习这边闹,强逼他们放了何喜富,因此早上去菜市场买菜时多买了点菜,要真的接回来了。也得请两个大队的主要干部吃过饭,以示感谢。 本来是该到做中饭的时间了,但不知去的人能不能把何喜富接回来,因此洗理好菜后也到屋后的菜园地里去护弄作物了,趁着来往人员稀少的时候也去塘里检查一下珠蚌。 虽然何紫娜不像何喜富那样懂得珠蚌管理,但在何喜富对珠蚌的日常管理中在学到了一点基本知识,在何喜富不在家的时候,何紫娜自觉担当起了珠蚌的管理。 何喜富来到门口,见门锁着,就取出钥匙开锁进屋。他以为老婆何紫娜去生产队干活了,可走到灶间一看,理洗好的菜还流着水滴,便猜得出她可能在屋后菜园里。 想到了这个菜园,也就想到了其中蚌塘,上次幸免于难的珠蚌还好吗?何喜富就急速赶往屋后菜园看究竟。 何紫娜发现何喜富回来了,就连忙起身往回走,示意何喜富这时不要再去蚌塘伺弄了。何喜富还想过去看看,何紫娜贴近何喜富身边说:“快到吃中饭的时候了,来往行人会多起,快回吧,免得人家发现,一切好着呢!” 何紫娜把何喜富推回了家,又发现家里没有其他人,便问何喜富:“你没留老支书c陈东贤支书他们吃中饭?” 何喜富回答何紫娜说“我叫他们来家里一起吃过中饭再走,可他们好像都要重要事务在身似的,都说要急着回去安排工作了。” 诸北大队的老支书和湖上大队的陈东贤支书,说是把何喜富退赔珍珠款的事搂到自己身上,说没有心事那是不可能的。要在一家一户中筹集资金,既麻烦又怕会很快传何喜富耳朵里遭何喜富拒绝。 他们想先去大队里摸个底,还有几个生产小队欲开展集体养蚌育珠,有意向就先向拿出c三十c五十元的押金交给大队保管,而这笔款大队可先为何喜富退赔珍珠款,到时又可作为给何喜富指导这个生产小队养蚌育珠的技术费用抵付。 当陈东贤把这一设想说给老支书听是,老支书想想也是很好的一个办法,既可缓解何喜富退赔珍珠款的燃眉之急,又可引出何喜富帮助更多生产队发展集体养蚌育珠业的积极性。 正是基于这两点的考虑,所以两位支书急于想用生产小队长回家吃中饭的时候走访一下生产队长,了解他们是否有做集体养蚌育珠业的兴趣。 老公回来了,作为老婆的何紫娜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她边在灶间做菜煮饭,边向何喜富问这问哪,得知批资学习班没给何喜富作出实质性的处罚,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何喜富口在回答老婆何紫娜的一个个问题,心里想的却是塘里那次大队突击检查时幸于免难的珠蚌,他看看田畈里的人都已回家吃中饭了,老婆还在灶间静心忙着的时候,就不声不响地溜到屋后塘里仔细查看起养着的珠蚌。 珠蚌成活率远比第一次要高,何喜富一圈子转下来,仅发现二三十只死蚌,蚌塘里的水也管护得很好,不满c不浅c不蚀c不臭,流水细进慢出,十分适合珠蚌的生长。 何喜站在塘边,看着眼前的一切,全然忘却了批资学习班里所遭受的一切痛苦,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里默默地赞美起自己的老婆:不仅学会了珠蚌的插种,还懂得了珠蚌的管理,佩服你! 何喜富带着笑容回转身,想趁着吃中饭的时光,好好表扬一下老婆。刚走到猪栏房边,忽听屋内传出了老婆何紫娜的哭声。 老婆怎么突然哭了呢?何喜富惊慌失措跑回家。 何紫娜扒在桌上哭,骆云根站在一旁安慰着:“阿娜,你也别哭了,哭着又没用,就当这笔款没收过就是了。” “怎么了,她哭什么么?”何喜富走进家门,问起骆云根。 “喜富,你真的不知道?”骆云根再问何喜富。 何喜富一头雾水,不知道骆云根在说什么。 骆云根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何喜富听。 原来,今天快中午的时候,在水利会开车的骆云根邻居去电排站运防汛设备,遇到了正在那边看守的骆云根老婆表弟王林,是王林将公社作出的没收何喜富上次私自养蚌育珠所得的处理说给了骆云根邻居听,吃中饭的时候,骆云根邻居又将这一消息告诉了骆云根听。 自从生产队里开始养蚌育珠以来,骆云根跟何喜富的关系已越走越密切了,这次听说何喜富带着七八百珠款被没收的处理决定回家了,骆云根草草吃过中饭,带上家里仅有的五十元钱来到何喜富家,一来慰问一下何喜富,二来也想减轻一下何喜富的燃眉之急,谁知何喜富夫妻俩还全蒙在鼓里。 何紫娜以为是何喜富故意瞒着她不说,边哭边骂起何喜富来,何喜富不知骆云根这消息是真是假,只好跑去找老支书问个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退赔珠款 何喜富气喘吁吁跑到老支书家时,未见老支书在家,老支书夫人告诉何喜富,可能是去大队长何梦根家了。 何喜富又径直赶到何梦根家,果然发现老支书和大队长何梦根坐在桌子边低头细语着。 见何喜富急匆匆进来,他们立即停下说话。何梦根站起身问何喜富:“看你这副急匆匆样子有什么事?” 何喜富不顾大队长问话,径直走到老支书面前问道:“老支书我是不是还要退赔上次我自己繁育出售的珍珠款?” “你听谁说的?” “谁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证实这话是否确有其事。” 老支书见事实已瞒不过何喜富,只好把真相说给他听。 何喜富一听,骆云根说的果然没错,就呆若木鸡地站着不动了。 老支书知道,何喜富是被这突其来的消息惊呆了,就连忙补上一句:“喜富这事你也不用急,这不,我跟梦根正在商量对策呢?” “老支书,这可是我一年的血汗钱呀,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不跟我说一下,就这样擅自答应下来,你叫我怎么拿得出来呀?”如梦初醒的何喜富居然直接埋怨起老支书。 老支书本想做个好人,现在却遭到了何喜富的责怪,心里也感到十分委屈,他站在身来,两手按住何喜富的双肩说:“你坐下来,先别激动,就听我把道理讲给你听。” 何喜富在一条长登上坐下,何梦根随即递上一碗茶。 这时,老支书在何喜富面前低头细语地说来:“你刚才说了,那笔珍珠款是你一年的血汗钱,我和湖上大队的支书也知道这是你的血汗钱,但上面说,你这钱是资本主义的臭钱,他们要没收,你的什么办法?你不接受是吗,不接受就再关你几天?” 何喜富以为多关几天就不用退赔这笔珍珠款,便很快补上一句“只要不缴这笔钱我多关几天行啊!” “呸——”,老支书又站了起来,他用手指指何喜富的额头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他们要整你,就肯定要从这个地方整死你,到时关上十天百天的,这钱照样要退赔。” 老支书又走到何喜富面前坐下来,轻轻地对何喜富解释说:“我和陈东贤就是怕你在这里被他们整倒而立不起身来,才想暂时不把这件告诉你的,想把这款子筹集起来了,够你退赔上,才带你去退还这笔珍珠款。” 老支书说到这儿看了看何喜富的表情,似乎觉得他还没完成理解自己的用心,继儿解释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是担心你因此而失取发展集体养蚌育珠的积极性,我知道养蚌育珠是你这一生的最大追求,你私下搞的目的也是想在白塔湖畔托起这一个产业,所以我和陈东贤是有心助你呀。” 经过老支书的一番细说,何喜富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老支书也趁机把自已跟陈东贤确定的如何帮何喜富筹集退赔珍珠款,何喜富如何赚回这笔退出去珍珠款,仔仔细细地说给了何喜富听。 何喜富听着老支书的细说,心里热乎乎的,总觉得两位大队支书对自己也确实是太关爱了。 但转眼一想,这七八百元的珍珠款,够得上两个劳动力做一年呀,这一笔款子拿出去,就算自己接受了,家里的女人肯定也接受不了呀,再说自己回来时也没把退赔珍珠款的事说给老婆听。 这笔退赔款必付无疑,老婆的工作由谁做呢?何喜富也想请老支书去做做自己老婆何紫娜的工作。 “这工作必须做,否则你家庭不得安定,我们集体的养蚌育珠业无法顺利搞上去。”老支书这样说着,便一把拉过何喜富,一起朝何喜富家走去。 何喜富家,何紫娜流泪满面地呆坐在椅子上,大儿子思强和二儿子思康同坐在一条长凳上,这对小兄弟的头都扒在桌子上,似睡非睡的。看着何喜富走了进来,二儿子说:“爸,我饿了!” “啊,你们中饭还没吃呀,都什么时候了呀,就算你们自己不饿,也得为儿子想想呀!快快快,先安排吃饭。”老支书边说边走到灶前,欲为儿子揭锅开饭。 何喜富见状,赶紧走到灶前,从老支书手中抢过锅盖。 何喜富端菜盛饭,老支书在何紫娜面前坐下,同样慢声细语地做起何紫娜的工作。 何紫娜性格比何喜富要强c要急躁,当老支书把他在公社是如何接到对何喜富处理决定的,他跟湖上大队支书陈东贤是怎么想的等等,一五一十地全盘说给何紫娜听时,何紫娜却暴跳如雷地反击出一句:“这钱我们不是抢来的,也不是偷来的,他们凭什么说没收就没收呀?”。 老支书又把何紫娜按到在椅子上坐下后说:“他们说这是资本主义,不让你搞你有什么办法?” “不过你们有养蚌育珠的技术,钱还是可以赚回来的,他们不让你个人搞,我们可以集体搞,所以我跟陈东贤书记商量了这样一个办法出,来帮何喜富筹集需退赔珍珠款。” 老支书一心想从好的方面来引导何紫娜,尽量让何紫娜开心,却不料一下子点拨醒了何紫娜:“上次他们来抄家,把自行车c床c闹钟等东西都没收了,既然那些都是当我们用上次养蚌育珠所得的钱买回来被没收的,为什么这次还上我们退赔怎么多呢,他们到底讲不讲理了啊?” “对,这个当时我也忘记问清楚了。”老支书也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怎么还来抄家没收了我的自行车c床?”何喜富才刚刚知道抄家这件事。 在桌子吃饭的大儿子思强也忽然想起了闹钟,他放下筷子对何喜富说:“对了,上次妈妈说,爸爸你回来就可以把闹钟取回来,爸爸你没把闹钟带回来吗?” 面对儿子的问话何喜富不知所措,双眼湿润润的,一下子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这件事我得去找陈东贤,下午一起公社说清楚。”老支书说着,走出何喜富家,当即向湖上大队走去。 老支书走出家门后,何喜富看看何紫娜一番折腾后已显示虚弱样子,就主动调理好猪食,去猪栏房里喂猪了。 在猪栏房里,何喜富边畏猪边思考着这段时间自己大队老支书c湖上大队陈东贤支书对自己的关心,他明白,这两位支书这样做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让自己静下心来,安心为两个大队的集体搞好养蚌育珠。 但就自己而言,虽说已成功繁育出第一批珍珠,但技术还不过硬,再说这事又受自然环境影响,不是说想成功就成功的,如果照老支书刚才所说的去做,养蚌育珠的生产队就越来越多,这样肯定会分散自己的管理精力,再碰上自然灾害什么的,万一不成功呢?那时自己的脸往哪里搁。 “不,这个事得上自己解决。”何喜富下定了决心。 喂好猪,何喜富把猪食桶往灶间一放c又往卧室一转,便自顾儿往外面走去。 傍晚,老支书和陈东贤一起来向何喜富一家报告好消息说,公社同意了,如果凑得齐钱可以把东西赎回,如果凑不齐钱可以用抄家中没收的东西折价抵交。 何喜富想跟老支书c陈东贤说说自己的想法,但看了看老婆后欲言又止。这事让何紫娜有点不开心,她责怪何喜富:“一个大男人这样阴阳怪气的,想说啥就说啥,这里又没外人。” 何喜富又看了看老婆说:“只是我想说的不跟你商量,也好我这里说出来,就当跟大家商量一下吧,我想这东西他们要没收就没收吧,不足部分我就缴上现金,免得让两位大队支书为我背负借钱的压力了,再说你们借上钱到时我仍是一种压力。” 何紫娜问何喜富:“就说你只缴余下的现金,你有这么多钱吗?” “我已把信用社里的三百元存款取出来的,我算过了,全部东西抵过的话,再交一百五十元钱差不多了,刚才骆云根已送了五十元过来,还有一百元我想把猪栏里三个猪卖了,虽说还是猪壳头,我想卖个一百元钱总有人要的啊。”何喜富是这样说的,其实他刚才从信用社回来时已联系上了同村的买家。 “你比笨啊,猪栏里的三头猪,我再饲上三个月,每头猪少说也能卖得上一百多,你现在三头猪以一百元的价卖掉多可惜呀。”何紫娜当即表示反对。 “自己家能变换钱的不变换,却让两位支书帮我们想办法,我这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再说到时如果再给我一个用公款抵缴珍珠退赔款的罪名,不知又要关多少日子的禁闭呢!”何喜富于情于理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何紫娜听着,当着两位支书的面又不敢辩驳何喜富,怕人家背后说自己太自私。 两位支书一想,何喜富说的也有道理,到时人家往上一告,不就好事变成坏事了。 “依我看,那辆永久牌自行车你必须赎回来,这是你第一次养蚌育珠成功的纪念,留着它意义重大。”陈东贤这样说着,当即从自己衣袋里挖出一百五十元现金给何喜富,并补上一句:“这钱算是我个人借你的,大胆用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最后坚守 火红红的大阳在白塔湖的东边角刚刚升起,晒场上便铺上了一片金灿灿的稻谷。 虽说“双夏”结束了,但晒谷的女子却还要忙碌一阵子,因为“双夏”中,抢收进来的稻谷只晒干一点外表水份,真正要分给农户,或买给国家进仓收藏,就必须完全晒燥。 何喜富骑着自行车从晒场边过的时候,被正在晒谷的何紫娜叫住了:“喜富,早饭是油炒饭,在锅里焖着,你吃过早饭先去下湖上大队,他们一早来找过你了。” 仅管上次何喜富没上两位大队支书以发动生产队预缴养蚌育珠技指导押金的方式筹集珍珠退赔款,但两个大队中又有五个生产小队搞起了集体养蚌育珠。 起初,这些生产小队的蚌塘技术管理都希望交给何喜富,并付给一定的托管费,可何喜富都不肯收这些费用。 在何喜富看来,收了托管费,就得有责任去管好,但这么多生产小队,自己难以管得过来呀,所以还是不挂这个名好。 但毕竟这些生产小队放养的珠蚌,都是他们夫妻俩插种的,要使真不成活也过意不过去,所以有事无事他还是常去巡查一番,反正自己现在已脱出来专管生产小队里的养蚌育珠了,有的是时间。 今天何喜富本来就打算去湖上大队巡查一下新养蚌的三个生产小队,顺便也看看大队副业队的珠蚌生长情况,所以他早早去了自己生产小队的蚌塘,把今天要做的事项一一向管理员交代清楚,想不到湖上大队比自己还急,一早有人过来叫他过去看看。 赶到湖上大队何喜富才知道,来叫他过去的正是湖上大队第三生产小队的蚌塘管理员陈毛发。 陈毛发为什么为担任湖上大队第三生产小队的蚌塘管理员,何喜富早有听说,就是因为他体力较差,做不了重力活,但倒有一点小聪明,对种种养养方面的事还肯动脑筋的,所以生产小队在决定搞集体养蚌育珠时,就把陈毛发调进了副业队,并让他做蚌塘管理员。 陈毛发今天一早来到何喜富家,其实不是真的来叫何喜富去巡查珠蚌的,真正目的是想请何喜富一起包田养蚌育珠。 陈毛发带何喜富看了一处约有五六亩大的冷水头田,俗称烂田,他说这丘田种不了双季稻,即使种单季,产量也只有二三百斤一亩,可谓是种种一畈,收收一担呢,如果上面不来干涉,全小队的人都不愿意在这里种下水稻。 他想,如果何喜富有兴趣的话,可以由他出面,用几百斤谷的代价把这个冷水头田承包过来,到时改造成蚌塘,可两人联营搞个养蚌育珠。 何喜富觉得奇怪了,自己偷偷在自留塘里搞个养蚌育珠,结果还落得了关进批资学习班,没收七八百珍珠出售款的下场,你陈毛发今天还动起了包田养蚌育珠的念头。 陈毛发看看何喜富有点不相信似的,便进一步解释说:“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哦,我敢说以后再不会有割资本主义尾尾巴的说法了。” 何喜富不明白,问陈毛发:“为什么?” 我老婆娘家来信说:“他们那边搞联产承包了,就是把生产队里的部分粮田按人员分到农户,农户在保证完成国家定购任务后,可以自行支配田里种粮还是种其他经济作物。” 陈毛发最后还再补上一句:“说是联产承包,其实还不就是分田到户,他们这里可以这样搞,我们这里肯定也不会咋的了,不就是同一个天下。” 何喜富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即使是真的,那陈毛发老婆的娘家也在安微,因此对包田养蚌育珠的事是想也不敢想,但是对陈毛发的好心不能没有一个回音,他想了想,便对陈毛发说:“我没这个精力了,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承包过来,技术上我会来帮助你的。” 听了陈毛发的话后,何喜富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估计最后几个生产小队搞起来的养蚌育珠估计要泡汤了。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作为这些生产小队的养蚌育珠技术指导,还得提醒陈毛发,这段时间是珠蚌插种成活的关键期,管理上一定要慎之又慎。 说来又怪,这消息说没有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听到过,一听说了还真传得快c传得多,就两三天时间,人们茶余饭后c田头地角,坐下来闭聊的,都是大田承包的话题,似乎都不愿做集体劳动这件事了。 既然有地方把大田都分包到户了,我们在自留塘里养只珠蚌总不会再有问题了吧,于是有人又开始在自留塘里私下养蚌育珠了,他们私下来请何喜富插种珠蚌,何喜富不敢公开出场,只是偷偷地教他们几招,结果插种下去的还是十有九死。 何喜富于心不甘,就去问老支书:“这自留塘里养蚌育珠,上面还会不会来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 老支书说不准,曾去公社问,公社里那边的人说,私下养蚌育珠当然不可以,但具体又没之前那样管得多了。据说爱抓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那几个人,因涉及突击提干,有可能清退回家。 这不,诸北大队的驻队干部何红刚,这几天也很少来了,可能就担心自己将被清退回家而没积极性了。 这一天,何喜富吃好早饭,在门口换衣服准备出畈。小队长骆云根朝自己家走过来,并远远在说:“喜富,出怪事了。” “什么怪事?” “第六生产小队放养的珠蚌有一半被偷走了。” “哪有这事,才刚刚插种下去的,这样一搬不一定养得活呀!” 小队长骆云走近何喜富说,发现这个情况后,自己还真担心自己生产小队养着的珠蚌到时会不会有人来偷,所以才可能想找何喜富商量商量,要是真不行的话,还不如几个一户分到户里去,总比人家偷去要好。 何喜富听小队长骆云根一说可真急死了,他连忙朝骆云根摇着手说:“云根你千万别有这个念头,也千万别这么跟人家说,你要知道我们那个蚌塘里的珠蚌肯定怀上珠子,再养四五个月时间包能剖出珠子来,你别把到手的金了当作沙子撒出去呀。” “那要使被人偷去了,我们不是更冤了呀。”骆云根摊着双手跟何喜富说。 何喜富告诉骆云根:“你放心,我这珠蚌壳里都刻有我们生产队的队号和插种时间,真的偷去了肯定也是当地自己塘里有养着珠蚌的人偷去的,一查也能查得到。” 何喜富还满有信心地说:“要使查到了,那偷我们珠蚌的人苦头就有得吃了,因为我们的珠蚌里怀的是珍珠。他偷走了,不是再是一只蚌,而是珍珠呢,珍珠是无价之宝,那罪还不重?” 何喜富越是这么说着,骆云根越觉得心事重。 何喜富看着骆云根如此担心的样子,就提议说:“你要是真放心不下的话,从今天起我们就轮流在蚌塘值夜吧。” 骆云根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成本太高了,到时卖出的珍珠款还不够支付值夜费用哦。” 何喜富笑笑说:“事到如今,我们重在成功,当然,既然是轮流值夜,我们就把工分定得低一点,避免开支太。” 在生产队田间劳动的人,开始对别处地方包田到户,分生产操作组的话题是议论议论,时间一长,这议论也就不只是议论量,他们比较起住干多了,谁干少了,都埋怨起小队长安排不公,甚至提出了农活包干的办法。 没有办法,生产小队里的小农活只有包干到户,对那些不能一户一户分开来做的农活,也已划分操作组的方式进行包干,这样一来,大家觉得自己该做的都是做了,对蚌塘值夜的事也不感兴趣了,愿意来蚌塘值夜班的人越来越少了。 每次有人不来,何喜富就自己顶上。这样,何喜富本来只需五天轮到一个晚上,结果变成隔一天就得去值一天夜班了,有时甚至接连去值三四天夜班了。 这天晚上,何喜富在蚌塘巡查一圈后想去草房睡一回,刚躺进被窝,老婆何紫娜连喊带叫地跑了进来:“喜富不好了,有人来偷我家珠蚌了。” 原来,何紫娜刚躺下不久,就听屋后猪栏房里的大黄狗叫得厉害,因听说过生产队吊养在蚌塘里的珠蚌被偷情况,何喜富也早有防备,不但把大黄狗放到猪栏房里,而且还特别吩咐过老婆何紫娜和大儿子思强,晚上要多留心一下蚌塘,一听见狗叫,有事无事都要推开后窗口看看,照下手电筒。 这天,何紫娜听到大黄狗叫过不停,就推开后窗打亮手电,结果真的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菜地里逃走。 何紫娜叫醒大儿子思强,打着手电一起到塘边一看,果真发现有人拉过吊有珠蚌的田丝绳的痕迹。 “这都是有珍珠的蚌呀,偷去的话可损失大了。”何喜富一听这消息,连忙跟自己一起值夜的另一位人商量说:“你先一个人看管一下,我先去家里看看。” 那人说:“没关系,你先去吧。” 这一晚,何喜富和何紫娜连夜捞起了放映着的珠蚌。 第二天,何喜富剖开捞起的珠蚌,一看里面的珍珠还不错呢。想想这珠蚌比自己生产小队里插种的时间也差不多,那生产小队里的珠蚌也应该有珍珠可收了,他决定去捞几个试试。 在蚌塘一试,何喜富发现这里剖出来的珍珠虽然比自己塘里剖出来珍珠要小,但鉴于眼下这个情况,还是收蚌剖珠为好。 他当即安排劳力捞蚌,自己则又赶往湖上大队去找陈东贤商量是否要捞蚌剖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蚌塘老板 又是一年清明到。 老支书挑着两箩河蚌来到西秘湖蚌塘,在草棚附近停下,边走向草棚边朝里喊着:“喜富啊,喜富” 草棚内空无一人,老支书又走出草棚,向塘中央遥望。 何喜富划着木船,正在蚌塘内泼洒石灰水,远远看见老支书担着箩筐来到塘边,猜得出他又是来卖河蚌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老支书卸任大队支书就一年多了,本说无官一身轻,可安心发展个体的,但老支书毕竟年纪大了点,没其他想头可想,除拿着上面给他的几十元补贴外,就在大队里干一些零打细碎的临时活,赚点香烟钿,还时不时拣一些河蚌送到何喜富这里,当然何喜富会按高于收购价给他一点钱。 何喜富走上岸,解下脚布擦干手,从衣袋里取出一包蓝西湖牌香烟,抽出一支递给老去书。 老支书接过烟,笑笑说:“到底是蚌塘老板了,香烟也越抽越好了。” 何喜富边用打火机为老支书点着烟,边露着笑容说:“这还不是靠你老支书有心相助吗!” 何喜富说自己是靠老支书有心相助,当然不是奉承拍马屁,而是一句实在话。 那次民兵连长何志根c驻队干部何大刚,叫过老支书有意来突击检查何喜富私自养蚌育珠时,他们一时因抓到了何喜富私自养蚌育珠的证据而高兴地走了,没有按当初定下的规定毁掉塘里的珠蚌。 老支书事后说,他当时是想到应该把塘里的珠蚌清理掉的,但看着何红刚c何志根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了,也故意当作没想到就走开了,再说当时也没带处理珠蚌的工具。 后来,何喜富这一塘珍珠卖了两千多元钱,真正成了诸北的暴发户。前年何喜富所在生产小队发包湖塘时,就以每年1000元的价格连同周边的十多亩冷水田,包下了这个西秘湖蚌塘,现存走上了个体养蚌育珠之路。 如今,何喜富把西秘湖里的十多亩冷水田也挖成了大小不等的塘,本来打算今年上半年全部养上珠蚌,一来一时搞不到这么多河蚌,二来老婆何紫娜天天忙于帮人家插种珠蚌,何喜富独自一人也忙不过来,所以有几个挖出来的塘还是空着。 何喜富给老支书沏了一杯茶,然后又走出草棚,把老支书挑来的两箩筐河蚌倒出来一个个分拣开来,并逐一数过只数。 老支书捧着茶杯走出来看何喜富分拣河蚌,他看看何喜富拣着河蚌的时候很乐意,也就甜滋滋地说上一句:“看你分拣河蚌的次数多了,我也略懂一点河蚌的质量了,估计今天几只河蚌比上次的要好多了吧!” “嗯嗯嗯”,何喜富边拣着河蚌边点头称是。 分拣好河蚌,何喜富站起身来,把数字报给老支书听:“总共一百二十七只河蚌,其中褶纹冠蚌八十四只,三角帆蚌四十三只。” 何喜富从钱包里掏出十二元钱塞到老支书手里。 老支书笑笑:“给我这么多,我可是没零钱找还的哦。” 何喜富也笑笑说:“还找啥零钱哦,不就是角把钱吗!” 老支书手里折叠着钱,嘴里自言自语着:“那倒也有一角二分呢!” 老支书毕竟是当了多年的大队干部,虽说年大了些,头脑却还精灵得很,他知道何喜富平时给他结算的河蚌价,褶纹冠蚌每只8分,三角帆蚌每只一角二分,今天八十四只褶纹冠蚌应该是六块七角二分,四十三只三角帆蚌应该是五块一角六分,两者加起来也就是十一块八角八分。 何喜富一听老支书很快报出了应找的零钱,心头也着实感觉到了老支书的精明之处,便半开玩笑半是真地跟老支书说:“看你这般精明的样子,我看你还是给我来管蚌塘好了。” “哈哈,那多好啊,我到时也可在你这里赚点快活钱喽。”老支书笑得乐开了花。 “喜富c喜富!”正当何喜富与老支书聊得很开心的时候,何喜富的老婆何紫娜喘着粗气,叫着何喜富的名字朝草棚房走了过来。 何喜富看着何紫娜的样子觉得有点出奇,也就远远地问话过去:“什么事呀?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你没去帮骆云根插种珠蚌?” 何紫娜指指背后五个用箩筐挑着河蚌过来的男女说:“我插种了啊,是云根把这几个卖河蚌的人叫过来,要他们的河蚌卖到我们这边来,还让我带他们过来。” “骆云根怎么帮我抢收起河蚌来了?”何喜富好奇地问何紫娜 何紫娜告诉何喜富,听骆云根说,何志根在塘头收购河蚌,这小子自己又不育珍珠竟然收购起河蚌来,分明想提高我们育珠户河蚌收购价,这几位都是骆云根的亲戚朋友,是他拉他们把河蚌卖到我这边来的。 何喜富呵呵一笑耸耸双肩说:“你倒别说这个何志根之前看起来一不愿劳动,二不爱做点小买卖的,现在看来这经济头脑还有些的呢。” “喜富,云根要我过来,意思是要我跟你说下,我们是不是也搞个公开收购河蚌吧,我们现在经济实力比他强,他可这样收购,我们比他高出一二分钱也可收购呀!”何紫娜显得很急切,似乎觉得河蚌一下子要被何志根收购完了。 其实,至于白塔湖畔河蚌会紧缺这一点,何喜富早就也想到了。就这一两年时间,生产大队c生产小队里的田c塘都承包到户了,就剩下渠道里的几只河蚌,还不被越来越多的养蚌育珠户拣完? 但何喜富并没有何紫娜这样显得急切,反而表现出一点也无所谓的样子,他冷谈谈地对何紫娜说:“这有什么好急的,他收到了五千只也只有五千只,一万只也只有一万只,能把五年十年的的河蚌全收起来?” 看着何喜富一点也无所谓的样子,何紫娜也显得有点不高兴了,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按她的脾气肯定又要在何喜富面前发火了,这不人家倒为他的育珠的河蚌担心,他自己倒觉得一点也无所谓的样子,人家好心赶过来通个信息提个醒,他自己反而不当作一件事。 “哼,真是热脸孔搭上个冷屁股。”何紫娜嘴巴一撅顾自走开了。 何喜富看到何紫娜还有一点好心没好报的失落感,还故意想调侃她一下:“对对对,你拿人家工资还是安心去插你的珠蚌,这里有我管着,拿着人家五十元一天的工资,这样东转西转,怕不怕被人家骂死!” 何紫娜理也不理,就顾自回去了。 何喜富请老支书帮忙分拣那些挑来卖的河蚌,当中有人觉得稀奇了,就问老支书:“老支书你也懂河蚌的好坏?” 老支书笑笑,自以为是地说:“那当然啦,否则我经常到这里干嘛呀,就是向喜富来学技术的呢。” 其中有一个半是当真半是玩笑地说上一句:“喜富怎能随教技术,要是能教的话我也想学会他老婆插种河蚌的技术,你看五十元一天人家还请不到呢!” 何喜富这个当真了,他立起身来对这位女人说:“你嫂子这话就说错了,我哪有不教技术的呀,只要你肯学,我就一定会教你,而且不收你师傅钱,只要你到我在这里来一起干活就是了。” 何喜富用手指了指老支书说:“你看老支书不就是经常来我这里帮帮忙,不就也学会了分拣河蚌的技术?” 老支书笑笑说:“我是老顽童,只能这会这点技术了。” 何喜富边分拣着他们挑来的河蚌,边向他们解释说:“听牢,长点知识去,这是褶纹冠蚌,这是三角帆蚌,三角帆蚌繁育出来的珍珠光亮粒大质量好,珍珠出售价格高,所以三角帆蚌收购的价格也远比褶纹冠蚌价格高,以后你们帮我多拣些三角帆蚌过来。” 何喜富何五位挑蚌过来的人结账,本来没想给老支书那样高的价,但想想他们是骆云根特意介绍过来的,也就按老支书的价给他们结算了。 接过钱,这五位高兴极了,他们当场向何喜富说:“你到底是蚌塘老板,这河蚌好的你还能给我一角二分一只,比那边何志根高出二分钱一只了,明后天再有蚌我们还要卖给你。” 这批人走了,何喜富开始往木船里调配石灰水。 老支书看得出何喜富又要去塘里泼洒石灰水了,就向何喜富说:“喜富带上我,我也学会点,到时你忙的时候也好搭上一把。” 老支书说了,何喜富当然不会推辞,便让老支书搭上木船,沿着吊着珠蚌的田丝绳,朝对岸撑了过去。 何喜富边泼洒着石灰水,边向老支书介绍起自己养蚌育珠的前景。 他告诉老支书,在这个西泌湖里,他已放养了近万只珠蚌,在正常情况下,到今年年底可收获十五斤珍珠,按最低价格算,这个湖里的珍珠收入可达一万多元,再说塘里的鱼总也能卖出个几千元。 说到这里,何喜富还真表现出自我陶醉的样了,他自豪地对老支书说:“老支书你领导的时候,这一万元可得集上所面水面来养一年鱼吧。” “你就是我们诸北人的福星吗!” 就在何喜富乐淘淘喜说着自已养蚌育珠的事业时,何志根站在塘岸上朝何喜富他们喊话过去:“何喜富你过来说清楚,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收河蚌就故意叠价整我?算你有钱呀?” “好,这次又被他误解了,好在你老支书还在,有你我不怕这事说不清楚。”何喜富说着,就把船朝何志根这方向撑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采捕“黄刺” 何喜富划船靠岸,扶过老支书走出船,自己挑上一双盛过石灰水的塑料桶就往船外走,他边走边向何志根说:“我说志根呀,我们都是养蚌人,都是为赚钱,何必总把别人往坏处想呢?” 何志根似乎还在怨气十足中,他仍把双脸绷得紧紧的说:“那你说,你收蚌的价格为什么非得比我高几分?” “你没收蚌之前我也是这个价呀,你不信问问老支书?” 老支书边走边说:“我说志根呀,你这下真是冤枉喜富了,我是隔三差五有蚌拿过卖给他的,这价格一直就是这样的,由我作证,你总该相信了吧。” 何喜富放下塑料桶再向何志根解释,他这个收购价只不过是比之前江苏人在诸北大队收购河蚌时的价格调高了几分,而且他定这个价格也是有理由的,一是这几年我们这里市场上肉价c手工业工价都有提高了,二是考虑到江苏人这么远运送过去都能按这个价格收购,而我则是卖蚌人送到塘头的,提高几分钱也是有道理的,再说都是屋前屋的自村人,何必不多给大家一点利益呢! 听何喜富这么一番解释,再加上由老支书现场作证,何志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不声不响地转身回去了。 看看时候不早,老支书也挑起箩筐说:“我也该打道回府喽,喜富呀你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老支书走了,何喜富站在塘岸上遥望四方,虽说也是草青麦绿菜花黄的春耕备耕季度,但田畈里已不见成群结队的劳动场景,这操作组一分,大多农活一包到组就干完,多了自由的农民,分散干活在自留塘c自留地的时间多了。 何喜富心想,这些空闲起来的农民以后去干啥呢,这养蚌育珠的事迟早会让更多的农民去接受,就看现在吧,不会育珠的也知道养蚌卖蚌赚钱,会育珠的更知道收蚌养蚌,白塔湖畔缺蚌这是迟早的事了,以前江苏人来我们这里采蚌,有一天说不定我们诸北人也会到别处采蚌收蚌呢! 这一想就让他想到了前几年跟江苏人朱均林管蚌塘看到的“红头痱子鱼。” “我何不来搞过养鱼孵蚌的实验。”何喜富又出现一个念头。 何喜富扛起一把助头,去察看从冷水田改造出来的一个塘,一看还真发现其中的一个小塘还真适合河蚌的繁殖呢。 他跨着脚步丈量起这个水塘的面积,一计算也只不过是在一亩半左右,而且这塘的水又是通过一条平顺的小溪引进的,常年保持着缓缓流水的条件,再说这塘又是新改造出来的,底质淤泥不多c不会有其他病菌,养鱼孵蚌肯定不会错。 天渐渐暗了下来,何喜富准备回家吃饭,吃过饭就去请几个帮手,明天就开始这项工作。 这些天,何喜富日日夜夜在自己蚌塘里忙碌着,老婆何紫娜也一直在湖上大队帮人家插种河蚌。 何紫娜插种河蚌,人家可是当大师傅看待的,除每天得五十元工资外,还包下一天早饭c中饭c小点心和晚饭四餐吃的,当然何紫娜也只能是天蒙蒙亮出门,半夜三更出门。 夫妻俩都顾不了家务,就只好由喜富的老娘担着,何喜富及三个儿子的吃,也全由何喜富的老娘管着。 这天何喜富摸着黑去老娘家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发现老婆何紫娜也在了。 何喜富还以为何紫娜终于有一天空下来,心里还觉得乐呵呵的,他笑嘻嘻地问何紫娜:“人家今天不待饭,是不是你今晚终算也可睡上一长夜了啦?” “你想得美啊,我是来向你讨救兵的呀!” “向我讨救兵,你是想请我跟你一起去插种珠蚌?” “是的。” 何紫娜告诉何喜富,她这几天在湖上大队支书陈东贤家插种珠蚌,本来明后天插种一下就可完工了,可陈东贤说,他去想外面跑跑珍珠销路,所以想让明天我们夫妻俩把他的珠蚌全部插种完成,好让他按时跟朋友一起去跑有关部门。 “陈东贤去跑珍珠销路?”何喜富轻声念上了一句,在何喜富想来,这陈东贤到底也算当过大队支书了,脑袋瓜儿倒还是灵的,这家家户户搞起了养蚌育珠,今后所出珍珠肯定不是五斤十斤的,光靠医药公司c外贸公司分配下来的定购任务,肯定收不完诸北大队一带的珍珠了,这事是得多去跑跑有关单位和部门。 这样想来,陈东贤这出去一跑,还真是促进这里养蚌育珠业发展的一桩好事,作为养蚌育珠户理因支持,不过自己眼下也将做一件促进养蚌育珠业发展的新事儿,也需时争朝夕呢! 何喜富把自已想搞养鱼孵蚌的事后说给了何紫娜听。 何紫娜觉得何喜富这人有时候做起事情来总显得有点傻里傻气的,这五十元一天的工资,在其他行手工艺中是听也没听到过的,再说还管一天四餐吃的,他何喜富一个男的去了,东家不管你会不会抽烟,还保证给你分上一包香烟的,可他偏偏放着现存的利益不要,却要去干是赚是赔都还知道的事情。 “妈妈,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插种珠蚌。”大儿子何思强看看何紫娜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打算自己出去给娘帮上这个忙。 自从何喜富开始大面积养蚌育珠后,还在读初二的何思强利用晚上和周末的时候,也跟着爸妈学习了珠蚌插种,这小鬼脑袋聪明,眼快手快,不仅一学就会,而且插种珠蚌的质量也不比何喜富的差,何紫娜倒是觉得,要是儿子愿意,出去锻炼锻炼也是好的。 “好啊,你愿意去?”何紫娜进一步核实何思强。 “愿意啊,赚钱吗!”从回答的声音听来,何思强倒挺像个大人似的。 何喜富一听何紫娜真有想带大儿子何思强去赚钱的念头。便就带有责怪的口气追问何紫娜:“你还真想把他带去?” 何紫娜显得理所当然地说:“赚钱吗,儿子敢去不是更好呀!” “这怎么行啊!”何喜富拿出十足的理由分析给何紫娜听。 在何喜富看来,尽管儿子思强插种的珠蚌比其他队里的其他人要好得多,但人家以为你带着小鬼去赚大工资,心里肯定不舒服,认为是我们一家人的心都钻在铜钿银子里。 另外,虽说儿子思强有着大人般的胆气去人家家里吃饭干活,但毕竟还是个“嫩头青”,在陌生的地方看着一双双陌生的眼睛盯着自己,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多喝一口茶,就低着头日里夜里干,一天到晚还不拖垮身体才怪呢! 经何喜富这么一说,何紫娜也不好意思赞成儿子思强跟着自己去插种河蚌了。 可儿子思强倒还真有这颗赚钱的心,他还信心十足地再三要求:“爸c妈,我行,你们就让我去试试,我真是吃不消的话,也可做上半天回来呀。” 这下何喜富就变得严肃起来了,他双眼朝何思强一瞪说:“好了别这么贪钱,你要真有勇气的话,就要学会干大事业,别鼠目寸光只盯着眼前利益的。” 何喜富说着,态度以变得亲和起来,他看了看思强后又说:“你要真有心赚钱的话,明天你就帮老爸一起干一件大事情。” “什么大事情?只要我能干的,我一定愿意。”何思强这小鬼还真怕没事干的,十分乐意。 何喜富告诉儿子思强:“就抓黄刺鱼,要活的,小点无所谓,越多越好。” “不就是抓鱼吗,这算什么大事情。”何思强以为是自己的老爸在骗自己。 何喜富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但他确实需要儿子的帮忙,于是也正儿八经地向儿子做起解释来:“这黄刺鱼可以孵化出小河蚌来,但孵化出小河蚌来的小黄刺鱼每亩水塘里面需放上几千尾,这鱼一时繁殖不起来,所以我们必须去把现存鱼搞来。” 这样一说,何思强也来了劲头,答应明天帮父亲抓鱼去。 何紫娜没办法只好决定去请另外技术好一点的河蚌插种工。 养鱼孵蚌工艺繁杂,何喜富决定叫上几个做活精细,但又肯保密的劳力去帮自己的忙。 他想了想,原来大队农科队长何长安是不错的,便想先去找他说说。 这何长安一听何喜富有要事想请自己帮忙,也就乐意接受了,还说:“只要你何喜富有事相帮,那怕我有要紧事也情愿暂时搁一搁帮你的,因为你的肯定是大事,好事。” 第二天,何喜富跟何长安一起,先在准备养鱼孵蚌的塘里泼洒了石灰水。然后又从塘里捞起暂养着的三角帆蚌按雌雄分开盛放好。 就在他们两人分拣雌雄三角帆蚌的时候,还干着大队机米工c电工何大奎闲着无事,来蚌塘看何喜富,何喜富正需要有人帮忙,便拉过何大奎,请他与何长安一起,将雌雄三角帆蚌按一雌一雄的搭配吊养在那个小蚌塘里。他说他要去县城鱼种场看看是否有黄刺鱼苗采。 何喜富骑上自行车,一路向县城奔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一天空跑 何喜富赶到县鱼种场时已是十点多了。 这是何喜富预料中的时间,他原本就打算,在这个点到鱼种场,如果有现存的黄剌鱼苗,一买就回,到家里吃中饭也不会有多少迟。如果没有现存黄刺鱼苗,一转就回,到家里吃中饭更不存问题。 一到鱼种场才发现,由于黄刺鱼苗平时很少有人采购,县鱼种场果然没有现存的黄刺鱼苗。 让何喜富没有想到的时,在这里他碰到了多年未见的熟人杨月光,而且他还是鱼种场的场长。 杨月光原先在白塔渔场做过管理员,何喜富兼任村电工的时候,常去白塔湖渔场接过一些电工的活,也就是那个时候何喜富就跟杨月光打过了多次交道。 熟人相遇,又奇怪何喜富为什么要买上千条黄刺鱼苗,杨月光就把何喜富请进了办公室。 杨月光的办公室显得十分简陋,总共也只有半间屋大小,白色的石灰墙,墙裙用苹果绿油漆漆着,但绿色的油漆上已布满了星星般的白色疤痕。烟灰色的水泥地面上随处可见一个个黄白相间的烟蒂,一进门就能闻到浓浓的烟味。 杨月光似乎对这样的办公环境习以为常,不管何喜富此时已被浓浓的烟味刺激喉头洋洋的,一见门仍时“砰”的一声,随手关上办公室门,然后沏茶c递烟,显得十分客气。 对何喜富养蚌育珠的成功,杨月光早有听说,特别是何喜富因偷偷养蚌育珠而遭受的折磨,杨月光也知根知底,但让他不明白的是,如今私人养蚌育珠已无人来干涉,可何喜富为何还要去开拓专养黄刺鱼这项业条呢? 杨月光把一杯茶端到何喜富面前,又好奇地看着何喜富问道:“你不是搞养蚌育珠了吗,怎么还要一下子订购这么多黄刺鱼苗。” 何喜富笑笑说:“不也就像农作物套种吗,反正水底下空着也空着。”何喜富这个人就是有这样一种脾气,凡事有心新开拓的种c养技术,在没有成功之前,总是不肯随便告诉别人的。 本来像杨月光这样也算得上是半个朋友的人,再说现在又是鱼种场场长,何喜富可以把养鱼孵蚌这件事说出来一起探讨一下的,但何喜富怕杨月光又拿出老大的架势把自己的创业热情退回去。 别说何喜富这种担心是多余的,细想起来还真的不可不防。 你看看,杨月光负责的是国营鱼种场,拥有全市相当当的技术人员,还可以拿到一定的项目资金,而何喜富仅仅是一位个体养殖户,个体经济到底有多少生命力现在都还是个味知数,哪敢与要杨月光这样的国营鱼种场去搞竞争呢! 再说杨月光知道何喜富这位刚刚上场的个体养殖户都想搞养鱼孵蚌的新技术试验,而自己这个相当当的国营鱼种场都无动于衷,到时可能会觉得自己脸上无光而连鱼苗都不肯供应呢。 所以何喜富打定主意不肯把这自己正在实施的计划先说出来。 而此时杨月光打得是另一个算盘,一千尾以上的黄刺鱼苗也不算是一个小数目,管他在蚌塘里套养是否成功,而自己这点生意是只赚不亏的,再说万一套养出了高效益,说不定还会给明后年带来一个较大的市场潜力。 这样一想,杨月光当然把何喜富当作一个重要客户接待,他先告诉何喜富:“这个黄刺鱼苗我们鱼种场没有,兄弟县市的鱼种场肯定会有的,这一千多尾黄刺鱼你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杨月光一个电话打到隔壁办公室:“老钟啊,你向我们有业务往来的几个鱼种场一一联系一下,问问他们有没有黄刺鱼苗,有的话就订下货,至少要一千尾以上的。” 杨月光刚刚挂上电话,又有几个人推门进来。 杨月光边迎客,边把何喜富介绍给刚进来的朋友。 新进来的朋友非常善谈,其中一位刚坐下就说:“你就是何喜富呀,久闻大名c久闻大名。”他还说,何喜富偷偷养蚌育珠的故事,养蚌育珠所得巨款,及这笔巨款的最后归宿他都一清二楚,说着,他还真一一罗列了出来,说得何喜富怪难为情的。 他大概看出了何喜富一阵阵脸红的难为情样子,就特地带有安慰的样子补上一句:“这下可好了,人家不敢来干涉你了,你可大胆地进行养蚌育珠了。” 何喜富仍未表现出兴奋样子,他冷漠地对这位朋友说:“即使农民自主权最大,市场不放开,农民养蚌育珠仍是会出现有货而无钱的状况。” 何喜富说,按当下诸北大队农户养蚌育珠情况看,每户产一斤珍珠,少说也可产出二十来斤,但现在全县只有医药公司c外贸公司收十来斤珍珠,其实卖珠难是眼下已存在的问题了。 听何喜富已在诉说卖珠难了,刚进来的另一位朋友接过话说,他曾听一位朋友说起过,没几天前县水产公司从哪里弄到了三十斤珍珠定购任务,或许还没地方下单过呢,他建议何喜富倒可以过去跑跑看。 何喜富想,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无能是对自己赚钱或是对整个养蚌育珠产业的发展都是十分有益的,但县水产公司没熟人,他问杨月光:“杨站长那边有关系吗?” 杨月光摇摇头说:“我没有关系的,自己这边属农业局管,水产公司那边又属商业局管,两头没有业务往来,也没有朋友相好。” 何喜富一听水产公司属商业局管,便想到县医药公司的方经理可能会有熟人,于是他打算立即去医药公司找找方经理。 时间已到十一点了,这下去会不会碰到方经理呢?何喜富低头盘算着。 杨月光已看出了何喜富的心思,他赶紧提醒说:“喜富啊,你如果想托人去跑这笔业务,我建议还是早点去好,找到了人最好,我们这里也不等你吃中饭了,如果找不到人的话,你就再回来,我们就在北门小餐馆吃饭,到时你一起过来吃。” 何喜富想想杨月光说的也是实在说,就起身告辞,他打定注意,找得到人找不到人都好,自己是不会来跟他们一起吃饭了,只是对杨月光帮他采购黄刺鱼一事作了特别关照。 告别了杨月光及杨月光的那几位朋友,何喜富就骑上自行车,心急火燎去医药公司找方经理。 他边踏着自行车边在心里想,只要方经理在单位,只要方经理在水产公司那边有熟人,就一定能把这笔珍珠定购搞到手,因为眼下只有诸北大队有几十户农户在养蚌育珠,只有自己有几十亩水面的养蚌育珠规模,而且相信自己也是最先获得这一信息的养蚌育珠户。 何喜富在医药公司门口刚停稳自行车,就被里面的方经理发现了:“唷,喜富来啦,贵客啊,快进来坐。”方经理边说边出来迎接何喜富。 自从何喜富第一次来医药公司卖珍珠,自从何喜富拿到第一笔珍珠款给方经理送上两条新安江香烟后,方经理对何喜富更有好感,认为他聪明c勤奋c热情c友善,所以每次何喜富来医药公司,不管有事无事,方经理都会热情接待。 因为何喜富与方经理两人之间已建立起一种朋友关系,所以这次有事来求也没再转弯摸角,空套近乎,而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把事由说了出来。 说来还正凑巧,方经理果然与水产公司的经理相熟,一听何喜富是来找自己托人际关系的,就立马答应帮何喜富牵线搭桥。 何喜富一听方经理愿意帮自己这个忙,就迫不及待地请方经理带自己去水产公司。 方经理用头示意何喜富看看墙上的挂钟说:“这么急干吗,凡事吃饭为重,你看看都已到吃饭这个点了,我们先去吃个饭再去吧。” 何喜富想也是,即使这个时间过去,说不定也碰不上那个水产公司经理呢。 虽然说何喜富第一次拿到的那笔珍珠款已被公社没收,但从总的现状看来,不管大小何喜富也算是一个珍珠老板,因此何喜富没等饭吃好,就争着把七八十元饭钱付了。 按何喜富的心愿最好是吃过中午就过去,但方经理说,人家也有个午休时间,等到上班时间到了过去就显得礼貌一点。于是,两人吃过中饭后,又在方经理办公室里海阔天空地谈了一个小时左右。 “嘡——”“嘡——”,墙上挂钟响了两下,方经理说:“正式上班时间到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这下何喜富再没骑自行车,他就跟在方经理后面,走出一条横街,再穿过一条直路,在一条临江,俗称半爿街的这条街上,走进了挂有暨阳县水产公司牌子的门。 水产公司是一幢约有七八间房子的二层楼店面屋,一楼全是卖水产的商铺,二楼便是公司办公室。 水产公司经理的办公室兼卧室,是在二楼东边,方经理敲了敲门,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来!” 方经理在水产公司经理面前也没套近乎,他先把何喜富介绍给水产公司经理听,然后直奔主题说:“听说水产公司搞到了一笔珍珠收购订单,何喜富想来接这个业务。” 这位水产公司经理一听方经理是带人来自己这里定售诊珠的,便“哈哈”一阵仰天大笑后说:“你们来迟了,这订单让何红刚订走了,刚刚昨天订的合同。” “何红刚,就我们大队驻队干部何红刚,他又没养蚌育珠,哪能收购到这么多珍珠?” 这位水产公司经理说:“不就是赚点差价吗,他说他在诸北大队当过驻队干部,应该完成得了这笔珍珠收购任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夜吵草棚 何喜富回到蚌塘时已时下午3点多。 何喜富刚到不久,大儿子思强带着他捕捉来的三四斤黄刺鱼来到了蚌塘,这些黄刺鱼大多手指那么长那么大,而且条条鲜活得很。 何喜富一看十分满意,就赶紧把它放养到准备孵育小蚌的水塘里。 何喜富放鱼回来,何长安侄女何孝英来找何喜富了,这是何长安回家吃中饭时与他她侄女约定好的事。 何长安的侄女何孝英看到这段时间珠蚌插种收入很高,也想学学这门手艺,但因自己一家与何喜富一家少有往来,怕何喜富或何喜富老婆何紫娜不肯收自己为徒,一直未敢上门来说。 今天听说自己大伯何长安正在帮何喜富干活,就想请大伯何长安借这个机会帮自己说个情。 何长安跟何孝英说:“这事好说,但最好还是你自己在场,这样的话他会顾及两人的面子而难以推脱。” 见自己侄女来到塘头草棚,何长安连忙叫过何喜说:“喜富啊,我侄女想到你或你老婆这里学珠蚌插种技术,她自己不好意思来你这儿直接开口,今天看到我在你这儿干活,就特地过来跟你说了,你看看是否给个面子,收她为徒吧。” “这个c这个,本来我倒是挺喜欢不过”,何喜富边说边用五只手指使劲地用挠着自己的头皮。 看着何喜富这个模样,何长安琢磨开了。 其实在中午侄女何孝英托大伯何长安说个情时,她父亲也就是何长安的弟弟当即就说:“我看你说也白说的,人家不可能随便叫你这个吃饭的活的,不就有句话叫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想到这里,何长安连忙问何喜富:“喜富,你真不愿意收人为徒?” 何喜富这才直接把话说了出来:“不是我不肯收徒,只是一时排不过来。”何喜富告诉何长安和他的侄女何孝英,这段时间自己因忙于弄蚌塘,也趁不出时间给人家去插种河蚌,他老婆何紫娜虽然天天日夜连着干帮人家插种河蚌,但向她报名学插种珠蚌技术的人还有十来个人没轮到哩。 起初,有人来拜何喜富c何紫娜做珠蚌插种师傅的时候,何喜富曾自定了一个规矩,带徒不收拜师费,但东家必须给前来学插种河蚌的学徒付足额工资,自己则在东家给学徒的工资抽出部分作为自己师傅费。其中她给徙弟的结算方法是,学徒第一天作为观摩期不付一分钱,第二天作为实习期只付一半工资,第三c四两天收八折工资,第五六七三天享受额工资,学期一般为七天。 收了东家的钱,就得给东家干出相应的活,何喜富根据平时正常插种珠蚌的速度,给自己帮人家插种珠蚌搞了一个不成文的定额,自己一天一夜收五十元工资,基本上完成插种珠蚌八百只,带一个徒弟就得完成珠蚌插种一千六百只,带两个徒弟连同自己一起就得完成珠蚌插种二千四百只,所以何紫娜带徒,一般最多一天只带三个徒弟,而且是两个基本为操作的基础上再带新手的。 当时在搞这个定额的时候,何紫娜曾跟何喜富也曾有过意见分歧,何紫娜说:“这样带徒是不是对做师傅的压力太重了。” 可何喜富却说:“这样带徒教技,既不会给拜师学技的人增加压力,也不会给东家带来经济损失,是带动更多人学会珠蚌插种技术的好措施。” 何紫娜提醒何喜富:“你这样一味鼓励他人学珠蚌插种技术,不就是在自引人家到你自己饭碗里分饭吃吗?” 何喜富曾微笑着批评老婆何紫娜:“作为养蚌育珠的领头雁,不能把赚钱的眼光只盯在一点点劳务费上。” 就是因为规矩是何喜富定出来,所以他不好意思给老婆何紫娜添加更多的压力。 知道了何喜富的为难之处,何长安转过头对侄女何孝英说:“要不再等几天再去学吧。” 站在一旁的何喜富大儿子何思强,把人家想学珠蚌插种技术的热情和自己父亲的为难之处看得一清二楚,他在想,不就是学一点珠蚌插种技术吗,为何不来请我做师父。 这么一想,何思强倒还真随口说出了一句:“要不我来教你这个插种技术。” 何长安还以为是何思强顽皮,他看看何喜富,又看看何思强说:“这小鬼还真老三老四的了,敢在大人面前开玩笑。” 何喜富笑着轻声说:“这倒并不是开玩笑,别看他小,这河蚌插种技术并不亚于我呢,而且动作还是他快,我们塘里养着的珠蚌大多数出于他之手呢!” “喜富伯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话那我拜思强弟为师也可以。”何孝英一下子显得兴奋起来。 何喜富见何孝英这样迫不及待的样子,就正儿八经地对她说:“你要真想学的话,就去准备河蚌和插种工具,晚上就叫思强过来教你怎样插种。” 何喜富想,反正明天是礼拜天,思强也不用去学校读书。 第一天晚上,何思强严然像个大师傅,教比自己大十来岁的何孝英怎样剖蚌取边,怎样插入修圆等,按插种先后次序教得清清楚,一直到十点多才回家 第二天晚上尽管是周一,但何思强还挺有做师傅的责任心,也就带着工具,在何孝英家边示范边纠正何孝英的操作动作,也干到十一点多才回家。 春天,本来说是小青年的贪睡期,加上连续两个晚上睡得迟,何思强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就显得没精打采起来。 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演示二元一次方程的解法,何思强就扒在课桌上“呼—哈—”“呼—哈—”地打起呼噜来。 老师过来把他摇醒,回到黑板前做不上半道例题,何思强又开始“呼—哈—”“呼—哈—”地打起呼噜,引来全班学生一阵阵大笑。 老师把何思强请进办公室做调查:“你这两天为什么上午一上课就打瞌睡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身体不好,是自己晚上没睡好。” “晚上为什么睡不好?” “人家请我做师傅,我教人家学珠蚌插种技术。” “你一个初中学生,怎能去教人家学习珠蚌插种技术呢?你爸妈也真把金钱看得太重了。” 老师批评起何思强,也责怪起何思强的爸妈太不重视儿子的学习了。 何思强的班主任想想这个问题有点严重,就特地放弃自己周日这个休息日,来到何喜富家做了一个家访。 他们在向何喜富证实何思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后,也就用教育何思强的语气,对何喜富提出了批评。 在场的何思强,亲眼看到父亲因为自己而受到了老师的批评,倒了面子,心里感到十分难受和委屈,就在老师走后,何思强站在父亲面前正儿八经地说:“爸,我看这学我干脆不上了!” 何喜富严肃地对儿子说:“哪能行,初中都不毕业,将来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养蚌育珠,跟妈一起为人家插种河蚌,不就可以一样赚钱吗!” “不行,你至少得把初中上完。”何喜富的结论下得十分明确。 这天晚上何紫娜回来比往常早了一点,见儿子思强还没回家睡觉,以为是到别人家去玩了,便沿着村子里的一条条大小弄堂,“思强—思强—”地边喊边找,结果找到何孝英家附近时,何思强“哎—”地一声从一户人家这里应声走了出来。 原来何孝英邻居,看到何思强像模像样地教会了何孝英插种珠蚌,也就以两百元的师傅费拜何思强为师学珍珠插种技术。 何紫娜得知这一情况后,当场气得北头归南,问何思强:“谁要你这样干的?” “是爸要我去干的。”何思强认为搬出了父亲这块牌子,娘不会过多地责怪自己。 “你爸毒了啊,叫你一个学生去做这样的事,我不信,去问问清楚。”何紫娜一把拖住儿子思强,径直朝西秘湖蚌塘走去。 这些天,何喜富因塘里放满珠蚌和准备繁育小蚌的亲蚌,就独自睡在草棚里管塘护蚌。 何紫娜拖着何思强,还没走近草棚,就放开喉门高声叫了起来:“喜富c喜富,你给我起来说说清楚。” 西泌湖满畈都是黑乎乎的,静俏俏的,何紫娜的声音就显得更加响亮清脆。 何喜富当然没有睡着,一听老婆这心急火燎的喊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起身打亮电灯,连一件外衣也不披就走出草棚来,一看是拖着大儿子思强过来,以为是儿子去外面干了让人受气的事,就直接问他:“思强怎么啦?” “你自己倒安安稳稳睡了,叫他一个学生还三更半夜地去教人家插种河蚌,你说这到底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这不是帮人家救急吗,你自己又带不过来!” “我们非教不可吗?我们一定有这个义务吗?” 夜深人静,草棚前的吵声传得很远很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思强辍学 在草棚里,何紫娜一会儿说儿子不是,一会儿女说老公何喜富不对,似乎是说得刹不住了车。 何喜富见老婆何紫娜总是说着不停,也显得有些厌烦地说:“好啦好啦,今晚这事儿子思强做也做啦,过去的时间也就拉不回来了,你再这样叽哩咕噜念下去,不是让他今晚不要睡了吗?” 何紫娜想想也是,呆呆站了一会儿后,就一把拖过儿子回家了。 都到凌晨的时候,满畈都是深灰一样的黑,思强走在前面,脚步跑得很快,一会儿把娘何紫娜抛在了后面。 何紫娜插种了一天珠蚌,本来就有些累了十分疲惫,现在又深一脚浅一脚摸黑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就像塘里“踏浮水”,整个人飘来飘去的。 尽管她已被儿子思强远远地抛在后面,但何紫娜嘴里还要不停地唠叨大儿子思强的一千个不是,一万个不对,这走路的脚步就更慢了。 何思强走着走着,听听后面没了娘的脚步声,就停下脚步来等娘走近,何紫娜走近了,他又迈步快走,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每次发现娘胎走近的时候,嘴里竟然还叽哩咕噜地唠叨着自己,心里也就烦恼起来。 为了让娘收住说话,何思强不得不说出自己本想到事后再说的秘密:“妈你也别唠叨了了,这迟迟回家其实也有我的难处呀!” “你有什么难处?” “因为我是收了师傅钱的!” “啊,她们都是你婶c姑辈的人了,能拜你做师?” “哪能不行,不是有句话叫做能者为师吗!” 何紫娜听着大儿子何思强的话,忽然觉得这小子似乎已经长大成熟了,说话不仅老里老气的,而且还句句显得有道有理。 “他们给了你多少师傅钱?” “二百一个,我共收了四百块钱,你说我不就应该尽快把他们教会?” “你本来就不该收他们这些师傅钱的。” “他们非要给我我有什么办法,怪只能怪老爸当时不该把我推出去。“ 何紫娜想想也是,要不是当时老公何喜富同意他出去给人家做师傅教技术,儿子何思强也会去收人家的师傅钱,也不会有这样的思想压力,于是也就停止了唠叨,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这些天来,何喜富独守蚌塘,何紫娜天天外出帮人家插种珠蚌,大儿子何思强早出晚归读书,二儿子虽说已在本村小学读书,但一日三餐都由奶奶照顾着,小儿子更不用说了,干脆由奶奶带着,所以何喜富家是很难有团聚的日子。 这天早晨,何喜富特地赶早跑回了一趟家。 何喜富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何紫娜和儿子们都还没起床,进屋的门都在里面用门栓栓着。 进不了屋,何喜富便到屋后园子里检查起塘里养着的珠蚌来。 屋后菜园里的自留塘,已是何喜富第三次养蚌育珠了,前两季是偷偷养过来的,这次可是公开养的了,所以再也用不着选在无人过往的时候进行暗中操作。 不过,这次在这个塘里养着的珠蚌中,还是藏着何喜富的秘密,那就是,这里是清一色的三角帆蚌,他想用这一塘珠蚌来证实,用三角帆蚌繁育出来的珍珠,究竟比其他河蚌繁育出来的珍珠能多换多少钱。 屈指算来,这一塘三角帆蚌插种吊养下去也有七个多月时间了,如果不出特殊问题的话,到十来月的时候也就可以剖蚌取珠了,到时应该也有几千元的钱藏进自己的腰包吧。 何喜富捞起一个珠蚌,左瞧右看,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吱嘎——”,远远传来木门拉开的声音,何喜富猜得出这是老婆何紫娜起床开门的声音,他双手反叉在后背,慢慢地走回了家。 何紫娜已在灶间烧水做早饭,何喜富走到她身旁问道:“这几天晚上思强还是出去教人家插种珠蚌吗?” 何紫娜带有埋怨的语气说:“怎能不去呀,他都拿了人家的师傅钱了你说能不把人家教会?” “啊,他都拿了人家的师傅钱?” “怎能不拿,一个小儿子哪敌得过大人们的折腾,人家硬要给,他只得拿回来,我说呀这事还真的就得怪你。” 就走两夫妻说着对话的时候,大儿子思强起床了。 见大儿子思强来灶间打水洗脸,何喜富就走了过去,和和气气地对何思强说:“我说思强啊,你教人家插种河蚌么就趁空去去好了,这师傅钱呢你就不要去收了,一位在校学生收人家师傅钱,说出去也不好听,还有呢,那怕你技术最好,人家就当你小儿看呀,小儿赚大人的钱总不大好。” 思强边洗着脸边对老爸说:“他们硬要给我,我有什么办法?其实拿着也是应该的,反正我包把他们教会的吗,如果说我是学生不能收师傅钱的话,那我就不上学好了,专门来教他们学插种珠蚌吧的技术!” 一听何思强有辍学教珠蚌插种的念头,何喜富就急了,他知道这儿子的脾气就像自己,话不多,但很倔,说得到,做得到。 何喜富连忙劝起思强来:“儿子你千万不要有这种念头,现在高考恢复了,书读得好有出路了,以后大学考上了城里的高楼大厦轮得到你住呢!” “我说爸呀,你还指望我读大学呀,这还要多少年呀,我可还是个初中生呢哦,这读大学还要多少年呀?” 何思强说着,就停下洗脸,转过身来对何喜富说:“爸你想想,这两年高中c五六年大学读下来,我造高楼的钱不就都赚够了吗,再说大学毕业后能赚多少线一个月,我这教人家插种珠蚌一个星期,一个人就能给我二百元呢!” 何思强边说边从灶上取走他妈为他准备好的早饭就去外面吃了。 何喜富看着何思强出去的背影,摇摇头自言自语起来:“这小鬼,讲话越来越老三老四了,长翅膀了,不听我们使唤了。” 说着,何喜富也从灶上取走老婆何紫娜为他准备好地早饭,到桌上吃了起来。 在何喜富吃着早饭的时候,何紫娜穿上他那套插种珠蚌时才穿的衣服,准备出们去别人家里插种河蚌,临走时她特地走过来跟何喜富说上一句:“你要有思想准备,思强这儿子不想上学的话在嘴上说过好几次了,说不定有一天真的会背着书包逃回来。” 何紫娜出门了,何思强背过书包,拿起一个蒸饭盒,跟何喜富打过一个招呼后,也就到学校去了。 何喜富一个人静静地想着,他想,何思强看来就是一个早熟的儿子了,才十四五岁的一个人,不仅个子上看上去有十六七岁那样的高,说话也有了大人般的语言,而且脑子里还钻进了一个“钱”字,自主意识是越来越强了。 这样想来,何喜富倒也觉得,如果何思强自己真的一定不要读书了,那回家来帮自己发展养蚌育珠业倒也确实是一件好事,真正搞大了,这一年赚上一万两万的不是不可能,人家公社书记,区长什么的干部,一个月也才五六十元的工资呢。 再说,自己还有两个儿子,如果何思强真的自己辍学回家来了,父子一起奋斗,在思强以下两个儿子中培养出个大学生来也来得及。 这样一想,何喜富似乎觉得自己身上的包袱就卸了,他关上门,又去老娘家打了个招呼,迈着轻松的脚步去西秘湖蚌塘了。 这些天晚上,虽说何思强教人家插种珠蚌的时间不超过十点就回家睡觉了,但或许是天天晚上连着干也累垮了身体,也或许是这已无法让何思强静下心来读书思考问题了,不要说第一节上数学课时何思强会扒在课桌上打瞌睡,就在刚到校早自学的时候,他也会扒在桌上打起呼噜来。 这天早晨,教室里书声朗,学生们摇头晃脑地读着化学元素表c物理定律,更多的是读着语文课本,唯是何思强的头扒在桌上,一本课文课本斜靠着额前,看样子已入睡了。 班主任老师看看班里的学生基本到齐了,就拿着教鞭从教室后排的门口悄悄走进了教室,开始巡查学生的自学情况。 由于何思强是坐在靠里边的最后一排,班主任一进教室就发现了何思强的情况。 “啪!”响响的一教鞭敲在课桌上, 何思强“啊”的一声,吓得跳了起来,呆呆地站着不动了。 全班学生“啊”的一声,双手护着胸口,转过身来,把目光投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随即就是班主任如雷吼的声音:“你是不是昨晚通夜没睡呀,怎么大清早的就打起瞌睡了,告诉你,这里是学校不是旅馆。” 就在班主任吼着骂着的时候,何思强从课桌下抽出书包,一把夺过桌上了课本,就连食堂的里面的饭盒也没有去拿,就飞跑着走出了校门。 快走出校门时,何思强还回头跟还没回过神来的班主任补上了一句:“你放心好了,再回你这里读书,我就不是爹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蚌塘失管 何思强快步跑出学校大门后,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路上他走走停停,又停停定定走走,后来干脆在一排水杉树底下坐下。 此时的何思强,什么困的,疲卷的感觉一点都没有了,满脑子想的是,今天自己为什么而离校,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如何坚守离校时在老师面前立下的许诺。 何思强知道,今天晚上,或者是在明后天的日子里,老师一定会因自己突然离校之事赶来家访,甚至向父母道歉。 何思强从身边拣起一根树技,折断一截后在路面上写下了“老师”两个字,心在说:“老师,你也是冤枉的,其实,离校这是我户迟早的事,只是今天你让我在你这里找到了由头,找出了理由。” 不过想到最后何思强还是觉得自已今天如何面对爹妈,在爹妈面前为自己离校找出什么理由? 何思强想,如果说是老师一教鞭吓跑了自己,则等于是自己把一切后果推给了老师,事到如今也不要去为难老师了,就说自己是为了赚钱而辍学回家的吧。 何思强把手中的那来树技条,“嗖——”地一下掷向田中央,拾起书包,荡着步子往家走。 何思强打算直接去请他做珠蚌插种师傅的那户家里去吃中饭c插种珠蚌,但转眼一想又不对,万一他们一问二问问出自己因为插种珠蚌而逃学,他们不就不敢请自己做师傅了吗。 “对了,还是到奶奶家吃中饭好,爷爷奶奶喜欢大孙子,不会这样那样骂自己的。”何思强荡着步子,心里这样默默地想着。 何思强走得很慢,看到好玩的地方还会蹲下身子玩上一会,他的想法是,到家时只要刚赶上奶奶家吃中饭就是了,吃过中饭就下河下渠捕捉黄刺去,只要捕回很多很多黄刺鱼,至少爸就不会骂自己了。 何喜富赶回到蚌塘时,上次来卖河蚌的几个人又挑着河蚌来卖的了,何喜富把他们一一按品种分开,并分别结清数额,刚想把这些蚌分类放养到塘里去时,“哒哒哒”的拖拉机声由远及近向自己这边开来。 拖拉机开到西秘湖的机耕路办停了下来,走下驾驶室的司机远远地问何喜富:“师傅这里是西秘湖何喜富的蚌塘吗?” “是的是的。”何喜富边说边往拖拉机方向走了过去。 未等何喜富走近拖拉机,那司机就回话过来:“我是县鱼种场送鱼苗的。” 何喜富一听是县鱼种场送黄刺鱼苗过来了,就一下子来精神,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噌噌噌”地来到拖拉机前。 何喜富走到时,司机已揭开了盖在拖斗上的蓬布,一桶桶浸在清水中的黄刺鱼苗呈现在何喜富眼前,嫩黄的鱼苗,一样的大小,条条摇头摆尾鲜活得很。 “这鱼苗都是我的吗?” “是的,总共一千五百尾。” 司机边说边从衣服的上口袋里取出一张供货发票提给何喜富。 何喜富看了看发票,开心地说:“你们鱼种场真热心,自己没有鱼苗,不仅帮我从外地采来,还特地送货到塘头。” 在机耕路与秘西秘湖之间有一条五六十公分宽的水渠相隔,拖拉机开不到塘头,只得用人工挑过水渠。 何喜富招呼司机说:“你先去草棚里面喝开茶,我先把鱼苗卸下来。” 何喜富刚为司机沏好茶,准备找工具去担鱼苗时,湖上大队的副业队长骆兆灿来找何喜富了。 未等骆兆灿开口,何喜富先开口给骆兆灿分派出任务:“你来得正当时,快快先帮我把那拖拉机上鱼苗挑到塘里放养好。” 说着,何喜富从一处墙角取出两根两端挂有铁钩子的扁担,一根拿给骆兆灿,一根自己拿着,就一前一后朝路边的拖拉机走去,何喜富还回过头来跟司机说一句:“师傅不好意思了,茶水你自己倒,我们先去把鱼苗处理好。” 两人把鱼苗挑到事先准备好的小塘,何喜富又一桶一桶地把它倒进塘里。 骆兆灿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想,这何喜富赚钱的心也算野了,这蚌塘里还清一色地养起了黄刺鱼,不过,这黄刺鱼价格高,平民百姓吃得起的人不多,到时会有市场吗? 骆兆灿问何喜富:“喜富,你这黄刺鱼以后还是拿到市场上去自由交易,还是特供给哪家单位?” “先养着再说吧,反正空着也空着。” 骆兆灿压根儿没有想到,何喜富这是在搞养鱼孵蚌,何喜富还是那样,不搞出一点名堂,就不告诉任何人。 放养好黄刺鱼苗,何喜富问骆兆灿:“你今天找我有事吗?” “我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骆兆灿告诉何喜富,前几天插种过的珠蚌,吊养后一直没有鲜活的样子,他想请何喜富去现场诊断一下。 “珠蚌插种吊养后,头半个月管理是关键,这事我是得去看看。”何喜富边收拾东西,边自言自语着。 骆兆灿抽出一支烟递给何喜富。何喜摆摆手说:“我很少抽烟,你自己抽吧。”何喜富要骆兆灿先回去,自己还要去家里拿钱,跟司机结了账之后才能过去。 走进草棚先跟司机说:“师傅今天辛苦了,就去我家吃了中饭再走好吗?” 司机连连摇着头说:“不行不行,我还要去别的地方送鱼苗。” 何喜富对司机说:“那好,你再在这里喝茶等一会,我去家里拿钱过来。” 何喜富很快把钱取了回来。 司机开着拖拉机回去了,何喜富本想牵上自行车想去湖上大队骆兆灿的蚌塘看看,忽然又发现草棚边还堆放着两堆河蚌,想想这样堆着又不放心,于是又拿出网袋,把这些河蚌一袋袋地拿到塘里去放养好。 这样一来,又快到吃中饭边了,何喜富又回进草棚,简单地做着自己吃的来。 何思强走到家门口,见门锁着,就回转身去奶奶家拿钥匙。 奶奶正在做中饭,见大孙子思强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就有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是学校下午不上课了吗?” “是的。”何思强只随便地应了一声,他不想跟奶奶说得太清楚,因为他越想说明白,奶奶就越会问,他知道这就是奶奶这个老太婆的特长。 他先跟奶奶要过钥匙,然后再跟奶奶说:“奶奶我先回家放一下书包,然后准备一下捕鱼的鱼网c鱼篓c水桶等工具,下午我还想去捕捉一些黄刺鱼,上次爸爸跟我说过,黄刺鱼越捕得多越好,今天有空我就再去捕。” 奶奶听大孙子思强这么一说,两只老眼笑得咪咪细,连声应诺何思强:“好好好,我的大孙子真的长大了,多听话c多乖呀!” 何思强吃过中饭,放下饭碗就拿起提前准备好的捕鱼工具,只说了一声“奶奶我捕鱼去了”就往外跑。 “哎,你小心哦。”奶奶从里屋应声出来吩咐孙子,但走到门口一看,孙子思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何喜富吃过中饭去湖上大队时,本想从骆兆灿家的塘头一看情况,交代好措施后就回来,谁知刚看骆兆灿的蚌塘,同村的年轻妇女何月红也来请何喜富去自家的蚌塘看看。 何喜富知道,何月红家人怎么会让一个女人来请自己去看她家的蚌塘的原因,一则是因为何月红在何紫娜来湖上大队副业队插种珠蚌时,曾抱过小儿子何思福,二则现在的何月红又是何紫娜插种珠蚌的第一代私收徒弟,所以他认为这点情面必须给,这一趟必须去。 去何月红家的蚌塘,要走过一个蚌塘,这蚌塘的主人何喜富并不认识,但他却认识何喜富,他一看何喜富走了过来,并连忙走到路边,掏出香烟等着。 当何喜富走近他的蚌塘时,这人一边递烟一边请何喜富帮忙看看他觉得已经在发病的珠蚌。 何月红见一个与何喜富本没有来往的人也要请何喜富下塘检查珠蚌,便赶紧上前制止:“今天喜富叔很忙,没时间下你的塘,要看下次吧。” 何喜富想了想,用手示意何月红不要这样说,他笑嘻嘻地问这位养蚌人:“你觉得你的珠蚌有病了吗,我去看一下也无妨。” 当何喜富来到何月红家蚌塘时,天上的乌云越挨越实,不时有一阵阵凉风吹来。 “看样子快要下雨了,要不我们先去家里休息一下,等雨停了我们再来检查。”早在塘头守候的何月红老公提议说。 何喜富回答说:“没关系,还是先检查了再说吧。”话还没有说完,他人已跳到了船上,等待何月红的老公上船。 刚刚检查完蚌塘,雨就哗哗下来,而且这雨点还密又大。 何喜富他们不得不到蚌塘附近的人家躲雨。 这一场大雨足足下了半个小时,雨停了,溪渠里的水又急又大。 何喜富的大儿子何思强一看这傍晚捕捉黄刺鱼的希望就没了, 于是就用一只铁皮桶盛着捕捉来的几条黄刺鱼朝自家的蚌塘走去,准备向老爸献上自己的战果,顺便趁他一个人的时候,说说他已决定再不去上学的事情。 可快走到西秘湖蚌塘边时,何思强发现那条水渠的一道堵水小坝上,时不时有三四尾一批三四尾的小黄刺鱼随着急急的水流流下来,而且水坝下也有好几条大小相差无几的黄刺鱼时不时浮上头来, “这里有黄刺鱼!”何思强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便急速朝自家的蚌塘跑去。 蚌塘边的草棚持门锁着,好在门外放着一只簸箕和一只白铁皮桶,何思强便随手拿上,往回跑向水坝。 何思强利用小水坝中间的缺口放上簸箕,一条条小黄刺鱼流了进来,不一会何思强收起了足足半铁皮桶小小黄刺鱼。 就在何思强紧张收着小黄刺鱼的时候,何喜富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一看思强在这里捕捉黄刺鱼,便下车问道:“思强今天这早放学了。” 此时的何思强正沉浸在捕捉黄刺鱼的欢乐中,不管问他什么,就是一脸开心的笑着说道:“这里有这么多小黄刺鱼,你看我才一会儿时间都快收起一桶了呢!” 何喜富朝铁皮桶一看,脸色铁青:“啊,不好了。”一声惊叫,便骑上自行车,急速朝朝左蚌塘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师辈难排 何喜富心急火燎赶到塘头,发现刚刚养下黄刺鱼苗的塘坝四周溢出了塘水,其中靠近小溪边的泥坝上,还冲走了一块泥团,形成一个小小的过水缺口,刚才何思强捞着的小黄刺鱼真是从这个过水缺口中流出去的。 之前,下雨前何喜富都会去堵死这进水缺口,防止塘坝冲垮。这次放养好黄刺鱼苗后,何喜富因手头被这样那样的事情一纠缠,就忘记了守好进水缺口,匆匆去了湖上大队。 这不,刚才一场大雨下来,溪沟里的水急急流到塘里,塘里的水越涨越满,好在何喜富做塘坝时把坝基做得又大又实的,才避免了坝体塌陷的情况出现。 何喜富沿塘四周走了一圈,但确实无法估计出上午放下的黄刺鱼苗到底流走了多少,但从刚才大儿子何思强捞起小黄刺鱼的情况看,这流出的鱼苗应该不少的。 何喜富决定采取应急措施,他走进草棚,拿出平时为蚌塘决坝时防鱼儿逃出塘外而准备的竹帘,并再带上一只木桶,急匆匆送到大儿子思强这边,并和思强一起铺好,使小黄刺鱼流过这里时一尾不少地落入到这块竹帘上。 这时,何思强身边放着的铁皮桶已盛满了黄刺鱼,何喜富怕它这样放下去会闷死,就赶紧提着一桶鱼赶回蚌塘。 桶里的鱼和着水,难提又重,何喜富斜着身子c伸直手臂c提着桶吃力地走着的时候,桶里的水花时不时飞溅出来。 在这些水花中常常夹带鱼苗落到地上,这时何喜富就会放下桶,细心地把鱼苗拣起来,重新放回桶里,在何喜富眼里,此时的小黄刺鱼正是贵于黄金呀! 何喜富把桶里的黄刺鱼倒进塘里,小黄刺鱼很快地钻进水深处不见踪影。 何喜富又回头看看小溪沟里的水,比自己刚来时,已明显小了许多,这时我喜富又想到一个办,这是把跑边这条溪沟里的水暂时改道流进其它排水沟,然后从上端堵塞,下端挖大水缺,加快排水,待这条水渠的水全部排干了,才从下到上仔细地搜捕黄刺鱼苗,尽最大努力把流出塘外的黄刺鱼追回来。 何喜富在上游一道一道筑坝阻水的时候,何思强又从下一段一段地排水搜捕起小黄鱼来,不一会,何思强干得满头是汗,浑身是水。 何思强干脆脱掉上衣和长裤,放手大干,待何喜富分段筑堵水坝时,何思强已搜捕完了半条水渠,木桶里的小黄刺鱼又放得满满的。 何喜富看着眼前思强这副样子,心里乐淘淘的,他在默默地赞美儿子:“思强你真的长大了,可以成为你爸的一名得力助手了。” 桶里的鱼又满了,何喜富再一次伸手拿到塘里去放养,拿着桶走在路上,何喜富想,现在从下溪搜捕黄刺鱼的情况看来,自己倒是儿子思强的一名助手了。 搜捕完这条水渠,天已暗黑下来,本来何喜富可以在草棚里做点简单吃的,反正晚上要睡在这里管蚌塘,免得来来往往又跑过一趟。 但今天父子俩身子弄得粘污污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不回家洗个身子换套衣服就不行了。 何喜富请儿子思强快回家,跟奶奶说一下,做晚饭时多做点,父子俩就在奶奶家吃晚饭。自己收拾收拾再回。 何思强地脚头跑得快,不一会就到了奶奶家,他先往奶奶家一转,再到自己门前冲洗身子。 何喜富冲洗好身子,回房换衣服,何喜富也骑着自行车到了家。何喜富正准备提水冲洗身子,何思强学校的校长和班主任也骑着自行车来家访了。 两位老师见何喜富穿着一身满是污泥的衣服,灶间还是冷冰冰的,就知道何喜富是刚进门的,家里来夜饭都还没做过呢,就坐也没坐下,直接把思强今天在校发生的情况向何喜富说了一遍。 “何思强还没回家?”说完何思强在校情况,班主任老师又问起了何思强在家情况。 何喜富不知道此时的儿子何思强正躲在房里偷听着老师跟父亲的说话,便告诉老师:“他也刚刚回家,现在应该在奶奶家吧。” “他说他刚从学校回来吗?”老师进一步追问何喜富。 “那到不是,他早就回了,只是一场大雨冲走了我蚌塘里的鱼苗,我只顾抓紧搜捕出逃的鱼苗,还未来得及问他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回家。”何喜富把刚才蚌塘里发生的一切全部说给了两位老师听。 听何喜富一说,两位老师也觉得不好意思再打搅这户忙碌的一家了,只是对何喜富说:“晚上好好劝劝儿子,尽量重返学校读书。” 何喜富点点头表态说:“我一定努力劝说,努力劝说。”边说边送老师走出门外,走下道地。 当何喜富重新回到家里时,却发现自己的大儿子何思强就在家里,于是他问何思强:“你一直在家里?” “对呀,我就在房里听着你们聊天。”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跟老师打个招呼?” “都想退学了还敢去跟老师打招呼。” “你真对在老师面前说不再进那个校门了?” “对呀,这是我走出校门时对老师的许诺。” “这哪儿行呀,不读书以后就没出息的了,到时你不会别埋怨你爸妈?” “当然不会,我早点帮你养蚌育珠,早点把钱赚足了,就比什么都强,你看今天下午你不就多亏了我吗!”说着,何思强向何喜富使了个鬼脸,一溜烟似地朝奶奶家跑去。 这天吃过晚饭,何思强又到请他做师傅的那家里插种珠蚌教技术了,这天何思强显得特别开心,因为老师来家访的时候,老爸没在老师面前说自己多少坏话,在老师走后又没有批评自己,他以为老爸对自己的退学回家还是默认了。 既然老爸已经默认了,自己也就可以放手大干了,所以他一边教两个辈份比自己大一辈的两个徒弟说:“从明天开始我就再不去进校读书了,以后我收徒弟也就再不收费了,就像我妈一样,可带徒打工赚钱了。” “真的,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学徒的同时问话,他们的确很想试试用自己的技术能赚别人的多少钱。 “不知道,就等我爸我妈安排了,不过我想时间不会太远,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吧。”说这话的时候何思强显得十分自信。 两个老师走后,何喜富曾想找个机会与何思强好好谈一谈,尽量劝他重返学校念书。 但何喜富并不想在吃饭的时候去说儿子不开心的事,可等自己吃好饭的时候,儿子何思强又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样,何喜富只得先去蚌塘,想再去看看那边还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发生。 在西秘湖,何喜富打着手电,沿着大大小小的进出水缺囗和长长短短的塘坝,看看真的没什么问题了,夜也很深了,老婆何紫娜也该回家睡觉了,自己得趁这个时间去说儿子思强去不去上学的问题了。 何喜富c何紫娜最终没有劝走何思强回校学习,只得按何思强爱做的事情早早干起珠蚌插种这块工作来。 湖上大队刚好还有五六户人家等着何紫娜插种珠蚌,第二天何紫娜特地抽出时间去走了一圈,向她们如实说出了儿子思强的事情,并征求他们,是否原意让儿子思强带基本能独立插种珠蚌的两个徒弟来代替自己插种珠蚌。 对何紫娜大儿子不仅自己小小年纪插种得一手好珠蚌,而且还带出了两个大徒弟的事,他们早已听说,今天一听何紫娜要带他们来帮自己插种珠蚌,自然十分高兴,也就满口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的何喜强,叫过两位大徒弟,带上珠蚌插种工具,像模像样地来到湖上大队找母亲带他们去插种珠蚌。 何紫娜插种珠蚌,都是在东家吃的早饭,所以动工得比较早,当何思强他们找上时,何紫娜及她的徒弟们早已忙得汗流浃背了。 何思强的两个大徒弟见何思强的妈也在场,便连忙走到何紫娜面前说:“紫娜师傅,你们这么早就动工了。” “哎哎哎,你叫我师傅叫什么呀?珠蚌插种好歹也算是吃百家米饭,不懂这点起码礼节也不好出门入行了哦。” 说这话的人何思强不认识,他的两个大徒弟也不认识,何思强就问刚才说话的大哥哥说:“怎么啦,她叫我妈叫错了吗?” 那位大哥哥说:“你说还没错吗,我问你你叫何紫娜叫什么?” “我当然叫妈呀!”何思强回答得很爽快。 “那他们两个叫你什么?”那位大哥继续问何是强。 何思强笑笑说:“她们很客气,都叫我师傅,其实她们叫我思强也可以,毕竟她们是比我大一辈的。” 那位哥哥显得更严肃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既然她俩这样懂道理,就更不能叫你妈叫师傅了。” “哪该叫什么?”何思强问。 那我再问你:“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叫奶奶。” “那师傅的妈妈叫什么?” “叫师奶。” “对呀,你也得叫我师兄呀!” 哈哈哈!全场轰然一阵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解难“双枪” 这天晚上的天气很热,何喜富打着手电在蚌塘四周转了一圈后,就从草棚里拿出一把趟椅,面背靠草棚面朝蚌塘在躺椅上躺着乘凉。 夏夜的天很高c云很淡闪一闪的星星来得格晶莹剔透。 何喜富躺在躺椅上,仰望着天空,想起了农事,心在说:“唷,又是一年双抢的时候了”。 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大暑了,要是之前这个时候,即使还没开始“双抢”,也该是忙里忙外备战“双抢”的紧要关头了,可今年,自己这个生产队到现在没见动静呢。 虽然一个生产小队分成了两个操作小组,部分冷水头田又承包着农户养鱼养虾养河蚌了,虽说“双抢”任务没之前那样重了,但还有相当一部良田种着水稻,需要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完成收种任务,说是任务不重但实际也是不轻的。 要是在之前,何喜富也会跟生产小队长骆云根或其他几个主要劳动谋划谋划一年一度的“双枪”工作,也得上是生产小队开展“双枪”工作的主要谋划者之一。 可今年,自己一家人是自负盈亏承包西秘湖及周边十来亩冷水田,与生产小队有约在先,一年缴上一千元承包土款后,自己一家除按定量在生产队参加口粮分配外,其他的可以不参加生产小队里的集体劳动,也不参加生产小队的工分分红。 这样一来,何喜富也就一直没去过问过生产小队里的农事安排,骆云根也没向何喜富来商量过生产队里的农事安排问题。 你倒别说,操劳惯了的事一时搁起不闻不问,还正让何喜富有点不大适应呢,你看,在这清闲的夏夜里他不就又担心起生产小队里“双枪”这件事了吗。 就在何喜富猜想着小队长骆云那边有什么为难之事时,忽然发现,有一道手电光沿着通往西秘湖的那条机耕路,一晃一晃地移动过来。 “这个手电光会是谁的呢?会不会是到这里来找自己的呢?”何喜富看着不断往前移的手电光猜测着。 何喜富猜对了,这道手电光临近西秘湖时,转弯走过了石板桥,然后远远地把手电光照向草棚,边喊着何喜富的名字:“喜富c喜富!” 何喜富也打亮手电光算是接应,他亮着手电说:“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刚刚在想你你就来了啊!” “想我,想我什么呀?”骆云根说着就走到了何喜富身边。 何喜富起身,把躺椅让给骆云根坐,自己刚走进草棚,打量电灯,提水沏茶,不一会,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提着小方凳走了出来。 他把凳子往躺椅边一放,又把茶子放到凳子上,然而再回身去草棚拿出一条凳子。 何喜富在小方凳一则坐下来,然后慢条斯理地对骆云根说:“刚才还正在想,转眼又到双枪的时候了,今年我们队的双枪为什么至今还没动静呢?” “你倒也在想这件事了啊,这几天我正为这事而犯愁,今天就是为这事找你聊的。”骆云根说完话,嘟了一口茶,接着又把自己犯愁的事说给了何喜富听。 听骆云根说,前几天,他一连几天找几个操作组长和部分主要劳力商讨今年“双抢”开展工作,各组反映说,今年操作组一分后,许多集中的农活一干就完了,趁着农闲时光,一些有门路或体力强健的年轻劳力,都外出做起了小工,现在要想把他们请回来搞“双抢”,都不肯来了,有的甚至还提出,除非要像把何喜富那样在家搞副业的人都集中起来,他们也愿意放弃手头之活,赶回来参加“双抢”劳动。 何喜富听完骆云根的话呵呵一笑说:“这批嘴上无毛的人,还真是办事不牢靠,前阵子要我高价包下西秘湖及周边冷水头田的时候,就一味说我只要不少一千元一年的承包款,就用不着再去生产小队参加生产劳动,不记生产队一分工分,就白拿一家口粮好了,这下倒好,我的屁股还不坐热,就想推翻条款耍赖了。” 骆云根听何喜富说这一番话,心里如倒酸醋似的难受。虽然骆云根承包西秘湖的时候,许多条款是一批年轻劳力在会上你一句我一句提出来的,但骆云根是小队长,这承包协议上签的字就是骆云根的名字,今年说的话虽然是有人背后在说,但传达到何喜富的还是骆云根,他知道何喜富刚刚说的话,分明是在揭自己的烂疮疤。 骆云根看看何喜富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就说道:“喜富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只是跟你来商量商量这个问题如何解决,不一定要你去参加双枪劳动。” “不过我一直在寻思,生产小队这种集体劳作摸式估计是不会太久了,人家安徽能搞了,我们这里不可能不让你搞。”何喜富慢吞吞地说着这话的意思是,吃大锅饭的时间不会太久了,这待人接物的,好和睦还是和睦一点好了。 他这样一想,对骆云根所说的人家背后在议论的也没有说多少不好的,而且心里还盘算起了在眼下这个背景下如何激发大家干劲,在短时间内完成“双抢”的想法。 他先喝了一口茶,又站起身来跟骆云根的茶杯里倒上水,然后又回到自己凳子上坐下,继续慢吞吞地说起来:“他们既然这样说,我倒有个办法,设法能让凡是在我们小队分口粮吃的人都来参加今年的双抢劳动。” “什么办法,你说出来让我听听。” 就在晴朗的夜空下,在这黑色的旷野里,一个较能适合当时诸北大队实际的“双抢”初步方案,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完善了起来。 何喜富的提议,早稻收割以最高每亩多少工分的计算方法,让农民自行组队承包,但必须提出收割质量和完成收割时间,这样承包方法,既能加快收割进度,又能避免承包者把稻谷偷偷挑回家的现象。 这是对抢收的方案,对抢种的方案,何喜富的提议是,除已承包给农户养鱼养虾养蚌育珠的冷水头田外,其他凡种水稻的,均按在生产小队分口粮的人均占有数分到各户去插种,这种做法,也算是自己的口粮自己去种吧。 骆云根想了想问道:“既然是自己的口粮自己去种,那我们也用不记工分了?” 何喜富回答说:“对呀,还省去了生产队的一笔大开支。” 骆云根思考着,过一会就提出了一个问题:“由于插种的大田都分到了户,那秧苗还是集中在几丘田里,到时大家秧苗被大家乱拔怎么办?” 何喜富似乎把方案已考虑得很成熟,他说:“这个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的呀,比如说,那丘田种什么秧苗,秧苗在哪一块秧田里拔,多少大田分多少面积的秧田,我们都要落实好,而且在种田里做上标记,在本本上一笔笔记好。” “喜富你是不是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怎样想得这么周到了啊。”骆云根听何喜富对今年的“双抢”工作一步一步地描述得这样细致十分高兴,他觉得,像这样的方案当然就可贯彻下去,只不过今夜已经太晚了。 何喜富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那会早早去考虑今年这个双抢呀,再说我们承包协议上你签了字,我只保证承包款一分不少,生产小队的集体劳是不用参加的哦,今天之所以提出这个方案,是因为这些天来,装在村头的高音喇叭上天天在喊要放宽政策,搞活经济,我是从中启发搞活我们今年这个双抢工作的。” 骆云根领着从来没有实施过的“双抢”方案回到家里,连夜一条条地整理在笔记本上,并对个别自己觉得还不够完美的地方一点点完善好。 第二天白天,他带着这个方案询问几个操作组长和队委委员,在进一步完善的基础上召开了户长会议,集体讨论“双抢”方案的落实。 骆云根作为小队长首先作了这个会议的开场白:“同志们:今天我们开会的主要原因,是研究今年的双抢工作,双抢年年搞,但今年不是老一套,为什么要换新套套,那是因为我们大多数人手头有工作,想赚钱,为了既不影响大家赚钱,又不耽误双抢工作,所以我们想出了新法子,怎么样个新法子呢?我们就请会计先给我介绍下。” 生产小队的会计员按照白天议好的“方案”一条一条地念了下去,念好后就请大家酝酿一下,有什么好的建议也请大家提出来。 很快会议上形成了两股势力,一股是本来劳动力强大的,他们很喜欢这种好方案,其中有一个阿文年轻人听完方案就跳起来说:“这方案提得好,之前有人不用出畈让我们把他们的稻谷收进,秧苗插下,真是叫做让我们做给他吃。” 一股是劳力弱的,比如在社队企业工作,在供销社上班且户口在生产队的,他们觉得自己吃亏了。 何理江就是其中之一,原来他们两夫妻一个是在农电站工作,一个是在卫生院工作,都是按交钱计工参加分配的,他暴跳如雷责怪骆云根说:“这方案是谁提出来,是不是存心给我们过不去呀,我们两夫妻既要交钱还要来参加劳动,你这是什么政策?” 何喜富看看骆云根有点招架不住了,就站出来说:“这方案是我想出来,是一个大家都不想回来参加生产劳动的情况下而万不得已提出来的方案,如果从自身角度考虑的话,这方案对我也不公呀,因为我承包协议上有条款写着,只要每年缴足一千元承包款,就不用参加队里的劳动,现在倒好了,我家连大带小七个人的口粮田都得自己来插种完成呢!” “那我们不服从怎么办?”何理江十分傲慢地追问骆云根。 骆云根说:“我们有措施,不参与这个双抢的话,我们就扣除他半年口粮。” 见大家再也没反对声了,何理江就只得在方案签下自己的名字,只不过在签字时说了一句:“我看是有人在自讨苦吃,想想你七个人的田种得下去,我三个人的田不会种不下去吧!” 何喜富知道这话是针对他说的,但他笑笑,心想这真是我们要的目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思强不弱 自从骆云根在何喜富蚌塘处获取“双抢”方案后,就把这里看作是商议工作的好地方,凡自己觉得需要个别商定决策的事项,都会带上相关人员,来这里以边喝茶边聊天的形式商定。 按照上次骆云根与何喜富商定的按农活种类分别实施组团包干和分户包干的“双抢”方案,骆云根确确实实看到了原来看来这么忙的“大锅饭”当中,还有这么大的劳动潜力可挖。 眼看抢收接近尾声,骆云根让小队会计算了一笔账,整个早稻收割下来,记入的劳动工分只是去年的一半多一点,由于后半场的抢种都是按人口平分到农户的,用不着再记工分,这就意味着今年整个“双抢”的劳动记工,只为去年“双抢”的四分之一工分。 骆云根听着小队会计的报告,心里甜糍糍的,今年生产小队里的经济收入,通过湖塘和部分冷水头田的承包,本来就比去年高出了几千元,加上今年工分总量减少的幅度这么大,估计夏收分配的分红值要比去年高出许多三四角。 “双抢”一过,该是夏收分配的时候了,这个夏收分配方案怎么做,骆云根就找上小队会计,一起来到西泌湖蚌塘找何喜富商量。 虽说“双抢”季节插种珠蚌的活几乎没有,何喜富的蚌塘里反而有更多的事要做。 这不,高温天气越来越多,养着的珠蚌需要更频繁地检查生长情况,还要更加及时地清除附着物,还要根据水温变化及时调节珠蚌吊养的水层。 在养鱼孵蚌的塘里,何喜富除了做好珠蚌检查c附着物清除c珠蚌水层调节外,还要适时适当给鱼儿投饵,给蚌塘施肥。好在这些天大儿子何思强因没了插种珠蚌的活,就一天到晚跟待在蚌塘给何喜富当助手。 骆云根和小队会计一起来到蚌塘的时候,何思强正在草棚里收拾东西。 何喜富见骆云根他们来了,就让何思强停下手头之活,给客人沏茶倒水,自己则拿把小方桌和几张凳子放到草棚外,并向骆云根两位招呼说:“来,我们吃茶聊天外面来,坐在外面空气新鲜人清爽。” 三人一起围坐在小方桌旁,骆云根给每人提上一支烟,一边美糍糍地说着:“喜富阿,刚刚我让会计初步合算了一下,今年生产队里的分红值至少比去年高出三四角呢。” “你说吧,”骆云根扳着手指数说起来:一则湖塘承包c冷水头田承包,这给生产小队的经济收入增长了五六千元;二则通过农活组团承包和分户承包,不仅劳动时间缩短了,而且总计工分也比去年减少了一半左右,你算算,这样一增一减,这个分红值还能不大? 骆云根说得开心,何喜富却听得平静,趁骆云说完话,把香烟塞进嘴里深深吸上一口的时候,何喜富就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句:“说明生产小队集体这口大锅饭是吃不下去了,可惜今年生产小队里这包干的甜头,我没分享不到,只有看你们吃甜甜果了。” 小队会计听着何喜富说着并不开心的话,就说了一句:“喜富哥,你要是觉得吃亏了的话,我们可以商量一下,适当给予一点补助或奖励的也可以,毕竟你对我们队不仅上缴的承包款多,而且这些省工省本的方案也是你策谋划策出来的,也算是有功之臣呢!” “别别别,你这方案一提出来,乱了方寸的还不是云根队长啊,这白纸落黑字写着的,我们最吃亏也得坚持着。”何喜富说着这着这话的时候,一直用手在会计面前摇摆着。 何喜富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也是十分欣慰今年队里搞出的农活包干行动,因为他比别人更明白,自己塘里养着的东西何止值几百几千元钱呢,到时卖上个上万元的钱也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搞承农活承包,自己能怎样安心养着珠蚌吗? 所以,何喜对自己今年在生产小队里不计工分,不参加分红的决定还是十分赞赏的。 骆云根看着何喜富这样的态度也就放心了许多,他对何喜富说:“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骆云根道过谢,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请何喜富提提意见:“你看看这次夏收分配中,是把生产小队里的现金多分掉一些好,还是多留一部分到年终分配好?” 何喜富想,夏收分配不就是一个预算分配吗,最后年终还有个决算分配呢,所以他没有直接回答骆云根这个问题,而是倒问他一句:“你为什么要去考虑这个问题?” 骆云根没有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他习惯性地压低声音说:“这里没有别的人,我们说说也无妨,我考虑的是两个方面,按照现在这个形势,到年底这个生产小队会不会散伙,还是一个未知数,散伙的话不就都要分掉,迟分不如早分,这是其一。 说其二,今年分红高是明摆着,从中碰到一个问题是交钱计工的,他们拿进来的是一元一个劳动日,而拿去的一元三四一个劳动日,如果上半年多分了,分红值班越高,下半年要求交交钱计工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生产队里务农的会不会更吃亏。 “哎——”何喜富叹了一口气后说:“这问题说来说去还真矛盾着,你说吧,这小手工业或外出临时工,我们可让他们不再交钱计工,但那些公社里站办人员c代课教师怎么办,他们缴得钱是公社规定的,你又没权不让他们缴,缴了我们队里的是明摆着吃亏。” 何喜富他们三个大人围坐在小方桌旁这样聊着,何思强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听着。别说他年龄不到十六岁,书也没念到初中毕业,但对大人们所说的每一个话题,他都能悟出一个所以然来。 譬如他听到刚才大人在说的,站办人员交钱计工问题,就很快悟出“剥削”两字,这些站办员拿出很低的工资来参加生产队里的分配,不就是剥削我们队里的务工人员吗?何思强就这样寻思着,而且还在自己脑子里打下了深深烙印。 终于轮到何喜富一家插种晚稻秧苗的时候了。 插种秧苗的大田,是设号子c抓纸团进行的,何喜富抓到的是十三号,就在十二号何理江后面。 插种的承包户就按提前规定的取秧地点,把秧拔起来,挑到要插种地方按队里统一规定行距间距插下就是。 听说何喜富一家有插种任务,早在第一天晚上何紫娜的十七八个有男有女的徒弟c何思强五六个有男有女的徒弟,还有何喜富的几个朋友,都先后来到何喜富家请战,要求参加何喜富家的晚稻插种任务。 何喜富按照人头作了一个算计,按照每人插种四分大田的速度,他家分到五亩多大田,就不用半天时间插完了,但就在这一个大家都忙碌的“双抢”季节,一下子调集这么多人帮自己插种晚稻,会不会显得太招眼而遭别人理论,再说来来往往影响到别人干活,最后招来雇工剥削的“罪名”。 这样一想,何喜富就决定,先选五六个男劳力把秧田里的秧苗拔起来挑到大田处,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再让大家过来,一起把该插种的大田全部插好。 插种当天,何喜富因蚌塘里还有一些事要做,就请让大儿子思强早早去秧田看看,如水太浅的话先放满水,把捆秧要用的稻草先拿到田头等。 何思强按照父亲何喜富的吩咐早早来到秧田头,他发现该是自家拔秧的地方,秧苗已经拔掉了许多,而划归自家前一号何理江拔秧的地方,这秧苗一点也没拔掉。 何理江虽说分到的插种承包田没何喜富家多,但由于自己平常一直在单位上班,帮人家干活的机会少,所以这分到的田里干活的也只有自家几个人。 他们插种的田离秧田只有一丘田之隔,何思强隔田望去,他们的田里已插上了一大片绿色,而且田两头的水沟里还放着挨得密密实实的一个个捆扎好的秧把。 何思强心里想,这肯定是何理江为贪近而故意乱拔秧苗的,再说前几天他听到他爸与骆云根队长在议论站办人员缴到队里的工资少,拿走的分红值高的时候,已经对何理江这样的站办人员落下了“剥削”的印象,所以对眼前的看到的就特别气愤。 何思强就远远在喊过去:“喂,我说你们是不是把我家的秧苗拔走了啊,你们的剥削思想怎为那么重呢,这样少走几步路也好吗?” 说实在的,何理江他们拔错秧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们对插在秧板上留有号子的标签理会错了方向,把该拔地方没去拔,该不是自家拔的地方反而拔走了,等到自己发现错了的时候,他们已经拔起了好多秧,后来想想都是同一个生产小队的,到时候做一个解释就是了,便把拔起的秧苗全部挑到自己田里去插了。 现在听何思强这么一说,这何理江也就满身热了起来,再说早就听说这方案是何喜富想出来,要不是何喜富想出这样的方案,自己两夫妻怎么会吃今天这样的苦,这样一想,何理江气不打一处来,就朝何思强骂过去:“就乱拔了你想怎么样,我剥削,我剥你妈个xx了啊!” 何理江这一骂,还真激怒了何思强,他挑着自己一双簸箕,径直走到何理江田头,把浸在水沟里的秧把装进自己的簸箕里。 “嘿嘿,你倒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来着,那我也得该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何理江赶过去,一把掐住何思强的脖子,拚命地朝水沟里按。 看到这一情景,何理江的父亲也就连忙放下手中秧苗赶了过去,他一边试图掰开何理江掐住何思强的手,一边忙喊着:“理江别这样,要出人命的,理江别这样” 何理江,掐着何思强脖子的手也就松开了。 何思强的头探出手沟,随手从田塍上拿起一根扁担,朝何理江的后背打去。 何理江父伸手阻挡扁担,这扁担就重重地落在了何理江父亲的手臂上,何理江父亲“啊唷”一声,握着手臂坐到田塍上。 见父亲被何思强打了,何理江又一次按住何思强挥拳就打。 队长骆云根刚好巡查田头到这里,见这一幕,便连喊带跑地追了过去:“何理江,你一个大人这么可以打这样一个“头子毛”啊,快住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教子做人 就在队长骆云根边大声叫喊边从何理江手下救出何思强的时候,何理江的父亲用左手挽扶着垂直的右手,带着十分痛苦的表情对骆云根说:“我说云根啊,你作为一队之长,说话是有份量的,你看看我都被这小鬼打得抬不起手了,也总不能只怪伢理江打这小鬼呀!” 骆云根两手护着何思强走到何理江父亲面前说:“理江爸,你手怎么啦?” “就被这小鬼一扁担打的吗?” “谁叫你们贪近故意乱拔我家的秧!”何思强歪着脖子,一点也不示弱地说着自己的理由。 骆云根推了推手里拉着的何思强说:“都是一只锅里吃饭的,有事好好商量就是,为啥非得动手打人?” 何理江见骆云根来了,很想把一切原因推到队里把“双抢”农活分户包干上,他眼睁睁地盯着骆云根说:“你们这做法再搞下去,麻烦事着实还有得碰到来。” “再不这样搞,谁还愿意下田做队里的活,我还真恨不得把田都承包到户里去种呢,谁不知道快乐挣钱呀!”骆云根见何理江对“双抢”包干的事还耿耿于怀,也就倒出了自己的一肚子怨气。 何理江父亲伤着的手已红肿起来,骆云根就转过头对何理江说:“快送你老爹去医院检查一下,一切事情晚上再说。” 何理江急匆匆送父亲去医院。 在家的何思强母亲何紫娜勿听有人来报儿子与何理江在田头打起来的消息,就连忙放下手头之活,心急火燎赶往秧田头。 何紫娜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一听自己不满十六岁的儿子竟然与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中年男人打架了,吃亏的当然是自己的儿子,因此她人未到田头,责人之声却早早传来:“你们这两个大人怎么可联手打伢刚走出校门的嫩头青呀,有什么意见,可直接找伢大人来讲,何必我小鬼出气呢?” 正在何思强了解情况的骆云根,一见何紫娜怒气冲冲地过来,就怕一波停了又起一波,便悄悄对何思强说:“你赶快回去洗下身子换套衣服,不要跟你妈多说什么,免得影响你家今天的活。” 何思强知道骆云根是自己生产小队的队长,是父亲的好朋友,他不会向自己和自己一家施坏,就连连点头,转身回家去了。 何思强转身走后,骆云根赶快迎上前去对何紫娜说:“都是误会,没有大事情,你也别又发什么茅草性子,大家安安心心把自己安排好的一天的事做掉好了。” “我就不信我们这一家老小都轮得到大家欺负的,这事我一定得问清楚。”何紫娜边说边走到田头,一看自己儿子思强和何理江父子俩都不见了,便转过身来又问骆云根:“这人呢,他们都进派出所了?” 骆云根故作微微一笑说:“哪有这么严重,何理江送他父亲送医院去了,可能是你儿子打他父子手臂上了,你儿子我让他回家换衣服去了。” 听说儿子回家换衣服去了,何紫娜想,人家说自己儿了被何理江按在水沟里打的话没有错。就再也没听骆云根的劝说,径直走到何理江包种的田里,脚踏手抓地毁坏起何理江家刚插下去的秧苗。 何理江请有两个帮工干自家的活,父子俩去医院了,他们只顾自己插着秧,对骆云根说什么,何紫娜说什么等都没去过问,现在见何紫娜耍野毁坏起刚插下的秧苗,就赶紧放下手头之活,来到何紫娜身边,一边劝说,一边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地说给了何紫娜听。 但何紫娜就是不听,仍是一鼓劲儿捣毁着何理江家插种下去的秧苗。 面对何紫娜这种疯乱的样子,帮何理江插种秧苗的两人只得袖手旁观,心里都在说:“看来今天这场戏是闹大了。” 骆云根也只是站在一旁束手无策,只是拚命地高声喊着:“何紫娜你能不能停下来呀,你知不知道这毁坏的种苗不是何理江一家的,它是我们生产队集体的呢!” 骆云根也明白,再这样下去,一场更大的矛盾冲突还可能出现,因为何理江也不是个善角色,打起架来也是只认赢而不认命的,刚才何思强那边因是一个不满十六周岁的小青年,或许还留了一手,但如果知道何紫娜在这里这样搞着,他肯定是不会饶恕的,这两家大人一对打起来,上面追究责任起来,还不会落到自己这个生产队长搞包工的份上? 骆云根很想过去劝定何紫娜这种不思后果的行动,但一过去,在田畈里一男一女这样一拖一拉地搞起来,总不是那么自在的,甚至今后会让别人作为一种茶余饭后的笑话流传开来。 就在骆云根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何喜富带着四五位劳力来拔秧了。远远看到何紫娜在人家插种的稻苗田里这样胡闹,就大声高喊过去:“你疯了吗,快给我停下来!” 何喜富一边喊一边追了过去,径直把她拉到秧田里,并严肃地对她说:“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做出这样无知的事来了,你也不想想,我们现在也算是养蚌育珠赚钱的人家了,都说和气生财,你这样搞来搞去的还不是积怨于人呀!再说,今天有这么多人来帮我们过活,你还有心思吵架?还不快回家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何喜富在家向来说话不多,但一旦说出去了,不管是老婆或是儿子,个个是不敢不听的,胡闹着的何紫娜被何喜富侬样一说,也就不声不响地回去了。 何紫娜走后,何喜富叫几个来帮他插秧的人,各拔十来个秧后拿到何理江的田头把刚才何紫娜把他们搞坏的田重新搞平,再插上秧苗,然后又对小队长骆云根说:“今天这事你也算是个目击者了,再说你也是这个生产小队的队长,调解工作还得靠你呢。” 骆云根带着笑脸摇着头说:“这调解工作恐怕难做了,理江和紫娜都是个茅草性子的人,容易激怒,你儿子思强也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青年,再说起初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也没有亲眼看见,这是恐怕难断呢。” “你怕调解不cd一个生产小队的,有什么说不好的事情。”何喜富笑笑后又对骆云根说:“你放心,大部分工作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就做个中间人好了。” 其实,何思强去家洗身换衣时,何喜富刚去家里,见自己儿子一早把身子弄成这个样子,就向何思强查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当即就向何思强指出:“这事是你错了,这种全面包工下,不要说拔错秧,那怕是拿错秧也是在所难免的。”因为大家都在门口等着他一起来田头干活,何喜富没跟何思强多说什么。 现在走到田头,一则听说何理江的父亲被自己的儿子思强打得进医院了,二则又亲眼看见老婆何紫娜发疯似的把何理江刚刚插下的秧苗搞得这样一塌糊涂,就觉得有必要先去医院找找何理江父子俩,一去看看何理江的父亲到底伤得如何,二是亲自去给何理江父子俩赔礼道歉。 听说何喜富放弃自家的活儿不做,却要先去看何理江父子俩站。在一旁的骆云根连忙提议说:“自己这么忙,也用不着如此讲究道理了,还是抓紧做好自己的活吧,非要道歉的话晚上也来得及。” 何喜富告诉骆云根:“还是我有礼在先好,事情弄大了,到时总是说我们包工包出了社会矛盾,还有我现在承包着这么多塘c田在养蚌育珠,人家有意招你点麻烦不就是一个动作而已。” 何喜富在公社卫生院找到了何理江父子俩,一问伤情,何理江父亲说:“医生说是骨折了。” 何喜富当即取出一叠二十张十元面额的钞票塞给何理江父亲,并且说:“这医药费就我出了,到时还有什么问题的你们尽管说出来,我保证全部负责到底,这事本来就是我家思强级错了。” 何喜富从何理江父亲这里塞过钱,又显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对何理江说:“都是我儿子的错,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在家我会抓住这件事好好教育他的。”, 何理江始终绷紧双脸无一丝笑形:“你说他还小,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比” 见何理江还想对何思强说这样那样的不是,何理江的父亲就连忙抢过何理江的话说:“你也别说这不是那不是了,要是当初你先去喜富那里说一下这秧我们拔错了,也就不会有事了,再说喜富的为人邻近三方谁不知道?” “双抢”工一包,田畈里的劳力总是三三两两地分散在一丘一丘的田里干活,唯是何喜富的田里却比大集体还大集体,二三十个人赶鸭子似的把一丘田一丘田横扫过去,天还不黑,要插的田都插下去了。 何紫娜知道干活的人多,特地准备了两三桌子的菜,可真正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只剩下一桌子人了,还包括生产小队长骆云根。 吃好晚饭,何喜富没有像之前那样客气地留下来喝茶聊天,他一早请小队长骆云根约何理江父子俩去大队室调解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不上三十分钟,骆云根就回来了,他笑嘻嘻地跟何喜富说:“他们说没什么好调解了,该做的你都做了。” 见没事了,骆云根也转身回家去,这个双抢”大忙季节,虽说比前几年要轻松的多,但作为一队之长的骆云根确实照样是里里外外的忙着,也挺累的。 大家走后,何喜富叫过儿子思强坐下,他问儿子思强说:“你知道做爸的今天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思强说:“求自家安稳吧!” 何喜富说:“错,我这样做的目的是想用言传身教的方法教导你怎样在社会上做人。”何喜富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其实在我今天所做的事中你可领悟出三点:一c身处社会,得道的总是多助,失道者定是寡助;二c和气生财不是做人者烂,而是人与人交往中的一种智慧;三c待人接物有礼在先,不为错,因为它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生活中积淀下来的传统文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分享喜乐 “双抢”结束了,那些承包了湖呀塘呀的劳力,又堂而皇之地去干自己养鱼c养虾c养蚌的活,那些体格强壮的劳力,有的到建筑工地搬沙挑砖,有的去铁路车站做搬运装卸工,留在生产小队里施肥护理晚稻的,不是年老就是体弱,不是脑袋瓜儿不灵,就是没文化走不出外面去的。 人越少,干活越无劲,生产队里的集体活就是这个样。本来说,夏天干活要趁早风凉,但这帮人似乎倒了过来,想趁着早风凉好好分享一下凉风嗖嗖的舒心辰光,在堤岸上的一大桕树下,懒洋洋地坐着c躺着。 骆云根挑着一担尿素来到堤岸下的田畈里,见自己生产小队的田里空无一人,就习惯地朝堤岸上的那株桕树望去,只见十来个人像败阵归来的士兵,东歪西倒地树底下乘风凉,便训话过去:“都九点多了还不干活,趁着早风凉不做,难道非得等到阳光烫得狗伸着舌头喘粗气才肯下田干活。” “伢什么也不想,就想一天到晚这样坐着呢。”一位青年男子就这样回答骆云根。 “你有本事就去家里坐。”骆云根并不当会事地回过去一句。便下田施肥。 “我就要在这里坐,怎么啦,你想不给我记工分?”这位青年男子说是这样说着,但人已在跟随着人群懒洋洋朝骆云根施肥处过来干活。 骆云根没再去反驳这位青年男子的话,他知道,这个时候越是去伤屈这些人,田头里的活就会越干越干不出来。 聪明的人c强壮的劳力都走出去了,剩下的就是这些“三类”群体留在队里干活,他们同往常一样记着工分。 虽说他们没能力没体力出去赚钱,但他们盘得清自己的得与失,而且还时常把他们认为是吃亏的地方,都说成是小队长骆云根处事不公,办事不力之上。 骆云根走在前面在稻苗里施尿素,干活的一帮人就在后面跟着耘田。骆云根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尿素撒在稻田里,容易一粒粒粘在稻苗上,如不及时把这些尿素赶下,阳光一照就会灼伤稻苗。 可是骆云根都快施好肥了,耘田的人却还在离田塍不远的在方,还时不时地真起腰来说这这那的。 骆云根又一次催他们少说话c多做事。 这下倒是一个老头子先说话了:“骆队长呀,这样的分配制度我们谁还愿意多做事呀,你看看,他们交钱计工的,本来交进来的只是部分钱,现在倒好,这交进来的是一元钱记一天工分,拿走的是一元三四角一天,而我们就得硬实实地做上一天才能得一元三四角钱哩!” 原来他们还耿耿于怀于分配问题。 骆云根知道这分配政策不合理,但要改变确实也难呀,一则这个分配政策是上面定的,不可能随意改变,再说你改变了,这些交钱计工的,特别是在公家单位上办的站办人员,他们会拿着文件找你算账呀,所以骆云根不管大家有多少意见,还是坚守着这条分配原则。 看看大家真的拿不出什么劳动劲头,骆云根就参照上次与何喜富一起商讨的“双抢”方案一样,提出了包工这个办法:“从今天开始,这耘田的活儿也就包着干好了,每耘一亩田计工分15分,你一个人包一丘也行,个人一起以操作组方法也行,只要保证当天的田当天耘好就是了。” 这下好了,大家都像得到什么好处的,一下子干劲十足地干起活来。 何喜富养鱼孵蚌苗的试验该到时候了,这天他下塘一摸,用不着多少时间,就能摸起一脸盆手指罗面般大小的三角帆蚌苗。 养鱼孵蚌成功了,何喜富露出了喜悦。 蚌苗需要移养到另外的塘里养大,放养蚌苗需要有空塘,让何喜富发愁的是,当初因把屋不住养鱼孵蚌苗的试验会不会一举成功,也很可惜这些塘闲着,所以对所有湖塘包括那些冷水头田改造过来的,都安排得满满的,不是育珠就是养蚌,而且养蚌的又把三角帆蚌与褶纹冠蚌分着养,搞得没有一个塘空的。 如今,三角帆蚌苗要放养,何喜富思来想去就想出了一个丢卒保车的办法,就是把之前养着的褶皱冠蚌全部清理出水,把塘腾出来放养三角帆蚌。 这个过程,需要清塘c消毒c施肥,工程量大而又麻烦,何喜富曾想请一二个帮手帮忙,又想想人家刚从“双抢”忙过来,就再也不好意思去叫任何一个人,就只有趁着这段时间老婆和儿子都无珠蚌插种业务,也暂时不用剖蚌挖珠的空闲时光做好蚌苗放养工作。 盛夏的傍晚,满天都是瓦片云,红火火的太阳光仍是灸人的酷热,也晒得塘岸边的南瓜叶蔫蔫的扑塌着,如收起的伞。 何思强赤膊挑着一担褶皱冠蚌从塘岸上向草棚走来,身子已晒得黑里发亮,满身淌着看上去有些油腻腻汗水。 这场景被刚来西泌湖找何喜富聊的骆云根看到了,他心疼迎上前接过何思强肩上的担子,边往草棚走着边回过头对塘边装着河蚌的何喜富说:“你也太把思强作劳力了,怎么可让正处发育期的小鬼儿挑这么重的担子呢?” 何思强跟在骆云根的后面跑步跟上,他气喘吁吁地告诉骆云根:“叔,这担子不重,我挑得动。” 何喜富面估计骆云根在这个时候过来找他,说不定又有什么事情要商量,也就挑着一担河蚌过来。 骆云根看着这父子俩一担担把塘里的河蚌挑到岸上堆着,心想这是不是塘里的蚌又出什么问题了,他拿起一个蚌看看,又觉得这蚌看上去又没什么问题,难道他这么热的天又要插种珠蚌? 这样想着的时候何喜富走近了,他就问何喜富:“这么热的天你也准备插种珠蚌?” “没有,我打算把这珠蚌丢弃了?” “怎么啦,得病了?” “没有,都好着。” 何喜富看看骆云根对自己举动奇怪得很,就乐呵呵地说着了一直藏着的秘密:“我人工繁育三角蚌成功了,这些褶皱冠蚌就想把它淘汰不要了。” 何喜富把骆云根带到繁育蚌苗的小塘边,下塘摸起一把手指罗面般大小的三角帆蚌苗拿给骆云根看。 何喜富告诉骆云根:“这些蚌苗急于放养到大塘里去,否则因太拥挤加上天气热而会闷死在这小塘里的。” “怎么紧张的活也不请几个帮工,就凭自家几个要做到什么时候?” “想请,但考虑到大家刚经历过‘双抢’,都累着呢!” “不c这事得抓紧,明天我帮你划色几个吧。” “那不必了,这工我自己会招。” 说到这里,何喜富才想起,骆云根来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商量,便就转过话题问骆云根:“你找我有事商量?” 骆云根一脸愁容地对何喜富说:“说不上商量,就觉得烦,是找你聊聊来的,就边干活边聊吧。” 何喜富说:“我也该休息一下了,要聊就这里聊几句吧,我俩之间用不着什么讲究了。” 骆云根就把今日田头发现的,以及这些天来生产队里出现的大大小小矛盾全倒了出来说给何喜富听,最后还表明自己的一个打算:“喜富,现在我真的很不想当这个生产小队长了!” 何喜富笑笑说:“我说云根呀,照现在这种情况看,这大锅饭散伙是明摆着的了,是该给自己找条出路了。” 何喜富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骆云根说:“我看你还是抓紧把精力用到养蚌育珠业上面来吧,这技术c蚌苗都有我负责。” 骆云根也沉思了片刻说:“好是好,只不过这队里现在是心散人不散的,我这个当头的,更是分不出心思来搞这个养蚌育珠业了。” 何喜富说:“你只要去弄出一个塘来,先把这蚌苗去养好,到时包你卖上几百几千元钱。” 骆云点头认着:“好好好,只是又得麻烦你了!” 何喜富有心帮骆云根,骆云根也想助何喜富一臂之力,知道何喜富一家这几天活儿多,劳动强度大,第二天就有意叫上在自己生产小队里三个说得上的劳力帮何喜富清塘c消毒c施肥。 这活儿一连干了三天,何喜富该做的事全部做好了。 完工那天,何喜富当着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就跟大家说:“谢谢大家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来帮我的忙,不过我也不能让大家白干,因我我养蚌育珠是奔着赚钱来的,现在我要问一句的是,你们喜欢我付你工钱,还是喜欢我用蚌苗作报酬给你们?” 说完这话的时候,何喜富还拿起一脸盆黄灿灿的三角帆蚌苗在大家面前晃了晃。 对工钱,大家很直观,做一天小工就有五元钱,这五元钱就可买上两条新安江牌香烟。但至于蚌苗作报酬,大家就没一点感觉了,到底养不养得大c养大了能换多少钱,心里都是个味知数,但他们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清楚到底是拿钱好还是拿蚌好。 何喜富见大家犹豫不决,就又拿起这盆蚌苗作了个说明,这三角帆蚌苗就是我繁育出来的,用它育出来的珍珠,细腻光滑,色彩鲜艳,珠形较圆,可卖出比褶皱冠蚌所育珍珠价的三倍。 何喜富又晃了晃手中一盆蚌苗说,这一脸盆足有一千多个,如果你想繁育珍珠,你去自己塘里养它五六个月,到了可插种的时候,就可足足卖出五六百元钱。 何喜富这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三个人都选择带一脸盆三角帆蚌苗回家。 何喜富笑笑,再跟大家补上一句:“这也是算是让你们一起分享我养鱼孵蚌苗成功的喜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误解好心 时值初秋的傍晚,湖畈中央说静也不静,一声又一声沉长的“知——了,知——了”声,从湖岸的柳树上传来,躲在湖岸石洞里面的石蛙又不是传来“咯咯咯”的声音。 何思强小时候最爱吃父亲何喜富捕捉来的石蛙肉,他拿起一把锄头,朝石蛙叫的方向走去,也想试试能否把石洞的石蛙捕捉来剥肉吃。 何喜富叫住了何思强:“好省了,你这去一挖,还不把堤坝挖松,到时一场大雨就把珠蚌冲走了。” 何思强收拾好工具,肩上扛的扛,腋窝下挟的挟的,歪歪斜斜地拖进草棚里。 母亲何紫娜已做好了饭菜。这几天因忙于清塘养蚌的工作,何紫娜的饭菜一直做得很简单,今天因完工的早,再说又是清塘养蚌的最后一天,何紫娜有意改善了一下饭菜,杀了一只鸭,蒸两条大鲫鱼。 何思强见香喷喷的鸭子肉已放在桌子上,便顺手从碗里拿起一只鸭腿往嘴里塞。 何紫娜见儿子何思强进来,就从锅里取出一小碗鸭子汤,她拿到何思强面前说:“你先把这汤喝下,喝下后就把另一碗鸭肉拿到奶奶家去,你晚饭就在你奶奶家吃。” “那我现在就把鸭肉拿去,这汤给爸爸吃好了,之前鸭汤c鸡汤什么的,不就全是给爸喝的吗。”何思强边啃着鸭腿边找小篮欲盛鸭子肉。 母亲何紫娜从何思强手中夺过小篮子,在把一碗鸭肉放进篮子的时候就对儿子思强说:“之前是之前,现在你已到发育阶段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这鸭汤c鸡汤的就全归你喝了。” 何紫娜把鸭子肉盛进篮子后就提给何思强,并且补上一句说:“路上小心,慢点走,别把汤倒掉。” 何思强拿过篮子沉思了一下问母亲何紫娜:“你让我慢点走,那走到奶奶家时他们早已吃过了晚饭怎么办?” “不会吃过的,他们肯定在等你的。” 原来,何紫娜在中午回家的时候,特地去婆婆家转了转,她已告诉过婆婆,要她把今天的晚饭安排得迟一点,自己杀了一只鸭子,等下煮熟了就让思强捧碗过来,让他们祖孙一起吃。 何思强毕竟是个小青年,一段时间的活干下来,没有觉得一丝丝累的,他手提着装有鸭子肉的小篮子,时面跑时而走,不一会就拐进了村子里往奶奶家走去的一根弄堂里。 弄堂里没走出百步子路,何思强就听得一家子屋里传来吵架的声音。何思强立足在窗口下听了起来。 “我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放着十五元的工资不拿,竟拿着这个只用来喂鸭子的小河蚌来。”说这话的是一位女的声音。 “喜富说,一脸盆小河蚌养过五六个月后足能换来几百上千元的钱呢!”说这话的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位女的老公,也是今天帮自己干活的一位中年人。 “他这说你也当真话听,人家就是用这不起眼的河蚌换你钱呢,这么小的河蚌你说还是能当饭吃,或是当钱用?” “你不能这样说何喜富,他是让我们自己选择择的,大家都选择了要河蚌苗,我也就选择了河蚌苗。” “他知道你们这三人没头没脑的好湖弄,我才不稀罕这小蚌苗呢。”说着,她“哗啦”一下把小蚌苗从窗口倒出窗外的路上。 何思强很想进去评个理,自己父亲是亏着本在扶持你们,你们倒好,还在背地责怪我们,真是好心无好报。 但是,他马上想到了上次田头自己与何理江一吵之后,父亲跟自己所说的一席话,于是他拔腿就跑,跑到奶奶的家里。 奶奶走在门口,看见何思强朝自己家里跑过来,以为这是因为思强在赶时间,便远远朝思强喊去:“思强慢走,不迟不迟,你慢慢走好了。” 喊完话,奶奶就回家,揭开锅,捧出菜,准备盛饭。谁知,何思强把鸭子肉一放,喘着粗气跟跟奶奶说:“奶奶鸭子肉放着你们吃,我还得赶紧回蚌塘。” 何思强话还没有说完,人早已跑出了家门。 “你妈不是说你今天晚饭在这里吃的吗,饭都好吃了,你就吃过饭再回去呀。” 何思强的奶奶说着话想追回何思强,但走到门外时已不见何思强的踪影了。 何喜富本来很少喝酒,但何紫娜比何喜富会喝,今天有点好菜,加上又是成功繁育三角帆蚌苗,并及时放养到大塘中,应着“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何喜富今晚也陪着老婆喝起了酒。 夫妻俩边说边聊拉长了晚饭时间,当何思强气喘吁吁跑回西泌湖草棚时,何喜富和何紫娜才喝完酒准备吃饭了。 见大儿子思强大汗如雨c气喘如牛地跑了回来,何紫娜吃惊地回道:“思强你怎么这样子回来了,有什么事?饭吃了吗?” 何紫娜接连问着,何思强却一稍不顾,一顾劲儿地说着他刚才听到的看到了事儿。 听过儿子的一番描述,何紫娜就赶紧起身给儿子思强盛了一碗饭,他把饭送到儿子面前说:“你先吃饭吧,这连回一跑的,好饭好菜没吃上,反倒挨了一肚子气吧?” 听老婆何紫娜这么一说,正在低头吃着饭的何喜富抬起头来对何紫娜说:“去气他们什么呢,这种不长脑袋c不懂得去思考的人注定是一辈子受穷的。” 何紫娜照例先责怪起何喜富来:“就你每次都把人家的事想得周到又美好的,这下好了,不就被人把你的好心思当作坏心思去理解去了吗?不仅如此,我想这事说出去,可能大家都会觉得是你刁钻,是你想占他们便宜呢!” 对何紫娜所说的,何喜富却毫不介意,他看看老婆何紫娜,又看看儿子何思强,然后咽下嘴里的饭说:“我告诉你们,还遇到这种事,我们一定要冷静,急什么呢?不就用不到五六个月时间,事实会证明我给他们的是好心还是坏意?” “不过,去,我还得过去一趟,”何喜富把碗筷往桌上一放继续说:“我得让他老婆知道,他们觉得毫不值钱的小蚌苗,我却是颗颗当作宝贝呢!” “我跟你一起去,万一他们还要说你这个那个的话,我也可帮你说说理。”何思强对父亲说。 何喜富却不让何思强一起去,更不会让何紫娜一起去,因为这娘儿俩一起去,万一说不到一块的,就会引起口角相争,于是他在回答儿子思强说话的时候,同时也打消老婆何紫娜可能想来管这件事的念头。 何喜富对儿子思强说:“现在个个塘里既有怀珠的蚌,又月刚刚哺唷成的蚌苗,人是不能离开了,否则人家随便来搞一下,我们损失的都是钱,这事就我去处理一下好了,你跟你妈一起先在这里管着,等我回来了你们再回去。” 何思强点点头,何紫娜没发声。 何喜富拿过一只偏丝袋就出了门。 何喜富来到这户家里时,男的正靠在门框上发呆,见何喜富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就十分尴尬地转身进屋。 何喜富跟着这男的也进屋,见他老婆在灶间洗着碗筷,便朝着他老婆说:“怎么啦,听说你们为这一脸盆蚌苗吵架了?有什么好吵的呢,不要蚌苗要现金,不就跟我说一下就是了吗!” 见何喜富来了,男子的老婆就从灶间走了过来,她边走边给刚到家的何喜富说:“喜富哥你也知道我家缺钱,这用小蚌苗作工钱付给我们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好好好,是我考虑不周,其实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缺钱,就这样鼓励你们养蚌育珠的。”何喜富边说边从自己的衣袋里取出十五元钱,塞到男子老婆的手里。 男子老婆毫不客气地接住了钱,倒是她老公红着脸,轻声地对何喜富说:“喜富实在不好意思,其实这事不怪你,真的是我笨,是我看看他们两人选择了蚌苗,所以我也选择了蚌苗,根本没想到我老婆是喜欢现金的。” 这话倒真让何喜富又是气又好笑,但他压根儿没有暴露出因好心得不到好报的怨气,仍是耐心地对男子说:“这不是你笨,是你没尝到甜头的原因,其实那蚌苗,何止是十五元c三十五元的价值,它是几百元c几千元,甚至可启发你赚更多钱的价值。” 何喜富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目光已盯向男子的老婆,但这女人此时却低着头,连看都不敢朝何喜富看一眼。 何喜富不想多说了,他知道再说下去,倒在路上的小蚌苗的损伤就越多了,但得让他们一起去拣起来,于是他当作并不知道他们已把蚌苗扔掉的样子对这两夫妻说:“好了,既然你们喜欢钱,那我得把蚌苗带走。”“好好好,我就去拿来。”这男子说着,就从灶间拿过脸盆去屋后弄堂里拣蚌苗。 何喜富跟着走了出去,看看那男子早就蹲在路上拣蚌苗了,就故意大声说:“你们也太不识货了,怎么可以随便扔在路上呢,这被人踩破一颗,少说也是二三角钱呢。” 男子也就拣得更快了,还说:“对不起噢,喜富哥到时你看看好了,有多少颗被人踩破了,我们就按颗数陪你钱好。” 说完这话后,他又大声地叫老婆一起来拣起这蚌苗。 “好省了,要你们赔什么钱呀,我只是心疼。” 不远处有位走路的人,他看见三个人打着手电在地上拣什么东西,便就过来问道:“你们在地上拣什么东西?” 男子连忙用手一伸挡住他别过来,还告诉说:“是喜富的蚌苗丢地上了,你别过来踩破蚌苗哦。” 何喜富笑了,这人呀说他笨又不笨,自己面子倒还挺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堂兄买蚌 何喜富人工繁育三角帆蚌的事,本来知晓的人几乎可以说没有,是昨天给帮工的人各送了一脸盆蚌苗之后,特别是那户人家的两夫妻一吵,这事才在诸北大队传开了一点。 何喜富的堂兄何根富,就是在昨天晚上去朋友家串门时,听到朋友家有一在说,何喜富成功繁育了三角帆蚌,今后他养蚌育珠再也用不着下河塘摸蚌或向人家买蚌了。 当时,何根富还听到了有人对何喜富的方方面面议论,有的说何喜富搞养蚌育珠搞得有些痴迷了,过去是冒着“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风险,偷搞养蚌育珠,搞得快到手“党员”都还入不了,经济上也落得过两手空空,现在养蚌育珠的事上面不来过问了,他又放着好好的珠蚌不养,怎么又搞起了一个养鱼孵蚌苗,他养蚌育珠到底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图别的什么? 也有的人说,何喜富这样搞下去,说不定还会第二次进去关“禁闭”,虽说现在“四人帮”粉碎了,局势稳定多了,但打击资本主义思想的进攻还在提,说不定再来一个“割资本主义尾巴”什么的,查这么多人搞私下养蚌育珠的根源,岂不是把何喜富这一根底又要被挖出来。 何根富在听到这些议论的时候没有过多去发表意见,一则他知道喜富毕竟是自己的堂弟,且对自己一直不薄,在背后参与对他的说三道四也不好。二则他在想,何喜富这人这几年确实越来越有城府了,自己和他也算是亲房加朋友,可是上次暗暗养蚌育珠,今日搞养鱼孵蚌苗都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声,他琢磨着,是不是自己与他走得有点越来越远了。 这样想来,何根富倒还真觉得自己与何喜富确实有一点距离呢,而且还觉得这原因也全不在何喜富身上,自己也有相当一部分责任。 为什么这么说呢?何根富觉得虽然两人都有一定的经济头脑,但赚钱的思路,两人不在一个道上,自己爱的是五金小修补,而何喜富走的是农业线上的种养,所以两人很少有坐下来共同聊聊什么的机会。 上次,何喜富曾帮自己提出珠蚌插种工具修改完善意见,并特地为自己推介了几套工具,照例自己也该请何喜富吃个饭什么的,至少也得上门道个谢,但最终自己什么也没有做,或许何喜富对这方面也有一些想法?何根富这样猜测着。 其实,何根富不仅有经济头脑,而且办事行事比何喜富要谨慎得多,当年发现何喜富养蚌育珠成功后,不就特地试制出一套珠蚌插种工具交何喜富试用,后来又以此为由头,把何喜富请进家,学会了珠蚌插种技术,要不是“割资本主义尾巴”,何根富说不定也尝到了养蚌育珠的的甜头。 何根富与何喜富的最大区别,在于一个不敢冒险一个敢于冒险。 这不,何喜富进过批资学习班,没收过养蚌育珠所得,却照样在自己的自留塘里偷偷养蚌育珠,而何根富自上次养在塘里的珠蚌在“割资本主尾巴”行动中被大队集中销毁以后,就再也不敢去塘里养蚌育珠了。 这段时间,何根富看看自己大队的,还有湖上大队的,少说也有一百多户在搞养蚌育珠了,甚至连之前一直活跃在抓阶级斗争c反走资本主义道路等政治前沿的民兵连长何志根,也竟然搞起收蚌养蚌,开始了以“小蚌育大蚌”挣钱的买卖。 这样前后一想,何根富觉得自己再不行动,不久就会远远落于其他农户,所以他也想试试养蚌育珠了,但鉴于现在湖塘里的也难找直接可以繁育珍珠的河蚌,所以早在何志根这里作过口头约定,等到何志根的河蚌可出售插种珍珠时,自己就去买一二千只河蚌过来育珍珠。 当时,何根富之所以向何志根约定买蚌,而不去何喜富这里,是因为他知道何喜富的河蚌只只都是自己要插种珍珠的。而何志根没有这方面技术,就只会养蚌卖蚌。 现在知道何喜富会人工育蚌了,他决定前去看看,一则他想去了解何喜富的育蚌技术,问一下是否有蚌苗可买,如果何喜富这边仍有蚌苗可买,那何志根那边河蚌质量肯定没有何喜富刚刚繁育出来的质量好;二则也想跟何喜富聊聊,重新拉近堂兄堂弟的情感距离。 第二天一早,何根富连早饭也没吃,就趁着早风凉去西泌湖蚌塘找何喜富。 初秋的早晨,西泌湖湖畈满溢着稻叶的清香,晨风吹来特别爽人,可刚踏上何喜富蚌塘塘岸,却闻得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何根富朝着腥臭味飘来的方向望去,发现何喜富草棚房边堆着一堆高高河蚌,少说也有一行多只。 难道何喜富的蚌塘染上了病毒,发现了怎么多的病害蚌?何根富心想,这下喜富的损失也不小了。 “喜富c喜富!”何根富呼喊着何喜富的名字,步履匆匆地走进了他住宿的草棚,草棚里空空无人,只有几只苍蝇飞来飞去,倒是远处有一黑一黄的两只狗,昂着头,“汪c汪c汪汪汪”地叫着寻声过来。 何根富朝狗走过来的方向去找何喜富。 果然,何喜富就在蚌塘不远去挖着一个深坑。 “你挖这坑干嘛?” “深埋外面草棚边堆着的河蚌。” “怎么染病菌了?” “不,是更新换代了。” “喜富,你是不是真的成功繁殖了三角帆蚌苗?” “对呀,所以我把之前弄来但还未插种的纹冠蚌给淘汰了。” “那多么可惜呀!”何根富边说边把何喜富从坑里提上来的一簸箕泥土去倒了。 “有什么可惜的呀?”何喜富停下挖土的锄头跟何根富算了一笔账,这一千只褶纹冠蚌,就算我全部是用八分钱一只买来的话,成本不就也是八十元钱,而我现在丢弃它换成三角帆蚌,只不过多养了五六个月的育蚌时间,但它育出来的珍珠,每只至少增加二至四成的收入,就算每只所请珍珠多卖三元钱吧,这一换我可不是多赚了二千多元钱? “你这么大的好事也不告诉我一声的,要使提前说一下,像你今天这样的事我不就也可帮一下忙吗?”何根富说着,也就帮着何喜富挖起泥坑来。 “其实我何尚不想跟你商量呢,只不过现在这局势还看不清到底能否让我们放手搞这个体养蚌育珠的,万一到时又要查杀了,不就也连累让你们了!” “哪里,其实我也早想重新开始养蚌育珠了,只是现在一下子也找不到好养的河蚌。”何根富说着,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他看着何喜富问道:“喜富,要不你这坑也不用挖了,我看这样,你把外面的河蚌转卖给我,好让我也可抓紧搞起养蚌育珠来。” “这怎么行啊,这河蚌在那里干堆了一天多时间,说不定还真染上什么病菌呢,不要说卖给你,就是说卖给别人我也不愿意,因为到时说不定会害上别人呢。” 何根富又干起活来,只不过嘴里念念有道:“这真太可惜了,早知道你这样丢弃了,我也早就过来挑走了。” 何喜富知道何根富的脾气个性,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成功繁育了三角帆蚌苗,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把“三角帆蚌”苗作为用工工资抵付给了别人,说不定他今天是不会过来聊上这盘天的。 既然他有需要我就得帮呀!何喜富这人就是这样的脾气个性,他想反正自己养鱼孵蚌苗的事这几天就传开了,也用不着再守这个秘密了,于是就问何根富:“你今天一大早过来是否特地来向我要这些丢弃的河蚌?” “也不全是,我们不就是堂兄堂弟嘛,你搞着这么大工程的养蚌育珠,我这位作为做哥的,不就应该过来看看呀?”何根富还十分讨近乎地接着说着:“这事村里都有好多人说开了,我这位堂哥都还不知道,你说我还说得过去?” 何喜富听着想着,你这人不愧为生意场上混得多的人,跟我要蚌苗都还这么会绕场子,这样一想,何喜富也就直奔主题了:“根富哥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养蚌育珠了?” “想呀,就是没蚌苗呀。” “要是真的想养的话,我劝你别再去养那些褶纹冠蚌了,就直接养三角帆蚌,不是我有意向你推销三角帆蚌苗,你要养的数量我塘里应该还有。” 看看坑也挖得差不多了,何喜富就放下锄头,带何根富来到繁育蚌苗的小塘边。 在外行人看来,繁育蚌苗的河蚌吊养与繁育珍珠的珠蚌吊养并无多少差别,何根富东看看西瞧瞧,也发现不了什么秘密,只看见何喜富用平时大家在抓螺蛳的工具,一上一下推了二三抓之后,塘岸边就有了一小堆黄灿灿的小三角帆蚌。 何喜富放下工具,细心地把地上的小蚌苗拣起来放进一只白铁脸盆,不满不浅,刚好一脸盆。 何喜富把蚌苗提给何根富时说:“这是我第一批人工繁育的三角帆蚌育,为了表示它的珍贵,我不随便送人,也不随意卖给别人,除了当作工钱给过两个人外,你这里算是我卖出的第一个吧,这一脸盆就收三十五元,你愿意成交吗?” “愿意愿意,我是求之不得呀。”何根富开心地接过了蚌苗,倒进一只“蛇皮袋”拧着就走。 何根富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村口遇上了民兵边长何志根,这才想起该把何志根这里定购的河蚌退了,就趁机对何志根说:“志根你这里说好蚌我不要了,到时不用给我留了。” “这么,不想养蚌育珠了?” “不是,我何喜富这里买了三角帆蚌。” 何根富说话的时候没把苗字说出来,弄得何志根以为何根富在何喜富这里买的也是三角帆蚌,他想问问何根富,何喜富干嘛把三角帆蚌卖了,只是何根富说话间已走得远远的了。 于是他只是讨厌地自言自语一句:“又是个何喜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有人空急 何志根听说何喜富在出售三角帆蚌后,就变得焦虑不安起来。 他知道,一旦何喜富卖起河蚌来,最大的威胁就是自己塘里的河蚌了。因为何喜富懂得养蚌育珠技术,大家总认为他的河蚌肯定要比志根的好得多,另外,因何喜富懂得一套养蚌育珠技术,农户向他买了珠蚌,等于向他讨了近乎,可有机会得到更多的有关技术的咨询和帮助。 这样想来,何志根倒是突然觉得自己的河蚌得抓紧脱手了,所以他没来得及向何根富问问清楚何喜富卖提的是什么蚌c多少钱一只等,而是也急急忙忙地朝自己的蚌塘赶去。 何志根的养蚌塘在诸北村东侧,与何喜富所处的西泌湖刚好是反方向,他的蚌塘全是由冷水头田改变过的,塘不大也不深,一丘一丘的,仍保持着原水田的形状,只不过挖深了一点,把原来的田塍加高加宽,变成了塘坝,属河蚌暂时寄养的地方。 通过自己在江湖里打捞和向农户收购,何志根已在这蚌塘里养下了四万只河蚌,放养下去的河蚌大大小小都有,何志根把它分开养着,在他那些一块块似田又似塘的蚌塘边,用木牌做上了大号c中号c小号的字样。 何志根走到标有“大号”的木牌边蹲下身去,伸手从塘里摸起一只河蚌,看了又看,摸子又摸。 何志根看河蚌能不能出卖就看大小达不达到他心中的要求,他手摸一个河蚌心里想着,其实这些河蚌要说出售也可以出售了,只不过是自己还想把它养得大一点,河蚌越大越值钱。现在看来只能提前卖出去了,反则何喜富真的一开始卖蚌的话,自己这几塘的蚌不知要卖到什么时候呢。 何志根捞起的河蚌扔回塘里,走进同样用稻草搭建走来的管理房。 他的草房里不像何喜富的那样有桌凳c有简易的灶头,他只有一张用门板搭起来的一张床,说白了这个管理房只是他在蚌塘劳作时用来临时休息一下的。 不过,随着现在养蚌育珠的人多起来,何志根也担心有朝一日会不会有人把自己塘里的河蚌偷走,所以这段时间里他也偶尔在这里住上半个或一个晚上的。 现在何志根横躺在那张简陋的临时床上,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只有抓紧卖蚌哦,何志根自己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一则卖了河蚌就用不着再在防偷上多化心思,二则多少也可与何喜富争得一些养蚌育珠户。 何志根知道,自己与何喜富的最大差距,就是自己不像何喜富这样会插种c繁育珍珠,人家卖不掉河蚌还可以留着自己繁育珍珠,而自己卖不出河蚌,也就只有这样养着看着。 想到这里,何志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他想赶紧去联系一下原本已有意向买他河蚌的农户。 出门前,何志根定下两个方案,第一个是针对急着插种,放养的,他们要买就得买大号的,价格就定在八角钱一个,本来计划是卖一元钱一个的,现在情况特殊,就便宜二角钱一个卖了。 第二个是专门针对只求便宜而不急于繁育珍珠的,何志根打算给他们都卖中号,每个河蚌可比大号的便宜三角钱。 定下了这个价,何志根就急匆匆地去原本有意向买他河蚌的农户走了一圈。 突然听说何志根便宜甩卖河蚌了,有的欢迎,有的却不开心。开心的是那些人通过生产队c农科田实践,略懂一点养蚌育珠技术,但之前因一时搞不到河蚌而静静等待着。 不开心的是,自己还没完全整理好蚌塘,也还没有好好学到相关技术,这突如其来说要自己去买蚌,都觉得措手不及,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呢? 每次遇到这些农户,他们总会问何志根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要把河蚌卖掉了,是河蚌遇到什么问题,还是上面又要来作什么整治?大家都当着何志根的面说着同样一句话:“你不要遇问题了才想卖掉河蚌了事。” 何喜富当然不愿说出是受到了何喜富卖蚌的威胁,他总是这样编说着:凉爽的秋天来了,原来养蚌育珠户就可开始剖蚌取珠了,他们塘底一清,不就又得继续插种c繁育珍珠,我是怕到时买珠蚌的人多了,河蚌供应不过来而伤了大家的感情,所以才想到在趁高峰期还没到来的时候,让你们把珠蚌买走的。 听听何志根说的也蛮有道理,大家一户一户的也就都认购了,有的还预付了蚌款,当然这预付款何志根也不敢多要,怕的是到时捞起来的河蚌供应不了大家所需要的数字。 这一圈转下来,何志根一算计,一共约定了十三户,按照大号c中号的分解数来看,这两个塘里的河蚌也是所剩无几了。 卖蚌约定工作做得这么顺当,何志根又就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何喜富是不是还没正式向大家公开卖蚌的事,否则这一圈走下来怎么会没有听得有一户人家说不要的或者说已从何喜富这里买了的。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何志根已经转到了村西,与西泌湖之隔也不足三里路,想想自己预约售蚌的成绩也不错,他也就想过去看看何喜富那里卖蚌的场景,顺便了解一下他为什么要卖蚌,他卖出的价格是多少? 刚走出几步,忽然又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这些年虽说两人都算得上是大队里比较求上进的人,但毕竟两人在选择上进路上跑的是不同一道车,自己重政治思想,敢抓阶级斗争,而何喜富注重的抓多种经营,善于发展农业经济,这样下来,磕磕碰碰也有七八年了,自己主动找上门去聊,何喜富会接洽吗? 但未停上两分钟,何志根的脚步还是朝西泌湖方向走去。这是因为何志根马上又想到,何喜富这人似乎从来不计仇的,只要这人老实c肯做,不管之前有什么口角相争过的,或者是有过暗里较量过的,只要你去求他,他就一定乐于帮忙。 想想自己这段时间,不就也把心转移到发展副业生产上来了,而且也搞起养蚌育卖蚌的产业,也算是跟随他走上了养蚌育珠之路,他作为养蚌育珠的领军人物,照例应该欢迎自己,善待自己了。 何志根不再犹豫了,就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径直朝西沁湖走去。 不巧的是,何喜富并不在蚌塘。 今天一大早,何喜富在何根富的帮忙下,赶在早饭前完成了前两天为腾塘放养自己新孵育出来三角帆蚌苗的而清理出来的褶纹冠蚌作深埋处理工作,后就赶回家里吃早饭。 在回家吃早饭的时候,何喜富就叫大儿何思强先来看管蚌塘,并顺便把堆放褶纹冠蚌过的面泥土清理一下,减少腥臭味,自己则要先把屋后菜园那处自留塘里的珠蚌捞出来。 在何喜富算来,自己塘里的那些吊养的珠蚌,吊养至至今共有十来个月的时间,是到了可以挖蚌取珠的时候了。 何喜富打算趁着老婆何紫娜和大儿子何思强还空闲着的时候,剖蚌取珠工作,否则等到人家别的养蚌育珠户来叫自己帮忙去剖蚌取珠的时候,就再也腾不出时间来做自己的活儿了。 现在虽说上面还没公开鼓励你私下养蚌育珠,但已不像之前管得这么严,动不动就要当作“资本主义尾巴”被割掉,很多时候对不该种不该养的东西,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何喜富决定先捞起来让何紫娜一个人慢慢剖蚌取珠,趁机也让儿子思强操操刀,在自己这里学会剖蚌取珠的活儿。 所以这下何志根来到西泌湖的时候,只见何喜富的大儿子何思强在草棚附近堆过河蚌过的地方,用铁锹一铲一铲地把这块地方的表层泥土铲起,挑到较远地一块地方倒掉。 何思强这小子一向干活很卖力,现在就他一个人,光着膀子既铲又挑的,一大早就干得满头大汗了。 何志根问何思强:“思强你这是在干嘛呢?” “清土消毒呀!” “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里堆过河蚌,我爸怕病菌感染,就要我这样做。” 何志根听着何思强的每一句话,脑袋瓜儿却在“咕哩哩”“咕哩哩”地转着,他满以为,怪不得何喜富要把河蚌卖掉,原来都是因为有病菌感染的。 “那你们卖给何根富的蚌就是这种蚌?” “你说什么呀,谁把蚌卖给何根富了?”何思强压根儿不知道今天一大早何根富来到这里,更不知道自己父亲向何根富卖过河蚌。 何志根一听何喜富的儿子何思强一口否认卖蚌给何根富的事,就再也没说什么,而是决计去何根富这儿把何喜富向他卖病茵蚌之事说个明白。 他再也没有向何思强说什么,只是朝几个蚌塘扫视了一下,还轻轻地念叨了一句:“嘿嘿,看你到时如何收得了这个烂摊子”,就转身回去了。 何志根又把何喜富看成是只认金钱不认人似的。 何思强见何志根这么一转就往回走了,嘴里还念这念哪的,便轻轻地骂了一句:“神精病!”也就顾自干起活来。 何志根很快来到何根富养蚌育珠的地方,见何根富正清理着蚌塘,便神秘地贴着何根富的耳朵说:“根富,恐怕你上当了。” “上什么当呀?” “你买了人家的病菌蚌吧!” “谁说的呀?” “我亲眼看到的,何喜富儿子现在正清理着堆蚌过的泥土呢,就是怕病菌传染给其他蚌塘。”何志根还绘声绘色地把刚刚在西泌湖见到的一切讲给了何根富听。 何根富一听哈哈笑了起来,他对何志根说:“看你都说到哪里去了,那是何喜富淘汰了的褶纹冠蚌,人家已繁育出了三角帆蚌,我向他买的就是三角帆蚌呀!” 何根富说着,就拿了一把黄灿灿的三角帆蚌苗给何志根看。 “啊——”,何志根看后一场惊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草棚破难 何志根在何富根的蚌塘边听了何根富说的话,看了何根富拿过看的蚌苗,才知自己办事太鲁莽,就没调查清楚前,急急把自己还不该卖的河蚌卖出去了。 何志根在何根富的蚌塘边连声喊着:“亏了亏大了!” 这事对何志根来说当然是一件心疼的事,不说多的,这大号c中号的合起来少说也该有近三万只河蚌,每只河蚌按便宜二角钱算,失取的就是六千元钱。 面对何志根的叫亏,何根富不但没动情,反而一股劲的责怪起他自己:“我说你这人呀,就只会抓阶级斗争,对于这种经济工作,你确是少脑筋的人,怎么也不问问清楚的就这样莽撞地将自己的河蚌处理掉了。” 何根富责怪何志根,何志根却反过来埋怨起何根富:“你还说我,其实这原因还在于你没向我说清楚,要不是你这样一说匆匆就走,我也不会误解,不会这样急功近利地处理这些河蚌了。” “嗨唷唷,我说你说的是什么话呀,我又不是专门为你考虑事情的人,你有问题总得主动来问呀。” 何志根知道,卖蚌之事说也说出去了,而且有的还收了预付款,要想收回也就收不回来了,只有按所说的做下去。 只不过,有一点就让何志根安下了心,何喜富没有公开卖蚌的打算,对自己的威胁还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大。 何喜富来到蚌塘的时候,何思强向他说起了何志根来过蚌塘的情景,还说他总发觉何志根这次来蚌塘有点神秘兮兮的。 何喜富告诉何思强,别去多研究他,我们认认真真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不要过多地去研究别人,记住爸的一句话:“成功的事业一定是做出来的,不是勾心斗角斗出来的。” 何思强回家跟妈学剖蚌取珠的活,何喜富走进草棚,静心想着是不是该向江苏无锡的朱均林去封信了,一则说说自己养蚌育珠的情况,另一则也去打听一下珍珠的销售情况。 就在何喜富拿出笔纸准备写信的时候,自己生产小队的老队长骆云根进来了,这次来,骆云根没像前几次那样兴高采烈,而是一副忧虑的样子。 骆云根坐到凳子上,未等何喜富开口问他今天来又什么事情商量,便主动道明了自己来的目的,他对何喜富说:“喜富啊,我想过了,你搞养蚌育珠,在我们白塔湖一带做了个吃螃蟹的第一人,你是否帮我出出点子,在进一步深化生产任务包干上,是否也可以来做一个白塔湖畈的第一队。” 何喜富笑笑,把刚沏好的茶的提到骆云根面前,他刚刚一张微笑着的脸又变得严肃起来。 何喜富在骆云根的身旁坐下说:“对于我们生产小队现在的处境我倒还真认真思考过,我们之前说过,这生产小队的“大锅饭”迟早是要散伙的,但你说人家没散我们急着散,人家没散我们急着要散,这哪能成吗?” “就是呀,但你也知道,这集体的架子从型体上看起来没有散,但它的神,它的核都已经散了啊。” 骆云根这样说着,又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在何喜富面前一摊说:“我不是说你噢,就举几个例子,比如像你,包塘养蚌育珠,生产队里的活儿不管了,比如桥头的阿江那几户,进了建筑队包工程,生产队怎么使唤也唤不过来,还有阿信他儿子和一个侄子,也进火车站去做搬运工,这生产队就当作是自家的菜园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骆云根所举事例,何喜富也觉得件件是事实,而且他也想过其中的原因,那就是他们抓住了公社站办人员c公社企业人员交钱计工的这个弱点,你说人家每月给生产队交二十四元,可拿回一个十足劳动力的正常收入,那这些自找门路外出打工的,自己包工程的,何尚又不可呢? “但根治这一“毛病”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是我觉得真的要搞起来风险很大,远比和偷偷搞养蚌育珠的政治风险要大。”何喜富看着骆云根一筹莫展的样子,很想说出自己前段时间对生产队集体管理模式的思考。 原来,何喜富曾经在前段时间生产队搞分工包干的行动中受到启发,他想如果把所有水田分等级按人均占有分到农户,由农户解决自己口粮c保证完成国家定购任务和相应农业税,多余部分都归农户所有。 上次何喜富曾听说安微已有地方做出类似这样的行动,但传说中的叫法是“分田到户”。何喜富觉得这叫法太敏感了,有点瓦解集体经济的味道,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个“深化包干责任制”的说法,意思是说,这是对过去分工包干形式的深化。 一听何喜富说有办法根治当前生产队集体人心涣散的办法,骆云根就一股劲儿地让何喜富说出具体办法来,还一再跟何喜富强调:“你只管给我出个点子出来就好了,具体实施,所有风险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谁要我是这个生产队的小队长呀。” 何喜富连连摆着手说:“不不不,这到是生产队集体的事,我们要像过去搞湖塘承包c双抢劳动包干一样,让生产队集体来讨论决定。” 何喜富的一番细说,骆云根好像是在解乱丝团中理出了一个头绪,一下子开心起来。他忽然想起了刚才所举的例子,便以道歉的口气对何喜富说:“对不起噢,刚才向你举例中,我还把你也纳入了干着个体包塘养蚌育珠事业而不顾生产队集体利益的对象,其实你思考集体的事的比我这个当队长的还要细致,还要前沿,我真的得好好谢谢你了。” 何喜富说:“其实也不是你所说的,在现在的环境下,没有生产队集体的稳定,也肯定搞不好个体包塘养鱼养虾和养蚌育珠的。” “好了,什么也不用客气了,今天我影响了你的工作,得先让我补偿给你,反正我来了,半天一天也无所谓,你有什么活说安排出来,我们两人一起干吧!” “不必c不必,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坐着守塘管蚌,没什么活儿安排,你到可去安排你要做的事务了,真要动起来,要在冬种前落实好这项工作,我看时间也是十分紧迫的。” 何喜富这么一提头,倒真给骆云根提了个醒,骆云根仔细盘算了一下,队委思想要统一,此前一个生产小队已分成了两个操作组,两个操作组的行动要统一,还有田亩要分类c要丈量到户,这工程没有十天半月是完成不了的。 骆云根急急回到自己家里,叫来几个队委人员,把刚才与何喜富一起商量的在方案提出来跟大家商量。 大家都认同这一方案,只是有一个人提了出来,他说这方案听起来是“深化包干责任制”,但实质上明摆着是分田到户,到时上面肯定要来干涉的呢! “干涉归干涉,只要我们大家是铁了心的,我们应付的办法总是有的,我要问的是大家有没有这个信心?” 又有一位队委干部站出来说:“这包干到户的工作涉及到家家户户,真的要统一思想,光靠我们思想统一也无用,我看我们是否先召开一个户主会议,看看大家是不是支持,是不是愿意。” 骆云根想,这方案好倒是好,但他也怕,怕的是如果真的开起户主会议起来,要使真的被部分人反对了怎么办,到时会不会名声传响,包干到户的事倒反而落实不好。 大家又开始议论起这个问题,这时一向很少发表主体意见的生产队会计倒提出了一个办法,他说:“我想这样是否可以,我们选一个晚上,把生产小队里的每一户户主请到何喜富蚌塘开公会,因为那里清静,也少有人发现,在这样的地方提出这个方案,大家都同意的话,当即签名盖章,多数人不同意的话,我就毫无声息地放弃,再想别的办法。” 大家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方案。 征得何喜富的同意,这个白塔湖畔农业生产经营方式上具有破题意义的会议,就是西泌湖蚌塘何喜富的草棚里举行。 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本来就气候宜人,踏着夜雾走进一个湖畈中央开始,大家都感觉格外舒心,只不过是除了队委外,没有一个琢磨得到,骆云根约大家到何喜富草棚里来开会的目的是什么,大家多了一种紧张感,直到骆云根把这一议题告诉大家时,才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一件事。 不料,这事一提出,还得到了大家满口的赞同,原来落实“双枪”包干工作时,倒还有人说三道四的,今天真好,就连那些站办人员的户主也连声说好。 “既然大家都说好,那我们每个人就在会计提前议好的《会议纪要》上签个名,说明这是我们集体的决议,是群众的意愿。” 就在会计准备好笔纸,逐一让大家签名按手印时,有一位突然提出一个问题,他说:“这包干到户的事我毫无疑问赞成,现在需要问问明白的是,这田是包到户了,但上面的农资供应,特别是不可缺少的农药化肥怎么办,上面供销社不可能分配到我们农户,我们农户能否直接进供销社买农药化肥,” 他一提头,似乎大家都想到了这个头问题,队长骆云根一时也发不出声来。 倒是今天会议上一直表现冷漠的何喜富,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问题我倒考虑过,农药化上面都是发票供应的,我们都可以按承包田多少分到户,比如说农药,我们可以按田亩合起来五户或者七户地分上一瓶,由这五户或七户人家自己用量杯去细分到农户。” 提出这个问题的户主,一听何喜富把方案早就想好,便夸奖何喜富说:“看你今天这个会上不声不响的,这主意倒早就打好了啊,真是个多点子的人。” 骆云根本来不想说出今天这方案的幕后策划者就是何喜富,现在一听有人夸起了何喜富,再说大家都赞同了这个方案,就趁机夸奖何喜富:“何喜富不发声,你们还以为他不赞成水田包干到户?其实这方案就是他提出来的,我只是做了个传播和推广工作。” “哦,原来军师还是何喜富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不图虚荣 这些天,何喜富的西泌湖蚌塘草棚里,一直成了骆云根他们分田包干的作战指挥部。 为了减少分田包干的外界影响,何喜富和骆云根他们想出一个办法,先不急着去田头一丘一丘地丈量面积,划分到户,而是在室内利用画图纸的方法,对每丘田编上程序号,再通过农户抓纸团的方式,把农户和粮田对应起来,再按农户应得包干田的依次在田亩上作增减,这样就免去了一丘一丘丈量的麻烦,也提高了分田进度。 这一天,就在骆云根和几个队委成员在何喜富草棚里,低头在田亩册上画来画去的时候,原诸北大队大队长,现任诸北大队党支部书的何梦根走了进来。 “书记你怎么也来了?”骆云根先跟何梦根打招呼。 “怎么啦,我来得不是时候?”何梦根看着骆云根这副紧张样子,猜得出他们肯定在搞什么秘密活动,便朝桌上放着的资料看了又看。 骆云根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后又走近何梦根说:“我正准备着如何想你汇报的事,现在你也到这里来了,我也就趁这个时间向你作个简要汇报吧。” 骆云根告诉何梦根,前几天,自己这个生产队,先后开了几个干部会和户主会,针对目前生产队人心涣散的状况,提出了深化包干责任的办法,决定把农户的口粮c应缴的国家定购任务c农业税及水田种植面积都划分到农户家庭进行。 “这不就是上面经常在提的,要我们注重阻止的分田单干吗?”何梦根很快在骆云根一句一句解释的圈圈中,一语说中了要害。 何梦根和骆云根也算是合得来的朋友,又是前后邻居,也密谋过许许多多大小事情,对各自肚里有几根肚肠,都是摸得比较透的,所以何梦根对骆云根他们为什么要提出深化包干责任制c为什么要到何喜富蚌塘的草棚里来商议深化包干责任制方案c深化包干责任制为什么先在“纸上谈兵”等问题都理解得到,同时也理解得出骆云根他们从中的苦衷。 所以何梦根很想对这类敏感问题做到“眼不见为净”,但现在看到了,而且还听到了骆云根的口头汇报,作为村支书的他又不得不发表一点意见。他对骆云根说:“这是当前的敏感话题,你们得把握好度,不要让自己的尾巴被人家抓住。” 何喜富把刚沏好一杯茶提给何梦根。 何梦根接过茶,朝何喜富看了一眼说:“这背后的军师不为又是你吧?” 何喜富嘿嘿一笑说:“哪里算得上军师,都是一起合谋合谋的吗,说实在的,也是为了自己养蚌育珠这一行赶得安定稳实一点。” “我知道在这支队伍里少不了你的名字的,不过我还得提醒你,真的得把握好一个度,这也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我们大队干部和大队这个集体。”何梦根说着,就从裤袋里取出一个圈成筒子样的两个薄薄本子,交给何喜富。 何喜富接过本子欲摊开来看,何梦根又把他拉到草棚外轻声地说:“这是一份入党志愿书,一式两份你填填好,入党我知道是你多年的愿望了,弄得好的话,今年以来就把你吸收到党内来。” 何喜富看着入党志愿书的封面,嘴里不停在说着“大好了”c“大好了”,忽然他又想到了自己现在是一个个体的养蚌育珠户,便问何梦根:“你说我这个搞个体的,能满足入党要求吗?” 确切地说,这问题何梦根也切不准,但他还是在何喜富面前说:“我想这问题应该不大吧!” 何梦根之所以在何喜富面前能说出“我想问题不大”这句话,其实也是有一定组织依据的。 前些天,何梦根去公社参加一个组织工作会议,会议对十年以上未在大队本级发展一名党员的农村党支部提出了批评,计北大队当然也名列其中。就在这次会议上,公社党委对今后农村党组织的建设和党员发展方向提出了基本方向和要求,特别是刚调到白塔湖不久的那位年轻党高官所说的一席话,让何梦根意识到,发展何喜富那样的农村党员一定不会错。 这位新任党高官是这样说的:“抓好新时期党建工作,首先要从发展新党员抓起,要把有科技创新意识c发展经济勇气大c能力强的一线工作员吸收到基层党组织上来。” 现任白塔湖公社党高官年龄不大,大约是在三十六七岁左右,名叫章飞龙。据说,他是从前几年农村干部中培养发展起来的,后经过省委党校的培训,组织领导能力比较强,都说他是上级的培训对象。 何梦根听着章书记这一席话的时候,心里特别舒畅,一则从大局上来说,方向对头,有利于提高农村党组的生机和战斗力,二则对自己这个大队来说,起先因为到底发展如何志根那样讲路线斗争c善抓阶级斗争的“政治先锋”党员,还是发展如何喜富那样肯动脑筋,有发展能力“经济型”党员争论不休,而迟迟未发展新党员,现在有了上面这样一个口径,不就为自己发展新党员指明了方向! 当然,何梦根乐的还是因为诸北大队有个何喜富。 何喜富一直是何梦根心中的理想人物。他看中何喜富,不只是他聪明能干一,而且还待人友善,乐于帮助,之前曾想休憩何喜富的入党介绍人,因支部内一直未能达成正式决定,所以介绍何喜富入党之事也一直未能如愿。 现在好了,上面有了明确规定,自己又坐着大队支部书记的位置,所以在会议一结束后,他就先跟老支书商量一下,决定率先把何喜富拉入到党内来,破开多年未发展一名新党员的这扇门。 再次走进何喜富的草棚房,何梦根看到骆云根,于是又有了一种新打算。 何梦根c骆云根和何喜富这三人,性格脾气差不多,都是少高调,重务求的生产型人物,所以他们私下比较合得来。现在何梦根想的是,骆云根也是党员,在讨论何喜富入党问题上多少也有点发言权,所以他想请骆云根和自己一起,做何喜富的入党介绍人。 何梦根同样把骆云根叫到草棚外,把今天自己过来的事向骆云根透了个底,同时还说了自己还想请骆云根做何喜富入党介绍人的想法,他对骆云根说:“你们毕竟是同一个生产小队的,你又是生产小队长,做他的入党介绍人,你还是顺理顺章的。” 骆云根乐意地接受了何梦根分派下来的政治任务,他在何梦根面前满口欢喜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像何喜这样老实勤奋,又乐于帮助他人的人不入党,我们还想推荐谁入党?这种入党介绍人,我做五个十个都愿意。” 这个世界上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骆云根他们对分田包干的事做得神神秘秘,还是有人把情况汇报到了白塔湖公社。 因何红刚走了之后,白塔湖公社至今还未向诸北大队下派过联村干部,所以当得知诸北大队有生产队在搞分田包干时,就很快派调查组进居了诸北村。 调查组当然没有像之前割“资本主义尾巴”工作组这样厉害,加上骆云根这个生产小队,从干部到农户,没一个说这是分田单干的,都说是一种联系产量进行分田包干的生产责任制,所以最终也没有办法彻底制止他们,也是不了了之。 终于等到了讨论何喜富入党问题的这一天,按照审议程序,何喜富首先读了自己的入党志愿书,何梦根c骆云根作为何喜富的入党介绍人分别按照自己的看法介绍了何喜富的情况,他们的介绍各有重点。 何梦根说,何喜富有刻苦钻研农业科学技术的精神,为诸北村及至周边其他引进传授了养蚌育珠技术,带来的好处大家有目共睹。 骆云根重点介绍了何喜富乐为生队集体传授养蚌育珠技术的精神和乐为农户家庭教技术做好事的先进典型。 总之,两人的介绍都是挑好的说,没有一个针对何喜富存在问题提出希望和整改要求的。 选择这样的入党介绍词,何梦根和骆云早在会前是有过口径通一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何喜富在这个会上顺利通过入党程序。可谁知,他们两人的这一打算,却让部分不同意何喜富入党的人抓住了把柄。 大队治保主任先站起来说话:“照你们两位入党介绍人的说法,何喜富是十全十美十分优秀的入党对象了,往年不吸收他入党还是你老书记的错呢。”治保主任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朝老支书瞪了瞪眼光。 老支书自然也是想争取何喜富入党的人,当他听到治保主任这句含有挑拨之意的话时,自然也进行了巧妙反击,他说:“这么多年没发展一名新党员,当然是我的错,但我们党员队伍中不团结也是重要原因,所以,要发展好新党员,首先我们老党员要有大局意识,对于何喜富这样勤奋老实,待人和善的人,我们当然应该早早吸收到党的队伍中来。” 又有一位持反对意见的党员出来说话了:“虽然发展经济是当前的主流,但上面总没有说过可以否定集体经济的存在了吧,但据我所知,何喜富是他们生产小队包田到户的主要策划和执行者之一呢。” 这个,骆云根就很快出来更正了:“这事你到真说错了,我是队长,我们生产小队的一切行动当然是我策划c我推行的,再说,我们搞的只是承包形式,只是生产管理体制没有了,但集体的名义还存在,集体的公粮c农业税还在缴,再说公社调查组也没说我们什么呢!” 驳到了一个又来一个,这位党员说:“我们刚刚在揭批四人帮搞突击入党,怎么我们现在还搞突击入党,我还没听过讨论何喜富入党的会议,怎么今天直接通起党表来了。” 对这话,现任支书何梦根又出来更正:“这不能说突击入党,不说何喜富入党是老支书任职期间考察起的,就说现在提出来,他还有一年的预备期呢!” 何喜富看着听着,觉得这几十位党员,为了自己的入党,竟明显成了对立的两派,为了不让这种对立的状况继续下去,何喜富主动提出放弃这次入党了。 他站起身来,很诚恳的说了三句话:“一c大家对我提出的意见,不管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我认为都是对我的帮助,我都接受,都表示感谢;二c入党是我多年的愿望,不过若有同志不同意,我决不勉强加入,因为我做事一向不愿图虚名。三,今天既然大家还有这么多争论,我就自愿收回这份入党志愿书了,以后等到大家认为可以了,我就再申请入党吧。” 说完这三句话。何喜富拿过会议桌上放着的入党志愿书,走出了会场,又朝西泌湖蚌塘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遇上对手 何喜富拿着未通过的入党志愿书回到西泌湖蚌塘,见老婆何紫娜和儿子何思强都在草房前剖蚌取珠,也没打一声招呼就进草房了。 何思强一手拿着瓣开的珠蚌,一手挖着珠蚌壳里的珍珠,见父亲不声不响地走进了草棚,便就故意调侃取乐:“妈,我爸是党员了,我们就是党的人了,我们剖蚌取珠就更有劲头了。” 何紫娜没有任何反应,倒时何喜富从草房里出来,回应了何思强的话:“我告诉你,做人别拿人家的不得意来取乐自己人。” 何思强停下手中活,抬起头向跟喜富说:“听爸你这么一说,你入党没能过?” 何喜富才露出了一点儿笑容:“呵呵,也不能说是没通过,应该说是时机未成熟。” “早知这样,还不如和我们剖蚌取珠呢。”何紫娜挖着珠子,头也不抬地跟何喜富说着。 “这不一样。”我喜富说着,便在何紫娜身旁蹲下身来,看她刚挖出放到篮里了珠子,他抓起一把珍珠,摊开在一只手掌上看起来,嘴里却仍说着与入党有关的话。 何喜富说:“要我说呀,这入党和养蚌育珠,要说区别有区别,要说联系有联系点,你说区别吧,一头是精神上的信仰和追求,一头是财富上看好和追求,要说有联系吧,没有财富的信仰也空的,信仰的财富是无用的。” “别跟我们上政治课了,你空着无事,就去捞珠蚌过来吧。”何紫娜边说边把一旁簸箕里的几只珠蚌倒在地上,把空了的簸箕扔到何喜富面前。 何喜富这才想起,今天自己还有事情排着。他把横倒的簸箕竖起放到何紫娜背后说:“捞蚌这事就干脆劳驾你们母子俩了,我还得进城去联系一下卖珠的事呢。” 之前,何喜富的珍珠都是卖给医药公司的,虽然医药公司收购珍珠也是按质论价的,但它因为大都是磨粉做药的,对珍珠的粒形,大小没有多大讲究。 今年,何喜富繁育出来的珍珠,由于插种技术上的成熟,和清一色都是三角帆蚌繁育出来,所以无论从色泽和外型c亮光上来说,都比之前要好得多,他不想随便卖掉珍珠,总向好好调查一番市场行情再作决定。 再说,今年珍珠繁育面积增加,所产珍珠不只是三斤五斤的问题,而是十斤二十斤,甚至更多的问题,所以光靠医药公司五斤的定购任务是远远不够的了,虽然前几天已向江苏的朱均林师傅发出了联系信,但现在也无法保证他那里一定能销掉自己这里的全部珍珠,所以他还是想进城去了解一下市场情况。 前段时间,因生产队里分田包干,自己这里清塘换蚌等事务的开展,没时间走得出去,今天有个脱身的机会了,何喜富就来了个说走就走的行动,他从草棚里牵出自己车,当即骑车奔向县城。 何喜富进县城联系珍珠市场事宜的首先对象,当然首先对象就是医药公司的方经理。今天他去找方经理,除了了解信息外,还想把自己在这里投售珍珠的名额转让别人用褶纹冠蚌育珠的人。 但今天何喜富去方经理这里的时候,碰巧看到了他再不想看到的人,那就是昔日的驻队干部何红刚。 何红刚毕竟是在政界混了十来年的人,既懂政策又有门路,再说又是从干部队伍清退出来的,政府部门有一定安置照顾,所以他借区供销合作商店这块牌子,批了个商贸服务部做起了生意。 据说他批这个服务部,也是针对做珍珠生意的。因为珍珠如同稻谷等粮食一样,属国家统购统销物品,任何个人和单位是不能随便交易的,供销社当属国家集企业,借这块牌子批个商贸服务部,就可打有关政策的擦边球,做起珍珠交易生意了。 这个问题是何喜富上次得知何红刚在县水产公司这里搞到了三十斤珍珠定购任务后想到的,所以何喜富作了专门调查,通过多种关系和渠道搞清了何红刚做珍珠生意的手段和方法。 知道了何红刚的珍珠经营策略后,何喜富也没有过多的去想,总认为,他做他的生意,我育我的珍珠,只要自己不把珍珠卖到他那里,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现在倒好,他也来到了医药公司,是不是他也想挖走自己在医药公司的那五斤珍珠收购业务?何喜富在门口停放自行车的时候就这样思索着。 何红刚毕竟是个混了政界又混商界的多面人物,在人面前可谓跌得倒,爬得起,尽管何喜富在千方百计引进养蚌育珠技术时,何红刚曾暗地里想方设法,想抓住何喜富这个典型,把这条资本主义之路堵死。 如今见了何喜富却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且像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亲热地站起来迎接何喜富,嘴里还笑呵呵地说道:“今天白塔湖第一珍珠大老板来了,想必是有一笔大生意想跟我们的方经理谈吧?” 何喜富向来说话不多,空话更不会说,装腔作势的样子更做不来,因此当他听到何红刚这样热麻的话时,好像觉得一点也没有特别感觉,边朝方经理的办公桌走去,似跟何红刚说又像跟大家说的样子:“我哪算得上白塔湖畔第一珍珠大老板呀,我看这珍珠大老板该算得上是你哦,你不就把水产公司三十斤珍珠收购的业务都包下来了,我到如今还不只是方经理这边五斤珍珠定购任务吗?” 医药公司方经理见何喜富进来,早就起身去拿茶杯沏茶了,现在见何喜富已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对面,就及时把茶提上,他趁跟何喜富提茶的机会说:“我这里如果真有养蚌育珠户还想卖珍珠的话,我想这珍珠也不可能只有五斤了,因为之前我们公司的珍珠下派任务没人投售的时候,不就是也把任务转让给其他县市的吗?现在我们这里养蚌育珠的人多了,我们也可向其他县市去调拨珍珠收购任务呀。” 何喜富在方经理对面坐下,顺手把吊着一个红五星的自行车钥匙往办公桌上一放,无意中发现这张办公桌上放着一只用粉红色薄膜袋装着两条兰西湖香烟。何喜富脑海里转出一个念头,这该是何红刚给方经理的吧。心里是在说:“这何红刚又不是不知道,医药公司里的珍珠都是由何喜富一人投售的,为什么还想在这里来分一碗饭去吃吃。” 方经理见何喜富听了自己所说的可向外县(市)调拨一点珍珠定购任务的消息毫无反应,以为是何喜富认定医药公司的珍珠收购任务肯定是给他的,所以也来了一句特别提醒:“不过现在又来了一个你的老领导,我的老朋友何红刚,他还想挖走我这里所有的珍珠定购任务呢。” 方经理在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推了推桌上的香烟。 何喜富领会其意,这肯定是方经理在向自己暗示,这香烟就是何红刚送来的。 何喜富知道方经理并不是有多少贪吃贪拿的人,但他也是一个善讲情面的人,一旦拿下了人家送上的礼,该帮上的忙他是一定会帮上的。 这样想来,他送给方经理的香烟也不少了,方经理不可能把本来是给自己的珍珠定购任务给了何红刚吧。 何喜富尽管这样想着,但表面上故作惊呀,他瞪大眼睛看着何红刚说:“这样的?不可能吧,红刚同志人通广大,不可能来分我这里的口粮的。” 何红刚以为方经理这么一说,是自己占了竞争上峰,便趁机想吓退何喜富:“怎么不可能呢?抢市场如打仗,是没有半点情面可卖的。” 何喜富心里觉得好笑,自己正打算如何脱开医药公司这个珍珠出售户头呢,这何红刚却把自己当作了这里的重要竞争对象。 但何喜富已铁下心了,既然何红刚这样野心勃勃,那自己这个户头也决不放弃了,那怕卖上一斤二斤也好。 原来,何喜富在这短短的一聊中,已听得出,何红刚是把不得把这里的珍珠收购任务全吃下,这样这里的珍珠价收购到底是多少,在诸北一带可任凭何红刚传扬。 从何红刚的个性脾气中可以看出,他做生意所想赚回的利润肯定是十分心狠的,自己一旦脱离了医药公司,他肯定会把在诸北c湖上大队的珍珠价压得太低大低的。 所以,何喜富当何红刚的面,故意向方经理作特别要求:“方经理,不管怎么样,我这里的五斤珍珠投售是一两也不能少的哦。” 方经理说:“那当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