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悠悠楚江红》 正文 第一章 五斗米镇是位于蜀中南部的一个小镇,这里人口虽然不多,但是却富庶安乐。这里的镇民全都信奉五斗米教,小镇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小镇之中有一杨姓大家,据说是五百多年前才搬来镇上的,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杨家人家资丰厚,家风纯朴,而且慷慨大方,时常帮助小镇中衣食不足的人,而且从来不图回报。所以五斗米镇的镇民从一开始的排斥态度,一变而为观望,再变而为推崇尊敬。 虽然杨家人历来推辞镇长之职而不就,但是小镇人民无不以杨家马首是瞻,不过杨家也从来不曾辜负镇民们的期望。 杨家的房子虽然不是小镇之中最好最大的,但也算得上是其中豪华之列。走进杨府,这里是一个小庭院,庭院之中立着两颗大白杨,看起来似乎要比这房子的年岁更加久远。庭院的正对面是接人待客的正厅,客厅十分宽敞,几张檀木桌椅依次摆开,桌椅之上放着茶具,四周还挂着不少字画,不过都不是什么名家大师的作品,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华丽的装饰,但也显得雅致古朴。 此刻,客厅之中就坐着几个人,坐在上首位置的便是杨家主人杨稀,他正在和客人交谈着什么,看来甚是愉悦,还不时的品着茶。 绕过客厅,便是杨家的厢房和客房,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因为我们所要讲的故事发生在后院。 绕过客房,便是杨俯的后院了,这里比前院要宽敞的多,因为它是多用途的,这里不仅有男主人种的菜,还有女主人养的花,同时还要供杨府的小少爷玩耍。而此时,后院之中就有几个孩子正在嬉闹,其中之一便是杨府的少爷杨随,还有两个是客厅之中所坐的客人的孩子,另外两个则是杨府下人的孩子,他们的年龄都还不满十岁。 “我还以为你们家有什么稀奇好玩的玩意儿呢,就这?”其中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道。 “那,那你说说看你们家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说话的是杨随,他显然有些不服气,虽然在这里玩久了的他也觉得这里乏味没有生气,但是一听到这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他又觉得十分不舒服。 “我家啊,我家稀奇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小女孩显然有些得意,扬起带着两个小辫子的小脑袋,同时转向另一个胖乎乎的小子说道,“哥,你说是吧?” 胖小子显然对于两人的谈话不感兴趣,此时他正吃着手里的桂花糕,他见有人问他的意见,也不含糊,他将手里的桂花糕塞进嘴里,说道,“那可不。”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似的抹了抹嘴巴,继续说道,“我们家那雪花杏仁糕可好吃了,还有那莲子西米露,我保证你没有吃过比它更好吃的了,还有还有。” 胖小子似乎还想举点什么例子,但是却被笑声给打断了,笑声来自杨随和另外两个孩子。 胖小子一脸懵懂的看着他们,中断了他那做为美食家的品评,开口问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不信啊?” “我们说的是好玩的。”小女孩不满意的看了她哥哥一眼。 “哦,对,好玩的。”胖小子用手挠了挠又胖又圆的小脑袋,似乎在思索着,但是终究没有什么结果,便对小女孩说道,“好玩的?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你说我们家有什么好玩的?” 虽然胖小子放低了声音,但是那声音显然并不够轻,继之而起的又是一阵孩子的笑声。 “哼,笑什么,我们家好玩的东西可多了,你见过会下蛋的公鸡吗?”小女孩不服气的说道。 笑声止住了,三个小孩子听了小女孩的话,都睁大了眼睛,以示好奇。 “没有吧,我们家就有。”小女孩扬着头说道。 “对对对,会下蛋的公鸡,那蛋我天天吃,比母鸡下的蛋好吃多了。”胖小子也不失时宜的补充道。 “还有会飞的马,你们见过吗?”小女孩见自己的话见效了,更加有些不可一世了。 “我们家也有。”见到杨随和另外两个孩子摇头之后,小女孩又说道。 “对啊,它还带我飞到天上掉苹果吃。”胖小子也不放过发言的机会。 “还有我们家的狗有牛那么大。”说话时,小女孩还用自己的手比划着那狗有多大,不过她所比划出来的同她所说出来的似乎并不一致,不过这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眼前的三个小孩子显然已经听得有些蒙了。 “怎么样?”小女孩不无得意,“可是你们家什么也没有,就这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玩的。” “那你见过会唱歌的井吗?”杨随十分不服气的说道,显然要再不拿点东西出来,自己真的要丢人了。 “什么?你说什么?”小女孩开口问道,她并非没有听清,而是不相信自己所听见的罢了,就连胖小子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园丁的儿子一听少爷的话,显然有些慌了,其中一个大一点的拉了拉杨随的衣袖,似乎在示意他不要说,然而杨随却不管。 “我说会唱歌的井,你见过吗?”杨随见对方来了兴致,也表现得有些得意了。 “我不信,哪里会有会唱歌的井,你骗人。”小女孩说道。 “我也不信。”小胖子也说道。 “是真的,我才不骗人,不信你问问他们两个。”杨随指着身后两个显得有些不安的孩子说道。 小女孩和胖小子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他身后的两个孩子。 “喏,阿杜你告诉他们两个,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家是不是有一口会唱歌的井。”杨随对其中一个孩子说道。 “不,少爷,老爷说了不能说出去的。”那个叫阿杜的孩子显然有些害怕,他援着头说道。 “胆小鬼,那,阿南你说。”杨随显然还不愿意放弃,又对另一个小孩说道,小女孩和胖小子又将目光对准那个叫阿南的孩子。 “少爷,我爹说了如果说出去他就会打死我的。”那个叫阿南的孩子也违背了小少爷的意愿,显然在小少爷和他爹的拳头之间,后者对他的威慑要更大的多,所以不需要诸多考虑,他便做出了选择。 “什么吗?这个不能说,那个不敢说,肯定是假的,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还不是你编出来的,你这个骗子。”还没等杨随发作,小女孩先不乐意了,她的嘴角翘的天高。 “骗子。”小胖子也乍糊了一句。 “才不是,小狗才骗人。”杨随对身后两个小孩的表现十分不满意,因为这让他背负了骗子的名声,这可不是他所想要的。 “那你带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你是不是小狗了。”小女孩说道。 “对,去看看。”小胖子似乎也来了兴味,想要一睹为快了。 “不行啊,少爷,老爷说了谁都不能再去那里的。”还没等杨随开口,一旁的阿杜便率先说道,而且面带惊恐之色,“而且少年你忘了,那次差点没把我们吓死。” “我爹娘说了,不让我们去。”一听阿杜的话,杨随也流露出忧虑的样子,显然他也想起了他爹娘的话,同时也忆起了一年前的情景。 “骗子,小狗。”这么一来小女孩不乐意了,本来怀着极大的期待想要看看新鲜的东西,如今这期望得不到满足,她当然不十分乐意了,“哥,我们走,不要跟骗子一起玩。” 说完,小女孩便拉着胖小子,转身准备离去。 “对,不跟他们一起玩。”胖小子也嘟哝道。 “带你们去就带你们去。”为了要证明自己不是骗子,杨随别无他法。 “不行啊,少爷,老爷会生气的。”阿杜再次惶恐的说道。 “我爹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会打死我们的。”阿南也在劝说着少爷,显然那个我并不包括杨随。 “放心吧,只要我们不进去,我爹他是不会发现的。”杨随似乎在安慰阿杜和阿南,同时也在找折衷的办法,接着又转过身对停下脚步的小女孩及他哥哥说道,“但是我们不能只能在外面听,不能里面去,这样我才能带你们去。” “好吧,不进去就不进去。”小女孩又走回来,向着杨随所去的方向走去,“我还是不相信有会唱歌的井。” “我也不信。”胖小子也跟了上去。 在杨随的带领下,一行五小孩来到后院的一个角落处,那里是一处上了锁的小门。这是一道小木门,木门之上挂着一把大锁,大锁显得老旧,而且表现满是绿色的铜锈,显然这是一道不常开的门。 杨随找了个枝条交给阿杜,阿杜便用这个枝条扒去了小木门上的珠网。 “就是这里了,我说的会唱歌的井就是这里了。”杨随转过身对小女孩和胖小子说道,此时的杨随脸上一脸得意,似乎在给对方展示一件珍宝,而将他自己违背父亲的旨意所带来的恐惧抛之一旁了。 与杨随所想的不同,小女孩并没有表现出杨随自认为会出现的兴奋和喜悦,她没有说话,只是茫然的看看杨随所指的小木门,又看看杨随那得意的脸,仿佛她还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吗?哪有什么会唱歌的井,不过就是一道又老又破的门。”还是胖小子先反应过来,“这有什么可看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说的会唱歌的井就在这里面,但是我爹不让人进去,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看看。”杨随说道。 “来,这里有一道缝,可以看得到。”阿南指着小木门之中的一道裂缝对众人说道。 借着阿南的指示,小女孩迫不及待的将眼睛对准他所说的小门缝向内望去。她是满怀期望的将目光投进去的,然而等到她将目光收回的时候,她的期望不仅没有得到满足,甚至还带回来一脸的失望。 “到我啦,到我啦。”还没等小女孩开口说些什么,胖小子便挤上前去,将自己的眼睛对准门缝望去。 从门缝里望去,那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草木似乎在这里得到什么刺激似的,长得特别高大,然而这些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其中有一块地方却寸草不生,这块地方说不上大,却也不算小,它的中心位置,是一个又黑又圆的洞,想必就是杨随口中的那口井了吧。 “哇哦,真的有一口井耶。”胖小孩禁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 “嘘,小声点,要不然会让别人听见的。”阿杜提醒胖小子道。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杨随有些得意的道,似乎这便能证明他与骗子之间并不对等。 “你说的是会唱歌的井,可是我怎么没有听见它唱歌呢?”小女孩道出了自己的不满。 “对啊,我也没有听见。”胖小子也回过头来随声附和。 “那要走近它才能听得见。”杨随轻声地道,不像刚刚那么得意了。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打开门,我们进去听听看。”小女孩又满是期待的说道。 “可是我爹说了,这里不让人进,谁也不能进。”杨随说道,想起父亲说话时的样子,他也一阵害怕。 “而且我们也没有钥匙,这里的钥匙只有老爷夫人才有。”阿杜也附和道。 “这里虽然听不到,但是可以看得很清楚啊。”阿南也不甘落后。“那声音并没有什么好听的呀,还有些吓人呢,那天我就被吓到了,几天都做恶梦呢。” “那,那我们还是不听了,我们走吧,去玩骑木驴。”胖小子提议道。 四个小孩都转身要走,只有小女孩依然静立原地没有动弹,她嘟着个嘴,满脸的不情愿。 “你们几个胆小鬼。”小女孩的样子好像要哭了,似乎她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四个转身欲走的小孩再次转过身来,一脸诧异地望着小女孩。 “你这个大骗子。”小女孩对着杨随叫道,同时晶莹的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我要告诉阿姨说你们欺负我。”说到这里,小姑娘已经带着哭腔了。 杨随和阿杜以及阿南都转过头来看了看小女孩,继而又转过头望向胖小子,胖小子似乎领会了,便点了点头。 杨随和阿杜以及阿南又转过头来相互望了望,都摇了摇头,继而又一次转向胖小子,这回胖小子也摇了摇头。 “阿南,你把门打开。”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杨随说道。 “可是少爷,老爷知道了一定会告诉我爹,我爹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阿南害怕的说道。 “你要是不开,我就去告诉爹,上次祭祖的时候你偷贡果吃。”杨随扬着脑袋说道。 “可是少爷,那不是你让我去偷的吗,而且偷过来的贡果我都没吃到。”望着众人望着自己的目光,阿南红着脸不无委屈的道。 “我不管,你自己决定吧,要不要开门。”杨随说道,并不理会阿南的委屈和无辜。 “可是少爷,你知道我没有钥匙的,钥匙都在我爹那儿挂着呢。”阿南说道。 “少来,我知道你没有钥匙也能开。”对于阿南的辩解,杨随并不理会。 “少爷。”阿南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口中的少爷似乎并不想听他的辩解之辞了。 “你要是不开,我现在就去告诉我爹贡果的事。”杨随打断阿南的话道。 “好好好,少爷,我开。”在杨随转身欲走的架势下,阿南妥协了,“但是你们谁也不能说是我开的。”他又补充了一句道。 “知道了,我保证不说。”杨随道。 “我也不说。”阿杜道。 “我也不说。”小女孩的哭腔又不见了。 “不是说很吓人吗?”这回又轮到胖小子独树一帜了。 得到了大家的保证,阿南也不含糊,他从身上取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铁条,铁条末端还有个弯弯的钩子。只见他将这铁条伸进铜锁之中,并且捣鼓了一阵。 “我就不信这样也能打得开。”胖小子见阿南捣鼓了一阵没有反应,便说道,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便听‘咔咔’一声响,锁便打开了。 “哎哟,还真能打开。”胖小子一脸惊讶,他跑到阿南跟前,继续说道,“你那什么东西,快借我看看。” “不行,这是我的宝贝,不能给你看。”阿南将带钩的铁条收了起来。 “回头我拿桂花糕给你吃,你快给我看看。”胖小子说道。 “不行。” “不行是吗?”胖小子忽然变了脸色道,他双手抱胸,一副傲慢的样子。 “我说不行就不行。”就在胖小子与阿南争执的当会儿,另外三个孩子已经进了门,阿南也欲转身进入。 “那我就把你开锁的事说出去。”胖小子的话将阿南那欲走的脚步给拉了回来。 “你们保证不说出去的。”阿南回过头来,一脸无辜。 “那是他们,我可没保证过。”胖小子撇着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阿南回过头,似乎在寻找其他人的帮助,然而他的小救星们早已围在那井口,对于他求助的眼神却没有人理会,无奈的阿南只得再次回过头来。 “给你,拿去。”阿南从怀中取出那长条条,一把将它扔到地上,自己头也不回,向着那口会唱歌的井跑去。 “这玩意儿也能开锁。”胖小子并不生气,他捡起阿南扔到地上的长条,左看看,右看看,巅来倒去的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了一阵之后,他似乎觉得该实践一下,便拿着这长条插进锁眼,他捣鼓来捣鼓去,那锁一点动静也没有,最后他彻底死心了,便想将它取出来,然而它似乎耍起了脾气,怎么也不愿出来。 “喂,喂。”他回过头来向其他人喊道,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而且他也见到井边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他也便顾不得其他,丢下锁和开锁的工具跑了过去。 出现在胖小子眼前的是一口古井,可以说这是一口奇怪的井,井口并不曾高出地面,而是与地面齐平。之前盖在井口的木板早已被之前到来的三个小孩移到了一旁,否则真的很难发现这一口奇怪的井,然而四周的情形又将它完全的出卖了,因为井的四周寸草不生,就连青苔也没有。 一声声幽长而古老的声音从井底深处传入胖小子的耳朵,这声音听来十分特别,如泣如诉,然而又听不真切,倒着实配得上刚刚阿南口中的‘吓人’两个字,而这也就是它‘会唱歌’的由来吧。 “我才不是胆小鬼。”杨随冲着小女孩说道。 “就是,你就是胆小鬼,你不敢从这里下去,就是胆小鬼。”小女孩也不甘示弱地道。 此时,胖小子算是明白了,他们在争论谁敢从这井口下去,这个提议可把他吓得够呛,他主动退到一旁,不再言语了,就连他刚才想问阿南的关于开锁的事,也忘得干净了。 “下去就下去,谁怕谁啊。” “不行啊,少爷,这井这么深你怎么下去呢?”阿南说道。 “少爷你下去以后又怎么上来呢?”阿杜说道。 “还有这声音有够可怕,妹妹,我们还是走吧。”胖小子也说道。 杨随犹豫起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胆小鬼,你们都是胆小鬼。”小女孩又喊了一句。 “我才不是胆小鬼。”杨随喊道。 “谁不敢下去,谁就是胆小鬼。” “从这里下去?那我还是当胆小鬼好了。”胖小子轻声嘟哝道。 “阿南,阿杜,你们去柴房拿绳子来。”杨随转身对两个小孩子道,“要长的。” 阿南看看阿杜,因为他是哥哥,阿杜也看看阿南,因为平常他的主意多,然而此时他们俩谁也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看样子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你们两个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啊。”杨随不由得催促道。 在杨随的催促之下,两个小孩转身离去了,他们选择服从命令。 “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见。”胖小子伸着脑袋向井口探了探,由于靠近井口,那凄凄诉诉的声音更加听得真切,也更瘆人,吓得他赶紧缩回自己的脑袋。 “我说,你还是别下去了吧,我们去玩骑木驴,可好玩了。”胖小子回过头对杨随说道。 “他才不敢下去咧,胆小鬼。”这激将法小女孩用得纯熟。 “等阿杜和阿南拿来绳子,我就下去。”除了害怕,杨随还有好奇,他也想一探究竟。 “来,你们两个帮我绑起来。”杨随对着手拿麻绳走过来的阿杜和阿南说道。 “松点松点,不要绑太紧了。”在两人的帮助下,杨随将麻绳绑在自己的腰上。 “少爷,要不,要不我下去吧,你别下去了。”阿杜突然轻声的道。 “对啊,少爷,底下都不知道有什么,还是我们两个下去吧。”阿南也说道。 “没事儿,你们两个帮我拽着绳子,等我到了底下,你们再把我拉上来就好了,我也想看看底下有什么玩意儿。”如今即将出发的时候,杨随反倒变得态然了,甚至有点好奇心在驱使着他。 “少爷,如果你遇到什么可怕的,或者你想上来,就大声喊,我们就会把你拉上来的。”杨随临行之前,阿杜对他说道,之后,杨随便下了井,双手紧紧的抓着绳子。 井壁光滑干燥,这是给来到井下的杨随的第一感觉,从这一点来看,这确实是一口枯井,而且是荒废多年的枯井。 与此同时,对于井中的杨随而言,那奇怪的声音也更加听得真切了,而且还有一种仿佛身临其境的恐怖感将他笼罩其中,这又让他的心中一阵害怕。 “不行,要是我这样出去的话,他们一定会笑话我的,我才不要做胆小鬼呢。”杨随对自己说道。 伴随着阿杜和阿南往下放绳子的节奏,杨随正慢慢地向井中深处去,他们两个做得很好,因为这速度正是他所想要的。由于绳子摩擦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井变得格外响,然面在那古怪而又可怕的声音面前,却变得微不足道。曾经,杨随将它称作会唱歌的井,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了,他开始觉得这是一口在哭泣的井。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让他觉得心里发毛。 那感觉就好像明知脚下有一只怪物正张着大嘴在等着,而自己还慢慢的往他的嘴里送,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在到达井底之前,他曾有不止一次想要照他临行前阿杜的话办,就是大声喊,然而最后不管是出于他强大的自尊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都忍住了,直到很久以后,他还是十分佩服自己此时的胆量。 越往深处去,便越是黑暗,此时,杨随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是那怪而又怪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可怕。即便下落的很深,杨随依然没有遇着水,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因为他曾经往井里投过石头,他所听到的并不是石头落入水中的声音,而是石头落地的声音。 “我还是上去吧,这底下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杨随对自己说道。 “少爷,你没事吧?”突然从井口传来一声大喊,这是他所熟悉的声音,没错,是阿杜。然而这个声音却把精神高度紧张的杨随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只顾着防备自己的脚下,却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头顶,而且这声音在井中着实有够大。 “我没事,继续放绳子。”杨随对着井口小声说道,奇怪的是,阿杜的声音惊吓到他的同时,却也打消了他的疑虑,“所有可怕的东西都不过是因为自己害怕而已。”他对自己说道。 “少爷下去够久了,我们还是把他拉上来吧。”井面之上,阿杜对阿南说道。 “嗯嗯,我也这么想。”阿南欣然应道。 “我也来帮忙。”一旁的胖小子也拉起了绳子的一端。 “可是我刚才听他说继续放绳子呢。”小女孩却唱着反调。 “可是我什么也没清,你呢,阿南。”阿杜道。 “我也没有听见。”阿南答道。 “我们还是把少爷拉上来吧。”阿杜说道。 “我同意。” “我也同意,然后我们就去玩骑木驴,可好玩了。” “反正我听见他说继续往下放绳子的。”小女孩扬着嘴角说道。 “井底有东西,好漂亮,快往下放绳子。”井里又传来杨随的声音。 “看吧,我就说。”小女孩得意的道。 这回,阿杜,阿南,还有胖小子没了主意,他们互相看看,都想知道对方的意见,然而却都是沉默不语,同时也没有或拉绳子或放绳子的动作。 “哦,谢天谢地,原来你们都在这里。”一个声音把在场的几个小孩吓了一跳,这是杨随的母亲,她叫陈琴。 这一吓不要紧,杨随可受了苦,因为三个孩子因为这一吓,都把握紧绳子的手松了松,绳子直溜溜的跑了走,等到他们回过头来想再拉住的时候,已经不容易了,等到绳子不再跑的时候,杨随已经狠狠坠到了井底。 “我还在到处找你们呢,随儿呢?”杨随的母亲四下张望着,却不曾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当得知自己的儿子在井底的时候,这位可怜的母亲昏了过去,就如同一阵强烈的冲击给井底之下的杨随带来的结果一样,失去了知觉。 苏醒过来之后的杨随依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感觉自己的额头有点痛,还有就是全身酸软无力,几乎连抬起手臂的力量也没有。 杨随睁开眼睛,四下张望了一遍,这是他自己的房间,它的左边便是他父母的厢房了。此时他看到床头上正坐着他的母亲,可怜的母亲正用手臂托着他的头,目光慈爱的望着他。 “娘。”杨随叫了一声,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渴难受,那声音轻的连自己都听不见。 房间的另一头,他的父亲正送着一个背着一个箱子的老头走出房门,那模样显然是个大夫,而那个病人正是他自己。 “随儿,你感觉好些了吗?”轻柔的声音来自他的母亲。 杨随望了望他的母亲,他看到母亲的眼睛有些红,眼角还留有擦拭过之后留下的泪痕。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同时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无比酸涩难受。 “随儿,你想睡就睡吧。”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看着儿子那双可怕的眼睛,可怜的母亲不觉悲从中来,只是她不得不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罢了。 杨随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事实上他已经如此醒而又睡c睡而复醒好几次了。 “大夫,你看小儿的病?”来到房门之外,杨稀对身旁年纪很大的大夫说道。 “公子脉像平稳,气息调和,照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病症。”大夫一脸难为的说道,像是在思虑着什么。 “那小儿却为何总是沉睡,偶有清醒过来,也是一副疲弱恍惚的样子,继而又昏睡过去。”杨稀说道,他的样子显得有些疲惫,目光之中也满是忧虑。 “请恕老夫无能。”大夫不由得苦笑。 “或许是因为他额头的伤所致呢?”杨稀半是猜度,半是问询。 “公子额头的伤,只是皮外伤,而且只是擦破了皮。”大夫坚定的道。 “只有一种可能。”大夫再次说道。 “是什么?”杨稀镇定的说道,同时眼神飘到大夫那张苍老的脸上。 “虽然老夫也不愿相信,但是依老夫拙见,公子似是中了邪障之气。” 听到大夫的话,杨稀不自觉的一抖,这一轻微的动作也未能逃过大夫的眼睛,因此,这个年老的大夫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大夫走了,但是杨稀依然没有动弹,目光呆滞。对于大夫的话,他实已听过多次,而且是出自不同的大夫之口,显然足以证实这不仅仅是猜测那么简单,只不过他还是不愿相信罢了。然而再想想自己儿子那双紫色的眼睛,他真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儿子了。 杨稀来到儿子的房间,他的面容严肃,神色苍白,因为他茶饭不思已经有些日子,只是他的脚步依然稳健而有力,他推开门,继而又关上。 “大夫怎么说?”不用回头,他的妻子也知道来者何人。 杨稀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他走近自己的妻子,同时还有他们的孩子,只是这回脚步却轻的出奇,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声响。 “还是一样的结果?”见自己的丈夫没有说话,陈琴回过头来,她那风华不再的脸上满是疲惫,同时也写满了忧虑,那是连日来守候在床边的结果。 杨稀看了一眼枕在妻子手臂上安睡的儿子,只要不睁开眼睛,就还是他原来的儿子。 杨稀点了点头,依然没有开口,他伸出自己粗大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杨随的额头,没有料想之中的烫手,那里也和平常一样。 “那怎么办呢?”陈琴转过目光,再次将自己温柔的目光投到杨随的脸上,同时一滴不争气的泪珠开始溢过她的眼眶,沿着那已经干了的痕迹滑落下来,就在即将要落下的时候,她用手轻轻的拭去了,似乎担心会落到杨随的脸上,将他惊醒。 “我明天就遣人去十里城找最好的大夫来,这里的所谓大夫都是庸医,连这点小病都治不好,还说是中了什么邪障之气,我呸。”杨稀紧握着拳头,狠狠的说道,说完之后,还不忘补了一句,“庸医。” “那也不能所有的大夫都是庸医啊,就像你刚刚送走的康大夫,还有之前的张大夫都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你怎么能说他们也是庸医呢?再说。”眼泪一开了头,就再也止不住了,陈琴也不再强留,任由它们一颗颗滚落,然后用手巾在它们滴落之前拭去,“再说,随儿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得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杨稀没有接过话头,他没有表示赞同,也不曾表达反对的意识,他似乎默认了妻子的话。 陈琴的目光瞄了一眼他的丈夫,见他一脸严肃的思索表情,她便壮了壮胆子,继续说道,“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我们何不去请。” “你想说什么?”陈琴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她的丈夫打断了,杨稀的语调忽然变了,变得连陈琴都觉得陌生。杨稀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妻子想说什么,但是却又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我们何不去请紫阳山的紫阳真人呢,真人神通广大,他或许能够救随儿也未可知呢。”陈琴再次壮了壮胆,才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典型的儒生,对那些佛啊道啊什么的特别排斥,而这也是她唯一逆她丈夫的意的地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说出这些话,她或许对接下来会承受怎样的狂风暴雨这一点并不意外,甚至她为此做好了准备。 然而她所料想的狂风暴雨并不曾如期而至,这倒是让这个做妻子的有些意外。听完陈琴的话之后,杨稀缓缓的转过身,在迈开脚步之前,在他身后的妻子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我宁愿自己的儿子死在床上,也不愿意将他交给江湖术士。” 说完,杨稀便转身离去,只剩下他的妻子用无助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同时眼泪依旧不住的落下。 这一夜,陈琴没有睡,杨稀一直在书房之中踱步,只有杨随一个人睡得香甜。陈琴清楚的记得,杨随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而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一大早,陈琴不曾离开杨随的房间,她差人去让杨府的管家来一趟。 不大一会儿,已过中年的男人带着临行之前的匆忙来到他的女主人面前,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夫人,您找我?”推开门之后,管家说道,由于陈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儿子,所以管家便只能来到少爷的房间来见他的女主人了。 “不错,是我差人叫你来的。”陈琴开口说道,在管家看来,眼前的女主人似乎一夜未眠,她的样子看来疲惫而没有精神,这一点在同眼前这个精力充沛,容光焕发的临行者相比之下,就更加明显了。 “夫人,您身子弱,需要多休息才是,少爷吉人自有天相,我这就去城里给少爷找最好的大夫去。”管家扬了扬挂在手上的包袱,似乎很为自己获得这个光荣的任务而得意。 “可是大夫有什么用呢?”陈琴像是在自言自语,继而又对管家说道,“你说,大夫有什么用呢?” “大夫?大夫当然是替少爷治病了。”管家说道。 “要是能治好,我的随儿早已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陈琴看了一眼沉睡的杨随,心中的哀愁全部写在了脸上,和眼中的柔情交织在一起。 管家没有说话,他自知没有能力劝慰一个陷入伤心之中的母亲,更没有能力安抚一颗近乎绝望的心,他静立一旁,被房间之中的悲哀以及绝望的情绪所感染,刚才的那种仿佛握着世纪之钥的骄傲已经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与这房间之中所共有的感情,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同时他也为自己身在这房间之中而难过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能救随儿,却不是你所说的去找大夫。”陈琴再次开口道。 “老爷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如果夫人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管家似乎意思道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了,诚然,晓得察颜观色是做为一个管家的首要条件。 “我要你去紫阳山请紫阳真人来一趟。”陈琴的目光紧盯着她面前的管家,她的目光之中一扫刚才的悲伤情绪,而生出了些许光芒,仿佛她再次看到了希望,而这希望正出自眼前的这位已过中年的管家身上。 “可是,可是夫人,老爷似乎。”不管是女主人的目光和女主人所说出来的话都让,家有些为难,他深知主人的脾气,同时又不想让女主人失望,然而即便他有足够当管家的圆滑,此时却也有些对自己的才智捉襟见肘的感觉了,他的脑子开始急速思索着,因为思索不出个结果来,他的脸涨得通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爷的脾气我也比你更清楚,这也正是我叫你来的原因。”陈琴又补上了一句道,“就当是为了随儿。” “为了少爷,就算是要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管家说的慷慨,但是说到最后,又有些难为,“我只怕老爷会怪罪下来,这个我。” 管家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的女主人打断了,“这一点你就放心吧,老爷那边我自会去交待的,我想在这杨府之中,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见管家没有接话,陈琴又转了转念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春香,我也知道她对你有意,等随儿好起来以后,我会给你们两个作主的。” 管家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有反驳女主人的话,倒是他的脸色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因为那张灰色的脸再次泛起了微笑的光芒,虽然他极力掩藏,但是目光锐利的女主人不至于看不出来。 “我听从夫人的安排,那老爷那边?”管家盘算着是时候离去了。 “你放心,老爷那边我自会有所交待的。”不知道管家所说的是关于去紫阳山的事呢,还是他跟春香的事,总之陈琴都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时候已不早了,我这就去紫阳山请紫阳真人替少爷。。。。。。”说到这里,管家有些蒙了头,或许是他此时心中所想的别的事的缘故,他竟不知道该说是替少爷治病好呢?还是该说驱邪好,他愣了一会儿,庆幸他的女主人替他解了围。 “好了,你快去快回。” 管家出了房间,迳直向紫阳山去,陈琴则依旧守候着她的儿子,至于她的儿子则继续睡觉,且不管世间诸多纷扰。 紫阳山位于五斗米镇的北侧,距离算不上太远,只是由于这里地处偏隅,且山路难行,我们那肩负重要使命的管家依然费了一整天的功夫,才走了个来回。结果如何自当别论,因为他进门时同他出门时一样,还是他孤身一人,陪伴着他的还是那个小包袱,只是干瘪了些。单从他身个那多处被划破的衣服看来,这一路上并不好走。他的手上有些伤口,伤口之上还留着干了的血迹。虽然看来他似乎并未完成使命,但是可以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他是个还算忠实的管家,在管家这一群体之中,能称得上这两个字的可不多。 忠实的管家一踏进杨府,也来不及休息,便去找他的女主人,显然他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得到,事实上也正好他所想,他的女主人一刻也不曾离开他所在的地方。 现在已是黄昏时分,可是当管家推开小少爷的房门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同他早上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就连那压抑的气氛也丝毫不差。 “你回来了,紫阳真人呢?他在哪里?”陈琴的脸上似乎是第一次泛起希望和幸福的光芒,显得格外动人,特别是在这抑郁的房间之中显得熠熠生辉。她的目光在管家的身上打量着,仿佛是想从他的身后或是那扇刚刚被推开的门后找出一个紫阳真人来。 “夫人,紫阳真人并不曾随我前来。”虽然不忍,但是管家依然不得不将实际情况说出。和他所料想的一样,他的话就像一盆水将新燃起的希望之火一下子浇灭了。 可怜的母亲的目光再次黯淡了,甚至比之前更加死灰了,她甚至都不想再去追问原因了。 “夫人,您别担心,紫阳真人说了,他已多年不出山门,如果我们能把小少爷送到紫阳观的话,他势必会尽他所能。”管家将紫阳真人的话带到了女主人这里,如此,他的使命虽然不曾完全成功,却也算不上失败。 “真的,他真这么说。”陈琴的眼中仿佛再次被注入了什么,又被得光芒四射,“那随儿有救了,我们的随儿有救了,你把随儿的情况都跟真人说了吗?真人有没有怎么说,你快点告诉我。” 她的激动就如同刚刚她的沉默一样,让人难以招架。 “真人说他并不敢妄下断语,要等看到小少爷才能下结论。”事实上管家说了谎,他并不曾同那个白胡子老道交流许多,他得到的回答只有四个字‘把他带来’,但是为了不让女主人失望,他不得不编造了一些。 “是是是,我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呢?真人说的是,走,我们现在就去,我们这就把随儿带去。”陈琴显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了,她的头脑此时昏乱不堪,她急着站起来试图去抱杨随,然而连日来的疲惫和饥饿一起袭来,她感觉头重脚轻,再次跌坐了下去。 “看来我们的真人架子还不小呢。”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慢慢走进房间的身影。 “老爷。”管家回过头来,一边看了看杨稀的脸色,一边低下头,他在判断自己的处境。 “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杨稀随意的说道,他的目光从进门时起不曾离开他的妻子和儿子。 “老爹了,我。”管家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你以为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的话,那你就错了,如果你想解释什么的话,那就更加没有必要了。”杨稀打断了管家的话。“你去吧。”杨稀补充了一句。 “是,老爷。”管家出去了。 杨稀走向他的妻子和儿子所在的那张床,用手轻抚了一下杨随的额头,他的脸色并不比躺在床上的杨树随以及坐在床头的陈琴好看一些。 “夫人,你也累了,还是去歇着吧,这里让下人看着好了。”杨稀对他的妻子说道。 “不,我怎么能将随儿独自丢下呢。”陈琴异常坚决的说道,这个平日看似柔弱的女子此刻却坚强无比,杨稀的提议似乎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呢?”难得杨稀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老爷,如果我是你,我是绝不会劝一个守候在自己孩子身边的母亲离开他的孩子的,因为我知道那将是徒劳。” “咳咳。”突然一个轻微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杨稀和陈琴都不自觉的俯下身来。 沉睡了许久之后的杨随再次睁开他的双眼,看到这双紫色的眼睛,杨稀和陈琴再次不由自主的一抖。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仿佛在向对方抛出同一个问题,“这还是我们的孩子吗?”然而他们所得到的问题无外乎沉默。 “爹娘。”依旧是他们熟悉的那个稚气的声音响起,两人再次将目光转向杨随,“我口渴,想喝水。” 听到杨随的话,杨稀立时转身倒了一杯茶,陈琴接过水杯,并将水杯拿向了那张正等着喝的嘴。 “我还要。”喝了一杯茶之后,杨随再次说道,显然他已经渴的十分难受了,若非如此,他此刻或许还不能醒呢。 杨稀再次倒了一杯茶,递给陈琴,此时,别说是一杯茶,即便是杨随想要的是下上的月亮,他的父亲母亲也愿意一试呢。 “爹,你不要怪阿杜和阿南,那都是我的主意,不关他们的事。”喝完了母亲手里的茶之后,杨随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也似乎成了他醒来唯一想说的话了,“还有过年的时候偷贡果的事。” 听到杨随的话,陈琴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丈夫,杨稀望了她一眼,随即苦笑道,“傻孩子,我还没有老到是非不分呢,我就知道这都是你的鬼主意。” “还有还有去年夏天拔菜苗的事,因为我想让它们长得快一点。”杨随再次说道。 “傻孩子,你说这些干什么?”陈琴的眼里噙着泪水,她尽量不让它们掉落下来。 “因为我感觉我快要死了,在我睡着的时候,我看到一群群人向我走来,他们的眼睛都是紫色的,他们都说我已经死了。” “不许胡说。”陈琴噌怪道,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她不得不试图用手拭去了那即将滑落的泪珠,然而杨随却抢先了一步,在母亲之前将她眼角的泪滴拭去了。 “我听隔壁家的阿婆说,每个人死之前都要忏悔,忏悔自己生前所犯下的罪过,这样他死后就能进天堂,要不然的话就会下地狱的,再说他们两个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忍心让他们替我受罚呢。” 直到杨随睡去许久时候,杨稀才起身离去,在这之前,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自认为即将死去的孩子。 杨稀走到门口中,月光如水,流泄在大地之上,好一派人间美景,只是面对它的人却有何心情去欣赏呢。 “明天,我就送随儿去紫阳观。”背对着陈琴,立在门口的杨稀说道。 “老爷。”陈琴吃了一惊,她转过头来,望见的却只是丈夫的背影,那个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显得异常高大的背影,而此刻却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 “他不仅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不是吗?”说完,也不等自己的妻子有所表示,便踏着流泄在前廊上的月光离去了。 等到杨随再次睁开他的双眼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已不再是他所熟悉的一切了。他身下所躺着的是又僵又硬的木板床,他身上所盖的也是缀满补丁的天青色被子。 可怜的小人儿还以为是在梦中呢,他将好奇的目光从被子转到房间之中。房间很小,和他曾经所住的房间比起来,可以说小得可怜呢。在这小得可怜的房间之中,除了身子底下的那张又僵又硬又让人难以忍受的木板床之外,就只剩下房间一角所摆放的一张方木桌子和一张小圆木凳了,如果这也算得上是家具的话。 不明所以的杨随还以为自己此时身处地狱呢,因为相比之下,他的家算得上是天堂了。如果说他上一次清醒过来是因为口渴难当的话,那么这一次则要拜这张难受的床所赐了。 在将房间里的一切看了一个遍之后,杨随才想起这空落落的房间里好像缺少了点什么,虽然事实上它什么都缺,可是他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呢?锦缎吗?不是。 “娘?”他带着询问的口气唤出声来,不管他现在身处的环境怎样,他也不去想这周遭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能想起的只有一点,那便是只要他唤出那个带有魔力般的字,如此,他的所有一切需要都将得到满足,而他的所有一切困惑也都将得到解决。当然,也有例外,但是极少的,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然而不幸的却是此刻似乎正是那极少的例外之一。 “娘。”杨随再次呼唤道,但他依然没有得到回应,这个在他看来带着魔力的字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它的无边法力。 杨随换气着起身,他不得不自己去找寻一些答案了,首先这是哪里?梦里吗?或许是吧,其次,他要去找他的娘。 除了口渴和眼睛有些干涩难受,杨随并不曾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推开房门,他没有及时踏出去,因为,出现在他眼中的却不是通向后院的圆廊,而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道,抬眼望去,却也不是他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后院,而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虽然脚下下的小道比不上他家的圆廊,但是眼前这青山却要比他时常所见的后院辽阔多了。他揉了揉眼睛,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了。 抬眼望去,这里是多么伟岸的宏景啊。绿树馥荫,白云飘渺,清风徐面而来,带来一股大山深处独有的香气,那是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眼见这一切,杨随一时之间竟也将自己的烦恼给忘了个干净,他不再纠结自己身在何方,也不再去想自己的娘亲究竟在哪里了。他仿佛将自己的身体掏了个空,而往其中塞进了大山的份量,他甚至将自己也遗忘了,只感觉是大山的一部分了。 闭起双眼,何其舒畅,置身这辽阔天地间,任由清风抚面,张开双手,就能拥抱一切。 诚然对于一个方才十岁的孩子来说,或许要他懂得这其间的情怀,未免有些太过苛刻了,但事实上他正沉浸其中。 “啊!”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声打断了沉浸在大山的召唤之中的杨随,他睁开干涩的眼皮,看见一个个头比他高一些的孩子正立在青石小道的另一头,只见他青装素裹,头发扎成一个道士模样,俨然是一个小道童,甚是好玩,倘若在平时,他准得笑出声来,此时他也正打量着杨随。 “你醒啦。”那个孩子再次说道,脸上带着欣悦的笑容,仿佛清醒过来的杨随能给他带来喜悦,就好像这大山的宽容能给杨随带来宁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你说什么,谁醒啦?”杨随没有说话,声音来自小道童身后又窜出来的另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孩子,装扮也一样,只是瘦一些,想来又是一个小道童吧。 “我这就去告诉师傅去。”后面到来的小道童一眼便看见了杨随,随即反应过来,便说道,说完转身欲走。 “不行,是我先发现的,应该由我去告诉师傅。”先来到的小道童经他一提醒,也反应了过来,便拉住了那欲走的道童,不让他离开。 “你放开我,我要去告诉师傅去。”要走的道童经人这一拉扯,也显然不乐意了,他转过头来,想要挣脱他所受到的束缚。 “不行,不行,是我先发现他的,应该让我去说。”只见两人年纪相仿,力气亦相当,一时之间竟也相持不下,眼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杨随直觉得好笑,意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只是他的笑声却不曾打扰那两个为了抢夺这珍贵的报告权而相持不下的人。 “我是师兄,应该由于去告诉师傅。” “如果你是个好师兄,你就该让着我。” “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揍你了。”眼见两人越来越急,事态亦愈演愈烈,杨随却也无能为力,他倒是有些担心,却又觉得颇有些好笑。 “小悦,小奇,你们俩拉拉扯扯的在干嘛呢?”来者是个小姑娘,除了头上扎起来的两个辫子,她身上的装扮也同那两个争执的小男孩差不多,她似乎没有要阻止二人的意思,只是好奇的打量着。 “叫师兄。”两人同时回过头来,异口同声地对着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喊道,这一回却是表现了出人意料的默契。 “不说拉倒。”小姑娘也不示弱,扬起小脑袋,歪向一旁,这一歪便正好看到立在小道另一边的杨随,他也正望着她。 “哦,你醒啦?”小姑娘也同两个小道童一般欣喜,这一点杨随终究想不明白。她撇下两个依然争执不下的小子,便向着杨随蹦蹦跳跳着而来,看样子她真的很开心。 “我叫莫小慈。”小姑娘面带笑容地道,“你叫什么呀?” “我,我叫杨随。”杨随平静地说道,经过多日病床上的折腾,此时是他感觉到最为舒畅和平静的时候。 “你一定饿了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小姑娘大方而又亲切地说道,“吃完了,我再带你去见师傅,他看到你醒过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杨随点了点头,他诚然感觉有些饿了,刚刚因为有诸多问题困绕着他,一时还不曾顾及自己的肚子,此刻一经提上日程,他的饥饿感就好像一头沉睡之中的狮子被唤醒了一般。 “走,我带你去吃葱油饼去,可好吃呢。”莫小慈二话不说,便拉起杨随的手,向着她来时的路走去。 两个小道童早已不再掐架了,或许是因为没有人理他们了吧,他们的目光呆滞地看着莫小慈和杨随向着他们走来,杨随看了看两个小道童,两个小道童也看了看他,继而又看向莫小慈。 此时的小姑娘俨然成了孩子们的头头,因为其他人早已没了主意,包括杨随,服从她似乎成了天经地义的事了。 杨随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拉着他的莫小慈,仿佛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莫小慈似乎也领会他的眼神的含义,摇了摇头,似乎在说‘别理他们’。 “小师妹,你可以带上我们一起去吗?”眼看着莫小慈和杨随即将走过,那个叫作小奇的道童开口说道。 “哼,不行,你们两个刚刚在这里打架,我还要去告诉师傅。”小姑娘扬起头,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派头。 “不要啊,师妹,师傅一定会把我们关进小黑屋的。”另外那个叫小悦的小道童显得有些害怕了。 “师妹,你误会啦,我跟师弟哪里是在打架,我们是商量着一起把他醒来的消息告诉师傅来着,师弟,你说是不是啊?”还是小奇的脑子转得快一些。 “是啊,是啊。”小悦连连称是,此刻两人又是好得非常呢。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对两人有些不信任的莫小慈转而问杨随道。 当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自己的时候,杨随显得有些不在所措了,他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莫小慈算是放过了他们,两个小道童也松了一口气,或许那个所谓的小黑屋真有那么可怕吧。 “喂,你怎么睡这么久啊,从你上山到现在,你都睡了整整两天了呢?”小奇凑近杨随问道。 “他不叫喂,他有名字,他叫杨随,你听好了。” 还不等杨随开口,走在前头的莫小慈抢先答道,而且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询问者一眼。 “那,不好意思。”小奇挠了挠脑袋,一脸歉然的地道,“杨随,你怎么能睡这么久呢?” “我也不知道。”杨随摇了摇头道,他没有撒谎,他的确是不知道,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得到答案。 “我猜你准定是生病了。”走在一旁的小悦也不甘寂寞,凑到杨随和小奇中间,“我上次生病的时候也像你一样,睡了好几天。” “你看他这样子像是生病的人吗?”小奇显然不同意小悦的说法。 “那你说他是怎么了?”小悦反问道。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他呀。” “既然你不知道,那你怎么能说他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呢?”小悦瞪着大眼睛道。 “你看他这样子像是生病的人吗?你可记得你生病的时候可是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呢。” “所以他现在好了,就醒过来啦。” “反正我就知道他不是因为生病才睡这么久的。” “我觉得是。”小悦道。 “不是。” “是。” “不是。” “那我们让他自己说,肯定是。” “可是他说了他不知道。”小奇说道。 “我生病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说他那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小悦蛮自信的说道。 “不是,我说肯定不是。”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莫小慈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杨随,我们走,别理他们。”说完,莫小慈再次拉着杨随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反正我就觉得那是因为他生病的缘故。”小悦嘟哝了一句,便跟上前去。 “反正我说不是。”小奇也不甘落后。 杨随只记得自己沿着青石小路上上下下,左拐右拐的走了好远,才到达他们的目地的。 这是一所由竹林环抱的小竹屋,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竹子做的,包括这座屋子在内。 小竹屋深藏在茂密的竹林之中,显得格外清幽和静谧,屋子之前是一片开阔的院子,院子里种了很多蔬菜,还堆了一些柴禾,角落处还有几颗桃树,此时已结出了累累的硕果,只是还很小,不禁让杨随想起自家的后院。 “哑爷爷,哑爷爷。”刚刚来到小院,莫小慈便喊了起来,她的声音带着稚嫩般的淘气,只不过她那淘气的声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哑爷爷,你在吗?”莫小慈又叫唤了一声。 “或许哑爷爷出去了说不定,他经常不在家。”正在东张西望的小悦插了一句嘴。 “说不定去山上打柴了呢。”小奇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可是屋子连门都没关呢。”莫小慈看着那扇敞开的大门道。 “哑爷爷从来不关门的。”小悦倒不以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莫小慈回过头来问道。 “他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小奇在一旁狡黠的笑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小悦身上,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一阵脚步声响起,替他解除了尴尬的境地。 四人的目光一起转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老头正扛着一根竹子从竹林之中穿出来。 “哑爷爷。”看到这个衣着补素的身影,莫小慈开心的迎了上去,而另外的小悦和小奇似乎不像她那么开心,但也迎了上去。 等到老头在院子之中卸下身上的竹子的时候,几个小孩也来到了他的跟前。 老头给杨随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樵夫,留着花白头发,同样花白的还有他那短短的胡渣。 “哑爷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啊?”莫小慈迎了上去,并询问道。 但是与小姑娘的热情相比,老头的表现显得难免有些冷淡,老头歇下手里的活计,逐个的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四个孩子,他在杨随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的要比其他几个人长一些,显然这张脸让他感觉到陌生。 在他看着杨随的时候,杨随也不曾放过机会好好地打量了老头一番,他的面容显得冷淡而僵硬,似乎这张已被岁月侵蚀的脸上从来没有过很丰富的表情,或许是那曾经有过的表情也都已随岁月而去了。 老头在望过了所有人之后,重又将目光停留在莫小慈脸上,然后伸出手来指了指眼前的四个孩子。 “哑爷爷,你是在问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吗?”莫小慈似乎领会了老头的意思,便开口说道。 老头不曾摇头,也没有点头,依然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小姑娘。 “他不仅不能说话,还听不见吗?”杨随心里想道,同时他将带着这同一疑问的眼神投向了在他身侧的小奇,小奇看在眼里,但他只是耸了耸肩,就算是给杨随的回答了。 然而即便如此,莫小慈似乎也能明白老头的意思,因为很快,杨随便听到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哑爷爷,你是问我们到这里来干嘛的吗?” 老头没有答话,也没有做出任何暗示性的表示,莫小慈再次说道,“我们是来找吃的,他好久没吃东西了,中午的葱油饼还有吗?可好吃了。” 老头的目光再次投向杨随而来,这让他感觉到有些尴尬,因为老头的样子看来显然不喜欢有人来打扰,而引起这令人不快的一切的起因正是他。 收回目光之后,老头依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拾起落在地上的柴刀专心拾弄起他刚刚放下的竹子了,似乎要把所有的不快发泄到它的身上。 “我们还是走吧。”杨随拉了拉莫小慈的衣袖,轻声说道,经过这一番冷落,他似乎不感觉到饿了,只想快些离开这令人尴尬的地方。 “没事,哑爷爷一向都是这样的。”莫小慈回过头来安慰杨随。 “我们自己去找吧,我知道在哪儿。”小悦将两人拉到一边,有意压低声音说道。 莫小慈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回过头来对正在埋头干活的老头说道,“那哑爷爷,我们自己去找咯。” 老头依然没有反应,连头也不曾抬一下。 小悦则瞪了她一眼,似乎怪她太过实诚了。 接下来便是四个孩子向着那开着门的屋子而去,那里成了他们的目标,他们要开展一场寻宝之旅。 在四个孩子都隐没入那扇门之后,谁也没有注意到老头突然放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看了看,继而又埋下头干他的活。 这场寻宝之旅似乎没什么难度,因为他们很快便在厨柜的上层找到了他们的宝藏,而且他们只是借着一张小凳子便拿到了,诚然,这功劳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小悦,他坚定了其他人的信心,也为他们指明了道路,同时也为他们提供道具,换句话说,他轻车熟路。 这次奇妙的寻餐之旅几乎给杨随带来最美味的东西,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葱油饼,而且还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之一。他吃了一个,意犹未尽,喝过一口茶之后,又吃了一个。鉴于小悦的功劳,他也分得了一个,至于小奇嘛,他本来不想吃,可看到两人吃得如此带劲,也有些流口水了,只是他不好意思开口,只得在一旁干咽口水罢,至于莫小慈,她看着两人吃,就觉得十分开心了。 等到他们再次踏过那个门坎的时候,厨柜里还剩下两个葱油饼,这是留给老头的点心。 “哑爷爷,我们吃了三个葱油饼,里面还有两个。”来到小院里的时候,莫小慈冲着在忙作的老头喊道。 “我可没吃。”小奇在一旁嘀咕道。 “我们还是去找师傅去吧。”小悦说道。 “哑爷爷,我们走咯。”莫小慈又冲着老头喊了一声。 老头依旧在忙着他的活计,不曾做出任何反应。 “小师妹,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跟他打招呼呢,你知道他从来都是这样子的。”走出小院之后,小奇嘀咕道。 “是啊,小师妹,你看我们从来都不跟他打招呼的,就算跟他说话他也不会理你的。”小悦也赞同小奇的话。 “要你们管。”莫小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便将头转过一边,不再理会他们了。 出了小院,他们又走上了来时的路,然而奇怪的是,杨随感觉竟没有来时那般远了,这原因可能是两方面的,首先他不用再忍耐肚子的饥饿之苦,其次,则是因为小悦和小奇一直在他耳边说个不停。虽然事实上他很想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但是他的这一愿望却得不到尊重。小悦和小奇一直追着他问个不停,差不多关于一个孩子所能问的一切问题都问了个遍,当然,杨随还是挺实诚的,凡是知道的都回答了,不知道的他也只能说不知道了。 紫阳宫位于紫阳山顶,它的背后是一座悬崖。此刻杨随就站在它的面前,与他所想象的气派c雄伟c巍峨的紫阳宫比起来,眼前的建筑难免显得有些相形见拙,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老旧孤单的矮木房子跟紫阳宫这名字联系起来。除了地处开阔之外,它几乎和刚才深处竹林之中的哑爷爷的房子相差无几,还有一点区别,就是多了个名字,与它相比,杨随直觉得自己的家实在是豪宅了。 然而就算它再怎么不堪都好,事实是它就是紫阳宫,紫阳宫也正是它,很多年后,杨随会明白这个道理。 杨随逐个地看了看三个孩子,他所看到的无不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悦的微笑,其中还带着些许骄傲的成分,那样子仿佛是他们指着眼前的矮房子对杨随说,‘看,这就是我们的宫殿。’ 这种感情杨随还不能理解,他甚至替他们的这种骄傲感觉到害羞,甚至于悲哀了。 相对于杨随所感觉到的不堪而言,这座道观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抛开它本身,首先它的门前十分开阔,至少比杨随家的前院加后院还要大几倍,借此也可以想见紫阳山该有多大,其次同样开阔甚至更为开阔的还有它的视野,只可惜受到先入为主的观念所害,他将这些都忽略了,他也将醒来时为着这宁静而开阔的大山而陶醉时的情景忘却了,而正是这些容易被忽略的东西,才真真称得上是人间至美,至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走吧,师傅就在里面了。”莫小慈笑着对站在原地细细打量着的杨随说道,“看到你醒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完,莫小慈便率先而去。 “走吧。”小奇拍了一下杨随的肩膀也跟上前去。 杨随转过头看了看小悦,从他的脸上也看出同样的令他难以理解的感情,他似乎为自己对他们的怀疑感觉到不好意思了,他回过头来,跟了上去。 “或许里面金壁辉煌呢。”杨随心里想道。 只是当他跨过门坎的那一刻,他再次大失所望,眼前的大厅空空如也,正前方是一张四方形的祭台,祭台上有一个插着三支香的香炉,至于供奉的是谁却并不知晓,地面上整齐的放着五个蒲包,此刻,上首那个蒲包之上正盘腿端坐着一个老头,除此之外,真的是空空如也。 “师傅,师傅,你快看,他醒过来了。”莫小慈第一个冲上前去,对着那端坐在地上的老头说道。 “小慈,你怎么老是这么毛毛燥燥的,你都忘了我是怎么教你们的吗?”老头的眼睛一直紧闭,此时也没有睁开。 “哦。”莫小慈不情愿地努了努嘴,小奇和小悦则在一旁窃笑。 莫小慈瞪了他们一个眼,以示不满,然后便在左边的一个蒲包上跪下,双手合十,向着那三柱香拜了三拜,继而又同老头一样,盘腿而坐,面前门口,打起坐来了。小奇和小悦也如她一般,在各自的蒲包上跪拜,然后闭目打坐,剩下的只有杨随不知该做什么。 趁着这会儿功夫,杨随仔细的打量了坐在上首正中的老头,他身着青灰色道袍,那道袍显得有些陈旧,但是却并不难看出它所经历过的岁月的洗礼,以及因此而呈现出的份量。老头的头发黑白掺半,呈现出灰色般的花白,同样花白的还有他的眉毛。老头神色态然,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宁静感觉,也是同样给周围的人带来宁静,就如同这大山一般。 杨随在大厅之中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右手边多出来的一个蒲包,想要上前去随他们一起打坐,只是又觉得不妥,想必那是给什么人准备的吧,他想走到院子里去,等他们打完坐再进来,可是又担心自己走路的声音会打扰到他们,他真的是有些左右为难。 “你,到我这里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大的厅堂之中响起,这声音缓慢而悠扬,仿佛来自某个不知名的远方,声音并不响,要是出现在平常的什么地方,可能根本听不见,但是此时在这安静乃至寂静的大厅之中,却把杨随吓了一跳。 杨随向莫小慈三人口中的师傅望去,他看到的老头依然安静如常,双目紧闭,看不出他曾开过口,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是那声音又是那么真切,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按那声音所说的向老头走去。 “是在叫我吗?不是吧。”杨随心里嘀咕。 他又看了看那三个正打着坐的孩子,只见他们依然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这不免更加坚定了杨随的怀疑。 “我想确是我听错了。”杨随做出了不太具有冒险精神的人一般都会做出的决定,那就是维持现状,他站在原地不曾动弹,然而即便如此做出了决定,他的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狐疑。 “你,到我这里来。”就在杨随的心里举棋不定的时候,那同一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仅内容,就连声音大小强弱也几乎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几乎是声音响起那一刹那,杨随便将目光定格在老头的脸上,杨随是看着老头说出来的。 声音响起过后,又是一片寂然,杨随不再疑虑,向着老头而去,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有这么刺耳,即便他轻抬脚,慢放下,但那声音却似乎完全不理会他的感受,依然是那么肆无忌惮的令他难堪。 杨随红着脸,好容易才来到老头跟前,他的目光紧盯着老头,他在等待老头的下一次指令,他好做出反应。 “把你的手给我。”杨随原本以为老头会睁开眼睛,但是没有,然而闭上眼睛却并不影响他开口说话。 杨随将右手伸到老头跟前,这并不需要考虑什么,因为这并不难。 老头没有睁开眼睛,却似乎知道杨随伸出了手,也伸出手来,准确的替杨随把起了脉。 这一过程持续的时间在杨随看来格外的漫长,他试图从老头的脸上看出自己的身体是值得喜还是应该忧,但是老头的脸却如同一潭子死水一般,平静无波,什么看不出来。直到老头收回了手,他依旧什么也不曾看出来,无奈之余,他只能等老头再次开口了。 “你,坐下吧。”老头终于开口了,可是所说的却并非是他所想听的,说完之后,便不再开口了,就算杨随再怎么期待也无济于事。 杨随看了看空在地上的蒲包,又看了看正在打坐的其他人,便学起样子,盘着腿坐了下来。他闭上双眼,将双手放在膝头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还学得蛮像的,可是学学样子容易,要进入状态可就难了。 一开始还觉得好玩,可是还没等他屁股坐热,他就感觉到难受了,最主要的是无聊,他睁开左眼,偷偷瞄了瞄,看看其他们是不是还在打坐,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四周都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有看见。他又睁开另一只眼,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再次闭上眼睛,打起坐来。 可是没有一会儿,同一无聊好奇的感觉再次浮现。 “或许其他人已经结束了呢?”杨随心里想道。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叫我呢?” “他们是不想打扰我吧。”想到这里,杨随再次睁开眼睛,可是结果还是同之前一样,他又闭上了双眼,如此往复好几次,他也感觉到累了,就连眼皮也不想再睁开了,倒不是他也同其他人一般进入了状态,而是他慢慢悠悠的竟睡着了。 五斗米镇的黄昏十分宁静,金黄色的斜阳像一张无边的缦账披洒下来,将小镇上的一切都映照得美丽和辉煌。田间劳作的村民渐渐少了,路上归家的身影三三两两的越渐增多,农民们扛着伴随他们劳作的锄具,携带着一整日的疲惫,但是脸上却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那是幸福的笑容,也是对于生命最好的感激,因为他们正愉悦的享受生命。相对于对生活感觉到无聊而乏味的人来说,这种感情赤诚而珍贵。 相伴而行的人们彼此交谈着,他们所交谈的内容无外乎田里的庄嫁,山间的林木,还有小镇上的家长里短,从来也不会超出五斗米镇,但是他们的话语之中却充满着对生活的热望和对幸福的向往。 炊烟一缕一缕的慢慢冒出来,越来越多,缓缓升空,将整个小镇笼罩其中,与金黄色的斜辉相掩映,将人间变成金纱的海洋。这一缕缕的炊烟恰是慰劳那行走在路上的疲倦的身影的最好佳品。 小镇东头靠近博望湖的地方有一处宅子,走近宅子,便可以看见一块有些沉旧的匾额,上书‘神医妙手’四个字。在小镇之上,这算得上是一所比较讲究的宅子,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也给他增加了几分古朴。 宅子的主人叫康家声,但是小镇上的人们差不多将这个名字遗忘了,他们所熟悉的是他的另一个名号‘康大夫’。此时,和这所宅子同样上了年纪的康大夫正将院子里的药草收拾起来,他正将它们细细的分成类,哪些干了要放进药柜,哪些没干的要继续晒,还有哪些还要拿到博望湖里去清洗。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这些每天重复性的工作似乎并没有让他觉得腻味,反而如果失去了这些事情,他才会觉得无聊呢。 康大夫正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他所从事的工作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家的院子里走进了一个人,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冷峻,他的眉头深锁,目中无光,那样子似乎在说他对自己的生活和他正在做的事并不满意。 直到来人走到离康大夫很近的地方,康大夫才借着地上的影子有所发觉。 “你找哪位?”康大夫回过头来,此时来人站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停下了。 “你,是康大夫?”来人打量着康大夫的装扮,还有他手中握着的一些晒干准备收起的草药,他不答反问。 “不错,老夫正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在来人打量康大夫的同时,大夫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彪形大汉,似乎想从他那冷漠的目光之中看出点什么。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来抓药的?”康大夫又补上了一句道,在他看来,踏过那道门槛的人无非是这两个原因,特别是他不熟识的人。 “我是想问你点事情。”大汉神情冷漠,声音也冰冷,感觉有些不近人情。 他的话令大夫有些摸不着头脑,显然眼前这个大汉并非是五斗米镇的人,因为小镇上的人他即便不能称得上全部熟识,却也至少都打过照面,可是眼前这个人他完全没有印象,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完全没有小镇人的那种朴实和满足的情态。 “你请说,只要是老夫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康大夫不再看着来人,而是回过头弯下身子继续他未完的活计。 “我想跟你打听一个孩子。”大汉的目光越过老头弯下的身子,望向里屋,因为此时那里发出一些锅碗碰撞的声响。 “哦?”大夫觉得更加惊奇了,他不自觉的再次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望向眼前的大汉,他不得不再次细细的打量此人,注意到他望向里屋的目光,康大夫再次说道,“那是我的小孙女正在做晚饭,不知你想打听的是哪一家的孩子?”康大夫再次回到原来的议题之上。 “可否借一步说话。”大汉的目光依旧落在看起来有些黑暗的里屋。 “不妨事。”康大夫会意,他轻松的说道,可是在心里却难免犯起了嘀咕,究竟是什么事竟要如此神秘。 大汉却不回话,依旧冷冷的看着门口,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看起来年岁还很小,至多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她本来做出要喊什么的样子,可能是她的爷爷吧,可是看到院子里有陌生人在场,话到嘴边便止住了,此时,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在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陌生人也正望着他。 “清若,你先进去吧,爷爷马上就回来了。”康大夫也回过头来,对小姑娘说道。 这个叫若水的小姑娘十分听话,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便又回到了里屋。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门口吧,我刚好有些药材要拿到湖里清洗。”康大夫见来人如此坚持,便提议道,同时俯身去拿一个背篓,那里所装的是他一个半天在山里转悠的成果。 老头走在前面,大汉跟在身后,来到湖边之后,老头果然践行他的话,只见他轻熟的将背篓里的药材倒在一边,随即便在水里清洗起来,激起阵阵的水波,慢慢漾开去。 “现在你可以说了。”老头一边洗着手里的一支野山参,一边对一旁冷眼而立的大汉说道。 “我要打听的孩子。”大汉顿了一顿,继而说道,“他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 一听这话,大夫先是一惊,不自觉的顿了一顿手里的动作,继而又恢复了正常。“这位客官真会说笑,每个人的眼睛都是黑瞳白仁,哪有人会长着一双紫色的眼睛。” 然而他的这一举动却并不曾逃过那双冷漠的眼睛。 “我知道你为他诊治过,我想知道是什么结果?”大汉并不理会康大夫的话,直言道。 “事关患者隐秘,请恕老夫无可奉告。”康大夫似乎默认了,他继续手里的活计,他甩着手里的药材,激起片片涟漪,也溅起阵阵水花。 沉默就如同眼前的水波一般,慢慢的漫延,漫延。 大汉的目光冰冷,阴沉而且空洞,内里深邃而不可测。 “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大夫没有回头,他背对着大汉说道。 “你似乎还不明白眼前的形势。”大汉的声音同他的目光一样冷漠。 似乎明白大汉的言外之意,康大夫回过头来,看了他身后的陌生人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他全身冰凉。他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脸了,只有一双亡灵般的眼睛正在同他对视,而从他眼睛里看到的是无边的黑暗。 “你的小孙女,她很可爱。”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想怎么样?”康大夫已经站起身来,同陌生人对面而立,奇怪的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竟没有感觉到害怕。 “我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大汉的目光之中不带任何感情。 “你会如愿以偿,只要你保证。。”大夫的话没说完,便被大汉抢断了。 “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不会伤害她。”大汉做出了保证,至于这保证有多少分量却无人能知,只不过此时除了相信,可怜的大夫已别无选择。 “他是东胡巷杨家的孩子,他的父亲叫杨稀。”康大夫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声叹息表达了太多的东西,有无奈,有愧疚,或许还有乞求原谅的意思,因为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陌生人‘来者不善’,如果说眼前的大汉来打听是为了与人为善,那他不是相信的。 “他的眼睛是紫色的?”大汉的双眼微皱,显然这是他所希望得到的东西。 老大夫没有说话,他闭上双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替他诊断过,那结果如何,可曾是得了什么病?”陌生人既不显得惊奇,也不显得意外,只是同一表情的说道。 大夫摇了摇头,表示否定,似乎此时他连开口说话都觉得累。 “你确定?”似乎这事对眼前的大汉而言格外重要。 “如果我连这也无法确定,那我就枉称大夫了。”老头睁开闭着的双眼,显然对这令人不快的陌生人的怀疑感觉到气愤,他的话语之间无不流露着这同样的感情。 大汉没有开口,显然在思索着什么,只是目光却不曾离开过眼前的大夫。 “我替他诊过脉,他的气血非但不比常人弱,而且还远远强过他这年纪的正常情况,就好像有一股不知名的血气侵入他的体内,在他身体里乱冲乱撞,他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而且他的身体也无法承受,所以才会昏迷不醒,还有最奇怪的,就是他的眼睛是紫色的。”康大夫述说着当时的情形,这是他行医多年来所碰到过的仅有的几次令他无法理解的事,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时不时的还会令他难以入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那你觉得如何?”陌生人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我觉得他是受了邪魅之气的侵害,才会有如此怪异的表现,我也是如此告诉他的父亲。”老头不紧不慢的说道,他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那份矜持,倒是有种将心里的疑问一吐为快的快意感觉。 “他怎么说?”大汉追问道。 “他否认了,也无怪,他是本镇有名的儒生,不相信这种神鬼邪灵之事也正常,只是。”大夫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只是什么?”大汉却有些急不可待的追问。 “只是他当时的表现十分怪异,他不曾表示惊奇或者是愤怒,只是陷入思虑之中,说明他并非是第一次听到这话,甚至他已经听到过多次,后来我也曾同本镇其他大夫那里探问过,事实果然如我所言。”老大夫忆起当时他离开杨府时与杨稀交谈之时的情景,那一刻,那历历在目。 “那后来如何,可曾治愈吗?”陌生人又问道。 老大夫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是大夫,对于身体上的病痛还能有所为,但是通灵之事,我们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如此说来,那孩子只能在家等死了。”大汉轻叹了一声道。 “后来之事,我所知也不详,只是听他一个家仆说,给送到五里外的紫阳山去了,据说那里住着一个道行通天的紫阳真人。”康大夫斜过头,目光望向远处变得有些虚无的青山,随后又摇了摇头。 “紫阳真人?”随着大夫的目光望去,大汉轻声的重复了一下这个在他听来十分陌生的名字,他陷入了思索。 双方都有一一刻不曾开口,来人似乎问完了问题,大夫也尽自己所能的回答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我家孙女还等着我吃晚饭呢。”康大夫一边弯下腰去拾取散落地上的药材,一边说道。 “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听到老头的话,大汉似乎又回过神来。 “你说。”收拾完地上的药材之后,大夫再次直起身子,正对着大汉而立。 “我要你保守今天的秘密,以及关于这孩子的一切。”大汉缓缓的说道。 “其实也不会有人对这事感兴趣的。”来人的郑重其事倒是令康大夫有些不解。“但是,如果你希望这样,那我向你保证,我会保守秘密的,你可以放心。” 康大夫的保证似乎无法令陌生人放心,他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只有一种保证能让我放心。” 此时,大汉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面容变得阴冷可怕,还有一丝鬼魅般的笑意。看到这一幕,老头吓坏了。 “你,你想。。。”康大夫的声音发着颤,眼神之中也满是惊恐。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便有一双有力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最终没能让他把话说完。 那是一双黑色的手,可怜的老头眼睛里充着血,一脸的惊恐和不敢相信的表情,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老头手里紧握着的药材掉了下去,这一把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紧握着的东西啊,他曾用它们救过无数人的命,可是此时却没能解救自己。 几天之后,老头的尸体被打捞了上来,可是早已被博望湖的水泡得模糊不清,即便是认出他来已是十分困难的事,想要判定死因更是不太可能。大家无不认为是因为老大夫在清洗药材的时候不慎跌入湖中,只有老头的小孙女,那个老头曾唤作清若的小姑娘坚信是那个他曾经见过的陌生人害死她爷爷的,可是却没有人相信她,都认为她是伤心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我一定要找到凶手,替爷爷报仇。”小姑娘在踏出小镇之前,在老头的坟前流着泪说道,最终,她离开了小镇,从此没有人再知道她的消息。 在康大夫不慎死在博望湖之后的一个月时间,小镇上有点名气的大夫差不多都因为不慎死光了,有的因为‘不慎’被火烧死了,有的则被自己塌下来的房子砸死了,想来也是因为不慎吧,还有的则是在悬崖底下被发现的。 转眼间,杨随在紫阳宫的日子已过了大半月,奇怪的是,自从他在山顶之上醒来之时起,他便不再像当初在家里那般嗜睡了,而且每天都精神很好。从没出过远门的他竟然在山顶之上过得十分舒坦。 不知从何时起,紫阳宫的小厅里已经多出来了一个蒲包,就放在小悦的位置后面,而原来那个他曾经坐过的蒲包依然空在那里,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就问小悦道,“那个蒲包是谁的?怎么一直空在那里。” “是大师兄的。”小悦回答道。 “大师兄?谁是大师兄啊?”杨随继续问道。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小悦只是如此说道,之后不管杨随再怎么追问,他也不再回答什么了。 不甘心的杨随又跑去问莫小慈,在这紫阳山之中,除了那个没见过面的大师兄之外,就数莫小慈跟他最要好了,这也难怪,莫小慈在山上一向是受人照顾的,可是此时来了个要她照顾的小弟,她的虚荣和自尊不免得到膨胀,所以她特别喜欢跟杨随呆在一起,时不时的替他指点一二,就像那些师兄们曾经替她指点过的一般。 “大师兄啊,他叫莫小天。”莫小慈随意地说道。 “莫小天,你叫莫小慈,还有莫小奇,莫小悦。”杨随掰着手指轻声念叨着,“怎么你们都姓莫呢?你们是兄弟姐妹吗?” “嘻嘻。”莫小慈笑出了声,那样子看来十分欣悦。 “你笑什么?”杨随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们当然不是兄弟姐妹了。”莫小慈带着调皮的口气说道。 “可是你们都姓莫呀,像阿杜阿南,他们是兄弟,所以他们都姓李,我姓杨,可惜我没有兄弟,要不然他也姓杨。”杨随说道。 “阿杜阿南是谁啊?”莫小慈问道。 “他们是我们家管家的孩子,跟我差不多大。他们可好玩了。”想起他们,杨随又想起了同他们恶作剧时的样子,可是一想起自己似乎偏离了原来的议题,便又绕了回来,“可是你们都姓莫呀,怎么可能不是兄弟姐妹呢?” “我们都是师父捡过来的孤儿,师父不知道我们姓什么,就给我们起了‘莫’这个姓,意思就是不知道姓什么,或许是师父他希望有一天我们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之后再改回来吧,不过,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而且我也不想知道。”莫小慈的脸色一改淘气的样子,显得有些黯然。 “这些是你的师父告诉你的吗?”杨随问道。 “不是,是大师兄,大师兄告诉我的,师父是从来不会跟我们说这些的,只有大师兄,他特别照顾我们。”莫小慈随意地说道,在她这个年纪,总是可以无话不说。 “你笑什么?”突然看到杨随一脸笑容的样子,莫小慈不解地问道。 “没,没什么。”杨随有些忍俊不禁,“我突然想到那你的名字不就是‘不知道姓什么的小慈’。”杨随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许笑。”莫小慈拍了一下杨随的肩膀道,她虽然嘴里如此说,可是听到杨随的话,就连她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好啦好啦,不笑不笑。”杨随还是有点忍不住。 “我们哪有你那么幸福呢,从小就生活在父母身边,而且还有佣人伺候着你。”收起笑容,莫小慈的脸上再次黯淡了下来,“要是我,只要能让我呆在父母身边一天,就算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莫小慈蹲下身子,拾起一根柴枝,在松软的土地上随性乱涂乱画,或许这样,能让她的心情轻松开朗一些。 “这样吧,下次我回家的时候,我跟爹娘说,让他们认你做干女儿,那你不就有爹娘啦。”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杨随似乎并不太能理解莫小慈中的那丝黯然以及言语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期盼。 “你不懂的,那不一样。”莫小慈望着地上出神,那里是她用树枝画出来的成果。 “他们会像疼我一样疼你的,我保证。”杨随蛮有信心的样子说道。 “我相信他们会的,谢谢你。”莫小慈露出笑意。 “那就这么说定啦。”杨随十分开心的说道,“以后你就叫杨小慈。” “嗯。”莫小慈笑了,笑得很开心。 “难道你的师父,师兄对你不好吗?”杨随转了话题道。 “不许胡说,他们对我可好了。”莫小慈白了杨随一眼。“不过那是不一样的,跟爹娘是不一样的。” “等有机会我叫紫阳真人也收我为徒,到时候我就叫莫小随。”杨随轻松随意的说道,“那我也就成了不知道姓什么的小随了。”他笑了起来。 “可是你姓杨啊,又怎么能姓什么也不知道。” “好吧,那我还是姓杨吧。”杨随撇了撇嘴。 “而且师傅也不会随便就收徒弟的。”莫小慈又低下头,看着地面。 “为什么?”杨随不解地问道。 “我不知道,可是我反正知道是这样。” “好吧,我还不稀罕。”杨随难免口是心非了,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大师兄他去哪里了,我还没有见过他呢?” “你上山那天他就出去了,很早的时候,好像是师傅叫他去办什么事吧,反正是这样,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可不知道,办完了事他就回来了吧。” “你大师兄他凶不凶啊?” “一点也不,他可好呢。” 。。。。。。 如此交谈了很久,谈得都是些琐碎的事,等到他们谈够了,离开的时候,莫小慈刚刚蹲着的地方留下了一副她忘了擦或涂掉的画,画面上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孩子,或许是她忘了吧,倘是在平时,她都不会让它们留下的。 渐渐地,杨随也习惯了在紫阳山上的生活,他也能起得很早,随他们一起在紫阳宫里打坐,后来他知道那是他们的功课。打坐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因为每次,杨随都会睡着,幸运的是并没有人会管他,换了是小奇小悦还是小慈就不行。 有一次他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猛得惊醒过来,他还以为是地震了呢,睁开眼睛一看,才知道原来是紫阳真人的戒尺打在了小奇的头上。此时,他正手捂着头,脸上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嘴里还发出‘咝咝’的响声,就差眼泪也滑落下来了,事后好些天,他的脑门上顶着一条红杠杠,这也成了其他人的笑柄。 要是换了杨随,头早就被打爆了,因为他至少每天都得挨上一下。经此一役,他倒是有好几天没睡着,可是几天过后,他又忍不住睡着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他们可以一直闭着眼睛坐着而不睡着呢,他有几次想问,可是又感觉不好意思。 除了紫阳宫和他们几个师兄弟的居所之外,他们最常去的地方便是那位于山腰处的竹林了,那里是哑爷爷的小竹屋,同时也是他们吃饭的地方。 他们的伙食都是由哑爷爷一手张罗的,有时候莫小慈也会来帮忙。看着哑爷爷那冷漠的样子,怎么可能联想得到他会是做饭的一把好手呢。 虽然入得这山中起,杨随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但是他却觉得十分满足。 紫阳真人很少有踏出紫阳宫的时候,至少杨随没有见到,他的饭食都是由莫小慈他们轮着送去的。 大半月前,也就是杨随第一次来到这深藏在竹林之中的小屋时,他所看到的那根老头背回来的竹子,哑爷爷足足拾弄了大半个月。当然一根竹子并不足以让他拾弄如此之久,后来他又从竹林之中砍过两根。每次当杨随来到这里吃饭的时候,总是可以看到院子的一角那堆竹屑,以及一些不知道用来干嘛的竹片,竹筒,这些东西做的很精致,很好看,可是他们就是不知道用来干嘛。有几次莫小慈忍不住好奇的问哑爷爷,可是老头就是不言不语,就好像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直到有一天,当他们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些竹片c竹筒都不见了,只剩下那堆竹屑的时候,几个小孩子似乎明白了什么,都禁不住好奇的向着那堆显然是被废弃了的东西走去,同时也在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此时,还没有到吃饭时间,哑爷爷也不知在何处,他们几个来到这里也仅是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去。 在院子里绕来绕去,什么也没有发现的孩子不免有些失望。杨随c莫小慈和小奇再次碰到一起的时候,脸上无不挂着这种失望的表情。 “我找到了,你们快来看哪。”这一声大喊声来自里屋,那是小悦的声音。 这一声喊来得很合时宜,它把三个孩子从失望怕情绪里拉了出来,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发,随即向着里屋奔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椅子,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张由竹子做成的躺椅,以及躺在躺椅上的小悦。 小悦正在前后摇着,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却怎么也没有倒下去,此时的小悦玩的十分开心。 “这就是哑爷爷一直在做的呀,好漂亮。”来到躺椅跟前,莫小慈经不住赞叹道。 “小悦,你怎么这样,都没有得到哑爷爷的同意,你就爬上去玩,要是给玩坏了,你怎么办?”看到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悦,莫小慈责怪道。 “小悦,你快下来。”一旁的小奇也对着小悦喊道,“你快下来,让我玩玩先。”一旁的莫小慈给他投去鄙视的目光。 “我也要我也要。”杨随见小悦玩的那么起劲,也起哄道。 小悦只是对着他们吐了吐舌头,却并不理会,依然自顾着玩耍,完全没有要让出来的意思,甚至还有意要告诉他们自己玩的多开心呢。 小奇和杨随无奈的看着小悦玩耍,莫小慈则在一旁气鼓鼓的站着,她生气的是因为没有跟她站在同一阵线。 “你快下来,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就把你前天偷吃馒头的事告诉师傅。”小奇威胁道。 “偷吃馒头?”莫小慈望着小悦,惊呼出声。 “他不止偷馒头,还偷哑爷爷的萝卜呢。”小奇见小悦还是没有下来的意思,又看到莫小慈和杨随一脸好奇,便又揭起了小悦的短来。 “萝卜你也吃了。”小悦不像之前笑的那样开心了,他也不再前后摇晃着躺椅了,从众人望着他的目光里,他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吃了一点点,剩下的全都是你吃的。”当莫小慈和杨随的目光落到小奇身上的时候,他辩解道。 “吃了就是吃了。”小悦撇着嘴道。 “嘿嘿,你下不下来?”小奇似乎想起了什么,阴险的笑道。 “不下,我还没有玩够呢。”说着,小悦又前后摇摆了起来,似乎这样让人眼馋让他很满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你可还记得端午节的前一天吗?”小奇还是一脸的怪笑。 “端午节前一天怎样?”虽然小悦口里这么说,可是脸上却早已变得有些红了,而且他也再次停止前后摇摆了,显然他是在强自支撑着。 “怎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这是要我说出来吗?”小奇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欲一吐为快的样子来。 “好啦,好啦,下来就下来,给你玩吧。”小悦臣服了,显然小奇手里的这个把柄威胁到了他。 躺椅继续摇摆着,只是在上面的人已经换成了小奇,他也是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同时也坦然地接受着其他两个人羡慕的目光,似乎他也忘了,刚才他也是以同样的目光望着躺椅上的小悦的,只有莫小慈一点也不感冒,她在四下里张望着。 “小奇,你让我也玩一下吧。”杨随语带恳请的说道。 “是啊,小奇,你玩了这么久,也该让杨随玩一下了。”小悦也劝说道,“你看刚才我不是下来让给你了吗?”小悦似乎对于自己的慷慨感到十分骄傲。 小奇并不理会他们,只是自顾着玩耍,显然乐在其中。 “杨随,小悦,你们快过来。”莫小慈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她的声音之中带着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的欣喜,“你们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是什么呀?”小悦和杨随转过头来,似乎并没有提起多大兴趣,杨随懒洋洋的问道,却并不向角落里的莫小慈走去。 “肯定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小奇也向着莫小慈所在的地方望去,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不屑一顾的声气,继而又将身子躺下,然后眯起双眼,做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至少没有这张椅子好玩。” “你们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莫小慈背对着他们喊道。 杨随和小悦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主意,是去好,还是不去好?对于没有什么冒险精神的人来说,维持现状往往会是他们的选择。 看到两人似乎更钟意于他身下的竹椅,小奇的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自豪。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呀。”莫小慈再次催促道。 首先向莫小慈走去的是杨随,小悦在回头看了一眼他心爱的躺椅之后,也十分不舍的跟着去了。 “杨随,是什么呢?”等到小悦也来到门边角落的时候,杨随早已望着那角落里的一样东西发呆,他并没有回答小悦的问话。 “杨随,我下来了,来给你玩。”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一旁,而且他的躺椅也失去了吸引力之后,小奇对着三人所在的位置喊道,可是却没有得到回答。 “小悦,你要玩吗?”小奇再次喊道。 “你自己玩吧,我不要了。”小悦头也不曾回,他似乎紧紧盯着一样什么东西。 一听这话,就连小奇也忍不住好奇了,他下了躺椅,来到三人所在的地方,想要一看究竟。 出现在小悦眼前的是一把剑,一把竹子做成的剑,一把十分精致的剑,一把让所有孩子看了眼馋的剑。此时它正静静地躺在莫小慈的手里,莫小慈小心翼翼的它从竹子做成的剑鞘中抽出来,几个孩子张着嘴,瞪着大眼,屏着呼吸地看着,似乎生怕会错过什么似的,包括后面到来的小奇。 竹剑也确实没让孩子们失望,这确实是一把十分精致的剑,除了质地不同,它和其他的剑并没有什么区别,对于从来不曾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剑的孩子们来说,那种心情似乎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他们的目光之中流露出奇异的光芒。 “给我看看。”站在最后的小奇似乎不甘心就这样看着,他便伸出手来抢夺莫小慈手里的剑。 等到三个孩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剑已经在小奇的手中了。 “哇。”突然哭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这哭声来自莫小慈,原来刚才小奇从她手里夺剑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将她的手割伤,事实上它比看起来的更加锋利,鲜红的血开始冒出来,一阵刺痛的感觉让她哭出声来。 看着这一幕,三个孩子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有那把竹剑始终无动于衷。 “都是你的错,快把剑还给她,是她先发现的。”杨随回过神来对着小奇喊道,同时伸手来夺剑。 小奇也反应过来,想要把竹剑护在胸前,可是杨随已经握住了剑。只不过小奇握的是剑柄,而杨随握的却是剑身。 两个孩子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能夺过这把竹子做成的剑。 两个人都有些恼了,使出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要扁你了。”小奇威胁道。 “这剑不是你的,是莫小慈先发现的。”杨随不依不饶。 “你放手,我就把剑给她。” “不行,你放手。” 两人再次相持不下,两个都是倔脾气,谁也不愿意做先放手的那个。 莫小慈已经不哭了,她同小悦一起看着这场争夺战,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杨随的眼睛里开始冒出一丝丝紫色的气丝,这些气丝一点点的包裹在他白色的圆球四周。只有他自己,开始感觉到眼睛有些干涩,眼皮有些沉重,眼前的一切开始出现重影,声音听来有些刺耳,就连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他想闭上眼睛,可是做不到,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原因。 “你们不要再争了,我不要了。”莫小慈大声喊道。 杨随感觉到有声音响起,他听到了,可是他却不再明白这话里的涵义了,他看着周围,视线越来越模糊。 这时三个孩子才发觉,杨随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紫色,可怕甚至骇人。 小悦不自觉的向后退去,莫小慈因为害怕再次哭了起来,而小奇呢,他离杨随最近,也感到最是可怕,他完全没了主意,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你们两个通通都放手。”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一切。 一听到这声音,小奇便立即松开了手,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想去碰这个烫手山芋了。几个孩子同时向门口望去,即便杨随能看得清楚,他也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他比眼前的几个孩子高大一些,也更年长一些。 此时杨随独自握着那把竹剑,虽然他此时的意识已经不再清醒,他不明白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握在手里的竹剑是什么,为什么要握着它,却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一阵暗暗的达到目的之后的快意。 “我叫你把剑放下,你听到没有。”那个出现在门口的身影,快步来到杨随跟前,大声喊道。 杨随可以听见那声音,可是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陌生人见杨随没有动弹,只是木然的看着自己,虽然他的眼睛很可怕,但是却没有将他吓到。来人伸手握住了剑柄,那是小奇刚刚握着的地方,想要从杨随手中夺过,可是杨随握得很紧。 来人看了杨随一眼,随即他用力猛的一抽,剑从杨随的手里抽出来了。 “杨随,你流血了。”莫小慈突然喊道。 杨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里出现了一道伤口,血从伤口之上冒出来,他没有感觉到疼,也不明白这是什么。随即他看到了他刚刚握在手里的剑出现在了陌生人的手中,便眯起双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对方撞去。 事出突然,比他高大壮硕的陌生人竟被撞倒在地,杨随拿到了那把竹剑,可是再也想不起后面的事了。 等到杨随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自己房间那张又硬又难受的木板床上了。此时他的意识已经恢复了,眼睛也不再模糊,只是有点干涩难受。 他试着用手支撑着起身体,可是他却感觉到一阵刺痛传来,他抬起手来一看,那里包裹着一块布。 看到这伤口,他慢慢的想起那天下午所发生的事,想起他们如何发现的那躺椅,还有那把竹剑,又如何在与小奇的争夺之中受了伤,然而之后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以至于完全空白了。 就在杨随苦于思索的时候,他的房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却又不曾全部打开,只是打开了一道缝。杨随向那半开的门望去,这时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伸进来,杨随看得很清楚,那是小悦。 “你醒啦?”小悦笑嘻嘻的说道,也不等杨随回答什么,便推开那半开的门,走了进来。 “小悦?你怎么来啦?”杨随半坐起身子,此时他的精神并不差。 “我来看你呀。”小悦蹦跶着来到床边,看样子,他十分开心,一脸乐呵呵折笑容,“你可真能睡,一睡就是一整天。” “我睡了一整天?”杨随的言语之中带着疑问的口气,他已不再能想得起自己是何时入睡的了。 “是啊,一整天,自从昨天大师兄把你从师傅那里抱回来到现在,你就一直在睡觉,我来看过两次,可是你都没有醒。”小悦望着杨随,然后说道。 “大师兄?谁是大师兄啊?”杨随不解的问道。 “大师兄莫小天,就是昨天被你撞倒的那个,好家伙,没想到你力气这么大,竟然把大师兄撞倒了,他可比你高大的多呢,而且他还跟师父学过法术呢。”小悦不无羡慕的样子。“你是不是也学过法术,才能把大师兄也撞倒?” “法术?什么法术啊?”杨随十分不解地道。 “呵,你就别骗我啦,你肯定会法术,要不然怎么可能把大师兄都撞倒呢,他可是比我大。”小悦掰着手指点数道,“一,二,三,四,五,五岁呢,还有还有,那天你的眼睛可是紫色的,你肯定学了什么厉害的法术,你快点教教我。” “紫色的?你说我的眼睛是紫色的?这怎么可能呢?可是你的眼睛不是黑色跟白色的吗?”杨随望着小悦的眼睛说道。 “可是那时候你的眼睛就是紫色的,看起来还挺让人害怕的呢,小奇c小慈,还有大师兄他们当时都在,他们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的眼睛是紫色的吗?”小悦有些疑惑的说道。 “当然了,我又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杨随的心里也是充满了疑问,他又想起当时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小悦,你去帮我打盆水来好不好。”杨随突然回过神来,对小悦说道。 “打水?你要起来洗脸吗?”小悦问道。 “不是,我想看看自己的眼睛。”杨随说道,他对自己紫色的眼睛感觉到好奇。 “那就不用不着了。”小悦淡然的说道。 “为什么?”杨随不解的问道,还以为他不愿意呢。 “因为你的眼睛跟我是一样的,跟大家都是一样的,你看看我的就好了。”小悦轻松的说道,但是这议题对杨随来说并不轻松。 “那你刚刚说我的眼睛是紫色的。”杨随有些无奈的说道。 “哦,我说的是你昨天撞倒大师兄的时候,并不是现在,现在你的眼睛并不是紫色的。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吗?” 杨随摇了摇头。 “不过,你还是不要看到的好。”见到杨随摇头,小悦便说道。 “为什么?”杨随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你那样子实在是可怕的紧,就像着了魔一样。”小悦见杨随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随即又补上了一句,“不过我可没有被吓到。”小悦嘻嘻地笑了起来,不过他说了谎。 “那样子看起来像什么?”杨随对于记忆之外的自己颇感兴趣。 “要我说,你撞向大师兄那会儿,就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说话时,小悦还不忘用自己的两根食指顶在头上,似乎要做成牛角的样子,而且笑嘻嘻地,似乎他早已忘了当时吓坏了的自己了,“那一下就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大师兄的肚子上,一下子就把他给撞倒了,我想那一肯定不好受。” “那,那你的在师兄他有受伤吗?”杨随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大师兄的身体好的很,他只是因为没有注意才会被你给撞倒的。”小悦说得轻松随意,仿佛那个被撞倒的是他自己。 “那大师兄,他不会生我的气吧?”杨随怯生生的问道,他仍然对自己的所为感到惭愧,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所为,但是他隐隐有种与自己脱不开关系的感觉。 “不会的,大师兄的心眼才不会那么小呢,如果他要是生气的话,他就不会把你从师父那里背回来啦。”因为可以替杨随解决疑问,小悦的虚荣心似乎得到了满足,他说的也十分起劲。 “你说把我从师父那里背回来?什么从师父那里背回来啊?”杨随又是一脸雾水。 “哎,连这个你都不记得啦?”小悦从坐着的凳子上跳下来,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见杨随又摇了摇头,他便继续他的慷慨陈辞,“就是把你从紫阳宫里背回来啊。” “可是我又怎么会在紫阳宫里呢,我们不是明明在小竹屋的吗?”杨随的脑子里一堆问号,而且这些问号有增无减。 “哦,是这样的。”小悦重又坐到了小圆凳之上,他看了一眼正聚精汇神听自己述说的杨随,感觉到十分满足,“那天你晕倒了,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知道的,他就走进小竹屋把你给抱走了,而且还不让我们跟着,后来到了晚上,大师兄又把你从师父那里给背了回来。” 小悦说得精神,杨随也听得认真,不过还是有诸多问题他不明白。 “对了,我还想问你呢,师父抱你去干嘛啦?”小悦带着好奇的样子看着杨随。 “你看,师父把我抱走的时候,我是晕着的,大师兄把我背回来的时候我还是没醒过来,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师父把我抱去干嘛了呢。”杨随耸着肩膀,无奈的说道,不过说的却是实情。 “也对。”小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师父今天一天我都没见到师父呢。” “对了,后来那把竹剑去哪里了?”杨随一时间又想起了当时他跟小奇争执的对象。 “说起那竹剑啊。”小悦一拍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当时你把大师兄撞倒之后,你就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竹剑,然后。。。。。。” “然后竹剑就被师父拿走了。”小悦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那是刚刚推门进来的莫小慈,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碗。 “不过在被师父拿走之前,他把竹剑。”小悦似乎并不同意莫小慈的说法,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还是被莫小慈打断了。 “莫小悦,难道你真的没事可干了吗,非要来打扰生病的人,我告诉你,他现在要吃药了。”莫小慈晃着手里的药碗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小悦看了一眼莫小慈口中的病人,看在他眼里的也是杨随一脸无奈的苦笑,这就是没有主见的人遇到有主见的人时的表现。 “好好好,你吃药,改天你再教我法术。”小悦从凳子上一跃而下,同时偷瞄了一眼莫小慈端过来的药碗,然后向杨随吐了吐舌头,似乎对他表示同情,便向门口走去了。 “法术?什么法术啊?”莫小慈看着即将走出门口的小悦问道。 “哼,就不告诉你。”小悦带着愉快和得意离开了。 小悦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莫小慈又同将一疑问的目光望向杨随,杨随有些无奈的将刚才跟小悦谈话的一部分告诉了莫小慈。 小悦临行之前对杨随表示的同情是有道理的,因为莫小慈带的药确实难喝,如果是在家里,他是一点也不会喝的。 几天之后,杨随的身体又恢复如初了,就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他的父亲在中秋节的前一天将他接回了家。 陈琴一身体弱,受不得凉风,要不然她是不会甘心呆在家里等候的。 阿南和阿杜是跑了几乎成了陈琴的信使,不住的跑来又跑去,向他们的女主人报告他们的小主人到了哪里,相信就连他们自己也记不清楚跑了多么趟,虽然他们跑得气喘吁吁,可是他们是那么快乐,一蹦一跳的,又怎么会觉得累呢。 这是一个多么隆重的欢迎会啊,杨家的仆人都在门口候着,他的母亲一看到杨随,便把他抱在怀里,然后就似乎不愿意再放开了。 杨随在家里舒服的床上睡了几天好觉,他感觉到十分满足,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想起那不远处的山上的贫苦生活,还有那几个他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娘,你在干嘛呢?”一天晚上,杨随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来到母亲的房间,五头扎进母亲的怀里。 “天气冷了,我在给你做衣服。”陈琴将刚刚放下的针线又拿在手里说道,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气色也格外的好。 “可是阿杜和阿南的妈妈不是在给我们做衣服吗?”杨随挠着小脑袋,一脸懵懂的问道。 “是啊,不过她一个人也做不过来,反正我也没事,就给你做一件。”说着,陈琴扬起那件做了一半的衣服给杨随比试了一下,看起来很合身,她也十分满意,“刚刚好,怎么样?喜欢吗?” 然而此时的杨随看着眼前的这件漂亮衣裳却有些心不在焉。 “随儿,你怎么啦?”杨随的恍惚陈琴看在眼里,她将手里的活计放下,将杨随抱在腿上。 “娘,我想跟你说件事。”杨随一脸正经的样子,惹得陈琴直想笑。 “是什么事呀?”陈琴好奇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在山上认识了一个小朋友,她叫莫小慈,她从小就没有了爹娘,所以我答应她让爹跟娘收下她做干女儿,那她以后就有爹跟娘啦。” 陈琴看着这个眨巴着大眼睛的儿子,听着他慢慢的说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他的儿子说出来的话,不过她感觉有些好笑,如此重要的事在她这个儿子看来竟如市场买菜一般轻松随意呢,她一时竟也答不上来。 “好不好嘛?”杨随看着发呆的母亲,撒着娇催促道。 “傻孩子,这可是大事,怎么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呢,这事我还得跟你爹商量商量。”陈琴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不管,哼。”杨随从陈琴的腿挣扎着下地,似乎对于母亲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嘟着小嘴,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我可是答应了人家的,我可不要被人家叫做骗子。”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跟你爹说的。”见到杨随的样子,陈琴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怎么能让我的随儿让人家当做骗子呢。” 听到这里,杨随似乎满意了,他又被陈琴拉到了身边,“这下你满意了吧?” 杨随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陈琴又问了一遍关于山上的生活的问题,虽然自从杨随回到家里,她已经问了不下五遍,但是她还是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问,而杨随呢,也一次又一次满足她的母亲,而且他也讲得很开心,因为那是一种不一样的生活,一种他的听者不曾体会过的生活,当然那场不必要的争执被他略去了,因为他似乎也明白,谈它除了给自己描绘的美好生活添上瑕疵之外,别无他用,既然如此,不谈也罢。 也是在这一天的早些时候,阿杜到街上的裁缝铺去了,他得到母亲的命令去为她买些针线。 他手上拿着母亲给他的银子,这是刚够买针线的钱。 “每次都是这样,一文钱也不多给。”阿杜向前走着,看了看手里握得有些汗湿的银子,嘴里在发着牢骚。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蛮喜欢这个差事的,因为家里实在闷的慌,能出来溜哒溜哒也是不错的,他忘了自己的牢骚,轻快的又蹦又跳。 穿过这条街,再走往左几过几个店铺就是了,小镇上的一切他熟悉的很,就好像是自家院落一般。 突然路口左边的喧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似乎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人群似乎在涌动着,从四面八方向着同一个地方涌过来,想来定是发重型了解什么事。 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阿杜开始有些摇摆了,他张开手,看了看手里的几个碎银子,然后转头向左边看了看,裁缝铺就在眼前了,然而他却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向着右边转了过去。 “我看一眼发生了什么事就走。”他在边随着人流的方向而去,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同时他也在想象着回到家里之后跟杨随和阿南说这里所见到的好玩的事,然后看着他们那羡慕不已的样子,他感觉到十分满足。 很快他便来到人流的汇聚处,喧闹声也越来越高,只可惜声音太杂,阿杜还不能分得清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总之那里正在上演着什么好玩的事。 当人流不再涌动的时候,整个现场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所包围,大家似乎都认准了自己的位置,不再挪动了。然而对于阿杜来说,他并不满意自己所处的位置,由于个子太小,他完全看不见人群中心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他,早已不再是‘看一眼就走’的心思了,而是不看个究竟誓不罢休的感觉,甚至他都把去裁缝铺的事给抛出了脑子。 偶有几瞬的时间,他也想起了发起火来的母亲,可是眼前喧闹给他带来的好奇显然盖过了母亲给他带来的恐惧。 “裁缝铺又不会跑掉,晚点去也没事。”他不失时宜的给自己安慰道。 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如此安慰之后,他便不再去想母亲和裁缝铺了,一心只想着怎么挤进人群中心,怎么看个究竟,以及怎么回去炫耀一番了。 个子小也并非全无好处,在人群的空隙之中左推右挤的,倒也自如,当然,在进行这项极具挑战性的行动之前,阿杜还是小心的将手里捏着的碎银子放进了衣兜,同时用手拍了拍才放心,虽然贪玩,但是他可清楚的知道要是把这银子丢了,他回到家可少不了一顿抽。 阿杜使出浑身解数,像条泥鳅似的往人群中心挤去,他从两个大汉的跨下穿过,将挤过两个妇女,还得到一个老汉的白眼,同时还收获一个大妈的一句‘挤什么挤’,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在意,总算是黄天不负有心人,他挤到前面一点,他总算挤过了外三层,进入了里三层,不过话说回来,离他目标还有些远,因为他还看不见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幸的是,阿杜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有一种野心,叫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在阿杜捋起衣袖,准备再次大显身手的时候,人群之中再次骚动起来了,让阿杜觉得十分郁闷的是,人群流动的方向正好与他所要前进的方向是相反的。身在人群之中的他,就好像水流之中的一片叶子,想要逆流而上是不可能的,即便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无济于事,他不得不放弃原来的打算,只得随波逐流。 等到人群慢慢散去了,阿杜才感觉那股人流的裹携之力慢慢减弱,直到没有,他终于恢复了自由。可是他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呢,就这样回头走去裁缝铺难免有些不甘心。 他被人群带出一段距离,他又回头向原来所在的地方而去,就在刚刚,那里还在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一些看来似乎很有趣,但他却并没有能够看到的事。 “或许现场会留下点什么呢。”他对自己说道,其实做一回侦探也不错,除去刚刚的失望之情,他的兴致又被提了起来,从所有一切好的不好的之中发现乐趣,是他做为孩子的一项天赋。 他来到他自认为的现场,绕着刚刚人群所围绕的位置走了一圈,而且表情凝重,看起来还挺认真的。走完一圈,他又回过头来再走了一圈,还带着同一表情。 虽然除了几块凸起的石头和一堆堆烂泥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他还是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高个子青年来到阿杜的身边,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十分好玩,便站着看了许久,直到阿杜停下来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我在查看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阿杜的目光一直盯着地面。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高个子带着看热闹的神情瞧着阿杜。 阿杜继续东瞧瞧,西看看,却不答腔。 “如果你想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大可以问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高个子似乎看腻味了,便开口说道。 “你知道?”阿杜有些狐疑地看着高个子,他停下了搜寻线索,事实他什么也没有找到,而且他也不可能找得到,要不是高个子在瞧着,他早就走了。 “那可不。”高个子抱手在胸,高扬起头,表现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刚刚我就在这,而且看得一清二楚。” “那你说。”阿杜放弃了他的搜索,向着高个子所在的位置走近。 “要我说也可以,只不过嘛。”等到阿杜走近,高个子才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说道。 “只不过什么?”阿杜疑惑的问道。 “这个。”阿杜看到高个子抬起手,然后做出一个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来回摩擦的动作。“嗯?明白吗?” “这是什么?”阿杜显然没搞清楚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学着高个子的样儿,也将自己的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来回摩擦,可是显然十分生疏。 “哎,这个你都不懂。”高个子故做笑意的凑近阿杜,然后说道,“这个就是好处的意思。” “好处?什么好处?”阿杜开始有些明白高个子的意思了,他变得警觉起来。 “啧啧啧,你真是不懂事。”高个子摇头晃脑,故做高深的说道,“好处嘛,就是,嗯,比如说银子。” 一听到银子这两个字,阿杜下意识的将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然后似乎觉得不妥,又赶紧拿开,不过这一动作并没有逃过高个子的眼睛。 “可是我没有银子。”阿杜摊开双手,耸着肩膀无奈的说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算了。”阿杜觉得索然无味,而且也耽搁了很多时候,便打算离去了。 “等等,你等等。”看着阿杜转身欲走,高个子连忙跟上前来。 “干嘛?”阿杜回过头来问道。 “算了,算了,我告诉你吧。”高个子做出慷慨模样。 “可是我没有银子。”对于那秘密而言,显然银子要重要的多,因为一旦失去,他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而且此时那他刚刚渴望知道的事经过一小段时间的纠缠已不再那么具有吸引力了,他已经想出另一个足以忽悠阿南和杨随的故事了。 “看在我跟你这么有缘的份上,我就不要你的好处了。”高个子笑着说道。 “好,那你说。”阿杜表现得十分随意,似乎那对他而言已不再是什么有趣的事了。 “你来近点,我说给你听。”高个子边向阿杜挨近,边说道。 “事情就是,就是。”高个子说得很慢,阿杜则竖起耳朵,聚精汇神地听道。 就在阿杜不曾防备的时候,高个子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伸进阿杜的胸口,然后迅速抽出。等到阿杜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的银子已经到了对方手中,但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把就将想要逃走的高个子的衣服紧紧拉住。 人虽小,但是阿杜的力气却不小,高个子虽然看起来高大些,却也一时挣脱不得。 “你干什么?”阿杜既惊恐,又愤怒的问道。 “干什么?哼,这还不够清楚嘛。”高个子的样子有些吓人,他将银子紧紧的拽在手心,并且挣扎着试图挣脱阿杜,但是显然没那么容易,“如果你不想挨扁的话,你就给我放手。” 高个子说着高举起握着拳头的手,做出一副威吓的样子。 “那银子是我的,快把银子还给我。”阿杜除了紧紧抓住对方的衣服别无他法,看到对方威胁的样子,他虽然有些害怕,却不曾松手,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却十分坚决。 “快来人啊,抢钱啦,抓强盗啦。”阿杜非但不松手,还大声喊道。 这时街上三三两两的几个人眼见这奇怪的场面,再加上听到阿杜的呼喊,慢慢向他们聚了来。 高个子见状也心生害怕,他猛地将阿杜一推,只听‘嘶啦’一声响,他那本就不结实的衣服被撕了一大块,他却不曾细想,恼怒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阿杜,便转头跑了。 阿杜倒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将手里撕下来的衣服随手一扔,起身便追了出去,而且边跑还边喊‘抢钱啦,抓贼啦’。 高个子腿脚倒是挺利索,等到阿杜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早已跑出数十步远了,然而阿杜并不曾放弃,他一起身,便撒开腿追了开去。 阿杜边喊边追,然而想要追上却已十分难了,因为他们两人的距离正在渐渐拉开。更令阿杜绝望的是,在他的喊叫声中,跑边多有围观的人,却并没有人上前制止逃跑的人,更有甚者还在谈笑风生,对着一个跑一个追的两人指指点点,有说有笑,只不过阿杜却并没时间理会这些,他只是拼尽了全力去追,虽然他比谁都明白,追上的可能性小的可怜。 就在阿杜觉得失望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转机。此时,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形魁伟的大汉,他身着一袭黑衣,手提一把长剑,他的浓眉微微蹙起,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抢了阿杜银子的高个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阿杜,脸上流露出笑意,似乎对于自己的逃跑功夫十分得意,然而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和他不曾注意到的大汉撞了个满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不得不说高个子还有两把刷子,他看了一眼被撞者,接着一闪身又向前飞快的跑去。而大汉呢,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早已跑开去了的高个子,眉头皱了皱,随即又舒展开,恢复原来的样子,同时准备再次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抓贼啦,抢钱啦,快点抓住这个强盗。”阿杜的叫喊声传到大汉的耳朵,大汉看了看前方正向他靠近来的阿杜,又回过头来看了看离他远去的高个子。他随即将手里的剑向后一抛,剑便向高个子飞了去,只一瞬的功夫,剑便追上了逃跑之中的高个子,同时将他砸飞了去。 将高个子砸飞之后,剑再次回到大汉的手中,同时只见他伸出手,做出抓握的样子,另一样东西便飞到了他的手中,那是一枚值不了多少钱的碎银子,正是阿杜丢的,也是被高个子抢的,此时却到了大汉的手中。 不明所以的高个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回看了一眼,他本能的看到阿杜,奇怪的是阿杜不再追过来了,他一开始还担心会被他赶上,他的心里有了一丝窃喜。然而再一看,他却发现阿杜正盯着他身前不远的大汉的手一直看,他也向那只大手看去,他看到了那枚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闪闪发光的银子。 高个子的心‘咯噔’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向自己的手望去,却见他的手中空空如也,不仅如此,还有些生疼,他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实正是,他抢来的钱又被别人抢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高个子将一切都忘了,他也不再担心会被阿杜追上了,他冒着衣服被撕掉一块的危险向着大汉扑去,确切的说,是向他手中的银子扑去,那气势,正如饿虎扑食。 “小心。”注意到高个子的举动,阿杜提醒道。此时高个子已经扑了上来,然而大汉却若无其事,也不回头,只是随手一挥,也不等阿杜看清楚怎么回事,高个子便飞了出去,比他扑过来的距离还远,而且看他爬起来的样子,摔的还不轻。 高个子看了一眼大汉,又看了一眼阿杜,最后又看了一眼大汉手中的银子,最后转身离去了。 从没见过这场面的阿杜惊得目瞪口呆,张着大嘴巴的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高个子跑走了,他才回过神来。 “大侠,你好厉害,一下子就把他打跑了。”阿杜的眼神里发着光,看着眼前他所崇拜的对象。 “嗯?”从刚才那一刻起,大汉似乎也陷入了思索之中,直到阿杜开口了,他才回过神来。 “要是我有大侠这么厉害,不不,一半厉害,十分之一厉害,就不怕被别人欺负了。”阿杜说着话,还甩起自己的手左右比划着。 “你还不走。”阿杜口中的大侠似乎并没有阿杜那般兴致,他冷冷的声音将阿杜的热情也浇熄了。 “那。”阿杜激动的脸色一僵,随即指着大汉手中握着的东西。 “什么?”大汉皱起眉头,不解的问道。 “银子。”阿杜撇着嘴道。 “干嘛?”大汉似乎第一次看到手里握着的银子,他那惊讶的表情似乎在说他并不知道这银子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银子是我的,那坏蛋抢了我的银子,这银子是我的。”阿杜十分坚定的说道。 “或许正如你所言,它是你的,可是此时它却在我的手中,如果你想要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帮我打听一件事。”大汉随意的说道,似乎可以看出他对这一小块碎银子并不怎么感兴趣,倒是那件他想要阿杜打听的事却重要的多。“事成之后,不仅原来这块是你的,我还会给你一块。”说话间,大汉又从怀中取了一碇银子,比阿杜那块大多了。 “有什么事,大侠请吩咐。”一听有这好事,阿杜自然是乐开了花,不过再一想,或许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不过,管他呢,先听听是什么事再说。 “你可知道东胡巷杨家吗?”大汉皱着眉头问道,脸色显得凝重。 一听大汉这话,阿杜嘻嘻笑开了,他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对于杨家的事,还有谁能比他更熟悉的呢,看来他的银子可算是手到擒来了,更何况还能再加上一块大的。 “你笑什么?”大汉看到一脸笑嘻嘻的阿杜,不免有些疑惑的道。 “大侠,这回你可算是问对人了。”阿杜一脸得意的说道。 “哦?”大汉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小个子另眼相看,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要说这小镇上其他人家的事可能我不知道,但是这东胡巷杨家嘛。”阿杜故意说到一半就停了,这是他学起了大人的模样。眼看着眼前的大汉对自己所熟悉的事情感兴趣,这让他感觉十分自豪,虽然这种自豪往往是很危险的。 “怎样?”大汉开口问道,他倒是十分配合阿杜的表演。 “只能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阿杜扬起小脑袋,就差把口哨吹的呼呼响了。 “哦?”大汉斜着眼睛看他,就连口气里也充满了怀疑。 “怎么,你不相信?”看到大汉那不信任的样子,阿杜有些不满了,他又补上了一句,“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的话,你就不会这样怀疑我了。” “那我倒是愿意听听。”大汉蛮有兴趣的样子。 “我可是杨府管家的儿子,我娘是杨家的厨娘。”话虽如此,可是听那口气,好像是在说他就是杨府的少爷了。 “原来如此。”大汉的嘴里冒出这四个字,他看着阿杜的目光之中不再带着怀疑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想问的是什么事了?”阿杜的自豪感一点未减,趾高气扬的感觉似乎让他觉得很享受。 “我想问的是关于杨家少爷的事。”大汉的目光变幻着,有些复杂。 “我家少爷?”阿杜觉得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又被另一种自豪感盖过,“我可是他最好的伙伴。” “他是不是在几天之前回到了小镇?”大汉似乎忽略了阿杜的话,直接问出了他的问题。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阿杜流露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这么说来,便是了。”没有回答阿杜的疑问,大汉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目光却不曾从阿杜的身上移开,“他可是从东边的紫阳山来的吗?” “咦,你又知道?”阿杜的疑问更加深了。 “他回来之时,可有什么不同吗?”大汉再次无视阿杜的疑问,直接开口问道。 “不同?什么不同?少爷还是原来的样子啊,能有什么不同?”阿杜完全听不懂眼前的大侠之所言,他被问的糊里糊涂,回答的也是乱七八糟。 大汉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好了,你可以走了。”一会儿之后,大汉将手里的两枚银子递给阿杜说道。 阿杜本能地接过银子,却依旧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他眼中的大侠,他还在等待着能表现一下他无所不知的能力。 “怎么,你不想要?”大汉眉头微皱,看着眼前这个还不曾离去的孩子。 一听这话,阿杜赶紧将握着银子的手收回,顺便将它们收入怀中,同时用手拍了拍来做为回答。 “那你还不走?”大汉的口气之中多了几许无奈。 “可是大侠你还没有问我问题呢?”阿杜回答道。 “我已经问完了,你走吧。”说完也等阿杜开口,大汉便率先迈开脚步。 “对了。”还没有走出几步的大汉突然又回过头来,向着阿杜说道。 “大侠还有什么事吗?”阿杜抬着头问道,他倒是希望自己能为对方解答疑问呢,因为他觉得那银子他受之有愧,不过不收下却又是做不到的,眼下似乎就是个替他解除两难境地的机会。 “我问你的事,你不要向别人提起。”大汉说完没有很快转身,似乎在等待回答。 阿杜没有开口,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然而却不免有些失望。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大汉便转过身离去了。 很快,阿杜也朝相反方向而去了,前面不远,便是裁缝铺了。 虽然阿杜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大汉,但是等到他一回到家中,便添油加醋的把这事跟杨随和阿楠说了,而且还显得十二分得意。 起初二人还不相信,可是当他把那枚明晃晃的大银子掏出来的时候,也不由得他们不相信了,这让二人羡慕不已,而阿杜呢,也挺满足。 夜幕慢慢降临,整个世界开始变得安静。 大汉看了看手里的银子,然后对身高还不到他肚子的阿杜说道,“抢你银子的并不是我。” “可是这银子是我的,是我娘叫我去买针线的,裁缝铺就在前面,喏,过了前面的路口,再走过五家铺子,就是了,我去过的,我要到那里去买针钱,这银子是我的。”阿杜尽自己所能理解的去解释。 “你想要回这银子?”大汉将银子伸到阿杜的眼前。 “是的,大侠。”阿杜又补上了一句,“这银子是我的。”或许在他幼小的心里,这一句话就能证明一切,可是在他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这是一句最无力的话。 黑夜女神,用她的黑色纱裙将人间笼罩,同时也用神奇的药物将万物催眠,而令他们陷入深深的沉睡之中。 宁静的夜是另一番美景,它的美丽并不可以让人看到什么,恰恰是它让人们什么也看不到。在一整日的劳作之后,它给人们休养生息的时间,它让人们放下疲惫,忘却烦恼,享受安眠,这不正是它的魅力所在吗? 夜间的休憩无不是为了来日的复苏。 黑夜之下的五斗米镇显得宁静而安详,夜色像一件无边的睡衣披在小镇的身上,催促小镇上的一切安宁的睡去。除了月光所照射的地方之外,所有灯火都熄灭了,它们也在享受着休息的极力。 零星的几声犬吠声,相互呼应着,似乎有意打破这可怕的寂静,它们在宣告着自己是多么地忠于职守。 月光之下,一个黑影出现在小镇之中,他悄然行进着,时快而时慢,时而隐没入黑暗之中,时而又出现在月光之下。他的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身影,显然他身后的黑影便是一路跟踪而来。 前方的黑影高大而壮硕,而跟随他的黑影则显得瘦弱。瘦弱的跟踪者走得很小心,如夜猫般前进,不曾发出一点声响。 显然他跟踪的技术还不算娴熟,显得有些畏手畏脚,而且还经常将自己暴露,只不过他所跟踪的人似乎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也从不曾回过头。 从白杨里穿过坟场一直到柳条街,黑影一路跟随,经过柳条街的土地庙之时,那前方高大的身影出人意料的停留了一些时候,只是并不长,离开土地庙,他又来到东胡巷。 “他这是要去哪里呢?”黑影的心里不免泛着嘀咕。 高大的身影在一座大宅门前停住了脚步,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门上挂着‘杨府’两个字的匾额。 “是这里了。”躲在黑暗角落里的黑影心想。 黑影的心里一阵窃喜,或许是为了自己即将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突然间,前方的身影回过头来,所幸的是他早有准备,一闪身便转到拐角,隐入黑暗之中。很快,他探出脑袋,然而令他吃惊的是,刚刚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他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然而却什么也不曾发现。 难道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不成,黑影的脊背一阵发凉。他等了一会儿,确切的说是四下里找寻了一会儿,依旧毫无发现,而且也不曾听到任何声响。他小心地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慢慢地向刚刚那高大的身影所在的地方,黑影左顾右盼,还不时的吞咽着口水,他总觉得四周的黑暗之中有许多双眼睛正盯着他看,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当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他所跟踪的人所站立过的位置的时候,他的正面便是那道挂着‘杨府’两个字门,门的两侧都是石头彻成的墙,足有两人高。 “不可能啊,怎么会不声不响的就消失了呢?”黑影纳闷的自言自语。 突然一声刺耳的鸟鸣响起,他把吓了一跳,在这样的夜晚,任何声音都显得格外可怕。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张望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的黑影对自己说道。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时,肚子发出的一阵‘咕噜’声似乎在提醒他,它饿了。 “不行,老子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黑影自语道。 一想到此,黑影便毅然决然的回过头,向身后的那堵石墙走去。他先是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这石墙长满了青苔,又湿又滑,要爬上去并非易事。他又在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试图寻找可以借力的东西。 很快,他便看中了一颗挨近石墙的树,借着它延伸而出的树枝恰好能到石墙之上。 黑影吐了口口水到手上,然后双手摩擦了一番,便开始大展拳脚了。爬树对他来说似乎并非难事,很快,他便手脚并用地上了树,而且来起来还挺轻松的。 顺着树枝,黑影又来到了石墙之上,在墙上向院里张望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小心的顺着墙跟溜下了石墙。上墙不易,从墙上下来则要简单的多。 院子里一片漆黑,而且十分安静,静到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得见,这就显得有些可怕了。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将黑影吓倒,对于他而言,此时填饱肚子要更重要一些。 此时他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吃的,寻找吃的,当然要去厨房了。这座府地虽然挺大的,但是对于他来说似乎也不并难事,即便是循着厨房所等有的那股味道他也能将它找到。更何况还有饥饿这个本能在驱使着。 然而就在他推门的瞬间,不知是因为太过兴奋而用力过猛呢,还是这门太过老旧,从门上传统来一声‘吱呀’的响声。在黑影听来,这一声响就如同打雷一般,把他吓得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事实上他的恐惧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几乎是同时,便从隔壁传来了声响。 “谁啊?”那声音明显带着睡意,同时还有困美梦被打断的懊恼。 “谁啊?”因为没有听到回答,那声音又重复了一句。 “喵。”黑影压着嗓子,学猫叫,他可来不及想,如果这家人没养猫,那什么样。 “又是你这只死猫,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黑影应该值得庆幸,那人打了个哈欠之后又睡去了。 黑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继而看了一眼那开了一半的门,他的眼神仿佛是在说,‘这道死门,差点被你害死。’ 虽然门只开了一道缝,但黑影还是轻松的将自己瘦削的身子塞了进去,他可不想再冒一次开门的风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厨房之内十分黑暗,只有从那半开的门里渗透进来的些许月光能让厨房之内的些许物件隐约可辨,却又不甚分明。 黑影倒是蛮相信自己的眼力的,毕竟这一路走来,不是也没掉进坑里不是,只不过这厨房之内和外面却不同,外面有月光,这里却没有,他不得不睁大眼睛,努力去分辨出现在眼前的东西。 黑影正集中注意力寻找他所想要的东西时,却不曾注意到地上却躺着一个不速之客,此刻正在酣睡。谁曾想美梦会被打碎呢。 “喵。”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把黑影吓的毛发直竖,原来他踩到了一只正在酣睡的猫的尾巴。 这一吓可不轻,黑影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他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他知道那里住着人。 “我,我明天再收拾你,该死的猫。”那声音睡意朦胧的说道,随即打了个哈欠再次睡去了。 黑影长长出了一口气,全身的血液再次流动起来,然而还没等他那口气吐完,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刺痛的感觉从脚上传来,原来是他刚刚踩到猫的那只脚没有抬起,结果被狠狠的报复了一口。 他猛的一抬脚,那只倒霉的猫算是逃脱了,黑影地似乎没那么好运,他身体一失衡,便向前载了下去,他的双手本能的想要抓住什么,反应把他所抓到的东西撞倒了。 结果是一阵噼里啪啦地声音,我想此时这黑影的心里,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这该死的猫,你晚上是皮痒了还是怎的,非要大爷我来抽你一顿才舒心是不是,看我。”话还没有说完,便断了,门口立着一个身影,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根棒子,他的身影被灯笼的光照得格外高大。 两个黑影对视着,虽然谁也看不清谁。 “大懒头?是你吗?”门口的黑影没有冒然进入,他也希望对方能替他解除恐惧,然而他却没有得到回答。 “阿杜?”门口的黑影再次问道,“还是阿楠?” 还是没有回音,然而厨房之内的黑影此时已经爬起来了,而且慢慢的向门口走去。 “你到底是谁?”此时门口的黑影似乎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情形了,他厉声问道责问向他走近的人。 就在门口的黑影提着灯笼打算看清对方的面容的时候,突然他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倒了,门内的黑影猛的将他推倒,然后夺路而逃。 “抓贼啊,快抓贼啊,有贼啊。”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府第,与此同时,他也迅速起身向黑影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的喊叫声并没有白费,很快,所有家丁都加入了这抓贼的队伍,而那个贼也很快就给逮住了。 一场审判在杨府的大厅之中上演,杨府的主人杨稀正坐在大厅之上,他的面容严肃,目光凌厉。与他相对的则是跪在地上的黑影,他在试图逃跑的时候被人抓住,脸上还有点擦伤,那件本就有些破的衣服被扯的更破了,此时他正低着头,不发一言,想来是有些羞惭,然而究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呢,还是因为自己不够麻利呢,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大厅之上还围了许多人,有管家,有家丁,当然少不了那个第一个发现并喊叫的伙夫,同样也少不了爱看热闹的阿杜和阿楠,此时他俩正鬼头鬼脑的挤在众人之中。除此之外,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一只大黑猫,正是这只让黑影最痛恨的猫,此时却化身为一个吃饱了没事干的看客,正饶有兴味的等待着好戏开锣。 只有杨随不在,因为陈琴吩咐过,不许别人去吵他。 五大三粗的大懒头,正是他逮住了这不受欢迎的来客,他的样子,看着就叫人害怕。此时他捋着袖子,津津有味的向周边的人讲述自己抓贼的过程。 “好家伙,被我看到了,他还想溜。”看到大家都带着好奇和讶异的神情看着他,他的嗓门不自觉的提高了,“这兔崽子,看到我走过来,就想溜,溜哪儿去啊?他想爬墙走,被我看到了,他就只能自认倒霉,让我一下就给逮下来了。” “不反抗?哪能不反抗,狗急了还跳墙呢。”不知道谁插了一句嘴,大懒头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我就狠狠地给了他两下子。”说到兴奋处,大懒头还手舞足蹈地演示着自己英勇的捉贼过程。 在大懒头的记忆之中,他这辈子可从还没有像今日这么让人待见过,他倒是希望可以多来几个贼呢。 “好了。”坐在上头的杨稀说话了,一旁的陈琴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她的心里不免多了一丝忧虑。 一听到老爷开口了,在场聒噪的众人算了消停了会儿,只有那个过于得意的大懒头,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怎的,还在继续着他的表演和高论。 “好你个兔崽子,敢跑到杨府偷东西,现在知道你懒爷的厉害了吧,可是我还没出全力呢,等老爷问完了话,我还要扁你一顿,让你。。。。。。” “啪”的一声巨响传来,大懒头的话被打断了,“好了。”杨稀接着大喝了一声。 这一喝威力可不小,大厅之上立时鸦雀无声,就连墙角的那只被人忽略的功臣也给吓了一跳。 “你到底是什么人?”见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杨稀转而向那个跪在大厅正中的人。 那人没有回答。 “你抬起头来。”杨稀再次说道。 那人依然没有动弹。 杨稀似没有动怒,大厅之中的其他人却忍不住了,特别是那个大块头。 “老爷叫你抬起头来,你听到没有?”说话间,他就走上前,一把揪住了那人的头发,那人在‘哎哟’的惨叫声中抬起了头,出现在大家眼中的是一张年轻却消瘦的面容。 “大懒头,你快放手。”陈琴看见那人疼痛的样子,赶紧站起来制止道。 “是,夫人。”大懒头随即放开了手,退到了人群之中。 不过在退出去之前,他还不忘恐吓一声,“给我老实点。” “这不是陈留吗?”管家似乎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小偷。 “陈留?”大懒头也带着疑问的目光仔细观察起来。 “对啊,这不正是陈留嘛。”如此一来,小偷的身份似乎不再存疑了。 “陈留?”杨稀轻声说了一句。 “我看看,我看看。”两个爱看热闹的孩子,此时也挤过那些大人们,来到跟前。 看到那个名叫陈留的小偷的时候,阿杜‘咦’了一声。 “怎么?你也认识他吗?”阿楠有些疑惑,又有些羡慕的问道。 “这不是今天抢我钱的那个坏蛋嘛?”阿杜脱口而出道。 “是真的?我还以为你是编故事骗我跟少爷的呢。”一听阿杜的话,阿楠经不住又多看了这个既抢钱,又偷东西的陈留几眼。 由于是小家之言,而且声音也不大,所以他俩的谈话并没有得到注意。 “阿杜,阿楠,不许胡闹,赶紧回去睡觉去。”管家,也就是他们的老爹训斥道。 两个小孩退了出来,但是却并没有去睡觉,听话的孩子里头,从来没有他们的名字。 他们像泥鳅似的,又溜到他们母亲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妈妈,妈妈,陈留是谁?”在达到目的之后,阿杜开口问道。 “小孩子不要多嘴。”再加上一个白眼,便是他们得到的回答,他们一定在想,‘要是少爷在这里,就准不是这种结果了。’随即他们一人回了一个白眼。 “陈留,你深夜到我府上来,究竟所为何事?”杨稀皱着眉头问道,眼下对于此人的身份似乎不再有疑问,虽然他并不曾见过这个小镇之上的名人。 “老爷饶命,我只是饿了,想偷点东西吃,并没有任何企图。”陈留第一次开口,他的声音之中还带着未脱的稚气,除了小偷这个标签之外,他的身上还有另一个标签,那便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哼,光你进来偷东西这一条,就该判你死罪,要我说啊,现在的刑律就是太轻了,才会有这么多罪犯,就该把你们这些人通通杀掉,这样老百姓才会有好日子过。”杨稀没有说话,一旁站着的大懒头却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发表他的高论。 陈琴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的目光温柔如水,完全符合一个孩子的母亲,杨稀虽然没有回过头,却也看在眼里。 “大懒头。”杨稀突然叫道,可以看出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老爷您叫我。”一直说个不停的大懒头在管家的提醒下才回过头来说道。 “你去拿几个馒头给他,然后再送他出去吧。”杨稀淡然的说道。 “可是老爷,他可是小偷,可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显然杨稀的决定出乎了大懒头的意料。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杨稀似乎颇有兴味。 “要我说啊,就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然而再饿他三天,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偷东西。”说话间,大懒头还不时的摩拳擦掌,看来似乎跃跃欲试。 “你要是再啰嗦,我就把你吊起来打一顿,再饿你三天,你看怎么样?”杨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老爷您说得对,做人应该心存宽厚,年轻人犯错是难免的,应该给他们改过的机会。。。”大懒头陪着笑脸,又开始喋喋不休。 “还不快去。”杨稀再次喝道。 “是是,老爷,我马上去。”大懒头那大块头穿过人群,向厨房走去。 “好了,陈留,没事了,你快起来吧。”大厅之中一片沉静,陈琴笑着对依然跪在地上的陈留说道。 陈留没有动弹,似乎是跪习惯了,或许是没有听到吧,总之,他没有照陈琴话里所说的去做。 一旁的管家看在眼里,也明白老爷夫人的意思,懂得察颜观色是做为管家首先要具备的条件。管家走上前去,伸手搀扶着陈留,试图扶他起来,陈留先是一惊,明显的可以看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扶他的管家,似乎还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管家会意,也并不避开他的目光,而是带着笑容望着他,同时说道,“老爷夫人叫你起来呢,快起来吧。” 陈留又用同样不明所以的目光看了看杨稀,又看了看陈琴,终于在管家的搀扶之下,站起来了。起来之后,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从一个的脸上望向另一个,再另一个,他似乎还不明白,刚才还义愤填膺的这些人,缘何突然变得如此和善,脸上无不挂着笑容,目光也不像那欲刺人心髓的剑那样锋利可怕了,倒像是在跟他问候,向他问好呢,这一切是多么奇怪啊。 最后,陈留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大厅正中坐着的杨稀和陈琴身上。 “如果你以后肚子饿了可以上我们家来,只要你不嫌弃。”陈琴的声音在陈留听来如天籁一般继续传唱,“你何不去做工呢,你这么年轻,一定会大有前途的。” 突然,陈留再次跪了下去,在管家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将他扶住的时候,所有人无不吃惊的望着他,包括杨稀和陈琴。 “老爷夫人在上,其实我是跟着。。。。。。”陈留想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他要告诉眼前这两个还被蒙在欲里的好心人,只不过他没机会了,因为他的话被另一个刺耳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而且从那个声音响起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有任何心思去听他说什么了。 “爹娘,快救我。”这便是声音之中所表达的内容,同时还伴随恐惧和挣扎的语气,最后便是一连串被捂住嘴之后所发出的声音。 杨稀和陈琴猛的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无不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也只是呆望了一瞬间的功夫,杨稀便被快速的冲出门口,以他所能有的速度向他所熟悉的房间而去,在场所有的男丁无不跟随而去,大厅之中只剩女眷,还有跪在中央已没人理会的陈留。 “随儿?我的随儿。”陈琴在脱口而出这几个字之后,便瘫坐在了椅子上,就差昏厥过去了,所有女眷无不上前宽慰搀扶,但效果却并不好。 呆望了几许之后,陈琴也过来了,她迅速起身,快步的向着她丈夫离去时的那道门而去,众人也随之而去,大厅之中只剩下陈留一人,跪在地上,不明所以。 “你把我孩子怎么了?”前院之中,一群人正围着一个黑衣蒙面的人,黑衣人的腋下是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正是杨随,此时他正一动不动,显然若不是昏迷,便是死了。 “他死了。”一个淡然而冷漠的声音响起在大院之中,虽然不是怎么宏亮,却狠狠的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随儿”“少爷”“小少爷”各种呼唤声此起彼伏,但是杨随却始终毫无动静,所有人的心无不揪紧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杨家到底与你有何仇怨?”杨稀愤而问道。 “我跟你们没有什么仇怨,我是什么人也并不重要。”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而没有波动。 “那你为何要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杨稀的声音有些颤抖,再坚强的汉子也未必能承受所有打击。 “因为这个孩子不能活。”蒙面人的声音还是如此淡然,却不知他的血是否也是冷的。 “放你娘的狗屁,最该死的是你,你这没有人性的东西。”大懒头可没有杨稀那般教养,他向来是有啥说啥。 “快把我的孩子放下。”杨稀的愤怒和悲哀杂揉在一起,然而他依然没有失去理智。 “有本事的话你就自己来抢吧。”面对着一群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人,蒙面人竟也丝毫不惧,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强盗,受死吧。”看到眼前的蒙面人气焰嚣张,大懒头实在气不过。杨稀来不及拦阻,便见大懒头举起大刀向着蒙面人当头劈下,那是他惯用的劈柴刀,看他抡起来十分顺手,倒是想将眼前的强盗像柴禾一般一劈两半呢。 然而一瞬之后,蒙面人非但没有被劈碎,倒是大懒头狠狠的飞了出去,又狠狠的摔到地上,还吐了血,怕是伤的不轻,还有刚刚还在他手里的大刀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除了蒙面人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大懒头落下的地方望去,人群之中早已有两个人上前去扶。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好。” 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又增加了几分恐怖,眼前的这个蒙面人几乎鬼魅一般的出手,在众人还来不及看清的时候,就将大懒头给打飞了去。如果说刚才还有人跃跃欲试的话,那么此时,却没有人再敢冒然出手了,大懒头无非就是前车之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所有人的目光无不集中在眼前这个冷漠c怪异而且凶残的蒙面人身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右手有道淡淡的青光在慢慢的消逝,直正变成虚无。 “就算是拼得一死,我也不会让我的孩子就这样被人抢走。”杨稀的话洪亮而且透露出坚毅,给所有在场的人那惶恐的心中都灌进了一碗定神汤。 虽然死亡总是可怕的,但是在场的众园丁却没有一个后退,因为他们明白,他们的老爷就站在他们的身前,而他们的少爷却在敌人手中。这些手握锄头c镰刀的农民c柴夫,此刻似乎都变得格外坚定不屈。或许可以说他们没有文化,但是却不能说他们没有心。 “刚才我是手下留情,他才能够活命。”蒙面人的目光看着一旁被人扶着的大懒头说道,“现在如果你们还不让开,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你放开我的孩子,我愿意用我的命来交换。”杨稀的话铿锵有力,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经过刚才大懒头的那一役,他也明白,就算是牺牲了杨府所有的人,也未必能拦阻眼前的这个神秘人。 “这怎么行呢,老爷,您跟少爷都不能有事。”说话的是管家,除了爱偷懒和贪些便宜之外,他不失为一个忠心的管家,再说,谁没有缺点呢,他又转而向蒙面人说道,“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我的命不值钱。” “不,不,拿我的去换少爷的吧。”“你杀我吧,强盗。”“我欠老爷一条命,就让我现在还给你吧,老爷。”似乎是被现场的情绪所感染,现场的人无不义愤填膺,争着要领死,这倒不是常常可以见到的。 “哈哈。”蒙面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打断了众人的喧闹。“你们的命我不需要,也不想要,别人你们其中任何人的命,就算是你们所有人的命加在一起,我也不能将这小孩还给你们。” 静默出现在这前院之中,月光流泄在地面之上,这曾经美丽的银色光带依旧,可是却再没有人去欣赏了。 “你究竟是何人,到底随儿跟你有什么仇怨?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杨稀不明白,他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得如此,这是他想也不曾想到过的。 蒙面人低下头看了一眼臂膀下的孩子,他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的目光之中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怜悯之情,不过很快却又消失了,被另一种冷漠的感情所替代。 “我说过,他必须死,这就是我所能说的一切。”凌厉的目光透露出一丝冷意,微微迷起的双眼也表现出他的决绝和无情。 “既是如此,那就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了。”杨稀坚定的向前踏进了一步,所有在场的其他人也照做了,这一动作也足以说明众人的决心,包围圈再次缩小了。 “这是你们逼我的,那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蒙面人话音刚落,只见他的右手再次泛起淡青色光芒,由淡而浓,由浅而深。 “我再说一次,你让是不让。”蒙面人对着立在他对面的杨稀说道,冷酷无情的目光毫不隐讳。 “我已无处可让。”杨稀淡然的说道,他说的是实情,他还有什么可以让的呢,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孩子被抢走吗?不,他要做最后一分抗争。 “好,很好,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话音还没落地,便见蒙面人抬起右手,淡青色光让他的手看起来有些可怕,他便用这可怕的手向着杨稀的胸口打出了一掌。 虽然并非习武之人,但是杨稀似也能明白这一掌的威力。他已做好了万死的准备,却没有丝毫退缩的犹豫。 “通通闪开。”突然一声大喝在空中响起,将前院之中那可怕的静默打破了。 蒙面人那一掌并没有如期而临,杨稀也出乎他意料的依然挺立着,现场之中却多了一个人,便是他同蒙面人对了一掌,将鬼门关前的杨稀给救下了。同样是没有人认识的,同样也是蒙着面孔,似乎他们都是如此的见不得人。 救下杨稀的便是这又一个神秘人,差点被前一个蒙面人所杀,却又被另一个神秘人所救,这是多么奇怪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坏我好事?”被掌力震退之后,挟持着杨随的蒙面人愤而说道。 “少废话,把孩子放下。”后来者似乎并不理会,只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哦?难道你也对这个孩子感兴趣?”一听这话,杨稀以及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这后来者,似乎也在向他问这同一的问题。 虽然这后来者救下了杨稀,但是至于杨随的命运依然不得而知。 后来者只是死死的盯着蒙面人,却并不理会他的问题,同样也不理会杨稀以及众人的目光。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死了,你要去也没用。”虽然蒙着面,但是在场的人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蒙面人脸上的一丝冷笑,这冷笑同样表现在他的声音之中。 “这不劳你费心,识相的就把孩子放下。”后来者看了看一动也不动的杨随,他似乎并不容易上当。 “做为一个猎人,是不会轻易的就将自己的猎物拱手让人的。”蒙面人却也不会轻易罢手。 “那就要看这个猎人有多少斤两了。”后来者针锋相对。 话音刚落,便见后来者的手中何时多了一把剑,剑身之上泛起黑色的光,虽然在夜色之中不甚明了,但是在银白色的月光之下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哦?原来是魔教的人。”蒙面人看了他手里的剑之后,突然断言道。 “哼,这么说来,你是正道的人,难道你的所做所为配得上你们所谓的光明正大吗?”后来者冷哼了一声,随即带着嘲讽的意味冷冷的说道。 “这是我的事,无需阁下劳心。”对于这被他称作魔教中人的嘲讽,蒙面人似乎并不以为意。 “哼,你们所谓的正道中人,无非尽是些口是心非的伪君子罢了。”又是一声冷哼,又是一阵嘲讽。 “我们维护我们心中的道,正如同你们向往你们心中的魔。”蒙面人冷冷的道。 “那么今天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你们的道厉害,还是我们的魔更强。”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黑光闪过,魔的使徒便跟道的维护者缠斗在了一起,黑光和青光此起彼伏,谁也不让谁。 杨稀和杨府的下人早已离开了风暴圈,他们远远而立,腾出足够的空间让两个神秘人一决高下。虽然此时杨稀的目光也随众人一起紧紧的盯着院子正中战斗正酣的两人,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十分担心,杨随还在其中一个蒙面人的手中,他的命运如何他依然没有底。还有这后来者,显然他也是对自己那可怜的孩子感兴趣,会不会也是于他不利的呢?一想起来,他就一阵后怕,他不得不将这些念头暂且搁置,先看看眼前的战局再说。 黑光和青光缠斗不休,不分彼此,不过很快,黑光便大涨了起来,而且占据了上风,这一点,就连杨稀也看得出来,他的心里有一丝庆幸,却也免不了担忧。 黑光占据优势之后,便慢慢的将青光,以及表光之中的蒙面人包裹了起来,同时还有被挟持着的杨随。 黑光越来越盛,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青光却看起来日渐式微了。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你还不是一般的魔教弟子。”声音穿透青光以及包裹着青光的黑光,传到众人的耳中。 “少废话,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如此说来,这两人皆不是泛泛之辈,杨稀暗自叫苦,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竟陷他杨家惹上如此强敌,而且还不是一个。 “法力不错,眼力也不错。”听这被黑光越困越紧的蒙面人的口气,非但没有一丝担忧,倒还十分轻松呢,“是个不错的对手。” “随儿。”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青光即将为黑光所吞没,而且里面的情景越来越看不真切,杨稀不觉的担忧起来,毕竟杨随也在其中,势必也会深受其害吧。 眼看着青光即将被吞没,突然围困着青光的黑光突然一阵颤抖起来。就在杨稀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只听‘哧’的一声响,突然黑光出现了一丝裂口,一道青光从这小小的裂口中穿透而出,接着又是一道,一道,接着一道,无数道青光破体而出,那包围着它们的黑光终于消失了,蒙面人再次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同时出现的还有他腋下的杨随,一旁的杨稀不由得长长出了口气。 “你也很有两下子嘛,凭你的道行,竟来此做如此鬼祟之事,真是不知羞耻。”后来者再次以言辞讥讽。 “我说过你有你眼中的魔,我有我心中的道,至于所为如何,手段几般,并无关系。”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的蒙面人此时手中多了一颗发着刺眼青光的珠子,青光笼罩下的蒙面人恍如神仙下凡一般,多了几分庄严。 “那么请问阁下,魔为几何?道为几何?”后来者似乎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诚然,这是千百年来悬而未决的难题之一,什么是魔?什么是道?谁也说不清楚。 “为天下苍生计,我必须杀死这个孩子,是为道,而你呢?想要解救他,让他将来为祸苍生,便为魔,这个解释你可满意?”蒙面人直言道,对于道魔之争显然他有自己的看法。 “哈哈,真是笑话,连一个年幼的孩子都不放过,而且还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你也敢说自己为天下苍生计嘛?真是天下的笑话,哈哈。”后来者说完仰头大笑。 “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与天下苍生比起来,一个孩子算得了什么,就算是一百个孩子我都不放在眼里。”虽然杨稀他们对于两人的谈话内容并不明白,但是他也可以听出眼前的蒙面人的心也同他的话语一样冷酷无情。 “你又怎知我来此是为了救他,而不是同你抱着同样的目的呢?”后来者盯着杨随说道,他的话还来不及在蒙面人这里产生作用,倒是先教杨稀的心冷到了底,本来还心存的一线希望之火,现在也被彻底的抹灭了,那他的孩子还有生还的可能吗?他不知道。 “那好办,那我现在就杀了他,既完成了你的任务,也了了我的心愿。”蒙面人冷冷的说完,便高高扬起自己的右手,那颗发着青光的珠子依旧在他的手心下方闪亮着,他那巨大的手掌正向着杨随的头而去。 “不。”杨稀脱口而出,他欲挺身向前,但是却被另一个蒙面人随手一推,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直到倒在地上,此时的杨稀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便是这看起来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后来者在推开杨稀之后,横手一剑,便见一道黑光直冲蒙面人而去。 见到这来势凶凶的黑色光剑,蒙面人也不敢大意,他的手便离开杨随的额头,转而向着这黑光而去。 “嘿嘿,还说你不是要救他。”蒙面人看来并不吃惊,而且似乎早有准备。 “就算这孩子要杀,也轮不到你。”这后来者的目光之中仿佛能射出骇人的光,令人不能直视,但是这蒙面人显然也并非等闲之辈,又岂能轻易被吓到。 话不投机便只能在手底下见真章了,新一轮的战斗再次打响,青光与黑光再次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蒙面人手里那神秘的玉珠所发出的青光虽然强势,倒是几个回合之后,还是教黑光占据了上风,黑光就如同一条黑色巨龙一般凶猛地向着青光而去,与之相对抗的是一个无比巨大太极八卦,那是由蒙面人手中的神秘玉珠所发出的青光汇聚而成的,这青色的八卦正抗拒着黑龙的进击。 “乾坤玉珠?”看到如此情景,后来者突然迷起双眼,语气之中略有些惊讶的道。 “怎么你现在才看出来吗?看来你这眼力劲儿也不怎么样。”蒙面人微微冷笑道。 后来者只是冷哼了一声,却并不作答。 黑色光龙不断的冲击着那面青色的八卦盾牌,两者相持不下,一浪一浪的冲击令现场的气氛显得格外紧张,对于这些平常的人而言,他们何曾见过这场面,他们屏着呼吸,张着大嘴,一时竟看得呆了。只有杨随,他目光始终一刻不离蒙面人手中的孩子,因为那是他的孩子。 几个回合之后,后来者似乎想改变眼前的局势,他增强了攻势,一时之间,只见数条光龙齐出,黑光大涨,天空之中一片血红,青色八卦顿时就有些招架不住了,青光的势头一时之间便被黑光给压了下去,变得黯淡了。甚至于有些摇摇欲坠,看样子仿佛它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破碎。 “原来你刚才是在隐藏实力。”眼见此情景,蒙面人说道。 “怎么?你准备认输了吗?”又是一声冷哼之后,后来者冷冷的说道。 “看来这孩子你是志在必得了。” “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孩子给你。”眼看青光汇聚而成的八卦就快招架不住了,蒙面人突然将腋下的孩子向着后来者扔去,并且大声喊道。 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从一个蒙面人手中又到了另一个蒙面人的手中,他的命运还没有定数,此时的杨稀心里真不是滋味。 眼看着孩子被抛向半空,后来者一跃而起,伸手将孩子接住,他看了一眼杨随的脸,他似乎在沉睡,对眼前这决定他生死的一切似乎一点也不关心。 就在后来者分神的一瞬间,突然一道青光直直的向着杨随而来。然而这一切并不曾逃过那双锐利的眼睛,他横手一剑,便有一道黑光向着青光而去,二道光相会相融,最后一并消失了。 “小心。”这声音来自杨稀。 “你去死吧。”这声音来自神秘的蒙面人。 原来趁着他抽剑对付那道青光之际,那个巨大无比的八卦突然快速向前冲来,那势头,似乎要将一切都吞噬。 后来者反手便是一剑,一条黑色光龙向着青色八卦而去,然而这仓促的一击显然并不足以抵御这来势凶凶的八卦。黑色光龙被击散了,青色八卦却只是变淡了一些,但是依然势头十足。 只一瞬的功夫,那面可怕的八卦便来到了跟前。 “砰”只听一声巨响,后来者手中发着黑光的剑砍在了青色的八卦上,青色八卦震荡了一下,便破碎了,而后来者的身体也猛的一抖,他的嘴角现出一丝鲜血。 后来者半跪在地上,剑狠狠的插入地下。他把杨随放到地上,随即伸手在杨随的身体之下抚过,一道红光闪过之后,杨随便睁开了眼睛。 眼见这一幕,一旁的杨稀当然喜不自胜,他赶紧跑到杨随的身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赶紧把孩子带走。”后来者最后看了一眼杨随,又看了一眼杨稀,说完之后,便直起身来,望着眼前的蒙面人。 “爹?”杨随依然不明所以,他睁着大眼睛,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但是却什么也不明白,他唤了一声,似乎希望可以得到杨稀的解释,然而却并没有。 “多谢大侠大恩大德,我杨稀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杨稀紧紧的抱起杨随,对着后来者感激涕零的道。 “爹我这是怎么了?”杨随依然满腹疑问,等着得到解答。 “如果你不想他死在这里的话,就快走,离开这里。”后来者的目光紧盯着蒙面人。 杨稀没有再说什么,抱起杨随便离去了,杨随的目光一直看着眼前的两个蒙面人,他依然什么也不明白,只是十分好奇,他依稀还记得,他在熟睡之中感觉有人将他抱起,他睁开眼睛,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见,由于本能的害怕,他便大声叫了起来。 杨稀和众仆人一起离去了,蒙面人似乎想出手拦阻,但是却被后来者缠住了。 也便是此时,又一个身影出现在院子的墙上。 “你来晚了。”蒙面人对墙上的黑影说道,如此一来,便足以认定他们是为一伙。 “我以为你一个人足以完成,嘿嘿,可是没想到你也有失手的时候。”站在墙上的黑影冷嘲热讽的道。 “本来早已办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蒙面人指着他的对手说道。 “这么说是要我帮忙了?”墙上的黑影并不曾动弹,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谁还有知道那里还有一个人呢。 “不必,这里交给我,你去找那个孩子。”蒙面人的指着杨稀离去的方向对黑影说道,他们像是在分工。 “这里真的不需要我帮忙?”黑影又重复了一遍。 “这里我可以应付,那个孩子要紧。”蒙面人说道。 “孩子交给我。”黑影一跃而入院子中,随即着向蒙面人指给他的方向而去。 “记住,要活的。”蒙面人补充了一句。 黑影不曾开口说话,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便重又在前院之中消失了。 眼看着形势似乎不利,后来者试图去拦住黑影,但是却被蒙面人挡住了,刚才的场景似乎重演,只是双方交换了角色。 “娘。”在后院之中,刚刚因为伤心差点晕过去的陈琴再次见到了她的宝贝儿子,她紧紧的将杨随抱在怀里,而且不愿再放开。 “随儿,快让娘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陈琴放开杨随,然后周身打量着他,似乎生怕他受伤。 “娘,你别担心,我没事,刚才我只是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杨随笑着说道,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琴再次将杨随搂入怀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放开杨随之后,陈琴转而问她的丈夫杨稀道。 “一言难竟,你快点带随儿躲起来,我到前院去看看。”此时的杨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嘱咐妻子和孩子躲起来,而自己再去看看那决定着他们生死的两个蒙面人的战况如何。 至于那些仆人,此时还围在他们周围,他也不知该给这些可怜的人下什么命令了,此时他早已心乱如麻。 “走?你们又能走到哪儿去呢,这院子就这么大。”刚刚立在石墙之上的黑影此时出现在后院之中,他也蒙着面,似乎他们也清楚自己做的都是些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虽然看不清面容,单从声音来判断,杨稀也清楚这并非是前院的那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 “还是把你手中的孩子交给我吧。”一听这话,杨稀便本能的将陈琴和杨随护在身后,一众家丁也围了过来。至于陈琴,她虽然并不清楚刚刚前院里所发生的事,但是一听到黑影的话,她也不由得将怀里的杨随抱得更紧了些。 “怎么?难道你们还想反抗不成?”看着眼前这群不自量力的人,黑影直觉得有些惊讶。 “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为何一个一个都想要我的孩子?”显然杨稀是在拖延时间,至于能有什么效果,他也毫无把握。 “这不关你的事,也无需你操心。”黑影冷冷的说道,想来也同之前的蒙面人一般,不愿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他是我的孩子,你们也根本没有权利将他带走。”杨稀刚强而果决的说道。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能力保护他了。”黑影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样子完全不把眼前的这群人放在眼里,诚然,他们对于他而言也确实不存在一点威胁。 “快走。”杨稀低声的对陈琴说道,他的目光此时正看着那扇离他们不远的废弃的门。 做出这道指示之后,杨稀突然抢过管家手里的镰刀,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猛的向眼前的黑影冲去。这一冲击把黑影吓的后退了两步,把他吓退的并不是杨稀对他所造成的威胁,而是他的勇气。 陈琴深情的看了丈夫一眼,并不曾挽留,她知道她必须按照他的指示去做,那就是保护他们的孩子。 没有悬念,杨稀被震飞了开去,狠狠的摔到地上,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手里的镰刀也碎落一旁,成了好几块碎片。 眼看着这一切,杨随想要大喊一声,但是他的嘴却被他的母亲用手捂住了,什么声音也不曾喊出来。杨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抱着他的母亲,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滑下,他伸出小手试图擦去母亲的眼泪,但是却不能阻止它们再次流下,杨随自己也哭了起来。 杨稀倒地的那一刻,所有园丁都冲到了他的跟前,再之后,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我杀了你”便向着黑影冲去了,接着所有人的都冲了过去,再接着就是一场混战。 男人的喊叫声,女人的尖叫声混在一起,趁着混乱的时候,陈琴抱起杨随向着那扇废弃的门而去。幸运而且奇怪的是这扇常年上锁的门此时竟不曾上锁,她也顾不上多加思索,便隐身在门后了。 然而眼前的情景差点没把她吓死,因为门后竟藏着两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个孩子。 “夫,夫人,少,少爷,是我们。”其中一个孩子开口说道。 “娘,是阿杜跟阿楠。”杨随指着眼前两个显然被吓坏了的孩子对他母亲说道。 “嘘。”陈琴将自己的食指放到嘴前,提示他们不要开口。 陈琴一边向四处望,一边思索着藏身之处,她明白,那蒙面人势必会很快找来这里,因为后院的那些人根本无法挡住他,她也明白,他们的牺牲就如同她的丈夫一样是必然的,但是却不能没有价值。 这个柔弱的女子此时却如同她的丈夫一样坚强。 逃跑吗?一个弱女子带着三个孩子能跑到哪里呢,而且敌人很快便会追上来。 可是藏在哪里呢? 那口井,那口被废弃甚至被遗忘的井出现在她的眼中,这根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被她紧紧的握住了,然而原本为了防止孩子们进入井中的大石头却成了她的障碍。 “来,你们快帮我把它推开。”陈琴低声的说道,三个孩子却无声的行动了。 奇迹总是在悄无声息的上演着,一个女人再加上三个孩子竟然将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给推开了。 “夫人,我们是要下到这井里去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大石头推开之后,阿楠开口问道。 “可是没有绳子,怎么下去呢?”陈琴似乎在回答阿楠,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听这话,阿楠和阿杜似乎会意,他们对望了一眼便走开了。 “你们去哪里?”杨随好奇的问道,陈琴也经不住向他们望过去。 很快,他们便从废弃物中找出一条绳子,这是上次杨随进入井中时用过的。 “随儿,你快进到井里去。”接过绳子的陈琴催促道。 “娘,你会进来吗?”此时的杨随已经在井口之上了,但是他实在害怕,他将会一个人面对黑暗。 “会。”陈琴并不看杨随,只是本能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不,娘,你骗我,那我也不进去。”杨随不情愿的说道。 “随儿,你听娘说,你要听话,你快下去,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声,长大以后,一定要替你爹报仇,知道吗?”陈琴哽咽着说道,眼泪再次盈上了她的眼眶。 杨随的眼泪也如崩溃的河水一般落下来,但是他还是送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杨随下到了井里,这个他曾经进来过一次的井。 “夫人,我们也要下去吗?”阿杜问道。 “不,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接着陈琴招呼两个孩子靠近自己,在他们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两个孩子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好孩子,愿上天保佑你们。”看着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陈琴低声的对自己说道。 绳子被扔到了井里,杨随喊了一声,但是陈琴没有回答他,因为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她还要把那块大石头推回来,奇迹再次上演,大石头又回归原来的位置,就好像它一开始就在那里,随后她又移了很多废弃物堆放其间。 透过那道废弃的门传出来的打斗声渐渐息止了,那不像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更像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屠杀。 “孩子呢?”推开那道门之后,现出蒙面人的身影。 陈琴并没有给她任何回答,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似乎是对他的嘲讽,随后她取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肚腹,她应该感觉到骄傲,因为她是同她丈夫一样勇敢的面对死亡,而且不曾喊叫一声。 对于这口井,杨随并不陌生,他曾把它唤作‘会唱歌的井’。而且进入这井底也是第二次了。只不过今时早已不同往日。 此时的他,孤身一人,他想叫喊,可是没有声音,他想哭泣,却没有眼泪。他的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就像个迷失的人。 在井底之中,他的眼前只有一幕幕的惨状,杨稀的惨死,陈琴那流着泪的绝望脸庞,他已完全没有了知觉。 他所眼见的一切令他麻痹,周遭的一切都已不再出现,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他需要解脱,彻底的解脱。 井里并不十分黑暗,一道美丽的紫光将井底照得蒙蒙亮,紫光的源头是一把奇怪的断剑,说是断剑,倒不如说是一块残剑的碎片,剑柄犹在,剑身却只有一把小匕首那么长。紫光便是从这剑身之上一点点的流泄出来的,看起来煞是神奇。 此情此景,对于刚刚身经巨变的杨随来说,却一点也没有心情去欣赏,他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他似乎看中了什么,他伸出手,抓住剑柄,拿到眼前,痴痴的望着这一把匕首一般的断剑。 望了一会儿之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见他高高的举起这把发着紫光的断剑,并且将它扎入自己的胸膛,除了这口井,谁也没有看见这张幼稚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 垂柳城是位于楚江河畔的一座小城,这是一座古老的小城,城墙的砖石以及留在其上的刻痕无不记述着它的年月。 垂柳城是一座地广人稀的小城,这里人口不多,而且住的有些分散,以至于看起来显得更加少了,以至于让初来的人觉得有些荒凉。不过要是你在每个月的初一或者十五到来的话,它又会给你另外一种感觉了。因为每逢初一,十五,垂柳城中都会有庙会,周边十里八镇的人都会过来朝拜,当然还有看热闹的人,同时,很多人过来买货,易货,从而慢慢的形成市集。 八月十五这天,垂柳城中格外热闹,通往天王庙的聚满了人,完全可能称得上是人山人海,这条平日里冷清荒凉的山路,一时间被挤的水泄不通。 路的两旁摆满了等待交易的商品,小贩则一直吆喝着,试图吸引行人的注意,一路走过,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直让行人看得有些眼花缭乱c目不暇接。 有的行人驻足观看,寻找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有的则正在询问自己看中的商品的价钱,有的则在催促着自己的孩子快点跟上,有的则不耐烦的左顾右盼。 在一处山货贩子的旁边,有一个年轻人,他的摊子上此时还剩下一只山鸡,此时面前的一个中年妇人正在询问价钱。山货贩子依稀还记得这个年轻人来时带着四五只山鸡,还有两只野兔,不过很快便卖完了,虽然他卖得很快,但是小贩也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似乎完全不会做生意,如果让他来卖,至少可以卖出多一倍的价钱。一想到此,小贩的心里免不了有些轻视。 年轻人那最后一只山鸡以十文钱的价钱被中年妇人买走了,虽然后面有个人愿意出十五文,但是年轻人却依然还是以十文钱卖给了中年妇人。 “这么快就卖完啦?”山货贩子笑着对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望了对方一眼,却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便加入了人流之中,向前涌去,他的目光四下里张望着,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在天王庙的入口处不远,年轻人似乎找到了他所想要的东西,那是一处卖糕饼的摊子。摊主是个瘦高个儿,笑意盈盈的询问走近地年轻人需要点什么。 年轻人没有说话,指了指中间的桂花糕,然后递上自己出售山鸡所得来的二十文钱。 瘦高个儿会意,他收下钱,然后麻利的用一张纸包了五个桂花糕递与年轻人。 “客官,您慢走。”年轻人依旧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便挤过人群,向相反的方向去了。 “真是个怪人。”目送着年轻人离开,摊贩自语道,“不过只要他有钱。”摊贩咧开嘴,笑了一笑。 年轻人一直向前而去,手里拿着用纸包起来的桂花糕,有几个熟识的人向他打招呼,他却并不答话,依旧只是微微一笑,算是回礼。 离天王庙越来越远了,人群也不再那般拥堵了,但是来来往往的人流却不曾停过。年轻人只是自顾着向前去,无暇他顾。 当他走到一处路口的时候,一片喧闹的声音惊扰了他,只见平静的人流之中仿佛被人投下一块巨石一般慌乱起来。 呼喊声,推挤倒地声,咒骂不绝,年轻人皱起眉头,停下脚步,目视着前方。就在众人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声马的嘶鸣声响彻云霄,盖过了路口的所有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马蹄踏地的声音,十分响亮。刚刚还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路上立时变得空旷,因为行人无不向两旁避让,年轻人也随了人流一起来到路边。人群之中不满的声音不绝于耳。 年轻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一个抱着小男孩的老头和小男孩身上,此时,他们正站在他身前不远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这是我的小孙子,小泽。”似乎意识到年轻人的目光,老头便对他解释道。年轻人笑了笑,将目光从老头身上移到小男孩身上,小男孩的大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此时前方的喧闹声更加响了,马蹄声也更加近了,同时人群之中激愤的声音也更加热烈了。小男孩挣扎着从老头的手上下了地。老头的目光则望向前方,那前方的喧闹同样也吸引了年轻人的目光。 当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的时候,现场的喧闹和不满情绪顿时莫名其妙的熄止了。 “少城主。”人群之中开始弥漫着一些低语,那声音之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畏惧。 “原来是少城主。”老头也低语了一声,年轻人听在耳中,好奇的看了一眼老头,似乎在问“他是何许人?” 老头似也会意,只是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然而等到老头低下头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骇然,因为他没有看到他的小孙儿。慌乱之中的老头立时四下里张望着,同时他的口中还在不住的喃喃自语,“小泽,我的孙儿,我的小泽呢?” 年轻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也在帮忙寻找,只是却没有见到那个可爱的小家伙。 “小泽。”老头惊慌失措的喊道,却没有得到回音。 “快看,那是谁人家的孩子,跑到路中间,快点把他带走啊,太危险了。”人群之中突然响起这声音,老头似乎意识到什么,忙拔开人群向外望去,年轻人也一并向外挤去。 果不其然,那路中间的孩子正是老头的孙儿小泽,此时他正弯腰去捡一个被人遗落的小木偶。 “小泽。”老头大喊了一声,小孩握着小木偶,回过头来甜甜的笑了。 奔驰的高头大马已经来到近前,眼看着就要将那可爱的小孩子踩在脚下,眼见此情景,老头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在众人的搀扶之下才没有瘫倒在地。 不过幸运的是,那悲惨而又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发生,白色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并且仰起头,长啸了一声,似乎在发泄它的愤怒。 白马的前蹄之下除了那个差点殒命的小孩之外,多出了一个身着粗制衣裳的年轻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纸包起来的东西,正是刚刚站立在老头身旁的年轻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白马跟前,并且张开双手,将白色骏马拦下。而白马扬起的前蹄正直直的对着他的胸膛。 “爷爷,爷爷。”不明所以的小泽将握在手里的小木偶对老头扬了扬,似乎在炫示着自己的战利品,同时脸上也带着开心的笑容。在场的众人无不替那可爱而又淘气的小不点捏了把汗,同时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恢复了一些气力的老头赶紧奔向前去,将他的小宝贝抱离了原地,尽管他似乎看起来还有些不情愿。 小孩被请离了现场之后,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场中的年轻人以及那匹白马和它的主人,人群之中顿时安静。 “哪里来的野小子,连我的路都敢挡,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骑在白马上的是一个英俊的青年,唇红齿白,而且穿着也十分讲究得体,完全不是他的马蹄下的年轻人所能比。正是那个被人群里的人称作少城主的青年,想来来头定不简单。 年轻人不曾答话,他见孩子和老头都已离去,便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站住。”少城主坐在马上,高高的举起马鞭,气势凌人的喊道,“本少爷还没说让你走呢,你惊了本少爷的雪骢,还想走。” 年轻人一听,回头看了对方一眼,似乎有些不理解,但他依然没说什么,他再次转过头准备离去,他还要赶着回家。 “大胆,还敢对本少爷无礼,把他给我抓起来。”少城主气得不行,一声喝令,身后几个骑马的人便一个个下了马,将那救人的年轻人围在中间。 “少城主饶命,刚才这位小兄弟是为了救我的小孙儿,才会惊了您的大驾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老头抱着他的孙儿小泽也挤进了人群之中,少不知事的小泽正饶有兴味的玩着他的新玩具。 “哪儿来的不知死活的老头,我现在没空理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闪一边去。”少城主气得脸色发青,英俊的脸色变得有些扭曲,他的威权何曾受过这般挑衅,他要在所有人面前重拾自己的威信。 在少城主的威吓之下,老头和小泽被他的手下人带离了去,或者说是被哄了出去,年轻人又成了孤家寡人,而面对他的则是七八个凶神般的壮汉。 现场之中围了很多人,但是却没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因为那将意味着得罪一个不能得罪的人。 人群之中没有争吵,没有喧闹,只有代表着畏惧的低语以及带着不安的目光,仿佛他们早已看透了等待年轻人的结局会是什么,有几个人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闭上眼睛为他默哀。 “你很有种是吗?你们把他给我抓牢了,看我不把他踩成肉酱。”少城主的话刚说出口,便有两个手下上前抓住了年轻人的手臂,似乎害怕他逃脱,只是年轻人却并没有反抗。 年轻人并没有要后退的意思,他在等着看,事实上他也无路可退,此时的他正被其中两个大汉架住了双手,四周还围着更多的打手,情势完全是一边倒,然而他却并不曾低头,更不用说讨饶了。 少城主骑着他的宝马雪骢正往后退去,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同样的,他的马看起来似乎也颇为兴奋,此刻它正不住地打着响鼻,同时前蹄也在踢跶着,显然它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驾。”终于,在少城主的一声喝下,这匹颇有灵性的宝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去,直奔它的目标而去,正是那个此刻被架了起,不能动弹的年轻人。 眼见大白马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周遭围观的众人吓得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做声,有些胆子小的,都已闭上了眼睛。那几个不可一世的壮汉呢,早已退到了一旁,生怕自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只有那两个抓着准备受刑的年轻人的壮汉,由于身不由己,此时只得望着另外几个早已退出危险之地的人干瞪眼,可是又害怕少主人怪罪,不敢擅离职守,只得暗自叫苦。 白色的骏马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气势也越加凶猛迫人。两个壮汉相视了一眼,瞬时明白对方眼中的深意,便一同将紧紧抓住年轻人的手放开,各自向后退去。 他们虽然退出了风暴中心,但是目光却依旧狠狠地盯着场中的年轻人,仿佛要用他们的目光将他固定在原地,就如同他们刚刚用手做的那样。 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年轻人竟然不曾逃离原地,就连动也不曾动一下,这同样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很多人都在替他着急,只是碍于少城主与他的那帮狗腿子才没有喊出声来。 而那些壮汉呢,则自然是十分高兴和自豪,因为他们既完成了任务,又可以全身而退,甚至还可以看一场难得的好戏。仿佛将一个活生生人踏成肉泥是一件十分新奇而又好玩的事,而那鲜血四溅的场面则是值得欣赏的美景一般。 小泽的眼睛被他爷爷那双皱纹满布的手蒙住了,尽管他十分不情愿,但是老头却不曾移开他的手。而老头自己呢,那张痛苦而不忍的脸上早已闭起了双目,一滴泪珠从他的眼角沿着皱纹滚落,这是痛心,愤怒而又无能为力的表示。 反观此刻正处于风暴中心的年轻人,他的面色却十分淡然而且平静,仿佛他此刻所面对的不是高大威武的骏马和它恐怖的铁蹄,而是一阵轻柔的风。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城主,显得威风凛凛,气派十足,他是一个典型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四处找乐子的纨绔子弟。而他所找寻的乐子恰恰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这似乎对他而言,十分刺激,但是他却不曾想到,这对于别人而言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所以只要遇上他,总不是什么好事,所有人都会选择避而远之,因为他很可能会给你带来灾难。 少城主脸上露出些微笑意,他很佩服不怕死的人,但是他却更喜欢践踏别人的勇气,而将恐惧笼罩。 这匹雪骢不愧是难得一见的宝马,它的铁蹄大而有力,敲得大地都有些发颤,仿佛它也在发泄着它的愤怒,至于这愤怒由何而来,却不得而知。它那长长的马头高高扬起,俯视着它的下方,全身肌肉有节奏的颤动着,四肢的动作配合地天衣无缝,它以它所能有的最快的速度奔向前方,而前方有什么?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还是一块石头,对它而言却并不影响。 火星并没有在碰撞的瞬间迸发,鲜血也没有如期的四处喷溅,意料中事却再次出了意外,有人坠了地,但却并不是那个好心救人却惹上大麻烦的年轻人,而是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纷发的少城主。 雪骢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不久前出现的一幕再次上演,强大的冲击力将它背上的主人狠狠甩了出去。这倒也不有怪这白色的畜生,并非是它不心疼主人那娇贵的身体,事实上是它的眼睛被年轻人用力掷过来的东西打中了,那是他心中的糕点。突如其来到剧烈疼痛令它不得不闭上眼睛,事实证明,即便是宝马也不能在闭上眼睛的情况下在黑暗中奔腾,是故,它紧急的刹住了马蹄,同时也将它的主人甩了出去,不得不澄清一点,这并非是它所愿,似乎它也知道,这主人对它可比对那些壮汉们强多了。 飞出数米远的少城主变得狼狈不堪,一脸的尘土以及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让他一扫刚才神气的模样。 四周围观的众人无不大跌眼镜,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呆望着这并非常常都能看得到的一幕,就差有人拍手叫好了。不过,相信除了那个敢于把这少城主打落下马的年轻人之外,在场再也没人有那个胆量,然而他却并不是个幸灾乐祸的人。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一边去。”在场众人的目光教倒在地上吃土的少城主更加难堪了。“你们几个死人哪,还不快过来扶我一把,看我回去不扒了你们的皮。” 本来做好准备要拍手叫好的几个壮汉,一时间无法接受这天差地别的变化,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一个个都张着大嘴,望着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发呆,直到他们的少主大喝之下,似乎才清醒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去扶,不过实在是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 “哎哟,我的恩人哪,您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逃命去吧。”趁着现场纷乱不堪之际,抱着小泽的老头来到年轻人身边,小声的对他说道,这位年近古稀的老头脸上恐惧多过感激,他的目光依旧担忧的四下里张望着。 年轻人看了看那个因他之故而倒地哀号的少城主,并没有说话。 “他是城主柳孝宽的儿子柳云亭,你让他落了马,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他难堪,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老头似看穿了年轻人的心思,便说道。 年轻人的目光转向老头以及他手里的小泽,依旧没有开口。 “你放心,老朽自会想法儿离去的。”老头说道。 年轻人最后看了一眼那匹依旧摇晃着大脑袋,踢着前蹄的雪骢,以及它跟前散落一地的糕点,仿佛在为它们感到惋惜呢。年轻人终于离去了,倒也没有引起注意,毕竟现场人多而且混乱。 拐了几条街的年轻人,最后走过了一家挂着‘金记医馆’的药铺,约略有半柱香的工夫,又见他的身影从药铺里走出来,手上多了个药包,便踏上了回程。 “娘,我回来了。”年轻人推开门的那一刻,便响起了他的声音。 这是一排低矮的房子,尚且还能挡风遮雨,小院子里晾晒着几张破旧的渔网,这里离楚江很近,是个典型的渔村。 “咳咳。”里屋传来几声轻咳,算是回答。 “娘,您好些了吗?”年轻人关心的问道,“我从金大夫那里给您抓了几副药,这就去煎起来给您喝。” “我没事,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先歇一歇吧。”话还没说完,又响起几声轻轻的咳嗽声,“对了,你去到城里没有惹事儿吧?” “您放心吧娘,我一路上都很平安,什么事儿也没有。”年轻人轻松的言道。 “那就好。” “我就去给您煎药。”年轻人说着话,便取了一药,向屋外走去。 落雁山的山岭之上,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正穿行在茂密的丛林之中,他手持一把自制的长弓,背上背着一个箭带,他身着粗麻布衣裳,脚上蹬着草鞋,看来是个山野之人无疑。 仔细看来,这还算得上是一个英俊的青年,即便是身穿粗制衣裳,也难以掩饰那非同常人的气度。他那锐利的目光四下里搜寻着,他的脚步轻快而迅捷,鸟儿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将踩在落叶上所发出的沙沙声掩盖了,他无声的行进着,找寻着猎物。 穿过几处荆丛,跃过几个土墩之后,一只草丛里窜出来的野兔进入了他的视线之中。那是一只灰色的兔子,一蹬一蹬的行进着,年青人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一动不动的静立原地,为的是不惊动那只灰色的兔子。 眼见兔子放松了警惕,年青人便弯弓搭箭,只见一‘嗖’的一声响,一只箭便离弦而去。竖起大耳朵的兔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是还没等它反应过来,那只箭便已将它的身体穿透,而且深深的扎入地下。 鲜红的血将灰色的兔毛染红,只见兔子的腿蹬了几蹬,便不再动弹。 年青人走上前,拔出箭,拎着兔子,继续穿行在丛林之中。 黄昏来临,太阳渐渐西沉,一缕缕饮烟开始从缓缓升起,催促着四出劳作的人们,该是归家的时候了。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谈笑风生,相互问候着。 黄土铺成的路上出现了年青人的身影,此时他的弓背在背上,手上拎着一只野兔,还有两只野鸡。 “江红,今天收获不错嘛。”当年轻人走到两个比肩而行的大汉身边的时候,他们停止了交谈,其中一个皮肤黝黑c手持一把鹤嘴镰的中年人对他说道。 这个被叫做江红的年轻人没有回答,只是咧嘴笑了笑,便走过去了,他的脚步比两人快许多。 “哟嗬,这楚熏子架子还不小呢。”另一个肩扛一把锄头的中年人不屑地望了一眼楚江红那黄昏之中单薄的背影,对另一个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年轻人犯错是难免的,只要肯及时回头,还有得救。”第一个声音说道,他的声音之中显然多一些宽厚,少一些苛责。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小子可是这里最著名的恶棍和无赖了,吃喝嫖赌,打架斗殴,哪一样没有他的份儿,整天喝的醉熏熏的,老楚头还不是活活被他给气死的,现在连他娘也病倒了,要我说,有这种儿子还不如没有。”第二个声音再次说道,这些事儿在这十里八乡早已成了人们耳熟能详的谈资,只是在人们还没有找到新的有趣新鲜的事儿之前,还不愿放弃它罢了。 “哎。”第一个声音长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显然他也觉得没有再争辩的必要了,或许他也不想再坚持了,两人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中被渐渐拉长,然后慢慢远去,饶过山岭,就再也看不见了。 熟悉的长着杂草的小院落,那几张破旧的渔网依旧挂在那里。 “娘,我回来了。”楚江红将手里的兔子和山鸡放在小前廊上,里屋没有任何声响,因为没有听到熟悉的咳嗽声,他的脑海之中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难道是娘的病好了吗’。然而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轰然出现四个字‘大事不好’。 屋里乱做一团,桌椅随意倒在地上,碗碟也成了碎片。楚江红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娘”他恍过神来,轻轻的唤了一声,便一下跨过屋中的杂乱,向着里屋冲去。 “娘。”掀开门帘的那一刻,他再次喊道,他多么希望可以听到那个声音的声音,即便是他所熟悉的咳嗽声也好,然而什么也没有,上天似乎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那张老旧的木床上空空如也,地上也是散乱一片。 楚江红看得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江红,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突然一个苍老低沉而有带着怯惧的声音响起,将楚江红从神情恍惚之中拉了回来,他一个箭步冲出里屋,就如同他刚刚进入时的那般,与此同时,他的嘴里还唤道,“娘,是你吗?”虽然这声音极容易分辨,也显然不是,但是此时的他却并没有区分出来。 “郭大娘,是你啊。”来到门口的伤心人禁不住又添了几分失望,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游离。 “大娘,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娘她人呢?”楚江红焦急地问道,这无疑是一条可能找出答案的线索,他如何能放过。 “大概是中午时分,有一群人闯了进来,他们凶狠狠的叫喊着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楚江红不由自主的打断了大娘的话,他似有些不解,然而又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啊,他们叫喊着的就是你的名字,你娘说你出去了,他们就开始砸东西,砸完之后就把你娘给带走了。”不知是由于年纪的缘故,还是不曾从那可怕的场面之中回过神来,总之她说得很慢,还带些颤音。 “他们把我娘带到哪儿去了?”楚江红直截了当的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让我告诉你去垂柳城外十里林中的跑马场找他们。”郭大娘的话还没有完,楚江红便握着长弓,背着箭袋,冲了出去,如一阵风一般。 “可是你娘叫你不要去。”郭大娘在他身后喊道,可是全然没有回音,只有有节奏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落日的余晖洒遍大地,林中的绿叶在落日的映照之下变得金黄,偶有一阵不知趣的风吹过,将几片枯叶吹落,在半空之中飘飘洒洒,别具一番风味,抬头望去,透过繁枝茂叶,看见的是一个残缺但是不一样的天空。 穿行在十里林中,倒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心思去欣赏这番美景,眼下就有这么一个,他行色匆匆,低首蹙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就如同飞奔一般穿行在山林之中。 跑马场是十里林之中的一片空地,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后期砍伐而成,总之这里既没有高大的林木,也没有青翠的草片,只有一片黄土,看起来十分荒凉,也很奇怪,然而却不失为跑马的好地方,后来跑马场这个名字便慢慢流传了开,也就变成了它的名字。 楚江红来到跑马场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几个人在骑着高头大马在飞奔,身后留下一片弥漫的尘土。哒哒的马蹄声有节奏的敲打着地面,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骑着骏马飞奔的众人吸引了刚刚到来的楚江红的目光,果然不出他所料,为首的便是一个骑着白马的人,果然不愧是难得的宝马,它的身影遥遥领先,那匹马,楚江红并非第一次见,正是雪骢,骑在雪骢上的人,他也并不陌生,正是垂柳城少城主柳云亭。 当飘扬的尘埃慢慢落了地, 漫天的尘埃散去,楚江红看见跑马场正中有一根高大的立柱,这是他记忆之中的跑马场所没有的。高大的立柱之上仿佛还挂着什么东西,他的心猛地悸动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 骑马的人已在远处停了下来,他们个个面带微笑,驻足观看着,像是一群正欣赏着一幕即将上演的好戏的观众。 楚江红向着立柱奔去,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那挂在立柱子之上的东西渐渐地由模糊而变得清晰。他的脑中轰地一声响,差点将他击倒在地,他的脚步几经踉跄,眼前一阵发黑,还是摔倒在地,他脸上满是尘土。 遥远的对面传来阵阵笑语声,还有拍手叫好的。楚江红并不理会,他用力地甩了甩头,驱赶走脑中的眩晕和眼前的昏黑。他来不及擦去脸上的尘土,便再次向立柱奔去,他像是发了疯一般,越跑越快。而那立柱上所悬挂的东西也越来越清楚可见,他的眼里早已噙着泪水,脚步沉重的就如同踏向地狱一般。 弯弓,搭箭,瞄准,射击,箭无虚发,只见立柱之上悬挂着的绳子瞬间断了,楚江红一个箭步向前,将那掉落下来的东西接住,那是一具瘫软c冰冷而又僵硬的身体,正是他的娘。 苍白的脸色,发紫的嘴唇,还有不曾闭上的眼睛,那张脸太可怕,他不敢看。他呼唤着,然而再也没有回音了,此时此刻,他多么想再次听到那个他曾不再想听到的咳嗽声啊,哪怕一次也好,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再也听不到了。 他跪在地上,仰头向天,一阵长啸,像一匹发了疯的野马一般嘶鸣,他毫不抑制,任由眼泪刷刷落下,冲洗着那张满是尘土和疲惫的脸庞。 “啊!”响彻云霄的呐喊,谁又听得到,撕裂心扉的痛苦,谁又看得到。 面对这一幕,对面的那一群人却似乎十分满足,他们个个志得意满,喜笑颜开。毕竟这一切正是他们之所为,而这一幕也正是他们所想要的结果。 “哼,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当日,你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我发誓一定要你百倍偿还。”说话的正是跨在雪骢上的少城主柳云亭,他像一个报了仇c雪了恨的人一般,英俊的脸上挂着一丝邪魅的冷笑,高傲的背后隐藏着残忍和无情。 回答他的依旧是那一声声可怕的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那声音在天空中回荡着,震撼人心,久久不去。 “去,把他也给我挂上去,本少爷还要回家吃饭呢。”柳云亭的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对他的手下人说道。 一听到主人的命令下来,立即便有两个骑着黑马的人走了出来,他们的手里握着大刀长剑,长的也是面目狰狞,令人生厌。 他们的脸上带着笑容,是那种让人看了就讨厌的笑,看来他们很满意,很为自己能替主人分忧而得意。他们骑着跨下的骏马,挥着马鞭,向着楚江红奔去,那是他们的目标,也是他们的猎物。 眼见着凶神恶煞般的两人向自己奔来,楚江红停止了无谓的嘶吼,他轻轻的将拥在怀里的身体放下,慢慢站起身来,他眼角的泪痕还未干,但是眼睛之中却绽放出奇怪的光芒。他的目光正直视着对方,紧握着弓的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从远处奔袭而来的两人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他们看起来也似乎越来越兴奋。 楚江红目光如炬,冷冷的看着两个不速之客,他慢慢的扬起手里的那张木弓,另一只手则从背后的箭袋里取了两只箭,木弓被他拉的‘咯咯’作响。 随着两声清晰的‘嗖嗖’声响起,被拉成满月一般的弓瞬间将它所积蓄的力量释放,两支白羽箭被送了出去,它们仿佛带着撕裂时空的力量,向前狂奔而去,而它们的目标正是两个骑着黑马,手握大刀长剑的人。 四者相遇了,没有迸发出火光,只有喷洒而出的鲜血。一只箭穿透了其中一人的喉咙,虽然他用双手将伤口捂住,却不能阻止四溅的鲜血,他一头扎到地上,不再动弹。另一只箭狠狠的扎进另一个人的胸膛,扎的那样深,想必早已将他的心脏刺穿,他的脸色瞬间凝固,头低垂到胸前,也失去了知觉,只是还不曾从马上掉下来罢了。 两匹不再受控制的黑马,显然也是受了惊惧,四散奔逃而去。 跨过倒在地上的尸体,楚江红缓慢而坚定的向其他的人走去。而对面的三个人眼见此情景,早已被吓坏了,虽然他们都是些残忍无情的家伙,但是他们的胆子从来也没有比他们的良心大一点,他们所欺负的也不过是些手无寸铁,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罢了。 “少爷,我们还是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回去再找些人来对付他。”其中一个目光注视着踏着沉重脚步而来的敌人,带着颤微微的声音对他的主人说道。 这句话显然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包括刚才还得意到不行的柳云亭,因为他们很快调转马头,向林中而去,准备离开这跑马场,至于那两具倒在地上的尸体,谁又会去管呢,本来他们活着的时候就不过是一条卖命的狗罢了。 对着离去的几个人,楚江红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的右手再次取了一支白羽箭,并且搭箭在弦。 “嗖”的一声,被射出的箭就如同一道白光闪过,当它再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时候,它已经深深的扎进了雪骢的脖子,只露出带着羽毛的尾巴,仿佛在向世人炫耀着。 鲜红色的血将白色的皮毛也染成了红色,白色的骏马在被击中的瞬间便一个趔趄,将它背上的主人甩了出去,与此同时,它自己也倒在了地上,四肢只抽搐了一两下,低鸣了两声,便不见再动弹了,可怜的马,它可从来不曾有过罪过啊。 如果说刚才他们仅仅是出于畏惧才选择离开,那么此时,他们是真正地感觉到恐惧了,那么远的距离,奔跑之中的马儿,他尚且能够一击而中,如此一来,他们几个的小命可都还在他手里拽着呢。 柳云亭被摔的头破血流,他四顾茫然,再也没有了丝毫得意之色,那些许高傲呢,也早已被恐惧完全取代了,他好似完全变成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不知所措,恐惧万分的孩子。所幸的是他并没有被抛弃,毕竟抛下他,他们也不会有活路。 楚江红再次向他们走来,他走得很慢,但是每一步都有十足的份量,那‘咚咚’的脚步声仿佛就踩在那群随意践踏生命的人的心上。他们对待别人有多残忍,此时他们便有多恐惧,他们手忙脚乱的将柳云亭扶上一匹黑马,他的手脚不同程度受了伤,除了‘哎哟,哎哟’叫唤之外,便已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包袱,只是还不曾被抛弃罢了。 虽然对于别人的生命总是陌视,但是对于自己的生命还是挺珍惜的,几个还没死的人再次跨上黑马,踏上他们的逃命之旅,其中一个身后还带着那个流着眼泪还不时回过头来的柳云亭。 回过头来的柳云亭看到楚江红再次停下了脚步,只见他抽出箭袋里的最后一只箭,将它搭在弓弦之上,然后慢慢拉开。 在柳云亭看来,此时满面尘土的楚江红就如同死神一般屹立在他的后方,他的目光空洞而可怕,令人望而生畏。 那可怕的时刻终于到来,箭离开了弦,向前方飞奔而来。 “快,快跑。”眼见那如奔雷般袭来的箭,柳云亭吓得魂都没了,他赶紧回过头来催促道。 然而再快的马也敌过来飞过来的箭,还没等他再次回头,箭便击中了他,那一箭击穿了他的后脑,从右眼穿出。 柳云亭被带走了,或许被带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 将自己的母亲埋葬之后,楚江红便将自己放任在楚江之上,那是他爹留下来的小木船,他爹曾经是个好船长,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水手。他没有目标,不知道去哪里,只能随波逐流。 梧桐镇是长安城外的一个小镇,这里十分荒僻,没有几户人家居住,来往的行人大多是前往长安城的,这里不过是路过暂留之地。事实上走遍整个小镇也难以看到一颗梧桐树,所以这小镇的名字来得煞是奇怪。 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和兴趣的话,你可以找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聊聊,如果恰好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和兴趣的话,你就会从他那里听到这样一个故事,故事很简单,无非是很久以前,这里十分富庶繁荣,相比十几里外的长安城也有过之而不及,所以那时候叫做梧桐城,而不是现在的梧桐镇,他们会骄傲的告诉你,世人是如何只知梧桐城,而不知有长安的。他们还会告诉你,当时这里到处都是梧桐树,特别是在那座梧桐山上,他们会难掩骄傲之色的指着面前的一座山,然后告诉你那就是梧桐山。 从他们的口中,你还能得知那梧桐山上曾经有一颗无比巨大的梧桐树,人们把它叫做金梧桐,梧桐城里的人都相信就是这颗金梧桐给他们带来的幸福和繁荣,他们把它当作神灵一般供奉。年复一年之后,这一想法终于得到了证实,然而却并不是以人们所希望看到的方式来证明的,金梧桐在某一天枯死了,老头们都能确切的说出是今天以前的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在金梧桐枯死之后的第二天,梧桐城里的所有梧桐树也都相继死去,梧桐城也随之开始衰败,也就变成了今日的样子,就连名字也变成了梧桐镇。 如果你想去看看那所谓的梧桐山的话,那你一定会得到最真诚的奉告,他们会告诉你那里早从当日的神圣之山一变而成不祥之地了,去到那里的人几乎没有再回来的,仅有的几个回来的人也早已变得疯疯癫癫的,所以他会劝告你尽量不要有那不祥的念头,在他们看来,即便是想想也是不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在一家挂着‘有客来’的招牌的客栈里,此时瘳瘳的坐着几个人,有的在喝着酒,有的在吃饭,还有的在品着茶。 靠窗边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轻人,应该说这是一个气宇不凡的年轻人,生就一张浓眉大目的脸,又带有英武的气势,足以让人心生崇敬之意。 他身着一袭白衣,手上提着一把长剑。此时他已吃过饭,便准备离去。 “臭乞丐,又是你,如果你不想挨揍的话,就给老子滚一边去,别打扰老子做生意。”店小二在门口对着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一阵大喝,他的手里还高高的扬着一根扫把,做出一副威吓的样子,他的脸上还有一种奇怪的不情愿的样子,仿佛是在说‘我并不想揍你,不过这是你逼我的。’ “大爷,你行行好吧,给我点酒吧,我已经三天没沾到一滴酒了,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求求你了,哪位大爷杯子里没喝完,您给我倒上一点点就好了。”灰头土脸c披头散发的乞丐高举着手里的破碗,近乎哀求的道,他脸上挂着笑容,很难相信那是出于对生活感觉到幸福或者是满足的笑容,不过是希望博得他人好感和同情所表现出来的罢。 然而不管是他的哀求也好,还是强装出来博取同情的笑容也好,都没有达到他所想要达到的效果,因为他所得到的并不是他一心想得到的酒,而不过是又一顿臭骂和嫌恶罢了。 “没有没有,唾沫星子那么点都没有,如果你要是找打的话,老子倒是很高兴赏你一顿,所以你要是识相的话就滚远一点。”这倒是店小二难得的逞威风的机会,对于一个整天点头哈腰惯了的人,他也需要有机会当当大爷,现在就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大爷,您行行好,求求您行行好。”这个执着的乞丐显然还不愿就此放弃,在他看来,在还没有挨打之前,一切都是好的,而如果挨了一顿打之后,能够得到一点酒做为补偿的话,那也还是好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已经变成在酒缸里过了,他的目光已经不会再超出一个字,‘酒’。 “看来你今儿个真的是皮痒的紧,看我不。”店小二边说话,边举起手中的扫把欲打,这一回他可不仅仅是想吓唬一下而已了,乞丐见状,也连忙举起手来护住自己的头。只不过他并没有等到他心理上已经准备好了要接受的打了,他睁开眼睛一看,倒不是店小二良心发现,而是他那准备落下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那一只救了他的手的主人身穿一袭白衣,手提一把长剑,那张冷峻的面容并不让人生厌。 “大爷,您吃完了,您慢走啊。”店小二回过头来,高举起的扫把早已放了下来,他的那张刚刚愤怒地喷火的脸上此时却堆满了不知从何处来的笑容,他那点头哈腰的样子跟刚才真正是判若两人。 “他要什么,你不给他就算了,何必要动手打人呢?”年轻的剑客说道。 “大爷您初次来到本镇,您是不知道啊,他可是本镇最出名的乞丐了,要是一般的乞丐啊,我们给点剩菜剩饭,给个馒头的也就打发了,可是他不一样,他不要吃的,就要酒。”店小二像是诉苦似的,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 “他要酒,你给他一点不就是了。”白衣剑客轻松的说道。 “哎哟,大爷,瞧您说的,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又不是开善堂的,要是每个乞丐都过来的要吃的要喝的,那我们还不得明天就关门了啊。”其实店小二说的也不无道理,对于自己的温饱都不能保障的人,要他们去可怜别人就未免有些苛刻了。 “拿去。”白衣剑客二话不说,从身上取出一绽银子,递予乞丐,乞丐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碗伸过来,银子落入碗中,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白衣剑客说完便转身离去了,也不等候什么。 乞丐本想说些什么感激的话,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了也没有说出口,只是带着吃惊的样子呆呆的望着。 乞丐享受了一顿意料之外的盛宴,饱餐了一顿之后,当然少不了畅饮一番,直到把那绽银子花完了,他才依依不舍的跨过客栈的门坎,毕竟下次想要再踏进就有点难了。 喝醉了的乞丐在路边草丛里睡了一觉,睡得还蛮香的,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夜,天色完全黑了,但是借着依稀的月光,他还能找得到回家的路,如果说一间破旧不堪的城隍庙也能算是家的话。 乞丐所住的城隍庙离梧桐镇有些远,就矗立在无边的旷野之中,倒是离那不祥之地梧桐山有些近,也就在它的山脚下,是故这里平时就很少有人来,更别说现在这三更半夜的了,如此一来倒也显得清静,话说回来,这还是个喜好清静的乞丐呢。毕竟乞丐本来就不受人待见,更何况还是个酒鬼乞丐,所以就连一般乞丐也不待见他,所以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换言之,一个喜好清静的乞丐。 要回到自己的老巢还要走一段相当长的路,但是乞丐却从来也不当一回事,首先他不害怕,对于一无所有的他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可怕的,就连那条贱命似乎也不那么值钱;其次他有的是时间,他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除了睡觉,他刚刚已经睡过了。因此他倒是十分享受的在田野间溜达起来,洁白的月光虽然不够明亮,却也不至于让他找不到路,倒还有一种别样的情怀呢,如果他也能感觉得到的话。只有一点让他觉得不够满意的,只是这夜风吹来有些凉,这破衣烂衫有些漏风,除了这一点,他也真没有什么可以报怨的了。 走着走着,他突然间看到远远的前方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他被吓了一跳,脚步立时就停止了,同时向身后望了望,一看到这身影,他就仿佛觉得四处都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似的。不得不澄清一下,倒不是说他有多胆小,只是人的本能反应而已。 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将那可恶的把他吓了一跳的白色身影揉去,不过可惜,不管他怎么用力的揉眼睛,等到他再次将眼睛睁开的时候,那白影还是一下就映入了他的眼睛。 这下子他有些犯犹豫了,显得有些进退两难,诚然,前进的话,他将会遇到一个不速之客,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与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来个不期而遇,不管怎么样,想想就让人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后退吗?但是没有理由啊,这是他的地盘,他要回家,总不能往相反的方向去吧,虽然还有其他的路可以通到城隍庙,但是他没有理由要后退啊。 “我是胆小鬼吗?”乞丐自问道。 一阵嗖嗖响的风吹过。 “不是。”他回答道。 那就好了,一个不愉快的疑难得到解决,这令他感觉到不甚欣喜,他迈着愉悦的步伐再次前进,向着他的家的方向。 “或许他在前面那个路口就拐过去了呢,而我是要往前走的,我们是不会相遇的。”乞丐对自己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点自言自语的毛病,或许是找不到人说话,又或许是一个人寂寞得久了吧。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他忘了什么时候来到的,也不知道自己要何时离去,去哪里。 没有人天生好酒,只不过有时需要它来麻醉自己罢了,可以让自己不去想,回忆和想象都太过痛苦,毫无疑问,人都是脆弱的,没有人天生是强者,所谓的强者不过是从困难堆里爬起来的罢了。 乞丐跟得很远,他虽然是乞丐,但并不代表他傻,他既不想碰上对方,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毕竟这是一场不受人欢迎的相遇。他远远的跟着那白色的鬼魅般的身影,一心希望他会从前方那个路口拐过,而与自己相错。 “往左拐,他可以去长安,往右拐,他可以去万花镇,那可都是好去处。”乞丐嘀嘀咕咕着,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或是风或是草,或是树木。 然而终究是天不遂人愿,那白色身影既没有向左拐去长安城,也没有右拐去万花镇,而是毫不犹豫的向前走了去。他这一轻松随意的一拐可不要紧,倒是让跟在后面的小乞丐犯了难。 “这是在跟我过不去吗?”乞丐心想,“老天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 “或许他是不认识路呢,下一个路口就会发现自己走错了,然而就会转向的,毕竟前面可是什么也没有啊。”乞丐转了心思,银色的月光下,他依然远远的跟着,不快也不慢,他倒也不觉得累,毕竟这路是常走的,但是平日里他的肚子早就饿了,不过今天不会,那还得感谢刚才那天上掉下来的盛宴。 下一个路口又到了,不过依然令乞丐失了望,因为前方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依然没有转向,反而十分轻松自然的向前而去。 “难道他也是要去城隍庙?”乞丐的心里再次犯起了嘀咕。 再过一个路口,往左拐就是城隍庙了,乞丐眼睁睁的盯着看,因为前方那古怪的身影的行为决定了他今晚是否要露宿荒野,虽然露宿对于他而言本是家常便饭,然而在自己家门前露宿却让他觉得十分不是滋味,但是如果要同这个似人似鬼的身影同住,他还不如露宿荒野,他在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对方在下个路口往左拐,他就回头,回到梧桐镇去。 就在乞丐准备回过头去往回走时候,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他的意料,因为那白色身影并不曾向左拐去,而是径直往前走去,仿佛不带丝毫犹豫。 欣喜自己不必露宿风餐之余,乞丐又有些好奇,就他所知,前方便是通往梧桐山的路,正是那座被称作不祥之地的山。 “他这是要去哪里呢?”站在路口的乞丐望着慢慢远去的白色身影,向左拐过去,走不到一里路,就能回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栖身之地,城隍庙。 然而站在路口的他却犹豫了,一点也不像刚刚走过的那个身影那般坚定和自然。 “他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回去睡大觉去。”乞丐似乎做出了决定。 乞丐抬起了脚,然而等到它落下去的时候,却是向着前方直直而去。 又走了一段距离,前方的身影仿佛一点也不知疲惫,此时已经过了田野,而入了山林。在月光的照射下,地面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影子,看起来十分奇怪。 幸运的是前方白色的身影他还没有跟丢,倒不是因为乞丐有多么善于跟踪,而是那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罢了。 “走了这么久,我都累了,怎么他还不累呢,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他并不是个人,那是?”乞丐的心里再次犯了嘀咕,想起来有些瘆人,他决定不再跟下去了,“还是回去睡觉来得实在。”他在心里说道。 “朋友,跟了这么久,还不现身吗?”就在乞丐停下脚步准备回头的时候,对方竟也停了下来,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似的来了一句,这可把乞丐吓得够呛,不过倒也证明了一点,对方是人而不是鬼,只不过此时他却早已没心思去顾及了。 “怎么?还如此客气,这是要我亲自来请,你才肯出来吗?”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自信的冷笑。 躲在树后的乞丐正思量着该怎么向对方解释呢,说自己并非有意跟踪,只是出于好奇吗?好奇什么呢?这本不关他的事呀,乞丐正自犯了难,虽然他还没有想到什么很好的理由,但是他却准备出来投降了。 然而还没有等他从黑暗之中走出来,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在山林之中。 “没想到我如此小心还是被你发现了,看来你还是有点眼力的。”这适时而起的声音无疑替乞丐解决了一个难题,因为他还没有想出一个很好的理由来说服对方。然而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却又什么也不曾看见,除了一片黑暗。 还有一点令他想不明白的,如果那藏在黑暗背后的人是一路跟踪而来,那自己为何竟一点也不曾察觉呢?那既然那隐藏的如此之好的跟踪者都不能逃过白色身影的眼睛,那么自己岂不是也早已暴露无疑。如此一想,他不禁又觉得有些脊背发凉。他在心里决定不如就此离去的好,毕竟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不过是出于好奇罢了。 “怎么?阁下还不愿现身吗?这是要我亲自相请吗?”被跟踪者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没有丝毫焦虑,也没有烦躁,更谈不上不安,那声音听来十分冷静,也十分坚定,这冷静与坚定代表着他的自信。虽然乞丐离得并不近,但是在这寂静的黑夜丛林中,还是听得十分清楚,此刻这声音在他听来感觉有些熟悉,这令他想起今日在梧桐镇遇到的那个白衣剑客,不知刚刚他第一次开口的时候为何没有听出来,想来是刚刚过于慌张的缘故吧。 一认出对方的身份来,刚刚打算就此离去的乞丐不免又止住了脚步。 “就算看看也无妨,谁会在意我这样一个乞丐呢?”好奇心又在他的心里作祟,“更何况天色还早,或许我可以帮上这个好心人一把也未可知。”他有些得意的想道,虽然他对于自己的实力并非不知,而且事实上此时也早已经过了午夜,但他还是找到了说服自己留下来的借口,他也这样做了。 “既然已经被知道了行踪,那我走出来还是站在黑暗中又有什么区别呢?”黑暗之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显然他并不为自己被对方发现了而着恼,反而似乎十分享受这一游戏。这一回乞丐差不多能够确定他的所在了,只是还不能看见对方的身影罢了。 “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如此这般鬼鬼祟祟的究竟是什么人罢了。”白色身影并不回头,他依然静立原地不曾动弹。 “看到也好,看不到也罢,阁下又何必纠结于这一问题呢,对于我这样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而言,让我站立在光明之中会是多么不舒服啊,何必要教我为难呢。”黑暗之中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 “如此说来你是不准备主动现身了?”白色身影似乎已经猜到了一般,并不以为意,依然淡然而平缓的说道。 “或许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哦?那我倒要听一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夜风吹过,有些微凉,月光清冷,透露出一股肃然的气息。 “我的意思是,让我出来是要付出代价的。”冷笑了一声之后,黑暗之中的声音便再次响起耳畔。“多好的年华,你又何必要急于求死呢。” 白色身影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倒是后方的乞丐禁不住身体一抖。 “那就要看你有多少本事了。”冷哼了一声之后,那熟悉的带着无比自信的声音再次响起,或许这吓不退黑暗中的尾随者,倒是给了乞丐些许安慰,他已经替自己选择了阵营。 “看来你还是挺自信的嘛,就不知道你手上的功夫是否比你嘴上功夫强一些了。”黑暗之中再次响起那个如同幽灵般的声音,毕竟在年轻的乞丐看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难免诡异。 “哦?是吗?”白色身影的声音里带着冷笑,话音还未落地,便见一道赤红的光芒闪过,把乞丐给吓了一跳,在乞丐还没有看清楚的当会儿,白色身影反手便是一剑,那一道赤色的红芒便是来自他手中的那把剑。 红芒所到之处,把黑夜都照了个通明,仿佛是有人手持火把,将黑暗赶走了一般。 红芒带着所向披靡的力量向前冲去,将所遇到的一切劈成灰烬,最后它落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上,那树一从合抱还抱不过来,然而却在白衣剑客随手一剑之下,被拦腰劈断,然后倒了下去,哗啦啦的响声不绝于耳,乞丐应该庆幸,因为树木并非从他所在的方向倒下,否则的话后果是不难想象的。 大树倒下之后,红芒却没有就此消失,它同突然出现的白光矜持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消失于黑暗。而当那白光退去之后,原地现出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他的脸上带着些微笑意,此时他正把一把白色的折扇收将起来,刚刚那抵御红芒的白光便是从那奇怪扇子之上发出来的。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乞丐吃惊不小。 “笑面书生。”望着眼前的身影,前方白衣剑客脱口而出,此时他已转过身子,正对着乞丐,刚才借着光芒,他也认出那正是今天赏了他一顿美酒的人。 “哈哈,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多。”被称作笑面书生的人似乎十分得意的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自然,看不出有丝毫做作,然而不知为何,在笑声在乞丐听来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认出的并不是你,而是你手上的那把‘太白扇’。”白衣剑客指着对方手里的扇子说到。 “没想到这把扇子竟然比我还出名,真是可悲可叹哪,嘿嘿。”笑面书生看了看手里的扇子,依旧不忘带着笑容。 “我最讨厌那些藏头露尾的人,既然来了,何不光明正大的出来打个照面呢。”那熟悉的带着自信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半空旷的林间,在黑暗之中回荡。 “你是在说我吗?”笑面书生随意的问道。 然而却见白衣剑客摇了摇头,一见此情景,乞丐的心再次揪紧了,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刚刚为何不就此离去,还要留在这是非之地呢。现在想要离去,似乎不那么简单了,对方会不会也像刚刚劈木头一样随手一剑就把自己给劈了呢,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骨头会比那颗粗壮的大树更坚硬呢,还是出来投降吧,说不定对方会在他的乞求之下饶过他呢,或许他是个好人呢,今天他不就赏了他一顿好晚饭,说不定现在也会赏他离开此地呢。 可是该如何跟他解释呢?就说自己出于好奇吗?可是对方能相信吗,如果不相信的话,自己还是免不了要被一剑劈开的命运了。 “你不仅长得英俊潇洒,而且法力非凡,就连目光也是如此锐利,真是让小女子钦佩不已。”就在乞丐还在犹豫自己是该留在原地被劈开,还是从原地走出来被劈开而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一个异常娇媚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声音而起的是一个慢慢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身影,同样是一袭黑衣,二人的装扮看起来不尽相同。 “你又是什么人?”白衣剑客略微转过头,向着那刚刚走出来的女子。 “小女子当然比不上‘笑面书生’了,也没有‘太白扇’这样的神兵利器,小女子的贱名又何足挂齿呢。”慢慢的走入其他们视线的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的身材窈窕,音容娇羞,虽然背对着自己,但是乞丐依然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而且是一个一点也不像是会在夜间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上的姑娘,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的。 “闲话少说,敢问二位如此深夜跟踪我来此,究竟是所为何事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可是我第一次与两位相见,想必也谈不上什么恩怨吧。”白衣剑客看看笑面书生,又看了看刚刚走出来不久的不知名姓的少女说道,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又不失份量,可以看出这个年纪轻轻的白衣剑客却并不失江湖经验呢。 “你是在问我们跟踪你的目的吗?”笑面书生回答道,自从少女走出来之时起,笑面书生便不曾将目光投向她,更不表现出什么惊讶之色,显然他们是一起的。 白衣剑客将目光转向了笑面书生,他没有说话,这一道凌厉的目光便是回答。 “实在不好意思,这并不在任务犯围之内,所以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笑面书生笑了一笑,似乎很为自己精妙的回答感到满意。 “如此说来,这答案我只能自己去寻找了。”白衣剑客的话语之间依旧显得自信而沉着,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势单力孤而忧心。“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虽然身体姿势不曾变换,但是他的气势却已不再掩藏了,就连躲在远处的乞丐也能感觉得到。此时乞丐的心里产生出一种奇怪的矛盾,首先他对于双方交战的场面心生好奇,可是又担心那好心的剑客身陷险境,从表面看来,他似乎毫无所惧,但毕竟是以一敌二,且不说他们修为怎样,这是数量上的劣势。 “我想公子你是误会了,我跟这位笑面书生并非是一起的,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有资格动手呢,我不过是来看热闹的罢,何况有这位笑面书生在此。”黑衣女子做出一副骄弱的样子,以配合她给自己做出的评论,只不过虽然她装的很努力,但是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果然不愧是玉面俏玲珑,在下真是自愧不如啊。”笑面书生向着这个被他称作玉面俏玲珑的黑衣女子行了个拱手礼,脸上却带着笑容。 在听到‘玉面俏玲珑’这几个字的时候,白衣剑客禁不住转过头,多看了她几眼,显然他虽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子,但是这个名号他却并不陌生。 “小女子怎么敢当呢,想你笑面书生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倘若今日你我一同对付这位公子,那传出去,那江湖上会怎么说呢,我一个弱女子倒没什么,也顾不上什么名声不名声,可是你堂堂笑面书生的脸面该当往哪儿放呢。”玉面俏玲珑娇媚的说道,这番说辞她说的轻松而自然,不带丝毫犹豫为难之色,也算不曾辱没那个贴切的名字吧。 “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你插手的,这个任务我会自行完成。”笑面书生望了她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似乎不愿再理会,便转过头来对着白衣剑客,他举起手中的太白扇,脸上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指着他的对手说道,“今日是你我两人的战斗。” “怎么,在这之前,你不准备给我个决斗的理由吗?”白衣剑客随意的说道,诚然,对于他而言,知道的越多也便越有利。 “理由就在我这里,不过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了。”随即笑面书生便肆意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还没落,便见他‘啪’的一声,打开了手里的太白扇。 太白扇被笑面书生催动之后,发出耀眼的白光,同时只见他一跃而起,立于半空之中,令人吃惊的是,他竟不会落下来。但见他一挥手里的宝扇,便有一道白色光芒向他的对手而去,而对面的白衣剑客呢,他也并不示弱,当对手的白色光芒向他袭来之时,他便手持赤色长剑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白光赤芒你来我往,纵横交错,将黑暗的夜空照得透亮,如果不是双方生与死的交战,那该当是多么美丽多么难得的景色呢,只不过这美景却是展现在残忍和撕杀之中,让人无暇去顾及。 半空之中交战正酣,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似乎不分胜负,虽然不曾分出胜负,但是他们强劲的修为依然令乞丐叹服,毕竟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小打小闹他倒是见过不少,而一旁的玉面俏玲珑呢,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似乎也对交战的情景感到满意,乞丐注视着交战双方的同时,也时不时的斜过目光,偷偷瞄上两眼,毕竟这是多么漂亮和迷人的女人啊,如同现场的场面一般,可不是时时能见得到的,如果说这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那也并不为过。 还有一种因素在乞丐的眼中给这个玉面俏玲珑增添了更多的魅力,那便是距离,自己同她之间的距离给她增加了更多的吸引力。 望着这个令人着迷的漫妙女郎,乞丐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悸动,是什么?他不知道。这许久以来的生活太过平静,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平静,他以为自己的心会如同死了一般平静,而不会有任何令他感动的东西,他以为自己可以在浑浑噩噩之中度过一生。然而此时,当他面对着这个绝顶漂亮的女人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的心中突然有一股莫名的热焰般的火在燃烧,那种感觉他说不出来,他相信只要对方看自己一眼,即便她叫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然而他又希望她不要看到自己,因为他不想对方看到自己的样子,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团火,有的火正在燃烧,有的火却归于寂灭,他们不过是在等待将它点燃的火苗罢了,美丽的女郎面带微笑,或许她并不知道此时她正成了一点点点燃别人的星火,只是不知她是否乐意呢,不过乞丐相信她会的,因为在他的眼中,她是善良和纯洁的化身。 乞丐一点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这并非是他所希望的,他原本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在酒中度过短暂的一生,没人喜欢他,并不要紧,他并不想要被打扰,没人关心他,也不要紧,他也并不关心任何人,生命的意义在哪里呢?他也不去想,没意义就没意义吧,他并不需要什么意义呀,没有快乐,没有痛苦,只有麻木。 可是如今又是怎么回事呢?这悸动的感觉,那向往的冲动,那燃烧的激情,他试图去压抑这莫名奇妙的令人不快的感觉,然而这感觉却变得更加强烈了,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也不向她所在的方向望去,更不去想她,然而都无济于事,他的眼里总是出现她的身影,他的心里也总是若隐若现,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成了俘虏。 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乞丐的存在,更没有人关心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又成了谁的俘虏。丛林中的交战依旧异常激烈,此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赤红色的火龙正将笑面书生团团围困,似乎将他完全吞没似的。 只不过此时还不曾成功罢了,被火龙围困的中心是一个白光汇聚而成的屏障,正是由于这个屏障的存在,才免了笑面书生被那巨大而恐怖的火龙所吞没。然而那赤红色的火龙显然并不甘心,它依旧紧紧的在白色屏障四周游走,似乎在寻找突破口,而且它还在可能的范围内,努力的收紧包围圈,只是这显然并不容易,在白光的支持下,那被包围的屏障不再向内收缩。 “真是没想到,年轻一辈之中竟然还有人能够召唤出赤龙的,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笑面书生似乎并不为自己被牢牢围困的处境而担忧,倒是面带笑意,仿佛还对今日的战斗十分满意呢。 “我在九华山中不过是平庸无能之辈罢了,山中人才济济,各位师兄师弟们的修为都强过我太多,让我好不惭愧。”白衣剑客淡然的说道,刚刚他并不为势孤而害怕,此时也并不为他人的赞扬而变得自满,诚然,自己的实力如何,只有自己最清楚,并不会因为对方的一句溢美之词而变强,倒是很有可能会因为傲心而变弱。 “哈哈。”笑面书生仰头笑了笑,此时他依旧表现的十分自在,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身陷的险境而担忧。“你未免太过贬低自己了,而且有些太抬高九华山了,我敢担保,你的法力修为不仅在九华山中,即便是放眼整个天下,同辈之中依然算得上是佼佼者,恐怕是早已鲜有敌手了。” “我知道,前辈如此高抬在下,不过是想让晚辈分心罢了,面对前辈这样的高手,我才真正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白衣剑客面带微笑,依旧是那放松而自信的表情。 “真不愧龙乘风的高徒,不仅修为惊人,就连这份气度也不得不令人叹服,能收到你这样的徒弟,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呢。”笑面书生的脸上笑容不减,似乎这就是他的常态,倒是不让他挂上笑容才真正是为难他了呢。 赤龙和白光依旧激烈的碰撞着,只不过谁也不能胜过谁,赤龙冲不破白色屏障,白色屏障也无法将赤龙摆脱,两者相持不下,而在如此紧张的情形之下,白衣剑客与笑面书生倒是相谈甚欢呢。 “前辈言重了,能得到家师的栽培,才是晚辈的福分。如此说来,前辈认识家师?”白衣剑客不焦不燥的说道。 “谈不上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笑面书生直言道。 “如果晚辈今日侥幸得以离开的话,他日回到山中势必向家师提起前辈。”应付起笑面书生来,白衣剑客依旧头头是道。 “你大可不必拿你师父龙乘风来压我,今日就算你能过我这关,可是你能过她那一关吗?”笑面书生将目光转向一旁看热闹的玉面俏玲珑道。 “哎哟,我的笑面叔叔,你可真够坏的,我说了今日我只是来看热闹的,你们二位法力如此高强,又哪里轮得到我一个弱女子呢,你这么说,无非是想强行将我拉下水吧,要是今日我命丧此地,我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玉面俏玲珑娇滴滴的说道,如果她要将自己装扮成自己口中的弱女子的话,那么显然她骗不过眼前的二人,倒是无意之中骗过了躲在后方的小乞丐,这娇弱的声音倒是激起了乞丐心中的保护欲望,只不过还不曾达到爆发的程度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哈哈,真没想到,我一个无名小辈,竟然能让堂堂的杀手团两大高手一同缉拿,即便是做了二位的刀下之鬼,也是不愧此生了。”白衣剑客倒是十分潇洒的笑了。 “高手二字还轮不到我,谁都知道平顶山有三王十二剑,哪里轮得到我这把破扇子呢。”笑面书生望着自己手中的太白扇自嘲道,倒是不知这把陪同他出生入死的太白扇是否乐意被称作破扇子呢。 “就连笑面叔叔也如此说,那就更没有我这个弱女子的份了。”玉面俏玲珑掩面而娇笑道。 “二位未免太过谦虚了,不过话说回来,能请得动两位的想必也绝非等闲之辈了,不知晚辈在步入黄泉之前是否有幸能得闻其名呢,如此一来,在下也算是死而无憾了。”话虽如此说,但是他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像准备接受死亡的人,反倒表现的十分轻松自然呢。 “果然聪明,不过你想从我们口中得到雇主的名字,只能是枉费心机罢了,你只要知道一句话就可以了。”笑面书生也并非等闲之辈。 “哦?晚辈愿闻其详。”白衣剑客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笑面书生说道。 “既然前辈不愿相告,那么晚辈也只有慨然赴死,只不过在此之前,倒是十分渴望见识一下前辈的无边法力呢。”白衣剑客的话音刚落,便见他手持赤红色的宝剑,双手结印胸前,他的口中念念有辞,只是完全听不清他念的是何等法咒。 等到他再次奋力挥出手里的神剑的时候,顿时红光大涨,那被召唤出来的赤龙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飞离了开去,仰天长啸,等到它再次向白色屏障俯冲而去时,它仿佛已经携带了雷霆之力。 眼见此情景,笑面书生也不敢大意,他将白光形成的屏障收起,等到白光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他已经将太白扇祭起头顶,形成一面白色的光盾,距离笑面书生头顶十丈有余,显而易见的是这白光比刚才强了不少。看来笑面书生并非不知道那俯冲而下的赤龙的威力,他不得不做出万无一失的防御。 很快,二者相遇了,没有悬念,电光火石就出现在赤龙与光盾碰撞之时。白色光盾在赤龙的冲击之下,生生被压下了二丈有余,光盾在强烈撞击之下顿时黯淡了不少,就连光盾之下的笑面书生也禁不住抖了一抖,嘴角现出一丝殷红,只不过他强自镇定,并不想让人看出来罢了,然而在场的二位又岂是等闲之辈呢,想逃过他们的眼睛,谈何容易。 赤龙虽然带着雷霆之力俯冲而下,硬生生的将白色光盾逼下二丈,但是它本身也受到强烈的撞击而变得黯淡了些,最后慢慢归于消失,它消失之后,白色光盾也随即不见,现出太白扇的真容。 “嘿嘿,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显然我已为此付出了代价,我开始有些明白,为何老大竟要我们二人一同前来了。”镇定下来之后的笑面书生笑着说道,明知道躲不开二人的眼睛,他也并不隐藏。 “晚辈这点雕虫小技,前辈又何足挂齿呢。”白衣剑客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那是得意的笑,毕竟是个年轻人,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还有待时日。 “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笑面书生倒是不畏不惧的立在原地,等待着迎接对方新一轮的攻击。 白衣剑客冷哼了一声,并不作答,显然他已做好了新一轮攻击的准备了,他再次向他的敌人挥舞了手中的长剑,这一回不是一条,而是三条赤龙同时向对方奔去。 面对着三条来势汹汹的赤龙,就连一直十分冷静的笑面书生也不得不动了容,他不得不再次对这白衣剑客另眼相看,原本他以为已将对方看透,然而此时看来,还不然。 他也明白,这一回不得不小心应付了。 不知何时,笑面书生的左手中竟多了一把扇子,与他原来的太白扇相异的是,这是一把黑色的扇子。 “那把白的叫太白扇,那么这把黑的就应该叫做‘太黑扇’了吧。”乞丐心想道,诚然按常理来说,他的理解并没有错。 “这是。。。‘太阴扇’。”从白衣剑客的嘴里蹦出这几个字。 “咦,‘太阴扇’,怎么不是‘太黑扇’呢。”乞丐将目光投到对面的白衣剑客身上,自言自语着。 “有眼力,真是后生可畏啊,后生之中有你这般眼力的倒也少见,只不过可惜了。”笑面书生脸上依旧带着笑,然而这一回却不是一般的笑容,而是带着自信和嘲讽之意的冷笑。 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将目光集中到笑面书生的身上时,只见那两把白色和黑色的扇子在他的身前飞速的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太白扇发着刺眼的白光,太阴扇则发着浓烈的黑光。慢慢的,白光和黑光开始在他的身前汇聚,融合,然而形成一面太极八卦象。 由白光和黑光汇聚而成的太极象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面太极盾,护在他的身前。太极盾刚刚形成,那三条携着惊天之力的赤龙便已来到身前,两者相遇之下,赤光飞溅,如同耀烈的火焰般四处迸射。此时的太极八卦象并不像刚刚的白色光盾一般脆弱,只见它只微微一震,随即恢复了正常,丝毫也不见有什么损伤之外。 “阴阳乾坤扇,果然厉害。”见此情景,白衣剑客也不由得钦佩道。 “过奖,过奖。”此时的笑面书生开始露出得意的笑容,显然他也对自己的阴阳乾坤扇十分满意。 三条巨龙和一面阴阳光盾僵持着,谁也不能将对方击溃,眼看此时的情景,双方势必要相持许久。 “怎么?热闹很好看吗?”笑面书生将目光转到一旁的玉面俏玲珑身上。 “哦?你是在问我吗?”玉面俏玲珑明明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却还是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 “这里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吗?”笑面书生明显有些不乐意的说道,只不过他脸上那标志性的笑依然还在。 “两位的修为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实在是令小女子钦佩不已,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对战,真是不虚此行啊。”玉面俏玲珑带着娇弱的口气说道,一边称赞恭维,一边还在拍手叫好,就像在市集看耍猴的一般。 “哼,难道大天王是叫你来看热闹的不成。”笑面书生冷哼了一声,以示他的不满。 “差点忘了,我可是有任务在身的人。”玉面俏玲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就好像她是真的将此行的目的忘了一般,“可是笑面叔叔你刚刚不是说要独自完全这个任务,不需要我来插手的吗?” “嘿嘿,我可以反悔的嘛,我可不是正道中人所谓的君子,一言九鼎,我不过是无耻小人罢了。”笑面书生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凭笑面叔叔的本事武功,完全要以将这位公子擒下,又何需我这个弱女子班门弄斧呢。”交战正烈,二人的交谈也不曾落下。 “难道你是要等到我真元耗尽,两败俱伤才肯出手吗?”笑面书生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笑面叔叔难道是害怕我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您尽管放心,我是不会跟您抢这份功劳的,何况这不正是您在大天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难得机会吗。”玉面俏玲珑十分乖觉的说道。 “少跟我来这套,你到底是出不出手?”深陷战斗之中的笑面书生显得有些着恼了,他脸上那招牌的笑也变得十分难看,诚然,玉面俏玲珑看似无心的话,却正是说到心头所顾虑的地方,这也正是他交手之时显得束手束脚的原因。 “笑面叔叔在小女子的心中可是光明磊落的大侠,我又怎么能让你背上一个以多欺人的罪名呢。”玉面俏玲珑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恼怒,倒是显得悠然自得的自说自话,而且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迷人,这一点从小乞丐的痴迷眼神之中便可以看出来。 “哼,算你狠。”笑面书生冷冷哼了一声,他脸上的笑早已变得僵硬难看。 “笑面叔叔这是说的哪里话哟,真是教小女子伤心。”她倒是表现的有几分难过呢,就差哗啦啦的眼泪从她那如玉般的脸上落下了。 笑面书生转过脸去,不再看她,因为他知道多说无益,倒不如全身心的投入战斗更实际一些。 “年轻人,你的修为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不过即便如此,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如果此时你束手就擒的话,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我怜你是难得一见的可造之才,还可以饶你一命。”笑面书生笑对白衣剑客说道。 “那可当真要谢谢你了,不过我这个自知天生贱命一条,而且天赋平平,并不需要谁来怜惜。”白衣剑客直率的说道,然而他的自信语气似乎在说着另一番话,‘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吧’。 “你这是非逼我出手不可了?”再次遇冷的笑面书生脸上直有些挂不住。 “您大可就此离去,我并不强留。”白衣剑客依旧是那般潇洒自信的样子。 一听这话,一旁的玉面俏玲珑‘卟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用玉手掩面,那样子真是迷人不已,直把小乞丐看得发呆。 “哼。”笑面书生回过头来瞪了玉面俏玲珑一眼,以示他的强烈不满。 “既然如此,那你就接招吧。” 话音刚落,便见笑面书生变换着双手的招式,顿时那太极八卦盾光芒大盛,与之相对的那三条与之相持之中的赤龙就显得有些黯淡了,只是它们依旧在强自支撑着罢了。 “天。。地。。无。。极。。”这几个字突然从笑面书生的口中逐个蹦出,随着‘极’字刚刚离口,那太极八卦象突然开始旋转了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光盾也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就变得看不清,只能隐隐看到一黑一白两道光。 眼见此情景,在场的人无不吃惊不已,然而压力最大的当属与之相对的白衣剑客了,毕竟要迎接这一击的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破”随着笑面书生的一声大喊,那飞速旋转之中的太极象立时就将它面前的三条赤龙吞没,并且以快不可挡的速度,向着白衣剑客飞来。 面对如此气势,一向十分冷静自信的白衣剑客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脸上流露出郑重的样子,显然这一击他也明白这一击不可小觑。 太极象很快便奔袭而来,白衣剑客高举起手中的赤红宝剑,此时宝剑之上的赤红光芒又盛了几分,就在二者相遇之时,白衣剑客虽然做了十足的准备,依然被那来势汹汹的太极象震得后退了几步,不过最后,那赤红神剑依然坚持下来,太极象再不能前进分毫,这回轮到笑面书生惊讶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这奋力的一击即便不能将对方当场致命,至少也能令他身受重伤,可是没想到对方竟能力抗下来,当真是不可思议,如此看来凭借一己之力,能否将对方擒下,似乎又多了几分变数。 然而笑面书生的担忧似乎显得多余,因为就在双方相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道细微而幽暗的光正从黑暗之中向白衣剑客奔来,那是由侧面而来,直直的向着他的头,那速度奇快,而且并不显眼,不太容易引起对方注意。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这小心翼翼地向着他的目标奔去的幽光最终还是被白衣剑客发现了,他眼疾手快,挥着手里的赤红神剑将它打飞了开去,那丝微弱而又黯淡的幽光在他的眼前晃悠了一下,随即归于虚无。 可怜的白衣剑客虽然躲过了这一击,但是他却没能躲过另一击,就在他将那阻挡着太极光盾的剑抽回之际,那太极象则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向他袭来,也就在他将那幽光打飞出去的当会儿,太极象袭到了他的胸前,将他震退了出去,直撞到后方的一颗大树之上才停下来,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可以想见那一击并不好受。 “夺命司锥。”又吐了一口血之后,白衣剑客借着手中神剑的帮助,再次站立起来。 “公子果真好眼力。”说话的是玉面俏玲珑,她依旧站在她原来的地方,脸上依旧挂着娇艳的笑容,仿佛很为别人能认出她的暗器来而得意。 “你说了不出手的。”白衣剑客一边收拾着被打散了的真气,一边慢慢的镇定下来,此时他的处境十分不利,首先他在大意之下受了不轻的伤,其次,他要面对的是两个修为都不下于他的敌手,这毕竟是一场势力不均衡的战斗,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自乱阵脚。 “可是你忘了,刚刚这位笑面叔叔说的。”玉面俏玲珑笑意盈盈,得意非常,就连笑面书生也一改之前的愤怒之意,再次变得亲切而和蔼了。 “什么?”白衣剑客似乎对这样的交谈很感兴趣,实则他在努力争取一点点宝贵的时间。 “笑面叔叔说他是无耻小人,说的话怎么能信呢,而我呢,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罢了,古语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既然我们女子与小人齐名,那我们的话又怎么能相信呢。”玉面俏玲珑一边说着话,一边迈着玉步向着战场走去。 “看来今日我是难逃一死了。”话虽说得有些凄然而落寞,然而白衣剑客的脸上却依然挂着自信的笑容,或许这就是他的态度,慨然而生,慨然而死。 “你说对了。”笑面书生冷笑道,看着将死之人挣扎的样子,似乎让他觉得十分得意。 “看来小女子也是爱莫能助了。”玉面俏玲珑嫣然一笑。 “时候不早了,还是让我来送你上路吧。”笑面书生话音刚落,便再次催动起暂时停止前进的太极神盾,那飞速旋转着的光盾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号召似的,再次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它的目标袭去,正是那个受了伤的白衣剑客。 看来诚如他自己之所言,他是难逃一死了,即便是刚刚未曾受伤之前,面对这阴阳乾坤扇还有些力有未逮,只不过在强力支撑之下,还未现颓势罢了,但是他也心知,如果对方再支持下去的话,他恐怕也难以匹敌,更何况现在还身受重伤呢,然而他依然不是一个会认输的人,他永远是那个拼到最后的人,对他那个高傲的头而言,低头俯首似乎永远做不到。 眼看着对方的攻势袭到身前,他能隐约感觉到这攻势较之刚才有过之而不及,看来笑面书生这回是要将他一击致命了。白衣剑客强行运起全身真气,虽然他感觉到来自身体之内的痛楚,然而他却别无选择。 随着他的体内真气恢复运行,他手中的长剑之上再次出现了赤龙的身影,虽然气势较之刚才明显得有些微弱,但却已是他尽了全力的结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赤龙和太极象再次相遇了,结果并不曾出乎意料,也并没有奇迹出现,白衣剑客的身体强烈的一震,鲜血再次喷涌而出,形成一道红色的血雾,倒是与他手中的赤红神剑相得益彰。而那附着在神剑之上的赤龙,它首当其冲,赤红的龙影再次微弱了几分,不过它依然同他的主人一样坚挺了下来,只不过看那颤抖的样子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太极象再次逼向前来,赤龙再次被逼退了几分,向后退却的还有白衣剑客。 白衣剑客的脸上现出痛苦的样子,这是之前所不曾见到的,毕竟来自身体内部的痛苦和外部的压力让他不堪重负,他再难保持那自信而轻松的神态了。 玉面俏玲珑的脸上带着魅笑,她为自己即将完成任务而开心,那笑容依旧如她自己一般,十分迷人,只不过此时却似乎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笑面生书呢,他的脸上也挂起了自信的冷笑,那是胜利者的笑容,诚然此次任务的功劳当属于他,同时也让他表现了自己,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眼看着赤龙正被太极象一点点的蚕食殆尽,似乎最终的结局已经注定。 “啊。”突然一声惨叫声响起,出人意料的是这惨叫声并非来自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的白衣剑客,却是刚刚还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的笑面书生呢。 这剧情转得太快,就连偶然得救了的白就剑客也无法接受,然而这恍惚的不解之情仅仅持续了一下,他立即回过神来,他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刚刚还带着雷霆之力的太极象在笑面书生惨叫声响起之际便立时黯淡了,也停止了转动,只是还象征性的立在那里,还不曾消失罢了。白衣剑客抓住这一机会,催动手中的神剑,立时,赤龙的身影再次耀烈了起来,只一瞬的功夫就将太极象的势头盖过,轻而易举的就将刚刚不可一世的太极象击溃。随即以极快的速度向立在原地呻吟不止,痛楚不堪的笑面书生而去。 虽然突如其来的一道黑光出现在笑面书生的身前将赤龙截住,但是赤龙的余劲依然将笑面书生强行震飞了出去,要不是赤龙的大部分力量被黑光所截,只刚刚那一下就能要了笑面书生的命。 “你怎么样?”黑光之中现出玉面俏玲珑的身影,她回过头对倒在地上的笑面书生道。此时她的脸上也全无笑容,显然还并未从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回过神来,更加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是,是你,是你。”笑面书生喘着粗气,面色痛苦不堪,嘴角流着血,不过那血却是黑色的,看起来甚是诡异,“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暗算我。” “你说什么?我暗算你,要不是我刚刚救你,你早就没命了。”玉面俏玲珑面带不解,那样子看起来不像有假。 “你何必假惺惺的。”笑面书生咳嗽了两声,然后将嘴里吐出来的东西用手接住,“你看这是什么?”他的样子虽然痛苦,但更多的是不满。 “夺命司锥?”玉面俏玲珑看着笑面书生手中黑色的血,惊呼道,这让她更加吃惊了。“怎么会?” “我还以为你不认识了呢。”笑面书生苦笑了一声,显得有些落寞,“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有这玩意儿?” “这里还有其他人。”玉面俏玲珑一声惊呼,白衣剑客也吓了一跳,只有笑面书生依旧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何必再演戏呢,我已经没有能力反抗你了。”笑面书生继续咳嗽着,黑色的血水一口一口的吐出来。 “你这榆木脑袋,你也不想想刚刚这‘夺命司锥’是从何处飞来的。”还是玉面俏玲珑心思细。 “我背后。”笑面书生脱口而出,他似乎也被点醒了,“可是你在我的。。。” “身侧。”玉面俏玲珑将笑面书生未完的话补充上了。 三个目光同时向那‘夺命司锥’飞来的方向望去,只不过那里一片黑暗。 “哎呀。”三个高手那足以杀人的目光将乞丐从树上吓的掉了下来,摔得他好不生疼,特别是玉面俏玲珑那通常用来魅惑人心的目光。 现在可以来看看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原来不久之前被白衣剑客一剑打飞了出去的‘夺命司锥’不偏不倚的飞到了乞丐所躲藏的那颗大树之上,并且狠狠的扎进去,直将粗大的树身穿透为止,可以想见它的威力,幸亏有这颗大树,要不然的话,小乞丐早就成了锥下亡魂了。 大树被穿透的瞬间可把小乞丐给吓了一跳,好在他还不至于被吓得跳将出来。从三人的交谈之中,乞丐也知道那玩意儿叫做‘夺命司锥’。 当那幽暗的黑气慢慢散去之后,‘夺命司锥’便现出它原来的样子来,其貌不扬,说白了不过是一枚黑乎乎的小锥子,乞丐看着那穿透树干而露出来的棱形小锥子,不管他是横着看还是竖着看,左看右看依然看不出它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点也不像他们口中说的那般厉害。 小乞丐正自琢磨着这玩意,一时之间却忽略了战场之间的场面。等到他对这小锥子失去了兴趣之后,再次将目光投向战场之中,他才发现白衣剑客挂了彩,受了伤,嘴角还挂着一丝红色的血痕。这可把他急坏了,这可是他的恩人哪,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然而越是心急越是想不到办法。 急得不得了的小乞丐从背后掏出一把弹弓,这是平时他打些小野味的时候用的,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就要打过去,可是当他正瞄准之时,突然眼角余光瞄到了树身之上的那根小锥子。他看了看手里的小石头,又看了看树身之上的‘夺命司锥’。 “我就不信这玩意儿真有这么厉害。”他再次拉开弹弓,准备发射,他的目标正是三人之中最令他讨厌的笑面书生,因为他怎么也找不到喜欢他的理由。 “哎,算了,就信你们一回吧。”他自语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石头一扔,开始琢磨着怎么将它取出来。 他开始用弹弓上下左右一通乱撬,可是一点也不见有动静,他又用石头轻轻敲了敲,由于担心会发出声响,他并不敢用力敲,所以也不见有什么效果,心急的他开始用牙咬,就差把自己的牙齿咬坏了,那怪家伙依然一动不动。 “这玩意儿肯定不好使。”实在没撤的乞丐不得不放弃它,原本打算去拾小石头的他,一时好奇用心去摸了一摸,这一摸不要紧,他的手竟被那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给割破了,他赶紧将手放到嘴里,同时一股疼痛的感觉从手指传来。 就在乞丐在心里将它臭骂一顿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那沾了他的血的黑色小锥子突然起了一丝变化,那几滴鲜血不知何故竟慢慢的被黑色的锥子吸了进去,然而便消失了踪迹,只露出黑色的锥子本身,然而这还没完,继而一丝丝幽暗之气开始围绕着它旋转,一旁看到此情景的乞丐不免吃了一惊。然而这还不止,这枚夺命司锥本身竟也自顾着向前转动,竟慢慢的从树干之中挣脱而出,兴许是它也不喜欢那被束缚的感觉吧。 从树干之上挣脱而出的小锥子掉在了地上,乞丐将它捡了起来,放在手心细细看来,越看越觉得这是个古怪玩意儿,此时那丝丝幽暗的黑气依然不散,还附着其上。 此时正是白衣剑客身处危急之时,乞丐向场中看了一眼,便无心再观赏这稀奇玩意了,他火急火燎的将手中的‘夺命司锥’搭在弹弓之上,可是当他迷缝起一只眼来准备瞄准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将笑面书生瞄准,原因是自己所处的位置不佳。他这才爬到了大树之上,爬树打鸟这方面的事一向都难不倒他的,然而这一折腾,可差点没让白衣剑客丧了命。 所幸的是他那一弹射出去还算及时,最终将他恩人的小命给救下了,同时也给了笑面书生致命一击。 “看你还得瑟。”乞丐自鸣得意的爬在树上看热闹,他确实有得意的理由,起先他还有些希望那个俏娘们能知道这就是他的所为呢,可是一想他们是一伙的,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这不免让他的得意之情有所稍减,然而总归他还是得意的。 这心灵深处的自豪感是乞丐所感觉到的第二次悸动,只不过很快被他掐灭了,因为他实在想不自己有什么好值得自豪的,他低下头,黯然思索道。 等到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恰恰是迎来了三人的目光,一下就把他吓得从树上滚了下来,哎哟之声唤个不停。 就在笑面书生和玉面俏玲珑的目光都集中到乞丐所处的位置的时候,还是白衣剑客快速的冷静下来,他明白眼下的处境于他是极不利的,虽然对方一人挂了彩,然而玉面俏玲珑却还不曾出手,而自己已经受了重伤,就算刚刚出现的人是友非敌,可是看他从树上摔下的样子,反而是他更需要得到照顾呢,刚才那一击得中也不过是出奇不意,攻其不备罢了。 有心及此,他立即做出了决定,他使出全身所有的真气,不遗余力的将它们都催动起来,然后汇聚到手中的赤红长剑之中,一条巨大无匹的龙影再次出现,就在玉面俏玲珑还不曾回过头来之机,猛的向她劈去。 “小心。”首先回过神来的笑面书生提醒道。 “不好。”玉面俏玲珑心里一惊,仓促防御,一团黑色之气在她的身体周围弥漫而起,瞬间就将她笼罩起来。 赤色的龙影迎上了那一团黑色之气,然而电光火石般的景象并没有出现,赤龙在碰到黑气之时便瞬间破灭,就如同泡沫一般。 “障眼法,可恶。”心知上当的玉面俏玲珑收起周身的黑气,不满的跺着脚。 与此同时,白衣剑客早已带着乞丐飞奔而去了。 “喂喂喂,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乞丐不满的说道,毕竟这并不是他乐意的,他一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一道飞速而来的白影裹携而来,在树丛间来回穿梭,好几次,迎面而来的树枝抽得他直喊疼。 “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就闭嘴。”白衣剑客那自信的声音响起在乞丐的耳际。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乞丐不满的嘟哝道。 “那儿那儿那儿,去那儿,那是我的家。”左顾右盼的乞丐无意之中瞄到了城隍庙的所在,指着它地白衣剑客说。 这一回,白衣剑客并没有再逆他的意,他们一同回到乞丐在荒山野岭的家中。 一回到城隍庙,乞丐便被扔到一旁,白衣剑客自顾着盘腿而坐,闭目调息起来,毕竟他伤的不轻,而且真气也已耗尽,如果不及时调息一番,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你救了我。”再次睁开眼睛的白衣剑客向乞丐道谢。 “就算是我报答你今日请我喝的酒吧。”回到自己久违的家中,乞丐表现的轻松自在,他随意的在稻草之上躺下,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脸上是十足的享受,同时还有一丝得意之色,“你刚刚又救了我,算起来,我还欠你一条命。” “不必客气,你救了我,我救你是应当的,咳咳。”白衣剑客咳了几声。 “你没事吧。”乞丐坐起身子来,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刚刚受了伤,而且真气耗尽,现在经过一番调息之后,已经好多了。”白衣剑客说道。“我叫司马延昭,还未请教你的高姓大名?” “我?”乞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笑了笑,然后又随意地躺在了稻草之上,“还高姓大名呢,你可真会开玩笑,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个乞丐吗?” “可是就算是乞丐也有名字啊。”司马延昭依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就叫我乞丐吧,就当我没有名字,而且我还蛮喜欢乞丐这名字的。”乞丐笑着说道,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身份。 “乞丐并非生来就是乞丐,你变成乞丐之前总有自己的名字,叫什么?”司马延昭却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我曾经的名字?”乞丐似在回想。 “对。” “曾经,我的名字叫楚江红。”当乞丐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完全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虑的神情和陷入回忆时的人的迷离样子。 “天地悠悠楚江红,好名字。”司马延昭赞叹地道。 司马延昭的话将乞丐,或者应该叫他楚江红了,将他的思绪从遥远的回忆之中拉了回来。 “好名字?或许吧,可惜落到我这个衰人头上。”楚江红的脸上再次现出了笑意,只不过同刚刚不同的是并非得意的笑,却是无奈的苦笑了。 “就因为你是乞丐?”司马延昭问道,他望着眼前的楚江红,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俗世之中能让他感兴趣的事并不多,眼前这个乞丐则是其中之一。 “如果可以一辈子当乞丐,我并没有什么不乐意的。”楚江红苦笑了一声,他再次躺了下来,双手枕着脖子,目光死死的望着破旧不堪的屋顶,从这里,他可以望得见远处遥不可及的穹窿,那里有星星在闪烁。不知竟是为何,恰恰是这些遥不可及的东西最能寄托人们的遐思,或许是因为在人们眼前它们总是蒙着神秘的面纱吧,所以才让人无限遐想。 “好男儿志在四方,看你年纪轻轻,谈吐不凡,而且长的也是一表人才,怎可甘心在此做一辈子乞丐呢。”司马延昭使出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要让那颗死寂的心再次恢复追求的渴望。“要不你跟我回九华山吧,我一定让师父收你为徒,只要你肯努力,一定能习得一身本事,到时候你行走江湖,惩恶除奸,建功立业都不在话下。。。。。。” 司马延昭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只是令他失望的是,这一番话却并不曾在楚江红的心里激起阵阵波澜,甚至于一点点涟漪也不曾见。 “纵横天下,惩恶除奸,建功立业,可是我并觉得比我当乞丐强多少啊,天天打打杀杀的,哪有我逍遥自在。”楚江红脸上带着笑意,那是怡然自得的微笑,他带着这一笑容望着司马延昭,那样子仿佛是在说‘何必多费唇舌呢’,“难道不是吗?”他又补上了一句。 “古语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又岂能只顾自己一人偷安,而不思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天下苍生呢?”毫无疑问,司马延昭是一个执着的人,虽然他并非不知道自己的劝说未必有用,但他依然不曾放弃,事实上能让如此走心的人,天底下也没有几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哈哈,你真好笑。”楚江红大笑了起来,就好像真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你看看我这模样。”楚江红扯了扯头上乱蓬蓬的乞丐发,扬了扬身上满是窟窿,衣不蔽体的乞丐衣,继续说道,“看到了吧,我连独善其身都做不到,还兼济天下,顾及天下苍生呢,我可从没听过比这还好笑的事了。哈哈。。” “不过是你将自己困起来罢了,你将自己困在这城隍庙之中,也将自己的心锁了起来,透过这个窟窿,你可以望得见遥远的天空,你也向往在无限的天空之中飞翔,你的心是自由的。”司马延昭也向着楚江红所仰望的那个窟窿望去。 “哼,那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呢?”楚江红不再放肆的笑了,他将自己的目光从无限的苍穹之中收了回来,回到司马延昭话里所说的内心,他想看看那里是否还有他所说的向往,是否还有自由。 “那是因为你害怕。”司马延昭简单的说道。 “害怕?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楚江红望着司马延昭,对方却并不看他。 “你害怕未来,你害怕现在,你害怕过去,你害怕发生过的所有一切,同时也害怕所有还来不及发生的事情,所以你麻醉自己,好让自己不去想,同时也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做,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但是你错了,你改变不了所有将要发生的事,更加改变不了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司马延昭像是一个智慧老头一般娓娓道来。 楚江红望着他面前的这个人,他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个年纪轻轻的白衣剑客竟是如何看透他的心事的。 “那我就改变自己。”楚江红收回目光,然后说道。 “那么你改变自己了吗?你让自己平静如水了吗?你将自己心中的火完全浇灭了吗?”司马延昭紧盯着他,盯得他抬不起头来。 “火?心中的火?”楚江红自语道,他并不回答对方的话,而是将心思转到自己的心中,他也想知道自己心中的火是否还在,“或许真的已经熄灭了吧。”他对自己说道。 “你一定在想我是怎么猜出你的心思的吧?”司马延昭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害怕吗?你以为我就无所畏惧吗?不,我也会害怕,我也会恐惧,过去的阴影,将来的未知一样强压在我的心头,我也想要将自己释放,我也会茫然。。。。。。”两道深邃的目光望向遥远的夜空。 “你也会。。。。。。”楚江红望着眼前这个看似高大的人,喃喃道,“害怕?” “只不过是我们选择的方式不同罢了,我选择迎头而上,而你选择了逃避。”司马延昭的头依旧向着那点缀着星辰的夜空,似乎他是在对着它们说话,“倒不是因为我多么勇敢亦或坚强,只是我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 沉默开始在两人之间漫延,谁也不再开口,城隍庙之中一片死寂,死寂的仿佛连时间走动的滴滴声也可以听得见。 “明日我要去天机山,不如你随我一同前去吧。”司马延昭再次补上了一句。 “可惜我心中的火已经熄灭了。”楚江红侧过身子躺下,背对着依旧仰望着夜空的司马延昭。“好了,我要睡觉了。” “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说睡就睡了呢。”司马延昭用脚踹了踹楚江红。“喂喂,快起来,我们不是聊的挺好的嘛。” “喂喂,刚刚打了一架,现在感觉肚子饿了,你这里有没有吃的。”司马延昭又用踹了踹他,“啊?有没有,你说话呀。” “哪,我出一两银子给你买总可以了吧,喂。”如此看来他还真是饿急了,竟会问乞丐要东西吃。 “我不叫喂喂,我有名字。”楚江红被烦的实在睡不着,就连装睡也没办法再装下去了。 “好好好,你有名字,楚江红楚大爷,请问你有吃的没有?” “那个角落里,有土豆,你自己去找找吧。”楚江红半坐起身子,指着一个角落说道。 说完,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准备睡他的觉了,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司马延昭在那里寻找吃的。 “还真有。”毫无疑问他是真的饿了,一个土豆竟也能让他如此欣喜,“你要不要来一个?”他回头问楚江红。 “或许不要。”因为没有听到回答,便自语了一声。 闭上双眼的楚江红全无睡意,他的思绪在过去与现在之间流转,他不能确定现在是什么,也不知道过去到底有多远,他曾经将他的过去深深埋藏,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因为那太痛苦。他原本以为时间久了便会遗忘,可是如今被一个陌生人一提起,却又如翻江倒海一般回到了眼前。 “喂,你干什么?”听到一声声噼里啪啦的响声之后,楚江红睁开双眼,一看到火光,他便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带着吃惊的样子问道。 “首先我有名字,不叫喂,其次我也不干什么。”司马延昭淡然的将几个土豆穿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着。 “我说你烧火干什么?你想把我的家烧掉吗?”楚江红起身就欲将火灭掉,毕竟这城隍庙虽破,倒也比无家可归强得多。 “你又说错了,这里是城隍庙,并非你的家,你说是你的家,我还说是我的家呢,你说我在你家里烧火,我还说我在我自己家里烤火呢,再者说,你总不能让我吃生土豆吧。”司马延昭将楚江红一把拦下,便接着继续烤他的土豆。 楚江红无言以对,他冷哼了一声,以表示他的不满,却并不再说什么了。 “你真不来一点?”司马延昭一点也不理会他的不满,倒是十分客气的问道,然而在楚江红看来他不过是在显示他自己的得意罢了。 “你仇家就在附近,你不怕他们找上门来吗?到时候可没人救的了你。”楚江红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你可以放心,那笑面书生伤的那么重,他们赶着回去疗伤还差不多呢,哪里有闲功夫来找我,再者说。”司马延昭笑着说道,“再者说我还有一个一下就把那不可一世的笑面书生打倒的伙伴在,还怕他们不成,哈哈。” “去去去去去,那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虽然楚江红嘴上如此说,然而一提此事,他的心里还是蛮开心的,却不知是为何。 “不开玩笑,我看你身上从头到尾,并未显示出一点修行之人的气息,你这是全无修为呢,还是深藏不露呢?”司马延昭细细的盯着楚江红道。 “你说呢?”楚江红没好声气的说道,他知道这是对方在调侃他。 “这不好说。”司马延昭笑着收回目光,继续烤着他那还未熟的土豆,“可是如果说你全无修为,那又是如何使出‘夺命司锥’的呢?” 楚江红将自己使出那黑锥子的前后事件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夺命司锥’是在将你的血吸收进去之后,便自己从树身之上跑出来的?”司马延昭紧紧的盯着对方,他的脸上可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楚江红歪过了头,不去理会。 “难道是你的血比较甜不成。”司马延昭转过目光,轻声地道。“可是你又是怎么将他一击击中的呢?要是那一下没打中,那我岂不是玩完了。” “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把他打中了。”楚江红轻声的说道。 “啊,你说什么?”司马延昭抬起头来问道。 “没,没什么,我是说我曾经以打猎为生。”楚江红忙改口道。 “那就不怪了,不怪我能感觉到他们二人的踪迹,却感觉不到你的,而且就连他们两人也不曾发觉你的存在。”司马延昭点了点头道。“你可还真是个不同寻常的乞丐。”司马延昭盯着楚江红又说了一句。 “话说回来,那黑锥子是什么玩意儿?其貌不扬的,真想不到竟然会有如此威力。”楚江红饶有兴味的说道,他似乎也来了兴趣。 “黑锥子?你管那叫黑锥子,那可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暗器,你竟然管它叫黑锥子,要是今天那玉面俏玲珑听到这话,非得气的背过气去不可。”司马延昭笑得合不上嘴,他对这场谈话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一听到玉面俏玲珑这个名字,楚江红不知怎么的便不再做声了,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滞,今晚在树林之中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浮现他的心头,那一丝悸动的感觉,那一丝新鲜的激动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很熟悉却又很陌生,很近却又很远。 楚江红的表现并没有逃过司马延昭的眼睛,他的嘴角现出一丝冷笑,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似的。 “我说你觉得今天那个玉面俏玲珑怎么样?”司马延昭故意望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 “什,什么怎么样?”楚江红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他呆呆的望着面前的那一堆火,脸上竟不由自主的有些红了,虽然在火光之中并不分明,但依然逃不过司马延昭那鹰一般的眼睛。 “哈哈,你还在跟我装傻,可见你的心还不像自己说的那般已经死了呢。”看到楚江红不知所措的样子,司马延昭直觉得好笑。 “我有什么好装傻的,她不过是个漂亮女人,我也不过是多看了她几眼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话虽如此说,但是此时楚江红的内心深处却再次被激荡了起来,就如同眼前这跳跃着的火焰一般。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谁都逃不过的,而且正如她的名字玉面俏玲珑一般,并不失为一个难得的美人,只不过。”司马延昭欲言又止,他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只不过什么?”楚江红已经从刚才的尴尬境地脱逃出来。 “只不过这玉面俏玲珑虽然巧笑嫣然,漫妙生香,然而在我眼中依然只算得是二等颜色。”司马延昭那得意自信的样子就如同一个相玉的专家正品评着手中的一块美玉。 “二等颜色?”一听这话,楚江红有些不满了。 “好好好,顶多就算她个二等以上吧。”看到楚江红眼中的不满之情,司马延昭改了口。 “那我可要听听,在你司马大侠的眼中,何为一等颜色呢?”楚江红故意换了一种口气说道,以示他的不满。 “颜如玉,肤如雪,笑靥如花。”司马延昭一点也不理会楚江红,自顾着说道,“这才是我心中的一等颜色。” “哈哈。”一听司马延昭的话,楚江红竟禁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司马延昭不解的问道。 “难怪你要去修行了。”楚江红好不容易止住笑,然后说道。 “嗯?你想说什么?”司马延昭依旧不解的问道。 “这样有朝一日你得道成仙之后,你就可以到天上去找你心中所谓的一等颜色了。”说着,楚江红又笑了起来,“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这你就错了,要想看到我心中的一等颜色并非要上天才行,便是这人间之地就有,倘若我不曾见过,又怎么敢说玉面俏玲珑不过是二等颜色而已这样的话来中呢,想必我也早就同你一样看得如痴如醉了。”司马延昭并不理会楚江红那略带嘲讽之意的话。 “那我倒是要你听听,你却是在哪里见到这一等颜色的呢?”楚江红显然并不相信,人间竟还有比他今日所见的那个女子更加美丽的女人。 “就在我明日所要前去的地方,天机山。”司马延昭不无得意的说道。 “我当你是去干嘛呢,原来是去会佳人呢。”说完,楚江红又笑了起来,似乎此时,他不再有睡意,而司马延昭也不再感觉到饿了。 “我去天机山可是有正事的,不过嘛,如果能看上她一眼,那真是不虚此行了。”司马延昭笑着说道,显然他对此十分的憧憬。 “哼,怎么你们修行之人也会如此谈论女色?”楚江红鄙夷的看他一眼。 “你也说了,我们不过是修行,又不是修木头,修石头。”司马延昭倒是一点不在意,“更何况,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就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展现英雄气概的一面。”司马延昭的目光中流露出无限向往的样子来。 “怎么?你也有?” “废话,首先我是个人,其次我是个男人,你说我有没有。”司马延昭瞪了他一眼。 “说真的,你真该随我一起去看看那个绝世美人,就算是独善其身也好,反正你又没什么要紧事,说不定你还会感谢我的。”司马延昭拍了拍楚江红的肩膀说道。 “不去不去,她是你心中的一等颜色,又不是我心中的一等颜色。”楚江红仰面躺下,补充了一句道,“现在睡觉就是我最要紧的事。” “要我说,只要你见了她之后,你再看任何女人都将是二等颜色了。”司马延昭对着躺下的楚江红说道。 楚江红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她姓莫。”司马延昭自言自语道,他的目光游离在城隍庙之外的那片遥远而深邃的夜空,仿佛那里有他所想看到的东西。 “有这姓?”听到这个奇怪的字,楚江红睁开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没有,连这么美的女人都有。”不曾回过目光,司马延昭只是淡淡的说道。 “我没听过。”楚江红撒了谎,他的脑海之中正在搜寻着关于这个字的一切记忆。 “你没听过,你还没见过呢,你没见过没听过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什么稀奇。” 楚江红并不搭腔,却也没有闭上眼睛。 “她叫莫小慈。”司马延昭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他的脸上挂着微笑,是那种最自然最温柔的笑,仿佛他真的看到了他所想看的。 楚江红腾的一下就从身下躺着的稻草之上坐了起来,就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可把司马延昭给吓了一跳。 “怎么?”回过神来的司马延昭带着吃惊的目光望着楚江红。 “你刚刚说她叫什么?”好一会儿之后,楚江红才回过头来,望着司马延昭说道,那是一种令人害怕的目光,掺杂着呆滞、激动、不信和茫然。 “我说她叫莫小慈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司马延昭不解的问道,楚江红的表现让他着实吃惊。 “莫小慈?”慢慢收回盯着司马延昭的目光,楚江红的目光开始变得茫然,他自言自语道,同时他的思想陷入回忆之中,“莫小慈,阿杜,阿楠,不,不会,不会是他们。” “你说什么?”司马延昭听不清楚江红的嘴里究竟在念叨着什么。 “我说,明日我随你一起去天机山。”静待了一会儿之后,楚江红终于开口说道。 “啊?”司马延昭张大着嘴巴,吃惊不已,对方变得太快,令他一时难以适应,“你说什么?”并非他没听清,只是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我说明日我随你去天机山。”楚江红再次说了一遍,这回说得清楚多了。 “刚刚还坚决地说不去,怎么这会儿就改变主意呢?”这回司马延昭听清了,也不再怀疑自己所听到的了,只是他却充满了疑问。 “没什么。”楚江红以极平淡的口气说道,好像他真的没什么似的,只不过他的内心却汹涌而澎湃。 “你一定认识那个莫小慈对不对?”司马延昭直直的望着楚江红的眼睛,生怕他骗过自己。 “不,我不认识她。”楚江红并不看着对方的眼睛,只是目光直直的似看非看地注视着眼前那跳跃着的火焰,仿佛那里可以看出什么来似的。 “你说谎,你肯定认识她,刚刚还说不去,可是一听到她的名字,就立马改口说要去,你肯定认识她,对不对,别想骗过我。”司马延昭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样子,明摆着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他是决不会善罢干休的。 “我要睡觉了。”楚江红想要再次躺下,却被司马延昭拦下了。 “你先说,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就你这样。”司马延昭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楚江红,带着古怪的笑容说道,那笑容并不是鄙夷,只是有些吃惊。 “我说了我不认识。”楚江红依旧坚守着他的阵地。 “不,你肯定认识,乞丐和凤凰,哈哈,这肯定会成为一段千古传闻的佳话的。”笑过之后,司马延昭正了正色,继续说道,“我说你也真是的,做为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认识就认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再吵我睡觉,明日我就不随你去天机山了。”楚江红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以示不满,事实并非令他不满的并非是对方打扰他睡觉,而是他的回忆被打扰了,他现在所需要的是安静。 “好好好,不吵不吵,不吵你这爱睡觉的乞丐了。”这一回司马延昭出乎意料的竟没有拦阻。 燃烧的火焰依然在原处跳跃着,城隍庙之中可以清楚的听见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然而安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喂喂,你快说说,你究竟是怎么认识她的,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你快说给我听听嘛?”司马延昭终究没忍住,开口道。 “喂,楚江红,乞丐。”楚江红没动弹,司马延昭又推了推他,还是没有动静。 “你不说,我自己问她去。”司马延昭不满地哼哼着,“可是我要怎么才能跟她说上话呢?”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哎呀,我的土豆。”司马延昭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的晚餐还在火上烤着呢,“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都烤糊了,哎。 司马延昭的抱怨声慢慢熄止了,城隍庙之中再次复归平静,只有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依然如故,楚江红睁开双眼,看到的只是忽明忽暗的火光,还有墙上那忽高忽低的影子。 他的眼神之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他深深埋藏的记忆啊,难道就要这样回归到眼前吗,当他所寻找的一切都将找到的时候,他竟想不出自己该如何去迎接,张开双手吗?不,他不能,他不过是一个乞丐,一个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乞丐,又有谁会认他呢。 “或许去看一眼就好了吧,我就离开,永远地离开。”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他们不会认出自己来的,因为他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他还能认得他们吗?他也不知道,或许他们也早已不再是他们原来的样子了。他要走,可是去哪里呢?他不知道,可是又何必去想呢,他不过是个乞丐,去哪里都可以,到哪里也都一样。 一大早,楚江红就被司马延昭拖起来,要是由着楚江红的习惯,没有睡到日晒三竿,他是不会起来的。不过司马延昭所不知道的是,虽然楚江红闭着双眼,可是他却一夜未眠。 他们来到梧桐镇,在司马延昭死拉硬拽之下,楚江红方才将他身上的乞丐衣脱下,换了一套同司马延昭一样的白衣。司马延昭原本还打算将他的那头又乱又脏的头发给拾弄拾弄,可是楚江红坚决反对。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同意陪你去天机山了,你却又要来拾弄我的头发来了,我觉得我这样可没什么不好的,你别想动它,否则我跟你拼命。”楚江红远远的躲着司马延昭,生怕他会对自己的头发动手,也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人家那可是天机山哪,中原正道领袖之所在,你以为是你的乞丐窝啊,你这个样儿,不是明摆着要丢我们九华山的脸嘛,到时候九华山岂不是要受他们耻笑,不行不行,你必须的拾弄拾弄,我可不让九华山蒙羞。”司马延昭试图走近楚江红,但是他又远远的走来去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你没听过吗?”楚江红继续躲着司马延昭。 “哟呵,怎么,你还是个好诗文的乞丐呢。”司马延昭冷冷的笑了一声,不过他很快又转了声气,“就你这样,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呢,我看你要再不拾弄拾弄,就算你爹娘看到你都认不出来了。” 一听这话,楚江红的脸上明显变得阴沉了,眼见如此,司马延昭似乎也觉得自己失言了,“好了好了,就这样也挺好,还有几分潇洒呢。” 不过最后楚江红也妥协了,虽然他那披散着的长发并没有什么改观,但是他还是去小溪之中洗了一洗,事实上,司马延昭有一点说得不对,他的长发虽然乱,却并不脏。 如此,两人带了点干粮,便起程去天机山了,两人均是一袭白衣,潇洒而自然,气度各不相同,谁会注意到,二人其中有一个昨天还是乞丐呢。 天机山是位于中原南部的一个大山脉,它将中原之地与南方的蛮荒之地相隔离,也就是说,过了这天机山,便到了南方的蛮夷地界了。天机山脉范围极广,据说方圆八百里之广,它成一条巨龙状,横卧在大地之上,景象蔚为壮观,让人不得不佩服造化之神奇。 天机山成为中原与南方诸蛮的天然屏障,立于大地之上,就像一把大刀,将中南与南蛮之间的联系生生隔断。这里向来都是野兽与植被的乐园,大树为野兽生灵提供居所与食物,野兽生灵则为这片被遗忘的世界带来博博生机。 让天机山成为众所周知的名山大川之一,并非缘自它的风光美景,而是天机山之上的那个修真门派一一一天机门。天机门位列中原三大修真门派之一,同菩提山的万佛宗,九华山的九华门,合称为中原三大门派。 没人知道天机门成立于何时,世人只知它的开山祖师是一个名叫天机子的人。据传闻天机子在距今一千多年前在天机山修行,他最后得道升天,将天机山留于亲传弟子,这个弟子为记念自己的师傅,便在天机山之上开创了一个修真门派,取名天机门,这便是天机门的由来。 经过千百年的发展壮大,天机门已经成了中原正道的领袖。虽然天机门以极光鲜的姿态展现在世人的面前,然而世人对于它的认识却十分有限,或许吧,人们总是把它当作神山来崇敬,而把山上的修行之人都奉为神仙,毕竟他们有过人之处,是俗世之人羡慕不来的。 如今,天机山的掌门是云虚子真人,除了天机山的弟子之外,世上并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容,据传云虚子的修为早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可惜真正有机会见识到的却不多,也有传说云虚子真人早已变成了神仙,然而这些传言是否属实,却并不为人所知。 “你身上还有钱吗?”用过午饭之后,楚江红问司马延昭道。 “你还没有吃饱吗?”司马延昭不解的反问道,“你刚才可是吃了五碗饭,也不怕把你给撑死。” “我吃几碗饭你还惦记着,有你这么小气的吗,啊。”显然对于别人把他当作饭桶这一点,楚江红十分不满。 “不用你掏钱,你当然不心疼。”司马延昭嘟哝道。 “不就是吃你一顿饭吗,至于吗你。” “你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我的。”司马延昭小声地自语道。 “我可是要千里迢迢陪你去天机山哪,我容易吗我。”楚江红依旧喋喋不休。 “你哪里是千里迢迢陪我去天机山哪,你是千山万水去看佳人还差不多。”司马延昭依然轻声的道。 “你说什么?”楚江红似乎没听清,望着他问道。 “没什么,我是问你要银子做什么?”司马延昭忙改了话题,“刚才吃饭花完了。” “当然是买马啊,难道你要走着去啊,那可是天机山耶,我看我们两个走一年也走不到,算了,我还是回去睡我的觉实在点。”楚江红又不满的说起来,“叫你不要去有客来,随便吃点杂酱面就成了,我说你这人就是矫情,还说是修行的人呢,明明就是个公子哥儿。。”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是你说要去有客来吃的,更何况菜还都是你点的,吃也全是你吃的,现在反过来污我,要我说,世上怎么还有你这种乞丐才对,说我是公子哥儿,你还是公子乞丐呢?你不去是吧,你不去我自己去。”这回轮到司马延昭不满了,一口气说完,就差骂街了。 “干嘛干嘛了,跟个泼妇似的,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不吃好点,怎么有力气上路呢,可是你自己不吃那能怪谁呢。”不得不说,楚江红变得有够快。 “我泼妇,我。”司马延昭还想发顿飙来着。 “好了,好了,别再我我我的了,还是想想怎么去天机山吧。”楚江红拦住司马延昭,事实上他考虑的并没有错,二人所在的梧桐镇离他们所要前去的天机山着实有些远,如果他们要靠走的,想必得走个一年半载,而且还要日夜不停。 “这个不劳你费心。”司马延昭显然还没有发泄完,语气之间还有些火药味。 “什么叫不劳我费心,要走断的可是我的腿。”楚江红回过头来道。 “你不是不去了嘛,你不是要回你的乞丐窝去睡觉嘛,又怎么会走断腿呢?”司马延昭扬着头,以示不满。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我答应了要随你一起去,又怎么能因为害怕艰难而回头呢,这可不是我楚某人的风格。”楚江红拍着胸脯以示保证,脸上陪着笑容。 “走断腿也不怕?”司马延昭冷笑着望了望他。 “不怕,走断两条腿也不怕。”楚江红仰着脑袋,一副信誓旦旦地样子。 “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司马延昭点着头,怪声怪气的道。 “此乃我楚某人之所言。”楚江红古里古怪的样子,把司马延昭都逗乐,不知道有多久,楚江红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甚至于都忘了开心是什么滋味了。 “还君子呢。”司马延昭半是嘲讽半是笑意的道。 “就算当不了君子,也不能做小人嘛不是。”楚江红继续说道,“好了,别再君子小人的了,你身上真没银子了?真没钱买马了?真的要走着去吗?” “我像是那种喜欢骗人的人吗?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司马延昭笑着说道。 “走就走,谁怕谁啊,我担心的是你,到时候走到一半走不动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楚江红哼了一声之后,也等司马延昭再开口,便率先走了开去。 “喂,你这是上哪儿去?”司马延昭站在原地看着楚江红向前而去,等到他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开口喊道。 “去天机山啊,你还在原地磨磨唧唧,婆婆妈妈,就是走到明年也到不了。”楚江红回过头狠狠地教训道。 “你再往前走啊,别说明年到不了,就是走到后年我看你也到不了。”司马延昭笑着说道,说完也不等楚江红,便自己转过身向后走去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走错了你也不提醒一下,太缺德了吧。”楚江红好不容易赶上来之后,喘着粗气,带着责备的口气问道。 “是你自己要往前走的,现在反而来怪我,又不是我叫你往前走的。”司马延昭却并不理会。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缺德呢,我好心好意随你去天机山,你就这样回抱的。” “奇怪了,怎么昨天我就没发现你有这么多话呢?嗯,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司马延昭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楚江红道。 楚江红不说话,径直向前走去了,也不理会他。 “咦,不是去天机山吗?你带我来这荒野干什么,再往前走,不就到我的城隍庙了嘛。”走了一会儿之后,楚江红发现不对,便回过头望着司马延昭问道。 “这不是刚好送你回家睡觉嘛。”司马延昭笑着说了一句,便走过楚江红,继续向前走去。 又走了一会儿之后,已经到了荒野腹地,再走过两个路口就真的到楚江红的家了。 突然,司马延昭停下了脚步,他四下里望了望,确定没有人之后,便将手里的宝剑握起身前,随着他催动体内的真气运行,宝剑之上便突然出现了赤红色的光芒,正是昨日楚江红曾经看到的那般。 “你,你要干什么?”这突如其来的赤红色把楚江红吓得后退了几步,把他吓退的还有那逼人的气势。“我不过说你几句,你用不着带我到这荒郊野外杀人灭口吧,大不了我跟你道歉便是。” “瞧你这胆子,怎么就跟你心眼一样小呢,我要是想杀你灭口,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再说,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你呢?”司马延昭看着楚江红,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那倒也是,嘿嘿。”楚江红回过神来,再次走近司马延昭,他想走近观察一番那把赤红的宝剑。 “听说宝剑都有名字,你这剑叫什么名字啊?”楚江红盯着那发着红光的剑。 “它叫赤血。”司马延昭也盯着他的爱剑说道,他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骄傲。 “赤血?好名字。”楚江红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可是还没等他触碰到,那把赤血神剑,便‘咻’的一声从司马延昭手中飞了出去,可把他吓了一跳。“你的赤血怎么跑了?” 司马延昭笑了一笑,却并不答话,赤血在空中飞了一圈之后,又直直的向他飞来。见状,楚江红赶紧躲了开去,生怕自己受到无妄之灾。 飞回来的赤血出现在司马延昭的脚前,他一抬脚,便踏了上去,随即回过头来望着楚江红。 “干,干什么?”楚江红有些吃惊,也有些不解。 “上来啊。”司马延昭叫了一声。 “这剑身这么窄,会不会站不住啊?”楚江红伸着手比划着剑身的宽度,“还有我们两个人这么重,会不会掉下来啊?”显然,他还不能很容易的接受眼前的现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我说你的胆子小还真不是冤枉你的,我看也就花生米那么大。”司马延昭笑着说道,显然,楚江红那又怕又呆的样子,把他逗得直乐。 “你,你可小心着点,从小到大我可没玩过这玩意儿。”好不容易,楚江红克服自己的恐惧心理,来到跟前,可是还不曾爬上了满身通红的赤血神剑。 “那你跟我说可没用,你跟‘赤血’说去吧。”司马延昭大笑道。 “赤血老兄,你可小心着点飞,你可飞慢点,不是我怕,到底我这是第一次上天。”楚江红弯下身子,对司马延昭脚下的赤血说道,好像它也能听得懂似的,“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那我可上来了。” “哈哈。”司马延昭大笑着。 好不容易楚江红算是爬上了赤血神剑,站立在窄而又窄的剑身之上,他的身子免不了要左摇右晃的,总之就是站不稳。 “你这把我抓这么紧,你让我怎么飞啊,如果你不放松点,我们俩都会从天上掉下来的。”司马延昭笑过之后,对身后那个把他的手臂都抓得有些痛的楚江红说道。 “什,什么,从天下掉下来。”显然,司马延昭的话可把他吓了一跳,他抓得越发紧了,“那我不玩了,我要下去了。” “来不及了,呀唬。”司马延昭的话音还未落,赤血神剑便‘咻’的一声直向天空飞去。 除了一开始有些晃悠之外,飞得还是比较稳的。 梧桐镇上的农民们只看到一道赤红色的光芒闪过,还以为是神仙显灵了呢,赶紧跪下地去朝拜。 赤血直插云天,他并没有按楚江红的意愿行事,它飞得很高,飞得也极快。风在耳边刮过,呼呼作响,脚下的风景就如同画卷一般被拉过,只一掠的功夫,已经从这个山头越过另一个山头了。 几个时辰之后,他们在一处山脚停下。 “喂,我们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司马延昭对身后的楚江红说道。 “啊?这么快就到了。”楚江红睁开眼睛,开始四下张望着,他看到周边是一群山,旁边有一条小溪流过。 “都跟你说到了,你还死抓着我干嘛,你是不是还没有飞够啊。”司马延昭对楚江红说道,在对方放开手之后,他开始不住的揉着被抓麻的手臂,显然楚江红的确是抓的够紧的。 两人从赤血之上下来之后,赤血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握在司马延昭的手中。 远处近处都是山,山上也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或大或小,在他们的身前有一条小径,向山上通去。 “你这一路上都是闭着双眼的吗?真是可惜了那一路的好风景。”司马延昭摇着头对楚江红说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更真切的表达他的惋惜之情。 “谁说我这一路上都是闭着眼睛的,我只是在最后眼睛累了,才闭起来的。”楚江红争辩道。 “哦?是吗?”司马延昭不信任的问道。 “那可不。” “那你说说看那洛阳城的万年塔怎么样,还有那泰山的红石岩?”司马延昭不怀好意的问道,显然他在试探对方。 “哦。”楚江红做出一副十分感慨的样子来,“那万年塔真是高不可攀呢,可惜还不是让我踩在脚下,还有那什么红石岩,好看是好看,只可惜还没等我细细看来,就‘咻’的一下飞过去了,真不过瘾。” “哈哈。”一听楚江红的话,司马延昭再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一听司马延昭的笑声,楚江红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我们既没有飞过洛阳城,也没有飞过泰山,既没有从万年塔之上飞过,更没有什么红石岩了,哈哈。”司马延昭笑个不停。 “你坑我。”楚江红红着脸,十二分不满的样子。 “谁让你是个既胆小,又嘴硬的乞丐呢?”接着又是一阵笑声。 “胆小就胆小。”楚江红自顾着嘟哝了一声,向小径走去,不再理会他。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其实第一次驭剑而行都差不多,我第一次站在赤血之上也是一样。”笑过之后,司马延昭又开始安慰起楚江红来了,他也开始觉得自己刚刚过于刻薄了。 “哼。”楚江红依旧不满的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山脚停下,而不直接驭剑到山顶呢?”司马延昭试图改变话题,以缓和气氛。 然而楚江红依旧不搭理他。 “因为这是我们中原各大门派之间的无形约定,任何弟子都不得擅自在其他门派所在的圣山之上驭剑而行,那会被视为极危险的挑战,而且每座圣山之上都会设有禁制和法阵,如果一不小心触碰到禁制,将法阵启动的话,那驭剑之人誓必会粉身碎骨。”司马延昭自顾着边走边说,也不顾前方的楚江红是否在听。 此时楚江红已经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站住,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司马延昭苦笑着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那是一块界碑,一块十分巨大的石头,立在路旁,这是块什么材质的石头楚江红不知道,但是石头之上所刻着的两个大字,他还是认识的,便是斗大的‘天机’二字。 司马延昭也不再说些什么了,只是走上前来,望着石头之上那两个令楚江红看得入了神的两个字,事实上除了笔法古朴而有力之外,它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哪,你看。”司马延昭指着不远的前方对着楚江红说道。循着司马延昭手指的方向望去,楚江红看到那里有两个蓝色的影子正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飞来。他看得出来,那是两个驭剑而行的人,他们的身后拖着两条长长的蓝色光带。 “那是天机山的弟子。”意识到楚江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司马延昭便向他解释道。 两个驭剑而来的人在他们前方稍远处下了剑,收剑入鞘,然后向他们走来,以示礼貌。 “不知二位是何人,来我天机山所为何事?”两个年轻人来到他们跟前,其中一个开口说道,他们二人都穿着天蓝色衣服,背后也各自背着一把长剑,身形气度看起来亦十分潇洒。 “我叫司马延昭,是九华山弟子,这位。”司马延昭指着身旁的楚江红对二人说道,“这位是我的师弟楚江红。” 一听这话,楚江红立时回过头来望着司马延昭,那吃惊的样子仿佛在说,‘怎么你们修行之人也可以撒谎呢,而且还这般轻松自在。’直到司马延昭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这才转过头去。 “原来是九华山的二位师兄,多有得罪。”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年轻人拱着说,十分客气的说道,“我叫周和,这位是我的师弟张羽山。” “周师兄言重了。”司马延昭拱了拱手,楚江红则有样学样,“我们二人此次冒昧前来是受门主所托,要将一封书函送予云虚子真人,有劳两位师兄替我们带路。” “师兄言重了,二位请随我们来。”周和道了一声之后,便同张羽山后退了几步,然后催动真气,只见两把蓝色神剑如同受到召唤似的,飞身出鞘,在天空之中划了两个完美的狐线之后,飞到了他们脚下,二个一跃而起,跳到剑身之上,同时示意司马延昭和楚江红。 “又飞?”楚江红小声嘀咕了一句。 “如果你想爬上去,我没意见。”司马延昭笑着在楚江红耳边说了一句,便走上前去。 楚江红抬头看了看那高不可攀,而且险峻异常的天机山,然后耸了耸肩,轻声了一句,“还是算了”,也向前走去。 司马延昭上了周和的剑,楚江红则跟在了张羽山的身后。 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是这一回楚江红却并没有再闭上眼睛,同时也没有将张羽山的手臂抓得那么紧了,一来他怕人家笑话,二来他也想看看这脚底下的天机山风光。 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张羽山回过头来,吃惊加好奇的望了望他,望得楚江红直有些不好意思。 “张师兄不必惊奇,楚师弟才刚刚入门,还不曾开始修行,所以对于驭剑而行难免有些紧张。”还是司马延昭替楚江红解了围,楚江红看了司马延昭一眼,只见他垂手而立,面色从容而泰然,对此,他也只得不好意思的笑笑,他本想放开自己的手,以示勇敢,然而最终还是恐惧感占了上风。 “人并非生来都是勇敢的,楚师弟不必介怀。张师弟,我们走吧。”周和也替楚江红解除尴尬,说完,便率先驭着脚下的剑直奔山顶而去,张羽山也紧随其后。 这一回,楚江红倒是没有错过脚下一掠而过的风光,那是怎样的一种奇景呢,或许只有亲身体验过的才会懂的吧。放眼望去,脚下绿色的青山一览无遗,而眼前则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海,那是一种感觉,一种站在地上行走的人完全体会不到的感觉,此时的楚江红正在享受这种感觉,而将眼前的恐惧感抛之脑后了,他的手慢慢不知不觉间已经放开了张羽山的手臂,他要用这双手来拥抱迎面而来的自然。他微微闭上双眼,这一回却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深深的陶醉其中,任由扑面而来的风吹过脸颊。 等到楚江红意识到他们已经停止飞行的时候,他知道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也就是天机山顶。 这一回楚江红十分从容的从蓝剑之上跳下来了。映入他眼帘的一块极其开阔的平地,据他的目力所推测,这里足有数十里之广,相信可以同时容纳数万人之多。虽然他的嘴上没说出口,但是他的心里早已赞叹不已了,他那痴痴呆望的目光恰恰是证明了这一点。 然而令他吃惊的还不止这一片无边开阔的天地,还有广场之中的那颗其大无比的树,真有独木而成林的气势,楚江红望着它入了神。它到底有多大呢,用遮天蔽日这样的字眼也不足以形容,抬眼望去,就好像它已通到天上去了一般,在它的荫蔽之下,广场中央留下了一大片阴影。 “这是我们天机山的镇山之宝,百丈松。”看到楚江红呆望的样子,周和向他解释道。 “百丈。。松?”楚江红重复了一遍这颗大树的名字,可是在他看来,它何止百丈,恐怕足有千丈万丈甚至更高了吧。 “站立在它的面前显得多渺小啊。”楚江红暗自概叹道。 “此乃我们天机山开山祖师天机子亲手所栽种,经过历代祖师精心守护之下才得以存留下来,正是它见证了我们天机山的兴衰之史。”此时,周和,司马延昭乃至张羽山无不随同楚江红一起仰望着这颗‘百丈松’,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到,司马延昭依旧深深的入了神。 “物换星移,白云苍狗,唯有它能一直傲视天下。”司马延昭不无慨叹的道。 “师兄,我们还是进去吧,师父还在等着我们呢。”回过头来的张羽山提醒周和道。 “不错不错,我竟把这个给忘了,司马师兄,楚师弟,我们还是先去太极殿吧,师父还在等着二位呢。”经过提醒的周和也回过头来对司马延昭和楚江红说道。 “不知尊师是哪位师叔呢?”司马延昭问道。 “江湖人称出剑迅如龙,便是家师。”周和笑着说道。 “原来是薛师叔的高徒,不怪修为如此强劲。”司马延昭不无赞誉的道。 “司马师兄实在过奖了,其实司马师兄才是天纵英才,当日在神龙擂之上,可是无人能敌啊,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周和脸上带着笑容,他又补充道,“我们还是去太极殿吧,恐怕师父要等急了。” 说完,便带着二人穿过这硕大的广场,向着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太极殿而去。 “师父在上,我们已经将他们带来了。”来到太极殿之上,周和拱着手,率先向着太极殿上首之上端坐着的一个中年人说道,想来那便是他的师父。 “九华山弟子司马延昭见过薛师叔。”这些基本的礼数司马延昭当然熟的很,他倒是有些担心一旁的楚江红,不过很快便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九华山弟子楚江红见过薛师叔。”楚江红也有样学样,学得倒是像模像样的。 “哈哈,二位师侄不必客气。”跟楚江红设想的严肃场面不同的是,这位薛师叔竟笑得十分爽朗,他从座位上走下来,来到他们跟前,继续说道,“今天我就有预感有贵客临门,没想到竟是龙师兄的高徒,不知近来龙师兄身体可好啊。” “承蒙薛师叔挂碍,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十分康健,当日天机山一别,师父一直十分想念各位师叔师伯,一直希望能前来看望各位师叔师伯们,只是山中锁事缠身,一直未能成行。”这些客套的话司马延昭倒是说的顺溜的很,楚江红则一句也不会,“就在我二人成行之前,师父还特别嘱咐我代他向各位师叔师伯们问好。” “龙师兄实在太客气了,当日一别,已经一年有余,我薛某人可也十分想念龙师兄呢。”这位薛师叔再次大笑了起来。 “等弟子回到山中一定向师父禀明薛师叔的厚谊。”司马延昭再次拱着手说道。 “能让龙师兄最得意的弟子前来,想必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事了。”显然这薛师叔口中最得意的弟子可不包括楚江红,事实上他可是连弟子也算不上呢。 “薛师叔过奖了,司马延昭愧不敢当,成行之前,师父仅是交予我二人一封书信,命令我们无论如论都要将信送到云虚子真人手中,至于是何事,弟子实在不知。”司马延昭不愧是九华山的高徒,不论是修为,亦或是办事能力,都绝对不落人后,至于楚江红呢,不管是哪一样,他可都沾不上边。 “如此,我看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两位师侄先去休息,明日我再带二位见掌门师兄,不知两们师侄意下如何?”薛师叔依旧十分客气的说道。 “一切全凭师叔安排。”司马延昭低下头,以示敬意。 “旅途劳顿,二位师侄先去休息吧。”说完又转过头向着周和和张羽山道,“周和,张羽山,你们带两位师侄去休息吧,切不可怠慢两位贵客。” “是,弟子谨遵师命。”两人拱着手,异口同声的说道。 “两位师兄这边请。”周和回过头来,对司马延昭和楚江红道。 “弟子告退。”司马延昭说道,楚江红也有样学样的来了一句。 “去吧。” 出了太极殿之后,两人便随着周和以及张羽山来到了天机山的厢房,厢房的正中挂着刻有‘闲雅居’三个字的匾额。这闲雅居位于天机山的后山之中,与天机山弟子的居舍隔得并不近,倒是显得十分清静,想来是为了贵客免受打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房间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供客人休息的床铺之外,便只剩下一张小桌子和几把木凳,小桌子之上放几一个茶壶和几只茶杯。虽然这天机山中并不常有客人,但是这些供客人居住的厢房看上去却是一尘不染,院子之中也干分干净,想来这里常常都有人打扫。 “山中简陋,还望两位不要嫌弃。”周和客气的说道。 “周师兄说的是哪里话,是我们二人多有打扰才是。”司马延昭也同样客气的回应道。 “都是同道中人,两位师兄不必客气,晚饭一会儿就会送来,旅途劳顿,我们二人就不多叨扰了,两位师兄早些歇息,明日清晨,我再来领两位去见掌门师伯,师父以及各位叔师。”说完,周和便同张羽山拱了拱手,出了闲雅居。 次日一清早,便有人来带领他们,此人楚江红并不曾见过,但是显然司马延昭却并不陌生。 “徐师兄,怎么是你啊。”一见此人,司马延昭便面带喜色的迎了上去,亲切的道。 “司马师弟,真是好久不见,别来无羔啊。”对方也十分亲切友好,显然见了对方令他很高兴。“周师弟今日有事出去了,就由我来代劳,替你们带路。” “那真是有劳徐师兄了。”司马延昭嘴上虽然客气,然而却十分自然,一点也不拘束。 “这么说就见外了,对了,这位是?”徐师兄转而向一旁呆呆站着的楚江红道。 “见到徐师兄太令我高兴了,竟忘了为你们介绍了,真是失礼,这位是天机山掌门云虚子真人的大弟子徐广平徐师兄。”他先指着徐广平对楚江红说道,接着又指着楚江红继续说道,“这是我的师弟楚江红。” “怎么样?屋室简陋,住的还习惯吗?”徐广平十分和善的对着楚江红说道。 “很好,多谢徐师兄关心。”楚江红也还以礼貌。 “我带你们去天机殿吧,师父及列位师叔可都在等着你们呢。”徐广平回到正题。 “那就有劳徐师兄了。”司马延昭道。 “这边请。” 踏着来时的路而去,一行三人再次来到昨日的广场,那颗遮天蔽日的百丈松依旧吸引着楚江红的目光。 “这边走。”看着楚江红呆望的样子,徐广平笑了笑,然后提醒道。 走过了大广场之后,楚江红和司马延昭便跟着徐广平来到了又一个神奇的地方,便是一个十分开阔的圆形大池子,池里蓄满了水,池子四周由神奇的青石围成。 “这里便是天池。”徐广平回过头来对二人说道。“想必司马师弟已经来过了吧。” “不错,我有幸来过一回。”司马延昭说道,他的目光也在四下里张望着。 “天池。”望着碧绿的池水,楚江红重复了一遍。 “过了这天池,也便到了天机殿了。”徐广平轻松而随意的道。 天池里的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楚的看见池底的沙石。天池之上有一座弯形的木桥,此时此刻,同行的三人便走在这木桥之上。楚江红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如此之高的山峰之上,居然可以看到一个如此之大的天池,然而他更加想不到,这天池同他脚底下的弯形木桥正好形成一个太极图,只可惜他站的不够高,所以看不出来罢了。 果然,走过了天池之上的那座长而弯的木桥之后,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了。青石铺就的台阶,白玉雕琢的栏杆赫然在目,还有那蓝色的墙体,黑色的琉璃瓦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还有那飞檐之上雕刻的奇怪动物也吸引着楚江红的目光,只可惜他却认不出来。 “天机殿。”楚江红轻声念着匾额之上刻着的三个大字。 “不错,这里便是天机山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徐广平依然面带微笑的道,“二位师弟,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掌门以及各位师叔想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好。”司马延归略带歉意的说道。 来到天机殿之后,首先跃入楚江红眼帘的便是天机殿上首的那个巨大的太极图,黑白相间,楚江红看得真切,就如同那太极图自己旋转起来,向着楚江红飞来。继而楚江红看到太极图下方的位置坐着一个老头,老头头发花白,仙风瘦骨,然而他目光如炬,看来便是得道高人的模样,楚江红可以猜到眼前这个苍白头发的老头便是徐广平口中的师傅,天机山的掌门云虚子真人。 “师傅,各位师叔,弟子已经将两位师弟带来了。”徐广平恭敬地低着头向云虚子说道。 “好了,广平,我们有些话要问问二位,你先下去吧。”说话的是云虚子,虽然他的声音不高,但却浑厚有力,给人一种威势的感觉。 “是。”徐广平答应了一声之后,便自顾站到了一旁。 借着徐广平与云虚子说话的这个空档,楚江红利用眼角余光,再次打量了这个天机殿。天机殿很大,足可以容纳百十来人,然而殿内却只摆了几张椅子,显得十分空旷。殿内陈设如此简单,除了几张椅子,便不再有多余的东西了。椅子上坐着三个人,想来便是徐广平口中的师叔了吧。 “九华山弟子司马延昭见过掌门真人,见过各位师伯。”司马延昭拱着手恭敬的说道。 “弟子楚江红见过掌门真人,见过各位师伯。”楚江红也有样学样的行着礼,这一路上他别的没学会,倒是礼节学了不少。 “二位贤侄不必多礼。”云虚子那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响起在楚江红的耳畔,“一年不见,贤侄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啊。”这话当然是对着司马延昭说道,他楚江红可谈不上什么修为。 “真人过奖了,晚辈天姿愚钝,怎比得上天机山的各位师兄。”司马延昭恭敬的说道。 “你当日的表现我们可是有目共睹,可不能说是天姿愚钝,天纵英才还差不多。”云虚子说完便笑了起来,看来心情还不错。 “真人盛赞,晚辈实在是愧不敢当。”司马延昭你着头,恭敬的道。 “胜而不骄方为英雄本色,龙师弟果然是收了个好弟子啊。”说完云虚子再次开怀大笑起来。 “这位小兄弟,老道倒是不曾见过。”云虚子转而向楚江红道。 “事实上,这位楚兄弟还不曾拜入九华门下,此次弟子偶遇楚兄弟,与他十分投缘,是故希望将他引荐给师父,也为正道武林出一分力。”楚江红没有说话,司马延昭替他招架着。 “那我可要恭喜龙师弟了,这位小兄弟气宇不凡,他日一定也同你一样是个难得的人才。”云虚子的目光盯着楚江红的脸上,然而他的话却是对着司马延昭说的。 “你叫楚江红是吧?”突然云虚子问楚江红道。 “是。”楚江红本想说得更恭敬一些,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蹦出这一个字。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老实回答我。”云虚子的脸上收起了笑容,恢复了常态。 “真人请讲,晚辈定当知无不言。”楚江红道。 “你说何为道?何为魔呢?”云虚子淡淡的道。 楚江红转过头看了司马延昭一眼,显然他并没有想到云虚子竟会问出这个问题,事实上没想到的不止他一人,还有司马延昭。 “晚辈愚见,心存善念则为道,心存恶念则为魔。”沉思了片刻之后,楚江红回答道。 “说得好。”云虚子微微闭起双眼,口中喃喃道。 “薛师弟说你此次是为了送一封信而来?”再次睁开眼睛的云虚子转而向司马延昭问道,仿佛刚才那个问题不过是他无意之间想起的罢了,让其余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的,师父命令晚辈一定要将这封信交到真人手中。”说话间,司马延昭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徐广平走上前来,将司马延昭手中的信接过,然后递予云虚子。 云虚子将信打开看过之后,依然面色不改的将信收起,就好像信里所说的是些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罢了。 “贤侄受了伤?”收起信来的云虚子突然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众人的目光无不落到这个英俊的白衣青年身上,就连司马延昭自己也有些吃惊,事实上司马延昭的伤早就没什么大碍了,而且他又刻意地进行了掩藏,没想到还是被云虚子看出来,这等眼力不得不令众人惊服。 “多谢真人关心,晚辈的受的不过是轻伤,已无大碍。”想瞒已经瞒不过,司马延昭也只得承认道。 “敢对龙师弟的弟子下手,而且还能将司马贤侄打伤的,这江湖之上恐怕也没有几人。”云虚子缓缓道来。 “是笑面书生和玉面俏玲珑。”这便是司马延昭试图隐瞒的原由,知道瞒不过,他也便和盘托出。 “黑暗杀手团的人。”云虚子的脸色依旧淡然,然而在场的其他人却似乎不那么平静了。 “笑面书生和玉面俏玲珑可是黑暗杀手团之中数得着的高手,你能从他们手中全身而退,这份修为,恐怕连掌门师兄的弟子徐广平也做不到吧。”说话的是坐在云虚子右手边的一位老者,天机殿之上,除了云虚子,就数他最老了。此人乃是张炳坤,在天机门之中地位仅次于掌门云虚子,他掌管着天机门的日常事务,威望甚高。 “弟子不才,不敢与司马师弟相提并论。”徐广平十分谦恭的说道。 “徐师兄实在言重了,其实是这位楚师弟救了我。”司马延昭的话无疑像是一场投入湖水之中的石头,在平静的水面之上激起阵阵波澜。 所有人的目光仿佛如同约定好了一般齐刷刷的向着楚江红投来,那些目光之中无不带着吃惊好奇,还有些疑惑不解,这一起投来的目光直看得他有些不自在,脸上的微笑都变得有些僵硬,那双手也在不停的动来动去。心慌意乱的楚江红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满足这些人目光之中的好奇和疑惑了。 “看来小兄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老道眼拙,还真没看出来,小兄弟还是个高手呢。”说话的是云虚子,他目光咄咄,显然在仔细地打量着,似乎准备将他看个透。 “楚师弟其实并没有任何修为,只是偶然的机会,才将我救下的,想来是我命不该绝吧。”司马延昭苦笑了一声,替楚江红解了围。 “想来是贤侄吉人天相。”云虚子多看了楚江红几眼之后,才将目光转过,对于这个年轻人,似乎有许多难以令他一眼看透的东西。 跟随着云虚子的目光,众人也都将各自的目光移开,楚江红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重负一般。 “既然贤侄有伤在身,我等也不便诸多打扰,身体要紧,贤侄还是先去休息吧。”云虚子说完便转向了徐广平,“广平。” “弟子在。”徐广平走出来,低头拱手的说道。 “你去取一颗玉灵丹给司马贤侄。”云虚子依旧缓缓地说道。 “是,弟子遵命。”徐广平十分恭敬地回应道。 “玉灵丹乃是圣药,晚辈何德何能,实在是愧不敢当,还望真人收回成命,何况晚辈的伤已无大碍,真人不必挂怀。”看司马延昭激动成这样,就连楚江红也可以看得出来,这玉灵丹绝非凡品,他倒是也想来一颗尝尝呢。 “贤侄不必客气,我天机山与九华门同属正道,共同捍卫江湖公义,贤侄修为非凡,天赋异禀,他日成就不可限量,能为正道出力,真乃天下苍生之福,区区一颗玉灵丹,又算得了什么呢。”云虚子说的头头是道,司马延昭再想拒绝,也找不到理由了。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真人了。”司马延昭恭敬的谢道。 “贤侄不必客气,广平,你带他们二人去转转吧。” “是。”徐广平恭敬应了一声之后,便回过头来对司马延昭和楚江红说道,“二位师弟这边请。” “晚辈告退。”司马延昭恭敬地拱手道。 “晚辈告退。”楚江红也不含糊。 楚江红所见到的玉灵丹不过是一颗黑乎乎的小丸子罢了,他倒是有些看不上眼呢。 “要说这玩意儿能治伤,打死我也不相信。”他在心里说道。 “掌门师兄,这信上所写是为何事?”等到三个年轻人走了之后,张炳千便开口问道,这也是在座的其他人所关心的事。 “你自己看吧。”话音刚落,只见他用手轻轻一指,那封信便飞到张炳千手中。 “鬼门再起。”张炳千轻声念道,这便是那一纸信上的内容。 一行三人在山路上穿行着,他们在遵循着云虚子的命令行事,正在四处转悠,领略一番天机山的山景风光。徐广平一个劲儿地跟二人作着介绍,司马延昭和楚江红则一个劲儿的称奇。 “对了,徐师兄,那莫小慈莫师妹可曾在山中吗?”突然,司马延昭问徐广平道。显然他的问题过于突然,徐广平完全没有准备,刚刚还意犹未竟的讲述着的徐广平突然戛然而止,面带吃惊的样子望着司马延昭,同样吃惊的还有一旁的确楚江红,当日那种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悸动再次明显的出现。 “莫师妹,师弟是想见莫师妹吗?”回过神来的徐广平面带笑容的说道。 “不,不是,是我的这位还未入门的师弟想见莫师妹,他说他跟莫师妹认识。”司马延昭指着楚江红说道,这一指可不得了,楚江红刚刚还强忍着颤动而表现出来的平静一下就被打破了,他的脸刷的一下通红。 “你你。。我我。。他他。。”楚江红一下指指司马延昭,一下指指自己,一下又对着徐广平,一口气噎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有讲出来,一旁的司马延昭和徐广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楚师弟不必解释,我明白。”徐广平笑着开口替楚江红解了围,然而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只不过如果你们此行想见到莫师妹,那便要教你们失望了,因为叶师叔与众师妹一直居于云月庵之中,而且向来不访客,除非是重大的日子,她们才会露面。” 楚江红同司马延昭对视了一眼,刚才的尴尬顿消,虽然脸色还有些红,但是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还有一丝淡淡的窃喜,然而这一丝窃喜过后,却又有一丝惆怅和落寞爬上心头,教他好不疑惑。 “不过楚师弟你可以放心,下次再见到莫师妹的时候,我定会向她提起你的,想必她一定会想起你来的。”见司马延昭和楚江红脸上流露出来的一丝失落,徐广平笑着安慰道。 “那就有劳徐师兄了。”司马延昭见楚江红半响不作声,便替他答谢道。 此时的楚江红呢,又是欣喜又是害怕,简直是有些不置可否,他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还未请教楚师弟的全名是?到时候我好跟莫师妹提起。”徐广平再次问道,显然他也对眼前这个陌生的楚师弟感到兴趣了。 “他叫楚江红。”又是司马延昭替他作的答,可是一听到这个名字,楚江红脸上那如潮水般退去的红色又开始涌了回来,甚至变得更红了,直红到脖子呢。 “楚江红?好名字。”徐广平也忍不住称赞道。 他想反驳,他想否定,他想说不是,可是最终也没说出口。 “又何必提起呢,或许自己早已被忘却了呢,往事已矣,何必多加打扰呢。”这倒是个安慰自己的好主意。 也便是此时,迎面走过来几个年轻人,他们也是徐广平一样的装扮,他们都是天机山的弟子,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而且表现得十分开心。 “见过徐师兄。”他们来到三人面前时,几个年轻人无不恭敬的对徐广平问候道。 “这两位是九华山的师兄。”徐广平指着司马延昭和楚江红对他的师弟们说道。 “见过两位师兄。” 一听这异口同声的问候,一直低头垂首的楚江红抬起头来,望见了眼前的年轻人,然而这一望不要紧,他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其中的两个人望去,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当他意识到对方的目光也在向他望来时,他却赶紧低下头,然后也没有回应,便很没礼貌的绕过这几个年轻人,低着头向前走去。 楚江红的这种行为倒是让司马延昭的脸上很挂不住,他只得站立原地,满脸歉疚之意的干笑着。 “好了,你们去练功吧。”徐广平再次开口对那几个望着楚江红走过的年轻人说道,显然他们的脸上都在责备着这个没礼貌的‘九华山师兄’。 “是,大师兄。”其中几个年轻人应了一声,便继续他们的脚步,向前而去,只有两个人除外,他们依旧目光灼灼的望着楚江红那渐行渐远而去的单薄背影。 “少爷?”其中一个还小声的嘀咕着。 “阿杜,阿楠,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练功。”眼见这两个显然同样没礼貌的师弟,徐广平再次说道。 “是,是,大师兄。”两人回过头,恭敬的道了一声,便也迈开了脚步,然而他们还是不由自主的一步三回头,望着那个始终不曾再回过头来的楚江红,他们多想再确认一下刚刚那个擦肩而过的面容,只可惜却没有机会了。 “阿杜,那是少爷吗?”其中一个问道。 “不知道,我没看清,你呢?”另一个回答道。 “我也没看清。”这便是一路走过,两人留下的话。 “喂喂,楚江红,你刚刚那样很没礼貌耶,你要知道你现在丢的可是我们九华山的脸。”赶上前来的司马延昭小声的责备楚江红,那声音小的让徐广平听不见,却又足以让楚江红听见。 回过头来的楚江红没有回答,只是瞪了他一眼,便再次迈开脚步而去,也不理会身后不明所以的两人。 “实在是对不住。”无可奈何的司马延昭只得干笑着赔礼道歉。 “司马师弟不必客气,想来楚师弟是有什么心事吧。”徐广平倒是一副十分泰然的样子。 第二天,徐广平来到练功房之中,身为大师兄,这练功房也是他最常呆的地方。 “大师兄。”徐广平一踏入练功房,便有两个年轻人迎上前来,一起叫道。 “哦?是你们啊,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遇到什么疑难的问题需要我为你们解答的。”徐广平笑着说道,他那一向和蔼的样子倒是让他在众师弟之中赢得不少威望呢。 “你说。”两个年轻人一下子都不说话了,其中一个推了推另一个说道。徐广平的目光也向那个人望去。 “是,是这样的,我们,哎,还是你说吧。”这另一个说了一半又觉得说不出口,又把另一个年轻人推到身前,自己躲到身后去了。 徐广平又将目光移到另一个身上,可是他也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 “好,你们不说就算了,那我走了。”说着,徐广平便要走过两人而去,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着恼的样子,依然挂着笑容。 “我们是想问昨天那个九华山的师兄叫什么名字?”见徐广平就要走过,前一个年轻人急得大声问道。 “咦?你们俩问这个干什么?”徐广平回过头来一脸疑惑的问道。 “没,没什么,我们,我们就是想知道。”那个年轻人干笑着,变得有些结巴了。 “阿楠,你说,你们想知道这个干什么?”徐广平对另一个年轻人说道。 “大师兄,真的没什么,你就告诉我们吧。”那个叫阿楠的年轻人也一脸干笑着。 “好,你们不说也可以,那你们就别想从我口中知道他们的名字。”徐广平倒也不买账,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是,是这样的,昨天我们见有一位师兄长的有点像我们以前的一个伙伴,那个伙伴后来跟我们失散了,所以我们就想问问那位师兄他叫什么,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阿杜见徐广平那不急不燥的样子,知道想从他的口中问出点什么并不容易,也只得直言相告,却也隐瞒了一部分。 一听这话,徐广平又将目光转而向阿楠,见阿楠也直点头,便相信了。 “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们吧。”看到两人瞪着大眼紧张期待的样子,徐广平点着头缓缓说道,“他叫司马延昭。” “不是,不是,司马师兄我们见过,我们指的是另一个师兄。”阿杜直否定道。 “哦,原来你们说的是楚江红啊。”徐广平恍然大悟的说道。 “楚。”阿杜重复了第一个字。 “江红。”阿楠补上了另外两个字。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失落。 “怎么?不是你们要找的伙伴吗?”见到两人失望的样子,这个做大师兄的似乎也有些不忍,便语带关切的说道。 却见阿杜了阿楠同时摇着头,沮丧的心情完全写在脸上。 见到他们这样子,徐广平虽然不忍,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他想走开,却又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是该说什么呢?他又一时没有主意,这倒是少有的令他为难的时刻。 “大师兄?”突然阿楠抬起低下的头来叫道。 “嗯?”这声叫唤倒是将徐广平从尴尬的境地之中解脱出来,这让他心中一丝窃喜。 “我们想去看看两位师兄可以吗?昨天我们只是擦肩而过,并没有看清楚。”阿楠继续说道,他的眼中再次开始泛起希望的光芒,这光芒再次在他的脸上展现出淡淡的笑容。 “是啊,我们去看看他们可以吗?”阿杜也反应过来道。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呢。”徐广平笑了一声之后说道。 “真的?”两人显得十分兴奋的叫唤道。 “只不过你们要见他们的话可要去九华山才行呢。”徐广平突然话锋一转,显然是将一盆冷水浇在了阿杜了阿楠的头上,“因为他们二人一大早便辞别了师父回九华山去了。” “哦。”两人的情绪再次跌到谷底,当他们从徐广平身边走过的时候,给他的感觉是,他们就像是两只丧家犬一般。 时间回到稍早一些的时候,司马延昭和楚江红站立望云顶之上,这是天机山的最高处,可以俯瞰整座天机山,周边的一切尽收眼底。早晨,云雾缭绕山顶,身处其间,给人一种奇幻的感觉,就如同置身天界一般。想来,这也便是望云顶这个名字的由来吧。 放眼望去,开阔的心胸,涤荡在云间,站立在绿树青山之上的人,总有一种超然于物外的感觉,从山间吹来的风,夹带着清新的芬芳气息,如同轻纱一般拂过脸际,有些微凉,却并不让人感觉到冷。深深的吸一口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胸中回荡着。 “人在青山顶,心在云天外,好一派人间美景。”司马延昭禁不住脱口而出。 “不知这云天之外又是个什么世界?”楚江红也颇有感触的说道。 “希望那里更加和平,更加安乐,没有纷争,也没有黑暗。”司马延昭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也如同他的表情,更如同这平静的望云顶,没有波动,只是静待时间的推移,或许他也不想去打扰这份宁静吧,何况他的心里所追求的不也正是这同一的宁静。 “我们什么时候起程。”楚江红突如其来的一句,倒是将此时司马延昭的平静打破了,他望了对方一眼,是那种因为被打扰而不满的眼神,然而楚江红却并不理会,自顾着转过目光去。 “这里不好吗?有吃的有喝的,还有这美丽的风景。”虽然司马延昭也觉得并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一来他要办的事已经完成了,二来他想要见上一见莫小慈似乎已经不再可能,虽然这风景还不错,然而总归不是自家的,因此他也决定早日离去。然而此时由楚江红提出来,他反而觉得有反驳一下的必要了,至少过过嘴瘾也是不错的。“难道你还有更高的追求吗?” “你不走?”楚江红转过目光,望着司马延昭,面无表情但却坚决的样子,让他看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 “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司马延昭似乎来了兴致。 “你不走,我走。”不过显然,楚江红并没有他那般兴致,说完便转身而去。 “喂,喂,这就走了?真的走了?”司马延昭显然意犹未竟,冲着楚江红的背影直叫唤道,“见不到莫师妹也不用这样子吧。” 没多久,司马延昭和楚江红在徐广平的带领之下再次来到天机殿之中,此时,殿中静坐的只有掌门云虚子一人。此次他们是来辞行的,虽然云虚子好言相留,可是他们却也没有了再留下的理由,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紧急之事要办,但是出于司马延昭所不知道的理由,楚江红却执意要离去,尽管司马延昭使出浑身解数去追问,却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最后只能归究于因为见不到莫小慈而心情沮丧了。 走出天机殿之后,迎面走来一个天机山弟子,他的脸上是一种冰冷的表情,给楚江红的感觉是这一定是个高傲的人,不难想象笑容从来不会出现在这张脸上。他的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是一种霸气,是那种不服任何人,包括自己的霸气,他会勇敢的超越自己,而不惜任何手段。他是这样一种人,一种只信仰力量的人,然而他们也并非没有软肋,只不过他们擅于隐藏罢了,毕竟那同他们所追求的力量相背离,因此也只有被抛弃的命运了。 “慕容师弟,你来了。”徐广平首先开口,他的脸上是一如继往的微笑,与他口中的慕容师弟形成鲜明的对比。 “徐师兄,师父他说掌门真人找我,我便来了。”话说的十分冷淡,那冷冰冰的语气之外,仿佛在说‘如果不是非说不可,我是绝不愿意开口的’。 “是的,师父在里面等你。”对于对方的冷淡徐广平视而不见,依旧带着兄长那般关怀的微笑说道。 “我这就去。”冷淡的声音让人听来很不是滋味,至少楚江红是这么样觉得。 “慕容师兄,许久不见,别来无羔。”司马延昭也十分客气的向对方问候道,显然对于眼前的这个人,他也并不陌生,似乎就连他的那种态度也同样不陌生,感觉到陌生和讨厌的只有楚江红一人。 “失陪。”对于司马延昭的问候,对方非但不还礼,而且好像假装没听到似的,便从三人中间穿过去,带着急驰的脚步向着天机殿而去,就如同平日里他向着自己心中的目标急驰而去一般。 “这人是赶着去投胎吗?”楚江红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满,显然对于对方的无礼,他可不能同司马延昭一样装做看不见。 “不许胡说,你可知道他是谁吗?”司马延昭虽然知道楚江红说的不无道理,然而他还是责备道,毕竟这是在天机山,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徐广平。 “哼,管他是谁,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能如此无礼。”楚江红冷哼了一声,对于司马延昭的责备他并不服气。 “他可是张炳坤张师叔座下大弟子,他深得张师叔真传,修为造诣之深,鲜有人敌,你要知道,人家可以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将你踩死呢。”说到最后,司马延昭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一点也不为刚才对方的无礼而介怀。 “楚师弟,你也别怪慕容师弟了,他这人向来都是如此,他对人总是冷冷冰冰的,更何况。”徐广平也介入一谈话中来,他停了一停之后,又继续说道,“更何况他曾败在司马师弟之手,我想这也便是他有些无礼的原因。” “难道被人打败了,就要如此冷眼相对吗?就好像见到仇人一样。”对于徐广平的解释,楚江红显然并不接受,对他来说,那只不过是个很好的借口罢了。 “楚师弟说的不错,本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师父也常教导我修心为上,修身为下,常将胜败之事挂在心上,对于我们修行之人也是十分不利的。”徐广平说到这里,却又被楚江红抢过话头去。 “那不就得了。”楚江红不无得意的道。 “然而慕容师弟却不一样。”徐广平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影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忧虑的惆怅。 “有什么不一样?”楚江红好奇的问道。 “哎。”徐广平的目光望着前方,没有说什么,却长叹了一声。 “他太醉心于武功了。”回答楚江红的并不是徐广平,而是一旁的司马延昭。 楚江红将望了望司马延昭,也见他的脸上有一丝忧虑之色,只是不像徐广平那般深罢了,继而他又将目光转移到徐广平的身上,仿佛在寻求他的确认似的。 “司马师弟说的不错。”徐广平肯定了司马延昭的回答,“慕容师弟实在太醉心于武功了,而且也太执着于成败了,他十岁入门,拜入张师叔门下,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从小到大,他一直勇为人先,勤学苦练,绝不甘心于人后,而对于成败之事也看得格外重。” “这不是好事吗?修行之人不正是要讲究勤学苦练的吗?”楚江红再次不解的问道,对于修为之事,他完全是门外汉。 徐广平摇了摇头道,“诚然,一开始确实是好事,他的修为提升极快,而且他的天赋也十分高,所以他的修为远远超过了其他人,甚至于那些先他入门的师兄们也渐渐落在了他的后面。” “我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的?”楚江红看了看徐广平,又看了看司马延昭,显然他也有一种刨根问底的劲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然而这太过强烈的好胜之心越来越强压在心头,便慢慢的变成一种心魔,它催促你前进,却也阻碍你的脚步,修为之人要讲究的是心无旁骛,然而慕容师弟却始终做不到。张师叔曾多次劝阻于他,然而却始终无济于事,最终导致他练功走火入魔,差点就修为尽毁,幸好师父出手相救,他才得以保住那一身来之不易的修为。”徐广平娓娓道来,然而脸上的忧虑却并不曾稍减。 “那他应该吸取教训才对,怎么还是这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鬼样子。”楚江红倒是口无遮拦,他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司马延昭又在一旁补上了一句。 “哎。”徐广平苦笑了一声,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司马师弟说的不错,大家也都以为慕容师弟会吸取教训,没想到他的身体恢复了之后,反而变本加厉,更加勤奋地去修练,而且对于成败之事,也变得更加执着。一年之前,他败在司马师弟的手上,所以一直也不能介怀,所以才会有刚刚那一慕,所以请两位师弟不要见怪。” “徐师兄言重了。”楚江红没开口,司马延昭倒是十分客气。 “司马师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徐广平停下脚步,望着司马延昭道。 “徐师兄请讲。”司马延昭也止下了前进之中的脚步。 “并非我不相信司马师弟的修为,只是这一年来慕容师弟的修为精进的十分迅速,就连师父也有些担忧,所以今日才会传唤慕容师弟前来天机殿。”徐广平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徐师兄的意思是?”司马延昭虽然也猜到了徐广平话里的意思,但依旧开口问道。 “我的意思的是,如果司马师弟还将在神龙擂之上遇到慕容师弟的话,还是要小心为是。”徐广平总算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多谢徐师兄的衷告,我一定铭记于心。”司马延昭拱着手,语带感激的道。 “败军之将。”听一徐广平的话,楚江红却并不买账,自顾着嘟囔了一声。 司马延昭苦笑着摇了摇头,望了望徐广平,那目光之中带着歉疚之意,同时也在乞求对方谅解。徐广平也无奈的笑了笑,同时也摇了摇头,那意思是在跟司马延昭说他并不介意。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送二位到这里吧。”徐广平拱着手道。 不知觉间,楚江红方才注意到他们已经来到了他刚到来之时所在的地方,无边的广场,还有那颗巨大的百丈松就在他的眼前。 “有劳徐师兄了。”司马延昭客气的说道。 “多谢徐师兄。”此刻的楚江红也拱起了手,道了一声谢。 “刚才你那样实在不礼貌。”驭着剑飞到空中之后,司马延昭又开口教训起楚江红来了。 “不礼貌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然而对于司马延昭的教训,楚江红可并不接受。 “我们来者是客。”司马延昭试图跟他讲道理。 “就因为我们来者是客,就更应该受到尊重,然而却没有。”楚江红可并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 道理说到最后,两人只能算是打个平手,谁也不能说服谁。 “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打赢那个骄傲的草包的。”楚江红冷笑了一声之后,说道。 “骄傲的草包?”一听这话,司马延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人家可是一等一的高手,你叫他骄傲的草包。”话虽如此,可是他的语气之中却带着另一种相反的意思,‘还真是’,或许这才是他心中所想。 “而且他有名字。” “叫什么?” “慕容剑华。” “好霸气的名字,真希望他能配得上它。” 九华山是完全不同于天机山的一座山,它地处东海边陲,站立山顶之上便可以清楚的望见汹涌澎湃的大海,这里不像天机山那般清静,海浪涌来的声音以及拍打礁石的声音,离得老远也能听见。一开始到来的人可能会有些不习惯,就好像楚江红,那感觉就好像是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敲打在自己的心上,然而在山上呆了久了的人,却不会有什么不适,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反而一旦听不到这声音反而会感觉到不习惯呢。 九华山是由九座山组成,它的中心是最高大的一座,名为九华峰,另外八座山则是围着这座九华峰而形成一个半圆,从容中俯瞰而下,尉为壮观,让人不得不惊叹造化之神奇。 这八座山分别名为,落雁岭c玉灵峰c卧女峰c紫云山c白鹤峰c夕霞峰c天奇峰以及五丈原,其中又以落雁岭为最高,五丈原为最平坦。九华山之上还有一道天然的奇观,那便是九华峰与其余八座山之间所形成的天然峡谷,名为西平峡,它就像巨大的弯刀一般横卧在大地之上,峡谷之中有一条奔流,从高而低,由缓而急,慢慢的汇聚了来自九座山峰之上的溪流,最后流入东海之中,真可谓是青山绿水,锦绣山河。 九华山最重要的赤焰宫就位于九华峰之上,而另外一座有名的建筑长生殿则位于落雁岭,此处向来是九华门的禁地。 楚江红与司马延昭到达九华山的次日才见到九华门的掌门龙乘风,在楚江红看来,龙乘风身形魁伟,体格健硕,是与云虚子的那种仙风道骨形成鲜明对比的。他一时之间,也有些诧异,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他以为修行之人应当都是同云虚子一般的仙风道骨,由此与市井之人形成对比,可是如今再见到龙乘风,不免又将他的想法颠覆。甚至当司马延昭向对方恭敬的行礼的时候,他还以为他是认错了师父呢。 事实上他所不知道的是天机山与九华山在所修行的心法上是有本质区别的,天机门所精研的玄天决主重修心,而九华门所修行的赤焰真经则主重修身,至于要说哪个更厉害一些,那么江湖之上一直没有定论,或许吧,只有更强的修行之人,而没有更强的修行之法。 “弟子在前往天机山的途中遭遇笑面书生与玉面俏玲珑所袭,是这位楚兄弟救了我,弟子见他有心向善,而且对于修行之道颇有天赋,只是不曾得到指导的机会,所以便自做主张带他回九华山,希望师父能收他为弟子。”司马延昭替楚江红在跟他的师父说情,楚江红自是十分感激,只是他的目光之中的感激之余却又有些疑惑,怎么司马延昭口中的楚江红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呢。 对于此时身处赤焰殿之中的司马延昭而言,显然他要自在的多了,他脸上挂着楚江红常常能看到的那种自信的笑容,在跟龙乘风说话的时候也是毫无拘束之感,就好像跟一个朋友唠家常那般轻松自在,由此不难看出,司马延昭在九华山的地位,同时龙乘风对这个大弟子又是如何的看重。 “笑面书生和玉面俏玲珑?哼,我九华山和他们没完。”龙乘风啪的一声拍在座椅扶手之上,他所有的愤怒之意全表现在脸上,可以看出他是个直肠子的人。 “实在是弟子命不该绝,若不是遇见这位小兄弟,恐怕弟子就再也见不到师父了。”司马延昭的脸上依旧带着自信的笑容,似乎完全也不觉得从他口中所说出来的是什么大事,却像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呢。 “真是英雄出少年哪,能将笑面书生和玉面俏玲珑也打退,看来小兄弟一定身手不凡,却不知师承何人。”龙乘风转而向着楚江红问道,带着他那好奇的探询的目光。 “晚辈不过是个猎人而已,并不曾学过什么法术。”楚江红坦言道,司马延昭笑着望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你怎么不说你曾经是个乞丐呢’。 “那你又是如何从笑面书生和玉面俏玲珑的手中将司马延昭救下的呢?”一听楚江红的话,龙乘风显然更加疑惑了,他的疑惑全表现在他脸上那两道皱起的浓眉之中,他是个喜怒都形于色的人,就这一点而言,也是与云虚子的不同之外。 “是这样的。”还没等楚江红开口,司马延昭便抢过了话头,显然他也知道,他可以将事情讲的更从容也更容易让人听明白。 司马延昭将当日梧桐山下所发生的一切都讲了一遍,虽然算不上如何详细,却也至少可以让人听得明白,应当称的上是简洁明了了。 “有这种事?”听完司马延昭的话,龙乘风从他所坐的椅子之上站起,走下殿中。司马延昭的话让他不解,然而对于这个得意弟子,他却是没有半点怀疑的。 “弟子也觉得奇怪,只是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司马延昭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同样并不理解,但是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无奈。而事实上能在龙乘风面前耸着肩的也就只有他了。 “据我所知,‘夺命司锥’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能催动的,你说你是个没有任何法力修为的人,却能将它使出并且重伤笑面书生,这一点实在令我费解。”龙乘风对着楚江红说道,那直射出来的目光之中除了有不解,还带有不相信的味道,当然他不会怀疑他的弟子,他所怀疑的不过是楚江红一人罢了,毕竟司马延昭也不过是听他的一面之辞罢了。 “弟子也有些不解,所以才想向师父请教。”楚江红没有说话,因为龙乘风那怀疑的目光让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对了,延昭,你将我的信送与云虚子,他可有什么让你带回来的吗?”龙乘风岔开了话题,转而问向司马延昭。 “是的,云虚子真人让我给师父带回一封回信。”说话间,司马延昭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与龙乘风。 接过信的龙乘风再次走到那象征着绝对权利的门主宝座之上,将信打开,便自顾着看起来,也不理会殿中的两个年轻人。 “鬼门之事有劳龙师弟密切监查,如有什么差遣之处,为了天下苍生,天机门自当义不容辞。对了,在此我可要恭喜龙师弟又将收得一位天赋异禀的弟子,真是可喜可贺。”信中的内容并不长,但是却比龙乘风的去信长上好几倍了。 “老狐狸。”看完信里的内容之后,龙乘风脱口而出道,虽然声音不高,却也不曾逃过司马延昭和楚江红的耳朵,只是他本人却也不避讳,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天赋异禀?”龙乘风看了看一旁的楚江红,这一回他却并没有将这几个说出口,“哼,我可没看出来。” “不知这位小兄弟是哪里人氏?”龙乘风问司马延昭道。 “我是在长安城外的梧桐镇遇上他的,想必是长安人氏。”司马延昭并不是很确定的说道,事实上他也并不曾问过楚江红这个问题,因为他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不,我是垂柳城外渔家村人。”楚江红开口纠正道,说到垂柳城以及渔家村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面容显然有些沉重。 “垂柳城?”司马延昭望着楚江红,他的目光之中带着疑问。 “不错。”楚江红坚定的说道,那种沉重的感觉依旧还在。 “垂柳城离梧桐镇可是有相当长的距离,你又怎么会在梧桐镇上出现呢?而且还是,还是那个啥。”司马延昭不好意思当着他师父的面将楚江红当日那落魄的样子说出来,毕竟那会造成别人的成见,虽然他自己一点也觉得,但是他依旧还是觉得有为他保留的必要,即便是他的师父。 “这不重要。”楚江红简单的回答道,显然对于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他一点也不想多谈,他倒是希望它们可以有多远滚多远,就算是永远也不再出现他的脑海之中,他也甘心情愿,只不过事与愿违,那些可怕的回忆却像一根根尖刺一般时时提醒着他,仿佛它们也深怕被遗忘。 “好好,你不想说就算了。”司马延昭在赤焰殿之上旁若无人的说着,显然龙乘风也并不因此而着恼。 “延昭,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楚江红没有开口,龙乘风却打断了司马延昭刨根究底似的追问。 “多谢师父关心,弟子在天机山,服下了云虚子真人所赐的玉灵丹,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稍加调息,便可恢复如初。”司马延昭如实的说道他,的心里很少像楚江红一般,藏着噎着一堆东西。所以他才总是对于别人不想说出来的事特别感兴趣,同时却也觉得那些秘密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藏在心里堵的慌,这也便是他也楚江红的不同之处。 “玉灵丹?”龙乘风重复道。 “不错,这玉灵丹要真是天下奇药,弟子服下之后一两个时辰,便已觉得伤势大有减轻,伤处的淤青也散了大半。”回到九华山中的司马延昭显然十分兴奋,以致他说起话来总是可以没完没了,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这玉灵丹着实是奇药,只是我不明白,这云虚子老道为何竟会如此慷慨。”龙乘风皱着眉头,对于他所不理解的事情,他总是做出这同一的思索神情,即便这眉头紧锁的样子并不能对他的不解有所帮助。 然而对于司马延昭而言,龙乘风所提出的问题似乎并不成其为问题,毕竟正如云虚子所言,天机门同九华山同是正道,而且他又是在为天机门送信途中遇袭的,得到一颗玉灵丹也并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令他不解的是,他的师父竟会何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呢,只是他没有将这个问题说出口罢了。 “你们两个先去休息吧。”似乎意识到自己所言不得宜,龙乘风赶紧转了口风,对着在殿中发呆的司马延昭和楚江红说道。 “是,师父,可是?”楚江红转身要走,司马延昭却提出了新的问题。 “可是什么?”龙乘风问道。 “弟子想问的是收他为九华山门下之事。”司马延昭说的很轻松,就好像说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抑或是即成事实之事。 说起这件事,倒是做为当事人的楚江红,却似乎遗忘了个干净,他只是作为一个不知所措的人,服从那些有主见的人的主意罢了。 “这事容后再议,你们先下去吧。”龙乘风却扫了司马延昭的兴,将他所谓的即成事实变成了悬而未决。 “可是。”司马延昭开始有些急了,这可是他不常有的情况。 “没什么好可是的,下去吧。”司马延昭的话被龙乘风抢断了,这一回他似乎有意要杀一杀司马延昭的威风了,一点也不给他争辩的机会。 “是,弟子告退。”司马延昭不无扫兴的样子道。 “晚辈告退。”倒是楚江红却像个没事人似的道。 司马延昭和楚江红走后的赤焰殿,迎来了另一个年轻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师父,您叫我。”年轻人拱着手,恭敬的说道。 “卫国,你替我去垂柳城外的渔家村一趟。”龙乘风说道。 “不知师父有何吩咐?”这个叫卫国的年轻人再次问道。 “去打探一个人。” 几天之后,这个叫卫国的弟子便不辱师命,完成了龙乘风所交待的任务,同时也带回来了他所想要知道的一切,清楚明白,毫不含糊。他所带回来的事实给龙乘风所下的结论带来很大的帮助,那结论便是,那个叫做楚江红的小子不过是骗子无赖以及杀人犯罢了,而且这个看来毫不存疑。 因此龙乘风很快便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水一渠成的决定,把这个假惺惺的败类赶出九华山,无疑这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这面子之大,就算是报达他救下司马延昭的恩情也绰绰有余。 最后龙乘风一点也不想再见到这个虚伪的恶人了,便教他的弟子郑卫国去传达这一驱逐的命令。 当然这对于郑卫国而言算不上什么难事,首先他并不认识这个叫做楚江红的人,也不知道他跟他的大师兄司马延昭之间的事,其次,他倒是对他所犯下的罪过了解不少。在他看来,把这种人留在山上,简单是对九华山的一种侮辱,所以为保师门清誉,他倒是十分乐意去做这件事呢,殊不知,九华山可是他家呢。 只是有一件事令他十二分不解,那便是龙乘风所嘱咐他的,一定要瞒着司马延昭这件事。 是啊,为什么要瞒着他十分尊敬的大师兄呢?没理由啊,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深思和疑虑之中,他碰到了正在五丈原欣赏西平峡风光的楚江红。 “你是楚江红?”来到楚江红身旁的郑卫国直截了当的问道,拐弯抹角显然全无必要,倒是有些为难这个直性子的人。 “不错,我就是。”回过头来的楚江红显然心情还不错,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或许是这美丽的西平峡风光给他的印象不错吧。 “我是九华山的弟子,师父让我来找你。”一脸严肃的郑卫国不苟言笑,事实上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要对眼前这个不受人欢迎的来客表现的更加热情一些的理由。 “不知掌门可有什么吩咐吗?”看着眼前这张冷漠的人的脸,楚江红似也猜到了点什么,虽然得承认他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却并不代表他傻。 “师父希望你离开九华山。”郑卫国倒是直接,一点不掩饰,而且说这话的时候眉头也不皱一下,显然一点也不为难。 “却是为何?”虽然楚江红早在对方说出逐客之意之前,他便也从对方的语气之中猜出了几分,然而当他听到这话时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至少是有些难过,毕竟被人驱逐的感觉谁也不会觉得享受。 “日前,师父让我去了一趟垂柳城。”郑卫国说道,当日龙乘风叫他去垂柳城外渔家村的时候,便是叫他去打探有关楚江红的事。 “原来如此。”楚江红冷笑了一声,不觉间又忆起他在垂柳城的日子以及那些往事来,“想必并不曾为我带回什么好消息吧。” “不错,那里完全不曾有关于你的任何好消息,我将我所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师父。”郑卫国依旧淡然,一点也不为自己所在做的事所困绕,事实上他也没有感到困扰的必要,他并不是命令的决策者,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 “你相信那些传言?”楚江红脸上那淡淡的笑意早已引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忧郁的让人不快的阴霾。 郑卫国摇了摇头,然而却并非表示他不相信,“那不重要,我只是将我所探听到的消息如实相告师父罢了。” “所以龙掌门决定将我驱逐。”楚江红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表现了。 郑卫国没有说话,他既不想对师父的决定做出评价,也不想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那些都不过是庸人自扰,无关紧要。 “司马延昭可知道今日的事吗?”不知为何,楚江红竟来了如此一句,等到话出口之后,他才觉得有些不妥,果然对面迎来了更加不友好的目光。 “大师兄在潜心修练,何况他的伤还未完全好,这点小事无需去劳烦他。”郑卫国依旧平静的说道,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他早已准备好了的,他似乎也知道对方会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也好,或许还可以留个好印象。”楚江红低声的对自己说道。 “你说什么?”郑卫国不曾听清,便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说或许我该跟他道声谢。”楚江红脸上不知为何竟再次浮现笑意,一种不受束缚的,自在的解脱之后的笑意。 “如果遇到大师兄的话,我愿意替你效劳。”一向冷漠的郑卫国倒是表现的十分慷慨呢。 “有劳了。”楚江红说完,便准备转身而去,顺着他来时的路而去。 可是没走出几步,他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来他并不认识下山的路呀。 “我还有一事要求。”回过头来的楚江红略显得尴尬的望着对方说道。 “请讲。”郑卫国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声音也如同他的表情一样平淡,很难想象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是不满呢,还是无所谓。 “能否麻烦你送我下山,因为,因为。”关于那理由,楚江红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显得不那么从容了,仿佛他也开始为自己的无能而觉得羞耻了。 “举手之劳。”也不用等待楚江红找到合适的说辞,郑卫国便坦然答应了下来,似乎一点也不曾在意到楚江红的尴尬处境,这倒是让楚江红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也并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临行之前,楚江红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锦绣河山,虽然到来之时,他只是服从了司马延昭的主意,因为他倒是不曾觉得修行与否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必要,然而当他觉得命运已定,心归平静的时候,此时突然要他离开,倒是让他觉得有些茫然了,他不知该去哪里,又该去做什么了。 他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之后,便再次踏上了他的未知的征程,至于该当如何,他的心里依然没有定数,然而他的心里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他却并不担心,他再次恢复了他做为乞丐时的那种随遇而安的心态。 “难道还会比那更差吗?”楚江红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 “显然不会。”他在心里给了自己回答。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楚江红问他的引路者。 “云海城。”郑卫国给了他回答。 “离这里最近的地方?”楚江红再次问道。 “不是,是这一带最大的地方。” 之后两人便不再交谈,一路之上除了迎面而来的风呼呼刮过之外,倒也显得十分平静。 来到郑卫国口中的云海城之后,他便离去了,留下楚江红在茫茫的人海之中。他倒是有些希望当日自己不曾离开梧桐镇呢,或许还可以在他的城隍庙之中当他的安乐乞丐,如今呢,经过一段旅程之后,他把他的城隍庙也丢了。 “哎呀。”恍惚之间,他一拍脑门,想来是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 “真该问他要点钱的,至少也用不着饿肚子啊,现在倒好。”他望了望自己那打着咕噜的肚子,显然,他是饿了。 楚江红望着一旁冒着热气的包子铺,目光发直,肚子更饿了,脚步也更加沉重,更要命的是那包子铺老板还拿起包子在他面前一顿招呼。无奈的他咽了咽口水,假装不屑的样子,使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的双脚离开包子铺。 人生最无奈的不过如此了罢,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不知道去哪里,空有一副臭皮囊,而脑子却是空的。 他自顾着走在街上,穿梭在人群之中,他这个一袭白衣,穿的不错,长得也不错的年轻人还是收获了不少人的目光的,可是谁又知道,他还在饿肚子呢,谁又知道他还在为晚上睡在大街上还是荒野之中而发愁呢。 不知为何,他竟又怀疑起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什么,何必忍受这无谓的痛苦和屈辱呢,曾经,他将这些惹人赚恶的问题都深深藏起,而甘心做一个堕落的乞丐。可是如今,经过一番无谓的折腾之后,这些问题再次回到他的眼前,逼迫着他,引诱着他。或许他应该给自己一个交代,可是该是什么呢? “天机山,莫小慈,阿杜,阿楠。”他轻声地念叨着,这几个字,便是这人世之间所能令他唯一牵挂的东西啊,多么可悲。 他的目光游离着,惆怅之情完全写在了脸上,他的脚步完全随着人流向前,他并不在乎前方将是哪里,因为对于他来说,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孤独,一样的无助。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将他拉回到现实之中来,原来是有人撞在了他的身上,那是来自他身后的人,虽然喊叫声远远就已经传来,只是他不曾听见,也不曾避开罢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撞人者道了两声歉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便再次慌不择路的跑去了,边跑还边喊着‘让开,让开’,仿佛这路是他家的一样。 虽然楚江红来不及细看那撞人者的面容,但是也却也并非全无所见,他看到那是个糟糕的老头,上了年纪,衣衫破烂,头发不长,胡子却不短,全身上下邋里邋遢的,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他身上还有一股惹人嫌恶的味儿,他可记得自己即便是当乞丐的时候,也不曾有那么难堪和那种怪味儿呢。 看着前方那夺路而去的老头,不知为何,楚江红似乎看到了以后的自己,这让他感觉到一阵的后怕。 又是一股强烈的冲撞之力将他从过去未来之间来回穿梭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次撞他的是一个中年人,而且撞完了之后,还不忘回过头来瞪了楚江红一眼,仿佛在怪他不该挡他的路似的,瞪完之后,才向着老头逃去的方向追去。 “喂,你怎么不长眼睛啊。”这一回,楚江红也怒了,张口便吼道,然而他的不满的吼叫声非但不曾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被后面赶上来的人一把给推倒了,可把他给气的。要不是他因为肚子饿,一时半会爬不起来,准得追上去给他们一顿好瞧的,他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就凭他,该当如何给那几个壮硕的中年人一顿好瞧的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去想,想来即便他去想了,也不会有答案。 起身之后的楚江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看到自己的衣服有些脏,这倒让他有些难过,不知为何,他穿乞丐衣的时候,可从来也不会有这种心疼的感觉啊。 “哎。”他摇了摇头,心想这人生的烦恼可真不少啊,肚子饿要烦恼,衣服脏了也要难过,这是多么无谓啊。 他再次往前走去,禁不住有些为刚才那个被三个人追逐的老头担忧。 “多么可怜啊。”他心想道。 “呵呵,我自己都顾不了,还有心思想别人。”他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着自己。 “可是那毕竟是个可怜的老头啊。”这莫明其妙的思绪再次困扰着他,就像一根紧紧捆绑着的丝线,解脱不得。 “他肯定干了什么坏事,才会让人追,何况他看起来也不像个好人,这种人,活该。”他像是在玩着一场自问自答的游戏。 “可是不对啊,他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可怜的老头罢了,那几个追他的人才不是好人呢。”他的口中小声的嘀嘀咕咕,让人以为这是个穿着不错的傻瓜呢。 “或许他能逃得掉,看他一把年纪,腿脚倒是挺利索的。” “不过后面那几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希望他能逃得掉吧。”事实上,除了希望,他也没有什么可以为那可怜的老头做些什么了。 然而似乎为了证明他的想法是错的,抑或是活该那老头自己倒霉,因为楚江红的视线之中再次出现了那几个中年人身影,当然也少不了那个刚刚跑在前头,现在也走在前头的老头,所不同的是,此时却是被两个大汉狠狠的架起了双手,一副痛苦不跌的样子。 那一行奇怪的组合正在与楚江红相向而来,路上的行人无不让了开,有的人在安静的看热闹,有的人却在一旁指指点点,仿佛是对什么不满似的,也有的人在对那个老头表示同情,只是很少罢了,楚江红便是那很少的人群之中的一个。 楚江红依旧走在路中间,没有让开,直到那三个押解着老头的粗壮汉子来到了眼前,他也依旧没有让开。 “滚开。”其中一个大汉扯着大嗓门对着楚江红喊道。 “路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让我走开。”楚江红站在原地,并没有按照对方的意思去做,一股十分莫名的勇气让他的双脚就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 “哟嗬,这小子想找麻烦。”其中一个大汉捋着袖子走到楚江红的跟前,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似乎很有些欣赏楚江红的勇气呢。 “我再问你一句,你让是不让。”那个来到跟前的大汉恨恨的说道。 “有什么理由让我让开。”楚江红并非毫无畏惧,或许他真的是需要一个让开的理由。 “如果你不想挨揍的话就给老子让开。”那个大汉再次说道,那声音之大,差点所楚江红的耳膜都要震破了,他似乎以为楚江红的耳朵不好使,吸不见呢。 “有什么好跟他废话的,快点扁他,一脚把他踢出去,我们可还要正事要办呢。”另一个大汉说道。 也便是这时,不知是愁准了机会,还是早有准备,那刚刚还十分驯顺的老头,突然发起了狠,咬住了那抓住他的大汉的手,对方痛苦的叫了一声之后,便放松了手,老头也便因此而再次脱逃,不得不说这是个奇怪的不可思议的老头,就连楚江红也这么觉得。 “抓住他。”后面的两个中年人同时喊道。 然而幸运星却并没有在老头身上停多久,因为很快,他就被前面那个站在楚江红面前的中年人给一把揪住了衣服,那怪老头显然还不愿服输,因为他还在挣扎着。 只听一声清脆的“嘶啦”声响起,老头那破衣服又被撕了一大块,还捏在大汉的手中,随手扔掉了。可怜的老头却也没有比他的破衣服更幸运一些,因为随着衣服被撕下的那会儿,他也给甩了出去,狠狠的撞到地上,手臂之上还擦出了血。 那三个中年人此时已将楚江红忘了,他们围住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老头,一阵哄笑,笑得很么得意,同时也那么开心,而四周看热闹的人不见少。 “死老头,叫你跑,我叫你跑。”笑得尽兴之余,三个人又对大汉动起脚来,边踢还边喊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不敢了不敢了,大爷饶命,饶命啊。”可怜的老头只顾着护住自己的头,任由三人的脚踢在自己身上,发出一阵阵哀号。 “住手,通通住手。”呆呆的望了几秒钟之后,楚江红方才回过神来,随即大声喊道,然而他的喊声却大都淹没在了老头的哀号声以及大汉们的怒斥声中了,然而即便如此,三个大汉却也并非一点不曾听到,只是不愿意住手罢了,谁叫他们扁的正爽呢,更何况他们又为什么要听他的呢。 眼见叫喊无用的楚江红,便只得动手去拉了,要把这三个打的正爽的大汉拉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他的身上可也吃了不少的拳打脚踢,最终把三个人都拉了开去。 “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小心大爷我连你一块儿打。”其中一个大汉恶狠狠的瞪着楚江红说道,可以看出他们也打得有些累了,正喘着粗气呢,被打的人躺在地上哀号不止,打人者却需要休息一下呢。 “他到底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都快把他打死了。”蹲下查看老头伤情的楚江红也的确看到老头被打的差点就要背过气去,他便转过身来大声的对三人吼道。 一向都是恶人怕恶人,楚江红这无意之中兴血来潮的一喊倒是奇迹般的把几个人给镇住了,而且再看他身上光鲜的衣服,一时竟怀疑他来自哪个富贵之家,可是他们在这城里却又没见过他,莫不是什么江湖之中的侠士,不管他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总之都得罪不起。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似乎从各自的眼中都看到了这层意思,而且还有些对刚才落到他身上的拳头感觉到害怕。 “他欠了赌债不还,我们是来要钱的。”虽然三个人没有再动手,却也将楚江红和那老头团团围了起来,生怕他再次从他们的手上逃脱。 “我不是不还,我,我现在没钱,过两天我一定还,我一定还。”说来也怪,这老头挨了一顿痛扁之后,除了嘴里还有些哀号之外,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地上,看起来精神头儿还不错,楚江红也觉得有些怪异,难道是有人天生命贱,都被打习惯了?此时他倒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些了。 “他到底欠你们多少钱?”看到老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楚江红也不再像刚刚那般愤怒了,也不再怒吼了,只是恢复了他惯常的样子问道。 “不多,不多,也就欠我们100两,再加上利息50两,也就150两。怎么,你要替他还吗?”其中一个大汉说道,诚然,他们只要拿到钱就可以,而且他们也并非不知道,就像把这个老头给打死了,也拿不钱,虽然解气,但也得不偿失,可是再看看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的楚江红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还可以多捞一点呢,“只要你替他把钱还了,我们就放了他,否则,有他好受的。” 一想到囊中羞涩的自己,楚江红突然不吭声了,要知道他的午饭都不知道在哪儿呢,还哪里拿的出150两呢,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既然你不愿意替他还,那我们就只好把他带走了,至于下场如何,嘿嘿。”三个中年人等了一会儿,见楚江红不再吭声,便再次开口威胁道,最后还不忘发出恐吓人一般的怪笑。 说来也怪,此时的楚江红的心里正七上八下的翻涌着,一旁的老头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静静的看着楚江红,仿佛此时需要帮助的不是他,而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呢。 “把这老头带走。”见楚江红还是不吭声,三个大汉有些急了,他们再次拉扯着老头,而老头呢,也在挣扎着,显然他也知道被带走的后果是什么。 “住手。”楚江红站了起来,高举着双手,大喊了一声,他的脸上变得有些红,通红的脸上现出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我替他还。” 一听这话,三个大汉立刻就将拉扯着老头的手放开了,他们的脸上无不现出一种奇怪的胜利者一般的笑容,事实上他们比楚江红要清楚的多,从这个老头身上是绝对榨不出什么来了,但是这个年轻人就不一样了。而那个老头呢,他也正望着楚江红呢,而出现在他的眼中的却并不是感激之意,却是带着疑问的样子,仿佛在问他为何要救他似的,而这问题,别说是老头不知道,楚江红自己也不知道,他一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怎么会去搭救别人呢?这多么奇怪。 “好了,既然如此,那就把150两交出来吧,我们也好回去有个交待。”一个大汉摸着自己满是胡子渣渣的下巴,得意的说道。 “可,可我没钱。”楚江红如此说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他那原本就通红的脸此时又变得更加红了。 “没钱,没钱你在这里扯什么闲心思,大爷可没空陪你玩。”果不其然,那三个大汉一听楚江红说没钱,便全都跳了起来。 “把这老头带走。”其中一个人又再次喝道,吓得老头赶紧往楚江红身后躲去。 “慢着,我是说钱我有,只是没带在身上罢了。”楚江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谎。 “那好,那你就回去带够了钱再来赌场找我们吧。”说话间,其中一个大汉就已经从楚江红的背后将老头给一把揪了过去,看样子倒是轻松的很,像揪只小鸡一样。 “赌场?”三个大汉已经抓着老头往前走去了,楚江红知道拦不住,只得一个站在原地,口中轻声的念叨着‘赌场’两个字。 是走?还是留?他需要做个决择。 走,他又能走到哪儿去呢?他连目标跟方向都没有。 留,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并没有钱啊,别说150两,就是一两他楚江红也拿不出来啊,更何况,这老头真的值得他去救吗? “或许他就是个十足该死的混蛋呢,好赌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楚江红对自己说道,他的那颗狂燥不定的心需要安慰。 “更何况我根本无能为力啊,就算他不是个坏蛋,我也得有钱啊,我可比他还要穷呢。”第一个理由不足以说服自己,他又对自己说了第二个。 “是的,就这么决定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更加重要的多的事在等着我去做,我还要赶路,管他的呢,那个老混蛋,让他去死吧。对,我还有要紧事,我得赶我的路。”他碎言碎语的嘀咕着。 最后,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终于迈开了脚步向着三个大汉和老头相反的方向而去,他走得很坚决,也很快,仿佛生怕自己会心软似的。 如此快速的走了几步之后,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迟缓了,他那坚定的决心也开始摇摆了,他的思想再次陷入挣扎之中。 “可是我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啊?我要去做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他的目光低垂着,显然有些难过。 “或许他并不是个坏蛋呢,或许他只不过是个平凡的老头,一个可怜的老头罢了,即便不是个老实人,也不至于是个坏蛋吧。”他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缓。 “可是我并没有什么办法去救他啊,我有吗?”他问自己道。 “不,你有,至少你还没有尝试过所有的方法。”另一个不知来自何处的声音替他回答道。 “什么方法呢?”楚江红自问道,他的思绪再次深陷于过去之中,那痛苦的不忍回忆的过去之中。 “你自己知道。”那个不知名的声音再次替他回答道。 楚江红的身体一阵颤抖,此时他已经完全停下了脚步。 “回去看看吧,或许那老头早已被打死了呢,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头,再赶我的路。即便没有被打死,我也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个坏蛋,我敢打包票,肯定是的。”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之后,楚江红转过身来,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那是三个大汉押着老头走过的路。 虽然眼前早已没有了那四人的身影,但是三个大汉口中的赌场却并不难找,只要稍一打听,他便知道了。 楚江红一路走来,虽然去赌场的路并不难走,但是在他的心里却走过了一段十分漫长痛苦的过程,他的心里十分忐忑和挣扎,或许他并不知道,他花了两三倍的时间才走完了那一段并不算遥远的路。 然而当他的脚步踏进赌场的那一刹那,心情却反而平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没有聒噪,也没有嘈杂,即便赌场之中是那般乌烟瘴气和喊声震天。他将所有一切都过滤掉了,他来此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看一看那个可怜的老头,看看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这么一想,他就似乎变得无所畏惧了。 “哟,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其中一个大汉认出楚江红来,便带着嘻笑着的面皮凑了上来。 “他是谁?”大汉身边一个显得更加气派些的中年人说道,他并不像其他人那般五大三粗,相形之下,倒是显得有些精瘦,但是从他的面容上看来,却显是更加刚毅,决绝一些,他脸上没有笑容,声音略带着沙哑。 “老大,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说要替那个死老头还钱的人。”那个认出楚江红的大汉指着楚江红对那个他口中的老大说道。 “哦?”老大带着疑惑的表情和吃惊的目光看着楚江红,似乎他并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傻瓜,同时也想好好的看看这个傻瓜到底长什么样。“既然是替那个老头还债来的,那就把钱交出来吧。”身形削瘦的老大伸出手向着楚江红,似乎在等待着。 “我没钱。”楚江红倒是直截了当的说道,这是事实,他也无意隐瞒。 “那你来干什么,你是想耍老子还是怎的。”老大还没开口,他的手下倒是沉不住气了,一步跨上前便准备给楚江红一顿好看,不过却被那精瘦的老大拦下了。 这老大看了看楚江红的身着以及他那平静坚定的样子,凭直觉,他似乎也觉得眼前这年轻人并不一般,想来定是出自什么富贵之家,不得不说这老大的直觉常常是对的,这一回却错了,而且错的有些离谱,这楚江红非但穷,简直是穷的一文不名。如果这一切楚江红也能知道的话,不知他是要对给他这身白衣的司马延昭感激呢,还中叹息。 “这位公子,既然你不曾带钱来,那么你前来我赌庄是有何贵干呢?你又是打算如何救那个白眉老头的呢?”对于老大这般客气的说辞,楚江红显然有些不习惯,他愣是半天没听明白,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口中的公子便是指自己,而那个白眉老头想必就是他所要救的那个可怜的老头吧。 “我打算跟你赌一把。”楚江红十分平静的说道,这就是他的所谓办法,没人知道他到底费了多少功夫才下定决心,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办法能否奏效。 “哦?”老大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看了看他身旁的手下,便笑了起来,他的手下人也都自顾着笑的前仰后合。 “你想同我赌一把,我没意见。”再次回过头来的老大看着楚江红说道,“既然你想赌,那也得要有赌本才行,可是你刚才说你没带银子。” “不错,我没带。”楚江红无视众人的嘲笑,依然坚定的说道,他的目光深沉,已经看不出有一丝犹豫和痛苦了。 “那你想赌什么?”老大也有些好奇的道。 “赌命。”简单的两个字掷地有声,老大和他的手下们已经不再笑了,因为他们似乎也看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像是在开玩笑。 “谁的命?” “我的命。” “你的命值什么钱,我。”一个大汉不满的吼道,然而被那个赌场老大给制止了。 “不,不管是谁的命都值钱,只要你愿意拿来赌,我随时欢迎。”老大咧着嘴笑着说道,那笑容之中似有种让人厌恶的意味。 “拿我的命赌老头家的命。”楚江红依然面不改色的说道。 “十分公平。” “不过我有个条件。”楚江红说道。‘ “什么条件?”老大问道。 “我要先看看老头家。”楚江红担心那个老头家已经被打死了,不知为何,他此时已经不再关心那个老头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问题了。 “你放心,这老头命硬着呢,没那么容易死。”老大没说话,他的手下倒是先开口,那个大汉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楚江红没有理会那个说话的人,而是直直的看着他身前的精瘦中年人,楚江红的眼中显得出奇的平静,就好像他只不过是个旁观者一样。 “把老头带出来。”那老大开口道,他并非不知道,楚江红是非见到人不可的,而他呢,倒也是个喜欢干净利落的人,拖泥带水的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注意,别动手。”老大对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低声说道,做为头头,他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这帮手下,他们的手可时刻都痒的慌,逮到谁可都想松松筋骨,平日里老大倒也不去干涉,说不定还可以替他带来点威望,然而此时要是再对那老头动手,就有些不明智了,所以他特地叮嘱了一声。 “是,老大。”那人点了点头,口中应了一声之后便走了。 借着这个空档,楚江红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虽然刚刚踏入这赌场之时,他并非没有望过,然而那也仅是匆匆的一瞥,现在他有时间可以细细的看来了。 他看见很多人围着一张张桌子,密密麻麻的人群在他看来就像一个个黑点一样,吆喝声,摇骰子声还有咒骂声,此起彼伏,层出不穷。他心中的平静就被这嘈杂声打破了,他第一次觉得这里是多么吵,为何刚刚自己却并不觉得呢,他感觉到奇怪,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令人讨厌的地方,他曾经多么熟悉的地方啊,现在却再也找不到一丝喜欢它的理由了,厌恶的感觉却油然而生。 很快那个去找老头的汉子出来了,然而出来的却仅只有他一人而已,却并不见老头的踪影。 “人呢?”老大皱起眉头,厉声的问道,当自己的命令得不到执行的时候,那怒气就不是空穴来风。 一听这话,楚江红那低沉的情绪便如潮水般消退了,他也正望着那个被呵斥的中年人。 “他,他,他。”看到老大那浓眉竖起的样子,可把这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吓的够呛,愣是他他他个半天,也没他个所以然来。 “他死了?”另一个冷眼旁观的大汉则做着自己的猜测,虽然大家伙都有这个想法,但是只有他说出来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什么?”一听这话,老大和楚江红异口同声的叫喊道,同时向那个大汉逼近了一步。那老大可沉不住气,一把揪住了那个吓坏了的大汉的衣服,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看着他,把他的脸色吓得更加惨白了,他可不会不知道眼前这个手到擒来的年轻人可值不少钱呢,如今这煮熟的鸭子眼看着就要飞了,教他如何能不生气呢。 “没没没没没,有。”这个吓得成了结巴的大汉好不容易说出这两个字,然而却被老大用力一推,推倒在地。 老大率先迈开步伐向后院走去,一行人也不含糊的跟了上,包括楚江红。 “他还活着。”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了之后,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才说出这句话,可惜却没人听见了。 脚步急促的一行人来到后院之后,楚江红看到那个老头正被双手反绑在树桩之上,头低垂在胸前,一动也不动,他的心不由得揪紧了,莫不是真的死了。 “他死了没有?”同样揪着心的还有那个身形精瘦的小老大,此时已有两个人上前去查看了。 “没有,老大,他没死。”一番折腾之后,其中一个人回答道。 “我就说,这老头命硬的很,可没那么容易翘辫子。”那个曾经做个此预言的大汉得意的说道,或许他还在期待得到表扬呢。 一听老头没死,楚江红总算是松了口气,同时也挤上了前来。 “老头家,老头家。”楚江红轻声地叫了几声,可是没有听到回音,他摇了摇他,也同样没有反应。 “你说他没死,怎么没有反应?”楚江红问旁边的中年人道。 “他这是睡着了。”对方随意的回答道。 “睡,睡着了。”楚江红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低垂着头的老头,不由得觉得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能睡着。 “快给他松绑。”楚江红对站在他身旁的两人说道,然而对方却一动也不动,就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楚江红转头向身后望去,望着那个老大。 “松梆。”明白了那目光之中的意思之后,老大便开口说道。 “是。”一听这话,他的两个手下便解下了捆绑着老头的粗麻绳。 要不是楚江红将老头扶住的话,他准得摔个嘴啃泥,当老头倒在楚江红身上的时候,他觉得这老头还真是重,他不得不将他仰面放在地上。 “老头家,醒醒。”将老头放下的楚江红拍了拍他的脸,试图将他唤醒,然而全无效果,老头还是呼呼大睡着,似乎为了更舒服一些,还侧了个身子,一旁的人无不哈哈大笑,楚江红则有些哭笑不得。 “死老头,给我起来。”刚刚为老头解了绑的大汉显然看不过去了,他狠的踹了老头两脚,然而那用力的两脚却如同踢在什么没知觉的衣服上一般,全然没有反应。 “住手。”那大汉显然还没有踢过瘾,还想再踢几脚呢,却被楚江红拦下了。 “嘿嘿,要叫醒这老头可容易,不过我有办法。”那个踢人的大汉没能叫醒熟睡之中的老头,另一个带着阴阳怪气的笑容的大汉又走了上来。 “你想干什么?”楚江红伸手拦着他,生怕他又要对这老头动粗似的。 “你放心,我保证不对他动手,嘿嘿。”那古怪的笑容依旧挂在他的脸上,但是楚江红却放下了拦阻的手。 “老头,我们来赌一把。”那胸有成竹的大汉对着老头喊道,虽然大家都对他表示怀疑,然而他的脸上依旧挂着自信十足的笑容。 事实证明那大汉的自信并非没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很快老头便睁开了双眼,而且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着。 “赌一把,好啊好啊,来来来,赌一把。”这便是从地上爬了起来的老头所说的话。 “是谁要跟我赌,是你吗?来来来,我们赌一把来。”老头对着楚江红说道,他摇了摇头,这老头让他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啊?不是你啊,那那那,林老大,我们来,我们来,正所谓人生得意需尽欢嘛,莫使金盅空对月,嘿嘿。”老头笑嘻嘻的来到林老大跟前,还不忘从口袋之中掏出两颗骰子来,在手里捣鼓着。 然而一脸兴致的老头却被林老大给推开了。 “啊?不赌啊,那不赌叫我起来干嘛,还不如睡我的觉。”老头打了个哈欠,似乎这会儿他才觉得困。 “你个死老头,你有钱吗你。”一个大汉对老头吼道。 “你,你懂什么,有钱可以赌,没钱也可以赌的嘛。”老头不满的叫唤道。 “没钱你赌什么?”大汉问道。 “没钱,没钱我就赌,我就赌命。”老头倒还是中气十足的样子,似乎楚江红刚刚看到的那顿揍并不曾挨在他的身上似的。 “赌命?”一众人正笑着调侃那个老头。 “对啊,赌命。”然而老头却全不在意他人的嘲讽,似乎还有些面带得色的说道。 “你那条贱命能值几个钱?啊?”大汉的话又引起其他人的哄笑,似乎这让他们觉得很得意,也许吧,他们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更加高尚一些的追求。 “哪,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不管命再贱,它始终都是最珍贵的东西,你再多的钱也不能买回来一条命不是,你们怎么能说我的命不值钱呢,那那那,来来来,赌一把,赌一把,赌十两。”老头边说边在那个跟他对话的大汉跟前蹲下,做出要甩出手里的骰子的姿势来,“赌五两总可以了中,一条命赌五两,你赚大发了。” “慢着慢着慢着,你这条命可早就不是你的了,它可是我们老大的,既然这命都已经不是你的了,那你又怎么能拿它来赌呢。”一个大汉说完,便又是一阵哄笑。 “是吗?”老头斜着眼睛看了看那几个闹腾的大汉,又看了看林老大,顺便也看了看楚江红,看到大家都不作声,显然是默认了,他便不得不十分不情愿的将手里的骰子收起,再次站起身来,似乎第一次感觉到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十分牵强。 “可以开始了吗?”见那怪老头安静下来之后,林老大便对楚江红说道,而楚江红呢,他的反应有些奇怪,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他差点就把刚刚设下的赌局给忘了,最后他‘嗯’了一声,以示同意。 “开始?开始什么?什么开始?”古怪的老头问他身边最近的一人道,然而那人却只瞪了他一眼,却并不理会他。 经过林老大的示意之后,很快便有人从前厅之中搬过来一张四方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摇骰子的盅。 “嘿嘿,我就说吗,林老大一定不会这么不近人情,不跟我赌一把的。”老头说着话便凑了上去,摩擦着手就要去碰那个赌盅。然而却被林老大出手制止了。 “今天可轮不到你。”林老大冷笑说道。 “要知道林老大你的赌术可是全城第一,远近闻名啊,这里除了我,还有谁敢跟林老大你赌呢?”老头显得有些好奇的说奇的说道,同时还不住的张望着,从这个看到那个。 此时这小小的后院之中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大多是刚刚在前厅里的赌徒,一听说林老大要亲自出手,纷纷前来看热闹。 一个身影从人群之中走出,来到林老大的对面,正是楚江红,他的目光微冷,有些惆怅似的深沉,恰好与他对面的面带得意笑容的林老大相反。 “原来是你这小子,我认得你。”老头来到楚江红跟前,指着他说道。“你不就是不久之前我在街上撞的你吗?还说要救我的你。” “就是我。”楚江红坦然地道。 “等一下,等一下。”老头对林老大说道,同时将楚江红拉到一边,“你来,过来过来。” 老头将楚江红拉到一旁之后,确定了没有旁人之后,他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要跟林老大赌,要知道他可是这一带有名的赌徒,你这不是明摆着要输吗。” “那又怎样?”楚江红似乎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倒不如这样,你把钱给我,我去跟他赌,我保证能赢他,到时候赢的钱,你我一人一半怎么样?”怪老头轻松的说道,似乎一点也觉得难为情。 楚江红没有开口,只是带着一种奇怪吃惊的目光望着他,对这个老头,他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那那,这样好了,这样好了,赢的钱都归你,行了吧,你让我来跟他赌。”见楚江红对自己的提议没什么反应,他又换了个更好的建议。 楚江红简单是有些哭笑不得。 “我没钱。” “没钱?”老头那嘻笑着的脸突然变了,“没钱,那你拿什么跟他赌啊?” “跟你一样,跟他赌命,拿我的命来跟他赌你的命,哈哈。”楚江红笑着走开了,再次来到赌桌跟前。 赌局很快就开始了,规则很简单,赌盅之中有三颗骰子,只要谁摇出的点数大,就数谁赢。 先开始摇的是林老大,只见他面带笑容,轻松上阵,十分随意的就摇出三个六来,等到赌盅打开之后,周围便传来一片叫好声,还有拍手称快的。 “哎哟,完了。”眼见此情景的老头一拍额头,差点没背过气去。 对面的楚江红呢,倒是一点也没受影响,依旧是刚刚那深沉的样子,倒像是很有把握似的,然而其他人却无不为他捏了把汗呢。 当楚江红把手里的赌盅打开的时候,方才证明他的自信并非没有理由,因为同样是三个六,而且还耍了把花样,因为三个骰子可都是重在一起的呢。让众人大开眼界的同时,对面的林老大面子上可有些挂不住了,他脸上那代表着自信的笑容不自觉的减了几分。 第二次将赌盅握在手里的林老大依旧摇出了三个六,欢呼之声再起,他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同时将盅推到楚江红跟前。 楚江红也不含糊,抓起赌盅便摇了起来,同样是三个六,又是和局。 第三次楚江红终于凭借一点之差,赢了林老大。现场之上该当是何种情景呢,林老大哭丧着脸,他的那一群手下人则表现得义愤填膺,似乎随时准备等老大一下命令便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而那些看热闹的人呢,虽然心里乐呵,却并不敢表现出来。 然而最开心的当然要属那个怪老头了,他从这个人跟前跑到另一个跟前,再跑到下一个人跟前。 “我自由了,我的贱命又属于我自己了,哈哈。” “现在我可以再拿它来赌了,我终于又有赌本了。”他的话真叫楚江红那个哭笑不得。 “这局不算,再来一局。”眼看着楚江红准备离开赌场,林老大似乎不愿意了,他可是从来不曾输过,又怎么能接受这一惨败呢,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这叫他以后可怎么混。他的话一出口,他的手下人便快步上前将他拦下了。 “可是我已经不想赌了,你也没有什么值得让我去赢的了。”楚江红却并不想再赌下去了,他想离开,离开这个让他生厌之所。 “银子,我有的是银子。”林老大说道,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跟他一样,都是贪心的。 “可是我并不想。。。”楚江红话还没说完,便再次教那个得意忘了形的老头给拉了开去。 “他要跟你赌,你就再跟他赌一局嘛,今天财神爷降临你身上,注定你发财,你可不要犯傻,赢了一局就跑。”这便是那老头跟楚江红说的悄悄话。 “可是我并没有钱啊,我拿什么跟他去赌。”楚江红并无意再去赌了,虽然他肚子有些饿,但是他却也对那银子不感兴趣了,有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他宁愿当回乞丐,也不愿意再去赌一局了。 “你刚刚用什么跟他去赌,现在就用什么跟他去赌啊。”老头提醒他道。 “我已经犯了一次傻,可绝不会犯第二次。”楚江红准备走开,但却依旧被老头拽着衣角。 “你说的什么犯傻,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刚刚都不该救你,要赌你自己去,我可不去。”楚江红显然对这个老头有些不满,甚至开始有些后悔来救他了。 “我去就我去,你可别瞧不起人。”老头倒是直起腰板来到赌桌跟前。 “怎么样?赌不赌。”林老大厉声问道。 来到赌桌跟前的老头低下头在林老大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楚江红当然听不到,然而却见林老大那蹙在起的眉头竟舒展开了,同时还泛起了一丝笑意,他的目光此时正望向楚江红而来,楚江红也十分好奇的望着他。 不多时,林老大收回了那带着得意的目光,然后向他的手下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大汉低下头来,只见林老大跟他说了句什么,他们二人的目光便也一起向楚江红望来,那是猎鹰盯着猎物的目光,而且再也不曾转开去。 意识到有些不妙的楚江红准备离去,他最后望了一眼他刚刚搭救下的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便向着出口走去。 然而还没有等他走出几步远,刚刚那两个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大汉便迎了上来,伸出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干什么?”楚江红不解的问道,显然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不能走。”两个大汉像木头人一样,直直的站着,并不吭声,声音是从林老大的口中传来的。 “我为什么不能走?”楚江红望着林老大道,然而对方却并不理会他那吃惊加疑惑的目光。 “因为你现在是赌注。”林老大慢条斯理的回答道,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笑话,我可没答应要跟你赌。”楚江红冷哼了一声,同时将脑袋扬起,以示自己不屈服。 “那并不妨碍你成为赌注。”林老大做出一副深沉的样子,品了一口手下递过来的茶之后说道,语气之间不免有些得意。 “来来来,给我一杯,给我一杯。”对面的老头似乎也不甘寂寞,对着那端着茶水的大汉说道。 “去去去去去,哪你的份。”老头所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白眼罢了。 “林老大,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老头故意拉长了语调道。 林老大没有开口,似乎不屑,但还是摆了摆手。 “谢谢林老大,谢谢。”老头得到了一杯茶,谢了好几声。 “好茶,极品好茶,上好的龙井茶。”老头扬起头一饮而尽,然后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咂么着嘴说道,“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那个手提茶壶的人十分不情愿的又给他倒了一杯,然而带着嫌恶的样子说道,“这是普洱茶。” “是吗?”老头一脸好奇,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谁的赌注?”经过老头的一翻闹腾之后,楚江红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之上,事实他对于这个问题他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还是问出了口,他需要的不是猜测,而是确切的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