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权臣:倾国聘红妆》 正文 第一章,暴雨中的客人 第一次到京城的人,大抵都想瞻仰城池的威武。但马车行到十里长亭,暴雨没有征兆的落下。天顿时黑了,视线顿时模糊,耳边是鼓点般的雨点声,让车内的楚芊眠和两个丫头生出寒意。 “姑娘,添件衣裳吧?” 两个丫头摸索着,从放置在车内的包袱里抽出一件罗裳。薄薄的粉色,绣着出水芙蓉,指尖的感觉带着清凉,这是夏衣固有的特色。 楚芊眠含笑:“不用穿吧,这种大雨没有久下的,说停就停,等下又要重新收起。” 赶车的人叫上一声,楚芊眠没留神,还在细琢磨。两个丫头笑道:“苍伯说到了城门,见到迎接姑娘的人。” 雨没有减缓,但这个时候往车外看,可以见到两个在马上的身影。车没有停,他们也没有停,城门在模糊中一闪而过,再看到的就是街道上的铺子,客少帘湿,在雨水中泛起凄凉。 楚芊眠微微勾起唇角,这就是以繁华著称的京里?自己真的是没有挑好日子进京,偏偏遇上这一场无影无踪的银河泪。 犹豫着下车时是怎样一只落汤鸡,却在马车停下时,如来时的疾动速迅,暴雨嘎然而止。 数道金光自天外来,打在恰好挑起的车帘上,少女沐浴着金光下了车。 见门上站着一个人,从他官袍上猜得出来身份,盈盈一笑施下礼去,说道:“奉父母之命先行进京,芊眠见过堂伯父。” 在她的脚下,金光照出地面积雨上万道灿莲,楚芊眠是其中最夺目的那一朵。 吏部尚书楚云丰骄傲的看着这一切,虽然以前不曾谋面的这侄女儿容貌并不是他见过的第一人,但这不妨碍他的骄傲。 自己知道这骄傲来自哪里。 官场诡谲时得到来自家族的及时支持,楚尚书的骄傲不是空穴来风。面对先行官楚芊眠,他的慈爱也不是空穴来风。 “到处是水,仔细拜湿你的衣裳,快起来吧。”楚云丰说着,心神没来由一动。 大雨来得莫明,好似朝堂上风雨。又去得及时,侄女儿下车雨消散,岂不是自己的救星寻的对,寻的妙? 亲自迎接出来的他,亲自带着楚芊眠走进去,笑容在一路上加深。 楚夫人云氏知道他们有话说,简单的问过楚芊眠路上辛苦,说声准备茶饭退下去,楚芊眠唤一声:“刀豆,”跟来的两个丫头进来一个,送上随身包袱中一封信笺。 “刀豆?”楚云丰骇然的笑:“头一个字是刀,乍一听有杀气,怎么能做侄女儿侍女,不知是谁起名?” 他以为是楚芊眠年幼淘气,就不看楚芊眠,免得初次见面,有训斥的意思不好,只看丫头刀豆。 却不料楚芊眠笑回:“原是父亲起的。” 楚云丰一愣:“哦?” 刀豆伶俐的又问:“回这里老爷,我家老爷说,书是修身的,刀是防身的,圣贤刀兵皆不可忘记。五谷之中,豆可以做菜,是最好的东西。自家做了菜,可不许别人抢。我的名字啊,就叫刀豆。” 门外余下的另一个丫头躬身道:“我的名字叫枪豆。” 楚云丰刚要为这解释笑,又眉头微震,有什么入了心怀。丫头的话里,书是修身的,刀是防身的,不正说中他此时书生怕事的心境。不由得他凝结笑容,点一点头:“说的有理。” 把信看了一遍,上写着楚芊眠父母来晚的原因。还有一件事情,京中世家冠军侯老夫人寿辰将近,请堂兄楚云丰夫人携带楚芊眠为老侯夫人祝寿。 楚云丰怎么也想不起来楚芊眠这一房与冠军侯樊家结交过,再说冠军侯樊好十年前因病去世,孤儿寡母少与人往来,就算老侯夫人和侯夫人都有姻亲在朝中,自家也没有个送远房姑娘贺寿的道理。 想到什么,问道:“侄女儿今年几岁?” “回伯父,上个月刚过了生日,足的十二周岁。” 楚云丰神色更不好。 冠军侯樊好有一个儿子,今年十四岁,正是选亲事的年纪。早几年,挑来挑去挑花了眼。这几年,媒婆不愿意登门。那叫樊华,樊家放出话来准备袭爵的孩子,是公认的京中纨绔。 虽还没有钻寡妇门上风月床,但言谈不忌,行为不检,京中凡姑娘到议亲年纪都避开他家。 暗说着堂弟糊涂,这个请求不应该。 楚芊眠看出伯父的为难,恭敬的请教:“伯父是与樊家没有往来吗?若是伯母不方便前往,侄女儿自己去也就是了。” “这倒不是,只是”楚云丰想想还是明说樊家有个不成材的未婚男儿倒好,但未免唐突侄女儿。别人家的少年不好,与她拜寿有什么关连? 语声迟迟着,皱眉想着措词。 楚芊眠见状,笑道:“伯父不必犯难,樊家老夫人知道有父亲这个故交,侄女儿去拜寿,并不突兀。” “哦哦哦,这就好。”从拜寿的理由上说,楚云丰只能安心。 楚夫人来请用饭,楚云丰膝下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还有两个儿子。楚芊眠已见过礼,是往十里长亭冒雨的那两位。一家人陪着楚芊眠用饭,楚夫人送她到早就收拾好的房里歇息。 从原籍到京里,不是三c五天的路程,按说楚芊眠安顿下来,楚三夫人准备的衾软席凉,应该早早的睡。 但她让刀豆枪豆取出小小乌木匣子,就着晕黄的烛光,拿出三张泛黄的纸笺。 纸笺陈旧,是楚芊眠从小就翻看,字字都在心里。此时此刻,她认认真真地把三张信笺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和以前一样,对着这三张纸笺,楚芊眠久久凝神。 白天,看得出来三伯父楚云丰夫妻说到樊家的神情,只有一个结论可以解释。 樊家的那个小子,只怕长歪了。 但那又如何呢? 父亲总是说,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楚芊眠微仰面容地笑,樊家的小子如果长歪了,按父亲说的,当他是个哥哥好了。如果没有长歪有两片红云悄悄飞上她的面颊。 ------题外话------ 应该说点啥吧,仔忘记了。 大家好,同学们好,亲爱的们好就这样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樊家 楚云丰夫妻没有欺骗楚芊眠的道理。 樊家的小子是怎么长歪的,楚芊眠颇有兴趣,也一定要知道。 “三夫人c姑娘,咱们到了。” 马车停下来,车外有人回话,车帘由跟车的婆子丫头打起来。楚三夫人下车前又一回叮咛:“芊眠,记得步步跟着我。” 楚芊眠答应着,又去看樊家的大门。见大红寿字,金寿斗方,做寿的人家一定喜气洋洋,从大门上看不出来败落气筒。 败落的人只会出在败落的家里,楚芊眠进门后又去看经过的家人。 见两个婆子捧着果盒,满面昂然,丝毫没看到有客人近在咫尺的模样,随意的说着话。 “老夫人还真的自己管家,来的客人都在她正房里,一个也不少的由她自己招待。咱们这东西也送到她正房。” “你还不知道吧?一早,老夫人和侯夫人又生一回气。侯夫人哭着说哪有寿星管家的道理,如果嫌弃她以前管家不好,也犯不着在这一天,让客人看到多不好。” 楚芊眠挑挑眉头,这嘴碎的家人应该出自于管家的人御下不得力。不得力的当家女主人,才纵容出“不成人”的樊家小子? 楚三夫人也听到婆子的话,她很高兴:“咱们不用去见樊夫人,我知道老夫人房里的路,走,咱们这就去祝寿,把礼物一放就可以回家。你昨天没来得及拜别的房头,伯父和姐妹们都等着见你呢。” 楚芊眠再挑挑眉头,不到两天的接触,三伯母给她的感觉像母亲,不是尖酸刻薄的人。那她不待见的樊夫人,是“樊家小子不成人的”根源? 这句话刚在心里浮现,楚芊眠想起父亲常说的话,眼见为实,也可能眼见为虚,但不管是什么事情,没见过一定不能乱下结论。 今天要想法子见一见樊夫人才好。 在樊老夫人的房外站定,丫头往里面通报。没有原因的,楚芊眠进京前的郑重也好,谨慎也好,统统不翼而飞。也许,樊家自知出了个纨绔,自己就可以不用再守约定。 真的那样的话,这件事也就轻松的了结。 楚三夫人不放过一点儿说话的空当,抓住这个机会又低声叮咛:“等下进房,记得一步也别离开我,不管什么人给你吃什么,要你看什么去,都得问问我。除去咱们家里人,外面的人心险恶。” 楚芊眠含笑应是。 难怪父亲和三伯父走动的勤,不仅是家族的责任,也因为三伯父是个好人,还有三伯母这个好妻子。 好人,有时候总是成双。 呃,樊家的小子他在什么地方上落了单? 手在袖子里摸了摸,触到那硬纸卷儿,楚芊眠异常的沉默。如果樊家口风不对,这东西也就不用拿出来了。 “老夫人,您这是去哪里?”房中传来的说话声把楚芊眠打断。 一个苍老的声气颤巍巍:“谁姓楚?楚家来的谁?” 楚三夫人在京里居住,曾经见过樊老夫人,听出来是她在说话,不由得错愕,这位老太太居然亲自出来迎接? 她忽然想到自己是客人,对这里的主人应该尊重,心里不应该一直贬低樊家的小子。 贬不贬低他,樊家的小子都已经不成人。 和楚芊眠相比,她是长辈,应该她走在前面。在这欢迎声里往前几步,见到一个白发老太太让簇拥出来,楚三夫人恭恭敬敬的行礼:“老太太,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楚家三房的媳妇,我看您来了。” 樊老夫人异常于一般老人的明亮眸光如明月隐入山岗,一下子黯淡,她的失望四下里流露着:“原来是老三媳妇啊,你好,” 老人眼神差,又失落感太强,见到有一个姓楚的出来答应,就没有再往别的地方看,低低地道:“原来不是。”有难过浮上她的面容。 “楚芊眠见过老夫人。”又一个声音响起,脆生生,带着稚气未脱的甜美。 在这里的人都看得见,有什么在樊老夫人身上焕发,她的精力忽然充沛c甚至还多出来几个春秋的年青似的,都在老太太面上展现出来。 遁着声音,樊老夫人瞬间捕捉到楚三夫人身后的小小身影,她有了抖动,一直带到嗓音里:“你,你你,你是谁?” 焦急和迫切都如浓云厚雾,表示出老太太深厚的期待,楚芊眠随着老夫人一起,也湿了眼眶。 原来樊家在等着。 自己也来了。 楚芊眠走上一步,在老夫人苦盼的眼神中跪下,响亮地再次回话:“我叫芊眠。” “你父亲是谁?”樊老夫人更加激动,嗓音拔的老高,尖尖的可以刺人耳朵。 女眷们都皱眉头,只有楚芊眠知道这是樊老夫人的深一层期盼。 “父亲名讳上云下期。” “啪!” 樊老夫人丢下拐杖,不顾她蹒跚的步子可能会摔跤,在丫头没有想到她会独自行走,而来不及扶的时候,到了楚芊眠面前。老人身子不稳,摇摇晃晃中,不管抱到的是楚芊眠肩头还是手臂,抱到哪里是哪里,往上面就拔。 嘴里愈发的急迫:“云期?真的是你吗,芊眠,你是芊眠?”泪珠滚滚似那场瓢泼的大雨,行行疾速的落到地上,落到衣裳上,落到楚芊眠的手上。 楚芊眠觉得一行行滚烫直接打到心上,她哭的更凶:“是我啊,是我。” “我的孩子,我总算等到你了。”樊老夫人愈发的不能自持,大哭的接近号啕。 包括楚三夫人在内的女眷都有惊吓,有两个和楚三夫人熟悉,对她道:“你带来的是谁?上了年纪可不能大恸,今天是做寿,别出事才好。” 楚三夫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有两个婆子也怕担不了责任,跑着去找樊夫人来主持。 她们还没有走去几步,樊老夫人恢复镇定。瞬间的大哭,瞬间的止住,瞬间的出来喜色,差点让人不敢相信她是个年迈的老太太。 她开始撵人。 “正厅上有戏,酒水也早摆好,有劳亲戚们c知己们还记得我,请看戏去,吃酒去。” 又中气十足的吩咐丫头:“对侯夫人说,我累了,这家我不管了,还交给她。后面的客人让她见。我呢,只留下这个姑娘说说话吧。” 撵别的人走也就算了,对楚三夫人也一样是客气的撵:“老三媳妇,呵呵,你真精神。赶紧的,点几出你爱看的戏,不用陪我了。” 只留下芊眠在这里? 不明就里的楚三夫人打个激灵,脑海里出现一行字,樊家有纨绔。 万一他闯进来,芊眠可怎么办? 她大声地道:“我陪侄女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发疯 在楚三夫人来看,她陪着楚芊眠无可指责。但她的话一落地,就见到诡异的一幕。 两个头一回见面的人,樊老夫人和楚芊眠鬼鬼祟祟的对视一眼,随即,樊老夫人沉默无言,似乎还在考虑要把楚三夫人撵去“当客人”,而楚芊眠有一丝歉意。 楚三夫人并不笨,知道这里面有内情,对继续动心思的樊老夫人绷一绷面容,对楚芊眠柔声:“不管是什么事情,伯母陪着你。” 楚芊眠对她嫣然,重新对樊老夫人点头:“伯母不是外人。” “请随我来。”樊老夫人对房里走。 樊家的仆从们招呼女眷们三三两两离开,楚三夫人c楚芊眠跟在樊老夫人身后。 “关门。” 随着这一声,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把门带好,在外面守着。 泥金雕寿字的屏风,充满着喜气,在楚三夫人的眼里突然陌生。红漆卷头长条几堆满寿桃,也似乎张扬杀气。条几下面敞亮,不可能躲避着人,但楚三夫人如临大敌。而屏风后面站个纨绔不成问题,楚三夫人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屏风过来的方向。 楚芊眠没有功夫为三伯母感动,见樊老夫人转身目光炯炯,她从袖子里取出帕子包的三张信笺,大红的印,刚劲有力的字迹,跪下来双手递上去。 同时,铿锵有力:“楚芊眠奉父母之命,依婚约前来拜见。” 第一张信笺上,写着“樊好与楚云期一见倾心,愿结儿女亲家。” 樊老夫人泪如泉涌,从她的怀里也取出帕子包的三张信笺,打开来,大红的印,黑色的字,和楚芊眠取出来的一模一样。 这就验证结束,“我的孩子,总算把你盼来。我已灯尽油枯,为了等你,这才苦苦的熬着岁月。”樊老夫人放声大哭。 她手里有三张信笺,她的话里对婚约依赖信任。那么,她不应该是“樊家小子不成人”的根源。 要知道这婚约么,可是很严谨的。 今天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见一见冠军侯府的当家女主人姜氏。楚芊眠想到这里,楚三夫人严防的泥金寿字大屏风的后面传出一声动静。 “啪”地一声,好似有什么摔落地上,把众人的视线吸引。 有一个女人走出来。 乍一看,好似地狱里的鬼跳出来。没有血色的脸苍白与其说像一张白纸,倒不如说更像雪川崩塌时万年冲刷着的白石。 偶尔有一点儿的血色随着激动浮上来,很快就让她的失魂落魄冲走。 深一脚,浅一脚,她边走边喃喃。 “不可能!。死鬼有别的遗言,我怎么不知道,他走了有十年,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人,她穿着侯夫人的冠服。 樊家只有两个女主人,一个是老夫人,另一个就是侯夫人。而屏风后的方向是耳房,这是个偷听的好地方,楚芊眠不用怎么猜,就想到这是侯夫人,母亲曾说过她娘家姓姜。 她应该上前拜见,但姜氏状若疯狂的神情让人害怕。楚芊眠又不想当失礼的晚辈,就对樊老夫人看过去,等着她为自己介绍,拜见樊家的这件大事就算完成。 一阵风,“呼”地从她脑后刮来。 这是在房里,这是酷暑天。见到樊夫人姜氏出来,守门的两个丫头露出意外,正准备打开门。这些,都不可能出来席卷般的风势。 电光火石般,楚芊眠明白过来,一把抱住樊老夫人,凭本能往一个方向一闪。 好险! 有什么从她身边撞过来,因为樊老夫人挪开位置,姜氏重重撞到老夫人身后的罗汉床上。 “通”,有一大声,光听着就让人疼不可当。 但姜氏好生的强悍,或者说一个让丈夫隐瞒十年的人,产生的愤怒让她强悍到不在乎这记狠摔。 虽然身上的衣裳不适合大跳大跃,但姜氏很快站直身子。她面上的疯癫下去了,换上来的是极寒冰柱的目光。 “不可能我为什么不知道”她喃喃的还是这样说着,目光在樊老夫人和楚芊眠身上轮流打量,似乎在酝酿下一次攻击。 这个人莫不是疯了?楚芊眠这样的想着。 只有疯了的人才会蓄意撞击吧?要知道她撞的可是婆婆。没有想到这对婆媳的关系居然这么不好? 想到这一撞如果中了的后果,楚芊眠对樊夫人有了愤怒。 但她从来不是冲动的性子,又要守着客人的身份,这又是她头一回往樊家拜见,哪怕樊夫人再不占理,有樊老夫人在,也轮不到楚芊眠剥姜氏的面皮。 再看樊老夫人冷笑一声,也愤怒发作,手中的三张信笺对着姜氏一晃,把第一页上,儿子樊好的大红私章给姜氏只看一眼,就一面往怀里收,一面怒道:“你想损毁你丈夫的遗言?给我听好,有我在一天,你休想!” 姜氏不是个真疯子,发现局势对她不利,而她又没有借疯得手,对樊老夫人的话还算冷静,继续原地站着。 只是不善的眸光投向楚芊眠。 这个按婚约来说是婆婆的女人,在这头回的见面里,眸光中闪动的仇恨层层叠叠,好似见到万年大仇人。 这种眸光让人不快。 楚芊眠已很不喜欢她,但还是愿意竭力的体谅她。樊夫人让隐瞒十年,忽然知道真相,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这都是莫大的痛苦。 但这痛苦,却不是她强加到别人身上的依仗! 见她转向自己,楚芊眠紧紧的板起面容。 教训姜氏,就今天来说,有不合适的地方。但抗衡中还击,楚芊眠可不会后退一步。谁叫姜氏是先出手的那个? 她不动声色的在姜氏随时又要发疯的眸光中等着。 在刚才能救下老夫人,有防备的时候更不会怕姜氏。一个虽疯而有力,另一个却年青气足。在家里深爱父母疼爱的楚芊眠,不算学过功夫,却强过身健过体。 ------题外话------ 忽冷忽热的天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严谨的婚约 楚芊眠是不怕姜氏的。 但这个时候,另一个人冲了上来。把楚芊眠狠狠的抱住。 楚芊眠抬头,看到像老鹰护雏鸡一样抱紧自己的楚三夫人,不由得心头一暖。 此时楚三夫人哆嗦着,带着面如土色,应该说,当听到婚约时开始,她就充满痛恨,狠狠的瞪着疯癫的姜氏。 嘴里有一声低骂:“你樊家只有纨绔子,怎么配!” 有片刻,房中是两个夫人的激动叫声。 樊夫人不能接受她的丈夫另有遗言,楚三夫人也坚持不肯承认这份婚约。 她口口声声:“云期堂弟一定不知道你家的近况!” 樊夫人还击:“你家的近况我也还不知道!” 在这骂声里,楚芊眠从容的把婚约收好,从容的主持大局。 这客再当下去,只会两相伤害。让楚三夫人抱着的楚芊眠不好行礼,就只对樊老夫人点一点头,约好下次见面:“等我父母进京,再来拜见。” 说完,把搂抱住她的楚三夫人反手往门外推。 房门已开,楚家跟来的婆子c丫头,和楚芊眠的两个丫头,刀豆枪豆簇拥起两个主人。这是樊老夫人正房,侍候老夫人的婆子和丫头往里急奔。在她们的脚步声里,夹着激烈的争执声。 樊夫人高叫:“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樊老夫人高叫:“你把我孙子害成纨绔,你丈夫早就料到,所以才留下这份东西” 楚芊眠回头又看一眼,樊家的婆子丫头已到老夫人身边,而姜氏疯狂依旧。不愿意多看,头也不回的离开。 上车以后还没有坐稳,楚三夫人的泪水唰地下来:“你父亲好糊涂啊。” 又是痛心c又是忧恼,悲悲切切也接近出来,这全是为着芊眠。 楚芊眠对她和气的笑,柔声赔不是:“都是为了我才把三伯母气到,等回家去,我好好的对三伯母赔个礼儿。” 手,在身前按一按,婚约的三张纸在这里。楚芊眠想着,如果三伯母说再看看,长者之命不可以违背,就可以取出来给她看看。三伯母看了以后,也就不会再难过。 要知道她一点一滴的泪水,都让楚芊眠内疚无比。 但是,直到回到家,下了车,楚三夫人也没有提出来再看看婚约。她从自己的难过出发,自以为楚芊眠更加的难过,毕竟这亲事是云期堂弟所定,芊眠她没有促成过,也不是她自己挑的女婿。 正忙着体贴侄女儿。 “回房歇着吧,不要再生气了。”楚芊眠还没有离开,三夫人已开始张罗着给她送果子蒸点心,说她做客熬了精神。 楚芊眠只能感动的回房,愈发觉得三伯母陪自己去樊家,实在对不住她。 看看,她才是熬精神的那一个,回家里来,还要耗神宽慰自己。 坐到榻上,楚芊眠取出怀里的婚约,重新又看一遍。 。 三张信笺,泛黄而陈旧。 纸是薛涛笺,字是妙笔花,书写着冠军侯与楚芊眠父亲楚云期的山海情谊。 十年磨损的是纸张,唯情意越陈越香醇。 第一张上面写着“冠军侯樊好,与楚云期一见倾心,愿结儿女亲家。”这是婚约。 第二张上面写着“冠军侯樊好,与楚云期一见倾心,愿结儿女亲家。恐幼子稚母,难以成人。祖母年迈,难以教管。若我子樊华难以班配,任由云期兄退亲。只请退亲后指点一二,不令好与地下蒙羞,令樊家后继有人。此恩此德,感激不尽。” 当年的婚约既没有挟情借意,也考虑到身后事不见得圆满。面对此时纨绔名声满京都的樊华,楚家有权退婚。 楚芊眠会认字的年纪,就由父亲抱着念婚约,解读每句话的意思。楚云期教给女儿的,樊家的小子如果是个好孩子,就是你的夫婿。如果不好的话,就当他是个兄弟吧。而家里呢,帮着他重新做个好人以后,再给他重新定一门亲事。 改变一个人不见得三年五年就成,樊好才写下这第二张信笺,免得儿子还没有改正,芊眠已到嫁人的时候。真的这样的话,楚芊眠另嫁别人,而恳请楚云期在有生之年,为他儿子娶到持家过日子的媳妇,樊家烟火不断就成。 看似樊好写下的婚约严谨,其实已由起初指腹时的一纸婚约,到病重后续上的两张,变成身后托孤。他懂,楚云期也懂。 十二岁的楚芊眠,也早就看懂。 既然冠军侯樊好想的周到,那么,楚家解除婚约时,就要考虑到樊好黄泉有灵,不让他蒙上更多的羞辱。 解约以前,楚芊眠不应该主动宣扬。也就造成芊眠虽然很想这就送到三伯母面前,让她不要为自己忧愁。但是,父母亲没有吩咐过,楚芊眠虽然聪慧,也不敢自作主张当这个家。 她只能寄希望于父母亲很快就进京,由父母亲作主,悄悄的对三伯母说一说,让三伯母不要再担心。 不然以三夫人原有的对樊家的不屑,今天让引发的对樊家的愤怒。她忍不住说出去几句,让樊家陷入一些谈论中。楚芊眠就将把父母带上,一起对不住十年前就写下退婚自由的冠军侯樊好,对不住苦守婚约的樊老夫人。 有的人可能会就此评论,樊夫人是个半疯,只怕她会散发不利于楚芊眠的流言蜚语。 但楚家随时可以亮明婚约,说一声大家公认你樊家的孩子不好,咱们退婚,主动权还是在握楚家手里。 樊好当年早早的预料到可能会出现的这一幕,身后托孤,难道为的是整个樊家最后陷入别人闲谈的泥污中吗? 他眼中的楚云期是这样不可以信任的人吗? 楚云期不是,楚芊眠也不是。不会为了一时的哄好三夫人,就做出不谨慎的举动。 就一面继续对三夫人歉疚,一面盼着父母到来。就眼下来看,只有这个想法最为实在。 她的父母不是下一刻钟就出现,而楚三夫人是个成年人,她能自己排遣。收起婚约,楚芊眠陷入新的沉思。 去樊家拜见,是在她的父母亲眼中,楚芊眠进京的唯一大事。但在楚芊眠眼里,还有另一件大事。 三伯父楚云丰对原籍求援,楚云期回信的时候由女儿研墨,信的内容,楚芊眠也就看过。 据楚云丰在信里写的,这一年里挤兑他的重臣有两个,一个是当朝太师,皇后的兄长,国舅上官长。另一个是当朝太傅,也是受皇帝信任的人,名叫俞伯当。 楚云丰认为最重的逼迫,来自上官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请帖 怎么能去代父母亲打个前站,看一看上官国舅是什么样的人?这是楚芊眠主要的想法。 她带着两个丫头刀豆c枪豆,是侍候的人,也是玩伴,也是护卫,有些地方可以放心的前往。再说不管父母亲出多大的力气,芊眠也可以多一份自己的眼光,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但怎么出去呢? 她是个姑娘,想出门得有个好理由。又是做客在亲戚家里,这理由更要拿得出手才行。 而出了门,又怎么才能见到上官国舅?怎么了解到他的心思是歹毒,还是另有用意? 楚芊眠想的全神贯注,翠眉乌睫都似陷入沉静,直到房外刀豆回话:“三夫人来了,姑娘们也来了。” “堂姐,我劳苦功高,帖子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房里小堂妹楚丽纹的欢快声里,楚三夫人和楚家的姑娘们走进来。 楚云丰另有三个兄弟,大房里有两个姑娘是楚绣纹,楚丽纹。二房里楚彩纹。三房的一个女儿楚嘉纹已出嫁。四房的姑娘楚紫纹,楚华纹。她们一起到来。 九岁的楚丽纹手握大红帖子,送到楚芊眠的面前:“堂姐,你得夸夸我,不然的话,做客的那一天,我不带你玩。上官国舅府上的花草可是京里有名的,没有我带路啊” 她的亲姐姐楚绣纹笑话她:“那我带路吧。”楚丽纹对她噘起小嘴。 天上掉银钱给最需要的人,也不过就是这种惊喜吧。楚芊眠吃吃:“上官国舅府做客?” 她刚刚在想怎么去一趟才好,怎么去。这不,运气就是这般的好,想睡觉就来了枕头。 楚三夫人已不再是一个时辰前回来的愁眉苦脸,满面春风地解释:“刚刚想到,上官国舅就要做四十整寿,今年大操大办,京里凡是认得的人,不管熟与不熟悉都可以去,你的姐妹们和他的侄女儿玩过几回,让请去看花草。总算我没把你丢下来,又请上官府里珠姑娘补了贴子,特意的给你。等到那天,咱们一起去。” 楚芊眠为她笑容浓浓,三伯母好转了精神,这就可以放心了。再又稍稍的有了安心,女眷们还有私交,可见三伯父和上官国舅还不算撕破脸面,那就还有缓和余地,等到父亲来了以后,事情相对好办的多。 这就没了心事,楚三夫人送来好些衣裳首饰,说做客那天穿戴。姐妹们帮着选衣裳配头面,晚上又往水榭上消暑,这一天的晚上,以欢乐结束。 夜晚的繁星下,楚云丰照常回顾今天的公事,坐在罗汉床上闭目的他,也带着养精神。 楚三夫人在对面坐下,楚云丰睁开眼一笑:“夫人的好计策安排好了没有?” “毁人亲事缺德,我知道。但是,”楚三夫人又开始犯愁:“老爷你也知道樊家那孩子,除去纨绔以外,还有个名声叫无药可救。” 楚云丰附合地笑:“我知道。但我不是答应你,云期一进京,把我的事情放在后面,先说他定错亲事这一件。” “可我不放心。芊眠来了没有两天,老爷和我都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孩子。亲事听父母之命,云期堂弟如果太要面子不能退亲,苦的人是芊眠。”楚三夫人面色不豫。 楚云丰好笑:“夫人不要再生气,夫人要怎么样,我不是也已经答应。”哄着妻子:“把你的好计策再说一遍,你就不再生气。” “是这样。我想芊眠如果见过樊家的孩子,哪怕只一眼,那个气质她一定看不上。芊眠说不答应,我身为伯母就可以为她出头,这就说得过去。不然,堂弟一定会说我多事。但是带着侄女儿出门,指给她看樊家的小子,她一定会说我多事,说不好还要生我的气。上官国舅做寿,樊家的小子却一定在。女眷和外面男人坐也好,走也好,不是一个地方。但隔着河让侄女儿看一眼,或者隔着花墙见到,这却有可能。” 楚云丰越听越想笑:“夫人你可以当诸葛亮,但是,你怎么知道樊家的小子一定会过去?前年纨绔调戏外省来的商户姑娘,上官国舅发脾气,亲自下令肃清京都,樊家的小子说不好不敢去见他。” 楚三夫人但笑不语。 “夫人请说吧,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娘家的表侄,也有个纨绔的称呼,不过他这个纨绔虽然吃酒打架,念书练功夫都没丢下来,跟樊家的华哥一无是处不能相比。” 楚三夫人笑了:“瞒不过老爷,不错,我担心侄女儿,从樊家回来,就把表侄叫到面前。那孩子尊敬我,我请他拿个主意。他也说樊华不能嫁,他答应约樊华到上官国舅府。姑娘们说国舅府二门里外各有一个花房,两个花房中有一个夹道。到时候,我带芊眠看花,让樊家的小子从夹道里走,只要看一眼,看一眼” 楚三夫人重新愤怒,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樊华不成人,堂弟要不肯毁约,那就太糊涂了。 往上官国舅府的前一天,赶车的老苍头有几句话,枪豆接了,进二门回给楚芊眠。 “苍伯在京里小茶馆戏园子走了这些天,都说皇后娘娘没有诞下小皇子时,上官国舅的权势就大过俞太傅。如今娘娘膝下有了小殿下,上官国舅为保驾,官员安插上件件过问,才与主管吏部的三老爷不和。” 枪豆吐一吐舌头:“苍伯说,京里的人都说三老爷迟早要变成国舅的门下,不是国舅的对手哩。” 楚芊眠淡淡:“为保驾,就是他干涉六部的原因吗?”忽然想了起来:“上官国舅今年四十寿辰,皇后娘娘的这个小殿下来的也太晚了吧。” “都说老蚌生珠呢。”枪豆说完,小脸儿有了微红,楚芊眠牵涉到这种生孩子的话题,也微微的飞红面容。 老苍头还打听了别的,如楚芊眠和三夫人离开以后,樊家婆媳的结局。老夫人有没有气的狠,侯夫人又发了什么疯。 枪豆把数块碎银子放下来:“苍伯说这是姑娘给他打点樊家仆从的钱,跟逛戏园子坐小茶馆的要分开,他花了八钱银子,这是剩下的,还给姑娘。” 楚芊眠勾勾嘴角,苍伯是父亲用顺手的老人,做事说话都透着可靠。 问道:“老夫人好吗?” ------题外话------ 天暖花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看花引起的集市 “樊家的仆从说阖家都习惯了,家里有老忠仆,侯夫人不能把老夫人怎么样。又说侯夫人寡妇熬儿,难免性子怪僻。” 往樊家贺寿的那一天,枪豆也在,当时和刀豆c楚三夫人的侍候人站在樊老夫人房门外等候主人,把樊夫人的半疯看在眼里。 枪豆说着,撇了撇嘴儿。 楚芊眠也想不通这话,眼前是自己的丫头,说话可以随意,带着气恼直言不讳:“寡妇招到他们惹到他们了吗?” “就是嘛,是侯夫人自己不好。”枪豆附合。 “古代的贤母,孟母三迁,陶母截发留宾,这都是亡故丈夫,独自带大孩子的人,就没有人说她们性子怪僻。”楚芊眠忿忿上来。 枪豆嘟起嘴。 主仆两个你瞅着我,我瞅着你,闷闷好一会儿。 刀豆把枪豆叫出去忙活事儿,楚芊眠没再多想樊家。事情到这个地步上,樊家的小子不成人,将由父亲教导。芊眠以后只是手足,不用多花心思。 再来想上官国舅。 四十岁的国舅,不管是中官娘娘的哥哥还是弟弟,中官娘娘不见得年方双十吧。 三十岁的娘娘生孩子,在本朝都称得上晚生。 国舅的年纪摆在这里,娘娘也有可能三十一c三十二三十六c三十七。 嫡生幼子,国舅迫不及待的巩固根基,为辅佐中宫嫡子做准备,刁难三伯父这吏部尚书,也就说得过去。 这位开始安插官员了。 这说明朝中有成年的皇子,或者受人拥戴的皇家血脉的王爷。皇上只有一个儿子,国舅不可能着急。 为楚云丰解困的角度,楚芊眠整理出三个疑惑。皇上不过问吗?没有弹劾国舅的官员吗?上官国舅是要把三伯父撵走,换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人当吏部尚书,还是街头上的谣言猜中,打算把三伯父收到门下当走狗。 真想见一见这位国舅啊,拜见时的察颜观色也能在父亲到来时有所见解吧。 但好在不怎么等,明天就是过府的日子。 楚府门外的街道虽不是最热闹的长街,但离长街也不远。早饭以后,楚家四位老爷,楚云泽c楚云杉c楚云丰c楚云汉带着妻子儿女的马车,没出两条街,就让堵在街的中间。 楚芊眠听说以后,很是诧异。她来的那天雨如盆泼,马车肆意地奔跑。往樊家拜寿的那天,也没有见到拥挤的人群。 感觉车完全不会动,凑到石青色车帘旁边,拨开一条缝往外面看,不由得瞠目结舌。 外面车堆着车,马蹭着马,人挤着人,看上去密不透风。 出门虽然早,但夏天日头出来的也早,火辣辣从天上出来一层,再加上周围拥挤出来的这一层,瞬间汗水布满额头。 “堂姐还是安生坐着吧,”同车的小堂妹楚丽纹嘻嘻:“不动才能凉快。” 车里坐着三个人,还有一个是长房的长女,楚丽纹的姐姐楚绣纹,长楚芊眠两岁。 楚芊眠对她看看,见绣纹双眸走神,不是魂游青天,就是魄舞云霞去了,不是可以打扰的模样。而小堂妹很爱说话,就是她一定要拉着楚芊眠同车,很是热情。 只能还问这九岁的小鬼。 “京里的大集市也摆在城里?” “嘻嘻,不是,跟咱们一样,给上官国舅祝寿去。”楚丽纹道。 楚芊眠吓了一大跳,再就隐隐的愤怒。再看一眼车外,能看出各种地位的人都有。 有骑在马上衣裳华丽的,也有马车精美到用宝石装饰,也有挎着篮子露出寿桃尖的少女。 这算权势滔天吧,这算骄奢无度吧,这算楚芊眠忽然想了起来,对楚丽纹笑问:“上官国舅府上的花草真的有那么好?” 楚丽纹眉飞色舞:“当然!”眸光微微的一转。她眸光转动的地方,是还在神游太虚的楚绣纹。 楚芊眠这才注意到楚绣纹的神情愈发奇怪,嘴角勾起,笑容带着含糊不明的陶醉。斜倚车壁的身子纤细苗条,是走动起来最好看的那种弱柳身段。这会儿变本加厉,软的好似浸了水的泥,难以扶起的那种。 她的眉梢似有烟笼,但也许是车内昏暗的原因。她的嘴唇嫣红的可怕楚芊眠凑到楚丽纹耳边:“堂姐胭脂擦多了,咱们对她说,让她重新收拾可好?” 楚丽纹也到她耳边说话,小小声:“那不是胭脂,而是去上官国舅府,她心里喜欢。” 楚芊眠有了茫然,她再聪明,十二岁的年纪看不懂春意,而且就算看懂了也不能先入为主的编排自己堂姐,纳闷的想,这是什么原因? 从没有听过喜欢能当胭脂用。 眨巴几下眼睛,又明白了。对楚丽纹再道:“书上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国舅府上的花草真的很好。”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在家的时候,最喜欢莳花弄草。国舅府为她年年重建花房,给她省亲的时候看。”楚丽纹咧开小嘴儿:“我也很喜欢。” “但今天是沐休吗?”楚芊眠还是觉得此情此景是个铁证。在公事逼迫三伯父的上官国舅,称得上骄傲到逾越。 “说起来,伯父们也应该去衙门。” 楚丽纹漫不经心:“先拜寿,母亲c婶娘和咱们留下来,父亲c叔父们去衙门,中午再去国舅府上用酒饭。” 马车还是没有驶动的打算,楚芊眠喃喃:“这算扰民吧,没有人管吗?” “有啊,国舅府年年都说,娘娘的吩咐,与民同乐。二门外的花房随意观赏,不用挤着去看。但年年都去这么多人。”楚丽纹想上一想,找一个理由出来:“要怪,怪国舅生日不好,不应该在开花的时候过生日。” 楚芊眠忍俊不禁,谁能确定自己的生日?再说哪一个月份里不开花。 楚丽纹往车外看看:“不过和往年相比,今年的人是多了些。” 这也是公然结交党派的好机会,楚芊眠的神色里有三分冷淡。 拥挤的人流,也出现在冠军侯府门外的街道上。 姜氏每一回让人打探,都说走不动。就赶紧的对儿子再说一遍:“别忘记了,那是你的媳妇,” “我就可以香。”在她面前有一个少年,是她的儿子,有纨绔之称的樊华。 樊华喜欢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可以随便香的妹妹,我喜欢。大庭广众可以香的妹妹,那就更好了。” 迫不及待的要出门,对着侍立的仆从发脾气:“还不能走吗?你们是死人吗?出去撵出一条道给我。” 楚三夫人能确定樊华去上官国舅府拜寿,而姜氏也想办法确定她那未来的儿媳妇也会前往。 ------题外话------ 天气不错,再打扫一部分房间就更不错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糟心鬼 姜氏痛恨丈夫瞒着自己定的亲事,却不想让樊华另外惹事。樊华惹上几回不该惹的人,吃了亏,心疼的还是姜氏。 对手边一个丫头板起脸:“香花,你见过楚家的姑娘,让你跟公子去,知道为什么吗?” 香花陪笑:“夫人放心,我香花记性最好,等我认出楚姑娘,就告诉公子去香她,不让公子乱碰别的人。” “就是这样。”姜氏笑容里有几分阴险。 死鬼丈夫再有能耐,也不能阻止那姑娘人前失了名声吧?到时候,这婚约还是履行的。不过只能小轿一顶,侧门里进来。让死鬼在地下吃瘪,让总想干涉母子的老太太哭去。 街道上终于能走动的时候,看门的人进来回话,姜氏把认为重要的,又和儿子对上一遍。 “华哥,不要招惹上官国舅。” 樊华架肩膀晃肩头的横劲出来:“母亲放心。前年我只是和商户的姑娘多说了话,上官国舅就让人打我,说我调戏人。我说她们上赶着卖我东西,上官国舅的人不肯听我的,他冤枉我,我不会忘记。今天就在他家里香姑娘,是我的媳妇儿,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又确定下:“是我的媳妇儿?” “她自己在你祖母前面说出来,又没有人逼她说。你祖母可以作证,是你的媳妇。” 姜氏觉得自己好似诸葛亮,不但收拾了那姑娘,收拾了自己不知道的婚约,把上官国舅堵在娘们心中的一口气也出去。 至于真的香了姑娘,上官国舅发起脾气,不见得听樊华的解释,说不好先给他一顿厉害的,这母子不肯去想。 一个要出气兼解恨,另一个要出气兼痛快。樊华带着香花急急忙忙的去了。 到上官国舅府门外,几个少年埋怨:“怎么才来?还以为你让上官国舅收拾一回,你不敢来了。” “哪有哪有,”樊华连忙道:“上官国舅说不许碰别人家的姑娘,我今天只碰自己家的姑娘。” 少年们认出香花,坏笑上一通:“这不是你的通房丫头?你碰她,国舅不会说话。” 几个人提着礼物,从侧门里进去。没有一个人是正经名声,也没有很高的身份,不敢去见上官国舅,把礼物放下来,写名字在收礼的名册上,往看花的地方去。 有地位的女眷,都在二门里面看花。但肯定经过大门里的石径。少年们远远的守着路,好偷看大家的闺秀,也看游玩的民女。 樊华心中踌躇。 他的母亲昨天才说有个姑娘可以随便的香,当着人香,不管不顾的香。这事儿真好喂。 但他早早的答应兄弟们,今天大家在一起。万一他们也跟上来香,万一自己没香到,第一香让别人夺走,可怎么办? 他出神的时候,有一个少年对自己的小厮使个眼色,悄声道:“去见楚家表姑母,对她说我这就把人带去夹道。” 小厮走以后,少年提议:“听我说,咱们别挤在一起,这是国舅府,小心国舅看出来咱们偷看人,那一年的打,我没有挨上,你们中间有人应该还记得。大家散开吧。” 拍拍樊华肩膀:“老华,我和你逛。” 樊华心头大喜,甩一个人比甩一行人容易,忙道:“咱们走。”香花跟了几步,就装成别人家的丫头进了二门。 上官国舅府中的花草,数十年俨然京中一道风景。经过数代人的寻购异种,比宫里的花房还多出来数种。上官皇后进宫后,曾因为想念家里的花省亲两回,上官家花草的名气在这一代大放异彩。 皇帝也来看过,也说好。上官皇后特地下了一道懿旨,说好的东西应该与民同乐。让每个季节中,花开到最极致处,打开花房给人赏玩。 二门以内女眷住的地方,当然不可能。 漫步在花草里的楚芊眠,就从没有想过会遇上樊华。 楚三夫人的一个丫头不知做什么去,从二门外的方向过来,对三夫人耳语几句。楚三夫人笑一笑,握住楚芊眠的手:“刚才经过的花房,有一株花我忘记指给你,姐妹们都观赏过,让她们留在这里,我和你再去看看。” 楚丽纹摇着小手:“早些回来,还有好些花没有看。” 楚三夫人和楚芊眠回到刚才的花房,见再看一遍,景致也还是夺目惊人。 牡丹应是从云端而来,娇柔若云彩,色泽飞霞光。血紫绽放出杜鹃最好的神采,似乎随时可以飞离枝头。君子兰c蕙兰c早开的建兰或高或低,次第开放,花瓣若玉熠熠放光。 花是美的,花后面的墙也是美。墙外的面孔一下子出现,着实的让人惊骇。 认真来说,这个人的五官并不丑,甚至眉目清秀。但不管是山川走势般的眉头,还是乌亮星辰般的眼睛,又或者挺拔的鼻梁,都在他的面上浮躁无比。 就像上好的字画泡在水里,丹青妙手笔笔传神,但架不住丝丝的油墨随水荡漾,怎么看怎么模糊。 一团不正经c很嬉皮c气机虚c没骨头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气质,是忽然出现的这个人面上的一盆化神水。 再好的五官也经不住这纨绔气的熏陶,于是,楚芊眠一怔以后,视线里所有的花都让亵渎。 牡丹有了缺损,杜鹃添上衰败,君子兰可以改名叫小人兰。统统的,都不中看了。 王冕有两句古诗,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而这个人是,忽然一个人到来,万千美好皆化灰。 让楚芊眠脑海里先后出现两句话。 此系纨绔? 此系纨绔中的纨绔? 这气质实在是南边的糟菜年年重糟,糟到不能再糟。这个人,也只能觉得他糟到了家。 不用楚三夫人说什么,电光火石般,楚芊眠想到“樊华”这两个字。她虽然不知道隔着雕空花砖的那个人就是樊华,但由不得的想到樊华。 自从见过樊夫人姜氏的半疯,楚芊眠不止一回的为樊华希望父母亲赶紧到来。 晚一天,那个小子就多一天的不成人。 就像此时这个少年,生的着实不坏,但骨子里散发出腐败味道,让人要为他说一声,可惜了大好年华,尽数付于不正经。 ------题外话------ 据说今天的天气很好,啦啦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窥视 楚芊眠虽没有说话,但神情流露出来的不满意,伴着不时的轻轻摇头,看得楚三夫人暗乐不已。 但她接着就道:“姐妹们还等着你,花看过了,咱们走吧。” 三夫人只想让侄女儿眼神擦亮,不要误配亲事,并不是膈应她。带着楚芊眠去看新的花房,就便也洗眼睛。 千娇百媚的花洗出来的眼睛,以后再看樊华,更不会耽误自己的青春。 三夫人也觉得丈夫楚云丰恭维的很对,自己很像诸葛亮。 她的女儿,出嫁的楚嘉纹贴近询问:“外面花房另有特色,怎么不带芊眠堂妹去看?如果担心遇上冲撞的人,云家表哥和您女婿的兄弟们,都可以帮忙撵人,帮忙护送。” 楚三夫人不答应。 今天在场的少年才俊多不胜数,指给楚芊眠看,更会让以后她见到樊华时退避三舍。但这样一来,先不说这种行为合不合适,楚三夫人就成了坏心眼。变成在没有见到芊眠的父母之时,自作主张更换侄女儿亲事。 亲事,合也好,断也好,应该由父母作主。 三夫人出自云家,她知道云家有拿得出手的侄子,也知道亲戚中有忠厚可靠的子弟。 但加上一丁点儿的私心,她这一片为侄女儿的好心,将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不如等楚云期夫妻定下来和樊家退婚以后,再大大方方的提亲不是更光明磊落。 “二门里的花都赏不过来,别的花房不用着急。”三夫人这样回女儿。 无意中回头,见花丛中有一个丫头打扮的人鬼鬼祟祟,今天来的人多,三夫人没放心上。 上官皇后有旨,上官府开放花房,亲近或者高贵的女眷们,不可能和百姓混杂,上官府的内宅只能开放。 但不会由着客人随意的逛,也是有一定的地方。如水边,这是除去花房外,放开给客人鉴赏的另一处鲜花遍地,不是至亲或者通家之好的客人们,脚步只能到这里。 水衬上花清秀洗灵,客人们流连在这里的时候也最多。而水的另一边,出了二门。 香花找到楚芊眠以后,出二门告诉樊华:“还没到水边。”樊华对身边的少年道:“我净手,咱们分开吧。” 三夫人的表侄这混小子出了夹道就不想再走,说声好,扬长而走,玩他的去,樊华去水边等候楚芊眠。 上官国舅府的赏花不是一年两年,樊华以前来过,轻易的就在水边找到一株合抱粗的大树。 树身对着水面斜行,夏天枝叶正茂,樊华在枝叶里向对面露出一双眼睛。 可以随便香的媳妇儿,你在哪里? 香面孔的时候,最好上官国舅在,然后上官国舅他敢再不答应,樊大爷有的是底气回他。 樊华嘿嘿着,按香兰说的衣裙颜色花样首饰,在水边寻找着能让自己随心肆意,又能在上官府第扬眉吐气的人。 衣上一寒,下冰珠子般的点点寒透渐渐入骨,让楚芊眠骤然打上一个激灵。 遁着感觉,见到对面水边的树上有一个人。虽然看不清全脸,但那神态,那眼神,这不正是刚才那只糟鸡鸭鹅也比不上的糟心鬼。 第二个激灵出来,让楚芊眠心如明镜,她觉得自己更能确定这个人是谁。 “刀豆,对面树上有个男人,你别声张,悄悄打听他的姓名。”楚芊眠招呼姐妹们转个身子,尽量隐入花丛中,再小声打发丫头出去。 刀豆很快回来,小脸色相当的难看。 “谁?”楚芊眠不听时已能确定。 “是樊姑爷。”刀豆气呼呼攥起拳头:“姑娘,让我打他一顿吧,不然我会气死的。” 楚芊眠纠正:“他还不是姑爷。”以后呢,更不会是。 “对哦,老爷奶奶到了,下过定礼才算。”刀豆有了开心,但:“还是让我打一顿吧,不然我还是会气死的。”枪豆跟着用力点头。 “按我说的办。”楚芊眠对刀豆和枪豆嘀咕几句。刀豆笑眯眯去了,楚芊眠轻轻呼一口长气,胸口剧烈地起伏几下。 真是气死人了。 她也快气到不行。 樊夫人姜氏,竟然敢如此侮辱自己! 为什么这么快就猜出来是姜氏的所为,其实一想也就明透。 樊华没有见过楚芊眠,而樊老夫人熟知婚约,不可能出这种下作伎俩。 借着花挡住面容,又看对面一眼,那纨绔见不到自己,头颈伸得老长的张望。而旁边有的是娇女丽姝,樊华却不肯看。这就更加可以肯定,他的身边一定有个人帮忙指认自己。 姜氏! 楚芊眠恨恨的又暗骂一声。 那帮忙指认出自己的人,只能是姜氏安排。 虽也有可能姜氏只对樊华说有个定亲的媳妇,指认自己的人是樊华的私意。但能跑到婆婆耳房偷听的人,她会对儿子放松到什么也不知道? 她是樊家管家的人不是吗? 面对绿叶已挡不住的那张垂涎三尺面容,他的心思全在脸上。别说楚芊眠有一把子的聪明,就是再笨些,也会像美人儿面对色鬼时一样,不用猜就知道对方所想。 色中饿鬼对着美人儿时,他想做什么,心思都在脸上。樊华此时就是如此。 打吗? 打! 不教训还行吗? 按照婚约,这是手足。妹妹教训不规矩的哥哥,天经地义。不是手足,刚才就一嗓子说破,由这里的主人扭送他见官。 楚三夫人正在看花,见楚芊眠走过来,含笑低声:“伯母请和姐妹们逛逛,我单独走走。” 楚三夫人看侄女儿神色好似要净手,就没有细问,只道:“这是国舅府中内宅,不能乱走的地方很多,有人带路没有?” 枪豆带着一个上官国舅府的丫头过来,楚三夫人就没有说什么,让楚芊眠早去早过来。 二门外的水边上,樊华视线里丢了媳妇儿,没头苍蝇般的乱转乱找。就在他快失望的时候,见一个团扇遮面的少女从小路走出来,出现在他的面前,约有二十来步的地方。 香花兴奋的推了樊华一把:“公子,是她。粉衣裳绣大荷花,镶珠赤金头面的首饰也对。” ------题外话------ 话说五月的时候天气就不会忽冷忽热了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姑娘不要害怕 身为樊夫人姜氏给樊华的丫头,香花比樊华还要期盼接下来的场面。她想要姜氏的奖赏,也想看看抱着侯爷亲笔婚约的这姑娘让轻薄后,哭的会有多惨。 香花挺挺胸脯,扭扭纤细的腰肢,好生的得意。等着看这姑娘让小轿抬到家里当姨娘,再讨她的婚约看看,看她无地自容的模样。 香花越想越开心,开心到眼神儿只盯着樊华,两边的人和脚下的路根本不看。 枪豆很容易的就撞上她。 “哎哟!” “扑通!” 枪豆坐在地上扯开嗓子乱嚎:“你撞上我了,赔钱看病,赔钱,带我看医生!”枪豆认得这是樊夫人的丫头,樊夫人婆媳对嘴那天,枪豆见到她走到樊夫身边,满面的恭敬。 凡是樊夫人的人,都不是好人,枪豆这样想着,往大受惊吓的香花背上爬,拿脚一左一右的踢她:“快走快走,晚了接不上腿,你得养我一辈子。” 香花大受惊吓,忘记摔断了腿的人,怎么抬得起脚。至于她还要跟着樊华,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这是个偏僻的小天地。 怪石嶙峋的假山,中间留一条羊肠小道,走到底此路不通,两人多高的假山前面,是一株华美树冠的绿树。 树底铺开小小的红花,摇曳起来身姿动人,但是和国舅府上的花房相比,就不值得一看。 一般的游人不会走到这里,而视这里的寂静程度,国舅府的仆从们也可能很少经过。 楚芊眠在树下站定,回过身来看着嬉皮的男子。樊华堵在羊肠小道上,笑得满面惊艳。 夏天的日光明亮,低垂下来的绿叶虽挡住少女半张面容,另外的半张面容,也用绣花团扇挡住。但还是点亮少女与树之间不多的雪肌,渲染着团扇旁露出一小块儿的嫣红。 那是她的红唇,滋润丰美的如吸饱水的粉彩。 她握住团扇的手如羊脂白玉,精致的好似收藏品;她的眼神好似云雀,那跳跃在天空的清灵。这是好一个美人儿。 “嘿嘿”, 樊华心口怦然跳动不止。 他忽然很想好好的笑一笑,笑个正常的模样出来。母亲说这是自己的媳妇儿,她自己闯到祖母面前报家门,那就不能赖。 那想来?也乐意给亲。 据兄弟说,流里流气可以吓人。对亲得到的人,应该不需要吧?樊华竭力笑的正常一些,或者他也想追上少女身姿显露的端庄。 楚芊眠让他恶心到。 能看出来那是习惯性的满面荒诞,由他这几年荒唐而积累出的可笑劲儿。 三张婚约,骤然出现了! 跳动着,好似闪电。时而在楚芊眠的脑海里带万钧雷霆,时而给楚芊眠眼前蒙上一个人影。 那是病弱在榻上的一个人,由此可以推想出他的面色苍白,一如楚芊眠此时面无血色。 在此时,楚芊眠不但回想着不曾见过的冠军侯樊好,并且为他深深的惋惜。 他早早写好退婚文书,给楚家完美的退路,这行为称不上义薄云天,但总有高尚之处,可是他的子嗣血脉里,却似天生的浪荡,没有丝毫的继承。 面前的这个人不但看上去可笑,甚至让楚芊眠觉得可怜。 眼前的浮夸少年青春正好,看似年华初绽,在楚芊眠眼里却似镜中花。他浪费大好时光,让人情不自禁的为他叹息。他浑浑噩噩的活着,从头到脚书写两个大字“糊涂”。 楚芊眠顿时没有说教的心,对于这经年累月的颠倒,她自问没有翻云覆雨的手掌。 虽说头一回见面打人不对,但是面对樊华自以为堵住出路,张开随时而至的手臂,她沉了脸儿。 清喝一声:“刀豆!” 樊华刚一怔,就笑了:“妹妹不用叫人,你找的这个地方真好,咱们过来这会子,国舅府的人也没见到一个,妹妹哄我呢,哪里还有别人呢。” 他贼笑兮兮:“妹妹原来喜欢逗我玩儿,我也喜欢,该我逗你了”对着楚芊眠就扑过去。 冷不防的,后背上一痛,一个踉跄,樊华扑倒在地上,两手抓起各一把青草。而他的腿上又是一痛,不由得缩得起身子,一股大力过来,骨碌碌中,樊华对着楚芊眠站的这小天地尽头滚过去。 眼角见到衣裙微闪,楚芊眠斜身和他换个位置。 樊华扶着腰揉着腿,呼痛起身时,见到羊肠小道的出口上,除去楚芊眠以外,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一个丫头打扮的小姑娘,年纪和楚芊眠相仿。 小丫头生的水灵。 樊华心里乐开了花,见色心喜,樊华瞬间就忘记刚挨的一巴掌和一脚都有力道,他以为自己是个男人,一般来想力气总大过两个女人。 “呵呵,两个小美人儿,还会打人,兄弟们说,带刺的才是好花。别急别急,我一个一个的来香你们。” 刀豆卷袖子,怒道:“好啊,你过来。”两个小拳头捏成两团铁筋骨。 “别打伤他,让他知道厉害就行。”楚芊眠叮咛着。 “知道了。”刀豆答应一声,就要扑上去。 轻送花香的风里,有一个悦耳柔和的嗓音出来,乍一听,好似花落在锦缎上,那种让人的舒服。而话的意思呢,也透着处处安然。 “这位姑娘,请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我会护送你到安全地方。” 嗓音温和中透着力量,不疾而又不徐,似无处不在的轻风,拂过后,所到之处都得到安抚。 又有一种力量,足以填补人心上的缺憾。 楚芊眠不是恐惧,而是愤怒。在这句话出来以后,樊华带来的糟气向重新变化。花还是好的,树叶也清新,假山在日光下金黄。,而她的愤怒慢慢的流逝之中。 这是谁? 楚芊眠回身寻找着嗓音的主人。 见一团光华里,一个少年急步过来。日光从他的身后照来,把他的眉眼尽数隐在光华中,眉眼也因此就看不清楚,只有一轮不亚于烈日的气势,把少年笼罩在其中。 他的人也好,他的姿态也好,和日光融合的天衣无缝。 ------题外话------ 打雷了,下雨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误会 暗暗吃惊中,楚芊眠扭头看一眼樊华,他是染黑烈日的污糟猫,过人的污糟。再看一眼身后少年,他却是洗尽风云的无敌幡。 樊华给人的感觉有多乌暗,身后少年给人的感觉就有多正派。 楚芊眠愣在原地。 进京是十二岁的她头一回出远门,这表示她见过的人不多。但居然能遇到一个人头一个照面,那执掌乾坤的傲视,能和父亲楚云期相匹敌。 如果不是他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楚芊眠很想不相信。她又看了几眼,猜测着:他是谁? 想的时候,那个人走到了,在一段的距离外停下。他一袭紫衣如铺开的心境,纳入他自己的影子,亦有楚芊眠的影子。双双交叠中,他轻笑。他虽没有说什么,但春风席卷的气势把楚芊眠牢牢保护。 轻笑,有时候是一种客气。轻笑里,上官知已经起了不悦。 熟悉的战栗传来,他知道自己又是一身鸡皮疙瘩。 这群无知的女孩子,见到个好看的男人就痴呆,从来不想别人的感觉有多糟蹋。 如果不是在自己家里,如果不是仆从回话,京里出名的纨绔爬树往内宅看女人,又尾随内宅出来的女人,上官知不会来,派个管家就把樊华拿下。 内宅里出来的女人,是官眷。上官知可不愿意京里针对父亲上官国舅的骄奢跋扈谣言再添上一条,名为“上官府受辱”。 对付纨绔,这是小事,犯不着麻烦父亲。对付纨绔,也不能请母亲出面。 上官知明知道自己要面对不愿意看的“女人眸光”,但他是上官府的独一份儿公子,他不出面谁出面? 轻咳一声,上官知试图打断楚芊眠的怔忡:“姑娘受惊,我这就处置他。” “啊!” 楚芊眠让樊华的尖声叫醒。 樊华杀猪似的大叫:“不要打我,我没做什么” 他趴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学着蚯蚓往地下钻。他不是蚯蚓,除去钻一额头泥和草以外,人还在地上继续制造惨叫声。 听起来惨绝人寰。 楚芊眠抽抽嘴角,骂声绣花枕头,却不能不救他。对上官知颔首:“请公子不要过问吧。” “姑娘不要害怕,我担保他不敢事后报复,如果有,哪怕他瞪你一眼,又或者斜视了你,你让人对我说,我管到底。我既然来了,姑娘的名誉也不会受损。”这是上官知的真实想法,他见过几个让纨绔追到哭而还不敢报官的人。 这个人虽然好心,但真多事啊。楚芊眠想想樊华的娘,诚恳地劝道:“公子请回,还是不要管的好。”你惹得起疯子吗? 楚芊眠不认得上官知,而上官公子让姑娘们推崇惯了,自以为是个女孩子都应该认识他。樊华这模样,显然是太认得他。他就没有自报家门。而救这姑娘要紧,也还没有来得及明说这里是他的家。 上官知自以为的一片好心就撞上钉子,而楚芊眠的一片好心也要碰壁。 上官知看面前的姑娘,粉面正气上眸子正,眸光明,姿容也无可挑剔,说话更是条理清晰。为什么坚持要和纨绔单独在一起? 难道她受到胁迫?这不无可能,毕竟纨绔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楚芊眠心想你还是别管的好,你已经耽误我教训人。按楚姑娘的安排,特意让枪豆支开香花,刀豆应该打到樊华回家后也不敢乱说话为止。而且,不是这个人看着很正派的话。他忽然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只会让楚姑娘疑心大作。 还是走开的好。 身为主人,上官知怎么可能不管呢?他索性不理会楚芊眠,懒得过问她为什么为纨绔说话。 只想早早解决,早早的离开,又因楚芊眠挡在唯一的通道口那里,上官知不愿意也不可以从她身边走进去,隔着楚芊眠呼喊:“樊华!你找死也不挑地方。出来,跟我到别的地方再审你!” 他面色微沉,人在原地不动,但杀气腾腾到樊华面前。 樊华吓得就更厉害,尖叫的好似脖子让掐:“啊啊,嘎嘎,啊嘎,啊嘎不要打我,我家里有老娘,下面有丫头,她们会伤心的” 刀豆啐了一口:“没廉耻!”楚芊眠差点笑出来,这是听多了书,“好汉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妻儿”改出来的吧。 实在无奈,但还是只能救他。不然落到面前这公子手里,会怎么样,楚芊眠可猜不出来。 冲着樊好,楚芊眠只能是教训樊华的心,而没打算在他败落的名声上再踩一脚,让樊华再次在京里扬名。因为樊华的名声有多糟蹋,她的父亲楚云期进京以后,挽救起来就有多难。眼前的一时痛快,不过是给自己的父亲找更多的麻烦,楚芊眠可不会去做。 她想了想,只有一句话能让这位“好心但多事”的公子离开。诚恳地道:“公子,我们是一家人” 上官知愣住,脸上古怪来古怪去,还没有一个来回,樊华开窍,翻身跳起来,额头上粘着泥,眼皮旁挂着草,叉腰大吼:“是啊,这是我媳妇儿,我可以香,偏要香,就在你家香,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不敢跟前年一样打我,这是我的媳妇儿,你碰我一手指头我就告你。” 楚芊眠和刀豆一起面沉如水。 不管怎么看,也不会是樊华妻子。 再说,上官知知道樊华为人,臭了街的纨绔,谁家的姑娘会定给他? 一定是不小心让纨绔抓住把柄。 上官知越想越对,怒气上来。上回收拾纨绔太轻,今天才敢在自己家里闹事,上官知暗暗起了狠心。 也没有忽略楚芊眠,再次诚恳的道:“不管今天和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与他有关,你不要怕,都由我担待!” 好吧,这个人一定要担待,看样子没有办法拒绝。楚芊眠端端正正的欠身一礼:“有劳公子了。” 上官知客客气气的还礼:“这是我份内的事。” 楚芊眠懒得过问这位是游侠还是自负过了头的正人君子,她赶紧办自己的事,完了好回到亲戚身边,免得出来太久让她们挂念。 “刀豆,揍他!打到他明白明白!” 上官知惊愕到失态,张大了嘴。 原来让自己不要管,是她自己要出手。小丫头下手可真不客气。 “哧!” 刀豆撕下樊华衣袖,一拳打得樊华张嘴欲叫,把衣袖塞到他嘴里。再就拳打脚踢,拳打脚踢,拳打脚踢。 很快,樊华破气口袋般瘫在地上,原地扭曲着身子,显然痛不可当。 “一家人,也有可能是兄妹。兄妹,分同胞兄妹c同族兄妹c亲戚兄妹和世交兄妹。”楚芊眠看似自言自语,其实把“媳妇儿”这话洗得一干二净。 上官知觉得好有道理,忽然觉得自己笨了,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题外话------ 哈哈,果然是男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初次相见的震惊 真的是上官知笨了吗?这位可是京中出了名能干的贵公子。他今年十五岁,但才干和他的容貌不相上下,是他的父亲国舅上官长的得力帮手。 在少女的娇哝声里,如果不是地方不对,扬起他那英挺浓眉的上官知可以放声大笑。 随便问一个近十年在京里居住的人,都说得出来樊华是独子。 随便问一个近十年在京里居住的人,都知道冠军侯府出一位纨绔以后,别说知己世交的女眷一概不与他家走动,就是樊家c樊夫人娘家c樊老夫人娘家中的女眷,也轻易不与他家走动。 面前的这位姑娘大言不惭的解释她是姐妹一流,只能让急匆匆赶来救她的上官知鄙视,并在内心里警惕大作。 上官知紫衣袖内的手指负在背后,并没有伸出来,隔着斑斓绮丽的暗纹做了一个手势。 脚下的这个地方虽然是上官府第中的偏僻处,但身为这里的主人,上官知轻易的就能知会暗中巡逻的护院。 隔着衣袖的暗示好似不容易懂,但很快几声鸟叫出来,让上官知嘴角一直不变的笑容微微加深。 他知道这个姑娘也好,那会功夫的小丫头也好,想从他眼前溜走不可能。 上官知文武双全,但由他出面留下这对主仆,未免打草惊蛇,又惊吓到她们身后的人。虽然这对主仆背后的人一定很笨,和上官公子适才听到“一家人里也有兄妹”这话时,调侃般说的“自己笨”不一样。 这对主仆后面的人是真的笨呐。 这是什么地方?远观假山奇珑,近看秀树娇花。今天来的游人太多,虽然都不在近的地方,但风中能传来轻轻的笑语和薄薄的脂粉香。 乍一寻思,好似风景怡人无伤无害。 其实呢,京里谁也不会小觑这里,不会没有原因的生出往这里撒野的心。 如果有,那他必然是个傻子,和这对主仆的身后人一个德性。 都知道的,上官家里出皇后,国舅执掌朝中大权,是比俞太傅还要受到皇帝信任的人——本朝太师。上官府第,虽不是重要的衙门,却称得上京中重地。 一位自称是樊纨绔姐妹的姑娘,自作主张的就在上官府第教训人,你凭什么肆意? 既然是一家人,本着家丑不可外扬,怎么不等到他回樊家教训呢? 这种偏僻的地方,上官知清楚护院按时巡逻,但外来的游人不会知道。上官知稍微做个预想,如果他不及时到的话,樊华只怕已是死人。 死个纨绔在自己家,上官知会说小小伎俩,也知道父亲上官长不会惧怕。但既然敢发难,后续总有三两手烦人的招数。 这是新的又一出子发难,上官知这样想着,眸光在日光下变动着,睿智和精明轮流闪动着,一如他身着的那浅紫宽袍,皇家织造进上的华美在其上,此时也正不断的呈现着各种缤纷。 银紫抽出的光芒仿佛天罗,玉白呈现出的似乎地网。在上官知的临时安排下,天罗和地网也已经组成,只等着这对可疑的主仆发难,就把她们拿下。 逃走?把她们拿下。 溜走?那就跟踪直到查出身后之人。 都说关注于正事的男子另有一种俊,上官知此时微笑不改,但眸光四射;面色不变,但神采聚集。浑身上下随着往四下里放着光彩,有那么一瞬间,俨然把盛夏的日光比下去。 楚芊眠不认得上官知,也就完全没想到这由樊华的蓄意c她的一时性起,让京中贵公子之首上官知顿生风云。 这会儿的她只顾着盯看,免得刀豆失手把樊华打伤。见刀豆停下来,又走上去验看。樊华的面容上没有伤,楚芊眠满意的点点头,现在只要压得住樊华回家不乱说,他家的疯子娘就不会出现。 当然她也不是只防备姜氏,主要的目的还是让樊华改过自新。 “以后改邪归正,记住没有?如果再有人说你不好,让我听见,就让刀豆打你两回。再不改,就打你四回。再不改的话,” 上官知勾勾嘴角,越装越似模似样。 刀豆快快乐乐:“再不改啊,姑娘干脆让我打死他好了。” 上官知耸耸肩头,这是暗示本公子出现的不是时候? 樊华这一顿挨的,跟他调戏商户女子那年,上官国舅发话收拾纨绔时相差的不远。因此,他见到上官知就抱头鼠窜,而楚芊眠主仆这也就算在内。 “啊啊,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刀豆问他:“是不是打算回家就告状,我等着,我和你一起去,你进去,我守着你家大门,来几个人,我打几个人” “我不说。” 刀豆也满意了,对楚芊眠道:“姑娘咱们走吧,这顿打虽然不能让他改好,但总能约束几天。” 主仆心照不宣的眨眨眼,几天后,楚云期夫妻只怕进京,就是姜氏知道闹上楚家,也不怕她给楚家的人无端带来烦恼,自有楚云期应付。 不打樊华的脸,为的就是这一点。不然的话,胖揍纨绔怎么痛快怎么来,管他的脸上伤不伤。 心情舒畅,笑容盈盈,主仆两个人打算离开。不想再在上官知的“固执”前面碰钉子,楚芊眠辞别外加道谢:“我们这就走了,有劳公子担待了。” 想想又怕樊华和陌生的公子有仇,不然为什么别的人不出现,偏偏他在这里。 “教训他得慢慢的来,我们走以后,请公子不要再打他。” 上官知微微一笑,打樊华有什么意思,他家的祖宗十八代都了然于心。接下来打的应该是 不动声色的回礼:“姑娘慢走。”并且体贴的后退着,把洗雪白的石径全部让出来。 楚芊眠对他很有好感,和樊华相比,这位公子俨然人中龙凤。正准备走,上官家的护院也正准备跟上,绿荫浓影中,楚家的人过来的匆匆忙忙。 楚三夫人和大房的姑娘楚绣纹走在最前面。 “侄女儿,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知道樊华也在上官府第,楚三夫人大惊小怪情有可原。 楚家另外几个姑娘吃惊:“上官公子也在?” 上官知眸子紧眯,楚芊眠震惊。 原来她是楚家的姑娘,是最近和父亲抗衡的吏部尚书楚云丰家的人? 原来他是上官家的公子,是父亲为他家才进京,三伯父为他家才写信的本府第主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你也难过下 天清地爽在上官知和楚芊眠的眼里迅速颠倒。 不由自主中,眸光的一道互视,上官知的面上掠过阴沉,而楚芊眠飞快转动灵活的大眼睛,有一层尴尬有一层窘。 落在上官知的眼里,另外有个名称“心虚”。 一刹时,上官知不久前的想法尽数到楚芊眠脑海。虽然小了上官知三岁,但事实摆在面前,樊华倒在地上,这地的主人姓上官,楚芊眠想得出来上官知会怎么看待自己。 难怪他随后就跟来。 难怪他不屈不挠的要求担待整个事件,他是主人不是吗? 而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教训樊华楚芊眠飞红面颊,心想樊夫人姜氏有最好的答案。 如果可以,楚芊眠很想要求上官公子去问问姜氏。但上官公子会去问吗?冲着楚芊眠姓楚,这一出子事情将全盖在楚云丰头上。他不会去问,所以楚芊眠支支吾吾的解释也没有,只能原地干站着,小心的回避上官知可能会再次扫来的眸光。 夏风卷着荷香袭来,经过时,也许认为粉色衣上的荷花似曾相识,调皮的拂动两下,少女轻灵的身姿似随风欲去,满面又粉荷开,看上去我见犹怜。 这无意中的娇柔,并不是刻意的为之,但看在上官知的眼里,坐实他对楚家的猜疑。 两家不和尽人皆知,也因此姑娘们虽不出二门,也应该略知楚家c上官家最近一段日子的相处谨慎。 有这会儿扮不完的可怜,刚才却是很有主见。 上官知只能延续刚才的想法,难怪让她交给自己处置她不肯,楚家?这是准备动手脚了。 有一丝侥幸升起,幸好自己来的及时,幸好家里的护院回话不晚。不然的话,楚云丰敢发难,就不会细雨润物的结束。 上官国舅评价楚云丰道:“楚尚书是个老实人,轻易不迈错步,轻易不敢得罪人。但逼急老实人,就成狗急跳墙,咱们在防备他上面,要比防备有心狠手辣名声的人更要重视。” 果然,让父亲上官国舅说中。楚家的姑娘在自己家里让调戏,她奋起过了头,就是杀了樊华而又过了明路,上官家也只能捏着鼻子把这个人命案背上大半。谁叫开大门给人赏花的是上官家?谁叫樊华是个纨绔。 这时机选的绝妙,这纨绔手段也选的妙——数步外窈窕的身子,是个纨绔都会跟来。于是一口浊气堵在上官知胸口,让他有些想翻白眼。 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呢?被动挨打可不是上官知的风格,他从小到大让人夸的是“才追子建”,“聪明过人”,“颇有智计”。 楚三夫人打断他,她也就压根儿没看出来上官知和楚芊眠之间的暗潮涌动。 焦急而乞怜:“公子,呃是我侄女儿打扰你和别人说话吧?” 刀豆留下樊华完整的面容,三夫人不费吹灰之力认出来,保护楚芊眠的名声就上升到最高地位,三夫人迫切的需要上官知发挥他名声之一“体恤怜惜”,还楚芊眠名声,并在以后可能会出现对今天这事的非议里,也为楚芊眠正名。 上官知约见樊华,不管他为什么约见吧,楚芊眠随后误闯过来,楚芊眠就不会和樊华扯在一起。 而如果上官知是后来的,这人迹不多的小天地里,楚芊眠就和樊华早早的在一处。孤身的一男一女相对,虽然有刀豆陪伴,传出去也不好听。 这两个结果可大不一样,楚三夫人眼巴巴的望着上官知,如果有些话说出来有用,她很想说两家的老爷虽然不和,但女眷们还是可以受到彼此的照顾。 楚三夫人想的到,上官知也想的到。上官知越想越气闷,自己明明到的不晚,楚姑娘却不肯交给自己。自己准备拿下这对主仆,楚尚书夫人就跑来认亲戚。 他不能输的一点儿举动也没有,他得做点儿什么,敲打楚家,也让楚家难过一下。 再说三夫人你可笑了,瞅瞅大家站的位置。 假山团团而成的小天地里,躺着樊华。唯一的通道口上,在你过来的时候,你应该看的清楚,站着你的侄女儿。她对你见过礼后,当然在你身边。本公子呢,站在小天地的外面。不管怎么看,只要还有眼珠子,本公子也是后来的那个。 饶是这样,还要生硬的维护姑娘名声?那也行,就维护吧。 上官知大步走进小天地,紫衣下的手掌依然没露出来,隔衣握住樊华肩膀,一把提起樊华,微微一笑地想,他家有个溺爱儿子的疯子娘。另一只衣袖甩出“啪”地清脆声,已是重重给了樊华一个耳光。 紫袖若轻烟,但闪动的却是莫大力量。 “啪!” 另一边又给樊华一个耳光。手还没有收回来,血丝顺着樊华的嘴角缓缓流下。日光下扬起紫色的一道弧光,把樊华抛出。微侧过眼神,若有若无的对楚芊眠一瞥。 少女一直云淡风轻的眸光里迸出了什么。 上官知缓缓而又严厉地道:“这是我给你的教训,也没有照照镜子,就敢往我家里惹事!” 随后,恢复和气,亲切而尊重的回应楚三夫人的请求:“樊华这纨绔,想在我家里闹事,我怕惊扰到夫人姑娘们,特地约他到这里说话。楚姑娘是后面来的,我是证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大名郡主 有句话是这样讲的,救人一命胜似七级浮屠。 在以贞节比性命的朝代,比如本朝也有不能例外的地方,在楚三夫人及一干子女眷的眼里,上官知公子简直是个大好人,他用一句话就表现出高山仰止c虚怀慈悲的好品德c好体谅。 楚三夫人激动的流下泪水,边抹泪边道谢:“公子是个大好人” “是啊,上官公子是京里最得体的贵公子。” “宫里传出来的话,都说皇后娘娘最看重的就是知公子” 一堆的奉迎话洪水滔滔般,楚芊眠不知道上官知有没有让砸成自以为是个好人,但她心如明镜,他在报复呢。 樊华落在草地上,两边面颊肉眼可见的发生变化,由平到肿c由红到紫。惧怕上官知,樊华痛的自己捂着嘴巴,但压抑的叫声“啊啊啊。”不时的传出来。 他嘴角往外流的血也只能从手指缝里冒头,在明亮的日光下赤裸裸的诉说上官知这“好人的凶残”。 刀豆贴近,嗓音都变了:“姑娘,这太气人了,他的脸,这还能回家吗?” 楚芊眠的好感早就荡然无存,对天一个白眼儿:“他要的不就是这样?” 主仆用心经营的可不是这个场面,刀豆气的无话可说时,迸出来一句:“不通情理,他会找不到老婆!” 楚芊眠愕然中忽然很想笑,皇后的侄子应该是香饽饽才对。与此同时,她也好,楚夫人等正对上官知还没感激完的人也好,都感受到什么,对着一个方向望去。 见几十步以外的绿草荷风之中,仿佛一团火焰出现。 那是一个人,她组成火焰的中心。大红而华丽的宫装,离的远也能知道精致而无可挑剔的妆容。由妆容上推敲,容貌必然过人。 满发满身的大红宝石,堆砌出项链,镶成耳坠,组成花钿c高髻和锦带。 这些精美而华贵的装饰,让她的气势张扬。而她的整个人,好似一只浴火的凤凰,随时随地会乘风而至,扑面而来。 如果说上官知是一团和熙的日光,这一位就是熊熊火焰。不是争辉而不争辉的问题,而是在楚芊眠眼里,他们都有相似之处。 比如骨子里的高傲c漫不经心的昂扬c甚至虽远的看不清五官,也能深刻感受到她有意无意的轻慢。 上官知在听到楚芊眠的恳求,请他不要再对樊华动手,还是重创了樊华不值钱的面皮,这不是轻慢楚姑娘是什么? 和眼前的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少女,那都不用抬眼神儿抬下巴,就能让别人知道她的地位不低的姿态,有虽不是一个皮囊,但换汤不换药的相等。 只见少女的轻慢在全场洒了一圈,在她看到上官知时,浑身上下带给人的不愉快不翼而飞,她袅娜轻盈的走近,口吻柔和而谦卑:“大名郡主见过上官公子。” 这位是郡主,上官知对她欠欠身子,行了一个礼。 对刀豆瞧一瞧,楚芊眠心想这位就差把心意刻在她的妆容上,刀豆也能看明白吧。 刀豆重新愤怒,小声又嘀咕:“就是找得到老婆,也不是好老婆。”楚芊眠深以为然。 上官知是得知自己姓楚以后,就把一件小事上升到两家对立性质里,疑心病重而又当众玩弄手段,哪怕他面上的正气薄近云天,也不能算他是个好人。 而另一位郡主呢,对着上官知笑靥如花,对别的人正眼也没有一个。 她钟意于他,一个不是好人,另一个当然就不是好老婆。 “大名郡主是益王的女儿,为了亲事到京里。” 回去的路上,楚三夫人让楚芊眠坐到她的车里。她这样做是方便两个人说话,也方便楚芊眠满足好奇心。 大名郡主寒暄后,就说要往内宅拜见上官夫人。往内宅是怎么跑到偏远的角落,大家不方便问,只能猜测郡主对路迷糊,上官知身为主人,陪她前往。临走以前,没忘记“善后”,让两个护院把樊华送回家,博得楚家女眷们又一回感激,和芊眠姑娘的嗤之以鼻。 上官公子如此体恤,楚家的女眷本也没打算离开,继续赏花,中午用寿宴,算尽兴而归。楚芊眠想单独对三夫人说遇到樊华的前后,三夫人总是先入为主的认为她上了樊华的当,每每在她话一出口,就安慰她幸亏有上官公子在,上官公子全担待了。她不肯说下去,楚芊眠只能不再提起。 车出国舅府门以后,先问的就是大名郡主。 虽对上官知有不满意的地方,但也不会完全埋没别人长处。从上官知出现,到得知楚姑娘身份以前,从站位到谈吐可圈可点,没有半点失礼的地方,楚芊眠认为他似光般明耀,只除了今天力度不好,灼烧到楚姑娘。 而大名郡主似火,这两个人很像天生一对。 不然郡主降尊纡贵的问好,岂不是亏了。 如果是真的,那就增加国舅势力。先问个明白,也好提醒三伯母,让她提醒三伯父。 楚三夫人也只能简单的讲讲:“益王就藩在外,具体是什么范围得问你三伯父。半个月前,这位郡主来到京里,据说她没有亲事。而上官府的公子,也还没有定亲呢。” 那团光明亮的耀人眼睛,让人想不看到都难,却还没有问津的人,这怎么可能? 楚芊眠好奇心大增:“上官府挑花了眼?” 楚三夫人忍俊不禁,乐的不住点头。 再想想那团火,楚芊眠笑道:“这就是了,她为他而来,他呢,眼界太高,老天如他所愿,送来能让他心仪的人。” 眼波微转:“三伯母,三伯父对这事情怎么看?” ------题外话------ 天晴的不错,洗了衣裳,洗了一只仔。推荐老书《侯门纪事》《小小王妃驯王爷》《少将军滚远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姜氏来也 “芊眠你啊,真是个兰质蕙心的丫头。”楚三夫人放不下的也是丈夫遇到的风云,一听就明白,拉着楚芊眠的手感动。 看侄女儿肤色晶莹,眉眼似玉雕成,也不比大名郡主差到哪里。一定找出差距的话,大名郡主骄傲如高翘的七彩鸡尾,楚芊眠观之秀色可亲。 楚三夫人不吐不快:“芊眠,特意让你跟我坐车,就是想对你说,今天你遇到的纨绔,他就是樊家的小子,冠军侯的独子,名叫樊华。”在上官府第,不能细细的说这些。 楚芊眠立即保证:“请三伯母放心,虽有婚约在前,但还没有下定礼。等父母亲到了,我会如实说的。” 楚三夫人放下心,笑得眉眼儿开花,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好像她的亲生女儿脱离苦海一样高兴。又让楚芊眠牢记:“你的父母亲不答应的话,你就对我说,千万别忘记,终身是女孩儿一生的大事,半点差错也不能出。” 楚芊眠就势问道:“多谢三伯母疼我,请问今天花房外的夹道上,走在樊华旁边的那个少年您认得吗?” 直觉不会出错,当时的钟点当时三夫人带着自己回头重新进花房,总感觉有些什么。 三夫人落落大方的承认:“是啊,那是我娘家表侄,是我表兄的儿子。我表兄的母亲,我叫她表姑,嫁给做生意的,我表兄接手家里的生意,不会管孩子。那个小子吃酒打架什么都来得,但有一样,他肯听我的话,我让他念书上进,他就往书里去。念上一年,我看他不容易在科举上出息,我说你喜欢打架,索性家里请个教师,好好的学功夫,文的不行,走武举也行。在外面与别人争斗,也不会吃亏。他虽然也有个纨绔名声,但不是一无是处。他的亲事定给同行的商户,是个能持家的好姑娘。” 轻轻地笑:“芊眠你不要怪我,我对他说,我家的姑娘定给樊华,他一直在说可惜,所以,我让他把樊华带来,想法子给你看一眼,让你心里有数,他也说好。” 听完,楚芊眠对三夫人的又爱又敬,又上了一层。 她独自进京,但遇到楚三夫人这样真心为她考虑的长辈,接下来的路,不用说其乐融融。 从投挑报李上说,楚芊眠是不是借机问下上官国舅与楚云丰的矛盾,毕竟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不是吗?三个臭皮匠抵得上诸葛亮,说不定芊眠会有一鸣惊人的主意。 但正是因为她聪慧,所以没有询问。 她从小就敬佩的父亲,在楚芊眠心里只会比她更聪明。但楚云期收到求援信,不是快马立刻的赶往京里,而是推迟进京c联络族人,做很多的准备。 这就说明楚云期的重视,也说明解决矛盾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办成。楚芊眠年方十二岁,聪明的知道不添乱就是好。而她有好主意时,也不会不说。 就只一面和楚三夫人笑谈,一面把在上官府的见闻做个整理。比如从大门进去以后,见到客人虽多,但上官府第接待有序。比如内宅里,从管家到带路的丫头都客气谦和,丝毫没有门第高过别人的无礼。 这说明上官国舅也好,上官夫人也好,都有能耐。上官知虽让芊眠姑娘腹谤,但他身为主人一力承担,考虑的面面俱到,在不知道楚姑娘来历时,把她的名誉也保护的相当不错,楚芊眠高看这一家人。 就如同她由樊家仆从的说话,而猜测出樊夫人的不得力一样。 难怪三伯父求援,上官国舅确实是个厉害对手。 但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楚芊眠把今天的见闻一遍一遍的回想,希冀能在见到父亲时,对他有所进言。 在没有好的结论出来时,关心不是一个小姑娘和楚云丰探讨家门外风云的理由。而楚云丰也不会相信。 楚云期认为女儿说的有道理,他会采用,而用在援助楚云丰上面。 车外传来剧烈的震动时,楚三夫人还在关心侄女儿终身,楚芊眠诺诺中分心想心事。 “通!” 第一声,她们本能的往一处挤挤。 “通!” 第二声出来,马车外又有什么晃了晃。 “刺客!” 楚三夫人失声。 楚芊眠的成长经历里,离刺客很远,但也以为很危险。 正要互相救助并弄清外面的事情,破口大骂声到耳边:“打男人的小贱人,小娼妇,滚下车来,你在哪个车里?你躲不到天边儿去!你怎么敢打你男人!不知哪里来的小贱人,拿着不知哪里来的婚约就敢认亲事” 楚三夫人气愤的面容涨得通红,听出来外面叫骂的这个人是谁。 声嘶力竭的尖嗓子,是樊夫人姜氏。 这就是上官公子说过的“他担待”?楚芊眠百忙之中闪过这个心思,但早在上官知动手时就有预料,这会儿再震惊倒也不必,匆匆忙忙随着楚三夫人下车。 见车的外面,离楚家门外有半条街的距离,围的到处都是人。姜氏带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人又跳又骂,活似跳大神。她在樊老夫人面前的疯还有装的成分,在这里完全是个疯子。 楚大夫人的车在最前面,迎上她正在纳闷:“骂错了人家吧?”姜氏手指到她鼻子上,尖声道:“骂的就是你楚家的贱人!”大夫人沉下脸:“我家哪有姑娘会和你攀亲!” 三夫人见状,让楚芊眠不要过去,她自己去对妯娌解释就行。两边的人指指点点谈论:“楚家的人吃错哪门子药,把姑娘给樊家的纨绔?”楚芊眠唤刀豆:“去对伯母们说,赶紧把这疯子弄到家里再说话。” “堂妹。” “堂姐。” 大房的姑娘楚绣纹c楚丽纹过来,一左一右的架着楚芊眠上车:“母亲和婶娘们说,寻你晦气的,让我们送你先进家门。” 车从角门进去,二门外停下。二房的姑娘楚彩纹,四房的姑娘楚紫纹c楚华纹等在这里,也是催促楚芊眠回房:“母亲说堂妹不要露面。” 这是她们的好心意,但楚芊眠思来想去她不能进去,认真地道:“容我先告罪,樊家的事情由父亲作主,父母亲没有进京以前,我不方便说出来。” 姐妹们亲耳听到姜氏骂的下流,都为楚芊眠难过,纷纷理解着,继续催着楚芊眠进内宅:“长辈们会处置的。” “姐妹们请听我说完,樊家不走,我就不能置身事外。”楚芊眠对着大门走去。 姐妹们试图劝说她,但年纪最小的楚丽纹九岁,正是爱看热闹时,扮个一本正经的面容却道:“各位姐姐们,家里总是说,名声关乎生死存亡,是件大事情。此系生死关头,咱们得帮芊眠堂姐一把,咱们要齐心协力,咱们要一心一意,咱们要。哎,我还没有说完呢,你们怎么走了?” 让她的话开导并让逗笑的姐妹们跟上楚芊眠,笑着把她丢在最后面:“我们帮忙想办法去。你还没有说完,留下来继续生死存亡。” 楚丽纹气呼呼的追在后面。 ------题外话------ 四月,第一次排毒,心情愉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退婚如何? 边走,楚芊眠边冷笑,这就是上官公子说的“姑娘,我为你担待到底,不会让你的名誉受到损害。” 两巴掌引出来姜氏,这一会儿只怕谣言插的是流星的翅膀,已经飞遍京中。带给楚家和楚芊眠的麻烦,这不,只怕才是刚刚开始。 上官公子,他应该是满意的吧? 说一句谣言不过费一口口水。传的到处都知道,不过扯开嗓子嚷一大声。但想收起来,当这句谣言没有说过,就很难了。 就算姜氏肯在刚才宣扬的地方赔不是,今天也将注定因为楚云期曾和樊好定下儿女亲事,给楚家带来很多的闲话。 楚云丰会让人笑话,说不好会有御史在不知道婚纱的情况下,弹劾楚家教女不严,引出等等等一系列想像不出的麻烦。 到时候才不会有人听楚家的解释,比如真相是樊华先窥视后跟踪,如果不是刀豆会功夫,换成别家的弱女子,早就让樊华得手。 一个樊家将引出无限大事件,楚芊眠没有撒娇使性的功夫。事情由她而起,她得让自己镇定下来,把姜氏这个局面化解。 让上官公子笑不出来,再或者把自己让侮辱的眼泪一古脑儿送给他,让他哭去吧。 能看到大门旁边的倒座房时,发现情势稍有逆转。几个家里的护院抬着樊华跑进去,楚芊眠松一口气,大姑娘楚绣纹不解:“怎么不寻樊夫人那胡说的,却把他抬进来?” “这样办,姜氏才会进来。”楚芊眠道。 姑娘们恍然大悟地有了一声,气喘吁吁中,小姑娘楚丽纹奔到,小拳头依然高举,上气不接下气道:“生死存亡时候,姐妹们随我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你是个姑娘,谁又是你的兄弟?”把她笑话一通,也让楚丽纹再次冲淡不少紧张,姑娘们跟着樊华和姜氏来到小客厅。 招待一位侯夫人,这客厅不合适。但骂上门的侯夫人,谁家还会当她是体面的客人? 姜氏一进去,谩骂声无处不飞扬,刀豆正气的团团转,枪豆跑来:“我回来了,我把樊家的丫头耍的一大顿。”刀豆来了主意:“你守着姑娘,我去樊家请老夫人。” “不可以,老夫人上了年纪,气病怎么见父母亲。”楚芊眠正色告诫,主仆继续偷听。 “你家养出来的好女儿,不要脸的婢子,夫主为大”这是姜氏跳着骂。 下一步,她就瘫坐到地上,双手拍着地干嚎:“孤儿寡母好欺负呐,都欺负我没有丈夫,华哥没有父亲,不然怎么敢踩我的头” “樊侯夫人,你不要失了体面。”楚大夫人强忍怒火。 “我呸,你有体面,才养出来这样的姑娘!。”姜氏对着大夫人一头撞过去,让楚家的婆子们拦下来。 樊家的婆子们花了一会儿功夫,和楚家的婆子们吵一架,把姜氏营救到安全地带,离门口相对近的地方。 姜氏接着再骂:“你家的小贱人” 二夫人恼的浑身哆嗦,但想到三夫人承认,侄女儿和樊家确实有婚约,不得不竭力平和的说话:“我们亲眼看到,是你儿子不怀好意在先” “原来你们都看着呢,都看着我儿子调戏你家的姑娘,你家的姑娘打我儿子的时候,也都看着呢!看完了调戏,看完了打人,你们一个一个舒坦吧,比跟男人睡还舒坦” “樊侯夫人,有话不应该好好说吗?”四夫人腾的站起来,咬牙质问:“你怎么敢越说越下流!” 姑娘们红了脸,楚绣纹把妹妹楚丽纹的耳朵堵上,把她往一边儿揪:“这些话你不能听,跟我回房。” 楚丽纹也知道不是她能继续凑趣的时候。乖乖的跟着姐姐回去,犹不忘记出主意:“怎么不打她,这是咱们家里。” “这个泼妇,打了她,事情更大。”二房的姑娘楚彩纹叹气:“芊眠妹妹要嫁到她家里去吗?这可怎么嫁啊。” 姑娘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出门做客也听不到姜氏这种“混话”。到这会儿反应过来应该离开,也反应过来她们听到都痛苦不堪,那芊眠呢? 余下的三个姑娘,楚彩纹c楚紫纹c楚华纹一起对楚芊眠道:“走吧。” 楚芊眠面沉如水,却对着房里走去。 “芊眠!” 楚彩纹c楚紫纹c楚华纹慌了手脚:“你都看见她是泼妇,你一个姑娘家,你不能进去。万一她当着你的面骂,你可怎么办?” 楚芊眠头也不回,面色更沉了沉。 姜氏说下流话的时候,她确实拘束,刚才确实不敢出去。但再听听四位伯母的话,想起来她们更受拘束。 亲事不是她们房头的,有些厉害话,她们不敢说。 楚芊眠径直走进房,对着姜氏怒目而视,冷笑道:“樊侯夫人,你今天是来退婚的吗?” 把手一伸:“退婚文书拿来,从此你我两家再不往来!” 面前的姑娘杏眼怒瞪,姜氏傻眼。 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谁家的姑娘退了婚还能见人?抱着这想法,姜氏才以为楚芊眠是好捏的柿子,让儿子来坏她的名声,让她当不成妻,只能委身为妾。抱着这想法,才在见到樊华面上的伤痕后,虽然樊华说是上官知打的,姜氏却来辱骂楚芊眠。 她也有她是婆婆,她可以逞威风的想法。 但但但,这姑娘居然敢说退婚? 而要问姜氏敢不敢一怒之下退了这亲事,婚约是她丈夫亲笔,她还真的不敢。 楚大夫人c二夫人c三夫人和四夫人看出姜氏心思,露出轻蔑而且舒心的笑容。 楚芊眠独自在京里,长辈们应该做的是照顾她,而不是左右她的亲事。 楚云期夫妻还没到京里,芊眠不过早来几天,就把亲事弄丢,不管责任在不在樊华,楚家的这些长辈是做什么的? 所以大夫人等忍气吞声到现在,还在试图和姜氏好好对话,把她稳住或者吓住,等到楚云期夫妻进京,由他们夫妻决定不迟。 等见到楚云期夫妻,想怎么讲樊家就怎么讲,但此时此刻此地,四位当伯母的不方便说退婚这话。 但楚芊眠忍无可忍说出来,都大快人心。大夫人随即就吩咐:“取纸笔来,请樊侯夫人亲笔写下来,画押记按手印。” 楚家的女眷们这会儿太痛快了。 ------题外话------ 也许是习惯吧,还是感觉上午十点最合适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打下来姜氏 楚家的人恨透姜氏,纸和笔几乎在一瞬间取出来——这个房里有纸笔。送过来的婆子虎视眈眈模样,低吼道:“快写!” 姜氏正出神呢,出其不意的,打了一个哆嗦。 人冷静的时候,都会想的久远,泼妇也不例外。姜氏想到她的婆婆,这些年看似不闻不问,其实惹急眼,拼起命也吓人。经自己的手退了亲事,这老婆子一定会和自己拼命。 再想到亲事由她的丈夫定下,她退了会不会影响樊华袭爵——到这会儿,她总算想到这点。 是的,这位心情以发泄为主的贵夫人,能想到破坏别人的名声,也能想到她儿子的一部分名声。 但满京里说她儿子是纨绔,姜氏从来不放在心上,反而还击:“男人都这样。” 她不提笔,婆子不耐烦,把笔往她手里塞。太主动了,太情愿了,楚家简直就要放烟花庆祝似的,姜氏的心往下黑沉着,她清楚的知道,她不能写。 至少,此时此刻总有写了就上当的感觉。下一刻就上当,没有人喜欢,哪怕是姜氏这种无赖要强的主儿。 泼妇模样重新上来,虽然已色厉内荏。“啪”地一下子,姜氏把笔打落,尖声道:“你说退就退吗?” 楚芊眠倒是想回话来着,但四位伯母只要有机会,就不会让没有出阁的姑娘抛头露面。 都对她有深深的怜惜,又对姜氏怒火满腔。 根本不把整个楚家放在眼里,你闯到家门把我家的姑娘羞辱的也足够了。 早在楚芊眠出来的时候,大夫人等四个伯母已走到她的身边。此时,把楚芊眠往身后推一推,大夫人率先怒道:“樊侯夫人!我家经不起你跳蹿,不为了退婚,你闹什么!” 以姜氏的性子,她应该有很多的话回,但她气势弱下来,心里茫茫然,哑了嗓子。 只会嘶声:“我没说退婚!” 二夫人见是个好机会,心想最好一下子把这个泼妇拿下来,侄女儿真的退婚也好,不退婚也好,姜氏不敢再和今天似的这样猖狂。走上一步:“退了婚,我和你公堂上说话!你家的无赖子今天耍无赖,上官府的公子是证人!” 三夫人c四夫人喝道:“快写快写,退婚退婚!” 楚家的婆子们喝道:“快写快写,不退也和你打官司,你败坏我家的名声。退了也和你打官司,我们有证人!” 姜氏两腿一软,结结实实坐到地上。 眼看着就要仓皇离去,但着实不是姜氏的风格,她不是还有闹的余力,而是极不习惯走的鼠窜。 攒攒气力,还想翻点儿身,但无意中对上楚家夫人们身后的两道冰雪眸光。 是那个有婚约的姑娘,她冷而不屑的望着自己。 樊老夫人做寿,是姜氏和楚芊眠头一回见面。她当时对着婚约愤怒,没心思多端详,但事后回想,这个姑娘生的好。 此时算第二回对面,姜氏依然觉得,这个姑娘生的好。接下来出来的想法,才是这姑娘瞧不起自己。 她是晚辈,居然敢瞧不起自己?姜氏用足了力气想跳,但在两道穿透直到心底的眸光下莫明的没了力气。 姜氏再跳,还是手脚酸软。再跳,还是在静静的眸光中流失力气。 我是婆婆。姜氏念叨着,以为这样就能找出来底气,但恰恰相反,她越是念叨自己和这姑娘按照婚约上,可能会出现的关系,姜氏越心中寒。 在少女那平静中带着一眼看穿自己的眸光中,姜氏脑海里浮上一句话。 哪一个当婆婆的,会跳脚直到坐在地上当客人? 没有原因的,姜氏胆惊心碎,终于肯认识自己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也终于打算离开,不管是不是仓皇,不管算不算抱头逃蹿。 但老天打算把她一次教训个够,厅外有人跑上来,楚家的看门人回话:“回大夫人c二夫人c三夫人c四夫人,老爷们收到送信,知道家里在闹事,已经从衙门里赶回来,还有” 跑的太快,气喘吁吁的他大喘气,这一句的下半句话就不清楚。而他喘匀气,语速飞快的原因说的是再下面一句。 “请夫人们迎接。” 大夫人皱眉:“你慢慢儿的说,谁来了?” “上官公子。” 楚家今天注定是京里的焦点。 楚云丰兄弟四个人从衙门赶回,见到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门外,有十几个人下轿下马,看一看面容,不由得兄弟们魂飞天外。 楚家的邻居,同住在这条街上的太医王家,走出来两个老成的管家。王家和楚家关系不错,管家们也就敢说话。迎上来,低声地道:“老爷们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赶紧的,我们代你们转交给夫人们。” 楚家的大门上,上官知c顺天府的官员和衙役c礼部侍郎,还有一个都察院的御史。 不管怎么看,都像上官国舅发难。而王家的管家敢这样询问,实在是上官国舅和楚尚书的不悦已尽人皆知。 兄弟四人倒吸一口凉气,对王家的管家露出感激。在这种时候还敢快几步的到兄弟们面前的,都担着很大的关系。王家如果不是能上达天听的太医,管家们也不敢这样做。 差一点儿,就要在锁拿走以前交待几句,楚云丰脑海里有光亮一闪而过,他失声道:“不对!” 兄弟四个人都是官员,不管锁拿哪一个或者全部拿走,来的应该是刑部,跟礼部有什么关系?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里,楚云神色凝重的问道:“上官公子,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知面带微笑,拱手道:“原来是四位大人回来了,这样正好,我是来帮忙的,正发愁大人们不在家,不方便打扰女眷。刚好刚好,咱们进去吧。” 隔壁王家的管家先松一口气,转愁为喜:“原来是这样,原来上官公子是来帮忙的。”帮什么忙虽然不知道,但是先为楚家高兴了再说。 四下里本来在谈论楚家要倒霉的人也纷纷露出笑容:“原来是这样。” “帮忙?”楚云丰也觉得大喘气,但气还没有喘平顺,疑惑重新上来。他觉得自己还是继续提着心吧,上官国舅的儿子会给自己帮什么忙?只怕越帮越忙乱。 拱拱手:“愿闻其详。” 在他的后面,楚家大老爷c二老爷c三老爷也是面色肃然,也都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题外话------ 五一快乐了哈哈,劳动节的意思,就是多码字了,预备以后发发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证名声 弄明白上官知带着礼部c顺天府c御史等的来意,对楚云丰四兄弟来说,算生死存亡时候。 对围观的人来说,是个新鲜热乎的话题。 盛夏的午后,日光烈而反光炽,但也没有比过众目睽睽,那紧盯着因好奇过重而几乎出火的眼光。 但上官知还是不肯明说,唇角勾出一抹轻泓,笑意随意的流连了下:“四位大人,咱们进去就知道了。” 眼角的余光,对着礼部尚书一瞥。 “楚大人,我做担保,上官公子带我们来是好意思。”礼部尚书会意地道。 御史和顺天府齐齐点头。 楚云丰没办法再问下去,不然就显得他胆小如鼠,输给上官国舅气魄,还会得罪礼部尚书,让指责不相信他。 按着上门是客的道理,堆上满面春风:“请请,列位大人请入内看茶。” 客人们不管哪一个都应该坐在大客厅里,由主人亲自陪着。进门以后,楚家兄弟四个也确实带着他们对着影壁走去,打算绕过,在夏日无处不在的香花中熏染平和,好让对坐以后的谈话心平气和。 在答案没有出来以前,楚家怀疑鸡飞狗跳无处不在不无道理。 毕竟带着御史和顺天府的衙役上门,是个拿人的格局,哪怕上官知的笑容流水般清澈,好似真的没有他意,也很难让楚家兄弟这就相信他真是跑来帮忙。 大老爷c二老爷把手对着正厅引着:“呵呵,这边走。” 上官知停下脚步,转个方向,对着大门旁边的倒座房——姜氏母子呆的地方,面上意味深长:“以我看,那里凉快。” “凉快,呵呵。” 不等楚家兄弟愕然中拒绝,顺天府的府尹乔大人打个哈哈,接过上官知的话头,当先对着倒座房过去。 他带来的衙役c捕头跟在后面,御史也打个哈哈跟上,礼部尚书陪着上官知大摇大摆之姿,走在最后的反而是主人——又一回愕然的楚家兄弟。 楚家兄弟是收到家里回话,而回来帮侄女儿解决姜氏闹事,姜氏具体坐在哪里,他们从大门外就让上官知惊吓,还没有见到仆从,还不能知道。 楚家的管家凑上来,鉴于路太短,只来得及说上一句:“樊侯夫人在这里” 而看前面,上官知等人已鱼贯而入。 今天不沐休,楚家兄弟送女眷到上官国舅府就去衙门,中午去用饭,下午又去衙门,到这会儿,还没有和各自的夫人们通话,不知道上官知c侄女儿和樊华那一出子。 一声尖叫出来:“啊!不是我要来的,是她,是她!”是个男子的嗓音。 楚家兄弟本能说一声不好,撩袍端带跑进去。 见椅子响——樊华有个座儿;小几响——樊华的座椅旁边有个小几;樊华的人不在椅子上,也不在小几边,缩着身子趴在地上,碰完椅子撞小几,打算往墙角钻。 一边钻,一边尖叫不止,不管怎么藏头躲着脸,也能准确的用手指中姜氏:“你们打她!我说不来,我回家没有说,都是她看到我脸上的伤问的我,都是她不好” 楚云丰顿时忘记上官知如猛虎在侧,叹口气,这样的侄女婿他不敢要。 楚三夫人叹口气,这样的侄女婿消受不起。 楚家的另外三个夫人叹口气,再把叹息转成痛恨。互相使个眼色,应该由楚芊眠父母处置的心不翼而飞,都是一个心思,退婚,这就退婚! 但不等夫人们说话,上官知先开了口,对着樊华冷笑过,又对着姜氏冷笑:“果然,这事情虽是我保下来的,你们也敢上门闹事!” 面沉如水中,上官知冷淡的口吻:“列位大人,请办正事。” 御史板着脸:“今天是我当值,冠军侯之子恶名远博,且多次教训后不思悔改,我是一定要弹劾的。” 袭爵在本朝要从礼部经过,御史退下,礼部尚书走上一步,也是阴沉着脸,好似樊家欠他无数银子,相对于御史的弹劾,这位尚书的话声虽没加重,却分量重的泰山倾倒一般。 “冠军侯樊好在世,也算我世交,但留下这个儿子着实不成体统。你母子也不想想,几次三番的托人对我说话,想让樊华当上世子,为什么没有办成?你母子也不想想,樊好在的时候,知己朋友同僚不少,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肯帮着说话?你母子也不想想,这爵位要不成了!” “扑通!” 姜氏跪倒在地。 一句句好似地倒天倾的话,让姜氏再也不能装疯卖傻扮寡妇的孤僻性,她听得出来沉重,听得出来厉害,认得出来眼前这个人是掌管礼部的尚书。 “不不不,求您,别这样”姜氏泣不成声。 礼部尚书冷冷淡淡:“早两年我就对你家说过,不成材的人也分三六九等,纨绔也不是一定要败坏良家女儿名声,败坏姑娘名声损自己德行不说,朝中上上下下的眼睛盯着,爵位迟早要不了,你不肯听,我也没有办法。” 把个袖子一拂:“这件要记档,加上以前记的,结果怎样,按规矩办。” “不不不”姜氏这才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楚,这才发现她败坏的原来是自己门楣上名声。 樊华这些年让礼部记了多少回,樊华懵懂是个糊涂鬼儿,只知道玩他的乐他的,姜氏最明白。 爵位,爵位她的儿子没有了爵位,这一辈子永远是京都无赖子。 姜氏一直以为樊华袭爵以后,就能称为朝中栋梁,让人翘拇指的侯爷。但现在有道痛扎到心头还不罢休,不停的在那里搅过来搅过去,把姜氏以前想的美美的前景剪碎成虚幻,换上一幅母子沮丧图。 四下里看着她的人,女眷们在这沮丧里都有了解气的笑容;楚云丰四兄弟已听完原因,虽心情仍在防备中阴晴不定,但也暗暗点头,认为欠上官知一个人情。 不是所有的政敌都和上官知似的,肯为对方的家里证名声。 只有楚芊眠挺直脊背,层层的愤怒如花瓣绽放。 她毫不掩饰的瞪住上官知。 这事情自己能解决,她不需要双手奉上“与无赖的接触”而成就上官公子“助人为乐”的美名。更不想在三伯父和上官国舅间的风雨没歇时,让三伯父背负不应该有的人情。 她冷笑,觉得自己看清对面那傅粉男子,抓住机会就得势,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休想如意! 叫过刀豆,低声吩咐了几句。 ------题外话------ 五一下雨,出游的人注意避雨,吃好玩好睡眠好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别人,闭嘴。 倒座房的另一侧墙壁是街上,一般不开窗。光线昏暗中,夏日金黄色的流光星辰般碎碎染上人的衣裳,点亮人的面庞。 眉头出众,鼻子就隐入半沉半黯;眼睛有神,神情就陷入混沌。 但楚芊眠眉眼上的怒气,还是让上官知尽数收入眸中。 从踏进房内的那一刻,上官知看似没见到楚芊眠,但其实分一缕余光把她牢牢慑住。 对楚家的疑惑存在心里,随后两巴掌打出此时的泼妇闹事,上官知“见义勇为”的特地前来解救,他要看的是真相,楚家在房里所有的人神情都没有放过,当事人楚芊眠姑娘就不可能遗漏。 身为始作俑者,这姑娘应该知道些什么,也就会在相应的场合,流露出什么。 上官知认为此时此刻就是相应的场合。 楚家借一个姑娘和纨绔之手就想收拾自己家,而稍稍翻身,却变成上官公子增添名声,不管他们是失望也好c懊恼也好,都应该收集。 那粉面上的怒气,成了上官知自豪的来源。 随便拉一个姑娘问一声儿,有纨绔调戏你,上官公子救了你不说,还亲自过来为你的声誉作证,应该是感激吧,应该是感激泣零吧? 但是这姑娘却满腔愤怒压不住。 这愤怒却是从哪儿出来的? 怒火不是建立在受辱上面时——和别人说岔了嘴办误会事而起的生气不甘,不都是种自认为的受辱。另一种模式,就是恼羞成怒。 别人压根儿没怎么着你,自己有什么想得到而没得到,一生气,怒了!楚芊眠在上官知眼里,就属于这后面一种。 见到刀豆往外面走,上官知愈发悠悠闲闲。他带着礼部c御史和维护京都治安的顺天府,又是一片“好心”而来,楚家想有个后续,上官公子乐得看个笑话。 横竖,这笑话不会是自己的。 礼部尚书退下来,顺天府的府尹走上前去,上官知的唇角勾的似雨后灿烂的彩虹,可见“成功粉碎有可能是楚家阴谋的”他,心情有多愉悦和轻快。 他甚至轻松的呷了一口刚送上的香茶,品了品,慢条斯理地说了声:“好茶。” 顺天府一声令下,根本不和姜氏母子费唇舌:“侮辱官眷,锁拿了带走!” “是!”捕头晃动铁锁,衙役拍动腰刀,如狼似虎的喊着。 拖的长长的余音在房中回响,震的姜氏双眼发直,吓的樊华面无血色。姜氏知道大难临头,勉强支吾的道:“我是诰命在身”但随后就迎上礼部尚书的不屑,而又再次看清她身处的地方,原是她怒骂而得来。 她不骂街的话,还不会出现在这里。 认真的追究,她自失身份自落身价。有失官体是个罪名,那她呢?顺天府找她半点儿也不亏。 这里还有御史“侍候着”,礼部尚书压制着,赫赫权势的上官国舅之子冷眼旁观着。 后面半句为自己分辨的强词夺理话,硬生生的让姜氏咽下,梗在喉咙里,把她噎的差点闭气。 她忽然想到老夫人,如果她在这里的话,总会有人肯给她几分体面吧。她忽然想到大声喊救命,也许老夫人能听得到于是,她只能绝望了,樊家就是住在楚家隔壁,宅院有深处,也不可能听到她无力的求救声。 这爵位就此中结在自己手里了吗?姜氏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呼啸而出着一个一个场景。那是些受过樊华“不正当举动”侮辱过的人,她们有的苦口婆心的前来劝解姜氏管教,有的怒气冲天讨要说法。不管什么样的心情,都是一个意思,再不管你的儿子,你们家的爵位飞走也就不远。 这一天真的到来了,这一天真的成真了,姜氏却发现没有面对她们的强硬,她那无理占三分的滔滔不尽竟然枯竭,她什么也说不出来,瞪着惊恐眼睁睁看着粗大的铁链对着她而来,对着她的儿子走近。 “慢着!”有一个嗓音出来。 似乎有一线生机,但姜氏更加的惊慌失措,这不是适才一直在让她羞辱的少女,她,她她,要添什么油加什么醋? 楚芊眠挺身而出,昂然有力的身姿走到没入房中的一线金光里,嫣唇薄抿,满满的气势。 对着顺天府的人朗朗大声:“敢问大人,锁拿樊家是什么罪名?” 顺天府的人觉得很奇怪,这些人跑这么一趟,不全都是为了你吗?但还是停上一停,先回了话:“调戏官眷。” “我不是官眷,我的父亲没有衣巾在身,我是民女,这是一。第二”院中传来动静,使得楚芊眠情不自禁的怔了怔。 “真是对不住啊,丢尽了人,我来了,老三媳妇,你可不要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管教不严,我特地前来赔罪。” 房门外面热辣辣的地面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仆从的搀扶之下,踉跄的奔走着,樊老夫人来了。 姜氏把事情闹的不小,跟她的人有两个回去报了信。 楚三夫人出去迎接,楚芊眠住了语声也出去迎接,樊老夫人紧握着楚芊眠的手进来,对着三夫人泪眼婆娑,又在模糊中到处的寻找楚云丰:“老三,你在哪里,这件事情真是对不住你” 但无意中一扫视,跪的笔直发呆的姜氏和在顺天府衙役手下仓皇却不敢再逃的樊华,先到了眼中,樊老夫人高举拐杖,带着满腔怒火,对着母子就打:“侯爷在世的时候做的主,你们谁敢损坏它?” “来了来了,姑娘,我来了。”刀豆一跃进来,双手呈上一张信笺。 楚芊眠接在手中,大声道:“祖母,婚约您带着吗?” “带着,我特地带来给你家长辈看,看在过世的侯爷份上,别理我家的贱人,这原是侯爷定下来的”樊老夫人从怀里取出帕子包的三张纸笺。 楚芊眠只取了头一张,余下的匆匆包起来,塞到樊老夫人手上。 她的举动无非是掩盖后面两张有关退婚的文书,这般的懂事,看在樊老夫人眼里,又是一阵的泪如泉涌。 楚芊眠没有功夫再安慰,把樊家这一张,和刀豆送来的这一张,都是婚约的第一张,送到楚云丰面前。 “请伯父帮我送给上官公子一观,请伯父帮我转告,在他家里时,我百般声明不用他插手,他不肯听我的,这就有了误会。现在婚约在此,并非调戏,请上官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的未婚夫婿吧!” 这一番铿锵有力,掷的地面几乎有声。除此以外,砸的礼部尚书歪了面庞,御史眼瞪如铜铃,顺天府一干子人张了嘴斜了眼,中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上官知的城府脱颖而出。 挑一挑眉头,也只是这样,上官知虽吃惊,但并没有走形。徐徐而起,徐徐而行,接过楚云丰送来的两张婚约,反反复复的看了又看。 事情的转折,到此已出乎他的意料,这姑娘说的是实话,她和樊华还真的定下亲。 那他不久前说的“调戏c不检点”等等,都不存在。姜氏就是在楚家满地打滚,楚家不告的话,也只能算是别人家的家事。御史可以弹劾诰命,但楚家不告的话,大事化做小事,小事可以化做无。 下意识的抬眼一望,见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深若寒潭,分外的明亮,又分外的慑人。个中,分明似有一句话。 别人,闭嘴! ------题外话------ 感谢本书第一个粉丝利丹里丽丽亲的花花c钻石和花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峥嵘楚芊眠 到底是上官知,不愧是上官知,上官国舅器重的独子,满京里勤学上进的贵公子之首。 他略一踌躇,就没了不多的窘态,借着把婚约还给楚云丰,微笑道:“恕我不知道这是你们自家人的事情,是我唐突。我本想着,做人应该有所规矩;我本来想着,女子的名声应该格外周护;我本来想着。父亲教导我时曾说过,人生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可以做。我不知情,就把樊纨绔,咳,樊公子当成荒唐。却没有想到他在属于可以做的事情里面。要是我知道内情” 十二岁的楚芊眠年纪不算大,说她有超越到一定年龄的阅历太牵强。一开始,她差点儿以为上官知这叫赔礼道歉。 说道歉的话,不一定是“对不起c请原谅”。阐述上官公子当时出面时的内心,也算在道歉的诚意之内。 但是呢,往四面看一看,四面似乎有乌云笼罩,把整个本就光线不好的房里阴成森森暗暗。碎金色的日光在黑暗里明亮通透,却把黑暗更加抹黑。 这黑的乌中带着怒气,暗中带着窘迫。这乌云不是从别的地方过来,分别来自四位伯父——楚家的四位老爷尴尬中面色难看。 这个人! 在这种情景之下,楚芊眠想不明白上官知的话意也就很难。瞬间,对上官知的印象有如银瓶泻地,丝丝缕缕的四下里逃奔,不可能聚拢。 轻轻的,咬了咬牙。 想到早在国舅府的时候,她还曾认为他是个行侠仗义的“游侠”来着。 现在全抹了! 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借着樊家闹事,把伯父们好一通的敲打。 虽不知道敲打的话意,但三伯父的官最高,脸色最乌青憋屈,答案还用问吗?不请自来的浮出水面。 也同时证实楚芊眠她想的没有错,上官公子这么大动静的过来,表面上看似高风亮节,其实特意的跑来大占便宜。 其实想想他也有占这便宜的能耐,在他的家里樊华偷窥,但这位公子来的不慢,并且周到有加。 就连姜氏带着樊华到楚家来闹事,这位公子也快马加鞭的来解决,兑现他说过的话,他曾说过的负责到底。 如果他都不能喋喋不休的话,貌似没有天理。 险些,楚芊眠会对他的好感再次上升。但是现在不可能了,随着“我知道内情,我不知道内情”的嗡嗡声,楚芊眠起了两层鸡皮疙瘩。再不阻止的话,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都退避三十里才行,生生的让膈应了。 “伯母,有劳上官公子和各位大人们,这里昏暗不好待客,不如请他们正厅上,准备梅汤和果子,才是我家的谢意。” 对着主中馈的楚大夫人,楚芊眠恭恭敬敬的道。语声柔和,不怎么突兀的恰好把上官知的话打断。 上官知的话嘎然而止,眸光闪动中,对着楚芊眠打量几眼,意味不明的淡笑。 他看得出她是有意的,这份儿胆量,上官知也觉得意外。 楚家的四位老爷如梦初醒般有了活络,身份有别,又早就有矛盾,他们都没有想起来把上官知的话打断。 不约而同的,对侄女儿楚芊眠投去赞赏的一瞥,四个人强挤出笑:“是啊是啊,公子,大人们,这里待客会让别人笑话我家,请请,正厅上请。” 还有一个人也看了出来,并且也有了欣赏的目光,来自让上官知使唤的礼部尚书。 楚家竟然有这样峥嵘的姑娘。 要知道不管是承认和樊华有婚约,救下樊华和姜氏可能会在衙门吃的苦头也好,还是变相挽救樊家的爵位也好——至少本来在今天摇摇欲坠,在这姑娘走出来以后,冠军侯的爵位重新稳了稳。可都不是一般的闺阁女流想得及时c做得出来。 和樊华的婚约明天能让全城的谣言把这姑娘淹没,而又大胆打断上官知潜移默化中对楚云丰的压制,这都需要眼力和气魄。 还有,“我知道内情”和“我不知道内情”这话,分明在为上官国舅最近的独揽朝纲辩解,也暗示楚云丰你这吏部尚书知道上官国舅独揽朝纲的内情,你却硬顶着,你吃错了药不成?又不是不知道内情的人。 楚芊眠还不知道朝堂事,礼部尚书却知道,所以,他把楚芊眠端详过以后,也送上赞赏的一个眼光。 这个姑娘虽小小的年纪,魄力足c胆色足c心思也转得快——取出婚约没有丝毫的犹豫,这真的是楚家的女儿吗? 据礼部尚书知道的楚家四兄弟的性格,出不来这样当机立断的姑娘。要是还留下来,礼部尚书会继续推敲。但他只想到这里,也就结束。 楚大老爷c二老爷请他们去客厅,上官知当然不肯去。他是跑来办正事,不是揽楚家的感激,和品他们家的香茶,当即告辞,礼部尚书c当值御史c顺天府尹带着捕头c衙役也随同告辞。 大门外面,大家心照不宣的有了一笑。上官知为什么来?往这里来以前,顺天府也好c当值的这位御史也好c礼部尚书也好,都心如明镜。 为的是敲打楚云丰。 锁拿樊华可有可无,如今这算圆满达成,每个人都为上官国舅出了一回力气。 大人们拱一拱手,说一声:“公子好走。” 上官知说声:“大人们慢行。” 马刚走没有两步,斜刺里小巷子里出来一个人,挑着担子慌慌张张的,一头撞到上官知马前。 马扬蹄狂嘶,带着受惊的恐慌。 “吁”上官知勒住马,安抚的拍拍马头,就对挑担子的人含笑:“老伯,没有伤到你吧?” 挑担子的老人,约有五十岁上下,已是跪下来:“冲撞公子,是小老儿该死。刚才从巷子里过,有一条狗” “汪汪!” 一条半人多高的大黄狗冲了出来。 挑担子的老人吓得一跳多高:“公子小心,这狗咬人。” “丁一丁二,” 随着上官知的喝声,在他的马后跳出两个随从。从数量上比大狗多,又都横眉怒目,从面相上比大狗凶。 “汪!” 狗大叫一声,狗吓跑了。 “老伯,你没事吧?”上官知满面笑容又问道。 老人连声道谢:“我好着呢,我没伤着,” “丁一,小营生不容易,赏他几两银子。”上官知漫不经心的吩咐着,在老人的道谢声里打马走开。 “好人呐!” 双手捧着银子,老人跪到马后。 都没走远,顺天府看到这一幕,笑容加深。御史赞叹着的点头。礼部尚书露出满意。 他肯追随上官国舅,不仅仅国舅有权势,国舅也有过人之处。比如他教导出来的儿子,礼贤下士c谦和待人c强干精明让跟随的人能看到下一任权臣的曙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姜氏大败而归 在上官知的家教里,这算一件小事罢了,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有想过身后留下的许多赞扬。 有礼部尚书等人的,也有路上的行人。他们纷纷望着他的背影,这是一道京都的绮丽风景线。 楚家的倒座房里,虽撵走上官知等人,侯夫人姜氏的悲摧还没有结束。乌云沉沉的气氛随着上官知的离去,分毫没有消失不说,反而,倒浓重了些。 楚家四兄弟从大老爷起,分别是楚云泽c楚云杉c楚云丰c楚云汉,个个还都是墨汁涂面。凌厉的眼神如风卷刀锋,不错眼睛的瞪着姜氏。 那意思,虽走了上官知,但还有他们没有和姜氏算好账呢! 姜氏想也不想的往楚家来闹事,本来以为在大门外面丢干净未来儿媳的人,却没有想到一头扎进来,现在变成势单力薄,她的儿子樊华不会帮她,她的婆婆也恨不能咬她一口般的望着她。 “跪下赔礼!” 樊老夫人拐杖顿地,狠狠的逼着姜氏:“不然,我就回我娘家!” 姜氏打个寒噤,这话的意思楚家的人不一定懂得,但她心知肚明。 知道婆婆真的打算拼命。老夫人真的那样做,姜氏这一辈子没了盼头,对老夫人也不见得有好处,但拼命呢,谁还管结局损人不利已? 没有办法,姜氏双膝跪下,面前是楚家四兄弟和夫人们,不得已的,下了跪,赔了这个礼。 “还有芊眠这好姑娘,今天保住你母子躲过一劫,”老夫人的意思,还有楚芊眠也得照原样赔礼。 这位也许真的气极,也许故意要让姜氏在晚辈面前掉脸面。 楚家的老爷们觉得不妥,可姜氏今天闹的太大了,装着沉吟不语不肯阻拦。姜氏的嚣张犹在眼前,楚家的夫人们对空翻个白眼儿,也不肯劝阻。 什么长辈晚辈的,不是他们不懂,而是想想姜氏这种人该拿捏就得拿捏她,让她在侄女儿面前跌个份儿也不是坏事。 这不是还没下定吗?长辈晚辈的话只是世交里谈论而来,又不真的长辈。 他们让姜氏气狠,都可以肆意一回。 楚芊眠不能装憨作哑,起身陪笑:“祖母这话不应该,侯夫人是长辈,我是晚辈。如果让别人知道,会把咱们一起笑话。” 樊老夫人对她感激的堆笑,拐杖一顿,把姜氏放过,又喝命孙子:“华哥,过来对妹妹赔礼。” 怕楚芊眠不答应,老夫人忙道:“事情由他出来,让他叩头应该。” 楚芊眠应声是,回身坐下。 樊华这种遇到危险能把母亲抛出去的人,遇到惊喜,表现的也一样夸张。 “扑通!”跪倒。 “通!通!通”就是几个头。 “妹妹救我,以后这爵位和妹妹共享” 楚芊眠心里暗叹,每一个人都可以如书画卷般耐看,但他格外变成烂泥潭。 面上沉下脸:“咄!闭上嘴,祖母在这里,我家的长辈也在这里,我还是在国舅府上的那句话,以后你要学好,当上进的人。如果让我知道你还是歪心歪肺,见一回让刀豆打你一回,听见一回也让刀豆打你一回。” 抿一抿唇,想到樊老夫人是后面来的,樊华不见得说他自己的糗事,说不好还知道樊华挨打的内幕,就有个解释:“打你的两巴掌是上官公子打的,别处都是刀豆打的。但是,你应该知道刀豆打起来,不会比上官公子差。” “应该应该!”樊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姜氏木着脸不敢言语,樊华连滚带爬的往后面避开,一面道:“是是,我知道了,妹妹是厉害的妹妹。” 偶然的一抬眼眸,见到刀豆叉起腰,把个拳头晃来晃去;枪豆叉起腰,把个手掌在空气中煽过来煽过去,樊华一吐舌头,觉得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如此,就是眼前的这两个丫头。 好可怕啊好可怕。 礼赔过歉道过,樊老夫人无颜再坐下去,这就带着家里的“贱人”和“逆子”告辞。 楚三夫人送到门外,和她约好,楚云期夫妻进京以后,就给她家送信。言下之意,最近都不打算见樊家的人,樊老夫人唯唯诺诺。 重新回来,楚芊眠把三张婚约全取出来,请伯父伯母们过目。楚家的老爷们仔细看过婚约,也觉得樊好的诚意足够,为了樊好这过世的人,今天这事不再张扬。伯母们放下心,原来可以不嫁。纷纷安慰楚芊眠:“等你父母进京,退过亲事,给你挑个好的。” 都说楚芊眠今天有功劳,是个机智的好姑娘,不然接受上官府上的人情,就眼下来说可不是好滋味儿。 这就像两家邻居门对着门,成天你对我黑着脸,我对你拉着脸。忽然有一天,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对方帮忙,对方还很愿意帮忙,那回想下自己的黑着脸,好没意思。 以后见到也要低三分,羞愧羞惭一起上来。但让楚云丰从此就范,因欠下人情而跟随上官国舅,楚家全家都不肯。 公事上不见得一定有个对错,但总要守得住自己。楚云丰和上官国舅之间,就是这种关系而形成矛盾。 幸好幸好,侄女儿深明大义,不怕受到外面暂时性的耻笑,把婚约及时亮出。 暂时的,楚家不会对外面公布全部的婚约,楚芊眠就只能让人嘲笑了不是? 从四位老爷到夫人们,都觉得要对侄女儿加倍的好才行。说楚芊眠一定累了,让她赶紧回房歇着。 等她出去,大夫人郑重地道:“接下来亲戚们听到风声,会有很多的闲话听,要我说,本来打算安排侄女儿逛逛京里的景致,这几天不去也罢。让家里的姑娘们陪着她,就在自家的园子里消夏吧。” 楚云丰虽官职最高,但回家后,由长兄大老爷当家。大老爷严肃的吩咐:“这是个好孩子,不能让闲话伤到她。就依夫人说的办,这就让管事的把园子收拾收拾,荷塘也有,花也不少,家里的姑娘们这几天放假,不做针指不读书,给她们另设小厨房,要什么吃喝给什么吃喝,一定要陪的侄女儿喜欢。” “大哥说的是,” 大老爷说过,二老爷接上话,扫视兄弟几人:“至于亲事,等云期堂弟进京,咱们一起对他说,这亲事非退不可!” “非退不可!”坐在这里的人齐齐有了一声。随后打发人告诉姑娘们,让她们现在就去陪芊眠姑娘说话取乐。 这个时候,回房的楚芊眠刚走到二门。 “回来了。”脆生生的呼声里,小姑娘楚丽纹第一个奔出来,桃红色的衣裳在夏风中似成一条线。 “你别摔着。”楚芊眠抿唇笑,满心的感动涌出。 她看到楚丽纹的后面跟着姐妹们——大房的楚绣纹c二房的姑娘楚彩纹c四房的姑娘楚紫纹c楚华纹,一个个面容上都有关切。 没走到楚芊眠身边,关心一句叠着一句。 “没事儿了吧?这太好了。” “我让奶妈打听着,说赔了礼?芊眠你可以不用生气了不是?” 小姑娘楚丽纹的嚷嚷最高:“都是我的功劳,是我让姐姐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题外话------ 推荐仔的完结书《侯门纪事》 《小小王妃驯王爷》 《少将军滚远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请陪客 原来姑娘们都没有回房,本着关心,不用等到各自的父母吩咐,都守在二门这里打听樊家闹事的后续。 姜氏叩头赔罪的时候,不会有人想到关上房门。消息已经由仆从口中传到内宅,不由得最小的小姑娘楚丽纹不嗓门儿最高,“是我出的力最大,对不对?我说的。” 姐姐们笑话她:“这里没有你的兄弟,赶紧的,看看哪里有你的兄弟,快去找他好好论功劳。” “那也是我的功劳最大,堂姐才发了威风,把樊家那泼妇撵走”楚丽纹据理力争,她也由自己的奶妈那里大约知道倒座房里发生的事情。 她的亲姐姐——大姑娘楚绣纹皱眉道:“都是父母亲惯坏你,胡说的都是什么?”除去楚芊眠想笑以外,另外几个姑娘也是异口同声的斥责着:“噤声!如果让长辈们知道,你想挨打吗?” “好吧好吧,我换个说法,把樊家的那女人那侯夫人,她真不配这称呼。姐姐们不让我听,我就让奶妈去听。奶妈回来对我说,芊眠堂姐出了大力气,但是我想一想,这大力气一开始是我出的,我回房了,把它交给堂姐。”楚丽纹伶俐的巴巴着,没有停的意思。 “你哟,你这个小鬼头儿,这里哪有你的事情。” 正和楚丽纹一个人就搅和不清,两个婆子走过来,笑道:“姑娘们是陪芊眠大姑娘吗?那就请回房去说说笑笑。老爷夫人们发话,说芊眠姑娘受了委屈,让姑娘们好好的哄着喜欢。但是,这里可不是好地方。日头地儿毒,青苔地儿干站着又潮湿。快请回房去,等下就送梅汤冰果子,吃喝着说话不是更好。” 听过,当姐姐的笑着互相道:“我们走,留这小鬼头一个人在这里讨功劳。” 簇拥着楚芊眠笑嘻嘻走了,楚丽纹追在后面:“我的功劳,咱们细细的论个说法。” 楚云期是为三老爷楚云丰的事情而进京,由三老爷楚云丰亲笔信邀请,楚芊眠的住处在三老爷的院子里。 三间房两明一暗,在三老爷的正房后面,原本是个供观赏的后罩房小院落格局,到处种满芭蕉c海棠c石榴等花树。 有两条路进出。一条路是绕到三老爷正房后面的游廊,从三老爷的院门出入。另一条路是月洞门,供住在这里的主人单独出入到内宅,和别的房头往来。 这房子的前主人是三老爷出嫁的女儿楚嘉纹。 绿荫深深之下的走廊上,斜身坐着几个大小丫头,还有两个看模样是粗使婆子的人,她们窃窃私语的聚精会神,以至于姑娘们走到近前,她们才恍然大悟的见礼:“芊眠姑娘回来了,姑娘们来了。” 是这里原有的使唤人,和楚芊眠住进来以后,楚三夫人现拨给她。 楚芊眠看了看,除去楚丽纹以外,投向她的眸光颦眉垂颊的都是忧愁,想来是听到二门外的消息,却还没有听到结局。 姜氏虽然赔罪,但是楚芊眠的名声不也让当众“污蔑”了不是?赔罪有时候与一劳永逸的解决还有出入。 故意轻轻一笑,心想看这神色,总能明白几分吧,语调也放的轻快:“拿三伯母给我的好茶泡上来,早起就说西院落下木香花开的香满院子,把那一式的梅凳搬到西边窗户下面,再搬几个黑漆小几好放东西。” 西边窗户下因为有花架子的原因,处处幽静。回答姐妹们的担心,也可以悠然而来,先用口吻,就把她们安抚一番。至于回答的多与少,楚芊眠也不能事先决定。 “拿木香花就充我大大的功劳吗?”楚丽纹有些看破的意思,噘起嘴着跟着走进房门。 有人揭帘而进,笑问道:“谁在这里要功劳呢?”楚三夫人带着两个婆子,婆子手上各端着一个大盘子,上面摆着桃花饼c绿豆糕c胡桃蜜点心和松仁香糖。 见到她,楚丽纹顿时忘记“功劳”,扑到三夫人怀里,一迭连声的问着:“真的不做针指,也不念书吗?” 二房的姑娘楚彩纹扑哧一乐,凑到楚芊眠耳朵上:“看吧,她要开始找陪客了,还一定要打着陪你的名义。” 果然,得到三夫人肯定的回答后,楚丽纹笑得大眼睛弯弯,急急忙忙的道:“既然是玩,我可以请高宝宝吗,请朱细细好吗?不让韩囡囡来,她哭起来没有人哄得好。还有郑多球,” “郑多球?”这是个什么名字?楚芊眠忍住笑,低声的问姐妹们。 楚彩纹也是窃笑的面容:“郑家是大伯母的娘家,这郑多球是小妹妹的表兄,是从小到大让她欺负的倒霉鬼。” 又轻推楚芊眠,示意她自己听。 “天热,还是呆在自己家里的凉快。”楚三夫人慢条斯理。她有她的想法,和樊家有婚约的话最迟明天就传得沸沸扬扬,倒不是吏部尚书这官职起作用,而是樊华太有“名气”。 按照她和妯娌们的约定,明天c后天c大后天。直到楚云期夫妻进京,让家里的姑娘们陪着楚芊眠往各夫人的娘家做客玩耍。现在全都取消,不想听亲戚们一堆的虽关切却“废话”。 更别说高宝宝家c朱细细家c韩囡囡家,还都不是亲戚。外人的闲话,就当下来说更不想听到,不如少见更好。 但楚丽纹是个锲而不舍的聪明小鬼头儿,见三夫人不答应,抛下三夫人,凑到楚芊眠身边笑眯眯:“堂姐你就答应吧,你现在是家里的客人,客人说话比主人大,我做担保,如果你见到高宝宝朱细细韩囡囡,你会喜欢她们的。如果不喜欢,就让郑多球回家去。” “哈哈哈原形毕露,”姑娘们乐不可支。 楚芊眠大约能明白郑多球是个什么样的倒霉鬼儿了,但还是很想满足小堂妹,正想对她点点头说声好,三夫人啼笑皆非,伸一指头点中楚丽纹额头,笑骂道:“请她们来不到一刻钟,你就和高宝宝吵架,弄哭朱细细,韩囡囡说你是个小气鬼儿,还请她们来做什么?” “我保护不吵,如果我吵了,还有郑多球呢,就让郑多球回家去!”楚丽纹理直气壮般。 楚芊眠眨眨眼,那郑多球莫非上辈子欠了小妹妹八百大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民女 最后楚三夫人同意接来高宝宝c朱细细c韩囡囡和郑多球,但是有一个条件,不要总是让郑多球回家去。看在丽纹小姑娘的母亲——大夫人郑氏的颜面上,也不能总是欺负丽纹小姑娘自家的表兄郑多球。 楚丽纹脑袋点得如鸡啄米,连连地说着好好好,三夫人是分担家事的人,不能久坐这就走开,楚芊眠和姐妹们出了很多玩的主意,姐妹们则陪着她吃了晚饭,又坐到起更以后尽欢而散。 沐浴过,楚芊眠抱膝坐在床上了无睡意。今晚有风,小院子里花林间错,风从叶底梢头穿行,隐然有呼啸之声。一如楚芊眠的心底,还在为白天的事情回想和震荡。 姜氏的无耻超出预料——楚芊眠扼腕叹息。她想的不是在姐妹们眼中,她那让一时的污蔑而需要加倍的精力才能扭转的名声。而是愤然了,父母亲进京以后,在挽回樊华上面就要多花功夫。 上官公子的精明令人震惊——楚芊眠苦苦思索。三伯父面临的凶险远比他信中写的严重,上官国舅的儿子举一反三,一件小事都能衍生出对三伯父的反复敲打,那上官国舅还能差吗?再次愤然了,父母亲进京以后,就要多花功夫。 京里姐妹们的善良不在想像之中——楚芊眠眉眼凝结感动。取出与樊家的婚约,已然把整个楚家拖到让人嘲笑的境遇里。而姐妹们不管定亲还是没有定亲,都会因为这份“识人不清”的婚约而遭受难堪。但是她们仿佛没有想到,柔声细语的安慰着楚芊眠,哄着她高兴。就是看似“刁蛮”的小妹妹楚丽纹,也翻来覆去的追问芊眠堂姐的喜好,放在明天游乐的首位。 十二岁的楚芊眠是那想不想,没有考虑过姐妹和楚家的人吗?虽然星光把她犹有的稚气染出来十分,但是也染亮胸有成竹的含笑。 信守承诺的人,不会受到长久的嘲笑。古有尾生抱柱——和女子约会在桥下,女子没到的时候河水涨高,尾生抱柱而死——至今是诚信的描述。 曾参杀猪,对孩子也不失信——曾妻对妨碍她办事的孩子说,你乖乖回家,杀猪给你吃。曾参就把猪杀了——至今是段佳话。那么楚芊眠父女信守承诺,自认为不输给古人。 有一天婚约全部公开,楚家只会让人景仰。 而公布婚约或许遥遥无期吗? 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c又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于月光下翩跹在楚芊眠眼前,那是她的父母亲楚云期夫妻。楚芊眠从小崇拜父母亲,她如今的一智一慧,都源自她的父亲和她的母亲。她相信父母亲进京以后,很快就解开樊家这段风波。 更会把上官国舅狠狠打下去,让他不要欺负三伯父这老实做官的人。 “姑娘,老爷为什么没有衣巾呢?”刀豆铺好她和枪豆上夜的被褥,忽然问了一句。 楚芊眠笑盈盈:“父亲说过,衣巾不等于能耐。” 枪豆抢上来大力点头:“嗯嗯,就是!老爷说的是。樊家倒是有爵位,但是没有我家姑娘,今天这爵位就没有喽。” “为什么没有衣巾?” 正房里,楚云丰回答妻子三夫人时,乐不可支的模样:“据我知道,云期堂弟中的早,十一岁就是举人,” 三夫人露出笑容。 “但没过半年,进京春闱以前,他吃醉酒在学里闹事,让革了衣巾。” 楚三夫人垮下面容。 这是个心地善良的夫人,竭力的为楚芊眠的父亲寻找托词:“十二岁,还小,不懂事体” 楚云丰笑容满面:“夫人,你看侄女儿也是十二岁,她今天侃侃而谈落落大方,面对樊家泼妇也好,上官公子也好,可曾失了气势?” 楚三夫人立即堆上笑:“这婚约取的漂亮,老爷才没有在上官公子面前掉了脸面,咱们楚家也没有坠了风骨。” 想想上官知的人情没能在楚家放下来,而是乖乖揣着回家,虽然让上官知敲打的不痛快,但楚云丰夫妻都觉得这一局扳平。 没有输,也没有赢。 人情无处不在,楚云丰并不是夹生的脾气,半点儿好处不肯放给别人,半点儿好处不肯接受。而是在当下,他欠不起,他不敢欠。 “所以啊,”楚云丰微笑:“芊眠侄女儿和云期堂弟的脾气一模一样,都是有主见的个性。” 楚三夫人沉吟:“老爷话里有话,莫非堂弟让革衣巾另有内幕。” “具体内幕我不清楚,但是云期堂弟十六年那年进京,我曾和他喝过酒,我知道他的酒量是高的,不可能醉的在学里闹事。” 楚三夫人再次狐疑满面:“那,这倒底是为什么呢?” “管他为什么呢,这是陈年旧账了,不说吧。”楚云丰笑容加深:“我只从今天侄女儿的机智上知道一件事情,夫人,有侄女儿这样才貌双全的孩子,云期堂弟必然不会辜负我的期望,会把国舅给我的风雨消散。” “是是是,”三夫人又欢喜了,就势问道:“老爷你看,和樊家退亲板上钉钉,” 楚云丰笑道:“是啊。” “侄女儿这敢拿敢放的性子,娶到她的人有福了。” 楚云丰笑道:“是啊。” “与其便宜别人家,不如给自家。我娘家的侄子,学里挑尖的那两个,老爷见过,说他们肯上进,以后前程不会低。在他们的父母面前,我又说得上话,您看,让他们先候着可好。晚一年两年的再寻亲事并不迟。” 两个斯文面貌的少年出现在楚云丰脑海中,楚云丰也是满意:“哦哦,这个主意好。夫人抽半天的功夫,亲自去一趟吧。一天没有和樊家退亲,一天不能明说,但用隐语也能说明白。” 让别人候着自家侄女儿退婚这话,其实并不讨喜。但楚云丰是吏部尚书官高位尊,虽在上官国舅面前吃瘪,却在所有的亲戚里权势赫赫。而楚芊眠是民女,他们挑的人出自官宦。那又怎么样呢?夫妻两个都没有把楚芊眠是个“民女”身份放在心上,他们认为合适,就先记下来。 “民女?不过是个小小的民女?” 京里驿站的最高规格,接待进京觐见的王侯贵族。最金碧辉煌的院落,让益王之女大名郡主占据。 泛起七彩的琉璃灯下,大名郡主满面嘲讽,对着在她面前刚回过话的一个丫头鄙夷地笑说着:“区区民女,就把上官公子迷的亲自为她辟谣?” 撇一撇嘴儿,流丽的胭脂在唇上熠熠放光,冷笑就似乎到了每一朵光泽,随即在房中无处不在。 ------题外话------ 哈哈,赶上了,十点准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郡主和国舅 房中的一角,摆放着大名郡主带进京的大铜镜。条几上,又是一面装饰用的古铜镜,保养的明晃晃,照人也清晰。黄花梨木的圆桌上是镜台,预备郡主梳晚妆。 大名郡主起身来,在房中踱了几步,她婀娜的身姿就无处不在。每看一眼,自己都觉得翘然挺立的身姿,和昨天c前天以前的无数天一样,骄傲的好似牡丹花。 再加上高贵的出身,她是益王殿下的嫡女长女。 这样的美人儿应该风闻风变色,云卷云丢魂。怎么可能把一个民女放在眼里? 怎么可能让未来的夫婿把她看轻? 继续展露自己曼妙的身姿,间中,不忘记把楚芊眠和上官知又是一顿的嘲讽。 “凡鸟也想攀高枝,哼,她也配。今天要不是我紧盯着上官公子,在那偏僻的小角落里,不知道两个人还能做出来什么。” 丫头跟着抱不平:“是啊是啊,国舅夫人亲口许给官媒婆,只等王爷王妃一到京里,就把您和上官公子的亲事定下来。这个节骨眼儿上,上官公子却为个民女大张旗鼓的,这也太不像话。” “这就是有宏才大略之称的上官公子?这就是胸怀韬略的上官公子?为了个民女带着礼部尚书c当值御史,把顺天府衙役三班全带上,就为给一个民女证名声?他还把本郡主放在眼里吗?” 虽然还没有正式联姻,但大名郡主对自己有用不完的自信。对外面说过,为了亲事她进京,而上官知还没有亲事。她生得艳丽无双,又出身高贵,已收到上官国舅和夫人明显的好感。别的姑娘要是聪明,还不赶紧的知难而退,离上官知远而又远。 但是显然有人不知趣,上官知先是和一个姑娘外加一个纨绔在小角落里私会,大名郡主凭女人的直觉已经觉得哪里不对劲。而现在呢,水落石出。那姓楚的姑娘是纨绔的未婚妻子。这里面有上官知有什么事呢? 女人的直觉让大名郡主心生不悦,这还用问吗?美人许给纨绔多让人怜惜啊,那上官英雄救美人去了。 如果只这一件,她可以忍。但是上官知又去了楚家为那姑娘证名声——跟去的礼部尚书不会嘴快到今天就说出去,当值御史不会,顺天府尹也不会,但顺天府的衙役三班可是嘴碎的,大名郡主的消息得来的不贵,二两银子就从头听到尾。 在丫头的骂声里,大名郡主仔仔细细的想了想。嘴角又勾出轻蔑,冷冷淡淡地道:“哼,母亲说过,天下的男人没有不偷嘴的,雄才精明的有这德性,智谋双全的也有这德性。” 懒懒打个哈欠,故作不放心上的道:“我就满足他好了。” 眸光如房外月光般明亮流转,没有一处不填充满郡主的骄傲和嚣张。她的话,也离不开这眸光的本性。 话声里,一层一层的添着对上官知的不屑。 “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蠢物!都认为女人的脸面可以削,而他自己想爱谁就爱谁。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也罢,看在他少年英俊上,我低个头给他。也罢,看在国舅把持大半的朝政上面,我低个头给他。也罢,看在皇后娘娘老蚌不易,终于生下嫡子殿下,我就低这个头吧。” “我的父亲有兵权,国舅手中有权势。国舅夫人的话意里,分明等父母亲进京以后,这亲事就可以定下来。等到我成亲以后,皇嗣年幼而国舅离壮年之末不远,我的夫君又是这种怜香惜玉的色胚,只有我大名是清醒人。天下都昏我独醒,这个天下,不等于是我大名的吗?” 大名郡主说到最后,神色里满满是为自己的陶醉,人都快站不稳。后退几步,在一个铺着竹垫的瓷凳上坐下,把自己狠狠的夸赞一番。 “我做小伏低,我愿意花百般的心思讨好他,他会不会感动的对着我叩一百个头?呵呵。” 她发出快活的轻笑声。 眯着的眼睛看着自己嫣红的长长指甲,仿佛那里无时无刻不智珠在握。 京中都称为重地的地方,首要的是皇宫。 仅次于皇宫的地方,在前朝可能会有皇叔府c皇弟府c皇子殿下府第。 在本朝,第二重要的府第——上官国舅府。 国舅府年年都公开给百姓们赏花,实在是里里外外的花房太多了。花香在夜风的送行之下,把大大小小的院落亭台萦绕,无端的平添幽香静丽。唯独有一处的院落,不管花香怎么浓,也压不下去这院落里的严肃慎重。 这里,是上官国舅的外书房,是他平时会见下属的地方。 一道道左右着全国政局的公文也从这里发出,积累的威慑无时无刻不在青砖缝碧叶隙里。人离的稍近些,想不肃然起敬都难。 这样的地方,案几上一定有高高的公文,房里的墨香也化不开的郁积着,主人一定伏案头也不抬。 上官知走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烛台下面的父亲上官国舅,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提笔飞快书写。 “父亲,您答应过我和母亲,今天早睡。” 上官知两道修长入鬓的眉宇轻轻耸起,装着看不到两个小厮在他后面进来,轻手轻脚地往案几上又添一叠新到的公文和信件。 “是吗,我有说过?” 上官国舅总算放下手中笔。 这对父子极为相似,都是斯文儒雅的面庞。不同之处在于十五岁的上官知朝气蓬勃,而国舅上官长久居上位,安静的坐着也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适才,他伏案批阅公文,整个房间随着他的凝神而陷入寂静。而他扬起面庞,随着眸光不经意的转动几下,飞扬和强横从家具到地面,从房顶到门窗,似乎无处不在。 对儿子露出微笑,强横下去一些,慈爱把房中占据——这就是国舅上官长,不举手不投足已经是焦点。 ------题外话------ 仔的感觉,大名郡主应该是个最成功的反派。仔说这话时,记不起来完本书哈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郡主的误会 不等儿子再说歇息的话,上官长先问出来。 “娘娘好吗?”上官长问道。 上官知欠身:“好。” “小殿下呢?”上官长面上的柔和又多了一些。 他的姐姐上官皇后今年四十二岁,曾有孕三回。前两个也是小皇子殿下,但生下来不久就夭折。之后,很长时间上官皇后虽圣宠不减,但再没有喜信。上官长都以为姐姐不可能再有孩子,却没有想到在去年爆出喜讯,在上个月诞下皇后的第三个孩子——一个男孩。 这局势c这地步,上官长怎么能不再加强手中的权势,为这位还没有满月的小殿下巩固朝纲。 月上中天,这个时辰宫门已经下钥。但皇帝病重,上官长是近臣重臣,有出入宫禁的权利。上官知刚才就是按他的吩咐,每天一回的进宫看望皇后和小殿下。 满朝之中,能在身份上和上官国舅平起平坐的,除去大殿下元承设,就只有太傅俞伯明。上官长忌惮的是他,关注最多的也是他。 再问的就是:“俞太傅今天可说了什么?” “知道我去楚家,倒保持沉默。”上官知笑回。 楚家? 上官长淡淡。 吏部尚书楚云丰以为他抗衡国舅苦不堪言,其实在国舅心里,没拿他当成难啃的拦路石绊脚索。 连颔首一下都没有,上官长就说到大殿下元承设身上,对这位参政已有数年c现在存皇子居首的殿下,神色有了变动,眉头有微微的皱起,问儿子道:“大殿下呢?他今天有什么举动。” “却是没有。”上官知回道。 “多加注意吧。”上官国舅不置可否的扯动唇角,好似有了一笑,又压根儿看不到。 上官知答应着,见父亲没有了话,正要再次请他早睡,上官国舅笑容加深:“知儿,已让你母亲暗示的回了郡主话,益王不日就到京中,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是。”上官知面上半点儿羞涩没有,也看不到喜悦,不满什么的也一样没有。他的眼光睿智明亮,跟父子谈论俞太傅c大殿下时没有两样。 “益王虽不是诸王中兵权最多,但却可以借联姻拉拢他。殿下小,皇上病,这是眼下来看最好的策略。” “是。”上官知赞同的点着头,看得出来拿终身交换平稳朝堂,他知道而且情愿。 而上官国舅也没有认为儿子应该有个委屈什么的。 他的一生,用一句概括,为了家里,为了他进宫去的妹妹稳坐中宫。在他的想法里,他的儿子也应该这样,和他的一生没有出入。 但他到底是父亲,心底里有天生的关怀。笑道:“成亲后,你要是不满意,你自己挑人,为父不会干涉,你母亲也不会。” “是。”上官知到这会儿才有了面上的一点红,对他来说,来自父亲的这几句话才调动出他心底对情意的憧憬吧。也所以,才会脸红。而和大名郡主的亲事,那叫公事公办。 大名郡主醉心于她肯“讨好”未来夫婿,未来夫婿全家都应该感激她。上官国舅父子说起来上官知以后纳妾毫无芥蒂,也根本没有想过大名郡主会不会闹脾气。 谁叫本朝遵从的是三从四德的古礼,谁叫这段联姻是权势相加,当事人的感情c脾气,都不在内,也不会算在内。 父子谈谈说说了一会儿,上官长让儿子回去歇息:“我看过这几个水灾的就睡,” 上官长也想睡,但自从皇帝病重以后,大部分的外省公文全落到他肩头。 不是还有俞太傅?上官长苦笑以对。太傅在猜忌国舅上面c担心国舅尾大不掉上面,最会花精神。在正经公事上,早就是秋后蚂蚱那身子,三天不好两天闹病。 夏天不是水灾就有旱涝,哪一处都不能耽误,耽误了就离死人不远。有指望俞太傅的心,还不如国舅自己挺一挺,熬个半夜,就可以把公文和钱粮及时批下去。 让儿子出去,上官长喝几口浓茶,继续批起公文。 上官知到了房门外面,没有即刻就回他的房里,而是默然站在门帘的外面,悄悄地把父亲打量好一会儿。 见他一本公文看过,又是一个。这一个眉头紧锁想了半盏茶时分才落笔,放到一旁后又是一个。行云流水的动作里,不是熟练,而是就没有停下来睡觉的迹象。 他是儿子,上官知不应该重新到父亲身边劝着他身体要紧吗? 京里都知道上官国舅家的公子出类拔萃,也都知道对上官知的赞扬并不完全出自于他是贵公子,大多都是真实的。 十五岁的上官知,他不能代替父亲批阅公文,也就不能坐视成批的公文积压如山。 他知道父亲的辛苦,也时时亲眼看到,但是也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外省让夏雨冲垮的灾区里,有无数嗷嗷啼哭的人流。还有地方干旱的数百里无水,成批的难民被迫抛弃家园。 在上位者,除非居心叵测,否则没有人不盼着风调雨顺。富庶总比贫瘠好不是? 上官国舅也是如此。 国舅曾在指点儿子时说过:“上官着急而下面跑腿的不着急,每个朝代都有。咱们也别指望本朝能有太多的例外,所以紧急的公文到我手上,我忙会儿,尽量不拖不积压,早早的发下去,借此,最好能弥补下别的衙门中拖拖拉拉。” 上官知就不会进去劝,而是对侍候在门外的小厮低声道:“记得按时送参汤,送夜宵。” 他能做的,就眼前来说只有这些。 所以,和大名郡主定亲事,只要能稳固没有满月小表弟的江山,上官知愿意。虽然这是政治联姻,但他的父亲上官国舅就可以少辛苦一些。他身为儿子的孝敬,完完全全包含在这里面。 貌似今天是个请客的好日子,一早起来,花好叶绿,鸟儿啁啾,而客人们早早的就来了。 楚丽纹让人请楚芊眠:“我的客人到了。” ------题外话------ 在姻缘上面各得其所,红花有的配,绿豆也会有的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小客人 楚芊眠拿着个包子,在和姐妹们谈论早上的饮食,是蟹黄小笼好,还是火腿的好,闻言,不由得失笑:“这么早?” 主人的早饭才刚端起碗。 再一想,和姐妹们相对着忍俊不禁。 从昨天长辈们答应丽纹小妹妹接客人开始,直到丽纹小妹妹离开楚芊眠的视线,她一共有六道信给客人。 三封是亲笔信。 第一遍叮嘱早点儿来,晚来的不是好知己。 接下来是个口信,打发丫头传话:“谁敢晚来就绝交。” 第二遍是约时辰,干脆早饭也来吃吧。 接下来是个口信:“误了时辰的不给饭吃。” 第三遍是最后通牒,谁的眼里应该有谁?楚丽纹是也。 接下来是个口信,也是丫头去传:“眼里没有楚丽纹的一概是翻不了身的大坏蛋,等到将来乌龟驮着碑,他驮着乌龟。” 以楚芊眠和姐妹们的笑谈来断定:“客人要是有哪怕一小口囊气,要么不来,要么天不亮就敲门。” 所以好吧,不能嫌弃客人来的早,总算不是驮着乌龟走路。 “就来。” 楚芊眠说着,把手中的小包子匆匆吃下去,又忙忙碌碌的喝一口细果碧米粥送一送,就要对外面走。 “我陪你。”二房唯一的女儿——楚彩纹也站起来。笑道:“我知道芊眠张不开口骂小鬼头不让人吃饭,我去,我好意思。” 楚芊眠笑道:“小妹妹昨天说的话,眼里没有丽纹的一概是大坏蛋,还不给翻身。等下当着客人,咱们可要当眼里有她的人,别当着客人和她算账。” “我是大坏蛋,她是我嫡亲堂妹,她就是小坏蛋。”楚彩纹嘻嘻哈哈说道。 到了房外,楚芊眠放低嗓音:“大姐姐好像不舒服?”她说的是楚丽纹的长姐,大房的长女楚绣纹。 楚彩纹也看出来,但她想的和楚芊眠的不一样:“应该是昨天就面色发白,时不时的一个人想心事。以我看,会不会让你定的亲事给吓到了?” 彩纹姑娘虽和丽纹姑娘不在同一个房头,不出自一个父母,但性子爽快和楚丽纹相似。 一张嘴,就把心里话说出来,楚彩纹尴尬不已:“呃,芊眠,你不要生气,我的意思是,你是最好的姑娘,樊家那个小子配不上你,所以大姐姐为你害怕。” 楚芊眠扑哧一乐,对她道:“没事儿,你说的也是实话。”装着洋洋得意:“原来我是最好的姑娘,让我得意一会儿。” 两个人继续说大姑娘楚绣纹,楚彩纹怕说错话楚芊眠窘迫,不敢乱问。楚芊眠却好奇的问着:“大姐姐是家里年长的姑娘,为什么三伯父家的嘉纹姐姐出嫁,大姐姐还没有?” “大姐姐许给曾家,许亲事的那一年,曾家在京里做官,没有两年,曾家放外官出京。大姐姐和嘉纹姐姐同一年的人,应该去年一起成亲。大伯父写信给曾家说定日子,曾家说路远,件件都费事,新人走远路也辛苦,原定的今年下半年回京,亲事定在九月里。” 楚芊眠暗松一口气,看来楚绣纹不是考虑到樊家影响她的亲事。曾家在外省,这几天短短的日子里不可能听到风声。 影响亲事的担心,不能当面问,楚芊眠就没有问楚彩纹。 角门内,楚丽纹和客人还停留在这里,见到楚芊眠和楚彩纹,楚丽纹欢欢喜喜介绍小客人。 发了四家请帖,高家c朱家c韩家和郑家。但是来的远不止四个孩子。高家来了两个,高宝宝c高贝贝两姐妹。一个九岁,一个六岁。都生得粉妆玉琢,打扮的也粉妆玉琢。穿着水红色绣飞鸟的裙子,配一式一样的玉簪子和珍珠串。 “高大人是兵部里的尚书。” 耳边传来这句话,是楚彩纹的解说,楚芊眠回她一笑,热情的问了小姐妹们好。 翰林院侍讲学士朱家来的也是两个小姑娘,朱细细八岁,小楚丽纹和高宝宝一岁,带来一个表姐张秀,九岁。 朱细细的肌肤玉一般的放着光。 “她生下来就好看,肌肤细的比丝绸还滑,小名叫细姐儿,丽纹她们淘气,就叫她朱细细,其实细姐儿有大名。”楚彩纹又凑到楚芊眠耳边。 楚芊眠也问了两个小姑娘好。 韩囡囡自己来,大理寺少卿家的小姑娘毫不怕生,楚芊眠问她好,她反过来问的更多:“京外的路上好玩吗”c“父母亲说我再大些,就年年带我京外游玩”。 韩囡囡,也是小名。 没有看到郑多球,楚芊眠想总有一个不慌不忙的来,不值得稀奇。和韩囡囡说了两句,就道:“请进去,我慢慢的对你说。外面站久了,一会儿日头升上来,只怕晒的慌。” 瞄瞄朱细细的小面容,越看小姑娘越像白玉雕成,晒多了,她家里人知道应该心疼。 “还有一个人没有来。”从楚丽纹开始,高宝宝c朱细细c韩囡囡都叫的惊天动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大门外面。 朱细细的表姐张秀细声细气的劝:“兴许街上人多,马不能走快,马车就不能快,所以他来晚了。咱们先进去吧,不能扫了主人的话。” 楚芊眠瞅瞅张秀,再瞅瞅丽纹小妹妹,眼角瞥见楚彩纹做一样的事情。耳边又有话过来,是楚彩纹的低笑声:“张小姑娘九岁,丽纹也九岁,看看人家,稳重的很。” 楚芊眠忍住笑。 “郑多球再不来,就罚他扫地扫园子。” “对,让他帮我们倒茶端水洗果子。” 高宝宝c朱细细c韩囡囡的七嘴八舌里,大门外真的进来几个人。 楚丽纹噘嘴:“怎么是她?” 楚彩纹也发出一声诧异:“咦?怎么是她,家里没有请她。” 随后,和楚丽纹不约而同的想到,把楚芊眠往二门的方向推:“进去,我们挡住她。” 楚芊眠莫明其妙,来的是谁?她一个也不认识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小鬼当家 楚芊眠和楚丽纹等人站的地方不对,就在角门往里的两三步。 最新过来的几个人,随意的掀起眼皮子,就看到二房的姑娘楚彩纹。为首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道亮光,好似野狼见到食物。 她穿了一件五彩的衣裳,大红是镶边,杏黄是绣线,碧绿是腰带,深紫是花蕊,底色雪白。 轰轰隆隆的,加快了步子,跟个五彩炸雷般的对着楚彩纹c楚丽纹c及让推到她们身后的楚芊眠横冲撞来。 “芊眠回去。” 楚彩纹又推一把,眉头上和眼睛里都是焦急。她见到这个妇人,眸子也闪过一道光,又是憎恶又是厌弃,好似见到腐烂了的东西。 为了不让楚彩纹担心,楚芊眠象征性的走上几步,然后在树后停下脚步。她看出来妇人来者不善,这里也没有长辈,总不能真的丢下二房的楚彩纹。不管是什么来历,如昨天姜氏来时,楚丽纹小妹妹的那句最合适,“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原来是彩纹姑娘啊,”妇人在楚彩纹面前停下,慢条斯理中带着刻意,有一声笑,“嘻嘻”的出来,有说不完的讥诮。 楚丽纹怒气冲冲抢先回话:“隔壁二婶,回你家去!我们家里没请你,也不请你。” 隔壁二婶?楚芊眠大约有些明白妇人的来头。隔壁,也是楚家,是在京里的另外两枝楚家人。 依着楚芊眠,她留下来就不会袖手旁观,要吵要闹,她都不会后退。但是,她得先听听妇人的来意,回答也就有针对性。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吱吱喳喳的小嗓音却不管不顾的先出来。 高宝宝尖着嗓子:“没请你,回家去!”她的妹妹高贝贝接上姐姐的话:“家去,你家去!” 朱细细的小人儿生得琉璃般娇贵,但吵起架来却气汹汹如放二踢脚,一字一句都清脆的如在耳边爆炸。 “没请你,你不知道吗?只请了我们。没有请帖怎么能上门呢?我母亲教给我,客人要有廉耻。像我,就是有贴子的。带了表姐来,也是跟主人打过招呼的,母亲夸我最懂事儿。” 她的表姐张秀掩面窃笑。 楚芊眠头一回见到这些小姑娘们凶巴巴的小模样,只惊愕去了,窃笑就晚上一步。还没有开始笑,韩囡囡叉起腰,更是凶巴巴:“闹事是吗?人来,带走,送到大理寺交给父亲,”是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参与刑狱案件审理。 吵到这里有模有样,韩囡囡自己也觉得挺得意,后面的几句就变了滋味,叉着的小腰转而对着楚丽纹,这是邀好卖功:“看我说的不错吧,这就算我帮了你,一会儿你的好点心,都得给我尝尝。” 小姑娘吵架阵营顿时瓦解,高宝宝招着小手:“还有我还有我,”朱细细尖叫:“不许忘记我和表姐,” 五彩妇人借机对楚彩纹破口大骂:“还标榜你家的姑娘清白,清白姑娘怎么会许给樊家的无赖,清白的男人你抢,这没人要的男人怎么也抢” 楚彩纹气的面色乌青,嘴唇哆嗦着。气的这个模样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压制的话,楚芊眠急步对着她走过去,准备安慰或者帮忙时,半空中闪过一道弧光,有什么微闪光泽,带着日光对着五彩妇人砸了过去。 “砰!” 砸到五彩妇人发髻上面,“娘呀”,五彩妇人惨叫一声,手在头发后面乱掏乱摸,把金簪子拔下来一个一个的看:“扎到我了!” “好啊!” 小姑娘们拍手喝彩,齐声地道:“郑多球,你来晚了。” 一辆马车从大门外进来,赶车的抱下一个瘦瘦长长的男孩,他生得五官秀秀气气,手里抱着好几个皮球。皮球擦得雪亮,日光照上去闪动微光。 在小姑娘的喊声里,不认识郑多球的人,也知道这就是郑多球。 郑多球做着鬼脸:“谁说我来的晚?不是让来吃早饭,我肚子饿得咕咕叫,怎么叫晚?快拿早饭给我吃。” 他有一双不算大,却乌黑可爱的眼睛。对着五彩妇人眨巴着:“我吃完了,皮球就掷得更漂亮。” “原来是你,你混掷什么”五彩妇人跳着就要和个男孩闹起来。 楚家在附近的仆从,和跟丽纹小姑娘c跟做客小姑娘的仆从们,一开始出其不意的没有想到,此时都不肯再答应,对着五彩妇人纷纷地骂:“你算什么东西,敢跑到楚尚书家里骂人。” 郑多球更是笑嘻嘻的气她:“我才没有混掷,这是我姑母家里,我在街上就想掷来着,但是街上都是好人,我就没有掷。好不容易等到了这里,我一看,除去两个大姐姐以外,竟然没有人,这么空的地方,不掷皮球还等什么。” 张秀忍住笑,小声地对表妹说了句话。朱细细噘嘴:“什么叫除去姐姐都不是人,我们不是人吗?” “你是鬼啊,你怎么能是人?”郑多球捧球大笑:“难道你忘记了,朱伯父说你是伶伶俐俐的小鬼头,以后记好了,你是一只鬼。” 说着话,眼神儿在高宝宝c韩囡囡和楚丽纹面容转上一圈。最后,坏坏的瞄瞄“隔壁二婶”。 隔壁“二婶”气怔住,但让仆从们围着乱嚷,没有功夫回话。 “打他,”高宝宝尖声叫出小姑娘们的心声:“他骂我们呢!” 郑多球拔腿就往内宅跑,边跑边道:“我收了贴子,特地来陪京外来的姐姐,我不是来挨打的,也不挨饿,先给我早饭吃” 高宝宝c高贝贝c朱细细和韩囡囡追在后面。 楚丽纹留下来,看了看五彩妇人和她带的人让仆从正往外面撵,才咧着嘴儿对楚芊眠一笑,双手提起裙边,做个奔跑的姿势,也打算去追郑多球。 “哎,小妹妹留步。”楚芊眠叫住她,诚恳的道谢:“谢谢你请来客人陪我。” 丽纹小妹妹昨天撒娇撒痴,不让她请小知己,就差滚到床底下呆着抗议。原来,都是为陪自己,跟她贪玩半点儿没有关系。楚芊眠大受感动,这感谢可不能晚,即时即刻的就谢才见诚意。 楚丽纹笑得眉眼儿弯弯:“我跟她们玩最开心,陪姐姐开心,她们最合适不过。” 话到这里,见郑多球带着身后的小姑娘们就要跑进二门,楚丽纹嚷上一声:“等等,还有我呢。” 迫不及待的丢下话给楚芊眠:“一会儿就来和我们玩。” 说完,一溜烟儿的,乘风般的去了。 ------题外话------ 感谢丽丽亲爱的四张五星评价票,定时章节不能及时感谢,见谅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上门的大喜 二房的夫人,楚彩纹的母亲闻讯赶来,全盘接手“五彩妇人”闹事,楚彩纹涨红着脸,陪着楚芊眠回房。 在路上,慢慢的解释着。有些,楚芊眠进京以前,由父母那里已经知道。 楚家由科举考到京里,并且在京里安家到今天的,一共三房。一枝是楚云丰兄弟的高祖高祖辈,另外两枝是在别的年头由科举而留在京里。 楚云丰当上吏部尚书以后,另外两枝心生嫉妒,近些年里,三个房头并不算和契。 “真是不巧,隔壁二婶为女儿相亲事,男家是喜鹊胡同的顾家二公子。她不知道顾二公子是我父亲的门生,两家的长辈早就说过我们的事情。隔壁二婶就以为是我抢走她女儿亲事听到你定亲给樊家,一大早就来寻衅” 楚彩纹垂下面庞,不久前还爽朗的人,有些暗沉沉。 楚芊眠掂量了下,只要姓楚是同宗,父亲进京就管得了。就算隔壁两家从此不要祖宗,回想下楚彩纹楚丽纹护着她的情景,投桃要报李,楚芊眠也打算请父亲管上一管。 不管是楚彩纹,还是找来玩伴的楚丽纹,还有伯父伯母们从没有怪过定亲樊家带累姐妹们名声,还是样样都体贴疼爱,楚芊眠已经喜欢上京里的这一房亲戚。 有能出力气的地方,楚芊眠百分百的愿意。 “走吧,咱们回去吃早饭,吃完了,就去看郑多球他们的热闹。” 在楚芊眠的劝解之下,楚彩纹很快就忘掉隔壁二婶,在回房以前,恢复有说有笑。 这个时候,楚家角门外的街道上,一辆早就停驻的马车里,有一声嗤笑:“看看吧,她定的这亲事啊,自家的亲戚都看不下去了。” 把五彩妇人让撵出来看在眼里的大名郡主,依然满面骄傲的似只开屏的孔雀,斜睨着眼睛吩咐:“送贴子,咱们去见见这抛砖引玉的姑娘。这亲事定的,把咱们的上官英雄都惊动,这樊家的纨绔得有多不成体统?也罢,索性成全她,我来救她了。” 这是最热的季节,也是一年当中花草最为丰盛的季节。水里有荷花,台阶下是茉莉。墙上高高昂头的凌霄,似个气嚣嚣的斗士,把牵牛花压得抬不起头。 也是个玩乐的好季节,戏水也好,比花草也好,秋千打起来衣带香飘好似凌波仙子,不管是大人是小孩子都很喜欢。 新摆的早饭桌上,小客人们刚坐下来就争得不可开交。朱细细还记着说她是个小鬼头,拿起一块香香甜甜的芙蓉糕,嘴儿还是高高的嘟着:“郑多球说我们坏话,不戏水也不比花草,更不打秋千,让他学大马在草地打滚。” “会打滚的是大狗。”郑多球笑话她:“哈,看你这会儿不够伶俐。” 朱细细回他小白眼儿:“我父亲说,马也会打滚。” 小姑娘们对付他,从来是多数压倒一个,韩囡囡跟着道:“让他学大狗也行。”翘着鼻子,看上去很是伶俐。 郑多球在看包子馅,把两盘子包子拿一个掰开:“火腿干菜,韩囡囡你不爱吃。” 另一盘子掰开一个,看上去很开心:“有春笋,给你。”一丢,砸到韩囡囡面前的空盘子上。 缺口有菜出来,香味也跟着出来。韩囡囡笑靥如花:“我不同意郑多球当大狗,让他跟我们捉迷藏。”拿起包子咬一口,连连点动小脑袋:“好吃,丽纹你家的春笋包子就是好吃。” 郑多球慢条斯理的话和她的话同时出来:“昨天我喂家里的狗,就是这样。”把手一丢,姿势跟扔包子给韩囡囡一模一样。 “快看他们”姐姐们的早饭桌上忍俊不禁,楚芊眠笑的时候,看了看大姑娘楚绣纹,扯动嘴角还是勉强,眼神半带茫然的她还是心事重重。 大夫人的丫头走进来,楚芊眠以为和楚绣纹说话,却见这个叫春香的丫头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笑道:“大名郡主往咱们家里来,指名要见姑娘。” 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每个人面上都是疑惑不解。二房的姑娘楚彩纹问的是:“芊眠认得大名郡主?” 小姑娘楚丽纹问的是:“大名郡主是谁?” 韩囡囡骄傲的道:“我知道,她是益王府的姑娘。” 益王府? 楚芊眠愣神中想了起来,从上官国舅府中回来的路上,自己曾问过三伯母,大名郡主是谁,三伯母对自己说,她是益王的女儿,想在京里定亲事。 那捧耀眼火焰的大红宫装,几乎可以灼伤眼睛,到了楚芊眠脑海中,让她刚有些明白,就更糊涂:“我从没有拜谒过她。” 说的这么客气,来自楚芊眠姑娘不想在尊卑上面出错。 接下来有小一会儿,围绕着大名郡主展开一波谈论。 楚丽纹问:“要我陪你去吗?” 春香陪笑:“郡主指名只见芊眠姑娘。” 高宝宝根本听不见这句话,接着楚丽纹的话:“要我陪着去吗?” 高贝贝:“要我陪着去吗?” 韩囡囡:“要我陪。” 郑多球最后一个,加上一个字:“要我陪你们去吗?” 大姑娘楚绣纹站起来,挽留楚芊眠的手臂,柔声道:“还是我陪着去吧。” 大名郡主在正厅上看着楚芊眠c楚绣纹进来,因为只在上官国舅府上远远的见过一面,她询问的眼光在两个姑娘身上都打量着。 跟她一起来的,是两个官媒婆,以说媒为生,认得楚家的姑娘,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楚绣纹道:“大姑娘好。” 这下子就把谁是要见的姑娘确定下来,官媒婆立即对楚芊眠露出惊喜的神色,笑道:“姑娘大喜,给姑娘道喜了。” 别说楚芊眠吃惊不已,你们是谁? 就是接待贵客的大夫人也大吃一惊,惊愕而失态的瞪着大名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欺人太甚 关于大名郡主,楚家大夫人也知道一些。 比如她进京的第一天,就放出风声来,要在京里找亲事。比如她频频的拜访上官国舅夫人。比如有一天官媒婆们露出的几句话:“国舅夫人的意思,请益王爷和王妃这就进京,上官公子已是十五岁,再不下大定准备亲事,成亲的时候难免匆忙。” 两个说媒声誉最好的官媒婆,收了大名郡主相当丰厚的银两,京里都知道天天跟着郡主转,大名郡主带着她们走进楚家的正厅,楚大夫人就没有多想,还以为依然是郡主的常例跟班。 大夫人甚至暗暗地好笑,她头一回亲眼见到这两个官媒婆跟在大名郡主身后,可见闲话居然是真的。 一女百家求,特别是地位和美貌都不缺的大名郡主,应该从挤破门的追求者中精挑细选才应该。 但是呢,都在背后传她相中上官公子——当然大家都知道正确说法应该是益王府相中上官国舅,而上官国舅也相中益王府——郡主赏赐官媒婆重金,这亲事的起因,是官媒婆主动对上官国舅夫人提出:“知公子天上的仙人一般,没有人能配得上。总算来了益王府的郡主,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份,倒是般配的一对,天生的一对。” 原来亲事由女家提出来。 这不是可笑的事情一件吗?又不是生得丑,又不是没权势。 三老爷楚云丰年余的不愉快由上官国舅而来,大夫人抓住眼前这个机会,正在肚子里大笑特笑。却万万没有想到,一转眼儿的功夫,这笑话到了自家侄女儿头上。 大夫人端起一直就肃然待客的面庞,郡主虽然高贵,也不能上门欺负主人,她把眼神又冷了冷,嗓音嘛,更加的谨慎。 淡淡地打断官媒婆,带着三分的质问对大名郡主道:“郡主的来意,我十分的不懂。郡主你刚才说的是,曾和我侄女儿是旧交,知道她进了京,所以来和她说说述旧的话?” 楚芊眠竭力的想了想,不可能,她不可能和这位郡主是旧交。对大夫人望去,摇一摇头。 大名郡主丝毫没有让揭穿的尴尬,漫不经心地很是随意:“以前确实不认得,不过以后是一家人。” 两个官媒婆继续道:“是啊是啊,郡主带着我们特地来道喜,这是给府上多大的面子啊。” 楚大夫人又不呆傻,甚至可以说很机灵,于是,听到这几句话,脑海里似乎有雷鸣闪电劈下,“以后是一家人”和“姑娘大喜”这几句话,让她顿时猜出下面的话意,把她气的大脑一片空白,面色也铁青如乌。 气氛,忽然就凝结的似绷紧了的筋, 楚绣纹没有弄明白,或者说对人的心思一片纯真,还在纳闷中。见母亲骤然如冰,觉得母亲未免失礼,对她道:“母亲,郡主是客人。” 楚芊眠也是感觉上冷嗖嗖从后背来,但是大名郡主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十二岁的芊眠姑娘也还不能立刻就明了。 谁会和你是一家人呢? 谁又有什么喜,要你上门来道贺? 只是见到大夫人瞬间就气的手捂胸口,眉头颦起不已,楚芊眠即刻想到这位郡主还是赶紧告辞的好。 对官媒婆冷冰冰地道:“二位弄错了,我已经有亲事。自幼由父母亲作主,把我许给冠军侯樊家。” 媒婆道喜,不能怪楚芊眠一个姑娘家,却亲口说出自己的亲事,用樊家搪塞。 听到,两个官媒婆笑的就差前仰后合,其中一个拍着手笑:“姑娘,不用你说出来,昨天樊家侯夫人那么一闹,如今满京里没有人不知道。所以呢,郡主心疼你,郡主特地带我们来解救你。” 另一个继续地笑:“姑娘大喜,姑娘是有福气的,遇上郡主这样好的主母” “你胡说什么!” 楚芊眠厉声打断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刚听到的是什么话,什么字什么音。主母? 这不是胡扯吗! 大夫人的愤怒这就到了楚芊眠的身上,她也觉得胸口有块扯不去揪不断的棉絮在,堵的人浑身颤抖心肝儿苦。 对面坐的就是公主,这对楚芊眠来说,也是莫大的侮辱! 她把袖子重重的一甩,话从牙缝里迸出来,一字一句地道:“不——劳——费——心!我——当——不——起!” 这个时候,她还能不明白起因是什么吗? 上官公子! 上官公子! 上官国舅府上那混蛋公子! 都怪他为了敲打三伯父,带着乱哄哄的人往家里来给自己证名声。 正厅里暗色的紫檀家具和光线的交织里,上官知的面容冉冉出现在虚浮中。 他的气势张扬如傲视天地中,他斜飞剑眉蕴藏黑眸看上去着实的强势迫人。 认真来说,不管怎么看,反复的看或者不当一回事的看,揣着满腔愤怒和心平气和的看,上官公子都算是个英俊过人的少年。 但是,楚芊眠极尽苛刻的打量这个在自己回想中的少年,给他重新下结论。 第一面的时候欣赏他,认为他的气质肖似父亲——推翻重来,气质低的还没有脚下泥高尚。 以为他是行侠仗义的“游侠”时,还认为辜负他的好心意——哪有好心意,简直就是一团比樊华还要污的烂糟污。 此情此景,楚家都不误会上官国舅父子都难。这是继樊侯夫人姜氏上门来闹,上官知假意帮忙其实敲打以后,又一次对楚家的侮辱吧? 益王府并不在京里,大名郡主实在没必要和京官中的重要官职——吏部尚书过不去。她只能是为了讨好未来的婆家——上官知或者上官国舅。 此情此景,都看得出来大名郡主或许真的想讨楚芊眠给上官知。再不然,就只能是羞辱楚家最高的官员楚云丰,而买好未来的公公上官国舅。 怎么办? 回答的不好,楚家受尽委屈,包括颜面扫地。回答的刚硬,又将让楚云丰和上官国舅关系冰封。 楚芊眠悄悄斜睨大夫人,见她怔忡着,可能也在为同样的忧愁犯难, 这会儿就只能靠自己了。 谁先想出来对策,谁就先回应不是吗? 楚芊眠的眉头拧的紧紧的,而随着这个举动,她柔美可亲的神色也变得如见寒冬,只有一抹我见犹怜的忧愁在眉眼中游荡着,一会儿在眉头,一会儿在眸间。 有人说西子捧心反而增加美丽的容貌,楚芊眠这会儿就是这样。 ------题外话------ 感谢nanqia一nan一亲6花花。 推荐自己的完本文《侯门纪事》 昨天收到儿子电话很开心,祝天下母亲节日快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打出去 大名郡主深深地有了嫉妒,这姑娘生得多么的好啊。有一个恍惚中,郡主也生出自惭形秽。嫉妒紧随其后,就来得排山倒海。 一个骄傲的美人儿,眼里容不下另一个美人儿。特别是大名郡主孤芳自赏的个性,那不是等于往眼里放一大把沙子,天天的折磨着自己。 这嫉妒来得半点儿也不奇怪不是? 而不是为了嫉妒,郡主怎么肯纡尊降贵的出现在楚家的客厅上? “姑娘放心,郡主说了,上官公子多看一眼的人,她也要放在心上。郡主就是这样的贤惠,这就先把姑娘定下来。嗤,至于樊家?姑娘难道心里没数吗?不管是哪一个侯府,敢和国舅府上说理吗” 媒婆的喋喋不休里,看似泰山般稳坐着的大名郡主,心里才觉得愈发的安稳。 幸亏她把这个姑娘早早的纳到手心里,不然上官知一天不成亲,这姑娘一天不成亲,以这姑娘的容貌,郡主的亲事要受到威胁。 “郡主说了,姑娘以后就是她的人了,给姑娘单独的院子,出来进去的体面都给足” 大名郡主得体的含着笑容,心里却如怒海翻腾。等她真的到了自己手心里,郡主眼里的美人儿,还就只是郡主一个人。而此时,随便媒婆说去吧。 只要这个姑娘肯点头,哪怕说以后“春宠夜专夜”又能怎么样?而她为什么不肯点头呢?在郡主的自信里,她都能俘获上官公子的心。益王府和上官国舅府加在一起,还能打动不了一个姑娘? 大名郡主是不会想一想,既然她真的打动上官知,犯不着又坐在这里。 让人羞辱的时刻,称得上度日如年。 楚芊眠不是不生气,而是还在苦苦思索着两全的应对。十二岁的她,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发挥超过同年纪的机智。她受到侮辱可以算小事,但是把楚家和上官国舅府上关系闹僵,那就是大事。 媒婆的下一段话把樊家当成重点,两张涂得血红的大嘴一张一合,一上一下,滔滔不绝的污水对着樊侯夫人姜氏和樊华喷去。 “那就是个泼妇那就是个纨绔那就是个不可能扶起的烂泥” 这没有对策的时候,也是度日如年。 楚芊眠赞同媒婆的这一番话都对,但不表示代表她婆家的樊家让贬低,与她就没有半点关系,她就应该听着。 再扫一眼大堂伯母楚大夫人,见她由不久前的手抚胸前,变成眸光凌厉后,这又变成面庞垂地。 这还是没有好办法的模样,而楚芊眠也是一样。虽然以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时间飞快的过去并不多。但是,对大夫人和楚芊眠来说,不亚于过了数百年。 在这正厅上,还有一个人已是哆嗦如筛,因她的性格温柔和气,不是挑尖拨刺的那种,楚芊眠所以把她忽略。 大房的大姑娘,也在姐妹中居长的大姑娘楚绣纹,泥人让激出土性子。平时走路娉娉婷婷的她,鹰夺鹫掠的姿势,一个箭步迈到最近的官媒婆面前,迎着她那张脂粉雪白的脸,“啪!” 就是一个重重的大耳光。 媒婆让打的一个趔趄,惨叫一声惨绝人寰:“哎哟!你怎么打人。” 这一巴掌也好似打在大名郡主的脸上,不久以前她加给楚家人的羞辱感,这下子全回到郡主的身上。“腾”地一下子,大名郡主怒容满面站了起来。 这一巴掌,又打醒楚芊眠,有一个主意迅速到了她的脑海里。也打醒大夫人,让她看到柔弱的女儿楚绣纹疯了似的,打过一个还不算,扬着手对着另一个媒婆恶狠狠过去。 “孩子,你在做什么!”大夫人郑氏抱住楚绣纹。 楚绣纹挣扎着,骂道:“贱人,你们都是贱人,我妹妹是有亲事的人了,你们凭什么上门侮辱她,侮辱她的婆家” 大夫人绷着的苦楚涌上心头,在她的心里何尝不也是这样的一段愤怒。但是她不敢啊。不想在大名郡主面前示弱的泪水,在女儿的话后面滚滚而落。 抽泣几声,大夫人泪中夹着怒声,随着女儿也爆发了:“你们,欺人太甚!我侄女儿的名声要是没有了,我和你们” 下面两个字“拼了”还没有说完,眼角边见到另一道身影冲了上去。楚芊眠对着另一个没有挨打的媒婆追了两步,手一抬,“啪”地一声,煽在她的脸上。 这下子周全的很,两个在大名郡主指使下大放厥词的官媒婆一个也没有跑掉。 一返手,楚芊眠又拿起椅子坐垫。 “郡主小心!” 大名郡主倒是想表示下她受到羞辱,她更应该愤怒来顿脾气。但是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扶起她避开了两步。 “砰”地一声,织锦绣着百花的坐垫挟着风声落在大名郡主刚才站的位置后面。因为是绸缎的,倒没有损坏。 “滚c滚,我要上衙门告你们,”楚芊眠尖声骂着,把心里的愤怒倾倒而空。 正厅上有条几这样的东西,上面放摆设,也放掸子。楚芊眠抽到手里,抡着给了官媒婆好几下,又一把揪住一个官媒婆,一面用掸子抽的她大叫不止,一面带着她往外面走。 “咱们到衙门里去说,咱们去敲登闻鼓,咱们去大理寺,让天下的人都评评理,婚约可以不放在眼里吗?郡主就可以欺负好人家的姑娘?吃朝廷俸禄的郡主,就是这样对待百姓?” 大名郡主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这个姑娘这么厉害,几句话把她推到逼良为妾的地步上,就敢和她敲登闻鼓,又说她虐待百姓。 是啊,她是个民女。 正因为不如官眷有身份,在一定的程度上,是大名郡主暴虐的铁证。 跟随她而来的丫头有分寸,听得出来楚家这姑娘话中的深意。不安的道:“郡主,咱们回去吧。” 不怎么费事,把罪名推到官媒婆头上。两个丫头横眉以对,冷声道:“赵婆子刘婆子,都是你们说的天花乱坠,害的郡主跟着你们丢人。你们惹出来的事情,你们收拾!” 说完头也不回,扶着大名郡主拔腿往外面溜。 “哎哎,”两个官媒婆叫苦连天:“这怎么能怪上我们”话到这里嘎然而止。 那是位郡主,是位经她们的说合,即将嫁到上官国舅府的郡主。官媒婆自认倒霉,她们惹不起。于是眼前都有一黑,这个黑锅看来是她们的了。 而她们也走不了。 楚家的人不敢阻拦大名郡主,对待官媒婆却不在话下。楚芊眠揪住一个不松手,另一个倒是想溜来着,还没有走出房门一步,让楚大夫人侍候在外面的丫头推着,重新又回到正厅。 “大伯母,请让人去请三伯父回来说话,”楚芊眠嘴角微噙笑容,看上去容光焕发:“这个官司,只怕是咱们扳回一局的好时候。” 地上刚才掷出去的座垫,丫头们还没来得及拾起。楚芊眠很有心情的亲手拿起来,拍一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嫣然地道:“还能用呢。” ------题外话------ 想说啥又想起来啥,这是个啥心情? 推荐自己的书吧《小小王妃驯王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濒临爆发 大夫人并不是很明白,她抱着痛哭失声的女儿楚绣纹,心头一片灰暗。和益王府交恶也好,和上官国舅府撕破脸也好,对眼下的楚家都是雪上加霜。 扳回? 可怎么扳回呢。 权高的有理,官大的有理,自古如此。 但是请老爷们回家,却是势在必行。大夫人对外面点一点头,吩咐下去。 “砰!” 楚云丰拍了桌子,满面的怒火迅速把他的神情席卷,更是破口大骂:“我和他上官长拼了!” 从樊华在上官国舅府偷窥未婚妻楚芊眠开始,楚云丰就对上官国舅增添不满。 虽然上官知跑来“帮忙”,楚芊眠当机立断亮出婚约,楚家不算吃亏。虽然楚芊眠事后如实的对长辈回话,声明她不应该一时起意,在没有禀告长辈的情况下,私自教训樊华,惹出上官公子的一出子敲打。 但是在楚云丰心里,樊华的不好,其实是上官国舅府上的不好。 国舅府公然请人赏花,那天还是国舅四十大寿,有无赖混在里面,这能怪客人生得好,客人是谁的未婚妻,所以就应该出事? 事情出在你家啊。 原本就有矛盾,窝在心里跟团万年化不去的冰石头般,今天又添上一件,不由得楚云丰气的脸通红,呼呼喘气声好似房里多了一个拉动的风箱。 谁还能没有三两着的后手呢?楚云丰这样想着,这个文官眼里现出杀机。 他认为这是上官国舅钝刀子割肉,用意是羞辱他c消遣他,猫戏老鼠似的耍弄他。 让未来的儿媳大名郡主上门侮辱侄女儿芊眠,这个手段看似幼稚。但近一年里,经上官国舅的手,楚云丰经历过好些回险局,一开始也是平静无波,稍一应付不对,风云就压到眉前。 够了! 有一年了,楚云丰累了,也恨极。他的脑海里堆满压力,只差这一根稻草。愤然的起身,对着还在交头接耳想主意的大老爷c二老爷和四老爷阴沉沉道:“明着来的话,会让国舅抓住把柄,那就暗着来吧,反正这亏我不想再吃。” 对房门看看,说的话重要,侍候在这里的都是心腹。这就放心的叫进自己的小厮,沉静的吩咐他:“把城外田庄上住的那几个人悄悄的请到府中,记住,不要让外人看到。” “慢着!”楚大老爷c二老爷c四老爷骇然的说着,生气的面容上有了迟疑。城外住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们都知道。但是,真的要到这一地步吗? 楚云丰死死的盯着他们。 楚大老爷长叹一声:“好吧,这亏再吃下去,这官也做的没人敬重。忍了国舅一年,是时候给国舅一些厉害,让他知道我们楚家不好揉搓。” 楚二老爷张张嘴,但瞄瞄楚云丰的神情,也没有劝,点了点头。 兄弟四个人,三个都同意,四老爷也只能说同意,但还没有开口,一个人走上来,她穿着娇黄色绣玉兰花的罗裳,水红色的罗裙,正是当事人楚芊眠。 “回伯父,以我来看,这是小事情,没有到闹大的地步。” 楚云丰面色更沉:“你小孩子不懂,” 楚芊眠不慌不忙:“三伯父请让我说完。” 给上官国舅添堵不在乎晚一会儿,楚云丰就道:“好吧,听听你的意见。” 这话出来的时候,还说的很颓废。但是,忽然的,楚云丰把自己提醒,他望向侄女儿的眸光微闪。 他想到曾对侄女儿的看法,芊眠是个极有主见的姑娘。楚云丰郁塞满怀几不可能松动的怒气中,居然就此腾出一些空当,空当里是新生出来的期待。 暗暗地想着,说不好她说的话有理呢? 以楚云丰吏部尚书的阅历,会对小姑娘楚芊眠抱着期望,说出来有些可笑。这是他的内心也并不想和上官国舅硬拼,这才有一丝不可能的希望,在潜意识中促使楚尚书紧紧抓住。 再说他亲眼见到楚芊眠应对上官知时可圈可点,上官知虽早就有“虎父无犬子”的名声,但也没能让侄女儿落了下风。 这个没落下风,出自于上官知根本没想过让楚芊眠落下风,他往楚家里来,说敲打的话,针对的是楚云丰,说完了就走,没想到一定和楚家或者樊家有多过不去。 但是在楚家四位老爷的心里,衡量一下,当时的楚芊眠出人意料的聪慧。 楚云丰回想了起来,对楚芊眠微微有了一丝笑容。 大老爷也跟着回想了起来,对楚芊眠微微有了一丝笑容。二老爷c四老爷也都有了笑容时,在这里陪着生气的四位夫人也莫明的觉得轻松,一起有了笑容。 不是化解不开的危急情况,夫人们也不愿意和上官国舅硬拼。和楚云丰相比,夫人们一直旁观者清。三夫人身为妻子,更是盼着丈夫冷静下来,这会儿急红眼拎刀子似的,哪能会有好主意? 见到楚芊眠暂时的吸引四位老爷的视线,三夫人忙道:“侄女儿你慢慢的说,咱们慢慢的合计才是。” 楚云丰听出妻子的担心,对她c对全家人心底有了愧疚,匹夫之怒,尚且血贱五步。何况是他和上官国舅,一个是权臣,另一个官职不低。在这小小的缓息,和对侄女儿生出的希翼里,楚云丰已能想的更周到些。 按照他刚才的想法,让城外住的那人也一怒而去,粉身碎骨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整个楚家。 楚芊眠的话,就对楚尚书更加的重要。一年里零碎折磨让楚云丰已近极限,所以他除去愤怒,似乎没有别的办法。而别说是他,不冷静的人,都想不到怒气以外的办法。 现在的他,需要这个进京没有几天,却表现出进退有度的侄女儿为他再泼几盆凉水,让他真正的镇定下来。 楚芊眠再开口的时候,房里的长辈们都听得很是认真。似乎要把一字一句都咀嚼了再琢磨,推敲过再掂量。 ------题外话------ 感谢一抹微笑lei亲五星评价c18钻石。 天气不知道是真的热,还是忽冷忽热,为什么有时候还感觉添衣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我楚芊眠担得起 “回四位伯父,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官媒婆也让咱们扣下,是现成的证人。请伯父们用为我出头的名义,把官媒婆送到衙门里,先立下案子。”楚芊眠侃侃道。 楚云丰摇头:“这没有用,上官国舅一句话,就能把她们放出来。” “是,但是郡主并不占理。本朝律法,停妻再娶的可以告官,毁人亲事的也可以告官,逼良为妾也可以。请伯父先往衙门里报官,占住咱们不亏理这句。” “遇事先占住理,这话本就不错。”楚大老爷问道:“接下来呢?” 楚芊眠笑道:“当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赢,甚至如三伯父所说,上官国舅一插手,就把官媒婆放出来,这件事情不了了之,更不会把大名郡主怎么样。但是,只要上官国舅插手,伯父就可以正式往国舅府质问,请国舅解释律法二字怎么写。” 她嫣然一笑:“而现在,咱们家还不能认为这件事情和国舅有关呢。如果郡主说这是她一个人的意思;而郡主走的时候,她的丫头又把起因推到两个官媒婆身上,郡主如果不承认的话,这件事情更挨不着上官国舅。” 楚云丰眸子里慢慢的放光,四兄弟都有凝神:“然后呢?” “然后当然也不容易赢,国舅也不见得会赔礼认错。这事情也就拖着。但衙门里是咱们有状子,消息一天天的传开,国舅虽不输在表面上,道德二字上却未必无愧。” 楚芊眠徐徐地道:“这京里的舆论,总不会也全在上官国舅把握之中。”如果上官国舅真的能一手遮天,楚云丰早就翻身落马,不用又请父亲前来援手。 “舆论?” 楚家四兄弟各自喃喃中沉吟,没一会儿,不约而同的,相视中展开笑容。再不约而同的,齐声对楚芊眠夸奖道:“说的好。” 这四位总算不再愁眉苦脸或者怒火攻心,四位夫人们稍稍放心,对楚芊眠都有感激,也随着夸奖道:“侄女儿本来就是个聪明孩子,老爷,听听她的看法再从长计议不迟。” 楚云丰笑容绽开,目光闪动精明现出:“舆论对国舅虽然不能算厉害的一招,但是如侄女儿所说,却真的能让国舅内心有愧。这个舆论,可不是街头巷尾的嘲笑,这种对国舅不起作用。谁人背后没有人说呢?” 对楚芊眠含笑,刚才太急躁,这个时候才看到她站着,抬一抬手,慈爱的道:“你坐下来,我们慢慢的说。” 楚芊眠应声是,在最下首坐下来。这个位置紧贴着楚四夫人。四夫人爱怜的用手摩娑她,和妯娌们一起,对她笑逐颜开。 “一般的闲话对国舅虽不起作用,但是,以国舅的手段,让小儿女的手段上门侮辱人,传了出去,别人会在背后笑话他没招数奈何我。再说我们往顺天府投状立案以后,如侄女儿所说,我们占的是理。三天两天里,随时的可以上门请教国舅这件小儿女公案,给我们什么样的说法。他要么急躁让我们抓住把柄,要么他就只能在以后公事上略逊一些。逊色的虽然不多,我也足够用了。”楚云丰完全稳住,说的满是自信。 楚芊眠轻轻地笑着:“如果他真的动用强权,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也请伯父们不要恼怒,让步罢了。输了,不过是我丢了名声,侄女儿还担待得起,不值什么。但是不输,却能让上官国舅内心有愧。人心生愧,很多事情就好办的多。这场官司还是可以打的。” 这话说的太提精神。 楚家四兄弟一起露出笑容,一起抚须扬眉,重复楚芊眠的话:“输了,侄女儿担待得起,呵呵,侄女儿这气魄,可以称得上女中丈夫了。” 随着话,适才还乌云团团的房里,在四兄弟眼里已是霁月晴空。在楚芊眠的话里冷静下来的四兄弟,这就都想得到,和上官国舅硬做,肯定不是对手。 一场眼看着就要变成风雷震动的大事件,这就无声无息的往下消融着,变得能掌握在当事人的手中。 而心情最舒畅的,不用说也有楚芊眠。她在纷纷夸奖的话里,不住的欠着身子,看上去既谦逊又虚心,不住的说着:“伯父伯母们的话,不敢当。” “哈哈哈,该占住理给全京里人看的时候,我们却要变成不讲理,上官国舅还不乐坏。大名郡主往这里来的用意,也大概就是激怒我们这样的吧。” 楚家四兄弟的思路重新有条理,阅历和经验立刻就出来。楚云丰为首,把楚芊眠的主意想的更周到:“让樊家也出面去衙门,告上一状子,郡主就能毁人亲事吗?” 楚芊眠很聪明,但是年纪决定她的阅历并不高。闻言,想想姜氏那个疯子,不是一定需要,实在不愿意再和她有往来。再说也想的足够周到,能让上官国舅吃瘪一回,挺好。不能的话,也劝长辈们不要放在心上。 因此,不是一定要让樊家出面,也就担心地问着:“侯夫人她肯吗?” 楚家四兄弟对她还是笑意盎然,没有人说她这一点儿没考虑到。毕竟,兄弟们恢复镇定,是侄女儿的大功劳,不管怎么样也抹杀不掉。 四兄弟争着为她解释:“你只管放心,我们不和侯夫人说话,去和她的娘家姜家说话。樊侯夫人是个女流,上衙门不方便。姜家兄弟是男人,让他们去。” 姜家兄弟也有可能不去,但是在楚家兄弟面前,姜家兄弟不算回事情。 楚大老爷这就起身,叫上二老爷:“二弟,你和我去姜家。”二老爷边起身边道:“叫上儿子们。” 大老爷奇怪:“叫他们做什么?都还年青。” 二老爷对侍立在旁的楚芊眠一努嘴儿:“我正在想,原籍的水土一定很好,才会出来侄女儿这样灵秀的好孩子。但是再一想,云期堂弟和弟妹教导的功劳也不会小。大哥c三弟c四弟,咱们的孩子们平时看着也不错,但和侄女儿一比,这就让比下去了。” “哈哈,说的有理。”四兄弟又是几声的开怀大笑,楚芊眠小脸儿红红的,再次说这没什么,应该感谢伯父们是为她出气;也再次强调和上官国舅斗气不值得——其实都知道是最好不要拼——她楚芊眠还担得起这点儿小事件。 又顺便的恭维下长辈,说有伯父伯母们疼爱,她的名声就不会受损。四兄弟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欣赏。 ------题外话------ 感谢丽丽亲钻石2,yali127亲五星评价票。喜欢的亲们收藏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诉委屈的大名(首页推加更) 大老爷和二老爷叫上各自的儿子,去往姜家说话。三老爷楚云丰和四老爷楚云汉押着官媒婆去衙门,亲自去和顺天府说话,必要时施加一下压力。临走的时候,把各自的夫人叫来,让她们好好的招待楚芊眠:“要什么吃的就给什么,今天是为她高兴游园,没有想到又出来不愉快,夫人们好好的哄着。” 侄女儿如此懂事,四兄弟愈发的难过。毕竟是在他们的家里受辱,这已经不是侄女儿的颜面,是楚家四兄弟的颜面受损。但他们现下能弥补的,也只能是继续让她吃点儿喝点儿玩点儿。 “呜呜,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想着公子对她加以青眼,我想着亲事定给纨绔这辈子没有出头之日。如果不是公子去楚家看她,我也不会管她的闲事” 大名郡主哭的很伤心,在她的面上,看不到在楚家时的盛气凌人,而是娇娇柔柔的,好似一位大家闺秀。 跟随她到楚家登堂入室的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添油加醋。 “请国舅夫人为我们郡主作主,郡主对公子的喜好铭记于心,这才会在楚家受到民女的侮辱。” 另一个欲言又止,但还是说出来:“国舅夫人,以小婢来看,楚家的民女侮辱的不仅仅是郡主,而是上官公子。” “就是,她眼里没有上官公子,楚家眼里也没有上官公子。要是有上官公子,怎么会不想想郡主一片好心的去救她,她却把我们撵出来。” 在她们的对面,坐着上官国舅夫人,上官知的母亲。 这是个和气面容的贵夫人,也相当的有耐心。仔细地听完以后,上官国舅夫人也能明白,这是郡主讨好她的儿子。 未来的儿媳贤惠不掂酸,对于任何一个婆婆来说,都会觉得满意,上官国舅夫人也不例外。 见大名郡主也好,两个丫头也好,频频的说到上官知。国舅夫人会意,对侍立在旁的丫头又是一个眼色。 丫头走出去,对着上官国舅的外书房——那每天会见客人的重地而去。上官知的书房也在这里,他不出门的时候,白天就在这里坐着,帮父亲会见客人,听父亲的使唤。 书房的门外,有守门的两个仆从。丫头笑道:“夫人让我再来看看,郡主还在等着,公子什么时候过去?” 外书房进进出出的男人很多,机密也多,丫头停在门外,由一个仆从传话给上官知。 “知道了,让她回母亲,母亲陪着也就是了。”攀爬到窗上的红花蔓藤如衬宝树,勾勒出上官知面上的英锐之气也好c优雅高贵也好c或者说是俊美绝伦也好,唯独没有对大名郡主等候他的怜惜。 上官知一如平时的冷静平淡,丝毫没有因为大名郡主讨好他而起波澜。打发走仆从后,他想的依然是:楚尚书会有什么样的误会? 从听到大名郡主去楚家以后,上官知就这样想。而现在,他还是这样的想。 大名郡主去打听过,楚芊眠只是一个外省进京的民女,在郡主看来,这是依附于楚家的身份,所以她敢上门去。换成是楚家的姑娘,官眷的身份,她得先思量思量了。 上官知到现下为止,对楚芊眠的看法和大名郡主几乎一样。虽然他回想下那姑娘挺有气魄,把樊家的婚书一亮,直接挡住自己针对楚云丰的话。但是,也只是个姑娘罢了。 往楚家去了一趟的上官知,也没有看出来那姑娘在楚家的地位不同。至于他不是亲眼见到樊夫人姜氏闹事,楚家四兄弟纷纷回家。但是谁的家里有事,谁不及时回去? 正想着,上官国舅送走一批客人,让他进去,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你暗示我有话要说。” “父亲,大名郡主误会儿子对楚家的姑娘起意,她带着两个官媒婆跑到楚尚书家,对那个与樊家定亲的姑娘当面说话,许给那姑娘,以后抬她进门。” 上官知回的面不红气不喘,源自于他对这二位——大名也好c楚家姑娘也好,都没有情意上的想法。 对他来说,大名郡主是来自益王府的盟约。虽然生得艳丽,虽然换成别的男人会有色利双收的想法。但是上官知不是见色就起意的人,他对待大名郡主从来谨慎。 益王夫妻还没有进京,婚约没有正式的谈,盟约也没有开始谈,他对大名郡主的看法还是步步为营,怎么可能对“盟约”动心思。 这位贵公子虽然公义的聪明,但遇到事情,并不是聪明为主,而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动了心思就生情意,生出情意在缔约的时候就会产生让步。别说上官知自知没有让步的资格,就是上官国舅为没有满月的小外甥谋定江山,他也不敢随意的对谁让步。 上官知甚至皱起眉头的回话:“父亲,楚尚书不会高兴吧?” 上官国舅轻松的笑了:“呵呵,”看上去比儿子愉快的多。随即,他拿儿子开句玩笑:“哦哦,没有想到给你寻了一个真正贤惠的妻子。” 上官知可没有玩笑的心情,提醒道:“楚尚书,他会怎么看?” “你对我说,那是个民女?” “是。” 上官国舅依然轻松:“那楚云丰不会为个民女动怒,一个许给樊家那无赖的姑娘,有什么可在乎的。” 摆一摆手:“你让人盯他几天,如果他真的借题发挥,把这事盖到你我父子的头上,那倒正好。我一年来没有拿到楚云丰的错,他要动怒送机会上门,我正好笑纳了。” 说完,继续和儿子开玩笑:“郡主还在家里吗?她这里对你示好,你去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吧。” “我不能去。”上官知恭恭敬敬的回。 上官国舅诧异:“为什么?” “回父亲,儿子以后的房中事,她只管她自己房里就行,别的不要她多管。”上官知回的异常严肃。 上官国舅瞬间明了,收起拿儿子开心的心情,道:“也是。”表面上装贤惠,其实是装模作样想掌控丈夫的人,上官国舅不可能说不知道。 虽然国舅依然觉得上官知说几句好话,不影响以后的夫强妻从,但上官知保持冷静,也是国舅乐于见到。 ------题外话------ 感谢ngshan7006亲钻石2。 上首页推荐了,亲们出来留言了,留言了,让评论区热热闹闹,闹闹热热,一片大好,沸腾大火。 收藏的,大爱你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清醒的上官 上官国舅微笑:“好吧,让你母亲陪陪郡主。” 对外面说一声:“人来。” 进来一个小厮:“太师有什么吩咐?” “你去见夫人,对她说郡主是个孩子,在楚家受了委屈,让她多说几句好话。” “是。”小厮答应着,就要出去。 “慢着。”上官知打断父亲的吩咐。 上官国舅耸起眉头:“你又怎么了?你不肯哄郡主,你母亲也不能哄吗?” “你先外面候着。” 上官知把小厮打发走,对父亲压一压嗓音:“父亲也最好不要表露什么。” “你说。”上官国舅微闭双目,见多了人费精神,他借这会儿正好养养神。 “父亲您想,益王府放心郡主一个人进京,没有拿她当孩子看的意思。您也见过郡主,她除去小我一岁以外,别的地方并不稚气。在这个时候,她往楚家去,打着为我的旗号,难道真的没有想过会激怒楚尚书?” 上官国舅睁开眼,双眸炯炯在一刹时中,忽然失笑:“知儿,你想的不对,郡主以后是我家的媳妇,挑拨我和楚云丰的关系,对她没有好处。” “儿子没有认为郡主挑拨,郡主应该也是小看楚家的民女,”说到这里,有一线针刺般的感觉扎得上官知眉头跳动,有一个心思闪电般浮上心头。 小看? 小看楚家的姑娘? 那姑娘真的对楚家来说无足轻重吗? 但这感觉一瞬间就滑开,上官知没再多想,大名郡主已经去过楚家,现在再想那姑娘怎么样已经晚了,还是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姑母生下小殿下,虽还没有封太子,但嫡嗣为尊,从古到今都有这个规矩。俞太傅狡猾c大殿下年长,朝中观望的人不少。父亲为姑母和小殿下试图把握朝政更多,吏部尚书分配官员,如果不能让父亲收伏,就是第一块绊脚石。这些,就算大名郡主年轻些不懂,益王府难道不懂吗?” 大名郡主从进京以后,往有名的地方拜访,举止没有出错的地方,不然上官国舅夫妻怎么会暗示亲事。她当然不是一个人进京,益王虽不在京里,另外有人指点她。 上官国舅莞尔:“你到底想说什么,郡主是个女孩子,喜欢你,所以你多看一眼的人,她就有了想头。按说她这算对你一片奉承,你不肯去哄她也行,犯得着扯东扯西说到公事上。” 上官知淡淡:“父亲,就眼前来说,楚家在您和我心中,与别的人家不同。郡主为了我闯到楚家,难道不是想博得我更多的感激。益王还没有进京,我就对她动了情意。等到益王和父亲见面,郡主让我对父亲说什么,只怕我就乖乖听从了吧。益王想让父亲承诺什么,郡主会让我说服父亲吧。” 这一番算是肺腑之言,想的周全,也不糊涂。但是只换来上官国舅的两声大笑:“哈哈,你这个小子,” 想收起笑,“扑哧”,上官国舅又乐了一声,手指儿子索性笑个痛快:“你呀,不愧是我的儿子,别人说我滴水不漏,你也成了。” 这是称赞也是调侃,上官知让笑的面皮有些发红,但还是坚持已见:“父亲,您曾对我说过,盟约之间利益为先,防人之心不可无。郡主如果幼稚轻率,益王府怎么会放心让她先行进京。郡主如果试探我,我可不上这个当。” “行行,”上官国舅忍住笑:“你不上当很好。” 神色恢复肃然,对儿子缓缓道:“你很让我放心,本来呢,我有看看你会不会有了亲事就忘记本分的意思,现在看来你很好,我不用再看了。我对你再说几句吧。” 上官知欠欠身子,整个人转为聆听中的专注。他生得从来不错,这般安宁下来,房中多出来的不只是他神采上的芝兰玉树,还有眉宇间远山之深谧c密谷之邃宇。 这来自他虽十五岁,已有不次于老政客的胸怀。 从他刚才的话,他的父亲上官国舅暗暗得意着。见到上官知洞察之后不骄不躁,又暗暗地起了自赏。 这么好的孩子,是他自家的,国舅有自满的本钱。 但上官国舅也只自满一小会儿,眸光现锐利如鹰,回到严谨办事的态度。 “我膝下只有你一个儿子,上官家的基业以后全交给你。没有想到娘娘又能有子,以后这江山社稷的辅佐也交给你。你以为我没有看到郡主美貌过人吗?你以为我没有想到你中意郡主,就会跟着郡主转吗?” 冷哼一声,面上现出寒光:“如果真的那样,趁着为父还没老,还能教训你小子,把你拧到正道上!所以我没有事先训诫你,所以郡主一直想接近你,我看出来没有提醒你。” 他仰面长叹一声:“我上官家辅佐数代,有幸在我这一代里,你姑母能进宫,如今蒙天恩泽,又有了小殿下。如果在我手里弄丢了,如果我眼睁睁看着你不成人而弄丢了,纵然为朝堂粉身碎骨,又有什么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他的眼睛里有了水光,似乎随时潸然泪下。而上官知也垂下面容,身子也因激动而微微的颤抖。 “皇上,待我家从来宽厚。如今他病重不能理事,这江山纵然不是为娘娘守着,也要为皇上尽心尽力。”大手一挥:“盟约之事,为父会小心的,你可以放心。” 父子之间的深谈也有不少,但像今天这样从祖宗说到皇帝,从皇帝说到社稷,却是不多。上官知心思一动,忽然很想问句话,就问了出来:“父亲,皇上清醒的时候,有没有说过立太子的事情?” 上官皇后刚生下小皇子还没有满月,皇帝病重已有数月,上官知这话不是指他的小表弟,而是别人。 上官国舅浓眉高起:“这件事情我也奇怪,娘娘前面生两个殿下都没有存活。如果皇上有意于大殿下或者二殿下的话,这些年里,他应该早就暗示过我和俞太傅。娘娘今年四十有二,不是她真的有了,谁会想到还会有中宫嫡子的存在。” “会不会只暗示过俞太傅?” 上官国舅摇头含笑:“不会。如果俞太傅手中有密旨,他就不会鼓动楚云丰和我打擂台了。” 要追溯吏部尚书楚云丰是怎么和上官国舅闹到这个地步,太傅俞伯明应该最清楚。 ------题外话------ 收藏了,收藏了,小可爱们收藏了。 留言了,留言了,小可爱们留言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人情要算明(首页推加更求收) 父子两个人一时兴起,在书房里做了一个长谈。客厅上,大名郡主内心里又气又怒。 她没有想到上官知居然不出来,毕竟她这是讨好他的行为,为了他才往楚家受气的不是吗?不管他满意还是不满意,女孩子先讨好了你,你总应该出来露一面,说几句好听的话吧。 随着时间的过去,夏日的日光更加猛烈。客厅外栏下的一丛大红花,怒放的有如胭脂。它在日光下是那么的滋润,那么的舒展。但是大名郡主的心,却渐渐的有如冰冻。 到底是个年青女孩子,哪怕算计上多一些,委屈还是泉涌般的不能抑制。但是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还是舍不得走。 白皙的手指轻抚白地红花的碗边,一旁的上官府中丫头见到,殷勤的把提梁壶送上来,又倒上一碗消暑的茶水。 大名郡主实在不想喝了,她都数得清楚,从她坐在这里哭开始,直到此时此刻,喝了五碗茶水。 好在夏天出汗多,不然她早就要寻净手的地方。 上官公子,他真的不来有个安慰吗? 清明的脑海说着应该告辞了,但往日轻盈的身子依然慵懒着赖在椅子上,一点儿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上官国舅夫人看在眼里,好笑在心里。以她未来婆婆的身份,她是相当嘉许准儿媳对儿子情意别处流连的大度。国舅夫人就也认为上官知应该出来,哪怕一句不说,只见个礼呢。大名郡主不说走,国舅夫人就不会端茶送客,陪着大名郡主说些别的话题。 一个管事的进来,对国舅夫人回道:“顺天府尹现在老爷书房外面等候,他说” 对大名郡主看了看。 国舅夫人眼波微转,这是办事得体的管事,官员见上官国舅,她不应该当着大名郡主说出来。最后又看这么一眼,难道与大名郡主有关? 此时国舅夫人还没有想到楚家的反应,就会意地道:“郡主不是外人,有话,你只管回上来。” “楚尚书府在顺天府把郡主告了,” “什么!” 国舅夫人惊骇满面。 大名郡主冷笑以对,刚出来三成,忽然想到面前是未来的婆婆,手中帕子往面上一挡,呜呜咽咽又哭出来:“就为我看不下去他家民女定错的亲事,我多说了一句话吗?其实我哪里做错了,公子多看她一眼,不比跟着樊家的那个好?” 国舅夫人对她的怜悯再次出来,以她女眷的想法,这是心中有她的儿子。国舅夫人不慌不忙地道:“郡主不要着急,顺天府不敢在我家里拿人,再说你是郡主,没犯大事,也没有过堂的道理。再者,听听国舅怎么说。” 书房里,上官国舅开怀大笑:“楚老三这斯文人终于也发脾气了?” 顺天府尹也笑:“卑职也没想到楚尚书亲自出马,亲手写了状子,状告郡主毁人亲事,逼良为妾”他含笑的眸光在上官知面上打个转儿。 上官国舅微笑:“这里面没有我父子的事情。” 顺天府尹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卑职也觉得知公子怎么可能瞧得上楚家的民女。不是卑职偏听偏信楚尚书的话,卑职从楚尚书那里问的清清楚楚,说媒的时候楚尚书不在场,他的话里虽说得上国舅,却没有证人。但是,两个官媒婆说是为公子纳妾,楚家有证人亲耳听见。卑职只能往国舅面前来讨个说法。” “这不是我的意思,也不是公子的意思。”上官国舅一脸的好笑:“我要为公子纳妾,有的是出身好的姑娘,犯不着和楚家犯呛。” “如今,这只是郡主的私意”顺天府再哈哈腰:“这就好办的多。但是还要请示国舅,事涉郡主,下官要怎么办才好。” 上官国舅目光闪动,这事情他问心无愧,但大名郡主却是他内定的儿媳。益王夫妻不在京里,准公公眼睁睁看着儿媳吃亏不出手,益王进京可怎么解释?他应该说句话吧。 耳根微热,是上官知凑过来,低声道:“郡主惹事,郡主担。郡主担不了,让益王还人情。” 上官知心想他也问心无愧,他一没相中楚家的民女,二呢,他也没有任何动心的表示或者无礼的行为。 上官国舅微微颔首,对顺天府尹徐徐道:“郡主是朝廷所封,让楚家揪着上公堂哪能好看?你去见郡主,对她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她派个体面的妈妈,往楚家赔个礼,让楚家消了这口气。” 顺天府尹心领神会,这意思国舅不会出面。 大名郡主在客厅上边哭边对国舅夫人诉她的“委屈”,一边等着准未婚夫英雄救美。 他都救了楚家的民女一回,也应该有点儿情意给自己才是。 骄傲的她还不知道,她在盟约中把玩“情意”,别人可不是一定要跟上。上官知的怜惜,在今天她注定等不到。 消息插上飞翼般的满京乱走,很快就将传遍大街小巷。在大家都认为楚尚书不可能敌得过上官国舅这太师时,楚云丰抓住一件事情告到顺天府,是京中的大新闻。 听到的人讶异之余,和面对所有的谣言一样,说什么的都有。 “国舅指使郡主上门欺凌楚家的姑娘?拿个姑娘做法,这不像国舅的行事风格。” “你知道吗?据说楚尚书在顺天府撂下狠话,说顺天府敢拖拉的话,他就往大理寺告,再把顺天府告到都察院。” “那牵扯的人可就多了,京里要出大乱子喽。” 引出这件事情的主要人物,楚芊眠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按伯父们说的,好好的玩耍一会儿。 芭蕉摇曳的碧窗下面,她和姐妹们——二房的楚彩纹c四房的楚紫纹c楚华纹翘首等着,见到垂着竹帘的门内走出医生,与医生也隔一道竹帘的她们,纷纷隔帘发问:“王太医,大姑娘好不好?” 四十岁的中年人,就是住在楚家隔壁的王太医。刚好他今天不当值,大姑娘楚绣纹刚觉得不舒服,就及时请来他。 “大姑娘惊吓过度,姑娘们可以去看她,但是别多说话,让她静养几天就可以恢复。” 王太医的话音刚落,小姑娘楚丽纹奋力的模样,冲了进来:“我的客人都送走了,我专心来陪姐姐,姐姐,我来了。” “哎,你站住,你到这里来老实呆着,太医刚说不能打扰大姐姐。”姑娘们把楚丽纹叫住。 奶妈送王太医往外面走,里面走出楚绣纹的丫头:“芊眠姑娘,我家姑娘要和你单独说话。” “咦?我才是亲妹妹啊。”楚丽纹眨巴下眼睛。 ------题外话------ 感谢利丹里丽丽亲的鲜花5,感谢哒。 求收藏啊,这个文会很长哈哈,全靠你们支持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不同之处 “芊眠,我对不起你。” 玉色纱罗绣虫草的床帐里面,睡着的楚绣纹双手遮面,啜泣中这样说着。 楚芊眠认真想了想,她进京没有几天,要说对不起她的人,依着先后顺序来算,有上官府的公子c樊侯夫人姜氏c还在名义上的未婚夫樊华,再来就是打扮的跟个五彩雀子般的隔壁二婶c大名郡主。 还可以把骤然而起的大雨算上,害得芊眠姑娘没看成京门,唯独不可能有的,就是楚绣纹。 在床前的凳子坐下,楚芊眠柔声道:“大姐姐说哪里话来,你一直对我有如亲姐姐一样,就是一句重话也没有说过。就在今天,还为我打了官媒婆,为我得罪了人。” “唉这都怪我,”楚绣纹叹口气,又呜呜哭两声,说道:“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事情。” “这?” 楚芊眠迟疑着伸出手,在楚绣纹额头上轻探,小声对自己道:“不热,不至于起呓语啊。” 再恍然大悟:“姐姐这是受惊吓,从来没有发过大脾气,所以自己惊到自己,不一定就起热。” 她进来的时候,应该是楚绣纹的吩咐,侍候她的丫头往外面走,此时都在房外。 楚芊眠扭头往外:“玉兰,拿崇书本子来,瞧瞧今天撞见的是什么邪,把这崇送了,只怕大姑娘也就好了。” 一个丫头答应着:“是呢,我这就去瞧瞧。” “唉,我不是撞邪,芊眠,你仔细地听我说,我对你有深深的歉意。”楚绣纹坐了起来。 不过就在客厅上打人一巴掌,楚绣纹憔悴的好似春花经秋十几季,眉梢眼角处都黯然神伤。 “姐姐能对我有什么歉意,难道,多吃了待客的点心?”楚芊眠还是不信,下巴放在美人娟纱团扇上,歪着脑袋逗楚绣纹笑,想让她开开心怀。 楚绣纹低垂着眉头,低垂着眼帘,细声细气地道:“那一天”说到这里,受惊般的一抬眼睫,提嗓音对外面道:“我和芊眠姑娘说话,都别进来。” 门外的丫头们齐声答应,外间的楚丽纹又开始眨巴眼睛表示诧异:“咦,难道忘记我是亲妹妹?” 丽纹小姑娘是娇惯出来的淘气,不是不懂事。姐姐病了不能打扰,她抗议的小小声。房中听不见,楚绣纹继续一五一十的对楚芊眠倒着心里话。 “都是我不好,去国舅府上祝寿那天,我看到你出二门,又看到上官公子随后走去我,我,是我告诉母亲和二婶c三婶c四婶。”两大串泪水滚落楚绣纹面颊:“是我对不起你。” 楚芊眠很是糊涂:“那天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没经过长辈允许,私自出二门教训樊华,不然也不会遇到上官公子。”在这里悄悄咬一咬牙,仿佛那个人就在牙缝里,哪怕磨一磨也是好的。 遇到樊华后离开内宅,是楚芊眠自己的决定。现在已经弄清楚,上官知身为主人,以为有个姑娘让纨绔缠住,他前往保护也是应分。 这里面有楚大姑娘什么事情呢? “全家都去接应我,帮我证了名声这是好事情”楚芊眠脑海里电光火石般一闪,她又想通一遍。 当时三伯母几乎是恳求的口吻:“公子,是我侄女儿打搅你和别人说话吧?” 在场加上刀豆只有四个人,三伯母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楚芊眠是个姑娘,不能在上官知出现以前,单独和樊华在一起,这会败坏名声。 上官知当时大睁两眼说假话:“楚姑娘是后面来的,我是证人。” 回到上官国舅的内宅后,三夫人还曾对上官公子赞不绝口,说他是个君子。而现在回想,他当时就对楚家的姑娘会纨绔起了疑心,很好说话的为楚芊眠作证,不过为的是方便上门敲打楚云丰。 当时楚芊眠就认为上官知痛打樊华两巴掌是有意的,现在想想他实在心计重。 哪怕刀豆把樊华压制的答应回家不说,但脸上有伤瞒不住姜氏。姜氏一直的追问,樊华就说出来。才有了姜氏到楚家大闹,才有了上官知贼快的跑来当证人,才有了大名郡主的误会,才有了楚家险些铤而走险,要对上官国舅大打出手。 楚芊眠重重的咬着牙,后续的事情都出自上官知的两巴掌上面,这个人弄的一手好手段! 这里面有绣纹大姐什么事情呢?都怪那个混蛋。 “大姐姐,别哭了,没有怪你的地方。”楚芊眠竭力堆出笑脸,在心里把冰川万里淹没上官知。 楚绣纹还是自怨自艾:“要不是我让长辈们过去,就不会有人发现。要不是我们都过去,随后跟去的郡主不见得知道妹妹是谁,就不会来找妹妹麻烦,都怪我不好。” 楚芊眠无奈的又想起一点来,自己出二门,楚绣纹看到不奇怪。上官知是从二门外面过去,除非楚绣纹视线时常盯在二门外面,不然她是为看花去的,不可能看到。 她盯着二门外面看什么? 这还有往国舅府祝寿的路上,楚丽纹和自己谈笑风生,同车的楚绣纹却晕生满面。天气热,十二岁的楚芊眠又不是天天见到春意春浓的人,就没有看出来。 现在她知道了,再次暗骂一声,那个卖弄英俊的坏蛋! 她还是丝毫没有责怪楚绣纹的意思,而是更加讨厌上官知。 新的讨厌是什么原因呢? 绣纹姐姐是定过亲的人,而上官知生得太俊了!为人太多主意了!楚家和上官国舅府不对! 至于那坏蛋有没有卖弄他的俊,楚芊眠这会儿没功夫想。 楚芊眠忽然很盼望上官国舅赶快出手,赶快把官媒婆从衙门里带走。三伯父就可以上门质问,而芊眠姑娘一定会想出好主意和上官家过不去,一定要让上官公子灰头土脸,在全京的姑娘面前跌的不成人模样才叫好。 想通楚绣纹话里的前前后后,一瞬间里,楚芊眠把父母交待的话也抛开。 忘记她的父亲说过:“你虽聪明,却阅历短见识少,年纪又轻。进京以后见到樊家好就罢了,不好,千万不要一时动怒为难他家。” 忘记她的母亲说过:“你父亲疼爱你,管家也好,出门去也好,总带上你,指点给你看,也让你随意的说意见。但是呢,你还小呢,要记住你是个姑娘,和男孩子不同。有长辈在,请长辈作主。没有长辈,苍伯随你去,多问问他。” 面对同样的一件事情,大名郡主上门侮辱,楚绣纹哭着埋怨其实不相干的自己,楚芊眠已是登堂入室帮伯父们出主意的人。这源自于楚绣纹是闺中的姑娘养大,楚芊眠是虽还在父母怀抱中c却早就能有决断的人。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啊。 推荐自己的完结文《侯门纪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楚云期夫妇到来(首页推加更) 见自己家温柔可亲的姐姐楚绣纹让上官知“迷惑”,楚芊眠难掩愤怒。不愤怒的时候,想到的往往是和解。愤怒中的人,更多想到如何出气。楚芊眠也不例外。 就在她对上官知的怒火层层增加时,刀豆在外面回话。兴奋的嗓音:“姑娘姑娘,老爷和夫人到了。” “父母亲到了?太好了。”楚芊眠忽然警醒。 想到父亲接信进京,为的是帮三伯父解开难题。由此再就想到自己那因为姐妹而起来的无穷无尽憎恨,实在不能称为正确。相对正事来说,说不好叫添乱。 抿一抿唇含笑,交给父母亲吧,相信他们足以教训上官国舅和上官公子。 为什么不提到大名郡主呢? 杯之弓有如蛇的影子,楚云丰尚且一步到位的大骂上官国舅,楚芊眠表面劝解,内心想的和三伯父也一样,这并不奇怪。 但是不管“上官国舅”有多可气,父母亲来了呀对楚绣纹告辞的时候,楚芊眠胸有成竹:“姐姐请好好养着,不关你的事情别往自己身上扯。是非自有曲直,该水落石出的时候,就会水落石出。” 楚绣纹对她充满感激,这个因为自己爱慕上官知而把大名郡主的侮辱全盘接收的姑娘,在哀怨自责的促使下,大动肝火的打了人,导致心病加重,自己反而病倒。 心病有时候似一叶汪洋中漂泊的扁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楚芊眠的话,无疑为她点亮一颗启明星。 依依不舍的目送楚芊眠出去,看着她同样纤弱却很有强韧的背影,大姑娘楚绣纹发现浑身的不舒服似乎轻了些。 这个时候,才发现一件事情,楚绣纹自言自语地道:“芊眠堂妹啊,好像和姐妹们不一样呢。” 楚芊眠洋溢于浑身的自信,俨然一贴对症的良药。 天色还没有到正午,接下来正是午饭的钟点。楚丽纹送走小姑娘们的时候,楚大夫人万分抱歉,因没有招待午饭而给每个人包了好大一包礼物。 小姑娘们都出自名门,先是隐约听说大名郡主不是好客人,而是来“闹事”;后又有大姑娘楚绣纹请医生。跟她们的侍候人提醒一句“主人已不方便招待客人”,就纷纷主动告辞,约下一回再玩耍的时间。 留下来的,只有亲戚郑多球,楚绣纹是他的大表姐,大表姐生病,他如果在家里的话,听到消息也要过来,没有回去的道理。 楚丽纹送客在二门,郑多球送到大门外面。刚进来准备去问大表姐的病,就见到另外的两辆马车停在角门外面,除去两个赶车的以外,又下来四c五个人。 一个男子像是为首的,以郑多球九岁的眼光看不出来他独特的地方,只觉得生得特别顺眼,个头特别高挑,身姿特别的像树——其实就是挺拔。 “咦,这是谁?好像我家后园子里那株大松树,好看。”郑多球这个小男孩,看这个男人居然看呆住。 守门的妈妈迎上去,说了两句,就有一个欢天喜地的往里面跑。看这样模样,来的应该是主人喜悦的客人。 郑多球出于好奇心,跟在她后面跑,也好早早的听到客人的来历。 但是有大名郡主这个今天刚出现的前车之鉴,郑多球在跑以前,隔着几株树对新“客人”瞪瞪眼,表示一下他九岁的小威慑。 如果你是坏人,那就别进来了吧。 这么一耽搁,脚步就慢下来。等他追着妈妈到一半的路上,回话的妈妈已经回来,后面跟着大步匆匆的几个人。 拜大名郡主所“赐”,冒着酷暑去顺天府告状c去联络姜家一起告状的楚家四兄弟刚回家,凉茶还没有喝到嘴里,午饭更还没有吃上,带着满身大汗齐齐迎接。 “云期,呵呵,你到了。” 郑多球小脑袋瓜子转得飞快,小表妹楚丽纹说过,外省的堂姐是哪里来的?原籍云期堂叔的女儿。楚家四兄弟请楚云期夫妻去客厅,郑多球撒丫子往内宅学话。 楚芊眠出来的就不慢,她走上客厅,楚家四位夫人让过茶水送过茶点心,还没有插得上话,正在悄悄打量楚云期夫妻。 一个能把小男孩也迷到的男子,生得自然不错。但楚云期倾倒小男孩的可不仅仅是生得不错。 生得好的人,肌肤似水c眉目出众c精神饱满等等必不可少。除此以外,楚云期生得有异相。 他的眉头并不比别的美男子高出来多少或者怪异,但总让人感觉天庭充实,理所应当多看他几眼。 他的鼻子挺直,单独的看也不比别人出众在哪里。但生在他的脸上,让一双剑眉下的深眸一衬,就怎么看怎么舒服。 有的人说薄唇的人或许刻薄,楚云期的嘴唇不厚不薄,恰到好处。 这些单独来看也各具风采的五官组合起来,形成属于楚云期个人的特色魅力。 让他的人有鹤立鸡群之势。 就像一大片的松树林,个个都生得枝叶茁壮。但单独有一个百丈托流云,想不看见它都难。 楚三夫人私下里纳罕,堂弟的面貌不应该居于人下,又幼读诗书,不可能吃醉酒就犯混,怎么看怎么不像把功名丢了的糊涂人。 既没有犯下泼天大案,也不是盗匪里有名。吃酒的事情,酒醒以后就没有想到用银子打点,能补救就补救一下? 刚想到这里,楚芊眠进来,笑盈盈地满面生辉:“爹爹,母亲,你们总算来了。” 楚云期夫妻异口同声的含笑:“乖女儿,你路上走的好不好?” 笑容一出来,楚云期那一挑眉一转眸而焕发过于别人的异相立即消失,最显眼的换成他的妻子,楚芊眠的母亲。 楚云期夫人美貌自不用说,另外她也和丈夫一样,不管是任何细微的小动作,比如侧颊聆听男人们的寒暄,比如回话中的轻笑,比如此时对女儿流露的疼爱备至,一星一点的神色,都无懈可击无可挑剔。 楚三夫人不由自主的愣神,暗暗地道,有句话说的好,凤凰从不配凡鸟,堂弟是个上好的气势,而弟妹也不弱于他。 ------题外话------ 感谢leib一一亲五星评价票。 感谢苏暖生亲钻石1,鲜花6。 谢谢哒。 求收藏啊,求收藏啊,求收藏啊啊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楚云丰的关心 新到的这一对夫妻,男的无形中气势勃发,如果不是对着女儿在笑,早隐隐的压制全场。 就算楚云丰是吏部尚书,形成自己的官体威严,也不是对手。 女的和气大方,大方到也是那种妙目不用流转,就能包容下全场的人。她的丈夫稍一让步,就只有夫人独占鳌头。 面对眼前的场景,楚云丰也笑出了讶然,也同时和妻子有一样的疑问。 云期堂弟是怎么想的,才会弄丢他的功名,而后又坐视不管。 在他的身侧,因在家里只论兄弟排名,上首坐的大老爷c二老爷也是疑惑。下首的四老爷,几回张张嘴想问,瞄一眼兄长们一言不发,想想这个时候不方便问,最终把嘴闭上。 四对夫妻,一面在心里纳闷,一面笑看着那一家人亲热。 楚芊眠平时的气度,自如而又有主见,一看就是在家里深受宠爱的孩子。真的到了父母亲面前呢,就更明显些。 她先是对着父亲说上两句,回话时总是不自觉的嘟起嘴唇,活脱脱一个娇姑娘。 再就依到母亲身边,半歪着面庞追问给她路上买了什么,又说伯父伯母好,姐妹们更好,如果没有给姐妹们带好东西,一定要补上才行。 她的父亲闻言打趣:“都对你好,应该拿你的私房买好东西送过去,怎么还问父母亲讨?” “母亲母亲,您快听啊,爹爹说的可以随意的花钱。”楚芊眠眼睛一亮,摇着母亲的衣袖笑靥如花,把个鼻子翘起来:“看我想的周到吧,我把私房全带来了。” “哈哈。” 孩子气的话,让包括楚云期夫妻在内的长辈们,哄地一声笑着。楚三夫人出于偏爱侄女儿,笑道:“看看这孩子,虽然小,却很有节制。”恭维楚云期夫妻:“平时呢,她又是最懂事的那个,可见你们教的好。就像今天” 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想到楚云期夫妻刚进门,茶还没有续过一道,就说他们的女儿让大名郡主羞辱,当主人的未免不懂事。三夫人慌忙换了个话题:“先用午饭,用过咱们慢慢说话。” 楚云期夫妻机警的看出三夫人另外有话,但是没有往自己女儿身上想,还以为楚云丰面对新的诡局。随着三夫人的话答应道:“是啊,我们赶得巧,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 楚家四兄弟也带笑道:“是啊,咱们先吃饭。” 准备往饭厅走,“慢着!”楚云丰忽然道:“堂弟到了,哪能不添菜。夫人请和大嫂c二嫂c四弟妹先过去,我们和云期夫妻再说上几句。” 三夫人懵懂:“陪着堂弟和弟妹先吃着,再添菜也不晚” 楚云丰对她使个眼色:“夫人先去吧,带上侄女儿。” 这是把楚芊眠支开的意思,楚三夫人还是没有想起来原因,虽然原因出自三夫人的频频请求。 按着丈夫说的,四位夫人带着楚芊眠离开。 客厅上只剩下四兄弟和楚云期夫妻时,楚云丰诚恳地道:“我答应过妻子,大嫂c二嫂c四弟妹也都说过同样的话,这件事情要放在我的难关之前。” “三哥请说。”楚云期夫妻虽不明白,但毫无退缩:“说出来大家商议。” “就是侄女儿的亲事,樊好的儿子如今是个纨绔,你夫妻要是送侄女儿跳火坑,我夫妻第一个不能答应!” “是啊,我也不能答应。” 大老爷c二老爷和四老爷附合。 楚云期夫妻相对一笑,由楚云期回话,他面带感激地道:“多谢四位兄长关心我女儿,请兄长放心,我夫妻如今膝下就这一个孩子,怎么敢弄错她的终身大事。” 他带来的人侍候在外面,楚云期唤道:“剑豆。” 一个清秀的小子走进来。 楚云丰好笑:“侄女儿的两个丫头,名叫刀豆c枪豆。这个叫剑豆,难道还有斧豆不成?” 另一个小子走进来行礼,他生的膀大腰圆:“斧豆见过老爷们。” “刀豆剑豆买回来的时候,本来是兄妹,名字就连在一起。”楚云期微微地笑:“名字是我起的,随意的诌了几个,就是这样。” 楚云丰借机问道:“这名字里英雄豪气也有;五谷中有豆,民生也有。以我看你的心没有在功名上绝迹。这些年我京官也算得意,为什么你不写信给我,我可以帮你拿个主张。” 这句话一出来,楚云期夫人笑容加深,楚云期却是笑着摇头:“多谢三哥好意,自我十二岁不要功名那年到今天,已经是十几年过去。不要就不要了,从没有再想过,就没有想到请三哥帮忙。” 他客气地说着:“请不要见怪。”神色里真的没有任何流连。 原话“自我十二岁不要功名”,楚云丰猜测另有内情得到证实。为什么事情,会不要自己的功名呢? 貌似两件事情不能放在一起说,楚云丰暂时放过,让楚云期先解决他提出的“亲事不能许错”。 “剑豆,你去见姑娘,让她把婚约取出来。”楚云期吩咐。 剑豆出去,刚到这家里不熟悉,请个仆从带路,再回来的时候,送上三张纸笺。 楚云期接着,因楚大老爷年长,双手送到大老爷面前,郑重地道:“请兄长们过目,就知道我无瑕进京,也要送芊眠独自上路,不误樊老夫人寿辰的原因。” 第一张,定亲。 第二张,樊家有子不肖,楚家有权退亲。 第三张,从上到下大片的空白,仅在最下方的一侧,盖着通红的私章——樊好。下面是签名——樊好。 “这是?”楚家四兄弟瞪到楚云期面上。 楚云期长叹一声:“樊好贤弟实在是个大贤大德之人,那年他病重,觉得命不长久,就写了退亲自由的这一张给我,随信的第三张,我也奇怪。送信的人亲口传达他的话,说不幸有那么一天真的退婚,这张上面印章也有,签名也有,我写全退亲原因,盖上我的印章就行,不用我另外烦心。” ------题外话------ 继续求收藏。 么么亲爱的们,追文哦。今天只有一更了,木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了不起的楚芊眠 一刹时房内平地起干戈。 来自每个人心头的狂风骤卷暴雨飚飘。 楚家四兄弟因为喜欢楚芊眠这个晚辈,要在亲事上为她鸣不平,而各自对婚约想了很多。但想的都是为什么定亲,而没有想到婚约是三张,三张各有文章。 对樊华母子的憎厌碰到樊好的一片苦心,好似冰冻入骨恨到心髓,却发现冰冻后另有一片晴阳。 樊好的好,不能掩盖樊华母子的污渍。但不管是用“打狗看主人”这话,还是温和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第三张朱红的印章,让楚家四兄弟悄无声息的起了惭愧。 他们会继续为楚芊眠的亲事出头,但原本酝酿的针对樊夫人姜氏和樊华,甚至有让这对母子名誉扫地,这个想法消退大半。 楚云丰悠悠说出四兄弟的心声:“既然是这样,退亲也不要张扬吧。” 大老爷轻叹:“樊好的人品德行,当年在京里也算挑尖。” 二老爷道:“是啊,他在世的时候,和咱们家走动的也算勤快。” 四老爷最小,从年纪上说,和樊好交往的最多,忍不住地把婚约重新再看一遍,问的是关键性问题:“这么说,要等樊华重新做人才能退婚?” 不等人回答,迫不及待的道:“有用到我的地方,云期堂弟只管说话。”把面庞垂下,低声道:“要知道当年,我和樊好也算知己。” 楚云期教导樊华,只能在京里,姜氏不可能答应他带独子离开。楚云期的家不在京中,那么,用到眼前四位堂兄的地方就很多。见婚约打动四位堂兄,樊好是他的亲家,楚云期为樊好骄傲的同时深表感激。就地团团一揖:“麻烦的地方一定很多,我先对兄长们道谢,再代我的亲家说声感谢。” “哎哟,我们特意请你进京,都没说麻烦,你这是做什么。”楚家四兄弟埋怨着他。 一声高叫出来,“哎哟!”楚尚书瞪圆眼睛。 “怎么了?”另外三兄弟和楚云期夫妻都吓一跳。 楚云丰却又笑了,目光中闪动炫耀和自豪:“芊眠侄女儿真真了不起!”他猛地想到樊侯夫人姜氏来闹事,对楚芊眠侮辱的话一堆又一堆。楚芊眠也仅在上官知出现以后,才愤然的取出婚约,还只是第一张。 她大可以取出全三张,狠狠的掼到姜氏面上,大喝一声:“退婚!”这样岂不是很痛快? 也符合年青人的脾气。 这个孩子不是楚尚书的亲生,而且亲生父母就在面前,也没有妨碍到楚尚书得意洋洋。 “婚约在侄女儿手上,她可真是沉得住气。” 这样一说,大老爷也想了起来,也是满面春风,好似楚芊眠是他膝下:“是啊是啊,侄女儿能屈能伸。” 二老爷的夸奖伴着摇头晃脑:“侄女儿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 四老爷想到以后,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一个的问三个哥哥和楚云期:“这叫有勇有谋吧,这叫有勇有谋吧,给樊好留足脸面,又让上官公子说不下去,这叫有勇有谋吧。” 他欢喜不禁起来,也带着这个孩子其实是他家的那模样。 “了不起!” 四兄弟异口同声的最后又这样道。 楚云期夫妻也很开心,毕竟是夸他们的孩子。但是他们刚进这个家的家门,对四兄弟的话并不清楚,当下请教一番。楚家四兄弟对定亲的担忧没了,请他们夫妻去饭厅,在路上边走边说,把大名郡主也说出来。 楚云期夫妻的脸色渐渐的不是太好看,楚云丰的神色也沉如水,肃然地道:“你们夫妻放心,这大名郡主我正要教训她,顺利的话,把国舅一起也教训了。” 说到这里再次喜动颜色,抚掌道:“这里面还是有侄女儿的一功,要不是侄女儿拦着我,我早就和国舅硬做一场” “咱们商议了再决定。”楚云期虽然很生气,但并没有借机泄愤,说话上面还是中肯。 前面到了饭厅,几个少年公子迎出来,是四兄弟的儿子们。楚大老爷道:“饭后再说。” 大家进去用饭,有刚才的几段话,楚家四兄弟越看侄女儿越讨他们喜欢,哪怕一个字不说,坐着喝水挟菜也觉得是姑娘们中最出色的那个。 楚云期夫妻也觉得女儿得体而又大增光辉,本就是掌上明珠,这就更疼爱有加。 楚丽纹听说有礼物,过来讨要。声明要有郑多球一份,因为他来陪堂姐玩耍。但转过头就让郑多球把礼物转送给她,郑多球小小的抵抗了会儿,就缴械投降。楚芊眠看得大乐,打算送小堂妹双份,郑多球也双份。 楚云期夫妻本来就是受欢迎的客人,但此时此刻的重视里,还有女儿挣来的一份。 饭后,着急知道楚云丰现下处境的楚云期声明他不休息,有话现在就说。四位老爷加上他五个人,在书房坐下。 也许有人认为楚云丰这一年故事的开头,会是上官国舅。但是事实上,从太傅俞伯明开始。 “去年的那一天,太傅和平时一样叫我过去” 楚云丰说了开头,就对楚云期望着,用眼神询问他能不能明白。 楚云期点点头:“我也觉得应该说的是俞太傅,”他意味深长地道:“收到三哥的来信我就在想,自家人当然可靠,但是从官场上的照应,和旧日的关系理一理,三哥你的座师俞太傅难道不会说话,眼睁睁看着你这门生受国舅的挤兑,他是做什么的?” “唉,该各自飞的时候还是各自飞,我不怪老师。我只恨他不提醒。唉,他也提醒不了,他那个人出了名的谨慎,”楚云丰道。 楚云期说话可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道:“他是出了名的狡猾倒更贴切。” “狡猾也罢,谨慎也罢,反正他现在的日子不会比我好到哪里。他现在就是想帮我也晚了,有国舅盯着呢,国舅的那双眼睛,比针尖还细呢。” 楚云丰噙着苦笑,娓娓说了起来。 ------题外话------ 感谢铿锵玫瑰159159亲的五星评价。 感谢尾号305亲的鲜花9。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矛盾内幕 事情的真正起源,来自于上官国舅为人太能干,圣眷过人,而又大权大握。 楚云丰说起来时,并不避讳的有以上结论,并且确定自己说的是大实话。 “京里都知道,国舅的圣眷出自于他上官家代代出人才,都是骁悍之辈。” 如果不是这种出身,俞太傅也不会盯着国舅不放松吧。 “去年的那一天,太傅让我过去,对我说京外的大水灾,国舅在皇上面前提出来,有四个人是治水的能吏,国舅的意思重新起用。” “起用?”楚云期皱起眉头:“这四个人犯了什么错?” “楼山,户部库房吏,贪污罪摘了乌纱;于望,外省的县官,贪污罪;江良,外省的县官,母亲去世不丁忧让同僚举报;范堂,贪污罪。” 楚云期若有所思:“上官国舅能稳坐太师位置,不会是一般二般的人才。四个人里面三个贪污,另一个不丁忧的,说不好也是贪财爱官之辈。但他还想起用,这里面总有原因吧。” “唉!去年要是写信问问你,我可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楚尚书满面哀怨。 楚云期见他很烦恼的样子,打心里为他担心官场没折腰,人心却先溃散,故意微微一笑,让房里气氛轻松些。想上一想,为楚云丰找找对他来说合理的理由。 “换成是任何人当吏部尚书,也会和三哥一样,不会答应上官国舅起用罪官。除非,国舅有拿得出手的理由。” 楚尚书紧锁眉头,看样子没怎么让这几句话开解,拖着沮丧的嗓音说下去:“上官国舅在皇上面前倒是说了理由,去年的大水百年难遇,遭灾的不下数百里。从现在来看,一年也没有收拾好,直到今年又遇大雨,再次涨水,还在受灾。唉,去年哪里知道有这么严重。当时国舅的原话,说治灾需要官员。” 楚云期凝神:“没有别的官员可派吗?哦哦哦,去年的大水百年难遇,需要的人手比往年多。” 认真盯着楚云丰:“依我来看,如果国舅肯出保证的话,也不是不能起用。” 大老爷c二老爷和四老爷忍不住插话:“俞太傅有话”发现话撞在一起,兄弟三个一愣,对楚云丰一个眼色,三兄弟重新静默。 俞太傅的原话是楚云丰亲耳听到,还是由楚尚书来说,一个字不会少,语气也不会错。 “俞太傅叫我去,对我说越是严重时候,越是小心国舅趁机安插心腹。” 楚云期好笑:“果然是个谨慎的人。” 俞太傅这样的话,以前也说过很多,楚云丰叹气:“我就没放心上,水灾缺人手,我忙着调派官员,几天家都不回,老师发话,我没有多想,就把这四个人挡在我公案之外。” “后来受灾的地方越来越严重,御史们夹在里面乱,成天的弹劾这里不得力,再不然就是那里调派不得力。皇上一着急就犯了旧疾,把国事尽数托给国舅和俞太傅。太傅对我说,” 楚云期已经没好气:“他又说什么,还是防备国舅?” “是啊,上官国舅文治武功上都来得,太傅在牵制他上面费了很大的精力。”楚尚书说到这里,神色越发的不是滋味,嗓音暗沉下去:“但是我没有想到,太傅会谨慎到不相信我。” “又出了什么事吗?”楚云期问道。 “外省治灾不力的公文雪片一样的进京,虽然没有影射到我,但有几个提出章程,建议起用治过水的罪官。我十分的小心,生怕是国舅的报复。和国舅的公事上往来,应该查一遍的查三遍,应该查三遍的查五遍。国舅举荐的人,不是清清白白,我绝对不用。” 楚尚书眸子对着墙上博古架盯着,但他的思绪回到不太愿意回想的那一天。 “上官国舅用人,从来胆子比别人大,别人不敢用的人,他是不拘一格用人才。本来我很自得,认为我拦他拦的对。但是,宫里忽然传出喜讯,娘娘有了。” “俞太傅早就知道?”楚云期抓住重点。 楚尚书苦闷的道:“是啊,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老师有一段时间没有对我私下里说过什么,国舅强而老师病弱,我也没有及时发现有一段时间国舅独揽朝纲。再说,国舅本来就独揽的太多,不仔细的想根本发觉不到这里面的区别。因为我阻拦的太多,很明显的就成了国舅的政敌。” “接下来国舅正式叫我谈话,对我公然施加压力,让我起用他列出名字的官员。” 楚云期打断尚书堂兄:“以三哥的官职,以三哥的官声,皇上又病倒不能理政事,以国舅过往的为人来看,还有俞太傅在,国舅不可能公然谋害三哥。以我来看,他只能是试探你。” 略有迟疑,也知道楚云丰会痛苦,但楚云期还是说出来:“为了娘娘怀的小殿下。” 楚云期收到求援的信,上官皇后还没有生。皇后生男还是生女,将左右国舅是不是又添助力。楚云期之所以一开始没有问,是他已经进京,整个事情从头说比较好。但是现在他不用问了,楚家四兄弟的表情已经泄露真相。 上官皇后,生的是个男孩。 楚尚书非常痛苦:“国舅为以后的太子加固权势,在我看来也顺理成章。可我不知道,老师他,他时常的进宫探视皇上,方便皇上清醒的时候及时回话。他,一定” “太傅一定知道在前面,前前朝的谋害皇嗣案,不就是宫中有人会看胎相,提前看出来是男是女,下了堕胎药。”楚云期冷淡的道。 楚尚书双手抱头,有些语无伦次:“是,可他不说” “以太傅的脾气,在保护娘娘的忠心上面,宫里没出来消息,他就不能说。不然走漏风声,他是怪你,还是怪自己?以太傅的为人,他防备上官国舅不是一天两天,他对三哥明说了,也怕三哥从此对国舅示好。他不说一箭双雕,娘娘有恙与他无关,又可以借三哥之手继续防范上官国舅。” 楚尚书有些崩溃,喃喃道:“娘娘生的是男孩帝后恩爱会封太子国舅这些日子尽拿些古怪公事对我发难,我该怎么办?” ------题外话------ 感谢icesh一n亲的五星评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靠自己 楚尚书的个性,不是能单挑一方权臣的人。上面还有老师俞太傅指点和提携是个依靠——这是在上官皇后有孕以前。楚尚书养不出枭雄气势。 他一直是个小心的人,但还是一不小心,就把不应该得罪的人得罪。 但得罪的那个人,楚尚书到今天也没有觉得,得罪他是个错。 他红着眼睛,不是因为想哭,而是挣扎中,嘶声道:“国舅管的事情太多,防范他的人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打着为以后小太子巩固江山的名义,就能动我吗,就能动我吗?” 楚家大老爷c三老爷和四老爷铁青着脸,因为他们知道,话虽可以象楚云丰这样说,但他现在已经公然是上官国舅的政敌,上官国舅打着为太子的名义,随时随地可以动手。 师出有名,与上官皇后没有嫡子时的师出无名相比,将会有很多应该说公道话的人,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楚云期缓缓开口:“那就是说,上官国舅现下已经在刁难三哥?” “是。先是要审理去年治灾不利,以我自己想,也挨得上我。公事上的三c五件不和,比起来算小事。没有别的办法,给你写了信,” 楚尚书在这里微有怔忡。 这般大的事情,他怎么会相信楚云期呢?他和楚云期也只见过一面。 楚云期十六岁那年,他的父亲想让他成为下任族长,但楚云期没了功名,怕同族中的举人老爷们不答应,让楚云期进京寻求楚老大人——楚家兄弟父亲——的支持。 也就是这一年,楚云丰和楚云期喝过酒,知道他的酒量好,不可能醉到去学里闹事。也是这一年,楚云期遇到樊好,两个人把酒畅谈,说到以后的儿女亲事。 楚云期顺利得到楚老大人的支持,没有几天就回原籍。楚老大人目送他离开后,对四个儿子说道:“你们有事情,不要忘记原籍也是家。等云期当上族长,虽然我们出了力,也不要小瞧他。” 有这句话,楚尚书脑袋上悬着刀剑时,提笔写信向楚云期求援。写信以前,他还不怎么敢指望。但纵然楚云期不能帮忙,一位尚书倒下去,不株连家人不可能。冲着示警,也应该知会一声。 随后来了楚芊眠,她说父亲在家里做准备,楚尚书得到不少安慰。随后楚芊眠出类拔萃,打消楚尚书的疑虑。让他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对楚云期说了一个干净。 与其说楚尚书遵从父亲的话,不如说他现下的信任建立在堂侄女儿楚芊眠身上。 楚芊眠虽然不在这房里,但是在三伯父的心里,似乎无处不在。 甚至想到这里,楚尚书嘴里滑出一句:“我忘记了,应该让侄女儿也来听听,侄女儿是个能干的孩子。” 紧眉思索对策的楚云期听到,不由得一乐。就这么一乐,他随即含笑殷殷而自如,是个把重担全部放下来的模样:“我有主意了。” “哦?”四兄弟凑上来。 楚云期轻挑剑眉:“上官国舅身居高位,早就有骄横跋扈的名声,换成我是他,既然为人性情是这样做起事来没有太多的顾忌,借这个机会铲除异己,是难得的好机会。但要说三哥哪里做错,根本就没有做错。” “是啊!”楚尚书愤然:“自从中宫嫡子落地,国舅眼里就不再有我。没有经我允许,由太师官署直接任命的官员已超过十人。还要吏部做什么?他当我们是死人!” “不管到什么时候,监视权臣,只要不起二心,就没有错。” “是啊!”楚尚书再次愤然:“再这样让国舅骄横下去,他谋反没有人拦得住。有了中宫嫡子,外戚就没有谋反的可能吗?我几时有错!” “三哥,索性的,你正式出面挡下他,如何?”楚云期冷不防的出来这样一句。 “什么什么!”楚家四兄弟一起惊骇,他们都没有想过,也不敢想。 楚云期含笑:“俞太傅已是靠不住,如今能证明三哥忠心的人,只有你自己。” “我?”楚尚书继续骇然到没有话,重复着话。 楚云期压根儿不管堂兄们的震惊,仰面对房顶望着,这样他能更好的整理思绪,徐徐地道:“国舅如果有二心,三哥束手也是就擒,抵挡也是就擒。国舅如果没有二心,三哥是老官吏,他没有理由往绝路上逼你。这种时候服软或许是条生路,而且也不是不行。但是前面让他刁难过,外面的人不说闲话,国舅也会瞧不起三哥。就算示好,也得给国舅重重的来上一下子,让他知道痛,知道三哥忠心所在,不是好惹的。再说咱们还有路走,卑躬屈膝没有必要。咱们走另一条路吧,让他尝尝滋味,让他反思一回。” 楚尚书干巴巴:“我准备的有人,有三个江湖人士,国舅新安置的两个官员都不地道,我想着把证据当众宣扬出来不是江湖人士,事后不容易从京里逃脱,会连累全家” “那没有什么意思。”楚云期笑容可掬:“国舅用人,难道自己不知道长处和短处。揭开来又怎么样?伤不到国舅,他不会难过。不会难过,就没有反思。没有反思,国舅就继续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口吻变得轻描淡写,这是主意成熟才会这样:“啊,兄长们听我的吧,”眉头簇起,闪过好些的不屑:“还有那个封号是大名的郡主,欺负了我女儿,我哪能饶过她。就拿她开刀,借着她敲山震虎,让国舅放老实些。” 楚家四兄弟一起结结巴巴:“怎么样做?益王府不在京里,也欺负到咱们家门上,这口气非出不可不然京里还怎么做人?” “是啊,非出不可。”楚云期悠然:“国舅如果有二心,吃了这个亏,这口气,他也非出不可。只要他有异动,俞太傅就不能再装死了吧?真的有什么苗头露出,他想不出面?哼,想的倒美!” 楚云期夫妻的房子,是单独的小院落。楚芊眠在父母没有到以前,跟着长辈三伯父夫妻住。父母到了,楚三夫人体贴的把她的东西搬到小院落里。 行李不多,很快就归着好。刀豆c枪豆和跟楚云期夫人进京的仆妇顾妈妈做精细的收拾,母女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说着话。 楚云期夫人哄着女儿:“别生气,你爹爹会为芊眠出气。” 楚芊眠对此毫无怀疑,用力点着头,不忘记表达下她的小关心:“她总是个郡主,如果爹爹为难,母亲记得劝一劝,就说我担得起呢。” 就因为这句话,楚芊眠得到京中长辈的更高敬重。此时在母亲面前说出来,带着很得意。 “郡主?”她的母亲嗤之以鼻:“郡主好不了起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楚家娇女儿 说到一位郡主,身份低于她的人总应该有所敬重。但是楚云期夫人铁氏的神色里,有不屑一顾,有着特意贬低的高傲。 也只有这样的母亲,才生得出来不卑不亢的芊眠姑娘吧? 楚芊眠对于父母亲傲视权贵早就习以为常,听着母亲帮着她,嘻嘻的笑得很开心,继续和母亲有说有笑。 “小妹妹请小知己来陪我,我们打秋千,也叠帕子” “可惜了,樊家的那个小子,爹爹说到冠军侯的时候颇为思念,能入爹爹的眼,冠军侯不会差,在泉下一定很伤心” “哈,那大名郡主,她以为伯父母会在意她,说不好我也会在意她,大模大样就来了,竟然没有照过镜子吗?” 在父母亲面前,楚芊眠叽叽呱呱的还是个小孩子。她的母亲为她打扇,为她倒茶水,眼神发亮的捕捉着女儿每一个字。 正说的痛快,自己嫣然的笑着,铁氏也陪着女儿在笑,外面有人也是笑,问道:“不在意谁?又应该在意谁?” 楚云期揭帘而进,月光把他昂扬的身躯和面上的恬淡照到纤毫。知女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女。楚芊眠欢呼一声,对着父亲迎过去:“爹爹的好主意,我也要听。” 毫无烦忧的气色,一看就解决京中的难题,或者是出了好的对策。 “看看这个孩子,伯父母们一直在夸你,其实呢,还是孩子气的很。”楚云期假意嗔怪着女儿,握着她的手,父女回到榻前。楚云期与妻子对坐,送女儿到铁氏身边。 竹子编出的榻上,摆着束腰鼓腿红木小桌,上面白瓷盘子在月下发着光泽,摆着切好的红瓤黑子大西瓜,另有一盘桃子和古人字画提梁壶。 “父亲请用。” 楚芊眠推过西瓜,又倒一碗茶水放到父亲面前。茶水淡碧色,虽不是上上品,却可以看出来,对新到的夫妻招待上相当不错。 楚云期望望茶碗,再望望对着依偎在妻子身上,摆出长久聆听姿势的娇闺女。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非说不可。 招待上的周到,楚云期在书房里已经圆满回报。娇闺女这里,他慢慢道来。 比如,先卖个关子。 “啊,”拖长了嗓音:“从哪里说起呢?” 楚芊眠兴冲冲伸长头颈:“先说樊家,嗯,应该先说三伯父,让我放心放心。嗯,三伯父的事情连得上郡主。还是先说郡主吧” 挑剔的太多,吐一吐舌头,缩回母亲身上贴着。 大开的窗户外面夜风静如凉水,但这是夏天,楚芊眠亲热母亲的姿势很快有汗下来。 铁氏加快给女儿打扇,又用帕子给她擦拭额头上出来的汗水。她自己也有汗水出来,但铁氏浑然没有发觉。 楚云期对女儿好笑,这分明还是娇生惯养,但是在四位堂兄的嘴里,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好 这样想着,就有了停顿。 这么好的孩子在对面很不乐意:“爹爹,您怎么不说了。”嘴巴高高的噘着。 “是啊是啊,你女儿等着呢。”铁氏柔声的声援娇闺女。 母和女都没有分开的意思,她们有段日子没有见到,都愿意离的近些。 楚云期看的出来,但不妨碍他小小的表示下嫉妒:“我坐在这里像是不对,不如我站到外面去说,兴许那里是我的位置。” “嘻嘻,”楚芊眠乐一乐,双手抱着母亲身子摇晃着,再才不情愿的坐直身子,离母亲稍稍的远些,还是个噘嘴儿:“爹爹又酸酸的了,好吧,等我听完了,我再和母亲亲香。” 铁氏手中的绢扇伸长些,继续打在女儿的身旁。 这种公开糊弄父亲的行径,让楚云期忍俊不禁:“瞧,芊眠分明是个孩子,我就说伯父们夸你一定不对。” “夸我什么?”楚芊眠屏气凝神,这一会儿好有大人模样。 铁氏也想笑,打趣道:“瞧,我们扮起来,也还能哄得住长辈。” “母亲,您不应该帮着我吗?”楚芊眠重新扮上她的小噘嘴,面庞一耸拉,嘟囔道:“为什么要说大实话?谁是扮出来的,分明就是真的懂事孩子。” “哈哈,原来你也知道这叫大实话。”楚云期和铁氏相对大乐。 在笑声里,楚芊眠低头揉了会儿衣带,再还是不依的娇嗔父亲:“要听故事,不说吗?难道今天不说吗?” 和娇闺女的玩笑,一般也只能开到这里。不然什么叫娇闺女呢?就是有个差不多就知足吧。 楚云期笑吟吟:“说,女儿要听,当然这就要说。其实只有一句话,为女儿出气,为伯父们出气。” “具体的呢?”楚芊眠睁圆乌溜溜的杏眼。 “戏,演的时候品,滋味儿更浓不是。”楚云期含笑。 大家都说楚芊眠是个聪慧的孩子,事实上也是。她一点就透,就不再追问,心满意足的点动面庞:“就是这样,爹爹说的是。是爹爹出的主意,一定很好看。” “那是当然,你们母女就慢慢的看吧。” 楚云期把茶水一口一口喝干,见女儿起身续茶,对她微微地笑:“现在该爹爹问你了,乖女儿,你把私房全带到京里,打算买什么?” 楚芊眠是父母亲面前说话随意的孩子,也很乐意的告诉父亲:“爹爹总夸冠军侯好,我想,他去世已久,听说家里没有兄弟也没有叔伯扶持,只有老夫人c侯夫人和没有出仕的樊家小子,或许会需要钱吧。我的一份儿虽然不多,却是我的心意。爹爹总说花钱名目要正当,如果樊家缺钱用,这个就很正当。” 说过,扬起好看的眉头问父母,星光点燃的眸子里仿佛在说,对吗?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520过去了,作者才知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以前,不方便多管 在父母亲的面前,和独挡一面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是两个模样示人吧? 楚芊眠也不例外。 膝前撒娇的时候,自然是小儿女形态。而说到去樊家,虽然应该有女孩子的羞涩。但这里没有别人,在疼爱她的父母亲面前,有事说事的态度。 她也不得不认真些,这一段话已很严肃。 没有出嫁的小姑娘,想得到把自己的私房送给未来的婆家。这样,对吗? 或者,叫错了? 说不好,还会遭人非议,再还有可能让别人瞧不起。 但是这世上应该还是好人多,所以楚芊眠她对了还是错了,其实不用多解释。 可能还会有一些人说风凉话,或者是懵懂着,真的看不明白。他们可能会说这样叫傻。樊华都是糟到极点的德性,姜氏上门羞辱,还对他们好,这不是傻吗? 这是不用心的人。 过于流于表面,而不去想楚芊眠带上私房,是进京以前。那个时候,她还不能知道樊华浪荡无行,姜氏又无耻残忍。楚芊眠当时的心思,出自于冠军侯樊好,出自于她的父亲楚云期平时对樊好的称赞。 她敬重的是父亲,亲事由她的父亲定下,不是吗?这是事实,也叫真相。 此时的月光之下,楚云期夫妻听见了,想当然,露出欣慰的笑容。 楚云期伸手在女儿发髻上轻拍几下,说了声:“好孩子。” 楚夫人铁氏在女儿雪白微晕的面颊上轻轻一拧,说了声:“好孩子。” 一家人都很高兴。 但再高兴,楚云期夫妻也没有就此对女儿大撒手,芊眠在父母眼里永远是个孩子,楚云期问她:“你的私房不是小数目,不知道你打算送出去多少钱?” “四千两,合适吗?”楚芊眠忽闪着又黑又圆的大眼睛,说正事的时候,她总是透着认真肃穆。 “本来我想给六千两,六六大顺,这个数字好听。三伯母陪我去贺樊家祖母寿辰,我带着呢。但是,” 颊边重新溢出淡淡的笑涡:“父亲一直在书房,还没听我说贺寿的事情。” 说了起来,道:“樊侯夫人闹事,和樊家祖母争了起来,我没有功夫送上去,三伯母就护着我回来了。” 耸一耸肩膀,回想当时随时要和侯夫人碰撞,应该是紧绷着,但其实楚芊眠的心情不无俏皮之感:“侯夫人的那份儿,扣下来不给。樊家祖母比她年高,所以扣下小份儿,拿四千两这大份儿,父母亲去的时候一定带着我,我打算那天给祖母。” 楚云期很想笑笑,说女儿的账目算的好。但是荆棘扎身般的大痛刺上心头,让他好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长长的出一口气后,满面的颓然:“好弟是个出色的人,却没有想到他娶这样一个妻子” “爹爹,”楚芊眠欲言又止。 “乖女儿要说什么?”楚云期强挤出笑容。 月华染出愈发明亮的大眼睛,里面蓄着满满的疑问。轻簇的眉间,又仿佛在说要问的话很为难。 但她素来是掌上明珠,她的父母亲很有耐心的等着,没有催促的意思。 “是既然定下这亲事,又知道冠军侯已西去,爹爹为什么不早早的照顾樊家小子一些?早些过问的话,就不会是今天这种名声污大街的局面吧。” 楚芊眠以前是羞涩中,张不开口称呼公公,到今天是知道这叔父不会是公公,还是沿用侯爷这自如些的称呼。 她对父亲有深深的诧异,为什么不早早的管教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楚云期叹气:“我和冠军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那年,他还没有成亲,我也没有。率性的定下儿女亲事,缘自于他念着我,我念着他。后来生下孩子,樊家小子在前,女儿你在两年后,果然一个是男一个是女,我们写信共庆,都说老天也有促成的意思。当时约好,等最小的孩子十二岁时,我们相见于京中。樊好孝敬,说老夫人寿辰那天来吧,好让老夫人惊喜。” 楚芊眠瞪大眼睛听着。 “这信过去一年后,他退亲的文书送到我手上,听说他病的很重,我本想进京去看他,但他信中说拖不了几天,让我不要远路进京。他说对妻子不放心,担心她溺爱孩子,会把这亲事毁了。只求我履行约定,他就能阖眼放心。” “那,爹爹不更应该来瞧瞧吗?家里别的房头,也都说您心眼最好,为什么不来?” 楚云期对女儿放柔嗓音:“你好好想想,樊侯夫人如果是个好的,不用我插手。樊侯夫人如果是个不好的,我一插手,母子离心,她刚没了丈夫就没名声,冠军侯刚走,我怎么能办这样的事情,让他家门受辱。而且幼子离母,对樊家的小子没有半点好处。这亲事没有公开过,我手持婚约上门教导女婿,别人的口水可以把我淹死。” 这话字字清晰明了,楚芊眠哦哦连声,一动不动的盯着父亲,刚才的疑惑不翼而飞,换上来是认真和严肃。 “适才我说过,冠军侯送婚约的信里写的明明白白,让我守好亲事,履行约定。我和他知心,他说的意思我一听就懂。如果十年前我手持婚约上门让母子分开,樊侯夫人还不和我拼命?她是亲生母,我是外姓人。樊家的小子那年还小,看不出来劣迹。侯夫人大可以告到衙门,我可占不住太多的道理。闹到最后,我被迫取出所有婚约,只能提前退亲。到这个地步,我对不起冠军侯的一片情意,也对不起你这乖女儿,必然是沸沸扬扬的,好些脏水对着我泼,也不会放过你。要知道,樊家可是侯爵,你父亲我是个布衣。” 铁氏笑着补充一句:“别人会说咱们家上门讹诈。当年,还是不来的好。” “嗯哼!”楚云期展颜一笑。 楚芊眠这个聪明孩子,听过后,知道自己错怪父亲。嘟了嘟嘴儿,就眉开眼笑,把父亲好一通的恭维:“爹爹最厉害,到底是我的爹爹,就是这样的有能耐。” 又出来一个新的问题:“那么接下来,要怎么样挽回樊家那小子呢?” 樊好提前写好退亲文书,是个有情有意的人。他相中的楚云期不可能让他失望,他会严格履行婚约。楚芊眠身为女儿,更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这不,这是新的疑问。她对父亲妙手挽波澜很有信心,也就很是好奇。 ------题外话------ 感谢壮格亲的五星评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趁火打劫 她的父亲逗她:“我能和乖女儿先说些别的吗?” “可以啊。”楚芊眠笑眯眯欢声过,正容坐得端正些:“是在书房里说的话吗?我能听吗?事情涉及到伯父们,要先请伯父们答应吧?” “为什么要他们答应?”楚云期还是半开玩笑的口吻:“爹爹说自己嘴里出去的话,凭什么问他们?” 楚芊眠挺高兴,又拔了拔头颈,一副洗耳恭听模样:“爹爹请说,尽管和我商议吧。” “哈哈,”楚云期和铁氏又笑了出来。 “还真的是和芊眠商议,是关于你的亲事。” 楚芊眠很想红一红脸儿,但是,她是早早参与家事的孩子,父母亲带着她商讨事情并不陌生,亲事又是她的大事,她最后还是没扮羞涩,而是请教的口吻:“爹爹请说。” “伯父伯母们心爱你,对我说,在没有看到婚约时,就决定说服我退婚,并且为你准备的都有人家,只等我和你母亲到了,就上门相看。” 这是在书房里,兄弟们说完正事以后,楚家四兄弟又说出来的家事。 铁氏但笑不语,继续为女儿打扇,由着她自己决定。 楚芊眠颦起眉头,慢慢地道:“伯母们选的人家不会错,但是我现在还没有退婚,让人家等着不好吧?” “是啊,我女儿想的这周到劲儿,爹爹在书房里也想到了。” 楚云期转向妻子:“你曾怪我把女儿许的太远,实在对不住,和你成亲前,就把女儿许了人。现在可以如你的心愿,咱们在原籍找亲事,让女儿嫁在眼前。” “哪一家?”铁氏知道丈夫一定选好人选。 楚云期对楚芊眠努努嘴儿:“咱们让芊眠自己挑,吕家的小子,好不好?” 铁氏眉头有了舒展:“吕家的小子生得不清俊,但是从小到大对芊眠就好。他的父母一直想做亲事,一直在说不能定下芊眠可惜了。” “俊,能吃还是能荣耀?”楚云期笑道:“都说我俊,但是跟着我是个布衣,让你受委屈了。” 铁氏嫣然:“胡说,我就喜欢嫁你这布衣。” 父母亲互诉情意,楚芊眠乖乖的装听不懂。借着这乖乖的片刻,也胸有成竹的有了主意。 嫁的不远,也是她的心愿。夫婿知根知底,婆家的为人也相当好,对于姑娘来说,这应是福气。吕家只除去没有爵位不是权贵,却算是满意的亲事。 楚云期夫妻问她的意见,她说了声好。 从午饭后到晚饭后,楚云期都呆在书房里,说的话远不止这些,把能说给母女听的,又一一的说出来。 “大堂兄c二堂兄去侯夫人娘家姜家,真是可笑。他们听说有婚约,不是赶紧的认亲家,而是狮子大张口,说为我们家出力,三哥这吏部尚书能给什么官职。” 铁氏莞尔:“这就不奇怪了,侯夫人会把孩子养坏,原来有根源。” “我让堂兄们不要再和姜家说话,收拾一个嚣张的毛丫头,不用找外人。再说姜家这说话,也不是老练的人家。” 一家三人说说笑笑,墙外打更声出来,知道天晚了,各自睡下。 这个时候的樊家,侯夫人正房灯火通明,看上去主人了无睡意。 姜氏有兄弟三个,一个大舅爷c两个小舅爷,都是坐冷板凳的京官。收到楚家兄弟的示意,打鸡血似的欢腾到现在。 大舅爷姜原踱步不下两个时辰,还在走着,摇头晃脑地喃喃:“知州?从五品,太小太小。楚家和我外甥攀亲事,给我的官职不够大,楚家会说丢脸。同知,正五品,太小太小。知府?正四品,太小太小。再往上” 猛的想起来,吏部尚书本朝正二品,再这样往上面挑,就只能把楚云丰撵下来,姜大舅爷坐上去。 二舅爷姜历和三舅爷姜压交头接耳不下两个时辰,还没有说完。 “哥哥,你说咱们平步青云以后,那些说话里不跟咱们好的亲戚,再也不见了吧。” “弟弟,亲戚是不能不见的,但是,要想找你我办事,就得好好的求我们” 经过近一天的商议,姜氏已经知道兄弟们看中楚云丰的官职,不帮着她拒绝这亲事,木着脸坐在一旁。 舅爷们为和吏部尚书攀上亲欣喜,姜氏胸闷的只想晕过去。媳妇来头大,当婆婆的压不住。姜氏越想越是气苦。 椅子上坐着的,还有一个精神亢奋的。樊华满面红光,不时站起来哈哈一声大笑:“我要告上官国舅,我可以告上官国舅,哈哈” 相对于姜氏的反对,和舅爷的讨价还价,樊华是初一听到,就跳起八丈高:“告!去告!上官国舅不占理,他上官国舅总算不占理了!” 这纨绔是这种模样。 不喊的时候,樊华就垂着脑袋独自兴奋,兴奋到满溢出来,跳起来又是一大声:“哈哈,我有理,我告国舅我有理哈哈。” “梆c梆c梆”,天色已是三更了。 樊老夫人在房里也睡不着,扶着拐杖不安的对媳妇正房望去,因为离的远和老夫人不管家,她听不到什么。让人去打听,也只听见樊华的高呼:“我要告上官国舅,我赢定了!” 老夫人眼角跳个不停,烦恼的道:“这是要出什么大事哟!” 月华如洗,在中夜更像雪白的匹练,铺开在天地之中。 大名郡主定定的望着院中,面色和这月华一个颜色。雪白,而无任何血色,看着有些吓人。 这一天的开始,她得意的昭示自己的“贤惠”,为准夫婿去楚家。但接下来让无数的失望淹没。她没有等到上官公子的“青眼”,却等来顺天府的状子,和国舅的一句“让郡主派个体面的妈妈,去楚家赔个礼”。 手中的帕子已撕出数个口子,大名郡主突然愤怒上来,“哧”,又撕开一道。 ------题外话------ 身体是保养出来的,刚好的不错,就。吃多了。还是要努力锻炼,努力加强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京中笑话(免费推加更求收) “竟然怠慢我,竟然敢”大名郡主说下不去,死死攥紧碎开的帕子。 她是为他才去的楚家。 她生得好,他怎么能不来安慰。 她是益王府的郡主,上官国舅以后的儿媳,上官国舅凭什么不帮她担起来,却要她去赔礼? 岂有此理!她成了国舅和官员倾轧的牺牲品吗? 大名郡主的眸子阴狠狰狞,在牙缝里迸出来一句话:“休想。” 不就是打官司,不就是顺天府里有状纸。大名郡主冷声道:“我是郡主,我倒是看看,是顺天府能把我怎么样,还是楚家能怎么样我?” 她住在驿站里,独自占据一整个院落。院门外,有一个人匆匆过来。大名郡主认出来,跟随她进京的益王府幕僚不住在这里,这是往来传话的人。 “先生们又有什么说的?” “先生们说,国舅是郡主以后的长辈,请郡主不要惹国舅不快,按国舅说的办” 大名郡主大怒:“放肆!我都让人欺负到头上,这是什么混账办法!” “是是,先生们说,郡主没消气时,也可能不答应。那就请郡主早早的消气,另外,别忘记咱们虽是冲着国舅来的,但是京里要结交的人不少。过两天的赏花,请郡主不要忘记。” 大名郡主胸口起伏好几回,才压下怒气,淡淡地道:“这点儿小事影响不到我,我会去的。” 京里有名赏花的地方,除去上官国舅府以外,还有一个大大的出名。它不是宫中御花园,也不是门第世家,是一家卖花的世家,数代的著名花匠。 他家的花送往宫里,上官国舅府也年年请他照料指点,别的府第不用说,差一点儿的身份请他不容易。 一年的四季里,这家姓吕的花匠散四次请帖。春看百花c夏看荷花c秋赏桂和红叶c冬天不用说,腊梅和水仙。 这是夏天,看荷花的日子。荷花早就开了,但以花匠的眼光,开得最浓艳的日子,能衬出他家手艺,大请上三天。 这一天不是京中的节日,但数代养成的习惯,俨然是个大节日。吕家也会定日子,三天里有一天是官员沐休日,一早,百姓家也好,官宦家也好,车马纷纷的往外面走。 达官贵人云集之处,也是传播新闻之处。今年的最大新闻,最早的是大名郡主和上官知有没有可能定亲,上个月变成上官皇后诞下嫡子。在几天前,变成另一件大出风头的人家。 吏部尚书楚云丰在顺天府把益王府的郡主告了,说她毁人亲事c逼良为妾。 一位还没有定亲的郡主,就着急慌张的讨好还不是她夫婿的未来夫婿,这件事情足够骇人听闻。 别说你是位郡主,就是普通的一位姑娘,这也带着不自重。 像是觉得动静还太小,就在昨天,这件事情有了后续。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的冠军侯之子樊家纨绔,也把大名郡主告上顺天府,说受到她的侮辱。状子呈上去以后,顺天府当然不拿他当一回事,压下来不管。 而樊家那泼皮无赖的东西,又跑到驿站门外骂街。 都知道樊华是个下流人物,一般的人本着宁愿跳河也不愿意抹烂泥,不是万不得已,不愿意惹樊华,遇上也躲着走。 樊华多年的纨绔成了精,机灵的站在大街上,对着驿站大门骂。隔着街呢,谁也没笨到往自己身上揽,非要说他骂的是驿站。天热人犯懒,驿站守门的人压根儿不理樊华不说,还听了一个热闹。 大名郡主倒是想教训樊华,问题是这小子撒丫子时贼溜的快,骂人时又刁钻。 他叉着腰口口声声骂的是“那不要脸毁我亲事的下作货”,只字不提大名郡主,大名郡主拿他没有办法。 要是有一个字眼带出来大名郡主或益王府,大名郡主也敢闯到樊家拿人。但是樊华精乖的只骂毁他亲事的不要脸东西,大名郡主在“贤惠”上刚吃瘪,幕僚劝她不要再惹事,让跟她的护卫不要助长郡主惹事。 大名郡主哪里是听人劝就愿意受气的人,不让去樊家,她就执意让人到街上打樊华。 但楚云丰告她到顺天府,消息不径而走。这种拿别人家姑娘不放在眼里,只为讨好她相中的夫婿,在众人的嘴里深为不齿。 京里早就传开,人家的姑娘是指腹为婚,进京就为拜婆家而来,早就是有主儿的人家。人家的姑娘忠贞不一,定的是纨绔也不曾嫌弃。这就先让人起好感不是,这是个不弃婚约的好姑娘——这并不叫对,但在本朝这种男尊女卑的环境下,都认为这是心里美姑娘。 这里也有上官知是京中美少年,爱慕他的姑娘们一起大发嫉妒。还有上官知家教不错,扶老助幼的事情也没少做。不少人认为大名郡主这种做法抹黑上官公子,配不上国舅的好儿子。 樊华指手画脚的破口大骂,围观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兼喝彩。大名郡主的人气势汹汹冲出来,樊华一猫身子就从人堆里溜走。围观的人不但放他走,还帮他阻拦大名郡主的人。 说的话可真不少。 “巡逻的衙役都不管,驿站里什么时候管别人骂街?”用身子挡着。 “这是京里,不是你家!大街上就是随便说话随便叫骂的地方,高兴了还骂天骂地呢。你们管不着!”用手臂推搡着大名郡主的护卫。 把大名郡主的人撵回驿站,樊华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继续对着驿站乱跳乱吼。 这个纨绔在今天深得大家同情,人家老婆让人觊觎,人家算苦主,理当怜悯他。 围观的人在今天充当保护他的角色。 大名郡主气的让驿站的人去管,驿站的人回的没精打采:“我们管不到街上啊,不然您去顺天府,看负责这条街的衙役们管不管。” 樊华得意洋洋的骂到嗓子半哑,让他事先找好的几个纨绔簇拥着送回家——樊华也怕半路遇到大名郡主的埋伏。几个纨绔都觉得是上官国舅手下吃过狠亏,都认为这样就叫还击了上官国舅,尽心尽力的侍候樊华一回。 大名郡主进京没有多久,为得到上官知和与上官国舅结盟,傲慢在京中出了名,在这种情况下,别人乐得看笑话。 花儿匠的家里,林木成荫,日光从木叶中露下来,撇去焦躁而成宁和的淡金色路上,大名郡主的马车冉冉而来,顿时吸引在这里所有人的视线。 有的人相互挤眉弄眼,悄悄的露出嘲笑。 ------题外话------ 友情推文: 病宠之毒妻在上,文/温暖的月光 [友情排雷:本文女主手段血腥残忍,慎!] 夜国魔女燕轻语为心爱之人斩杀忠良,手染鲜血,最终落得一个被嫡姐夺走爱人而惨死的下场。 墨桑国庶女燕轻语被嫡姐设计失身丧命,被弃尸乱葬岗,怨气难消。 当魔女重生为庶女,指天而誓:我燕轻语宁愿为魔,也决不让天下人负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对大名郡主的嘲讽 大名郡主看在眼里,不由得怒火又在面上眸子里乱飚。护送她来的先生们隔着车壁猜得到,劝了又劝,才在大名郡主下马车前,让她恢复镇定。 美貌的郡主还是以傲人之姿走下来,用下巴斜斜对着人。而周围的景致,也和她的美貌相唱合,把她衬的更加美丽。 眼前的景致很是秀丽,一眼就能看出来花匠的沟渠。 马车停的地方,是半人多高的红枫夹道。没到秋天,红枫绿盈盈招展枝条,好似迎接的仆从。 因为只有半人高,夹道外侧的盆花c篱障c用水车的小型瀑布,间错着映入眼帘。花草的绿意和水的凉意乘风带寒,扑面而来的都是爽快。 对于心情烦躁的人,这里是个好地方。但是对于大名郡主,可不见得。哪怕她三步一顿,竭力的装着鉴赏盛开的花枝;也很悦目的去望了如洗的碧叶半天。也没能避开窃窃的笑语声。 从表面上说,说话的人都背对着郡主,不能说她们有意为之。 这个花匠在招待上有一手,他在隔三岔五的地方上摆着大石头,上面放着自斟壶c这个季节新鲜的果子c时新的点心和洗手的东西。不想看花的人,就吃东西吧。 这一处,隔三岔五的地方都在夹道左右,每一个石头旁边围着好几个姑娘。夹道只有这一条,大名郡主倒是想躲开,却没有别的办法。 每当她走过一个石头桌子附近,这个石头旁边的姑娘后脑勺长眼睛似的,总能准确的把话送到她的耳朵里。 “装贤惠的来了,我要是她呀,可没脸出来。” “真不害臊,国舅府上向她提亲了吗?你没有听到,我也没有听到。就不要面皮的帮上官公子纳妾了。” 第三个说话透着出奇的尖刻声,好像大名郡主剜走她什么宝贝:“要是真的贤惠,犯不着侮辱民女。” “而且还是个定过亲的民女。”第四个迫不及待的抢说出来,这还是个姑娘。 第五个说的最难听:“她呀,也只敢得罪个民女,换成陶家姐姐c换成是崔家的玉珍,她敢吗?” 说到这里,大名郡主就要走出她们的说话范围,一群姑娘们依然是不看郡主但也知道,齐齐声下着结论:“欺负民女罢了。” 大名郡主心里骂着一群贱人,除去有能耐对着上官知流口水,再就只是嫉妒和眼红。 追随上官知的大名郡主不止一回的受到她们奚落,不用抬眼皮,听听声音,就知道来的是哪些人。 敢和纨绔较真,却不敢和醋娘子对嘴。大名郡主嘴唇有了哆嗦,但还是忍气吞声的装没听见。 最好的还击就是比醋娘子过得好,大名郡主招摇着身姿走过红枫夹道,见视线猛的开阔,前面是一大片地方。 一大片空地仿佛天成,其实在花匠的家里,不管再天然的地方也由人工雕琢。 一侧,几个六角小亭。 油绿大芭蕉仿佛碧玉裁成,把下方的六角小亭挡得严严实实,一点儿日光也没有晒到。 朝颜的红花c紫花把另一个六角小亭盘旋缠绕,有风轻轻的吹过,花藤蔓带着花细细的摇摆,这也是凉快地方。 甜甜而又清凉的香味沁人心脾,有一个六角小亭的四下里绿茸茸的,是成片的薄荷。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忙忙碌碌的铺设东西,好似绿中仙子。 这个亭子上也有人。 大名郡主认出来芭蕉下面的人家,是京中最不甘寂寞之家——奉新伯花家。从老到少都爱玩耍,嘴皮子又快,上一刻听见的话,停不到下一刻就说出去。 天生的爱说闲话,居然说的很巧妙,不知道是不是从祖上开始磨练而来,京里的世家大多不烦他们,有热闹都喜欢知会花家。 家里有几个官员得力的得力,实缺的实缺,是大名郡主进京后最早拜访的一家,也所以敢占住一个亭子。 大名郡主也需要会说闲话,会传谣言的人,应该去和他家看着芭蕉吹凉风。但是戚家的人说闲话太有一手,郡主怕自己的笑话让他们套出来,至少在今天,大名郡主不想过去。 她往朝颜花下的第二家看去,都察院佥都御史崔家。 崔家是外省的望族,只有崔大人一家在京里。但是他相当能干,刚在京里扎下脚根,就把侄女儿送到宫中,如今居第二位c其实行九的殿下,就出自崔柔妃。 往常,大名郡主也会过去寒暄。但今天没有心情,不想第一个会崔家。崔柔妃膝下的二殿下,他没有定亲。该需要尊严的地方,大名郡主很少弄错。 再说,大名郡主看得清楚,讽刺她的姑娘们说起的“崔家玉珍”,就在亭子上,此时正对她抛着白眼儿。 大名郡主恨恨,这又是一个打上官知主意的人。 她只得看第三家c第四家六角小亭不多,占住的不是权贵也有原因,大名郡主认着,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想去。自己单独占一个呢,晚来一步,已没有闲亭子。 就只能往左右找找,总要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见一带长廊般的亭子,曲曲折折,里面的人衣着有高有低。让众星捧月的女子,是如今居长,其实行四的大殿下妃,燕王妃江氏,她正对着自己含笑。 大名郡主心头一暖,燕王妃是有丈夫的人,她不会笑话自己。 回着燕王妃的笑,徐步对着燕王妃走去,日光明晃晃的从额头上方照下来,但是右侧方却另有一道火线般的热烈,比大毒日头还要干扰。 另一侧,大片青草地上,不下上百匹的马,不下上百的男子。但最吸引人的那个,在若干少年男子的中间如月入星辰,上官知! 他在这里。 满腔的怨恨,恨他不解风情,不懂体贴。这就像滴水在石上,丝丝的消失远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无聊之人生事情(免费推加更) 遇到了上官知。 大名郡主僵硬的身子重新柔软,心也柔软的如遇春风。上官知在人堆里大笑,他不是登徒子,女眷呆的地方,他一眼也没有扫过。但大名郡主还是痴情的对他流连着,以至于面红耳赤的来到燕王妃面前。 “见过王妃,王妃怎么在大亭子上面,这里人多,冲撞到你可怎么办。”大名郡主盈盈的施礼。 燕王妃是个嘴紧的人,看出来大名郡主的心沦陷不能自拔,她的耳边,娘家妹子悄声取笑:“难怪早早的就张罗纳妾。”但燕王妃没有笑。 “你来了,请坐。” 燕王妃笑容满面,不曾有半点失礼,不厌其烦的仔细解释:“我喜欢人多,大殿下也喜欢。这不,难得出府,多会会人也挺好。” 大名郡主敏锐的想到大殿下总想结交人,但其实并不容易。燕王妃夫唱妇随,淋漓大汗的天气和别人挤一个亭子,也真难为她。 暗自庆幸没有去崔家的亭子是对的,大殿下参政已有数年,但还在国舅和太傅手里过日子。不管是上官国舅还是俞太傅,在朝堂上说话的权利大过殿下。 而崔家的二殿下还没有从政。 又暗自对一大堆哄笑的少年一瞄,她挑中上官知是益王府会议又会议,如今来看这一宝押中。郡主进京的时候,上官皇后还没有产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益王府赌大小,运气不错,赌中了大。 不是春风才怀春,夏风凉爽花香袭人,草地上俊秀少年中,上官知永远压人一等。大名郡主轻轻的噙上笑容,忽然心平气和,认为按国舅说的与楚家和解也没什么。 虽然郡主的眼里没有楚家。 殿下在一定程度上都听未来公公的,和上官家相比,不能因楚家而失大。 在上官国舅前面扮出温顺人儿,可比派个体面妈妈去楚家道歉重要多了。 大名郡主这样想着,面颊更生晕红。她的让步,上官知应该都知道才是。 她默默的想着,春意不自觉的上到鬓角。 燕王妃看在眼中,没有打搅她的心思。但是她娘家的妹妹迸出诧异的一句话:“姐姐,那是” 身边坐的是大名郡主,燕王妃没忍住,嘴里道:“咦”眼神儿对着沉浸在她自己情意中的大名郡主瞄了瞄。 如果这一切眼光还不能让大名郡主醒来的话,那么周围的说话声渐渐的高出来,让大名郡主不得不醒。 “哪个是受欺负的民女?” 大名郡主撇撇嘴,还没有看到人时,先听到这句。 红枫夹道里走出新到的一群人,有男有女还有孩子。粗粗的一看,男的都有儒雅之色,女的锦绣衣裳,也是有名头的人家。 吏部尚书楚家到了。 周围原本对大名郡主冷漠而嘲弄的眼光顿时换了,变成关切而同情。 急风骤雨打落花般的到了楚家人面前,楚芊眠抿抿唇,这不是心地善良,这是大名郡主太招人恨。 六角亭子中里的大名郡主,已是怒色如惊雷。适才想到的顺从国舅考虑对楚家和解不翼而飞,她捕捉到楚芊眠的秀色以后,翻天覆地的耻辱感重新上心头。 大名郡主想了很久,她认为上官知喜欢那姑娘不是空穴来风,至少有不同于别人的好感。 为了贤惠地去纳妾,大名郡主在上官国舅府中散了钱,询问当时上官知为什么去,和上官知的神情。 奈何当时只有三个人在,第一个到的楚芊眠,第二个尾随而至的樊华,第三个飞快救人的上官知。 暗中的护卫们,大名郡主怎么可能知道是谁谁谁在当值。 这就一笔糊涂帐,糊涂的大名郡主开动她的才智自己猜。益王放心让她独自进京和上官国舅接洽,郡主有过人的地方。但是情迷中的少女,公认的是个半傻子。 回想当时,纨绔借赏花私会未婚夫妻。要是没有好感,上官知为什么要去? 郡主永远猜不到上官知以为樊华毁人名誉,让仆从过去,怕一不小心,姑娘的名誉受损,还是上官知自己去他放心。 结果楚大姑娘绣纹掺和一记,上官知当时就知道楚芊眠来自楚家。误以为上了楚家的新圈套,后事接踵而来。 纵然大名郡主知道真相,也只更以为“好感”存在。换成郡主办这件事,简单的很,让个仆从斥走纨绔不就行了。郡主救人还落个美名,至于仆从嘴巴不严,哪天说了出去,郡主就不管了。而且说出去正好,不正显得好主人。 上官知正是怕这一点,姑娘的名声大过生命,他也不想揽这种好主人的名声,所以他不用仆从,特地赶到。 大名郡主不能理解,在她心里,以为这就叫一个男子对一个姑娘的示好。那么此时此刻,楚家的民女穿着水红色的衣裳,一枝白玉簪子,一枝金步摇,勾勒出细嫩的容颜。本能的,大名郡主迅速对上官知看了一眼。 上官知背对着,和少年们还在说笑。摇晃的马鞭子上新铜梢金灿灿的,在他刀刻斧雕的侧颜上染上一道光亮。 大名郡主悄悄吐一口气,随即捕捉到旁边几道笑眸。燕王妃的妹妹,燕王妃的女眷客人,眸光都在郡主面上晃晃,又去看楚家。 她们不认得楚芊眠,却认得楚家人。 骄傲的郡主恋的卑微,这就赤裸裸的怒了。她从来不是温顺性格的人,她天生就是娇纵的性格,为了一个民女让嘲笑到此时,够了! 可以结束了! 怎么让那姑娘当众出点丑才好正想着而没有主意,有一个尖尖的嗓音突兀地惊动这方圆所有的人。 这片地方不算小,有亭子有树林有水声,都隔音。但是这尖嗓子故意扯开嗓门,生怕漏掉谁没注目。 “哟,这不是堂兄堂嫂吗?这不是侄女儿们吗?恭喜嫂嫂们,我和女儿为你们烧了好些香,老天开了眼,益王府的郡主肯搭救你家做客的姑娘。啧啧,真是的,父母心里没数,孩子就受苦。哟,这不是那许亲的姑娘吗?我说你啊真是好命。你爹你娘不要你,想把你嫁给樊家那纨绔,但是呢,你得给郡主多磕几个头,郡主愿意带着你到国舅府上,你可算攀高枝了”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撇着嘴,大声的说起来。 ------题外话------ 感谢梧桐叶落时亲的五星评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我是楚云期 大名郡主浑身舒坦,问跟的人:“这是谁?”心里想说的是这位好有见地的是谁。 燕王妃听到,告诉她:“楚尚书的堂弟家。” 大名郡主盈盈的笑着,哦上一声珠圆玉润,说不出来的动听。盎然带笑的眸子,若有若无的左面一瞄,右面一瞥,仿佛在对那些嘲笑她的人在说,看吧,我是一片好心,她说的对。 楚云期问楚家四堂兄:“这是谁?” “五太爷的二儿子,在隔壁住着,娶的这是混账。”楚云丰很是生气。 隔壁二婶还在巴巴着:“哎哟,人好命真是没法比,这姑娘,居然有郡主肯施好心” 远处近处的人都看过来,跟上官知站在一起的少年们嘻嘻地笑,拿手臂或是马鞭子捅着他,离的远听不见说的话,但肯定是取笑。 这种闲话,一般吃亏的都是姑娘,是居于劣势的姑娘。 上官知是个谨慎少年,他知道父亲软磨硬搓楚云丰,但从来没有公开的轻贱。见是楚家的人说话,但楚云丰会怎么样呢?他没有回应取笑,目不转睛地往下看。 日光明晃晃地从额头上方照下来,楚云丰是一年里父亲的“公开政敌”,数天前又在顺天府告状大名郡主,多少扯得着上官家。但是,眼角边有一道火辣辣的光,越过楚云丰,把另一个人照亮。 他穿一件淡蓝色夏袍,衣裳不比别人的光鲜,但穿在他身上,气势硬生生压制别人。他的额角似比别人的高而峥嵘,他的眸光似能洞察人心,他平视着人,也仿佛睨视了天,又睨视了地。 人的气势,有时候与内心的境界大小有关。上官知就狠狠吃了一惊,内心中因这个人而平地起风云。 这个人是谁? 隐约觉得那叫嚣的楚家妇人讨不到好,但心思刚起,就见到淡蓝色衣衫的男子身子微晃,到了叫嚣妇人面前。 按理说这一个照面就震惊上官知的人,应该守得住身份。比如男对女有很多的禁忌。 但是,他一抡手臂,风车般的响起凌空撕裂声。 “啪!” 一巴掌打在“隔壁二婶”的脸上。 隔壁二婶见巴掌过来,尖叫着避开还想要胁:“你敢打人,你是谁,我是官眷!” 楚云期的巴掌快,隔壁二婶的话也快,整句还是出了来。然后就画个弧线飞出去,在众人看呆的眼神中演绎出呼呼风声,“砰!”,摔落在草地上,双目紧闭,已经昏厥。 “我是谁?” 众人见到一言不合就行凶的男子冷笑连连:“我是楚云期!瞎了你的眼,敢骂我女儿。” 众人恍然大悟,有的说出来,有的在心里说着,原来这是父亲。 那就难怪了,骂人家女儿骂的太难听,当父亲的出头来了。 “母亲,娘,你醒醒啊”隔壁房头的姑娘号啕大哭。 这是游玩,离京里不远,结伴而来的人都需要安全,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请得起好身手的护院,也不是所有人家都有这个必要。隔壁房头在这里的不是丫头就是婆子,赶车的男人倒是有,他们在看车。 光天化日下的辱骂让人生寒,光天化日下的动手也让人心寒。隔壁房头的姑娘战战兢兢的都不敢多往楚云期的方向看一眼,惊恐万状中忘记她可以呼救,这里有的是达官贵人,不会坐视这报姓名的凶人把她也打,反而是放声悲泣:“父亲,您快来啊,有强盗啊” 大名郡主鄙夷,她的个性里很爱小瞧别的姑娘,有时候她想想,也怨不得她高傲,这些人遇事不是哭就是叫,活该让人欺负。 这句话,是大名郡主掂量出来了,这叫楚云期的人凶神恶煞,只怕下一步就要对付她。那民女的父亲,还能对郡主心存客气吗? 郡主做了啥,虽表面上说的好,救谁谁出苦海,其实自己有数是什么性质。 淡笑着,吩咐下去:“都打起精神,这个人要是知道我是谁,只怕也要找我的事情。” 她的侍候人笑了:“回郡主,他哪里敢呢?郡主是谁,他凭什么。” 女孩子的哭叫声里,见那民女的父亲真正胆大包天。他慢条斯理的提起嗓音:“是啊,快去叫你父亲来见我,岂有此理,敢侮辱我的女儿!” “哟,这倒是个厉害的。”大名郡主轻描淡写的掐下面前花,在手指间捻成粉碎,笑得飞扬:“只怕已经认出来我,敲山震虎吧。” 一个男子带着个小子飞奔而至,慌乱地问着:“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他三十岁上下,生得白净面皮。 “父亲,隔壁堂伯带着人打母亲”隔壁房头的姑娘嘶声大呼。 楚家的姑娘们气的颦起眉头,楚丽纹扮个鬼脸儿:“你胡说,你最爱胡说。”郑多球扮个鬼脸儿:“你天天都胡说,今天也没有少。” 不容隔壁房头的姑娘再说下去,楚云期拦下男子,上下一打量:“你是云涵?” 楚云涵一愣:“我是,你是谁?” “我是楚云期!”回答他的,是硬梆梆的一声。 ------题外话------ 感谢利丹里丽丽亲鲜花5 感谢月光处云婼雪亲五星评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族长(免费推加更求收) “父亲,就是这个恶人打了母亲,我们可没有惹他”哭哭泣泣的姑娘添油加醋。 楚云涵不无尴尬,楚云期是谁,身为楚家子弟,他不但知道而且会过面。他父母亲去世后,灵柩返乡,由族中代为四时祭拜,都由族长作主料理。只是数年没见,大家有些认生,才互相看上一看。 “是族长啊,这这这,你怎么打我妻子呢?”楚云涵说的没有底气。 楚云期挑眉反问:“你不知道!” 楚芊眠在旁边轻轻地含笑,看着头一回见面的这位伯父,让父亲问的涨红脸,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回身轻扯母亲衣角,娇女儿抓住机会又撒娇:“母亲快看,父亲给我出气呢。” 铁氏铁青着脸,沉浸在隔壁二婶刚才的骂里还没有恢复。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家的女儿踩到脚底下泥都不如,又轻蔑她丈夫定的亲事,是哪一个当妻子当母亲的会不生气。 勉强,回了楚芊眠一笑,见女儿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才有了一些宽慰。 场中,众目睽睽之下,楚云期反问过,继续瞪着楚云涵。楚云涵汗水大滴大滴的往地上落,哪怕他的女儿哭喊着告黑状,他还是个没有话回。 他妻子的性子,在外面当着人都大肆宣扬,在家里就没有少说。楚云涵本以为看的是隔壁四个堂兄的笑话,没有想到是族长的女儿。 族长不是都厉害,但楚云期这族长相当厉害,受到族人推崇。 楚云涵因为眼红楚云丰四兄弟官运好,平时已不怎么走动。但他不能一个亲戚不要,让别人看着也笑话。他和外省的亲戚通信,从信中知道楚云期当上族长后,祭祀田产的收息增加,又添田产,全族的人都沾光,敬祖宗的也更丰盛。还有很多的便利给族人,有几个族人死在外面,家里没有钱奔丧收棺安葬,楚云期让从族中收息中拿出钱,又派人手接回安葬在坟山。一应的举哀c灵棚c路上的花费等等,都不用孝子花钱,孝子出个人就行。 与京里的亲戚不和气,楚云涵一直当原籍是依靠。谁能想到妻子的胡言乱语,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楚云期。 抹一把汗水,楚云涵苦笑:“族长,我代妻子赔个不是,这是她的错,” “是你的错!”楚云期厉声喝道:“你娶老婆不管吗!” “是是,” “我女儿许给冠军侯,是指腹为婚,是我和樊好亲口定下。这门亲事是他相中我,我相中他,与别人无关!” “是是,” “别的人满嘴胡吣,我可以装听不见!可是这自家人污蔑自家的人,还是长辈对晚辈,云涵你告诉我,这是哪一条的家规写着的!” 喝问中,楚云期的面色渐渐铁青。 他是个相当出色的男子,不怒不喜时已无形中吸引无数目光。此时怒容大作,围观的女眷们有胆子小的,都吓得面色微白。 上官知原本目不转睛看热闹,现在不错眼睛看究竟。暗暗的稀罕,楚家居然还有这种的人物,就眼下这一幕来看,虽只是处置女人,却爆出枭雄气势。听他说是族长,有这样的族长在京里,不会同意楚尚书对父亲让步。 自然的,也不会对楚云涵让步。 楚云涵知趣了,忙道:“回去我动家法。” “好!”楚云期冰寒着脸,冰寒而有力的话:“你自己动手,我饶她这一回。你要是藏私,我亲自动手!” 楚云涵哑了一下嗓子,再次唯唯诺诺:“是是。” “再有下次,我楚家容不下她了!” 围观的人一字一句听在耳朵里,惊吓的眼睛快要瞪出来。 这是要逼迫休妻吗? 族长有没有权力逼迫休妻? 族长具有很大的宗法权力,是可以的。 当然,也有族长巴结子弟们中当官或有钱的,这种也有。 像楚云期这种,一看就是个族权在握的人物。上官知暗暗揣摩不说,隔壁房头的那姑娘也翻着白眼,再次变成哆哆嗦嗦。 她这算老实,但楚云期也没有放过她。瞅她一眼,对楚云涵道:“管好你的女儿,别让我知道她在家门外面还是家门里再有胡说的话出来。” 楚云期三个字太出名,还有楚云丰四兄弟也让楚云涵心悸。已是兵败如山倒,又不占理,就是想扳也扳不回来,忍羞含愧的神色,继续说着:“是,我会管教她。” “我刚到京里没两天,远路劳累,本想歇息几天就约齐家里人说话,却这样见了面。我等你回话。”楚云期的收尾也是一样的毫不容情,又把楚云涵敲打一下。 楚云涵灰溜溜的让人扶着妻子,带着女儿离开。今天的花草虽然好,对他来说却处处一鼻子灰。 目送他离开,楚云期回过身子,对着笑眉笑眼的女儿招手:“爹爹给你出气了,乖女儿,你可以不用再生气。” “谁要同这样的人生气,我本来就没有生气。”楚芊眠回父亲话时,又把嘴噘上了。 上官知看得一个激灵,这还是那个独当一面,让人耳目一新的姑娘吗? 这是谁家的娇孩子没看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扎眼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开戏之前很平淡 如果没有隔壁二夫人闹事,哪怕楚家的姑娘到了,上官知也只会看一眼,就避嫌的转回身子。 大名郡主对着他的后背痴痴的望,日光太毒,上官知没有发现,但站在他对面的少年们看得到,早就嘻哈中告诉他,一人一句地拿上官知开心。 上官知避嫌,知道以后,哪怕应该回头的事情,也一动不动。 这位贵公子心性好c心思快,在定亲谣言满天飞而还没有定亲时,在益王没有进京时,他主动对大名郡主示好,好像别有用心。 并不是只有大名郡主知道自己长得美,上官知一样知道自己容貌过人。 大名郡主以为容貌美就应该得到准夫婿的情意,上官知可没有这样想。而且他不风流也不轻薄成性,也不肯轻易掉身价。 更犯不着让别人指责他和大名郡主不守男女大防,引来各种难听的闲话。 上官知不会爱听,也不会没有原因的把大名郡主牵扯进来。有时候把持自己,也同时保护到对方的名声。 至于大名郡主很情愿的想和他有点儿什么名声,上官知没有配合的必要,也没有配合的心情。 这就是上官知对大名郡主,避嫌出自于尊重,不亲近出自于自重。 但是这种对别的姑娘的尊重和对自己的自重,在此时破了功。 楚芊眠一个娇嗔父亲的眼神,上官知打个激灵后,微张了双眸,不知不觉的打量起楚家这姑娘来。 她过于端正的琼鼻丹唇似乎还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斜而上飞的眼角边还能寻找到教训樊华那天的凛然。但是,那娇娇的神色c浅浅的抱怨上官知还是刚才那样想,这是谁家的娇女儿? 原来这姑娘还会撒娇啊? 有了这个认知,下一刻,上官知忍俊不禁。他还以为她约纨绔弄手段c亮婚约逞威风,是个不折不扣的红拂一流。 居然还会撒娇,还会噘嘴跺脚对她的父亲,可见她的父母很娇惯她。咦咦咦,不对! 上官知猛的一惊,谁家的父母会把娇生惯养的孩子许给樊华!再一想,从楚家这姑娘出现以后,有些局势转变飞快。 大名郡主去楚家不在上官知父子预料之中,但楚云丰斯文不闹事的性子,直奔顺天府,不怕事情闹大的反应也不正常。 结合对楚云期第一眼的看法,这个人不寻常。上官知再次轮流看着楚云期c楚芊眠和楚家四兄弟,也就不能忽略陪着女儿的楚云期夫人铁氏。 走在楚家女眷中的铁氏不管是气质还是身姿,都鹤立鸡群。在全场的女眷当中,铁氏也鹤立鸡群。 上官知暗暗断定,这是楚家的帮手!不会弄错。既然这样想,瞬间又暗道,这是假装的一家人? 心思本就如闲云野鹤,飘到哪里是哪里,上官知想的匪夷所思也未必就奇怪。 但不等他仔细地推敲,手臂让人推一把,见四面围站的少年纷纷对他坏笑。 同他最好的少年姓周,是上官知的娘舅表弟,斜着眼眉:“哎哎,你一直说没认真看过楚家的姑娘,我们一直不相信你。知道为什么吗?你要是没有任何的表露,郡主怎么会去楚家,落得个顺天府里惹官司。瞧瞧,你刚才的模样,这就对了,让我们抓个现形。” “上官,你可是盯着看的,我们作证。”另一个少年也道。 “喏喏,我放你一个人情,郡主都看到了,郡主正在不高兴。”表弟周奇强扳着上官知肩膀,试图让他面对大名郡主那个方向:“人家都望你半天了,给点儿眼神又能怎么样。” 上官知身子微沉,周奇半点搬不动他,不由得气呼呼:“应该避嫌的人,你不避,瞅了有会儿。你对郡主还避什么嫌?拿我不当表弟吗?我问过姑母,你的母亲,亲事已是不会再改,对郡主亲近些不行吗?” 上官知不会告诉他,自己心里想的,与他说的,风马牛不相及。见周奇没完没了的啰嗦,他们正在说马,手里都有马鞭子,捅一捅周奇:“得了,少说两句你也是表弟,多说你也是表弟,什么叫不拿表弟当表弟。难道,你会变成表哥?这辈子你是别指望了。咱们跑马去,输了的请十天醉月楼的上等席面。” 周奇听过更加生气,把眼睛瞪起来:“兴许我就是表哥呢!会不会我母亲和姑母串通好,明明是我先落的地,结果大家都说是你。” 这个争论显然不是头回,围观的少年们大笑:“上官,你不能怪小周生气,你们两个人比着落地,都说上官早那么一星半点,小周落后一星半点。一星半点谁说的好,如果你家沙漏出错,表弟还真的可能是表哥。” 看似都向着他说话,周奇也比较好哄,立即高兴了,叉腰仰脸朝天:“哼!我大哥有大量,让上官一步,这一让就让一辈子,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其实是先落地的那个。” 让上官知捶一拳。 大家说笑着认认自己的马,跳上去,在草地上飞腾。 前面走着伯父和父亲,身后是母亲和伯母。左侧是小堂妹和皮球最多引出绰号的郑多球,右侧走的是姐妹们。自己把自己惊吓到的大姑娘楚绣纹说她病好,她也来了,家里这就没有让人放不下。对楚芊眠来说,今天是个赏心悦目的日子。 哦?隔壁二婶来闹了事。但她让教训的不轻,那一鼻子灰不但撞给自己,还把全家都抹上。楚芊眠本来就不会受她影响,现在就更不会。对她来说,今天是个赏心悦目的日子。 把大名郡主忘记了吗?那倒没有。所以左顾右盼的,准备找个凉快而又繁花无数的好地方坐下来,慢慢的看戏。 是了,她的父亲昨天晚上说:“什么东西敢坏我女儿名声,明天就是她报应的时候到了。” 所以,要有个安稳而又视线清晰的地方。 ------题外话------ 这名字取的,哈,给自己点个赞。 今天只有一更哈,么么哒。 看到老读者越来越多,开心。致敬一直支持仔的亲爱的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郡主,据说你很贤惠 冲天而起的凌霄盘缠在亭子顶上红如丹阳,大片的木香花围绕廊柱雪白吐香,日头穿不透亭子,清风却徐徐而来。到了这里,满身的汗水袅袅般散去,舒畅遍体而来。 这是楚家最后落座的地方,在六角小亭的外面,一带长廊般亭子的末端。 长亭的起始地方,让大殿下燕王妃江氏占据,受到她邀请的大名郡主与她同在。 在花草的映衬下,织锦飘带般的长亭,怎么区分起始和末端呢? 从远近方位上说,离少年们跑马的空旷地最远,隐蔽性好,最适合女眷们的地方,在今天算起始。 这里离男人们主要玩乐的地方,如跑马c如必经的道路,也最远。 楚家来的不早,中间长亭上有别的人家,他们就远远的走到末端,与在这里的人家作伴。这里有另外一个好,就是适合看戏。 望出去,不管东南或西北,视线中都有一片广阔。 有人要说,这是长亭的一部分,总有一个方向望到亭子的另一部分,怎么可能还视线宽广。 长亭是曲折的,有一段凹,有一段凸,就造成不管从哪里看出去,自有天地。 这里也有石头围栏的座儿,也有成套模样的石头座椅,花匠前摆好果品和茶水。丫头放下锦垫,请自己的主人坐下来。 “姑娘,你坐着,我刚听到两句热闹,因送座垫来没有听全。让枪豆在这,我去听全回来告诉你。” 刀豆对着一侧送眼神,楚芊眠跟过去看,见是大伯母楚大夫人单独和几个陌生的夫人说话。 刀豆小声道:“那是大夫人的娘家郑家,有一个是多球小公子的母亲,说的是咱们呢。” 楚芊眠颔首:“去听。” 枪豆送楚芊眠的茶碗过来,也凑上来耳语:“姑娘,二夫人和娘家也在说咱们呢,老爷在这儿呢,你自己坐着行吗?我想去听。” “去吧。” 打发走枪豆,楚芊眠对一步外的父亲看一看,他和三堂伯父楚云丰正在说话。 他们的眸光对着草地热火朝天之处,那里是身手敏捷的马上少年们。不管是马上换身姿,还是纵马如飞云,都如一幅丹青画,漂亮的显示属于自己的一手。 楚云期慢慢地道:“那个就是上官公子?” “是啊,国舅很会教儿子。”楚云丰不喜欢上官国舅,也不见得喜欢父子同心的上官知,但他肯说实话。 从事实上说,上官知在贵族公子中的名声,确实最响亮。 楚云期笑了,悠然地道:“能干啊?那就好,那他应该接得下来。”回过身子,对着女儿挤一挤眼。 不言而喻的意思,父女们你知我知。说的话,也只有跟随在这里的楚芊眠听得到。 楚家的姐妹们去了哪里?她们从到长亭以后,就让各自认识的闺秀叫去说悄悄话。 楚芊眠是出门前得到父母叮嘱,“跟着父亲不要离开”,这会儿当乖巧孩子。 见父亲特意的示意,回一个笑靥如花,就装着东边看花c南边看草c西边闻香c北边借势扳正面庞的寻找着。 这一看,也就入了眼帘,见一乘彩云般的快马风驰电掣般投入草地。 惊呼声从四下里出来。 “那是个女人?” “女人也能有这么好的马术?” “这是谁家的女人?” 带着香草味道的风,吹动马背骑手的衣裳。那是一件粉红色绣满荷花的罗衣,荷花在风的作用下好似浮在半中。又着一条水绿色的罗裙,好似托起荷花的绿色云。 这样的衣裳,这是个女人。这样的装扮,虽然还没有看到容貌,但所有人的心里都觉得,这个女人很美丽。 她就如一团裹着流星的荷花,或者说天女散花般从天而降,突兀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强硬的撞疼他们的眼神以后,出现在上官知身边。 “啊!” 惊呼声出来,这是爱慕上官知的姑娘们。 “啊!” 大名郡主陡然的涨红脸,觉得成为她的耻辱,谁叫她总以上官知未来的妻子自居呢。 “啊!” 这是爱慕别的贵族少年们而发,跑马是在一起,新加入的女子因马速的原因,一会儿离上官知近,一会儿离别的少年们近。 楚家的人在长亭的最末端,楚芊眠也听到此起彼伏的纷乱惊疑如在耳边:“她是谁?” “她是谁?” “谁家的人不要面皮?” 不止一个人在疑问,这片天地里瞬间掀起爆发的嫉妒c眼红和愤怒。官宦少白的爱慕有大胆c有泼辣,但大庭广众之下,要的还有脸面。见到这不脸的女子在视线里和心仪的人挤挤碰碰——奔马造成的效果,践踏的是草,其实却声声在她们心上。 天气本来就热,心头蒸腾而起又是热气无穷,此时只要陷在这热气中的人,都深深的起了煎熬。 如果心里的话可以取出来,这里草地长亭水车形成的瀑布早就让撵的无影无踪,只有一声声恨声在天地里。 但是取不出来,她们只能把面容红了又紫,眸光恨了又怒。好似整体遭受到突发的灾难,又或者成群结队的陷入痛苦之中。 楚丽纹小姑娘没有这种烦恼,张口结舌中,脱口而出:“天呐,为什么都变了脸,这是中了毒吗?” 楚芊眠浮上笑容,暗想也可以这样说,这是一种名叫“私下里爱慕”的毒药,另一个名字叫单相思。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名郡主已让护卫打探,各家的姑娘们也派出护院。而这个时候,那荷花浮云女子的马换个方向,对着绿意盈人的长亭和六角小亭而来。 “大名郡主姐姐,我和公子并肩骑了马,又对了诗,这是他对我有情意的见证。这里的人都见到,你也亲眼看见。你明天就带人来我家提亲,从此我就是你妹妹。你要对我好些,我以后才不在公子耳边说你不贤。” 女子的马在大名郡主不远处停下,扬声,说得字字清晰。 “我的家在古月镇首止村,你要是不来,莫不是嫉妒?这怎么可能,我为知郎看了你又看,你在外面一直是张贤惠的脸儿给别人看,不是吗?” ------题外话------ 感谢苏暖生亲鲜花5。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大骂大名 “贤惠”,是大名郡主近来的笑话。 她还没有拿到定礼,就迫不及待的讨好未来夫婿,仅仅因为他前往楚家证名声的这一个举动,就带着媒婆登楚家门。 这已是自轻自贱,如果能得到对方的安慰又好些。但结果呢,直到今天还没有收到来自上官知的只言片语。 换成任何一位姑娘都会有恼羞成怒,美丽而有身份的郡主更甚。 “贤惠”,成了对她的讽刺。 而面前的女子长得还不错,脂粉白白的面容上五官端正,眸光充盈无端生出诱人之感。 大名郡主怒喝中抬手:“拿下这个无礼的贱人!” 这是合适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郡主论姐妹,这无疑是犯上。而说到和上官知情意相投的话,因她是闯来的,就更不靠谱。也更容易激起益王府的恼怒。 这是孤身女子,回应声中,跳出去两个护卫就觉得足够。一个对着马头走去,沉着脸去抓马缰:“你是谁家的女子,跟我们走!”另一个绕着路,准备到马后面,是个预备逃走而拦截的姿势。 女子的马术相当精良,她握缰绳的手微微一动,马头扬起,不但避开护卫的擒握,并且带动长长的一段马缰疾风般落下,长鞭般的气势对着护卫击去。 她的人不但不惊慌,也不闲着。 这一回,对着大名郡主破口大怒:“泼贱人,你就是个醋娘子!你眼瞎吗?没看到知郎与我并骑是何等的快活!我眼里有知郎,才好意的来告诉你。你不再装贤惠,也行,为什么让人打我?” 随后放声娇呼:“知郎,快来帮我啊,这种醋娘子可不能要!” 一般女子的嗓音要么尖要么柔,尖而一瞬而过,柔而不能有力。她的嗓音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又柔又能及远。上官知听见自己让编排,面色一沉正赶来。 他的身后,少年们一个不少。 大家都纳闷,这个当众放得开脸面的女子是什么来历? 在她骤然到马队里,不管是上官知也好,还是别的少年也好,都觉得陌生而准备住马。但她笑嘻嘻念了一句诗,只有一句。 才学过多,这种时候却是个弱点。这就出于本能,因这诗绝妙,上官知回了一句。女子夸了声好,又念了一句。 按顺序应该是联诗,少年们支起耳朵都想听。可这一句模糊不清,大家追在女子马后,看着擦擦挨挨的斗马,其实在等诗。 然后女子就退出马圈,直奔大名郡主。然后,就有了眼前这段后续。 荷花罗衣的女子越骂越流畅,大段大段的话争先恐后的出来:“知郎一定看错你,什么东西!你有定礼吗?你开了脸吗?就敢充当大娘子!楚家的民女你敢定,为什么不定我?民女更容易上门欺负吧!不知道我是不是民女,你就不敢定了!你哪里贤惠,你装模作样,你其实是个酸汁子拧出的女人,你这个酸透了的下水” 说的太快,听的人很费精神。上一句还没有听明白,下一句已经挤出来。 有没有不听的人?看热闹是人心所向,针对的又是最近笑料大名郡主,提到的又是看杀卫阶的上官知,让人欲罢不能,都认真的一字一句领会中。 过于认真,就产生琢磨。有人纳闷,请教身边的人:“王兄,酸透了的下水,这是何意啊?这不是京中骂人话吧。” 王兄摇头晃脑:“待为兄搜搜肚子里的书,” 第二段话在这个时候到他们耳边,女子骂出一个悬念,接着就给出解释:“枉我以为你是贤惠人,原来心肝肠肚肺都是酸的,酸透了的下水还要它有什么用!我要是你,一把刀斩断扔给狗吃。吃你这酸下水的狗,也一定是个醋狗,酸狗,爱装贤惠的狗。” 畅快淋漓的骂,就她自己来说相当痛快,听到的人呢,无不瞠目结舌惊骇错愕。 对大名郡主来说,就更严重。 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吃这种亏。骂对她无处不在,并且无形中结成厚厚的一层,蒙上她的肌肤,堵上她的心。让她自己都感觉心肝肠肚肺真的肮脏,酸水骨嘟嘟冒出来。 得拼尽力气挣扎,才出得来想得到,自己是让人骂成这样。 “给我杀了她!” 尖叫声里面色狰狞,自进京以后端庄得体的郡主,终于露出骨子里的戾性。 并且,当着人,当着她钟意的人。 郡主的心往下沉,益王府在这里的幕僚心往下沉,都对着上官知望去。 上官知盯着大骂不止中也能准确躲避益王府护卫的女子,没有看到郡主的丑模样。跟他一起的少年们,对大名郡主好似见鬼,齐齐的倒吸一口凉气。 大名郡主沮丧无比,她精心营造的“容颜”,在今天毁的差不多。 这就恨更起,怒更深,对跟随她从来不离开的心腹护卫使个眼色。心腹点一点头,拔出佩刀,带着余下的护卫扑了上去。 女子见到,大笑一声:“知郎,娶妻要看真,杀人动刀子的老婆,以后睡觉能放心吗?” 最后再骂一句:“你这个酸透了的下水,下回我再教训你!”一打马,这马贼溜的快,一阵风般的对着夹道那出去的路冲去。 边跑,边扬声:“知郎好诗才,绝对啊绝对。”念出两句诗来。和刚才一样,不管离她近还是远的人,居然都听得见。她自己大赞特赞,又把大名郡主气一回:“情意在其中啊。” 楚芊眠哈地一声笑了,走近父亲低语:“爹爹,这不是你的旧诗吗?” “是啊,为女儿出气,得下点儿本钱。”楚云期含笑。他的诗自家里赏自家里玩,这是头回传出来,不怕上官知拿到证据。 原先站在这里的楚云丰和别的人一样,看热闹去了,不会有人听得到父女说话,大名郡主那边乱如麻,父女两个却大有兴致的品题起来。 “爹爹,这对的不算绝对,还是你原来的下句好。” “那是当然,我的诗,别人怎么能对得出绝句。能有这句,已算难为他了。” 随着话,父女们的眼光放到上官知那里。 上官知铁青着脸,冷声道:“这份儿可及远可及近的中气不是个姑娘能有!”对身后的人道:“跟上,去查!” 表弟周奇道:“益王府动了杀心,但这里都是人,不会杀人,等他们带回来,你再问不是正好。” 上官知冷笑:“依我看,这是有备而来,益王府的人留不下他。” 话音刚落,见夹道那里剑光忽起,盘旋如花雨缤纷,在炽烈的夏阳下格外好看。 剑的光和日的影子,有冲天直上九霄的势头。 ------题外话------ 感谢430081226亲的五星评价。 感谢利丹里丽丽亲钻石1,鲜花10。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平生难见不平事 这剑光来得太突然,让见到的人心底出现一句话。这不是益王府的剑法! 剑光太过强盛,让人觉得益王府般配不上。 上官知面色一寒,他的父亲国舅手握大权居住京都,敢在这附近动刀剑的人妨碍治安,都是上官公子的责任。 周奇大叫一声:“不好。” 在这个圈子里的少年们都不弱,纷纷打马不分前后的对着夹道奔去。紧随他们后面的,是因达官贵人云集,花匠特意请来保护的衙役。还有,就是有功夫在身或有胆量看热闹的人。 夹道只有半人高,但夹道外停的马车挡住视线。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官知等人到了才看的一清二楚。 没有人受伤,益王府的护卫倒地不起,“呕。”,吐的肝肠倒翻。 那个姑娘——此时不能再叫她姑娘,他下了马,没有披头散发,却凌乱了衣裳,裙子褪落在地,罗衣下露出半截的犊鼻裤,一眼可以看到两个黑乎乎大毛腿。 一把明镜般的长剑在手里,软软的带子般似垂不垂,这是把软剑,也就能解释她罗衣半解没了腰带。 见到上官知,他哈哈一笑还是女人嗓音,却一昂头,露出硕大的喉结一个。天热不动也有汗,可能脸上的脂粉让他不痛快,举袖一抹去了半边,变成一半是粉脸,另一半不管怎么看也是男人面容。 笑声里他露出的还有满口牙,认真看他的牙不算黄,但在白粉脸衬托之下,和日光照耀的东西都泛起金黄之下,一嘴的大黄牙。 一个媚眼抛来,娇媚宛如还似刚才:“知郎,你要记得让郡主来提亲喽,我家住在古月镇首止村。” 大名郡主恼怒她的眼睛诱人,其实哪里是诱人,是习武的人神完气足,眼睛自然充满神采。 但是这神采中扮起勾魂,可就不是那么的惬意了。 “呕。”上官知等人满腹的酸水冒上来,一低头,恶心的也吐了起来。 “哈哈哈平生难见不平事,最爱仗剑训屑小。一对奸夫淫妇给某家小心着,某家若再看不下去,还会来的” 他恢复原本的嗓音,破锣嗓子嘶哑难听。握剑在身后划了半个圈,剑光闪闪封住可能出现的追击,这个男子转身上马,数鞭之下,拐过绿柳绕过树林已不知去向。 “咴儿。咴儿”栓在这里的马群放声长嘶,仿佛这个时候才从惊吓下走出来,才敢大声的惊恐。 受惊的马本来相安无事的成群栓在同一棵树上,现在互相踢着撞着,树让带的摇晃不止,随时会折断似的,不少马在这种冲撞之下很快受了伤。 于是疯劲就更足,嘶鸣声就更吓人。加上上官知等人呕吐的酸臭难闻。本来绿意参天红花争艳的大好地方,顿时成了小小的人间地狱。 随着那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花草中,很快,大家止住呕吐。益王府的人和衙役们职责所在,一抹嘴巴就追过去。上官知怒气冲冲,一面用帕子擦拭嘴角,一面吩咐跟的小厮:“快马,告诉周边的驻军拦下他。这个人的功夫高强,像是江湖上一流,让他们小心。”一面,对着楚家所站的地方走去。 上官知长这么大,头一回气成眉眼大变的模样。他做了下流的事情吗?要让人叫成奸夫!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要受到这种羞辱! 这事明摆着是楚家做的,虽然没有证据,也箭指楚家。虽然没有证据,但老实受辱,可不是上官知风格。楚云期那张神采飞扬的面容闪过眼前会会他去。 周奇等人也不再吐了,嘴里骂骂咧咧说着吐的真难过c抓住这个男子小爷要他好看等话,看出上官知的意思,跟在他的身后。 楚云丰四兄弟早有准备,泰然自若的看着上官知等人在面前停下。楚家是嫌疑最大,但是证据可不太好找。 。 楚云期和楚云丰谨慎的分析过,大名郡主办的事情里,直到今天,不能一古脑儿把国舅卷进来。 出自大名郡主的私意也有可能。 那就以牙还牙吧,上官知为楚芊眠证名声,顺势敲打楚云丰。楚云期就拿当事人大名郡主下手,顺势敲打上官知。还能夹带一层意思,给女儿出气。 有备而来的楚云期,本来打算用跟随他进京的同族兄弟。楚云丰另有人选,他在城外田庄子上藏着几个江湖人士,为首的人叫张士,是个跑马江湖不要家的好汉。 上官知想查到张士的底细,可不太容易。 张士是个习武癖,没有成年就离家,然后一去不回。他的父母以为他不在人世,里正为他消了户籍。他的父母由同族亲戚照顾,临终托付后事,把旧屋赠给亲戚。张士从名山大川里回来,知道也说声感激。 亲戚们劝他去里正那里恢复户籍,说把屋子还他重新安家,张士觉得更无牵挂,说声不用又不见踪影,亲戚们等他不回,就没有去告诉里正。这位深更半夜的跑回来,也没有别人知道。 过了两年,亲戚的孩子,张士的表弟中了官,但到任后很快卷到受贿案里冤死狱中,这案子却在楚云丰的手里平了反。 一个深夜,张士闯到楚家叩谢,对楚云丰许下诺言:“楚大人有用到我的地方,怎么怎么样的能找到我。” 楚云丰失去俞太傅的支持以后,怎么就能确定原籍能解围?给楚云期写信的当天,也给张士写了一封信。张士不但来的快,而且带来好几个兄弟。 如果没有楚云期,或者楚云期糊涂没本事,楚家估计铤而走险。 张士不是京里的人,按事先说好的,戏弄过上官知拍马走人,走到国舅势力范围之外。 上官知出现在楚家兄弟面前,楚家兄弟底气十足。 上官知拱拱手,恢复平静的面上也没有打算闹事,从现在来看,他手里又没有证据。 只瞄一眼楚云期,淡淡地道:“这位神采与别人不同,是府上新来的客人?” “是啊,这是我楚家原籍的族长,论辈分是我的堂弟,他叫楚云期。”楚云丰四兄弟拱手还礼。 楚云期满面春风轻施一礼:“布衣楚云期见过上官公子。” “你真的是个布衣?”上官知一愣,较量的心暂时停滞,不敢相信的脱口而出。 楚芊眠在父亲身后甜甜的笑了,她说过的不是吗?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对嘴 京里的人为楚芊眠打抱不平时,有一句话都不会忘记,“郡主欺负的是个民女”。 民女这话,是上官知去楚家为芊眠姑娘证名声的那天,顺天府以“调戏官眷”锁拿樊家母子时,楚芊眠为救他们而声明自己不是官眷,那个时候说出来的。 所以,都知道楚家来的亲戚没有身份。 但是上官知从看到楚云期第一眼开始,就认定他超凡脱俗却不是闲云野鹤,身份应该与众不同。 至少也应该有个衣巾在身上。 为什么这样看呢,有能力的人就走科举道路吗? 这是上官知他知道,人的学识积累到一定地步,会出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里三界五行不是指成仙得道,而是成为一方名士大儒c智巧之匠。除非他憎世厌俗,否则,科举之路走走又有什么。 楚云期眉带悠然,眸舞闲适,有礼而不拘谨,分寸恭敬而又适度,满面的于人世中之圆转自如。 以上官知来看,他没有理由不逛逛科场。 这是上官知不相信楚芊眠的说话吗?有句话叫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分心。他和楚姑娘从没有交往过,楚芊眠不对他说实话,或者上官知不对楚芊眠说这话,这很正常。 再说,上官知只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他在楚云期表白身份以后,毫不掩饰的吃上一惊。但随即,因他的个性有爽快的一面,倒也没有刻意遮盖自己的惊奇,而是轻轻一笑中收回诧异,落落大方对楚云期再打量几眼,不介意的再次说出心里话,也算为自己的吃惊做个解释。 “先生气势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也不像是恃才高卧不愿意解百姓之忧之人,我还是不相信您没有走过利禄之场?不过我年青,看不清楚的时候常有。” 他的话,让楚云期大吃一惊。 暗暗想着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交谈。 这位贵公子既不矫揉做作,也颇有礼贤下士。他对自己肯用“您”,也不是盛气凌人之辈。又肯自谦说自己年青楚云期飞快对大名郡主一瞄,满腹都是为上官知的遗憾。 挺好的一个少年,怎么要娶这么个东西? 大名郡主的飞扬跋扈之态,楚云期夫妻头一回见她,也只看一眼就能明白。 这遗憾因为上官知得体的姿态而出,楚云期不是无知的小儿,遗憾一出来也就溜走。 别说贵族们之间联姻是寻常,就是百姓之家,也是有钱的定亲富豪之家,有才的要找有貌的。 上官家找什么样的儿媳妇,与楚云期毫无关系。 他收回心思,淡然的一笑回道:“我中的倒也不晚,十二岁中秋闱,不过呢年少无行,又把功名丢了。” 上官知猛的一滞。 和他想的一样,楚家来的这位不是一般的人,话不到三句,他就开始讽刺自己,亏他连得上来。 他不知道楚云期说的是实话。 而年少无行?恰好对得上刚才女子跑马在他身边。 现在已知道那女子是个剑客,但是自律的人还是想的到,在没有揭开剑客身份前,曾和陌生女子并骑过。 上官知就是个自律的人。 应该早早的避开她,但是都怪那可恨的诗句。上官知满腹的酸水又往上涌,嘴里涌出苦水,在楚云期的这句话后面,难过劲儿又一阵阵上来。 楚云期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并且实话在此时此地说出来,恰好能让上官知不痛快一下,但楚云期毫不介意。 他们夫妻携带族人进京,出现在这里,又让楚云丰动用张士,不就是为敲打上官知。 虽然这个少年为人得体,看上去心性不坏。 楚云期等着,这个让有“政敌”名头的楚云丰也中肯评价的少年,他怎么回答? 上官知强行咽下嘴里的酸水,由楚云期的讽刺而不再客套,微笑着单刀直入,直接代入到为今天的猜测:“错的人不会知道自己错,先生知道少年无行,可见现在已经改正。这意味见识更上一层。请先生以您高见,为我推想下今天这事来的奇怪,是什么人算计我?” 他的一双眼眸虽没有厉色,却炯炯有神的盯紧楚云期。眼角余光不经意的,又看向楚云丰四兄弟。 楚云期笑了:“公子这话问的好,问的人也对。” “这话怎么说,我不明白。”上官知也是一笑。 他问的直接,楚云期也有直接回的性子:“刚才那位我虽没有过去看,但他说话这里能听到。他念的是平生难见不平事,最爱仗剑训屑小。公子您还用问我吗?他为什么只会您,难道不是因为最近的不平事与公子有关。您又为什么来见我,不是因为最近的不平事与你有关,又与我家有关?” 这个人痛快,上官知在心里这样说着。这话送给他一个机会,他可以顺势解释去楚家提亲,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他早不解释? 问心无愧的人,不可能对所有的谣言都有必要解释。而想解释的人,不见得随时有机会解释。但是,不代表有解释的机会时,他装作不知道。 当然,上官知也不是个软蛋包。他解释过以后,也会正色告诫楚家所有的人,抓住那剑客以后不会客气。 该震慑的时候就震慑,上官知能克制,却也不好惹。 但是他还没有开口,身后有人尖声道:“什么叫不平事,你好大的胆子,敢当众讽刺我和公子!” 上官知走来的时候,看热闹的人渐渐的围上来,大名郡主也以为上官知发火去的,气疯了的郡主以为是她的机会。 大名郡主长这么大,也是头回气成今天这模样。当着这么多的人,她让骂,让揭短,脸面全无对她来说比杀人还要严重。 她这种人,能把上官知在自家里维持秩序理解成对楚姑娘有意,以为上官知是闹事也就不必奇怪。 只听到楚云期最后一段话的她,气愤的满面通红,如果不是上官知在身边,估计又会破口大骂。 上官知眉头微皱并不是很欢喜,通过“提亲”事件和大名郡主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父亲派人去楚家道歉,其实拖拉着没有去,他知道这位的聪明并没有她的美貌多。 这种时候,并不愿意大名郡主走上来,这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他预料并不错,大名郡主的话刚落,有一个人走上来。 这位,也是上官知多看两眼的,楚云期夫人铁氏。 铁氏傲然不行礼,冷笑质问:“这位就是益中王府的郡主?”嗓音转厉:“就是你!带着媒婆欺负我女儿!” 目光一转,对四下里围观的人投了一圈,大声道:“这是哪条律法写着的,郡主吃的朝廷俸禄,却可以不把别人当人!毁人亲事c逼良为妾,还敢抵抗不上公堂!她仗着谁的势力,有谁在给她撑腰!” 上官知的额角剧烈的疼痛起来。 ------题外话------ 感谢eix195c2a0aae亲的鲜花27。 感谢一抹微笑lei亲的鲜花9。 感谢陌路千寻亲的五星评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大名落败 泥人也有土性子,楚云期都会说自己年少无行,十五岁的上官知也有脾气爆发的时候。 从夹道回来的路上,他脑海里飞快想了又想。他做错了什么? 要说他错,唯一就错在樊华c楚芊眠会面的时候,他不应该及时赶到。 但是让他不及时不可能,那是他的家。凡去他家的人,上官家有义务照顾。 这个难道叫错吗? 至于后面引发的去楚家敲打,明眼的人都不会怪上官知。你楚家的姑娘不在上官知家里私会和动手打人,八抬大轿也请不去上官知。再说,以樊侯夫人姜氏在街上大骂的局面,上官知出面证名声,就今天来说,对楚芊眠也只有好处。他哪里有错? 这个难道叫错吗? 误会叠上误会,上官知也正准备解释。但是大名郡主一出现,铁氏一回话,矛头直指整个上官家。 仗着谁的势? 谁为她撑腰? 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吧。 上官知面色一变,眸子也冷下来。 铁氏的话大胆又泼辣,接的不好两家就正式撕破脸。 解释的话从上官知嘴里咽回去,他一直在忍让,楚家却一直在进逼。他动了怒气。 耳边,大名郡主怒声呵斥铁氏:“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本郡主这样说话!跪下,你见到本郡主敢不行礼!” “郡主!你知道布衣之怒吗!” 这是个典故,出自战国策。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铁氏和大名郡主之间的距离,离典故中主人公秦王和布衣唐睢的距离远不到哪里去。 典故中的伏尸二人,是唐睢威胁侵略的秦王,自己一命赔他一命。铁氏用来不言而喻,把大名郡主威胁一回。 上官知断然下了决定,对着楚云期c楚云丰四兄弟拱手:“我还有事,告辞。” 离开的步子相当利落,他转身而去。 不会有太多的人想过,以上官国舅的手段,真的收拾楚云丰不在话下。对楚云丰,上官国舅并没有下杀手。身为儿子的上官知,他不能说不知道。他在平时遇到楚家的人,也尽量的不针锋相对。刚才会楚云期,哪怕疑惑到彼此间只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随便一揭就开,也言谈举止可圈可点,让楚云期对这位贵公子刮目相看。 一时之气,他咽得下去。让剑客当众侮辱,他也忍得下来。铁氏当众煽动利如刀锋,上官知却可以不接。 他的背影在花红柳绿里,看上去很是洒脱。 全场哗然,也算全场惊动。 楚芊眠先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据说大名郡主是上官家内定的媳妇,身为准夫婿,不应该把她抛下来吧。 大名郡主委屈莫明,两行泪水当众流下。 围观的人里,姑娘们喜动颜色。 一位水红衣裳的少女率先讥诮:“郡主?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请问郡主你还知道自己是郡主,那哪一天肯守国法?那哪一天肯上公堂,哪一天去对楚姑娘折腰赔罪?” 大名郡主听出来这是崔家的玉珍。 “就是嘛,你是郡主,你不应该好好遵守本朝律法?毁人婚姻却不认罪,逼良为妾却不认罪,是郡主就能犯罪吗?我们也想问你,你仗的是谁势力?你可别说是上官公子,上官公子在京里的为人大家都知道。” 大名郡主听的出来这是陶家的姑娘,虽然不如她,但身份也好,家世也好。 第三个人也是个姑娘,阴阳怪气:“郡主,你不是京里的人,也应该打听上官公子的品德,他从不风流,更不下流,怎么可能对楚姑娘起意,怎么可能给你撑腰让你毁人亲事?你呀,还是自己认罪吧,别再妄想有人眼神儿不清,会把你办的事安到上官公子身上。” “就是,怀壁其罪也要怀上才行。你还不是上官公子的人呢,凭什么你没有廉耻却由上官公子承担!”这是第四个人。 第五个人c第六个人大名郡主的丫头人数不多,压不下七嘴八舌的话。 直到大名郡主尖叫回应:“贱人住嘴,我是郡主,你们怎么敢无礼!” “哦?原来是位郡主啊。”跟个铁枪般强硬的铁氏悠悠然笑着又开了口:“敢问郡主,你要是真的贤惠,真的为你以后夫君着想,不应该为他挑选名门贵女吗,一来好做你的臂膀,二来好做你以后夫君的辅佐。挑中我女儿,你也太没有诚意了。” 一圈儿怒目而视对上大名郡主,铁氏的这一段话煽动的依然有效。大名郡主在这话里,让打得嘎然住声。 是啊,她还真的是没有诚意。她不过是想用个民女表示下,自己是位贤妻。好在上官知纳贵女为妾时,多个谈判的资本。 这京里的贵女爱慕上官知的成堆成片,她敢上门当贤惠主母吗? 从她去楚家的消息传出来,指责郡主没有诚意的话随后出来。因不在郡主面前讲,也没有姑娘们是个好观众,对郡主的杀伤力度不高。铁氏先挑拨“仗谁的势”,上官知要是接了话,铁氏还有后着决计不会放过他。 上官知没接话,大名郡主顿时成了一只离群的孤雁。不是京中人的她敢在京里嚣张,张扬的不就是国舅府上势力。上官知离她而去,等于正式昭告大名郡主这件事情做的不得公子心。其实呢,也等于变相的解释,与上官知没有关系。 对大名郡主真正的伤害,来自于上官知的绝情。姑娘们的话,是这绝情之下的落井下石。铁氏在这个时候再加指责,相当于重重的又扎上一记。 郡主一面伤痛于上官知当着人不给她留颜面,一面担心铁氏的话传到上官知耳朵里。 她本来想借楚家的姑娘表示下自己的诚意,本质其实是没诚意,她自己总多少有点数。 上官知的离开,也让大名郡主失去“贤淑”的约束。她对铁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本可以甜美的笑容变成狞笑:“你不想要性命了吗?” 数个嗓音一起回了她。 “你试试!”楚云丰怒气勃发,把个袍袖重重卷在手中攥着,是个随时就要发难的姿势。 “凭你!”铁氏鄙夷以对:“你还真拿自己当个东西了!” 楚云期冷笑:“天子脚下京都重地,这样的谈吐真是稀奇!” 楚芊眠也奋力的往前,张开手臂是个护住母亲的模样,大声回敬大名郡主:“有能耐公堂上说!咱们除去逼良为妾这几宗罪,这又多了一条残害百姓!” 最后几个字让她的父母莞尔,楚云期凑到妻子耳边,看着好似夫妻紧急商议,其实是取笑:“百姓?嗯,原来是百姓。” 楚芊眠只顾着生气去了,她没有听到。 最后的嗓音来自益王府,几个幕僚中有一半的人惊呼:“郡主,不要再说了!” 捉拿张士的益王府护卫此时回来,张士有好马好剑,他们能做的只是追一下表示表示,真的追上动手也不赢,回来的也挺早。 张士没有杀人,益王府的护卫一个不少。 依着张士想杀几个,楚云丰书生心软,说最好不与益王府结下血仇。楚云期认为杀几个护卫,也已因大名郡主而与益王府不和。不杀呢,也好不了。杀与不杀都一样,他也没有主张流血。 幕僚们齐齐抹把额头上的冷汗,今天还是酷热,但不妨碍冷汗出来。七手八脚的指挥:“请郡主回京吧,人多,仔细中暑不是好玩的。” 一行人半哄半劝着,把大名郡主往停在夹道外的马车里请。他们的背影和上官知的相比可就太不从容,仓促中透着凌乱,有点儿像丧家犬。 ------题外话------ 感谢华hua921亲五星评价 到此再次肯定,上官知是仔所写男主中,为人高尚中一员。仔写的男主,貌似到今天没出错过。啦啦啦。 年青的亲有误会正常,看网文的评论里,希望男主帅而处,处而多金,多金而见到女主就发晕,见到别人就冷淡——话说,仔也追过,痛快 不过老读者都知道,仔逐渐转向爽文,却依然反对过白——以文为证 感谢利丹里丽丽亲对上官国舅及男主的不满意,提醒仔想到有所解释。但遗憾,仔虽很想服务于读者,但仔是对的——这一点上,会有定论 见谅:仔先是证明,再就无能为力了——在回复中已声明过,可能不太显眼。不相信作者,等于枪毙整个文的灵魂。 再次感谢利丹里丽丽亲在仔所有书的积极评论 儿童节快乐哦,记得吃棒棒糖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准备充分的楚家夫妻 大名郡主气的接近发疯,幕僚们却不可以陪着生气,见到局面实在不妙,第一时间把郡主送走。望着他们的背影,楚云丰错愕的发现自己没有紧张。 今天这一出不符合他的个性,没有楚云期他根本驾驭不了。但是从张士戏弄上官知开始,楚尚书就在自己意料之外的轻松。 这也许是憋闷太久的抒发吧。 他这样想着,见到楚云期离开铁氏,走到他的身边。装着指点花草,请他看不远处一个人。 “中间那个是云归。今天来到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花匠仔细,不是京里人却想进来的,就要有人作保。云归娘舅家经商,他借用表弟的名字,由娘舅家认识的商人做担保。三哥你看一眼,你放心,咱们发难,就不会没准备。” 楚云期说着话,又指了几个人。借这个机会,把跟随他进京的同族让楚云丰过目。混进这里不容易,这里只是数个人,占一小部分。 “哦哦,” 楚云丰就更轻松。 花香,风又凉,楚尚书整个人有飘飘之感,是这一年里他最愉快的一天。 今天算把上官国舅和益王府又得罪一回,明天后天该怎么办?有楚云期在,虽他进京还没有几天,但楚尚书格外放心。接下来,他们说说笑笑,真的是赏花的心情。 幽静的花架子下面,楚芊眠拖着母亲进来。三面是花篱挡住周围视线,正面有带来的仆从守着。楚芊眠倚到母亲怀里,放心的问她:“您不应该咄咄逼人,会给三伯父带来麻烦的吧?三伯父请咱们来,是解忧的啊。” 铁氏对大名郡主的话,无礼到接近挑衅,又牵扯到上官国舅府上。 上官知很能克制自己的走了,更显出来铁氏不克制。楚芊眠对上官知的好感增加几分,对母亲就更不理解:“爹爹已经教训了他,母亲为什么是挑起事端的口吻?” 她知道父母都不是喧嚣个性,面上好奇满满。 铁氏在女儿发上爱怜的抚上一把,含笑问她:“依你说,三伯父请咱们进京里来,是为什么来了?” “咦?解忧啊。”楚芊眠睁大黑宝石般的眼睛,仿佛在说她不是刚刚说过。 铁氏笑道:“乖女儿,你再说说,以你来看,咱们怎么解忧才好?” 楚芊眠在家里时常和父母谈论古今人物,对母亲让自己拿主意并不愕然。 问母亲话以前,胸中早有很多的结论,但还是谨慎的想上一想,嫣然笑回:“进京以前,我以为上官国舅是个行为不堪的人,但是母亲您看上官公子,他知进知退又不浮夸权势,由此来看,他的父亲上官国舅必然给他很好的家教,可见国舅也未必就是奸臣;可见国舅是奸臣,也可能有商量的余地。三伯父和国舅之间如果存在误会,一层一层的解开,三伯父也就不用忧愁。” 楚芊眠回想下自己去上官家以后发生的事情,除去大名郡主和姜氏是没事犯病那种,她和上官知之间也是误会。 还真的不能说上官知及时的阻止樊华与自己单独私会,就是上官公子铸成的大错。 “母亲,上官公子回家去告诉国舅,误会就更加深了啊。为了芊眠,您今天说出来的那些话,对三伯父十分不利。”楚芊眠略有埋怨。 虽然是为了芊眠,但是全家进京为什么?不能为楚云丰解开忧愁,也不能增加矛盾。 铁氏听过高兴了,在女儿鼻子上一拧:“小鬼头,你分析的不错。” 楚芊眠眼珠子转几转,顿时明白了,低声道:“那,母亲说气人的话,是用计?”抱住铁氏手臂娇滴滴:“什么计?我也听听吧。” 这姿势一拧,汗水即刻就下来。铁氏觉得燥热,赶紧的给女儿打扇,边笑道:“好好坐着,凉快,也可以慢慢的听。” 楚芊眠吐吐舌头,乖乖的坐开一些。 “在家里时,你父亲接到信后,就对我说。上官国舅为官这些年,没有草管人命的话出来。弄权这话倒有,因咱们在外省,因国舅在权势场中,是真是假咱们还不能知道。咱们在外省,更能知道去年水灾的真实消息。虽传过来时有出入,但说国舅临时起用治水人才上并不拘泥,救灾这事情上,外省对国舅的评价反而相当的好。” 楚芊眠听得很入神。 她为什么不知道呢? 水灾离她家有距离,纵然有话到耳边,离她的处境太远,也就随便的听上一听,为灾难掬怜悯。她又是个孩子,没有随时纵观家国的心肠,没有往耳朵里去。 这就点一点头,知道父母亲准备上尽可能的充分。那母亲当众煽动的内幕,就更引出她的好奇,把个大眼睛眨巴眨巴着,示意母亲说下去。 “从咱们外省的闲话上说,国舅不见得是你三伯父信上写的那样磨刀霍霍。而为你三伯父解忧,最重要的一点,上官国舅真正是什么样的人?” “嗯嗯。”楚芊眠大力点脑袋。 “史书上的奸臣当道是什么样,乖女儿你应该还记得。如果国舅是你三伯父信上所写的,大奸大恶之辈。咱们倾家之力,也没有办法和他抗衡。在揭穿国舅真面目和有人肯抗衡他以前,只能劝你京里的伯父们辞官远走。” 楚芊眠摇了摇头:“国舅不像大恶人。”只看上官知就能知道。 有人会说,上官知也许是假装。但他与楚芊眠头一次见面,误以为樊华作崇的上官知,一直在说:“姑娘不用担心,你的名誉也好,以后的安全也好,都包我身上。” 一个成天想着作恶的国舅,他的儿子一定当帮手去了,不会有功夫做这种保护陌生女子的小事。 他随便派个管家就来了,然后管家拿下樊华弄得尽人皆知——那天是祝寿,来的人挤的街道不通,稍一动用人手,隐瞒消息有难度,传播倒快。再由上官国舅府上公开声明,“这个姑娘以后的名誉和安全”,都由我国舅府承担。 真的这样办理,也没有人说出不好来。但是楚芊眠的名声在京里也就毁了,樊华也将在狱里呆着吧,上官国舅府上坐拥好名声。 上官知亲自去了,没有多带一个人,也一直在保证楚芊眠终身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楚芊眠在不知道他是上官公子以前,所以当他是个游侠般人物。 只有传说中的游侠,才有这样的正义吧。 没过多久,就知道这是上官公子。两个人相对两瞪眼,楚芊眠知道上官知开始误会,上官知认为楚家捣鬼。接下来就 通过今天的再次见到,楚芊眠对上官知的看法提升到初次见面时,好感度重新回复。 她就敢对母亲说:“由上官公子,看得出来国舅也许没三伯父说的那么可怕。” ------题外话------ 感谢利丹里丽丽亲鲜花10。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绝交风波 铁氏笑容满面:“国舅不是肆意权势的人,那就好办的多。你三伯父这官,还可以继续当下去。所以,咱们得试探试探。乖女儿,你应该看出来了,益中王府的郡主草包一个,京里这么多人不喜欢她,她却还敢当着人使蛮横。但上官公子可就不一样,他对你爹爹这布衣多有礼貌,听到我煽动的话,一个字不接就又走了” 回想当时情形,铁氏对大名郡主又有嘲笑。有这位郡主在,上官公子是接也讨不到好,不接也讨不到好。索性,他聪明的闪身走开。都是因为有这位郡主在。 楚芊眠轻呼一口气:“原来如此,” 娇闺女自带随身打扇的人,热不热的她才不管。疑惑解开心情大好,一头扎到铁氏怀里,抱着她开心地笑着:“母亲最好,父亲最好,三伯父这官可以继续做下去了。” “现在说这话还早,咱们现在只见过上官公子的反应,上官国舅会对今天这事怎么说,还不知道呢。” 铁氏把手中的绣白猫扑蝶团扇,为女儿打的更热烈些。 这是位于长亭之外,藤蔓之中的小天地,花架挡住三面,留一面给人进出。如果不是很喜欢幽静的人,一般不会来到这里。 脚步声响起来,楚芊眠回身去看,见来的是刀豆。 她想了起来,在剑客闹事以前,刀豆枪豆说楚家伯母们与别人谈论自己,她们要去听,楚芊眠让她们去了。 “刀豆,是什么事?” 刀豆忍住笑的模样:“请夫人和姑娘去当个和事老儿吧,刚才那大闹以前,我送姑娘到这里就去偷听,原来大夫人的娘家说,为什么带姑娘来,说益王府为姑娘提亲,说不好是姑娘做了什么。二夫人c三夫人和四夫人的娘家依次过来,也是这样的说。我正气不过,那剑客就闹起来。这会子闹完了,老爷夫人也威风完了。大夫人的娘家又来说,是个好姑娘,大家是亲戚,她们要见见,大夫人正在生气,说刚才编排姑娘不好,这会儿再改口也不给见,郑家让大夫人不要生气,大夫人却还是很生气,正在那里吵呢。” 铁氏撇一撇嘴儿,她为什么骂大名郡主可劲儿的难听,郡主给楚芊眠造成的麻烦可真不小。一般的人都会随便的一想,那姑娘和上官公子怎么了,以准主母自居的郡主才会提亲? 一定有什么吧,这是常人看热闹的思维。 楚云期能想到大名郡主提亲,可能与上官知无关,剑客张士为什么却还是把上官知戏弄一番。 凡是当父母的,总会对上官知有些气吧。 铁氏冷笑一下,她还没过瘾呢,下回碰上,骂的再难听些。郡主要动手的话?铁氏暗想太好了,许久没动拳脚,正好拿郡主活动开手脚。 好心姑娘楚芊眠不知道母亲的心思,正热心的请她:“请母亲去劝伯母们吧,别为了我,伯母们和娘家生分。” 铁氏答应一声就要过去,枪豆也走来忍笑回话:“姑娘快去劝劝吧,大小姑娘们在和亲戚知己们绝交呢。” “又是为了我?”楚芊眠嫣然了。 枪豆道:“剑客闹事以前,各位姑娘们的表姐妹们c知己们过来,问姑娘和上官公子怎么了,才把郡主招来。闹完以后,从大姑娘开始到丽纹小姑娘,说她们眼睛里没有人,要和她们绝交。还有多球小公子,让他的娘离他远些,免得傻子俗气沾上他。” 楚芊眠也忍笑:“对母亲可不能这样说话,我去告诉郑多球。”请铁氏继续去见伯母,楚芊眠来见姐妹们。 离的最近的,是楚丽纹小姑娘。正对朱细细不客气:“走开,以后别和我玩,我白认识你了,你怎么能编排我堂姐。” 郑多球帮腔:“走开走开,从此绝交了。” 朱细细很委屈:“这不怪我,是我母亲这样说。我和你好,才告诉你。现在弄明白了,母亲让我请芊眠姐姐过去坐坐,我们家里带出来的有好点心给她吃,你们不请姐姐出来也就罢了,为什么撵我,还要和我绝交?” “我家里都是好姑娘!”楚丽纹大白眼儿给她,白到第二个,见到兵部尚书家的姑娘,高宝宝高贝贝也过来。 推一把郑多球:“干活了。”楚丽纹先如临大敌:“刚才我请你们陪堂姐,你们不肯来,现在又来做什么?” 高宝宝小脸儿上讨好:“刚才怪我姨母乱说话,母亲不让我和妹妹来。现在弄清楚,母亲说芊眠姐姐的父母有胆色,芊眠姐姐一定是个好的,所以我带着妹妹来看她,别撵我,嘿嘿,我带的几个好果子贿赂你可成?” 高贝贝六岁,最擅长的就是接姐姐话尾巴:“可成,可成?” 郑多球清清嗓子:“绝交了,咱们绝交了。” “谁要绝交?我可不绝交。细姐儿,宝宝贝贝,好几天不见,想我不想?”楚芊眠笑盈盈赶到。 朱细细欢声:“芊眠姐姐好,我母亲请你去做客。说你受了大委屈,有几句好话对你说。” 高贝贝跟她吵:“先去我家,我母亲也请客。” 郑多球扮个鬼脸儿,楚丽纹小鼻子里出气:“哼,不值钱!” 好在楚芊眠认为很值钱,带上楚丽纹和郑多球,去朱家那里坐了会儿,又去高家c韩家处都走了走,就带着小姑娘们寻花分柳的玩去了。 楚云期夫妻有时候找一找,见女儿玩的笑容灿烂,都是一笑。 通往京里的岔路口上,官道到这里开始树木增多。京门遥遥可见,暴烈日光下的尘土飞扬也得到收敛。“吁”地一声,上官知勒住马,对跟随他回京的表弟周奇道:“热,吹会儿风。” 他率先对树下去,周奇带着两个人的随从跟在后面。 树身最粗的一棵,树冠如小亭子盖顶。绿油油的木叶不住把风送下来,树根处还有几株小红花,袅袅的似要飞去。 “这里好,”上官知说着下了马,马缰扔给小厮,取出大折扇,啪的展开来缓缓扇着。 他扇的并不猛烈,神情也平静如水。但周奇还是关切的望着,问的小心翼翼:“你还在生气吗?” 以周奇来想,今天这事应该生气。至少表弟周奇还在帮上官知生气,而且气的眉角不时暴跳。 ------题外话------ 浙江梅雨要到七月,却从三月开始下,四月五月没晴几天,算起来整个春天和一半夏天都泡在雨里。 无力吐槽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没主见官员 周奇道:“这就走了,这也太窝囊了吧?” “窝囊什么!至少没惹事。”上官知白他一眼。 周奇嘟囔:“惹事怕什么?你怕国舅姑丈说你,表弟代你扛这怪楚家不好,都怪楚家,表弟给你作证” 上官知似笑非笑:“你有什么证据怪楚家?你是能证明剑客是楚家的人,还是帮楚家牵了线?” “等抓到那剑客,”周奇说到这里,嘴里的酸苦不请自来,肚腹里也随时想往上翻。“呸!”,他往地上重重一口,解开水袋狂灌几口,才把可能出现的呕吐压下去。 接着骂道:“等押来剑客,你可不许拦着我,小爷我要狠狠揍他,用最恶心的东西给他闻,让他从早吐到晚,从夜吐到明,才能出我的气。” 上官知静静地道:“等抓住你再说这话。” “你什么意思?不可能抓不住。”周奇听出话里有话,想想脚下站的是京中地界,不由得吃一惊:“难道?你猜到他的来历,难道有人窝藏,难道不好!” 他摸着脑袋险些跳起来:“这京里有人居心叵测,这是什么人?安的什么心?最后有什么目的?” 上官知让他吓一跳,听到这里不由得鄙夷:“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该想的不想,不应该想的却想很多。” “我正想着呢,怎么叫不该想?”周奇还不服气。 上官知鄙夷的更重:“那你好好想想剑客的功夫?他伤人了吗?他跳出来送咱们两句诗听,然后就约我上门提亲,” 周奇咕的一声笑出来,剑客口口声声来自“古月镇首止村”,谜底早就出来。 古月是胡,首止是扯,这两个字是胡扯。 上官知对他翻眼:“然后他大骂了一通,”心底的气往上翻涌,不情愿地复述原话:“他大骂一通奸夫淫妇。有谁居心叵测,请动高手露个脸儿让我提防,却只骂上几句?” 淡淡地道:“我要是他,只因为骂人来的,早就走的不见人影。”要想伤人的话,当时也就打起来。没打,可见未必居心不良。 面上有些挣扎,慢吞吞地再道:“那诗不坏。做出那诗的人,心里坦荡。” “是啊,剑客有伤人的能耐,却没有伤人?可见他不想伤人。可见他就是抱不平而来,可见” 忽然又是哎呦,周奇又大叫:“不好”。 上官知后退两步:“这人疯病一出子又一出子,你到底怎么了?” 周奇艰难的看着他,上官知黑脸给他:“有话就说。” “哎,你们几个,离远些。”周奇对同在一个树下的随从们先一嗓子。因为出了剑客的事情,随从们离开前,把这棵树周围又看了一遍。也没有走远,就在隔壁树下安身。 “上官,”周奇满面认真。 上官知举拳要捶他:“叫表哥!” 周奇用手随便挥几挥,把“表哥”撵到八百里开外的架势:“我说正事呢,说完了再论兄弟。” 还是严肃脸儿,对上官知沉声道:“咱们俩个一起长大,我知道你的,你不怕事,却是不惹事的性子。花家兄弟为什么服你,不就是因为惹你几回,你没搭理。有一回惹到你,让你收拾的狠。” 上官知纳闷:“你要说什么,表弟!” 周奇的脸越绷越紧:“那剑客骂着平生难见不平事,郡主去楚家,这不是不平事?这不是惹事生非吗?” 他以为自己说出多大的新看法,上官知还是继续给他黑脸:“你才想到!早干什么去了!” “早?”周奇搔头:“我以为郡主喜欢你到发狂,你多看了楚家的姑娘一眼,她好心好意的的揣摩你心思” 上官知不乐意了:“谁多看她了!”扳着手指头数给周奇:“第一回,樊华跟着她,在我家,我不出面吗!第二回,我为她证名声!第三回,就是今天” 周奇大笑:“不要再说了,今天?今天你看了没有?我可以作证,小田兄弟他们也可以作证。” 他耸耸肩膀:“看就看了呗,还装模作样不承认。大家一起逛,我管得住眼睛不乱看,却管不住别人到处走。看了,有什么呢?离的八丈远,看一眼又不少什么。” 见上官知的面色愈发难看,周奇知趣的收住:“咱们别说她吧,说说郡主,郡主拜的人家里,我都认得,为了你这表哥,我特意的问过,都说郡主聪明伶俐。她要是真的聪明,不应该办出这种事。” 上官知哼上一声。 “国舅姑丈这一年里没让楚尚书好过,郡主要和表哥你定亲事,却往楚家作威作福。她是什么意思?”周奇说到最后愤然了。 上官知又贬低他:“直到今天,你总算把楚尚书给想起来。” 周奇飞快反驳:“我不是以为郡主心爱你。” 上官知再次把拳头晃晃。 “好吧,事实胜过雄辨,郡主并不心爱你,而且像是个捣乱鬼儿,给你招来一大顿骂。”周奇低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睛一亮:“有了,我让小田兄弟c小庞小花从今天开始不理会益王府,以示惩戒。” 上官知骂道:“关你什么事,又要你插手插脚。” 周奇不理他,欢天喜地打马:“就这样办,直到她老实为止。” 如果只说到这里,上官知懒得理他。但马带起的风里又过来两句话:“益王府又怎么样?这是京里,来到就得放老实。” 上官知无奈。 他和表弟都是一样的严格家教长大,但是这表弟一直嬉哈欢子没变。 追上去警告他:“别在外面乱说话,不要说楚家,也不要说益王府。” 周奇瞪眼不服:“凭啥!楚家我不说,免得国舅姑丈骂我不检点,免得楚尚书以为国舅姑丈的亲戚仗势欺他。郡主要当你妻子,我当表弟的也不能指点指点?” 一瞬间,气的脸成紫色:“拿表弟不当表弟吗?还没有定亲,还没有成亲,就想把表弟扔到墙外头?” 上官知啼笑皆非,拿他没有办法的摇摇头。 两个人前前后后的追逐着回到京里,上官国舅听到儿子让戏弄,面色往下一沉。但他还是极有耐心的听上官知说完,知道上官知很克制的离开,上官国舅对他赞许的一笑,换个冷冷的声调道:“楚老三长本事了!这与他家里新来的人不无关系。我等着,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楚云丰虽是尚书,却过于依附老师俞太傅,是个没自己主见的官员。上官国舅所以不把他放在眼里,直到今天也还是一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国舅对郡主的看法 至于儿子让戏弄,国舅不应该主动出击? 他没有功夫。 也不会这样做。 对上官知道:“京外的巡逻办事勤快,在你进门以前已有回话。他们没追到剑客,证据也就没有。咱们等着呢,要弄鬼儿不会只有一回。这马脚,他自己会露出来。” 上官知欠欠身子:“父亲,如果打抱不平来的,那就找不到剑客。” “是啊,”上官国舅皱起眉头。 提亲之事都能引出剑客,说明京里京外对楚家抱着同情,人的嘴里传开来,剑客才会出现。楚家,在众人的眼里,是受足委屈的那个。 “父亲,郡主依然没有去楚家赔礼?” 以上官知的心思,这很难理解。派个体面的妈妈去说开来,带去一盒子果品或点心,抚慰下那姑娘,这事情不也就过去。 楚家要是不满意,就让他们说怎么办。要价太离谱,可以不答应啊。 上官国舅微笑:“你看为父是催促郡主办事的人吗?”父子同时一笑,对案几上高高的公文望着。 “就是你母亲昨天也在问,说怎么还不去。我让她不要再说,这一点子事都办不好,和她再说也无用。事情是益王府的,为什么要我家催促。益王就要进京,我和益王说话就是,郡主可以躲着你母亲,益王他敢躲着我吗?” 上官品不悦:“我以为父亲发话,郡主应该听从,就没有多问。郡主?她不是天天来看母亲的吗?” “自从让她道歉,她说中暑不能出门。今天去花匠家,昨天让人问你母亲去不去,你母亲想起来,问那传话的人,说郡主一直养病,还没有去楚家赔礼,你母亲才想到问我。不然她天天管家的人,又要往宫里看娘娘和小殿下,她也不是催促郡主办事的人。” 上官国舅笑的三分冷淡:“你母亲本想着怜惜她,以为她在京外不熟悉,本打算陪她赏花。是我让她临时晚上推了。郡主要去楚家就自己去!在花匠家里,你母亲带着她和楚家碰面,就算赔礼,楚家会怎么想?” 又是一份儿冷笑出来,这个送给楚云丰:“自从顺天府告状,楚老三就端好脏水,准备往我身上泼。我不出面,他才没有泼中。今天这剑客要是楚家的人,这一盆让他泼的好。” 上官知的生气给大名郡主:“郡主是想在母亲陪同之下赔礼?那这算母亲赔礼还是她!有母亲陪着,楚家更认定攀扯咱们家没错。” 上官国舅微微一笑:“所以我让你母亲不要去。” “幸亏没去!不然也让剑客冲撞。”上官知怒火加重。 外面有人回话:“益王府的董先生求见国舅。” 父子对视一眼,都想到为今天的事情而来。上官知面沉如水:“父亲,我见他,您这么忙,在益王进京以前,不用再为益王府浪费钟点。” 对通报的小厮道:“让他到我书房。” 益王府的幕僚董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指自己重复道:“公子要见我?” “是啊,跟我来。” 董先生忐忑不安,回想郡主去楚家提亲,明摆是示好上官公子。上官公子没有只言片语。楚尚书顺天府里告状,一定要让郡主上公堂,益王府上上下下的人,有的虽认为郡主提亲不对,但上官公子身为准夫婿,应该有句话。上官公子没有只言片语。 今天却肯见自己? 董先生老成,认为这不知是祸是福。 一直稳得住的上官公子让剑客骂的大怒,他在这件事上将偏向郡主?这几无可能。董先生也在花匠家,让那句“平生难见不平事”听得眼前冒金星,两耳震嗡嗡。 这句话能出来,可见京里京外对郡主的看法相当不好,才有口碑式传播。 不过是个坏口碑。 上官公子迁怒将指责郡主董先生食益王府的俸禄,先暗暗的准备对答。他是个有计谋的人,是益王特地指给女儿进京的陪伴。这就想好,借机,把郡主的情意表白到天花乱坠。 事实上董先生也早看出来,郡主对上官公子早生情意。他曾提醒过,但大名郡主照照镜子里的大好容颜,就不肯听。 嗯,如果公子发怒,这是个为郡主倾诉情意的好机会。 在上官知面前告罪坐下,董先生揣着满腹对策,并没有慌张的意思。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上官知的第一句话,直接让他后背生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国舅府与益王府的博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我定的是妻子。” 妻子是什么含意?在本朝这男尊女卑的大环境下,在本朝这夫为妻纲、三从四德的大环境下,颇有智计的董先生不能说他听不出来。 他没法装糊涂,有不安上来。 上官知笑容可掬:“父亲时常对母亲说,凡事要追随中宫娘娘的品格。父亲说,娘娘在闺中的时候,不说外言,不言外事,不视外人。” 董先生支支吾吾,手中抱的是凉茶,却觉得如握火炭。背后的寒,又更加的冰冷。 “父亲说,娘娘进宫以后,皇上曾说过,克已端礼,中宫为率。” 董先生如坐针毡。 这还诉的出来郡主的情意吗? 这不是指责,胜过世上一切指责。 不说外言?是什么意思。 不言外事,这又指什么。 不视外人,难道能说晚生愚顿神智懵懂,所以不懂? 而下面的那句皇上说,金口玉言,谁敢含糊的打马虎眼绕过去。 克已。 端礼。 这是皇帝夸奖上官皇后,不是针对大名郡主而出来,此时用在这里,却丝毫不错的针对上她。 上官知这会儿貌似在证实表弟周奇的评价很对,他是不发难则已,一鸣就要惊人。 悠然地再道:“娘娘在宫中数十年圣宠不减,全仗着在闺中养性,进宫后不忘修身。” …… 大名郡主尖叫一声:“他竟然这样说吗?他竟然这样对我……”袅娜的身子如雪压下的冬叶不堪重负,簌簌的发着颤抖。 董先生张张嘴,觉得嗓子干得说不出来,换成点点头。 如果只这一件,他还能劝解郡主,但还有一件,压的董先生打心里对小主人大名郡主反感大作。 这一回,郡主输到了家。 “郡主请息怒,”董先生叹气:“我的话还没有回完呢。” “你说!”大名郡主怒气冲冲,一抹脸儿一昂头,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道:“让我听听,他上官知还能怎么轻贱我!” “不是公子。” 董先生又是一声叹气,不由自主说句局外的话:“早些天我就劝过郡主,郡主如果听我的劝……” “住口!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大名郡主已恼的美貌扭曲,神智也有些扭曲,浑然忘记这位是父亲益王指给她的臂膀。 益王妃惯出来的这位性子! 董先生飞快想着,不再多嘴,如实回道:“公子说的话,刚才已回过。我准备回来时,国舅夫人让人叫我过去。” 大名郡主此时见谁都是害她的,怒道:“说什么!” 这件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 “姨太太来了。” 丫头们回话,上官国舅夫人笑道:“姨太太不是去赏花?怎么也回来这么早。” 她说的早,是指已知道上官知早早的回来。具体为什么早回来,这个时候上官知在国舅书房,董先生还没有到,上官国舅夫人还不知道儿子在城外受辱。 来的姨太太是上官国舅夫人亲妹妹,嫁给长兴侯陶家最小的老爷。中长侯是老大,有子有女,最疼爱的一个女儿叫娇珠,深深爱慕上官知已是京中公开事。 陶姨太太周氏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叫苦:“我的好姐姐,你要是有簪子尖那么大疼爱妹妹的心,就不会把妹妹说的话当成耳边风。” “你我亲姐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上官国舅夫人嗔怪她。 又奇怪:“你匆匆忙忙的从城外回来为什么?看你一身汗,快坐下来喝冰梅汤,让人打水你净面。” 陶姨太太嘟着个嘴:“不要不要,让丫头出去,我有话单独对你说。这一回,你再不听我的,我在婆家可一点儿脸面也没有了。” “你说吧。”上官国舅夫人让丫头出去。 陶姨太太气呼呼:“姐姐!你嫁的好,嫁给姐丈有权有势。但是也不能眼里没有妹妹啊。你妹夫在家里是最小的,袭不了爵,官也不显,但姐姐多两个知心人难道不好?” 上官夫人颦眉:“你直说吧,你出了什么事?” “今天在城外,这样这样这样……楚家民女的母亲有见识,当众说你的好儿媳妇没诚意。要是有诚意,应该给知儿外甥纳高门妾才是。姐姐,你说这话对不对?” 上官夫人一愣,如梦初醒:“别说,她讲的确实有见识。” 她在听到提亲事件时,背后说的是:“郡主是个孩子,对公子动了情,所以干出委屈民女的傻事。” 跟周奇一样,让“郡主有情”遮盖住眼,以为郡主太喜欢上官知,所以做出傻事。 听过姨太太转述铁氏的话,上官夫人面色渐渐严峻:“是啊,她怎么偏偏去楚家呢?” “她怎么不提我家的姑娘呢!”姨太太火大的道:“好姐姐,你知道你妹夫不是成才人物,我公婆在世的时候,把他宠坏,前程高不成低不就。公婆去世,全仗着大哥侯爷疼他。真是难得,你妹夫也快四十的人,大哥还当他小孩子。大嫂也好,从不挑剔。我们夫妻能做点儿什么,能不为长房尽心吗?” “是。”上官夫人还陷在沉思里,敷衍的回着。 “都说姐丈一手遮天,其实呢,他手里才不肯平白的放官职给亲戚。吏部楚尚书又和太傅一条心,姐丈指使不动他。你妹夫官不高,我们夫妻也不怨姐姐姐丈。但知儿外甥总要成亲,有定别人家的姑娘生闲气,顺天府里让人告,为什么不定我家长房的侄女儿?娇珠生得好,和外甥青梅竹马,从小就喜欢他。姐姐你都知道。” “是,”上官夫人还没有从铁氏的话里走出来。 ------题外话------ 感谢华hua921亲钻石1。 感谢苏暖生亲鲜花6。 大家放心,不会纳妾,这是郡主贤惠后遗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我们都知道郡主很贤惠 “如果没有这个外来的郡主,从亲戚厚薄上,娇珠应该是正妻。好吧,姐丈相中益王府,中兴侯府比不过他,我们不比。娇珠这好姑娘,把眼睛都哭肿,但愿意让步。姐姐,你对郡主说说,能平妻最好,她不是贤惠吗?贤惠就容得下青梅竹马。真的她容不下人,可就不贤惠。但娇珠是贵妾,她得认清楚。” 说到最后,姨太太反复嘟囔:“现在就答应我,妾是先进门的那个,姐姐你把定礼这就给我。拿你的首饰匣子来,我自己个儿挑。” 上官夫人还没有回她话,外面又来一个风风火火的,这位是舅太太,周奇的娘。 “我说姑太太,楚家民女的娘都说出来了,这话早几天我告诉你过,你听不进去,还说郡主是小孩子她想不到。这不,现在她知道了吧?楚家民女的娘就差指着她鼻子说,她又不聋。崔家让我这就回来,崔家的玉珍姑娘愿意当妾,当然是贵妾。崔柔妃膝下有二殿下,以后是小殿下的臂膀,这多好?姑太太,取你的首饰匣子,挑个好首饰给我当定礼,我这就送给崔家,让玉珍姑娘等的安心。对了,妾是先进门,这个月或下个月,可以进门了。” 舅太太也絮絮叨叨着:“玉珍在京里长大,和外甥青梅竹马” 陶姨太太对大嫂撇撇嘴,却无从反驳。 世家往来里的孩子们,小时候都见过面。一定要说青梅竹马,也挨得上去。 董先生说到这里,对大名郡主恨铁不成钢。偏偏这位还不容人说话。 他木着个脸:“这是我给国舅夫人房中丫头二百两银子问出来的。后面,又来了兵部尚书高家的族弟夫人,大理寺少卿韩家的夫人都是保媒来的,不是自家的姑娘,就是她们百般保举的姑娘,各有各的好处。” 大名郡主僵如冰雕,从头到脚往外散发寒气:“国舅夫人怎么说?”董先生啰嗦到现在,还是没说到正文上。其实也不能怪他不单刀直入,他总得前因后果的说才完整。 见问,董先生一开口又叹气,仿佛他今天不叹说不好话:“国舅夫人说,郡主是贤惠的,她已经知道,公子知道,国舅也知道。陶崔这几家是京中大族,论先后排在郡主之前,本来和他们论亲事。但国舅发话,这几家自然退后。因早早的就论过,这就没法子推却。幸好郡主是贤惠人,国舅夫人说她以后会疼郡主的。这就,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哪一家!”大名郡主面上呈现出死灰般的冷。 她是贤惠的,自己都觉得可笑。她是贤惠的吗? 可她自己走到这个胡同里,并没有人逼她。 “国舅夫人说要问公子,说纳妾要公子满意,谁先抬进门谁后抬进门,由公子说了算。” 董先生听的时候没觉得话不对,因为听到这些话已足够不对劲儿,他烦心不已,顾不上再逐句推敲。 大名郡主是个女人,敏锐的一听就明:“纳妾要公子满意?”已在冰川上的心又一回往下坠,这下面还是冰川。 她哭也似的尖声嘲笑:“那我是他不满意的!” 董先生明白过来,虽不想进言,却不吐不快,苦口婆心地道:“郡主,咱们和国舅府是盟约定亲,不是情意定亲!” 这话从字面上就很好理解,情意定亲,双方或双方的家里互有情意。盟约定亲?摆开谈判桌,条件谈妥之下的亲事。 不管亲事有多喜气,那张谈判桌一定铁寒,不拘哪一方必然会出来苛刻的条件。 这么好理解的意思,大名郡主直到此时此刻才懂了。她气到极致的朦朦胧胧中,恍惚想起上官知的一个传闻。 十五岁的上官知,早几年前,房里贴身侍候起居的人,没有一个是丫头,清一色的小子。在外面也没有风流名声,就算不得不和姑娘们同处一地,也轻易不接近。 ------题外话------ 感谢利丹里丽丽亲五星评价。 感谢happy谢亲五亲评价,钻石5。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女儿应该娇 大名郡主本来以为上官知眼高于顶,只有她的美貌恰是他的良药。这样的人不动情也就罢了,一旦动情,拿他到手不难。略施恩惠,就能让上官知乖乖听命。 而现在看来,上官知绝情冷性,没有对她动心。 她专注的想着,董先生专注的气着。 中宫娘娘老蚌怀珠,益王府趁此机会押大小,运气不错,押中了大。又刚巧有没有定亲的一男一女,益王府可以把女儿送到国舅府上,巩固权势再和国舅谈判增加权势。 但是到今天呢,这点儿优势已消耗殆尽。 中宫嫡子已经落地,性别已无人不知。益王府再做天大的努力,已恢复不了押大的优势,在谈判桌上提苛刻条件的人,将只有上官国舅。 益王府不答应?那郡主不嫁好了。 押大小的优势就那么强吗? 嫡子没有落地时向国舅靠拢,说明益王府眼里有国舅。嫡子落地,中宫嫡子具有无限优越,这个时候向国舅靠拢,眼里有还没封太子的小殿下可能性为高。 国舅要是呆,才能乐呵呵的道:“啊,你们都是仰慕我的。”他有这样的呆,也坐不稳如今的位置。 让大名郡主一折腾,益王府此时在国舅心中的地位,已远不如中宫嫡子没有落地之前。 这是必然的事情。 首先郡主你太能惹事,有挑拨官员的嫌疑——从这点上,国舅可以怀疑到益王府。再来不聪明,毁人亲事这种事怎么能公然为之——是不是也能说明益王府不够精明。三呢,国舅说的话不执行。上官知说到皇后娘娘的话,是对大名郡主最有力的责备。 此时,都看得出来大名郡主的伤痛,虽然不值得同情。还有一句,董先生就没有说。 他在花匠家里,亲耳听到楚家民女的母亲原话“益中王府”。知道这正确名称的人,存在于两代人前和世家与贵族。 有好些年,就是圣旨上也写的是益王府,与西宁王c东海王c南疆王有所区分。益王蠢蠢欲动想插手京中,甚至左右皇权,与好些年前圣旨上无意中写错,后来将错就错的这个称呼不无关系。 这算是楚家民女的娘有来历,还是楚尚书府底蕴丰厚。外省来个民妇,也能知道两代前的旧事。 董先生不想触大名郡主气怒上的霉头,无关紧要的话退后不说。 在郡主压抑不住的哭声里,董先生退出房外。“我是郡主,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一声声呜咽还能听到,董先生再摇摇头。 一直在表白郡主,就像今天面对楚家民女的母亲一样,也说过同样的话。其实呢,不过是郡主对上官知不理会她的伤心。 当她面对上官知时,她所有的优势一扫而空。她美貌,上官知人才出众。她有身份,上官知不比她差。她在情急之中唯一抱着的,只能是相对爱慕上官知的姑娘们来说,她是郡主,她比别人身份高。 董先生深深的又是一声叹气,你是郡主在这种时候可没有用啊。还不如不说。 离夏天的尾声不远,白天仍热,夜晚的月里已不时带出静谧。花在明月下轻展枝条,仿佛享受最后的盛夏时光。人在花香里,随着夜风也不时舒展身心。还有家人的细语,也是最好的放松。 楚芊眠窝在母亲怀里,由她为自己擦拭着一头乌黑长发。刚沐浴过,带着澡豆的香味。自己则絮絮说个不停。 “白天劝架,” 眼睛笑的弯弯只有一条缝:“姐妹们为了我绝交,我只能一个一个的劝。郑多球怎么也劝不好,怎么也不肯回家。” 铁氏笑吟吟,巾帛擦得女儿头发半干,又拿把半旧的玉梳细细的梳理。 “我一直疑惑呢,郡主再不怎么聪明,也不会捕风捉影的显摆她就要定亲。这亲事必然是早就说过。那母亲您说,上官公子是个男人,怎么能抛下郡主就走呢?” 看一个人,何止两面三面性。不同的事件里,不同的场景下,人的反应会不相同。 继在花匠家里同铁氏说过上官公子看上去为人不错,在铁氏咄咄逼人之下也能按压性子。但到了晚上,说到上官知的走与大名郡主的关系时,楚芊眠的看法又是一个模样。 “他应该把郡主带上一起走。抛下郡主,郡主难堪到底。如果带上郡主的话这才像是准备定亲的两家人家。” 嫣红的樱唇嘟起来,不是给大名郡主抱屈,是娇闺女就是这般。 铁氏是女儿最好的听众,又能给出相当好的见解:“想来是定亲的条件没有谈拢。” “或许,是郡主不让上官公子满意。”楚芊眠的想像力无限扩张。 铁氏柔声道:“怎么会呢?这种亲事,当事人满意与不满意,不在第一位。” “哦,”楚芊眠让梳的舒服,懒懒打个哈欠,微微的困意上来,随意地道:“郡主看着威风,其实可怜。” 像芊眠姑娘,虽有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但父亲令樊好赏识到提前写下退婚文书。再准备定的吕家,楚云期已写信快马让进京的吕家小子,给女儿看上几回,由女儿做决定。 由自己再想想大名郡主,楚芊眠有了一时的怜悯:“会谈什么条件?对郡主有利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皇后娘娘有小殿下,皇上犯病不轻,如果有不测,上官国舅在情势之下,临时摄政是上上的一着。他想摄政,必须有兵权支持,必须有随时可以拿得出来的兵权支持。”铁氏侃侃而谈,好似个经验丰富的谋士。 楚芊眠疑惑中反问:“国舅难道没有兵权?” “没有了,乖女儿。六部是做什么的?兵部是做什么?你三伯父尚且是个实权尚书,兵部想来也不会差。国舅可以号令六部,直接归他指挥的人,应该只限制在京里。” 铁氏的回答清晰有力,如果有个外人在这里,会疑心铁氏是个女人,为什么懂这么多。 楚芊眠从小听习惯,凡是她的疑问,天上的地下的c水里游的空中飞的,父母亲都能解答清楚或一二。她还是懒洋洋的劲头听着,不时发问一句。 ------题外话------ 感谢sqfj亲的五星评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无意成赢家 “和益王府结亲事是为震慑对不服国舅的人吗?” 铁氏含笑:“是啊。以我进京以后听的闲话来看啊,国舅完全能掌控京都,但他一旦摄政,外省不见得都服他。他需要四大藩王支持。离他最近的就是益中王府。” “不是益王府吗?”楚芊眠白天也没听仔细母亲说的名称。 “真正的全称是益中王府。和西宁王c东海王c南疆王,合称开国四大藩王。在两代以前,有一回的圣旨上写错,误写成益王府,那时的先皇对益中王府倚重,说这样更显亲近,就这样错写下来。” 楚芊眠皱皱鼻子:“少一个字为什么亲切?” “益王府会骄傲的认为自己可能成为亲王。现居京中的皇弟鲁王,封号只有一个字。” 楚芊眠哈的笑出来:“自作多情了呢。” “是啊,自作多情。”铁氏附合女儿。 “因为益王府离京中最近,所以选中他结亲事?”楚芊眠又打一个哈欠。 铁氏没有说女儿不用心,她正忙着把女儿长发编成晚妆:“上官公子和大名郡主年纪相仿,这是碰巧了。到底是益王府先打的主意,还是国舅府上先打的主意,咱们也不能知道。” “是了,白天劝架时,我满心里奇怪,劝不要绝交的时候,请教绣纹大姐姐。她说一点儿也不奇怪,上官公子就是不近女色的性子。说他房里贴身侍候的,没有一个丫头。”楚芊眠想笑:“郡主挺可怜,遇上这种性子冷淡的人,还不肯体贴她。她以后的日子,不见得那么好吧?” 铁氏轻轻地笑着,见女儿又塌没眼皮,就没有说话。暗暗的想着,这种亲事怎么能过得好呢?建立在相互利益之上,一旦利益瓦解或互相侵犯,儿女亲事算得了什么。而牵涉到亲事,吃亏的往往是女人。 大名郡主,只怕她是好不了。 铁氏看得出来,上官公子白天的离去,对郡主已生不悦。不然,就女儿所说,上官公子忍气而走的同时,可以把郡主一同带走。在大家的眼里,就形成护送格局。大名郡主虽让铁氏骂让张士骂,从女孩子心的角度来说,也会好过很多。 有保护的人,理当心情舒畅。 上官公子抽身而走,决绝的不是针对铁氏,而是大名郡主。 甜甜入梦的鼻息声出来,铁氏低头看时,见女儿眼帘低垂已睡的香香甜甜。 她笑着下榻,不用喊人,一个人就把十二岁的姑娘抱起来,送往隔壁她的睡房。 楚云期进来的时候,见到榻上只有铁氏一个人坐着等他。 “女儿睡了?” 铁氏应道:“是啊。”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楚云期准备转身:“我去看看。” “别去,”铁氏好笑。 楚云期不情愿:“我只看一眼。” “女儿大了,都要定亲了,以后不能再在她睡时去看。”铁氏招手:“来,给你留的有瓜果,你女儿特意留的,你还不快来吃。” 楚云期发牢骚:“怎么这么快就大了,带她睡说说笑笑的,一家人多有趣。这还没高兴几天呢,她就大了,倒要自己睡。”露出狐疑的神色:“夫人,咱们算错她的年纪了吧?今年难道不是六岁,不是五岁,不是” “打住吧,再说下去,你直接当她小襁褓,不能陪你说话,你又要不高兴。”铁氏揭短:“刚生下来没法儿理你,把你急的,天天趴床头同她对话。她回你一个音,你都能喜欢半天。” 楚云期嘿嘿两声,拿瓜果到手上,没有吃时先问道:“你对女儿说了,她答应的情愿吗?” “好孩子怎么会不体谅你和冠军侯的情意,好孩子说她愿意往樊家拜公公,听父母之命呢。”女儿是铁氏生的,铁氏不无骄傲:“不枉你从小就疼她。” 楚云期举起一只手,保证地道:“最多三年,我把华哥侄子带出来,第二天就退亲。对不住芊眠也就三年。”犹豫一下:“只是,还对不住一个人,吕家的胜哥他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哟,亲事还没许给吕家呢,胜哥他为什么不答应?胜哥他不答应,咱们再给女儿找一家。”铁氏毫不放在心上:“我的女儿,不怕没有好郎君。” 楚云期感激的笑:“多谢夫人生下来好孩子。” 吃了一块瓜果,又有了难以开口的心事。第二块瓜果吃的迟迟疑疑的,汁水溅到脸上一凉,楚云期让打醒。有自己在这里疑心的功夫,不如干脆问一声也罢。 低低的嗓音:“夫人,你有没有对女儿说?” “说什么?”铁氏整理楚芊眠明天的穿戴,没有发现丈夫忽然静下来,对他没头没脑的问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楚云期艰难的张口:“芊眠就没有问你骂郡主哪来的底气?” 铁氏一愣,随即想笑又忍住,扬扬眉头:“这个啊,女儿应该看出来外祖父有家底,在京里随时找得出来人手。” 楚云期只顾着目瞪口呆:“对女儿全说了,真的吗?” 铁氏又好气又好笑:“看你!有人侮辱我女儿,我骂几句难道不合理?女儿问时,我把咱们进京前说过的话告诉她,说试探国舅。她信了,没有再问。” 楚云期顿时精神抖擞,长身而起长揖到地,送上热烈笑容:“多谢,多谢。” 铁氏鄙夷他:“女儿长这么大没有去过外家,也只有你办得出来!我等着看你将来对女儿说时,女儿问你为什么,你怎么回答。” “外家瞧不起我,为什么要上门看脸色。芊眠是你我手心里长大,长这么大何曾看过别人眉眼” 楚云期越说越来劲,铁氏对他面沉如水,楚云期收敛住,对妻子搔着头:“咱们说好的,等芊眠找个好女婿,成亲那天,请长辈们来观礼。到那天,爱怎么见就怎么见。” 铁氏拖长嗓音:“知道了。” 一早,请帖雪片般纷飞到楚家。 “又是一张。” 楚丽纹跑进来,把大红请帖送到楚芊眠手上。 楚芊眠在梳头,九岁的郑多球捣蛋归捣蛋,但到知道避嫌的时候,据他自己说,郑家的姐妹梳头不允许他再看。就不进来,隔窗户喊:“中兴侯陶家,在拐出左街口的第三个巷子里。” “多谢。”楚芊眠忍俊不禁。 打开请帖,眼前先浮现出一个姑娘。中兴侯陶家的娇珠姑娘在花匠家里见过礼,她生得娇媚,目光跟着上官知转动。不跟着上官知的时候,就对大名郡主又厌又憎的眼神。 有这眼神的时候,楚芊眠还不知道她是谁,因她看上官知过于炽烈,看大名郡主又过于厌恶,因此多看了几眼。 在上官知与郡主离开后,京里闺秀的圈子纷纷对她打开,经人介绍一一的认识。 手边有先到的另一张请帖,出自佥都御史崔家。崔家的玉珍姑娘拉着楚芊眠的手说的话最多,频频的为大名郡主丢人道歉,屡屡的为上官知开脱,中间夹杂着对大名郡主明里暗里的贬低。 花匠家里看花草的一场闹剧,另一个赢家是楚芊眠。早起这会儿就收到不下十封的请帖,俨然是京里最有人缘儿的好姑娘。 ------题外话------ 感谢happy谢亲五星评价。 超萌的编辑带来好消息:本月15号入v。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起床了干活计了 把请帖给身后站着,给自己梳头的铁氏看,母女心照不宣的笑容加深。就在上一张请帖放下来后,楚丽纹和郑多球不在房中时,母女交换过看法。 铁氏问女儿怎么想,楚芊眠睡一大觉精神充足,头头是道的说着:“怎么会这就和我做知己?都是对大名郡主的恨才是。母亲骂出她们想骂而不方便骂出口的话,所以和我寒暄。不是想听我骂郡主,就是想借母亲的手再收拾郡主。” “是啊。”铁氏柔声,把一个镶成蝴蝶模样的簪子放到女儿面前:“戴这个出去可喜欢?” “不好,这个太新,我要戴母亲给我的旧首饰。” 娇闺女不挑剔,怎么能叫娇闺女呢?楚芊眠噘起嘴儿,坐着不动让母亲取东取西的说着,楚丽纹进来,郑多球在窗外充当解说员。 再就一起嚷:“崔家的汤水好,陶家的秋千好,做客的那天记得带上我们。” “一定一定。” 大早上就玩的热闹,楚芊眠心花怒放。再赔个不是:“今天不是应约,父母亲带我访旧友,别不高兴,我就自己去了。” “前门上的蜜饯c长街上的肉包子。”楚丽纹c郑多球又叫起来。 楚芊眠答应的心甘情愿:“在家里等着我。” 楚丽纹往外面走:“我还接贴子去,看看今天会有多少张。” “哎,”楚芊眠叫住她,在镜子里挤眉弄眼:“昨天说选花样子,记得等我回来再选。” “好。”楚丽纹摆着小手出去,和郑多球的脚步声渐渐的远。 楚云期昨天对楚云丰说过,带女儿在京里访访旧友。没有细说是谁家,楚云丰也没有问。能干的族长堂弟在京里还有朋友,那不是挺好,说不定对尚书的帮助更大。问要不要备礼物,要备,就从家里现有的取些,这也是家,回到家不要客气,家里有的就别乱花钱。 四位夫人在一家人辞行出去后,互相地道:“应该散散心,让弟妹消消气。” 铁氏大骂大名,楚芊眠觉得突兀,不似母亲本色。四位夫人也觉得女眷过于凶狠,有怪异感。但她们很快用自己的想法体谅铁氏。 人家女儿受辱,不扳回来就是一生一世的名声受损,气急下大骂情有可原。 楚云期千里来相助,固然手足情深,楚家四房也称得上值得帮的人。 出门后的车里,铁氏也在对丈夫由衷地道:“是咱们的疏忽,四房兄嫂都是难得的好人,应该早早的来看看他们有没有难处。” 楚云期很高兴他的家人让铁氏满意,但是道:“三哥是尚书,官高位尊,谁会想到他可能过的不好。” 赶车的是跟随楚芊眠进京的车夫苍伯,说一声到了停下车,对面一座衙门威武煞气,这是顺天府。 附近,有茶馆饭馆儿能坐的地方。楚芊眠随父母下车,在茶馆的二楼要个包间。 跟出来的剑豆斧豆问声:“老爷,我们衙门外面等他。”刀豆枪豆跟着上楼。 铁氏问道:“今天会来吗?” 倚着楼栏杆往下张望的楚云期道:“苍伯说他天天过来,只是顺天府不理他。” 一碗茶喝下去小半,一边的街口走来一个少年。他嬉皮欢天的表情,一跳一跳的不安分步姿,衣裳料子不错,但歪歪扭扭的似乎总也穿不正,让人一看此人不正经。 樊家的华哥来了。 他心情太好。 昨天晚上,花匠家的闹剧在京里传开。楚家毫不示弱的教训了郡主,戏弄上官知的剑客也有可能是楚家所为,最开心的莫过于樊华。 翻来覆去问樊老夫人:“是我岳母吧?婚约要放好。”问完,到睡的时辰,回房但不睡,直眉愣眼坐在床边,高一声低一声的得瑟:“这是我的岳父母。” 有岳父母,因有未婚妻,吏部尚书想当然是亲戚。樊华喜欢的还能睡着吗? 上官国舅眼里没有楚云丰,但别人有啊。樊华的骄傲不是空穴来风。 这不,他开心的又来顺天府告状了。顺天府嫌弃他纨绔,接他一回状子压着不受理。再来,就撵他回家等着。 身为纨绔,身经百撵过。樊华不放心上,撵了再来就是。上官知让戏弄c大名郡主让骂,给了他莫大的底气。虽今天日子不巧,陪他出来进去保平安的几个纨绔都另有事来不了,但樊华想想有厉害的岳母,有过硬的亲戚,郡主都能指鼻子骂——谣言的最终版本,国舅的儿子可以耍。他怕什么?他自己也能出门。 衙门口上站住脚,叉着腰对着里面喊:“我又来了,什么时候把案犯带来过堂打板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知道吗?” 见过樊华的苍伯努嘴:“是他。”剑豆斧豆头回见,见是这种惫懒人物,不由得面沉如水,一个留下来,另一个往楼上打手势。二楼的刀豆枪豆见到,忙告诉已坐回桌边的楚云期。 楚芊眠见过樊华,端坐不动继续饮茶。楚云期夫妻急急忙忙到楼栏口,铁氏不易觉察的皱眉头,只有楚云期热泪盈眶:“像,是好弟的儿子。” 在父母的眼里,大多看不到孩子的缺点,楚云期对樊华就是这种心情。他已经知道樊华是个纨绔;他已经决定退婚;那么从此以后,他当樊华是他的另一个孩子。樊华气质上的不妥当,他视而不见,放心地沉浸在与樊好的情谊中。 铁氏悄悄的卸下不耐烦,挤出几丝笑容。 顺天府的衙役出来,打苍蝇似的挥挥手:“今天老爷不审案子,审的时候叫你,回你家去,别再来!” 樊华早有准备的模样,见到出来人,就把身子往后一跳,跳离衙门口上,离的有距离后,又用眼睛量一量,嘻嘻笑着:“这算街上,我要站我要说话,你们管不着。” 重新叉腰,又对顺天府喊:“哎听我说,该拿案犯不能手软,明镜高悬不是白挂的,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们白拿俸禄不干活,这可不好啊” 整条街都听见,整条街都笑,楚芊眠也笑个不停。 樊华见别人都对他笑,昂着头得意洋洋喊的更有精神:“清天大老爷,你可不能当黑天啊,哎该拿案犯打板子了,起床了干活计了” ------题外话------ 感谢梦如烟落亲鲜花9。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谁的人? 这条街上的人对樊华过来都不陌生,樊华说过以后,整条街都是哄笑声。 “帮媳妇有理了,” “樊小公子,听说你有媳妇了?” 樊华就更趾高气扬:“是啊,小爷我有个可好可好的未婚妻,你们都羡慕吧。” 铁氏走回到女儿身边,在她发髻上安慰般的抚摸着,又好似一种保证。楚芊眠嫣然一笑,对母亲示意自己不放心上。 横竖,又不嫁给他。 母女两个想到什么,同时去看楚云期。见到他痴了般的倚着楼栏杆一动不动,满面的伤痛、满眸里都是回忆。 “你爹爹他啊,是重情重义的人。”铁氏轻轻地笑着。 忽然,楚云期面上微变。这包间大,母女离他有七、八步远,也感觉出来楼下有什么或即将发生什么,母女快步赶到楚云期身边。 往下一看,楚芊眠有了吃惊的一声。 站得高看的远,可见看到以樊华为中心的围观圈外面,往四下里的方向,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堵着。另外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不紧不慢的分开围观的人,缓缓的接近樊华。 喝一声煞气冲天:“呔!”半空中打雷似的响。 “樊家的纨绔,你事发了,跟我们走,我们兄弟的女人可不是好惹的!” …… “果然来了!” 楚芊眠冷笑着这样的说,她的父母也面色转寒。想也不想,楚云期对着楼下走去。 “爹爹,别手软。”楚芊眠叫住他,了然地道: 铁氏悄悄又吐一口气,忽然就原谅丈夫让女儿拜公公的行为。 看看自己的女儿,有个有度量又体贴她的爹爹,独自进京不过几天,四房长辈都夸她。 看看楼下的小子吧,真不知道他的娘是怎么想的,把他养成气质浮夸。和楚芊眠头回见到樊华时想的一样,铁氏也看出樊华除了气质不好以外,个头也行,外貌也行。 但气质由内而发,一个人的气质不好,大多准确表现出他的内心。 而很少有人是天生的坏,内心也不是一天造成。 樊华不亲祖母,只有寡母,姜氏又大闹过楚家,铁氏虽没见到姜氏,也只能把结论下到她的身上。 这个孩子,生生的让他家长辈给教坏了吧。 紧跟在楚芊眠后面,铁氏也道:“别客气,好好的把那孩子带上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的和他说几句话。” 楚云期又不是呆子,一眼看出樊华糟心鬼儿那种。他依然对樊华看的爱不释手,是他脑海中盘绕的是冠军侯,不是他不明白有委屈女儿和妻子的地方。 见女儿妻子都表示支持,他的眼眶泛起红色。 娇闺女亦是个贴心闺女,楚芊眠乖巧模样送上她的帕子,柔声细气地安慰:“爹爹别哭,您想了华哥十几年,今天相见是喜事。又亏您想到有人作恶,咱们及时赶了来,您现在要办的,是赶紧下去帮华哥啊。” 楚云期嗓子哽咽地嗯上一声,接过女儿手中帕子,胡乱的在面上擦上一擦,对女儿低声下气:“华哥冲撞过你,等下让他给乖女儿赔不是。” “爹爹还是别这么着急吧,他要是知道对错,也就不会当纨绔。我回想过多遍,华哥是不知道对和错才会变成纨绔的吧。您看他刚才对着顺天府吆喝,知道规矩和情理的人,哪一个敢这样做?哪一个会这样做?这不是傻胆子就是不懂事。刀豆打他的时候,他哪有胆子,根本就是个不懂事。” 楚云期的心底,对女儿就更感动。风水轮流转了,那小小的依着膝下问东问西的芊眠,如今会开解他。 女儿是掌上明珠,说出话又句句动听。楚云期不要功名,人生之乐就是一家人从不分离,时常的谈天论地。他很想留下和女儿再说会儿,但是楼下街上传出樊华的尖叫声。 铁氏望一眼变了面色,催促丈夫道:“快去。” …… 樊华是不会文也不会武,他的防身之术就是危险面前走为上策。不管是找他的还是错找了他的,先溜到安全地面上再弄明白不迟。 眼前亏这东西,万万不能多吃。 而大汉们一出面,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债。 自从在上官国舅府上让楚家刀豆打了,又让上官公子打,樊华需要养伤。伤还没有养好,大名郡主毁他亲事。往驿站骂、往顺天府催促。这些天里,都没有惹过事情。 这是找错人了。 樊华这样想着,但是却不敢不躲。纨绔的债务,一般见面先打再论理,他不走不行。 按近来骂街的策略,一猫身子,往人堆里就钻。 他闹顺天府和驿站在京里很出名,很多好事的人帮他逃走过。今天依然这样,哪里人最多,刚才哄笑的最厉害,就往哪里钻。但是没钻两下,哎呦连声中让人推出来。 他的发髻让另外一个大汉揪住,拧的樊华发出惨叫声。 以大汉的体格,单打独斗上樊华不会是对手。从方向看,另有大汉们堵着,樊华逃不走。 这狼狈样子,楚芊眠有了怒气:“如果这与郡主有关系,下回见到她,我也要骂她。” 铁氏劝女儿中肯些:“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楚芊眠点点头,就看到父亲迎上去,又看到家中两个小厮剑豆和斧豆反站到大汉背后,把他们的退路堵死,担忧稍稍下去一些。 大汉们很机灵,这里是顺天府门外,四下里又都是眼睛。他们团团抱拳,大声道:“各位爷们,这是私人恩怨。姓樊的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他钻我媳妇被窝子,我没留下他,但认出是他。这人太可恨,但请各位放心,我们拿他回家赔礼叩头,天子脚下度的地方,不能把他怎么样。” 楚芊眠和铁氏笑容更冷,本来她们直觉上认为大汉们来路不正。这种解释的话,等于给她们证据。 母女们猜想樊华并没有出错。 昨天晚上?以樊华出来进去都让纨绔们护送的小心,他挑衅郡主的这几天里,哪里还敢晚上出去惹事。 但围观的人可是险些成为岳母和未婚妻子的人,他们本来指指点点的说这样行为不对,这就换了话题:“纨绔让人毁亲事虽可恨,但他毁人清白也可恨,这是私人恩怨,咱们不能帮他做坏事。咱们不要管。” 顺天府的衙役们也不出来,都想着给这纨绔吃个亏,他不来闹顺天府也不错。 “不是我,你们认错人了,”樊华的辩解声里,大汉们拖住他头发就走。 楚云期站在街当中挡住道,双手微攥起来。他眼前出现的与樊好交往的一幕一幕,不时穿插的是樊好退婚文书上写的“只请退亲后指点一二,不令好地下蒙羞”,心底的愤怒海波巨浪般涌起。 “站住!” 他冷喝一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岳父 大汉们没想到有人会为樊华出头,大家失笑:“你看清楚,这是个下三烂。” “你娘才下三烂呢!放开他!”楚云期面上气的通红。 不等大汉们回话,放开嗓子长呼道:“顺天府是纸糊的吗?白天打抢也没有人管!你们说他昨天晚上钻被窝子就是真的吗!谁人作证,谁人看到!” 樊华见有救星,尖叫道:“我昨天晚上在家里哪也没去!” 大汉们手一紧,头皮撕裂般的疼痛传来,樊华弯腰几乎跪到地上,尖声重新变成呻吟。 顺天府的衙役听见外面这人说话厉害,句句夹带上他们,骂骂咧咧的出来:“帮纨绔说话的不可能好人,看看去,说不定是个作奸犯科的,这是他自己找不自在!” 还没出门,就听到“砰砰啪啪、啪啪啦啦”,有人大打出手。 楚芊眠在楼上感觉好过些,拉过母亲的手抚着自己身前:“这才不闷闷的。”铁氏也轻笑:“看你爹爹的拳脚又长进了。” 见到樊华让松开躲到楚云期身后,楚芊眠帮忙善后:“刀豆,你打过他,他认得你,接他过来。” 刀豆走下去,见到樊华鬼鬼祟祟的在地上摸石头。刀豆又好气又好笑:“放下,你拿起来又能怎么样?” “是你!” 樊华抱紧石头。 刀豆撇嘴:“是我!跟我走,我家老爷救你,我家姑娘让接你到安全地上呆着。” “你家的……老爷?”樊华瞪着楚云期干脆利落的身手,不敢置信的道:“是……我岳父?” 狠狠一掌,楚云期劈倒又一个大汉,大汉坐在地上往后退着,嘴里犹有发狠:“你是谁,留下名字来!” “楚云期!冠军侯府的亲家,我是他的岳父!”楚云期反手一指,指中樊华。 整个街道顿时安静,比龙卷风刮过都见效。围观的人谈论声、顺天府衙役气急败坏声、大汉们的不甘心和还击声,一刹时都不见踪影。 他们瞪着眼神、愣着眼神、傻着眼神……一起落在楚云期身上。 一个衙役效最早回魂,竭力想说句话,但太过惊奇没有说清。太想说了,又说一回,又是个无声的话语。 楚云期凑近些:“你说什么?” “你什么眼神儿,和你家姑娘先天有仇吗?有仇…。你别生她就是。”衙役让“这是岳父”震惊的有气无力。 楚云期翻翻眼,这句话可怎么回?还是不回吧。 见剑豆、斧豆各制住一个,不愁没有问口供的人,对着樊华走去。走一步,他不能控制的湿了眼眶,而樊华目不转睛望着他,感染上或本身出来的水光也湿了眼眶。 再走一步,楚云期泪如雨下,樊华泪落如雨。 楚云期哭源自于他痛心樊好早逝,愧疚于他的晚来。樊华这不成人的东西哭什么呢? 他正在受欺负?让打痛所以哭? 应是幼年失怙的孩子特有的心理阴影吧。 “华哥,我是岳父,这些年没有照顾到你,让你受苦了。” 楚云期的话一落音,樊华放声大哭:“哇,哇哇……”受足委屈孩子般的号啕起来。 围观的人对樊华让毁亲事持有同情,但鉴于他的品行,同情不能持久,最后变成看戏的心。 樊华闹,就笑。 樊华跑,因他是受害者,大家笑着帮他,看着他逃跑再笑,看着他回来再闹再笑。 只有此时,才真的有人深刻的去想,这个纨绔是怎么养成。才有人去想他幼年失去父亲无人教导。才有人给出来真的同情。 有窃窃私语声出来:“可怜呐,从小就没有人管。” 这样一说,听到的人想起来,纷纷寄以怜惜:“没有父亲所以没学好,唉,也许他本性不错。” 对楚云期的嘲笑一扫而空,换而上来的是敬佩。虽没有想明原因——其实想明白还是全都要嘲笑,还是要骂楚云期害女不浅——但在此情此景中,莫明的都认为这个男子顶天立地。 还真是的,当街认纨绔为婿,确实需要勇气。 衙役也跟着满脸是泪,忘记他们出来的原因是教训胡说顺天府的人。 他们忘记,楚云期不会忘记,心酸的轻拍着樊华让他别哭,对衙役们朗朗道:“他,我带走。打人的在这里,” 剑豆斧豆和苍伯把大汉们一个不少的送上来。 “这几个人劳烦严查。各位应该知道,我三堂兄楚尚书在贵衙门递交的有状纸,我怀疑这几个人与案子有关。再说整条街都能作证,这是白日打抢,我们是苦主,应该这就击鼓鸣冤,但我翁婿初次见面,有话要说就不留下了。如果你们一定要我们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衙役拱手:“请呐,翁婿见面哪能不好好说说,您请走,只管把人带走。冠军侯府跑不了,楚尚书府我们也认得路,有事去府上说话不迟。” 衙役心想原来是楚尚书那案子的女儿亲爹,你赶紧走吧。樊纨绔催促拿郡主过堂,衙役们可以撵他。楚尚书催促拿郡主过堂,顺天府尹传不来郡主,楚尚书揪着老爷就要去大理寺都察院。 顺天府的地盘,顺天府的人多。把顺天府尹抢回来,从此以后听到楚云丰过衙门,府尹就躲。 留下这位女儿亲爹不要紧,招来楚尚书吓走府尹,顺天府今天又办不了公。今天办不了的,明天一起办,人人叫苦连天。 楚云期不用想也知道衙役心思,所以敢动手,所以敢提出我们走了。闻言一笑,说声再会,带着樊华就走。 不必送银钱,报出楚云丰,哪个不长眼的官敢收钱。 ------题外话------ 不是刻意洗白樊华,在第一章里有写:没钻寡妇门,也没上风月床。 第七章里,写的是气质糟心。 昨天六十四章里有写,养出来的气质浮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樊家纨绔是怎样练成的? 去茶楼的几步楼上,樊华即刻就和楚云期熟悉起来。边走边兴冲冲:“岳父,你真厉害。”而且不忘记告衙役的状:“他们以前没少欺负我。” 楚云期温和地道:“我知道了,咱们到楼上慢慢的说。华哥,如果是你不对,你要改过才行。” 樊华满心眼都是对岳父母的崇拜,听的模样乖乖的,答应一声是也很服帖。 刀豆已先上来,在门帘之外对楚云期欠身,对樊华则瞪上一眼。 樊华往后退一步,手里扯着楚云期的袖子,缩着脑袋小声道:“岳父,妹妹见到我,又要打我。” “你不欺负妹妹,妹妹怎么会打你呢?”楚云期责备着他,但揽上樊华的肩头。樊华觉得全身心有一暖,老老实实的跟着进了来。 眼睛先找到楚芊眠,就一步也不敢走了。作个大揖解释道:“妹妹让我不要惹事,我没有惹事。往妹妹家去闹,全赖母亲不赖我。” 铁氏又低叹一声。 “今天也不是我惹事,益王府欺负妹妹,就是欺负了我,楚尚书让人往我家去说,我得出来不是。” 楚芊眠给他一个笑脸儿:“也罢,这件不算你错。” 樊华一欢喜,浑身上下都是飘的:“妹妹不怪我,那我,可以坐下来了。” “先见过母亲。”楚芊眠好笑。 纨绔哥哥从进来就只和自己说话,压根儿没注意到还有别人在。刀豆给他的那顿打,没有白打。 樊华惊呼一声:“岳母!” 扑通! 跪到在地。 自从听到闲话最终版本,岳母指着大名郡主鼻子骂,樊华打心里佩服岳母,打心里想亲近岳母。他想的深刻,起因在于他不是横行霸道的纨绔。 铁氏让他起来,好似一家人那样坐下。楚云期因他对女儿赔过礼,先问的就是:“华哥,跟你的人呢?你天天一个人上街不成。” 樊华骨嘟起嘴,跟个孩子似的:“岳父,没有人愿意跟我。” 铁氏对樊侯夫人姜氏的看法已好不到哪里去,闻言更气姜氏,欺负自家女儿,算她是个天生恶婆婆。却怎么对自己的儿子也不上心?正色道:“这是什么道理?不管是家生子儿还是另雇佣的仆从,主人让去哪里,就得去哪里。怎么不愿意跟你?” “他们说我爱惹事,跟着我出门就挨打,母亲让跟我,就要有人辞工不干。还有的人,明明卖身契在,连夜逃走。”樊华垂下头:“都不愿意跟我,我也爱自己逛,没有人说这样不行,那个不能做,我也痛快。” 是啊,这是个纨绔。铁氏很想摇一摇头,但是再一想,樊华今年十四岁,如果有人跟的话,还能有个规劝。对姜氏愈发满腔怒火。正因为没有人跟着,樊华才变成这样的不是吗? 楚云期也很生气,给樊华倒茶的水微有颤抖。得耐着性子,下一句才问的平缓。 “为什么跟你出门就挨打?” 樊华叫得惊天动地:“岳父,这不怪我。我一出门,他们就在背后骂我是纨绔,骂我不成人。我不高兴,偏要和他们家的大姑娘媳妇纨绔去,说笑去……他们就打我,也打跟我的人……” 眼神很委屈。 楚云期按捺住火气:“为什么你一出门就骂你?你做了什么让人骂。” “才不关他们的事呢!我泼姐妹们水,跟他们无关!” 铁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仔细的说说?” 樊华又扁起嘴:“夏天热,戏水凉快。姐妹们来看祖母,我看她们热的满头是汗,就泼了她们一盆水,” “然后呢?”楚云期看似不动声色,其实眼底的懊恼加深。樊好去世后,老夫人膝下再无成年儿男,这家,就这个原因败下来?真真岂有此理。 “她们骂我,回家去又搬出长辈来骂我。母亲和她们对骂,” 铁氏打断:“等一下,你母亲没有说你不对,而是和别人对骂?” 这岳母是能骂郡主的人,樊华对她小心翼翼。听出铁氏好似不悦,肩膀更塌下去,嗓音也更低:“母亲从不说我不对,总说别人不对,母亲是向着我的,但是母亲没能耐,舅舅家也没能耐,母亲不像岳母有本事。” 听过这又一番话,楚芊眠也是口干舌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见父母瞠目结舌都呆住,樊华不安的看着,楚芊眠轻咳一声:“请再说下去。” 樊华高兴了:“妹妹对我不用请字,妹妹要听,我全告诉你。从此我出门去,就有人指着我背笑。姐妹们都不好,亲戚也不好,京里京外传开来,说我是个浪荡子。” “那年你几岁?”铁氏控制不住的面沉如水。 樊华回话还嫌不足够,又拿手比划下:“母亲说我八岁,祖母也说我八岁,母亲说我八岁时就受全天下的人冤枉,祖母说我八岁应该学好。所以,我八岁。” 他的话到这里不吐不快,飞流直下三千尺:“祖母不好,祖母只一件好,就是守着我的亲事。樊牡丹、樊桂花、樊芍药在祖母面前骂我调戏她们,祖母却向着她们。母亲好,母亲只有一件不好,母亲对妹妹不好,带我去闹妹妹,全是母亲不好。母亲还说不要我和妹妹做亲事,母亲不好。” 铁氏暗想,真的,你母亲真的不好。 楚云期已经听不下去了,手一按桌子长身而起。这一步就想迈到姜氏面前质问的架势,楚芊眠母女看得明白。 “刀豆,” 楚芊眠唤丫头:“回家去,把咱们带来的东西和我备下的东西取来,父母亲今天就拜樊家祖母。” 刀豆答应一声走了。 樊华喜出望外:“这就去吗?祖母盼着呢,她虽没有对我说,但我看到她让人收拾父亲的灵位,一定是等岳父母和妹妹。” “是啊,这就去。你回家去,先知会祖母,就说父母亲带着我等下就到。”楚芊眠微微地笑着说过,对樊华的了解,人情世故他啥也不懂,慢慢的再道:“行客拜坐客,是这个理儿。但事先知会下,主人不慌乱,也不认为客人来的仓促。” “好好好,我这就回家……”樊华跳起来往外就走。 “站住。”楚芊眠又叫住他。 樊华回身时屏住气,瞪圆眼睛都不敢发问。 楚芊眠又是一笑:“不是不去,而是你刚在街上遇险,一个人回家去能行吗?你且等会儿,让枪豆喊苍伯,他跟着你回家。你要听苍伯的话,不要违拗他。” ------题外话------ 手机新文推荐加更了,标题写不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这一拜 关心的话,激起樊华心底的一丝对错感。 对与错,他再颠倒也不能说心底没有一点数儿。 脑袋快要垂到地上去:“妹妹好,妹妹怕别人打我,妹妹真好。” 这十足是个孩子,铁氏对樊华的恨到此,已下去好些。她接话道:“以后,可不许你再欺负妹妹,不管是谁怂恿你都不行。” “是是。”樊华是怕这岳母的,怕她厉害,怕她和别的长辈一样不喜欢自己,答应时袖子甩动,一气做了十几个揖。 苍伯上楼来,带着他走开。铁氏对丈夫道:“你打算怎么办?盗泉之水不能久饮。” 楚云期沉吟:“我们在做客,不好对堂兄们开口……” 楚芊眠也支持:“爹爹,如果伯父们不答应你带着华哥,咱们搬出来住吧。租一间房子,要在热闹的地方。我进京后还没有怎么逛过,找个好街道住下。我又可以玩的好,您又可以带华哥,母亲可以帮着约束他。华哥已经大了,不是离不开母亲的人。等下见到樊家祖母,正好请她同意。等咱们回家,把华哥一并带上。爹爹要给他找亲事呢,在咱们家附近找吧,知根知底这才放心。” “你们啊……”楚云眠握住妻子的手,另一只手在女儿发上轻轻摩娑着,含笑着又湿了眼眶:“真是我哪一生修来的。” 楚芊眠一本正经:“不是修来,而是欠人情欠来的。不要有情后补,后补可就太晚了。从明儿开始,父母亲带着我见天儿的逛,再带上丽纹小妹妹和郑多球,把这人情及早的补给我。如果逛的多了人情不够,母亲会让给我的。” 抬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铁氏。 铁氏扑哧乐了:“小鬼头已成精。” 楚云期极为大方:“岂止在京里京外逛,咱们逛的更远。等三伯父的事情一了,乖女儿,带你走外家。” “真的吗?”楚芊眠欢声大作:“总算要去了。总说外祖父家道儿远去不得,可年年送东西来,外祖父可从不嫌道儿远。应该去看看,外祖母见到我,一定会喜欢的。” “还有舅舅和舅母,表哥和表姐妹们,都一直想见你。”铁氏也把一只手放到女儿发上,和丈夫的贴住。另一只手本就夫妻握着,紧紧的攥了攥。 楚云期凑到她耳边,低低的道:“对不住,这么久了……才去。”铁氏感慨,怨谁呢?她爱意依旧:“不能怪你。去,就好。” 楚芊眠高高兴兴的,没有注意到父母的悄悄话。而在她面前时,父母悄悄话并不少见。自己筹划了一会儿:“华哥也就带上了,爹爹常带我出门,说长见识多历练。华哥也就有了历练。不过他要赶紧的有见识才行,不然到了外祖父家里,表哥只怕瞧他不起……。” 往冠军侯府的路上,楚芊眠还说个不停,铁氏笑吟吟当女儿的好听众。 …… 三炷香放到香炉里。 飘绕着似上云端。 香炉后方的灵位似乎有了润泽,上方的影像也仿佛勾出笑容。 这是樊好的自画像,笑容可掬一如生前。楚云期微红的眼睛里满是水光,看得樊老夫人悲伤大作中又生感伤,原来,这真的是儿子生前好友。 拿到婚书不久,樊好就命归西天。婆媳不和,孙子不在身边,樊老夫人的念想,就是婚约三张。 但不管她怎么想,脑海中没有楚云期其人的面容。 总是见过的吧? 恍惚心思里,樊老夫人想着。如果没有拜见过她,儿子怎么会放心的以大事相托。 指腹为婚,在本朝寻常事。 小儿女长大后退婚的,也不算少见。 事先写下婚约又写下退婚约定的,以樊老夫人一把年纪,平生仅见到这一回。 她却总是想不起能让儿子倾心相付的人,生的是什么模样? 今天见到,见楚云期斯文中夹着英武,两种不同气质揉合出的出类拔萃,令人一见倾心。也就不难明白,儿子樊好会和他做知己。再看到端庄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铁氏,樊老夫人真正的放下心。 她相信纵然亲事不成,孙子也能走上正途。 她这才肯相信?难道见到楚芊眠还不是最好的担保。樊华是家中唯一骨血,虽不与樊老夫人亲近,但老夫人也不想儿子泉下留憾。亲眼见到楚云期夫妻,面面俱到了,她才放心。 此时,楚云期滚滚而落的泪珠,无一不摧残着樊老夫人的心。 这是儿子临终也信任的好友,老夫人想自己却刚刚见面。看他悲痛的不能自己,显然儿子在他心里也占据很大的情意。如果…。如果早十年联系到他,孙子华哥就不会是眼前的名声吧? “芊眠,来拜公公。” 楚云期这样说着,招手让女儿到樊好的灵位前。而他,原本在樊好的灵位前,为女儿腾开位置。 楚芊眠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樊老夫人哭声大作。 这个孩子才十二岁,还不能算成人。这个孩子见过孙子华哥不是正经模样,却依然肯依照父母之命认公公。 樊老夫人难以用语言表示她的感激之情,这一家人太厚道了,太诚恳了,太……。她更换数句都不贴切,索性的化成一句悲泣:“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我家的华哥当不起你这样啊。” 一个人在膝前跪倒,“伯母!”楚云期哽咽仰面:“咱们按着婚约办,三年之内,我若不能让华哥重新为人,理当为樊家留后,把我女儿给你做孙媳妇。” 这话,楚云期进门拜长辈的时候就说过,樊老夫人先连连的声明,芊眠是个过人的姑娘,樊华般配不上。 这位老人,不是讹人的人。 遇上楚云期,不是忘情负义之辈。 此时再说,就在樊好的灵前,除去真诚以外,又多出来正式而盟誓的意味。 铁氏随后也随丈夫拜倒,楚芊眠起身来,拜到父母身后。 这一拜,拜出一家人的心意。 虽不地动山摇,却真情永久。 ------题外话------ 感谢苏暖生亲钻石1。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婆婆是谁? “好好!侯爷虽然去世的早,但能有你这样的亲家,也算他这辈子值了。”樊老夫人愈发的大哭,用力的抱住这一家人。 她的手臂不够长,不可能同时抱住三个。先是抱着楚云期头颈哭会儿,又想到铁氏这样的好妻子好母亲没阻拦,理当道谢,又抱着铁氏哭。最后抱住楚芊眠连声哭懂事,更是肝肠寸断。 静悄悄的,有一个人走进来。 樊侯夫人姜氏瞪着面前四个人,不善的面色上青一阵子白一阵子。没有人请她,就是樊华也怕母亲破坏亲事,回家后只见祖母不见她。管家的姜氏听到风声,她自己来了。 铁氏没有楚云期的伤痛,第一个警醒的看过去,和姜氏对了对眼。姜氏打个寒噤,这应该是她亲家母的人,有一双尖厉的眼眸,针扎般刺到骨头里。 楚云期差不多时警醒,和姜氏对了对眼。姜氏又一回吃瘪。这应该是她亲家公的人,让她有无所遁形之感。顿时,脚不知道往哪里放,原本的恨怨也化成胆怯。 第三个对眼过来的人,是樊老夫人。姜氏吃惊的发现,婆婆重新强硬,眼睛里满满的不屑,好似这一家三人是她铁打的靠山。 本来想见面就先发一回难的姜氏忽然就不敢了,她不安的对外面望去,她让人去娘家请兄长们过来。等哥哥们到来,再闹上一回不迟。 樊老夫人没有理姜氏,祭拜已过,道:“请,到我正房咱们说话。”楚云期夫妻也没有让女儿拜完公公见婆婆的意思。 姜氏气郁与心,在后面跟着。 半路上遇到樊好换件新衣裳过来,高兴的一蹦多高:“岳父来了,岳母来了,妹妹也好。我刚才在街上遇到狗欺人,弄脏了衣裳失礼了,看我这件可行吗?不行我再去换换。” 楚云期看他,还是嬉皮带着稚气,稚气中带着浪荡。但依然露出笑容,招招手:“华哥,到我这里来。” 姜氏眼睁睁看着儿子亲亲热热的凑到亲家的身边,气的又是一回倒仰。 正房里坐下,楚云期对女儿含笑:“把你想着准备的送上来吧。”铁氏也笑看女儿,神色无一不是满意。楚芊眠有些羞涩,接过刀豆送上的小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叠银票。 双手送给樊老夫人,却又扭捏着不肯说话。 “这个孩子,没有人对你说过,是你自己想到自己的心意,却又撒娇了,这句也要我代你说吗?” 楚云期笑话着女儿,真的代她说道:“芊眠说好弟不在了,府上只怕失去好些进项,这是她的私房,瞒着我和她母亲,私下里带进京,特意的准备送给您。” “不敢当,我给芊眠准备的见面礼在这里,正要给她正要给她,”樊老夫人震惊,又感动的落下泪。 “这是四千两,是这孩子一片心意,请伯母不要推辞。”楚云期顿上一顿:“本来是六千两,两千孝敬婆婆。但这婆婆心思不正,我们不打算认了,扣下两千,只孝敬祖母。” 沉重的楠木椅子上,坐着随后而来的姜氏。听到这里,气的椅子发出嘎吱一声。 孤立无援的她又对房外望眼欲穿,这一回她没有失望,外面有些人指手画脚走来,边走边乱嚷嚷:“这是上门讹诈!布衣怎么能和侯府攀亲事?” “送到衙门里打板子,看他怕不怕?” “不怕就把牢底坐穿,看他怕不怕?” 姜家的三位舅爷,姜原、姜历、姜压各带着人手,各带着嚣张的气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姜家小丑 进门以后,姜家三兄弟不约而同的,四下里望了望。见到除楚云期一家三人外,没有别的外客,松一口气,步子更凶猛,神情更严厉。 樊老夫人心中不快,如今她算有了靠山。坐着不起身,冷淡由唇到面:“没有请舅爷们,舅爷们为什么来?” 姜氏骤然面色难看,婆媳不和这些年,老夫人头回不留半点情面。姜家兄弟更是一怔,疑惑的目光放到楚云期身上。瞬间,锁定这是老夫人改变态度的罪魁和祸首。而楚云期不是的话,姜家兄弟此行也要把楚云期变成一定的罪魁祸首。三兄弟转向楚云期大叫大嚷起来。 “什么人上门讹诈!” “你是什么功名?” “带着眼睛怎么看不到这门上写着侯府!讹诈,讹诈,分明讹诈!” 楚芊眠想父亲真是料事如神,这些话刚好对应上他十年中不和樊家往来的设想。 斜斜面容对父亲望去,见他和母亲都是薄带讥诮,好似看傻子。本就不担心的楚芊眠更是看戏的眼神。 樊华头一个跳出来:“大舅、二舅、三舅!不许胡说,这是我的岳父到了,岳母到了,妹妹到了。” 姜原苦口婆心的模样:“华哥,你是小侯爷,你要自重身份。” 楚芊眠忍不住轻笑。 上官国舅府里轻佻时,没有见到舅舅出来规劝,你要自重身份。这会儿太平无事,舅舅站出来了,一开口你是小侯爷,莫非这是舅爷眼里侯府舅爷的品格。 “当!” 樊老夫人拐杖顿地,满面沉沉:“三位舅爷如果没有正经事情,就请回吧。老身我虽年迈,虽把家交给媳妇,却还是这家里的长辈,说句话总还有人听!” 侍立在她两边的婆子各走出一个,板起脸撵人:“老太太今儿有贵客,没功夫会舅爷!舅爷们请,舅爷们原不是今天的客人,来的莽撞,来的不巧。” 二舅爷姜历口沫纷飞:“我们特地来救老夫人,帮您洗亮眼睛认清人。我妹夫虽短命死了,但是爵位还在……” 眼前黑影一闪,一只手拧住他的咽喉。楚云期横眉怒目到了他面前,一字一句咬着牙:“你说谁短命!” 这身形快如闪电,樊华面上乐开了花。拍着双手喝彩:“岳父厉害,岳父真厉害!”又叉起腰对姜历吐舌头:“你短命,你最短命!” 姜原和三舅爷姜压慌了手脚,又往外面一瞥,还是没见到楚云丰,两个人放下心来,胆气同时壮大。 姜原气势汹汹:“放手,再不放手,我让人打你了!” 三舅爷也想威风一下,学着楚云期却学出来挺肚子耸胸,对着楚云期就撞:“你再不放手,我打你了,你真打你了……。” 脑后一紧,衣领子从后面让人提起。他看不到铁氏到了,知道楚家来的没有别的男人,跟的小子和一个老头子都在房门外,慌的大叫:“来人,谁在我后面?华哥,是你吗?你怎么敢打舅舅!” 铁氏随随便便一挥手,一道轻风声响,一道长长惨呼声,姜三断线风筝般的飞出房门。 姜家带来的人和姜氏的人想接,苍伯哈哈一笑,身子一歪挡住男人。刀豆枪豆也恨姜氏,挥动小手,“啪啪啪……”一阵脆响过去。没有学过功夫的内宅妇人们,在两个丫头手里不费事儿的打个满面开花,东倒西歪的坐倒在地。 姜氏大怒起身,樊华却兴高采烈:“岳母真厉害。”樊老夫人缓缓起身,虽慢,却意思不难明白。瞪一眼姜氏,姜氏呼呼喘粗气,一步没敢动,一个字也没有敢说。 姜氏敢惹老夫人,却不敢惹到她恼。老夫人真的恼火,也有一件姜氏怕的事情。 姜大吓得不敢动手,充分认识到樊老夫人恢复当家主人身份,忙对她道:“老太太,您要想好,华哥配一个外来的民女,这不般配啊。” 楚芊眠莞尔,这话说的好,但是呢,以为外来的民女一家耳目闭塞就不好。进京日子虽短,一家人早就打听明白,京里的媒婆听到樊华就摇头,不肯为他保媒。 虽然不嫁樊华,但是看轻外来的民女可不行。 正要反驳,铁氏转向姜大冷冷道:“看你衣巾,你是举人?” 姜大昂首挺胸:“非也非也,我兄弟乃是京官。”瞄一瞄楚云期的布衣,头就昂得更高:“见一般人等,老爷们还用穿上官袍吗?” “坐冷板凳等差使的京官?” 姜大的脸涨成猪肝色。 楚芊眠吃吃笑出了声。 “既然是老爷,再好也不过。”铁氏边说,边走到姜氏面前,握住她袖子往外就带:“咱们上公堂,论论你污蔑我女儿名声,挑唆儿子欲行不轨,这笔帐怎么算?” 姜大傻住眼:“哎哎,你有证据吗?” 姜三从门外爬进来:“哎哎,你有证据吗?” 扣在楚云期手中的二舅爷姜历脸憋成紫色,也硬挤出话:“……拿证据来……。” 樊华抱着脑袋往后缩。 铁氏笑了:“老夫人,您府上有个人叫香花,让她出来,一问就知道。” 香花正在房间里骂:“夫人公子闹的满京里没有名声,还敢全家人上门来认亲?” 有人拍门,说老夫人让她去。香花心头一喜,见未来少夫人时要自己在场,这是公子没有忘记自己,给楚家民女一个下马威?她急急忙忙的去了。 “啊,是你!” 枪豆对她坏笑:“还记得我吗?赔伤药的笨蛋!” 香花有不妙之感,讹她伤药钱的丫头原来是楚家的人。带着后背寒气进来,老夫人说句话把香花吓愣住。 有枪豆的指证,樊老夫人也不废话:“香花,你说实话,我把你的卖身契给你。你是公子通房,还愿意留下,今儿晚上就给你开脸,让你做姨娘。” “说,说什么?”香花瑟瑟的偷看姜氏。这一看又吓一跳,一个美貌的女子,初看很年青,再看很美貌,又看还是很年青,很难分辨出她的年纪,把她家夫人姜氏掌控在手上。 再看舅爷们,一个满身泥,一个快喘不过气,另一个惶惶然。 香花不能控制的发起抖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有什么碎了 樊华去上官国舅府上,意欲调戏未婚妻。樊老夫人是后来姜氏到楚家大闹时,从楚芊眠嘴里听说的,只是刀豆打樊华的事情。樊华在势头不对时,指责母亲让他去楚家。但姜氏教唆儿子去上官国舅府上,楚芊眠还不能太清楚具细,樊老夫人有疑心,却都没有确实消息。 铁氏提出来香花,她倒是已明白的。 她是怎么明白的?楚云期在楼下和樊华一路走来,从樊华嘴里,再结合枪豆把香花拐到医药铺子里问的话,猜了出来。 樊老夫人既然下了重赏利诱,问的也就直接:“香花,公子去上官国舅府上那天,是你跟去。临走以前,夫人都对你说了什么?” 香花哆嗦半天:“说,楚家的民……楚姑娘给老夫人拜寿那天,我见过她的面容。让我指给公子看,公子才好调戏她。” 楚芊眠气的小脸儿一白,坐不住了,腾的站起怒瞪姜氏! 早就由香花的出现,从没见过的樊华盯着自己,而推断出姜氏的原因,并且告诉过父母。但亲耳听到证实,还是有眼前一黑之感。 楚云期手劲捏紧,二舅爷姜历双腿乱蹬,随时要翻白眼。 姜大、姜三都没看到,香花的指证可以让姜氏从此不能翻身,他们正忙着阻拦这件大事。 “胡说!” “丫头说话哪能信!” 一道风声剧烈的响起,响的与当事人身体不符。 樊老夫人抱着拐杖,扑向姜氏雷霆万钧。 是个正常人都应该躲避,但姜氏的袖子自从到了铁氏手里,铁氏让她走几步,她就得走几步。铁氏让她停下来,她就停下来。 铁氏动动手,姜氏就大惊失色里直奔樊老夫人的拐杖。 “通”,这一声,让听到的人胆战魂散。都能想到,这一下子,得有多疼。 姜氏结结实实的撞到樊老夫人气怒交加之下的拐杖尾,正打在她的肩膀上面。 好似有什么碎了。 姜氏晕了过去。 铁氏放开袖子鄙夷,这还是她心肠不毒,如果稍毒一些,就把姜氏额头对上拐杖。老夫人虽力弱,拐杖却因减少磨损是铜脚。怕不把姜氏额头打出个洞来。 “杀人了,”姜大没命似的大叫:“华哥,报官,报官去啊!” “你不就是个官吗?”楚芊眠提醒他。 姜大换句话叫:“华哥,他们杀了你母亲,你眼睁睁看着!” 樊华把身子缩到椅子后面,楠木大椅子挡住一个少年绰绰有余。 “报官,走!”楚云期稍松松手,给姜二喘点儿气。再就示意铁氏:“带上这歹毒的女人和作证的丫头,咱们报官,谁不去谁是狗生猪养!” 骂这么难听,楚云期也恨呐。 姜氏呻吟一声,有了动静。 姜大、姜二到她身边:“妹妹没事?”借此机会,兄弟们交换眼色。 姜氏就是有事,她是自家婆婆打的,报官也没个好。何况官大一级压死人,看了几遍,楚云丰虽不在这里,姜氏兄弟也不敢去。 眼神往左一斜,意思:不去。 眼神往右一拧,意思:想法脱身。 “找医生啊,不得了,快找医生啊……”对着外面就跑。 ------题外话------ 弄清楚了,明天入v。明天的更新时间应是中午,么么哒。 关于月票,一劳永逸的声明下。 多章节会多些,仔在这方面不想优势。以前问过两回,回答的亲虽不多,但咱们可以建立起一章肥更的概念。作者也省事,亲们看完了忙别的去也省事。 不看字数只看几更这种,是自己的自由。 因此,月票请自觉。感谢每一票。作者就少烦神吧,仔多想更新去。 推荐票,请五星。 全部支持就好。 谢谢。 咱们走……此文不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美人如花隔云端 楚云期夫妻是没想到这兄弟俩个如此不要面皮,证据一出来,妹妹不要了,兄弟也不要了,只顾他们自己不受难堪。 愕然之中,二姜已到台阶之下。 楚芊眠眼睛瞪得溜圆,也是个想不通。 樊华就足够可笑,打落水狗想来不是初次,熟练的双手摆动,撵鸡的动作配合撵鸡的嗓音:“哦哧,哦哧……” 再就对楚芊眠讨好的笑着:“嘿嘿嘿嘿……妹妹不生气。” 刀豆、枪豆、剑豆、斧豆拔腿就追,二姜别百~万\小!说生弱气,逃的比兔子还要快。 刀豆扬声:“你是中箭了吗?” 二姜跑的就更快。 这种跑不看人,前面过来几个人,一头扎了上去。抬眸一看,“啊!”俩兄弟惊呼好似见鬼。他们从到来就害怕出现的人,现在面前。 吏部尚书楚云丰满面肃然。 姜家兄弟张口闭口说讹诈,他们自己最懂什么是讹诈。对楚云丰狮子大张口,讨要官职才肯帮楚家民女和益王府理论,他们才是讹诈。 香花没出现,楚云丰到了,姜家兄弟还能坐得稳。香花变成活证据,来个官大的,姜家兄弟往旁边一绕,准备再次逃脱。 这样逃,有什么用? 管不了很多,场面不利,两兄弟先离开再说。 姜大对自己说的是:“镇静镇静,离了这里从长计议。” 姜三说的是:“回去找人回去找人……商议商议……再来。” 楚云丰成了另一面威慑令牌,先逃了再说。 楚云丰能当上吏部尚书,也有他的长处。一看就不对头,一翻脸:“拿下!” 跟他的人一拥而上,把姜原姜压扭着推回房中。楚云丰不慌不忙的迈着方步进来,和樊老夫人见过礼,再看房中,不由得一乐:“云期,你还按着姜老二做什么?你们夫妻回家取礼物,说这就拜这里,你三嫂不放心,让人赶紧的对我说,让我来看看。如今我来了,放开他吧,跑不了。” “三哥,我不按着他,怕我重新揪他时,一把掐死他。”楚云期说着,但是松开手,一用力,推得姜二姜历飞身退出,重重撞在墙上,滑落到地上。 樊华伸出双手:“哦哧哦哧……。岳父厉害。” 楚云丰对他无奈,樊老夫人面上发烧,楚云期亲切不改:“华哥,到我这里来,见见三伯父。” 樊老夫人用力握着拐杖,眸光涌出水光。 “三伯父好。”樊华很殷勤。 楚云丰苦笑:“少礼少礼。”悄悄瞅一眼侄女儿芊眠,见她泰然自若的,楚云丰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虽然他看过全部婚约,楚云期也保证过不会把女儿嫁到樊家。但楚云丰不敢掉以轻心。 婚约上写明,对华哥施以援手。万一这纨绔改不好,找不到好老婆,楚云期一犯混,把芊眠侄女儿给了他……这可不行,这万万不能。 楚三夫人就是这样的担心,所以从刀豆嘴里知道去樊家,让人去衙门里请楚云丰快去。 楚云丰也是一样的担心,赶紧的来了。 打算问问两家谈到哪一地步,最好他来的及时,还没有谈到婚约上面,他可以监督。 地上坐着姜氏,楚云丰压根儿没看,也不愿多想。 从楚云期扣着姜二姜历,姜大姜三狂奔,就知道错过一场争斗。幸好他来了,多个帮手。 这位尚书以为的帮,是和樊家谈怎么履约和怎么解约上面。实在不行,尚书大人也不介意官大压人。但楚云期一开口,尚书肃然起敬,知道自己想错。 “三哥来的正好,”楚云期对他笑笑,看向樊老夫人:“本来我夫妻打算和您商议,但是,现在不用商议了吧。您家里太乱了,不适合华哥长进。我带他走,我还在京里时,您可以随意去看他,让他三天回来一次看看您,我不在京里时,带他回家,您若愿意,去我家做客。我家山清水秀,瓜果丰足,您权当游玩一趟。” 樊老夫人迅速就听懂,想说句什么,泪水堵住咽喉,只是不住点头。 楚云期看向楚云丰:“三哥不要见怪,我夫妻带着芊眠搬出去住了。家里只怕不方便住……” 问过楚云丰不答应收留樊华,再搬出去住,好似楚云丰这个人不好似的。而楚家有好几个闺中姑娘,为她们名声着想,还是主动说搬的好。 “你要怎样?”楚云丰有些紧张。 “下一科是两年后,我要让华哥这孩子备考,准备下科闱。”楚云期说的斩钉截铁。 “你有把握吗?”楚云丰关切,反正他对樊华是没有信心。 樊华呆住:“让我下科闱?岳父,我能吗?”他也不敢相信自己。 楚云期对他含笑:“要学你父亲,他少年就才华过人。他能,你是他的孩子,怎么就不能?” 樊华稀里糊涂点点头,个中艰辛他不去想,随即欢天喜地:“岳父,我要中,我喜欢中,等我中了,就把樊牡丹、樊桂花、樊芍药抓起来打板子,都是她们害的我。” “你又胡说了。”楚芊眠对他嗔怪。 樊华后退一步,飞快看看刀豆,陪个笑脸儿:“妹妹不爱听,我不说。”又搔头:“妹妹不高兴,就不要我去你家了。妹妹要高兴,要高兴才好。” 楚芊眠让他逗笑:“要我高兴,你要跟着爹爹好好的念书。你放心,爹爹能让你中举。” 樊老夫人刚擦干的泪水,又糊了满面。 “是啊,华哥,我虽没下春闱,但我十二岁就中秋闱,此后诗书没有丢下。让你中,倒也不难。” 铁氏也道:“按你岳父教的,你一定能中。” 楚云丰打量堂弟,又打量弟妹,一团疑窦在心里沉浮不定。既然把中举看的容易,为什么他自己不中? 这是为什么? 这疑问不方便问,楚云丰先办正事:“不必搬出去,家里有住处。只是,”对樊华望一望,他面上还是轻浮无比,楚云丰冲着堂弟可以不歧视他,但他得为姑娘们着想:“二门外面给他留一间房。” 这对楚云丰来说,算是很大的让步,让个名声不佳,八岁就会调戏姐妹的纨绔住到家里,先不说在外面要听很多的闲话,而且还没和家里商议就做了决定。 楚云期能懂,起身道谢:“多谢三哥,请三哥放心,我搬出来和他一间房,以后他由我教导。” 楚云丰原本不定的心里,多少放下来些。如果没有这句话,他还真的会担心晚上樊华爬墙看侄女儿们,白天在小径上拦侄女儿们。 本着对楚云期的信任,楚云丰这就吩咐人:“回家去,请三夫人转告大夫人、二夫人和四夫人,我外书房的隔壁,那三间房收拾出来,咱们家要来客人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楚云丰也就在樊老夫人面前说几句:“老夫人要来看他,只管来看。再有,您请放心,我家读书的人多,我儿子侄子们都攻书不缀。一起作伴,或许磨得下华哥的性子。” “啊,不了。”楚云期清清嗓子:“华哥都这么大了,爱玩爱走动,和别人一起上学,坐得住还好。只怕他未必坐得住,把别人也影响。我来教他,我陪着他。” “好!” 樊华欢喜不禁:“岳父,我不要和别人上学,别人都骂我。” 楚云期和樊老夫人同时泛起酸楚,楚云期安慰他:“以后不会了。”樊老夫人重新起来,上了年纪不利索,对着楚云丰、楚云期一家拜了下去。 “你们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铁氏扶起她,送她回去坐好。樊老夫人让送香茶送吃的,楚云丰还要去衙门,喝了两口就想示意楚云期走不走,楚云期却还有话。 “我来了,看不顺眼的事情一并办了,免得做两回。伯母请您告诉我,我听说您与樊家别的人、您的娘家清平侯府都不再往来,是为了什么?而不管是樊家的人,还是您的娘家,对华哥都应有责任,为什么他们袖手旁观?” 说到最后,楚云期面色微青。 楚云丰恍然大悟,确实有这件事情。他露出佩服之色,樊好有福气,结交到周到的堂弟。内心有熨帖,自己也有福气,最困难的时候求助的是堂弟。 公事虽还有一大堆,尚书也继续坐着。热心的帮忙:“老夫人,以我来看,请令兄清平老侯爷,和樊家的那个小子来,咱们说开来吧。” “好,好,”樊老夫人现在对楚云期的话百听百信,而陈年的旧事压在她心底,也足够沉甸。 她以为自己命苦,孙子不成人,儿子早逝,没有人出这口气,这委屈将带到西边儿去。没有想到三张婚约却有这么大的效力,为她送来懂事的楚芊眠、犀利的楚云期夫妻。 慢慢挺直腰杆,身边现在有人了,不再是无依无靠的感觉很好。 噙着泪,樊老夫人吩咐婆子:“去请老侯爷来,再请那个目中无人的。就说咱们今天有话说开,要是不来的话,以后可就再也不提。” 离的都不远,盏茶时分后,一个白头发老人先登门,樊老夫人对他冷冷淡淡,介绍亲家给他认识。随后,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个青年进来。 樊华见到他汗毛竖起,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青年对他不屑一顾,听樊老夫人介绍过后,对着楚芊眠眼睛一亮,铁氏挡住女儿,让女儿的座位挪到自己身后,青年盯的只是个裙边,也不放弃的看了又看。 …… “樊雷!你看什么!” 樊老夫人额头上青筋冒出,面对这个青年,她比不久前责打姜氏愤怒万倍。 姜氏确实教坏她的孙子,但姜氏也给她留下孙子。而这个本族的晚辈,在樊好及樊好父亲老侯爷在世的时候,给他们家照顾不少。但樊好一故去,樊雷就变了脸。 妄想鸠占鹊巢的东西! 下作行子不得好死! 樊老夫人眸中怒火喷出,这个举动,实在不利于她的年纪,但是她不管不顾了,故去的儿子安排停当,要么,樊华重新做人,膝下有望家道中兴;要么,得到不弱的孙媳妇,给樊家留后,膝下有望家道中兴。她还怕什么? 什么也不用再顾忌! 冠军侯的家门重新有后了! 痛击姜氏的拐杖还在手中,老夫人扶着慢慢的走出去两步,以一个老人不可能有的咆哮,在房中响彻。 “你盯着别人家姑娘看什么!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当年老侯爷在,给你父亲三分光,你家人才能在我家门上进进出出,在外面行走打我家的旗号。侯爷在,给你三分光,拿你当嫡亲子侄看待!你……” 说到这里,气怒交加总伤人,老夫人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铁氏再次奔出来扶上她,轻声劝道:“慢慢的说,不着急,今天说不完,明天也可以说。” 樊老夫人沉浸在怒火中,没有听到铁氏说话,也没有看到青年鄙视的笑,更没有看到一旁兄长清平老侯面上的尴尬。 有了铁氏在旁,她站的稳,话可以不断。更能腾出力气挥舞拐杖。也因为有铁氏在旁,虽有血溅当场的火气,却不会血溅当场。 场面暂时算安全而可控。 只有拐杖脚镶的铜头对着名叫樊雷的青年点来点去,让空中舞出点点杀气。 “你不安好心!你哪里来的鹫性蟒牙!你就敢提出袭爵位!你……。” 樊雷看上去从容不迫,毫不在乎老夫人的指责。他带着正义凛然,又斥责了回来:“看看你的孙子!他能袭爵吗!出京跑马一整天的地方,也都知道冠军侯之子出息不了!爵位是你家的吗?是我们樊家的!你是媳妇,怎么敢不维护婆家,怎么敢用你的私心,败坏我家的爵位!” 樊老夫人愤然扭头,怒斥她的兄长——清平老侯:“看看吧,这就是你当年办的好事!看看吧,当年他找你说袭爵,你居然向着他!” 清平老侯张张嘴,还没有说时,抢先一步,樊雷又开口。他舒展着身姿,和勾头缩背的樊华相比,愈发显出高樊华一等。 他自己也知道,故意更摆的如山石衬小草,话也不用客气,又一回撕破脸,说到位最好不过。 “全族都知道,你们家娶错媳妇。” 目视姜氏一声冷嗤:“媒婆的嘴果然不能信啊,在闺中的姑娘也早早学会装模作样。结果娶进门,婆媳一天天的不和了,樊好去世以后,当婆婆的一天天约束不住媳妇了,由着孙子长成歪脖子树。做栋梁不成,做家具不成,做劈柴还怕倒了灶呢。” 嗓音拔高:“你们这一房绝后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但是爵位,”樊雷傲慢地道:“是樊家的,你们家拿不出好人来,当由有能力者居之!” 樊华冲上来,手指着樊雷的鼻子大骂:“是你害的我,樊牡丹、樊桂花、樊芍药三个死女人是你妹妹,是你妹妹!” “你能怪谁?大夏天往姑娘身上成盆的泼水。夏衣单薄,肚兜都能看到。不说你调戏,还能说你送人凉快不成!” “我八岁,我才八岁!我是个孩子!”樊华暴跳。 樊雷冷笑:“好,你那年是个孩子。但是以后呢?你母亲有没有说你半个字不是,有没有半个字的教导!你倒好,泼上了瘾,凡是来你家的女眷,不管年长年幼,一概以水盆招待!” 斜眼姜氏:“天天说自己儿子没错,和找上门理论的亲戚对骂的人,不就是她吗?” 鼻子里哼一声:“倒怪上我了!我为保住家里的爵位忙死忙活,还贴钱,才有你们今天还舒服的住在侯府里。倒怪上我了,岂有此理!” “那么,你当年有这么忙死忙活吗?” 一道冷冷的嗓音紧跟出来。 楚芊眠怒目樊雷:“好个忙死忙活保住爵位?当年呢,当年你的妹妹们说华哥调戏,你有没有忙死忙活的为保住这个家里的爵位,为保住华哥名声!你告诉我,你忙死忙活为的是败坏华哥名声,好为自己呢?还是真的为樊家的爵位?” 这里面的猫腻,楚芊眠一听就能听得出来。 一个人能忙死忙活的保住爵位到自己头上,为什么不能忙死忙活的保住樊华的名声? 为什么不能把爵位保在原房头。 从花的力气上看,保名声在自家里就可以完成;保别人的爵位往自己脑袋上安,这力气可就费得多了。 樊雷的大言不惭,让很想听他唱完这一出的楚芊眠忍不下去。 铁氏扶樊老夫人,楚芊眠面前由刀豆、枪豆挡住。但是樊雷是站着,芊眠是坐着,不费什么的能看到一部分美丽容颜。 而樊家纨绔居然有亲事早就传遍京中,樊雷不难猜出这个姑娘是谁。 对楚芊眠,他收起怒容如沐春风,轻施一礼含上笑容:“妹妹可以放心,爵位我接,侯爷的遗嘱我也接。我还没有亲事,前科止步于春闱,但先生说我聪明,妹妹不信可以让人去学里打听,下一科我必然高中,不会委屈妹妹……” 回答他的是讥诮声:“刀豆,还愣着做什么,揍他!” 枪豆抢上前:“姑娘,上一回打人没有我,这一回该我。”樊雷刚反应过来,刚要后退,脸上重重挨上一记,打得他踉跄往一边倒去,枪豆又一记巴掌把他打回居中不变。 最后一脚,踹的樊雷笔直对着墙飞去。“砰!”,他呲牙咧嘴的倒下,捂着肚子弯的像个煮熟的虾。 姜家三位舅爷在楚云丰到来以后,就一口气也不敢喘。见到,惊吓更重,一个往椅子下面爬;另一个钻到小几下面——小几不大,塞的满满当当;另一个慌不择路,把箱子上红漆彩绘看成门,用个脑袋顶顶顶,一个劲儿的顶。 姜氏一直老实到现在,是她的肩骨让拐杖铜脚打断,房外有跟的人,又让刀豆枪豆先是打跑,再就老夫人房里的人一拥而出,不许任何不是老夫人的人进来。 没有人扶姜氏,姜氏完完全全的听着婆婆对她的贬低,楚家对她的蔑视,樊雷对她的践踏。更多的是痛,让她呻吟着,只能继续老实。 眼睁睁的看着楚云期发狠,铁氏发狠,小姑娘楚芊眠也能拉得下来脸,姜氏也是怕的。 她在伤痛之余酝酿的一点儿反击,让撵的不知所踪。 …… “哦哧哦哧,妹妹厉害。” 樊华乐不可支的笑声里,樊雷渐渐能忍痛,渐渐的神智清醒。先看他带来的人,在一道目光下手足无措。 楚云丰动动眼神,这些人就不敢动。 樊雷只能自己上,扶着墙起身,扶着条几、椅背走回来,对楚芊眠惨笑中带怨:“你打我?你一个姑娘不守闺训,你竟然敢打男人?” 瞬间他怒气高涨:“让你父母来,我不是纨绔,我不和女人对嘴!” “和我说!” 楚芊眠绷紧嘴儿,尖锐的回他:“要和樊家定亲的是我,这是我的事情,父母亲由我作主!你有什么要说的,和我说!” 楚云期夫妻用冷冽的目光做支持。 楚云丰忍不住笑。 侄女儿虽小,但是拿她当小姑娘看的人,一准儿要吃亏。 楚尚书继续安坐,也给侄女儿做个撑腰的人。 这不是小瞧楚云期,楚尚书对堂弟早生敬佩,也相信他不在,堂弟一家会处置的妥当。但这是京里,这些人不认得楚云期的厉害。还是尚书坐在这里,从家世上从地位上,作用来得快。 看樊雷带的人一个没有乱动,就知道楚云丰的作用是大的。 再说,眼前这戏蛮好看,人都有看热闹的心。楚尚书也不例外,权当忙碌之余的闲暇倒也有趣。 樊老夫人再次泪如雨下,孙子不亲近她,她却为他受气几十年。今天不能称为沉冤昭雪日,在老夫人心里意味却相差不远。 樊华忙着撵鸡——樊雷,双手摆动:“哦哧哦哧,打得好。”又忙着翘大拇指:“妹妹厉害。”还要对枪豆谄媚脸儿:“你也厉害。”枪豆不理他。 清平老侯还是嚅动着嘴,却还是没说出来。 过往的十几年里,樊雷占据上风。不是他有多能干,是对手太无能。 姜氏让儿子和祖母离心的溺爱,是樊华名声败落的主要原因。八岁的孩子气不忿,不就泼你一盆水,怎么都说我不好。从此,他见人就泼,泼的没有人敢上他家门。 樊雷上门闹一场,樊老夫人无奈之下,闭门谢客,与亲戚知己杜绝往来,以保住残余的一点儿关系。 这里面,清平老侯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往以前一样,樊雷看向了他,希翼地道:“老侯,您说句话儿吧,不能看着老夫人还是糊涂人。” “不用说了!” 楚芊眠走上一步。 还是她,还是这个小姑娘,这里还是由她作主。 面对清平老侯,楚芊眠也有一腔怒气:“爹爹母亲进京后,今天才来拜访,为的就是多做打听。听说,您当年也相中这等货色,而放弃自己妹妹的亲孙!” 当年的樊雷敢一想再想,清平老侯功不可没。 此时让问到面上,老侯长叹一声,似有无限内情,但是樊老夫人毫不领情,狠狠瞪兄长一眼。 “好吧,咱们今天说个痛快。妹妹不愿意和我走动,以为我害了你樊家满门。我满心里为妹妹好,已伤透心。” 老侯抬手指了指姜氏:“是她!这个蠢妇自己就不成人,丈夫一死,就仗着有儿子和我妹妹争高低。婆媳都是寡妇,一个有儿子,一个没儿子。一个年青力壮,一个年老伤痛。高下自然出来。” 他的怒气渐出来,对着姜氏大骂:“贱人,你以为嫁个侯爷就能养出来个侯爷?老夫我和你们姜家说了几回不成,老夫我让你们姜家不能得逞!” 再指樊雷:“当年你对我说,爵位归你,你安养我妹妹。今天,这话依然有效!” 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最后给了樊华:“你都十四了,你自己照镜子去!你能当侯爷吗!” “可他是我的孙子,好儿的孩子!”樊老夫人拐杖顿地声嘶力竭:“兄长你才是糊涂,这是我的孙子!” “妹妹你好糊涂,你要的是膝下有人承顺,不是成天和这一对母子生闲气!过继个孙子,养老有靠。” 樊华小声地诧异:“咦,原来祖母对我也很好。” 不由自主对母亲望去,见她面有痛苦盯着祖母和舅祖父争执。樊华没有一点儿扶她,为她立即请医生的意思。 他正忙着看结局呢。 岳父厉害,妹妹厉害,岳母也厉害。这结局一定好看,一定把樊雷打下去。 楚云期在保护女儿的同时,总是注意樊华,这个也得在保护之中。见樊华目光很快从姜氏身上扫过。楚云期摇头叹息。养出这样的孩子,对别人没有关心,最后对自己家里人也没有关心。自作孽,又害孩子这些年。 楚云期不会这就让樊华照顾母亲,教导没有这样的快,而想方设法欺负自己女儿的姜氏,楚云期如果不是个男子,早就揍过她。 樊雷在老夫人兄妹的几句争执里,抹着嘴角让自己痛中咬出的血,对着楚芊眠抛个飞眼。 冠军侯有本事,人都走了十年,还能为儿子拉拢到一门好亲事。这姑娘虽是民女,亲戚中却有楚云丰。 樊雷是青年还没有亲事?他的银子都花在谋爵位上面,又想在袭爵后攀个贵女。这就觉得情势对他无有不利,爵位他要,亲事自然也是他的。 败坏樊家名声的人,永远只有一个,就是冠军侯的亲生子樊华。 他樊雷是振兴冠军侯的人,自然不负冠军侯旧约,博得了美人儿——这姑娘生的天仙绝色,樊雷早就骨软神醉。 又博得了好亲戚——吏部尚书。 又博得依约的美名声。 清平老侯不改初衷,樊雷以为占据上风,所以眼神儿情不自禁不稳重。 刀豆过来,“啪”,一巴掌,樊雷和他轻飘的眼神儿一起,再次在地上翻滚。 刀豆跺着脚骂:“我没打你,你不痛快是不是?有姑娘在此,不许乱看。不管自己眼睛,告到哪儿你能有理!” 这样一说,她和枪豆同时想了起来。 姜家三舅爷跑来,场面一度混乱。人人心中都带着情绪,事情发展的又激烈,有些事情没注意到。 樊雷进来,跟他的人一起进来,对樊老夫人行礼,这是樊家的亲戚。枪豆刀豆当时就没有想到。 现在呢,他们虽不敢乱动,却还在这房里呢。 刀豆和枪豆张开手臂:“出去!都出去!我家姑娘在这里呢,不许呆着!” 又喊樊华:“刚才撵的欢,现在怎么是呆子?” 樊华来了精神,撵这些人他太喜欢了。双手摆的速度飞快,活似让龙卷风摧残:“哦哧哦哧……从我家滚出去……” 楚芊眠的嗓音响起,樊华一溜烟儿的回了去:“我给妹妹拍巴掌。”还是怕这妹妹会打人,更怕的是这妹妹不要他,倒没敢站太近。 “老侯爷、老夫人不要用争,这件事情我作主。” 楚云丰差点儿没笑出来,是啊,侄女儿很能当家作主人。 楚芊眠侃侃而谈:“华哥以后由我爹爹教导,等他中了举,等他再长大些,他自己的爵位他自己担。老侯爷,您不用再费心。” 因是老夫人兄长,口吻相对委婉。 清平老侯不会平白无故的相信小姑娘,对楚云期看去,楚云期郑重的点点头。楚云丰没等看过来,慨然应允:“这事我也出力。” 吏部尚书的话远大过这房中的任何人,听过,樊雷面如死灰,伤处痛不可当,剧烈的撕裂开他脑海中原有的幻想,他姓樊,这爵位樊华守不好,他可以有份。 房外他带来的人,也吃惊到不能自己。楚云丰会管这件事情?那他早怎么不管呢。 忽然的,他们意识到楚家的这布衣三口与众不同,因为楚云丰肯在这里坐着还发话啊。清平老侯也无话可说,发出吃吃的嗓音,舌头和牙齿无端打架,纠缠中处处震惊。 “此话当真?”好不容易能说清楚话,他追加的问道。 “此话当真!” 脆生生的甜美声音,回答他的,还是楚芊眠。 楚云丰笑起来,对老侯莞尔:“她当家啊,您怎么还是没明白?樊家有救了,华哥从此上进了。” 樊老夫人见过楚芊眠的果断,见过楚云期铁氏的坚持。闻言,说到她心里去,附合道:“是啊,樊家有救了。” 清平老侯还是认为楚云丰的话更可靠,但是楚云丰不打算再理他,他也逼不出什么。 “好吧,那我拭目以待。妹妹,如果华哥还是不成,你要记得,哥哥我是一片为你好的心。” 樊老夫人提起拐杖,把准备告辞的清平老侯撵出房门。 舅祖父不看好樊华,樊华从不喜欢他。痛打落水狗多威风,樊华追出房门:“等我中了,气死你,把你气成大王八!” 清平老侯怎么看,也看不出樊华能长进。阴沉着脸:“我等着你。”一甩袖子大步而去。 “老侯爷,侯爷,”樊雷扶着人跟在后面:“咱们说好的,就这样随便来个一家人,就搅和了?这可是老夫人养老的大事情。” 清平老侯停下脚步:“我不相信那一家人,但是,有楚云丰发话,最近你办不成这事。” 抬腿要走,樊雷又道:“且看看,咱们再商议啊。” “且看看吧。”清平老侯也这样道。 他负气而走,樊雷等人骂骂咧咧的走。在府门外,冒出新的主张:“我刚想起来,这姓楚的姑娘不是得罪益王府的那个?她的母亲不是大骂郡主的那个?” “雷哥,您说的好,您认得益王府吗?”这人的意思你去挑唆,也得有人信才行。 樊雷气结,灰溜溜道:“回家回家,回家去慢慢的想,总会有办法。等我当上侯爷,不会少了兄弟们的好处。” 樊老夫人的正房里,现在只有四个处境尴尬的人。姜氏、和姜家三舅爷。 三舅爷倒是想装看不见自己难堪来着,但是楚云丰的眼光飘飘过来。 虽不是顶头上司,但三舅爷也招架不起。 三个人哆嗦着走出来,姜大苦丧着脸,对自己脸上一巴掌:“楚大人,我错了,我,我,都是我妹妹不好,我再也不敢报官,我不敢去,我是狗养那个。” 姜二忙道:“我是猪生。” 姜三没了词,一咬牙全认了:“我是猪生又狗养。” “滚!” 楚云丰喝过,三舅爷又中了箭了,脚底下架风般的不见人影。临走,也没有对受伤的姜氏看上一看。 姜氏就只能由楚云期夫妻想起来,楚云期道:“华哥,本想这就带你走,但你母亲要看医生,你留下来侍疾,好些再过来。” 樊华不肯答应,一迭连声地道:“岳父岳父,我要中举呢,晚一天就晚中一天。” 姜氏泪水哗哗而落。 铁氏请老夫人吩咐人:“请个正骨的医生来看看,伤筋动骨一百天,短日子里不能好。” 樊华占住理似的,扳着手指愁眉苦脸:“一百天才痊愈?我要中举呢,这就晚上一百天,这可怎么好。” “你这就跟着岳父母去吧,家里有我,我虽老了,照看个病人还行。”樊老夫人总算抹干净泪,见孙子一口一个要中举,虽知道他中举难似上青天,但听着跟个彩头似的,笑容油然的出来。 先对楚云丰道谢:“麻烦尚书大人。稍后,我把这孩子日常用的衣裳、东西送去。再备份儿礼物,请府上不要嫌弃菲薄。” 对楚云期感慨万千:“谢字不值钱,等这孩子出息了,让他孝敬你。从此交给你夫妻,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这就带他走吧。” 樊华欢呼,楚云期对他嗔怪的含笑:“从此以后件件事情要用心,哪有你母亲病在床上,你却一天不照看的道理。留几天吧,等你母亲好些。这是你当儿子应尽的本分。不要着急,我家去还要带上你呢。南边儿好山好水,有你逛的。” “……好吧,岳父记得说过的话,您去哪里,就带上我到哪里。”樊华回的勉强。 樊老夫人对姜氏恨恨:“你对芊眠缺德,亲家却给你留德,你呀你,你这真是害自己不浅。” 姜氏无力的睁着眼眸,很想闪个火花锐利。耳中听到樊华的小声嘟囔:“中举晚了,中举要晚了。” 气结中再无对抗。 楚云丰先告辞,楚云期一家等医生到了,看过开药,送医生出门的时候,就便离开。 没有就回去,楚芊眠提议给全家的人各买份礼物,姐妹们兄弟们都不能少。小妹妹楚丽纹和郑多球双份,让他们在姐妹们和兄弟们面前说好话,接来樊华以后,不求有多少照顾,只求不要过多的歧视他。 楚云期夫妻说好,带着女儿逛街去也。 …… “真的与樊家有亲事?”上官知失声惊呼。 失态对他来说是严重事情,随即,他挥挥手,让回话的人退出去。 一张芙蓉面庞出现在眼前,上官知深深的为她可惜。这姑娘生的好也就罢了,生的好的姑娘上官知见过的太多太多,对他来说不稀奇。难得的是她兰质蕙心,樊华怎么配得上她? 兰质,是指楚姑娘气质大方,落落无俗。 蕙心,是指楚姑娘不卑不亢之态,机敏决断之勇。在这一点上,再也没有人比同楚姑娘交过手的上官知最为清楚。 窗外有花香袅袅,数枝娇花调皮的攀入窗棂上。杏黄嫣红的花瓣如上好美玉雕成,在烈日下冉冉光彩。窗棂式样朴雅,和它相映成趣。让人怎么看,透着怎么舒服。 这花如果开在断井颓垣上,开在污泥死水边,让人怎么看,透着怎么惋惜吧。 这当父母的莫不是疯子?上官知愤愤的有了怒气。 楚姑娘的亲事与他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但是随意的想想,好花开错地方,没有办法接受它。 城外花匠家里遇到剑客,功夫不错胆量惊人。骂过郡主骂公子,虽然没伤人,但公然动兵器,这不是小事情。楚家新来的客人嫌疑最大,经上官国舅同意派人跟踪。 上官知这就能知道楚家和樊家最新发生的事情。 他起身来,到隔壁见父亲:“楚家和樊家的亲事居然是真的?不久前刚刚在顺天府外面认翁婿,又去樊家认亲家。” 上官国舅掀掀眼帘:“这并不能说明楚云丰背后没准备勾当,也不能说明楚家的民女在我们家里会纨绔没有别的用心。” 上官知也这样想,正要说声是,顺天府尹慌里慌张进来,把事情回一遍,跟上官知派出去的人说的分毫不差。但顺天府不是特意回话而来,而是请示道:“拿下来的大汉,卑职还没有审,” “妨碍治安,为什么不审?”上官国舅责问道:“纨绔作恶,就拿纨绔问罪。但纨绔也是百姓,没有作恶的时候受人伤害,理当严查。” “只怕和郡主有关?”顺天府尹有强烈的猜测。 上官国舅冷冷淡淡:“小殿下就要满月,益王这几天就要进京,审出来什么,你和益王说话去吧。” 顺天府尹小小松口气,女眷上公堂总不好看,而郡主又即将和国舅府上定亲,留些颜面以后好相见。说声告退,这就辞出。 目视府尹退到院子里,转过身子往外面走。上官国舅和上官知相视一笑,国舅缓声道:“记下这一笔,等益王进京,只和益王说话。” 京都是国舅绝对能说话的地方,他不允许楚云丰捣鬼,也同样不答应益王府随心所欲。 上官知欠欠身子,准备回他的房间,见到母亲国舅夫人笑盈盈进来。 “你们父子两个沾手公事就万事都忘,知儿,你说了昨天给我回话,我到现在也没有等到。我只能来找你们,正好在你父亲这里,国舅帮我催催他,他定的人选呢,也正好请国舅定夺,免得知儿说好的,国舅要说不好。” “什么?”上官知已然忘记。 国舅夫人一手指头点在儿子额头上,又是好气又是笑:“看你,自己的事情半点儿不上心。陶家崔家韩家赵家…。见天儿来问,今天一定要给个准话,哪一个先进门?都是好姑娘,为了你委屈当妾,名分上已不能再给,别的地方你热心点儿吧。” 上官国舅失笑:“为这个你追到我书房真不应该,夫人,我这里是办公事的地方。” “这话听的我耳朵里满满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国舅和太师都请不要再说。为儿子破例一回吧,儿子的房里,理当是国舅和我的大事。” 国舅夫人对丈夫无奈,但嫁他这么久早就习惯。搪塞他几句,继续追问儿子:“都是好姑娘?知儿你说是不是?” 上官国舅觉得借此机会休息休息也挺好,推开面前公文,和夫人半开玩笑:“我听出来夫人心思变动,怎么?你不再钟意郡主?” “我钟意有什么用?不钟意也没有用。这事国舅作主。我只是觉得姨太太舅太太说的都对,郡主好好的去哪家不行?去哪一家都当她是个贤惠主母对待,说不定还有人给她烧高香。偏偏去楚家?越想越没有道理。” 国舅夫人抱怨着:“国舅还偏提钟意这话,回想着,如果不是万事国舅作主,我怎么会一上来就喜欢她。” 上官国舅含笑:“这倒怪起我来?那我劝劝夫人,你对这一干子好姑娘的喜欢也先收一收,等她们进门以后,十分的孝敬你又不闹家宅,夫人再说好姑娘不迟。” 国舅夫人也笑了:“国舅这话有道理,所以国舅作主我也省心。但是呢,这些好姑娘是从小看着长大,与郡主的性情事先不知道有区别。” 转向儿子,眸光迫切:“都在客厅上等着你回话,知儿,哪一个先进门?你同时喜欢两个,一起进门也行。” 上官国舅呵呵笑起来,一起进门恩宠也有先后,夫人这主意还不如不说。 上官知在父母亲说话时已拿定主意,身为上官家的好儿郎,他的主意当然从父亲的角度、小表弟殿下的角度、上官皇后的角度考虑。 “益王没几天就进京,母亲,这个时候定下来我纳妾进门,益王他会怎么想?说不定以为抢在他进京前进门,怕了他或是有意削他的颜面。” 上官国舅听着,不住的点头。 “如果益王停半个月一个月的进京,那是不用等他。既然他就要到,不如再等几天,等益王妃过府拜母亲,母亲略略的提一提,这事情再办也更从容。” 国舅夫人颦眉:“不好吧?益王妃要是不答应,回去怂恿益王反对怎么办?又要浪费很多口舌。” 见面前的父子同声的笑了:“我家的事情,益王凭什么反对?不过是借这件事对他让些颜面,让他喜欢喜欢。” 上官国舅这样说,国舅夫人不奇怪。她一片为儿子的心上,对着上官知瞠目结舌。 “你不喜欢吗?这些好姑娘里面,竟然没有一个是你喜欢的?” 肖似上官国舅的稳如泰山中,国舅夫人看不到一星半点的儿女情意。 上官知陪笑:“娶妻,烦劳父亲作主。纳妾,烦劳母亲作主。但是定日期呢,因父亲作主,请母亲再等几天再回复不迟。” 他说着说着,又恢复侃侃公事的口吻:“其实这事,也应该请娘娘过目。姑母最疼爱我,虽纳妾之事不值一提,也应该回一声。娘娘尚在保养身子,满月后再说才是道理。是了,母亲如果觉得没有好的回话,就拿这句给讨回话的人。还有小殿下就要满月,母亲哪有不忙的?我这个时候急着纳妾,别人要说我不体谅母亲,眼里也没有娘娘和小殿下。” 上官国舅爱怜的给了儿子一瞥,不过一掠即过。 国舅夫人有了踌躇:“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想到过。我催着办,不仅仅是别人催我,是早就对娘娘说过,昨儿我进宫看她还在说,娘娘欢喜见到你成人,她说以你喜欢为主。其实也是,应该请娘娘看看姑娘们,为你掌眼。不过……。” 她沉吟着道:“我想的是娶妻不由你挑,但总要给你一个嘘寒问暖的。房里的事情冷暖自如,到时候你不痛快,我心里也不会好过。” 对丈夫看一看,国舅在京里说一不二,在家里也是如此。国舅夫人嫁国舅以前,也没有自己挑过,和上官知一样,完全由父母作主。但成亲后夫妻和美,推及到儿子,想着儿子在亲事上不能作主,对他有所补偿。 早几天,国舅夫人还没有这样迫切想过。但在铁氏的话由许多的人传到她耳朵里,国舅夫人对郡主有了失望,潜意识认为儿子成亲后夫妻间不会和顺。那么,就纳个你喜欢的妾吧。以你喜欢为主。 如今看来,上官知对她说的这些姑娘们里,似乎没有一个动过情意。国舅夫人有些糊涂,不由自主想到旧事。 放软嗓音唤一声:“知儿,你还没把那件事情丢下来吗?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不怨你,你别再想了……” “咳咳,”上官国舅轻咳几声,把妻子打断后,对儿子道:“回去吧,把今天的重要信件理出来给我,早上我说的那几处外省来的,到了就送来。” 上官知面不改色,看上去没有让母亲的话影响,答应一声退出去。 上官国舅埋怨妻子:“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不怪他,他为什么丢不下来?你又提它做什么?以后不要再提。” 国舅夫人闷闷:“我就是想给他一个心爱的,” “哪有这么容易。”上官国舅不想和妻子多说,也休息的差不多,对妻子示意,把公文对面前拖拖,一只手拿起笔。 等到国舅夫人出去,上官国舅自言自语道:“心爱这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国舅和夫人是外人眼里的恩爱夫妻,但是上官国舅还记得他少年的时候,爱看的诗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哪个少年对情意没有过憧憬? 又都爱看这种诗句。 看得多了,东想出洛神,西想是巫山。或者东想出宋玉,西想是潘安。这应是很多少年的共同点吧。 有些知道终生得不到的人,想想,谁能管得着。 等到盖头揭开,国舅夫人与国舅想像中不一样。虽不影响夫妻你敬我爱,但心底里留下一丝别样的流连。 此后纳妾,上官国舅倒是按他想像中去找,但是呢,容貌有几分相似,品格却又相差十万八千里。 都知道实在的人对久了,终生敬意。浪荡子再俊美,也不能当日子过。 以公事为重的上官国舅,那一丝别样的流连只能还放在心里。 有人要说了,如果上官国舅找到合适的人选,岂不是要成负心人? 在本朝哪有这样的容易。 先不说嫡庶不同,主仆不同。国舅如果是见色就忘义的人,他不可能直到今天而没有声色上的诟病。该栽的跟斗早就栽的稀拉哗塌。 再说,少年多绮梦,人人都有过吧。 国舅夫人没有这种别样流连,因她是幸福的人,她嫁的丈夫,她满意。至于说国舅也许可能就变坏,国舅夫人险些几乎就不幸,这话还是免了吧。 千金难买的,自己满意。 觉得自己过的好,就在自己满意这句话里。 国舅夫人由自己满意而考虑到儿子的满意,上官国舅却由他身为男子的责任,和他的日常经历,知道“满意”这话,万金难觅。 因此不让妻子多说,儿子十分懂事,以责任当他的满意,对于本朝的男子来说,这就足够了。 责任与承担,在相当的时候来说,应当是男男女女的鲜明衣。 …… 上官知回到房中坐下,虽然他当着父母没有神色上的改变,但他的心里还是起了波澜。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这样的诗句哪个少年男女不爱看?上官知也喜爱。 年青人总是多些“为赋新诗强说愁”,上官知也不例外。 但母亲问他心爱陶家还是崔家还是哪家的姑娘,上官知无法回答。在他的心里,也有一个“美人如花隔云端”。 但这个人在哪? 朦胧后是什么容貌? 和所有不知落脚点的相思都隔帘看花一样,上官知他也不知道。 可以肯定的,不是他见过的人。不是小时候玩耍过,再大些虽避嫌,也因世家往来,总有碰面机会的这些姑娘们。 母亲疼爱,很想让他满意一个或几个,上官知明白,也想给个明确答案。但是想来想去算了吧,他还是换个东西熬神更好。 拿着书信在手,想到见父亲以前,自己正在为楚家的民女生气。此时想起来就要接着生气,玉碗配上泥盖子,这事好没有道理。 那糊涂的爹,那糊涂的娘…。 上官知边想,边把手中书信筛捡。至于他是不是此时对楚家民女动心,那倒没有。 他是名副其实的名门贵公子,得体而有约束。见色就起意,因同情而起意,那是色鬼行径。 同情,可以帮助。建立在同情上的起意,和见色动心离的不远吧。生的似无盐女,再同情也未必起意。 而楚云丰是敌是友还不能明了,上官知至多私下里打个抱不平。那姑娘挺聪慧机灵,嫁到樊家真真的可惜。 上官国舅府上的花草中,不泛提神之香。很快,上官知不再为楚家民女费神思,认真投入到公事中去。 盯着楚云期的人再来回话时,已晚饭时候。 …… 楚云期做事,要么不做,要么雷厉风行。解决完自己定的亲事,原定的下一步,就是和堂兄弟们说话。 楚云丰四兄弟都是堂兄,隔壁分为两枝的五个房头,有人是弟弟。 对这个消息最开心的,是姐妹们。 二房的彩纹姑娘因和隔壁二房的姑娘有亲事上的冲突,兴奋中反而觉得不好说什么,坐在楚芊眠房里,只是含蓄的笑着。 “彩纹二姐说堂叔处事明理,她盼着晚上给她正名誉。”楚丽纹小姑娘的话从来很多。 楚彩纹嘟起嘴儿白个眼儿,嘴硬的不肯承认:“几时我说过?” 大姑娘楚绣纹笑盈盈的,但也责备妹妹:“又乱说话,”说到一半,转了话题,最温柔和气的大姑娘对隔壁也有一肚子的怨气:“不过呢,族长堂叔最好讲讲隔壁,他们欺负我们不是一天两天。” 说三叔云丰的尚书来的不正,说二叔房里抢了隔壁二房的亲事,说……隔壁说的太多了,随便一想满坑满谷,很想多举几个例子出来,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是嘛。”楚丽纹高兴了:“给隔壁一顿家法板子。”仰面对上楚芊眠:“会不会?堂姐帮不帮我们吹耳旁风。” 姐妹们齐声笑她:“你呀,该学学说话了。有理说理,为什么要吹风?耳旁风,是听不见的话啊。” 楚芊眠含笑中,回的滴水不漏:“爹爹从来公正,不偏向也不会冤枉谁。我看呢,小妹妹你呀,你先小心些。” 楚丽纹和不肯回家的郑多球紧张:“为什么?” “中午分礼物,你又抢郑多球的了吧?我精心挑的,郑多球用最合适。快还给他吧,不然等下爹爹把小妹妹当众指责,可怎么办?”楚芊眠同她玩笑,却也是真有这事。 郑多球咧开嘴儿,同一阵营顿时瓦解:“对啊,还我还我,不然家法板子打你。” “不给,我留着,你听我的,慢慢的给你。”楚丽纹坚决捍卫:“不管是我抢来的,还是我得来的,到我手里,都是我的了。” 姐妹们帮着郑多球,楚丽纹毫不示弱,正说说笑笑着,铁氏走进来:“姑娘们别再闹了,把衣裳理一理,咱们这就过去了。都听好了,虽不是正规祠堂,但咱们家的规矩,族长在哪里召集,哪里就是祠堂,到了少说话,规矩错了要受罚。” 楚丽纹老实的闭上嘴,乖乖的由姐姐帮着理衣裳。 郑多球追到台阶下:“我呢?我怎么办?几时回来和我玩笑。” 楚彩纹回身取笑:“百~万\小!说去!九岁了还只知道玩,长大了可怎么好?” 楚丽纹小小声:“二姐姐把我也说进去。” 郑多球回道:“放心,横竖我长大了,比樊家的纨绔要强。” “嘘!” 这下子得罪所有的姐姐,一起嗔怪:“收礼物时怎么说的,答应好好的,不再叫人家纨绔。” 郑多球垂下脑袋:“好吧,我说错了。不过,你们可早些回来,回来晚了我就睡了,今儿的玩可就再也没有。” 楚丽纹给他一个大鬼脸儿,得瑟地道:“我去祠堂商议事情去了,留下你一个人,好没趣吧。” 楚芊眠笑着把她拖走,在正厅下面,又说一遍,让爱说话的小姑娘不要乱开口。 正厅,是今天充当祠堂的地方。里外灯笼高挂,照得出人面容,仔细看还有心情。 隔壁分两枝,老太爷都西去。留下一房亲兄弟四人,楚云柏、楚云涵、楚云甫、楚云和。楚云涵行二,楚丽纹所以称呼他的妻子为隔壁二婶。 另一房只有一个男丁,楚云会。 楚云丰四兄弟面有轻松,楚云柏五个满面僵硬,带得他们的儿女也变成门板脸。 不算楚云期在内,加起来九兄弟。九兄弟都有官职,但正中放着的一对紫檀扶手椅子上,楚云期和妻子铁氏坐下。 两边,四兄弟的在一侧,五兄弟的在一侧。后面是妻子,妻子后面是儿子,儿子后面是女儿。 楚丽纹在最后排,也清楚的和隔壁二婶的女儿对上眼。那个叫雪菱的姑娘,也坐在兄弟、长辈的后面,但她找出一条勉强能对上眼的空子,以为别人看不到她,对着二姑娘楚彩纹飞不完的眼刀。 方向计算的不对,楚彩纹没看到,楚丽纹全盘接受。丽纹小姑娘是无处惹事,就拿小棍捅几捅那种。接到这眼风一下子精神了,攒足了劲儿,在空当里还一个老鹰捕食的眼风。 恶狠狠的,在夜晚的烛光下,猝不及防中堪称吓人。 眼白似鬼,眼黑如渊。 “啊!” 楚雪菱尖叫。 楚丽纹乖乖坐好,是个不惹事的乖宝宝。 正厅里有些乱了,雪菱姑娘的父母亲站起来,楚云涵碰过钉子,见气氛不一样,又找不到原因,息事宁人的道:“安静。” 隔壁二婶吃的是大亏,楚云期一巴掌之下,直到今天面颊上还有痕迹。她不甘心的在人缝里找来找去,人缝中找人,很容易就找错。错个角度,对面看到的人就改变。 她看到的,是让她女儿亲事不顺的二姑娘楚彩纹。气呼呼站起,手指彩纹姑娘大骂:“下作抢男人的小贱人,你又弄鬼了……” 二夫人气的也要站起,让身边的大夫人和三夫人按住。楚二老爷气怔住,也要说话时,大老爷对他摆一摆手。 大老爷已看出来,楚云期身子微动一动,应该是打算说话。 果然,楚云期神色淡淡道:“我知道我年青,不拿我当回事的人大有人在。你们中要是有人不要这个家,我赞成。这就写个文书吧,从此以后与楚家再无关连。祭祀长辈,你们可以移走,也可以留下来。凡在族中受到祭祀的人,因他在族中没有功绩,也没有罪责。留下来是正当。要走的人,从此和楚家一刀两断!” 正厅中寂静无声,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出来。 ------题外话------ 么么哒。 今天肥吧,肥吧,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新招牌-肥二 骤然的静,耳力仿佛到大门处,有什么在夜晚嘈杂。 没想到楚云期发作还是爆发那种,“隔壁二婶”风氏让吓一跳,但她也留神门外。发疯般的笑出声:“这是京里不是京外,我娘家在京里,你今天还敢狠吗,你还敢吗?” 楚云涵张大嘴,看得出风氏的举动他不知道。 脚步啪啪的响,看门的过来一个:“老爷夫人,自称风家的人要打进门。” 风氏跳脚,恶毒对上的是楚云丰:“你说自己是清官,衙门上的事和家里的要分开。这话是你说的!如今族长在是不是?你敢不认帐!既然分开,以权压人的死了不投胎。” 楚云丰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吏部尚书有自己的度量。有族长呢,一切由族长当家。他只是怕楚云期不明白,对他解释着:“云涵堂弟让我给他选个好官,我说公事私事要分开,兄弟情上我应该帮你,从我的官职上说话,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找我没用。” “让他们进来。”楚云期厉声。 没一会儿,外面火把人影憧憧,十几个男子手持棍棒在前,十几个大脚婆子手持棍棒在后,一窝风的挤着想上正厅。 因有姑娘在这里,不可能放男子随意进来。楚家的仆人带着人,把他们拦在台阶下面。另外有人,已把纱幛屏风等抬出来,把姑娘们挡上。 厅下“砰砰啪啪”地,不算动手,却碰撞出来力道。 为首的几个边闯边气喘吁吁喊着:“妹妹,我们来得不晚吧?”另外几个四下里张望:“哪个是族长?” 楚芊眠不觉好笑,这来的又是舅爷,父亲今天像是没有舅爷的运道,白天在樊家教训姜舅爷,晚上又要面对风舅爷。 正想着,隔着纱屏风见到楚云期起身。楚芊眠亮了眼睛,知道就要有好戏看了。而小姑娘楚丽纹哪能不看热闹,早就凑近屏风,拔下发上的簪子,在好好的屏风上开个小洞,把眼睛凑上去。 她轻轻嚷着:“姐姐们快来看啊,族长去教训人了吧?”姐姐们对着她笑,心痒痒的很想看,又不是丽纹的年纪和个性,继续坐着,把耳朵高高支起。 楚云期不疾不徐的走出房门,在台阶上站住。今夜月明星亮,他的身影比月明星亮更耀眼。 风家的人还没闯进来,忙着往厅上闯呢,以至于楚云期到了近处,还没有看清楚他的人。 就听,喝声遍布月光之下。 “休书!今有楚风氏乱家乱族,且纠众为匪。犯七出之条不可饶恕。休!” 小厮剑豆和斧豆在他身侧,一个拿着纸笔,一个掌着烛台托着砚台。剑豆写得飞快,没一会儿一张休书呈到楚云期面前。 “给云涵二老爷!”楚云期喝道。 楚云涵迷迷糊糊,没有想到风家还没有发难完呢,这就绕到他头上。眼前纸张一闪,手上多出来什么,是剑豆把休书塞到他手上,抓起他的右手,斧豆及时送上砚台。 按手印一般是红的,但剑豆斧豆没放心上。按着楚云涵的手指到墨汁里,再按到纸上,一个手印儿出来。 吹一吹墨,一把塞到风氏手里。下一把,剑豆揪住风氏发髻拖倒在地,斧豆抓着风氏衣袖,两个小厮往外就拖。 风氏尖叫一声,第二声没出来,已让拖到厅外。 “还你家!” 楚云期发作雷霆电闪,两个小子常跟着他,强将手下无弱兵,也是不慢。 风家的人刚看到,怒容还没有凝结完毕,迎面一个人砸过来。 剑豆把风氏推到风家的人手里,是狠狠的摔过去。 风家的人接的时候,吃不住力气摔倒好几个。 楚云期正式翻了脸:“滚!带着你们家的人滚出去!” “啊!” 惊呼声此起彼伏。 个中也有手舞足蹈的:“哈哈……”,比如丽纹小姑娘。姐妹们劝她不要笑,把她劝下来。 足的有一刻钟,风家的人先回魂,手指楚云期嗓音哆嗦:“你你,你怎么敢……” “拿镜子照好自己再来说话,你们敢来,我就敢休!”楚云期独自站在台阶上面,一夫当关的气势。 风家的舅爷哆嗦会儿,让休书和风氏砸晕的脑袋里总算想起:“妹夫,妹夫你说句话啊……” “他舍不得,逐出家门,一起接你家去!” 软了腿脚的楚云涵还没有站直,扑通一下坐到地上。直着的眼神对亲兄弟楚云柏瞪着,这上门打族长的主意,是哥哥出的。 就是与四兄弟不和,也是长兄云柏嫉恨在先。听说族长到了,却住在楚云丰家里,迟迟没有见他们兄弟。又有风氏挨了巴掌不肯放过这事。楚云柏就道:“打族长这事不能干,但是吓的他狼狈逃窜,让他在我们面前丢个大人,以后说话不硬朗,却是可行。” 万万没有想到楚云期的犀利,如出鞘的削铁如泥之宝刀,远非一般出鞘钢刀可比。 事情似乎一刹那就发展到休弃和逐出族门,楚云涵骨头已软,余下的一点儿力气死死的盯住长兄不放。 他的意思,这事情是你起意才出来,你不能一句话没有。 楚云丰四兄弟都看得出来,对着楚云柏微微冷笑。 楚云柏暗暗吃惊,也让楚云期的迅猛吓坏。但是硬着头皮也得上啊,打个哈哈:“族长息怒……” “息怒个屁!你,楚云柏!在这个家里呆得不痛快,一并儿滚蛋!剑豆,我念你写,长子楚云柏,不能约束家门,纠众如匪,逐出家门。长媳杨氏,不能规劝,同罪。” 杨氏不答应了:“这是怎么说的,族长,二弟妹不好,你撵她吧,这里没有我的事情啊。” 楚云柏额头上汗珠如注,看着剑豆真的下笔如飞,步子有了踉跄。 楚云期自始至终面对厅外风家,此时月光照出他的狞笑,也只给风家的人看到。 如山兽如雷暴,语声霹雳惊魂。 “都给我放老实!我从不喜欢废话,一句话能撵走的,不多说一个字。” 厅内厅外都让震撼住,姐妹们呢,又有一段心情。她们悄悄的对着楚芊眠翘大拇指,对堂叔都生敬仰。 和隔壁的矛盾,早就蔓延到所有姑娘们中间。 楚丽纹捂着嘴,无声地前仰后合,用嘴型发出“哈哈哈哈……。” 这种时候,往上撞的一定超级不识趣。偏偏,还真的有一个。 楚云涵的女儿雪菱反应过来,不能怪她慢,是楚云期太快,剑豆斧豆太快。她尖叫出声:“母亲,还我母亲,你这恶人,坏人,你自己女儿许配烂泥渣,丢死人了……。” 楚云期目光如长鞭般对她扬起,眼看就要处置。处置姑娘,楚云期以族长的身份也不会犹豫。但是铁氏先一步赶到,和剑豆对付风氏一样,揪住雪菱的发髻,一路拖着到厅外,一抬手,扔给风家的人。 “不能教训的人,我们家不要!不服气的,咱们明天一早动身,到原籍请长者们出来,看看他们会怎么说!” 风氏和楚雪菱这下子知道惊惧,抱在一起可怜兮兮。原籍,那更是族长的地盘。 楚云期负手踱步,在台阶上来回走动,边走边骂:“同室操戈你还有理!纠众上门,你还有理!乱家乱族,你还有理!口舌之污,你还有理!不守闺训,你还有理!……。” 说最后一句话时,在楚云涵不远处停下,眸光如刀,一字一句:“勾结朋党污蔑族人,你还敢喊冤枉,还敢说你有理吗!” “我没有,我真的冤枉,”楚云涵胆子似乎让吓破,彻底的从地上起不了身,一直瘫着。 楚云期满面凶狠:“在花匠家里那天,你妻子当众说出,益王府的郡主搭救我女儿!没有勾结,怎么会向着她家说话?” “没有没有,是我妻子她乱讲,她没有……”楚云涵一通乱喊。 楚云期听也不听,转向瞪视风氏。风氏往后就退。 “你!是你背着云涵勾结益王府?” “没有,我根本不认得郡主,我是听人说的,我是随便说的……。” 楚云期嗓音拔高,语气加重,如果落在地上,一个字应能捶出一个坑。 “凡我族人,皆守家训。不可以祸国,不可以殃民,不可以结党营私,引来全族杀身之祸。不可以污蔑同族,不可以你争我斗,不可以……。” 整个院落里,似乎只剩下这一个人的身影,这一个人的嗓音。 天和地是大的,但是也撑的满满当当。 ……。 “竟然是这样!” 上官知有一瞬间的耳热心惊,椅子上面发烫,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京都是国舅的掌控之地,楚家在管辖之内,偷听话不难。上官知面前又是个回话的人,见公子重视,把重要的又说仔细些。 “楚家几房原本不和,让他训的都不敢出声。他训过男的,就训女的,姑娘们都掉眼泪了,他也没有客气。” 足有半个时辰,上官知独自在房里沉思。他可以断定,楚云期这个人了不得。 楚家有这样的人,以后日子不会闲着。这个不会闲着,也可能是楚家对父亲的反击或挑衅,也可能是楚云丰树威风立威信。 夜已过二更,很多人家在沉睡中,但对上官国舅,却还是一天的好时光。上官知屏退那人,再次来到父亲面前。 上官国舅抬起眼神询问。 上官知低声说了一遍,上官国舅笑了笑,找出一份公文递到上官知手上。上官知打开来,是楚云丰的问责公文。 问国舅从去年水灾开始到今年为止,一共派出的官员里,有哪些没有经过吏部,往哪里调遣官员时有公文缺失,请国舅列出名单,该补履历的由吏部补,不合适的请国舅给个正式回复。 为什么不经吏部就用人,为什么要用那些人……都要有原因有来龙去脉,以便在存档的公文上书写。 “他开始发威了,与这叫楚云期的人不无关系。”上官知说着,又接过父亲送的第二份公文。 一看,诧异住:“真真大胆!一个人竟然能让楚尚书改了脾性。” 上官国舅还是不当一回事的笑:“他要在大朝会上责问我呢,说这些事不当众指明,他吏部名声有损。这不,倒也不算背后勾当,事先发个公文给我,声明大朝会上专门商讨。那个楚云期,有能耐。” “儿子会让人继续盯着他。不过,楚云期真的是楚云期,而不是俞太傅或大殿下,或者别人的人吗?” 上官知还是觉得假,他的理由也充分:“父亲,主要是与樊家的婚约,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坚守。有能耐的人,更不应该守才是。有能耐的人,只会想办法弥补。冲着与樊好的交好,如果他们是真的好,别处弥补也就是了。大张旗鼓的跑去樊家定亲,接走樊家纨绔教导,只是把他的名声抬到半天里的高。可还是害女儿。那姑娘出众,配扳回的纨绔也不是当父母的所为。” 对他的推敲,上官国舅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手指敲打公文:“这种干脆利落可不是俞太傅的风格。大殿下?更不可能。如果大殿下有这样能干的人,他也只会放到兵部高大人那里,高大人才是大殿下的人呐。楚老三为人呆板,大殿下犯不着拿好人便宜他。” 忽然一笑:“楚老三要真的敢在大朝会责问我,我从此高看他一眼。这就超出俞太傅那老滑头很多,可以称得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再看看吧。”父子这样说着,上官知退出去。 虽然诡谲,上官知有一点儿小小的高兴。那姑娘看来不是真的嫁纨绔,因为这亲事原本就不通顺,随着楚云期的风格出来,更没有通顺的道理。 会有后续,但应该不是乱嫁纨绔。 …… 楚家。 月还是柔和的,人心还是震撼中,只有场面大变模样。 楚云期完美的行使族权,风家的人一败涂地。此时,风家的人堆上笑脸,说着好商议。风氏母女哭声大作,惊天动地的好似让人层层剥削。 楚丽纹大扮鬼脸儿,左一个右一个的,原座位不动的小声取笑着。 别的人,或仰慕或恐惧的不敢出声,等着楚云期发话。 在风家舅爷把风氏在家就不懂事,出嫁后不懂事要怪妹夫,因此他们偏听偏信的来了这些话,说了又说。楚云期才带着不情愿回答:“不逐出去也行,不休她也行。每人一百板子,祠堂罚跪三天三夜。” 怀里取出一件东西,对着风家舅爷扬一扬,月光下能看清楚,上面写着四个字“楚氏家训”。 往地上一丢,楚云期道:“家训摆在这里,这里权充祠堂。别说身子不好人虚弱这话,办坏事的时候,怎么不见身子不好人虚弱。真的三天三夜跪不下来,可以扶回房休息。歇息过来继续。” 虎视眈眈模样,唇边有一丝冷笑:“当然,你们家也可以不答应!” 摆一摆手,那意思尽管把人带走。 在本朝,逐出宗族是大事。好事的御史都有可能认为有失德之事,抓住不放一直弹劾。出门儿,也是大丢人之事。 隔壁大爷楚云柏倒是想顶上一回,只是楚云期手段严厉,看上去性子又不好,楚云柏不敢拿出宗族这事试水。 楚云柏忍着气上前说好话:“请高抬贵手,我们兄弟都是官员,膝下也都有儿女,您只顾在这里树威风,想想打了我们,明天还怎么出门做人?” 楚云期斜着眼:“那你的意思?” 楚云柏转向楚云涵:“二弟,咱们和族长难得见面,就遇到他使威风,你我就认了吧。但是你我是男人,这脸面不能丢。这事情是谁惹出来,就由谁全担了吧。” 一指风氏:“你我兄弟认罚,咱们出银子给族中。家法,有她。” 楚雪菱尖叫着骂:“大伯凭什么,你凭什么!”见楚云柏不理她,推着母亲:“咱们回舅舅家去,母亲咱们不在这里了。” “放肆!好好想想吧,你母亲让休,你还能寻到好亲事吗!”楚云柏大怒。 楚雪菱乖乖住嘴。 楚云柏冷笑:“二弟,二弟妹,风家舅爷,你们想清楚。二弟妹在城外当众污蔑族长家姑娘。族长还当他是族长,才和咱们开祠堂说话。如果不当自己是族长,早就告到衙门。二弟妹的话,有许多人听到,想抵赖也不能。真的到了衙门打板子,你们好好想想吧,二弟妹是个女人,出了衙门还有脸活吗?” 楚云期微微一笑:“算你晓事。” 见自己亲大伯也这样说,风氏杀猪似的大叫:“我也认罚,我出银子。” 大家对楚云期望去,见他笑得三分带寒,五分带冷,七分里嘲笑满面。 都心知肚明,这一位今天一定要找个人出出气不可。让辱骂的不是别人,是他的独女。而辱骂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风氏。 在风氏的怒骂声里,剑豆斧豆把她拉下去,就在这院子里,借了楚云丰这一处的板子打起来。 风家舅爷面上无光,灰溜溜的提前走了。 最后,在楚丽纹欢快的眸光之下,风氏让逼着跪下来。这是摆放家训的地方,也是楚云丰家招待客人的正厅。 各回各房后,楚芊眠问父亲:“隔壁的雪菱姑娘也不是个好的,爹爹为什么不一并教训?” “小的不好,先和老的说话。老的要是好,他自己家里就会教导。这不是老的不好,才有小的不好,应该和老的说话。他们不占理,怕我揪着不放妨碍做官,又忌惮你三伯父,才捏着鼻子咽下这个亏。你爹爹我要是不识趣,打了老的又打小的,他们不服,岂不是要把隔壁全打遍。” 楚云期想想就好笑,他今天要是逼的太紧,一定是大打出手的结局。 “还是能轻放时轻放吧,免得多动拳脚,未免累到我。” 楚芊眠说着:“这倒也是。”一家人无话睡了下来。 …… 消息总是不胫而走。 族权是强大的,但是族长一定要责罚当官的族人,在京里传开来,也算不小的新闻。但是,没有传的颇有非议。另一件大过这件的新闻,没两天让京中沸沸扬扬。 皇帝不能理政事,有国舅和太傅在,大小朝会从没有拖延。中宫嫡子满月的前两天,楚云丰在大朝会上责问上官国舅。这无疑是捋虎须的举动,好似一石惊起千层浪,整个京都也动摇。 朝会一结束,楚云丰就成京中新闻人物。 附带的,楚芊眠一家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有人联想起楚云期这族长的厉害,都认为这就顺理成章。而族长教训自己族人的厉害,远远小与楚云丰和上官国舅之争。 听到的人,难免各自心思。 …… 天睛的依然很好,在廊下坐着,有姐妹们相伴,做着针指说说笑笑是种享受。 只有楚丽纹坐不住,一会儿离开,一会儿回来。 大家笑话她:“看到了?” “没有。”丽纹小妹妹噘着嘴:“隔壁二婶是个偷懒精。夜里来跪,天一亮就装晕,让人扶她回房。还是没回来继续跪呢。” “哈哈,她知道丢人。”包括楚芊眠在内,都笑容加深。 正厅在白天人来人往,风氏也有薄的一层面皮。 “不然,你去找郑多球吧。”二房姑娘楚彩纹打趣:“一早大伯母打发郑多球回家,你应该拦着。” “我拦了,没拦下来。”楚丽纹闷闷的,说过以后又走了,不知去哪里转一圈。 没一会儿,小跑着回来:“芊眠堂姐,你有客人。” “谁?”楚芊眠以为和她玩笑。 她在京里不认得别家,樊华要接来住,母亲说做几件衣裳,楚芊眠和姐妹们帮着裁剪和拈线,崔家陶家等请客的贴子都婉言推辞。 除去多出来钟点,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面对没完没了的询问,而没完没了的解释。 爹爹的立威,对樊华的期望,在别人的眼里都是好谈资。 继续描着准备绣的式样,继续和小妹妹取笑:“是你找我吗?贵客贵客,快请坐下来,桌上有果子,自己动手多吃几个。” “崔柔妃娘娘从宫里打发人出来,现在咱们家客厅上坐着,指名要见堂姐。母亲正要打发人来,我先跑回来的,芊眠姐姐赶紧换衣裳吧。”楚丽纹认真的说过,在往这里来的石径上,也确实走来大夫人郑氏常使唤的婆子。 和崔家并不熟悉,大家都觉得奇怪。但帮着楚芊眠换了见客的衣裳,浅红色绣荷花的罗衣和水绿色罗裙。在家里插戴的首饰可以不多,见客却要郑重。又补了一枝凤头金钗,一挂绿玉步摇。 姐妹们陪着,送楚芊眠去正厅。铁氏在房里见到,不由得笑容加深。 楚云期立过威以后,姐妹间更加的好了。住在隔壁的堂兄弟不和,姐妹们也遭池鱼之殃,或多或少的听到好些话。 特别是二房姑娘楚彩纹,在亲事上受到风氏母女的污辱不少。 却在那个晚上,由楚云期提出来,问这亲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这边的二老爷楚云杉,和隔壁二老爷楚云涵四只眼睛对面,因此出不来诡计,楚云涵亲口承认他的女儿胡闹,彩纹姑娘的亲事是正当的。 彩纹姑娘从此觉得天清地爽。 原本她也不用怕,但来自亲戚在背后的闲话,令她时有痛苦。而现在好了,风氏母女不敢再乱说话。耳根子下面从此清静。 目送楚芊眠进去,楚彩纹还不肯走:“原地再站会儿吧,万一芊眠需要咱们呢。” 楚芊眠回眸嫣然一笑,不用陪这样的话倒不用说,这是姐妹间的互敬互爱。只道:“多谢多谢。” “哎,别错了规矩,我们说过的话别忘记。”楚彩纹压低嗓音又交待一遍。 进去后,楚芊眠还是想笑。 换衣裳和来的路上,姐妹们用最短的语言把崔柔妃在宫中的地位解释的很清楚。 最得宠的,一直是中宫上官皇后。但是在上个月以前,都认为中宫运道不高。年青的时候诞下两个皇子,都早早病夭。 这才有了如今的大殿下元承设,由去世的郭贞妃所出。二殿下元承策,由崔柔妃所出。 姐妹们在闺中,也听过崔柔妃的野心勃勃,一直为二殿下元承策做承继大统的筹划。 这就可以猜到一些,崔柔妃娘娘派人的来意。 楚大夫人、二夫人陪在这里,贵客位上坐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宫装妇人,约有四十岁上下。从见到楚芊眠时,就显出很客气。 “娘娘听说了,益王府真是胡闹,郡主纵然年纪小,也不能把个好姑娘的名声让人拿着乱开玩笑。姑娘的名声是什么?就是一辈子的前程。娘娘听到气的睡不好,早就想安慰姑娘,却要在皇上榻前侍疾,一拖又拖的,就拖到今天才让我来。” 大夫人二夫人说费心,楚芊眠陪笑就行。暗暗的想着,三伯父顶了上官国舅,在有些人眼里算水涨船高。姐妹们说崔娘娘和中宫争风,由此看来果然不假。 “明天皇后娘娘所出的小殿下满月,皇上这两天身子好些,说大摆宫宴庆贺。不知,这位姑娘可有份参加?”宫人关切的问着。 大夫人笑回:“她的父亲没有官职,去不了。” 宫人堆上笑:“可柔妃娘娘想着呢,说既然进了京,有机会还是进宫走走的好。算给这姑娘的弥补。明天请带上,我在宫门候着,不会有人阻拦。” 二夫人机警地道:“她还有父母也在京里?” 宫人转动眼眸似乎考虑着,但厅上三个人都看出来她是装模作样。 “娘娘没说别人,只说这位姑娘受了委屈。益王府爵位显赫,办出这事情丢的也有皇家颜面。娘娘只抚慰这位姑娘,明儿,只带她去吧。” 大夫人、二夫人只能答应,楚芊眠也不能说拒绝的话。 晚上,一家三口在烛光下商讨看法。 “乖女儿先说。” “崔娘娘不是抚慰我,打的是三伯父主意。”楚芊眠一针见血,获得父母赞赏的眼光。 “奖块西瓜。”楚云期笑着,把剔了瓜子儿的小块西瓜,牙签扎着送到女儿口中。 下一块,给了妻子。 “怕不怕?”铁氏又是给女儿打扇子的那个,一只手摇着团扇,一只手握着帕子给女儿擦拭唇角。 “不怕,正好可以看看娘娘宫中景致,等回家吹起来,好大的一个牛皮。” 楚芊眠扬眉头,眉山英挺,眉头含毅,看得楚云期夫妻心花怒放。 楚云期这一会儿忙的很,剔完西瓜,又剥桃皮。铁氏侍候的只有女儿一个,楚云期要侍候母女两个。 直到忙完,拿着帕子擦手时,悠然道:“伯父们都对我说,崔家不知道又搞什么花样。但是呢,也让你不要怕,他们都在宫里。说明天伯母和姐妹们寸步不离的陪着你,让我和你母亲放心,让你也放心。” “崔家,不是应该和大殿下争风吗?”楚芊眠回想了一天,想不通的地方太多:“皇后娘娘在今年才有小殿下。在此以前,崔家应该和上官国舅府上很好才对吧。” 来的宫人句句指责大名郡主,益王府不在京里,崔柔妃能和他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扫了准备和益王府结亲事的国舅面子。 拉拢的,却只一个楚云丰。貌似不值得? 父母亲永远是楚芊眠最好的幕僚、说故事的行家和解惑的高人,这对父母也确实兼具眼光和见识。楚芊眠问过,楚云期细细的为女儿剖析。 一家人进京的日子都不能算长,但楚云期已从四党兄们和苍伯在外面听来的消息里,得出自己的见解。 “中宫娘娘恩宠不衰,与上官国舅不无关系。以我来看国舅,只要没有反心,倒是中流砥柱的人物。” 楚芊眠大眼睛骨碌碌转动:“国舅挡过崔娘娘的道儿?” “应该是这样。现存的两位殿下里,如果换我是上官国舅,我会相中大殿下。大殿下年长已参政数年,皇上如有不测,就社稷来说,大殿下比刚成年的二殿下更合适。郭娘娘去世多年,大殿下没有母妃,而在今年以前,上官娘娘膝下无子。而大殿下没有母妃,崔柔妃娘娘比上官娘娘年青。上官国舅要是和崔家没有过节,那倒奇怪了。” 楚芊眠举一反三:“那崔家应是国舅和大殿下共同的事儿?” “中宫这不是有了小殿下?”铁氏插话,给女儿提醒。 楚芊眠吐吐舌头:“是了,说着说着,我就把小殿下忘记。这么说,上官国舅要面对两个殿下的不悦?” 晃晃脑袋,明白了:“所以他要拿上官公子的终身大事作文章,所以母亲说国舅需要随时能动用的兵权,原来是吓唬人用的。” 楚云期夫妻一起笑:“小鬼头儿又伶俐了。” “可怜的上官公子,要为社稷断送他的喜怒哀乐。”楚芊眠喃喃,脑海里出现见到上官知三回的场景。 抛去私人恩怨不说,上官知的为人风度依然是同年纪中的佼佼者。 “可怜他生在权势家,可怜他忠孝都想全……” 楚芊眠的低语声里,楚云期柔声道:“人生于世,为值得做的事情倾尽全力,这不可怜。” “值得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人人都能及时省悟。” 这样说着,抬起手,先在妻子发髻上抚了抚,又轻轻拍拍女儿的发髻:“为忠孝,当得起敬佩,为红颜也是一样。” 他的眸光如星,他诉说着情意。铁氏勾起嘴角领受,容颜愈发的甜美起来。 楚芊眠装着没看到,装着继续自言自语。她隐约的知道自家爹爹不要功名与母亲有关,具体原因呢,却不很清楚。 娇闺女可以打听一切,曾问过楚云期为什么。得到的回答,要么是“值得”,要么就是调侃“不做官可以多陪女儿”。 楚芊眠一天比一天长大,就不再想问。她觉得一家人这样很好,时常的在一起说说笑笑,嗯,比做官好。 …… 人总是和不想遇到的人不期而遇,有时候想遇到的人呢,却需要寻寻觅觅。 比如下了车,刚走到宫门上的楚芊眠,面前数步外,有一辆马车掀开车帘,走下大红宫装摇曳生姿的大名郡主。 楚芊眠身边有长辈,不可能让簇拥在最显眼的位置。而大名郡主让人簇拥,视线里却也有别的人。 但是不知怎么的,两个人本能的一转眼眸,对上了眼。 楚芊眠肃穆的转开面容。 这是宫门上,又是小殿下满月,嬉笑和沮丧都不合适,面无表情才不会出错。 而大名郡主迸出刀锋般眸光,但是很快,侍候的人拦下她,说了句什么,马车里又下来一个人。 益王妃到了女儿身边,面色不善的对着楚芊眠处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挽起女儿高傲的走入宫门。 她们的身份高,大家静静原地站着。不容易做到的,是楚家的丽纹小姑娘。 无声无息的对着益王妃母女背后抛白眼儿。 “进去了,别惹事。”姐妹们看到,忍住笑把楚丽纹带进去。到达皇后娘娘宫殿以前,朱细细、韩囡囡、高宝宝高贝贝前来会合。 大姑娘楚绣纹咦上一声,摸了摸高贝贝小耳朵上的耳环,一对玛瑙珠子好似烟霞。 楚芊眠也留了神,见高宝宝耳朵上也有一对。 “这东西真好,不应该给小孩子戴出来。”楚绣纹凑过来耳语,大姑娘越来越把芊眠当成知心话的第一人选。 “为小殿下庆满月才戴上的吧。” 楚绣纹还是略有不安,踌躇着道:“母亲相中珠宝铺一只镶玛瑙的簪子,没有她们的好,也没有她们的大,要这个数目呢。” 她用手比划一下,楚芊眠知道大姐姐不安的原因从哪里来。下意识的,她的手在袖子里摸摸镯子。母亲有好些旧首饰,据她说是嫁妆里的,远比父亲新购买的好。楚芊眠从小就看成习惯,所以没把高宝宝高贝贝身上的珍宝放在眼里。 而楚绣纹眼尖的看出来,楚芊眠暗自庆幸自己戴的是父亲买的首饰,而不是母亲的旧物。 不然也会有人看出来,怀疑自己带了不符合家世的东西。 高家小姐妹出自兵部尚书家,一位尚书也不能佩戴上好的玛瑙吗? 楚绣纹能看出来,可见这首饰应是珍品,已超出一定规格。 那么尚书之家拥有它,是从哪里来的呢? 皇后宫殿出现在面前,金碧辉煌似不在人间。楚芊眠看的目炫不已,宫人们迎出来,按地位高低请到各宫室中等候,楚芊眠再次和大名郡主眸光遇上。 大名郡主从殿门出来,走到廊下,似乎验证楚芊眠还在不在,眼神左右瞟瞟,最后落到楚芊眠身上。 楚家四位夫人把楚芊眠挡到身后,走进隔壁的宫室中,才松一口气。 楚芊眠隐隐觉得有什么要开场,坐下来,按母亲说的,端起茶盏送到唇边却不真的沾唇,也不轻易碰点心、果子或任何东西。 崔柔妃让楚芊眠进宫,楚云期夫妻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拒绝。而装病这种,楚芊眠先不答应。 她有一份儿过人的底气:她不是重要人物,除去遇到大名郡主,别人害她为什么? 最重要的是在皇后宫里。因为大名郡主这准侄媳妇一定会来,而皇后久在深宫,对外吹嘘的是贤淑贞德,谁又能知道? 楚云丰四兄弟也商议过,最担心的就是在皇后宫里,或者遇到大名郡主之时。 但是现在有一个便利,不同等级的命妇,不在一个宫室。等下的宫宴上,也应是不会遇到大名郡主。而在宫宴上吃东西,可以吃别人吃过的那盘。 楚芊眠端着茶在手上,等着参拜皇后。 这种参拜,皇后不在宝座上,大家对着空座位行礼就行。出宫来,有人领着往赐宫宴的地方,果然,繁花包围的小小殿室里,大名郡主不在这里。 宫宴的东西精美而又美味,吃喝以后第一要去的地方,是净手之处。 楚芊眠问姐妹们有没有人去,楚绣纹和她并肩出来。两个宫女笑盈盈的迎上来,带着她们走到花丛里。 四面的花,灼灼高大有一人多高。小径好似羊肠,从中间曲折穿过。楚绣纹介绍道:“这就是皇上为娘娘而单独设的沐香殿,芊眠你看这花,株株都茂盛的可比小树,人在这里赏,可不就是沐浴在香氛里。” 是个有出处的地方,楚芊眠就没怎么想,笑着看了一回。 出来的时候,见两个宫女只有一个守在外面。宫女笑盈盈:“楚大姑娘在前面等着您,就是刚才说的那异花的下面。” 从这里离无名异花盛开的的地方,来的时候似乎没有几步路。楚芊眠没有怀疑,有劳宫女带路,随后追着过去。 她的身影隐入花丛中,另一个带路的宫女走出来,楚绣纹在她后面。眉头紧皱似有不悦。洗手的水居然没备下,宫女让她等着等着,就拖延了。 “我妹妹在哪里?” 宫女笑回:“那位楚姑娘说在前面异花开放的地方等您。” 楚绣纹也没疑心:“那咱们去找她。” 这个时候,楚芊眠知道上当。这里的花太多了,紧密又高。小路蜿蜒,在花下面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 拐了个弯,带路的宫女就不知去向,只有满院子的花香和静谧的日光。 这个时候,楚芊眠看出来这不是一般的赏花之处,倒肖似父亲说过的诸葛武侯八阵图。 不会走的人,将陷在这迷宫里。 她应该叫几声吧? 别人都敢开场了,应该想得到阻拦放声长呼。而遍地是花,诡异的是从殿中往这里来,和从这里回去的路上,花的种类差不多。 起步要是有石榴花,而回去时是美人蕉,不早就知道。 当下最重要是镇静,楚芊眠对自己说着,静静的站了一会儿。随后,凭着直觉对一个方向走去。五十步以后,停下来,发现原来的地方也回不去了。 她没有气馁,静静的分辨着,又对直觉为准,对着一个方向走去,这一次看到不同的花,楚芊眠大喜,或许是条生路吧。 她走去,一步两步三步……。脚下忽然一软,有个坑现出来,眼前一黑,又是一亮,楚芊眠到了新的地方。 头顶有轰隆响声,但是她看时,只有无缝无痕的石头顶。落脚的地方,幸好是个软榻,人没有受伤。 这是哪里? 楚芊眠依然告诫自己镇静当家,把四下里一一打量。 是间屋子,有简单的家具。很干净,看得出来有人按时打扫。自然的,也有门。 在门外,楚芊眠轻咬住唇,她不敢走了。五步外就是岔路口,数一数有八道。楚芊眠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准确的走出去,她得先再想想。 “吧嗒,吧嗒”,脚步声在地道里很容易听,有人来了,有一个人来了。 楚芊眠从容不迫地把宽而长的袖子在手腕处缚紧,取下头上的簪子,锋利是有了,却不占长短上的便利。 毫不犹豫的回身,有门就有闩,门闩粗的似男人手臂,份量也就重得可以。楚芊眠抱起来站到门后,准备来个有力的一击。 “吧嗒,吧嗒……”脚步声近了,楚芊眠屏住气等着,眼睛还在计算着最合适击打的钟点。外面的人停下脚步,不慌不忙地道:“我猜你躲在门后面,拿着门闩准备打我?” 熟悉的声音到脑海里,楚芊眠一下子听出来。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交手却没客气。 上官公子,外面的是上官知。 抱着门闩,楚芊眠冰寒着脸走出来,映入眼帘的那人,一袭紫衣闪烁微泽,地道两边的火光似乎全到了他的衣上和面上。也因此眸子炯炯,灿烂过于平时。 他看上去依然英俊不凡,但在楚芊眠眼里,此时毒如蛇蝎。 “你想怎么样?”楚芊眠冷笑。 上官知好笑:“你看我想怎么样?”手点点自己:“我特地来救你,不算救命,也在搭救之内。” 楚芊眠沉默了,是他?不是他?在心里打转,她忽然就不能确定。 上官知看得出她的不信任,淡淡道:“信我还是不信,不出一刻钟你就知道。”转过身子,把个后背大大方方的给了楚芊眠:“敢跟我走吗?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把你弄来这里。” 说完,他往前走了。 没有两步,身后传来脚步声。上官知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这姑娘会跟着他来的。看看本公子的脸儿,怎么像是坏人呢?这傻姑娘……咦,她也有犯傻的时候,真是难得。 抱着门闩是吃力活计,不到一刻钟,楚芊眠放下来。此时,她已不需要门闩了。 她身处在新的屋子内,有一个往上去的阶梯。 “吧嗒”,这一声是上官知打开阶梯最上面的门,外面的日光涌进来,花香也涌进来,还在宫宴的院落内,依稀能看到熟悉的花。 上官知从阶梯下来,嘴里念念叨叨:“这东西亏你抱了来,老沉,难道我送它回去?” 他对着门闩。 有片刻,没有上阶梯的脚步声。上官知面有奇怪,但脸还是对着门闩:“怎么,你不想上去?” “不是郡主?”楚芊眠反问。 没头没脑的话,上官知一听就懂,但他的脸还是对着地上门闩。 而其实从他说完话带路开始,就没有再正眼看过楚芊眠。楚芊眠走在后面,距离由自己保持。上官知也没有任何涉嫌非礼的举动。 避嫌,此时也是。 话里多了笑意,也多了无奈:“是郡主,也不是。” 耳边还是没有脚步声,那姑娘静静的等着。 “我在娘娘宫里时,见到郡主走出来又进去,我就看到你。我查了进宫的人员名单,发现真的是你。你别多心,郡主不能在宫里怎么样。我只是随意看了看你用宫宴的地方,却是沐香殿,我想着你可能会遇到点事情。” 上官知居然肯回答。 “为什么你认为我可能遇到事情?” 楚芊眠居然又觉得应该问个明白。 出去的路就一步之遥,但是寂寂没有人声。她还需要他指路,他也还没有甩开嫌疑。现下,还需要周旋。 楚芊眠是不会承认,她心里已认定不是他,也认定他会解答。 凭在上官国舅府上头一回相遇,他从后面赶来,人没有到,声音先到:“姑娘不要害怕,我会护送你到安全地方。” 当时不需要,现在是真需要。 这是宫里,上官知想要戏弄她玩手段,不需要站出来。上官知想要害她,楚芊眠相信自己死的没人能够找到。 用计? 民女没有多大价值,国舅的儿子上官知不需要买好楚芊眠。楚芊眠对他的印象好与不好,都不会去影响楚云丰和上官国舅的关系,也不影响上官知娶郡主、楚芊眠定亲。 排除这个排除那个,只剩下一个,他特意的来救自己。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追根究底的眼神,虽没有直面上官知,上官知却感觉得出来。他慢条斯理:“啊,小殿下是今天满月,但是娘娘还在休养。操持今天宫宴的是崔柔妃。等你回家去,让楚尚书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四下里望一望:“但是这沐香殿,是皇上为中宫娘娘而建造的,却是不假。所以我熟悉,我玩的次数不少。”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楚芊眠继续发问。 “什么?”上官知倒有些没想起来,一愣反问。 “为什么告诉我娘娘还在休养,而崔柔妃娘娘主持宫务。” 背对着她的上官知忍俊不禁的口吻:“等你回家去,让楚尚书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随意,好似说出这些来没什么大不了。楚芊眠的脑海里有了晕沉。她是欣赏他的仪容气度,却不表示内心里把他当成无害的人。 可是今天,必须要给他挂一个无害的招牌,楚芊眠糊涂了。是这样的吗? 可以给他挂个好人的招牌? ------题外话------ 谢谢大家,感谢热情支持啊,感谢票票与打赏。 再次把肥肥送上。 肥章的缺陷,bug的地方作者不容易看到,请帮忙指出了,仔及时的修正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扯平---肥三 楚芊眠对上官知的印象,仅限于他努力维持别人名声,自以为受到欺骗后很快反击。再就是大姑娘楚绣纹所说的,上官知对所有姑娘都冷淡。 显然,后面一个看法,楚芊眠不是怎么赞同。 她遇到的上官知,对她并不冷淡。 人,有缘分这一说。 初见面,上官知高大光辉的出了来,一心的要为陷入纨绔魔掌的陌生姑娘分忧。 再见面,上官知带着一干子官员到楚家,表面热心的为楚姑娘证名声,却借机敲打了楚云丰。 第三回见面,上官知运气不佳,让剑客张士戏弄一番。 这是第四回见面,俨然救命救身的恩人一个? 楚芊眠有理由怀疑,并把疑心进行下去。 但是她一直镇定,也就不存在惊吓后的思绪不清。 她先问了郡主,上官知的回答引出新的疑问。上官知为什么老实回她的话?结果发现这位貌似就是来救人的,楚芊眠只能糊涂了。 如果她曾看错上官知,那么三伯父也可能看错上官国舅。这对楚家可不是小消息,而是地动山摇。 这张好人的招牌挂与不挂,远非郡主害人、崔柔妃害人的后果可以相比。 楚芊眠瞅着上官知,长久地一言不发。 上官知避嫌,楚姑娘也应该避嫌。但是楚芊眠心里一团乱麻纠结,急切间想理个明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上官知这里看出来什么,或者验证好人牌挂的对与不对。她就继续看着他。 过去一会儿,依然没有往木头阶梯上的脚步声,上官知有了诧异。 这道门虽不是真的一步之遥,但眼下来看对这姑娘一步之遥的心境。她却还不走? “你还想问什么?”上官知只能这样问,谁叫他很聪明又通世事呢。不走,源自于心底疑惑。 楚芊眠想了想:“你不再怀疑我的身份?” 上官知不自在了,在他心里这叫当面揭短。如果他不曾怀疑楚姑娘的身份,就不会有去楚家敲打楚云丰。 证名声这个,是附带行为。 他梗了梗脖子的感觉,有些负气:“不怀疑了。” 就在族长开祠堂的前半段,上官知对父亲回话时,仍在衡量之中。但是后半段,楚云期打了风氏,逼着风氏连夜罚跪。上官知收到消息后,就知道这族长是真的,楚芊眠姑娘的身份也应是真的。 假使楚云丰勾结了什么人,打算和父亲对抗。可以假装与隔壁宅院的堂兄弟不和气,也可以冒充族长,却不敢底气十足的责打族中妇人。 不是这事情不能假装,而是以上官知来想,男人办事除非走投无路,不是一定要拿妇人做文章。 楚云期给他的印象,真的是假货,会有更大气的法子。比如花匠家里的剑客,看似装成女人,骂的却淋漓酣畅,剑光如虹,是丈夫之风。 楚芊眠在最紧急的时候用直觉,上官知也是一样。心头一动,知道想错了,不需要太多证据。而回头去找时,证据也有不少。 十二岁的小姑娘当众亮出婚约,其实已足够说明真实。这牵涉到一辈子的名声呢。 如果继续怀疑,上官知就不会过来搭救。如果继续怀疑,楚芊眠被困,上官知可以玩些小手段,逼她吐露真情。 大刺刺的自己来了,本身就说明上官公子已尽去疑心,当这位只是楚尚书家的姑娘。 但这回答的滋味却不好过,等于上官知亲口承认。自己错了,自己不应该带着官员去楚家敲打人。 上官知立即反问:“真的要嫁纨绔?”他一直看不顺眼。 “是。” “为什么要嫁?”上官知觉得膈应。 “不纳妾。” 楚芊眠脱口过,发现失礼。 上官知默然一下,为不显得尴尬,淡淡地道:“上古茹毛饮血,再来母氏为尊,时至今日今时,男女各行其道。与众不同这事情,需要一辈子的勇气。” 楚芊眠心平气和:“上古茹毛饮血,再来母氏为尊,时至今日今时,依然各有各的活法。我父母为我选定的亲事,一心一意互相敬重。别的人怎么活,关上大门,他在门外面。” 上官知觉得躲不过去,在他心里也一直有解释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再对着门闩——此时让人怀疑,相当于两军对垒。面对面儿的,是尊重对方。 而眼睛对上眼睛,可以看到彼此的认真。或者,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认真。 再说,他见过这姑娘好几回。 “郡主办事,跟我没有关系。”他神情坦然。 “在贵府上与樊家哥哥冲突,也不是我有意。”楚芊眠问怀疑不怀疑这话,为的就是引出自己这句解释。 突兀的说出来,让别人看轻自己,也显得怪异。这个时候说就显得顺理成章。 四目相对,一个是神起星辰,一个是眸出秋水。都看得出,对方的解释是实话,双方都有了释然。 有些解释不能的事情,这就有了答案。 楚姑娘在上官国舅府教训樊华,原来是樊华的原因。这就符合楚云丰的个性,老实呆板,要说坑人黑人背后捣鬼,从来不是他的名声。 而上官知抛下郡主无情无义,丝毫没有未婚夫妻应有的怜惜。原来,“好主母”是大名郡主的私意。公子不知道,说不定还很恼火。毕竟楚家和国舅府处在僵持的关系里,因双方都身份不低,小心翼翼才是合情合理。 楚芊眠对上官知欠身,深施了一礼。她从来是个懂礼节的姑娘,上官知身份比她高,又算救她一把,还有解开过节,这礼倒不用吝啬。 上官知欠欠身子,还了一礼。他从来也不肯失礼于人,认为三从四德是古礼,也更认为女孩儿需要好好对待。 “出门去,逢左拐弯,有岔道时走第二条,你就能回到宴席的地方。” 上官知叮咛着。 已解释开,楚姑娘应该走了。 “多谢公子。”楚芊眠又道了谢,娉娉婷婷的走上木头阶梯。 娟娟姣好中,上官知不由自主的多了一句话:“劝你还是看清楚的好,不纳妾的人能有几个?” 手倚上扶手,楚芊眠回过身,见到上官知满面严肃不似新开的玩笑。她也认真的回:“那么,玉碎瓦全!” 上官知一阵心惊:“别别,何必自寻痛苦?” 正想说换一个丈夫也就是了,现在更换还来得及。见阶梯上的少女不耐烦的皱起鼻子,补充道:“他碎,我全!” 上官知张口结舌,原来不是她碎? 楚芊眠后悔上来,父母亲常说的话,也是别人家不一定看得顺眼。而就她知道的,上官知是纳妾的人。崔玉珍陶娇珠还等着呢,京里人人知道,楚芊眠也听到耳朵里。 已说过关上大门是自己的日子,又何必拿话砸的新出炉援救恩人面上失色。 楚芊眠垂下眼帘,好似认错地道:“公子非一般之人,不会被我的话污了视听。” 两个人的话题围绕着不纳妾,上官知很容易的就想到大名郡主。很容易的就想到大名郡主个性中独断的一面,与这姑娘的强硬颇为相似。 楚姑娘说起他碎已全,在这种朝代,在这个年代,隐隐有与全天下的男人作对之感。 大名郡主又让上官知不满意,半个时辰以前,上官皇后问起时,上官知回的是严加管教。 上官知以为让看了笑话,不动声色地回道:“夫主是天,夫主为大,在我这里是不能错的。” 楚芊眠暗暗松一口气,小声的说了两个字:“扯平。”转身,拾阶而上。 她去的地方有门,风刮过来传声。虽开一扇门,还算在幽室中,幽室中声音也较易听到,上官知瞠目结舌,把两个字听得分毫不错。 扯平? 愤怒淹没上官知心头。 他一片好心的过来搭救,结果还是让人看成小肚鸡肠、气量狭小?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日光从门进来,已失去楚姑娘的身影。花香,没有遮挡的涌进来,把这片小小的天地染成心旷神怡的好地方。 但上官知没有欣赏的心情,他实实在在地让气的不行。 在他见过的姑娘里,这是头一个故意的送上委屈,只为他的脸面虚荣。 别的姑娘在他面前送委屈,为的是讨他的情、他家的权势。 知道这是虚荣,因为他是上官知啊,贵公子中最能干的那一个。 他知道纵然本朝,也有霸道的妻子,也有纵情声色的丈夫。所以他虽为楚姑娘可惜,却压根儿没有管她房中以后纳不纳妾的意思。可她,把自己瞧得一文不值。活似自己是针对女子的地位高了,就要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他有这么爱慕那一点儿和姑娘对话论输赢的虚荣吗? 上官知让气的不轻。 …… 楚芊眠离开后心情不错,在脑海里想一想,她觉得自己挽救的挺及时,何必为了两不相干的日子,费了唇舌让人误会。 夏虫不可以语冰,让一堆姑娘们惦记的上官公子,他不会爱听不纳妾的话,自己没必要较真。 幸好,又把他哄好了。 重新回到误会解开、两家关系虽不因此近、却少了两件滑落原因的美好地步。 遇到寻找她的宫女,把她带到崔柔妃面前时,楚芊眠依然是愉悦的。维持舒畅的笑容听崔柔妃鬼话连篇时,并不觉得很难。 崔柔妃很美貌,又显年青。行九的二殿下今年十六岁,她至少也应该在三十出去。但是肌肤吹弹可破的细嫩,额头光洁眼睛有神,好似二十刚刚出头。 满面的亲切:“总算把你找到了,不然的话,我让你来的,我可怎么对楚尚书交待?” 一声叹息:“这宫里啊,没有个明眼的主事人可怎么办?一直啊都是皇后娘娘管宫务,今天才交给我一天。” 眨一眨眼,意思大家心照不宣:“一天,我哪里料理明白。这不,就丢了你。” 楚芊眠恭恭敬敬:“多谢娘娘挂念,让人到处找我,我听到动静,才能循声找到路回来。” “谢什么,你不怪我就好。不过你就是怪我,我也只能担着冤枉。”崔柔妃摇着头:“是我大胆了,我不应该让你来。以后,你少进宫吧。皇后娘娘有了小殿下,都知道有的晚,休养到今天也没起来。皇上又病着,疏于照管的地方,只怕越来越多了。” 说完,对着楚芊眠又笑的不言而喻。 她的话已呼之欲出,楚芊眠谨慎的接上:“娘娘的意思是?” 崔柔妃略有失望,侍立在她身边的宫人陪笑:“不是还有娘娘您吗?大臣们已经上谏,请娘娘进皇贵妃。” “我哪儿行?这得好些重要的大臣们上谏,皇上才会答应。”崔柔妃笑着,把帕子掩到面上。眸光从帕子上面露出来些,溜溜的在楚芊眠面上打转。 楚芊眠装憨的陪着一起笑。 没有坐太久,崔柔妃让人送她回到宴席上,大夫人等说起时,原来崔柔妃早让人打过招呼,说楚芊眠在她殿中,没有引出过大的慌乱。 楚芊眠心知肚明,这位娘娘不敢公然的宣扬自己在沐香殿里失踪。清查起来,怕的人只怕不是上官皇后。 出宫回家以后,就对父母亲原原本本的说了。楚云期和铁氏都是一个意思,这就应该告诉楚云丰。楚云丰却还在宫里受皇帝召见,楚云期让铁氏伴着女儿坐着,再也不要乱走动,他带马出来,剑豆斧豆跟着,在宫门上楚云丰停轿的地方等着。 楚云丰从宫里出来,虽没有到下值的时辰,也就直接回家。 听完以后泛起冷笑:“早两年,崔家就对我半吐半露的说过,太傅和我商议过,国舅相中大殿下是对的。大殿下参政已久,郭家满门文人,虽一直受国舅提携,却为人谦虚。如今有中宫嫡子,更没有二殿下的事情。” 楚云期问道:“崔家的意思有这么明显吗?” “明显?已经明白的说!崔娘娘的原话,二殿下封王大典上,干脆封太子算了。” 楚芊眠倒抽一口凉气,楚云期好笑:“那这是国舅的事情,不应该找上三哥。” “我在大朝会责问国舅,为的是公事。当然不会为立嗣说话。立嫡立长,自古有之。从哪一头说起,崔家痴心妄想。” 侄女儿遇险,楚云丰知道自己应该生气。但是,自从他大朝会发威,这两天里对他重拾恭敬的人太多。崔家这一出子藏头露尾的,又有可笑的地方,楚云丰一面指责,一面忍俊不禁。 笑完,又一次对楚云期道:“你留下来帮我吧,没有你,哪有眼前这个局面。” 对国舅问责,不是楚云期的主意。但让楚云丰端起尚书威严,是楚云期的功绩。 堂兄弟们谈论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 “种田的看天吃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打猎的靠山吃饭,追猎物有可能数天数夜。拿着尚书的俸禄,看着太傅的眉眼做事。三哥你不亏心吗?上官国舅逼迫你的这一出,原因在你自己身上。不管俞太傅缩头还是又指使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就行。” 楚云丰所以振奋了。 他时时想着对得起自己的俸禄,变了整个的精气神。 从处处有太傅到独当一面,需要人手,也需要明白人时时的激励。楚云丰打心里舍不得楚云期,虽然他最近不离开。 “呵呵,你要教导樊华,还是住在京里最方便。总不能真的把樊老夫人也带回原籍,而樊老夫人必然舍不得离开孙子太远。还有他母亲呢?虽然有太多的不是,但也应该让樊华时常的看看她。留下来吧。” 楚芊眠和铁氏母女忍着笑,听楚云期拿一堆的话搪塞。什么族中离不开,什么族中的事情一大堆,直到楚云丰带着悻悻不提这件。 但转瞬,楚云丰又有了希望。樊老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说姜氏需要静养,明天就把樊华送来。楚云丰打定主意从樊华身上下手,樊华愿意留在京里,云期堂弟也只能留下来吧。 他有两个儿子:行冶、行亭。大房里有两个侄子:行信、行承。二房里是行况、行简。四房的侄子叫楚行景。叫到面前来,让他们好好对待樊华,欢喜在自己家中。 楚三夫人请他去看礼物,楚云丰没有意见,亲自押着,往国舅府上谢上官知,用的名头是女眷在宫中受到皇后娘娘另眼相看。 国舅府门前车水马龙,楚云丰也不放心上。他已经完全的让楚云期换了心思,不介意有人猜测他巧立名目讨好国舅。 一来楚芊眠宫中遇险不能明说。二来不道谢不是楚家所为。三呢,云期堂弟说的对,防备权臣不意味着对着干。吏部尚书把得住手中权力,派出去的官员遍布四方,怕什么国舅是太师。 在书房遇到益王,当着上官国舅的面,益王就郡主纳妾这事赔了不是,上官国舅呵呵笑着,三个人算相谈甚欢。 楚云丰说了不插手皇嗣,益王又是国舅亲家,楚云丰不愿意单独留下来,免得说到崔柔妃,好似怂恿上官国舅,没坐多久就告辞。 望着他的背影,上官国舅道:“都说我跟楚老三不和,公事上往来,这种常有。其实,两家女眷往来一直不少。” 益王心里明白,回到驿站大发脾气。 …… “这是国舅亲口说出来的,两家的姑娘时常见面,夫人们也互送东西。你是怎么办事的!往常看着聪明,难道是在家门口的原因!进了京,换了地方,聪明也没有了,事情也办砸!” 大名郡主默默坐着,她哭不出来。 益王妃带笑接了话:“王爷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女儿是你从小看着长大,聪不聪明王爷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是在家门口的原因。王爷另外也有几个孩子,也是在家门口,远不如大名。难道这叫在家门口也聪明不了?” “都是你惯的!”益王怒气给了益王妃。 益王妃等他唠叨完,也有满腔的话:“女儿是王爷的孩子,不是国舅的孩子。王爷气生完了,可以为女儿说几句话了吧。我今天见中宫娘娘,见到国舅夫人,都是不冷不热,看不到求亲的热忱。本来想王爷回来,可以问问国舅心思。王爷发脾气,难道是这亲事算了?” “算个屁!” 益王恼怒道:“我倒是想为你女儿说话!可你问问她都干了什么!” 益王妃也挂上脸色:“一骂再骂的,不就是为了楚家一个姑娘吗?大名也是好意,贤惠人才这就考虑公子心意。比如王爷你,我给你挑人,你不是总高兴?” “挑人也分分时候!我同意大名一个人先进京,为的是什么?为她聪明,能让这亲事看上去符合咱们家身份!一女百家求,你们母女到底懂不懂?我家有女儿,别人应该上门来求!现在倒好,我还没进京,你女儿就倒贴的去当贤惠人!只会让人家看轻你,这叫自轻自贱!” 益王怒气让引动,说着说着就破口大骂:“亏你还担心这亲事是不是算了?如今怎么算!你女儿已经显摆的好似上官家媳妇,不定亲事只能丢人。” 瞪住大名郡主:“你在家里有名声,上门的一窝一窝,我看你很会处置。京里风水不适合你?要做出这等笑掉牙的贤惠!” 大名郡主木着脸一言不发。 益王妃捧着心口大怒:“什么叫一窝一窝?王爷是带兵的人,却不是总住在军营里,说话请看看地方。你在宫里见皇上,也是这样说话吗!” “别提见皇上!你女儿办的好事情,如今不嫁上官家就只能让人笑话配不上!上官国舅这就拿住我,当着皇上的面,指派人手到我军中去。我成了送上门任他宰割!出宫的时候,我心中不快,国舅应该看出来,邀请我到他家说话。书房里本没人,可以说几句儿女亲家的话,借着儿女亲家的脸面,对国舅诉诉苦,不能白吃这个亏,多少讨些好处,再为你女儿在亲事上谋些好处。还没说,楚尚书来了,我只能听国舅说话!” 益王愤愤:“你女儿是眼瞎吗!楚老三亲自押着礼物,分明和国舅私交不错。他应该是国舅的人。什么眼神儿,要去惹他!” 益王妃吃惊:“楚尚书?他不是太傅的门生吗?” “别人的事情你哪里能懂,我亲眼见到还能错了!” 益王妃这下子觉得不对了:“楚尚书是国舅的人啊?那难怪花匠家里闹事,上官公子不肯向着大名。咦?王爷你只会骂,欺负女儿的人你找到没有。你说女儿丢人,你回来就骂我们。你女儿受气,你当老子的又中了什么用?” “上哪里去找!”益王怒目:“花匠抓到我面前,亲口对我解释。他家以花和树出名,除去出口,别处种的密密实实,一般情况下马进不来。那剑客用剑破开大口子,毁了他成材的树,他对着我叫苦连天。再问他,就推到衙役身上。他为安全,特意请了衙役,对我说衙役都能作证,他花的心思不小。各家又都有护卫。出来这样的事情,就是国舅也没说怪他。” “我让你找人,你和花匠费什么唇舌?” 益王冷笑:“你有催我的功夫,不如再去问问派给你女儿的护卫。剑客功夫不错,马也不错,又跑在前面,早就走的不见踪影。他傻吗?在京里惹事,还在京里呆着。” “好好,那亲事我们不做了,王爷您可以满意了。”益王妃嘴唇哆嗦着。 益王给她一记冷眼:“你女儿笨的地方全随你,怎么不想想,贤惠名声只怕都飘到西宁王东海王地盘上了,上官公子又不是那一窝一窝的蠢蛋,娶不到你女儿他跑咱们家门外要抹脖子。上官国舅的儿子,中宫嫡子的表兄弟,他找不到别家的中看姑娘吗?以后别人笑话的只有咱们家,笑话不到他那里。” 益王妃彻底哑了嗓子,由着益王骂到够,一甩袖子出去。 “母亲,你不要生气,我还没有输到底。”大名郡主低低地道。 “我也正要劝你不要生气,这事情不小,你要打起精神面对。”益王妃拉起她的手。 大名郡主在上官知面前是犯了蠢,但是其人却不是完全笨。闻言一怔:“又出了什么事?” 益王妃寒着脸:“要我说,你父亲骂你虽难听,什么这就传到西宁王东海王地盘这话太离谱,但你也应该骂上几句。看看你办的这事,上官国舅踩你父亲,国舅夫人踩你,中宫娘娘就踩上我。” 大名郡主急的脸涨红:“娘娘说了什么?” “娘娘打发你去赏花,我还以为她真心疼爱。你走以后,只留下我和国舅夫人,我还以为她另眼相看。可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说崔柔妃娘娘的侄女儿崔玉珍,中兴侯府的嫡女陶娇珠,还有几家,是上官公子准备纳进门的妾。” 大名也怒了:“娘娘对你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没有和他家定亲,这关我什么事情!” “以我看,这话出自国舅夫人。”益王妃冷笑:“侄子要纳妾,轮不到姑母告诉亲家。” 母女相对着又嫉又恨。 半晌,大名郡主咬牙:“母亲,得想个法子,把这几门亲事毁掉。” “不可能!”益王妃断然道:“崔家有二殿下,中兴是开国的侯爷之一,冠军、中兴、清平、安乐四家,根基上与别的侯府不同。这是笼络之举。” 叹口气:“而且,过了门是贵妾这话不用说,这贵妾也和别的贵妾不同。上官公子会另眼相看,劝你忍一忍。” “母亲可不是忍着的人,怎么劝我忍着?”大名郡主质问。 益王妃面上闪过狠毒:“慢慢的来。” 大名郡主眼前黑暗,有光的地方,晃动无数个上官知。每一个上官知都是冷面正容,没有一点儿温存。 这个人,就真的这样狠心吗? …… 自己何曾是个小气鬼? 什么时候在外人眼里没有度量过? 书房里,上官知百思不得其解。 耳朵太尖不是好事情,一句“扯平”,让上官知回到家后,从他能记得的事情开始想,一直想到此时此刻。 他没有做错什么,外面怎么会有这个名声? 外面没有名声的话,那姑娘从哪里下的判断。 针对性的指敲打楚云丰那件,以她的聪明应该想得到,事出有因不是。 一直高看楚家的民女,为什么却把自己看成不扯平就不舒服。 “知儿,”国舅夫人走进来:“娘娘亲口对益王妃说你纳妾的事情,益王妃自然不敢说什么。不过我回崔家的话,崔家又说不愿意早进门,希望办的隆重些。这不知道是不是柔妃娘娘又说了什么。” 上官知茫然:“啊?哦,有劳母亲。” “娘娘今天让人推算你和郡主的八字,把日期定在明年。崔家应该是耳朵尖,刚刚崔夫人过来,说日期也定在明年。” 以国舅夫人来看,这摆明争宠来的。到了明年,郡主在新婚情热里,姨娘们也差不到哪里。 “我还没说什么,崔夫人就推到柔妃娘娘身上。说娘娘心眼子可不宽敞,玉珍给你当妾,柔妃一直不舒服。家里撵人似的抬出门,不好见柔妃。” 上官知呼了一口气。 是了,楚姑娘自己心眼子狭小,所以最知道什么是狭小,她说的扯平,是由她的心地上而发。 “有劳母亲处置,我又不懂,您跟我说等于白说。”上官知回过神陪笑:“婚姻大事,请母亲去问父亲。” 国舅夫人竭力的想补偿儿子:“总得给你一个喜欢的,你一个都不喜欢,我心里过不去。你说你喜欢谁,就为你纳谁。” 上官知眼珠子在房里房外转转,这是父亲书房重地,除去母亲能进来外,别的清一色是男人。他哪有机会喜欢谁? 国舅夫人小心翼翼:“不是我要提,要是那件事你还记得,不怪你……” 上官知无奈打断:“母亲别说了,我早就忘记了。纳妾问我的意见,崔家挺好。进得门来,让她约束自己家,不要再鼓动二殿下争嗣。陶家也很好,中兴侯府是内亲,中兴侯也一直以父亲马首是瞻……您还是去问父亲,比我想的全面。” “好吧,你要是有喜欢的,立即就对我说。”国舅夫人还是没从儿子这里得到主意。 上官知倒是从她这里得到提示,楚姑娘是个小气鬼儿。没错,剑客闹事,不正是楚家的报复所致。 小气鬼儿,最知道什么是扯平。 …… 吕胜到的那一天,天下起微雨。大夫人打发婆子对母女回话:“原籍来了一位姓吕的小公子。” 铁氏对着女儿笑,让她换衣裳。 楚芊眠不肯换。刀豆枪豆也笑道:“吕家小爷和姑娘从小儿一处长大,姑娘说黑是白的,他跟着说还不算,还要让别人也跟着说。姑娘家常样子见他,他不会说怠慢。” “平时家常样子见他也就罢了,这一回可得正式。”铁氏还是让女儿换了一身见客人的衣裳,带着她出二门,小客厅上见吕胜。 临进门前,铁氏犹道:“如果你不愿意,就说出来。”楚芊眠在母亲看不见的地方,扮了个鬼脸儿。 婚姻大事,由父母作主,楚芊眠从没有想过自己说了算。再说吕家胜哥,他是青梅竹马。 楚云期的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五官端正,但圆脑袋透着滑稽的少年,结实的身子跟棍棒似的,脸绷得紧紧的,这是楚云期的邻居,吕家胜哥。 另一个是大汉,是吕胜的拳脚师傅,苗虎。 吕胜家经商为主,子弟也念书,也学拳脚,但不怎么看重科举和武举。 从外貌上看,吕胜配不上楚芊眠,但却符合楚云期夫妻舍不得女儿的心情。走出楚家大门,必然看到吕家大门,两家是一条街道上的门对门。 楚云期第一个挑中吕家,有确凿的原因。 此时,楚芊眠坐下,吕胜绷着个脸目不斜视,刀豆枪豆早就觉得奇怪。私下里道:“吕家小爷变了性子吗?” 把樊家的话说了一遍,楚云期取出婚约在手上:“胜哥,你看一下。” “腾”,吕胜一跳过了来。 刀豆枪豆放下心:“还是他。” 吕胜露出难为情,重新绷着脸儿去看婚约。看到第二张,本就亮的眼睛跟两个小灯盏般发光。看到第三张,一声狂笑出口:“哈!哈哈!哈哈哈!芊眠妹妹总算是我的了!” 说过,再次难为情,脸又板成平木板,把婚约送还楚云期,跪下就叩头:“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你先起来,这亲事要等,你等得起吗?” 吕胜鸡啄米般的狂点头。 “那你现在还不能叫我岳父,你答应吗?” “楚叔父好。” “写信给你的父母,把事情对他们说明白。”楚云期不无欣慰,吕胜是他看着长大,性情上不会出错。 吕胜回答他:“不用不用!父亲母亲全答应。” 这是女儿终身大事,不能草率放过,楚云期严肃的道:“哪能不问过父母?” “好吧,我说。”吕胜一开口,脸儿绷不住了,满面的喜色到处洋溢:“本来我就要进京,不写信也要来。” 看一眼楚芊眠:“来看看妹妹错许给谁家。要论先来后到,这亲事应该是我的。我三岁就要和妹妹定亲事,妹妹还记得吗?” 楚芊眠和他太熟悉,这儿也没有外人,取笑道:“三岁你也不记事儿啊。” “我让母亲帮我记着,再说我什么都不记,就这件事情我记得。”吕胜振振有词。 楚芊眠仰面无话可说。 吕胜说着气上来:“哼!我三岁就提亲了,为什么要输给一个没有见过芊眠妹妹的人。我本就要来打人,把他打跑,妹妹就是我的了。” 实在是太熟,吕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楚云期听完,也没办法跟他继续客套下去。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定的亲事,轮不到你跑来打人。” “腾”。 吕胜一跳又起了来,对着楚云期嚷道:“先来后到,先来后到……。” 楚云期瞅着他自言自语:“我是不是挑错了人?你在家里已独挡一面,见别人不是这个模样。” “腾”。 吕胜又跳回去,重绷脸儿坐好前,对刀豆枪豆煞有介事道:“我本来坐的好好的,都是你们惹我拿出旧性子。” 刀豆枪豆哪能服气,刀豆走上来:“小爷,吃什么果子?” 吕胜瞄瞄楚芊眠身边:“妹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枪豆坏笑:“姑娘刚才在房里吃瓜,还有一堆瓜子儿……” “给我给我给我……。”吕胜大喜。 刀豆枪豆对着他撇嘴儿:“这不怪我们了吧,分明是自己拿出来旧性子。姑娘没吃瓜,没有瓜子儿。姑娘没吃桃子,也没有桃皮给你吃。” 吕胜眨巴着眼:“不着急,哈哈,等妹妹吃的时候给我留着就行。我三岁的时候,妹妹吃瓜,我就吃瓜子儿。刀豆枪豆,记得洗洗。不是我嫌弃妹妹,是怕妹妹嫌弃我。洗干净了,随时送给我。我打算在鲁王府住下……。” 楚云期、铁氏和楚芊眠对着他笑。 刀豆枪豆笑眯眯:“没有瓜子儿行吗,只有瓜皮?正打算扔呢。” “真是败家,瓜皮是清热解毒的好东西。怎么能扔呢,不是有我吗。”吕胜一本正经。 楚云期摆摆手,刀豆枪豆笑得肩头抽动退下来。吕胜不觉得难看,这是他小时候经常干的事情。大了不好意思干,是楚芊眠大了严禁他再这样,他自己还是毫不介意。 不过把别人吃过的瓜皮给他,吕胜一定会翻脸。 这个,是他的旧性子。 刀豆枪豆不再捣乱,吕胜竹筒倒豆子的说起来。 “不服气啊,我得来看看。妹妹嫁的好,我才能放下心。不然的话,我得想法子把那小子撵到天边儿去。楚叔父一动身,我也大动特动。先让父亲到族中去问,把所有在京里的亲戚好友都讨下地址。为我打太平拳,人越多越好。又让母亲回娘家问内亲。这一问哈,有一个官儿不是最大,住的地方却身份高。皇弟鲁王府里小郡主的奶妈,叔父婶娘觉得怎么样?要是我在京里闹起来,有人不答应的话,父母亲说了,我就往鲁王府里一躲,没有人敢拿我。亲事我自己当家,不用问父母亲。” 刀豆枪豆相对瞪眼睛,悄声道:“吕家小爷准备在京里打多大的架?” 楚芊眠也想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打算在京里打翻天吗?” “如果需要,就是这样。”吕胜坦然的很。 “可你又打不过爹爹,”这股子想当然的劲头,楚芊眠接着道。 吕胜乐呵呵:“我又不打楚叔父。” 婚约放在楚云期手边,瞅一眼,那意思还用说吗? 铁氏笑道:“带华哥来给他见见,免得错打人。” 把樊华带来,说见知己。樊华乐颠颠的来了,吕胜和他见过礼,把个眼神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不放。 刀豆装着换茶,悄问道:“又想怎么样?” “这回我放心了,刀豆你看他,哪有我可靠。”吕胜骄傲地道,圆脑袋甩几甩。 “华哥小爷生得比你好啊。” “不是我对手啊。” 樊华虽在书里呆了几天,吕胜也一眼就看出他的缺点。 又说两句,吕胜大刺刺地指点樊华:“为什么叫岳父,楚叔父为你花心思,俨然就是你的父亲。叫父亲,听着亲切。” 樊华一想,有道理,这就改了口。 枪豆装着送手巾,悄声问道:“又想怎么样?” “早改也是改,晚改也是改,这就让他改掉,免得以后哭天抹泪的改不过来,我听着多膈应。”吕胜的机灵这就用得不错。 他在京里要见的人确实很多,虽带着很想再说几句,但是跟来的苗虎略一提醒,恋恋不舍的走了。 临走,已和樊华称兄道弟,俨然似一家人。 樊华兴奋地道:“岳父认识的人都好,胜哥是个好人。” 刀豆枪豆小声地道:“真笨,吕家小爷是个浑身是心眼子的人,对姑娘他是个好人,在原籍也有好名声。唯独对你不能算。” 但是不能说破,刀豆枪豆跟着铁氏和楚芊眠回内宅。楚丽纹走来:“大消息大消息,上官国舅府上和益王府定亲了。” “这算什么大消息?”刀豆枪豆奇怪:“街上天天都在说。” “不奇怪吗?皇后娘娘大大前天赏给崔玉珍首饰,为她定下明年正月抬进门。大前天赏给陶娇珠首饰,为她定下明年二月抬进门。前天,又是一个三月进门的……”楚丽纹幸灾乐祸:“姐姐们和我赌东道,我说益王府不会答应结亲。结果还是结了,姐姐们给我钱。芊眠堂姐先给。” 楚芊眠格格地笑:“你又耍赖,赢的人收钱,输的人给钱。” “外面还有桃子卖,再不吃就真的没有了,我的钱不够啊。”楚芊眠继续摊开手板儿。 楚芊眠给她,楚丽纹拿上走了。母女房中坐下,拿新消息取乐。恭维上官知有福气,嘲笑大名郡主以后的日子。中宫插手,这妾只怕贵到天上去。 晚上楚家四兄弟回来,吕胜来见,在这里吃晚饭。有樊华在前,对吕胜没有意见。唯一有微词的,吕胜没想过中举。但楚云丰自己就没有中,这一点上,他和铁氏无法让说动。而吕胜眼皮子灵活,看得出楚云丰心思。说话里慢慢的报家世,家财万贯是一方豪贾。小掌柜早就经人情世故,有一身的好功夫。 这边虽短,别处却长。楚云丰不是个孩子,也就没了心思。 没有几天,吕胜把鲁王府的小郡主带回来。圆圆的小脸儿生五官精致,说话软软的好似丝罗。 “父亲叫我团雪,你们都可以叫我团雪,我生下来的时候,是一团雪。”雪白的肌肤上,神情很可爱。 吕胜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走亲戚,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会说好多故事,奶妈说你会照顾我,而父亲时常的说,如果母亲还在世,我应该多出府和人交往。”元团雪不生气,回话总是笑眯眯。 吕胜苦恼:“我不应该说故事给你听,没出过门没见识,这就缠上我了。” 认识的人多,吕胜渐渐的成为楚家姐妹的消息来源。 这一天带回的消息很多:“有圣旨,追封过世已久的郭贞妃娘娘为皇贵妃。”楚芊眠觉得大快已心,为上官国舅暗暗叫了声好。 “兵部尚书高大人让撤职了。” 楚芊眠震惊。 …… 秋雨绵绵的下着,秋凉却没有扑面而来。雨帘遮盖下,空气中仍有燥热,给本就心情烦闷的元承设胸口压上大石。 这道圣旨对他没有作用,他的命运在短短数月里,让刚满月的孩子扭转。 皇贵妃一般是前人去世或抹掉,再封下一个人。上官国舅的手段从来高,崔柔妃上蹿下跳好几年,这下就得重头再来。 不可能刚封过郭家,转瞬就给崔家。而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来人,”元承设转向帘外。 进来一个人垂首。 “太医是不是能确定父皇没有几天了?是不是能确定!” “是。” 元承设缓缓吐出一口又浊又苦的长气,阴柔和狠戾在他面上轮番转动,最终,他下定决心:“高家来人不要通报。” 他抱着头也很痛苦,放弃兵部是断臂之痛,希望能迷惑住上官国舅。 …… “呜……” 高宝宝哭得很伤心:“我们就要走了,明天就走……” 楚丽纹陪着哭:“你和贝贝可以住我家,不要走好不好…。” “圣旨上说,这就撵出原籍。谢谢你让我道别,别的人家呜……不见母亲,也不见我……” 今天沐休,楚云丰在家里。高家的免职让他不寒而栗,他也在这里,试图从小姑娘嘴里听出来些什么。 “知道为什么吗?” 圣旨上写的原因,和事实总有出入。 “不知道,呜……把家里东西抄没了,我没有临别礼物送……” 楚丽纹跳起来:“我有,等着,我把私房都给你。” 她出去以后,楚三夫人小声问丈夫:“说高大人收受贿赂,你看这可能吗?高家也不是没有家底子……” “谁知道呢?高大人在谨慎上不比我差,不是说他不收东西,而是一般人送的他不会收。”楚云丰颇有寒凉之感:“云期堂弟没有进京,让撵走的人应该是我吧。” 楚芊眠把低语收在耳中,玛瑙珠子在眼前不停晃动。高家并不冤枉,还是收了东西的。 高家黯然离开后,楚丽纹难过好几天。随后,就全城都陪着她神伤。皇帝宾天满城素白,看上去好大一滴伤心泪。 楚云丰四兄弟是官员,每天往宫中祭拜守灵。四位夫人随着也得去。把家交给楚云期夫妻。 有吕胜在,樊华念不下去书时,两个人结伴出城游玩。刀豆枪豆总想弄明白吕胜的用意,吕胜不肯说出来。 杀声四起时,全城都没有想到。 “外面是什么动静?” 厅上坐着的铁氏感觉比别人敏锐,一干子丫头婆子都说没听到,跟铁氏的顾妈妈应声:“小姐,是喊杀声。” 楚云期大步走来:“夫人,外面出事了!” “谁敢在京里乱?”铁氏翘首对外面望着。 “不好了,杀进来了,有有有有……”两个看门的染着血迹,仓皇的跑进来。 尾随着进来的,是两个肌肤黝黑,强壮如牛的……异邦男子。 “女真人!” 铁氏瞪圆眼睛,在别人都躲时,她和楚云期迎上去。 没过两招杀倒在地,楚云期大喝:“夫人进内宅,护好女儿和侄女儿。护院,所有的男人,拿上东西跟我到大门。还走得动的婆子们,把角门关上,用东西抵住!” “女真人?” 楚芊眠等人也吓一跳:“这不可能吧,城外有长城,长城外离女真人族居之地也还有路呢。” 这是怎么了?京都好似纸糊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疯子---肥四 除去楚芊眠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侄女儿们都不相信。爱动爱跑的小姑娘楚丽纹甚至嘻嘻起身:“我看看去。” 她以为是个热闹。 京都是直面北方的门户,却不是门户外最后的边城。城外有长城,离女真人所在的地方,最近的也有数百里。离最近的鞑靼国,也有两三百里。 京都繁华,时时有嘈杂。街上的动静内宅已能听到,可见响动之大。但是从大姑娘楚绣纹开始,对铁氏笑容可掬:“请婶娘放心,这是京里,一定是哪家办红白喜事。” 红喜事也有惨叫类的声音吗? 讨开门钱时,挤门而入时……。声音经过距离的传播,听起来千奇百怪。 姑娘们的闺中经历,与铁氏的闺中不一样。 她们听不出来,情有可原。 危险涌入铁氏的脑海,涨潮般一回比一回激烈。铁氏苦口婆心:“信我一回!外面的动静只怕今天不能结束,你们赶紧准备食水,把姑娘小姐的衣裳换下来。最好,换上丫头或男人衣裳,绣鞋都换上靴子。” 楚丽纹喜欢了:“这个好,等我扮成小子,把郑多球吓一跳。” 这就要去,楚绣纹拉住她手:“你又淘气了……”话刚说到这里,马蹄的的,剑豆在家里也骑着马,闯进内宅大声道:“夫人!老爷把角门都堵上了,现在只守着大门就行。但是女真人太多了,老爷说准备食水,得做好几天逃难的准备。” 京中重地,里外都有重兵,一时之猛抵抗得住,随时得到支援。楚云期这才说得委婉,也许并不真的逃难,但真的挡不住时,往城外或换个街道躲上一躲。 食水这事儿,必不可少。 剑豆带来满身杀气。 手中长剑殷红滴下。 “血!” 楚绣纹晕倒在楚芊眠身上。 楚彩纹、楚华纹、楚紫纹尖叫声声,楚丽纹小脸儿雪白的对着剑豆,忽然一声:“啊!是真的……。” 小姑娘平时算胆子大的那个,却不是经常见到血迹。人血的味道在危险境遇里充满恐怖,楚丽纹双腿打战,再就全身哆嗦。 铁氏厉喝:“剑豆!让老爷派人知会京都护卫,女真兵马为什么能进京!” 剑豆厮杀了一阵,大口喘着气:“京都护卫出动了,但是……一时半会儿挡不下来。夫人,准备食水,实在不行,咱们得另找个地方避避。还有老爷担心在宫里的老爷们,请您赶紧安排人手,再就去门上挡住,老爷打算去宫里看看。” “宫变吗!”铁氏电光火石想到,身子由不得一晃。 应该是! 她苍白了面容。 一个城门的叛变,一段长城的叛变,都不可能让住在内城的楚家忽遇横祸。 总应该有个处处守军抵抗的日子。 当机立断,事不宜迟。 想到这里,铁氏大声对女儿道:“芊眠,带着姐妹们准备食水,按爹爹母亲对你说过的那样!” 她一抬手,“哧啦”,把整条秋水色绣花湘裙撕开。而这个时候,“哇呀呀”怪叫声猖獗出现,墙头上不知何时跳上一个女真人,眼珠子里闪动贪婪,对着姑娘们从头看到裙边,又从裙边看到头。 “啊啊……”姐妹们大叫往后面退,楚芊眠挺身而前,一把取走桌上灌满茶水的小茶壶,有些分量,紧紧握在手上。 铁氏手中的湘裙,从投向地面而临时换个方向,“呼呼”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女真人身上。 女真人往下跳,裙子飞起,罩住他的脸他的视线。 在姑娘们的惊吓里,铁氏几大步飞奔而上,闪过女真人闻声扬起的刀光,一伸手扳住他头颈,在这里的人都听到“格格”一声响,虽不高,却在人心里响的惊天动地般,女真人软绵绵倒下,他的刀到了铁氏手上。 这个女真人跳上的是后墙,可见那条街道也在水深火热之中。 “刀豆,枪豆!护着姑娘们。剑豆,回去告诉老爷,说我就来。”铁氏一扬弯刀,对姑娘们的丫头和婆子们喝命:“要活命的抄家伙!有刀抄刀,没刀抄棍!门闩、花锄都行。都把胆子放大,跟着我把这里搜一遍!” 有站不起来的,但也有一部分跟着铁氏去了,沿着后墙仔细搜索。 “走,我们先换衣裳,再就准备食水。”楚芊眠对战战兢兢的姐妹们伸出手:“我拉着你们,放快!不知有多少时间给咱们,生死关头不等人。” 楚绣纹悠悠醒来,楚丽纹一面颤抖一面用身子推着她。楚彩纹、楚华纹、楚紫纹也害怕,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一面哆嗦一面挪动脚步。 陆续的有丫头能站起来,楚芊眠不时吩咐道:“换方便走路的衣裳和鞋子,什么方便穿什么,这个时候不要爱惜衣裳。” 以远近为主,先去四房里换衣裳,又命楚华纹、楚紫纹包起四老爷夫妻的便利衣裳和鞋子,让丫头把房中食水尽数收起。 楚紫纹拿金锭,楚芊眠见到立即阻止:“占地方,也占分量。”楚紫纹带了哭腔:“咱们真的要逃难吗?芊眠,婶娘怎么会杀人?杀的真的是女真人吗?一点儿钱不带可怎么行。” 分明亲眼见到异邦面容,但是恍如梦中。 楚芊眠颦起眉头:“带不占分量的钱,值钱珠宝带上两件。别的姐妹还要换衣裳重扎头发,紫纹你快些。” 陪着的楚绣纹、楚彩纹沉默中接受事实,现成的镜台,两个人把环佩叮咚的首饰拔去,打开好看而繁琐的发髻,挽成男人式样。手上镯子取去,和所有首饰放在一起相看下,贵重的取一件两件,别的就堆在桌上。 等楚华纹、楚紫纹收拾好,又把楚丽纹也重新收拾过。 再去三房,再去二房,再去大房。 这个时候,街上的喊杀声已到地动山摇。再愿意沉浸在白日梦里,也梦碎铁骑。 这不是玩笑,这是真的大乱了。 铁氏有手段,在姑娘们结伴再出来时,她虽不在了,内宅的婆子们、丫头们,流着泪水手持棍棒,沿着墙巡视着。 “去厨房!” 楚芊眠是这会儿的当家人,带着姐妹们赶到厨房。有两个厨娘躲在大面板之下掩耳狂叫:“看见了,我们看见了…。” 楚芊眠走过去,每人重重给了一个巴掌,打得两个人清醒,又放声大哭。 “闭嘴!不许哭!想活得久,去帮着巡视,或去大门上帮着抵挡。不愿意帮忙,留下来做饭食。什么都干不了,赶紧逃命去吧,别杵在这里碍事!” 厨娘抹抹眼泪,泣道:“姑娘,我们愿意做饭食。” 楚芊眠狠狠扫一眼所有的人,大声道:“米面都取出来,不要精致小碗,上大锅煮米饭,做成饭团子方便携带。面不发,贴死面饼子最快……” 楚丽纹怯生生:“什么叫死面饼子?” 厨娘飞快回她:“小姑娘,穷人家的吃食不精致,面和上水,揉匀些,揪一块往锅上一贴就成。” 姑娘们齐齐点头,她们都不懂,都在听。 楚芊眠借这个机会喘口气,再次提高嗓音发号司令:“不要费大功夫揉,有个差不多,能吃就成。” “是!” 姑娘们和厨娘都进入状况,不分先后的利落答应。 楚芊眠挥手:“这就忙起来,我有话,接着说。” 厨娘熟悉地方,很快把米面柜门打开。大家里厨房灶不熄,方便久久的炖汤或滋补品。添一把火,让它自己烧着,厨娘带着姑娘们开始忙活。 “面做成炒面也行,好带不易坏,我小时候遇灾,家里人上路准备的就是炒面,而且比和面快。” 一个厨娘说着。 姑娘们给她打下手,搬东西,看着她怎么弄,准备随时替换。 她们都吓坏了,说晕头转向不为过。楚芊眠让她们怎么做,她们就怎么样。楚芊眠没说菜,姑娘们见到菜也不动手。 十二岁的楚芊眠借这个机会,又休息了一小会儿,也检查遗漏之处。 嗓音,再次扬起:“洗杀干净的肉鸡鸭鹅,在米饭锅里煮。要杀的不碰,没那功夫。需要细择细洗的菜不碰,一洗就得最好能生吃的菜洗干净,先放着控水。” 本来人就不多,但锅呢,也就那么多。分出两个姑娘:楚华纹、楚紫纹卷起袖子,千金小姐的身段儿点滴没有,抬起菜筐到院子里井旁,准备大洗特洗的架势。 中午准备做菜的生鸡生鸭,直接扔锅中。几大块生肉随便一切,丢到锅中。 厨娘是本行,姑娘们很听从,没小半个时辰,厨房暂时没了活计。 “找装水的袋子,找能包吃食的干净包袱,新布匹也行。另准备大锅烧热水。” 厨娘道:“库房里还有米面,也有新大锅。” “搬出来!没有钥匙就砸锁。” 楚绣纹道:“库房里应该有水囊。” “搬出来!不够,搬出皮子现缝制。” 楚丽纹很想贡献一下:“皮袄子行吗?我有过年的皮袄。” “绣花扎透了的,只怕漏水。表面绣花的倒可以。新皮子缝着方便,就用新皮子。怎么方便怎么来!” 刀豆、枪豆在院子里堆新锅灶,不用砖不和泥,地上挖个大坑,挖出来的土四下里踹结实,放三个石头在上面,下面抛柴火,上面架起锅。 这个单独烧水。 二房姑娘楚彩纹道:“我和刀豆枪豆一队,我虽不会生火,我会提水。”她去了。 楚绣纹带一个厨娘去库房砸锁取东西,临走命楚丽纹和另一个厨娘守着锅灶,再把剩下的米面和菜收拾下。 抓住这个机会,楚丽纹凑到楚芊眠身边:“堂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楚芊眠搂住她肩头,尽力把自己的镇定传递过去:“爹爹母亲教给我。” “那么?婶娘会杀人,堂姐您也会?”楚丽纹昂起小脑袋,问的很是希冀。 楚芊眠摇头,有一丝笑容:“我不会。” 幼年时,楚芊眠见到母亲练功,总问她:“芊眠也要学吗?”铁氏温柔的抱起女儿:“你不学,你动动筋骨就成。你是个女孩儿呀,你应该好好的当女孩儿。” 再长大些,能听懂铁氏偶尔透露的意思。学功夫很苦,是黄连那般的滋味。 而临危应变,是父母亲带着楚芊眠走遍原籍附近的山山水水,中间有遇到强盗的时候,投宿住黑店的时候。虽和此时情景不相同,但也有准备食水方便携带的东西这话。 一般情况下,楚云期夫妻带上四豆和苍伯,小队强盗不是对手。但事后,也有全面的总结给女儿听。 楚芊眠在今天全面的使用,是第一回。 刀豆枪豆在院子里堆出不止一个灶,库房里新锅也抬来,洗一洗就烧上水。柴火不够,树上现摘。 又取了各种药,收拾出来马车和马。 一个时辰以后铁氏赶来看视,见姑娘们拿扇子对着新煮的一锅米饭扇动,凉了就好包饭团子。 厨娘拿铲子往干净面板上放一团米饭,姑娘们就拥上去不住的扇。 院内几个锅烧着开水,几个锅冷凉。地上摊开大食盒,做好的饭食摆开,旁边放着准备装的包袱皮。 “婶娘,看看我们办的不错吧,都是芊眠的功劳。”姑娘们已不是花容失色摇摇欲坠模样。 楚芊眠笑靥如花,尽力的扮着谦虚。 铁氏夸道:“这是大家的功劳。” 都不害怕了,铁氏放下不少心,也省下好些事:“姑娘们,咱们得做好离开家的准备,衣服……。” “芊眠指点之下,准备好了。”外面还是人间地狱,姑娘们却有了笑意。 预先充分,永远带给人满意。 铁氏也笑了:“好好,听我再说一遍也不多。”简短而周到的又说一遍注意事项,和要准备的东西。最后道:“堂叔去宫里见你们父母亲,说好的,天黑他不回来,咱们就动身。苍伯看过刚回来,北门人少,咱们往北门去。实在不行,就出外城。” 楚丽纹张张嘴。 铁氏想到接下来还有腥风血雨,柔声道:“你要说什么?” “郑多球……”楚丽纹嚅嗫道。 随着她的话,姐妹们收起笑容,一个接一个垂下面容。她们都有外家,都有交好的人。 铁氏叹上一声:“隔壁咱们家也没有去看呢,隔壁王太医家逃出来几个人求救,把他们编到守门队伍里。这条街上的女真人不是太多了,我打算往隔壁去,先来看看你们。都别难过,等下我去冠军侯府,你们把住址告诉我,如果顺路,我就一家一家的去找。” 姐妹们呜咽出声,对着铁氏拜下来。 这个时候能保护她们已是了不起。往隔壁去虽是族长夫人的责任,铁氏愿意担也了不起。还能愿意帮她们找亲戚?在姑娘们眼里,这是大情大义大慈大悲。 “母亲,还有华哥和胜哥没回来。”楚芊眠知道吕胜,不放心的是樊华。 铁氏忧愁地道:“他们说去城外逛,如果真的在城外,胜哥护下华哥不成问题。如果在城内……唉,不过胜哥这孩子不说假话,他说在城外,就应该在城外。” 铁氏说完就走了,没两刻钟,几个女人跌跌撞撞过来,一路走一路放声大哭。 有风氏和雪菱母女,再就是大爷楚云柏的妻子杨氏,和两个丫头两个婆子。 楚丽纹不耐烦:“别哭!婶娘说了,门都堵上,要让别人以为这里没有人,你别想把敌人再招来!” 楚雪菱顿时住声,但面上惊惶的不能自己,风氏不拖着她,看得出来她根本走不动。 温柔娴雅的楚绣纹怜惜地道:“这里椅子上坐吧,还有三婶四婶在哪里?” 杨氏是吓到不敢放声哭,与楚丽纹无关,抽动肩头泪如雨下:“都……都死了,我的女儿啊,我的儿啊……” 杨氏有一个小儿子,这两天闹病杨氏留在家中,这却遭了大难。而风氏和隔壁遭难的另外几个夫人,丈夫的官职不高,妻子不用天天进宫。 在哭声里,姐妹们想到自己的兄弟们。 他们侍候父母在宫中,同父母亲一样不在面前。 姐妹们本就担心,让杨氏这样一说,大家吓得惊呼出声:“不可能,我,我们都还在啊……” 风氏还是个不识时务,抱着女儿尖声道:“你们早有准备,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哪有你们的人手多,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都死了……你们家的护院也不比我们家的人多!你们藏私!” 护院,有时候只指壮实些的男人,学没学过功夫都不一定。 也不是所有的官宅里都藏龙卧虎,有超群的身手。 风氏亲眼看到,一个女真人一把刀,就把她家功夫底子最厚的两个护院同时干掉。 一个是战场上彪悍,两个是没有经久实战,倒的玉碎石头般快。 当时去了五个女真人,一通的乱杀,一通的乱抢。女眷们钻假山下面潮湿洞穴,草丛里容身,才活下来这几个人。 风氏的话很不讲道理,毕竟她由铁氏救出来。但是楚丽纹也没有即刻反驳,而是和姐姐们一起把钦佩的目光投给楚芊眠。 没有楚芊眠一家人,隔壁是什么样,她们家也差的不多。 楚芊眠没功夫谦虚,拍拍手:“小妹妹取便利衣裳给换上,隔壁大伯母,你带着她们帮我们做活。” 杨氏老实的说好。 风氏母女怨毒最多,又腿软最多。没站起来,就哭。再站,起不来,又哭。 大家丢下两件衣裳给她们,爱换不换没有人管,带着杨氏等人忙活。 由杨氏的嘴里,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 京都护卫在乱起半个时辰后,杨氏在家里四处逃窜时,看到过。他们打跑头两批女真人,第三批到的时候,京都护卫去了别家。 不能指望他们每家都驻守,没有敌兵又看不到主人,他们又去最需要的地方。 杨氏呼救,当时嗓子发不出声。接下来又来几个女真人,杨氏紧急之下恢复思考,想到假山下面有个洞,常年潮湿都说有蛇,顾不得了,去吧。 一直到铁氏出现。 来到这厨房院子里,对杨氏好似天上,她对着姐妹们渐渐的加重讨好,也不是能干体力活的人,但搬东西提水的不怕苦累。 “大伯母歇会儿吧。”姐妹们也不是一味的抓住机会就勒索。 杨氏苦笑:“我这样,才觉得还活着。” 见到大家缝皮囊,又去帮忙。 …… 楚云期这个时候到了宫门外。 出家门的时候,他把苍伯、剑豆斧豆留给铁氏。叮嘱铁氏等街上能走,也能放心家里时,去找找樊老夫人。 这位也能无毒不丈夫,但是想到樊好,还是对妻子道:“如果侯夫人也在,能施以援手,你带上她。”但是,妻子最重要。眯一眯眼:“如果她不改前性或生恶毒,为了樊家体面,保她清白身躯。” 他离开楚家,是一个人。 京都是广大的,但内城有限。一个时辰有余望见宫门,是这路上敌兵太多。 “像是倾族而出?”楚云期打量着宫门外面,那里战火不熄,远路而来的女真人黑压压的,并不比宫中护卫少。 宫中是天下最重要之地,让压的不占上风。这说明什么?楚云期沉吟又道:“内奸在宫里?” 很快,目力所及之处分辨出来,有两处宫门上扯起的大旗,雪白的底子通红的字。 在一片素色中扎人眼睛。 宫门上是汉人,也有女真人顺利进进出出,帮助围住别的宫门。 是的,别的宫门上厮杀,试图冲向这两个宫门。大队的女真人,竭力维持这两处宫门的进出畅通。 “宫中果然有难啊,” 楚云期本着寻找源头一击即破,在宫门外面绕了圈子。 这却不能再看了,楚云丰等还在宫里不知死活。 他不是空手,双手握住铁枪,枪头带红缨,比大枪短,这是花枪。 他已不是一个人,身后约有千人。前面数百有像模像样的兵器:刀或剑看着正规。 这是路上遇到或救下的民间义士。 后面数百满面仇恨满身血,手里拿的东西五花八门。断棍门闩拨火锏,还有抱着石头的人。 这是顺路救下的百姓。 楚云期一个人救不下京都,就像铁氏也不可能在开始大乱时,京都护卫还没有在街上展开有力反击,就及时救助到隔壁。 顺路救下,为安全,跟着楚云期走。敌兵太多,楚云期的马跑不快。此时,汇聚成不大不小的队伍。 楚云期回身:“我们杀进宫去,那两个宫门通敌,我们夺左边那门。”一挥手臂,长呼道:“百姓们,十个人一队,散到民居里,顾住性命,把能清剿的敌兵杀死!义士们,跟我走!” 附近的女真人回身看时,见人声呐喊花枪杀银,猛虎下山的袭来,出水蛟龙般的离去,带走成片的血幕,条条的性命。 义士们都有家人的伤损,或者说身心上的痛苦。放声齐呼:“通敌者死!” “杀杀!我大国京都岂容宵小辈猖獗!” 这附近也有散开抵抗的人,在这呼声里精神振奋也跟着呐喊。 “拿起武器,杀!” “不要害怕,杀!” “后退就死,抄刀活命了……。” 人什么时候无敌,拼命的时候。 女真人是史上彪悍的一族,但夺回性命的人更加凶狠。 楚云期几乎以切泥割豆腐之势,很快到了宫门。宫门上有人大喝:“什么人胆敢捣乱!” “去你娘的,还有脸和爷爷问话!”楚云期破口大骂,一枪扎出面前一个透心凉,抽出枪来交左手,右手在人倒下以前,接住刀,一抬手挟恨怨毒,对着宫门上人掷去。 宫中侍卫的服色,一刀又给他个透心凉。惊得张张嘴,一句话从口中吐出:“我是大人……。”往前栽落。 楚云期打马进宫,大声疾呼:“没投敌的,做个标记,没投敌的,做个标记!” 跟在身后的义士也大喊。 喊声中敌我已分,如果还有汉人杀来,不用问了,宰了省事。 有人高声回应:“你是谁?” 上官知在厮杀中打量,认出来的时候,楚云期正在回话:“吏部尚书楚云丰堂弟楚云期,我堂哥在哪!” “在玉华殿,那里暂时安全,你们留下来,得把这道宫门关上!投敌的人佩红巾!” 楚云期只顾进宫没细看,再来喊几声能表明立场。这就答应一声,大声对自己的人宣扬:“投敌的人佩红巾!后队变前队,堵上宫门!” 他喊完,义士中一声迭一声的出来:“投敌的人佩红巾!后队变前队,堵上宫门!” 大家转身,刚进来离宫门不远的他们,对着宫门冲去。 上官知百忙之中道:“我就说他了不得。”他带的人衣裳杂乱,有罗袍有短打。面容杂乱,有肖似屠夫的,有满面无赖的市井汉子等等,一看就是临时队伍。 但是后队变前队,这话立即执行。他喊的话也立即执行的传递下去,让执行的更快。 来了帮手,上官知带着人杀的更起劲。从帮手上看,宫外不是全无抵抗。能放一层心,疲累消失一些。 “一、二、三!” 几十个义士双手推宫门,中间门缝进来的人,由弓箭、投掷刀剑、长兵器往外捅侍候。硬生生的,卷着地上尸体,把两扇沉重的宫门关上。 以宫门,把要进来的人挤了出去。 “通!” 门闩落下,沉声如鼓。宫门内还有敌人,但人人轻松很多。 上官知大步对着楚云期走来,没到面前手拱起,兵器尖斜斜往下,血滴到他衣角上。 “来的及时!还有一个宫门也要关上!” 又急急道:“外面怎样?” 楚云期摇头:“不好,事起仓促,京都护卫死了不少人,我来的时候,还没有夺回掌控权。” 上官知破口大骂:“元承设这个卖国贼!” “大殿下?”楚云期进京后,知道大殿下的名字。 “是他!” 上官知抖抖兵器:“我和你边走边说。” 两个人从没有交谈过,这就知己似的并肩,内心也都有倾心,对着另一个宫门,深一脚浅一脚的过去。 这道门内瓮中捉鳖,交给别人。 “今天宣读遗旨,皇上临终前写好的,小殿下名字为元承稷,社稷的稷,册封小殿下为太子,我父亲和太傅监国,命皇后娘娘垂帘。” 上官知手指四面混乱咬牙骂道,:“这是早就备下来,临时哪能出得来。遗旨宣读过,大殿下就翻了脸。” 远处战团中,有一个少年手舞双刀。上官知招手:“表弟,只有一个宫门了!” 周奇大喜,气力由不得一涨,一刀劈倒一个,另一刀与别人合力,又倒一个。 腾出回话的空:“好啊好啊,那你快去,这里我顶得住!” 上官知和楚云期继续走,路上见到敌兵,顺手补上几招。 “父亲和官员们退到娘娘宫外玉华殿里。你放心,暂时没有危险。” 上官知说着,又对路边另一个战团招手:“小裴,拿下一个宫门了。” 对楚云期介绍:“这是安乐侯世子裴鸣。” 又十数步,遇到中兴侯世子陶云。 楚云期热血:“世家子弟们果然不同凡响。” “你难道不是?楚家在原籍也是大族。”上官知扫他一眼。 这位做事不比成年人差,抓住这个机会解释:“大名郡主办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 上官知喜欢上楚云期。 危难之时保全自己,这是本事。又保全一些人,这也是本事。把保全的人组织起来杀到宫里,这本事令人敬佩。 世家子的担当,也只能这样。 为什么京里太多的世家,只有楚云期杀到宫里通声气? 他的花枪好。 今天还是守灵日,世家子弟尽数在宫里,伴随父母在宫里。 所以两道宫门破开,女真人也没能横扫宫闱。 所以楚云期第一个来了。 比他能耐的人还有呢,但是想得到进宫的人,目前来说只有他。 上官知能不欣赏楚云期吗?赶紧把原先的旧事解开了。由这一件旧事,想到另一件旧事。上官知道:“那剑客在不在?把他找来以一当百。” 楚云期也就欣赏了上官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少年人还没有忘记套人实话。 他说实话,别人未必跟上。楚云期轻描淡写:“剑客?我不认得他。” 上官知啼笑皆非,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位还揣不完的小心。他翘起大拇指:“了不得。” 两个人赶到另一个宫门上,奋力把这道门也堵上。 上官知喜色浮动:“宫中有半年的食水,咱们稳住这块地盘,接下来随时接应外面。” 算一算,最近的几处大营发兵进京指日可待。 拍拍楚云期手臂:“走,我和你见楚尚书去。” 话音刚落,内宫中出来了人。 一众官员加上命妇,人可真不少。为首的中年男子眉头跳动愤怒和担忧,正是国舅上官长。 “父亲,宫里又出什么乱子?小殿下在哪里,娘娘在哪里?”上官知惊的白了脸。 上官国舅怒声道:“元承设是个疯子,他备下大量火油,说我们再不离开,就放火烧宫,他陪着死。” 身后华盖宫车的帘子打开,小太子的两个奶妈露出面容,有一个抱着小襁褓,悲切切地道:“太子在这里,只是娘娘……她不愿意走。” 上官知惊呆住。 这是一批什么样的人? 武将是突围的帮手,但这里有大批的文官,也就有大批的命妇。宫女太监哭哭啼啼又是一大队,意思想跟着逃命。 上官知痛苦地道:“父亲,宫外敌兵没退,咱们这个时候出去,会死很多人。” 手无缚鸡力的文官和命妇集中在宫殿内,保护相对容易。这个时候出宫,从包围的女真人中杀出去,后果可想而知。 在这里的人大多可称人中龙凤,死一个官员将是朝廷莫大的损失。死一个命妇,又将动摇一个家族。 上官知对后方望去:“留在宫里才活路啊。”哪怕晚一天出去呢,援兵能多一些,突围活下来的人也多些。 上官国舅流下泪水:“能把女真人引到宫里,这是疯子的行径。元承设已经疯了,他说泼火油放火,他干得出来。小太子要紧啊。只是娘娘……她不愿意走。” “我去见姑母!” 这里有的是人指挥,上官知想也不想的跑开。 利用对宫殿的熟悉,顺利绕到上官皇后宫中。见正殿洞开,上官皇后身着素服,两侧坐着十几个老诰命。 “知儿!你怎么还不走。” 上官皇后大吃一惊:“快走快走,元承设疯了。” “姑母,请跟我一起走。你走不动,我背着你。还有各位老夫人,也请一起离开。”上官知跪倒在上官皇后膝前,满面是泪的握住她的手。 上官皇后爱怜的抚摸着他的面容:“好孩子,带上我们是拖累啊。皇上灵柩在这里,我应该陪着他。” 老诰命都白发苍苍,走路也都蹒跚。叹道:“这把子年纪,福享得够了,路走不动了,我们留下来陪着娘娘。” “去吧,照顾好表弟,等他长大了,让他当个好皇帝,让他重回这地方!”上官皇后心疼的推开上官知。 上官知花些力气,又回到她面前。“姑母!”轻而有力地道:“信我吗?” “信。”上官皇后尽量的笑着。 “与那贼周旋!好好保重!等我陪着太子回来相见的那一天!”上官知低下头,滚烫的泪水掉落到上官皇后衣袖上。 起身,仿佛对抗天地的力量才行。第一步迈得无比艰难,随后纵身去了。 “知儿,”上官皇后追出去两步,颤声道:“我记下了,你保重啊……” ……。 外宫门大开,人人面有悲壮,对着包围圈走去。 …… 长秋宫位于桂花之中,在这秋天里香染发巾。层层的桂花香,又把血雨般的厮杀隔开。 这一处,还是净土。 大殿下元承设面带微笑,惬意的抚弄手中绿玉戒指,慢慢的问出来:“想的怎么样啊?益王。” 益王眸底闪动冷寒,但受制于人呢,不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再说他不是贪生怕死,不想跟着国舅一起走那种。 城外驿站里他还有五千兵马。只要能出城,益王才不怕翻脸,也不怕满城的女真人。 是元承设指名留下他,不然不放国舅走,宁可大家同归于尽。 同时指名留下的还有别人。 那些人睬也不睬,哪怕以前对国舅不满的人,在今天也义无反顾跟着国舅。大骂元承设是反贼,死了不得入太庙。 元承设就没有再指名,但咬死不放益王。 益王没有骂也没有走,为什么还以为自己有气节。 他是个武人,文官的气节瞧不上。骂人能把大殿下拿下吗?不能。那还骂什么。省下力气,想想怎么出城,怎么回到他的兵马中要紧。 跟着国舅走,不也是出城吗? 凭王爷的武艺,难道不能出城?同归于尽这话,说得出未必就做的到,或者做的别人无路可走才有可能。难道不想想,元承设他不一定就敢。 益王猜出来后果,保存自己最要紧,所以他没有任何反抗的留下,等着和疯子对话。 这个疯子要的是:“辅佐我,我给你亲王待遇。” 益王默然良久:“好。” 元承设哈哈大笑,说不尽的优雅行了一礼:“岳父在上,小婿见过岳父哈哈,郡主就留下来吧。岳父母也请留下,等我登基后,纳郡主为贵妃,岳父母再离去吧。” …… 出城的路,有东南西北方向,至少有四个门。但是上官国舅他们能走的,只有一个门。 当然,让他们京中丧命,越快越好,是元承设最喜欢看到的。 不是世家子弟各有本领,楚云期组织起勤王小队,元承设本想把一干子人堵死在宫中。 出宫的路,和上官知预想的一样,和大家事先猜得到的一样,四下里号角声起,所有的女真人扑向这个方向,刀光斩来箭射来,不打算放他们离开。 但最薄弱的一面,往北。 往北虽有长城,却更接近女真人居住地,也是他们来的方向,想来敌兵更多。 最薄弱的一面是北,另外三面敌兵最多,也拦下城外的援兵,让他们不能救助上官国舅。 上官国舅最终被迫往北,向着北门突围。 剑豆又一次回来报信:“见到老爷了,但没能说上话。大街小巷的女真人对着他们退过去,现在快到北门。” “为什么走北门,往南援兵更多啊。”在这里的幸存者焦急这样就不能短期内得到帮助吧。 铁氏眉头紧锁。 这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往东,将离东海王的水军近。往西驻军接应。往南,是内陆。以两国的人口悬殊来说,十个人打一个。 “这是把国舅往死路上逼,” 话一出口,听到的人个个惊骇,七嘴八舌道:“那我们可怎么办?” 说这些话的人,是铁氏在街道上救回来的幸存者。 楚家姐妹要见父母,楚芊眠要见父亲,纷纷道:“我们去会合。” “不行不行,都说了敌兵在追杀,我们会死的吧。”幸存者大惊失色。 铁氏拿定主意:“我们找父母的找父母,找丈夫的找丈夫,我们得走了。再晚,等出了城门,就赶不上。” “我们……” 铁氏斩钉截铁打断他:“各位,我已帮了一条命的忙,各位有几条命,我又不知道。如果信我,你们留下也罢。把国舅往北边赶,想来没有挡住援兵进京的底气。多带食水,找个地方藏几天。还能一直就这么乱?援兵进京也就恢复太平盛世。” 有一个人壮着胆子问:“你说的这么好,你们怎么不留下?” “说过了,我们和家人会合,他们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铁氏看向一个老人,樊老夫人让她接来。 恳切地道:“按照这个局面,往西往南往东的城外无忧。您别担心华哥,胜哥去的地方,是南门外面。有胜哥在,一般的人不是他的对手。现在我只为难您老人家,您是留下还是跟着我走?留下,您有了年纪,得有个年青人留下照顾。躲过这几天,这灾很快过去。不管宫里怎么变,总要有人当皇帝。他当皇帝的人,就需要百姓。不会一直杀人。只是,我不留下,别的人陪您我不放心。跟我走,您有了年纪,这路上吃苦头。” 樊老夫人道:“带着我,你多个麻烦啊。” 铁氏对女儿一笑:“我女儿也不会功夫,难道她也是麻烦?” 姐妹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垂下面容不说话。 她们不敢留下,她们也知道自己是麻烦,麻烦了这大半天。 樊老夫人看向姜氏,她居然也在这里。老夫人幽幽道:“孙子交给你们,按理我可以去见侯爷于地下。但是,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那就走!” 铁氏扶起樊老夫人,交到女儿手上。 食水、包袱和马车都备下,几个人同一辆车,是哪些人,也由楚攻眠安排好。 楚家里车不够,车从外面乱地里找回来。赶车的人也指定。桌子板凳堵得结实的门打开,外面一地暗沉,星光不明月光不亮,但静悄悄的,女真人一个也看不到。 往北方倾听,杀声雷动杀气冲天。 剑豆斧豆头一个出去,马鞍桥上挂着兵器,手中握的是长长铁杆,前头弯成钩子。 到处狼藉,马车奔跑不利。 钩子中了大作用,不用下马,一钩一甩,就把地面清理。 苍伯赶着头一辆车,铁氏和刀豆、枪豆,及幸存者中的男子两边前后的护卫。 跟铁氏进京的顾妈妈赶着最后一辆车,手边放着弯刀,权作她的兵器。 一共四辆车,对着北门驶去。 第一眼见到楚云期。 花枪飞舞,哪里有危险就杀到哪里,在火把光下是最显眼的一个。 “堂叔,我们来了!” 楚丽纹忍不住叫出来。 楚云期抬头看了看:“好啊,夫人,你来的好!” 随着这喊声,上官国舅等人看过来。先看到的不是几辆车一众的人,而是黑黝黝闪动寒光的铁枪,枪后一个短打衣裳的女子! 楚云期是个男子,花枪精妙。 铁氏是个女子,长杆大枪舞动风云。 左一扫右一扫,就打出去四、五个敌兵。随即长枪如毒蛇出没,所到之处很快杀出一条通道。 上官国舅到楚云丰身边:“楚大人,这位是?” 楚云丰骄傲的道:“云期堂弟的妻子。”油然道:“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上官国舅也这样道。 “国舅,你也不差啊。” 楚云丰对上官国舅有了新的见解,国舅,亦能杀敌。 常年见到的他书案劳形,没有想到他换了衣裳拿上兵器,也能厮杀直到现在。 上官国舅的少年梦,此时不是说的时候。打马往前,继续开道路。 铁氏等到了楚云期身边,铁氏关切地道:“你吃饭了没有?”怀里取出布包着的东西扔过去:“接着。” 长枪横挺,接下楚云期面前的敌人。 楚云期打开来,是三个饭团,散发出肉香味。他大喜过望:“来得正好。” 匆匆吃了两个,想到别人。 一扬手,抛给最近的人。 “爹爹,水。” 楚芊眠把水袋扔来,楚云期见到她就更喜欢:“乖女儿不要担心,有爹爹在呢,咱们一定能出去。” “樊家祖母在这里呢。”楚芊眠让让身子,后面坐着樊老夫人。 楚云期喝两口水,抛给最近而又方便的人,在马上对着樊老夫人深深欠身:“伯母宽心,凡事有我呢。” 他身上的衣裳血染的认不出颜色,也就从头到脚俨然一尊煞神。 这模样儿吓倒一堆老太太不在话下,但是樊老夫人深深的爱敬他,用力点点头:“你小心啊。” 眼前这一幕,让樊老夫人更加明了儿子当年心情。 老夫人一直疑惑来着,从楚云期说的话里,和樊好没有朝朝暮暮的相处。这就托付儿子?这就把儿女终身交付? 在一般人的眼里,这叫草率。 但是现在,老夫人明白了,儿子的话光真的是好啊。 “水!” 水袋传到上官知手里,触手时,一股香气触到鼻端。雪中送炭的心思变成疑问,这是哪家的姑娘,伶俐的带足了水。 不然,怎么舍得给别人喝? 他们没有食水。 对楚云期说守住宫中,半年不缺吃喝。指的是宫中有御膳房和库房。随便一座宫殿里,没有满足他们一行人的食水。想带,也找不到。而更多的人在元承设的威胁下慌慌张张,以为出了宫中就是援兵,压根儿没想到搜集食水。 又对宫外情况不算执掌,不是铁氏家学渊源应急迅速,及时从街上嘈杂总结出情况不妙,楚家姐妹终没有脚软手软,在楚芊眠的指挥之下,这一行人准备充分。 上官知爱惜的喝了一口,又是一小口,传给别人。 “上官!” 一个饭团子扔过来。 上官知觉得这一刻掉进福窝里。 大口吃下,马上就来力气。双膀一较力气,把附近的几个敌人击退数步,给别的人留出吃喝的一瞬时间,也给自己留出时间,找一找哪一家聪慧的备有吃喝。 这一看,就看到了楚芊眠。 铁氏过来的时候,上官知在另一个方向退敌,就没有注意。这个时候,看到火把光下晶莹玉润的少女。 没杀敌的人,忙活大半天,汗留在面上,滋润而丰盈,把美丽的姑娘增添出无数光彩。 原来是她。 上官知带着笑,似乎有了无穷的力气,把又涌上来的敌兵杀退。往城门,也又近了一段距离。 知道是楚姑娘,与无穷力气有什么关系? 让上官知闲坐着,他也解释不出来。只知道一看是她,心花随之怒放,力气随之汹涌。 为什么呢? 只怕语言难以解释。 有力气就好,管它怎么来的呢?先出了这城再说。 城外虽凶险,还不算死地。夺不下城门,一旦关闭,而四面的女真人围住这小片区域,那真无路可走。 一个身影到面前,楚云期花枪挡住敌兵,抬手:“快吃。”一只鸡腿。 “我女儿特地给我半只鸡,我留个腿给你。” 上官知身先士卒,不惧性命,把楚云期打动。 他没中举,不表示他内心没有爱国忧民。他受邀对付上官国舅,不表示他看不到对方的长处。 上官知三口两口的啃着,三声五声的暗道着,这姑娘真好啊。 “帮我挡会儿。” 还有半个举到父亲面前:“父亲,我一时忘记吃了两口,你吃。”满面灿烂的笑容:“楚姑娘特地留的,就是您知道的那个楚姑娘。” ------题外话------ 参考明长城,居庸关只有几十公里左右。不过呢,长城外面未必就是敌人,还应有一段灰色地带。架空其实不用这么费神,不过参考下心里有数。 谢谢大家的支持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离京---肥五 就是那个姑娘。 补充后面的一句,表达上官知的心情。父亲不要认错成楚家别的姑娘,或者别的楚姑娘。 聪慧的这个,果断的这个,别人不能和她相比。 哦,还有小心眼儿。 把上官公子看成需要“扯平”才过得去,源自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儿不宽敞。 楚芊眠等人这个时候和楚云丰会合。 大家惊喜交集,抱在一起掉眼泪。 “给给,”楚丽纹扑到大老爷和大夫人怀里前,小手里就攥着东西。高举起来,往母亲嘴边送,往父亲嘴边儿送:“芊眠堂姐带着我们做出来的,饭团子,面团子,这个是夹鸡肉的,父亲母亲快吃。” 大老爷和大夫人感激的对楚芊眠和楚云期夫妻看去,楚云期夫妻厮杀中离的远,最近的是芊眠,就只深深望着她。 楚芊眠在楚云丰身边,低声道:“分给大家我能明白,但这是咱们自家带出来,伯父伯母堂兄们都一天没进水米,多少留几口给自己。” “你是个好孩子,”楚云丰慈爱的道:“没有宫中侍卫和京都护卫们,我们活不到这个时辰。我们不厮杀,饿一天两天没什么。” 招手,叫来儿子行冶行亭:“去见国舅,这食水请国舅分派。” 望着楚行治楚行亭走开,楚芊眠对着楚云丰拜了一拜,对他油然生敬佩。 “我应该拜你啊,好孩子。”楚云丰扶她起来。 唇上一凉,食物的香气到嘴边。楚芊眠眸含笑意:“这是我随身的饭团子,三伯父请吃。” 楚云丰道:“使不得,留给你父亲。”楚芊眠笑道:“伯父已沾了唇,还能给谁吃?” “你可真是精灵剔透。”楚云丰说着,只得接过,分成好几份,沾唇的那块给自己,余下的第一份递给大夫人:“大嫂,” 大夫人含笑:“丽纹留给自己的,给了我们。你们自己吃。” 二房里,楚彩纹自留的分给父母和哥哥。四房里,楚华纹、楚紫纹的分给父母和哥哥,大家都在夸芊眠说芊眠,楚云丰笑着,给了夫人一份儿,给儿子留下两份,又分两份,给他出嫁的女儿楚嘉纹和女婿。 这对小夫妻由宫里跟着出来。 一个饭团子不够分,楚芊眠自留的还有,楚云丰不肯再收:“留给你的父母。” 樊老夫人的也拿出来,给了最近的人。有心找一找清平侯府,但是人太多了,只能作罢。 眼角看到媳妇姜氏脸涨得通红,出楚家门时,她带的也有食水,她不肯取出来,樊老夫人现在没心情当众说她。 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性子。 而,不是姜氏的一点儿东西挡住大家吃饱。是这世道,这忽然变了的世道。 上官国舅收到楚行冶楚行亭传的话大喜。 楚行亭是这样说的:“父亲让我回国舅,云期堂叔家的妹妹准备几车食水,父亲说没有厮杀没脸吃,请国舅安排厮杀的人过去吃。” “真是个好姑娘啊。”上官国舅由衷地道。 让上官知告诉大家轮流过去补充食水。上官国舅手中的鸡腿,先没有吃。对左侧让让:“赵大人你也一天没进水米?” 赵大人双手连摆:“国舅请用,有国舅才有我们。” 对右侧让让:“吴大人你用?” 吴大人连连后退:“国舅保重,我们才得保全。” 上官国舅这才往嘴里送,儿子说他先吃过几口,在这种时候,上官国舅怎么会怪他。 咬上一口,他下意识对着妻子看去。鸡腿味道往鼻子里冲,但是他的嘴里慢下来。 命妇们都没有吃饭,现在不能给妻子。上官国舅吃到一半,用帕子包起来。包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好似做贼一样的红了脸,又小心的瞅着周围,怕别人看出来。 这样做,自己觉得藏私。 “张将军,让你的人吃东西,赵将军先顶上!” 喊声起来时,张将军回道:“撤不下来,赵将军,你们先吃,我们顶上!” 此时,都忠义并存。 赵将军也道:“老子也撤不下来!” 片刻后,周奇带着人大叫:“一、二、三!推……”把街道两边的木头房子推倒。 两个使重刀的人,又对着两边的酒楼柱子砍去。“轰隆”一声,两层的酒楼倒下来。 上官国舅变变脸色:“捂住小殿下耳朵。”跟他的人跑着到太子的车旁,奶娘说怕这一路上刀剑惊吓,早就捂一路子。 “通通通……” 巨响声出来,是酒楼上的桌椅板凳随着歪往下滑。国舅又大叫:“有没有伤人?都退开退开!” 一股土弥散开来,呛得他咳声大作。 正面最宽的街道让堵死,敌兵骑马过不来,除非爬。中兴侯世子陶云指挥着人:“弓箭手,这里这里,见有人就射他娘的!” 肩头让周奇一拍:“办得好,走,咱们吃点儿去。” 陶云叹息:“你去吧。” “咦,那你呢?” “上官分了个饭团子给我,我不吃了。你看那点儿东西根本不够。就这,还是楚尚书从自己牙缝里省出来的。楚家的人带来东西,他们好像还没有吃呢。” 陶云没看到姐妹们分自己的私房饭团子。 周奇停下脚步:“那我也不吃了,本来我还想给我爹娘拿些……”语声一顿,两个人一起大叫:“巷子有敌兵来了!”一起扑上前去。 这点儿东西,根本不够这里的人吃。楚芊眠也看到,颦着眉头出神。 “轰隆,轰隆!” 几声巨响又出来,已习惯不害怕,但是灰到了眼前,险些迷住视线。楚芊眠一面后退,一面就看过去,见到几个世家公子又推倒巷口的房子。 几个流星锤,正“啪啪”地砸着另一个巷口。不用过多久,这条巷子也能堵上。 城门那里,正努力关上。 这一小片地方,有点儿像瓮中捉鳖,但是给大家喘息之机。 城门重重关上时,楚芊眠检视各条巷口也堵死。有人叫着:“张将军赵将军,吴将军钱将军顶着,你们带着手下人来吃东西。” 楚芊眠站了起来。 火把光下,俏生生的身子似乎随风飞去,说出话来却砸地成坑。 “夫人小姐姑娘们,不能厮杀的大人们,大家看看地上,到处是食水!这些人身上有水袋,有粮袋。两边的铺面里,也一定找得出来吃的。找出来,拿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饱饭!” 喊第一遍时,大家懵懂。 喊第二遍时,第一遍里听懂的人寂静无声。没有人组织,但都本能的想到静下来,让这姑娘的话传的更远。 第二遍喊过,有人脱口抚掌:“妙啊!” 上官国舅目瞪口呆望着这个姑娘,这是那个好姑娘?这姑娘太好了。什么聪明什么伶俐,国舅觉得黯然失色。唯有“好”字,最适合不过。 一个“好”,可以衍生出过人、非凡、不一般、世上难得等这些意思。听的人自己去想自己去展开,觉得怎么赞美这姑娘贴切,自己选择。 国舅的脑海里,国舅的口中,就用这个字“好!” 这是个好姑娘。 上官国舅为什么没有想到地上有食水,他急着脱困。跟他的将军们、谋士们、有足智多谋之称的大臣们,都没有想到,他们急着脱困。 本来,没有想在这里多呆。 以为城外天地大,好容身,好拉开来打仗。 第二遍喊声出来,所有的人都愣住。楚芊眠的嗓音只有那么远,在这兵荒马乱里更显得不高,有的人听清愣住,有的人没听清而随着愣住。 这个时候的感觉,愣着最合适。 大家仰面呆呆地等着这姑娘再说些什么,而防守四方不能把视线投来的人,把耳朵支起来等候。 这么喊累人,第三遍,刀豆枪豆代姑娘喊,楚芊眠不说话,腾出空儿思考,让喊第四遍,说的更周全。 “小心没死透,几个人一队取东西,进铺面的更要当心!” 楚云期和铁氏刚坐下歇息,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 “夫人,你又背着我给女儿说外祖父的事迹了?” 铁氏笑眯眯:“是啊,只是没说是外祖父。女儿很爱听呢,有半年里晚晚都要听一段才肯睡觉。” 楚云期佯装气愤:“难怪你总谎报女儿年纪,不许我再到女儿床前,你呢,却在她房里一呆就是半天。原来是私下里说故事去了。” 铁氏眨巴下眼:“你在生气吗?” “怎么会!我有这么好的女儿,怎么会生气。”楚云期把头高高昂起。 上官国舅那里,他听完吐一口气:“滴水不漏,这是谁家的姑娘?”这是脱口的话,其实他不是知道吗。 旁边有人陪笑:“回父亲,楚尚书的侄女儿,我刚刚对您说过的,是花枪能耐人的女儿。” 上官知受楚芊眠的话开导,有话对父亲说,恰好在这里,恰好殷勤地做个解释。 “哦哦……。” 一堆的哦出来,上官国舅左看看右看看,把他的感叹抢走了,他还没有说呢。 足有一刻钟,国舅没能抢到说话。在他两边的官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楚云期一家人夸个没完没了。 说是楚家的姑娘、楚家的亲戚,大家得猜。直接说用花枪的那个能耐人,是他的女儿,这就一目了然。 “有好父亲,才有好女儿。” “难怪难怪,只有他家,才生得出来这样的女儿。” 上官国舅想到一件事情,痛快的出让地方:“你们好好夸会儿,等我回来,余下的归我夸。” 他去见夫人,当着人,正色道:“为了太子,大家不能回家挨饿受惊,幸好,有好主意出来,夫人,你应该第一个按那姑娘说的办。” 上官夫人忙道:“我正在安排,我们打算去左侧第三间铺子。老爷请放心,跟着太子出来的,我心里明白。” 手中一暖,有个东西塞过来。 上官国舅使眼色,上官夫人会意点点头。又道:“我当不成第一个了,那姑娘一呼百应,你看,楚尚书家的姑娘是第一队。” “近水楼台先得月,强将手下无弱兵。”上官国舅说着,忽然神神秘秘地道:“夫人你知道那姑娘是谁?” “她?是楚尚书家的亲戚。啊!是她!”上官夫人想到。 扭过脸儿,对着半明半暗街道上,寻找那姑娘的身影。楚芊眠的话说过,已有不少人觉得可行。何必忍饿,动动手就有不是。街上人动起来,上官夫人一时找不到楚芊眠,有些怅然。 “是她啊,”上官夫人发自内心地道:“大名郡主太不懂事了,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要羞辱她!” 铁氏的一番话出来,夫人们学给上官夫人听,上官夫人对大名郡主开始冷淡。此时亲眼见到和亲身领略楚姑娘的好,上官夫人大为不满:“都是她,险些坏了我们家和楚家的交情。” 心头一动,请上官国舅往一边走两步,没有人的地方,上官夫人警惕满面:“国舅,咱们和益王府是联姻亲事,如今元承设相中益王,益王会不会反戈?” 上官国舅面不改色:“他有女不愁嫁,我有儿不愁娶!” 夫妻同时对楚芊眠刚才站的地方望去,内心有什么比较和不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现在就判定益王变心还太早,上官国舅很快收回心思,也不想让妻子再猜测。这里没有别人,微笑道:“吃了吧。” 上官夫人展开手心,丈夫的雪白帕子泛出油渍,打开来,是个还有肉的鸡腿。 “知儿得来的,他不忍吃完,留给我。我想给你,当时不方便。我吃了两口,余下给你。你吃了吧。” 上官夫人眼眶一酸,推给丈夫:“还是国舅吃。”上官国舅推回去:“快吃,别让人看到。”见妻子掉眼泪,故意道:“知道这是谁的吗?还是楚家那姑娘。” 上官夫人果然不哭了,心思又放到楚芊眠身上:“这就叫才貌双全,不知他家的父母给她配什么人家,可不能错许了。等国舅带着大家回家以后,我给她好好张罗。” 这是挤出来的时间说话,上官国舅就没有说樊家,上官夫人也没想起来。吃完,带着丈夫和儿子的体贴,比吃大席面还要心满意足。对丈夫行个礼道谢,请他多多保重,不要总是劳累,该休息要休息,回到女眷堆里去。 上官国舅回来,上官知对他道:“父亲,楚姑娘的话提醒了我。您看,我们本以为敌兵太多心气儿不顺,而现在看呢,他们是送吃送喝送脚力来的。马肉也可以吃,只是不习惯。另外,杀一个少一个,等待援兵的机会多一时,吃喝又能多点。” 上官国舅笑了:“为父也这样想,所以走动下,和你母亲说会儿话,松泛了,也想全面了,我再回来。” 让人展开地图:“就是这样办理,请熟悉这城外地形的将军们来,选一个好地方,结结实实打上一仗。等打完了,估计援兵也就到了。” 将军们来探讨时,这对父子又想着举一反三是能耐,但举一的那个更能耐。说话的空隙中,本着关心,在街道上找找楚姑娘。 人散开了,看个正着。 她拿个半截棍,对着一个敌兵脑袋狠敲一记,转头嫣然,说了句什么。应该是说这人不再伤人,因为她说完后,另外几位姑娘一拥而上,摘水袋取粮袋,怀里也摸,摸出大块的肉干,大家欣喜不已。 眼前这境遇,能欢畅地笑吗? 但是国舅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个孩子真是能耐人生的,小能耐。” 上官知无端的欣喜了:“是啊是啊。” 父子收回眼神的路线上,又看了看别的小队,别人收的也不错。 东西都收完,摆出来一座小山般。楚芊眠没有过来,楚云丰过来笑:“侄女儿让我传话,请国舅分派,大家吃饱吃好,歇足了好杀敌。” 上官国舅郑重地道:“老三你再记下,给她记大功!” 把东西分下去,把破城而出的时辰定在四更,天最黑暗的时候。 不时的想着这乱有一天了,其它城门外应该到援兵。 …… 南门外面杀声四起,观战的将军摸着脑袋骂个不停:“女真人!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长城上面都是死人吗!这么多敌兵,一个也没发现,容他们跑到这里!” 西门和东门外面也差的不远。 官道下面的小树林里,吕胜抱着手臂,好半天没有说话。樊华急不可耐,可怜兮兮地道:“胜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父亲还等着我睡觉呢。” “别烦我!”吕胜很不高兴:“我不是正在想!” 樊华看几眼,还是糊涂:“你不用想吧?你想又不起作用。咱们还是去见那当官的,对他说我们回不了家,让他们赶紧的送我们回家去,父亲还等着我睡觉。” “睡个屁,你就知道睡,你知道现在大乱了吗!”吕胜火了。 樊华不相信:“不可能吧,这是京里。这些人马上就能撵走。” 衣领子一紧,让吕胜揪住拖了几步:“你看,你自己看,城头上旗帜,看到没有。” 樊华看不出来:“旗帜挺高的啊,京里还是咱们的地方,城外又到了兵马,胜哥,咱们还是上前去说说,让他们抓紧点儿,我不回去过夜,父亲不高兴。” 吕胜冷笑:“从白天开始,城外就成片的女真人,没攻过城,拿血挡的是援兵!傻瓜,京都沦陷了!” “那旗帜是我国的旗!” “所以我让你看!咱们是白天听到喊杀声回来,路上我还杀了女真人。” 樊华期期艾艾:“我没说你不厉害,你救了我们,谢谢你,再带着我们回家吧。” 说到这里,脾气暴涨:“都是你说城外好玩,带着我出来逛,不然我还坐在家里百~万\小!说呢。” 吕胜小声叽咕:“你以为我想在你身上下功夫,你不赶紧学好,我怎么成亲。为让你改性子,天天陪着你,你凭什么不高兴!笨蛋。” “你说什么?”樊华有感觉:“你在骂我?” “我在说,敌兵从白天就在,按理应该攻城。京门是高,但不攻城跑这里玩吗?攻城,旗帜却一面不动。这说明,那城墙头上不是有内奸,就是京城让占了。懂了吗?华弟。”吕胜堆出的笑怎么看怎么假。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京城哎。” “怎么不可能,这就跟做生意一样,外面虚张声势,桌子底下把钱收了,活也干完了。你这笨蛋,跟你说做生意你也不懂。” 吕胜在自己脑袋上一拍:“我知道了!他们在京里做什么呢,做完了就走。” 樊华高兴地道:“我就说嘛,他们呆不久。” 南门外的将军紧急会议:“京里出大事了,咱们在外面打,城门上旗帜是不倒,但是里面一兵一马也没有出来。” “将军,我看过了,城门上不是有内奸,就是京中已沦陷。” “沦陷个屁!到明天中午就能增兵,后天又能增一批,咱们就是牙啃,也能啃进京。这些人,他们呆这几天打算做什么!” 旁边有人道:“杀人,放火,抢东西。” “大张旗鼓的拿人垫路,打算杀谁!国舅?殿下?大官?”将军暴怒了:“快马,催援兵,就说京城沦陷,再不来都当亡国奴!” 南门外的血,一批批的洒,但城下方圆地,依然守着。 到天亮的时候,情况弄明大半。快马来回:“北门敌兵最多,像是追击国舅。” 将军跳了起来:“去北门!” …… 吕胜一夜没合眼:“像是要走?不救京里了?不对啊,应该先救京里啊。往北,他们往北,北边怎么了?” 拍醒樊华:“我们跟去。” 樊华睡眼惺忪:“不回家,我哪里也不去!” 半个时辰过去,樊华在原地咧嘴笑:“老天也帮我,他们到现在也没能过去。我要回家,我就这里等着。” 另一个小嗓音怯怯地道:“我也想回家,我们等着吧。”团雪小郡主红着眼睛刚睡醒。 吕胜大怒:“谁让你跟我出来的,不回家你怪谁!” “你会说故事,奶妈说你会照顾我,父亲说如果母亲还在世,我应该出府和别的姑娘多走动。”元团雪又是这几句话。 “哼!”吕胜道:“那跟我往北,我大约猜到,北门不是出了事,就是能进城。” 元团雪和樊华一起摇头。 “走!”吕胜怒吼。 …… 北门的城墙上,元承设望着远方,面上是暧昧不明的笑容。 在他身边,是几个强横气势的女真人。 都带着不满:“这回,大亏!国舅会打仗,天亮前杀多多的人!守几处城门打援,用血挡。你的,赔偿。原价钱再加一倍。” “我许给你们国库的一半,再要就叫贪心。我们汉人的话,贪心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元承设悠悠然:“我就要当皇帝,我需要钱。你们把这京都毁的不成样子,我还要照价给钱,我才亏大了。” 几个人露出戾气,手按到弯刀鞘上。 元承设不屑一顾地笑,往城墙下一指,笑的阴声柔气:“看。” 新清理出来的街道上,空地上堆着大石头。见到视线下来,一盆东西倒上去,远处火箭飞至,冲天大火熊熊燃烧。城墙高,眉前也有烧灼般的一痛。 “这是火油,我就是用这个把上官国舅逼到你们的包围圈里。你们想变卦,咱们一起死!” 元承设笑的云淡风轻,手指曼舞向不同的城区:“不信你们去看看,我放的都有火油。这是汉人的地方,我分你钱,你帮我打仗,就是这样。多想别的,我不会答应。” 几个女真人瞪着石头上大火,反复确定那真的是石头,都有不甘心。 半晌,有人报信:“国舅往居庸关去了。” 元承设高兴起来:“各位好汉,你们可以带着金银财宝往家赶了。这京里就要恢复太平盛世,是我的天下。” “国库的一半,你只给了四分之一!” “国舅也还没有死,太子也没有送回来,听好,我可不要活的。另外四分之一,居庸关给。” 元承设说完,转身下了城墙,上马回到宫中。没有多久,他出现在上官皇后面前:“你弟弟死了,你儿子也死了。” “大慈大悲……”老诰命们双手合十。 上官皇后面色平静:“那你可以高兴了,盼着你皇位坐得稳。”她的手捻着佛珠,指尖轻颤。 元承设傲慢无比:“为什么坐不稳?” “为了你的野心,拿整个京城的老百姓陪葬,你以为纸里能包得住火?” 元承设大笑:“我是皇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手点住上官皇后:“听好,我今天就发圣旨,上官国舅勾结敌国,妄想篡位杀害太子。你,是我救下来的。整个京城,都是我救下来的。我登基是天意,谁敢说什么!” “原来你都想好了,”上官皇后冷笑:“那你可以把我也杀了,不更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元承设面上有不正常的阴影,是他扭曲起五官。他的嗓音看似还从容,隐隐已起咆哮声。 “我要你看着我登基!这些年里,我拿你当亲母妃对待,我对你弟弟比对先皇都好!” 上官皇后鄙夷:“立嫡,自古如此。” “他还不到一百天,凭什么扭转我的前程!”元承设终于失控,大叫声把殿中填满。 “我会把太子送还给你,不过是死的!我封你当太后,不过你从此称病,让这些老太太们陪着你度过余生吧。余生,天天后悔死你。” 元承设对外面走,本打算出去,又停下来,对一个老诰命狞笑:“安乐老侯夫人,你孙子在宫里杀了我不少人,你现在给他写信,给你儿子写信,让你儿子孙子回来辅佐我,我给他们大官。” 安乐老侯夫人袖子里伸出手,对其中一个老太太道:“给我。”一个小瓷接到手上,打开来往嘴里一倒,顿时气绝。 上官皇后和老诰命们围着她,垂首念起经文。 无惧生死的人什么也不怕,元承设看着她们反有了怯意,重重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 出城了,虽打赢一仗,路却更不好走。更多的敌兵围上来,号角声响的仿佛天地间都是。 上官国舅已经猜出来,这些人打算把他逼到哪里。有时候,他会看看另一个人。这个人五十岁上下,俞伯明太傅。 俞太傅不看他,在耳边喊杀声传来,喃喃着不停责备自己:“是我的错。” 回想十几年里防备国舅,俞太傅不认为自己错。权臣的待遇,包括这一件。 但是这件是他的错,他知道。 这几年,谁敢想上官皇后还会有孩子。国舅和太傅的意思,都是立元承设为太子。 俞太傅为了国舅不给大殿下太多的权限,跟他斗了好几年。在去年大水灾出现,为了治水上官国舅破格起用有罪的官员,俞太傅指使楚云丰打擂台,他从中当和事佬儿,为大殿下争得起用官员的权利。 居庸关的守军,就是去年由大殿下举荐,由兵部高尚书任命。 现在都能猜到居庸关守军只怕出了问题,四下里的敌兵不能歼灭他们,拼命的把他们往北赶。 居庸关,近的就在眼前,只有十里路不到了。 能看到形势险要,山势雄奇。女眷队伍里乱了起来。 远远望去山峰压眉坠睫般,不知怎么的,有一些人心慌慌意乱乱:“我们要让撵出关了啊,我们要回家。” 呵斥声此起彼伏的出来,却压不住越来越慌的心神。 这样一分心,追兵近到后背。刀剑声中,尖叫声越来越多。“啊!”,一声惨叫从楚芊眠马车的方向传来,楚云期和铁氏于百忙之中看去,另一声惨叫又出来。 马车颠簸中,楚雪菱摇晃着身子,眼看要摔下去,楚彩纹拉住她。楚雪菱站稳后反手就是一推。 看得到的人都看得清楚,她是有意的。 也许从此回不了家放大她的恐惧,但是恩将仇报还是激怒车上别的人。 “哧拉,” 大家用手撕开楚彩纹的衣袖,车又是一颠,楚雪菱掉落车下,有马奔来,践踏以后她一动不动,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风氏对着楚彩纹扑过去,扭着她就往车下推。同时大叫:“这是送我们去死路吗?” 脖子一紧让人拧住,窒息中风氏手舞足蹈,姐妹们趁机把楚彩纹救回来, 而风氏尖叫出声,她的人让楚云期高高抛起,落下时是女真人的刀光。两刀一斩,风氏断成三截。 看得清楚的人吓得不敢再说什么,而楚云期还在横眉怒目:“同仇敌忾得性命,慌什么慌!” 他看的地方有楚云柏,也有楚云涵。楚云涵抱着脑袋不敢看他,楚云柏骤然有了怒气,但迫于楚云期的气势忍了下去。 上官国舅却点点头,这个人中了大用。 “呜……”号角声从居庸关内出来,追击的敌兵齐齐住马。 刚才吓得不清的人顿生欢喜:“我们有救了。”上官国舅等人面色铁青。想像中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大多都是他们这种表情吧。这号角,是女真人的。 “知儿,你去看看!易基是元承设举荐,副手雷节却是我任命,就说我到了,问他怎么敢叛变,让他提头来见!” 上官国舅厉声。 俞太傅喃喃声停止,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是他防备国舅的心太重,是国舅这个人太强。表面上对大殿下让步,背后还是不放心他,在副手上做文章。 太傅习惯性的不满又出来,但紧接着是新的希翼。居庸关如果还在,大家就有救了,京都能从元承设那疯子手里有救了。 上官知喊过话,雷节很快到了。这是三十多岁的大汉,跪下来道:“本应该提头来见,但是别人回话不如我清楚,这脑袋我先留着。” “说!”上官国舅怒容满面。 “易将军到了以后,这里就不归我管。要不是对他起了疑心,换成别人早就让他挤兑走。国舅让我来时,说国家门户交付我手,我回国舅如有丢失,提头见您。我还不想提头,也不想丢门户,就一直在这呆着。” “你怎么不早给我写信?” 雷节仰起面容:“我写了,发不出去。这军中的邮差,是最早更换的人。我的亲兵为送信死了两个,再送还是死,只能不送。” “那现在怎么办,姓易的呢,让他过来和我说话!”上官国舅脑海转动的飞快,制住这姓易的会不会有活路? “女真人往京里去以后,他太高兴了,摆酒说服我,他喝多了让我拿下来。” 雷节说着,却没有什么高兴模样。 上官国舅狐疑:“让你拿下来是好事,你这是什么表情?” “国舅,这关口驻扎的有女真兵马,拿下姓易的,只能控制本国人马。要是真打,又是血流成河,而且里外夹击。”雷节没有明说,用手比划出一个数字:“他们有这么多人。” 上官国舅平静下来:“你的意思?” “不是我,是易基。易基对我说,大殿下会认为他重要,女真人却不这样看。他的意思,硬拼,我未必就赢。他出一个主意,放国舅您离开居庸关,我不敢答应,正想着,您就到了。” 上官国舅皱眉:“他们占上风,为什么肯放我走?” “女真人全族出动,大殿下给他们国库的一半,现在为分赃不匀打算起内哄。易基对他们说,拿下国舅的人才能分大头。但是在这里打,您后面的追兵占大功劳。他们不出动全族的人,也不能把您逼到这里。易基说放您走,在关外围剿您,谁到手就能多分东西。” 情势就是这样,上官国舅第一时间已有答案。他没有人马和眼下这么多的女真人抗衡,他还要保证小殿下的安全。 走。 离开这里。 关外地方大,未必就不活。 但是让他轻易的就答应,他也挺为难。 文武百官携家带口,有大半跟着他出来,他却把他们带到背井离乡的地步。 他自己走,却不能让这些人一起弃国。 正想着,雷节又道:“国舅?” “嗯,你还有什么。” 雷节垂下面庞:“京里来信了,大殿下准备登基,下诏书让文武百官回去,官升三级。百姓回去,给银千两。” “呸!他哪配下诏书。” “是。他信上是这样写的,易基给我看了原信,本想收买我……还有……” “有话一下子说完。” “我不知道您是决定出关还是留下,您要是抢这块地方,我跟着你,把命拼了兑现我说过的话。您要是离开,易基还在我手里,我对他说,国舅辛苦勤政十几年,不能一点儿情分不讲,备酒水为您送行,我私下里,又准备的有粮草。” 上官国舅看看大家的劳累之色:“我可以边吃边想吧。” “可以可以,”雷节认真的道:“请您信我,酒水等下端来,我先吃我先尝,就在这里吃。进营里吃,易基那小子的人多,我不放心。” 很快东西送来,雷节真的每送一份,就咬一口。上官国舅借此机会休息,又和重臣们商议,和家人商议。他很重视的,请楚云期也来商议。 “咱们见面不过两、三天,看得出来你眼光独到见识不凡,你的意思,我应该留在这里死战,还是应该出关?” 楚云期面沉如水:“国舅,小殿下的日子还长,比你的命重要。你也是这样看,不是吗?” 上官国舅哑然过,失笑一声:“我就说你犀利,但你也不必说得这么直接。” “您应该早就想到,不到五天,把您逼到出关的地步。这还是大家爱戴您死战,雷将军忠心不变的局面。这么多的女真人都在这里,关外应该空荡荡。” 上官国舅微笑:“是,我想过,最后一战在关外,冲出去也就过去了。而拼命,如你所说,太子的命比我重要。我不能死拼,我打算出关往正北,去鞑靼国避一阵子。” “好主意,鞑靼国只怕也要您的人头,但是至少眼前摆脱掉女真人,也不是紧追不放。”楚云期默然一下:“您让我商议,容我问一句,您打算怎么办?益王知道真情,东海王、南疆王和西宁王那里,可还不知道内情。我是大殿下,我会说你国舅在皇上宾天后造反,他是皇子殿下,他说话有人信。” “益王知道真情就够了,只要机会合适,他会全盘吐露。眼下,我没有能让东海王、南疆王和西宁王信服的东西,” 楚云期抬抬眼。 上官国舅承认:“好吧,御玺在我手上,但是我拿出来,他们就不信我造反过?” 楚云期暗想,带走太子,能不带走御玺吗?后悔不该多看他一眼,这句话他根本不想听。 一个布衣,本不应该掺和军国大事。他起身准备告辞:“给西宁王写信吧,让他接应您。” “他会来?”上官国舅反问。 楚云期笃定地道:“会来。” 目送楚云期背影,上官国舅陷入沉思:“奇怪,这个人太有底气了,楚家的亲戚…。太有底气了。” 吃过饭,上官国舅叫来所有人,把雷节的话说一遍:“你们可以回去,愿意跟着我,也可以。” 楚芊眠静静坐在父母身边,看着难以取舍的面容,左手挽住父亲,右手挽住母亲。 她的家人都在这里,她庆幸的不用取舍。 “郑多球,你要回京吗?” 郑多球在这里,朱细细、韩囡囡也在这里,他们让得力的仆从救下来。楚丽纹鼓动地道:“父亲母亲都在,为什么要回去?” 楚芊眠轻轻地笑,对她来说,不仅父母亲都在,父亲说过,接下来就走外家。 仰望关口雄峻,不管别人没有担心过关外风沙,楚芊眠不曾担心。 “爹爹,去外祖父家要走几天?” “让外祖父来接咱们。”楚云期不无爱怜的道。铁氏露出奇怪的神色,在女儿伸头去看楚丽纹等说话时,对丈夫小声道:“你对国舅举荐了父亲?” “是。” 楚云期故意怅然:“当女婿的没本事,周护不了你们母女,没办法,只能向瞧不上我的岳父求救。” 铁氏轻啐一口,满面笑盈盈的,笑容中似开春花。 她想过很多回翁婿和解,这个结果不是她期望过的,但是也算是好结局。 放柔嗓音,对丈夫细声细气地哄着:“你见到父亲,记得说话软些,”想想丈夫个性,添上一句:“想想女儿,别又争执,会吓倒芊眠。” “我知道。”楚云期轻轻地笑:“但是,如果芊眠因此对外祖父印象不好,认为他凶我,这可不好吧。夫人,等到岳父到时,你记得再交待下他。” “你呀,半点儿也不肯吃亏,我已经开始担心了。”铁氏忍俊不禁。 从地上拔一个青草根在手上,把泥土画成图:“国舅打算从鞑靼国走?” “有这个想法。” 西宁王的女儿,与别人想的不会一样。她又划了一会儿,有些跃跃欲试:“他就没有算过女真人这么多,只怕他们家里是空的。我们闯过去,杀他们回马枪……。” 嗓音慢慢的低下来,有太子在呢。 楚云柏和楚云涵在不远处徘徊,犹豫着不肯过来。楚云期负手迎上来,冷下脸儿:“要说什么?” 他以为是说风氏母女,楚云柏说时,却匆匆道:“我们跟你走,什么回京去官升三级,名不正言不顺,我们不回去。” 楚云涵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想傀儡日子。” 楚云期的眸光温暖了,把手伸出去:“好兄弟!”楚云柏和楚云涵眸子放光,把自己的手放下去。 风氏死的那一瞬间,楚云柏相当生气。虽然不是他的妻子,却在他的房头。但是楚云期满身的血迹,面上的尘灰,楚云柏茫然的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件事,大殿下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京里死了这么多的人,他哪有颜面登基。 然后,他想到风氏的命是铁氏救下来。那么,这权当多活几天,还是走她应该走的道路。 把这件事说开,楚云期心情也挺好,见到樊老夫人走来,忙又安慰她:“伯母放心,我们会渡过去。” 樊老夫人扶着姜氏,婆媳商量过的,有一种默契的感觉。“我们回京去,华哥说不定回京,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可怎么办。” 楚云期想了想吕胜,胜哥早两年就是家里的小掌柜,人情世故上只有他骗人,别人骗不了他。樊华跟他在一起,比留在家中最后在这逃难队伍里还要安全。 但尽管如此,也不方便开口说留下樊老夫人。 楚芊眠走过来,她听在耳朵里,也是面有为难:“祖母,您这把年纪,回去守着家也应该。长途跋涉,爹爹母亲心里也不忍心。但是得有人照顾,用点儿心思的照顾,” 父女对姜氏扫一眼。 樊老夫人担保姜氏可以胜任,又反复的让楚云期以后来看她。楚云期觉察出什么,没有再说什么。 “给,”楚芊眠把一件首饰给了樊老夫人。 接来她们婆媳的时候,都是寡妇,在本朝没有打扮的习惯,都没有贵重的首饰。 别的人也决定好,关门大开,雷节带着数百人,陪着上官国舅出关。关门,缓缓的关上。 上官国舅猛的望着雷节,雷节拍拍马上武器,粗声大气地道:“国舅让我做的事情没做好,国舅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把手臂一挥,在他身后的几百士兵长声道:“杀敌报国,报京都之仇!” 上官国舅热泪盈眶,很想说句什么,却许的是空头人情。他什么也没有说,大声道:“咱们走。” …… 都说这是最后一战,但这最后一战艰苦异常。加上雷节等人,在新的包围圈内,也渺小的不能相提并论。 有追有逃,有停有歇,好几回撕开口子,好几回的又让围上。能力最强的人,担的最多。铁氏觉得身后不对时,回身一看,女儿跌落马下。 不等她过去,上官知赶到,单手拎起,楚芊眠跌入马车内。 映入眼帘的,是抱着襁褓的奶娘失色的面容。下一刻,无数弓箭袭来,在车里听得清清楚楚。 “保护殿下!”两个奶娘,一个转身,小襁褓摆在身前,另一个凑上来,用身体堵住另外一侧。 楚芊眠让夹在中间,听着两边没有呼吸声,自然而然的接过襁褓到手上。 “弃车,田妈妈出来,林妈妈出来,楚姑娘!” 车帘揭开,下一刻楚芊眠到了上官知马上。 “公子,那边人少,快走!” 大叫声里,夹着刀豆枪豆的呼声。楚芊眠晕晕沉沉的抱紧小襁褓,只觉得两耳风声呼呼,为了坐得更稳些,不由自主的靠上少年的胸膛。 大喊声先出来,再就是几天里习惯的刀剑声,不知道有多久,也许很快,也许又是半天,似乎有“哗啦”一声,鱼儿出水一般,刀剑声渐渐的远去,风声重新席卷而来。 她能感觉到少年回了回头,再就打马如飞,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快黑了,风冷的像刀子,四下里寂静的好似梦中。 马声,停了下来。 “呼……”上官知重重喘一口气,先下了马,想也没有想的,把楚芊眠抱下马。 在马鞍里翻找吃的东西,身后传来扑通一声。上官知急忙回身,见到楚芊眠索性睡到地上,地面平坦令她有了舒服的一声。“人麻了。”她这样告诉上官知。 一天下来只一个姿势坐着,虽然她还可以靠,但全身上下都是麻的。 手臂上抱紧小襁褓,再酸再痛也不敢动,她就睡下来。 对上官知解释,也是强颜欢笑。如果是在自己的闺中,早就连声的说着苦。 上官知放下心,把一块肉干给楚芊眠。楚芊眠一惊之下坐起身,小心翼翼揭开襁褓。好像一天没有听到太子哭,不知道还在不在…… 上官知凑过来看,见小太子睁着眼睛转来转去,早就醒了。 “他一定饿了”,上官知懊恼:“给他吃什么。” ------题外话------ 哈,现在只有男女主在一起了。 上官知:作者好样的,给你点个赞。 楚芊眠:别理作者,先祝大家节日快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带你游山玩水去--肥六 西风烈烈,莽原苍迷。国仇与家恨交织成背负的枷锁,激荡着不能拂去的天地风云。 上官知是累的,疲惫环绕周身如尘。但是他来不及恢复自己,对着小太子星眸垂泪。 给他吃什么? 给他喝什么? 原本锦衣玉食中的嗷嗷骄子,落到没吃没喝的地步。有水,有肉干,有干粮,但这些不是他的口粮。 痛心,让上官知又垂下面容。一醒神就要抬起,他哪怕不吃不喝,也得即刻给小表弟找吃的去。 “你先吃吧,我会喂他的。” 地上睡倒的少女说着话,浑然天籁之音。 肌肉的酸麻不是说没有就没有,楚芊眠一时起不来。 上官知堆笑,连日里让风吹雨淋的面上,细小皱纹又深了些。他信她,但是:“我们只怕没功夫弄热水,就是有热水也没有器具,谢谢你照顾他一路子,还是我想办法吧。” “我有,一会儿你就知道。” 上官知顿时误会,目光迅速在楚芊眠胸前掠过。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楚芊眠躺着呢,迎上这目光,面上一热随即传到全身,酸麻让热度撵得轰轰烈烈的去了。楚芊眠坐起来,狠狠瞪了上官知一眼。她也不是有意的。 上官知一眼没看完时就发现不对,早转开面容,大片的晕红直到脖子上。 公子虽经坎坷,此时看上去,容颜如玉。 楚芊眠哪有功夫再看他,瞪过以后想到全仗着他救了自己,想起他兴许出自无心,想起他挂念殿下这些种种,低下头取出怀里干粮,放到嘴里咀嚼。 全身的热犹席卷从头到脚。 有一会儿,上官知的头不敢转回来。肚子饥饿传来,下意识的撕扯着肉干吃着。忽然一个激灵,只顾自己吃去了,殿下他吃什么? 扭过头,他怔住。 楚芊眠用自己的唾沫浸得干粮糊状,正在喂他。 还能这样? 上官知大喜过望。结合他脑海中的楚姑娘聪明能干,讪讪道谢:“没有你可怎么办。” “没有你,我也不行啊。”楚芊眠回过话,两个人中的尴尬消失。 小太子非常的乖,小舌头卷着糊糊飞快,他一定是饿了,但是他却没有哭。吃了几口,打个哈欠眯着眼,随时就要睡过去。 这样实在委屈,但上官知满心里感动。小孩子吃得少,有这几口又能过一个钟头吧。情不自禁的,他得看向楚芊眠的红唇。反复思量的,他得看向楚姑娘的红唇。 虽出关前补充食水和休息,但远不如在家中的润泽,红唇失去光泽,有微裂的迹象。 需要香脂,需要膏汤,需要红枣桂圆田七人参……。上官知都没有。 他心中充满愧疚,面上也愧疚遍布。 楚芊眠要说什么,见到愣住,误会地道:“别担心,咱们会有热水的,会有好吃的给太子殿下。” 她误会了,上官知内心反更难过。晶亮的眼眸包含关切,对他却好似长鞭抽打,他迎上去,用力的点头:“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们照顾的很好。” 楚芊眠相信他。 她看到几天里没日没夜的辛劳,有上官国舅有父母亲,也有他。她看到血战中冲向最危险之处的,有父母亲和其它人,也有他。 “把你的短刀给我。”对上官知伸出手,另一只手,把襁褓送上:“先抱会儿。” 上官知没有问原因,说声这刀削铁如泥使用小心,拔出刀倒转,递到楚芊眠手上。 “你背过身去。” 楚芊眠说着,也背过身子。 上官知以为她办的是事情,背过身的同时叮咛道:“不要走远,有不对就喊我。” “嘶嘶”,回答他的是低微到几不可闻的动静,上官知的刀是很快的,楚芊眠吓了一跳,割断一半,另一半撕扯开。 再回身把刀还给上官知,手里拿着两片虽几天没洗,却还算雪白的布块。 带着柔软的质感,带着姑娘的味道。 上官知看出是她的里衣,不由得眉头一皱想到什么:“小心冻到你。” 楚芊眠下意识的后背一暖,想到在马上提供温度的怀抱。很宽,好似无边而有取之不完的温暖。此时没有面红,只更坚定自己是对的。 接回小太子,招呼上官知挡住对面的风:“殿下该洗尿片,拿这个可以充当。” “呼啦”一下子动,出关前由雷节接济的军制大披风把楚芊眠整个罩住,上方留出光线,上官知虚心请教:“这样成吗?” 境遇还算苦的,但楚芊眠讶然的笑了:“很成,不过你可不许看。” “嗯。”上官知乖乖扭过面庞。 大披风温暖依旧,楚芊眠蹲下,解开外衣铺到地上,把襁褓放上去,因在路上无意中见到过奶娘照顾太子,也所以想得到,虽头回换,也手脚麻利。 湿乎乎的尿片提在手上,犹豫片刻:“这个干了还能用吗?”头顶上上官知道:“相信我,我会再找给你。以后,不许你再损自己的衣裳。冻到你,我同意不答应。” 披风内本就写满温馨,添上这段话,莫明有了家的感觉。楚芊眠扮起乖巧驾轻就熟,用这哄父母是她的拿手本事。一声“知道了”柔和动听,上官知满腹心事也笑了笑。 四面往来风落在他身上,但他悠然。油然生出一直这样的举着披风,照顾着他和她,日子很美。 两个人坐着吃东西,上官知问的傻乎乎:“你,怎么懂这个?” “路上看到过,你忘记了,咱们不是一起离的京。” 上官知摸脑袋傻笑的更崇拜:“幸好有你,我就没有留神。” “以前有奶妈在,这也不是你的事情。”楚芊眠想着厮杀才是他的事情,而且他没日没夜的担当。 稍一抬眼,看到他的嘴唇微裂,不再是京中贵公子润泽的颜色。而眸中疲倦伤痛,都不能掩饰住。 楚芊眠在心里道,幸好有你。 就在一天以前,两个人的父母都在身边。此时,同时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东西。 现在只有对方,小小太子,一匹马和马上的东西。望着对方,都有珍惜之情。 “好了的,咱们现在去哪儿,还能找到大家吗?”楚芊眠抱紧小襁褓,好似抱住她生命中失去的鲜活。 上官知心疼的看着她,小姑娘面上难掩悲伤,眸子里有什么试图愈合却不能愈合。她失去太多,就在此时,身边没有家人,只有自己,和一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襁褓。 “交给我。” 上官知柔声的嗓子里嘶哑道:“请放心,我一定把你送到家人手上。”说完,后退两步,郑重的深深施礼:“那么现在,多有得罪了。” 抱起楚芊眠放到马上,随后上了马,手臂圈起,把楚芊眠罩到怀中。 他的胸膛扑通扑通的跳,楚芊眠听得一清二楚。楚芊眠自己的胸膛扑通扑通的跳,楚芊眠听得一清二楚。 马奔跑起来,心跳如鼓犹在耳边,但是都没有心情考虑男女授受不亲、这境地不妥这话。 活着,并且回到家人身边,是唯一的事情。 上官知似乎熟悉路,知道他要去哪里。虽然他停下来认路时,嘴里喃喃的推敲着,应该头一回到这里,但是他上马后毫不犹豫的前行。 他要去哪儿,他胸有成竹。 夜风起来时,楚芊眠窝在上官知臂弯里入梦。这梦不可能醉人,不是有父母亲的身影,就是自小朝夕相伴的刀豆枪豆,再就是相处时日虽不多却似过了千年万年的姐妹们。 她总是一惊的醒来,在冰凉的夜风里回到马蹄声。由身后怀抱中的温暖,想到这是现实中。 还在逃难呢。 她就什么也没有问。 一骑两人带一个需要吃奶的孩子,责任都在上官知身上。她不管问什么,都会增添他的负担。 镇定,并且不影响他的镇定,回家的路应该会短。 他所做的一切,所行的道路,也只为回家回家。 马停了下来,上官知蹑手蹑脚的抱她下来,对着一片厚厚的草丛走去。楚芊眠挣一挣:“我自己能走。” “你醒了,”上官知嗓音里带着笑意,还是抱着她,放到草丛上:“地上凉,你在这里坐会儿。” 伏下身子,耳朵贴到地面上去。 楚芊眠又问他要刀,上官知怜惜地道:“会冻到你,你等着,我弄些衣服来当尿片。”解下大披风给楚芊眠围上,小襁褓包进去,这样就不用时时手抱着。 习惯性的抱她上马,马缰送到手上,指点道:“握好,我刚才没看到这附近有野兽,不过可说不好,如果有,你就跑,要这样带……” 殷殷的眼神让楚芊眠微微一笑:“我会骑马,爹爹母亲带我游山玩水,我总是自己骑马。” 上官知停一停,微笑道:“那敢情好,是你,应该会。” 楚芊眠心头一暖,知道这是对她的夸奖。是她,就应该会这个会那个,这话里已带上来自主人的骄傲。 树的背后,她静静的等着。上官知伏到路边,静静的等着。很快,有马蹄声传来。 三骑马经过时,上官知一扬手臂,有什么带着寒光而去,有人叫上一声从马上摔下来。另外两匹马长声嘶鸣,马上人安抚它们的受惊时,上官知猛虎下山一般扑上去。 “叮叮当当,”几下一过,又一个人倒下。余下那匹马上的人见势不妙,拨转马头回到黑夜中。 楚芊眠一直觉得上官知像父亲,再看一回他的勇猛,还是这个看法。 黑夜里,他唿哨追马的敏捷,扑到倒地的人身上扒拉的利落,稳定而又可靠,像极父亲楚云期。 有时候,楚芊眠曾想过,一个男人能像父亲,就算他了不起。 是的,她觉得上官知了不起。 上官知回来,笑得满脸白牙闪光。他的收获丰盛,两个人身上的衣物都让他扒拉来,两匹马到手一匹。 皮袄子放到楚芊眠面前:“这会儿只有这件,你别嫌弃脏,身子要紧,我会再弄好的来给你。” 接过太子:“穿上吧,这儿的夜可比冬天。” 又是十数块剪裁好的衣裳,看着这些就能知道,倒地的人现在应是赤条条。 “他们还有帐篷呢,不过这里离关口还近,咱们赶路要紧。”上官知说着,欠身又是一礼,抱起楚芊眠送到新到的马上面:“这马更有脚力。” 把帐篷等物放到旧马上,上官知上了新马,坐到楚芊眠身后。他没有解释这样更安全,楚芊眠可以睡会儿的话,楚芊眠也没有问。她懂的,她的马术并不高明,只是会骑。 她的家在南边儿,素来有南人乘船,北人骑马一说。她会骑,已算多一项技能,也源自父母的疼爱。 寒冷的夜,风从四面八方来,身后严严实实的多出熟悉的怀抱,安心再次层层的增多。 嗓音,温和的自耳畔上方拂来:“楚先生和夫人常带你游山玩水?” “是啊,去了好多地方。” “那么,咱们先游山玩水去吧。”他这样的说。 “好。”楚芊眠带笑回他。 夜风扬起,思念扬起,过往的痛楚也似扬起。夜风留下,思念留下,过往的痛楚虽缓却减轻着。 他镇定的嗓音隐然揭露他对前路并不迷茫,楚芊眠本着乐天派——此时不乐天派又能怎样?总不能一切往坏处想——她忽然信心满满,随时会和家人相见。 …… 天亮了,楚芊眠醒来,马刚好停下。她睡得不沉,也没法子睡得沉,虽然她有个可以依靠的怀抱,也可以放心。 上官知微红的眼睛映入眼穷,楚芊眠指着一处空地:“放下帐篷你睡会儿,”往四野看:“这里空旷,我可以看着,有人来了我就叫你。”有些骄傲:“我会听马蹄声,但是不会有你听的好。” “哈,你总是会的。” 上官知真的抱下马上帐篷,却不是直接堆地上。全展开来费力气,他找棵树,打算倚树随便的遮盖下。 边干活,边道:“你怎么会听马蹄声?南边儿不是船多吗?”听的应该是水声吧。 “母亲教给我,母亲给我讲故事,说由马蹄声听得出进犯的人有多少。我不相信,母亲和爹爹带我到城外,叫上十几个人骑马给我听。”楚芊眠又有了笑容。 她对着远方看去。 上官知背对这里,也似能知道:“相信我,我会把你送到家人手上。” “谢谢你。” “不,谢谢你。” 上官知回身,很认真很严肃:“你应该怪我。” “为什么怪你,你救了我,还正在救我。” “害你们出京,这些事情是对着我和父亲来的,”上官知又看一眼包在楚芊眠衣内的小襁褓。 楚芊眠带着认真:“大殿下做的事对吗?我们为什么要为不对的事情互相自责?” 上官知心头微荡,厮杀的紧张、奔逃的紧绷,在这句话退潮般自身心卸下。 不再说什么,把帐篷搭的差不多。让楚芊眠进去给小殿下换尿片,换好后,进去睡了一觉。 楚芊眠把他叫醒时,觉得精力重新充沛,其实呢,没睡太久。 楚芊眠带着歉意:“我听到很响的马蹄声。” 上官知听一听:“不下十个人,在这方圆里,说不好都是追我们的。”不管多忙,他也不忘记施一礼,说声:“得罪”,抱楚芊眠上马,还是没功夫生火,也就少件事情。直接收了帐篷等物,带上另一匹马,继续前行。 跑了一段路没有见到追兵,上官知慢慢地道:“昨夜走的那个是大殿下的人,他认得我,不见到我和太子的尸体不会罢休,我们还得往东走。” “往东,不是往北吗?”楚芊眠听到父母亲说,往北再西,就好和外祖父会面。 “杀到京里的人太多了,援兵没有赶到,他们应该也遇到敌兵,他们的地盘反而是安全的。” 风的原因,上官知嗓音不小。 楚芊眠顿时明了:“咱们是往女真人的地方去?” “别怕。”上官知这样道。 楚芊眠猜出来,他笃定的往东走,不见得去躲避行踪,找个可靠的地方把小殿下养大。她最相信的是父母亲,父母亲说了。往北,装成商人混到鞑靼国里,从他们国境中往西,过关口,就回到自己的国家。 往东,越离越远,上官公子是有事才去。 有些热血。 以牙还牙虽不是最佳手段,有时候却最有力。这又充分体现出上官国舅不是脓包,短短几天被逼出京又离国,但他依然握着还击。 上官知一个人过去,楚芊眠也相信他能办成。 血,有时候需要血来还。 …… 接下来的路,天气越来越冷。上官知说是极北极寒之地,对于本朝和本国地势来说,可以这样说。小襁褓围在楚芊眠怀里,楚芊眠几乎常在上官知怀里,上官知身体不错,万幸,三个人都没有生病。 路上遇到过汉人的商队,零星而破旧的帐篷。买了羊奶牛奶等急需的东西,又得到一些年长妇人的指点,给孩子喂东西,器具要煮过。有人问起他们的身份,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孩子,说兄妹让人起疑心,伪装成去山里求财的小夫妻。 前面有山岭,在路上,上官知对楚芊眠介绍过。 九月过去,十月到来,大雪飘零中,上官知带着楚芊眠在深山中找到木屋。 “这不是采参人的屋子,就是打猎人的屋子。” 上官知先到屋里看了一番,说没有人最近入住过,接进楚芊眠和小殿下。 在一路上,他们住过这种废弃的木屋。放下东西,楚芊眠忙活开来。灰要扫,锅在洗。悄悄看上官知,果然,他从雪地里砍来大批的冻枝,一些干后充当柴火,一些开始编织。 马上的东西取进来,小殿下在睡,交给楚芊眠。 这种木屋总有惊喜,会有留下的一些米面、肉干和干柴。据上官知说,这是进山人的习惯。留些给后来的人,后来的人如果留得下来,也会留些给再后来的人。 他们两个能留下来的只有路上打猎的肉,有时候还留不下来。 这种木屋一般不止一个锅,一个煮粥米,一个煮两个人吃的东西。肉干和米面放在一起煮,熟了能饱肚子就行,没有什么可讲究的。 “面饼剩下的不多了,留给小殿下,咱们今天只吃肉。”楚芊眠说着,把肉干往锅里放。 肉吃多了不是滋味,但这是冬天,外面不易找到野菜。 上官知说着:“我很快就给你弄来。”继续编着手上的东西。外面虽飘雪,楚芊眠依然信他。 这种木屋里,大通铺居多。采参人成群结队的进山,很少有女人。搭个长长的炕,或木头床架上铺上草,大家挤在一起睡。 上官知和楚芊眠不能这样入睡,每到一处,上官知会编个架子,就是他手上编的那种,放到床的中间。他睡一边,楚芊眠带着小殿下睡另一边。如果时间宽裕,上官知会编的大些,把整个屋子分开。把中间编好的树枝强行挤开,不能扯,扯开会散,挂上他的披风,分成两间房。 不需要技巧。 绳子也现成。 细的枝条当绳子,把粗树枝缠起来就行。 楚芊眠一面煮东西,一面看着他。上一回找到这种木屋,上官知已累的说不出话。还是强行出门取出树枝,坐着编着,垂下头就入睡。楚芊眠不忍心叫他,静静守着他睡,直到小殿下醒来咿咿,上官知一挣的警醒。 楚芊眠也不会不让他编,路上在一个马上是一回事情,能避嫌的时候反对是另一回事情。 再说,不让他编,他也不会。 吃了东西,给小殿下又喂一回,轻拍着他睡,两个人简单的聊上几句。 “天太冷了,咱们还要走吗?” “这里足够远了,十几天没遇到人,住几天试试,如果能住最好不过。把这个冬天先过去。”上官知继续编着树枝墙。 “万幸,小殿下没有病过,他天生的有福气呢。” 两个人心里都闪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不约而同又想到自己的家人,又想到京里不知道是什么局面,这个时候没想自身。 …… 夜晚,山风呼呼,林木间有积雪掉落的啪啪声响,野兽声大多在后半夜响起。 灶间微火是唯一的照明,晚饭食物的香气在屋中起起浮浮。 这是最好入梦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想心思的时候。 树叶墙的一侧,上官知睁开眼睛。只要他不是累到极点,或者到这种能安身一夜的地方时,他总要想一想以后。两个人没有交谈过这敏感的问题,但他是个男人,他不想谁来想? 这一段上,他庆幸有她。她能照顾小太子,又能在上官知最累的时候,守着四周,让他补眠。 遇到野兽时,她没有惊惶失措,上官知也就不会有负担般的担心。 两个月行来,她努力的学此地方言,见到妇人就讨好的问东问西,请教带孩子的知识。 在没有尿片时,她割下身上的里衣。在食物最少的时候,她不肯吃,留给小殿下和上官知。 她不拘泥于男女同行,坦然的模样,让上官知心知肚明,有一天回去了,她不是遇到过的脂粉们,只怕她不会论名分、要说法、讨功劳。 这些,上官知在想。 他没办法装不知道,以后各回各家。 因为,他是个男子! 他担得起家国的责任,理当担负起楚姑娘。 大名郡主出现在脑海里,愈发的没有回忆。越来,越想不起郡主的面容。 其实上官知本就没有正眼看过郡主几回。他这个人,一切都尽可能的合乎礼法,把自己约束在规矩里。 他为相思不尽的诗句吟之不停过,但终身大事上听从父母之命。他不满郡主时,考虑上也先是这亲事带来多少好处。还不是直接给他,给的是家和国。 嬉皮的人会认为占尽楚姑娘便宜,楚姑娘求着嫁他才对。上官知想的却是怎么对她有所交待,他要好好的安置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骤然到脑海中这话,让上官知眉头惊跳。随即,他想到楚云期,想到铁氏,相处日子虽短,这一家人给他的认知都是,绝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委屈楚姑娘。 那么,退婚了吧? 脑海中又出现父亲,他会答应吗? 上官知有生以来,头一回有违背父亲的想法。他想退婚,他要娶树叶墙另一侧的那个女子。因为,他得对她有所交待。 “啊,啊啊……”婴儿声响起来,小太子还是不大哭,总是这种类似叫声的声音。 行路的时候,楚芊眠以为他没有哭过,后来发现他啊啊两声后,没有回应也就不啊。 厮杀时和小太子一辆车的时候太短,几乎到车上,车就中箭。但楚芊眠无端的想到一幅画面。厮杀声里奶娘搂紧小太子,苦苦的嗓音:“您千万别哭啊,不要让人发现您在这车上。” 或许是这样吧,孩子的潜意识里接受下来。或许不是,他天生就乖得惊人,是个有福气躲避灾难的人。 楚芊眠醒了,带孩子总是睡不沉。而她在路上还可以睡到上官知的怀里。 “你又饿了是不是?咱们来吃东西。你又尿了,我就来换了。” 低而柔软的嗓音,伴着少女轻手轻脚的动作。 真好听啊,上官知嘴角噙上笑容。 木屋的好处,灶里温着粥。勺子在临睡前放到开水里。两个锅灶,另一个温着开水。 “淅沥”的水声,上官知笑容加深。他知道楚芊眠洗勺子,又洗了自己挖的木碗,不好看,但能用。 “牛羊都喝完了啊,将就着吃粥汤吧。等过上几天,哥哥会为你再弄来。” “啊,” “开始吃了,我不说话了,别呛到。等你吃完了,咱们再说话。” 屋里只有灶火微细的声音,这是喂元承稷吃饭。 “咱们睡觉了,哥哥很辛苦,他还睡呢,咱们不吵他。睡不着啊,我拍着你,小殿下乖乖,” “吼……” 木屋震动,远处传来吼声。 上官知一跃而起,拿起他的兵器,外衣么,自然是来不及穿。睡前检查过的门窗又看一遍,厚重而又关的紧实,越过树叶墙的他对另半边床上坐着的少女笑笑:“没事儿,进不来。” 他看得分明,楚芊眠的手指掩在小太子的耳边。她是匆忙起来,木屋暖和,也没有外衣。 上官知赶紧退回属于他的半间屋子,默默的想着,他想退婚。 ……。 哄得小太子睡着,楚芊眠得有会儿才能入睡,她也想了想。不能避免的也想到两个人这些天算不避什么,但再想,就是父母亲会安排好,她静静的入睡。 ……。 早晨起来,上官知拿上弓箭和肉干出去打猎,楚芊眠用木屋里的桶装雪回来融化,把该洗的东西洗出来。绳子是路上杀的几个追兵马上得来,挂起来,晾晒上去。 如果有人见到,丝毫不会怀疑,这是一对小夫妻。 …… 七彩琉璃的宫灯放出耀眼的光芒,地面上珠光宝气,让人不敢想像两个月前,这里曾发生过的大劫难。 帷帘织金绣银,皇家气象半点不失。那曾毁于劫难的,早就丢弃。 大名郡主身着宫装,坐在这锦绣里,慢慢的鉴赏着每根手指上的戒指,觉得日子还过得去。 另一张锦椅上坐着益王妃,她正对着一匹国库里取出的衣料,频频露出满意。 殿外有脚步声出来,母女警惕的抬眼。 两个宫女,一个提着小食盒,一个打着宫灯,进来陪笑:“回郡主,皇后娘娘身子不快,说用不得郡主精心烹制的美味,请郡主自己用吧。” “放下吧。” 大名郡主挥着手。 等宫女出去,大名郡主冷哼一声:“又送回来了,母亲,这位皇后对我不满意啊。” “这是第几次不收?” “第十一次,母亲。” 益王妃从袖子里取出小小的瓷,约有手指长,打开盖子,弹些药粉到盏中,等上一会儿,说声好了,把这盏东西捧到窗前往下倒落。 汤滴到雪里没有任何异常,益王妃放下心,知道解毒药粉起了作用。就是有人知道,也只以为皇后的推辞让女儿生气,一怒之下泼到雪里。 重新回来,益王妃淡淡地道:“凤羽虽美,却是尾羽。” 大名郡主翘起手指看了看,云淡风轻地道:“好在,还有另一条路走。” 元承设强留下益王妃母女,这对母女并非不情愿。九五之尊谁不想接近,何况她们的眼界本就很高。 美貌本就足以颠倒众生,郡主还有高贵的身份。 大名郡主进京后,元承设表露过心意。他已有元妃,但愿许一生恩宠。 二殿下登门也很勤,话由崔柔妃吐露,愿结秦晋之好。 两个皇子,二选一,总有一个是皇帝,益王府却还是相中上官知。 为什么? 当时上官皇后有孕的消息已传出来,上官国舅极有可能摄政。皇子殿下和真正的权力相比,青睐哪个无需再选。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益王喜欢权力,益王妃喜欢,大名郡主也喜欢。 让强留在宫里后,见到两个月内京都恢复不少。逃散的百姓要回家,不知情的商队游人要进京。虽街上一半空空,却已不再死寂。 援兵进京,持怀疑态度的相当多,但元承设是皇子殿下,先皇血脉。就算有中宫嫡子,一天不当皇帝,他与皇位就有份。大批的官员世家统统不在了,没有人指证元承设与大乱有关。而一般的人,谁敢猜想并追究皇子殿下勾结敌兵。 乱的当天,元承设在宫里,后面进京和当时在宫外的百姓等人,没有人亲眼看到他勾结。等他到城墙上散步时,倒是和女真人在一起。但已是第二天,该跑的人都跑了,没有跑的人也藏得很好,还是个没有人见到。 谣言也是有的,让元承设杀了一批又一批,把谣言止住。 登基后,又大赏援兵官职,金殿上虽然冷清,却算恢复朝野局面。又下圣旨,把后年的科举提到今年。后来时间不够,远路的人赶不来,怕民间议论不公正,改成连下圣旨,让各地推选名士能吏进京为官。 圣旨出京不到一个月,各地来人只怕要到过年才多些。但这是新气象,让大名郡主动心的新气象。 她略施娇嗔,就让元承设答应婚期隆重,定在明年正月,举国同庆的日子里。 到手的半年,指望名工凤衣是不成,把皇后干掉却有可能。 可两个月过去了,新就任的皇后一点儿余地也不给大名郡主。她去请安,皇后身子不快。她孝敬饮食,皇后身子不快。大名郡主对元承设抱怨,元承设却说许一生一世的恩宠,没答应后妃平起平坐,在这件事情上让大名郡主不要胡闹。 除去这件,在后宫之内的事情,元承设都肯答应。 大名郡主知道这是自己还没有成亲,元承设并没有真正相信自己。没有平分天下的许诺,大名郡主还不愿意陪着这个弑君屠京之辈。 “来人,” 太监和宫女一起进来:“郡主有什么吩咐?” “我又想吃那汤了,还是那个人做,让她洗手,好好做了来。” 手指上宝石无处不放光,红的好,绿的难道就不夺目?大名郡主微微冷笑,谁眼里会只有一棵树呢? 这个天气飞雪洒寒,大名郡主舒舒服服的坐等着,那棵树或那条路送上门来。 “回郡主,您要的莲子汤好了。” 宫女回过话,带着一个低头的宫女进来。 “出去吧,我和她说几句。” 大名郡主爱喝这个宫女做的汤,每次都让她做,让她送来,和她说几句汤水的做法。她送给皇后汤水也就顺理成章,说自己为孝敬娘娘,改进又改进。 回话的宫女想着皇后又一次拒绝郡主,郡主这是又进行第十二次改进。她没有疑心,欠身退出。 益王妃装着坐的累,到帷帘外面踱步。 帷帘内,大名郡主用调羹搅动汤水,轻声细语地道:“坐吧。” “郡主面前,哪有奴婢的座位。”做汤的宫女谦卑的回着。 大名郡主唇角边慢慢绽放笑容,嗓音又低一些:“崔娘娘没有座位,谁还敢有座位。” 宫女身子一震,随即头更低:“郡主认错了,这宫里认错奴婢的人,郡主不是第一个。” “哦?那请皇上来认认呢,他对柔妃娘娘应该认得清。说不好,还能搜出二殿下呢。” 宫女定了片刻,把头抬起。宫灯下一张柳眉芙蓉的面容,确实是崔柔妃。 她很想镇定,却嘴唇哆嗦,吃力的说完整话:“郡主是怎么认出我的?” “如今宫中人手不足,我住进来时,抽调宫人收拾这里,你来了吧?” 当时大名郡主已在内殿。 崔柔妃攥紧拳头。 “别担心,我请你来商议事情。” “郡主请说。” “你为什么不离开呢?国舅离开可算声势浩大。就算你不愿意跟着他,出城以后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崔柔妃流露出恐惧:“那天,郡主也在宫里,隔着殿门,你没有看到吗?太多太多的女真人,他们想国舅死,想太子死,跟着国舅走只会死路一条。再说,” 这些天里,崔娘娘还不时做噩梦。猛然说出来,有不吐不快之势。想到对方不是知己,慌乱的闭上嘴。 “嗯?”大名郡主斜过眸光。 崔柔妃如今性命算在她手里,她只要一嗓子,自己母子就此暴露。忍气吞声又说出来:“宫内能有这么多的敌兵,宫外还能少吗?城外还能少吗?就算有援兵,但国舅离开的那几天,城里城外不会好过。这个时候藏在宫里,才是上上之策。” “然后寻找机会再离开?” 殿中猛的一寒,崔柔妃咬牙切齿,以为自己就要落到大名郡主手里,不如一步上前去和她拼了,把她掐死自己再死,儿子却不会暴露。 大名郡主忽然对她一笑:“带上我,带上我母亲。” …… 数日之后,大名郡主母女和进宫从宫女做起,知道宫中隐蔽宫门的崔柔妃母子悄然离开。 宫门都有人看守,但大劫难之后,不是人手不够?巡视的时间也加长,给她们造成便利。 益王早在女儿婚期拖延时,由元承设指派去他军中的官员陪着离开。母女走的没有牵挂。 在城外,使出浑身解数邀请崔柔妃母子到益王府做客,表明益王府愿意起兵靖难。 虽没有对二殿下有前程上的说法,但崔柔妃却动了心。 大名郡主如果愿意当贵妃,她就不会出宫。既然出宫,就表示另选皇嗣。崔柔妃母子与大名郡主母女同行,说动益王就可以出兵,并向天下公布真相。 再说她不去也不行,在柔妃的帮助下,扮成采买宫人出宫的益王妃母女到了城门以外,另有接应的人手。从识时务上看,不撕破脸面是上上之策。 …… 上官知推开沉重的木门,肩膀上扛着猎物。露出笑容,眉毛上凝结有雪,看的不太清楚。 “你们好不好?这儿的猎物可真多,这又是一头。” 打猎的时候,上官知离木屋不会太远。但是猎物呢,出乎意料的多。他一个上午已经有三只雪兔、两头狍子。 “还是没有菜,不过相信我,很快就有。”脱去厚厚的皮袄子,把脸上化成水的雪抹一把,上官知来到灶前。 猎物在外面宰杀,皮也就地剥去。内脏只取能要的,不能要的和血块扔到一旁,很快结成大冰块。 一夜过去,就会消失不见,不知让什么肉食动物吃了。 上官知曾想过把冰块带回来,第二天诱捕猎物用。但在屋内会融化,只能挂在屋外。把肉食动物引到木屋外就不好,还是原地扔下。 就地取雪,把猎物内外擦洗干净,皮子一包扛着回来。 这时候,直接用刀切成大块,丢到锅里煮熟。他们的盐不算多,一点一点的使用,不敢煮咸肉。 煮好了,用个树条穿上,在屋里挂起来。满屋都是肉块,人身上发上都是肉味。但是看着丰盈充足,楚芊眠喜欢起来。 锅里有准备的饭,吃过,上官知披着皮袄子,看架势还要出去。 “咱们的肉足够多了,够吃一个冬天。别再出去了,这里的冬天可真是冷啊。” 楚芊眠是南边儿的人,她头回遇到这样寒冷的冬天。 但是她没有冻到手也没有冻到脚,照看小殿下的她,几乎不出房门。柴也好,肉也好,上官知总备的满满当当。 上官知的手上,长了冻疮。 楚芊眠很心疼他,上路以他为主,住下来也以他为主。这冬天给楚姑娘太多的限制,小殿下又是一种限制,她只能关在屋里做有限的活计。 “下午歇着吧,就别再去了。” 上官知摇着头:“有事就敲兵器。”还是走入雪中。 在他的身后,屋檐的下面挂着战利品之一,马鞍上的铁马镫。敲击起来,冬天的山林能传得很远。 关门带来的风在屋内消散,小殿下没有醒,楚芊眠也没有睡意。上官知在辛劳,她怎么睡得着?在满屋子皮毛的奇怪味道里,她拿起一块皮子,小心地把上面的毛搓成针上用的细线。 每当这个时候,她格外的想念母亲,由母亲又思念父亲。大乱将起,谁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对楚家和楚芊眠来说,是她的父母。 铁氏本着乱中有准备永远不错,让姑娘们把食水等都弄好。短短的那一个大白天,楚家的姑娘们都学会生火。换成以前,点灯她们都不会动手。 又尽出主意,带的东西都想到。 针线和火石火纸,当时是不缺少的,每个人身上带的都有。 上官知出力最多,不是对野兽就是对敌兵。衣服常有破的地方。小太子虽饮食不丰富,却在长个子。原本的襁褓变小,需要接长才包得住他。 针耐用,线是消耗品。楚姑娘本就是什么都会,不会就学的那个。打起皮毛主意,这个可以当线。 搓出一段线,加上原本的看看,足够做个活计。接下来做的,是给上官知的护膝护手。 墙角木桶里有寒气出来,因是放在灶旁,很快让灶上的温气中和。自从外面冷的惊人,上官知走以前,会把雪装满,化成水留给楚芊眠使用。 这位也是个开动脑筋不差的人物,考虑到泼水还是要出屋。他在灶旁墙上开了个洞,挖空的树干有大海碗般粗,斜斜往下的插入洞内,墙外又接出来一段,斜斜的往下对着地面。 脏水,顺着这洞就出去。脏水泼得多了,冬天不会融化到泥里,结冰越来越高。上官知又在外面接上一段中空的树干,一处结冰太高,引到别的地方去。 等到春暖花开大地解冻,自然融到泥土中去当肥料。 倒完水以后,用皮毛或木板把屋内的洞堵上。又是开在灶旁,就算有风进来,也会让灶上温度中和。 过上一夜,留在外面的树干会结冰,有时候堵上出不去脏水。除去早上用热水浇开以外,上官知每天一起来,楚芊眠做饭,他就出门更换,换上新制出来的,在屋内摆放一夜柔软很多的中空树干。 通脏水的地方,有时候很脏,都是他的活计。 这个地方有林海之称,树很多用不完。 寒冷,都由上官知承担。楚芊眠要做的,照顾好小太子,开动脑筋的体贴他。 他们此时是一家人,上官知是重要的劳力,可不能出什么闪失。 门再推开,上官知空手而归。楚芊眠有时候也想过为什么上午猎物丰盛,下午却几乎没有。不过一闪,也就过去。赶紧的,给他送碗热水,小太子醒了,抱着给上官知看:“和哥哥说辛苦,哥哥又累了一天。” “啊,啊啊,”小太子气色红润,咧着嘴角,似乎是一个笑容。 上官知见到他健健康康的就心花怒放,和他说上几句:“你越长越大了是不是?” “啊,啊啊,” 楚芊眠格格地笑:“他在说好。” 晚饭过后,上官知的例行公事之一,检查他们路上购买和在这木屋内搜集的干菜、盐还有多少,在冬天里,这些只消耗不能补充。又看了看肉,满屋子挂满墙不说,屋子中间也悬挂起来。 “对你说件事情,我要到集市上买点东西,再,找一找丢了的人。” 楚芊眠眉头一跳,心扑通扑通的滚烫起来,失声而紧迫地道:“能找到……” 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下面颊。 “是这样,我往这里来,是奉父亲之命。本来呢,我不应该藏身在这里。但是保护太子是头一件大事,办事倒在其后。事先约好,每到一个月,在汉人商人办的集市里碰面。这里物产丰富,汉人商人往这里收东西的很多。集市上会有盐、米面,和我们需要的东西。” 有什么在楚芊眠的心里涌出,那是新生的希望。她以为这个冬天只能困在这里,没有想到还能见到同行的人。哪怕只有一个,先不说是不是帮手,返回的希望无形中增添很多。 “你去,请你也相信我,把小太子交给我吧。我若有一点儿怠慢他,你只管取了我的性命走。” 屋外的寒冷,小孩子最好的方式就是留下来。 铿锵言词,十足决心。上官知笑着:“我相信你,所以,我把太子交给你了。” 楚芊眠用力点头,把太子抱得更紧些。这一个,是国之希望。 如果只有她自己在这里,她会让上官知多带食物走。找集市不知道三天还是十天半个月,吃的要带充足。但是有太子在,楚芊眠下意识的也查找屋里的东西。 这个动作很小很自然,但是再次获得上官知发自心底的赞赏。谨慎的她,才会在这几个月内把太子照料的不错。 “我有东西给你。” 楚芊眠取出毛茸茸的一大团,是护膝和护手。 “我也有东西给你。” 上官知微笑:“明天给你。” ------题外话------ 按地图上说,这个位置是小兴安岭。如果不是冬天,食物随处可见。景色,相当的美丽哈哈。仔是亲妈,把男女主弄到这里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营救---肥七 这是大雪封山后,楚芊眠头一回出木屋。上官知说着:“穿厚些穿厚些。”他们哪有厚衣服呢?把干透的皮毛往身上绑,就是这样 给小殿下团得是个球,楚芊眠抱在手里,走一步陷到雪里,吃奶的力气用上,把脚拔出来。 上官知看着想笑,也浑身毛皮的他手提着兵器:“我来抱,你跟上。” “不了,遇到野兽还得你上。”楚芊眠的嗓音从一堆皮毛里出来,自己听在耳朵里,声气儿都不高。 她再走第二步,第三步,这真叫一步一个脚印,走的是那么的稳。 “好多了,我习惯习惯就成。” 幸好地方不远,挪出数百步,中间休息多回,走小半个上午到了。 “这里!” 上官知面对一片雪壁说着。 推开积雪,露出大块岩石。不知他怎么弄的,用铁器撬起,挣出满头的热气腾腾,山石出来半人多高的一块,露出里面冷嗖嗖的一个洞。 三个皮毛球,横着挤进去,楚芊眠惊呆住。 “这是你弄的吗?” 雪的原因,没搬开石头以前,外面看上去无缝无痕。里面,是一间小屋子。约有十数步长,七、八步宽。有些皮毛堆在地上,有些肉干挂在石壁上。石壁打孔,插上树枝就能挂。 难怪上午猎物丰盛,下午却没有收获,原因在这里。 这是他这些日子里,每天下午到晚上的功绩。 “好吗?”上官知有邀功的嫌疑。 楚芊眠大声道:“好!” 空间幽闭,虽不算宽阔,石壁上出来回声:“好好……” 往上看,原来上方的空间是大的,有几个可见雪白晶莹的洞眼。 上官知拿起铁矛,这是他的长兵器。往上捅几下,雪散开来,寒气出来。 这是通风口。 “每天要捅,不然雪会盖住。”上官知把铁矛放到石壁上。 “怎么,你不带上它吗?” 楚芊眠的父母都习武,吕胜习武,原籍家中的子弟好些习武,听他们说话,知道趁手的武器不离身。 “不带了,大殿下既然勾结女真人,追兵里也有他的人和女真人有一起,说不好,各个集市上正在找我。我带弯刀就行。”上官知拍拍腰间。 给楚芊眠介绍起来:“地上这两个洞,给你倒脏东西,小心,别掉下去。” 洞有半人深,上面用木架子挡住,堆放皮毛。都放好了,走路倒不会有事。 十数步的长,七、八步宽,并不都是空间。一侧的长边石壁上,因这是天然一块大石头,开出一排石水缸。这会儿寒气幽幽放,里面堆满雪。 “等化了,就是水。如果你缺水了,上面也可以捅些下来,就是不顺手。” 楚芊眠深感他想的周到,在木屋里劳作的人算得出来:“省着用,这些可以用三个月。” 为什么备这么多?楚芊眠对上官知投去疑惑的目光。 上官知走到另一个墙角里,这里是灶。也是石头的,从石壁上开出来,上面坐大锅,下面横向开洞,可以放柴火进去烧。木屋里有两个锅,这里也是两个灶眼。 木头床架也有一个。 楚芊眠看着齐备,为了让上官知放心,嫣然笑道:“现在把木屋里的东西拿来就行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等你回来。” 上官知又说了门怎么关,手指让他撬下来的大石头:“我把东西搬来,从外面把这石头关上,落一夜的雪,轻易不会有人发现这里有人。” “我们不会出声的,太子殿下从来乖孩子,就没有哭过。”楚芊眠说着,想到小太子一直盖在皮毛里,把太子皮毛球送给上官知抱着,快手快脚扒开皮毛,见小太子睡得正香。 皮毛是掩着,挡风的作用,不是盖的铁结实。接过太子,楚芊眠长长出一口气:“出门还想着,到了地方就给他透透气。” 是个这才安心的模样。 这个人足可以托付。上官知身子往下一矮,在楚芊眠面前跪了下来。 “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我扶你,”楚芊眠转动身子,对着床架望去,打算把太子皮毛球放到上面,好腾出手。 上官知抬起面庞,认认真真的道:“楚姑娘,你是个最冷静的好姑娘,你听我说。” 楚芊眠就知道不是病了哪里痛,而是他要交待重要的话。 一念至此,脑海里迅速出来猜测。一瞬间,楚芊眠大约猜出上官知要说什么。抱紧太子皮毛球,侧一侧身子:“有话好说,你先起来。” “殿下是国之希望,先帝正统。我这一去,如果一个月没有回来,请你为国为民为先帝,忍辱负重,抚养殿下成人。他年,送他回京母子相聚,我上官知这辈子不能报答你,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楚芊眠脑海里一片空白,在这话语里有了颤抖。 她不是怕,是让上官知的话激的心魂振荡。 历史上忍辱负重的都是哪些人?勾践卧薪尝胆,韩信胯下之辱。这些还都是男人,有余兵在手的男人。她楚芊眠一个姑娘家,带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忍起辱负起重来,境遇只会比前人更难堪。 但,这不仅仅要从上官知的托付上想。而是,这是必然要做的事情。 楚芊眠也有一腔热血,虽不是男儿。楚芊眠也有满怀正义,虽不是男儿。 又有什么? 女子也能担起来! 她含上眼泪:“我答应你!” 重重的,上官知一个头叩在她面前。 上官知的离去,就此可能成为永别。上官知的离去,就此可能抛下归国抱负。两个人虽没有执手相看泪眼,但已是无语凝噎。 “你要为殿下多多保重。”楚芊眠不忍让他走时凄凉,挤出一个伤心难禁的笑容。 “为殿下,你多多保重。”上官知说过,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在身心徘徊。 龙卷风般越卷越大。 人这一辈子应该做的事情,了悟在不请自来中。上官知这下子彻底明白,他要娶她,娶她到手,这辈子没有遗憾。 离开并不一定就回不来,但是话得往全面里说。而且山外是凶是险,也确实都有可能。 上官知留下他的短刀:“石头门你撬不动,如果我回不来,春暖花开的时候,你断粮了,用这短刀劈开石头出去吧。” 大石缓缓关闭,上官知不是舍不得还要再看几眼,而是他也得用尽力气才挪过来。 这石头是他割下来,对准槽口,沉闷的一声后,石壁合上。一夜大雪是最好的妙手,会把这里扫平到没有可疑。 上官知带上他得来的一共四匹马,马多好运东西,也可以出售换盐。摆一些皮毛和几串肉,装成打猎换盐的贫苦猎人,对着山外走去。 上官国舅大权在握,对周边国家了解的不少。为锻炼儿子,一些书信公文由他起草。上官家的独子,又具有知道秘密的资格。一天以后路上遇到人问了问路,附近是哪些部落大约明白。 避开可能出危险的地方,又认了认方向,上官知对着集市寻找过去。 在木屋住着打猎,看似食物由他寻找最辛苦,却也得了一段时间的好睡。挂念太子和楚芊眠,日夜不停的赶路。虽有时候走歪方向,也在五天后,视线里出现大批的人流。 …… 就算是两国正式交战,也有为利而趋的商人。交换的是实用性的物资,就会受到欢迎。 冬天里,这是最后一个集市。 和中原相比算极冷极寒之地,商人们承受不住奔波中的风雪,这个集市结束,要明年才来。 可以住在帐篷里?货物是随行就市,等明春回铺面里,也许少赚钱或赚的不够路上花费。 而过年,除去不能回家的人,谁不回家? 集市上很多人,四面八方的人还在络绎不绝赶来。茫茫的风雪里走出上官知,看上去毫不显眼。 边走,经过的铺子上看下货物;边寻找父亲交待过的暗号;再找,就是出关前约好,一旦走散,将在这里相见的家中仆从。 一个人突兀的闯到他眼中,上官知怒不可遏。 “段兴!” 这是大殿下心腹。 敞着的大帐篷里,几个衣着华丽的女真人,看上去颇有权势。段兴坐在他们中间对外面看着,不时交谈几句。 还用问吗?他在这里只能是寻找太子的下落。并且,他认得上官知。 愤怒的同时,上官知浮出庆幸。也许,他找的还有父亲母亲和许多的人。 不为自己不为太子,也得干掉他。 他深入到山林腹地,如果贪功心切,这个冬天留下来,隐在的威胁如附骨之疽。 皮毛制成的大帽子盖住脸,上官知在皮毛后面目光闪烁,把方位看了,把需要的货物看了,又看了怎么逃走。 他的手一直按在腰间弯刀上,佩这刀让他看上去像女真人。但是背后让人一碰,上官知心头剧震大为不妙。前行一步把背后可能再来的动作化解,敏捷一扭身子,弯刀无声无息亮出半截。 “兄台,收刀吧,这里都是人。”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眸光并不怎么亮,却穿透上官知的皮毛衣,直看到他手上去。 “公子,” 另一声从中年男子后面出来,可见半张面庞。 上官知湿了眼眶:“识墨,”他贴身侍候的四个小子,以笔墨纸砚命名。这一个,是识墨。 中年男子又一抬手,这一回上官知没有拒绝,由着他拍在肩膀上扛着的皮毛上:“怎么卖?” “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不懂行情,您看着给。”上官知煞有介事,眸子里一直红红的。 他看得到识墨的眼里,也是水光无数。 “给你这个价,给我送到帐篷里。”中年男子一亮巴掌,曲起几根指头。 上官知很是停当:“能再多给些吗?” 中年男子皱眉头:“好吧,好生给我送来,加你一斤盐。” 中年男子和识墨在前面走,上官知后面跟。一溜四个硕大的帐篷,有两个没有帐帘,看得见里面堆的货物。还有两个帐帘低垂,风雪虽大也没吹动,这是住的帐篷。 “大掌柜的回来了?” 看货的伙计招呼着。 中年男子步子没停,上官知的步子也没有停,伙计们眼角都没有扫来,反而在收到中年男子的眼色示意后,警惕地注视着上官知的身后。 帐篷内,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公子,”笔墨纸砚里的石砚。 “公子,”走散的上官知护卫。 “公子,”京都护卫五人。 “上官公子,卑职有礼了。”宫中侍卫总管之一,施央。 角落里睡着两个人,急切地问道:“见到我家姑娘没有?” 刀豆包扎着手臂包着腿,面无血色。枪豆伤在腿上,也失血不少。 “你家姑娘是?” 二婢带伤,上官知有些不敢认。 识墨道:“楚云期先生家的丫头。” “是芊眠姑娘的人吗?” “是是。”刀豆枪豆有了喜色,挣扎着想要起来:“见到我家姑娘了吗?她好不好?” “她好,她好的很。”上官知对着她们也湿了眼眶。 帐篷分内外,中年男子打开内帐帘,客气地道:“上官公子,请这里说话。” 两个人进去后,中年男子拜伏于地:“属下梁招财见过公子,属下乃风雨雷电中风七。” 风雨雷电,是上官国舅的私兵。但是做的呢,一不是铲除异己,二不是勾结党派。他们是常年派往他国的探子,和上官家遇到大变时的后着。 上官知来找的,就是他。但是风几或电几,他却不知道。两个人对过暗号,梁招财不等上官知问,就说起来。 把热茶水送到上官知手上:“国舅护着太傅往鞑靼国方向去了,国舅夫人在半路遇上,由风一护送回中原。” 上官知喜出望外:“母亲?得救了。” “是,国舅夫人临走时说,见到国舅和公子时带个话,她本应该留下来寻找国舅和公子,但是她气力怯弱,不如回中原去,联系忠义之士,伺机揭露大殿下阴谋。她说请国舅和公子早日组兵马,她等着。” 上官知大增胆色:“好好,” 这是他的一家人,父亲彪悍的主儿,知公子为人强悍个性坚永,而他的母亲,也不差。 再问父亲:“知道具体在哪里吗?” “属下已知会全部同僚,让他们前往鞑靼国接应。一有消息,立即呈给公子。” 上官知把热茶一饮而尽,信心满满地道:“父亲,不会有事的。”梁招财一个劲儿点头。 “我需要盐、布匹……。”说到最后,上官知嘴角上扬:“还有女人由里到外的衣裳,有几套要几套。” “有有。”梁招财道:“京乱前我们从京里离开时,一个伙计给媳妇带两套衣裳,准备跟完这一趟商队,就回家娶亲。公子要,我让他拿出来,从肚兜到鞋脚整齐的很呐。” 上官知眸光炯炯:“你的伙计知道你身份吗?” “不知道,不过咱们在别人的地方,他们会和我抱成一团。” “还有,”上官知凛然:“我要杀个人。” “段兴?”梁招财反问。 “你怎么认识他?” “属下正为他犯愁,他和女真两个最大部落的贵族天天在集市上,离开的人和货又都盘查。他认得公子的小厮识墨、石砚,也认得侍卫总管施央,属下正担心走的时候要和他干一仗才行。属下不怕,但是属下就此暴露,没法往这里来,国舅知道不会饶过属下。”梁招财愁眉苦脸。 上官知一字一句地道:“他也认得我,杀了他!” 梁招财眉开眼笑:“那敢情好,公子要怎么办,属下能做什么?” “你先把我要的东西弄来,放到马上,让人先赶走,我再告诉你怎么办。” 梁招财出去,上官知随后出内帐。见刀豆、枪豆起不来,让所有人坐到刀豆枪豆附近,紧急开了一个会议。 施央第一个叫好:“杀段兴,我赞成!” 从京里出来的人,没有一个对大殿下没有恨。别说迫在眉睫要杀段兴才有活路,就是大殿下在这里,也提刀子上去,眉头不会皱一下。 梁招财办事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上官知要的东西都备下,上官知要学的话,也学会。 东西放到马上,由段兴不认识的两个京都护卫赶着出集市。估摸走出五里地,上官知提着弓箭,皮毛帽子盖住脸,在集市上逛着。他的打扮,和集市上大部分的人差不多。 离的近了,段兴的嗓音传到耳朵里,犹如尖刺,一下一下扎着上官知的耳膜。 他双眸本是遇到幸存者的微红,现在变成戾气的通红。 忍着气,试图再接近段兴等人。有两个男子呵斥:“滚开,没看到老爷们在这里吗?” “啊啊!” 上官知粗着嗓子,身子一歪,脚步在雪地上一滑,对着男子一头撞去。手舞足蹈着大叫:“啊啊……。” 几个佩刀的男子哄笑:“哪家的小子,路都走不稳。” 看似手忙脚乱中,上官知又滑近两步。额头就要贴住男子拔出的刀时,忽然双手拉开弓,对着段兴身边一人射去,嘴里用本地话大叫:“你抢我妻!” 随后,又是几箭射出。 那人面门中箭,身子往前歪去。段兴跳起抽剑,将舞还没有舞时。施央趁乱走出,双手执弓,大喝一声:“倒!” 箭如流星,飞如闪电,扎到段兴胸前。段兴最后一个眼神看来,最后一句话和着嘴里血沫涌出:“是,你!” 倒地气绝。 总管施央,是宫中有名的神射手。 十几匹马奔出,有两匹来到上官知和施央身边。识墨和石砚伸出手,分别拉两人上马。 集市,四面都可以是路。但帐篷连帐篷的时候,商人圈地似的用布幔把帐篷连上,挡风,也可以防止小偷有太多的路走。 梁招财是在这里经营几年的大商人,占地最多。此时,他一大片的布幔破开大口子,梁招财捶胸顿足大骂大叫:“天杀的贼,偷了我的马走,我的东西丢了,天杀的贼啊……。” 叫声里,上官知、识墨和石砚、施央从他身边一骑绝尘。 “天呐,贼,快来捉贼啊……。”梁招财手指着上官知背后的风雪,大叫着管辖本地的贵族:“朝巴图老爷,我每年送你上好的盐,快来帮我拿贼啊……” 刚跳几下,他堆高高的货物扑通通往下掉落。两个追的最快的男人,勒马较快,才没有让货物砸中。 很快,货物倒下把这个口子堵上。追的人被迫从集市上的路走时,梁招财伏地大哭:“我的东西,贼啊,你怎么偏偷我的东西,朝巴图老爷,救救我……” 肚皮贴着地,手脚并用乱踢乱打,哭的好不伤心。 哭声里闹声里,吕胜迅速回到帐篷。樊华迎上来:“怎么了怎么了?是父亲母亲和妹妹来了吗?” 吕胜刚才在集市上,把上官知和施央杀人看得一清二楚。有力而急促地道:“咱们的人,他们杀了人,就要搜索了,快走!” 这位天不怕地不怕,反而很喜欢:“跟上他们,就能找到楚叔父婶娘和妹妹。”樊华就跟上附合:“找到父亲母亲和妹妹!” 团雪小郡主特别怕乱,怯生生的扯着吕胜衣角,也道:“咱们走吧,这儿不是咱们的地方。” “走!” 吕胜帐篷也不要了,把一个包袱往身上一背,带着一、二、三——樊华、小郡主和一个面容黝黑的人出来。 两匹马,吕胜身前坐着十岁的小郡主,樊华抱住面容黝黑那人,上马对着集市外去。 集市外开始封锁,吕胜手中兵器一挥,逼得他们让开。在他们后面出来的追兵,就只追吕胜。 雪地里,吕胜拉开距离后,拨转马头和追兵好一通的厮杀。边杀边骂:“让你杀到京里,让你杀我们汉人,让你……” 带着樊华和元团雪小郡主的吕胜,已经知道真相。 …… 那一天,吕胜认定北门重要,援兵的将军也这样认为。女真兵马拼死拦下援兵到第二天中午,才放他们去北门,吕胜随后跟上。 绕道北门好一段路,如果只有吕胜自己,他跟得上援兵。带着樊华和小郡主,他就别想走快。 等他绕到北门,女真兵马正在撤退。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敢跟上,可以打听很多消息。带着樊华和小郡主,只能躲避。 等他找到一辆车,把樊华和小郡主货物一样塞车里。樊老夫人等回京的人返回。 守关的易基准备的有车,吕胜赶车,两辆车上的人失之交臂。 在居庸关下耽搁日子最久,易基为防国舅,也开始防女真人杀回马枪,关闭关口过年前不许进出。 安置好樊华和小郡主,吕胜数次潜入军营,想着先把真相弄到手,但真的听到后几乎没吓傻。 皇子殿下也能勾结敌兵?一般不都是内奸这种才肯做。 他知道真相,却不知道出关的具细名单。元团雪哭起来:“要父亲。”她以为国舅出关,父亲鲁王也在内。 樊华大哭:“要父亲母亲妹妹祖母和母亲。”他也以为樊老夫人婆媳不丧命京中,就出了关。 但内心深处呢,樊华的真实想法:女真人杀到京里,祖母和母亲一定活不成。他现在只有父亲母亲和妹妹了,他也闹着出关。 吕胜也要出关,他得去救芊眠妹妹。 生意人家出身,吕胜习惯随身带珠宝,花了一部分珠宝,费尽曲折,两个贪财的兵当值时把他们放走。 也真不容易,带着一个不成人、一个小姑娘,吕胜走到这里。 他家进的有关外货物,知道这里有集市。这是吕胜过年前最后的希望,以他来想,走丢的人难道不来这里打听消息吗? 这一回的追兵,让吕胜小哥挡住。 吕胜走远了,后面出来的追兵,按马蹄印子,有的追上官知,有的分流到吕胜这里。 ……。 雪地里,吕胜也是一杆花枪。 嚷着进京打人,他进京时哪能不带上兵器。 出京游玩没有带上。 这是半路上捡的铁枪,砸断一部分,用布缠住断口权充兵器,从份量上倒也趁手。 飞雪茫茫,在枪的迸发之下激如飞弹。寒风舞刀,在枪的激烈之下利如切菜。 花枪和大枪比起来,似乎小巧。但在吕胜手里推开风雪之势,杀了一个不亦乐乎。 这位跑这么远,不会不准备好马。他厮杀的时候,面容黝黑之人带着樊华走的几乎看不到身影。吕胜放开手来大战一通,随后拍马走人。 追上樊华,这个晚上,宿在野地里。 樊华的马上有帐篷,虽丢了车,每个人背的包袱里有应急食水。走逃难的路,一里一里的总有成长。 风雪迷人眼,吕胜也放了一个时辰的哨。天太冷,面容黝黑的人走出来,换班了,吕胜回帐篷里睡觉。 小郡主还是害怕,但也有习惯,已经睡着。樊华坐着,嘴里念念叨叨:“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吾十有五而志于学,”见到吕胜进来,对着他瞟来。 吕胜倒地,取过厚皮袄子盖住脑袋。 蹑手蹑脚的动静到身边,樊华坐到他身边念叨:“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吕胜装听不见。 他这一路上,让这纨绔烦的够了。他自己说出来的,楚叔父教了他好几天,结果呢,一本论语居然没有背下来,一半也没有背下来。 这纨绔! 让吕胜喜欢又让吕胜烦。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樊华锲而不舍的骚扰他。 “下面是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哦。”小郡主醒来,好心的教给樊华。 看吧,十岁的郡主都会背,吕胜又腹诽一句。 樊华道谢过,反复的把这一句念熟了,下一句又开始了:“子曰子曰,” 吕胜没有办法,掀开皮袄子:“子曰,温故而知新……。”教完,讽刺地道:“睡吧,有这用功的劲头,早怎么不用功。” “父亲刚找到我,父亲让我中举,我听,父亲不骗我。”樊华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完,摇头晃脑袋:“子曰,温敌而知新……。” 皮袄子再次蒙住脑袋,吕胜知道和他说话等于白说。自己说的不是指楚叔父进京,而是讽刺纨绔你早几年怎么不用功。 吕胜呼呼大睡,不再理会樊华。这笨蛋太笨了,就这几句足够他念到半夜。 小郡主重新鼻息沉沉时,“哎,醒醒,”樊华捅捅吕胜腰眼。 吕胜吃痒,怒道:“又怎么了!” 樊华委委屈屈:“明儿赶路,我可不可以坐到你马上,让郡主坐到张村姑马上,她们两个都是女人,而我们都是男人,为什么要分开坐?” “不行!郡主个头小,我带着她还可以杀敌。带上你施展不开兵器。”吕胜一口否决,重新睡下,肚子里笑个不停。 让你跟我抢亲事! 让你从三岁就跟我抢亲事! 路上救了张村姑,她也没个名字,就这样叫她,吕胜的鬼主意冒出来。 他,和她。 自己,和芊眠妹妹。 这样多好。 万一这纨绔回京后也没有变好,胜哥小爷可不再陪。他,和她,哈哈哈哈……没有车真是幸事啊幸事,以后遇到车也不捡,让他和她在一匹马上呆到入洞房。 樊华提议不成,继续背子曰。吕胜倒头,无声中笑得快翻天。 一个钟点后,张村姑回来换班,吕胜放哨。半夜里,听到马蹄声不对,紧急起来换了地方。第二天,还能找到上官知等人的马蹄印,第三天,在雪中消失无踪。 …… 拿起刀,楚芊眠在石壁刻下一道,第十天了。 “啊啊,”小太子醒了。 楚芊眠抱起他,收拾好喂过,和他说话。现在只有他,能和她说话了。 “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啊。” “给殿下带好吃的,对不对?” “啊,啊,” 哄睡他,楚芊眠呆坐着,为上官知祈祷,为父母亲祈祷,为所有离散的人祈祷。 有时候,她拔出刀来看。上官知说刀还是锋利,但是刀身上的宝光不再。 在石头上挖出一个屋子,对这刀的损耗不会小。刀身暗泽,让楚芊眠怅然。把别人都安置好,请把你自己也好好安置。 早些回来啊。 石壁外有动静出来,楚芊眠抽出刀,退到小太子睡的床架前站住。 一女当关,万夫莫开。 脑海里飞来旋去“忍辱负重、忍辱负重……”楚芊眠暗下决心,对自己道,忍辱负重,说过就要做到。 “姑娘,” 听着很熟悉。 楚芊眠凑到石门上去,外面的声音清晰了,好似:“刀豆!枪豆!” “楚姑娘!” 上官公子。 楚芊眠心情激动,后退几步,等着石头门开。 光线进来以前,寒风先肆虐。楚芊眠回身,把小太子再包一层皮毛,安安静静坐着守着他。 大家一拥而进,她面上有了泪:“你们,回来了?” “姑娘!” 刀豆枪豆都需要人搀扶。 楚芊眠对上官知示意下太子,走上前去扶住两个小婢,揉到自己怀抱里:“你们去了哪里,终于回来了。” “是上官公子救了我们。” 楚芊眠把刀豆枪豆安放在皮毛上坐下,对着上官知拜下去:“多谢……”双臂让扶住,上官知含笑看她,楚芊眠带泪含笑对他。 一个继续道多谢,另一个道不用多谢,我应该谢你才是。 两个人都眩惑了,这是一本糊涂账目吗?竟然没有应该受礼的人。 再一想,他还是应该多谢她独自照顾太子。而她呢,也应该多谢他,找回自己的小婢。 “啊啊,”小太子醒了。 上官知抱起来他,对着来的人满面春风:“施大人,”已知道京都护卫的名字:“蒋大人,夏大人、白大人、石大人、余大人,” “见过太子殿下!” 施央等人呆若木鸡,醒过神迫不及待伏地,口称:“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后,施央道:“公子救驾,此是大功一件啊。” “不,”上官知对楚芊眠看去,笑吟吟道:“楚姑娘大功一件。” 施央等露出恍然大悟,其实悟到个啥呢?但是对着楚芊眠跪下来:“姑娘救驾大功一件,等回去后必然四海欢腾,百姓称誉。” 忙着给刀豆枪豆盛热水喝的楚芊眠愕然,这里有她什么事儿? 推辞又推辞,上官知不改口,施央等又来第二波称赞:“姑娘不居功,品德让我等可敬可佩。” 楚芊眠只能闭嘴不说。 没一会儿,给小太子喂饭换尿片,看在大家眼里成了证实。楚姑娘熟练无比,可见上官公子没有说错。再说,上官公子怎么会说错呢? 救驾和照顾到太子的人,就是楚姑娘! 当天,楚芊眠和太子搬回木屋中。因多了一个石屋,没有人乱想。在他们的眼睛里,一间木屋,一间石屋,必然是上官公子住在门不好封闭的石屋,楚姑娘伴太子住在温暖的木屋里。 上官知不在的日子里,楚芊眠只顾着盼他平安,没有想到这一件。此时想起,事情已经解决。 这个晚上,刀豆、枪豆、楚芊眠和太子住在木屋里。上官知等男人住到石屋。 木屋中隔开房间的树枝架子,搬到石屋当门。 施央等对着树枝架子连呼妙啊妙啊,上官知面上一红,以为看出来,问妙什么。 施央笑道:“这个架子妙在晚上当门,想必经风雪。白天扛回来,木屋一分为二。公子在难中,也牢记男女大防,让我等钦佩,是我等楷模。” 上官知忍俊不禁,也送顶高帽子出去:“有眼光,让我钦佩于心。” 安排没有伤或伤不重的人,去守木屋的夜。人多好办事,屋檐下用木头堆出站立的一间哨房,免得夜里冻坏。 带回来大批必需的东西,又补充人手,上官知的难关暂时得到缓解。十二月里,在打猎中渡过。 …… 大年夜。 应该鞭炮声声辞旧岁,应该家人欢笑庆新春。或者,应在这新旧之分的时候,拔剑当歌宣誓靖难。 破旧的小屋里,上官国舅对着墙角一盆火炭望着,却是目光涣散而无光芒。 火上有茶吊子,里面煮的东西开了,药味儿散发出来。上官国舅走去,倒出药,捧着木碗到墙角,这里支着一块板,乱七八糟衣物组成的床上,睡着太傅俞伯明。 “药好了,喝吧。”上官国舅把药送到太傅嘴边。 俞伯明推开,沙哑着嗓子道:“不要再为我浪费钱,国舅,咱们还有多少钱?” 上官国舅避而不答:“还有呢,你放心,你把药喝了再说话。” 俞伯明火了:“我说了,我就要死的人了,别再为我浪费钱!” 他怒眸如火,上官国舅不与他对视。木板支的不高,上官国舅把木碗放到地上,说声:“已经花了,浪费可惜,快喝了吧。”回到刚才的角落里,坐着继续发呆。 “上官长!” 俞太傅拔高嗓音:“我早就应该一闭眼不拖累你,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吗!” 上官国舅恍若未闻。 “你原来的锐气哪里去了?你原来的雄心哪里去了?你还记得吗,咱们在金殿上打过重要嘴仗一百零三回,每一回你也不输啊。你得振作起来,你不振作我不放心走啊。” 门开了,进来一个老妇人,手握成勺状,各有一把热腾腾的东西,风霜的面上堆笑:“有吃的了,国舅一把,太傅一把,别争,也另吵,分的均匀呢。” 两把熟黄豆,先送到上官国舅面前。 这位是太傅夫人齐氏,上官国舅不能再茫然下去,起身推让:“我不饿,给太傅用吧。” 齐氏只得先到太傅面前,俞太傅推了妻子一把,两把黄豆落到地上。上官国舅的眼睛里似有火花擦出,但转过脸去,还是沉默。 齐氏笑着:“怨我,呵呵,我捡起来,吹吹,不耽误吃下去。” 五十多岁的她手扶着墙弯下腰,花白头发上皮屑在火盆光中看得一清二楚。 上官国舅不忍心,一抬腿出门。 门刚关上,齐氏就回到俞太傅面前,柔声道:“老爷,国舅夫人和公子都不见了,国舅心里难过。再难过,也守着您。您对他说话和软些吧,逃难呢,国舅他照料咱们这些人不容易。” 看着老妻又添皱纹的面容,俞太傅嗬嗬哭了:“我知道拖累他,我应该去死啊,免得还费钱费药。元承设那狼子野心的,是我扶持了他,是我啊……” 齐氏也哭了:“老爷也不用怪自己,您忘记了吗?我每年都劝您,国舅办的国事是老爷的几倍,您何必又和他不痛快。想的太多,才身子不好。抽空,保养自己的好。您是怎么对我说的?这天下是皇上的,不是国舅的,不是争权夺利才盯着国舅,是为了皇上的天下完整,也为国舅保节守廉。您不是为自己的私心,说什么扶持了谁?那几年扶持大殿下,也有当年的原因……” “唉,夫人啊,国舅变成这一蹶不振的模样,怪我,你再说,我这心里也解不开,怪我啊……我真的想去死,又怕我死了,他心气更丧。别的人不敢讲他,我苟活几天,就是为让他振奋……。” 小木屋不隔音,还不时有风进进出出,上官国舅听着夫妻的话,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鞑靼国的天气,也寒冷异常。泪珠不及时擦去,就没流下面颊,冻在嘴角边。上官国舅用手揩了,在冷风里还是发呆。 黑暗中有人过来:“国舅,楚先生和夫人回来了。” 上官国舅神色一动:“快请。” 他知道儿子如果在,会去哪里。他以为的,丢了太子丢了夫人。他带着余下的人,兵力不足等于送死,只在这里容身。 楚云期夫妻丢了女儿,丢了除楚云丰、楚云柏、楚云涵以外的所有亲戚。这对夫妻马不停蹄的去找,半路上找回来幸存的官员,送回来,又去找。 什么大雪,什么众多敌兵,在他们眼里不当一回事情。 上官国舅有时候想想,就心生羡慕。虽千万人而吾往矣,就是这种吧。 一群马出现,约有十几匹,上官国舅心灰意冷也露出笑容,扬声问道:“楚先生,夫人,又救回多少人?” 屋内,俞太傅抬手让夫人噤声,侧耳倾听着,小声道:“楚云期夫妻回来了。这对夫妻了不起,我冷眼看着,国舅倒蛮听他们的话。等我听听他们说什么,再让楚云期过来我交待他,务必把国舅激的活过来。” 齐氏埋怨:“这是怎么说话,国舅好好的。”怎么叫激的活过来。 “我是心有力,身子骨儿行尸走肉。他呢,是身子有力,心行尸走肉。”俞太傅叹气,又急忙忙听外面说话。 黑夜里露出楚云期夫妻的面容,满带疲倦是必然的,但是眸子神采奕奕,哈气成霜,还是强而有力的一对人。 他们带回来的,几个官员,几个女眷和几个百姓。马,是路上得了。知道国舅难,每一次回来,总带着满满的东西。这一次也不例外,马上是干粮袋、水袋和帐篷皮袄子,一看就知道来历。 除去俞太傅的屋子以外,另外两间木屋里闻声出来人,楚云丰呵呵笑着:“云期,弟妹,辛苦你们了,来来,黄豆还热着,你们赶紧吃。” 大雪照亮黑夜,楚云丰高举的手里,一把黄豆。 “你们就吃这个!” 楚云期震惊地望向上官国舅:“国舅,你还没有回魂呐!” 屋内,俞太傅笑了:“楚云期眼睛挺尖,早就看出来了,我也挺喜欢他了,不仅仅因为他能打能救人,能带回来东西。” 脚步腾腾的响,楚云期走进来,看了看墙角火盆。见到地上黄豆,就眉头紧锁颇不耐烦。俞太傅想对他说几句,他步子太快,又走出去。 又去隔壁木屋,这里更苦,火盆也没有。 楚云期大为光火,愤然回到马前,扯下皮袄子扔给楚云丰,扔给楚云柏楚云涵,铁氏分给别人。 又分干粮袋子和肉干,还有一些现成的大饼和两皮袋酒水。 上官国舅静静看着他分,面上还是全无神采。 分完以后,楚云期大步回到他视线内,大怒说道:“从现在开始,我管事!吃的我管,喝的我管,过冬我也管。国舅你的差使,让我拿下来了!” “以后你就天天坐着走三魂再走六魄,以后你天天哭丧着脸去……” 楚云期毫不留情的一通大骂。 别的人不忍心,楚云丰更是道:“云期,国舅也不容易啊,”大家点头,这是大家眼见到的。 楚云期的话更尖锐:“不容易个屁!” 大家骇然。 俞太傅在屋内又笑:“骂的好。”他没有气力,也抬起手,轻轻的鼓了巴掌。 “住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知道哪里有肉,却让大家吃黄豆!知道哪里暖和,却让大家睡冷风木板壁!” 夺过楚云丰的一把黄豆,对着上官国舅狠狠扔过去:“你自己吃!”夺过别人的,也扔到上官国舅面上,恶狠狠:“你自己吃!吃到你回魂为止!这些人归我管,直到你回魂为止!你什么时候回魂,我再还你人,还你的差使。这辈子要是不回魂,我唾弃你一辈子!” 上官国舅让一把一把的黄豆砸的,终于心气儿动,眸上一层冷冰,眸底燃起火光:“你,怎么管?” “我带他们打回去!” 上官国舅冷笑:“打回去?是当叛国贼呢,还是让人唾骂!” 楚云期对着他跳:“我是叛国贼吗?我屠了整个京都的百姓吗?我撵走顾命大臣吗?这天照旧白天升日光,晚上出月亮。天冷就下雪,天黑就有风。还没有颠倒黑白!” “你是白吗?” 上官国舅也怒了,双手揪住自己衣服,仿佛要撕去满心的苦楚。 “我又是白吗?元承设也是先帝血脉,而我们没了太子。你让我怎么打回去,你让我怎么抖雄心。太子丢了,按秩序排,轮得到元承设当皇帝!” 上官国舅咆哮:“不是我不振作,我是权臣,我师出无名,我打回去,正好落人口实,我上官家清誉,娘娘的名声,都将坏在我手里!” 他落下痛泪,对着楚云期和楚云期身后的人深深弯下腰身:“列位,你们都恨我上官长吧,我师出无名呐。太子丢了,我不能毁了先帝基业。打回去,为谁打?为你们还是为我?我们让冤枉谋反,黄泉下总能说明白。真的到洗不清谋反的名声,黄泉下你们会骂我的……” 风一吹,泪水,在他面上堆积起来,镜子一样把他的酸楚亮到别人眼前。 早在他发作时,楚云期平静下来。 此时,看着这酸楚,楚云期心头也是一酸。他放缓嗓音:“国舅,原来您是这样想的。您应该对我说说,对太傅对我三哥,对所有的人都说说。” “国舅,楚先生说的对,打回去!”有一个人沉声道。 第一个人附合,第二个第三个都出来:“国舅,打回去,元承设不会是好皇帝!” 上官国舅急的不行:“打起仗来影响民生国库空虚,咱们怎么见先帝于九泉之下,这是先帝基业……。” 正争执不下,放哨的人回来:“回国舅,刚才得到的消息,一支打着西宁王旗号的队伍,在鞑靼国边境驻军,徐徐推进,离咱们一百里左右。” “西宁王到了?” 别的人都欢喜,上官国舅沉思:“我没有给他写信啊。”他总想着不毁先帝基业,打起来百姓受苦,这心里打着结,一封信也没有写出去。 楚云期和铁氏交换一个眼神,楚云期道:“国舅,西宁王来得正好,这是天意。” “怎么讲?”上官国舅如楚云期所说,还没有回魂,想事情慢。 “您不用一个人为难,咱们去见西宁王,看看西宁王怎么说。” ------题外话------ 哈哈,这眨眼还行吧。 亲妈仔,仔给自己鉴定完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就是喜欢她---肥八 “好吧。” 上官国舅让楚云期骂的似醒有糊涂,先答应下来。 楚云期单膝跪下:“国舅恕我无礼,刚才我是……” 上官国舅对着他跪下来,眸有泪光闪动:“先生教我,何罪之有?” 一旁的人纷纷露出笑容。 铁氏见状道:“请国舅起来,也请楚先生起来吧,带回来的东西多,还有酒水,收拾出来,咱们过年了。” 大家露出为难,铁氏疑惑。 上官国舅苦笑:“都是我不好,我想着人少打不动,住在这个地方,很少能遇到人。楚先生骂的对,这里难生草木。这几间旧屋子是过路的商人常经过,盖了落脚用。我们抠抠搜搜,石头缝里拔了草,太傅身子不好,给他生个火盆。” 换成一句话,没有火。 铁氏没有让难住:“那咱们轮流喝酒,就着酒暖吃东西。干粮是熟的,肉干也是熟的。大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去找西宁王。等到他营中,眼前难关也就解开。” 上官国舅觉得大年夜,这样安慰大家倒也不错,让大家高兴高兴也罢。但他得清醒,暗暗想着和西宁王打过的交道。他和老王公文信件上交往的多,如果没有看错,老王是嫉恶如仇的性子。 这个嫉恶,有时候也包括权臣。 而西宁王,他往来的并不多。子随父性格,应该也是一般脾气。 “国舅进来过年了,咱们有酒喝,这个年真不错。”大家请他,上官国舅带着他们走进去。 能铺的东西,铺到俞太傅的床前。本来不够,楚云期不是带回来帐篷,坐帐篷上,大家挤着,倒也暖和。 有木碗,给女眷们传酒喝。男人,对着皮袋口喝。酒的作用热腾腾时,人心也热腾腾上来。 都说这个年过得好,暖和。 …… 木屋里热气腾腾。 刀豆枪豆伤养的差不多,坐在灶后负责烧火。小太子到平时睡的时候,楚芊眠抱着他走动着拍哄。 施央等人做年夜饭,取出一样一样的东西。 看上去很丰盛,有狍肉、犴肉、鹿肉、兔子肉…。有冻鱼,准备烧汤。有干菜,干果子,面饼…。还有酒水。 梁招财备下的东西,应该考虑到大年夜。酒占重量多喝却又耽误事,怕上官知误会,写个纸条夹在上面“可洗伤口用。” 施央笑道:“这是个啥?识墨,送给公子看看。”上官知接过,也是一笑,把纸条在手里慢慢揉着。 头一回过年,家人不在身边,但是,却有她在身边。上官知站在灶台的那侧,眸光有意无意的,不时放到对面那侧的楚芊眠身上。 和楚姑娘一起过年。 想想就觉得美妙,雪花似烟火,北风似炮仗。 她抱着太子的身姿,似宫中傲雪梅。 上官知看出喜滋滋来。 楚芊眠可就纳闷了,上官公子要对自己说什么吗?不然,为什么总偷偷打量自己。 以前只有两个人在,一抬眼就是对方,要说话就开口,楚芊眠从没有今天这感觉。 回想一下,自上官公子回来以后,也没有过。独今天开始,他怎么了? 楚姑娘也有不伶俐的时候,今天是过年啊,人的情绪往往重。 还有一件,上官知自从集市上回来以后,有话让识墨和石砚传话,一般不往木屋里来。 大家轮流给木屋放哨,却都让他好好休息,但上官知不肯,他也站过夜岗,但是眼神儿却没有到楚芊姑娘面前。 这是公子避嫌的心思又上来了。 也难怪,他把避嫌又放在第一位。 大家在难中没有办法避讳,只能不避。施央等人到来以后,上官知没有办法再大刺刺的和以前一样。其实他很想,其实他睡下来会回味下一骑逃难时,再睡。 但楚姑娘的名声得放在第一位,他既然要娶她,自然是维护她的名声,而不是认为横竖要娶,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算起来好些天没有仔细说过话,站的距离远些。上官知眼神窃窃,貌似情有可原。 楚芊眠越看越怪,一面哄太子,一面寻思这个人怎么了? 他是此间主帅,他可不能出事情。看上去不像心情不好,神情愈发的愉快。心情好就看自己,哦……他看的是太子殿下。 上官知回来的那天,楚芊眠从他们嘴里知道国舅的下落,国舅夫人和自己的父母亲四下里找自己。施央翘起大拇指,说着楚先生夫人英勇能战,好多兄弟得到他们的援手,一定没事一定没事。 楚芊眠觉得自己明白了,他是认为他的家人俱全,而自己的父母应该也好,所以有笑的共鸣。 但是,在木屋熙熙攘攘般的忙碌里,他气定神闲的从做菜的烟雾里看过来,尽早会让人看到。 至少楚芊眠觉得他的眼神儿没有一处正常。 叫他过来,让他不要看吗?他或许说他看太子。 对他说太子在自己怀里,别看最好,这不合适吧。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大堂姐楚绣纹对自己说,上官公子不近女色…… 楚芊眠一是很想听听,二是有了法子。三呢,她在父母膝下是娇闺女。这三个字代表得宠包括顽皮。 和楚丽纹在一起时,有很多的捣蛋主意,都出自芊眠姑娘的明示或暗示。 好吧,今天问问正合适。 如果是件得意事,就恭喜他。如果是件糗事,就笑话他。他是个灵透的人,一点就会懂。如果这话头儿扎到痛脚,今天过年,他也不会生气。 把太子抱起来面对上官知,笑道:“对哥哥说新年好。” 小太子乐呵的流下口水。 他穿着新布匹做的新衣裳,做鞋费功夫,做了厚袜子。手脚得以解放,小手臂上下起伏,小脚踢哒着。 还缝了小帽头儿,在屋里戴的那种。一咧嘴儿,哪怕不是笑,也爱死个人儿。 上官知就走过来了,离的近了,心情有些激动,对着太子笑着,又对楚芊眠笑:“你新年好啊,你也又长了一岁。” 忽然嘎然而止,一般这句后面会问,要什么好东西?上官知郁闷了,他现在没有。 “所以,想知道的多些,不知道可不可以?”楚芊眠笑盈盈。 上官知轻扬眉毛,打趣她:“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吗?” “有啊,有关你的名声。”楚芊眠笑眯眯。 上官知看出调皮,心里痒痒的很喜欢。微微地笑:“我的名声?难道我自从错看了姑娘,一路吃的苦头还不能让你解气。” “谁给你吃了苦头?”楚芊眠也不承认。 上官知哦上一声,剑客的事情他愿意敲打楚云期,却不肯拿来和楚芊眠玩笑。 那件事情,讲理的人会怪大名郡主,不讲理的人……此间没有。 忙着转换话题:“你要问我什么?” “听人说,你一般不和姑娘说话?是为什么。”楚芊眠把小太子抱举到身前,小太子正在啊啊的很起劲。自己又笑得可爱些。这就有了两面挡箭牌。 上官知没有意外,楚姑娘在京里,听到些什么也正常。 握住太子小手淡淡道:“那是我十二岁,” 楚芊眠眸光溜溜,很是认真。 “城外有两个姑娘为我自尽。” “啊?” 两道乌溜溜的目光,把上官知从头看到脚。 上官知忍不住笑:“你在看什么?我身上没有凶器。” 眼睛瞪到他面上,楚芊眠点一点头,虚情假意的恭维他:“还是有点骄傲的本钱。” “坏丫头,怎么取笑人?”上官知忍俊不禁:“我发誓,我从没有见过那两个人,而且京外的集镇我虽走过,但那半年内我没有去过。” “那是为什么?”楚芊眠抱过太子脸对着自己,问他:“你知不知道?” “啊啊,”太子挥舞小手贡献意见。 上官知撇嘴:“还是我告诉你吧。她们过年看灯到京里,不看灯看了我。” “我就愿意看灯。”楚芊眠一本正经。 “我就不看灯。”上官知面对着她一本正经,面对着她。 楚芊眠嗔怪的白眼儿过去,负气扭过身子,抱着太子道:“咱们该睡了。” “我还没讲完呢。”上官知在身后调侃。 “殿下要睡了。” 小太子“啊啊”,欢腾的蹦哒着。 “你问,我当有所回答,我还没有回答完呢,怎么敢不说下去。”上官知笑意盎然。 楚芊眠忍俊不禁笑了,回过身来:“好吧,那我再听下去。” “当年又有一件事情出来,从小侍候的丫头跪到我面前,说她愿意侍候我一辈子。”上官知神色有些冷:“从那天以后,我把贴身侍候的人,换成清一色的小子。没过三个月,都说我不近女色。这名声,挺好,你说是不是?” 楚芊眠煞有介事:“千军万马中能走过,谁想却收拾不下几个姑娘。” 上官知失笑:“一般的姑娘会说是,好这些。好吧,你不是一般的姑娘,你是什么都懂的楚姑娘,请你不要因此小瞧我好不好。” 楚芊眠和太子对着脸儿笑:“咱们想一想,想一想再说也罢。” “多想些。”上官知都没有发现自己大献殷勤的口吻。 楚芊眠觉得哪里不对,看看他,面上比说话前还要神采飞扬,目光亮而温暖,似两盏指路的明灯。 莫明中只觉得再看,心里有什么往外飞,楚芊眠拖长嗓音:“我们该睡觉了。”表示敲打结束。 上官知:“呵呵。” 小太子正用一个几连踢回了话。 楚芊眠才不会面上无光,和小太子玩起来。上官知静静的站着,原地看着她们。 他刚才是偷偷的看,现在是大大方方的看。楚芊眠给他白眼儿,他笑容满面接下来。楚芊眠嘟囔几声:“该睡了,殿下要安生的睡才好。”这个人依然不走,反而接上话:“是啊,让他睡吧,一会儿你好吃年夜饭。” 本想撵贼,却把贼招了来。楚芊眠想不出好主意,只能当背后那人还站在对面灶旁,专心的哄着太子入睡。 她哼的催眠曲,是父母亲唱给她听熟。上官知没有听过,在路上没功夫细听,此时,在木屋里各色菜香中,心儿荡漾魂儿飘飘,人儿有飘然若仙之感。 这个年,过得好。 …… “公子,吃饭了。”施央喊一嗓子,带着过年的喜悦,带着过年的飞扬。 上官知快步离开楚芊眠,走到施央面前板起脸,低声道:“太子在睡。” 施央后悔失言模样,小声地在屋里传了个话:“都小点声,太子在睡。” 木屋眨眼皮的功夫也没到,就静了,只有灶火不识相,放一根木柴进去,就要啪啪的响着。还有,就是屋外的北风,撞得冻枝积雪砰然有声。 楚芊眠从容的哄睡太子,不过也花了会儿功夫。想到年夜饭回身,见到堆放在地上的皮毛上面,满满的菜肴没有动过。团团围坐的人,带着笑容等她。 她过去坐下,上官知推过一个简易木头碗:“不多,今天是过年。”他举碗:“敬太子殿下。” “敬太子殿下。” 大家把酒水洒在放在中间的空碗里。东西太宝贵,敬土地爷不如留着的好。 “敬先皇。” “敬先皇。” 嗓音都有哽咽。 “愿皇后娘娘平安康泰。”上官知泪珠滚落。 楚芊眠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和他玩笑。他要看太子,就让他看好了。 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劝不了,不说话等着当事人自己过去最好。很快,上官知心情平复。思念家人的人们心情平复。大家吃起年夜饭,无声地碰着酒,小声的说着话,谈论着怎么回去,怎么复这大仇。 刀豆枪豆蔫蔫的,应该是伤处还有痛吧。 一刻钟后,出去四个人,换下外面放哨的人。年夜饭他们已吃,让别的人也早早吃到。又一刻钟,又有人换下他们。都尽量让别人多享受过年的气氛,并不仅仅是木屋的温暖。 平时换岗,因为冷的原因,是半个时辰一换。 后半夜里,搬来这里的木头架子那侧,楚芊眠和太子鼻息沉沉。上官知满意的倾听下,出去换岗。 雪地亮如灯,他从贴身处取出一个东西,打开来,是个纸笺。他笑着,在北风里看的很用心。越看,嘴角的弧度越高。 上面写的是“冠军侯樊好,与楚云期一见倾心,愿结儿女亲家。恐幼子稚母,难以成人。祖母年迈,难以管教。若我子樊华难以班配,任由云期兄退亲。只请退亲后指点一二,不令好与地下蒙羞,令樊家后继有人。此恩此德,感激不尽。” 樊楚婚约中的第二张,他只得到这一张。 出京的那个晚上,这纸迷住他的眼。他甩头准备让开时,风展得纸笺半平,上面的字硬生生闯到眼中,“冠军侯樊好,与楚云期一见倾心,愿结儿女亲家。” 这是婚约中的第二张,应是樊老夫人躲避追兵时掉落,随后让风卷出府第。 鬼使神差的,当时厮杀中的他分一只手抓住,塞到怀里。以后在路上经历秋和冬,有换衣裳,但他一直珍藏。 上面有血,有污渍。但对上官知来说,天下最珍贵莫过于此。 这可以解释他曾为亲事不妥而良言相劝,楚姑娘却不为所动?不不,手持解约有理,却还肯为纨绔坚守,照顾到樊家名声,上官知深深的佩服。 越是了解她,他越是喜欢她。 他,喜欢她。 晚饭前的小插曲,明知道她敲打自己不要多看,上官知却借机表明过往清白之身。 爱恋中的人,永远散发着出人意料。他们会由大字不识变成吟诵绝唱的诗人,由不会说话变成巧辨之舌。 曾有不近女色名声的上官知讨好的无痕无迹,换成平时,他可做不到。 大名郡主,至今还恨着他呢。 所以他想退婚想的光明正大,因为楚姑娘是待嫁之身。樊华虽是纨绔,上官知却也没有毁人亲事之举。 哦,毁人亲事,那是郡主干得出来的事情。 收起婚约,上官知站在岗哨上无声的喜悦。他喜欢她,他就是喜欢她。 来换岗的是施央,请上官知留步:“公子,说几句。咱们就一直躲在这里陪太子长大吗?” 他的眸子里迸出火来,他多年的好同僚和忠心下属都葬身在宫乱之中。 “不!” 上官知坚定回道:“等春暖,就要大干特干。所以这些天里,除去打猎活动身手,就是好好养身子。” “您有筹划?”施央是做到侍卫总管的人,不会直接问具细,有个囫囵答案就能喜欢。 上官知嘴角有一抹冷笑:“女真人帮汉人打仗,咱们也能帮他们打仗。” 施央顿悟,顿时满面欢喜。 国舅执掌朝政多少年,周边秘辛想来知道的不少:“是是,他帮咱们换政权,咱们也帮他们换换。凡是往京里去的,咱们就帮他们的仇人。” “父亲让我来密会三个人,”上官知这是打算商议了。 施央支耳朵张大眼睛。 “这附近有海西女真、北山女真、北山野人,还有林中百姓。他们都有自己的首领。五年以前,北山女真的首领更换,留下一个叫安巴的儿子。林中百姓也分各个部落,有一个内乱,失败者留下的儿子叫昂邦。海西女真就早了,在十年以前,曾以为失败的一方都死了。三年前发现有一个孩子活着,据说叫布烈。” 这附近这话,地方可大了。山地的远近要加上爬山和下坡,腿脚就更费。施央却一拍额头:“什么时候去!” “等春暖,路好走,太子殿下稍大些,楚姑娘照顾起来不是太吃力,把他们带上。”上官知不由自主的留出笑容。 “是是,看我把殿下忘记。” 上官知明白他是痛恨心切。 换了岗,上官知回去歇息。 …… 寒风烈烈拂动大旗,“西宁”这大字在风中尽诉彪悍。最大的帐篷里,案几后坐着一个老者。 五十岁出去,头发半花半白。 身上紫金甲,金盔放案头,表明他的身份是西宁老王。 握着金刀拆着刚到的信件,老王越看越鄙夷。信由不敢擅离职守的西宁王送来:“数月前京里匆忙登基一事,在父亲离去后,有圣旨到来,说元旦正岁,愿君臣同欢。父亲猜的果然不错,奉父亲之命称病不朝后,探马回信,东海王也称病不朝。南疆王太远,想来刚收到圣旨。另,圣旨上,没有御玺之印。” 西宁老王冷笑:“女真人?哼哼!绕过长城直到京城我相信。但是老夫在京中的探子就此没有消息,只能不是死就是被俘!得多少女真人才能办到!”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故去不久的先帝把他在京中的探子干掉。老王的贴身处也有一封信,打开来,下面御玺俨然,是先帝在半年前——病故之前的密旨。 “君臣相得,惜无永世之缘。朕旧疾愈发,几近疯癫。中宫若产子,当为皇嗣。朕或病中旨意损坏基业,卿可抗命不遵。” 半年前小太子已落地。 这密旨从京里发出之日,更早些,半年前到老王手中。 西宁老王并不是先帝最为恩宠的臣子,上官国舅和俞太傅才是。他相信除去自己,东海王、南疆王都收到这信。 数月前,他以为益王也收到这信。但是现在看回头,益王前几个月在京里,西宁王怀疑益王见到的是遗旨,而不是密信。 说到益王,老王嗤之以鼻:“他让什么吓破胆,有话不敢说,迟迟不给我回信。” 知道京乱后,老王就慌了手脚。他知道他的女儿和那不想提的女婿在京里。 想想就恨,把孙女儿许配给冠军侯之子,不想提的那个真真瞎眼。 在知道外孙女儿有亲事后,老王就让人打听樊华。越打听越糟糕,他心里挺高兴。 早于楚云期和铁氏知道樊华是纨绔的西宁老王,不但很高兴,和女儿的往来信件里只字不提。 和樊家的亲事不成,他就能大发雷霆,再把叫芊眠的外孙女儿亲事许到自己封地上。 自从那孩子出生,老王和女儿夺孩子十几年,一直没有到手,梗在心里是块病。 他高深莫测模样等着京中楚樊退亲消息回来,再宽宏大量的告诉女儿,给外孙女儿已挑好亲事。结果呢,京乱了。他这才想起在京中的探子,最近一个也没有回话。 他已退位没有负担,点兵就走。有经验,这个时候去京里已晚。他原地往北,出最近的关城,沿着与鞑靼国的边境往东,居庸关在他的东侧。 他为什么不从内陆走?多年经验告诉他,从自己辖区里出关城容易。而从关外沿边境走,京中内乱如有后续,他可以抗命不遵,或者避开让传话或传旨的人找不到他。 上路以后,新皇登基。老王更觉得不对。 先皇密旨立嗣中宫之子,不是大殿下。而上官国舅早不反晚不反,他姐姐生下男孩他反?把能让自己摄政的外甥干掉就造反,这不是便宜大殿下。 而新皇登基,何等重要。 小殿下已不在,上官国舅已撵走。大殿下应该从容办完先皇葬礼,小殿下葬礼,借此机会还可以让外臣进京见个面。 新皇不是,笼络和威压外臣,必不可少。而京都让屠,理当和外臣商议。 询问多方意见后,这里面有个推辞,群臣拜请。再辞,再请。哭几声吾虽无德,奈何天授命之。 这个时候再登基,又体面又合理。 这位倒好,他爹尸骨未寒,京都之乱未报,他鬼追脚般的登基。这是有多盼着? 贪婪之心已出。 西宁老王让儿子去信询问益王,又让他如有进京事项,称病不朝。益王处如石沉大海。又是一层让人起疑心的地方,也让老王不齿益王。 不回就不回,他都亲自出兵接应,有什么消息到手,以后也不告诉益王。 打着自家旗号,行走在关城之外。此时,已脱离自家地盘。老王一面收信一面命人:“拔营,咱们换个地方呆着。免得附近关城找麻烦。” 他主要避开的,是可能会出现的传话和传旨之人。 又命:“搜索队方圆继续扬旗。” 他是每隔三十里呆一天。 虽然心急如焚,但女儿武艺出群,且她必然随国舅让逼出关城。为什么如此笃定?因为老王是爹,是他的女儿啊。每行一天,多一天的消息证实女真大举进犯。他的女儿,怎么会袖手旁观? 出手相助之后,如果国舅蒙冤,必然劝国舅进入鞑靼国内,往西回到娘家地盘。 如果国舅不冤,必然会弃国舅而往西,回到娘家地盘。 三十里内大旗飞扬,女儿一定会看到。 “是!” 一个传令官出去,外面响起动静:“拔营,往东!传令,搜索第三队出营,搜索第二队回营听令!” 拔营像涨潮,车声马声人声……似乎什么声音都能出来。西宁王听着这动静,心里方能稍定。 天地阔而传声远,他的女儿在附近的话,伏在地上就能听到。 也可能引来不想见的人,老王对家将道:“我到士兵队伍里去,附近关城来啰嗦,对他说老王不在,你奉命行事。” 刚说到这里,一骑快马从营门进来,事情紧急到没下马就高声:“报!营外来了一群衣着破烂的人,为首的自称上官长!” “国舅?” 西宁老王是知道上官国舅的名字,眼珠子都圆了。事情真相离他一步之遥也没有了,国舅到了,他的女儿在不在京里,现在哪里即刻水落石出。 “请!” 老王心情激动,面色如一汪静水。直到那行人出现在面前,他迸出泪珠,喃喃道:“馨儿!” 那穿着旧皮袄子,带着战火痕迹的男装女子,是他十数年没有见面的女儿。 这事说来话长……。老王来不及想,就看到另一个人。 他也衣着狼藉,但出类拔萃之势,和十几年一模一样。 “楚云期!” 西宁老王大喝一声,几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抡手臂带出一道狂风声,对着第二个看到的楚云期就扇。 周围拔营的和跟随的人都愣住,当兵的反应快,随即长呼:“拿下他,拿下他们!” 楚云期有那么一刻,本能的想躲闪开。理智顷刻回来,出去半步的身子又回了来。 这是长辈,打就打吧。 从听到西宁王附近扎营,明白人不用细说,这是寻找铁氏来了。这地方,已不在西宁王的地盘上。 不过没想到来的是岳父,早知道是他,楚云期也许会躲,铁氏也会劝他躲开,等父女见面后,说上几句劝和的话,生些和气再见面。 以楚云期和铁氏来想,西宁王的厌烦,也许少些。 眼看,这一巴掌风声呼呼,就要落到楚云期面上。上官国舅气得脸红脖子粗,这是他的人,这是他此时最重要的人。是谋士,也是良将。国舅迎上去,厉喝道:“这是何意!眼里还有老夫在!” “铿铿锵锵,砰砰啪啪……。”周围士兵涌上来,刀出鞘箭上弦。而楚云丰等人离的近,把楚云期下死命一拉,老王这一巴掌扇半个在楚云期面上。 楚云期摔倒在地,楚云丰等人飞了出去。 飞又不远,大力致使他们撞到身后人,哎呦呼痛声中,大家滚做一团。 “西宁老王,老夫来会你!”上官国舅大怒,对着老王,沉腰坐马就是一拳。 老王不无意外,国舅还会功夫? “来得好!”他来了一拳。 两个人就在方寸地上,嘭嘭通通打了起来。 交换几拳后,耳边有呼声出来:“郡主!”两个人也顾不上看。 铁氏怒对四面围上来的人:“我是西宁王府郡主!都给我退下去!”家将跟着喊:“退下退下,不要休到郡主!” 守营门的傻呆住,他来的晚,没有见过十几年前离家出嫁的铁氏,摸着脑袋后怕:“郡主?郡主不是身子不好,一直在府中养病。” 这里不是解释西宁王府对外消息的时候,再说也用不着和士兵解释。铁氏和家将连连呼喝,把周围的人撵开些,老王和国舅得了便利,打的圈子打了,拳脚赫赫风卷大地。 楚云期先跳起来,扶起楚云丰。楚云丰起来,扶起楚云柏。他们两个,又扶起两个。四个人,再扶起四个。 俞太傅行走在人堆里,这样挡风。来时骑马,到营门后证实归属西宁王府,大家求人来的,为表恭敬下马。不然从马上摔,说不好有个马践踏,太傅这条命估计交待在这里了。 他气的对着老王和国舅走去,越想越气,这都什么事儿。斯文人破口大骂:“去你娘的,老王,你眼里还有我俞伯明吗?老夫俞伯明!” 老王直了眼睛:“是太傅?你斯文扫地了,你怎么能骂人!” “住手!” 太傅一叉腰,来个河东狮子吼。 老王和国舅同时住手,互相指责。老王手指国舅:“你为什么打我?”国舅手指他:“为什么打我的人?” 楚云丰等人也义愤填膺:“老王,为什么打我堂弟(打楚先生)!” 家将虽认出郡主,但见到这么多人围攻自家老王,一圈儿瞪眼睛的还回来。 楚云期心想赶紧坐下来说话谈正事,可别再打起来。顶着风险,原地双膝跪下大礼参拜:“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可好?” “好个屁!”老王气的气势散发,双拳紧攥,随时又要出手。 国舅等大吃一惊,但是也不能坐视老王打女婿。这是你女婿吗?这是众人一路行来的依靠之一。以国舅和太傅为首,众大人和女眷跟上,仆从在后。齐齐的,对着老王走上一步。 这气势,也地动山摇。 衣裳破了点儿,原主人的味道和不曾洗浴的味道难闻了点儿,却不弱于老王。 老王能怕吗? 重重一哼,带着四面八方他的士兵,对着国舅等人狞笑。 铁氏双手掩面而泣:“父亲,我丢了女儿,你却还有心情打女婿。我丢了女儿……。呜……。” 老王吓得一个激灵,气也没有了,势也没有了,一溜小跑到女儿身边:“丢了芊眠?在哪里丢的,怎么会丢?” 怒气冲冲对楚云期,拔高嗓音斥责:“怎么不丢你!” 转向女儿:“别哭别哭,你都长这么大了,外孙女儿也长大了,可不能再哭。” 怒不可遏对楚云期:“当年你是窝囊废,现在依然是,怎么敢把我孙女儿丢了!” 国舅和太傅看出来了,这位爱女之心而责婿心切。同时叹上一声:“老王,咱们到帐篷里说话吧。” 国舅苦笑:“你看我们逃难来的,指望投奔你给点儿吃喝。” 太傅咳起来,刚才气的咳都没有了:“老王,我还病着,吹不得风,也受不得气。” 西宁老王握住女儿手:“来来,请到帐篷里说话。”又命家将:“暂停拔营,准备食水,洗澡水,让医生来诊治。” 说到这里,对铁氏又爱又怜,可怜这孩子嫁错了人,还得父亲救她才行。 “把给郡主带的衣服拿出来,这里的夫人们姑娘们也分一分。” 太傅放下心:“老王,你特地找女儿来的啊。” “当然当然,不是也找到你们。”老王满心里喜欢了,看看,人人看得懂,除去那个闹心的。 在铁氏看不到的地方,又给楚云期一记怒眸。 楚云期顶着脸上半个巴掌印子,不敢回他。 大家坐好,边吃边看病边说话。国舅是造反的名声,由太傅开说。太傅中气不足,由别的人补充。 嫉恶如仇的性子,足够老王气的一抬手,把案几拍了个粉碎:“靖难!必然靖难!把那小儿扯下金阶,送到菜市口斩首!” 国舅苦笑,他的心结还没有打开呢。 铁氏说了一遍,老王指着国舅再次开骂:“你一生吃的都是糊涂油不成!你为什么发兵!为京都惨死不能回家的百姓,为先帝在天之灵,为先帝地下不能闭眼!上官长,你不敢出面,我来!” 上官国舅豁然开朗,上前去深深施个大礼:“多谢老王爷,长,这就想通了。” “哼!” “老王,还有一件事情。” “说!”老王志得意满。 上官国舅陪笑:“我和俞太傅做中人,为您与令婿和解。” 老王一跳八丈高:“休想!” “令婿是保全我们的有功之臣……。” “甭提!” 楚云丰心想这倔老头子,一个字不容人说。但是也得说啊。呵呵着走上前:“亲家,咱们是亲戚……。” “你是谁!” “呵呵,下官楚云丰,” “吏部尚书几时是我的亲戚,哦,你姓楚?”老王安静了,不暴跳了,阴森森一句一句的侮辱人。 “楚云期,当年我看不上你,如今哪只眼睛里能有你!看看你的亲戚,人家官至尚书,人家是朝堂上的担当,你照照你自己?家里没有镜子,改天我送你几面……” 血里冲杀也不皱眉头的楚先生垂头,一个字不回。 楚云丰大约的明白了:“敢问老王,您这当年,是堂弟赶春闱前的那年吧?” “你想怎样?”老王冷笑连连:“我不过骂他几句,他就一怒把功名丢了!科举是选人材的地方,他半点儿不放心上,来年也不进取,这是他自己造成。” 楚云丰点头,原来是这样。现在只有一点不懂:“您在西宁,堂弟常年原籍,有什么不快,您要跑到会稽骂他?” 老王紧紧闭上嘴。 铁氏埋怨的望着他。 楚先生头垂的更低。 俞太傅看着可笑,追问两遍,老王不耐烦:“老夫我不能去江南逛逛吗?那年先帝要见外臣,我进了京,顺道儿的又下江南。” 楚云丰点头,他大约的也明白了。不明白的,路上慢慢问楚云期也罢。 上官国舅忍无可忍取笑:“从京都回西宁,江南可不顺道儿啊。” “老夫高兴!” 帐篷外面回话:“报!附近关城来人求见。” 老王收起怒容:“列位,按你们说的情况,你们现在不见他们最好。免得打草惊蛇,妨碍咱们下一步行动。” 请大家进入内帐,让人收拾走碎案几,老王见来人。 “见过老王爷,守关的将军命末将来请安,再请教老王爷擅离西宁之来意。” “老夫高兴,不行吗?”老王鄙夷。你倒管得了我。 来的人惹不起他:“是是是,但请您给末将个回话吧,末将家里还有等粮下锅的老娘,丢不起这差事。” “你回去转告,老夫我一闲就从头到脚都得病,那天打狗撵兔子,越打越兴致,结果一看,跑出了界。” “是是是,不知老王爷归期?关外雪冻,冷到你,岂不让我们担心。” “闲操心!”老王没好气。 来人作揖打躬:“您给我个日子吧,可怜可怜末将挨不起军棒。” “营内没看到吗?我发现走远了,正要回去,今天就走。” 来人欢喜不禁,给老王叩了几个头,出门跳上马就走。 楚云期在内帐听得一清二楚,摸着脸寻思,打狗撵兔子出来的,这又骂上我了。 老王请大家出来,打算给益王去一封信。让人取来新案几,铁氏研墨,请大家出主意。 “还有什么骂人的话?骂的越难听越好。什么都不用写,就只骂他个丧德卖品行的窝囊蛋。” “龟儿子。” “问他老母好不好。” 一干子以科举出身的官员们,你一言我一句,写满两张纸,西宁老王让快马送到驿站,由驿站邮差送去。 他可没有人白填益王的骂,一个也不派遣。 当下拔营,换过衣裳吃得暖饱的国舅等人混到士兵中,坐到辎重车上,往西走了一段路,出了附近关城的视线,收旗换路,前往居庸关外。 不是去打招呼,也没闲功夫揍他们。一路往东北,寻找失散的人。 …… 在路上,背着老王,楚云期对关心兼好事者说了说实情。 …… 十几年前,楚云期刚中秋闱那年。有一天百~万\小!说累了,和每一天一样,在树林里习练花枪。 花枪盛行在原籍,原本是吕家的。吕家生意不小,代代请不少能人护院。师傅现成,家中子弟也学。有一代里,出了一个练武的天才。 练武比做生意兴趣浓,索性包袱一背,出门访名师拜高人,学得一身功夫回来,晚年整合出一套花枪。 出名以后,熟悉的人家里有爱摔打的闻名拜师,在这一代里,吕家功夫挑尖的是吕胜,外人挑尖的是楚云期。 西宁老王——当年的西宁王,奉旨进京。想想他几十年边陲中思慕江南之地,又有娇女宁馨是掌上之珠。让儿子守关,他带着女儿进京,京里玩耍过,回程时下江南游赏。 他家传大枪,见到路边有人用花枪,父女走去观赏。铁宁馨那年小啊,忍不住挑了几句不好,楚云期也小啊,听过不服气,打量下父女道:“我大好男儿,不和小姑娘比试。这位老者气宇过人目中有神,想来可以赐教。” 让老王打了一个滚地爬。 楚云期气到郁结,问明下处,天天上门比试,天天让打出去。一来二去的,铁宁馨觉得他挺有毅力,背着父亲指点他。楚云期第二天再来再输,铁宁馨背着父亲又指点他,又磨着父亲多呆几天。 老王知道后,见女儿神采与往日不同,让她就走,她又不肯。爱女之父的心情,怀疑楚云期一介草民肖想高攀。背着女儿,把楚云期叫来一通警告,说他不配和自家女儿说话。楚云期生气了:“我今年秋闱,明年就是殿试上状元。别说和你女儿说话,就是娶你女儿也绰绰有余。你凭什么自恃身份看轻我?你又是什么身份。” “小子不要猖狂,我乃西宁王是也。劝你识相,离我女儿远些。状元算什么!我要,怕不成车的上门。”老王轻蔑地道:“今年秋闱?有什么可夸耀的。凭你这般夸耀,再看你神浮气薄,莫不是用银钱买来的?” 楚云期手拍胸膛:“你且看着,功名是我掌中物,我要就有,我不要弃之如敝履。” 老王说他大胆,把他又打出去。当天,铁氏没有见到楚云期,回来神色不快。第二天、第三天,楚云期避而不见。老王带铁氏回家,铁氏闷闷数日,诚恳的写了一封信,询问她哪里做错,为什么明知她会离去,也不相送。 “与君一别,此生再难相见。君难道不知?置我于神昏口滞之地,何其狠心。” 铁氏不知道,楚云期说出狂话,借酒装醉砸了学匾,把功名革了。 第九封信时,楚云期招架不住回了信,说了事实,再道:“郡主天人之姿,非我能结交之友。此后,请勿来信,凤展万里,鲲遨北冥,非相同境遇。” 铁氏知道真相后,还是一封信一封信的写给他,两个人谈功夫论武艺,再到谈天说地。 楚云期看出少女对他的情意,他也动了心。这一动心,少年气傲,他决定不要功名。 不然,他家是原籍大族,他才学不低,学里先生县里官吏都熟识,登门劝他几回,让他重戴衣巾。 楚云期都答应了,铁氏的信到。下一科到来以前,他弃学了。 这是负气之举,在铁氏对父母言明心意后,老王让人一打听,气了一个倒仰。 铁氏,是哭着偷偷离开家,带着顾妈妈——当时的丫头,孤身来到会稽出嫁。 …… 大家听到叹息,楚云丰道:“郡主此情此意,云期你就应该去信和解。这些年过去,怎么还是这般地步。” 楚云期苦笑:“当时父母亲还在,也是这样说我。我身份不高有负郡主,怎么敢不向岳父求和。” …… 老王在气头上,就差派几个人来宰他。求和一直不成,侮辱一直没停。楚云期再次负气,不向岳父低头。 铁氏先和母亲通信,再与父亲讲和。嫁妆是后面送来。 眼看着局面不错,楚芊眠出生。老王妃觉得和解有望,先对老王道:“你不喜欢女婿,难道把孙女儿也一起耽误?接来那孩子吧,由我抚养。” 对老王说话,只能这么着说。 老王觉得有理,他没教好女儿,孙女儿身份有亏。不能眼看着孙女儿再嫁布衣,他觉得死了都不闭眼。 老王妃给铁氏去信,喜滋滋的说了这事。翁婿关系,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不见面的一团糊涂,再次破裂如冰。 楚云期去信质问老王,不要女婿,哪来的孙女。没有身份的孙女,送上门只好受气。 铁氏也不答应。 翁婿关系没有和解,丈夫上门呆不住,留下女儿夫妻返家,岂不是父女母女分离。 本想着芊眠大几岁,带她走外家。铁氏吓得不敢走了。 …… 楚云丰又叹:“这么说,老王和弟妹,十几年没有见面。” “是啊。”楚云期还是苦笑:“我负夫人良多。” 听完了,大家拿不出主意来。一位逛个江南就丢女儿,十几年父女不能相见,放在谁身上,谁不生气? 嫁的吧,就当时来说还不好。 另一位专心练武呢,让人侮辱到老家。妻子虽好,岳父不认。这放在谁身上,谁不窝火? 只能说着:“寻机相劝,总要和解才行。” 楚云期不抱指望,心底呢,也一直心存指望。这指望从哪里来,他却不知道了。 …… 吕胜天天问樊华和小郡主:“几时回家,你们俩个几时回家,送完你们,我还有正事呢!” 芊眠妹妹还没有找到,却带着这两个累赘。张村姑大脚能骑马,能吃苦耐劳,也比这两个强。 樊华和小郡主头摇得拨浪鼓般:“不回去,”小郡主放声先哭:“你不能丢下我,你带着我出来的。” 樊华后面“吧嗒吧嗒”掉眼泪:“你丢下我们,我们会死的。” 一行人住在关外接待过路客商的客栈里,自从来到这里,衣食并无忧愁。 吕胜太能干了,樊华和小郡主所以不肯放开他。 他家有商队不稀奇,他懂得多这就稀罕了。回到关城外,附近一代,就是客栈。和掌柜的聊几句,吕家小掌柜就攀上关系。衣服上揪个珠子,都不用换银子,直接就当食宿费用。 两个累赘,打算继续跟着他。 ------题外话------ 总算把楚爸楚妈的事情说完了。 错字再改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统帅楚姑娘 张村姑默默吃着东西,对于前途未卜不敢有话。 她是居庸关百姓,在京乱前,女真人入关,路上到处都是,而被迫离家。国舅出关,她跟上。围剿国舅之仗,昏倒在死人堆中。挣扎着爬出战场,此后寻吃觅水煎熬的苦,吕胜救下她,听说她会劳作,当时有车,让她赶车,吕胜专心护送。 她在这里没有分量,也不敢说什么。 樊华和小郡主不一样,两个人凑在一起叽咕起来。 樊华道:“再上路小心,他要送咱们回京里,不能答应。京里死了太多的人,如今谁敢去住?再说,你养活不了我,我也养活不了你。” 吕胜恨不能唾樊华一脸。 小郡主是个孩子,凭什么养活你?而你比胜哥小一岁,这几个月里吃胜哥的喝胜哥的,除去逃跑在前面,吃饭在前面以外,还真没多干活计。 咦?不对。他还念了子曰。 提起子曰更生气,看出吕胜不耐烦,小郡主现在是樊华老师。 你家的老师,你居然不养活? 吕胜无声念叨:“我为什么没丢下他,没丢下他?” 只指他。 郡主的奶娘是吕家人,冲着奶娘,吕胜有义务照顾郡主。 至于郡主自从教樊华念书,越来越会胡扯,一张嘴最会说:“你带我出来的。” 全然不提她每天坐个车跟着胜哥,一旦跟上,怕吕胜不带她玩,把车和跟的人都打发走。玩到天黑,不用问了,吕胜送她回王府。 这等颠倒黑白的话,吕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指的,只是为什么带上樊哥,护他一路上的周全。就像现在,樊华坚决不答应,胜哥也不能把他丢到客栈里。 这人现在是胜哥的功绩,于战乱之中救出养好喂好,过年送给屠夫并不值钱,只等见到芊眠妹妹时邀个大功,光想一想,这功邀起来多过瘾。 换个人,把樊华一刀宰了也行。问题,胜哥不是这样的人。 气哼哼起身。 其实想明白了,内心认命,未必真的生气。不过作为赚钱养家的人,摆个脸色在情在理。 横眉怒目:“上马,走了。” 两声欢呼。 小郡主笑眯眯:“等我见到父亲,他会夸你的。” 樊华阿谀:“岳父母会夸你,”很想表达感激,有些吹牛:“楚尚书也会夸你的。” 楚尚书是官啊,是樊华岳家三伯父啊。他以为会让吕胜高兴下。 话音刚落,客栈阴暗的角落里有什么如闪电般掠过。旧桌子上醉倒呼呼的一个人看过来,满面酒意里两道眸光明如剑锋,这人好亮的眼神。 逃难数月,不能一点儿长进也没有。樊华说时,声并不高。吕胜暗吃一惊,好耳力。再看他手上握着一把剑,这人?像个练家子。 不知是敌是友,催着三个人上路。樊华不情愿的坐到张村姑身后,小郡主到吕胜马上。 刚出正月,融雪天更冷。天地间有风一吹,好似一个大冰窖。吕胜自己的脸也让刮得生疼,别人可想而知。他瞄见小郡主眼泪往下流,心中有些快意。 谁叫你们不肯回去的。 想归想,用身上大披风罩上郡主脸,小郡主又扒拉出来:“我得看着路,不然你就送我们回京。京外的景致,我认得。” 吕胜恼怒:“冻伤没药!”强行把郡主罩起。 “哈哈,这天就要开春,小哥准备去哪里,却冻伤没药医?” 怕什么来什么,身后有人长声而笑,一口中气足的直捣耳膜。 小郡主又扒拉出脸:“胜哥哥,是客栈的那个人。” “我知道,你先躲着。”吕胜面沉如水。想打,那就打吧。 这一句话,提醒来的未必好人。小郡主飞快钻到披风里,而樊华贴饼子似的,把张村姑抱得更紧。 如果不是来人厉害,吕胜一定笑话他几句,在樊华面前再次烙印下“负责”这含意。 这一路上,吕小哥可没少暗示。 此时顾不得,吕胜对张村姑使个眼色。你们不中用,前面等着去。 张村姑打马就走,那个人一带马缰,他的马更快,拦下张村姑去路。 吕胜变了脸色,满腹还想攀交情扯皮的心化为乌有。这阵势,就不是好相与。 摘下自制花枪,对着来人就扎。 “呛!” 长剑荡开花枪,来人喝道:“朋友,露馅了吧!旁人哪有这功夫,你们是京乱漏网之鱼。” 长剑如虹,寒光中分别刺向吕胜周身,犹有余力,罩得张村姑胯下马后退嘶鸣,不敢往前一步。 “说!吏部尚书楚云丰那贼在哪里?” 吕胜咬牙:“小爷凭什么告诉你!” 樊华火了,三伯父是岳父的兄长,他听不下去。不会打可以骂,把他这些年里当纨绔时和人争吵的功夫拿出来:“你才是贼,你娘生你没爹教你,你生儿子没物件儿生女儿万人迷,你祖宗十八代,一代头顶生疮死,一代脚底……。” 小郡主捂起耳朵,吕胜都皱眉头。 “叮当!” 花枪和长剑相交,撞开以后,吕胜还打算再战,那人收回长剑,面上笑吟吟:“失敬,我叫张士,见过几位。”弯腰行礼。 骂傻了? 吕胜眨巴着眼,机灵小掌柜出身的他,硬是糊涂了。 张士自报家门:“我受楚尚书大恩,听到京乱,特来救他。没有想到我晚了,他让逼出关,我到这里找他。” “我们凭什么信你?”吕胜和樊华齐齐地问。一个是谨慎,另一个是骂了别人他气还没消。 张士对樊华笑:“我听这位京里口音,去年夏天,城外花匠家里赏花,有个人把上官国舅的公子和益王府的郡主大骂,那个人就是我。” 吕胜看樊华,樊华说有这事。 张士笑道:“既然知道这事,敢问可还记得,当时我念的几句诗,你若是知道,那就更能证实我身份。你念一句,我念一句。” 那诗是勾住上官知等人没有及时避开“女人”的源头,由周奇等人传出来。樊华出于这事好解气,他暗暗记住。这就念出来,一人一句说过,樊华消了火气:“原来是我三伯父的人,对不住,你一开始骂贼,我才骂你。” 大家收兵器,互相交换消息。张士道:“我在关内关外打听确凿,国舅带着余下的官员逃到鞑靼国境内,我准备去鞑靼国寻找。楚尚书若是在,应在国舅身边。” 吕胜端下巴:“有道理。我是去年秋天往东北方向,就没遇到国舅一行。原来,他们往鞑靼国去了。” “走吗?”张士道:“你的枪加上我的剑,不怕什么。” “走!”吕胜拨马,让张村姑拨马,跟着张士的马走了。 晚上打尖的时候,张士知道与樊华同一匹马的姑娘,原来不姓楚。把樊华斥责一顿:“大丈夫岂能不顾名节,不顾别人名节!你不是张姑娘亲人,却和她搂搂抱抱这一路子。怎么?还敢说是楚尚书家的侄女婿。是男人的,岂有始乱终弃之理?” 樊华呆若木鸡:“我,我也是没办法啊。不然从明天开始,你带上我吧。” 张士已瞧不起他:“你这就能抹杀证据,抹杀你的良心?”不肯带他。 吕胜装个老实人,浑然想不起来强牵鸳鸯是他干的。 接下来的一路上,樊华的日子不太好过。吃与喝,倒不缺。 …… 出了正月,化雪的天气更寒冷。远处的山林里,随时可听到积雪掉落的啪啪响声。楚芊眠坐在扫过积雪的树下,怀里抱着皮毛球太子。怕太子冷到,刀豆枪豆一左一右张着皮毛,给太子和楚芊眠形成挡风之势。 太子殿下是醒着的,在皮毛露出的缝隙里,能听到他咿咿呀呀的学话。有时候他会叫姐,有时候他会叫哥。但是他指着锅灶也叫哥,就让人搞不懂他到底是叫锅呢,还是叫上官知。 七个月出去的孩子,指着锅灶也大多无意。不过上官知常露出发怔,惹得楚芊眠能笑上一天。 此时,她可笑不出来。望着山岭下,目光殷切而略带忧愁。正月结束以前,上官知找到那位叫安巴的本地人,和他说了说,就一拍即合。今天,是上官知帮人改变政权的日子。 加上施央等人,人手还是不多。也因为有人手,上官知不放心把太子和楚芊眠留在木屋里或石屋里。去集市时丢下他们,那是没有办法。有一丝的可能,上官知只愿意他们常呆眼前。 而有一件事情,还要楚芊眠帮忙。 运气不错,安巴这一支势败以后,找到他们时,只有二十个左右的族人,老弱病残占一半。没有人手,安巴才在贫瘠之地过日子。 安巴要复仇的部落,只是他的双倍,约有四十人左右。这一片地方辽阔,人口总密度本就不高。分成零零散散的好些部落,小的部落也就这个人数。 而撵走安巴的人,也让别人分裂。安巴重新回来盯上他时,他也只有这些人手。 上官知事先看好地形,把楚芊眠安置在安全距离的山岭上,等事情办完,就可以第一时间会合。 不能回家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多久,以后经常会是这样的日子。楚芊眠自然不会抱怨,默默等着默默在心里祷告。 刀豆一扬手:“公子他们回来了。”楚芊眠和枪豆露出笑容。 山岭下一片平地,远处一丛黑点越来越近。虽都是皮毛衣,也能认出是上官知等人。 “吁,”上官知勒住马,对身边一个青年笑道:“安巴首领,我说的没错吧,不用太多人就能帮你把事情办成。”扬鞭指向山岭:“我们的千军万马藏在那里,现在我们别过,我们回去了。” 过了年,上官知十六岁,楚芊眠十三岁。安巴看上去,比上官知大个两、三岁的模样。他黝黑的面庞流露出一丝犹豫:“我们还有别的仗要打,请到我家里做客。” 望向寂寂山岭,安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里有很多的队伍。不过上官知人数寥寥却强悍过人,安巴亲眼得见。 他很想亲眼看看一支很大的队伍,但是他又害怕离得近了,把他也给灭了。 不证实一下呢,又不放心。 在上官知说着军纪严明,他们应该归队时。安巴下了狠心,是真是假得看个明白。 眼望山岭:“我家的食物不多,但是我很愿意请所有的人都做客。这样你们归队守军纪,而我也能尽地主之谊。” 上官知等人暗暗皱眉,他们去做客,就抛下楚姑娘。他们不去做客,只怕安巴看出端倪。 安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上官知镇静的吩咐:“石砚,去见咱们的统帅楚姑娘,对她传达安巴首领的诚意。” 石砚去了。 施央凑近上官知,那眼神中有担心。 上官知道:“咱们等着,楚姑娘知道怎么办。”施央知道这话同时也对他说,但内心还是不安。悄悄摸到箭袋上,离开的时候重新装满。眼睛又盯着安巴的人。 这个人少年让撵,颠簸数年杀心过重。遇到的男人都让他杀了,马后带的俘虏都是女人。 这样也好,等下有不对,施央要射杀的目标也就少些。太子和大家的安全性也就高出来。 眼睛打量着安巴等人方位,石砚回来,苦着脸:“楚姑娘发脾气了,说按照军令要打军棍,她只答应帮安巴首领复仇,可没答应全军给他检阅。” 施央多少松一口气,这个回答底气足。 安巴不动声色:“请向贵国尊贵的统帅楚姑娘致意,本地风俗,朋友来了不招待,主人会让大家看不起。我再一次邀请贵国勇士到我家里做客。” 他这是豁出去了,一定要看上官知到底有多少人。 石砚再一次去山岭,施央等的人心再一次提起来。 “好吧,刀豆枪豆,我们下去。”楚芊眠抱起太子皮毛球,把他用布兜子绑在自己身上。 来时骑马腾不开手,就是这样绑着过来。 太子发出几声唔唔,藏在皮毛球里并没有哭闹。 石砚为难地道:“可是姑娘,咱们没有千军万马给他看。”楚芊眠面容平静:“不再下去个人,他会起疑心的。虽说他的人手不见得有咱们的强,但是有了疑心,盟友就变成狼,公子今天就白帮他了。” 对刀豆枪豆道:“按来时准备的那样办。” 三个人上马,对着岭下走去。 上官知等人看到,上官知面色平静,施央等人的心却快跳到嗓子眼里。那可是太子,太子往险地方来。 安巴愣神,这就是大队伍? 还没等他狐疑的对上官知看去,无数巨响声出来。“轰隆隆,啪啪啪,砰砰……” 整个山岭上冻枝摇动,地面也可见震动。 在这震动里,三骑马不慌不忙的奔来。 “啊哟,”安巴和他的人勒马后退,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不寒而栗,这果然是支大队伍。身边这人如果想灭自己,那也手到擒来。 慌乱,更衬出楚芊眠的从容。来到以后,对着上官知就是一通责问:“这是做客的时候吗?咱们退到这里为的是休养。遇上好汉帮一把,但是浪费时间没有必要!” 施央见楚姑娘装得如此停当,人慢慢的放松。公子总是夸楚姑娘过人,施央在今天也看出来。 她的神情里,没有一点儿怯色。板着的脸儿上,左看右看也是她的腰杆比别人强硬。 上官知装的一样停当,手指安巴:“这是朋友,朋友请咱们,不能不去。” 安巴带着个会汉话的凑上来,让地动山摇弄的心眩神摇,忙道:“是啊,我是朋友,特地请贵军到我家做客。” 楚芊眠傲慢的转向他,下巴微抬着:“我来了,就等于全军到来!” 安巴噎了一下,面对这姑娘的冷若冰霜,好似面对一堵冰墙。冰墙是不能用言语沟通,山岭上的动静还在闹。他满腹的坚持平静呆着,欠身行个礼:“是,尊贵的楚姑娘,非常欢迎您到我家做客。” 大家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上官知眸有笑意,别的人也是。楚姑娘既然是尊贵的统帅,那么从上官知开始,把她簇拥在中间,对她的一个眼神也噤若寒蝉模样。 山岭上依然啪啪砰砰的巨响着,声势似乎比刚才还要大。乍一听一看,千军万马还在走。 这是怎么弄的呢? 雪受声音震动的影响,比如雪崩会由大喊引出。 后面掉落的积雪,由前面的积雪和飞舞的冰疙瘩造成。 事先把长长的树枝子弯到地上,用冻好的冰疙瘩压上。绳子做成活套,固定树枝在地上。比如,把高高的树枝弯下来系在树根上。 米面的口袋,那根绳子解得对,一抽就出来笔直一根,整个袋口得以解放。这绳也是这样缚着,有人一扯,绳子到手,压到地面的树枝带着上面的冰疙瘩弹跳回去,砸得四面树枝啪啪作响。 这个动静听上去,可就不小。 这里只有一点为难,就是冬天冻枝,不见得弯得下来。这个最费功夫,用火把慢慢的暖,恢复春天的一部分柔软度,也就弯得下来。没指望九曲十八弯,有个差不多就行。 有人要说,事后,难道没有人查看马蹄印? 积雪掉落再冻在一起,这就不容易分辨。安巴也不是即刻就让人来查看。 而雪中不留马蹄印,有不少的方法。安巴等人常年生活在这冬天较长的地方,他们比上官知等人更清楚。 当下前面带路,回到他的部落。 楚芊眠头回来,见还不如自己住的木屋。而石屋子是从整石上开出来,在别人不知道有把宝刀的情况下,难度更大。 冬天里要暖和,固定加厚的住处比帐篷要好。但是这里还是帐篷,上面缝着各种皮毛,看上去好似很多补丁。 事实上,也应该是补丁吧。 听上官知介绍过,水草肥美之地有人争抢,安巴等人打不过别人,时常需要换地方。 一拥而进京都,不表示他们和气。就像中原也存在分裂。 而楚芊眠一冬天住的木屋鲜少遇到人,就是采参人也没有遇到,因为地势深入,而这里人口少。 去年的采参人和猎手,今年有事不来。新来的人不一定找得到,重新建立新的营地。 安巴为什么不往深入地方去呢?他心系复仇,时时不离开仇人太远。伺机这话,得前后左右盯着才有。 不管是怕仇人发现,还是人手不足,用帐篷比较好,走的时候比较快。 女人们迎出来,露出欢喜的笑容。安巴让她们准备食物,很快大家忙碌起来。 一个小身影让楚芊眠心跳如飞。 “丽纹?” 楚芊眠揉揉眼,再看还是楚丽纹。她愤怒了,对着上官知大叫:“小心!他们掳走我们的人!” ------题外话------ 仔累了,请求休息下再养肥肥。不要抛弃仔哦,肥肥还会养的。 另外作个调查:卡文时,大家赞成更新推迟而保证多看,还是更新时间不变更新变少? 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好人多 在别人的地盘上,处处要当心。上官知一直和安巴形影不离模样,本就警惕心打到最高峰。楚芊眠刚喊出来,“嘭”地一声,上官知把猝不及防的安巴摔倒在地,一只手扣住他,另一只手拔出短刀。 挖石屋的短刀,楚芊眠已还他。 别的人也不含糊,五个京都护卫:蒋、夏、白、石、余。对着最近的人扑过去。上官家的护卫,也让梁招财救下,在集市相见后和上官知过来。此时,也是一样的举动。 太子最重要,识墨、石砚、刀豆、枪豆分别护住楚芊眠的前后左右。 不过北风一掠而过,安巴的整个部落受制于人。 有一个男人手快刚要拔刀,想到什么一抬头,施央的弓箭已对准他。 大家刚打过仗,见过施央的箭法,男人苦笑着把空手抬起。 安巴让摔得后背生疼,恼怒道:“为什么!”面色一变,他想到什么,把嘴紧紧闭上。 最远的帐篷旁边,小身影看过来。肮脏的皮毛衣和毛蓬蓬的头发都不会让人认错她。 确实是楚丽纹。 楚芊眠失声有了痛泪:“丽纹,”哽咽了。她像是过得不好,她是个小姑娘,遭遇到什么! 楚丽纹浑身一震,原地定住只一下,拔腿跑开。 “刀豆去看看。” 太子最重要,楚芊眠只派得出刀豆。 很快,刀豆和一堆的人出来。 人还真不少,有大老爷楚云泽夫妻、二老爷楚云杉夫妻、三老爷楚云丰在国舅身边,妻子三夫人在这里、四老爷楚云汉夫妻、和隔壁大老爷楚云柏的妻子杨氏。 姑娘们从楚绣纹、楚丽纹到二房楚彩纹、四房楚紫纹、楚华纹和三房出嫁的楚嘉纹都在。刀豆去了皮毛外衣,披在两个小身子上。翰林院侍讲学士家的姑娘朱细细和大理寺少卿韩家的女儿韩囡囡也在这里。 这一刻,楚芊眠愤怒的不能自己。她们有没有受到侵犯?为什么上官知一早接触安巴时,安巴却不说。 眸中怒火似能席卷北风,而上官知砰的给了安巴重重一拳,安巴一五一十的说了经过。 每一天都想着复仇的原因,安巴和大小部落都有联络。他每年都去,每年都遭冷遇。进犯京都以前,他往朝巴图的部落换盐,随便再看看朝巴图是不是高兴,再提一遍他是原部落正统。 他是熟人,顺利进入部落,发现整个部落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一问,朝巴图纠集所有的部落,去汉人的京都吃肉去了。 安巴鼻子几乎没气歪,看来他不在所有部落之内。一想这是好机会,他要杀的地方如果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孩子,正是他掠夺的好机会。 他穷,过冬的东西越多越好。 内战分裂这事情,从中原到偏远地方都存在。 到了地方一看,今天他刚杀的人也不在朝巴图所说的“所有部落”之内。安巴一个人打不过,正准备走时,听到风里传来愤怒的语声。 “朝巴图眼里没有我们,我们自己去吃肉。” “可是汉人并不弱,他们的地方大到天边,他们的人多如山岭上的草。以我看朝巴图落不到好。” 争执不下的时候,有一个人道:“管朝巴图讨到好或者讨不到好呢,打仗就有很多东西掉地上,咱们不帮他打仗,咱们去捡东西。不管是马还是战士身上的吃食,又或者能捡些汉人来当奴隶。” 安巴受到提醒,回营去,把老弱病残挪到更安全的地方,带着余下的战士随后去战场。有伺机复仇的意思,也同时可以收集好些东西。 失去性命的人身上一件皮袄子,他也要。 这就捡来了楚丽纹等人。 而他和上官知接洽,一开始没有打算当主人。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得报大仇一高兴,又迫不及待想弄清上官知的人数。就把家里有汉人这事忘记。 楚丽纹等人来到数月,都当他们是部落所有物,这就别的人一起忘记。 千军万马动山岭,又太过惊骇,是忘记的另一个原因。 安巴说完,据理力争:“这几个月是我养着,遇到别人早就死了。” “你就养成这模样!” 楚芊眠厉声更怒。 不管是长辈还是姐妹们,都人黑了、有憔悴、瘦的一看平时就吃不饱。再看他们身上御寒的衣物,皮毛衣破烂不堪,有的地方遮不住身体。 “刀豆,把你的衣服穿好。你冻病了,还怎么侍候姑娘!” 上官知喝命,再对安巴勾起嘴角,笑容比化雪的天气更寒。 不用说什么,安巴再穷,今天的战利品有多少,大家都是眼见。安巴知道不是上官知等人的对手,脑海里还有大军的烙印,让人取出皮毛衣,给受难的人都换一遍。 楚芊眠骄傲的对朱细细和韩囡囡道:“看吧,我就说芊眠堂姐会救我们。” 下一句,扑到楚芊眠怀里大哭:“郑多球让抓走。”楚芊眠侧开身子,一只手臂搂住她。又有枪豆扶住楚丽纹,免得她碰到太子。楚丽纹有这般的近了,发现楚芊眠身前皮毛不是挡风用的,挡风哪能鼓出来那么一大块。 是个孩子? 楚丽纹震惊,听到上官知问安巴郑多球的下落,心思又让转开,回到郑多球身上。 安巴大喜:“是是,这就是你帮我打的下一仗,林中百姓西库部落知道我得了女人,他跑来打抢,我们拼死才留下这些人,那个男孩让他们抢走。” 上官知说现在就去,安巴说西库部落也是居无定所,现在哪里不知道,等找到再去。上官知不可能指望他,就没再说。还是等离开这里,自己找人的好。 “郑多球。”朱细细、韩囡囡听到今天不救,就哭起来。 楚丽纹大力抹眼泪:“不许哭!说过,芊眠堂姐会来救我们,咱们好好活着偏偏不哭。” 上官知很欣赏这话,对楚丽纹含笑满面。他心爱的人受到别人喜欢,这不是说明这个别人的眼光同样的好吗? 见楚丽纹从人的后面拖出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太太:“芊眠堂姐,这些坏人要我们生孩子,我们宁死不肯答应,吉沙阿奶也帮我们说话来着,说都是遇难的人,不应该互相动刀子。吉沙阿奶平时也照顾我们,细姐儿刚来时病了,是阿奶找的草药给她喝。这里吃不饱,带上她走!” 京乱以前在楚家的一番食水上的准备,楚丽纹打心里认定,她的芊眠堂姐件件都能,随时会神兵天降般出现。而果然,也真的神兵天降般出现了。 不等楚芊眠回话,小姑娘大声对吉沙阿奶道:“芊眠堂姐来救我们了,我对你说过的,一起走。我会给你吃饱穿暖。” 朱细细、韩囡囡用力点头。既证明有生病的事情,也证明楚丽纹的话不错。 上官知对楚芊眠也点一点头,只冲着那一句句的“芊眠堂姐来救我们”,在难中对他的楚姑娘有无限信念,上官知已化成绕指柔,小姑娘丽纹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芊眠却为了难。 大军是假的,还有太子在怀中,多一个外人总觉得各种不妥。但是见到上官知给她肯定的笑容,楚芊眠万分感激。 他救了太子,救了自己,这又救了大家。 吉沙阿奶不肯去:“我老了,干不了多少活,我还是留下来吧。”安巴却愿意她去,主动劝说,还给吉沙阿奶包了不少东西当送行礼物。 借此,和尊贵的统帅楚姑娘说了又说,还有仗打,大家说好的有话,这里上山有山神,下河是河神,不能不算。 他顶着面上拳头印子,上官知只给他一拳。没有多打,是既然不杀人,就不白费力气。 不过这一拳相当狠,看着胎记般红,透着滑稽感。 楚丽纹、朱细细和韩囡囡眼巴巴望着,楚芊眠却答应了安巴,对他说约定不改。 楚三夫人低声:“孩子们,这里还是险地,别说话,也别露出失望的神色,让姐姐难做人,把姐姐也陷到险地里。” 已看过,上官公子的人也并不多。 三个孩子释然,虽然心里对坏人没有受到她们想要的惩罚失落,但她们终于得救了,这个值得欢喜。 上官知笑容加深,他的楚姑娘不会办错事情。 军事会议在木屋里开,楚芊眠知道上官知的心意。别看他手中的人不多,接下来也打算一一的对各部落复仇。不想这就惊动大殿下,不想这就让进犯京都的人知道真相,他需要安巴这块招牌。 一切都是自己人抢地盘,与居庸关之战的漏网之鱼没有关系。 酒也不喝了,饭也不吃了,尊贵的统帅楚姑娘面沉如水这就离开。望着他们的背影,安巴庆幸盟约还在。 尊贵的统帅楚姑娘和她的“下属”庆幸安巴没看出来,盟约还在。 走出半天的路,吉沙阿奶的作用即刻出来。她不会说汉话,楚丽纹凭着学会的几句方言和手势,两个人硬是能沟通。她说,楚丽纹翻译,采下冻枝做了几个雪撬,铺上皮毛,没有马骑的人坐上去。 马是战士的重要工具之一,让安巴给马的话,他要是不肯,大家闹僵就不好。楚芊眠就没有提。 有了雪撬方便很多,而有吉沙阿奶,让不习惯在山地上坐雪撬的人也得到很多指点。 休息的时候,楚芊眠到上官知身边,悠悠道:“到处都须防备,也到处都有好人。” 把刚从楚丽纹那里听到的,吉沙阿奶的往事说给上官知。 这位阿奶此前一生没有离开过部落,安巴让撵,她忠心耿耿的跟出来。她的丈夫死在那场内战里。她的儿子死在安巴发动的一次复仇里。她的孙子死在安巴与人抢水草肥美地盘的争斗里。 她每天哭着回思往事,她家里所有的男人均死在一次又一次的争斗里面。见到楚丽纹等也是争斗中的惨败者,吉沙阿奶同病相怜的心,而对他们照顾很多。 有的人受到磨难,会变成大恶人。有的人受到灾难,留下的则是一颗慈悲的心。 吉沙阿奶就是这样。 上官知明白楚芊眠的意思,当下道:“你放心,遇到豺狼有刀子,遇到心怀交好的勇士,我时时刻刻需要盟友。” 这话说的很郑重,说完,就是调侃的口吻:“尊贵的统帅又来提醒我了,我怎么敢说不懂。” 楚芊眠给他一个白眼儿。 大北风天的看到这个,应该有些发冷吧。上官知却很高兴,笑的出了声。 楚丽纹对他们看看,也是肚子里话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问道:“芊眠堂姐,你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坐雪撬的人笑了,骑马的人也笑了。楚大夫人在女儿身上拍一记,嗔怪道:“胡说什么,不是你堂姐的孩子。” 算算日子,他们逃难是去年秋天,不过半年左右,现怀也生不下来。 楚芊眠不好回答,笑而不答。揭开皮毛球看看刚喂过的太子睡了没有,太子睁着眼睛玩自己的手,见到楚芊眠高兴了,笑得咕的一声。 上官知也想来看,但是头一伸就到楚姑娘身前,他就更想看了,也得更有理智。 眼馋的站在一旁不敢动,只是问:“他很喜欢吗?”楚芊眠和太子玩了好几回,上官知听得笑吟吟。 重新上路,见过雪撬平稳,楚芊眠抱着太子也到雪撬上面。到木屋后,赶做一顿饭给大家吃了。楚芊眠命刀豆:“带着姑娘们先去洗浴。” “能洗?”新来的人一起喜悦。 楚芊眠笑道:“地方小,而且只有一个。多谢上官公子,他让给我和刀豆、枪豆。伯父们洗,等下请到石屋,灶下正在烧火,烧足了不会受凉。但是我有话要说,请伯父们留下,请姐妹们和吉沙阿奶先去洗吧。” 楚丽纹是个不明白:“不给我听吗?”她用双手比划一下射箭:“我正在学,等我学会了,就去救郑多球。” “给你们听,等你们回来了,我有好些话要说,还有好多的事情要你们帮忙。现在呢,请分批的去洗,因为那地方一次只能洗几个人。” 楚丽纹等人去了。 留下来的,楚大老爷夫妻、二老爷夫妻、三夫人、四老爷夫妻和楚云柏夫人杨氏。 枪豆把门关上,楚芊眠抱起太子高高举起,正色道:“太子在此,见过太子殿下。” “啊!” 惊呼声过,还是没有一个人动,神色好似让雷击到般骇然,呆的又似木头人。 不是不相信楚芊眠,只是不敢相信太子就在面前。神色里有疑问有傻眼有…… 楚芊眠微笑再说一遍:“这是,太子殿下!” “臣见过太子,”楚大老爷为首,慌慌张张跪下来行了大礼。 起身后,大家一起回神,这就不用楚芊眠交待,一个接一个的说起来。 “不要告诉姑娘们,她们还小,别说漏嘴。”看一看,楚芊眠也小啊,不由得笑眯眼睛,觉得侄女儿真厉害。 楚三夫人对杨氏道:“不是我们多心,而是咱们以前不好。因为不好,所以对你不放心。你可不能丢不下以前的矛盾,而办出错事来。” 杨氏痛哭:“我若是说错一个字,你们只管杀了我吧,等我死了,落到地狱里,生生世世不能托生。” 太子若有个闪失,杨氏知道结果是什么。那就真的当亡国真奴了。在安巴部落的日子里,有好几回她让人用强,是大家拼死救下她,保住她的贞洁。 这个大家,除去吉沙阿奶以外,除去朱细细和韩囡囡以外,余下的都是隔壁楚家,那些与她家曾经不和的人。 杨氏哭着起了誓言。 以大老爷为首,对楚芊眠保证吉沙阿奶是个好人。但是呢,都不是孩子。纵然是好人也要防备,又保证他们会盯着吉沙阿奶。 楚芊眠虽不说有多放心,见都明白不无欣慰。识墨来请,说热水烧好,石屋也烧暖,老爷们跟他去了。夫人们等了小半个时辰,屋外传来欢声笑语。 不过脱难半天,就高兴的好似疯癫。夫人们都笑:“遇到什么好事儿?” “母亲,是温泉。”楚丽纹跑进来,大声的说着。 夫人们眼前一亮。 楚丽纹洗得干干净净,浴后的气色红扑扑的,看上去好似还在京里那时。 她穿一件水红色袄子,又是一件棉裙。虽不是很好的绫罗,却也是绸缎。 一根扁头簪子挽起她还半湿的发。 闻一闻,还有脂粉和头油香。 “芊眠啊,”夫人们湿了眼眶。 楚芊眠不敢居功:“这都是公子的功劳,公子救下太子,又救下我,又找到刀豆他们,还弄来这些东西。” 帮安巴打仗以前,梁招财送来一批东西。因上官知要女人衣裳,知道有女眷在。不但送来女装,还送来整套的梳头家什。有头油、有梳子、有头绳,有簪子。 大雪天的,梁招财回了一趟关城,怎么进去的,想来不容易。弄来东西,又在北风里送来。虽没有精致首饰,但簪子足够的多,足够来的所有人使用。 对新到的人,比她们赴宫宴吃山珍海味还要奢侈。 吉沙阿奶连连对楚芊眠道谢,说她头回穿这么柔软的衣裳。楚芊眠也对她道谢,对她说以后还有更好的衣裳。 刀豆再带着夫人们去洗,走了有数里路。夫人们劳作几个月,倒不觉得吃力。见一个木屋在山坡下面,门帘厚厚的。 刀豆掀起门帘,一阵暖如春风扑面。进去后,放下门帘不再进风,即刻就觉得身上皮毛衣裳穿不住。 中间一汪温泉,有拔步床那么大。上面飘着浮物,石头上有几个简陋的木盆。 显眼,楚丽纹她们怕弄脏温泉水,先用木盆舀水,站到温泉外冲去污渍,而泉水净化没有这么快,上面才有一层薄薄的浮物。不然,只怕乌黑来上几层。 冬天见到温泉?美事。 肮脏的人见到温泉?喜从天降。 落难的人本以为眼前黑暗,忽然得救,忽然来到温泉?这份儿喜悦已不是言语能表达。 夫人们一面流着泪,这是喜悦的泪水,一面去了衣裳,也是木盆先冲去污渍,有澡豆,再洗一遍,再入温泉水泡着。 刀豆指给她们看过:“最高的石头上面放着袄子裙子,梳头家伙在另一块石头上,”就出去守着。 夫人们放心的洗着,放心的号啕大哭。 逃出生天了。 刀豆在外面听见,也哭的心酸难禁。 姑娘找到亲戚们,却还没有老爷和夫人呢。 “会找到的,都会找到的。”刀豆一面哭,一面这样说着。 树后,识墨搔头没有主意。为什么哭呢?他很想下去哄哄。但是公子有严命,只找到这一个温泉,给太子和楚姑娘用了。温泉周围一里之内,除非生死关头,是任何人不能进的禁地。 识墨只能继续为难,刀豆哭,他陪着苦巴脸儿。 ------题外话------ 谢谢大家,按时更新放在第一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樊先生高义大材---肥九 上官知的另一个小厮石砚蹑手蹑脚走来,傻乎乎问:“刀豆哭啥?她和枪豆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反正你也没有感觉错,我也没有感觉错,刀豆枪豆心里有事瞒着我们。”识墨闷闷不乐。 这就有了伴,石砚也呆呆发愣。 上官知让他们巡逻护卫,倒也不算擅自职守。片刻后,两个人往另一边去了。 …… 夫人们沐浴以前,姑娘们回木屋。楚丽纹要和太子玩,让楚大夫人说了几句:“小孩子眼生,你走的近,他会哭的。”又把年长的姑娘交待几句。 大姑娘楚绣纹和二房姑娘楚彩纹都觉得奇怪,这是让她们和这小孩子保持距离? 想不出原因,也照办。拘着楚丽纹、朱细细和韩囡囡老实坐着。楚紫纹和楚华纹帮忙看着。 孩子见孩子亲,太子见到十岁的楚丽纹、韩囡囡,和九岁的朱细细,眼睛乌溜溜的瞅着她们。楚丽纹忍不住扮个鬼脸儿,太子格格笑得很是开心,伸出小手,身子也往前探着。 但是,楚芊眠也不让他过去。哄了哄他,自己仍然坐在床上。 “刚才我说有事请你们帮忙,以后刀豆枪豆煮饭,麻烦姐妹们打下手。” 朱细细挺起小胸膛:“我会呢,吉沙阿奶教会我很多。”韩囡囡、楚丽纹也说会。 走到门外的上官知一阵心酸。 他虽然和这些小姑娘不熟,但知道是家中娇女。如果没有京乱,还是挑肥拣瘦的娇小姐。 刚想到这里,姑娘们看到他,纷纷起身行礼。吉沙阿奶没出部落就见识上官知的身份,在路上知道的更清晰。也起来行礼。 楚丽纹、朱细细、韩囡囡人小儿,视线看的最低。见到上官知一手抓着一个木头架子,另一只手有只猎物。 木头架子是新摘新编,绿叶挡着,别的人就没有看到。 “我来,” “我会收拾。” 三个小姑娘跑出门接。 上官知怕吓到她们,手往后一背:“不用,我来收拾。”三个小姑娘认真的道:“真的,我们会剥完整的皮子,公子你会吗?” 大眼睛里清澈见底,反倒怀疑起上官知来。 姐妹们没赶上这毛遂自荐,只是笑着,她们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对。楚芊眠咬住嘴唇,眼圈红了起来。 上官知再次拒绝小姑娘们的请求,让她们帮忙扶着木头架子进屋。三个人卷袖子上手,又用小肩膀扛,小小的活计干得热火朝天。 独自拎来的上官知,哪里需要帮忙?本是拒绝小姑娘们干血腥活,结果,他的胸口又堵块大石。 “放哪里?”三小不知道,卖力的问着。 “放下来,等另外两个送来,晚上放倒在地上,铺上皮毛,给你们当床睡。” 姑娘们一起屈膝道谢。 朱细细拍手:“好啊,有床睡了。” 韩囡囡对前后上下地看:“这屋子真好。” 楚丽纹一本正经告诉吉沙阿奶:“不用再担心潮湿腰腿痛。” 上官知和楚芊眠垂下头。 直到朱细细再次请求:“公子,我们在坏人那里,总是男人打猎,再交给我们。我干得很好,你给我吧。” 她伸出双手,准备接那只如果还活着,比她高出许多的猎物。 上官知把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在她头发上轻轻一抚,柔声道:“不用了,我会收拾。这是我编架子呢,撞上来的。我先送架子,就拿到这里。等下,我出门收拾好再送来。以后你就陪芊眠姐姐坐着说话,帮她分担零碎的活就行。你是个姑娘,不许再干这样的活计。就是你芊眠姐姐,也不许干这样的活计。” 朱细细听懂了,韩囡囡也听懂了,楚丽纹和姐姐们也听懂了。终于有人当她们是姑娘小姐,而且说这话的还是京中贵公子上官知。眼泪,在所有人的眼圈里打转转。 上官知实在不能再看,对楚芊眠说了句:“给她们安排活,交给你了。”逃也似的走了。 没有人跟他抢门,但他夺门而出。 到门外,想到要紧话没问,又回身对吉沙阿奶看一眼,看看床架子,又看看楚芊眠。 炽烈眼神里的疑问,他知道楚姑娘能懂。 楚芊眠回他一个点头,眼神里的肯定,上官知也懂。 这就真的走了,因为他全身骨子里,没有一处不相信她。她的聪慧,她的定夺,上官知没有后顾之忧。 楚芊眠擦干眼泪,装作看不到姐妹们流泪,三个小姑娘都哭出声来。 慢条斯理的分派:“以前是刀豆、枪豆做饭,以后请绣纹姐姐、彩纹、紫纹、华纹带着小妹妹们分担。只做饭就行。洗菜的事情,只能请伯母们受累,分担下来。” 楚丽纹呜呜抗议:“不行,这活儿太少了,我们少干,别人就得多干。”说到最好,她干脆哭道:“公子是勇士,杀敌用的。难道宰猎物吗?难道剥猎物吗?” “是啊。”朱细细、韩囡囡附合她。姐妹们也随着点头。 和在安巴的部落相比,这些都不是活。有句话说的是,做饭的人,从来不会缺油水。安巴部落里做饭的事情,从来不给她们。 宰杀等吓人的活计,都是她们的。 楚芊眠竭力的微笑,好给一堆泪脸做个示范,哭是不对的,像自己这样才是姐妹说话之道。 “闲下来还有活呢,有好些布匹,要一直做针指一直做衣裳。” “呜呜,这不是跟在家里是一样吗?”大姑娘楚绣纹哭着说出来。 楚芊眠疑惑:“真的一样吗?” “扬马。”太子学话。 楚芊眠抱起太子香面庞:“这话说的很清楚。”太子格格笑了起来,他很喜欢被香面庞。 清清嗓子,楚芊眠拿出尊贵统帅楚姑娘的气势,不容怀疑地道:“既然一样,那就干起来吧。现在咱们先把床架子放倒,这是新鲜枝叶,晚上睡着潮湿。三个小妹妹,去屋外把木炭抱进来,记住,不许抱太多,抱伤了力就不许你们再做活。” 三个勤快状出去,每人抱进三、四根木炭。 楚芊眠说她们抱得多了,只许一个人抱两根,因为木炭有小儿手臂粗,又长:“多抱几回就是了。” 韩囡囡犹豫的开了口:“姐姐,其实我会劈柴。” 大些的姐姐们看出楚芊眠心情,把韩囡囡打断:“芊眠姐姐疼你们,快听她的,别惹她不高兴。” 韩囡囡吐吐舌头,出门去,这一次只抱两根柴。 楚芊眠给她一个嫣然的笑容。 “请绣纹姐姐带着,灶下有火,一吹就起,轻轻吹,别弄脏脸儿。” 楚绣纹竭力不哭,尽力笑着:“当我还是去年吗?就是去年,我们在你的指点下,也学会生火。” 二房姑娘楚彩纹也凑趣:“还记得我们去年煮吃食,把园子里树枝摘下来当柴火?” “咦,这灶上不放锅吗?只生火。”楚华纹道。 “不放锅,把这床架子上湿气熏熏。”楚芊眠放下太子去推窗户,免得热到太子。 “我来我来。”三个小姑娘冲上来。 这就和太子离得近些,三个人堆上笑:“他叫什么呢?”住在一起,是得有个称呼。楚芊眠道:“他叫稷哥,纪律严明的纪。”故意不透露元承稷这三个字。 “稷哥你好。” 太子学话:“几个好。” “哈哈,他也问自己好。” 说完,三小十分能干,说着:“别烘到纪哥。”把木头架子往灶旁拖:“这就干得快了。” 吉沙阿奶一直没有话计,冷眼旁观着,虽没有楚丽纹对她翻译,也看出这统帅心善。 她一通的比划。 楚丽纹道:“阿奶说,尊贵的统帅楚姑娘不愿意给重活,”说到这里,大家嘻嘻,都显得很开心。 木屋本暖,本就助长开心。 “阿奶说,请不要怪安巴老爷,他小的时候是个最善良的孩子,大了,渐渐变得凶狠。给女人们的活是重了,其实女人有些活不重。” 楚芊眠忙道:“阿奶是这里人,请问这个季节女人有什么能干的话?” “地就要长东西,都是好吃的,还是药。河里冰已化开,有一只桦皮船就可以叉鱼。这比打猎轻松,女人可以干。” 楚芊眠赞赏地道:“是啊,还是阿奶知道的多。不过桦皮船咱们没有,” “咱们扎木筏子。”姑娘们见过。 “等野菜出来,咱们就去摘。现在呢,大家都听我的,安安生生的这屋里干活。” 晚上,上官知回来,楚芊眠叫他到身前单独说话,把吉沙阿奶的话告诉他:“接下来就是春天,她的作用不会小。” “你又学上了,这可怎么办,我会不如你的。”上官知满心里喜欢,却取笑道。 接过太子到怀里,太子认得他,对他复述学的最多的话:“几个好?” “什么?”上官知:“这是新话,是问哥哥好吗?” “才不是,哥哥总笑话人,不用问他好。再说他问的是自己个儿好。”楚芊眠说了原委。 上官知飞快低声道:“你看,交给你,我就是放心。我刚还想着怎么称呼他,你却早有答案。” 亲昵的距离之下,这一句明显的讨好更透亲昵。楚芊眠觉出什么,板起脸拒人于千里以外:“太子要睡了。” “这一句你用得最熟练。”上官知失笑,但是不敢狠招惹楚芊眠,乖乖把太子放到床上,太子揪住楚芊眠衣服,笑脸儿对她:“几个好?” 上官知大笑走开。 楚丽纹、朱细细、韩囡囡看在眼里。楚丽纹喃喃:“为什么我不能抱抱。” 朱细细小声道:“我知道,这要芊眠姐姐高兴才给抱。” 韩囡囡反驳:“是身份高的才给抱。” 楚丽纹就更纳闷:“芊眠堂姐很喜欢我,不然怎么来救我。在她面前,我的身份不低啊。” 当晚,烘干的三个木头架子上面,放上皮毛,又放上布匹当褥单,吉沙阿奶睡前看了又看,用手摸了又摸。 她心里有数是外人,也看出几个好是个不一般的孩子。不用别人安排,她要求睡到离门最近,离几个好最远的地方。 中间,睡的是姑娘们,离几个好最近的,是知道身份的夫人们。刀豆守上半夜,枪豆守下半夜,以前就是这样,不是特意防着新来的人。 夫人们轮班,加入她们行列。 屋外,另有岗哨,与屋内不相干。 隔天,上官知说木筏做好,天气晴的也好,抱上“几个好”,男男女女都去河边叉鱼。 …… 鱼有多少?站河边上看一眼就是鱼。上官知奇怪了,安巴为什么还穷呢? 难道这里鱼不值钱,但至少食物不愁。 吉沙阿奶有些激动的对楚丽纹又说起来。楚丽纹学给楚芊眠,上官知也能听见。 “阿奶说安巴老爷要是不一心想着复仇,找一个好地方呆下来,全族不愁吃穿。” 上官知摇摇头,复仇要钱。 当天大家叉了很多的鱼,幸好柳枝已发,虽不长,也能现编筐装鱼。就地生火,中饭就吃面饼和烤鱼。 把鱼身上没刺的那块给几个好,几个好很喜欢吃。楚芊眠不敢给他吃多,还是以糊糊为主。 吉沙阿奶说起来:“捉驯鹿来,驯鹿有奶。”伯母到来也是好帮手,她们都带过孩子,知道几个好可以添加的食物。 几个好吃得很满意,肚皮鼓鼓的入睡着回去。 鸟儿开始叫,猎物的踪迹多出来。朝阳的坡上,时常见到野猪。上官知严禁女眷们离开木屋。小姑娘们想的掐野菜这些,又落了空。这样的活,由楚大老爷、二老爷、四老爷三个不会功夫的男人承担。 吉沙阿奶教他们认,上官知等人结伴打猎时,三个老爷就在一旁掐菜,送回来吉沙阿奶检查过,小姑娘们争着洗菜,送到灶上做菜吃。 几个好的不一般再一次显现出来,当天摘回来的菜,总是等大家吃过,第二天才给他吃些。 楚丽纹多嘴又问,她的母亲把她又说了几句。 上官知等人太能干了,每天都有大量的猎物回来。宰杀洗干净,石屋里煮第一遍,再送到木屋收拾。 肉多,菜又丰富。大家变着法子做好吃的。 先做了一顿饺子,吃得施央等人连呼过瘾。 小姑娘做衣服时闲说话,各种好吃的菜出来,会的直接做,不会的夫人们推敲方法做。 朱细细道:“小炸丸子我最爱吃。” 当天剁了馅子,炸了几木盆的拌菜丸子。给上官知等人缝皮口袋,装炸丸子和面饼当干粮,人人吃得赞不绝口。 小姑娘们也得到小皮口袋,装在身上当零嘴。几个好得到一个小的炸丸子,菜多肉少,啜得津津有味。 楚芊眠每天又多出来一件事,每早拧拧楚丽纹面颊:“不胖,多吃些。”再检查朱细细,又检查韩囡囡,催着她们多吃。 拔高的个头儿跟不上肉,小姑娘们横向发展,别的人也横向发展,吉沙的白头发都似重有光泽。施央说这样不行,让大家可劲儿的操练。带孩子是磨人事情,楚芊眠坚持没有太胖。 天更暖了,不住手做的,是夏天衣裳。 …… 吕胜停下脚步,又一回发了脾气:“咱们找错路了吧。”他的火气对着张士:“我可是信你两个月了,今天再找不到,听我的,往女真地方。” 张士手里握着个布条,是文官补服上的一道。樊华认得、吕胜认得、小郡主认得,张士倒认不清,说这是尚书官袍上出来。张士苦恼:“不是你们说有关系,我会说在这里细细的找吗?” 樊华、小郡主垂脑袋不出声。 吕胜还要接着吵,张士一摆手:“有人,不少!”吕胜伏地一听,道:“乖乖,这是上千人。” “不,五千以内,两千以上。”张士补充。 张村姑一带马,和苦着脸的樊华躲到安全地方。天暖了,小郡主装个往吕胜怀里钻的模样。吕胜和张士带马也退开。 不到一刻钟,一支整齐的队伍出现。都是百姓衣装,没有旗帜,有马,走的不快,不时有人在地上寻找。 “报!不久前这里有人经过,三匹马,不是四个人有重兵器,就是四个人带着半大孩子。” 队伍散开,簇拥而出一个少年,四下里看看:“这里紧临鞑靼地界,不是失散的人,就只能是奸细,父亲让我支援祖父,却也命我沿途救援和防备内奸。搜!” 吕胜皱眉,又给张士加条罪名。都是他,让来鞑靼国。也是他,眼睛比别人尖,石头缝里能找出汉人的破靴子,生出草的土里揪出楚尚书的一道官袍。 自己就傻乎乎跟着他在这里找啊找的,每天都有希望,每天都有失望。直到今天没有找到,反而遇到这一队不知道是谁的人马。 一看就是汉人面孔,吕胜也不敢相信对方。 万一把他们当奸细呢? 万一是京里的内奸准备通敌呢? 这里不是居庸关外,京里的内奸能走这么远吗?内奸这事儿,哪儿不能去呢。 眼看着搜索的圈子越来越大,而他们还不敢跑。四下里石头山坡几无树木,孤零零的两棵树遮不住三匹马的身影。 拼了也罢! 吕胜正要出去,张士的马先离弦箭般。耳边,张士急促道:“我引开他们,你们走。” 长剑若虹,一飞冲天! 对着让簇拥中的少年而去。 沿路经过的人等纷纷阻拦,但一道长剑一个人,飞也似的过了万重山,直扑少年。 少年懒洋洋的,似乎没有骨头。但见到剑光来得厉害,陡然大乐:“哈哈,激出小爷我的斗志来。”一抬手,一把黝黑铁枪到手上。 “当!” 一声,两下里交锋,张士没讨到好,少年竟然没输。 “咝……” 吕胜正要抽口气,又让人抢了,樊华先来口凉气。 “你舌头生病吗!”吕胜横眉,你们俩还没有躲远? “胜哥,张爷像是要输。这可怎么好,张爷的功夫可不弱于你。”樊华见多已经识广,满面焦急对张村姑道:“再近些,如果张爷输了,胜哥没有帮手,咱们躲不过去。” 吕胜心里烦的就是这件,让说出来,怒目而视:“不要你管,你能中什么用!背你的子曰去,说不定一会儿装个秀才能捡回命。” 樊华有些骄傲:“论语我已背完,小郡主说如果有本书,我可以学别的。” 吕胜早扭过头为张士撩阵。 全神贯注中,直到背后一阵马蹄声,另一队把他们搜出来:“小爷,这里也有,撵出去撵出去!” 少年更来精神:“还是这样功夫吗?小爷我一起会会。”长枪推足风势,风火轮似的,对着张士砸过去。 这已经不是枪,等于战车碾压那威力。 张士剑法虽高,却走轻灵吐凌厉,当不起泰山压顶。往后就退,心中盘算怎么大家脱身,吕胜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出门道来了,张爷退下,让我来会他!” 花枪一指,打马过来。 张士骇然,真的假的,难道吕小爷一直隐瞒功夫? 樊华和小郡主乐了:“好啊,你一直没有输过,好啊。” 少年撇嘴儿:“胡吹大气。”收枪不收势,原势子上再加力道,呼呼巨响里,平地似起大风,对着吕胜砸来。 小郡主倒想看个热闹,可是吓得闭上眼。吕胜不眨眼睛的看着,见枪势到面前,花枪随意般的一点,正中一点,这一点正破大枪。 少年收枪连连勒马,胯下马后退好几步。 少年惊骇了:“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家枪法的破绽。 吕胜笑得不怀好意:“你是西宁王府的什么人?部将?”胜哥仰天长笑,笑声一收后,一字一顿地道:“你可知道我江南吕家的花枪,单破西宁王铁家的大枪!” “江南吕家?那贪财市侩的吕家?”少年鄙夷中傲然:“小爷我听说了!你吕家这般胡吹大气过。小爷本想去找你,不过哪有功夫给蝼蚁。” 收枪重摆势子:“今天遇到,算你运道不错,” 吕胜与他一起说出下句:“会会吧!” “起!”少年大枪沉重,一动就是风摆无数。 “着!”吕胜花枪小巧,毒蛇吞吐般只寻要害。 两个人枪来枪往,没出去二十招,“哈!哈哈!”吕胜大笑三声过,又胜了少年。 少年气的手一抖,解开衣襟,往后一甩,一条袖子半件衣裳出去,枪换个手,再一甩手臂,衣裳飞出去,有人接住。 重新舞枪:“再来。” …… “哈!” 吕胜这次只笑一声。 少年涨得面红脖子粗,这次放老实,只瞪眼不再比试。 吕胜只手抱着肚子大笑,笑过了摆手:“不打了,你是个好人,身份已验明。” 招呼张士和张村姑:“来啊,这不是奸细。” “你当我是奸细?”少年又一回气的面红脖子粗。 “铁家怎么会是奸细?我岳父对我说,西宁王府铁家忠肝义胆,从来不出歹人。” 吕胜憋闷到今天,总算能称呼楚云期一句,面上美滋滋。 这模样? 少年误会:“你岳父是我家的部将吗?不会不会,是我家的部将怎么敢背后贬低我家枪法?还敢破!” 吕胜抱拳笑:“敢问,是西宁王的什么人?” 少年一怔,哦,自己刚暴露身份。佩服吕胜功夫,吕胜又恭维他家。回礼道:“我叫铁权,绰号铁枪头。今天遇上你,我可铁不了。请问,你岳父是谁?还有你吕家的花枪专破我家枪法是怎么一回事?” 这句“专破”,铁权记得是数年前,由江南去西宁的商人传到父亲耳中。父亲很生气,祖父更生气。 祖父当时拍案大怒:“让他来,他敢来老夫再打他到满地爬!” 吕胜瞄瞄樊华,他能报上岳父楚云期吗? 楚云期要用花枪破铁家枪,是和吕胜家中最出色的长辈商议。那长辈答应帮忙,而且不外传。事实上,他也没有外传。吕胜是家中出色的晚辈,这没有外传。 为什么要破西宁王府的枪,那长辈不清楚楚夫人铁氏是郡主,吕胜就更不知道。 只知道有一套花枪专破西宁王的枪法。 这套练得熟悉,只是没有对手。就好似有个好歌喉只愁没有好曲子,平时不愿意唱。见到铁权枪法,好似名家妙曲到手边,吕胜脑海里豁然开朗,张士不输,他也会比划几招。 这是他头一回用。 具体内幕也只知道这么多。 咧嘴一笑,不敢说出楚云期的名字。 人人有,西宁世子铁权知道这个道理,只能先忍着。说张士的剑法好,请教他姓名。请教到樊华时,铁权面色变了变。笑容如地底喷泉般的,前仆后继的出来。 “呵呵,原来是樊,先生!” 张士打个寒颤,吕胜身子一歪差点落马。先生?叫他孙子最贴切。 樊华更是一个激灵,茫然了:“我,是先生?” “敢问樊字是这样写的?”铁权写在手上。 樊华称是。 铁权叫的更亲切:“先生,这位是夫人否?”他指张村姑。 樊华摇头,张士蔑视,吕胜老实人嘴脸。 铁权却不动怒,而是赞叹地道:“樊先生高风亮节,想来会给这位姑娘名分,我辈不用担忧。” “扑通!” 吕胜还是滑到马下去了,他觉得落马比听这话舒坦。张士也无法忍耐,学着吕胜,不过他滑到马肚子下面,把脑袋藏起来。 铁权笑吟吟:“樊先生,您说我猜的是不是?” 张村姑低下头,小郡主希翼望向樊华。 樊华脑袋里的晕已达极致,想的是:从来没有人叫他先生,还是西宁王府这实权派的府第。 脑海里闪过别人骂他纨绔,指他后背上骂,拔拳相向……。 樊华觉得自己明白了,论语里说:吾日三省自身。又说仁者乃是心中有仁。 什么是仁? 他跳了起来:“多谢教我,我当娶……” “扑通!” 张村姑拉他,从马上跳起的后果,樊华也落马。 吕胜、张士诡异的望着铁权,铁权眼珠子飞快的骨碌碌几下,绝对的别有居心。 他鼓掌愉悦状:“君子哉,樊先生。大仁哉,樊先生。我辈敬仰声望哉,樊先生。” 吕胜把脑袋往地上塞,朗朗乾坤颠倒黑白,小爷不想活了。张士也目瞪口呆的如白日见鬼。 樊华热泪盈眶,张村姑热泪盈眶,小郡主热泪盈眶的叫好:“好啊,华哥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是吗?那你怎么没有提醒我。”樊华爬起来埋怨道。 小郡主眨眨眼睛:“你不用我提醒啊。”吕胜忍无可忍地悄骂她:“马屁精拍错地方!谁管你吃谁管你喝。”小郡主装听不见。 樊华这下子一发而不可收拾,手舞足蹈:“是啊,我不用人提醒,我会对张村姑负责到底,我是谁,我是我啊。” 这个人两本书都没有看到,遇到蓄意促成和推波助澜的,终于把自己弄糊涂。 但是,却不见得不是正确方向。 此后夫妻相得,回想难中相遇,也算佳话一件了。 转头去,对马上张村姑道:“等咱们回去,就请祖母为我登门请亲……。” 铁权到此,不用怎么下力气,斯文的轻推一记:“何必择日,先生此乃高义事一件,我辈佩服佩服。先生不嫌我军中简陋,我愿为先生出酒水办喜宴,今晚就入洞房。” 樊华结结巴巴:“这这,没有三媒……。” “我,他,他,”铁权分别指向吕胜和张士,好看的脸儿上笑得天真:“三媒。” 沉吟着:“六证?”一时想不起这是个啥。 一个下属道:“拜堂用的,斗、尺子、秤、剪子、镜子和算盘。” “这个简单,咱们应该都有。如果没有,现做一个。不要能去集市上卖钱那种,像模像样就罢了。实在没有做的原料,拿纸糊一个。纸糊不出来,提笔画一个。万万不能耽误樊先生喜期。已经有的东西取出来,扎营,今晚有酒喝,大家有幸喝樊先生一杯喜酒,这是哪辈子修来。” 铁权这样说,小王爷身份,有的是人奉承。在这里的呢,除去当事人一行,都是他的兵。 当兵的不问原因,有热闹就凑:“好啊,恭喜樊先生。” “世子爷说,樊先生是高义大材。你个不识字的,你哪配恭喜。让开,我来恭喜。我会念百家姓。” “会念百家姓里头一句吧,赵钱孙李,你姓赵,你老婆姓钱,你姥姥家姓孙,这么一顺,把李字也带上。滚,你也不配恭喜,我来恭喜。” 樊华心窝子暖暖的,对着张村姑不停的道:“我早就这样想,早就这样想……” 张村姑不会说话的主儿,基本无话,只是哭。小郡主边哭边接:“我知道我知道。” 吕胜和张士面面相觑,瞪着四周扎营的动静,一个问:“这怎么一回事儿?” 另一个百般懵懂中回:“管他呢,这样也挺好,至少顺眼。” 吕胜一想挺顺眼,没有想到铁小王爷打了头阵,这就顺利的把樊纨绔推去别家当女婿。 张士一想挺顺眼,小王爷虽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夸错了人。但是这事办的不俗——张士是粗人,他觉得该成亲的成亲,就叫不俗气。 这就不会丢楚尚书的门风。 营地还没有扎好,酒水先摆上来。铁权这主婚的大媒,请男方媒人吕胜、女方大媒张士和正经观礼客人元团雪小姑娘坐下。新郎有人带去装扮,把铁权的一件大红袍服借用。铁权带的居然有女人衣裳,给张村姑一件当喜服。 张村姑哭的更凶,这衣裳太好看了。大红色绣百花,上面镶的还有晶莹的珠子。衣裳有皱褶,像穿过的。张村姑看不出来,还是高兴。 吕胜问铁权,带着这种衣服为什么?你小王爷不像花天酒地之辈。 铁权用酒回话。 吕胜借酒问铁权,带着女人上好的衣服干嘛?你小王爷难道在营里藏着十七、八个大姑娘。 铁权用酒回话。 折腾没多久,天就黑了。灯笼上涂红,满营喜庆色。请出新人来,大家起哄拜天地。长辈不在,虚了位子。樊华对着父亲位子久久不起,泣道:“父亲,我如今堂堂正正是个人了。” 他自己不好,不用楚云期进京,他自己知道。 只是,那时候没有人点拨和相信他,不容易改正。 好这件事儿,应该怎么做,他自己也知道。 铁权言语十分的豪放,再说小王爷吃了酒,酒话可以放开的说:“送入洞房,公婆不在,大媒当家,明儿一早验元红。” 吕胜把小郡主耳朵捂上,小郡主大眨眼睛还没明白过来。 当兵的起哄:“好啊好啊。” “可不许身上有伤口,手上划个口子。” “小王爷说的好啊好啊。” “对了对了,樊…。先生,”铁权及时想到这个人他是叫先生的,关切地道:“忘记问你,你会不会,要是不会……” “我们教你,”当兵的争先恐后。 吕胜把小郡主的眼睛也盖上。 樊华深施一礼,人家很郑重:“多谢世子爷,某不才,幼年邪道上走,家母恐出门生事,已给通房。” 整个营地中,此时,就只有樊华最正经。 铁权乐不可支,把先生扔去爪哇国:“去也去也,先生高乐。明儿见明儿见。” 吕胜回到分给他的帐篷,也没弄明白小王爷是几个意思。 铁权回到帐篷里,面上的豪放啊,酒意啊,统统没有了。侍候的小厮倒醒酒茶给他,笑道:“小王爷您又促成姓樊的亲事,这是您促成的第七对了。幸好老王妃给郡主和表姑娘的衣裳,只动用一件,但这一件七个人穿过,郡主和表姑娘是不会要了,可老王妃知道不会怪吧。” 铁权嗯上一声,双眸对帐顶子出神。 四十岁出去的家将进来,让小厮退出去,低声笑道:“您看,这一对会不会是真货?” “管他真货假货,他是京里口音,又姓樊!撞到我面前,就得押他入洞房。别说他一路行来有个姑娘相伴,就是一路行来天煞孤星,也得给他现配个姑娘。” 这一桩旧事,年长的家将知道,年青的小厮云里雾里。 铁权办这一件荒诞事,面色却严肃认真:“从我记事起,就看到父亲气,祖父恼。没过几年,愈加的气和恼。姑丈也是,以布衣身份平白得了姑母郡主,怎么敢不为表妹着想?一开始说许给冠军侯府,祖母还说许的好。结果一打听,樊家小子不成人。父亲又气,祖父又恼。我是世子,怎么能不为家中分忧愁。” “是是,小爷这事办得好极了。就是郡主知道,也会说好。以我想,郡主难道不想表姑娘许个好人家吗?只是夫主为大,郡主让着姑爷罢了。” 铁权愈发庄容:“就是这话,这姑丈不中用,还得咱们家出力。陈伯,这个姓樊的小子有没有说他的真来历?” “拜堂的时候嘀咕几句,我去听,他哭着说的,我就没听清。不过我觉出点儿意思,这个应是真货色。” “出门在外处处小心,好吧,他不说也应当。以后遇到姓樊的,汉人,京中口音,算了,或许他改口音。只要姓樊,是汉人,遇上就不放过。”铁权端着下巴,思维来个大跳跃:“给芊眠表妹重新许给哪家好?” “唐将军?职位不低。” “他家儿子鼻子尖。” “马将军家长公子?” “父亲说他功夫还需要长进。” “花将军,这个好,长公子生得好,又上进。” 铁权摇头:“他更不行,他家几个姑娘都是泼辣性子,过年看花灯追在我后面不丢。最小的那个,今年五岁,我不接她传的香荷包,她拿桂圆砸我一脸。就这个得头一个嫁出门,不许留在家里搅和。他若有意,就必须这么办。” 陈家将呵呵:“全让您挑剔了,可就没有再好的了。这样吧,等见到老王爷,请老王爷的示下。” 铁权懒懒:“是啊,父亲接到祖父信,祖父找到上官国舅,护送他营救别的人去了。父亲让我支援,再沿途布下给养线路,方便以后一路送给养。这个,是我的正差使。” 仰面一笑:“比起来,还是给樊的配成亲这差使好,我喜欢。” “世子爷,一路前行,一路还有人呐。” “有理有理。”铁权也笑起来。 陈家将请他早睡,明儿一早还要验元红不是吗?铁权现在不装酒醉,在陈家将出帐篷后,小白脸上一抹红。 西宁王世子铁权,还是个风月事上的糊涂鬼。 …… 人马嘶喊,四野震颤。 楚云期一记花枪亮如梨花无数,把面前的女真人击溃。 西宁老王总算看明白了,喃喃道:“这不顺眼的枪真的专克我家枪法。” 十数年不见,老王有了白发,花枪有新进展。女儿铁宁馨已是人母,不顺眼的枪法愈发精进。 “小子!算你长能耐。不过我家铁枪岂是好破的?”老王对女儿笑容可掬:“对练的应该是你,不然他怎么知道我家枪法奥妙。” “但是,”转向楚云期乌黑面孔:“馨儿还没有学全。你的破花枪,不过如此。” 楚云期一指面前还有不少的女真人,高声道:“您老人家不要只说嘴,咱们再比试一回。” 闻声,西宁老王铁枪推出。这枪太沉又长,一旦舞起来,不似龙卷风就如风火轮。人在后面反而轻松,借势就拨出招式。 女真人成群的溃败,成队的仓皇离逃。 楚云丰等文官随后收拾需要的战利品,外带喝彩:“老王威武。” “馨儿,点点为父杀的多,还是不顺眼伤的多。” 铁氏嫣然:“父亲,咱们是来救人,不是比试。再说是您女婿,他不叫不顺眼。” 西宁老王哼上一声,铁枪重重顿到地面,地面微微抖动。一嗓子如虎吼震山林:“都给老夫听好了!老夫汉人,来救汉人,从我者生,逆我者亡。” 他的士兵们都是教过的,跟着咆哮:“晓谕千山和万水,还我同胞生,伤我一人亡。” 上官国舅在这喊声里感慨万千。 命上官知深入腹地时,上官国舅叮嘱他隐藏行踪,小心行事。因为在一两年里,估计他孤军奋战。 将军胆如刀、文人笔如刀、谋士嘴如刀,上官知虽不算都精明,在当时情景之下,也只能边策划、边用、边总结、边学。 遇到老王以后,老王行事风格与国舅不同。根据老王数几十年征战经验,强、凶、狠,是保命杀招。 老王道:“这可不是只针对别的国家,中原无数案例,唯强者尊,唯凶者惧,唯狠者能生存。咱们现在就是用强凶狠的时候,还要藏头露尾、缩头缩脑的,让掳走的人只能在别人铁骑下流泪流血。” 他的主意:“各位都见过入侵之敌,认准了打,守好后退路线。实在不行,退去居庸关。铁家旗号扬起,不放咱们入关者,咱们正好有证据再给东海王去信。这一回,这老小子总得象征性的出个兵,或者来个人探讨下京乱真相。” 说着又骂东海王:“藏头露尾、缩头缩脑的老小子。” 上官国舅长长叹气,论打仗,他不如西宁王。 前路不缺征战,就请老王主事。但对于东海王,他还抱着一线希望。 受到楚云期的责骂和西宁王的开导,上官国舅给东海王去信,给益王去信。 益王是他的老格调,石沉大海,只字不回。 东海王回信很快,问的恰好是国舅以前心病:“听闻京乱敌兵之多,屡屡中夜推敲,而不得解。国舅之言,确能解疑惑。但另听闻国舅叛国,杀太子卷御玺。国舅手中若无太子殿下,恕我不能从命。国舅手中若无太子殿下,它日相逢,当擒国舅至京中。” 西宁老王见信大怒,写信再骂益王时,给东海王也来上一封。东海王恼不恼不知道,反正他也没有再回信。 眼看援兵杳如黄鹤,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西宁老王。老王的意见,不重视怎么行? 他要这么立威,想来不会是孩子气一时性起,由他当家,由他当家。 原地停驻,守好后退的路,派出小队兵马四下里防范有人包围,余下的人休息的休息,审问的审问。 找块石头,西宁老王大马金刀坐下,招呼国舅等人:“还有地方,坐下等着。” 文官左看右看:“等什么?别又等来敌兵。” 话音刚落,有人回话:“有一支小队的骑兵来了。” 文官们跳起来:“您看来了。” 国舅眺望远方:“是我们的人吧?” 老王一锤子定音:“国舅说的对。” 近了时,又有人回话:“回国舅,他们扬旗,上写汉人。” 再近时,见头一匹马上高高飘着一面旗,不知什么写出来,鲜红的两个大字“汉人”。 “苍伯!”楚云期脱口。 “顾妈!”铁氏脱口。 接着,走失的剑豆、斧豆出现,又是几个有人认得出的面容。 “儿子!” 楚云丰在别人的叫声里,也跟着叫:“行治,行亭!”再一看还有侄子们,大房的楚行信,楚行承。二房的楚行况,四房的楚行景。 还少一个二房的楚行简。 楚云丰问着,公子们面有悲伤。楚云丰忙不问了,说着:“回来就好。”父子叔侄抱头痛哭。 “女儿啊,你还活着啊。”母女们也抱头痛哭。 最后一个人手握双刀断后,见大家都认亲戚,到此也算安全。大喊一声:“有没有我周奇的亲戚。” “奇哥,姑丈(父亲)在这里。”上官国舅和周奇的父亲一起叫出来。周奇大乐:“父亲,姑丈,哈哈,怎么样?这算我的功劳吗!” 收好双刀,左臂搂过枪豆,右手扯过斧豆:“还有这哥俩,这是楚尚书家亲戚楚云期家的人,苍爷爷,那老头真中用。顾妈妈,哈哈,没盐没酱的,烧吃的也好味道。哈哈,我周奇回来了,表哥,出来看看你家表弟好能耐。” 周大人推他后背,周奇心头一痛,随即怒了:“您推我做什么,表哥落地都跟我抢,硬是抢在我前面当表哥。我活下来了,他也活着。” 但是转开话题又问母亲,上官国舅道:“和你姑母已回内陆。” 周家的人当时围在上官夫人身边,也就让一起救了。 周奇大为放心,手在面上一抹,似乎数月里的疲倦这就没了。扯嗓子亮声:“这是谁的兵?也没个旗。整队,救我表哥去!” 士兵们诡异的瞅着他。 不扬旗是因为总偷袭别人,有偷袭的人还把大旗打得高高的吗? 你整队?这人面皮不小。 西宁老王慢慢的回话:“这小子谁啊?好大的口气。” “是你当家?”周奇跳起来指手画脚:“跟我救表哥,就是那个比我命大的表哥,说起来可真气,他落地比我多一星星点的时辰,他就成了表哥,我就当表弟……。我不能没有他啊。” 说到最后,周奇放声大哭。 国舅不可能告诉他实情,在没和上官知通信以前,也只能算儿子生死未卜。他只能看着。 老王嗤地笑了,依然沉稳如山:“命大?在这里的人都命大。我们杀到这里,不是为了只救你们。再等会儿,说不定还有别的人找过来。” 捶着肩膀:“这场仗难道白打不成?四下里传开来要好几天,这几天里说不定又有寻衅的,又有失散的人找过来,用脚走的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 周奇跳到他背后,对他肩膀一通乱捶:“十天半个月我可等不及,我表哥还等我去救呢。” “谁说在这等十天半个月?我们一路走一路扬名!占据方圆地,等待逃难人。小子,救几个人就把你得瑟到不行,学着点儿吧。拿出耐心,一举把失散的人都救了。” 老王先是一瞪眼,再对周奇不折不扣的翻个白眼,那神情上有两个字。 笨蛋! ------题外话------ 肥肥回来了。 肥九问大家好。大家有没有忘记肥肥我,千万不要走开,肥肥出没出没出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苦,你还笑话? 见西宁老王这样说,周奇挖空心思说服他。正在闹,巡逻的人带来一个布衣百姓,声明见上官国舅。 他装着无意打个手势,上官国舅让他到面前。“风七拜上国舅,”来的人不是梁招财,是梁招财一组的人,为梁招财为首。 呈上一个小纸卷。 头一句:“得见公子,”上官国舅心跳加快,儿子还在。往下看,不但儿子还在,而且到了约定的地方。 接着,以隐语报上一路救下的人名,哪些带回关城,哪些跟着公子而去。最后面,是两句诗。 “金龙不曾遇雷雨,只待腾飞啸风云”,后面有一个字:知。 上官国舅涌出泪水,太子!他和知儿在一起。 问来人:“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去年冬天。” 上官国舅没有怪消息来的晚,他居无定所漂泊无踪,既不能鞑靼国中亮名姓,各个关城又悬赏上榜。而从梁招财的信上看,这数月里救援和与上官知联络,梁招财没有闲着。 件件事儿,都花时间。 “可能给公子去信?”国舅迫切的需要知道近况。 “请国舅只管交给我,但是几时几日不敢说明。” 上官国舅用隐语写了信,交给来人带走。 太子在,这震撼太大。上官国舅怔怔片刻,方能回复精神。第一个见的,是楚云期。 “楚先生跟我这边说话。” 西宁老王眼角余光看到,不屑又不满的斜斜眼神。 两个人在离开最近的人十余步站住,上官国舅满面笑容,轻声地道:“刚收到确切消息,已知令爱下落。” “真的!” 楚云期欣喜若狂,让一面和周奇打嘴仗,一面窥视的西宁老王大为不解。 为什么喜欢? 不是为外孙女儿,就没什么可喜欢的。 如果是有外孙女儿的下落,国舅这坏东西,怎么敢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楚云期太高兴了,上官国舅也高兴,两个人以前也交头接耳说话,没顾忌到老王或者说别人的心情。 “在哪里?”楚云期压抑着喜悦问个清楚。 上官国舅对东北方向望去:“我还不知道,她和我儿子在一起,请先生放心,犬子会把她平安送回。我适才去信,也说了这件。” “虎父哪有犬子,多谢公子搭救之恩。有用到云期夫妻之处,请国舅尽管吩咐。”楚云期一瞬间就明白,芊眠是个敏捷的小姑娘,却不会武艺。 从去年冬天到今年夏天,她能在女真人族居之地存活。当然女儿也有聪明,但上官公子一定有救命之恩。 楚云期打算拜倒,上官国舅双手搀扶:“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客气,你救了我,救了我们这些人,我何曾对你多说谢字。” 大恩从来不言谢,国舅牢记在心里。 “我让儿子下一封信里,让令爱也写上一行。” 上官国舅又道:“还有令爱的两个小婢,一个叫刀豆,一个叫枪豆。” 没有楚夫人等,上官知写这信交给梁招财时,楚夫人等还没有出现。 两个人分开,楚云期欢喜难禁,对铁氏说了。铁氏去对父亲说了,老王眉头一松,自傲地道:“我早就知道,我家的孩子都是踏破铁骑中生,鬼神莫惊中长。区区一国女真人,他怎么敢动我的孙女分毫?” 铁氏笑着说是,再道:“您女婿说,” 老王重锁眉头,不爱听。 铁氏装看不见:“他说国舅令人敬佩,从京里惨败到关外,都以为他一蹶不振,暗中却打发公子前往敌后瓦解。如今知道芊眠下落,恨不能插翅去接,但是咱们这一仗打的,很快将招来抵挡。请您老人家不要贪功冒进,免得虽早早到芊眠身边,却把所有敌兵带去。” “我怎么会要他讲?” 老王手指东方:“咱们最多再打出十天的路,就得后退。引出女真人,谈判也好,对阵也好,都得在安全地面上。打得太深,后路岂不是让人抄没?我去年写信给你哥哥,让他派援兵送给养,算算日子,应该已在路上。咱们打一阵子就回头,先和援兵会合。我在这里扎营数日候着,为的是立威重!纵然为父不在,也不敢乱杀咱们的人。等为父下回过来,让他们一听到就人仰马翻。你去告诉他,为父带兵不需他胡乱比划。” 铁氏笑着走了。 周奇再跳脚,老王还是个不买他账。 ……。 上官国舅没有公布太子的消息,他打算等到儿子的信再来,弄清楚太子好与不好,好是什么程度,再酌情说与不说。 离开太子的时候,太子只是个数月的孩子。吃什么?喝什么?冬天怎么过来? 不管想到哪一点,都只悬心。 很想往好处想,但忧愁过度,不敢往好处想。还是知道明确后,再说吧。 而跟随他走到这里的人,他相信。 西宁老王的兵马,他相信。 但这不是相信与不相信的事情,而是机密要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个晚上,他一夜没有睡着。 从此师出有名了。 他恨不能一步就到京里,把元承设从金阶上拉下来,指着他的鼻子狠狠的说:“你是个假的,假皇帝!” 为了这一天早日到来,机密要事还是隐密些好。 …… 夕阳如火,染得天空如醉。这个时候应该烧堆篝火,打来猎物在火上烤着,就着面饼就着酒,吃的那就一个舒坦。 林外的草地上,却是血腥搏杀中。 一刀,砍倒面前的人,安巴摇晃着劳累的身子,看着营地里剩下的人跪倒,他们说的是:“安巴老爷回来了。” 安巴觉得讽刺,就在刚才,他没有一刀杀掉最后一个不臣服的人,这些老人、女人和孩子还只看着。 现在他们臣服了,安巴的人即刻比上官知多出来。 安巴看向上官知,眸子里转动不定。上官知一直提防他,对他这眼神用不着意外。这是给别人出力气,上官知留的还有力气。但他装着身子摇晃的比安巴还要厉害,对着安巴走过去。 两个人都看出对方的用意。 上官知从不相信安巴,安巴近距离在上官知手下吃过一次亏。距离一步一步的拉近,两个人的心思也接近碰撞。 上官知想的是,再次拿下这小子,给他个狠狠的教训。安巴想的是,拿下他,让他的千军万马这就给自己用。如果他没有千军万马,就让这些人给自己当奴隶。 “看!” 识墨忽然一抬手,指向远处的山坡。 夕阳下最后的一道霞光里,一匹马一个人静静的伫立在山岭上。仿佛,自亘古以来,坚守着她的地盘。 “楚姑娘!”安巴一惊。 上官知自然是畅快的笑了,他这种畅快发自内心,笑的和楚姑娘身后有千军万马没有区别。 公子素来是相信楚姑娘。 施央也笑了。 别的人也笑了。 差一点儿开始的风波就此有所消散,因为所有人都看到楚姑娘身后出来一匹马,马上有一个人对着这里过来。 尊贵的统帅楚姑娘有话要说。 尊贵的统帅楚姑娘一个人在山岭上,就足以震撼住见识过的安巴老爷。 大家等着这个人过来,近了,见是吉沙阿奶。 上官知对安巴笑道:“上回见面,你说想见见吉沙阿奶,这不,楚姑娘为我们压阵,随便的送她回来看看。” “吉沙阿奶?” 新降服的人中,有人叫着。 吉沙阿奶到了,对安巴行礼:“楚姑娘听说安巴老爷又收回一些族人,怕他们认不清你现在的面容,让我回来帮您。” 安巴露出喜色。 确实如此,这里的旧族人都认得吉沙阿奶。 “楚姑娘想的真周到啊。”安巴说着。 上官知点点头,由衷的笑让人一看就不怀疑,而且他笑的温暖无比。 是种底气可憾山岳的笑。 “楚姑娘让我们归队,你修整部落,我们就不留下了。” 安巴说好,送上官知到营外,和他亲切的道别。 刚才似乎也许可能会出来的不愉快,好似没有发生过。本来呢,也只存在于两个人的心中,确实没有发生。 上官知打马上山岭,对楚芊眠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信了。” 尊贵的统帅楚姑娘一个人出现在山岭上,也足够吓人用。 楚芊眠并不急着走,往下注视着:“和豺狼为伍,不得不时刻敲打。”拨转马头,在上官知的护送下,来到河边。 这条路线,是安巴对上官知说过地方后,两个人来看地形时,上官知发现。 晚上到了,夏天的山林里水上相对安全些。 “谢谢你,又帮了我一回。”上官知柔声。 楚芊眠嗔怪:“他如果起了疑心,你就前功尽弃,我们难道没有危险吗?” “是啊,所以你又一回功不可没。”陷于情恋中的人,永远有个巧唇舌:“所以我要谢你,等回去,我请你吃饭,你可不许说不来。” “不跟你说了。” 这种话极普通,但当事人总是能听出异样。异样在哪里?却又挑不出来。 楚芊眠把身前一个大堆东西上,揭开一个竹编筐盖:“稷哥,和哥哥道别。” 天热,楚芊眠用个竹筐把太子负在身前。 火把光下面,太子在里面蹲着,双手捧着个小小的肉点心在吃。 他如果坐着,也很可爱。却是蹲着的。这姿势也好,肉乎乎小手也好,和小松鼠模样一样也好,让人爱到心坎上。仰起脸儿一笑,嘻嘻一声,把一半肉点心送上来:“哥哥。” 上官知和楚芊眠喜出望外:“这一句很清楚,稷哥说话真早。” “几个好。”稷哥又开始了。 上官知抬起手,准备摸摸他脑袋。忽然,林中风刮过,大的有些不寻常。 楚芊眠双手往前一护,弓起身子,把太子护到怀中。 施央等人提高警戒。 风过去,只是一阵风。上官知含笑着,把手放到楚芊眠简单的发髻上摸了摸:“没事,快上船吧。” 有她在,就是各种放心。 楚芊眠担心为主,风也会吹到发髻上,她没有发现。忙道:“我们走了,你们也早早到山洞里歇息,不要在山林里乱走。” 夜里,危险远比白天高。 上到船后,楚芊眠回想到。当时上官公子的姿势和手势,他拍了自己的头? 楚芊眠很不高兴。 出自于对太子的关爱,他对自己的照顾满意。但是,芊眠姑娘不是小孩子,外人用这种动作不合适。再来,上官公子你还有郡主呢。 是了,改天提醒他和郡主通信,让益王府发兵。 水声哗哗中,楚芊眠舒服了。益王为什么没有离京,她在逃难路上听说。 为上官公子而往好处想,益王和郡主有可能在找,却还没有找到他。这件,足够芊眠姑娘再看个笑话。 芊眠姑娘自己的父母亲也没有找到她,但是,这与敲打式看个笑话有什么关系。 她这就高兴了,高兴中,也没有忘记要和楚丽纹说的话。 “小妹妹,如果吉沙阿奶不再回来,你不要难过。” 楚丽纹大力摇头:“不可能。她走的时候我说过,我们都盼着她早回来。” 楚芊眠尽量说的平缓:“如果她是来刺探,丽纹,咱们就不再欢迎她。” 水光中,可见楚丽纹、朱细细、韩囡囡眼睛瞪得多大。 不等她们发表小孩子纯洁的信赖,楚三夫人吃惊:“如果吉沙阿奶回到族中就变心,那么公子接她就有危险!” 楚丽纹、朱细细、韩囡囡的话咽回去,小脸儿上戚戚。 她们时常说芊眠姐姐好,楚芊眠为她们真的花尽心思。劝解道:“别难过,也许吉沙阿奶更喜欢你们呢。如果她变了心,也不是从此就成仇人。非我族类,各为其主,这些从古就有。和公子说过,送些肉过去,算她救助过你们的感谢。” 困难中成长人永不虚假,楚丽纹很快明白了。她忧伤的道:“如果真的那样,不用送东西。我们诚心诚意的愿意照顾,这情分已经抵过。” “丽纹,你长大了。这话说的很对。心里有,其实比什么都强。再说,她和咱们住了好几个月。实在的讲,教会咱们很多。但如果真的变了,也没有办法。” 楚芊眠把手放到楚丽纹发上:“现在,让咱们往好处想,咱们需要她,让她回来吧。” 楚丽纹用力点头,楚芊眠却呆住。 这姿势? 上官公子是当自己妹妹一样看。 原来是这样,准备给上官知一记颜色的楚芊眠彻底消了气。 她抱着竹筐,让太子睡下来,轻哼着歌谣哄他入睡。竹筐外面罩的有布,可以防蚊子。刚才打开来给上官知道别,楚芊眠又撵了撵蚊子。 很快,太子发出呼呼熟睡声。 他们下过几次水,没有发现水里有大型的可怕的生物。但是这一夜,楚芊眠也不敢睡。 夫人们和大些的姑娘哄着小些的姑娘们睡,她们也不敢睡。 入夜,岸上有绿幽幽的亮光,有时候清晰可见是野兽。识墨、石砚也在木筏上,见到就让大家不要怕,有他们在呢。 第二天下午,回到离木屋最近的河边。留守的楚大老爷、二老爷、四老爷见到后,慌张的说着:“总算回来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帮着靠岸,先看太子:“几个好,你还好不好?” 太子是醒着的,又蹲着啃果子呢,抱着果子笑眯眯,响亮道:“几个好。” 他的脖子上让叮了一口,一个红包还没有下去。楚芊眠心疼的不行,回屋去就按吉沙阿奶教的,采来草药给他洗澡。太子洗的舒服,就去睡了。 三个小姑娘不时对外面看,楚芊眠也盼着。 几天后,上官知等人回来,把吉沙阿奶也带回来。楚丽纹流下泪水,朱细细扑上前去,韩囡囡哭道:“要和我们一起走,不许抛下我们。咱们说好的。” 上官知把楚芊眠叫到一旁,说了吉沙阿奶回去的经过。 护送楚芊眠去河边的人里,少了京都护卫中的蒋山。施央以弓箭见长,蒋山以轻捷见长。 晚上送回吉沙阿奶,也是上官知和楚芊眠事先决定。对吉沙阿奶的倚重很多,促使她的可靠性必须了然于心。 吉沙阿奶和旧日的族人见过面以后,就离深夜不远。安巴见她,夜也方便蒋山偷听。 蒋山跟上梁招财时学会几句本地方言,一半能听懂,一半强记回去,给大家听,大家翻译出来。 吉沙阿奶说的音节比较少,她只说了几句,比较好记。 她第一句回答的是:“人马多。” 第二句回答的是:“我看见了。” 第三句是:“太多的人马。” 安巴问的是什么话,也就不用问了。 随后,上官知把她接来。安巴也没有异动,可见又一回信了。走的山林,回来的就晚。 上官知说完以后,楚丽纹过来:“吉沙阿奶让我们小心安巴,问她我们有多少人马。吉沙阿奶说有很多,她看到过。吉沙阿奶说,她不想再看到杀人和流血。还有,谢谢姐姐天天给她吃的好,住的也好。” 楚芊眠对她笑:“这下,咱们都喜欢了。” 第二天,就开始搬家。上官知有要事在身,却不敢长久的离开太子,早就想找一个更隐蔽的住处。 打猎的时候,追个狍子,由山洞进到一个山谷。只要把山洞堵上,就不会有人和大的猛兽进去。 山谷里原先的猛兽,早就下汤锅。 山洞最窄的地方,也只跑得过一只狍子。胖而魁梧的人,得横着塞才能过去。 好在三个小姑娘虽胖,女眷们虽胖了,却还不魁梧。 “嘻嘻,”挤着过去了。再就一声“哇!” 一般鲜有人迹的山谷,大多是美的。原本有野兽,踩出一条道路。水不缺,果树不缺,木屋也不缺。 从冬天到夏天几个月,上官知除去会安巴,打猎,试图弄明往京都去的都是哪些人,余下消磨在这里。 两间新盖成的木屋,一前一后,树身枝枒未去。上官知道:“如果继续长成树,只要不影响屋子,倒也优雅。” 幽静之地,食物不缺,贵公子回来些京中品格。 他都这样,在这里的人都高兴了。三个小姑娘冲到女眷住的木屋里,不用大人说,勤快的拿出带来的皮毛擦拭了床。大些的姑娘们放下带来的褥单。太子坐上去,格格笑着。 大通铺,很长,能睡下所有人。 “有床喽,”三个小姑娘叫着,又帮忙把带来的肉分别放到架子上。 上官知想的很周到,切菜的面板有,上方放碗的地方有,长竹子接来半山流水,一直流到木屋里。 楚芊眠知道他是个很能干的人,但是能干成这模样,又一回让她惊奇。 身边,那个人走来,认真地道:“我把他们交给你,以后我出去的时候会多,你当好这个家。” 他眸子如星,深邃如夜。楚芊眠正要让他小心,夜晚一收化成晴阳,调侃的语气又出来:“尊贵的统帅楚姑娘,一切拜托。” “和你说件正事。”楚芊眠叫住他。 “你说。”上官知笑出满面的荣幸。 “和郡主写信没有,她一定四处找你。”楚芊眠平静如水。 上官知涨红脸。 楚芊眠大为解气,徐徐展开笑容,好生的体贴:“这么久了,郡主该担心到什么地步?早早让她安心吧,让她早早的来帮一把。救驾的事儿,哪能不带上她。” 上官知恍然大悟,对啊,让梁招财去打听,益王没来找过自己的话,退亲正好是个理由。 他打着哈哈:“也是啊,怎么还不来啊?” 楚芊眠抿唇笑:“所以你要告诉她啊。” “说,还是不说呢?”上官知为难。 “为什么不说?郡主是你以后的家人不是吗。” 上官知用手搔耳朵,听着刺耳。这一搔,回答出来了,苦着脸诉苦:“我对你说,你可不能笑话我。” 楚芊眠笑盈盈:“笑话人多好,为什么不笑?” “唉,人家心里苦,你还笑。”上官知垂头丧气。 “好吧,我不笑你,你说吧。”楚芊眠大方的道。 “郡主相不中我,早就相不中我。”上官知满面沮丧。 楚芊眠憋住气,这是哪门子的胡话? “你得信我,你就是个证据。”上官知说得有鼻子有眼。 楚芊眠鄙夷:“重提旧事,你也不占理。” “可我就更冤枉了。你都知道我不近女色,郡主能不知道吗?她去你家,就是不要我的铁证。个性不合,难以将就。” 楚芊眠听不下去:“听说陶家、崔家……都要进你家门?” “那是娘娘办的,与我无关啊。我啊,只要白首一心人。不过难呐。有时候我倒羡慕你,樊家真有福气,得到你不离不弃,以后你白首一心人,可不许再来笑话我。我,唉,真命苦。” 楚芊眠忍无可忍:“我让你给郡主去信求援,为的是稷哥。后面这话是怎么扯出来的?” “你回,我正在答。她早就不打算要我,你却逼我向她求援?难道我们自己回不去吗?你可以小看我,怎么能小看尊贵的统帅楚姑娘。”上官知振振有词反问。 楚芊眠让气到:“不写算了,请走吧,稷哥只怕要睡了。” “你不让我写,那就不写。”上官知笑着走了。 楚芊眠越想越生气,这个人!应该是看出自己取笑他,所以回的没有下脚的地方。 “稷哥,你说对吧,人太奸猾可不好。” 新床上玩得不亦乐乎的太子啥也不懂,大晃其头。 第三天,楚芊眠就不再窝火。东西全搬完,上官知特来请求尊贵的统帅楚姑娘:“木屋里的锅搬来一口,留一口给别人。咱们用石头挖锅,也能用。吃的东西,我想多留些。” “应该,咱们受惠在先,理当还礼在后。”管以后是谁住进去呢,一个一个这样接下去才好,后面的人都有活路。 上官知把晒得最干的肉放进去好些,木屋的门沉重,除非朽掉,肉味才会出来。而一般的野兽很难打开门。 第四天,上官知带人打了一天的猎,不算原来节余的,存的食物足够半个月使用。 第五天,留下识墨和石砚,带上别的人离开。 楚芊眠默默的祝他事事平安。 …… 大名郡主走出父亲的书房,心情实在不佳。 “姐姐,”有一个人唤她,大名郡主望去,脸就更黑。 ------题外话------ 上架前,仔说过最好一更,是不是显得更新稳定。大家怎么看,作者摸索中。 但是呜…。到点没有那么多,没有办法。二更好打脸。晚八点写的出来的话,打脸也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眼神天下第一---肥十 一个少女自花丛中出,对着她笑得讽刺:“又让父亲骂了?看来父亲对姐姐越来越不满意。” 大名郡主鄙夷:“轮不到你说。” “是,我只是担心姐姐。”少女不次于大名郡主的眼波对着花丛后望去。 亭子上,一个少年让三个少女围住。 大名郡主变了脸色,匆匆过去。在她身后的少女撇着嘴儿骂:“贱婢也有今天,进京以前耀武扬威,以为马上就能在京里指手画脚,结果呢,京里风水对她不好,嫁不到国舅府上倒也罢了,父亲已经不看重她了。” 一个丫头走出来:“王爷恼怒的是郡主没有拿到上官家的家底,说起来,这恼怒没有道理吧。” “怎么没有道理,国舅的儿子不喜欢她!如果喜欢她,”少女恨的牙根痒:“以贱婢手段,早就把国舅家掏空。” 她看着亭子闪动嫉妒:“贱婢现在只剩下二殿下,但二殿下到家里数月,没见有人来投。这贱婢和她的母亲就要完了。” 亭子上的少年,是崔柔妃的儿子元承策。围着他的三个少女,是大名郡主另外三位隔母的妹妹。 见到大名到来,二殿下元承策大喜冲下亭子,另外三个少女冷笑着离开。 “妹妹请坐这里,看花好。” 元承策殷勤的用自己袖子拂着本就一尘不染的石凳。 石桌上有水,倒半碗洗洗,再倒一碗送上来:“妹妹请用,这茶泡的刚好。” 一股怒火在大名郡主心头燃烧,指甲掐住手心,才把摔碗撵人的冲动压制。 这卑躬屈膝的模样,跟自己在上官知……不能提那人,提到就心痛难禁。 当时陷在里面出不来,远离上官知后,回到家后,以前的倾慕者蜂拥而至。大名郡主总算明白,自己在上官知面前,和别人在自己面前一个模样。 但饶是如此,如果上官知还在面前,大名郡主依然会讨他喜欢。就如元承策对自己一样。父亲交待的事情也就完成,而有情人终成眷属。 手握茶碗的大名,眼神痴了。 “妹妹要这朵花吗?”元承策以为猜到她的心思,把她盯的那一朵掐下来。 大名郡主醒神,梦破心碎还是没变。顿时,没了意思。接过花强笑:“谢谢殿下,还要去见母亲,殿下慢慢赏吧。” “我还有话对妹妹说。”元承策竹筒倒豆子般:“街上都说今年天气不好,与京乱有关。都说天要变,说承设那个奸贼坐不住金殿呢。” “这个消息很重要,”大名郡主装的很喜欢,其实这话上街就能听见:“还有吗?” 她想听的,是更有意义的消息。 “没了。”元承策摸脑袋:“等我再弄来了,再来告诉妹妹。” 大名郡主忍气走开。 这对母子,还真的凭“血脉”二字就想让益王府倾尽家财不成。 元承策对郡主背影站了会儿,欢欢喜喜的回房。 崔柔妃独自坐着,冷哼一声:“看你神色,你又去见她。” “是。”元承策笑道:“母亲总为寄人篱下不安,我见郡主,请她在王爷面前美言,早日靖难,母亲和我早日回京。” “那你就更不应该多见郡主,应该让郡主先来看你。”崔柔妃对儿子更加不悦。 十七岁的元承策委屈:“郡主进京以后,不是母亲让我多多看视于她。”那个时候元承策并不喜欢,人家表明嫁上官知,他为什么帮上官知造势。 “那能一样吗?当时你是皇子殿下,” “如今我也是。” “如今你是丧家之犬。在乎我们的,不是忠臣就是傻子。你看这里像忠臣吗?京乱就快一年,益王也没有出兵的意思。” 元承策哑了嗓子,过一会儿抚慰母亲:“所以我见郡主,我竭力想办法。” 崔柔妃明知道这是假话,但说到回京就伤心,不想和儿子再说下去。 元承策怔怔片刻:“母亲,你手里真的没有可以联络的人?” “要是有,我还能干坐着。”崔柔妃怒目而视。 元承策陪笑:“母亲不要恼。”对外面看去:“我街上走走,也许能听到些什么。” 角门上,益王府有两个人保护他,跟随出门。 有人回给益王,益王不置可否。不阻拦,也没有担心的意思。如果二殿下在自己的城里逛,逛出支援的人,那只能是王爷的助力。 崔柔妃来的那天,益王就知道母子难找到强有力的人手。和上官国舅结亲,而不是皇子殿下,是益王早就看明白这里的层层关系。 崔家想有太子,在京里动作,结交的只能是文官。崔家有一个带兵的,远在原籍。 如果那位崔指挥使拿得出来哪怕半个省的兵力打到京门,益王二话不说跟他一起。 问题,他敢来吗? 道儿不近,兵力不足,名分不正。只怕没出一个省,就让人以“平叛”的名义打回去。 益王最看重的还是上官国舅,在两个月以前是这样。 案几上摊开几封信,西宁王府的信让益王拧眉,封封信没有一个字的正话,全是骂。各地方言都在上面,让人很难明白西宁王府想表明什么。 寄错了? 收到第二封时,益王知道没有寄错。西宁王府觉察出什么,他们想当忠臣。又已听说自己当时在京中,就把自己怪上。 东海王的信问真相,益王怎么回呢? 妻女离京,已和元承设撕破脸。赋税有按年交,有按季交,有按月交,益王妃和大名郡主出京后,益王府就没有交过。 通往京都的官道上,益王严阵以待。收留二殿下更是对京里那位不抱指望。打,是尽早的事情。东海王的信,所以不能回。 万一东海王现在就要打,为谁打?以后几几开的分?益王还没有想清楚。 国舅的信让他大喜,太子也是他出师的名分,他的女儿和上官家定亲,好处还能少了。可国舅这封信太奇怪,只字不提太子,只问益王出京以后为什么不起兵,以后打算怎么办? 兵荒马乱的,把太子丢了? 如果没有太子的话,二殿下就成香饽饽。 这就是益王迟迟不动兵的原因,当然准备粮草也是原因之一。也是他对崔柔妃不冷又不热,对二殿下接近女儿或女儿们接近二殿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但最好的出路,是太子还在国舅手中。国舅登高一呼,四方王府不敢不从。 提笔,益王给国舅回信,向太子殿下问安。 如果太子不在,这天下就要乱了。益王愈发不能早出兵,逐鹿之战,哪有匆匆忙忙的道理。 ……。 元承策在街上走着,耳边没有母亲的唠叨,听到什么又可以去见郡主,心情很愉悦。 经过的屋檐之下,有几个人窃窃私语:“是他,确实是二殿下。” 行道的半旧大帽子下面,露出上官夫人的半个面容:“玉珍,你去认他,我怕你有危险。” 崔玉珍还是请缨:“咱们来到这里有两个月,不见益王有发兵的动向。只怕柔妃娘娘让王爷压制,二殿下让蒙蔽。我去吧,我是亲戚,见到以后可以单独说话。” 去年冬天获救的上官夫人,因居庸关及附近关城悬赏张榜,辗转远途在今春三月回到内陆。 第一件事,就是试图和益王见面。双方有盟约,益王理当出兵从内陆牵制京都,从而给丈夫减轻困难。 来到以后,就听说崔柔妃母子在益王府。 顿时一惊,想到益王完全有推翻盟约的可能。 丈夫和儿子都不知去向,大名郡主再嫁别人顺理成章。眼高心大的益王府应该欣喜若狂,这是一位皇子殿下。 心里再急,上官夫人也静观其变。看来看去,看不出益王的意图。崔玉珍自告奋勇,就从这里说出来。 崔玉珍为什么不嫁二殿下?表兄妹成亲,亲上加亲。 这姑娘眼里只有上官知,从小就这样。而柔妃考虑到自家表兄妹成亲,就少笼络一家。她相中上官知,就让她去吧。和上官国舅府上有亲,就当时中宫无子来看,只好不坏。 这一路上,崔玉珍对国舅夫人不离不弃,上官夫人看在眼里。让她去确实合适,但是:“万一益王不把柔妃放眼里,你只怕要吃苦头。” 上官夫人想说的还有一句,不把国舅放在眼里,审问崔玉珍就能捉拿自己。 崔玉珍并不糊涂:“三刻钟我不回来,请夫人速离此地。” 她走以后,上官夫人心神不宁地等着。另一个姑娘道:“三刻钟到了,夫人,咱们该走了。” 中兴侯嫡女陶娇珠,也不离上官夫人左右。另外,还有周家的亲戚,和一些女眷。 “夫人,该走了。”大家催促。 上官夫人哭道:“这就抛下她吗?” 大家垂泪,陶娇珠扶起上官夫人离开。刚到客栈门口,和迎面而来的益王碰个顶面。 “这不是国舅夫人吗?”益王亲自带兵前来。 这位王爷不知道崔玉珍身边还有哪些人,而纵然知道国舅夫人,也是带兵强请的妥当。 上官夫人看阵势就能明白,冷冷一笑:“王爷这不像欢迎我吧?” “本王亲自到来,为的是接夫人回府。”益王笑道:“夫人请。” 店中一只酒缸飞过来,护送国舅夫人回来的风一、风二等人平时不怎么露面,住店的时候也不是一起投宿,这个时候冲上来。 陶娇珠等人和国舅夫人从后门出来。 到了城外,陶娇珠的婶娘,国舅夫人的妹妹陶周氏骂了起来:“我就说崔家没有好人,” 国舅夫人冷静地道:“不见得,是我疏忽大意。玉珍一进益王府,如果有人联想到什么,查她住的客栈就能找到我们。” 这个时候,崔玉珍眼睛不住看着沙漏,还在和大名郡主周旋。以前的崔姑娘多高傲,什么时候对郡主正眼看过,此时满面阿谀:“郡主不要再冤枉我了,我是一个人逃出来的,我身边没有别人。” 她想着多拖延一刻,国舅夫人可以出城,可以走的远远的。 大名郡主嘲弄中并不揭开。 父亲相当重视从关外逃回来的人,他要知道太子在不在,和太子在哪里,已亲自去查。 只怕这会儿,已把人往府中带。 房中还有另一个人,二殿下元承策。 崔玉珍和二殿下相认,二殿下带她回府,直接就到大名郡主面前。她进府三刻钟已过了,崔柔妃还不知道。 盯着沙漏,大名郡主打心里嘲笑,这个和自己争抢丈夫的人,也有落到自己手里的一天。 崔玉珍各种讨好,只为拖钟点。 元承策各种讨好,劝崔玉珍多说些出来:“再想想,当时你身边有哪些人?死了的是谁,国舅现在哪里?” …… 上官国舅和西宁老王同时收到信。 国舅展开来,是上官夫人的亲笔:“益王背信弃义,将拥二殿下而起兵。” 西宁老王收到信后也是变色:“国舅,你来看这个。” 从速度上看,西宁王命儿子一路开辟给养线,虽然路程远,却无阻挡。 国舅的私兵出关城,却得费功夫。 这两封信,同时到了。 接到手上,见上面写着:“父亲亲启,接益王来信,说大殿下篡位,他保护二殿下艰难出京。现已准备结束,邀我西宁王府一同靖难。他日,犒赏丰厚。” “匹夫大胆!” 上官国舅把夫人的信也给老王看了,都是明眼人,老王一眼看出来:“崔家的姑娘不谨慎,让益王发现端倪。益王这算和国舅撕破脸,索性,他公然拥立二殿下。” 老王晃着信:“这样也好,让二位殿下一位王爷先打个落花流水,最好东海王也掺和进来。国舅,他日官也缺爵也缺,你可要多多想到我铁家。” 上官国舅满腹怒气让他的话逗没,忍不住一笑:“老王请放心,等太子回京,你铁家的人,我头一个为楚云期请封。” 每天看翁婿斗气,每天明白一点。 这女婿多能干,为什么还要生气? 因为铁家是王爵,楚云期不思上进,如今还是布衣。辱没郡主,辱没铁家门楣。 楚云期不在面前,西宁老王没有什么可置气的,并不否认,对着国舅道谢。 笑,只这一会儿,随后两个人对信继续生气。把益王骂到翻不出花样,眼看这信把今天搅和,又一封信到来。 国舅乐了:“楚老三,你的家人,快来听我告诉你。” 头一个跑来的是楚云期,接过国舅分出来的一小张纸头——幸好梁招财送的也有纸笔,不然只能在布头上画。 “拜上父母亲,芊眠得公子照顾,诸事皆安。” 上官国舅正兴致勃勃地念:“楚老三,你大哥大嫂和两个姑娘、二哥二嫂和一个姑娘、你妻子和你女儿、你四弟夫妻和两个姑娘。” “扑通!” 面前跪倒一个人。 国舅吓一跳,周围的人吓一跳:“云期先生,你腿受伤了吗?” 楚云期倒头就拜:“多谢国舅,多谢公子,我女儿她好的很。”铁氏过来也拜,西宁老王也深施一礼。 上官国舅哈哈大笑扶起,楚云丰和儿子侄子知道家人下落,也哈哈大笑尽是喜悦。 楚云柏急了:“我呢,我妻子和堂嫂们在一起。” “别急,我来看看。楚云柏之妻杨氏。” 楚云柏也哈哈大笑,给国舅一气叩了好几个头。 “朱大人,你家的姑娘细姐儿。” 朱大人也跪下来。 “韩大人,你家的小姑娘。” 地上又多一声扑通。 国舅这一回没有扶,双手举信过头,眼含热泪激动地宣布:“列位,太子殿下长高了!” 太子还在! 似无数春暖卷过众人心头。 在国舅沮丧时,看出他心意的人不仅仅是俞太傅和楚云期夫妻。在劝国舅靖难时,也都忧愁。 师出无名,大家将在叛国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太子还在! 叛国将变成轰轰烈烈的靖难。 “为太子殿下而战!” 一个人喊出来,大家喊出来。人人都哭了,从此靖难有名。 “报!居庸关方向来了数千人马。” 西宁老王大喝一声:“取我兵器来!”目视不顺眼女婿:“小子,咱们还没有比试完呢。” “奉陪岳父!”楚云期上马。 到营地之外,见到乌压压一队人马自天际边来。来的,是关城方向。但是谁敢保证,这不是擒拿老王之人。 老王摆出狞笑:“来得好,今天老夫知道孙女儿下落,高兴!我孙女儿丢了这么久是谁之过?”一扬长枪:“血祭!” 上官国舅和俞太傅面面相觑:“老王忘记来的是同胞?”俞太傅道:“说,让他说。杀,不是穷凶极恶一定要杀我们,我们不让他杀。” “祖父!” 老王一愣:“这是谁?” “祖父!” 铁权打马到面前,笑道:“祖父,我来的不晚吧。” “给养都到了两回,你小子才到,还敢说不晚。说,你怎么才来?”老王板起脸。 “父亲让我铺开给养道路,我想附近的关城如果能说通,不是更好。恰好有两个关城是咱们家帐下走的将军,我去会了会,对他们说了说京乱的真相。” 老王不以为然:“听说你上路早,我后面的信你没看到吧。你哪里说得明白真相。” “不知道可以蒙啊,”铁权笑嘻嘻:“我蒙了两个关城,蒙不下去了就来见祖父,已给父亲去信,请他出马继续蒙。” 老王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但想想又笑了起来:“干得不坏,是我的孙子。” 孙子到来促成老王见外孙的心,老王对铁权一五一十的交待:“你来的正好,祖父打了好几仗,现在几个部落一起追我。这仗给你打,” “这么好?”铁权眨巴眼。 “你顶住,拖的越久越好,祖父我带一支轻骑,换上这里人的衣服,这就可以救回芊眠。你是表哥,难道不挂念?” “挂念挂念,”铁权咧开嘴儿,左右看看,贴到老王耳边:“我路上干了这样一件事情……” “哈哈。”老王和他一起大笑,铁权示意他往一边看:“就是他。” 樊华等人和吕胜在军队的中间,这个时候,打马刚到。 “父亲,”樊华扑上来抱住楚云期。 铁权祖孙对着看看,老王让铁氏过来。来不及让姑侄相见,问道:“这是你儿子?不是说不顺眼的不争气,没有儿子?怎么养成这气质!” “父亲,这就是原先给芊眠定的女婿,冠军侯樊好的儿子。” 铁权狂笑:“祖父就是他,就是他,哈哈哈,我眼神儿天下第一!” “定下七对,你才找到,别吹了!” 老王看出铁氏还有话,又看向她。 铁氏对铁权笑:“这是权哥?” “姑母,我对你讲,对你讲,算了,让我笑会儿,哈哈哈哈……” 老王把他推开:“这孩子有失心疯,别理他。馨儿,你继续说。” 铁氏就把三张婚约说了一遍:“在芊眠身上。父亲,您以后不要再怪女婿,他朝夕相伴着我,对女儿也尽心尽力。” 西宁老王没了话说。 朝夕相伴,他做不到。 一直懊恼的,对女儿没有尽心尽力。 在这一点上,楚云期稳赢岳父。 ------题外话------ 两章加起来,肥肥到了。o(n_n)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求亲 一刹时,西宁老王恍然明了。 不顺眼的女婿不再做功名之想,不仅仅和自己负气。还有他想在女儿面前压过父亲的地位。 老王这一辈子,可以给家人显赫的门第、稀世的珍宝、一呼山应的权势。却在朝夕相伴上面居于下风。 所以他奉旨进京,要把娇女带上。为娇女推迟归期,父女往江南走上一遭。 他亏欠家人的地方,他自己内心有数。 不得不说,弄清楚不顺眼女婿的这一手,西宁老王生出这小子聪明之感。 不是指他陪伴女儿。 不是指他照顾家人比自己强。 而是敢情这小子没有不上进,他一直很上进的和整个岳家争风头。 西宁王是王爵,楚云期再拼,不可能这辈子由科举和文官之路与铁家对等。 索性,放弃他才学不错的长处,另辟长处。 自女儿离家,西宁老王每每想不通嫁个布衣有什么好。现在他懂了,因为他去过江南山清水秀之地。夫妻不离左右,虽不大富却不缺钱,朝看云霞晚看风,这日子想想就不错。 一生执掌军中的老王,他也想过这样的日子。但是他没功夫、没功夫、抽不开身。 不由得双目茫然:“这小子他赢了……”难怪他以为不顺眼的小子应该愧疚,他却腰杆笔直的分毫没变。 铁氏笑靥如花:“父亲,一家人说什么输与赢。”暗暗的想,父亲输了的。 夫妻相得的这一对人,如果铁氏在意功名,她会劝楚云期重拾科举。但身为西宁王的女儿,铁氏知道一家人长相伴比功名重要太多。 为权势进取,铁氏不稀罕。 为财富进取,铁氏不稀罕。 自成亲以后,虽不能常见父母是个遗憾。夫妻从早到晚不分开,从春到夏在一起。说拳脚论文章、谈美食赏景致。后来又有了女儿芊眠,带着她四处游玩,成亲这事儿,铁氏没有挑错人没有遗憾。 这是父亲不能给母亲的,也是楚云期的另一份进取。 郡主嫁给别人不能有的,他楚云期全给的起。 “好吧,算他点子足。”老王不肯承认自己输,却也没有再批驳的地方。 樊华见父亲,没有任何不自在,侃侃而谈:“回父亲,已想清楚我配不上芊眠妹妹。与您儿媳相遇,不得已共乘一匹马,丢下她不是君子所为,没有禀告父母亲就成亲虽然不对,但是都说这是高风大义的事情。” 让人称呼成先生,樊华近来想的太多,气质比以前好太多。 楚云期为樊好高兴:“华哥,你长大了。”樊华让张村姑拜公公,楚云期看她五官端正,就是只粗些黑些,有忠厚之相。事已至此,高兴的说了个好字。 樊华又请铁氏相见,铁氏听完原因,也为樊华拨乱反正而喜欢。他们夫妻商议过,等樊华中了科闱,重新定一个能持家的姑娘。事已于此,樊华愿意,张姑娘看着不错,铁氏也说好。 身上的首饰,在难中时给国舅使用。铁氏说什么东西也拿不出来,以后补办喜酒时,补上见面礼。现在呢,先给个名字。张村姑,改名叫张春姑。 春,是生机勃勃之意,万物向好。 张春姑大喜,重新拜了又拜。 吕胜最后上来嘀咕:“岳父,我照顾他,给他成了亲,我的亲事可以过明路吧。” 楚云期说现在就讲明,樊华只怕认为早就有抛弃他的意思。等见到女儿以后,再过明路不迟。 去见楚芊眠的小队,又添上吕胜。 国舅说鲁王因病弱,谢绝国舅接他的好意没有离京,吕胜要把小郡主留下来,小郡主坚决不肯,吕胜把她丢到女眷们的马上。 一场大战爆发后,西宁老王带着五百人,外加国舅挑选的官员们,悄悄的往东深入。 …… 上官知和施央在树后勒马,往林外空地看去。到处是厮杀,到处是血泊。安巴马上染血般的笑,手中刀往下滴血,他声嘶力竭的喊:“杀!” 在他的身后,约有近百位战士。 离开这里,奔出去百里左右,又是一个小战场。两个部落的战士加起来不到两百人,却杀得血染草叶。 “公子,我仿佛回到京乱那天。”施央不错眼睛地看着。他没有悲伤,也没有惨痛之感。他的悲伤和惨痛早在京乱那天,给了铁骑下的京都。 上官知也有这个感觉,但是说很解气却也未必。他唏嘘道:“到处都有元承设那样的人,不止我们有,这里也有,别的地方诸如鞑靼,诸如天涯和海角,都有。” 京都护卫蒋山在他们后面道:“这小子刚攒到不到百人,就敢发动战争。” 蒋山刚才也看到,安巴的眼睛都似让染红。 “他以前让别人打的东躲西藏,内心压抑太大。有点拳头就想还手,就是这样。”上官知终于叹出来:“等我们奉太子回去的时候,可不能这样啊。” 施央和蒋山对他投以敬佩的眼光。 上官知早就说过,重回京都时,诛首恶惩元凶,但是可以放过的人,看他的悔改态度而决定。 当时他也是这样的叹气:“如果个个都杀,咱们等于把京都又屠一遍。” 另一个京都护卫从他们后面走近些:“公子,男人都杀没了,现在开始杀女人和孩子,这不是算他们的财富吗?” “这是杀红眼,看到有活的就杀。”上官知说到这里,见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连滚带爬往他们藏身的地方跑来。 这种境遇,不用说是凄惨的。 蒋山有些按捺不住:“公子,救吗?这是孩子啊。” 施央对他怒目:“你忘记他们杀我们的孩子了吗?你忘记楚小姑娘、朱小姑娘、韩小姑娘当奴隶吗?” 蒋山讪讪:“我没忘记,可这是孩子。” 说到这里,女人和孩子已近了。在她们后面,两个男人大声笑着,手中刀呼啸而来。 “当当!” 两枝长箭先后而至,施央先于蒋山出手。 两个男人身子一歪倒在马上,让马带走。女人带着孩子惊惶未定的走来,伏地拜谢。孩子叫起来:“汉人,他们是汉人!”满面的仇视让他想也不想,从地上捡起个泥块对着看似带头人的上官知就掷。 蒋山这下子也怒了,上官知拦下他:“算了,他是个孩子。”招呼大家带马走开。走出十几步,身后传来惨呼声。回身一看,又追来两个嗜血眼眸的男人。 这种杀成血上眸光,这人昏头昏脑的接近疯狂,眼里只有杀。 一刀下去,孩子倒地不起。女人长声哭着,跌跌撞撞的在追逐中逃着。 两把刀破空而去,把追逐的人斩落马下。女人再次拜谢,大声哭道:“你们是什么人?” 上官知心思一动:“我们是尊贵的统帅楚姑娘的人。” “尊贵的统帅楚姑娘。”女人复述几遍,伏地再次长拜。 和施央等人离开后,上官知对大家笑道:“咱们可以救人了。”都一点就透,大家嘻哈笑着,对着还染战火的厮杀中奔去。 一圈儿下来,给汉人楚姑娘扬过名声,上官知没忘记对他们打听:“有这么高,汉人,男孩,郑多球,见过没有?” 打探消息的上官知,从没有放弃寻找郑多球。 有人提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线索,有人摇头。按着他们说的,上官知等人到下一个部落。中间只要救人,就留下楚姑娘的大名。 蒋山高兴地道:“咱们救下来的人越多,他们就会越羞愧吧。” “愧什么呢?这不是邻里吵架,你给我一拳,我砸你墙头。这是世世代代而造成,非一日之功。咱们这样做,只能在眼前积攒些善意罢了,能不能起到作用都不知道。” 施央认命:“算了吧,不积攒善意也看不下去。” 厮杀的如果是战士,施央看别人功夫看的津津有味。有人一刀见血,他还会叫声好。但杀的是女人和孩子,心里跟过龙卷风那般,让人稳定不下来。 蒋山给这认命找个理由:“咱们是汉人,文化不同,从小听着人之初性本善长大,咱们看不下去。” 但是拍着刀:“如果让我遇到参与京乱的人,我要劈他十几刀,只怕还不解恨!” “正是!救下来的人,权当为吉沙阿奶照顾我们的人而还情。京乱首恶者,一个也不能放过!”上官知正色。 大家凛然:“是。” 又找了几天,算算出来的日子不短,加上回去的路已有半个月,一行人寻路返回。 最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一行人跟着停下。见他跳下马,伏在地上听听:“有几百人对这里来。” 上官知摆手让大家隐蔽。 约一刻钟后,地面震动声都能听到,约有五百到六百的人往这里过来。上官知不得不惊,这附近是他和梁招财会面的地方。就在这次出门以前,梁招财又出来一批食盐等必需品,也在这个地方见面。 这些人出现在这附近,让上官知感到危险。打个手势,让大家提高警惕时,来人中有一个人闯到眼前。 虽在风霜之中,那个人也面容儒雅,不改手握权柄时的从容。 上官知的手还没落下,直接招起来。另一只手一带马缰出了去,欣喜大叫:“父亲,您怎么来了!” 他看到的人,是上官国舅。 国舅也大喜:“知儿,是知儿,我们终于找到你了。”父子马没有到时,相对飚出热泪。 马没有停稳,上官知跳下来,在国舅马前跪下,又看他脸面:“您还好吧?” 国舅扶起儿子,见他不但没有风霜苦,反而神采奕奕,还是柔声道:“你辛苦了。” 接下来就问:“太子可好?” “哈哈,国舅,还有我们呢。”施央等人出来。上官国舅一一见过,给他们介绍西宁老王等人。 见到楚云期时,上官知心里一个愉悦的格登,这是岳父,油然而生亲切之感。楚云期夫妻感谢他照顾女儿,上官知连声谦虚:“应该,这是我分内之事。” 是身为国舅公子的分内之事,还是即将成为准夫婿的分内之事,楚云期夫妻上哪儿分辨的出来,只当上官公子好生的谦逊,是个不居功的人。 楚云丰、朱大人都在这里,迫切见家人。没有过多的说别后的事情,上官知带路,对着太子藏身地而去。 不是一天能到,当晚宿在山林之内。 这个夜晚注定要发生些什么,比如上官知,随父亲走到他的帐篷里,双膝跪倒在地:“有一件事情请父亲作主,如果父亲不作主,儿子活着没有意趣。” 上官国舅大吃一惊:“你这孩子怎么了?你要什么只管对为父说来。” 在国舅的印象里,他的儿子一直是个听从父母之命的乖孩子。 今天,很是怪异。 上官知不肯起来:“父亲为儿子和大名郡主定亲,为的是江山社稷。如今即使益王只手可以覆天地,这亲事儿子也不要了。请父亲为儿子退亲,为儿子另定他人。” 一听这事,上官国舅心里正说再好不过,谁要再和益王府续亲事?以后和他免不了兵戎相见。听过后半端,不由讶然,在这山林之中,你倒相中一个姑娘? 看他大礼相见,莫非是异邦的女子? 国舅沉下脸,这可不行。冷冷问道:“你要定谁家?先说好,为父不答应,你想也别想!” “楚云期之女,楚芊眠姑娘。”上官知准备一肚子的话,什么救驾有功,什么抚养太子有功,什么楚统帅从不慌也不乱有功……。 一个字还没有说呢,国舅转嗔为喜,双手扶起他,夸赞道:“我儿好眼光。” 听到楚云期三个字,上官国舅就由不得的想赞叹,这亲事选的好。 楚云期是布衣?有什么关系,他还是近一年里出力最多的人,是力拔国舅出深渊的得力之人。 从感情上来说,这是慧眼识珍宝的好亲事。 再想想西宁老王,上官国舅又夸赞儿子:“有西宁王府相助,太子还京如虎添翼。” 从势利眼的角度来看,这也是打着灯笼难挑的好亲事。 年青人?大多热血。上官知听完,小心翼翼的为自己辩解:“儿子真心喜欢楚姑娘,没有西宁王府也要娶她。更不是为了战乱曾男女一路行走名分相关,横竖,儿子要娶她!” 他把自己说成斩钉截铁的口吻。 上官国舅开怀大笑:“还从没有见到你这样模样?你母亲总担心你心里结打不开,怕你这一生不敢喜欢人,这下子好了,她可以放心,我也可以放心。” 国舅把自己说成满腹好奇。 “来来坐下,说说吧,楚姑娘那些让你心动的事迹。” 上官知就说起来,国舅也对他细细说了所知道的益王的事情,父子破口大骂益王,都说回到中原以后,一定要益王好看。 另一处地方,楚云期和铁氏的帐篷里,走入四个人。剑豆身后跟着一个姑娘,奉新伯花家的女儿。斧豆后面跟着一个姑娘,御史孔大人家的女儿。 四个人一起拜倒,由剑豆道:“回老爷夫人,我救下花姑娘以后就在一匹马上,我不能娶枪豆了。” 斧豆道:“我也不能娶刀豆了。” 剑豆、斧豆、刀豆、枪豆,恰好两个小厮,两个是小婢,这里同刀剑是兄妹,定下的两对亲事就是这样。 花姑娘和孔姑娘羞羞答答,但关系到终身大事,关系到芳心已许,忍羞恳请:“如果不让我们成亲,为保名节,我们就不活了。” 这又是同乘一匹马而生情愫,樊华就是这样,楚云期铁氏怎么会不答应。 楚云期爽快的道:“回去就把卖身契还给你们,都跟着我看过书,又有功夫在身。以后能走科举就科举,不能就武举。既然能有这样的姻缘,不能辜负姑娘才是。” 四个人大喜。 铁氏问姑娘的长辈知不知道。 花姑娘回道:“父亲奉新伯已不在,母亲随国舅夫人入关。有两个长辈是亲戚,他们说不敢作主,又说乱中由自己作主。” 御史孔大人跟随国舅就在这营地,孔姑娘如实的回:“父亲听说是小厮,面上有犹豫,但我说如不应允,我就去死。父亲也就答应。” 铁氏笑道:“你们是两个官家的女儿,剑豆斧豆确实是我家侍候的小厮。我家老爷呢,还是一个布衣。不要怪长辈们,他们犹豫情有可原。这样吧,从今天起,剑豆斧豆就算我的义子,成亲的时候,我代你们准备喜事。” 楚云期也说是。 他因为布衣而让岳家瞧不起这些年,虽说有他负气的原因,但内心也曾后悔过当年如果不置气的话,也许是另外一个局面。 江山难改,本性难移,如果重回当年,也许负气还要厉害。但这个时候由自己联想到剑豆斧豆,对铁氏的话没有异议。 四个人再次大喜,剑豆斧豆拜了父母。楚云期也好事:“夫人,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提亲去。”铁氏笑着和他出来,带着剑豆到花家见两个亲戚,请他们当女方媒人,谢媒大礼回去后加倍。 郡主的义子,身份这就不同,花家两个这就改口说亲事好,愿意当媒人。 带上斧豆又到御史孔大人面前,孔大人一听也是喜出望外。羞惭惭道:“容我告罪,不是我不肯答应,是我怕女儿出了嫁,就要夫唱妇随,给楚先生夫妻当侍候人,要成你家的老妈子。” 郡主的义子,这就身份不同。孔大人这就和斧豆说长说短,问他看过哪些书,等太子还京重开科举就下科场。科举不中,就走武举这话也说了又说。 两家这就约定,定亲礼等回去补送。 另外还有一个不闲着的,吕胜用个桶一遍遍打水回来,一遍遍的洗马刷靴子。 三岁时开始的盼头就要成真,吕胜心里这个乐,乐上了天。 小郡主站在不远处望着他,陪着她的是张春姑。 “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好似有心上人。”小郡主垂下面庞。 张春姑给她打气:“我公婆都说了,在一个马上呆过就要成亲,到时候你就这样说。” 十一岁的小郡主是怎么想到自己亲事上?张春姑成亲时她就想到,就是这句话,在一个马上呆过的,就要成亲,不然就损名节。而十一岁的年纪,也到会想这件的时候。 营地离河边有些路,吕胜又打水去了,潜意识里,小郡主还是不安,身后有闹声出来。 上官国舅哈哈大笑:“好好,这两个大媒老夫我当定了。” 原来楚云期夫妻为义子求婚后,灵机一动,再请国舅当大媒。这样等见到奉新伯夫人,也不会再说不字。 上官国舅别有用心,嗓音传出多远:“乱时同乘一骑,这是天赐良缘啊。哈哈,谁敢与天争去?” 上官知笑容可掬:“是哈是啊,理当如此。”怕楚云期过一天就反悔,又请出俞太傅同为大媒。俞太傅也没弄懂国舅父子的肚子里,还揣着一门亲事,他也说好也妙也,亲事应该这样定。 花孔两家觉得这亲事定的真好。 国舅父子这个晚上没有提亲,一来没有见到太子,国舅哪有心思办件新喜事。二来,提亲要从容,这会儿父子刚见面,就急吼吼的提亲,他们不是剑豆斧豆那俩怕明天见到刀豆枪豆后不好张口的小厮。三呢,天赐良缘不是?看吧,就出来两个小厮提亲,引出天赐良缘这话,等到提亲的时候,楚云期不可能有二话出来。 国舅父子相视而笑。 俞太傅觉得一年里让人追杀再追杀人,终于有件喜事,他也乐开怀。 西宁王大乐,女儿收了三个义子,只怕引出亲生子来。 别的人都乐,小郡主也就乐了。她抱着天赐良缘这话,这个晚上睡得香甜。 静夜里,吕胜还在刷马刷靴子,把衣裳洗了迎风等干。巡逻的兵提醒他小心河边有蛇,他说会留神。 …… 日光照亮山谷,早饭过后,大家坐在屋檐下说笑。 手中都有活计。 夫人们准备午饭的肉和菜,又听取大家意见怎么烧,记忆里还有什么想吃的菜。 姑娘们做衣裳,用自制的粗糙竹绷子扎花。小姑娘们要么做针指,要么在木屋前空地欢快的玩耍。 见到果子熟了,用个长竹子摘,另外两个张着布去接。 楚芊眠的活永远是带太子,教太子念三字经。 “昔孟母,择邻处。” 太子软软的跟着念。 通往外面的山洞那里出来敲击声,楚丽纹、朱细细、韩囡囡边跑边嚷:“公子回来了。” 山洞是两下里封闭。 从里面塞上石头,藤蔓编织出来的大网扣住在两侧山壁的树木上。即使有人发现这是个洞,也不容易就能出来。 上官知出去后,从外面再塞上石头,用些树枝遮挡住。 每一次回来,敲打石壁让楚芊眠知道,得解开大网,才进得来。 三个小姑娘很谨慎,问声:“是公子吗?” “是我,我们回来了。” “等着。”楚丽纹、朱细细、韩囡囡联手解开一边的网,把网推开,说声好了,上官知等人发力,把最后一块石头推开,带着身后的人走进来。 楚丽纹惊呆住,这么多人,这是谁? “三叔!” 她看到楚云丰。 楚云丰泪流满面:“丽纹,你长高不少。” 朱细细尖声:“父亲,我是细姐儿!”朱大人刚要痛哭失声,又愣住,女儿是个小胖墩,从来没有这么胖过。一看就过得不错,痛哭不出来了,朱大人抱起她:“哎呦,”抱不动。蹲到她身边:“细姐儿,你过的还挺好?” “挺好,芊眠姐姐天天给我们做好吃的。”朱细细取出腰间布袋的东西,塞一个到父亲嘴里:“蜜点心呢,好不容易得了蜜,芊眠姐姐说大家都有得吃。” 朱大人吃着蜜蜜的甜,忙问哪个是芊眠姐姐。 韩囡囡也是一样,小胖墩让一年风吹日晒中过的韩大人也没有过多的伤心,见到她,应该开心才是。 韩囡囡也道:“芊眠姐姐天天给我们吃好多。”一指:“那就是芊眠姐姐,她是尊贵的统帅呢。” 一个身影挡住韩大人的视线,上官国舅踉跄着奔去:“太子,殿下,稷哥,你长大了……” 楚芊眠瞪着眼睛,失声喃喃:“父亲,母亲?” 西宁老王乱看,不止一个姑娘,哪一个是孙女儿? 吕胜连蹦带跳:“芊眠妹妹,我来了哈哈,你吃苦了,都怨我不好,没有早找到你……。” 老王跟着,总算见到孙女儿。 最爱笑话吕胜的刀豆枪豆雪白了脸,她们看到未婚夫婿斧豆和剑豆。识墨和石砚心有灵犀:“他们是什么人?这就是你们的心事?”刀豆剑豆垂下头不说话。 声音最高的还不是吕胜,是周奇:“表哥,哈哈,你找的这地方真好,哈哈,”上官知给他一拳:“昨天见面没疯够吗?快来见过太子殿下。” 上官国舅高举起太子,泪水不住的往下流:“各位大人,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踢着脚:“不要,不要,我要姐姐!” 楚芊眠在父母怀里没听到,太子叫得就更凶。 山呼般声响出来:“臣等,叩见太子千岁,千千岁!”在俞太傅的带领下,大家认真的三拜又九叩。 树上的鸟儿扑簌簌飞走,水里的鱼也一头钻到水底。 中间夹着太子的大叫:“我要姐姐,姐姐…。” 上官国舅泪水就流得更凶,看他多有力气,险些就从手上挣脱。看他中气多足,这叫声震彻山谷。 当然,山谷里叫一声本就传的远。 楚芊眠醒过神来,接过太子。太子对着上官国舅乱舞小拳头:“不要你,稷哥不要,”说话已清晰流利。 这姿势,是他看到施央等习练时学会。 见国舅看他,往楚芊眠怀里钻:“我要姐姐。” 排队见孙女儿的老王傻眼,孙女儿现在眼里只有太子一个人。 “是太子!”小姑娘们也傻住。大些的姑娘们也是刚知道,也愣住。夫人们在这情景里含泪笑:“是啊,是太子,所以不让你们离得近,现在知道了。” 上官知对父亲欠身:“回父亲,这一路上,太子蒙楚姑娘照料,寸步离不开她。” 小姑娘们都胖墩,太子也养成一个小胖子。上官国舅欣然:“带的好。” 此时,不用儿子再说,正是好时候。 国舅往前一步,对着楚云期施一礼:“先生。” 楚云期还礼道:“国舅请吩咐。”以他匆忙的想,是保驾的事情。 “令千金抚养太子,是举国之大恩人,是我上官家的大恩人。本不该提出,但除去小儿以外,再无拿得出手之物。特向先生求亲,请先生应允。” 上官国舅想出这段话,足够的恭维,也足够的低声下气。 楚云期愕然过后,克制过后,忍无可忍变了脸。 他的旧脾气又上来了。 他与樊好定亲,是相中樊好为人,心知肚明以后不会亏待孩子。 他再选吕家,吕胜是原籍公认的眼里只有楚家小姑娘一个人。走在街上,人人都是知道的。 上官国舅他是欣赏的,上官知他也欣赏。但欣赏和成亲是两回事情。 结合楚云期娶妻后天天相伴,想想吧,他上官知做不到。 这件事不能行。 “你家门第高,我女儿哪有立足之地?”什么救驾大恩人,等回京后你抛开了,谁能把你怎么样? 这事太不可靠。 这句话把老王气倒,接孙女儿的时候,这小子就这样回信。孙女儿身份不高,在王府没有站脚的地方。 楚云期没留神影射到岳父,继续指责国舅:“你说儿子拿得出手,我看不行!” 上官国舅父子都没有生气,从对面这位和岳父负气的这些年里,不难知道他的心思有时候和别人不一样。 上官国舅呵呵:“先生,你听我细细说来,我家为什么要定你家姑娘,” “不用说了!” 又一个来脾气的,吕胜暴怒:“芊眠妹妹是我的,是我的!早在我三岁就是我的。”揪住楚云期手臂:“岳父都怪你,见面的时候,我说公布亲事,你没有说。我为什么进京,不就是为了和芊眠妹妹定亲!” “什么?” 樊华紧接着跳出来:“你再说一遍!”忽然也大怒:“你给我说明白喽!” 他进京的时候,这亲事还是华哥的。 吕胜对他咬牙:“好,我说明白!你这个天生招嫌地生惹厌的坏蛋,大坏蛋!讲不讲先来后到!打我小的时候,不,从我一生下来,我就要娶芊眠妹妹。我不会说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比你早!结果呢,跟你定亲了!小爷我呸,你照照镜子去,你配吗?你文的配,武的配?抢小爷亲事,小爷长一岁恨你一岁。芊眠妹妹进京见你,我随后跟来要打你的,打你个抢人亲事的坏东西!” “什么!” 小郡主跳出来,手指吕胜:“你你你,”她哭了:“我和你在一匹马上呆过,你把我怎么办?” “你才多大!小孩子家家的,一边儿去。”吕胜没好气。 樊华惊天动地的怒了,从他没有依靠的纨绔出身来说,真不容易。 “你休想!你照镜子去,你癞蛤蟆一只,也敢妄想我妹妹。”樊华气呼呼转向上官知,对他们父子往日的嫌恶早就没有,华哥此时很喜欢他们。 “我是儿子我当家,这亲事我答应了!” 吕胜跟他吵起来,小郡主带着张春姑跟吕胜吵起来。楚云期两耳嗡嗡作响时,西宁老王来到国舅身边,慎重地道:“国舅,咱们来谈一谈定礼哪些,亲事如何办理。” 老王高昂着头,生怕国舅看不出来似的,满面我是长辈,你应该和我来说。 这门亲事,极大的冲淡女儿亲事的不满。上官国舅的门第,让西宁王府觉得满意。 ------题外话------ 哈哈,求亲了。 晚八点二更。 错字再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不纳妾---肥11 山谷不大,山谷传音。 吕胜嗓门高,樊华扯嗓子吼,小郡主又是个尖嗓子。 楚芊眠只觉得无数声浪泼天般浇下来。 还有太子也掺和,手指国舅道:“姐姐,稷哥不要他抱。” 足有半刻钟,楚芊眠不知道哪一句话对应的是谁。太子对她说话,她去看吕胜。吕胜指手画脚,她去看小郡主。 恍然一下子醒来时,只看到对面有一双眼睛。平时,最为犀利和洞察。在今天有数不尽的温柔,和……深情。 上官知恳切而又求恳的望着她。 过往的一些画面潮水般从眼前过,楚芊眠彻底的醒了。原来他不是无意而又无意,他一直在……。对她表白。 不不不,他还有郡主,只能当他是调戏。 刚刚见到父母亲,还没有来得及说私房话,楚芊眠不知道益王和国舅已撕破脸面。 楚云期反驳时就不说这话,因为他知道。 楚芊眠再次定定神,这种不在当事人预想之中的事情,一般不受当事人待见。何况,她还是个有主见的姑娘。 她也深深的望着他,不是传递深情,是希望他能明白。她不希望因为和上官知独处山林,就嫁给他。她觉得自己勉强,对方也勉强。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出于境遇上的被迫。 上官知看得懂,继续恳求的望着她,希望她能明白,他是真的喜欢她,不是因为一个两个的原因。 冷眼旁观的俞太傅笑了,以他来看,这不正是小儿女传情达意。不慌不忙地道:“楚先生你别恼,国舅你别忙。咱们让姑娘说几句吧。” 上官国舅一想也对啊,姑娘和儿子独居山林一年有居,还是问她的好。 两个人的眼神里又加上西宁老王一个,现在变成三对眼神掺和在一起。老王也是恳切,恳切的希望孙女儿别像不顺眼女婿,这亲事比不顺眼女婿定的好。 楚芊眠垂下面容,把太子哄上几哄,低而有力地道:“听从父母之命。” 俞太傅开始喜欢她了,一开始说抚养太子这些,太傅不见得就动心。难中相遇,抚养太子的人占多数吧。 但是面对上官知而拒绝的人,可不多见。在俞太傅遇到过的姑娘里,这是第一个。 俞太傅这样想时,忘记这也是他遇到过的,上官知头一回对姑娘动心。头一回求,自然是头一个拒绝他的人。 老王失望中,对着楚云期狠瞪几眼。 楚云期面上有光,特别是在岳父面前有光。他清清嗓子望着吕胜,正准备说女儿已有婚约,却见到小郡主带着她的哼哈二将——樊华和张春姑——默默的对着吕胜流泪。 小郡主已不喊,由樊华代她喊。 “你凭什么不娶?小郡主一直在你马上,在你怀里。” 张春姑不会说话,就用力点头证明。 楚云期张口结舌,老王觉得扳回一局。继续对国舅道:“咱们还是再来商谈定亲的事情。” 吕胜总算听清老王在做什么,嘴里说着凭什么,一跳过来。背后中了一拳,把他打飞出去。周奇坏笑:“抢我表哥的亲事?来来,我陪你出出戾气。” 小郡主赶过去,对着他默默的流泪。 樊华高举拳头:“就凭小郡主在你马上,在你怀里。” 张春姑用力点头。 新起的一波嘈杂里,上官知对着楚芊眠走去。他一步一步的没有看路,眼神不改温柔,不错眼睛的对着她。 楚云期赶来挡在女儿面前。 从吕胜闹时,小郡主跟上,就晕乎的铁氏醒神,也赶来挡在女儿面前。 不管定亲不定亲,父母在这里,就不能由着上官知再随意接近。 上官知一直走着,在楚云期身前一步停下来:“楚姑娘,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愿意守你的规矩,我上官知若得姑娘,此生此世只你一人。” 他竟然不纳妾? 楚芊眠的心乱了。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楚芊眠不会这般。但是上官知,他可是上官知。那哪怕定下美貌郡主,也有十七、八个娇女愿意当妾的上官知。 楚芊眠不相信他。 更不相信自己能让他改变。 竭力找回镇定,神色冷下来:“你把郡主置于何地?” “很快就退亲。” 楚芊眠冷笑。 楚云期和铁氏受到提醒,对啊,益王府和国舅撕破脸面,但是正式的退亲却没有。 这对夫妻神色也冷下来。 上官知飞快解释:“益王府险些拿下我母亲,这亲事已然断绝。但是我求聘的是你,理当正式退亲。因为是你,我不敢有一个字的含糊。我上官知,必然正式的和益王府退亲!” 上官知是个出色的人,出色到上马能战,下马能居家。这一段时间里,打猎归他,修整住处也归他,还总能合楚芊眠心意。 他的这一番话,哪怕楚芊眠再三的挑剔,也觉得是肺腑之言。于是,楚芊眠的神色就更冷。 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节奏太快?猝不及防?等等等等。让她不想现在就回答。 好在有父母亲,楚云期推开上官知:“那你退亲过再来。” “好!” 上官知的眼神总算放到楚云期面上,认真的道:“一女百家求,历来如此。我上官知一心一意求娶令爱,但,绝不允许任何人插足!” 刚才还不是真恼的楚云期,这就真的恼怒,拎起上官知往一边儿走:“你敢再说一遍。” 上官知一面倒退一面一字一句地道:“我上官知只生只娶令爱为妻,谁敢跟我抢,我什么招数都用得出来!” “砰!” 楚云期一拳把他打飞。 吕胜叫好:“岳父好拳脚!” 这就分心,“砰!”,周奇把他打飞出去。樊华手舞足蹈的喝彩:“好拳脚。” “腾!” 上官知蹿回楚云期面前,挨过一拳反而面上放光:“你是岳父,小婿让你三拳。再来!” “砰!” 楚云期又一拳把他打飞。 上官知再次回来,楚云期总算发现哪里不对,这小子眼神斜斜的望着女儿。 弱势的人永远受同情,楚云期看破诡计后,收回拳头骂上一声:“滚,小子!” “还有一拳,索性打完吧。以后岳父动手,小婿就可以还手。”上官知跟着他。 稷哥叫起来:“不要不要,哥哥。”他见到哥哥挨打,不高兴。 楚芊眠哄着他,见到父亲把上官知撵走,心才再次慢慢的平定。 忽然而至的亲事,换成别人也会迷糊会儿吧。 上官国舅很能沉得住气,只当没看到,叫上俞太傅,和西宁老王继续商讨定亲事项。 楚云期回到女儿身边,没了烦心鬼儿,可以放心说话,眼睛红红的:“这一年过得好吗?” 身子碰到什么。 楚芊眠和铁氏都看到,太子用自己的小手臂抵住楚云期,一推一推的,不让他靠近。 太子哪能推动一个大人呢?但是他起劲儿推着,丝毫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铁氏对丈夫使个眼色,一定是你打上官公子,太子不高兴。太子这一年里,认真算是女儿和上官公子抚养。 楚云期退后一步,站到太子推不动的地方。太子还是不喜欢他,手推不到,转个身子,双手搂住楚芊眠脖子,把个屁股扭几扭,再回头看看。 见楚云期还在,再把个小屁股扭几扭,再回头看看。 楚芊眠拍他一下,嗔道:“不许胡闹,那是姐姐的父亲。”太子噘起嘴儿,这才算老实。 这一天上官国舅虽没有定成亲,但上官知该说的话都说完。 夜晚来临,包括老王、樊华夫妻、新认义子的楚云期一家,热热闹闹坐在一起。 上官知后来又新盖两个屋子,有一个给国舅和太傅等人住下,太子睡着后抱给国舅。 这就算还给国舅了。 老王带的兵马,这里住不下,在山谷外面扎营。 不想破坏气氛,老王知趣不提定亲他当家。横竖,他一定要当这个家,不一定在这里占上风。 絮絮叨叨说的,就是:“居庸关不好进啊,回西宁虽远些,路好走,你舅舅正在打通路呢,你表哥也在。等外祖母见到你,不知道有多高兴。” 铁权带来的衣裳,是老王妃为女儿和孙女儿准备。老王带来,此时摆在木头桌子上熠熠生辉。 张春姑和樊华这就知道,为什么铁权拿出件漂亮的女人衣裳跟不费事一样。敢情,特意带给母亲和妹妹。 还有一匣子首饰,此时是打开的,里面珠光宝气各样都有。 楚芊眠听完因为有外祖父在,而粉饰过的父母婚配,惊讶的眨着眼睛:“原来是这样,我头回知道呢。” 老王又要怒了,因为不想送你见外祖父,所以一直瞒着你。 铁氏对女儿暗打手势,楚芊眠送上甜甜笑脸:“这下好了,我就要去外祖父家了。” 老王大乐:“就是这样,咱们接下来就回自己家。” “剑豆和斧豆也定了亲,成了我的哥哥。” 剑豆和斧豆说不敢,他们从见到楚芊眠时,还是以姑娘相称。 铁氏笑道:“如今有新名字了,别再叫剑豆斧豆。按照京里你堂兄弟的排行,一个叫楚行剑,一个叫楚行斧。” “那太好了,刀豆枪豆也就可以放心嫁给识墨和石砚。”楚芊眠抿着唇笑。 刀豆和枪豆也在这里侍候,闻言红了面容。 二小婢陪伴楚芊眠长大,楚芊眠笑对母亲:“请母亲再收两个干女儿吧,也请国舅府上把识墨和石砚也给个出息出路,” 老王抢先一步:“包在祖父身上,祖父对国舅说。” 楚云期小声嘀咕一句:“难中同骑这话,也对国舅说了吧,我可不认。” 老王嘀咕着回他:“我也不认,只认正经求亲的那个。” 铁氏轻咳两声,正要岔开话题,外面传来吕胜的叫声:“你离我远些。”小郡主尖声回他:“你凭什么不认!” 楚云期让口水呛住,樊华和楚行剑、楚行斧一起跑去给他捶背。老王呵呵笑了。 让你小子乱定亲! 姜还是老的辣,你小子定的亲事,看看走眼了吧? 楚芊眠无奈,已经决定成全小郡主和吕胜。为了郡主的名节,其实对吕胜来说也算难寻难遇。 但是她呢,她也不认这种。 一家人继续说笑,屋外哭声大作。 “啊啊啊!不要你,啊啊啊……” “稷哥在哭。” 楚芊眠对着屋外就冲。 哭声确实是太子,高一声低一声,伴着国舅哄的声音。楚芊眠紧张的拧着手指,她的父母劝她:“总要交给国舅,小孩子熟悉了就不再哭。” “可是,稷哥这么哭会生病的吧。”楚芊眠还是放心不下。 终于,国舅撑不下去了,他也怕太子会生病,抱着太子,满面尴尬的走出来。 楚云期接过,送到女儿怀里。太子大叫:“不给睡觉,不给睡觉……的舅舅,哇!” 一大声。 大家都对着国舅哭笑不得,人人都听到你在哄他睡不是? ------题外话------ 这亲求的热闹热闹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如有证据,必然靖难。 大家都古怪的看着国舅,上官国舅误会。解释道:“太子在我屋一直睡得挺好,醒过来也挺好,” 西宁老王笑话他:“刚醒还迷怔的时候,就挺好,直到看到国舅的脸,就不想睡了。” 嘴儿努努。 上官国舅顺着视线走,见到太子哇上一大声以后,在楚芊眠怀里已经睡着。 呼呼呼,那个香。 上官国舅认输,他拿出执掌朝纲的力气,也没能把太子哄安生,一交给楚芊眠即刻入睡,人比人气死人啊。 上官知本就不同意父亲接回太子,但不同意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太子认生。现在见到这一幕,太子依然是他和楚芊眠之间的纽带,上官知心里喜滋滋。 他的父亲吃瘪呢,公子喜出望外是怎么回事儿?上官知就没发现自己很开心很喜悦,他以为“太子”二字足以遮盖心情。 “父亲,还是交给楚姑娘吧,楚姑娘可从没有让稷哥哭过。” 上官知回想起来,太子是个乖孩子,他的记忆里没有见过太子哭。楚芊眠也想起来,太子是个最乖的孩子。两双责备的眸光,对着国舅而去。 为太子好,上官国舅唯唯诺诺状:“那有劳楚姑娘再带他睡一夜。”西宁老王嗤的笑了。 人人清楚老王的意思,一夜?一夜够吗? 楚芊眠如蒙大赦,没认真听国舅的话意。归还国舅是必然的事情,但是,在她的眼面前不让太子哭,是她的满足。 抱上稷哥就走,太子在她臂弯微仰面容,继续,呼……。呼……呼,小鼻息沉沉,如果有人失眠,一定心生羡慕。 上官国舅原地望着,直到楚芊眠进屋,别人要睡都散去,对儿子吹胡子瞪眼的训斥:“看你,倒有这么高兴!” 上官知的喜色一看便知。 这是笑话老子带不好孩子? 月光在今晚偏生的亮,偏生的照在上官知面上。上官国舅是想装看不见来者,可是随着太子进屋,上官知向日葵跟着日头转那般,笑容一点点加深。 看上去公子很喜欢,他老子可就一点点添了气。 不说他几句,今夜过不去。 上官知一愣,发现自己是笑了。他见到太子只要楚芊眠一个人,心如浸在温泉里,再浸到蜜糖里,再浸到……。凡是浸的,都是全天下最好的事物。 不笑?怎么过得去。 忙对父亲陪礼,请他回屋早睡,送几句奉承的话给国舅听:“太子知道您路上劳累,想您应该心无旁骛的歇息。所以,他虽闹,却是他的体贴。” 得了台阶,上官国舅消了气,斜眼儿子:“都说你书念的不错,我今天也发现了。” 整一大个儿的善颂善祷马屁精。 父子回去,上官知侍候父亲睡下来。 木屋不多,男的在一起睡,女的在一起睡。太子去国舅屋里,老王和楚云期、樊华等才得以和楚芊眠长久的说话。此时太子回来,怕打扰他睡觉,外祖父和父亲遗憾的离开。 屋外水边,一个好生孤寂的背影,吕胜干坐着还在生闷气。在他的背后,一个好生孤寂的背影,小郡主还盯着他呢。 张春华跟随铁氏,留在楚芊眠那屋里睡。樊华随楚云期出来,见到以后,说声小解。等楚云期回屋后,他来到小郡主身边。低低的问: “记得多喝水,不然明儿就流不出眼泪。” 小郡主点头:“喝了的。” “春姑让我对你说,不要揉眼睛,如果红肿就要休息几天才能哭。” “谢谢春姑也谢谢华哥哥,我记住了。” 静夜传音,吕胜离得近,也没打算不让吕胜听见,吕胜开始大喘粗气。 樊华鄙夷:“你搬个风箱来也不行,我是哥哥,我当家。”说过好生的得意,回去的摇摇又摆摆,好似心情爽快中乘风而行的仙人。 张春姑侍候铁氏洗漱过,把小郡主叫进去睡了。吕胜原地一步不动,巡逻的人都对他笑。 …… 一早醒来,国舅浑身舒泰。香气从窗外进来,不知是草不知是花,但经山谷澄净,嗅上一口就把人的精神全提了起来。 鸟儿啁啾的叫,水中有鱼扑腾声,国舅笑逐颜开,唤儿子:“你这地方选的好。” 他想到的是,太子是至高的身份,这种地方配得上。 早饭送上来,新蒸的饼子、野菜炖肉里面掺着植物根茎、现摘的果子又脆又多汁。 国舅喜笑颜开,有这些吃的,太子才能长那么胖。认真的来讲,国舅认为比在宫里带的还要好。 饭后出门散步,见到太子和楚芊眠出屋来。屋外摆放树根挖成的小板凳,楚芊眠坐一个,太子坐一个。 “幼不学,老何为?” 又开始念起三字经。 太子乖乖的跟着念,透过木叶的日光把他小脸儿上眉眼照得清楚,和先皇颇为相似。 国舅不由垂泪,连说像像,身不由已对着太子走去。 “不给睡觉,的舅舅!”太子钻到楚芊眠怀里,拿出他没有办法时最为犀利的小武器,小屁股对着国舅扭几扭。 但是,国舅却没有楚云期的待遇,太子甚至不回头看看把他扭没了没有。 楚芊眠连声哄着:“舅舅和哥哥一样疼爱你呢,” “不……。要!”太子在她怀里拖长嗓音,奶声奶气不慌不忙再道:“要姐姐,要哥哥。”停上一停,应该是歇口儿气,又来上一遍:“不给睡觉的舅舅。” 这一遍清晰完整,中间停顿不长,楚芊眠大喜,跟随国舅身后的上官知也大喜:“稷哥能说这么长的一句话。” 太子元承稷是夏天生,六月里的人,在这初秋季节刚过一周岁还没两个月。 他算是说话早的孩子,但头一个长句就对国舅不利。 国舅看着楚姑娘高兴,看着儿子高兴,自己也应该高兴,却高兴不起来。 上官知忍住笑请他回屋:“昨天您说商议事情,这就开始吧。” 本想山谷中散个步,来个雅兴小秋游的国舅悻悻然而归。进屋后,窗外传来太子乖乖念三字经的声音,国舅乖乖的不敢出去。 复仇之战非打不可,经过三天的商讨,还是由安巴出面,上官知带着施央等原班人马协助,老王的五百兵马潜伏暗中。不是一定需要他们出面,就继续隐藏。 吕胜攒的气总算有出的时候,他踊跃要去。临走的时候,没完没了的和楚芊眠絮叨:“我去不了几天,这几天我不在,别忘记小的时候,你打秋千后面是我,你上街我跟着,你喝茶我捧壶……” 刀豆和枪豆亲事得解决,恢复旧日心情,把吕胜取笑一通。 小郡主已得到铁氏母女的明确回复,吕胜再和楚芊眠啰嗦,小郡主只当听不见。 这里面张春姑出力不少,和她相比,樊华的话大掺水分。张春姑从面相上看是个老实人,说话也没有“常在你怀里”这种,铁氏和楚芊眠请张春姑详细说说。 张春姑如实的说了同行的日子里,小郡主天天在吕胜马上的事情。冬天还能说隔着皮袄子,不承认这叫亲密。春天呢?夏天呢? 见到楚云期后,吕胜就把小郡主丢到国舅随行中的女眷中,但是不能抹杀以前的日子里,一个少年带着小姑娘同乘一骑的亲昵。 再说郡主如今人手充足,张春姑又帮她说动还没过门的两个准妯娌——奉新伯家花姑娘、孔御史家孔姑娘。 “曾经在一个马上过的不认账,那我们都成了讹亲事。” 这种措词只能出自樊华,由张春姑学给二位姑娘听,即刻把她们打动,从别人利益被干涉,到将影响自己同等的利益上来想,义不容辞的帮小郡主说话。 花姑娘和孔姑娘又出面,在女眷中拉拢赞成的人。郡主身份远高过吕胜,不是逢乱,怎么轮得到吕胜?人家还没有家中长辈在这里周护,眼看着小姑娘一个人孤军战吕胜,女眷们发挥好心地,纷纷支持。 上官知更配楚姑娘,也占重要作用。 对元团雪小郡主来说,形势一片大好,一片倒儿的向着她。 她对吕胜道别时,放心的叮咛东叮咛西,好似一个小妻子。吕胜不耐烦,小郡主因他又要打仗去,也没有不高兴。 相比之下,上官知就简单的多。他用深情的眼神道别,把准岳父膈应出一地的鸡皮疙瘩。 楚芊眠让太子对国舅道别,太子嘟着嘴儿不情愿。在他下巴上搔几下,搔得太子格格一笑,国舅大为满意。 这笑是他的,谁要来抢,国舅可能会老拳相向。 能打的人都走了,文官和女眷们留下来,在这里度过从去年以后,难得的悠游日子。 俞太傅也留下来,伺机教太子念书。国舅已拜托给他,请他当太子师。太傅不是“不让睡觉的舅舅”,小太子并不烦他。跟着楚芊眠念三字经时,太傅越来越多的坐在旁边,太子有时候还会对他一笑,当他是个熟悉人。 这一天,也是西宁王来到宣府关城的日子。 …… 一行五十人簇拥一个男子进关城,守城的兵纳闷,这人威仪好重,杀气也重,这是哪里的官儿? 不到两刻钟,谣言传到上司耳朵里。过来就骂:“胡说什么!摘谁的官?没有的事情!” “可是大人,忽然来人,从官场上来说不是好事儿。您官儿小不担心,几位品级高的将军,他们真的没事情?” 上司给他一脚,骂道:“你小子不是官,懂个屁的官场,好好当兵,不是钦差,也不是摘官!” “那他来做什么?” 上司无奈:“你们真烦,我告诉你们吧。那是西宁王,王爷的事情咱们都管不着。” “咦?咱们宣府关城不是西宁王的地盘,他来做什么?” “站你的岗守好门,别再废话!”上司气呼呼走开,这群当兵的,大字不识一个,编造闲话却比秀才还强。 将军官署里,有一定品级的将军,不管西宁王见过和没见过的,都在这里。 奇怪的人也不少,西宁王到这里来干什么? “列位,都听说没有,京乱又有新说法,益王已宣布起兵,打的旗号是拥立二殿下还朝登基。继京里去年登基的大殿下声明,中宫嫡子是国舅所杀,国舅卷走御玺以后。益王声明中宫嫡子是国舅所杀,国舅谋朝篡位不成,让他和大殿下、二殿下联手逐出。但先皇遗旨命二殿下登基,大殿下困住益王,又把二殿下软禁。益王声称他费尽辛苦和二殿下逃离京都,如今理当还皇嗣于正统。你们怎么看这事情?” 西宁王不是这里的上官,但他问的,每个人也都想探讨。 他们私下里就探讨过,再能和一位王爷探讨,听听他的不同见解,他必然有大家听不到的消息。人人抢着发言。 “王爷!先不说哪位殿下应该登基,咱们就说说先皇刚去世,女真就进犯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京外的关城是一群蠢蛋还是一群内奸。我们和京外的驻兵通过信,他们亲眼见到这辈子没见过的大批女真人,都说举国来犯,京外关城是纸糊的吗?那么多人硬是看不见,一直放他们到京城外面!” 西宁王点头:“有理。” “王爷!皇上刚去世,国舅就反,就把自己亲外甥宰了。他要宰,也应该宰二位殿下才合情理!” “有理。” “王爷,皇上是怎么死的?照这样看,皇上之死也有内幕。” “有理。” “王爷,现在不知道谁真谁假?就是国舅谋反,都不一定是真。益王来人来信让我们和他一起靖难,我们凭什么听他的!” 一直说了一个时辰出去,一半的人持疑惑态度,不能分辨真假。余下一半分成几下里,一些认为大殿下居长。一些认为理当听从益王。一些为国舅喊冤,认为国舅不是这样的人。 人人心中一团迷雾,哪怕心系益王和大殿下的人,也因为不知道西宁王的心思而一团迷雾。 西宁王开口,一片寂静无声。 “列位,我不在京中,对皇上的病情、二位殿下和国舅的为人,都不算了解。让我说是真是假,我也不敢定论。你们中有人要说了,那你西宁王还来这里做什么?” 西宁王环视场中,沉声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列位觉得不合理,随时可以提出来。如果觉得合理,都给我听到心里去!” “是!” 大家把笔直身子坐的更直些。 “眼看就要乱了,世受皇恩,我不得不往各个关城上逛。有些人,不欢迎我。你们欢迎我,我实话实说。如今军饷可还按月能领?” 下面炸了锅:“自从大殿下登基,前面三个月还准时,这半年里已拖了三个月。” 西宁王眸光严肃,一摆手,喊声立停:“要我说,本城赋税,先顾军中!军心如果涣散,这关城就守不住了。关城守不住,大家当亡国奴吗!”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如果你们都同意,就按我说的办。以后有人找你们事情,就说这事本王作主!” 一半的人即刻喊好,另一半沉默片刻。西宁王的意思是让本城不交税给京里,以后也不指望京里给钱给粮食,全部就地购买,本城自给自足。 有人想说不答应,但是这个乱劲儿摆在面前。益王也起兵了,益王的封地是内地富庶的一块,也是南方运粮到京中的要道。 不是傻子的话,都能知道,往京都去的钱和粮,以后都让益王截下来,或者堵回去。 益王如果迅速打下京都,建立二殿下新朝,诸关城的钱和粮还能跟上。如果大殿下反抗有效,打上一年两年,京都更没钱没粮给别处,大家都不活了吗? 考虑过后,也说声:“王爷说的是。” “但是,账目要清楚,他年海晏河清,也好有个交待。”西宁王说到这里,把嗓音拔高,中气震得整个官署隐有微动之势。 “本王世代行伍,为你们着想,才冒险前来。如有人背后下我刀子,决不容情!” 守这关城的将军,最高的那位,是铁权跑来蒙过的人,他原出身自西宁王帐下,铁权才来见他,西宁王才肯来。 军饷,是他的麻烦事。 西宁王肯在这种时候担起来,他感激还来不及。闻言,厉声道:“如有此等小人,定斩不饶!” “你们刚才说的,京乱可疑,内乱可疑,如有证据,本王必当靖难!如有内幕,必然勤王!我大好河山,岂容宵小辈猖狂!” 西宁王说的自己潸然泪下,听的人也都凄然。布衣一怒流血五步,天子之乱将伏尸千里。 这个时候,都体会西宁王不管出自什么心情,前来是种好意。不管京中怎么乱,关城不能乱。这,可没有错。 在这里的人齐声泪下:“如有证据,必当靖难!如有内幕,必然勤王!我大好河山,岂容宵小辈猖狂!” 回音袅袅,开始绕梁。 这个中有人不同主子,有人不同心思。但却是一块河山上生长的人,同一个炎黄的子孙。 散了以后,西宁王和守关城的将军独自说话。 “人多不能乱说,现在我告诉你,你可以不信,你慢慢去证实,我能向你证实时,也会向你证实。国舅,是冤枉的。” 将军不是很吃惊:“兄弟们猜到过,舅舅可以摄政,犯不着杀亲外甥。就是谋反,也是摄政数年后,权柄更足,万民归心,再出手顺理成章。” “中宫嫡子,尚在人世。” 这个消息是西宁老王跟随国舅寻找孙女儿时,让人寄回。西宁王进城的前一刻,刚刚收到。 将军腿一软,铁塔般的身子摔倒在地,惊的双要瞪出来:“这这?” “太子殿下,还在呢。”西宁王悠悠。 这样一称呼,将军很快反应过来:“国舅手中有遗旨?” “是啊。” “太子在哪里?国舅又在哪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特地前来,有一件事情叮嘱你。” “王爷请说。” “我需要运送大批的粮草,也给你一些。经过你这里时,有时候可能需要进来歇个脚。” “是是,这个我来安排。” “我需要你这里帮我接待一些人,接的是谁?以我来想,他们也愿意见你,等你见到,你就知道我的话不假。” “是是,这个我来安排。” “我可能会在这附近打仗,你也可以出兵,看一看我打的是谁,保证你看过后,只怕你要和我一直打。” “是是。” 西宁王最后在将军肩膀上拍一记,有力地道:“太子在,遗旨在,国舅在,你好好想想。” 西宁王没有久待,这就离开。守城的将军关上房门真的好好想想,有太子有遗旨有国舅,这说明什么? 京里那位和益王拥立的那位才是篡位! 这是摆明立场的时候到了,晚知道一步,就错上一步。守城的将军对西宁王感激万分。 也看得明白,王爷已是拥立太子殿下。 那么他呢,一般来说应该跟着对的人走。 从将军的立场,现在还不能确定西宁王就对。西宁王也说过,没有这么急,你可以去证实。 如果太子还在这话不假,那么,就欠下王爷一个人情。而对西宁王府的了解,铁家本性嫉恶如仇,不是说假话的人家。 再说,还有时间去证实不是? 所以西宁王不着急,过上一段日子,真假自然分明。 ------题外话------ 晚八点二更。 错字再改,么么哒。 天气热了,大家注意防暑,一直美美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犯我京都者,杀---肥12 出了宣府关城,西宁王打发人给儿子铁权送信,对他说下,随即,就一直不再停留返回西宁。 这是离居庸关最近的一道关城。 到此,一半为家人一半为王爷职责的巡视结束。 居庸关他会去,但不是今天。 …… 蒋山让人背回来,满身是血,犹在往下滴着。 上官国舅见到,用手指自己木屋:“快扶他进去上药,别惊吓到太子。” “堂姐,跟公子去的人受伤了。” 坐在门最近地方的楚丽纹已看到。 楚芊眠的心提起来。 近几个月里,整个山林外的内乱达到一种极致。这场由安巴率先发起的内乱,先是在小部落中互相吞并,再就由吞并后的中等部落影响到较大的部落。 上官知借机暗中射杀不少去过京都的人。 这笔账目,都算在安巴头上。谁叫他最近崛起最快,抢劫别人部落又最狠。 他如今是三百战士加上老人、女人、孩子近一千人的中等营地,帐篷宽敞而温暖。 总打总杀不是办法,除去复仇,还有一种方式叫结盟。 上官国舅为太子早日还京着想,和大家商议后决定,他们需要这种结盟。以确保专心的打内战,而不会再有女真进犯之忧。 同时,也不会忘记还有一些人,一定要复仇的那些人。上官知终日忙忙碌碌在外面,为的就是打探名单,一一的还击。 这种打探不需要老王,总是上官知原先的一行人轻骑而行。 蒋山是其中最轻捷的那个,或者说逃跑最快。他受了伤,那上官公子呢? 楚芊眠当他的求婚不真实,但听到上官知遇到危险,一定要弄清楚。 出门去,得带上太子。 自从发生“不给睡觉的舅舅”事件,太子愈发离不开楚芊眠。 外面在下薄雪,还不是太冷。 楚芊眠给太子加件厚袄子,脑袋上扣大皮毛帽子。太子高兴了,一般这种打扮是带他到门外玩耍。 但是帽子摘去后,面前那不是“不让睡觉的舅舅”吗?太子小脸儿黑黑。 大人顾不上管他的孩子气,楚芊眠忙着问:“怎么了?”国舅倒是看看太子会不会怕流血的人,见他只顾着对自己生气,对他笑笑,也继续听蒋山说话。 “安巴那白眼狼!公子刚到莫拉尔部落,还没有说结盟的事情,就让安巴带人围住。莫拉尔部落只有五十个人,没有安巴人多,公子让我回来搬兵。” “快去!”楚芊眠厉声道。 老王慌了手脚的模样,楚云期也一样,齐声道:“我去。” 蒋山对她怀里的太子看看,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楚芊眠喝道。 她火气上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呢,你还遮遮掩掩。 “安巴说,一定要让楚姑娘前往。这坏蛋近几个月又打听咱们的兵马两、三回,只怕又认为咱们没有人手。” 这一回,却是有人手的。 老王断然道:“给他瞧瞧老夫的威风!” “我去!” 楚芊眠亦道。 以俞太傅为首,文官们异口同声:“使不得,太子离不开你。” 楚芊眠转向上官国舅:“国舅,你们打的也是我的旗号。您出面,不如我出面。您也说过,您见过的使节多,说不好有认识您的人。” 上官国舅来到以后,大家商议过,换统帅要解释,而且会引出新的疑心。 在别人的地方,能不让人往京都逃出来的人身上想,那就最好别想。 一直扬威的,还是楚姑娘。 楚芊眠再看向父亲和老王:“安巴多疑,他不止一回起疑心,多蒙外祖父和父亲赶来了,一举让他去了这疑心吧。所以,我得去。我以前就震吓住他,如果我还能的话,就不用杀人流血,让他继续为咱们所用。” 低头,这才看到太子又和国舅生气呢。笑着把太子小噘嘴儿抚平,对他道:“稷哥大了,如果可以,让他也去。如果不能,让他哭会儿吧,公子一行人的性命是大事,我得去。” 老王和楚云期又一次同时问出:“安巴有多少人?听说只有三百个人能打。” “三百左右。”蒋山回道。 老王一摆手,让女婿不要再抢话,傲然地道:“我护送太子走这一趟。” “哎呀,老王,千金之子坐不……。”俞太傅叫苦连天。 老王沉声道:“太傅,说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可知道我铁家的儿孙个个不弱的原因,你曾问过我,我女儿武艺出众从何而来?” 略提嗓音,木屋里震震有回声。 “这是打小儿就习练而来!” 俞太傅吓得半死:“小心惊吓到太子!” 再看太子,见老王昂首怒目,他觉得有趣,稷哥格格笑了起来。歪着个脑袋,似乎在等着再看一回。 老王得意的笑了:“我的孙女儿,怎么能是一般人可以相比。她陪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怎么会怕?” 他有五百人,清一色的精兵。老王慨然请命:“既然我的孙女儿要去,既然一定要我的孙女儿去,老夫是保驾之人。” 国舅是另一个想法:“这几个月里,知儿来来去去的,虽然他做事小心,但如果让安巴盯上,如果他请楚姑娘去,是调虎离山之计?那太子殿下跟着楚姑娘和老王,反而是最安全的。” “哎呦!” 俞太傅又叫一声,这一声是了悟。 “给太子殿下穿暖些,还有我们帮不上忙只会捡东西的,就不去了。” 由国舅的话,随时就到生死临别。太傅倒头就拜:“若你们回来,我等殉国,请安葬我们。” 国舅一开始也不同意太子下雪天出门,忽然想到了就说出来,也只是推测的说说,太傅当了真,就闹出这几句。国舅眼圈一红,双手扶起太傅:“这里是天险,我们走了,你们封死通道就是。” 太傅这才想到:“对对,我们把石头多压上些。你们不回,决不挪开。” 当下都去准备,快去,快救回上官知,也快回。 一个大藤筐,外面缝着皮毛。 这一圈皮毛在最外面,至少要起到防水的功能。 楚芊眠想到三国上写的诸葛亮破藤甲兵,藤甲用桐油浸泡,刀枪不入,入水不沉。 这里没有桐油,动物油却很多,可以涂到皮毛上。又怕动物油涂多了,筐好似野兽的诱人点心。 虽没桐油,却有很多含油的种子。比如松子,这里产量很大。 按制造菜油的压榨方法,把植物油制作出来,把皮毛浸了又干,干了又浸。 不敢说刀剑不入,也有一定的坚固性。 里面是好几层的布套,还有小被子,是个长圆形,一周岁的稷哥蜷缩着可以睡下来。 有小被子,也装两块小点心在布包里,还有两个果子给他玩,也可以吃。 这个背在身前,光看着就辛苦。 上官国舅想到上官知说过的楚姑娘事迹,其中有一条,就与把太子背着还是负在身前有关。 背着,比负在身前轻松的多。 人的背上,力气会大些。 而负在前面呢,楚姑娘年纪也小,上官知曾担心把她坠得不长个子,可怎么办? 楚芊眠对他说了一番话:“我小的时候,父母亲就带我在家乡附近游玩,我们那里山清水秀,经常过丘陵地带,出没的有野兽。父母亲在集市上肯背我,唯独在这样地方不肯。我问过,父亲说,如豹子这类的野兽,会一跃而把背上的叼走,还是抱在身前最安全。” 上官国舅暗暗点头,一定要把这个姑娘娶进门,她小小的年纪,却见识多和心思明。所以她才能把太子照顾的很好,是上官氏一门的大恩人。 太子进去很喜欢,他觉得是玩去了。小手放到小嘴唇上:“嘘,不说话。” “稷哥真聪明。” 楚芊眠夸得太子格格笑,坐进去以后就不再说话。 上面的筐盖留出缝隙,不会闷着太子。 铁氏帮忙扶着,楚芊眠上了马。吕胜第一个跳过来,手点鼻子:“妹妹,我走在你前面,你放心,有我在,决不让你后退一步。” 楚云期与他并肩。 铁氏在女儿马后。 左边楚行剑、楚行斧,右边是没改名字,叫楚刀豆楚枪豆的义妹两个。 小郡主、张春姑送行,为她们闭目祝福。 老王点兵,国舅随行,楚芊眠带去吉沙阿奶,说不定能劝下安巴。三个已骑马的小姑娘:楚丽纹、朱细细、韩囡囡陪着吉沙阿奶,一起去了。 在路上,上官国舅更看出楚芊眠对太子的用心。 太子在暖和的筐里,大袄子穿不住。小解时屡屡抱出来,说不好会冻到。小解呢,是皮毛缝成的小袋子。 皮毛多,用过就扔。 大的呢,是皮毛缝成的小盆,用过就扔。 他吃点心吃果子弄脏筐里,把他裹上大袄子抱出来,把筐内套揭一层出来,换一层新的进去。 走的时候为柔软,套了很多层,即使不换新的,也还暖和。 一个出行的筐想的滴水不漏,上官国舅暗暗赞叹不已。 这个姑娘,上官家要定了。 他不担心吕胜。 而别说他不担心吕胜,除去吕胜自己,就没有人担心吕胜能闹出花来。 从婚约来说,上官家横刀抢了吕胜亲事。但是,他身边早就有了小郡主,鲁王是先皇一母同胞,亲王待遇膝下无子。 人人都说吕胜运气好,鲁王说不好会招赘他,让他成为鲁王府的小王爷。 吕胜的结果不会差,上官知的求亲更放一层心,上官国舅也是一样。 太子困了,就在筐里睡着。楚芊眠累了,就请母亲到马上,抱着太子倚到母亲怀里睡着。 三个小姑娘困了,和刀豆枪豆骑一匹马上,就可以睡会儿。 其他的人,都是可以马上打盹的主儿。 就这样日夜不停,两天以后来到莫拉尔部落外面。 选好一个背风的地方,楚芊眠把马停在那里,脸往下一沉,颇有威风模样:“让安巴来见我!” 好几个人抢着答应,上官国舅忍不住好笑。 吕胜一举手:“我去传,正好把那小子拿下来!” 老王慌张:“当然我去。” 楚云期因想到岳父慢上一步,没有想到让吕胜抢在前面,也道:“我去。” 老王给他一记白眼儿。 大家没事的时候,重新分析这对翁婿的不和,和后续怎办。都劝楚云期,你为人没的说,但和岳父负气这些年,致使妻子不能归宁,女儿不走外家,这就是你的不对,劝他让一步也罢。 楚云期听进去,对老王拱手,意思我让让。 上官国舅劝老王别去:“你是指挥,直接听命于尊贵的统帅楚姑娘,你还是留下来的好。” 说着话,把自己的皮帽子往下压压。 吕胜大喜。 和国舅府上争亲事,正事上却不捣蛋的这位,殷勤的道声谢,打马出列。 “哎!我说,谁他娘吃了熊心豹子胆,指名要见我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尊贵大统帅!” 身后传来马蹄声,又出来一个嗓音。 “哎……瞎了眼瞎了心,我天上少有地上仅有的妹妹,是你想见就能见!” 见过楚云期打仗,对楚云期佩服到骨头里的樊华习练骑马这么久,他也来了。 吕胜火冒三丈,争着出列的时候这小子不抢,他知道没有他抢的地方。可是骂阵的时候,他却来了。 “后退,不许跟我抢!”吕胜呵斥。 “我是哥哥,我得出来!” 安巴还没有到,这两个人横鼻子瞪眼睛,远远望去,好凶的气势。 有人给安巴报信:“楚姑娘来了,安巴老爷您猜对了,他们总共才十几个人。” 安巴一拍额头:“让汉人小子把我蒙一年!”大意的点上五十个人:“出去把他们拿下来,那楚姑娘归我,别的女人归你们。” 他带人过来,见到一个满面堆笑,虽无相通的言语,却也认为叫阿谀的少年。 “嗬嗬,安巴老爷您好,我家尊贵的楚姑娘托我向您致意……。” 吕胜是生意人出身,家中早早独当一面的小掌柜。如果他愿意,待人接物没的挑剔。 这哈了腰堆了笑的模样,是只老虎在对面,也许都认为此人无害。 樊华呆住:“这小子什么德性?” 老王也奇怪:“让他奉承人去的吗?真丢脸。” 安巴也觉得丢脸,丢干净上官知的脸。上官知时时都是端着骄傲,这个小子却时时让他觉得解气。 他乐了,打算多耍会儿。 他人多啊,几十个。吕胜就一个人。 摇着马鞭子:“过来,给老爷看看你。” 吕胜到了近前,只有十几步时,双腿一挟,忽然加速,马如的卢飞快。 马是他掳来时,挑了又挑的,很好的马。平地上硬是出来下山气势,安巴刚一傻眼,吕胜已到面前。 一伸手:“小爷让你好好看看!” 小掌柜的笑还没有收,已把安巴举到手上。 老王呵呵大笑:“好小子,兵不厌诈,有你的!” 樊华脱口喝彩:“好拳脚!”再一想,不对啊,这小子觊觎自己亲事来者,低头悄悄一声:“呸呸呸,我就算贬低过你了。”再抬头时放心喝彩:“好啊,你总是赢的。” 吕胜这个时候,已和反应过来的几十个人动上手。 几十个人,不可能都上阵。论距离和马速,也有先有后。吕胜一手举人,一手握枪,一会儿如蛟,一会儿如虎,片刻杀了五、六个。 眼前危机稍解,收枪对准安巴,大笑道:“谁敢上来,我就杀了他!” 吉沙阿奶想说什么,看看陪她的三个小姑娘都看得津津有味,又咽了回去。 楚芊眠却留神,看在眼中。 楚云期带着干儿子接应,吕胜大胜退回。把安巴往地上一摔,对楚芊眠欠身:“人已拿回,妹妹不用记我的功劳,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妹妹的功劳。” 樊华满心里嫉妒,回身又悄悄的啐上一口。啐完了,对吕胜翘起大拇指,可以安心的夸奖他。 楚芊眠对着安巴冷笑。 在她的身边,多出来从没有见过的杀气腾腾之人。 安巴慌了:“吉沙阿奶,救救我。” 话音刚落,风卷雷雨般的马蹄声过来,安巴余下的人到了。 楚芊眠对老王瞄一眼,老王抬一抬手,侍候他的亲兵举弓对天,一根响箭上天空。 又一波更轰隆的马蹄声由四面出来,老王的五百人到来。 安巴大叫:“不是我,这事情是他们……。” 远处,又一阵马蹄声过来。很快,又是数百人到来。为首的,是三个粗壮肥胖的男子。 把老王的兵看在眼里,把老王的气势,和楚芊眠的受簇拥也看在眼里。三个人得意大笑:“果然,巴艾老爷是最聪明的人,他猜出来了。”对受制于人的安巴轻蔑地一笑:“你忽然有复仇的力气,背后有汉人的诡计。” 安巴大叫:“救我。” 三个人不怎么理会的模样,最中间的那个,就是最聪明的巴艾。他一眼就盯着大帽子遮住半边脸的上官国舅:“这一个是谁?听说汉人的大官出了关,你算一个吧。” 国舅推开帽子,面如寒霜:“我岂止算一个,你们看看我是谁!” 这三个人,往京都去过,上官国舅和他们交过手。在关外,也交过手。 三个人惊呼:“上官国舅!” 下一句就是拔刀号令:“杀了他,这就是京都逃出来的大官!他值一万两黄金!” 上官国舅是忍不下去了,再说大家都到了,忍也是打,不忍也是打。 推开帽子前,对老王和楚芊眠说过。兵马是两倍的仗,对老王来说并不罕见。老王指挥人冲上去,吕胜欢快大叫:“看我尊贵的统帅楚姑娘大展威风!”如鱼得水般往前就冲。 杀了两个人,想到说的是汉话,别的人听不懂。这句话的方言早就学会,再次大叫就是方言。 有人问他:“谁?” “楚姑娘!” 在他面前的几个人往后就退,把吕胜吓了一跳,横枪在手,这是什么新阵仗? “真的是尊贵的统帅楚姑娘?” “是!” 这几个人对着树下的楚芊眠遥遥躬身,随后说了几句话,退了下去。 楚丽纹胆子大,让刀豆护着,打马上前听了一听。回来小脸儿灿然生辉:“他们说,他们的妻子孩子是楚姑娘的人救的,所以他们不杀。” 上官知几个月的策略,略见成效。 但是退下去的,加起来只有十几个人。余下的,安巴数百人,巴艾三个人数百人,还算双倍的兵力。 楚芊眠不逞能,已打算离去。她和太子留在这里,对营救上官知和大家脱身更加不利。将走没走时,又一枝响箭上天空。 敌我都惊,这是谁的人? 老王认一认乐了,命人:“再放!” 亲兵再来一枝响箭,大声号令:“咱们的援兵就要到了,大家杀啊!” 挂念上官知的楚芊眠,对母亲和两个义妹道:“再看一下再走。”铁氏也认出来,含笑答应。 “祖父!我来的不晚吧,哈哈哈,表妹在哪里!” 樊华乐了,他找到父亲后,理一理亲戚关系,大媒人铁权是舅家表兄弟。 他没问过铁权多大,但他成亲,铁权没有,自然的托大些:“表弟,嗨嗨,妹妹在这里,父亲在,母亲也在!” 吕胜厮杀中骂道:“不要脸。” 樊华不在战场上,是听不见的。 铁权没到场中时,一杆铁枪挑得外围人马七飞八落。少年红袍红盔,气势压人精神也压人。 铁氏又为哥哥喜欢一回,指给女儿看:“芊眠,那是舅舅家权表哥。” 铁权又在问,他是走一步,得个空儿就问一声:“表妹在哪里?” 句句是声明,铁权只为表妹而来。 楚芊眠目眩不已,见父亲厮杀中,悄悄的对母亲道:“如果早早能走外家,该多好。” 她喜欢外祖父,也喜欢这表哥。 铁氏装模作样叹一声:“哎,是啊。”母女相视一笑,就重打精神观战。 见一个人在更远处,身形熟悉、马匹熟悉、兵器也熟悉。 上官知! 楚芊眠翘首看着,见他渐渐的近了,脸上身上没有伤痕,心里有一段沉闷消失无踪。 下意识轻拍皮毛筐,自言自语道:“稷哥,哥哥很好呢。” “嗯嗯。” 太子答应,楚芊眠这才想到她居然对太子说起话来,忙道:“乖乖的啊,姐姐等下再和你说话。” “嗯嗯。” 太子没了声音。 铁权的人马,是加上老王带走五百人后的人马,数倍于安巴等人。不到半个时辰,一边倒儿的大获全胜。 上官知第一件事,带马来到楚芊眠马前。欣喜从他的眼睛里,直望到楚芊眠的眼睛里。 “你来救我?” 本就是个大好少年,在这一刻更俊美极了。 吕胜看着嫉妒,悄悄的扭头:“呸。” 楚芊眠避而不答,把筐打开到一半,先把皮帽子给稷哥戴上,再对他道:“稷哥,哥哥回来了。” 太子站起来,筐高,刚好露出视线。楚芊眠把大袄又给他盖上。 “哥哥。”太子笑嘻嘻。 上官知心花怒放:“稷哥,你也好啊。” 学他以前说话:“几个好。” “嘻嘻,几个好。”稷哥笑得歪靠着筐。 怕他冷到,楚芊眠又给他去了袄子去了帽子,重坐好在筐里。听一听,没有就打喷嚏,暂时放下心,视线放到安巴面上。 安巴往后退:“不要杀我。” “看在吉沙阿奶照顾我妹妹的份上,这次,我饶你一命。再有下次,决不放过。” 说着,楚芊眠嫌恶的看了看送到面前的另三个首领,冷冰冰地道:“犯我京都者,杀!” “好啊,表妹好厉害。”铁权鼓掌笑出满嘴白牙。 “好啊,芊眠妹妹人人惧。”吕胜笑的没有了眼睛。 “好啊,妹妹就是气派。”哪能少了樊华。 铁权斜眼樊华:“马屁精。” 樊华斜眼吕胜:“马屁精。” 吕胜斜眼他们两个:“马屁精。” “跟我抢,没下场。哼!”三个人都这样说着。 ------题外话------ 铁权到的及时吧,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一百匹马换一个人 铁权、吕胜和樊华,互相瞪着眼睛,谁也不肯退让的架势。但最后先退让的居然是……。吕胜,铁权倒吸一口凉气。樊华得意的叉腰,以为自己压倒他。 “我觉得你这个人不错,不应该和你争。”吕胜拿出刚才的笑,给了铁权。 满面的童叟无欺,铁权会意:“我觉得你这个人也不错。” “真的假的?”吕胜的笑似乎又浓些。 “让我想想。”铁权皱眉,把个拳头端着下巴。 吕胜紧张兮兮地等着,好在没有让他等太久,铁权展颜笑道:“我想明白了,你这个人不错,这话是真的。” 肩膀上一暖,让吕胜勾住。耳朵上一湿,是吕胜凑近:“那你得帮着我,咱们说定了,回关内我重谢你。” “啥事?”铁权问道。 吕胜在他耳朵边上嘀咕几句,铁权似笑非笑的瞅瞅上官知,再似笑非笑的瞅瞅吕胜,斩钉截铁道:“我选他!” 手点着上官知。 吕胜哭丧着脸:“你刚才还说我不错来着……。” “我一年骗几十个傻子,刚才一想今年骗的太少,你送上来,我不骗你还骗谁?”铁权理直气壮。 “这都怪你!”他指责吕胜。 吕胜气呼呼走了,说这个地方不香,他不呆。铁权耳根下恢复清静,仔仔细细地把上官知从头看到脚。 家世?对年青人来说,不是最重视那列。 小白脸?铁权给他三分:“比吕胜圆脑袋中看,以后生下小侄子,也不会难看的让人怀疑舅舅。” 国舅的儿子名分在外,似乎能干?铁权加一分:“说真话,在我心里头,虽因为祖父和父亲不喜欢,跟着不想搭理姑丈。但我眼中的夫妻,就是姑丈对姑母形影不离。太能干了,不就忽略表妹了吗?” 不少了吧? 算一算,吓一跳,才四分?十分的一半都不到。再加点……加不上来了。 铁权摇头:“余下两分暂时保留,以后你讨表妹喜欢,再加不迟。” 楚芊眠有话要说,铁权上前一步:“表哥在这里。” 吕胜不知道从哪里蹿回来:“交给我。” 樊华高举起手,让铁权和吕胜斥责:“你能中什么用,还不放下来!” 老王、楚云期带着楚行剑、楚行斧,不跟他们抢,看着他们讨好楚芊眠挺有趣。 楚芊眠笑道:“首恶已除,余下的女真人全杀了呢,咱们岂不是和杀入京都的人一样了。让人审问,吐露去过京都的人,放他离开。知道哪里还有我们的人,带路找到后,放他离开。余下的人,” 唤一声公子。 上官知曾用鄙薄的眼神看待铁权、吕胜和樊华之争,但是叫到他时,他拿出更恭恭敬敬的模样:“楚姑娘有什么吩咐?” 铁权、吕胜和樊华咧嘴的咧嘴,呲牙的呲牙。 铁权对自己道:“阿谀奉承之徒,减一分。”这就只有三分了,铁权为上官知危机重重。 你得上心了,在舅哥这里只有三分,你还敢和舅哥抢差使? 但这人没眼色,或者说眼里没有表舅哥,继续抢差使。 “近来公子联盟的部落不少,看哪些是可靠的,把余下的人分给他们吧。一来他们部落多了打猎的人,食物会增加。二来壮大他们部落,对咱们交好有利。三来,让他们知道,只要与公子联盟,公子心里时时想到他们。四来,” 上官国舅和西宁老王已乐不可支:“呵呵,说的多好。” “亲家,”上官国舅笑容可掬:“这亲事,咱们不带反悔的。反悔的是猪,是狗。” 堂堂太师国舅,这说的是什么话? 这哪能约束住人? 其实呢,通俗的话拿出来用,最能表达国舅心情。意思如果有反悔,只有骂人一条途径走。退亲,这事儿不行。 虽然还没有正式定过。 西宁老王沉思:“还有些条件没说好呢。” “好说好说,呵呵,咱们不带反悔的,反悔的是猪,是狗。”上官国舅笑容满面。 “四来,让这里的人知道,咱们不是乱杀人的人。但是京都首恶,必定要除!” 楚芊眠说到最后,又绷紧面容。 亲身经历过从京里到关外,谁会忘记那血流成河,那哭喊凄惨?小小的太子没奶吃没尿片,也是心头抹不去的伤痛。 首恶,决不放过。 为太子。 为京都。 也为自己。 上官知喜欢的接近摇头晃脑:“是是,你说的真好。” 他把一大批精壮汉子分给各部落,那等于什么?雪中寒冷时送炭火,等米下锅时送米粮。 这一批人到了就能打猎,就能养活部落。谁会不要? 谁又会不感激呢? “最重要的一句,就是咱们不是乱杀人的人。扬我国威,明我心志。”上官国舅点评着,对楚云期又堆上笑:“亲家,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楚云期心想岳父和你嘀咕个没完,我——亲生父亲,几时对你家放松过? 谁是亲家? 不要乱认。 把个后背给国舅,和妻子欢乐的点评:“乖女儿这句说的真好,就这句扬我国威,明我心志,说的好。” 上官国舅知道他性子,并不生气。而求亲呢,一女百家求自古如此,女家傲气些摆架子些,一直这样,上官国舅不和楚云期生气。 有铁权的数千人马是强硬底气,当下扎营,一面和莫拉尔部落签订盟约,一面让人快马把联盟过的部落请来,大家好分人马。 莫拉尔部落就在这里,即刻就知道。高兴的欢声雷动,连连对尊贵的统帅楚姑娘致意,把部落里最好的东西搬出来给楚姑娘吃。 楚芊眠知道,这里的人也有真诚。他们送东西,要收下很喜欢,主人才高兴。 再说,这是给人马的回礼。 让收下来,取一些太子可以吃的,给太子放到筐里。太子很喜欢,“格叽格叽”吃起来。又拿一些给三个小姑娘,三个小姑娘送一些给吉沙阿奶。 吉沙阿奶早在楚芊眠说放了安巴时,就长跪不起。听到楚芊眠不杀其它部落的人,再次长跪不起,小姑娘们扶起她,到没有雪的地方,铺下皮褥子坐下。 有人要说,为什么不杀?以后是敌人。 以铁家世代关城的经验来说,还真不是俘虏了就杀。上官国舅要的,是他年回京时,大殿下没有外援。 很快,有一些部落来了,听到以后也对尊贵的统帅楚姑娘深深致意,感谢她的仁慈,也感谢她大方赠送的慷慨。 这里也会有一些依然居心不定的人,但谁敢保证任何联盟都天长地久? 上官国舅暗暗记下这些人,以后多加提防。而那些一看就纯朴的人,在赠送之下没有表示贪婪的人,也记下来,以后可以好好相处。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快收集到另外三个部落也进过京。他们的部落和另外一些部落里,有汉人。 尊贵的统帅楚姑娘展露峥嵘后,准公公上官国舅都退后,一切请她发话。 这就决定:“发兵,除恶趁早,救人也不能晚了!” 安巴不愿意并到别的部落里,对他声明,看在吉沙阿奶救人的份上,把他原先的族人还他。 楚姑娘冷笑:“没有我们帮你,你住的是简陋帐篷,族中有一半皮毛上打补丁!你既背信弃义,还你原来的日子!” 点一点人数,比他原先的族人还要少。半年中他不断发起的杀戮,有些族人已死去。 吉沙阿奶劝他以后好好打猎,不要再乱杀人,安巴估计没听进去,惨笑离去。 他不赶紧走不行,半年中由他而开始的杀戮,导致他又多出来新的仇人。 楚姑娘一群人重新上路,复仇去,救人去。 马背颠簸时,太子高兴了。他坐在筐里多闷啊,这么晃啊晃啊,就不闷了。 …… 郑多球跑进帐篷里,对坐在里面的大汉喜动颜色:“布勒老爷,您听到没有?又打起来了,您这一回,依然不去捡东西?” 他眨动眼睛:“我们汉人有个故事,叫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说两只老虎打架,看热闹的人有好处。” 布勒板起脸:“你又来胡说!滚,不看你小子干活利索,早就把你杀了。干活去!” 郑多球走出帐篷,暗暗地道。最近各部落打得稀里哗啦,这布勒却还劝不动。嗯,再想一个故事,一定能说服他过去。乱起来,就找得到机会离开。 离开安巴的部落大半年,郑多球长高了,学会不少山林生存的技巧。 这是他刻意的学,努力巴结别人的学,只为有一天能逃走,回到楚丽纹的身边。 近来,有一个汉人的名字在山林传开。 尊贵的统帅楚姑娘? 难道是丽纹吗? 郑多球想到就心头温暖,说不定是丽纹为了救我,而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地。 她在等我,她也一定在找我。要想让她找到,就得离开这里。 郑多球继续去想故事,一面干活,一面搜索记忆中还有哪个故事没说,又能打动布勒。 苦苦思索中,忽然来了灵机。 为什么要回忆,可以编啊。编一个送回郑多球,送你一百匹马的故事。 这就编起来。 正编着,布勒大步走来,粗声大气道:“小子!你说两个老虎打架是真的吗?” “是真的!”郑多球一跳起来。 “好吧,两个老虎打架了,赢的那个分人马。你说我们去,能分多少?” 话传到这里走了味,变成楚姑娘逢人就分人马。 郑多球机灵地问:“谁在分人马?” “尊贵的统帅楚姑娘。” 郑多球大喜,手点在鼻子上:“你带上我去,我能让她送你一百匹马。” 布勒扬起马鞭子:“要是假的,我一定杀了你!” 让全族上马,郑多球坐在他马上,对着传闻中楚姑娘正在杀人的地方去。 有好几回,有郑多球跳马逃跑的机会。他没有这样做,他心里慢慢起了涟漪,再就扩大到越来越真实,他更加的相信,见到楚姑娘后,对他有利。 ……。 又是一场战役结束,楚芊眠在血腥中笑近狰狞:“杀我同胞,掳我同胞!血债血偿!” 她咆哮声似山中猛虎。 她看到了什么? 让虐待的族人,和京中抢来的珠宝。有一件子,是她见过楚绣纹戴过。 这是在京都烧杀抢掠的铁证。 铁权、吕胜忙不迭的就要执行,而樊华让他们鄙视不中用后,转变成催促他们。 这一点上,还是中用的。 “快杀,妹妹不高兴。” 有人报信,又来一个部落,说是拿汉人换人马。楚芊眠刚要说接过来,有人喊着:“哎,我是郑多球,有没有人认得我,楚家是我亲戚……。” “是多球!” 楚丽纹、朱细细、韩囡囡回他:“我是丽纹。” “我是朱细细。” “我是韩囡囡。” 郑多球大喜,让布勒打马:“去见楚姑娘。”布勒在他头上一拳:“他们人多,你想让我送死吗?喊话,让楚姑娘一个人过来。” 很快,楚芊眠让簇拥而来,两下里一见面,大家都哭了:“真的是郑多球,郑多球,你快过来啊。” 郑多球也哭了,呜呜着说不出话。 布勒警惕的把马退后,他的人马还不够这里所有人举一刀杀的。 楚芊眠看出来,举手示意大家原地别动,让铁权喊话:“让他好好送来郑多球,分给他需要的东西。如果郑多球受一点儿伤,这里遍地狼藉就是他的榜样!” 布勒回道:“这小子说的,他一个人值一百匹马。给不给?不给,我就杀了他!” 布勒全族也没有一百匹马,所以只能抢抢安巴那种,因为他也是个极小的部落。 “给你一百一十匹!” 布勒傻住,把郑多球看了又看:“你倒值这么多钱?”忽然后悔当初抢安巴部落时,看他也穷,就没有下死力拼。如果当时把余下的汉人全抢来,那么今天他瞬间就成中等部落。 郑多球哭道:“少爷就是这么值钱,你以前没看出来吗?不是一直告诉你。” 他是个值钱的人,布勒没有动怒。动一手指头,万一少一匹马,那就太不划算。 这里刚打过仗,不仅有马还有人,不仅有食物还有大批的物资。上官知和他交涉:“你是要马一百一十匹,还是要人马三十。” 布勒来的时候,觉得一百匹马不可能。这小子能换十匹就是天神保佑,实在不行,给他五匹马,他也肯换。现在看着俘虏人数,马的好劣,大批的物资,心动的不是怦然,是敲鼓般的通通巨响。 入宝山而不能全带走,这个选择太难了。 布勒后悔了,“唰”,抽出刀子架在郑多球脖子上:“这里所有的东西分我一半!” 施央在上官知背后张起弓箭。 布勒只觉得风声骤烈,头上一寒。抬手摸摸,皮毛帽子上多了一枝箭。 上官知冷喝:“拿你有命带走的东西!” 布勒没有办法,选了人马三十,三十都是强壮的战士。只收马,他怕自己留不住几天。 让战士对神发誓,永远留在布勒的部落。布勒把郑多球放下马,看着他跌跌撞撞跑开,心头不是怅然而是剧痛,这个小子居然值这么多。 这就放走,以后会不会后悔? 有没有要的太少? 他的头脑一下子清晰,他知道还有哪些部落掳的有汉人。先问个清楚:“再送来,还是一个人给一百匹马吗?” 上官知对楚芊眠看去,不是他不敢答应,或者认为楚芊眠会考虑。而是最尊贵的人,是统帅楚姑娘。 楚芊眠毫不犹豫:“给!如果你救不回我们的人,通风报信也有酬劳,我们去打!” 上官知回话的时候,楚芊眠看向外祖父:“如果咱们没有这么多的马……” 此时,最有家底的是西宁老王。 老王和铁权大大咧咧:“你只管答应他们,咱们家有的是马!”老王这就吩咐铁权:“给你父亲去信,让他再速速购买马匹,只要还有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要把他救出来!” 楚芊眠拜倒:“多谢外祖父、舅舅、表哥。” 上官国舅拜倒在地,同来的人中,从京里出来的也拜倒在地。 老王扶起国舅,向他耳边嘀咕:“定礼还要加,我孙女儿身份又涨了。”多救一个人,自然往上高涨。 上官国舅忍俊不禁。 此系强盗,但打劫的是时候。 马匹,并不让老王一个人出,与加不加定礼没有关系。而是国舅虽让撵出京都,却不是两袖清风。 “等我知会私兵,让他们把银两送到您王府上。这马匹的钱,以后还是由朝廷来出。现在,由你我垫付。” “定礼还是要加。” 上官国舅好笑:“是是,那是当然。” 郑多球让楚丽纹三个人围住,请他坐到皮褥子上,解下各人的零食口袋,送到他手上:“你吃,你带上。” 黑了壮了也精瘦的郑多球,在三个小胖子的中间,让人看着就心酸。 有热水,给太子煮吃的,给大家喝。取来给郑多球:“慢慢吃,别噎着。” 郑多球边哭边吃,小姑娘边哭边往他手上送东西。 等他吃的差不多,争先恐后指着楚丽纹:“她对你母亲说过了,你回不来,也给你家当媳妇。” 楚丽纹泪流满面:“我说过了。” “我母亲在哪里?” “和你父亲在住的地方,放心吧,那里很安全。” 郑多球放下心,一把抱住楚丽纹:“我们是表兄妹,本就是要议亲的啊。” 他们俩个虽没有下定礼,却由双方父母谈论过。 带他对楚芊眠道谢,小声告诉他:“筐里是几个好,不要离几个好太近,他不喜欢,姐姐也不喜欢。” 小姑娘们很长进,这里乱,不能明说太子殿下。 又去见上官国舅等人道谢,大家纷纷安慰他,说他受苦了。等郑多球走开,国舅落泪不止。 这小小的孩子受一年多的苦,谁不难过!虽说联盟,但复仇也必要。虽说人要有好心地,但铁拳也必要。 有布勒这一出子,跟来的部落以为楚姑娘不会再分人马。但楚芊眠还是分给他们:“咱们说好的,说话要算话。” 再次重申:“把我们的人送来,以后就按这个数目给!” 攻打这几个部落,跟来的部落都出力。世仇这事儿,不仅仅存在中原内陆。收钱就办事这事儿,也不仅仅出现在京都。 帮了忙,楚芊眠就不会不给。而小心呢,也必要。这几天加起来打下来的人马,还活着的,约在八百人左右。该打的仗打完了,铁权的人马依然有绝对控制权。 各部落也好,上官国舅等人也好,都心知肚明这个数目,其实由铁权祖孙控制。 有人要说,这不是引出新的仇气吗? 戾气重的人,打起来不死不休,不是让他活着他就肯活。而,也不是所有人在得到性命后,不懂什么叫敬服。 说由铁权祖孙控制,是一交手,仗着人多放倒一批,这个数目由人控制。 余下的人,该杀的杀了,认输的留下。 双方寻仇也好,打仗也好,有一方还能想到尽量少杀人,已经不错。 身陷其中的人,得到性命就庆幸。谁有功夫推敲留下自己不对,不要这命了,再来取走吧。 是以,虽有人想通控制权在楚姑娘手中,但亦能明白楚姑娘不想留,别人也没有办法。 楚姑娘留下的不多?她为自己人的安危考虑,理所应当。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做。 得到人马的部落,还是认真的道谢。 布勒听到消息赶来,这是最后一仗。楚芊眠让和各部落分开,各回各家。 当天没有走太远,早早扎下帐篷商议事情。 楚姑娘在国舅面前一鸣惊人,国舅请她抱着太子居中而坐。虽没有外人在,楚姑娘也俨然成了统帅。而抱着太子,坐在中间不会有任何异议。 太子继续对“不给睡觉的舅舅”黑脸,但这一次不肯乖乖坐在姐姐怀里。招着小手:“要哥哥。” 太子虽小,却感觉到哥哥回来值得珍惜。 上官知自然而然的坐到楚芊眠身边,因为他知道太子不是离开姐姐太远的意思。 太子拿着一块肉干:“哥哥吃。” 上官知浅浅的咬上一口。 太子举给楚芊眠,大眼睛里满满的天真:“姐姐吃。” 楚芊眠窘住。 上官知取一块干净的放到太子另一只手上:“这个给姐姐吃。” 楚芊眠也浅浅咬上一口,太子把这一块又举对上官知,大眼睛是满满的清澈:“姐姐吃过,哥哥吃。” 人人听得出来他的话意,姐姐吃过的,是好东西,所以给哥哥吃。 楚芊眠又窘住。 上官知求之不得,真的笑着俯下身子,嘴里说着:“我从另一边儿咬。” 背后一紧,让楚云期揪住衣裳。 如果没有太子在怀,楚云期早就摔他出去。 太子闹起来:“哥哥吃。”用另外一只手上肉干,绕过上官知胁下,往上官知后面去推楚云期。 上官知做个不是小婿不识相,这是殿下的意思,在太子手中肉干没有楚芊眠牙印处,咬上一口。 他笑得跟偷吃什么的狐狸似的,吕胜气坏了。 铁权暗暗给这妹婿又去了一分,现在只有两分了,这人想娶表妹真是千难万难,亏你还笑得出来。 楚芊眠一个白眼儿。 接下来开会,楚云期坐回去。今天主要说的,就是给各部落分的人马,会不会在没有回归关内时,形成危险。 还有,就是救一个人给一百匹马,会不会在没有回归关内时,把他们壮大。 最后得出结论,一百匹马不是一百个战士,只要救人,就给! 人心齐,才让外人看得起。 对于一个家是这样,对于一族是这样,对于一国也是这样。 楚芊眠凛然道:“别说一百匹马救一个人,就是再加,也救!”扭脸对上官国舅:“有国舅在呢!” 上官国舅含笑:“有你,是你在啊。” 另一件事,分给各部落的人马,虽在眼前不能形成威胁。但以后务必小心。 可话又说回来了,即使回到内陆,难道就高枕无忧了吗? 不杀人还是对的,结交人也还是对的。 ------题外话------ 晚八点加更。 么么哒。 谢谢大家踊跃支持。 错字再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陶云的质问---肥13 会议结束,国舅走出来,十几个汉子对着他望着。他们是本地人的面容。 国舅带笑道:“想好没有?我说过你们可以离开,选一个喜欢的部落留下来。” “不!楚姑娘打败我们,按照我们的习惯,她就是我们新的首领。” 这是认死理的人或者说守自己规矩的人。 “那你们就留下吧,按以后出的力气,楚姑娘也许会还你们自由身。”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心怀仇恨。 输了,就服你。 这个晚上上官知满面春风,太子要他抱,入睡以后才交给楚芊眠,公子因此亲近芳泽。 第二天回程,没有扎营地,太子要了几声哥哥,上官知得已和心爱的人并骑而行。 脑后,随后有好几双眼睛。 吕胜总想找机会揍人,盯着铁紧。 铁权表舅哥要仔细算分数,目不转睛。 樊华为和吕胜、铁权争风时说得出来一五一十,他也看着。 楚云期,更得盯着不要借机轻薄女儿。不要借机甜言蜜语哄女儿。 …… “就这样决定了。” 上官国舅说着,露出笑容。 关键的时候看人心,落难的时候才看得到谁是忠臣。 西宁王再次派来五万人马,从西宁到这最东部,沿着他说通的关城,铺开一条安全的道路,随时随地迎接国舅和太子。 而老王和铁权也都等不及,接铁氏归宁,接楚姑娘走外家。 “天太冷,太子留下,有西宁王府的兵马相助,老夫和太傅会尽早的把余下联盟完成,” 说到这里,上官国舅眸中射出寒光:“还有余下的仇,也尽早报了。” 等他和太子离开这里的时候,无债一身轻。 “楚姑娘请随老王和小王爷提前回去,”上官国舅说到这里有些犹豫:“其实天太冷,楚姑娘是不是暖和再走?” 老王嚷起来:“我祖孙陪你国舅太傅的过年,你们还不知足吗?” 铁权也不答应:“明天大年初一,新年里正是走亲戚的日子。等表妹到家,只怕三月三好踏青,天足够暖和了。” 国舅和太傅一起笑了。 俞太傅打趣道:“国舅呐,得体谅老王妃要见女儿,要见孙女儿的一片心,你呐,就不要只为儿子着想。” 上官国舅好笑,他只为儿子着想吗?但是,这也是个让太子和他亲近的机会。而老王祖孙跃跃欲试的,如果不答应仿佛可以打一架。 “那今晚既是年夜宴,又是为诸位送行的日子。”上官国舅说着,对楚云丰等一部分文官望了望。 楚云丰挺起胸膛:“请国舅和太傅放心,这一次我等回到内陆,一定把真相揭露,把人心稳定,等等太子早早回来。” “有劳楚先生。” 俞太傅和上官国舅都这样说。 西宁王处和上官国舅的私兵传来的消息,内陆已乱成一锅粥。 益王忽然拥立二殿下,可不是所有人都服他。至少这几个月里,没有见到东海王和益王同谋的身影。不在益王管辖之内的省,在这弄不明白谁黑谁白的时候,纷纷封闭道路互不往来。 个中,趁机揭杆起义的小山头可不在少数。 各省都在乱,只是大与小。 楚云丰是吏部尚书,此时就任的官员一多半儿从他手中接的任命。这一多半儿里的一多半儿,由国舅亲自挑选,不见得就听楚尚书的话。国舅给楚云丰亲笔信,又把跟随的官员给了楚云丰。 在这山林里看似安全,出这山林却步步刀光。 文官和女眷留下来都不中用,除去照顾丈夫的女眷留下来以外,如俞太傅的妻子齐氏,太傅在这里,齐氏当然也留下。 别的女眷随丈夫离去;丈夫不在身边或亡故的,随老王和楚家离去。由西宁王铺开的道路,先去王府代太子、国舅和太傅致意,再由西宁王安全路线,分别转往各省,寻找忠义之人。 楚云期说他家在江南,在他家建立起一个通信落脚的地方最好不过。太傅和国舅用他的地方也太多,就说西宁王府吧,虽不待见这女婿,老王出现在这里,小王爷过来,却是由楚云期而起。 因此,着重的对楚云期先生道谢。 回京的大事,这就算开始了。 木屋外天色已黑,女眷们打发人过来,说年夜饭已做好,什么时候用饭。 上官国舅说着散会,大家簇拥着楚芊眠走出去。 是的,这种会再没有少过楚姑娘。也借此,让太子早早的耳濡目染。 上官知走在最后面,为明天到来的离别心头不快。但是却不能阻拦楚芊眠走外家,她在这里辛苦的也足够多。心头有无数话想要倾诉,只是没有机会,又怕楚芊眠不给他机会说,闷闷落在最后。 见到水边伫立着一个人,上官知走过去:“陶云,你怎么不进去吃饭?” 雪洋洋洒洒落下,好似白面,好似柳絮,也好似祭拜时的纸线。 掬一把在手上,上官知以为自己猜出来,放缓嗓音:“咱们会回去的,会有讨债那一天!” 陶云眸光透出犀利,冷冷道:“不!我不是为父母伤心。” 嗓音透出拒人千里之外。 上官知一愣,这才看出不仅是嗓音,陶云的身姿也笔挺如枪,跟平时大家站在一起的亲密不一样。 像是对着自己来的? 上官知和陶云、和表弟周奇、和安乐侯世子裴鸣等人,是可以直接说话的交情。 纳闷地问道:“你怎么了?” “上官!你心里就半点儿没有我妹妹!”陶云一字一句的充满控诉。 原来为这个。 上官知明白了。 陶云是这个月来投,近一个月了,该听到的都已经听到。 比如上官知求亲。 上官知低下头,想着怎么回答才能如实表明自己心意,又不会让陶云太生气。 侯府子弟中有樊华那种,也有陶云这种。 离散后,他也锲而不舍的救人,锲而不舍的复仇。离的太远,又也是不能表露形迹,直到楚姑娘的名声越传越响,陶云猜出来是自己人,这才找来。 来的时候,满身疲倦,人手只有七个,救下来的人却有双倍。 能做到这样的人,依旧是上官知的好兄弟,是太子殿下以后的好帮手。十六岁的上官知虽还算年青,却不莽莽撞撞的伤到他。 得让陶云感觉出自己说的是实话,得让他一下子就理解。这个兄弟,他很在乎呢。 眉头刚拧起,陶云恼了,翻脸就骂:“跟我别玩诡计!花花肠子亮开了说。” “好,” 上官知严肃的道:“有一天,你遇到真正心爱的姑娘,你就会懂我,你就不会再怪我。” 弯身,深施一礼:“妹妹对我自小有情,我不能说不知道。辜负妹妹,我认打也认罚,全由你作主。” 对于自己人,上官知是个君子。他是不会说出来,他从没有给过陶娇珠只言片语。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的亲事由父母当家,要对上官家有利,要对上官皇后好。 否则的话,和大名郡主定亲这件,就早和众兄弟们反目成仇。 看重陶云,上官知全认下来:“这错,是我的。但是我遇到心爱的人,对不住,我只要她。” 陶云的神色更寒,眸光似乎万箭随时把上官知射穿无数个洞。但是,他却说不出来,打他还是罚他。 近一个月才质问上官知,中兴侯世子也不是莽撞的人。他从听到上官知定亲开始,就细细的询问。 楚姑娘抚养太子有功。 只这一条,就把自家不离国舅夫人左右的妹妹甩出千万里。 楚姑娘智勇双全,国舅和太傅赞不绝口。 这一条,陶云也是当事人。 他是怎么来到这里,回到自己人身边。还不就是听到楚姑娘的名声,而楚姑娘的名声已弄明白,她不是上官国舅一手推出来,大家都说她不负名声。 那陶云还问上官知做什么呢? 你不是都清楚。 当哥哥的哪有不生气的? 如果上官知据理力争,陶云非揍他不可。 可上官知把这错担下来,陶云觉得心头一动,有一点怒气消失,随即大批的怒气消失。 上官,还是以前的上官。从兄弟情上他没有变,从对妹妹的情意上,他也没有变。 以前他就看似不把妹妹放在心上,现在,哪有变化呢? 陶云觉得自己的心应该比这雪更寒冷,但偏偏让上官知的一席话弄出心头一点暖。 鼻子一酸,眼眶湿了,有些想哭。 不想让上官知看到,不耐烦模样摆手,还没有撵他。“哥哥,”响亮而清晰的嗓音响起来。 木屋门打开,门内的烛光照出来,雪地上一片暖暖的晕黄。 楚芊眠抱着穿上大袄子扣上皮帽子的太子站在那里,太子摆动皮毛长袖子:“哥哥吃饭。” “殿下要你,你去吧。”陶云淡淡。 上官知深深看他一眼,低声道:“请你,看在小时候长大的情分上,不要再生我气,我需要你,太子需要你。” “滚!” 陶云低声。 “你也早进来吃饭。”上官知留下这话,对着太子展露笑容:“外面冷,你怎么站在风口上?” “哥哥吃饭。”太子还是这样道。 楚芊眠代他回完整:“见不到你,他就不肯安全坐着。” 这是自从营救上官知那天开始,太子每天都和哥哥更亲近了,要他抱会儿,和他说会儿话。 陶云听到身后的热闹,无言望天。这怨谁呢? 老天,你对我妹妹太不公平! 失去父母的陶世子现在只有妹妹一个亲人,如果可以,他愿意把上官知抢回来。可是,这个人是楚姑娘。 是人人赞誉的尊贵统帅。 上官国舅直到今天还在用她这个称呼,而陶世子归队,则是编到楚姑娘麾下的一个人才。 陶云愈发郁郁,有拳头,不知道应该打谁? “小陶,团圆饭你不吃,一个人喝雪?你喜欢喝,我端一盆进来给你慢慢喝。” 周奇在身后骂他。 骂得陶云一笑,回道:“谁喝雪了,我是等着你来找我。” 周奇招手让他进去,陶云步入门的时候,步子迟顿一下。进到这门里,他就不能再意气用事。毕竟,大局为重。 …… 兵马虽多,救回来的人也多,但在这山谷木屋里用团圆饭的人并不多。 还真不是在别人的地盘救几个人要当心,而是自己人也要当心。 救回的人,安置在军营里。可靠的人,才领到山谷中。 几个木桌子拼起来,吃了一顿畅谈以后的年夜饭。有西宁王府的支持,这畅谈并不成空。 第二天约五更左右,在冬天里,天还正黑的好呢。楚芊眠等人悄悄起身,洗漱好打开门,上官国舅和上官知已等候在门外。 “稷哥还小呢,别给他一顿吃太饱,也别给他凉果子吃。” “多摸摸他的手和脚,有汗就减衣裳,冷了就添衣。水边有个地方是风口,别抱他站那里看鱼。” 上官知嗓子哽咽,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保重!”分别虽只有几个月,上官知也觉得不能忍受。 “我会早早的带稷哥去见你。” 楚芊眠很喜欢听这句话,但是微笑道:“母亲说孩子忘事最快,也许过几个月,他就会把我忘记了吧。” “不会,我会告诉他姐姐有多疼他。”上官知焦急地道。 楚芊眠对他盈盈,但还是道:“还是别说的好,以后,他要住在宫里,迟早要分开。还是,” 一串子眼泪滚落:“现在分开吧。” 低头抹泪,匆匆的对外面走。老王等跟上她,直到通道那里,见到因通道打开的冷冽风里,齐氏扶着俞太傅站在那里。 “楚姑娘,恕老夫不远送,受老夫一拜。” 齐氏扶着他跪了下来。 楚芊眠不敢高呼,怕把太子弄醒要哭闹。急步上前扶起,本就有泪,泣道:“我当不起,太傅身子不好,不能吹风,还请回屋去吧。” 离通道只有一步时,楚芊眠回身,把木屋牢记在脑海中,想着稷哥你千万不要哭才好,醒来见不到姐姐也不要哭才好。一咬牙,走到通道中。 上官知也不能远送,他是太子亲近的第二个人,怕太子说不定就醒来,他送到通道之外,痴痴的看着一行人。 已看不到楚芊眠,但他依然看着。 吕胜故意落在最后,回头看他几回,心里乐开了花。衣角让人一揪,小郡主瞪眼:“快走。” 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还在? …… “哇哇哇……不给睡觉,不给睡觉……” 木屋里,太子大哭不止。 天色微明,离楚芊眠离开一个时辰左右。太子在半个时辰左右醒来,哭的有半个时辰。 上官知心疼坏了,让给他煮粥,粥煮好冷好,送到他面前,太子小手用力一记,把碗打得满床都是。 他一直是乖孩子,从没有这样过。就没有人知道孩子用足力气时,是很大的。 上官知猝不及防没端住,随后,太子的大哭就变成:“不给吃饭,不给吃饭,我要姐姐……。” 眼泪太多了,糊住他的眼睛,用手背擦拭。看到袖口,改口再哭:“不给衣裳,不给衣裳……。” 然后他就开始自由转换,想到哪一出就哭哪一出。 “不给睡觉,不给睡觉……不给喝水,不给喝水……不给衣裳,不给衣裳……。我要姐姐……。” 留在这里的人,个个急得团团转,却没有一个好主意。 眼看太子哭声沙哑,上官和忍不下去,生气地道:“父亲,您为什么要让楚姑娘走呢?大家一起走该有多好。” 太子抽泣着听懂,对上官知呜呜:“哥哥找姐姐,要姐姐……。” 他穿着睡觉的薄袄,身上有粥,床上也有粥。他不让人换衣裳,也不许人靠近他。靠近就乱踢乱打,用脑袋撞,力气大的惊人。 上官知也不行。 只要动他一下,他就大哭不给这个不给那个。 “稷哥,换衣裳,哥哥带你找姐姐。” 上官知这样说,太子哭着让他换衣裳,手指出门的大皮袄、大帽子:“还有,还有!” 他知道穿上这些,才叫出门。 又指皮毛筐:“还有还有。” 上官知把筐搬到床上,太子扒着筐就往里爬。 筐还是比他高的多,他爬的吃力,但还是爬。 上官国舅和俞太傅长叹,国舅道:“也罢,知儿,你带上周奇、陶云、施央、蒋山……护送太子去西宁王府。就此保护太子,不要再回来,为父了结这里的事情,就去找你们。” 上官知把太子抱筐里,太子迫不及待手指外面:“出门!”熟练的往筐里一坐,抬头看,筐盖没盖上,站起来,一双小手扯动筐盖,往自己脑袋上扣。 “国舅,我也去,此后不能陪你,你也少个累赘。”俞太傅身为太子师,太子在哪里,他理当在哪里。 上官国舅伏地就拜,俞太傅回拜他,两个人扶着起来,太子已急得又大哭:“要姐姐!” ……。 天亮了,一行人生火做饭。兵马大多协助国舅,老王带的并没有多少人。 放出巡逻哨,对铁权道:“赶紧的过居庸关那片,才能放心。” 西宁王的五万人马化整为零在整个道路上,但还是离开这里,老王才有安稳的感觉。 火边,楚芊眠神色不宁,对母亲道:“我听到稷哥在哭。” 铁氏安慰道:“小孩子刚离开熟悉的人,哭几声也就好了。” 总要把太子还给国舅,楚芊眠垂下头不再提起。 “姐姐,喝热水。” 朱细细殷勤的把水送来。 见到她,楚芊眠后悔上来。应该留下朱细细或韩囡囡这稷哥看熟脸儿的人,也许他好哄些。 但再一想,公子在呢。稷哥最近总是要哥哥,公子应该哄得好他。 心头有什么扎了一刀似的,有片伤口不能愈合。 这是楚芊眠想到,从此以后她或许不能再和稷哥见面。父亲没有答应上官知的求亲,而国舅带着太子不一定就去西宁王府。 等他们去时,自己也许和父母亲已回原籍。 对着火堆应该温暖,楚芊眠面前一片茫然的寒,心中一片茫然的冷。 耳边,又听见稷哥哭了。 “有人追着咱们过来!” 老王刚走来,巡逻兵就过来,楚芊眠也听到。一个心思跳到脑海里,会是稷哥吗? 再就苦笑,这怎么可能。国舅会好好对他,会比自己对他还要好。 刚想到这里,另一个巡逻兵打马如飞:“是上官公子!” 楚芊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在自己走后唯一能哄稷哥的人来了,稷哥可怎么办? 她怒气上涌,打算好好教训上官知。不是送信就是传话吧,让别人来不行吗? 为什么不陪稷哥! 刚想到这里,上官知等人到了面前。一眼望去,他马上有个大筐。那熟悉的大筐,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大筐。 楚芊眠心跳的快要出来,扬声喊道:“是稷哥吗?” “哎!” 小嗓音回答着,透着怪。 楚芊眠再一想,吓得面上变色。稷哥的嗓子怎么哑了? 她飞奔过去到马上,上官知与她一起把筐盖打开。稷哥站起来,小脸儿泪痕满满,小下巴似乎这就尖了,小面色也黄黄的,可怜兮兮的道:“稷哥病了,要姐姐。” ------题外话------ 如果大家哭了,呃,不要怪仔。仔也哭了的。 错字再改。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唱戏的脸 太子怎么会说病这话呢? 是楚芊眠对他说过,衣裳要穿够,凉果子不给多吃,不然就生病就肚子痛痛不能吃好吃的。 此时太子说出来,当成他软软嗓音中的依赖,让楚芊眠失声痛哭。哭出来一声,想了起来,对着上官知怒火喷涌:“你是怎么带的他,怎么让他哭了,我刚走还不到半天,就让他瘦了!” 上官知无话可说,讪讪地转移话题,也是最重要的话:“他还没有吃饭。” 楚芊眠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如果不是赶快照顾太子,看这模样不会让上官知好过。 吃饭这几个字,让楚芊眠收起怒气大惊失色,也这个时候才看到筐打开时,冷风进去,而揪着筐站着的太子是小袄,又光着脑袋。 不过分别小半天,就失去心尖子似的,猛然见到,别的什么都忘记。 手脚飞快给太子戴大帽子,穿上大皮袄,又叫着:“母亲,给稷哥煮粥。父亲,把肉干煮开去油,砸松给稷哥放粥里。”稍一停顿再道:“还是别放肉了,他这会儿吃得清淡才行。” 上官知帮着她抱起太子,楚芊眠搂到怀里放声痛哭:“姐姐再也不离开你了。” “姐姐不哭,姐姐不哭,”太子重新哭了,用个皮毛长袖子拂她的脸面。 显然,是想帮她擦眼泪。 俞太傅在马上呆呆看着,忘记疾行时的腰腿痛。这姑娘,难怪太子只是要她,敢情与她已生出母子之情。 这并不奇怪,也理所当然。 很多人对奶娘感情深厚,也是相同的原因。 上官知满怀感慨,他看到太子安静了,又是那个乖小孩,看吧,他还会安慰人。想想吧,他才多大,不到两周岁。 一些比俞太傅想的要多的心思浮上公子心头。 太子生下来没有多久就在战乱里过日子,虽说他那个时候还不记事,但很多人幼时经历,会变成常年的噩梦,这与记事不记事的年纪关系不大。 太子一直在楚姑娘的怀里呆着,那怀抱对他有保护作用。 所以不给姐姐,他就要大哭到撕心裂肺。 所以给他姐姐,他在姐姐怀里好生乖巧。 说到这里,也不能怪父亲不对。就是楚姑娘和楚家的人及老王,也都清楚把太子还给国舅是应当应分。 但是,真正的情意哪能分得开? 想到这里,因对太子安心而没有心事的上官知油然有了笑容。是啊,老天待他不薄,对他真正的情意。这不,他又来到楚姑娘的身边。 老王请他们去火堆边坐,一起用饭。楚芊眠这才知道上官知等人也没有用饭。 在俞太傅的诉说里,上官知公子送太子最为心急。在俞太傅的诉说里,这也不能怪国舅分开姐姐和弟弟。开会的时候,国舅本应不想同意楚姑娘天冷动身。 没有人怪国舅,同时对上官知的误会也就下去。 面饼c肉干和水送上来,楚芊眠对上官知一瞥,已是没了怒气。上官知受宠若惊的接住,再接住一句关心的话。 “吃吧,你也累了的。” 上官知精神焕发,笑吟吟道:“不累。”又垂下头:“没照顾好稷哥,都是我不好。” 陶云分明看到,他悄悄的从眸底寻找楚姑娘的同情心,从背后捅上官知一拳。 太假,太能装。 上官知稳稳坐着,跟没事人儿一样,可见这些年功夫没有白练。 吕胜从看到上官知就几乎气炸,心里太有他了,此时也看到了,一面吃饭一面含糊的反复道:“狡诈c坏蛋c诡计多c居心不良。”把所有不好的词往上官知身上盖。 稷哥歪在姐姐怀里,刚洗干净脸儿,神色美滋滋:“稷哥肚子饿了,能吃一大碗。” 上官知这才有些不安,千万别又说“不给吃饭不给喝水”这些话,父亲挺冤枉,而楚姑娘会很伤心。 太子没有说,他正在吃刚烤好的,撕成小块的面饼。楚云期送粥来,里面飘着肉松。对女儿道:“还是给他加些肉,上一顿没吃,这一顿再清淡怎么受得了,” 笑容满面:“爹爹把你带大,知道孩子应该吃的东西。” “谢谢爹爹。”楚芊眠笑靥如花。 她的一侧,是铁氏的皮坐褥。对另一侧努嘴:“爹爹坐在这里。” 自从抚养太子,楚芊眠对父母的感情更深一层。原来带孩子是这样的辛苦,每夜要起好几回,喂吃把尿,而白天又要为他洗洗刷刷。 楚云期笑道:“你先接着他的粥,等我把你的粥端来,再坐下来。” 篝火燎原,多放一把米和几碗水,就多出几碗粥来。当然,是楚云期那大手。 “啊”太子张大嘴,楚芊眠把吹温的粥喂给他。这样子太乖,俞太傅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齐氏对他低声笑:“太傅,可见这孩子的情意,是志难夺啊。” “你说的对。”俞太傅忍不住也笑。 “张嘴。”楚云期用个木勺子,把粥喂给女儿。 太子格格笑了,他觉得好玩。张大嘴:“啊”吃完了,睁大黑亮眼睛等着。见到楚芊眠张嘴吃了,又是格格几声笑。 西宁老王心里羡慕,但要他过去喂饭呢,他是个一生强硬的男子,对女儿也极少这样过,他不习惯。 只能干看着。 这样一顿饭吃下来,太子对楚云期熟悉不少,不再因为他打过哥哥而不喜欢他坐的近。 太子说的,要吃一大碗。楚芊眠怕天冷,一顿没有吃,下一顿又过饱不好。哄着他吃一小碗,两小块撕开的面饼中间最柔软的地方,就不让他吃,把筐挪到自己马上,太子快快乐乐,愿意让楚云期抱他进筐。 太子肯跟来是楚芊眠的千喜万喜,她就没有想起来这筐刚才负在上官知身前,现在负在她的身前。 要走时,笑盈盈一声:“稷哥,咱们走了。” “好”稷哥回的懒洋洋一声,那种吃饱了就毫无烦恼的样子。 “看他多喜欢。”俞太傅等人也就喜欢了。 又过一个时辰,对大人来说,不是吃饭的钟点。楚芊眠对父亲说停下来,生火再给稷哥吃上一顿。太子倚在她臂弯里,吃的很是香甜。 远处有奔马声过来的时候,巡逻兵跑回来,正要大声报信,上官知率先起来对他摆动双手,让他不要高声的说话。 吕胜不喜欢上官知,却不愿意任何人打扰楚芊眠。上官知走去时,老王和铁权走去时,吕胜到的也不慢。 “什么事情!” “有一队人,为首的叫布烈,他要见楚姑娘。” 老王皱眉:“他是谁?”这个地方的事情上官国舅父子最懂行,老王扭转面庞。 上官知沉声:“是他们内乱留下来的人,我一直在找他,和安巴一样,我去会他。” 太子那边传来叽叽哝哝的说话声,不时笑得脆声到处都是。上官知流连地看了看,笑上一笑,悄悄牵出他的马,一直到营地外面才上马。 对方来的人不多,但老王带的人也不多,国舅还在这里,更多的人马留下给国舅。 “小心有埋伏。权儿,离咱们最近的一处屯兵点还有多远?” 铁权在这里打了大半年,基本地势了然于心。手搭在额头上看一看:“还有半天的路,我这就让人去知会,让他们支援。” 营地的外面,上官知和布烈已会面。 中间隔着十数步远,布烈的人不多,看得出来他也很谨慎。在马上客气的点点头,布烈问道:“请问是尊贵的统帅那位楚姑娘?” “是。” “听说这一年里一直在找我,不知找我为什么?” 上官知淡然冷声:“楚姑娘认为你的为人赛过雄鹰,认为你应该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哈哈哈”布烈仰面大笑不止。 上官知静静的凝视着他,等着他笑完。 “汉人,说实话吧!你们在京都呆不住,让我们的人撵出了关,怎么,想在这里也原样来上一回。” 布烈显然比安巴聪明的多。 上官知不动声色:“撵我们出关的人,可不是你的人!” 布烈一滞,随后笑得不当一回儿事:“不是我的人,我才没有入关,才可以和你说话,不是吗?” “那么,咱们来说吧,你看如何?”上官知手指一旁,对识墨和石砚道:“铺下坐褥。” 布烈的人手更快,先跳下马铺了一大块皮毛。布烈跳下马,对上官知伸出空空的双手,随后,解下腰间刀。 上官知对他伸出空空双手,随后,解下腰间刀。 布列再取出衣内短刀。 上官知也抛下一柄短刀。 哈哈大笑中,互相邀请着坐下。 布烈的人又送上一个皮口袋,布烈打开口,嘴对嘴的喝上一口,递给上官知。 酒香的冲人鼻子,光闻到就知道烈性。上官知看也不看,也不擦拭,嘴对嘴一大口,比布烈那一口喝的要多。 喝下去以后,面不改色心不跳,把酒还给布烈。 布烈翘起大拇指,接过又是一大口,再给上官知。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喝的附近酒香扑鼻。看上去,也都微微有了酒意。 布列道:“其实呢,我不应该来见你。” “哦?” “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啊,宋朝还记得吗?靖康耻”布烈醉醺醺。 上官知斜眼:“岳飞知道吗?岳武穆。” “听说他死的早。” 上官知一拳打去,布烈敏捷的跳出皮毛坐垫,接着道:“你们中昏君多!” 大殿下出现在上官知脑海中,他放下拳头重新坐下,拿起布烈没带走的皮口袋,正往外流着酒,喝一口,扬手抛给布烈:“你不需要我们,你可以走了。” “需要,”布烈重新坐回来:“就是说说历史。”面上有怅然:“说起来,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得到过路过汉人客商的帮助。” 上官知摇晃着头,似乎这样可以甩去酒气:“我们也得到你们不少帮助。” “是邻居?”布烈随时会哭出来似的。 “是好邻居。”上官知也对他扁着嘴。 两个人同时伸出手臂,把对方头颈搂到怀里,同时放声大哭。 铁权吓一跳,手不由自主放到腰间。老王看到,阻止道:“他们都没有兵器。” 再看那两个人,一个哭道:“帮我收回地盘。” “行。”另一个答应着,流着眼泪:“我需要时,也帮我。” “行。” 两个人说来说去的直到达成,各自转身,捡起地上刀和短刀,布烈上马说着再会,扬长而去。 上官知转回来,喝的酒太多,脸上通红上来。太子手指着他给楚芊眠看:“哥哥是红果子。” 楚芊眠撇嘴:“那是唱戏的脸。” 楚芊眠大跌眼睛,没有想到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人,还会这一手。 看他刚才那大哭声,好似真的遇到百年不遇的好邻居,大家痛心疾首到不能自己。 再一想,这个人对自己表白好几回,压根儿不是一本正经的人。 楚姑娘再撇一撇嘴儿,抱着太子放到筐里,太子高兴的拍着小手:“走,又走了。” ------题外话------ 第二更,在晚八点。 么么哒。 今天排毒日,一早事情较多,所以少了些。晚上补回。 等仔完全排出结石,开个单章来介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教导太子 ---肥14 拔营而走,没过多久,遇到最近的屯兵处来人。 这附近还是别人地盘,根本没有固定的营地。只是在粮草兵马要过的道路左右前后巡逻,不让人夺了这路。 带队的将军请老王去检阅下,老王想想没有地方给太子和孙女儿休息,就说不去了。 问他要辆大车,用支帐篷的木杆把小帐篷支上去,铺上被褥,太子可以不用坐在筐里,楚芊眠抱着他坐车上。 俞太傅夫妻年老,怕再次长途跋涉他们受不了,给他们夫妻也弄一辆。 车不多,别的人如小姑娘们都说不要。都知道运到这里哪怕一个草棍儿,都要按银子计价才行。 两辆车并行在一起,俞太傅听到那辆车中传来太子脆生生的三字经声,总要对妻子说着:“不服不行呐。” 太子就是要楚姑娘,谁也不能夺了去。 只要太子和楚芊眠赶路上舒服,别的都是可以将就的人。日夜兼程,在二月的一天,雪虽没有完全消融,正午日光之下春暖十足,来到居庸关外。 见关城上大旗在风中飞扬,老王扬鞭叹道:“这等浑浑噩噩的差,偏他们当的还挺有意趣!他年有一日,老夫定来教训教训这等糊涂虫!” 当兵的听军令,没错。 当将军的听上司的,没错。 那上司却是昏了头的一个,老王满心里要和易基过不去。 但冷笑一声:“今儿不方便,老夫且让你多活几天。” 楚云丰等见到关城依旧,想到前年让撵的如丧家之犬,纷纷卷袖子大骂上一通。 关城上听不见,大家不过出口恶气。 楚云期想让樊华回家去,他成了亲,也应该去见过祖母和母亲。但是怕益王起兵后,进京不容易。让楚行剑带着亲笔信先进京探望,如果京城好进,再让樊华和张春姑回去拜见。 又帮小郡主也带封信,对鲁王报平安,小郡主感激涕零。 上官知让一个人和楚行剑一起去,对中宫娘娘报太子平安。 正要走,楚芊眠抱着太子露出面容,对关城望去:“是居庸关吗?” “是。”大家纷纷回他。 楚芊眠指给太子看,郑重地道:“稷哥,大声说你一定会回来!” “一定回来!”太子不懂,但听话的扯开嗓子。 “再大声些!。” “一定回来!” 这一嗓子奶声奶气,但喊的人人面上流泪,人人心中呐喊。 太子还是个不懂啊,左瞄瞄右看看,怎么都有哭呢?他不喜欢看,一扭小身子,藏到楚芊眠怀里。 楚芊眠抚摸着他,柔声而哽咽地道:“你要记住啊,咱们要风风光光的回来!” 楚姑娘,也堪为太子师。俞太傅这样想着,一通感慨就要发作。眼角一闪,见到老王若有所思的面容。忙对上官知说道:“你留神,老王又要涨定礼了。” 上官知满怀抱负,让他这一句话喊破,好似皮球上戳个洞,里面的都跑没了。 换上来的,是好笑,也看一眼老王,但是坚定地道:“楚姑娘值!” 拔出腰间刀,刀尖笔直对着关城,上官知大声道:“他日,我必当铁骑到此,我必当以收复失地为聘!还君江山,纳我新人!” 老王眨巴着眼,估计又算聘礼去了。 吕胜气不打一处来,嘀咕道:“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楚云期和他一起黑脸,暗想你收复失地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 楚云丰等官员泪珠更滚,他们没听出上官公子蕴含的意思,只听到壮志成城。 楚芊眠抱太子坐回车中,樊华殷勤的放下车帘,楚姑娘在车里暗暗生气,也是在想,又扯上我了。 没有我,你就不收复失地了? 这是借机又表白,又轻薄人。 接下来的路好走的多,虽一边是鞑靼边境,但另一边却是自己关城。 不能进居庸关,前面却就是宣府,沿路接应的西宁兵马也更多。太子和女眷们都有了车坐,老王一声令下,当下催马急行,都盼着早早的回到西宁。 夜如冰水,犹带冬寒。 樊老夫人独坐窗前没有睡意,久坐,让她看上去像尊石像。忽然,捕捉到细微的响动,在这寂静的京都好似水滴入河,一声涟漪虽不响亮,有心人却能发现。 手中的拐杖铜脚上有伤痕,却每天擦得雪亮。樊老夫人举起来,悄悄的对着门走去。 就要到门时,外面有人说话:“父亲楚云期命我前来拜望。” 打开门,对着楚行剑,樊老夫人迷惑:“你是?”看着面熟。 楚行剑笑道:“我是剑豆啊。” “哦哦,请进。”老夫人想了起来。 因是两年没见,这孩子长高了,也长壮实,有些不太好认。 楚行剑正要进去,后面有人大力跑来,咬牙骂着:“不许伤我婆婆!”回身一看,姜氏握着把菜刀跑来。 而另一边,又跑来一个手握长棍的白发老人,喝着:“不许伤我妹妹!”清平老侯是和老夫人一起回的京,也在这里。 认出来是楚行剑,大家讪讪的不好意思,请他坐下来说话。 “怎么进的城?”老夫人关切:“益王起兵以前,这京里还有一些客商走动,虽和以前的繁华差的远了,但东西并不缺少。益王说起兵,就不许人进京,也不许人出京。” “每天有运粮车c运东西出去的车过西门,我从西门混进来的。”楚行剑解开包袱,双手送上信件:“父亲的信,华哥兄长已经成亲,要知道具细,都在信里面。” 姜氏惊喜:“是和芊眠姑娘吗?” 樊老夫人看看楚行剑神色,忙道:“是清白人家就好。” 打开信,看了一看,又给清平老侯和姜氏看:“乱中成的亲,华哥如今是个担责任的人了。楚家公婆都喜欢,咱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姜氏不太如意,但又没有办法。 问楚行剑来还有什么事情,单独为自家人跑这一趟也太冒险,以后不用再来,不用挂念。 “还有一个人在外面等候,要一起去鲁王府上。”楚行剑看得出来姜氏如今婆媳融洽,遇难的时候经常会这样,倒也不用奇怪。 他有话要说,也就可以直接。 樊老夫人拿起拐杖:“我送你去。”对姜氏道:“你去准备东西。”对清平老侯道:“哥哥陪着他们走,我们婆媳为你们开道。” 楚行剑劝阻无效,老夫人婆媳各拎一个竹篮,里面装着香烛和纸钱,走在前面。清平老侯换一身黑衣裳,带着楚行剑两个走在后面。 出门后第一条街,清平老侯让楚行剑和他停在路边门洞里等,老夫人婆媳走到街口,打着火石开始烧纸钱。 一队巡逻兵的影子先过来,楚行剑一惊,手放到腰间暗藏的短剑上面。清平老侯对他示意,让他不要担心。 巡逻兵视而不见的过去,有一个是新来的,就有一段对话从夜风中飘来。 “那是谁?” “冠军侯府的两个寡妇,给死的人送钱。” “为什么要在这里烧?” “说她们家的规矩,横死的人要在死的地方烧钱,越近收的越早,越远收的越慢。别管她们,横竖,知根知底的两个女人,不是奸细。” 楚行剑放下心,见老夫人招手,跟着她走到下一条街。下一条街,也是这样老夫人婆媳走过这街,到路口烧纸,见没有凶险,让楚行剑走过去。 直到眼前出现王府大门,老夫人婆媳和清平老侯看着,楚行剑越墙而入,说好的,他们在外面等着。 楚行剑进京的时候,见到寂静一片,街上看不到人。鲁王府也是一样,虽有仆从上夜,但稀稀拉拉几盏灯笼,按小郡主说的提示,他顺利的摸到鲁王的卧房。 鲁王大喜:“我女儿还在?苍天有眼呐。”把朝中的事情说给楚行剑,让他带出去。 “前年国舅要带我走,我想到女儿出城游玩,我走了,她回来可找谁呢?再乱,就是女真人占了这城,也不会长久的不允许出入,我就留下。后来,团雪一直不回来,我听说城外也有女真人,我以为她不在了。我心灰意冷,不管国舅和太子在不在,我都要报这大仇。奸帝朝堂空空,让我上朝,我就上朝,好寻找机会。奸帝不算相信我,但能上朝,就能听到很多。” 细细的介绍着:“益王没有起兵时,京外的客商来的很多,慢慢的恢复一些气象。虽和以前相比差的太远,如果按这样办,这新朝也能稳住局面。但是益王得到二殿下,在去年起兵。把往京里来的钱粮道路堵死,奸帝好不了几天。国舅会来吗?再不来益王就要得手!” 楚行剑不能回答,由一起回来的人回话,送上一封上官知的亲笔信件。 鲁王看完以后,大喜:“好好,请回复公子,我必然按他说的办,在这京里等着他们回来!” 说到这里,楚行剑就应该告辞。鲁王面有难为情,让两个人再坐片刻: “我女儿信里说有位叫吕胜的公子救了她,因为曾一马并骑过,她应该嫁给他。这吕胜我知道,不就是吕奶娘的亲戚吗?这门亲事怎么能成?” 楚行剑把吕胜美言一通,同行的人也说吕胜厉害。 鲁王面上渐渐放光:“江南大贾?” “花枪能破铁家枪?” 楚行剑再道:“实不相瞒,这亲事本是我家老爷许给我家姑娘的,但吕小爷和小郡主在一匹马上超过半年之久,从冬天到夏天。” 鲁王呛住,咳了两声,这描述任谁也一想就明白。 “好吧,花枪能破铁家枪,这是个了不起的孩子。这亲事,我答应了。”鲁王想的更多的,其实还是团雪还在,这个吕胜功不可没。团雪要嫁,就嫁吧。 这一场乱好似照妖镜,乱中救人的,都不是坏人。 王府门外,可以看到宫门。樊老夫人婆媳又烧起纸钱,一面打量宫门。 “我们以前不敢来这里,来这么一回你看清楚。宫门上有多少人?是什么人当家?” 姜氏年青些,眼神儿好些,虽看不到人脸,点人数还行,忽然惊喜:“婆婆,像是换岗。” “哦哦,你看明白。亲家有一天会把华哥送回来,他们要进城的快,咱们可得把这消息都弄清楚。还有,等下把这两年查明的城门上换岗,都是什么人,记得告诉楚行剑。” 樊老夫人在夜风中紧握拐杖冷笑,从她决定回京的那天,不仅是不给亲家找麻烦。其实她当时没跟去也挺好,不然关外雪寒,一个老人未必经受得住。 另一个原因,就是以老人的敏锐,她知道有一天国舅会回京,需要京里的消息。 京乱去了的人,就白去了不成?要让奸帝陪葬! “给坏小子樊雷也烧张钱,让他以后投胎当个好人。” 姜氏答应着。 坏小子樊雷死在京乱那天,老夫人婆媳回京后,把他安葬。这下子华哥回来,再无挡路之人。 留在京里的人,夜里烧纸的不在少数。或者说,有人见到老夫人婆媳到处街口烧纸钱,跟着学会。 巡逻兵认得她们,径直过去不问一句。 鲁王送楚行剑两人,叮咛又叮咛:“国舅一天不回京,郡主就一天不要回来。” 虽知道楚行剑出去不容易,但还是忍不住给女儿送两件稀世珠宝: “要去西宁王府住?拿这个当盘缠和花用的钱吧。” 樊老夫人送楚行剑两个离开时,也是同样的话:“国舅不回京,让华哥夫妻不要回来,这里不太平。” 第二天,鲁王让人想法子给上官皇后,如今的太后送信,告诉她太子平安,康健乐宁。 天气渐暖,舒适的车上,车帘换上轻纱。太子可乐了,外面有好些风景看。 “桃花。” 楚芊眠教他认,又教他念桃花的诗。 最早的桃花诗,是诗经里的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春天桃花怒放,有位姑娘要出嫁,喜气归婆家。 上官知心痒难搔,怎么不念这首? 但是春天到了,人的心情不一样。楚芊眠想得到这首诗,就怕上官公子多心。 而上官公子听她不念,知道她已经多心。 楚姑娘越是不念,上官公子越是笑的意味十足。他越是笑得意味不明,楚芊眠见到,就越是不念那首。 稷哥拖长的嗓音念的,是唐代李贺的桃花乱落如红雨;王维的水中桃花红欲然。 俞太傅对楚云期道:“其实看先生就知道令爱家学渊源,错不了。” 西宁老王满心里不痛快,打马到女儿身边,对铁氏放开嗓门道:“你小的时候伶俐爱学,芊眠才错不了。” 铁权附合:“祖父说的对!” 樊华附合:“父亲错不了!” 吕胜冷笑:“大傻和二傻!争这个有什么用,有这力气不如帮我争芊眠妹妹”算了,和这对眼里没人的傻子没什么可说的。 吕胜闷头赶路。 身后有笑语声,活泼的是小郡主,不敢怎么笑跟哼哼似的是张春姑。 吕胜头就更疼了,打一马鞭子,恨不能出去千万里。 小郡主见他逃窜似的,近来马骑的熟练,对张春姑使个眼色,两个人打马追在后面。 吕胜回头看时,打马跑的更快。这一气跑的,直到身后看不见人。这可是关外的辽阔大地,这距离拉开的小郡主这个半天也追不上来。 马鞍桥上有枪,身上有粮袋水袋,方向不会认错,吕胜懒懒的并不回头,放慢马速,等着后面过来就行。 骑尘撞也似的进到眼里,吕胜还在仰面寻思,怎么夺回芊眠妹妹? 咦,好一团大烟云。难得在地面上,好看。回去吧,让芊眠妹妹赶紧来看。 艺高人胆大,反应跟着慢。 拨转马头,才倏地回魂。 烟云哪有地上的,这是骑尘! 这么大的骑尘,前方来的该有多少人! 跟着铁权和老王久了,吕胜估摸出至少上万。飞也似的回了去,他赶紧报信要紧。 但是他已经慢一步,后面有人高喝:“什么人,住马,住马!” 是汉人的嗓音,因离西宁还有数千里呢,吕胜不敢停,马跑的更快。 是敌是友,都得先知会后面再说。 是友更好,如果是敌,知会慢了性命关天。 老王等扎营做饭,小郡主拿起面饼,看看少一个人,还是生气又担心:“上一顿饭没有回来,这一顿饭还不回来吗?” 小郡主和张春姑不敢离开太远,早早的就回头。 刚说到这里,见到一溜烟尘滚滚,吕胜回了来。老远,挥舞花枪大叫:“有上万人,老王,有上万人呐” 老王正在堵心。 太子c楚芊眠c楚云期,坐成一个三角。楚芊眠手里一碗饭,楚云期手里一碗饭。 太子张嘴,楚芊眠喂他一口。扭扭面容,楚云期喂她一口。 太子高兴了,楚芊眠让他不要笑:“吃完了再笑。”就把饭含在嘴里等着,楚芊眠嘴里也有了饭,姐弟两个对着咀嚼。 后面坐四个吃饭啦啦队。 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c韩囡囡,等到太子嘴里的饭咽完,有空就见缝插针的喝彩:“稷哥很会吃。” “稷哥知道吃饭不能说话。” 太子吃得更有精神,这种喂饭方式他喜欢,他现在相当喜欢楚云期。 楚云期说着:“把汤汁拌饭。” 楚芊眠跟上:“汤汁拌饭。” “汤汁拌饭。”太子学一句,把嘴张得大大的。 每天太子吃饭,大家看着乐,是老王添堵的时候。 吕胜的嗓音传来,老王一抬手:“你们吃,有我在!”亲兵送枪到手,祖孙上马,带着人迎到营外。 见吕胜回马迎敌,一看敌人的脸面,老王哈哈大笑:“吕胜,傻小子!别打了,自己人!” 与吕胜交手的一队十个,齐声道:“见过老王爷,见过小王爷!” 吕胜傻眼,暗自反驳,我傻?你们才傻呢。 队长对他没有半点好看法,斥责道:“你跑什么!这是边境,见到我们就带马乱跑,不起疑心不出了鬼!” 吕胜哼哼叽叽走开,表面上不关已事高高挂起,其实支起耳朵听新闻。 小队长行礼:“王爷接过郡主归宁的信,亲率中军出迎来了,现在百里之外。” 老王信中让接太子驾,但也没有料到儿子跑这么久。想想呢,他关心太子安危,这样做也不错。 对外不好直说,就说为妹妹而出迎两千多里,老王一行紧赶慢赶的,刚过大同。 吕胜是看秤c算盘的精明小掌柜,看骑尘还是不在行。那么一大团骑尘,何止一万人,西宁王为保太子安全,又是五万人出行。 老王理直气壮的来到楚芊眠面前,对她慈爱的笑:“你慢慢吃,没什么可着急的,你舅舅来接你,让他等会儿就是。” 五万人行军中,好似绿色地平线上的另一道地平线。 乌压压卷起的褐沉沉气势,把关城的雄浑c草地的宽广都压下去。 西宁王听过通报以后,心情不错,让大军停下。 还是父亲和太傅想的周到,横竖他们要回西宁,自己不用再往前迎接。而自己迎接到太子面前,当着不知底细的士兵,他是行礼的好,还是不行礼的好。 还是就地扎营,等太子进帐篷,叩见行礼这就完整。 大帐扎好以前,他眺望着营外。外甥女儿,那叫芊眠的孩子,不知道长的什么模样。 母亲想她十几年,每一年提到好些回。说起来十几年没有见面,难免要想到那不顺眼的人。 家将来行礼:“王爷,帐篷备下,请王爷到帐篷里歇息。” “嗯,”西宁王答应一声,忽然道:“你去营门守着,所有人都立即请进来,唯有那叫楚云期的,让他报名而进!” 多年侍候的家将,都知道郡主出嫁的内幕。听过以后,面有难色:“您。这不羞辱他吗?您是王爷,让姑爷报名进来,他在帐篷外面就得跪下行礼。” 西宁王瞪他一眼:“就这样办!” 家将苦着脸儿,老实到营门上等候,心里打鼓般七上八下。不听吩咐王爷要恼,按这吩咐郡主要恼。 远远的见到老王爷一行人到来,家将到马前,低声的回了回。 西宁老王大乐三声:“好!好!如此甚好!”然后就没了下文,和俞太傅继续说话去了。 家将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回到营门站住,鼓足勇气,大喝一声:“楚云期报名而进!” 车帘揭开,楚芊眠圆睁杏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铁氏怒道:“奴才!仔细你的腿!” 家将往地上一趴:“郡主,这是王爷的意思,不怪我啊。” 楚云期冷笑,看吧,这外家有什么走的意思?又要想孙女儿,又想侮辱孙女儿的爹。 “既然是这样!这外家我不走了。”楚芊眠挑高眉头:“带马转向,我们不进去!” 一迭连声的好,过来十七c八个人。 樊华c回来的楚行剑c楚行斧c张春姑c小郡主也跑的贼快,还有贼快的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c韩囡囡,和崇拜楚云期的人。 楚云期大为解气,看吧,我有乖女儿,舅哥是王爷又能怎么样?能奈我何。 两个争女婿的都有活泛的心眼子,吕胜打算看看上官知怎么动,他才动。上官知泰然不动,只是让马一步也不走。看架势,楚姑娘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俞太傅哭笑不得:“老王啊,这又是哪一出,给老夫薄面,一家人好生见面吧。” 老王装模作样:“是啊,这是闹哪出?” 吕胜瞅瞅他的奸笑,这祖父不要自己,此时出气正是时候。把花枪摘下来,这是把真花枪,是和铁权相遇以后,铁权备用的兵器里给了他一把。 用着多趁手。 大破铁家枪就是今朝。 “呔!谁也不能不让我岳父进去,让西宁王出来会我,江南吕家骂战的来了!” 铁权怒目:“不要讨打!” “你不行,别说话!”吕胜得意洋洋,对着营门继续耀武扬威:“西宁王爷,出来出来!打输我,服你。我不输,你就得听我的!” 老王眉头都不用抬一下,慢条斯理地道:“你小子再得瑟,也当不成我家孙女婿。” 吕胜嘴唇哆嗦下,彻底火气爆发,放开大嗓门上儿:“西——宁——王!吕——家来会你。” 西宁王在帐篷里听回话,家将刚才很为难,现在等着看王爷为难:“回王爷,孙姑娘是郡主的脾气,她抱着太子殿下发话,就是老王爷和小王爷也不敢进营一步。” 这是个知道太子身份的知情人。 西宁王展颜欢笑:“我就说嘛,郡主的孩子,怎么可能像他楚云期!” 西宁王对楚云期的恼恨,虽和老王不一样,却不比老王少。 老王气楚云期哄走他女儿。 西宁王气楚云期,既然得到郡主,这气还赌它为什么?为了郡主也应该重登科举,早跃龙门。 一年过去,问下,还是布衣。 再一年过去,还是布衣。 西宁王要不是王爷,只是普通身份的一舅哥,早就打到他门上。 现在见到,不欺负下妹夫心里过不来。 但是,外甥女儿却是铁家的性子。西宁王是这样看。王爷笑一笑:“好吧,请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第二个回话的来了:“有个自称江南吕家的小子在外面骂战。” 铁权的信里,说了吕胜。西宁王耸起眉头:“我正要会他!教训这不长眼乱猖狂的吕家!” 让人取枪,大步对营外走去。第三拨来回话:“报!鞑靼国点兵五千,往这里来了。” 这里是关城外,是无主儿的公众地方,谁都可以来,谁的拳头硬就谁说话。 西宁王一乐:“来得好,这是老天也不想我伤和气,好吧,就这样办。” 提枪上马来到营外,见一个活蹦乱跳的圆脑袋小子,不用问了,这股子劲儿是吕胜。西宁王懒得看他,只是寻找着:“楚云期是谁!” “我!” 楚云期身子笔直。 四目相对,两双眼神如带火球碰撞在一起。 楚云期不用怎么看,岳家年年给铁氏和女儿送东西,舅哥料来也坏不到哪里去,就是想欺负人就是。 西宁王看妹夫,眉头越看越拧。这个人精气神都是好的,不肯上进就为了和父亲赌一口不值得的气。 一扬长枪:“楚云期,有胆的,咱们来比试比试。” 他手指的方向,骑尘滚滚如雾如烟。面目逐渐显现出来,清一色的黝黑面容。 楚云期毫不示弱,摘下花枪,跟在他后面去了。 楚芊眠把太子抱得再紧些,和守在车旁的母亲嘀咕:“舅舅看上去很威严。” “那咱们等下让他威严不起来。”铁氏犹在恼火。 她十几年过得很好,丈夫没有功名又不是把钟点花在别人身上。总算能归宁,老父生气情有可原,哥哥怎么也不饶人? 母女相视,都笑的不怀好意模样。 “舅舅再刁难爹爹,芊眠就只能不要舅舅。” “舅舅不认爹爹,母亲和你一起不要他。” “不要他!” 又多出一个小嗓音,太子小脸儿上眼珠子骨碌碌转动,正在学话。 楚芊眠乐着香他面颊:“你可不能乱说话啊,稷哥,你是金口玉言。”太子让香的舒服,更来劲儿:“不要他。”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说的仿佛有来有去。见营外声音又不一样,两批喝彩声泾渭分明。 “楚先生好啊!” “给王爷叫好啊,兄弟们!” 母女看去啼笑皆非,原来这一会儿已杀退敌兵,想是打的不痛快,西宁王和楚云期直接对上了。 母女骨嘟起嘴儿,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铁氏道:“乖女儿,咱们去教训他们。” 楚芊眠绷紧脸儿:“舅舅固然不好,爹爹当着母亲也不应该动手。” “教训!” 太子见缝插针,又学会一句。 上官知是个有眼色的,又聪明过人,见到母女勾头说话,就猜到几分。见到马车动,上官知过来陪在旁边。 吕胜是个没眼色的,却也知道打的不好伤亲戚和气。上前去,仗着他对花枪熟悉和铁家大枪的熟悉,一枪直捣黄龙般分开两人,歪歪脑袋:“岳父退下,等我会一会这不认亲戚的王爷。” 楚云期想想也是,大家眼里不揉沙子,这舅哥爱逞威风,让别人笑话他也罢,他退下去。 铁权见他胡说八道,冲上来对父亲耳语几句。 西宁王对吕胜从头到脚一眼,这长相不体面,商贾出身低,一女百家求的第一百零一名,也差了点儿。 吕胜感觉出来什么,顿时火大,举枪就刺。 楚芊眠母女还没有到,就见到换个人重新打了起来。 楚云期的枪比吕胜的稳重,吕胜的枪占着年青大胆。 两个人枪来枪往打的没看过的人啧舌眩目,数一数,三百招出去,足够西宁王把吕家花枪看个明白。 王爷觉得差不多了,他是不嫌丢脸,就怕这小子以后吹牛底气太足。横刺一枪用足力气:“再接我这一枪。” 吕胜一枪搭上:“接就接!” 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吕胜仗着年青忍住气血翻涌,硬生生接了下来。 西宁王起了爱才之意:“呵呵,你小子不错。” “真的不错?”吕胜拧眉头。 “本王说话还能有假?”西宁王挑眉头。 吕胜把枪一扔,跳下马到他马前,一把揪住西宁王衣袖,开始又跳又蹦:“那你得帮我,我是你外甥女婿,舅舅好舅舅,别人都欺负我。” 西宁王呆住,再看儿子,儿子肯定的点点头。西宁王清清嗓子,俯身到吕胜身边:“你枪法不错,一女百家求,算你一个我觉得长脸。但是,你身边跟着鲁王府的郡主是怎么一回事情?不是本王不帮你,本王爱莫能助。” 几句话把吕胜说得呆若木鸡,西宁王挣开他,打马来到马车前面,对着车内少女笑容满面:“你是芊眠?” 楚芊眠刚才还准备几句教训舅舅的话,但是见到舅舅满面春风疼爱无处不在的神情,一个字也说不出去,喊一声舅舅,把话化成一句:“没有爹爹,哪有我?也就没有舅舅。” 西宁王开怀大笑:“这是我家的孩子,没有错。” ------题外话------ 二更送上。 下大雨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来到西宁 望着西宁王大笑的样子,楚芊眠暗想。既然舅舅喜欢,那么这就和爹爹解开吧。 她笑盈盈:“舅舅,您这是同意我的话?” “呵呵。不行。”西宁王笑意盎然,这个难题他抛的自己满意。 确认是他家的孩子,但是继续验证下又有什么。 西宁王含笑对妹妹瞄一眼,早就看到她黑着脸在旁边,随时发难的样子。 但是见到外甥女儿发难,宁馨就喜欢了。 这个难题,也抛给妹妹一下。谁叫她对兄长板着脸。 十几年不见了,西宁王满心欢喜:“宁馨,你长大了。”铁氏一扭身子,把个后背给了他。 西宁王再次大笑起来。 直到楚芊眠笑眯眯地声音打断他:“既然舅舅不答应对我爹爹好,那么芊眠也有句话要说。” “哦。” “芊眠向着爹爹,只向着爹爹。”楚芊眠转向楚云期,对他尊敬的望着。 “爹爹您看,舅舅这里咱们还进去吗?要是您不想进,趁早的赶路吧。听说外祖母c舅母等着我们,不能让她们久等。” 楚云期大快心怀:“看着你母亲头回归宁,咱们应该进去。看着外祖母年年给你送东西,应该进去。但是。”昂一昂头,骄傲地道:“让爹爹想想。” 女儿送的阶梯,楚云期哪能不会登? 楚芊眠格格地笑了,调皮的给西宁王一个眼色,再次附合父亲:“是啊,爹爹慢慢的想。” 旁边的人都是笑,俞太傅心想这一家子人,可真能折腾啊。眼看营门就在眼前,却弄出这么多事情。故意地添油加醋:“是啊是啊,接姑娘不要爹,这事情是得好好的想。” 上官知从容走出来,对楚云期一揖:“岳父,听小婿一言” “你是谁!” 楚云期恼火。 上官知对他笑笑,转而来到西宁王面前:“晚辈上官知,出自京中上官门第,特向贵府孙姑娘求亲,大礼见过舅父。” 说着,真的跪下来行了大礼。 楚芊眠变了脸,楚云期心头扑腾腾无数手,很想这就打他一顿。 西宁王从容受了他的礼,扶他起来,端详了气质和面容,毫不客气地道:“一女,原是百家所求。” “是!”上官知恭恭敬敬的答应过,再轻笑中不卑不亢:“晚辈有一个习惯,恰好喜欢打九十九个人。多一个不想打,少一个不痛快。” 西宁王微微一笑,心想这句大话说的有趣。上官知说道:“已见过舅父,那么舅父应当请我们进去坐坐,有茶水来上一碗。舅父放心,我本出身权贵,从不是欺负权贵之人。” 还想和西宁王生气的铁氏扑哧一乐。 西宁老王连连点头,这话有理。 楚云期哑然,想一想果然,这十几年里,自己以为布衣让欺负,其实呢,也欺负岳家权贵没客气。 西宁王也痛快了,事情虽由他见到楚云期就想收拾下而起,但这台阶他也爱下。 心中起了惜惜这少年之意,也就不再客气,如对自己晚辈般,拍拍他的肩膀:“走,进来喝茶。” “太傅请,楚大人请”上官知回身,把除楚云期以外的人都邀请一个遍。 最后来到黑着脸对他的楚芊眠面前,满面春风关不住:“楚姑娘带着稷哥,也请。” 楚芊眠对他气呼呼,这样的人哪能嫁?这个人太聪明了! 又见稷哥乌溜溜眼睛望着自己,刚才自己笑他也笑,现在他似在推敲自己是不是喜欢。 从西宁王收拾楚云期开始,到楚芊眠维护父亲,都把小小的太子忘记。这个时候不能再忽略他,这个台阶也给父亲和舅舅给的不错,上官知的卖弄,楚芊眠可以忍受。 抿一抿唇,楚芊眠对稷哥嫣然:“稷哥请。” “稷哥请。”太子格格笑着又学话。 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c韩囡囡起哄:“几个好,快请快请。” “几个好请。”太子学的飞快。 楚芊眠当众和舅舅理论,这会儿就不必画蛇添足的一定邀请上父亲。舅舅见太子,亦是一件大事情。 楚云期不用人让,跟在女儿车旁进来。想一想,心里舒坦。十几年欺负权贵傲骨不输铁梅这是得意事儿啊。 也给上官知一瞥,暗着这小子十足的聪明,女儿嫁给他,以后吃亏可怎么办? 帐篷里,西宁王带着忠心的将军们大礼参拜太子,宣誓对太子效忠。接下来不必废话,直接切入到正题。 女眷们除铁氏母女以外,去另外的帐篷里招待。太子离不开楚芊眠,铁氏是自家的郡主,留在这里。楚云期沾妻女的光,也留下来。 “益王还没有攻打京都的举动,不过他频频给我写信,怕我不相信他拥立的是二殿下,邀请我到中立地带和二殿下相见。想来,他也给东海王去这样的信。南疆王那里,也不会放过。” 西宁王说到这里,目视上官知一个人:“益王府的郡主,接下来要和二殿下定亲了。上官公子,听说这位郡主曾和你定亲,不知道你们正式退亲没有?如果没有,你这求亲的,我家不稀罕!” 上官知很会巴结这舅舅,他早就看出来,岳父傲骨过了,幸好还有外祖父和舅舅能与岳父一拼。 见问到他,起来欠身,真正如世家交好的子侄辈那样,并不敢自恃身份。 老实的回道:“这一次回来,正是要办正式退亲。再然后,向贵府孙姑娘求亲。” 把身子挺直了,双目炯炯:“不过爱打九十九个人这事,已经开始。” 楚芊眠正在想着舅舅很疼爱,虽向着爹爹不变,也要好好对舅舅承欢膝下,就听到这句。 满腔的亲戚情,让这不是亲戚的人膈应的不知去向。 这个人?抓住机会他又来了,楚姑娘再次气呼呼,说正事呢。 西宁王很喜欢上官知这种回答,或者说从宁馨的亲事上看,西宁王府更相中的是上官知门当户对,一扫宁馨郡主亲事带来的不快。 给上官知一个赞许的笑容,手指点点,让他重新坐下。 上官知坐下,忽然笑得不能自持。 “你有什么好主章?”西宁王以为是太子回京的话。 上官知回的乐不可支:“舅父您看,天也助我。我特来退亲,大名郡主打算另许他人,老天对我不薄。” 帐篷里的人纷纷笑了起来,楚姑娘对于这种抓住机会就表白,想来没有好看脸儿给他。楚云期对这女婿更低看一眼,给他加个标记,认为他是花言巧语之徒。 西宁王对上官知赞许的笑笑。 “父亲和我都是一个意思,让二位殿下争去吧。听说国舅和太傅也是这样看?”西宁王侃侃而谈。 已经混乱的局势里,西宁王府从一开始的不着急为太子争地盘,到现在来看,王爷是正确的。 俞太傅看着铺开的沙盘,心头剧痛不已。 国舅曾困顿在不想打的想法里,他是明智的。如今的全国,京都坚守,益王四处流窜。各省揭竿者众多。说是一盘散沙,并不为过。 想来,百姓们没有心思种地,也在各种干扰下不能安心种地。一年c两年c三年。就要粮荒,就要天灾到来,就要酿出真正的大祸。 也不是没有一点欢喜,比如大殿下丧心病狂的篡位,得到的结果却是困守京都。 该! 这是他应该得到的。 但是全国做了什么,要陪着他和二殿下c益王一起承受。 如果益王不乱起兵,就不会这么乱。 国舅倒霉到龟缩在鞑靼国中的不毛之地吃烤黄豆,都还在想如果出兵,全国吃苦。他益王却就敢随随便便的起兵,简直就是趁火打劫,事实上也趁火打劫。 篡位是大殿下的行为,全国大乱却更多的由益王造成。 明智的人,都不会随意的动兵马。一动,就是损耗。一动,就是民不聊生。 俞太傅按他和国舅商议过的告诉西宁王:“国舅的意思,能暗中为太子收复的,就暗中收复。不能的,也到万不得已时再出兵。一旦起兵,就要保证势如破竹。王爷,您这一回立下大功劳,这几处关城虽不在您管辖之内,您却守的滴水不漏。太子登基后,国舅和老夫为您请功。” 西宁王谦虚下:“也不是所有关城,不给我脸面又看不懂局势的大有人在。” 话刚说到这里,外面有人回话:“报,大同关城来人,问王爷擅离西宁,听的是谁的吩咐?问王爷大军到此,是何用意?” “喏,说曹操曹操到。” 上官知面沉如水:“大同关城的守将是曹新,” 楚云丰道:“府尹是左收。” 两个人齐声道:“我们去会会他,看看他羞还是不羞。” 西宁王目光如电:“羞又怎么样?不羞又怎么样?” 俞太傅扶着桌子也站起来,这一路上的疾行,把他又累到。但中气却骤然的高:“左收是我的门生!曹新是国舅亲手所选!羞,还有药可救。不羞,烦请王爷出手。” “慢来,太傅,今天可不行。左收已不知去向,我派人几回试图找他,都找不到。不知是让杀害,还是让软禁。益王正在用人,守城是职责,逃跑这件不应该有。曹新虽然投靠益王,但是他守得住关城。把他拿下来,临时换将军又没有府尹,对守城不利。” “曹新投靠益王?”俞太傅满面通红。 西宁王缓而有力的点点头:“我只能保证接济他们粮草,我一家供给这么多家,不敢说丰足。益王直接送他珠宝。不管是什么世道,都有人觉得珠宝更值钱。” “胡扯!”俞太傅一跳八丈高,上官知c楚云丰一左一右的扶他。 定定神,俞太傅从楚芊眠手里接过太子,对着西宁王跪下来:“王爷应该受太子这一拜。” 西宁王连说不敢当,把太傅扶起来。太子很不高兴,逃也似回到楚芊眠身边,把个屁股对着太傅扭几扭。 上官知c楚云丰出去,楚芊眠对父亲道:“爹爹,陪我和稷哥也去看看,稷哥虽小,也应该看看。” 楚云期当然说好。 营门内,樊华c吕胜用自己身子挡住,在他们的后面,楚芊眠抱着太子看向远方,看向近处,看向这关外格外高蓝的天空。 “稷哥,这都是你的地方,等你长大,你可要守好,当一个好皇帝。”太子嗯嗯有声,又学话:“当好皇帝。” 楚芊眠再看三伯父c上官知和几个人见面,由他们的动作看得出来激烈的争执着,随后带着不欢不散而回来。 近了,见到楚云丰的人在哆嗦,上官知面色铁青。 “这人已当国贼,他说我父亲谋反,劝我自缚投降。又说楚尚书不辅佐皇嗣却跟着我,如今也算谋反,让楚尚书和我一起自缚投降。” 说到这里,见曹新派出几十个大汉,对着营门大喊:“西宁王,你包庇反贼,你想谋反吗!” 西宁王大怒出营:“你这是劝本王造反吗?” 曹新见到他,有些气弱,回话带上小心:“回王爷,二殿下对您青眼有加,请您早早去见他吧。” “京里皇上也让我去见他,曹将军,你看你我谁要谋反?” 曹新倒抽一口凉气,说了两个字:“原来。”瞅瞅西宁王的五万兵,以为自己明白了,拍马就往关城进,吓得再也不敢出来。 楚芊眠见到,又对太子道:“稷哥你看,舅舅接你多不容易啊。前面来过鞑靼人,这又来的是自己关城的人。是不是?” 太子贴在她怀里:“不容易。” “是啊。”楚芊眠把他抱得又郑重些,如公子以前说过的,这是国之盼头呢。 曹新不出来,西宁王也没有打算在这里长呆。这就拔营,直奔西宁。 这又是一拨的日夜不停,女眷和体弱的人都有车坐,不觉得辛苦。四月里,关外风景无限好的时光里,西宁老王妃和王妃出迎。 “母亲。” 铁氏接住老王妃痛哭。 老王妃也是丈夫和儿子说过的话,柔声道:“宁馨,你长大了。” 走的时候是个少女,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少女,这中间的十几年,真的称得上光阴如箭。 王妃也是这样说:“这是妹妹吗?我还以为外甥女儿是妹妹呢。” 都很想拉拉楚芊眠的手,但是抱着太子,只能作罢。 铁氏把老王妃和王妃请到一旁:“母亲,太傅的意思,太子在这里先不能张扬,对外面就说是我的孩子。” 老王妃和王妃也是明眼人,如果有人知道太子在西宁,那么二位殿下头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征讨西宁。 西宁王一直置身于战火之外,才能分出兵马援助远在东北方的国舅,又把太子顺利接回。 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真是没必要。 老王妃和王妃都说知道了,让大家先进城。见到吉沙阿奶同行,铁氏不解释时也不觉得奇怪。 长年居住在关城的人,更知道什么是举刀要抗,伸手要握。 楚丽纹c朱细细c韩囡囡很开心,都说芊眠姐姐的外家就是好,不歧视人。 城里传开来,宁馨郡主终于归宁了。有些人奇怪,不是一直说郡主身子不好不见人。 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很快堵的进不来出不去。王府内也是人山人海,各个客厅都坐满人。大厨房小厨房,都忙的不可开交。 老王妃和王妃很喜欢楚云期,说只看铁氏容光焕发就知道丈夫好,再看出落的芊眠,就知道父亲好。楚云期进岳家门以后,开始享受姑爷待遇。 上官知上前拜倒,说父亲已给母亲写信,母亲正在赶来的路上,等母亲到了,就正式求亲。 老王妃和王妃欢欢喜喜,但是也说一女百家求,现在还说不好给哪一个。 这些年没有见到外孙女儿,当然要好好的为她挑选下,才是当外祖母和舅母的心意。 吕胜眼珠子乱转,也很想这就求亲。但是想一想空着双手,赶紧寻思下这附近哪里有吕家的产业,弄份儿漂亮的聘礼再说不迟。 忽然见到铁氏对他招手,含笑道:“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题外话------ 晚八点补更。 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都上我家求亲来吧---肥15 吕胜又惊又喜的对着铁氏走去,也有忐忑不安,不知道铁氏叫他过去,是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为他说话,还是让他彻底死心。 铁氏笑道:“胜哥,我知道你只想娶我的女儿。” “是啊。”吕胜觉得有门。 “那我今天就把我的女儿给你。”铁氏招手,小郡主飞快跑来,喊了一声母亲。 吕胜扑通坐倒在地,随后双手按地,就这姿势,往后就退。 铁氏不管他,反正他这会儿退不到门外面去。说出来的话,他还是听得见。 “这是我新收的小女儿,胜哥,你若是答应,这门亲事咱们定下来。你若是不情愿,”铁氏对母亲盈盈:“鲁王是先帝一母同胞,团雪在郡主中是挑尖的一位,就请母亲在世家里给她挑一个好的吧。” 小郡主显然事先不知道后面这段,神情有些不对。铁氏在她手上轻轻一拧,这位叫团雪,此时冰雪聪明出来,乖乖的模样:“我听母亲的。” “哎!。” 吕胜喊出一声来就断掉。 喊出来是舍不得,断掉是不甘心。 大家都对着他笑,看着他神色一道青一道白又换上一道红。最后站起来垂头丧气:“岳母真的只能这样?” “只能这样。”铁氏忍住笑。 吕胜可怜巴巴的叹上一声:“为什么这样对我?”没有办法的点点圆脑袋,随后双手盖脸放声大哭。 三岁时的愿望,可以影响一生。这就改变,有无数的酸楚c无数的不情愿。 换成别的姑娘,早就生气。小郡主可不会,她正忙着和张春姑喜滋滋:“他答应了,哈哈,” 到底还是答应了,赢了赢了的,小脸儿上笑得好生欢快。 做为铁氏的第三个义女,排她前面的两个,刀豆和枪豆不能眼看着郡主受欺负。 把吕胜往外面撵,让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干净眼泪,再洗干净脸再来。 樊华可乐了,找一找,咦?作为爱看笑话的人之一,铁权表弟去了哪里? 铁权在自己书房里下笔如风,没有一会儿,写好十几封短信。房外,等着送信的小厮排成队,铁权拿出来交给他们,叮嘱道:“赶紧,加快,十万火急。” 写完出来,家里客人多,准备往外面客厅上应酬一圈,再进去,表妹面前当个好表哥。就见到大松根底下,一个人蹲着哭得很伤心。 “这是谁?咱们家今天接姑母一家是喜事,他居然敢搅和?”铁权问跟的人。 跟的人还没有回答,认出来是吕胜。 铁权纳闷:“谁敢怠慢你,是不给你酒吃,还是不给你新衣裳?我帮你教训他。” “呜呜,岳母让我和小郡主定亲。” 铁权一惊,这可不行。在铁权的计划里,吕胜得在芊眠表妹定亲前,给表妹衬足脸面。 刚要说话,吕胜第二句出来:“我定亲了,芊眠妹妹可怎么办?” 这一副离了他就不行,让铁权大倒胃口。胡乱恭喜几句:“定的好,我这就让人为你们摆定亲酒。”扬长而去。 没走几步,见弟弟——六岁的铁标慌慌张张。 “标哥,去陪姐姐啊,怎么往外面去?太不懂事了啊,外面客人你小,还不能陪,内亲你能陪。” 铁标绷着小脸儿回他:“大哥,我正是往花家请小五妹妹来陪姐姐啊。” 那爱拿东西砸自己的小胖妞? 铁权蹲下来:“找他家做什么?如今我们有姐妹了,你有姐姐,我有妹妹,以后不用再巴着别人家的姐妹玩。” 铁标眨巴眼睛不明白。 “就像你以前没糖吃,尽管去花家讨好了。现在有了,比花家的还要香甜,你是松子胡桃芝麻蜜糖,花家的是大糖饼子粘牙齿,你吃吗?” 铁标捂住小嘴巴:“母亲说我牙不好,我不吃糖饼子。”神气的一扬小眉头:“松子胡桃糖,我可以吃一块。” 铁权送上大拇指:“这才是我的好弟弟。”握住他的小手,往回送几步,交给跟着的人:“去吧,好好的吃咱们家里的糖。咱们自己有姐妹了,从今天开始发达了,别家的糖都不要。” 铁标连连点头,往里走了。 铁权往外面客厅上招待一圈人回来,见到铁标坐在姑母怀里,太子在表妹怀里,小孩子见小孩子亲,正对他笑嘻嘻。 樊华凑上来:“表弟对你说件事情。” “我已经知道,他正在大树底下哭。” 樊华一溜烟儿的出去,义愤填膺的话从外面传进来:“看我教训他。” 房外,让打开库房取的东西流水一样送进来。 老王妃笑道:“夫人姑娘们现成的衣裳都不算足用,别嫌弃,咱们先挑现成的。” 头一份,既不是给客人,如太傅夫人齐氏。也不是给亲戚,如楚家女眷。也没有给女儿和外孙,而是楚云期。 一套宝蓝色团花夏袍,一套月白罗袍,又是一套大红宝相花刻丝的夏衣。 都是从里到外俱全。 两条玉带,其中一个是金环扣。 楚云期上前道谢,老王妃拉着楚云期的手哭了:“我的孩子,以后你要常来常往的才好。” 楚云期也哭了:“都是小婿不好,都怪我。” 老王妃收住泪,恨恨地对女儿道:“都怪你那固执的爹!”西宁王妃帮腔:“都怪王爷拧巴。” 这种恨,不过是做给女儿和女婿看。楚云期大为感动,再次后悔和岳父赌气时,从不考虑有没有伤到岳母。 衣裳精致,一看就是巧手匠人做成。铁氏让楚云期这就换上,楚云期知道岳母心意,换上大红的出来。 系的玉佩水润放光,是西宁王妃给他。 老王妃乐了,这女婿气宇轩昂一表人才。让楚云期到跟前,越看越满意:“你们成亲我们都没去,这样看看,也就算我补回来。” 西宁王妃称是。 接下来给铁氏选衣裳,也有一套大红色的,让铁氏也换上去,夫妻坐在一起,这就齐全。 太子见到处新崭崭,也很喜欢。而接下来,就是给他的衣裳。 “家里现成的小孩子衣裳,只有标哥小时候的,捡没有穿的拿来。” 赤橙红绿青蓝紫,端上好几个盘子。 楚芊眠喜欢了,这就给太子换上。水青色的小衣裳,衬的太子头脸雪白。 太子笑得大眼睛只有一条线,问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很美,他就点脑袋。 接下来给楚芊眠,因家里没有姑娘,把老王妃和王妃嫁妆里的年青时衣裳拿出来,摆出来十个大箱子。 另外又是十个大箱子的衣裳,给姑娘们分。 女眷们分的衣裳,也是老王妃和王妃的。 分完衣裳赠一些常用的首饰,最后是衣料,现给每位再做。 男人分的是老王和西宁王的衣裳,因男人们在外面坐着,让人请进来换衣。 老王和西宁王也就知道楚云期一身大红衣裳,犹豫半刻,老王还是吩咐跟的人:“去,请他出来见客人,这就算住下来,以后有在内宅说话的时候,今天不出来见人,客人们会怪我们失了礼数。” 楚云期出来,俊目英挺仪表过人,谈吐又潇洒,宾客都说这女婿不错。老王和西宁王对这女婿的憎恶,到此算下去一些。 到这个时候,大门上刚刚疏通。 来的客人长坐,后面又有客人到来,造成车马在街上停放不开,越来越影响后面的人。 几个管家四下里奔跑,忙的衣裳上汗可以拧成水。 “这一排车,停到隔壁街上去。” “那马不能再进来了,大人对不住,请您下马走两步。” 就这样,才理出一条可以走的路。一辆马车到门外停下,一个小胖妞下车,对着里面就跑,嚷着:“我总算进来了,热到我了,我得要点儿凉的吃去。” 内宅里,铁权正在说笑话给表妹听,见一个小胖妞麻溜的进了来。铁权吓得一哆嗦:“怎么也没人通报?” 小胖妞奇怪:“说我吗?我来从不通报。” 小跑到铁标身边,就去端他的碗:“只有半碗绿豆,好吧,我全喝了吧。” 铁标搔头:“大哥说以后不和你家的人玩,你还喝吗。” “为什么?”小胖妞反问铁标,对铁权怒目而视。 “大哥说,我家有姐妹,不再和你家玩。”铁标老老实实。 楚芊眠觉得有趣,悄悄问表哥:“难道这个是你订的亲事?看你见到她后多不情愿。” 铁权正色:“表妹,千万不要把我和她家的姑娘放到一起说。” 楚芊眠就更想看个明白,见到铁标说完,小胖妞也不喝绿豆了,手里捏着一团打开,原来是她的小帕子。 里面的东西抓几个,来到铁权面前,对他就砸:“让你不和我玩!” 铁权拔腿就跑:“哎哎,你往这边来砸我,不许砸到我表妹。”太子挣头挣脸的抢着要看,楚芊眠把他挡住,怕东西扔到他。 叫过铁标:“标哥,这是谁?” 楚芊眠觉得这小姑娘长大以后,一定是个泼辣性子。表哥如果娶这样的小表嫂,难道是特意送给表妹笑话看。 铁标还没有回话,围着屋子跑的铁权大叫:“花小胖,花小五,花胖妞,你再砸我,我不客气了。” 花小五追在他后面就更来精神:“我不胖。” “你胖,你还泼,以后没有人要。”铁权又跑过高几。 花小五得意了:“标哥说他娶我。” 铁标顿时忘记回表姐的话,笑眉笑眼睛:“是啊,等我长大了我会娶你的。” 屋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楚芊眠也能放声笑上几声。太子笑得最为响亮,其实他是啥也不懂。 铁权又跑上一圈,见花小五那小胖子,可能平时蕴藏的多,还是不见累。 不舍得离开表妹的好表哥铁权觉得来个杀手锏也罢。 “花小五,没有人请你,谁叫你来的!” 两家世交,这句话算顶顶难听。 花小五停下来,理直气壮:“是你。”小帕子里卷的不仅有砸人的干果子,还有一张信笺。 铁标接到手上:“我看我看。” 楚芊眠伸长头颈,这一看扑哧一声,随即涨红脸,不知道笑好,还是生气好。 上面写着:“家有表妹贤淑良德,是好兄弟的着宝衫c牵宝马c佩宝器,都来我家求亲吧。” 下面署名,铁权。 楚芊眠伸头,太子也伸头看。他会看什么呢?只是觉得好玩,格格大声笑着。 楚芊眠把他脑袋扳正,和他脸对脸儿,低声埋怨:“这不好笑,这应该打他,稷哥你说对不对?” 太子回她大笑脸儿。 纸条现在到了老王妃和王妃手上,两个人也乐了。铁权涨红脸儿,索性没了解释,对花小五怒道:“这是写给你哥哥的,你哥哥在哪里?” 花小五依旧底气十足:“我来向标哥求亲,我姐姐说的。” “你哥哥呢?” “我姐姐来向你求亲,我姐姐说的。” “你哥哥呢!”铁权抓狂。 楚芊眠鄙夷:“该,让你算计表妹。” 上官知在外面,让樊华找回来的吕胜亮了眼睛,对啊,来上几百个求亲的,把上官家的小子打下去,胜哥多喜欢。 外面有人通报:“花将军夫人和花姑娘来了,花公子c唐公子c马公子请小爷出去说话。” 一个英气勃勃的夫人带着几个英姿飒爽的姑娘走进来,其中有一个眼珠子锁定在铁权身上。铁权缩着脑袋袖着手,出去的比兔子还快。 一路跑到二门外面,见收到信的十几个人都在这里,但是糊涂的糊涂,懵懂的懵懂。 见到铁权纷纷问道:“怎么回事?你家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位表妹?” “我定亲了,怎么还让我求亲?” 铁权板起脸,严肃地道:“各位,患难见知己,不依的是混蛋。我家表妹现在遇到紧要关头,有一个仗着身份的人向她求亲。这事我能忍吗?特请你们来帮帮场子造声势。帮,还是不帮?只许说一个字。” 大家扳手指算,帮是一个字,不帮是两个字,那就是不许说不就这意思。 “定过亲的怎么了?我不嫌弃你不配求亲,再说也不真的许给你。” 铁权再道。 他虽痛失吕胜,还幸好还有一帮好兄弟,如今只要是生得体面的,都上家里来求亲吧。 内宅里,楚芊眠没有装害羞离开,是她没有把铁权害怕花家的姑娘看完。 只允许表哥欺负表妹,表妹就不许欺负表哥不成。 她很快和花家的姑娘攀谈起来,花家的姑娘乐于告诉她,铁权从小到大的一系列糗事。 五岁的花小五添油加醋:“世子不接姐姐的信。” “世子不接姐姐的香囊。” “世子不接姐姐的诗词。” 楚芊眠义正辞严:“真不应该。” “真不应该。” “太不对了。” 花小五顿时成了她的知己,搬着小杌子过来,打算坐到这姐姐的身边。 老王妃c王妃一起笑:“小五回来,”对花夫人和姑娘们解释:“郡主新得的孩子养的腼腆,轻易不见生人。” 太子乌溜溜眼珠子正在到处乱转,见到有趣,就对着人也好c条几座屏也好,笑上一笑。 楚芊眠起身告辞。 刚才没有走,是想和长辈说话来者。 铁氏和她一起出来,楚丽纹三个也出来,先去看过吉沙阿奶的住处,铁氏有心,安排在她旧日闺房的厢房里。 正房,住下夫妻c楚芊眠和太子。另一间厢房,给楚丽纹等三个小姑娘住。 楚芊眠对三个小姑娘交待道:“以后,就由你们常常的伴着太子玩耍,咱们轻易的可不许别人接近他。” 这一天余下的钟点,楚芊眠没有再出去,第二天有亲戚请客,也只是铁氏去了。从此只在母亲旧闺房里带太子,有时候去园子里逛逛。老王妃和王妃都说过,让她不用晨昏定省,太子最大。 直到半个月后,上官知让人请她抱着太子出去,上官国舅夫人到了。 国舅夫人收到丈夫的信,让她往西宁王府见儿子,来以前总有提心吊胆。但是她素来敬服国舅,也就来了。到西宁后一打听,上官知正大光明的在西宁王府亮相。 街上都在说,上官家来人,只好算第三批。 第一批早在大殿下登基的次年,也就是去年。大殿下以皇帝身份邀请西宁王进京不成,派两个人前来,试图说服西宁王进京,成为大殿下的党羽。 西宁王是这样对待他们的: 当时刚收到老王信,说国舅冤枉。刚准备打发铁权离开,一路铺开给养道路接济祖父。 但是呢,也犯不着和京里呛。而且,也犯不着让手下官员说王府独断专行,不认新朝。 西宁王遍请本地官员和乡绅,让二位来自京中的使臣和大家会面。舌战一番后,自然有说东有说西。人一多,又自由言论,就不太可能统一。 西宁王以还要商议为理由,客气地劝走使臣。 第二批是益王的人,西宁王照样来个大家见面,轮番舌战,他高坐一旁含笑观看。 结果一样,以大家商议为理由,暂不给益王回复。 上官知出现,也是这个待遇。 上官夫人放下心,采购一些礼物,正式的登门拜访。 楚芊眠到的时候,见到房里哭声大作。 楚夫人等和夫人们抱头说离别以后的话,哭的不能自己。姑娘们说分开以后的事情,也是泪下如雨。 上官知陪在一个虽有风霜苦还仍见容貌美的夫人身边,见到楚芊眠进来,起身道:“母亲,这就是楚姑娘,就是她一直抚养太子。” “这是殿下?”上官国舅夫人颤抖的伸出手,太子不认识她,往楚芊眠怀里缩着。 饶是这样,上官夫人也看出来像,这是先皇和上官皇后的孩子。他有一双肖似娘娘的眼睛,带着上官家人独有的神采,和上官知一模一样。 上官知本想让母亲单独见太子,但女眷们陪着上官夫人不离不弃,上官夫人说太子是大家的盼头,应该让大家都知道。 上官夫人抹着泪水招呼:“都来见见太子殿下。” 太子老大不高兴,这和他刚到这里的那天,看花小五闹事津津有味不一样。 花小五有趣,她是玩啊。 这里到处是哭,他感觉得出来。 再说抱他出来的时候,他正在看花玩耍。花多好看,比这里好。抱着楚芊眠面颊:“回去回去。” “稷哥乖乖,大老远的来看你,再坐会儿。”楚芊眠哄着他,在外祖母身边坐下来。 上官知为她一笑,很是自豪,扶母亲坐下,就要开口请母亲提亲时,上官夫人也等不及,对上官知说着:“不是我要在别人家里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赶紧定下来吧,可怜她们一路侍候我不弃辛苦,早早给个名分吧。” 又哭起来:“可怜玉珍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一个大活人跟着二殿下进到益王府里,后来就怎么也打听不出来。” 上官知陪笑:“母亲的意思我不明白,不如等下单独说,现在请母亲为我提亲。” 上官夫人喜道:“是是,我就是要为你说亲事。”对老王妃欠身:“请老王妃做个见证。” 叫过陶娇珠:“知儿,姑娘们商议过,以后家宅安宁,不生是非。公推娇珠做你的妻。” 又注目另外几个:“你知道她们都是好孩子,她们却甘愿做你的妾。” 房外又来了人,陶云c周奇过来见面。 陶云默不作声,周奇瞠目结舌先不用说,楚芊眠淡淡的勾起嘴角,对自己道,好在这些天,她成天在内宅里很少见上官知,这个人不在面前时,重新想过一遍,已得出答案。 她觉得自己不答应最好。 不是家世不是容貌不是聪明不般配,是两下里不是先倾心,而是在乱中被迫在一起,还是那种强迫自己或者别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其实是楚姑娘对品学兼优的上官公子不放心。 楚姑娘把两年时光推敲的不能再细,独这点她没有推敲。她觉得自己不安心,这就应该拒绝。 而今天,她亲眼看到。一堆娇花软玉出身良好的姑娘,争着做他的妾。楚芊眠摇一摇头,她怎么能妨碍他的齐人之福呢? 她的父母是自由相认,自由相恋。对女儿的灌输,是自由的喜爱对方最为重要。 牵强哪怕一星半丝,以后只有自己受罪。 而楚芊眠有父母有家人,还有一个捣乱的表哥铁权,导致这些天往家里求亲的人,每天不绝。 她相信,会给自己再选良缘。 她静静地看着上官国舅夫人和姑娘们,在心里为她们祝福,也包括上官公子。 上官知彻底冷静,没有先看楚芊眠。第一个望的,是谈过话的陶云。 那意思,咱们说过的。 陶云对他晃晃拳头。 第二个,他就对母亲说起话来。 打迭起柔声,慢慢地道:“母亲,父亲给您去信,信上说让您为我求亲,您可还记得?” 上官夫人取出信:“在这里,” 母子一起看,上面写的是:见到知儿,为他求亲。 上官知轻笑:“这意思是见到我以后,按父亲和我的意思,为我求亲。” 他深深的欠身:“回母亲,父亲作主,为我向楚姑娘求亲。父亲,已向这里老王正式提出。” 夫主为大,是本朝固有。虽夫妻同心,但重大事情上,国舅说一不二。 上官夫人听出儿子话的分量,一时间茫然了,反复的看着信,是这样的吗? 陶娇珠煞白了面容,姑娘们面无血色。 “哥!” 陶娇珠看到陶云,对他扑过去:“父母亲都不在了,” “我知道。”陶云不无心酸。 “这亲事,是和父母亲说下的,”陶娇珠忍不住珠泪滚滚。 陶云叹口气:“妹妹,哥再给你找一家。” “怎么,你你,你不帮我说话?”陶娇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陶云紧紧闭上嘴,他不是不帮,是说过没用。 上官知正在细细解释:“母亲,楚姑娘抚养太子,是我上官家的大恩人。” 上官夫人更加糊涂。 不离她左右的人互共生死,又让她怎么割舍? 陶娇珠哭道:“为什么走了郡主又来一个,我当妾也罢。” 上官夫人哭了:“如果这真的是国舅的意思,娇珠我只能再次对不起你。” 上官知心平气和:“母亲,父亲答应我不纳妾。” 陶云忍无可忍:“妹妹,他不纳妾。” 楚芊眠亦在这个时候坦然地道:“上官公子不必为难,这门亲事爹爹没有答应。请你放心,我也不会答应。” 她坐在那里,用太子挡住一半的面容,另一半沉稳的好似江心石,却让人看不清真实和虚假。 姑娘们倒抽一口凉气,她拒绝的是上官公子? 上官知可不奇怪,一直是他表白,他寻找机会斯文的亲近下。楚姑娘哪有表露过什么? 背后,他也想了又想。追楚姑娘之路,不亚于蜀道难。 别人会沉醉在他的容貌c他的能干上面。楚芊眠却不会。 她也有容貌也有才干。 上官知还是不慌不忙的口吻:“母亲还没有正式求亲,我说过的正式和益王府退亲也没有做到,你当然不肯答应。” 借机会又恭维下:“你从来端庄过于别人。” 陷在情意中的人化身无数,一会儿情意绵绵,一会儿是马屁精,一会儿又可以当使唤的下人。 他自己从不觉得夹生。 上官夫人和姑娘们惊骇愕然,这?还是上官知吗! 有不近女色名声的这位,寥寥的几句话,客气讨好奉承一古脑儿全用上。 楚芊眠拿太子对着他,免得自己对他怒容满面。 这话里无处不在的亲昵,好似与自己很熟悉,这位又来轻薄人了。 太子很高兴:“哥哥抱抱。” 他脑后的嗓音很冰冷:“公子聪明,怎么会误解我的话,我说的是,我不会答应。” 上官知笑了笑:“我会求。” “我依然不会答应。” “我会求。” “你听清楚,我不会答应!” “你也听明白,我会求!” 上官知清清嗓子:“亲事乃是父母之命c媒妁之言,没有楚姑娘说话的地方。如果楚姑娘有话要说,只能是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怎样你才会说满意。” 他眸含笑意:“这些,归你说。” 怔上片刻,楚芊眠才听出来,他居然教训自己! 岂有此理,他占住理了吗? 把张着小手的太子抱回来,现出楚芊眠的横眉冷目:“你是知道我的,我的事情我当家。” 上官知笑得受宠若惊模样,柔声道:“是啊,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我已为你心动,你让我怎么能不求亲呢?” 这就是大姐姐楚绣纹说的,对姑娘们退避三舍,斯文有礼的上官公子?这简直一个流氓。 楚芊眠这个当上的闷闷的,正要反驳,陶娇珠已经认命,收泪对上官夫人道:“既然公子要这样,那还和以前一样,” 楚芊眠刚要出口的话让噎进去,变成另一股怒气。你认,我也不要啊。 而另一个人怒气冲天。 “看不下去了!陶娇珠,你就这么喜欢当妾!” 周奇走出来:“睁开你的眼,看看别人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喜欢我表哥,瞅瞅别人!” ------题外话------ 错字再改哈。 说下本月的更新。 14号上架,更新17天,肥肥出没15天,每肥一万二字以上。仔情不自禁望天,明天会有好些保底月票? 收藏在涨,月票在涨,多谢大家的支持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你要负责任 面对周奇的责问,陶娇珠更加痛不欲生:“你不知道我的心意” “我知道你看轻自己!” 周奇一指楚芊眠:“娇珠你好好看看楚姑娘吧,本来我表哥说不纳妾,我还以为他得了病。可是跟楚姑娘认识久了,就知道是你们犯病。” 手再指,就是陶娇珠和别的姑娘们。 “是不是得了离魂症c自轻自贱病?我表哥不喜欢你们,我表哥说不喜欢的人多一个都是累赘,只要喜欢的人,一个就是全部。你们懂不懂?” 嗓音放低嘟囔一声:“算了,和你们说也白说。” 提高嗓音后,再对只针对陶娇珠:“我只说你,你是不是这一路上过上什么病!这辈子只想给我表哥当妾?我表哥他不喜欢你!” 陶云喝道:“周奇,你才有病,闭嘴!” 陶娇珠身子摇晃时,周奇冷笑:“可我喜欢你,你就不能嫁给我吗!” 陶云也身子一晃,即刻回头瞪到周奇脸上:“你说什么!” 周奇怒火喷涌:“我说你妹妹就不能嫁给我吗!打小儿起我就喜欢她!” “你你也没有说过啊。”陶云结结巴巴。 陶娇珠惊的不再哭。 “每年我都想说,可我一上你们家去,你!”周奇大喘粗气:“陶云你就问我是不是表哥找你去。你!娇珠,你就问我,表哥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你!” 周奇咆哮:“每回我让你们兄妹弄成一肚子气回家,你让我还张得开口吗。” 陶云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这能怪他们吗?周奇你一直是表哥的跟班,帮他传话,为他送信。 这能怪别人? 上官知悠然说了句公道话:“如果真心喜欢,再难也张得开口。”说完,一双眼睛笑吟吟的,对着楚芊眠望去。 楚芊眠冷哼一声,又开始了,不管借什么话说什么物品,他都能表白得上来。这个人不消停。真让人苦恼啊。 又拿太子挡在前面。太子再次高兴,拍着小手:“要哥哥。” 上官知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过去蹭亲近,楚姑娘一准儿拿手边茶碗砸自己。 只对太子笑:“乖,哥哥等下抱你。” 太子继续对着他笑,叫着哥哥,和他说话。 上官夫人很想现在就抱过太子,但是先得把侄子周奇这事理清楚。 “奇哥,你喜欢娇珠,为什么还答应家里给你定亲事。定亲事的时候,你母亲问过你不是吗?” 周奇虽不是上官知那种不出门也受人欢迎,但是,周奇的娘也效仿上官夫人,给儿子定亲以前,问他有没有心爱而又还没有定亲的姑娘。 “是啊,问过我。”周奇对陶娇珠更气不打一处来:“母亲问我,我就去你家,打算讨你个准话。结果你呢,把我又气一回。” 回想那天,周奇揉胸口捶起后背来,好似万年郁积的气还在那里。 上官知飞起一脚,把周奇踹出去几步,骂道:“有话快说,欠打明说。” 借着这一步,周奇一跳到陶娇珠面前,对着她就开骂:“你当时正在扎花,见到我就给我看,让我帮表哥看看,表哥会不会喜欢,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投胎以前过上的就有病。” 陶娇珠面色灰白,嘴唇抖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陶云火了,劈面一掌打在周奇肩膀上,把他推的面向上官知,怒道:“打你的人是上官,别冲着我妹妹来!” 周奇反手就是一拳:“明明是你,当我糊涂了吗!”陶云啼笑皆非,前面那一脚你忘得可真快。 “我说完了!陶娇珠,你嫁我还是不嫁我?”周奇叉着腰,又对着陶娇珠吼上:“只许点头,不许摇头!” 所有的目光集中到陶娇珠身上,陶娇珠大脑一片空白:“我,应该说什么,”竭力的想起来,刚刚上官夫人说过:“周奇你定过亲事了。” “没了。”周奇悲伤一闪而过,就咬牙切齿:“有那么一天,大殿下落到我手里,我必然痛揍他,痛揍他。” 死了太多的人,那姑娘没出京时,在自己家里就没了。周奇出宫后去救她,只见到花残香损。 陶云早就知道那姑娘没了,所以周奇跳出来没有揍他。事情到这里,只有最后极简单的一步:“妹妹,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虽是询问,陶云面上现出恳求的神情。 陶娇珠让周奇骂的清醒一大半,看看泰然自若不肯轻易答应上官知的楚姑娘,一甩面庞:“我答应。” “算你识相,”周奇松一口气。 陶云骂回去:“算你识相!”周奇耸耸肩头:“好吧,我让舅哥,我比表哥强。” 上官知敏锐的捕捉到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周奇打个哈哈:“小王爷,哈哈。” “他又怎么了?”上官知眼神儿好着呢,看得到铁权弄来求亲的人,见周奇知道什么,逼着周奇说出来。 周奇没怎么抵挡就和盘托出:“小王爷给你打分,说你眼里没有舅哥,早几天给你扣成负分。为这件,我和他打了一架,就是你来拉架那天” “负分?”上官知火了:“上哪儿找我这样满分的人去!” 转身就要走,有人同时叫住他。 “知儿,你去哪里?” “上官公子请留步。”这是楚芊眠。 “哥哥留步。”太子学话,学的自己很美的小模样。 上官知回身,先对母亲微笑:“我去找他,母亲应当对他道谢,小王爷帮父亲和我良多。” 再回太子:“稷哥又能干了。”太子笑得格格有声。 最后对楚芊眠含情脉脉:“叫我做什么?” 没等楚芊眠回答,恍然大悟模样:“你先等等。”对母亲和余下的姑娘们一本正经:“娇珠妹妹已弃暗投明,请母亲把别的妹妹也送到明处去。” 再才对楚芊眠含笑:“请说,不过我现在除去没退亲以外,再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不许没完没了找后账。” 楚芊眠又让他气到,临时堵漏,也只有你干得出来。再说,你退亲不退亲,与自己没有关系。 很认真的道:“上官公子,” “在。”上官知低声下气。 楚芊眠只能装看不见,不然跟他生气到晚上,这一天啥也没说就过去了。 “多谢你在乱军中救了我。” “多谢你在乱军中护下来稷哥。” “多谢你在此以后保护我直到安全地方。” “多谢你不离不弃不哭不闹不找麻烦,随我到安全地方。这一路上,多谢你照顾稷哥。” 楚芊眠白眼儿:“多谢你照顾我衣食。” 上官知笑吟吟:“多谢你辛苦操持。” 那些日子,现在回想多么的甜。他打猎,她在家。他放心的出门,因为有她。 楚芊眠瞪他,试图把变了味的话扭过来:“我一个弱女子,没有公子怎么还能和父母重相见。” “没有尊贵的统帅楚姑娘,我怎么能如意八方?”上官知愈发回的有条不紊。 怒火从头到脚席卷楚芊眠,她更显镇定,面容在冷静中如一块凝结的美玉,说话也重分纹理。 “乱中?” 她随意似的,对上官夫人一瞥,对来的夫人姑娘们一瞥:“谁还能隔帘相望,谁还能烟笼寒水纱笼花。互相扶持,携手同行,谁能避免?” 怅然中有了一声嘘唏,再道:“乱中,谁不是活着就好哪怕忍辱?谁不是撑一时是一时哪怕偏离规矩。” 对上官知笔直的看去,眸光中如有一道冷锋,直劈向他那无耻的表白。 “人人称赞公子,公子不应该再提旧事。要知道你说的虽对,亲事由父母作主,但我的父母亲会由我作主。” “为什么由你作主?”上官知依然沉稳。 “因为我的父母亲疼爱我,愿意那个人是我喜欢。”楚芊眠骄傲般的抬抬下巴,仿佛宣称,不喜欢你,你听到了? 以后别再纠缠了吧。 上官知畅快的笑了:“说的好,”但是,他莞尔道:“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我,一个你熟悉的人,却宁愿从一堆的陌生人里找女婿?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眼见为实?难道你不知道患难见真性情?还是你楚姑娘对别人体贴有加,唯独对我网开一面。难道你就这样高看于我?” 四下里静静的,有人听的诧异不已,有人听得颤抖不已认为是大逆不道。有人听得笑容满面,比如西宁老王妃。有人听得渐露笑容,比如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想着,这个姑娘说话也来得,性子又干脆。果然,这门亲事应该是国舅答应过的。 不管别人什么心思,那两个已直接进入唇枪舌剑。 楚芊眠让他气的不轻,决定一鼓作气拿下这个人的无耻,激出他的良心。 “你救的姑娘要是都娶,那你娶得可多了。” “天下弱水我只取一瓢饮,这一瓢还没定亲,这有什么不行!” “公子你胸怀大志,应该壮志凌云,何必在一件小事上纠葛不清!” “在楚姑娘眼里,谁是我的壮志,谁又是我的凌云?难道你认为大名郡主是我的壮志?纳妾是我的凌云!”上官知面如寒霜,一字一句地道:“请你不要侮辱人!” 不等楚芊眠回话,瞬间变成笑脸儿,情意无限的道:“我的壮志凌云我知道,你肯摸摸你的良心说话,你也知道。” “你先摸着你的良心说话,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一句话一点儿意思,你就敢一直纠缠。” 上官知笑容可掬:“正因为你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才喜欢你。”他面不红气不喘的道:“这样求来的,才是好姑娘。” 陶云听得聚精会神,暗暗记下来这句那句,走出这道门好取笑上官知,就听到这一句。 拔拳就要过去:“你说谁呢!” 周奇一把握住他手臂,慢吞吞道:“我也这样看,娇珠让我吃足苦头。” 这样一想,陶云转怒为喜:“这是句好话。”继续暗暗看上官知笑话,再次记下来,准备出这个门好笑话上官知。 说道理讲规矩的人,一般不是无赖的对手。有句意思相近的俗语,叫秀才遇到什么人,有理讲不清。 此时,楚芊眠就是这个感觉。 上官知摊开双手,满面无辜:“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拒绝我求亲。我求,能有什么错儿?难道在你心里早就想答应,又怕别人说咱们逢乱配亲事,这有什么,逢乱配亲事的人还少吗?我岳父你的父亲不就配成好几对,为什么到你这里就不行。这叫表里不一吧,这叫歧视吧?” 楚芊眠在心里骂他,无赖,此系无赖。这个人每次到她面前,就从别人的描述中走出来,生成新的一个人。 这才叫歧视,这才叫欺负人。 就不能原封原样的那性情过来? 她不打算和他说下去,让他那句“难道你心里早就想答应,所以怕让求亲事”给膈应到,怒目这就打算走。 “数千里同行,非一日冰冻。你可以说一声在乱中不要名誉,我不能。请你,对我负责任。” 上官知一语激出千尺惊讶,把这一段话狠狠掷在楚芊眠面前。 “无。耻之极!” 楚芊眠嘴唇哆嗦着,终于忍无可忍骂出来,抱起太子急步就走。 “哥哥再会。”太子对上官知挥舞小手。 上官知笑容满面:“稷哥再会。” 眼看这一大一小就要出门,上官夫人起身:“姑娘。”她叫住楚芊眠,面上有了笑容:“既然你当家,请你留步。”转向老王妃,郑重地道:“我上官家特来求亲,以此为聘。” 怀里取出数层帕子包成的东西,打开来,里面是件通体血红的宝石,个头儿罕见的大。 “这是上官家的家传之宝,本是由娘娘带到宫中。京乱那天和娘娘分开之时,娘娘交到我手上,让我用在最珍贵的地方。娘娘的原话,为太子回京用上也可,为知儿成亲用上也可。如今遵娘娘懿旨,用此宝物向贵府孙姑娘求亲。” 不管是相信上官国舅相中这位姑娘,还是上官知表露对楚姑娘的喜欢,都是上官夫人促成的原因。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不难看出楚姑娘的性格,不难看出上官知的真心。 就上官夫人抚养儿子长大的经历里来说,一个姑娘能为维持名誉,把儿子这种优秀的人往门外推,这就很难得。 而上官知一个劲儿的抓住乱中同行不放,这也很难得。 上官夫人相信这姑娘打得动国舅,只凭她打动儿子那“不近女色”的心,就。很难得。 她决定正式求亲。 楚芊眠张口结舌,她应该怎么办?她可以认为上官知求亲是多事,却不能把上官夫人一起撵。 一扭身子,抱着太子走出房门。 拐弯时,太子歪长了脑袋:“哥哥再会。”还在和上官知道别。 离开的有上百步,楚芊眠心乱如麻。 他说,自己怕他求亲,怕他求的多了,自己就会答应? 真的是这样吗? 楚芊眠反复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聪明伶俐的楚姑娘犯起糊涂来。 她今天不想再见到上官知,比如上官知在家时,送太子给他看看。这种可以不去。但是上官知让人请她,说约好的带太子游玩,楚芊眠没有办法说不。 这个提议由她提出,出自小时候随父母游玩的心境。 她还是出来,带太子去城外最近的小山上。山风吹起发丝,心情随之开朗。 她知道自己应该要的那个人,是适合她的,让她见到后,一眼就能明白。 十四岁的姑娘总结不出这句话,由她的父母经验而来。 他要求,就让他求吧。 一个人守得住自己,就行。 明白适合自己的,就行。 如果不是,不用当事人抗拒也会分开 如果适合的话楚芊眠想到这里时,觉得心又开始慌,没来由的浑身不自在。 会是他吗? 这个答案,只有时间能证明。 ------题外话------ 今年第一次停电,仔一早写时电脑提示电量才发现。 绕了弯,找到网络。 来迟了,对不住。 本想拖个肥肥出来要票来着。 现在哎。谢谢给票的亲们。 没给的呃改天给吧 在咖啡店不定心,晚上没更了,唉。 因为电要晚上七点后才来。 票票不要飞的太远啊,随时回来了。 七一快乐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亲事笃定 山不是太高,太高不合适带上太子。能看到关城内的大片土地,但只限于关城之内。 因为山不是太高。 看的就不远。 往关城外看,先看到一大截城墙,没有广袤的绿地吸引人。 楚芊眠在山风中恢复自由的心情,不再因为上官知的求亲而有束缚。而解开一层随着日子而来的束缚,肆意热烈的而来。 她本来要对太子说的话,就更大胆而活泼。 手指遥远地面脆生生喊了起来:“稷哥。” “稷哥”太子熟练的跟着喊,这已不是头回。 “守好哟。” “守好哟。”太子很大声,高兴的哈哈笑。这种玩,他喜欢极了。 “以后好好对待哟。” “对待哟。” 山谷的回声开始出来,太子乐的手舞足蹈,以为又出来一个孩子和姐姐,东张西望的寻找。 跟来的上官国舅夫人大彻大悟,国舅为什么要定这姑娘,而知儿为什么“赖上”这姑娘。 她让人耳目一新,不是目光处处只有爱慕上官知的姑娘们相比。 过度的爱慕,对当事人也是一种束缚。 对彼此都是。 有人要说,难道用心的爱不叫好? 用心与过,是两件事情。 再说啥事过了,能是自如和如意的? 这姑娘不会由“爱慕”这两个字,就高看别人一眼。也不会由“爱慕”这两个字,就轻视别人。 两个时辰以前的求亲,这姑娘小脸儿都恼的变颜色。但请她出来后,对上官知不失礼貌也不失客气。 充满大家闺秀的气质,娴雅得体。 也具有以后主母的派头——比如斥责上官知的时候。 不愧是郡主的女儿啊。 上官夫人这样想着。 如果楚云期听见,一定会反驳下,虽是郡主的女儿,却是在布衣家里长成。 但楚云期没在这里也听不到国舅夫人心里去,上官夫人就继续畅想着西宁王府的门第,出得来这样的姑娘并不奇怪。 脑海中一闪,大名郡主无端跳出来。 上官夫人鄙夷,她算什么?和她相比,这姑娘和知儿才称得上天作之合。 西宁王府是营救的主力,益王府却忙着换人。 这姑娘不离太子,和儿子不弃居于山野。大名郡主呢,准备另嫁他人。 月老牵红线,果然有他的深意。 上官夫人为什么如此笃定? 难道只因为她求,楚芊眠就要答应不成。 见识过这姑娘的性情以后,上官夫人倒不会以父母压人。而是和老王妃及老王都见过,看到老王准备讨要的定礼单。 老王声明:“我要这些,以后也给孙女儿添在嫁妆里,以后还带到你家去,留给你家的子孙。但是,少了这么多抬我就不会答应。” 从容拿出许多抬的定礼,只能在太子还京以后。 国舅远在东北,国舅夫人虽掌握内陆上官家的所有私产,但太子一天不还京,一天就有用钱的地方,不能因为儿子的亲事,就随便花费。 在这里,有人可能会说,传家之宝的宝石,不是送出去。那难道不是一大笔钱? 要知道求的亲事,可是西宁王府。虽然不缔结亲事,西宁王府也会出兵。 要知道老王不要求只有太子还京后才拿得出的定礼,难道太子就不回京都? 许多的定礼,上官夫人反而郑重道谢。这说明西宁王府的态度,坚持支持太子回京。 老王狮子大张口,他是愿打,上官国舅和夫人是愿挨。 一份儿笃定的亲事,随后又领略楚姑娘指点太子江山的。气魄——这样就称赞是不是轻浮? 胸怀——这样就抱负无限了,是不是高抬。 眼光! 这应该贴切而无异议。 楚芊眠的眼光,尽在她对太子的指点中。 “看,这些全是稷哥的!稷哥要早早地拿到手上哟。” “稷哥的哟” 扯嗓子乱喊,对成人减负,对太子是好玩。他乱舞小手,乱踢小腿,叫的自己哈哈地笑。 有关太子的事情,楚芊眠一般会和上官知c俞太傅商议。上官知陪伴在这里,俞太傅也在。 见到这一幕,太傅对上官国舅夫人又说了一遍:“别讨回太子,你带不了他。” 俞太傅心想,老夫这是为你们夫妻好。国舅已是“不给睡觉的舅舅”,夫人再成为“不给喝水或不给吃饭的舅母”,这可不美。 而从居庸关城外过时,楚姑娘让太子立志,以后会风光而回。俞太傅就定下来,只有这姑娘才能抚养太子。老天,对谁都不薄。 太子虽幼失先皇又离母亲,但有楚姑娘陪在他身边。 上官国舅夫人也有倾倒之意,低笑道:“多谢太傅指点,我知道了,知儿也对我说过。” 想想国舅哄不好太子的狼狈,俞太傅嗬嗬而笑。 怕日光晒久,楚芊眠抱着太子回程。一乘上有遮盖的竹轿,坐上去,铁权c上官知在左面保护,吕胜c樊华在右面。 山上是士兵,山下也有士兵。 不会有人奇怪,这是西宁王府的孙姑娘带着弟弟游玩。小王爷是随从,士兵还得少得了? 路上有香而放心的花,采下来送到竹轿内,等回到府中下轿,太子脑袋上是花,耳朵上夹着花,小手里揉着花。 衬的雪白脸蛋子成了一朵新的花。 花小五跑来:“为什么稷哥不和我玩,出去也不带上我?” 楚芊眠对她笑笑。 外面对自己的传闻,可不怎么样。 说她不愿意和城里的姑娘们见面,总是抱着她那“养得腼腆的弟弟”不出门。而出门呢,又不邀请上任何人。 让人觉得冷落别人,性子也许怪诞。 只有花小五锲而不舍的每天跑来,帮姐姐送信给不肯收的铁权;发挥小五姑娘的才智,拿出她想得出的一切方法,总想接近下太子。 楚芊眠相当喜欢她,但是很遗憾,从安全上说,不能随意的接近太子。 “标哥儿,你去了哪里?”铁权叫着。 铁标拿着一块松子胡桃芝麻蜜糖跑来:“来了来了,小五妹妹,给你好糖吃,咱们自己玩去。” 楚芊眠在簇拥之下,姗姗然回房。 花小五噘起嘴。 铁权对她黑着脸:“把标哥儿给你,还不知足吗?标哥儿以后是你的了,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把手一挥,让铁标把花小五带走。花小五边走边嘀咕:“没带干果子,糖我要吃呢,和点心一样,砸出去碎了就吃不得。” 铁权因此没让果子砸,铁标因此不能时常的陪伴太子。不过应付花小五他很喜欢。 西宁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花木也可以随心的多出来。楚芊眠对着前面一道花篱门指指,对上官夫人道:“请,我们就住那里。以后,请常来看望稷哥。稷哥要跟人熟悉以后,才愿意亲近。” “这样最好不过。”上官夫人的放心又多些出来,太子要是见谁都讨抱,才真的让人担心不是。 对这姑娘的喜爱也多出来。 在不知情的时候,试过要抱太子,太子对她面有戒备。见熟悉的院落出来,而上官夫人还跟着,小脸儿绷绷紧,不错眼睛的盯着上官夫人。 走过长廊,楚芊眠没有请上官夫人正房坐下,而是带她到其中一个房间:“我和太子睡这里。” 房里干干净净的,上官夫人夸了声好。 长廊凉快,她们在这里坐下。楚芊眠发现太子的举动,对他柔声道:“这是舅母啊,你应该笑一笑。” “不要!” 太子拖长嗓音,然后把自己的脸藏在楚芊眠怀里。 郑多球和楚丽纹抬过瓷盆,里面有几条小鱼游来游去。朱细细c韩囡囡围着他说笑,太子重新高兴,接过长长的花枝子垂在水里撵鱼。 厢房里,吉沙阿奶出来行礼,就回去念经。 楚芊眠慢慢地对国舅夫人介绍:“吉沙阿奶是我家长辈和小妹妹们的恩人,小妹妹们答应她,以后养她的老,就带了来。” 一个中年仆妇送果子,脸面也是个异邦人。这是铁氏房中早年就有的侍候人,是历年征战从外面救回。 在关城这地方,毫不奇怪。 有脚步声,花小五狂奔险些就要进来,铁标随后把她揪走。楚芊眠忍不住的笑:“只有多球弟弟c小妹妹们才能和稷哥玩耍。外祖母很当心,舅母也轻易不许别的人靠近这院子。” 花小五能跑到这里?她是个例外。 上官国舅夫人见安排得当,心里更认定这姑娘,只凭她对太子这样的用心,她就是自己以后的儿媳。当下,和她说起话来。太子瞪一回眼,玩会儿鱼,没多久,打着哈欠睡着。 国舅夫人直到离开,没有提讨回太子自己抚养。 晚上,让岳父押着拜访亲友的楚云期和铁氏回来,听完上官母子的求亲,不由得冷笑:“真是可笑,求亲的却敢和我女儿争执?” 楚云期这就要去教训上官知。 老王妃洞察的笑了:“你好好想想上官公子说的话,他说,难道怕的是,他求就要答应。” 楚云期怔住。 这也是他的心情。 抛开对上官知定亲于别人c乱中被迫成亲事这种种偏见,上官知是女婿的好人选。 这小子一针见血,楚云期喃喃着,还是不舒服,对岳母道:“就算要定他家,也不能让他顺顺当当的得。” 老王从里面换过衣裳出来:“难得你说句我中意的话。”把手中一个单子摔过去:“看吧,这是我定的,你说个好就行了。” 大大咧咧摆摆手。 看上两行,定礼单子三山五岳般沉重。楚云期拿出抡花枪的力气,才把这几张纸握稳。 虽然是为他的女婿而定,但他也是女婿。当年如果上门求亲,只这一份单子就能把人压扁。 悄悄伸出手和铁氏握住,柔情蜜意的笑了笑。 上官夫人办事也相当快,不出三天,把余下的姑娘们——原先定给上官知与没说过给上官知的人,都配成双。 大殿下不是月老的命,却撕裂不少红线。凡是确定未婚妻子已不在的少年,都是好人选。 楚家的几位公子,从大房开始,楚行信c楚行承;楚行况;楚行冶c楚行亭;楚行景,有一半重定亲事。 并且由周奇开始,都说不纳妾。 不纳妾这件,忽然润物细无声,悄悄的流行。 元承设把密报狠狠的团起,千钧般重对地面砸去。 上官知! 他还活着! 如今在西宁王府做客,只能是打算说服西宁王倒向他们父子那边。 上官国舅还在吗? 这个想法让元承设惊恐万状。 一句上官国舅有下落的想法,足以让这位日子艰难的皇帝如坠地狱。 他寻找着纸团,很想再拿起来看看。见纸团滚动着,落到一块破损的金砖旁。 金砖闪出光泽,破损处如没牙的黑洞洞,无形中透着讽刺。无名怒火开始在元承设全身蔓延,促使他怒气冲冲对着殿外走去。 他当上皇帝,但日子还不如以前当殿下的时候。 衣食住行中,除去住有所改变,另外三样袅袅在云端。 就是益王没有起兵的时候,元承设也不敢乱花钱。 京都让洗劫走的钱,谁拿到是谁的。国库,分一半出去。京城附近的兵马并不是想的那样,他坐在金殿上,别人就归心。还有大劫过后整个京都几乎没有人,而没有买卖,就没有税收。 他留着钱收买人,需要时装体面,预备存粮不够时高价从民间购买,再就是重金赏赐百姓和商人进京。 刚稍有起色,大名郡主那个贱人逃出宫,往京里来的粮食和钱,凡是经过益王管辖地界的,就不顺畅起来,再后来益王起兵拥立二殿下元承策,干脆的把他能断的粮道全断掉。 人心惶惶中,元承设要预备打仗的钱c粮c兵马。金砖破了,都舍不得修。 库里有备用金砖?元承设现在看一草一木都是珍贵的,轻易不会动用,再说也没有心情修。 皇帝当到这个地步上,上官知却冒出来了。元承设一路对着上官太后宫中走去,觉得经过的花草树木都似出鞘的刀剑。 来到上官太后面前,第一句就是:“你儿子真的死了,你弟弟的尸体已经找到!” 上官太后带着这个宫里余下的宫人,和出京时留下的老诰命们,正在摘树上的果子。 夏天的季节,万物自然的馈赠,可以解决一部分宫中的饥荒。 有几个宫人是宫乱后强行补充到宫中侍候,她们都做过农活。上官太后见饮食日渐不足,向她们请教,把自己宫里大片的院落开垦,种上从库房里找到的粮食种子,去年还真的收了不少粮食。 元承设越来越穷,不但不禁止这种举动,反而连皇后和嫔妃们也纷纷效仿。 太后宫里养的还有几只鸡,咕咕叫着到处找食吃。 多汁而鲜美的果子下面,上官太后声音没有起伏:“哦,是吗?”继续摘果实。 元承设拳头攥得格格响,恨她不悲痛不难过,而只有自己天天不快活。 他不会杀她,他把她当成亲生母亲对待好些年,指望她为自己登上皇位说话,杀她总觉得哪里不甘心。 是怕上官国舅回京少个人质,还是真的动了感情,元承设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能杀她,东海王c西宁王都有信来,问讯太后可好。 西宁王的信,出于保护之意。不知道内情或者不相信内情的东海王,除去保护的意思,再就是试探元承设。既然太后还在,有那么一天我进京,一定会面见太后。 保护太后是东海王当臣子的本分,而试探元承设是想得到真相,方便东海王及早的分辨,他拥护新帝的好,还是回复益王。 元承设杀了太后,再对别人说太后还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一直盼着西宁王c东海王c南疆王发兵勤王,等他们进京要见太后,他拿什么人给他们看。 真太后或是假太后,三位王爷不会看不出来。 而勤王兵马见到太后以后,可以说太后病了,可以垂帘,匆匆的见上一面就行。 不想杀一个人,总对自己有各种理由。 这也就造成在上官太后身上根本出不了气,元承设也又一回的跑来。 他再看向老诰命们,出京时有十余人,如今不到十个。他要是再逼迫,她们依然会从容服毒,人就更少。有那么一天自己坐稳帝位,乐趣也会少些。 元承设气恼的自己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走出宫门,上官太后用叶子挡着脸,微微的笑了。 和西宁王会合后,上官知就让人送信给她。太后已经知道太子长得又胖又可爱,每天会说哥哥好,按日子算,正在西宁王府里无风无浪的长大。 有两岁了,很快就是大人,很快就回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忍着不嘲笑元承设,很难。但为了太子,就得忍着。 元承设没看出来,他的想法,出关后就遇冰天雪地,太子活不下来。只是可恨没有见到尸体。 他这么一圈逛下来,平静很多。叫过一个人:“让能舌辩的大人去西宁,再次让西宁王进京来。再,带两个身手好的人去,不能杀了上官知,就杀了西宁王府的那姑娘。” 让上官知求不成亲。 益王瞪着面前的密信:“回来了?大张旗鼓对西宁王府郡主的女儿求亲?” 两家亲事不用退也等于撕破,益王不为上官知另求亲事而生气,而是叫来几个人,吩咐他们:“再去见西宁王,如果遇到上官国舅的公子,不要让他占上风。另外,查明上官知有多少人,上官国舅在哪里!一旦找到,不计代价杀了他,和那个姑娘!” 他忌惮的也是国舅,没有老的在,小的不放眼中。而没有西宁王府,小的哪有兵马。 打发走人,益王仍是解不开闷闷。如果国舅在国舅会在各省一呼百应。 但是幸好,各省现在都有趁火打劫揭竿的人,国舅要在各省通行可没那么容易。 但不管国舅在不在,上官知的出现给益王提个醒儿。他得尽早的和各方势力会谈,让二殿下出面,拿些以后的赏赐笼络住这些人。 不如引蛇出洞? 把见面地点设定在最乱的地方,再把消息张扬开来,上官国舅听到一定会来。 敢来,就让他回不去。 外面喧闹声出来,益王眉头一皱就要训斥,就听到崔柔妃撒泼的嗓音:“让我进去,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门上。” 益王沉下脸,对外面道:“请娘娘进来。”他并不出去迎接。 崔柔妃撕扯般的进了来,悲愤莫明:“你把玉珍还给我!”在她的后面,跟着尴尬的二殿下元承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益王在心里骂了一句,但是既然柔妃知道了,而关押崔玉珍从去年到今年,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大方的答应。 “玉珍,我是姑姑,你醒醒。” 崔柔妃抱住骨瘦如柴的崔玉珍大哭不止,崔玉珍勉强睁开眼:“是姑姑,”强打精神凑到她耳边,哆嗦着道:“益王不安好心,快走。” 崔柔妃对儿子如看仇人,不是自己从他无意中的话里听出来,崔玉珍来找过他,他还不肯说出来。 二殿下慌里慌张:“郡主说问表妹话,我天天都说好好对待,我不知道是这样” 崔柔妃足足盯他一刻钟之久,嘴角扯动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也许是下面的人不好,郡主不一定就知道。” “是是。”二殿下大喜:“我也这样想。” 崔柔妃让他出去,自己好给崔玉珍洗洗换衣裳。在儿子的背后,露出冰峰般寒冷的眸光。 ------题外话------ 昨天今年第一回停电,仔一早赶文,早上凉快没有用风扇,直到电量提示才发现。 楼下那通告写的不清楚,某某宿舍后面的门牌号码没有本楼。结果下去问老大妈们,她们说这宿舍包括本楼。 自从去年生病,别说咖啡,就是茶都不喝。不是白水就是泡中药。 提着没电的电脑找咖啡店,后来还是打车才找到。 见谅,昨天也正好休息一下。 哇,看过昨晚的票榜,第一天都是上千票,好吧,咱们继续努力。 今晚八点补更,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楚姑娘的金玉良言---肥16 这一刻,崔柔妃对自己的儿子恨到骨头里。 从让大名郡主母女半胁迫的来到益王府以后,对二殿下生气的时候并不少,这个时候也一古脑儿的出来,尽情的压在这恨上面。 二殿下是她的依靠,崔玉珍是她的侄女儿,孰轻孰重? 崔柔妃不仅仅为崔玉珍而生二殿下的气,而是自己在宫内如履薄冰过日子,也要为他试一试帝王之位。但是他呢,眼里只有大名郡主。 让那个贱人牵着鼻子走,自家的表妹就是嫁给上官知也是可靠人,他居然也想不到。 这里呆不得了! 早就想走而又觉得观望下的崔柔妃深刻的明白,如玉珍所说,益王虽然起兵,但他安的就没有好心。 起兵前,益王对自己是敷衍上的客气。 起兵以后,益王对自己还是敷衍上的客气。 想想也不奇怪,她的蠢儿子跟着益王的女儿裙角转,一个眼神或勾勾手指,都比当母亲的说话还要重要。益王用不着再对自己客气。 崔柔妃冷笑,只要自己有一口气,一定让益王府后悔,让大名那个贱人后悔。 傍晚更加凉爽,洗过换一身衣裳,上官知对着内宅走去,在晚霞中遍体舒畅。 守二门的人认得他,带着他进去没有几步,在一个小花厅上坐下来。 屏风后面,一个胖脑袋悄悄的悄悄的探出来。 太子到西宁王府以后,饮食更加丰富,又胖了。 太子先到了。 上官知装作不知道,对着厅外自言自语:“今天我晚了还是稷哥晚了?难道稷哥觉得哥哥来得晚了,稷哥一生气就不见哥哥了,” “哈哈哈”稷哥从屏风后面出来,后面跟着楚芊眠。 上官知吓一大跳的模样:“稷哥,原来你在这里啊。” “没看出来,没看出来。”太子很开心的张开小手:“哥哥抱抱。” 到上官知怀里以后,就看到他面颊上的一片青,太子凑上来:“吹吹。”大眼睛里很关心:“哥哥淘气了。” 回身对楚芊眠告状的口吻:“姐姐看。” 上官知笑嘻嘻:“哥哥不是淘气,是打那九十九个人去了。” 九十九个人,是上官知独家的笑话。楚芊眠对他白眼儿,对于这个人抓住机会就亲昵深刻了解,说着:“稷哥记得不要淘气就行了,稷哥是个好孩子,你和哥哥玩,姐姐等下来接你。” “好。”太子见到上官知以后,也可以暂时丢下楚芊眠。 上官知在他耳边道:“应该说不好啊,怎么能说好呢。” “不好,姐姐不走。”太子巴不得似的,听到就举一反三。 楚芊眠猜出来,更不愿意和这个人多呆,手指外面笑道:“姐姐给你拿好吃的,哥哥不是天天都在家,稷哥要珍惜才好。” 上官知就知道说的是自己,没敢再怎么样,抱着太子坐下来,问他有想哥哥,今天玩了什么,学了什么。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太子奶声奶气念给他听。 上官知大喜。 把太子交给楚姑娘,总是每天都有喜悦。 太子殿下念完了三字经,如今会背诗了。 两岁的年纪,下午学会,晚上背的出来两句值得欢喜。过几天呢,说不好又忘记。但胜在加深记忆,以后再学好比复习。 在上官知的心里,也是盼着太子快快的长大。楚芊眠和他想的一样。 太子每一点一滴的“长大”,都让楚芊眠喜悦,也让上官知盼头更足。 对着小太子的可爱,上官知心里增添的是楚姑娘可爱。 还给楚芊眠的时候,总想说点儿什么。又怕说的太多,楚芊眠不高兴。话堵在心里可以不出来,但心思由内而外的表现出来,让人看上去格外有神采。 楚芊眠觉得不妙,不能让这个人张嘴才是。 抱起太子就走。 下台阶没出去三步,后面到底过来一句话:“稷哥,不要让姐姐淘气。” 这是什么话? 口误? 原本想说不要和姐姐淘气? 楚芊眠气呼呼抱着太子走的更快,前面打灯笼的郑多球c楚丽纹没看出来。后面打灯笼的朱细细c韩囡囡忙道:“姐姐小心着走,踢到石子痛到姐姐。” 太子是不懂事的小人儿,天真烂漫的回一大声:“哎” 后面传来上官知的轻笑声,在夜晚到耳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句话出现在楚芊眠脑海,她回眸嗔视,打算让他知道看到自己生气,看着他收笑,自己乐一乐。 结果这一看,见到上官知回眸对二门外面,和另外一个人对上眼光。 侧脸上可以看到咬牙扯动的青筋,在小花厅下灯笼光中蛮粗的一根。 门外,有几个人比上官知好不到哪里,横眉摆威风。其中一个为首的,官袍上三品的补子。 西宁王这里有三品的官员,但上官知和他相见如仇人,来的人带着风尘仆仆,一猜就知道来历。 上官知石雕般传递着恨意。 那一行人摩拳擦掌模样。 楚芊眠关心他,关键的时候总是关心他。对四个灯笼小仆低声道:“看一看怎么了。” 朱细细c韩囡囡变成前队,郑多球c楚丽纹变成后队。 本就只走三步,这就即刻回到台阶前。把太子面容扣向身后,楚芊眠和上官知一起,对着外面望去。 带路进来的人已经在请:“柏大人c邹大人,不能让王爷久候。” 一行人这才去了。 “他们是谁?”楚芊眠问道。 上官知淡而听得出压抑的嗓音,如墩地般出来:“京都来的!” “你放心,他们不会看出来稷哥在这里。”楚芊眠的手还扣着太子的面容往里。 身后是前队变后面的郑多球c楚丽纹,正逗得太子在笑。 “我知道。” 上官知这会儿说出来俏皮话,但无时无刻的,他知道要珍惜楚姑娘。 她以为他有什么事,才回到身边。 故作没事人般的微微一笑:“你们回去吧,凡事有我呢。” 楚芊眠就重新往里走,三步以外,丢过来一句:“在这里有舅舅还差不多,有你什么事儿!” “趁火打劫。”上官知忍俊不禁。 可算抓住一个笑话人的好时候,那么聪明的人儿,也没有忘记。 “哥哥明儿会,”太子摆动小手,前队重新成后队的朱细细c韩囡囡,提高灯笼照亮他的小姿势。 不管看到太子,还是看楚姑娘的背影,或者郑多球他们,上官知心中满满的力气。 天塌下来,他也顶得住哦,西宁王先请。楚姑娘说舅舅好,当然要跟上。 谁叫她是楚姑娘呢。 上官知对西宁王的外书房走去,见不熟悉的客人,西宁王只能在这里。 “柏大人请,邹大人请。” 通报声里,西宁王不慌不忙的起身,见到竹帘外面的身影走近,顿时春风满面如见知己,步子略为加快:“呵呵,二位大人到来,本王有失远迎呐。” 柏大人叫柏有,邹大人叫邹实。 哪里敢计较西宁王只是说说,已是哈下腰身:“见过王爷,恕皇命在身,不能参拜。” 自京乱以后,西宁王应付京里来人不是头回,惊讶并且吃惊:“又有圣旨,这可怎么好?” 对着侍候的人怒道:“怎么不早通报?如今快快摆出香案来。” 柏有c邹实连连摆手:“皇上说王爷是他最看重的人,圣旨疏远君臣情谊,只能算是书信。” 西宁王以前也是用这种方法对付来的人,除去第一回老实的接圣旨,再以后京里又来两回人,都不敢让他摆香案接圣旨。而圣旨也再没有来,索性变成书信格式。 京里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西宁王请柏有c邹实坐下来,这样想着。书信展开来看,愈发看得出那位大殿下水深火热之中。 想想也是,益王虎视眈眈,和他相比,大殿下只能算黄口小儿。世事也好,治理也好,没有一件比得上实权半生的王爷。 这封书信还看得出来,东海王依然没有买京里的账。如果有东海王相助,大殿下的语气想来强硬些。 这软的以世交叔侄的口吻说话。西宁王不由得暗笑。 放下书信,柏有趁热打铁,心想这位不见得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好歹是皇上亲笔。 “王爷,皇上思念若渴,临出来的时候对我们说,如果请不到王爷进京,我们只能留在王爷这里找口儿饭吃。” “是啊。”邹实连声附合。 西宁王眉头紧皱:“哎呀,自从前年皇上召我,我心急如焚,也一直想去,只是” 他以前用关城随时有进犯,弄个假情报糊弄糊弄,这一次本能的就想换个理由,沉吟着,通报声出来:“上官公子到。” 咦,怎么把这小子忘记? 上官知在这里住下后,没事就往老王妃面前请安,和铁权找来的“求亲九十九人”比拳脚,西宁王已把他当成自家的子弟。 对自己说一声,来得好,理由不用再想,说声请,下面等着看就行。 柏有c邹实还是高兴一下的,西宁王甚至没有起身,可见对上官公子待遇一般。 随后,六只眼睛都可以喷火,胶着在一起。 西宁王慢条斯理的品起茶来,这是个喝茶水的好时候。 上官知冷笑:“哟,这不是先帝生前看重的御史柏大人吗?” 柏有在京乱前是监察御史,在本朝是七品官职。此时,烛火明晃晃照出他的补子,三品的图案很是中看。 再骂邹实:“翰林院坐冷板凳的东西,也配穿三品的衣服!” 邹实是翰林院地位才学最差的那个,上官知肚子里有无数京都内幕,邹实是在大殿下面前花了钱,大殿下恳请上官国舅把他弄进翰林院。 上官国舅的威压之下,哪怕有俞太傅的帮忙,大殿下也笼络不到有才干的党羽。 以前跟着大殿下走动的人,清一色这种。 上官国舅答应下来,手指缝里放掉几个小丑陪大殿下玩耍,不过如此。 上官知一张嘴,就把两个人本来地位揭露。 “反贼安敢猖狂!”柏有跳起。 “逆贼安敢露面!”邹实大骂。 随后,两个人对着西宁王一跳,不是跳到王爷面前,转个面庞对他,高喝道:“王爷锄奸趁早!” 邹实如实的拎不清,再加一句:“西宁王!尔坐视否?” 西宁王差点没乐出来,这是本王的地盘,本王想坐视就坐视,要是一高兴愿意睡着看,就睡着看。这二位刚才倒人模狗样,上官公子一出来,这是剥了人皮现出狗皮后的面容? 旁边有侍立的人,走过两个来面无表情:“军机重地,不许喧哗!” 柏有c邹实讪讪的后悔上来,也后怕上来,他们是来说服西宁王驱逐上官知,是皇上眼中巧言舌辩之人,万一今天触怒西宁王,反而让他先撵走,回京去可交不了差。 说一声得罪,坐回去总有些灰溜溜模样,对上官知瞪着眼,眼珠子不停,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上官知鄙夷。 论起来二位殿下,强的是大殿下,他参政数年。弱的是二殿下,他刚到参政年纪,崔家一直试图让他封王的同时封太子,二殿下让耽误,京乱前没有参政哪怕半天。 但论起来二位殿下人马的强弱,大殿下的心腹都是这样的小喽啰。二殿下背后是益王,让人不能轻视。 这不,搭眼一看柏有c邹实就是说客,但随便一撩拨,就跳脚王爷书房。 呀呸,这样的人只能送死来的。 小厮送茶上来,上官知接过茶水,漫不经心的喝着,等着这二位能有个漂亮的发难。 如果不发难的话,那自己只能再撩拨他们一回。不然,岂不是闲着难过? 让二位大人空空的来,不带一点儿伤痕回去,岂不是对大殿下的失礼? 一碗茶没喝到一半,外面又有通报:“益王府谋士苏渊c沈就c严子英c汪越奉二殿下之命,前来问候王爷。” 西宁王对上官知不易觉察的一瞥,这四个里可有两个名动天下,益王府花了不少力气弄到府中,好吃好喝好供养。你嫌柏有c邹实不过瘾,这回给你几个厉害人。 也说声请,苏渊c沈就c严子英c汪越四个文人进来。 “见过王爷。” 四个人行礼的时候,柏有c邹实满面紧张。让人随意的看看,就知道他们和上官知不一路,而官袍在身,还用猜来历吗? 四十多岁模样的苏渊笑了笑,先看上官知:“这位虽是少年,却神采动星辰。莫不是上官国舅的公子,我家王爷的爱婿知公子?” 柏有c邹实就更紧张。 西宁王微微一笑:“是啊,这就是你家王爷的爱婿。”最后几个字咬重些。 上官知对他偷偷的抱怨下,退亲的话不是承诺过,未来舅父就不能宽容一些。 虽然,上官知不抱指望。 西宁王府是怎么对女婿的,看看自己的未来岳父楚云期就能知道。 赶快起身。 这个“赶快”,为的是西宁王。 对苏渊正色道:“正是上官知!敢问这位是舌辩大江南北的苏渊苏先生?” “正是,上官公子在这里,国舅”苏渊单刀就要直入。 上官知打断他:“国难当头,苏先生带着三位先生,莫非是来投奔我的吗?” 弯腰就施一礼,欢喜莫明道:“好呀好呀,我若得先生们相助,国贼指日可除。” 让抢走话头,苏渊脸色难看一下,就紧紧跟上:“不知公子说的国贼是?” “现在京都狼子野心的大殿下元承设!现在益王府搔首弄姿的二殿下元承策!这两个人,当今国贼!”上官知掷地有声。 柏有c邹实又跳了,官袍袖子挥来舞去:“胡说!怎么敢骂皇上,这是杀头诛九族的罪名!” 苏渊c沈就c严子英c汪越四个人露出嘲笑,都看出京都来的人,不中用。 苏渊也不理他们,径直问上官知:“敢问国舅在哪里?” “你找我父亲有事情?” “公子,敢问太子在哪里?” “你找太子殿下有事情?”上官知针锋相对。 “公子,敢问先皇遗旨在哪里?” 上官知咄咄道:“在益王的眼睛里!你问问他,他敢说他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他敢说他不知道!” 苏渊摊开双手:“这么说,公子一样也拿不出来喽?” “你不配看!”上官知嗤之以鼻。 苏渊笑容加深:“我不配看是小事,天下人看不见是大事!公子,你一没有国舅出来澄清,二没有太子傍身,三没有遗旨在手,在天下人的眼里,你才是国贼!” 柏有c邹实接着跳:“是啊,你满门国贼!” 苏渊猛的回身,眼睛瞪起来:“咄!秀才说话,童子噤声!” 柏有c邹实两个人呆呆解释,争着报家门:“我是前科的进士,” “我也是前科中的进士,” “我们不是童生。” 益王府来的另外三位,沈就c严子英c汪越笑了起来。西宁王也笑了笑。 柏有c邹实在这笑容中恍然明了,原来骂自己呢。气不过,仍要嘀咕一句:“我们帮着你呢,笨了不是,你不要帮手吗?” 苏渊懒得理会他们,难怪王爷要拥立二殿下,京都那位手下都是这等货色的话,这天下他坐不住。 重心,还是上官知。 “公子是王爷的爱婿,在这天下人都唾骂之际,只有王爷依然爱重您呐。您不如随我们回去一起辅佐王爷,等到二殿下登基以后,还您满门荣耀。” 上官知才不会同他说大名郡主和二殿下搔首弄姿,他怕别人误会,他分心在大名郡主身上。 他上官知的一分一毫心思,都只在复国c太子和楚姑娘身上,没有功夫看别人。 如果这四位愿意投诚,也愿意花点儿心思给他们。 所以不提大名郡主,怕提起来,益王府还以为自己有多在乎,郡主一喜欢,和二殿下一刀两断可怎么办。 他巴不得一对男女早结连理,早开并蒂,赶紧的脱了衣裳上床。 他回苏渊:“国贼不是天下人的口中可以定论,只有忠臣是判官!如今益王明知道大殿下篡位却隐瞒天下人,他有什么资格说国贼!你们更没有资格。烛明一室,月明天地,先生们都不是抱负浅薄之人,我上官知随时恭候各位前来助我。益王,我也恭候!” 西宁王一乐,都挺皮厚,都挺黑。但本王的书房,是给你们招揽人才用的? 地主在这里呢。 轻咳两声:“下马威使完了,就请坐下来吧。” 上官知c苏渊等人坐下来。 椅子就两侧有,苏渊等人没有进来以前,上官知占据一侧,柏有c邹实占据一侧。 苏渊等人才不会坐到三品官袍的下面,刚才点明上官公子是王爷爱婿,他们坐到上官知的下首,并不失身份。 柏有c邹实面上红一下白一下,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西宁王目视这三批人,笑容可掬:“上官公子,据他们说,你是国贼?”又问苏渊:“据说,你们也是国贼处出来的?”最后看柏有和邹实:“二位大人在他们嘴里也与国贼有关。” 好生的忧愁:“这叫本王如何是好?你们到底谁是贼?谁又清白?” “他,他!” 柏有指上官知,邹实指苏渊四个人。 上官知好似对空气,不屑一顿的眼神都不愿意给。苏渊等人露出讥诮。 西宁王笑道:“本王不能分辨,这样吧,按我们这里的规矩办,请来本地父老乡绅,你们各显能耐,由本城父老乡绅来判定吧。” 端起茶碗,这是送客的意思。 柏有c邹实一对老实人,起身道:“告辞,明日再来拜访。”一看,对面坐的五个人纹风不动。 柏有c邹实脚步滞住,他们不走打算说什么? 后悔时,已经晚了。侍立的人有一个过来带路:“二位大人请。”柏有c邹实边走边回头。 直到他们走出院门,余下五个人还坐得挺好。 西宁王把茶碗晃晃,没有人搭理他。 把茶碗放桌子上磕出一声“当”,再举高晃晃,没有人搭理他。 王爷只能明说:“本王要歇息了,有话明天再来说可好?” 苏渊等人只能说告辞,不然就和王爷呛上。上官知低头往椅子下面看:“咦,我的东西掉了?”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西宁王黑着脸:“你要说什么?” 上官知笑容满面:“楚姑娘说,到了这里,凡事只能由舅舅当家。”说完,欠身深施一礼,缓步后退到门外面,候着竹帘放下来,才转身走开。 帘内,西宁王笑的自我陶醉:“这话是外甥女儿说的,这话说的不错。” 天不到一更,不是睡的时候。西宁王对母亲房里走去,打算把外甥女儿的这句肺腑之言说给父母亲听,让他们也喜欢喜欢。 走到房外,听到老王妃笑声出来。再听,铁氏和楚云期在里面,绘声绘色说着什么。 “长江的水,一望无际,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后来有了芊眠,带着她去看,芊眠也喜欢。” 西宁王不无欣慰。 铁氏归宁的这些日子里,对楚云期的反感一天天减低。 原来他没有功名的空闲岁月里,和妹妹到处游玩。这不,能说好些地方的风土人情给母亲解闷,有时候老王也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老王不想捧场。 他走进去,对楚云期有点儿好看脸色,把上官知学的那句话说出来,老王妃果然喜欢。 铁氏却道:“来的人真叫苏渊吗?” “是。” “是不是高高的个子,看着还挺斯文,面皮也白净。” “是。”西宁王道:“怎么,你们认得他?” 铁氏对着楚云期笑,西宁王的眼神放到楚云期面上,楚云期为不多得罪舅哥,说了出来。 “他自称辩过大江南北,那一年到我家,输在我手下。” ------题外话------ 错字再改。 加更送上。 肥16问好,求票,求保底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披麻 苏渊号称大江南北都辩不过他,西宁王对他了解不深,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投奔到他麾下的名士们,有些人见过苏渊的厉害,西宁王也相信名士们不说假话。 无缘无故的,谁会轻易捧高别人压自己。 于是,就在楚云期的话出来以后,西宁王还是微惊的。 王爷有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性情,所以只是微微。 问的不由自主:“哪一年的事情?” 楚云期对铁氏笑看,铁氏对楚云期笑看,西宁王就知道是铁氏在会稽的那一年。 说不好妹妹相中这小子,与亲耳听到他舌辩苏渊有关。 就不再问,和母亲说几句话,各自回房。 西宁王见到王妃后,把外甥女儿眼里只有舅舅的话,又学一遍,对着王妃又陶醉一回。 楚云期和铁氏也不例外,在明亮月色下边走边笑谈着。说的,当然是宝贝女儿楚芊眠。 “看看舅舅有多喜欢她。”铁氏发自内心的自豪。 “那是因为疼爱母亲的缘故。”楚云期发自内心的恭维。 “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父亲和哥哥越来越喜欢的是你?”铁氏发自内心的喜悦。 楚云期故意左右看看,表示下此地原是岳父的地盘,还特意压低嗓音民,对妻子呢喃:“因为以前没喜欢过,一里一里地看着就多出来。”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回到铁氏的旧闺房院中。 月明一地,星耀深空。夜风吹得花香怡人醉,正是赏月的好时候。 扫得干干净净的地上,摆着几个大竹榻。 楚芊眠和太子坐一个,拿着把扇子为他打着。 身后和两边呈半圆摆开的竹榻上,一个坐着男孩子郑多球,和姐妹们分开坐。拿着把大芭蕉扇,给楚芊眠和太子打着。 另外三个,一个楚丽纹个是朱细细,一个是韩囡囡,也拿着大扇子,往中间轻轻打着。 每个人的榻旁,又有一个小几,上面是西瓜c桃子等水果,和一份茶具。 有风吹来,楚芊眠笑道:“你们给自己打吧,这里过夏天凉快,稷哥乘凉还要穿长衣裳呢。” 四个人答应着,这才不打。 众星捧月的架势,楚云期夫妻看得原地站住。这是他们的女儿,所以越看越想看。 楚芊眠的心在太子身上,太子左右上下乱看,晃动胖脑袋乐不可支:“爹,娘。” 两岁的他很会说话,不叫人不可能。俞太傅深思熟虑过后,让楚芊眠教他这样称呼。 楚芊眠抬起面容也笑了:“爹爹母亲快来,稷哥等着听故事呢。”太子有一瞬间的迷乎,不明白他和姐姐说的不一样是怎么回事,但他小呢,不会考虑事儿,就此罢了。 笑嘻嘻也道:“听故事。” 楚云期夫妻走来,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和韩囡囡忙活着,旁边还有竹榻,搬一个干净的过来,请楚云期夫妻坐下。 一旁有侍候的仆从,但是看着不动。 凡是离太子近的事情,太子的吃喝,都由四个人动手。太子伸出手:“吃瓜瓜。” 郑多球切一块下来,自己吃过,再把余下的切一块给太子。哪怕这块西瓜是不久前吃过,但眼神儿有片刻不在上面,太子吃以前,就先尝尝。 侍候楚云期夫妻的事情,也就顺便干了。 楚芊眠总是道:“歇会儿吧,爹爹会搬。” 郑多球就要说:“我是姐姐一百一十匹马赎回来的,就应该我干活。” 楚丽纹就要说:“姐妹救下我们。” 朱细细说的是,能给姐姐干活是体面。韩囡囡也差不多。 风雨中总有成就的人,孩子们因此出息了,楚芊眠的客套话没有用。 楚云期不说这样的话,他只是多多的说故事给他们听。面对星辰满天,中有北斗七星,二十八星宿,说的是这些。 都听得入迷。 太子倚在楚芊眠怀里,总是不知不觉的睡着。 他胖了重了,楚云期抱着送到女儿房中。 直到夫妻回房,没有说起西宁王为一句话而喜悦。当舅舅的为外甥女儿,这不是应该的吗? 外甥女儿要为这个喜欢,没必要没必要。 舌战的地点不在西宁城,在往关内的城外兵营门前,大片的空地上。 扎起高台,不禁止百姓围观,这一天刚一早,这里先摆开集市,卖早点的先到了。 铁权带着五百兵马护送马车过来,车里,楚芊眠听得到外面说话。 “郡主家的那孤僻姑娘会来吗?” “这是老王妃的车,孤僻姑娘应该没有来。” “郡主是个爽利性子,怎么会有这样性情的姑娘?” 楚芊眠暗暗好笑。 人多,车行的慢,又听到几句。 “不知道今天谁赢?大哥,以你看这利弊如何?” “唉,贤弟听我告诉你,如果与益王合兵,这仗容易打。咱们有兵,益王也有兵马。” “大哥说的是。” “如果听命于京都,那就惨了。” “是啊,京乱是怎么来的?都说那位有嫌疑。帮他,要和益王动兵马,只怕没个好。” “上官公子就更惨。” 楚芊眠支起耳朵。 “他没有兵马,连名头也没有。要是他说赢了,西宁跟着他卷入战事,老百姓也没有好日子过。” “就是,所以他一个劲儿的求娶郡主家姑娘,这是他的策略。” 楚芊眠微颦眉头很想生气,但还是轻轻的笑了一笑。 原来不止自己让说的难听,上官公子也有份。 老王妃陪着她来,让她下车后,请安的人络绎不绝。安排这棚子时想的周到,帘子隔断,楚芊眠还是轻易不会人。 帘外,多出挡道二将。 花小五远比铁标卖力:“唐姐姐不用进去,不给进。” 小胖妞不知道是不是报复她受到的“稷哥冷落”,撵起别人来嘎蹦脆。 铁标描补。 “表弟不能见生人。” 帘子里面,太子对着外面看的精神头儿更足,小脸儿上写满兴奋。 热闹这种事儿,一般来说都爱看。 见到第一个上台的人是上官知,太子乐了,兴高采烈的指着:“哥哥,姐姐快看。” 楚芊眠默默的祝福他,一定要赢啊,别辜负你和楚姑娘争执时的好口才。 厚面皮。 熊心和豹子胆。 苏渊c沈就c严子英c汪越四个人沉得住气,互相道:“让他先打头一阵,看看别人反应如何。” 都没有想到西宁王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让全城的百姓也参与检阅他们。 已经听说,有特地从附近城镇赶来,帮王爷拿主意的人。 第一个登台的人固然有个脸儿先熟,但是呢,下面是什么反应却不能预先知道。 柏有c邹实都是不安。 在别人后面上台是他们商议过的,此时却又后悔:“他一定胡说八道,先入为主让他先去了,别人一旦信了他的话,我们后面无法扳回。” 这个时候再说变换顺序,因上官知已经登台了,没法子再改。 这两个人又没有把上官知撵下来的本事。 台上,上官知一袭素白色的衣裳,配上他的人物,好似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瞬间,有个叫“迷醉”的东西,把台下的人流席卷。 一刹那,有个叫“无法自拔”的东西,把台下的男女击中。 那来自京都的有名贵公子如万道霞光中的最后一道,如大雨倾盆时的骤烈之巅,如山风鼓荡时的圆满。 让人心中没了遗憾。 窃窃私语来个大转变儿。 “原来上官公子生得这般好。” “配郡主家的姑娘,倒也般配。” “郡主家的姑娘生得好吗?我从没有见过她出来。” “郡主生的好,楚姑爷生得好。” “哦原来是这样。” 益王府出来的苏渊撇一撇嘴,难怪王爷相上他,难怪郡主为他神魂颠倒。 跟郡主去京里的董先生在京乱里没了,苏渊是听别的人说郡主因为上官知而做下的一系列蠢事。 有人要说,不是只一件吗?羞辱楚芊眠那件。 对益王府来说,最大的蠢事不是这件,是没有把上官国舅的家底子了解清楚。 从而引发出定亲时益王的束手束脚。 苏渊现在明白了,上官知有让人颠倒的本钱。不是他天然好颜色,而是他知道自己天然好颜色,应该拿出来卖弄的时候,舍得下脸儿。 这种高台凌风之势,白衣如云人如朝阳,是个人都会喜欢他。 苏渊都快喜欢上他了,正常的那种。 何况是别人呢? 这是混淆判断的一个好办法,让别人心里有他,耳朵里听他,他一开口,就只能跟着他走。 而最重要的一点,苏渊心知肚明,上官知手握的才是真相。 他仔细听的,是上官知没有提到国舅和太子,窃以为国舅和太子确定没了,心想这对王爷来说是件好消息。 倾倒在今天化成无边无际的空间,占据这一片不小的天地时,太子也觉出来。 “姐姐看,哥哥好看。” 稷哥把平常夸他的“稷哥好看”,转变到上官知身上。 楚芊眠香他面庞:“稷哥才是好看,哥哥不是。” 在稷哥的胖脸后面,楚姑娘眩惑上来。 她私下里贬低他卖弄。 在舅舅面前帮爹爹解围上,求亲和自己争的不可开交是。此时此刻恍然大悟,原来他那些才不叫卖弄。 这会儿人如宝树衣如卷云,才是! 人要是生得好看,很多时候就是特权。楚芊眠只希望他已经卖弄了,见成效才好。 上官知对四下里拱手,高声道:“我乃上官知,父亲上官长,任本朝一品太师。” 有人叫道:“不是谋反卖国贼吗?” 上官知也不生气,照样笑容满面:“这位大哥说的好,我正要讲讲京乱之真相!” 不是人人都喜欢战火烧到西宁,但人人都爱听内幕,台下静下来。 上官知从先帝去世说起,再到遗旨,再到京乱,再到出关,再到关外苦苦挣扎只为还国人一个真相,再到偶遇国乱中关心诸关城的西宁王,再到此时此地。 他说的眼睛泛起红色,嗓音哽咽中强提中气,句句带上哭腔。 说到乱中死难,更是泪水滚落。 他一上台就如梨花,此时梨花带满雨。台上,让他引出阵阵抽泣声。 楚芊眠也红了眼圈,浸满泪汪汪。 太子也许听懂,也许没听懂。但见到上官知难过他感受得出来,小脸儿异常严肃。扭面庞看姐姐时,瞅几瞅,倒没有让吓住。 话说,他从小儿经历过的惊吓可以是别人一生之最。 抽出楚芊眠手上的帕子,很认真的给她拭面颊。 “稷哥,你要记住哥哥的话,你现在听不懂,也要先记住。永远不要忘记,那么多人无辜的没了。”楚芊眠含泪告诉他。 稷哥用力点脑袋。 现在这年纪,只能是这样。 上官知说完,老百姓们永远同情心最高,住在关城的人见到的苦难也多。有人呐喊出来:“该死,怎么能拿自己人换他的皇位。” 西宁王让人去查:“这是谁在胡乱讲话?”就是支持上官公子,也要注意说话方式。 下面已声震如雷:“该死该死,我们这样人的命,难道不是命?” 说话的人已查不出来。 这不可能是上官知的安排,已和西宁王结盟的他,犯不着这样。 京都来的柏有c邹实慌了手脚,两个人随后一登台,就从袖子里取出一件东西,五彩斑斓闪动光泽,对着台下大喝一声:“圣旨下!” 场地太大,中气不足的人亏吃在明处。台下刚为上官知的话纷纷辛酸泛滥,心情还没有平复呢,互相交谈还在进行中,谁有功夫听他们的。 二位大人尴尬住。 稍停,不甘心和自为皇命在身,促使他们再次提高大喊:“圣旨下,众人接旨!” 离近的人让打扰,索性回他:“大声些,听不清楚!” “就是就是。” 这些人中气远比二位大人足,把柏有c邹实后面的斥责压得死死的,一个字也没有传出来。 百姓们尚且是这样,官员乡绅更不理会。 心腹的将军们对西宁王询问:“您没说今天颁圣旨?”西宁王悠然:“你看我像知道的人。”大家一笑,悠然的吃点心,等着看二位京都来的大人怎么收场。 就这么三c五声,柏有c邹实嗓子哑了,匆匆忙忙的宣旨,说二殿下c益王和国舅都是国贼。脸红脖子粗的一通说,什么上官国舅勾结女真人,杀害中宫嫡子,准备篡位,大殿下如何浴血奋战,才把京都保下来。 下面没几个人听得清楚,还在说的是:“上官公子那衣裳好看,” “你我也做一件穿穿,走在大街上给小娘子们喝彩,算是今夏趣事。” 吕胜挤在台口上,勉强把二位大人的话听得差不多。挤出来不容易,不由得骂骂咧咧。 樊华没他的功夫好,挤半天还在外面。见到吕胜得意洋洋出来,不由得也骂骂咧咧,骂说话的人是个哑巴,害他不能到妹妹面前买好。 有人听得不耐烦:“哎,你们说不好,赶紧下去吧,别耽误爷们听别人的。” 吕胜高声喝彩:“对!” 樊华喝彩没他声高,又把二位大人骂骂咧咧。 眼睁睁看着吕胜去妹妹面前学话,樊华跺跺脚,把和铁氏坐在一起的张春姑叫出来,小郡主自然跟出来。 “我听不见怎么办?这人胡扯也不能大声些。”樊华骨嘟起嘴。 这个好,又让吕胜买了。 小郡主为他分忧愁,跟他一起骨嘟起嘴,说怎么办。 张春姑把西宁王府给的外衣长袖子一撸,裙摆往上面提起:“等着,我去挤。” 刚要走,小郡主道:“不用去了,这个人说话清楚。” “列位父老,益王府苏渊见礼。” 看出来上官知卖弄色相的苏渊,凭着他高高的个子,舌辩里养成的中气,还有一件好衣裳登台。 他也一样,也是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个好,不是刚才那两个痨病鬼儿没吃饭。”台下的人这样说道。 苏渊的版本是益王说的那个,国舅那一部分和大殿下一样,后面的变成二位殿下联手把国舅驱逐。遗旨是登基的人是二殿下,大殿下翻脸不认人,把益王和二殿下软禁,直到他们逃出。 听来听去的,大殿下不是人,国舅还是国贼。 “列位父老,咱们都知道皇帝由天而授,圣旨由皇帝而授。今大殿下得位不正,一派胡言哪能称得上圣旨!” 混混们又起哄:“对,说的好。” 有人大叫:“哎,你要比唱戏的好听才行,我们可花了功夫来的。” 苏渊经常和别人舌辩,对这种说话毫不稀奇。笑道:“成啊,你们静下来,听我说。” 楚云期对铁氏取笑他:“面皮愈发的厚,虽千万人笑吾,吾只管顶着面皮闯矣。” 苏渊说了一通,大殿下参政数年,如果他是皇嗣,为什么没有早定?全国都知道皇上有旧疾,为国家着想,皇嗣不会在临终前定。中宫嫡子刚生下来不久,大殿下多年都不是人选,真正皇嗣想当然是二殿下。 二殿下推迟封王足有半年,这就是铁证如山。 一番话,让他说的娓娓动听,拿出去说书,可以挣碗饭吃。 台下的风向变了变,但大部分的话还是停留在上官公子的衣裳好,还是苏文人的衣裳好。 第二轮开始,有人问三拨人谁先上去。柏有c邹实以为上官知占的是第一个上台的便宜,他们要先上去。 没说几句还是个不清楚,让台下的人轰走。 苏渊依然是第二个,把益王向好的意思说了又说,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招揽西宁王。 口才好,姿态又好,博得喝彩声。 他下台来就盯着上官知准备怎么样,就见到一群人走上来。 雪茫茫的一片白,他们披着孝衣,手执孝棒,面有悲泣,上官知也在其中。 苏渊等人先是大喜,互相庆贺道:“国舅和太子真的没了。” 再看这群人在台上站定,一个一个走出来报官职和姓名。 “我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朱思明。” “我是大理寺少卿韩正乾。” “吏部尚书楚云丰!” 最后一个走出来,看着老弱,一嗓子由心底而出,震遍全场还不算,又震得人耳朵不舒服。 “老夫太傅俞伯明!” 柏有c邹实认得太傅,吓得面如土色。不是说出关的官员都死了?怎么太傅大人还在。 柏有胆战心惊,他是俞太傅的门生。 邹实心惊胆战,他是俞太傅的门生之门生。 苏渊也震惊住,太傅还在?太傅对天下文人的影响力,远非他这名士可比。 他们听着台上轰隆如雷的申辩声出来,大脑一片空白,人人没有主意。 “为京都披麻!” “为惨遭杀害的百姓戴孝!” 俞太傅手指京都方向,吼一嗓子已没了中气,但是别人随后重复。 “元承设!你若还有良心,就应该在太庙前自尽请罪!” “元承策!你若还是皇家子弟,就不会当傀儡!” “益中王!你若还有人性,如实说出真相!” ------题外话------ 错字再改。 二更八点。 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西宁王的愤怒----肥17 什么能有力击倒比真实还真实的谎言? 真相! 从京乱中走出来的人,自身带着强大的掰谎力量。 不需要粉饰。 不需要酝酿。 素如白雪的麻衣不会说一句话,却展开血淋淋的两年前灾难。 晴天骤然变乌云,俨然把无数暗沉扣在每个人的心上。凉夏骤然变寒冬,让人抱起双臂缩起身子试图抵御。 砸地有坑掷地有声的言语,厉声如鬼憎如飞箭。绕场后,只扎在一些人的身上。 柏有瘫软倒在地上,邹实嗓子眼里卡卡说不出话。 苏渊稳得住光洁的衣服,却稳不住眸底的骇然。余下三个人已经面如土色。 秋天开始的京乱,到今时今日,只差小半个季度就到两年。别人以为这些人死了,也就情有可原。 可他们没死,虽不是都在这里,报官职的这些人足够推动真相的风云变幻。 苏渊现在知道上官知为什么一登台就穿白,当时他还以为上官公子在卖俏。 现在他明白了,上官知一出来就披麻之姿态。 面对雪白的麻衣,三十寸不烂之舌也难以腾飞。 攥紧圣旨的柏有c邹实和外表看上去泰然自若的苏渊暗道一声,完了,这一回差使上翻不了身。 三十六计走为上着,是个妙计,现在要在这群情激愤中走的漂亮才好。 柏有c邹实想的则是:“怎么走的安全才好。” 四下里的人同仇敌忾出来,如同寻常过日子里听到狂魔凶手那种,投向他们的目光隐带血红。 也许别人没这么过分,而是他们内心上出来的血红。 这无法抹杀。 无法忽视。 柏有c邹实牙齿微微的打战。 “我,上官知!” 台上又出来呼声。 上官知长声高呼:“上告天,下告地,益王无德,染指之心可恨可诛可恼!亲事,就此罢了!” 高高举起手臂起誓的模样:“若我这句话不真不实,天降五雷给我,地生暗渊,给我!” 沈就愤然中还击:“实告诉你吧,我家郡主早就不要你,已入二殿下青眼” 他与高台有距离,中间夹着愤怒的人众,还没有传过去。 苏渊猛的扯他一把,骂道:“你这是双手送他去聘铁家女!”沈就露出惊恐,紧紧的闭上嘴。 上官知明显看到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听出来什么。继续表白他的。 “上官家和益王府,从此退亲了!” 蜡烛燃烧到根部,苏渊见别的人愁眉苦脸没有发现,只能他自己再换一根。这是他换的第三根,从城外回来的这个夜晚,已是第三根。 窗纸微泛白,天,就要亮了。 “各位,还没有主意?”苏渊目视房中。 沈就c严子英c汪越摇头道:“拿不出好法子,咱们按王爷说的办吧。”目中露出凶光,举刀比划“一杀”:“无毒不丈夫,咱们不赢,也不能让上官知得了便宜去。” 苏渊附议:“是啊,西宁王如果想分一杯羹,把外甥女儿许给上官知,靖难旗号足够西宁王吃得饱饱的。” 对着桌上狠击一拳,恶声道:“杀了那姑娘!伪装成关外异帮人干的!” 柏有c邹实这个时候也相对狞笑,在他们住处苦思也是一夜的二位,也是同一个心思。 “走的时候皇帝说过,两件事,杀了上官知父子,再就是不能让他们和西宁王结盟。” “杀了那姑娘!嫁祸给老柏,我记得上官公子先时在京里时,喜欢他的女子可真不少。还有两个为他死的?” “老邹你说的没错,我也隐约听说过。” 两个人齐声道:“就这样办,伪装成情杀,让西宁王和上官家结仇去吧。” 元承设给他们两个高手,原因不是保护二位大人。在关键的时候行刺西宁王,或者行刺需要的人。 一早,楚芊眠让人请上官知到内宅里说话。 露水还在草叶上,仆从们刚刚在清扫,一切看上去充满清新,楚姑娘也是,太子也是。 太子很少在早上见到哥哥,很开心的给他拿了一块点心来:“姐姐做的,花点心。” 昨天现采的花瓣,在雪白点心上还似栩栩如生。 上官知很想知道楚芊眠着急的喊他做什么,但并不慌在这一时,一口吃下点心,又把太子小胖手也“吃”一回。 太子格格笑着缩回手:“手手不可以吃。” 怕上官知不同意似的:“姐姐说的。” 上官知面对他总是情不自禁的喜悦,要哄他,要让他开心,故意道:“原来是姐姐说的,那咱们听姐姐的。” 太子用力点点头。 上官知望向楚芊眠,很想郑重,但点心还在嘴里,玩笑还在耳边,怎么看也带着嬉皮模样,就是嗓音也透着轻扬:“找我有什么吩咐?” 楚芊眠没功夫跟他胡说,这一夜,她也没有怎么睡。 “一开始我盼着你赢,可是赢了以后才发现,按这个情势下去,舅舅顺应民心呢,就要和大殿下c二殿下决裂。战火,这不就烧到西宁来?” 回忆两年以前,还是伤痛事情一件。 但赢成昨天那样子的惨烈,却不在楚芊眠考虑之中。 西宁王的封地现在看上去是片净土,就算不为太子着想,也要为这里住的人想想。 上官知彻底的收敛微笑,负起手来在晨光中踱步:“这个?我不知道西宁王怎么想。台子是他搭,来这么多人会出什么样的结果,事先有数的人只有他。以后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一回头,见到微弱霞光里,楚芊眠眉目楚楚可见沉思,上官知又怜又爱起来。 楚姑娘能和自己并肩这个时候分心不会受楚芊眠待见,但情意来时如暴风骤雨,不由当事人作主。 上官知也不想拒绝,任由浓情布满心头,再才回到正事上。 “别担心,我今天就去见王爷。我赢了,我应该请他发兵靖难。” “你昨天没有见舅舅?”楚芊眠觉得不乘胜追击,不是上官知风格。 “他没见我。”上官知微笑:“王爷在和本地的大人们c将军们说话,一说就说到夜里,我等不及了,我得睡觉。” 楚芊眠小小松一口气,随即针对这句贫嘴鄙夷:“那今天舅舅也不会见你。” “那我也得继续求见他。” “舅舅会直到有好办法时,才会见你。” 困惑一夜的难题,在自己的话里解开。楚芊眠释然,牵上太子小手:“咱们回去了,看昨天数的花骨朵开了没有。” “好。” 太子软软的答应着,乖巧地道:“哥哥再见。” “你自己小心。”楚芊眠看似敷衍的丢下这么一句,和太子往回走。 上官知笑望着他们,直到一大一小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很是郑重的回答道:“谢谢你的关心。” 西宁王的书房大门,开始川流不息。但上官知c柏有邹实c苏渊四位,眼巴巴对着。 西宁王不见。 西宁王还是不见。 柏有邹实放松不少,王爷还算谨慎,知道如今是谁坐天下。 苏渊四个人也觉得西宁王识时务,想想也是,新朝已立,另一个新朝准备成立,旧臣已不值钱。 楚芊眠从吕胜c樊华的嘴里,知道舅舅三天没出书房,也没有见上官知等人,担心再次上来。 这说明舅舅还是没有好主张,只能拖着不见。 书房的后院,是个小小的天地。 有半间屋子大小的一池子水,里面数十尾游鱼,水面上荷花就要开放。周围石桌子石椅子摆放有致,心腹们簇拥西宁王在这里赏花看鱼。 花小五的父亲,花将军笑道:“今天不会又白等一天吧?” 另一个将军笑骂:“京都的二位大人我是不指望,如果不是长胡子,我以为他们是太监出身,一软到底了。益王府的名士们,难道也干等着不成?” 大家笑上一笑。 西宁王道:“京都也好,益王也好,不会派眼看着咱们商议出结果的人。就眼下来看,这结果对上官公子有利。这小子又喊退亲又追我家的姑娘,他们不会放心。以我看,就这两天一定出事” 说到这里,对心腹们关切:“家里都守好了?他们第一个对我下手,栽赃后这水就撑混。对我下不了手,只怕要动你们。” “人手早就候着呢,只要他们敢来” 话刚说到这里,有撕裂细丝般的声音出来,随后报警声起来:“有刺客” 随后刀剑声出来。 不管怎么听,离书房很远。 西宁王面色大变,王府里也准备充分,但他还是第一个冲出去,心腹们跟在后面。 书房院子里有兵器架,跑过的时候一阵哗啦声响,王爷取了铁枪走。 赶到地方一看,见两个人剑法如电让围堵上,地上倒着两个半高的孩子。 一个仆从打扮,是个少年,眼睛紧闭晕倒在地。 另一个,铁标正在拖她起来,是花小五。 花将军心尖子颤了颤,叫声小五扑到女儿身边。大怒了,小五胖脸上一个巴掌印子。 “谁打的你!” 花将军怒道。 “他!”铁标手指地上晕倒的少年。 “他!”花小五手指晕倒的少年。 挨一巴掌的小胖妞满面得意:“他瞒不过我,我说他头发里藏的有东西,对吧!” 花将军放下女儿,揪起少年举在半空中摇晃:“找死的小子,谁派你来的!” 闻讯后,上官知等人也在这里。上官知立即看柏有邹实c苏渊。苏渊 c柏有邹实立即看他。 花小五没得瑟完,接着得瑟。可能是得瑟的时候,脸上不痛:“我最会藏东西,我最会帮姐姐送信,” 对孩子们来说,危险已去,铁标问道:“为什么送信要藏起来?” “世子说手中拿着东西,不许进他的屋子。我可以放在别处啊,然后交给他。” 铁标懂了。 “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藏的有东西。” 铁标又问:“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花小五很大声。 另外有人对西宁王解释:“标哥儿和小五姑娘在这里站着,见到那个小子,小五姑娘说他头发里有东西,少年说没有,小五姑娘冲上去让他解开头发看看,就中了一巴掌。也幸好小五姑娘说的早,才没有人受伤。” 送上一个东西。 “王爷请看,他藏的是这个。” 小巧泛起乌色的机弩,只有发髻的一半大小。 西宁王让人对着空地射了一发,只听到强力弹跳声后,十数枚细小到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钢针,呈扇形,把合抱粗的大树射穿。 射程呢,有弓箭的一半远。 西宁王面色铁青:“审问那个小子!”但是迷惑不解,这里进内宅的一个门,离他的书房很远。 “问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有这么好的暗器,人也混进来了,却笨的问声书房不知道? 忽然想到,问铁标道:“你们俩个在这里做什么?” 花小五抢着道:“我来看稷哥。” 铁标道:“小五妹妹说她只看看稷哥,不会和表弟玩耍。我陪她来,再留下来陪她,还可以挡着她。” 西宁王的心提到嗓子眼里,看看门,再看看两个孩子:“稷哥往这里来做什么?” “表姐三天一回给祖母和母亲请安,表弟不喜欢见生人,总是这个时辰人不多,表姐带着他出来。” 铁标指指树林中的一条路:“这里走,比较近。” 西宁王明白了,再看看还没有拿下来的两个刺客,功夫实在精良。他冷笑一声,该问的自然有处问,吩咐道:“射杀!” 转身虎目圆睁,带着扯动周围的威压,来到上官知c柏有邹实c苏渊的面前。 “本王待你们如上宾,本王敬重京里,敬重益王,你们就这样对待本王!” 上官知面色苍白,他从西宁王的问话里也发现了,刺客针对的是楚姑娘和太子,不不,他们阻拦自己和西宁王府联姻,针对的只是楚姑娘。 但太子和楚姑娘在一起,太子也差点有危险。 小胖妞花小五还在对铁标得瑟:“他藏东西怎么能有我好。”说话的时候扯动面颊,小眉头颦起,但说完了又是骄傲又是得意,小眉头舒展开。 还真的是吹大牛时,伤处不痛。 上官知指甲掐到手心里,如果不是花小五好奇心重,成天追完铁权就追着稷哥跑,只怕楚姑娘和太子都倒在血泊中。 他瞪着西宁王,从眼神里传递心思。 你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不能! 太子殿下也好,楚姑娘也好,都是我上官知心中最重要的人。 西宁王根本不用他暗示,也根本不听柏有邹实c苏渊四个人的解释,咆哮道:“本王看出来了!你们都是来拖本王下水,害我西宁不得安全!” 大手一挥:“押下去,随从人等都关起来!单独审问,分开审问,审出他们肚子里的牛黄狗宝。” 上官知不例外,也让押下去。 西宁王在原地走来走去的破口大骂:“我西宁是块净土,我本想着保存西宁安宁最为重要!不管谁当皇上,难道不愿意有块净土!欺人太甚,你们欺负本王太甚!你们欺我西宁太甚!” 吼声若虎:“各营点兵,城中擂鼓,既然不放过我们,我西宁要为自己而战!” 关城,有自己备战的一套准备。鼓声在城中响起,做生意的关上门,行人回家。男人们对城中大校场走去,女人们关门闭户。 西宁王满身甲胄纵马奔来:“我为西宁安宁,一忍再忍,两下里不愿得罪。没有想到他们逼我合兵,就在今天,动用刺客伤害我的家人!幸好花将军的小女儿机警,不然我铁家已有几具尸体待葬!” 他高举铁枪:“要战,也为西宁而战!要战,也为自己而战!要战,只为正义而战!要战,只为真相而战!” “吼。”士兵们和集合而来的百姓们大声喧嚣。 铁枪再举,吼声停下。 “听说没有,全国都大乱了,这仗不知道打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从此时开始,我西宁自给自足!税收由自己全权支配,注明在册,以备后人来查。从此时开始,往关内各处道路,都派人看守。不经允许,严禁出入!从此时开始,凡闲杂人等,自开荒田,税减五成!从此时开始,各处荒地洒种待生。有那么一天,宁可到处野庄稼野果树无人收取,也比战时无处可收的好!” 铁枪再举,押上来几十来人,上官知c俞太傅都在其中。 “打仗,我们不怕!但要打的明明白白!打仗,我们不怕!但决不受人胁迫诡计而战!三日之后,驱逐三方来使。三日之后,全民练兵!我西宁从此自给自足!” 。 三天的时间,不够在西宁王封地上跑个来回,但各处送信的时间足够。 楚芊眠听到的时候,街上告示贴起来,写的就是西宁王说的话。城外对关内的各处通道,设置路障安置守军。 吕胜指手画脚学话,他以为真的驱逐上官知,胜哥该有多喜欢。樊华苦恼:“妹妹,太傅身子不好,撵走了他们往哪里去?会把我们一起撵吗?” 吕胜的嗓音嘎然而止,对啊,他也算是俞太傅一伙的人吧。 楚芊眠却心头一块石头落地,还是舅舅高明,这下子二位殿下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烦舅舅,舅舅也摆脱掉扶持上官知的嫌疑。 曾把铁标叫来询问,至今想想心有余悸。如果没有花小五的机灵见太子离开自己有一步开外,楚芊眠把他叫回来:“不要离开姐姐,知道吗?” 太子乖乖的说好,他从来在哥哥姐姐面前,是个乖孩子。 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c韩囡囡也知道发生的事情,也一起说好。散布在太子和楚芊眠身边,太子要什么,还是由他们取来。 院门外有小小的动静,郑多球去看了,回来告诉楚芊眠:“老王妃和王妃派了房中的大脚丫头和婆子们,说从今天起,在这院子外面站岗。老王妃和王妃正在安排,说等下就进来看姐姐。” 楚芊眠没有心情推敲动静太大,会不会有人发现太子在这里。她让突发事件吓倒,觉得安全些更好。 老王妃和王妃进来,好好的安慰一番。直到晚上,楚芊眠来不及想上官知真的离开,还是假的离开,西宁王让人请她到书房。 从内宅到外面书房的路,都在家里。但是抱着太子的她,前面是一队士兵护送,后面是一队大脚婆子跟随。 书房中,俞太傅c楚云丰等官员和上官知都在,满面严肃的看着楚芊眠坐下。 是道别? 楚芊眠这样想。 此情此景可以看得出来,舅舅不会真的驱逐他们。但舅舅的心意已定,他们会去别的地方,做应该做的事情。 “楚姑娘,有件事情和你商议,要你拿个主意。” 俞太傅柔声说时,却是这样一句。 “太傅请说。” “幸得王爷相助,刺客也出来的是时候。审问的时候,苏渊带来的随从有一个招供。他说,益王发正式公文,邀请东海王c南疆王c及各省官员见面,大家共商拥立二殿下。” 楚芊眠微愕,邀请的没有舅舅? 再一想,上官知在这里,他们不是都派了谋士过来。 和自己说这件做什么呢?楚芊眠露出不解。 俞太傅凝视她:“如果有必要,太子应该出现。” 啊? 楚芊眠一惊。 “可以一举收拢各省官员c和二位王爷,” “不!”楚芊眠一口否决。 拿着玩具的太子听出来她嗓音不一样,扭脸儿看着她。楚芊眠忙对他笑笑,太子重新玩耍,楚芊眠缓声和俞太傅说话。 “太危险了!舅舅说各省都在打,别说到地方不安全,就是去的路上也不安全。” 楚芊眠抚摸着太子:“稷哥还小呢。” “哎,”太子以为叫他。想想,坐近些,歪在楚芊眠怀里,把个大玩具送给上官知去看。 小胖腿小胖手臂,看上去肥嘟嘟的,像嫩藕一样。但嫩藕,是嫩的。 楚云丰为侄女儿骄傲,但是也得说话:“这是难得的机会,换成我们出面,公然聚焦这些人,益王早就发兵。就我们在这里露面这一出子,只怕益王已经出兵在四下里挡道。” “不。等稷哥再大些,路上能放心,再让他去和这些人见面。”楚芊眠对西宁王欠身:“这几年,麻烦舅舅照应我们。” 西宁王也觉得应该去,但外甥女儿发话,他说了个好字。 “我的意思,也是去。”上官知低下头,眼神和楚芊眠错开:“不一定是今年就去,益王明年能把人约齐就不错。只是先和你说一声儿,如果需要,你们就来,这机会太难得了,太子一露面,就会有很多人归心。” “可还是会有一部分的人看稷哥是眼中钉。”楚芊眠本着不吓到太子的心思,回话更加从容,想的也更周到:“既然益王也许明年才约齐人,咱们就想法子让他后年c大后年再约齐,等稷哥大了再约齐。稷哥再去,不是正好。” “嗯!” 太子头也不抬,又以为和他说话。 俞太傅笑了:“这主意很好,咱们就没有想到,” 上官知也笑,但是:“如果益王约齐了人,最好是赶到,虽然有危险,但什么事儿没有风险?这是稷哥还朝的大事情。而太子出现,也可以直接或间接阻止一部分各省动乱,百姓们少受苦,把益王和京都管辖之地,名正言顺的缩小。” 楚芊眠若有所思的想想,问声地方在哪里。上官知说了,楚芊眠看向坐在这里的父母亲:“离家里并不远。” “是啊。”楚云期对女儿含笑:“我也觉得可以去,离咱们家不远。” 电光火石般,楚芊眠有了主意:“各省都在打吗?” “是。”好些人回答她。 楚芊眠展露笑容:“那好,爹爹母亲,咱们何不回家去,把咱们家附近也像舅舅这样,自给自足,铁桶一般。稷哥住下来也安心,益王约齐人,咱们去收复也方便。” 大家眼睛一亮,齐齐的赞叹一声,随后嗓音此起彼伏:“好啊,” “到底是楚姑娘,能干啊。” 西宁王也满面赞赏,笑道:“这主意不错,当务之急,把该划的地盘划下来,守好,这很重要。” 目视妹妹夫妻:“如果你们需要,我发兵助你。妹妹,你在江南扩张地方,我从西宁往你处扩张,你看怎么样?” ------题外话------ 错字再改。 又是一个肥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灭口 在楚芊眠说过以后,西宁王热烈的响应。 对妹妹说过话以后,招呼大家到隔壁去,这里墙上有地图,桌上摆开沙盘。 这算是军机重地,俞太傅等人凛然。 太子见到沙盘上小旗子,伸出手要,楚芊眠问过舅舅,拔了一根给他,太子很喜欢。 “你们看这里,西宁。” 西宁王把手从西宁往东划出一条线,停下来:“这是我妹夫的原籍会稽。” 不懂地势的文官也看懂了,朱细细的父亲脱口而出:“刚好把全国分成两半。” 楚芊眠也愣住,她无意中说的话,只为稷哥好,但是却生成一条妙计。 西宁王满面疼爱对她看了看,抚须而笑:“是啊,从西宁到会稽这一条路打通,就把全国一分为二。往北的这一半,有益王有京都。益王的腹背是京都,想来大殿下不会放过他。京都的腹背是国舅。” 目光转到上官知面上。 “父亲来信,他推迟归期在帮一个叫布烈的人复仇。” 那会说靖康耻的布烈,深得国舅青眼。国舅说他很聪明,以后会是合围京都的强有力帮手。 在他们的谈话里,大家都是春风拂面。三三两两的谈论着接下来的局势,都觉得眼前虽还是苦,毕竟内战不知道要打多少年,但已能看到甜。 俞太傅为老王想想,这一回定礼要多加些才好,楚芊眠姑娘,值这个价儿! 太子见到别人手指在沙盘上指来点去,他也拿个胖手指戳来戳去,逗得大家笑个不停。 商议的差不多的时候,楚芊眠问他:“稷哥,去姐姐家住好不好?” “好。”太子答应着,手指继续点点点。 “姐姐家里有好山好水,好鱼好虾给你吃,草多,也可以养牛养羊给你喝奶。” 楚芊眠想到这里,对上官知恳求的口吻:“但是,不要去太早。稷哥还在吃奶。” 西宁王府给太子配备六个奶妈,但是从楚芊眠的角度来说,牵涉到太子她就小心。 人奶不是直接喂,挤出来,有人试过,再给太子喝。 牛奶羊奶,也加一些,另外还有辅食。 “这就上路的话,哪有这么方便。” 她没有一个字不是从太子的角度出发,上官知的心又让浓情蜜意填满。当着许多的人,很想回到一本正经,但是不经意间,眉梢眼角自然出来无限情思。 他的眼睛深深的,似一潭春水,早把自己溺进去,又想多溺一个人。 “我会尽力,让这次会面推迟。我要走了,我有一段日子不能在你们身边,你们小心。不要想着我,也别不想我。” 书房里还有别人,但上官知眼里看到的,无限春深中,对面只有两个人。 可爱的稷哥,和可爱的楚姑娘。 应该让这位放尊重,但是接下来他将游走在生死边缘。楚芊眠鼻子微微的一酸,神色黯然下来:“你,也小心。” “咳咳咳,” 这般煞风景的人,一般只有。楚云期。 楚云期面无表情:“如果定下来,我有几个人给你们见见。” 上官知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又找东西,悄悄地把脸红了红。楚芊眠怔怔对着沙盘,一面想着太子回自己家,她也就可以回家。一面想着上官知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辛苦。 难为情,楚姑娘点滴没有。 两年前的夏天,她独自坐着马车,带着苍伯c刀豆和剑豆,以为是一场婚嫁之旅。 谁知道一去两年,如今还远在西宁。 西宁的夏天凉爽怡人,但是家乡的食物不时出现在脑海中。如果能回去,又能为太子好,那就太好不过。 但这中间需要上官知付出多大的心血,也大约出现在脑海中。 楚芊眠对上官知一瞥,眸光幽幽,满满的保重之意。 上官知心头暖暖的,珍重的收藏到心底,打算等一个人时慢慢的品味。 准岳父就是网开一面,这里也还在说正事。 脚步铿锵有力,进来十几个人,楚云丰c楚云柏c楚云涵露出笑容。 “楚净校见过亲家王爷和各位大人。” “楚云归” 这是两年前跟随楚云期到京里的叔伯和兄弟,当时防国舅,他们住在京外。京乱以后,从没有放弃过寻找楚家的人,直到在西宁相会。 楚云期慨然道:“芊眠说了一个好妙计,” 楚芊眠用太子挡住脸,眨巴下眼睛表示她曾有过羞涩。 “你们路熟,你们先回家,不为别的,先把自己家保护起来,这总没有错。” 楚云期随口就吩咐的头头是道:“去见学里廖大人,让他召集学子们抵抗。去见府尊吴大人去见邻县” 西宁王火气再次上来。 与学里c本地府尊都认得,偏偏十数年脑袋上还是空空。恢复学籍哪有那么难! 依照原来怒气,这就给他一顿。但是本能地看向外甥女儿,她正和太子说着,她的家里有多么的好。 算了,不能让外甥女儿不快。 西宁王强忍下去。 这样谈论到结束,走出来时星光满天,恰好有人敲更鼓,二更到了。 人在夜中,好似让深夜包卷。无边的情愫,悄悄逸出无处不在。 上官知刻意的走在最后,别人应该也知道他的心情,加快脚步把他独自留下。 楚云期这一回也知趣的没有催促,和铁氏等候在二门以内。 大红灯笼照在伫立在门上的楚芊眠,和她肩头呼呼熟睡的太子。她缓缓的回眸,那由最柔和春风组成的眼波,流动着彼此能懂的无声言语。 上官知屏气凝神,生怕呼吸也会打断。 楚芊眠转回头,上官知有了急迫。 仿佛知道,也似乎应该知道,楚芊眠又回眸光,那一点的笑意让周围的一切朦胧,再就化去。 天和地之间,从此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胶着的目光,成了他们的康庄大道。 保重! 知道! 无非是这样的心思,但是却如滚滚洪流,你投向我,我投向你,在心底泛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冬雷震震夏雨雪的轰鸣。 两个人悠悠然的各自回去,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又不想说清和道明,只知道真好! 三天的日子到了,天色未明时,从西宁王府到城门一路铺开灯火,看上去一条灿烂道路。 牢门打开,柏有c邹实垂头丧气走开。苏渊眉头微皱,还在想对策,打算再和西宁王对一回话。但是看到另一个牢门打开,里面走出上官知c俞太傅c楚云丰等人。大家四目相对,苏渊脸色变了变,脑海里刚形成的想法不翼而飞。 这是个好机会,只要一离开西宁王的地方,就得赶紧把他们杀了。回去见王爷,这是大功一件。 再看上官知等人,也是眸冷寒霜。 互相瞪着走出这里,又遇到女牢里放出来的上官夫人等女眷。 “王爷有令,速速离去!” 小军官高喝着,催促着他们往外面走。 从这里到府门,中间听到整齐的喝声。王府内的校场上,士兵们整整齐齐出操。 府门外停着一排车辆,柏有c邹实认认自己的车,带着他们的人上车。苏渊认出自己的车,一行人也上车。余下的车,是上官知等人。 车帘内探出无数目光,大家互相记下对方的车辆。 “走!” 小军官再喊一声,带着两边士兵跟着车辆往城门。 经过的第一个街口,稍大,地也平整,有出操声传来。灯笼光的下面,几队穿着百姓衣裳的人在操练。 柏有和苏渊都暗暗心惊,西宁王麾下竟然全民皆兵。 又过一个路口,这一回早有准备,认了认面庞和兵器。 粗壮汉子挥舞的大尖刀,莫不是杀猪刀? 锄头也舞动的不错,这是种地的。 两拨人面无血色,都意识到这个消息带回去,不比杀上官知一行人的意思小。 没有想到西宁有这么强。 出城门以后,三下里不是一条路,分往三个方向。 又过几天,来到西宁王封地的边缘。押送的小军官一离开,柏有c邹实就连声道:“快,别让上官公子跑了!” 另一个方向,苏渊也这样说:“谁路熟悉?越快越好!” 当看到上官知一行出现在时,柏有c苏渊同时庆幸,路遇的几个指路人,这路指的不错。 “上官知!” “上官知!” 两声一出来,柏有看到苏渊,苏渊看到他。 于是,都笑了,捧腹狂笑中都是得意:“都在啊,这下了好,一起杀!” 柏有死了两个剑客,但是还有。 苏渊的人,却比他多。 两个人手指点出去,都不笨,点中上官知:“先杀他们!” 上官知慢吞吞:“是吗?” 两边出来两队人,为首的一个是铁权,另一个是个近似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男子。 铁权手提家传长枪,男子手握花枪。 男子微笑:“苏渊,你还认得我吗?” “楚!楚云期?”苏渊脸涨成猪肝色,他为数不多的败绩,每一个他都记得清楚。 他之所以敢对外宣称,赢遍大江和南北,是赢的人都不会露脸儿。 第一个,是个山中砍樵的。 第二个,是推车卖瓜果的一个,居然说起史书本本精通。 第三个,就是楚云期。 楚云期赢了他没有多久,就把功名给丢了,从此不再去学里。苏渊大为放心,他不会出现在官场,那么牛皮接着吹下去,不会有人揭穿。 但内心烙印颇深,十数年没有见,苏渊一眼认出。 看看楚云期身后的一队人马,苏渊冷笑:“你这是?怕一张嘴赢不过我,没有单打独斗的士气了?” 楚云期笑了:“我舅哥也是这样说。” “你舅哥是谁?” “西宁王。” 不等苏渊面无血色,楚云期已挥枪过来,指中苏渊后,徐徐笑道:“我再和你辩一回,你说我杀你,还是不杀你?” “杀我为什么,不杀我又为什么?”苏渊哆嗦中强打精神。 “杀你,因为这天在上面,地在下面。不杀你,如果你如颠倒京乱真相如同颠倒天地一样,你就能活命。”楚云期笑着。 苏渊心一横:“要杀就杀,何必废话!人怎么能颠倒天地呢?” “所以,京乱的真相,你也颠倒不了。”楚云期一枪刺中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京乱,我也是证人!” 看着苏渊倒在马上,楚云期为他叹上一声:“你也知道,人,怎么能胜天地呢?” 上官知没有看他,眼睛盯着另外一个人。 这个叫张士的人,是铁权去见老王的时候,带着他c樊华c吕胜和小郡主到来。 第一眼,上官知觉得他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楚云丰将和上官知分别去往各省,说服对先帝还有忠诚的官员,张士护送他。 此时,剑光闪动,上官知怎么看怎么疑惑。 这不是两年前在花匠家里,大骂大名郡主以前,羞辱自己的那人? ------题外话------ 早上晕晕乎乎,晚八点补更。 错字再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有出息 上官知对着张士走去:“你叫什么名字?” 张士放下剑,深深的弯下腰:“小人叫张士,是楚家的一名下人。” 张士觉得你认不出来我吧,那个时候我是个姑娘。 上官知看看他的手,再看看他的剑,疑窦重到一定地步,直接可以当证据用。但此时不是揭穿的时候,一言不发走开。 楚云丰有点儿心虚,把脸扭去一旁。 楚云期不害怕说破,说破也是把大名郡主再骂一回,再骂上官国舅父子两年前瞎眼。但上官知就要离去,何况让心里不痛快。 准岳父不是体贴,是怕他由此办不成事,大家什么时候能各回各家? 楚云期也没有说。 铁权打扫战场,樊华c吕胜赶着车,请上官夫人和女眷们到车里去。 道边,上官知c官员们和铁权依依道别。 都没有开玩笑或调侃的心情。 都知道一场即将席卷全国的战争将拉开序幕,远比现在的各省自惊自乱要强的多。 他们走出两年的苦难,却还不是终点。接下来的,才是走向终点的最后一幕。 这一幕,并且不短。 “公子珍重!” “大人们珍重!” 白云悠悠之下,揣着的是复国的情怀,离开的是赤血肝胆。 吕胜把车停在西宁王府的角门里面,虽然在车里换过衣裳,上官夫人下车的时候,还是左看右看。 樊华走过来道:“没事儿,您看这四下里没有人。不过也不是没有人,我表弟说守卫只多不少,但是近来备战入编,闲走动的人就不多。请进去吧,前面就是离我妹妹住处最近的二门,走不了几步就到。” 上官夫人对他道谢,悄悄的认真扫了一眼。 这是京里最出名的纨绔,国舅提起来,想到冠军侯府的出身,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现在看他虽还眼珠子骨碌碌总觉得不稳重,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带出来可靠。 那还没有给亲事一个准话的亲家,楚云期夫妻,硬生生地把这个孩子扭转。 所以,芊眠姑娘把太子养的很好。这就叫家学渊源吧? 对着楚芊眠的住处走去,上官夫人边走,边这样想着。在她身边走着的妹妹陶周氏,嫁到中兴侯府,很想为陶娇珠说媒的那个,又凑到耳边来:“姐姐,你真的不把太子带在身边?” 上官夫人狠狠瞪她,低而厉声更重:“你要是再对我说这样的话,咱们就不再是姐妹。” 不仅仅是太子不要乱提,带走太子的话,上官夫人也不喜欢妹妹再说出来。 陶周氏缩缩脖子,小声道:“好吧。”她觉得自己还不是为了太子好和姐姐好吗?也就是为了娘娘好,为整个国家好。太子殿下,还是养在上官夫人手里更令人放心吧。 她倒不是怀疑楚姑娘,而是楚姑娘今年十四岁,她自己还算是个孩子。 来到院门外面,见到红漆雕梁的长廊下面,太子坐在楚芊眠身边,不是平时高兴模样,垂着个脑袋跟挨训似的。 陶周氏张张嘴,还没有说出来,上官夫人先一步阻止她,又给她一记瞪眼:“你闭上嘴吧,不要说话。” 在她们身后的奉新伯花家夫人,暗暗的高兴。花夫人的女儿许给楚行剑,她当然想着太子一直养在楚姑娘身边。 有了西宁王的助力以后,大家可以喘口气,对以后也敢有规划。 要还在逃难,没有心思想这些。纵然这样想了,也没想对谁谁不利。大家还在困难里边,这并不难懂。 但是太子对楚姑娘有情意,对花家永远有利。花夫人暗暗的盘算,她已经和一半的女眷重新巩固交情,还有一半得抓紧了。这太子啊,还是楚姑娘养着的好。 太子倒不是知道有花夫人这样想,而是见到上官夫人,就想起来她总想抱他。虽见过好些面,但太子还当上官夫人是不熟悉的人,见她走上台阶,站起来,不是迎接舅母,搬起自己小杌子,挪到楚芊眠身边。 “这是舅母啊,稷哥,舅母是疼你的人。”楚芊眠柔声劝他。 “不要。”太子还是这一声,坐下来继续垂脑袋。 差一点儿又要先说话的陶周氏,让这句“不要”,把嗓子里话打回肚子里。想一想,她还真的是闭嘴更好。 别惹得太子面前留下印象,太子也一直对她说不要。 上官夫人离远些,问楚芊眠:“稷哥为什么不高兴?” “稷哥,你告诉舅母好不好?”楚芊眠微微地笑。 哄上好几声,太子才沮丧地道:“哥哥许久不看稷哥,哥哥为什么不看稷哥?” 这一刻,上官夫人感叹不已。情不自禁的,对陶周氏瞄瞄,才把心神重放到太子身上。 这是个多聪明的孩子啊,谁对他好,他记得真真的。 绝对不是一块糖就能哄走的人,也不是小孩子忘性大,离开他,他就会渐渐不想。 也许十天还在孩子的记忆范围之内,但是上官夫人依然为上官知和楚芊眠感动。 这是他们花足心血挣来。 楚芊眠请她们坐下,上官夫人坐的离太子最近,但也不敢太近。慢慢的说着话给太子听,太子还是个不高兴,直到花小五到来,还认得这是个有趣的,恢复些活泼。 花小五大喜:“可以和稷哥玩了吗?” 雪白胖脸上,巴掌印子已看不见。 铁标忠实的执行哥哥的话:“你只能来看看稷哥,不能和他玩太久。”楚芊眠含笑点头。 对花小五依然是个好消息,她却没有这就坐下来,说一声等着,拔腿就跑,铁标追在后面。 又过了良久,两个人提着小包袱,笑眯眯走来。 “小五妹妹取她的私房给表弟。” 铁标说着,帮花小五打开小包袱,取出里面的玩具c私心吃食。 太子眼珠子溜溜,看得出来心动,但是依然没有动。 郑多球走来:“我得检查下,这些玩具要清洗,这吃的,给我吃一口。” 吃过,再递给太子,太子高兴的接过来,咬上一口,胖脸儿喜欢了:“好吃。” 花小五也喜欢了,毫不介意朱细细c韩囡姻把她的玩具拿走清洗。为他们备下小杌子,两个人坐下来,花小五大吹牛皮。 上官夫人看来看去,对太子的照顾来说,她看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就转向长廊另一头坐着的姑娘们,楚绣纹等人在收拾衣裳。 花小五吹完了人人都喜欢她,如今稷哥喜欢她就对了,世子不喜欢她因为她帮姐姐送信,不送信世子也喜欢她,好奇心转移到这边。 “这是谁的衣裳?这式样我从没有见过。”花小五嚷着。 姑娘的衣裳。 但长袖改成箭袖。 下摆也缩短。 裙边,也缩短。 “这是胡服样式,骑马走路更方便。”楚绣纹说着,送给楚芊眠:“ 妹妹,你看这下更合适了吧?” 楚芊眠和她低声讨论着。 花小五听不清,也没有对铁权那样无赖,挤上来听。但一双胖耳朵动着,又动着。 都知道她伶俐,但还是忽略小孩子未必听懂。 西宁老王呵呵笑着走进院中:“我赶回来了,芊眠呐,带上稷哥咱们走了。” 呼呼啦啦的,回应最早的是楚丽纹c楚彩纹c楚嘉纹c楚华纹c楚紫纹。 清一色缩短衣摆和裙边的衣裳,袖子露出手,看上去更为爽利。 问道:“怎么样?” 老王认真的看了看:“是方便多了。”取笑道:“怎么,你们想当女兵啊?” 除去楚丽纹c朱细细说是,年长此的姑娘们但笑不语。 她们回楚芊眠心照不宣的眼神,不肯轻易说出这衣裳的用处。 但老王猜得出来。 上官夫人也猜得出来。 叫过一直想说话却不敢说话的陶周氏:“按她们这种,把咱们的衣裳也改了。这上路方便,遇到麻烦应付起来也方便。” 陶周氏恍然大悟:“是啊,这是姑娘们准备回乡的路上穿。”就此讪讪了:“看我们,就没有想起来。还是长袖子长裙子的,上下车都不方便。” 楚绣纹等走到楚芊眠的房里换上新改的衣裳,走出来,簇拥着楚芊眠和稷哥走了。 花小五看着她们上车,老王带着兵马一起走了,叫上和这里仆从说话的奶妈:“回家去。” 到家门下车,狂奔到姐姐房里:“四姐,我又有新消息。”摊开胖手板儿:“这一回给多多的金瓜子儿,才能说。” 花四姑娘在她小胖手上打一下,撇嘴道:“你再加价,我可就要雇不起。” 花小五道:“没事儿,如果四姐花光钱,让标哥儿给我。” 另外三个姐姐也在这里,纷纷笑她:“标哥儿为什么要给你钱?” “咦,我天天去陪他啊。” “应该是标哥儿天天防范你偷溜去见稷哥。”姐姐们揭她的短。 花小五昂起小脑袋:“稷哥如今跟我玩了,标哥儿不用天天防备我,他和我c稷哥一起玩,难道不应该给我钱?” 小脑袋瓜子开动一下:“是了,标哥儿还应该给稷哥钱。”再开动一下: “我就不找稷哥要了,稷哥太小没有钱。” “你到底要说什么,说完了快挣钱去吧。”花四姑娘等急了。 “楚家表姐要出远门。”花小五低头数金子。 “还我,”花四姑娘嗔怪:“她家不在这里,回家去不很应该。” 花小五拿小白眼儿给她:“世子就要跟去了啊,就像去年那样,一走就是一年,姐姐总在家里揉碎东西,后来还是我问的标哥儿,才知道他出了远门儿。” 花四姑娘面色大变,呆呆地喃喃:“是了,他把表妹当成宝,他一定送表妹回家” 说完了,想起来妹妹说她的话,忍无可忍啐一口:“谁在家里揉碎了东西。” “还不承认,不跟你玩了。”花小五拔腿跑开:“放好我的钱。” 花四姑娘没心思管她,重新发呆中。 不过几天没有上西宁街头,楚芊眠发现气象大变。 巡逻的兵的不一样,是他们的人数多出来。行人的不一样,楚芊眠还看不出来。 只觉得精气神改变,致使整个城池如沐清新。 这是怎么了? 舅舅真是厉害。 出城以后,见官道两边人人满面笑容,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抬头的不知道做什么。 老王见孙女儿出神的看,指一指:“这是闲下来的人,他们在洒种子。” 楚芊眠恍然大悟,舅舅说的,逢地就种,如今不论旧日的说法。以后打了粮食,大家有份。 回身,还能见到城门上告示崭新。上面应该有两句话“等到来年没有功夫收,也比打起仗没处收的好”。 “稷哥,你的果子吃完了,把核种下去,以后结很多果子给你吃。”楚芊眠对太子道。 种果子? 太子小脸儿有了生动。 飞快的吃下去,举着果核:“种。” 老王让车停下,楚芊眠带着他走到官道下面,郑多球从士兵的手里要过铁矛,在地上挖个洞,太子丢进去,郑多球要捧土,让楚芊眠阻止。 “稷哥,你种完它。”楚芊眠一面鼓励,一面蹲下身来示范。 稷哥太喜欢了,把土捧进去,压压平,又学着姐姐用脚踩踩,小手掬水浇几捧,开心地道:“结果子给姐姐和哥哥吃。” 楚芊眠心头无端的一软,自己不知道的一种叫思念的东西满身心飞扬。 她认认真真地道:“姐姐不离开稷哥,哥哥也会回来看稷哥。” 胖手指伸出来:“拉勾。” 稷哥满面严肃。 楚芊眠忍俊不禁,刚跟花小五认识,就学小胖妞的习惯。小胖妞走的时候,伸出胖手指:“拉勾,以后我还来陪稷哥玩。” 楚芊眠同他拉拉勾。 “拉勾。” 太子又伸给郑多球。 郑多球受宠若惊,和他的小泥手拉一拉。 太子又和楚丽纹c朱细细c韩囡囡都拉勾,洗干净手后,也没有就上车。 楚芊眠索性带他去看看洒种子的人,让他这就知道一米一面来之不易。 虽然他记不住,不过是个以后脑海中的淡淡印象。 老王连声说是,陪在孙女儿的身边侃侃而谈:“是时候让稷哥见识这些,看看什么是面对黄土背朝天,洒汗如雨不敢停。” 天正热,他们经过的地方,也确实是面对黄土洒汗如雨。野地里种子由西宁王提供,但洒下去又不能让鸟儿叼走,总要挥汗总要背朝天。 “汗滴禾下土,” 稷哥嘟囔几回,楚芊眠听见,激动的抱起他,对老王道:“外祖父,您听到没有,稷哥在说锄禾日当午。” 老王开怀大笑:“这是你见天儿教他念诗的功劳啊。”不远处,是和上官夫人同时回来的太子师俞太傅。老王对他翻眼:“您这师傅失职了。” 俞太傅呵呵:“放心,以后你加定礼,我只帮你说话。”老王露出笑容。 太子在这里看了很久,最后学一学。 抓一把种子丢在脚下,捧一把土把种子盖上,说着:“鸟儿不吃,给哥哥吃。”郑多球送上水盆,掬几捧水洒上。 小手这就乌黑,衣裳也溅上泥渍,但在楚芊眠和俞太傅眼里,怎么看怎么讨喜。 接下来直奔目的地,西宁王的中军大营。 连营数里在眼前铺开,彪悍在大营上空凝结成风,霸道的占据在这片天地。 近百飞骑夺声抢势般的出了营盘,在老王面前停下,一声问候整齐的好似一个喉咙里出来。 “见过老王爷!” 楚芊眠先一步把太子的小耳朵掩上一些,看他神色怕不怕。对他道:“稷哥别怕,外祖父带咱们看点兵,你要记住,等你长大了,要有很多很多的强兵悍将。” 稷哥不但不害怕,反而试图从她怀里伸长头颈,好好的看看这个热闹。 太子出门儿,事先征求俞太傅的同意。太傅看在眼里,不由得老怀宽慰。看小殿下这个模样,不敢说天不怕地不怕,至少不是怯懦,带着有出息。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形中贬低大殿下元承设和二殿下元承策。 大殿下会花拳绣腿,文治武功并没有多少,算没出息。 二殿下更是文弱一流,益王拥立他以后只会后悔,算没出息。 只有小太子。 有出息! 太傅差一点儿就要和老王一起喜悦,及时想到定礼单子。国舅远在东北征战,他不能真的半点儿不心疼。算了,忍着别说。 ------题外话------ 错字再改。 是仔错,仔应该加油。 投票票投票票。给动力吧。 今天不肥,仔是个自觉的人,不打上。 看在仔这么自觉的份上,给票票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强! 点兵的时候,太子就更明显,乌溜溜眼睛一瞬也不移开。 中军约十万人,老王一声召唤,回应地动山摇。怕吓到两周岁的太子,老王事先只命一部分人回话。 但是太子半点儿不害怕,瞅着瞅着,小胖手指中枪如林c马如龙c人如鹰:“姐姐姐姐,强,强强!” 他的身边没有叫强强的人,楚芊眠也第一时间意会太子的含意。把虚掩着耳朵的手放开一些,语重心长地道:“是啊,稷哥以后会很强,会带出更多的兵强马壮。” “好”太子长长的答应着。这一声也许把他自己莫明的激励,倚在怀里的胖身子坐直了,往前探着,大眼睛里看得更加入神。 俞太傅激动的念念有词,不知道是祈祷上天呢,还是感谢后土,小太子这么小就知道强的意思。 老王也随时留神太子不要受到惊吓,见到太子喜欢,对传令官说了几句,传令官走出几步,把手中旗帜扬起,下面的兵马顿时变阵,潜水般退向两边,留下中间两枪长枪手。 鼓声响起来,如雷击苍穹。 “嗬!嘿!” 两队长枪手各舞长枪,两两的开始交手。 西宁王铁家的兵器是枪,枪在军中十分盛行。军中虽不是铁家真传,却也得到几分。而枪舞起来,很是好看。 团团如旋风,似能卷起一层大地走。校场上地墩的结实,虽土飞尘飘,却不能真的跟着走。但是旋风之中,硬生生感觉出飞沙走石模样。 小太子的眼睛溜的圆圆的,小神情也不由自主的严肃,仿佛这场景是他心爱的,又仿佛想要把它烙印在心坎里。 俞太傅又要流眼泪,老王又要欢喜,楚芊眠则能看到他年,稷哥耀武扬威回京都。 枪的旋风下去,枪的舞蹈又上来。直劈若刀,下击若山石,横扫则似荡尽乾坤。 “嘿!” 小太子的胖手臂跟着动上一下,随后,小胖腿起劲儿的踢上一下。 “殿下文治武功,殿下文治武功,”俞太傅浑然忘记四下里还有侍候的人,他应该说话隐蔽。泪水从面上哗哗而过的他脑海里只有两副场景。 一副,太子洒种时说的,汗滴禾下土。这是太傅心里的文治。 一副,是太子此时手动脚动。这是太傅心里的武功。 老王说:“芊眠,要早早的让太子学功夫,只为强身也是好的。” 俞太傅跟着点头:“是啊是啊。” 楚芊眠道:“爹爹说稷哥三岁时,就可以学了。” 俞太傅跟着点头:“是啊是啊。” 太子无意中扭头看到他,这个老头在哭呢?太子咧嘴儿一笑,可能觉得是件好笑事情。 他继续去看练兵,这比老头儿好看。 陪着来的郑多球和姑娘们心旷神怡,私下里道:“这个好,咱们什么时候才练成这个地步?” 经历一场生死挣扎的大难,姑娘们奋起了,不愿意再当刀枪血雨中的羔羊。她们修改了衣裳,她们平时也想着增多力气,关键时候能用上。此时为点兵倾倒,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公推楚丽纹去和老王说话。 “祖父,”楚丽纹随堂姐的称呼。 老王挺喜欢她们,家里没有姑娘,忽然来了一堆,这是喜事儿。 “什么事情?” “我们也要像他们那样,等我们和堂姐回原籍去,路上遇到人,也就救了。路上遇到乱,也就平了。” 老王大笑:“好大的志气,”满意的眼光望向大家,但不管怎么看,脂粉队里没有女儿铁氏那样的人物。老王一半敷衍一半安慰:“你们就这样很好了,练功夫苦的很。” “不怕!” 太子不知什么时候听他们说话,不知怎么想的,迸出来这样一句。小眉头皱着,小眼神儿绷绷紧,小手一摆:“稷哥从不怕,姐姐说的!” “哈哈哈好好,”老王放声赞赏他,而俞太傅的眼泪就流得更凶。 太子往后仰面庞,楚芊眠接住他的眼神,嫣然道:“是啊,稷哥什么也不怕。” “嗯!”太子点动胖脑袋,又接着去看练兵。长枪下去,上来一队刀剑,太子看得眼神又不会动了。 晚上,回不去城里,住在帐篷里。手臂粗的蜡烛下面,楚芊眠抱着稷哥给上官知写信。 让他攥着笔,拿着他的手,边写边念给他听:“稷哥让哥哥在外面不要着急,安全为主,” 说一句,稷哥配合的点脑袋。 不时迸出一句:“几时来看稷哥?” “姐姐写上,” 其实楚芊眠写的是“稷哥很想哥哥,所以哥哥要以安全为主。” 写完了信,稷哥懂事的呼呼几口气吹干,看着姐姐折好,胖脸儿上笑容灿烂:“哥哥收到信,就回来看稷哥了吧?” “是啊,就回来看稷哥,稷哥呢,乖乖的等着对不对?” “对”太子拖长嗓音很喜欢。 其实这信楚芊眠不知道往哪里寄,她只能交给舅舅,能寄就寄,不能寄只能作罢。 夜深,太子睡下来,楚芊眠对着帐篷顶子想上好一会儿。不知不觉里,帐篷顶上总会出现上官知微笑的面容。 一个月以后,益王收到消息。展开密信,掠过上面一行行字,益王并不奇怪。 苏渊没有按时回来,也没有按时写信,益王早有预感。 这信,是由他在西宁的探子写来。 亲眼看到上官知c苏渊c柏有离开西宁,从日期来看,早就应该回到府中。 都死了。 益王不无遗憾,苏渊可是他重要的谋士,而从这件事情上看,上官知是赢家。 他毫不奇怪上官知是赢家,从他和上官国舅半生的交手来说,益王也从没有赢过。 妻子和女儿大名逃出京以后,有一段时间,益王还在等待国舅的消息,不仅仅想知道太子下落。 还有,就是国舅太强,益王不知道自己身边哪一个是国舅的人。看似他拥立二殿下,是没有拿下上官夫人,被迫和上官国舅翻脸。其实他驱逐上官国舅的人,也得费这么久时间。 直到今天有没有驱逐干净,益王还心里没底,而上官知神出鬼没的却又冒出来。 不但冒出来,而且还无声无息的杀害苏渊等人。 不但冒出来,还带出来俞太傅和楚云丰。 一位科举出身的太傅,首先是个文人。文人而又官场多年,在天下文人的心中占有相当的地位。 一位吏部的尚书,首先为所有官员都知道,和各省中大员都有公文或私信上的往来。 这三个人,上官知c俞太傅和楚云丰。让益王没有来由的心尖子颤抖,脑后生出一截寒意。 比千军万马还要强啊,益王这样想着。 他毫不犹豫的就吩咐下去:“和西宁王封地接壤的地方,派驻重兵把守,随时呈报西宁王的异动。” 眸中露出凶光:“再派一队精兵,便衣而入西宁地界,找出上官知等人的下落,找到他,杀了他!再派一队精兵,便衣而从西宁地界分入各省,寻找上官知等人的下落,找到后,杀了他们!” 语气异样的一顿:“要是有个两岁的孩子,要活的!” 大殿下元承设和益王差不多时间收到密信,他在西宁派的也有探子。 放下信,元承设没有立刻暴怒,而是出宫,来到一片乌黑的空地前。 走下宫车,静静的望着这片大火后的焦土,回想它曾经四时花香,曾是京都最有名的赏花府第,元承设发出疯狂的大笑声。 他不是高兴。 边笑,边戾狠的望着整片乌黑,边在脑海里闪过一切不可以描述的肮脏字眼,用以形容上官国舅。 什么叫有家底? 前身是上官国舅府的这片焦土就是。 元承设自以为京乱起来的猝不及防,他可以从容杀害所有不服从的官员。 纵然不能杀害所有不服从的官员,也可以把他们撵出京都,得到他们大量的私产,还有重要官员的重要信件。 比如国舅府的私兵名单,比如俞太傅亲信而不为人知的门生c知己c效忠者。 可是国舅等人出京以后,元承设只得到没有原因起火的上官国舅府和太傅府。 后来查看出起火的地方,都是先从书房烧起。 元承设虽得到几大尚书的官署秘信,但在他看来,远不如烧掉的那两个府第中的秘密值钱。 如果他能得到国舅府中的秘密,就可以知道国舅的私兵,哪怕上官国舅抱着太子卷土重来也不用害怕,他根本无人可用。 如果他能得到太傅府中的秘密,就不用害怕上官知出现在外省,早就把外省的官员拿下重要的一部分。 也更不用在此时此刻,对着一大片焦土,用大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惶然和狼狈。 “哈哈哈他还活着。哈哈派出六密卫杀了他们!” 离开城门五十里,遇到一片树林。树林的后面,是一条小河。趟过河,上官知回头看时,追兵没有追来。 “扑通”,他倒在地上,用脱了力气,呻吟般对楚云丰道:“脱险。” 楚云丰是张士扛过来,靠在树上大口喘气:“怪我,都怪我啊,” “不怪你。” “怪我,我没有早想起来,衙门里没有和金大人的通信,我家里放的却有。” 说到这里,楚云丰有了力气,一挣起来手指京都方向大骂:“元承设,你不得好死。你搜我的书房,你不得好死!” 上官知和张士舍不得骂,呼呼粗气中回复气力。 “现在怎么办?” 楚云丰骂上一阵子,想想刚才的遭遇,一口气泄下来,人重新倒在树上,悲痛的道:“金大人让他们杀了,却秘而不宣等着我们上当,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下一个城里,当初任命的谁?” 这一点,只有楚云丰最清楚。 楚云丰报出一个名字,但是犹豫不决:“他有不少公文留在衙门里,随便一找就找得到,公子,咱们去找他,只怕比刚遇到的还要糟。” 上官知云淡风轻地笑:“就找他!” “啊?” “咱们不能保证所有人不受元承设和益王拉拢,元承设和益王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听他的。能活着还留在官职上的,要么变心,要么忍辱以待真相。” 觉得有了力气,上官知站起来,对楚云丰伸出手:“来,咱们上路,为了稷哥,为了早一天回家,为了这美丽富饶的地方恢复安宁。” “是当,也要去;是坑,也要跳!”他这样道。 楚云丰看着他那只有力的手,为金大人恶耗的伤痛一点一点消失,握住这只手,双腿一用力,楚云丰站起来。 “走,咱们走,为了稷哥!” 迎着上官知充满日光的笑容,再把这笑容送给张士。 张士也笑了:“老爷,我是个粗人,我不懂,不过你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赏花喜欢吗?”冷不防上官知问道。 张士稳稳的嘿嘿一声:“我是个粗人,不喜欢看花看草。” 楚云丰打个激灵,这一回激出来的精力比刚才还要足。面对后面的追杀是愤怒,面对上官公子是难以见人。 大家现在一条船上,难以见人就比愤怒还要提神。 “赶紧走,到了再说话。”楚云丰胡乱打着岔,头一个迈步。 ------题外话------ 给仔票票给仔票票给仔票票。稷哥说,抢,抢抢! 错字再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当家的楚姑娘 张士扶起楚云丰逃也似的先行一步,离开上官知五c六步以后,两个人悄悄使眼色,都是庆幸没让上官知看出来。 上官知故意落后五c六步,给这两个人打暗号也好,说暗语也好。 惊吓能让人有动力,这不,应验在楚尚书身上。他刚才还瘫软在树上,几乎是树身的一部分,现在扶着张士不也走得飞快。 一行人对着下一个城池走去。 虽然也会有凶险,虽然也会有埋伏,但也可能是希望。 西宁的这个秋天,似乎冷得早。 夏花最灿烂的时候,青草慢慢的褪去绿色,猛然一抬头,就发现树上的叶子不知什么时候黄了。然后看日子,立秋已悄然袅去。 第一片红叶落下,太子忙着捡回来。送给楚芊眠看,大眼睛里闪动希翼:“这片好吗?留给哥哥,他就回来看稷哥。” “好。” 楚芊眠帮太子把红叶洗干净,放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晾着。 太子对着红叶絮絮叨叨:“哥哥不回来,就没有新衣裳,稷哥有。也吃不到稷哥种的菜。” 有些菜几个月就可以收成,而凡是稷哥沾手的,那一片都算稷哥的成果。 “稷哥说留给哥哥,姐姐说会老,不好吃稷哥帮忙,帮哥哥吃下好多” 楚芊眠微笑,看着他思念上官知,总会油然生出骄傲。看,稷哥多能干,从不会忘记哥哥。 院门外面的浓荫下面,走来西宁王c楚云期c吕胜和樊华。四个人步子匆匆,似乎还有争执,但是走进来见到一大一小相对中无形产生的静谧,都放慢脚步,再就原地停下。 稷哥还在絮叨,楚芊眠含笑听着。 骄傲,最先从西宁王的心头升起。只有铁家才有这样会保驾会抚养殿下的好孩子。 自豪,就归了楚云期。这是他的女儿,谁也抢不走。 樊华的满面笑很简单,这是他的妹妹。 貌似没吕胜什么事儿,却不妨碍吕胜笑得见牙不见眼。芊眠妹妹就是有本事。 看她把太子教导的,太傅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每个人升腾起属于自己的满足,都是一言不发。 直到楚芊眠见到时,讶然的笑了:“舅舅请,胜哥请,爹爹请,哥哥请,怎么不过来说话?” 西宁王排在第一个,大为得意:“我们看一看,再决定打扰还是不打扰你。” 昂着头当先走过来。 把西宁王说在最前面,他是长辈。把吕胜说在第二个,相对楚云期和樊华,胜哥是亲疏有别的疏。 胜哥小有不满:“我是自己人,应该把我说在这纨绔后面。”樊华给他一个大鬼脸儿。 请他们坐下来,稷哥迫不及待的从院子里拔来菜叶,每个人分一片生菜叶,胖脸儿晃动笑:“稷哥种的。” “稷哥真能干。” 得到夸奖后,稷哥回到楚芊眠怀里坐着。 楚芊眠看看人来得这么齐,为什么事情找自己? 西宁王先开口,把两封信放到外甥女儿手里。楚芊眠打开来,不由得一哂。一封来自京都的大殿下亲手,以朕自称,让楚芊眠只想唾弃。另一封来自益王。 两封信一个意思,大殿下也好,益王也好,对于西宁王府成为受害者表示慰问,和对自己的洗清。让西宁王揪出并杀了的人,他们不追究,也没有追究的资格。只是表白下他们决无此意,希望有机会再结同盟。 楚芊眠笑了笑。 舅舅是受害者,就是一份本钱。而他驱逐三方来人,包括上官知。那二位无话可说。 好听话不要钱,楚芊眠还信回去:“舅舅真厉害。” “啪啪,”稷哥附合的拍了小巴掌。 西宁王呵呵笑着,仿佛天地间他最得意,楚云期看不下去,清清嗓子:“咱们说正事吧。” “说正事!”吕胜的嗓音和他一起出来。 西宁王鄙夷一下,这是见不得自己高兴会儿的人。 “说正事。”他也这样道,樊华早就附合楚云期。 吕胜取桌上的茶水,在长廊的木头地面上划图:“从西宁到这里,这是长江口,回家的路缩短一半,坐上我家入藏地收货的大商船,沿长江而下,小风一吹就到家门,走水路!” 西宁王取茶水添上几道线:“从西宁到你指的长江口,这一段路是回会稽路的一半不假,但是从长江口到会稽,与从西宁过去,哪有缩短?你这是把水路不算在内!” 王爷板起脸:“按我说的,马车而行。” 楚云期微微冷笑:“舅兄,咱们是来让芊眠拿主意的吧?” “对。” “对对。” 吕胜c樊华对楚芊眠笑容接近讨好:“妹妹说,咱们怎么走。”西宁王冷笑连连。 看得出来他们没争出输赢过来的,楚芊眠先把路程地势问明白,颦着眉头细细推敲。 按吕胜说的路,确实是陆行的路少一半,但坐上船后的路一点儿不少,不过船快就是。 “胜哥,你家的商船会在吗?” 吕胜忙不迭地道:“每个月都在,我说话妹妹只管放心。” 西宁王沉声:“芊眠,舅舅没有水军。” 吕胜面色顿时一难看,太子看出来了,好奇的对他望着。 楚芊眠再看舅舅说的路,兵马护送车马疾行,只是:“经过的地方有益王的封地,益王会让我们顺利过去吗?” 西宁王手点两封信笑了:“这不,他们不肯和我撕破面皮,等你准备动身,我就给益王去信,说几句好话哄哄他,就说我的私事借道路,他现在全心防备京都和上官公子,不敢不答应我。” 吕胜坏笑:“所以您这王府里才闹刺客。” “小子!论尊卑论长幼,本王说话的时候,你最好闭嘴。”西宁王变了脸。 吕胜一仰面庞对天:“哈哈哈哈”双手叉腰退后几步:“我平生改不掉的习惯,我要说时,就说。王爷不服,咱们再打一出?” 上次没赢,吕胜总想再来一回。 “然后帮你吕家的枪法挑些破绽?”西宁王嗤之以鼻。 他们吵闹,楚芊眠凝神望着两幅路线,见水要干时,不时的滴些水上去。太子学会,胖手指沾茶水,蹲在地上描来描去。 “哎呦”一声,把西宁王和吕胜惊动。楚芊眠笑道:“舅舅和胜哥别争了,你们都忘记我们是哪个月里动身。” “不是说正月吗?”吕胜喃喃说过,对着自己脑袋上一巴掌:“我真笨呐。” 西宁王大笑:“那个时候,长江上游还都是冰吧?”孩子般的问出好几声:“怎么走船,怎么走船?纤夫也救不了你。” “但是呢,胜哥这个主意也挺好。”楚芊眠还在研究,有太子一遍遍的玩着,地图一直保存。 吕胜嘟囔:“一定要正月里走,晚几个月,稷哥不是更结实。”就听到这句,堆上笑:“妹妹说的是。” 西宁王对院门外看去,他年青的时候很爱开玩笑,要是他还年青,一准儿喊一声小郡主来了。 楚芊眠说话时,西宁王收回心神。 “胜哥,我们还是要借用你家的商船。”楚芊眠侃侃而谈:“这几个月我时常的请教舅舅,各省都在乱,有的省自己打,剩不下十万人。那可怜没了的,想来没有安葬。我为什么正月里走,而不等天暖。春天时气重,人最容易得病,但是却比夏天酷热之下发瘟疫好。” 楚云期面有得色,这些是他和铁氏带着女儿到处游玩时,对她说过的话。 西宁王也点头不止,以外甥女儿十四岁的年纪,能知道这些很不简单。 “秋天就更不好,下起雨来,水也不敢乱喝。我本想正月动身,有劳舅舅的兵马辛苦走路,在四月以前到家。现在想想,既然有商船坐,我们节约一半的路,在这个地方” 在舅舅的地盘上,楚芊眠对舅舅笑靥如花:“这是哪里?” “湖北。” “我们在这里上船,节约一半的车马路。而只赶一半的路,可以避开一半的春天时气,完全避开夏天可能出来的瘟疫。”楚芊眠询问大家:“可行吗?” 吕胜第一个叫好,用得上他家的商船,他开心还来不及。一开心就多话:“芊眠妹妹,长江上有很多好吃的鱼,稷哥吃了长个头儿”忽然一收,问西宁王:“对了,咱们比戏水吧,会枪的人都会戏水。” 西宁王对他翻眼:“南人乘船,我为什么要上你当?”但是他也赞成这样走:“这一段的水面上,我认识水军的人,给你写封信,凭外甥女儿的口才,把水军也拉过来一些才好,以后打起来用着方便。” 嘴上这样说,眼睛看着楚云期。 楚芊眠心知肚明,但热烈的回他:“谢谢舅舅。” 太子学话精,也歪着小脑袋:“谢谢舅舅。” 西宁王含笑:“当不起,稷哥在我家住一些日子,是我铁家的荣耀。”太子听不懂,随便一笑,又玩水地图。 行程,就这样定下来。 走的那一天,雪冻的地面如银。五更天,如果没有雪地的灯笼的话,天地一统黑。 走的时候,起个五更天,大家在一起用饭。老王妃对楚云期和铁氏说的话最久,让他们以后常来常往。 三更天里,已经出去五百人探路。动身的人,由三百女兵护卫,铁权带五百人断后。 最新的战报,内陆有变,有人打算趁火打劫,西宁王请老王留下帮忙守城。 城门大开,士兵的簇拥之下,一长队的马车狂奔而出。楚芊眠揭开车帘往城楼上看,见到外祖父和舅舅伫立的身影。 这属于从凌晨开始戒严的时辰,近来经常半夜走兵马,大街小巷上空荡荡方便治理,也应该不怎么惊动人。 楚芊眠又看向马车旁边,离她最近的一匹马上,一员女将黑披风带双刀,她虽洗去脂粉,却洗不去常年的雍容华贵。 舅母——西宁王妃云氏居然是员女将军,她要送外甥女儿一路到家,再看看小姑子的婆家。 “好看。” 稷哥本就在怀里,凑到车帘缝来说云氏。 楚芊眠嫣然:“是啊,舅母多好看啊,等稷哥长大了,也穿得这么好看。” 上官国舅夫人揭开车帘,也对城楼上西宁王父子行注目礼,暗暗说着他年再来道谢。 西宁王府给的不是一段安宁的日子,而是太子还京的强硬底气。 “因为有楚姑娘。” 陶周氏在一个车里。 上官国舅夫人拉好车帘:“原来你也知道,我见你总是想把稷哥要回来,还以为你不服气。” “姐姐以后的儿媳妇,我怎么会不服气。我只是怕她年纪,万一带不好,出了事情怎么担。”陶周氏不痛快了,把战火往一边儿引,车里还坐着周奇的娘:“怎么不说大嫂,大嫂也三天两天的说把太子要回来。” 周奇的娘更奇怪的声调:“我只和小姑奶奶说过,从没有和大姑奶奶说过。姑奶奶都是出了门子的人,也得照顾下娘家声誉。” 陶周氏忍不住笑:“那以后咱们说一样的话,大嫂跟着我说,楚姑娘什么都好。” “这还要你说吗?你跟着我说也行。楚姑娘把太子带大,又给咱们一个安乐窝呆这么久,当然她最好。”周夫人沉沉脸,表示她还在生气。 但车里看不见,陶周氏没有哄她的意思。 沉默没有片刻,周夫人和陶周氏同时开口:“我说,以后楚姑娘说什么,就听什么” 话撞到一起,黑暗的车里,姑嫂相对干瞪眼住了语声。 上官夫人笑起来:“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了,不用说了,也别再争,睡吧。咱们起的挺早,再睡会儿,停车的时候有精力多做事情。” 三个人睡下来不提。 疾行数天,出了西宁王的地盘。西宁王妃来见外甥女儿:“让大家小心,前面的路可不平坦,咱们这就算离开家。” 楚芊眠见到舅母的戎装就肃然起敬:“请舅母发话就是。” 在这样的天气里骑马,风可以当刀子,不切菜只刮脸。但是舅母一直在马上没事人一样,楚芊眠敢不佩服。兵马又是舅舅家的,自然是舅母当家最合适。 西宁王妃压低嗓音:“出来的时候你舅舅说过,以外甥女儿为主。再说我上路看上一看,还真的以你为主。” “舅母取笑我。”楚芊眠嘟嘟嘴儿。 “在舅母面前这模样就对了,但是呢,这家还是你当吧。”西宁王妃笑着离开。 楚芊眠刚要下车,有一个人过来回话:“小王爷让回王妃,后面有一队人过来,大约有三百人。他押着粮草不方便迎战,打算放进来请王妃合围。” 西宁王妃眉头一挑,冷上眉梢,对自己的亲兵道:“传令下去,备战!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我的虎须!” 女兵们散开来,看得立志奋起的楚绣纹等羡慕不已:“别说学她们的,咱们能在马上吹北风,就算了不起。” 马车散开,把楚芊眠的马车围在中间。楚芊眠抱着还在睡的稷哥,轻轻的拍抚着,手很是镇定。 “母亲,” 马蹄声近了,却来了这一声。 云氏大惊:“这声音是标哥儿?” 拍马上前,见到三百来人出现在眼前,为首的两匹马上,两员女将英姿过人。各带一个小将小孩子。 一个是铁标,一个是花小五。 花小五笑的全场震撼:“哈哈哈追上了,我说的吧,世子在这世子在哪里?” 铁权从后面气急败坏过来:“你!怎么敢把标哥儿带出来!” 这一回脸色青的跟平时不一样,花小五也有知趣的时候,一缩身子到姐姐怀里,没有忘记把罪魁推出来:“我姐姐带上的我。” 铁权瞪着她,这句话是回答吗? 花四姑娘平静如水,手中拧着马鞭子一言不发。另一员带着铁标的女将是她的母亲花夫人,花夫人对王妃见礼,回答时撑着没有脸红:“都怪小五淘气,把标哥儿带出来。” 楚芊眠在马车里偷偷地笑着,这是小五淘气吗?她看向花四姑娘。 ------题外话------ 写了不止两遍,所以就这些,莫怪莫怪。 重要的话,拿票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沿途救人 西宁王妃没有看花四姑娘,按说她算始作俑者者。当母亲的,只对铁标锁眉头。 “你没对祖父祖母和父亲说吧,标哥儿?”想想,也能知道。 花小五响亮回答:“我们出来了,我的丫头就会告诉父亲,父亲会去王爷面前请罪” 铁权阴森森:“你不打招呼就把我弟弟带出来,占住理了吗?这么多话!” 今天是花小五怕世子的日子,一缩身子,又钻回姐姐怀里。 花夫人继续陪笑,面上终于有可疑的一抹红色:“王妃,这事情都是我的错” 花四姑娘默默低下眼帘,花夫人有些说不下去。 花家的心情,西宁王妃不问也明。前年铁权往东北接表妹,一年出去没在家。花四姑娘依然平静,花小五失火般的每天一早到王府,钻到铁权房里c书房c会去的所有地方找一遍,到晚上才回。如果不是要给姐姐回话,花小五可以住在铁权房里守着,看这个人几时出现。 这一年的没有相见,估计把花四姑娘的耐心消磨干净。换成以前,身为王世子,身为生得还不错的少年,铁权颇受姑娘们欢迎,花四姑娘沉得住气。 这一回,花四姑娘撑不下去了。 西宁王妃没有问花家怎么知道小姑子要回家,动用的马车不算少,收拾行装的人也多,花小五成天在家里乱窜,知道不难。 她只是犹豫不决,花家要跟,就让她们跟上吧。花夫人和花四姑娘功夫都好,会是好帮手。但是标哥儿? 他太小了,这兵荒马乱的。 “兵荒马乱的,花小五你给我解释,为什么要带我弟弟出来!”铁权还在指责。 花小五嗓音下去一半,但话里面依然占据道理:“兵荒马乱的,你又走了,什么时候才回来!前年走一年,你有对我说过吗?” “凭什么对你说!”铁权怒回。 铁标的嗓音响起,他瞅准铁氏:“姑姑,我要去你家玩,我也要送表姐和表弟回家。” 铁氏心疼他,算算路程,对云氏道:“咱们赶路快点儿,下个月就上船,上船后只要顺风,三月就能到我家。转回头送标哥,就耽误行程,再说我也想让孩子们去我家多住几天。” 最后一句把云氏恭维:“有大嫂在,咱们必然顺利。” 云氏出自行伍家中,接过军令办事情,一般不回头。送儿子是可以逆转的大事,但是铁氏的话也有道理。这一趟行程疾如迅风的话,让铁标跟着走走也没什么。 望着官道的前方,虽然此处没有危险,但自从上路,脑海里就只有一根弦,得赶快的走,把太子送到地方。太子要去的,是复国大计。 “好吧,标哥儿留下,花夫人你也留下,但是有一件,听我外甥女儿号令,带来的人不许非议,不许违令,否则军法从事!” 云氏说到最后声若寒冰,郑重告诫那还以为自己真的是送小姑子返家的花家,步步要谨慎,时时要小心。 这不是玩! 铁标欢呼:“母亲最好,姑姑最好。”又适时的讨好楚云期:“姑丈,你说过,我去你家,带我喝黄酒。” 楚云期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带上铁标大为喜欢,扬声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他伸出手臂:“坐姑丈马上吗?” 铁标衡量一下:“我坐母亲马上,就可以常常和小五妹妹说话。”铁标知道姑丈是男的,不能离女眷太近。 “嘘,错了,是他马上”花小五小声说着,指指铁权。再回头,让铁标看看自己马上坐的,是四姐。 长辈都是一笑,铁权脸黑如墨:“我断后,还负责沿路粮草供应,打的时候比较多,你确定要跟着我?小胖妞!” 花小五小脸儿也黑黑:“我不胖,为什么总说我胖!胖是难看的意思,我知道。” 一生气,又家学渊源,虽不学也能琢磨出来几句,飞快动着的脑瓜子里迸出来一句:“你断后,刚才怎么不先见我们?” “我正在接粮草!听懂没有!我接粮草呢,哪有功夫陪你们玩。”铁权说到这里,后队有一个人回话:“世子,粮草到了,请您去交接。” 铁权拍马走了。 花四姑娘轻推妹妹:“你去母亲马上坐着。” “没有我,你行吗?”花小五大为诧异,又看到姐姐眼神儿。小五姑娘顿时意会:“母亲,接我过来。” 铁标高兴了:“小五妹妹快来,我就说我应该在母亲马上,这下子咱们俩个可近了。” 花四姑娘就要去追铁权,铁权拨马又回来,对着花小五一字一句:“不许到我表妹车上,不许随便拿玩的吃的给我表弟。” 铁标帮忙:“我和小五妹妹亲手收拾包袱,给表弟带好些。” “标哥儿,你七岁了!懂事些。帮你拿东西的人,我放心吗?”铁权吼完,带马走开,四姑娘紧随其后。 铁标纳闷:“东西也是我和小五妹妹亲手从厨房里拿出来的,为什么不行?” 但是让跟去很开心,而表姐表弟一直是轻易不接近人的怪性子,铁标转瞬就不再想。 这样的争吵中,稷哥醒了,胖脑袋出车帘,见到花小五和铁标很高兴,花小五乖乖的在外面说几句话,没敢说和稷哥一起坐车。 “外甥女儿,咱们可以走了吗?”云氏坚决执行外甥女儿当家。花夫人看在眼中。 楚芊眠微微一笑:“舅母,请发兵吧。” 两年的内乱是什么结果,在几天后呈现在众人面前。打尖的时候,楚芊眠吩咐下去:“能不下车就不下车,升火,喝热水,吃过就走。” “啊!这里有一个人。”马速加快后挪到车上的花小五,刚下车就惊呼出声。 铁标的小嗓音远些,他先下的车:“小五妹妹不要看,到我身边来。哦,你还是不要来了,我撒尿不好看。” 太子就要三周岁,个头儿也高,在王府时大多地上走,但此时,楚芊眠抱紧他。 一双小胖手就势盖上她面容,太子软软地道:“不怕。”四下里的狼藉,太子也知道不好看。 楚芊眠忽然很想痛哭失声,如果没有内乱,这些都应该欢蹦乱跳,是稷哥治下乐业之人。而现在,护送稷哥最要紧,让他们入土为安也不能。 远处,这是在内陆,却荒芜的如同不毛之地。这应由谁来承担,由谁来改善? 平静地把太子抱回车里,楚芊眠暗下决心,把太子平安送到益王聚会之处,太重要了! 篝火升起来,暖浸润全身时,食物的香味传出去。花小五适应很快,已和铁标恢复自如。拿着她还没有吃完的私房点心,两个孩子跑到车前,自己咬上一口,花小五道:“还软。”铁标道:“还香。”把余下的撕去缺口抛到地上,齐齐送到太子面前。 争着道:“我洗干净手。” 太子习惯性的看向楚芊眠,见姐姐点头微笑,高兴的格格一声,一块一块的接过半截点心。 他们不缺食物和水,太子不犯馋,就是觉得好玩。 刚要往嘴里送,太子呆住,怔怔的望向远方。 官道外面因不再绿意迎人而起的茫茫中,有什么移动着,很慢,不留神根本看不清。等到近了,是一个人。 “给点吃的。”他伸出皮包骨头的手。随即,鼻子猛烈的嗅动起来,眼神在地面疯狂寻找,低下头步子加快,很快来到楚芊眠车前。花小五和铁标早就张开小手:“不许过来,表弟不见生人。” 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c韩囡囡把马车往后面拉。两个女兵过来,见他太脏,抬腿就要踢出去。 “慢着!” 端坐车中的楚芊眠阻止道:“他要找的是那个。” 地上有两小块点心,不久前花小五和铁标撕掉扔了的食物断口。这个人连滚带爬的拿到手中,飞快到几乎把手也塞到嘴里。不过就两小块食物,还不够孩子一口吃,可他吃得狼吞虎咽,好似吃一桌丰盛大席面。 楚芊眠看不下去,两行泪水悄悄流下面颊,哽咽道:“给他热汤,给他吃的。” “给!”花小五当不着这一声,送上自己随身带的点心。 “给!”铁标也不落后。 “给!”太子把还没有吃的两半截点心送上前。 食物? 那个人弱到没光的眼睛里放光,对着最近的花小五就扑。铁标一个鱼跃,把花小五扑到一旁。楚芊眠放下车帘,把太子罩住。女兵们已看到来人的身上脏,横刀架住他往后退开。 “吃的”皮包骨头的人不知哪里出来横劲,把强壮的女兵反而推开。 “给!” 楚云期赶到,抛出水袋。 那人抱在手中,不知道怎么解。楚云期示范下,他打开来,一气抽干。 “给!” 铁氏抛出面饼给他,花小五和铁标学会,把食物抛给他,不然他就来抢。 在车内看得清楚,小胖手也抛出点心。 那个人一通狂吃,看得周围的人悄然落泪,还要提醒他:“饿了多久?吃太快会肚子痛。” 而这个时候,食物在火上的香气更浓,散发出来的更多,四面八方都有人蹒跚走来。 车中,出来楚姑娘的话语:“给他们吃的。” 大家动起来,把篝火再生几堆,备用大锅还有,又煮几锅热汤。云氏从后面叫来铁权:“表妹发话,咱们不能带上他们,丢些粮食给他们,希望他们撑得过去。” 铁权照办,也没有二话。 车重新开动,太子不时的往车后望着。虽然看不到,但意思已经明确。楚芊眠的心如在浪涛中,一会儿颠上,一会儿淹没。终于,她让停下车,让大家下车议事。 有花夫人在,说话隐晦些,但不减语气中的坚定。 “咱们这么赶,为什么?只为咱们到安乐窝吗。再说,民不安定,哪里能是安乐窝。” 望向众人,抿抿唇:“咱们留下来一段日子吧,帮帮他们,要么想法子带上他们,到沿途可以居住的地方留下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百姓啊。” 眼神放到太子面上,太子认真的听着,而别的人除去花家,都能听懂。 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太子的人啊。 “舅舅安置的好,经过去年一年,到处都有吃的。而这里也有土地,也还有人,难道就让它荒废下去。”楚芊眠滴下泪水:“请舅舅帮一把,虽然总把重担压给舅舅不对,但现在正是春播的时候,请舅舅给些种子,帮着他们把地重新种起来。” “傻孩子,舅舅挑重担有什么不对?”云氏柔和的笑道:“既然你这么说,咱们就这样办。” 别的人也释然了。 陶周氏揉着心口:“这样我就好过了,刚才我一口也吃不下去。”又谢西宁王妃,感谢他们大军迎接,又招待一年光景。 特意把铁权从后面叫来议事,铁权也不反对,叫上姑丈和随身军官嘀咕半天,吕胜和樊华硬往前凑着听,很快拿出主意。 “就地扎营,派几小队往后面搜索,如果见到人就让他们到这里来,给他们食水吃饱,让他们沿路收拾狼藉c收拾田地c寻找人家里留存的粮食或种子,如果有,就拿出来。再寻找山林树木上,可能留存的种子。能种的,先种下去。” 铁氏对女儿道:“这咱们就走的慢了,或者在这里停留一段日子。” “那就停留,救一处地方是一处地方!”楚芊眠斩钉截铁。 说过,她一怔,大家也是一怔,电光火石把他们齐齐开导,从楚芊眠开始露出笑容。 议论,从别人嘴里开始。 “是啊,救一处地方是一处地方,咱们怎么没想到呢?” “你不是楚姑娘,你怎么能想到。” “让各处恢复建制,多一处生机总比少一处的好。” “这里离西宁还近,以西宁为基业,往四下里管辖,建立更大的安全地带,就可以收容更多的人。” 铁氏笑容加深,兄长说的他在西宁往东扩张,夫妻们在会稽往西扩张,其实和走一处地方,占据一处地方差不多。 主要是,更早的救了人解了灾。 楚芊眠又请舅母c父母亲和吕胜到车前:“如果上官公子有信来,需要稷哥这就过去,那个时候什么也不管,要护我们立即就走。余下的人,能留下来的还是留下来在这里帮忙。” 吕胜拍胸脯:“妹妹放心,有我一杆花枪在,说去天边就去天边,说去海角就去海角。” 楚云期也没落后,把女儿这主意夸得天花乱坠:“何必咱们到家,才开始往西扩张,让行剑快马先回去,让家里叔伯们往西来接咱们不也挺好。能打通多少路就打通多少,说一声稷哥要用,十分的方便。” 吕胜又抢上来:“让我家也这样办,妹妹,我家的底子比你家强,让行剑也给我家送个信,拿我的私房全买粮食,不不,让我家全掏出来。” 只要为楚芊眠出力,吕胜就兴奋无比。再手一指长江方向:“咱们只管慢慢行进,走一步,就离长江近一步,只要是大码头,都能找到我家的商船。” 楚芊眠走下车来,对稷哥道:“你要多多感谢他们。” 花夫人还是不懂,但是俞太傅却兴奋了:“是啊,稷哥,你要大礼感谢。” 稷哥真的往地下就趴,楚云期一把抱起,对太傅拉拉脸儿:“洗衣裳不要水吗?这地上冷,冻到可怎么办。” 俞太傅给他一个笑脸,上官夫人也是陪笑。 快马和西宁王通信,西宁王回信,说外甥女儿要这样办,当舅舅的自然照办,这就让人押送下一批粮草并且送去粮食种子和衣物。楚芊眠回信,说衣物倒不需要。 去了的人身上衣物不敢用,但村落里能找出衣物,用水煮过就能用。 把能安置的人安置下来,收拾出来几个村落给他们住,留下一些粮食倒不用太多,转眼春回大地,野菜是丰厚的馈赠。留下种子,叮嘱如果不想来年挨饿,就老实种下。如果嘴馋吃了,谁又能一回两回的救人。 就这样,行程减缓,但行程更加充实。 天气渐暖,路边虽受摧残,野花野树纷纷绽放生机。当行程不再是没命往前时,就成赏心乐事。 “给,这树下是干净的,我们才掐它。”花小五送上一枝桃花。 太早了,开得不太好,努力的淡红色透出挣扎之感。 稷哥接在手上招摇几下,转头又去看姐姐和人说话。 太子是国之希望,楚芊眠从不接近难民,也很少下车,但不表示她不关心。 张春姑指着地面请她看:“这是灰灰菜,那是马兰头,荠菜做包子很香这些都能吃。” 楚芊眠送上敬佩的眼光,她也认得几种,比如荠菜做丸子清香满口。但远不如村姑出身的张春姑。 张春姑让看得不好意思,低声道:“妹妹别这样看着我,这都是有妹妹,咱们才帮别人。” 眼圈儿一红,想到自身。如果没有吕胜,她的境遇和路遇的这些人相差无几。吕胜经过救下她,因为要找芊眠妹妹。 楚芊眠不吝惜的送上夸奖:“有我一个人有什么用?我见到野草出来还在想,内中有可吃的,谁是认得并且可靠的人。老天待我不薄,嫂嫂认得。” 张春姑扭扭捏捏。 “但是咱们不吃,见到长出来我就放心,留给以后来的人吧。” 张春姑说声是,有句话她就没有讲。野菜虽长老不好吃,却依然可以填后来人的肚肠。 “妹妹,要种地吗?”樊华独揽这一项。 “咱们还有多少种子?” 樊华不打顿的报出来:“咱们这些人可以种一个月。”他指的这些人,包括姑娘们甚至花小五。 “真是麻烦舅舅,”楚芊眠想想西宁王责任不小,又要守边城,又要供给其它关城一部分粮草,还要接下自己新的想法。 樊华附合:“是啊是啊。”等着妹妹再说什么。 “种上,这正是种的时候不是吗?” 樊华笑嘻嘻:“妹妹咱们可以种麦子,等到下半年,就可以让难民到这里来,不用妹妹多上心。” 有些显摆:“这是春姑说的。” 春姑会种地,在这种境遇里是个香饽饽,樊华觉得这亲事好极了。 楚芊眠点点头,中路护送的三百女兵c花家的三百女兵c和女眷等接近七百人,往两边散开。没有锄头,也不会浪费兵器。用石头c硬树枝子挖个小坑,放种子进去,每人不多,一小把种完。 也不浇水,待天自生。 稷哥留在官道上,楚芊眠陪着他,种在官道边上。 “姑娘,给。” 刀豆还是这样称呼,送上一碗新熬的药汁。 俞太傅再次暗暗点头,春天容易病,楚姑娘约束太子更紧,轻易不离开马车附近,走时想到带上清热草药,每天煮好,给太子喝一碗,余下的大家分分。 剑豆送一碗给太傅,太傅不肯喝,一定等到楚芊眠喝下去,他再送到口中。 一行人再次上路,没走多远,见到前面有人招手:“请问是楚姑娘吗?” ------题外话------ 票票。 投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情意绵绵---万1 几个难民送给楚芊眠一封信,浓黑的字带着木柴香,这是用炭写在衣裳上。 “知君总领,解吾忧愁。近地c远地c天下地,皆是地方;生人c熟人c身边人,皆是同胞。聚会日定于明年盛夏,君尽可从容。五十里外有强梁占山,小心小心。” 下面署名,上官。 楚芊眠对上官知的字并不熟悉,但亦能认出来是他。把信扣在手上,心如烟花爆开,喜悦是那跳跃到天空中的青绿黄橙紫,绚丽斑斓染空云霞以后,徐徐落向四方。 他安然无恙。 他曾在附近。 他不曾过来看稷哥,却知道楚芊眠办的事情。这是百忙之中抽出的功夫。 一块日日夜夜担心的大石忽然断了绳索,扑通落向心底。忧愁和担心让撵得不知所踪,只有满满当当的知足之感。 知君总领,解我忧愁。 再看一遍这话,楚芊眠再次涌的不再是万千挂念,而是知己之感。 一开始离开西宁,每个人都想的是快,赶快到会稽,安顿下来以后,划出一块安宁的地盘,可以方便太子参与聚会,后退也没有忧愁。 在没走出半个月,见到隔省的惨状,楚芊眠一呼百应的带着大家留下。 此举也得到西宁王的赞同,但到底算楚姑娘自张主张。 预定行程里,三月可以回家,如今就要四月,他们还在陕西省内徘徊。 是救下一些人,也挽救一些春耕,但如果和太子前行不能相比的话,楚芊眠就大错特错。 这封信,相当于上官知的表决,他是支持的楚芊眠畅快的笑了。 既然他同意自己做任何事情,又及时给出聚会的明确日期,那么这附近需要绕开的危险,应该绕开吗? “请长辈们来,我有话说。” 一声吩咐出来,常年小仆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c韩囡囡答应着,分别向几个方向小跑而去。 “放这里。” 太子见到姐姐沉思结束,手点自己小胸膛对她道。 他拉开自己称为怀里的那一块儿衣裳,眼睛对着新到的信看着,喜笑颜开:“是哥哥的?对吧?稷哥放着。” 信是用衣裳写的,不可能干净如新,如果是上官知的还好,万一不知谁的衣上撕下一块,那就很不干净。天暖和以后,楚芊眠把疫病时刻的挂在心头。为难地看看信,再看看太子干净的小衣裳。 太子有些舍不得,但却读懂姐姐的面容,慢慢放下扯着的衣裳,还是看着信,仰起小脸儿满面希翼:“哥哥写了什么?” 他的乖永远揪痛似的让楚芊眠深刻,伸出没有拿信的手在他发上抚摸下,把信念给他听。 “稷哥,你有没有乖乖的,” “有。稷哥还帮姐姐种地来着。” “稷哥,已听说你帮姐姐种地来着,听说你种的菜很好吃,你帮哥哥吃的,哥哥都吃到了,” “嗯嗯。” “稷哥,知道你这么乖,哥哥在外面就放心了。” 楚芊眠装着看到信尾的地方。 太子有些着急:“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别急,还有一句呢。稷哥,哥哥还在忙,为了给稷哥好东西,但是忙完了就回来。” 太子小心思揣回肚子里稳妥的那小神情,胖胖的脸儿笑出两个涡。俞太傅c上官夫人c西宁王妃和铁权c楚云期铁氏c吕胜樊华c花夫人到了,太子乖乖的往楚芊眠身后坐着,他知道大人又要说重要的话。 把信给大家传看了一遍,楚芊眠微微的眯起眼,不费气力的看到远方大片的土地,还有天际边的一点苍翠。 如果那是树林而不是云彩映出来的光,任何一点苍翠都是大地带给人的盼头。夏天的阴凉,秋天的果实,和冬天的柴禾。 “这地方应该由所有的人共同享用,还在这里的人,和后面来而安分的人。打强盗!也让我们走的安心。” 楚芊眠斩钉截铁,眉眼呈现出闺中女子不可能出现的刚毅,把面前的长辈染出脑海中共鸣。 这姑娘的品格很像国舅,上官夫人油然的想着。 如果国舅在这里,他也忍不下去,也会带兵围剿。 外甥女儿像王爷,不愧是小姑子的孩子。王妃这样想。 她真的能当家,花夫人在想。 “好一个走的安心。”俞太傅近来是楚姑娘的应声虫,她说一句,他就老怀宽慰一句,太子殿下由她带大,没有错,也不会出错儿。 别的人都没有意见,铁权c吕胜c樊华争得面红脖子粗。 “我带一百人就去了,强盗能有多少人?我以一当十,一百可挡一千。”铁权漫不经心。 吕胜大大咧咧:“给我五十个,我比这吹牛的减一半。” “你这不叫吹牛吗?”樊华瞅着他。 吕胜快活了,说句大牛,就得有人揭的清清楚楚,大家都听得明白才叫好。 抱起手臂晃荡肩膀:“是吗?横竖我比这吹牛的减一半,在我这里,就不叫吹牛。” 樊华举手:“妹妹,我只要三十个人。” 铁权鄙夷。 吕胜鄙夷。 不等两个人出言讽刺,樊华道:“再给我两辆车,就保证把强盗的东西都搬回来。” “原来。”铁权c吕胜坏笑一地。 太子觉得他们吵的很有趣,从姐姐身后露出个脑袋望着,左瞅瞅笑,右瞅瞅笑。出来这么久,胖脸上气色红润c眼睛格外有神,压根儿没吃到行道的苦。上官夫人看一眼,人就要融化。再看一眼,又融化一回。 楚云期想想算了,他不能总和晚辈争的一塌糊涂,他就没有说话,只对女儿道:“士气高涨,只有芊眠能迅速调动出来。” 楚芊眠回爹爹一个灿烂的笑脸儿,太子是个学事精,见状,跟着歪脑袋,一个灿烂的笑脸儿,小小的战前会议顿时充满笑声。 把会议扩大到尽善尽美,楚芊眠让带来送信的人仔细的问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妹妹说的好。”吕胜抢到第一个。 “妹妹说的妙。”铁权不甘示弱。 “你们俩个很听我的指挥。”樊华又占一句便宜。 两个送信的难民过来,楚芊眠问他们知不知道附近山上有强盗。两个人泪眼婆娑说起来,中间不时号啕大哭,惹得花小五来看好几回的热闹。 原来这附近有很多的山洼洼,两年前乱刚刚起来,他们全村的人扶老携幼避到山洼洼里。风雨调和,这两年里并不愁吃穿,只是不和外面通来往,不知道外界的消息。 终于有一天没有忍住,派出两个打探世道如果太平,他们还想搬回村子,赶集市换油盐也方便。一帮子强盗盯上他们,随后赶到避难的地方,来了一个大清洗。 “亲眼看见的啊,我老婆让他们拖”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抹着眼泪哭起来:“如果能救回我老婆,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 另一个男子小心翼翼地道:“给我们信的那位爷说,楚姑娘会帮我们抢回东西,抢回我们的粮食。” 三十多岁的汉子跟着点头:“那位爷说的。” 彼此相知之感,让楚芊眠亮了面容。面对众人时,她含笑说的是:“稷哥的地方,稷哥的人,一衣一食一不能丢,一寸草木也一样!” “对。” 稷哥把一个胖拳头从姐姐身后伸出来,其实呢,三周岁的年纪还是个不懂。 他总是跟着姐姐的话走。 哈哈笑声里,战前会议落下帷幕。 “标哥儿,要打仗了,你全听我的吗?”花小五得到消息后,热烈地对铁标道。 铁标也已知道,煞有介事:“咱们做什么大事呢?” “你可以杀人,我也可以。”出身行伍世家的姑娘,说起话来就是如此直白。 铁标一本正经:“我母亲不答应,你母亲也不会答应。我们还是负责粮草吧,父亲常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可以看着馒头,你负责点数目,我允许你吃一个,只一个。” “我还可以看着稷哥,不许人和他玩。”让撵过多回的花小五,对于撵别人总是兴致勃勃。 西宁王妃云氏和花夫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云氏笑道:“带上孩子们也挺好,他们学到很多。” “是啊。” 花夫人说着,其实更想听云氏说说楚家的稷哥。他只要姐姐,却和父母不算亲近,俞太傅c上官夫人对他的态度,也让人看出怪异。 云氏什么也没有说,花夫人只能作罢。 不说,等于一种信任。不说,也表示有些不能说。还能让她们母女留在这里,花夫人做得到不闻不问。 “呔!你们是谁!” 强盗下来一百来人。 抢着出来的吕胜已无意趣:“呔,你们的人怎么这么少!” “呔,你小子说什么呢!” “呔,不够小爷杀的,杀的不过瘾。” 抢到头筹的吕胜无精打采回身:“铁世子,我让你吧,以后遇到人多的,你就让我。” 铁权早就乐上半天,说着这一出幸亏不归我,下一回也就归我。对吕胜摆手:“愿赌服输,虽然你作弊赢的我,但我输我认,你请。” 一匹桃花马悄然出列,花四姑娘来到吕胜身边:“我来。” 楚芊眠的身边,花夫人出列:“我们母女自跟来没有建树,这一仗给我家吧。” 楚姑娘长这么,难得的带回兵,众将踊跃参战,甚至为谁是先锋,二位哥哥铁权吕胜拿个骰子掷上半天。 忙道:“有劳夫人。” 太子坐在她马上,附合姐姐是已任,点一点头。 吕胜没想退回来:“我给你观战。”一拍脑袋想起来:“看我傻了,”打马回来,对着铁权的马就是一鞭子:“观战去,呆子。” 铁权骂着他来到花四姑娘身后,搭眼一看,懒洋洋:“这些人不是你的对手,你先杀着,我让弓箭手上来。” 花四姑娘对他一瞥,眉间神采一闪而过,轻轻的嗯上一声,拍马出去几步,拔出双刀来亮如银霜。 强盗们乐坏了:“小娘子?” “好看!” “哎哎,看她后面是女兵哎,清一色的小娘子。” “大家都要有押寨夫人喽。” 花四姑娘面无表情,双刀点住一个膀子最粗腰最圆的:“你!” “哈哈哈,我黄老三这就要有第十三个媳妇了,”大汉乐不可支的出来,取下他的兵器,一把关公刀。 刀身上没保养好,看得见锈迹斑斑。 楚云期对女儿笑了:“自己的兵器都不收好,可见功夫不行。” 吕胜也一眼看出来,双眸对天没有看的兴致。铁权和他一样,一只手放到嘴上,夸张的打起哈欠。 一个出来,就对四姑娘道:“你快点儿,别让我第二个打完,还要接着打。” 花四姑娘说声好,一催马速,马闪电般对着大汉奔去,大汉着实吓一跳,说声:“哎呀娘呀,小娘子好。” 最后一个快字没出来,人头落地马惊如飞。 楚芊眠双手刚掩到太子的面前,太子扭身子,小胖手也只盖到姐姐下巴上。 见姐姐呆住,太子鼓励的道:“别怕,不看!” 花小五c铁标大声喝彩:“好啊,四姐姐杀的好。”这两个敢看。 郑多球伸伸舌头:“我也想要这么厉害。”楚丽纹苦着脸儿:“我也是。” 花四姑娘取的角度巧妙,除去下垂的双刀滴血,衣上马上一概没有。还是光鲜亮丽的一个姑娘,回马站定了,笑吟吟的:“下一个谁来,” 花夫人打马到女儿身边,取出自己的兵器:“还是一起来吧,免得费时间。我家楚姑娘没功夫多等。” 一百来个强盗清醒过来,“哄”地一声围上来。 太子扒开楚芊眠的手,露出几个缝隙看着:“强盗?” “就是坏人,不好看,别看了吧。”楚芊眠试着把手指合上。 太子再次扒开,总结出一句他自己的话:“不给睡觉不给喝水不给吃饭?” 楚芊眠让他逗乐,俯身亲亲他的发髻,得为国舅说几句,不然国舅一直让冤枉中。 “稷哥的舅舅可不是坏人,稷哥的舅舅给睡觉给喝水也给吃饭。” 太子眨巴眼睛:“我喜欢王爷舅舅。” 楚芊眠跟他说不清楚,只能一笑。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再抬起头,见到情势大变。 花夫人舞起双刀来好似刀神上身,左一刀右一刀,匹练般的围绕着身周,一倒就是一片。花四姑娘的战团也是七c八个人,但是见到铁权不着急,就可以知道她的刀法不用担心,虽然比起花夫人慢些。 吕胜为了难:“妹妹,我现在上去,胜之不武。我现在不上去,手却痒了。” 樊华气就是他和铁权浑然不在意的气派上,故意问道:“怎么叫胜之不武?” “你看吧,我再上去,不就成了三个打一堆,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些人都没有正规训练过,我胜哥却是从小练到大,我胜哥” 樊华把耳朵捂上:“我不听我不听。” “赢了赢了的,”在铁氏马上的花小五和在楚云期马上的铁标放声欢呼:“姑丈,冲上去。” 楚云期夫妻带着他们冲入最后的余孽,从铁氏的肩膀上方扬出一面旗帜。 用料半新不旧,旗帜看上去半新不旧,好似多年征战中的荣耀。 上面三个字。 楚姑娘! 风中似乎烈烈作响,有什么回落在楚芊眠耳边。不由自主的,她想起抱起襁褓中的太子之时,她想起上官知费尽心思在山林部落中游走,却被堵截那时,她想到还远在山林中没有回来的国舅。 那个时候,是异乡之地。 “稷哥,你得记住了,好人要好好的对待,坏人却要有不同的惩罚。” 楚芊眠望着眼前这片地方,小小的山却葱郁清新,和大片经过的荒芜相比,有蓬莱意境。 这里,是本土之地,理当是大家的避难之所。 “稷哥,记住今天。” 太子响亮的答应。 ------题外话------ 错字再改。 万一。 票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神气的进城 日光带着耀目的金黄色,照在山顶房屋前的空地上。有几块大石头带着天然的嶙峋,风吹日晒留下表面斑驳的花纹。 楚丽纹送上竹垫子,朱细细拿个帕子擦了三遍,请楚芊眠和稷哥坐下来。 稷哥对坏人的屋子很好奇,见到搬出来一样,就高兴的手指指。 楚芊眠打量屋子,原先应该是山洞,后面开凿出来,所以清一色的石头房子,在初夏里幽幽放着清凉。 花四姑娘走过,楚芊眠叫住她:“你的功夫真好。”侍立在旁的朱细细c韩囡囡露出崇拜。 四姑娘踌躇一下:“楚姑娘,你真的是回家吗?”一开始走的飞快,现在又不慌不忙的坐在这里看山风。 “不许问。”花小五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山风把姐姐的话送到她的耳朵里,她和铁标小跑过来,眼神量过距离,把花四姑娘往外面推:“离稷哥太近了,以后先问过我。” 楚芊眠笑得弯下腰,稷哥笑嘻嘻。稷哥根深蒂固的知道,和他玩耍的人,先要熟悉,再就要干净。 花小五和铁标举起双手,两个孩子衣上带尘灰,小手雪雪白白:“我们洗过手了,母亲说清点完东西就洗脸,才可以离稷哥近。” 花四姑娘撇嘴儿:“小鬼,你们是哪里出来的拦路虎。” 花小五不理她,径直转向楚芊眠,讨好的笑容毫不吝惜:“姐姐别听我姐姐的,带上我们多玩几天。” 花四姑娘又鄙夷:“小鬼,楚姑娘出来是带你玩的吗?” 花小五的尖嗓子把铁权招出来,铁权吼一声:“点粮草!就没有闲人了吗!” 闲人花四姑娘小跑着走开。 上官夫人c楚家夫人,这是两队人,最先找到的是厨房。见到乱七八糟堆着东西,酒味也有肉味也有,就是找不到整齐和干净。她们打来山泉水,把锅碗煮上几遍,烧开水给稷哥煮吃的。 花夫人偶然寻找到女儿,见到她坐在楚稷哥的旁边,捧着碗边吃边说笑。 身后是花的影子树的光,看上去惬意的很。 花夫人笑了:“小五先舒服起来。”不再管她,和西宁王妃带着女兵清点强盗历年抢来的兵器和珠宝。 从京都出来的女眷们不会功夫,却会写字。幸好这里有笔墨,找出来把东西列出清单。 “大珍珠两匣,小珍珠四箱”楚芊眠看到这里,就露出惊讶之色:“这一百来个人这么有钱?” 这是历年抢多少人才能办到。 拿来清单的是上官夫人,现在手上握着还有一叠书信:“王妃请我过去看,芊眠你看看,怎么处置他们的好?” 国舅夫人话中的推崇之意总是很明显,楚芊眠却不敢居大,欠欠身子。接过信浏览一遍,面容气的血色全无:“这帮子心思不正的人!” 信是附近一个叫广白城的县官写来,说今天有哪个地方来的难民求助,那个地方怎么走,让一个叫“王二”的人过去看看,如果有钱财就洗劫,有中看女人就掳来,特意的提到省里的某大人还在等着。 “难怪两年内乱他们不种地也不走,原来有消息来源也有靠山。”楚芊眠深吸一口气,断然地道:“除了这祸害,夫人您看可行吗?” 上官夫人笑眯眯:“你当家,不用问我。”把余下的信放下来,和楚芊眠一起拆看。 稷哥歪着脑袋:“是哥哥给稷哥的吗?”点点自己小怀里:“稷哥收着。” 骨碌碌的大眼睛里希翼,轻易就醉倒人。 上官夫人暗笑,一分功夫出一分牵挂,谁能抢走儿子和楚姑娘的这份荣耀。 回着话:“哥哥以后写给稷哥,这个是姐姐要决定的正经事。” 稷哥依在楚芊眠身边,还是认真的看着。 铁权走来:“表妹,你都不知道这里有多少粮草?咱们要是在这里呆着,足够咱们吃一年。” 楚芊眠把手中信递给他。 顷刻,铁权暴跳:“拿下斩头,这官员要是在我父亲手里,一准还要示众几天。” 吕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打县城吗?妹妹这回归我了。刚才这小小阵仗让花四姑娘抢走。” “明明是你打不起,四姑娘帮你。打县城,归我。”铁权斜睨。 “小王爷身份哪能打县城?以后追究你拿什么兜。”吕胜一句话把铁权噎住。 “咳咳,”铁权咳上几声,对稷哥堆笑:“表弟,你不会怪我对不对?” 这回换吕胜冷笑:“亏你想得起来。” 俞太傅看过信也是大怒不止,冷静下来后报出到县官的履历:“夏顺,前科的三甲,在广白县当县官有十年出去。他离京就任以前拜见过我,我至今记得他很机灵。嗯,他的政绩平平。按说,伪造卓异升个官不难,从这些信上也不难看出他搂钱还机灵,难道这广白县里出息很大?” 上官夫人点头:“太傅说的是。哦是了,我可以断定这不是国舅的人。” “也不是我的人,就不会是楚云丰加过青眼。”俞太傅抚须唏嘘:“有时候我真想出京走走,看看外省的百态,只是抽不开身。” 对稷哥看去,太傅放柔嗓音:“要说一直都在难中,稷哥你吃苦了。但是你也算有福的,” 故意停顿一下,就可以加深印象。 “为什么呢?”稷哥果然问出来。 “因为你可以见见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思,等你长大,对你大有帮助啊。” 俞太傅的话,让上官夫人和楚芊眠都称是。 “太傅,这么说您也赞成拿下广白县?”楚芊眠问他。 俞太傅双手连摆:“呵呵,楚姑娘当家,楚姑娘当家啊。” 楚云期从来警惕,当然,他欢喜女儿当家。 铁氏对他说,云氏王妃认为芊眠随舅舅,在楚云期看来,这不是一派强扯吗?自己的女儿好,与舅舅哪有关系。 这好,都是楚先生自己的,楚先生格外的保护女儿这好才行。 他不是认为太傅和上官夫人会有诡计,而是如刚才吕胜说的话“小王爷打县城,以后追究要扯不清”。楚云期为芊眠,也有这样的心思。 他已走近,听完太傅的话,委婉的反驳:“芊眠还小,凡事还是由太傅和夫人当家作主的好。” “是啊,从这广白县,咱们可以预想到,以后打县城不是一件两件。打县城这种,请太傅担承。杀叛乱这种,由我承担。” 上官夫人明了楚云期的心思。 俞太傅好笑,见楚姑娘和稷哥说着什么,压低嗓音问上官夫人:“你这是为以后省定礼?” 对楚云期坏坏的笑:“我为老王辛苦写礼单抱屈,不管夫人怎么疼爱楚姑娘,这定礼么,一件也不能少。” 楚云期失笑,他的岳父要的定礼超出想像,导致没有前例可以参考,是把他自己想的挺苦。而上官夫人也失笑:“太傅你心放回肚子里,尽管的为老王着想吧,我们家不缺定礼。” 楚芊眠扭头回来时,三个长辈已经说完。 “既然都答应打县城,这件放下,再说下一件。”楚芊眠揽着太子:“虽然我不知道打县城要多久,但是不管打多久,从现在开始直到天冷,除非上官公子有信来催,否则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 周围的景色很是美丽,最重要的是绿叶充盈,可见泉水不缺。 俞太傅沉吟:“是想把这一片的耕种恢复?好是好了,但是我们一路行来,活的人不多,恢复他们的衣食可以,恢复全省。” 知女莫若父,楚云期笑着打断他:“太傅一开口就是全盘经济,让我好生佩服,但是芊眠不见得是这个意思。” “咱们一路行来,活的人不多。因当初逃难时走官道的人不少,官道需要清理。没有清理以前,只怕过上病。”楚芊眠对爹爹笑盈盈。 俞太傅哎呦一声:“原来如此。” 朱细细问楚丽纹:“逃难的人为什么不走小路,都走官道?”吕胜听到:“乱的时候还是大队的人走官道安全些。”瞄瞄放到楚芊眠身边的信:“但是官变成匪,走哪里都不安全。” 所以官道上最乱,在夏天的天气里,感染病的机率相对较高。有些地方白骨森森,有些不是。 这就俞太傅又敬服一回,楚云期悄悄笑话他:“我猜您准备给我岳父去信,让他再加定礼?”俞太傅大笑。 楚云期想想岳父又要苦恼了,他把该要的都要数倍,在金子银子上面加又不是他的风格,看吧,他又要半夜不睡的想定礼去了。 大家都没有异议,楚芊眠把这件事也定下来,叫来张春姑和张春姑的知己元团雪小郡主,还有楚家的姐妹们:“春姑嫂嫂揽总,借着咱们休息的这几个月,又正是耕种的好时候,凡是找到的种子和粮食,除去咱们留存的,还有一部分留给难民,别的都种下去。” 张春姑容光焕发,她没有想到她还能在夫人奶奶姑娘小姐们面前当总管。 而她早在小姑子重视种地的时候,就放在心上。铁权去点粮草,张春姑跟去清查可以种的粮食,还找到一些菜种子。而且强盗虽不种地却嘴馋,在屋后开一小片园子,种四时的瓜果尝鲜。 那园子里,此时就有留种的菜。 张春姑不知不觉的自豪了:“婶子大娘世子兄弟忙活的时候,我看过这山,找到两处泉水,浇地足够了。上山以前,花四姑娘能打,我不会打,我和小郡主看的是山下的地,除去咱们起初的地方黄土对天,好似没有水源,别的地方只要有绿的影儿,就能种出来东西。” 小郡主拿出商议大事的肃然:“春姑和我会想办法把黄土对天的地方,也种上东西。以后咱们回来走走,到处是果子树,多美气。” 吕胜翻眼,低声喃喃:“有多倒霉还要退回来。” 樊华又觉得张春姑很中用,中用对他可是千金贵重。这“中用”二字,契合到他以前的不中用上面。樊华很喜欢,亲事成的好。 这件也定下来。 当天把石屋子洗刷,天热干得快。当天大家休息,把强盗的好东西煮出来大吃一顿。当天,把掳来的人释放,他们不肯走,愿意留下来帮着种地。 有两个是商人,吕胜同他们交谈几句,验明不假,和他们聊起生意经。现在主要缺的是粮食,吕胜想知道最近的地方,哪里可以用珠宝换粮食。 广白县城里的夏县官不是天天都和强盗联系,但这天一数,有半个月了,王二没到城里要酒要肉交东西,难道本省的财宝真的已全到自己手里。 夏县官飘飘然。 他是个聪明人,十年寒窗的时候就知道要什么。而当上县官以后,更知道揽财的重要性。天天恨自己没机会,京里乱了,京都失去对各省的治理权。益王拥立二殿下以后,各省更群龙无首。 税银送不走,说不好到哪个省就让人劫走,省里索性不送。下面的县城效仿的很多,都以道路混乱为理由,或者说粮食不足又失去供给来源,暂借税银。 夏县官发现日子忽然就美了,天下掉大饼不偏不倚,砸在他嘴里。 然后,他就盯上难民。每个难民离家的时候,家当都在身上。 得来太不费功夫了,只要有人手。 王二本就是强盗,不过给夏县官送的银子多,省里几次围剿,凭王二的一百号人怎么挡得住,都是夏县官通风报信让王二活下来。 叫来王二,两下里一合计,官道上已没有难民走动,死寂的好似天地空空。 没了财路怎么办?到处搜索难民藏身之处,上门抢。 凡是往广白的难民,夏县官让衙役问出住址,让王二过去走走。有的地方难民走光也不空手而回,见谁家宅院大,总能找出些东西。有的地方就是避难所,女人和粮食就成他们的。 夏县官的底气,是往省里送女人和珠宝。 好吧,如果本省再也搜刮不出财物,夏县官颇觉遗憾,但是可以让王二把余下的财物送来。 他眯着眼想着大量的珠宝落到腰包里,而乱不可能一直下去,等到太平盛世将是多少钱,不由自主笑得张开嘴。 “轰隆隆,” 外面打雷似的出来一声。 夏县官一屁股落到地上,呲牙咧嘴的时候往外发脾气:“谁在喧哗!” “老爷,这是” “交出贪官夏顺!夏顺杀人越货,偿命的日子到了。” 夏县官也听清楚,露出凶狠:“去看看是谁,再把老爷的人马叫出来。” 省里不是所有大人都吃贿赂,夏县官随时有一班应付的人。 两百来个恶霸模样的人来到衙门,城外的呼声也问明白。 “老爷,附近的难民声讨您,为首的是个姑娘,打一面旗子,上面写着楚姑娘。” 夏县官哼哼两声:“如果好看,老爷收了她。”带着恶霸们上城头。 往外面看,见到一面旗帜风中露沧桑,好似经历过无数风雨。 夏县官想想,附近没有楚姑娘这一枝,这面看似扬起许多年的旗帜是从哪里出来。 难道是让自己杀了的米铺大户楚家? 还是落到自己手中的哪一个姑娘娘家? 让衙役对外面喊话:“就说老爷是朝廷命官,让他们不要胡闹。要知道这乱的时候,老爷有勾决的权利!” 旗帜下面,楚芊眠听完回话,对稷哥道:“这个自称朝廷命官的人,是个坏人。” “坏人!”稷哥握紧小拳头虚打一下。 “去会会他。” 楚芊眠说过,一溜出去好几匹马。 铁氏c西宁王妃c花夫人c花四姑娘到阵前,手指城头大骂:“狗官,一箭就可以射杀你,不过要在全城老少面前揭你的罪名,留你一时三刻不死。” 夏县官往下一看精神百倍,都是好看的小娘子,有一个面如芙蓉般细嫩,还是个黄花。 揭自己的罪名? 夏县官狂笑,做梦去吧!这整个城里,除去一些他不敢动的人以外,别的人都是他的爪牙。 他不敢动的,指有伙计和仆从保护的宅院和商铺,再就也需要一些能忍的老百姓才有城的规模。 这些人听到又能怎么样? 他猖獗地对城下道:“本官纵然有罪名,谁敢来审判本官?就凭你们吗!” 楚姑娘旗帜后面是一批难民,人数是不少了,但是广白城墙历年修缮,坚固的不是轻易能打进来。 城下根本就不管他说什么,那最年青的女子打开一张纸,大声宣读起夏县官的罪名。 “。杀人奸掳c抢劫财物。城内的若还有心存黑白的人,洗清你们的时候到了。” 难民们齐声长呼:“洗清的时候到了。”喊不到两声,有的人泪流满面,这是在强盗手里吃过苦或在广白县城里遇过难的人。 稷哥小脸儿紧绷,察觉出气氛的不一样。过上一会儿,他自己总结出来,问姐姐:“遇上坏人?” “是啊,他们都遇上城头上的那坏人,让坏人占去很多东西。” “抢回来!” 稷哥举起胖拳头,挥舞几下。 俞太傅不在这里,只有楚芊眠和上官夫人为稷哥喜欢。 城里听到以后,街道上出来轰动,有些人走到城门内看动静。 见城外宣读声结束,一声厉斥:“犯官伏法,拿下!” “哈哈哈。”夏县官笑得就更开心,手拍着城墙:“你倒是进来啊,小娘子,本县等着你。” 城门内,有数声怒喝出来:“好!” 楚云期手持花枪直奔城头,吕胜c楚行斧拦下试图拦截的人,铁权立下一处屋檐下面,身后是俞太傅。 太傅采纳上官夫人的话,攻城的事情,由太傅承担。 城外也没闲着,花四姑娘一摆手:“攻城。” “攻城!” 另一个嗓音也出来。 花小五和铁标骑在一匹马上,由母亲的亲兵牵着马,小手摆出威风模样。 又喊:“稷哥,该你这样了。” 稷哥见到,也摆动小手,奶声奶气嚷嚷:“攻城,打坏人!” 花四姑娘忍无可忍的白个眼儿:“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再就不理妹妹,见云梯搬出来,头一个登上去。 危险对着夏县官扑面而去,他没有想到难民中间还会有云梯,还不止一把。 云梯是树枝扎出来,节省时间还有绿叶,但是相当结实,没一会儿爬上去十几个,眼看就要到墙头,那梯子稳风不动。 西宁王大营的训练有素,用在这里势如破纸恶霸们近身功夫,连个射箭的人都没有。 楚云期跳到城墙上,手舞花枪大喊:“挡我者死,下跪者生。”经过的路上跪倒的比倒地的多。 花四姑娘一步迈到城头,双刀直奔夏县官而去。 刀架到夏县官的脖子上时,枪尖扎上身前。 楚云期不厚道地说着:“四姑娘,这是我的。” 花四姑娘把另一把刀也架上去,言词彬彬有礼,意思寸土不让:“叔父,这是我的。” “那怎么办?”楚云期琢磨下:“你一半我一半?” “叔父好主意,我的刀快,劈的均匀,我把他劈了吧。”花四姑娘作势扬刀。 “慢着,我的枪破人也是练过的,还是我来分。”楚云期晃晃带血的枪尖。 “扑通!” 夏县官跪下来涕泪交加:“别杀我,我把钱都给你们。” 城门大开,稷哥又神气的挥挥手,难民和女兵们冲进去,迅速守住各处街道。 俞太傅走出来,请稷哥进城。楚芊眠带着他到城门外下马,欣然地告诉他:“稷哥,神气些,大步走进去。” 放开稷哥的手,打算让他自己进,稷哥却不愿意,一只手握住姐姐,另一只手无师自通的叉在小腰身上,小胖腿踢哒的比往日更有力,昂着头走进去。 进到城门后,按着姐姐教的话,转过身子大声宣称:“我稷哥进城了,我稷哥收服广白城!” 俞太傅哭了起来。 上官夫人哭了起来。 楚夫人等女眷都哭了起来。 他们都想到被迫出京的那一天,再由稷哥进这城的神气,联想到以后回京的神气劲头。 回京。 回家。 是他们梦中也不会忘记的期盼。 花小五正在乱指挥:“别和我抢,我第二个进,我也神气。”就见到大家哭,和稷哥一样傻眼。 得城是高兴事,为什么哭呢? 花夫人就更糊涂,下意识的对着西宁王妃看去。西宁王妃带着她走到一旁,低声道:“听仔细,放心里!” “是。” “你还记得京乱的时候,和国舅一起出京的大贵人。” 花夫人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到。太子太小,都以为他不在人世。 还是西宁王妃告诉她:“太子殿下!” 花夫人吓得瞬间脸雪白,不敢相信的眼神收不回来。 西宁王妃再一次肯定的道:“稷哥就是太子殿下!” 潮水般的疑惑,在花夫人脑海里统统解开。这就可以解释楚姑娘和父母亲昵,而楚稷哥总差些什么。这就可以解释俞太傅总是围着楚姑娘姐弟转,而花夫人还以为太傅是以楚姑娘为尊。这就可以解释上官夫人对楚姑娘姐弟百般迁就 太子殿下。 花夫人默默复述,又一波潮水般思绪把她淹没。 王爷接妹妹出动大军两千里,铁权和老王一年多不在家中,原来是救驾去了。 做为王爷的铁杆心腹,花将军以后会有很多的好处,而花夫人母女蹭女婿而跟来,也将留名。 花夫人郑重的拜谢西宁王妃,说自己不会乱说一个字。去找女儿,打算让她离太子远些,就见到花小五正在摆威风:“退后退后,稷哥不和生人说话。” 难民中的人,让花小五指使女兵拦住:“稷哥走在前面远了,你们才能进来呢。” 花小五这是报仇也好,是显摆她可以和稷哥亲近也好,反正做的有模有样。 ------题外话------ 今天才觉得焦躁感下去一些。 票! 侯门的时候,帮仔要,仔没跟上。这一回仔跟上。 错字再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爱种地的稷哥---肥18 对着花小五的神气活现,花夫人笑说一句:“小五不用交待,只对小四说下。” 花四姑娘跟在铁权身边走远,是出来前说好的,花夫人也知道,他们挨家挨户搜索夏县官的朋党。 花夫人只能先不说,见到楚姑娘带着太子动身去县衙,这是她的差事,带着女兵跟在后面。 楚芊眠带着太子在公堂上坐下来,太子好奇的往上面看:“姐姐,这是什么字?” “明镜高悬,但这坏人他是黑心。”楚芊眠解释给他听。 很想让俞太傅抓住这机会给太子来上一课,进城时见到的俞太傅却还没有出现。 一箱箱的东西搬出来,转移太子的注意力。太子睁大眼睛看着:“钱?” “是啊,可以买很多粮食的钱。” 在西宁种了地,太子虽小,也大约知道粮食的重要性。拍着小手喜欢:“姐姐可以养更多的人。” “是稷哥可以养更多的人。”楚芊眠笑着纠正他。 对外面望望,太傅还是没有过来。打下这城以后,楚芊眠可不会留下来治理,以后怎么办,说好的由太傅处置。 他去了哪里? 城外往省城的方向,这个时候来了一队车马。为首的一个人面白长须,是个斯文模样。马的速度已经足够快,颠的他脸都红了,他还是催促:“再快,我着急赶到广白。” 能看到广白城时,侍候他的人急急勒马:“大人且住,这城换旗帜了,别是让难民占住城吧。” 男子眯起眼:“旗帜上写的什么?” “楚姑娘。” 男子一喜:“这就对了,咱们进城,老师该等急了。” 打马没有两里路,见到城门外的道路上,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傲然状独立。 男子滚也似的下了马,哽咽叫着:“老师,太傅!您果然还活着?”离开十几步跪下来,就在黄泥地上一路膝行。 俞太傅冷笑:“阎王爷说老夫没把元承设带上,他不肯收我的命!”卷起袖子,对着男子头上打几下,骂道:“我没活着,是死人给你写的信吗?于良朴,我来问你,这省里乱成一锅粥,你是做什么吃的!我让你放外官的时候,就让你龟缩一动不动。” “老师,乱了两年,省里都保住周边城镇就不错。到处是难民,唐指挥使带着兵将打到殉职,残余的兵马都不敢出去。” “为什么都是难民?乱是怎么起来的!”俞太傅厉喝。 于良朴哭道:“一开始我们省没乱,听到京中恶耗,本想进京靖难来着,兵马还没有动,外省的乱民往这里拥挤,他们大肆抢劫到处放火,唐指挥使就这样没了,最后本省也开始乱,占山的越来越多,就成这模样。” 俞太傅大怒:“这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去年才查明白,有一伙悍匪名叫半天风,他们见到别的省乱了,纠集一群亡命之徒,到处抢掠,把一个又一个省的建制全坏掉。” 俞太傅狞笑:“半天风现在哪里?” “早就不知去向,有人说他去西宁时,撞上西宁王的铁枪。有人说他们抢的够了,去太平的地方享福。”于良朴伏地大哭:“不是学生无能,是省里也有人指着这乱发财” 俞太傅哼上一声:“这个我已知道,所以我没有写信给省里,只让你秘密前来。” 回身手指广白城:“这城交给你,有粮有钱,你守得住吗?” 于良朴苦笑:“老师,我是文官。” “把难民编成队给你,再许你危急时刻向西宁王求助,你守得住吗?”“西宁王会出面?那敢情好。”于良朴道:“不瞒老师说,前年和去年我们都向西宁王求助过,他没有理会。” “去年他不在家,前年的事情他对我说过,他曾给唐指挥使写信,约他同筹划制乱策略。唐指挥使刚愎自用,不把难民放在眼里,结果难民不帮他,把自己弄没了,是不是这样?” 于良朴止住泪:“倒也离的不远。” 俞太傅拍拍他肩膀:“别哭了,起来,随我进城见楚姑娘,以后这城就交给你了。” 于良朴跟在后面打听:“楚姑娘是哪位?” “楚姑娘就是楚姑娘。”俞太傅微微笑,等于没说。 他们进城去,见到两边女兵居多,于良朴纳闷:“老师,您这是把难民中的女子都选出来?这个人才您留给我吧,现在这省里就是难民最多。” “我现在一个人比一百个人都重要,不过我写信给西宁王,让他派几个能干的人来帮你。” 说到这里,见前面路堵上。 于良朴翘首:“前面是县衙,老师,您在公审夏顺吗?围这么多的人。” “夏顺已杀了,如果他不能肥地的话,可惜了城外那片地。这里?你看!” 俞太傅手指高处,县衙的房顶上,走出来一个女子,手里牵着个小孩子。 女子高声道:“父老乡亲们听好,从现在开始收留所有投奔的难民。但是,你们都要种地,先做到自给自足。” 说到这里停下来,对小孩子疼爱的笑着。 “种地哟。”小孩子扯开小嗓音。 太傅乐了:“看他看他,说的多好。” 于良朴就知道这是楚姑娘,冲着老师的高兴劲儿,和旗帜飘扬在城头,于良朴认真听下去。 楚芊眠再扬声:“不许乱,不许抢,各守秩序,以待太平!” “会太平哟。”稷哥添话。 “不要想着种出地来是自己的,凡是安分守己到这里的,都可以吃。” “种地给哥哥姐姐吃哟。”稷哥的话是这样。 上官夫人乐坏了,陶周氏和周奇的娘窃窃私语,对于她们来说,稷哥心里只有哥哥和姐姐,是天下第一等好事。两家本就依附国舅良多,以后太子登基,他心爱的哥哥是上官知,心爱的姐姐是上官家媳妇,对亲戚们只有好的。 稷哥随着姐姐喊上一通,花小五满心羡慕:“我也想上去神气。”铁标高举小拳头:“咱们就在这里喊。” 花小五喊道:“种地给姐姐和姐丈吃哟。” 铁标喊:“给小五妹妹吃哟。” 旁边认得他们的人笑成一团。 楚芊眠说完,带着稷哥下来,有人安排难民和城里的人领粮食和种子。不管身份高低,都要为这片土地重新繁华而出力。 于良朴随太傅来见楚姑娘,楚芊眠把搜出来的东西给他看,于良朴吓得面如土色:“有这么多?” “省里勾结的官员,我们也要拔除掉。”楚芊眠满面严肃:“于大人,太傅举荐你,稷哥相信你,你可不能辜负。” 于良朴惊魂未定,没有听出来话里没有楚姑娘相信你这句,只是点着头。 当下把金银珠宝怎么分派,也说明白。不是用来采购粮食,就是购买药物和衣物。而敢往乱的地方挣这钱的,非吕家莫属。 吕胜小哥从来是中用的,写一封信让于良朴派个亲信前往吕家最近的聚焦点,跟他们购买,由吕家护送到此。 俞太傅看似自言自语,其实斜对稷哥而笑:“把这里当成省城吧,从这里恢复全省安宁。” 稷哥似是而非的嗯上一声,见到姐姐说完,扯上她出去,在县衙的院子里,洒下一把瓜种子。 楚芊眠带他离开这里回山上,瓜种发了芽,稷哥临走时浇了水,嘟囔道:“赶快结果子养活人哟,要快哟。” 他小小的面容,很是虔诚。 益王面对案几上刚收到的信不安,负手踱步的他总觉得不妙感自心底横生。 楚姑娘? 收拢难民? 她是谁! 益王虽没有往各省去,却熟知各省消息。明年聚会的名单上,有各省还活着的大员。 王爷是这样想的,大家谈的好,由益王出兵,以慈悲救人之姿态横扫各省的混乱,益王爷将成为天降神兵。 也因此,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益王对各省盘踞了如指掌。他知道男匪中出名的是半天风c穿天云c地趟六,也知道女大王中有凤七姑c尤九娘。 他可以据此把楚姑娘当成新出现的强盗吗? 不不。 益王抽出另一封信,西宁王言词恳切的请他帮忙,铁家的郡主嫁去江南,婆家还有人需要营救。西宁王有一队约千人的人马需要借道,请益王行个方便。 楚姑娘? 铁家为私事的一千兵马中女兵居多? 益王面色难看的有了抽搐,暴起一拳砸在案几上,咆哮道:“当本王是傻子!你铁家是占地盘去了!” 西宁王为什么要借地盘,益王不想知道,也不必过问。在他的心里,也一直这样想。 他迟迟没有把邻省占下来,为的不就是“名正言顺”,好成为百姓口中的赞誉。 这铁家倒好,干脆收拢难民。给人活路,人家能不说他好吗? 虽然二殿下在自己手里,但他年传颂中铁家比益王名声高,铁家压益王一头可以想像。 一拳打出怨气,益王冷静:“来人,陕西汪大人一直让本王出兵制乱,本王现在有功夫管了。派出五千人,让汪大人出兵五千,把新起的女盗楚姑娘就地正法。” 让西宁王哭去吧。 而汪大人出兵马,他也找不到本王的证据。 为万无一失,益王又看了几遍地图。他觉得附近河流不少,离长江支流不远。阴沉着脸写几封信,给相知的水军,让他们严阵以待,不让楚姑娘借水遁走。 书房里川流不息的出来进去人,大名郡主在高亭子上静静眺望。她的父亲要有大举动,但她却不知道。 她还知道上官知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退亲,拿天地说话,声明绝不后怕。这件,她的父亲早有密报,可郡主在今年才知道。 附近有花,大名郡主揉碎一朵又一朵,心中涟漪不变。要想让自己嫁给二殿下,可以,除非父亲扶他登基。不然,她要连娘家也挟制不住。 江风到夜晚时凛冽,方便走路的人披上罩头罩面的披风。几声鸟叫以后,石头后面走出朱细细的父亲朱大人,韩囡囡的父亲韩大人,和另外几个官员。 上官知也露出头脸:“都弄清楚了?” “鲁泰是益王的人,由鲁泰说服一批人追随益王,公子你想办法只杀了鲁泰,别的人我们前往说服。”韩大人说着,手指江面水军船上一面旗帜,上面大大的“鲁”字。 朱大人咬咬牙:“我有两个亲戚在这里当文官,见到我都高兴,说活下来就不容易,本来想招待我在这里住下,我想熟悉几天,就可以把韩大人他们也介绍过去,大家一起说服,不是更快。姓鲁的小子听到风声,当时就把我撵出营。” 他的腿一瘸一拐,可见吃了亏。 上官知盯着鲁字旗下面一个粗壮身影:“是他吗?”江风乱眼,朱大人认了半天才确定:“是他。” “施央,” 上官知从身后叫出一个人:“这射程你行吗?” 朱大人欢喜了:“这就杀了他,能让我看到再好不过。”他扶着腿,像是不怎么疼了。 施央比划下,摇头道:“不行,风大就得射程近,要是再近半里地,”他瞅着脚下前方,惊涛拍岸,卷起无数白浪,再走一步也不能。 这个时候,江面上几点晕光星辰般闪动。 “夜渔!嘿,来回的真是时候。” 上官知静静吩咐:“识墨,弄只小船。朱大人,有什么法子让鲁泰走到船头。” 朱大人一卷袍袖,昂然掷地:“我去骂他!我到船下骂他,不怕他不过来。” “小心他放箭。”韩大人关切。 朱大人一笑:“看我的吧。” 韩大人身后的一位大人道:“要我们做什么,我们想法子让水军不放箭!” 上官知轻轻一笑,他分派人时,听取大家意见。为什么是朱大等往这里来,楚云丰却不来,都有各自的用处。 识墨弄来船时,朱大人对着最靠近鲁泰大船的江边走去。他在高石上站定,风吹起衣角,感觉雄心鼓荡满胸怀。 为了女儿! 朱大人这样想着。 “嗐!鲁泰,我是朱思明,你给我听着,益王的私密我一件一件告诉你,你自己去想他是利用你,还是对你好。” 他站的这个地方,风到此打个旋儿,从他后面往江面中吹,把他的话刚好送出去。 反复喊了几遍,鲁泰听清楚以后,走到船边:“你说什么!” “你知道益王为什么笼络你吗?他手里有二殿下,你鲁泰算什么!益王要你,因为二殿下是他绑架去的,他拿不稳二殿下,需要更多的人上他的当。” 这一截话要听明白,得反复说好几回。鲁泰虽接受益王珠宝,却也知道朱大人这死里逃生的,知道的事情多。 他俯着身子,侧着耳朵,一字一句的听着,组合着让风吹碎的话,施央小船已到最近的距离。 “识墨,石砚,加把劲儿!”施央用眼睛衡量着距离。 小船离弦箭般对着外围水军的船就冲,不管不顾,不计较撞到大船上,小船碎裂只能下沉。 有人大骂:“瞎了眼混闯你娘的,” 一声弓弦响。 只一声。 小船上的人下饺子般的跳下水,只留下小船笔直撞到大船上。“通” 地一声飞出去多远,一截在东,一截在西,中间的船体最近,但下沉的最快。 鲁泰慢慢的往前倒着,带着箭落入水中,沉的也挺快。 朱大人拍手称快:“你让人打我,我看着你死。” 说过可就不敢威风,抱着脑袋就跑。身后,无数箭矢破空而来,纷纷落到他刚才站的地方。 水军营门大开,一队人跑步出营来,见正前方路上,一个男子昂然站立,一口喝破出营人的姓名:“厉将军,你还认得我韩正乾吗?” “大理寺韩少卿?”厉将军停下脚步跪倒在地:“我的冤案在您手里辩明,我怎么敢忘记您。您活着就好啊。” “既然认得我,那就回去吧,不要追了,也不要再和益王勾结,听我良言,为家中老小只奔正途。” 厉将军犹豫着不再迈步,他身边的一个人大步出列:“如今不知皇上真和假,大理寺算个屁!兄弟们,他们杀了鲁将军,追啊。” “孙望!你还记得我吗?” 一侧又走出一个人。 孙望瞅瞅,他也不追了。 最后出营的一队人,为首的大喝一声:“你们这些脓包,吃了呆瓜药了吗?都定在这里不会动。一c二c三c四c五,都给老子动起来,给鲁将军报仇去啊。” 话嘎然止住,他见到月下道路上如雕像般的五c六个官员身后,徐步而出又一个人。 他一身行衣,却也姿态曼妙,好似穿着最合身的春装,在春月下赏花。 他的姿容美妙无比,带出花的芳意。 “上上上,知公子!” 这个人也跪下来。 上官知摆摆手,让韩大人等先走,独自留下把这里呆瓜军官教训一通:“知好知歹也不懂了!十年寒窗十年苦练,都是白费功夫!益王是什么东西,也能让你们俯首帖耳。” 骂完了,就要走。后面有人颤声道:“公子,鲁泰若是活着,让我们在十天后前往。” 上官知没有听懂,也回一声多谢。不疾不徐赏月般的直走到黑暗中,猛然想到什么,回身一长声:“我和益王府退亲了!” 在江风下送出很远。 石砚送上马,主仆打马狂奔,会合韩大人以后,大家打马狂奔。奔出半个时辰,上官知猛的一勒马,失声惊呼:“不好,楚姑娘和稷哥有危险!” 跳下马,慌手慌脚从怀里取出地图展开,施央点起火把,上官知指出来:“鲁泰十天后调动水军去这个地方,这里不是军事领域,在这里能遇到的只能是陕西过来的人。楚姑娘现在陕西,按道理不会在这里上船,” 他面色铁青:“如果有人围堵她,才有这个可能。” 朱细细c韩囡囡都和楚姑娘在一起,朱大人韩大人担心地道:“会不会,鲁泰是见别的人。” “一般人调不动他,而他也不会为蝇头小利乱动水军。只能是为太子。” 上官知虽不知道太子没有暴露,但本能的先入为主,要从最危险的境遇考虑。 在众人焦急的面色里,他长长出一口气:“施央,你跟着我回去。大人们,事情不一定和我想像中一样坏,让识墨c石砚护送你们,做该做的事情。” 他的面容在月下坚毅无比:“为了太子,继续前行。为了太子,决不放弃。我相信楚姑娘她会再次护好太子殿下。” 仰面望着天上月,那是黑夜里给众生的希望。 楚姑娘,必然一如既往的似此月光。 天气不错,种的瓜果都结出小果实。稷哥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瓜果长了多少。 “等到长大了,哥哥就回来了。” 楚芊眠含笑望着他,总要附合他:“是啊,哥哥闻到香,他就会回来。” 窃笑一下,哥哥是狗鼻子吗? 铁权大步走来,脸色不是太好看:“表妹,借一步说话。” ------题外话------ 仔又把肥18拖出来了,多写很开心。 月票现在是32名,咱们今晚能冲出30吗? 冲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备战 铁权的衣上有血迹,楚芊眠恼了:“省里的大人不肯交出首恶吗?” 由夏县官和经手书办的供词,指出送姑娘和珠宝给谁。最有力的证据,是两封书信。 打县城是内乱,打省城更是内乱,俞太傅让铁权以西宁世子身份去找省里如今负责的汪大人,让汪大人铲除首恶。 如今看来并不顺利。 “是。”铁权回道:“姓汪的一开始不想理我,说西宁王府管不到这里,让我拿父亲的正式公文给他。没过两天就变得客气,请我吃酒席。我想这是鸿门宴,我一打听,头天夜里他接到益王书信,益王赠送他一批珠宝,让他帮忙擒下咱们这一行人。” “表哥凶险吗?”楚芊眠紧张,明明铁权好好的就在她面前。 铁权满腹心事,也让表妹的神色逗得不得不轻松,挑眉故意一笑:“就凭他?也配!我打听明白以后,就带人赴宴,让我当场拿下他,让他交出益王书信。” “信里写的什么?” “信里写着,说我们一行是父亲派往各省的奸细,说我父亲别有居心。益王出兵五千,让汪大人出兵五千,把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全歼在路上。”铁权重新阴沉脸:“表妹,咱们该走了,这两个月里解救广白城,在附近种地,官道也清理出来不少,咱们的药草还足够,大家每天喝些,撑到长江边上没有问题。” “那难民呢?汪大人会对他们好的吧,益王怀疑舅舅,却也会对难民们好吧。毕竟,他拥立二殿下,离开百姓可不行。”楚芊眠头一个想到的还是救下来的这些人。 她辛苦救下来的,自然要珍惜。这是人命,自然要珍惜。 铁权沉吟一下,如实的告诉楚芊眠:“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而咱们的责任是把太子送到江南,好好的隐居下来,等待诸省聚会那一天,一举收复人心。” 楚芊眠黯然。 脑海里让“一将功成万骨枯”震得嗡嗡作响,让她一时半刻的不能回答,好在她从不自作主张:“请太傅来,请上官夫人来,请舅母和花夫人,请爹爹母亲来,咱们大家商议。” 在她心底,留一线希望于太傅会说留下,至少到难民们有自主活命的能耐。又系希望于上官夫人说离开,要说最重要的,谁能和稷哥相比? 大家围拢来,多出来不请自来的两个,一个吕胜,一个樊华。 小郡主眼巴巴看着,很想凑个热闹,但是张春姑笑道:“咱们去没有用,走吧,跟我到地里看看,如今咱们种的地方多了,这一转,骑马也得半天,就这还转不到远处去。可见人人都种地,和种地的重要性。不信你看稷哥?” 太子蹲在会议的旁边,他种的另一小片地,小嘴里念念叨叨。这是他每天的功课,让瓜果快快长大。 小郡主就和张春姑走开。 俞太傅愁眉不展,如实的来说,只有楚姑娘这还带着天真的好心眼儿姑娘,把什么都往好处想,才会认为汪大人和益王兵马出现在这里,会不改最近的安宁繁茂。 汪大人有这么好,他早怎么不来? 益王有这么好,他早怎么不来。 他抬眼对上官夫人,把这难题抛给她。 上官夫人也为难,嚅嗫道:“如果国舅在,如果”如果国舅在,他会迎敌,如果国舅在,也会想法子让太子安全。 在他们的犹豫里,楚芊眠明白了。而楚云期见太傅和上官夫人都不说实话,他却不能隐瞒女儿。 “乖女儿,咱们放弃这里,带着太子走很容易。但是,这新建立起来的地方就有危险。” 父亲的话,揭开楚芊眠心里最后一片期盼的薄雾,她垮下肩头:“我知道了。” 难题到这个时候,重回到楚芊眠心头。 西宁王妃心疼她:“外甥女儿,对舅舅求救,让他出兵,咱们结结实实和益王c这起子贪官们打上一仗!” 花夫人女将军,她也赞成打。 楚芊眠就更加为难,早半个月,从铁权和舅母的神色里,她看得出来舅舅那里并不容易。 离开西宁以前,楚芊眠就知道关外蠢蠢欲动,想到关城内发个大财。这个时候给舅舅压力,外甥女儿未必太不懂事。再说太子虽重,关城亦重! 她抬起头:“自己的麻烦,自己尽力解决。” 她这一恢复精神,从俞太傅和上官夫人都抖擞起来,说声是。 “哥哥,咱们有多少难民?” 统计难民的事情也给了樊华。 吕胜不屑于管这件事情,吕胜的作用也大,他时常和难民中的商人交谈,试图找出最近而又粮食最多的地方,记下来,方便以后用到。 花小五c铁标是樊华的好帮手。 樊华觉得会议这般重要,理当请他离不开的助手出来。招招手,屋角后探头探脑的出来花小五和铁标。 原来,他们早就看到会议,本着一切热闹是凑出来的,早就想上来。 花小五拿出做大事的派头:“到昨天为止,有三万三千一十一个人。” 铁标笑眯眯:“我和小五妹妹把他们编成队,每队十个人,六个青壮年,带两个老人,再带两个女人。” 这话儿多提神,楚芊眠觉得力量又回来几分,会议气氛太沉重,就道:“哈,你们怎么会有这好法子?” “父亲赈过灾,我知道。”花小五拍小胸口。 “我帮母亲舍过粥啊。”铁标一副想当然尔,标哥儿应该知道。 樊华为他们笑出满嘴白牙:“还有孩子。” “咳咳。” 孩子不知愁滋味,花小五先清清嗓子。 “咳咳,”铁标跟上。 大家都笑起来:“快说吧,我们等着听,还有什么好的。” 花小五笑眉笑眼睛:“把孩子们二十个人一队,大的要照顾小的,大人们就可以专心种地,等有仗打,也是这样,大人们就可以专心跟着芊眠姐姐打仗。” 花小五和铁标,给楚芊眠增添信心。 楚芊眠的嗓音响起,和以前一样无所畏惧:“我的主意,是咱们总有离开的一天,这里的人们需要学会自我保护。咱们有三万人,益王和汪大人加起来一万人,三个打一个,哪怕用自己碾!也要顶得过去。再说,” 她停上一停:“也许他们留下来,会把这里治理的更好,咱们更可以安心离开。而算算日子,在这里逗留过久,也快到离开的时候。” 见太子离的太近,三周岁生日过去不久,太子听懂的话越来越多,让花小五和铁标把太子带到十几步外的菜地里玩。 这里,楚芊眠继续吩咐,对樊华道:“哥哥,这就集合难民们,把他们动员起来。” 对铁权道:“表哥,请你保证太子回西宁的道路通畅。” 对父母亲和吕胜道:“请保证太子安全回到西宁。” 好在,她起意救人,上官知又及时知会她,尽可以从容。离开西宁还不太远,她带出来的是长程军马,日夜兼程不过五到七天的路。 楚云期笑道:“胜哥枪法可以和舅哥相比,” 吕胜一听就明了:“我一个人护着太子离开,芊眠妹妹身边要人,” 牵涉到芊眠妹妹,吕胜的反应还是快,以至于说过以后发现上当:“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芊眠妹妹身边,楚叔父和婶娘送稷哥不是更好,你们有两个人,我只有一个。” 铁权鄙夷:“因为你枪法好,敢打我父亲。” 楚芊眠让他们不要争,也许大家一起上路,不是往西宁,而是继续往东回原籍。 这就召集难民,在这附近的不过五千人,站在一个土丘的前面。 楚芊眠手扯稷哥上去以前,对他笑容满面:“稷哥怕不怕?” “不怕!”稷哥昂脑袋,昂出小脸儿上一片不由自己控制的高傲状。 “走,”楚芊眠带着他走上土丘。 “最新收到的消息,省里汪大人出兵五千,益王出兵五千,加起来一万人,” 下面这就乱了。 “他们是来抢粮食的吧?” “粮食熟的晚,可瓜果青这些都可以吃了。” “谁说粮食熟的晚,等到他们占下来,也就熟了!” 楚芊眠抬手阻止住:“听我说,他们未必就来抢东西。兴许,是来帮忙。” “不可能!” 这一句话回的山呼般整齐。 “如果不可能,那你们就要把他们撵回去,让这里不再受到侵袭!”楚芊眠振臂高呼,同时,不会忘记给稷哥留几句话的空当。 她高高的抱起稷哥在怀里,背后是她的身子,身前用自己双手护住。 稷哥软软的嗓音高声喊:“不许抢我的地!” “小公子说的好。” 下面有人自动的让停下来,稷哥再高声喊:“我也会打人!” 他的小脸儿灿烂的笑着,小嗓音奶声奶气,却带动下面群情振奋。 有提起锄头的,有举起棍棒的:“不给别人抢,再也不给别人抢。” 铁权呼一口气,对母亲道:“还是表妹厉害,这就把士气调动出来。”一想,眉开眼笑:“到底是我的表妹,父母亲的外甥女儿。”这一把金子,应该贴自己脸上。 花夫人对花四姑娘道:“看,王爷就是有眼力,他放心外甥女儿以轻骑带太子入内陆,早就看到楚姑娘的本事。” 出身行伍世家的这二位,知道这个举动并不容易。 三万人分布的地方不小,楚芊眠用了三天,把大家内心维护自己的心情调动出来,汪大人的兵马越来越近。 铁权笑得不行:“一千人?哈哈,益王让他出五千,他就出一千人,笑死我了,益王所以成不得事。” “为什么是一千人呢?”吕胜纳闷,见铁权笑得猖狂,从后面对他一巴掌:“问你呢,你往省城跑一回,他们有多少人,你却不知道。” 铁权动一巴掌:“就眼下来看,他们的人也就五千。你知道的,两年没好好种地,外省运不来粮食,全靠存粮,又是强盗又是内乱的,只余下这么多。” 吕胜翘起大拇指:“汪大人是个好样的,留下四千当家底,这种人要是不当官,我愿意收他当个管事,有备无患从来没错。” 随后两个人齐声道:“妹妹请发兵,先把汪大人撵回去。” 没有说赶尽杀绝,一来汪大人没有太多的恶迹,只是乱中自保的罪名。二来,他是个官。三来,益王五千人数很踏实,和汪大人拼杀不划算。 楚芊眠抱着太子,笑吟吟的依然不放弃期望:“先和他谈谈,如果他只是接收这里,愿意治理好,咱们就交给他,这就走了。” 铁权和吕胜两个人走下山,点起两千难民,外带三百个人,在路上合计出一个试探的主意来。 汪大人出兵其实并不高兴,周围官员的恶迹,他相信西宁王世子的证据都真实,但是他求的是乱中自保,等等有救援的那一天。 他没本事治乱,守得住省城,就觉得大功一件。所以他只出来一千,除去留家底的意思,还有就是不想真的得罪西宁王世子。 汪大人觉得自己早就看明白,乱了,皇上不知真和假,几位王爷手中有兵有粮,不逞威风的话,过这村就没这店。 问题是,与他有什么关系?西宁王和益王要打,就打好了,他为什么要出兵? 就因为益王手中有二殿下? 就因为在最乱的时候,省城几乎让攻破,而益王援手? 拥立二殿下的益王,为这天下做啥都应该。他不帮自己解决全省危机,却保住省城后就走,汪大人还恨着他呢。 带着一千人,晃晃悠悠走的足够慢,但他没有想到,益王比他还要慢,最早到的人,是他。 “大人,前面一队乱兵旗歪马斜的过来。” “看清楚是谁?如果是益王的兵马,咱们这就还他的人情。”汪大人吩咐下去。 旗歪的根本看不清楚,等到近了,才发现来的人是西宁王世子。 铁权满身狼藉,看不清是血还是脏,大口喘着气:“大人救我,益王他们屠杀难民。” 他的人数也不多,只有十几个。 汪大人心头一动,益王信中说得隐晦,只说西宁王无端派一队人办“私事”,这内幕耐人寻思。 汪大人露出笑容:“世子,敢问王爷派你来,到底为什么?如果你能告诉我,也许咱们携手同行。” 铁权从他的笑容里看出无数个“奸”字,后面的底色是无数的贪婪。铁权冷笑,要想今天死,小爷决不留你过子时。 故意装的更可怜些:“大人,他们杀难民呢,就要追来了,救我。父亲会感激你。” 手指在怀中扒拉几下,露出一角书信的影子。 汪大人在这一刻脑筋动到十分,重要的书信给谁?最后他冷笑一声:“世子,把信给我。” “大人,我风霜辛苦,为你治理本省,这里的难民我交给你,只请你让开路,让我过去。”铁权有了凛然。 汪大人大喝一声:“拿下他。”再一想,要在王爷面前留下余地:“要活的!” 铁权拨马就走,汪大人在后面跟随。没出半里地,一波难民过来:“大人终于出兵了,我们刚种下粮食,不能让益王的人糟蹋啊。” 铁权混到人堆里越走越远,汪大人焦急起来,手指难民大骂:“挡路者杀,” 或许在他的心里,并不是完全这个心思,但此时弄明西宁王派儿子出来的真相,在此时大过难民。 这乱中,消息比黄金重。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他手下的人纵马践踏。两年里见到的难民太多了,这些人能安然在省城龟缩,内心早就麻木。 与此同时,汪大人的话一出来,铁权c吕胜对他失望透顶。争权,你也看看局势。妹妹养活三万人的难民两个月,还准备还你一片种下粮食的土地,你怎么能说杀呢? 铁权回马,人也不喘了,精气神顿时暴涨,按时来时说好的咆哮:“都听明白没有!往前就活,后退就死。撵走他们!” “杀啊!” 这句话是难民们说出来。 经历过两年的灾难,谁给他们生存的机会,谁又不把他们的生命放在眼里,这时泾渭分明。 锄头c镰刀c耙c舂米杵,菜刀一古脑儿的上来。愤怒的人们红着眼睛,回想两年中省里的不作为,回想两年濒临死亡的日子,生的勇气如海啸般爆发。 贪婪,在这海啸下面一个草根也不算。 “姓汪的你别走!”还有铁权和吕胜,都想争头功。 汪大人吓坏了,他本不是出来打仗的,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跑,第一个转身就逃,后面的人也跟着就逃。 这一场赢的撕纸泼水般快,没有人受伤,只有十几个奔跑中挤伤的人。 楚芊眠收到回报,忽闪下眼睫:“这么说,益王来的人也不怀好意。”但是,她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在给他们机会以前,把太子送走。 凌晨,天最暗的时候,楚芊眠抱起太子送到马车里,睡下来又轻轻哄哄他,唱了一段催眠曲,悄悄的从车里出来。 自从出山林的那回离别,这是第二次。担忧绳索般摄住楚芊眠的心,让她有片刻茫然,但是她必须这样做。 已经知道益王的人马从东边过来,也就是楚芊眠前进的方向。太子回去的路,返回往西。 护送的人不是事先说好的楚云期夫妻和吕胜,这三个人都不愿意离开楚芊眠。 而是铁权c花四姑娘。 俞太傅c花小五铁标c楚丽纹等孩子陪伴,怕太子闹是一件,这些人不能打也是一件。 虽然花小五和铁标强烈表示他们很会打人。 “夫人,您和夫人们不走吗?” 楚芊眠再一次问为太子送行的上官夫人,上官夫人目光深邃:“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不能走。” 楚芊眠望着山顶自己的旗帜,如果她走了,难民们的心就拧不到一团。 “为了稷哥,我不能走,他们得打赢这一仗。” 陶周氏和周奇的娘飞快的道:“那我们陪着你,我们不是出京时那般没力气,我们三个人想好,” 又指中楚三夫人:“我们三个可以杀一个。” 她们的目光中,都是对楚姑娘的信任。楚芊眠微笑,所以她不能走。 她这个说法,得到父亲母亲的赞同,也得到舅母的赞同。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拼了。 铁权虽不情愿,也看得懂这点,由他护送太子上路,并搬些救兵过来。 在救兵没有到来以前,三万难民对五千人马,楚芊眠觉得还能坚持。 目送马车远去,刀剜的感觉在心里,这迫切让芊眠姑娘更需要胜利,她还要早早的回到稷哥身边。 不要哭哦,稷哥。姐姐很快就回来。 ------题外话------ 谢谢大家,29名了。 今天最少一万,请继续把票投给仔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背水一战---万2 回到山顶,十几个人在月光下练剑。楚绣纹满面汗水,和对面的楚彩纹道:“再来。” 在路上捡来的剑放着寒光。 见到楚芊眠回来,一拥上来:“稷哥走了?” “走了。”楚芊眠心疼的道:“你们要睡啊,这个时辰练功太早了。” “睡不着。”以前温柔斯文的大姑娘楚绣纹双手握住剑:“只要稷哥走了就能放心,我再也不想逃了。” 姑娘们纷纷道:“就是,和他们拼了,他们要是肯善待这个地方,就不会这个时候才出兵。” “真是可笑,拦截我们就出得动兵马,满省死人他们干看着!” 楚芊眠和她们约定:“要赢!” 离此五十里的地方,吕胜穿着破烂衣裳带着一些人在这里。有两个大汉试图说服他:“吕爷,楚姑娘心太好,她还是认为来的人或许会帮我们,我们不信!” 吕胜沉稳地道:“别说了,芊眠妹妹是对的,咱们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以后公文上好说话。” “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公文,”两个大汉嘀咕着,但是没再说话。 马蹄声渐渐近了,吕胜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五十个人:“都说的实话?” “是实话!我们真的会功夫,不是给你看过。” 吕胜微笑:“会功夫不算什么,要有胆量。” “我们有。” 吕胜一挥手:“那咱们走。” 天色渐明,一行人扛着锄头,准备干农活的架势。 益王派来带兵的人叫任远,收到消息后就道:“把人带来。”他亲自审问,瞪着这群脸上带泥,衣着不全的人:“楚姑娘在哪里?” “官爷,您问楚姑娘做什么?她帮我们捡回性命,是个大好人。”吕胜讨好的道。 “闭嘴!你只要说她现在哪里,经常出没哪里!” 吕胜搔头:“楚姑娘是个大好人,” 过来一个当兵的,一刀鞘捅在吕胜肚子上:“别废话!”难民们拥挤往前:“为什么打他,他有什么错,你们找楚姑娘有什么事!” 任远起身狞笑:“楚姑娘是强盗之首,我奉二殿下和益王之命前来围剿,不说全部杀死!” “我说我说,我带你们去。”吕胜抱着肚子呻吟道。几个难民架起他,走在前面带路。 一早说话的两个大汉低声埋怨他:“吕爷,非要挨这么一下吗?”吕胜眨眨眼,对他悄笑:“妹妹要弄明白,就得弄明白。这是军令,懂吗?” “不懂,我们只知道痛快。” “要是不弄明白,咱们就打起来,杀了这些人,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也和你们一样痛苦,这个懂吗?妹妹的意思是要杀,就得有名目。” 大汉们都有黯然,但扫扫押送他们的人,心再次寒冷坚硬:“可咱们不杀他,他们就要杀咱们,就要杀楚姑娘。” “所以,咱们试过,也就硬下心肠。”吕胜揉揉肚子已经不疼,但还是装的走不好路。 天色完全大亮,两边田地绿油油的,看着就赏心悦目。 任远满意地道:“这地方以后归咱们了。”难民的眸中都闪出火花。 过了田地,前面是一大片树林,任远刚要说小心,难民中三c五声出来:“趴下。” 吕胜等人往地上一趴。 一排连珠箭射过来,最前面的一队人倒地气绝。吕胜数着,三排箭声过,翻身跳起,夺过地上一把刀,舞的也不错,没几下子就干掉几个。 左边一排人马,花夫人威风凛凛。右边冲出一排人马,楚云期冷笑连连。 任远叫声不妙:“列队,” 脑后喧哗声出来,一员女将带着女兵拦住去路,西宁王妃厉声斥责:“益王果然不是救人来的!” 在这三队之间,乌压压的难民晃动手上菜刀,形成大包围圈。有最后面,仿佛有一面旗帜晃动,有一个少女在旗下伫立不倒。 叫喊声中,双方交手。 这是怎样的一场战役? 楚芊眠出来的时候,前行探路五百人c中路护送三百人,断后五百人,加上花家三百女兵,一千六百人。 她让铁权带走五百人护送太子,这里只有一千一百人,外加三万难民。 任远的五千人却尽皆训练有素。 此时都生死到眉睫,一方为护口粮和性命,一方为护性命,都卯足气力。 擒贼先擒王都知道,有好几回,任远带人几乎冲到楚芊眠面前。让楚绣纹等姑娘拼死挡住。 铁氏不离女儿左右,把姑娘们危机解除。 楚云期边杀边呼:“每人一个,至少一个!”他则一个又一个的杀过去。 难民们中高叫:“六个人一个,按倒他。” 最有力气的一个挡刀,余下五个不管不顾扑上去,按手按脚,最有力气的那个举起兵器就是一下。 不可能分的正好均匀,有一队难民遇到的难题较大。有两个老人见到不是对手,说一声:“我们活够了。”用自己身子扑到兵器上,双手死死抱住士兵拿兵器的手。 余下的人扑上去,一堆乱戳。 楚芊眠看得热泪盈眶,她更不能后退一步。她时时的变动着,往最凶险的地方解困。 嗓子喊出嘶哑来:“不要后退,不要放弃,咱们的人多!” 双方更红了眼,杀得更凶残。但是任远的人一批一批少下去,任远终于也倒下去。 难民们爆发出勇气满满的叫喊声:“哈哈,我们也能赢,我们赢了,这地是我们的了!” “楚姑娘,稷哥有难。”随铁权的人回来一个。 楚芊眠还没有高兴就大惊失色:“怎么一回事?” “益王另有五千人埋伏在回西宁的方向。” “救稷哥!” 一声长呼后,是数不尽的追随:“走啊。” 天亮以前,稷哥醒来,叫一声姐姐后就觉得异样。一看,身边是堆满笑脸的花小五c铁标,还有郑多珠c楚丽纹c朱细细和韩囡囡。 “我不要你们,我要姐姐!”稷哥放声大哭:“姐姐在哪里,我要姐姐。” 他的哭声孤零零的,透着凄楚。 俞太傅来劝他,稷哥一脑袋撞上去,随后就哭的更加伤心:“姐姐,稷哥怕,稷哥害怕,我要姐姐” 他哇哇的声音传出来,铁权更是满心郁痛,让人加快:“等咱们送稷哥到地方,再返回来和益王算账!” 五千人忽然就杀出来,铁权口沸目赤,取枪在手:“为了稷哥,冲啊!”花四姑娘打发人回去:“楚姑娘那里还有兵,打益王不重要,重要的是稷哥。” 铁权定定神:“你说的对,锦心,你得帮我。” 花四姑娘不由自主的有了轻快:“你说。” “稷哥最大,这些人,你和我都死在这里,也得把他送回去。”铁权看看自己的五百人,和围攻的五千人。 花四姑娘神色认真:“我愿用性命护送你们。” “那走。” 铁权来到马车前,见车里稷哥正在打人。他用脑袋顶太傅顶出门道,谁哄他就顶谁。同时指着离他最近的郑多球大骂:“坏人,你是坏人!” 铁权一伸手,把太子揪到马上,稷哥一张嘴,就要咬他手臂。 “带你去见姐姐!” 太子这就不动,乖乖把脑袋抵到铁权腰间,他是反着坐。 “盔甲!” 铁权再吼。 跟他的小厮解下他的衣甲送来,铁权把太子裹住,嘶声道:“别动,咱们去找姐姐!” 一带马缰:“所有人都护我,我们必须离开!” 五百人原本是个对外的小战团,迅速缩成一道长枪状,狠狠的对着一个方向冲去,试图撕开一个口子。 最前方的士兵倒下来,后面的人迅速补上去。铁权看着倒下来的人眼睛里泪珠滚落,但是他还是得命令别的人往前冲,哪怕踩着的是同伴。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这乱声里居然到了他的耳边。 太子仰起泪脸儿,鼓励地道:“不怕,姐姐说的。” 只这一句,铁权觉得抛去他是太子,也愿意为他生死。“不怕,”他回道:“咱们很快就能见到姐姐。” 五百人以性命相博,撕开一条路,花四姑娘双刀斩去最后的阻碍,对铁权深情的一瞥:“快走。”急急回马,对着冲上来的人迎去。 铁权似乎听到远处有人声出来,但是他没有功夫回头看,他要做的,就是往西,把稷哥送走。 楚芊眠等人冲上去,让这惨状吓倒。她愤怒了:“血债血偿!”还有稷哥在哪里? 增援的兵马不足八百,数万难民没有马快。但是他们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对着最凶险的地方,只为让稷哥安全。 虽然都不知道稷哥在哪里。 姑娘们这是第二仗,比刚才有经验的多。她们会逃开,引的士兵来追,逐渐分散开来,只剩下数个人时,回马把他们分别干掉。 有人受伤,但也有胜利。 铁权的耳边渐渐没有战场声,只有稷哥同他的商议。 “你是带我去见姐姐的吧,对吧?” “是。” “你带我见姐姐,我种的地给你吃。” “是。” 铁权如在油上煎,五千兵马就足以横扫数万难民。一万人他不敢想像。 他要赶快把救兵搬回。 过去一天,又过去一夜,铁权眼睛熬的更红,稷哥也没睡,睁大一双红眼睛不时看两边。 他不知道姐姐在哪里。 道路的前方,有一小队飞驰而至,铁权的马快,险些没勒住。正要躲避,有人高叫:“口令!”报出上半句。 铁权大声回过后,道:“我是世子。”他连喜欢都顾不上,回手一指:“去帮忙,益王一万人!” 说完力气一松,抱着稷哥滚落到马下,稷哥自始至终在他手臂之内。 “世子爷您受伤了,” “滚,发兵!”铁权大吼。 “是是,发兵,王爷不放心,让我们深入这省内查看,我们有一万人。王爷刚打完一仗,关城无忧,我这就报信给他。”小队人还是把话说完。 没有人想得到难民可以一个打一个,或者一个人打几个,但楚姑娘的麾下做到了。 他们歼灭任远的五千人马后,又及时追上楚芊眠。在她力不能支的时候,大批的难民冲进战团。 带兵的人一开始还嘲笑:“难民?就是十万又能怎么样。”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叫道:“撤退。” 激战中的撤退哪有说说似的容易,当大家都退不下去时,双方都红了眼睛。 “姑娘,他们又增兵了。” 刀豆绕过战场来回话。 楚芊眠冷笑:“益王准备的可真充分啊。”她侧耳听听,花四姑娘说表哥和稷哥冲出去,舅舅那里随时会来人。 她相信舅舅西宁王,再困难也不会丢下他们。 她看向上官夫人,上官夫人手提一把宝剑,倚着树睡得香甜。在前方,父母亲激战正凶。 双方都萌生过退意,又都退不下去,有时候默契般的轮流休息。 她看向难民们,更是一片惨状。 此时,退后只有死,守住等援兵! 远处忽然扬起一面旗,有一队人不多,尽是黑衣,好似一把暗黑色的尖刀插进来。 楚芊眠心头一惊:“快看,那是谁?” 没有人回话时,大旗在风中展开,三个大字清清楚楚“楚姑娘”。 虽不清楚来历,却知道这应是自己人。 再看,他们的人不多,却个个武艺精良。数刀下去就倒一片,好似削铁如泥的宝剑。 终于,他们近了,第一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熟悉的味道上官知。 楚芊眠怦然心跳:“是公子!”打探的人在最前面,这个时候才看出来。 “真的是公子,公子到了。”刀豆枪豆大声欢呼。 上官夫人醒来,揉揉眼睛,一个激灵认出来,她家的私兵!身上都有标志。 “知儿?” 她看到儿子。 上官知浴血而来,停留在楚芊眠身前,两下里四目相对,都让对方眸中的关切c问候c重逢的喜悦吸引。 “你好吗?”上官知问道。 “稷哥一定没事,稷哥让表哥带走。”楚芊眠这样回他。 上官知伸出手,毫不犹豫在那带着一道血口子的面颊上抚摸一下,柔和的如掬花瓣。 “接下来交给我吧。” 他看向楚芊眠,又看向母亲。这是他的责任,他本不应该交给女子承担。 他只有三百私兵,却所向披靡。 头一个,先解救最近的楚云期夫妻。第二个,解救沿路的花夫人。三百私兵如猛虎下山,对着最中间地方扑去,那里是本次的主将。 算算射程到了,上官知大呼一声:“施央!” 施央身边的人舞刀更猛,为施将军留下钟点。施央举弓,一箭放去,看出不妙仓皇逃窜的主将一声不吭落马,随后让奔马踩中。 哪里凶险,上官知带人又奔向哪里。 楚芊眠不错眼睛,没有任何阻碍的为他骄傲。 他是怎么得到消息,怎么从远路召集私兵后奔回,楚姑娘不能知道。只知道这个人与她志同道合,都想要恢复大好净土。 他远远的来了,挡在最前面,这让楚芊眠感动。 人心在最底谷时,有力的增援好似万道强心剂。上官知的加入,虽不能就此全盘击溃,但指哪打哪提振全场。 一天以后,这场仗以惨胜结局。上官知扬鞭遥指益王的王城:“这笔账,咱们过不去了。” 竟然要害太子,还要害他心爱的姑娘,上官知按住腰间短刀,那刀知道主人心意,随时会跳出来那般。 数日以后,王旗最早出现在众人眼帘,西宁王到了。 王爷暴怒:“打内战?本王陪他打到底!”怒中依然老谋深算,对外甥女儿厉声道:“把你的大旗插遍所有混乱之地,方是能杜绝这种事再出现的根本!也只有这样,方能杜绝别的人再卷到我和益王的内战之中,去吧,你要什么,舅舅都给你!” ------题外话------ 一万字,仔说到做到了,开心。 票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皇家风范 西宁王可不是气糊涂了,他一眼看出难民的力量,而他就是不和益王打内战,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旗帜插到各处——这样的话不等太子登基有人弹劾,他已经让各路人马围攻。 外甥女儿干得不错,却可以。 他也真的很生气,太子在他的保护之下险些出事,外甥女儿c妹妹和儿子c妻子遇险。益王野心可以膨胀,但是不能膨胀到太子没收拾他以前,就威胁到自己根本的份上。 他装着大怒对楚芊眠吼来吼去:“抢地盘不是吗?去和益王抢。接下来我就单收拾他,我看他还能腾出多少人手!” 俞太傅电光火石的也就明白了,太子为什么冒险出行,为的是在聚会上抢夺益王的筹划,这是抢地盘。那么一个省一个省的安置难民,效果也是一样。 如果这个时候打上“太子”二字,等着吧,围剿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楚姑娘的旗帜却是可以,如同在山林里一般,谁也不知道她的底细,就都心存疑惑c心存轻视c心存不关已事高高挂起。 而从刚才对王爷的呈报里,俞太傅也让难民的力量震撼。有句说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安置难民以后,保护力量跟不上而再次遭殃,不如让他们学会自保。 这场简单却又隆重的会议结束,楚芊眠再次修改方向。 来自舅舅的支持,让楚芊眠喜悦满满,快步到马车前面,等着稷哥醒来时,心里还在盘算着。 一瞥,郑多球守在马车的前面,手臂有包扎。 “多球,你伤的严重吗?”接连的混战,楚芊眠早就和郑多球会合,却现在看到。 楚丽纹道:“不是刀剑伤,是稷哥咬了他。” “为什么?”楚芊眠讪讪。 “稷哥醒来就要姐姐,见不到姐姐就要跳车,郑多球抱住他,稷哥骂他是坏人,还咬他。”朱细细小声道:“这不怪稷哥,他要姐姐,让世子带走后一直不肯睡,就在刚才看到姐姐,他才撑不住了。” “姐姐!” 车里猛的出来呼声。 楚芊眠打开车帘,光线刚在她面上晃动,一个小身影扑上来,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泪水流到她的衣领内:“姐姐,你不要抛下稷哥” 楚芊眠让吓坏了,这是她亲眼见到稷哥大哭。头一回大哭,是她离开山林,上官知带着稷哥后面追来,小脸儿黄黄的,上官知说他哭了,楚芊眠其实没见到。 “稷哥,你别吓姐姐,你别哭”楚芊眠也哭出来。 跟来的上官知鼻子一酸,心头也酸酸的。 太子看到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动不动的呆呆模样。 “稷哥,哥哥回来了。”上官知嗓音沙哑:“你不要哥哥了吗?”他伸出手要去抱。 太子伸出小手臂,又委委屈屈缩回,垂下小脑袋:“哥哥,你许久许久没来看稷哥,你不喜欢稷哥了吗?” 上官知撑不住了,一大步走到楚芊眠身边:“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太子有些高兴,伸出手准备让他抱,但到了上官知怀里后,又缩回半个身子:“姐姐不要走。” 大眼睛里,泪的底色,是久熬的红色。 楚芊眠心疼的不行,什么避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都抛开,她依偎着上官知,上官知索性伸长手臂,把她和稷哥都揽在怀里。 太子看看,姐姐在,哥哥在,高兴了,带着泪脸儿笑了起来。 这个晚上,太子要和哥哥睡,絮絮叨叨说了半夜的话,一早就要找姐姐,上官知把他送过去。 他不肯原谅郑多球,第二天见到郑多球,就怒斥一声:“坏人!”郑多球抱着头蹲下,太子从他面前昂首挺胸走过。 花小五看着可乐,也跑过来:“坏人!”学着太子手指地面,郑多球见是她,撇撇嘴角走开。过上一会儿,花小五跑来:“坏人!”郑多球都懒得看,花小五坏笑一地,铁标小声提醒:“这里这里。”郑多球一看,稷哥黑着小脸儿在一旁。 郑多球老实的又抱头原地蹲。 耳边,花小五得意的跑步声:“标哥儿,快送稷哥回去吧,别让姐姐发现。” 郑多球等到他们走开,就要起来,面前又过来一个人,俞太傅满面慈祥:“多球,你救驾的事儿,我不会忘记,等太子长大,告诉他。” 郑多球用力点头。 又过一天,在第三天头上,花将军腾出身来探望女儿。帐篷里,花四姑娘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铁权坐在她床前说着什么,见到花将军进来,知道父女有话,他说声等下再来。 花将军已问过女儿伤势,知道与性命无碍,这两天放心的安抚难民,查看地形,随时准备和益王开战。 一进来,第一眼看过女儿后,就没有问伤势:“锦心,你如意了吗?” 花锦心飞红面颊,轻轻的说了个嗯字。 花将军有了笑容:“这我就放心了,不然你不如意,你天天在家里不开心。指望妹妹天天给你扯皮耍赖,为父一直为你担心呢。” 花锦心恼羞成怒:“小五才不是为我扯皮耍赖,她想的是和标哥玩耍。”“呵呵,你称了心,这就要把妹妹推开?太顽皮了。”花将军和女儿开着玩笑。 “坏人!” 花小五的声音从外面进来。 花锦心对父亲撒娇:“把小五带回去吧,我虽没出帐篷,也知道她最近欺负郑家小公子。” 花小五跑进来:“咦?父亲在。”随即板起小脸儿:“我是有用的人,芊眠姐姐没有我,就指挥不动难民,不许带我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 本来要拿什么忘记了,拔腿就走:“标哥儿,快来保护我。” 铁标带着她直奔父亲大帐:“我和小五妹妹还没有游江南,我们不回去。” 帐篷里,西宁王妃和西宁王在说话,见到两个小孩子过来,王妃笑道:“祖父母想你们。” “我天天想祖父母啊,一天也没落下。”铁标振振有词。 “你们还小。” “我们俩个加起来,很不小。”七岁的铁标和六岁的花小五振振有词:“我们是三个臭皮匠,加上稷哥,我们是诸葛亮。” 西宁王掩耳朵:“吵,出去玩吧,带不带你们走,现在还没定好。”铁标和花小五放心的走了。 “真的留下他们吗?”王妃犹有犹豫:“要说帮忙,也做了一些事情。要说胆量,也长进不小。可接下来的路不一定太平。” 勾起西宁王的恨:“接下来再不能保证你们太平,要我还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王妃也想起来:“孩子们刚才说什么?”夫妻一起往帐篷外面疾步,果然,见到铁标和花小五在外甥女儿的帐篷外面,叫来稷哥来交头接耳。 夫妻刚无奈,铁标笑眯眯的回来:“有请父亲母亲,稷哥表弟请去说话。” 稷哥更加离不开姐姐,他一般走动的地方,都是扭头就能看到姐姐,他就只站在帐篷帘子口那不动。 但是把大大的笑脸儿送给西宁王夫妻:“舅舅c舅母,我要表哥和小五姐姐留下来。” 稷哥喜欢这个舅舅,是舅舅带着稷哥回来见姐姐。 西宁王夫妻说着当不起,蹲下来和稷哥说话,樊华经过,花小五把他也弄来。 樊华要哭不哭:“你们要走?丢下我一个人,我可统筹不好难民啊。” 路过的吕胜又一回在心里把他贬低到泥底十八层,这纨绔愈发的长进,那年在关外和小郡主互相探讨,“回京去,你养活不了我,我养活不了你”,今年又拿孩子说事。 吕胜决定离他远点,别把不聪明过给自己。 和太子说完话,西宁王有了决定,和妻子并肩回大帐,边走边道:“我说过以后的路上不会再有这么大的风浪,我却把小儿子送回去,这不何情理。夫人,有你在我放心,太子也需要玩伴,就让标哥留下来吧。” 西宁王妃答应下来。 重整难民,搜索附近,花了近半个月。半个月后,西宁王原营地纹风不动,带着一队人,王爷亲征省城。 初秋的风吹起来凉爽,在汪大人的滋味却是寒刀刺骨,没事儿就颤抖几下。 自从他听说西宁王亲自到了,就是这个模样。 他没有想到西宁王会来,是内乱以后,各省自保地方,诸王也是一样。就像益王封地在内陆,他不守关城,也没有救各省一样。 西宁王还要守关城,听说他往不在辖区内的关城也巡视,汪大人觉得他没有功夫救援情有可原。想来,也没有功夫和自己理论。 可派去打探楚姑娘近况的人,都说看到西宁王的王旗。 汪大人本想出兵捞点儿便宜,这下子吓得三餐吃不下去。 每天看地图,盘算省城离楚姑娘让堵截的地方距离长还是短,指望道路的不好走,让西宁王忘记他。 但眼前的几只烦人苍蝇,汪大人却避不开。 “回大人,戚大人c潘大人c岳大人再次求见。” 汪大人烦恼的摆手:“不见不见,他们要守城,让他守好了。要救难民,我不再阻拦。” 省城不是广白城,由夏县官一个人说了算。汪大人虽揽总,以他的个性也不愿意轻易救人,但是戚大人c潘大人c岳大人等十数位大小官员,却是一力主张全省自治,早日维持本省太平。 前两年是这样说,汪大人紧握兵权不放手,他们没有办法。去年,西宁王提出自给自足,他们又跑来,汪大人紧握兵权不放手。 自从让铁权挡回,汪大人觉得这点儿兵权不够铁家塞牙缝,听听不同意见的心思稍有活动。 谁要守城,就去守好了,与本大人无关。 让回话的人离远远的,汪大人继续对着庭院中新开的桂花出神。直到脚步声吵闹声出来,戚大人c潘大人c岳大人硬闯进来。汪大人跳起来:“你们想造反吗?” 忽然泄气,他们要真的造反,自己只怕挡不住。 汪大人苦笑:“咱们应该同舟共济” “大人,西宁王即将到达城下,卑职特来通知大人。”戚大人c潘大人c岳大人等因和汪大人意见不同,汪大人早就打发他们守城外的集镇,这就耳根清静。 西宁王到来的消息,他们最早知道。 汪大人针扎一般跳起来,和戚大人c潘大人c岳大人目光对上,瞬间明了:“你们放他过来?” “大人,楚姑娘义助难民,可敬可佩。大人却龟缩城中,不听我们劝解。卑职们要尽职责,王爷命我们进城晓谕大人,开城迎接,大家坐下来说话。” “拿下他们!” 怕什么来什么,汪大人疯狂的跳起来。 这一声夜猫子似的叫,和城外的叫声同时出来。 “西宁王攻城了!” 近百个大嗓门才能喊到衙门这里也能听到,近百个大嗓音声震如雷,好似从天边出来。 “晓谕城中,本王亲自到此,擒拿两年内乱中无作为者c漠视灾难者c揽财杀人者等,视情节问罪!闲杂人等不许抵挡,抵挡者杀!” 汪大人双手揉脑袋,在庭院里狂奔乱走:“他有多少人,啊啊,挡住挡住!” 城外,月光在今晚明亮,照得城墙上下一片雪白。当兵还是站岗,但是对攀上城头的云梯视而不见。 乌压压的士兵飞速升梯,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到城头。很快,城门打开,城门士兵该巡视的默默退回屋内,站岗的人紧贴墙根纹风不动。 而墙头上旗帜换上新的,稷哥在姐姐马上快快乐乐的念道:“楚姑娘,是姐姐。” 稷哥最早认得的字,这三个在其中。 第一个进城门的人,不是楚芊眠。 一个老人花白须发,步子也不快,昂然的走进去。 攻城的事情,由太傅承当。 进城以后,太傅满怀期望的转过身,在一侧站住。 士兵们蜂拥而进,把重要街口看守。 西宁王还是没有进去,而是由楚芊眠抱稷哥下马,手指城门笑盈盈:“稷哥,还记得怎么说吗?” “要神气!” 稷哥说过,在父亲马上的花小五把小腰身叉起,花将军忍住没笑。 “哥哥。” 稷哥一手握住姐姐,另一只手要哥哥。 楚芊眠c上官知陪着他,稷哥走上一步,小鼻子里用劲哼上一声。 “哼!”一大步 “哼!”再一大步。 在城门里,大声的宣布:“我稷哥又进了这座城!” 大家喜笑颜开,上官知对着另一侧的女子望去,万种缱绻浮上心头。不见她时,他亦知道她是可靠的,是值得自豪的女子。但他没有想到会做得这样好。 太子迈进城,足够上官知欢喜的泪水涟涟,这加深印象的话,更让上官知觉得一团火在心中熊熊燃烧,让他深陷相思之中,从此沉沦而不愿出来。 相思,未必分隔天涯和海角。 他们在三步之内,上官知已思念的身心缠绵。 他望一眼,成丝。 再望一眼,又是丝。 无数丝成千千结时,把自己牢牢的包围在内。 这辈子,上官知深知,他永远逃不出去,这是多么的幸福。 “哥哥走,姐姐说大步往前走,用脚量一量这大城。”稷哥觉得夜里不睡,看过舅舅的威风,再逛逛街可真不错。 上官知随他和楚芊眠缓步走去。 樊华c铁标c花小五和女兵走上来。樊华在中间,举着妹妹的旗帜,把“楚姑娘”三个字打得更高些。 下面的旗杆,铁标伸一只小手握一截,花小五伸一只小手握一截,两边是保护铁标和花小五的女兵。 三个人握一杆旗,还能走好路吗? 樊华双手往前伸,铁标c花小五算走在他身前,三个人都认为这旗很重要,事实上旗帜也相当重要,走的小心翼翼,居然搭配的很好。 吕胜嗤之以鼻,这三个凑在一起有个名字叫“可笑”,为什么可笑?胜哥认为可笑就是可笑。 对于小郡主等人来说,意义不小。小郡主问上官夫人:“咱们又算得一座城,很快就能见到我父亲。” 上官夫人温和的纠正:“咱们得的是一个省啊。” 女眷们激动的又哭起来。 拿下一个省,对她们来说等于已立足于全国。她们都找了找最前面的身影,小小身影旁袅娜的那一个。 是谁办到的? 楚姑娘。 在今夜,大家关门闭户装糊涂,清白人这样,不清白的人也这样。一个时辰后,铁权砸了门费了手段,把事先了解到的人凑齐,带到衙门里。 面对他们的,是俞太傅的冷面。 宣布过罪证后,不服一声高过一声。 “为什么要杀我们,你太傅没有资格定生死。” “勾决官员要都察院c大理寺c刑部!我们要求三司会审。” 最声嘶力竭的是汪大人。 俞太傅淡淡:“好吧,你们随我进来,看看我的资格。” 他缓步往衙门后院,铁权押着人跟上。 这城得的无声无息,角落的美也没有损毁。汪大人看着月下起舞的夜香花,那是他心爱的。看着雕梁画栋,那是他去年让人刚修补过。 让他舍得都心痛,何况是永久舍去。 眼珠子转个不停,汪大人急切中寻求活下来的主意。 在他来想,接下来见的是西宁王。怎么和西宁王说呢?汪大人在脑海里迅速的盘算再盘算。 送珠宝,给王爷和太傅? 小妾颇有姿色,送给太傅这老胳膊老腿的人暖床? 实在不行,把钱都送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是大家进到汪大人的正厅里,见到居中的太师椅子上面,站着一个小小的孩童。 旁边,是个横眉冷对的姑娘。 不用介绍,也都心中有数,这是楚姑娘。 不是王爷? 汪大人有了主意,义正辞严的训斥道:“太傅此事做的不应当吧,你要定我们的罪名,哪能由一个姑娘定夺!” 就在有人想附合时,俞太傅深深的讥诮道:“汪大人,你做京官好些年,你仔细地看看他是谁?” 他不明说是他,还是她,汪大人本能看向楚芊眠。 楚芊眠对他居高临下的轻蔑过,抬手示意这群子拿着俸禄却只知道自保的官员们,看向椅子上叉腰,威风八面的太子。 他是? 汪大人有面熟之感。 俞太傅提高嗓音一声厉喝:“见过太子殿下!” 这一嗓子跟打闷棍似的,扑通扑通声传来,官员全趴地上。 汪大人也看出来了,面貌确实像皇上。 太子足够震撼,上官知就没有走出来。楚姑娘完全可以教导,上官知不想抢楚姑娘的一丝光彩。 见到楚芊眠对太子说了句什么,太子奶声奶声的大声道:“你们知罪吗?” 啊,真好。 上官知的心头俱是温暖。 哭声传出来,第一个人说着认罪,余下的人跟着崩溃。 俞太傅让把这批罪官押出去问斩,他没有粮食留这些人。再让进来的,是戚大人一行十数人。 “知道你们不管多困难也心系百姓,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你们先发誓忠心不变,决不吐露。” 等他们说完,俞太傅柔和的看向太师椅上咕咚喝水的太子,一语虽轻震动天地:“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露出眼神儿瞄了瞄,继续喝水。 他对于面前行大礼的人不放心上的小态度,颇有皇家风范。 ------题外话------ 谢谢大家,28名了。 今天至少也一万,把票投给仔吧。 求票! 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战书---万3 这个晚上,可以把太子介绍给一部分人,俞太傅骄傲,上官知骄傲,楚芊眠亦骄傲。 这个晚上,益王焦头烂额。 来自西宁王府的正式公文,打着火漆印,放在益王案头。 西宁王言词凿凿的质问,他的外甥女儿返回原籍,是罪名吗? 他事先给益王知会过不是吗? 他的外甥女儿见到难民受苦,解囊相救,哪里不对? 最后把总的死亡人数标明,难民多少人,士兵多少人,声称益王这是屠杀! “尔与吾,皆世代食君俸禄c享君厚赐。尔置灾难于不顾胆小如鼠,不施援手堪称小人。杀害救灾之人,是何居心?还吾英烈性命!还吾光明公道!还世人真相!尔当为英烈披麻,为难民服孝。尔当捐出财物若干贯,偿尔过失,赎尔罪责!限二十天内回复,限三十天准备齐全。否则,本王与尔不死不休!” 西宁王并没有呆板的等公文回复,他在发出正式公文的同时,对与益王相连的城镇,大肆放出传单。 有一张,此时在益王案头,在正式公文的隔壁。 “同是国人,相煎何急?互为臂膀,壁观何忍?今有楚氏,铁氏姻亲。救灾于四野,美名于四方。益王狼枭,仁德尽失,逐楚氏斩难民毁安宁之基业。为国为民为社稷,益王如无安抚四野之回复,本王将于秋季攻城。预先告知,勿抵挡c不拢民。” 下面写着一行,也是难民死亡的人数,和士兵的人数。 益王冰冷的瞪着面前的几个人,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喘,但还是觉得王爷的目光山岳般沉重。 有一个人扛不住了,哭丧着脸道:“不是末将们无能,是难民太凶残了。” 另外几个人跟着点头。 益王现出狰狞之色:“本王给你们的军备都是假的?本王给你们的操练都是虚的!” 他气的下面不想说了。 难民? 又不是没见过。 一个精锐的士兵可以一个敌几十。 他为让西宁王拿不住把柄,不出兵则已,出兵就要全歼,出动精兵一万人。 结果一万人回来的不到四分之一,还寡不敌众。这个“众”让益王气的胁下疼,还真的是“众”,众多的难民把一万人挡住,最后不得不出动附近兵马增援。 “三万难民加一千的人马,就可以横扫你们。你们都没吃饭吗!”益王气的话又顺溜了。 拿起公文摔到其中一个人脸上,问他:“怎么办?这回让西宁王拿住把柄!” 拿起公告,又摔到另一个人脸上。 最后拿起茶碗,砸了最后一个人满身水。 “不能平息西宁王的怒火,本王就把你们交出去,是你们擅自动兵马,与本王无关!” 在没有解决大殿下以前,在东海王依然没有明确答复加入以前,在没有和南疆王c诸省官员c各地有影响力的士绅会谈以前,益王不敢和西宁王硬碰硬。 所以他大手笔的派出一万人马,主要是封锁消息所用。他又让汪大人出兵,本打算由汪大人顶缸。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一万人马还不如拿去打京都。 折损在难民身上也好,还是西宁王那里,对益王都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落一身骚气。 想到这里,益王眼睛在挂的宝剑上面瞟,眼睛鼓出来,是个想杀人的模样。幸好,这个时候有人回话:“冯将军的亲兵求见,说有重要消息。” 挂一身茶水和茶叶的冯将军陪笑:“王爷,请听过再生气不迟。” 亲兵进来:“回王爷,冯将军让我们查的事情弄明了,西宁王世子护送去江南的一行人里,确实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 益王的眼皮跳动不止。 太子若是活着,今年三周岁。 但是,他很快沉下脸:“两岁c三岁c四岁,这年纪最为模糊,你们怎么能分清他三岁?” “回王爷,我们的人混到难民里,虽分不清三岁还是四岁,又或者两岁的孩子长得高,但是楚姑娘形影不离带在身边,可见是个重要人物。” 益王沉吟:“西宁王的第二个儿子,今年应该是七岁,一眼可以分清。” “王爷,西宁王世子冲破我的防线离开时,怀里就有一个孩子。”冯将军比划:“坐着,个头儿到他这里,我和他交手时见到,末将的女儿今年五岁,那孩子绝对没有末将女儿大。” 如果是太子?西宁王可以发了。 如果是太子,西宁王为什么秘密送他去江南?莫非江南有什么人等着见他。 益王反复的想,还是不能相信。如果他是西宁王,他会把太子养在家里,用各种手段培养恩情,如同现在养着二殿下元承策。再养兵屯粮,等太子长大,一举收复失地。 一千来人在这乱世道里送太子下江南,这并不是好主意。有丁点儿闪失,西宁王能后悔死。西宁王一开始的那封信里说妹妹婆家需要援救,益王倒信这句。 “王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将军们见益王息怒有望,小心的说道。 益王只能重新回到他认为不可靠的猜测上去:“你们认为,如果太子在西宁王身上,我和他见面,他会不会说出来。” “说与不说,总要试探一下。而西宁王挥刀汹汹,不是咱们想避,就能避开。眼下京都是后患,同盟们也未必一说就拢,王爷,以后动兵马的时候并不在少数。此时不立威,还待何时。” 益王渐渐平静,再继续愤怒下去,并不是解决方法。他想着,是啊,如今是西宁王挥刀,自己躲不过去。 而就算与他和解,也得见个面。 让将军们退下去换衣裳,另外请来心腹的将军和幕僚,这就会议,看看如何把这事平息。 半个时辰以后,有人把消息送给大名郡主。郡主坐到镜台前面,从梳头的匣子底部取出一幅小小的地图。 这是她亲手描绘,里面有数个点,是她从父亲书房里弄来,有关上官知的下落。 传消息的人,并不是每一个消息上都能明确,与上官知有关或无关,有些是大名郡主凭着直觉猜出来。 父亲联络到鲁泰,鲁泰死了,画一个点。 父亲联络到别的人,也死了,画几个点。 这些人,都与明年聚会有关,不管官职高低,是他们所在地方的关键人物。 这是上官知干的。 大名郡主内心激荡,她认为叫做爱意的东西到处流淌。流过心,流过四肢,流向骨头里。 这才是她大名心仪的人,就如他的冷面一样。另一位 说曹操,曹操到。房外有人欢声地笑问丫头:“秋霞,妹妹在吗?”二殿下元承策到了。 益王对二殿下有求必应,元承策借此,毫不难为情的随意出入大名郡主的房间,虽然仅限招待客人的那一间。 但这一点,已让大名郡主不能拒绝见他。 听着丫头请坐的动静,大名郡主把牙咬得格格作响。她要嫁的是英雄,风云中不变色的人物。 就像上官知这样的,郡主已知道杀鲁泰只用了一箭,而事后几个官员出现,就压得全营水军不敢追捕,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那是几个文官! 没有上官公子押阵,他们早就没命。 这一段听上去就似动人心魄的好古记,大名郡主眼里更没有二殿下,更加的瞧不起他。 如果郡主来自父亲书房的消息没有遗漏,上官知是去年出现在西宁王府,后来让西宁王撵走。 不过一年,他就敢杀鲁泰等人,神出鬼没让父亲惊心。 而外间的皇子二殿下,京乱的第二年接回家中,已有两年,不但没有人马来投奔,他还不着急。 他要是不能登基,大名郡主还是原来的意思,她不嫁没有权势之人。 发泄完了,换成笑脸儿,大名郡主姗姗然姿态对外走去。 初秋的夜里凉,白天日光明亮。稷哥和花小五c铁标的陪伴之下,来到菜地里,从稷哥种的瓜蔓上摘下一个成熟的瓜。 双手捧着回去,楚芊眠用一个小包袱放好,给稷哥背上。稷哥笑出小豁牙:“给哥哥吃。” 上官知又要走了。 楚云丰有张士,朱大人等却只有遇到施央时,遇到的几个京都护卫。公子不放心,公子也有他的差使没办完。 楚芊眠带着稷哥下山给他送行,山路上,稷哥走的很稳,上官知看得很高兴。稷哥累了的时候,就抱起他,两个人对着笑。稷哥不忘记姐姐,最后变成三个人对着笑。 到山下,稷哥把小包袱送上来:“瓜瓜给哥哥路上解渴,哥哥要早早的回来哟,稷哥不要好东西。” “你怎么能不要呢?那是你的啊。”上官知一手接瓜,一手在稷哥脑袋上轻抚,低下身子,在稷哥的额头亲一记,两个面颊各亲一记。 他心中暗笑,笑的有点儿欠揍。 见过楚姑娘时常的香稷哥,香额头,香面颊。上官知把这三处香一遍,等楚姑娘再香这场景他在外面想想,可以解他相思。 这点儿小心思楚芊眠没有发现,她为他又要远去而出神,他还没有走,就挂念他路上奔波。 上官公子就继续笑得欠揍模样走了,身后是稷哥长长的小嗓音:“哥哥,还有一个瓜就要熟了,你要记得回来哟。” 张春姑帮忙照料,稷哥的瓜蔓上有好些瓜。稷哥想好了,熟一个哥哥就回来一次,把瓜瓜吃了再走。 “知道了,你要听姐姐的话,”上官知回身看着,把大小身影都笼罩在眸中。 有西宁王在,私兵和施央都带走。施央知趣,带着他们跑马在前,方便上官公子回头流连。 等到上官知看不到时,他还有瓜,嗅一嗅香,好似还陪着那一大和一小。 稷哥往山上走,半山腰上,十几个人孩子跟他差不多大,招手道:“稷哥。” 他们中有的人因营养不良,刚会走路。有的人个头儿不高。 这是难民中的孤儿,都是三岁到五岁左右的孩子。 稷哥回应过,又问姐姐:“我还是不能和他们玩吗?让他们洗干净不行吗。” 稷哥给他们东西吃,都是由郑多球送去。稷哥有铁标和花小五当玩伴虽然开心,但孩子玩耍不怕人多。 楚芊眠耐心的回答:“你是不一样的孩子,所以不能轻易的和别人玩耍,要是你闷了,让花小五多扮几个鬼脸儿给你看。” “我喜欢姐姐陪我。”稷哥面上又流露出委屈,伸出小手指:“拉勾,姐姐不再丢下我。” 楚芊眠同他拉勾,向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只为哄稷哥和表示自己丢下过他的歉意,楚姑娘也没有上官知那么多的小心思,没有想到不久以前,上官知亲过这里。 稷哥高兴了,楚芊眠也就高兴了,两个人欢欢喜喜回到山顶的石屋前,和缝缝补补的上官夫人坐在一起。 上官夫人看似不经意的问道:“会稽都有什么美食?” 楚芊眠说了一遍,稷哥听得聚精会神。 上官夫人笑吟吟:“芊眠,你说的都是你爱吃的吧?能看得出来。” 楚芊眠说是。 陶周氏和周奇的娘暗暗记下来。 陶娇珠在厨房里要人帮忙,陶周氏和周夫人进去,把刚才听到的记在纸上,并且这就分派好。 “以后楚姑娘走我家拜姨妈,这个菜我做给她吃。” “楚姑娘走我家拜舅母,这个菜归我做。” 朱细细走进来,两个人不再说。朱细细道:“小五妹妹刚逮了鱼,要吃炸小鱼。” 陶娇珠接到手上。 花小五与其说会点菜,不如说她会折腾。但凡是她要吃的东西,稷哥都跟风般的爱吃。花小五点菜,厨房拿出心思烹制。 很快,炸山泉水中小鱼到孩子们手上。郑多球c楚丽纹也有份。稷哥吃得津津有味,花小五更是大吃特吃。 挪到这里养伤的花四姑娘从窗内瞅瞅,不管怎么看,妹妹好似游山玩水来的。 “看把她舒服的,那么大阵仗,居然也没让她乖巧。”花四姑娘自言自语道。 “你不舒服吗?”铁权端着一盘子炸小鱼出现在门口:“我守着厨房特地给你寻来。” 放到花四姑娘面前:“吃吧,多吃点,别让小五再胖下去,我看她自跟来以后,貌似胖了一圈。” 花四姑娘扑哧一声笑出来。 山风吹进来,带着粮食香。 楚芊眠四月里停留在这里让播种,能种什么就种下什么。这个季节逐渐成熟,让风里带足韵味。 孩子们的笑声不时传来,把韵味添到十成。 花四姑娘拿起一条小鱼,咬上一口鲜香满足,对铁权道:“你也吃。”铁权定定看着她:“你吃,我看着。” “为什么?”花四姑娘问他。 铁权慢慢吞吞:“你成天给我看小五,难得你起不来给我随意的看,我不看岂不是傻子。” 花四姑娘面上一红,抬手就要打他,却又呼痛一声,重新睡下。铁权忙去扶她:“让你逞能,我又不抢鱼,你拿鱼砸我没用。” 门外,铁标c花小五蹑手蹑脚走回去,对楚芊眠道:“让我猜中了吧,抢鱼吃呢。” 楚芊眠忍笑让他们不要去看,花小五很有理由的道:“稷哥爱吃,所以他们要抢。”讨好地把余下半盘推一推:“稷哥,我们不吃了,你吃完它,长得壮壮的。” 稷哥大点其头,一条拿给自己,一条拿给姐姐。 上官夫人看在眼里,心又柔软到一碰就化。她知道就是自己带着太子,在这半道儿上,也未必能给太子这样静谧的地方。 对着楚芊眠,愈发的神情慈爱。 楚芊眠没留意,她忙着筹划秋收,和明春的播种。吕胜c樊华c楚三夫人等女眷川流不息的听她吩咐,难民中选出的为首人也不时的前来请示。稷哥乖乖坐着,有时候也颇能听进去。 在她们的头顶,那绿树最高处,“楚姑娘”旗帜迎风飘扬。 ------题外话------ 票! 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送粮 从山下看旗帜很清楚,还没有收割完的庄稼地里,有几个人啧舌头:“这旗大的快赶上西宁王了吧。” “让你们来看旗大旗小的吗?”另一个人嗓音娇美,是个女子。骂过后,她也出神:“这旗是比七姑我的好。” 一个满脸横肉的人嗓音暴戾:“现在要说咱们的去路!” 几个人清醒,不是重露凶光,就是狰狞似狼:“强盗与官永远两条路,还用商议吗?把她撵走!” 本省最有势力的大王们:刘二傻子c凤七姑c王三胖c钱六道,伸出手对天盟誓。 两军对垒,西宁王带马出来,益王也带马出来。 要说什么都早想好,但是益王心里格登一下,完全没有料到一群孩子在眼前。 西宁王的阵地上,女兵的马上大多有一个孩子。年纪约在两岁到五岁之间,都穿的不错,气色也有红晕。 不是太子? 骤出的想法如冷箭把益王扎得粉碎,冯将军到底还是看错了。 “益王,你给我看看清楚!我妹妹夫妻带着外甥女儿回家,一是接她婆家的人到西宁避难,二是这些孩子都得了病,要到江南寻名医。你这个老匹夫,派一万人追杀孩子,你还是人吗?” 西宁王从马鞍枪摘下铁枪,怒喝道:“来来来,我和你见个真章!” 益王满脑袋发涨,有什么在里面敲锣打鼓。如果没有太子的下落,他犯不着和西宁王呛上。 而不和西宁王继续呛的唯一办法或者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强,超过他或者不弱于他。 喝一声:“好,咱们就见个高下!”暴雷疾风般的语声里,益王转而回头。他至于和西宁王交手吗?你要攻城,那就来吧! 城门打开放王爷进去,益王登上墙头往下大骂:“西宁王,抢地盘你就痛快的说,不用东找理由西找理由!本想明年约你会面,大家面谈共商国事,你不识相本王也不用再敬重与你。” 西宁王回骂:“本王府中都敢行刺,本王不稀罕与你会面。商谈国事?你不配!” 在楚芊眠马上的太子听到这里心有灵犀,鉴于他是个爱发问的好孩子,随时随地就问:“姐姐,什么叫商谈国事?” “就是把归稷哥管的事情,他占下来。” 太子似懂非懂:“原来他看上我的瓜瓜,我不给他吃,瓜瓜是留给哥哥的。” “是啊。”楚芊眠觉得这种举一反三虽不到位,却也说得过去,在太子发髻上香一记。 太子笑一声出来,对西宁王更送上崇拜:“舅舅是为稷哥争瓜瓜吗?” “是啊,舅舅们都是疼稷哥的。”楚芊眠借机把国舅也表白一下。 稷哥听不懂“舅舅们”和“舅舅”的不同,咧开嘴儿又是一笑,聚精会神看舅舅为稷哥争瓜瓜之战。 西宁王没有让这就攻城,而还是派出大嗓门的兵宣告益王的种种不是。 说他坐视京乱而不作为,当时想的就是抢走二殿下,挟天子以令诸侯。本王啐!益王你算什么东西。 说他拥立二殿下两年,坐视外省民不聊生而不作为,铁家的人救灾,反倒有兵马出动。本王啐!这仇咱们不共戴天。 说他知错不改,妄想挑起内战。守城的都放下兵器,不用为这种人守着。大家都是同胞,难道你们没有家人在外省的?本王外甥女儿楚姑娘救下来的人,说不定就有你们的家人和孩子。你们要是再守着,本王啐!只能杀你没商量。 益王让他叨叨的心烦意乱,也派嗓门大的回骂,说西宁王不服二殿下,是不是起来狼子野心。这样从白天骂到晚上,从晚上又骂到第二天,大家顶着骂声睡觉,就是不见攻城。 第五天的中午,一封信送到益王手上:“京都出兵夺回道路,有一支运粮队伍进京。” 益王骂了十几声不堪入耳的话。 他一直防备西宁王和京里联手,而现在果然。据说京都今年要闹粮荒,益王本想明年会谈后,约齐大家拥立二殿下后,让他和女儿成亲,合兵收复京都。他不仅防备外省给京里送粮食,又让大同守将曹新严防西宁王运粮进京。 西宁王大丰收,也是益王对他的一桩恨。自他去年动员全民备战全民备粮,那雨长眼似的只下到他地界上。一阵风刮向益王,就一滴子水也没有。 握着信,益王深知道军心稳定最为重要,沉着的下令:“出城,把西宁王撵回他的地界上!” 在另一个方向受挫,益王迫切需要好消息的刺激。 这一天,西宁王后退三十里。 第二天,西宁王后退三十里。 第三天,铁权从斜刺里出来拿下城池,益王被迫退往另一座城中。 太子稷哥又神气光鲜的迈步进到新的城里。 西宁王边看新到的信,边命花将军:“安排人继续去骂战,让听到的人听到,听不到的人由别人传话到。我西宁不想伤害任何人,益王欺人太甚不得不打。对战的时候放下兵器者,可以回家见老婆孩子,本王发放路费。” 说着,把信让人送给外甥女儿。 楚芊眠接信在手,太子伸头:“是哥哥的吗?”楚芊眠大声把信念出来:“江南吕家近万车的粮草安然进京都。”她的眼眶湿了,看一看大家都在隔壁给太子收拾屋子好入住,让刀豆枪豆请他们来。 俞太傅进来,见到楚芊眠轻轻的在哭,太子在哄她:“姐姐不哭哦,姐姐不怕,”太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是怎么了?”上官夫人和樊华小郡主也一溜小跑过来。 把信给他们,楚芊眠泣道:“胜哥是大功臣,他把粮草运进京里了。” “真的?” 做梦也恨大殿下的俞太傅双手颤抖,上官夫人也涌出泪花。小郡主和樊华比赛着哭,一个比一个哭的大声。 樊华道:“我家祖母和母亲有饭吃了。” 小郡主哭道:“父亲不会挨饿了。” 吕胜大摇大摆进来:“找我吗?我和铁拳头说下一回攻城带上我,我从没有攻过城,怎么样,是夸我威风的吗?” 一看,到处是泪眼。吕胜自动忽略小郡主,直奔楚芊眠,慌了手脚:“妹妹妹妹,你为什么哭?我又没有受伤。” 从怀里掏出帕子,因兵荒马乱,小掌柜不能奢侈,是个脏帕子。攥在手里红了脸,也知道这条不能给妹妹。 圆脑袋上关切一如既往,楚芊眠感慨之余,对他柔声道:“先哄郡主。”吕胜出溜一下子到小郡主面前,把那块脏帕子毫不介意的丢过去,大大咧咧:“我的,你随意用。”下一步脚尖一转,又回到楚芊眠面前。 身子挺沉,多出来两个人。 樊华抓住他一个衣角,小郡主抓住他另一个衣角,两个人异口同声:“你是为我家才运粮草的吧?” 吕胜拧眉头,这说的是什么? 见楚芊眠要说,吕胜喜欢道:“这就能听清楚。”一脚把樊华踹开,一推让小郡主擦干净脸儿再说:“用脏我的帕子记得洗。”对楚芊眠堆笑:“妹妹说。” 俞太傅走上来深施一礼:“胜哥,多谢你大义相助。” 吕胜掏耳朵,他还是晕乎。直到楚芊眠对他表露感激:“粮车进京了。”吕胜哦上一声:“就这事,没有了?妹妹我继续和铁拳头说话去了。” 扬长到房门外面,这才露出高兴,圆脑袋点动:“不错不错,兄弟们 办事越来越有我的风范。” 楚芊眠哄好樊华和小郡主,让他们帮着舅舅清理这城中衙门的库房:“能分得出来的财物,和以前的一样,交给胜哥写信送回去,拜托吕家到处购粮。” 俞太傅没有谢楚芊眠,他已经没办法对吕胜一样,施个礼就结束。主持这件事并举荐吕胜的,还是楚姑娘。 元承设激动的泪水横流:“是真的吗?” 他手边放着西宁王一个月前的来信,西宁王说本处丰收,运粮到大同让阻截。现在最快的办法是他和益王交战,把益王的视线吸引住,请皇上想办法往别处先弄粮食。 元承设收到信感激泣零,觉得西宁王好生忠心。他的办法,就是恢复原先的粮道。 以他来想,虽有西宁王牵制,也要一个月把粮食运来。却没有想到粮道刚通,就有江南吕家万车的粮草运往京中。 “宣,吕家有功,正殿见礼。” 元承设很正式的换上冠服,边走边想着给吕家什么爵封。他现在能拿得出来手的,也只有空头封号。 “回皇上,京里没粮,臣家应该救驾。臣家在京都铺面很多,一直都是托皇上的鸿福赚钱,臣家早两年也运粮来,都让万恶的益王挡下。臣就是不服,今年再送,不然皇上可怎么办呢?果然,这不就进来了。这就和做生意一样,一回不行,两回不行,第三回也就差不多。” 元承设又一回流下泪水:“卿是忠臣。” 颁封号给来的人,吕家的人又是一番话:“我们家的只爱做生意,不会当官。送粮食是必要的,顺便的,还可以在京里讨旧账。封号倒不急,请皇上允许臣在京中收账,没有钱至少写个欠条吧。臣家是生意人,只会算生意经。救驾不能少,讨账也不能丢。” 双手呈上账本子,表示他的话不虚假。 元承设哪有心情看,答应他,让他可以在京里讨要。吕家的人出门来,头一家就去鲁王府。 鲁王大喜:“我的女儿好吗?” “好,这是去年写的信,去年我们没能进来,今年胜哥说西宁王迟早要牵制益王,让我们把粮食运在附近等着。这不,路一通,我们就赶紧进来。王爷请看信,再收下这件东西。” 讨账,人越多越好。吕家万车的粮食,进到京里有数万人。挨家挨户上门,往鲁王这里来了一千人。东家进客厅,别的人在院子里指手画脚乱嚷:“这石头值钱,实在没钱,就把石头放车上带走。” 这一千人里,也就三百人心里有数。三百人装着往房间看值钱的东西,都丢下随身的一个袋子,一尺来长,半尺来宽,装的满满的。 请鲁王来看,里面是炒面米粉外加焙干了的肉粉。 “胜哥写信来,让家里大量备这些,随时随地可以吃,焙干了的又顶饿,只是要多喝水。喝几口水一口粮食,就不觉得饥饿。又好存放。他让送来给王爷备不时之需。这世道,说不定下回送粮是哪天啊。” 鲁王最想知道的还是:“西宁王什么时候进京靖难?” “胜哥让带句话,说人儿还小。” 鲁王明白了。 吕家的人从鲁王府搬些值钱东西走,出门就说不值钱亏了多少,叹气再到樊家。也给樊老夫人丢下三百的粮袋,搬走一些东西。他们没有久呆,说久呆费粮食。第二天出京,趁着粮道还通回江南。 鲁王派人去见上官太后,把太子的近况告诉她。 庙门出现在眼前,孩子们拍巴掌念道:“西岳庙。”稷哥又听到姐姐让他神气的话。 可这里不是城啊?稷哥疑惑。 楚芊眠含笑,这虽不是城,却是历代帝王祭祀的地方。 华山西岳庙,前朝都加上封号,把华山神看成万能之神。 让稷哥祭拜以后,虽然东西不齐备,但也算亲临。回去休息两天,又去道教的发源地终南山,稷哥再次祭拜以后。再去,是首阳山。 溪边的山石上,大家坐好,俞太傅说了古人伯夷叔齐的故事。稷哥奇怪:“为什么要饿死也不吃周粟?” “因为他们忠心不变。” 稷哥小脑袋瓜子里仿佛出现一个人,但上官国舅出现时,他年纪还小,最后没有想起来,和铁标c花小五痛快的玩了一回。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西宁王回程,难民也练兵差不多。飘着雪的土丘上,楚芊眠挽着稷哥走上去,然后她看着稷哥自己说。 四下寂静,也怕稷哥小嗓音传不到,让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和韩囡囡c铁标c花小五帮他说。 稷哥说第一句:“我们要走了。”孩子们接第二句。 “你们要好好春耕哟。” “保护好田地哟。” “对自己好哟。” 这一回,稷哥已说得有板有眼,生出抑扬顿挫之感。楚芊眠的目光中,仿佛能看到一个小小的皇帝坐在金殿上。 金殿上是什么样儿,楚芊眠没有见过。她尽力想像的只是大大的殿室,到处金碧辉煌。稷哥坐在那最耀眼的地方,有模有样,有气势有派头。 不由自主的,她想出了神,直到稷哥回到她怀里。 “姐姐,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种地哟。”稷哥鼓动人,自己也兴奋的不行。 上官知在最近接连回来两次,吃了两回稷哥种的粮食,稷哥等着去别的地方种地呢。 他就要长大一岁,也愈发的会撒娇。把大帽子推开,把额头送上来。 楚芊眠香香他,带他上马车。同车的是铁标和花小五,三个人说说笑笑,似乎把马车顶子掀翻。 “叮叮叮。” 奇怪的响声出来时,楚芊眠抿了抿唇。她收到的消息里,往东去的路上有不少强盗,他们到了。 “凤七姑拜上楚姑娘!” “刘二傻子拜上楚姑娘!” “钱六道拜上楚姑娘!” 一声比一声高,一声也比一声近。 铁权皱皱眉头,大喝一声:“魑魅魍魉怎么敢猖獗!” 呼声止住,从不同的方向各出来一行人马,不慌不忙的对着这里过来。 三个小嗓音突兀的响起。 “我稷哥在这里呢。” “我标哥在这里呢。” “我小五花将军在这里呢。” 孩子们忙不迭的逞威风,花四姑娘鄙夷,小五花将军?你是一块五花肉还是蛮夷怎么着。 稷哥已弄明白是强盗,不用姐姐交待,在车里叉起小腰身,一只腿跺着:“拿下拿下,这里要太平。” ------题外话------ 晚八点加更。 票! 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另有目的 三周岁的稷哥风雨里来刀剑里去,说着在他这学话年纪里天天能听到的话,一天比一天说的大气。 马车,让他跺出“嘭嘭”响动。 楚芊眠笑着让他坐好,刀豆打起车帘来,往外面看:“问问他们要怎样?” “嗯哼嗯哼。”太子附合。 此时车旁燕翅排开,左侧是父亲c铁权c吕胜等一排男子,右侧是母亲c舅母c花夫人母女和姐妹们一排女子,看上去楚姑娘战将诸多,好不威风。 这一回的殷勤让楚云期抢到,楚云期带马到人马的最前面说上几句,就有呼声出来:“我们只见楚姑娘,叫楚姑娘出来说话,看看我们的人马谁的多?” 两边微高的山丘上,现出埋伏人的身影。 以楚芊眠近来“征战”的眼光看去,乌合之众,乌合之众武器不怎么样,整体气势也谈不上统一。 楚云期的厉喝声中:“放肆!楚姑娘是说见就能见的吗?” 女子声音出来:“钱六道,给他们看看真功夫,让他们知道咱们请起得楚姑娘。” 楚芊眠寻了寻钱六道的身影,却先看到一个姿容不错的女子。离的有些远,从感觉上说是这样。 这是凤七姑。 楚芊眠想着,见到凤七姑身侧出来一个瘦小的男子,眸子一张,两道精光如强灯般的射出去老远,随后一声喝:“开!” 唾沫星子乱溅中,一道乌光直取楚云期面门。 一般的人谁会想到暗器从这里出来,再加上钱六道骤然开声说话,听他说什么的人会比较多。 但是楚云期早有防备,一舞花枪,只听到“叮”地一声,有什么被击飞出去。 随后,钱六道双手捂着脸,发出一声惨叫,往后就倒。 凤七姑c刘二傻子,和另一个匪首叫王三胖的露出惊恐,移动脚步往后面退开,都是面有惧色。 楚芊眠一口气松的畅快,打仗的事儿,谁会不悬心? 但见到爹爹威风,嫣然浮上面庞,赞誉的话到了嘴边。还没有说出来,稷哥拍手叫好:“爹,太好了!” 铁标跟上:“姑丈姑丈,这一手儿要教我。” 花小五也道:“是啊是啊。” 楚芊眠转而对花小五好笑:“你也要学吗?你是个姑娘啊。”眨一眨眼睛。 “我学会就跟姐姐这样走动江湖行侠仗义。” 楚芊眠更笑起来:“咱们是行走江湖?” “不是吗?”花小五想了想,脑海里来自听说书的话组织不成根据,也就不想,继续兴高采烈:“反正就要和姐姐这样就对了。” 她的姐姐又想要贬低她几句,但最前面楚云期说起话来,又去听。 楚云期放声长笑:“破铜烂铁也敢在我面前动用,告诉你们听好了,我年青的时候也学过几手镖,家有余资也打过几副袖弩,后来不玩了知道为什么呢?小小东西难成气候,就像你们,难成气候。还不快快自缚下马,到我女儿面前请罪,兴许她今天心情不错,饶你们一命。” 稷哥带着铁标和花小五也不知道听懂多少,但派头一看就明,手舞足蹈的喝彩:“好啊,说的好。” 稷哥兴奋的又跺脚。 铁标伸长小手臂拍巴掌。 花小五高举胖拳头,一上一下,没个消停。 花夫人忍不住扯动嘴角,有了一笑。 楚芊眠留神看着凤七姑的身影,这像是个为首的。 凤七姑俯身去看钱六道,满面乌紫气息断绝。口中镖是钱六道的防身法术,他肯用时不是生死关头,就是想杀人。所以凤七姑自全省乱以后和他认得,只知道他有一手绝活而没见过,不知道上面淬毒。 钱六道放在嘴里是怎么不被伤的,现在他不能回话。凤七姑想的,也只能是一把花枪竟然把暗器原样送回,这位楚姑娘手下能人颇多。难怪,她敢行走在乱世里救难民,又敢攻打省城。 今天像是讨不到好? 缓一缓再来,还是原定筹划不改,以人多欺人少,还是把他们全留在这里。 凤七姑眉头颦起,寻思着万全的主张。 马蹄声响,吕胜心痒难搔,纵马来到楚云期身边,对他们大加讽刺:“我吕家的花枪岂是你们这雕虫小技可以相比!” 刘二傻子脱口问道:“哪个吕家?” “江南吕家啊,做生意最大的那个,这世上只有两种人没听过我家。”吕胜洋洋得意。 樊华和他斗嘴习惯,也是脱口而问:“哪两种人?” “一种是死了的人,一种是傻子。” 樊华小声道:“没认识你以前,我就没有听说过。我活的挺好,我也不傻子。” 小郡主对着张春姑也嘀咕:“我又不傻,我以前就没听说过。” “吕家?” 凤七姑起身,和刘二傻子c王三胖低声说着,三个人面对楚云期再次要求:“你不是楚姑娘,我们特地前来见的是楚姑娘。” “你有话对我说。”楚云期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在嘴里飞出暗器的这种团伙,他怎么肯让女儿涉险? 王三胖冷笑:“楚姑娘怕了不成?” 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出来,手中兵器舞动,对着王三胖扎去。铁权喝道:“放肆!吃我一枪。” 吕胜总要夺头筹,闻言,喝道:“放你家所有人的肆!吃我一枪!” 已在楚云期身侧的吕胜最早到王三胖面前,花枪挑起千丈帘般,对着王三胖就罩下去。 王三胖往旁边就躲避,铁权到了。对吕胜的花枪熟悉,虽不能战吕胜,却一瞬间算出王三胖躲避的方位,大枪比花枪长占个便宜,一枪搠中王三胖,再一使力气,把王三胖高高挑起。 楚芊眠赶紧去寻稷哥,双手下意识的对着他眼睛盖去。 “别看!” 三双小手胡乱的反盖住她的眼睛,这就都是背朝外面。 盖的慌乱,稷哥笑的格格响:“表哥你压了我的手。” 花小五嘻嘻:“稷哥你拧着我的手。” 铁标笑眯眯:“表弟,小五妹妹,你们的指甲扎到我。” 楚芊眠也试出几道小指甲在面颊上划来划去,又为孩子们的暖心举动忍俊不禁。 循着声音,一把抱起稷哥到怀里,让他脸对着自己,又让铁标和花小五坐下来,也把小脸儿对车内。 铁标和花小五怎么舍得不看,他们生长在关城,虽年纪小也见到过。嘴里答应着听话,其实侧着脑袋歪起眼神儿,往外面看着。 前面有些乱。 钱六道丧命时,他的手下鼓噪。因为他的手下安排在山丘之下,不是一步两步就下得来,让凤七姑约束。 王三胖再死,就有两帮强盗拔刀亮剑。内中有两个使枪的叫着:“吕家破花枪是吗?别神气!我们来会会你。” 铁权单手挑枪正逞能呢,听到很生气:“小爷姓铁!” 吕胜乐不可支,左手指铁权:“他用,确实破枪。”右手花枪指中来的强盗:“小爷这个,吕家好花枪是也。” 大喝一声,两腿一夹马腹催促:“不要命的都上来,小爷今天当一回阎王爷,送你们下去!” “慢着,都给老娘停下!” 凤七姑怒容满面,双手往外一拔,握出两把钢刀,没有对着吕胜,而是对着骚乱的强盗们:“你们当家的不在了,就得听我的,老娘为大家伙儿好才办这正事,老娘没发话,不许打打杀杀。” “凤七姑,你吹的大牛能上天,可这就死了两个当家的,你要给我们交待!”强盗吵吵嚷嚷。 刘二傻子一瞪眼:“谁敢再乱!”场面安静下来。 楚芊眠看出来了,对舅母请教:“来见我,起意的人是凤七姑。但这里擒贼擒王的人,却是那个男子。” 舅母闻弦歌而知雅意,笑道:“外甥女儿想见见?” 往四下里看去,强盗的人数不下数千,远比楚姑娘重新补充的一千人马为多。 这么大的阵仗只为见自己说几句话,楚芊眠笑笑:“如果她还要说的话,我倒想听听。” “楚姑娘,兄弟们提着脑袋过日子,早上刀头舔血,晚上点灯数伤。你应该看出来我们不怕打。来见你,有几句话非说不可。”凤七姑再次长呼。 她看到燕翅中的最尽头处,马车动了。十几个女兵牵马,威风过人的女将军簇拥之下,马车来到前面。 车帘是打起来的,凤七姑依然不能一眼看到楚姑娘。车前挡着的人,是楚云期等人。 凤七姑好一阵的不痛快,她出身贫寒遭遇坎坷,让掳走以后索性落草,内心不能说没有遗憾。 面对楚姑娘的“尊贵”,似有万道刀剑在全身扎。 如果不是有话要说,凤七姑很想提刀相见。但是她得先说完话,只能克制心中烦躁,大声说起来。 “听说楚姑娘救下好些穷人,我们兄弟很是佩服。特来相见,为天下的穷人道谢。” “你祸害的穷人还少吗?你没有资格说天下穷人这话。” “呵呵,姑娘可能不知道,我们杀富济贫” “你和穷人相比,不耕而食,不织而衣,你也是富人。和辛苦攻读而改变身份c辛勤奔波而改善家境的人相比,你算富人中的败类。既然杀富,请吧,横刀自刎方符合你的言语,引颈一快可以当佳话。” 凤七姑火气忽忽往上冒,她强压下去,一气把应该说的话说完,不然怕自己忍不住先动刀子。 “姑娘有误会,不用再说。现在只有一句话。说以前,请姑娘尽管去查,我等兄弟也算浮过人。按浮人一命七级浮屠来算,我们兄弟修的塔足够到天上。只是没有得力靠山,所以让人指骂匪盗。听说姑娘是个好的,我们愿意入编,姑娘迟早要走的人,我们留下来帮你看着本省,你也省心,兄弟们以后救人也有个好说法。楚姑娘,你看怎么样?” 楚芊眠一扭头,在稷哥面上看了看。稷哥以为准备疼爱他,笑出一嘴小豁牙。 楚芊眠把他搂紧些,面容又按在身前。反复想想稷哥到西宁以前,就认他是自己的弟弟。益王都没有察觉,凤七姑更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点,特来投奔,死了两个人都不放在心上,他们冲的是舅舅西宁王。 楚芊眠冷冷淡淡一语揭破:“西宁王不会收留你们!” 凤七姑咬咬牙:“姑娘再想想,我们的人可不比你少,知道你的难民厉害,三万人能战益王一万人,我们有人盯着难民已远,我们有人盯着西宁王大军已远,你现在是寡不敌众。” 楚芊眠觉得奇怪,死乞白赖的只要自己答应收下他们。这是为什么? 她就不怕自己离开这里以后,让舅舅大军来灭他们。她就不怕落单的时候,自己回头把她灭掉。 楚姑娘的人品当然很好,但在头回见面的强盗嘴里也这么好,透着诡计味道。 “好吧,我答应收下你们。” 果然,凤七姑还有下文:“那请楚姑娘写个字据交给我们,我们答应以后不再伤人。” “你要我的字据?” “口说无凭 楚芊眠提高嗓音打断她:“给谁看!” 凤七姑微微一惊。 接二连三的追问又出来:“你为谁而讨!我的字据对谁更起作用” 凤七姑强装镇定:“兄弟们要安心” “让你身后的人来见我,你没有资格!”楚芊眠直接厉斥。 刘二傻子终于不耐烦,把凤七姑扯后两步:“你说她会答应,你说她答应以后就放出牢里我的兄弟,七姑,十天之内我见不到兄弟,咱们一拍两散。” “你?没有资格。”凤七姑刚受的气,这就还回去。 刘二傻子冷笑:“别拿自己当个正经货色,老子知道你的底细。实说吧,姓楚的不答应,你也有办法放我兄弟是不是?你吹吹枕头风不就有了。” 凤七姑白了脸:“我吹风要有用,我早就吹了,我不需要人手吗?” “吹一回不行就两回,两回不行就三回。傍上个有钱人你还当强盗,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可他要楚姑娘的字据,答应收我们的字据。”凤七姑低声愤然:“不然你杀了我也不行,不信你可以试试。” “你们说完没有?我可没有功夫等你们。没说完,让开路。说完,也让开路。”楚芊眠不客气地道。 刘二傻子眼珠子飞快转动:“还用打的来得快。”他走上两步,一横手中刀:“楚姑娘义助别人,我刘某佩服的紧,这才一心投靠。姑娘不愿意,也不能勉强。但要我们让路,得拿出一两手儿本事出来。这样吧,为避免不伤和气,咱们各选出十个人单打独斗点打为止,我们赢了,就归姑娘。姑娘赢了我们,我们自然让路。” 楚芊眠忍不住好笑:“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们?”她抬起手,轻轻摆动两下。 铁权抬起手,摆动两下。 “呜”一个士兵吹起号角。 刘二傻子和凤七姑的大惊失色中,都听到往这里疾驰的马蹄声。 铁标跳起身子:“好啊,父亲的人马来了。” 花小五大扮鬼脸儿:“王爷说,吃一次亏就可以了。” 稷哥严肃的绷起小脸儿:“就是这样!”只是姐姐不让他对外转脸儿,说的稍欠派头。 四下里的慌乱出来,楚芊眠笑道:“早就听说各位的名头,各位打家劫舍,屠杀过路商人。我要离开这里,自然要安排妥当。你们不来找我,我也正要找你们。都在这里,我也省事。” 铁权和吕胜不怀好意的眼光盯着刘二傻子,由刚才看出刘二傻子是个有料的,拿下来他最值钱。 刘二傻子对着凤七姑吼起来:“让你害死了,蠢女人,他们有埋伏!”一拎大刀就要冲,凤七姑飞快道:“退往恶虎岭!” “什么!”刘二傻子回头,那地方现在不出恶虎,退去有什么用。 凤七姑狠狠点头,刘二傻子似乎能明白过来。 ------题外话------ 昨天真是对不住,谢谢大家关心。 求票票别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江南吕家 “退往恶虎岭!” 随便的砍几刀,刘二傻子就高声叫起来。既然凤七姑另有准备,名叫傻子的他,可不是真的傻到在这里折扣人手。 山丘分列在两侧,奔袭的人马已入眼前。狂悍如巨石碾压的声势,随时挤破苍穹闯碎乾坤。 刘二傻子在心里咒骂凤七姑那疯女人,再就咒骂自己不应该上她的当。 凤七姑背后的那个人,刘二傻子确实知道是谁。但是想和西宁王相比,西宁王是天上十个太阳拧在一起,他是地上烂泥。 把刀横过头,泼风强横到车轮般大,对着铁权砸过去,心想再不济也得让他退两步。借这两步的空当,刘二傻子拔腿就跑:“兄弟们上马啊!” 他不在马上,是他马上的功夫不出色。同来的强盗们不是都有马这也是一个原因。又本以为自己人多势众,放心的下马本打算包楚姑娘一个圈儿。 这就撒丫子先做的事情,上马去。 脑后旋风腾起,吕胜拍马到了:“给小爷留下。” “当当”两声,铁权挑飞吕胜的枪势。 刘二傻子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也是他以一对二,还能放心开溜的底气。 两个少年都想拿下他,每当生得俊的少年占上风时,圆脑袋少年花枪就是刘二傻子帮手。圆脑袋少年要杀自己,生得俊的少年也不袖手。 能喘口气的刘二傻子连滚带爬的上马,间中还能抽出一口气和凤七姑通个声气:“不管怎么样,姓吕的小子不能留。” 一般的强盗都敢说夸个海口,说自己劫富济贫。比如,他们都有放过穷人的经历。 穷人没钱啊,对他们动手没有作用,偶然犯个懒这事儿谁都会有。 强盗和客商是天生死对头,和有影响力有实力的客商是万年不变死对头。 江南吕家数代习武,生意遍布全国。乱世以前就落草的刘二傻子和凤七姑都与吕家交手过,知道留下吕胜,从此余下的日子用四个字足以形容。 后患无穷。 凤七姑答应一声,也是同样的想法,今天就是放过楚姑娘,都不能放过自称吕家花枪的圆脑袋小子。 两个人打马如飞,后面跟着四散逃开的强盗,跟得上的骂当家的窝囊,跟不上的骂当家的黑心肝肠。 咒骂众口如雷,咒骂嘎然而止。种种动静里,刘二傻子c凤七姑带着各自的心腹退到恶虎岭。 望见数人高的地方巨石如鹰,老虎虽早让打死,虎威似乎留在山林之中。有风吹过,呼啸声如山崩海啸。 “呜” 这一声北风如降冰雪,压得地面都沉几沉。 凤七姑露出喜色,按出来时说好的,有个万一的话,她退到这里也就安全。 取出一块大红帕子,在飞雪中如红梅绽放。 “点子厉害,帮把手儿啊。” 楚芊眠的马车停下,吩咐追击的人也停下,看一看再拿出来对策。铁权仰面对山石,盘算着最后出来的身份最高,那这刘的二傻子归吕胜吧。吕胜心里也是这样的想。 “砰砰啪啪,格格叽叽。”踩碎冰雪的声音出来,有人回的高声贯穿山林之中。 “好啊,我们来帮你一把。兄弟们走啊,他们终于回来了,上啊,别让胜哥一个人逞能!” 巨石上出现一个身影高举兵器,显得桀骜,显得狷狂,显得占据一切主动。在这初雪凝雾的日子里,显得不可一世。 他的兵器是一把花枪。 随着喊声呼呼拉拉出来几十个人,每个人的手里也是一把花枪。 吕胜先是一喜:“吕远c吕近c吕退c吕青c吕白c吕赤”再就紧张兮兮:“不许跟我抢头名。” 据说多话会耽误事情,这不,眼角边铁权闪过,大枪点向刘二傻子。 刘二傻子依然值钱货色,铁权哪有不抢之理。 花枪如蛟龙般后发而至,疾点向铁权肩膀。倒不是想废他,而是扫中了铁权就得老实退下。 扫不中,铁权也得老实返手。 大枪返回。 和花枪砸在一起。 铁权后退一步,吕胜一抖马缰,径直取刘二傻子身躯。 脑后“嗡”地一声,大枪没到,风势先到。 刘二傻子见到有便宜,打马就要再逃。大枪c花枪抡圆了,各舞一个枪圈,把他逼回来,重新在数尺方寸之地。 不等他的马停稳,大枪和花枪又斗在一起。 花四姑娘看得发怔,花小五急急忙忙问楚芊眠:“姐姐,这些人是谁?” 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楚芊眠笑了:“江南吕家的公子们到了。”花小五顿时气的不行:“姐姐为什么让他们来?难道不相信我母亲c我姐姐c我小五花将军吗?” 对着吕胜就喊:“羞羞脸,跟我姐丈抢!” 小郡主小小声:“羞羞脸,跟我家胜哥抢!” 楚芊眠让花小五坐好,虽然车是停着的,冬雪也第一场。但地面冰硬,摔一跤不是好玩的。细声细气对她c铁标和稷哥解释:“吕家的人我怎能随意调动,我只是认出来他们。这,应该是胜哥的意思。” 有吕家的人加入,很快结束战局。最后剩下的,只有困住刘二傻子的铁权和吕胜,两个人还在战个不休。 观战的吕远笑道:“胜哥没有骗咱们,还真的能见到铁家的正宗枪法。” 说过,就见一个圆滚滚的小姑娘大怒,自马车里伸出半个身子:“都不要拦着我,我小五花将军会会他。” 铁标和稷哥一左一右不放手:“不轻易和别人一般见识。” 小郡主确定是婆家的人,坐在马车一侧的车辕上,向楚芊眠请教吕远等人的喜好。 刘二傻子浑身战瑟坐在枪圈里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枪风从面前扫过一回又是一回,想死的心一回又一回。 铁权又一回疾退出去,吕胜收枪:“不错不错,你比上回坚持的更久,这二傻子我分一半,咱们别打了吧。” “三分之二,不然我和你打到不老不休。”铁权也不是一输到底,他另找出门道,依然气稳平顺的他对吕胜微笑:“你苦练的钟点没有我多,虽然你现在还力气稳,但咱们打三天试试,先回来力气的一定是我,苦战到最后,赢的是我。” 说过,坏笑一地。 吕胜沉沉面容:“好吧,长熬这种我不如你,我们家的功夫是一击就胜。” 说过,坏笑一地。 铁权撇撇嘴,走上来和他拍了记巴掌,转身提起刘二傻子,戏谑的扫遍他全身:“三分之二我占哪些最划算?大腿?还是小腿,半截身子总要归我” 刘二傻子白眼一翻,吓晕过去。 铁权给楚芊眠送去,吕家的人一拥而上把吕胜包围。吕胜昂起脑袋:“别眼红我,刚才和我比枪的是西宁王世子”就让大笑打断。 “哈哈哈哈,胜哥你定亲了?” 带着大批珠宝回会稽的人是楚行剑,吕远等人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吕胜让踩中痛脚,怒道:“说这个干什么!说说我吕家的枪法在我手胜过西宁王。” “剑豆说的就是真的喽?”吕远等人捧腹大笑:“早知道你娶不到芊眠妹妹,笑死我了,哈哈,多谢胜哥你让我们赢一千两银子,以一赔千,我们每人只出一两,哈哈,” 小郡主垂下脑袋:“原来他们不喜欢我。” 吕胜火大:“一千两赢谁家的?” “我的三伯,你的爹。跟我们以一赌五百两。三伯娘,你的娘知道后,又加五百两。我们赢喽,回家去就可以大把分银子喽。” “从小我就知道你不行,你配不上,哈哈,你果然不行,” 年纪最小的吕赤干脆在地上抱着肚子打起滚来,看模样很得意。 楚芊眠也忍不住好笑,见到小郡主难过,收起笑清清嗓子。 铁权鄙夷:“别笑了,我表妹有话要说。” 吕远等人勉强收起笑,对楚芊眠见礼,争先恐后夸她:“妹妹好眼光,回家去分你银子。” 楚芊眠微微地笑:“不是我,是胜哥眼光好c人品好,团雪妹妹慧眼相中她。” 小郡主昂起下巴。 “都来见见,这是鲁王府中的郡主。” 吕远等人的笑意让打没,倒抽一口凉气:“真的是郡主?”再道:“也是,剑豆从不哄人。” 小郡主跳下车辕,摆出和气亲切,楚芊眠为她一一介绍:“这是堂哥吕远。” “远哥好。”小郡主很大气。 吕远难为情上来,往地上一趴就要行大礼,吕胜有些解气。 ------题外话------ 么么哒,不多也求票了。 票! 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审问 小郡主连说不用不用,让吕远起身。楚云期夫妻走来,给吕远等人介绍大家。一一的见过以后,吕远对楚芊眠介绍江南的情况。 原来江南也曾有乱的迹象,但繁华贸易之地,守护的人多。各家商户配合当地官府,把外省涌下的乱民和本省的骚乱强压下去。 这样坚持一年,在第二年收到楚云期托国舅私兵送回的信件,本省的大人们坚决不参与外省之乱。第三年,楚云期在西宁王麾下和曾带往京中的叔伯兄弟们会面,打发他们回家帮助维护治安,又给熟悉的官员们带去一封信,另外还有西宁王怎么制乱的正式公文。 “家里挺好,原先该怎样,现在还怎样。我们收到胜哥代话,让来些人保护芊眠妹妹,我们就来了。” 吕远说完,对着稷哥纳罕:“楚叔父,你还真的生下儿子。” 楚云期抬手就要打他:“难道你背后拿我也打赌,赢多少钱,这就吐出来吧。” “没有没有。”吕远一闪让开身子,对着稷哥反复再看几眼,随即是个哭丧脸儿。 小郡主对张春姑嘀咕:“看他?像是输一大笔钱。” 张春姑对他诽谤公婆不乐意,低声道:“该。” 铁权收拾残局,楚云期带吕远等人休息,楚芊眠让带上凤七姑和刘二傻子。 “说吧,要我的字据能当以后的赎罪金牌吗?” 凤七姑嚅嗫着不肯说。 花四姑娘提起刘二傻子,手起一刀,刘二傻子失去一条腿。 刘二傻子惨叫:“我说,这个贱货和西留镇的张大官人有一脚,” 凤七姑对着刘二傻子冲去,让吕胜一巴掌打得飞出去,落到地上以后,吐一口血出来。 “这个贱货是让邵六抢上山,邵六不长眼抢张大官人运送的东西,张大官人和土阳城的官有亲戚,带兵杀了邵六,相中这个女人放她回来。三年前京里换皇上,张大官人让这个女人传话,守住这附近,大家趁乱好发财” 呼几声痛,喘口气,刘二傻子道:“我只知道这些,” 凤七姑惨白着脸:“我,什么也不知道。” 楚芊眠冷淡:“哦,那就不问你也罢。” 凤七姑不敢置信的望着她,挺起的那口气松泄下来,想到自身安危,面容重新失去血色。 楚芊眠当着她的面吩咐下去:“胜哥,远哥虽然刚到,但事情要一鼓作气办完,也就不能休息。” 吕胜不当一回事儿的晃晃圆脑袋:“让他们来就是干活的。” “你们打过交道的人多,比别的人强。请你们分成两批,一批去西留镇弄明白张家的底细,和张家这几年做了什么。一批去土阳城,把城城的情况弄明白。要是和广白城的夏县官一样,让他们给自己准备后事吧。” 凤七姑发出一声尖叫。 楚芊眠对她冷冷一笑:“你手中沾多少血,已不用你再说。等我们办完事一起处置,这几天就先留着你。别想太多,我不等你吐露什么。你有话,留着黄泉下面说去吧。” 强大的气势压得凤七姑低下头,等到挣扎出来,见面前空无一人,楚姑娘真的丢下自己,没有打算从自己嘴里掏消息的意思。 失落的凤七姑对押解她的人勉强道:“你们不敢动他,张家有后台。” 两个女兵撇嘴:“别人不敢,我们敢。” 凤七姑紧紧闭上嘴。 楚芊眠去见俞太傅,对他说下,没有问过他,自己就安排了。再就倚着车壁坐着,等着往前寻找住宿之地的花夫人回来。 北风卷雪又厚一分,稷哥c铁标和花小五在视线内欢快的玩着。楚云期走来,见到女儿出神,关切地问道:“我的女儿怎么会有烦恼呢?” 楚芊眠一笑:“爹爹,没有烦恼,就是想着我们只离开舅舅一个省,就遇到这些精彩的事情。” 她吐一吐舌头,用精彩显然不合适,但是用诡谲形容,楚芊眠又认为伤到自己的威风。 她的父母告诉她,一般情况不要压制自己的士气。二般情况下更要提升自己的士气才行。 就用精彩这两个字吧。 “等咱们把稷哥送回去,要经过好些省呢。下面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情呢?” 楚云期还没有回答,“姐姐姐姐,”稷哥跑回来:“小五姐姐要吃羊肉汤,稷哥也要吃,标哥儿表哥也要吃。” 小脸儿活泼生动的欢乐,让楚芊眠笑容加深:“去见母亲,请她洗手做羹汤,稷哥要喝一大碗才行。” “我喝两大碗。”稷哥吹个大牛。 铁标跑来:“表弟你只能喝一大碗,可是大碗呢。” 稷哥想想:“那我喝一大碗,再一小碗。”和铁标去见铁氏。 从背后看,两个小身影笑嘻嘻,楚芊眠不太多的一些为稷哥前路的担心不翼而飞。 “爹爹,” 叫上一声,她笑容更加灿烂:“等咱们把稷哥送回去,就游山玩水去吧。” 楚云期清楚看到女儿心头的变化。 太子还京,一件大事情,完全交给女儿肩头,她有时候会徘徊,有时候会犹豫,有时候也担心,并不奇怪。 让他骄傲的是女儿随父母性子,总是很快扭转心情。 十二岁的芊眠带孩子,不可能没有忧愁的时候。但是她呈现给别人包括自己父母的,都是一派自若胸有成竹。 楚云期含笑,在女儿肩头轻轻一拍,柔声道:“咱们现在不就是游山玩水吗?” “是啊。”楚芊眠眼睛亮了:“就当是带着稷哥游山玩水好了,”而事实上呢,也是。 比如去过西岳庙,也去过首阳山。 铁氏端着羊肉汤过来,见到父女有说有笑,聊的投机。 “你们在说什么?”铁氏一面说,一面招呼稷哥c铁标和花小五喝肉汤。 楚芊眠迫不及待:“母亲,爹爹说这附近有好玩的地方,只可惜天寒地冻,咱们玩不成。” 铁氏也是擅长开解,笑道:“这个我虽没办法,但我知道咱们回家的季节,适合玩也适合吃。” “我要!”稷哥一本正经举手:“娘,我要玩也要吃。” “我也要。”铁标c花小五高高举手。 楚芊眠盈盈的笑了起来。 西留镇是个媲美小县城的大集镇,张家是这里最大的一家。出过官员,有不少的铺面,俨然本镇最有权势。 张大官人不满足的看向窗外的远处,自语道:“凤七姑办成没有?” “我还是不信凤七姑,我也一直对你说,你把女强盗当相好的,仔细哪天让她咬一口。” 身后,一个中年男子不满的道。 张大官人回去火盆边坐下:“谁会拿她当相好,不过是那年邵六劫走我家运送的年货,我不发狠吧,十里八乡的强盗瞧我不起。我发狠,十里八乡的强盗都让我得罪。凤七姑哀求我,说她怎么苦怎么难,我就放过她,把余下的人马也还她,让十里八乡的强盗都看看,我张家是仁义的,你不动我,我就不动你。” 中年男子略微放心的神色。 张大官人再道:“再说你看我这步棋走的不算错,京里一乱,外省跟着乱,要不是早就安插一个强盗,咱们上哪儿能在乱世里赚钱。” 望着外面雪茫茫,悠然道:“遍地都是钱呐。” “这些钱,可以和西宁王谈条件?”中年男子忽然道。 “我看不能。有消息出来,说西宁王其实不服京里也不服二殿下,莫非他想乱世出头?” 中年男子骇然:“这这这,这也是篡位?” “所以从龙之功大过其它。”张大官人沉声道:“我让凤七姑去和楚姑娘说话,西宁王要是借外甥女之名收服各省,楚姑娘会收下凤七姑。那咱们一点儿乱世打劫的小小恶名,也就不算什么。如果楚姑娘不答应,” 他露出阴险:“我让凤七姑带所有强盗围剿,而咱们出手援助。死些强盗算什么,最终和西宁王拉近关系才是重要的一棋。” 往外面看:“我在等消息,我在凤七姑身边安插的有人,打还是不打,他应该回来报信。应该到了啊?” ------题外话------ 这两天状态不佳,保证每天六千到八千这样。 仔没有存稿,前阵子发的不是存稿。 么么哒,希望早早回复。 求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心情 “啪”地一声响,从漫天飞舞的雪中直袭窗棂。一个石头落下来,骨碌碌滚开。 张大官人吓了一跳,随后勃然大怒。他的家里护院众多,这个动静不可能出来。 “外面的都是死人吗?”他骂着。 “老爷,石头上有信。” 张大官人接过,手指让石头的冰冷冻得一缩,心头更是不快。打开来,看不到两行,仰面大笑两声,把信给中年男子。 “汤兄瞧瞧吧,你我想给西宁王称霸送些明路,楚姑娘倒好,要把咱们当贼拿。” 露出凶光来:“她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是朝廷吗?是官府吗?” 中年男子从头看到尾,舌头带出来哆嗦:“张兄,你我这三年里做的事情都在这上面。” “那起子难民!自己没本事活,就会嫉富妒官。”张大官人忿忿:“我一直主张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不能宣扬名声的一个不能留。所谓瞒上不瞒下,咱们做的事情当然瞒不过他们。” “可现在怎么办?西宁王的外甥女儿救助难民,三万难民能打益王一万人,三比一?说实在的,太平的时候从街上拉出来三个人,都打不过我家一个护院。难民现在心向着楚姑娘,楚姑娘现在要同我们算账,张兄,你我铤而走险不成?” 张大官人狞笑:“西宁王这是想成事要人手,把富人当田里的草,除了也只当刮阵小风,只求笼络住难民的心。说到底,难民多。哼,他忘记了吧!咱们还可以投靠益王。” “对对,”中年男人病中乱投医模样:“张兄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却要投西宁王?” 张大官人叹气:“不是我起初不想到益王,是益王手里有二殿下,不管谁去投,都以为应该。你我搜刮这几年,就是太平的时候也不算一方富户,投益王也不会受他重视。本以为西宁王名不正言不顺,纳人也宽松,一个从龙之功妥妥的跑不了,没有想到这楚姑娘心思歹毒,只知道讨好难民对咱们下黑手,” 愤然向案几上一拍:“这就写信,咱们投益王,把楚姑娘灭在这里。” “你刚才说什么?”中年男子呆呆的问。 张大官人疑惑的重复几句,中年男子乐不可支:“张兄啊张兄,我素来服你,因你有的是才华。你说中一点,”他眼睛发亮眉头开:“西宁王名不正言不顺,咱们就用这点对付他!” 张大官人也大喜过望:“对啊,快快,先给益王写信,再往各省散布谣言,不怕别人不合起来对付西宁王!益王有二殿下,他想成事有原因。西宁王凭什么多管闲事到他省!” 下雪的天气,到晚上更冷。早几天,花夫人按西宁王府珍藏的地图和难民的述说,找到最近的集镇。 镇子上一片寂静,人都走的光光的。满地狼藉是必要的,但幸好是冬天,不像夏天会轻易传瘟疫。 人手虽不敢打益王,收拾住的地方不在话下。不到一个时辰收拾好,主帅楚芊眠带着稷哥c俞太傅住到镇上最温暖的房子里。 晚饭过后,大家到楚芊眠这里来商议事情。 稷哥一直参与会议,不指望他即刻就懂,只要他听进去几句,以后记得这疾苦就行。 铁标和花小五就必不可少,和稷哥坐在楚芊眠脚下的小杌子上,能老实的时候就听大人说话,不能老实呆着就三个悄悄的玩耍。 吕胜刚赶回来,正在一面吸溜羊肉汤,一面补充消息。 烛光下,俞太傅眼神儿不是总清楚,由楚云期把张大官人近几年的罪状念出来。精通律法的俞太傅肯定的道:“这只能掉脑袋,为富不仁是一宗罪,勾结强盗是一宗罪,趁乱劫财更是有十个脑袋不够掉的。” “嗯!”太子一本正经点小脑袋。 “嗯!” “嗯!” 铁标和花小五跟上。 见太子能听进去,俞太傅笑着把牵涉到的律法用浅近的言语解释一遍,太子乌溜溜的眼珠子听得都不会动,很认真的小模样。 今年十五岁的楚芊眠,近来在这种会议已渐渐能当家,不再说以前由着太傅和长辈们商议。她拿主意:“那就打吧,现在制定怎么打的策略。” 舅母c父母亲c表哥和胜哥都不用客套,楚芊眠独对随后带兵护送的一员小将叫梁武的笑容可掬:“梁将军有什么好主意?” 梁武和铁权差不多年纪,出身却不相同,梁武出身贫寒,不得已才从军。 见点到自己的名字,离座欠身:“回姑娘,末将听吩咐从事。” 梁武觉得自己知趣最好,这里坐的人有王妃,有花家二女将军,还有郡主夫妻在,见过吕胜和铁权交手多回,也是个机灵的,梁武不敢说什么。 楚芊眠请他坐下,和别的人不用虚客套,径直道:“我想凤七姑喜欢有靠山,找上张大官人。就张大官人的这些消息来看,他的身后靠山未必只有土阳城。” 叫一声刀豆,让她从外面带进两个女兵:“说说凤七姑都讲些什么。” 两个女兵负责看押凤七姑,虽关到屋里后就不用管,但一路带到镇上又照顾三餐,接触最多。 女兵恭恭敬敬回道:“她说咱们惹不起张大官人,说张大官人背后的人多的是。” 楚芊眠建立对“麾下众将官”的信心上,莞尔道:“如今离明年六月还有半年功夫,吕家的船停在码头上,随时可以离去。这里除贼要除彻,走后要安心。” 吕胜殷勤的嚷道:“那就老虎戏猫吧。” “我妹妹是老虎吗?” 吕胜一开口,铁权就要争,抛个冷眼过去:“分明是凤凰耍鹌鹑。” “炸鹌鹑?”犯困的花小五精神了。 吕胜呲牙:“开会呢。”两人才不再争。 又过一个时辰,会议方结束。稷哥趴在楚芊眠怀里睡着,铁标在母亲怀里打盹儿,花小五在花夫人手臂中发出轻轻的呼呼声。 楚芊眠扛起稷哥在肩头,楚云期在前挑门帘,铁氏在后面照顾,抱着稷哥往里间。 虽穿着冬天袄子,从后面看去,她的背影纤弱柔小。吕胜每每看出神,但却不能多看。铁权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出来,表妹要睡了。”吕胜嘿嘿跟着他出去,到外面就变脸:“天天找我帮你练枪,你羞也不羞。” 小郡主和张春姑查上夜,挑着灯笼经过,噘起嘴:“学我的话,还对我没个笑脸儿。” 这句羞也不羞,是小郡主和小五花将军的明争暗斗进一步升级后,两个人嘴上常挂着的话。 铁权把吕胜撵走:“看你刚回来辛苦,今天睡一整夜。明天给我老实看半夜,知道吗?” 铁权自己在镇上巡视过,裹着风雪回来。 院门内,见到梁武伫立雪中好似雕塑,铁权纳闷:“你为什么不睡?过些日子只怕大战,养精神去吧。” 就要走时,梁武的嗓音传来:“我逃过难。” “什么?”铁权一怔后并不奇怪。 当兵的里面富家子相当少,几十万的兵马指望都是富家公子,那怎么可能。 见梁武在雪中还是一动不动,铁权探索的和他对话:“你喜欢跟着我们?” “是。我想王爷有心照顾我,他知道我逃过难,我见到难民就心里难过。”梁武面上滑落两串清泪:“曾经我说过,有一天我有能耐,让身边的人吃饱。这里难民虽不是我身边的人,却差不多。” 他轻轻有了泣声:“请世子在表姑娘面前进言,不把这里的难民安置好,咱们别急着回江南吧。” 梁武虽受西宁王信任,派他出这一趟差使,到今天为止,却还不知道稷哥是太子。铁权听过,只能沉默。 “不行吗?”梁武没收到回话,诧异抬头。 铁权淡淡:“小梁将军,服从军纪。咱们出来不是为了安置难民。”铁权不得不把话说明白,从平时听到的话里,不仅仅是梁武有这样心思,别的人也对楚姑娘寄予厚望,以为王爷派她出面,王妃和世子协助,一门心思的安置难民。 梁武讪讪答应,不敢再说什么。铁权回到房里,因这段对话也出了会儿神。 其实世子也觉得安置一个难民,就是对稷哥负责任。 对着烛火一笑,铁权喃喃:“希望姓张的多蹦哒几天,可以在这里多呆几天,除掉勾结的人也多一些。” ------题外话------ 求票,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益王世子之殇 虽是富家子弟,铁权和表妹一样也是古道热肠。 第二封战书送到张大官人手里,楚芊眠只给他十天的时间。命他十天以后如果不自缚请罪的话,将视他为抗命处置。 张大官人接信的时候,上首坐着一员武将。把信这就送上去:“舅兄您看这区区一个小女子,仗着西宁王几分势力,就敢乱世里猖狂。” 武将姓陈,张大官人的妻子是他妹妹。让强盗抢走东西,也是仗着陈指挥使的势力称霸一时。 陈大人随便地一看,浮现出傲慢来,粗声大气地道:“西宁王虽强,没有圣旨,也不能插手到我土阳城的地界。” 张大官人笑道:“如今皇上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御玺落入国舅手,国舅生死不明,西宁王不可能有圣旨。” “那他就是出自私心!”陈大人神色里闪过贪婪:“仗着兵马多大发乱世财,” 断然地道:“休想!” “舅兄咱们要小心从事,你听说没有,西宁王鼓动三万难民能战益王一万人。” 陈指挥使冷笑:“本省只有咱们一个土阳城吗?” “是是,这么说舅兄另找帮手?”张大官人喜道。再小心翼翼:“据我知道的,楚姑娘有随行的人马一千,暗中保护的人马一千,到今天为止还没有难民跟随她” 话音刚落,有一个管家气喘吁吁跑来:“老爷不好了,汪老六刚刚送来消息,难民们。开始投奔楚姑娘了。” 张大官人铁青着脸站起来,狠狠骂道:“都是废物!这是非常时候,不比去年前年咱们还需要装门面,不是让你们见到一个就杀一个吗!” 转对陈指挥使没了笑容:“舅兄,这楚姑娘练兵很强,难民们到她手里,就以一当一” 陈指挥使笑的鄙夷:“一个女子哪有能耐!不过是西宁王的人练兵罢了。” “是是,咱们怎么办?”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十天以后咱们要她好看!” “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的来。” 楚三夫人喊的太多,嗓子有些哑。 难民们从听到风声到验证核实,再到投奔是一个过程,但这个过程爆发般的出现,足够负责接待的女眷们忙活。 沈老六挤在难民堆里,诧异的发现这一回的难民不是都面黄肌瘦,衣服也臃肿。 难道张大官人在去年大发善心,把附近的难民照顾的不错? 沈老六摇摇头,张大官人可没有这么好,他的眼里只有钱。 等在这里得一把粮食,不是沈老六的目的。他东看看西看看,指望找出楚姑娘的住处,却见到远远的有三个白白胖胖的孩子,都穿着厚实大袄子站在一起。 这就是西宁王声称送往江南求医的孩子? 沈老六对着他们走去,心想孩子嘴里好套话。 “稷哥,咱们该回去了,姐姐会担心的。”花小五见到一个人匆匆拉近距离,头一个说着。 “嗯,咱们回去让娘做好吃的。”乖孩子稷哥说好。 跟来的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c韩囡囡松一口气。 他们本就没有乱跑,不过是站到院门上看热门,这就一回身就进院门,沈老六干瞪眼,不敢追进去。 好吧,他还是去和难民们套近乎,找找对楚姑娘下手的时机。 沈老六在心里盘算开来,张大官人出十锭黄金买楚姑娘的命,这钱足够沈老六到没有打仗的地方过下半辈子。 “兄弟,你哪儿的人呐?” 那个人有气无力:“哪儿?这儿的人呐。这副身板儿,走不远。” 沈老六放下心,原来他们是饿极以后产生的浮肿,难怪看上去胖墩墩。 悄悄的取出随身干粮递过去。 那人道声谢,接过来小口小口吃着很慢。 饿久的人,不是见到食物都大吃大嚼,也有吃不下去这种。沈老六没放心上,从干净地上给他抓把雪,让他就着雪吃。 一块干粮下去,不用问了,可以推心置腹了。沈老六眼睛乱转:“这些子大姑娘小媳妇的,哪一个会是楚姑娘?” 吃完东西,那人有精神些:“给热乎东西就行,倒不必寻大东家。” “总得见个真佛吧,不知她住在哪里?” “我像是知道。” 沈老六心里怦怦跳,故意装着不在意:“你?拉倒吧,没有我这块吃的,你都撑不到舍粥的时候,你还有力气走动?” “是我看见的。”那人对镇外指着:“她犯小心,不跟咱们住在一起。” 沈老六大吃一惊,对啊,这么多难民她怎么会放心?自己能混进来,别人也能混进来。再说上几句,对着镇外走去。 镇外大片的野林子,沈老六边走边骂:“表面上装好人帮难民,其实却住的这么远,这林子还真不小。” “你找谁?” 身后传来嘻嘻一声笑谑。 沈老六一惊回身,他明明看过这附近没有人。 见身后一个胖墩墩身影,沈老六放下心,堆笑道:“兄弟原来是你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有不妙之感,手在袖子里亮出刀。 那个人手从背后一抽,正大光明的亮出一把大刀,扬一扬坏笑道:“你找这个吗?” 沈老六再笨也知道发生什么事,刚要走,两侧眼角的余光里又出来几个人,懒洋洋手中提着刀。 唯一没提刀在手的人,沈老六因不认得他,认不出这是西宁王。 沈老六第一个心思,他暴露了。第二个闪电般刻到他脑海里,他惊骇满面:“你们是楚姑娘援兵。” 前来投奔的不全是难民! 楚姑娘有个出息难民的名声,但难民再出息也比不上兵马。 张大官人完了! 这是沈老六最后一个心思,随即他让砍翻在地。 西宁王摆摆手:“把他扔到没人的地方。” 吃下干粮的那个人拖着沈老六走到偏僻地方,抛下他后又吐一口,骂道:“那么难吃的东西,你看着,老子不得不吃!” 今天雪不小,很快把沈老六盖起来。 很快十天到,西留镇外,一面旗帜越来越近,乌压压的人紧随旗帜压上来。 张大官人奉陪陈指挥使出镇,有三段底气。 一是他的舅兄陈大人,二他还有沈老六,三呢,他让人给益王最近的城池送去一包袱珠宝。 见到楚芊眠等人杀气腾腾,张大官人还有笑的心情。扬鞭是个潇洒模样:“舅兄请看,居然是女子多,好似个女匪的调调儿。” 陈指挥使也笑一笑。 西宁王妃见状,对楚芊眠道:“外甥女儿你看,一个趋奉,另一个泰然自若,这另一个披官袍的人想来就是他的靠山。” 楚芊眠也正在分析,闻言点一点头:“有请太傅。” 楚家长公子楚行信牵马,吕远护送,把俞太傅送出去十几步。 太傅高声喝问:“我乃太傅俞伯明,来的是哪个官员,报上姓名!” 陈指挥使好笑,戏弄般的拱拱手:“原来是太傅啊,西宁王敢乱中成事,是您在背后支持。” “放肆!见到老夫安敢不下马,安敢不行礼,安敢。”俞太傅指着他大骂。 陈指挥使打断他:“太傅还是省省吧,按如今皇上的旨意,您和国舅同是叛国之贼。” 张大官人起哄:“赶紧回老家去吧,别逞能了。” “带马回去。” 俞太傅说过,楚行信把马往回牵,吕远断后。回来见楚芊眠,俞太傅笑得比刀子都锐:“这人的罪名已成!羞辱上官,支持反贼元承设,姑娘只管动手!” 头一回和太傅见面,刚见面不到一刻钟的陈指挥使,就这样揽上“斩立决”的罪名。 西宁王妃早看出来对面眼神亵渎,对外甥女儿请战,单人独骑出来,手中兵器指中陈指挥使,厉声喝道:“就你出列!别让送死的人前来。” 陈指挥使含笑,他的手下大笑:“小娘子好生的美貌。”陈指挥使附合的称是:“确实是比我新纳的小妾还中看。”他一带马缰就要出列,手下一个军官耐不住:“大人,让我会会她,您都纳了十七个妾,末将我只有三个。” 见是自己的心腹,陈指挥使答应。 他家里的妾人满为患,天天在家里吵个不停。再来一个会动兵器的,只怕以后打个血流成河。 而这女将敢出战,一般来说都有能耐。看一看,也不是坏事。 西宁王妃蔑视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陈指挥使,见到面前多一个人,抬手一舞兵器,不到三招杀倒在马下。 兵器上的血对着陈指挥使一甩,西宁王妃笑道:“来来来,让别人送死不是本事。” 陈指挥使倒抽一口凉气,而楚芊眠马上的太子,和旁边马上的铁标c花小五高兴了,大拍巴掌:“好啊好啊,舅母(母亲)(伯母)厉害。” 在外面行走,王妃让花小五这样称呼她。 难民中的西宁王也是一笑。 陈指挥使脸色相当难看,如果身后只是他的兵马也就算了,他还借来别人不少兵马,这人丢的如果不即刻找回,以后没脸出门。 沉着脸二话不说,打马来到西宁王妃面前。两个人没有废话,直接战在一起。 张大官人让吓飞一半的魂刚回来,就见到女将闪身让出一个空当,陈指挥使近前时,女将漂亮的回身一个势子,把陈指挥使分成两截。 “沈老六,点火!” 张大官人撕心裂肺的叫着。 他给沈老六配备一件好东西,陈指挥使兵营里得到的火药,本想用在楚姑娘的住处。 “沈老六!” 无人答应。 “沈老六,不再动手我杀你全家!” 无人答应。 楚芊眠等人莫明其妙,混在难民中的西宁王等暗暗好笑。 陈指挥使的两个副将一左一右大骂而出,花夫人把花小五放到铁氏马上,和女儿四姑娘一左一右而出。 母女四把刀,也是没出几招,又倒下两个。 张大官人吓得也不敢再骂了,大呼小叫:“撤退,守住镇子!”他知道楚姑娘倚仗西宁王不弱,但西宁王不在,大批她们操练过的难民不在,也这么强。 楚芊眠没有追,只是让人追在后面骂几句,让张大官人早早投降。 吕家兄弟着急:“妹妹,我们还闲着呢。” “再等几天,看干净他们的援手。”楚芊眠安慰几句。 下午的时候,两支人马同时到来。有人报给楚芊眠,她出来看时,看一面大旗上写“益王府”。 另一面旗帜可就不怎么气派,写个“曾”字。 益王府先到,旗帜下面一员小将,和铁权差不多年纪,气势汹汹到楚芊眠临时扎的营地前面,破口大骂:“贱人出来,本世子一定斩你万段之碎,出出铁家夺我家城池的恶气。” 吕远等刚要乐,铁权上马道:“益王府世子是寻我的,他是我的。”吕远等对着他马屁股不乐意:“拿世子欺负人吗?” 二世子见面如见仇人,铁权骂道:“一万人对一万难民,你家好不要面皮,险些伤我表妹,害我表弟,致本世子于死地。拿下你家城池?两座而已,还没有出我恶气,你来的正好!” 益王府世子骂道:“乱世为王你铁家不要面皮!偷袭我家城池,小爷赶去你已不再。来,先杀你,再杀招摇过市的贱人!” 吕胜c吕远提枪虎视眈眈在旁,与其说观战,不如说盼着铁权不支时好捡漏。 见骂楚芊眠,两个人反唇相讥。 益王世子带的也有军官,拍马上来,吕远乐不可支:“胜哥,赌十两银子,一条命你付我十两。” 吕胜不说话,手起枪落已搠倒一个,刚好吕远说完,该吕胜说了:“兄弟们帮我数着,我十两了。” 吕近c吕退c吕青c吕白c吕赤后悔不迭:“慢上一步少挣钱。”一挺花枪:“别让他们俩挣完了。” 楚云期也有些想去,最后还是耸耸肩头:“不能让晚辈笑话我没见过十两银。” 话传到楚芊眠身边,铁标c花小五认认真真帮忙数钱,十个手指头动个不停。 曾字旗帜下面,一个青年面容变色:“咱们退后,别让他们误会。”原来,他不是张大官人的援兵。 不露形迹的西宁王不错眼睛看儿子和益王世子,见益王世子招式娴熟,但欠的一样只怕没法找回。 西宁王觉得可以自得一句:“可见益王也不是我的对手,他家已无沙场锐气。” 铁家守关城,世代免不了征战。益王封在内陆,享受数代。 益王世子虽算用功,也有天赋,但一百招出去,让铁权扎个透心凉。 张大官人在镇子的墙头上瘫倒,这是他最好的底气。楚芊眠见局势已定,派出梁武和曾字旗帜说话。 “告诉他们,不管什么身份,速速弃恶从善,否则,也得留在这里!” 太子眼睛看到的,就是坏人倒一个又一下,拍巴掌正来不及,见姐姐说话,把小巴掌送上来:“给姐姐拍巴掌。” 楚芊眠摸摸他脑袋:“别一直看,不好看。”太子瞄瞄铁标和花小五,正争的不可开交。 “明明是十四个,” “十五。” “十四!” 梁武很快回来:“回姑娘,他自报家门曾贤,说是来寻亲的。” 楚芊眠摇头:“从没有听说过。”楚丽纹啊上一声:“母亲,那个人说他叫曾贤!” 楚大夫人目瞪口呆:“让他走近些我看看。”梁武再去,把曾贤带来。 “岳母,真的是你们?”曾贤下马就拜,顷刻泣泪交加:“小婿在三年前往京中迎亲,京外刚下船就听说京乱刚过,岳父大人随国舅让撵出关外。小婿一直在找,苦于各省动乱不敢走远。上个月听说西宁王从关外接回国舅之子上官公子,家父家母命小婿带人前来打听,果然遇上,莫不是老天有眼。” 楚大夫人已不是以前的柔弱女眷,倒没有哭上几声,就让曾贤来见楚芊眠:“这是堂妹,也是我们的当家人,还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楚芊眠已下马,见曾贤拜谢,让梁武扶起他,这种时候谈不到避嫌,请楚绣纹出来相见。 曾贤看到楚芊眠时面有诧异,不敢相信这个少女是眼前这场厮杀中的一方主帅。再看到楚绣纹时,更是张大眼睛。 “这是妹妹吗?” 他也有趣,印象中大家闺秀变成英气出众,他只奇怪也就是了。他却再次看向楚芊眠,恨不能擦眼睛看清些,认定楚绣纹的变化都在堂妹身上。 楚芊眠忍俊不禁。 “妹妹,”吕胜提枪回来:“咱们可以攻集镇吗?” 楚芊眠皱眉头:“不会有比益王府更大的援兵,”利落的吩咐:“攻进去,拿下姓张的来见我!” “是!” 吕胜走开,长呼不已:“攻进去,生擒姓张的啊。” 吕家兄弟又一回乐了:“都听好了,妹妹要姓张的,算他值二十两。挣这个钱去啊。” 铁标c花小五圆睁眼睛等着帮数数儿,怕看不清,和各自身后的楚云期夫妻商议:“再近些。” 太子也来了精神,一般攻城攻下一个地方,接下来就是稷哥的显摆。 曾贤又让震撼,对楚芊眠生出敬佩。 他犹豫不决:“我像是有件事情要对妹妹说,我家现在广西,我从家里出来时,广西c湖南c江西三省集结兵马,不像是进京勤王,也不像是勾结益王。凡是不参与的官员都让暗杀,我父亲如果不是早看穿,假意答应的话,我家也已遭难。” 楚芊眠面沉如水,却不能马上就有猜测。俞太傅心里突突的跳:“那你知不知道南疆王和京里的联系,与益王的联系?” 太傅c国舅和西宁王都试图和南疆王通信,但南疆王迟迟没有答复。 “难道又是一个大殿下或者益王?但他手里什么也没有啊。” 曾贤嗓子干干的:“太傅,您也有国贼的名声呢。”俞太傅怒横他一眼,随即找个理由训斥他:“你早怎么不说,看样子本不想说出来。” 曾贤苦笑:“父亲说局势一年比一年不对,可是往哪里投靠又不能知道。他让我见到西宁王时,如果王爷尚有忠君爱国之心,适当的对王爷说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堂妹厉害,我哪里敢说?这兵荒马乱中,我也要自己的性命。” 俞太傅气哼哼的,还想不依不饶,吕胜让人回话,已拿下张大官人。曾贤又吓一跳:“这么快?”对楚芊眠翘起大拇指:“堂妹的人马真的是好。” “姐姐,可以进去了吗?” 太子笑眯眯,铁标c花小五为他忙活。铁标忙着虚拢并不乱的发髻:“要正些。”花小五蹲下身子给太子扯衣角,那在马上坐皱的地方,也是念叨:“快直些。” 俞太傅乐了,他有太子在,什么国贼的名声也压不住他。 “呵呵,稷哥,你都收拾好了。” ------题外话------ 上午无通知型停电,见谅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趁火打劫 得到太傅的夸奖,稷哥咧开小嘴儿,眼巴巴只等着姐姐吩咐。 楚芊眠笑吟吟伸出手,稷哥开开心心的握住。 铁标和花小五又一通忙活,把他们各自的发髻理一理,衣裳扯扯平,雄纠纠气昂昂跟在后面。 “稷哥进镇了哈哈”,俞太傅乐的眼睛只有一条缝。 收复一个镇也好,一个城也好,在局势未定时还会沦陷也好,只要此时稷哥踏上去,同让逼迫出关相比,都是喜事。 “进镇喽。”铁标和花小五扯开小嗓门儿高喊,当然不会客气,也喊他们自己。 镇上最好的房子就是张大官人宅院,落座后,楚芊眠抱着稷哥居中,余下按身份长幼。 曾贤怔上片刻,方能恢复自如。 带上张大官人和凤七姑,两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大官人惊呼:“你还活着,是你出卖我?”凤七姑惊呼:“你也让拿下来。”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问不出什么,楚芊眠干脆的微抬手:“我不要了。” “哎哎,我还有话说,你们不想知道吗?”张大官人和凤七姑的呼声远去。 楚芊眠冷淡:“路我自己会走,谅你们身份也说不出什么。”铁权一拍脑袋懊恼:“应该把益王世子留下来,他肚子里话不会少。” “可他未必肯说。”楚芊眠觉得自己认识大名郡主,算与益王府打过交道。 铁权还是揉脑袋不痛快。 “取地图来。” 一声令下,西宁王妃展开一幅一个人高的地图,稷哥c铁标和花小五乐了。三个人趴上去,按上回没有看完的指指点点:“我们在这里,往姐姐家。是这里。” “哎呦,”铁标和花小五头碰上头,稷哥哈哈大笑。 曾贤傻乎乎,堂妹竟然有这么详细的地图。再一想,她出自西宁王府。曾贤找出他认为乱的城池,有一些就在楚芊眠回家的路上。 “非除不可,也正好理顺这里官场。”俞太傅出口长气。 楚云期用手指画一条线给女儿看:“咱们沿着长江走,先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聚众,” 俞太傅冷冷:“杀害官员已出来,楚先生还当他们另有善良一面?” “这倒不是,而是弄明白,芊眠心中有数。” 曾贤恍然大悟,难怪堂妹能当主帅,原来是手下有能人。 俞太傅也了悟,最主要的是太子明白,忙点一点头,说的详细些。 稷哥沿着楚云期的路线往前爬,铁标跟在他后面,花小五最后。爬上几个来回以后,这么大的移动目的,想不明白都难。 楚芊眠招招手,把稷哥重新抱到怀里,稷哥挺美气,慢慢吃着张家的干果,不时和铁标c花小五偷着笑。 楚统帅正式发话:“不管这阵势为谁而摆,既然出来了,咱们决不后退。” 说出一个地名:“就从这里开始吧!” 。 天还早,曾贤睡不着,在分给他的房里坐着发呆。来时父亲的话犹在耳边:“这种乱世谁出来都有可能,你去!能找到你岳父固然好,不能找到的话,顺便看下西宁王的心思。轻易,不要说出太多。唉,谁知道现在忠与奸?” 本着对见到未婚妻后的喜悦,曾贤舌头一滑,就把肚子里藏的话说出一部分,现在越看堂妹越觉得古怪。 难道这乱世的心里出在自家? 西宁王怎么肯答应一个女孩儿当家作主? 门外有人说话:“在吗?” 曾贤回应一声,楚绣纹端着一盘汤水进来。曾贤慌忙接过,讪讪主动:“妹妹坐会儿。” 楚绣纹真的坐下来,曾贤大喜,既有两个人相对的私密快乐,又可以问个明白。 楚绣纹知无不言,从京里怎么乱,芊眠妹妹怎么指点大家做干粮,到芊眠妹妹怎么救出来大家,在山林里度日,再到返回西宁。 曾贤的疑团一个一个解开。 听到京乱真相,气的他悲愤填膺。听到楚绣纹等落到安巴的手上,担心的泪珠涟涟。听到楚芊眠神兵天降般出现,喜极而动颜色,捶一记案几:“女中丈夫!”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了,你呢,难为你这几年没有再寻别人,其实几年没通音讯,你当我不在也情有可原。” 曾贤红了脸:“我特意进京只为和你成亲,妹妹不记得了吗?父亲调任外官的那年,我往你家里辞别,我们隔帘见的那一面,” 楚绣纹也飞红面颊。 “妹妹让我早去早回,我答应过你。”曾贤低下头,却听得出笑嘻嘻。 “哦,那苦了你这几年,其实我想过如果你和别人成亲,不能怨你,” 曾贤抬起面庞,目光炯炯:“你这几年不好过,苦了你。但内陆也一样不好过。我心里虽想着你,却不想说我年纪到了,为你可以抛弃全家。实在是没有心思。由眼前的乱想到你,大家同病相怜,在没有找到你以前,就更不能做他人之想。” 这个回答没有一味标榜自己心情,有情在理之中,楚绣纹很满意,给他一个笑容:“以后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们有芊眠妹妹,你也看到,她到哪里,哪里就恢复安宁。” 曾贤下意识地道:“要是她肯去我们那里就好了?”一句话提醒自己,想想不久前见到过的,分东西安置难民,曾贤毫不犹豫问道:“绣纹,以你看堂妹会去广西吗?” “去做什么呢?”楚绣纹眸光闪闪。 曾贤滔滔不绝的说出来。 楚芊眠房里欢声笑语,姐妹们围着稷哥说故事。“再说一个,”稷哥搂着姐姐脖子,冲着二姑娘楚彩纹笑。 花小五点故事也在行:“牛郎织女。” “七仙女儿。” “盘古开天地。” 楚绣纹走出来,他们停下来。经历过生死的这些人,不敢说彼此有多默契,却互相信任。楚绣纹直接说起来,有些骄傲:“曾公子可靠,他是曾家派来寻找勤王靖难之人。” “哦?” 楚芊眠抬眸。 “三年前京乱出来,曾大人的上司力主南疆王进京,南疆王不采纳。随后,曾大人的上司就让暗杀。” 楚芊眠神色凛然。 “随后,主张进京而让暗杀的官员不在话下,出身湖南岳阳,现在岳阳为官的指挥使崔疾给曾大人去信,请他联络官员辅佐二殿下。曾大人问二殿下在哪里,崔疾说让益王软禁。” 这种说法,楚芊眠听上官知和太傅推测过。他们对二殿下的个性都无赞赏,不认为二殿下有能力说服益王,都赞成益王花言巧语,或者直接让二殿下母子禁锢府中。 “曾大人知道的,和崔疾往来密切的人,又让南疆王杀了好几个。曾大人身处夹缝之中苦不堪言,曾公子又要寻找我家,就让曾公子每年往外面走动,这才能知道上官公子在西宁,曾公子本是来找上官公子的,在路上听到妹妹名声,想到姓楚,直觉认为与我家有关,就来到妹妹这里。” 楚芊眠沉吟:“南疆王看热闹的心思,但他杀人,居心已表露大半。太傅曾试图给二殿下传信,让他小心益王坑他,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也就不能得知二殿下的近况。而据上官夫人所说,崔玉珍到益王府后直接消失,派人去打听也没有听说过,不知是生是死。这不符合益王拥立之说。软禁这话,倒最适合。” “堂姐,咱们一举拿下益王c南疆王再回家去,不然也是稷哥以后的麻烦。”楚丽纹跃跃欲试,或者说对这些袖手旁观的人悲愤满腔。 楚芊眠嫣然柔声:“这要和舅舅商议才行,舅舅如今不在这里,舅舅还要守关城,如果能徐徐图之最好不过,舅舅的担子也轻。如果。” 上官知在就好了。 但他不在,楚姑娘身边只有文官太傅和女眷上官夫人,只能自己先拿主意,再大家商议。 左思右想,都不得法。难民虽可以激励,却不能真的和士兵相比。楚芊眠低叹一声醒神,见房中寂静,从稷哥开始到姐妹们,屏气凝神等着自己说话。 楚芊眠故作轻松:“幸好,曾公子是可靠的,为了路上方便,绣纹姐姐,您看先成亲?” 楚行剑楚行斧c刀豆枪豆c周奇等公子们,为上路方便,在西宁王府里成亲。 这提议并不牵强。 楚绣纹姑娘本色出来,一扭身子小跑出去,楚绣纹c楚嘉纹笑着在后面追:“回来,说姐姐正事,当事人快回来。” 余下的人一笑,见天色已晚,各自散出。 打发稷哥睡下,楚芊眠对烛火沉思。稷哥太小了,要是十二岁,十岁,七岁也成表明身份天下归顺,请舅舅协助,挥师先剿益王,再南下统一,那该有多好啊。 。 半个月后,益王府上乱成一团。 益王在书房里痛哭大骂:“铁家,本王和你势不两立!你怎么能杀我的世子!” 哪怕出钱赎人,谈谈条件也行啊。 有二殿下在手,认为有一天能让铁家归顺的益王彻底死心,铁家这是一条道儿走到黑,决定要自立为王了。 他往外面咆哮:“点将,兵分两路,一路把姓楚的女子杀了!一路陈兵与西宁边界,本王要和他拼了!” 内宅里,却有不少人高兴。益王妃对女儿大名郡主轻轻地笑,愉悦溢于言表。 “不是我生的,还敢不求我庇护,虽然你父亲百般周护,我也知道他命不长!” 大名郡主也笑:“母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大弟不在了,父亲乱了心,家里却乱了天呢。” 拿起熠熠生泽的甜白瓷茶碗,呷上一口,益王妃愈发优雅:“等着吧,这个家又要重新回到我的手里了。” “回王妃,二姨娘带着四公子,六姑娘前来叩见。”丫头回话。 母女相视笑容可掬。 “见过王妃,如今世子没了,以后四公子会好好孝敬您,王妃让他往东,他就不会往西。” 二姨娘卑躬屈膝。 大名郡主甜甜的声:“可是六妹妹和我可不好。” 六姑娘膝行到大名郡主面前:“我怎么样姐姐才痛快,我这就照办。” “回王妃,五姨娘带着二公子c三姑娘c七姑娘前来叩见。” “回王妃,七姨娘带着公子姑娘们前来叩见。” 益王妃忽然就得到阖家尊重,这尊重前所未有的整齐。 崔柔妃压抑不住喜色:“玉珍,咱们有救了。” 救过来以后,但关押太久受损严重,以致容颜枯黄不变的崔玉珍中气也不足,怯生怯气:“姨妈,益王府怎么了,外面阵阵的乱。” “哈,世子死了,让西宁王世子枪杀。”崔柔妃眉飞色舞。 好在她并不得益王真正的敬重,房里时常没有侍候的人,都在外面偷懒,这也方便崔柔妃开心。 脚步声响自帘外,崔柔妃恢复庄容。二殿下焦躁的进来:“母亲,您总怪我不长进,现在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 “世子死了,益王眼前没有可靠的人,他以后只能恭恭敬敬对你和我。” 崔柔妃情不自禁冷笑,又发白日梦。 “这种时候理当添件喜事,请母亲为我求亲,不然郡主守丧,亲事又要拖延,我复国大计几时能成?”二殿下严肃道。 崔柔妃气怔住:“人家死了儿子,你却要成亲?” “母亲,你是女人,你不懂。这种时候怎么能放任益王沮丧,这种时候要鼓舞他的士气,我送上门当女婿,他只会高兴。” 望着那张冰寒似乎长大的脸,崔柔妃打心里升起寒气。自己是女人不懂?他才不懂还差不多。 崔玉珍不高兴的道:“表哥,你怎么又对姨妈这样说话。” 元承策不耐烦:“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成天就会和母亲嘀咕女人见识,和上官夫人走一路,却连她以后落脚点都不知道。上官知在哪里,你也是个不知道。这些乱臣贼子在外面,益王才不敢让我这就登基,其实王府里登基我也能将就!要你无用,还这么多话!” 崔玉珍恼火的中气涌出,口不择言:“我听说楚姑娘也是个女子!女子怎么了!” 她脸儿涨得通红,元承策后悔上来。他虽甘心追着大名郡主抛出的骨头转,却知道只有面前这两个女子是知心人,敷衍的道:“好吧好吧,你说的对,楚姑娘挺厉害,以后我遇上,我纳她。这算你进言不错。” 崔玉珍忍气不提,元承策内疚一下子抹不去,道:“表妹你侍候母亲一场,我也不会忘记你。等我和郡主成亲后,就纳你为侧妃,看在母亲面上,以后封你当贵妃。” 泪珠在崔玉珍眼睛里滚来滚去,崔柔妃看不下去,赶紧把儿子打发走:“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郡主有主见,你去见她,和她先说清楚。不然我碰一鼻子灰,再提就不好开口。” 元承策亮着眼睛冲出去。 门帘不再晃动时,崔玉珍扑到崔柔妃怀里:“姨娘,娘娘亲口把我许给上官公子” “那是当然。”崔柔妃有她的小算盘。 她虽消息不多,但身处益王府中,也能听到上官知让益王头疼。能和益王分庭抗礼,上官知依然是崔柔妃拉拢的人选。留着崔玉珍给上官知,这才是复国大道。 哄了崔玉珍几句,悄悄的把自己计划告诉她。 “益王催我两年,让我联络族人我不肯。知道为什么吗?他拥立你表哥以后,崔疾自然能听到。而我不写信,可见我母子受制于人。而他没写信来,可见他猜出这点。他会让人来救咱们的。此时益王心神大乱,对西宁王恨之入骨,崔疾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要是疾堂叔来不了呢?” 崔柔妃胸有成竹:“那益王主持的聚会就是咱们脱身的好机会,崔疾不能近期救出咱们,这个机会他不会放过。” 她笑的颇有期盼:“等着吧,这是冬天,明年六月咱们就自由身。” ------题外话------ 谢谢大家,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我当家! 崔柔妃对自己的计划抱着百分百期盼,对儿子的举动嗤之以鼻。 而又一回让她猜中,元承策很快郁郁回来。从他的表情,看得出大名郡主又一回拒绝。 崔柔妃冷笑,一天不登基,大名郡主一天不会答应亲事。但登基有望的话,谁还会接纳上官知不要的贱人! 益王府最美妙的地方,互相不和而造成谣言乱飞。从其它对大名郡主不满的主人嘴里,传到仆从嘴里。从仆从嘴里,传到崔柔妃耳朵里。 崔柔妃等着,有她看热闹的那天。 冬雪愈发的寒冷,远去的马蹄敲打地面,带去生的希翼。 俞太傅c上官夫人陪着楚芊眠眺望他们背影,不约而同的道:“楚姑娘放心,会有人回应你。” 楚芊眠半带迷茫:“希望如此。” 一个省没有走完,她发现前路艰难到步步难行。 以前,在家里坐在温暖或清凉的榻上,吃着香茶品着甘果,听父母步步难行的故事,远不如现实中的崎岖。 她需要帮手,崔疾能集结人,她也能。崔疾不过是个指挥使,楚姑娘却带着俞太傅。 崔疾的原因是二殿下,但他现在不敢明说。楚姑娘抱着太子,虽也不敢明说。 “也许咱们一开始就应该集结官员。”楚芊眠和太傅c上官夫人往回走,边走边这样道。 太傅和上官夫人怅然,这种乱世,变化永远最大。 瞄见他们神情,楚芊眠有力地道:“现在也不晚。”太傅和上官夫人纷纷点头。 能望见张大官人的宅院时,“姐姐”,铁标c花小五护着稷哥出来,一不小心就是一跤,雪沾到鼻子上,楚芊眠好笑。 把稷哥揽在怀里,仔细擦去那雪,端详下,稷哥气色饱满目光明亮,只比没有见过的二殿下好,楚芊眠本就强盛的内心更加充沛。 数日以后,第一个来的人是最近县城官员,叫赵广吉。抱住俞太傅大哭老师,这是太傅门生。 随后半个月内陆续到来的都是官员,直到有一个不速之客登门。 “湖南指挥使崔疾前来相见!” 经过改建,堆满障碍,又做了一个新大门的镇外,约几十个人马中,一个大汉仰面望着镇头上守军。 从表面上看,崔疾和崔柔妃没半点相似之处。崔柔妃不缺柔美,崔疾却五大三粗一个草莽汉子。 楚芊眠让堂兄楚行信迎接,崔疾觉得摆架子,进来的时候并不是很高兴。 直到见到厅堂中坐着的人,互相介绍过后,附近活着的官员都在这里,崔疾才收敛三分轻视。 但没有耐心,对着居中的座位看去:“楚姑娘怎么还不来?”这是派头吗?崔疾冷笑。 两队女兵佩刀进来,崔疾望去院中,他虽只带几十个人,但个个精良。他的大手,也放到佩刀把上。 正想着楚姑娘三头还是六臂,见四个少年少女,他不知道叫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和韩囡囡,引着一个稍大两岁的少女,外带一个孩子走进来。 俞太傅和上官夫人率先起身,笑容满面告诉大家:“这就是楚姑娘。” 崔疾很想笑破肚皮。 这就是楚姑娘! 她至多十六岁,说不好十四岁,不可能超过十七岁。 崔疾有女儿,所以敢断定。 再看那小小的孩子,虽托崔柔妃的福气进宫见过皇帝,但不是日常和皇帝生活之人,稷哥又太小,崔疾认不出来。 只能增加他的第二场笑料。 崔疾是往这里说服官员,听说西宁王和益王会战,想到解救崔柔妃母子可以依靠益王,耽误日期寻找和西宁王会面机会。 道路不通,城镇荒废等等,让消息要么极快——有准备之人,要么极慢。崔疾收到西宁王打发外甥女儿满省立威,同时收到这位姑娘邀约大家见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虽不知道楚姑娘底细,崔疾也亲自来了。 胆量不错,但眼界却低。 见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得到俞太傅和上官夫人的重视,崔疾嘲笑满腹。 太傅在他心里,顿时成丧家之犬,让西宁王笼络,为西宁王办事。 上官夫人在他心里,是无处可去,和西宁王互相利用。 不然,以二人身份怎么会敬重这场笑话? 楚芊眠刚落座,崔疾就起身讽刺:“不知哪位说话管用?是姑娘呢,还是这小小公子?” “都管用!” 稷哥参加会议已多,不见得能主持,动嘴巴却能来上两句。 他奶声奶气却又竭力铿锵,小手气势飞扬指中崔疾,是个斥责的口吻:“坐下!不许多话!” 崔疾错愕,随即发现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是来联盟的,可以出格几句,却不能真的和小孩子对嘴。 讪讪站着,指望太傅啊,上官夫人啊,能有个台阶送他,却见到太傅和上官夫人望着孩童欢喜不禁。 还是楚芊眠送他下台,微微一笑:“崔大人请坐,想你前来,不是为说这几句话?” 崔疾满面不高兴的坐下。 楚芊眠没理会,她不是为崔大人心情而召开会议,径直道:“请各位前来,为的是商讨明春耕种。不知各位大人有何良策?” “楚姑娘,内乱不平,说春耕秋收都是白搭。”崔疾大大咧咧。 赞成他的人占一半。 官员们能坚守,不是有存粮就是维持耕种,也就更知道难处。 “是啊,请楚姑娘帮本省内乱平定,才能好好耕种。” 崔疾眼珠子转动,再道:“两年前是怎么乱起来?不就是一省乱而全国乱,难民流窜,强盗也流窜,如今之计,还是先平内乱。” 楚芊眠心平气和问他:“请教大人平乱良策。” 崔疾不客气的起身,走到视线的中间,挥起手臂道:“擒贼擒王,除乱除根。三年前京乱的根源,都说是已登基的大殿下。但咱们不到京里,不能定论。以我来看,两年前乱的根源出自益王身上。楚姑娘,我特来与你合兵剿灭益王。” “崔大人何出此言,证据在哪里?” “证据不是明摆着,诸王之中谁离京都最近?益王。谁是京乱在京都亲眼所见之人,益王。谁又是拥立二殿下后,却不发兵求助各省混乱之人,益王。” 崔疾沉下脸:“我是二殿下外戚,我以性命担保益王玷污二殿下名声,二殿下一定让他软禁!大殿下得位不正,现在只有二殿下是全国的盼头。各位,难道你们还有别的盼头不成?” 说着,随意的在太子面上一瞥而过。 他虽不懂西宁王不露面,派出一个姑娘的真正用意,但也料不到这里坐着中宫嫡子。 官员们听听,都说有道理。 楚芊眠笑了:“崔大人,你是二殿下外戚,你为二殿下着想应该应分。但是你这句句话里,没有一个字为天下着想!” 她也起身,女孩儿身姿按说起不到压迫,但崔疾面前有气质迫人,他原地站着就不舒服,又不愿意这就让压回座位,强撑着原地不动。 “打益王是一天两天c三个月或半年吗?各省难民颠簸流离,各位都装看不见吗?” 楚芊眠心想谁要陪你救出二殿下,哪怕舅舅和益王已是杀子之仇。 稷哥还没长大,益王倒下去,南疆王虽心思不明却道路远,京里那位趁机收复外省壮大羽翼,那怎么能行。 就是眼前这局面最好不过,让益王看住京都,稷哥在外省一一收复,等再大几岁,什么二殿下大殿下,统统不放在眼里。 她对崔疾笑出威慑:“崔大人要么按照我的话做,要么,就不用再谈!” “以谁为首?” 崔疾可不愿意给西宁王当嫁衣裳。 楚芊眠傲然:“自然是我!” 眼神往下,楚芊眠好笑,这是我的地盘,这位你也没看看清楚就敢谈条件。 ------题外话------ 谢谢,错字再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徐开 “你?” 崔疾厉声:“让你后面的人出来!” 并非有意,轻蔑已在面上:“你不行!” “送客!” 吃干果的稷哥大叫,小手指向门外。 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c韩囡囡抬手,指向门外。 铁标和花小五本以为这样的场合,他们不可以进去,在门外搔头揉手指不自在,听到以后,一溜小跑的进来,铁标到稷哥左边,花小五到稷哥右边,抬手指向门外。 楚芊眠就不用废话,从容回到稷哥身边坐下,抓起一把干果为他剥着。 稷哥鼓起眼睛瞪着崔疾,铁标和花小五也是一样。 崔疾不怒反笑。 他跟个孩子能怒得起来吗? 就是楚姑娘,也只能当她稚气。 “太傅,您来主持公道。” 俞太傅面如寒冰,也就一个动作,手指向门外。那意思,你不听就赶紧走。 崔疾尴尬上来,空手而回不是他的目的,原地干站着。 和刚才一样,又没有人给他台阶下。 房里寂静,都让这刚开始就碰撞吃惊。看出楚芊眠和太傅的坚决态度,没有好的言语,还是沉默为上。 楚芊眠剥个炒香的核桃给稷哥,稷哥吃的格叽格叽响。太傅对他笑眯眯:“几个好,你说的好啊。” “几个好!”稷哥还记得小时自取的外号,乐了。 花小五到今天也不明白,抓住机会就发问:“什么是几个好?” 稷哥聪明的把嘴里核桃咬一口给她听:“格叽。”再磨一下牙,居然真的出来“叽格”声。 花小五似懂非懂,说声好啊,对楚芊眠伸出小手:“姐姐也给我几个好。” 楚芊眠笑着给她也剥一个,又给铁标一个。 仿佛都没看到崔疾罚站,崔疾武人脾气上来,硬橛橛的一动不动。心想老子等着看,你们几时招呼。 一个官员看不下去,陪笑道:“太傅,您看咱们在说正经事,孩子在这里不方便。” 楚芊眠对他望去,一本正经地道:“这是男孩子!” “是啊。”稷哥给他一个鬼脸儿。 官员一滞,端起茶水免开尊口。 在这里的人,有早到c有晚到。早到的看出楚姑娘令出必行,有心看看下面怎么结局。见到有人想为崔疾说话,就使个眼色。 房中继续的静,直到认为把崔疾晾的差不多,楚芊眠冷笑道:“列位!没有你们,我们也安置难民,一路播种。难道带上你们,反多一层枷锁不成!” 这话有道理到疾风骤雨般贯入崔疾耳中,崔疾有些后悔小瞧这姑娘,西宁王扶起她,太傅扶起她,总有他们的理由。 对副将使个眼色。 副将起身笑道:“姑娘您别误会,崔大人也是一片好意。” 楚芊眠更冷:“你有万千的好意,何不先把自己的心事弄好!” 崔疾悄悄缩缩头,倒也算牙尖嘴厉。 “我们没有万千的好意,我们安置到今天的难民有万千,这一年里播种的土地有万千亩!别人的万千,我怎会稀罕?” 楚芊眠目光和崔疾对上:“崔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崔疾心想你总算肯理老子,你要是当老子万千年的木头雕塑,也就赖在你这里,非把你的底气弄明白才能走。 活动一下身体,打个哈哈,面不红气不喘的回去坐下,茶冷到正好,一张嘴,一碗茶下肚,忽然发现这茶还不错。 物资不错,是乱世里的本钱,崔疾又多出一份谨慎。 看出他的心思,楚芊眠笑出一分鄙夷。张家搜刮,好东西不会少。就像干果子都不弱于舅舅王府,打成包不知准备送往哪里,现在却正好便宜稷哥他们。 再剥一个干龙眼,塞到稷哥嘴里,稷哥吃得眼睛弯成月牙儿,也剥一个送到姐姐嘴里,姐弟相对而乐。 俞太傅和上官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太傅喜欢稷哥越来越懂事体,上官夫人喜欢的自然是她家儿媳受爱戴。 崔疾完全看不出内幕,结合楚芊眠刚才那句“弟弟是男孩子”,当成楚姑娘的另一个下马威。 谁让你们瞧不起女孩? 崔疾这回态度好些:“呵呵,听楚姑娘的,不知有什么好处?”他摊开手,不让我们当家,总不能让人白干。 他很想提的条件,就是合兵剿灭益王,二殿下自然而然为首。 楚芊眠眼皮子不抬:“没有。” “你!” 崔大人气的又要跳,副将这一回机灵,把他预先拉住。 “崔大人息怒,以我来看,楚姑娘给的好处已然明了。大家恢复耕种,衣食无忧和太平时候一样,这是莫大的好处。” 说话的人不是俞太傅,也不是上官夫人。一个蓝色织锦厚袄的男子,约在二十岁上下,小白脸儿,眉眼也不惹人烦,斯斯文文的说着。 崔疾一瞪眼:“你是谁!” “石县徐开,一介草民。” 崔疾的副将嘀咕两句,崔疾恍然大悟:“和匪首半天风交过手的就是你吧。” 楚芊眠的手一顿,徐开是富家公子,两年前乱刚起来,石县的官员就溜之大吉,徐家代替守城,城中至今井然有序。 从难民的嘴里得知没有劣迹,也肯义助难民。只是楚芊眠有西宁王支持,徐开安置的数量远不如楚芊眠不到一年的安置数。在下帖子里的人,为数不多的不是官员。 这个崔疾,和石县在相反的方向,相隔千里之遥,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到底派出来多少探子。 想到这里让人愤怒,派出许多的探子,又花费精力和诸多官员集结,为的只是自己私利。 楚芊眠打断貌似交谈欢畅的两个人,对崔疾更不假以词色:“崔大人,您有能耐知道这方圆所有的消息,从没听说你送粮过来?” 崔疾哑了嗓子,徐开却眸子更亮。 楚姑娘和自己志同道合。 徐开慨然表态:“只要楚姑娘把大家衣食放在首位,风里来雨里去,我徐家跟定你了!” 他的话点燃所有人心中担忧,平乱和恢复耕种,本就是一件事情。 看此起彼落的点头,崔疾抬起手:“慢着,”这一回七分客气:“楚姑娘,难民你一半我一半如何?” 楚芊眠愤怒了:“你拿俸禄多年,水深火热时候只想着聚拢兵马,为自己显赫!” 大喝一声:“送客!” 铁权c吕胜大步进来,樊华不能打,动嘴从来不在话下,在二人身后指手画脚:“出去出去,我家妹妹没你也行!” 这话影射,但大家想想也是,一致装听不见看不见。 一刻钟后,崔疾等人让推出镇门。大雪地里,崔疾苦恼:“娘的,这丫头脾气还真大,又不容人说话,太傅这个老狐狸眼里居然也没有我?” 这段心思,也是留下来的人在想。 楚芊眠再说话时,十句有九句通过。 当晚,楚芊眠拿张家的东西设宴招待,大家畅想明年丰收,尽欢而散。 从第二天开始,挨个县城实际制定明年一整年的策略,有关互相之间的支持,包括耕种和遇匪。官员们释然,都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先制定好的先离开,徐开想尽办法拖到最后一天,最后的会议上,只有他和楚芊眠。 稷哥是个常在的人物,他素来到姐姐身边就乖,听累就窝姐姐怀里入睡,从没表示过不耐烦。 迷迷糊糊中,听到徐开道:“姑娘日理万机,何必还把弟弟常带在身边。” 稷哥挣扎的醒了,本来对所有听姐姐的人都客气,此时再看这个人十分的讨厌。 楚芊眠轻拍着他:“弟弟还小,离不开我。” 稷哥往她臂弯又钻几下,寻个舒服的姿势,再次入睡。 徐开看着这个姑娘,他在半年前听到她的名字,还以为是个侠义的女盗。让他来,他觉得联合一下也挺好,就来了。但初次见面,没想到楚姑娘生得十分美貌,语声温柔也若大家闺秀。 让徐开想到他的未婚妻子,他也是乱中耽误亲事的那个,至今没找到那姑娘的下落。 如果她在的话,和楚姑娘也不能相比。如果她不在,自己的终身不能荒废。 脑海里一一出现楚姑娘身边的人。 俞太傅和上官夫人就算了,先想到的是铁权,已知道是表哥。再想是吕胜,已知道吕胜有亲事,而吕胜生的远不如徐公子体面。徐开走神,他什么时候提出来最合适? “徐公子,咱们这就算说定了。” “徐公子?” 徐开涨红脸:“哦哦,昨夜没睡好。”心慌意乱的起身:“告辞。”出来后垂头丧气,刚才大好机会怎么不说。 “稷哥不喜欢他,他什么时候回他家,和他的姐姐去说话。”太子直到回房还在抗议。 楚芊眠搞不懂小孩子全部心理,而徐开明天也会离开,哄太子几句,铁标和花小五带上太子去堆雪人。 和太傅说完话,走出来的楚芊眠乐不可支。院子里一c二c三c四c五c六个雪人。 一个高高的,稷哥得意洋洋:“这是哥哥。” 另一个稍矮:“姐姐。” 在两人中间的小雪人,稷哥喜欢的不行:“是我是我。” 第四个是铁标,第五个是花小五。 第六个用炭涂的满脸黑,花小五拿着烧过的碎炭块,正涂他全身。 三个人异口同声:“这是徐公子。” “徐公子特地赶来结盟,不要说他。”楚芊眠随口一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在看到上官知的雪人以后,心随飞雪而去。天在腊月里,离过年渐近,上官公子他在哪里过年? 这个晚上,稷哥和姐姐说了半天的哥哥,姐弟才觉得思念有所平缓。 转眼就是年三十,稷哥换上新缝制的大红绣鲤鱼袄子,搬把椅子坐在大门上,眼巴巴对外面瞅。 上官夫人经过看着欣慰,但从早到晚稷哥也没有等来上官知,皱巴的小面容又让上官夫人心疼。 年夜饭摆上来,稷哥还是小苦脸儿,楚芊眠提议道:“咱们来行个新鲜酒令吧。” 铁标贡献好几个,稷哥不高兴。 花小五把十个手指数完,稷哥没精神。 楚芊眠笑道:“咱们来玩吹大牛吧。” 稷哥听进去,忽闪着黑亮眼睛:“什么叫吹大牛?” “比如说,我要稷哥早早的回家去,这个好不好?” “好好,我要哥哥早早的回来。”稷哥毫不犹豫接上。 外面传来笑语声:“我要稷哥早早的得到他的好东西,我这个也挺好。” “哥哥!” 稷哥跳到地上,对着门外跑去。 风雪迷蒙中,上官知含笑走来,一把抱起太子,把他举得高高的。风吹得他眼神迷离,但还是仔仔细细地看清太子变化,欣喜道:“稷哥,你长大了。” “所以稷哥昨天堆个新雪人。” 太子带着上官知去看雪人,一一介绍着,上官知心里打起鼓。这浑身黑的人是谁? ------题外话------ 企鹅有个妹子说应该改简介,等仔想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六密卫 稷哥呱啦呱啦的说完,上官知意味深长。 在他心里觉得奇怪,而又不奇怪。 奇怪的是,没听过徐开的名字,这个人不见得是个人物。也有可能山隐之士,但山隐之人没有七情六欲。 不奇怪的是,他的眼光理当无人能敌。他心爱于楚姑娘,楚姑娘得到全天下男子的爱慕,都没什么奇怪。 喃喃道:“由稷哥嘴里听不出来资质高下,不知是个什么鬼。” “讨厌鬼了。”把最后几个字听到的稷哥搂紧他的脖子。 两个人回到房中,在冒着热气的桌子后面,上官知一眼找到楚芊眠。放下稷哥到地上,上官知认真的深深施礼:“姑娘挑重担,姑娘辛苦。” 这一礼,肃然而无狎玩。 楚芊眠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稷哥,她也同样心思。离席,深施一礼兼还礼,诚恳地道:“上官公子风雨来去,公子受累。” 一同起身,一同目光接近。 他,风尘仆仆却不减容颜俊秀,仿佛凛冬中一枝梅。 她,成熟渐多仍无损钟秀清灵,似乎寒风中雪莲花。 天生一对,俞太傅这样想。 地造一双,上官夫人这样想。 原来,这叫般配。深爱过上官知的陶娇珠这样想。 周奇伸出一巴掌在妻子面前晃动:“嗯哼,嗯哼,” 上官知和楚芊眠醒来,都有躲闪的讪笑,各自在稷哥的两侧坐下来。 刚才在玩的游戏,稷哥很喜欢,他一说,就见到哥哥,嚷着接下去玩。 上官知清清嗓子,因当众失态而觉得稷哥的另一侧灼烧般热,根本不敢看过去,说话把他暴露。 “愿楚姑娘万里顺风到家中。” 心头一点滚烫,浮现出来一行字:这个字,指婆家。 上官公子其实在为自己祈求好运。 在座的都笑,虽不明白此家指未来的家,却知道上官公子爱慕楚姑娘,而楚姑娘也值得他爱慕。见上官知微红面容,似一朵桃花开放容颜上,争着为他遮盖。 俞太傅煞有介事:“这是好话。” “好话。”大家纷纷说着,除去楚云期夫妻。 铁氏是忍笑,楚云期在想不能让上官知顺利到手的“磨难”。 下一个说的是朱细细,朱细细笑盈盈:“我要稷哥早回家中。” 稷哥笑一笑,但是有疑惑。朱姐姐为什么吹稷哥的大牛?韩囡囡说话,也是这句,郑多球c楚丽纹都是这句。 曾贤因留下来参与召集会议,结束后离过年不远,今夜也在这里,闻言也是迷惑。 大家都在难中,说自己其实也等于帮稷哥,都是京都人氏。 可,大家都在说稷哥? 楚绣纹轻唤:“该你了。” 曾贤慌乱的道:“早日成亲。” 楚绣纹愕然过,伶俐的起身,一溜小跑不见踪影。楚彩纹c楚嘉纹c楚华纹c楚紫纹跟后面追:“姐姐回来,这是年夜饭。年夜饭上不许害羞。” 上官知心头一动,悄悄望向楚芊眠。 楚芊眠心头一动,悄悄望向上官知。 目光闪碰,又闪闪的避开,这一对当事人装着关注门外楚绣纹动静,硬是不肯害羞。 大家都为稷哥说,稷哥没了话说,下一轮率先改变。 “和姐姐打交道的人,都听姐姐的话。和哥哥见面的人,都听哥哥的话。嗯,”想上一想,响亮道:“讨厌鬼除外。” 徐开是刚刚得到名称,楚芊眠还不能知道。以为讨厌鬼泛指大殿下c益王等,笑得见牙不见眼:“稷哥长一岁,更长进了呢。” 直到吃饭结束,所有的大牛就都由稷哥一个人包圆。他要和上官知睡,守岁后上官知抱着他回房,听到他睡梦中还在念叨:“哥哥和姐姐,哥哥和姐姐。都是稷哥喜欢的人。” 放他下来,上官知在他额头上郑重而又甜蜜的亲上一记,脑海里出现的,是两个人。 在外面紧绷精神,睡不好是常事。见到楚姑娘就浑身放松,困意不请自来。 上官知倒头,就和稷哥般的呼呼。烛光照在他的容颜上,铺开一层红玉。 “叮叮当当,” 上官知嘟囔:“谁在打铁?”忽然惊跳而到地上,三把两把穿衣,推窗见外面风雪中带出刀兵气,满院的士兵围着地面厮杀,弓箭手对着屋顶。 杀气不过满院,却有震破乾坤之势,让风雪如激射八方的暗器。 有三个人出现在这里,一个人让围在院子中间,另一个人离上官知的房间只有十步左右,第三个人在屋子上居高临下。 见到上官知出来,屋顶上的人嘎嘎怪笑:“真是个大秘密啊,西宁王和上官公子有勾结!” 上官知面色铁青,回来前小心再小心,还是让人发现。吩咐识墨c石砚照料太子,取出铁矛重新出来。 耽误这会儿,已认出对方来历。 对于大殿下,上官国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只除去没料到元承设下限无底,敢勾结异邦人。 “六密卫!” 上官知长呼:“大家小心,他们是江湖中功夫,轻身了得,一共有六个人!” 鲜血飞溅,同时验证上官知的话,围住院中两个人的士兵们纷纷受伤。 屋顶子上那个再次怪笑:“上官公子好眼力,我来会你!”脚尖一点就要飞身而至,另一个房门打开,楚芊眠匆匆走出。 在房内听见话,见到此情此景,楚芊眠大怒。 太子在上官知身后房中,上官知也是重要的人。 关键的时候,总容易辩明别人在自己心中地位。楚芊眠高喝道:“知道多死得快,拿下他们!” “妹妹,我们到了!” 吕家兄弟赶到,吕胜呼道:“六合枪阵!” 吕远c吕近c吕退c吕青c吕白c吕赤脚步变动,代替士兵们把院子正中那个围起来。 六把花枪哗啦啦响着,呈圆形c呈方形c呈现出各自图案。 圆套方,方套三角,三角化多边,整个六合枪阵看上去天衣无缝。 让围起来的密卫知道厉害,急使几个绝招破开一个口子,往外疾走打算和别人会合。 一把花枪等着他。 吕胜手起一枪,把他搠倒在地,这才坏笑:“做生意者不厌诈,你以为只有六个人?小爷我在这儿呢!” 收枪再呼:“下一个!”七个人对着围在上官知身前的那个人奔去,姿势在飞雪里威风之极。 小郡主躲在窗后面看担心,这下子放心推窗,看的是热闹:“春姑嫂嫂你也来看啊,胜哥可有派头了。” 虽是逼嫁,小郡主从不后悔。那个带着她风雪里奔波,衣食住行全包揽的胜哥,是小郡主心目中的大英雄。 他从不让元团雪失望,今天也一样。 铁权不服:“兵不厌诈,这市侩用的不对。” 一声惨呼出来,大殿下在国舅威压之下无法结交得力官员,只能往江湖上寻知己,而重金而得的六密卫,在吕家枪阵下好似刀切豆腐,这不过呼口长气的功夫,又倒一个。 上官知手执铁矛露出笑容,元承设若是敢结交山顶苍鹰,父亲就敢弯弓射箭。 父亲对元承设的防备,也相当有效。 致使元承设结交不到有用的人。 兵部高尚书崇拜他是长皇子身份,但高尚书让拿下时,元承设就没敢出头护他。 京都,力量实在薄弱。 铁权大受启发:“这枪阵好,我们家也可以弄一个。”手在面颊上搓几下,这就算有几丝笑意吧,去对姓吕的牛皮大王套个近乎去,让他吐露点儿什么。 听到上官知的话,别的人搜索另外三个密卫,房顶子上那个呆不住了。 惊天动地,没有。 地动山摇,没有。 曾经的夸口,不但是耻笑,更是逃生的障碍。 也罢,面皮不要了,转身就逃。 他外袍在风中张开,好似两个大翅膀,御风而行,看上去颇为潇洒也敏捷。 楚芊眠再怒:“不要放走他!” “呼。” 这一声卷起风雪凝结,一根黝黑的铁枪破空而去。 “啊!” 就这一声。 大家奔出门去,见到镇子最高的墙上,一杆铁枪把这个密卫钉在上面。 楚芊眠脱口:“舅舅!”扭脸儿到处寻找,西宁王妃凑到她耳边说上一句。楚芊眠稳住心神,却稳不住喜色,装模作样地吩咐:“把他弄下来,把枪擦干净送来。” 当下全镇搜索另外三个人在还是没来,楚芊眠得到枪后,由铁枪拿着,跟着西宁王妃悄悄出后门,来到镇子外侧的房屋,这里驻扎的不是士兵就是难民。 推开一个狭窄的房门,烛光下西宁王满面笑容。 楚芊眠扑上去抱住他的手,小姑娘般雀跃:“真的是舅舅,舅舅,你怎么不说一声,让你住的这么差,都是我不好。” 西宁王笑道:“哪里不好,舅舅看到你是个乖乖的小统帅,就足够了。”让大家坐下。 “我在等益王,以我来想,他丢了城,又丢了儿子,不会放弃偷袭你。祖父老当益壮,舅舅能送你多远就多远。” 楚芊眠接过铁权手中枪,恭恭敬敬的跪下,双手奉上:“多谢外祖父,多谢舅舅,芊眠不管有多少赞誉,其实都应归舅舅。” 她想到这一路上感慨,外祖父为接一家人,冬天流连在外。 表哥为接一家人,一年征战异邦。 舅舅出迎数千里,舅母随自己同行。 真心实意的道:“舅舅,芊眠道谢。他日稷哥还京,也不会忘记此事。” 双手伏地,叩了三个头。 西宁王连说不用,放下枪,扶起外甥女儿,把她也夸上一番。 有人回话:“王爷,益王的人马就要到了。” 西宁王精神抖擞:“芊眠,舅舅要走了,你好生着。”拎起长枪出门,楚芊眠往镇外送他,有人飞奔来回:“楚姑娘,又找到密卫,在镇子外面。” 西宁王夫妻c楚芊眠c铁权等脚步加快。 见飞雪连天,新年夜的红灯笼照射不到的地方,雪光明如白昼之中,三个人压着一个人打。 那一个人毫无惧色,反而剑光更如流水般轻快。 另外三个人吃惊连连:“华山剑法!” 剑光又若一道轻虹。 “你这是武当剑!” 狂风自剑光中起。 “你这是。” 旁边观战的是一群人,为首的面容方正,吏部尚书楚云丰。使剑的那个不用问了,护送楚云丰的张士。 张士大笑:“我是哪个门派?爷爷天下各派都会!” 铁权让震撼:“我和张士打个平手,原来那回他没有拼命。”提枪上前: “我来帮你。” “还是我来吧!” 吕胜的笑声后发先至。 上官知赶到,识墨赶到,两个女兵赶到。 识墨的背上臃肿出一块,大皮帽子揭开,露出稷哥兴奋的小脸儿。女兵的背上,是铁标和花小五。 楚芊眠大惊失色赶去:“跑出来太大胆,纵然没有危险,也提防冻到。” “姐姐,看热闹。”稷哥笑嘻嘻。 上官知解释:“他在你我身边,你我才能安心。再说稷哥大了,应该增加胆量。” 他不能算错,但低声下气的,眸子里蕴藏乞饶。 “六合枪阵!” “好呀,胜哥哥打坏人,不让他欺负哥哥姐姐。”稷哥叫好。 楚芊眠面容柔和,对上官知更添关切:“已经这样了,就让他留下来吧。而你,倒要靠后些。” 对茫茫琉璃世界一掠:“如果还有别人混进来,小心把你看了去,外面行走多有风险。” ------题外话------ 乖仔今天更新七千字,是不是可以求票票了。 求! 票! 求企鹅站票! 大家掏票票了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大家的醋意 不自觉中,楚芊眠是统帅的口吻。 上官知暗生欢喜,有模有样的欠欠身子:“是”。大皮帽子往下压压。 盖住一部分面容,也方便公子眼神窥视。 眼角余光视野不够,勾得人心痒痒。 上官知还能克制自己,悄悄一记眸光过去,捕捉到点点美妙,收回来品味着滋味。 又香。 又美。 让他餍足而又期盼更好。 “剑杀!” 张士的话吼破天地般,他的剑旋风似扎进一个密卫要害。 “六合枪阵,绞杀!” 吕胜不甘示弱的大叫,让另外一个血淹大地。 铁权独自战一个人没有他们快,但脑子转得飞快,枪势如泰山压顶,把最后一个对着六合枪阵逼去。趁他手忙脚乱,学父亲飞起一枪把他盯倒在地,枪尾震动嗡嗡声不绝。 吕胜大怒:“算我们兄弟之功!” “枪是我的!”铁权据理力争。 楚云丰呵呵笑着:“不要争了,”也没有认真为他们解开,早就见到侄女儿赶到,肃立雪中,通身气派让人侧目。他招呼:“芊眠,你近来威名大震。” 稷哥听到夸姐姐就喜欢,高举小拳头:“姐姐威武。” 官员们如遭雷击:“稷哥?” 一年辛苦为谁忙? 见到太子活泼康健,官员们流下泪水,把太子围在中间,都想拉拉他的手,又想到没有洗手,伏身抓雪在手中,干净有了却冰寒入骨。 只能对着太子哭。 太子屏气,想了想,抓起随身袋子里一把果子,给每个人手上分一个。 上官知c楚芊眠一起好笑。楚芊眠请大家进镇:“房里暖和,慢慢的说话不迟。” 侧耳往四野听动静,似乎还能听到舅舅离去的脚步声。 镇内的人让惊醒,很快重新做出一桌年夜饭,朱大人早已不饿。他揽着女儿朱细细,韩大人揽着韩囡囡,吃着女儿随身小袋里的干果。 “姐姐让天天装满吃的。” 最不济时,也有喷香炒米和松脆肉干。托张大官人的福,现在是各色干果子,和用他家蜜饯做出的轻软点心。 “把这个给姐姐。” 朱大人掏出给女儿带的东西,朱细细接过送到楚芊眠面前,面容生辉:“吃姐姐的这几年,细姐儿终于有东西送给姐姐了。” 韩囡囡也送上韩大人带的东西。楚云丰等取出来,各是一把烟火。年夜饭摆上来,稷哥窝在姐姐怀里,抱着个鸡腿顾不得吃。 忽然想起,让上官知用碗装一个热鸡腿,端到房外给负责传菜的郑多球。 小脸儿还是黑的:“以后不许再当坏人。” 郑多球连声称是,接过鸡腿大口吃起来。 太子陪他看会儿烟火,回去听房中吹大牛。 “杀鲁泰,哈哈,施央将军好箭法。” “几个官员在京里就怕我,见到我还在,吓的面无人色,跪地求饶。” 在稷哥小心眼子里,这叫大牛吹得好。 等他们都说完,俞太傅容光焕发:“你们也算厉害,但和楚姑娘相比,可就不行了。” “进镇时看到没有,难民闻风就来。” “喏喏,我们如今住的地方,楚姑娘手到擒来。” 铁氏不时说几句别夸坏小孩子,楚云期两眼放光听得聚精会神。看上去,和稷哥相似。 上官知走神,憧憬几时求亲,几时下定,几时成亲。烟火燃尽,大家去睡时,西宁王等到益王身影。 雪若琉璃锢锁冰寒,益王不时抬起面容,感受冰雪之寒。远不如他丧子之痛。 副将知他心意,不时汇报路程:“王爷,还有三十里。” 明儿一早到? 益王略觉解恨,大年初一杀个血染盔甲,也让天下人知道益王府的一根草,也动不得。 报警声传来,益王也能看到前方雪地中,一行人马彪悍若北风。 气势昂扬,不低于报仇心切的益王。 一声长笑:“益中王,咱们又见面了!” 一员大将拖一根黝黑长枪,人也杀气,枪也杀气,不慌不忙而至。 益王眸子紧缩:“西宁王!”二话不说,取下兵器纵马杀去。 西宁王抬枪接住,掂过分量,双膀一用力,把益王连人带马磕出去几步。 王爷满面放光:“数十年征战,比一生安乐窝,益王,你是送死来的吧!” 大枪一摆:“杀!” 初一的早上,上官知醒来,怅然呆在房中。虽张士说六密卫中有一个擅长追踪,但昨夜喋血,上官知揽上名头。 余下几天,上官知长呆房中。 院子里传来笑声,上官知推开窗户,见楚云期带着三个孩子习武般玩耍。 稷哥拿起一根小木棒,大小合适他用,大喊一声:“六合枪阵。”手也动,脚也踢哒。 吕胜走过,坏笑一地:“好一个群魔乱舞。”铁标c花小五拎着木棍把他撵跑。 瞅见上官知,稷哥呼着白气跑来:“哥哥,出来练武。”不等上官知回话,嘟囔道:“姐姐说,哥哥休息不出房门,让稷哥帮忙送吃喝。” 上官知大喜:“姐姐真好。” “是啊。”稷哥不知道谦虚为何物,丢下木棍:“我给哥哥拿点心。” 铁标c花小五带着女兵帮忙送来汤水等物,识墨c石砚知道公子心情,并不帮忙。上官知愿意群乐乐,招手道:“放你们一天假,去和刀豆枪豆姑娘说话去。” 他低下声音,对稷哥c铁标和花小五交待几句。楚云期走近听到,哂道:“你这是教坏孩子。” “为人要有忠厚,要有机灵,诡计也必不可少。”上官知不但好有道理,而且向楚云期求助:“岳父您看,一女百家求,也要求的人有体面,你若是都纵容,低下您的颜面我不管,带低楚姑娘,我可不客气。” 把个拳头捏巴几下。 楚云期撇嘴:“那你就出来试试。” 上官知眉开眼笑:“小婿我不能出去,岳父请进。” “我不打关门小子。”楚云期耸耸肩头,带着稷哥c铁标和花小五继续练枪。 吕胜过会儿走来,见到铁标大叫:“七合枪阵,八合枪阵” “哎哎,不带这样的,” 吕胜抗议,花小五提着枪把他撵走。上官知在房内大笑:“该,让你得瑟。” 早饭过后,镇外喜滋滋来了徐开:“请开门,我带来猪羊果品,特来向楚姑娘拜年。” 没到楚姑娘院门外,见一个士兵背着楚稷哥出现:“你家里没有姐姐吗?为什么要向别人的姐姐拜年?你要是没有姐姐,我送你一个。” 铁标c花小五带着一个女兵出现,稷哥大大方方:“这两个都给你当姐姐好不好。” 上官夫人慰问难民经过:“稷哥,这是与姐姐合兵来的,你不要无礼。” “这边说话。”铁标c花小五把上官夫人带到一旁。稷哥放过徐开,认真的道:“可他抢姐姐啊。” 上官夫人沉思下,仿佛看出苗头:“那你们送他四个吧,名头儿送他,人可不送。” 花小五点动小脑袋:“就像七合枪阵,九合枪阵那样,送他八个c十八个姐姐。” 吕胜从角落里就要出来,一闪身子贴近墙壁,吓得不冒头。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镇子的外面,又出来一个喊声:“苍县孙继雄,特来向楚姑娘拜年。” 吕胜琢磨,不对味儿啊?大年初一的不让妹妹歇会儿的人,都不是好人。 上官夫人走后,他对孩子们招手,低声说上几句。 孙继雄是个纠纠武男子,虽不俊美五官端正。看着自己的一队年礼进镇,想像楚姑娘的笑容,未婚的孙继雄脸上开朵儿花。 见楚姑娘的弟弟过来,孙继雄堆笑,从怀里取出一串子香饼:“弟弟,这个给你。” 稷哥老实不客气的一把接过,大大咧咧地道:“找我姐姐要排队。” 孙继雄警惕:“我前面是谁?” 三双小手晃动,稷哥c铁标c花小五异口同声:“还有一百零八个人,但最夸口的是徐开公子。” 武人脾气重,孙继雄叉腰怒道:“他在哪里?”居然没想到问问徐开夸口的是什么。 “那里。” 孩子们欢快的指着徐开去的方向。 ------题外话------ 改了又改,改了又改,改了又改。 没晚就好。 谢谢票票。继续求! 票! 票子拿来,给仔振奋下士气。 再来点企鹅票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众星捧月 徐开发现自己是第一个拜年的人,等见到楚姑娘,一个字不用说,她也会明白自己在路上过的新年夜。也许她会温柔的笑笑,卸下她坚强的一面。徐开的心怦然乱跳。 “徐公子好早啊。”身后声音阴阳怪气。 心情好的徐开见是孙继雄,笑容满面问声好,他没发现不对。 孙继雄不痛快,他看到徐开的送年礼不比他的差。 洗剖干净的猪c羊都有,活鸡活鸭,还有一对活鹅。 雁礼中,迎亲的新郎抱的就是鹅。今天虽不是雁礼,但徐开的心思明白表达。 孙继雄带的也有一对活鹅,他就气的更狠。 练武的人走路能是什么模样?大摇大摆的不可一世。“嘎”地一声,死一只。 孙继雄低头抱歉:“没看到。”后退时重重又是一脚,另一只鹅也断了脖子。 孙继雄笑得毫无抱歉:“徐兄不要怪我,只怪你这鹅放的不是地方。” 徐开就文才说,比孙继雄能文能武,还有啥不明白的。绿着脸扑上来,拳风一时扫遍这里:“少废话,要见高低就明说。” 围观成一个圈子时,稷哥往背他的士兵肩膀上爬,他就要看不到了。吕胜抱着他踩在自己肩头上,铁标c花小五也找到有力位置,四个人看得有滋有味。 今天八岁的铁标看的是门道:“谁更厉害?” 七岁花小五还在看热闹:“还算好看。” 稷哥关心的是:“打跑了吗?” 吕胜笑嘻嘻,这两个功夫也就那回事。 这是在张家大门外面,很快里面出来两队女兵:“让让,楚姑娘到了。” 过了年十六岁的楚芊眠在没有弄明原因前,还是有担心的。但是身为统帅,板起脸让徐孙二人分开,对着他们互相撕裂开的袄子看看,冷声道:“是我招待不周吗?二位要在我家里闹事。”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刚到,通报的人刚刚进去,说他们打架的人紧接着回话。 主人还没有招待的功夫。 楚云丰在和太傅c楚芊眠说话,一起出来,第一眼就是不悦。 需要别人,和把别人看得同经患难般的人那样重,是两回事情。 如今的乱里,遇见个兔子跑出来,都得小心背后有埋伏。 骤然的喧闹,不想十个c八个猜测不可能。 “二位,有什么不满可以明说,我是吏部尚书楚云丰。” 徐开的锦绿袍子破开两个口子,里面的棉絮露出大半。自己都知道狼狈,在楚芊眠面前低下头没脸见人。 孙继雄依然豪放,哪怕一只袄袖让徐开揪走,露出里衣,跟光着膀子没有区别,也抬脸说的出话。 “都怪我走路不带眼睛,把徐公子的两个玩物踩死。徐公子翻脸,我们就打起来。” 人堆后面的吕胜笑了,论起奸滑,小掌柜的不比别人差。一听,就听得出来孙继雄在说话里又阴了徐开一把。 徐开装知书达礼也就失败,气愤的瞪孙继雄一眼,对楚芊眠流露出委屈:“姑娘,我特地带两个活鹅送你玩耍,不是我的玩物。” 雁礼? 慢一步出来的俞太傅,和楚云丰脑海里一闪而过这句。再看徐开和孙继雄神情,更能确定三c五分。 俞太傅沉下脸,这两个人是为自身利益而合兵,还是相中楚姑娘?岂有此理! 楚云丰大半年里刀剑下面过日子,更能明白人心是什么。扯动嘴角不由得露出鄙夷。 岂有此理,这两个人并不是想平乱,是相中侄女儿美貌。 本就生得好看的楚芊眠,经过数年的洗礼,随时号令一方,拥有一般绝色没有的魅力。 徐开c孙继雄不能抗拒并不奇怪,但妄想天鹅这就可笑。 弄明白两个人打架的意思以后,在没有联想到上官知的情况下,俞太傅c楚云丰这一对师徒同时在心底贬低。 见他们在楚芊眠面前还要争吵。 孙继物道:“我又不是有意。” “那你的鹅赔给我。” “凭什么,现在世道活禽难得,我赔你钱!” 楚云丰对楚芊眠道:“侄女儿你先进去,等他们吵完再说话不迟。” 楚芊眠身为当事人,不能别人给她看对鹅,就往雁礼上猜测。纵然是想到,也只能装没想到。 对合兵步步谨慎的她,也看不惯这二位做派,点一点头:“来人,请徐公子c孙公子重换衣裳,再来说话吧。” 吕胜放下稷哥挤过来:“妹妹,我招呼他们,收拾好了再给你送去。” 楚芊眠点点头,让稷哥进来,稷哥c铁标c花小五三个摇头不肯。 人散开来,稷哥c铁标c花小五到徐开c孙继雄身边。稷哥小大人模样:“怎么办,你们让姐姐看到。姐姐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好好办事的人。” 铁标c花小五附合:“是啊是啊。” 徐开c孙继雄凛然,是啊,他们一副没长大顽劣少年,不但办不成合兵大事,也让统帅楚姑娘瞧不起。 完了,让楚姑娘瞧不起了。 两个人在心头哀嚎,瞪对方一眼。都是你害的! 吕胜心中凛然,这话他本来要说。 徐开c孙继雄毕竟前来合兵,戏弄他们也不能耽误正事。吕胜抢着照顾他们,为的就是补这句话,以大事为重! 结果,让稷哥说出来。 把徐开c孙继雄二人打发走,吕胜重新找到稷哥,堆上笑:“稷哥,你刚才的话,是不是上官公子,你的哥哥教给你?” 过了年接近四周岁的太子肯定没有整理的能耐,只能是别人教给他,数一数镇子里的人,除去吕胜,就是上官知独一份儿的嫌疑。 其实樊华也有可能,铁权也有可能,但吕胜对上官知“耿耿于怀”,只怀疑他。 稷哥小脑袋摇得像泼浪鼓不说,还会举一反三,噘着小嘴巴:“那你说的话,是谁教出来?” “是啊,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一般太子说话,是三张小嘴。铁标c花小五随时支援。 吕胜不用再问,他已有答案。离开孩子们,喃喃的骂:“门都不出还敢打主意,把你能的,要不是这两个不入流,我一准儿怂恿他们跟你争。” 再一想,对小郡主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缠着我,我胜哥有的是本事让上官公子吃瘪。就凭我是青梅竹马。” “胜哥,” 小郡主跑来,举着一件衣裳笑盈盈:“我新给你做件袍子,到处找不到你,大过年的怎么能不穿件新衣裳。” “不要!” 吕胜双手抱臂,昂头对天。 小郡主从来装看不见,继续笑靥如花:“如果我还在父亲身边,大年初一,父亲会给我很多新东西。” 吕胜语气软下来,看看小郡主身上还是旧衣,凶巴巴道:“哼!怎么不管好你自己!难道没有衣料吗?明明库房多的是!” 一把扯过新衣,往肩膀上一搭,气呼呼走开。 在他背后,张春姑露出面容,和小郡主相对欢快的一笑。两个人同声道:“看吧,我就知道他其实关心你(我)。”张春姑握住小郡主:“走,你的新衣裳也做好了,你也换上。” 春姑的身上,也是一件新衣。 稷哥c铁标c花小五去见上官知:“哥哥,那两个人中了计,我们也哄好他们。” 上官知满面春风:“真不坏。” 徐开c孙继雄换好衣裳回到厅堂,老老实实的拜年,变了一个人似的。 楚芊眠和他们正说着话,第三个不住在附近而赶在大年初一拜年的人又到了。 “岳阳崔指挥使送上酒水若干,礼物若干,为楚姑娘贺新年。” 楚芊眠露出若有若无的一丝笑容,到底是大家的力量大。 芊眠虽是一个小姑娘,背后却有强大的支持。 在乱世里能盘踞一方的人,多多少少拥有桀骜。能盘踞一方还能四方游说,桀骜加倍,可能到不驯的地步。 崔指挥使不可能上来就服楚芊眠,甚至礼貌都做不到。 楚芊眠不给他下马威,崔指挥使也一定会给楚芊眠下马威。既然是这样,小姑娘要服众,自然对崔指挥使不客气。 谁当家? 楚芊眠! 好处? 分文没有。 口口声声为二殿下的人,全国平乱不就是你最大的好处,还妄想什么好处。 不答应,犹豫。请你走人,赶紧的,别占楚姑娘地方。 太傅c上官夫人c西宁王妃c楚云期夫妻,包括后来的上官知c楚云丰等人,都看出崔指挥使不会走远。 就像益王一样,手里有个二殿下就敢和京都分庭抗礼。崔指挥使眼里没人,也在情理之中。 但正因为二殿下是崔指挥使的根源,崔疾不把楚姑娘这一枝弄到手,或者多少谈点条件出来,他不会轻易离开。 往来的路上需要日子,回到岳阳再想过来,可不是三c五天就能达成。 他会白跑一趟吗? 他会忽视以难民击倒益王,背后有西宁王的楚姑娘吗? 除非他忽然犯傻,否则,楚芊眠稳坐钓鱼台,崔大人还会再接再厉。 而大年初一拜年,总有恭敬的意思在内。 能让崔大人改变到这种地步,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条件,就在昨夜出现。 楚芊眠刚刚收到舅舅击溃益王,并打算追击的消息,这来自西宁王,是第一手消息。 崔疾能在今天出现,他就在附近没走,二王大战,他也应该收到。 楚芊眠的势力,可不是崔大人想放弃就放弃,西宁王占据西宁,楚姑娘手中也握着一个省,崔疾想不来都难。 崔疾的身影出现在门内,稷哥c铁标c花小五对上官知报信。上官知失笑。崔疾不会,他有妻有子,年纪也在四十岁上下。 但不能灰小耳目的心,上官知一一道谢,稷哥等保证完成的更好。 拎着小木棍,在正对大门的地方又练起群魔乱舞,或者叫六合加一的枪阵来。 有得玩,还有得看大门。 崔疾是先帝在时封的官员,楚芊眠为表重视,出迎到厅堂之外。见到袅娜身影和在崔疾眼中依然如他女儿般稚气的面容,崔疾的心还是颤的。 他的探子昨夜在附近见到西宁王大败益王,还见到镇子里出来奇怪的枪阵。 六个人,六把花枪,绞杀一个江湖人不费吹灰力气。 做为武将,崔疾深刻明白有效阵法在混战中的作用。特别是小型而有力的阵法,将在地形不大的局面上如日中天。收复全国的时候,用得上! 这枪阵一定是西宁王的绝招,铁家家传的就是枪! 至于改成花枪阵? 崔疾管不了许多,他震撼在益王不是西宁王对手c楚姑娘拿得出小型枪阵里,已经走出不来,顾不得想到别的心思。 楚姑娘在崔疾心里,迅速演变成有力杀器c得力帮手c后援无穷。崔大人若是不亲自来一趟,他岂不是白活几十年。 离的还很远,还在院子里的崔疾见到楚芊眠走出来时,立即拱起双手呵呵而笑:“崔某不敢劳动姑娘远迎,折杀崔某了。” 给崔疾颜面,但时时以楚姑娘为主,跟随在楚芊眠身后的俞太傅自得的笑了。 让你目中无人,如今不是一样老老实实。 凑到楚云丰耳边:“你家有人才。” 楚云丰忍住得意:“老师过奖。” “云丰啊,以前旧事你不要怪我。” 楚云丰知道太傅指的是隐瞒中宫有孕,忙道:“老师没有做错,何怪之有?” 重回那一年,俞太傅依然会让楚云丰去挡上官国舅的枪,在当时是他的职责所在。 这不影响他在今时今日全力辅佐楚芊眠。比如太傅再道:“云丰,你退一步,你跟的太近,你是抢光的吗?” 楚云丰喏喏地笑,从侄女儿身边退后一步,和太傅c官员们一起,把楚芊眠众星捧月。 ------题外话------ 票! 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谁占尽便宜? 大家分宾主坐下,楚芊眠为崔疾介绍楚云丰等官员,崔疾两耳嗡嗡,脑海里一片空白,眼睛嫉妒成新春门对子颜色。 吏部尚书? 大理寺少卿? 翰林院? 都察院御史? 娘呀,楚姑娘要是愿意,她随时随地可以对任意官员三司会审。还没有听到刑部的人,但是楚姑娘高兴的话,吏部尚书可以就地任命。 崔疾刚想到这里,门外又踱步进来两个人,这是崔疾认得的,崔大人眼珠子由红变成紫,实在是他太眼红了。 刑部里常跑外省的捕头,刑部里的一位官员。 如果这里有位皇子殿下的话,简直就是一个简单版本的朝廷。 楚芊眠虽不知道崔疾的心思,看样子也没有打算让崔大人失望,让人把稷哥找来:“不要总玩雪,房里暖和的坐会儿可好?” 稷哥犹豫,他忙着为哥哥姐姐教训讨厌鬼儿呢,坐在这里就办不成。铁标c花小五一力担承:“表弟你暖会儿手脚再出来,有事情我们就喊你。” 稷哥欢欢喜喜坐到姐姐怀里,抓个东西吃起来。 崔疾已习惯楚姑娘抱着弟弟,却没有料到眼前这阵势如他所想,有太子有官员,体制已成。可以说任何话,进行任何内容的商讨。 “既然大人们都在,咱们说说二殿下。” 崔疾开门见山。 “为什么?” 楚芊眠反问。 崔疾微笑:“大殿下得位不正,崔某并没无实据,证据就在各位手中。眼下先帝血脉,只有二殿下。” 中宫嫡子离开京都的那个月,六个月都不到,过后不久就是冬天,北方的天气又格外的冷,想让崔疾想到他都难。 “崔大人此言差矣,大殿下得位不正,二殿下也未必合适。”楚芊眠反驳。 崔疾知道今天是场口舌关,说服别人给自己使唤,想当然不易,镇定的道:“姑娘请说。” “今天是大年初一,从年头上算,距离京乱已有四年。这四年里,二殿下他做了什么为国为民的事情?” “他在益王府中受制。” 楚芊眠冷笑:“皇子殿下,说什么受制于人?” 崔疾噎住,难道真的是西宁王有问鼎之意?不,他不能坐视不管。 放低嗓音:“真龙天子一飞冲天以前,鱼龙微服受欺负在所难免。姑娘,太傅,大人们,” 他端正面容对大家环视,徐徐而加重语气:“这是从龙之功。” 仿佛打动楚姑娘,她低声道:“是啊,这是从龙之功。” 就在崔疾以为他打动楚姑娘时,一个小嗓音迸出来。 “都听姐姐的。”稷哥看出姐姐似乎为难,打个抱不平。 太傅等笑出来,纷纷声援:“可不是,此时只听楚姑娘的。” 崔疾搞不懂这些人脑袋哪里不对,一个姑娘纵然天才也最好幕后策划。推到台前,一年能行,三年五年,乃至全国平定,二殿下登基,她也能行吗? 她不能当官,也不能为宰,到时候官职没法分派不说,更把在座的各位前程耽误。 诚恳的再劝一回:“各位,从最好的结果说,你们还是听我的吧。” “为啥!” 稷哥小脾气腾腾上冒。 崔疾张口结舌,他跟个四岁孩子可怎么说呢? 房门外,铁标和花小五招手,稷哥出去,崔疾松口气,苦口婆心的模样再次劝解。 “哥哥找你,”铁标c花小五带着稷哥来见上官知。上官知由铁标嘴里已知道厅堂上的话,对稷哥说上几句。 崔疾正准备天花乱坠,孩子们气昂昂进来。稷哥站到中间去,铁标c花小五一左一右陪伴他。 “谁有身份就听谁的,谁对全国好就听谁的。” 崔疾有了喜色,就在不久前,这是楚姑娘的回答。所以他准备大展三寸之舌,因为现在有身份的人,只有二殿下。拥立皇嗣,哪能说对全国不好? 这是上上好的一件事情。 崔疾欢喜状,对让他头痛过的小家伙鼓掌。稷哥又来上一句:“现在鱼龙混杂,我姐姐最对,都听我姐姐的!” “几个好,说的好。”太傅等人欢呼阵阵,稷哥受到鼓励,小脑袋更昂得好似大公鸡。 退到姐姐怀里,还是高昂着不放松。 楚芊眠笑吟吟:“崔大人,您听到也看到,弟弟投我一票。” 崔疾内心暗乐,这是你们送上来,崔某怎能不要。故作踌躇:“是这这样啊。” 大家看着他演戏,内心乐翻天。 崔疾沉吟到足够,不情愿地道:“好吧,只要推举身份高,为全国好,楚姑娘当家也罢。” 楚云丰送上几张纸笺,上面是合兵后,听从楚芊眠姑娘的盟约。崔疾翻找下,最后一条赫然写着“以全国为重,推举身份至高之人。”他放下心,按捺急切的心签字,并按上手印。 双方各取一份走,崔疾小心翼翼的放到怀中。甫一放好,就暴露焦急:“咱们几时帮西宁王打益王去?” 楚芊眠得到盟约,不用问也眼睛发亮。带着知无不言的劲头,和崔疾耐心探讨。 “崔大人并不能指证大殿下,我们也不能啊。” 崔疾窃笑,你们说什么呢?你们不是京乱让大殿下扣上国贼罪名,撵出关的一批人。 第二句话,崔疾收起浮躁。 “而二殿下在益王手中,不管是什么地位,都笼络益王兵马。” 崔疾茅塞顿开。 对啊,他一直想解救二殿下,却忘记二殿下在益王手里也有作用。 想想西宁王与益王不和,而刚签下这份盟约,崔疾心花怒放。 他忽然就明白,让益王好好呆着吧,他可以阻拦京都,而让楚姑娘和西宁王勾结去吧,他们不管占据多少地方,有盟约在,最后好处都是二殿下的。 他面上的神色落在太傅等人眼中,大家肚子里笑骂,这个傻子,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少便宜。 把来时的认真谨慎抛开,崔疾假惺惺:“有要我出力的地方,姑娘只管说。” “有!” 崔疾一怔:“姑娘请说。” “南边儿太远,我把联系南边官员的大事交给崔大人,不知道崔大人可敢接否?”楚芊眠眉目凝结般认真。 崔疾脑海里就想到二殿下c二殿下欣然答应。 接下来畅谈欢快,中午用宴过后,楚姑娘送崔大人出镇,崔疾打马如飞,远离镇子以后,在飞雪里大笑不止。 他懂了! 他终于清楚以后全盘路程。 早在益王拥立二殿下以后,试图联络所有官员,联络的人里免不了有崔疾。 崔疾担心益王得势后对二殿下不利,毕竟拥立的人是益王。又担心晚一步解救二殿下,二殿下让益王的女儿迷惑。 崔疾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影响,不让别人答应前往。又加快进度,听到有个楚姑娘,不惜远路跑来。 现在他明了,益王不管做什么样的举动,都只对二殿下有利。有京都和西宁王牵制益王,他大可以放开手巩固自己的从龙之功。 而二殿下身份高,楚姑娘还要求盟约,不是明摆着的,她得确定自己的从龙之功,口说无凭,盟约无证。 崔疾用这个心思,就不再多想楚姑娘和太傅。全心全意的想通,其实他不用再躲避益王的传信。以前躲,是怕益王软禁二殿下以后,把他引过去一网打尽。 他或许可以给益王回个信,问候一下二殿下母子。再鼓动下益王,和西宁王多多的打几场,反正益王是个打不过。 崔疾的探子看得很清楚,说益王没有锐气。 崔疾冷笑,益王从生下来就在富贵窝里,天下太平这么久,他其实一仗也没有打过。 西宁王就不同,守关城的人年年遇得到征战,大或者小。 而上官国舅,只怕已经不在了。 崔疾不会平白的拜年,该问的话,一个字没有少。 。 “他问国舅,太傅等人黯然,他就再没有问。” 楚芊眠在上官知对面坐下,把厅堂上的话学给他听。 说正事呢,上官公子微微一笑,没有打别的心思。 “然后他问枪阵,”楚芊眠忍俊不禁,带的上官公子也笑:“怎么了?” “胜哥还不肯告诉表哥呢,崔大人问也没有。” 楚芊眠竭力的赶快笑完,免得答应过吕胜不对外说,却一不小心对上官公子吐露几句。 未免对不住胜哥。 吕胜不会隐瞒他的芊眠妹妹,在今天寻个空子,对楚芊眠说了又说。 “枪阵,是用来对付西宁王府。” 楚芊眠愕然:“又是爹爹出的主意?” “这倒不是,但是与楚叔父脱不了干系。” 楚云期到吕家求援,请他家针对铁氏的枪法,研究出一套针对西宁王府的招式。 这个举动呢,并不能称得上完全负气。 他爱上妻子,他得保护她,有了女儿以后,更不敢想像夫妻分离c父女天涯。 楚云期得扛得住岳父的枪才行。 吕家帮他忙以后,楚云期从此消停,吕家的子弟太多,走南闯北的什么性格都有,是他们在外面乱夸口,吕家专破铁家枪。 等到家中长辈发现,这句话已收不回来。 西宁王没有和吕家算账,与铁氏在江南有关。再就是每年都有几个嚷嚷,自家功夫比铁家的好,铁家听不过来,也不会助长别人脸面。 但吕家不知道,担心之下,这回真的寻找应对铁家的方法。 铁家人多? 他们就弄个枪阵出来。 吕胜吞吞吐吐:“铁拳头只怕猜出来了,就是他没有猜出来,我也不能把压箱底教给他。” 楚芊眠当时忍住笑,表哥伶俐,不是只怕猜出来,而是应该猜出来。但猜出来和缠着吕胜让他教,是两回事情。 铁权表哥,能伸也能缩。 “为了妹妹,压箱底的也能亮。但是教给谁谁谁,就不行。”吕胜低下头,脑袋垂到衣下摆上。 楚芊眠都没法知道,崔疾问不是白问。 对着她明丽的笑容,上官知悠闲的欣赏会儿,了然地道:“吕家以商人而创枪法,还能没有小心?崔大人心也太贪。” “还没有做事,又要夺权,又要阵法,”楚芊眠哂笑:“不过从此把南边交给他,咱们也可以放一层心。” 咱们? 上官知咀嚼在唇中,觉得一层甘甜一层浓郁。怕楚芊眠发现,忙紧跟上话:“多谢,我再出门去,也可以暂时把南边放下。” 为了二殿下的利益,和崔大人自己的从龙之功,他想来不会怠慢。 楚芊眠收起笑容:“我和他签订盟约,还有一个用意。” 上官知含情脉脉:“洗耳恭听。” 偶尔来上这么一记暧昧,楚芊眠没有即刻发现,她的心只在要说的话里。 “稷哥还是年纪小,今年不能让益王召集聚会。”楚芊眠楚楚的眉眼中散发出冷意:“到时候,让崔疾也出些力气。” 回想太子在襁褓中让逼出关,冰天雪地里嚼碎东西喂他,干净衣裳都没有一件,几时想到几时恨。 “崔疾一声也没有问过,想来当稷哥不在。益王得到二殿下后一声也没有问过太子,想来他巴不得稷哥不在。既然如此,”楚芊眠慨然有声:“稷哥强强壮壮的时候再去见他们,把他们吓倒!” 上官知在外面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到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而面对楚姑娘的时候,这种自得暴涨十万丈。 他心爱的姑娘能把襁褓中的太子喂养,也将把太子抚养成强壮皇帝。这是上官家的职责,所以她天生就是上官家的人。 “我想办法再拖一年。”上官知一口答应。 门外,可以看到稷哥乱舞,手里棍子哈哈笑着刺出去,每一刺就加一个:“十八合枪阵,十九合枪阵” 这样能练数数儿,楚云期鼓励他这样做。 细细的棍子,小小的人儿,还打不得人呢。 忽然一通大笑,原来数的忘记。重新再来,铁标c花小五陪着他,三个小魔王笑嘻嘻:“一合枪阵,二合枪阵。” 都健康无比,楚芊眠春花般笑了起来。 上官知望望外面,再望望面前这位,笑也自心底发出。 送走楚姑娘,上官知关上房门,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单子。上面写着珠宝一长串子。 这是和益王府定亲时的礼物。 有一些划下一道,是上官知已经暗中取回。 等他都取完了,就要送一份大礼给益王府——退亲文书! 在上官知心里,这才叫正式。不是动嘴子只说说,而益王府随时可以否认。 让益王府强制性接受,不能否认,是公子的用意。 他求亲时,就更堂堂正正。 天昏地暗,雪还在下,后退的踪迹就没法掩盖,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已是十天以后。 家将匆忙烧几口热水送给益王,他的眼睛里布满红丝:“王爷请用。” 益王端起碗,好似镜子,照出他眸里的红丝,益王愤恨交加,怒在心头不能平息,把碗一把摔在地上。 拿起武器吼道:“我和他铁家拼了!” “王爷不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残余的将士苦苦相劝。 不能怪益王恼怒,这场仗打的毫无胜算。 益王算跋涉而至,虽不是劳师远征,但西宁王说得上以逸待劳。 二位一交手。 按说哀兵必胜,益王却不是谈笑风生的西宁王对手。 铁权对益王世子那一战,注定益王府的弱点公告于天下。铁家作为第一个当事人,想不看到都难。 论心中底气,西宁王有太子。二殿下却是益王傀儡。 西宁王面对丧子而痛红眼的益王,潇洒利落,尽显从容,把益王杀得丢盔卸甲。 一生富贵的益王这个亏吃的,不把铁家拿下,从此找不回来。 让劝下来以后,内心山崩海啸般不可能平静。益王大口粗气中形成一个极端的想法。 他要赢。 他要得天下。 他就得这么办! ------题外话------ 求! 票! 大家三伏注意休息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先帝血脉 想到办法,益王平静下来。不然,他只怕沉浸在败给西宁王的沮丧里,不容易走出来。 家将重新送碗水给他,益王喝了,没有心情吃东西,沙哑嗓子收拾残部,往自己的王城返回。 这是一处偏僻的海湾,因附近常没有原因的起风暴,而让渔民们不敢涉足。 此时,海湾的外部掀起大浪,里面停驻的大船却稳稳当当。 东海王抓住最近的书信,神色变幻不停。 这个年他过得不舒服,总觉得哪里不对,随时会生事情。果然,他最近的线报,西宁王和益王在偏离两人交界的地方,二王交手打上一仗。 东海王不无讽刺,这一点和西宁王一模一样。益王输了? 太可笑了! 当初封地的时候,益中王府代代骄傲,以为他们封的是内陆繁华地,西宁王面对的是蛮夷,东海王和海盗为伍。 而现在呢,结局高下自分。 内陆的温和泡软益中王府的根基,他们的子弟除去一把野心以外,再没有别的能耐。 哦? 益王府还有世代在内陆积攒的大好财宝。 东海王嗤笑,拳头软了骨头酥,再多的钱也守不住。 他不无解气的想,二殿下这是选错了人。这种类似于吃不到葡萄而觉得葡萄酸的好,让东海王直接跳转到下一个疑惑上面。 出于什么原因,二王不在自己家门口上打,却跑到陕西境内? 莫非那里还有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等等先皇的私生子不成? 而今皇嗣就是手中开宰的钢刀,这一点上东海王很明白。但先帝从未出京。 他想了想,叫来小儿子石蛟。 石蛟今年十七岁,一身好水性,所以晒得黝黑。另外,他还有一身陆上好功夫,是东海王的眼珠子。 “蛟儿,你看这信,”东海王把信递过去,等石蛟看完,对他慈爱地道:“为父想让你出趟远门。” 石蛟大为欢喜:“父亲,如今是乱世,正是派人出去的时候。” 东海王微笑:“为什么这样说?” “天下大乱,百姓亡而贤人也亡。道路不通而大家皆是。招揽人才巩固势力,正是时候啊。”石蛟继续兴奋:“先生对我说,南阳多出才俊,襄阳曾多望族。父亲让我去,这些地方许我走走吗?” 墙上挂着地图,东海王叫上石蛟走到图旁,指点着笑道:“恰好,你要去的地方在路上。” 石蛟看看他点的路线:“我要从益王的王城中过吗?” “想办法见二殿下,如果不能见到,就打听二殿下在府中地位如何,崔柔妃娘娘还在不在世。再从益王封地上走走,到这里,寻找一个叫楚姑娘的义军首领。” 石蛟笑道:“这名字怪?男人为什么叫姑娘!” “她姓楚,是个女孩。线报说她的母亲是西宁王府的郡主铁宁馨,说她自西宁出发,一路走一路收容难民,至今不下十万大军。”东海王说到这里神色郑重。 石蛟年青,大大咧咧:“难民不管用,没吃没喝的,上哪儿能有力气。” “去年秋收,就是楚姑娘以三万难民破了益王一万精兵。” 石蛟一惊,随即道:“父亲当时不也不信吗?为什么今天却肯相信。” “去年不信是太假,今年全过程差不多知道。”东海王手指在地图上变动:“三万难民破一万兵,是分两仗。第一仗在这里,楚姑娘手中有西宁王一千兵马。” 石蛟释然:“这说明西宁王的兵马比益王强。兵马带动难民胆量,一千兵马加三万难民,破益王五千人马,这不会假。” “第二仗在这里,西宁王世子铁权带数百人马顽抗五千兵,直到难民救他,这一仗,又是难民赢了,铁权逃回西宁搬兵,才有西宁王强夺益王二城的事情。” 石蛟呼一口气:“那这件也清楚了,父亲您当时说西宁王无缘无故不会发难,这就是原因了,益王要杀铁家世子,西宁王怎能坐视。” 东海王严肃:“从猜测上说,合情合理。但事实如何,还得你去看看才能知道。” “多谢父亲,儿子愿意去!”石蛟笑得露出两行白牙:“如果楚姑娘有忠心,儿子把她带回来见父亲。如果楚姑娘有二心,儿子就地把她杀了,免得以后出个大祸害。” “忠心?” 东海王苦笑:“事态不明,胸怀忠心无用啊。” 石蛟听出话里有话,静静等着。 东海王话锋一转:“你走以后,为父打算邀请西宁王府进京叩见。” “这?大殿下得位不正,父亲您最好别去。”石蛟阻拦。 东海王一笑:“他得位正也好,不正不好,眼下二殿下依靠益王,他烦心不到我。借这个机会,试一试西宁王府的心思,再呢,” 目光闪动不已:“见一见太后,太后会有真相。” 石蛟低下头想想,还是道:“父亲还是派人去吧,最好自己别去。” “看西宁王府的回话吧,他老铁若敢去,我就去!”东海王对儿子宽慰的一笑:“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自己小心,人手,由你选。动身日子越快越好。提防俞太傅,那是个和国舅斗几十年也不输的老狐狸。提防俞太傅寻找的人。” 石蛟先是懵懂,稍后明白了,呆若木鸡:“这可能吗?先帝没有出过京,” “宫女几年一换,却有可能出京。” 东海王也不敢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但镇定地道:“不然俞太傅和楚姑娘走走停停,援救难民,他们在找什么呢?” 石蛟目瞪口呆:“那他会有多大?肯定是个男孩,会不会。”打个寒噤:“楚姑娘其实是先帝血脉,历史上也有过女帝。” 东海王眉头紧皱,显然让儿子这个猜测困惑住心,负手喃喃:“十数年前,当时的西宁王,如今的西宁老王确实带着宁馨郡主进过京确实啊面过圣。此后十数年,宁馨郡主称病不见外客,却在去年冒出消息,说她嫁给江南名不经传的楚家,忽然有个女儿。乱世里不守着西宁享福,却执意下江南,这一路上可没有少做事情” 父子对前所未有的认真对视一眼,石蛟肩头往下一沉,发现自己此行责任的沉重不低于泰山。 二月春暖,杨花枝头。五更天色不明,镇外受管制的小路上,楚芊眠为上官知送行。 稷哥把一个零食袋子送上:“哥哥,装的全是稷哥爱吃的,你吃到,就时时想我。” 上官知系到腰间,向稷哥的额头上一吻。 楚芊眠满腔送别不翼而飞,这动作很熟悉,这位置也熟悉,是她常常香太子的地方。 终于,在上官知一次次走时的重复之下,楚姑娘豁然开朗。 这厮没安好心。 悄悄的占尽人便宜。 楚芊眠用帕子摇摇不存在的灰尘:“稷哥,外面风大,等回去,重新给你洗把脸。” “姐姐给我洗。”稷哥扳起手指头:“昨天晚上是娘给稷哥洗,今天早上朱姐姐给洗,应该轮到姐姐。” 楚芊眠笑盈盈:“那是当然。” 稷哥笑嘻嘻,上官知也笑嘻嘻。 总算发现了,上官公子有种唱戏得到观众,画画来了鉴赏的充实感。 故意装的没事人儿一样,把楚芊眠大夸特夸:“稷哥有姐姐,没什么可担心。” 太子笑成一朵花附合。 楚芊眠直接送上白眼儿。 上官知丝毫没有觉悟,手轻轻在太子两侧面颊上轻抚:“稷哥的姐姐还不小心眼子,” 楚芊眠气的白眼儿的力气也没有,这厮把自己平常香的地方摸了一个遍,她发现已经不是给稷哥洗脸能解决,而是要更换香的地方。 他说什么? 自己不小心眼子? 楚芊眠脚尖作痒,很想给他一下子。 奈何太子热烈附合:“哥哥说的对,姐姐就是这样的好。” 楚芊眠把脚尖在地上蹭蹭,直到产生踹脸感。 等到马扬蹄离去那刻,心重新沉沦。她盼着他一帆风顺,也盼着他康健安宁。 和曾贤道别的楚大老爷最后一个走:“回去拜上你父母,就说有那么一天,楚姑娘会到广西。” 曾贤也即刻就回程,他没有如愿成亲。随楚云丰回来的楚大老爷满心情愿,但考虑到亲家夫妻不在亦不知道,未免不敬。 让曾贤回去问过父母,如果愿意,再有机会来时,就地成亲。 楚绣纹送行依依惜别,也是同一句话:“回去委曲求全,万事勿加忧心。相信妹妹会到广西。” 曾贤见识数月,底气不低于岳父和未婚妻,精神抖擞应道:“是!我当请父母暗中主持,等候妹妹早日到来。” 上马拱手,和楚大老爷各自扬镳。 楚芊眠带稷哥回去,果然给他重洗手脸,稷哥美滋滋。 上午时分,整兵结束,楚芊眠让请来孙继雄。自正月拜年就没有回归的孙继雄激动出两眸热泪:“楚姑娘言而有信。” 往一旁望去,美中有不足,徐开同行。 雄纠纠士兵之前,楚芊眠微笑:“孙公子义勇合兵,是方圆难民之福。没有来的人,决不容他们干涉孙公子义举。” 楚姑娘威名已远播。但纵然是皇帝,也做不到人人归心。不买账的人仍有,有两个恰好就在孙继雄左右两翼。恰好,与孙继雄不和。恰好,孙继雄为求出路前来合兵。恰好,楚姑娘这运道让孙公子抱住。 当下吩咐成行,孙继雄即将是主人,带马在楚姑娘身边,春风一吹,得意有如桃花般轻薄。 但眼前士兵,和对楚姑娘的逐渐了解,让孙继雄不敢表露轻佻。 铁权带前行兵马已走,断后兵马已留,梁武侧应早就离开,中路只有数百女兵,但气势威压都好似王侯亲临。 三千难民自发的组成队伍,走在楚芊眠的前或后面。他们是去年救下来的难民,在秋收后见第二年粮食丰足,抛得下老小,随后跟来。还有一些,是正月前后投奔的难民。 孙继雄也收留难民,不然也得不到楚芊眠帮助。但他一来没有过多的粮食,练兵增力气是个胃口开的活计。二来,孙公子没有练兵的人。 他不是楚姑娘家底子丰厚,粮食不足有舅舅,军官不足有舅舅。对着难民士兵,孙继雄望洋兴叹。 离镇约有五里时,路边无数老者等候在此。他们高举粗碗,没有酒,里面是水:“楚姑娘,请满饮一杯送行水,祝您步步凯歌,早早归来,万万不要忘记我们啊。” 孙继雄热血沸腾,一层迷雾蒙心头。这样的姑娘,他没法匹配。 楚芊眠接过碗,一饮而尽,把碗还给老者们,朗声道:“良种已放,勿误春耕。老丈们,守好家园,守好你们的收获,后会有期!” 孙继雄热血再次沸腾,追逐这样的姑娘,这辈子才有意思。楚姑娘,他跟定了。 斜眼徐开,徐开也满面激动,和他是一样的神情和眼神。两个人的目光里,喷射出火辣辣。 ------题外话------ 东海王:本王分享大秘密,值得掏票吧? 拿! 票! 来! 近来卡住,更不出肥章。潇湘的妹子们估计有点点不理解,请见谅啊。 企鹅的妹子中有人说肥章币多,凡是标明肥章,都在一万二c三字。是三千c四千一更的三或四倍,相当三更或四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大道楚雄 徐开本不用来,往孙继雄家不是他的方向。但合兵之后出力帮助并不奇怪,他打的心思也可以明堂堂。 对楚姑娘背影流连,徐开暗想,坚韧而又聪慧,过往见到女子皆处下风。 如果楚姑娘是团火,想来飞蛾也快乐。 肩头让撞一下,孙继雄低声道:“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徐开回道。 不出三天,遇到第一座不买楚姑娘账的城池。背后是山石峭壁,从没听说过有人上下。城里挖洞,穿山而到别的城池,在益王封地上,购买粮食物品方便。有恃无恐,城里县官在城头叫嚣:“我乃朝廷命官,岂容别人猖獗!” 楚芊眠静静对着他一言不发,她可以看到那山壁之上,有人挥动雪白帕子。不注意的话,好似苍天之中一片流云。她知道那是谁,那是个讨厌的时候相当讨厌,讨喜的时候相当讨喜的家伙。 他走的时候,曾说过这城难拿,避免死伤人,他会有主意。 有他的底气,楚芊眠放心来到这里,而不是绕道而行。 孙继雄见她不说话,着急道:“姑娘,这个城里不缺东西,紧闭城门从不理睬难民。这一关,必需过。” 徐开苦锁眉头也没主意。 楚芊眠云淡风轻的笑,以大家的视线,事先不知道的话,看不到山壁那里有人。 她并不说破,依然凝视城头跳脚的县官,仿佛还是没有主意。 吕胜眼尖,见妹妹看去一定有原因,费了功夫,看出来一条绳索放下,尽头处是个人。 施央将军! 吕胜一猜就猜得出来,随即对上官知又是鄙视又是轻蔑。有能耐自己献殷勤,仗着他的人手足,又来讨好妹妹。 这厮真真混帐一个! 吕胜又来上一肚皮气。 见久久不攻城,县官得意大笑:“哈哈,赶快走吧,去别的地方逞威风,你们奈何不了我。” 这时一声弓弦响,一道箭矢九天而出那般,从后而前,笔直扎在县官身上。 他格格数声,身子往前一扑掉落城头。 “啊哟,谁放的箭!”孙继雄大惊失色,徐开也慌张不已。 楚芊眠甜甜的笑了,给稷哥洗脸的小仇恨烟消云散。 稷哥白孙继雄和徐开一眼,抬起小下巴:“姐姐会有办法。” “就是。”铁标和花小五也这样说,初出门时对打仗的兴趣已下去,嘟囔道:“横竖姐姐会赢。”看也不看,再和稷哥说他手上桃花枝子:“表弟,你这一朵好,你换簪这朵吧。” 花小五取下来,给稷哥插到发髻上,和原先有的三朵桃花挤在一起,看上去桃花小孩童。 孩子们的悠闲对应孙继雄c徐开的慌乱,让他们俩个匆忙镇定,面上都有尴尬。 楚芊眠没功夫看他们,把手一挥,铁权打马上前,铁枪指向城头:“楚姑娘大军到此,速开城门,免有死伤!” 有一个军官和县官有亲,大骂道:“你放”又一声弓弦响,一枝箭从半空中来,军官嘎然而止,往前一歪,掉落在县官旁边。 山壁直上直下,不可能是条通道,但是山石有皱褶,藏个人却没有问题。施央把身子躲在石头后面,拿着弓箭窃笑。 有片刻的寂静,天和地仿佛空空。城中有人叫出来:“开城门,迎接楚姑娘!” 铁权见正是时候:“云梯!” 很快有人上到城头,随后城门大开。稷哥这个时候才放下一把花枝子,不再推敲哪朵花好。挺起小胸膛,绷紧面容,楚云期牵着女儿的马,铁氏c吕胜持枪左右跟随。 进城以后第一件事,一道告示贴到城门最显眼处:“晓谕本城老少,凡是难民一概接纳。不误耕种,不误太平。听从楚姑娘号令!” 后面没有官印,龙飞凤舞一排名字。上写:太傅俞伯明,吏部尚书楚云丰,大理寺韩正乾。 京乱那年,从宫里退走的人小印都几乎不在,但留名以示这告示的效力。 楚字大旗在城头飘起时,楚芊眠出现在全城老少面前。吕胜一路小跑送上椅子,樊华没抢上,恨的在吕胜背后瞪十几眼。 楚芊眠坐下来,手肘支在扶手上,脸儿对着地面。花四姑娘走来,展开一卷纸笺:“孙良,通益王,死罪!梁晓,鼓动拒绝难民,死罪!” 士兵们去人堆中揪出人来,孙继雄佩服到五体投地时,人堆爆发出乱声:“凭什么杀人?你不是救人的吗” 天空之上,洋洋洒洒飘落下来东西。有人捞到手里,认得字的看一看,这就哑了嗓音。 徐开也捞到一张,目瞪口呆。 既往开来,哥弟争锋。最为夺目,大道楚雄。 楚芊眠展开一张,忍不住一笑。上官讨厌鬼儿弄鬼有一手,这话的第一个字是稷哥最大。但不懂的人看上去,却是楚姑娘称雄。 也罢,他敢撒,楚芊眠就敢担当。 稷哥伸长头颈,习惯性地问:“是哥哥给稷哥的吗?”楚芊眠拿出一张干净的卷好,放到稷哥怀里,柔声道:“是啊,你好好放着。”稷哥小手拍一拍,很是欢喜。 天意难违,这话不仅出现在孙继雄c徐开心里,也出现在大家心里。 不知是谁带头说上一声:“楚姑娘啊,”跪下来,旁边的人跟着纷纷下跪。 楚芊眠抱起稷哥到面前,让他受足这一拜。 接下来处置人也好,说话也好,都很方便。 “孙继雄,以后这城交给你了!凡持我手谕往来的人,着你接待。若有半点违反,就如此人!” 手指脚下一动不动的县官。 稷哥重重跺脚,表示姐姐这话很重要。 孙继雄原先想的,拿下这城足够满意,没有想到把这城交给他。身子一颤,深深欠身:“是。” “再,问下谁是张记面馆的人,谁是桂花胡同里做锅盔的东家,让他来见我。” 孙继雄更加佩服,正事办好,也吃好玩好,楚姑娘从来与别人不同。 花夫人带着女兵把衙门里收拾出来,楚芊眠和稷哥进去休息,孙继雄在铁权协助下整理全城,找出张记面包和锅盔店的东家,把他们送进衙门。 没一会儿,一个女兵传话:“姑娘说,还要他们的家什。”孙继雄找出来也送进去。 两刻钟后,他能喘口气,在城墙上往山壁上看。箭确实从高处发出,但不管怎么看,这确实上不去人,也下来不了。 山高,用绳索悬挂下来,也得在一定射程之内。孙继程不知道有施央这个人,以他身份,甚至不能知道有哪些官员。想破脑袋,也还是个没弄明白。 最后叹口气,天意如此! 说不定真的是从九天里飞出箭矢。 “孙公子,姑娘请你用午饭。” 孙继雄这才想到楚姑娘攻城真是神速,一早到这里,忙活的差不多,刚刚到中午。 他神往的认定,楚姑娘称雄无人能敌。 来到衙门院子里,见院内支起两个大锅和两个东家的东西。做面的东家正在揉面,做锅盔的那个正准备下锅。 无数大碗放在一旁,居中和两边摆下案几,有名的坐下来,没有名的等在后面。 “哧啦”,热油下锅,稷哥小脸儿生辉。对姐姐依依,姐姐又给做好吃的。 第一锅出来,稷哥沉得住气,知道最早吃的不是他。 楚芊眠看向稷哥的眼光格外温柔,在她小的时候,就由父母抱着逛东逛西。一开始在周边逛,稍大就远些。 她能加辅食的时候,吃的远比别家孩子丰富。等到完全吃大人饭菜,小舌头尝遍美食。 稷哥以后要当皇帝,长坐在金殿上。现在有机会,让他吃好玩好。 厨师吃第一碗,余下的大家分吃,先盛出的一碗到这个时候,放的可以下口,端给稷哥。 学用筷子的稷哥吃得吸溜吸溜的不抬头。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同仇敌忾 “我还要一碗。” 稷哥抬起头时,骄傲送上他的碗。他知道,这样说话姐姐最喜欢,大人们最喜欢。 楚芊眠笑着帮他再盛,加肉片c加菜c加筋道的面。和刚才一样,一小碗左右。 花夫人也觉得这面好吃时,花四姑娘碰下她:“母亲,看小五。” 花小五的脸盖在面碗上面,只看到脑袋和筷子不停的动。旁边的铁标也如是。 花夫人嫣然。 锅盔出来时,孩子们已吃不动。东家说可以当零食,稷哥取一块放到面前,宣称:“留给哥哥。” 上官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饭后,稷哥去睡,楚芊眠出来,见衙门的每个房里都有人在说话,俞太傅约齐说得来的士绅,谈论楚姑娘走以后,这城还应是什么样。铁权带着两个军官,和这城里的军官谈心。铁氏和大姑娘小媳妇说女子也是力量。张春姑也忙忙碌碌,和人说种地。 西宁王妃巡视身影从街道上一扫而过,再就只有马蹄声传来。 城外开始练兵收容难民,陆续有人到来。孙继雄到晚上对练兵的小军官欣喜不已,试图和他们拉近关系,让他们多留几天,最好,到自己家里做客。 小军官都推辞,说声楚姑娘去哪里,他们就跟去哪里。 孙继雄挺担心楚姑娘前行,他只怕就要分开。又担心楚姑娘不前行,留在这里不解救他家的忧难。 他总有一个会猜中,楚芊眠在这里住下来,每天看练兵看春耕,闲时就和孩子们赏花做小吃,只字不提离开。 徐开急了,来问,楚芊眠回他一个字:“等。” 夜晚来临,她带着稷哥走上城头,看四面八方寂静田野,还是全无动静。 总开会的稷哥懂事的问道:“姐姐,下一个城有多远?” “不到一百里。” “那他们怎么还不来?我问权表哥,他说一百里一天就可以跑到。本来,以为他们昨天会到,姐姐打趴下他们,咱们就可以去别处种瓜瓜。”稷哥仰起小脸儿。 风吹过,拂起姐弟碎发,楚芊眠微微地笑:“想来还没有商议好。”光解决孙继雄的周围难题,就不止一个城镇。 稷哥似懂非懂的握起小拳头:“如果来了,稷哥也有铁拳头。”楚芊眠点头含笑。 星夜之下,她柔声细语:“稷哥要记得这句话,你的手里啊,也有拳头呢。” 稷哥狠狠往下一劈,姐弟大笑。 春风夜暖,适合相见。上官知出现在一树半开花苞下面,识墨学几声鸟叫,施央,楚云丰等人陆续走出。 楚云丰走路一瘸一拐,上官知关切:“遇到麻烦?” “不是,是宋山那个坏蛋,我让他见到楚姑娘旗帜就献城,他不肯,反而说我已无权势,再不认我当老师。我气极了,对着他踢一脚,他跑了,闪到自己。” 楚云丰捶腿:“不是怕师出无名,我当时就让张士把他杀了。” 上官知赞赏地道:“是,要让他们死得名声明白,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死。” “让他去死吧,我嘴皮子说干,他还是联合附近四个城,准备攻打芊眠。让他死!”楚云丰余怒未息。 “哦,才四个城,加上他也不过五个。”上官知不满意。 韩正乾和朱思明道:“我们联络的官员处得知,信城附近出动两个城的兵力,阻拦楚姑娘下江南。” 上官知沉思:“加上襄阳不过七个。” “什么?”官员们吓一跳,楚云丰骂道:“襄阳大城的官员也不识趣吗?文官是太傅门生,我的师兄。武将是国舅所安。这般不懂事,走,咱们骂他去!” 刚回来的楚云丰忘记他腿不快,朱思明把他拦下来。 上官知招呼大家蹲下来,泥地上勾勒出图:“看,这是楚姑娘所在地,这里是平城c山县c丹城,换个方向是南阳c唐城,襄阳在这里,” 数一数:“如果一举拿下,应该出动的城镇至少在十三个。” 大家骇然,一举? 施央最能明白上官公子心思,解释道:“楚姑娘名气要越大越好,经过一处,要让一处的人知道她重农耕,守田园,恢复秩序。” 十三个? 官员们琢磨起来。 楚云丰忘记腿痛,道:“三个城,我去,我认得他们,没有威压的还有恩情,我让他们出兵。” 一愣:“出兵是相助芊眠吧?” 上官知笑如春风:“能说动出兵的,不杀!不能说动出兵的,激他出兵打劫,杀!” “哦哦哦,明白了。”韩正乾第一个乐了,手指叉中地图上也是三个城:“这三个我去,三城官员都不认得我,凭我三寸不烂之舌,是缩头乌龟也说服出兵。” “呵呵,送人上黄泉路我也会。”朱思明恶狠狠:“这些油盐不进的,说不动,这样对待再好不过。” 上官知微微一笑:“大人此言差矣,还能解救的,苏秦张仪到来也不会出兵。义勇当头的,出兵也只会相助。不想露面的,棍打也不会出来。” 他手指点中两个城,目视施央:“这一个我去。”施央会意:“我陪公子。” 让跟的人站岗,各自黑甜一觉,第二天一早分别,各赴行程。 “屠行夫可能会在。”上官知和施央道。 施央眼睛一亮,手按在弓箭上:“这是益王联络各处的得力人物,他躲的严实,几回咱们没找到机会杀他,这一回说不定是个机会。” 疾驰一整天,晚上来到一座城池。乱世中,城门紧闭,城头守军虎视。上官知风帽遮面:“紧急军报,要见大人。” 消息传进去时,衙门中灯火通明中,呈扇形坐着的几个官员举棋不定。 “西宁王的人马,不可能滥杀官员。” “当下是怎么对付这叫楚姑娘的匪首,她来势汹汹,四方难民都投奔她,她的声望已追得上益王。” “是指益王大败的名声?” “不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能和益王大败前的声望相提并论,各位,咱们若不联手,下一个破城的就是咱们。” 听到军报,着火般的让上官知进去。 施央背着弓箭,在厅下等候。上官知走上厅去侃侃说起来,施央暗翘大拇指,公子胆子真大,他还真不怕有官员认出来。 “就是这样,如今楚姑娘又得一城,分发粮食正在春耕,大人们发兵攻打正是时候。如果不然的话,她春耕充足,秋收指日可待。召集的难民越来越多,到那时候再压她来不及。” 六个官员神色不同,不肯先说话。 上官知再追问,露出苦苦:“可怜我家大人死的好惨,为一帮难民就杀官员吗?” 装着拭泪的衣袖底下,盯着他们。 第一个官员皱眉:“春耕是好事。” 第二个悍然反驳:“杀官死罪。” “收容难民可以抵消。”第三个道。 “乱了秩序是大罪。”第四个不答应。 第五个c第六个说完,也是各自心思,上官知暗暗记下。本打算再说几句,有人高声通报:“屠大人到!” 施内心头怦然乱跳,屠行夫虽不认得他,却认得公子。早把站岗士兵记在心里,再记一遍。 上官知悄悄深呼吸,感受到腰间短刃,心情平复。 “咦?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说的话我们知道了,下去吧。”一个官员指他诧异,认为他没有面见上官的资格。 上官知松口气,施央松口气,两个人出来,见到屠行夫进来,避到一旁低头行礼,屠行夫看也不看,倨傲擦身而行。 出来,两个人笑话他:“悬赏上千两银子和上万两黄金捉拿,我们就在他面前,他却看不见。” 施央兴致勃勃,打量四下方位:“公子,这是好机会,等他一出衙门,就让我杀了他吧!” 上官知遗憾:“要是能留给楚姑娘杀就好了。”楚芊眠的名声每长一分,上官知觉得自己的情意就表达一分。 他愿意助长她,登上最高的巅峰。且由衷的觉得,楚芊眠契合般的合适。 小半个时辰过后,让两人大跌眼镜。花花绿绿的车轿在衙门外面停下,花花绿绿的人进去。 “这家伙还真好色。”施央憋不住的笑。 上官知沉着脸:“那他今晚就不会出来。” 施央惋惜:“是啊,要赶在六月以前杀了他,益王聚会才会取消。” 不死心,继续守着。 见花花绿绿的人出来,其中有一个肥胖妇人骂道:“死娼妇,手里也就一根摇钱树,就敢打下老娘威风。等着,下个月赛花魁,老娘有的是姐妹,请出她们手中几个红娘子,包你输到没衣穿。” 姑娘们也是手拧帕子c咬着牙骂:“有能耐把全城的生意拦完,挑唆撵走我们,打算死在这里吗?” 上官知和施央相视一笑,都有些不言而喻。 一封封战报送到楚芊眠手里,楚芊眠有条不紊的在地图上标注。 楚云期和铁氏整盔甲,擦拭各自兵器。吕胜兴冲冲和兄弟们说话。院子里,稷哥c铁标c花小五棍子舞得更凶:“三百枪阵,我有三百了。” 孙继雄抹着额头上汗进来:“楚姑娘,完了,十五个城一起打我们,” 楚芊眠回眸一笑,不经意间妩媚看得孙继雄一呆,她铿锵有力:“备战!” 孙继雄一声没吭出去传令,见到全城热火朝天,恍然想到他是劝楚姑娘弃城而走,怎么就成了备战呢? 没过两天,楚姑娘人马出动。稷哥穿上西宁王新送来,为他特制的小皮甲,兴高采烈的和姐姐说怎么赢。 第一支遇上的队伍,旗帜比楚姑娘高,主帅比楚姑娘魁梧。楚芊眠笑笑:“我叫一声,你敢答应吗?” “哈哈,你叫!” “陈大人!” “在又怎么”血光喷出多高。后面转出一个人,一刀把他宰了。 拱手含笑:“奉公子命,为楚姑娘送上首级一个,和人马一支。” 整队后,楚姑娘人马壮大。 第二队遇上五城合兵,两军对峙扎下人马,上官夫人缓步出列。她的嫂嫂周夫人,妹妹陶周氏左右相陪。 风卷起三个人的衣衫,虽是为行路方便尽多男子气概,但也能看出是女人。 双方愣住的人不在少数,但片刻后,有两个人跳下马疾奔而来:“夫人,公子言而有信,真的是您!” “国舅何在!” 上官夫人抬手一指:“不要大意!” 两个人不回身先招手:“防备,把别人拿下来!” 楚芊眠微笑对左右示意,稷哥的叫喊声中,铁标c花小五喊得脸通红,铁标c吕胜如下山猛虎。 没有半天,这五支也大半变成楚芊眠的人马。 孙继雄c徐开震惊。 自此一路小败大胜,过了孙继雄的家,离徐开家越来越远,二人请教楚姑娘:“在哪里歇息?” 楚芊眠望向夜中,似乎有一座古城在那里招手:“襄阳,我弟弟要进城。” 历代经济军事重地的襄阳城,是太子返京路上的新一座里程碑,也标志着他进入湖北。 孙继雄c徐开默默退开,不敢想像楚姑娘的兵马敢打襄阳。当然,楚姑娘说进,她就能进! 四月的暖风,渥不热大同守将曹新的心。他面对益王还是不敢松口,吞吞吐吐道:“您输给西宁王算什么,胜败乃常事,您伤于世子之痛,心神不宁” 益王拿出一个纸卷给他。 曹新念道:“既往开来,哥弟争锋。最为夺目,大道楚雄。”眨巴眼: “末将念的书不多,您说说这是啥意思?” “这是楚姑娘夺城时,天下掉落。” 曹新顿时木呆:“这!西宁王真的有问鼎之意。” “所以,奉二殿下之命,和关外白羌搬兵,你曹将军却推三阻四,不肯让白羌借道。” 曹新陪笑:“二殿下还是听您的,和关外打这些年,我放他们进来,岂不是成京都那位。” 益王沉下脸,曹新再看看“大道楚雄”这几个字,一咬牙:“成!阻拦国贼没有错。”就是他投奔益王,也不完全出于珠宝,大殿下得位不正,二殿下理当为嗣。 他的人出去下令:“开关!” 附近的卫所让开一条道路,潜伏的石蛟揉眼睛再揉:“我看错了?”跟随他的人叹道:“没有,益王来到这里,曹新就放进异邦,益王和异邦人勾结。” 跟着益王来到这里,本想弄明他用意的石蛟怒不可遏:“这贼!国贼是也!” 接二连三的吩咐下去:“给西宁王送信,给附近相关的城镇送信,咱们跟在后面,随时是个援手。” 石蛟带五十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益王也是轻车简从。石蛟好几回想像益王和异邦人分开,就把益王干掉。但益王真的分开时,石蛟看看伪装成商人数目庞大的整支军队,他放弃益王。 这一跟,近一个月。前面休息,石蛟也休息,让手下人打开地图:“这是哪里?” “前面到湖北,将经过襄阳城。” 石蛟冷笑,都说南宋衰亡与丢失襄阳有关。但今时不是南宋,西宁王守关城手腕强悍,襄阳城只能算本朝内乱重地。 他们虽有益王随时接纳,但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石蛟的疑问让下一个回话释然。 “世子爷,襄阳城下打的厉害,守城的是襄阳部分守军,攻城的是楚姑娘。” “看看去!” 石蛟来了兴致,他离开家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楚姑娘。 “回姑娘,咱们后面忽然出现大批异邦人。” 楚芊眠并不慌乱,把太子小手握得更紧些,看一眼还在内乱和攻打之下的襄阳城,厉声喝道:“胜哥!” 有人把吕胜从前面找回来。 楚芊眠一指背后,沉着道:“需要你的枪阵,后面出来异邦兵马。” “这怎么可能?这是内陆”吕胜失声:“益王,”他痛骂不止:“混账混账,” 把兄弟们召集起来,吕胜简单说明情况,兄弟们也气得鼻子歪,高举花枪:“让他见识下我们吕家的厉害!” “刀豆,”楚芊眠对小婢温和而又有力地道:“去见襄阳指挥使,告诉他不管城里几时肃清,我们现在就要进城!” 刀豆去了没有多久,襄阳指挥使亲自带马出城,挥舞滴血兵器:“迎接楚姑娘进城!” 每进一座大城,楚芊眠情不自禁心潮澎湃。自从她为亲事进京,不想遇到京乱,太子成为她的责任。 这样的一路行来,每一步都是用脚量出来,每一步充满汗水与喜悦。 俯下身子亲亲太子,稷哥格格笑上两声,伸出小手让姐姐挽住,对两边的厮杀视而不见,随着姐姐一步一步对城门走去。 石蛟到了高处,把这一幕看在眼中。 他见到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小孩童,如踏春花般冉冉,如行秋波般袅袅。 四面八方的杀声,仿佛不在他们身边。 走着走着,地上有血迹渍来,小孩童拧拧身子,伸出另一只小手,为姐姐提起裙边。 血就在他的附近,他丝毫不怕,从石蛟的角度能看到他侧脸,见到他乖巧的一笑,说了句什么。 。 “不弄脏衣裳。” 稷哥对姐姐笑眯眯。 楚芊眠把裙边提起,和稷哥相握的手一起握着,这就避免稷哥拧身子走路,姐弟相视一笑,继续不慌不忙的行走。 与他们隔开一段距离,俞太傅带着铁标c花小五挺起胸膛,走的也有气势,但和姐弟亲昵相比,就差上一截。 。 城门上,襄阳指挥使段益露出笑容,公子极力推崇楚姑娘,果然有份胆量。 高处,石蛟看得入神。这楚姑娘果然有些门道。 城门内,稷哥熟练地停下来,对着城外扬起两只小手,响亮道:“我稷哥进城了!” “好哦。” 山呼般的大叫声冲破厮杀声,让厮杀中的对方不知所措。 楚芊眠带着稷哥走过城门,因城中分歧犹在,在段益的陪同下,没有走太远,在一处安全的胡同里安身。 段益进去,城门缓缓关上,铁权c吕胜齐齐松口气,相隔约数里路同时举枪:“护我家国,杀啊!” 与他们对手的人马已傻眼,一时不知道对异邦的好,还是继续和铁权c吕胜争风。 这个决定并不难做,很快他们喊声四起:“帮自己人!” 城门关上,一大一小身影看不清时,石蛟也觉得哪里一松,如果在他眼前看到一大一小被困,像是石世子也跟着为难。 这就顾虑尽去,石蛟高举兵器:“杀啊。”带着五十个大汉冲进去。 换一个方向,上官知面露笑容看着城头换上楚字大旗,才把笑容收敛。 “识墨,快马传援兵。” “石砚,你也去!” 他摘下马上铁矛,对施央点点头:“你我也去。”两个人也加入战团。 为让西宁王和京都保护关系,上官知不敢再公然接近楚芊眠和太子,但路遇不平拔刀而上,这却可以。 城下肃清时,第一拨援兵到来。楚芊眠带着稷哥登上城头,指给他看新到的旗帜:“长江水军。” 稷哥认了认旗帜。 石砚带着难民过来,他能最快通知的,受到楚姑娘恩惠的人,都往这里赶。 “这些啊,是感稷哥恩的人。” 稷哥记了记。 又一面旗帜,楚芊眠不认得。 “尤九娘?”这是谁。 猛然想到,这是比凤七姑更出名的女盗,不由迷乎,她为什么会来? 尤九娘追问石砚:“你说公子有难,公子在哪里?”石砚板起脸:“我还能骗你,公子让你援手,等你打完了他就见你。再说,你眼睁睁看着异邦人在咱们的地方肆虐。” 尤九娘不再问。 第二天一早,又一批人赶到。“胜哥,妹妹在哪里?”吕家新到的子弟叫道。 厮杀一夜的吕胜没好气:“滚,只许帮手,不许问话!” 吕远多么的好心:“妹妹在城头上。” “妹妹!”一起大叫。 楚芊眠笑容出来,远而没认出,但听出是吕胜的党兄弟,像是吕闯,又像有吕叶。 打仗不误他们传话,吕闯指挥一下:“兄弟们,一起来。” “妹妹,多亏你没嫁胜哥,回家分你银子!”显然,这又是一批赌徒。 楚芊眠失笑。 稷哥摇头晃脑,他听懂了:“标表哥,小五姐姐,有银子分呢。” 铁标c花小五一前一后:“好啊好啊,我们记下了。” 一连三天,想得到的援兵到来,想不到的援兵也到来。附近楚芊眠准备前往说服或收服,而还没有去的城池里,打探过后,纷纷派出援兵。 不管收到消息以前,是不是持内乱的态度,此时同仇敌忾。 这是内陆,不是边城! 益王以为巩固权势的举动,无意中激发出别人重新审视。 五天以后,襄阳城下目力所及之处彻底安静。各路人马汇集城下,纷纷报姓名。 “安城县令求见楚姑娘,曾闻姑娘啸聚难民,本有误会,而今解开。蛮夷追杀,想来姑娘另有内幕。不知,肯赐教否。” “广城府尹求见楚姑娘,请姑娘赐教。” 这些曾在谣言中产生误会,把楚姑娘当成亲难民而仇官场,在亲眼见到异邦人出现后,自然想得到其中必有原因。 石蛟带着手下也候在门外,他也想听一听益王只为和西宁王争风,就勾结外邦吗? 还是益王和自己父子一样,发现楚姑娘的身份可疑。先帝虽已故去,曾往京中去,回家就称病不起的宁馨郡主却还健在。 他得弄清这一点,而又惧怕弄清后,不知何去何从。 女帝? 这可能吗? 本朝是不会拥立女帝的,至少石蛟本人都不会情愿。但,大殿下得位不正,二殿下不管知不知情,让益王拖累变成卖国之人。楚姑娘她将是唯一的先帝血脉 石蛟很是为难。 他是护驾呢,还是杜绝牝鸡司晨。 城门打开,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楚芊眠朗声:“稷哥,楚芊眠,欢迎各位共商大事。” 太子重重跺脚,表示姐姐说的话他赞成。 ------题外话------ 像是不太卡了。如果是真的,仔之幸福。 么么哒。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君临之势 石蛟释然,原来她带着一个男孩子,想来是她的弟弟。先入为主的石蛟不想像太子,有他的原因。 上官国舅在女真之地出没,东海王大约知道些。东海王最想弄明白,和早就弄明的,国舅身边没有小孩。 又试图寻找上官知,据说他风里雨里来往,也没有小孩。 太子改名楚稷哥,上官夫人随行,也很少和太子亲近。这都能迷惑人。 石蛟就只想道,聪明啊,用弟弟遮人耳目。遮遮掩掩的,世子更加认定似乎先帝血脉。 楚芊眠请官员们进来,近城门找一个地方坐下,从容不迫只有一句回答:“列位大人,我姐弟只要列位守好各自城池,做好耕种与安置。” 安城县令在窃窃私语中第一个发问:“楚姑娘,听说你杀官员?与此时口吻不符。你要想怎么样,看在我们救你的份上,如实说吧。以后大家是敌是友,相见不用啰嗦。” 楚芊眠慨然:“是!我杀的官员不止一个,因为他们乱中敛财,只顾自己。草管性命,又勾结盗匪。” 凡是杀的官员,除去一见面就毙命的,余下的人都有口供和押记,又有证据若干。 一个老头子踱步上来,取出来给大家看。 安城县令没注意,接过放到眼前。当官的再没见识,也审过案子看过口供,是真是假能看出几分。 正在推敲之中,有人惊呼一声:“太傅!” 这里的官员有高有低,有的人就任前见过楚云丰,却未必见过俞太傅。但随着话呼呼啦啦起来一片,瞪着旧衣老头子,都是不敢相信。 认得的几个瞪眼半天,最后下拜行礼:“卑职们见过太傅。”石蛟世子现在是布衣,也行了礼。 俞太傅摆手让他们重新坐好,从容又说一遍,和楚芊眠的意思一模一样:“沿路经过的地方不容我们过去,不是阴谋就是诡计,又在我们面前杀害难民。楚姑娘不能忍,我不能忍,换成你们也不能忍。这样的官员,当杀之!” “是是。” 有几个答应的,余下的尽皆凛然。把口供和证据再看看,还是没有明显破绽。相反的,死去官员认得的人暗暗点头,这是真凭实据。 见他们看完,楚芊眠侃侃再道:“这襄阳,也不会纳到我的私产。而确实,在这里也杀了人。但一路行来只有一个目的,早日安宁,早复家园。” “是!” 有几个官员情不自禁站起,垂首应是。 在这位年幼的楚姑娘面前,他们是羞愧的。一个少女心系全国大事,而他们固守城池还觉艰难。 远不如她。 楚芊眠扫视场中:“至于异邦人从哪里入关,咱们都不要着急,自然水落石出。眼下要说的,是怎么处置,免得他们流窜遗祸。” 这和内乱不一样,内乱中如京都c如益王c如崔疾,为壮大人马都有招揽之意。 这件事不处置好,远比重要强盗麻烦。 当下商议大家怎么联合,说完更觉熟悉。广城府尹借机问道:“楚姑娘,敢问对西宁王的传言是怎么一回事情?” 楚芊眠含笑:“请舅母,请表哥。” 同在座中的西宁王妃起身,铁权起身。官员们吓一跳,原来他们就在这里。 王妃掷地有声:“我铁家决无二心!” 铁权冷笑:“列位请想想,是谁最早说我铁家有二心!” “像是益王?”官员们低语,最后认定这话最早出自益王封地。 接下来王妃和铁权说明益王一万精兵屠杀难民,和益王世子被杀的两仗。 官员们虽不能偏听偏信,但听到有几分其实时,纷纷指责益王。 樊华满面春风,带着小郡主手捧账册而来:“妹妹,现在理好的只有这些。” 楚芊眠接到手上,取出上官知汇总的一个本子,报出来每个县城需要粮草还是医药,把襄阳富余的东西分给他们。 楚云丰等奔波,功劳一部分在这里。 大家称谢不已,对楚姑娘的怀疑又下去很多。 只有两个人让楚芊眠不能随意赠送,她对石蛟笑着:“这位壮士家在哪里,为什么原因参与这里战役。” 石蛟早就想好:“我姓焦,都叫我焦石头,我们是海边往来内陆的商人,和伙计们见到有难,哪能袖手。” 楚芊眠挑起眉头:“哦?东海王近况如何?” 石蛟看她稳如泰山般垂询各路官员,这又敏锐的由海边想到父亲。俨然的,军国大事俱在手中。 真的是女帝吗? 石蛟的心就更乱了,胡乱回上几句:“东海王爷我们见不到,海上没有海盗的话,还算平静。” 问不出什么,楚芊眠送他珠宝,让人请进最后一个,女盗尤九娘。 盗与官天生做对,尤九娘还不情愿进来。进来后,面如寒霜傲如梅骨,下眼皮往上,上眼皮也往上:“我来见公子。” “哪位公子?” 尤九娘生气地道:“他有一个小子叫石砚,把我找来哄我救你,然后就不见了。” 楚芊眠生得美貌,气势君临,尤九娘满心嫉妒。 这种和公子才是一对,难道公子哄自己帮他的小情人吗? “公子诓我,我要回家,你却不让我走,为什么!”尤九娘质问。 稷哥不喜欢她的口吻,小脸儿上狠狠:“姐姐说完话,你才能走!” 表兄弟有相似之处,尤九娘大为震惊:“这这,这是你和他的孩子?” 刀豆怒道:“放肆!这是我家姑娘和小爷!” 尤九娘长长的吐气,随后又紧张兮兮:“这,这是他的孩子?” 楚芊眠的不痛快劲头,在这反复追问之下,终于也调动上来。这位九娘,生得也是十分颜色。 她不知道上官知是怎么结交到的尤九娘,但没有杀她,必有用意。 压抑心头不快,楚芊眠心平气和:“你问哪位公子?”手指大战中及时赶回的周奇c中兴侯世子陶云等:“我麾下公子很多,个个都有亲事。” 楚云期不耐烦和官员寒暄,和铁氏在外面为女儿撩阵。听到这里面色不豫:“完了,我女儿喜欢上他了。” 铁氏轻推他:“这不是迟早的事情。” “不行,他还得再拿出能耐,才配得上芊眠。”楚云期说到女儿由不得就要笑:“夫人,你看到没有,芊眠进城的时候有多威风,有多气派。” 铁氏也洋溢出满足的笑:“看见了。” “都有亲事。”尤九娘苍白面容。 周奇c陶云都以上官知马首是瞻,对她点头,为楚姑娘作证:“然也。” 尤九娘放声大哭。 她还不知道他姓什么,出身哪里,他却有了亲事。 抽泣中,心碎地道:“告诉我,他是谁?” 上官夫人慢声慢语:“尤首领,你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呐。问他作甚?倒是和楚姑娘说说,免得白来一趟。” “说什么?”尤九娘迷茫。 楚芊眠肃然:“公子相中你,可见你以前没怎么滥杀无辜。” “压根没有!不是没怎么。”尤九娘有些回魂:“我守的山里地肥水足,我们寨子自种自收,闲时打些野味,比神仙还快活。” 枪豆从外面进来,把一个纸条送到楚芊眠手中。楚芊眠打开来,笑上一笑。 “尤首领,姓王的商人是怎么死的?” 尤九娘迸出冷意:“这事隐密,只能是公子告诉你。”手按剑把,对全场怒目:“他要我做小,我不去,杀了我全家!我落草后,第一个就杀他。在你们眼里,又是死罪了吧?来,咱们试试,我九娘决不会输给你们这些脑满肠肥!” “念你有功,将功折罪!” 和两个对强盗天生反感的官员大眼瞪小眼的尤九娘霍地转身,本着吃醋不无讽刺:“你能当家!” 稷哥从来不能看别人刁难姐姐,加上俞太傅对他使个眼色,四周岁的稷哥居然懂了,挺直小身子响亮道:“能,免你死罪!” 周奇c陶云淡淡道:“尤首领,谢恩吧。” 楚芊眠又许给尤九娘一些粮草,让她只要不杀良民,多多收留难民以后计算功劳。 尤九娘伤心而去。 让樊华进来,楚姑娘赠送东西打岔,随后问石蛟来历,和尤九娘谈话,官员们有一句重要的话压在心底。 尤九娘一出去,官员们公推的一个大胆人问出来:“敢问楚姑娘,您是对京都效忠,还是二殿下?” 不齿益王,和不认二殿下,是两件事情。 对这问话,楚芊眠c太傅早就猜到,早有对答。 清清嗓子,楚芊眠道:“相信都听过大殿下得位不正,各位也应该知道,太傅是证人。不瞒各位,我也是证人。” 略提嗓音:“但是呢,而今之计是恢复安宁,唯有安宁下来,再来论殿下们谁是谁非不迟。难道大殿下得位不正,二殿下无所作为,大家就任由亡国不成!” 这话隐含刚打过的这一仗,异邦人深入内陆。官员们个个惊心,坐直身子,如对上司训话,沉声道:“姑娘说的是。” “所以我初衷不变,请大人们回去抓耕种安黎民,各安自己城池,这是眼下大事!” 楚芊眠没有留他们,接下来的半天里,官员们在和太傅谈话,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后,陆续告辞。 有两个官员同路,出城边走边聊。 “楚姑娘还是没说出她的真正用意,以我看来,她眼里不认大殿下,又认为二殿下无作为,西宁王府又起誓忠心,接下来不知何去何从啊。” “管它何去何从,楚姑娘有一句说对了。咱们各安城池,保住城中百姓,保住秋收,有吃有喝才最重要。” “说的是。” 过上一会儿,说有吃有喝的那个打开话匣子:“真是奇怪,我隐约听到西宁王撵出俞太傅c上官夫人母子,怎么,他们却和西宁王妃c世子在一起。”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乱世,楚姑娘难民都救,救下来太傅等人也在情理。而太傅c上官夫人母子试图说服西宁王不成,再打楚姑娘主意也应当。再说,你没听到吗?京乱出关的人,他们在一批里,他们认得。” “是啊。” 两个人无话。 西宁王怎么和京都解释,是他的事情。而这二位不是不及时上报京都,他们得过得去益王防线才行。 吕家是在西宁王摆出全面抢夺益王封地的阵势,仗着功夫好才冲到京都送粮食。 一般的城池,守住自己就挺好,拿不出吕家那跟一万车粮草的人手。消息不通,在所难免。 生人打发走,再见是吕家兄弟,小郡主约张春姑陪她偷听,听上几句,在窗户外面堪堪明白。 “我说嘛,有吕远,有吕近。吕退和谁搭伙呢?有吕闯就对了。”没过门的小郡主,为婆家兄弟不能成双成对犯过几回忧愁。 吕闯等人是怎么知道来的? “我们在码头上大船等妹妹,接胜哥的信而一个码头一个码头的移动。有时候船装满了要走,我们兄弟留下来,候着上一个码头的船再到,不耽误发货的情况下,让他们多留几天。见到水军发兵马,兵营里常买我家东西,一打听,襄阳大战。我们算行程,说不定是妹妹,来了果然是。” 以上这几句是人话。 下面说的让小郡主嘴噘老高。 清一色报账:“哈哈,妹妹我赢五百一十两,你没到家无人作证,还没收钱,回家就分你。” “妹妹听我对你说,三叔公本不想跟我赌,是我费了老劲哄他,说胜哥青梅竹马,说不定妹妹就许给他。哈哈,我赢的真不少。” 小郡主把张春姑拉走:“他们都贬低胜哥。”张春姑忍住笑陪着她生闷气。 楚芊眠已知道水军也是上官知调动,也赠送东西后离开。公事告一段落,陪着吕家兄弟们说了一个痛快。吕胜进来几回抗议,让兄弟们撵走。 “说赢钱多美气,你这以后要当小王爷的人,度量放宽。” 吕胜气呼呼,小郡主也气呼呼。铁权c樊华能看笑话挺开心。 稷哥本可以大大方方坐在姐姐怀里听,但和铁标c花小五一起,蹲在另一个窗户根下面,铁标拿着笔,花小五捧着纸,找来花四姑娘帮记账算账。 “又是一笔三百一十八两,先记下总数,回头问他分姐姐多少,到江南就上门讨钱。” 说话太快过于热闹,而听不清数字时,由稷哥小跑进去,寻到当事人问个明白数字,并约好上门讨钱,转身出来让花四姑娘记上。 三个小孩子笑出小白牙。 花四姑娘笑得肩头乱颤。 从第二天起,战报一天几个。附近的城池和搜寻到的异邦兵马展开大战。 和楚芊眠会议过,随时得到支持,每个城池打的都有底气。襄阳指挥使段益将军出动好几回解救别城危机,直到半个月后,他气愤而又意料中回来:“退往益王封地,我们追到城下,守城的人不许我们进。” 俞太傅并不奇怪,乘胜追击的结果,如果是益王公然包庇,不比全歼差。 捻着胡须,太傅老谋深算模样:“这下子应该派出相当一批谋臣四下里说服吧。” 二殿下冲进益王书房,双手攥紧:“你勾结异邦人,你怎么也。” 他说下不去。 京乱那天的惨状,他亲眼看见。 他虽作为不高,却有血性。 拿出居高临下命令:“王爷,我命你把他们杀了!” 益王微微吃惊,这位皇家派头十足。至于他怎么知道的,益王倒不必过问。 他的家里是谣言小旋涡,他一直就知道,却不能控制。 比如他下床气,看到的仆从们收别人钱,会说哪里局势不对。比如他面有喜色,看到的仆从们收别人钱,说王爷将大胜西宁王。 过去月余,二殿下听到异邦人的话,不用奇怪,也不算他有能耐。知道的已算晚。 冲着这股子发威,益王拿出少见的恭敬:“殿下请坐,请息怒。我为殿下联络兵马,殿下,复国要紧。” 如果是崔柔妃在这里,会指出,复国不能卖国。二殿下年青无经验,让益王这话拘住。 低声道:“是这样啊。”来时怒气一扫而空,已是没了主张。 益王看他还是个孩子,但也不忽略他昙花一现。趁热打铁:“殿下,我女大名容貌不恶,择吉日,与殿下定亲可好?” 二殿下喜欢的就此糊涂,只余一线的聪明:“如今凡事从简,不如成亲。” 益王倒愿意,大名郡主不答应。益王脑海里浮现出大名郡主不久前的话。 “父亲,西宁王居心昭然若揭,父亲却无壮志不成?父亲要的是留住二殿下,放长线是上上之策。” 益王不答应,大名郡主直接翻脸,怀里取出一把小刀:“我知道父亲眼里无我,请父亲听好。父亲现在奉二殿下登基,我即刻嫁他。不然,父亲把我和他配阴婚吧。” 益王反复想过,也有过羡慕西宁王索性自立。他虽问鼎苗头不足,奉二殿下就此登基,益王打心里不肯。 只能先定亲。 二殿下开心的孩子似的,就要跑出去,说请崔柔妃来提亲。益王叫住他,再给他一枚定心丸药。 “请殿下也收拾行装,六月聚会将到,崔疾有回信,咱们聚会上见。殿下万众一心的时候到了。” 二殿下的皇家派头彻底没有,就差给益王鞠几躬。 崔柔妃听到大变脸色:“崔疾,真的回信了?”她日夜担心崔疾让益王哄上他的船,这担心不想成真。 以后谁救自己母子出樊笼? 以后崔益将在益王的空头许诺下,在益王把持儿子之下,让益王牵着鼻子走。 崔柔妃往益王书房去时,不停的想指甲如果可化刀,今天就和益王拼了。 她进书房门,另一个满身大汗的人急步同时而进。 益王满面笑容,一副好亲家模样出来时,见到加急信件,心头一阵乱跳。 顾不上崔柔妃,益王拆开信件,瞬间面色蒙灰。 “屠行夫于青楼被暗杀。” 这是益王联络别人的主要使者,也是益王包庇异邦人以后不担心别人恨他的原因。 屠行夫上门,益王相信他说得别人回心转意,重新与他交好。 可他死了。 行囊已备好。 马车已等候。 主要联络官却不见了。 离六月还有一段行程上的日子,这段日子也最重要。有些人答应去,临到关头也许不去。屠行夫应在这个月里到处游说,保证他们成行。 益王还有别的谋士,但重新联络需要时间。 这个六月,万万赶不上。这一年,又将蹉跎。 益王立于檐下一步没动,看上去也脚步踉跄。 崔柔妃正中下怀,对书房小厮笑道:“王爷有要事,等他闲了我再来。”回到房中,就对崔玉珍欣喜的说了:“应是一记重击,不知是谁给他。”两个人商议怎么打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不走运的益王(万4) 崔柔妃和崔玉珍高兴之时,大名郡主收到消息暴躁无比。 “滚!” 她斥责传话的小厮,起身去到里间。仿佛这样就能避开让人窒息的定亲,再一回宣告:不愿意! 嫁妆台上,她搬起上锁小匣子,打开前屏气凝神,颇有期待。打开后神情恍惚。 珠宝光华中,昨天是这个数目,前天是,大前天也是 上官公子他有很久没有出现,抱着小匣子,大名郡主茫然跌坐在瓷凳上。 他忘记自己了吗? 还有几件定亲珠宝没有收回啊。 千万,不要忘记大名。 不知什么时候起,上官家下定时赠送郡主插戴的珠宝不翼而飞。大名郡主知道后暗暗欣喜,在她不得不嫁给二殿下的命运里,这是一道亮光,这是一道明路。 也许有一天,上官公子会把大名也盗走吧。 这也充分体现二殿下是个蠢货,而上官公子不管在任何情势之下都风波不惊c海涛不惧。 亲事越是到眉睫,大名郡主就越是反感二殿下,而思念上官知。 她这辈子好歹也要嫁个英雄,让那英雄对自己敬仰爱慕。 房外出现贴身丫头小心翼翼的嗓音:“郡主,王爷他” “说我病了!”大名郡主不耐烦,父亲又要叫去训话。 “王爷他出事了。” 大名郡主露出喜色,放好匣子走出来,已掩饰好,满面的端庄和关切:“父亲怎么了?” 丫头低声说几句,大名郡主喜笑颜色。 屠行夫死了? 上官公子上官公子上官公子。 是他做的! “这亲事定不成了,王爷急召所有将军和先生到书房会议,说忍无可忍,此仇非报不可。” 大名郡主大喜。 五月的天气赶路炎热,施央将军如行在春风明媚之中。 任是谁远远的开一箭,那射程不是一般人能达到,屠行夫倒头就亡,都应该自得自得。 当时没风,不影射箭速。这一箭得心应手,施央引以为傲。 天热怕什么? 回想美妙的一箭由手中出,跟随身有个万年不融冰块似的服帖。 人一舒坦,就想多几句话或干点什么,施央也不例外。 “公子,”他坏坏地笑:“您得好好请我几场,稷哥再送您瓜果,我至少吃大块。” 上官知闻弦歌知雅意:“你要生什么事情?” “您想啊,花魁赛上为什么屠行夫是花丛中第一人,此后流连青楼等我开弓。还不是您拿钱为他买下来的。花魁娘子对谁都冷冷淡淡,青楼小娘爱风格,让她扮得不错。但见到您,就眉开眼笑,就跟那个女匪,叫尤几娘来着差不多。横竖见您这张俊脸儿,小娘也好,大娘也好,都不会说不字。” 上官知斜眼他。 施央笑嘻嘻:“你要是不贿赂我,楚姑娘问我备细,我可全说了。” 上官知摊开手:“说吧,我清白着呢。” “您是从头到脚清白人,但花魁看见你想的是什么,那可不清白。楚姑娘问我,我又没吃到瓜c喝到酒,我说还是不说呢?”施央故作沉吟。 上官知面色转黑,施央寸步不让。上官知无奈:“好吧,等太平了,我请你痛饮三天。” 识墨凑起来低声:“施将军你这无赖。” 施央耸耸肩头,不高不低地回:“才不是我这无赖,是公子用情太深。” 上官知听到,重新高兴了。 石砚从后面追上来,他得到新消息:“公子,益王兵马异动。”施央c识墨发出欢快的一声:“这一回活捉这老小子。” 上官知撇嘴鄙夷:“他成天异动,成天丢了夫人再折兵。” 马鞍里有文房四宝,识墨取出来,上官知就地写信,让石砚一封送给西宁王的部下,请他们转交西宁王,一封给楚芊眠,余下的调动四下里听从的兵马。 一行人再上路,施央叹口气,引得大家侧目。 “真不想这仗打完,比在宫里当差舒服太多。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又刺激又痛快。无拘无束的,自在真好啊。” 冷不防上官知给他马后来一鞭子:“走你的吧,没有家怎么能叫好。” 酷暑烈日,压不下益王心头之冰。荒野夜风之寒,也不能抵消益王眸中之火。 远望襄阳城,面沉如水问道:“她还在?” 不说是谁,也能知道。先行官回话:“还在,前天带着她的弟弟浏览隆中。” “日子过得不错嘛。”益王这样说,更加的烦躁。 他先败给西宁王,再没了世子,又失去重要联络官,每天接近痛不欲生。 那叫楚姑娘的女子却独踞襄阳为大,据说悠哉游哉。 想到这里面色接近扭曲,嗓音带出嘶哑:“定的日期没错吧?” “没错,就是今天,她将离开襄阳,下一个行程是汉口,汉口接应她的人已到襄阳,官职还不小。” 益王得到的消息远比京都要多,他眉头宛如冰雕,幽幽散发寒气:“有楚云丰等人为先行,俞太傅为后盾,福气不小。” 几乎步步都有接应。 盘算下距离,襄阳到汉口数百里路,益王一字一句地道:“等她远离襄阳,万不让她到达武汉。” 这是第二次偷袭,益王颇有底气。往左侧看去,他收容的异邦兵马也放出来。 就是西宁王以来,益王也认为讨不到好。 天亮了,城中的情况一刻钟一报。 “楚姑娘在衙门里露面。” “校场点兵。” “段指挥使人马出城探路。” “段指挥使将陪同楚姑娘出城。” 益王每听一回,手指加一份劲攥在佩剑把上,捏出手指无血色。 天气不错,城里也是一样。楚芊眠挽着稷哥小手,把他送到铁权身边。 昨晚交待过稷哥,稷哥懂事地对铁权道:“你带着我,要时时跟着姐姐哦。你带我找姐姐,我种的地给你吃。” 这话曾经说过,铁权笑了:“你还没有忘记呢。”抱起他放到自己马上,铁拳头随后上马,用个布兜子把太子裹在身前。几乎的,不挨马鞍。 楚芊眠做不了这举动,四周岁白胖的太子在快马背上,可以把她腰坠痛。 稷哥乖乖的搂住铁权脖子,试图给他减份力气。 铁标到母亲马上,关心花小五:“小五妹妹,你不要用表弟那种布兜子,一会儿跑快,你行吗?” 花四姑娘取笑:“近来吃的太好,吃的太多,浑身上下是肉垫,还用什么兜子。” 花小五觉得这是夸奖话:“是哦是哦,标哥儿,我不会难过。” 铁标放心。 不管楚芊眠有多高的威信,在楚云期眼里也是孩子。他走过来指点女儿:“马缰握好,快马就不用担心。” “知道了,爹爹。”楚芊眠对他笑眯眯。 大家都上马,段益送出襄阳城,摆上送行酒,楚芊眠照例喝水,拱手道别,一行人方向往东南,往汉口而去。 半个时辰后加速,泼风般马蹄声响起,一行人急速而行。马如雷势之时,前面出来的人马就如闪电般更捷。 大旗扬起,益王二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益王摘下马鞍上兵器,大喝一声:“楚姑娘,本王候你多时!” 铁标c花小五哎呀一声,互相道:“他果然来了,只是太晚了,是我们候你多时。” 楚芊眠的人马,还是旧有的两千余人。梁武一千,前行五百,中路三百,断后五百。 不过今天没有前行,也没有断后,大家组队在一起。 益王恼恨心切没有多想,他想见到的只是楚姑娘。见楚家旗帜半新不旧甚至带着尘土,益王心头快意:“这是黯然之兆,主你今天命葬此地。” 他的人马乌压压,搭眼一看就是楚芊眠的数倍。 “走!” 楚芊眠只说一个字,带马换个方向,看意思打算往襄阳奔去。看形势,寡不敌众的她也只能返回襄阳。 十里之外,黝黑的异邦人弯刀雪亮。 “走!” 楚芊眠再次换个方向,这次彻底往南。 第二天,遇到散落的小集镇。楚芊眠等人驶入镇中,镇中人高喊:“强盗来了啊,大家抄家伙啊。”把益王拦住。 益王用了小半个时辰把镇上的人撵走,把楚家大旗重新逼出,因楚芊眠逃跑的及时,他没有留神铁权身边兜着的小孩不见了。更没有留意,人也少了一批。 铁权独自一人更觉轻松,带着在襄阳城休息的精力充沛的士兵和女兵们,胯下换的又是好马,很快把益王甩出一大截。 每到岔路时,就有人跳出来扬旗指路:“这边这边。”铁权过去,这人跳到草丛里遁走。 异邦人的路不熟悉,绕半个圈子后,原本拦截在前的他们也落到后面。 半天以后,益王的人影都看不见,镇子里一些宅院打开,一个身穿官袍的人送出楚芊眠等人。 “姑娘好走,一路顺风。” 这位大人,也是不久前襄阳会战时,得到楚姑娘医药和粮草相助的人。 打仗时拖后腿的女眷们都在这里,太子重回姐姐身边,小脸儿笑得似一朵花。 他自幼生长在征战里,不觉得惊吓也不叫苦。 为铁权等人的安全,吕胜跟他去了。由最近一批到的吕闯等人带着楚芊眠一行往河边上船,这里离长江很近,随时遇到支流,风势刚刚好,很快上大船。 马也上去。 船开动,不是顺流而下去汉口,而是往回走,过数个码头下船,重新上马,尾随在益王身后。 益王和铁权一前一后,重返陕西境内。有五天过去,益王颇有宽慰:“没让这小子沿路得到支持,这一仗打到现在算打得不错。”扬鞭往前:“追!咱们人困马乏,他也是一样。离西宁虽有路途也不能大意,决不能让他逃回西宁。” 益王忽然很解气,铁世子不怎么敢交手,就是一直的逃。可见人马悬殊,他也害怕。 前面自己输的两仗,另有原因,另有原因啊。 王爷瞬间回来底气,中气自丹田而出:“杀!” 前面。 吕胜和铁权并骑而逃,隐约听到后面动静,问道:“他在说啥?” “应该说我们窝囊吧,不敢打以少胜多的仗。” 吕远在后面听到,大声道:“胡说!爷们这叫引君入瓮。” 吕近笑道:“丢死人,那叫请君入瓮。” 铁权对他们眼馋:“哎,我说你们都不缺钱,生意不用做了,跟我当兵去吧,个顶个的都不赖。” 吕家兄弟对他嗤之以鼻。 这样又是一天以后,前面再次出现路标。一行五c六个举着面不大的旗帜,上写一个“楚”字。 “这里这里,铁世子,往这里走。” 这是楚芊眠在这里时,救助过的难民。 铁权回身看益王旗帜还远,可以寒暄几句,笑问道:“收成可好?” “好着呢,自从姑娘指点到处耕种,今年收成遍地都是。”接应的人上马,带着他们行过一长段的树林子,面前出现金黄色,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 “这里是没顾得上收的。” 黑色的野猪从庄稼地里拱出来,骤然见到很多人,嗷的叫上一声转身回去。 铁权等笑了:“真不错。” 接应的人带着他们走的这是小路,很快到一片小山头上,山下马蹄奔腾,益王的人马正在通过。 “放箭!” 铁权喝命。 益王刚明白中计,后队喧闹:“楚姑娘在我们后面!” 一面楚字旗帜迎风扬起,及时赶到的楚芊眠在旗下含笑。背后散开来数千人,衣着不一,兵器也不一。但哪怕是个农具,也闪寒光。太子在姐姐马上拍手喝好:“好啊,痛打落水狗。” 益王心头刚寒,前队又喧闹,一面大旗展开,“西宁王”大字夺目于天地。 西宁王手持铁枪,威风凛凛,枪尖指向异邦人,长笑道:“益王,你我联手,果然无敌。” 他说的是异邦话。 白羌部落人狠瞪益王一眼,就在益王张口要解释之时,手起数刀,把身边益王的兵马斩翻在地,白羌部落夺路而逃。 益王魂飞魄散,顾不上多想,情势转变,三面受敌又失去盟友,他也夺路而逃。 西宁王招招手,都不用派兵追杀,只用一百来个大嗓门的人大吼:“放下兵器,投降不杀。” 就有大批落后的兵马下马投降。 都看得到,西宁王的人马多出数倍。 西宁王从容和外甥女儿会合:“芊眠,你近来好不好?” 王爷没有厮杀盔甲一新,在稷哥心里又是一回好舅舅。稷哥问候他:“舅舅,你好不好?” 西宁王大喜过望,太子还记得自己。和以前一样回话:“不敢当,稷哥,你长高了。” 情不自禁接过太子到怀里,稷哥用脑袋在他怀里拱拱,看上去是个疼爱舅舅的好外甥。 。 京都。 元承设登上京门,对益王封地眺望。最新的消息,益王把所有兵马调到与西宁王交界处,看样子准备为世子打大仗。 大殿下可就高兴了,高兴到他亲自到城头观望不可能看到的地方。用这个举动,掩饰他往南下的官道张望。 好似他顺便的看看南下的官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人快马来报:“吕家又送粮食来了。” 大殿下等的就是这一出子,再次流下激动的泪水:“快请。”同时想西宁王还算忠心。 虽然最新的线报,说楚姑娘的军中有上官夫人和上官公子的身影,但西宁王牵制益王,让京都容易得粮,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想到西宁王c东海王上奏折,将派人往京中叩见。虽二位王爷不来,让大殿下狐疑心起。 但看在又一批粮食份上,让他们来吧。 吕家再次成为大殿下的贵宾,本着上回对他们的了解,大殿下主动的提出,由他们在京里随意收账。 京乱前欠吕家铺子的账目,吕家可不会忘记,甚至京里铺面没了,也算得出来。 第一个去的,毫不客气鲁王府。 ------题外话------ 早上赶文什么都忘记。 求! 票! 票! 企鹅站妹子也给票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游玩 鲁王在大门内,也是翘首之姿。见到赶着空粮车过来的人,眸光里水气涌出。 但还要装出来欠债的人气不忿,对鲁王实在辛苦。 挨到进房说话虽很快,对身子不好的鲁王来说,已出几大身透汗。 好在喜事盈门,能提人精神。 上回来的吕家人,介绍道:“这是胜哥的父母。”一对憨厚面相的中年夫妻。 吕胜父亲行三,都称他三掌柜,唤他妻子为三娘子。 夫妻不敢怠慢进前行礼,鲁王双手扶起:“你我是亲家,又是送粮的有功之臣,以后相见也无须行礼。” 三掌柜还是恭敬,送上一本小册子,上写着“红宝石一串,明珠一串” “这是去年兄弟子侄运粮回家,王爷托他们捎给我夫妻。” 鲁王受到惊吓:“送回来了?再带出去不是又费一道事情。”他说着敬重亲家,王侯出身的人转变到内心却不容易。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一把握住吕三掌柜的手。 “这是给团雪的嫁妆。” 他流下泪水:“京乱的时候让抢走不少,还好暗藏的都在。不瞒亲家,我先天不足,先先皇不忍心让我就藩,封王后我一直留在京中。先帝也怜惜我,不打发我走。能活到哪一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团雪出嫁。也不知道。” 吕三掌柜第一个照面看出王爷气息弱,此时明了,原来不是忧心国事造成。 扶鲁王回到座位,三掌柜的笑道:“我哪能没有这点儿机灵,虽说我们有送粮美名,带东西出去容易,但也要防备随时会有盘查。东西我留在江南家中,这是誊写的册子。本想亲口问声王爷,这亲事我家胜哥不般配,” 鲁王摆手:“不用了,郡主相中就行。” 说到这里,把吕三掌柜夫妻细细打量。 可怜女儿十岁离京,还没有成人,总是担心她不会挑人。亲家到此,正好做个了解。 三掌柜的收到王爷亲口说话,收起册子不再提。和上一回一样,伙计中明白的人各房搜索,集中到一个房里放下粮袋。 摆放好后,有人来打暗号。三掌柜夫妻陪鲁王去看,出门以后就变成市侩脸儿,摇头晃脑,神情酸涩吃足大亏模样:“不行不行,这些东西做不得原价,只能一成价格抵债。” “你吕家也算得太剥皮,我这东西买时都是大价钱。”鲁王也不高兴的嘟囔。 大家进入到房中,见粮袋分成两色。三掌柜的指蓝色布袋:“这是米粉炒面粉肉粉。” 还有一种是白色布袋,三娘子取一袋双手呈给鲁王:“子侄们上回来,回家说王爷体弱,这是人参磨粉c茯苓磨粉。” 又说了几味中药:“混杂在一处。是我们江南名医的名方,补气补血。每早每晚,半盏水冲泡喝也成,半盏水送一勺粉也成。” 这商贾亲家比十万铁骑的亲家还暖鲁王心,他因女儿不在身边,不时起来的忧愁又一回下去。 他被困京都,亲家若是无情无意的,没有必要为他磨粉送来。纵然收下珠宝,也可以装王爷你愿意给。 拿起一袋药粉嗅嗅,王侯出身闻得出这是好东西。一个心思浮上来,团雪有眼光,这婆家找对了。 他上回为女儿带出去的珠宝虽值钱,但这些药粉也不便宜。 吕三掌柜临走的时候,鲁王拜托他又带出去一批珠宝,还是团雪以后的嫁妆。 自然的,为掩人耳目,把鲁王府的家什又搬走好些。 服过一勺药粉的鲁王气喘吁吁追到门外,挥拳怒声:“我的紫檀屏风是御赐的。” 吕家的人边走边苦脸儿:“王爷,我们已亏得不少。您这东西,运出去还不知道有人要没人要。” 转出王府门前街道,吕三掌柜的对三娘子感叹:“没有想到王侯也有厚道的人,郡主说嫁,王爷没有二话。王爷之尊却肯相信咱们,这珠宝件件要交给媳妇。” 三娘子觉得可以放心眉开眼笑:“郡主要当咱家媳妇?”做生意的人觉得赚的足够。 又去樊家,给樊老夫人也丢下粮袋和药粉袋。吕家走后,樊老夫人抱着两种袋子哭樊好:“你若是还在,也会为这样亲家流泪。”姜氏不无尴尬,同住在这里照顾妹妹婆媳两个女人的清平老侯也有难堪。 吕家出城的时候,不但没有盘查,反而大殿下也给他们一批东西运走。 元承设怕吕家总掏腰包,以后不再来。再说他们空粮车回去,装笨重家什都行,装些珠宝金银也没什么。 益王为牵制西宁王,主要兵马都放到与西宁王的交界处,吕家再次顺利返回。 。 “楚姑娘,楚姑娘。” 西宁王c铁权c楚芊眠会师后,难民们不能自己,声声叫喊起来。 石蛟在远处山上听得句句真切,他默然了。良久道:“血脉是运道,能耐定江山。我愿对她效忠,助她得到天下。” 每一句都饱含真切,纵然东海王经营海上数代,石蛟也是头回听到这种由衷的推崇。 高出半人的山丘上,楚芊眠身边少不了的是稷哥,能让稷哥说话的时候,都由稷哥作主。 这场面可以激动石蛟,四周岁孩童太子更是小脸儿涨得通红,兴奋莫明从头到脚无处不闪动。 “我和姐姐又来看你们哟。” “好啊。” 然后寂静,不然听到稷哥小爷的话。 有没人想过,楚姑娘不说话,却由弟弟说。在本朝不奇怪,稷哥是男孩子啊。 楚姑娘打下万里江山,总不能带到婆家,还是留在娘家,承当的理当是弟弟。 这是一般正常的想法。 非正常想法,在这里的人是不会有。他们更不懂先帝有个太子流落关外,也不会推敲西宁王中军出迎数千里,里面另有内幕。 顶着楚稷哥名头的小太子说话,大家会认为楚姑娘的颜面好。 “看看你们种地哟。” “种哟。” 寂静恢复有片刻,太子再说下一句。说着说着,他流利起来。四周岁的小脑袋瓜子开动,也能有一套又一套的言词。 “姐姐挂念你们哟,稷哥也想你们哟,好好种瓜瓜哟,好好守家园哟” 和上官夫人一起站着的俞太傅比太子还要兴奋,接近手舞足蹈:“看他,哈哈,多会说。看他,哈哈,楚姑娘没有提示他,是他自己要说。” 上官夫人悄悄擦拭眼角,为上官太后和国舅喜欢。 确定益王丢盔弃甲,西宁王第二天回程。益王把主要的兵马放在交界处,西宁王赶回支援。还有大批新俘虏的益王兵马需要操练,留在这里万一反悔,给侄女儿添麻烦。 楚芊眠可就悠闲,六月聚会隐忧已去,她带着稷哥故地重游,来到曾住过的小山上,见日光下,稷哥的小田地里,瓜结得累累垂垂。 “我的瓜瓜又长出来了。”稷哥不懂瓜需要每年播种,还以为是他旧年的瓜蔓。 楚芊眠由着他高兴。 稷哥挑了一个熟的:“这个给哥哥。”又把余下的熟瓜挑出来,分给大家吃。 小模样儿,得意洋洋。 稷哥的瓜不用时常看着,又长出来了。 铁权的兵马帮忙收了一回粮草,结束后,楚芊眠一行重启征程,这一回不走陆路,直奔江边,吕家的大船等候已久。沿支流而到长江,沿长江顺流而下。 这一天来到汉口,这是个重要的城池,太傅一封书信就殷勤迎接。楚芊眠带着三个孩子在龟蛇二山上漫步,看着楚字旗帜插上城头。 进城吃武昌鱼,吃唐代就有名的贡菜——红菜苔。铁权每天眯着眼瞄花小五,嘀咕一句再走:“胖秤砣。” 武昌鱼吃的太舒服,铁标c花小五带上稷哥来见吕胜。 “稷哥爱吃鱼。” 稷哥点头。 吕胜糊涂脸儿:“那就吃吧,长江上还能没有鱼。等回家去,鱼虾也足。” 铁标趴到他左耳朵上,花小五出现在右肩膀。神秘兮兮:“咱们不是坐船走吗,想法子让船在长江上多呆会儿。” “哦。”吕胜拖长嗓音,再装不明白貌似对不起人。 但是,不能空手。 摊开手板儿:“稷哥是姐姐心爱的,就是我心爱的,免费。你们俩个,知道船多停一天,要多花多少钱吗?” 花小五对他:“嘻嘻嘻,” 铁标对他:“嘿嘿嘿” 稷哥学事:“哈哈哈哈。” 吕胜神秘兮兮:“我知道你们有个要账的本子,” 铁标c花小五警惕的抱起手臂:“那钱是我们给稷哥表弟要的。” “我不要你们的钱,我帮你们多挣些好不好。”吕胜努力的忠厚脸面。 “你说?”听到有钱,铁标c花小五换上可爱小面容,稷哥摆出认真小脸色。 “有几个人的钱很难收,你们去跟真正讨债的那个打赌,赌他三天之内收不全。” 吕胜早有准备,取出一张纸头,人名都在上面。 教孩子们认全,再低声解释怎么赌:“他收不全,你们就挣钱,把他赢的钱都卷走。分给妹妹的钱,让他另外拿出来。” “胜哥哥真好。” “胜哥哥好。” “好哥哥。” 拿三声不要钱好听话送给吕胜,稷哥带着铁标c花小五回到姐姐身边,一五一十的对她说,当故事听。 吕家都是拿得出来的,这些钱不算什么。而拿楚芊眠和吕胜打赌,两个当事人若事先知道,都会反对。 楚芊眠就没阻止,反帮孩子们筹划。 吕胜去见管这船的人,让大船在长江上多多停留。管这船的叔伯弄明白意思以后,干脆道:“你让准备的船多,现在有一半空着。要玩,咱们去鄱阳湖收土特产,又好玩,岂不是好?” 离开汉口以后,大船队前往九江,没有到鄱阳湖时,两岸风景已让没见过的人惊叹。 这一天到鄱阳湖,刚停下船,稷哥手指岸边叫起来:“姐姐,快看。” 夏末秋初,花开得正好,无数雪白的鸟儿好似天地间垂下的尺素,把淡青色的天空染出朵朵流云。 “哇!” 铁标叫,花小五也叫。铁权叫了,花四姑娘更是张大嘴失态。 西宁王妃久居王府,也看呆住。 这和路上见到的小数量不一样,这一飞起来,遮天蔽日无空尽,看得人赏心悦目。 而水天一色,横无际涯。烟波袅袅,气势如宏。让人心中多少愁,都付与浩荡中。 楚芊眠来过这里,故地重游兴致不比别人差。手指着道:“爹爹母亲,快看,这种鸟我竟然没见过。” 稷哥c铁标c花小五视线有片刻的转移,异口同声地问:“姐姐来过的吗?” “是啊,爹爹母亲带我来玩过,”楚芊眠对吕胜轻笑:“那回,也是坐胜哥家大船。” 吕胜早就沉浸在儿时回忆之中:“妹妹你还记得吗?你要吃鱼,我跳下河为你捉。哈哈当时我还不会戏水。” “哦傻子。”这话是花小五先说,稷哥和铁标配合的捧腹。 吕胜不生气,眨眨眼睛:“什么傻子?你们不懂,”抬起下巴:“这个才叫好。” “这个痴孩子。”铁氏好笑,对身边的小郡主安慰道:“他又胡说八道了不是。” 元团雪压根儿没有听见,她沉迷在湖光山色里,一时走不出来。见母亲说,就唔上一声以为回答。 “吃湖鲜喽。” 船上伙计抬出好些桌子,放在甲板上,捧出现打的鱼c贝类c虾c菱角。 大家把吕胜一通的夸,说他招待的好。 此时应当有酒,吕胜第一坛子,颠颠的送给楚云期。嘴里说着:“妹妹别着急,蜜酒在最下面,正在翻找。”楚云期暗暗感慨,如果不是把胜哥配给郡主,这辈子都会觉得对不住他。 给太傅倒上酒,俞太傅端碗感叹:“余生还能有此一乐,对难中的人来说,这是蓬莱境地。” 楚云期提醒女儿:“乖孩子,咱们逃难到今年,是第四个年头。山林里虽说住的不错,舅舅府上招待的也尽心,但真正悠游的,还是今天在这湖面之上。” 在山林里成天想的是怎么回家,毕竟不是自己地方。在西宁王府上锦衣富贵,但时时要想前路坎坷。 只有经历过坎坷,对坎坷已有丰富经验。安顿下两个省,又一回大败益王后的这一天,内心充实,喜悦才更轻松。 下面就要到家,对楚芊眠一家人来说,他们知道将得到更多的支持,对稷哥还京路看到清晰。 蜜酒送来,女眷们倒上。稷哥c铁标c花小五是蜜水儿。楚芊眠高举酒碗,灿然道:“我敬在座所有人,咱们走到这里不容易,都有出力劳苦。今天痛饮,好好的休息。” “好啊。”花小五头一个叫道:“稷哥辛苦,标哥儿辛苦,我很辛苦。” 铁标翻眼,又嘀咕她:“你一路吃得太辛苦。”虽拔个头,圆滚滚却随时跟着。 一起,干了这碗酒。酒意上来,人人如飘云端。几年里的疲累一扫而空,愉悦占据身体的每个角落,胃口随之而来。 鱼又真的是好。 守着湖面,没有一样不鲜的停不下箸。 “姐姐,张嘴。” 稷哥学着别人剥了一只虾,还知道蘸蘸调料,送到楚芊眠唇边。楚芊眠吃了,对他低低说了几句,稷哥点动小脑袋采纳,一气剥了十几只虾。 剥的时候他要吃,由楚芊眠c铁标c花小五送来。 楚芊眠帮他把碗里的虾倒上调料,稷哥端着,铁标c花小五素来是一对好陪伴,怕稷哥端不好,放下心爱的菜,一左一右的跟着。 先给俞太傅。 “祖父张嘴。”稷哥殷勤的送上一只虾。 俞太傅乐不可支,一只虾喝下去一碗酒,还觉得这一口菜太丰富不过。 “舅母张嘴。” 第二个给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推辞:“先给铁家舅母。”王妃也谦词,稷哥捧个小碗有片刻的为难。最后依他的喜好,先给路上厮杀最多的西宁王妃,再给上官夫人。 第三个给楚云期,第四个给铁氏。铁权c吕胜都有份。小郡主也分到。郑多球也有一只。 稷哥还记着呢,叮嘱道:“不要再当坏人哦。”郑多球抱着脑袋蹲地上,惹得稷哥格格笑上几声。 小碗空空以后,稷哥回来,姐姐已给他去好鱼刺,剥好虾和菱角等着他。 也分给铁标和花小五。 铁标这稳重的小孩子也得瑟了:“小五妹妹,你欠我一个人情。” “为什么?” “如果我不带上你出来,你怎么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还这么多。武昌鱼真美味,”铁标还记得,但是并不流连:“这里的鱼也上好。” 花小五回答的声声脆:“是我带你出来,标哥儿,你可以欠我一个人情了。” 稷哥觉得有趣,边吃边对着他们笑。 铁标诧异:“为什么?” 花小五好有道理的言词:“是我带上你出来。” “可是你说,如果没有我,母亲和哥哥会撵你们回家。” “可是标哥儿,你也很想出来啊。” 铁标想想,有道理,专心吃起东西来。 大人们听到都笑,花四姑娘飞红脸,恨不能钻到甲板缝里去。面前碗里多出一块鱼肉,铁权笑谑:“你欠我一个人情,我没有撵你回去对不对?” 四姑娘没有妹妹的无赖精神,老实的点头,把鱼肉吃在嘴里,觉得分外甘甜。 远处,数只中等左右的船只驶近。守卫的伙计示警,那船上有人扬手:“我们来见楚姑娘。” 船近了,石蛟登上大船,堆个笑脸儿:“好巧,楚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楚芊眠请他坐到男人桌上饮酒,吕胜第一个发问:“你们海边商人也买鱼鲜吗?” 石蛟感觉周围一寒。 打个哈哈:“湖鲜和海鲜不一样,再说商人哪里不去。只要赚钱,我们就干。” 若无其事的道:“接下来,我们打算去会稽走走,黄酒怯寒除湿,运回去较好卖钱。” 石蛟已打听到楚姑娘最后去哪里。 楚芊眠在稷哥和他的距离中间扫一扫,有铁权和胜哥警惕性高,他们把焦石头夹在中间问话,离稷哥还远。 放下心,继续指点稷哥吃东西。他的人儿小,有些不能肆意吃。 石蛟这就跟上船队,吕家收什么东西,他就收什么东西,看样子很像生意人。 十余天过后,船队才装满,两只船队直奔会稽。 码头上迎接的人头涌动:“妹妹妹妹,你总算回来了,到家分你钱。” 石蛟暗想,装的有模有样。可见宁馨郡主为保住先帝血脉,花的心血不小。 楚稷哥最受欢迎,楚家的族人把他围起来:“族长有儿子了。”楚云期想上好一会儿,才觉得这是好兆头,而不是讽刺他以前生不出儿子。 把稷哥举坐在肩头,稷哥欢呼:“回家喽!” 俞太傅听听,这是好兆头。 ------题外话------ 求! 票! 企鹅站妹子们投票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以我女儿 为主 会稽城内河道不少,但行驶装得下马的大船不行。梁武带士兵在这里下船,吕胜带路,梁武一行在城外驻扎。楚云期邀请上官夫人等女眷改乘小船,由水门进城。 乌篷船摇摇,楚云期的肩头依旧稳妥,稷哥抱着他的面庞好奇的东张西望。 可见城门外摆出一排官轿,由高到低。官员们下轿,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见到小船一只接一只进水门,第一只船上楚云期身形高大,想看不到都难。 一个官员招手喜道:“云期,你这个坏东西,你总算回来了。” 在他附近的官员闻声围上来,三个官职最高的也笑骂:“坏家伙,一封信回来就让我们自立,问你原因,却无处投信,害得我们闷葫芦这几年好生难过。快下船,让我好生捶你狗头。” 西宁王妃对铁氏意味深长的笑,说了句明知故问的话:“从官袍上看,这是本省的大人吧。” 三位外省最高的官员,布政使c指挥使c按察使一看衣服就知。王妃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公公西宁老王和丈夫西宁王愤恨不已,让婆婆老王妃挂念不已,而这个女婿并不是不能恢复学籍。 却拿个白身陪郡主,西宁王妃也想生气了。 楚云期的人物,不管在哪里都鹤立鸡群,让人一看敬仰。但猜出来他有手段,和亲眼见到,是两回事情。 铁氏对嫂嫂笑得不无心虚,为丈夫找理由:“他习武占去钟点儿多,就不看书。” 再不然就是:“芊眠大了要游玩,不带她出门逛,她就不答应。” 一口黑色的大锅,推到娇女楚芊眠头上。 王妃摇摇头:“你们夫妻自己情愿,算了,我还是当个不计较的娘家人吧。” 铁氏对她笑盈盈。 本想小船摇到自家宅院里,但官员们在,楚云期让停船上岸,铁权陪他上岸,余下的船只等着。 先介绍道:“这是内侄西宁王世子。” 惊呼此起彼伏,所有官员瞬间通顺:“你妻子是郡主?你这些年不上进,为的是郡主?” 铁权面色难看:“为和我家争一口气,姑丈知道他拼尽力气,也难配上我姑母,他选择自暴自弃。” 楚云期没好气:“昨天就许你到家有陈酿,为什么还要说实话,不说这句就不行吗?” 稷哥帮着自家的“爹”,从肩头上俯下小身子,对着权表哥小小声:“嘘,大人说话不能打岔。” 视线就此到他身上,官员们大笑:“哈哈,难怪数年不回来,原来没有儿子羞于见人。” “儿子多的很!”又一个人奔上来。 官员们看看气质不符:“这是谁?” 楚云期对樊华笑容满面:“这是我的长子。” 官员们面面相觑,笑得就更厉害:“别扯了,我们都认得你,你哪有这么大的儿子!” “这也是我的儿子。”楚云期又招手让楚行剑c楚行斧下船。 官员们认得他,也认得二小厮,再看樊华都有理解,这个也是义子。 最后抱起稷哥举过头顶,楚云期宣布:“这是心爱的那个。”樊华c楚行剑c楚行斧连连点头。 官员们释然,稷哥白白胖胖,小气质整洁飞扬,纷纷道:“这个是亲的,我们知道了。” 正要让楚云期做个匆忙的解释,说下他对乱世知道什么。楚云期放下稷哥,手指水门笑道:“险些一船进家忘记正事,稷哥,应该说什么。” 稷哥先给船上的楚芊眠一个灿烂笑容,再就叉起小腰身,腆起小肚皮,神气活现地道:“我稷哥,进城了!” “就你会成精作怪,不说这话难道不认祖归宗不成。”官员们把楚云期又奚落一顿。楚云期让他们由街道进家,他抱起稷哥重新上船,还是由河道进家。 整个会稽不止一个城,楚云期家所在的这个城河道纵横,整个并不大。楚家在城里的宅院占据半条街道,招待起这大批的客人满满当当。 秋高气爽,男人们在院子里坐下。铁氏c楚芊眠带着女眷们去内宅,分配房间,取库存衣料准备做衣裳。 年轻些的,都在楚芊眠房里坐下,小郡主正在笑:“我和姐姐住在一起吗?”花四姑娘瞄到铁标c花小五带着稷哥往外面走。 “去哪里?” 三个人得意洋洋:“讨账去啊。” 花四姑娘没脸见人。 刚进做客的家门就不能消停两天。 刀豆留下来照应茶水,剑豆陪伴并且带路。目送三个人背影,楚芊眠安四姑娘的心:“爹爹没回来的时候,就考虑到回家后怎么住。为了安全,爹爹写信回来,让叔伯们把这整条街和附近街道或租或买下来。除去积年老住家,就全是自己人。” 话说到这里,吕胜兴冲冲带着一堆地契进来:“妹妹请看,这条街,你家一半,我家占一半。这片城区,除去你家占下的,和常年住这里的人,就全是我家的人。酒肆,我家的。饭馆,我家的。这里本有我家两个客栈,但客栈往来人最杂,我让关了,改成仓库。酒肆原本深夜关门,我让改成天黑前不再招待闲杂客人,只招待咱们自家吃酒。稷哥可以随意的出门玩耍,你可以歇息几天。” 花四姑娘c陶巧珠c楚绣纹等侧目,她们知道吕家有钱,练得起功夫,出得起大船队,这又让震撼一回。 这还不算完,吕胜放下这堆地契,又掏出一些地契:“这是城外的庄子,妹妹家附近本就是我家离的最近,这下子我把方圆都买下来,让梁武住到那里去,咱们住城外时,比城里还要安全。” 楚芊眠郑重对他拜了三拜。 吕胜喜欢的脑袋乱晃,耳朵根子泛红:“不谢,妹妹安心就好。”一转脸儿看到小郡主对自己笑眯眯,吕胜板起脸:“呔!你不回自家,怎么在这里占地方!” “我今天就能去?”小郡主闻言喜不自胜。 她虽小,却懂礼数。虽恨不能即刻就去吕家霸占胜哥媳妇这位置,但考虑到需要铁氏先上门说过,再送自己过去,方不让吕家的人笑话。 匆匆站起,大家坐的挤,踩到好几个人的裙子也没在意。 “胜哥,你带我去吗?” 吕胜先回的家,知道鲁王给女儿有信有东西,所以这样说。他的脸绷的更紧,鼻子里哼一声当作回答,大步走在前面,小郡主小雀子般的跟在后面。 张春姑觉得不妥当,这样上门让看轻怎么办,去回铁氏。铁氏叫来顾妈:“带大少奶奶熟悉厨房,”对张春姑道:“好孩子,本想带你细细拜亲戚,但今天人多没功夫,你也不能装客人,帮忙吧。” 顾妈随铁氏进京,又出关,和张春姑已经熟悉,道:“大少奶奶请。” 张春姑挺高兴,俨然是个当家媳妇般利落回一声:“母亲请去,家里有我呢。” 铁氏让取出路上给吕家带的礼物,追上小郡主到吕家。小郡主有母亲同行,踏实很多。 很近,同一条街道尽头的酒馆加饭馆,就是吕三掌柜的。三掌柜的没接儿子,是儿子横竖会进家,他和三娘子还要做生意。 见铁氏来,叫出三娘子到院内说话。 铁氏诚恳的赔不是:“这些年看过的城中子弟,只有胜哥最好。芊眠亲事不成,大胆的给你家来信,请胜哥进京。但是不想胜哥和郡主姻缘天定,没有办法,我家只能割爱,把胜哥让给鲁王府。好在认下郡主在膝下,还能与胜哥长长久久是个亲戚。你我两家,还是亲家。” 送上礼物:“请不要见怪。” 吕三掌柜和三娘子在见到鲁王以前,以生意人的算法,觉得这亲事不亏。只是商贾难配豪门。 鲁王送来第一批珠宝,相当表明心意,他不阻拦。这对夫妻不敢相信,丢下生意进京,亲家见面交谈过,对这亲事已接受。 推辞几下,把礼物收下,铁氏让小郡主见公婆。小郡主敬重吕胜而敬重婆家,恭恭敬敬的拜下来。 吕三掌柜和三娘子大为满意,郡主生得雪白一张圆脸,是民间说的有福之相。 从容貌上说,不比看着长大的楚芊眠差。 吕三掌柜很想说几句,怕说不好露怯,让三娘子说。三娘子也说不好,捡能说得出来先说。 对铁氏堆笑:“弟妹,听说你也是郡主?城里都传开了,呵呵,以前不知道,只怕多有得罪。” 小郡主笑盈盈:“回婆婆,母亲是西宁王府在封的郡主。” 吕三掌柜也直了眼睛,瞅瞅铁氏,身子微动,似乎想站起来。三娘子支支吾吾的,再就哑了嗓子。 铁氏笑道:“快别这样,王府又怎么样?咱们还是好邻居,也还是好亲家。要说身份重不重的话,你家不比我家差。” “真的吗?”三娘子不敢相信。 “我家是异姓王,你的媳妇,我的义女团雪,可是先帝一脉。京里那不般配的皇帝,是团雪的嫡亲堂兄。” “扑通”两声,三掌柜的先摔倒,三娘子接着摔倒。小郡主扮演好媳妇,冲过来扶起三娘子。速度之快,让扶起父亲的吕胜自叹弗如,因此认为小郡主装模作样,忍无可忍白个眼儿。 三掌柜夫妻定定神,取出鲁王的信件和珠宝。 信上写着:“不知此生可能相见,唯愿你平安康健,夫妻和美,此生足矣。” 小郡主抱着信哭起来。 “讨债,讨债!”稷哥c铁标c花小五闯进来,剑豆和赢钱的吕远陪着。 见铁氏在,稷哥直奔她怀里,叫着娘,把背上小包袱给铁氏看:“帮姐姐收银钱。” 吕远哭丧脸:“胜哥,是你教他们的对不对,我赢的钱没有渥热,就都归他们了。” 铁标背个沉甸小包袱,花小五也一样,剑豆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 吕胜鄙夷:“让你骗我家钱!”把巴掌拍上一通。 小郡主因此不哭,抱着珠宝想念父亲,拿出三件来,给稷哥一件,铁标和花小五各一件。 铁氏阻拦:“这是你的嫁妆,你还没有嫁人,可不能分人。” “还打算再给姐姐一件,送父母亲各一件”小郡主声细如蚊,铁氏也摇头。 话题,这就转到亲事上面。 三娘子笑道:“我们进京去,王爷说郡主进家,也就成亲吧。”铁氏征求小郡主的意见,不如直接看吕胜。 吕胜粗声大气:“王爷不在,怎么成亲!我们就要进京,不急这一年两年!” “进京么?”小郡主惊喜交集:“胜哥,嫁给你,我从不后悔。” 吕远张口结舌,胜哥这是什么运气。打小儿喜欢的芊眠妹妹,是郡主的女儿。等到娶时,干脆娶个郡主。 人比人,果然气死人。 吕胜对小郡主吼:“什么后悔不后悔,我们到家了,下一步不进京,难道看着别人蹦哒!” 懂事不少的铁标认真地道:“表弟,接下来就送你回家。” 稷哥纳闷:“我已经到家了啊。” 花小五以无赖能掰出名,也没把这件解释明白。 还有债要讨,三个人丢下来,接着去玩。 当晚,小郡主在吕家住下。当晚,因秋风不冷,楚家院子里灯火通明。 到此时,京乱已说明白,数年行程也理出头绪。楚云期徐徐而有力的道:“就是这样!要么,大家共奉我女儿为尊,城头虽不换旗,却要插上楚字大旗。要么,你们走的你们的路,我们过我们的桥。” 石蛟沉思,他们居然要打到京都去。 同行以后,看到很多楚姑娘疑似楚家女儿的可能,凭着石蛟一腔固执推翻过的,在这句话里推翻的彻底。 果然是女帝,不然应该奉本省大人们为主。应该在大殿下和二殿下之间,做个挑选。 石蛟已决定效忠,定神看别人怎么回答。 本省布政使脸苦成一小团,半天艰难的回话:“云期,这太突然。你写信回来,让我们收集粮食,由吕家运送进京,我们还以为你效忠京中。” 楚云期正色:“大殿下害太子c冤群臣c引国祸c卖国门,但太后尚在京里,百姓尚在京里。不能因为大殿下一个人,就看着他们断粮。” 微哂:“我倒是想让你们送,你们抽得出人手来吗?” 指挥使苦笑:“那也不一定把芊眠推出来吧,云期,你是害女儿。大殿下不成,还有二殿下在。” “他在益王府上数年没有作为不说,益王勾结异邦,打的可是他的名义。我们现在大举拥立二殿下,正中益王下怀!难道助长益王再接再厉勾结吗?纵然想救二殿下,也不能公然把他看得要紧。” 按察使瞄瞄太傅,再瞄瞄太傅,叹上一声:“太傅当家吧,太傅既然答应,芊眠侄女儿也收服几个省,我看咱们就这样办吧。” 俞太傅面色严肃,一脸的老夫都不说话,你们还嘀咕个什么。 这个时候,城外官道上来了五c六个人。有一个随从模样的人欠身:“蓝先生,会稽到了。楚云期就住在这里。” “他城外有宅子吗?” “不知道,但传言他刚回家,本省大人们和他交好到都来看他,想来,应在城中才是。再说您看,今夜没有关城门,进进出出的有人巡逻,应该是为大人们在。” 蓝先生嗯上一声:“有理。” 这也方便他,今晚不用露宿。益王虽给他的护卫不错,但露宿总担心风险。 “进城去,找个热闹客栈住下来,就打听楚云期是什么人。咱们奉益王爷的命,来和本省的大人们说话。他们倒好,接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害的咱们扑个空,连夜又跟来。” 随从们答应着,取出路条来,城门上验过,一行人进城。进城以后,蓝先生不经意的回头看下,旗帜飘扬,上面的字一清二楚。 会稽。 ------题外话------ 月中了! 掏掏口袋,掏掏票了!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吓跑 秋夜清凉,衬托出城中最热门的地方——楚宅所在的街道。 两个吕胜提起改为仓库的客栈,白天搬出来东西,修缮的泥瓦匠也到了。 这个时候,泥瓦匠还在劳碌,忙着把白天补坏的地方修回原样。 伙计们把搬出来的桌椅板凳又搬回去,掌柜的忙着对吕胜道谢。这是个中年人,点头哈腰的模样活似吕胜兄弟,幸好称呼上没有错。 “胜哥,呵呵,你出去一回大长进了。白天一个点子,晚上又是一个。这客栈还是原样的好啊,叔虽不在乎挣这几天钱,但改来改去不麻烦吗。” “要谢,你谢芊眠妹妹。白天说改成仓库的点子是我的,晚上这点子是妹妹的。妹妹也说麻烦,并且这客栈可以住自己人。” 吕胜瞅着柜台,小二登记忙的手中笔不停,梁武带着一部分士兵伪装成客人入住。 中年人商人本色,见到生意就差拍手叫好,把吕胜又是一通奉承:“胜哥好,好胜哥,胜哥出去几年不但乱世有功劳,还拐回一个郡主,” 吕胜一把捂住他嘴。 中年人挣脱:“这里没有外人,你当叔眼神不清吗?这些登记的你全认得,不然你站在这里笑眯眯的做什么。你是担心叔客栈里进来历不明的人对不对,你心放回肚子里,就冲着你要当小王爷,叔还能不知道警醒?” 吕胜撇嘴:“谁要当小王爷,我还是我,胜哥以后继承家业,要当全国开最多酒馆的东家。” “是是是,你以后是大东家。”中年人搓着手:“嘿嘿嘿,大东家不能一个人乐吧,远哥近哥都随你跑一趟,也给兄弟们寻个小姐吧。不敢比你的小郡主,是个官家出来的就行。” 这中年人行五,人称五掌柜,是吕远c吕近的父亲。 吕胜纳闷:“我不定亲,是我想着芊眠妹妹,他们几个为什么也不定亲,五叔你还不管。” 中年人一不小心说句实话:“还不跟你学,都怪你相中楚家丫头,远哥近哥也相中,准备你寻不上,他们接着。” “什么!”吕胜怒容满面。 中年人后悔失言的神色,赶快岔话题:“胜哥你放心,从今天开始,凡是外地人,不但来历弄明对你说,就是带来几条底裤也查个清楚。” “小二,请问楚云期家在哪条街上?” 中年人和吕胜互相使个眼色,看向柜台时,梁武带人已入住房中,现在来登记的是六个男子,为首的瘦个子干面皮,看上去倒也斯文。 吕胜拿手指暗暗点点,五掌柜会意,走过来堆笑:“客官哪里来,往哪里去,小店夜晚不关门,要吃要喝都有。要是小店没有,也不劳客官烦神。” 手一指斜对面,吕胜家的酒肆:“那里有的是,就是关门,小店也能弄来吃喝。” 蓝先生认出他是掌柜,转向他:“我们是外地来的,听说这里山水好,本想看个悠闲,却让一个叫楚云期的人搅和。水面上吵吵嚷嚷,说什么本府迎接他。这就好奇,难道是位名士,那是一定要拜访的。敢问,他家住哪里。” “啊呀,你说楚家啊,都在一条街上,谁不知道谁?”五掌柜的帮忙提行李:“我送客官进房。” 房里更方便问话,蓝先生跟着他走。 吕胜扬着脸坐在外面等着,半个时辰五掌柜出来,和吕胜到角落嘀咕。 “这个人是益王处来的。” 做生意的察言观色比别人强,吕胜并不奇怪。但这就能清楚确定,吕胜略表惊奇。 “从哪里看出来?” “口音是益王封地上的。”五掌柜道。 吕胜耸耸肩头:“这不能说明他和益王有关系,人家拽的好一个名士架子不是吗?” “他问过楚族长,就问本省的大人们,又打听本省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官员们互相的嫌隙,哪个名士会在乱世里打听这些?不能吃,也指望不上喝。” 吕胜送上大拇指:“五叔,姜是老的辣。”这就要走:“这事不能拖到明天,我去告诉妹妹。” 五掌柜的追出店外:“哎,胜哥,别忘记兄弟们没有娶亲呐。” “我知道了。”吕胜回头对他摆摆手。 “蓝确?” 楚云期皱眉头:“我记得的名士里,貌似有这样一个人。” 房里还有楚芊眠c太傅c上官夫人和本省的三位大员。 太傅c上官夫人一力支持楚姑娘继续当家,以后发话由楚芊眠,她得快速熟悉政务和军事才行。 大家拿来信件和公文,正在帮她恶补,吕胜跑来。 俞太傅和上官夫人也想起来,都说益王的谋士中有他。 大家疑问:“他来打算说什么?” 布政使皱眉头:“白天我说过,早两年云期的信件让我们误会,以为应该效忠京都,益王拥立二殿下以后,我曾去信谴责。他后来派屠行夫来说话,我见也不见,就撵了出去。益王和我们翻脸,说他有真相要公布,选中本省当天下官员c东海王c南疆王c西宁王聚会之所,我想这倒可以,大家见面以后再定国事,这件我答应他。不过这脸,是早就乌了的。” “只能是给益王做说客。”楚芊眠早进入角色,或者说天下不平,她在楚姑娘的角色里出不来,一语中的。 布政使c指挥使c按察使对楚云期望去,都觉得他让芊眠姑娘当家,像是也不怎么离谱。 楚芊眠下一句再道:“他来的正好,要让他们为咱们所用才行。” 布政使笑了:“侄女儿你说,我们听着。” 楚芊眠对他欠身:“这要大家商议才行,我的才智不高。” 指挥使开个玩笑:“你父亲的高就行。” 知女莫若父,这是个隐形的夸奖,楚云期c铁氏和楚芊眠都听得出来,都笑容加深。 楚云期不是客气人儿,笃定地道:“有来无往非礼也,屠行夫一死。” 三大员吃惊:“屠行夫死了?”随后道:“难怪,本来说六月里聚会,后来没有人知会我们,我们也就知道不来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疑惑眸光注视楚云期。 楚云期摆手:“与我无关,我陪着女儿不知道多快活,哪有功夫杀人。” “不是你,也不是你安排?” 楚云期君子坦荡模样:“不信你们问太傅,与我无关。”太傅一本正经:“也与我无关。” 布政使暂时相信他:“好吧,那蓝确要说什么很明白,益王手中有二殿下,他还是想聚会,把二殿下郑重推出。” 楚芊眠算算稷哥的年纪,回想益王这几年的动静,有一个主意慢慢成型。 等太傅c父亲和三位大员商议几句,楚芊眠沉着地总结:“要让益王认罪,并纠正他犯的错误。我舅父西宁王说异邦人自大同边城而进,让益王交出曹新正法,才是他王爷应该做的事情!” 在座中人纷纷称是。 “再来,二殿下也好,大殿下也好,拿什么担当继承皇位?让蓝确带信给益王,挟天子以令诸侯,诸侯不服!” 蓝确闻言震惊。 什么? 诸侯不服? 这是眼里公眼没有二殿下,也挑明益王掌握二殿下,对这些人压根没用。 二殿下眼看就成一堆乱草没人要 慢来慢来,蓝确脑海电光火石一闪。全国有哪一个人敢眼里没有先帝血脉,他们是故意这样说,好让王爷放走二殿下。或者不在意二殿下,二殿下母子就可以逃走。 蓝确瞬间心平气和,恢复洗耳恭听模样。 这是布政使在本城下榻的地方,本城衙门。左边是主管军队的指挥使,右边是主管刑名的按察使。 没有想到一下子能见到三位大员,蓝确一开始挺高兴。现在觉得棘手,也在所应当。 这个省富庶,不缺兵马也不缺吃穿,也就最难说服。 日光从外面照进来,有一部分在蓝确面上,把他眸底神情也暴露不少。 布政使微微一笑,这位估计在想,你们为二殿下想脱身之法呢,按楚云期父女的胸有成竹,二殿下也没什么重要。 布政使是楚云期的学里师兄,对楚云期为人相当信任。 他接着说楚芊眠的第三条。 “三,益王爷世受爵封,为什么要和先帝血脉过不去?如果说大殿下有罪,益王理当振臂高呼,洗刷皇家清白。他却封锁京都屯粮积兵,四处游说却无实证!蓝先生,以我们来看,益王和二殿下是谋逆的那个。” 三位大员露出距离千里的冷淡,齐声道:“蓝先生,请你解释一二。” 蓝确佯装无事,心里打鼓。 眼里没有二殿下就没有吧,但让交出曹新,曹新手中有兵,他能答应吗?这是逼着王爷和曹新翻脸,麾下兵马分道扬镳。 而最后一条,这些人还是打算效忠京都,真是榆木脑袋。 效忠大殿下,蓝确想大可不必。指责国舅是国贼的大殿下,他才是真正的国贼。而眼里没有二殿下,假以时日,这些人不山呼万岁都不行,这件也暂时不理会。 唯有把曹新正法这件,就是王爷在这里,只怕也为难吧。 蓝确不知道屠行夫来,都说什么。但是他好容易得到这个机会,要比屠行夫说的更好。 有句俗话说,先下手者为强,后下手遭殃。面前这三位用的手段,不也是这样。 蓝确满面正气,缓声指责:“三位大人,如果忠心,眼里要有二殿下。如果忠心,当想想曹新将军冤死,如今挑得出谁守边城?” “曹新冤枉?”布政使反问。 “大人可有证据?”蓝确反问。 “你可有证据曹新清白的证据?”布政使再反问。 他暗暗好笑,可有证据?本官有楚云期和太傅之,就是证据。不过呢,犯不着此时对你说。 蓝确皱眉,反问过来反问过去,变成牛皮糖,三年五年扯不清爽。绕开这件不说也罢。 来的目的,是继续屠行夫没有完成的事情。 “王爷说定在明年二月聚会,请三位大人参与。” 布政使忍不住问道:“主持联络的是你吗?” 蓝确并不是,但他傲气的回答:“正是晚生。” 布政使c指挥使c按察使对他脑袋瞄瞄,都是一个心思,不知道你这脑袋还能保留多久。 屠行夫已死,还有第二个也不奇怪。 他们这样想,因为昨晚楚芊眠交底:“益王聚会当然是好,不过呢,最后在后年。” 为什么是后年?三个大员都不明白。但太傅c上官夫人c楚云期接下来保证道:“后年解你们心头疑惑,包你们认为这闷葫芦几年不冤枉。如果你们认为冤枉,我们脑袋赔给你。” 这样一说,屠行夫之死的真相水落石出。蓝确说明年二月,离后年足足提前一年有余,三位大员担心他项上人头,在情理之中。 三个人爽快的答应一声:“好。” 蓝确出衙门心情不错,据他所知,屠行夫说服好些趟,挖空心思寻找三位大员的喜好,后宅奶妈c通房丫头都用上,才让三位大员吐口答应在本省举办聚会。 而他蓝先生一出马,这就成了。 怎不让人心喜? 怎不让人自豪? 在这心喜和自豪之中,他昂了昂脑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志得意满盛不下,得动动身子各处重新均衡。 城头上一面旗帜流星坠地般砸到眼睛里。 那旗上的字让人惊骇,沉重而下。 楚姑娘! 蓝确失态大叫:“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昨晚没有这面旗,他记得! 侍候他的人面容严峻:“不好,那女匪首在这个城里。”语声一顿,岂止是在这个城里,能把旗悬到城上,说明她收复这个城! 蓝确撒丫子就跑。 侍候他的人撒丫子就跑。 到客栈里三把两把收拾行李,会钞时匆匆忙忙,五掌柜的在后面喊:“客官,押金不要了?” 也不管了,一气跑出城老远,六个人才喘口气:“娘呀,逃出来了。” 蓝确牙齿打战:“的的,的的的三个匹夫已投靠西宁王。的的,的的” “赶快回去告诉王爷。” 六个人撒丫子再跑,这个时候才想到马也没有忘记牵。哪有胆子回去拿,就用走的吧。 离开这城越远越好,这城里有楚姑娘。 “哈哈。” 大笑声震动楚家。 五掌柜的比划:“哎呦,就这么跑了。住店时好生阔气,丢下一锭大银,足可以住上半年,不要了。还有六匹马,也不要了。” 把银子送上来,满面堆笑:“侄女儿,人是你吓跑的,钱你收下。” 楚芊眠推回去,五掌柜比楚云期年长,她嫣然道:“五伯父,这是你开店收入,你收着吧。” 五掌柜的又送过来:“你难道不要个军费什么的,五伯没有多,少总是有的。” 他的脑海里,又转动官家小姐当儿媳妇,那多美气。他见过小郡主,中看又乖巧。五掌柜的想不羡慕,只是难呐。 楚芊眠推回:“五伯先收着,军费我有,等没有了,再和五伯张口。到时候,也是自愿,并不勉强邻里。” 沿途经过的城镇,有些门户大开没有人,就把财物收集起来。安葬死去的人,也能得到财物。 这些,一部分交给吕胜办事,不能让吕家总贴钱。一部分洗干净带在身边,是军费之资。 五掌柜的就收起,说几句侄女儿越大越能耐的话。 楚芊眠耐心等他说完,和他说说住店也给钱,太傅明言,这些钱现在有,就现在给。现在花钱的地方多,就挂账,以后国库会还。 吕家出一个吕胜,在这场功劳里功不可没,又带出来吕家诸兄弟,等平定天下,给他们好好论功。 五掌柜的想着官家小姐,也考虑到楚芊眠需要的军费不会少,他同意挂账。记在本子上,按月给楚芊眠抄一份送来。 。 “挂账挂账。” 这个时候,太子c铁标c花小五笑眯眯来到吕胜家酒肆,嚷嚷着,把手中拎的竹篮送上来。 吕三掌柜接过,笑道:“新鲜笋,鱼鲜,呵呵,你们等着,这就烧出来给你们加餐。” 跟着他们来的剑豆道谢。 太子c铁标c花小五已学会挂账这话,其实呢,是吕胜对父母亲说,他们家每天有新鲜菜,不收钱,就用这个名目。 吕三掌柜夫妻听儿子的,凭儿子带回一个郡主,这生意就赚钱。郡主手中还有珠宝,郡主要送人,铁氏阻止。再凭这一点,招待铁氏的亲生子,和家中小客人,没有问题。 两家也真的好,在城里宅子连在一起,在城外也是。 三娘子接过送去厨房,她洗手烧出来。每回必说一句:“我店里有,以后不用买。” “表弟要熟悉物价儿。”铁标这样道。 稷哥大点其头。 其实呢,是卖菜的也在这条街上,他们爱看新鲜菜c鱼c虾这些。这是他们的好玩耍。 三娘子轻刮稷哥鼻子,打趣他:“你以后也是好族长。”孩子们欢快的笑了,把一小份儿鱼小盘子虾,和些时新菜吃光。 不敢给他们多,余下还有菜。带上余下的菜,得胜将军般回家去。 稷哥开始上课了,铁标c花小五又是好陪读。 小城里玩的真不少,对孩子们来说,没有一件不新鲜。 “爹,” 稷哥小跑进来:“街上说有社戏。” 楚云期直截了当:“备船。” “娘。” 稷哥去见铁氏:“有社戏。” 铁氏当他面吩咐:“给小爷备果子点心罗汉床,给老爷备酒水c下酒菜。” “姐姐,有社戏。”稷哥最后来见楚芊眠。 楚芊眠近来总是忙的,有看不完的公文,想不完的事情。闻言,也会放下手中公文,香香稷哥额头,答应他:“晚上咱们一起去。” 到了晚上,船划出家门,稷哥舒舒服服的睡在罗汉床上,等着船到地方,看一回猴戏,再看一回咿咿呀呀。 他听不懂,但是一家人在一起,铁标c花小五不离左右,能听到睡着也不烦。 。 秋雨下来时,益王胸口的烦闷更重。 益王妃管家务,见小厮回话:“王爷又摔药碗,说再换个医生,眼下这医生不中用。” 益王妃勾起唇角。 再好的医生,也医不好心病。 想想自己丈夫,先是没有心爱的世子,再次让西宁王战败,现在一批官员逼迫他杀曹新。大事没有成,脑袋上扣个勾结异邦的帽子。他要是能好,必然有仙人下凡送他仙药。 益王妃款款往书房去安慰他。 身为妻子,总不能装看不见。 益王咆哮:“你是来看本王笑话的吗!”手边没有东西可砸,把枕头扔过去大骂:“你生的好女儿!上官家系不住,打听私兵又没本事。上官知又暗杀我的人!要是她中用,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题外话------ 错字再改。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肚兜(万6) 益王妃后退几步,把益王看了又看。 以她对益王的了解,不相信益王就此倒下。但做准备要早,回去告诉大名郡主:“王爷再这样撵医生不喝药,迟早有一天真的病倒。” 大名郡主也没有悲伤的意思,反而道:“怎么接兵权,怎么应付西宁王,母亲可曾想过?” “咱们这就合计吧,免得等他倒下来,这大好的基业就此付与流水。”益王妃严肃地道:“二殿下撑不起来,可就便宜京都那位。” 母女头碰头,低声的说起话来。 嗓音虽低,但还是有人能听到。一个丫头悄悄的退出房,对扫地婆子说了句话。扫地婆子对着益王书房走去。 益王收到回报,冷哼一声并不意外,但这却不是他的等待。一改刚才的疯癫,在房中踱步,直到新的消息送来。 “还是没有发现上官知c西宁王处来人。” “本王让气得神智不清,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也不要?”益王拿起案几上另一张密报。 他知道西宁王c东海王通信商议,各派家将往京中叩见。难道,仅此一件就耗费他们所有精神? 就像益王不会就这样一蹶不振一样,对西宁王来说,也不可能一件事情占据他全部精神。 怎么没有人来呢? 哪怕闹几个小刺客呢? 益王百思而不得其解。 王府的对面,隔开一条街,有几座三层的酒楼。能盖得这么高,出自王府的产业。 施央在其中一座楼上举弓,瞄准。旁边,上官知凉凉:“能看到益王吗?” “看不到,我比划比划。”施央笑道:“要是能看到,一弓拉开,取他性命,那多过瘾。” 上官知斜睨他:“然后全国局势变成元承设和稷哥的内战?” 哼上一声:“你想的虽美,我可不能答应。” “是楚姑娘不答应,公子才不答应吧。”施央笑话他。 上官知甜甜的笑了,有点像孩子气的稷哥。 最近收到母亲信件,说稷哥很会淘气。爱看社戏,又爱逛菜场买鱼虾,还时常自由自在的去吕家铺子里挂账。 一个活泼的童年跃然纸上。 上官知把信看了很多遍,纸上除去浮现稷哥,还有他心爱的姑娘。这才叫孩子过的日子,楚姑娘总是把稷哥照顾的很好。 由此来说,益王的脑袋,还是暂时放在他自己脖子上吧。 楼板响动,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走上来。如果益王在这里,会认得是他相信的管家之一。 这楼是王府产业,但人早让上官国舅渗透。益王预感到上官知出现在身边,确实也在,就在他王府不远。 上官知目光炯炯:“打听到了?” “书房里先生们刚刚又吵了一大架,和昨天一样,还是分为三派。一派说二殿下的作用要扩大。一派说杀了曹新当替罪羊,和西宁王c诸省指责的官员们讲和。还有一派是今天新冒出来,一改昨天说的让二殿下登基,效仿三国,和京都鼎立。而请益王笼络匪首楚姑娘,用利禄贿赂她和西宁王离心离德,让楚姑娘的威名为益王所用。” 上官知有些放心,稷哥还是安全的。而自己成功的让益王相信,他和楚姑娘联系不深。 就没有提到他。 和施央笑起来,利用楚姑娘?楚姑娘利用益王还差不多。让他乖乖守京都,看吧,益王一直干得不错。 接下来,看西宁王进京后,怎么解释了。 其实也不用搪塞太久,稷哥明年五周岁,后年六周岁,上官知和楚芊眠约定,后年揭开稷哥身份,正式拿下益王,向京都开战。 还有两年,足够上官知再杀几个人,足够楚芊眠屯兵积粮,逐步扩大地盘。 他深邃目光中有一丝喜色,问管事的人:“这么说,暂时没有定下来游说的主要人选?” 蓝确在会稽吹大牛说他是,上官知已查明杀他无用。施央将军的弓箭好,也不能逮谁都开弓。 管事的人笑道:“是啊,先生们都想当下一个屠行夫,争得不可开交。” 说完,他下去。施央晃动着弓箭笑:“都想当屠行夫?那我要忙坏了。” 元承设看着面前三拜九叩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一批,来自西宁。 一批,来自东海王麾下。 自从他登基,这是头回外臣觐见。 他最想听的,是两个王爷怎么解释。 西宁王表面遂出上官知,转个身子俞太傅c上官夫人等一批京乱出关的人,在铁氏郡主之女楚姑娘的队伍中,这是为什么? 东海王离京都最近,还不如远远的西宁王能牵制益王,解救京都粮荒。这是为什么? 西宁王来人从数年前京乱谣言纷纷开始,到王爷力拔泰山兮分辨谣言。从宁馨郡主微服也在京乱之中,王爷出迎两千里接她,到最后还是忠于皇上。 从屡次送粮派兵,到都让曹新阻拦。最后表示要见太后。 抑扬顿挫,将近两个时辰。如果不是东海王的使臣嘴快把他拦下来,估计能说到赐御宴。 东海王的使臣因此没有太多的钟点,他简单扼要地说说这几年里,海上灾难多,不是风暴就是海啸,东海王赈济顾不上,海盗就成批的出现。知道京里难,东海王也就没有别处可以筹粮,最难的时候,差点把船变卖换粮。 最后表示要见太后。 元承设听得脑袋发晕,他也不敢真的和二王计较,不过是装个发怒的样子,指责下二王怠慢,仅此而已。 西宁王府暗示,为皇上和益王翻脸,以后眼里只能有皇上。上官知派人游说,那还不正常吗? 东海王暗示,老臣失去京中支持,守好海岸线已属不易。 元承设拿不出钱,也拿不出粮,含糊的过去。赐宴过后,由皇后江氏陪同上官太后接见使臣。 命妇进献一件东西,让上官太后心头怦然。她拿起大红的荷包,装着淡然:“这绣的是什么?” “回太后,回皇后娘娘,这是西宁本地大福大贵的胖娃娃,生下来的时候多灾多难,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他居然挺过来。此后,更是一帆风顺,处处逢吉。最知名的高僧去看过他,说他是天上金童下凡,看一眼可以延寿,说句话可以怯病。这图案是他随手画在泥地上,经高僧开过光,特地绣成,送给太后娘娘c皇后娘娘。” 江皇后也听进去。 大殿下登基,她是个女人,她不懂。但登基后一年不如一年,身为妻子很想分忧。 这荷包来的正是时候,江皇后亲手捧给太后一个,自己拿一个佩在身上,让命妇好好的说说这位金童。 “这个金童小的时候,在山林里长大。他饿了,自然有人寻牛奶喂他,把干粮嚼成糊糊给他吃。” 上官太后克制着不流泪,这说的是太子。荷包上图案是上官太后画出来,由上官太后绣出来,给太子做的小肚兜。 有几朵异花生长在南方常年温暖之处,为在京里养活,年年花费大量财力,也因为移植麻烦,上官太后怕从上官家到宫里的这一段路上就活不成,这花只在上官家常年的暖房里。 如果使臣自南疆王处来,拿出这花样,上官太后不会乱想。但是西宁,没有这种花。 已知道太子在西宁王府呆着的上官太后,除去泪水,还有喜悦从心底而出。这是西宁王府借机对她传话,说太子的近况。 她听的入了神。 江皇后更是啧啧称奇:“有人嚼糊糊给他吃,他才活下来,这算吃的百家饭吧。” 孩子小的时候,有些人家很讲究百衲衣或者百家饭,认为这样得到百家祝福,长寿而无病无灾。 江皇后把荷包看得更重视,期盼分点儿福气给元承设。 元承设不是很放心上官太后,问起来时,太监回他:“二位娘娘和命妇们在说佛法。”元承设释然,女人都喜欢这个。 使臣们一早觐见,上午西宁王府说话最久,下午西宁王府的命妇说话最久,东海王处使臣大占便宜,准备好的话可以不说。 京里对他们的到来热烈欢迎,晚宴,由太后和皇后赐下。用过,叩谢出宫。 上官太后回宫去,回忆使臣说的话,情不自禁的把荷包取出来看了又看。 越看,感觉上越有什么在跳动。 取出绣花用的金剪刀,上官太后独自在床帐内把荷包剪开。她的直觉强烈引导之下,荷包布展开来,最后变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孩子肚兜。 正是太子离京时穿在身上,太后亲手所绣。 “天呐,” 太后惊喜中惊呼。 如果说上官太后本着对弟弟的信任,他说太子在西宁王府,也就一直这么认为。至少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太子还在,这是支持太后活下去的动力。 此时事实在眼前,上官太后目瞪口呆后,感激泣零。 她急急的检查肚兜,很干净。战乱中只凭想象就可能出现的污渍点滴没有,这是太子贴身的东西,说明太子让照顾的很好。 不由得,想到命妇所说,嚼东西给太子吃的人。上官太后跪伏在床上,无声的谢了又谢。 西宁王府真忠臣也,这是干冒大险把太子的东西送回来,告诉自己太子很好很好。 上官太后回想到下午的一幕。 两个荷包一左一右,命妇捧起一个笑道:“听闻太后娘娘爱花,这个呈给太后娘娘。” 江皇后亲手接过,上官太后知道她有检查之意。 另一个绣满福字,江皇后现在正需要,命妇说为皇帝皇后祈福,江皇后欣然半天。 太子肚兜,就这样顺利到太后手上。 太后抚摸旧物,仿佛嗅到太子身上的乳香,想着谁是那嚼东西抚养太子的人呢? 她曾隐隐的忧患,认为数月的太子不可能在关外存活,现在得到明确答案。 有人取牛奶给他喝,还知道怎么喂他。 看到半夜,太后取针线把荷包重新缝起。还怕元承设看出来,打算找到相似的布料,重新缝一个以备需要。 近天明时缝好,太后在晨光中安然睡去,唇角边挂着从没有过的舒畅。 朗朗的读书声,在楚芊眠不远处传来。 稷哥总想和姐姐在一起,楚云期为人性格也喜欢阔朗。家里有打开的三间房,姐弟各占一边。 稷哥c铁标c花小五在一侧念书,楚芊眠在另一侧看往来公文,制定明年的策略。 四周岁的太子功课不重,铁标比太子大,书念的不应该一样,但陪太子最重要,陪念会儿,另外再念自己的功课。 “下课喽。” 太傅笑着说过,稷哥c铁标c花小五欢呼声起。 “姐姐,”稷哥跑来,楚芊眠把刚才倒好,不冷不热的水喂他喝,又拿一块点心给他。 一寸方圆的点心,只给一块。稷哥吃过,就嚷道:“出门去,买菜去。” 花小五从不知脸红为何物:“挂账去。” 去外面吃加餐,成为他们固定的模式。 楚芊眠忍俊不禁:“去吧,记得道谢。” 她记得在回来的路上,不许太子多接触人,不许太子离开身边,从孩子的角度来说,算是拘束。 小城里很周全,楚芊眠放心让太子过他应该过的日子,东逛逛西跑跑,这样才叫孩子不是。 剑豆陪着出去,刀豆进来:“回姑娘,已查明后街上王家新回来的男子,确实是王家在外面学徒的儿子。这个人没有问题。” 楚芊眠说声知道了。 楚行剑送来新到的书信,崔疾催促对益王用兵。他说益王近来身体不好,正是拿下他解救二殿下的好时机。话意里,期盼西宁王出兵。 楚芊眠微哂,拿下益王这虎,放出来京都的狼吗?把书信放到一旁,交由太傅回信的那一堆里。 这种信,以太傅的城府,圆滑上比楚姑娘强。楚姑娘也没功夫,是个人都亲笔回信。 下一封来自曾贤,曾贤也是收到益王大败后病重的消息,也指望楚姑娘出兵:益王处暂时无忧,请妹妹跃马南疆。 楚芊眠凝视一刻钟,才把和南疆王对话c救曾家出来分成两件事。但是把曾家所在的地方纳入囊中,南疆王不会坐视,也就等于直接去和南疆王对话。 收到舅舅的信,西宁王今年又丰收。收到各省来信,整体来说收成足够。 练兵,也到一定的火候。 但如果和南疆说不拢,楚芊眠可不愿意浪费兵马。这些都是用来送稷哥还京的,一兵一马要用在刀刃上。 她放到和太傅等人会议的一堆公文上面。 “石爷求见。”刀豆回话。 “请。” 楚芊眠离开这里,往会客的地方。 看得出来石蛟不是一般商人,每一回他来见,楚芊眠都以为他打算吐露身份。今天也不例外,见到石蛟后,楚芊眠客客气气一如平时:“石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多一份力量,只好不坏。说没有希翼是假的。 “楚姑娘如今安顿,不管别处了吗?”石蛟开门见山:“南疆王那里,何不去走一走?” 楚芊眠也是一针见血:“东海王的心思,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打算今年去。为什么我要去见南疆王?石公子这提议,是你想知道南疆王打什么主意吧?” 石蛟噎住,还真的是这样。 瞅着楚家回到江南根基更稳,东海王与西宁王已通信,石蛟接下来要弄懂的,就是南疆王怎么想。 楚芊眠微微地笑,眼神却带犀利。仿佛问出来,你到底是谁? 石蛟收到父亲来信,说女帝推测还需要证据,否则的话,不能挑明效忠。 进言去见南疆王,是石蛟想让楚姑娘亮明身份的一个策略。 他本想不慌不忙的说,有他的远近疾缓。让楚芊眠这样一问,原本想好的楚姑娘威名远播,应该去南疆看看的话不方便再说。 面对明珠般明亮却也闪亮如刀锋的注视,石蛟为了难,他应该怎么说呢? ------题外话------ 昨天万5没有标,今天是万6。 关于孩子的衣裳一巴掌大,仔量过。初生五斤多,满月后白胖时用手比的,夏天的衣裳一巴掌。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满足 石蛟深深鞠了一躬,诚恳地道:“不管什么时候,你知道我都会跟随你。” 实在拿不出话解释,石蛟准备离开。 楚芊眠叫住他:“那么,我们要到乡下去住,你跟着我去乡下吧。” “去乡下?” 石蛟看得出来城里布置的不错,偶尔从街上遇到楚稷哥c铁标c花小五三个人,虽然后面跟的有人,但无拘无束。 “就要冬天,过年要祭祖,年年都是在田庄上过冬。” 石蛟恍然大悟。 但是遗憾:“过年我要回家,我就不跟去了。” 他本来要讲的有这句话,让一句问话打得方寸乱,差点丢到九霄云外。 如果楚姑娘回应他去南疆的日期,石蛟本打算回家召集水军,封锁一定的海域。但是现在他没有解释,就不方便再提。默默无言欠欠身子,拿这个权当辞行,大步走开。 稍晚,楚芊眠和俞太傅说起这事:“在新的聚会发起前,确实要去南边走走,但他是东海王的人,还是南缰王处的人,就不得而知。” 太傅沉吟:“如果是东海王的人,他在衡量姑娘你的底气,敢不敢往南。如果是南疆王的人,莫非他有等待曙光之意?” 房外阴阴的,南方下雪晚,这天气不会有雪,不过楚芊眠想到稷哥可以添上薄袄。再往后,是今年里一天冷似一天。 “要去,也是明年。”楚芊眠把外省信件捧给太傅:“明年再商议不晚。眼下您要定夺的,是各省过冬。” 第二天石蛟离城,第三天楚芊眠全家出城。 “多好看啊。” 马车停下来,稷哥喜欢了。在车帘子里看得不过瘾,早早就伸长头颈。 会稽附近山丘最多,风雪下披银裹霜,冻枝子加红梅,上好丹青妙手也难绘难描。 无边无际的皑皑中,一个人骑在马上笑吟吟,仿佛天地间最美的盛景。 稷哥陡然睁大眼睛,看了又看,红扑扑胖脸骤然绽放成一朵花,他拍着小手大叫:“哥哥!” 这一声叫的上官知心生暖意,鼻头却酸。抱起稷哥在手上,看他的大红鲤鱼团花厚袄子,绣花大帽子,一针一线不见得是楚芊眠亲手,却针针线线上有她的情意。 把稷哥照顾的好,上官知觉得点点汇集到他心头。 “你好吗?” 千言万语说出来时,不过是平凡的一句话。 楚芊眠也心潮澎湃有无数的话,但回答时,也是一句:“好。你呢?” 稷哥伶俐的插话:“哥哥好,姐姐好,稷哥也好。”伸出小手搂住上官知脖子,另一只手拉近楚芊眠。 他要同时感受哥哥姐姐在身边。 冬天衣厚,楚芊眠没有拒绝。不仅是稷哥想他,楚芊眠也一样。伸出手,给稷哥往下扯扯抱起时皱着的衣裳,稷哥洋洋得意,上官知笑容满面,看上去俨然一家人。 俞太傅分明听到隔壁马上的楚云期嘀嘀咕咕,太傅悄悄取笑:“怎么,你也有涨定礼的病根?” 施央等人停在树林里,互相挤眉弄眼,还好知趣不出来打扰。 北风卷起层层雪,每一层里都有三个人。永远挺拔的上官知,欢乐的稷哥和温柔体贴的楚芊眠。 稷哥不冷,叽呱说起来:“哥哥,你是特意回来和稷哥过年的吧?”再骄傲而大力的推出姐姐:“姐姐给我做很多好吃的,我吃很多的鱼和虾,小五姐姐说所以稷哥最聪明。” 花小五晃动脑袋也就得意了。 眼看这样的一家人说个不完,楚云期就生气去了,没想到家就在眼前,进去再说不迟。太傅c上官夫人看得满心欢喜。别的人也不说话。看样子,不知道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稷哥对哥哥说起话来,可是很长很长。 雪白的田庄子里出来一个人,老远叉腰大怒:“呔!喜欢喝风你自己喝,芊眠妹妹还要暖和呢!” 吕胜先一步回到田庄子上,看到这一幕早就不快。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不出来说两句,就不叫胜哥。 “啊呀,”上官知陪笑:“看我,把你们都冻着了。”给稷哥压一压大帽子,放到自己马上,卷到自己披风里,笑道:“请姐姐带路,咱们到房里说。稷哥,你还有很多的话要对哥哥说吧?” 稷哥用力点头:“是啊。” 楚芊眠没有犹豫的把上官知披风扯扯,把稷哥完全包进去,裹的一丝儿风也不透,嫣然一笑:“那就后面跟来吧。” “冲啊,回家!” 稷哥不老实的伸出小手臂,对着吕胜指中。 吕胜扮个大鬼脸,把路让开。 经过他时,上官知郑重的道谢:“谢谢你。”早来一步的上官知已看到,这方圆约有小城大小的地方,除去楚家的人,就是吕家居住。 梁武带兵和跟随楚芊眠回来的难民,把这里包围足有三圈。 不敢说天衣无缝,却真的多只鸟也能知道。 高挑的酒幌,上写吕字,吕三掌柜夫妻露出笑容:“稷哥,标哥儿,小五姑娘,记得来加餐。” 他们也跟来。 两个田庄子中间,依稀能看到一座大院子,上面挑出“吕家客栈”这几个字。 吕远大跑小跑出现:“稷哥,记得来玩啊。” 两个男子推着一车菜,也是吕家的人。稷哥常去他家买菜。 稷哥高兴了,跟着姐姐的他虽放得下城里的玩耍,但在城外也有,还都是熟人,岂不是更好? 兴奋的指给哥哥看,上官知对吕胜深深望着。一个人的情意可以到哪种地步,他并不是完全从自己的心底发出。而是看身边的人,比如吕胜对楚姑娘,明知得不到,也依然守护如故。 在这一步上,更衬托出大名郡主的唯利是图,居心叵测。 由衷的道:“胜哥。” 吕胜摆手:“与你无关,我为的是芊眠妹妹。” “我不如你。” 落到耳中却是这一句,吕胜结结实实愣住。饶是胜哥不笨,也等到车队过去一半才想明白。他猛的跳起来,恨不能大跳大笑大叫大闹,对着上官知背影长呼:“哎,你说的是真的?” 上官知回身摆手:“有空我请你吃酒。” 自从上官知提亲,就不待见他的吕胜挥舞手臂:“你可别忘记,我有空也会提醒你。” 楚芊眠疑惑的看看车前的那位,再试图往车后看吕胜神情。能让胜哥对他消除敌意,上官公子他说了啥? 白天,上官知抱着稷哥不松手,和母亲坐着谈谈说说。晚餐过后,他果然约上吕胜c吕远等特意回到城外的吕家兄弟,在吕胜家酒馆坐下来。 进门先一摆手,笑道:“先说好,我给钱。可不是占便宜来的。” 吕胜打量他:“名门贵公子还有这诙谐的一面。” 上官知着意捧他:“本来不会,遇到你就会了。” 施央掩嘴笑:“公子这句听着熟悉。”对施将军也说过。施央也奇怪过,上官知本来是个言笑都在规矩里的贵公子,上路以后居然朴实的什么笑话都听,他也敢说,大家因此亲近。 施央才总结出他的经典名言:“在乱世里当差,比在宫门上回家当值,舒服得多。” 冬雪寒冷,这个钟点不可能有客人。大家包括上官知动手,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贵公子也好c商贾小爷也好,团团而坐。 气氛这就热闹上来。 “干!” 第一碗酒嘻嘻哈哈下去,不喝酒的吕三掌柜也笑眯了眼,感觉出欢腾气象扑面而来。 做生意的人,喜欢的就是火爆。三掌柜的寻思下,是不是自己也弄个小壶,也来上两口。 酒暖身子,也暖人心。上官知端起酒对吕胜:“我敬你。”吕胜还琢磨白天的话:“你说清楚,哪里不如我,我喝三碗。” 上官知放下碗:“你真的要听?” 他好似挺认真,吕胜愈发心痒难熬。上官国舅的儿子说他不如自己,不说开的话,不是一块心病吗? 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这是定钱,你说。” “你比我幸运,从小喜欢的就是楚姑娘。” 吕胜狂笑:“兄弟们,都听到没有,凭这一条,你们都不如我。” 又是一碗酒下肚,拍案道:“再说。” “你不离不弃楚姑娘,险些与她成就姻缘。这一条,我不如你。” “哈哈哈,”吕胜捧腹,又是一碗酒下肚。 小郡主出来送菜,见到嚅嗫:“不用喝的这么快吧?” “不要你管。”吕胜说过,瞅着小郡主放下一盘黄花菜木耳鹌鹑蛋,面色一黑:“不是说过,不让你上菜吗?在城里说过的,难道城外还要再说一回。当媳妇扮殷勤也犯不着这样。你不知道你是郡主吗?京里那大逆不道的是你堂兄,以后稷。以后的是你堂弟。要吃就坐下来,不吃睡觉去吧。” 小郡主溜圆眼睛,醒神后,端起酒壶给吕胜倒满酒,笑眉笑眼:“你喝,你再喝。” 这一桌都是爷们,小郡主不方便坐,又不愿意走。胜哥喝多了酒,也许还有体贴的话出来。她找一张没拼凑上的桌子坐下,对着吕胜笑看着,目不转睛。 三娘子在厨房见到,送一壶酒和一盘腊鸡腊鸭:“给,你就坐这吧,帮他们看着酒没了,叫伙计搬来。” “谢谢婆婆。”小郡主嘴一直很甜。端上一碗黄酒,小郡主慢慢的呷着,听他们说话。 “还有还有,”吕胜催促上官知。 他虽没得到芊眠妹妹,但贵公子愿意大败,过了这村只怕没这店。吕胜忽然就拿上官知当兄弟,不避形迹的让他说个干净。 上官知眉头有黯然:“回想下,父亲让我联姻,并非不好。但偏偏相中益王府的郡主,在这里的兄弟们都知道,” 吕远也一碗酒倒下肚,啧着嘴想,国舅的儿子当我是兄弟,我认还是不认? 选择权却在自己手里,吕远和吕胜一样飘起来。 上官知叹上一声:“远不如胜哥你,芊眠妹妹不管在什么境地,都是人中鸾凤。” “是啊!”吕胜是一碗酒下肚。 小郡主明明就在隔壁不远,怕听的不清,她把桌子拖的挺近。还是用一溜小跑的姿势,冲上来把吕胜的酒倒满。 她眼里只有吕胜,吕远不满:“我的呢。”小郡主赔笑:“我这就给你倒。”正要去,吕胜一把抓住她,对吕远瞪眼:“别让我家的郡主给你倒酒,你当不起。” 小郡主重新回去坐下,又添欢欢喜喜。 上官知的话让打断,接着说,铿锵有力:“但是,以后是我照顾她,胜哥,我会比你做的更好。” “噗!” 等着夸奖的吕胜一口酒喷过来,上官知跳的快,喷在他坐的长条板凳上。旁边坐的识墨c施央遭了殃,半边衣上往下滴酒。 上官知大笑:“我就知道不说你好,你就要弄鬼儿。” 吕胜悻悻然:“我就知道你说到最后,拿我踩着夸自己。” 小郡主送上双拇指:“我家胜哥真聪明。”再垮下小脸儿,惋惜地道:“可惜没有喷中。” 吕远对着她笑:“你这话可以下酒。” 施央抖衣裳哭笑不得:“我招谁惹谁?” 门帘打开,这一回不是北风吹动,铁权背着稷哥,后面跟着枪豆,铁标c花小五在地上走,靴子踩雪格叽的响,一行人进来。 在座的人都大喜:“铁拳头,来晚罚酒。” 铁权眼红:“你们居然不等我,我不就巡个营吗。”瞄一瞄菜,眼红近似发紫:“腌鱼腌肉,白虾,这都是我爱吃的。” 把稷哥给上官知,伙计刚换上一条新板凳,铁权坐下来大吃大喝。上官知抱着稷哥挤坐下来,问稷哥要不要吃东西。 稷哥张嘴给他看豁牙,小脸儿上有得色:“姐姐说我擦过牙,就不能吃东西。” “姐姐真疼你。”上官知爱怜地把稷哥抱紧些:“那你坐会儿,就回去早睡吧,姐姐难道不想着?” “姐姐想着哥哥,让哥哥少喝酒。” 上官知大乐,对吕胜示威的投去一记眸光,吕胜哼上一声。小郡主劝他:“别生气啊。” 花小五是不管擦牙前后的,得到一块酱鸭正在吃,闻言道:“姐姐让稷哥睡,稷哥说再和哥哥说句话。姐姐说哥哥吃酒去了,天寒只怕一吃就多,让稷哥明天说。稷哥不答应,我们就出来了。” “哈,原来是这样。”吕胜乐了。 上官知干笑:“不用解释这么明白,你还是吃东西吧。”怕酒气薰到稷哥,上官知哄着稷哥这就回去,铁权留下来。 花小五敲他后背:“给我和标哥钱,我们就不告诉四姐。”铁权手指门外:“赶紧的去吧,晚了只能明天说。” “哼,小气鬼儿!”花小五气呼呼走了,铁标装着气呼呼走了。 稷哥的出现,上官知占上风。花小五说过,吕胜占上风。吕胜得意对上官知瞟来瞟去,那意思,你还有好听话,赶紧的说出来。 铁权感叹:“我说吧,不管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想说的是,你们这帮兄弟们真不赖,”眼睛放光:“想好没有,跟我去西宁当差吧,我亏待不了你们。” “吁。”吕远指挥兄弟们让铁权闭嘴。 铁权很不高兴:“我又不是马。”用一筷子冬笋堵住自己嘴。 小郡主站起来,腼腆地道:“我说几句,可以吗?”上官知带头叫好。 “乱世不好,但我遇到胜哥,就好,很好。”小郡主的话不长,但笑容中意味深长。 吕胜眸光柔和下来,拿出对楚芊眠的柔声细语:“真的吗?” “真的。” 吕胜笑容加深:“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不不,你配得上,你什么都会,没有你不会的。”小郡主眉眼儿焦急。 “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会对你好的。”吕胜许诺的口吻:“我会送你回京见鲁王爷,我会。” 上官知见缝插针:“和对楚姑娘一样好。” 除去吕胜以外,在座的人都对他目瞪口呆,吕远小声道:“你不是感激胜哥的吗?这句话是怎么出来的。” “是时候,由心而出。”上官知低笑。 喝成大红脸的吕胜好似没留神,接着这话对小郡主道:“我嗯,对芊眠妹妹一样对你好。” 小郡主面庞放光:“真的吗?”忽然觉得自己当不起,胜哥对姐姐的好,那是风雨不怕刀剑也不怕,天荒地老也不后悔那般。 她小心翼翼:“我没有姐姐那样好,我只要一部分就成。” 吕胜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你要嫁给我,咱们是一家人。” 小郡主轻呼一口气:“谢谢你胜哥,我很喜欢。” 她如踩云端的回到座位上,坐稳以后,吕胜霍地起身,怒指上官知:“嘴上说请客,其实想打架怎么着!这下你安心了吧,你这坏厮!” 小郡主扑哧一乐,胜哥还是他,她的心彻底安下来。 “哈哈哈。”笑声震满店中:“胜哥,原来你看出来了啊。” 楚家宅院里,樊华把灯笼熄灭,对上夜的人道:“下一遍一个时辰后查,上夜的警醒,不上夜的回去睡吧。” 他回到房里,见妻子张春姑还没有回来。喝碗热茶,往门外听听,又倒上一碗,想想怕冷,又折回壶中。雪地有脚步声时,快手快脚倒出来。 “你怎么没去吃酒?”张春姑推门而进诧异。 樊华把茶捧给她:“刚好可以喝。”再回答妻子:“他们都是有能耐的人,我去没意思。都有的吹,我吹不出来。还是留家里吧,父亲母亲要歇息,妹妹倒还在看公文,家里没个人可怎么成。” 四年过去,樊华和以前相比,又稳重些。 张春姑说声也是,喝了茶,把衣裳换下来。 “地看过了吗?”樊华问道。 “白天看过了,长的好,这雪也好,明年是个好收成。” “办年呢,你最好每件都问母亲,祭祀的事情,错了全族的人都不会高兴。”樊华再纨绔,身为世家子,多少懂些。 张春姑坐下来时欣然,仿佛这话问到她的痒处,由不得要说:“母亲和亲戚们说话,没有功夫理我。不过呢,早就让顾妈继续带我,钱呀东西呀,要什么有什么,顾妈说我不会办错。” 张春姑在家的时候,听过隔壁婶子嫂子的苦。新媳妇进门,东摸不到门,西找不到户的,处处犯难。有一回村头的新媳妇做饭多放半碗面,也成了不是。 但她嫁的人家就不一样,铁氏从不刁难她,家里的下人也好使唤。有时候张春姑想,难怪母亲投生时是郡主,天生就是大气人。 还有丈夫樊华,都说他以前不好。但张春姑自认得他以后,他就很好。 这一场乱不好,但是这门亲事很好。 天地中雪纷纷的下,屋子里的人都有满足。 ------题外话------ 错字再改。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密信(万7) 雪中有声音传出来,张春姑醒来的时候,樊华跳下床正在穿衣。他狠狠磨牙:“竟然有人敢进犯到这里,看我带兵收拾他。” 樊华不会打仗,很是遗憾没有学过。有人敢到这十里埋伏中,他哪能客气。 他先出门,循声而去,见到村头吕家酒肆的外面,风雪愈烈,而笑声愈烈。 上官知c铁权c吕胜c吕远c吕近。哈哈笑着,围起一个人。 那人显然也会功夫,但是在这些人手里就不够数儿,往东逃,上官知一脚踢他回去。往西逃,吕家兄弟戏弄他如猫如鼠。 樊华乐了,拿灯笼照照:“嗐嗐,你们在玩什么?” “这是个奸细。”吕胜笑道。 那个哆嗦分辨:“我不是。” 铁权笑骂:“你当这里是好来的,去你的吧,是不是奸细一看就知。” 上官知则对樊华道:“你怎么不来喝酒?” 樊华打个咆哮,他以为上官知请他是随口一句。此时,觉得认真,一想这位是上官国舅的公子,都说他能干,樊华忘记上官知和他的旧债务,堆出笑脸:“我,上夜呢,到这会儿才来,怕你们散了。” “没有。” 吕远回他:“我三伯今天回到乡下开张,今天上官公子送钱,我们不吃到天亮,不放过他。” 他舌头含糊,酒意已足。 上官知笑道:“请请,你等下要是不再喝一大坛,就是瞧不起我。” 他也有酒,雪中遇到投宿到吕远家客栈的人却问楚姑娘近况,伙计回吕远话,大家听出不对一拥而出,这个人想跑却让围住戏弄,酒意更足。 对樊华也一指:“你,晚来的也来罚酒。” 让罚过酒的铁权帮腔:“我喝三大碗,后面来的都得喝九大碗。” 樊华热血沸腾,他其实是想来的。 没来,还不是怕这些人瞧不起他。 说到现在看出盛情,他道:“成成,把这个人收拾了,我吃罚酒。” “有人罚酒?” 大家忽然高兴了。 醒酒到此结束,把那个人拿下来,问他时,是紧邻本省边界上,一个小小镇子派来。 对楚姑娘高举帅旗有兴趣的人多了去,大家交给闻声赶来的梁武,让他审讯完,明儿一早送给楚芊眠,就相拥着去喝酒。 梁武差点没跑掉,也不想跑掉。羡慕的说声过年那晚他好好的喝,押着人走开。 酒肆里重新摆酒菜,三娘子送上一道又一道的热菜,大家重新坐下,多出个樊华。 此情此景,樊华很快喝多,对着他以前害怕的上官知一遍又一遍叨唠:“你要对我妹妹好,不然我拔拳打你。” 举起他瘦弱的拳头晃几晃。 上官知今晚脾气好,一遍一遍的答应他:“听你的。” 吕远寻铁权拼酒时,樊华号啕大哭:“要是没有父母亲,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你们都是能打的人,你们瞧不起我。” 在上官知的敬重之下,樊华终于没撑住。 吕远不知道樊华以前的名声,纳闷道:“楚大少爷你怎么了?”樊华哭的就更凶。 铁权c上官知c吕胜异口同声:“别管他,他高兴。” “我高兴。”樊华也这样说。 吕远抛下来,又搬一坛子酒来,半人高的那种,和铁权你一碗我一碗的不消停。旁边的人看着拍手取乐。 这酒直喝到近天明,樊华大醉。回房去,张春姑已不睡,熬醒酒汤和照顾他。 樊华翻来覆去道:“他们瞧得起我。” “哎。” 张春姑不由自主想到自身,自从嫁给樊华,遇到的人像是都瞧得起自己。 “呜呜,”樊华大哭:“春姑,他们都瞧得起我,你看到了吗?” 张春姑也哭了:“看到了。” 她让吕胜救下来以后见到樊华,觉得吕胜和小郡主就对樊华很好。吕胜指望拿樊华对妹妹邀功,十岁小郡主没有理由瞧不起樊华。后来经铁权强迫成亲,铁权对樊华也不错。 樊华感激铁权,春姑会种地,能响应妹妹号令。张春姑感谢铁权,不然她上哪儿能有这样好亲事。 “大少奶奶,夫人来瞧大少爷了。” 房外说过话,铁氏进来。看一看,樊华已睡熟,房中满酒气。铁氏笑了:“这个孩子平时辛苦,偶尔玩一回,也是过年的气氛。”让张春姑不要出房门,就在房里照顾樊华。 张春姑胆战心惊:“母亲,我还要帮您准备祭祀东西。” “你就在这房里管事吧,何必要出去。” 铁氏说过,张春姑放下心。守着丈夫,吩咐家下人等,更为尽心。 楚芊眠不慌不忙,直到早饭后,梁武带奸细回话:“啸聚山林的人,离此有数百里路,听到姑娘名声,为首的人不服,让人打探。姑娘先时在城里住,他们进不去,听到姑娘回乡下,这就有人刺探。” 梁武好笑,没有想到吧,城外更如铁桶一般。吃饭是吕家酒肆,住店是吕家客栈,不露形迹不可能。 楚芊眠面色平静:“见到上官公子了?” “见到,不过问过他,不认得上官公子。” “那也不行,把他留下交给种地的人,好好的当苦力吧。免得走漏消息。” 梁武答应一声,带着那人走开。 楚芊眠展开附近的地图,找了找,上面标注红色的地方都不属于楚姑娘。 开春过,都要走走。愿意归顺的是稷哥好子民,不愿意的趁早拿下,免得和京都c益王开战时,拖的一把好后腿。 稷哥醒来,和姐姐香面庞,数数桌上,昨夜又添一堆公文。稷哥小脸儿戚戚:“姐姐好辛苦。” 他还不知道姐姐是为他而辛苦。 这样说过,出门去,和铁标c花小五玩起来,也就抛到脑后,只余一个浅浅的印子在脑海中。 大年夜的前一天,楚云丰一众官员赶回。楚家搬到城外住,不仅怕上官知让人看到,也不愿意楚云丰现在就让人知道。应付省里大员,不是太傅早露过脸儿。 有些事情,闷葫芦更好。 让大员们看到一个小小朝廷出现,未免疑心加重。万一拖不到后年就要公布真相,打乱楚姑娘策划。 楚云丰认亲戚,见张张笑脸,内心澎湃。后悔他当官心重,自以为国事当前,又官职过高怕人攀附,好些年没有回原籍团聚。 结果到乱的时候,没有楚云期他过不来,原籍亲戚们也各有建树。 满面亲切,真的如走亲戚回来似的,和老小都是一通真心实意的寒暄。 楚三夫人心疼丈夫,第二天年三十,带着丈夫到吕家酒肆。 一看,朱细细带着父亲朱思明在,韩囡囡带着父亲韩正乾也在。 正中的一桌子,由太子c铁标c花小五围上,正在吃一盘子白虾。 冬天吃虾滋补,更难得的是南边儿冬天有虾。楚云丰乐道:“几个好,你吃的不错嘛。” “嗯嗯。”稷哥c铁标c花小五共点头。 楚三夫人笑道:“常看他们来加餐,带你也来。” 楚云丰c朱思明c韩正乾看着稷哥吃的肥头大耳,朱细细c韩囡囡更加结实,比他们吃还要高兴。 付账时,三掌柜不肯收:“胜哥说过挂账,你们也挂账吧。”楚云丰再一回感叹:“不想云期弟在原籍呼风唤雨。” 他们走后,吕胜由店后走出:“爹,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不是楚家的亲戚吗?”三掌柜的反问。 “吏部尚书楚云丰,城里后街上表叔一心想当官,需要巴结的人就是他。他管给官啊。” 三掌柜的哦哦数声:“原来是他。”笑了:“胜哥,表叔不听你的指派,以后要后悔死。” 吕胜抱臂解气:“可不是,他还说我眼里只有芊眠妹妹,从小到大没出息。您和娘看到没有,往咱们店里吃饭的都是什么人,铁拳头可是小王爷。不是益王那没种人家的世子,铁拳头提枪,益王世子瞬间没命。” 扫一眼还没有走的稷哥,吕胜微笑,这里还有太子殿下呢。让兄弟叔伯们帮忙,以后亏不到他们。 三娘子送出给稷哥的汤水,浓浓的一碗孩子吃的滋补汤。稷哥c铁标c花小五吃完,对吕胜道:“姐姐说的,要谢胜哥哥。” 吕胜俯下身子:“不谢,稷哥你要吃什么,只管来,记得来啊,出门逛多有趣,是不是?” 稷哥眼睛亮着,他爱的,还就是出门来逛。约吕胜晚上看社戏,三个人跑开。 雪地中,三道小脚印。吕胜注视悠然,上官知的话浮到他心头上。他胜哥是天下第一有眼光,芊眠妹妹了不起,居然能抚养太子殿下。过上几年稷哥登基,全天下的人都将知道芊眠妹妹的美名,也会知道胜哥的眼光吧? 毕竟国舅的儿子都认输。 本城流行看社戏,到晚上,楚家吕家的船出动,稷哥穿着大红绣松菊的新袄子,坐在垫厚褥子的罗汉床上,兴兴头头为上官知解说。 “为哥哥单独请的社戏,猴子能翻一百个跟斗。” 上官知双手奉酒碗,对楚云期c铁氏深深弯腰敬酒。都知道他不为社戏,为的是稷哥这无忧无虑。 襁褓之中逢大难,只是放到说书的嘴里,听上一听,就觉得心酸。上官知在外面,有时候从梦中醒来,很想念稷哥。不是恢复神智的话,总会陷在梦中对着小襁褓束手无策。 幸好,有楚姑娘同行。 第二碗酒,他双手奉给楚芊眠。 有些话,上官知说不出口。要是没有楚姑娘,他这辈子是不是永远不知道“情意”二字为何物? 那带外面飘零时,想一想她的名字就浑身充满力量,这个才是真正的情意。 想到这里,双手举酒碗过头顶,虔诚全在举动里。 楚芊眠离席,说声当不起,请上官知坐下。 造就楚姑娘名声,不仅因为有西宁王好舅舅,不仅因为有父母亲,还有上官知在外面辛苦。楚芊眠接过酒碗先放下,也倒一碗双手给他,两个人双双捧起,都有酒量,对着干了一碗。 铁氏看得很高兴,楚云期忽然发现不对,东扭一下西歪一下的不舒服。 戏台上锣鼓加重,有人高声报:“侍候楚家小爷一百个跟斗。” “爹,娘,看啊。”稷哥叫出来,把楚云期的不自在打破。稷哥看得津津有味,从他开始,守岁过得不错,别人也就觉得不错。 东海王凝重的想上足有半天。 石蛟再道:“父亲,请信我,楚姑娘确实是先帝血脉。”他亲眼见到西宁王的重视,太傅的推崇。还有楚姑娘强大的调派能力。 血脉下的天生能力,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有。 东海王皱眉:“不是我不信你,是这事情太大。” “也用不着出很多力气,如今是乱世,各守地盘也要紧。请父亲出兵马,把和南疆王相连的海域封锁。明天初一过去,就算我在家过了年,我再次追随楚姑娘,请她召集南疆王。如果南疆王有变,水路只有咱们家能建功劳。” 东海王看似没有办法可想,取出一封信给他:“你看吧,这是先帝在世时,给我的。我相信西宁王府c南疆王手中都有一封。” 这就是西宁老王持有的那封,中宫嫡子为嗣的密信。石蛟看过,不明父亲的意思:“纵然先帝有立太子之意,太子出关时还不到六个月,他活不下来。” “万一呢?” 上年纪的人更谨慎,东海王静静道:“咱们拥立女帝后,太子殿下要是回来,你我怎么交待?” 石蛟掐指算算:“就算太子遇难吉祥,也要十年以后才回来。这十年中,难道就天下大乱不成?总得想个法子吧。” “所以,咱们现在不能拥立女帝,至少不能挑明,给自己留个后路没有错。” 东海王把令牌令箭指给儿子:“你要折腾,你自己去,我装看不见。”石蛟大喜。 很快开春,上官知陪着稷哥播下种子,现在种瓜瓜不是时候,种的是菜。 稷哥恋恋不舍:“哥哥,姐姐说菜很快就长出来,你记得回来吃稷哥种的菜。” 上官知答应他。 楚芊眠没有送,看到稷哥回来怏怏,心里也有沉闷。但很快,她也要出门,上路后公事为重,把上官知的离去抛开。 三月里遇到打前站的曾贤,曾贤感激不尽:“等妹妹久矣,妹妹言而有信,果然来了。” “现在是什么局势?” 曾贤张嘴就要飞流直下三千尺般,想到堂妹是个姑娘,又咽回去。 俞太傅看出不对:“南疆王又杀了什么人?” “他打算建国,自立为君。”曾贤垂下头。 从楚芊眠开始,心都往下一沉。西宁王一家,可扛不住益王和南疆王同时作乱。 如果南缰王出兵中原,益王同时挥刀,东海王继续置之不理,西宁王亲至,楚芊眠有再多的难民,也不敢有胜算之说。 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楚芊眠沉着的吩咐:“射信,让南疆王出来见我。” 她的大将风度,让曾贤好过很多。带路,到南缰王不容许再通过的地方,往城头射信。 南疆王来的倒是不晚,数日以后赶到。两下里相见,俞太傅正色道:“京乱真相就是如此,请王爷共同出兵靖难。” “你看这个!” 南疆王抛过一个纸笺,是拓印下来的密信。 “君臣相得,惜无永世之缘。朕旧疾愈发,几近疯癫。中宫若产子,当为皇嗣。朕或病中旨意损坏基业,卿可抗命不遵。” 南疆王冷笑:“皇上早有密旨给我,不是我要自立为君,是太子出关时刚过百天,关外冰天雪地,怎么存活?我虽偏僻,消息却通。我知道西宁王手伸得长,你们不过是西宁王的爪牙罢了。太傅,我也可以接纳你,西宁王给你多少好处,我出双倍。” ------题外话------ 错字再改。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楚姑娘威武 先帝是旧病引发的头疾,写这封密信时,应该是预料自己活不长,但这封信会引出麻烦,他没去想。 俞太傅在西宁老王处看到这封信后,最坏的打算一直在心里晃动。在今天,果然出来了。 不死心的太傅试着再问:“南疆王,你怎么知道太子殿下不在人世?” 南疆王冷笑:“算年纪太子殿下应在五岁,你们想把楚家的那小孩子推出当太子吗?” 对于楚姑娘的风头,南疆王也不是一无所知。 扬扬拓印密信:“遵先帝遗旨,”念道:“朕或病中旨意损坏基业,可抗命不遵。” 他和太傅两双眼睛对上,都能迸出火花来。 太傅沉声:“王爷,你果然是这意思!” “太傅,你休想冒充太子!” 南疆王心想,西宁王有胆对京都阳奉阴违,益王有胆劫走二殿下,东海王有胆装看不见听不见,索性吧,大家一拍几散,各分一块地方算了。 他的消息到底不能说有多灵通,西宁王、东海王往京都去,是去年,他还不知道。 “都说京中大殿下得位不正,益王处二殿下谁知道是真是假?太子流落关外也许在也许不在,也许现在我手里呢。”南疆王将得大势般的一笑。 把马鞭对远处指指:“退去吧,太傅。” 眸光放到楚芊眠面上,到此时才正眼看她,也是微微一笑:“退去吧,你这小姑娘。你的名声,真的是你堆出来的吗?” 楚芊眠不惧怕的迎上他的眸光:“试一试不就知道!” 厉斥:“不同道就西行吧,拿下他!” 枪卷风云动,吕胜带着吕远兄弟六个人,一上来就是六合枪阵。 南疆王大笑:“本王敢出来,哪能不防备。”他身后扑出来七个人,把枪阵挡住。 南疆王还有看一看的心,暂时没有走。 一道血光出来,倒地一个。 一道血光又出来。 南疆王惊愣,不敢置信地望着称为“小姑娘”的人。再怎么看,她也不到十八岁。面庞上细细的茸毛在日光下金黄可见,每一处写满稚气。 却令出必行! 又手下真有高手! 吕家枪阵不是时常用,南疆王没有见过。 大骂一声:“西宁王匹夫!” 耳边有疾风过来,原来铁权悄悄来到他的侧边。铁权幽幽:“这枪阵不是铁家的,你骂我父亲无用。” 西宁王妃、铁氏、花夫人、花四姑娘拨马而出,把南疆王拦住。 城内见到不妙,又不敢放箭,打开城门放出兵马来救。为首的将军让西宁王妃斩于马下。 西宁王妃威风凛凛:“铁云氏在此,南疆王,我代夫君西宁王会你一会!” 南疆王这一会儿已吓得魂不附体,打马只对城里逃窜。 他离城不远,眼看在兵马的死挡之下,他就要进城门。 “嗖!” 一支长箭奔来,南疆王大叫一声,射中他的手臂。与其同时,马进城门。 南疆王在城内破口大骂:“是施央!欺负本王不在京里,就不知道京中人物吗!” 上官知带着施央到处暗杀人,隐瞒益王最出力,南疆王的细作远远看见过两回。 “南疆王,尔胆小如鼠,不敢战吗?” 他的伤还没有包好,城外传来叫骂声。南疆王大怒:“这么快就腾出手了?”出城救他的人并不少。 守城的将军带着沉痛刚好进来:“回王爷,不投降的人都”他说不出阵亡两个字,南疆王雪亮心头。 一甩手臂,阻止医生再包扎,怒道:“我去看看。”上城头一看,果然,他回城就下马包伤,不到两刻钟,城外已无厮杀。 几员女将扬刀的扬刀,挺枪的挺枪,不住口的羞辱他。 “窝囊废!” “出城来!” “没胆战,交出王位!” 南疆王完全镇定下来,面容阴沉:“俞太傅一路辅佐,果然有些门道!” 将军们不能受气,走上一步:“王爷,末将出战。” “不必了,我没打就受伤,士气已失。曹刿论战里不是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要战,也等他们骂到没有锐气,再出战不迟。” 将军们齐齐松一口气,南疆王恢复清醒。 消息实在是不好打听,南疆王对楚芊眠的了解,仅限这几年里的点滴片段。 比如她有西宁王世子——因铁权杀害益王世子天下闻名。 比如她有太傅。 比如她有个弟弟,姐弟形影不离。 吕家、王妃、花家母女平时便衣,也不会和难民吐露私房话。 这就打个照面,谈不拢后,南疆王在自己地盘上吃个大亏。 对着城下叫骂,南疆王面沉如水下令:“让左翼城池抄她的后路,右翼城池断她的粮草,本王这里是好来的吗?” 信送出去,到两翼城池布置需要时间,第三天上,有人回信:“以广西官员曾家为首,一批官员约三十几人出逃。” 城外回话:“楚姑娘退兵。” “厉害!”南疆王反倒来了兴致:“原来本王不答应,她也没有白来一趟。” 将军们面面相觑:“那咱们输了这一仗。” 南疆王转身去看地图默默无言,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一个人,刚到院子里就怒声怒气:“父亲居然不出战?岂有此理!为什么不出战?” 南疆王世子段平风风火火赶到。 南疆王沉下脸:“坐下,不要吵。我还不糊涂呢。” “为什么不战?”段平眼睛瞄将军们,以为他们犯胆小。 南疆王手在地图上点点:“我就要建国,以后四面八方都是我国敌人!你母亲正往海外诸国结盟,现在不是打的时候。” 但他攥攥拳头:“不过你们都放心,等基业稳定,中原之鼎是我的!” “结盟?” 段平搔搔头,取出一封信呈上,他到的这么快,其实送信而来。 信上有火漆印,显示机密。有来处,小印上刻着:大名郡主。 “上官知不要的那个益王长女?她给本王写信做什么。”南疆王说着打开信件,慢慢的浮出笑容。 把信丢给段平:“这信是给你的,你拿主意。” 段平接过一看也乐了:“她要和我联姻?”段平扁扁嘴,先不说他已有心仪的女子,纵然没有:“谁要去捡上官知吃剩下的。这位郡主在京里呆好几个月,没定亲就强压民女为上官知纳妾,” 南疆王在京里也有探子。 段平把信随手放下:“我不答应。” “益王府上还有人马在手,益王有二殿下,而且益王地势扼住京都,是中原富庶之地。”南疆王提醒儿子。 “对啊,她不是要嫁给二殿下吗?”段平忍俊不禁:“怎么又寻上我了?” 再一想,隐隐气愤:“二殿下又吃剩一回,就归我了?我不要!” 南疆王微哂:“那你自己回信吧,随便你怎么写。”他想着,益王离他太远,而短期他并不能逐鹿中原,益王府郡主对他来说,现在并不在重要位置上。 段平全权决定,他有所明白。低下头想想,把信又看一回。 信中所写,大名郡主久仰段世子,深深倾慕之情。段平拧眉:“她能带来多少好处,总得让我知道知道。” 叫来自己的小厮:“拟信,就说我也倾慕郡主,本有意登门拜见,奈何她那年相中的是上官知。再问候她可好。” 南疆王笑了:“你倒也狡猾。” 将军们纷纷恭喜王爷:“世子运筹帷幄,将追王爷。” 石蛟率领大船沿海而下,在东海驻扎。他虽离开江南,但留有信使。楚芊眠往南疆的时候,石蛟开船。准备楚姑娘和南疆王开战,会在陆地上。石蛟从海上牵制。 “世子,益王府信件,王爷阅过,让世子定夺。” 石蛟接过,对着上面火漆印嘲笑:“你家机密,不见得与我家有关,打这印有必要?” 拆开一看,石蛟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意思?”随即放声大笑。 “哈哈哈” 船舱外侍候的人进来,见到世子抱腹,就差滚到地上笑。 “世子爷,您有什么高兴的事情?高兴会儿也就结束吧,这样大笑也伤身呐。” 已经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石蛟忍住笑,告诉他们:“笑死我了,益王府的郡主,就是上官国舅儿子不要的那个,” 侍候的人也笑:“上官公子在西宁公然声明不要的那位?” “就是她,”石蛟扑簌簌继续笑:“而且打算嫁给二殿下,她如今寻上我了。” 抛来信:“都拿去看,我再笑会儿。” 信上写着:世子风姿,素来倾慕,恨无彩凤双飞翼,顷刻得见君颜。君若不弃,请至家中相见。 这样看信,大船上一阵风般的传遍。石蛟走出船舱,听到三三两两的谈论。 “郡主生得好看吗?要是好看,世子爷去见见也没什么,说不定拔个二殿下的头筹。” “二殿下除非傻子,他在益王府这些年,难道没有下嘴?有守着花不嗅的人吗。”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最早下嘴的是上官国舅的儿子。” 有人看见石蛟,对他笑道:“世子爷,那您还是别要了吧,这盘子黄花菜早就凉透。” 石蛟又笑起来,赶紧走开:“你别招我。”他的肚子隐隐不舒服。 立于船头上,海风一吹,海面出现楚芊眠总是从容的面容。另一个胖脑袋,则是突兀的挤上来。 石蛟含笑,想到楚姑娘,哪能不想到总赖在姐姐怀里的稷哥。 不知不觉的,把楚姑娘和大名郡主比较一下。 楚姑娘虽有西宁王和太傅支持,但乱世中收复诸省,凭的是自己。大名郡主左许一个右许一个,尽拿自己颜色说话。 美人的作用,自古有之,这一点不可笑。 但想到楚姑娘,就觉得这位郡主不肯花心思。难道楚姑娘一个人长两副脑袋,而她却空有容貌,大脑空空。 难怪上官知不要她,难怪上官知转而在西宁求亲。 啊呀! 石蛟恍然大悟。 上官知他应该也猜出楚姑娘的身份,所以他要求亲以前就想过的这个心思,在接到大名郡主示爱的信后,在石蛟心头烙印深刻。 对着海风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吐出。 “来吧。”石蛟对不存在眼前的上官知下战书道:“咱们比试比试,看看是你得到,还是我!” 京都贵公子之首,名声在外,石蛟曾不服气过,这一回也没打算服。 “世子爷,楚姑娘退兵。” 石蛟一愣,随后欢欢喜喜。到底是楚姑娘,不从容的仗她不打。 吩咐大船:“咱们等待十天,提防南疆王从海上沿杭州湾偷袭。” 能看到会稽城时,稷哥在姐姐马上道:“到家了。” 一来一回天气已暖,稷哥记挂的是:“可以种瓜瓜了。” 接来广西的官员,住城外消息好封锁。这就方便稷哥一下马,就直奔他播种的小菜地,就在自家院子里,看看菜长多高。 路上和广西官员见过面,楚芊眠没有再要求他一定跟着自己。她陪着官员们坐下来时,稷哥带着铁标、花小五溜去吕家酒肆加餐。 楚云丰一批人已离开,再去说服新的城池。虽然这是第五个年头,六月里稷哥就有五周岁。但每去一个城池,行路花时间、到以后看视安全花时间、说服人花时间,有时候遇到逃跑,也花时间。 路不通,劫道的、不一条心的件件花时间。 仅内陆,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到。 曾家是楚大老爷的亲家,大老爷留下来。 分宾主坐下,刚说上几句,就有人回话:“各位首领依约来见。”曾大人问要不要避开,楚芊眠说不必:“请各位首领到这里来。” 刀豆传话,门外站成十几处的男男女女流露出不高兴:“我们好歹也是一方统帅,人手的多少不是怠慢我们的原因。楚姑娘不迎接吗?” 刀豆板起脸:“要见请进,不见走开!” 有一个人跺跺脚:“已经到了,见就见吧。”他话音未落,见到有一个女子默默的先进去。 “尤九娘,咱们说好的同进同退” 尤九娘停下脚步:“你们说的话能信?你们肯同进同退,一是因为楚姑娘只愿意在这里见你们。二来你们不来,楚姑娘发话,今年就逐个击破。三来,你们事先来看过,这地方在城外方便离开。不然,你们敢来吗?” 昂一昂头:“我不同,我和楚姑娘打过交道,我帮过她打襄阳。”第一个进去。 后面的人跟进来。 见客厅上端坐几十个人,居中的是个年青美貌的少女,神气不怒自威。两边的人不管有官袍没有官袍,都有官威在身。 院子里到廊下,处处女兵林立,威严悄然而出。 来的人更不舒服,进来以后有一个粗声大气:“我叫王大虎,楚姑娘你出自大户人家,怎么不会招待客人?” 楚芊眠抬眸:“王大虎!外省溪县人氏。家贫近山,乱世一起,你揭竿最早。虽无明显劣迹,但也抢过附近村镇。” “我那不是没有粮吗,”王大虎让说破来历,回的尴尬。 “你守着山还找不到吃的?你抢走别人,别人怎么办!” “我不是给他们也留下几口。” 楚芊眠眸如刀锋:“所以我才允许你来议事,你好好珍惜!” 随着话,厅上有几分冰寒。曾大人不由暗中点头。初见到楚芊眠的人,都因为她的年纪小,而有意或无意出来轻视。但领略到以后,这轻视不翼而飞。 女兵送进来椅子,王大虎坐下,余下的人觉得苗头不对,不当出头鸟的好,看看风向的心思,也都坐下。 尤九娘对楚芊眠眼巴巴望着,楚芊眠对她点点头:“公子不在。”尤九娘黯然:“我知道,我就是想问他去了哪里,好久没到他。” “我不知道。”楚芊眠说的实话。 尤九娘还想再问,楚芊眠不能为她浪费太多,转正面容表示不再谈,清清嗓子说起来。 “各位都手中没有太多血腥,所以才能一谈。” 有一个人没忍住:“楚姑娘,你呢,听说你一路行来杀人不少,你手上的血只比我们多吧。” “拿来给他看。” 刀豆应声是,和女兵捧上几个大木托盘,上面各有几个首级。 曾大人吓得一哆嗦,楚大老爷安慰并且取笑:“怎么,乱这几年,你难道见的少?” “是侄女儿斯文,却忽然出来人头,猝不及防所以惊惧。”曾大人抹抹额头冷汗。 新客人们惊呼四起:“刘首领?” “方大刀?” “禇铜锤?” 。 把手放到腰间兵器上,来前不和甚至不相识的这些人瞬间一条心,怒问楚芊眠:“你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沾的血腥!”楚芊眠淡淡:“都认得,那就好。就不用我解释为什么杀他们,你们心中有数。你们是我的客人,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尤九娘没有得到答案,厌烦的骂众人:“要杀你们早就杀了,都坐下好好说话。不想说的,赶紧走。” 犹犹豫豫的,首领们重新坐下,但悄悄拖动椅子,大家聚在一起。 楚芊眠装没看见,继续道:“天暖了,开始耕种。要种子的,我这里领取。” “姑娘,咱们本地种冬庄稼,现在晚了吧?”有人又打断她。 楚芊眠怒目过去:“你没种过地,我有能人!这个季节能种的,足够养活各位。再者,下一步就说冬庄稼。今冬听我号令播种,青黄不接时我接济你们,收成后给我分成。” “您要这么多粮食吃得完吗?”有人又道。 “明年我用兵,先拿益王,再进京都。今年各省都得把耕种做好,免得我需要时没的给,倒还要救济你们。” 抽凉气声此起彼伏,瞪圆的眼珠子一个又一个。半天,尤九娘艰难地问出来:“打益王?这和打襄阳不一样,打襄阳您有段益指挥使当内应,打益王可不是一座城。” 楚芊眠一本正经:“如果益王乖乖听命,我就不打他,直取京都。” 当首领的这些人,能想到的最大利益,就是守好自己山头,再夺一个山头。 仅此而已。 估计夺两个山头的心,都没有想过。 楚姑娘一个柔弱女子,一开口却就要打益王、进京都。这是什么?说书先生说的中原逐鹿。 “真真真,真的吗?”结巴的人不在少数。 “姐姐,” 屏风后面往里的通道上,走来吃成小油嘴的稷哥。扑到姐姐怀里兴高采烈:“去新的地方种地吗?” 花小五拿帕子擦嘴角,含糊地道:“有什么好吃的?” 铁标又大一岁,矜持着不说话,但希冀浓浓。 楚芊眠笑盈盈和稷哥碰碰额头:“是啊,去别的地方逛逛,你喜欢吗?” “喜欢!” 稷哥响亮的回答。 曾大人也喜欢,他颤声道:“也不能放过南疆王啊。” 首领们没有下去的惊骇就更剧烈,还要打南疆王?这位姑娘你倒底是什么样的底气,敢说打遍全国。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年青就是会玩(万8) 楚芊眠对曾大人温的地道:“一个一个地来。” 楚行剑抱着新的信件公文进来,把最上面的一封特意送给楚芊眠。楚芊眠就知道紧急或者重要,打开来看得面无表情。 如果仔细地看,她的眼角微眯,悄悄的愉悦着。 “已查明东海王战船停驻东海,似有向南疆发难之意。” 这是个好消息。 现下最担心的就是对益王用兵时,南疆王抄后路发难。俞太傅的意思和楚芊眠的一样,对益王用兵以前,要和东海王见见。 大战船随时可以运兵到南海,抄南疆王的后路。 还不知道石蛟就是东海王世子,但从东海王这个举动上,看得出他未必和南疆王联手。 虽和舅舅王府联手派人进京,也不能大意。兴许,打算借机吞并楚芊眠和南疆王。 但这样的出兵,对南疆王形成威胁,楚芊眠乐意见到。 “你们好好想想,再回我话。”楚芊眠拿着信,带着稷哥三个出去。 见各地散乱的首领们,俞太傅极少刻意出面。楚芊眠把信送给他看,欣喜道:“请太傅和东海王通信,看他肯不肯说明心意。” 太傅也有喜色:“如果他和姑娘同时出兵,又最后才回来,说不定有保驾的意思。” 这就提笔写信,写过给楚芊眠看过,让楚行剑安排人这就送走。 楚芊眠心情猛的一松,她的心弦总是绷着的,遇到机会就放松一下。回到厅上时面带悠然。 “你们想好了吗?” 嗓音里带着笑意:“愿意的痛快给个话,不愿意的话请回去做准备,咱们今年一定兵戎相见。” 斩钉截铁的话,还是有着悠闲。 王大虎又是第一个跳出来:“如果年年保证我粮食和种子,有吃有喝,我跟着你!” “那是当然。”楚芊眠一口答应下来。同时招手,刀豆大步进来,目不斜视下巴微昂,把纪律严明说了一遍。 王大虎在这里倒没有迟疑,一半自嘲一半叹气:“跟谁都会有这一点,成啊,不乱杀人本就是我的本性。” 楚芊眠不在的时候,他需要的东西已开列好。他不太会写字,但脑袋清楚,一条没错的念了一遍。 他念的时候,外面有个书办提笔写。念完,也写完。楚芊眠看了看,随手给刀豆:“带他领东西。” 余下的人屏气等着,这里面有几个是事先和王大虎说好,王大虎顺利得到东西,他们也肯答应。 片刻以后,传来王大虎的嚎叫声:“真的吗?啊啊,太好了。” 听到的人不再犹豫,纷纷道:“楚姑娘,我也答应。” 后院子里,铁权对王大虎头痛:“你叫什么?” 王大虎陪笑:“帮我练兵?分发兵器,那太好了。我手下兄弟们不少,就是功夫不行。” 铁权黑着脸:“用你的时候,你得出来。” “那是一定。” 一个小军官进来,铁权努努嘴儿:“就是他,你和他聊会儿,看看他的人马怎么弄。” 真的指望王大虎出兵,倒没有,铁权也只是说说。他能做到和益王交战时护好地盘,就算他不错了。 说愿意的人接下来都知道,大家兴致高涨,都觉得跟着楚姑娘好,早怎么没想到跟着她。 铁权办的差不多时,把各处派驻小军官的清单交上来。楚芊眠交给楚大老爷,楚大老爷请曾大人一起看。 曾大人带回三十多个小官员,随小军官分派到各处,主管各寨子的教化。 免得把他们练好喂好,一翻脸不干了,楚芊眠白忙一场。 曾大人大为佩服:“原来我们还有用处?差点以为不打到广西去,我们都是没用的人。” 大老爷此时和他并肩走向后院,闻言呵呵:“芊眠侄女儿眼里,处处是可以用的人。就像这些首领们,人又不多,粮也不多,正规兵器都没有几把。换成别的人,不是把他们吞并,就是眼里瞧不上。” “是啊,我正想请教,芊眠侄女儿要对益王动兵,养这些闲人其实无用吧,还多费粮食呢。” 曾大人刚才很想进言,也差一点儿就说出来。 真相横竖明年就揭。 在没有得到楚芊眠同意以前,楚大老爷也不会乱说。在心里默默的道,这每一个人都是太子的百姓,当然要照管。 随便说句话岔开,和曾大人商议起亲事,曾大人也说乱世从简,让小儿女们这就成亲吧。 传出喜讯的时候,尤九娘浑浑噩噩往外面走。领过东西的她准备回去,但心底没见到上官知的遗憾转为痛苦。 “尤首领。” 有人叫她。 尤九娘看时,见是一个容颜俏丽的妇人,说她年青吧,她似经历风霜。说她中年吧,她分明年青。 她以为是楚姑娘找她,定定心神:“有什么事?” “听说你要见我儿子。”上官夫人和气地道。 尤九娘一怔之后明了,因她的心都在上官知身上,这时候才看到上官夫人和上官知的相似之处。 心底常有的幻想,让她羞涩上来,手没处放,脚也没处放。 “随我来,咱们坐会儿。”上官夫人说过,尤九娘乖乖跟着她走。 天气暖和,院子的外面有给人坐的地方,上官夫人坐下来,招呼尤九娘坐在身边。 “你还不知道我家的门第吧?” 尤九娘愈发小媳妇见公婆般的扭捏:“公子没说过,而有一年没见到他。” 上官夫人笑吟吟:“我家姓上官,” 尤九娘想想报家门了,总是好意思吧,脸上红得更厉害,暗暗记下来。 “我的公公是前朝太师,膝下有一子一女。我家姑奶奶及笈后入宫,先帝宠爱封为皇后。我的丈夫是当朝太师,别人称呼他,却唤他上官国舅。” 尤九娘呆若木鸡。 她哪怕穷乡僻壤,也听到过上官国舅的名字。 顿时心里一凉,已知上官夫人下面的话意。 上官夫人含笑:“我儿子名唤上官知,已向楚姑娘求亲。” 尤九娘茫然中带着惊吓,仿佛这句话中字字炸雷。难怪他不肯吐露名姓,难怪他尤九娘有些清醒,上官公子从没有表露过爱意。 是自己爱慕于他。 不知怎么想的,她脱口道:“楚姑娘答应了吗?” 上官夫人诧异她有这么一问,但耐心的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楚姑娘怎么能说答应?是我家郑重向她的外家西宁王府求亲,西宁老王和王爷已答应。” 对老王来说,现在就是定礼没理清楚。 皇后。 国舅。 王府。 尤九娘再不聪明,也听出门当户对。而她自揭竿后尊严上升,当妾这心思不可以出来。 她轻轻抽泣起来。 “你是个好姑娘,你要是不嫌弃我,我为你挑亲事可好?以后我回京去,你也可以常来常往。”上官夫人柔声。 尤九娘摇摇头:“不了,龙配凤,雨从风。我也有人求亲,不劳您费心。” 跌跌撞撞走开,十几步以后坚韧有力。 上官夫人目送她直到离去,没有说些为楚姑娘好好出力的话。在曾大人眼里,他们尚且不入眼,何况是上官夫人。 楚姑娘帮他们,只因为稷哥是太子,这天下是稷哥的,她非做不可。 “蒙郡主青眼,不胜惶恐。奈何乱世纷扰,自顾尚难。苦盼一聚,在吾心田。想青鸟垂怜,终有到来之日。” 信的署名是南疆王世子段平的小印。 大名郡主笑一笑,把信给母亲,再次打开的,来自东海王世子石蛟,意思和段平的差不多。 都是我也喜欢郡主,但是这世道先得顾好自己吃喝,填饱自己肚子和麾下人肚子不容易。 换成一句白话,你郡主有什么家底子,值得我们去相见。 益王妃摔信沉面:“都精如鬼。” “也比二殿下强。”大名郡主道。 益王妃无奈:“确实。” 她不相信段平也好,石蛟也好,不知道二王联手的重要性。但是沉得住气提条件,可想而知平时办事也不会差。 平庸的二殿下不能相比。 第三封信,回来的也挺早。没拆信,大名郡主闻一闻,好看的眉头挤在一起:“牛羊味真重。” 郡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先后给南疆王c东海王,及关外异邦贵族子弟去信,意思都一样。这封信,是鞑靼国君的儿子忽烈王子所回。 王子回信最直白:“美丽的郡主,收到你的信几天几夜没睡觉。想到中原富饶的地方,又几天几夜没睡好。愿与郡主合兵,抱起你们中原的鼎,我气力不错,郡主不要担心我抱不起来。” 第四封信,凑趣般的也在今天到来,大名郡主照例是一嗅:“有山林味道。” “你给布烈也写了信?”益王妃抿抿唇,还是流露出骄傲。 “近来女真族中让他合并大半,他是最值钱的族长。” 大名郡主说着,也拆开信。布列的信也相当简单:“拿兵马来,先出关帮我,我入关帮你。” 把四封信放在一起,看着上面粗野的字迹c铁划银钩的字迹,大名郡主妩媚地笑了:“母亲,请为我主持定亲。” 益王妃在她发上抚摸一把:“等着。”来自益王书房。 益王眉头紧锁:“又愿意嫁给二殿下了?” “只是定亲。”益王妃漫不经心的提醒。 在益王看来,和二殿下定亲是早就商议好的,不应该稀奇。但女儿的态度,却实在奇怪。 对益王妃没好气:“趁我病,你把住大半的家,你们要做什么不用问我。” 把益王妃撵走,益王在书房里陷入沉思。 他装病的时候,妻女借机侵占兵权,益王都装不知道,为的是引出上官知,让别人以为他真的病倒不能理事。 但上官知没有来,妻女却花招不断。 益王知道女儿瞧不上二殿下,二殿下要不是二殿下,益王也瞧不上他。 王爷耳目没丢,也知道妻女私下里和东海王c南疆王c异邦通信。 王爷没糊涂,知道女儿最大的资本就是她的容貌。 忽然要和二殿定亲?莫非受到几下里的拒绝,让她彻底老实。 这谜团到晚上才解开。 大名郡主睡下以后,她的贴身丫头把回信盗出来给王爷看。益王一一看过,交由丫头再放回去。 他没有生气,反而心中升腾起期望。自世子没了以后,益王头回这般亢奋。 以至于他仰面对着房顶子赞许地道:“到底是我的女儿,是王妃精心培育的长女,有手段。” 丫头回房,把东西放好后,看视下郡主,见她睡梦中笑容绽放。 大名郡主的梦里有无数大好少年吵闹:“郡主怎么能定亲呢?咱们再谈谈吧,我回信不晚,我收到信就回,一定是路上不好走耽误,郡主,我家的东西全归你,二王合兵天下无敌。” 大名郡主得意的笑出银铃声:“哎呀,你们来晚了,谁叫你们来晚了呢?” “郡主嫁给我,家给你当。” “郡主嫁给我,我为你建国!” 就在大名郡主最自得的时候,少年们没了声音,所有的面容化成一张,那张脸英眉俊秀,无人匹敌。 上官知? 大名郡主慌了,她哭了:“我愿把家里所有兵马送你,只求你不要抛弃我” “郡主,您做噩梦了。” 丫头把她喊醒,心里奇怪。不久前不是美梦吗? “要定亲了?” 段平神色玩味:“有意思,她下个套给我钻,我不钻,这又是一个。” 想想益王府的兵马c扼住京都的地势,段平惋惜。 但他也能想到,定亲不是成亲。纵然成亲失去元红,只要能成就霸业,也不用在乎。 段平提起笔笑:“有手段的女子我最喜欢,来来来,你想要的是我后悔信,我给你来上一封好的。” “巾帼不逊须眉,世代佳话也。放眼天下,蛟心中唯郡主可当之。不想青鸟未至,名花有主,蛟中夜难眠,泣涕贯海。盼垂询之。” 石蛟放下笔喃喃:“先说好,巾帼这句可是我比划楚姑娘的,借你用用。” 反复看看:“嗯,我自己都快感动了,郡主你能不感动吗?” 能想到写信表倾慕,怎么可能轻易就定亲。这是个试探合兵的套,一环扣一环,大家玩得高兴就好。 石蛟微微地笑:“你要是真的定亲,可就失去我家的兵马。我家重要还是光身子的二殿下重要,郡主你怎么想?” 他坐船已到家,把信送给父亲看。东海王无话,让他出去安置送信。等儿子出船舱,东海王莞尔:“年青人可真会玩,我老了,就想不到这种招数。” 不想石蛟没有走远,海风顺耳他听见,重新探进身子:“楚姑娘就不会玩招数,她做什么都大气。” 东海王摆手:“走吧你,仔细送晚了信,郡主又要给你好几封信。” 天台山。 峰恋郁郁,树木苍苍。 六月里爬山挥汗如雨,但稷哥玩得很开心。有山风的时候不少,就张开小手臂呐喊:“有风了,好凉快啊。” 他累的时候,铁权背着他尽量走在树荫里。 俞太傅居然跟上,边走,边对稷哥说本山的故事。见到名人古迹,就做个解释。 稷哥就又知道一些古人。 太傅对楚芊眠投去赞赏,楚姑娘说学也要玩,玩的时候学,果然,稷哥在这种时候背诗赋,因为对景,学得飞快。 楚芊眠注意到,怕招出太傅一大堆话,尽量和爹爹母亲说话。 “下个月带稷哥去雁荡山,趁着他还在这里,把能玩的山水都让他玩过。” 送稷哥回京应高兴,但有时想想呢,楚芊眠感伤:“以后稷哥就是乖乖小皇帝,没功夫出来玩了。” “姐姐,看花花。”稷哥大叫。 楚芊眠跑过去,让他记住:“这是什么山?” “天台!” 稷哥自豪的道:“姐姐又带稷哥爬了一座山。”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黄雀太多 山风空旷,开人心怀。不仅是稷哥的小面容越看越爽朗,大人们也都觉得这样走一走,忧愁付于山泉水。 在他们身上的责任都还千钧般,眼下取得的一点儿成绩相比两只拦路虎益王和京都,步步不能掉以轻心。 纵然回到京都,还有南疆王虎视眈眈。 但是又怎样呢? 人生在世,总要走路,走向圆满也是,走向颓废也是。 面对悠悠清风,相信每一个人的选择都是圆满。 比如花小五,胖身子在山石上坐下,就开始解她背的食盒小包袱。开开心心地道:“我有鸡肉大饭团,我有鸭肉大饭团。” 山峦中有钟声,循声望去绿丛中有一角红檐。铁权故意道:“吃饭钟,咱们去吃斋菜。” 花小五嘟拉着脸:“我就不去,我不是牛,为什么吃草?”对铁权坏笑:“姐丈是牛,你请你请。” 有好吃的,是花小五日子中第一位。 。 远望城池张灯结彩,崔疾心头高兴。二殿下定亲,身为长辈前来道贺,又可以见到崔柔妃问问近况。 回身对跟来的人道:“都警醒,据线报益王这回来真的,但是谁知道呢,知人知面难知心。” 大家回声知道。 到城门上,崔疾堆上笑,连声惊呼:“不敢当,哈哈,王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眼睛盯着,把传闻中生病的益王看着。 见益王大笑,没有半点沮丧。崔疾心底冷笑,就知道是这样,能当王爷的人,哪能没点儿算计。 两个人都下马,把臂而行。到府门上,益王手指:“你是贵客,二殿下也来接你了。” 二殿下迎门而立,却不是好气色。对跪下行礼的崔疾冷冷:“卿怎么今天才来?” 崔疾陪笑:“臣闻殿下在王爷府上,有郡主辅佐,哪有不放心之理。臣数年联络,如今除去东海王不明心思,南疆王执意谋逆以外,就是最活跃的楚姑娘,也与臣结盟。” 二殿下啊上一声,显然不在他意料之中。楚姑娘是益王府中名头最响的一个,远大过即将建国的南疆王和死敌大殿下。 谁让益王丢城? 谁害益王世子丧命? 件件有楚姑娘的身影。 益王府中的谋士数回与楚姑娘接洽,终因楚姑娘的条件苛刻而没能达成。 其实想想也是,益王之地扼住京都,算中原富庶之地。楚姑娘占据江南,沿长江一线和西宁王遥相呼应,她的地方只比益王大,江南自古说富裕,怎么肯轻易与益王和解? 崔疾在二殿下心中重要起来,崔疾的话又恭维大名郡主,“二殿下是由郡主辅佐”,二殿下转嗔为喜,双手扶起崔疾,改口道:“舅舅忠心对我,他日不会忘记舅舅功劳。” 崔疾说声不敢,借此,刚好就说要见柔妃娘娘。二殿下带他去,本想坐下来听听,崔玉珍道:“表哥,你定亲的衣裳又修改过,你试试去,有半点差池别说郡主不答应,也影响喜庆。” 二殿下兴冲冲:“有劳表妹好针线。”崔玉珍陪他出去。 房里没有别人,崔柔妃面如寒霜:“跪下!你眼里还有我吗?” 崔疾苦笑:“怎么都来上这一手,娘娘,臣大远来不是认罪的。” 崔柔妃一惊:“还有谁也这样对你?”猛然想到,气的手握住胸口:“孽障!他如今是益王府的走狗,半点皇家体统也无。” 桌上有茶,崔疾急急倒一碗给她,也就走到柔妃近侧,皱眉低声:“看看这房里我就知道娘娘呆的不好,” 益王可以演给崔疾看,给院子里增加人手,但谁家没有使唤人,夹生相一看就知。 崔柔妃叹气:“你别生气,实在是我太气了,你不来才是对的啊。” “我不来怎么和你通消息,我几回派人潜入见你,至今还有两个在厨房劈柴,你的身边难近呐。再说,我有底气,为什么不来?二殿下成亲,我能不来吗?” 崔柔妃眸子放光:“你有什么主意?” “西宁王如今与我结盟,益王他巴结我还来不及呢。” 崔柔妃低呼一声:“真的?”满面喜色。 窗户外面,大名郡主蹑手蹑脚偷听。 崔疾到来,怎么可能不和柔妃传递话。崔玉珍怎么可能不把二殿下支走。 将计就计,大名郡主不说破,方便她偷听崔疾实话。 偷听这事情,有时候慌断断续续。大名郡主听到的,只是:“楚姑娘。西宁王。放心吧。我为娘娘殿下哪能不好好筹划,” 大名郡主颦眉头,骂房里一对狗男女,这是贴上耳朵说的话吗?不过她也不急,她有二殿下,让他从柔妃嘴里掏出来就是。 她没有看到房里崔柔妃和崔疾满面笑容悄声说着,而面前的桌子上,用茶水飞快写着字。 隔墙有耳这话,寄人篱下数年的崔柔妃不会忘记。这是益王府第,崔疾也不会大意。 “与楚姑娘结盟,盟约以全国为重,推举身份至高之人。” 崔柔妃对他翘起大拇指,写道:“接下来?” “我来牵线,鼓动再次会谈。到时候楚姑娘在c西宁王在,”崔疾手掌如刀往下一斩。 见到益王,只怕不相容。就算打算相容,崔指挥使牵线,楚姑娘的心思可就不好说。 崔柔妃闭目,两行泪水流下。在她看来大名郡主不算什么,只要除去益王,她就可以得回儿子。 她也曾担心过益王不在,京都要称霸。但是有西宁王为盟友,足以和大殿下抗衡。 现在只担心的是:“西宁王可靠吗?他帮京都不少。” 崔疾写道:“俞太傅辅佐楚姑娘,娘娘您看还用我们说话吗?” 这是京乱出关丧家之犬一样的人,崔柔妃心头大石落下。略略一想,西宁王助京都用意,应该是担心益王独大。 “东海王处?” “找不到他。我去几回,不是打海盗,就是在风暴里。放心,只要说服楚姑娘,西宁王和俞太傅会出面约他。” 崔疾拱拱手,再写道:“解救娘娘就是那天。” 崔柔妃离座,对着他拜了三拜。 两人回座,说些不咸不谈的寒暄时,就有人请去用宴。二殿下从外面进来,果然是问:“他说了什么?” 崔柔妃淡淡:“说还是会谈的方式,拥立你才最快。哦是了,他远路来看你,为什么当众给他难堪?” 二殿下侃侃而谈:“母亲问我,这可就奇怪。母亲想我是谁?哪能不知道恩威并用。” 崔柔妃听听这话像话,但想到与大名郡主教唆有关,心头一阵痛上来,摆摆手让二殿下出去。 二殿下没有就走,而是嘻嘻道:“母亲,郡主是您的准儿媳,您以后要对她好些。” “可不是,你说的对。”崔柔妃把儿子敷衍走,打心里一阵膈应。冷笑着想,等到会谈那天回到崔疾身边,第一件事就是把大名这个小贱人杀了。 书房里,益王诚恳状向崔疾请教二殿下登基的良策,崔策更加诚恳的回答。 “这一盘散沙,亲者痛,仇者快,须要结束。免得二殿下虽登基,先帝基业不全。” “是是是,”益王含笑:“听说你和西宁王的外甥女儿往来密切?” “密切倒谈不上,不过我为二殿下奔波,有一回寻找东海王差点死在海里。楚姑娘声势大了,刀山火海我也得见见。” 崔疾压制住讽刺。 你益王可是在楚姑娘手下一轮一轮的吃瘪。 果然,益王痛恨地道:“这个女子,实在不识好歹!本王在她手上折损兵将,还”涌出泪花,没有了培养多年的世子。 这句话送给崔疾一个发泄的机会,崔疾带笑道:“王爷,您一万精兵打三万难民,别人要活,这怨不得楚姑娘吧。” 益王府近年笑话不少,比如一万精兵打三万难民,会带兵打仗的笑掉牙,不怎么精通的落草强盗也敢取笑调侃。 崔疾心想,你脑袋上还有一个勾结异邦的帽子呢,就算会谈那天留下你,以后官员们弹劾起来,你益王府也跑不掉。 为什么现存的二殿下里,大殿下居长,却苦踞京都没得力援手,还不就是他勾结异邦,残害全京的人。 益王在他的取笑里沉下脸,试图再解释的形容:“老崔,你为西宁王说话做什么?京里年年有粮,还不是他指使。” 楚芊眠带稷哥回江南,不仅仅那是她的家,主要原因是益王曾准备过的会谈,就在会稽不远。 沿途救人,不在原本的考虑之中。 但益王后来越来越觉得西宁王狡诈,难怪他一路往西去江南,敢情粮食可以从江南进京。 益王有再严密的情报网,也捕捉不到楚姑娘好心地上的一时兴起,也就更想不到楚姑娘占据各省为大,他的世子归西,他伤痛中勾结异邦,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益王对崔疾愤怒:“你我如今是亲家,你既然与楚姑娘说得上话,问问他们救助京都是怎么一回事?不瞒你老崔,谁能没有几个细作,我听说楚姑娘全家都是京乱出关的人,对京都那位这就不恨了?” 崔疾忍住才不流露好笑,换成他崔疾,也会这样做。把京都干掉,你益王挟制蠢笨二殿下顺顺风风登基,你益王府从龙第一功,凭啥? 大门口让二殿下当众训斥,崔疾就给二殿下多个名号,“蠢笨”。 你有郡主在身边,不能让她动用益王府细作网打听去吗?我崔疾为你几年奔波,腿几乎跑断。为见东海王,往风浪里钻。为见楚姑娘,那是提着脑袋去的。谁知道她会不会给一刀。 好不容易见面,再笨也应该有几句抚慰的话吧。 可见益王之功,都在这里。 崔疾肚子里的好笑又换成冷笑,等救出娘娘母子,第一件事,就是给二殿下重选贤后。 重重治罪益王府挟制重罪。 有好算盘在手,崔疾不慌不忙的开导益王:“你让西宁王府怎么办呢?说到底,太后娘娘在京里呢。他不能眼看着饿死吧。” 再轻易的推到上官知身上:“再说,你怎么知道送粮进京的人与西宁王有关,却没有上官公子的动作?” 他意味深长:“上官公子弃你家郡主而选楚姑娘,王爷您难道没有想想。亏你几年里没有对策,反把个世子弄没了。你别生气啊,这件事上我瞧不上你。” 崔疾正大光明的撇嘴,你益王府擅长的就是以色诱人,上官国舅的儿子算精明第一人,不上你家的当。 还没退亲呢,你就相中二殿下。那楚姑娘那里,你王爷怎么不亲自上?西宁王暴怒,把你撕成碎片才好呢。 他完全是恶意中的笑谑,益王目光闪动却听进去。 都怪上官知,当时公然说退亲,气的益王恨上西宁王,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更重要的呢,是益王没有料到楚姑娘有这般厉害,如今把几个省攥在手心里。 如果今年是那年,益王估计早为世子求亲。 益王良久沉默,又虚心一层:“老崔,你看现在应该怎么办?才能把二殿下及时送到皇位上。” 崔疾装模作样想想:“会谈吧,这么打下去,受苦的还是百姓啊。二殿下是一国之君,眼里没有百姓哪成。” “西宁王府和楚姑娘那里?”益王沉吟。 崔疾拍胸膛:“我去,王爷当我联络她是为自己吗?不过,”他又有踌躇:“是不是把曹新杀了?他放异邦人进关,放眼全国谁能忍?” 曹新守关城,崔疾可不想益王逃到关外成一患。 益王面色一寒,现在不是他杀不杀曹新的事情,而是楚姑娘提出的这些条件早就传到曹新耳朵里,曹新与他几乎没有往来。 他也想得到,眼下的曹新还能说服,如果换成别人,哪怕是自己人,只怕也心寒。关城,是自己的一条退路。 摊开手,索性实说:“二殿下定亲,我请他来,他不回信也没有人来。我和他,已算撕破脸。” 崔疾安慰几句,心里还是不放心。撕破脸也可以恢复,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装相。 也罢,益王不答应,把这话说给楚姑娘听。 崔疾隐约听说大同两侧关城和曹新已敌对,要不是路远不好走,崔疾早就前往说服,杀了曹新重换个守将。 见到楚姑娘要说什么,和益王的谈话里,崔疾渐渐成形。 他住上三天,第四天离开益王封地,直奔会稽,求见楚芊眠。 。 血书两封,崔疾虎目含泪,双手捧给楚姑娘:“第一件是在人监视之下而写,第二件是娘娘真意。” 第一封,写着:“知卿忠心,愿卿早至。” 第二封,写着:“盼卿解救,从龙大功。” 崔柔妃没法做到手指破个口子,却不让人知道,干脆,来上两封,掩饰手指伤势,也方便崔疾正大光明带一件走,贴身带一件走。 楚芊眠面色肃然,双手高捧山呼:“娘娘千岁,臣等救驾来迟。” 楚云期见那小脸儿肃穆的跟真的似的,听不下去了,偷偷溜出来。随后,铁氏也出来。 夫妻离开些,找个没人的地方,相对哈哈大笑。 笑过,互相指责:“乖女儿变成狡诈鬼儿,随你。” “随你。” “随你!” 夫妻都不年青,却贫的有滋有味。 铁权走来:“我帮姑母,妹妹的狡诈c城府,都随姑丈。” “随舅舅!” 楚云期翻眼回他,顺便看到铁权手中的纸卷儿:“这是什么?” 铁权坏笑:“姑丈,有人给我求爱信。” 打开来,是大名郡主公然让崔疾带来的信,除信封外再没有字,一张纸笺上画着娟秀少女,眼波流慧,拈花自赏。 铁氏鄙夷:“这算什么!” 铁权纳闷:“我看不懂,打算找四姑娘帮我看看。” 楚云期笑道:“傻子,这还不简单。她觉得自己生得好,给你一封小像勾搭你。” “我家和他家的仇,一个图就了结?”铁权反问着笑。 楚云期拍拍他肩膀:“年青人,学着点儿。她觉得自己生得好,所以寄这件。你等着吧,信很快就到。她会说一时封错,再试探下你有没有动心。” “可她定亲了啊,我纵然动心,又能怎么样?”铁权还是坏笑。 楚云期愈发悠然:“褒姒惑幽王,妲已败商纣,只凭美色就行了。” 铁权铁氏一起指着他笑:“所以啊,你最狡诈。女儿(妹妹)随你。” 厅上的谈话,此时也进入到最高处。崔疾满意极了,跟他想的一样,楚姑娘一开始不答应,为的是谈条件。 崔柔妃以血书许功劳,楚姑娘不是铁石人,让打动在情在理。 定会谈,说合兵,都是一说即合。 楚芊眠看得出崔疾飘然,只能忍笑。有你崔大人跑腿说合兵,省下楚姑娘多少事情。 对崔疾隐隐暗示的益王不可以留,挟制是大罪。楚芊眠望向俞太傅,太傅眉目板正:“君君臣臣,万不能错也。” 崔疾放下心,有太傅亲率一批官员到,体制基本健全,二殿下当时就可以登基。 大名郡主那个贱人,当时就让她刀下做鬼。 对了,他得给二殿下挑选贤后良妃。楚姑娘。不能为后。她为人果断,主见坚毅,而且还不是崔疾心腹。 但是西宁王府确实重要散会后,崔疾不散奔马过来的劳累,说话也费精力,瞄着楚云期一个人时,走去和他攀谈。 “楚姑娘巾帼之人。” 楚云期散漫地道:“是啊。” “答应上官家的求亲?” 楚云期留上心:“还不曾。” “人要往高处走啊。” 崔疾没有多说,想来楚家会明白。楚云期对他的背影愣上半天,等看不见他时哈哈大笑,本来一个人散心,这就急忙忙去找铁氏,给她听大笑话。 甚至动心给上官知去封信,让这小子着着急。苦于找不到上官知,这信就没写。 楚芊眠回到房里,见到房中哄笑团团。 高几上贴张画像,稷哥c铁标c花小五轮流拿东西砸。“该我了”,排队的玩欢声震耳。 “这是什么?” 楚芊眠瞅着画像,一个歪歪斜斜大圆,里面有撇有捺,还有点点点。 铁标道:“益王府上大名郡主的画像。” 楚芊眠扑哧一乐:“这可不像。” 花小五指地:“原本这张,但让我吐上口水,我只得重画一张打飞镖。” 把手中的东西给楚芊眠看,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飞镖”。 地面上纸,有大大小小的鞋印子,有口水,但还看得出少女美貌。只是遇到这样的对待,美貌和鞋印子在一起,透着滑稽感。 “啊呀,玩会儿就丢出去。总是羞辱人,和这位郡主没两样。”楚芊眠对刀豆示意。 刀豆噘起嘴:“姑娘您忘记了,她在京里还羞辱过您呢。”没拾,先一脚踹上去。 这主意是铁标出的,和花四姑娘坐一旁凉凉看热闹。听到,想起来,跳起来怒道:“对呀,她还敢让表妹当妾。我呸,” 对着画像又是一啐。 ------题外话------ 错字再改。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风将起云将涌(万9) “曾欺负姐姐?” 稷哥c铁标和花小五火爆般的怒了,争先恐后:“我也来,啐!” “还有我,啐!” 楚芊眠抚额头:“我确实是忘记,我要心系崔娘娘,总想救驾中,想不到她。” 看看地上狼藉,让刀豆收拾,再拿东西来擦地。 崔疾往来于益王和楚芊眠c东海王之间,虽没见到东海王,但东海王也答应参与。 几番往来后,天气转冷,孩子们换上厚棉袄,上官知回来。 他进来的时候,见到楚芊眠正和稷哥说话。棉袄厚墩墩在身上,桌上还有一件丝棉衣裳。 “一件丝棉是好些件棉袄的钱,从保暖上却一样。丝棉的好,是轻而薄,对穷人来说买不起,这是奢侈品。” 稷哥点动小脑袋:“姐姐,稷哥有大棉袄穿,冻不到就很好。”说着,张开小手抱抱楚芊眠。 楚芊眠抚摸着他:“你以后长大了,会穿比丝棉还要好的衣裳,但不能忘记咱们见到过的穷苦日子。” “嗯嗯,稷哥长大了,会很有钱,和姐姐一样帮他们,让他们有吃都有丝棉穿。” 稷哥说的认真。 上官知眉目含笑,毫不怀疑稷哥以后是个好皇帝。 见姐弟有说有笑,浑然看不到别人,他静静等着,这对他是享受。流水般舒缓的语声,流水般柔美的少女,还有雄心壮志的稷哥。 铁标和花小五跑来:“稷哥表弟,红枣点心好了。” 仰起面庞:“咦?上官哥哥为什么不进去?” “哥哥!” 稷哥欢声雷动,跑上几步扑到上官知怀里,在他怀里拧个不停:“太久才回来?姐姐说去很远的地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吃瓜瓜,吃桂花糕,吃稷哥的新收成?” 上官知今年走的是真远,有满肚子的话要对姐弟说。坐下来,把能说成故事的说出来,大家取乐。 “南疆王建国以后,除去海,还有邻国安南,暹罗。他们地气温暖,有大象可以骑” 花小五从来吃喝玩乐跑的快:“我没有见过。”眼巴巴对稷哥,有时候也随铁标称呼:“好表弟,你见过没有?你要不要见见?” 铁标阻止她:“得问姐姐,那么远的地方,姐姐放心稷哥去才行。” 稷哥听到大象就直了眼神,他没有见过啊,钻到楚芊眠怀里:“去吗?” “去,但不是现在。”楚芊眠和上官知交换心照不宣的神色,稷哥迟早要去南疆。 路,一步一步的走。 许给花小五:“稷哥去,让他带上你。”花小五也就安生。 约着打雪仗,三个孩子出去。刀豆换上茶水退出,房中只剩下二人相对而坐。 有良久没有说话,只是明珠般眼神互相望着,含情脉脉之意油然而出。 上官知先开口:“听说你一年来辛苦,办成不少事情。” “也没什么,辛苦的是崔大人,他跑一趟又一趟,前天走的时候已生冻疮。” 楚芊眠问他:“你辛苦,听说你让南疆王暴跳如雷?” “这个年他休想过好。”上官知表表功:“我在暹罗遇到他的王妃,当然要打。” 微有得色:“他可没有料到中原未定,我会去那么远。” 两人又是一个会意的笑。 “别再走了,会谈在明年夏天,稷哥过生日那天。地点在益王封地内,他不敢出来。” 楚芊眠挑挑眉头:“只能将就他。” 两个人又是笑,上官知骂道:“如今他胆小如鼠,”再恭维楚芊眠:“让你吓破胆。” “我看他有谈不拢,把咱们就地留下的意思。不过呢,舅舅也在,东海王也在,他哪有胆子。” 上官知眉头一跳,装着无意:“那位焦石头最近不在?” “这一年都不在,不过由他牵线,和东海王通上信。东海王说他和舅舅交情好,真是奇怪,我以前就没看出来。东海王愿意大家一起提防益王。” 秀丽的面容上没有异样,上官知默然。他不知道应该说,还是不应该说。 他已经查明,那位是石蛟世子,什么焦石头,什么海边商人,不过是他接近楚姑娘时的说词。 论理,他应该提醒楚芊眠。但男人的本能,上官知从未婚夫角度觉得石蛟不怀好意。 他就只道:“小心他,不会只是商人身份。” “当然不是。”楚芊眠轻笑:“吕家几乎尽商人,胜哥和他一照面时,就说过他没有商人气质。” 上官知摸摸鼻子,胜哥虽是过时的老虎,也是只虎。有他在楚姑娘身边,好些讨好用不上。 这讨嫌的胜哥。 接下来两个人出门看了堆积如山的粮草,和太傅坐在一起,商议各路用得上的兵将。大雪纷纷,心里紧迫也纷纷。离稷哥还京的日子就要到了! 。 雪漫关城,大同守将曹新站在地图前久久无话。 新春将到,他没有喜庆感。自己的事情,自己最知道。曹新有感觉,每过一年,离他死期越近。 他对益王已没指望,异邦兵马放进关也不赢,活该你家死世子。可自己太倒霉了,让益王牵连。 谣言传来,原本不和的城池在这条事上拧成一股绳,都想要自己首级,曹将军似乎一夜间全国知名,哪怕全国乱道路不通,他的名声也传到长江上,传到大海边。 这些可以抢粮抢地盘成死对头的人,偏偏对自己这事一条心。 一夜间,曹新孤立无援。 益王不可信,可他不愿再出力,死在益王手中,岂不是为他洗清。 曹新猜测西宁王应该前来,但迟迟不至,不知在等什么。 他早早地把妻子孩子送走,进入等死的状态。但这种等待实在难熬。 鞭炮声响起,把魂不守舍的曹新吓得一惊,随即长叹,过年没有家人在,不知他们过得可好? “你还知道叹气?” 这一声传来时,曹新反倒没有怕。往房外看:“谁?” 一个人走进来,冰面如霜。曹新不是受制于他的寒,而是他的面容。曹新见过他:“上官国舅!” “曹新!让你守关城时,咱们可是会过面的。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不管你有几个主子,你可还记得,你是本国人!” 上官长立于房内,神情好似杀神附体。 又一个人走上来,曹新反倒镇定。位于大同关城左右的,一个是宣府,一个是太原。 这个是太原守将。 第三个,宣府守将也进来。 “为曹将军送行!” 二守将在这里,可见他们的兵马也在,随时可以制止曹新死后,他的忠心将军动乱。 也等于警告曹新,要么体面的死,要么断头颅。 曹新站起来:“好吧,多谢你们给我留个全尸!”拔出刀咆哮一声:“不许给我报仇,老子以血洗前罪!” 横刀自刎。 上官国舅来以前恨他入骨,益王混蛋你犯不着跟着混蛋。内乱和卖国,可不是一件事情。 此时,慢慢说了一句:“成,我算你血洗罪名,不株连你的家人!”挥手:“弄副薄皮棺材来,把他安葬。” 上官国舅对关城素来抓得牢,曹新手下的人马,约有一半让他重新联络。这个时候大家上来见礼,抬走曹将军的抬走他,余下的坐下来说话。 国舅言简意赅:“守好关城,不许从这里放走任何一个谋逆!” 把城中巡视一遍,国舅和二位守将出城,二守将回去,上官国舅带着护卫奔往京都方向。 雪虽冷,国舅心头却暖。 他迟迟不归,是他的影响力太大。他过早出现在中原,和文官俞太傅不一样。 益王c南疆王拼死也要先拿下他。 而屡屡收到太傅和妻子的信,楚姑娘平定诸省,教导太子,根本不用他回来。 国舅全心的帮布烈统一关外,指点他和益王府那丧风败德的女子书信往来。 到时候了。 过了今天就是明年,夏天太子就要露面。未来儿媳楚姑娘将大展拳脚,先拿益王再奔京都。国舅入关,准备先接走姐姐上官太后,还有鲁王等一批暗中为太子还京筹划的人,免遭战火之灾。 沿途再一一会见人,正月十五的前一天,上官国舅来到西山大营。掩面到帐篷里一露脸,将军们齐刷刷跪倒:“您总算回来了。” 这里任何一位将军,都是上官国舅亲手挑选。数年之间,也足够上官国舅把以为他不在,中途变节的人除掉。现在这里的,清一色他的人。 “就这两年要送太子回京都,现在要紧的事,接出娘娘来,接出这名单上的人。” “是。” 接过名单,有人自去忙活。 上官太后摇头:“我要是走了,这宫里的人要受池鱼之殃。再说,先帝还在这里,我陪着他。” 鲁王也不走:“我要眼看着元承设拿下的那一刻,出我国破家亡的心头恨。” 樊老夫人因楚家的原因,也在名单之上。老夫人也不肯:“城里总需要内应,我虽老,却还能中用。” 忙到三月里,只接出几个人。国舅没有办法,对着京都拜上几拜,重新盘算怎么救助姐姐和众人安全。 四月杏花红灿,楚芊眠带稷哥出门,看他吃过早饭后小脸儿又洗一遍,干净的有如白玉,肥胖的好个福相,不由就欢喜。 稷哥这一去,就要回家了。 为方便出门,天气转暖也还在城外居住。这一出门,见门外林立几个方阵。 西宁王府的人马前面,铁标花小五挺着胸膛,看上去威武过人。 跟随来的难民阵营,也是人人英气。 从龙功高,楚云期身为族长哪能不照顾族人,楚家除去实在不能去的人,都在这里。不见得人人都知道内幕,但个个满面春风,好似赶大集。 最后一个方阵,吕家兄弟。在前面为首的,是一副担子和吕三掌柜夫妻。 稷哥小脸儿生辉:“三伯父三伯娘也去?” 三娘子笑道:“总想着路上谁管你吃东西呢?姐姐是个忙人呢,还是我们跟着你。” 花小五骨碌咽下口水,这是她两年里在吕家铺子吃饭造成。铁权听到,对她胖后背一顿鄙视。 三掌柜的带着稷哥看担子两头,一头安置炉火,上面是锅:“我们祖上就是挑担子卖吃的起家,如今我这是捡起老本行。” 另一头是和好的面c小馄饨皮和肉馅:“等上午,依旧给你c标哥儿c小五姑娘加餐,今天咱们是野菜小馄饨,你最喜欢吃的那种。” 担子取下来给楚芊眠看:“丫头,这是铁的。三伯我的枪法,当年也下过苦功。” 铁担从中一分,是两柄花枪,另一柄,是三娘子使用。 楚芊眠谢过他们,又对吕胜道谢。如果稷哥是自己弟弟,应该说些惯坏他的话,但是想到稷哥再不能随意来吃东西,楚芊眠说不出。 上官知听着吕胜回话:“稷哥以后不能随意来吃,你该多难过,我请父母亲上路,给他吃到京里。” “哎,哎哎,”上官知低声:“献殷勤话,你少说两句。” 吕胜斜眼漠视,小郡主听见,凑上来道:“公子,你不是认输?”上官知没好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郡主你学坏了。” 小郡主笑盈盈:“多谢夸奖。” 走运河很快,但稷哥坐船多回。打算让他沿途看自己大好河山,一部分人走运河,一部分人上马上车。 吕三掌柜的担子放在马车上,不然挑这一路该有多累。 稷哥在姐姐马上,往前扬动他的小马鞭:“出发!” 对稷哥来说,和姐姐在一起,去哪里都行。特别是一个时辰后,半上午时分,车队马队不停,独楚芊眠带着稷哥c铁标c花小五停下来,在路边茸茸青草地上,每人一小碗小馄饨时,还有什么说的? 熟悉的三掌柜三娘子乐呵呵:“吃吧,下午还有。” 距离一千多里路,每天五十里,一个月足够。提前两个月动身,是沿路稷哥还要玩耍。 这速度也方便已建国c现在称为南国太子的段平跟随。 段平是来找上官知的。 他的母亲游说周边各国时,让施央一箭射伤。带去随从,让上官知杀掉大半。造成建国不得不推迟,先给娘娘治伤。 顺便呢,段平再看看各方会谈中,他们家能不能寻到好处。虽然南国新皇帝没有答应派人参加。 这一天,西宁王从西宁出发。 这一天,有人从会稽到邻近海上,石蛟奉着父亲坐船也出发。沿路在海上跟随楚姑娘行程。 这一天,国舅从藏身的军营里也出发,他和太子c太傅及家人将在会谈上见面。 马蹄有快有慢,但都似卷起莽风。 六月初的一个早上,益王对镜照上半天。镜中的中年人红润也有,精力也有,应该意气风发。 “功成功就,在此一举!” 低声对自己说着,益王深吸一口气,抓起镜旁兵器佩在腰间。 对楚芊眠来说,这次经过阻挠的会谈是稷哥正式回京的开端。对益王来说,何尝不是他霸业的开始。 到正厅,见到二殿下满面红光陪着大名。旁边崔柔妃由崔玉珍扶着,气色一般。 益王淡淡,纵然是娘娘,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二殿下让大名迷的不知魂魄,柔妃娘娘只能靠后。 他带着全家恭敬而郑重的行礼:“臣等见过二殿下,见过娘娘。” 二殿下喜欢的不能自己:“岳父请起,岳母请起。” 崔柔妃继续装懊丧,心里头却和儿子c益王全家一样喜欢。她冷眼瞅这些人时,却也是真的。 崔疾表面上和益王商议,其实回回对她报喜。据说东海王c西宁王c那叫楚姑娘的女子,甚至太傅也表态,坚决诛杀益王。 随益王出城,见到整整齐齐的兵马,崔柔妃也没有担心。实在是东海王近年并不出风头,西宁王和那叫楚姑娘的女子却是益王克星。 这一行人出发,各怀鬼胎。 ------题外话------ 求! 票! 太子要回京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太子在此! 会谈的地方,在大片空地上。 离海边快马一天的路程,不然东海王不答应。 离运河也差不多远一一一一楚芊眠不送稷哥还京决不回头,都把西宁王请来,但装装样子准备退路没什么。 这地方本不是益王的,是益王卡住进京的粮道。益王也安心,此地如今姓益王府。 最早到的是益王,他是地主。入住城池后,兵马驻扎在城外,护的城铁桶一般,问问别的人都到没有。 “回王爷,东海王数日前已到海上,如今只等楚姑娘到来。” 益王肚子里又是一通大骂,这姓楚的女子年纪最小,架子却最大。知道西宁王自西宁来,问道:“铁家的老匹夫到了没有?” 益王手指头又有颤抖,想到他的世子。 “回王爷,西宁王已与楚姑娘会合。” 益王火冒三丈:“去人,问姓楚的几时过来!” 离此三十余里,河边的小树林上,稷哥正嘴甜的问候舅舅:“舅舅,你来一碗吧?” 送上自己今天的加餐,河里打来的小虾小鱼杂烩面。 楚姑娘晚到了,因为稷哥加餐的钟点到了。 西宁王对妻子自得:“稷哥还没有忘记舅舅。”王妃同他玩笑:“主要忘不了舅舅按年按季送来的东西。” 花将军两年没和妻女见面,西宁王带他来,正对着花小五发呆:“小五,这是稷哥的面,你怎么也吃上了。” “我陪表弟。”花小五振振有词。 至少五个人帮腔花小五。 稷哥摇头晃脑:“标表哥c小五姐姐得陪我才行。” 铁标说话不奇怪,俞太傅紧跟着道:“花将军你不要管她,她陪稷哥是差使。” “看吧,我没闲着。”花小五挑起一筷子面,更得意了。 吕三掌柜笑:“稷哥吃不了多少,一做却一小锅,小五姑娘帮着吃些,免得剩下。” 花将军对他笑,心想这面喷香扑鼻的,做多了你三口两口也就吃完。 铁权说话时,花小五吃惊的虾从筷子上掉碗里。 “岳父,小五这一回不是捣乱人。”铁权说句公道话,小五是个好陪伴。 花将军笑得合不拢嘴,花小五呆若木鸡:“怎么,不是损我?” “难得,夸你一回!兜好。”铁权对她冷哼。 说完,稷哥吃完,上官知抱他上楚芊眠的马,和楚芊眠同时眸如星辰,希冀的道:“还记得吗?” 稷哥拿出吹大牛的神气:“我很会说。” 益王等到快吃中午饭,终于有人回话:“楚姑娘动身前来。” 楚字大旗在空地上露面时,“东海王”旗帜也现。 益王出城。 都是谨慎人,相隔数里扎下人马。按约定的,各路主帅到阵前相见。益王却看到东海王处出来几匹快马,一阵风般对着楚姑娘而去。 二殿下看得真切,吓了一跳:“哎呦,东海王和楚姑娘早有勾结。”崔疾先行到来,在益王阵营里,内心又有嘲笑。 当然! 崔指挥使觉得此处可以点注一笔,这线是他牵的! 过去的是石蛟。 他笑出一嘴白牙:“姑娘好,东海王世子石蛟见礼。” 楚芊眠没有让他吓到,云淡风轻地还礼:“能达东海王视听,早知非一般人。 不过是世子,楚芊眠真没想到。 吕胜骂道:“你以为扮的像吗?浑身没有铜臭味儿,我不用鼻子都嗅到。” 石蛟对他好笑:“吕小掌柜,你私下里盘问的我也够了。” 目光在半路上,遇到另一双不悦眸光,上官知。 两人眸光一触碰上,石蛟心中有数,上官知也心中有数。石蛟欠身:“有礼。” 上官知欠身:“还礼。” 石蛟欠身:“楚姑娘将要鸾凤九天,蛟时常仰慕。今日,更将追随左右不离不弃。” 上官知欠身:“多谢称赞,鸾与凤从未分离,我不在时心也在,谢你照顾。” 楚云期咳上一声:“三掌柜,给稷哥的面放有辣椒?” “没有。”稷哥c铁标c花小五急着道。 楚云期严肃地道:“那这热辣辣的从哪里来。” 上官知抢先道:“小婿” 不管他说什么,石蛟不容他出,打断道:“我出身东海王府” 吕胜终于让惹恼,把他们统统打断,手一指益王处,吼道:“给他留一星星的脸面怎么了!你们说个没完,竟然让人等着!” 上官知和石蛟互瞪一眼,再齐齐和吕胜瞪一眼,吕胜当然不输。石蛟拱手:“我回去侍奉父亲,稍后再会。” 益王很想知道他们说什么,但除去听到不给益王面子这句外,今天不顺风,自然听不到。 一肚皮的猜测没有一个是好的,还没见面呢,又弄一肚皮火气。 六月里草长,段平的耳目伏在地上有如火烤,也满心不耐烦。要见就赶快见,啰嗦个啥! 终于,三下里阵营中扬旗,接下来各有人马出来。 益王带着负责出谋划策的谋士c麾下文官,心腹将军。 东海王带着世子和黑铁大汉。 西宁王处来的人最多,楚芊眠带着稷哥,铁权c上官知保护在左,吕胜楚云期保护在右。太傅c楚云丰率领官员,别说还真不少,包括沿途收留的大小官员,约有两百人出去。 西宁王事先知道这一回离家,不达京都誓不还,除去留给老王的人马,余下的都在这里。带出麾下大小军官数百名。 益王脸都绿了。 这是他的家门口,比人多吗? 示声威吗? 岂有此理! 他对二殿下和崔疾冷冷道:“没有半点诚意!” 回身也让再出来些人。 崔疾心想,你不是把大军就在附近,随时准备吞并人。崔疾一缩头,心想这话我不回。幸有蠢笨二殿下,二殿下气愤难当:“不把我放在眼里。” 崔疾暗暗冷笑,您? 数年里可曾救助过一个百姓?数年里可曾自建过一兵一马?别人眼里早就没有您。不过呢,今天这脸面是益王的,这些人不把益王放在眼里。 崔柔妃留在原阵营里,见到楚姑娘的全部人马看不完,这一个照面又让益王吃瘪,暗暗高兴。 凑到崔玉珍耳边:“等下见到上官夫人和公子,姑姑为你提起亲事。”柔妃娘娘有底气,崔玉珍进上官家的门,由上官太后亲自提出。而玉珍守身这几年,料想上官家不能反悔。 笼络住上官家,上官家的底子可厚实。 崔玉珍飞红面庞,是几年间最愉快的一刻。 她没出列,看不到上官知。大名郡主和二殿下形影不离,急切寻找着上官知,心慌慌意乱乱。二殿下气着呢,没有发现。 离开一百步时,楚芊眠身后落下一个阵营,大小军官落下,只有有名头的人和数百官员跟随。 益王阴沉着脸,也只让谋士跟随。 东海王父子以为女帝即将现世,而女帝在维持国家方面远大过二殿下,本就没在人数上示威,此时一个人不减,继续乐呵呵前往,准备看益王笑话。 抓住这个机会,石蛟进言:“父亲,我还没有定亲呢。”东海王愕然过:“哦,这倒是好主张。” 楚芊眠的人马展开,横扫一条线般前行。走近后,她后方黑压压的人马根本看不到。 段平得到回报,知道随时进入会谈,这会儿可以说最警惕,但可以说护卫最松懈。借机,窥视楚姑娘总阵营。 南国总占地不到两个省,大部分是水军。段平不由得狠吃一惊:“她竟然有这么多的人马。” 如果段太子消息再灵通些,他会知道这里面一部分是经过训练并且可靠的难民。 有明有暗,西宁王的人马不可能全放在这里。 眼看着,三方人马越离越近,再走几步就可以从容说话。有人高声示警益王:“王爷,又有人来了。” 斜刺里龙卷风般有一行快马,在这里大部分是马上将军,搭眼一看脱口而赞:“好马!” 益王看东海王,东海王诧异。看楚芊眠,楚芊眠装着吃惊。益王怒向崔疾:“你玩什么花样!” 崔疾呆呆:“这是谁?” 视线就此让牵引,直到那行快马近了,能看到为首的那人。 他原本面容儒雅在上,数年遇难转为风霜在上。黑眸若潭,似藏无数阅历。气质杀煞,似要收割无数生命。 “上官国舅!” 头一个认出来他的,是内心底最为惧怕国舅的益王。 东海王不惧怕,是他知道上官国舅还在人世,随时会冒出来。 而益王每年都有感觉国舅还在,每年再告诉自己,他若是在,早应该回来。 凭国舅掌控,比上官知这种四下里暗杀人来的快。 益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国舅不入关,等的也是太子长大。 今天,国舅轻骑来了。 不远不近的勒住马,国舅怒喝一声:“尔等,可知罪!” 他威风凛凛,状若天神。“扑通,”又一个怕他还活着的,二殿下落马。 有人扶他,但话比动作快。益王壮起心神回怒:“我保护皇嗣,何罪之有!” “哼哼,”国舅对他冷笑。 另一个嗓音,脆生生的,割裂青空而出。 “我是太子元承稷,尔等,知罪否!” 稷哥演练过多回,姐姐要他神气大气,扯开小嗓门儿,说得自己都很得意。 小孩子话中气不足,在上官国舅骤然到来的激烈场面中并不出挑。益王等人消化的就慢。但另一个不容他忽略的嗓音高声出来。 太傅高叫:“太子在此,尔等还不下马请罪!” 西宁王c上官知c楚云期夫妻c吕胜c诸官员们随后跟上:“太子在此!” 在后面安全的阵营里,上官夫人c小郡主等听到,忽然就泪流满面,带着知情女眷们高声道:“太子在此!” 这里伴随着扑通扑通的落马仆地声。 石蛟是摔的惨的那个,傻住眼,不是女帝? 吕远c吕近兄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腿一软坐地上。 铁标张大嘴,见到周围都摔,他也干脆往地上一坐,再招呼花小五:“小五妹妹,坐着容易想事情。” 花小五僵如石雕,望向稷哥方向一动不动。她无赖能掰的小脑瓜子里,完全不能想事。 天近中午,吕三掌柜和三娘子才不管接下来打还是怎么样,给稷哥准备吃的是头等大事。 喊声传来,三掌柜手中勺子滑到开水锅里,溅几点到手臂上,他没觉出烫。 茫然:“太子是谁?” 但他虽在最后方听的不真,也眼前出现小身影,那是稷哥。 三娘子失火般到上官夫人面前,又冲刺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娘啊,稷哥是太子!” “咔嚓咔嚓”响动出来,是楚芊眠身边的人,包括西宁王都从背后取出背负的一块铁牌,以最快的速度和身边人的组成盾牌。 上官知牵马,楚芊眠带着稷哥退入盾牌中。 此情此景,再不动的是傻子。益王从震惊中急速醒来,心头仓皇让他没分寸的狂呼:“应战,应战,他们有太子殿下!” 打马退去,却见到已方阵营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动。几个文官肃然高问:“王爷,尔口称护佑皇嗣,不敬太子是何用意。我等,不能从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宫嫡子元承稷立为太子” 太傅早就找到大嗓门的人,让他们背会遗旨,一字一句的飘荡在空地上。 只要耳朵不背,都听得到。 段平一口气几乎没上来:“太子?父亲的猜测没想,果然把楚家那小孩推出。” 益王喝骂抗命的人时,施央长呼:“益王,你勾结异邦,残害国人,吃我一箭。” “施央,我卫林不服你。”益王身后走出一人,也张开弓箭。 “卫林?听过你,你可以当对手!” 两个人箭对箭,双双落地。再连开三弓,各接住对方一枝。拼到一袋子箭将尽,施央露出破绽,身子一拧,往马下落去,马带着他跑开。 卫林大喜紧追。 却见到施央一翻身子回到马鞍,手中多出箭来:“哈哈,这地上现捡!” 扣紧弓弦,一气发出去,卫林落马毙命不说,有一枝子箭追上益王,正中肩头。 西宁王手上大小军官指挥之下,人马潮水般冲上来。事先准备的有口号,响彻云天。 “好男儿不达京都,不还家!” “不破国贼,不还家!” 数年前,国贼加身的国舅c太傅c官员们热泪盈眶。 惊的手软腿软的石蛟总算爬上马,气喘吁吁问道:“父亲,发兵马,助”快说不下去,艰难道:“助太子。” 东海王已镇定,调侃儿子:“还用你说?早就下令。” 见儿子面如土色,东海王悠然:“儿啊,国舅和太傅老奸巨猾,楚姑娘精明小心,你看走眼不丢人呐。” “楚姑娘?”石蛟一瞬间恢复精神,摸头讪讪:“她若真是女帝,我配她心虚。父亲,如今我还是要她。” “那是当然,凭什么好事儿要让给上官家。你不比上官公子差。去吧,为父在这里盯着,闪出空子来,就同西宁王求亲。” 石蛟高兴的答应一声,取下兵器挥舞:“儿郎啊,活捉益王,活捉二殿下!” 等他走后,东海王喃喃:“抚养太子,当世第一人。凭哪一点,这人要归上官家!我东海王府也有份求亲。” 二殿下魂不附体,在崔疾帮助下逃命,不时回头撕心裂肺:“郡主我妻!” 崔疾怒骂:“娘娘还没救出来呢,管那个贱人作甚!” 二殿下惊愕落马,崔疾也落马,及时抱起二殿下同上一匹马,喝命跟来的人救崔柔妃,什么也顾不得,先救二殿下要紧。 谁知这蠢才,这般的乱,只记得郡主那讨厌人。 益王带伤而逃,正直官员们见到皇嗣出来又不听令,益王妃在阵营中作主,裹着崔柔妃姑侄,一面迎敌,一面试图回到城中。 崔柔妃在紧急时刻有一个主张,坐车的她狠狠一下子,扑在赶车人身上,两人双双落地。 举起拳头,柔妃用足吃奶力气,砸在赶车人太阳穴上,让他顿时没气,抽出他的刀。 因是娘娘,这车有两匹马。柔妃一面砍其中一匹马的绳子,一面催促:“玉珍,上马!” 崔玉珍上马后,绳索断开,柔妃手起一刀,劈在余下马臀上。马受惊带车而走。 崔玉珍大惊:“姑姑,你怎么办?” “玉珍,快走,回到上官夫人身边!”崔柔妃怕她不走,流泪道:“再来救我!” 又一刀,拍向崔玉珍马臀。崔玉珍放声大哭:“姑姑,姑姑,你等着我” 益王妃见到大怒:“发的什么疯,拿下,她还有用!” 崔柔妃握紧刀,守在侄女儿去的方向之后,但很忙让拿下抛到马背,这视角刚好看到崔玉珍跟着马车冲出益王阵营。 东海王c西宁王埋伏的人马一拥而出,苦战死战不让他们和城中兵马会合。 楚姑娘的人马又压上来。 这种时候,大名郡主呆呆的望着厮杀身影,刀光血影之中,他如玉树临风,他如芝兰宝树,他如在详云之巅。 益王妃恨意如海啸,千错万错都由这人而起。一指上官知:“乱箭,今天我就是死这里,也要杀了他!” 崔玉珍边大哭边带马,随上官夫人出关入关的路上,学会好马术。 她看到上官知了,如夸父追日:“公子,我是玉珍,救我姑姑,她不愿意跟着益王” 脑后有风声,崔玉珍回头骇然,好多箭矢! 上官公子! 这是崔玉珍唯一想法,她一带马缰,拐到上官知的正前方,对着他奔去。 “盾牌,盾牌!” 吕胜和上官知争长短不含糊,打起来互相帮手也不含糊,连声大叫因盾牌手就在不远处。 盾牌合并之中,只有数枝箭进来,崔玉珍惨叫一声,落到马下。 睁开眼,见到上官知面色苍白:“崔姑娘,玉珍,你醒醒!” “公子,我总算回到你身边,”崔玉珍伸出手,对着他的面庞抚去。 吕胜见到,也不忍心说什么。愤恨再起,狠狠追击。 混乱声里,一枝长箭无声无息而至,对着上官知后背。 崔玉珍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在半空中停下,一翻身子抱住上官知的人打个滚。 “噗!” 这一声上官知听得清清楚楚,见崔玉珍目光涣散,眼神飘离,显然已看不见他在哪个方向。 最后的一句话:“救我姑姑”就此气绝。 段平见到上官知抱着个姑娘站起来,暗道一声可惜。 施央暗箭伤他母亲,段平重金找到神箭手,找准机会以牙还牙,却没成。 这一箭也暴露段平方位,西宁王冷眸转动,分一队人马过去。 段平带的人不多,仓皇离去。 上官知抱起崔玉珍,一步一悲痛,走到楚芊眠身边:“我要厚葬她,请你不要反对。” 楚芊眠已看到,她救下上官公子,怎么会拒绝。严肃地道:“好好安葬,我也会去。” 稷哥拍抚小胸口:“太吓人了,她救下哥哥?”稷哥绷紧小面容: “厚葬她。”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段平助力(万10) 上官知深施一礼,把崔玉珍放到地上。家国之恨无处不激荡,上马对着厮杀最激烈之处冲去。 那里摇晃着益王的王旗。 “玉珍?你醒醒。”上官夫人闻讯过来,抱着血污的身子痛哭。 楚芊眠也落泪,崔玉珍的情意纯洁无瑕。 稷哥慌了,送上他的小帕子:“姐姐别哭,是稷哥说的不够神气吗?”一语勾出楚芊眠的离愁。 今天不分开,明天不分开,姐弟迟早有分开的一天:“稷哥,你说的很好,你本就是太子啊。” “我是稷哥,怎么会是太子?”稷哥小脑海里,这话是哥哥姐姐要他说的。 跟姐姐让他说,让难民种地是一样的模式。 战场如火如荼,稷哥又小,徐徐说话不方便,楚芊眠把他搂紧到怀里不再说。 稷哥松一口气,依在姐姐怀里重新有笑容。 天到中午,刀豆疑惑:“姑娘晚吃也可以将就,太子殿下的午饭呢?” 上路以后,楚芊眠吃大锅灶,太子由三掌柜包办。刀豆来到三掌柜车旁,见到从掌柜到伙计,都在哆嗦。 反复一句话:“太子,是太子?” 刀豆呼气:“三掌柜三娘子,太子要吃饭,烧好了再哆嗦吧。” 三掌柜边抖边指炉灶。 今天幸好是汤和蒸菜,早就在炉子上,不然三掌柜的是做不了。 刀豆取出来,是放解暑药材的排骨清汤,还有蒸山药这些,和一笼小馒头。 把菜带回来,见平时按时来到的铁标和花小五也得现找。 花小五抱着树不肯挪身子:“我不去,姐丈总说我爱吵闹,除去标哥儿,太子不会喜欢我。” 顽劣的花小五并不是心里真的没数。 铁标木着小脸儿:“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冲撞太子的地方。” 刀豆一乐:“可稷哥等你们,见不到就不吃饭,怎么办?”花小五和铁标一挺胸脯,雄纠纠去了。 “标表哥,小五姐姐,你们总算来了,再不来就让我吃光光了。”稷哥见到他们和平时一样高兴。 铁标和花小五彻底放松:“原来还是稷哥啊。” 吃饭的时候,稷哥道:“姐姐让我扮太子,可我扮完了姐姐很伤心,我以后不扮了。” 铁标和花小五异口同声:“可你就是太子殿下啊,长辈们都说了。”很心有灵犀:“如果以前有冲撞你的地方,殿下别怪我们。” 稷哥嘟起嘴:“我不喜欢你们了,我是稷哥。” “好吧,你是稷哥。”铁标c花小五重觉得开心。 稷哥给他们分吃的:“标哥儿表哥一块排骨,小五姐姐两块。”花小五咧开嘴儿:“还是稷哥真好。” 楚芊眠等人在吃准备好的干粮。 三掌柜一开始为她c楚云期等人准备饭菜,楚芊眠说太累了,只照应三个孩子就成。 这就别人吃什么,楚芊眠吃什么。 吃完,楚芊眠继续督战。 四下里杀声可遮天地,半天后收复最近的城,益王驻扎的那个,楚行剑楚行斧奉命肃清城中。一天以后,吕三掌柜夫妻依然哆嗦,楚芊眠带着稷哥入住城中。 三天以后,上官国舅父子带着崔柔妃回来。 “请太子出来受官员参拜。” 太子在楚芊眠怀里老大不高兴。 自从都说稷哥是太子,稷哥觉得天也变地也变。他最喜爱的三掌柜三娘子见到他就生惧怕那种,标哥儿表哥和小五姐姐大变样,就是姐姐也变了。 楚芊眠对太子的敬重不明显,但让从小抚养的稷哥看出来。 国舅来请:“殿下,官员们都等着呢。” 太子瞅瞅他,当初不喜欢这舅舅的年纪,并不记事,但潜意识里还存。这会儿不知勾起潜意识还是现生出来的不高兴,太子埋头到楚芊眠怀里,把个胖屁股对着他。 习惯性的扭一扭。 西宁王也来请,忍不住悄笑。 上官国舅就势让他上前:“殿下在你家住的日子久,你说几句。” 太子闻声回头,比划下两个舅舅,对西宁王热烈的道:“舅舅,难道你不喜欢稷哥了吗?稷哥是稷哥啊。” 西宁王跪下来,满面带笑:“殿下,臣不敢当。但容臣说句,您是殿下啊。官员们都等着呢,请出去受礼。” 上官国舅道:“京里您的亲娘还盼着呢。” 对六周岁孩子说一本正经的话,而且他从没有听过,结果是稷哥大叫:“娘,娘,你快来啊。” 楚云期夫妻出现,稷哥抽抽噎噎:“他们不让我回家!” 真不知道他小心眼子里,是怎么出来的这一句。把楚云期夫妻心疼坏,但说的也是:“稷哥,你是太子啊。” 楚芊眠倒是想哄稷哥扮太子,但她是民女,避免以后有人挑眼儿,只能不说。 上官知的天不怕地不怕,这就显出来。他微笑道:“稷哥,你最会扮威风?” 好哄几句,稷哥不情愿的答应,但要姐姐抱他出去。 楚云期推辞几句,上官国舅却正有此意。 抚养太子长大,楚芊眠是上官家的大恩人。上官国舅对楚云期深深施礼:“楚姑娘也应当出去受礼。” 楚云期本就认为国舅枭雄,见他看事情一是一c二是二,不摆公公架子。而且事实上说,女儿应当受礼。反过来劝女儿:“太子受礼最重要。” 楚芊眠也觉得是这样,不过从她避嫌的角度上,她应该有回避举动。 稷哥的底气是姐姐,楚芊眠的底气是父母。父亲发话,她抱着稷哥出来。 官员们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上官国舅再次领先:“抚养太子,功莫大焉,楚姑娘当受一拜。” 大家拜下来,稷哥高兴了。见过姐姐年年受难民拜的他恢复笑嘻嘻:“拜我姐姐就对了。” 楚芊眠因此得到特权,抱着稷哥坐下来。 带上崔柔妃,崔柔妃第一个照面滑倒在地。 像! 稷哥比先帝白胖,比先帝看着结实。 但是轮廓像先帝,五官像上官娘娘。 崔柔妃的内心之感毫不疑心,那么,她和二殿下的地位就岌岌可危。她不知道上官国舅的心思,也就认为屠刀随时到眼前。 这可怎么行,她还有二殿下要护持呢。 “玉珍呢?玉珍为你守身数年,她在哪里?”崔玉珍撒泼般道。 回答她的,是八个大汉抬进一口棺材。 幸亏有吕家,附近商铺都熟悉,离运河又近,以最快的时间运来一口最好的棺材。 从稷哥c楚芊眠到上官知,都黯然垂首。 上官国舅敲击棺木:“这声你听听,是我们最短时间能寻到的最好棺木” 只说到这里,崔柔妃唇角泛起恶毒的笑:“只棺木不行,你,”手指上官知:“你得以正妻之礼葬她!” 崔柔妃提条件并不让人意外,上官知的回答也不是今天才准备。身为京中贵公子之首,上官知对这种事经历的太多太多。虽和崔玉珍的不一样,但为他死这事并不稀奇。 崔玉珍的不同,因她还跟随上官夫人数年。 上官知理直气壮驳斥:“从京乱那天开始,为我c为全国死的人不计其数。娘娘的意思,所有为我死的人,我都要娶,那我娶得过来吗!” 崔柔妃哑了嗓子。 确实如此。 京乱那天,为二殿下死的宫人中宫女也好些。如果她们活着,问她们要不要嫁给二殿下有个名分,她们中说好的不会少。二殿下要不要把她们放在心上,永不磨灭? 但柔妃不想放弃,如果放弃,就等于向太子称臣。她眼下能抓住的事情就是崔玉珍之死,虽柔妃没看到崔玉珍怎么死,但玉珍跟随上官夫人数年,这就是本钱。 崔柔妃扑到棺材上,大哭:“玉珍呐,你死的好惨呐,可怜你是上官娘娘指给上官公子。” 惹恼房外一个人。 官员参拜,女眷排在后面,陶娇珠因此在这里。 陶娇珠走出来,指着崔柔妃骂道:“贱婢住口!” “你敢骂我贱婢?”崔柔妃不敢相信。 “论功劳,谁能比得上抚养太子的楚姑娘!楚姑娘和上官公子生情意,是在患难之中,不是谁倒贴上谁!论情意,你不知道吗!玉珍姑娘也好,我也好,别的人也好,都是单相思喜欢上官公子。如果上官公子对玉珍姑娘有情意,上官公子还会和大名郡主定亲吗?你这个二殿下的生母,一心想把二殿下推到皇位上,所以鼓动玉珍姑娘喜欢上官知,难道你心里没数!” 崔柔妃怔怔中闭嘴,这话骂到她心里去。 确实! 如果上官知对崔玉珍有情意,别说没有楚芊眠,早就没有大名郡主。 一直是姑娘们追逐上官知,上官知没有回复。从陶娇珠到崔玉珍的愿当妾,都由自己一心喜爱造成,再由家中造成。 崔玉珍入上官家,是上官娘娘首肯后,为小太子笼络崔家而定。 陶娇珠嫁给周奇以后,回想前情,愈发明了上官知的心思。他一个也不喜欢,只是姑娘们自己看不到。 崔柔妃越想越呆,喃喃:“我家玉珍怎么办呢?”此刻,真的为崔玉珍着想。 上官知对父亲施礼,上官国舅是一家之主,他说话胜过上官知。 国舅正色道:“柔妃娘娘你要是不讹人的话,也就早听到。” 走到崔玉珍棺材前:“棺木,是苦心寻来。玉珍姑娘,也不会让她白白离世。我夫妻收她为义女,虽不姓上官,也入我上官家庙,受世代子孙祭祀。” 对楚芊眠望去,国舅有感激之情。 楚芊眠柔声:“这是她应当的。” 上官国舅笑上一笑,对崔柔妃道:“你是玉珍姑娘的亲姑母,由娘娘定夺,如果不愿意入我上官家庙,娘娘你拿个主意出来!要知道太后娘娘答应的,玉珍姑娘是妾。妾,是不能入家庙的!” 崔柔妃由宫女到娘娘,人不呆。噎住,说不出一句话。上官家和楚姑娘的有情有义,更显出她的气量狭小。 她一时说不出话,城外有人来回:“崔指挥使传信,愿拿益王妃换崔娘娘。” 上官国舅说个好字,对崔柔妃恭身:“盼娘娘早日回转,躲躲藏藏,可不是好日子。” 出城去见崔疾,崔疾目赤唇裂,沙哑嗓子道:“国舅!你说是太子就是太子吗?冰天雪地中数月婴儿怎么存活。我如今兵马不是你对手,但娘娘我救定了。你若为先帝忠臣,不可追击。” 上官国舅大笑:“接娘娘去也!益王妃你不放也成!”重复刚才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真是假自然明了!” 同出城,准备劝降崔疾的俞太傅冷笑:“老夫我在太子幼年和他会合,难道我也看错!” 崔疾闭口不言,他只是不甘心。 忙活一场为从龙功劳下的不甘心罢了。 把马上五花大绑的益王妃推落,崔疾带着崔柔妃离开。奔出十数里,崔柔妃静静道:“确是太子。” “我知道。” 荒野中废弃的小屋里,段平难以压抑兴奋。 西宁王大军c东海王大军c楚姑娘大军逼近,把益王和他的兵马分割。退走的段平捡到大便宜,益王和数个子女尽入囊中。 “有请郡主。” 大名郡主进来。 段平送上几封信,大名郡主不胜娇羞。 定亲以后,郡主也和段平c石蛟通信,信的意思是:“妾思君子,但谁让你的信来晚了呢?可见你心里没有妾,妾只能定亲。” 段平回信:“令人遗憾,要知道我心里只有郡主。”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不算消停。 大名郡主对付爱慕她的人,从小到大练就的手段,和段平没几句话就彼此心意相通。 段平笑问道:“郡主说总领兵权,不知是真是假?” 大名郡主半真半假:“尚有重兵在,只是我不去,没有人指挥得动。” 段平露出满意神色,让人请进一行人。益王,和他的子女。 大名郡主吃一惊,没有想到父亲也在,但默然不语。 益王带箭在身,负伤严重,见女儿坐在年青人身边,应该中他心意。喘息道:“救我!” 段平抽出长剑,抵住益王咽喉:“把你的兵马交出来。”斜眼看大名郡主,好似没看到。 “逆女。”益王只说出这几个字,就断气倒地。余下的人也让杀个干净,大名郡主重展欢笑:“君与我去取兵马,包你如意。” “我如意,你得跟我回去。”段平为兵马动心。 南国缺少兵马,而迟早要和中原对抗,把这些全带回去,岂不是好? 两人并骑而出。 。 稷哥回京经过数年的策划,最后达成一致。 整个益王封地要收服,不仅仅从江南奔到京都那么简单。 上官国舅认为数年之功,才起意接出上官太后。 俞太傅c楚芊眠c西宁王都认为粮草消耗过大,益王败给西宁王,不表示他是纸糊的,一旦坚守城池,双方拼的是耐力和钱粮。 但万万没有想到段平助一臂之力,把益王三分之一的兵马带走。 余下的三分之二中,一半听到太子就归顺。面对还有三分之一坚守,大家一商议,都认为今年太子可以还京。 这场仗打起来就更顺了。 大殿下气急败坏奔到上官太后宫中,劈面怒道:“你儿子没死,你高兴了!” 六月会谈,大殿下也想去,但知道无人接纳他,让人打听动静。 七月里回话,太子现身! 元承设火了,直奔上官太后面前泄愤。 四目相对,发现泄愤的其实是上官太后。 上官太后悠然:“是啊,我知道太子还在,听说他白胖又聪明。” “你!” 元承设差点就说出来,杀了太后! 但已不是京乱那年的志气,以为撵出国舅和反对官员,国家就归点自己。 数年不如意,让元承设消磨不少。 留着太后和这里的老诰命们,还可以是人质。 他愤然的跺脚:“朕让你看看,攻进京城并不容易!” ------题外话------ 错字再改。 还好只晚半个小时。么么哒。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凯歌回京! 元承设奔回御书房,提笔写信。 勾结卖国让他得到唾弃,他本不想再用,他本想好好的当一个皇帝。但是现在顾不得了,给女真族再写一封信。几年前国库吸引他们,几年后应该也可以。 第二封信,他写给江南吕家。 嗯,不是吕胜的那个吕。 脑海中,浮现出吕家带头的人,名叫吕计。第一回来的时候,他跪在面前请罪。 “臣家有吕胜,因生意在西宁而投奔西宁王,在臣发觉以前,吕胜带走一批兄弟。臣送粮进京,并不是为吕胜开脱,而是为吕家清白的人开脱。” 大殿下的消息网并不密,但也能知道楚姑娘身边有吕家的人。 吕家一分为二,大殿下用人之计缺粮之计,理当欣然。他接受吕计的效忠,但在他第二回送粮,才肯相信他。 从吕计的嘴里,大殿下知道吕胜回江南,把吕计等人欺压而走。大殿下虽收到楚姑娘到江南后风平浪静,但也相信。 吕家内部的事情,外人怎么能看出来? 用到吕计的时候到了。 第二封信交给专人,按吕计被迫离开江南后,送回的地址送信。 大殿下坐在殿中生足闷气,把地面当成上官国舅和小太子等人。 哼,你们不让朕活,咱们同归于尽! 多亏吕家,多方寻来香料冰块,崔玉珍的棺材撑到四七。上官国舅扫平附近城池并派驻临时官员后,临走的那天把她下葬。 前一天,还找到益王。 会谈是六月,找到益王是七月。快认不出来,凭衣裳和玉佩簪子是个标记。 当场烧了。 人马拔营而走,旗帜看不到时,三个人过来。崔疾c二殿下c崔柔妃。 目视墓碑,崔柔妃幽幽:“玉珍,姑姑为看你一眼,特意留下来。祭拜过你,姑姑也要离开。虽说上官家给你守足四七,虽说上官家给你最好的棺材,虽说上官家许诺家庙中有你,四时祭拜不可缺少,但你一个姑娘家,地下还是寂寞吧” 她突然就愣住。 墓碑上字入眼,写着嫡妻崔氏玉珍之墓,立碑人任新。 一个清秀的年青人出现在脑海中,他是周奇的另一方姑表兄弟,是周夫人的娘家。 周奇倾慕陶娇珠,陶云兄妹都没看出。任新爱慕崔玉珍,却不是新闻。 崔柔妃的遗憾立即得解,玉珍是有婆家的人。她手扶墓碑,哭得不能言语。内心有什么塌陷,国舅权势来自他做事不差,自己的不精明儿子不是对手。 厚葬崔玉珍也好,说动或任新本就愿意给崔玉珍名份也好,哪怕是做给忠心的人看,也是一手儿好功夫。 而再想想,既然有任新,上官家对着自己时,却承诺不忘崔玉珍,这出自真心实意。 为以后的路难走,崔柔妃也有理由哭得凶。 二殿下不耐烦:“母亲,请动身吧,咱们还要回舅舅那里,召集天下兵马,先把我妻子郡主救回来。” 消息不灵通,他们现在还不能知道,大名郡主坐视段平杀害父亲,再由她杀害手足,甘愿随南国太子离开。 闻言,崔疾扭过脸去。 召集天下兵马这般容易,你二殿下早就应该有兵马。或者,早就从益王手下逃脱。 郡主愿意嫁你不是吗? 哪怕是愿意利用你,也可以寻到出路。 崔柔妃横眉转头,牙缝里迸出一句:“你还不如上官家!”人家说到做到,把崔玉珍厚葬,并许给任新。 二殿下沉着脸,大道理又出来:“母亲,复国要紧。” 三人上路,都有默然。二殿下脑海里:我妻郡主流落何处。崔疾觉得前途无望,二殿下扶不起可怎么办?整个崔家都要赔进去。崔柔妃对儿子心如死灰,全无一点波澜。 八月里,上官国舅正式确定段平带走大名郡主和益王三分之一的重兵。 重兵,本是预备打起来偷袭而用。一古脑儿,便宜段平。 段平带着许多的人不好走路,化整为零,分散开来,过长江后才敢大模大样。 上官国舅冷笑中并且微笑,南国太子好样的,太子还京里应当给他记上一功。 临时征用的民房外,有人回话:“吕胜小爷到!” 吕家的作用真不小,上官国舅起身,没迎出一步,吕胜风风火火进来,喜道:“回国舅,吕计带两万人已到京都,请国舅放心,他们拼尽全力也要保护太后娘娘c我的岳父鲁王及其他人等安全。” 上官国舅深施一礼:“有胜哥,我无忧虑矣。” 吕胜搔头不好意思:“谢芊眠妹妹吧。”转身出去。 上官国舅好笑,楚姑娘似上天赐给上官家。混乱中刀光加车,两个奶娘没命,偏偏她抓住太子活下来。山林中抚养太子,省上官知烦忧。 偏偏呢,又有一对能干的父母,能激励国舅振奋。 偏偏呢,又是西宁王府的爱孙,老王闻讯前来营救,世子铁权长途跋涉征战,西宁王出迎足有数千里。 此后从西宁往江南,一路凯歌,一路威武,又有吕家倾力的身影。 “跟她相比,我也老了啊。”上官国舅笑着对自己道,觉得这等英风,自己比不上。 接下来行程就更从容,把益王腹地尽数扫平,安排官员,百姓安宁。益王余下的人马,由大将刘余带领,在上官国舅c西宁王c东海王联手之下,撵往京都。 布烈在关外早就等不及,只等国舅攻打京都,他就好假应大殿下之邀请,但其实等在关外把大殿下拿下。 如果吕计让大殿下逃走的话。 。 天寒地冻,在腊月里。国舅回京看似慢了,但拿下的每一个城池都可以放心,没有走后担心反的忧虑。 就益王整个封地的大小来说,国舅的速度如飞。说到这里,还是楚芊眠的功劳最大。 她沿各省收留的官员用起来顺手,就节省时间。 刘余率领残部在前面逃,望见京门时,松一口气。让人往城头招呼:“我们到了,快开城门!” 刘余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想到京门高耸,向大殿下效忠。 大殿下在城头上等着,听到动静,不顾北风割面往下瞧,却见到斜刺里出来一行人马,把城门拦住。 大殿下目光阴狠,他早就知道西山大营的军官,由国舅安置,果然,他们是时候就叛变自己。 一旁,老诰命们簇拥的上官太后掩面轻笑。 “笑什么!今天城要是破了,你死在我前面!”大殿下吼一声。 上官太后更是想笑,她看向城外,见到数面大旗招展而来。 楚! 上官! 西宁王! 东海王! 大殿下随时把吕计和太后带在身边,吕计可以防身,太后可以人质。却没有料到,方便上官太后观看胜局。 困兽犹斗,求生一搏。 刘余见不能进京,心一横:“反正要死,咱们杀一个,就多一个垫背的!” 眼看他们气势旺,血性狠,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吕胜高举花枪出列:“西宁王!” 西宁王望过来:“这小子又要生事情了。” “我知道你眼馋吕家枪阵,今天让你看个明白!” 吕胜说过跳下马,对着刘余残部奔去。起初几步孤身一人,因誓要破京都,是件喜事,吕家儿郎个个红衣。 白雪中,只见一点红奔腾跳跃,花枪舞的如飞龙在天。喊声,虽不能及远,但北风却送一程。 “八荒转六合,腾挪在我心!” “两仪生四象,花枪吕家强!” 吕家的子弟一拥而出,红衣如歌,花枪如银,很快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六合枪阵。 雪地里顿时像开无数红花,气势起伏又如波涛巨浪。 西宁王确实看得入神,说了个好字,见六合枪阵汇集到一起时,忽破忽立,变成八人一个阵。 八人一个阵后,散开成四人一阵,两人一阵。随后,变成六合阵。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回王爷,这枪阵太强,对付千军万马足矣,吕家生意人家,从哪出来的气魄?” 将军们看得也兴致高涨。 西宁王慢条斯理:“哦?这枪阵是对付一个人的。” “谁?一个人怎么当得起吕家整个枪阵。” “我。”西宁王笑容可掬。 上官国舅赞不绝口:“这阵太强。”有心窥视奥妙:“不知阵眼在哪里。” 楚云期虽学吕家花枪,但这是吕家的事情,他没有回答。 吕三掌柜恰好来给稷哥送吃的,闻言笑回:“胜哥是阵眼。” “他?” 上官国舅注视那单独于阵外的吕胜,果然,他往哪里冲,整个枪阵变动中就往哪里去。 刘余残部宁可投靠大殿下,也不向太子称臣。上官国舅已说过不留。凡是裹到枪阵里的,成片成片的倒下。 吕家红衣,地面染红反而看不出来。 上官国舅感叹:“吕胜功夫确实过人。”独立于阵法外的阵眼,从危险性来说并不好驾驭。 “吧唧吧唧”声传来,上官国舅低头一看乐了。 雪地铺厚垫,放小桌子和小板凳。稷哥c铁标c花小五在杀声震天中吃得正香。 “几个好有胆量。”上官国舅翘起大拇指。 稷哥不放心上。 在打仗的时候吃睡不误,是数年养成的习惯。 数月间,在楚芊眠的劝说之下,几个好已能接受自己是太子,京里另有亲娘,但对这舅舅还无兴趣。 虽没想到“不给睡觉的舅舅”这句话,但在舅舅夸奖时,几个好并不理会。 他正专心致志的看自己小碗中汤圆。 五个。 淡青色皮子的里面是菜。 淡红色皮子的里面是果子。 还有鱼肉虾肉芝麻的,五个不同味道,经三掌柜妙手,都是稷哥爱吃的东西。 咬一个在嘴里:“好吃,”边吃边轻晃下脑袋。风虽寒,天虽冷,稷哥好生满足。 铁标c花小五饭量比他大,是十个。不是小球般的大小,更小一些,免得汤圆积食。 上官国舅光看着就心喜,对城头一瞥,如果娘娘能看到该有多好。对楚芊眠一瞥,这个孩子实在了不起。 忽然,见城头上乱了,国舅大喜:“看,得手了!” 吕胜一出来,大殿下就着了急。满目红衣,满耳惨叫,让他不管看向哪里都是败势一片。 其实他看到的不是惨状,而是游走中的大红衣裳。 吕胜率领枪阵愈是英武,大殿下愈是着急。 终于,他忍不住:“那是谁?” 吕计回道:“这就是胜哥,是鲁王爷的女婿!” 鲁王刹那间把什么都忘记,往城下瞅:“胜哥?”见喜庆大红秋风卷落叶一般,扫除一片是一片。 鲁王大喜:“胜哥,你好啊。”北风吹来,全落到城头人耳朵里。 大殿下没有心思处置他,苍白面容问吕计:“卿是吕家人,也应有此枪阵,何不出城去救回刘将军?” 吕计欠身:“遵旨。” 手中花枪一扬,雷鸣般大喝:“八荒转六合,腾挪在我心!动手!”一抬手,把大殿下拎在手中。 而在这里的吕家人跳高跃低,把大殿下身边的护卫挤出一丈多远。 “爱卿,你你你。”大殿下说到这里,不妙感才确认,一翻眼晕过去。 鲁王准备好中气,本应在这里喊。却为女婿破费一声,中气不足。嘶哑嗓子扯开嗓门:“人来!” “有!” 鲁王数年间也聚集不少人,城头答应过,传到城下,也有人答应。 城头上,城门内,稀里哗啦打起来。很快,街道上也打起来。 城北角的一个宅院内,樊老夫人看着倒地的人,和房中满满的火油缸,解气地道:“糕饼千日醉,是我用分发下来的粮食积攒酿酒,做出糕饼,用酒蒸九道,晒九道,酒量再大的人也扛不住。” 门打开,清平老侯c姜氏c事先联络好的鲁王府人进来:“老夫人,别处都已处置妥当,您这里” 露出钦佩:“老夫人好手段,您的糕饼我们用,也是这效果。” 樊老夫人冷笑:“我年年省下一部分粮食送给他们吃,自己养鸡鸭也送给他们吃,大殿下那国贼年年表彰我,为的就是这一天!” 火油一不小心就烧着,得有专人看守。很快,吕家分人手过来,樊老夫人带着哥哥和媳妇往家转。 都满面欢喜:“华哥和孙媳妇要回来了。” 吕计进城,带进华哥信件,他在太子行列里,一起回京。 西宁王c东海王c国舅c楚姑娘一起下令,半个时辰后京门打开,又一个时辰,稷哥从容来到京门之外。 众目期盼之下,稷哥先对姐姐甜甜一笑,大摇大摆走到城门里,对着里面街道大呼:“我稷哥,进京了!” 转个身子,对外:“我稷哥,进京了!” 楚芊眠哭了出来。 大家一起哭了出来。 这重要的时刻,上官国舅c二位王爷都在。国舅带头伏拜于地,再一次感谢:“楚姑娘之功,不逊周公。” 周公旦,辅佐周成王。后世评价他集大功大德大治于一身。说黄帝之后,孔子之前,周公为第一人。 相当高的评价,不能再高了。楚芊眠却无暇推辞。 六年了,把太子送回来了。 她越哭越是厉害。 直到一只小手送上帕子:“姐姐,你哭稷哥好难过。” 楚芊眠拭干净泪水,握住那只小手:“走,送你回宫,以后你就是个乖乖小皇帝了。” “娘!” 稷哥知道楚云期夫妻就要离他很远,哪怕天天见面,也咫尺天涯。又叫一声,把另一只小手给铁氏。 “爹,你跟上。” 楚云期也忍不住落泪。 得吕家护送的太后在金殿上等着,百般猜测太子长什么样子。 太监回话过,见一群人陪着一个胖小子进来。他生得肥肥白白,神气流动如玉,不呆不滞的一看就是个聪明小子。 “太子,” 上官太后颤声起来。 稷哥看到她,怔上一怔,母子亲情油然而出。按姐姐教的称呼:“母后,”扑到上官太后怀里。 他扑的猛,身子又结实。太后往后一歪,宫人们扶住她。太后万千高兴之上又添无数欢喜,沉沉的稷哥,可见养的好。 母子哭上好一会儿,让劝下来。上官太后对弟弟展颜:“哪位是楚” 小太子比她还急呢,回身小跑扯出一个人:“这是姐姐。”对楚芊眠笑眯眯,把她带到太后面前,眼泪还有呢,呱叽呱叽说起来。 “姐姐带大我,带我到处种地,姐姐送我进京,姐姐为我召集兵马,姐姐给我吃加餐,” 上官太后不住点头。 宫门外面,刀豆催促三掌柜三娘子:“太子的午饭,别晚了。”三掌柜的连声说好,前面挑着担子,三娘子挎着大竹篮,里面装着洗净的碗筷。 两个伙计兴冲冲的,扛着桌子和板凳。 上官夫人陪着进来,直到太后面前:“娘娘,这就是三掌柜和三娘子,稷哥自到江南,天天在他家饭馆吃加餐,只挂账不给钱。回京路上,难为他这担子一路跟来。” 又送小陪伴上来:“这是西宁王府二公子铁标,这是西宁王麾下花离将军膝下五姑娘,花锦秀。” 上官太后和铁标c小五说话时,三掌柜c三娘子忙活开来。 暖身汤是昨夜熬上,两个青菜要现炒。油烟升起来,太后的宫人盯着,做好,三掌柜另取碗筷自己尝过,请太后宫人尝过,稷哥已不耐烦。 “真是麻烦,我在江南的时候想吃就吃了。” 三掌柜c三娘子的心暖暖的。 总算能吃,稷哥又不高兴:“标表哥,小五姐姐,你们坐那么直,还吃得好吗?姐姐说凡事儿要放松。” 太后莞尔,亲口道:“随意些,以前怎么陪太子,今天也不变。” 花小五经过数月已习惯,头一个自如。端起小碗送到稷哥面前:“我要两块,比标哥儿多。” “我知道,标哥儿表哥一块鱼肉,小五姐姐不能瘦,胖才结实哟,给你两块。” 稷哥帮他们分鱼肉,三娘子在后面照管,看上去小大人般。 上官太后看着太子结实而肥的胖脸蛋子,泪水涌出来。这一回,不是伤心泪。 吃完,三掌柜的挑担子出去,甫一出宫门,三娘子喜滋滋儿地道:“掌柜的,你这挑担子进宫门,看上去比胜哥还要派头。” 两个伙计争先恐后:“是啊,挑子到金殿上,全国您是头一份儿。” “是金殿?” 三掌柜的全心在稷哥的午饭上,没留神看周围。他也喜欢了:“在金殿上架油锅炒菜?” “可不是,炒菜了。”三娘子越琢磨越有滋味。 一行人乐呵着往鲁王府去,说好的,在王府里住。 鲁王等人还在金殿上,太后让备午饭。此时有什么吃什么,称不上宫宴。 吃饭的时候,她请上官国舅同桌,问他怎么论功行赏。 “知儿要定楚姑娘,很好,咱们家好好待他。他要不纳妾,也由他去。楚姑娘也当得起。但这是上官家给她。论国法,楚姑娘应该怎么赏赐?还有吕家。送粮是大功,城头上擒国贼大功。这三掌柜三娘子照管太子吃喝,更是大功。” ------题外话------ 这个情节不是临凑,是本来就有。 周奇和陶娇珠成亲,崔玉珍又是为复国见二殿下,而楚芊眠不纳妾,上官夫人应该想到崔玉珍回来怎么办。 俊秀人物,不会少爱慕者。 崔玉珍身边,也应该有。 哪一朵好花好山与好水,只有一个人神迷? 与上官家公开感激她,并不冲撞。 为什么上官国舅见崔柔妃时不说,这不是国舅风格。你家姑娘为我家儿子死了,放心吧,配个亲事。有无聊和敷衍之感。 上官家的感激,才见真心。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摄政长公主(万11) 上官太后又说到西宁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没有西宁王府,虽有楚芊眠的能干,上官知的强悍,太子也相对多吃苦。 姐弟在殿内说着,偏殿里,吕计和吕胜也说个没完。 吕计扬眉吐气:“胜哥,这一回是我赢了,大殿下是我拿下。” 吕胜嗤之以鼻:“吕田,你想得美!没有我们在城外造势,你凭什么顺风顺水拿下大殿下。有赏赐,我服你第一位。但咱们自家知道,你不如我,大仗是我打。” 吕计原名叫吕田,和吕胜比枪法总输,一生气另寻门路。 先改名字。 吕胜为什么总胜,他叫胜哥啊。名字改成计,期盼智计千端压倒吕胜。 吕胜当众揭短,吕计并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看吧,我一改名字就成名,我吕计啊,这一计用得好。” “哎,那个小小田,你还是小拇指知道吗,让你送粮食入京的是芊眠妹妹,不是你的计策!”吕远打趣。 吕计继续得意:“你们一路得功劳,也是芊眠妹妹的主张啊。”他的眼睛依然对着头顶爬去。 西宁王府自成一个偏殿,将军们恭维王爷:“王爷慧眼,有郡主慧眼,有楚姑娘慧眼,我们才能跟着王爷进京。” 凡是随太子进京的人,没有悬念,一定有功劳。 花将军总算腾出空来问妻女:“你们早知道是殿下,却不告诉我?” 花夫人和花四姑娘最早知道,但是:“当时情景,隐瞒为上。”花将军也知道,不过是随意抱怨下。 找找小五和铁标:“他们不吃午饭?” 四姑娘抿唇:“父亲跟着走这一路,却忘记了。他们跟着太子用饭,早在金殿上吃过。” 花将军当时肃清京中,没看到。哦上一声:“吃过了,现在哪里?” “陪太子午休。”花夫人回他。 花将军很想大笑,但想想还是低调吧。他五个女儿,有两个配王府,再笑出声,不是招人不痛快。 东海王也受恭维,麾下诸将说王爷英明,跟上太子回京。如果今天大家不在,还稳在海上如钓鱼台,先不说看着铁家吕家领赏赐气死人,以后进京参拜那多尴尬。 东海王点着头起身,对西宁王所在处走去。 当着许多人,郑重地道:“老铁,我代世子向楚姑娘提亲,犬子虽拙,也盼青眼加之。” 西宁王一愣:“上官国舅已提亲?” “一女百家求嘛。” 西宁王想想也是:“呵呵,世子求亲,我家生辉。但亲事须由老父定,已快马请家父母进京,请王爷静候。” “什么?东海王捣什么乱!”上官国舅听到太监传话,很是不悦。 “他说一女百家求。” 上官国舅没好气:“掺和!” 对太后道:“我正要请娘娘即刻赐婚,却不想这老小子上来了,” 上官太后微微一笑:“兴许,他给楚姑娘添名声。” “哦也是。” 上官国舅不再言语,继续吃饭。 上官知和鲁王在宫外匆匆吃上几口,由鲁王带路,把火油回收。刚一进宫门,就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气色不佳。 捏巴拳头:“石蛟?我揍的你成软虫!” 鲁王笑了:“公子打人我不奉陪,我等着见女婿呢。” 他见过吕计,生得不俊却也端正。城头上看红衣杀阵,为首一点红让人心旷神怡,鲁王从没想过女婿生的不好。 偏殿外小郡主等着:“父亲。”她泪眼汪汪。鲁王却没有流泪,对着十六岁的女儿处处喜悦:“你长大了,越来越像你母亲。你这手里拿的什么?” 小郡主因此不哭:“我的花枪。父亲,吕家花枪传媳不传女,我婆婆会,给我一杆枪,我时常陪太子练功。他打拳,我耍枪。” 小郡主的枪,是纯粹的花拳绣活计。就要见父亲,拿出来显摆,让他高兴。 吕家是今天的闪亮处之一,以商贾人家和上官国舅c西宁王府并肩。吕家花枪,注定天下扬名。 鲁王大乐:“好好,你没事也跟着练练,身子好些是好事情。”对殿内张望:“我女婿呢?我在城上看他,功夫了不得。” “当然,胜哥是吕家这一代里,功夫最好的那个。胜哥出马,总是赢的。”小郡主太过得意,神秘地道:“就是上官公子,也对胜哥认输。” 这个认输在情意上,鲁王此时哪能知道。笑容更深,恨不能一步就见到好女婿。 及至吕胜站出来,圆脑袋并不英俊。鲁王有先入为主,又见到小郡主眯的眼睛只有一条缝,鲁王并没有异样。 饭后,鲁王留下来商议太子登基c整顿京都。上官国舅举荐之下,楚云期c楚芊眠也参与。铁氏带着樊华夫妻,拿上早就备好的礼物,来到樊家。 樊老夫人c姜氏和清平老侯久久不能回魂,眼前虽说不上稳重如山,却大变模样,一看就是个实干的青年,这是华哥? 和樊华说话,听他谈吐也句句中的,清平老侯羞愧难当。原来这个小子还能改好,自己当年不应该放弃他。 姜氏心花怒放,儿子既然出息,见到张春姑带土味的容貌不如意。 张春姑不美貌,五官端正而已。因常年劳作,看上去粗糙。 樊老夫人喜欢,相对樊华的纨绔来说,娶到个正经媳妇,这就很好。 铁氏看出姜氏不满,但要说不满,楚云期对姜氏更多。铁氏不搭理姜氏,木已成舟,夫妻和美,还有自己夫妻照应,将来生下孩子来,只有你高兴的。 把成亲缘由,细细说上一遍。 樊华不时乐着插话:“是啊,我有情有意,同在一个马上,我就不能抛弃她。” 樊老夫人和清平老侯不住点头,都觉得这一段足可以洗清旧日纨绔,并有振奋家声之势。 铁氏不自夸,不提铁权。而且铁权强做亲事的心思不能解释。樊华主动提起,张春姑附合:“本来我是糊涂的,全仗着运道好,遇上铁权表弟。就是西宁王府的世子,他一提点,我一想,以前总错让祖母生气,这个大错不能犯。蒙铁权表弟主婚,我和春姑乱世成亲。” 一高兴,把小郡主也说进来:“鲁王府的郡主说,堪称乱世佳话。” 樊华主要显摆他认得王世子,如今还是表兄弟。 樊老夫人和清平老侯彻底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乱世中幡然醒悟也须有个关键点。 二人郑重对铁氏道谢:“没有你们夫妻,我们哪看到今天。冠军侯府侥幸存活,全仗你们夫妻。” 姜氏也起身。 “是啊是啊,”樊华大点其头。 铁氏留下小夫妻收拾侯府,把顾妈妈还给张春姑当帮手,她回到楚家,帮着三夫人等收拾楚府。 匆忙收拾出来的御书房里,这个下午坐满官员。 左侧文官,右侧武将,楚云期夫妻由上官国舅和太傅恭维,反在国舅这太师和俞太傅的上首。 楚芊眠的座位,在太后身边。稷哥一边是母后,一边是姐姐,小脸儿上美美。 一直听开会,也不时有插话的他,小脑瓜子活泛的很。 在议功劳。 先议功劳最普通者,因为这种最好商议。 凡随国舅出京者,亡者表彰建功德碑,生者官升三级,另赏金银,家眷封诰也是一样。京里正需要人,有的是空位。 凡中途投靠国舅也好,楚芊眠也好。或者是让上官知c楚云丰前往说服。 主动前来和一说就通的,官升两级,赏赐金银低一等,家眷封诰低一等。 说服后,再归正途者,官升一级,赏赐金银第三等。 各省缺的官员太多,从难民中佼佼者中提拔。楚芊眠送上一个名单,是素日和太傅c上官夫人推敲而出。 西宁王c东海王处将士,由他们列出功劳名单,也各有表彰。 这算相对普通者,相对好通过。 余下的,就得一个一个的来。 东海王论功劳已,官员们都说好。 太后作主,给西宁王的王爵不改,亲王待遇,超过鲁王,列为诸王之首,官员们说好。 俞太傅,太后念他老夫妻出关受寒挨冻,跟随太子不离不弃。而太子襁褓离京,能还京当以重新建国论,封保宁王。 官员们哗然,目光投向楚云期夫妻。 太傅封王,楚氏夫妻也会在一例。 俞太傅不是为楚云期,为他自己愧疚叩头不肯,泣道:“臣数年不能安眠,没有臣助长大殿下,大殿下就不会得到居庸关,就不会有国乱,如今太子还京,老臣请赐一死,以全名节。” 从上官太后和国舅,都不认为怪太傅。因为当年中宫无子,这姐弟也暗中栽培大殿下数年。 说暗中,是在觉得大殿下可靠以前,不会挑明了说。 最后小太子发话,数年情意不是白来的,稷哥定下来:“太傅依然封保国王,在太傅在世时减俸一半,到世子时恢复。” 太傅的儿子在京乱中亡,孙子跟随国舅,也是赎罪的心情常在女真之地,这就封为世子。 上官国舅封护国王,没有人异议。 楚云期夫妻封安佑王。楚家辞了再辞,小太子坚持。 太后收楚芊眠为干女儿,封她为安泰长公主。小太子摇头。问他怎么样,他垂着脸儿不肯说。 上官国舅道:“哥哥和姐姐成亲?” 小太子点点头,但又摇摇头。 太后见他有主见,从见面时每一刻都是惊喜,问道:“承稷,你要怎么样?” “我说出来,就是金口玉言。”太傅的教导之功体现在这里。 太后心爱他:“好。” 小太子起身,握住姐姐的手让她也起来,走到上官国舅面前:“母后说舅舅为我吃很多苦,我也见到舅舅为我打天下,母后说由舅舅摄政,我已答应。” “殿下请说?”国舅大约猜出。 小太子高举姐姐的手:“我要姐姐当摄政长公主!”说完,绷紧小脸儿在殿内瞄视,那神气,谁不答应就和谁过不去。 稍停,再加上一句:“姐姐最有资格陪我上殿!” 片刻寂静后,大家恍然了悟。 都觉得楚姑娘进京后,就可以卸下重任,因为她是个姑娘。让太子这样一说,回想她抱着小小的太子一路行来,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确实是最有资格之人。 这一条由太子临时加上,也通过。 把益王封地分为三下里,一分划给保宁王俞家,一分划给护国王上官家,一分封给安泰长公主楚芊眠。楚家原籍之地带上附近地面,是安佑王楚云期的地方。 这一条,也过去了。 到吕家时,卡住。 鲁王让吕胜为世子,说小夫妻生下孩子来,有一个姓元,这个也不难通过。 给吕家余下两万余人封赏,小太子提出免税,官员们提出异议。 因为吕家是全国有名的生意人家,占地也好铺子也好,相当的多。这一免税,未必世世代代国库减收。 就是楚家封王,也得交税不是,只是相对少些。 现场开课,一笔笔算给小太子听,小太子中间吃过吕三掌柜的加餐,又到天黑,三掌柜重新进宫准备晚饭时,小太子才勉强明白。 采纳众人意见:“三掌柜家免。吕远吕计等人以后在全国范围买地租铺子,优于别人。税减数成。” 鲁王吓一跳,三掌柜的儿子吕胜以后是他的世子,这一免就等于整个鲁王府封地全免。 赶快叩辞,重新定下鲁王府产业照旧。吕三掌柜家产业全免。 伙计身份的人,另外赏赐金银。 虽收复全国,却百废待兴,花钱的地方很多。京都数年收不上钱粮,国库并不宽裕。 王爷和官员们的金银赏赐先不给,尽着一般将士c难民组成的队伍c吕家的伙计们分发。 吕家三掌柜就在宫中,听到呆若木鸡。 税是用来做什么的? 赈灾c军队的饷银c官员的俸禄。他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还是交吧,稷哥你正缺钱用的时候。” 稷哥端起晚饭碗,恢复孩子形容,笑眯眯道:“总是挂账,今天付清了。” 过上几天,有关吕家的消息传开来,吕家高兴的快要晕过去。 只一条:全国范围内买地c铺子或租,优先。就送他们无数银两。 大商铺争地,打得头破血流的不在少数,送银子贿赂官员的也不在少数。 算盘啪啪响,都在算账,这一笔表面上没得赏银,其实得到的一大笔。 吕远吕计等人也是道:“不用减税,稷哥正缺钱呢。” 当然他们说话,稷哥没听到,也没听。 几天以后,因稷哥没有登基,由太后下懿旨,全国范围内减税免税。 “战乱之患,有待时日。安家乐业为上!” 吕计翘起大拇指:“稷哥这是打算自己苦着,也要让战乱中的百姓们先安家。” 也是,打仗本就伤害百姓。逃出生天已属于不易,刚建家园又不容易。 吕计不得不暗服吕胜:“这是芊眠妹妹带大的功劳,胜哥在这一点上,是比我强。” 别处,吕计还不肯服呢。 吕计陶醉在他智计胜过吕胜上面,外面有人找,一个异邦青年,生硬的汉话,愤怒的眼光:“我叫布烈,特来和吕计算账!” “我不认得你啊。”吕计纳闷,布烈是谁?哦哦哦,女真族新的大族长,受上官国舅之邀入关进京。 据说他归还大殿下弄丢的国库珍宝。 布烈怒火冲天:“大殿下,归我!关外,我等他。拿下,见国舅,好换钱!” 国库珍宝由大殿下送出去,国舅帮布烈时,这是条件之一:“凡部落私产归你,我分文不取。我中原之物,归我。” 送还国库宝物,布烈并不能换钱换东西。 吕计扑哧一声乐了:“你说这一功啊,哈哈,是我压过胜哥的地方,我哪能让给你!” 布烈解刀,抛到地上,呼地一下子扑上来。 他的兵器,他的粮食,他的医药他本打算用大殿下和国舅换这些,只因为有这个叫吕计的小子,全完了。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倾国聘红妆 吕胜闻讯赶来,见兄弟们围成一团观战。吕胜拉开两个人:“为什么闹?” “扬我国威。”吕计撇嘴。 布烈晃拳头:“还我的丸药c兵器c面,白面!” 吕胜释然:“这个好办。” 还没说下句,对他察颜观色的吕计慌了手脚:“等等!”给自己打气:“胜哥想得出来的,我也想得出来。” “对对,不然白改名字了!”吕胜大声嘲笑,但真的不再开口。 吕计拧眉头c拧额头c拧发髻。还是想不出来,在最近的人身上拧一把。 拧的那人乱叫:“吕计,你凭什么!” “有了,”吕计眉开眼笑问布烈:“你凭什么?” “中原丸药!药方!好刀!面c白面饼!”布烈一字一顿中怒气冲天。 吕胜哈哈大笑:“两个笨蛋,有完没完,没完我就说话了。” 吕计瞪他:“我已得了妙计,你不许开口。” “不说就不说,”吕胜耸耸肩头。 转向布烈,吕计笑眯眯:“丸药我有,药方我有,兵器我有,白面更好吃,但是,你有什么来换呢?” “拳头!”布烈拔拳又冲,让吕家兄弟拦下。 “看你异邦人,关外多的是虎骨豹皮熊胆熊掌,草药也丰富,但远不如中原的医术。”吕计抱起手臂懒洋洋:“这样吧,你给我特产,我还你物资,咱们来签订合约吧。” 布烈粗声大气:“没有。” “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吕计,吕家最会用计的那一个,三国的时候山人诸葛孔明的那一个。”吕计脸红脖子粗,看模样布烈不打他,他要打布烈。 布烈指中一个人:“几年前,我和他签订合约,出息最大的虎骨熊掌人参貂皮,都归他买卖。” 顺手指望去,吕计火冒三丈。 吕胜仰面望天,对着北风呼呼自语:“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吕胜!你是不是找打!” 在吕计的怒火中,吕胜打个哈哈:“我不是对你说过,你拿下大殿下,赏赐你可以头一份儿,但大仗都是我的。” 一拍胸脯:“几年前我寻找芊眠妹妹出关,一不小心就遇到这个人,” 布烈冷笑:“是上官公子找到我,不是你!” 吕胜愁眉苦脸:“别提他!几年前我找到你,可同时丢了妹妹,这是我心头恨事。老天一想,胜哥大好的人却遭不幸,” “嘘嘘,小郡主来了。”吕家兄弟们不答应。 胜哥占尽便宜,先喜欢的是千军万马中走来的芊眠妹妹,娶的时候是郡主,这叫哪门子不幸? 众怒难犯,吕胜陪个勉强的笑脸:“好吧,你们不爱吃,我就不说,就说眼前这个人。他来见上官公子,我一看此人有财运,以后会统管山林,兄弟们,不上白不上,我胜哥义无反顾冲上前去,和他签订合约。” 吕计误入开水般跳起来:“我呢,我吃什么喝什么!”他横眉怒目。众兄弟们一想对啊,转向吕胜横眉怒目。 吕胜后退一步打个哈哈:“余下的还有肉干,稷哥挺喜欢吃。还有边边角角,归你们了。” 说完拔腿就跑,吕家兄弟们在后面追。此地,只余下沮丧的人儿吕计一个。 “又是你吃肉我喝汤,你拿大头我小小的,”吕计扁着嘴快要哭出来。 布烈与其说同情心起,不如说同病相怜,想到自己不久前的怒气。拍拍吕计肩膀:“还有!矿山!” “哈哈哈。” 正奔跑的吕胜听到吕计狂笑,抹一把冬天还不至于这就出来的汗水:“总算想到了,傻瓜!他们还有矿,有玛瑙有玉石。” 一个愤怒的声音又出来,吕计追出来喊打:“胜哥,为什么你事先又占一半走!” “因为我叫胜哥啊。”吕胜跑的就更快了。 到晚上,小郡主对父亲学话,笑靥如花笑口大开笑。笑得停不下来:“原来胜哥去只那么一趟,就把山林里的出息占下来,到底是胜哥,每年赚好些钱。难怪几个好在江南也能吃到山林的肉干,几个好很喜欢吃。” 鲁王含笑听着。 几天下来,开始平乱的惊喜下去,人平复之下,不会看不出女婿长相一般。 不见得王爷就后悔,毕竟这女婿光芒万丈。但是新的体面又来。 楚行剑送信时说团雪许吕胜,鲁王还犹豫吕家是团雪的奶娘之家。楚行剑随后道:“吕胜原本许给我家姑娘。” 鲁王现在知道了,吕胜原本是救驾的楚姑娘,如今的安泰长公主之婿。 突然就觉得女婿周身光泽汹涌,团雪是什么好命才配到他。 在这里要不要想到樊华呢? 樊华是指腹为婚,楚云期进京前没有见过他。吕胜不一样,吕胜是安佑王楚云期相中。 鲁王对女儿笑容满面:“一定是你母亲护着你,你的运道可真不错。” 小郡主也这样看。 过年的前几天,房舍虽没有修缮完整,但进京的人基本确实住处。 国舅府c俞太傅府烧得片瓦不留,因他们封王,也应该赏赐府第。 太子和太后说话时,太子道:“把大殿下府给国舅,二殿下府给保宁王俞家。” 京乱那年,二殿下府第已准备好,早就应该入住。因崔柔妃总想二殿下封王那天立为太子,磨磨蹭蹭拖着没住。 太后笑道:“我以为你会把最好的大殿下府给安泰长公主。” 小太子乌溜溜眼睛闪动机灵:“姐姐要离我最近,我一出宫门就能见到她,所以给安佑王另起宅院。” 太后觉得这才符合小太子对姐姐的情意,款款地道:“这个我已想好,也是想到你离不开长公主。稷哥啊,把较好的大殿下府给安佑王。” 小太子噘起嘴:“不好。我出宫门后,要一条街呢。” “你想啊,今年就要过去,长公主不会出嫁,但明年呢?她长你十二岁,过了年你七周岁,长公主十九周岁,应该嫁人了。” 太后怜惜,安泰长公主和心爱侄子上官知,完全是为太子才拖延至今。 女孩子最好的年华,楚芊眠尽数给了太子稷哥的还京之路。 “长公主嫁人以后,住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才真的方便你去她。” 稷哥聪明的想想:“那母后省亲也方便。”他乐了:“我和母后一起出宫,母后见国舅,我见姐姐。” 母子这就定下来,把最好的大殿下府给楚云期,二殿下府给俞家。给上官国舅重新盖府第。 但是今年却不能盖。 长途跋涉而回的稷哥也想得到:“虽然布烈送回大批珍宝,但刚刚太平,举国狼藉不改,南疆又自立为王,不出几年我就去打他,军备上也要银子。国舅府第明年盖” 举一反三,稷哥不高兴了。 太后正要问他,稷哥先道:“姐姐十九岁成亲,是晚了。但已经晚了,再晚几年吧。” “这不行吧?”太后惊骇,她还等着抱外孙和侄孙呢。 “母后,这不是不敢乱用钱吗?姐姐大婚是大事情,哥哥大婚也是大事情,不可以太穷!” 稷哥垂下小脑袋:“晚两年吧,请母后对国舅说,打南疆可以晚几年,姐姐哥哥大婚要很好很好。” 他小小的年纪说出苦口婆心,把太后心疼坏了,也欣喜的不行。这就让人唤来上官国舅和楚云期。 太后和国舅说话,小太子和楚云期说话。 楚芊眠近来试着和太子少见面,但太子还不习惯,依然是天天在宫里。正和离不得的陪伴铁标c花小五在偏殿弄针线,见到衣角一闪,是父亲身影。 楚芊眠好奇,稷哥有什么话要对父亲说?难道是要南国用兵,所以问下以前往南国逛过的父亲地势人情? 她心里有异样感,还以为稷哥匆忙用兵的缘故,没有想到说的是她。 “姐姐大婚不能草率,所以亲事推迟两年,等稷哥存些钱,我为哥哥倾国聘姐姐,为母后倾国嫁姐姐。” 稷哥对手指:“亲事晚了,因为要送稷哥。既是送稷哥,稷哥就不能随意的嫁姐姐。” 楚云期惊愕的也是说不出话,好半天热泪盈眶,说了个是字。这是稷哥一片心意,楚云期没有反对的道理。但是也劝上几句:“你还有南国要收复,能少花就少花。” 稷哥笑得甜甜:“母后正在对国舅说话,宁可晚动兵马,也要倾国嫁姐姐。” 楚云期拜倒:“臣遵旨。”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稷哥在女儿的抚养之下,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国舅在太后面前也是感动:“可见太子仁厚,和大殿下c二殿下不同。” “是啊,他到现在每天离不开长公主,每天要提到知儿。” 经历战乱苦,摆在面前的更是仁厚大过一切。 大殿下若有仁厚,虽没有皇位,完全可以成为上官舅这一类辅佐的人物。 屠京都,永远都无人原谅他。 二殿下若有仁厚,此时也可以在京里占一席之地,得一块封地安养崔柔妃。 据国舅最新线报,二殿下受崔疾供养,现在占的地方小的可怜。 最重要的是没有名头,活的未免紧张。 “太子仁厚,太后仁厚,命再给崔柔妃母子一段时间想想,想来他们会有惭愧。”国舅道。 太后好笑:“哪里是我?你知道我从不干政。是太子说不打仗少死人,他说就要开春,先种地要紧。以我来想,兴许还有长公主的意思在内。长公主对我说,崔疾并不是完全糊涂,等到稷哥登基以后,拿签订的盟约找崔疾说话。” “是啊,长公主处还有和崔家的盟约呢。”国舅喜笑颜开,也有为稷哥爱种地的成分。 两个人也达成:“亲事缓一缓吧,等稷哥手中有钱些。” 出宫的时候,楚云期和国舅恰好撞上。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安佑王,红鸾要缓飞,咱们就等着吧。”国舅开个玩笑。 楚云期故意挑眉头:“我不急,我顶喜欢石世子常来看我。” 国舅哈哈大笑,石蛟世子也还没折腾完呢。 临海的悬崖上,宅院美轮美奂,大名郡主苍白面容抱膝而坐,听着海声想到今天是大年三十。 南海的冬天温暖怡人,房屋的摆设处处珠宝,但这不是大名郡主要的。 “我岂是好欺负的!” 凄厉的发出这一声,埋头在手臂里,再次泣哭。 她上当了。 老天又捉弄她一回。 段平虽没有娶亲,却定下亲。大名郡主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化解,段平对她百般温柔却执意要娶旧人。 “我的太子妃容得下人,我成亲后就纳你为侧妃,永远是诸妃之首。” 段平是好色,但不会为无家可归的大名郡主改变。郡主都无家可归了,为她改变也是白改变。 她能往哪里去? 大名郡主取出怀里一个细细竹筒,幽幽地道:“我大名岂是你能小瞧之人。” 说到这里,有马蹄声急促而来。大名郡主冷笑,她听得出来段平来了。 段平失火般冲进,劈面就骂:“怎么一回事!” “你想要的不是我,是我家的兵马!”大名郡主挺直脊背,眸光狠厉近妖。 鼻子眼睛里尽是轻蔑:“你若明说,也不是不行!却花言巧语哄我跟你。” 尖锐的提高嗓音:“对!我散尽他们!你虽花心血收服一部分,奈何另一部分还听从与我。我让他们杀光叛变者,然后离开,爱去哪里去哪里,你一个人也得不到!” 段平嗤笑:“花言巧语哄你?郡主记性太差,你忘记了吗?是你花言巧语先写信给我!” 他的面上,清一色讽刺。 大名郡主的心头跳动般的大痛,看模样随时要和段平拼命。但她眸光放到一旁袅袅青烟的小香炉上,她忍下来。 段平负手踱步,把她好一通的耻笑:“很会装清高!上官知不要你,二殿下不要你,老子哄着你却不好?放明白些!我不要你,你只能嫁贩夫走卒!散尽兵马?哼,我已经让人去追。要么留,要么死,你想留后手,休想。” “段平!” 青烟烧尽,大名郡主暴喝一声。 她五官狰狞不逊恶鬼,状若疯狂斯文尽去。破口大骂道:“有你陪我死在这里,我大名不亏!” “蛇,”院中传来呼声,是跟随段平来的人。 大名郡主重拾骄傲:“你给我驱蛇药,那么就有引蛇药!我弄来了!你进来时没看到这里没有一个人吗?我的丫头也散尽。这里只有我和你,还有蛇。” 恶狠狠地道:“陪我去死,你不冤枉!” 屋角,房梁,都在五彩斑斓的毒蛇出来。 段平没有害怕之意,只是面如寒霜。 “哈哈哈,”大名郡主畅快之下,不做多余的想法:“负心人,我和你同归于尽!” 她的眼前出现上官知,大名郡主愈发喃喃:“你可曾想过我?我一直在想你。你知道吗!你能逃回来,为什么不能来看我。” 幻境中,大名郡主取出怀中细竹筒,对着悬崖走去。段平没有阻拦,他不想再留这个疯子,而且也看得出细竹筒里的蛇中人就死。 清风朗月之下,大名郡主立于海风之巅,打开竹筒塞子,凑近自己咽喉。 一条玲珑般细珠宝般好看的小蛇伸出头,闪电般一击。 她掉了下去,海涛卷起她,很快消失不见。 “贱人!” 段平跺着脚骂,又觉得有些可惜。郡主是个美人儿,而固执于名分,他还没有尝到滋味。 “太子殿下,蛇已驱赶。” 长在南国,哪能没有驱蛇的人。只有大名郡主不懂,才会以为弄一院子蛇能杀人。 离开这里,段平就把大名郡主抛到脑后,想的只是:“各处封锁,我得不到的兵马,也不留给别人。” 大年三十的宫院,在上官太后眼里,从没有过的热闹。 不仅太子还京,还有上官太后生下三胎,前两胎夭折很快,她膝下几无弄儿之乐。 哪像现在,她坐在锦榻上,太子坐在身边,长公主在另一侧,姐弟说笑个没完。 两侧,坐着稷哥往年过年常在的人。 铁标c花小五必不可少。西宁王夫妻和赶到的老王夫妻。上官国舅全家,还有常随四小仆,郑多球c楚丽纹c朱细细和韩囡囡等人。 “投壶。” 说过,太监搬过壶。 稷哥可见常玩,命中率很高,博得喝彩声不断。 康健。 活泼! 上官太后悄悄拭泪。 花小五提议:“咱们吹大牛吧。”上官知第一个附合,他可是稷哥吹大牛要见时,与稷哥相见过,所以念念不忘。 稷哥抢着:“我先。”小眉头一挑:“我要明年好收成,后年好收成,年年好收成。” 大家喝彩,都说这是太子该说的话。 上官国舅c楚云期注意到稷哥说时,一瞄楚芊眠,又一瞄上官知,偷偷的乐一下。 “该我了,小五花将军永远不会瘦。” 大家喝彩,这是花小五本色,可见没有藏私。 石蛟举杯走出,敬过太后c太子,敬长公主,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要明年求亲到手。” 上官知一跳出席面,揪着石蛟往殿外去了。 殿门大开,能看到两个人身法都不错,好似一场大戏。殿内哄堂大笑,叫好声不断。 吕胜年年在,他也在这里,并把吕计带来。吕计趁人不如意,举杯笑道:“计哥年年占上风。” 吕胜抛下杯子,对稷哥欠身:“臣也侍候太子一段拳脚。”太子拍手叫好。 吕胜揪着吕计出殿门,上官知和石蛟罢战齐声骂:“抢风头的讨厌鬼。” 吕胜了然,怒目只对上官知:“你才是出风头!没有社戏看,我也会演!” 吕计重打欢喜:“原来是这样,来来胜哥,太子一定爱看我们。”一紧腰带,原地翻起跟斗来。 上官知瞠目结舌:“胜哥你厉害啊,这一手你也备下。” “哪有,这用计的人从小爱学武戏,所以功夫不如我。你们随便一看,权当他是个猴吧。” 小太子在殿内拍手:“好,一百个跟斗了。”对太后介绍:“自从我到江南,每年过年坐船看社戏,什么时候母后也能看到就好了。” 太后摸摸他的脑袋。 从稷哥的言谈之中,不难发现他在外面过的,比太后想像中好太多。 热气腾腾出来,吕三掌柜c三娘子捧着热菜过来,余下席面由宫人送。 “殿下,冻白虾,不过还有鲜味呢。” 太子请太后吃:“只能将就了,如果在江南,我过年吃好些活鱼活虾呢。” 回到宫里以后,太子知道自己富有天下。但回想从西宁到江南的岁月,总在心头流连。 他很会说故事给太后听。 “那一年我们逛长江,” 铁标c花小五点头。 “稷哥种的地不要太好。” 樊华鸡啄米。 太后慢慢听着,慢慢的露出笑容。 ------题外话------ 错字再改。 哈,扣上题目。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登基(万12) 梅香进来,楚芊眠循香出殿,见到廊外那株粗大的老梅,红得艳艳。 “你也凑趣来的吧,今晚开的格外好。” 楚芊眠对梅花莞尔。 “有梅当有酒,”上官知跟着她出来,左手一杯美酒,右手一杯送来。 宫中藏酒没让大殿下喝光,估计他登基后也没有品美酒的心情。 楚芊眠接过,对上官知虚碰碰。 心情,回到山林中那年。 没有彼此说话,上官知也能晓得她的想法,而楚芊眠见到上官知眸光发亮,似静夜中的启明星,也就知心。 “六年。” 两个字,上官知说出山般镇定海般宽广的口吻,唯独没有的就是伤感。 因为有她。 六年的日子回想,并无绝望过。 等待有期盼c高扬旗帜是开端。回眸春雷动,启唇举国惊。 上官知望天,雪空苍茫,不见天日之感,和那年关外奔逃一样。但是老天提前把救星送到他的马上,并肩同行,从无退却。 他低下身子,原来提一小坛酒在这。给楚芊眠倒酒,郑重的再敬她:“得卿,我幸。失之,不可能!” 楚芊眠热血上来,一饮而尽后,等他倒酒,望着他。 孤身救助,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和太子,也不忘复国,不弃良机,准时准确到达他要去的地方。 石屋中的叩拜,是他拳拳之心。 此后救刀豆枪豆c保障粮食供给c推举自己为楚姑娘,又救下自己的亲眷。 他放心把太子交给自己,曾恳求“忍辱负重”。 他肯成全自己担忧太子幼小之心,常年潜伏在危险之中搏取良机。 楚姑娘的名声,有他一份。 玉杯伸长,嗓音柔和:“上官,我也敬你。” 雪地中,随着玉杯的接近,两心更相知。 殿中,看不到拐弯处,却看到地面相近的人影。石蛟气馁,低声道:“父亲,我是掺和鬼吧?” 东海王诧异:“什么意思?” “您看,楚姑娘和上官公子是患难生情意,万难破不开。我,貌似搅和?” 石蛟内心深处知道得不到,一瞬间气力尽失。 东海王笑骂:“蠢才!为父难道不知道他们的情意,但是你也要一直求,直到长公主成亲。” 石蛟眼睛瞪得多大,父亲这是坑儿子心痛一回又一回吗? “你啊,太年青。”东海王语重心长对儿子解释:“长公主抚养殿下无人能敌,这样的人物你有幸心爱,是你的福分。” “是,但是儿子一直像是讨厌鬼。” “长公主风华,哪能没有英才追逐?而让上官知轻易吓跑,你可就落下太远。” 第一句时,石蛟茅塞顿开:“是是。”听完,内心顺畅再无不解,敬父亲一杯后,道:“儿子听您的。” 陪完一杯后,石蛟对外面走去。 铁标头一个站起来:“石世子哥哥,帮我个忙,”石蛟过去,听他说话,有一刻钟。 石蛟再出去,花小五大怒:“呔,雪气严寒,世子哥哥你要保重身子啊,留下来给我说笑话听。” 小太子抬着下巴得意的笑,他早就看到哥哥姐姐都出去,他本来要去找,母后说哥哥姐姐辛苦,让他们单独喝杯酒,是稷哥的体贴。 怎么能容石蛟这搅和鬼儿搅和? 石蛟就没有出去成,又陪花小五一刻钟。石世子学乖,装着方便,往另一个门出去。 随后,蹑手蹑脚绕过宫院,笑嘻嘻的出现在上官知c楚芊眠面前。怀里掏出个玉杯,老实不客气的伸来:“长公主的福气,我也讨杯。” 楚芊眠是准备给他倒酒,但上官知抓一把雪给石蛟盛满,石蛟哇哇不满,引出稷哥c铁标c花小五出来,三个人更不满:“竟然从我手下逃脱,进来,看我们训你!” 这样一闹,楚芊眠跟着稷哥进去。上官知怕同时进去,别人眼光下他要面皮红,呆在原地,把余下的酒喝光,品味着和楚芊眠不多的相聚时光。 虽还京,但也不是天天相见。 恢复太平,不是说说就行,上官知有做不完的事情。 新年夜是个好日子,可以和楚姑娘说说私房话。遗憾的是,石蛟真讨嫌。 但是呢,也正因为有讨嫌的石蛟,回想起楚芊眠在时的一颦一笑,都让人上官知迷醉。 他拿这个下酒,喝得尽兴。 宫中人手缺少,这也是楚芊眠继续陪伴稷哥的原因。子时过去,太后带着二姐弟回宫,太后和太子睡,楚芊眠在外殿安置床榻。 她看着稷哥睡下来,姐弟相对笑几笑,再离开。但睡下来不久,小脚步声踩着锦垫轻轻的过来。 楚芊眠装睡,有话明天说,不然稷哥又要玩会子,耽误他睡。 锦帐轻轻拉开,随后放下。稷哥放心的回到太后床上,告诉她:“姐姐还在呢,她睡了,我要睡了,母后也请睡吧。” 还会拉拉自己被头,睡得四平八稳。 宫中人手缺少,铁标c花小五睡在附近宫殿中。吕家兄弟在偏殿里。 没有稷哥在,可以放心让酒上头,吕计c吕远c吕近不甘示弱的吹大牛。 说回到江南后怎么吹。 三掌柜的默默坐着,他也睡不着。三娘子问道:“理的差不多,就睡吧,明儿一早还要准备太子早饭。” “差不多了。”三掌柜的回来睡下,对三娘子道:“说金殿上架油锅炒菜,会不会不敬重皇家,这话只能和没进京的至亲们说。一般亲戚和主顾,不能吹。” 想了起来:“是了,你知道我今天出宫,往亲家府上取媳妇买回的菜,遇到谁?” “江南家里又来人了?”三娘子生气地坐起来:“可气可恼,胜哥让他们出力的时候,说的板上砸钉一般,不会亏待他们,是荣耀。他们把胜哥一通讽刺,又把远哥计哥一通说。计哥送粮入京,让他们骂成帮国贼。现在来寻好处?没有。” 吕三掌柜借起夜的灯,指指殿顶精致图画:“让你猜对了,常年说胜哥喜欢长公主的那表叔来了,寻到王府门上。媳妇在江南听的话不少,不见他,他不死心在街口等。见到我,说半天,说什么当初眼睛不明,问我要官做。” 三娘子气乐:“我们哪有官给他做,他要是想做,除非重回几年前,他老实的听胜哥差遣。” “是啊,我说没有,他约我新年吃酒,说赔不是。我想几天才一出宫,等稷哥离得开我们,我们就回家去继续开酒肆,让他在京里吃后悔药去吧。” 三掌柜自能进宫,自己调整,面上一天比一天谦逊。今天微有得色,不听胜哥的人,现在都后悔了吧。 听胜哥的人,现在都不知怎么得意才好呢。 吕胜小的时候,围着楚芊眠转,三掌柜的从没有说个字,因为他一双见惯南北主顾的眼,看得出楚云期非一般人物,铁氏也不是凡人。 芊眠丫头,一直就是出挑人。 三掌柜的想到天微明才睡,打个盹儿,起来准备早饭。他已是寻常心,以前怎么做给稷哥吃,怎么也怎么样。 太子登基在六月里,今天还是太子冠服,吃完让三掌柜又骄傲一回的饭菜,太子也骄傲一回,跟着太后上殿。 分赏的房子用太后懿旨入住,封王和摄政长公主,对吕家赏赐这些,得等太子登基后,以皇帝身份颁布。 楚芊眠送到殿口儿,目送太后和太子上殿,百官山呼殿下千岁,心里不用说十分骄傲。 上殿不是一会儿就回来,楚芊眠回去,女眷们入宫后,太后偏殿中等候。 “来吧,咱们做起来。” 虽是初一,也不能闲着。太子登基推迟,因为没有他穿的现在衮冕。宫中绣娘不足,会针线的人都来帮忙。 针线好的上手,针线不好的帮忙分线打下手。 花小五爱动,时常打下手,倦了就出去逛逛。哪里属于她能逛的地方,早就知道。 飞快的回来:“姐姐,太子让礼部为你重绘冠服图案。太子说长公主的衣裳现成,但摄政长公主与长公主不同。” 铁标补充完:“这是跟太后的六宫总管太监杨公公说的,杨公公说我们跑的快,让我们帮忙传这句。” “谢谢小五和标哥儿。”楚芊眠在心里暗道,谢谢稷哥。 到下午,花小五送进匣子来,里面是礼部现拟的图案,楚芊眠挑选过,铁标c花小五殷勤的送给太后看,最后送给稷哥。 恰好是稷哥加餐钟点,陪着吃过,再回来拈线。 花夫人和四姑娘帮忙烧熨斗,见到出来进去的不消停,叫小五到身边:“宫里呢,别让人笑话。” “太后让我不要拘着呢。”花小五回道,铁标负责点头。 “沾长公主的光儿,给长公主长些斯文亲戚脸面,这句能说动你吗?”花夫人换个说法。 花小五爽快:“成,这句我信服。”和铁标坐下来帮着描花样子,又配线,老实到晚饭。 眨眼开春,太子祭天过,和太后在宫院中开垦出一小片庄稼地,撒下种子。 虽有指定官员在,但太子要求张春姑也要在,樊华回家吹嘘半天。 五月,礼服俱成,六月太子过生日的第二天,举国同庆,新帝登基,号新丰帝,喻意改天换地,从此丰足。 当殿,把定好的封赏颁布,摄政长公主楚芊眠登殿谢恩,从此登上朝堂。 殿上有座,在皇帝之下。 当殿,又定下十二侯爵。 原本四家:冠军c清平c中兴和安乐侯不变。添上:常胜侯周奇c搏击c威武c南雄c北霸c定江c靖海c永昌。 威武侯,名叫任新。 任新为人毫不含糊,出列奏请,为崔玉珍请封侯夫人。新丰帝因此再次提及出关入关的英烈之士,关切地问任新,几时接回崔玉珍至任家坟山。 上官国舅出列,声明这是上官家义女,上官家责无旁贷,愿和任新同行。 崔玉珍这事早就由上官夫人安排好,陶娇珠与同行的姑娘们愿为姐妹,女眷们愿为姨c姑。上官知是兄长。 新丰帝听过说好,和太后c长公主商议几句后,正式道:“日期定在秋天,择吉日。再告知全国,如有家人还在的话,同样处置,就近衙门领钱。如无家人在,但有知己亲眷或同行的人,知道曾有返回故乡之思,往衙门登记,由衙门经手。再没有钱,这笔钱决不能省!” 崔玉珍返回的费用,也由朝廷出。 另立功德碑,英烈人人有名。 百官山呼万岁,叩谢不已。这数年的难中,谁家没有这样的人? 这半年的时间,京中建制基本整齐。第二天,吕家离京,铁标c花小五随家人离京。新丰帝难分难舍:“不能再住些日子吗?” 吕三掌柜老泪纵横:“能侍候你这么久,知足了。皇上,你要记住按时吃饭,吃新鲜的。” 花小五不怎么皱眉头的小人儿,哭成小泪人儿。 新丰帝也哭了:“等我往南边看大象,跟宫里的象不同,我带上你们。” “你千万记得,千万记得,”花小五让姐姐握着手,一步一回头,甩下一串子泪。 幸好姐姐不走,新丰帝很快缓过来,投入到学习当皇帝,和当皇帝上去。 崔家祖籍岳阳,崔疾占住的就是这个城。 皇帝登基早就昭告天下,崔疾数着日子,没有人知会他,也没有刁难他,心慌慌的呆在家里不想出门。 登基前的半年里,附近城池的官员都就位,没有人往岳阳来,但也没有人对岳阳如临大敌。 岳阳管辖的小城镇,不和崔疾议事,但也不禁止通商。 崔疾再厉害,也得交换物资。现在的格局就是含含糊糊的过着。 这一天,有快马到城外:“请送给崔大人,他愿意张贴,就张贴。”守城的人不敢怠慢,崔疾很快到手,展开来,崔疾如丧考妣,垂肩战瑟不已。 这是新丰帝明旨为死难英烈迁回祖籍的告示。 新丰帝真的很有皇帝派头,而崔疾总能想到手中盟约。他答应过的,和楚姑娘结盟后,推举以全国为重c身份最高者为尊。 小太子从离开西宁王时就安置难民,二殿下不能比。 小太子身份为尊。 这一道慈旨,让崔疾如压山下。 他不张贴,如果麾下将士知道,有死难家人的离心离德。叶落归根,是国人传统。 他张贴,字字对他召唤,归来吧,你本就是朕的子民。 崔疾内心是想张贴的,毕竟他得爱惜随他战死的人。犹豫,不过是内心的进退两难。 崔柔妃和二殿下进来,想来听到,一进门就瞪着一大叠告示,颤声道:“是,宣我们娘儿们的吗?” “没有。” 崔疾苦笑,太后也好,新帝也好,压根儿没有提到你们。但是呢,也没有人往岳阳压迫收税,貌似把这对母子抛在这里自生自灭。 想想呢,如果二殿下臣服,得块封地的吧,最差的也比岳阳一个城大。 崔疾都觉得自己要是太后和皇帝的话,也这样办。你们爱在岳阳呆着,就呆着吧。 京里就没有人需要你们。 二殿下数年没有建树,朝堂上也没有人需要他。还不如岳阳名士,有些收到国舅或太傅的信,悄悄出城,据说现在哪里为官。 这对母子被遗忘的彻彻底底。 崔疾把告示给崔柔妃看,面色更涩:“娘娘,任家要让玉珍入坟山,您看咱们家难道不去个人吗?” 崔柔妃看到义父母c义兄c义姐妹等字样,泪水喷涌而出。 她没脸再看,放下告示,悄悄的回房。二殿下看了看,也悄悄回房。 崔疾叹气,娘娘不发话,他就是想去,也要考虑到她的心情,现在还是和京里对立中。 那就不去吧,反正看这上面,兄c姐c父母c丈夫齐全。 他让人张贴告示,这一晚睡得并不安宁。 第二天一早,有人告诉他:“娘娘和二殿下不见了。” 崔柔妃和二殿下不辞而别,只字未留。 崔疾寻找不到,耐心的等上一个月,八月里写请罪奉章往京中称臣。威武侯任新同意崔玉珍还京时,崔疾到场。 ------题外话------ 晚上半个小时,么么哒。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真假皇帝 崔柔妃的离去,无疑是让崔疾自己选择。而母子的离去,又等于没有选择。 崔疾看的懂,干脆臣服。 他是一城之主,得为全城的衣食着想。 收到任新的回信以后,崔疾衡量再三,不上奏章也不行,代崔氏母子请罪,恳请新丰帝下旨,在全国范围寻回二殿下和柔妃。 崔氏母子有没有可能跑出关? 不是崔疾瞧不起他们,就事实来看,这对母子在国内还可以生存。真的出关,可不是襁褓中的小殿下,有上官国舅陪同,有个楚姑娘抚养。 所以还在关内。 但崔疾到底心系母子,私底下给任新去一封卑躬屈膝的信,请他在国舅面前斡旋,不要杀害崔氏母子。崔疾写到这里滴下眼泪:“哪怕软禁一生,也请别伤他们性命。” 任新把信拿给他的干岳父上官国舅看,上官国舅鄙夷:“皇上登基那天,明旨处死元承设,大殿下妃江氏对太后一直恭敬,太后保下来她。本打算在宫中给她一块地方,让江氏到老。一个没看住,江氏死于自尽。太后何曾要杀她?实对你说吧,太后对我提过崔妃母子,说到底先帝血脉,如愿还京,于宫中安养天年。” 任新就拿这话回信,随后,新丰帝发出明旨,训斥二殿下母子在益王府数年的仰人鼻息而无作为,益王之大胆与二殿下鬼迷心窍不可分割。但念及先帝血脉,并二殿下母子并没有亲自作恶,不服国贼元承设亦可记功,着还京,居崔妃旧宫室,安养天年。朝廷政事,不令涉及。 和明旨一起给崔疾的,还有一封小皇帝的私信。 “崔妃母子潜逃,虽有知朕天威之意,亦有对朕疑心之故。故而,搜索不必逼迫,因不是锁拿。朕幼年随皇姐离西宁,亲手耕种,亲手收割。如肯用心,江河湖泊山林平原皆可乐居。如崔妃母子安顿,太后旨意,守之,勿打扰。看之,禁邪心。” 崔疾掐指一算,小皇帝今年七周岁。他山呼万岁跪地不起,同时心里模糊的出来好些人影。 免不了的,安泰长公主楚姑娘要在。 还有国舅父子,还有太傅崔疾心服口服,太子殿下逃出生天是大福气,能登基源自于身边有能人。 这一道明旨,一封私信,恩威兼有,别说崔疾,整个崔家都无话可说。 十月里,崔疾赶去和任新会合,把崔玉珍送回京外任家坟山,就势,正式参拜新丰帝。 新丰帝大大方方的把岳阳官职给他,命他拿出为二殿下奔波的劲头治理。 同月,京中又有一件喜事。 任新把衣裳捧给崔疾,满面春风道:“您是亲堂舅,一定要到场。” “这是真的?” 崔疾傻眼。 抚摸新衣上喜庆图案,滴下泪来。 任新笑道:“自然是真的。不止是我正式迎娶玉珍,还有乱中在西宁成过亲的周奇c陶云。遵皇上旨意,今天在宫中由他主婚。” 任新喜洋洋:“皇上说不但达官贵人是这样,乱中匆忙成亲的,他还给大家风光亲事。就是民间,有乱中促成亲事的,也是一样的赏赐。” 说到这里,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盒子,打开来,里面一对银簪。 男的簪子上刻四海升平。 女的簪子上刻富贵同春。 不是新丰帝小气,不肯送金簪子,实在是要给的人太多。 “几处城门上都有人摆桌子登记,只要说得准成亲在乱的那几年里,都有一对银簪赠送。京里先办,再延至外省。” 几年大乱人口流失虽不少,但这件事情里花钱不少。崔疾想得到,默默然道,果然这才是天子风范。 随他数年受苦的人,他不曾忘记。 这个时候的宫里,新丰帝正在演练主婚时场面。本朝拜堂在晚上,这白天还可以再练一回。 拿出稷哥进城的派头,昂首挺胸走上一回,太后和楚芊眠叫好。停下来,新丰帝笑眯眯:“我练得熟悉,皇姐出嫁那天就不会陌生。” 上官国舅也在这里,闻言呵呵而笑。楚芊眠飞红面庞,趁新丰帝过来喝水时,小声对他道:“调皮鬼儿。” 新丰帝拿脑袋在她手臂上拱几拱,撒个娇儿。 户部尚书进来,送进预估的各省成亲的花费。新丰帝看了看,和西宁王c东海王及诸省包括崔疾交上来的数年赋税相比,留在国库里的远远有余。 新帝登基前,这些钱就送到京里。夏收秋收都过去,新丰帝今年进帐不少。 他刚才让姐姐说一声调皮鬼儿,这就不同楚芊眠说,拿给太后看:“还剩下这么多呢,请母后先为皇姐准备一些嫁妆。还有一些,拿给国舅当聘礼。” 太后忍住笑,等小皇帝演练完出去,找个借口把楚芊眠打发走,留下国舅对他说过。 国舅也笑:“臣应该请辞,但这是皇上对长公主的一片心意,臣谢恩。” 让他起来,太后收起笑,徐徐地道:“我听说京里人多出来,话也就多出来。” “太后是指?” “有人来谋财,据说还谨慎。有人来求官,说我偏袒上官家,一门两摄政,我的心都在娘家。说长公主是个姑娘,没有资格摄政。” “太后听的没错,确实有人这样说。” 太后板起脸冷笑:“这是看不得我和皇帝好,皇帝小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跑出来说长公主没资格抚养!这样的人,严查!” 上官国舅笑了:“太后息怒,皇上刚登基,以安抚四野为主,严查这话先不要说。” “那我忍着这口气不成?这可不是小事情。长公主对我说过几回,她也想到,她是个女孩子,现有的官员经过患难,不会说什么。等开科举,来的人多了,嫉妒的眼红的,闲话就多。她如今不是正式朝会,并不上殿。怎么还有这些话出来。” 太后越来越喜欢楚芊眠,是她实在知道进退。 “太后,这样的人一定查,但近来不要严查。”上官国舅侃侃而谈:“五湖四海,人才辈出。岂止就西宁王c岂止就我们这些人?看风向的人尚在龟缩。数代大儒之家,一方豪强之家,都还在观望京都。有朝一日他们进京,真正是谣言源头之地。到那个时候择其首恶击之,方能压得下去。现在,皇上还是仁政为首。” 太后了然:“好吧,国舅知道我,我并不懂政事,所以长公主能说的话,有些我都不说。正因为长公主能说一些话,我想长公主摄政,多一个人帮皇帝。见这些人捣乱,由不得人生气。” 宫女回话:“长公主回来了。” 太后和国舅忙不说,楚芊眠进来,嫣然道:“请母后示下,楚家我的表姐妹今天也成亲,我出宫看看她们。” “去吧。”太后对她含笑。 楚芊眠没走:“是,回母后,仪仗烦费,不如我一辆车早去早回可好?” 太后正色:“摄政长公主与别人不同,仪仗是你的威仪,省不得。”楚芊眠只能答应。 须臾,宫门大开,先是一队侍卫出宫,再就宫人捧拂尘巾栉之物,随后长公主宫车出来。 静街声一处处传来,楚芊眠苦笑。 忽然,有喧闹声,宫车停下。外面有人长声道:“洛阳文人曹要,见过长公主殿下。” 楚芊眠让打起一部分车帘,见街上跪伏一个男子,自然是看不到脸。 “公事可往衙门,私事可寻相交。拦我的车,你可知罪?” “闻长公主广纳贤士,特来投奔!” 楚芊眠浮起一个淡笑,她几时广纳贤士来着?就是打出楚姑娘名头时,也由太傅接待文人。 脑海里出现武则天之太平公主,那是个广纳贤士,最后想当女帝而没有成的人物。 斥道:“贤士可往国子监,退去!” 曹要还想再说什么,太监们公鸭嗓子不客气:“狂生退去,否则拿去衙门问罪!” 宫车继续前行,人群中曹要盯着,暗道滴水不漏。不过呢,水滴石穿。 楚家得到消息,定江侯楚云丰率全家出迎。 原吏部尚书c现吏部尚书楚云丰,在本朝正二品。官升三级已无官职,就把侯爵给他。 楚云丰的功劳,凭张士一人,走南闯北说服官员,称得上中流砥柱。街上闲言中,说他仗长公主之势,楚家一哂了之。 接过楚芊眠,见姐妹们都在正厅。 楚芊眠先道:“恭喜小妹妹于归。”楚丽纹很想红面容,但姐姐们让她不要装。 “如果没有小五花将军,顽劣的那个人只能是你。” 楚丽纹扮个得意出来。 楚云期夫妻也在这里,刀豆枪豆c楚行剑楚行斧也在。 “行剑,你为什么苦脸儿?” 楚行剑支支吾吾不肯说。 楚云期笑道:“奉先伯家没有后人,花夫人看不上旁枝,要行剑入赘,继承爵位,皇上已允准。” “这是好事情。” 楚行剑低着头:“我当初进家时,说过不离开老爷夫人。” 楚芊眠又问楚行斧:“你又是怎么了?难道也是入赘?” “我岳父让我弃武从文,和他一样当御史。”身形粗壮的楚行斧,愁眉苦脸:“我喜欢走武举,我和铁权表哥说好,给他当兵去。” 刀豆枪豆没有难题,上官国舅效仿楚家,把识墨c石砚收为义子,等开科举时让他们出仕。 楚芊眠帮不上行剑和行斧的忙,问问朱细细和韩囡囡。六年过去,当年八岁c九岁的小姑娘,分别是十四岁和十五岁。家里心爱她们,有心等科举出来,挑个好女婿。 楚芊眠十九还没有成亲,自然不会说成亲晚的话。 又找找樊华和张春姑,铁氏道:“他们由自家走,老夫人送他们入宫。” 鲁王带小郡主进来。 鲁王妃早早去世,吕三掌柜在时,小郡主成亲,鲁王亲自邀请铁氏主持。 今天进宫补成亲,虽他们成亲是在还京后,也有他们一份。鲁王送小郡主来会合。 姐妹们说话,楚芊眠和楚云期到园中散步,把街上见到狂生对他说。 楚云期哂笑:“你应付得了,爹爹不担心你。过了年,爹爹带上你母亲往南边儿去。” 楚芊眠微一凝神,就道:“帮稷哥打探南国军情吗?” 父女相视一笑。 “还有,就是这京里就要繁华,我还是不常呆的好。国舅封王,至今还无人非议。太傅封王,说促成大殿下国贼的其实是他,这话开始起来。说白了,嫉妒难耐。爹爹我一介布衣,仗长公主之势,” 父女又是一笑。 “仗女儿势力封王,不服我的人,担心我得实权,他们就少一个权力可争的人也就要过江之鲫了。” 楚芊眠轻笑:“爹爹也应付得了。” “谁要为他们花功夫?”楚云期有浓浓的思乡意:“昔年和你们母女四下里游玩,一壶酒一壶茶,闲云野鹤对山泉,那叫日子。后来为稷哥,一杆花枪走天下,饥饮枪头血,困伴荒草眠,也叫日子。勾心斗角争名夺利,辜负我大好时光。” 对女儿爱怜:“可惜你不能去,也罢,女儿都是给别人养的。如今稷哥离不开你,以后你的孩子离不开你。” 未出嫁的女儿没有面红,楚芊眠俏皮的道:“以后啊,交给爹爹母亲。” 楚云期神往:“你可不许反悔,到时候我带上他们,一个两个三个的,泛舟湖上,多有趣啊。” “带上谁呢?”楚芊眠问的这一回行程。 “华哥和春姑跟我们走。” 楚芊眠中肯地道:“春姑嫂嫂会高兴的。” “何止,老夫人背后对我说,让我把华哥带出京,怕他骄傲自得。老夫人说这功劳都是芊眠的。” “大奶奶您是个有福气的人,有个好姑奶奶,才嫁到这家里。今天往宫里去,话不要乱说,免得别人说家里没教过。东西不要乱说,免得别人说吃相不好。” 婆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张春姑在心里咬牙忍着。 心里更加鄙夷。 姜氏婆婆是一般官宦出身,铁氏婆婆却是郡主出身,铁氏婆婆如今是王妃,也从没有小瞧过春姑。 姜氏婆婆眼前的侍候人,这个还是过年后新招的,就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张春姑是隐忍惯的人,忍着不说话,这婆子说的就更凶。 直到樊老夫人的丫头来请:“大爷说赶去楚家会合,这就动身。”张春姑解脱般的走出去。 姜家三舅爷活下来一个,在樊老夫人婆媳回京时,同路。病故两个,只有大舅爷姜原在。 姜原正和樊华没完没了:“华哥,是楚家让你不当侯爷的吧,你好糊涂,从龙之功怎能随意,你要是不会,舅舅会指点你,” 这不知是第几回的说服,樊华让他弄的早烦。姜原要不是说话飞快,樊华从不肯听。饶是姜原说话飞快,樊华也到此打断。 “是我自己不配当侯爷!我回父亲,侯爵搁置,等春姑生下儿子来,由我儿子当侯爷。不用你发愁,有父亲在,有我妹妹长公主在,这侯爷还是我家的!” 樊华想想:“不是你姜家的!” 本来答应从家里进宫,没想到昨天和大舅姜原生分,他今天又来了。樊华催促祖母和春姑:“上车,别人等咱们呢。” 姜氏这几天闹心口疼,昨天还说不去,今天改口觉得晚,眼睁睁看着一家三人出门。 姜原火冒三丈:“妹妹,你看到了吧!是我说的吧,楚家没有儿子,得到儿子,还能好好还你?这不,心回不来了,你得想个法子才行。” 婆子也道:“楚家自己当王爷,女儿当长公主,却怎么给大爷娶个种地姑娘。侯夫人你看到没有,大奶奶是一双种地的手。” 这个婆子姓刁,出自二殿下没住过的那府第。俞太傅减俸,也减人手,把这婆子打发出来。 她自以为出身高,人牙子看出她眼空心大,姜氏要请人,送到樊家。 姜氏爱摆谱,婆子爱说谱儿,主仆相得。 “以后生不出孙子怎么办?华哥如今可是大功臣,赈济难民的事情他经手。” “生下小侯爷,也不会教导。” 姜氏让他们一人一句说动,在她心里也起意。碍于和婆婆情意加深,没敢提出来。 此时萌芽出土,越长越高。 “大哥,有劳你帮着华哥挑几个好人家的姑娘,孝敬我的,进门后我亏待不了她。” 姜原大喜:“妹妹,这才是你的身份,你得拿起来才行啊。” 婆子恭维:“老夫人年高,大爷虽长成,侯夫人很不愿意管,但您不管,可怎么能行呢?” 吉时到来,宫中张灯结彩,一队队新人,包括民间夫妻,引导入宫中。 皇帝c长公主c太后主婚,看着新人行礼,俱是满面笑容。 吕远吕近配的都是官家姑娘,楚三夫人做媒。吕五掌柜匆忙进京,此时笑的合不拢嘴。 礼成,各回各家。皇帝登上宫门楼子望去,补成亲的人家很多,满城红灯笼,繁华气象已出。 小小的他负手傲然:“南国,岂能同朕相比?” 他不受下午回话影响,楚芊眠为他骄傲。 回宫去,新丰帝取出信,扯出嘴角轻蔑再看一遍。 “南国皇帝自称择吉日,推出先帝血脉,中宫嫡子。声称此子流落关外,由奶娘抚养在女真地。自临海女真海入渤海,走黄海,经东海漂泊到南疆,由南国皇帝护持长大。体弱,自愿禅位于南国皇帝,令他一统山河,慰先帝之灵。” 太后一改喜庆上的和蔼可亲,目露寒光。 这是宣告新丰帝是伪帝! 她的儿子是真是假,她是母亲难道不知道? 纵然她不相信楚芊眠,却要相信上官知,上官知几曾离开过。 纵然她没有亲身跟随,楚家的女眷及太傅可是太子一周两周左右到身边。 众人眼见的事实,南国也敢污蔑。 太后厉声道:“他这是盼打仗!” 新丰帝收起信,拿出与孩子不相称,在国舅太傅教导下的精明:“朕不同他打!朕今年是好收成,冬麦刚播种,朕不理他!” 把信团团,扔到一旁。 客栈微烛,曹要在房中走来走去。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曹兄,长公主性子难免傲气,你不要气馁才好。” “那是当然。多少名士都有官职,我就不信,我来的晚?” 曹要转向他:“翁兄,你决定明天和我一起求见?” “那是当然,我一个人本没有胆量,今天见到曹兄当街自荐,不由大喜,所以自荐到此,二人可为臂膀。” 姓翁的男子二十来岁模样,看上去颇为斯文。 曹要皱眉:“只是宫门更难进,我在宫门上守好些天,只有今天才见到长公主出宫。” “咱们走走安佑王楚云期的门路如何?他总是好见些。” ------题外话------ 来晚也求票。 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折腾(万13) 曹要和叫翁司的男子,互报过家门。曹要是洛阳人,翁司说他来自长沙。 名士不但自风流,而且疏狂。翁司主动上门,曹要看他谈吐对脾气,都愿意走摄政长公主的门路,一拍即合。 还真不是所有男子都愿意在女子门下,但也有人如曹要不知哪根筋不对头,认为长公主抚养皇帝,这条路一旦通顺平步青云。 二人说好,第二天开始就往安佑王府。 楚云期对女儿说,不留在京里,免得别人疑心他揽权而生事。现放着国舅c太傅c官员都能干,他更不理会求官的人。 闲来无事,和铁氏在京外游玩,弥补上回进京的遗憾。回京后,第一要关切的人,楚芊眠。 再就是樊老夫人。 皇帝排在最后。 这个顺序不能明说,但有道理。 小皇帝回到亲娘身边,楚云期夫妻过多关心,未免多事。 他们对楚芊眠说游玩的景致,给新丰帝带好吃的,往樊家和老夫人叙谈。 姜氏沉下脸。 这对夫妻出京,为什么要带上自己家的儿子和媳妇? 难道,真的当成他家的孩子? 刁婆子嚷嚷出来:“哎呦,王爷王妃,您家已经出个长公主,就别寻思我家小侯爷吧。” “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樊老夫人斥责的时候,看的却是姜氏。 数年婆媳共度难关,没料到姜氏依然榆木疙瘩。樊华一回京,从龙之功上一露名字,大舅爷姜原就如粘在樊家的浆糊般甩不开。 过年洗去年的门对子,都没有姜原瓷实。 老夫人不用派人打听,就知道兄妹私语内容。楚云期话里有思乡之意,老夫人烦请他带走樊华。 再去外面历练几年,回来耳目更聪,把姜氏爱子之心和不当之处分清。 刁婆子为人,老夫人不想管。年高是原因,还有就是姜氏只要不妨碍樊华和下一代,老夫人随便她折腾。 姜氏爱刁婆子碎嘴,好的是兄妹窃窃,老夫人也不想管。 她没有丈夫,碎嘴和娘家是姜氏唯一的爱好,怎忍剥夺。 这就不说则已,一说,指中的就是姜氏。 姜氏涨红脸,恰好张春姑进来,樊老夫人丢下姜氏,对她道:“春姑,你公婆年后回江南,你和华哥一路侍候。” 张春姑捧着茶点心愣住,随即喜形于色,却不肯就答应:“家里还有祖母和婆婆,丢不下。” 老夫人喜欢她,这个孩子朴实。 “趁我们还不要你们床前侍奉,去吧。” 张春姑脆生生答应,拿出更殷勤,弯身摆放茶点心。 “大奶奶我来,”刁婆子风风火火:“虽王爷王妃是客人,却是当年侯爷的知己,老夫人的先摆,老夫人爱这盘。” 铁氏在家娇生惯养,出嫁称心如意,闻言,眯了眼睛嘴角微翘,似笑非笑中。 张春姑火辣辣的难受,还能想到楚家公婆不要生气。局促地道:“还是我来吧,父母亲喜欢我知道。” 铁氏已问出来:“这位是府上的谁啊?” “回王妃,我姓刁,原是二殿下府第的管事。俞太傅得了二殿下府,说日用艰难,用不起,把我打发出来。”刁婆子堆笑。 铁氏漫不经心:“我问你了吗?” 姜氏听语气不对。 因为樊华出息而怯楚氏夫妻一头,因为娶张春姑而气楚氏夫妻一层。 但总的来说,婆婆在,不闹别扭为好。 忙道:“这是侍候我的妈妈。” “所以敢管到主人头上!”铁氏见到,就不会放过,质问姜氏:“你以为我夫妻对你满意?” 刁婆子傻眼。 没有想到铁氏犀利如此。 姜氏面上刺痛,避开铁氏,又避不开楚云期的冷脸。 楚云期在妻子说话后,骤然寒霜。 樊老夫人不开口,自己这个媳妇需要时常敲打,老夫人却不是没事给人几句的性子。 张春姑呢,又不是尖酸媳妇。 让姜氏多难过会儿也罢。 一时无人劝解,姜氏点点泪水落下。刁婆子若识相,就不会欺压张春姑是个村姑。 她一张嘴,呱啦数句:“王妃这是怎么说的话?您如今夫妻成双,看着过世侯爷也要对侯夫人和气些。” 铁氏一步到她面前,揪起她的衣领子,往外一甩。刁婆子扑通落地,摔的痛压住惊呼,片刻,才呼痛:“哎呦,我不活了。” “那就去死!再在我面前多嘴多舌,当我不敢吗!”铁氏冷笑:“以奴欺主是什么罪名,你张口闭口在二殿下府第呆过,总知道一二吧!” 刁婆子紧紧闭嘴。 扶着腰一扭一扭的出这院门,喃喃地骂:“老娘今天晦气,遇到这个夜叉星!难怪都说她女儿会霸皇上,哄一个长公主在身上。果然,这就是个霸天王托生” 刁婆子平时哄着姜氏,压张春姑,有在府里作威作福之势。见她出丑,经过的人都笑。 有一个跟她不对的婆子听到,故意道:“妈妈好能耐,不过在这里说,王妃哪里听到?我扶妈妈到王妃面前说,也省妈妈中气,不是更好?” 刁婆子气结:“老娘要去赎膏药,没功夫去!” 这一恼,丢下姜氏不管,往角门真的打算去看医生。顶头碰上姜原,刁婆子遇到救星。嗓子眼里一咳,就哭出声:“我的舅爷啊,您总算来了,都欺负侯夫人好性子。” 姜原怒发冲冠:“谁?”卷袖子露拳头。 “安佑王夫妻!真真可恨。” 姜原转身就走。 “哎,舅爷您不为侯夫人出气了?” 姜原抱着肚子:“不好,中午吃坏,像要跑肚。”他让楚云期打过,可不想再遇第二回。 顷刻,不见人影。 刁婆子叉腰骂:“窝囊废!”扶着腰,继续去医馆。 房中,张春姑劝铁氏不要生气。话不投机,楚云期夫妻告辞。姜氏回房,想想儿子若再离开自己一回,更和自己不投契,胸堵大石闷闷不乐。 不知过多久,一个脑袋伸出来,姜原蹑手蹑脚:“妹妹,安佑王走了?” 胆小如鼠写在脸上。 “嗯。” 姜原长腰展肩,趾高气扬进来:“我说的吧,这儿子他们霸定了。妹妹,我把新儿媳给你挑好,就在府外。” 姜原刚才来,就为这件。 新丰帝念书的时候,楚芊眠不陪太后的话,就自己做针指,再就看书,铁氏进宫,也就这个时候。 “母亲请坐,”楚芊眠亲手倒茶:“怎么不高兴?” 铁氏颦眉:“华哥夫妻昨晚搬回来住。” “咦?樊家祖母也太客气,行剑虽入赘花家,行斧虽在孔御史家攻书,但也时常回来啊。” 铁氏让逗笑:“我和你爹爹正逛的好着呢,说好明年带上小夫妻往南边儿,何必今年就领会这好意。” “那是为什么?”楚芊眠笑道:“樊侯夫人纵然没改过,有祖母在,刁难春姑嫂嫂也有限。嫂嫂性子软,我相信她忍得过去这数月。” “春姑是能忍,但是那婆婆变本加厉。”铁氏就把昨天打了姜氏的婆子说了一遍:“你父亲本想和祖母多坐会儿,气的变脸色,我们就走了。伯父们让我们去吃晚饭。吃过,又逛了逛京都商铺,见越开越多,为稷哥高兴的回去,就见到华哥夫妻带着大包袱等着。” 窗外飘雪,楚芊眠诧异:“就要腊月,再怎么生气,也应该熬过这年。” “所以,你猜为什么?” 楚芊眠猜了几个都不是,还是铁氏告诉她:“樊侯夫人为自己丈夫没这般贤惠,为儿子是真贤惠,让姜舅爷买十二个好人家的姑娘,给华哥当妾。” 楚芊眠怒极反笑:“华哥肯要吗?” “这不,翻了脸,他们当晚就搬回来住。” 铁氏回想昨晚,樊华气得脸红脖子粗:“我说过多回,父亲不纳妾,妹妹不纳妾,我清白,以后才压得住妹夫,我怎么能纳妾!” 张春姑苍白着脸噙泪。 “那就让他们在家里住着吧,父母亲离京也不要担心樊家祖母,我会时常看她。” 楚芊眠反感上来。 牛不吃水强按头吗? 母女说着,这个时候,外宫门上,鬼鬼祟祟走来刁婆子。对着宫门里望着,守宫门的斥道:“这里不能东张西望!” “大人,我见安泰长公主。”刁婆子陪笑,把一封银子往侍卫手里塞。 侍卫一甩手,银子滚落雪地。刁婆子撵回来,知道厉害,央求他:“我家是安泰长公主义兄冠军侯府,我家大爷在大奶奶挑唆之下,昨天和侯夫人置气,侯夫人气病在床,眼看就不行了,我特地来请安泰长公主回去处置家事。” 新封侍卫大总管施央走来:“什么事!闲杂人等去后门,那里有管事公公。” “我不是卖菜的,我是” 施央听完笑了:“长公主哪有那么好见?长公主哪有功夫处置你樊家的家事!长公主的家事是宫务,你樊家挨不上边儿。” 抬手:“赶紧走,别让我撵你!” 刁婆子气呼呼回去,半路塞一半银子到怀里,嘴里叽咕:“回去对侯夫人就说,侍卫收钱不办事,我强要一半。” 又一刻钟,铁氏坐车出宫。施央同她打声招呼,却没有说什么。樊家的婆子一看就糊涂。 送走母亲,楚芊眠怅然。 她的父母说,女孩子也可以掌握一切。但她在太子还京路上,遇到轻视无数。 没有别的原因,楚统帅你是个姑娘。 仅此而已。 别人就要瞧不起你,还认为没有翻身的资格。 楚芊眠格外重视女子的发展,在西宁支持楚家堂姐妹着胡服,在路上重视张春姑会种地。 鼓励柔弱女子拿起刀剑,向舅母和花家母女看齐。 但回到太平境界,风水又转回去了? 上官知进来,宫人知道他身份,抿唇笑指,悄声知会:“长公主自己在。” 并没有人通报。 见到低头苦思,上官知百思不得其解,虚心请教:“朝中没有听到大难事,难道是我几天没来,你闷的慌?” “你来了?”楚芊眠请他坐下,忽略掉他话里隐含的亲昵。 “别对我说,你想的是石小虫没给你写信。”上官知醋意大作状。 楚芊眠扑哧一乐:“不是。”怕他胡扯,就告诉他。请他解答:“艰难的时候,男子女子都可用。这不难了,就可以作践,怎么办才好?” “这有何难,世上唯一无处不可行令牌,就是两个字,尊重。”上官知一本正经举起手:“我此生尊重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楚芊眠拿茶碗作势要泼,忽然收势轻叹:“你说的没错,樊侯夫人不尊重春姑,才会这样。” 窗外,新丰帝下课走来。宫人悄悄:“护国王世子在。”新丰帝就不进去,趴在窗户上往里瞅。 见哥哥笑的嬉皮,姐姐貌似发怒。 有一句“此生此世如有虚言,一辈子给你当小猫小狗”,新丰帝乐了,掀开厚门帘小跑着嚷嚷:“姐姐,我也是。” 上官知腾地红了脸。 楚芊眠面如桃花,还有一丝侥幸新丰帝没听到,抱起他搪塞地道:“听到什么,你下课了?我给你留着好吃的,是我自己做的。” 让宫人取来,新丰帝接在手里,边吃边嘟囔:“我如果不对姐姐好,我就是小猫和小狗,和哥哥一样。” “咳咳”这是上官知。 飞起嗔怪,这是楚芊眠。 两个人都不敢再说什么地,幸好新丰帝也没说下去。他又开始回忆:“还是姐姐的手艺和三掌柜家的相似,御膳房的饭菜,菜式多费钱不说,我还不喜欢。” 上官知赶快把话题扯到江南的饭菜上去,好一会儿,慢慢恢复自如。 晚上,新丰帝学给太后听:“哥哥要给姐姐当小狗。” 太后掩面笑哄他:“我知道了,你可别对外人说。”新丰帝睡着,太后一个人笑了半天。 这个年,因皇帝登基,四海理当安心。樊家,不在安心之列。正月出去,楚云期带着樊华夫妻对老夫人辞行,再到楚家辞行。 “叫姑爷和姑奶奶来。” 楚云丰说道。 张士和楚云丰的女儿楚嘉纹进来。 楚嘉纹的丈夫在回京路上病故,楚云丰感念张士,征求女儿同意,新丰帝主婚那天,小夫妻成亲。 虽不是乱中成亲,也拿到银簪子。 “父亲。”张士恭恭敬敬。 楚云丰转向楚云期:“我大约猜出你的用意,如果你只是返乡,也把他们带上吧。张士功夫能助你,嘉纹可以和春姑轮流侍候。比苍伯和顾妈妈,到底年青些。” 楚云期说好,带着两对夫妻,两个老仆,码头上船,先一路返回江南。 见吕三掌柜家的生意火爆,幌子没有加字,但排队的人互相道:“这家必要来吃,皇上幼年常吃他家的菜。” 楚云期莞尔,和三掌柜的打过招呼,回家住了几天。再启程,由海边登船,一路来到南国。 樊华手舞足蹈:“这儿好,果子多。” 张春姑和楚嘉纹在充当厨房的船舱里做饭带说话。 楚嘉纹低笑:“这么说,你丈夫向着你?” “是啊。”张春姑上路后,才敢和家里亲戚说。 船头甲板上,楚云期夫妻和张士观看两边兵船。 “严谨是严谨了,不过军纪不怎么严明吧。”楚云期努努嘴儿。 码头上,一队兵横冲直撞。 来到船下,抬手喝道:“靠岸,盘查!报来历!” 张士陪笑:“江南来的,运果子贩卖。”送上一包银子。小军官满意:“走吧,这船没问题。” “官爷,下值请你喝酒。”樊华追上去。 楚云期含笑:“华哥历练上来。”果然,樊华回来:“父亲,他叫王索,明天不当值,我说不懂本行情,请他出来指点,他同意了。” 问张士:“花多少钱?得让他吐值这银子的军情才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行刺 第二天,樊华c张士约王索吃酒。回来大喜:“父亲(叔父),假皇帝在附近,要求巡逻次数加多,王索说这个营地叫苦连天。” 樊华嘻嘻:“杀他吗?让他冒充稷哥。” 张士的剑在包袱里,他一遍一遍摸自己的腰间。 楚云期欣然:“这趟没有白来,想法子去看看。” 三月春暖,姜氏犹不开怀。见宫中公公前来,强开笑颜。 “一时三刻后,长公主前来看望贵府老夫人。”姜氏强笑答应。 她满嘴苦水却说不出什么。 自从和樊华闹翻,小夫妻只在正月初一回来。离行,老夫人去看的他们。姜氏只知道离京,去哪里都不知道。 姜原在京乱几年里,曾为大殿下任职。新丰帝没清算,自然的,姜原也没有官职。见不到樊华失心搔肝,往姜家一天几回。 姜氏因此知道官场有如蒸锅般蒸腾,唯独她的呆儿子有功劳却没官职。 按姜原交待,趁楚云期不在家,把老夫人说服。却没想到,长公主十天一探视,让姜氏觉得没有说话的机会。 叹上一声,姜氏让收拾府第,准备迎接长公主。 静街声里,老夫人带着姜氏出迎,接到正厅上,楚芊眠问候老夫人身体,相谈甚欢。 姜氏几回鼓足勇气,想说说樊华到了哪里,见到长公主凤冠显赫,又没了志气。 由不得寻找刁婆子,心想有这护主的婆子在面前,她打头阵自己可以开口。 楚芊眠看出来,心底冷笑。她知道姜氏在找谁,而今天呢就让姜氏彻底明白。 宫人到耳下回话:“按公主吩咐,放他们到后门。”楚芊眠不动声色点头。 此时的樊家,里里外外都有侍卫看守。刁婆子小声地骂着:“不就一个姑娘家,犯得着里三层外三层的。” 好在她对家里熟悉,这银子不愁挣到手。哄得姜氏信任的她,又有各门上钥匙。 从树后到草丛,由草丛到假山下,虽不容易,但也来到后门。一手轻推门,一手握住门闩,不让门闩响,门外人的不知道她谨慎,焦急问道:“怎么才来?” “快别说话,老娘挣你们银子可不容易!” 不开门,刁婆子伸手:“拿钱来,每人一百两。” “你这死老婆子,怎么敢坐地涨价。知道我们能走到这里,也不容易吗?街上都是兵!” “哼,家里也是兵。但我能带你们到正厅下面,离长公主只有几步之遥,你们很快就见到她,面对面的和她要官,我呢,只要一百两银子,多吗?” 门缝中,曹要露出脸:“贪婆子,拿钥匙来看?” 刁婆子把钥匙插到锁里,咔嚓一声响,但是不去锁:“如何?” 曹要身边露出翁司的面容,给一百两。曹要骂骂咧咧,也给一百两。刁婆子带他们,从假山到草丛,果然到正厅下面。手指林立的侍卫,笑的幸灾乐祸:“上得去,恭喜二位成老爷。上不去,我可不退钱。先说好,门旁有个狗洞,你们钻洞来的。” 曹要冷笑:“你当我不想钻,那洞从里面堵上。” “如果长公主翻脸,这错我认,是我不小心把石头搬开,放进了狗。” 曹要气的举拳:“收了钱你还骂人?” “什么人在这里!” 一队巡逻的侍卫出现在三人面前,刁婆子大惊,长公主前两回来,可没有巡逻。 灵机一动,叫道:“有贼啊,”对曹要使眼色:“快上厅去!” 曹要气怔住。 侍卫揪住刁婆子,劈面一个巴掌:“不许惊驾!”却见到剑光闪动,翁司拔出一柄长剑。 “有刺客!” “长公主的人打人了!” 一前一后传到正厅上,姜氏腾的站起,咬牙道:“公主这是何意。”刚说到这里,喝声四起:“刺客有同党,各处小心!” 姜氏呆上一呆,这是怎么回事? 楚芊眠也没有想到,疾步走到厅口,宫人们把她拦住:“请公主不要出去,外面危险。” 楚芊眠已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手持长剑指东打西,一小队侍卫不能奈何。另一小队侍卫押着两个人,一个是瑟瑟发抖的刁婆子,另一个是曹要。 “来人,知会宫中小心!” 这不用费什么,就想得到刺客不会只针对长公主殿下。 曹要让拎着走,人早软掉,颤声求饶:“不是我,我不要刺客。” “狂生,他是谁?”楚芊眠问道。 “他叫翁司,是他来找我,他说相中我效忠长公主一片热血,他和我一个心思。” 楚芊眠嗤之以鼻:“效忠于我?狂生,你只能效忠于皇上。这样挑拨的雕虫小技,怎敢在我面前卖弄?” 轻叱:“送去刑部严审!” 一扫刁婆子:“这个也送去!” “慢着,”姜氏走上前:“长公主,这是我的妈妈。” 曹要抓住这句话,大叫道:“这婆子找我们来的,她说要见长公主不难,给她多多的钱,她现在身上有我刚写的银票,她开的后门放我们进来。” 侍卫回道:“巡逻的时候见到三个人在树后商议,正要拿下,叫翁司的那人取出剑来。” 姜氏扑腾腾后退,一跤摔倒。樊老夫人愤怒的红了眼睛:“都怪我!我以为你喜欢听奉承话,我一时大意。” 她手持拐杖对着姜氏走去。 唿哨声不断,示警声此起彼伏。几个人仗剑跳过墙,墙头外面兵器声不断。 樊老夫人恼的呼呼喘气,暂没有力气和姜氏算账。姜氏吓傻住,很想糊涂到底,心底一根明线,清清楚楚指出,刁婆子惹出大祸。 无意中的眼神呆怔怔,却偏偏两边侍候人的神情看得真。他们流露出的尽是讽刺,显然不是针对姜氏,而是刁婆子! 墙外人声鼎沸:“快回家啊,有刺客啊。” 楚芊眠昂然,仿佛回到诸省穿行之时。她何曾怕过危险,生过惧意。飞快而从容的一道一道下令。 “去见顺天府,全城戒严。” “去见京都护卫,命他们支援。” “去见国舅,就说我临危下令,请他体谅并且快快防御。” “去见皇上和太后,请他们不要担心,就说我很快平安回宫。” 刚得安全的京都,回应也很快。 跑步声很快到来:“顺天府护驾!” 马蹄声到来:“京都护卫护驾!” 稍有喘息,楚芊眠对姜氏瞪去:“姜氏,你办的好事!” 姜氏眼前一黑。 两名京都护卫的将军进来,一个叫夏轮,一个叫白火,是跟随楚芊眠的老熟人。 松一口气:“公主没事就好。” “百姓们可好?”楚芊眠凛然:“不用先管我,先把这街和附近可能相关的街道疏通,不要伤到无辜人!” 嗓音拔高:“凡牵连的人,一个也不放过。” 姜氏呻吟一声,晕了过去。 樊老夫人望着,毫无同情。 “姐姐,”有人大叫。 楚芊眠惊了:“是皇上来了吗?” 与此同时,一声声肃然:“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新丰帝大叫:“皇姐在哪里,姐姐你不要吓我?” 很快清出一条道路,太后面无血色带着新丰帝过来,见到,新丰帝就开始跑,陪他来的国舅和侍卫们只得跟着跑。 新丰帝扑到楚芊眠怀里,有了哭腔:“姐姐没事吧?” 楚芊眠紧紧抱住他:“我没事,稷哥,对不住,是我大意了!” “才不是!” 新丰帝一抹眼泪,回身气势迸发:“拿下刺客,审问主使,朕决不放过他!” 太后扶着人走来,声气还弱:“安泰啊,我不应该答应你出宫,” 国舅却怒道:“太后,是臣失职,臣一定找出主使!” 太后想想也就怒了:“京都还要再乱二回吗?岂有此理,一个两个都见不得我们娘儿们好!” 有人送上椅子,坐下来这就审问。第一个问的,免不了又是刁婆子,谁叫人是她放进来的呢? 太后气的浑身哆嗦,叫过樊老夫人和刚醒的姜氏大骂:“冠军侯府一代不如一代,先皇在时,几时打算撤掉。皇上登基时,安佑王保本,说且看下一代,又有樊华跟随皇上之功,才留下你家爵位。你们不自知,却敢勾结刺客!” 老夫人跪下来无话可回,姜氏张张嘴,却唯有泪水长流。 审曹要时,没有重要消息,他不知道翁司来历。上官国舅不肯放过他:“送去刑部动刑!区区狂生,求官应该等科举,收买贪心婆子,纵然当官也不是好官!” 曹要晕过去,让抬走。 审翁司,他的嘴硬,上官国舅看出来:“不动大刑他不会招。”只怕,动大刑也未必招。 太后带着楚芊眠和新丰帝回宫,国舅留下来,屏退随从,留下姜氏却没正眼瞧她。 对樊老夫人恳切地道:“安佑王楚云期离京时,嘱我照顾你家。太后也没有说错,你家的爵位,确实是楚云期保下来。十二爵位里,原四侯中,冠军最无名声,清平次之。安乐与中兴侯都是乱中自挣的功劳。新添的侯爵里,常胜侯周奇c威武任新以至搏击c南雄c北霸c定江c靖海c永昌都是刀剑下走过。定江侯楚云丰,更是刀头舔血。老夫人请想想,你保下火油虽有功劳,但鲁王府也做这件。你孙子虽管赈济难民,但粮食是谁拿出?倒是你的孙媳妇张春姑,一路种地,有此许功劳。” 上官国舅苦口婆心:“没有安佑王和安泰长公主,你家虽有功劳,却当不起这世袭爵位。” 樊华在找到楚云期以前,依靠的是吕胜,不是他自己。说白了,樊华以前名声不佳,后面功劳并不突出,都是随众得功劳。 沾谁的光? 人人知道是楚云期一家。 樊老夫人老泪纵横,连连说是。送走上官国舅,老夫人已没有和姜氏生气的力气,怒中有气无力:“你,还不明白?” 姜氏哭的很伤心。 上官国舅回去,颁布搜查令,全城戒严盘查刺客余党。上官夫人过来,也是胆战心惊:“安泰没事吧?” “没事,还把一堆刺客捅出来。”国舅心有余悸:“若是今天不发作,再晚些兴许聚集的人更多,不是更糟。” “是分批进来?” “只能是分批进来,”上官国舅奋笔疾书:“太小瞧我了,我为皇上缺贤才,略为放松,就敢动我家头上!” 上官夫人道:“怪樊家,国舅,我也要去说上几句。” “你不用去了,我写完奏章就进宫回话,请皇上下旨清查伪朝官员。这些官员们,也逃脱不了嫌疑。” 上官夫人气不过,上官国舅进宫后,到底让人请樊老夫人过府,对她款款说上半天:“你孙子跟我们同行几年,我看得出他洗心革面,你的孙媳妇春姑是个老实人,这我知道。老夫人,管住家门,不要让安佑王和长公主面上无光。” 上官夫人一个字没说姜氏,但直指姜氏。 谁叫樊华以前是出名纨绔,并且惹恼过上官国舅。上官夫人都知道姜氏溺爱儿子,因为老夫人养出樊好,樊好并不是这样的人。 樊老夫人回家去,把这话让人传给姜氏,她已不能再看姜氏。收回管家大权,把家中请来的人一一盘查,稍觉得不慎的,即刻辞退或者发卖。 又过半天,姜家来人哭诉,姜原让抓走。指望老夫人在长公主面前美言,老夫人把姜家人轰走。 而城门上,经皇帝同意后,盘查更严。 一行车马自官道来,停下来,车里出来一个老人,打量京门气色不佳:“国舅愈发的小气,皇上刚登基,理当广纳贤士,堵门防贼,还有谁肯来投?” 一个中年人是他儿子,回道:“父亲,京中行刺长公主,这才盘查。” 老人不屑:“楚家封的长公主?” “是。安泰公主。” “如今安泰在哪里?小小女子,仗着哄得幼小殿下高兴,就敢魅惑当摄政公主!把天下人不放在眼里,此举猖獗之极。”老人自得:“老夫唐照若不进京,国舅也识人不清了。” 吩咐儿子:“取我名贴,让城门上人送给国舅,告诉他,我唐某人进京来了。” 国舅刚到太后宫里,收到帖子的人跟到宫中。太后皱眉:“这又是谁?皇帝在外省几年不投,如今一个赛一个的进京,还个个要指手画脚。” “南阳唐照。” 新丰帝还记得:“就是住在隆中的那个?” 楚芊眠说声是。 “这又是什么典故?”太后问道。 新丰帝撇小嘴儿:“姐姐说他家是一方大儒,带我请他出来辅佐,结果他家不开门,说主人避难不在家。” 太后冷笑:“当年不见,是你没有回京。如今来了,指名要国舅接待,是摆足架子。” 正对这些进京的文人不高兴,太后发话:“让他进宫,我要见他。” 唐照一阵激动,对儿子孙子傲然:“看吧,我的名字,太后也是知道。当年先帝在时,曾几回下诏宣我,当年朝中国舅料理的好,我何必出来,如今不一样,异姓公主摄政,国舅老糊涂了!须得我点醒他,让他重回清明。” 见到太后,唐照就这般回话:“。牡鸡司晨,从不吉利!太后明鉴,封异姓公主已是破例,再许摄政,万万不可。老臣听到日夜忧心,不得不来以正朝纲。否则,大殿下之乱又到眼前。” 太后深吸一口气,怒气勃发:“好个日夜忧心!皇帝在外省时不见你拜见!皇帝上门,不见你出迎!皇帝还京,不见你出力!如今四海升平了,你日夜忧心的来了。你还回家忧心去吧,这京里没有你呆的地方!” 说完拂袖,冷下脸儿。 太监把一脸懵的唐照架出去,宫门外面放下,皮笑肉不笑:“走吧,您在这里不合适。”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选秀(万14) 上官太后如她自己所说,她不问政事,所以像唐照来投,到底是一方大儒,总有名望,应该由老辣的国舅处置。 皇帝在唐照面前都显年青。 但太后气坏了,不管不顾的把唐照撵走,新丰帝并且赞成。 上官国舅知道这举动会让还在半路的人寒心,但针对的是他家未来儿媳,国舅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唐照让架出宫。 楚芊眠也知道,但陌生的唐照一门心思针对她,没有有力理由,完全只凭“女子”两个字,楚芊眠就是说话,也只会让唐照觉得好踩。 何况太后开口,没有楚芊眠拦截的地方。 唐照一生的脸面,葬送在今天。 他羞愧难当,一气几乎即病。 太后在宫里余怒未息,新丰帝也是,要求姐姐今天陪着。 俞太傅来讲课时,殿中一侧,坐着太后和楚芊眠,拿着针指慢慢做着新丰帝的东西。 新丰帝休息的时候,跑来要求香面庞。加餐的时候,要求姐姐亲手做。再次嘟囔御膳房坐立不安的言语。 “御膳房又贵又不好吃。” 楚芊眠多香他面颊一记,新丰帝咧嘴儿一笑,不再言语。 他其实说的不是难吃,而在贵上面。 等他去上课,太后和楚芊眠商议的口吻:“果然御膳破费太多,昨天我对杨公公说,杨公公说先帝在时的规矩,不守呢,只怕又不行。今天皇帝又说这事。” 太后经过动乱,曾自己种菜,对恢复奢华还不习惯。新丰帝呢,他一面种菜买菜,一面长大,看过御膳房每天花费银两,总以为自己看错银钱数目。 御膳房的厨子求到楚芊眠面前,旧年账目请长公主过目,再对比如今账目,远远不如。 归根结底,在太后和新丰帝都知道节俭上面。 这里有楚芊眠的一半功劳。 但这事得解决,楚芊眠对太后进言:“我想着,在就近的地方,给皇上盖个类似江南酒肆的殿室,冬天吃热汤水也方便,他兴许就不再抱怨。” 太后想想:“试一试吧,只要皇帝喜欢。” 没几天盖成,就在御书房的偏殿内,和吕三掌柜家的酒肆差的不多。新丰帝来吃加餐,楚芊眠下厨,他一个人坐等着,并不喊闷。 吕三掌柜挂念新丰帝,说既然免税,就允许他进贡东西。能运江南鲜物就运新鲜,不能就干货,和江南上贡之物区别开来。 新丰帝收藏颇丰。 新丰帝果然不抱怨了,御膳房松一口气。 没几天上官知快马回来,见到楚芊眠差一点抱住她:“你有没有事,哪个刺客大胆!” “你不是远路办事,辞行这才几天,这就回来?”楚芊眠对他板起脸。 “我半路上听到,如有心情办事,我得回来看看你。”上官知见她没事,转身就要走:“我去刑部审他们,看我厉害。” “哎,折腾完了办事去吧,你是当差的人。”楚芊眠追出几步。 上官知回眸,一笑在春光里百媚横生,一句“知道了”,简单的三个字,说出无限情意。 又过半天回来,脸拉得老长。楚芊眠见到好笑,拿新丰帝的江南存货煮东西给他吃,取笑道:“没审出来吧?” 曹要是真的不知道,上官国舅还要审,是教训他的意思。另一个翁司和捉拿到的刺客,自尽的自尽,没有自尽的一个字也不说。 “这事没完。”上官知发狠道。 “这事没完。”刚好新丰帝也来吃加餐,接上哥哥的话,坐到哥哥的对面,两个人抱着碗瞪着眼,心情也一致。 楚芊眠打发走上官知,哄走新丰帝去学批奏章,想想几天不知道樊家消息,因皇帝和太后不许她随意出宫,让宫人请樊老夫人进宫说话。 这一件上,太后和皇帝倒不反对。 太监到樊家,老夫人正在生闷气。刁婆子死在刑部,作为主人,姜氏虽没让拿走审问,但吓得不轻。好几天不进水米,拿药汤强灌。 舅爷姜原不放回来,姜家没有门路,天天往樊家哭求。虽老夫人严禁姜氏知道,但姜氏偶然听到一句半句,病就更重。 “不如准备后事,冲个喜吧。”有年纪的老妈妈们这样说。 太监这个时候上门,樊老夫人有了喜色,气色顿时一好。再不想看姜氏,又不能坐视她死。老夫人央求太监等等,冷着脸儿来到病床前:“长公主是好孩子,她记着我,要我进宫说话。你呢?劝你消停,吃点儿东西吧,要死,也等华哥夫妻回来你再死,免得我一把年纪为你办丧事。少不得,又劳动长公主。太后和皇上知道,只怕更不待见华哥,你能好到哪里去?” 姜氏扑簌簌掉眼泪,让人捧上滋补汤,强着喝两口,忍着恶心含在口中。 她是心病,倒不是故意不吃。 樊老夫人看着难过,不再理她,进宫去。半晌回来,带回一个太医。太医把姜氏也说一顿:“太后和皇上都离不开长公主,长公主还要想着你家,你知足吧,已是满城风雨,不要再闹了,让殿下省心,让你家年迈的婆婆省心。” 开过药方,也不用樊家抓药,对老夫人道:“等我回太医院配好,让人送来,怎么煎,也让那人告诉您。长公主殿下的吩咐,就是如此。” 消息传开,小郡主元团雪也来看,定江侯楚家也来看,都是一个意思,樊华不在,姜氏你不能死。 姜氏担心成病的是影响到儿子,见新丰帝面前的大红人儿都来,病这才好许多。 楚芊眠知道以后放下心。 又过一个月,唐照受辱的话在京外传开,虽还没全国各地,但进京的人中无人不晓。 客栈烛光下,坐一屋子的人,说话的人四十岁上下,是四川望族薛家长男,薛中。 “唐照让撵出京,听说在路上一病不起走不得,现在还在客栈看病。” “那我们怎么办?”跟来的有兄弟薛向,薛叶。 “进言的话不要说了,先在京里安顿下来吧。”薛中对坐在最下首的两个小姑娘看去,眸光十分柔和。 两个小姑娘八c九岁模样,天仙国色模样已出。紧贴她们坐着的,是各自母亲,薛中妻子和薛叶妻子。 二人交换下神色,薛中妻子陪笑:“老爷,既打算进京,有一句话,咱们不可效仿唐家。” 薛叶妻子也道:“如果本着让撵进京,还不如不去。”她在女儿发上轻抚一把,怜惜不已。 薛中点点头,但不无怅然:“一个奶娘般的人物,居然把持宫闱。唉,如果不是父亲忠君之心,我本心不想趋奉。” 命散去,第二天赶路程,进京以后规规矩矩的,先往国舅府上求见,国舅呈到宫中,新丰帝宣召后,女眷们由上官夫人呈到太后面前。 太后撵走唐照,听到他病倒在路上,家也没回。不见得后悔,但对待后面进京的人谨慎很多。 她曾让新丰帝下旨抚慰唐照,上官国舅阻拦:“既已知道天威,此时不能松懈。” 新丰帝一听挺合他意,又一道斥责的旨意,指责唐照居心不良c污蔑皇家,强显忠心,实乃贪图利禄。但随行派去太医,嘱他为唐照用心治疗,直到唐照返家。 薛家来朝,太后准女眷入宫。楚芊眠常在太后面前,也一起见过。第二天,楚丽纹进宫来见她。 楚芊眠震惊:“哦?原来是这样。” 回想近一个月里进京的人,都对她表面恭敬的人,果然都带着女儿。 “薛家和三叔明说,说请姐姐美言,皇上如选中薛家,以后姐姐长公主地位不变。” “三伯父怎么说?”楚芊眠笑了。 “三叔听他说到这里,沉下脸端茶,薛家好没意思的走了。我虽不在书房,但三叔房里的兄长在场,他学给我们听,不会错。” 楚丽纹道:“姐姐小心,姐姐的地位不是他们给的,也不与他们相干,但说出保姐姐地位不变,可见居心叵测已出。” 楚丽纹走后,楚芊眠想了想。 她若是对新丰帝说,薛家在新丰帝面前这就完了。她若对太后说,太后不见得就震怒,但楚芊眠犯不着为薛家进言,并且有提前抹黑薛家的嫌疑。 回想薛家的两个小姑娘,确实一对娇花。敢保自己地位这话说出,可见薛家志在必得。 不如,看看他家底气再说。 而且,这事由薛家暴露最好。 又隔一天,小郡主元团雪来看她,也说这事:“外省罗家,有进宫的意思,姐姐可知道?” 陶娇珠也来看她,低声道:“我家远房亲戚的亲戚,托我哥哥帮他家的女儿进宫。” 直到太后来问楚芊眠:“如今来的人,不是为官,安泰怎么看?” 楚芊眠已想明白:“太后喜欢,皇上喜欢。” “皇帝年纪虽不大,但选秀并不出格。安泰,办宫宴,让她们都到宫里来,由皇帝自己挑选。” 太后旨意传出去,进京的这一批人先选,大家都觉得选秀正常,全京里高兴了好一阵子。 衣料铺c珠宝铺c裁缝铺,热火朝天。 对宫里来说,这是继新丰帝登基的第二件热闹事,选秀这天,处处看得出隆重。 不仅有外省的姑娘,还有京里适龄的姑娘。 适龄不是指与新丰帝七周岁年纪般配,而是适合宫人的年纪,到宫中侍候。 太后宫中得用的是旧宫人,忠心不用怀疑,指一半给新丰帝。长公主身边是路上收留的孤女们,挑出忠心的人,跟随入宫。 虽留有大殿下在时的旧宫人,但整个宫里,大部分虚空。 对很多人来说是个好机会,又是赏花季节,对很多人来说,是个玩和结交人的好机会。 往殿上去的时候,太后又和新丰帝说了一遍:“指你喜欢的人,先留在宫里,过上一年两年,放心,才能给你。你可不许急着讨要,也不许贪图和谁玩耍。” 新丰帝皱眉:“要是我一个也不喜欢呢?” “挑你相对喜欢的人。” 宫人来请:“时辰到了。”太后带着楚芊眠c新丰帝往殿上去。坐定,为以后嫔妃选的小姑娘们送上花枝,新丰帝若喜欢,就让太监收下。 殿中飘香,如无数天女散花。这个季节花最多,牡丹c芍药c桃花c杏花c玫瑰。在无数姿容绝佳中争奇斗艳。 一圈走下来,新丰帝一朵花也没有接。太后微愕,楚芊眠也有不解。齐齐问他:“一个也不喜欢?” “是陪我的人是吗?就和哥哥以后陪姐姐不分离那样。” 楚芊眠涨红脸,太后含笑:“就是那样。” “那我要她!” 新丰帝指中殿中陪看的一个人,胖胖的小姑娘,肌肤如闪动的清泉,放光的白玉,现户部尚书永昌侯朱思明之女,朱细细。 大名朱若花。 离京那年,新丰帝出生,朱细细八岁。 满殿寂静,朱细细正吃点心,呆若木鸡中掉落也没想到捡。小姑娘们中有人嘤嘤哭泣,她们的母亲面色难看。 大八岁而侍寝皇帝,并不新鲜。太后c楚芊眠顿时明了新丰帝相中朱细细的原因,朱细细是稷哥可靠而安心的人。 太后取出准备好的如意,赏给朱细细,命她谢恩。对新丰帝道:“再挑,侍候你的总不能一个。” 新丰帝手一指,全殿再次鸦雀无声,内中强烈的不平和忿忿。这一回指中靖海侯韩正乾,原大理寺少卿,现大理寺卿家的女儿,韩囡囡,大名韩小莺。 韩囡囡也满面的懵。 太后再次理解,赐一柄如意给韩囡囡,让新丰帝再选。新丰帝摇头:“我有朱姐姐c韩姐姐两个幼儿玩伴就可以了,别的人请母后和皇姐定下。” 问问宫人什么时辰,说声:“上课去。”他走了。 目送这七岁的神气小皇帝离去,哭的小姑娘就更多,也有一些懂事的,把希冀投向太后和长公主。 太后默然不肯再选,推说累了,让楚芊眠居首,她回宫请来上官国舅,问他怎么看。 “皇上念旧,这是好事。”国舅回道。 “一个大八岁,一个大九岁,在宫里不算什么。但是,接下来我没再选。皇帝要的,尽是放心人。” 上官国舅称是。 “可他不能真的只留下两个年长的嫔妃吧?”太后苦笑:“总得有几个年纪相仿,说得上话的人。” “年纪不相仿,未必说不上话。再说,皇上要说的话,臣子懂就行。” 他们说话的时候,殿上稍有混乱。都来讨好长公主,看似恭敬,楚芊眠只看到两个字。 不敬。 四个字:不放心上。 太后走开,自己坐镇,眼前就无章法。 刺客一事,险些并且随时会波及到新丰帝,楚芊眠反思良久。为稷哥,前不久的明哲保身后退是福也荡然无存。但揽权这事,随时遭忌,却也不必明显。 她由着这殿上乱,看她们真心。 有几个不识相的,挤不到长公主面前,把朱细细和韩囡囡围起来攻击。 “难道因为你胖,才勾结到皇上?” 朱细细和韩囡姻在京乱中逃生,从此走上胖姑娘道路。与家人相遇后,父母亲觉得胖是不缺吃喝,胖点儿远比遭难好。不但不介意女儿胖,反而回京后也给她们保持食量。 两家官职升上去,但以数年奔波中率领之力,也封了侯。家世已有,不愁女儿嫁不出去。 胖些,结实不生病,这没什么。 殿选的小姑娘年纪都小,不服气就高。骂完朱细细,又夺韩囡囡的如意:“给我瞧瞧,你哄来的,怎么不给人瞧?” 宫中自古纷乱地。 看着这一幕,楚芊眠想到这句话,忘记是哪本书看到,还是父母对她说。 稷哥是她一手带大,她凡事都可以忍,唯独稷哥的事情不能忍。轻声吩咐宫人:“记下。” 转正脸面,继续听女眷们不知真假的奉承。 “啪!” 朱细细给了最近的小姑娘一巴掌。 同时,韩囡囡也抬了手。 两人同声斥责:“宫里,也是可以乱说乱动的?御赐的东西,也是你们能乱碰乱摸?” 双手捧着如意,在楚芊眠面前跪下请罪:“我们不堪配殿下,但不由她们定夺。” “记下。”楚芊眠淡淡,命二人起来,收好如意:“太后的恩旨,谁能驳回?随我来,要说你们对太后说。” 太后和国舅正说着,见到她们进来,朱细细韩囡囡跪下把话说了一遍,又中太后忌讳:“打着主意来的?” 她冷笑:“幸亏我没有再选。” “母后,我也没有再选。而有几句话,不得不回。”楚芊眠道。 “你说。” “我父亲曾说过,娶妻是妻子,此生足矣。我母亲说,嫁人是丈夫,就不后悔。今皇上选秀固然要守旧规矩,但旧规矩难道不是体贴皇上,更好的治理国家。以我愚见,并不是一定要十个或八个。等皇上真的生出心爱,也不拘十个或八个。为的,都是皇上文治武功,并不是六宫添足颜色。” 上官国舅莞尔,他家的儿媳怎会选错。 太后哎呦一声,有什么在脑海中清晰起来。因有大殿下,先皇另给西宁王c东海王c南疆王密信。 南国另立,由此而来。 先皇兢兢业业,不发病算勤政之人,但数年动乱,他地下有灵必然心痛。 选嫔妃一事,还真的是为文治武功,而不是为谁生的好,或年纪相仿。 主要是新丰帝喜欢,宫中放心就行。 一生是皇后,愚守规矩的上官太后点头:“这话在理。”当即下旨封朱细细c韩囡囡位列九嫔。 皇帝虽小,二嫔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六岁已到年纪。择吉入宫,先行陪伴皇帝。 按本朝定制,嫔上是妃,妃上是四妃,四妃上是贵妃c皇后。 这就和楚芊眠出去,再上殿,再挑,清一色的宫女做起。 太后再一次强硬,失望的人无计可施。 朱家c韩家喜出望外,本朝土生土长,不是楚云期夫妻心思不同别人,没有不愿意之想。 晚上在家里说起来,朱细细万分感谢楚芊眠:“如果没有姐姐救下我们,我们就不会和稷哥遇上,也就不会有今天。” 韩囡囡在家里也这样说:“几个好念旧,还不是姐姐许我们陪着他。” 进京的薛c罗c万c冯。高兴不起来,不知哪一个先伸出手,主事的人坐到一处。 “打听明白,朱家韩家对长公主感激于心,是她的心腹人。” “这事让长公主操纵。” “她现在全仗哄着皇上,当然惧怕皇上枕边人对她没有感情。” 薛中等大家发泄的差不多,清清嗓子,心痛的道:“如今俞太傅变成保宁王,反失去锐气。宫里又有这位殿下,上官家继续独大。只要合情理,独大就独大吧,但是君侧不容他人,也太狠毒。” 大家达成一致:“清君侧!” ------题外话------ 错字再改。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第一战 他们只顾说话,因包下整个院子,也算考虑隔墙有耳,却没想到房顶子上趴个人,耳边扣个空碗,揭开几片瓦,语声尽入耳中。 直到下面人散去,这个人握着空碗,大模大样过几间房顶,从木梯上去,往柜台上放下碗,掌柜的哈腰:“胜哥小王爷慢走。” 吕胜点点头。 这客栈是吕远开的,提拔跟吕计进京的伙计当掌柜。 吕胜走远后,又一个人影从房顶起身,轻飘飘离开,往上官国舅暂居的住处。 “鲁王府小王爷也在?他倒是有心。” 上官国舅笑上一笑,听回话的人说了一遍。让他出去,上官国舅流露轻蔑。 去年收成好,京里渐繁华,跟随皇帝的人日渐体面说得过去,外省来人效力也可以,进京就想分割可不行。 而以国舅的眼光,随便一想,矛头将放在楚芊眠身上。 没有见过楚芊眠风霜雨苦的人,极有可能认为养大个孩子就摄政,这口气不能服。 烛花闪了闪,惊动沉思中的国舅。他没有唤人,取出金剪刀亲手剔剪,对着烛光,下意识凝神。 别人曾担心国舅坐大而对他注目,领军人物是俞太傅。如今外来的人认为楚芊眠已尾大不掉,摄政封号已到极致。 就像这烛光,过了未免闪眼睫。 但在国舅心里,也一样不能让他担心的人或事物坐大。不仅仅是为楚芊眠。 “先动摄政长公主,接下来要动的,还能少得了摄政王?”上官国舅说的笑谑。 他没有陌生感。 在他参政的一生里,年年岁岁都是这样的事情,充斥他的大半辈子。 要对楚芊眠说一声吗,国舅倒不会。 明说,就等于勾结。 二位摄政的角色除去国事可以商议,在私事上的商议,特别是针对他们中某人的反击,将成为别人攻击有力的证据。 毕竟还不是一家人。 而上官国舅眼含不屑,他以前不把俞太傅当成强劲对手,全凭对国事的一片忠心。 薛中也好,唐照也好,更算不上什么。 让人监视也就是了。 “动过长公主,接下来还能少得了我?” 鲁王在烛光下自嘲:“细究,我没出京而伴大殿下,也要论罪不成?” 吕胜的痴心更重:“岳父,逃跑永远挨打,不如迎面而上。”房外有人说话:“父亲,胜哥回来了吗?” “是团雪啊,你进来,胜哥回来了。” 元团雪带着一队人进来。 楚家姑娘从绣纹c彩纹c华纹c紫纹到丽纹。刀豆c枪豆,剑豆之妻花氏c斧豆之妻孔氏,陶娇珠c朱细细c韩囡囡。 还有几个姑娘分别是陈宝媛c田书香c章月芳c林青如。 “这是为何?”鲁王和吕胜愕然。 元团雪细声细气:“我知道姐姐让行刺,你会早回来。所以,叫上大家来一起拿主意。” 吕胜一瞥就摇头:“不行,” “行!” 楚丽纹一语揭破:“我不告诉我家多球,因他是官,也没找我哥哥来,因他是官。行剑c行斧准备下科场,我也没叫。更不会告诉姐姐。女眷私语,不是官员私会,有什么不行?” “你都准备好了。”吕胜笑一笑。 让大家坐下,吕胜把客栈里的话告诉她们:“他们没赶上从龙功劳,现在打算矮子里面挑将军,头一个动的,就是芊眠妹妹。” 没有人害怕,特别是已封二嫔,择吉进宫还没有进宫的朱细细c韩囡囡。 她们更清楚长公主姐姐的重要性。 “怎么办?” 说出来的话和迫切眼神里,都是这一个意思。 现名花行剑的楚行剑妻子花氏眼睛一亮:“这是我最擅长的,咱们也说他们的闲话吧。” 鲁王忍不住一笑。 奉新伯花家人缘儿最好,起源于花家爱说闲话。不管什么人去他们家,都有收获。当然,也得对他们家吐露些什么。 花氏胸有成竹:“我编第一句,有事缩头太平卖女,” 大家鼓掌大笑:“不错的一句。” 吕胜扬眉挺胸,拿出见过南北客人的气势编第二句:“先灭功臣再斗权臣。” “我第三句,”小郡主迫不及待:“没有功劳,只有一张厚面皮。” 楚丽纹急急的接:“进京来呀不客气。” “家传一方大儒。” “都说世代望族。” “所以贪嗔怨怒比人强。” 随后大家对银钱,交给吕胜多多的找人街头传谣。临走的时候,鲁王又轮番告诫:“不可对长公主说,她只要事先知道,就成她的蓄意。” 不是秋天,西风已到面前。 楚芊眠闲来无事的时候,想一想应该怎么办。 她带着太子经过的省分里,名士们不来投,可以忽略他们没有眼光。没有经过的省分里,应该放宽。 稷哥要平南国的话,离不开所有人的拥戴。但这些人举刀霍霍其心一看便知,又令楚芊眠心寒。 国舅体贴她,不会事先对她说。 鲁王体贴她,避免形成长公主事先知道的蓄意。 楚芊眠自然不会和任何人商议,除非必要,她只能自己拿主意。但薛中等人来历,可以让刀豆枪豆帮忙打听。 薛家,四川望族,全国乱的时候,维持半个省的安宁。 罗家,来自云南。在当地也算有名望。 竭力挑出几家的长处,楚芊眠提笔一一写在纸上,如果确凿,合适的时候先对太后进言,再由太后对新丰帝说。 殿外,宫人走来的脚步声快而重。楚芊眠心头一惊,宫中出事都不是小事。放下笔,好整以暇等着。 “太后请长公主到御书房,皇上大发脾气呢。” 。 御书房里,新丰帝沉着小脸儿,还能看出雷霆痕迹。冷视下面跪的薛c罗c万c冯几家,一字一句地道:“这就是你们进京的用意!” “出了什么事情?” 太后和楚芊眠一前一后进来。 新丰帝起来迎接,把几张纸笺呈给她们,咬牙切齿:“这样的事情,朕绝对不容。” 冯家有一个人应该有心疾,倒头栽在地上。 “传太医,”新丰帝尖酸地道:“朕这里不许装病!” 太后不干政,所以她只看纸笺去了。楚芊眠委婉地道:“皇上不要这样说,到底他们远路来投。” 刚说完,余下跪着的人悄悄看她,眸光都好似刀子。 楚芊眠一愣,就知道今天又与她有关。 “你看看这个再帮他们说话吧。”太后把纸笺给她,面上也呈现怒气。 楚芊眠抓紧看了一遍,不由得失笑:“这个?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她对跪着的人轻蔑。 这是一份供词,详细的写明薛中及其余几家,在进京的路上,通过几回信,派家人见过几回。 说的什么话,和写信的底稿都在上面。 出首的人是薛中住过的客栈掌柜,姓黄,告薛中住客的时候调戏他家女儿,一路跟到京里,顺天府告了他。 薛中的信件如下:“。侥幸抚养皇嗣,功成后理当身退。妄想摄政,可见贪婪。楚氏布衣,也能封王?可见谗言。宫闱中有此人身影,天下堪忧。我辈若袖手,安是男儿?” 轻笑着,楚芊眠把供词双手还给新丰帝,随太后坐下来,泰然自若。 新丰帝毫不犹豫:“污蔑皇姐,株连九族。” 楚芊眠微笑:“皇上再想一想,他们远路来投,都有自己名声,不要落人口实。” “撵出京去,永不录” 楚芊眠含笑:“皇上息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什么不用他们?他们每个人都应该效力,从此两袖清风对明月,还可以说一声君王不重用,凭什么?正中他们下怀。” 对着这犀利言语,薛中面无血色。长公主到底想怎么样? “皇姐的意思?”新丰帝果然这样问。 楚芊眠笑容不改:“发私意,不能怪别人拿住把柄。他们不行,我也不会。这事,请有司查吧。” ------题外话------ 卡的不要不要的。 上午少,晚上补齐。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不在身边爱意也浓 楚芊眠开口,在不能确定她说什么时,薛中已大吃一惊。等到楚芊眠说完,薛中琢磨话意,更是心头滚雷。 出身望族,他知道礼仪。让押往这里已经有得罪皇帝趋势,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以前,薛中很想看看安泰长公主模样。 但是,却不敢失仪。 也就咀嚼得更细。 长公主的话句句大度,又大大方方。愈发显得薛中等人低下。 今天这案子,本不在薛中想像之中。更可恼的是顺天府不怎么听他辩解,就直接摔下来证据,让告状的黄掌柜画押,说一声皇上求贤若渴,顺天府不敢断案,请皇上示下。 新丰帝见到就发怒,更没有薛中等人说话的地方。让长公主这样一说,薛中知道如果不能解开这事,眼前一条死胡同。 咬着牙,他不说话不行了。 “回皇上,臣等冤枉。臣怎么看得上掌柜的女儿,而涉及到长公主的话句句属实。国家大事,应当由男子定夺。天下有无数好男儿抱负没展,皇上偏听偏信长公主,长公主不知收敛,早有非议啊,堵不住明白人之口。” 新丰帝小脾气又上来,跺脚道:“闭嘴!朕不处置你,看来你不舒坦”“稷哥。” 楚芊眠柔声,对他温和地笑。 新丰帝小嘴儿一咧,笑容随时出来。 自从他回京,这称呼只能偶然听到。每一次听到,新丰帝迅速回到姐姐的好弟弟身份,格外乖巧。 他没了脾气,踌躇一下:“好吧,交给有司去查。如果冤枉,还他清白。如果不冤枉,让有司治罪。让天下人都知道!” 太监们进来,把薛中等人拖出去。新丰帝扑向楚芊眠,嚷道:“该我加餐了,姐姐做,母后和我吃。” 太后嫣然:“生气也累人。” 楚芊眠做好,送给太后和新丰帝。见供词还摆着,走去拿起来,又看一遍。 殿外花香进来,在强烈日光下香的沉静。楚芊眠一字一字地看着,仿佛凝神。 几点金黄色日光跳跃在她面上,照出小巧的鼻c夺目的眸光,还有一丝压抑中的笑意。 就在不久前,看供词时,疑点重重如光中飞尘。 再看第二遍,活脱脱一个笑话。 黄掌柜的客栈是一家野店,前不接村后不着店,这就只有黄掌柜的一家人和伙计是证人。 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而薛中全家和兄弟全家进京,有女眷在身边,不至于把妻子冷落房中,冒着让弟妹嘲笑的风险,调戏掌柜家姑娘。 望族公子有嗜好并不稀奇,但有妻子在旁边也这样,这就让人奇怪。 当然,也可能薛中品行真的不端。 那信的底稿也十分可笑,撕成碎片又粘上不知名的污渍,显然主人当时就毁去。 因没有烧,而垃圾由店家收拾。 显然店家也不想重视,才有很多的脏在上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捡回来,重新拼在一起。 一定是个眼神好的人,才拼的完完整整,看得出薛中写在上面的字迹。 揣着不止一张底稿当证据,带着薛中派出家人的次数,黄掌柜的就进京告状来了。 玉白的手指在供词上点了又点,楚芊眠想得出来黄掌柜的可疑。那么,顺天府也应该想的到。 她忽闪下眼睫。 该任顺天府乔大人,还是以前的乔大人,上官知曾带着他去楚家,和楚姑娘就殴打樊华一事,讨个说法。 上官知,早出京多日。 楚芊眠悠然,这事情太有趣了,不是吗? 刚刚她不受到尊重,刚刚黄掌柜的进京,这黄掌柜的莫非等着的? 楚芊眠静候有司审问后的结果。 第一个来传话的是小郡主,带着王府里新结的果子和鲜花。逃难出关的人回京后,如今女眷们说话的关注点,是哪些可用又可吃的花树。 “胜哥让我告诉姐姐,关起来的名士们,有咱们队里有认得的人。今天去探望他们,呆的最久,是国子监任职的牛大人。” “呆得最久?是单身牢房。” 小郡主嘟起嘴儿,抱怨道:“是啊,刑部一定收了银子,对他们不错。” 楚芊眠轻拧她红扑扑的面颊:“你呀,是最好的妹妹。” 小郡主亮了眼睛。 她怎会想不到诡谲? 不过是帮楚芊眠出气,有这么一句。 随后,她柔声柔气地道:“单身牢房也挺好,方便探视他们的人说很多话。” 一缩头嘻嘻:“说完,就放心的惹事生非。” 楚芊眠也这样看。 薛中不这样看。 他坐在舒适的单身牢房中,看得出来他尚有名望。顺天府不恭敬他,刑部却有情意。 牛大人的话也在耳边回响,薛中冷笑。 他就知道,区区一个女子,不是狐媚就是妖惑,不然怎么有摄政之称? “哎呦,薛大公子您大意了吧,能当长公主,还能没几分算计?看看,把自己闹到刑部关押,如果是顺天府,我还能救你。” 牛大人恳切中,是这样说。 薛中迫切地道:“你说她哄着太子,虚报功劳,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跟着上官国舅出关,没走散过久重新遇到殿下。从殿下不会说话的时候跟着她,一路从西宁走来,我说话不真,谁真?” 牛大人振振有词。 他举起十根手指,扳一根说一件。 “赈济难民的人数虚报,哪有那么多难民拥戴她,这是西宁王府造势罢了。益王来的时候,她跑在最前面,把太子丢给西宁王世子,一直在险地上。后来也知道不对,哄着她家的邻居吕家当护卫。圣旨你应该听到,吕家得个减税的大便宜。这是当年就许给吕家的。” 薛中几乎咬碎牙:“可恶,我一定把她的真面目戳穿,让天下人都看看。” “还有她家的王爵,凭什么?还不是她对太子哭闹来的。还有东海王世子,让她的美色颠倒。”牛大人越说越来精神。 横竖单身牢房,说话方便。 薛中出于谨慎犹豫地道:“听说上官国舅要她当儿媳?” 牛大人更笑:“等你能出去,打听打听去。长公主已过出嫁年纪,上官家为什么没动静了?” “哦,说说。”薛中聚精会神。 “不是刚对你说过,还有东海王世子在内,上官公子又犹豫了。”牛大人低低笑得很开心。 薛中更有底气。 回想今天在御书房,太后没说话,都是长公主一个人在说。一看,飞扬跋扈之辈。 可惜的是当时不能抬头,没有看到太后的神情。 但是太后素有贤淑之名,应该不喜欢女子随意干政,哪怕她是摄政长公主呢。 送走牛大人的薛中,心中抱负万丈般高,清君侧果然是对的。 果然,自己这名士高。 天黑以后,牛大人在家里自在的呷着酒水,他能耐一般,以前是吏部最小的官员,稍微平头正脸的官员经过,都没正眼。 但是卖国二字认得清,自当的随国舅出关,居庸关前大殿下邀请官员回去,明知出关可能不归路,他也选择跟随国舅。 回京以后,官升三级,他到清闲的衙门国子监。 上面没人可请,家中无钱可送,就今天这官职,牛大人相当满意。 桌上摆的不止一副碗筷,再给自己倒一杯酒,牛大人瞄瞄院外。 院门敲响,厨房里走出一个年青女子,肌肤黝黑,但结实健美,把院门打开,请进几个人。 还没有就座,就问道:“你又去说了?” “说了。” 牛大人抬抬椅子:“坐,咱们慢慢说。” 他微有得色:“这群傻子名士,进京就出风头。顺天府一古脑儿拿下,不知为什么,送到宫里。宫里发出来,就到刑部。刑部对他们还不错,兴许有他们的人吧,我去一瞄,住在单身牢房。这下子省我事情,我对狱卒打过招呼,让他不要偷听,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嘿嘿一笑:“又给他们来一剂猛药,瞎编了几句,薛中信了,你们放心,以后动静小不了。” 客人们轻呼一口气,你一句我一句的骂起进京名士来。 “什么东西!平乱不见有他们,太平了他们来了。腆着脸,我是名士,呸,不要脸!” “我们如今的官职是拿脑袋换的,他们呢,要是一进京就比我们官职高,不是要气死我们。” “你们是没看到罗家那嘴脸,罗家是我单会的,只有我知道。听到长公主就酸的不行,女子哪能摄政,你们这些人呐,到底没有主心骨,怎么不上谏。” 说话的人嘲笑:“反过来说我们。” 年青女子送菜上来,牛大人见到她就眯眯笑。他的妻子在京乱亡故,这是难民中年青姑娘,楚芊眠配给他。 夫妻很相得,牛大人要不送薛中等人吃个亏,直到京里呆不住,就不是他。 手按自己脸上一巴掌,牛大人道:“我把长公主也编排了。”恢复笑容:“不过呢,我把薛中引到上官国舅面前。” 在座的人开怀大笑,齐声骂眼瞎。 “薛中真信了?” “他当长公主是得官的眼中钉,又没有宫里消息,怎么会不信?” 有一个人沉吟:“如今他家女儿在宫里当值,会不会听到真话?” “不可能。照他这样折腾,他家女儿尽早要出宫。再说,皇上说存几年钱为长公主攒嫁妆这话,又不天天挂在嘴上。我那天运气好,送奏章去御书房才听到。换成别人,不信你们问问各部尚书,除去楚家的定江侯,估计没人知道。” 他们笑谈着,下一步怎么把进京名士带到沟里,进一步到悬崖底下,这辈子也出不来。 这些能力一般,经历血雨而升官的人,面对进京名士们,一点不服如万年难摧的坚冰。 他们有忠心,跟出京跟出关。后来的名士们,你们有的只是嘴皮子。 凭啥? 要让你们在京里风光! 楚丽纹进宫传话,眉飞色舞:“要公审呢。”接过楚芊眠送来的茶水,说个不停。 “刑部过堂,本来不给人看,后来京里好些人唱歌谣,跟随姐姐过的人家都不乐意,纷纷要求这案子公开。刑部没有办法,打开大门随便看。” 手在自己鼻子上一点:“郑多球去衙门前,帮我占个好位子。” 她太开心了,显然和以前一样,楚芊眠的事情就是丽纹的事情。 “黄掌柜的一上堂就哭,说他家的姑娘清白没有了,让薛中娶他女儿。薛中不承认,黄掌柜的请求接他女儿进京,刑部同意,下一堂在两个月以后,这一回全京的人都早知道,去看的人更多。” 兴奋的一跳起来:“这才叫公审呢,真正的公审,让大家看看他们真面目。” “歌谣是怎么回事?”楚芊眠问道。 楚丽纹放下茶碗:“姐姐告辞,我回家去了。”只一溜,出殿门不见踪影。 楚芊眠对着她的背影笑骂:“我一猜,就是你们捣的鬼儿。” 数日后,快马到上官知面前:“公子,京里大公审,消息传开来,去的人将会很多。” 执笔的上官知头也不抬,稍停写好,把信吹干封口,交给他:“这信送给铁世子,让他跑死马,也得按我信上说的,按时赶到京里凑这热闹。” 眉目如凝冰霜,说话也近出口成冰:“我不在京里,也不允许你们欺负我家的人!” 出来一个唐照,还有后来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上官知公子不会忽略。 起身来负手喃喃:“笑话,我哪里是好欺负的!” 。 这一场热闹提前两个月公示,刑部尚书毫不介意的在告示上欣然写明。 “黄某布衣,需要接来家人。薛家望族,可以寻求援手。” 自新丰帝还京后,这是前所未有的一场热闹。客栈住满c寺庙道观都满。开饭馆的每天笑歪嘴,数银子估计手抽抽。 大街上人挤人,随时走不动。薛中上堂时心潮澎湃,对他来说,成名败誉就在今天一举。 黄掌柜的告他调戏,小事一桩。大桩,是他信件上污蔑长公主。 也罢,就在这万人面前,让他们都明白明白。 天下,是皇上的。 长公主功成身退,还能保得住她的美名。不然的话,率领万民质问她,她有何德她有何能,却能摄政? 对面公审官员的询问,薛中还是解释他世家之子,相不中商人之女。黄掌柜的急了,咆哮道:“你胡说!你哄我女儿的时候说过,等你进京扳倒长公主,就有大官做,给我女儿当诰命。” 薛大夫人气的面色发白。 薛中耻笑:“你女儿长什么样子,我也没有见过。” 一个哭哭泣泣的女子走上来,揪着薛中就打:“我的人让你夺去,你还敢说没见过我。” 露出脸来,丑的不能见人,薛中吓得倒退好几步,叫声:“鬼呀。” 看的人哄堂大笑:“鬼你也要?到底是你的品味高!” 主审的大人也笑,等他笑完,慢条斯理拍惊堂木,说声肃静。借着上句问话,问薛中:“你污蔑长公主等于造反,你可知罪?” 薛中整理下让黄家女儿弄乱的衣裳,慨然道:“为国忠,为民勤,为人正,何罪之有?大人,长公主的功劳从何而来,可否说给我,说给这里所有父老乡亲们听听。” 地动山摇一阵大喝:“我们说给你听!” “让开让开,让我家世子爷进去!” “请让开,我们是外省来的,曾受长公主恩典,我们最有底气说。” “我们也是外省来的。” 薛中愣住。 呼声所以没吓住他。 他见到一群布衣的百姓簇拥一位王世子,个个阴沉着脸,好似谁欠他们八百大钱。 上官知在最高处的酒楼找了个位置,微微而笑。铁拳头不含糊,他把几个省的难民都带来了。 “我叫徐开!长公主还是楚姑娘的时候,我们就服她了。别的人谁敢胡吣!” “我叫孙继雄,楚姑娘救下我们全城及附近城的老少,我们亲眼看到。别的人你眼瞎看不到,凭什么进京胡扯!” 为首的两个闹的更凶。 铁权更是寒气浸人望着薛中,一字一句地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据长公主没做过?” ------题外话------ 还有三千,正在写。 本章赶上八点,免得大家又等。 求票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闹剧结束(万15) 铁权的问话出来后,没有想到是眼前这场面的薛中舌头打结,刚一迟钝,铁权一拳砸他倒地。 薛大夫人尖叫:“你怎么能打人呢?” 带着薛家的人冲上来。 这下子,等于他家的人身上贴出标记。围观的人中,有不少是本地人,但身受京乱之苦,主动扑上去。 惨呼没有几声,就让压倒在地,随后一呼也没有了。 刑部和顺天府的人拼命维持秩序,救出这几个人,俱是重伤在身,赶紧的送医馆寻医生。 公开的公堂之上,现在是铁权一个人轮流指着几家大骂:“说我家表妹没证据,你们的证据在哪里?凭什么说自己是名士,说自己是世家,信不信本世子明天就让你们不世家!” “琴珠,铁世子乱说话,你去提他一声,公审还没完呢。”上官知侧过面庞,交待身边小厮。 琴珠过去,铁权稳住,约束带来的人不要动手动嘴,看对面,和薛中一队的人不是脸肿就是鼻歪。 薛中呜噜着,还能跳高:“我要告你,你当街殴打!” “我们没看见!”围观的人一声呼喊,让薛中踉跄。奔向公案,泣道:“大人,您要给我们作主啊,您是看见的。” 刑部尚书瞄一瞄他的脸,笑容可掬:“一案归一案,这一案还没有审完呢。” 薛中指着脸悲愤:“大人,都这样了,还算没审完吗?我现在不说长公主了,我告当街殴打!” “长公主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铁权的气再次不打一处来,冲上来按住薛中,又是一通暴打。 徐开c孙继雄做好做歹拉起铁权,薛中倒不至于起不来,不过又添浑身伤痛。 “我们没看见,”凑趣的人永远都有。 薛中的心往下沉去,和他的伤痛一样重。到这个时候,他发觉哪里不对。 他眼中媚哄的长公主,未必看对。 薛中其实没有认真了解过安泰长公主,他所知道的,先建立在他的不服气上面。 一个姑娘家,就想摄政? 文武百官就没有人反对? 只能是反对无效吧,这是他的结论。 而牛大人是他的同乡,一直仰薛大公子鼻息。薛大公子以前不愿意出来做官,见牛大人官职小到不能再小,拿他呼来喊去从不客气。 他以为牛大人不敢骗他。 就是此时,薛大公子也以为牛大人也听错。 他咬牙忍痛站起,好吧,要审快审,他得赶紧找个医生治伤。 “啪!” 惊堂木拍响,刑部尚书问道:“薛中,西宁王世子问你要长公主没有功劳的证据,你可拿得出来?” “拿不出来。” 薛中心想赶紧结束吧。 刑部尚书转向铁权:“铁世子,薛中问你要长公主有功劳的证据,你可拿得出来?” “拿得出来,我们是证据,是长公主沿途救下来的人。” 说话的人不仅铁权带来,还有随楚芊眠进京受到安置的难民们。起哄的最多,和打人最多的,就是他们。 有人高喊:“让让,老爷们进去做证人。” 道路分开,两排昂首阔步的官员们走进来,文官一排,武将一排,最后御辇辉煌,新丰帝来了。 在场的人纷纷见驾,新丰帝让他们平身,对刑部尚书道:“听说你要证人,朕是皇姐和护国王世子救下来的,朕是一名证人。” 上官国舅出列:“本王,是证人。” 俞太傅出列:“本王,是证人。” 官员们一起出列,声若洪钟:“我等,皆是证人。” 薛中瞪着牛大人,好似一把利剑插在他心上。你?站的笔直,说的严肃,你也是证人? 与他对自己说的是两回事。 难道上当了? 这个同一个城里居住,曾在一个学里,他总坐冷板凳的人,有胆子给自己布这样一个大局。 薛中很想要个解释,奈何牛大人不看他,看的是白云悠悠般闲适。 刑部尚书把薛中喊回神:“薛中,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薛中灰白面容,无话可说。 “实话告诉你吧,薛中,本官也是长公主一路救人的证人。你诬蔑长公主,你可知罪?”刑部尚书板起脸。 薛中心头涌出恐惧。 “薛中c罗义。等人轻蔑摄政长公主殿下,等同于造反,按律当斩!” 薛家的女眷晕了过去。 新丰帝这个时候对楚芊眠笑眯眯,很是关切的叮嘱:“姐姐,要说的神气哦。” 曾几何时,这个总让楚芊眠叮嘱神气的小孩子,已经长大了。神气这话,从他嘴里叮嘱出来。 “慢着!” 楚芊眠从帝辇上站出来。 街上一阵欢呼:“长公主殿下。” 楚芊眠和气的招招手,等到平静下来,大声道:“眼里没有我的人应该治罪,但是,未免亲者痛而仇者快。有人,想来盼着不和,盼着有人借东借西的生事情!你们不懂事,我却不能。蒙皇上赐我长公主,赐我摄政,我宽恕你们,回家去悔过自新,开科举时再来吧。” “好哦,好哦,长公主殿下说的好。” 欢呼声里,薛中等人得到性命,逃也似的悄悄溜走。 好容易离开这处热门的街道,拐到小巷子里。一个男子追上来,劈面一棵烂白菜:“让你们胡说!” 樊华怒气冲天。 薛中等抱头鼠窜,出巷口时,一群男子突然出现,人手几个臭鱼臭虾砸过来,也是这一句:“让你们胡说!” 石蛟也得出出气才行。 薛中等人回到客栈,掌柜的把脸拉多长:“赶紧离开!看清我家店的招牌,以后我家的店,不管哪个省都不接待你们这些人。知道长公主几年里有多辛苦吗?钱也好粮也好,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还无微不至的照顾皇上,容易吗” 掌柜的絮絮叨叨里,薛中匆忙洗把脸,带上行李就走。 羞愧,让他忘记身上的痛,忘记他最需要的是寻医生。 出城门,见一个人站在官道上。薛中怒火冲天:“你!”是牛大人。 牛大人扔一包药,讥讽地道:“想当官,可以,妄想拿别人垫脚就不好!这药,算乡亲之情。从此,咱们绝交了!” 一甩袖子,雄纠纠走开。 薛大娘子还要骂他,薛中看看回到身边的孩子们,叹口气:“算了吧,这一回吃亏不小,咱们回去再做计较。” 信件推过来,楚云期c铁氏示意。 楚芊眠拿起信看过,递给上官知。 信中内容虽重要,但不减楚芊眠洋溢的快乐。父母亲为她回来,上官知也为她回来,铁权表哥为她回来,还有石蛟上官知把他撵走,说今天是他第一天回来的日子,让石蛟排明天的队进宫。 上官知看过,毫不奇怪:“我已收到消息,南疆王不仅挑动名门望族与京里的关系,还已派人潜到京中。宫里正在排查,有这个方便的多,想来很快就有消息。” 点点信:“这是南疆王哪个城里弄来?” “他的行宫,芊眠你猜,我们见到谁?”楚云期对女儿又爱又怜。 薛中已受到教训,楚云期没追上去打他,全心看的是女儿长公主的威风。 就当父亲的来说,看不厌。 他收到消息,楚芊眠即将受到刁难时,回程已来不及。坚持在南疆王处多走一个城,不虚此行,弄到细作名单。 没有及时在女儿身边,终有内疚。楚云期对妻子道:“我们都知道芊眠应付得来,是不是?” “是呢。” 新丰帝走来:“我下课了。”欢快地道:“以后有我照顾姐姐,安佑王和王妃爱去哪里逛,就去哪里逛。” 楚云期c铁氏c上官知都道:“你照顾的不错。” 新丰帝乐了,坐在上官知怀里的他踢踢小腿:“刚才在说故事?” “我们在南疆王的行宫见到假稷哥,” 新丰帝溜圆眼睛:“生的有我好吗?” “没有。”楚云期铁氏异口同声,上官知楚芊眠忍俊不禁。 新丰帝松一口气:“我就知道他生得丑,过几年我再去找他,今年我的收成不错,又给姐姐添好些嫁妆” 楚芊眠在他耳朵拧了拧,新丰帝借势从上官知怀里歪到她怀里。楚芊眠闻着满满的上官知味道,有点自寻苦头的感觉。 大家看细作名单,楚芊眠故意道:“原来没有牛大人?” “牛大人不是。”上官知笑的不言而喻。 楚芊眠一瞥:“那就是别人,那黄掌柜,” “黄掌柜的也不是。”上官知挤挤眼。 “那就是别人,那分心不怕办事差的人。” 上官知柔声:“想的人不一样,分心只会办事更好。” “咳咳,”楚云期再次忍无可忍:“好好说话。”楚芊眠和上官知低下头,新丰帝煞有介事答应:“嗯,我一直好好说话。” 大家一乐。 楚芊眠说了说姜氏,楚云期摇摇头:“我对她已没指望,她改正也罢,不改正也罢,只是不许她再诱导华哥,和欺负春姑。” 铁氏对女儿笑:“你父亲就是嘴硬,回来的路上,他和华哥说了很久,” “和华哥说再久没有用,得她变明白才行。”楚云期说到姜氏永远不耐烦要上来,大家换个话题。 樊华推开姜氏的门以前,还有不情愿。但是见到姜氏面白如纸,樊华打开话匣子。 “母亲您不要小瞧春姑,她是我洗清名声的招牌。她生得不好看,却也不丑。正因为生得不是袅娜模样,才显出我已是个好人。您给我寻好看的丫头,不难。让外人知道,又以为我旧习性不改。再说当年,我睡的是通房丫头,何尝纨绔过。都是樊雷早死的人害的我,樊桂花c樊牡丹c樊芍药幸亏死的早,不然我一枪打死她们。父亲教我练功养身体,我有铁权表弟,樊雷真不应该死的早,让我火气没处出” 姜氏不认得他似的,呆呆的听着儿子说话。 “好不容易,上官公子c铁拳头c吕远瞧得起我,为几个丫头这交情又没了,我可再也不能了。” 樊华说的好似他出了九牛二虎力。 姜氏一个激灵:“你和上官公子说得上话,是了,你赶紧进宫见你妹妹,你舅舅让抓走了” 樊华一扭身子:“不救!给我买丫头的人就是他!” 房外轻轻的嗓音提醒:“去问父母亲,别自己拿主意。”是张春姑的嗓音。 樊华离开,半开的房门内外,姜氏和张春姑相对无言。张春姑默默行个礼,却不愿意进去。 樊华再回来,如释重负:“父亲说自己招来的不救,但他是我舅舅,如今穷了是不是?我华哥有钱,我帮他家银子,再让春姑天天做舅舅的饭,打发人送去。” 掏怀里银包,掏着掏着乐了,对门外道:“春姑,你看我们这回贩果子海鱼,挣好些银子。父母亲分我这么些,我比胜哥强了吧?” ------题外话------ 错字再改,先发上来。 白天卡的脑袋疼,但每天如果可以坚持的话,完成一万更新。 分成三更,请见谅。此状态下完成一万,很骄傲。希望明天不会这样,明天不要这样,明天不要近来仔说话有不灵,呃,明天修正回来,明天修正回来,明天修正回来。 求票! 月底了,票票再放就过期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吃醋二世子 抓住机会,樊华就与吕胜比上一回。夺妻之恨,虽然没夺成,但怎能忘记? 掏一大把银子带银票出来,樊华乐颠颠数着数目,取一部分给张春姑:“让小草给舅舅家里送去。” 小草是无家可归的难民,张春姑需要人手,征求铁氏同意,收留她和另外三个在身边。 樊老夫人走来:“家里有钱,从账房取。” “祖母,我有这些呢,等下留些给你,这是我挣的钱。”樊华喜滋滋儿。 真不了起,华哥如今能挣钱了。 老夫人本在房中等樊华,后来考虑姜氏身弱,轻易不乱走动。还是她过来,姜氏也能听到樊华说话。 在房中坐下,唤张春姑到面前,把一大把钥匙给她:“以后这家就交给你,不管你们在家还是不在家,都是这样。” 张春姑进门后,就有忠厚老实而喜欢忠厚老实大奶奶的婆子说内幕,知道刁婆子死在狱里。 但还是对姜氏小心翼翼望去,樊华正中下怀,一抬手:“祖母交你,你收着吧。” 张春姑收到怀中。 樊华绘声绘色说起来,他这一回虽是打探性质,也随楚云期办好些实事,但就他来看,游玩去的。 “那海,哈哈,看不到边。跟妹妹游长江,游鄱阳湖,我以为世上最大的水。没有想到还有更大的水。东海王的大船足够大,我们离他们远了,一个小黑点而已。” 用指甲比个芝麻绿豆出来,接着说各处见闻。张春姑取出带回的土特产,拿给祖母和婆婆尝新鲜。 姜氏觉得这一对人更加陌生,但是呢,儿子长进总是好事,她未必不喜欢。 拿一块南海果干,茫然不知所措。 樊老夫人格外高兴,樊华晒黑了,但出息了。打定主意,请安佑王继续把孙子带在身边。 张春姑管家,不一定常呆在家中。 这一天,樊家都很高兴。姜氏很难说明自己是喜悦还是不喜悦,最后还是选择喜悦吧。 。 一早,石蛟对镜揽装。 冠服不可能差,但他挑剔来挑剔去,要以最好的姿容见长公主。 先见新丰帝,新丰帝对他听到流言回京救驾欣慰,勉励几句。再见太后。 他来得太早,楚芊眠还没有去给新丰帝煮加餐,和太后用过早饭,呆在属于她的殿室内。 去的路上,石蛟感慨万千。 没有父亲的指点,他兴许早就放弃爱慕。但如今想来,幸亏一直爱慕。 公然的爱慕安泰长公主,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 而这一回的谣言,让石蛟醒悟。楚姑娘平天下或许不难,但高居宫中却难。 她安然呆着,足以让石蛟骄傲。 这是他心爱着的,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稳如泰山。 宫女说声请,石蛟心潮起伏,期待悄悄的把他注满。 锦榻上俏丽身影出现面前,盈盈一笑,石蛟忽然口干舌燥。 他不是急色鬼儿。 此时此刻,石蛟彻底明白的是,他真的魂牵梦萦。 原本是不服上官知,石世子掺和一脚。后来受父亲指点,爱慕长公主也是一种名头。今天,石蛟发现自己情意深深。 他还是佩服她在乱中展现风采,但更流连她巧笑嫣然于这锦绣繁华之中。 这是她应该呆的位置,属于她。石蛟下定决心,他愿意终身守护她。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你好吗?” “好,你呢?”楚芊眠很想严肃,但还是莞尔了。哪怕无意中的一个眼神,掠春风过青空般悠游,也能感受石世子的缠绵。 她很想树起一堵墙,但最终还是拿出对待顽皮小弟弟的心情。虽然,石蛟并不比楚芊眠小岁数。 只是一个轻轻的笑容,石蛟容光焕发。世上再没有比问候的这几个字更动听的话。远比白鸟在海面上飞,还要令人心旷神怡。 不由自主笑吟吟:“好。” 这一个字,回的尽出沟渠中由衷。 悄悄的,心花开放在无数沟渠中。 他是外臣,楚芊眠无事不干政,没有过多的话也不能说太久,石蛟斟酌着话,要饱含心情,又要言简意赅。 他的钟点儿不多,一寸光阴无数金。 “有事情,怎不给我去信?”石蛟循循,叮咛这句,他不怕费功夫。 楚芊眠还是感动了,安安他的心:“你看我,几时像怕事的人?” 咫尺天涯忽然只有咫尺,石蛟美的很,长公主剖析她自己,拿自己不当外人。 “再说,此许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石蛟赞叹的纯出自然:“那是,长公主是谁,不怕魑魅魍魉。”但话锋一转,眸光焦灼:“但是有事,还是给我写信好吗?不要忘记我” 最后一个字,让石蛟黯然。 他晚上一步,晚上那该死的上官那厮 宫中进来:“护国王世子到了。” 石蛟气了一个倒仰,今天是自己的钟点,这厮凭什么来搅和! 阴沉着脸,往外面望去。见上官知穿一件新衣裳,走动时如繁花放眼,顿时把石世子比下去。 这厮居然没穿冠服! 什么好看,他就穿什么。 作为外臣难得进京,必须守礼仪的石蛟气滞住,随后一股火气在拳头上流动。 唯有打他一拳,方能解气。 楚芊眠也诧异,随即对上官知略有埋怨。不相信自己,肯定不会。诚心给石世子添堵,是上官知的真实写照。 “殿下,我有几个人介绍给你认识。”上官知进殿来,含情脉脉。 石蛟毫不掩饰的瞪着他。 楚芊眠只能先装看不见,问道:“什么人?” 一溜四个清秀少年,是上官知新收的小厮。 石蛟冷笑:“这我也见过,有什么新鲜,还拿得出手。” “人不新鲜,名字新鲜。”上官知笑道:“你们报上名字,请长公主指正。” “琴珠。” “瑟联。” “合壁。” “鸣河。” 楚芊眠很想翻脸,却还是好笑。很想忍住笑,却还是流露一丝笑意。 石蛟虽知道这厮不怀好意,但还没有防备好,劈面三c五十个吃瘪,怎么肯罢休。 摇头道:“不好,这名字糟透了。”也念出四个名字来:“还是我的小厮名字好。” “天至。” “长时。” “地不。” “久渝。” 殿中这就变成冬天,两位王世子乌眼鸡的瞅对方。 一个是琴瑟合鸣,珠联璧合。另一个是天长地久至死不渝。死磕到底的心明晃晃亮出。 楚芊眠抚着额头,岂有此理,这是我的地方,不是你们俩的诗文会。 “石世子,你应该听说过,比翼双飞,效红豆相思,是一见钟情之故。” 上官知宣告,我们早有情意。 石蛟不甘示弱:“百年好合,缘情窦初开,成海誓山盟之举。” “海枯石烂,旁边笑话有情人。” 楚芊眠皱眉,指着鼻子骂人了? “一知半解,不过一个糊涂官。”石蛟也不客气。 楚芊眠恼火上来,清清嗓子,先给他们警告,打算让他们不要再说。上官知一把揪住石蛟的手:“在这里说话不痛快,咱们找个地方痛快的说。” “好啊。”石蛟怒目而视:“找个地方能吃酒又有空地可以打架,铁拳头在京里,让他当证人。” 一反手,握住上官和的手。 两个人对外面走去。 “正合我意。”上官知。 “不倒不散。”石蛟。 殿中的宫人都在窃笑,楚芊眠握住手边一本书,很想砸到两人后背上。 就这样走了? 你们不用进宫,在宫外面约架不就行了。 见两个身影走到台阶下碧影中,不知谁先想起来,一个人肩头微晃,另一个让提醒,随着转身。 嘻嘻面容,躬身告退。 上官知自己笑得活似花街上地痞,但斜眼石蛟堆笑比自己浓。 火了! 把石蛟从楚芊眠视线中推开,独留他自己占据正中,一个大大的笑容飞来。 还没笑完,身子一歪,让石蛟蹲地扑倒。 这回整个的笑脸儿,就差流出口水的,是石世子。 楚芊眠气呼呼看着他们你一记我一记的离开,一个把一个推的远。巡逻的侍卫劝阻声过来:“二位世子,宫里不能争斗,外面有的是地方。” 二人异口同声:“没有打,他要摔,我扶他一把。” 楚芊眠的感动什么的,不翼而飞。这就是两个需要重新进学的孩子! 宫门上,二人上马,真的约来铁权c吕胜c樊华,城外找个地方宽敞的小店坐下来,先拼酒再动手,拼完嘴皮子拼肚皮。 临走,石蛟高兴了。 京中撵走薛中等文人,对地方总有影响。身为护国王世子,上官知责无旁贷前往各地解释安抚。石蛟固然离京,上官知也不能长伴楚芊眠。 石蛟笑得傻乎乎。 铁权沮丧,他得回家,但其实他想和上官知同路,接着教训对表妹居心不良的人。 樊华很开心,楚云期是个闲散王爷,但针对女儿他不会放过,将与上官知同行。 散开时,占上风的上官知神清气爽。石蛟幸灾乐祸,原来你也不能陪长公主。 樊华喜盈盈,又和父亲闯荡天地。 唯有铁权独自的难过,垂着头。 “什么!” 薛中的父亲薛立大怒,大骂儿子:“我让你进京去求官,如今官职有缺,能报效当报效,你怎么敢光着脑袋回来?” 薛中跪下来,想想在京里的经历,他又哭了:“父亲,您听我说,京里不容人,皇上年幼,让长公主挟持住” “那国舅呢?太傅呢。这二位当上王爷,难道从此不管事?”薛立不信:“刚安定没两年,还不是歌舞升平的时候吧。” 国舅没有这般糊涂,太傅除非身体不好才不管事。 薛中把他在京里的遭遇添油加醋说上一遍,自然的,他不会向着楚芊眠说话。 同去的兄弟家眷帮忙作证,到宫里没当几天值的小姑娘们呜呜哭诉,薛立信以为真,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骂道:“区区一个小女子,竟然敢祸国殃民。” 刚骂到这里,门外有人回话:“安佑王和王妃c护国王世子到了。” 薛中大惊失色,京中之辱让他深有惧怕。而薛家没有进京的人义愤填膺,纷纷叫着父亲或叔伯,对薛立道:“他们眼里没有咱们,咱们也眼里没有他!” 薛立镇静下来,他不能把二位王爷拒之门外,他虽当地有名望,却没有造反的心。 但是也担心来的不是好意,吩咐家人做好准备,大开中门,薛立迎到门外。 楚云期夫妻冷着脸不肯进去,上官知也不肯进。 上官知面如寒霜:“尔等开中门,迎的是王爵。今天我到这里,报仇来的,不是王世子之身。” 负起手,傲慢无比:“敢问薛先生,为什么指使家中子弟千里进京,只为羞辱我的未婚妻子,安泰长公主?” 双手一拱,高喝一声:“我上官知上门来了,特来问上一声。今天拿得出来凭证就罢,拿不出来,” 冷哼一声:“你薛立先对这全城老小赔罪,承认自己教子不严。再随我进京,金殿上请罪。”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踹你家大门(万16) 薛立震惊。 回身,对薛中疑惑。 薛中也奇怪啊。 你上官家迟迟不肯迎娶安泰公主,你不是反对这亲事? 知道牛大人陷害以后,薛中对这件依然相信。 哪有姑娘大了还不出嫁?不是安泰长公主贪图在宫里呆着,就是上官家犹豫。 他回家就这么说。 加上进宫的小姑娘一派胡言,在薛立眼里,一个万众不喜只会哄皇帝的安泰长公主横空而出。 薛立出门的时候,听到是上官国舅之子,本还抱着结交之心。他让家里人防备的,是上官知奉旨而来。旨意的背后,自然是那不讨喜的安泰长公主蓄意。 但从上官知的口中,却是回护之意。 薛立半迷糊中,先给薛中一记冷眸。上官知不是奉旨清算,薛立语气稍缓:“世子,这话从何说起?小儿进京受辱,我也正在奇怪呢。” “活该!” 这么一句把薛立噎住。 望去,见一个精神饱满的男子,青年的气宇中年的沉稳,大刺刺里双眸对天。 在他的旁边,一个美貌妇人柳眉倒竖。 妇人的旁边,一个青年男子下巴朝天,以至于人往后翘起。 樊华扶着张春姑,恨不能把下巴插到天上。 薛立知道这是安佑王,他隐隐生气。一朝得志,小儿形态!有父母如此,可见唐照的信里对安泰长公主的描述不虚。 眼角余光处,是薛家洞开的大门。中门,已大开。 薛家的门第,这一代子孙里虽没有官员,但世家身份摆在那里,本省的大员以上到此,才开中门。 薛立暗暗傲气,安佑王不是吗?我不曾失礼,你也没有资格对我无礼。 把楚云期置之不理,还是对上官国舅的儿子抱着期望。 “公子,咱们兴许有误会,请进奉茶,细说不迟。” 上官知一指脚下:“就这里说!” 薛家再有名望,门外不禁止行走。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迟迟于大门不进,早就吸引行人目光。 驻足的已有好些。 上官知一提中气,嗓音窜行街头至街尾:“你家人受辱,纯属自找!薛立,我只再说一遍。要么,你当街向我未婚妻子认罪。要么,我今天不客气了!” 双手握拳,捏巴捏巴,格格的响。 这个更有力,樊华学事,收起下巴,把拳头起劲儿捏着。 四下里指指点点,都带诧异:“这是谁啊?往薛家门上闹事呢。” 也有人看热闹不嫌多:“薛家耀武扬威也有今天,让让,我占个好位置,看得清楚。” 先入为主的薛立面色难看:“护国王世子,敢问你有圣旨吗?” 有,应该早就掏出来。 有而不掏,先寻衅,薛立这是拉着全街的人当证人,做好和上官知打官司的准备。 “没有!” 上官知双手一摊。 薛立呵呵笑了,不屑一顾:“那你请回吧,我薛家虽现已无官无职,但料来在本城算有根基,漫说一位王爷位世子到此,就是天底下的王爷全到了,也不能无故把我家怎么样。” 他手指青天:“这天下,是一个理字。” “无故不能把你家怎么样?”铁氏让他惹恼,厉声反问。 薛立维持骄傲不变,轻风般一点下颔。 一阵劲风出来。 铁氏几大步掠过薛立,上台阶,到薛家大门。抬腿一脚踹中大门,“咔嚓”数声响中,整个大门晃动,连带着墙壁如经地震。 胆小的仆从发一声喊:“门要倒了!” 铁氏立于门前不动,她知道这点力气不会。背后是摇晃慌乱,她在冷笑:“我西宁王府踢你家大门!你能怎样!” 秀才遇到兵,是什么样的窝囊闷气恼怒焦躁,薛立全有。他脸红脖子粗,结巴道:“你,大胆!” 随后才听到,“西宁王府”,薛立皱眉,他把铁家忘记。薛家仗着世代名望,但和铁家世代征战相比,却差的远。 是了,安泰长公主的生母,是西宁王府的郡主。 想的,一般比动作快。 但今天薛立明显慢了。 他刚想着,又一阵劲风平地而起。楚云期一个箭步,仗着腿长已上台阶。 抬腿,和妻子一模一样的踢出一脚。喝道:“我安佑王府动你家大门了,你待怎样?” 大门发出格格声响,随后“啪啪”数声,硬生生从墙壁里挤出半个。上面的砖石木料往下掉。 楚云期一扯妻子,夫妻回到安全地方——原来的站脚地。都是冷如冰川,凝视薛立。 无声中,仿佛一声一声质问。看你大话?等你来接。 薛立怒不可遏,喝一声:“来人,我薛家不是好。” “砰”,一大声,门上匾额掉落。 薛立吓一跳,到底文人气弱,一鼓不能作气,余下的气滞在胸口,干气到自己。 第三个人平地掠起,上官知人如飞雁,双足在前喝声在后:“我护国王府今天就动你了,你等怎样!” 大门本已半塌,这一脚踹实在了,上官知脚尖一点拔腿就跑。在他背后一阵稀里哗啦,砖石灰飞,木料断裂。 薛家的大门整个倒下来,顺带着半堵墙。落地后,好一会儿灰才飘得能见人。 门前别的人四散逃窜,薛立让护院及时救走,顶着一头的灰面色惨白。 内心欲哭无泪。 他说的几家王府不能奈何,不是指这种。论勾心斗角c暗箭往来,他薛立一定不输。 至少,不会输这么惨。 这是小儿斗殴吗? 一言不合就踢人家大门! 薛立不软,吼一声:“报官,我家不怕官司打到御前!” “砰!” 又一声把他又吓一跳。 见下巴朝天的那个男子,手握一根花枪,正在捅落地的大门。边捅边呸呸。 他离的太近,弄半嘴的土。 一个女子拿水袋给他漱口,男子腾得出嘴,捅一记,一下高声:“鲁王府踹你家的大门了,这是临走时小王爷专门拜托的我。” 樊华得意,能让胜哥央求一回,感觉不错。 吕胜为什么不央求上官知呢,吕胜不相信上官知有这般孩子气,拜托给樊华:“上官世子不骂薛家的话,你最后走,骂上几句,算我头上那份。” 第二下高声,樊华念经般悠扬:“东海王世子踹你家大门了,小王爷专门拜托给我。” 上官知怒目而视:“谁是你妹夫,忘记了不成?”这等出气的好事儿,哪能允许石蛟出现。 樊华打个哈哈:“收了钱的,给妹妹买好东西,你当没听到。” 上官知拿他无可奈何。 樊华再捅:“冠军侯府踹你家门c定江侯府踹你家门。”问上官知:“要不要代常胜侯周奇c威武侯任新踹一记?” “记得回去收钱,不能白干活计。”上官知点头。 樊华一乐:“我收钱从不忘记。”拿个花枪接着捅。那门摔下来,下面不稳,忽然一动,樊华吓得一溜烟儿跑回去。 到楚云期背后,想起最后那句没说,伸个脑袋出来,对薛立吐舌头,怪声怪气:“都踹你家大门了,你待怎样?” 薛家能握棍棒的人都出来,手中都抄家伙。薛立阻止他们,自以为冷静下来,他沉着命人:“请本地官员,让他们来评评道理。” 本地官员到了,息事宁人的意思,请上官知一行到官衙内说话。上官知执意不肯,口口声声:“有理不怕人听,就在这里,让本城的父老乡亲听听,怎么了?” “是啊。” 善人也有人记恨,围观的人里,永远不缺起哄的人,有人这样喊。 薛立恨恨:“我家没什么不能说的!” 上官知就说起来。 “薛立说无故不能寻衅,我来问你,你让儿子进京污蔑长公主,是不是无故!若有证据,公审那天应该拿出来!我来问你,选秀而宫中主持,你家的姑娘进京,就敢到处游说,太后大度不与你家计较,宫中选秀却又无理取闹,对入选的嫔妃不敬!你家凭的是什么,胆敢蔑视皇家。” 薛立身子摇晃几下,嗓子眼里格格有声瞪向薛中:“他说的是真的?” 薛中后退几步:“父亲,唐照受辱,您不是也说长公主不对。” 上官知断喝一声:“唐照自取其辱!由太后撵出,与长公主何干!这不是理由,你家太无故了,再给我别的答复,我等在这里!” 如薛立刚才的底气,天下事,全凭一个理字。有人一定要拿颠倒黑白出来说事,太子还曾流落关外呢。 太平世道,黑暗亦有,讲的最多的,还是“理”。 上官知一说,薛中就占不住脚跟。薛立嗓子一甜,对地上吐一口血。 唐照受辱后写信求援,薛立表面上说京里应该敬重一方大儒,看似同病相怜,其实文人相轻,薛立认为唐照没能耐,不让京里看重。 随后打发儿子进京,已有和唐家比拼之意。 嘴上说说,不过而已。 没想到薛中对长公主同仇敌忾问题是,你薛中又不姓唐。 薛家世代基业,与他们家眼光有关。 数年前,中宫还没有喜讯传出,薛家子弟有能出仕的,薛立不许。 他审时度势,衡量京中二位殿下。 皇帝总病,大权尽在国舅手中。但幸有俞太傅,不用担心国舅谋反。 以后薛家将追随的,二位殿下之一。 大殿下虽年长,但久不封太子,薛立一眼看明,皇上未必中意。二殿下虽幼,未必不后来者居上。 此时薛家子弟进京,难免的要追随一位。如果认错天子,薛家岂不要遭。 还是暂不出仕的好,等太子确立,再入京求官不迟。 随后京乱,大殿下占据京都,益王拥立二殿下。薛立瞅着两个都像国贼,都不是明君,索性,薛家守好家园闭门不出。 楚姑娘名头渐高,背后西宁王身影,薛立不齿,叹道:“这又是一个乱中野心。”因此,不曾追随太子稷哥。 皇帝登基后,薛立等着皇家来召。总有先有后,上官国舅还没有想到他,唐照进京。 薛立不服,才派儿子们进京。万没有想到,和唐照走到一条路上。 四下里“老爷病倒”的呼喊声里,薛立呆呆眼神在上官知身上。 国舅之子,天下闻名,都说他人如美玉,才追国舅。 今天一见,也名不虚传。 明明可以进家门解释,他却在大门上让薛家难堪。 这说明,安泰长公主确有功劳。 这说明,薛家子弟久在安逸之中,已没有进取锐气。 让人抬起来送医馆前,薛立叹息道:“不许惹事”他的兄弟薛产素来信服兄长,连声答应,约束横眉怒目的子弟们如有力气,不如修缮大门。 薛家大门数百年屹立如山,今天倒的狼藉,实在不成模样。 乱的几年里,这里官员得力,薛家也有功劳,本城官员都在,皇帝登基后,曾下诏嘉奖。 虽如此,也不会蔑视京都。请上官知等人入住衙门,派兵护卫,防范薛家。 强龙压不压地头蛇,如有事情,对官员们都是难题。 。 一住几天,上官知约见文人,和官员谈话,从早到晚不闲着。不揽事王爷楚云期避嫌,带着铁氏c樊华夫妻c张士夫妻四处游玩。 有传言说薛家旁枝寻事,让楚云期打了个腿断人倒。 半个月后,上官知还是不走,薛立扶病上门。上官知屏退众人,沉声道:“我在等你。” 双手捧高一件东西:“圣旨下。” 薛立魂飞天外,有圣旨你不早掏出来。再一想,他那天是出气举动。 跪下接旨,新丰帝在圣旨中表彰薛家乱中护民,痛斥薛家居功自傲。谴责薛家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问他:“长公主是太后所喜,为朕所封。尔等把朕放在眼中?把太后放在眼中?此系谋反之心!” 最后,“着护国王世子前往查办,如有不轨,锁拿满门!” 薛立伏地不起。 上官知给他一通言语:“我查访到今,对你家有褒有贬,但皇上爱才,我亦爱才,苦等到今没有上门,为的就是你亲身来谈。你来了,你看怎么办吧?” 薛立颤声:“臣认罪,臣满门无辜!” 他一直认为的“理”,居然不存在他这一边。 “这时认清,犹未晚也。”上官知又取出一道圣旨:“薛立乱中自立,堪称人才,着速往外省就任,钦此!” 给的官职还不错,至少薛立知道唐照一直想要的,就是这个官职。 他叩头不已,连连请罪,第二天,遍邀本地名士,当众向上官知请罪。倒是想请安佑王,楚云期听到风声,说一声“这老小子知道改就好”,一早带着全家离城不见踪影。 薛立请上官知代为向长公主赔罪,酒宴一过,上官知离开这里,追上游山玩水的楚云期,一行人赶往下一家。 “蜀地山水,钟秀玲珑。惜我忙碌,未曾赏鉴。岳父自在,游览不少” 楚芊眠看信,略有些不习惯。 上官知自出京,每封信都有隐喻情意的话。以他文才,总是让楚芊眠看得出来,字面上却又挑不出毛病,时常牙痒痒的,自以为受到轻薄。 今天这信,老实之极。 看到最后,楚芊眠嘟一嘟嘴,狐狸尾巴原来在这里。 “往薛家经过,樊华下笔。” 樊华的信同时送来,楚芊眠打开。没看两句,乐不可支。 “妹夫真真厉害,父亲没踹倒薛家门,母亲也留情面,妹夫一脚,薛家门倒地,还倒半边墙。我帮大家捅起门来,也方便不少。就是扑我一身的灰,可惜母亲给我的新衣裳,春姑下死力气洗半天,灰色才是白颜色。” 难怪自己不吹嘘,原来安排好伏笔。 还要往下看,宫人来请,太后让去。楚芊眠亲手收好信,打算回来慢慢的看,来到太后宫中。 太后手拿一本东西,招手道:“来来,咱们挑东西了。” 殿下西风中有菊花香,又是一年深秋到,落叶片片飞舞。外省贺新春的东西陆续到来,比如贡品。 一箱首饰。 再一箱摆设。 玉器c珍宝不计其数。 太后帮楚芊眠拿主意,楚芊眠不能辜负新丰帝心意,也不能随意,请太后掌眼,裁夺着要。 相中一件,勾掉一件,另外有女官执笔写在另本册上,单独库存,以为纳聘出嫁时使用。 新丰帝虽不能来,却不时有传话。六宫太监总管杨公公回话传话,脚不沾地。 又一回出宫,一个宫女走来,见到杨公公后,在道边站住,笑道:“公公哪里去?这秋天走一头汗出来。想是太后宫里有重要的人?” 杨公公见是常问候的宫人,尖着嗓子说上两声:“长公主挑嫁妆,可不是忙事儿。” 宫女流露艳羡:“长公主又挑嫁妆,不曾听到日子定下?” “早呢,嫁妆一天不挑好,日子就不会定。”杨公公匆匆忙忙的去了。 宫女就要走,杨公公又回身,盯着她疑惑:“你叫个什么名字?你时常的孝敬我,哪天太后宫中要人,你倒可以上进一步。” “谢公公,我叫彩灵,现在御花园里当值。公公有好事儿,别忘记我。” 杨公公说声好嘞,走开十数步,撇嘴儿:“御花园离这里可不近,你脚步儿倒贵气,会寻贵地方。” 彩灵走开十数步,见杨公公不见身影,重回太后宫门外面,能看的地方瞄几眼。 一个时辰后,她换身衣服,青布巾蒙头,出现在闹市中的店铺里。没一会儿,出店铺后门,走入斜对面的小院。 窗下站定,遮盖在一树桂花下面。 轻叩窗棂,数长一短,房内有人不耐:“你晚了。” “没有消息,只能不来。”彩灵闷闷。 “宫中现在最好下手,没有消息你不能制造一些?”房内人不满。 “宫中现下是好下手,但长公主得太后c皇帝恩宠,我怕动不了她反伤自身。我进宫不容易,如果我也暴露,你肯吗?” 房内人哑了嗓子。 片刻,重新开口,已有和气:“为你妹妹报仇,你也可以刺杀新丰帝。不必拘泥只限于扳倒长公主。” 彩灵冷笑:“我来就说这句,你们也好,街头巷尾也好,把长公主说得有多厉害。我窥视半年,除去容貌好,新丰帝喜欢她以外,没看到英风在哪里。” “这你不必怀疑,我在外省亲眼看到她追击益王。” 彩灵打断他:“我的意思,你们也不必拘泥长公主身上,她不过一个女子,促成新丰帝朝野的,是护国王,是保宁王。” “这不用你说!”房中人重有不悦:“你要做的,在宫中扎根,得到长公主信任。” “为什么是长公主?” 房中人仿佛深吸一口气:“她一人身系新丰帝的关怀,上官国舅的家声,西宁王府的效忠,你看太后和新丰帝比得了?” 彩灵颇有把握:“过年以前,我杀得了她。” 房中人暴躁:“是需要的时候,杀她!不是你随意的时候!听到没有。” 彩灵也火大,在窗棂上用力一扣:“你说名单藏在行宫里,是谁泄露出来,我妹妹和我一起进宫,我眼睁睁看着她让抓走窝囊废物,让我们当细作,却不保护我们安危!” 她状若疯狂,追问不止。 房中人艰难地回答:“安佑王潜入行宫,拿走名单。” “哄鬼去吧!行宫不止一个,安佑王怎么知道名单在哪个行宫!是你们中的谁不可靠吧?是谁,我办完正事,就杀他!” 房中人断然拒绝:“皇上和你们结盟,你们派出细作。两下里互不干涉,你知道的已足够多。” 彩灵用力在窗户上捶几下,房内再无声息,她咬牙不忿,直到时辰将到,不甘心的回宫。 她离开以后,房门打开,一个面相普通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四下里望望,见没有可疑,走到街上。 原来,他不住在这里。 院门关上后,数声鸟叫出来。房中的床下钻出一个人,身形高大的楚行斧自言自语:“原来不离京,也这般有趣。” 他翻墙到隔壁院里,常胜侯周奇c中兴侯陶云悠哉的品茶,头上也有一株桂花树,香沁鼻端。 “走了?” 周奇推一杯茶水给楚行斧。 “走了,还是没啥有用的,就会打我家姑娘主意的话。”楚行斧习惯性的,称呼楚芊眠原样称呼。 周奇瘫软状:“没劲透了,还是回京的路上好玩。又打,又吃。” 肩头让陶云一提:“起来!没劲也得回去写公文,推敲他们下一步。” “求求你,你写吧,以前写公文这种繁琐事情,都归我表哥上官。”周奇低声哀嚎:“自从当上侯爷,我就和表哥分开。表哥如今在外省大打出手,我在京里闲的生霉。还要我写公文,天理何在。” 陶云搔头:“我也不爱写细碎公文,上官不知几时回来。” 楚行斧奇怪:“不是有拟稿的小厮,我以前和行剑轮流担当。” 周奇c陶云白他一眼:“我们这是想念上官,嫉妒他在外省忙活,目的明确。而我们呢,还要等。放长线等大鱼,滋味真差。要是知道谁谁谁是京中主指,一抓就得,多好。” 楚行斧失笑:“我懂了。” 看天:“走了,我岳父让我每天攻书,好当御史。”楚行斧懊恼:“我喜欢当兵,不喜欢当御史。” 三个人结伴出来,各有各的不高兴,脸拉多长。 周奇c陶云对上官国舅回话,在上官家暂居的府门上,施央走来,也没好气。 三个人同时问。 “你们哪里去?” “你怎么了?” 施央抢先回话:“上官世子欠我酒债,我来讨要,结果还没回京。” 周奇好笑:“我表哥精明一世,不可能欠你酒债。” 施央眼睛一亮:“你们陪我吃酒,当然你们请,我可以吐露点儿。” “那你等着,我们正闷,回过话就出来。” 施央等着,三个人在小酒馆坐下,菜还没有上,周奇等不及问。施央笑眯眯:“说来话长,要从女盗尤九娘说起” 。 远在外省的上官知一连几个喷嚏。 ------题外话------ 最后一天,票票再放就长蘑菇了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太后吐真心 夜幕下,酒馆偏僻也人影叠叠。外面的街道寒意忽现,施央一拍桌子:“小二,结账!” 店小二腿软:“施大人,您别掀桌子。” “这酒不好花酒好,打发老爷们去春红院好过夜。”施央酒意中怒目。 寒意悄悄退开。 周奇c陶云一个对外走,一个对里去,二人分开笑他:“酒高说实话。” 小二低喃酒醉,找回碎银。 “赏你!”施央还他,昂昂出门。 “小陶,走反。”周奇扶邻桌大笑。 陶云冲来,按住周奇,二人骨碌碌滚到桌下,从另一桌出来。陶云大骂:“和舅兄应该怎样说话。” 翻翻滚滚中到门外,施央已到路口。连滚带爬追赶,没有行人的地方,三个人身影重叠。 风自平地起,数十箭矢仿佛九天而来。鸣声裂重,撕裂黑暗。 三声长笑此起彼伏。 “雕虫小技!”神箭手施央鄙夷,把身子一缩,身后门上锁纹风不动,门却开了,把他容纳其中。 周奇和陶云大笑:“来得好!”团身上卷,避到屋檐之下。留神看,这里的屋檐远比别处宽而厚。 埋伏两边的弓箭手中,有一个骂道:“诡计多端。”在京中暗杀官员,情形对他争分夺秒,毫不犹豫抬手,低斥:“连珠箭。” “无影刀!” 同声响起,从他背后出来。 所有的弓箭手胸前,多出一截刀尖。他们的背后,多出来一个人。 威武侯任新跳上房顶,和蔼可亲:“这位,你失手了。” 拍拍巴掌,扬声:“出来了。” 周奇c陶云跳下屋檐,嘟囔道:“下回该你当靶子,我们出手,比你威风。” 门打开,施央露个脑袋出来,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安全了吗?” “安全不安全的,你手里不是提着弓箭。”陶云揭穿。 周奇骂道:“装相!” 施央嘿嘿走出,背在门外的手里,果然提着一副超小的弓弩。风中寒意不在,施央大为不满:“老爷弓箭还没出手,凭什么就抓光光。” “啪!” 一道七彩光直上九霄。 为首的那个人狠毒的望着他们,他面相普通,正是彩灵会见的中年人。 狞笑道:“我们的人还多着呢,几位,说到底你们输这一局!” “发的好!” 几个人拍手喝彩,中年人傻眼。 施央抬手给他一巴掌,打得中年人歪了脑袋:“老爷们一回守株待兔,二回守株待兔,三回也是待兔,你死了心吧。” 中年人惊惶失措,顷刻面色扭曲:“不,不会。” “不会?哼,宫里比这还严呢。”陶云跟着骂。 耳边呼声四起,有百姓们的:“来贼了,出来帮忙啊。”里正敲家伙:“呆在家中娘,你怎么出来了?” 一个老妇人颤巍巍:“这群坏蛋,害我们京都乱好些年,没收成啊,吃的不够,如今又来了,看我拿鞋底子抽他。” “娘,不是同一拨人,您弄混了。” 老太太固执:“反正都一样,都是不能看我们过好日子。媳妇跟我来,咱们这回可不怕刀,给我的孙子报仇去” 里正敲的更响:“抄家伙啊,出来帮忙啊,遇贼了。” 陶云鼻子泛酸,想到他死在京乱中的父母,再想到留在宫中陪上官太后,却头一个被元承设逼死的祖母。 施央c周奇c任新都有片刻的失神,回想那几年岁月。 马蹄声奔来:“京都护卫在此,百姓归家。京都护卫在此。” 四人醒来,相视百般滋味的微笑。 四人都因此侯爵,施央以神箭封为北霸侯。也就都有遗憾,如果没有家人c知己的离散,该有多好。 “施侯,您不回宫吗?刚才暗号不是发给内外城的细作,就是发给宫中。”任新问道。 施央笑意加深:“宫中,有长公主在。” 周奇也不担心,好奇心重新大涨:“尤九娘的故事下半段怎样,她向我表哥表白,我表哥接还是没接?” 任新瞪眼,也支起耳朵。 施央端起架子:“不怕上官世子恼你们?” “能诈酒喝,越多越好。”周奇大言不惭,陶云c任新称是。 京都护卫们收走刺客,施央却还不肯说:“一件事情哄几下里的酒,下回下回,你们请我吃足酒,咱们细细道来。” 见几个人纠缠,施央眼望宫中,深情地道:“我该回宫了,宫里更需要我。” 。 喧闹声入梦,太后惊醒。枕边一动,新丰帝醒来。敏捷之极,探身去问,两只手按住太后:“谁在喧哗?” 起夜微烛照亮他神情,谨慎中带着犀利。 太后再看身前两只小手,天大的危险又有什么。 第一个回话的,是楚芊眠。 隔帐,楚芊眠衣着整齐,笑容可掬:“皇上太后不要担心,意料中事发作,已请国舅入宫中。” 皇帝还小,算非常时刻,上官国舅依然拥有随意出入宫禁的权利。 太后松口气,新丰帝松口气。帐帘一拉,新丰帝撒娇:“姐姐给我穿衣服。” “你啊。”太后忍不住笑,轻拍他一下。 喧闹中似乎有人大叫:“杀伪帝正朝纳!”殿室中的人没细听。 宫人剔亮烛光,楚芊眠给新丰帝系衣带,新丰帝歪着脑袋看,太后支肘笑盈盈。 宫门上国舅进来,疑惑道:“不是皇上旨意,是长公主殿下?” 当值的太监笑道:“是,刚闹,公主殿下就警觉。命我出宫请国舅救驾。” 国舅若有所思地一笑。 新丰帝要嫁姐姐,宫院一直小范围修整。因宫人不多,关闭大部分宫院。此时灯火通明的地方,围在太后宫殿附近。 国舅还是捏着一把小心,直到见到太后殿外长廊下面,太后c新丰旁c楚芊眠四平八稳的坐着观战,国舅心头石头方才落下。 新丰帝快快乐乐的招手,太后笑容满面扬扬帕子,楚芊眠颔首为礼。 注意力,这就都在刺客上面。 不是太监服色就是宫女,尖刀虽雪亮,但宫中已有防备,离新丰帝远而又远,很快让拿下。 上官国舅来到太后面前,加意望了望。太后察觉:“你要说什么?”上官国舅避开新丰帝和楚芊眠,低声道:“长公主示警给我?” 太后笑了:“你当我不信安泰?” “近来有闲话,说长公主异姓,皇上幼小,太后理当主持。” 太后不易觉察的有一丝冷淡:“确实有人频频对我说,还是那几年跟着我的老诰命,但是我哪能信她?她有忠心,但这一回看错。” 眸光柔和对楚芊眠姐弟一瞥:“安泰能把太子抚养长大,送回我身边。在防范上面,当然是安泰比我强。” “太后见解过人,”国舅觉得安慰,但是道:“安泰长公主到底是异姓,猜忌的人说话,十份里五份还是可听。” 太后眼前浮现出进宫后,国舅时时对她的进言。国舅参政后,从朝堂到后宫为自己布局。 用帕子拭眼角,哽咽道:“先帝收到无数抨击你揽权的密报,但信任不减,先帝眼光从来不差。” 姐弟心头同时浮起一封信件,或者称为密旨。 南疆王建国,由那信件而来。 但姐弟叹息中都没有指责先帝的意思,太后再叹:“为太子,皇上病中也想着。误发了信,其实却也是相信国舅你。” 三封密旨分发西宁c东海c南疆三王,益王因当时已有和国舅联姻之说,而没有得到密信。 把中宫嫡子向三王宣告,也等于把托孤给国舅。 上官国舅也嗓子堵住,涩涩道:“先帝看重与臣,臣不敢不对太后进言。” 别说朝堂与后宫,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是不可全抛一片心。 太后重打笑容:“国舅放心,我安置下掣肘长公主人选。”上官国舅点头而笑。 他不是让太后监视自己的儿媳,而是有人掣肘,安泰长公主反而更让太后放心。 但太后下一句,让国舅失去笑容。 “弟妹足以担当此任。” 国舅怔住,失声:“我妻子?” 国舅难得有吃惊的时候,这一回算上一次。 太后对他轻笑:“怎么?你不敢相信,还是一直小瞧了她?” 国舅结结巴巴:“这这。”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呀,心总是放在公事上。后宫里,你看的也只是挑尖的嫔妃。你没有想到吧,弟妹的忠心却落在我眼里。”太后悠然。 能胜过弟弟一回,太后小有得意。 “婆婆过问儿媳,不是天经地义吗?”太后愈发取笑国舅。 上官国舅把余下惊骇压到心底,恢复笑容:“太后远见,胜过臣多矣。” 太后开心地笑上一声。 宫院中,侍卫总管纷纷到来,新丰帝说着什么,看神气从不会惧怕。 袅娜身影伴在他身边,为他挡住夜晚凉风。 太后望着二姐弟,勾起唇角。 院外,黑暗中的一角,星光染出彩灵惊恐。收到信号,她心底不安,这直觉又一回救下她。 就像妹妹让抓走那回,进宫后装着互不相识的彩灵,本应该和妹妹碰头。 出殿门时六神不宁,她留在殿中没出去。 太后宫院门大开,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但间隙里仍能看到长公主挺立身姿。 彩灵蹑手蹑脚回去,因大半宫院无人c太后宫中遇袭,而没有人发现。不敢点烛,抱膝坐在黑暗里,苦苦思索自己犯的大错。 长公主并不是个弱女子。 更让彩灵难过的,是她看到空中信号后出去,见到长公主早有埋伏,那意味着下午说话的那个人已经不在。 每一个信号代表一个人,信号出来,那人应在危急时分。接下来,她要和谁相见,又要怎么找出来呢? 新丰帝去御书房,太后有命妃求见,楚芊眠回到偏殿自己的起居之处。桂花送来,似带露水,淡黄晶莹如玉。 宫人绿玉抱走大琉璃瓶,插好送来,桂香顿时满殿中。绿玉道:“皇上有心,每天让御花园给您送新花。” 往外努努嘴儿,院中站着的人是彩灵。 楚芊眠也正在想她,又断她一个联络的人,她下一个会找谁? 注意到彩灵,是她无意中暴露对异花的种植。太后爱花天下闻名,新丰帝早几天还在说,重起护国王府第,花房要比以前多。杨公公不费力气,就把彩灵纳入眼中,当天就呈给楚芊眠。 那几种异花,都出自南疆。 楚芊眠正在想是不是打个机会,把彩灵调到自己眼前,另一个宫女琥珀回话:“任老夫人求见。” “请。” 楚芊眠对绿玉点点头,绿玉出去,把看似目不斜视,其实眼神早把院中转动一遍的彩灵打发走。 任老夫人进来,这是个头发雪白的老太太。楚芊眠早就起身,体贴道:“免礼,赐坐。” 绿玉和琥珀极有眼色的架起她,送她到椅上。 任老夫人面有羞愧,楚芊眠使个眼色,殿中宫女退下。任老夫人张张嘴,干涩地道:“请长公主恕罪,以前对长公主敬,是我糊涂。” 楚芊眠愕然,随即想到昨天夜里,上官国舅和太后私语半天。难道是说这件? 上官知对她的情意不用再说,上官国舅夫妻对她的喜爱也不用再说。太后因新丰帝回到身边就种种出色,对自己的信任也不时可见。 楚芊眠一时难以判断,情意流动中险些以为是上官知的功劳。 毕竟,这位是不在京里,也手眼通天能回京中的人。 她满面春风的回:“老夫人说哪里话来,遇事多提醒,是好事情。以后,还请多多指点。” 任老夫人暗骂自己,对太后进言女子不应该揽政事,长公主头上“摄政”二字,终究不能让人放心。 太后一直但笑不语,但听得进去。直到刚才,太后挑明:“长公主把皇帝送回,想来政事已干涉不少。如果干涉的少,只怕不能送回皇帝。” 好似一面鼓在任老夫人面前震动,她豁然清醒。不等太后吩咐,就往偏殿。 楚芊眠其实并不恼她,每回见到任老夫人,总能想到威武侯任新,那个对崔玉珍一往情深,不管生死都要娶她的痴情人。 据楚芊眠所知,任老夫人古板性子,颇有姜氏之风。姜氏固执在糊涂上面,任老夫人固执在规矩上面。 所以甘愿陪太后不出京。 所以对长公主猜忌不少。 所以。楚芊眠还是问个明白的好,而家长里短,也可以破除此时尴尬:“威武侯定哪家姑娘?” 任老夫人眉头微皱:“他说守三年。” 因为这件,老夫人对孙子任新意见颇大。 楚芊眠笑道:“明年就是三年,今年可以张罗了。如果要我做什么,不要客气,千万开口才好。” 对老人来说,儿孙是永远的话题。任老夫人把赔罪这件丢到脑后,和楚芊眠絮絮叨叨。 “他性子犟,以前定我外孙女儿,他不肯,眼里只有崔玉珍。崔玉珍由娘娘指给上官世子为妾,给他定亲,他不肯,眼里只有崔玉珍。如今也是这样,不到三年不寻亲。” 老夫人泪眼汪汪:“殿下,我一大把年纪,随时要去的人。这个冬天都不知道过不过得去,我只想看到他成亲,抱曾孙子。” “那您可要多保养,以后还要抱曾孙子呢。”楚芊眠想上一想,兴许她能帮上忙。 任老夫人说话忘记钟点,直到太后宫里来人寻她:“我的老太太,您把太后晾下来,太后可还想着您呢。” 楚芊眠一看,到给新丰帝做加餐的钟点,把任老夫人送到正殿,她急急去御书房。 太后也是好笑:“你是赔罪去的,还是叨唠去了?” 自从昨夜和上官国舅说开,太后对老诰命们不再隐瞒。京里还么乱,宫里也敢乱,指望长公主威望有所镇压。头一个要理顺的,就是陪她几年的老诰命们。 没有想到任老夫人一去就不回来了,为新丰帝着想,太后也得把任老夫人叫回来。 任老夫人说上几句话出宫,太后也往御书房去了。 新丰帝孝敬她,每回吃加餐都请母后同用,太后一世荣华,不管江南江北的名菜,都有品尝。但新丰帝的好意,一定要领。 段平怒气难禁:“送你们进京不是送死的!一个两个的都不中用,一回两回的全浪费了!” 寒风中关闭的窗外,是城外野店景致。 左边有山,随时可到山中。右边远处是官道,直达京门。 在他的面前,是几个垂首的男女。 嚅嗫道:“上官国舅厉害。” 段平也心头一弱。 上官国舅就是个随时的乌云盖顶,南国没有建时,每一回提到他,段平父子都有滞感。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得扳倒摄政长公主c摄政王这些新丰帝眼中的功臣,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南国面临的战争。 在段平好些回痛骂益王不堪一击时,忘记是他带走益王三分之一的兵马,造成楚芊眠大军直达京都,一路势如破竹。 还有父子因在南疆而对北方消息欠通,没有想到数年不见的上官国舅悍然出现。 太傅c楚云丰等官员的齐齐亮相,西宁王c东海王参战,让父子们期盼的益王死守封地,拖垮楚芊眠,待南国随后痛击的想法落空。 想到这里,段平不但不后悔他杀害益王,反而懊恼没多斩几刀。 没怎么打,他就兵败。 现在新丰帝独大的格局,当由益王负责,却由段平接手烂摊子,段平气不打一处来。 “派出黄雀。” 低头的人中,有一个人吃惊:“殿下,黄雀只怕不行。益王府大名郡主的美貌都没有打动上官知。” 段平不耐烦:“不是她,是小黄雀,你传信给她,她知道怎么做。” 段平烦躁,也许提到大名郡主的缘故。 那疯女人,死死的困在正妻之位上,害的段平失去益王府兵马。有时候段平想,这是自己困在美色上的缘故,对大名郡主放纵不少。 那该死的上官在,他竟然无视大名的容貌,岂不是比太子殿下强? 段平更加不高兴。 。 周奇在鲁王府门外下马,见到安泰长公主的侍卫在门上,抬抬手:“殿下找我。” 元团雪刚请楚芊眠坐下,指给她看:“这是我家最大的桂花树,父亲说这是最后一回大开,再不看的话,北风一起就落光。” 周奇进来:“什么落光?” 楚芊眠对他莞尔:“你来的好快。”出宫前让人传信,这就来到。 周奇半开玩笑:“我表哥说,凡事要快些。” 楚芊眠鄙夷:“不用句句有他吧,我不会忘记。” 几年的同行,彼此熟悉。周奇嘿嘿一笑。 元团雪眨眼睛:“要我离开吗?”她亲近铁氏,也很亲近楚芊眠,并不想走。 “不用。”楚芊眠笑道:“你也来帮忙,威武侯明年就三年守满,找奇哥来,给他挑门好亲事。” 元团雪神往:“是啊,他情深如海。” 楚芊眠啼笑皆非:“不是这句,是任老夫人要定亲事,任新坚持明年再定。” 元团雪羡慕:“是啊,他此心不渝。” ------题外话------ 7月31天,三个肥章,16个万更。状态直到今天早上,还不算调整好。 但要推荐,得鸡血。 希望本月达成。 保底月票应在第一天投出。 企鹅妹子们,喜欢本书记得投票。 感谢亲爱的们头一天投票,离上榜又近一步。 八一快乐,祖国威武,大家强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吕心颜带来的风波 周奇闻言踌躇。 “如今冬天,三年满期只差半年,任老夫人何必催促,殿下也不用帮她。” 楚芊眠知道他误会。 “我更倾向崔姑娘,对威武侯素来欣赏。但他未必大张旗鼓寻亲,私下和任老夫人说说相中哪家,让老夫人安心。” 任老夫人担心的,不知道任新对第二任妻子的打算。 周奇说声好,就要出去,有人送进礼单:“吴家来人。”小郡主眉头一颦。 吴家是鲁王妃一族,不在京里,这一代男丁少而姑娘多。自鲁王妃去世,因路远而女子行走不便,和鲁王府鲜有来往。 小郡主随楚芊眠经过时,曾找过他们,听说举家逃难,没有音信。 “这几年在哪里安家?”小郡主说着,接过礼单。见东西拿得出手又不显张扬,对来人高看一眼。因今天贵客是楚芊眠,征求楚芊眠同意,请来人进来。 见一个中等个头儿,容貌和元团雪相似的少女进来,周奇出去。元团雪和她见礼,握着她的手笑道:“今天你有福气,来来,见过安泰长公主殿下。” 少女名叫吴心颜,闻言有喜色:“摄政长公主?”她跪下来,袖子里取出一叠东西,双手呈上:“代呈长公主殿下,地底之人盼殿下平冤。” 有布,也有纸。 元团雪结结实实吓一跳:“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楚芊眠同问。 吴心颜抽抽鼻子,流下几滴泪水:“这是逃难的那几年里,遇到的官员争斗。有一个临死前遇到我,用他的血写明真相,说以后海晏河清,交给真正管事的人。” 宫女绿玉凑到楚芊眠耳根下面:“要盘查她来历吗?” 元团雪也皱眉。 小郡主不再是以前的乖乖女,什么也不懂。她知道姐姐躲猜忌,遇事总避嫌。 真正管事的人? 这句传出去,只怕招出好些事情。 楚芊眠对绿玉点头时,元团雪生气地道:“你太着急了,应该对我说下,再呈给姐姐。” 吴心颜理直气壮:“表妹不要怪我,实在是不忍忠心官员沉冤太久。这不,路上安全,我就立即来了。” “为什么只有你来,堂舅和舅母在哪里?”元团雪质问。 “这事情重要,我收下时起誓,不对外人说,因此说看表妹你,父母亲才让我孤身进京。” 吴心颜软下嗓音:“好表妹,请不要怪我,实在是我见到长公主,就想到地下人安心最重要,把你忘记。” 元团雪张张嘴,不再说她,转向楚芊眠陪罪:“姐姐不要生气,我家表姐莽撞了。” 吴心颜以为小郡主这叫为她说话,带着希冀,把手中的东西高捧。 她见到面前金尊玉贵的少女慢条斯理:“团雪,让人指路,这东西交给有司。” 元团雪欢欢喜喜,觉得解决难题。长公主收下,再交给有司,有司说不好怀疑出自长公主的意思。 她忙道:“是啊,去刑部c去大理寺都行。再不然去太师太傅的衙门,是官员,吏部也能去。” “殿下,这里有冤案,交给别人未必妥当。”吴心颜流露失望。 楚芊眠把她神情看在眼中,不动声色:“你看过内容?” 吴心颜嗓子打个结,再低低回声是。 她拿的东西不止一件,除去血书模样,还有信件。想让人不疑心都难,为什么这些东西偏偏到她手上。 楚芊眠不为所动:“去吧,有司会查明。” 吴心颜犹豫一下,低声道:“殿下已不是当年的殿下,顾忌太多。” 一声冷气出来,元团雪怒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当年一说,你当年怎么不来见姐姐?” “当年我不知道,我是听说的。”吴心颜仰起面庞:“进京以前,我听说的长公主殿下披荆斩棘,什么也不惧怕。如今我见到的长公主,却已是内宅的姑娘全无锐气。公主,这东西指明呈给你,是当年对您抱有期望,却没活到见到您的人。您确实交给有司,最后也可能办成一件糊涂案子。” “大胆!” 宫女琥珀呵斥。 吴心颜不管不顾的继续望向楚芊眠。 楚芊眠终于让她失望,对元团雪道:“安排她去有司,再呢,让她住客房,我难得见你一回,只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儿。” 元团雪答应,把吴心颜带出去,交给管事。“表妹,”吴心颜想说什么,元团雪生气呢,头也没有回。 先去见父亲:“母亲原籍来的表姐真莽撞,幸好是姐姐不生她的气,父亲帮我支个招儿,她到底什么用意,怎么弄明白才好。” 让鲁王想着,元团雪先去招待楚芊眠。 陪客到来,楚丽纹c朱细细c韩囡囡c刀豆c剑豆及楚行剑楚行斧的妻子。 元团雪是铁氏义女,和刀豆c剑豆c楚行剑楚行斧的妻子也是姐妹。团团坐一桌赏花时,遗憾地道:“春姑不在。” 这是元团雪最好的知己之一。 “于公,安泰长公主有救驾之功c抚养之功c还朝之功。于私,是我上官家就要进门的媳妇,是我上官知真心倾慕之人。列位,我把话说到这里,你们自己去想。化成一句,谁妄想诋毁长公主,就是皇上和我上官家的大仇人!” 上官知掷地有声。 在他面前,团团坐着几十个文人,是这座城的学府。召集人方便,讲课般的说话也方便。 樊华听得如痴如醉。 大家出门,准备赶往下一个城,樊华凑上来:“妹夫,你真了不起,是不是,你对妹妹真好。” 上官知正色:“牢记我的话,长公主的尊严,就是皇上的尊严!” 樊华如遭雷击。 接下的路程上,因久赶路他骑马不行,让他坐车。他在车里默默流泪。 晚上住店,张春姑陪着他默默流泪。 “春姑,你最懂我,你知道我心里难过。都是一样的人,妹夫是人上人,我呢,什么都不懂” 樊华低语。 张春姑柔声送上帕子:“你是小侯爷,我也未必懂,不过你放心,小郡主一定懂,她和你出身都高。” 樊华破涕为笑:“是啊,小郡主从不说我纨绔,她可以算我一个知己。” 二更过去,西风骤冷。上官国舅打马入京门,在他的背后,京门缓缓关闭。 到家,上官夫人接住,问他晚饭吃的可好,夜宵增补哪些。 烛光和星光交织之下,上官夫人的面容带着陌生,但比以前还要贤惠而美。 上官国舅心头一动,何况太后也没有让他挑明或者不挑明。他打趣的口吻:“从没有想到你是钦差。” 上官夫人没有吃惊,在她看来国舅迟早会知道。太后交给她,说白了,信任的是她的弟弟。 “进来说吧,外面风大。”上官夫人说过,交待丫头们送上热汤,给国舅暖身子。 夫妻房中坐下,国舅捧汤在手,房中再无第三个人。上官夫人淡淡地笑:“娘娘的意思,不说国舅也知道。她太喜欢安泰长公主,把这重任交给我。她说相信知儿,也相信国舅,但是呢,安泰还年青,得有个长辈指点。” 国舅唔唔连声。 “娘娘说,她这一辈子算有幸,有先帝宠爱,又有国舅得力。本以为大殿下造反美中不足,但现在想想,除去为乱中遭难的人悲伤以外,看到皇上康健活泼,娘娘觉得亦是幸事。” 上官夫人已接受上官太后的说法:“娘娘前面两胎小殿下,照顾的再好也易病,一病就夭折。娘娘说,安泰长公主是她后半辈子的有幸产,不想安泰有变。” 上官国舅还是打趣:“有你盯着,又是长辈,又是一家人,我是不担心。” “国舅别只顾说笑话,您想想,安泰就要是我们家的人,娘娘最终关心的,还是有我们家啊。” 上官国舅一开始听见到的就明白,见夫人苦口婆心状,也觉得自己对待这话散漫。 放下空汤碗,拿出严肃:“娘娘一片苦心,夫人,你我不能辜负。” “不辜负,就是安泰长公主,我也信她不会辜负” 话刚说到这里,外面有人快步走来:“国舅,紧急大事,我不得不闯进来。” 御史孔大人进来,今天他当值。 上官夫人退回内宅,上官国舅请孔大人坐下。孔大人把手里拿的东西给他:“顾不得坐了,国舅请看吧,我那里挑灯还要夜查,刑部c大理寺c吏部都备下,太傅已看过,只等国舅吩咐,这就彻查。” 上官国舅拿在手上,先看是一封血书。 “仓县县令谢州呈楚姑娘,筹粮万担欲投,新县县令张进纠集四城官员强抢,谢州绝笔。” 后面的几封书信也类似这样的遗言。 上官国舅大吃一惊:“张进已授省里官员,这要是真的,这还了得?” 再看一眼,血书陈旧,不至于有人想到张进数年后官运不错,提前几年写好血书陷害他。 孔大人绷着脸:“国舅,你忘记一件。张进及书信上提到的违纪官员,都跟随安泰长公主,由她举荐和证实功劳。” “砰!” 上官国舅狞笑,他嗅出味道来:“长公主并不常过问政事,这箭还是指中她!” “所以投到我衙门后,我不敢大意,赶紧见太傅。太傅和楚姑娘一直在一起不是,太傅却说血书和遗信都厉害,让我转给刑部,查不到证据,他也牵连在内。刑部转大理寺和吏部,如今都在等您回来。您看,怎么查?” “这上面的人死的死,升官的升官。又是几年动乱,确实不好查。一旦,就动摇官场,又动到安泰长公主,皇上不会答应,整个朝野将震动。” 上官国舅沉吟。 孔大人不悦:“那也不能不查,今天我当值,我才问一声。要知道,我女婿是楚家义子,明天兴许我就避开,就不能过问。国舅,你怎么个意思,趁着今天让我知道知道,免得我一直着急下去,又不能过问。” 上官国舅从来干脆,一拍桌子:“查!” 两个人同时出门,孔大人告辞,上官国舅前往宫中。太后和皇帝睡在一起,但是国舅让悄悄请出太后,把血书和信呈给太后。 太后皱眉:“安泰让蒙蔽也是有的?” “太后,如果不是蒙蔽,而是栽赃,”上官国舅说一半,留一半。 太后失色:“朝中要乱?” “正是这样。”上官国舅认认真真。 太后竭力镇定:“国舅的意思?” 上官国舅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哦?”太后不懂。 “这事情出在安泰长公主麾下,还应该由她出面,才能镇得住。” 太后就道:“请长公主。” 楚芊眠悄悄起身,到外面看了看吴心颜拿的东西,不由冷笑。把白天事情说了一遍:“难怪她要呈给我,如果我打开看了,留下来不发,是我的把柄。我故作大方给有司,又欲盖弥彰。” 太后怒道:“抓起来拷打。” “不可。”上官国舅和楚芊眠同声。 上官太后疑惑中,笑上一笑:“摄政王和摄政公主倒是一个见解,说吧,为什么不可以?” 上官国舅对楚芊眠示意,让她先说。楚芊眠回以一笑:“她敢送,就不怕严审。审问会有,但是她未必是一个人。” 太后来回走上几步,恼怒地道:“最近怎么了,一件事情接一件事情” 楚芊眠想想也是,总觉得更大的风雨在后面。而就眼前来看,这事情已经不小。 “查到底。”太后抛下这句。 上官国舅躬身:“那我有一个主意。” 新丰帝金殿之上就位,对太监微一示意,太监走到金阶口上:“有本早奏。” 孔御史出列:“皇上,昨天都察院收到血书一件c遗信五件,件件涉及到平乱升职的官员。” 太监接过,呈给新丰帝。新丰帝已很沉稳,看过心如明镜,交给百官商议。 他没有发脾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百官。 殿外走进太监:“摄政长公主请求上殿。” 新丰帝微动喜色,随后就压抑下来,重新一本正经:“准。” 楚芊眠上殿朗声:“听说有人对平乱升职的官员有异议,拿出不少证据。请皇上三思,涉及的官员都不小,刚平静两年,咱们就自己查起自己来,不是强国之道。” 新丰帝微笑:“皇姐的见解?” “数年大乱,难得平定。凡参与的人都有功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天以后,段平收到消息,笑得灿烂。 “只要是人都有狐狸尾巴,长公主也不例外。她奔波的时候足智多谋,如今想不到巩固权势c增加财富,哪有这样忽然傻的人?” 侍立在他身后的人应声是。 “小黄雀就位?”段平问道。 “已经到了。” 段平有些满意:“里应外合,一方面查清楚安泰长公主和外省高官们的钱财往来,一方面让小黄雀放出谣言。” 他静静的神态,仿佛智珠在握。 新丰帝?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如果他亲口所封的摄政长公主都能动,那么摄政王也不在话下。 早在十几年前,南疆王就曾想动过上官国舅,没有成功,是先帝对国舅信任有加。 每一回流言蜚语,最后的结局是先帝增加国舅权柄。南疆王被迫弃子好几回,每一个人都值钱,南疆王心疼不已。 直到先帝病中失策寄出密信,南疆王虽不确定,却由密信上中宫嫡子为嗣,猜测出京都大乱。 大殿下年长,他肯定不答应。 但大殿下不是国舅对手,南疆王谋划过多回大殿下得志,都否定。 大殿下卖国,南疆王愕然半天,最后说了一个字“好”。 以前对付权势大的人,想增加权势。而今对付摄政长公主,因为二国迟早开战。 ------题外话------ 三更晚,大家不要等,明早看吧。按时睡眠,个个美人。 仔今天没规划好,不过十二点前会睡。 求! 票! 感谢保底月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傻(八月肥1) 段平夏天启程进京,一路走来震惊不已。 新丰帝襁褓出京,六周岁还京,第二年登基。动乱,整整六年。但只花两年,似乎歌舞升平。 沿途大的城镇,酒肆林立,檀板轻唱,游人直到深夜,不知道口袋里怎么有富足的钱? 如果只是大富户也就罢了。 随处可见,显出新丰帝虽小,手下群臣过人。 段平看得眼睛红,恨不能这些人在南国。南国何愁不富,何愁不强? 既然不在,得扳倒他们。既然新丰帝富的这么快,也得扳倒得力官员。 摄政长公主,以抚养和还京之功,首当其冲在第一位上。 还有一个心思,让段平对长公主的结局较为期盼。 他和上官知有缘,总是流连同一个女子。 大名郡主爱慕上官知不得,落到段平手中,虽段平没有得手,也算亲近芳泽。 上官知爱慕安泰公主,公主是段平必须对付的第一个人。从知己知彼上说,段平再次和上官知撞上。 段平垂涎三尺,安泰长公主容貌过人,普天下都知道。 一旦失势落到他手里,这一回,段平可不会放过。 元团雪吃了早饭,上午听到头天吴心颜交出去的东西,件件对安泰长公主不利。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 晚饭后,吴心颜从刑部回来,元团雪恨声:“怎么不关她到老。”带着丫头婆子一大串子,气势汹汹来到客房。 往刑部呆一天,吴心颜气色比小郡主还要好。看样子没有动刑,元团雪对刑部愤怒。 干拿钱,不干活计! 不审她到洗清姐姐,就不应该放她。 “你回来了?”小郡主是个最欢乐的性子,今天阴森森,同她的福相圆面庞很不相衬。 吴心颜镇定自若:“表妹,我回来了。” “还有呢?”元团雪走上一步,跟随的丫头婆子也走上一步,好似一群天王逼近。 吴心颜有条不紊:“表妹请坐,我正要和你说话。” “说!”元团雪笔直站着。 “表妹你昨天亲眼见到,那些东西,我本来要先给长公主。长公主不收,才有今天的事情出来。”吴心颜有后怕出来:“刑部好可怕,我一直吓得没有说话。” 元团雪气不打一处来:“你没有说话?” “他们问我,我说不知道,别的没有说一个字。”吴心颜堆笑:“表妹你放心,你看我办事像傻子吗!” “你就是个大傻子!”元团雪咆哮。 耳边吼声过,小郡主对自己不满意。这吼声自己都吓不倒,如果胜哥在家就好,胜哥从关外到关内从不输,上官公子也退后,胜哥在,一准儿吓得她神智不清。 掂量下中气,还准备再来一声,见吴心颜手抚胸口,花容失色状。 元团雪隐有得意,看团雪也有能干时,这才配得上能干的胜哥。 “你在为她动怒吗?”吴心颜怯生生。 一团和气的小郡主并不常在阴谋诡计中,一怔:“什么?” 吴心颜瞄瞄一堆丫头婆子,气势如虎,说话不方便。 片刻,元团雪吩咐:“南方c北方留下,别的人退出去。” “表妹?”吴心颜再道。 “你要是不想说,就不用说了。现在就搬出我家!”元团雪小脸儿冰冰,真的如一团雪。 好冷。 吴心颜紧紧闭嘴,等到房中只剩下她们四个人,她带进京的丫头也不在,小声但有条不紊。 “我听说你女婿原来是安泰长公主的女婿?” 元团雪心中一惊。 她以为是一般的陷害,到此时见表姐掌握的事情不少,警惕心大作,让她重回在乱中的时候。 一开始不适应,还没有完全相信吕胜时,吃顿饭也担心,喝口水也担心。 前面有人担心是敌兵,前面没人担心吃喝没着落。 此时,元团雪心中就是当时惊慌。 这是蓄意的一场阴谋,只针对姐姐,而自己开门揖盗,只因为她姓吴,就请她进来,惹出这一大件麻烦。 元团雪闪动眼睫,她真的就是吴心颜吗? 开始不慌不忙,顺着吴心颜的话风问:“你怎么知道?” “全国人都知道,我走在官道上,到处听到有人在说。说吕家有福气,娶不成安泰公主,就当小王爷也不错。” 吴心颜觑着元团雪的神色:“你为长公主动怒,我为你不值。你想想,明明我要把东西给她,她却当我奸细一样的避开。这怪谁?” 元团雪瞅着她没回话。 “表妹,你要当心啊,我们才是姐妹呢,我不向着你,你不向着我,可怎么行?所以我提醒你,我听说你女婿对长公主念念不忘。” 元团雪回到房里,差点儿大笑出声。没笑,是她还在为楚芊眠忿忿然。 “大傻子,二傻子,三傻子都是你!我家胜哥岂止对姐姐念念不忘,他是过了明路的不忘。但是怎么样,胜哥对我很好。不忘姐姐和夫妻过日子有什么关系。” 小郡主絮絮叨叨地骂着吕心颜。 两个丫头南方c北方,是中途收留的难民。铁氏留的有,楚芊眠留的有,张春姑有,小郡主也有。 南方抱着明天穿的衣裳出来收拾,见小郡主说个不完,笑道:“吴家表姑娘就像韦太医夫人,” 元团雪乐了。 韦太医京乱时没出京,一直在宫里侍候,不忠心谈不上,不过他的妻子以为没经过战乱,自高自大,认为出京的女眷难免和男人混迹一处,谈不上好女眷。 这心思偶尔流露,大家都不理她,她自己永远不明白。面对元团雪时,无数次为小郡主后悔,嫁的人长相不体面。 直到鲁王登门责问韦太医,韦夫人才算消停。但随后传出来韦太医早有外室,韦夫人顿时成为别人眼中的瞧不起。 都说她早没发现,眼睛就盯别人家去了。 南方说完,主仆笑成一团。 鲁王走进来:“我走的时候你还在生气,不生气就好。” “气呢,父亲,这表姐我不想招待。”元团雪噘嘴儿。 鲁王微笑:“我刚看过她拿过的东西回来,又和刑部里大人们说了说。团雪,你还要继续招待她才行。” 元团雪拧拧身子:“要是胜哥在家,一定撵她走。” “才不,胜哥比你懂事,他在的话,更要留下她。”鲁王对女婿依然满意。 吕胜还在跑家里的生意,但是依靠家里走南闯北的伙计,鲁王得到的信息比以前多,使他耳目聪敏,在朝堂上隐然增加地位。 元团雪请父亲解释。 “第一,咱们先查明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吴心颜?如果不是,留下她顺藤摸瓜。这案子,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办成。牵涉到长公主,还牵涉到跟随长公主行程的保宁王,还牵涉到上官公子。这是一古脑儿要打干净,你放走她,她准保哧溜一下就没影子。” 元团雪眼睛放光:“那留下她,给她多派丫头。” 南方c北方毛遂自荐:“姑娘,我们愿意看着吴表姑娘。” 鲁王呵呵:“你们过去一看就假,也不必就给她添丫头,还以亲戚之礼招待,让她不要走就成。” 外面进来一个婆子:“郡主,我看清楚了。吴表姑娘是开过脸的人。” 鲁王眸子也亮了,有鬼,收拾起来下得去手。 小郡主捧腹大笑,这话趁了她的心:“看吧,说不好她让人始乱终弃,所以就以为我和她一样,胜哥会是负心人,哈哈,可笑。” 鲁王笑容加深。 吕胜曾是长公主的女婿,虽不是全国都知,在岳家不是秘密。以鲁王来想,天定,无人可拗。 吕胜不为长公主进京,就遇不到女儿团雪。 而京乱那天,团雪没出京,就会留在王府里。因守灵是件累人事,郡主年纪幼小,鲁王不是官员,不怕人挑眼儿,留女儿在家休息,元团雪那天才会随吕胜在城外玩耍。 女真人杀进来,留在家里的团雪还有命在吗? 一定要这样的安排,吕胜才到京里,才会带上女儿一走数年,成就两个姻缘。 而鲁王府因此后续有人。 ------题外话------ 错字再改。 为推荐打鸡血。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清白 元团雪连连点头,按鲁王的话去做。鲁王回房见吴心颜,好言安慰:“收留血书足见有心,事情闹得再大,与你没有关系。放心吧,有事你对我说,有我在呢。” 吴心颜有一刹那眸光泪盈,但低低头也就不见。 鲁王没指望她交底,装没看见,让吴心颜回房。自此,父女等着吕心颜下一步举动。 。 “张进求见长公主。” 楚芊眠冷冷一声:“让他进来!” 张进是个胖子,快马进京气喘吁吁,连滚带爬的进来,好似一个球进殿。 “臣参见长公主,殿下,臣冤枉啊。” 殿外,彩灵一个激灵,这么巧,她刚到就听到这一幕。绿玉走近面色不善:“你不是这宫的人?” 彩灵看看她的服色:“回姐姐,我是御花园侍候的宫女,总管杨公公说长公主这里缺人手,调我前来。” 绿玉板起脸:“你会种花吗?” 彩灵欢喜不尽:“种花我拿手,”试探地道:“不过,我只听说太后爱花。” “这不要你管!”绿玉凶巴巴。 彩灵低下头。 绿玉又缓和:“你只种好花,长公主会高看你的。”嫌弃的瞅瞅彩灵手中的小包袱:“哪里捡来的破烂?丢了。” “姐姐,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彩灵陪笑。 绿玉撇嘴:“真穷。”让彩灵跟她走,扭身子时,发上步摇叮当作响,几个微放白光的珍珠虽小些,但招人注视。 彩灵对殿中再看一眼,见里面愈发没有动静,寂寂好似没有人声。转过殿角更加遗憾,这下子连微风细语也捉摸不到。 向同住的宫女打听:“长公主要花是准备送太后吧?” 琥珀细声细气:“可不是,唉,宫里难呆呐。”彩灵心知肚明,又有人发难,长公主殿下要保住自己的地位不倒。 楚芊眠冷冷望着下面跪的张进。 她与他共事一年有余,从感觉上说,还是相信他。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知道谁会变。 劈面斥责:“张大人,你办的好事情!” “臣与仓县谢州曾是学友,臣不但没有抢他的粮食,还曾送他万担粮食。长公主大军一到,我曾让人邀他前来,却再没找到他。” 张进以袖拭泪:“没想到他不在人世,更没想到他临死污蔑我。” 他取出一叠纸笺,上面是进京路上写下,那几年细细的行程。 宫人接过送上。 楚芊眠翻看一下,心里放心不少。取出几绺布条,让宫人送给张进:“张大人,都说你近一年政绩不错,这是皇上穿过的衣裳,是什么地方有过我不记得,皇上还想再做一件,你帮我看看,哪里还能买到?” 张进接过看看,虽是旧衣,也一一的说明出产在哪里。 楚芊眠面色冷淡不改,把脱罪的纸笺还给他:“刑部在查,你当知无不言。” 张进叩头说是。 宫人引他往外面走,忽然一声巨响迸出。张进吓得一步跳回殿内:“护驾,快来人护驾。” 带路的宫人对他说了好几句话,张进茫然,反对她更怒:“护驾要紧!” “看我,一着急就说家乡话。”宫人歉意:“张大人不要紧的,是殿下为皇上寻来的鞭炮走了火。” 宫人重新带张进出去,楚芊眠勾起嘴角。 太后从正殿走来:“可有眉目?” “母后,张大人已洗脱嫌疑。”楚芊眠把几绺布条呈给太后:“这其中的一条,是谢州血书上剪下来的。谢州是仓县县令,这布料却不出自仓县。” 太后眸光微转:“这我已知道,我也天天在看刑部审讯的供词,只是,布料这一句写在哪里?” “母后,这布料张大人说明来历,是张大人和谢州求学那城里所织,母后请看这上面一点花式,这是桂花,喻意蟾宫折桂,一般是家中姐妹或母亲织给学子,不对外出售。” 迎上太后疑惑:“恰好,这城我去过。当时我四岁,父母亲哄我念书,对我说这个故事,母亲在那城里学到织桂花的工艺,回家去也帮我织一件,我才肯好好上学。” 楚芊眠嫣然:“如果张大人心里有鬼,他不会明说。因这衣裳,只有那城中才有。外人去呆的日子不长,不容易知道。” 太后哦上一声,隐有羡慕:“都说你走过很多地方,原来是从小的时候就这样。” 但是道:“凭这一点,不能就说张进无辜。” 楚芊眠指指宫女:“琥珀是仓县人,逃难到外省被我收留。我刚才用鞭炮试张大人,张大人连说护驾。琥珀用方言对他说不过是鞭炮走火,他却没听懂。” 张进也有可能是装相,但宫中巨响只为试探他,他未必想得到。 在宫里,可不是随便玩耍之地。 太后有了笑容,唏嘘道:“清白就好,我实在是看不得表里不一的人。我知道以后会有这样的人,但好歹不要出来这么早,弄得人心里上不上c下不下,还以为这天下又要乱。” “是啊。”楚芊眠也不想再经历一回。到底是谁操纵这一切,他最终的目的是扳倒自己,还是直指皇帝? 彩灵在房间里面色苍白,装着害怕起不来。内心呢,也真的害怕。刚才那一声巨呼,她差一点儿就本能而起,冲到房外。 她全力的敏捷,可是侍卫都比不上。 琥珀对她冷嘲热讽:“这么小的胆子也能来侍候长公主?长公主可是千军万马中走过。” 狠狠一大顿后,琥珀也怕,见太后回正殿,她来回话:“殿下,还是不要留她在这里了,她刚才那一跳,比个男人还要强。” 楚芊眠以为她害怕,安慰道:“你经管我这里住宿,你推说不喜欢她,让她单独睡就是。给她宽松,让她方便出宫。” “殿下,我不怕,我得监视她。我怕的是她发狂时,殿下可怎么办。” 琥珀小脸儿上写着满满的忠心耿耿。 楚芊眠笑了:“你放心吧,我没事情。”殿门外面,一队侍卫巡逻而过。楚芊眠相信施央,凭他一手好箭法,会把这里看得紧紧。 琥珀去了,还是让彩灵和自己住。不然的话,琥珀怎么放心。绿玉跟上楚芊眠,去看新丰帝。太后已在这里,新丰帝显然听太后说过,把个脑袋蹭到楚芊眠手上,喜滋滋道:“姐姐真聪明,一试就知道真和假。让刑部尚书请姐姐审案子吧。” 这是个小阿谀奉承鬼儿。 楚芊眠在他额头上揉几下,含笑:“不敢当,我和老公事们相比,还是差得远。” “才不,才不。”新丰帝为姐姐,从不知谦虚为何物。 夜晚来临,新丰帝恋恋不舍:“真的只有姐姐出宫去?”他后悔了:“白天不应该夸姐姐,结果姐姐一个人玩去了。” 国舅和太傅都说,皇帝在朝堂上越来越有威严,但是在楚芊眠面前,依然是个孩子。 楚芊眠逗他:“是啊,我自己去玩,可好?” “凡事要小心啊。”新丰帝收起玩笑叮咛,往外面问:“谁跟长公主?” 几个新面庞的侍卫进殿行礼。 新丰帝认得,是施央私下训练的人手。再交待一遍保护长公主,新丰帝目送楚芊眠离开。 回去见太后:“姐姐一直什么也不怕,所以我也什么都不怕。” 在太后面前,新丰帝也有小孩子模样,晃晃身子好生得瑟。随后,新丰帝去看书,太后抽空洗手,殿上拜了三炷香。 请先帝在天之灵保佑新丰帝治下顺风顺水,让污蔑长公主的人早现原形。 太后也深刻意识到,摄政长公主倒下以后,下一个将是摄政王上官国舅。 “不过是旧年里玩过的,先帝在时没有相信过的,又来上一回。自从我进宫,见到的太多。本不应该担心,只是长公主年青,皇帝还小啊。先帝你在天上不要干看着,多多的为他们提点才好。” 太后双手合十,凝视深邃夜空情深满满。 从她的角度来看,先帝虽有年青的崔柔妃,但病中能想到的只是太子,在本朝制度下,帝后恩爱一生。 太后也就好心的为崔氏母子提上一笔:“他们不愿意回来,或者说不敢回来。这是自己心里有鬼,才会这样。我不找他们了,找回来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污我的名声?先帝你照看母子们在外衣食丰足,无病无灾吧。” 拜完,收香回殿中,见到宫灯下面,新丰帝眉眼儿无处不认真,他书已看完,在看奏章。 太后看看沙漏:“到睡的时候了吧?” “我等姐姐,母后先睡。”新丰帝说着,眼睛扫过几行字,嘻嘻地乐了。 太后跟着悠然:“什么事情可乐?” “扬州今年铺子开的,东海王世子开出海上客商这半年的盈利,母后,税银可观的很呐。” 新丰帝扬起小脸儿:“可以大修安佑王府,姐姐好出嫁。可以大建护国王府,为母后省亲建花房,为姐姐出嫁盖新房。” 太后好笑:“皇帝,长公主出嫁从宫里走,不过安佑王府也应该修修,抹去旧痕迹。” 太后听到有关元承设的一星半点,都会恶心难过。想想安佑王难怪不常住大殿下府,应该睡不着。 “那就修宫里,先修母后殿室,姐姐从母后宫中出嫁好了。”新丰帝眨着眼睛,显然有些心算:“保宁王府也应该修缮,有银子,鲁王府也一样。” 城墙年年都在修,新丰帝就没有提。 太后坐一旁陪他,新丰帝看累了,对太后吹嘘旧事:“我也会做生意,姐姐带着我坐上吕家的船,他们贩什么,我和姐姐也买了一些。到地方卸货,一百两银子的货,好挣五十两银子呢。商人真暴利,不过朕喜欢,民间有钱,朕也有钱。” 太后喜欢聆听。 这是新丰帝不在她身边的日子,也是太后对国舅夫人所认可的,太子摔摔打打的长大,所以命大并且长寿。 有时候,太后会想到夭折的两个儿子,如果他们活下来,也就没有大殿下什么事儿。 所以,这是天定。 大殿下居心叵测,老天却借势让太子见识民间疾苦。只是苦了京难和国乱中的百姓。 想到这里,太后提醒新丰帝:“吕心颜带的可不止一封遗言,如果有属实的,不要放过。” 相信长公主,和违法乱纪,是两件事情。 楚芊眠有段日子没出宫,就是出宫,也没有晚上出来过。熙熙攘攘的夜市摊旁经过,热气腾腾的小吃摊旁经过,无端的让人心喜。 这样的好日子,更不能容有人挑唆生事。 她望向前面,经她曾在京中呆过的记忆来看,是约定的地方。 果然,巷口走出两个少年。 男装的刀豆枪豆以笑施礼,大摇大摆走在前面。楚芊眠带着乔装打扮的宫女跟在后面,前后人流中穿插着侍卫。 刀豆枪豆停下时,是一处灯笼明亮的大门。上面写着,鉴宝楼。 这是京里传播谣言之地。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水遁 这个夜晚,鉴宝楼不敢说人山人海,也拥挤到不堪。 刀豆枪豆顺理成章到楚芊眠身边,和她耳语。 “今天晚上有海外来的香料、丝绸,等着发卖的商家特别多,看稀罕的人也多。姑娘,咱们定的包间在楼上。” 这个称呼避人耳目,但刀豆枪豆显然忽略楚芊眠和她们一样,也是男装。 侍卫们挤到前面,有意无意分开一条道路。楚芊眠贴身的宫女,几乎是收留的难民。也就看情况对待,在这种时候没有女孩子的羞涩,把两边的人推开,楚芊眠没怎么费事进到包间。 还没有坐下来,包间外面有人清场:“列位爷们娘子们,时辰到了,咱们静下来,别耽误别人。” 包间座椅的正前方,拉开丝帘看到正中的看台。看台的两边三层楼,包间不下二十个。 包间的下面,是一个一个圆桌子,有人穿梭不停送茶水,这里也可以坐人。 门外有人笑容可掬:“爷们,伙计进来了?” 得到回应后,两个白净的伙计一个提壶,一个送蜜饯瓜子,摆在桌子上,欠身一礼,后退而出。 看台上,这个时候走上一个人,年纪苍老,阅历写在皱纹上,说起话来中气还足。 “褚东来侍候老少爷们姑娘太太。” 楚芊眠看得入神,刀豆介绍:“这是鉴宝楼从外地高价挖角的掌柜,据说以前是当铺大朝奉。这种人,一般走不了眼。” 第一件东西端上来,场中彻底安静。一把乌黑半旧的钢刀,隐隐有鸣叫声,仔细的听却又没有。 楚芊眠只觉得看到刀眼神就发烫,脱口道:“好刀。”随即眉头紧锁:“刀也能随便买卖?” “姑娘,这鉴宝楼东家手面大,有出售宝刀宝剑的正式公文。”枪豆回道。 楚芊眠出宫是一时兴起,但刀豆枪豆短短时间内,了解的足够充分。 叫价追价格的人此起彼伏,楚芊眠倒是想看看,但是刀豆把能看到看台的丝帘合上,请她到右侧板壁,送上一个空碗。 把碗扣上板壁,耳朵贴上去,隔壁说话清晰可闻。 “呵呵,长公主买田地,哪里不行?”熟悉的笑声,是楚行剑的岳母奉新伯花夫人。 另一个嗓音娇媚柔俏:“但是我听说,长公主不用买,相中哪块,人家就得白送。” 花夫人立即接上:“这世道好了,诽谤贵人也稀奇寻常。” “哟,看您老人家说的,这不是诽谤,不是你花家消息多,跟你打听京里新闻吗。” 楚芊眠眼神对刀豆示意,刀豆低声道:“鉴宝楼的东家。京乱的时候逃出京,没和咱们一路。如今太平,皇上说原户籍重新认领,她拿得出全部的房契,今年春天重新开张。” 包间外面哄笑声起,看台上褚朝奉扯着嗓子有些嘶哑:“李白用过的折扇,这是真货,到手就能中状元,哪位出价?” 有花夫人在,楚芊眠离开板壁,往包间外面看,见秀才衣巾的人你争我抢,夹杂着互相贬低,惹得笑声如雷动。 楚芊眠知道这是今秋在京里参加秋闱的秀才,榜刚放,留下来的准备明年春闱。 京里恢复热闹,但热闹中让人不安。 隔着丝帘,楚芊眠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打量神情,见欢笑中带嬉皮,交谈中有肆意,不由得摇一摇头。 视线一转,先后看到两个人。 一个人戴着风帽,在这里戴风帽的人很多,但她不太会掩饰,不时抬头低头的左看右看,露出一张清秀面容。 吴心颜! 和吴心颜同一个桌子,坐着青衣小帽的男子,面容也秀丽可看。楚芊眠看到她,露出一丝笑容。 得来全不费功夫,新调到自己殿中的宫女彩灵也在这里。 楚芊眠让给彩灵很多方便,方便她出宫入宫,方便她上房挖地,她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刀豆枪豆,你们来看。”楚芊眠手指下面:“那两个扮成男人的女子了,一个叫吴心颜,是鲁王府新到的亲戚,刑部里查我,就是由她而起。” 刀豆瞪起眼:“这个人归我看。” “另一个叫彩灵,是新到我殿中的宫女。” 枪豆瞪起眼:“这个人归我。” “不,你们出去告诉侍卫们,盯紧她们来到这里见谁。” 另一个包间,段平炸了毛的猫一样盯着吴心颜和彩灵,一字一句地道:“你们谁能告诉我,她们怎么会坐在一张桌子上?而且,谁叫她们到这里来的!” “殿下,吴心颜知道紧急联络的地方,另一个最近失去联络的人。” 段平一抬手,把茶碗推开:“那也不是她们随便走动的理由!” 京里最近有需要紧急联络的地方? 段平很想狠狠质问手下,以他来看,刚掀起一波,焦急的应该是长公主才对。 “去人!撵她们走。” “殿下,要不要问她们来意?” 段平翻眼:“一个给我老实回去,她只怕已经带来刑部的捕头!另一个,需要她的时候会去找她!” “是。”有人答应着离开。 看台上褚东来又摆出一件,继续刚才的狂嘶大喊:“杜甫用过的笔,拿到手上才气大增,明年一准儿中状元,谁要谁还加价钱?” 秀才们越来越多,有四、五个人卷袖子你指我瞪眼的,有一小阵混乱出来。 “刀豆枪豆,下去看看!” 楚芊眠不错眼睛的看到混乱挡住的地方,恰好是彩灵和吴心颜那桌。 刀豆枪豆走出一步。 “算了,不用看了。” 楚芊眠见到人散开,吴心颜和彩灵消失不见。劝架的人从四面八方过来,有的是这里的伙计不允许闹事,有的是闹事的熟人前来助拳。 两个娇小的姑娘身影,淹没在人堆中。 “姑娘,我们去外面和这里各处找找。”刀豆枪豆停下脚步,却没有回来。 楚芊眠嘴角有一丝了悟的微笑,胸有成竹的嗓音中带着兴奋:“不用找人,你们去见侍卫们,告诉他们这个楼里有重犯。” 她喃喃:“不是重要人物,不会把吴心颜、彩灵这么快就撵走。只能是有人担心暴露,才不让她们留下来。” 是谁? 在哪儿呢? 益王封地上逃走的重要谋士、对益王效忠的官员可不少。 还有南国。皇帝迟早要开战,他们不会干等着没动作。 “刀豆枪豆,把视线放在楼里隐蔽的地方,而且那个人此时就在能看到那张桌子的包间里。别让他跑了。” 刀豆答应一声出去,枪豆留下来请示:“我挨个包间进去看看?” “别,危险而且打草惊蛇。”楚芊眠一瞬间有了主意:“枪豆你去见国舅,对他说我要调动刑部盘查这里,不要动静太大。还有,调两队巡逻的京都护卫把这里围上。等到散场,我要知道所有人的去向。” 有家的人会回家。 商人会回铺面。 外地秀才会回客栈或借住的地方。 如果留在这个楼里,搜查这楼就有借口。 枪豆已嫁石砚,国舅是她的公公,对国舅传话很是方便,枪豆立即离开。 她的脚步走出鉴宝楼,段平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出来。在桌子上扣了几下手指,毫不犹豫起身:“我们该走了。” “您还没有见掌柜的?” “改天,对她说今晚小心,像是有厉害的人混进来了。”段平说着,一刻也不想停留。那种风也追杀月也能夺命的紧迫感,让他有大难临头之感。 他走出包间,迎面遇上刀豆。刀豆一愣,这个人身上好重的威压。她忙忙的回到包间。 楚云期往来的人物不凡,刀豆枪豆也好,剑豆斧豆也好,接纳官员们都不含糊。 一般来说,不会看错。 楚芊眠稍一停顿:“宁可信其有,这里交给侍卫,等枪豆回来,捕头们也就到了,咱们跟上瞧瞧。” 出得楼来,夜市上人很多,但走出这一部分街道,月光也冷清。 静静的街道上,段平带着几个人在前面走,楚芊眠带着枪豆、逃难中跋涉不叫苦的宫女们,不慌不忙在后面追。 “他们还在后面呢。” 跟的人回话,段平只觉得后背发寒,又有好奇。是谁?居然跟上自己。 在街上跟不算能耐,附近随时会有巡逻,段平不敢走快。这个人厉害就在于,从鉴宝楼开始,就跟上自己。 手心里的汗沁在短剑把上,但不到没有办法,段平不会亮剑。 这是京都。 夜里会关城门。 动手并不是上策。 他低声道:“水遁。” 一行人拐过街道,脚步声啪哒啪哒的响,急步奔跑。 身后传来清脆嗓音:“快!” 另外有人道:“您小心,跟我后面!” 也追上来。 “扑通”几声,楚芊眠追到这条街上,见月下空无,一个人也没有。一角,一口井黝黑微光。 楚芊眠跺脚:“最近的巡逻在哪里?去传我的话,四下里有井的街道上,搜索水迹。” 井与井的地下河道里,有些是相通的。 正说着,马蹄声过来,楚芊眠大喜,让枪豆先行一步,她随后过去吩咐。 刚说到一半,哎呦一声跺脚,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刚才的井旁,见一片水迹通向黑暗。 楚芊眠大怒:“狡猾!” 这一气非同小可,长公主疾风般赶回鉴宝楼,指望从这里再能发现什么。 见一个彩衣的年青女子袅袅行来,伏倒在地不看正脸,柔媚入骨可以惑人。 “风氏见过摄政长公主殿下,不知长公主驾临,没有大礼,请公主恕罪。” 楚芊眠看一眼旁边站的侍卫们,知道风氏长一双尖眼睛。 当下把鉴宝楼翻个底朝天,除翻出成箱杜甫的笔、贺知章喝过的酒杯,没有违禁物品。 风氏盈盈:“殿下,举子们就要下春闱,明知道假货也会买,图的是个彩头儿。” 柔媚嗓音,能听出和花夫人对答的就是她。楚芊眠把她从上往下打量,淡淡的一个嗯字。 今天晚上并不算白跑一趟,但井边放走重要人,楚芊眠心情不佳。宫里来人,新丰帝说夜深,请她回去就寝。楚芊眠气呼呼的回宫。 风氏追在后面几步:“殿下,改日问安请罪。” 楚芊眠觉得厚颜无耻,没有理会。 沮丧的坐在回宫的车上,又一个宫人快马过来:“回殿下,鲁王和郡主宫门求见。” 楚芊眠不看天色也知道宫门下钥,这时候有事不会小。顿时,又高兴了,说声去鲁王府,马车转过方向。 王府门外,小郡主兴高采烈:“原来姐姐也在鉴宝楼,早知道就那里见面。” 手点自己鼻子:“我和父亲也在呢,”再神秘地道:“姐姐请跟我来,今天晚上有个大消息。” 吴心颜不安的在客房里,见到鲁王父女陪着楚芊眠进来,更加不安:“姑丈,表妹,你们要送我再去刑部吗?我已经对你们说过,我说的都是实话。” 元团雪凶巴巴:“再说一遍。”但眉眼儿有喜色。 闻祸而喜,人之常情,小郡主此时就这种心情。 吴心颜瞄瞄楚芊眠,结结巴巴说起来。 “我跟随父母亲逃难,已安定下来,日子还算能过。益王兵败,乱军冲到,我和父母亲分开,遇到张楚生。他救下来我,问我的家世,我见他挺有礼节,就抬出姑母王妃,指望他不敢轻视,也不敢轻薄我。而他一听,也真的吓住似的,对我百般殷勤。” 不自在地扭扭脸儿:“随后,他盟誓嫁我,我于他,以后扮成夫妻上路。他说送我回家,却把我哄到海船上,带我回南国。” 这段岁月的结局并不好,但吴心颜回顾其中一段岁月,悄然有笑意。 “在南国前三个月,他说手里有钱,我们到处游玩。我思念父母,他说战乱不便,结束后再和我拜见。三个月后,他成天唉声叹气,说求官不遂,我帮他想办法,他说京里皇上是假的,说姑丈受假皇上蒙蔽。让我进京说动姑丈投靠南国,能挣好些银子。我答应他,走的那个晚上。” 吴心颜黯然神伤:“偷听到他和客人的说话,才知道他是南国的探子,听我说和鲁王府有亲,故意把我哄回南国,哄我当细作。而且,他家中有妻。” “你早怎么不说!” 元团雪喝问,面上还是那么的美。 以后不敢再说胜哥不好了,这表姐遇到的张楚生花心鬼儿一个,哪能和情比金坚的胜哥相比。 吴心颜低下头:“我怕你们送我坐牢狱,我不敢说,但我见到长公主时,很夸张很装模作样,就是等你们怀疑我。我知道表妹怀疑,今晚故意到鉴宝楼,我知道表妹会追来。” 她指责小郡主:“表妹,在鉴宝楼里你应该揭穿我,这样我闹起来,说不定你能抓到大鱼。” 小郡主鄙夷:“那以后拿你再钓几回,钓不上大鱼就不给饭吃!”小郡主的威胁,只能是这种。 楚芊眠仔细的盘问吴心颜,吴心颜一概不知道。谁是幕后人物,她在京里和谁联络 “好,如果你真的弃暗投明,以后听我吩咐,我会护你的安全。但你要是骗我,” 楚芊眠说到这里,元团雪忽然想到一个威胁,急忙忙道:“丢到草原上不理你。” 鲁王忍俊不禁。 楚芊眠忍俊不禁。 都猜出来,这应是吕胜吓唬小郡主所用。 两个人没有说破。 请鲁王看好吴心颜,楚芊眠回宫去明天再想这事。 宫车径直到内宫,刚下车灯笼挑起来,就见到前面一行灯笼过来,新丰帝埋怨:“姐姐,你怎么去这么久?京里抓坏人呢,我险些就要出去找你。” “对不住,稷哥,姐姐以后早早回来。”楚芊眠诚恳道歉。 “稷哥”这两个字,把新丰帝哄好。 ------题外话------ 今天修改权限已过,错字明天才能改。 么么哒。 求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罗网(肥2) 新丰帝没有睡,太后也没有睡,也说了楚芊眠晚归,楚芊眠请他们赶紧歇息。 她兴奋中又有懊恼,索性不睡,提笔写完今天的总结,也可以明天送给有司。问问彩灵已回房,至于她怎么出宫入宫,已得到监视,楚芊眠没惊动她。 “太子殿下,已查明白了,前天晚上追踪咱们的,是安泰长公主殿下。” 段平听完,嘴角上扬。 避到城外的他油然有一个想法,如果重回前天晚上该有多好,他一定要近距离的看清楚公主这个美人儿。 回想风氏也说她美貌动人,段平遗憾的干搓两下手,干笑道:“可惜,无缘相见。” 他并不是色字当头,而是避到井下,由悦耳嗓音听出女子身份,由脚步声听出人并不多。 长公主和马蹄声会合的时候,段平从井中出来逃离,也因此判断除去长公主一行并没有别人。 多好的擒拿机会,如果不是在京里,新丰帝羽翼渐丰,而有压迫感的话,以段平胆量,他早就一搏。 惋惜中,他眉头一松眸光扬起,心如潮水奔腾,面上平静无波:“请先生们来说话。” 没一会儿,进来高矮不等的五个人。房门紧闭后,段平压抑不住的亢奋:“前天晚上与安泰长公主失之交臂,当时已过二更,这位公主却在宫外。说不定还有机会,拿下她,新丰帝朝堂会不会倒下一半?” “首先安佑王不再一心,楚云期虽至今不揽权,铁家手里兵马众多。” 先生们每人一句的推敲起来,段平的期盼一寸一寸增加。隐然间,上升到他和上官知的比拼。 曾在上官国舅压制下不敢动弹,能在上官知身上找回来,倒也不错。 越近关城,越是飞雪冰寒。不过,上官知一行人昂首挺胸在风雪中。就是最弱的樊华、楚嘉纹,也能裹着皮裘骑在马上说说笑笑。 能看到城门,张士带着讨好道:“上官公子,我们可是专门陪你走一趟。” 樊华不乐意:“也有我啊,铁拳头让聚会,可单独对我邀请。” 楚嘉纹也不解,对张士小声道:“堂婶归宁,你怎么说只陪上官世子一个人。” 张士支吾两声,和上官知探究的眸光遇上,张士再陪个笑容。 楚云期看见不服,对铁氏道:“不就作弄他一回,看他,真相我还没承认,已经作威作福。” 铁氏对他使个眼色:“你少说一句。” “怎么,你心里已喜欢这女婿?我却不知道。”楚云期脸拉长。 铁氏用马鞭子捅捅他:“这不是就要到家做个表率,我不对女婿好,还怎么向父亲讨要对女婿的好。” 楚云期这才无话。 城门有人打马如飞,马术了得,不控缰绳,高举双手长呼大叫:“嗨,嗨嗨,” 铁权高兴极了:“没晚,可见眼里有我。” 把他们往王府里带,老王走来第一句话,就是让铁氏跟他走:“帮我看定礼单,我已经理的差不多,你看看再添什么。” 上官知在旁施礼,老王居然没看到。 摸摸鼻子,上官知提高嗓音:“送定礼的在这里呢。” “等会儿等会儿,”老王挥手,一愣,把皮裘裹身的上官知打量几眼,失笑:“是你!” 另一只手揪住上官知:“跟我走,帮我看看定礼单怎么添,才让你家为难。” 铁权埋怨:“祖父,我们等着吃酒,这可是我约下,您沾光见姑母,可不能抢我客人。” 楚云期又不舒服了:“我在哪儿呢?像是没有人愿意见我。” 铁权推着他往园子,园门内腾腾跳出十几个人。吕胜、吕远、吕近。都在这里。 哈哈笑声一片:“我们早到了。”他们和楚云期最熟,楚云期开怀大笑。 花小五跑来:“姐姐在吗?稷哥在吗?”见没有,噘着嘴走开。 一桌子坐不下,大家又不肯分开,把四个八仙桌拼凑起来,中间位置伸胳臂挟菜未必太远,哄着花小五摘早开的梅花放在中间,酒菜放在外围。 老王兴致勃勃对铁氏显摆他一年里的成绩时,园子里推杯换盏,牛皮狂飞。 有吕胜在的地方,吕计总想出风头:“都还记得,大殿下是我拿下的。” “吁。”吕家兄弟回他。 铁权心里平衡:“一视同仁,成,没有白请你们。” 樊华让勾得话往上面冒:“一路上我钱粮管得不错。” “吁。”大家回他。 樊华觉得给面子,嘿嘿笑上几声。当他是自己人,才不客气是不是。 吕胜高举酒碗:“要我说,还是敬芊眠妹妹。” 上官知干咳一声,对樊华望去:“你闲着呢?” “吁。”樊华让提醒。 铁权笑几笑:“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咱们怎么喝。” 上官知从容而起,衬的气度如虹,举起酒碗:“敬长公主殿下。” 铁权打断他:“我祖父的定礼单子等着你呢。”包括楚云期在内,大家哈哈大笑。 这样闹上一回,互相望着,都是眼睛发亮白牙露出,气氛热腾腾的上来。 重新举碗,主人铁权道:“来,敬所有死难的将士、百姓,再敬山河一统。” 话匣子打开来,句句离不开南国。 说着说着,索性搬开中间的花,沾酒在桌子上划上地图。铁权大手一挥,半个盖住,信心满满:“这半个归我,余下的南国你们分。” 吕胜取笑他:“京里有的是兵马,用不到你。” 铁权一碗酒下去,就此沮丧。 “你怎么了?”吕计扮好心人:“东家不喝客怎饮,小王爷别理胜哥,他天生不如我会说话。” 铁权垂下头:“打南国我去不成,我该多难过” 大家面面相觑,又一阵哄堂大笑爆发。 这一天,太后宫中也摆酒宴。偏殿里主人楚芊眠,客人是小郡主、朱细细、韩囡囡、楚家姐妹和花氏孔氏。 热气腾腾的酒菜里,她们也先说的是还京之路,再说的就是南国。 花氏孔氏莫明的激动:“最南边还没有去过。” 小郡主好心眼儿的道:“可你们又不会去,行剑兄长袭奉新伯,是文职。行斧兄长当御史,孔大人说过留他在身边。” 花氏孔氏不乐意:“那我们眼看着你们去?”闷闷的吃酒。 楚芊眠见是时候,请大家共同吃一杯,说一声:“今天表哥请胜哥他们庆贺,我们也庆贺。” 再就在热汽中热烈地道:“不去南边,也可以见识到南边的人。” 眼光纷纷转过来,定住般不会动。 “我需要你们,”楚芊眠把吴心颜的事情讲上一遍,本不想说的铿锵,却没有原因的有力:“这事情针对的是我,皇上准许我参与。我呢,想上这几天。对方七大姑八大姨出来,我也有亲戚和姐妹们。” 楚丽纹举手:“用我有一个好,对方想不到芊眠姐姐会用我。” 楚芊眠赞许,她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一个用意:“自从还京,经常听你们回想还京的路上,我想咱们可不是太平了,就被动挨打,大家都忙活起来。针对我的人,可不是对我有私仇。他要的是破坏京都,让咱们重新回到逃难的日子。” “算我一个。”花氏举手。 刀豆枪豆只是笑,她们早就算在内。 等大家都表态,楚芊眠微笑道:“那我说第一件事情,你们各自都有知己的女眷,一定要绝对放心,把这样的人也发动。不管男人们有多少良策,京都的女眷也容不下这种沙子。” 元团雪头一个响应:“以后只要有人多说一句话,哪怕是口误,我也告诉姐姐,请姐姐分析。” “我也是。” “还有我。” 楚绣纹温柔地道:“这样一办,细作在女眷堆里站不住脚跟。” “要的就是这样。”楚芊眠对殿的一角望去,琥珀在那里一动不动,监视彩灵不会走近偷听。 以女人对付女人,楚芊眠大约明白这个策略。她不但自己警惕,也不让京都放松警惕。 御膳房一道一道菜送来,她们香喷喷吃着,享受着长公主招待的好体面,把一个又一个人名说出来,逐个挑选可以当知己的人。 虽然做不到在京都面面俱到,但每选中一个人,就等于楚芊眠多一双耳朵和眼睛,对方少一双耳朵和眼睛。 至少可以让吴心颜的事情,不要亲近的人家里发生。 薄雪飞舞,彩灵在院中扫雪,不时眼珠子骨碌碌望着殿中,却什么也听不到。 外宫门上,风氏又一次失望,抱着大盒子:“长公主还是不见人?唉,那我明天来。曾见过一面,就忘记了不成。” 又是一个元旦正岁,今年的金殿上不太平。刑部拿出相当的证据,指证长公主举荐官员曾有前科,安泰长公主殿上发飚,再就掩面哭着冲出。 新丰帝小脸儿皱巴,让刑部不要多话。 聚宝楼里,彩灵终于接上头。 一个包袱推过来:“把这个放到长公主寝宫的隐秘之处。” 彩灵瞄一眼没动手,冷冷道:“我妹妹关在哪里?” “长公主一倒,营救她更容易。” 彩灵拿上包袱,掂量出里面是账本之类,微哂:“这招数行吗?”但是不管行还是不行,都是她进京要做的事情。 暗暗想着做完这一回,彼此清帐,再救出妹妹,从此不用再听命于人。 出门雪增大,包袱塞到怀里倒也方便。顶着风进外宫,天黑下来。彩灵掐指算钟点,冬天夜长,长公主和太后晚饭后,一般在太后正殿坐着。 绿玉、琥珀表面殷勤,背后最后偷懒。只要长公主不在偏殿,她们又不当值,就跑的不见人影。 据说在宫里求上进,要和很多公公打成一片。 彩灵边在心里骂着,边来到偏殿,见到果然,烛光也不明,人也不见一个。 她轻轻松松来到长公主睡卧的内殿,看一看,放哪里最合适。枕头下面? 床下面? 蹑手蹑脚翻找,悄声自语是她的习惯:“偌大宫殿,就没有暗格?” 背后有人回答:“妆台下面是个暗格。” “多谢姐姐。”彩灵习惯性的回答一声,随即后背一寒,处处僵硬。 转过身子,见起居的地方,榻上坐着安泰公主,笑吟吟的扭面庞看来,看样子很是体贴:“找到暗格了吗?很好找的。” “格”地一声巨响,彩灵穿窗就走。 “通”,她捂着脑袋摔到地上,对着窗户吃惊不已。 “晚上,从里面打开,是铁窗,结实无比,难以摧破。” 楚芊眠边说,边戏谑的盯着彩灵手中出现的短剑:“如果不削铁如泥,你还是乖乖放下它。” 两队侍卫大步走进来,都是面如寒霜。他们手中的盾牌,看上去也不好破。 ------题外话------ 错字明天改了。 求票! e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珊瑚 彩灵手中的剑锋利,却不是名兵利器。衡量一下两排侍卫,和自己短剑的敏锐,彩灵面上的血色一分一分褪下去。 比苍白更让她骇然的,是心头突兀的电光火石。那种人到最危险境地,眼前没有出路,反而一切明了的洞察。 “你早就看穿我?”彩灵嘶哑嗓子。 楚芊眠抛一个东西给她,笑容不减:“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加重怎个含意?” 光洁而不菲的纸笺上,有着不下一百个人名。彩灵在最前面,最前面的十几个名字,笔划加粗。 嗅了嗅那墨,彩灵攥紧双拳,克制不住的颤抖着。“段平!”唇间吐出这个名字,彩灵指鏠中的短剑如果可以,第一个就取段平狗命。 仿佛让她再一次验证,锦榻上珠光宝气的少女嫣然道:“你也别恼,南国虽远,但虽远必诛。皇上有的是好谋臣,南国皇帝也须有眼光,迟早要打,迟早要败,把放在京里的细作当见面礼,是诚意所在。” 她说的煞有介事,和真的一模一样。 “我妹妹!”彩灵迸出三个字,再就垂首不言。 楚云期取回名单后,楚芊眠看的不下上百回,纸笺上有几个不易觉察的瑕疵都牢记于心。 说多,会错。 她刻意停顿,淡淡道:“啊,你还有妹妹同行?” 彩灵的身子剧烈抖动,并没有怀疑的强烈表示。 楚芊眠悄吐口气,加上些傲气:“不过呢,南疆王的诚意不多,细作里哪些珍贵,哪些如草,他没有表明。唉,这是要把你们全葬送啊。” 彩灵眸子里有火燃烧时,楚芊眠自言自语般道:“不过皇上给他条件不错,也算值得。” “我,有我的价值!”彩灵抬起头,一双眸子让愤怒染出红色。 “你?”楚芊眠不怎么相信的轻笑:“就凭你的名字写在前面?是了,你怎么不改名字呢?” “我们族人世世代代没有换过名字,我们的名字是海神赏赐。”这回轮到彩灵骄傲了,昂头道:“我们是海中神鱼岛的居民,我们信奉海神,自由自在生活在海里。” “那你为什么进宫?这里偏北方,寒冷而又不自由。”楚芊眠适时问道。 “南疆王建国与我们结盟,我们不答应,他就要派兵打我们。” 楚芊眠又抓住这句话的空子:“还是以前好吧?” 彩灵默然半晌,回道:“是。” 她对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怅然。 不进宫,就不知道皇帝的住处比海岛都大。也就难怪南国皇帝还是南疆王的时候,海上小岛可以自治。 皇帝有全天下的地方,眼里放得过海岛。 南疆王就不同了,他要和皇帝开战,或者预备皇帝和他开战,他需要结盟,需要更多的士兵,需要更多的陌生面庞往京里打探c行刺。 “海上的岛都遭了难,不结盟的就消失不见。”彩灵一字一句:“可他还是背弃我们。” 和她有过的怀疑一样:“这份名单藏在他最隐秘的行宫里,却在你们手中。” 彩灵对楚芊眠的话深信不疑,抛下短剑,跪下来:“公主殿下,如果你能放我和妹妹活命,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楚芊眠在她的面上深深流连,看得彩灵心头怦然乱跳,对南疆王的愤愤,让她害怕楚芊眠不肯答应。 毕竟此时看来,她的性命掌握在公主手中。 嗓音响起,好似天籁:“包括南疆王吗?你也知道他总是说话不算。” “是。”彩灵斩钉截铁:“公主殿下,我愿与你结盟。” 忽然后悔,急忙改口:“只要您还我族人以前的日子,我代表族人与您结盟。” “啊,你要求的还挺多。”楚芊眠轻笑一声。不过她没让彩灵等待,干脆地道:“如果你能做得了族人的主张?” “我能,我是下任族长!” 楚芊眠痛快地道:“那咱们就来签订盟约吧。”笑意加深,而犀利也加深:“用我们的方法写下文字,再用你的方法签订一回。” 彩灵由衷的佩服:“公主殿下,您聪明过人。” “多谢。”楚芊眠很是愉快。 很快,两种签订盟约的方法进行完毕,彩灵有如释重负感,楚芊眠也笑得更欢畅,不慌不忙道:“彩灵姑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南国太子段平躲在哪里了吧?” 跳入井中水遁,而后还能从滑溜井壁出来逃命,这个人深谙水性。 操纵对长公主的污蔑,这个人远离南国千里而能当家。 也可能是资深谋臣,但猜一猜是段平,又有什么? 彩灵圆睁双眼,一恍然间知道上当。 按公主的话,与南国和谈中,怎么会追问段平下落? 蹲身欲起,两边侍卫举盾上前一步,盾后刀剑闪亮。彩灵这一个势子没往前,往后蹿去。 倒在地上惨然:“我上当了!” “恰恰相反,你赢得全族的自由。”楚芊眠笑容如春花般灿烂。 新丰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同意,朕不能同意皇姐涉险。” “稷哥,”楚芊眠柔声。 “哎?”新丰帝眼睛亮亮的:“但是朕还是不同意。” “稷哥你还记得还京的路上吗?姐姐从没有让别人小瞧过。如今彩灵只知道鉴宝楼可以遇到联络人,却不知道是不是段平潜入京中,或者还有另外一批细作,姐姐出面最能吸引他们。” “我不能同意!”新丰帝继续摇脑袋。 “稷哥,姐姐从此园子里赏花虽然好,但呆久就失去警惕。” “我不同意!”新丰帝头摇出韵律。 “姐姐失去警惕,就会拖累稷哥,就不能再陪稷哥,不用别人讲,也没有颜面和稷哥常见面,更不能再当稷哥的姐姐,” 楚芊眠掩面欲泣状:“只想一想,就不是好滋味。” 新丰帝憋着气,把左手虚端,在上面想像出没有姐姐的日子。把右手虚端,是有姐姐的日子。 最后,他不情愿地道:“好吧,不过跟姐姐的人,由朕来选。” 没一会儿,施央来见。 “施总管,以后你的心思主要放在皇姐的安全上。” 楚芊眠放下袖子,哭笑不得:“姐姐又不是面捏的,用得着施总管跟着我。再说,皇上怎么办?难道我就不担心你不成。” 新丰帝眼睛看殿顶,慢吞吞地道:“不然,就别出去了吧。放着刑部有捕头,顺天府有衙役,姐姐还是呆在宫里吧。” 楚芊眠瞅着他。 新丰帝瞅回来。 施央见到好笑:“公主殿下不用担心,臣虽身为总管,却不是宫中离不开的人。如果臣当上总管,宫里没有臣就不行,臣这总管并不称职。” “朕知道姐姐的心思,这些人现下要的就是姐姐,等姐姐败退以后,说不定就是国舅,就是太傅,接下来就是朕。所以姐姐速战速决,决定自己当诱饵。好是好了,但是不让朕放心,朕不能同意。” 新丰帝接着道。 楚芊眠嘟起嘴儿:“机灵鬼儿,让你看穿。好吧,施总管听我调度。” 新丰帝欢呼一声,顿时改为孩子形容,扑上来到楚芊眠怀里,嚷道:“朕明年才只九岁,今年还可以香面庞。” 仰面方便楚芊眠香他,黑亮大眼睛眨巴着:“让刑部也听姐姐调度干脆,让国舅听姐姐调度好了。” 楚芊眠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姐弟相互有了笑容。 鉴宝楼没盘查两天就重新开张,老板风氏坐在账房叫苦连天:“才几天没开张,老娘就要亏钱?” “老板娘,房子是自家的,您亏哪门子钱。”一个伙计道。 风氏撒泼:“每天养你们吃饭不是钱吗?” 伙计赶紧不说。 别的伙计把他拖走,很快小跑回来:“大客人到了。” 风氏没好气:“老娘这会儿不想开心,别哄老娘!” “是真的,您上回说留神的那客人到了,还在上回那包间。”这个伙计的长外,过目不忘。 看人一眼,哪怕十年前见过,也记得在哪里会过面。 风氏跳起来,带翻椅子撞上桌子,风风火火冲向包间。伙计还没醒神,风氏已冲出来,边跑边叫她的丫头:“热水,我要净面,我要梳妆,我的新衣裳。” 现在身上的这件,在奔跑中划出一道直线。 回话的伙计张大嘴:“老板,客人女的,这回她换女装。”另一个伙计拍拍他:“兄弟,女人在女人面前,更要打扮。” 风氏出现在楚芊眠面前时,一身时新的新衣,首饰华而不俗,脂粉娇而不妖。 饶是这样,斜眼皮子,一瞥中把长公主的衣着看完,吁一口气,自认输的不远,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安泰长公主楚芊眠,真人与传言中符合。 展露一个百花难敌的笑靥,风氏妖娆的走上来,低声下气行礼:“殿下,今天怎么有功夫来坐坐?” “上回来没尽兴,让搜索打扰,听说你重新开张,过来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送上来。”楚芊眠握着一个玉杯,徐徐的呷茶。 大赞道:“有云雾香。” 风氏堆笑:“殿下好眼光,这是山尖上云里采的野茶,外面没有地方卖。” 楚芊眠挑挑眉尖,记下来,等稷哥打南国时,弄几两回来,花开之日,慢慢的品尝。 安泰长公主的出身尽人皆知,她的母族显赫,父亲却是布衣。但只这一句话,敢开鉴宝楼的风氏称得上阅尽宝物,也毫无轻慢。 一件一件宝物送上来。 上好的脂粉。 稀奇的海外香料。 足足一个时辰,包间进出伙计川流不息。 外面客人已知道,安泰长公主买东西。眼巴巴都等着,长公主相中的东西不会错,有同款,他们买回家可以炫耀。 很快,街上也传开,安泰长公主在鉴宝楼,拥往鉴宝楼的客人,在今天更是人山人海。 直到深夜,楚芊眠由后门走出。见到一个高挑背影,月夜下如山般凝重,一转到巷子里不见。 他自身的气势,还有一条线般在夜幕中。 楚芊眠含笑。 前门人多,她当然不会走。后门冷清,是个钓鱼的好地方。 大鱼——公主殿下目光紧绷面容沉沉,把手一挥,带人追上去。 还是步行。 脚步如随时骤急的鼓点,敲在夜深的街道上,也敲在人心上。 段平暗生得意,边走边把衣裳理上一理,再正正簪子。 穿过两个街道,段平仪态风流的回身:“殿下,有礼。” 一抬头,冷汗遍布全身。眼前是一队巡逻兵,哪有宫衣俏丽的殿下在。 微微轻响中,四面凡是门都打开,巡逻兵出来。凡是房顶都有人站出,巡逻兵的装束。 不好! 段平纵身一跳,恰好北风到,仿佛乘风而去,不偏不倚落到一旁的井中。 楚芊眠这个时候赶到,正是看好戏的时候。 井里并不平静,扑腾腾水浪大作。两个人影冲天而起,一前一后落到地上。 落后就跑的那个,已去外衣,湿淋淋一身水靠,在雪地上刀光般贼快。 后面那个也是紧身水靠,也是早有准备的装束,剑锋般追赶,不比段平慢。 雪光映出石蛟黝黑但专注的面容。 两位生长在海上的骄子,在今天展开他们的第一次面试。 这里还是内城,施央请楚芊眠登内城门,居高看得清楚。 只见到好些房顶上有兵,哪里举起红旗,就表明石蛟和段平到哪里。 当值的将军大声传令:“堵截,怎么不堵住他。” 半天有一个人回话:“将军,贼人滑溜,水性又好,对京里的井道像是也通。不堵他,遇到井他还要跳下去。幸好有人追他,不然他从哪个井里出来都不知道。” 将军骂上一声作罢:“泥鳅托生的吗?井壁那么滑,你们是怎么爬出来的。” 红旗一面面举起,半个时辰,旗到外城。楚芊眠移驾,但外城过大,她上马跟着红旗走。 直到旗在护城河边上举起。 “护城河里有陷阱,随时对石世子援手。”吩咐下去,楚芊眠登上这处的外城门。 从城上往下看,见到护城河中硕大的水车上面,穿透明晃晃的刀剑。这一水车下去,别说是人,鱼有时也有一条在上面。 石蛟和段平两条大鱼般,在水面无法立足的薄冰中翻起水花。有时候踩水而行,有时候纠缠前进。 离水车越近,水势越急。 段平一慌,让石蛟按住身子往水里溺。 城头上有人叫:“石世子,接住!”抛绳索下来。 石蛟一抬腿勾住绳索,但没有固定,腿顺着绳索在水势中滑行。 河水黝黑,水车也黝黑,但上面有薄薄的白雪,让刀刃白光闪动。 楚芊眠的心提起来,双手按住城墙:“世子,快上来!” 石蛟心头一喜,力气大增,把段平又狠狠按上一按,按他屏气的声音来算,推算出来差不多。 时间也不能再等,水车随时把他卷进去。 一揪绳索,三把两把的,石蛟已到半空。他往下看,见到水车呼呼的水声中,段平顺水而去。 有一瞬间,石蛟以为自己得手,但是下一刻,他见到段平动了,手中多出来一个东西,河水黝黑看不清,但冬天里刀剑出鞘的寒光,激得石蛟打个寒战。 段平挣扎,只一下,偏离方向,对着水车圆轴撞去。水车发出一声震响,停了下来。 段平在水中换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屏的气也不够使用,他最后的意识里,水车停下,刀剑就在面前。 幸好他手上宝刀在前,有什么格格碰碰的,有血流出来。段平窒息中穿过水车,顺水前行。 有一声“扑通”,是段平晕倒前的记忆。 石蛟重跳下河水,追在段平身后。见护城河京外的那方向有人下水,足有十几个人。 眼睁睁的,石蛟看着段平让救到岸上。快马泼风般离开,京门打开,快马泼风般追去,石蛟骂上一声:“命大!” 回身到水车的前后寻找,段平受伤,有没有留下胳臂腿,这可是石世子的功绩,拿到好邀功。 岸边,有人无奈:“上来吧,冻狠了吧?”楚芊眠接过绿玉带着的烧酒,送给石蛟。 冬雪冰冷,容颜若玉。长公主似雪地中的莲花,冰清玉洁不可方物。 石蛟力气恢复,一纵,带水而出,漂亮的落到岸上。兴许是冰水里冻的,眼珠子嗖嗖放光。 摆手:“拿来。” 跟随他的人,一直也追着水里的世子跑。见说话,送上一尺来高,一尺来宽的木盒子。 魁梧大汉抱着,脚步踩得雪格叽响。 石蛟亲手打开,果然是件沉重东西。半尺来长的珊瑚,一半艳红如丹,一半雪白如玉还是石头。 这是个还没有形成的珊瑚,下面石头是个天然的托座。 把盒子抱着,石蛟放到楚芊眠脚下,再看她时笑得像个孩子:“盼你喜欢。” “多谢。”楚芊眠把让绿玉找来的,附近士兵夜晚御寒的大披风送给石蛟,催他:“喝口酒,去寒气。” “我取珊瑚时,海底比这里冷的多。”石蛟不愿意浪费钟点,对楚芊眠再看一眼,只觉得琼鼻秀眉又一回烙印在脑海里,讪讪道:“我要走了,我回来看看你,刚好顺路去追段平!” 深深施一礼,楚芊眠还礼,石蛟拉紧刚得的披风跳到马上。这一气的奔驰,石蛟没敢回头。 他全身心的沉浸在喜悦中,终于把东西送给她了,他特地回来看她,也帮到她。 东海王和南国皇帝在海面上交上手,石蛟听到长公主让污蔑的消息到赶来,可算风一般的迅速。 也幸好他回来了,段平的水性不再是优势。 石蛟喜欢的不行。 爱慕长公主这件事情,越来越滋味浓。哪怕长途跋涉只为看她一眼,远路急驰带着沉重的石头,都如蜜般甜。 原来,这就是情意。 难怪护国王世子那先到的混蛋,他不肯放手。 小郡主是第一个发现石头的宫外人。 “姐姐,这是石世子送你的吧?”小郡主来看楚芊眠,对着石头转悠半天,得到中肯结论。 石蛟下午回,夜里走,京里知道的人不多。 楚芊眠也过来转悠:“这上面没有写名字啊。” “这种没成材的珊瑚,只有深海里有。不是石世子,谁能给姐姐送来?”小郡主好似元捕头。 楚芊眠干巴巴:“就不能是太后赏赐?” “贡品都有标记啊。” 楚芊眠哑口无言,小郡主已围着石头打无数个转。 再抵抗一记:“也有可能是我买回来的。” “可能。但上个月赈济灾民,姐姐出了一大笔钱。皇上说做新衣,姐姐提出你的减一半。怎么可能买这么贵的东西。” 小郡主又变成元朝奉:“天然的白石当托座,上面的珊瑚不高也没完成,但红的地方足够,渐成的地方循序渐进,俨然就是珊瑚由无到有的历程。这种东西,标价可以是天价。” 楚芊眠老实低头,承认就眼下的局面,她不会破费大钱买玩物。 元捕头得了意,进而得寸进尺:“姐姐这件送我吧。” “为什么?”楚芊眠拖长嗓音。 “上官哥哥若是回来,见到不会高兴。万一他毁坏多可惜。”小郡主讨好地道:“我可以代姐姐放着,等风波过去,再送回来。” ------题外话------ 么么哒,给票票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谁的把柄? 楚芊眠觉得风波过去,上官知也不会答应收回来。而她内心中还不想给人,不仅想到石蛟出水时的冰冷,还有胜哥砸起东西来,可能比上官知还要狠。 但见小郡主眼巴巴等着,虽有借机收东西的意思,却的确有帮忙爱惜东西的用意。 上官知对石蛟的反感,除去外号“石小虫”以外,还有已打过几架的前科。 不说这石头珊瑚来自深海的难得,只是浪费东西一项,就不能接受。 可还是不想这就送人楚芊眠正为难,宫女回话,楚绣纹c楚彩纹c楚紫纹c楚华纹c楚丽纹一起进来。 “哇!这么好看的珊瑚。” “下面衬的石头最好看,这是怎么找出来?” “咦?这是天然生成。” 几句话一说,小郡主着了急:“凡事有先来后到,”她苦着小脸儿:“这东西是我先讨要,姐姐送人我占先。” “打算送人啊?”楚丽纹兴高采烈:“我是堂姐妹。”给小郡主一个鬼脸儿:“郡主你是半道捡的义女,理当在我后面。” 小郡主还她一个鬼脸儿:“可我这义女是姐妹排行里的,少个堂字,你在我后面吧。” 别的姐妹不看她们,还在为天然的石头珊瑚迷醉。 楚芊眠有了主意,拍拍手让两个小妹妹不要再争,拍手也让大家视线聚焦。 “这东西我先摆两天,接下来给你们轮流当摆设,可好?不过我要的时候,得还给我。” 掐指算上官知回来的日子,就要过年,他过年总会回京。在他回来的当天或前一天,把珊瑚送到别人家里。 摄政长公主觉得自己好生聪明,既可以保住珊瑚,又可以不让上官知动怒。 “我第一。” “我第一。” 小郡主和楚丽纹抢着举手,然后两人相互勾起手指,都想伺机敲上对方一下,让对方认输。 都有提防,敲不到,就哈哈地笑。 冬暖新年的气氛,就这样悄悄的到来。 楚丽纹恢复以前顽劣,宫中也再不是担惊受怕。 数年前寒冷山林的日子,从此不会在大家面前出现。 保住珊瑚的理由,就又多一条。楚芊眠险些擒拿段平,是保卫京都的举动。石蛟参与有功,怎么可以拂他心意? 小郡主和楚丽纹一通拇战,小郡主乐颠颠儿:“我第一个摆。”楚丽纹虽输,也无嗔即喜:“我第二个摆,没什么不高兴的。” “胜负已分,说正事吧。”大姑奶奶楚绣纹招呼,二人坐下。就上回聚会时,楚芊眠提出的知己女眷防范京都的话,做个答复。 “鲁王府c朱家c韩家c刀豆枪豆c奉新伯花家c孔御史家共计十八家女眷参与,” 楚绣纹有离愁:“我们家合起来算一家。” 她指的是兄弟们:楚行信c行承c行况c行冶c行亭c楚行景的妻子们,和姑奶奶们的女婿家,算一家。 曾贤定下明年放外官,楚绣纹随夫离京。楚彩纹c华纹c紫纹c丽纹姑娘的夫婿也说不定哪天离京,做一家好计算。 姐妹们齐声:“以后唯殿下马首是瞻,听殿下吩咐刀来刀往,诡计来诡计还!” 谁说女子不如男? 容颜如花,胆色却可以撑天支地。 花了半个时辰,楚芊眠和姐妹们制订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临走前,小郡主又强调下她排第一位,楚丽纹因此强调她在第二位上,才放心归家。 鲁王府已开始办年,外省田庄送进京的东西c和江南吕三掌柜送进京的东西,车马不停。仆从们走过忙忙碌碌,没有一个闲人。 吴心颜就显寂寞,见到小郡主回来,小跑着:“表妹,这是我绣的帕子,看这颜色,你过年可以用。” 小郡主接到手上,见是牡丹富贵,夸道:“真好看,表姐受累,还是多休息吧。” 吴心颜心头一凉,刚要说自己太闲,小郡主把帕子拿给丫头收着,转脸儿笑道:“等过年你可就忙了,我吃年酒的单子拟好,就送给你看。给表姐做的新衣裳在赶,过年好穿。” “表妹吃年酒带上我吗?”吴心颜面色阴晴不定,她是不敢相信。 小郡主落落大方:“家里来亲戚,过年却不带着走动,要好的人家会怪我的。” 让吴心颜抓好最近的闲日子,因为整个正月别想休息。她匆匆的去正房理家事,吴心颜攥紧帕子吸溜鼻子:“表妹你对我真好,我,我不会辜负你的。” 小郡主笑说挺好,心里暗想,看你模样也不想走,想留在京里找女婿的意思说过不止一回。刚好,指望你再揪出几个细作,又让姐姐安心,又给胜哥长脸面,又让团雪搏喝彩声。 这个年,小郡主已经看到精彩之处。 大雪铺满京门,城墙宛若琉璃世界。守城士兵笔直林立,仿佛不屈的松。 官道上停下的马车里,男子睁眸精光一线:“两年?两年就恢复繁荣,该说国舅宝刀犹光,还是新丰帝光芒初露。” 点点车壁,示意车夫进城。手指修长而白,戴一块指甲大小的翡翠。 城门上出示路条,上写着外省客商,名字叫张楚生。 “鉴宝楼怎么走?我家老爷特地前来寻宝。”车夫点头哈腰打听,进城后把马车停在鉴宝楼门外。 大白天的,鉴宝楼大门紧闭,楼阁无声。 张楚生闷闷:“风娘子还是旧脾气不改,白天从不开门。”望天,虽卷阴沉,离天黑却还早。 左右看看:“我懒得敲门看这婆娘脸色,咱们就近住下,等和这婆娘说上话,得她高兴,才会答应咱们住在楼里。” 想到风氏,兴致可以坏一大半,张楚生悻悻然。喃喃自语:“要不是太子殿下急命,我宁可这个天跳海,也不想进京对着风氏。” “吧嗒”,大门打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探出身子:“我家风娘子问客人可是找她?” “啊?”张楚生看天,下雪没日头,就没出来。这天要变吗?风氏居然也懂客套。 街道上北风狂,伙计让吹的受不了,缩回身子到门后:“客人不是,我就关门了。” “是是。”张楚生跳下车,推门就进。风氏的铺面,格局都一样。最高的那楼她住着,张楚生边走边道:“怎么不是?下这么大雪看她,拿好酒来御寒。” 一蓬雪落下来,是楼上推开窗户。风氏似笑似笑往下撇嘴角儿:“哟?你给多少赏钱?骗软饭吃的小白脸儿,让你进来就知足吧。” 张楚生一滞,怕在院子里说让人看笑话,摆手道:“等我上去和你再说。” 车夫也不含糊,把车赶进来,行李搬下来,直眉瞪眼问伙计:“哪间是客房。” 伙计也撇嘴:“果然不客气。” 楼上风氏的房间,张楚生不客气的自己倒热茶,不喝暖手也是好的。风氏斜睨他神气:“太子殿下好吗?” “差点断胳臂腿,你说好不好?要不是城外的接应及时,不是让水车挤死,就是残疾。” 张楚生长长出一口气:“到现在也没醒几回,所以我不想来,也没法子反驳。” 风氏幸灾乐祸:“石蛟世子不比他差。” “石蛟?”张楚生聚精会神:“东海王在南海上和皇上开战,两个月前我亲眼见到世子在南海岸。你的消息可靠吗?” 风氏大白眼儿,不在意这动作让她娇好的面容大打折扣。把所有的鄙视讽刺一古脑儿送出去,是她此时的成就。 “不可靠!” 硬邦邦三个字。 以她了解的张楚生信了,茫然不知所措:“他是加急快马进的京,他来做什么” 眸光闪烁精神百倍:“这是个大消息,传给太子殿下能挣好些钱。” 风氏轻蔑到失笑:“哦?” “你想啊,能让王世子快马进京,还是打仗的时候,只能是新丰帝要说什么。” 张楚生兴奋的道:“风氏!想法子进宫打听,新丰帝说什么很重要。说不定是调兵增援,如果皇上能击破。” “做你的春秋大美梦!老娘看不下去你这傻子,实说吧,石蛟世子为见长公主而进京。他老子东海王打仗,世子爷想女人,仅此而已。” 风氏破口大骂。 “不不不,不可能!为个女人,哪怕她是长公主。长!公!主!”张楚生垂涎三尺:“见过她的人都说生得好?” 他小心翼翼:“风氏,你在京里开业近一年,见过这位殿下没有?” 风氏冷笑:“见过又怎么样?你有胆子动我,动和我一样苦命的女人,敢有胆子动长公主吗?” 张楚生悄悄的抚平衣角,保养得当看不出三十还是四十的脸上悠然: “如果你再怂恿我,我就试试。” “护国王世子饶不了你!” 张楚生面上的精气神统统飞走,干咽下唾沫:“提他作甚!”上官知带来极大的愤怒,张楚生对风氏邪笑:“想我不想?咱们有日子没见。” 风氏眼神儿一瞟,又轻又俏的哼上一声。 张楚生扑了上去。 “哎呦,你这毒妇!”他捂着头退回来,手指缝里流出鲜血。 风氏手里晃动拨火的火钳,娇媚地笑:“哟,你以前不是很能吗?哄起我们这些没有家的人,一哄一个到手。怎么,如今不行了?” 她疯狂的大笑。 窗外有雪,把笑声淹没。 张楚生气急败坏,脑袋上又阵阵疼。他怕额头留疤,又怕脑袋出事,急等着看医生。 骂上一句:“恶婆娘,活该没人要!”拉开门冲出去。 风氏看着门在风里忽闪,云淡风轻的喃喃:“没有人要,也看清你面目,不要你!” 开门的伙计进来,把门关好,低声道:“娘子,您到底还受南国太子管辖,伤他的人不好吧。” “哼!老娘脚踩的是京里地面,一高兴,老娘不回去了!哪里不是做生意?这些年我弄来的消息不少,可以换个自由身。至于他?” 风氏笑的更瞧不起:“小邱,张楚生最擅长女人身上下功夫,京里如今太平了,奶奶太太们买首饰脂粉的多出来,接下来,春闺寂寞的只怕多出来。不伤姓张的脸,让他施展不能,我在太子殿下眼里还有用吗?” “娘子高见。”小邱释然。 “再说,姓张的色胆包天,我是见过的,什么女人都敢下手。他对长公主动心,咱们以后还能在京里呆吗?” 风氏回想刚才谈话,面上有疑惑:“借着把他拘在咱们这里,你去弄明白他和护国王世子可有前仇?听到护国王世子他就想翻脸,必有内幕。” 小邱答应一声,临走前劝风氏凡事小心。风氏微微地笑:“去吧,老娘比鬼精。” 檀板轻唱,鉴宝楼里人声鼎沸。张楚生躲在客房里咒骂风氏。他脑袋到额头的伤,近两个月里不能见人。 太子殿下哪能等两个月没有消息? 疯女人害自己不浅。 有人从窗外经过兴冲冲:“安泰长公主又驾临,仁兄,这是摄政长公主,又将是国舅之媳,如能结识,对你我殿试大有好处。” 张楚生跺脚,如果不是脸上有伤,他也能结交长公主。说不定,还能因此出入宫闱。 他没有看到的包间里,楚芊眠漫不经心的神情坐着,风氏哆嗦着跪在地上。 “风氏?你今天给我介绍的宅院,主人要价一万八,你对我说五千到手。谅你不敢昧下一万三千两,但是其中至少有一万两银子,将是你以后拿捏我的把柄。” 楚芊眠瞄瞄她:“拿人手软,你当我不明白这个道理?” 风氏舌头打结:“是是是,主人愿愿愿意孝敬,托我我我当中人” “好,这件当咱们解开,反正我今天也没有买。咱们说前天,” 话到这里,绿玉捧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汪碧水般宝石。 “这块绿宝石,市面上值三万银子出去,你卖给我只收一半,另外一半银子,也是别人托你孝敬我?这个人是谁,本宫今天闲着,让他来见见。” 风氏叫苦不迭,她便宜卖东西,为的是让长公主殿下一回生二回熟的占便宜,占的太多就成风氏的好知己。 怎么成了自己的把柄? 风氏想起来她听说过的,眼前这位殿下送新丰帝还京时,过一处收服一处,可不是个含糊人。 关于长公主的传闻后面,永远有一个人,西宁王。风氏因此犯大多数人的错误,小看长公主。 做生意的便宜卖哪里不对吗? 殿下可以不买啊。 买完了,便宜到手了,怎么反能要挟自己? 风氏苦笑,不敢再耍花头:“殿下,那个孝敬您的人,就是我自己。” “你要我办什么事,你明说吧。不然,把你扭送官府,告你行贿本宫。你可接得下来?” 楚芊眠暗暗好笑,本宫是好骗的人吗?你等本宫上当,本宫为让你上当,也花足功夫。 风氏叩头:“殿下,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妄想用首饰珠宝宅院打动殿下,指望和殿下做个知己,好借殿下势力。” “知错能改?”楚芊眠浅笑。 “能改。”风氏大喜。 “那你告诉我,今天你收留住下的男子,真实身份和真实来意。你说的不假,许你将功折罪。” 风氏呆住。 原来一切都在殿下眼中。 要不是这房子是祖居不假,生意也是真生意,风氏可能会起身逃跑。 她瞬间转过无数个对策,而放弃张楚生是最好一种。太子殿下责问起来,可以说张楚生从进京前就让捕头盯上,眼下保住自己的鉴宝楼是第一位。 作为张楚生蒙骗的女子之一,作为太子殿下安在京里的探子之一,风氏都看得进去张楚生吃瘪。 而张楚生陷入困境还有一个好处,风氏可以看到太子殿下在京里有没有别的后手,这对渴望自由的她太重要了。 至于张楚生可能遭难,不是风氏出的刀,正中风氏下怀。 想到这里不过一瞬,风氏抬眸对楚芊眠乞怜:“殿下,这是在外省做生意时认得的客户,他今天进京,鉴宝楼的名声响,他找上来,死乞白赖住下。他的身份我不清楚,如果殿下要拿他,我不敢保他。如果殿下允许,我只有一件求殿下。” “呸!难不成你还敢有三件五件事等着求殿下。”绿玉骂她。 楚芊眠让风氏说。 “我等做生意的人,轻易不敢坠名声。请殿下公开搜查我这楼可行?一来,请搜查的人随意拿走些东西,权当是我乱打主意的惩罚,我孝敬殿下。二来,大家都知道是我经营不谨慎造成,也免得说我不照顾客人,以后在生意场上遭嫌弃。” 绿玉又要骂她,这狡猾的老板娘想的太美了。 楚芊眠答应了她。 盏茶时分过后,顺天府衙役把这里包围,张楚生和车夫跳墙而走。雪地有痕迹,衙役们跟在后面。 今天晚上鉴宝楼提前关门,风氏坐在房里笑得前仰后合:“小邱,你在前面招待捕头,你没有看到,哈哈,他包着头逃跑那模样多好看,哈哈哈哈。” 小邱耐心地等她笑完:“我现在跟去吗?看看他逃不出去,关在哪里。逃得出去,又在哪里落脚。” “现在他后面准保一堆衙役,你晚会儿再出去,我让街口那乞丐跟上,你认得的,到时候找乞丐就行。” 风氏对着妆镜展露万种风情:“最好他逃开来,借长公主的手,拔了这颗太子殿下的眼线。” 一般这种眼线,也顺带的监视风氏。 。 楚芊眠回到宫中。 太后和新丰帝巴巴儿等着,听完,太后颦眉:“既然风氏女子来历可疑,拿下她审问便是。” “回母后,风氏十有八九是南国探子,但是她的鉴宝楼已是鱼龙混杂之处,打听消息也极方便,毁去可惜。毁去一个公开的,还会有另一个隐密的出来。到时候监视,只怕更花人手和心思。” 楚芊眠眸光闪动:“因此和国舅c太傅商议过,留下风氏,就可以随时知道南国进京之人。今天,就是个例子啊。” “还有一点,风氏是个女子,安泰你出宫就有理由。如果是个男人开的地方,我是断然不会许你前往。”太后笑着说破楚芊眠小心思。 新丰帝嘿嘿:“我也这样看。” 楚芊眠脸微红的承认:“见她是个女子,就想如果她能为皇上所用,该有多好。国舅说,为皇上所用,不一定就收服她揭穿她,如果让南国看出来,反倒可惜。给她一些小甜头,拿住她一些把柄,就可以办到。” 对桌上的几盒子东西望去,这是风氏数回孝敬的东西,今天只清算两件,还有几件,慢慢的算账不迟。 她先说的就是要挟风氏,太后顺着视线也看到桌上,再次失笑:“你呀,如今是个狡猾鬼儿,把那高明的探子也玩弄在手掌之上。” 新丰帝喜欢听这句:“母后,我也是个狡猾鬼儿,国舅前天说下面的奏章已蒙不住我了。” ------题外话------ 错字权限在明天。 求票票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 百六十二章,纨绔正名(肥3) 说笑完,楚芊眠回殿,各自就寝。 。 随着新年的到来,上官国舅的案几上,公文小山般满满。不仅如此,他还有随时而至的无数事情。 顺天府乔大人颠颠到面前,面庞惊喜交集:“回国舅,尾随张楚生拿下细作两家。” “知道了。” 下午,乔大人喜不自胜:“回国舅,拿下细作四家。” “知道了。” 晚上,国舅正在用饭,乔大人喜形于色闯进来,国舅板起脸:“拿下细作是不是?”筷子点点桌上:“坐下,你应该还没用饭吧?” “卑职一天都在拿人,顾不上用饭。”乔大人坐下来,浑然忘记上司身份,边吃,边滔滔不绝。 这样说话,想不喷口水挺难。 国舅看着自己喜欢的菜让乔大人荼毒,停下筷子,耐心听他说完,把他打发走,国舅夫人忍笑重新送一份饭菜。 国舅接着不久前的喜笑颜开:“安泰是个好孩子。” 乔大人没有到来以前,夸赞这事儿,是国舅的活计。 国舅夫人也道:“胆量有,又聪明,她天生就应该是我们家的人。” “是啊,我们家没有弱者。” 饭后,国舅没有睡,乔大人也没有回家,陆续的又有三拨好消息传来。 抓人拿人再隐蔽,有心人也能看出。风氏听完面如土色:“常来的大官人也是” 深夜,风氏恢复镇定,有劫后余生之感。开始取笑张楚生:“一天暴露十家出去,真是能耐人。” 深夜来临,张楚生独自蜷缩在冷清的土地废庙里欲哭无泪。他没有行李,就没有添换的衣裳。还有钱,但不敢亮相买吃的。能去的人家都去了,随后都有衙役登门。 张楚生一直在躲,所以一敲门就跳墙走的他,不知道凡是他去过的地方,都让锁拿。 也不知道,车夫也让锁拿。 他又累又饿,还带着伤,不知道哪里能藏身,两行清泪潸潸流下。 忽然一阵食物香气传来,饥饿使得他被捕也甘愿,奋不顾身循味出来。见雪地里扔着半个烧饼,上面还有热气。 看一看周围没有人,只有一只黑狗准备过来。张楚生拿起烧饼塞到嘴里,又缩身回去。 离开半条街的门洞里,两个衙役看得真真的。 “大人说指着他明儿再拿人,是不是再扔半个过去?” “一个烧饼在这夜里不顶事儿,得想法子让他吃个半饱,捡件破棉袄。” 一个衙役留下监视,另一个跑开张罗。 又过一个时辰,张楚生幸运的得到一个乞丐的小部分家产。那乞丐走进来大吃大喝,自己叨叨:“铁口瞎子算命真准,说我今年翻身跃龙门。龙门虽没有跃,却捡得一锭大银。等我再当这一时半会儿的穷人,就找个客栈,重新当人。” 吃完他就走,丢下残羹剩饭,和破袄破被,全归张楚生。 夜晚北风呼呼,张楚生抱着被子苦想他还能找谁?当年他在京里认得的人,如今有谁还在京里,并且当年有过交情,可以登门。 一行人在路口分手。 楚云期道:“华哥,你们夫妻这就回家去,陪祖母和你母亲两天,第三天再来看我们。” 樊华很想跟去安佑王府,但他听楚云期的话,乖乖和张春姑回家。 家门前的石狮子旁下马,见一个乞丐扑上来:“老华,还记得当年一起挨打的情分吗?” 压低嗓子:“我是张楚生,我让人陷害不敢露面,老华帮帮我。” “是你啊。”樊华没有多想。 这是纨绔时的知己,一起惹恼外省商户女子,并因此把上官国舅得罪。 一起打了板子。 虽现在和上官家是亲戚,樊华还能想起。 樊华勾起旧情,让张春姑先回家,和张楚生走到后街没有人的地方,问他怎么一回事情。 “说起来,得罪上官国舅那回,动手的是你,动嘴的也不是我,结果打板子有我,现在想想我还冤呢。” 樊华先埋怨一顿,再道:“以前吃你的喝你的,如今我老华有钱了,走,到我家里住,再对我说你得罪什么人。” 张楚生瑟瑟中感激:“老华你太好了,等我过了这个难关,给你介绍高官做。” 樊华脑后发寒。 他有这能耐,却混到这个地步? 难道是谁在京中结党,他投错党派? 但不管是谁在京中结党,都不会是新丰帝喜闻乐见。身为安佑王义子,樊华相当明白这点。 他不动声色的暗暗打量张楚生,冬天不是夏天容易有味道,但他衣上扑面而来百年尘埃。 这是长久当乞丐,才会有的衣裳。 那他的大话有什么根据? 但细看张楚生面容,却带着近期保养过的微润,微干应该是这几天造成。可见他前段日子过的不错。 细作? 樊华脑海里迸出来这两个字后,越想越贴切。 紧握住张楚生的手,原意是没查明以前不放他离开,却在触手之后肌肤润泽。 更证明张楚生不是当乞丐的人。 樊华大笑:“是兄弟的不说二话,到家里细述别情。”带着张楚生从角门进去。 他们进去以后,两个衙役犯难。 樊华曾是安泰长公主女婿这话,让京乱几年冲走。如今知道的人,要么不肯贬低长公主,要么想不到说,要么是让鲁王府的吕胜牵走视线。 又有石蛟跟在里面掺和。 京里宣扬的,樊华是安佑王义子。 “这怎么办?冠军侯府是奸细吗?” 两个衙役一合计,还是留一个在这里,另留一个请示乔大人。乔大人跟随国舅出京几年,后来见过樊华多回,纳闷中去见国舅:“这个人已经变好了啊,如果说他隐藏的深,还京路上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下手。” 上官国舅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道:“盯着他家,看看他们下一家去哪里。” 刚说到这里,外面回话:“冠军侯府樊华求见国舅。” 上官国舅让乔大人留下来同听。 “不到一个时辰以前,我和父亲母亲、你家世子分的手,我们同路回来。就在刚才我出门,沿途经过的周记点心铺、烧饭摊、三个茶馆四个酒楼,我都打过招呼,我直接就上这里来了,他们可以作证,我没去别的地方。先说好,不管出什么事,你们都不能怀疑我父母亲,也不能怀疑我妹妹。” 樊华进来就嚷。 上官国舅让他说明白。 樊华把事情一说:“我听出他不对,把他带进家,弄几碗去年埋的陈酒灌醉,我就来报案来了。” 翻来覆去好几遍:“你们随便查我,查我家,但假如他是奸细,与我妹妹无关。” 乔大人忍不住一笑,他是明白了。 上官国舅也带笑容:“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是京里人,前门楼子下面张家铺面的少东家,你还打过他,就是打我那回。” 上官国舅恍然大悟:“是他。” 他那回让气的狠,所以个个记得。对乔大人点点头:“这个人的底细有备案,抓起来吧,他再没有花样可耍。” 对樊华道:“你是个好样的。” “我?”樊华双手指向自己,得到国舅的再次肯定后,一跳八丈高: “我告诉父母亲去,国舅说我是个好的。” 乔大人乐不可支:“这人?有趣。安佑王不知花多少功夫,把他扭过来。” “他花的是一片真心。”上官国舅寻思下:“你还记得当年的樊好吗?他要是在世,会是我的座上宾。” 乔大人不是京都人,只认得樊好,对樊好和国舅的交往不知道,闻言吃一惊:“所以。” “所以好些年我手下容情,让樊家留着侯爵。说起来是我的私心,我为樊好可惜。不过今天不用再遗憾,冠军侯府后继有人了。”上官国舅唏嘘。 乔大人犹豫:“可他只算成人,不算成材,冠军侯这责任他还扛不起来。” “他放弃袭爵,打算给他的子孙。有安佑王在,能教导出安泰长公主,何愁冠军侯府无人继承?”上官国舅满面笑容。 乔大人这下子信服:“这倒也是,安泰长公主是安佑王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这一天樊华很兴奋,喋喋不休的说上官国舅器重他,樊老夫人又一回流泪到半夜,不过这一次依然是喜悦的泪水。 。 吕胜瞪着石头珊瑚,半天没有挪步。 见到他回家,就拉他赏鉴的小郡主忐忑不安:“胜哥,你不高兴吗?我答应过姐姐,好好的还她,你可不许动手。” “我不动手。”吕胜奇怪看她:“怎么这样想?” 小郡主放心:“你能接受就好,石世子对姐姐一片深情,” “轮不到他!”吕胜打断妻子。 小郡主吐吐舌头:“好吧,还是你。” “我已经没有资格,我现在是你的。”吕胜喃喃,在小郡主的嬉笑中端起下巴,深思道:“嗯,就这么办。” “怎么办?”小郡主又开始担心吕胜狂性大发。 吕胜笑得很有理智,称得上一地坏笑:“石小虫出现的正是时候,他可以接替我,让上官世子好好的难过,狠狠的难过,不难过他就不懂什么叫珍惜。” 小郡主歪脑袋看他。 吕胜兴致高涨:“咱们不但好好放着这东西,还要让上官世子好好的接受它,天天摆在他眼前看着,时时提醒他得到芊眠妹妹,是天大的福气,他上官世子要不是占京乱的光,哭着喊着也轮不到他。” “刺激他?”小郡主若有所思。 吕胜为自己的想法而得意,一口气说下去:“人会浮躁,会患得患失也会习惯成自然,石小虫机灵,这东西送的好。等我找个机会对他说,让上官世子生气去吧,发火去吧。我才开心。” 最后一句顺嘴出溜,吕胜悄悄一瞥小郡主,见她没放心上,端起架子还是骄傲的胜哥。 小郡主在分心,她想的是:“我应该刺激你,你才会珍惜我是吗?胜哥,教教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刺激?” 吕胜往外面走:“行李里给岳父带的东西,我亲手买我自己送。” 欢快的小雀子追在后面:“我已经让人送去,胜哥,你先回答我”“我没听见,我刚回京我累了,你现在对我说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见。”吕胜大步在前面走。 小郡主在后面追的笑嘻嘻:“我可以看着你休息,等你歇过来对我说,胜哥,你先想着” 鲁王往外面走,见到小夫妻你追我逃,笑上一笑。 吴心颜在房里见到,确定吕胜身份后瞠目结舌。那个就是表妹女婿?以表妹的容貌和家世来说,这也太离谱了。 但见表妹很开心,吴心颜有了伤心。这大概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能从长公主手里抢女婿走,当然要开心。而自己呢,却没有这种胜的福分。 ------题外话------ 第三更权当仔每天第一更晚到的补偿,不用等,早睡明天看。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揽权 鲁王是往宫里去。 走进御书房,见上官国舅父子、保宁王俞太傅父子、安佑王夫妻都在这里。 他最后一个。 “到齐了?”新丰帝左右看看,有时候他会带出孩童的顽皮。 快乐的大喊一声:“有请皇姐。” 楚芊眠进来有些纳闷,人这么齐全像说大事。以她知道的,京里最近没怎么样啊。 “皇姐,经御前会议决定,以后京都的细作、官员监管、人口查验,都交给你。” 楚芊眠不知道这算突来的幸福呢,还是意料之外,没有立即回话。 新丰帝有些失望:“不喜欢吗?”他嘟囔:“我以为你爱出宫,顶顶喜欢热闹呢。” 姐弟和睦如初,楚云期夫妻微笑。 “我很喜欢,谢谢皇上。”楚芊眠反应过来,重大的事情交给自己。 新丰帝得到安抚,对国舅晃一下脑袋:“太师协助皇姐”,给太傅显一下脑袋:“太傅协助皇姐”,对鲁王晃一下脑袋,对楚云期晃一下脑袋,忽略没有说,但意思人人明了。 楚芊眠虽不知道新丰帝出于何种原因,但她号召的京都女眷护卫队,这就过明路。 让诸王来,也就只说这件。说完,大家退出。楚云期夫妻在京里时,主要事情就是陪女儿。一家三人往内宫走去,后面有人叫住:“殿下。” 上官国舅父子在后面。 楚云期愕然,一般来说,当老子的不应该插手小孩子们见面。再说护国王世子独自就成精,不需要国舅经手。 “我和长公主有句话说。” 楚云期夫妻退开两步,上官知就势退到他们身边。楚云期瞪瞪他,上官知回一笑。 小小的方寸地,只有上官国舅和楚芊眠。 “孩子,不是你不管事,别人就寻不上你。” 上官国舅只此一句。 望着他的背影,楚芊眠轻轻咬下嘴唇。自从稷哥回宫以后,从姐弟情意上离不开自己,提出摄政二字,楚芊眠确实经常避嫌。 而别人离间,头一个找到的却是她。 还真的不是避开,就风平浪静。 让女眷们组队,楚芊眠已经意识到自己未必可能当一个内宅女眷。而就是内宅里常呆的人,也不无几个手段。 至少,要自保吧。 她回到父母身边,一扫御书房时的懵懂,神也清气也朗。 楚云期好奇:“国舅说什么?” 楚芊眠不知道怎么回答较好,踌躇一下。铁氏就轻推丈夫:“摄政长公主的事情,你不要问。” 不久前归宁,铁氏又圆一回闺中日子,而父亲不再是常年征战,和父母好好的相聚。 说到“摄政”长公主,老王夫妻笑口常开。 对这亲事的遗憾再也没有,反而老王无意中说道:“把女儿教的不错。”这话,显然是指楚云期。 铁氏见到女儿就情不自禁的喜悦,芊眠可是个管国事的公主呢。 就对楚云期半打趣,让他不要过问。 楚云期也知道女儿不见得都说,但隐隐不舒服。旁边有出气的,楚云期板起脸:“世子,国舅已走,你不去服侍?” “岳父,就要过年,我难道没个假期。”上官知泰然自若寸步不离,仿佛在说接下来是他的钟点。 先见太后,太后见到上官知从来喜悦,由喜悦而顺从侄子心意,不留他久坐。 楚云期夫妻刚在偏殿端上茶,上官知施施然进来,公然吩咐绿玉:“给我也一碗。” 父女母女们总有私房话,但上官知就是不走。眼看要吃饭,安佑王府还要办年接女儿,楚云期气呼呼走了。 殿内只剩下楚芊眠和上官知时,绿玉带人悄然退去。锦帘厚厚,但有风呼啸而来,堆起千峰万壑,把两个人包围其中。 她中间再无明珠帘。 他面前再无锦绣隔。 只有他。 也只有她。 楚芊眠不喜欢扭捏,在渐起的蒸腾中嘴角带一丝笑,娴静而欢愉。 上官知不常轻薄,安静下来时如闲花照水,缕缕情意由静默交付。 良久,他们在这一言不发却两心无数契合中,品味彼此的美。 彩灵自交底后安分,但从长公主之狡诈而好奇她许配之人。在殿下属于她活动的地方悄悄打转,试图听到让她面红耳赤的动静。 但悄悄、悄悄,再悄悄。 悄悄中,似能嗅到异样花香别样滋味。彩灵自以为知道了,都说中原人情意上含蓄,原来就是轻手轻脚。 “给你。” 上官知看似陶陶然不知岁月,其实掐着钟点,他该走了。 掏出小小盒子,试探的望着楚芊眠,边走近。 在伸长手臂的距离,轻轻笑着不再走近,把盒子放到案几上。 想走,又不甘心,为楚芊眠抚平衣角,那上面一丝皱,是坐时会有。 再他满意了,轻快的离开。 衣角上犹有他的温度,仿佛经年不去。 楚芊眠拿起盒子,扑面花香袭人。打开来,不是异香也不是鲜花。数片平平整整的干花瓣,看出压制时用心,萦绕着花香在盒内。 没有小笺,也不用解释。 一看就到脑海中,这是他离京以后走过的地方。 出京几个月,他送来晚开的荷花蕊,一小片干后也保持洁白无暇的荷瓣,路上野菊花又小又瘦但香味浓郁,此时冬天,梅花必不可少。 京中还没有绿梅卖,但这盒子里红梅、粉梅、白梅、黄梅、绿梅俱全。 可见他步步想着她,步步保留证据。 这虽没有石头珊瑚名贵,却一样花足真心。 石头珊瑚抛到脑后,谁让他是后来的那个?楚芊眠一心一意的鉴赏起梅花。 段平悠悠醒来,眼前还在恍惚。 “我残疾了吗?” 声气儿弱的自己心灰意冷。 他醒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清晰回想那天。就像你一睁眼想不看到床帐顶子都难,那天情景鞭炮绽炸般直达脑海。 生长在海边,段平天生对水亲切。但防止万一,有一个早早到京里的手下,预先在井里等着。 他一落水,见到隔水模糊的面容变了人,震惊之后,这不是东海王世子! 和东海王交战,二世子相互认得。 第一个想法,手下遭殃。 石蛟猛虎扑食,趁他愣神,扼住段平脖子。不会水的人也知道,在水里憋住气最重要,何况是石蛟。 段平挣开后,知道一时半会不敌,从井壁爬出跳到地面。 二世子对滑溜石头不陌生,石蛟随后追出。 不是段平的地盘,他处处被动。护城河中铁水车,至今想到让他惊恐。 如果他不是最后还拿得出来吃奶力气,换了一个方向。如果他不是还有一把好刀,一刀扎在水车中轴上。如果他不是水性过人接近似鱼,本能中对危险溜开,紧贴刀剑壁随水而走,他已睁不开眼。 他最恨的是石蛟,最担心的就是残疾。 守在床前的医生惊喜:“殿下您醒了?” 段平血眸狰狞。 “您没有残疾,胳臂腿都在,只是会留下伤痕。” 血色一分分褪去,狰狞出现在嗓音中。 “东海王世子在哪里?”换个地方,段平不相信自己水性弱于石蛟。 床微有摇晃,段平知道在船上。 医生同时道:“他追到运河,像是有事,没再追来。”走到舱口往外望去:“殿下,前面就要到入海口,咱们要下船了。” 回身一看吓一跳,段平挣扎着半坐起。面色灰冷的他看到外面河岸,屈辱感爆发:“为什么避开!从东海走,我不能白受伤,我这就要找回来!” “殿下,东海王世子看到咱们上船,只怕等在这里。还有长江封锁,没有盘查一只船也不许过。您现在的身子不能入水,咱们只能从陆路想法子回国。” 如果段平能入水,长江盘查也好,东海王封锁入海口也好,对他不在话下。 段平没再逞强,垂下眼帘盖在浓黑的青色上,嗓音低下去却还有力:“换船回京。” 医生张大嘴。 “他们想不到我还会回去,在我心头不能忘两个人。长公主、石蛟!石蛟害我名声扫地!长公主以身诱我,我也可以!” 段平昏沉沉的脑海恢复条理,嗓音也慢条斯理有了从容:“回京去,这挡子事情还没结束呢!” 。 崭新的木料,在房中散发出香味,房子虽是旧房子也没修缮结束,但已能看到轮廓。 “不错。” 上官知对着柜台模样的架子看了看:“胜哥,以后来吃酒可以挂账吗?” 吕胜神气地道:“不能!能在我家挂账的,只有两个人。” 小郡主夫唱妇随的补充:“一个是稷哥,另一个是姐姐。” “那你们让我来看什么?让我眼馋,不给好酒打发不了。”上官知早就瞄好一块干净的木料,坐上去悠哉:“拿酒来,这大冬天来的,来几只好白虾,三掌柜手制的鱼干来上尺把长的那种就行。” 吕胜一拳砸去,“这是桌子!以后放饭菜的地方。”上官知跳下轻松溜开两步,对着另一个桌子又奔去。 “郡主,给他酒。”吕胜无奈。 过年工匠放假,只有一个看门的伙计在。小郡主不劳动他,自己找来酒,又弄一个火盆准备烫酒。 柜台只有一半,厨房里炉火也不会有。卤菜相当丰富,江南风味的腊鸡、鸭、鱼,及各式干菜。 冷酒,上官知和吕胜先拼三碗。人渐渐暖和,上官知停碗怀疑:“说吧,请我喝酒是什么用意?” “没事儿。”吕胜大大咧咧。 上官知耸耸肩头:“就你?一钱银子的东西也不会白掏。” 小郡主笑眯眯:“如果姐姐在这里,大把的银子胜哥也会掏。”吕胜大点脑袋。 这对夫妻太般配不过。 男的至今一心一意对别人妻子,女的觉得此情此境宛若秀山碧水。 上官知每回看到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只想笑。而且这笑,比菜还能下酒。 不要钱的吕家酒,也赶紧喝为上。 上官知又一碗下去,小郡主殷勤换上暖酒,吕胜一声叹气。 “说!” 上官知赶紧再一碗,免得等下说岔了没处喝。 吕胜满面忏悔:“要过年了,我大一岁,以前种种错,今后无是非。”小郡主大点脑袋。 “这楔子不错,不知后事如何?”上官知戒备。 “今后我不再对你吃醋,吃醋的不是男人,是男人的勇于面对,妹妹的好,我哪能独霸。独霸的不是男人,以前我错了,以后我改。” 这酒劲足,胜哥的话足,上官知在微醉中飘飘若仙,不时点评:“你说的对,是男人的什么都看得下去。” 对面夫妻心有灵犀的眨眨眼,异口同声:“这么说你也赞成?” “赞成,横竖长公主是我的,你们能怎样。” 小郡主拍手欢呼:“你答应了,胜哥快告诉他。” 吕胜欢天喜地捧出石头珊瑚:“石小虫到深海里为妹妹寻来的,我就知道你会装大度,以后天天放在你脸面前,提醒你敲打你。” ------题外话------ 有票票的掏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显摆不对(八月万1) 上官知围着石头珊瑚转了不下十圈。 吕胜跟着他,张开手臂。小郡主走在他前面,张开手臂。 “我不砸它。”上官知见到,赶快辩解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哪怕他此时浑身上下浸满醋。 小郡主倒是信了,吕胜却道:“不砸的说明不在乎芊眠妹妹,砸的说明没有克制力。” 咦? 凡是吕胜的话,没有一句不让小郡主认为有理。疑惑在她面上一闪而过,重新张开手臂保护石头珊瑚。 胜哥确实是聪明人,问题是他面对的是上官知。上官知随便一句话,就把难题还回来:“胜哥,换做是你,你砸还是不砸?” 他笑的比吕胜还要坏:“不砸,说明你以前没在乎过。砸的说明你没有克制力。” 小郡主眨巴眼,她应该向着谁? 火盆发出噼啪声,提醒上面还坐着酒。三个人各归原位,小郡主继续烫酒,上官知和吕胜继续拼酒。 不过上官知把个酒碗盖在脸上慢慢呷,喝的没有刚才爽快。 “我猜你还在想怎么破坏?”吕胜的语气,不像劝解,更接近煽动。 在胜哥心里,上官知砸坏一半,让他不能克制的自制力留个证据。胜哥出手留下另一半,在他心里依然是根刺。 上官知喝苦药似的把这碗酒喝完,一笑若星辰齐辉。吕胜怎么看,怎么不像苦恼,正要旁敲侧击。 “有纸笔吗?” 吕胜大喜:“对对”,赶紧装的没说过,变得语重心长:“年青人不要冲动,你写信骂石小虫,妹妹会说你没度量。” 眼神对小郡主暗示,纸和笔!慢了怕他改变主意不肯写。 小郡主还是有伙计不用,一溜小跑取来,她才是真的有担心:“姐姐不会高兴,石世子不会高兴。” 另一半心情也是看笑话,屏气凝神等着看上官知笔下发泄。 笔落下如走龙蛇,却是这样的几句。 “蒙君赐珊瑚,多谢多谢! 感君情意深,多余多余! 此后勿相见,多事多事! 相见必老拳,多心多心!” 落款是:上官知见石有感,不发不快。 “呼呼,”上官知吹信不无得意。 吕胜、小郡主呆若木鸡不无失落。 “呼。”上官知长长的又吹一声,眼神诡异的盯着他们。幸灾乐祸的脸儿哪去了?难道都跑到本世子面上。 火盆上酒气扑鼻,酒又烫得过了。上官知自己取来倒满,就着冷菜大块朵颐。 “咳咳咳。”吕胜用干咳掩饰自己的尴尬,重新坐到对面,艰难地道:“东西不是送你的,你道谢未免,你才多事吧。” “迟早不是我的吗?”上官知亲切的笑笑。 吕胜气不打一处来,把桌子重重一拍:“难道见到厚颜无耻之人,拿酒来!” 小郡主老实的叫来伙计帮忙,不然她一个人搬不动。 两个人不住手的烫酒,跟不上两个人喝。好在酒意上来时,冷酒也助兴。 终于,都醉眼迷离,说话上不再有粉饰。 吕胜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你就是个贼,知道吗?人家守十几年,归你了!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说,给我老实的说!” “天定!咱们都是一骑同行惹来的福分。”上官知晃动肩头。 吕胜跳起来就是一拳,上官知接住,紧张兮兮地望着石头珊瑚:“小心,这是我家的东西,摔碎了你能赔一个是怎么着。” “不要皮!”吕胜骂他:“送芊眠妹妹,送妹妹的!还不是你家的东西呢,轮不到你感谢,你个拔人头筹还耍无赖的无耻之徒。” 上官知开始晃身子。 “你个抢人东西还不知道内疚的怂货” 上官知开始更得瑟。 “你个喝我家酒还气我的。” 吕胜停下来,见走进来的几个人皱眉:“这是私人地方?” 这几个人约在二十岁上下,都是秀才衣巾,看一看四下里没有收拾好的狼藉,恍然大悟:“原来还没开张。” “闻见酒气和骂声,还以为这里是个酒馆。”几个人拱拱手:“打扰两位。” 上官知用眼角余光瞟一眼,再就视线跟着他们出去。几个人走远,上官知走到门后打量他们转弯的方向。 吕胜也想看出些什么,但是瞅到背影不见,也没看出什么:“不过是进京赶考的举子,结交朋友寻酒喝,你在看什么?” “你看他们是哪里人?”上官知知道吕胜有这眼力。 “山东大汉大高个头儿大嗓门儿,河南的口音。” 上官知酒意下去一半,回到座位上若有所思:“是啊,他们不是一个省里的人,结伴寻找偏僻酒馆,难道客栈不能说话?” “你心思真多,刚斗败石小虫和我,这又寻上对手。”吕胜嘴上不认输,但偶尔也说句实话。 上官知把一坛子酒推过来:“喝完它。” 吕胜瞪眼。 “凭你是鲁王府的世子,凭你眼力过人,凭殿下如今掌管京都安全中细作、官员监管、人口查验。” 吕胜中箭兔子般跳起,跑出门外,就听到脚步声远去,脚步声又近了,估计是绕街道跑了一大圈儿。 喘气回来:“找到!他们在隔壁街上小茶馆里喝茶。哪个是奸细?” 上官知挑挑眉:“不错嘛,长公主手下需要人手效力,我举荐你,你报我的名头去见她,有你一份差使。” 吕胜又想骂他,小爷青梅竹马的时候,哪有你,现在倒要你举荐。小郡主高高举起手:“我早就算一个了。” 离西外宫门较近的宫殿,有一座叫重华。新丰帝指给长公主会见官员。 就着龙涎香的香味,楚芊眠翻看卷宗,细白手指在暗色纸张上放光。 顺天府尹乔大人斜身在侧前方,因案卷太多不能全看,勾出一部分由乔大人讲解。 楚芊眠看得很快,对此,乔大人没有疑惑。 早在京乱的那年,乔大人曾随上官知往楚家责问,当时美其名曰为楚家姑娘正名。 同去的还有礼部尚书。 当年的楚姑娘不过十二岁,就慨然拿出婚约,声明自己定亲纨绔,救下樊家母子不受牢狱之灾。 乔大人当时刮目相看。 就像今天,也不会小瞧。 下面侍立两个人,可就不同,他们局促不安中都有迷惑,侍候长公主当差?这不是浪费钟点吗。 左边,刑部汤捕头,由上官知在外省寻回,此后跟随游说各省的官员,对长公主知道不多。 右边,顺天府老捕快康钱,京乱的时候腿部中刀而留在京里。乔大人查访到他没侍候大殿下,做小生意为生,因他对京都熟悉,有活地图之称,留康钱重新当差。 活地图对长公主也无了解。 两个人心思不定,眸光迷离。男人看清女人,有时候是种习惯。就像女人看清男人,有时候是种炫耀。如果要一个捕头一个捕快选择,他们宁愿回原衙门当差。 对乔大人的唯唯诺诺,颇不以为然。汤捕头暗想乔大人早就是国舅的唇舌,巴结人想来有一天。这不,他受得了在女子手下当差。 康捕快暗想,存活官员连升三级,乔大人升不上去,也混了一个爵位,只不是侯爵就是。原来,讨好人是上等。 有此腹诽,主要建立在二人不知道安泰长公主办什么差。 直到楚芊眠抬起头:“是啊,举子们相当于国运。” 哦? 原来是春闱赴京的秀才一事。 汤捕头肚子里准备长公主可能会问的话。康钱就轻松的多,他不过是个路熟,长公主用他,只能是让他在京里带路。 乔大人说声是。 “如果有人下手,举子们是块好田地。念书多了易想心事,心事想多易生不满。不满中,给个相知之心,就让勾走了吧。” 汤捕头和康钱微一愕然,倒也不是凭抚养之力就能摄政。 这话,倒也中肯。 楚芊眠没留神他们心思,她至今还记得段平逃走,而不是死去。而就算段平不在,南国也还会派别的人来。 她沉着的吩咐:“刑部当监管官员与举子们的交往。顺天府当监视举子们爱去的地方。比如茶馆酒肆,玩乐之所等等。皇上登基后的第一科,可不能选错人。” 乔大人深有同感,近来让他头疼的就是举子们放浪行骇,难以约束。 他又说了个是。 以为没事就要走,“康捕快,”楚芊眠叫住康钱。 康钱欠身等候。 “晚上候命,随我当差。” 康钱走出宫殿,见乔大人上轿,对汤捕快流露一个不知福祸的笑容。汤捕快觉得他抢彩头成功,冷冷一笑。 。 雪冷天寒,风氏穿一身薄薄的彩绸出来,楚芊眠诧异的问:“你不怕生病吗?” 风氏牙齿打战,笑容只能是强挤出来:“楼里暖和。” 还是上次那个包间,风氏请便装的长公主坐下,说声备酒菜,逃也似回到自己房间。 房里确实暖,但风氏哆嗦不停。她哪里是楼里暖和,是怕自己打战让长公主发现。 忠心伙计小邱看不下去:“我去让后院的客人离开,您安心招待长公主。” “你怎么说?”风氏眸光尖锐。 “就说有贵人在这里人,他不方便留下。” 风氏面色一白:“你算了吧,他是殿下身边有名的剑客,曾万人中取首级。要是让他知道长公主在这鱼龙混杂之地,你看我这楼不过这么大,不够他和长公主拆的。” “这就奇怪了,天晚城门已关,这里还是内城。他敢动手,往哪里逃。上回太子殿下从井里都没有逃走,这剑客也会水性吗?” 风氏摆手:“总之,你先别去,让他走是肯定的,等我再想想,得有个好主意把他引走。” 小邱和她一起想,脑瓜子也不慢:“有什么能吸引剑客?” “有了!” 风氏说的飞快:“我收藏的那把剑,你拿到看台上拍卖,剑客要是不爱剑,也就称不上剑客。而他为太子殿下效命,荷包应该丰厚,留几个给咱们也不错。” 小邱有些舍不得:“褚朝奉说那是古剑,一出手就再也找不回来。” “可我的命要紧,至少今天我得挨过去。”风氏哭丧脸。 把钥匙给小邱,小邱迟疑地道:“掌柜的,不然咱们出关做生意吧,那里你呆过我也呆过,不是南国的地盘,也不归皇上,不会这样担惊受怕。” 风氏苦笑:“所以要把咱们身边的南国探子都拔除,剑客可以找到这里,也可以找到关外。我知道太子的事情太多,对哪一个国家吐露都是大秘密,除非我为他卖命,或者我死,否则他不会放过我。” 打发小邱走,风氏重新补妆,前来侍候长公主。 楚芊眠看拍卖津津有味:“风娘子,往这里来的举子多吗?” 楼下有人高喊:“还有增彩头的东西没有,我们都要中状元。” 楚芊眠看得清楚,喊话的几个人,面上带着富贵气象,衣裳却显单薄。 在楼内去大衣裳并不奇怪,但是里面穿的并不显赫,和满面的骄横不符。 对绿玉一瞥,绿玉走出去。 康钱侍候在外面,问上一声,绿玉没有回答。 绿玉回来以前,楚芊眠对风氏已问明白。 “原来你这楼里不仅卖,也可以以物换物。”把几个人的饰物看了看,虽远,又有烛光晃动,也估摸出几分。 绿玉到耳边回话:“这几个人确实是赶春闱的举子。” 风氏见说悄悄话,背过脸去。 “去查这些人这几天去了哪里,丢了什么财物。不要问康钱。”楚芊眠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门外的康钱,把他的神色也尽收眼底。 场面忽然安静下来,看台上褚朝奉双手高捧一把宝剑,压得楼里似乎冰寒。 “好剑。”楚芊眠赞赏道。 “好剑。”角落里,有一个静静衡量包间的男子,脱口赞叹。 “好剑!多少钱。”有人大声问着,张士站出来。他面上心痒难搔,剑客不爱剑,就不配叫剑客。 掂量下手中钱,只有这会儿踌躇。 张士没有余财,岳父楚云丰嫁女,他甚至拿不出体面聘礼。成亲后,因张士不愿意做官,靠妻子嫁妆里田庄过日子。 他就把新丰帝赏赐的银两全给楚嘉纹,由妻子当家。 跟随楚云期出行两回,楚云期沿途做生意,高买低卖,赚的银两分成三份。 一份给张士,一份给樊华。 余下一份除去给女儿带东西,归到公中给族人使用。 张士这才敢花些闲钱,却没有想到这一笔不小。他情不自禁叫出来,接下来却只能看自己玉佩,摸发髻上簪子。 兴许,值几个吧? 不喜欢带仆从的他,想让人回家去也不能。但让他认穷放弃这剑,坚决不行。 正为难,见一个少年走来,对他说几句话。张士大喜,这是宫女琥珀,她说长公主帮他出钱,让他可劲儿喊价。 “五千两!” 这是前面一个人叫价。 张士道:“六千两!” “八千两!” “一万!” 风氏心头怦怦的跳,抢价的男子,有一个就是段平派进京打听后续消息的剑客。 张楚生不返回消息,段平等于斩断一个耳目。 风氏本想让剑客拿到剑,以她多年生意上的经验,剑客全部的心神可以丢一大半。 落到剑上。 她安排有两个人抬价格,但那个男子是谁? 瞪着张士,风氏压根不认得。 有人抬价,风氏指使的经济不再说话,现在只有张士和剑客在拼。 价格已抬到一万八千两上面,对一般的人来说,也是啧舌数目。 剑客不耐烦,眸光中寒光迸出。 琥珀再一次走来,对张士说不管多少银子,长公主愿意付时,张士请她对长公主回话:“监视和我争价的这个人,我不会看错,他剑术一流。” “风娘子,他是你熟悉的客人吗?” 听到这个问话,风氏忧喜齐浮。 如果长公主能像撵走段平一样,把剑客撵走,风氏求之不得。但如果剑客伤到长公主,风氏只能携款逃命。 “回殿下,这客人头回来,我不知道底细。” 楚芊眠继续往下看,见张士以两万六千两的价格得剑到手,剑客气的面色泛青,浑身上下似乎吞吐什么如剑锋掠过。 几个狂生还在闹:“掌柜的,要能中状元的东西,别耽误老爷们明年得意。”张干从他们身边走过,抱着剑心满意足。 剑客随后出去。 风氏有些虚脱,她知道剑客还会回来,但争取的钟点足够送走长公主。 笑容真实起来,风氏送茶上点心,嗓音也开始莺啼燕啭。 一道惊风,把她嗓音划开。 整个楼里的人都觉得冷气嗖嗖,忽然来上这么一下。 风氏请的护院抄起家伙,有一部分出楼。 康钱进来:“我去看看。”随后也出楼。 楼外,两道长剑交手不停,寒气直击到楼里,周围,有惊恐的眼睛,却没有尖叫声。 这两个人的剑术太吓人了,每一道都激出附近飞雪,打在墙上啪啪有声。 没有人敢叫。 康钱叫一声:“快跑,回家去。”街道才嘈杂出来。康钱往身后一看,见正方便,拔腿跑到小巷子里,那是回顺天府的路。 几点飞雪激战而至,微光映出康钱步伐逃命般疾。 张士自然不会注意到,他全心全意在交手男子身上。京里有这样的人出现,容貌一看是远客,张士虽不上朝,也暗起防范之心。 他的剑术暗夜取人命没有问题,那么对面这人为什么而来? 会门派? 访异人? 据张士知道的规矩,对面剑客有目的而来,交上手就会有人报名号,把他带走。 哪怕是打别人家擂台的,来到也是别人家的事情。 但是现在剑如流星坠地,又似彩虹飞起。鉴宝楼里护院都出来,一些市井大汉也敝衣看热闹,一看就是京中有名色的人物,却无人说话。 难道是奸细? 张士冷笑。 对方早有杀意,远在他对自己展露杀机之前。这个人进京不简单,张士心想幸好是自己挡他的剑。 不然就是胜哥来,也未必留得下他。 他剑转偏锋,又换刚强。剑客大呼:“不不,不可能,这不是刀!” 就在他不敢相信时,一剑飞来,正中他的一侧膝盖。 血由衣上沁出,风氏在楼上心头转动,想出好几个杀他的法子。在她前面站立观战的楚芊眠有了笑容,张士的剑法从不是用来吹的。 她故意全神贯注,给风氏好好思虑的机会。其实宫人发后的饰物上,看得到风氏紧张而又松快。 这鉴宝楼,还真是个好地方。 剑客身上的血越来越多,一个趔趄之下,他在雪中滑倒。张士上前一步:“就擒吧你。” 剑客弹身跳起:“咱们同归于尽!” “呛啷!” 张士亮出双手剑,一手长一手短,把剑客的剑打飞,短剑笔直指中他。大笑道:“这等伎俩,我不知经过多少回。” 喝彩声中,楚芊眠莞尔,不愧是拜过百家师,张士又随三伯父楚云丰闯过凶险阵仗。 斜斜一眼扫过风氏,皇上虽小,跟随他的人却身经百炼,你们这些人吃的是什么胆,就敢往这里来弄鬼? 施央就在附近,看到长公主眼神,会意一笑。 京都护卫已到,张士协助他们把剑客上枷锁,剑客的剑是不轨证物,也给京都护卫。收好短剑,新得的剑还鞘,抱着上楼来见楚芊眠。 “娘呀,”风氏坐倒。这么个人物也是长公主麾下,这位摄政有资本。 她面上粉掩不住雪白时,楚芊眠吩咐下来:“我要知道在你这里花费和以物易物的举子们,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殿下,我这里正当生意。” 楚芊眠一瞥,风氏哑声。 那看穿人的双眸清灵有彩,但风氏可就底气全无。 “这剑赏你了。”楚芊眠边说,边对楼下走去。水磨功夫,本是一点一点进行。 张士喜出望外,他太爱这把剑了。本想剑送还后,请长公主答应他不时看一眼。这就省了,只连声道谢,跟着楚芊眠对楼外走去。 楚芊眠上车后,施央等便装的离去。 小邱带人收拾楼前的雪中血,怕有的客人怕血光,明天不再上门。扫一出子,又拿热水溶化,重新上楼,见到风氏坐在地上。 赶紧去扶,风氏的喃喃声到耳边:“有暗卫,小邱,你看到了吗?幸亏我没有按殿下说的伺机动手。” “要我说,您这一回可太小心谨慎了,不过小心的对。”小邱跟随风氏有几年,知道她胆子不小。 比如把张楚生压制,比如太子殿下不在京里,风氏就心思活动。和京中女眷们圈子里活动,风氏也敢说敢讲。 唯独在对长公主的事情上,风氏畏手畏脚。小邱本来不理解,现在他知道风氏常说的直觉是怎么回事。 这位长公主从气势上,就把风氏克制。 人家可是位走南闯北扶起皇帝的人物,小邱再次释然。 就不是对手。 楚芊眠的车往宫中去,马蹄狂奔过来,施央等人停车停车握住兵器。是跟吕胜的伙计:“世子和郡主请殿下往顺天府,按殿下说的,已拿个现形。” 今天晚上收获丰盛,而哪天有收获,只管撒网的楚芊眠还不能知道。闻言,喜笑颜开。 命车往顺天府,后面又传来马蹄狂奔。 “乖女儿,你不回宫吗?” 楚云期、铁氏出现。 楚芊眠一看就明了,笑得稚气:“爹爹母亲,你们也跟着我呢。” “那是当然,怕你不答应,又怕有人认出来我们,影响到你,我们可是一直没敢去风帽,楼里暖,快把你母亲热到。” 铁氏抿唇笑,她的丈夫在女儿面前,从来吹捧她。 见女儿格外心疼的眼光过来,还有一句好听话:“明天我给母亲煮汤水,母亲痛喝两碗,爹爹也喝。” 楚云期得意洋洋,看吧,女儿虽摄政,也还是父母膝前的好孩子。他再问:“你去哪里?” “胜哥和团雪让我看新热闹。” 这对父母二话没有,扬扬手,示意楚芊眠的车前行,他们跟随在两边。 施央由不得好笑,带马凑近楚云期:“王爷,对您说个事儿,太后说长公主出嫁,从宫里走。” 楚云期在外面的时候多,没听到这句。这就傻眼模样,面上的得意当然不在,和妻子小声讨论:“从宫里走?就没有咱们的事儿了。可是我们家嫁女儿啊。” 铁氏对他一笑:“那也是你的女儿啊,这辈子也不会变。” 楚云期戚戚的,还是有剜心之感。 顺天府乔大人已从家里赶到,整个人都快青了。怒目捆绑的两个人,有一个是康钱,一个是吴心颜。 一个死人,是张楚生。 小郡主欢快无比:“姐姐,胜哥不用功劳,这是我的。” 一刻钟以前,康钱匆忙来到顺天府关押犯人的地方,对狱卒道:“长公主提审张楚生。” 把张楚生带走。 第一个黑暗角落,四下里无人,就把张楚生放了:“回你家,记得路吗?现在开店的掌柜回家过年,你去躲躲,明天城门一开,就出城。” 张楚生感谢过就走,他不敢走大街,最黑的小巷子里正走着,一把匕首抵在胸前,让他慢慢的后退。 “是你?”张楚生看清,来的人是吴心颜。 正要施展手段,吴心颜慢慢地道:“殿下知道你这么无能吗?来到就让人当猴耍。” “你是。”张楚生惊疑不定。 吴心颜甜甜的笑:“殿下现在器重我,过于你呢。” “哈哈哈。你果然暴露了”小郡主和吕胜走出来。 吴心颜手起一刀,把张楚生刺死。 吕胜露出瞧不起:“看把你急的,我们还跟你争吗?”小郡主握着她花架子的花枪,更不在乎,只知道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我猜到了,过年可以省新首饰和衣裳了,不用在她身上花费钱。” 面对楚芊眠,小郡主还在笑个不停。 铁氏忍俊不禁。 闻讯赶来,中途知道楚芊眠转方向,再次赶来的上官知眉头一松,小郡主笑成这德性,可见长公主没事。 见到他出现,小郡主就更趾高气扬:“上官哥哥你晚了,姐姐这一回是我们保护。” 吕胜对她翘大拇指:“说的好。” 当晚,乔大人不辞辛苦连夜审案,小郡主得意,不,帮吕胜得胜而回。 不过上官知也没觉得自己输就是。 樊华跌跌撞撞进家门:“春姑。” 让管事们办年的张春姑以为出大事,接住他:“怎么了?父母亲那里要我们去吗?还是妹妹在宫里想我们了。” 樊华气急败坏:“他们,撇下我们了,”一口气没上来,噎的自己脸通红。张春姑拿热茶给他,让他慢慢说。 “刚才我去鲁王府送年礼,说好的,以后走动起来,郡主妹妹说昨天晚上这样这样,太气人了,他们没告诉咱们。”樊华跺脚。 张春姑见不是大事,她不再起来担心。安慰樊华:“你别恼,昨天晚上雪大,他们体贴你,” “不是。” “他们心疼你。” “不是。” 樊华嘟嘟囔囔摊开手:“再给我些钱,我出门多走动几家,显摆!就他们会帮妹妹吗?我也会。” ------题外话------ 二更送上。 这一更七千多字,今天晚上没有三更了。 排毒净化日,仔要早睡。 么么哒。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新年 张春姑拿钱给他,樊华一气跑远。 管事的感叹:“公子是真的改了习性,平时身上钱都不多带。” 这是张春姑嫁的丈夫,她面上有光彩,与情与理,都得说几句。 “他呀,现在身上只有和人请顿小馆子、喝个茶水的碎银子。再就是带几个银包,预备随时去宫里,好给赏钱。别的钱,都放在家里。” 管事的自以为明白,恭维道:“长公主对公子和少奶奶,那是没话说。” 张春姑笑得格外好看。 进京以后更明显,别人明里暗里说她嫁个纨绔。但华哥纨绔在哪里呢?张春姑来看,已相当上进。 所以国舅才说他上进吧? 狂暴如疾风暴雨,把整个房里席卷。从轻易就拂动的桌面,到门后的隐蔽地。 咆哮声如果不是主人的虚弱,还可以再大些。但此时的雷霆,已足够别的人难过。 “区区一个女子,怎么敢算计到这种地步!” 伤刚好不到三分的段平,挣的包扎中血滴沁出。 “殿下息怒,鉴宝楼有宝物,安泰公主也许只是买东西,凑巧在那里” “就是她!”段平阴森森:“我知道。” 风氏回话,她让顺天府、刑部、京都护卫三下里监视不敢妄动。张楚生因为犯蠢勾搭女眷过早让拿。吴心颜太不小心,放着鲁王府不经营,半夜营救张楚生,致使康钱、张楚生双双丧命。 在上位者,并不都是完全相信情报,段平也是一样。但风氏的情报里可以分析出来三件事,风氏需要长久潜伏;张楚生、康钱已死;吴心颜随时会供出来什么。 段平没有心情弄明张楚生失败的真正原因,一个他害得十家以上的细作落网,段平杀他的心也有了。 短短时日内,数年的布局毁的痛快。段平必然拿出更好的决定。他脑海中出现一个俏然又骄傲的女子身影,是他想像中的安泰长公主。和现实可能有点儿出入,但符合段平的仇恨。 他急促的发号司令:“我得进京去,风氏这个贱人没有我压着,就是一个永不动弹的废物。” 房里的人大惊:“殿下使不得啊,京里京郊搜索加紧,咱们可是昨天换的房子,让逼到这里。而吴心颜在南边有日子,她知道些什么,咱们还不能确定。说不好她今天就全盘招供,殿下随时会有危险。” “不!”段平坚持。 没有办法,想出一个相对万全之策:“三十那晚大放烟火,金吾不禁,城门不关,殿下可以和风氏一见。” 。 雪寒,却掩不住新年气氛。 大开的京门里,守岁的行人骆驿不绝进出,外宫门外挤的水泄不通。 明天就九周岁的新丰帝一亮相,段平接近闪瞎眼睛。 带太后、带王爷、带重臣,甚至带乞丐上门楼子都说得过去,那一左一右的两个异邦服饰是什么人? 鼓声过,几十个大嗓门上人先喊:“肃静,圣旨下。” 段平捏着鼻子随众跪倒。 “。帝王基业,也思和平。朕邀请友邦勇士布烈、曾救助中原难民的吉沙阿奶同赏烟火。南疆叛贼若知悔改,也可以重当朕的嘉宾。自南疆王不守祖训,南海诸岛受苦。南海诸岛若有冤屈,朕当申之” 段平眼前金星直冒,恨不能上前去把这个小儿打死。 他的父亲强硬手段捆绑南海诸岛在一个战船上,并不算稳定。这个小子新年做这举动,下这种圣旨,想来会让人远远传到南海诸岛耳中。 前有东海王,后有诸岛人心纷乱,这个小子可就美了。 但他甚至不能在原地过久的愤怒,耳边低声:“殿下,该走了。” 段平往宫门看,见数队宫中侍卫挤入人群。天冷有大帽子,段平有把握不让认出,但安全第一,恨恨对小皇帝身边一个高挑女子瞪几眼,从服色上看,那是安泰长公主,段平悄悄挤出。 上官知带着看过段平画像的人搜索一回,空手而归。 皇帝回宫,宫宴开始。布烈见美食丰盛,双手左右开弓,一气吃了个酣畅。擦干净手,很有兴致的问坐在身边的吉沙阿奶。 “你是怎么认识皇帝的?” 吉沙阿奶见到族人也觉亲切,对布烈说了一遍:“都是神的子民,何况战败也不应该拿女人孩子撒气”对一旁坐着的朱细细、韩囡囡、楚家人望去。 “我轮流住在他们家里,衣食都有。汉人的衣裳比我们的轻暖,饮食也更好。” 她的白发重现光泽。 布烈尊敬的道:“只有照顾别人的人,才会有别人照顾。您是个有福气的人。” 楚芊眠吃几杯酒,想散散,对殿外走去。新丰帝本想叫住,问去哪里。见到哥哥随后跟去,笑眯眯的不再问。 雕栏旁边,楚芊眠站住,斜身倚住栏杆,仿佛随时乘风而去。 落后几步的上官知驻足片刻,眸光流转着深意,再才跟上来。隔出一步的空儿,和楚芊眠彼此听到呼吸声。 “得看一看,才敢追上你。” 他的嗓音深远而诚恳。 楚芊眠抿一丝乱发,以为是笑话,反笑话道:“那为什么代我写信?”石蛟回信委屈的不行,三页信笺上最多的字,“是给长公主,给长公主”,又算借机会撒了一回娇。 上官知轻轻一笑,可不愿意独处有石小虫过多的身影。柔声而清晰的道:“珠玉在手,焉敢不战战兢兢?” 楚芊眠要啐,又扭回头继续看雪。风从长廊深处来,先打在上官知身影上,再分散开来,星星点点的落上楚芊眠。 楚芊眠悄悄露出笑容。 又是一年京都安宁,对遭过难的人来说,格外珍惜。这个新年,就都欢快。 楚芊眠也不例外。 大年初一上午朝会,中午赐宴,下午她就回安佑王府和父母亲过年。顺便带去修缮的图纸,一家人围着薰笼,吃铁氏做的拿手小菜,都感惬意。 初二姑奶奶归宁,虽长公主没出嫁,新丰帝也要求她留在宫里,和太后、新丰帝一家人惬意一天。 初三开始,从楚云丰家开始吃年酒,初四就到樊家。 樊华在街口等着,见到车驾远远过来,跑回家兴高采烈:“妹妹来了,快迎接她啊。” 姜氏扶着老夫人,带着张春姑出来。见仪仗摆开,明丽耀眼。这回姜氏消息灵通,樊华想到知会她:“妹妹宫车扈从前来,太后的懿旨,长公主出宫不可以简便。” 老夫人仿佛年轻十年,乐呵呵请楚芊眠进去。姜氏小心翼翼左右看看,街上没有可疑情况。 她可不想长公主吃年酒这天出现状况。 但显然,她想得简单。 角门方向进来一个人,对着她嚎啕大哭:“姑奶奶过上年了,就不管娘家,你哥哥还在狱里关着呢。” 姜原的妻子,姜大奶奶上门纠缠多回,樊华无赖起来,大奶奶不是对手,就纠缠姜氏。 姜氏哀求她:“嫂嫂请回,别让长公主听到。” “怎么不行!就让她听听。看看你家在外装的改邪归正,骨子里薄情寡义。” 姜大奶奶抱着姜氏裙子,在雪地里数落:“姑奶奶出嫁那年,和婆婆争风,和侯爷置气,是你哥哥登门撑腰。第二年,和婆婆争东西,你哥哥撑腰。第三年。” 姜氏跪下来:“求你,回去吧,不是我家不帮忙。” “母亲请起,我家就是不帮忙!”张春姑走来,对姜大奶奶冷笑:“你单挑今天闹是吗?我带路,往长公主妹妹面前闹。看看退益王召兵马的她,会不会让舅母吓住?” 姜大奶奶气结:“你算什么东西!我外甥瞎眼才娶你,一定是你用歪招邪招。” “你管我什么招数,如今我是这府里大奶奶,唯一的少奶奶!舅母不认我,这亲戚不必走动。”张春姑骂婆子们:“哪个守角门?撵出去,我们家不敢有惊动长公主的人!” ------题外话------ 排毒,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不能吃饭。没力气。 求! 票! 无政府状态更新,几时有几时发,但这习惯真的可怕,人会成为习惯的产物。 卡文头疼,屡屡瓶颈。排毒日应该休息,赶更新却没有。状态虽没无,态度常在。 微信上有公告,可看下。仔要拿推荐,有机会就要拼。 月票,依然执行自由,严谨说,自己愿意。作者之心,当放在更新上。但已要,接下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春闱占名额 姜大奶奶跳起来就要搔张春姑,张春姑一巴掌把她拍飞。 姜氏对娘家有感情,拉起姜大奶奶,问她有没有事。姜大奶奶推开她还要撒泼,见张春姑横眉怒目,想到她是种地的力气,姜大奶奶打算找个东西再搔。 头一阵乱晃,雪地里除去雪,就是她的力气到不了手的冻枝子。气急败坏的道:“你狠,你凶,你们家进强盗!” “砰砰啪啪,呼呼啦啦。” 角门上有人喊:“不好了,有强盗。” 姜氏握着姜大奶奶的手焦急:“大嫂,你刚从角门进来?”姜大奶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大嫂,你醒醒。哎,华哥你拿着什么?” 樊华抱着花枪前面跑,姜氏后面追。见角门内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京都护卫,簇拥着一个英俊不凡的男子。 包围的中间,不下十个拿着兵器的人。 “妹夫,我来帮忙。”樊华对上官知挥手。姜氏腿一软,趴到跟来的丫头身上。 “我们早到了。” 小郡主举起她的花枪。 楚丽纹举起她的刀,朱细细有剑,韩囡囡也是刀。 郑多球督战,手按在刀把上回想在山林的日子。他得救以后曾告诉自己,要长大,再也不落到逃难的地步。 对眼前刺客的反感,由心而生。他绷紧脸,似有虎威。 鲁王随女儿来樊家吃年酒,不然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总有拜年的上门,不讨好就奉承。正和差不多时间赶到,闻讯来到角门外的楚云期夫妻说笑。 “还京路上就是这样热闹?竟然没有一个害怕的。” 元团雪聚精会神,伺机上去耍几记。楚丽纹听到,拔出刀来尖声道:“护我京都,决不后退!” 后退,就又要回到京乱那年。 朱细细、韩囡囡哭了,谁会忘记那些岁月呢?她们也高举兵器:“决不后退!” 由拜年者组成的围观人群随着沸腾,老人颤巍巍、年青人双目赤红、孩子也会尖叫几声。 “护我京都,这一回决不后退!” 顷刻间一条街道到另一条街道,把小半个内城点燃。口口声声的决不再后退呼声里,声震如雷,有两个刺客让吓晕过去。 由樊老夫人陪着,从容走来的楚芊眠目光炯炯分外严肃,张春姑也泣不成声,姜氏自惭形秽。一用力起身,吩咐自己丫头:“雪地寒,咱们把舅太太扶起来。” 丫头十二岁上下,迟疑道:“舅太太喊着强盗,就有刺客,要不要拿绳索捆住她。顺天府会提审她吧?” “啊?”姜氏恨铁不成钢哭道:“又要进去一个,这个年我还过不过了。” 段平走出京门,回头望去干咽唾沫。 “护我京都”之声,如星星之火,此时刮到外城。他虽不知道刺客结果,也声声震心,让油然的害怕扑倒。 不过两年,新丰帝就人心所向,并人心整齐。段平虽不愿这就服输,腿却发软。 别人当他重伤未愈,带他离去。风氏缩在鉴宝楼里,不知欣喜京都将是她安生地,还是胆怯她的结局。 一刻钟后,上官知带着气势汹汹的京都护卫们搜遍全城,这一回又没有找到。 吕胜樊华一干人在顺天府等他,见到就关切:“拿下了?”上官知摇头,对蜷缩在地上的吴心颜再问:“再想想,段平落脚点还有哪里?” “再找找鉴宝楼。”吴心颜双手掩面哭泣,一对中年夫妻又气又恼望她,是她的父母,就在不久前刚刚由鲁王接进京中。 上官知没理会,鉴宝楼从早到晚监视,没有段平身影。他寻思怎么在城外撒网,耳边塞满中年夫妻的骂声。 “你呀你,对你说过张楚生不是良人。”中年男子气苦。 中年妇人很想打吴心颜的神情,却又气到手发软:“兵乱跟他走,也就算了。家里听说你在南边,找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乱中失身的人不止你一个,家里不怪你,你为什么不回。” 鲁王把手放在吕胜肩膀上,低声道:“胜哥,你是个好孩子。” 张春姑来历不能再普通,却嫁到冠军侯府。虽樊华不出色,也是开国时的侯府。 女儿元团雪跟随一路,毫发无损。不但认下安佑王夫妻为义父母,安泰长公主为姐姐,还活蹦乱跳的逼成亲。 同样的道路,不过是不同的人。 “打打打,竭力想,想不出来就不客气”小郡主举起平白带出来,一下子也没参与的花枪,正精神百倍恫吓吴心颜。 楚丽纹、韩囡囡动作一样。朱细细柔声细气地道:“再难,你也应把得住自己啊。”她回想安巴的部落里,也曾有遭侵犯的事情,但大家共同反抗,以命相争,女眷们没失清白。 吴心颜断断续续诉说的难,别人也经过。 朱细细又原谅吴心颜一半,她不是自己幸运,大家齐心。但甘当奸细,却不能原谅。 她实在招不出来,上官知让押她下去。鲁王陪吴氏夫妻回府,上官知带队,继续往樊家吃年酒。 酒宴齐备,欢聚一堂,张春姑请姜氏入席,姜氏紧闭门户,怎么也不肯出来。 她的娘家又丢了人。 鞭炮声响中,裹着红布的大梁安放到墙基上。工匠对上官知堆笑:“世子爷,您看可满意?” 上官知和他说上两句,有人请他去看匾额,半成就的匾额正在上金字,“护国公府”大字笔划周正,笔力不足。 这是新丰帝御笔。 在民间上大梁要请客,而事实上送礼不绝。但今天不是沐休,国舅发话酒宴齐备,中午和晚上随时恭候。但就是他也没有为这个吉日休息,只让下一代的主人上官知主持。 上官知也不能久呆,他得回家准备待客,还要进宫见长公主,把新房里摆设和她议定,还要问太后意见,问她几个花房好。 春裳薄暖,心情云端,上官知经过张榜地方时,眼神笑意盎然。他已过科举,但上梁的这一天,春闱放榜国家将招新士,生机勃勃已出。 人头攒动对榜下移动,不时爆发出大笑声:“随城江越,榜上有名。” “大家跟我喝酒,我请客。”有人高呼。 “凉州骆秋,榜上有名” 春天在欢笑里沸腾,上官知感受中会意一笑。十年寒窗苦,一朝上青云,个中滋味醇厚如酒。 又一个声音拔地而起:“花行剑榜上有名各位各位,太不像话了!拿我们当猴耍吗?这花行剑、楚行斧、郑演、楚行信、楚行承、俞简。樊华居然也在上面,京里科闱有谁见到他下科场?咱们吃大亏了!姓楚的都是安佑王亲戚!俞简是太傅孙子。樊华是个纨绔。这些人也占名额,寒士们岂不寒心” 上官知面色转为凝重。 见振臂的不止一个:“郑演已有官职、安泰长公主公然笼络亲戚!这姓裴的是安乐侯亲戚,姓陶的是中兴侯亲戚,咱们苦读十年为给他们当陪衬吗?” 回声如海潮:“给个说法!” “到礼部去,走啊。” 上官知悄悄下马,留一个小厮看马,带着琴珠掩到人群中。半掩面容,但眼神牢牢盯着煽动的几个人。 群情振奋之后,他们原地不动。人流往前走,自然而然把他们留下。一转身子,他们走上别的街道。 尽头处,上官知露出笑容:“就这样走了吗?” “护国王世子!” 认出是他,几个人再转身就逃。有两个走街口,有两个一飞冲天,登上墙头。 “有贼!” 一个大渔网抛上去,冲高的两个惨叫一声对地面落去。嗖嗖两枝箭过来,一长串血珠好似半空中开花。 琴珠擒住地上跑的两个,一队巡逻兵挟弓而来,墙上木门打开,楚丽纹指挥大脚婆子拖出大渔网,认出是上官知,咧一咧嘴儿:“上官哥哥,我帮你拿贼呢。” 随后气呼呼:“郑多球凭自己本事中举,为什么要抗议!” 京都郑演,是多球的名字。 ------题外话------ 三更会晚,大家不要刻意等,早睡做个美人儿。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透明科举(万2) 上官知让把倒霉中箭鬼儿押走,和楚丽纹推敲了一会儿大渔网虽有分量,却不是暗器一流,怎么抛的高。 楚丽纹睁大眼睛:“因为我是姐姐的将士啊。” 上官知长长哦一声:“是我糊涂。” “上官哥哥,知错要改。”楚丽纹皱皱鼻子,笑出眼睛一条缝。同上官知分开:“终于闹事了,姐姐该出宫了,我要当差去了。改天,请姐姐带上哥哥来吃酒。” “不要空口白话。”上官知追上一句。 街上很快传开消息,闲话走的最快,非议波涛般出来。 郑演是新丰帝登基授的官职,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占春闱名额。而楚家的子弟中举,谈论倒不多。说到冠军侯樊华,虽然如今京里的人大多不清楚纨绔以前面目,但有一个老住户想到,就是一长篇故事。 这种风向还算正。 歪风里私语如注:“知道吗?春闱上榜的大多是功勋子弟。咱们上当了,这科表面上选人才,其实突出功勋子弟。人家是佛跳墙里最后的浓汤,咱们是从前到后熬煮的鸡骨猪皮。” “鸡骨猪皮弃之以后,还算有东西。就怕咱们在浓汤里,却只显出别人,咱们生生垫脚石。” “这话有理,我同乡几个名士,去年名气远播,这一回也没有中,这不是在浓汤里显出别人,最后连个渣滓也不剩下。” 说话声里,一队人走近。 “长公主!” 惊呼声起,随即疑惑不解,没有人静街? 高升客栈大招牌下面,楚芊眠下马,沉静中整条街鸦雀无声。 “我带路。”小郡主带人进去,片刻拖出两个挣扎的书生。 “秀才,秋闱不中却不还乡?” 四下里惊骇,这是当街问案?距离放榜风波还没有半天出去,长公主这就能追究。 传闲话的人紧闭上嘴,很想溜走。却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硬挤反成靶子,还是原地呆着。 两个书生大声疾呼:“我们犯了什么罪?留在京里游学不行吗?” “游学是成的,游说不行。” 书生一滞:“我们没有游说!” 花氏笑道:“你们还认得我吗?”两个书生齐齐后退一步。花氏走上一步:“对我丈夫攀同乡,说和我公公安佑王吃过酒,和长公主殿下会过面,今天殿下就在这里,怎么你们忘记了?” 哼上一声:“去年腊月装天寒地冻,我丈夫花行剑经过,见是文人资助你们一顿酒水,你们借机上门道谢,正月里在我家吃家酒,把我丈夫灌醉,问他是怎么成为花家子,以前可是安佑王的亲随?怎么,你们忘记了?” 小郡主笑眯眯:“然后在城南酒肆里吃酒,把这些话传出来的人,不就是你们吗?当晚要了十八个菜,添三回酒,别的能忘,吃喝也能忘记?” 书生抵赖:“认错人了,不是我!” 楚芊眠厉声:“给你们减刑的机会只到这里,没有功夫长啰嗦!认不认错的,闹事举子全在顺天府,请这里的父老乡亲记住你们面容,再来一个公审就是!” 微抬下颌,冰寒入眸:“再把你们的父母、学里老师、同窗好友叫到京里,参加公审,还让你们诽谤的人公道!” 两个书生软下来,连声求饶:“我们收了银子,图银子说这些话,请殿下不要公审,这科不中,下科我们还想中呢。” “带走!” 楚芊眠说过,也带着女眷京都护卫队离开。在她们后面,整个街半天没有一个字出来。 租住的小院里,楚芊眠带人进去,小院里满满当当。房里拖出一男一女,都喊冤枉。 楚华纹走出来:“还记得我吗?” 女子目不转睛:“你是?” “绸缎铺子里遇到,你说这一科不公平。” 女子哑口无言。 楚芊眠冷淡:“男子们为功名眼红,与他们自身有关。你身为妻子,不劝上进,反而在女眷们传播谣言,可恼可恨。” 也是:“带走。” 鉴宝楼的包间里,五个书生不无解气。 “朝廷缺官员,这一科为送寒士们跃龙门,勋贵们有门路,本不应该跟我们抢。” “就是,定江侯楚家恩荫不多的话,可以从安佑王王府分嘛。我算算,定江侯楚家四房兄弟,六个儿子。安佑王府只有女儿,花行剑入赘奉新伯府,楚行斧和樊华也是义子,安佑王府照顾得下定江侯楚家。” “有门不钻,跟我们抢是不对。” “是吗?”包间外面,有人心平气和。 包间门由小邱和风氏亲手打开,露出女子美丽的容貌。 随着一声惊呼“长公主”,五个人在窄小的地方四散奔逃。推开窗户,见楼太高,而且楼下齐唰唰的京都护卫。 走门,想来不行。 楚芊眠又一回让拿下,押着他们带走。 回宫的路经过科场门外,见到重新围起一堆人。看的不是春闱放榜,而是一张报捷条子。 “捷报贵府学子樊华,在四川秋闱名次”怕人损坏,有几个衙役看守。 “冠军侯府在外省下秋闱,难怪京里秋闱没见到他。” 樊华这个时候在家里嘟囔:“我随父母亲、上官妹夫在外省当差,我在外省考不行吗?不行吗?” 张春姑心疼的望着他。姜氏劝他:“华哥歇息去吧,还要准备殿试呢。殿试上得官,就可以放你舅舅和舅母。” 樊华一梗脖子:“殿试我不去。” 姜氏大惊。 “秋闱是父亲帮我理的功课,春闱也是。如果没有父亲,我根本中不了。殿试我去也没有意思,难道我当上官,也把父亲天天带着上衙门。” 姜氏有备而来:“可是春闱中了却不殿试,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原因,别人说你蔑视,又要告你一状。” 张春姑抿抿嘴唇。 樊华得意:“我有原因,过几天父母亲带我出京玩去,挣钱去。”粗起嗓子:“还有春姑啊,祖母已答应,母亲可不许阻拦。” 姜氏急道:“不行,家没有人管,你舅舅也还关着。” “我给他钱还不行吗?管家又不要天天在面前。母亲几年没回江南封地,没见出乱子。”樊华据理力争。 张春姑悄悄放下心。 春雨下不到两天,天色一放晴,城外空地上搭起大大的台子。同时消息在城里传开,又要公审,这一回公审闹事举子。 日期张贴出去,最早到来的,闻风而动的小商贩们。楚芊眠早饭后出宫,外宫门上,上官知一袭青衣,在马上静如处子。 他抬眼眸,就把一片温柔送来。楚芊眠回他一笑,上官知仿佛看到整个天空。 宫车上路,马贴近车壁。 “顺天府已放闹事举子,城门上也不盘查,今天来的人会多吗?”楚芊眠隔帘问道。 上官知轻笑:“刚放人,就逃命似的出京一批。有好些官员见父亲,说纵容他们离开,外省的谣言又要多出来。父亲说悠悠众口,应该由悠悠众口自己堵,让大家把心放在公事上。” 车内有一声笑:“改天后悔了,可不能怨别人。” 一路静街,上官知陪伴直到城外,放眼望去,见叫卖的小商贩中夹杂的书生人数还行。 忙不迭往车里回话:“还是你的主意高明,高台搭在城外,随时可以离开,留下来的还挺多。” 楚芊眠容光焕发:“这是太后、皇上和我一起想出来,考虑到举子们担心抓捕,回到外省将流言四起,分辨高台还是在城外的好。” 可以看到官道就在不远处,有谁要走,倒也方便。 她的宫车后面跟着看热闹的太后和新丰帝,新丰帝大为不满,晃动小脑袋:“进京报春闱人数,这里留下不到一半。这些人里,也应有京都人士的书生。外省举子们也就一闹就走的本事。” 太后难得出京,见桃红杏艳,心情大好,闻言道:“走的后悔,皇帝不要为他们忧愁。” 新丰帝小大人般眉头攒起:“我为他们十年寒窗不值。” 长公主的车驾在前,没有人知道后面车里还有皇帝和太后,但见选个最好的位置摆放车驾,侍卫和宫人两边散开,有片刻,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眸光聚焦在长公主车上,以为近来风头颇健的长公主是今天主持。 又一长溜官轿却如飞而至,国子监、翰林院、礼部的重要官员登台,在春光里端坐台上。 礼部尚书有惊堂木,这样方便。一拍四下里无声,徐徐而提声:“今天本官及同僚到这里,办三件事情。第一件,奉皇命把所有考卷提来,由本官及同僚当众讲解闹事举子们落榜原因,和指责举子们上榜原因。” 下面嗡嗡声起来,都不敢相信有这么透明。 “不要喧哗!等本官说完,考卷由你们中人宣读,是真是假,你们不用再怀疑别人。” 嗡嗡声下去。 “第二件,由受到指责的举子们讲解,他们入科举的原因。第三件,在场人等重开春闱,就地出题,就地写卷,就地阅卷,就地出榜!” 礼部尚书面沉如水:“实话告诉你们,受到你们指责的举子们,已欣然应战。你们敢不敢再考一回,本官可不看好。” 这一回嗡嗡声更高,有的人兴奋,愿意当众再考一回。有的人着急:“来保,把我表哥追回来。告诉他难得的机会,还要再考一回,还是当众。还有我的学友们。胆子忒小,一放出来就吓跑。” 动静不小,皇帝听到不无幸灾乐祸:“朕给你们机会,你们不要,外省也不会信你们的谣言。” 花两刻钟,礼部尚书让推举出十个举子,上台把闹事举子们的考卷抽出一些,一份一份讲解起来。 第一个讲解的是朱细细的父亲朱思明。 天气虽好,这样扯开嗓子说话也累。一份考卷换一个人,官员们互相承当。 十份卷子讲完,已是下午。小商贩们高兴了,今天午饭卖出去不少。元团雪在自己车里认真的听,也认真的着急:“咱们家的铺面出来没有?东西不够卖的再取。” 鲁王和吕胜对她好笑。 再来十份,也是由公选出来的举子抽卷,宣读过,细细讲解,台下心服口服。 难怪这些人高中,文章写的不错。 这二十份讲完,星光满天,月光明亮。早就奉着太后回宫的新丰帝下旨,城门到结束才关。 官员们约好明天再来,回家休息。小商贩们带着疲惫而又满足的笑归家,赚的不少。举子们鸡飞狗跳,抱怨学友们走的太早,流泪自己的文章是不好。闹腾到半夜才算安生。 上官知陪着楚芊眠从早呆到晚,送她回宫约好明天再见,都有笑容。 第二天一早,小商贩们起五更占好地方,举子们也一样,占据台下听讲的好地方。 郑演郑多球第一个上台,自报家门:“我是官宦子弟,遇难而追随皇上,皇上赐我官职,但想想我家的门风,不下科场别人不服!所以我和你们一起赶这科,让天下人知道我郑演不是凭好运气,以一百一十匹的身价得救,我肚子里有书!” 太傅的孙子,保宁王世子俞简也是差不多意思:“既有恩荫,更不能给皇上丢脸,我赶了这科。如果有人认为我占名额,对不住了,总比背后骂我草包世子的强。” 花行剑、楚行斧、识墨、石砚上台,讲述他们跟随主人,最后被收为义子的过程,说的人动情,听的人也红眼圈。 樊华最后一个上来,憋着气:“没有父亲就没有我,父亲说我能中,我们虽在外面,也就地报名。如果有不信的,可以去当地贡院查验。” 他走下看台,激动的不能自己,好些人对他笑,他一个也没看到。 中午大家吃饭,下午,有人送上案几,每个举子一个。 软垫一个,盘膝而坐。 笔墨纸砚各一副,试题由举子们随意翻书得来,大家坐下,在春风草地上做文章。 科场里的钟点,头天领卷,第二天交,过上一夜。在这里呢,两个时辰内解题、构思、誊写、交卷,大家没区别。 第一个交卷的是花行剑、识墨。 第二个是俞简。 第三个是楚行斧、石砚。 孔御史在看台下面维持秩序,见女婿送上底稿,匆忙看过心情激动。找到楚云期连声道谢:“你教的好。” 楚行斧的文章先让老丈人无话可说。 孔御史忘形,楚云期故意道:“谢什么,儿子是我家的。” 孔御史家中没有别人,楚云期总在外面,楚行斧夫妻住在孔家。见楚云期这样说,孔御史不无紧张,干笑:“呵呵,王爷闲下来,还是料理长公主亲事的好。行斧夫妻,就不劳你们再多过问。” 楚云期啼笑皆非,正要再说两句。孔御史神秘兮兮的凑近他:“要是还闲,赶紧把亲儿子生下来。” 亲昵的捶捶楚云期肩膀:“你还年青。” 楚云期一高兴,不再和他理论。孔御史走开,楚云期继续盯着樊华,见樊华抬头看来,就轻松自如的一笑。 樊华就来了精神,对着考卷虎视眈眈。说不紧张是假的,就连闻讯陪他的樊老夫人、姜氏和张春姑,都紧张出一身又一身的汗水。 最后一个,樊华交卷。姜氏对儿子走去,樊华对楚云期走去,把底稿送上,手拿的地方已然湿了。 楚云期看过,点一点头。 只这一点,樊华跳高,姜氏忘记内心深处的固执,深深拜下来。樊老夫人对着春光里喃喃:“好儿,你托人不误,华哥真的出息了。” 晚霞出来,一轮夕阳神采无俦。不等举子们担心,有太监高声宣旨:“命有司就地连夜阅卷,定出名次以安举子之心。城门,今夜不关。” 举子们欢声雷动中,看台上官员面前多出来案几和笔墨,每个人这就开始阅卷。 晚饭,有人是家里送出来,有人就地购买,就在这里吃了。 回家睡觉的人相当少,都知道这是百年甚至数百年难得遇到的一回。哪怕不是举子,不是商贩,也围在看台下观看。 阅卷费神思,不时有官员起来走动几步,或者趴在案几休息会儿。 “给。” 上官知送进一个大包袱给楚芊眠。 打开来,是枕头和被褥。 “歪会儿吧,明天早上能出来都算快捷。” 扬马鞭子,上官知指指城门:“那里我占一间房,让人烧热水,你的梳头东西也取来,等下你去洗漱。” “你呢?你也看了一天,你也该累了。”楚芊眠说完,就觉得心头一紧,后背一凉。 这是说错话的兆头。 车外那人含情脉脉地送来眼风:“陪你。” 楚芊眠看看枕头,这是睡觉用的,很想扔回他脸上,又怕他太得意。 这一夜,大家都熬着。看到花白头发的官员不时揉眼窝时,有些举子们心里沉甸甸。 第二天的上午,所有名次出来,并不是公布上写榜,就这么简单。再次由举子们抽出考卷,一一讲解。再写榜时,落榜的人再无怨言。 相反,国子监、翰林院的讲解,让他们受益匪浅,离京的时候,山呼万岁的人不少。 四月里,新丰帝看笑话。外省传来的闲话,只针对早早出京,甚至出京后不敢回家,寻亲觅友躲藏的举子们。 他们懊恼无比,原来还有一科?原来有大学士们公开讲解。这一回的恨,由自己而起。 国舅见太后时,告诉她:“不少官员都说安泰长公主防范得当,及时稳住这次风波。” 而事实上也是。 五月天,石榴花红,护国王府第建成,安佑王府第修缮完成,太后带着楚芊眠走了一趟,把不满意的地方再修改。而铁氏修书给父亲,请他进京论定礼。 “夫人,我们要进京了。”西宁老王拿到信,笑得合不拢嘴,一路歪斜的回正房。 铁标一路狂奔到花家:“小五妹妹,我们进京成亲去。”这两个年长稷哥两岁或三岁,成亲虽然早,但也说得过去。 老王上路时,花小五想当然随行。 人逢喜事精神爽,马都似乎跑的快。到的头一天给铁氏送信,铁氏却不在京里。楚芊眠成亲是大事,楚云期夫妻也久不回原籍,带着樊华夫妻还在江南。 老王不用主人招待,在安佑王府安下行李,当天就有上官知来拜,老王毫不客气的随后就和他来见国舅。 一大叠礼单放到国舅面前,老王下巴朝天,那意思扣一样也不行。 国舅拿起来直接看数目,老王讨要的是六百六十抬定礼。 “您这是下棺材本了?” 铁家要这么多,增嫁妆就不能少。 老王对外面伸手,跟来的人又送一个礼单,老王对国舅晃晃:“这是嫁妆单子,你要答应,咱们没有废话说,我就给你看看。” “我不能说同意。”国舅带笑摇头。 西宁老王暴跳:“婚期将近,你却拿乔,”大喝一声:“上官长!信不信我给你一拳,让你醒醒神。” “我不能说同意,是我当不了家。”国舅笑道:“安泰长公主的亲事,由皇上操办。皇上倾国聘,倾国嫁,您忘记了不成?” “这是真的?”老王听说时感恩不已,但激动过了,还是闷头备嫁妆的好。 他不敢指望。 “当然是真的,我和你进宫,长公主的亲事不由你我做主。” 带上老王直奔宫中,新丰帝御书房外官员不少,但还是立即宣进。太监用金盘捧出两份礼单,都比老王准备的厚。 老王先翻看小的,这是聘礼,八百八十抬。 饶是老王总想加定礼,也心尖子一颤。他要的六百六十抬,他不曾见过。八百八十抬的数字,直接让老王再没有加的心思。 另一个礼单是嫁妆,宫中陪嫁一千零八十抬。 拿枪的手应该稳,但西宁老王哆嗦了,手指尖带动礼单抖上几下,才发觉失态。 他大礼参拜,叩头谢恩。 出宫的时候,眼神恍惚,腿发软,直到回到安佑王府,就要见到妻子时,满面笑容筋骨备健,流星步子精神抖擞。 “一千抬?”花小五尖叫。 “八百抬?”铁标尖叫:“小五妹妹,我也这样聘你。” 他的嫂嫂、花小五的姐姐,世子妃花锦心喊停:“家里先要备长公主的添妆,你们俩个退后不要闹。” 纳聘六百抬,对花锦心从不敢想,现放着她这长嫂在,铁标的话只能是胡闹。 这不妨碍花小五接着兴奋:“一千抬,这么多?”她眨巴眼睛:“果然还是跟着稷哥和姐姐好,见的全是大场面。” 第二天,花小五得到满足。新丰帝召见她和铁标,三个人吃了一顿江南风味的加餐,说上小半天的话,新丰帝慷慨的为花小五和铁标赐婚,愿意让他们的主婚人。 花小五回安佑王府去,支肘,眼前尽是小星星模样,一千抬这话改成:“稷哥没有忘记我们,” 京都传开来,长公主聘礼六百六十抬,嫁妆又是一千零八十抬。兴奋的谈论出嫁那天,这么多抬数得占几条街,风氏关门沉思。 拿出做生意的精明,算一算这笔账目。 新丰帝拿得出这么多东西,可见国库充盈。那么,平南就在这几年中。 安泰长公主活似段平的克星,段平让她吓得出京后,可能与伤势未好有关,灰溜溜直回南国。 风氏深知道气势夺人后,胜负说不好已分。 那她是在平南前投靠长公主的好,还是平南后投靠呢? 答案想当然只有一个,平南以后还值钱吗?风氏主意已定,收拾打扮一番,这回穿得相对严肃,对宫门走去。 楚芊眠正在重华殿中看公文,有人回话:“鉴宝楼老板求见殿下。”楚芊眠不见得意外,也没有想到,闪闪眼睫:“带她进来。” ------题外话------ 赶上了哈,错字明天改。么么哒。 求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下定 “殿下,您定亲的日子,和大婚的日子都定下来,这消息很快就传开。”风氏跪下来。 楚芊眠不和她废话,径直道:“有哪些人要来?” 风氏仰面:“殿下,我仰慕您的风采。” “我会保护你,你以后为我所用。”楚芊眠会意。 “是”风氏拖长嗓音:“我想换个身份。” “你打算去哪里呢?” “回殿下,我的伙计小邱可以托付终身,我想把鉴宝楼卖出去,殿下要也可以,和小邱回到乡下过日子。”风氏流露出疲倦。 总是在人前周旋,同时三、五个心思是每天的日常,她也有累的时候。 “这可不行,我需要你,而你确定回到乡下平平淡淡,你会习惯?”楚芊眠是坐着的,但她案几所在的地方,高出普通的地面。居高临下打量风氏,她是个尤物,又机灵善变,重新培养一个没有几年的功夫出不来人,怎么舍得放她走? 谈条件,可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这个需要谈谈说说,磨合到大家满意。 风氏也不认为南国未平,三言两语之下,长公主就放自己走。谈条件不是吗?跟生意场上谈价格没有两样,没有几个回合不可能到手。 她挤出苦笑:“殿下要我做什么?” “继续和段平联系,你别担心,有时候我也会送你些情报,让他相信你。但是呢,你唯一效忠的人只有我。” “收复南国,我就能自由吗?” 这是个聪明人,她的底线就是收复南国以后,她再离开。楚芊眠也不客气:“收复南国再说吧,我舍不得你。” 风氏笑靥如花:“我也舍不得殿下,但我实在累了。” “我会派人逐渐接手鉴宝楼,但表面上的掌柜,还是你。如果以后许你离开,也可能继续用你的名字。” 在风氏来以前,楚芊眠就想过这一条。并不是为生意火爆,而是鉴宝楼的人流量太大,包间门一关上,什么消息都可以传播。 她现下是个情报管事,手里需要这样的地方。 自己重新起来一个,担心带出朝廷意味,远不如风氏的鉴宝楼好。而风氏的底细不明,愿意去的人就多。 至于人选,吕家足可以胜任。 提笔,写下吕胜,又写下吕远、吕近、吕退不管哪一个接手,都是长公主的助力,而且可以收到一大笔财富。 写的名字虽多,胜哥永远在最前面。所以这个人选,还是让胜哥去挑吧。 她等着风氏答应。 地盘在京都,风氏已往这里吐露身份,不答应不可能。但怎么答应,和出售楼的价格,风氏好好的想上一想。 这是祖业,全盘抛售总有肉疼。风氏小心地道:“回到乡下我也要用钱,殿下,我可不可以保留三成的股份。” 这正中楚芊眠下怀,她爽快地道:“但你要随叫随到。”风氏拜了三拜。 长公主整个拿走她的鉴宝楼,她也得随叫随到不是,除非她避到关外。但关内出生的人,还是认为关内好。 风氏交出前来行刺的人选,和几时到,楚芊眠和她制定拿人的计划,不能大乱扰民,也不能让风氏受到怀疑。依然还是长公主英明神武,料事如神,探子牛毛般多这种法子。 风氏走出去,楚芊眠不由想到,这一击会不会让段平崩溃?毕竟两人交手,段平一直在输。 吕胜刚好在京里,楚芊眠道:“绿玉,请鲁王世子来说话。”绿玉刚出去,琥珀回道:“樊华求见。” 樊华兴兴头头:“城北民巷里新来八个鞑靼人,不买货物不看景致,分别在几个王府和皇宫外面转悠。妹妹,要查吗?” “琥珀,拿冰湃的果子来。” 樊华乐陶陶:“这是宫里的好果子,妹妹留着自己吃吧。再不然,给父母亲吃。” 相比吕胜直到今天的不肯丢手,和石蛟的死缠烂打,樊华已安居于哥哥的身份,并且感觉良好。 楚芊眠对上他也不会有心结,时不时还为他的上进欣然。看着琥珀把果子放到樊华面前,樊华拿一个慢慢的吸着,一脸的珍惜,楚芊眠忍不住笑:“哥哥放开些,等下还有一盘你带走,给祖母、侯夫人和春姑嫂嫂。” 称呼姜氏为婶娘的话,楚芊眠怕自己不痛快,还是侯夫人更自然。 兄妹两个人说上十几句,楚芊眠虽然也是刚学办这差使,指点上不成问题。耐心的指点樊华怎么才叫耳目聪敏,哪些话听过就了,哪些话虽只当事人寥寥数字,也要牢记,方便以后细查。 说完,樊华带上果子告辞,一蹦三跳的对宫外走。宫门上,和吕胜碰个顶面。 “你晚了,我胜你胜哥一筹。”樊华点住自己鼻子,愈发活泼的像花小五发飚时候。 吕胜莫明其妙,但反应从不会慢,叉腰坏笑:“让人诽谤晚了吗?” “对—妹—妹—献—殷—勤,你晚了。以后归我,你只想小郡主就成。”樊华太幸福了,边说边走,一头撞到树上。 在宫里不能大笑,吕胜捂着嘴笑得浑身颤抖。 纨绔的面皮从不是吹的,樊华先看手中果子没事,再揉额头没破,对吕胜咧嘴:“我有碰头彩,你没有。以后归我,你只想小郡主就成。” 认认路,匆匆而走。他又约下人说话,把果子送回家,还要去为妹妹尽心尽力呢。 “哎,说定了,以前碰头摔跟斗都归你。”吕胜在背后笑。 “眼红我占先,嫉妒我有果子,”樊华嘀咕着出宫。 吕计在鲁王府客厅坐下,一脑门子热度还没有散去。对招待他的小郡主堆笑:“让胜哥不要慌乱,兄弟已到,不管大事小事都是好帮手。” 美滋滋寻思,胜哥居然有事要计哥帮忙?信上写着,赶紧赶紧赶紧的进京计哥又胜一筹,居然还有胜哥不能的事情,一定需要到计哥不可。 吕胜走进来,吕计一跳起来:“哈,哈哈,胜哥,说吧,谁欺负了你?” “妹妹找你。”吕胜歪歪嘴角:“看你这德性,稳重些。” 吕计跳的更高:“妹妹找我?而不是胜哥?”故作谦虚时才平稳坐好,眉头皱着:“胜哥不行了,这可怎么好?” 小郡主忍住笑退出去。 吕胜也拧眉头:“要不要听?不听回去吧。” “听听。”吕计眼睛发亮。 “有个生意,古玩、绸缎、收旧物品,整个一大杂烩,只要赚钱什么都接。” “好好,这是我的能耐。” 吕胜翻眼:“现在归别人,不过那人不稳当,经常和南国通通信、和异邦勾勾手。” 吕计有些明了:“监视细作?好好,这是我的能耐。” “你喜欢?”吕胜斜眼。 “喜欢!” “你愿意?” “愿意!”吕计迫不及待。 吕胜清清嗓子:“我举荐有功。” 有片刻吕计呆若木鸡,慢吞吞地问:“你说的什么意思?” 吕胜悠悠闲闲掏耳朵:“妹妹请我当大幕僚,本想交给我。我一想,细碎事情得有人做,问吕远呢,他没功夫。吕近,还在山西没回来。吕退。只有你就要发霉,是兄弟的当援把手,就你吧。” “你不说这句行不行?” 吕计抬眼看他,眼珠子随时下飞刀。 “哪句?” 吕计攥紧双拳:“你只说妹妹找我,后面那句你啊猫啊耗子啊的,不说成不成?我请你最好的酒楼吃三顿。” “不说可以,我是东家与人合股,雇你当大掌柜。” 吕计磨牙:“添上你举荐这句话,七三分成,我七你三。” “四六。”吕胜还价。 “五五开。” 吕胜一拍桌子:“成!” 吕计长长呼一口气,满面自得:“还是我精明,不给我五成绝对不允许你乱说话。” 吕胜为了不耽误时间,强忍着没说出来。五五分成,是在芊眠妹妹面前过了明路的。 吕田,你又上当了。 客厅门外艳丽的石榴花下面,兄弟俩大摇大摆去见楚芊眠,都有一肚子傲气。 第一抬定礼抬出来,天气再热也阻挡不住的围观民众互相传颂:“和合二仙。” 火辣辣的日头下面,数尺高的白玉和合二仙蓬头笑面,一个手持荷花,一个手捧宝盒。 水头儿润泽,仿佛带来丝丝凉意。 有人跪下来念念叨叨:“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玉做的和合二仙,护国王府和长公主一定灵验如意。” 带动好些人跪下来。 第二抬,大红宝石为眼睛,金尖嘴、金羽毛,上镶无数红绿宝石,栩栩如生共计两只。 “鸾凤呈祥。” 第三抬出门,座屏上五只蝙蝠围着一个寿字。有认得的人又传开来:“五福捧寿。” 第四抬两柄镶宝如意,在日光下宝气流光。 。 第五抬进家门,慈眉善目手抱孩童,也有半人来高。 “送子娘娘,” 这一回跪下来的人更多,就是花锦心也默默祈祷。她成亲有段日子,却还没有怀上。 第六抬进安佑王府门以前,街上悄然无声,仿佛是座空街道。于是,视线纷纷往门外去,只见到半空中一个麒麟威武雄霸,背上驮着一个胖嘟嘟孩童。 麒麟过大,又实际是扛在肩膀上,乍一看,像是一只真的麒麟踏空而来。 惊呼声不断:“百子?” 麒麟背上驮着祥云,云上除去大大胖胖的孩童以外,还有各种姿态的小孩童。雕的巧妙,依云而生,不仔细看不出来。 花锦心应该帮忙照应,但看清是麒麟送百子时,情不自禁也跪下来。她不敢想有百子,只要和婆婆生得一样多就行。至少第一个儿子,要赶快到来吧。 念上两句,花锦心和周围的人一样,陷入自我陶醉的憧憬中。 花小五蹑手蹑脚走近,轻推她一把,小声道:“姐姐,” 花锦心醒来,不等妹妹说就有数:“没有,你不可能聘礼比我的多。” “那给我加一样还不行吗?我只要加一样,”花小五眼珠子骨碌碌在麒麟身上打转。 花锦心差点呛住,揪住花小五往正厅去,在人少的地方气呼呼:“别添乱!你不配那东西!” 花锦心忘记看麒麟是什么材质,但那么大一个,不可能便宜。公公和铁权都是心系军事的人,也有珍玩却不会过度。花小五的心思还是不想的好。 花小五憋闷回正厅,见从老王开始,都笑口常开到得意忘形,每个人只顾得上自己那模样。她悄摸的到送子娘娘那抬后面站住,双手合十闭目默念:“我比姐姐先生,我比姐姐先生。” “那咱们说定了。”铁标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花小五闹个大红脸:“标哥儿,下回出现要打招呼。” 铁标稀奇:“你脸红了?小五妹妹也会脸红?” “会的!” 花小五气呼呼:“我对姐姐说只加一样,她说不行,我就跑来争一口气,却让你看到了。你会笑话我的,我知道。” “是这样啊?”铁标想想:“小五妹妹你忘记告诉嫂嫂,加的那一抬是稷哥赏赐吧?” 花小五一愣:“还真的没说。”嘻嘻开始看姐姐兼未来嫂嫂的笑话:“姐姐以为我乱花家里的钱,笨姐姐。” ------题外话------ 下定求票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送亲 西宁老王眉头舒展,满意的一声叹气带足幽幽。楚云期往他面前凑一凑,搭讪道:“岳父,芊眠这孩子从小就与众不同。”老王想到长公主原来是他生的,哼一声,消敛笑容。 见到新的一抬,重新笑口大开。 八百八十抬,破京都过往最富聘礼,而几无可能被超越。欢声雷动中,上官知也有飘飘。押着最后几抬进府门,准备往长辈面前行礼,就听到后面哄声又起。 回头一看,石蛟走在裹红扎彩的礼物前。他带来各种珊瑚,大小珍珠及各种宝石。 有人不懂:“八百八十抬还没走完呢。” 石蛟大喝一声:“呔!东海王世子石蛟一百六十抬聘礼,特来向安泰长公主求亲!” 涨潮般的乱声里,上官知面色乌青。挡住大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一百六十抬停下来,石蛟与他对峙。 上官知大红衣裳,如果与卫玠同朝,估计卫玠能长寿。石蛟一身红衣,黝黑肌肤若暗夜闪星,一笑白牙有如美玉。 啧啧声此起彼伏,都觉得长公主这一生不虚,有两个这样出色的男子倾慕。 但是再一看,两个面色铁青。 “石小虫,你皮痒?”上官知冷笑。 “你有这本事?”石蛟还以挑衅眼神。 上官知往四下里望去:“我成全你,你的身份拿得出手。” 腾,吕胜自人后跳出,怒道:“你什么意思?”胜哥时常会忘记自己世子身份。 小郡主挤出来,把花枪送到吕胜手中。吕胜抬手:“让个场子出来,想娶长公主,哪有那么容易!” 不知哪个凑趣,高呼一声:“就是!”哄笑声随之四起。 又一个人走出,卷卷袖子:“徐开不才,愿向上官世子请教!” 孙继雄拱手走出:“孙某不才,愿向上官世子请教。” 最近的酒楼上,尤九娘拈杯半醉:“我也要向长公主请教吗?不比拳脚的话,就京中听到的传言,我不是长公主动手。” “上官哥哥也有倾慕者吧?有向安泰姐姐请教的,我花小五接了!”安佑王府蹿出来一个胖姑娘,花小五横眉怒目出来。 尤九娘把酒一饮而尽:“花小五是个什么东西?”她看着安佑王府门前让出一片空地,她看着上官知解开玉带,一挥红衣尽去,露出墨绿色短打衣裳。 捧起酒壶,尤九娘喝了一个痛快。 石蛟也抛去玉带解开外衣,一身雪白短打更衬出黑肌腱的健康光泽。 花小五寻思:“标哥儿,两个世子哥哥都是有备而来。”铁标看得津津有味:“是啊,为姐姐嘛。”拿帕子拭地,拉着花小五在台阶上坐下。 “矛来!” 上官知喝一声,琴珠送上他的长矛。 “刺来!” 石蛟喝一声,接过两把分水刺。 一个长兵器,两个短兵器,顿时吸引周围视线。本来场地就足够大,又都后退一步,在拥挤中抢占好位置。 长矛唰地一声带着风声,雷霆大作般砸下来。“当”,分水刺击中矛尖,发出闪电般一道,石蛟闪身退出。脚尖轻轻点地,反身而进,刺尖雪亮一点直扎上官知面门。 上官知横矛挡住,随即挥矛如轮,风车般呼呼,四下里一阵凉快。石蛟暗骂重兵器欺负人,游走中寻找破绽,猛然见到银瓶迸破般一点,欺身就进。 吕胜喃喃:“傻子上当了。” 就听叮当数声,石蛟一个翻身退出去,余力未尽又是一个翻身退出去,退三退,这才站住脚。 上官知停也不停,铁矛沉重可以压人,舞起来就收手未免可惜。横矛直刺轻点吕胜,吕胜手中花枪一抖,使出吕家花枪最精妙的一招,小郡主如今能看懂,大叫:“好吧。” 矛与花枪一触就走,吕胜后退一步。这不是分生死,一招可以分胜负,吕胜悻悻然回到妻子身边。 徐开c孙继雄已傻眼,不是对手上还是不上?聪明劲儿一闪神出来无数,两个人扑向上官知。 上官知一抖手腕,徐开c孙继雄骨碌碌滚出去,看对方都是灰头土脸,但是内心喜悦。为长公主一搏,从此有他们二人。 樊华安置聘礼呢,八百八十抬不规划好,正厅前走不了人。出来的最晚,跺脚:“哎呀,大喜的日子打什么打。”一看纳闷:“打完了?” 上官知长矛顿地开怀点评:“石小虫,你海里的功夫遇山石,你不吃瘪谁吃瘪?” 石蛟没好气,知道上官知早就准备对付自己。今天这一仗,他也曾想到过。 上官知对他微微一笑,对长公主添光彩,为你自己添名声,你怎么可能不来? 再目视吕胜:“花枪你威风的够了!我早就候着你。” 对徐开c孙继雄轻蔑一瞥,这两个从功夫到家世就更差,一个字也不想说。 一手还矛给琴珠,一手抬起:“来人,石世子殷勤送礼,收下不谢。” 八百八十抬里分出一些人来,接过石蛟的一百六十抬。上官知穿好衣裳,整整发髻,恢复喜笑颜开:“石世子,吕世子,这二位,请进去奉茶。” 琴珠邀请一百六十抬的伙计。 樊华乐道:“这才对嘛,请进请进,妹妹定亲,是喜事儿。”有管事的随后出来,摆流水席面招待看热闹的人。 尤九娘晃着酒壶,最后一滴酒也落下来,她大怒了:“酒呢,我没有了。”忽然放声大哭。 人流中,有四个人面色难看的悄悄退开。鉴宝楼的大门还是白天不开,但后门闪缝,四个人闪身进入,熟门熟路的来到风氏房中。 风氏打着算盘,应该是算昨天进账的银子,抬眸媚笑:“得手?” “没有!” 四个人闷头坐下,回想刚才上官知的功夫不弱,东海王世子也不差。还有那个使花枪,应该是天下闻名护驾还朝的吕家。只有最后徐开和姓孙的功夫差劲,不值一提。 风氏没出去,所以不知道安泰长公主是什么法子吓退四人,但见到铩羽而归模样,不由得暗笑。 她虽不开门,厨师却在。让送一桌席面,亲自把盏:“哪有容易办的事情?你们一进京,皇帝就归天,京都就归咱们南国,中原也处处跪拜?这怎么可能。听我的,吃杯酒回客栈睡一觉,晚上再来大家好好合计,包在我身上,总得让你们拿些功绩回去” 一壶酒下去,四个人瘫软。风氏打开门,刑部汤捕头带着一干捕快把四个人蒙上头押走。 要避人耳目,汤捕头一行清一色便衣,把四个人装成货物搬离。风氏看着街道空空,今天能走动的人都在安佑王府看热闹,把后门关上,对房中走去。 推开房门一愣,嫁妆台前坐着一个男子,是看台叫卖的朝奉禇东来。 风氏不满:“你怎么在我房里,快出去!”她以风姿悦人,平时荤素不忌,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绝对洁癖。 眼神扫过褚东来进房可能走的地方,可能碰到的地方,打算让小邱重新擦洗。 褚东来几乎没动,只扭转面庞,手上握一枝梅花簪,上面珍珠白光熠熠:“这是南边的珍珠。” 风氏憎恶:“是,你赶紧出来。等我撵你吗?”脾气上来找出门闩,对着褚东来就打。 褚东来伸出手接住,风氏使出吃奶力气,门闩在褚东来手中生根。他淡淡嫌弃的一笑:“你果然是个贱人!太子殿下白用你一场!” “你是?”风氏尖叫一声松开手,很想往门外面退,忽然镇定,上下打量褚东来:“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贪东家银子当辞退,在镇子上当穷鬼,没有想到你也是殿下的人?” 禇东来嗤笑一声:“你这算通风报信,让门外那个逃走报信?” “啊啊啊。”小邱抱着个木棒冲进来,褚东来侧身一让,反手一掌把小邱打倒在地,踩上一只脚,对风氏继续淡笑:“他不行。” “那我呢?啊啊啊。”吕计抱着个木棒进来,一棒把禇东来打晕。 风氏手捂胸口:“你是。长公主的人?” 吕计转转眼珠子,挺起胸膛:“我是芊眠妹妹,我是长公主派来保护你的人,也是接你这楼的人,还有一件小事长公主让我和你谈谈。” 风氏恭敬地道:“请说。” “长公主说你占三成太多,两成五就行了,那半成归我。” 风氏答应他,吕计把小邱救醒,三个人把鉴宝楼搜索一遍,弄一碗酒劈面泼向褚东来,再一拳让褚东来继续晕,吕计半扛起他:“老哥,醒醒?这人没酒量还要喝,苦了我,请你喝酒,还要送你回家。” 走出门,吕计欢喜不禁。 风氏占两成五,吕胜占三成五,计哥占四成,计哥又赢一回不说,还白捡个奸细。 想到风氏说这个人可能是黄雀?吕计怎么瞅也不像,这个头儿是只大鹰才是。算了不管他,自己的差使是送他给妹妹,不是管他是哪个鸟人。 楚芊眠的婚期定在中秋节后的一天,皇帝本为乐于见到哥哥姐姐成亲,却忽然意识到姐姐将成出嫁的女儿,舍不得她离去。 八月中秋,皇帝没有赐宫宴,只请安佑王全家c西宁王府全家到宫中,和楚芊眠过她闺中最后的节日。 随后几天,新丰帝也随时有点儿难过。因为姐姐将不再住在宫里,不能想看到她就看到她。但好在他及时想到弥补,护国王府和皇宫只隔一道宫门和一个极为细小的街道。 那宫门虽偏僻,但也是宫门,街道外面几无行人走动,施央这一关可以通过,皇帝高兴的话,可以每天请太后归宁。 婚期前的那个晚上,新丰帝单独和楚芊眠坐了很久。花小五很想凑热闹,铁标建议她最好不要打扰。楚云期苦着脸也想凑上来,铁氏建议他最好不要打扰。 姐弟坐在明月下的桂花树下,说很长很长的话。 第二天一早,早就张灯结彩的宫中忙碌异常。皇帝要主婚,仪仗要齐备。一千零八十抬嫁妆要先走,不然花轿吉时赶不上拜堂。安佑王府收下聘礼,西宁王府添出来,加上石蛟的添妆,也在一千抬出去,也这一天送往护国王府,街上更加走不开。 六宫总管杨公公忙得脚不沾地,施央也是。花小五这个时候来到御书房,小小的添了个乱。 “送亲?” 新丰帝从没有想过。 花小五一通解释:“叔伯c兄弟都可以送亲。稷哥,你要玩吗?” 花小五在西宁的时候,就觉得稷哥当皇帝虽然好,但一定玩的不好。有好玩的,赶紧上谏。 新丰帝去问太后,太后沉浸在上官家很快就会有后代的喜悦上,认为主婚也要出宫,要送并不是不可以。 官员放假,当值御史拦不下来,施央干着急:“不是防范上不能布置,是街上走不下。” 他想想这场面,聘礼c嫁妆c花轿c公主仪仗,再加上皇帝那份,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成亲南征(万3) 施央费尽唇舌:“皇上您想想,长公主花轿进门您也进门,赞礼的人是高喊花轿到,还是喊皇上到。” 新丰帝特能动脑筋:“朕赦他无罪,让他先喊花轿到了。朕再出来,再进去一回,让他再喊一声。” 施央倒是还想说来着,侍卫跑来:“吉时将到,长公主要出宫了。”施央跑去护卫,新丰帝跑回太后宫中看辞行。 凤冠喜袍的楚芊眠出现在殿口,西宁老王哭得像个孩子:“看到了,终于看到宁馨出嫁”楚云期正在难过听到这句,站开一步把头缩起。见两道目光卷风雪,楚云期不敢抗,对西宁王讨好一笑,缩头再站开一步。 老王不是有意,西宁王却是有意,等到楚云期发现自己落在最在后面,见两个铁塔般身子堵得严严实实。 眼睁睁看着老王哭完,西宁王掉泪,楚云期憋一肚子气出来。好在乖女儿楚芊眠不会忘记:“爹爹,”她到面前已是眼眸红肿。楚云期泪水哗哗掉落,难舍难分中,让新丰帝的哭声打断。 新丰帝不是爱哭的孩子,大哭基本为姐姐。第一次因为不是姐姐哄睡觉,第二次因为姐姐离开不带上他,第三次因为危险而铁权带他在马上这一次的哭依然是为了姐姐。 “哇”新丰帝号啕不止。 楚芊眠泪如雨下,搂他到怀里:“稷哥,姐姐没有走远”新丰帝拧着她的袖子不肯松手。 花小五太吃惊:“这办的是喜事啊。”她瞅自己身上大红绸缎。 太后想起来:“是啊,这是喜事。”新丰帝抽抽噎噎:“喜事。”送楚芊眠出门。 红毯铺到花轿前,没有兄弟背这一出。楚芊眠坐上轿子,新丰帝道:“姐姐别怕,稷哥在后面送你。”把轿帘拉好,抹净眼泪上马。花轿出门,铁权请皇帝为尊,他c樊华c花行剑c楚行斧c铁标花小五在后面。 宫门外一行人跟上,吕家兄弟吕胜为首。铁权报仇:“这里没有你的地步。” “明天帮你对枪法。” 铁权转嗔为喜:“娘家人越多越好,多显得气派。”新丰帝重重嗯上一声。 上官知在花轿前浮想联翩,从初次见到的风波,到山林中木屋相处,再到目送她携帝进京。这随时让人惊艳的姑娘,终于将是自己的娇妻。 本就出尘的他,喜洋洋中公子无双。 拜堂已过,送入洞房。夜晚来临,秋香盈室,揭去盖头的楚芊眠静听门外动静,渐渐地没有不安。 她是摄政长公主,不是闺阁中姑娘。就在今天上午梳妆已后,还看了几张公文。新房中的等待常让人胡思乱想,楚芊眠不肯浪费心思,索性坐到榻上,静默最紧迫的公事。 上官知进来,第一眼看到红烛高照新人如玉,往日就娇艳的面容在沉思中更似新开昙花。 丫头抿唇笑,悄悄退出带上房门,天气不冷窗户半开,但房中两个固有的气息生出缱绻,松涛般只在两人心田。 楚芊眠缓缓侧过面庞,上官知含笑望去。没有扭捏也没有羞涩,像两个时常相望而终于相遇的知己,生出你心融我心之感。 “必须想一想,才敢走近你。”上官知慢悠悠的延续大年夜说过的话。当时诚恳,而今庆幸。 楚芊眠给他温婉的一笑。 上官知热血沸腾,这是他见到的楚姑娘最柔顺的一面,然而,他也知道,这小小的房闱再暖,也困不住她。 她生来就应该翱翔在九天之上。 有幸与她同飞,上官知晓得何其幸运。 勾起小巧玲珑的下颔,印上轻轻一吻。 “什么?”新丰帝瞪大眼睛,自从他登基以后,让他这种吃惊的时候大多见于灾害。 此时对着姐姐,新丰帝嘴唇微有颤抖。 三天回门,楚芊眠夫妻先进宫来见太后。新丰帝特意从御书房回内宫等着,没有想到等来震撼的大消息。 太后大为感动,她一直信任安泰公主,而公主也没有让她失望。 楚芊眠对上官知轻笑,由上官知再说一遍:“皇上,公主说南国不平卧榻难眠,蒙皇上倾国聘倾国嫁,她愿把聘礼和嫁妆献出作为军费用度,请皇上准许。” “还是姐姐好。”新丰帝跳下御座,扑到楚芊眠怀里。再一回,扑到上官知怀里。退后时,斩钉截铁:“暂借姐姐的,稷哥以后会还的。” 楚芊眠柔声:“这天下都是稷哥的,几个好更不用还。” 新丰帝晃动面庞:“不成不成,几个好就更应该还。”要让当值的太监拟张皇家借据,让上官知楚芊眠劝阻,说御史会弹劾。最后收下礼单封存,以为将来归还字据。 楚芊眠夫妻坐上片刻,就往安佑王府,新丰帝命人宣铁标c花小五进京。 他神采飞扬:“还记得分开那年,我说带你们看大象,不是宫里的礼仪大象。” 铁标眉头耸动喜不自胜:“皇上要平南吗?太好了。我运道高,刚好我在京里,请皇上留下我当员将军吧。” “带上你,也带上小五姐姐,咱们可以看大象了。”新丰帝志得意满。有姐姐借的这大笔珍宝,加上国库现有的,平南军费已足。 晚上,新丰帝和太后商议:“我小时候看戏文,有御驾亲征。我带上母后,咱们一起去。” 太后从没有想过,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历代先帝没有出京的,” 新丰帝笑道:“沿途经过安佑王封地,母后不想看看我住的地方?不想看看我买菜的地方,京里有国舅坐镇,我带上哥哥姐姐,奉请母后,咱们逛逛去吧。” 他对着帐顶子出神:“国舅说我学的快,其实呢,我很小就和民生c赈灾打交道,下面的奏章拿到手,我就看得懂他们说真话还是假话,因为好些地方我去过。姐姐和太傅开会我都在,还可以随意发问。他们瞒不了我,就因为我在民间走过。但是不常走动,天天坐在京里,也许会生疏吧。” 太后动摇,要说她对自身安危,自从经过京乱,也没有过多的担心。只是担心皇帝,问道:“路上怎么走?” “走运河,母后没有看过运河吧?一直到东海入海口,换东海王的大船,在海上声讨南疆逆贼。” 新丰帝对答如流,可见他早就想过亲征。而日子提前,才是由长公主献上嫁妆促成。 太后到底是太后,提醒道:“东海王可靠吗?”进京表忠心,和在他地盘上,不是一件事情。 “他和南疆王几次大战,心腹死了一些,把他心疼的头发都白了,而在他的兵营里,早就渗透我的人,他是可靠的。”新丰帝胸有成竹,此时眼神睿智俨然大人。 太后涌出骄傲,这是国舅辅佐之功,这是国舅用人有方有功。 但她还是不放心,第二天请来上官国舅。上官国舅听完笑了笑:“皇上既然想好,太后不必阻拦。皇上的功绩将超出先帝,这源自于他襁褓颠簸,幼年遇难。太后若是不怕海上风浪,也请跟去。” 太后放下心,这说明国舅对东海王军中有掌控,而对南国也有掌握。当晚新丰帝回来,太后答应与他同去。 。 又是一个新年到,元旦正岁百官朝贺,新丰帝正式颁旨平南。钦天监算出的二月吉日,百姓相送,国舅相送,新丰帝奉请太后,带上一众官员,从运河上船,顺流而下。 沿途景致,看得太后欣然。十岁新丰帝没犯孩子气,虽然他很想先回会稽,也离的不远,但还是在杭州下船,东海王率众迎接,登上硕大海船。 三月春暖,海面的风似温柔的花瓣,初次经过的人都精神一振,花小五更是每天欢快的甲板奔跑。石蛟就乐了,长公主虽已成亲,但他还是愿意见到她。 上船以后的半天里,石蛟来了六回。每次送不同的贝壳或海鲜,直到上官知从隔壁船上回来看到。 “石小虫,咱们来聊聊。” 提着一条鲜活鱼的石蛟压根不听,直接振振有词:“这是水军船,父亲命我巡视,你不答应,去和我父亲说话。” 上官知倒是想知趣,问题是石蛟走开三步丢下句话:“已是你的人了,人家只能说句话,知足吧。” 他嗓音真的不高,但是顺风,一个字不落的刮到上官知耳朵里。上官知试试海风,看看那背影,怎么也不相信能在水里战段平的人,会不知道此时风向。 这个人诚心的。 上官知一恼火跟进船舱,见到楚芊眠俯首案几,海上明媚的光线照出她面庞上雪白,不由自主有了笑容。 石蛟可就来火,也堆上笑,把鱼请楚芊眠看:“好看吗?也好吃。这条鱼皮破损,只能当菜。请公主过目,若是喜欢我这就去捉。” 楚芊眠一看两个男子一前一后进来,明白几分。但当面拂石世子好意,总还是不妥。 这话也不难回,笑道:“好看,从没有见过鱼还有别的颜色,这鱼烧出来一定好吃,只是别再捉了,世子要用心在公事上。” 石蛟大喜:“我闲的时候捉。” 上官知走到妻子身边:“你呀,和石世子客气什么。你最喜欢的不正是稀奇好玩东西,如果世子不嫌麻烦的话” “不麻烦,我这就下海。”石蛟正中下怀,说过把鱼交给宫人就出去,出去以后紧腰带上甲板,来到甲板上咀嚼出滋味。 他竟然让上官知支开。 对船舱里白眼:“你就是醋精托生的又能怎么样,长公主随皇上前往南海,我有的是机会说说话。” 扑通一声,跳到海中。 传到船舱里,上官知微微地笑。楚芊眠斜睨:“你呀,和石世子可真不客气,只是这不客气下面的心思,可就不能推敲。” 上官知扑哧一声乐了,走近她,笑容可掬:“他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惹人烦。”再指自己:“多看看我,扳正回来。” 楚芊眠在他手上一敲:“下次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上官知眼睛左看右看:“不许哪样?” “世子爷,皇上请您过去。”外面有人回话。 上官知无奈:“我刚偷会儿懒,”在楚芊眠目光下正经些,却又凑到她耳边:“晚上我早早回来,再对太后说,今儿晚上不找你说话,”羊脂白玉般的面颊就在眼前,飞快一吻,随即一本正经的对外走去。 楚芊眠对他疑惑,这个人数年里变好几个模样。一开始认为上官公子不近女色,再见到他时并不冷淡。成亲以后,他就要比稷哥还要撒娇。 要不是案牍劳形,楚芊眠觉得这个事情应当好好推敲。 拿起最新的一个密信,上面特殊的押记,是父亲写来。楚芊眠先把上官知抛到脑后。忙中偷闲,想到他说的话,让太后晚上不要找自己,就有温馨一笑。 新丰帝是太后的心尖子,上官知也是。 看完信,楚芊眠立即去见新丰帝。新丰帝的船舱就在隔壁,见到她来总还是儿时的欢颜:“姐姐找我有话说?” 如果有官员在面前,会有宫人引导他退出,或者外面等候,或者说完话这就离开。 “爹爹已走过三个岛,稷哥,咱们说好的,我应该去一趟了。” 新丰帝眼睛转动半天,才没有完全背离皇帝身份,勉强答应一声好。 晚上,上官知就没能如愿的和妻子“悄悄行为”,而是干瞅着石蛟在眼前晃来晃去。 他们夫妻换一只船,由石蛟负责护卫。这船虽有水军,但相对轻便,确定好航向后,箭一般的驶入夜色中。 花小五c铁标也在这船上,小五花将军终于拿出正经,凝视遥远海面,叹道:“真美,像块大翡翠。” “小五妹妹,像稷哥给你的赏赐,翡翠头面。”青梅竹马决定铁标很多时候知道花小五的内心。 “所以标哥儿咱们要用心当差,我可是头回在海上打仗。”花小五精神振奋。 铁标笑道:“在关城你也没有打过。” “以后我会陪你,会感受很多。现在,咱们先领略海上风光。”花小五永远有话回。 铁标眸光温柔:“你说的是。” 暗影里,上官知指着未婚夫妻告诉石蛟:“学学他们,不碍事儿。你已经烦人像条墨鱼,没事儿放一阵黑,惹不黑别人只黑自己。” 石蛟严肃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以后我听你的。” “听上去像是个当?不过你说吧。” “月亮姣洁有很多人看,星星暗弱用什么法子比得上?” 上官知抬手就是一拳:“你才暗弱呢。” 石蛟溜走,顺着海风又是一句:“说的就是你。”他在甲板无人处坐下,海风吹来不尽忧愁,世子也想当自己讽刺的暗弱星星。怎么办? 楚芊眠看着上官知满面春风进来,不用问了,又在石蛟面前占了便宜。这会儿不忙,倒碗茶送给上官知:“有你,我知道幸运,你再惹事可不好。” 上官知接住碗,也接住她的手:“有他,我也知道幸运。” 楚芊眠轻轻的笑。 “有他在,天天提点你有多好,没有他,我可以还不习惯。不过胜哥会天荒地老都在,他让我放心。” 有时候情话真的用不到缠绵诗词,上官知说出来的话,哪怕一个字,也能恰当的表达出他的情意。 楚芊眠感觉她像脚下的船,沉浸在名为情意的海中。很快又俏皮了,追问道:“那你也得有一个才成?如果大名郡主还在。” 上官知失笑:“快别提她,晚饭快要存不住。”呷着茶,煞有介事道:“所以说我不如你,如今我连一个像样的人都拿不出来。不然,我再找找。” 楚芊眠把自己的人扔过来,举起粉拳吃吃地笑:“你敢。”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谁更狡诈? 船舱的的灯烛很快熄灭,石蛟望着沉入夜色中的船舱,心情并不是太难过。 有时候他只要想想又见到长公主,感觉就很好。 半个月后,他们来到第一个海岛。彩灵坚持不下船:“海鲨岛和神鱼岛从来不和。” 楚芊眠板着脸:“我帮你们调解。” “不!”彩灵冲口而出,快步走出属于她的船舱。 等上一刻钟,她没有出来,楚芊眠没再勉强。真正强大的联盟,都应该与新丰帝缔结,南海诸岛以前的矛盾,楚芊眠并不想解决。 上官知走近她:“好的开端。”楚芊眠会意,南疆王让一群合不来的人当帮手,是他的败笔。 诸岛的不和,将让南疆王失去他应该有的后盾,或许,他面对京都背靠大海,本就没有后盾。 十二个小舢板放下来,每个上面二十个士兵,最中间的舢板上,石蛟亲自摇船,上官知c楚芊眠坐在中间。 隔壁坐着铁标c花小五,这一对奉西宁王之命见识战场,从不打算空走一回。 铁家的大枪太长,花枪的长度轻巧,铁标的手里握着花枪。所以稷哥与人打仗,离西宁远而又远铁标也要来。因为他的花枪是随稷哥到江南后,在吕家学会。 每家都有不传之秘,但每家都有慕名求学的人。铁标七岁随表姐楚芊眠送稷哥还京,在路上向姑丈楚云期学习花枪。到江南后,楚云期已不能再教他,干脆送他去吕家。教多少是吕家的事情,但只要允许看,能揣摩多少是自己的事情。 铁标回西宁的那年,曾在校场上击败过兄长铁权,隐然成为西宁枪法最好的人。 兵器既然趁手好带,又与稷哥有关才学到,铁标目视海岸眸光灼热,隔船喊一声:“上官哥哥,等下有事我先上。” 他们都这样称呼“上官哥哥”,极少的情况下才会叫姐丈。上官知听着自有一份亲昵,答应了他。 花小五手按家传双刀,脸绷的好似庙中四天王:“标哥儿,姐姐总看不起我,说我不下力气学功夫,今天你记得让我两个,回去好对姐姐显摆。” 铁标劝她不要置这气:“你有稷哥赐的嫁妆,嫂嫂比不上你,何不让她一步?” “让,她不会高兴,我同她抢,她才喜欢。父亲常说弱肉强食,要想得到心仪的东西,就得又凶又狠。”花小五瞪瞪铁标。 铁标是她的知心人:“哈哈,小五妹妹你抢到了我。” 花小五又瞪瞪石蛟,铁标毫不客气:“那个笨蛋输了表姐。”石蛟不小心听到,海上就是他的家,逆风里他也耳顺,把船摇得飞快。 岛在海上看时,像小小的一线山尖。近了,细白的沙滩,高大的椰子树和郁郁葱葱的小丘陵美不胜收。 水清澈的可以看到浅近的海底,下面有五颜六色的花石头。花小五以为一眼望见海水不深,用手臂往下捞一把,试图抓把石头上来。 同船的士兵道:“小心。”离她最近的士兵一把抓住花小五的手。眨眼的功夫,一条不大的鱼长着尖利牙齿,从花小五坐的船边游过。 花小五新奇:“这是什么?” “以海鲨命名,这里鲨鱼最多。附近的岛经常在鲨鱼口下死伤,和这岛的关系都不好。”一个士兵解释。 楚芊眠往船旁边看,也见到几条鲨鱼游来。因为海水清亮,水下凶狠模样一看便知。 她很想试试鲨鱼到底有多可怕,石蛟取出一条鱼系在桨上,在水中搅和两下拔出水,水声四溅中,一条半人多长的鲨鱼让带出水面,尖牙紧紧咬住铁桨,尾巴有力的摇动好似一把利刃。 尖嘴凶眸,一股嗜杀之气。 上官知也叹道:“难怪别的岛不跟他们好,以这种鱼当岛名,大家小心,这里的人不会好说话。” “哇啦哇啦哇啦”一阵狂飚般的嗓音让海风吹来,听不懂中也大约清楚他在骂人。 十二只舢板齐齐停下,好似奔跑中勒马,在海面纹风不动。今天有风,这一手儿让上官知不无佩服,楚芊眠对石蛟微笑点头。 石蛟顾不上欢喜,对着远方也哇啦哇啦一番话。上官知和楚芊眠注视着他,石蛟极不情愿的道:“殿下不用放在心上,他们在骂人,说咱们伤他的神鱼。这里的人,奉鲨鱼为神。” “你怎么回他?”楚芊眠颇有兴致。 “我说咱们是来谈判的,如果不想谈那就直接开战。” 上官知在舢板的四周望了望:“如果只有我,你带我涉险倒有可能。但我信你不会让长公主遇险,你就几只小船带我们到这里来,如果落水你准备怎么样?” 石蛟冷笑:“如果只带上你,更要护好你的安全,因为殿下眼里有你。所以殿下眼里有我,你以后见到我要客气些c尊重些c低声下气些,方不辜负殿下眼里有你。” “无耻之徒!”上官知气结。对这人半点也不能放松,只要有机会,他就蹿上来。 铁标c花小五咧嘴儿笑,低声交谈:“石世子哥哥是对姐姐好,那咱们装没听见,也没看到上官哥哥生气。” 两个人好生严肃看鲨鱼。 石蛟对隔开三四条船的一个士兵晃晃脑袋,那个士兵放下桨,手指放到嘴里打出响亮的唿哨,每一声高昂不比水鸟叫的差。 鲨鱼岛的另一侧,也传来高亢的的鸟叫声。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石蛟早就有兵船潜伏在附近。 “哇啦哇啦”石蛟对着岛上又是一通大叫,再换成官话,恼怒地道:“是见是打,还不给个准话!怠慢人的都不是好人。” 上官知虚提起脚,很想对他后背来上几下。 茂盛丛林里终于出来一些人,穿着奇特的服装,戴着花花绿绿的花朵,手里拿着类似武器的东西。他们的模样都和石蛟及水军差不多,个头健美匀称而又黝黑如铁。 石蛟让士兵和他们对答,手指着介绍:“手握长棒的那个,这里的族长叫蓝鲨,长公主说要往这里来以前,我约他在海上见过面。” 蓝鲨招招手,做出一些古怪姿势,但能看得出来是迎接的意思。石蛟笑出满口白牙:“有我在,殿下请放心前往。”眼光斜瞄到上官知面上,面色不咸也不淡。 上官知泰然自若:“石世子刚才说的对,怠慢人的都不是好人,他们要当好人,所以不敢怠慢长公主。” 石蛟噎住。 楚芊眠回首来时的船,远远的只有一个黑点。过来的路不短,难怪两耳塞满这两个人的刀光剑影。她不能怪上官知没气度,石蛟有时候总撩拨他。也不能怪石蛟纠缠,石蛟尚在距离之外。拿这两个人没有办法,只能再次不理会。 蓝鲨让人驱走小鲨鱼,舢板小,直接推到没有水的地方。士兵们跳下来分列两边,手按在兵器上。铁标c花小五忙不迭跳下,顾不得看风景,分列两旁。石蛟只能先于上官知下船,但可以先于上官知弯身,眉开眼笑:“殿下请。” 楚芊眠站起来,双胁下让人扶住。她情不自禁一笑,任由上官知握住她的腰身,把她轻轻放到沙滩上。 石蛟隐觉受到打击,耳边传到蓝鲨的话:“中原女子娇弱的像根草。”扭头大怒:“敢来见你,何来娇弱?” 蓝鲨一愣,想想也是,重新堆上笑:“那边石头上能坐,摆好吃喝,请长公主殿下过去说话。” 石蛟当先带路,士兵簇拥着楚芊眠来到几块天然洁白的石头旁边,附近的树行成小亭子,中间石头上摆着各种果子和椰子。 香气扑鼻而来,石蛟验过以后,楚芊眠象征性的吃了一个,果然香甜多汁。她生长在江南,近海的原因吃到果子很多,但远不如这一个可口美味。 记下特征,现在已在海上,以后寻些来给太后和稷哥品尝。 开门见山并不废话:“以前是皇上的疆土,以后还是。以中原兵力平南弹指之间,请你们不要相助南疆叛贼,皇上将有优遇。” 蓝鲨对一望无际的大海抬了抬眼,意思就传达给楚芊眠。这里是海,离中原远而又远。南疆王还臣服的时候,基本上不管他们。建国后需要人手和中原对抗,才逼迫这些海岛臣服于他。 从地理上说,往这里打一仗而没有丰富的矿产c人口等财富,并不划算。 见楚芊眠似乎看懂,蓝鲨呵呵:“我们有果子有海鱼,一直过得挺好。汉人们自己乱却妨碍我们,但你们迟早会离开。给优遇,不知道是什么?” “给你们没有的药,海鱼丰收的时候,安排商船来收。你们自己前往交易也行,就地衙门接待划一块地方给你们住,不是自己的地盘多少有歧视,衙门可以保证公平交易。” 给这些便利,事先和新丰帝商议过,甚至没出京时,有国舅和太傅参与商议过。楚芊眠说起来毫不打顿,看上去底气十足,是一位能当家的长公主。 让楚芊眠奇怪的是,这里信奉鲨鱼为神,蓝鲨从坐下来,只字没有提到鲨鱼可以威胁。 他像一个老练的生意人,有时候不慌不忙,有时候有进有退,和楚芊眠谈着条件。 眼看条件就要达成,楚芊眠收获良多。蓝鲨清楚的报出他需要的药村,据他说几年会往汉人地方采购一回。有些草药南疆王处不能供给,蓝鲨对南疆五段家并不真心。 往下一个海岛谈判,楚芊眠更有把握。她等着酝酿中的蓝鲨最后收尾,两下里说好,就可以办好一件事情时,异样的感觉横空而出。 上官知c石蛟c铁标和沉迷于果子的花小五骤然看向一个方向,约有上百人的气势汹汹而来。 一个小个头却彪悍的男子对着蓝鲨一阵哇啦,蓝鲨回他一阵哇啦,哇啦之中,石蛟笑容可掬。 上官知对他翻眼:“你干了啥,可以说说吧?”定亲那天有条不紊跑来跟自己争风的这人,往这里来也是有恃无恐。 “哇啦哇啦。”听不懂的方言带出这种意味,这是蓝鲨最后吼的大声。 随即他转向楚芊眠,胸口起伏怒气不小。以至说话时生硬的话更加夹生:“殿下一起来看看吧,你们干的好事!” 小个子男子带着几百人。 石蛟十二只舢板上,每只二十个士兵,也有一百人出去。 有恃无恐,上官知夸的不是空穴来风。 楚芊眠跟随蓝鲨来到岛的另一边,路上海风习习,果香阵阵,如果没有谈判桌,实在惬意。 下船的沙滩平坦,这一处却无沙滩,只见惊涛拍打岩石,形成数个曲折的海湾。 其中一个海湾外围,停着两只可装数百人的大船,士兵们保持张开弓箭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对着海湾中。在他们上方,船帆上大字“东海”。 小个子男人尖叫一声活似女人,跳到海湾最前的岩石上,愤怒的哇啦起来。 楚芊眠已猜出那下面是什么。 蓝鲨苦笑又有愤愤:“鲨鱼是我们的海神,这是我们族人一直供奉的老鲨,它年纪大了不能捕食,但如果死在你们手里,神会降灾给我们的!” 石蛟摸摸鼻子,笑得很谦虚。 这种海湾其实属于小岛的一部分,下方是岩洞不是海,鲨鱼没办法逃脱箭矢射程。 蓝鲨的最后一个条件就是:“帮我们打海盗,他们有时候一年来上一回,在鱼汛以后。有时候几年来上一回。但每回来,抢走我们的女人孩子,还有大肆捕杀鲨鱼。” 他回想下祖先曾和一头鲨鱼在海难中产生感情后,用鲨鱼保护小岛的安全。但数量多的海盗,还是能上岛。 固守一隅并不是长处。 蓝鲨虽不知道这句话,但却知道偶尔有中原的商船到这里,他们的药有奇效。大家都需要对方的鱼翅c医药c布匹之类,又受制于人,蓝鲨对小个子男人再一通的哇啦。 不用翻译,楚芊眠也听得清楚,他在一半无奈一半需要的情况下屈服。 楚芊眠爽快的答应,驱除海盗本就是东海王,及下任镇守南疆官员的责任。 蓝鲨送楚芊眠一行去海边上舢板,小个子男子不服气跟着,不时说上几句。 石蛟眉头一动,终于不耐烦:“殿下,他叫黑鲨,他说中原没有南疆王强的话,他们不应该与殿下约定。” “哦?”楚芊眠停下脚步,目光在跃跃欲试的铁标c花小五面上扫过。上官知解去外衣:“我来吧。” 石蛟一动没动,对上官知挑眉,两个人都是挑衅神色,但不是现在。求亲那天输的是石蛟,石蛟可不服气。 黑鲨要比试,石蛟正好看看上官知的功夫到底有多深。 都是赤手空拳,黑鲨辣眼睛的光着上身走近,上官知虽觉得对楚芊眠有不敬,但让他和自己一样着短打,会让石蛟小看。 海水里摸爬滚打的人,滑溜比陆上学功夫的人。上官知上一回胜石蛟在出其不意上,今天打算让石蛟心服口服。 两个人一交手,石蛟面色凝重。 黑鲨鱼一般的身手,不会比石蛟弱到哪里。石蛟如果胜他,胜在东海王处高手较多,招数上高明。上官知却是山石般的体态,哪怕他并不魁梧。 一条鱼对上山石,不是水,全无借力之处。而山石还击时,一砸一把千钧力,鱼只能凭借滑溜躲开。 石蛟越看越来火,上官知这身手像是对付他的。难怪求亲那天,自己没有赢。 这厮! 太奸诈了! 早有准备等候自己,或者说他早有准备往南边来。其实随便一想,皇帝尽早要平南,护国王世子上官知猜到并不奇怪。 石蛟攥紧拳头。当然,他不是想帮上官知,而是想在他脸上来一拳,把他打丑一些。 ------题外话------ 错字再改。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和段平再次相遇 上官知并没有狠狠压制黑鲨,他很清楚此行的目的,缔结并不是恫吓。和黑鲨战了个平手,上官知率先叫停。 平静地道:“你是个勇士。”仅此一句。 石蛟翻译,黑鲨抹抹汗水,一句话没有说,离开的姿势带着孤倔。 上官知和石蛟都不知道,敢挑战的黑鲨,确实是这个岛上的勇士。他潜水时间最长,搏斗过最凶的鲨鱼。 蓝鲨的郑重又多出来一些,把楚芊眠一行送到舢板上。 第二天,彩灵嗓音拔高:“殿下给他们药,还买他们的鱼?” “是的!”楚芊眠也还以厉声。 彩灵叫起来:“他们伤我们的神鱼,伤我们的人。” “那与我没有关系!他们只要按我说的办,我就给他们相应的照顾!”楚芊眠的眸光带出警告:“你没弄明白,回去好好想!我帮你们的是摆脱南疆王的逼迫,不是特意跑来给你打抱不平。” “可是” 楚芊眠打断她:“没有可是,如果你肯听我的,大家一起见面坐下谈谈,我还是那句话,帮你们协调。你只想到自己,我不是你。” “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楚芊眠眸子骤冷:“因为你是我的俘虏!”对跟出来侍候的绿玉一个眼神,绿玉带人把彩灵撵出去,关到船舱里好好的骂上一顿。 “你当自己是谁?公主没有杀你,也没有逼着你效力,你还不满足吗?” 骂声传过来,上官知和楚芊眠在一个船舱里办公,放下笔若有所思:“从她身上野性难驯,可以看出南疆王以前没花心思。先帝在时,给海中诸岛c关外商人的便利相当的多,但是却没有收到相应的敬意。”关于公事,楚芊眠不可能和跟随公公上官国舅办事的上官知相比,她静静听他说完。 “或许我们此行可以做到一些。” 船舱里挂着海图,上官知目光移过去,上面不下十几个标记,他们要去的岛屿,不下十几个。南海不只这些岛,但离开船队的他们能到的地方,从安全上说,只有这些。 上官知摇头:“此行我们做不到,时间太短,要说的话太多。岛民们受岛主统治,有他们对自由的领悟。如果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和遇到海盗时出动的兵马,他们才懒得理会我们。” “是啊,能让他们和南疆王撕破脸面已经不是小事。”楚芊眠说着话时颦眉头,她倒没想逞强,认为自己一次出行办成别人十次出行的事情。 只是上官知既然说出来,脑海里总多想几圈。 良久,上官知已伏案,楚芊眠道:“好吧,我们先给他们敬意。”上官知愕然抬头,见楚芊眠吩咐绿玉带来彩灵。 彩灵满面倔强,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楚芊眠没心情哄她,这位能进宫行刺,不是吃奶孩子。径直道:“你在海岛上长大,给你一只小船,你一个人能回去吧?” 彩灵瞪大眼睛。 绿玉又骂:“不可以直视殿下!亏你还当过宫女。”彩灵一时半会儿没走出震惊,还是原姿势不变。 楚芊眠让绿玉退下:“不必在她身上浪费太多功夫,我没杀她已是客气。” 彩灵的眸光这才有些躲闪。 “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你回去吧。告诉你的族人,铁了心绑在南疆王的船上可以,可就没有这么客气。如你所说,真的想要以前的自由,应该怎么做,想来不用我说。” 说完,楚芊眠虚抬抬手,低头在公文上。 彩灵还没有消化完,神色怔忡,绿玉再次把她“请”出去,片刻回话:“送她走了。” 上官知和楚芊眠相视一笑,上官知起身踱步到地图前:“神鱼岛周围有六个岛我们会去,” “但她未必就与六个岛往来,她回去也有可能什么也不说。”楚芊眠接话。 “但如果她对一个岛说你放了她,一般来讲会有三到五个岛知道。总不会这些岛屿两两亲厚,别的一概不理。” 楚芊眠微笑:“也有可能把南疆王的兵马招来。” “最好来的是段平,石小虫正等着他。”上官知对外面走去:“我对石小虫说一声,他上回没能杀段平,这一回让他提前准备。” 目送上官知出去,楚芊眠把眸光放到地图上。她没有离开案几,离的较远但能看清轮廓,自言自语道:“好歹也见到中原辽阔土地,见过宫里博大,你会选择以卵击石,还是明哲保身?” 傍晚,夕阳落入海中,船上开始准备晚饭。花小五偶尔往家里写信,总是带着骄傲,写吃的能写几张信。 春天夜风柔和,桌子搬到甲板上,摆出大盆装的螃蟹c龙虾。 楚芊眠带的有秀气盘子,但盆装更豪气,大家很快喜欢上这种方式。 吃吃喝喝中,铁标请教石蛟:“石世子哥哥,我听说表姐放走彩灵,上官哥哥让你防范段家。” “有这事。”石蛟只有一件不烦上官知,那就公事上配合得当。上官知从没有表示怀疑,石蛟也尽心尽力。 和楚芊眠关于公事上的话,总是第一时间到石蛟耳中,也有让石蛟拿个主意的意思。 铁标从不懂海战,所以抓住机会就问:“可咱们没有几只船,还不是最大的战船,彩灵回岛就通知段家,把咱们包圆儿,这里不是陆地,可就没处逃。你准备怎么应战?” 石蛟莞尔,取出自己的帕子,在夜风中展开:“注意看好了,这是什么风。” 再顺着风向指:“那里是咱们的大船队,一天的航程就能遇上。放小船划,就更快。” 铁标认得:“像是顺风?” “顺风。”石蛟肯定地说着,收起帕子,侃侃而谈:“皇上御驾亲征,哪怕没到南海也不敢大意。最好牵制段家的方法,就是让他的战船分不开身。据我知道的,段家约有三分之一的战船正在打仗。” 花小五拿着个螃蟹忘记掰:“还有三分之二呢,石世子哥哥,你要保证上官哥哥和姐姐的安全。” 石蛟脸一黑,上官哥哥是个什么鬼?他不会保护自己吗。 花小五吐吐舌头:“姐姐安全要放心上。” 石蛟黑脸上猛地一白,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还有三分之一沿海巡逻。” “还有三分之一呢?”铁标道。 “还没有到真正决战的时候,谁手里不留点家底。他要是一只战船也不留,信不信附近城镇当天就敢抄他的王城。” 花小五放心的吃一口螃蟹:“那咱们防范他三分之一的巡逻船就行了。” 从这句话里石蛟暗想,南疆王高估自己才建国。南海是无边,可他不能在海上呆一辈子。而陆地之战,怎么可能是整个中原的对手。 长公主带着皇上还京的路上,只用难民就敢抗益王。可想而知,中原会有多少人手。皇上决定平南,有国舅摄政,将用碾压的方式把南国灭掉。 历史上有很多在南方吃亏的战役,但下定决心用全国之力,水陆兼攻试试。 只密林战,毒蛇虫蚁加上瘴气,不服水土吃亏难免。 南方的优势,上官国舅早有预估。所以陆上之战徐徐推进,再发动当地百姓为主,掌握地形人和上的优势。用一句话总结,不着急。 上官国舅和布烈结盟,不再担心女真之地。西宁王强悍,不担心西方部落。现在只有靼鞑国是个危机,但关城可以互相救援,布烈也能助一臂之力。 全国余下的财力和人力,都铺到平南之战上。 石蛟嗤笑一声,段家以为京乱之下捡便宜,其实搬块石头砸到脚。 面前多个不乐意的脸面庞,花小五皱眉:“石世子哥哥,你在笑话我算的不对吗?” “哦,不是,你算的很对,”石蛟把螃蟹推一推:“你最爱吃的那种,你多吃几个。不够,我现下海给你抓去。” 这是客气话,真的螃蟹不够,也不会下海,用网也是一样,所以哄好花小五足矣,她又拿起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边吃边感叹:“跟着姐姐就是吃的好,跟着稷哥就是吃的好。” 铁标这老实孩子,也让她勾出几句:“我们回家去,这几年都想着路上吃过的东西。武昌鱼” 赶快弄口海鱼吃吃,这不是长江,哪里会有武昌鱼。 上官知把新剥好的螃蟹肉放在蟹斗里,送给楚芊眠时,凑近低声道:“等中间有空,我陪你游长江,再吃一回武昌鱼。” 上官知不犯馋,只想旧地重游。 就像铁标此时吃着海鲜,应该也不馋,不过是回想当年的好时光,仅此而已。 石蛟哪怕眼睛全放在花小五面上,也能把上官知举动看在眼中。石世子有一定时候的定义,就是搅和。 “殿下,等仗打完,我请你和上官世子重游长江。” 上官知拿个螃蟹腿对他空中扎两下,关你什么事儿。 “我水性好,可以捉武昌鱼。”石蛟拿起生蚝壳,示意自己会反击。 对于这两个人小孩子般的举动,楚芊眠也挺想拿个螃蟹壳砸过去。但她偏心上官知,不愿意让他在人前失哪怕一点儿脸面。又不愿意让东道主石蛟难过。石蛟是外人,又是外臣,拂他的脸面也不好。 就拿出应付的好办法,装聋作哑,大口吃东西。 铁标c花小五也很帮忙,上官知坐在楚芊眠一侧,他们在另一侧,花小五把好吃的送上来,铁标帮忙剥螃蟹。 明亮升起来,在海水里看和在家里池中看倒影不一样。天上好大一轮,地上好大一轮,两个都像真的。 那两个隔空比划虾尾c鱼刺,楚芊眠三个兴高采烈说月色。虽在同一个桌子上,楚汉争雄与月下吟诵毫不抵触。 等到上官知与石蛟把桌子上的东西较量完,什么海螺,什么海蚌都拿上来应对,就开始拼酒。 记得当差,都不会错,喝上两三碗也就结束。 铁标走时悠然:“今天吃的又是这么痛快。”花小五附合。 石蛟没有醉意装出酒醉:“今天我占上风。”上官知直接握住楚芊眠的手,往船舱里走。 烛光熄灭,满舱绸缪。上官知由会撒娇变成霸王一个,楚芊眠昏晕甜蜜中,有时候往往只有一个心思。难怪别人都说国舅的儿子不能轻视,果然,各种角色转换如意。 白天看公文,他可以当先生,又随时当幕僚。遇到石世子,就会扮可怜兮兮。晚上,就不可言说 船继续往前行驶,并不管船舱里事情。静夜幽幽,海涛泛静,很快到凌晨。在陆地上夜最黑的时辰,海上虽有月光及反光,也是最寂静的时辰。 黑暗笼罩住大片的海水,也把暗中兵船掩盖。段平走上船头,面上伤疤不动也吓人。 他侥幸没有残疾,但这笔账还是要算的。望着渐行渐近的几只船,段平从心底喷火。 他虽没有毁容,伤疤有时候更添英俊,但冬天的护城河水留下永难磨灭的刻印。 “太子殿下,您是怎么知道在这里截住的是安泰长公主?”他的副手好奇。 段平对暗夜不发一言,心底却如海啸蒸腾。 说也奇怪,他就是知道。他还知道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胆大包天,天不如她胆大。 进京的人纷纷夭折,段平对风氏和彩灵的回话不抱信任。在他后来的内线不能进入内宫,索性权当彩灵叛变或也夭折。 如果彩灵被俘,不能指望她守口如瓶。毕竟,她是个女子,她不是长公主那种坚毅可气的女子。要么她招供,要么她让看出底细。 新丰帝亲征,安泰长公主这个细作头目说服南海诸岛,这有什么不可能。 就算不可能,巡逻船开到这里呆几天,也没什么。 而几只船真的来了。 哪怕不挂名号或夜里没看清,以段平对东海王的了解,这种制式的船出自石家麾下。 他阴沉的吩咐:“下水,凿沉它们。” 石蛟一挣醒来,回想梦中接近窒息。按说他入梦时想的是痛扁上官知,怎么会窒息呢? 外面有人快步进来,是心腹,所以不管石蛟醒没醒,他到床前轻唤:“世子,醒醒,前方有敌船,有人下水只怕打咱们船的主意。” “第一队下水拦住他们,第二队下水凿沉它们。”石蛟边起边道。 “世子爷,他们的船比咱们的船多。”一般来说兵马也就多。 入夜风向会变,石蛟问道:“现在什么风?”听到以后有了主意,东海王和南疆王打了有段时间,附近海域都了如指掌。 石蛟曾在附近发现过无人海岛,不但不小,而且涨潮时也在。“顺着风向退,到海岛上拼刀剑。” 除去这个后手,他还有准备。如上官知所说,带着长公主上路,一点儿闪失的机会都不能有。 石蛟还有两只大船在后面。 “发信号,让他们靠近。”副手出去,石蛟对着船舵走去。 船上脚步声增多,让铁标醒来。见有人爬船帆发烟火,有人在甲板上集合。他以为石蛟没起,打算和舵手说几句。走过去,见掌方向的是石蛟。 铁标兴奋莫明:“石世子哥哥,有敌情吗?什么时候我能上呢,我也会戏水。” “西宁王是马上的功夫才对。”石蛟嘴角噙笑。 “我是在表姐会稽家中作客时学会,不过会稽大多小河道,我还没有在海里游过。” 有人来回话:“右边有人。” 石蛟移动舵桨,船体挪动中掀起一阵波浪,把那几个人吞没或压在船下。 铁标跑去见到,回来鼻翼抽动:“石世子哥哥,我要跟你学航海,可好?” “那你就站我旁边看着,我这支是舵桨,掌管全船方向。我这样移动,船就往右。我再移动,船就往左。” 石蛟耐心介绍起来。 船舱里,饱食餍足的上官知先于楚芊眠醒来,急步匆匆赶来,石蛟给他一个冷笑:“你何必起来?现在咱们在顺风头上,他们暂时追不上来。” “我见到他们的船比咱们的多,什么时候动手?”上官知翘首。 “夜里不会碰上,为了你好。”石蛟阴阳怪气。 上官知怎么听怎么不对:“我会戏水,我会随你入水。”铁标赶紧道:“还有我。” 石蛟鄙夷的清清楚楚:“你会戏水?至少两个时辰不能下水。” “什么意思?”上官知明白石蛟是行家,但那股子瞧不起的感觉让他不得不问。 热心学习的铁标洗了耳朵。 石蛟隐含眼红嫉妒不悦不忿的眼神落到上官知身上,对他春风得意一看便知。 “你不能下水,得等缓和过来,你自己想去。” 上官知愕然,真的深思去了。铁标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石世子哥哥,你教教我吧。” 这里都是男人,石蛟坏笑:“敦伦过后要休息,河水海水都不能下,特别是夜里的水更凉。标哥儿,是男人的要保重身体。” 铁标闹个大红脸,居然来上一句:“记住了。”上官知拳头拔出来,又悻悻收回。 石蛟终于又占一个上风,哼着小曲子很是愉悦。 段平的船紧追在后面,段平道:“顺风逃?倒是逃得开,但是在大海之上尽早会追上。” 他的副手回话:“他们不会自寻死路,会不会有新发现的海岛在前面?” “这也有可能,不过他想拼刀剑,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但是殿下,还是不让他们逃到天亮的好,速战速决,不耽误咱们回营复命。” 段平看看天计算时辰,采纳他的意见:“两船的人并到一个船上,物资也挪过来,空船扬帆把他们堵在这里。” 有人对石蛟回话:“他们船并船的开始走人。”铁标赶紧请教:“这是为什么?” “标哥记住了,他准备腾出空船好截咱们。”石蛟一猜就中,本来也就不难猜,快乐的笑出满嘴白牙。 铁标乐了,花枪随身带着,亮出来:“都不要拦着我,我要动手。”又一想:“把小五妹妹叫起来。” 再一想,又虚心模样:“女子也要保养吧?” 石蛟放声大笑,上官知无奈,拍铁标一记:“走你的吧,你们又没有成亲。” “也是。”铁标一溜跑开。 很快带着花小五过来,花小五高兴坏了:“都不许跟我抢,让我多杀几个,回去好见稷哥。” 上官知在这个时候回到船舱,不是打算叫醒楚芊眠,而是看她沉睡的容颜,为她掖好被角。 海上的夜,从来凉爽。 转身他又出去,楚芊眠带笑睁开眼睛。上官知进来前她就醒了,本想装睡哄上官知唤她,却没有想到他一个字没说。 只能问值夜的琥珀:“外面发生什么事?” “遇上敌船,然后石世子掌舵却在笑。”琥珀也笑:“驸马也没有叫您,可见没有大事情,您还是睡吧。” ------题外话------ 求! 票! 错字再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哼叽(肥4) 船东扭西晃,醒来的人不容易入睡。楚芊眠让琥珀拿衣裳来,也到外面看热闹。 见月光不明海面漆黑,微弱的粼粼反光里,数只大船紧紧跟随。有几只船帆鼓满风,快马加鞭般超众而出。 楚芊眠没有害怕,自言自语道:“看来要打了啊。”她没正经学功夫,但强身敏捷却还可以。见来犯的船多又轻快,以为遇到强手,抽屉里抽出一把短剑揣怀里,走到掌舵的地方来。 “他们的船比咱们的快?” 石蛟见到她很是高兴,轻松解释:“那船是空的,想截住咱们。” 楚芊眠愕然:“会撞上吗?”脑海里想像出船毁落海,对四面望去:“这里离岸很远吧?” 放舢板不知要走多久。 “有我在,不会毁船。”石蛟温柔道。 上官知心情哪能快活:“好好掌你的舵。” “知道了!”石蛟粗声大气。 夜风鼓足了劲,风帆也若插上翅膀。只见两艘大船一左一右而出,很快绕到前方,转过头来,对着这船驶来。 那航线笔直,虽是逆风而来,一看就算中途改变主意,船上的人已制止不了。 石蛟大声呼喊:“右!”过片刻又道:“左!”船在他的指挥之下,灵活的顺着海水行进,避开左边的船,对右船撞去。 “全力全力!” 就听到咔嚓声响,硬生生把右船撞开。右船一歪,船头上一个人高高举锚,狠狠砸过来,这就跟着一歪。 船头发出轰隆一声,碎了一部分。 铁标又问:“怎么办?” 石蛟沉着镇静:“没事儿,”继续掌舵,冲开两船而走。后面的船跟着这一条道路,有人射箭,把抛锚的人射杀。 段平船上亮出火光,火光旁连打旗语。左船再次追上,调个头重新冲撞。 石蛟全神贯注,每一回都能及时避开。瞅准机会,上官知握住船上习练的枪杆子,一枪飞去把左船掌舵的人击杀。 但耽误的这段功夫,足够段平在顺风中追上来。他依然不是全都追击,有两个船承载的人和物资较多,落在后面。 石蛟说声差不多了,把舵交给原先的士兵,开始解衣裳。解开两个扣子,对着楚芊眠尴尬。 楚芊眠对船舱走去,石蛟松一口气,把外衣去掉,露出里面的水靠,分水刺缚在左右腿上,带着一队士兵下水:“凿船,让他有来无回。” 段平的船上,也重新下来一队凿船的人。 而两个船上,弓箭来弓箭去发个不停。 花小五急啊,她是双刀,她是近战。看着双方船只晃荡着,好似永远不能接近似的。忍无可忍,爬上桅杆,借着海风吹拂帆动,一蹬桅杆箭矢般跳到对方船上。 她抓住的也是船帆,这就方便手起一刀,把帆绳砍断,又跳到另一面帆上去,再砍一面帆,下一面帆离得太远,滑下桅杆逢人就砍。 半空中又滑下一个人,铁标和她一样的法子过来:“小五妹妹,我来了。” 楚芊眠督战,殿下也只能督战。南人乘船,她会水。但谁会同意她下水呢? 把铁标和花小五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赞叹道:“虎父无犬子,舅舅门下俱是人才。”再就开始筹划怎么接他们回来。 船下,已打翻天。 石蛟和段平相见眼红,一个恨对方没死,一个恨对方害自己险些丧命。在京里那一战的后续,在海中开始。 每一下按住对方,都想要他的命。又每一次都翻身而走。 在水里不能喘粗气,但一串串气泡冒上去。人有时候也上去换气,再揪住对方沉到海中。 凿船的士兵们,也混战中。 上官知入水后,见眼前到处是胳臂和腿。面容在水中模糊,片刻后找到石蛟。看看对面那个,上官知暗乐,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位太子却在这里。 一拨水流冲上去,对着段平就是一拳。 段平暗惊,上官知!那船上有安泰长公主?真的她到了! 他打手势对同在水下的人示意,却让石蛟一巴掌拍开。换个手打手势,又让上官知挡住。 段平现在只盼着两船并一船的巡逻船到来,但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东海王两次大船扬帆而来。 混战到短兵相接的激烈地步,每只船上都有对方的人。宫女们护着楚芊眠屡屡躲避,忽然听到尖锐的哨声响起。 别的人不一定听得懂,段平c石蛟和水军都是一哆嗦。同时放开对方,对着各自的船游去。 上官知冒出水面还试图寻找:“什么事?”背后让石蛟大力揪住,往船头就扔。 虽没把上官知扔到船头上去,但也抓住半空中绳梯。 “快上去!” 石蛟大喊之下,上官知知道凶险,三把两把跃上船头,往下看时,见海上迷雾中传来的哨音中,海面加剧起伏,有什么飞快游来,露出尖尖的一角。 “鲨鱼!” 楚芊眠和上官知同时惊呼。上官知抓起绳索就往下找石蛟,见到对方船上,铁标和花小五让别的士兵先走,他们断后还没有回来。 招手让他们快回来,两船相距较大,在“鲨鱼”的呼声里,铁标和花小五犹豫不决。 石蛟招呼着士兵上船,见到扬手:“跳下来,信我!”花小五扑通先跳下,石蛟握住她手甩上去。 这样很费力气,不见得就是花小五沉重。骨嘟嘟水泡冒上来,石蛟落入水中。 踩水再次上来,让铁标跳下来。 哨声更急,两头鲨鱼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疾冲而来。 上官知抛下绳索:“石小虫,我拉你上来!”看距离,有些远。 石蛟跳出水面,把铁标用力往上一抛,铁标抓住绳索,石蛟落下,两个鲨鱼张开大口争着咬他。 楚芊眠痛泪流出,花小五哇哇哭叫:“石世子哥哥,你快回来啊。” 却见到石蛟脚尖一点在鲨鱼嘴上,往旁边一横落到水中。上官知手握绳索扑通入水,揪住他,上面拼命的拉,鲨鱼再次跳起时,堪堪碰到石蛟的脚尖。 两个人回到甲板上,石蛟精疲力尽往下一瘫,软在那里。有水珠甩过来,上官知也瘫软。 石蛟爬一步,喘气问道:“你是争风吗?”上官知应该还有力气才对。 “不是!”上官知横他一眼。面上没有消失的惊吓就此暴露,石蛟哈哈两声,就趴着不想动了。 花小五哭着过来:“石世子哥哥,谢谢你救我和标哥儿,以后我不再背后说你笨,说你没抢到姐姐。” 石蛟琢磨下:“小五,这不是安慰人吧?”就势想到长公主殿下,石蛟哼哼叽叽对着楚芊眠脚下爬了两步。身边也有人哼哼叽叽,上官知也爬过来两步。 石蛟大怒,抬手甩上官知一脸水。 上官知也大怒,抬手甩回他一脸水。 没走开的花小五遭殃,溅了一身水珠,不过她身上已湿,应该不会生气。 楚芊眠没注意甲板上死里逃生的两个人又斗起来,她先是在看段平,见到段平和石蛟差不多方式,认准了,脚踩鲨鱼背接住抛下的绳索躲过一劫。 再就,凝视迷雾中吹哨示警的人。 风悄悄的吹开迷雾,那是一叶熟悉的小船,船上女子还是走时的衣裳。 楚芊眠认出那个人,那是离开不久的彩灵。 她注意到楚芊眠,哨声继续从她嘴里出来,隐隐有问询之意。 楚芊眠让人点燃火把,打旗语给她看。伤者有,亡者就楚芊眠见到的,应该没有,因长公主身边带有侍卫。花小五铁标过船去,倒像是砍倒有人。 听哨声有离别之意,彩灵驾船离去。 她是一叶轻舟,会逐波的话,远比大船快。事实上,也走的飞快。 楚芊眠不能知道她是发现鲨鱼回来报警,还是看到段平巡逻船而引来鲨鱼又报警,但心底有什么落下,那一处有了安心。 鲨鱼越来越多,两下里倒是还想打,也只能分开。段平是巡逻船,他不想疏于防范的话,只能回程。楚芊眠前往诸海岛,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段平望着火把光下的女子,又一次暴跳如雷。他又折在她手里了,哪怕其实是石蛟厉害。 只要有她的地方,段太子就没有如意过。 迷雾飘动,很快把段平等人掩盖。 花小五打斗时受了伤,又跟二位世子学会哼叽,包扎后,表示她需要吃一只大螃蟹,再来一碗海鲜汤。 铁标表示鱼虾是发物,让厨房给她煮大排骨吃。花小五抗议反问海岛上的人生病怎么办,难道不吃不喝。抗议无效之下,一生气吃了一大碗排骨。 船上的人出了力气,都饱餐一顿,重派岗哨,抓住天亮前不多的钟点休息。 石蛟和上官知再次翻脸,这一回石世子挑衅,只因为上官知哼叽的嗓音比石世子的高。 楚芊眠忍无可忍,把他们教训一通。石蛟倒是没了脾气,上官知私下对石蛟愤慨,只因为楚芊眠骂石蛟的嗓音比他的低。 他不和妻子交涉,和石蛟再哼叽一回,两个人私下里继续比拼。 过上几天到新的海岛,楚芊眠有和蓝鲨谈判的经验,一见面就送一部分药品和粮食布匹,顺顺利利缔约。 往下一个海岛去,这一天到达,远远的见到沙滩上有人高叫:“妹妹,你总算到了,你怎么才来啊,路上太平吗?” 樊华挥舞衣袖,在他身边是张春姑c张士c楚嘉纹。 楚云期先于女儿“浪迹”于南海中,充当细作角色。但是能在陌生的海面遇到,足够楚芊眠惊奇。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父母亲带我们打听南疆王的驻兵近况,弄到手就让人送走,说再往海上看看南疆王的战船巡逻情况,没想到巡逻船那天没回来,父亲说出状况休整的话,要等好几天。不如往熟悉的海岛上看果子熟了没有,有就送给皇上和妹妹吃。我们遇到人说妹妹在海岛上走动,父母亲就带我们过来了。” 樊华抢话,一气说一大堆。 楚嘉纹只能说剩下几句:“叔父推算妹妹的航程,说在这里遇不上的话,就往下一个海岛去。不想遇上,这太好了。” 他们带路过去,楚云期夫妻闻讯走出。见女儿愈发出落的明媚,楚云期隐隐后悔,对铁氏道:“咱们嫁女儿太急了吧,难道全国再找不出比上官家还要好的人。” “你的心思和父亲的一样,父亲和哥哥恼你这些年,就是因为在我心里,你最好。但他们心里,全国还没有翻个遍。”铁氏取笑。 楚云期发现自己痴了,好笑一下,把女儿让给妻子,对上官知和蔼可亲。 这个小子虽有官职,却不离芊眠左右,在这一点上,楚云期还是满意的。 石蛟在旁边数着:“五句,六句,七句了。翁婿说话是这么多,对我这女婿的救命恩人,应该多几句,因为我比他女婿强啊。而这样一来,我就真的比上官知强。安佑王心里应该后悔,许亲仓促了吧。”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虎鲸 上官知和石蛟的“战争”已到白热化,彼此都不想掩饰那种。经过“救命之恩”,撕下最后窗户纸,进入到大白话地步。 石蛟跟着楚云期不丢,一句接一句的全是废话,上官知当然清楚这位意思。 多说几句,他就比女婿强呗。 石蛟能得到什么吗?他痛快痛快,让上官知不痛快,就是石世子眼下最大的满足。 上官知就到岳母身边,岳父有时候看他还似贼,但岳母却心爱他。 楚芊眠有冷落之感,她不是眼红父母,而是这两个笨蛋为了争她占上风,转移战场的可笑。 不过她有张士和表姐楚嘉纹c樊华和张春姑,不会寂寞。 铁标和花小五自由人士,东瞅西逛的看好吃果子。花小五表示她曾受过伤,需要一大堆好吃而没有吃过的果子安慰。强调,必须是没有吃过的,否则没法写在信里给家里显摆,让哥哥姐姐不痛快。 一大片茅草屋前,本岛的族长沐浴在日光里:“楚先生,这就是小芊眠?” 楚芊眠微愕,在她印象里,她小的时候可去过不少地方,但这里却不记得。 因海上风浪大,不是随时都适合一般的船出行。 楚云期虽懂水性也不缺钱,但打一只经得起风浪的大海船,他倒没有过。因他主持族中生意,大多依托吕家。吕家倒是进海货和果子,不过近杭州湾的地势,可以让海岛上人或海上商人送货前来,何必自己经风浪? 这里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南疆王早有反意,屯粮屯兵需要钱,他加的关税较高,东海王自然跟从。吕家在海湾进货更加便利。合适就进货,不合适就不买。 吕家主要生意还是在地面上。 也就方便吕胜带着小郡主和樊华流落关外时,遇到客栈就有吃喝。 面对本地族长认得自己,楚芊眠寻思不成,对父母望去。 楚云期含笑:“你三岁那年来过,你很爱吃这里的果子,说海鱼更好吃。” 女儿三岁那年,楚云期这个总是突发奇想的人,突发奇想带妻女看海岛。不想中途遇到海上风暴,把他吓住,以后只在内陆游玩。 族长托出一盘黄澄澄的果子,楚芊眠似乎有些印象。道谢过,正要吃,樊华先拿在手里,腰间拨出短刀,削去一小块放到自己嘴里,再咧嘴儿笑,把削去一块这个也放回盘子,送给楚芊眠:“妹妹我洗过手,这果子难得,你全吃了吧。” 楚芊眠先送给父母,楚云期夫妻说在这里几天已经吃过。因张士夫妻c樊华夫妻是侍候父母的人,第二个送给他们。他们也说吃过不用。 接下来准备送的人,上官知含情脉脉,石蛟希冀不已。盘子在他们面前转过去,在铁标c花小五面前停下,楚芊眠笑道:“你们各拿两个,一个自己吃,一个给哥哥。” 铁标是有智谋的人,拿两个在手里后一左一右:“小五妹妹,听我号令。” 花小五也手里一左一右有两个。 “给!” 铁标左手闪电般塞到自己嘴里,右手闪电般送给上官知。花小五和他一样。 上官知c石蛟也比先后,接到就吃。吃完,铁标花小五大笑:“我们没落后。” 四个人发挥四只快手,几乎同时吃,同时吃完。 张士是个老实人,心全在剑上,好在他有个妻子是京中闺秀,明里暗里的都懂。偷偷请教:“争的是什么?” 楚嘉纹悄笑:“争风,在芊眠堂妹面前的第一缕光彩。” 张士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可争,不就是个果子。”张士自豪,他自岳父楚云丰指给堂叔楚云期当随从,外省没有少逛,特产没有少吃,差使也从不少办。 越是了解楚云期,越是打心里佩服他。 这是个办差不耽误游山玩水,外带吃喝并且还要看看本地特产能不能赚钱的人物。 张士有时候会心痛,他少年爱剑拜遍名师,把家人忽略。所以,他敬仰楚云期。堂叔是吃喝玩乐挣钱还要带上家人,一件也不少。 也所以,他格外珍惜妻子楚嘉纹,哪怕妻子是丧夫后配他。 南海路鱼虾不少,不管季节鲜果无数,张士可以明白岳父楚云丰对他的爱惜,让他当女婿的一片心,却无法理解上官知和石蛟的争斗。 他的心,如今从剑里拔出一些在家人身上。但让他理解石蛟好生无聊,上官知也纯属逗乐,张士只能摇头。 一盘子鲜果在争争抢抢中吃完,楚芊眠不是吃的最多那个。她疼爱弟妹,总比铁标多吃一个的花小五第一位,铁标第二位,楚芊眠排第三。上官知和石蛟总在斗嘴,可以不提。 清爽的海风之中,大家坐下来,楚云期和族长介绍之下,楚芊眠这才知道彩灵那天为什么没有走远。 原来她没有直接回神鱼岛,而是往周边的岛上传达楚芊眠此行的目的。有些岛地图上没有标注,楚芊眠都不能知道。 所以她没有走远,而因为航线的改变遇上段平的巡逻船,她看出楚芊眠的船队不是段平对手,用鱼的血腥招来鲨鱼帮忙。 石蛟气不打一处来:“我险些让鲨鱼吃了。”顺着这话一想,那晚他先救的上官知,上官知随后不顾鲨鱼在侧,握绳索下海,反把石世子救起,救命之恩已抵,石世子老实闭嘴。 而彩灵不知道石蛟另有后着,也不能怪她。 石蛟应该独自气呼呼,但接下来的话让他注意力集中,忘记他应该生气。 “我们收到的消息,这全仗族长帮忙,”楚云期对族长笑笑,再看向众人:“彩灵姑娘联络的岛屿不少,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服皇上,他们中有人从南疆王手里拿到好处,更愿意支持南疆王。” “要打?”铁标亮了眼睛。江南学会水的他更喜欢争斗。 “要比水性?”石蛟了解的较多。 楚云期眸光闪动:“是啊,要打,也会比水性。” “那就来吧。”花小五乐疯了,丑话一般说在前头,她的条件一口气提出来:“先备好大龙虾c大蟹膏c大海螺。我累了可以吃。” 花小五活的快乐,有吃有喝就成。 半个月以后,花小五傻眼。她盯着海里迷惑不解:“那是什么?” 蔚蓝色的大海里翻起阵阵浪花,几只肥肥胖胖的古怪海兽在前面疾游,后面一只黑白两色的大海兽跟着。大海兽不时露出尖利牙齿,闪出匕首般的光泽。 花小五水性也一般,她顿时觉得大龙虾c大蟹膏离她远去,这让她异常愤怒。 “石世子哥哥,是杀这些吗?那我怎么办!”花小五控诉。 石蛟面色认真:“小五,你还是呆岸上吧。” “这些是什么?”花小五适时请教。 石蛟转向楚芊眠:“殿下,前面跑的叫儒艮,较容易捕杀。后面的那个叫虎鲸,不但体态长,而且凶猛。儒艮不吃肉,虎鲸吃。” 楚芊眠看向一排高矮不等的人,彩灵在最后面,后面是她约来的海岛岛主。 “这比试我们不接!” 楚芊眠愤怒了! 这些人常年在海上,他们下水有无数的逃命方法。她不能坐视石蛟有伤损。 彩灵昂然:“殿下!谁杀的虎鲸多,就听谁的!”她诚恳地道:“您必须接下来,才能保证皇上在这里称霸。” 她斜眼几个满面奸笑的男子,不用明说,楚芊眠也知道他们与南疆王的关系不浅。 而再一想,楚芊眠不寒而栗:“谁杀的多?这种庞然大物不是一只?”她在海面上仔细寻找,因虎鲸不是时常呆在海面上而没有看到。 石蛟静静回答她:“虎鲸经常几只一起出现,有时候几十只。” “我不能答应!”楚芊眠断然道:“我只有一个你!不能有闪失。” 石蛟大为感动,但下意识的对上官知望去。见上官知没有留神这话,对着海面皱眉的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题外话------ 错字再改。 求票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达成 “带上我!” 须臾,上官知和石蛟站在海边岩石上,在他们的背后,是忙忙碌碌搭营地的士兵。 这一处海岸,是安泰长公主歇息之地。 石蛟嘴角噙笑:“如果你有闪失,我没办法见长公主。”他拂平海风吹动的乱发:“我手下有精通水性的士兵,你放心我不会输。” “你知道我和长公主在山林里相恋,但你知道当时情况吗?”上官知微笑中充满回忆:“她抚养殿下,我打猎挣钱。入关后就变了,她一路救济难民,我辅助她。身为男人,这滋味儿不好过。” “你需要功绩,也不要跟我抢。”石蛟耸着肩头:“我为什么要分给你?” 海面翻腾,不仅因为虎鲸在附近出没,而是可能有雨。呜咽甚至咆哮,没有一刻消停。 仿佛回到那年,耳边厮杀到处凶险。妻子芊眠在自己怀里,太子在芊眠怀里,上官知是个男人,他顶天立地,也必须顶天立地。而后,上官知就仰望着她,为她的胆识c聪明c承担而敬佩。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得带上我。这样以后我没有夫纲,至少你知道我是个男人。” 石蛟隐隐生气:“你又和我争了?”这小肚鸡肠的家伙,他拥有长公主还不满足,总想赶尽杀绝。 冷笑道:“归根结底因为我下水,而你没有下水,对不对?” 上官知眸光亲切:“不,因为你不会输,我赶紧的蹭蹭光。” 石蛟觉得这奉承不错,他笑了笑:“虎鲸不吃人。” 上官知一声惊呼。 “我幼年时候贪玩,曾在水里游到脱力,当时远离营地,一群虎鲸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必死。却没有想到它们把我顶上岸边。所以就我来看,虎鲸有智慧,是不比海豚差的动物。” 上官知懵住:“这说明什么。”大脑一片空白中,强行挣扎出一个想法,刀光一般可以切到人心。 刚才对石蛟是半真半假的关切,现在是真关切:“你成吗?” 石蛟翻眼:“成!带上你也成。” “好!”是机会,上官知都选择最快。 石蛟懊恼:“我为什么多说一句。” 上官知由迷糊渐渐醒来,注视深不见底的海水,探索的道:“咱们要防备的还是人?” “哼。”石蛟正在咬舌头中。 “虎鲸不杀人?咱们却杀它,它能乐意?” “哼。”石蛟还没有咬完。 “今天见到的虎鲸有小屋子大,把它惹恼,它还不能不杀人吗?” 石蛟觉得自己再不说话,面前这聪明鬼什么都明白了,然后一路冲刺到长公主面前献宝,可就没有自己什么事情。 到时候,这鬼落得个举一反三,而自己则是知情不报。 大大方方道:“这就是他们打的主意,一开始想用虎鲸吓倒咱们,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虎鲸不杀人,在海上的人并不容易遇到虎鲸。又或许,他们也不知道,不过常年生活在海岛上,有着世代相传的知识,这一条应该不存在。” 上官知并不想抢光,微笑看他。 “而咱们接下来,他们应该怎么办?如你所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虎鲸。”石蛟叹道:“咱们要防备的还是人啊。” “还有鲨鱼,血腥味会引来鲨鱼。” 两个人目视海面,你一言我一句商讨起来。 “虎鲸不吃人,但是咱们杀它,它难道不会反抗。”另一处营地里,几个人也在商议。 有一个人皱眉:“东海王世子难道不知道?” “我长这么大,只见过两回虎鲸。而它不吃人,是祖上流传下来。说实话,要不是太子殿下发话,把中原皇帝打回去,我没有去试过的话,不会知道虎鲸不吃人。”另一个人道:“东海王世子就算见过,但有没有发现这个习性,却不好说。” 第三个人笑道:“就算石家知道这个特性,他却一定不知道这附近海域的特性。” “神鱼岛叛变,投向中原皇帝,他们知不知道?”第四个人觉得不安心。 “我约他们到这里谈判,神鱼岛的人并没有说什么,应该以为这是中立地带。这附近的海域逢季节变化,可不是有命就能发现。” 说话的人用手指划出一副地图,不过他没有讲解全部,只是针对涉及到的海域进行讲解。 都知道这叫藏私,但对海的了解属于别人的财富,不想全说,也不是不可以。 楚芊眠听过默然。 她知道身先士卒鼓舞士气,但答应上官知冒险,她做不到立即答应。上官知不仅是她的丈夫,而且不是长在海边。 上官知数着钟点,妻子犹豫的时间越长,越说明她对自己的不放心,和情意。 “不,我不能答应。”楚芊眠最后摇头:“你知道的,输了也没有什么。如果这些海岛不肯收手,开战也就是了。” “开战花钱,伤亡人,还是不开战的好。”上官知拿出耐心,并且早就准备好一大通的劝解。 接触到楚芊眠明亮的眸光,上官知没来由一滞,说不下去。 “我心里只有你,你不要总和石世子攀比好不好。”楚芊眠知道这句说出来,作为一个骄傲的人,上官知不会高兴,但她看到上官知长篇大论的神气,不说不行。 因为会水,楚芊眠知道下海并不容易,更别说海中搏斗。 上官知挺高兴的,他只听到前面一句,后面那句不要了。他扶住妻子肩头:“我相信石世子,你也相信他,所以我跟他去,你就放心吧。” 楚芊眠眯眯眼,相信还天天冷嘲热讽。 她记得楚云期说过男人的情谊来着,当时在说樊好,对女儿解释和樊家的婚约。 也许他们两个人就是男人的情谊? 下一句,上官知认认真真:“我意已决,你不答应我也会去!芊眠,我从不阻止你,你应当明白我。” 楚芊眠只听进去一句,“应该相信石世子”,而且也知道上官知要做的事情自己阻拦不了,就像自己要做的事情上官知不能阻拦一样。 她轻轻点头:“小心。” 虎鲸在海中自由自在的嬉戏,海边一群人走来。双方各下海二十人,彩灵对楚芊眠保证过,海岛这方面下海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段家的走狗。 楚芊眠已把这话转给石蛟和上官知,下到海里以后,就是战争拉开序幕。 她望着黑白两色的庞然大物,有十几只在海里。在心里默默地道,石世子不会说错,那希望得到海神的保护。 “下水!” 四十个人背着鱼叉绳索奔向海中,花小五羡慕的流口水。在小五的脑海里,没有输这个字。铁标却不能,他注视海中,心情绷的如即将开弓的弦。 四十个人争先恐后对着虎鲸游去,第一叉举起来,对着最近的虎鲸掷去。 半空中另一道流光闪过,石蛟掷出鱼叉,把第一叉砸飞。他咧咧嘴,趁投掷鱼叉的人看他的时候,上官知手起一叉,把这个人扎中。 岸上有阵阵的骚动,有人叫道:“你们应该杀的是鲸鱼!”楚芊眠悠悠:“这是人之战,不是杀鱼之战。” 彩灵露出笑容。 海中最庞大的,未必就伤人,东海王世子还算有能耐。 海水稀释血迹,但受伤的那个人也对岸上游去。石蛟和上官知互相使个眼色,他们事先推敲的没有错。这些人并不怕水中有血,他们要的是最好的体力。 接下来还有什么呢? 水中混战开始,但是很快,海岛的人并不能把石蛟的人怎么样。东海王相比之下财大气粗,他们的水靠制作精良,对戏水是助力,并且不怕一般和力弱的兵器。 兵器在水中进击,会有水的阻力。而在水面攻击,水性好的人有若游鱼。 小半个时辰,属于海岛的二十个人里,只剩下十七个。他们从小到大对水的感觉,又比水军强出来。石蛟虽没有减员,却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大家越游越远,渐渐离开虎鲸所在的范围。忽然有一只虎鲸发出吼声,在水面剧烈的拍打着。 原来有一个人趁隙还是击中。 水面在拍打之下,波涛阵阵流动加剧。 受过虎鲸好处的石蛟怒了,他对海中动物天生的有好感,有时候像他的兄弟姐妹一样。在海边的人有这种感情的人不少,但石蛟格外强烈些。 “上官,交给你!” 石蛟喊过,头一低潜入水中,如一枝箭般蹿出去。上官知接过指挥权,虽不熟练,但因为了如指掌,并不为难。 “把他们撵到深海。” 刚喊出这一声,水面一声响,石蛟钻出来,低而急促地道:“知道了,这附近有漩涡。” 水底的暗流涌动,意味这附近有不小或者不止一个的漩涡。 “那他们怎么躲避?”上官知从虎鲸受伤的拍打形成的漩涡里,已能感知厉害。 石蛟警惕地左右瞄瞄,海面上除去混战处,一片平静,看不出新的杀机在哪里。 “我得再下去看看,也许就知道下面还有什么。”石蛟警告神色:“在我没有上来以前,不要跟太紧,小心把你们带到危险区域。他们刻意伤虎鲸,应是掩盖水下暗流,让咱们不能发现。” 上官知深深看他一眼,伸出手:“你要回来,没有人眼红我娶妻,我会冷清。” 石蛟泼他一脸海水:“这辈子我跟你斗到底!”一猫身子,人消失在海面。 上官知没有功夫烦恼,也并不怎么想听石蛟的原地不动。 他是上官知! 而且如果他能抓紧解决海面上的十几个人,还能帮到石蛟。他对着最近的一个家伙游去,没到时,一拳激出数丈浪,在这浪里扑了上去。 楚芊眠挂念着他,也挂念着石蛟。手指不由自主的动着,数着一二三四,计算石蛟刚才换气的时间,和下一回应该上来的时间。 楚云期走近:“都准备好了,他们要大打出手,咱们奉陪到底。” 楚芊眠点点头,手指不曾停下来过。 她有些焦急,石蛟应该上来了,他在哪里?斜眼望着对方,有一个人看似平静,却在石蛟下潜之后有不经意的喜色。 下面到底有什么? 海岛上的人对水面远比她强,楚芊眠只看周围的人神色就行。忽然觉得异样,见到彩灵等人伸长头颈,海面一阵水花涌动,一头虎鲸冲上来,石蛟扶着它,在它的身侧,单手用力,往半空中抛出一个人。 那个人黑色水靠,还带着水下换气用的球状袋子,姿态软软的,应是气绝。 “啪!” 他落下来,摔在水面上。 石蛟转头严峻的投来眼光。 楚芊眠没有收到他的眼光时,见到多一个人就知道不对,一抬手可比风速:“拿下他们,有诈!” 花小五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嗷”地一声,拔刀冲去。铁标跟着她,士兵们跟着铁标。 彩灵也发现不对,这明显是水下潜伏有人,她也怒了,命令自己的人和已结盟的人:“拿下他们!” 楚芊眠一面注视岸上,一面看着水里。吃惊的发现石蛟指手画脚之下,有越来越多的虎鲸冲击海岛的人。 真的不吃人? 楚芊眠腿有些软,然后看到离石蛟最近的那头虎鲸,身上带着一柄鱼叉。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 石蛟最后更为舒服,伏在海面上,由虎鲸把他顶到岸上。他摸摸虎鲸的伤处,招手道:“拿药来。” 楚芊眠送过去:“它会痛的吧?” “会。”石蛟看着伤处的鱼叉,还好扎的并不深,而且经过水下暗流的冲击,像是有些松动。 他嘀咕着说了好些话安抚,因虎鲸高大,用绳子系在鱼叉上,狠狠一背鱼叉落地,虎鲸发出叫声,拍打着海面好似小型的风暴。 石蛟跳了好几次,把药撒上去。虎鲸慢慢的安静,石蛟对它介绍:“这是长公主殿下,是我心仪的人。” 楚芊眠露出笑容。 上官知带着余下的人上岸,字字听在耳朵里,对这厮抓住机会就造反无可奈何。 水里有虎鲸帮忙,岸上有楚云期夫妻c张士功夫过人,樊华和以前一样负责摇旗呐喊,混战很快结束。 等花小五也坐下,石蛟说起来:“水底下有大漩涡,周围是珊瑚丛。暗藏的人至少十几个,他们用粗管子换气,带的还有装满空气的皮袋,用绳索缚在珊瑚丛上,随时可以救自己人。我们要是下去,那就惨了。” “石世子哥哥,那你不是下去了?你是怎么上来的。”铁标又虚心好学。 石蛟对水面投过微笑:“它帮我挡住漩涡的吸力,带我上来。”那头缚了药的虎鲸已回到海上,受伤的原因让它看上去没有精神。 铁标决定记下来:“它不吃人,还会帮人。” “鲨鱼。”花小五指着海面大叫:“虎鲸要不要紧?”花小五觉得虎鲸虽大,却性格温顺。 随后她张大嘴:“啊?” 铁标笑道:“小五妹妹,你的牙没有虎鲸的牙厉害,看着不吓人。” 花小五诧异:“它吃鲨鱼,却不吃人?”翘起大拇指:“好样的!”铁标赶紧又记下来。 彩灵走来,恭恭敬敬对楚芊眠行礼:“殿下,契约已写好,请您过来签字。” 楚芊眠走去看了一遍,写上自己的名字,盖上安泰长公主之印。 “今天的功臣是石蛟世子。” 石蛟刚要乐,背后传来哼叽哼叽,大怒循声:“我就知道你眼红” 上官知一本正经,没事人儿一个:“你怎么了?这是得意忘形吧?” 石蛟把他从鼻子到嘴看一遍,重新对楚芊眠表示感谢,说几句谦虚的话。 楚芊眠此行圆满达成,第二天返航。新丰帝已不在海上,城池打得痛快,御驾亲征的皇帝亲自督战。 楚芊眠带着大家赶去,石蛟依依惜别。临走时,上官知和他互相捶了肩膀,约好下回见面再斗。 新丰帝格外高兴:“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朕就知道姐姐出马,没有什么不成的。” 他住在帐篷里,不远处有两个眼熟的人,和一副眼熟的担子。吕三掌柜和三娘子在这里。 ------题外话------ 求票求票。 谢谢大家的票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崔氏母子(万4) 吕三掌柜笑道:“听说稷哥亲征,我们来送粮草。”他端上来饭菜,有就地采购或者采摘,也有他从家里带出来。 拜见太后,楚芊眠看出太后胖了。 京都六月,炎热胜过繁华。小厮们送进公文,知道国舅心意,总是把南边公文放在最上面。 上官国舅打开一个,见说上官知小夫妻安然返回,欣慰地露出笑容。 国舅夫人进来:“可有公文,知儿和安泰可从海里回来了?脚下不是地面,真让人担心。” “回来了,安泰办事你要放心,知儿是你的儿子,你更要放心。”上官国舅把公文给她。 国舅夫人正在看,有人回话:“布烈族长到了。”国舅夫人咦上一声:“他怎么又来了?又是要换粮要医药的。” “我让他来的。”上官国舅示意夫人出去,稍停,请布烈进来。 布烈舒服的吁气:“还是你们会享受,这屋子凉快。”上官国舅眼角从屋角冰盆扫过。吩咐道:“送梅汤来。” 一小罐浓浓的梅汤旁一小碗冰块,布烈迫不及待抓起一块在嘴里。 上官国舅在他对面坐下:“怎么?你没有开凿冰窖?” “哪有这功夫。” “并不花费什么,夏天地软的时候挖好,冬天存冰就成。”国舅慢呷自己的梅汤。 “以前我觉得大部分部落在手里,每天一睁眼要多快活就多快活。现在呢,每天一睁眼就是多少人吃饭穿衣c看病生娃。为人担心也就罢了,山林里动物我也得担心。狼多了兔子就少,老虎出来鹿就不在。”布烈把房中雕梁画栋打量,长叹一声:“还是你享受啊,中原那么大,你们还要平南。皇帝不在,京里自己当家。” 人多,地方又大,布烈有些流口水。 上官国舅微笑忽略他话中的贪婪,他今天需要布烈是个贪婪的人:“懂得担心说明你是明主。” 布烈哼上一声:“我倒想,可是没有钱。” “我送给你。”上官国舅悠然。 “你明说吧。”布烈开始喝第三碗梅汤。 上官国舅阻止道:“这东西收敛,不能一气喝太多。” 布烈拿起西瓜,两口下去一片。 “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传的很远,远到有人想占我中原便宜。” 布烈嗤笑:“你们的便宜可不好占。”大部分成为自己刀下鬼,这才奠定自己的地位。 “人心不足,有什么办法。”上官国舅慢慢道:“三月里靼鞑偷袭关城,五月里又是一仗,认准居庸关冲击。他像是猜到京都无兵。” 布烈看到他面上:“真的无兵?” 上官国舅神色不变:“你看呢?” “小瞧你的人现在都已升天,我不学他们。”布烈放下西瓜,用旁边的巾帛匆匆擦拭手指,还没干净就伸出来:“我占一半。” “三成。” “主要是我打,我占一半。”布烈瞪眼。 上官国舅故意道:“那你伤亡可就大了,我看一家一半好了。” “不行!”布烈有些激动:“实说吧,我眼馋你们,也眼馋靼鞑,你们都有国家,我还没有呢。” 上官国舅掀掀眼皮子:“那城池也得归我,离你远,你不好治理。” 布烈面上闪过痛楚,但他同样清楚国舅还击式攻打的地方,并不水草肥美。 但不影响他万般不舍:“好吧。”又要了一些医药才走。 国舅夫人重新进来:“这个人不会有变吧。” “他倒想,只是没机会。”上官国舅漫不经心:“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对他起疑心。” “那他怎么说?” “他答应出兵靼鞑,等到打起来,报复的时候也有他。哼,既然在一条船上呆着,他就别想玩花样。” 老谋深算的国舅毫不担忧。 国舅夫人对丈夫的这一点儿,也是从无担忧。话题,又转回到南方。 “南国占地不小,今年打不下来,皇上难道就不回来?” 上官国舅有些头疼:“我以为他出京逛逛就回来,可上回来信,他已拟定过年不回。” “祭祀可怎么办呢?” “让礼部代劳吧。” 休战是腊月,新丰帝收到国舅奏章,拿给太后看:“舅舅拿下靼鞑国两座城。” “皇帝,你可不能频频开战。” 新丰帝道:“我知道,平过南国就休养生息。”请太后出营:“咱们去会稽过年。” 太后欣然:“看看你曾呆过的地方。” 官员为预备接驾,先一步来到这里。都和楚云期熟悉,和他一通调侃:“难怪看不上科举,原来有个王爷等着你。” 见到太后和新丰帝出来,官员们上轿带路。下榻地先是楚家在城中的宅子,仪仗停不下,先到城外老宅。 第二天,就办社戏,晚饭后请新丰帝和太后登船。 会稽河道就那么大,船相当小,太后样样新奇,见到一个小罗汉床,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二大,对成人来说,更像椅子。 新丰帝一乐:“母后,这是我小时候看社戏的榻。”他坐上去左扭右拧的,十分快乐。 桌上摆放火锅,菜沸腾时,楚芊眠用小碗装一些,走来喂新丰帝吃。 新丰帝对太后挤挤眼,太后看得目不转睛。 花小五剥松子,用帕子放到新丰帝面前。铁标道:“稷哥,你不能吃得太杂,饭吃干净再吃这个。” 新丰帝说声好,但趁人不注意的模样,抓起一个到口中。 铁标和花小五齐声:“以前就是这样。” 太后微微点头,拿起酒杯,叫声安泰:“你陪我吃一杯。”又让楚云期夫妻陪同也吃一杯。 锣鼓敲起来时,新丰帝目不斜视,有时候哈地一声,报个数目:“五十个了,这猴儿会翻一百个跟斗。” 太后在这个晚上醉了,而且尽兴的看到社戏结束。有些遗憾,她觉得补上了。 皇帝不在,国舅又在关城开战,鲁王不能离京。吕胜和小郡主出正月十五后到江南,知道新丰帝应该随楚家新年祭祀而在乡下,打马带车没进城。 远远见到几个人,吕胜对妻子道:“稷哥买菜呢。”小郡主下车愣住。走在前面各提一个竹篮的是新丰帝c铁标c花小五。走在后排的几个人里,楚芊眠c铁氏c太后。 今年天暖,雪化的早,吕胜在马上衣角溅满泥点,太后也不能幸免,但她谈笑风生中浑不在意。 小郡主过去行礼,加入太后行列。 太后笑道:“哟,掌柜的来了,我们可更要挂账了。” 小郡主笑眯眯,私下里对楚芊眠道:“从不敢想娘娘也会买菜?”楚芊眠对她轻笑:“娘娘在宫里还种菜呢,没有见到时,谁又敢想。” 稷哥挑了最嫩的菜,他爱吃的鱼干,带着太后兴冲冲对吕家酒肆走去。 太后又把周围打量一遍,丘陵山村一眼看得过来,不是她在京里听说时,以为总有不安全的格局。 不到这里,也不敢想像这方圆还真的除去楚家就是吕家。 吕家酒肆幌子高挂。 吕家客栈招牌高挂。 太后觉得吕胜看上去体面极了,对他打小儿倾慕安泰再没有奇怪之感。以前曾想过,安泰生的好,身份总是读书人家中出身。而鲁王世子是商贾子弟,虽然生意大,也有攀不上一说。 现在看来,安佑王在安泰亲事不成后相中吕家,并不算过分。 这吕家太能干了。 正月一出,战报雪片般飞来。新丰帝这一天晚上回房,对太后道:“咱们要离开了。” 太后有些奇怪他没有惋惜,早几天就想到而准备哄他的话有些落空。 怔怔望着新丰帝,新丰帝笑容满面:“母后,咱们游长江,吃武昌鱼。” 太后脱口道:“你不平南了吗?” “国舅又来信,说我不应该长久在外。我本想平南后再请母后游长江,但只怕国舅又要说。抓住这两个月去吧,再就早早回京。” 新丰帝依着太后坐下来:“我玩得也可以了,游过海,又重新看社戏。母后说是不是?” 他的神色里未必不快活,但太后哄着他:“你比历代先帝有福气,知足吧。” 等到新丰帝睡下来,太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自幼念书,知道两条重要的江河,一条黄河,一条长江。 居然真的游长江? 吕胜和小郡主伴驾,征用吕家大船沿江而上,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新丰帝格外自在。 旧地重游,少不了去过的鄱阳湖。湖边交易的集市兴隆,新丰帝不是贪图买菜,而是他的臣民,他应该去看看。 都是便衣,一行人来到集市上。 “看看我的鱼,新鲜刚打上来的。”叫卖声里,太后震惊。 “扑哧”,卖鱼人手里的鱼落地,在地上扑腾着。 新丰帝奇怪:“母亲怎么了?”再看姐姐,也是瞠目结舌。他再看跟出来的六宫总管杨公公,也是盯着卖鱼的傻眼。 卖鱼的青年已是面庞一层阴霾,如果仔细看,还有一层恐惧。 二殿下元承策不敢想遇到太后,他下意识的挡挡,后面坐着崔柔妃,正在修补渔网。 崔柔妃倒镇定,起身来行礼:“见过娘娘,娘娘身体可好。” “好,”太后醒神:“你,可好?” “这湖里出息大,衣食倒还不缺。”崔柔妃对皇帝看了看:“像,愈发的像。” 比上回益王起意合兵,新丰帝亮相时还要相似。那年,新丰帝六岁。 新丰帝所以认不得崔柔妃和二殿下,他就只见那一面。小脑袋瓜子转开来,要拿下吗? 看他们布衣简薄,和皇家相比总有可怜。 志气平南的他,又觉得皇子殿下打鱼为生,消磨的不是一星半点。 见崔柔妃对自己大礼参拜,二殿下面上青一块红一块,最终也跪下来。新丰帝快意中,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太后买了他们的鱼,崔柔妃接过钱,仔细地说着这鱼怎么烧最好吃,神态也好,口吻也好,跟寻常的渔家妇人没有两样。 太后也没有说拿下的话,但是身份暴露,这菜也买不成。新丰帝放开太后的手,走近楚芊眠。十一岁的少年已有小大人模样,还是亲昵一如小时:“姐姐陪我走。” 太后扶着上官知,为他拢一拢耳边细发。 母子都是同样的心思,如果新丰帝跟错了人,现在只怕也是这种模样。不是卖鱼,就是学徒。 新丰帝不能长久的感叹,他回到船上就有大批的公文。 太后却可以,她独坐船舱眺望碧水,良久有了一声淡淡的轻哼。 不过如此。 带着轻蔑。 曾在宫里的争宠,崔妃手段百出。 京乱以后,二殿下受益王拥立。 这却是结局? 时势造英雄,二殿下难道没有时势吗? 后妃之间的高下,在今天定论。 月光升上来,洒出一片银光。湖水粼粼,有如宝镜。如果是平时,元承策会和崔柔妃欣赏湖面风光,再对上几句诗,杯酒一觉睡去,第二天身心俱泰。 但是今天母子没有心情。 从回来就呆坐的他们,崔柔妃忘记烧饭,元承策忘记收拾渔具。 都觉得没有明天,收拾也是白收拾。 两个呆呆的人,一坐就是一夜。又坐到下午,肚子没办法跟着罢工,咕咕提醒主人用饭。 崔柔妃拍打着坐麻的腿起来:“刑场也不收饿死鬼。”到灶前烧饭。香气出来,元承策也站起来,默默的收拾渔具。 “还收拾它做什么?倒是去把隔壁大伯家请来,他们一直照应咱们,这屋子给他们,东西相得中就留下,不然请他们代为抛弃。”崔柔妃絮絮叨叨。 “他有天下,我却不能打鱼?”元承策抱起渔网对外面走去:“趁天没黑,还能打一网。” 崔柔妃让儿子这句虽简单却包含太多的话呆住,想想这句话里好几个意思。 皇帝富有天下,难道容不下打鱼的人? 打鱼不争,不好吗? 襁褓幼子能得到天下,元承策少年离京却一份打鱼的事情也留不住? 崔柔妃专心烧火,她也能烧好饭。 母子饱餐,这一夜心一横,除死无大事,睡的香甜。第二天一早元承策打鱼去,崔柔妃随船照看。 日子平安无事,就在他们忘记太后和新丰帝来过时,村子里来了一帮人,在村头空地上起了一个大院子。本县官员过来,以先生称之:“二先生和老太太请入住吧,以后要什么径直来找我。已和里正说过不再纳税,有恶霸也请来找我。” 屋子明亮宽敞,家具不华丽却足够。床上摆着一个包袱,打开来是一百两银子。 对皇帝来说不多,对崔氏母子眼下境地,却丰厚足够。 本县官员试探地问:“娶妻的事情也交到县里,不知二先生要娶什么样的女子?” 元承策冷淡:“我纳婢,奉养母亲就行,孩子就不必了,我养不好。” 本县官员欢喜上来:“成成,这就让全城的人牙子送人过来,二先生自己相看。” 一个月后,崔疾赶来,大家相见泪落如雨。崔柔妃道:“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你安心当官,论起来,他本就是太子,本就是皇嗣。” 崔疾胸口如堵乌云,拂不开挥不走。 他曾反复检视自己的路程,比得上定江侯楚云丰。楚云丰还有西宁王c国舅c太傅在身后,崔疾单枪匹马,又要筹粮,又要拉拢,一个人干完所有事情。 结果别人封侯,他保住官职已是庆幸。 有时候中夜醒来,崔疾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而饶是这样,这对母子依然是他的责任,他茫然过后还是心系着他们。 “皇上宣我,对我说就地安置你们,就不必回京了。我已奏请往九江为官。” 鄱阳湖在九江附近。 崔柔妃和元承策都以为心如死灰,但听过露出希冀。 “皇上已恩准,我来看过娘娘和殿下,就往九江赴任,以后有事情寻我也近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反攻 鱼龙微服,人人可以欺之,何况二殿下还是失势之人。地方官稍有坏心,都能把元承策吓死。 崔疾此举,无疑是为母子们考虑周全。 元承策拜倒泣不成声:“我负舅舅。” “殿下快别这样说,”崔疾双手扶起他。 有时候崔疾也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他在天下人眼里没有负崔柔妃母子,他也没有成为叛臣。 如果真的二殿下有志气,而和新丰帝打一场内战,崔疾自问不是安泰长公主的对手。 那是一个敢拿三万难民对抗精兵的人,这一战至今有人提起津津乐道,无可挑剔。 而长公主背后还有强悍的西宁王。 崔疾不会忘记益王输在哪个地方,他和益王一样,也没有西宁王常年征战的底气。 新丰帝的背后还有上官国舅。提到国舅,崔疾头皮发麻。他历年岳阳为官,就在崔家的家门口,但国舅监视敲打也不是好玩的。 就这样吧,柔妃母子安居,他崔大人默默守护,都不要再起二心。因为叛逆有株连罪,崔家全族奉陪不起。 精明的崔疾不仅看护崔妃母子不受地方欺侮,而且在新丰帝面前盟誓,决不让母子们另外起意。 不然,凭什么他说来九江,就可以来。 但不管崔疾怎么想,他能来就满足。而崔妃母子对以后日子有所安心。和崔疾说起话来,总比和地方官要愉快的多。 朝霞,一般让人充满胆色,即将亡国的人可能是个例外。 南疆王,或者称呼他南国皇帝,他面对海上夺目的霞光,不知还能看上几回。 公文封封,如催性命。 西宁王增援。 各省驻军增援。 新丰帝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动用全国之力,一鼓作气强横无匹。 这个局势,和南疆王曾想过的,有海为倚仗,有蛇虫瘴气可以御敌,拖上几年,皇帝和国舅锐气消散,南国至少传到下一代不同。 他也曾用珠宝贿赂西宁王关城外的部落们,和他们达成牵制西宁王的策略。 在他亲眼看到铁家大旗扬起时,就知道这策略失效。 也曾派人会见靼鞑国中重臣,让他们牵制京都不敢空虚。他在极南,靼鞑极北,暂时没收到消息。 但看到新丰帝御驾稳如泰山气势,就能知道京都不见得告急。 南海诸岛也曾是一支兵马,却毁在安泰长公主手里。 不是所有的草药都长在温暖的地方,精锐的兵器更多从内陆流出。从通商贸易c草药铁器来说,新丰帝远比南疆王更具优势。 都是叛徒,包括自己。 南疆王对自己定位明确,但亦知道成则王败则寇。他每天咒骂的人,就只有楚芊眠。 如果她没有万里送新丰帝还京? 如果不是长公主名气过大,海岛上的人怎么会变心? 如果长公主不在了呢? 即将发动的,是对安泰长公主第四十次暗杀,她不会每次都好命吧? 夜下的营地里,发出惊呼声:“殿下这里有毒蛇,护驾。”喧闹里,有几个人悄悄离开。 在他们的身后,上官知c楚云期c张士和花小五跟上。 楚芊眠目送到营地之外,把风帽再往下压压,在侍卫保护之下转移到安全的帐篷。 最后的攻城就要开始,层出不穷的暗杀也应该有个结果,让南疆王先高兴一下吧。 “皇姐,” 新丰帝随后进来,眼神上上下下检视一遍:“你要当心,现在恨上你,只针对你。” 攥起拳头:“都知道姐姐是朕的力量所在。” “皇上可不能这样说,如果让人听到。” 新丰帝不高兴道:“我会记住,国舅也常说不可以逾越说话,真是的,实话也不能说了。” 十一岁的少年送上大大的笑容:“背后,说一声,使得的。”叮嘱楚芊眠早睡,让侍卫和宫女们经心。 十数里以外,上官知等人追踪中停下,看着低矮树木下两拨就要会合的身影。 摆手往左,张士和花小五猫腰离开。摆手往右,楚云期听从。上官知独自原地靠近,在不能近的地方伏身草地。 已是秋天,但南国温暖依旧。尺把长的草茸茸细嫩,藏身不难。 低语声传来。 “事已办成!” “看到长公主死去?” “小花牙上有血迹,帐篷里只有长公主一个人。”回话的人取出竹筒,放出一条筷子般细的美丽小蛇。 上官知下意识感受下怀里的蛇药,据说佩戴以后百毒不侵。这蛇药并不只依赖南边的官员,还有海岛诸人的祖传智慧c各省居住在山林中的人秘方验方。 毒蛇并不是南疆王独有,全国之力也不是吹嘘。新丰帝七岁登基,隐忍三年所做的准备也不是玩笑。 接头的人并不放心,跃到高处对着营地处望了望,派出一个人打探。很快那人回来,嗓音闪动得意:“新丰帝营地哭声响亮,蒙白布似在举丧。” 另一侧方向接近的楚云期暗骂,你全家才举丧呢。 几个人低笑过,对着来路返回。上官知正要说声动手,马蹄震动有一支骑队过来,人数约近三十。盔甲精良,从脸到手都保护在内。 上官知以不打草惊蛇为主,要么伪装成他们,要么尾随他们,伺机模仿进城。 但伺机模仿总不是好办法,远不如杀了他们再伪装身份。 急急的寻对策,忽然听到一阵哭声:“哇,我要回家。”花小五抱着刀哭哭泣泣走出来。 “你是什么人?” “我是神鱼岛的人,让人抓来。我要回家”花小五的几句海岛话,说的流利。 把刀晃晃:“我的战利品,刚才很乱都在大哭,我杀了人。” 问她要刀,她放声大哭不肯给。 上官知莞尔,小五平时很捣乱,用心的时候很用心。 骑兵提起她放到马上,带着她回城。 上官知和楚云期会合后,都有笑容:“小五要进去了。” 这座进攻里必经的城池铁桶一般,早就断绝经商,甚至附近自己的军队也不允许进入。楚芊眠想尽办法,在今夜以前也没能混进去人。 “咦?张士在哪里。”二人左右地寻找。 忽然一阵寒风起,长虹后张士跃出,对着马上花小五刺去:“奸细留下!” 两边骑兵带马而出,刀拦下剑。张士且战且退,剑光缠绵之后,有两个骑兵紧追不舍。 片刻,一前一后从树丛中出来,归队继续回城。因怕追兵随时而至,一队人打马如飞。 上官知c楚云期飞快跑到打斗的树丛后,果然,地下有一个剥去衣裳头盔的死人,旁边剑划出两个大字:“进城!” 上官知c楚云期上气不接下气跑回营地,疾呼高喊各主将:“出营,这就攻城!点兵,城门将破!” 新丰帝刚睡下来,闻言虽不敢相信这么快,但一跃下床,三把两把穿好衣裳。出帐篷,见到士兵在为长公主办“丧事”,集合就快。第一队骑兵已出营。 铁标营地第二个出动,楚云期照顾内侄,第一个通知的他。铁标看着西宁赶来的三万精兵眉飞色舞,高举家传铁枪:“追上小五妹妹!” 铁枪强横,大战时还是它趁手。 城门上这个时候乱成一窝粥。 花小五本想进城以后,寻到机会再破城门。但张士先于她动作,在门洞里跳下马,摘掉头盔,一剑有如万道光芒,手持门闩的士兵一声也没哼,倒地后门闩落到地上。 花小五一刀砍倒同在马上的人:“掩护我。”用一段马缰把门闩缚上,狠狠一马鞭子,马带着门闩疾驰在街道上。门闩沉重左撞右突,凡是碰到的人都得承受巨大力量。 城门内三道厚重门闩,一般得几个人一起搬运。余下两个花小五抬不动,她和张士奋力拼杀,不让任何人有关门的机会。 城门洞的大小,限制不会有很多人围攻。一时之间,两个人在城门洞内大逞威风。 城中很快重新组织,因张士剑法高超,花小五又有蛮力,士兵们举起盾牌,一排排的逼近,试图把他们逼到城外。 “怎么办?”花小五道:“我挡在这里,张大哥你冲进城找个地方潜伏下来,最多天一亮标哥儿就会赶到。” 张士百忙中微微一笑:“我不会丢下你,走吧,我带上你,咱们也暗杀去。” 他盯着盾牌:“我抛你上去,你踩稳了,可以借盾牌进到街道里。” 成排的盾牌,说好听点是层层的墙,说难听点层层的墙可以踩。 花小五胆气大增,收刀伸手:“我陪你一起!” 张士刚握住,后面传来马蹄震天,和铁标的大叫声:“小五妹妹,我来了!” 盾牌后面有人发号司令:“快关城门,他们人马不少!” 盾牌往前疾冲,张士一抬手,花小五跃到半空中,落下里没点到盾牌,点到别人脑袋上。 “哎,哎哎哎”花小五一路歪斜踩着脑袋和盾牌去了,张士随后跃起跟上,见花小五身子不稳时,就扶她一把。 “弓箭!” 有人大叫。 花小五大叫:“不好玩,我要下去了。” 对着盾牌手的一侧跳下,现在她面对盾牌手,盾牌手的侧边给她。花小五乐了:“让你盾牌!给我放下吧!” 她拔刀从左侧杀,张士拔剑从右侧杀。城门已关不及,盾牌支起权当城门。 铁标长呼:“做好准备,冲!”不减速,反增速。马与盾牌就要撞上时,从马上跃到盾牌上,学着花小五也踩盾牌和脑袋的进来了。 在他后面的人依样画葫芦,弃马进城。 城门实在不大,第一批马可以撞击,第二批马离开的距离远,马上人不能跳到盾牌上,但只进去几个人砍杀,城门顿时大乱。 铁标一枪一个挑个痛快,盾牌阵溃败。城门稍做收拾,大批的骑兵涌入城中。 很快和花小五遇上,铁标高兴莫明:“小五妹妹你还好吗?” “标哥儿,你应该先夸我聪明。”花小五忿忿。 “等打完了,给你准备大螃蟹c大龙虾c大蚌肉”铁标太知道她。 花小五笑容满面。 半个时辰以后,新丰帝带着太后和楚芊眠姗姗来到。见到城中火起,四下里混乱,新丰帝问谁是攻城的得力能人。 听完以后,新丰帝笑道:“快准备大螃蟹c大龙虾c大蚌肉小五姐姐一会儿一准要吃。” 楚芊眠忍俊不禁。 南疆王在宫中反而镇定下来,面对频频催促他登船的侍臣们静静地道:“朕若就此逃到海上,南疆双手送给新丰帝。” 拿起他的兵器,披好盔甲赶到宫外,对着匆忙集合的人振臂:“这是反攻的好机会,活捉新丰帝,打到中原!” 口号传到城外,新丰帝冷冷的笑了:“那就来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甜蜜新年 新丰帝的闲暇,爱听官员们说一段他还京的故事,他是让人震惊的当事人。 遗憾的是年纪幼小,朦胧中只有很威风。 火光照亮他面上一丝玩味。而今,他要仔细品尝威风的滋味,从而推敲六岁以前的岁月。 侧过面庞,眼角捕捉到太后在身后,长公主在身后,对于新丰帝足够了,这是他强大的支持。 “皇上,请您到帐篷里,一样能观战。”跟随出京的施央觉得不放心。 新丰帝微笑中带着傲气:“朕就在这里,亲眼看着南疆叛贼的下场!” 风中海味浓郁,这是南方。 由北到南,他御驾穿过全国。最后胜利的时刻,一刻也不能错过。 零星的箭窜来,侍卫们举起盾牌挡住。 “就这些吗?” 新丰帝对城头喃喃:“拿出你所有的能耐,让朕看看难中弃之而去的人,你仗着什么!” 少年身姿并不巍峨,但楚芊眠和太后手握住手,都有欣慰上心头。 太后在战火憧憧如入幻境。 如果是先帝还在,先帝御驾亲征,邀请皇后同来,从“贤后”的角度,太后会死谏。 出于溺爱儿子,太后答应新丰帝。 而现在感觉上奇妙无比,新的境界让她眩惑。 皇帝平叛,这一段传诵中该有多么伟大? 她庆幸她来了。 楚芊眠迎风而立,似能听到自己裙角的烈烈风声。 江南桂子秋香之际,今夜破城,虽不知道几天结束战争,但曙光已在眼前,抬手就可摘得。 回想那年关外战乱,箭光激射毁去马车,两个奶娘遇难,她随手一捞小小的襁褓就到手上,此后直到今天,真正圆满和结束。 南疆王不知道喊了多少声“打到中原”,且战且退的时候他还勇气高昂,但是背后只有数百丈下的海水,疲惫席卷他的全身。 海水中上百只大小船只,有些战船规模,有些普通渔船,上面站着衣着不一的诸岛中人。 显然,他们不是南疆王的援手,趁火打劫倒还贴切。 劳累也袭向南疆王,他看到步步走近的少年,就愈发神清气壮。 感觉京乱还是去年,一眨眼前,他竟然这么大了。 如果早知道他会强壮如斯,南疆王觉得自己不见得造反。一直,以为他弱小甚至活不下来。 两双眼睛对视,南疆王微起战瑟。让他投降,那不可能。自裁耳边奋起怒声:“成王败寇!” 是儿子段平挥刀自尽。 他落下悬崖,南疆王眼前一花,有什么流出模糊眼睛。新丰帝消失在眼前,出现的是历代列祖列宗。 “我段家折扣无数子弟成就南疆,我段家世代在此盘踞,就此葬送了吗” 一声声责问中,南疆王大吼一声血光迸现,是他自己的。 新丰帝目视他掉下去,嘴角弯了弯。 他走上几步,在施央的小心提醒下,离悬崖只有几步。在这里他才看得到海边两个身影。 一个青衣挺拔,一个宫衣罗裙。 大局已定,上官知和楚芊眠没有陪他,小夫妻先行在海边游玩。 波涛滚滚似永无何止,卷上漂亮的海螺。上官知蹲下身子,捡起一个送给楚芊眠。 楚芊眠看了看,抬手扔到海里。 上官知再捡起一个,送给楚芊眠,楚芊眠再扔。 笑声随风而来,隐隐到新丰帝耳边,新丰帝笑眯眯,远比南疆王掉落还要开心。 十一岁的他更知道男女间产生情意,本不想打扰哥哥和姐姐。但是小半天后,他还是笑眯眯的来到沙滩上,宣称:“借用姐姐的嫁妆,原样加利息归还。” 他刚看过南疆王的库存,世代的积累虽有大半用于兵备,余下的依然可观。 足够新丰帝偿还债务以后,弥补下兵马花费。 他大大方方又许给花小五,留她在京里成亲,再赏赐给她一些嫁妆。 十月里,新丰帝留下官员巡查南疆,在上官国舅的催促下返京。沿途不停,车船飞快,在新年的前两天回宫。 上官夫人坐在烛下心不在焉,国舅披霜冒雪三更回来,一进房里看气氛不对,房中散乱堆放着衣料首饰等等,有些与过年没有关系。 拿起一根短小的簪子,国舅认出来是上官知小时候使用。赤金身镶大块琥珀,保养得当微泽流辉。 但是这个有什么用呢? “夫人,你不用等我早些去睡。过年熬精神,你平时就要保养。安泰虽有公事在身,也可以均些家务给她,免得你一个人太过劳累。”上官国舅把簪子放下,自以为是的道。 上官夫人蔫蔫的形容,却道:“我不累,才看这些东西解闷。” 红烛在刻丝团花c绣鲤鱼八宝的衣料上铺设出宝光,上官国舅也没看出哪些提人精神。 忙碌一天回来,还要和夫人争执,上官国舅几乎不干这事。他的精力大部分用在公事上,小半分给家人还要均匀着来。让丫头打水洗漱,想着过年的公事,和上官夫人睡下来。 第二天不是大朝会,国舅入睡又晚,放心地睡到天色白。下雪的时候,窗纸白的早,他打着哈欠问上一声:“什么时辰?” 国舅夫人也没有起来,可见时辰还早,她幽幽地回答过,似乎有一丝高兴:“又是一天了,安泰应该有了吧。” 泰山崩于面前也不会变色的国舅一滞,随后让口水呛住,一面咳嗽一面掀开帐帘子,去看昨夜就放在桌榻上的衣料和首饰。难怪觉得哪里不对,原来这些都是小孩子的东西。 上官知的旧衣裳。 小孩子合适做衣裳的衣料。 上官知的旧饰物。 小孩子式样的簪子c玉佩c宝石扣。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上官国舅失笑下床,只要不出这房,就总看到衣料首饰在眼角晃动,他就更加想笑。 上官夫人让丫头出去,接过梳子为国舅收拾:“皇上打南国去两年,两年里我时刻等着安泰有孕,知儿的旧东西收拾出来了,该准备的东西我也备下来,小襁褓我亲手做了十二个,” 国舅哈哈大笑,大早上的看着就愉悦极了:“贪心鬼儿。” “唉,安泰居然没有怀上。如果说她有孩子晚,跟我们似的,但他们成亲也晚,我在她这个年纪,已经有了知儿。”上官夫人用梳子敲敲国舅肩膀,为他的笑不太高兴。 不管怎么看,有些像幸灾乐祸。难道孙子不是他的? 上官国舅拿出衡量天下公事的心思,为妻子解释着:“成亲两年没有的大有人在,而且夫人你以为平南两年是小夫妻欢好之时?他们往海岛去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担心,他们只怕也时时提着心,哪有那个精神。” 语声嘎然而止,上官国舅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涉及到儿子媳妇的房闱。 涨个大红脸,对上官夫人干脆地道:“该来的会来,你不会着急。” “纵然我不着急,我的衣料c新式簪子会着急。”上官夫人给丈夫梳好头,自言自语道:“楚家那吉沙阿奶来看我,说她最近往娘娘庙里上香,保佑安泰早得贵子,不然我和她一起去。” 上官国舅忍住笑:“去吧去吧,女眷就应该到处送敬香钱。你又不是安泰,这是你的活计,如果你请年酒之余还有闲功夫的话。” 披上青松白鹤暗色大雪衣,离门还有三步,上官夫人想了起来叫住他:“国舅这几天不吃年酒,是什么安排?” “你这个人,想孙子想的什么也记不得。过年前我就对你说过,这几天我和安佑王去居庸关巡视。”上官国舅无奈。 上官夫人恍然大悟:“是有这几句话,好吧,国舅请。安佑王是出了名的不揽政事,他肯陪你巡视,可见国舅的面子大。” 上官国舅见妻子愈发忘的没边,笑笑走出来。没有几步,迎面和上官知c楚芊眠遇上。 小夫妻大早上的就兴高采烈,一人扛着一大把梅花。 见到停下来:“父亲,这就出门去吗?” 白雪好似上好的背景,上官知英俊秀美,楚芊眠秀色夺人。上官国舅无端的就想到以后生下孩子来,会是什么样的好面容。 没有想到的时候,还能稳坐。让妻子嘀咕一回,上官国舅的心底,有一团也焦急上来。 “你们这就玩上了?玩吧,大过年的天冷,轻易不要出家门。”上官国舅觉得自己把话说的足够直白。 上官知和楚芊眠理直气壮的回房,各自拿着十个梅瓶,比试谁掐的梅枝最好,谁又插的最好。 赢的人吃酒,输的人老实行礼。 一瓶一瓶的比下来,房中香的有如梅林。把最好的送去给太后,给新丰帝,给上官夫人,又分赠亲戚。 上官夫人知道他们在房里一整个上午,中午陪着吃年酒的她笑容灿灿。对来的客人道:“安泰啊?打两年仗,她哪有不累的,皇上都说了,让她好好歇息。” 新丰帝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一声慰问。 但上官夫人用着刚好,全无痕迹。 在这种心情主导之下,架着冬天不午睡,见下午拜年客人前的一些可怜空当,上官夫人又在小衣裳上扎了几针。 隔上两刻钟,又问问小夫妻,听说还在房里,流露出满意。 房中,和上官夫人想的虽有出入,却让她的满意不虚。 楚芊眠面前摆放着高高的公文和信件,但却倚坐在上官知怀里。 火盆熊熊,夫妻都是小袄长裤,这模样下这姿势不可能让丫头看到,案几上摆放的吃喝,都由上官知去吃。 楚芊眠把最后一个果子吃完,带着神气:“再去拿。”微起身子,给上官知闪开道路。 上官知抱得更紧,讨了一个香吻,才笑着放下她,下榻取来一盘子吃喝,重新抱上妻子到怀里。 在这种情况下,夫妻两个人的手中,依然是人手一份公文,目光远离看自己的。 间中也有讨论。 “鸿胪寺的小官员过年穿得起海外衣料?嗯,他是有祖传田产,还是家中有经营铺子的能人?” 楚芊眠提笔,等着上官知回话,好做标注。 “查一下不是当铺里买到手?”上官知目不斜视,但不耽误他回答,也这耽误他在妻子细嫩的肌肤上作怪:“就算是当铺里买来,也未免不谨慎。转给都察院,让他们好好的疑心。” 楚芊眠把茶碗送到他唇边,以为奖赏。 又是片刻的各自埋头,上官知问道:“年前报卓异调进京的官员你查了几个?” “四个。御史们不是弹劾,说官员们不用反复监查?”楚芊眠勾起冷淡:“我在等皇上旨意,再接着查下去。” 上官知眉头一耸,很不耐烦:“别听御史的,他们弹劾人是天性,看见花开以为下雨浇的,从不想与出日头有关。” 报出两个人名字:“先查这两个,外省密报收受大额贿赂,他们想干什么?” 顺手,拿起一个果子咬一口,塞到楚芊眠唇边。 楚芊眠咬上一口,含糊道:“那还不简单,不是自己用,就是转手送人。如果是自己用呢,不过贪婪。如果转手送人,就成结党。”忽然哇哇大怒:“你咬过的给我吃。” 上官知看一看笑了,在楚芊眠唇痕处咬上一口:“扯平,你咬过我的吃。”余下半个,又送到楚芊眠面前。 楚芊眠卷起公文对他手上一敲,嘟着嘴儿看公文。过一会儿还是不解气,端起茶碗喝一半,余下半碗茶强着上官知喝下去。 跑炭气的缘故,窗户大开。两个人歇息的时候,相拥在一起看雪地澄净如玉,嗅新开的梅香来睡在何方,算是小小的矛盾之后重归于好。 到这个时辰,小夫妻已一整天没出房门,但是相对的滋味还是甜蜜无俦。 安佑王府相对别的府第,因安佑王对官员的冷淡而轻松过年。铁氏独自在家,招待准备成亲的铁标c花小五,并不算寂寞。 花小五总是嘟囔:“为什么不接来姐姐过年呢,咱们去和姐姐过年也成啊,上官国舅和夫人都说喜欢我。” 铁标就拿吃的玩的安抚她。 铁氏嫣然。 上官夫人特地来看她,对她说过年给女儿很多的空闲,让小夫妻好好的聚聚。 用意如何,铁氏不用解释就知道。 招招手,让人送上菜单,花小五的注意力极容易的让吸引走。 。 城外风暴打旋,这个时候,上官国舅和楚云期仗着好马,来到居庸关外。曾跟随国舅出关的雷节,重新执掌关城。打开城门送国舅出去,笑道:“二位王爷都有好身手,打下野味来,记得给我留一块。” 往国舅马背上放下的,是他早几天打下来的野味。 几年难中同行的人,不熟也熟悉。楚云期取笑道:“等着,我啃完肉的,把骨头给你。” 冬天的关外风寒入骨,但是国舅挺胸面对风雪,大笑道:“痛快!再不出来走走,骨头又要软了。” 索性的,他扯开衣襟迎接更多的风雪,跟来的小厮魂飞魄散,连声劝上官国舅拉好衣裳:“您病了没法回府交待。” 上官国舅愤然裹好雪衣,对嘿嘿看笑话的楚云期抱怨:“我哪有那么娇嫩,想当年我蜷缩在不毛之地吃雪喝风,没有厚雪衣也没有火盆,不是也过来了。” 他的眸光望向风雪中仿佛可见的城池,那是他去年打下来的靼鞑城。其中有一座的城外,就是上官国舅沮丧之地。 大雪依稀那年,上官国舅约楚云期故地重游,由不得豪气云天。 在他以为无可挽回的那个岁月里,新丰帝在上官知和安泰的抚养之下,在山林里悄悄长大。 所以这个日子值得纪念。 一行人破风激雪,在雪中疾驰。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越俎代庖(万五) 到地方,几间旧屋空寥陈旧,熟悉感扑面而至。樊华好奇:“父亲,这就是您那年过冬的屋子吗?” “是他。”楚云期马鞭子遥指国舅。 上官国舅默默站着,唏嘘到足够,和楚云期进屋。屋外破旧,屋内却大变模样。 厚被褥铺设的坐具,火盆有好几个。樊华带人搬下带的食物酒水,很快弄热送来。楚云期和上官国舅各端起一碗酒,相对都有一笑。 “敬那年,” “敬那年。” 风雪狂吼重回那年,上官国舅沮丧没有生机,唤醒他的是楚云期。 国舅端起碗:“亲家,我再敬你一碗。” 楚云期是个不闻风也知道香要来的人,喝是喝了,嗓音狐疑:“你有话就直说。” 酒意上涌,他觉得自己颇为不值,扳着手指算给国舅听:“跟着你出一回京,把女儿也送到你家,你说上哪儿说理?你要是有话,占我便宜的一概不提。” 上官国舅四平八稳:“那就是互相不占便宜的了?” 楚云期硬生生看出喜色,他又不干了:“让我想想,我占你些便宜,我倒不介意。” “你还肯说实话!”上官国舅手点着他笑,樊华为他们倒满酒,上官国舅道:“亲家,我再敬你。从此以后,你我公平行事。” 楚云期扪心自问,关于亲事,国舅倒没有不公平,不过是他因为女婿不是自己挑的,心气不顺。既然不存在拨乱反正,那这句公平是以后的约束。 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想也不想就占他家便宜? 楚云期当然不肯就喝,而是眸光扎到上官国舅面上,试图从他面上看出端倪。 上官国舅坦然。 楚云期喃喃:“除去以后跟你争孙子,我还能怎么样呢?”上官国舅眼角微的一闪,让楚云期捕捉。 他了然了,把酒喝过,就骂:“全国的人不是你对手,如果不是大殿下残暴,你这辈子就没有输过,拐骗走我女儿,还想拐我孙子!” “这里,是我敬你的地盘。所以我敬重的和你说几句,一是重游此地,敲打自己凡事小心,再也不会出现大殿下。二是老妻在家里念叨,提醒我和你说个明白。我家一门两摄政,安泰逐渐老练,等到有孙子,我把公事交给她,有知儿协助可以放心。” “你呢!”楚云期嗓音嘹亮可穿雪空:“你闲下来当木雕不成?” “我带孙子,你别来抢。”上官国舅语带警告:“不然我和你试试。” 楚云期恼火:“那是我外孙!” “你性子散漫从不受约束,看似遵从礼法,其实只是没有机会。如果有机会,你逍遥于天地间,不把万物放在眼中。我孙子不能受你影响,我的孙子以后将是国之栋梁c上官家的顶天立地,有他自己的路。” 楚云期冷笑:“然后跟你似的,每天书房划地为牢。” 上官国舅沉吟:“是啊,安泰每天坐在书房里,确实苦了她。” “我女儿天生能干。”楚云期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我孙子以后会挑个水边书房,还是花畔?”国舅再道。 楚云期怒目:“别想把我外孙押在书房里过一辈子!”他说这话时毫不脸红。 国舅瞪着他。 楚云期瞪回来。 樊华知道他不应掺和,但站一旁挥舞拳头,为楚云期加油助威。 眼光分不出胜负,上官国舅绷着面容起身,对外面一招手:“亲家,请吧。” 楚云期一抖衣角,也起来。 樊华一溜小跑送来花枪:“父亲,你一定赢。”国舅接过小厮手中递来的铁矛。 他和上官知父子都是同样兵器。 花枪对铁矛,楚云期并不陌生,和花枪对铁枪相差不远。上官国舅特意见识过吕家枪法,那由吕家长辈施展出来的正宗。与对方一战,两个人都觉得有把握,不约而同云淡风轻。 “呼”,一大声,上官国舅摆开势子:“今天我赢了,亲家不要插手我教导孙子。” 几点冰雪暗器般打来,是楚云期抡起花枪对他的回敬:“嗨嗨,若是我赢了,这辈子你都别想管我外孙!” “父亲加油!” 樊华大叫。 “国舅威武!” 小厮们不甘示弱。 樊华与其说大怒,不如他看着手痒。抽出他的花枪,轮流点着小厮们:“谁先来,我要教训你们,让你们输的跟国舅一样。” 上官国舅大笑:“大话你家最多!”铁矛凌空,对着楚云期砸下去。 花枪一点,消去铁矛劲力,楚云期喝问:“我女儿呢?” “安泰是我家人!”上官国舅笑的更加痛快。 “扑通”一声,樊华坐在地上,他实在不是任何一个小厮的对手。但听到这笑声胆气俱生,连滚带爬的捡回花枪,重新摆势子,又恢复嬉皮无赖挑衅:“来,重新来啊,看我打得你们输的跟国舅一样。” 楚云期对他笑了笑,一枪刺向国舅,枪尖凌厉,语声悠然:“这就是我家人的特征,遇强更强,所以女儿还是我家的。” 上官国舅挺矛还击,洪亮地道:“为安泰也可以一战,为孙子也可以一战,来吧,如果平手,就你我两家共同教导。不过你要记得,我家的孙子以国家为已任。” “纯属胡扯,我家的孩子以天性自由,与家人同在为已任。” 雪地中一阵旋风卷起又一阵旋风,为激烈的北方风雪又添新的高度。 楚芊眠面沉如水,看着几个官员鱼贯而入。手中的公文摔在案几上,嗓音不高但足够震撼:“这几个人的卓异是怎么评出来的!打回重查,别等我派人重查,经手的人都等着去大理寺解释吧。” 官员们不敢说什么,唯唯诺诺的退出。走出国舅府,抹抹虚汗都奇怪:“还以为见国舅,却是长公主坐在那里。” “都一样,殿下和国舅一样吓人。” 汤捕头和他们擦身而过,听到这些话窃笑不已。殿下可以说生得千娇百媚,但办公的时候确实可怕。 他走到书房院外,哪怕是个见惯坏事的老公事,也放慢脚步不敢肆意。 楚芊眠对他露出笑容:“你来了?总是从刑部借调你,不知道尚书有没有意见?” “跟随殿下是卑职福分,尚书大人也只会觉得荣幸。”汤捕头的话听上去有几分真心。 “还没有到十五,我也想让你休息几天,但是公事不等人。要怪,你就怪蠢蠢欲动的那些人吧,是他们让你不能多陪家人,你有不高兴尽可以发泄在他身上。” 楚芊眠慢条斯理。 汤捕头欠欠身子,说个了是。 “今年有你忙的,这里有六个城,我曾经走过。去年没有报大灾,却减产三成。国舅发给本省自查,本省过年前回来的公文,上写的是买卖土地的人较多,百姓流失又是一部分。真是奇怪,寻亲访友的人都在去年不成?六个城虽不是都一样,但各有各的说词。我现在没有比你更能信任的人,你去一趟吧,呆上半年一年的都使得,只是把这事查明白了回我。” 汤捕头想了想,他的年纪四十出头,而殿下又是风华正茂。与皇上又是半母之分。他在安泰殿下手中当差不会少。 有些话,不得不多嘴。 “殿下,据我以前所知道的,这是国舅的差使。京都的细作c官员鉴管c人口查验才归您” 汤捕头说到这里停下来,有句话叫越俎代庖,文绉绉的汤捕头不想说,让殿下自己去想。 如果他说这四个字,殿下想的只是另外几个字,比如多管闲事。 那就不太好吧。 楚芊眠一听就懂,但其实她也想问问人,国舅的差使怎么落到她头上。国舅去了哪里,上官知也说不知道,楚芊眠更不会去问。 她所知道的,今天一早醒来,上官知说书房有事不能压,让她过来。她正反问上官知为什么不代办,新丰帝打发个太监,给她送了一件首饰,问她有没有功夫把国舅的公事处置下。 早饭后,上官知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上官知坐在隔壁,随时当幕僚,是以前上官府第时的老规矩。不过如今辅佐的不是父亲,而是娇妻。 然后她发了脾气,找来汤捕头。把这个本打算留在京里帮自己的老练人,极不情愿的往外省打发。 谁叫外省的事情更重要呢。 而国舅熟识的老公事们,楚芊眠并不熟悉,就是名字也不上几个,长处更不了解。 已是这个家里的媳妇,却对公公的心腹不通,因为有句话叫避嫌。摄政王的人,并不见得由摄政长公主掌握,就是问上一问也只不过显出自己的不懂,难免会让人笑话。 楚芊眠没有培养自己的厉害人手,大多是采纳上官知建议,从各衙门调派。 她是公主殿下,她摆得正自己的位置。 现在汤捕头提出她凡事要谨慎,楚芊眠却也感激。这个老公事,算对自己打开一些心扉。 “皇上让我代办,谢谢你提醒我,你能去吗?” 汤捕头能不知道新丰帝发话,长公主才会坐在国舅的书房里。他不过是示个好,仅此而已,这就答应下来。 汤捕头有妻有子,楚芊眠赏给他妻子衣料,给孩子一些压岁钱,汤捕头谢过辞行。 接下来的一整天,楚芊眠忙碌异常。她虽是摄政长公主,但此前日子舒服。 闲散的几件事情,就是忙也不过一段时间。而她此时看的公文成堆,还只是国舅的日常。 晚上二更以后才回房,楚芊眠继续使唤上官知:“揉揉手腕,今天写了很多字。” “捶捶肩膀,几乎坐一整天。” 落得上官知的一通笑话:“都说你聪明,自己也快以为自己挺能的吧?这就打回原形,从明天开始,老实重新修炼再成精吧。” 楚芊眠让他揉的舒服,懒洋洋问:“什么精?” “狐狸精,出门就端庄回房就万年的那种,我不会看错。咬人我也不会看错。” 然后就只有一阵悉悉索索的不可言说。 而此时大雪漫漫中,消息也在很快的传开。 新年,对有些人家来说,是家人团聚亲戚畅谈。对有些人来说,是铺面关门玩的地方更少。 一间晚上开门,又可以好吃好喝,还可以大把花钱前提是口袋里有钱的地方,晚晚爆满并不奇怪。 没有公开的掌柜吕计,以客人身份坐在人堆里,还是最差的桌面和角落,笑得已没有眼睛。 别人高兴还会有两条缝,他一般这时候完全看不见。 耳力就格外的聪敏。 “国舅不知去了哪里,安泰殿下掌管国舅的差使。一天要骂好些官员,吓的所有人战战兢兢。” 这话顺风顺水的到吕计耳边。 吕计手中的酒碗一歪,酒水倾倒自己手臂上,他趴在桌子上,继续喝着。 酒醉的人不一定都狂饮,舍不得喝完的呷饮也有。 说话的人没有怀疑他,只看一眼,继续交谈。 “这是风向要变了,出自皇上的授意,还是国舅重病?国舅一年让人暗杀多少回并不奇怪,或者他临危?” “如果真的那样就好了,摄政长公主是个女子,服她的人不过是给国舅颜面,再才是给皇上颜面。国舅一倒,不管是皇上还是长公主都撑不起来,天下又要乱了。” “乱才好,不是乱?长公主怎么能混成殿下?她原本是个民女。” “卢兄,如果是个机会,你我要好好地筹划才行啊。” 隔壁桌上的醉鬼动了动,眼神儿瞟了一大圈,对着远处烛光傻笑:“爷的夜明珠,你在那儿呢。” 趁机把卢兄看在眼里。 卢兄没放心上,回道:“叶兄,你也要抓住机会,说不好混个不错的官职。” 吕计又把叶兄看在眼里。 接下来装醉的滋味儿不好过,因为“二兄”骂起吕家来。 “大占便宜,其实呢,赶上了,不过就是这样。关于吕家,小道消息满天飞。说鲁王世子吕胜,和长公主有一手” 几声邪笑气的吕计肚子疼。 芊眠妹妹是吕胜幼年的志在必得,吕家兄弟想胜过吕胜,都想得到胜哥的志在必得。 吕计也曾经很喜欢芊眠妹妹,虽然是让吕胜带迷了眼。 因为楚芊眠虽生的可爱,但可爱的小姑娘江南并不少。 这几声骂戳在吕计心上,他本就不会放过这两个人,因为鉴宝楼自他接手后,赚钱还要防奸细。听到这些话,吕计心里已有主意。 这“二兄”话虽大,钱不高。又吃一会儿就离开,吕计本想午夜后跟踪的想法落空。 恨恨又添一层,丢下店里的生意跟出去。 出门有雪擦把脸,面上酒气稀释。裹一件大雪衣从头到脚,衣上酒气也就消失。 卢兄和叶兄在街口分手,吕计有办法,他后面走出一个伙计,跟上卢兄。 面前只有一个人时,吕计摩拳擦掌,眸中闪动兴奋的火星,内心叫嚣不停。 打人。 见叶兄停下脚步,敲开前面的木门,有一个人露出面容左右看看,叶兄闪身进去,木门紧闭。 吕计的兴奋爆发般高涨。 奸细! 又让他遇到一个! 开门的那个时常在鉴宝楼里晃悠,和各种各样的人说话,早就让吕计送呈楚芊眠,楚芊眠反馈给他,需要好好监视是个奸细。 这姓叶的也是,吕计的报复计划可以扩大,只要他进到狱里,还不是随心所欲。 而又能归还芊眠妹妹的人情了。 鉴宝楼的生意不敢说日进斗金,也差的不远。 吕计毫不犹豫的翻身上房顶,伏在冰雪之上对着小院前进。 看到人,就记下面容。他们说话,就牢记心里。 “上官国舅已两天没露面,据可靠消息说他前往靼鞑边城。看样子接下来要打靼鞑,咱们得弄到确切消息,送到靼鞑可以赚一大笔钱。如果能知道国舅返回的日期和路程,金子会多到拿不走。” ------题外话------ 错字明天改。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长公主威名增长 院子里叽叽咕咕的商议,吕计仰卧在冰雪上算账。 暗杀国舅?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能挣到多少钱。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芊眠妹妹,还是派个人勒索一笔钱再告诉芊眠妹妹? 吕胜的圆脑袋在脑海晃动时,吕计和计算中的大笔银子挥挥手。还是战胜哥最重要,直接告诉芊眠妹妹去。 他把院子里出来进去的人记下面容,能跟踪的跟踪到底,虽然不挣大钱,赏钱总有,美滋滋的回家睡觉。一早,来见楚芊眠。 。 冬天虽然冷,没出元宵节,城门开的早关的晚,方便办年货c走亲戚。不到五更天,当值的士兵用力拉开两扇城门,见到第一骑进来的人满身血迹。 甩着手拦下这马,后面几骑碰撞似的到面前,喘着粗气取出令牌:“国舅府办事,不许阻拦!” 他们的身上也都有血迹,其中有一个人马上多个一动不动的人,后面多出一匹空马。 等他们进去,几个士兵相互带上骇然。 风雪之下嗓音更低:“受伤的像是国舅?” “那马像是国舅的马?” 上官国舅他们是认得的,但雪衣包裹之下看不清楚。马呢,因国舅不是将军总在马上,他们其实认不清马匹。 可谣言不需要确实,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飞也似的插到全京的角角落落。 又是半个时辰之内,因在年假里,官员们涌向护国王府。 不是所有人的立即得到接见,也没有所有人的指望见到国舅,书房中也坐不下这些人,更多的让在客厅,方便他们扎堆的窃窃私语。 “真的看清是国舅吗?” 见到有人从书房的院中出来,就一拥而上的围着问个不停。 忽然有人道:“殿下来了。”瞬间肃静,所有人盯着楚芊眠到面前。绿玉生气地道:“行礼!”才一个接一个想到。 “起来吧,”楚芊眠沉声:“诸君跟我进来说话。”客厅的正中她坐下来,面沉如水颇有几分国舅的气度。 不过看得出来官员们惴惴不安,楚芊眠一面对公公敬佩,一面裁夺着自己要说的话。 “都是有公事,有要紧的公事才来的吗?诸君年假也不要了,朝廷之福,可喜可贺。”她不无讽刺。 年青的面容上,总能带出让人不信服。有两个也是年青的官员,科举后新任京官,对国舅是承上启下的敬佩,对长公主是从不了解。 “回殿下,不是我们担心过甚,而是国舅是朝中支柱” “记名!” 楚芊眠怒目:“朝中支柱是皇上!你们当的是朝廷的官!” 两个官员涨红脸:“殿下,关心的不止我们,有这样心思的也不止我们” 四下里官员侧目,都由长公主的话平静下来,也就都对两个官员冷笑,你们准备再攀扯出谁,谁是和你们一样慌乱的人? 楚芊眠倒悠然了:“还有谁,你们指出来,就在这里的现在就指。不在这里的,现在去请!” 对厅外喝一声:“谁侍候?准备请去!” “是!” 门外整齐的回应。 两个官员唰的白了脸,没有想到安泰长公主犀利如此。他们倒不是空穴来风,悄悄的对几个人看去。那几个人此时恨他们还来不及,这种时候乱看什么?大家装看不见。 “江飞,严青,肖堤,”楚芊眠看在眼里,叫出名字来:“你们背后说了什么?” 江飞c严青c肖堤头都大了,出列跪下:“殿下,知法不敢犯法,背后不敢私议。” 两个官员脑袋嗡嗡的响时,见长公主移眸过来:“不是他们?那是谁和你们一样的不经事情,遇事就慌了手脚,不管这天还在上,地还在下,国家法制没有变?” 楚芊眠说的时候,眸光毫不掩饰的对所有官员扫上一圈。有些人经不住威压,有些人这才回想到这位殿下十二岁就抚养皇上,不是好惹性子。 而她说的罪名又比较严重,有先有后的,官员们纷纷跪下。 只有两个官员傻了一样的原地站着,往护国王府来以前的,没发现自己轻慢,现在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情,僵板的人哆嗦着心。 不是不想跪,是腿直直的没法儿软。 最先冒头的不是首恶,也跑不掉煽动性质,楚芊眠看也不看他们,对一旁招手;“拿来我看,他们叫什么名字,是哪个衙门的官员。” 角落里走出另一个没跪的人,今天的当值御史送上记名本到楚芊眠手中。 “卑职于持。” “卑职鞠敢。” 两个官员一惊之下软了身子,跪了下来。 客厅上乌压压一片跪倒的官员,楚芊眠犹没有解气,想想今天的这事,为以后再也不许发生,也得说上几句。 “有司各有职责,并不是国舅每天监督才运转。而你们当官也不是为了国舅!为报效的c为出人头地今天这一出丢尽脸面,官体何在?” “如果真是关心国舅倒也可嘉?只怕想在混乱时趁火打劫,那就可恼可恨,让我查出来,官可以不用做了!” 随着长公主的怒斥,客厅上越来越冷。跪着的官员不管此时心服,或者还不服,都有后悔。 探视国舅没什么,无意却把自己小看摄政长公主的心暴露。 都在震慑之中,都有喘不过来气之感,外面快步匆匆进来一个人,常来的官员都认得是国舅小厮,不由得心头都是一惊,再不精明也知道国舅有事。 见他对长公主低语几声,威风八面的长公主一句话就结束:“诸君没有公事早早回家过年。”跟着他走开。 刚刚在长公主怒威下镇定的官员们,有一半儿哗的一声又乱了。不过他们不敢在这里公然喧哗,为免触长公主霉头,认识的人交换眼色出门,另外找个地方再说也罢。 都认为消息可以确定,国舅的伤势要么不轻,要么濒危。 上官家以前出了名的花草多,新盖护国王府因考虑到太后省亲,花房只比以前多,不比以前的少。 内宅最深处的一处花房里,兰花株然不多,所以香的不会薰人,又搭配上别的花草,虽天地小小,却赏心悦目。 小小的石桌子上,摆着四色精致酒菜。一味鱼味腊鸭盘笋盘果子。 美酒倒出来如琥珀色,却又绝妙的不夺兰花香。 对坐的两个人,上官国舅和楚云期喝的面色微红,每人脚下都有好几个半尺高的酒坛。 楚芊眠端着一盘子菜进来,笑道:“公公,爹爹,还要酒吗?” “前面怎么样?”国舅笑问。 “和公公说的一样,我训斥他们几句,就赶紧的进来,现在只怕谣言已满京里飞。” “啪”,楚云期一拍桌子:“是我的女儿才这么能干。” 楚芊眠嫣然揭短:“爹爹,这些酒你不会喝多。” “装醉!”国舅鄙夷:“想也别想,今天你不把我的藏酒喝掉十分之一,就别想回家。” 楚云期看上去清醒很多,精明地道:“回去会有人围着我打听,现在只怕也都知道我和你一起回城。还是这里清静,还可以天天看到芊眠,给我搭个床,我晚上睡这里。” 楚芊眠放下菜,为两个父亲斟上酒。上官知拿着礼单走进来,带笑道: “现在送的年礼,都指名给长公主殿下。殿下,赶紧来看。” 上官国舅和楚云期大笑,不约而同端起酒杯:“都猜对了,喝。” 楚芊眠接过礼单看上一看,交给绿玉:“礼物单放,我怕没福消受。另外抄出单子来,好呈给皇上。” 接下来,如上官知所说,在来访的客人中间,安泰长公主的威名有所增长。毕竟国舅倒下来的话,就只有长公主有摄政名头。 这个晚上,鉴宝楼再次客满。风氏已回老家和伙计小邱成亲,掌柜之一吕胜跑来和吕计一起压阵。 ------题外话------ 不知不觉180章了。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有喜 吕计其实不高兴:“我一个人也办得下来。”吕胜懒懒:“你不能暴露,需要跟踪还是我出马。”话音没落,见花行剑一身旧衣坐下。吕计纳闷:“奉新伯家一夜暴穷了吗?” 花行剑笑笑,没有明说。 楚芊眠手下没有可以依赖的人手,汤捕头出京以后,就更不知道保密的事情是借用上官知的小厮呢,还是借用国舅的人。 花行剑特来帮忙。 吕胜发现今天晚上没有自己的戏分,很不高兴的讽刺:“这身衣裳是真纨绔家里弄来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说曹操,曹操到,又一个人也是旧衣过来,樊华也坐下。四下里看:“是哪个?今天晚上落到我手里,让他说什么,他就得说什么。” 吕胜不捧场的对空一个白眼。 花行剑敲桌面:“遇到危险华兄不如我,再说我找到主儿。”手指暗摆个方向:“第三张桌子上两个异邦人,是他们吧?” 两个男人高大强壮,很快离开,花行剑戴上大帽子跟着,吕胜樊华眼巴巴。 第二天花行剑回楚芊眠的话:“他们来了六个人,有一个身份尊贵,都称呼他为猛虎大人。对国舅夺过城池深表不安,想确定国舅遇刺真假,伤势轻重。他们认为中原已平南,下一步应当对靼鞑正式开战,如有必要,也会行刺国舅。” 不安? 楚芊眠不置可否的嗯上一声。 上官舅国协助布烈几乎统一女真地,新丰帝花两年时间平南。中原的强大,让关外诸国和散乱部落都有心思。而平息自己不安的手段,不少人选择暗杀或者离间。 就眼下来看,暗杀国舅是最直接见效的手段。因为包括京里一些人都对摄政长公主没有底气。 因没有见过而质疑长公主还京路的言论还是有的,即使不质疑的后来人也持相同看法,长公主在仕途上必须有所长,才能不断的让别人信服。 楚芊眠没有兴趣顺从别人,但应该做的事情她不会少。 “客人到了。” 绿玉回话。 书房院中有分隔开来的幽静天地,老梅笼罩在上面。下面小小的轩厅,笼着地火。 楚芊眠走进来,两个人局促地行礼。 “于持见过殿下。” “鞠敢见过殿下。” 两个昨天因问讯国舅,而在大家眼里得罪长公主的年青官员,对接下来充满和担心。 难道继殿下让记名以后,还要有新的罪责? 不用问了,心头一片灰暗,和隐隐的不服气。只因为问候国舅和对殿下的私议而获罪,这岂不是长公主的为人狭隘。 这心情完全表现在脸上,让楚芊眠一眼看到他们的内心。楚芊眠装没法看到,指指座椅:“坐吧。” 于持和鞠敢纳闷,还有座位?以长公主身份,不至于跟他们虚客套,摆鸿门宴不是? 反而站的更直盯盯。 楚芊眠没有勉强,强扭的瓜不甜这话,用在哪里都合适。她让这两个人来,说完自己的就行。 一朵花,不同的人还分正面和侧面呢。 “于大人今年二十有五?” 于持欠身应是。 “鞠大人二十有四?” 鞠敢欠身应是。 “应该是后进官员中流砥柱,为什么偏偏当浮萍不定?” 于持c鞠敢苍白了面容,不是笨人,不然也不会考虑到国舅出事后,长公主是不是承当。 几乎同时,窘迫的整个人可以挤出水,难堪的不敢抬头。支支吾吾:“殿下说的是。” “国舅若无事,那再好不过。但正因为国舅不方便理事,年青官员更应该不逊色于老臣。担心,只应在自己的职责上面。逾越,岂不是自己睡不着觉?” 见一语敲醒梦中人,楚芊眠放缓嗓音。 于持c鞠敢出门去,昂首挺胸春风满面。绿玉见到,对楚芊眠笑道:“二位大人起死回生了。” 下一代带进来的,是两个老公事,曾在元承设朝中任过职,污点没有,为人是他们一惯的圆滑。 在各自衙门不是上官,却有分量。长公主殿下也期望得到他们的支持,以后吩咐差使不要刁难。 但三句话一说,老油条性子发作,句句都是:“国舅以前是这样的,” “国舅以前是那样的,如今国舅伤重,凡事是不好办呐。” 反请殿下体谅一二。 楚芊眠一肚子气渐渐满了。 可以把这两个人换到轻闲职位上去,但国舅不在,她就更换官员,朝野上下只怕更有慌乱。 打迭精神,楚芊眠准备再来他们来上一轮。这一轮,不行,再来一轮。 上官知徐步走进来,穿一件玉色锦袍,人如雪中梅花。和二位大人见过礼,笑了笑:“有劳挂念,父亲伤势稳住,只是还不能理事。殿下近来辛苦,幸好有你们多多照应。” 这两个人就怎么说怎么好。 等他们走后,楚芊眠无语对雪空。男人?女人?果然是井水不犯河水? 上官知把她故作的迷糊拍醒:“还没见完呢,打起精神来。”他往屏风后走,有一条小道通后院,需要时可以再从前面进来。 夫妻两个忙活一天,又有各司上官的帮忙,如吏部楚云丰自然向着长公主;大理寺卿c翰林院等,也是随新丰帝回京的老臣子。总算把主要的非议压下去一部分。 楚云期心疼女儿的方式,不是为她出谋划策。在安佑王看来,芊眠大了,国舅都装病不理事,她应该自己处置。 而对女婿嘴上说的再不满意,上官知也颇能协助。 没出正月,楚云期带上樊华夫妻c张士夫妻出京,这一回不是江南也不是名山,准备靼鞑国走一圈。 楚芊眠一肚子气的时候,安佑王至少两肚子气。 岂在此理,他也跑去为难为难别人。 临走的前一天,樊华在家中过夜,在祖母c母亲和妻子的陪伴下,在父亲灵前上香。 姜氏这一回没有阻拦,反复帮儿子媳妇检查路上带的东西。 樊华和老夫人在说话,欢欢喜喜道:“父亲又带我立功去,等我回来,不掬赏个什么,还是送给祖母摆放。” 纨绔而今洗心革面,惭愧地道:“平南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跟着父亲罢了,皇上赏下来金银,还有如意,真让人难为情呐。” 老夫人为他的这一番话喜欢,东西倒还在其次,让他们早睡,第二天因天寒只送出大门。 目送小夫妻身影离去,姜氏柔顺的搀扶她:“婆婆进去吧,吹到风华哥会担心的。” 房中坐下,借樊华平南之功放出来的姜原夫妻赶到,请姜氏给他们恢复官职。姜氏正色道:“华哥从不肯给长公主面上抹黑,你们也不能。”她和樊华学会:“如果缺钱,我有几两私房,拿去也罢。” 樊老夫人暗暗点头。 自此婆媳关门守户,自己安宁的过日子。打听外面的事情,也只为安泰殿下。 国舅的伤势一直是京中焦点,三天好两天不好,长公主得以一直掌权势。 不满的声音,如同国舅在的时候一样,还是有的。 这一天,樊老夫人和姜氏约好出门:“清平侯府的原籍老亲进京,胡说八道什么女子不能当家,我听不下去,咱们理论去。” 车刚出角门,跟车的人道:“那不是大爷回来了。”天已春暖,街角一枝桃花结出骨朵,薄薄粉色好似樊华喜悦面容。 认出自家的车,樊华扑到车前:“祖母,母亲,春姑有喜了。”他手舞足蹈:“父亲本来正有事情,为春姑我们特意回来。父亲说这是家里父亲的第一个孙子,不能有任何怠慢。” 姜氏也道:“安佑王是多么好的人啊。” 楚云期既然重视,就应该送张春姑到樊家才是,但他们夫妻都没有过来。老夫人和姜氏觉得出力足够多,没有多想。 这个时候,楚云期小心翼翼扶着铁氏下车,柔声道:“可好?”脑后脚步声成片。 “姑丈姑母,你们会算吗?父母亲昨天进京,你们就回来了。”铁标大跑小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西宁王c王妃c铁权夫妻和花小五。 新丰帝平南有钱,打算为铁标c花小五主婚。铁标花小五就没有回家,还在京里。 西宁王见到妹夫还是酸着个脸,但见到妹妹很高兴,大步如流星:“宁馨,你又高了不少。” 铁宁馨怎么还会长个头儿呢?不过是西宁王这样说说罢了。 楚云期吓一跳:“舅兄,你离远些,不要冲撞到我的孩子。” 西宁王没好气:“我不是和你亲近,你走开。啊?”他全家六双眼睛,没有礼貌的放到铁氏腹部。 铁氏手抚肚腹,笑得不言而喻。 楚云期太在乎张春姑的孩子,听说她有孕,不管手中事情有进展,丢下就回程,回程的路上发现铁氏有喜。 西宁王本来要说什么抛到脑后,大家一起把铁氏送回房中,围着她说起来。 都说这一胎会是男孩。 楚云期听着挺开心,但再开心也不会忘记女儿。让西宁王自己招待自己,他往护国王府对女儿报信。 进门的官员有人认得他,招呼道:“国舅痊愈,我们想着王爷应该道贺。” 楚云期本是往书房去见女儿,现在不变见国舅。亲戚好了有声道贺,当着许多人的面,这个装相应该装。 国舅听到他来,走到台阶下面接他,同他交头接耳:“你我要抱孙子了。” 楚云期瞬间明了国舅不装伤重的原因,喜欢的在他肩头拍拍,径直走向女儿住处。 丫头们打起门帘,榻上坐着的楚芊眠半仰面容,榻旁的上官知含笑下望。 浑然天成之感,插不进去任何人。 不过岳父从来煞风景,楚云期只知趣片刻,就不愿意让上官知打搅和女儿会面。 “三喜临门,妙极。”他说着走进房。 上官知见礼,瞅瞅,岳父满身的喜气同他不相上下,暗自嘀咕,祖父隔一层,该让女婿的地方应该让一让。 楚芊眠问道:“哪三喜?” “你有喜。” 楚云期笑容满面。 又道:“春姑有喜。接下来,你猜?” 楚芊眠还真就没有即刻猜出。 楚云期一定要让这彩头从女儿口中说出,提示道:“你一猜就中的。” “母亲?”楚芊眠眨巴的眼睛定住。 实在是她有喜的日子,母亲有喜,楚芊眠从没有经过而不知怎么想才好。 上官知以为她受到惊吓,揽她入怀,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三喜,你应该高兴。”黑脸给岳父,低声道:“您直接说就是了!还猜什么。” 楚云期也有懊恼,也要安慰时。楚芊眠轻推开上官知,对他道:“备车,我要去恭喜母亲。”转向父亲:“恭喜爹爹。” 楚芊眠没有说一定是弟弟这话,她以女儿身摄政,受尽猜疑,内心时常反复自问,女孩儿不比你们弱,为什么就不能安心共事? 上官知放下心,为岳父母着想,描补妻子的话:“一定是个舅弟。” 惹恼楚云期,拔出拳头:“女孩子怎么了?我家芊眠从小到大最讨喜欢,不管男孩女孩,你没有挑剔的权利!” 把上官知说上一顿,自己赶车,带着楚芊眠回家来,上官知骑马在车后跟着,不时还要落岳父几个大白眼儿。 母女相见是一喜,都有身孕又是一喜,西宁王进京又是一喜,安佑王府也是三喜。 小郡主一家一家道贺,回家去奋笔疾书。不到三天,没有走远的吕胜回来:“家里的急事,还是妹妹那里有急事?我回来了。” 小郡主用帕子盖在脸上,听嗓音像是抽抽噎噎:“母亲有了,姐姐有了,春姑也有了,就我没有,以后还怎么在一起说话玩耍?” 吕胜把近两个月的外省生意交给伙计,每天在家里不出门,花小五成亲的前一天,小郡主传出喜讯。 鲁王说成亲数年没有,长公主c安佑王妃c张春姑有后,小郡主就有,这是沾染上的喜气,打发管家往张春姑c安佑王府c护国王府各送一份大礼。 花锦心可就着了急,她还是没有呢。一时晕了头,去和妹妹花小五商议。 花小五盘踞桌前,摆开六个盘子,撕着只螃蟹吃的大块朵颐。 “咦,你哪来的螃蟹?”花锦心视线转移。 花小五咧嘴一笑:“石世子哥哥来向我和标哥儿道贺,向姐姐道贺,送来好些活螃蟹。姑母和姐姐有了,不吃寒冷东西,我不吃它们多可怜?” 花锦心气结,出门来暗骂自己和贪吃鬼儿有什么可说的。独自回房,见铁权不在,把烧夜香的香炉找出来,对着青空祈祷一番。 石蛟这个时候坐在楚芊眠面前面红耳赤,好似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低声下气道:“父亲说要有子嗣,强着我定了亲。” 石蛟比楚芊眠年长几岁,楚芊眠看他却似小兄弟。说他定亲,自己就放下心,不然他一个人没有人陪,也不是办法。 石蛟才缓过劲儿来。 吕胜往樊家去,对张春姑报自家喜讯,和樊华走个顶面。 吕胜乐道:“有亲儿子了,干儿子以后是地上灰喽,可以看笑话喽。” 樊华还击:“小郡主妹妹要生儿子了,有了儿子,还要你做什么?又不知道体贴,又不知道庆幸,以后喂狗最合适。可以看笑话喽。” “哼!” “哼哼!” 这对相看总有不顺眼,都不会忘记对方抢自己亲事的难兄难弟,正式绝交。 。 长公主有喜,是京里的大事情。街上津津乐道,民宅里也是一样。 “猛虎大人?上官国舅重掌大权,咱们布置到一半,用来对付安泰公主的计策将用不上。”一个大汉道。 一个高高个子,深眼勾鼻的男子负手噙笑:“阿尔泰,母狼有崽子,也许更容易打。迟早是咱们的大患,还是除掉她为好。” ------题外话------ 有喜了哈。 求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不上当(万6) 铁木佳,别人都叫他猛虎,和上官国舅一样的身份,是靼鞑国除去皇帝以外最有权势的人。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猛虎也不应该常在闹市。铁木佳想说,他也不想这样。 十二年前的京都之乱,铁木佳虽年青,也做好随时出兵中原。但遗憾的是他虽有权,出兵的事情却不是他一家说了算。 等到老臣们不再犹豫女真和大殿下元承设的勾结,西宁王已巩固诸关城,尽他所能供应粮草和支援兵马。就是大同守将曹新听命益王,在守关上面也愿意和别人相呼应。 随后西宁王大军出迎数千里,又把他国老臣吓上一回。谨慎的人总是多,随后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直到新丰帝登基。 平南之战开始,铁木佳倒不认为是侵犯的好机会,但老臣们一改以前的腔调,纷纷说这是个好机会,抢点儿财宝回来。 他们中有人联络布烈,送他金银珠宝,万万没有想到布烈收下钱就翻脸,和上官国舅同时出兵,以布烈为主,拿下两座城池。 虽没有中原城镇的繁荣,也足够铁木佳心疼。 他把布烈抛开,真正的原因是上官国舅,他不惜奔赴京都,从去年一直没有离开。 “阿尔泰,” 他对懵懂的忠心护卫道:“咱们不能哪里有果子就去哪里摘,中原的人这么多,会把咱们累坏。要想让树不结果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斩断树根。” 阿尔泰是个不折不扣粗人,还是不明白,不过答应一声并不难。 铁木佳知道对他解释没有用,他还是说下去,是他有时候想找个人说一说。 因有权势,时常的孤芳自赏,时常的寂寥。 如果可以,铁木佳最想见面的就是上官国舅。如果方便,铁木佳很想问上官国舅如何排遣寂寞? 那种在国事上无人懂自己,却只有自己能拿得出主意的孤独,附骨滋生般的无法去除。 中原那么大,国舅当权的年头比自己多,这个人一定积累很多的经验吧? 所以在刺杀国舅放在首位的时候,铁木佳也愿意第一个对付安泰公主。 他不喜欢中原再出第二位强如国舅的摄政。 对付安泰公主,就有如对付同是一家人的国舅,意义是练练手。 第三在留下国舅和安泰长公主中间选择,从寂寞上说,铁木佳让国舅留下。 只有国舅才是他的对手,公主一个女子只能是个插曲。 “阿尔泰,原计划不变。而公主殿下就要有孩子,那计划对她更有效果。” 阿尔泰高兴了。 不说长篇大论就好,一句话,办还不是不办?这是阿尔泰喜欢的方式。 上官知乐的有些傻,铁标和花小五成亲,他都不想多呆,新人送入洞房,他就往外面溜。 皇帝主婚,也早早回去。国舅指责楚云期散漫为人,但别的地方和他意气相投,借机,和楚云期吃酒。 上官知丢下父亲不管,独自在西宁王面前告辞:“公主一个人在房里,我实在不放心,我这就走了。” 西宁王故意挽留:“吃上三杯再走?” “和舅舅吃酒有的是机会,公主有喜却只在这些时日。”上官知呆笑。 西宁王趁机和他谈条件:“我放你一杯酒也不吃的离开,他年孙子长大,让他往西宁走走。” 上官知来了兴致,不介意多留会儿:“父亲有从军之意,让祖父说过没有成去。我曾从军之意,父亲对我说过,也没有去成。我的儿子他年,一定要往舅外祖父处住上几天。” 西宁王正要说好,上官知警惕地前后左右看,呼一口气想起来:“岳父和父亲在一起,这却好了,岳父不会忽然出现,听到我说儿子没说女儿就发脾气。” 千叮嘱万叮咛:“舅舅千万记得,有女儿也要去走走。” 西宁王大为满意,这是个认亲戚的好小子,跟他那认亲戚的岳父不一样。 和上官知谈成,西宁王就有底气和楚云期说。把住手臂,打算送上官知到大门。 一把弯刀直取西宁王面门,西宁王退后的时候,就把上官知也带上。 几个异邦面容的男女出现在面前,喝道:“关外金山族寻你报仇来了,西宁王,你历年杀害我们多少族人,今天要你抵命!” 西宁王冷笑:“你不犯我关城,本王哪有功夫杀你!”办喜事他手中没有枪,见刀势凌厉,和上官知分开逃窜。 楚云期虽不常在王府,但迁来好些楚家子弟在京都求学,日常也习武。闻讯赶来,喜事变成战场。 几个人在京都不可能成事,京都护卫赶到以后,杀红眼的他们慌不择路,对着楚云期的书房逃去。 和楚云期c上官国舅走个顶面。 一个女子尖叫:“上官国舅,我们报仇来了!”刀如闪电腾飞如鹰,一招搏命般的不顾生死,整个人对着上官国舅投去。 上官国舅一侧身子,就见到身边又出来一个人,女子手起刀落,他的手臂断开。 楚云期花枪到手,一枪搠死刺客,看受伤的那个人,也是深眼勾鼻。 吃酒的宾客围上来,郑演认出来:“你是拉尔大叔?” “你是郑多球?”拉尔艰难的认着。 毕竟十几年不见面。 包扎伤口的时候,郑多球对上官国舅介绍拉尔的来历,他是郑多球让转抢的部落中人,爱喝酒,一喝多就发疯,因此做着族中最低贱的话计,郑多球去找以后就归他做,拉尔对他有过干活上的指点。 说完,郑多球就去盘问拉尔入关的原因。 拉尔一定要没有人的时候才肯说。 “多球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我要重要的事情要见尊贵的统帅楚姑娘。” 郑多球眸光闪闪:“如今我是官员,和我说也是一样。” “事情紧急。”拉尔沮丧:“我知道你们不信我,这是对的,不过我确实有重要的话要对楚姑娘说。” 郑多球提议:“和国舅说怎么样?” 拉尔紧紧闭上嘴,在郑多球反复追问之下,他道:“国舅和布烈族长是好兄弟,他不会信我。尊贵的楚姑娘肯用一百一十匹马赎回你,她是个不会忘记任何好人的人。” 拍打自己胸膛:“我拉尔当年对你怎么样?别人欺负你,我从没有,我是个好人。” “国舅也是好人啊。” “我们女真地也知道国舅眼里只有权势,他不要好人。”拉尔流利的道。 郑多球说他想想,出门请示隔壁坐着的国舅。见国舅真是悠哉,和楚云期又喝上了。 他倒是抓住机会不忘记舒服下。 见郑多球盯着自己的酒壶看,上官国舅笑道:“要喝你就取杯子,那边多的是。” “我几时能学到您这样的气度?”郑多球不是指责,目光炯炯是羡慕。 “等你一年让人暗杀好些回,不学也会。” 上官国舅说过,郑多球吐吐舌头,不再啰嗦,把拉尔的话说了一遍。 “大胆!” “诡计?” 国舅和楚云期一起紧张。 换成平时,上官国舅会交由楚芊眠处置,楚云期也以女儿能干为由沾沾自喜。 但是楚芊眠有了身孕,一点儿也不能出错。 上官国舅不愿意失去真相,又不能轻易就答应,对郑多球道:“要见也是明天,他受伤搬动不容易,你对他说,今晚先住在安佑王府,我会排两个人照顾他。” 郑多球出去,上官国舅一改刚才的轻松,面色凝重:“亲家,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布烈做了什么,你应该全知道。从这个上面想,应该就有答案。”楚云期说到这里,板起脸比国舅还要绷紧:“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女儿不能见他。” “那是当然,成亲三年才怀上,凡事小心。”上官国舅无心之语。 楚云期怒道:“你儿子没本事,你能怨谁!像我没有儿子,我岳父总说我没有本事。你若是不信,请我岳父几时来和你交涉交涉。” 上官国舅哭笑不得:“口误,你这对岳父的恨,不要移到我家。” 遇刺客没让两个人揪心,就是今天当事人铁标c花小五也不放心上。铁氏让人安慰洞房中的花小五,花小五说长在关城看不到乱才不习惯。铁氏觉得这话铿锵,让人传给楚云期听。 指名要见楚芊眠,上官国舅皱眉c楚云期苦思。 这个时候,上官知回到房里。进门前笑容可掬,衬上他吃喜酒穿的浅黄色绣竹子春裳,公子如玉。 楚芊眠还是觉出哪里不对。 抓住上官知一通盘问,上官知也没怎么抵抗:“父亲和岳父一定在说不要让你出面,不过我见今天的阵势,如果拉尔有备而来,你不出面他不一定肯说。” “那我就见见好了。” 上官知吓一跳。 楚芊眠取笑他:“拿父亲当挡箭牌,让我看穿了。” 夫妻睡下,她找个最舒服舒适的姿势倚住上官知,夫妻理出好几条,但都没法确定拉尔要说什么。 “让吉沙阿奶去见他,劝他打开心扉。” 楚丽纹陪吉沙阿奶见过,拉尔回话清楚明白:“山林里确实有让女人不孕的东西,但是我不会使用。如果长公主不信我,可以留我住下,生下健康的孩子来,再重新给我找个活干。如果长公主信我,我需要干活。” 楚芊眠说声知道了。 隔天送走西宁王府,楚云期接走女儿和妻子作伴,张春姑也接来,小郡主也接来,四个人颇不寂寞。 “当当”。 夏天的繁星之下,有人叩响木门。阿尔泰闪身到门后,问声谁,刀拔出一半。 “我,拉尔。” 铁木佳点一点头,阿尔泰打开门。拉尔进来后,铁木佳冷淡:“两个月过去,你也没能见到长公主。倒是布烈来了两回,你怎么看这事!” 拉尔也奇怪:“我是国舅的救命恩人啊,汉人断臂成事的故事,还是郑多球那个小子告诉我。” 他露出贪婪:“他如今是汉人大官人儿了。”这一笑,露出几丝异样。 铁木佳心生不妙,往房里退几步,忽然又冲出来:“你身上什么气味?” “药的味道,他们给我治伤,天天用的药很好。”拉尔有些得意。 “不是药,这布条也是他们包扎上去的?” 泛黄的布条,里面透出铁木佳熟悉的感觉。 他的母亲死在草原大瘟疫,当时就有这个味道。再淡,也刻到他的生命里。 阿尔泰按倒拉尔就要检查他的断臂地方,铁木佳惊恐的阻止:“退后,要命的话离他远些。” “可我一天比一天好,我没有得病。”拉尔不舒服地道:“你们疑心太大了。” 解下腰间一个酒袋,大口喝了一口。 “检查这袋子。”铁木佳敏锐的看过去,并提醒阿尔泰手系干净布料。阿尔泰拿到手里嗅几嗅:“这是药酒。” 拉尔伸出手:“还给我吧,这是对我伤口好的药酒。”阿尔泰没有给他,送到铁木佳手上。 铁木佳刚接到手上,阿尔泰往前就倒。拉尔震惊中,铁木佳第二个倒下。 酒洒了一地,阿尔泰伸手去捡时,他也晕倒。 院门打开,上官知进来。琴珠送上酒:“公子,这里迷香还挺重的。” “不用。迷香早就散开。真正让他们倒下的,是拉尔伤处的布条伤药和酒中香味混合。”上官知含着舌尖一个药丸,徐徐的说道。 对房中走去:“你们赶紧搜查,他们只能昏晕两刻钟。”他也加入翻箱倒柜中。 “公子请看。”琴珠送上一些纸笺。上官公看了看:“污蔑父亲和布烈勾结,这是想让长公主为难。” 为新丰帝呢,楚芊眠应该大义灭亲的举报。为公公呢,长公主就落一个弱点在铁木佳手里。 “公子,要送他们去狱里吗?” 上官知摆了摆手:“他们中的不是毒,是致使牛羊得病的迷香药酒。让他们回去,好好的干上一番。” 把拉尔又检视过:“他见事情不成,早有离开的意思,偷走孙太医好些药酒,足够他办成这件事情。” “他要是回原部落,布烈会恼火的吧。”琴珠道。 “他不会回去的,能当奸细,已是无家可归。”上官知对搜出来的东西扫一眼:“包括金银箱笼全都带走,让他醒来以为贼过境,不走也得走。” 回去见楚芊眠:“不管他打算送你迷药还是滑胎药,中原的对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推敲不出有什么用意,也犯不着陪他们玩到底。上官知对妻子隆起的肚腹又爱又怜,他的孩子,由他保护。 第二天一早,铁木佳小院中空空,不知去向。上官国舅让人时刻盯着关城外动静,并约束牛羊,换到远关城的地方吃草。 关外的消息传回来以前,有喜的人先有了动静。 新丰帝特意不看奏章,和太后早早的到护国王府等候。太后心不在焉,反复问上官夫人:“看的仔细吗?真的是两个孩子?” 宫中有经验并且太后信得过的人,宫乱中不死就逃。后面进宫的,得到太后信任较难。上官夫人从外面找来稳婆,据说会看。 上官夫人也就心里没底:“生出来不就知道了。” 上官国舅心神不定,上官知头一回得孩子心里没底,新丰帝因关心而向太医打听,结果听到几句难产的话,也紧张兮兮。 孩子没有生出来以前,这里坐的五个人,不管男女不管老少,都好似以前没见过孩子。 “哇”地一声出来以后,上官夫人赶去匆匆抱出来:“是个女孩。”上官国舅听说顺利,连声说好。 “还有一个。” 上官夫人眉开眼笑。 新丰帝张大眼睛:“那这个是姐姐,后面那个是弟弟或者妹妹?”他油然地道:“多美气,他也有姐姐,和我一样。” ------题外话------ 错字再改。 求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谁带孩子 新丰帝一直认为自己有姐姐,是世上最好的事情。对第二个就要来到的孩子充满期待。 他愿意教导这个孩子对姐姐好,就像新丰帝自己一样。 楚芊眠出嫁以后,因护国王府离偏僻宫门只有一条小街远,新丰帝又时常嘀咕御膳房又贵又不好吃,和太后时常到护国王府吃晚饭。 他觉得自己省下来一大笔晚膳银子。 太后能时时省亲,当然力排众议,不接受对这件事的上谏。 上官国舅抱着孙女儿,太后和上官夫人低语第二个是男还是女,上官知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时,新丰帝已规划好教导外甥。 第二个并不姗姗,很快一声大哭嘹亮无比,五个人奔向产房,上官夫人骄傲的独自走进去,抱出另一个小襁褓,宣布道:“孙子!” 这一刻,太后满意了。 新丰帝满意了。 上官知觉得对家族责任已了,他一气生了两个。 上官国舅批奏章成习惯,评道:“佳儿佳媳。” 让人去安佑王府报喜。 十一月的京都,雪飘满天。西宁老王在厅外赏雪归来,对女儿铁氏笑口大开:“你还好不好?” 铁氏和女儿c媳妇同一年有孕,不管这一胎是男还是女,老王和老王妃都值得长途而来。 眼看日子要到,老夫妻一早起来就和铁氏在一起,直到晚上方回房。 老王妃正和铁氏说着外孙:“等你生下来,我就去陪芊眠。”楚芊眠推算的日子,应该在铁氏后面几天。 楚云期满面喜色揭帘而进:“夫人,芊眠生了。” “哦?外甥抢着落地了。”老王哈哈一声,断然道:“一定是男孩,都不要跟我争。” 楚云期笑道:“是个姑娘,太后起名上官玉。” 老王低下头,又高高兴兴抬起:“先生女,再就生男,下一胎必定是男孩。” “上官玉是姐姐,弟弟由皇上赐名上官廷。” 老王吼一声提拳相向:“你消遣老夫呢。” “两个!”楚云期举起手指晃动。老王瞬间回到喜悦中:“两个?好啊好啊。” 对铁氏瞪眼:“这当舅舅的,你小子晚了。” “父亲,春姑生了。”樊华跑来:“母亲,我有儿子了。” 老王又瞪眼:“当叔叔,你小子也晚了!快出来吧。” “看把你急的,明天生并不晚,不超日子就成。”老王妃已不知东南西北,还得勉强自己清醒劝解丈夫,把她忙的不行。 老王拿起写名字的纸,叽叽咕咕衡量名字:“敏?楚行敏不如铁行敏好听。楚行睿?不如铁行睿好听” 楚云期憋着气,听岳父一路挑剔,果然又到:“楚行伍,这名字气派上口。” 老王毫不掩饰他的心情,行伍?长大后来当兵吧。 “岳父,我起的也有名字。” 老王把拳头在楚云期鼻尖晃几晃:“你起的名字太差,这舅舅叔叔也不肯到家。行伍?当兵的腿脚从来快,就叫这个名字,他一准儿即刻就来了。” 吕胜进来。 老王吓的一个寒战:“你家也生了不成?”那这舅舅叔叔可是拖足后腿。 吕胜让他吓一跳:“我们至少晚一个月以上,怎么,今年是早生的年头?” “哪有的事情,瓜熟蒂落最好不过。”老王妃为外孙辩解:“不慌不忙,有不慌不忙的好。” 吕胜放下心:“听说妹妹生了,春姑也生了,郡主让我来看看,她的日子在下下月里。” 这就大家等待迟来的舅舅或叔叔。 三天后,楚行伍落地,满月那天,楚家进京道贺的人骆驿不绝。天在腊月里,看视过女儿和外孙多回的楚云期,让母子不要轻易出门,上官知独自来吃舅弟满月酒,见到岳父笑脸相迎。 “人多,我和你单独吃几杯。” 楚云期把上官知带到他心爱看雪的房间。 上官知满面疑心:“岳父,有话直说吧。” “你得了儿子,我看你喜欢,聊几句也不行吗?” 上官知乖乖闭嘴。 楚云期浏览山河,博览群书,有心说动听话,上官知和他渐渐投机。 “带孩子你不如我,我也有几句告诉你。”楚云期漫不经心。 上官知暗暗警惕,如老王要在外孙身上做文章一样,他的岳父也一样不会放过自己的外孙。 “平生抱负,不管实现没实现,都可以在孩子身上得到。比如我吧,为你岳母不要功名,我心甘情愿,但是内心深处总觉得宿命不曾体现,这不,芊眠就摄政了。” 上官知告诉自己小心再小心,但还是听进去:“岳父的意思是?” “孩子要自己带的好。交给你父母亲固然好,但你就忽略他的点滴。对你说吧,芊眠小时候好玩着呢。头一回去集市,就知道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好。看到乞丐就舍钱,回家后就知道存私房,拿私房舍钱救济人。所以她救下几个省的难民,别人都说她厉害,其实是从小养成的病根儿” 上官知的警惕飞到九霄云外,虚心请教:“岳父,再说再说。” 西宁老王招待客人,间中表示不满:“主人去了哪里?”老王妃以为楚云期照看铁氏劳累。 虽然有丫头婆子,但也认为女婿辛苦。 “他有儿子了,你就让他歇会儿吧。你招待不顶好?” 老王不再提起,没有人打扰,楚云期和上官知越聊越多。回家时,上官知揣着满腹的育儿心得。 一进府门,先见父母亲。 一进房门,上官知震惊。 小木床两个却在母亲房里?而父亲没有出去到书房。哪怕他从外面回来,应该知道大约钟点,也看沙漏,吃吃道:“父亲,您今天不办公吗?” “安泰在书房,我照看孙子。”国舅抱着一个,上官夫人抱着一个。这种时候孩子睡的居多,但是国舅和上官夫人看得不肯放手。 上官知有雷霆轰顶味道。 安泰在书房?那说明以后陪孩子的将不是他们夫妻。岳父所说的子承父抱负,他上官知将享受不到。 上官知犹豫地道:“父亲,我想自己带他们。” 整个房间的空气都紧绷着,而并没有父子或母子动怒。因为国舅瞬间猜出素来听话的上官知反抗之源头。 何况,都知道他今天去吃舅弟满月酒。 国舅面沉如水:“你岳父说了什么?” 然后他听到一长段的话。 国舅夫人嚅嗫:“睡你们房里,和睡我们房里不都一样。你们还年青,还可以生孩子。晚上多两个孩子,也睡不好。” 她也捕捉到重点,问国舅:“亲家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曾争孙子,有输有赢,难道他输不起耍赖?”国舅放下上官廷:“我去问问他。” 在房门前,对儿子沉声:“我不答应,你不许搬走。”上官知目送父亲离开,就打心里盼着他输。 楚云期此时也正憋屈,铁氏就生一个,老王抱过不松手。如果他有换手的时候,就给老王妃守着。但是一般来说老王抡一辈子铁枪的力气,不常会累。 国舅带气呢,不等通报径直进来,一看明白了。 扯上楚云期到一旁喝问:“你损人不利已有意思吗?” “几个条件,一,你们和我女儿轮流照看,你房里过夜,我女儿房里过白天。这样晚上他们能睡好,还可以再生。”楚云期振振有词,看来早就想好。 “二呢。”国舅青着脸。 “虽然芊眠很能耐,但送她上去要徐徐,你不能见到孙子就大撒手,你倒轻快带孙子去了,我女儿以后没有看花的空,没有玩水的空,给你生两个孙子,你一个人高兴去了。” 国舅总觉得还有:“三呢,四呢,你一共几个条件?” “等我想好,慢慢告诉你。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常年接外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孩子恋孩子 上官国舅回府的时候,并不能清楚楚云期想做什么。直到四个月后的第二年,又是春暖花开时。 “你要把行伍放在我家?”上官国舅得上官知时,也不是成亲后就有,对儿子的感觉强烈到现在也能回忆。 对楚云期微张着嘴。 “已经弄清楚,去年遇到的那个人叫铁木佳,现在是靼鞑国和你一样地位的人,如果不是行伍到来,去年我就对他下手。今年遇到机会,我不能再放过。” 楚云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是他留在靼鞑国的探子写回。 去年的牛羊瘟疫让铁木佳手忙脚乱,也加固他对上官国舅的仇恨。又一次试图联合布烈,外加西宁王城外的诸多不成国家的部落,对中原大报复。 “我去杀了他,或者干扰他,让你日子好过。”楚云期看上去一个大好人。 如果不是长公主是自己的儿媳,上官国舅会相信他。 安佑王如今的位置特为奇特,他不受国舅约束,也不听命于任何衙门。以他只为楚芊眠好的性子,让新丰帝为他颁下密旨。因楚云期在南海之战时颇立功效,他在愿意做的公事上是自由人。 而上官国舅知道,楚云期见他以前,必然见过皇帝。安佑王是散漫,不是目无法纪。 也就意味着楚云期只要提出,上官国舅就没有反对的意义。所以国舅眼睁睁看着楚云期出房门,往隔壁走去。 白天,孩子在楚芊眠面前。冬天的时候,楚芊眠就很少出房门。国舅不再“受伤”,长公主可以少见官员。春暖花开的时候,带着两个小木床占据书房一角房间。哭闹的时候,上官知一定比上官国舅来到更早。 铁氏已在这里,带着两个小木床。一个红漆雕瑞草,睡着楚行伍。另一个绘百子登科,睡着樊华的儿子樊大华。 小郡主在今年的正月里生下儿子,晚上两个月,但按晚上一年计算。心爱吕胜的元团雪,取名叫元小胜。 吕胜说叫小胜,吕计可就要高兴坏了,改成元大胜,大名元天成,代表夫妻成亲是天意难违。 樊华的儿子本来叫什么,就不要了,改成樊大华,大名樊谊,喻意两个父亲的情谊。 铁氏对女儿笑:“行伍交给你了,大华也交给你了。” 樊华不陪着出门也行,但是他怎么肯呢?张春姑也愿意时常离家透透气,何况是樊华。 已经是个习惯,而不是侯夫人姜氏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拿父亲当楷模的樊华,自然是随着铁氏把儿子送来。他挺开心。自己是父亲拨乱反正,大华跟着妹妹一定长成人才。 有这句话在,老夫人和姜氏都没有反对。 知父莫若女,楚芊眠已清楚楚云期的用意。而这用意的表面化——前往靼鞑,是为她好。这用意的背后,促成孩子都在她手里,是为她好。 一个也是带,几个也是带。 楚芊眠一口答应下来,上官知从隔壁过来也说好。 樊华对他们夫妻作了十几个揖,跟随楚云期铁氏出府,张春姑等在安佑王府,这就离京。 西宁老王知道,可能不高兴,但他已离京归家,纵然抗议也无效果。 晚上,国舅夫人来接上官玉c上官廷,见到一排五个小木床,睡的呼呼。 “这两个是行伍和樊大华,这个是谁?” 上官知忍俊不禁:“元大胜。” 小郡主下半天听说,趁个热闹,说让元大胜和兄弟们熟悉。 晚饭后,元团雪接走儿子,来了周奇。对上官夫人嘿嘿:“姑母,我也想生孩子,你也给我带吧。” 上官夫人骂他:“放着你母亲,难道她不说话吗?” 周奇一指小木床忿忿:“凭什么落下我?” 上官知取笑他:“总和我比出生早晚,我儿子一争气,早至少一年出来,看你还怎么争。” 周奇生气地在国舅面前请假,扬言回家生孩子。第二天中兴侯陶云就知道了,接着安乐侯裴鸣c威武侯任新也知道,京里掀起一波生孩子的风气。 陶云和裴鸣说:“和上官从小玩到大,让孩子们也从小玩到大,所以要生。” 任新备下礼物,特意来见国舅。崔玉珍的灵位摆在护国王府上,哪怕任新另娶妻子,也向国舅郑重提出:“家无嫡亲长辈,如有子嗣,有劳岳父母操心。” 上官国舅隐隐伤痛。 一场京乱,大部分家中没有嫡亲长辈,他答应下来。 如今算太平无事,接下来周奇等人轮流请假,是个人也知道他们回家生孩子。 功夫不负出力人,上官廷六个月以后,周奇等人纷纷传出喜讯。这些不是跟着上官知,就是跟随上官国舅的子弟们,让上官夫人忙个不停。 一家一家的说安胎,帮着预备奶妈,检视小衣裳有没有做好。好在,白天孩子们和小夫妻在一起,上官夫人腾得出来功夫。 六个月的上官廷,让新丰帝觉得自己的规划可以开始。 来用晚饭时,他对上官廷说了又说:“你要对姐姐好,疼爱姐姐的好孩子才受舅舅喜欢。” 上官廷瞪圆眼睛听不懂。 新丰帝为他和上官玉分玩具:“这个给姐姐,这个也给姐姐”上官廷虽听不明白,但见到一堆东西都在姐姐面前,他面前只有一个极小的,感受不到好意思,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男孩,在本朝受家中重视,太后心爱他,见到抱起来哄着,让新丰帝把玩具平均分配。 新丰帝撇着嘴儿:“小气鬼儿可不行,等我有空,还要对他再说。” 手中的玩具,还是先放在上官玉面前。 秋天的时候,十四岁的新丰帝大婚。皇帝愈发强健,打他主意的人不少。但他坚实不移要娶的,只是朱细细和韩囡囡。 朱细细较韩囡囡更美貌,封为皇后。韩囡囡先于朱细细进宫,封为贵妃。 封后可以理解,但贵妃已经出来,不难看出新丰帝的意思,他并不想再纳嫔妃。 太后很想问问,但想到皇帝刚大婚,就提出嫔妃不合适,改口问崔氏母子近来如何。 崔疾每到过年都有恩赐进京朝贺,新丰帝对崔氏母子的一举一动都能掌握。 回太后道:“倒乐天知命,他年西去,会按应有的礼节。” 安泰长公主的圣眷愈发的好了,因朱细细也好,韩囡囡也好,都喜欢姐姐。 后妃也亲密无间,朱细细在安巴部落受伤时,韩囡囡也是照顾她的人。 。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每天都在一起。上官廷虽不是辈分最高,但除去姐姐以外,最早生出来,比舅舅大三天,比樊大华早钟点,比元大胜早月份,俨然是个带队的。 两岁那年,就会指挥。 “大华大华,吃奶了。” 樊大华答应一声。 “大胜明儿早来。” 元大胜正在哇哇大哭:“我要和在这里睡觉” “舅舅,你又淘气!” “高兴!”楚行伍拔着书房院子里的花。 相比较之下,上官玉秀气而文静。 他们三岁那年,楚云期来见上官国舅深谈:“带行伍回原籍祭祖,他们分不开,玉儿c廷儿,一并带走。” 上官国舅目光深邃:“这才是你的真意,你这坏蛋,你布局整整三年!就为带我的孙子东游西逛。” “迟早跟你一样天天坐书房,你还不许他们小时候出门逛逛!去看看江南月,再到长江头。”楚云期对门外招手,樊华一溜小跑过来:“父亲,花枪在这里。” 楚云期握住:“比吗?输赢我都带孩子们去江南。” 上官国舅啼笑皆非:“你凭什么?” 上官夫人不能答应,离开孙子好似剜她心头肉。太后也不能答应。新丰帝却道:“廷倌以后是栋梁之材,应该和我一样,小的时候出去走走。” 童年历程,原本是悲剧下的产物,但新丰帝长大以后,每过一年,是一年的庆幸。 他了解到先帝c先先帝,都没有出京过。也就意味着南海的月c江南的风c关外的练兵之声,他们都没有经历过。 太后重视娘家子嗣,却也要重视上官廷支撑家门,她把上官玉留下,说她是小姑娘,不必受太多的摔打。 一个月以前,江南的码头上留下船,依次下来四个小公子。 小孩子摇摇摆摆的,又都生得眉清目秀,看上去是一道好风景。 “排好队。”上官廷挺起胸膛,祖父让他祭祖时要昂着头,他这会儿昂应该没错。 回头一看,廷倌来火:“舅舅,不许玩水,跟上我!” “高兴!” 楚行伍总有几分不买外甥账,但是把个新得柳条子抛在水里,迈开几步,走到队伍最前头。 趾高气扬:“我是舅舅,听我的。” 樊大华伶俐:“你是叔叔。” “对。”元大胜附议。 楚行伍拿眼睛瞄上官廷,继续道:“我是舅舅。”上官廷黑着小脸进的城。 见到街道,重新乐了:“外祖父,吃加餐。” 皇帝舅舅虽总不讨廷倌喜欢,但吃加餐的故事,上官廷喜欢。 楚云期如对女儿小时候一样溺爱他,手指吕家酒肆:“那里。”楚行伍跟着走,还没有进自家门呢,先跑到吕家。 “亲祖父,谁是我的亲祖父?”元大胜东张西望。 吕三掌柜湿了眼眶。 头一个孩子说好归鲁王府,大胜因此姓元,叫鲁王祖父并不奇怪。但听听这个称呼吧,这不会是楚云期的好意,离楚云期挨不着,这是鲁王的心意才是。 “大胜呐,我在这里。” 元大胜喜笑颜开,走到他面前,仰起小面容:“亲祖父,母亲让我带来礼物,祖父让我带来礼物,也给亲祖母。” “我们作证,带来了。”上官廷c楚行伍c樊大华异口同声。舅舅和外甥遇上了,互相瞪上一眼。 元大胜生得体面,随母亲模样。而周围的人恭维的,还有元大胜以后是王爷啊。 吕三娘子收拾适合孩子的饮食送出来,见到元大胜生得粉妆玉琢,到后院落了一回眼泪,出来和三掌柜的断言:“吕家的孩子,再没有比大胜生得更好。” 在江南住到过完年,楚云期夫妻带上他们去西宁。再不去,老王准备杀到江南。 暗器在院子里飞舞,但总有停下来的时候。楚芊眠看看让擒住的刺客,让带下去审问。 她和上官知出房门,上官国舅纹风没动。楚芊眠向上官知说着:“这是要开战了。” 身为摄政长公主,一年之内遭人暗杀的次数,也仅仅比国舅少一些。这一回明着来,楚芊眠似能把握住铁木佳的用意。 上官知面沉如水:“一回比一回狡猾,这回派来的人已经混到书房院外。” “可见几年前瘟疫的损失,他已弥补回来。布烈虽心思不定,但铁木佳有人有粮的话,这就想试一回。” 楚芊眠的消息来自楚云期,也来自殿下派出的人手。历经数年,长公主殿下积累一批属于自己的能人,楚云期这才放心带上儿子回家祭祖。 当然,孩子们的小小友谊圈已分不开,也是一个原因。 回到房中地图前面,上面标注很多。楚芊眠依然是不愿意打仗,眼角见到上官知随后而至,皱眉道:“和他谈判如何?安抚下他的戾气。让布烈也去,可以敲打他不要轻举妄动。” 别说是不同族而有异心,就是同族,比如大殿下元承设不也一样生出异心。 上官知认可,小夫妻去见国舅。上官国舅过了三天后答复,可以试试。国舅也不愿意劳民伤财,安生一年是一年的收息。 “谈判?” 铁木佳把信捏成一小团,浑身散发冷寒。 拜长公主的还击所赐,牛羊大批死亡,因为是病死的,还不能食用。当查明原因,是铁木佳对安泰公主下手,以至于带回瘟疫,有两年里铁木佳权力分散。 国君不再相信他,失去财产的人也视他为眼中钉。直到几个老家伙相继去世,朝中无人,铁木佳才重新得回权力。 而在这中间他遇到的暗杀,也有多回。他手臂有两处伤痕,来自一男一女。 铁木佳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叫楚云期和铁宁馨,但能确定是安泰公主的人。 在他失去权力的几年里,并没有失去耳目,长公主的权势愈发的大了。 走到地图前,铁木佳只觉得愤怒阵阵涌来。一拳砸上去,吼道:“我要杀了你!” 外面有人听到,展开笑容进来:“大人,您答应开战吗?真是太好了。”这是铁木佳失势的时候,提拔上来的将军叫德合。 铁木佳收回手,德合看向他手下刚才按的地图,惊喜连连:“这是偷袭的好地方,大人,只是怎么把他们引到这里呢?” “什么?” 铁木佳望去,见地图上的位置是个山谷,风景秀丽但是地势偏狭。他计上心头,招来自己的随从:“回信,他们想要谈判的话,就在我们最好的地方见面,表示我们的尊敬。” 手指,重新点上去。 国舅的地图上,没有相应的地理图。楚芊眠拿出来的图,由楚云期和铁氏绘成。 上官知嗤笑:“看样子适合埋伏,你去还是不去?”他眸光柔和。 “去。不应战,会让他们笑话。”楚芊眠盯着地图:“但是应战呢,会有凶险。” “我陪着你。”上官知自然而然地道。 楚芊眠倒不是想逗他,而是从事实出发:“爹爹母亲去过那里,不如等他们回来以前,再约见面。” 上官知微微地笑:“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对于岳父不在京里也干涉掉,上官知是不会放过的。而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廷倌在舅祖父处玩的正好,现在就返程,他会怨你不疼他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求亲纷纷(万七) 楚芊眠回想起自己幼年的游玩,如元大胜那种恋着玩不想回鲁王府的事情时有发生。 从京都去江南,再去一趟西宁并不容易。对小孩子来说,更麻烦。从心疼父母亲奔波和心疼上官廷的玩乐上面,上官知说的没错。 上官玉走来:“母亲,弟弟还没有回来吗?外祖父也不和玉儿玩了啊。” 楚芊眠亲亲她。 她在上官玉的年纪,已熟知会稽周边景致。上官廷既已出门,索性让他玩到痛快吧。 看看上官玉,还不能出门呢。 秋草飞扬,铁木佳站在山谷的顶端,眺望四野心中顿生豪气。男人总想平天下,铁木佳也不例外。 对安泰公主的好奇,就建立在男人的自尊心上。 以他看来,公主的丈夫是个奇葩。 上官知出身优秀,受到家中栽培。大可以成为下一个权臣的他,却甘愿到妻子背后。 铁木佳曾让人了解过安泰的长处,反正他是云里雾里。 借着今天就看个明白吧。 远处,已能看到长公主的仪仗,繁琐而又华丽。铁木佳看到的不是尊贵,而是关内的财富。 第一眼,铁木佳动心,美貌永远让人喜爱。再看一眼,觉得上官知更好。 隐隐有嫉妒,这对夫妻是怎么遇上,郎才偏偏郎貌,女貌又偏偏女权。 楚芊眠看他,气概如虎势,是个英雄一流。 双方慎重,都不敢轻视对方。 铁木佳摆出带来的奶茶,楚芊眠带来的是美酒,布烈吞下馋涎。 关内的女子美丽,关内的美酒飘香。铁木佳心头涌动。 “归还占去的两座城,从此边境安宁。”他道。 他知道公主不会答应,如果答应就失了锐气,回到京都地位下降。如果不答应,开打就有借口。 已经埋伏,为什么开打还要借口?大抵总是需要有个说法。 楚芊眠心想莫不是废话,一开口就两座城,你是狮子也老实闭上嘴的好。 “这是皇上平南时,你们趁火打劫的证据,若要归还的话,难道你们归还我们曾受战火的损失?” 楚芊眠沉下面容。 铁木佳暗笑她沉不住气,与男人果然不一样。四下情形很清楚,这里不是中原地盘,也不归靼鞑,但较近。 本就要激她来火,不想顺手得来。 瞄瞄坐在妻子身后的上官知,气若沉稳大地,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另有准备吧? 不过这方圆已让包围,有准备也不能及时到达。 铁木佳想到这里,对“谈判”结果已十拿九稳。这个时候,山谷的里面传出马蹄声。 两匹马疾驰而来,上坐两个男子都生得不错。离近后,叫一声:“妹妹,我们来了。” 一个应该随楚云期在西宁的樊华,另一个是奉新伯花行剑。 铁木佳愕然的不能自己,这谷中另有出去的通道?那么长公主殿下完全可以有一支伏兵。 原来她肯前来,不是他激将的功劳。 楚芊眠和上官知交换一个眼神,夫妻克制着好笑。楚芊眠让出位置,由上官知面对铁木佳。 公主殿下用不着长久的唇舌,而就老练来说,倒不必和上官知争。 楚云期的门风是世事阅干净,最爱朗月和清风。上官国舅是朝堂不倒,国家是责任。 楚芊眠和樊华说起话来。 “哥哥来的正是时候。” 樊华涨红脸,嘿嘿的不能回话。迸出一句,也不是谦虚自己:“父亲让我快马加鞭的来,父亲相信我。” 他不是今天骇人听闻的出现,而是前不久回到京都,把山谷密道告诉楚芊眠。 楚芊眠不想打仗,觉得这种出场方式可以压制铁木佳。 在他的话里,楚芊眠对花行剑含笑:“你的信写的快。”留在京里的奉新伯,得到谈判的消息以后,快马送信到西宁。 这让思索对策,能保护妻子的上官知有点儿不高兴,在双方见面可以夫妻并肩时,他故意退后一步。 他的岳父总结自己和老王的争斗经验,虽他不在京里,也要知道女儿身边发生的事情。 花行剑c楚行斧是首选。 没有威胁,谈判进行的很快。或者叫,诚意不足压根儿不用谈。 楚芊眠要求不要闹事,铁木佳要求占到便宜。这还谈什么? 不到三天,大家分开。 布烈丢下对铁木佳的鄙夷。 暗中写信让布烈袖手旁观的是他,现在不敢动弹的人也是他。以前写信说布烈投靠关内没有血性的人,还是铁木佳。 布烈扬长而去,你有能耐,你血性一个给大家瞧瞧。 回程的路上,楚芊眠叹道:“真的不可避免的话,也没有办法。”上官知想的却是应该接回上官廷,再有这种场合,让他多看看。 “汪汪” 校场上狗声震天,抛一个东西出去,十几只大狗争抢不休。 孩子们拍手大笑,楚行伍心满意足:“这里好,可以随意养大狗。”他和上官廷都喜欢,但是上官玉不喜欢,改成人手几只猫。如有不满,再人手加只雀。 上官廷没发表意见,在和小表妹说话。 铁权的女儿铁秀男有姨母兼婶娘之风,拿着块点心往上官廷嘴边送:“吃,胡桃松子的。” 花小五就开心了:“秀男随我。” 上官廷喜欢铁秀男,因为她不怕大狗,她自己还养了几只,又养几匹小马驹。 晚两年出生的铁秀男知道京里有表哥,贴心的帮他养了两匹马,和一个大狗。 “没有地方?”她睁着大眼睛。 “有地方,但是我不来这里,从没有想到养马。”上官廷接过点心吃着。 老王和铁氏嘀咕:“亲上加亲怎么样?秀男喜欢廷倌,廷倌也喜欢她。” “这得芊眠拿主意。”铁氏愿意,但不肯越过女儿说话。 樊大华鼓掌惊天动地时,樊华从京里返回。见到儿子笑得哈哈响,樊华停下脚步看上一会儿,来到楚云期面前复命:“妹妹已返京。” “你辛苦。” 楚云期目光在四个孩子身上流连,不时笑得也似个孩子。 樊华在他身边坐下,楚云期慢慢说起来:“还是出来好吧,国舅还不肯答应,人呐,虽然位置高,也总有看不到的地方。” “是。” 樊华露出敬佩,又去看儿子咕咚咚喝水,拿肉干抛给大狗。看上去健壮极了,让樊华想到他的小时候。有人放狗咬过他,他其实到此时也很怕狗。 但大华不怕,大华以后会是胆气壮的孩子。 耳边,楚云期道:“你看大华配秀男怎么样?你如果愿意,我来提。” 樊华呆若木鸡:“父亲,您总想把最好的给大华,但是大华配不上吧。”小心翼翼望向老王,如果让老王撵出去,樊华觉得不必奇怪。 父亲的心思,樊华都无法接受。他虽和吕胜绝交,但也承认四个孩子里,樊大华的身份最低。 楚云期去和铁氏说,铁氏一碗茶折到地上,面上极其古怪。最后,她忍住笑意没有明说,还是道:“给芊眠拿主意,她是姑母,应该听听她的看法。” 为接下来住的不生矛盾,铁氏让楚云期不要说,又叮咛老王也先不要乱说。 在铁氏来看,一个是她的外孙,一个是孙子,铁秀男是她的侄孙,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老王和兄长西宁王知道,只怕不会高兴。 而铁氏不知道的是,晚上,老王就和西宁王坐在一起,催着西宁王写信:“先给芊眠,她是自家人。再写给国舅求亲。你白天没功夫,没看到秀男和廷倌有多么的好。” 西宁王问上一句:“惹事的没生事情吧?” 楚云期这个时候和铁氏有一句没一句的商议:“我们再照顾大华,大华家底子也薄,得有个好亲事才行。廷倌和秀男也挺好的,廷倌的亲事国舅一定挑剔哎,我可是竭力向舅兄示好,夫人至少你心里明白。” “明白。”铁氏拖长嗓音回他,同时越想越好笑,怎么都在点鸳鸯谱呢? 秀男还小,她长大了,她肯吗? 楚芊眠同时收到舅舅求亲的书信c父亲让她拿主意的书信,和母亲私下写的好笑书信。 她没顾上品味,面前又来一个求亲的。 小小的人儿肥肥白白,可见他们家天生并不黑。奶声奶气的话虽还有含糊,但已能听得清楚。 “求亲。” 楚芊眠好笑:“石钦,你向谁求亲?” “向玉姐姐,上官玉求亲。” 石蛟妻子肚子争气,成亲后不久就怀上,石钦小上官玉两岁。头一回来就叫得出名字,而豁牙露风话还说不全,可见石蛟下的功夫。 石蛟让他自己进来,他在国舅房里。 石钦不怯场,捧高脖子上系的玉佩:“这个给姐姐,求亲用。” 怕他摔,而戴着的玉佩,雪白细腻好似云彩。 上官知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就心心念念的求亲,忍不住露出笑容。 楚芊眠柔声:“现在不能答应你,亲事由大人作主。” “是他不答应吗?” 石钦小胖手指中上官知。 上官知笑不出来了,板起脸:“这是什么家教?” “我要和你比试。”石钦攥起肥拳头。说到这里有些迟疑,再想想,灿然地笑,想起来了:“再求亲。” 上官知扑哧又乐了,原来是求亲的家教。三句话里离不开求亲。 “行吗?” 石钦有些拿不定主意,犹豫的问着。 石蛟进来:“钦哥,你办成了吗?”石钦欢呼一声抱住他的腿:“成了,父亲给我两块糖。” 上官知面色更黑。 石蛟笑道:“两块糖做什么?” “一块给自己,一块给玉姐姐。”石钦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随他的母亲,这样看着大人,又去看上官知和楚芊眠,大家都觉得他可爱极了。 上官玉从外面进来:“母亲,我进宫回来了,皇舅舅让我带回来东西给您。” 面前多个挪动胖腿的小弟弟。 石钦咧开嘴儿笑:“求亲。” 上官知没打石蛟,是他等下要进宫。于是石蛟进宫去了,把石钦放在这里。上官玉去哪里,石钦想当然的去了。 让人照顾他们进内宅,上官知和楚芊眠看信。上官知摇头:“我不是针对石世子,也不是对岳父不满,等孩子们大了,再定亲事吧。” 楚云期回信不满,指责上官知定亲大名郡主时,已经大了不是一样没弄明白。 老王回信不满,指明他和惹事的那个不一样,不能一样对待。 石钦没表示不满,他还不懂什么叫不满。在父亲的暗示下,表示他需要借住一阵子,最好和上官玉睡一间房,因为他会说故事,而上官玉礼貌的表示过喜欢听。 第二年楚云期带着孩子们回京,多出三个孩子来。石钦不走,又来了铁秀男。 元团雪又有了。 这一回小郡主拔头筹,挺喜欢,对张春姑建议:“如果是女孩,咱们亲上加亲吧。” 第一封战报在三月到来,新丰帝紧急召集会议。他已成年,皇后朱细细刚有身孕。上官国舅已大半还政,不过摄政名称没有收回。 御前会议成天的开,鲁王决定把王位给吕胜。打仗的事情,吕胜会得功劳。而他身子不好,熬几天的会议都觉得吃力。 和吕胜说,吕胜是不会答应的,吕胜觉得不用这么急,而他还想分心做生意。鲁王独自来到江南,和三掌柜夫妻商谈让吕胜袭爵,和下一个孩子的事情。 原本说好的,下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姓吕,接吕家的生意。鲁王有反悔之意。吕三掌柜有这样的亲家,对他反悔意料之中。三掌柜能体谅,答应鲁王。 五月里,鲁王返回,吕胜袭爵由国舅举荐,往军中监军,楚芊眠对交战的情况掌握的更加多出来。 吕胜没去也有战报,但都知道吕胜的机灵大胆没人能比。 地图上标注越来越多,楚芊眠时常和上官知说话到深夜。上官国舅又一回松开手,把决定权交给她和新丰帝。 平南之战并不算是新丰帝完全筹划,北方之战,新丰帝花了心血在上面。 楚芊眠知道,所以不辞劳苦,也要打好这一战。 上官国舅和楚云期意见一致,建议她亲临其地看看。七月秋风起,水草肥美正是打仗的时候。楚芊眠身边有父母亲c有丈夫c有兄弟花行剑c樊华,来到关城。 吕胜和最高的将军叫洪京出营迎接,楚芊眠顾不上休息,登上关城看外面敌情。 城头有没有补上的刀剑痕,火把烧焦的地方,散开的部分云梯由人正收拾着。 对着远处连营中的帐篷,楚芊眠的心让风鼓动的满是豪情。 那年离京也是秋风里,熟悉的风,不再有熟悉的境遇。当时被动挨打,而今再也不会了。 “拟信,告诉铁木佳,他输定了!” 下城头,楚芊眠就一拨拨的会议。深夜就要去睡,听到回报又急急出来。 四个衣着普通,面相平凡到看过不记得的人行礼。 “你们来了。”楚芊眠嗓音里有淡淡的喜悦:“不得已,把你们从汤捕头身边调回。现在两件事情,靼鞑国有位贵夫人,把我的信和珠宝送到她手上。第二件,把我的信和珠宝送到铁木佳的夫人手上。” 第一封信,写着交好之意。 第二封信,写着交好之意,外加“如有战役,定当奠定我摄政地位长久不衰,也将让你丈夫地位更稳。” 楚芊眠抿抿唇,信只要送到,结局是什么可想而知。 转身,再次制定一系列计划,第二天开始,每天都有交战。 铁木佳觉得哪里不对,以他来看安泰公主并不好战。问题出在哪里呢? 难道是安泰公主带来的精兵良将,让她每天都有赢,给她莫大的底气? 虽然交战是铁木佳所想,但精明的他起了疑心。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嫌隙 两国交战,貌似战争未必在表面上。 克失台,是一处连绵的山脉,中间平坦之地有人居住。最大的一处是土默石部落,他们的首领是谢落夫人,一个身材高大的女性。 书信的到来,让谢落夫人惊喜若狂,狂呼她的护卫:“去见哈吉老臣。”在路上,谢落夫人把信狂吻着,小心翼翼放在胸前。 哈吉老臣满面皱纹,但还有一双犀利的眼睛。 “谢落夫人,你有事情才会来。” 谢落夫人恭敬的行个礼:“大人,这件事情你一定会感兴趣,因为它指向铁木佳的死亡。” “拿来我看。” 哈吉老臣接到手里,看的眯起眼睛:“谢落夫人,写信的是谁?” “是我族在关城内的商人。” “商人?”哈吉老臣喃喃:“他们代表不真诚的心。” 谢落夫人取出一袋金币放到他的脚下:“也代表足够的食物。哈吉老臣,我们需要食物的时候,不是一定要取出弓箭,还可以交换。” 哈吉老臣严肃的道:“交换会不会失去尊严?我们是这里的狼和鹰。” 谢落夫人盯着他:“所以您不会忘记让抢走的东西,铁木佳和您斗了三回,您胜利过也失败过,现在机会来了,铁木佳可以利用汉人,您也可以。” “这封信?”哈吉老臣瞪着:“是真的吗?” “即使是假的,也可以让铁木佳再次放下手中的权力。大人,您需要这权力,我需要得到公正的待遇。”谢落夫人认真的看着他。 哈吉老臣慢慢地道:“我们不是汉人,并不认为女人不能当族长。” “铁木佳带走我族中的男人时,您并没有出面。直到您在他的面前失去大家的信任,您的眼里才有别人。”谢落夫人已没有愤怒,只是淡淡陈述。 哈吉老臣黯然:“不是大家的信任,铁木佳代表的不是大家。我相信,我依然拥有大家的信任。” “但是那一天表决时,到场的一百三十一个部落,只有三十个赞同您。二十一个弃权。余下的八十个赞同铁木佳重新掌管大家的财富,大家的兵马。就像他来到我的部落里,告诉所有的男人,不应该呆在女人的部落里一样。”谢落夫人的眼睛里有轻飘飘的灰色,是她当时的心情。 哈吉老臣咕哝几声:“好了好吧,你丈夫病死以后,你带着全族的人吃喝不容易,如果我重新回归,我会判原来的人回去。” “我不要叛徒。”谢落夫人斩钉截铁:“我要铁木佳部落的强壮男人,你一半,我一半。” 哈吉老臣惊讶:“铁木佳的族人最为彪悍?” “我有刀。”谢落夫人面无表情。 两个人对峙片刻,哈吉老臣颔首:“我会分你一半,只要你能驾驭。” 宣府关城。 城中最大的衙门现在是楚芊眠的住处,略为洗刷下公事房,是夫妻办公之处。 两个案几一个摆在正中,突出长公主的地位。另一个在左侧,好在上官知从不计较在人前的地位。 有叽叽咕咕的说话声传来时,上官知抬头看向妻子。见她拿着自己刚才给她的资料,正在自言自语。 “大声些,我听不见。”上官知把手中签好的公文抽出,放到一旁。下面,还有一叠。 楚芊眠提高嗓音:“谢落夫人,东布坦勇士之女,土默石族长之妻,丧夫后独自带领部落居住在山脉之中。离这里很远,你是怎么找出这样一个人?” “殿下这是夸奖我吗?”上官国有浅浅的笑。 “不是,是请教。”楚芊眠有些羡慕:“如果我的人也能像你一样,” “想也别想,我经手二十多年,殿下你才几年?”上官知取笑她。 楚芊眠讶然:“二十多年?你十岁出去就。” “是。”上官知温和地道:“所以我对岳父说,可以把廷倌带上,他六岁了,可以先看看,岳父他不答应。” 楚芊眠迅速为父亲找到说词:“公公也不肯答应。” “任何一家的祖父,和孙子离开两年,都不会想离开。”上官知不掩饰话里的不悦。 清官也难断家务事,楚芊眠心里一格登,把精神打起来:“父亲也是好意,他不想廷倌长大只在京里转悠。” 上官知敲敲笔下公文,暗示的让楚芊眠看她手下的纸笺,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刚刚在夸偏远的谢落夫人也能找到。 怎么叫只在京里转悠。 楚云期c上官国舅c上官知,对上官廷的教导上各执已见。楚云期以一惯的强悍夺到手中,因上官廷年纪还小,上官国舅让他一步。上官知是晚辈,干着急的心情楚芊眠知道的最多。 说不通的时候,她盈盈起身,来到上官知身边,轻轻一吻。 上官知没了脾气,事实上对他的岳父,也无法有持久的指责,他喃喃道:“好吧,我再等两年。” 楚芊眠再握住他的手一吻。 她年长新丰帝十二岁,上官知年长新丰帝十五岁。新丰帝今年十八岁,楚芊眠三十,上官知三十三。 楚芊眠没办法指责上官知对上官廷的期盼,也不能忽略楚云期对上官廷的期望。 重回座位上,有一刻钟左右,楚芊眠在想怎么让父亲和上官知都满意,篝火燃烧般的喧闹声出来。 一开始远而细碎,还以为是风在吹动。渐渐的,如火上浇油,呼啦啦的直达云端。 呐喊声中甚至还有兵器声,楚芊眠微变面容,上官知已跳出案几。夫妻同时厉声喝问:“怎么了!” 门开着,可以看到衙门外面。 见一员红脸将军下马,提着把刀进来,台阶下站住行礼,嗓门如打炸雷:“杨林见过殿下,敢问殿下几时派我出兵!” 他的衣甲上有打斗痕。 另一个高声随后出来,说话的人边说话,边走进来,白面,拎着出鞘的剑。 “金勇见过殿下,杨林不服军令,请殿下处置他!” 上官知怒道:“杨林,报名!” “是,从五品武略将军杨林,奉命镇守城外卫所。” 楚芊眠瞄瞄金勇,金勇会意:“从五品武毅将军金勇,奉命调度城外卫所。” 上官知沉下脸,但一般他不抢话,由妻子来说。 楚芊眠看向衙门外面,大门的视角只有一小片,也能看到两方都带着人马,而且还在冲撞。 “这是兵马,还是土匪?”楚芊眠问两个人。 杨林回的理直气壮:“受殿下重视的,就是兵马。不受重视的,可能想当土匪!” “殿下让我管卫所,不是不重视你,杨将军,你天天闹事不要往别人身上推责任!”金勇火冒三丈。 杨林吼道:“我也能管,我调来这卫所六年,你刚来,你凭什么管。”对着楚芊眠垂着面容:“殿下,您是不是弄错了?” “要不要我也回京去,整个关城都给你管。”楚芊眠问的心平气和。 杨林笑出来:“那敢情好,不过我升那么快成吗?”瞥见上官知愈发阴沉,杨林清清嗓子,就此打住。 杨林一直不服金勇,但今天是闹的最大的一回。楚芊眠估计城外想听不到都难。 叫过值日军官:“杨将军谁也不服,禁闭房里呆几天。” 杨林圆睁大眼:“殿下,您这是公报私仇吗?” 楚芊眠对他冷笑:“我跟你有哪门子的私仇?”让人把他带下去。 “不就是我不服你了吗,不就是我闹事了吗?”杨林边走边大叫。 楚芊眠深吸一口气,对金勇咬牙切齿:“把你从京里调出来,不是让你和他争斗。最后一次,卫所的刺头你再收拾不下,我自己去!” 金勇也有怨言:“殿下,这里的兵比京里的兵野性大,” “那我去!”楚芊眠怒目。 金勇机灵的行个礼往外走:“我去,当然是我去。”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不行 衙门外面不再有喧闹时,楚芊眠面上露出疲惫,和上官知转身进房。有一个杂役伸伸头,静悄悄走开。 “张五出门了。” 绿玉在外面回话。 在镜子前面的楚芊眠说声知道,继续照镜子。她换上士兵的衣裳,半新半旧是写着寒酸。但是头盔压住的面容上,还能看出亮丽。 上官知在旁边站着,手里托着一盒扮丑的黄粉。听妻子嘟囔:“还得再涂一层。” 上官知笑着给楚芊眠面上再抹一层,戏道:“其实你可以不去。” “身先士卒的机会不能总给你。” 楚芊眠在镜前转个身子,这一回有了满意。接过黄粉:“该我了。”上官知刚解下锦衣,脸上就让扑几下。上官知不得不把楚芊眠往后面撵撵:“老实坐着。” 夫妻装扮完,由推开的窗户到后院。花行剑在这里巡逻,见到遗憾的耸耸肩头,姑奶奶不肯带自己去,他有什么办法? 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给上官知一瞥,叽咕道:“你能保护好吗?” 上官知不理他,拉着楚芊眠就走。“格叽”,又一个窗户推开,楚云期支肘在窗前,不高不低地道:“女儿大了,就不要爹爹。” 楚芊眠热烈而又小声地道:“爹爹看好家。”楚云期转为笑脸。 这是打仗的时候,衙门里不分时候有士兵进出,上官知和楚芊眠转到前院,大摇大摆的出大门,拴马石早系的有马,解下两匹跳上去,对城外行去。 远远能看到卫所,杨林管辖的那个时,天黑下来,火把一个接一个的亮起,并没有看到混乱。 一个士兵模样的人从树后出来:“口令!” “杨林。”上官知报给他。 士兵欠身行礼:“见过护国王世子,我是杨林将军亲兵杨小习,我是他的亲戚。” 堆笑搓手:“杨将军说还要有个信物。” 上官知从袖子里取出抛给他,杨小习接过:“没错。”迟疑一下,又问: “杨将军好吗?禁闭室有酒没有,要是没有,晚些时候我送些去,成吗?” “成啊,你送个女人也成。”上官知和他开着玩笑。 杨小习不再问好不好,带他们往卫所去,压根儿没认出后面那个是安泰公主。 在卫所的外面,能听到里面放牛行般的嘈杂。上官知皱眉:“这就闹起来了,也太早了吧。” “杨将军没有回来,大家不答应,他们回来的时候就闹起来了。” 卫所搭建的房屋,憧憧人影进进出出的,看上去随时可以掀翻这里。大嗓门让声浪如滚滚涛声, “我还没有说明白吗?安泰公主根本不会指挥,关杨将军禁闭就是一个证据。兄弟们,眼里还有杨将军的跟我走,找公主要人!” 上官知皱眉:“这是谁?” 杨小习道:“魏大炮,他不会是奸细。” 上官知见他漫不经心,严厉的瞪去一眼:“奸细不奸细的,不应该由你说!” 杨小习有些收敛,扭扭身子重新换个姿态,比刚才板正的多。 上官知对楚芊眠嘀咕:“这就是当兵的,骨子里再不错的,表面上也别指望他们正经。” 楚芊眠的眸子里涌出笑意:“我知道,你也和里面的人一样,当我真的没有打过仗。再说从京里调来的将军们,哪有一个是这样的。” 想到金勇说过的话:“这里的人野性高。”楚芊眠莞尔。 说话的时候,他们走进去。这是很大的一间屋子,像是下雨的时候集合所用。 此时站满人,有坐的,有跳脚的,分成几下里吵个不停。 魏大炮个头不小,和他的嗓音差的不远。正对着另外几个看似为首的人大喊大叫:“毛亮,杜应,王八蛋,你们几个人敢不敢回应老子一声,说你们眼里没有杨林将军。” 一个青年愤怒:“爷爷叫王八担,我生下来那天,我爹听说是个儿子,用八担粮食办的洗三,不叫王八蛋!” “你就说去不去吧?”魏大炮也瞪起大眼。 毛亮是个中年人,一看就有阅历,不管别人多火爆,他慢条斯理:“魏大炮,你着什么急。” “杨将军让关了,夜里也许就没命了,你还不着急!”魏大炮吼到他面前。 眼神转动几下,对着上官知走来:“面生啊,两个兄弟,你们是哪个队里的?” 他的眼睛上上下下在上官知面上寻思:“怎么这么熟悉呢?”又要去看后面的楚芊眠。 杨小习箭矢般斜次里出来,把他撞得倒地,双脚朝天摔个仰八叉,骂道:“我亲戚,也就是杨将军亲戚,要你娘的乱看,他们在金勇将军手下,听说杨将军倒霉,特地来看看。” 魏大炮骂骂咧咧起来:“你撞的老子大彩头,打仗也会大彩头。小兔崽子,小混蛋” 边骂边又回到上官知面前,瞪住他,又瞪楚芊眠:“说!公主不会指挥,护国王世子是个怕老婆软蛋,杨将军落难了,讨回他,你们去不去!” 上官知对他咆哮:“你先去,我跟上你!” 魏大炮在他肩膀用力一拍,面上有了诚恳:“成!你是兄弟。”抬手又要拍楚芊眠,上官知一抬手,及时架住他的手臂。 魏大炮一愣:“看不出瘦鸡子似的,力气不小啊。”不收手臂,反而增力往下压。 上官知纹风不动,没有加力气,身子也没有摇晃一下。杨小习随时又要冲过来时,魏大炮收回手臂:“成啊,你不是软蛋,算上你一个。” 大步回去,又对毛亮吼:“姓毛的王八蛋,当兵的掉脑袋碗大个疤,杨林将军给你不错,你去还是不去?” 趁这个机会,杨小习在人堆里挤出一条路,把上官知和楚芊眠接到一队人中间坐下。 悄声介绍:“这里全是杨将军亲兵,这里最安全。” 上官知在他转过身后,凑到楚芊眠耳边:“按姓魏的话,我是软蛋呢,还是不软?” 楚芊眠忍笑:“我不知道。” “只有公主最知道,你记得以后为我正名。”上官知坏笑。 楚芊眠受房中气氛感染,握起拳头捅他一拳。 毛亮说话的时候,夫妻一起去听。 毛亮还是慢慢腾腾:“魏大炮,你天天吃的是杨将军肉,喝的是杨将军血吗?” 魏大炮后面有一个人阴阳怪气:“毛将军平时和杨将军称兄道弟,这是怎么说话?” “江小猫,我没有说你。”毛亮盯着魏大炮:“你说,你平时吃的是什么,花的是什么?” 魏大炮快活的笑:“老子的军饷,毛亮,你比老子当兵晚,升官却在老子前面,但是别在老子面前摆架子,说吧,你什么意思!” “你吃的是军饷,凭什么他娘的不服公主,不服护国王世子?”毛亮嘿嘿冷笑:“长公主护送皇上还京的时候,护国王世子四处奔波说服当官的表忠心,老子就是那个时候听了他的话,跑来当兵。你凭什么说护国王世子是软蛋,他单枪匹马暗杀益王麾下时,你魏大炮还在难民里打摆子呢。” 魏大炮性子直:“老子没生过那病。” “发抖!”毛亮撇嘴:“话都听不懂,还总想挑尖。” 楚芊眠悄问上官知:“你认得他?”上官知还没有回答,魏大炮问道:“原来你姓毛的是护国王府的狗,你不是说也是难民堆出来?” 毛亮冷笑:“老子是楚姑娘麾下难民堆里出来的人,打益王那一战,就有我。” 魏大炮身后那个又阴阳怪气地道:“难怪,长公主早早就在杨将军这里安下细作,兄弟们,我们都让他骗了,揍他!” 一句话点燃无名火,爆发出无数呼声:“揍他!” 毛亮抽出宝剑跳上桌子,骂道:“阵前哗变掉脑袋!”大家都看他的时候,阴阳怪气发出一声惨叫:“啊” 众人惊骇之下,见有人推他出来,剑尖从江小猫的胸前透出。 “是毛将军的亲兵!” 魏大炮震撼中气得浑身哆嗦:“毛亮,你怎么敢动手杀人!” “魏大炮,你跟着杨林出生入死,我能明白!你想见他,我陪你去!不过大家吃着军饷,却闹事的去了,魏大炮,你这是要把全卫所的兄弟都葬送吗?” 毛亮说着话,有十几个人从人堆里挤出来把他围住,手中刀剑对着四面八方。 杨小习低声介绍:“这是毛将军的亲兵。” 而在房屋外面,呼声雷动:“魏大炮,你敢动毛将军,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魏大炮犹豫一下以后,又火了:“大家伙儿说的是杨将军受到的不公,与吃不吃军饷有什么关连!我们要当兵,军饷是应该的!” 毛亮目光炯炯:“你背后那个是谁?刚才对你说话的人是谁?还是你们几个,一c二c三c四c五,都他娘的鼓动魏大炮,自己却不敢冒头!” 他流露讽刺:“魏大炮,长点心吧,别人不敢说的话都由你说,你还以为你挺美。这可是打仗的时候,乱煽动的是奸细!” 让魏大炮指责的另外两个,王八担和杜应连声说是。 魏大炮有些傻眼,下意识对着身后望去,他身后站的人还真不少,七嘴八舌的人也多。 王八担抓住机会不放:“魏大炮,你有的是人一伙儿,为什么每回都是一个人出来亮相。都拉出来亮亮,让我们看看是驴是狗,要想说服我们,一起来不更好吗?” “我,我不记得刚才是谁在说话。”魏大炮一直以为这种场合下,说话提示的都是江小猫。 但这个瘦弱所以打架总不往前,别人都觉得不放心上的小猫倒在地上已经死了。 楚芊眠看着几个缩身的人,同时见到上官知目光也流连过去。他和杨小习说着什么,杨小习报出几个名字。 “抓。”上官知说出一个字,手臂一紧,让楚芊眠抓住。 “别抓。”楚芊眠紧迫的道。 这和来前制订的计划不符,但上官知不用明白,他会瞬间变成支持。对杨小习打个手势,杨小习疑惑了:“杨将军交待我,要打仗了,各处排除奸细,今天到我们这里,这又怎么了?” 楚芊眠歪歪脑袋,示意他们到外面去说。杨小习吃力的又挤出一条道路,让魏大炮见到,正没处出气的魏大炮吼道:“小习,你当逃兵!” 上官知回应他:“傻大个儿!好好的和毛将军斗,斗赢了,我就跟随你会护国王世子那个软蛋。你要是不赢,你他娘的真软蛋!” 杨小习咧嘴笑了,在这里的人除去护国王世子带来的人以外,应该只有他知道说话的这个其实是护国王世子。 他挥舞拳头:“魏大炮,你是个光说不练的软蛋。说到现在,你还原地没动弹。” 杨小习美美的,觉得自己挺会巴结。 但是挤到屋外以后,护国王世子毫不客气地让他放风,和带来的人低声商议,没有他这马屁精的份。 杨小习悻悻然,乖乖的守着。 “这里风水不错,别抓奸细,让他们好好在这里养着。”楚芊眠在暗处时,眸光有如星辰。 上官知觉得妻子怎么装也不像当兵的人,但里面那些人竟然一个没有看出来。 微笑道:“你想怎么样?” 楚芊眠笑出几颗白牙:“回城说,在路上我可以想的更周全些。” 回去的路上,上官知就不时的问一声:“不需要幕僚吗?真的不需要幕僚吗?” 楚芊眠就回眸一笑,有些得意。 夫妻回到衙门,没有回房,来到禁闭室。打开门,扑面先是一股酒气。杨林乐呵地道:“世子爷的酒不错,怎么样,我营里的奸细肃清了吧?我担保过的,毛亮贼小子平时看着不服我,其实是障眼法。这是关城,细作如牛毛,没有后手怎么行?我这招不错吧,再给一袋子酒,我和毛亮那小子喝。” “你这招不行。”楚芊眠的回答让杨林暴跳。 “不可能!往年我都是用这招数清奸细,从没有失算过。我对殿下禀报,这是我的得意招数献给殿下。” 他不服气梗着脖子。 楚芊眠一字一句:“你撵走多少奸细,没过多久又来了。这一回要想赢的轻松,你得给我养奸细。” “养奸细?”杨林懵住。以他性子不耐烦:“一刀杀了多痛快。” “你得给我养好奸细,让他们按我要的传信回去。”长公主殿下摆出得意洋洋:“这是我惯用的招数,不信你问世子,他从来钦佩我。” 上官知寻思下,要在不熟悉的将军们面前摆威风,也不需要把丈夫的名声搭上吧。 但见到妻子杏眼圆睁,威胁随时就到面前,上官知心想自己反正已软蛋了,再认一笔也不多。 追捧道:“杨将军,论智计你怎么比得上大败益王的公主殿下?” 杨林让震住:“是吗?我是跟曹新的人,曹新当年投靠益王,是他服益王的能耐。其实我看益王不行。这样说来,我和公主殿下的智计就差不多。我若是反对公主,不就推翻自己?” 上官知和楚芊眠都哭笑不得,这位还真的敢说,几句话就把自己又上升到新高度。 但是只要达成,倒不必计较杨林的自我吹捧。就像上官知不会在乎别人说他软蛋一样。 夫妻屏气凝神,应该这就少占哈口气的地方,给这位更多的地方吹嘘。 杨林一拍大腿:“成,我答应了。”把袋子里酒往嘴里倒,看他架势是一气想倒完。 “咕咚咕咚”,酒香散开来,袋子空下去。杨林放下来,希冀地道:“再加两袋子酒,行吗?” 上官知忍无可忍的鄙薄他:“你起劲儿升官,有那么一天调到京里,我管你足够。” 他带出来的并不多,天冷御寒用,夫妻自己都觉得不够,没想到又多出一个费酒的人。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新丰帝得子(万8) “好嘞。”杨林一口答应下来。 夫妻回房更换衣裳,金勇来见。见到楚芊眠松一口气:“我派人到杨将军卫所,说殿下已经回来,我赶紧来看看。” 这是楚芊眠特意从京里调出来的人手,楚芊眠笑容满面:“我没事。” 手指椅子:“坐下,对你说件事情。” “我也有件事情要回殿下。” “我先说,杨将军以后还是个刺头,你担待他。” 金勇说声不妨事,他当官这些年见到的刺头兵只多不少。他目视上官知,回道:“世子要见的那个人,又来了。” “提到我?” 上官知有所感觉。 “提到您,给我这些,要我请您过去。”金勇送上一个小袋子,打开来一叠金叶子。 上官知抬抬手:“今天晚上酒你请。” 金勇乐颠颠的把钱收好,知道这算赏给他。 “我也去。”一旁静静的楚芊眠忽然道。 上官知还没有诧异,金勇苦着脸:“那里不是殿下能去的地方。”楚芊眠尽量笑得很自然:“能去花街长长见识也不错。” 金勇瞅瞅上官知,挺直身子掷地有声:“请殿下相信末将,决不让世子爷有任何举动发生。” 楚芊眠还没有任何表情出来,上官知冷哼一声:“管好你自己!” 金勇这才发现他说啥都不对,殿下要去,她是妻子,应该由当丈夫的世子爷回话。 猫猫身子,退到门外等着。数数刚得的赏赐,恨不能一巴掌拍自己脸上。 万一这钱今天又收回去,可是自己几句话害的。 片刻,见到一个翩翩佳公子走出房门,后面跟着个清秀的男装小厮,金勇学乖不再说一个字。 楚云期再次从门看向前院,叹息道:“乖女儿又出门了,又没有让我们跟着。” “你现在明白得罪国舅了吧?”铁氏所答非所问。 “怎么讲?”楚云期挑眉头。 “你总说以后拿书房当牢房,国舅就让女儿女婿到这里来。其实这不是大战役,攻击关城的事情哪年没有几件。国舅这是还击你,”铁氏若有所思:“兴许是在廷哥的事情上争风吧,即使到国舅的地步,也不会坐京观天。” 楚云期从不会觉得自己错,而事实上,他和国舅对于上官廷的安排,也不能说错到哪里。 他依然有一堆的话出来:“如果不是小时候带芊眠到处游玩,现在想带她出婆家门,能吗?廷哥也是一样,等到明年春暖,我还是要带上他c大华c行伍,大胜要跟来也带上,咱们一起换个地方转转。” “明年七岁,孩子们要进学。” “我难道没有教吗?明年七岁的启蒙功课,早就学过。”楚云期不以为然:“胜哥都说我教的好,就是鲁王也愿意把大胜交给我。” 铁氏揭短:“四个小魔头,谁也离不开谁。” “哈欠” 樊大华是第一个犯困的人。 上官廷立即发挥小统领精神:“大华,你睡觉去。” 樊大华摇头:“我不去。” “哈哈,大华没精神了。”楚行伍笑话他,元大胜跟着鼓掌。 上官玉最大,总是陪祖母和太后的她,别看同样是六岁,一举一动都温柔得体。 先阻止楚行伍:“舅舅不要取笑人,皇舅母在接小弟弟呢。”楚行伍对外甥女儿扮乖巧,拖长嗓音:“好” 元大胜第二个:“大华,我和你是好兄弟,我鼓掌不是笑话你。” 樊大华走来:“大胜,我们是好兄弟。舅舅,我们是好兄弟。哈欠。”打到楚行伍面前。 楚行伍立即也有了困意,也是一个哈欠。 上官廷绷紧的小脸儿上有笑意,发号司令:“舅舅睡觉去了。”楚行伍口齿不清的坚持着:“咱们是好兄弟,我等你们。” 太后和上官夫人忍俊不禁,舅舅你是好兄弟,这辈分儿可真齐整。 小两岁的石钦格外聪明,扳着手指头算的自己愁眉苦脸:“舅舅兄弟” “哇。”一声大哭,打断石钦即将出来的答案。太后喜气洋洋起身,往内殿问道:“殿下还是公主?” 上官夫人也在后面翘首。 里面抱出小襁褓,宫人贺喜:“是个小殿下。” “给我。”太后接到手上,在宫灯明耀里没来由想到崔氏母子。二殿下元承策纳婢,至今没有子嗣。监视他的人不可能只有过明路的崔疾和地方官,同村的人也有两个。 在子嗣上面,崔氏母子又落后。 因有二殿下,益王才和西宁王对抗,若没有铁权死拼,一万精兵险些留下稷哥性命。益王已去,有时候对益王的恨很容易转移到崔氏母子身上。 杀他们? 太后做不出来,到底是先帝的子嗣,何况新丰帝大权在握。 侮辱? 也没有必要。 抱上亲孙子在手,太后在此鄙夷几声,看过小殿下,让人请新丰帝前来。 新丰帝一直勤政,自从国舅说服他,让安泰公主去关城,他就更加勤政。 快马奏章c信件这些,一般都是当天看完。 新丰帝来的时候,在殿下见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往没人的地方走。认一认,是上官玉和形影不离的石钦, 冬雪飘离,梅花清香似远古曳来,新丰帝回想下,两个人厚墩墩衣裳,但乱跑说不准会受凉。 孩子们已拐弯,新丰帝跟在后面。 转角处,风笔直如刀,新丰帝就更担心他们在风口上,加快一步,听到顺风飘逸的小嗓音。 上官玉很担心:“钦哥,太后说如果是小弟弟殿下的话,就许给我。你怎么办?” 四岁的石钦结结巴巴:“是,真的吗?” “你还能挺住吗?” 新丰帝听的快要笑出来,石钦小子挺住了,恢复流利:“我等着,父亲说了,横竖要向你家求亲。” 奶声奶气浓的似雪中梅香,但意思清清楚楚。 新丰帝大乐,难怪石蛟把儿子丢在京里。而从追溯前人的制度上说,并非没有过。 不过前朝叫质子。 本朝,上官表哥背后称他为小无赖,呆在家里就不肯走。表面上,上官知也好,上官国舅夫妻也好,对石钦还是挺好的。 从这些话来看,石钦也聪明的可以离开家人在京里住。当然与石蛟相信楚芊眠不能分开,也与可靠的仆从有关。 新丰帝这会儿也相当喜欢他了,以前不讨厌,但是没太大感觉。 上官玉也放下心:“钦哥,你不难过就好。” “不管我娶你还是不娶你,你都是姐姐啊。”石钦说这话应该摇晃脑袋:“我不难过。” 新丰帝对石钦刮目相看,这话暗合他内心深处,那有姐姐的骄傲。孩子们说话足够久,他轻咳一声:“玉儿,石钦,外面冷,回殿去。” “皇舅舅。”上官玉转过来,笑靥如花扑到他怀里。上官玉知道新丰帝疼爱她,这一点上和上官廷感觉不同。 石钦笑眯眯在脚下跟着。 回到殿中,宫人们道贺:“皇上大喜,是位小殿下。”上官廷循声看来,见到姐姐又在舅舅怀里,小脸儿上顿生不悦。 赶快走到楚行伍面前:“舅舅,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吗?” “一辈子的。”楚行伍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已困得不行了,但勉强着也要说。 上官廷舒坦了。 有时候,他和楚舅舅还是很好很好的。 新丰帝看过孩子,招手让他到面前,温和地道:“廷倌,今天对姐姐好吗?” 上官廷小心灵保护层足够,响亮回答:“好。” “以后也要对姐姐好,让着姐姐,听到没有?” “好!” 新丰帝满意的赏他一个东西,因楚行伍是姐姐的亲弟弟,也有一个。元大胜是鲁王世子,吕胜袭爵后就请封过,也用一个。樊大华不能避免,和石钦也各有一个。 天色已晚,但今天皇后待产,如朱家和上官家一样留在宫里。不费什么就出宫门,上官夫人带着孩子们回去。 新丰帝没有就回,和太后聊了聊。 “母后要定亲玉姐儿?” 太后喜悦:“是啊,我对你说过,皇后还是要出自上官家。” “石钦怎么办?”新丰帝微笑。 太后奇怪:“他才多大?他说话你还真的听进去了。” “没。不过想到姐姐和哥哥说过的话,安佑王要为孩子们定亲事,哥哥说为避免出现姐姐当年的婚约,等大了再定。”新丰帝说到这里,并没有贬低楚云期的意思,再中肯的道:“不过没有安佑王当年定下婚约,朕也遇不到姐姐。” 太后对这几句听进去:“是这样啊。”定亲也许是女眷的专长,太后很快就有主意:“等你有女儿,给东海王。下一任皇后,还是要出在上官家。” 新丰帝对这话毫无异议,上官国舅和上官知展现他们过硬的品性和忠心,就算太后不说,新丰帝也会说。 母子约定,现在只在大人面前挑明,等孩子们大了再说。新生的小殿下,还一天没到呢。 太后留在这宫中照看,新丰帝回御书房,朱家的人叩头恭喜。朱侯爷由衷的道:“长公主收到信,一定欢喜。” 新丰帝也这么想,赏赐朱家的人打发走,提笔给楚芊眠报喜讯。 歌舞飞旋,琴声仿佛自天外来。 楚芊眠皮笑肉不笑盯着上官知片刻,又看金勇。 上官知泰然自若,让金勇好生佩服。 身为小厮,楚芊眠是站着的。但坐下的人,却有三个。上官知的身边,越蹭越近的女子大眼睛直鼻梁,眉若春山眼含秋波。加上面如雪般白,热情如夏天般热辣。这一个人的面上,一年四季一个不缺。 “一直听说世子英雄而又英俊,今天一见不虚。这世上配得上世子的人,哪里还有?” 这叫琴娘的女子娇娇滴滴。 听话听音,楚芊眠觉得支起耳朵不会错。 “不过听说长公主也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不然也配不上世子。” 金勇都代她尴尬,要勾结世子就直接说,要问长公主容貌也直接说,绕的明明白白,他都听懂,趣味尽失。 只有上官知不动声色配合她:“公主吗?”打个顿,一言难尽的滋味不请自来,他干笑:“还好还好。” 楚芊眠在心里给他记一大过。 琴娘顺着杆子就上来:“还好是怎么讲?”她迸出激动的神情:“绝色?或者差强人意?” 上官知冷下脸。 琴娘后悔失言的懊恼上来。 楚芊眠不为所动,在心里给他记一大过。 “公子,”琴娘吞吞吐吐:“我不太会说话,上个月从关外回来,又让吓住一回,至今没有回魂,请多多体谅。” 上官知面容有所缓和,关切地道:“谁吓的你?”不容置疑地道:“是我同胞,谁敢这样无礼?” 楚芊眠哪怕明白,也给他连记两大过。 “遇到靼鞑人,好多的兵马,幸好没有让他们发现。他们当时应该是增兵往”琴娘苦苦思索。 “你慢慢的想,我等着你。” 楚芊眠百分百赞成这句话,但不妨碍上官知再多三大过。 琴娘讪笑:“这里乱,想不起来。如果去我房里,倒是安静。” 上官知默然中,一言不发。 琴娘的不安上来,不知她自己哪里说错话。而此时再邀请,她有意系住上官知的意思就出来。 她只能等着。 楚芊眠很想听,另外就是今天问完,改天就不用来了。一面在心里给上官知记上十大过,一面欠身:“公子,您该吃药了,医生说这丸药和别的不一样,吃时用现滚的水服下,切不开离的太远。如果这位姑娘房中能烧水的话。” “有,我有茶吊子,可以放在火盆上。”琴娘笑逐颜开。 金勇拼命不笑。 上官知恍然大悟:“我该吃药了,那咱们回去吧。” 琴娘急了:“公子,您不想听听吗?回来的路上我几乎丢了魂,想到您守城我才安心,比吃药还管用。也许我的消息,对您也管用。” 上官知正色:“我吃药最管用,” 楚芊眠忍住没笑。 “我走了,你想起来,打发人告诉我去。记住,我守城,等你消息。”上官知说完拂袖而去。 到了外面,夫妻上马,金勇跟上。上官知忽然道:“去城头看看。”三个人来到城下,金勇知趣:“我看马。” 上官知握着楚芊眠的手走到没有岗哨的角落里,在她额头上敲一记:“我应该吃什么药?是你吃醋才对吧。” 楚芊眠放声笑起来:“我给你送台阶下,何尝吃醋?我不是撵你去她房里吗?笑死我了,你为什么不吃药去?” 上官知给她额头上又来一记:“小疯子!亏你想得出来这话。” 脸上写满恶狠狠:“快赔礼道歉,不然对你不客气。” “到这里来,就为赔礼道歉吗?这里有人我抹不下脸面,回房再说。”楚芊眠揉着额头。 “回去有岳父,我不敢说。” 楚芊眠又要笑,上官知的神情更凶狠几分,她一面忍笑一面说了声对不住:“让你拿滚水吃药是我错,下回换冰雪水。” 上官知失笑,又赶紧沉下脸。 “梅花上的冰雪水?” 上官知沉着脸。 金勇看着夫妻一前一后下城头,一个乐不可支,一个面无表情。摸摸怀里金叶子,再一次学会不说话。 上马以后,楚芊眠恢复庄容,对金勇道:“回卫所去,时常让人看边城,见到铁木佳的旗帜换下来,就是拿他的好机会。” 上官知嘴角有浅浅的笑容出来,玩笑不忘记正事,长公主对得住她的称号。 但是脸黑的更厉害。 长公主既然公事和吃醋都不忘记,那想来哄人也应是一把好手。回去的路上,上官知眼神斜睨,精神懒懒,把不高兴一古脑儿摆出来。 楚芊眠不时含笑看他,见雪中侧容有如玉雕,凭心而论,不能怪很多女子爱慕他。 但是老实哄他,他肯定拿乔。 拉着上官知进衙门,甜甜地叫一声:“爹爹,我们回来了。” 门打开,吕胜中箭兔子般跳出来:“呵呵,妹妹回来了?雪这么大,不是要紧事情,以后夜里少出去。” 樊华第二个跳出来,花行剑第三个,楚云期没挤上排第四。 看着这四个人一个比一个热烈,上官知恢复自如,这就不生气了。 他实在的,不好意思摆给他们看。 ------题外话------ 推荐的力量,脑袋发晕也能坚持下来。 求! 票! 错字明天改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算账 洗漱以后,碧青色从京里带出来的坠八宝锦帐里,楚芊眠穿着大红的里衣,靠着一个绣石榴百子的枕头,抱一个枕头上绣大红鲤鱼,活泼俏皮而又灵动。 对面上官知雪白色里衣飘然出尘。 但说起话来,既无灵动也不出尘。 雪白的脚掌敲打着上官知小腿,楚芊眠幸灾乐祸:“记大过五十回,你服不服?” “不服。”上官知摊开手:“拿证据我看。” “今天你让人看了三十七回,又让那个琴娘无形中非礼,五十回已算便宜你。” 楚芊眠拖长嗓音:“不服再回。” “什么叫无形中非礼?”上官知满面的懵。 “就是别人看你看得流口水。”楚芊眠热心的告诉他。 上官知抬手要打:“我又不是卤肉,怎么会看得流口水?” 楚芊眠摇头晃脑:“就像看见一朵花丽而不得,抓耳挠腮,急头涨脑 ” 巴掌突兀的出现在她鼻子下面,在她鼻尖上拧一记,上官知柔声:“乖,好好说话。” 烛光从锦帐外面来,勾勒出的上官知影影绰绰感,有如牡丹在春光中。 “我也想流口水了。”楚芊眠抚着心口,认真严肃:“我觉得正在嫉妒,怎么办?” “你先解释清楚什么叫无形中非礼,至少换一个我说得出口的措词。”上官知双手抱头,悠然一笑,更显得人在秀色中。 楚芊眠让勾出好奇:“你说得出口是什么意思?”随即板起脸:“不会吧,你怎么敢那样想。”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上官知愈发的轻闲。 喃喃道:“原来还有无形中非礼这句话,到底是殿下聪明,巧立名目一个接一个。但是你允许别人对我目光非礼,我可张不开口。” 用眼神挑逗过来:“换一个我能形容的话,也让我出出别人视线在你身上的怒火。” 他笑得勾魂索魄那般,手也按在胸膛上:“我这里存着满腔怒火,你的嫉妒不能比。” “胡说!” 楚芊眠认为自己有资格生气。一般来说,女人指责男人可以,男人同样的指责女人就不行。 很多难听的字眼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楚芊眠拿起枕头扑过来,没头没脑的砸上一通,直到最后她笑得喘不过来气:“看你以后还敢胡说。” 上官知从乱枕下逃出来,随时想急眼:“讲理的殿下,还是撒泼的老婆?” “都有!”楚芊眠昂着下巴:“哼,你要怎样?” 她发丝凌乱,上官知里衣凌乱,楚芊眠越看越好笑,一个人格格又笑起来。 上官知理一理衣裳,重新坐好,摆出争辩到底的姿势:“讲理的殿下呢,数得清楚这城里男人多还是女人多。撒泼的老婆至少会数数儿吧。” 楚芊眠哑了嗓子。 每天她见到的男人,确实比上官知见到的女人多。 看到她懊恼的神色,认输已在面上。上官知抖动刚才还一汪静水,此时揉碎豆腐干的衣裳,此时由他得意:“不管是讲理的殿下,还是撒泼的老婆,至少输了会认帐。” 楚芊眠拿起枕头又给他一下,不高兴的给他抚平衣裳。 上官知翘起腿:“捶捶。” “什么?”楚芊眠愕然大怒:“得寸进尺的不是好汉!” “不是好汉也是你男人,外面担着软蛋名头的人,回家里对你诉诉苦不行吗?”上官知再次得瑟:“捶捶。” 把个修整得整齐的脚趾晃动着。 楚芊眠对他磨磨牙,轻轻咬住,话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我给你捶。”一气十几下打在上官知手臂上。 上官知舒服的呻吟一声:“再来再来。”跟没事人儿一样。楚芊眠跳下床,取来两个专门捶腿的家伙,木头制成,管保比楚芊眠的力气大。 上官知缩回腿笑:“你敢?” “我敢。”楚芊眠对着他笑:“快来,让我侍候你。” 抬手一下,敲击在床上。虽冬天铺的厚,也打得床板“啪”地一声,虽不震动,却震耳欲聋。 “咦,我有这么大力气?” 夫妻相对瞪眼一下,反应过来争先恐后下床摸衣裳:“外面出事了。” 不是床板响,是门板响。 绿玉慌慌张张:“殿下,金勇将军砸的门。”说完,对金勇怒斥:“亏你还是京里出来的老人,怎么跟个新兵似的!再紧急不会好好说吗?” 金勇很有歉然:“下回我留神。”但嗓门丝毫不下去。不给敲门,他就说话也罢。 “殿下料事如神,铁木佳的营里乱起来了。” “摘旗了吗?”楚芊眠一面套衣裳,一面问。上官知从后面搂住,给她系上腰带。 “刚乱我就来了,没看到摘旗!” “绿玉,备马,叫琴珠也备马,我和世子要出去。” 绿玉顾不得和金勇生气,一路飞奔出去叫人,再一路飞奔回来穿好她出门的衣裳。 脚步声在雪地里吧嗒吧嗒的响,楚云期等人惊醒。问明楚芊眠要出城,这大半夜的,都要跟去。 夫妻到门外,就见到火把光下面,楚云期夫妻c吕胜樊华c花行剑都整装完毕。 上官知送妻子上马,借着为她整理下的机会,低低地道:“可不许再让人看了去。” 楚芊眠娇嗔的拿马鞭子捅他一下,上官知接住轻轻一笑,放下来自去上马。 都知道护国王世子夫妻是患难出来的情意,见到他们玩笑,大家都是会意。 楚云期怅然若失,常有珍宝让人无礼摘走的隐痛。 吕胜脖子好似生刺,扭上一圈又是一圈,不时扭扭脑袋,估计想把上官知甩出十万八千里。 樊华想到旧事,就只瞪他。 幸好还有花行剑是正常人,为姑奶奶夫妻恩爱露出笑容。 把楚芊眠簇拥在中间,一行人打马,流星坠地般出城。四面八方的冰雪洗礼中,出现在铁木佳的营地外面。 本地人习惯北方的寒冷,搭个帐篷他们就能住。也就不用进城,野地冰丘上直接看到对面动静。 见火把晃动剧烈,又四下里散开。再大的风可以熄灭,却未必如现在这样。 这是双方夜战时,混乱一起,会出来的局面。 “看,那边!” 金勇把手一指,所有的人就都望去。 大旗在风中如海涛中小船,忽而在上,忽而消失不见。旗帜的作用相同于主帅,旗帜不倒全军建制就在。当它竖起来时,上面的名字要尽可能的让更多人看到。 铁木佳的姓氏一如平时嚣张飞扬。 另一面旗帜不管是什么人,反正对关城内有利。金勇慨然请命:“请殿下允我出战,今晚踏破敌营,击溃三千里,正是时候。” 楚芊眠在不懂的领域里,轻易不自作主张。对上官知瞅一眼,上官知紧盯着战况。对楚云期看去,楚云期和铁氏也眯着眼看得正认真。 楚芊眠摇摇头:“旗帜不倒,不许出兵。” 展开可覆盖军心的大旗,就成此时焦点。 呐喊奔腾声中,时而掩没在人潮里。弯刀向天之时,又拔地而起如建高屋。 有时候摇摇晃晃的随时如坠落之鹰,有时候又似深海怪兽追逐下的弹丸之地。 浑浑噩噩如入混沌之地时,又再次昂首挺胸宣告它的存在。 火把光聚过来,旗帜上斑斑,远处隐约可见,近处触目惊心。 “呸!” 铁木佳在旗下啐一个人,那个和他有一样的肌肤,一样的粗旷。 “赤温格,凭你也配来拿下我问罪!” 让他一脚踏住的大汉怒骂:“铁木佳要反叛!他家里藏着和汉人公主的书信,他是为自己地位而打,汉人公主也是,大家不要再跟随他。” 铁木佳狞笑:“多谢,你带兵前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一刀劈下赤温格的头颅,托在刀尖上吼道:“我的心天地可鉴!不杀安泰公主难洗我冤屈!” ------题外话------ 谢谢票票。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还击 狂风雪暴,碎裂肆虐着天地。风盘旋而起直上夜空,铁木佳的话扬遍大千世界。 他手托人头的身影在风卷中模糊,但似尽头呈现,反而传得更远。 “安泰,” “安泰!” “我要杀了你。” 咆哮有如诅咒让藏在雪丘下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金勇在风中张不开口,打着手势比划给最近的人:“援兵后面就到。”依次到楚云期时,他就在女儿身边,直接问她:“打不打?” 迅急出城的他们,加上各人亲兵不过一百人出去。风势中狂吼鼓动勇气的铁木佳,号称铁骑五千,还只是他的精锐部队。此外为了这次攻城,铁木佳带来五万大军。 楚芊眠很多时候勇气过人,不过她早在逃难的时候就发现出来,倒也不必在今天才为她惊异。而除去勇气以外,她的身边有父母亲c吕胜c花行剑c和与她相爱的丈夫。 是以。她郑重地还了一个手势和口型:“隐蔽,看看再说。” 勇气,不等于敌众我寡时也勇往直前。父母亲c上官知c吕胜c花行剑,以至金勇及亲兵们都有功夫上的长处,也不表示无故逞强。 在最好的时机出击,才是一个合适的统帅。 远处地震般的骚乱声越来越近,像是他们今天晚上就要攻城。铁木佳的嗓音更加清晰,穿透风到众人耳边毫不费力。 “我们在雪中受苦!”他高喊着,仿佛雪山上的巨人。 “是!”士兵们回应虽不整齐,却地动山摇。 “绝不受任何冤屈!”铁木佳高高挥舞弯刀,似乎又化身雪之精灵。 “是!” “攻城!攻城!用敌人的血还我清白!” “是!” 吕胜悄无声息探出头去,风让他只有一只眼睛睁得开,但不妨碍吕胜一眼瞄到这巨人的弱点,这精灵的短处。 吕胜笑了。 他是王爷,轻易并不出战。铁木佳是统帅,不到大决战时也还没有出战几回,都让吕胜错过。 这一次可算碰上机会,那巨人的几处破绽想来一枪扎出血花来,他也会痛。 这个精灵的家伙,因保护楚芊眠为已任,而在楚云期和铁氏身边。他无声的笑着,不顾飞雪飞到口中,对楚云期比划铁木佳的弱点。再摸摸枪,仰面无声大笑,却让雪花借机填他满口。 楚云期比划给花行剑和上官知,上官知看过铁木佳交战,也比划几下。楚芊眠露出冰雪式的笑容——眉毛上已凝结出一层雪,衬上她的美貌,如实地说,在这静夜里惊悚。 但落到别人眼里却相当温暖,只要楚芊眠不怕,别的人没来由的信心百倍。 铁木佳的人马头也不回,从雪丘旁横冲而过。有如滚滚天地之浪涛。雪丘下的人包括让亲兵安抚不要受到惊吓的马匹,可怜小小的一块。 但他们毫不犹豫的跟上,出现在铁木佳的背后,跟随他对着边城外的卫所奔驰。 号角声昂扬。 战鼓声响起。 厮杀声出来时,散开的火光照亮四方。已是无所遁形,也到冲锋时候。 “唰”地一声,楚芊眠拔出她随身佩带的宝剑,这是新丰帝在国库里为她挑选,每一回亮相都有异声,仿佛吟诵着不破楼兰终不还。楚芊眠原本就激腾,在耳边响起宝剑鸣叫时,扯开喉咙狂呼如风暴:“出击!” “出击!”吕胜欢快的冲上去。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分心,但聪明的前小掌柜回身,把坏笑送给上官知。 他第一个。 他保护妹妹跑在上官知前面,擒拿铁木佳也有可能在最前面,这事儿多可乐。 “出击!” 上官知举起长矛跟随妻子狂呼,但只能先白吕胜一眼。他对岳父母望去,点一点头。 楚云期这种时候看他最顺眼,和铁氏露出笑容,示意上官知离开。 三十岁出去的上官知正是大好时光,杀敌立功正是时候。守护楚芊眠的重大责任,岳父母担起来。 虽然殿下有侍卫,但上官知也得交待下才走,此时此刻,他是最好的女婿。 “殿下小心,这里人多。”上官知丢下这句话给妻子,打马去追吕胜。 楚芊眠从头到脚洋溢的激情,险些卸下一多半儿。内心再给上官知记三百大过,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却有心情开玩笑? 目光追随上远去的身影时,关切和祝福同时上来,三百大过刚出来不久,这就不翼而飞。 望着厮杀中的天昏地暗,仿佛回到十几年前。京乱出关后遮天蔽日的喊杀声,熟悉的语言哭喊声,纷纷涌向耳边。 为夫妻亲昵而柔软的心重新刚硬,楚芊眠继续晃动宝剑,试图让宝剑上的白光传递到每一个人,虽然太远并不可能。 “这回我们赢!” 她大声叫喊着,并不吝惜嗓门。 楚云期和铁氏看向她,骄傲极了。花行剑虽入赘改姓,也总当自己是楚家人,自豪极了。樊华是个不能打的,自然也在这里,热泪盈眶的他澎湃极了。 “妹妹真厉害”话音又变了:“咦?那是什么?” 樊华总想出力,又不能打,竭力的在战场上关注,让他最早发现:“铁木佳要逃。” 那大旗和刚才相比,虽不往这个方向来,但是远去。 不对? 还没有打多久,铁木佳为什么原因撤退? 楚芊眠注意时,战场上的人同时注意到。大家奋力去追,却让五万军队中余下的数万人纠缠住。 吕胜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肥肉就要溜走,气得破口大骂。却听一道风声,“呼”,上官知掷出铁矛。 从上方划出一道线来,狠狠的追上铁木佳。铁木佳回身一刀,“当”地一声,又多一道白光,刀脱了手。 好在他马鞍上还有一把刀,但刚拔出在手,脑后又是一道风声,没有铁矛的沉重暴击,却尖锐迫人。 铁木佳又是一刀,“当”,大力涌来,刀再次脱手。 他知道遇上能人,怕第三道风声再来,一缩身子藏到马下,唿哨声催马快跑到安全距离。 投出花枪的吕胜一声叹息:“可惜,这人功夫也是好的。” “保护王爷。”王府护卫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中间。 整个关城都调动起来,附近卫所纷纷出兵,直到天亮战役大半结束,余下小部分战场还需清理。将军们围到楚芊眠身边,都是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先撤走?当时还没分胜负呢。” 楚芊眠让他们安静:“很快就能知道。”楚云期身后只有樊华一个人,花行剑跟踪而去。 毛亮打马到十几步处,不下马先嚷嚷:“殿下,我们卫所出兵最早,请您放回杨林将军行吗?” 魏大炮翘起大拇指:“这才是真兄弟。” 带来杨林,依然目中无人:“打仗需要我了是吗?殿下,你不行。” “滚!” 楚芊眠斥责。 杨林哼上一声,晃着肩头归队。 夜晚跟出来,张春姑没来。半夜听说攻城,起来准备茶饭,见楚芊眠等人回来,带人送上来。 并不完全指望花行剑,当下紧急会议讨论铁木佳为什么撤走,而就打扫战场上看,余下几万人有计划撤离的也相当多。至今不知在哪里,但如有良将回头召集,重建军队也相当的快。 铁木佳到底玩什么招数? 。 五千铁骑在雪地里的痕迹很好追踪,花行剑改穿皮袍,扮成本地人,追起来并不吃力。 见到有部落帐篷出现时,五千人停下摆成一个方队,花行剑在雪中匍匐接近。 铁木佳对一个族长模样的人悲愤说着本地话,花行剑等人前来早有准备,基本能听懂。 “看看我们的伤,我岂能受人中伤!” 族人安慰他:“我信你,我们族人都信你。” 铁木佳再次离开,又去下一个部落,也是这样一番话。 每天日夜兼程,哪怕大雪封路,也在半个月内走了近百个部落。有些部落一看就不相信他,铁木佳也不勉强,大家把伤一亮,上马就走,再去下一个。 直到深入腹地,来到一处最华丽的帐篷群外面。 花行剑混不进去,眼睁睁瞅着。 铁木佳雄纠纠进去,把里面的人吓一跳。 “哈吉老臣c吐普汗老臣我为大家打仗,你们在后面害我,我带着我和战士的伤回来见你们,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铁木佳说着就解盔甲,脱衣裳,露出强劲的肌肉和累累伤痕。弯刀握在手中,冷笑道:“我已告诉所有的部落,你们密谋推翻我,用坏手段!” 刀扬起,大喝一声:“放我妻子和孩子!放我族人!” 花行剑等的不知多久,见到一群人让押着过来,铁木佳出来,十几个老人出来,把那群人放了,有两个女人带着小孩子跌跌撞撞投向铁木佳。 铁木佳抱起他们,带着全族的人,把愤慨的目光投向另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女子,面纱之下,她的目光也不退让。 “就是这样,铁木佳像是解决他的危机。”花行剑抱着姜茶,边喝边说。 外面有鞭炮声,今天是大年三十,关城的新年夜。 楚芊眠猜出那个女子必然是谢落夫人,而铁木佳及时撤回,先平内乱,是他过人的长处。 让花行剑回去休息,楚芊眠兴致上来:“上官,这个人想来不会就此罢手。” “如果我是他,接下来就要你好看。”上官知又在看他一大堆的公文。 公文经他的手,重要的转呈楚芊眠。还有一些公文,是原本就属于护国王世子的,由官员们挑选而出。 显然他也重视这个消息,放下笔思索下:“他会怎么做呢?” 想上一会儿,夫妻道:“如果父亲在这里就好了。” 绿玉笑盈盈进来:“殿下,国舅和国舅夫人带着小爷小姑娘们就要到城门。” “好。”夫妻脱口而出,再就疑惑:“大冷的天,又大过年,为什么往这里来?” 都是一惊,莫不是京里出事情? 城门上,守兵行礼。上官国舅乐呵呵指给孩子们看:“廷倌,你以后要如祖父一样威风才好。” “祖父,这不是怕您吗?这不叫威风。”上官廷很能动小脑袋瓜子:“就像秀男的大狗,家里的丫头害怕。但是见到我廷倌,就都喜欢笑,我那个才叫威风。” 国舅大笑,抚摸着孙子脑袋:“说的好。” 已不需要铁秀男帮腔,她也附合:“我也觉得廷倌说的好。” 上官玉细声细气:“表妹,你要学着当女孩儿才行,廷倌说大狗,你不要帮他。” “可狗是我养的啊。”铁秀男苦着小脸儿。 石钦也挤在这个车里,想当然是上官玉在,他笑眯眯:“玉姐姐说的对,大家都听她的。” 上官廷和铁秀男一起扮鬼脸儿给他。 上官国舅没有“点拨”成孙子,但对他的回答满意,看着这一幕,又笑起来。 后面车上,坐着上官夫人,带着楚行伍c樊大华和元大胜。因要到了,对他们说父母亲,也是笑语声不断。 车门打开后,孩子们纷纷找父母。楚芊眠惊奇的抱住女儿:“玉儿,你怎么也来了?” 太后居然舍得? “皇舅舅说母亲当兵马大元帅,过年不能回家,一定会想我的。”上官玉穿的像个球,吃力地够着楚芊眠的面颊香。 楚行伍见到,丢下父母跑来,跳脚道:“还有我。” “舅舅你又闹了。” 上官廷鄙夷。 “还有我。”樊大华和元大胜也跑来。 “难怪都比我小,原来都不沉稳。”上官廷鄙夷。 楚云期蹲下来:“廷倌?” “外祖父。”上官廷欢呼一声,扑到他怀里。 上官知笑看看孩子们,就请父亲先进去。国舅一怔:“要说什么?”上官知把夫妻的疑问说出来,上官国舅微微地笑了:“铁木佳当权这些年,几经沉浮而又重出,他积累的经验不少,哪能轻易就让你们打下去。我的看法和你们一样,他受到冤屈立即回国,那现在也应当正酝酿反击。” 。 京里最短的胡同,住着御史贺家。大过年的,贺御史却在家里发牢骚。 “孔御史又偏心他女婿,那个楚行斧,虽然是科举出来,虽然是安佑王义子,虽然有安泰长公主背景,但到底是新进的御史,不方便交给他许多案件。老孔晕了头,一个劲儿的捧他” 贺夫人怕事,劝道:“老爷和孔御史是同一科出来的,以往不是很好,少计较吧。” “不一样了啊,孔御史比我调回京里的早,跟随国舅出关入关,我这外官调回的人相比下,他的资历深。我就是怕他出事,再说议论也多出来。他偏心女婿。” “老爷,费大人c成大人来了。” 贺御史一愣:“他们当值,怎么却往这里来?” 客厅上见面,费大人c成大人送上一封信:“密信,今天刚收到,把我们吓坏了,特地来和你商议。” 贺御史抽开一看,见上面写着:“打仗固我地位,也对君有利” 再看落款,也是面如土色:“安泰长公主!” 费大人c成大人抹汗状:“我们验过,是长公主的笔迹。” “怎么办?”三个人面面相觑。 稍停,贺御史就明白机会来了,他虽不指望扳倒安泰长公主,却能遏制孔御史继续栽培女婿,把更多的机会揽到手里,或给自己人。 一跺脚一咬牙:“查!” 费大人c成大人不存在的冷汗顿时消失,眼睛骨碌碌转:“你不怕?” “怕也得查,这是御史的责任!二位不要忘记,殿下如今还在关城,新上奏章说这仗明年也未必结束。这是劳民伤财,这是中饱私囊!” “贺大人您只要出头,我二人一定跟随。” 费大人c成大人的眼睛里,都有一抹血红的光。眼红出来的光。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老于世故(万9) 得到贺御史的加盟,费大人c成大人算首战成功。接下来怎么弄?三个人交头接耳好一会儿。 贺御史索性揭开好说话:“老费,你的资历c阅历,都在孔御史之上。吃亏就在当年你投贼。” “当年我也没有办法。”费御史面上涨的通红:“我妻子病了,我不能再同国舅出关。本想悄悄回京养病,大殿下拿住我,我不当官不行呐。” 成大人看出贺御史的用意,自己说破:“我也是倒霉人,没出京就落到蛮夷手里,以为没命,他们把我送给大殿下,我不认他为主哪成?” 二人眼珠子再次红通通:“如今是跟国舅出关的人,不论愚笨升官不误,除此以外都压的死死的,贺大人你可曾听到朝野上下的怨言?” 贺御史以前觉得怨言是一通风,刮跑就完了。 细究这些人心思,根本不能放心上。 但在今天恰好合适为他所用,他故作重视的深沉道:“是啊,放在以前,是先帝臣子c新朝臣子。而今却是新样子出来,跟国舅出关臣,和不随国舅出关臣。” 费c成二人见他又肯采纳一条,同声道:“是啊,外省调进来的官员不能升迁,背后骂娘。科举出来的后辈没出路,又是骂娘。唉,国舅却听不见。” “那咱们就让他听见听见。”贺御史手点在密信上,经过刚才一通交谈,其实他在心里理出一个主意。 “这事不能少老孔,也不可能不告诉他。” 费c成犹豫:“我们特地前来见您,就是商议怎么呈给孔御史,又怎么样才能不让他昧下来。” 贺御史打个哈哈:“如果我送去,老孔请我一顿酒,我也就闭上嘴。谁人背后没人说是不是?何况皇上对长公主是半母之情。” “使不得,”费c成二人连连摆手。 “如果是你们送去,老孔转头一翻脸,这此系诬告,让你们不要声张,你们也不好说什么。” “正是如此。”费c成二人翘起大拇指。 贺御史流露深谋远虑的神色:“须要如此这般,让他老孙不认真查都不行。” “大人高见!”费c大人二人激动万分。 什么随国舅出关就是好,这一次从长公主头上开刀,让“出关”官员好好摔一跤。 “行斧,你进来。” 孔御史面色凝重。 刚去楚云丰家拜年回来的楚行斧不敢怠慢,踩着雪小跑过来:“岳父,为什么不高兴?您不去三伯父家吃年酒,他倒是个不高兴。” “出事了。今天当值御史来回我,说有一封密信本来要先给我看,却夹在进宫奏章里送进来。” 孔御史意味深长:“老费c老成很着急啊。” “是他们?” 这是自己家,楚行斧大大方方皱眉头:“他们平时怪话最多,以我看不见得无意。” “你猜猜看,密信里检举的是谁?” 楚行斧想也不想:“事关三伯父楚尚书的话,他官场根基稳,动他的人先想想自己头上乌纱。如果是父亲安佑王,父亲并不揽权。是针对我家姑奶奶长公主的吧?” 孔氏和丈夫一起回来,看着仆从们把带的回礼收拾着,刚走来就听到这句,吃上一惊:“谁吃了豹子胆?难道不知道皇上对公主的敬重吗?” “要是不敬重,反而不会有这密信也未可知。”孔御史是老御史,直觉上一眼看穿。 楚行斧笑对妻子解释:“自从我当上御史,才知道针对国舅的弹劾雪片一般。针对姑奶奶的只会更多,因为她是个女子。” 孔氏冷笑:“这话真让人生气,行剑不在家,过年前我去看花氏,花家对闲话最知道,她随便说上几句,也句句是这话。女子怎么了?可是姑奶奶送皇上还京,他们有嘴说,倒有本事干去!” 气忿忿的,下面应还有话。 孔御史温和打断:“你们是长公主娘家人,不要总提。在外面也不可再说。好似强记当年情分。皇上对长公主不薄,不是吗?” “是。”孔氏欠身说声知道。 再请教孔御史:“如今该怎么样呢?” 孔御史微笑:“动摇长公主不可能,动摇她的兵权倒有可能,因为她并不会打仗,众将服她,不过因护国王世子在。但兵权一动摇,长公主灰溜溜回京,不仅颜面受损,以后再二再三的闹起来,结局如何并不可知。” “纵然皇上一时听信,还有太后在呢。”楚行斧从容的回。 “太后不干政,所以闹到最后,她应该会让长公主退出朝堂。” 孔御史说过,楚行斧和孔氏变了面色。 “这可不行!” 楚行斧沉下脸:“姑奶奶并没做强揽朝政,但和受逼迫拱手交出,是两件事情。” 孔氏气道:“这是谁坏了心害人?又没有做他家的官,挡他道了不成。” “只怕是挡道。”孔御史对楚行斧努努嘴儿:“前几年我们就说的话,只怕今年应验。” 孔氏就看丈夫,有询问之意。 “是这样,朝中分成两派,一派是随国舅出关的官员,一派是科举上来的官员c外省调回的官员中一部分c和元承设朝中任过职的官员,他们是一派。” 孔氏叹气:“我明白了,还真的是挡道。姑奶奶有点儿闪失,随国舅出关的官员丢足人。” 带着听不下去的神气,说看看家务去,请父亲和丈夫慢慢的聊。 离开这里,孔氏坐轿子赶往奉新伯府。 花氏接住笑道:“刚在三伯父家分手,你就来看我?你对我可真好。” “不是看你,还记得公主前几年办的,咱们组成京中女眷护卫队。”孔氏急急地道:“出大事了。” 就把事情说上一遍。 花氏倒没有过多的焦虑,一句一句问明白了:“现在是谣言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但已有人居心叵测的利用它?” “公主不在京里,咱们做点儿什么吧。”孔氏是个贤惠的女眷,管家c会客,样样来得。同时对外面的事情,不怎么过问。 但是现在她也想改变下:“咱们都是长公主的亲戚,咱们不能坐视不管。” 花氏想上一想:“国舅不在家” “咦?”孔氏吃惊。 她知道奉新伯家是说闲话的好地方,但时不时的还是会吃惊一下。 花氏陪笑:“不是我不说,这不方便乱传。” “我知道,你再说。” “鲁王也不在家,小妹妹王妃虽仗义,但事情没查明以前,别太在动静。我想到一个好地方,一个好人。” 孔氏张大眼睛。 “鉴宝楼的掌柜吕计,” “咦?”孔氏又是一声。 花氏歉意地再笑笑,说下去:“吕计帮忙,就不关你我的事情,也就不会牵扯上行剑c行斧,呃,行斧是御史,肯定牵扯进去。行剑也迟早会扯上,但他随公主现在外面呢,现在让他离远些,以后再论。此时最能出力的,就是吕计。” “他肯吗?”孔氏早两年就对花氏说过,当年一起出过关的人,有些渐渐的变了。 花氏说人心天天变,不拘哪一天,不必奇怪。如果想不通,在她家客厅坐半个时辰,交上几个知己,保管孔氏不再叹息。 孔氏为保留自己心中净土,忍着没来。 所以孔氏有此一问,吕计会不会也变了? 花氏胸有成竹:“抬出鲁王来,吕计只会嗷嗷的往上去。你知道他刚生的孩子叫什么吗?” “什么?”孔氏觉得好好的,怎么有此一说。 “一个叫吕智计,一个叫吕妙计。” “一双儿啊?”孔氏惊叹,她也盼孩子呢,也盼一双过。 “两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名字。元大胜叫大胜,他家就叫妙计。这不,抬出鲁王来,吕计一举答应。” 孔氏虽然没弄明白,为什么大胜叫大胜,吕计就要生智计和妙计出来。但点点头。 随后,花氏正色:“等吕计弄清楚,如果这信是京中诬告。你c我c小妹妹团雪王妃c楚家的姐妹们嫂嫂们c春姑回来也得算上,咱们都得参与。” “这句我喜欢。”孔氏有了兴奋。 她告辞回家,见父亲和丈夫都不在,问时,说宫中来人宣召。到晚上翁婿回来,孔氏问时,说新丰帝震怒,要求严查到底。 朗朗的读书声自一旁传来,占据大半个屋子。把案几迁到一侧,好和孩子们平分秋色的楚芊眠噙笑。 上官知有时候看一看,也笑得不言而喻。 “我背完了,我要和姐姐亲香。”楚行伍第一个抛下书。 就要走,上官廷和元大胜叫住他:“舅舅(叔叔),是不是好兄弟?” 樊大华嘟嘴:“我还没有背完呢。” 楚行伍在姐姐和好兄弟上面眨巴眼睛片刻,最后屈从于“好兄弟”,回到樊大华身边坐下。 上官知摇头,这辈分长大了自己会不会笑? 石钦趁机走来,看得出来他鼓起勇气:“姑母,我要和您谈一谈。” 上官知再摇头,谁是你的姑母?你家厚面皮的父亲还真敢教。 石钦从来到的那天,就欲言又止。楚芊眠一直等着,见他开口,如对大人一样,请他坐下。 不过大人会坐到客位上,石钦可以坐到她身边。 石钦很高兴:“姑母,玉姐姐说要和小殿下定亲事,我等着。” 上官知c楚芊眠都没有听懂。 石钦再说一遍:“我让奶娘写信给父亲,父亲回信和我对玉姐姐说的一个样子,我等着姑母再给我姐姐。” 上官知c楚芊眠一起想板起脸,但还是笑了。 石钦也就笑得小豁牙露出:“姑母咱们说定了。”跳下座椅,小跑回到孩子们中间。 上官玉有大姐姐的模样,斯文的在写字。石钦对她报喜:“姑母答应再给我小姐姐,玉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了。” “钦哥,母亲再给你的,是小妹妹。”上官玉纠正。 上官知见女儿明明白白,露出喜色。 “不是姐姐吗?”石钦不解:“可我要姐姐啊。” 上官知笑道:“你放心,别家有的是姐姐,我给你找一个好的。” 石钦昂起小脑袋:“我不要!别家的都不好,我只要姑母给我的小姐姐!” 和上官知对上视线,石钦觉得可以退让一步,嘟囔道:“小妹妹也成。” 上官玉小大人般教给他:“比你小的,是妹妹。比你大的,才是姐姐。” 石钦即刻看向楚行伍c上官廷c元大胜c樊大华:“你们还是好兄弟吗?” “是。”四个孩子整齐一致。 石钦是让他们四个弄糊涂的。 和奶娘说了半天舅舅是不是兄弟的话,最后晕乎了。 上官玉拿出耐心纠正:“舅舅,你们不是兄弟。” 楚行伍搂住上官廷肩膀,上官廷搂住元大胜,元大胜搂住樊大华,异口同声:“我们一处吃,一处玩,一处吵架,我们是好兄弟。” 四个就这么一排,对着楚芊眠走去撒娇,再一排的来到上官知面前。 上官知抚额头:“好兄弟?功课完成出去玩吧。”再听几遍,他也觉得晕。 石钦大眼睛转来转去,显然,在他长大以前,他是弄不明白了。 楚芊眠想想好笑,过一会儿又轻轻地笑,上官知给她一记警告的眼光:“专心。” 上官国舅走进来,打发上官玉和石钦去找祖母讨点心,把房门闭合。 上官知c楚芊眠起身,静静等着。 把一封信放到楚芊眠案几上,因说的话多,上官国舅寻个椅子坐下来,兴致盎然地道:“喏,人家以其人之道还你。” 楚芊眠拿起来看,讶然失笑:“他把我诬陷他的信,原样送到都察院?” 上官知也觉得对手越强越有趣,为铁木佳送上一个笑容。 接下来怎么办呢? 楚芊眠支肘沉思。 上官知为国舅送上一盏茶,没有打扰,也没有提示。国舅也是一样。 良久,楚芊眠抬起面容:“父亲,想来这一回钓出的不仅是细作,还是本朝大鱼吧?” “不错,你到底想到了。”上官国舅放下茶碗,神色里迸出刀锋光:“官员们要是没有派系之争,那真是出了鬼。只要有,就会强行把权臣绑在他们或对方的队伍里。” 又拿出几封信:“这是科举新选的官员,联名向我示好。这是外省进京的官员,也是一个意思。这封上面列出的名单,是准备向你,向我磨刀霍霍的人。” 名单从哪里来,都知道上官国舅府上有私兵,才能在逃难的时候也洞察机会。 楚芊眠还见到几个,也使用过挺顺手,她没有问,拿起信看过。 还给国舅时莞尔:“父亲,京都可以这样,铁木佳处也可以这样。只是他最近加紧联络支持他的人,不削减他的威名,就如他污蔑我一样,最后是一场笑话。” 上官国舅气若渊亭:“你想怎么削减他威名?” “铁木佳的名声,归结下,强兵c富裕c大方c机智过人。如果有人能动他的强兵,让他不再富裕,也就无从大方。人在窘迫的时候,非大英雄者,智计也会消失。到时候,他的人不攻自破。” 上官知心神跳开,又开始寻思,公主既然聪明,为什么不知道哄好丈夫最重要。 哄的太少了,不然晚上再提醒提醒她? 国舅没有想到精心培育的儿子在这种时候会分心,他是聚精会神:“说的好,不过安泰,你实在没必要把一个看破的对手压到起不来。” “公公请说。”楚芊眠恭恭敬敬。 “听到名声和交手是两回事,铁木佳让我刮目相看。如果他再能来上几个回合,适当的时候你要放他一马。因为他倒下来,再换别人,你又要重新分析你的对手,不如留着原来那个省时省力。” 楚芊眠恍然大悟,果然老奸巨。老于世故的是公公。 ------题外话------ 错字再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新丰帝的安慰 论起城府,说不准天下人都要对上官国舅甘拜下风,楚芊眠也就听公公一席话,不由得仰望。 嫣然的行礼,感谢国舅的指点。 上官国舅没有事无巨细都包揽,把信全放下,让夫妻自己看,踱步出去找孩子们。 上官廷又牵着大狗满院子跑来着,铁秀男跟他一起,上官玉则不乐意:“廷倌,我怕它。” “在京里不许时常牵出来,在这里也不行吗?姐姐,我把父母亲先让给你,等我拴起狗,父母亲就归我。” 上官玉噘着小嘴儿进来,院子里继续狗吠人欢腾。 马车进城门的时候,车内坐的人揭开帘子,见到城池巍峨旗洒英风,笑一笑:“像是和我那年经过的时候一样。” 城门士兵检查的很仔细,一定要看看车里的人。 帘子揭开半个,士兵伸出头去,见到车中人极其年青,面容保养的好,在车中暗处有如盈玉,同时威迫感扑面而来。 士兵打个冷战,但他以为是冬天,就没放心上,抬手放行并没有觉得奇怪。 跟在车后的施央暗骂他瞎眼,天子你都不认得。 楚芊眠出京后,把施央归还新丰帝。作为侍卫总管还是离京,其实只要认出施总管,也就知道车里的是谁? 新丰帝亲自来到宣府关城。 楚芊眠占据本城最大的衙门,门前官员c士兵川流不息,新丰帝让车在后门停下。 看一看,相对的人少的多。 叫过施央:“你去先找绿玉,别骤然进去,如果姐姐在会人,只怕吓到她。” 施央陪笑应是。 绿玉先吓一跳:“施总管您怎么来了?”施央低语几句,绿玉走的步子慌慌张张。 楚芊眠出来的时候,也是急步匆匆,喃喃道:“怎么可能?稷哥怎么能轻易的出京?这要让朝野上下都知道,还不要乱吗?” “姐姐。” 新丰帝半露出面容,亲切的笑着。 楚芊眠双手盖在面上,低呼一声,真是稷哥。一长串的询问如连珠箭发出:“你好吗,为什么要来。” 新丰帝发出轻轻笑声:“我来安慰你。” “哦?” 楚芊眠释然,笑容满面地道:“那你真不应该来啊,丢下京都不应该。我知道你信我,我正在想对策呢。” 新丰帝笑得灿烂无比,一如小时候的崇拜,只要在姐姐的怀里,稷哥就什么也不怕:“我知道你不怕,但我还是想来看看你。” 他追忆着:“这些年来,头一回姐姐没跟我在一起过年。” “稷哥,对不住。”楚芊眠悄然回魂。这是稷哥对她的好,他由衷的心疼自己。 她连声歉意。 新丰帝有些着急:“别说对不住,我会难过的。”楚芊眠眼睛笑成弯月牙儿:“知道了。” 赶车的人离开,楚芊眠坐上去,和新丰帝只有半个帘子的相隔。问他好不好,又问新生的小殿下,再问到太后。 新丰帝塞过一个小包袱,怂恿道:“母后给姐姐的,打开看看。” 是一个完全琉璃的匣子,半透明,里面两件花钿大放宝光。 太后母子的心意,就由这宝光中传递到楚芊眠指尖上,再到心里。她柔声道:“稷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新丰帝眸子微微地亮着:“大臣们也这样说。”他略有抱怨:“国舅说我大了,他就不管事了,过年前就出京陪姐姐和哥哥过年。只能和大臣们商议,只能自己拿主意了。” 觉出舅舅的好没有几年,这舅舅就想大撒手,新丰帝又想说这舅舅不好了。 “那恭喜稷哥,借此机会挑选出你需要的重臣。”楚芊眠一语中的。 新丰帝懒洋洋:“我一个人挑多累啊,姐姐和哥哥几时回来,一起挑。我现在倚重的还是随国舅出关的老臣,” 楚芊眠扑哧一乐:“京中谣言?” “谁要听,母后也让我不要听。”新丰帝这句是大实话,毫无撒娇讨好成分。 从他在襁褓中,就跟着出生入死,此后一路追随的人,有变的可能,但一定优先于后来的人忠诚。 就像眼前这位,他心爱的姐姐,她的地位极其巩固,怎么可能需要打仗来稳固地位。 造谣的人一定脑袋不好,新丰帝看到信时,这是他第一个想法。 所以他很想看看她,让她知道自己一如既往的相信她。 “如果没有小殿下,太后也会来。”新丰帝说着,又拖过一个大包袱来。 “皇后说姐姐不在家,一定吃不好,这是她自己腌制的东西。这些是韩贵妃做的。关城寒冷,我给姐姐带来好些美酒。” 皇帝絮絮叨叨,像极一个探望士兵的家人。 “母亲,快去管管上官廷,他又生出新式样的淘气。”上官玉找到这里。 新丰帝让不要阻拦,上官玉一探头:“皇舅舅,您是来看我的吧?”欢声大叫中爬上车。 “特地看你的,玉儿,弟弟近来让着你了吗?没有舅舅看着,他是不是疼你?” “没有没有,弟弟把大狗带出京,我c祖父母c楚舅舅和弟弟们只坐两辆车,大狗要坐四辆车,” 上官廷想来随后跟来,闻言,从后门内也伸出小脑袋:“丫头婆子坐六辆车,你怎么不嫌多?包袱行李光姐姐一个人的占四辆车,你怎么不说多?” 新丰帝沉下脸:“廷倌,你要疼爱姐姐才好,就像我一样。” 上官廷委屈磨蹭到楚芊眠身边:“母亲,大狗都快没有地方住了。秀男表妹哭了,说是不是撵她回家?” “我没有哦,表姐常给我东西,表姐留我住到长大哦。”铁秀男也跟来了。 上官廷挤巴眼:“我就是打个比方。” “哈哈,廷倌又说假话了。”楚行伍也露出个小脑袋出来看笑话。 上官廷恼火:“舅舅,你还要当兄弟吗?” “你们本就不是兄弟。”门后传出石钦的小嗓音。他今天又一回弄明白了,但明天糊不糊涂还不清楚。 坐到新丰帝怀里的上官玉笑靥如花。 新丰帝也让这句逗笑,招手让上官廷也到身边,循循道:“你有姐姐,理当捧在手心里儿啊,可不能当个小气鬼儿舍不得捧。” 楚芊眠对硕大的包袱望去,嘴角上扬。 新丰帝不能久呆,快马往关城来,说上这几句,就回京都。楚芊眠不让别人帮忙,包袱里件件都是宫中的心意,她自己揪着包袱上面,下面让孩子们托着。 里面就是没有给孩子们的东西,吃的也能分上一份,这就都得出力。 上官知刚好不在,此时回来,不由得一怔。 孩子们围着一堆东西在分。 还真的有楚行伍c元大胜c樊大华的东西。 “你一个啊,我一个,”楚行伍分的不亦乐乎,只有上官廷垂着面容不高兴。 小夫妻只管生,因楚芊眠也主外,而二位祖父又没有消停时候,教导责任全权交出。 但内心呢,上官知也想说上几句。 觉得是个机会,上官知蹲在儿子面前,打算说一长篇道理:“廷倌?祖父母在,父母亲在,纵然吵架了,也要高高兴兴,不能让长辈担心,知道吗?这叫娱亲。” “父亲,我想换个名字。”上官廷沉重的告诉他。 “名字是宫中所赐,你大了,应该懂事。”上官知不懂儿子意思,又是几句大话给他听。 上官廷抽抽噎噎:“皇舅舅总说我小气鬼儿,我要改名叫大方,我很大方。” 上官知明白了,忍住爆笑的举动,觉得这样和儿子聊聊他的内心知也挺好,热心的帮他出主意:“名字不能改,你可以字大方。上官廷,字大方,你看行吗?” “有没有印章?”上官廷已知道有一方印章才叫真正的名字。 上官知微笑:“行,给你刻个大方的印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和谢落夫人的第一次见面 上官廷高兴了,抱住父亲脖子,软软的道:“父亲真好。”上官知搂住他的小身子,脚下飘飘。 夫妻常在一起,但是和孩子们不时分开。有两个祖父虎视眈眈,不担心,但是挂念。 让孩子夸上一句,本想教导他的上官知心生柔软。而他最柔软的地方,除去儿子,还有女儿,还有父母,还有楚芊眠。 带着上官廷到楚芊眠面前,希冀地道:“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给母亲听。” “父亲好,母亲更好。”上官廷嗓音响亮。 楚芊眠哈地一声乐了,上官知负起手:“你小子跟谁学的见风使舵?” “外祖父说,不这样说的话,以后不带着出去玩。”刚改名为大方的上官廷此时很不小气。 上官知放老实,准备这就放过去。 楚云期也在这房里呢,闻言,女婿罢休,他可不会。冷冷道:“是我说的,不行吗?” “说的好。”上官知对岳父一脸的假笑。 心想这息事宁人也不对了。 好在,他还有岳母,对岳母垂头丧气。 铁氏轻推楚云期一下:“看你,背后教孩子说的话,哪有当面还承认的。” 楚云期一乐:“我背后教什么不能说的了,听上去像我不怀好意。” “嗯哼。”上官知清清嗓子,他打心里同意这句话。 楚云期又要寻他事情时,上官玉见事学事跑来:“母亲,我也喜欢你。” 惹的孩子们都跑来。 樊大华:“我最喜欢姑母。祖父,下回带我出门儿,给我多买好东西。” 元大胜:“我最喜欢姑母,一会儿找父亲讨钱,咱们明天出门,我请客。” 楚行伍把个小脑袋扎在楚芊眠怀里,小身子放在她膝盖上,两只小脚朝天踢哒。 就这姿势,依然嚷嚷的嗓音满房里飞:“我喜欢姐姐,父亲说的,行伍是姐姐的好弟弟。” 上官玉把石钦拉在身边:“先别过去,舅舅会踢中你。” 石钦离开几步,骄傲的宣称:“姑母会给我小妹妹,所以我最喜欢姑母。” 上官知忍无可忍下了一个评论,笑道:“一群阿谀奉承之徒。”每个人喜欢的都有原因。 不过事实上,喜欢谁都会有原因,这不值得推敲或嫌弃。 第二天,上官知带上孩子们出门,在珠宝铺里,允许每人选一块石料,各刻一方印章。 上官廷高高兴兴的告诉工匠:“我叫上官大方,把大方这两个字刻的大些。” 二月的关外,风寒一如冬天。城外地上青草茸茸冒头,马蹄飞过,不时有草汁溅出。 山岗之下,谢落夫人露出身影,看着越来越近的楚芊眠。马头相隔有十几步时,双方互相问候。 “您能来,我真高兴。”楚芊眠用学来的他们的语言问候。 谢落夫人能说几句生硬的汉话:“我没有出路,不管谁给我路,我都愿意来见见。” “实在的人与实在的人说话,总是那么愉快。谢落夫人,如果你愿意,我将扶您登上贵国尊贵的位置。”楚芊眠开门见山。 谢落夫人眼神把楚芊眠打量着,在她的面上和身上徘徊。她的神气里露出怀疑。 显然,初次见面,不管谢落夫人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会面,想让她相信都没有那么容易。 在她身后的两个大汉呼喝道:“关内的人从来没有力气。” “是吗?我们来试试。”上官知慨然应战,跳下马,把马缰抛给琴珠。 楚云期c铁氏c花行剑c张士纷纷也下马,半围在上官知的身后。楚芊眠在马上勾起唇角,笑的好似最美丽的花。 谢落夫人心里上来酸涩,不管是没有丈夫的艰辛,还是如有可能合作的平等,让她都要对大汉厉声道:“不要输,咱们不能再让别人瞧不起。” 顿时,她的气势张扬如鹰。 上官知扭头:“殿下,你是不是也说几句威风话,回去好吹给孩子们听。” 楚芊眠娇嗔,眉梢眼角间不由自主现出情意。不过只一瞬,想到办正事时,即刻恢复庄容。 沉吟下:“点到为止。” 大家各有一小队人,殿下的侍卫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这会儿,殿下的气势最威严。 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上官知耸耸肩头:“真是没有进取心啊。”但是解衣面向对手时,神情严肃并不懈怠。 没有兵器,两个人纵身一跃,扑向对方。 关城外的功夫一直以力气见长,勇士有时候也可以称为大力士。而关城内流传很久的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吕胜以花枪胜铁权大枪,用的这种办法。不然花枪小巧,再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和铁枪比力道。 上官知的兵器是铁矛,以沉重见长。但是贵公子赤手空拳的功夫,却是名师教成的好身法。 大汉双臂一抱,上官知悄悄自他胁下溜走,到他身后,瞅准合适的发力点,轻轻一推,大汉就出去好几步。 张士叫好中好笑。 跟随长公主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精,而谢落夫人的来历在路上时,听楚芊眠介绍过。 她丈夫亡故以后,族中勇士让别的部落或哄或骗或压迫而带走。她拿出来最好的勇士,也不可能是上官知的对手。 十数年前,张士戏弄上官知的时候,因为楚云丰的缘故,也把上官国舅总是鄙夷。 但稷哥还京的路上,他不时和上官知结伴而行,慢慢的知道贵公子并不是天天大鱼大肉,他们学功夫念书下的功夫,远比一般人想像的苦。 而早在出关之战上,就能看出上官知的武艺精良。 赢,是必然的事情。 “输了的。” 侍卫们哄笑声中,大汉让上官知一脚踹倒。 大汉还不服气,跳起来还要比试。谢落夫人无奈:“回来吧,人家一直没有出全部力气。” 大汉涨红脸回来。 上官知面不红气不喘的到楚芊眠马上,不忘记又取笑她:“殿下要的点到为止,看看成吗?” “退下,不许啰嗦。”楚芊眠装模作样的摆个架子。 第二个出来的人拿着兵器,弯刀雪亮如昨夜月明。 楚芊眠对张士颔首。 侍卫领队的叫黄越,也是以剑见长。摆摆手让侍卫们和各人随从不要起哄,他得好好看看。 喃喃道:“听说张老爷的剑来自五湖四海。” 谢落夫人能以女子独挡一面,在一众男人为主的部落里存活,有她的长处。 见到公主那队人全神贯注,谢落夫人心里一空,好似一个人失脚摔倒那般。 她对出列的大汉道:“小心。” 除此以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楚芊眠嘴角噙笑,对张士交待:“不要伤人。” 一直以来,关城内外泾渭分明。从总体上说,关内整体的体质,在以米面为主食的情况下,比不上关外以牛羊肉为主的体质。 但不表示拿不出来过人的勇士。 张士,这个前半生以剑为生命,家也不要的人,在和一个勇士流失的部落中人比试,输的可能性不高。 得到谢落夫人的叮嘱,又加上前面输了一仗。弯刀大汉谨慎的挥舞出第一刀,见剑如一点飞芒,自天际般到来似的,快的不逊色闪电,一剑穿透刀光。 停下时,指在大汉的咽喉之下。 大汉抬起双手,不知所措的蒙着,他不知道怎么输的。 谢落夫人手抚额头,地大物博的长处,就是能人永远比人少的地方多。 “达根,回来吧。” 她有些有气无力。 达根是个死心眼儿,吼道:“不,他这是妖法,我得再比一回,让他用武艺。” 楚芊眠对张士点点头。 张士当众漂亮的挽个剑花,剑尖绽放出团团雪亮,笑道:“我这是武艺,哪里是妖法。” “再比。” 达根扑上来,这一回他用足力气,他要给张士苦头尝尝。 张士手腕一搂,剑带上人从他刀法穿过,又一回剑尖抵在他脖子上。 达根紫涨脸:“再来。” “再来!” 最后气呼呼大喘气儿。 楚芊眠微笑:“这不是妖法,这是我们中原纯正的门派,纯正的武艺。” 谢落夫人默然一下,道:“就像敏捷的豹子对上黑熊。” “夫人您也可以是敏捷的豹子,把欺负你的人挡回去。” 谢落夫人有一抹苦笑:“不是他们逼的我没有路走,我也不会接受你的邀请。” “我们是邻居,邻居可以交好。不是吗?”楚芊眠徐徐。 谢落夫人依然谨慎,她是落难的人,安泰公主是春风得意,又国家不同。 她要的东西,自己给得起才行。 “殿下,你要我做什么?”谢落夫人眸子眯起来:“再难,我也不卖国。” “再强,我们也不想轻易打仗。”楚芊眠朗声回她:“你们像是从不在乎勇士流血,我们在乎。我们打的粮食,经商得来的银钱,为的是让大家吃好穿暖,而不是用在军备上面。我们用在军备上面的每一钱银子,都只想保护自己不受侵犯。” 谢落夫人面色苍白,游牧民族连自己都抢。就像关城内的皇帝,也曾让人逼的离开美丽的皇宫。 她喃喃道:“我可以答应你,我们不出兵,但我不能说服上百个部落。” 楚芊眠气定神闲:“我可以让你登上最尊贵的地位,不但拿回你想的东西。” “不不,”谢落夫人慌乱中迸发出仇恨:“我不当你手里的鞭子。” “你可以报仇。” 楚芊眠加重语气:“你不想重新回到你丈夫在的时候,听说你们曾经是个大部落,曾经抢别人不在话下。这才几年,你就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不要再说了!” 谢落夫人大叫一声。 她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想和敌人勾结呢,还是更恼怒安泰长公主的从容。 或许,她终究的表现出女人的一面,她生气殿下身边有丈夫。 就像一个男子求偶不得,却看出兄弟是个风流鬼一样,不平与忿忿主导一切。 “我知道,殿下为铁木佳而向我示好。你害怕铁木佳,你害怕他攻破关城,抢走你们的东西,你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才来找我。” 谢落夫人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愿意!我们,比你们强!”一扬马鞭子:“走。” 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一行人打马如飞,眨眼间走的不见形迹。 草地上绽放的小小红花上,楚芊眠翘首望了又望。直到上官知调侃她:“请殿下回城,您再等下去,也盼不来她。还是想想怎么打仗吧。” 楚芊眠闷闷:“还真的不一定是她,咱们整理出来的至少十个部落愿意反对铁木佳,我只是想到她是个女人,或许,有一丝同情心吧。” “殿下太闲的话,可以同情同情我。昨天廷倌同你说半夜的话,我一个人孤零零看着你们说。” 楚芊眠失笑:“你呀,同儿子吃醋,是怎么想的起来。”一带马缰,重新意气风发:“也没指望她能定乾坤,走吧,回城!” 上官知取笑妻子,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在他的心里,最觉得公主出面,花花草草都应该给面子。 回到衙门,就让带出琴娘问话。 琴娘是铁木佳袭城的当天晚上逮捕,据说嘴挺紧。见到上官知,琴娘哭成泪人儿:“世子爷,您要听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你现在要说了吗?”上官知冷若冰霜。 琴娘滞住。 “记住,下辈子投胎还当细作,能说的时候就赶快说,不然别人没功夫听。” 上官知挥挥手:“处决了吧,也不是什么有料的人物。” 走出来,见孩子们拿着小木剑,跟着张士学剑法。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起对着张士招呼。 旁边,铁秀男牵着大狗,随时跃跃欲试模样。 “这是打人,还是学艺?”上官知问道。 上官廷精乖的不回话,并且对楚行伍一个眼色。楚行伍大叫:“都说张伯伯厉害,得过我们这一关,我们才跟他去。” “捣蛋包们,小心点别摔到自己。”上官知说过,不忘记也指点下铁秀男:“不想伤到你的狗,赶紧拴好。” 铁秀男吐吐舌头,把大狗牵走。 “真不省心,跟我小时候一个模样。殿下,跟你也应该一模一样。”上官知进来见楚芊眠。 顺便告诉她琴娘已处决。 楚芊眠还是觉得意外的:“应该再留两天吧。” “眼看打是主要,我也没有粮食养她。第三,这个人不在了,今天晚上我和殿下算账,殿下想和我算账,哪有证人呢?”上官知说的冠冕堂皇。 楚芊眠听出异样,轻推他:“不高兴了?” “不识抬举。”上官知余怒未息。 楚芊眠搂住他肩头:“人家看不上你房里人,你是应该生气。咱们从今天开始,也看不上她吧。” 上官知刚要笑,院子里笑声震天:“哈哈,丢人喽” 楚芊眠看看天,这是大白天。收起手臂,装出一本正经,和上官知看向门外。 见孩子们一人一根白蜡杆儿,又在跟吕胜学枪。加上斯文的上官玉,都兴奋的小面容发亮,追的吕胜满院子跑。 吕胜不时回身还一枪,再就边跑边笑:“就是这样才好,都说要学好,先挨打。我的见解呢,先要敢打人。来吧,孩子们,打中我的有赏。” “哈哈哈” 一堆的白蜡杆儿对着吕胜捅的更欢。 吕胜不知道夫妻在房里说什么,但是上官知忍俊不禁,夸赞道:“难得胜哥有说话我爱听的时候。说的好。” 楚芊眠撇撇嘴儿:“我记得你们俩个不是不好吗?”殿下没好气回到案几后面,打开公文老老实实看起来。 上官知守了她片刻,悄悄出来,往后院子里见父亲,把见谢落夫人的话说上一遍。 国舅一笑:“安泰已经算出我意料,她总是有她的方式,这就很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互相攻击(万10) 换成上官国舅掌权,他可以安插很多奸细,却不见得付出一定的真心。谢落夫人可能不知道楚芊眠的心思,国舅和上官知却知道,楚芊眠相中她,确实如殿下自己所说,觉得谢落夫人不容易。 而人选呢,确实不止谢落夫人一个。 又是一个夜晚,同样离城距离不远不近的山岗之下,楚芊眠等候又一队人到来。 “上游的族长其尔盖,您同意我的看法吗?” 强壮的中年人精明地道:“如果殿下拿得出一千套铁器,兵器,丸药和粮食的话。” 他递过一个单子。 花行剑打马上前接到手里,转呈给楚芊眠。 有分量的一卷羊皮纸,让楚芊眠笑了笑:“东西不少啊,让我想想吧。” 中年人露出希冀:“我等殿下的回话。我,和我的勇士们。” 烛光点起,洗漱过的楚芊眠带着发上犹滴的水珠,倚到上官知身上。雪白的里衣上,立即多出涟漪。 上官知嫌弃的笑,却取过大巾帛给她擦拭。 “你看了他提出多少要求吗?”楚芊眠扳手指:“铁器c兵器c丸药c 粮食以外,还有柔云锦,天知道他们在马背上过日子,要这种丝绸做什么。” 上官知亲亲她:“因为这是关内最好的东西。咦?”握住楚芊眠的手:“这数数目的举动,跟谁学的?” “你女儿和你儿子。”楚芊眠表示出,学孩子很骄傲,把两个手扳着,就在上官知眼睛前面再数一回。 “玉儿对我说,如果一天里陪她一个时辰,只陪她不看公文,她就可以让秀男就成正常的姑娘。她的手指,是这样扳着。” 再学上官廷:“廷倌说如果再给他两间空屋子,打算养几只本地的大狗。她的手指,是这样扳着的。” 一双柔荑在锦帕中如凌空飞花,轻俏美丽的不可方物。 上官知低沉地笑:“这么说,以后殿下数数那无形中的非礼,也是这样的清楚?” 凌空飞花扼住他的脖子,楚芊眠恶狠狠状:“证人已让你杀了,你还敢不敢再取笑我?” “要不要看看孩子们的印章,”上官知指指床前小几上,一溜打开的红色小盒子。 楚芊眠悻悻然放过他:“和人谈判受欺负,你休想再欺负我。”取盒子到手上,眉开眼笑:“乖乖们选的都是好石头。” 拿起第一个,哈哈笑出来,上面五个字“上官大大方”。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不是上官大方吗?” “你儿子和你一样,学会阴谋诡计,第二天跑去见工匠,让他再加刻一个字。” 楚芊眠刚要笑,就听出上官知这话逗你玩的意思很足。拿起印章在上官知的里衣上盖一下,雪白衣裳鲜红印戳,楚芊眠开心了。 再看第二个,楚行伍的,“行伍最大方”。面对上官知一堵墙般的眼神,楚芊眠喃喃:“我也最大方。”在自己里衣上盖一个,上官知的眼神柔和的多。 樊大华的,大华小大方。 元大胜,大胜不想大方。 最让夫妻推崇的是上官玉,她改成玉儿可爱,让父母赞不绝口。 上官知对石钦的没精打采,楚芊眠却要看,一笑,再送到上官知面前。鲜红字迹写着:钦哥好女婿。 “这不知道给工匠白赚多少钱。”上官知一个一个收起来,把钦哥好女婿放的最远。 给楚芊眠拉拉被角,上官知也准备睡时,楚芊眠翻身过来,支肘瞅着他:“还没说完呢。” 上官知闭目养神,嘴角勾出浅浅的笑容:“说。” “我和儿子一样阴谋诡计,这话什么意思?”楚芊眠拿指甲搔他:“别睡,快来招供画押。” 上官知笑容加深,烛光随着笑涡,在他面上打出深深浅浅的光晕。一声“呼”,冲破光晕轻轻响在锦帐里。 楚芊眠应该追问直到有答案为止,但是每一回见到上官知静止时的睡颜,都有如看睡花夜深不愿惊动。 思绪,飞到十几年前。 她在上官国舅旧府第里,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他生的挺俊,赞美他像父亲的品格。 逃难的途中,都狼狈的不是玉人,但上官知依然不时展露他的过人风采。 不管他坐在灶旁,火光映红面容。还是大皮裘包裹下的健壮。都可以让人迷醉。 那么当时,她曾迷醉过吗? 楚芊眠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此时她是迷醉的。也相当庆幸,他属于她。 伸出手指,在烛光中轻轻勾画上官知的眉眼,星辰般的笑容不知不觉绽放在面颊上。 直到上官知抓住她的手,作势放到唇边一咬,再送进来:“睡觉了,和廷倌比城府也就罢了,千万别说他赖床顽皮。” 张开手臂,把楚芊眠搂到怀里,一根手指点在她鼻尖上,强着她不要动。 “什么叫廷倌比城府?”楚芊眠不依。 “嘘。” 桃花开的时候,铁木佳陷入愤怒之中。他可以在冬天雪最深的时候,也跑遍很多的部落。却不能阻止安泰的魔掌袭向很多的部落。 “阿尔泰,我该怎么办?我说了大话,我说三个月内就让安泰公主卸去兵权,但是三个月到了,她越来越威胁我的兵权。” 忠心耿耿的阿尔泰一言不发,但是一道白光闪过,“唰”,他抽出自己的弯刀。 铁木佳苦恼:“最好的狼从不攻击强壮的老虎和黑熊,鹰落地的时候,也一定对手最虚弱。据我知道的,有越来越多的部落和安泰公主见面,准备接收她的收买,或者正在谈条件。他们不愿意出最好的勇士,我们的人马就不足够。这仗,没法子打。” 有马奔驰而来:“大人坏消息。” 铁木佳翻眼:“说吧,最近太多的坏消息,我已经像对待早晨的日头一样习惯。” “黑水河的部落也离开原来的驻地,打算和安泰公主见面。” “知道他们提出什么条件吗?”铁木佳最关心这件。 “很多的兵器,很多的粮食。” 铁木佳看着还是没有生气,但在报信的人离开以后,跳上马叫一声:“阿尔泰跟我来,咱们有机会了。” 石榴花在夜风中绽开口子,京都的街道繁华依旧。奉新伯家的客厅上,经常坐满宾客,在聊天中有意无意的交换更多的消息。 送茶的丫头c客厅外听呼的仆从,把各种各样的话传到后宅。花氏记下来,见到又满三张纸时,折叠好放到怀里。 她的丫头进来:“时辰到了,轿子备好在后门上。”花氏随她出来,上轿往鉴宝楼。 在半路上,跟轿的丫头道:“后面有人跟着咱们,咱们慢,她也慢,咱们快,她也快。” 花氏当机立断:“去孔家。”孔氏正要出门,见到花氏诧异:“咱们不是约好鉴宝楼见面,是你说的,总在你家见面,反而让人怀疑。” “已经让人怀疑了,让车出后门,咱们从后门走。”孔氏说好,两个人坐一辆车,让花氏的丫头押着轿子从前门出去,车从后门出去。 后门冷清,没过多久,跟车的孔家丫头因留神,又回道:“又有人跟上。” 孔氏皱眉:“怎么办?” 花氏冷笑:“走吧,鉴宝楼里会他。” 有个包间,归女眷们长期使用。每回到来,伙计总是殷勤的带着她们到这个包间。花氏c孔氏进来时,元团雪c楚丽纹已在。 “我去端茶水。”伙计是吕计的心腹。 花氏叫住他:“如果有人打听我们,你就带他们过来。哎,不给钱可不带。” “谢奶奶赏钱。”伙计堆笑出去,把门关好。 花氏目视房中:“我让人跟上了,咱们抓紧时间说话,皇上不理会对公主的弹劾,但是新的证据又出来,有人证明公主拿着粮食c铁器c丸药送出关城,换取她交战时的大捷。” “这不可能。”元团雪嗤笑:“姐姐打益王时威风八面,怎么可能是换取大捷的人。” 花氏镇定地道:“我也不相信,不过如果有人拿这个大做文章的话,公主只怕要回到京都应对。” 楚丽纹第一个反对:“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都不行。”孔氏c元团雪也说是。 “那好,咱们这几天要忙了。小妹妹王妃,这里有三个女眷时常去你家拜见,你从她们嘴里掏出她们家最近在密谈什么。” 元团雪一点就透:“我不但撬的开嘴,我还要敲打她们回家去,敲打父兄丈夫不要胡作非为。” “丽纹妹妹,转呈你家郑多球,让他最近小心。据说公主新近调动的粮草由他监管,不要让人对那粮草动手脚。” 楚丽纹接过任务。 孔氏笑等着,想着给自己什么呢? “孔御史和行斧是帮公主辩护的最得力人选,有人盯上他们了。行斧功夫不错,不排除有人从你身上下手,你近来见女眷,要看清楚再结交。” 花氏一一的分派着,门让敲响,伙计急匆匆送一盘子珠宝进来,低声道:“就要到了。” 外面有声气儿传来:“哟,我也想看看好珠宝,带我去吧。”随着声音,一个笑吟吟的女子走进来。 她穿着豆绿色的裙子,长可及地。楚丽纹装着起身见礼,站在最外面。悄悄的挪动脚,把裙边踩住。 女子身子一歪,元团雪笑道:“别摔着。”和楚丽纹一左一右的抱住她,楚丽纹双手按住女子腰间一侧,另一侧由元团雪按住。女子变了脸色,楚丽纹和元团雪也变了脸色。 腰间有硬物,一般这种地方只会放防身利器,杀人也可以用。 女子一抬手,楚丽纹和元团雪往后退去。女子手按腰间,隐隐的利刃出来。 嗓音低而有力:“好吧,这就看穿了,放老实都不要走。谁叫谁死!” 一道风声出来,是门打开。包间太小,女子还没有转身,一个棍棒敲到她发髻上。 叮叮当当的,首饰落了一地,女子也倒下来。 抱着棍棒的吕计乐了:“别说,我这一手儿还真好用,又让我敲倒一个。” “上一个是谁?” 元团雪好奇。 “风氏没有走的时候,雇用的掌柜褚东来,是个黄雀级的大细作,就是我敲晕的。”吕计沾沾自喜。 元团雪就更好奇了:“那还有老鹰级的细作吗?”脚尖踢踢女子,见她一动不动:“这个是什么层次?” 吕计眨眨眼:“送去刑部才知道。”放下棍棒还在乐:“包间里动手不方便,还是棍子更趁手。”对女子伸出手:“走吧,见官去。” “你先别慌,现在还不能出去。”花氏一五一十说起来:“我出门有人跟,从孔家出来也有人跟,说不好有同伙在外面,吕掌柜的你送去见官,你这鉴宝楼可就暴露了吧。” “说的也是,鉴宝楼如今的东家还是风氏,我是个闲着无事寻衅胜哥而在京里进退不能,才到这里闲逛的人。这里货物多,有生意做啊。” 吕计拧眉:“怎么办呢?得把这个人送出去才行,不然也耽误生意。” 大家一起想,元团雪笑盈盈:“我有法子,不过吕智计和吕妙计长大了,可不许跟我生分。” 台上,又搬出一盘子香料,新请的掌柜卖力的吆喝着:“波斯香,一件起价一千两。” 叫价声此起彼伏中,另一个响声剧烈的出来。 一个尖嗓子:“你儿子就是不能让智计,叫妙计。叫无计,叫想不出来吧。” 元团雪叉着腰身,花氏c孔氏c楚丽纹劝她:“有话好好说。”身后是各人丫头婆子,有一个蒙头盖脸的女子让抱住。 吕计从包间里张牙舞爪出来:“凭什么你家儿子叫大胜,我儿子就不能让智计妙计!” “反正不能叫,再说你打伤我的人!”元团雪怒气冲天。 “我没打伤,我抬手为撵你们出去,我卖珠宝呢,你闯进来搅我生意,你害的我卖不成东西。”吕计气的嘴唇哆嗦。 孔氏花氏又劝他:“改天吧,改天我们再来看货。” 大家劝着元团雪带上受伤的丫头出门,吕计恨恨的回包间收拾那盘子珠宝,没一会儿卷着东西出来,没有精神的对外面走。 片刻,隔壁包间里走出一个女子,披风从头罩到脚,姗姗离开。 接近二更,无人的街道多出来。女子在前面走,后面有三个人跟上:“娘子,怎样?” 女子一回身,露出一张男人面庞:“嘿嘿,老娘美不美?”三个人刚说声上当,吕计抱着他的棍棒,施施然走来:“美,美的钓上三条鱼。就是不知道大不大?” “你是?”三个人不是京里常呆的人,不认得吕计。 吕计坏笑:“鉴宝楼掌柜是也。” 披风男子坏笑:“我是管事。” 几棍棒下去,三个男子倒下。吕计打个响指,街口出来几个衙役,把三个人抬走。 吕计刚才装着回客栈,因客栈是吕远开的,很方便的让小二知会附近的巡逻。 街道上空空时,吕计舒坦。我是掌柜,这话总算能说一回。 。 楚芊眠收到信,送到上官知面前,有炫耀的神色。 “看吧,小妹妹她们很中用,又拿下四个细作。” 上官知一瞥就送回:“不值一提,殿下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对付铁木佳,有消息说他准备潜入京都,好让对你的弹劾更顺利。” “真巧,我也准备潜入腹地,好让对他的瓦解更迅速。”楚芊眠回到座位上,把信小心的收起,准备亲手送给父母亲看。 房外出来一堆小嗓音。 “母亲,我们要出门去,你来吗?” “姑母,来吗?” 上官玉为首,孩子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去看古迹,外面吃烤肉,自己打。” “真让人羡慕。”楚芊眠瞄瞄上官知,上官知纹风不动。楚芊眠遗憾:“母亲还有事情,改天一起好不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国舅你曾输过 有时候楚芊眠觉得也可以胜任内宅,但为了稷哥。他的信任,他需要心无隔阂的人。 牵着孩子们的手,把他们送到院中,看着他们快快乐乐上自己的马,系着绳索的大狗咆哮着往外冲去,楚芊眠留恋片刻,也快快乐乐回到房中。 昨夜新到的公文又是一堆,如果不抓紧的话,只怕要看那人脸色。 如果一整天都看公文,应该不难。但是小半个时辰以后,绿玉按昨天的吩咐请殿下出门,而侍卫队长黄越整装待发。 夫妻们先往卫所巡视。 卫所在城外,是城的第一道屏障。 杨林依然骂骂咧咧,最后让楚芊眠骂了。金勇依然牢骚满腹,说这里的兵不如京里的好带,让楚芊眠斥责。 马不停蹄的,又赶去查看地形。见山峦起伏,叠翠层层,如果没有战争的话,吸一口气足以修身养性。 上官知取出地图:“你将从这里走。”手指从地图挪到地形上:“五百里以外,是一个中等部落,不过他们和铁木佳的关系深厚,结交已有三代。” “就是他了。” 楚芊眠雄心勃勃已出:“他在我的心窝上插刀,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样一番奔跑,午饭又是匆匆将就,回城的路上,楚芊眠虽没有倦意,上官知也伸出手:“来吧,到我马上睡会儿。” 到面前的大手宽厚而温暖,楚芊眠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依言到上官知身前,倚着他胸膛闭上双眸。 打个盹醒来,还能感觉出额头上有只手轻轻的,抚平她的疲倦。 这里的夏天更炎热,但好在树林众多,草地也可以带来阴凉。做午饭的时候,再靠近溪流,空旷的草原风吹拂,只要不近篝火,不需要为孩子们担心。 他们又喜欢喝这里解暑的酸奶子,跳下马就解开自己携带的皮袋子,高举起来:“是兄弟的干一碗。” 铁秀男和上官玉c石钦大叫:“我们是姐妹。” “哈哈哈,钦哥原来是女孩子。”上官廷带头笑话他。 一起咕咚咕咚的喝下几大口,再说一声:“真好喝。” 楚云期对孩子们吆喝着:“这里是什么地方?” “高原,高原。什么时候去看沙漠?”孩子们争先恐后。 上官国舅看着人扎临时营地,哪怕只是午饭,也得有个睡午觉的地方。 听见以后,对着负责午饭的上官夫人走去:“我大致明白楚云期想干什么。” 上官夫人埋怨他:“以前你称呼他楚先生,后来你叫他亲家,现在你干脆直呼其名。” “他要是再打着把我孙子带走一年两年的主意,我饶不了他。”上官国舅盯着楚云期的一举一动:“廷倌大了,应该学学当差,不能总跟着他到处乱逛。” 见到楚行伍神气的走上草地隆起的一块,张开双手比划:“我们下过江南,看过大湖,到过西宁。接下来,谁要爬高山?” “我要。” “我要。” 斯文的上官玉也举起小手,跳动着脚尖。 上官国舅对着楚云期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过去几步说话。”楚云期对孩子们招手笑:“好好想想下回去哪里,主意新颖的有赏。”再跟着国舅走开。 一丛灌木旁边,国舅停下来黑着脸:“云期,你实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云期摊开手:“我说过了啊,孩子们小的时候,就要行万里路,也不耽误读万卷书。” 带出不客气:“你几时才能明白?” “廷倌小的时候,我可以答应你,让你过过带孙子的瘾。他今年七周岁,不能再玩了!”国舅掷地有声。 楚云期冷笑:“玩怎么了?不会玩,就办不好事。我女儿就是从小玩出来的能耐。华哥以前叫不会玩,如今带着他东游西走的,不是一样能中举。” “可他殿试没过啊。”上官国舅据理力争。 “他就没有去。”楚云期道。 樊华不想当官,也怕不中。他也喜欢跟着父母亲到处走动,殿试他告了假。 但这依然是上官国舅的理由:“连殿试都没胆量去,算什么学的好。而你知道的,廷倌和别家的孩子不同,他将继承我上官家代代壮志,屹立朝堂不倒。” “他应该做的是不管处于什么地方,都能安身立命,而不是满脑海的屹立不倒!” 楚云期火冒三丈,他说话又从来不客气,而国舅呢,是个颇能听话的人。 安佑王滔滔不绝:“所以你败出关以后,就沮丧的不能自拔。所以我女儿和你儿子就两个人在山林里,她也没拖后腿。” “收起你的壮志吧,我孙子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活这一世,什么好就看什么,什么好就吃什么,什么好就玩什么,再才是当好你上官家的官。” 上官国舅也火了:“英雄也有感叹末路之时,我当时没斗志了,也不能是你一辈子的把柄吧。” “谁叫你落到我眼里!谁叫你落到我眼里以后,还要强管我的外孙。”楚云期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摇晃,满满的警告:“别在廷倌的事情上招惹我,我不会退后一步。” “那走着瞧。”上官国舅一样强硬。 在楚云期眼里,适应及最后让自己舒适是天下第一重要。在上官国舅心里,下一位栋梁任谁不能动摇。 上官夫人不时注意两个人,见都有不悦分开,数步以后,在孩子们面前恢复笑容。 等国舅到身边时,上官夫人笑话他:“没赢吧?逼迫出关都没让亲家输,国舅你只怕也没有好办法。” 上官国舅没好气:“怎么你也提这一出,出关后我曾输过,我不会忘记。” “因为我觉得亲家并没有错,”上官夫人笑吟吟:“你看安泰就知道了,如今国舅能轻闲的陪孙子们,还不是亲家之功。” 上官国舅板起脸:“夫人,咱们中肯说话。安泰至今由知儿协助,至今还不算老辣。廷倌不一样,他以后要独挡一面,哪有人帮着他呢?” 上官夫人不以为然:“夫妻说什么帮不帮的,安泰深受皇上信任,而她在皇上幼年时经手大事,真的让她呆在内宅里,皇上也不会习惯。知儿愿意让她,他们和和美美的,你我看着也放心,这不是挺好。” 对孙子看去:“至于廷倌啊?他以后随祖父,应该找个会当家的妻子。” 目光因此流连在铁秀男身上,上官夫人笑唤丈夫:“国舅,不如把廷倌亲事定下来如何?你们都不料理家事,如今只有玉儿陪我,以后让秀男也陪我,你们是父子翁媳说公事的热闹,我们是祖孙三个谈家事的热闹,岂不是好?” 上官国舅一口回绝:“知儿说的对,孩子们大了再定亲事,免得出现亲家那种错许亲。” “国舅看亲家笑话就不好,安泰没许樊家,就不能进京。”上官夫人笑问:“这一对亲家什么时候是个头?” 闻言,上官国舅忍不住一笑,慢条斯理:“廷倌的事情哪能等夫人提起,秀男进家第二个月,我看她乖巧可喜,已去信西宁老王,对他说亲事等孩子们大些就定下,老王已经答应。” “国舅难得办一件正事。”上官夫人夸他。 上官国舅脸一黑:“我哪件不是正事?” “和亲家争执,这件不是。”上官夫人好笑,国舅也无奈的好笑了一下。 铁秀男和上官玉坐在树底下说话,上官玉道:“表妹你看,咱们俩个坐在这里说话,不是更好?这才叫女孩儿呢。” 瞅瞅跟着楚云期在附近打猎的男孩子,上官玉嘟嘴:“以后再别学他们了,总弄脏衣裳,又总是叫嚷。” 上官玉很高兴自己把“闺秀”这句,带给表妹。 铁秀男也想带给她一些,招手道:“阿大过来。”一只大狗跑来。上官玉屏气:“表妹,我不喜欢。” “表姐,阿大最乖不过,他是我从小喂大的,母亲说我吃奶,阿大也吃奶,阿大一定会讨你喜欢的。表姐摸摸它吧,它就认得你了。” 铁秀男卖力的举荐她的狗,拿起上官玉的小手放到阿大头上,摸一摸,兴奋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柔软?” “好像还行。”上官玉惧心慢慢的下去,还要摸第二下时,阿大闪电般跑开。 上官玉又让吓一跳:“它怎么了?” 阿大在草丛里飞奔一阵,叼着一只野兔回来,放到上官玉脚下。铁秀男一阵一阵的自豪:“阿大送给表姐的。” 上官玉近来吃的烤肉不少,很喜欢,大着胆子主动抚摸下阿大,有了笑容。 “你们俩个到我这里来。” 上官夫人招手。 上官玉如释重负:“表妹,走吧。”虽然她的害怕下去不少,但能离开大狗还是挺高兴。 铁秀男胆子大,提着兔子过去:“祖母,中午吃兔子,给表姐最好的那份。” 上官夫人笑容满面:“中午的饭菜,你们俩个学着看着好不好?都不小了,玉儿应该学学,秀男你也学学,以后到婆家能自己当家。” 上官玉一口答应下来。 上官廷出京逛时,上官玉在家里陪太后和祖母,她一直喜欢管家。老练的分派:“我看着弄小菜,表妹你看着洗果子。” 是个好表姐,轻轻地笑:“你只许偷吃一个哦,太多你就吃不下午饭。” 楚云期带着孩子们回来时,大狗欢腾,孩子们欢笑:“有水的沙漠,这附近有带水的沙漠,我们要去踏平它。” 上官国舅寻思想辙,他不能再由着亲家放纵廷倌,廷倌原是家中下一个顶梁柱。 野兔在马蹄前纵跳,野花开遍视野。夏季的草原,无处不展示它的丰盛。 可以看到营地时,近百匹马杀气腾腾而出,把楚芊眠一行半围住。 楚芊眠随行两百人出去。 双方对峙着,直到一个大汉从营地中奔出来,他瘦削面容,蜡黄面皮,但眼睛微张就仿佛逼视到面前,看上去凌厉迫人。 根据消息,楚芊眠认出这是此行要见的人。 她扫视兵马:“塔古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塔古一声长笑露出狠戾:“你们还真的是傻,让你来,你就敢来,这里是我的地盘!” 拔出弯刀对天扬起:“杀了男的,留下公主要赎金!” 话音落下,又有上百人从楚芊眠背后奔出。与此同时,张士一声清啸,和侍卫队黄越各带一个人拔离马鞍,半空中一大步落地后,直奔塔古。 “砰砰啪啪”只用盏茶时分的刀剑鸣击,突破卫兵的四个人,四把剑架到塔古的脖子上。 黄越一把揪他下马,喝道:“让你的人放下兵器,快点!” 所有的厮杀就此停下来,视线的焦点放到塔古的身上,和那四把明晃晃长剑。 ------题外话------ 哪壶不开提哪壶嘿嘿,符合楚爹为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离间 这是塔古的地盘,不管怎么样他的人马也会比安泰公主的多。因为楚芊眠不可能带着大军长驱直入五百里,那样的结果是招来另一次大的战役。 仓猝之中反而受制,让塔古惊恐万状。 剑光的寒激得他肌肤战栗,性命之忧闪现在他脑海之中。 想也不想,按着黄越的话做:“放下兵器,不要打了!” 有些人没有看到,停下来以后惊声不断。虽然他们的话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感受不会出错。 都是一个意思,这怎么可能? 楚芊眠顿时成了人人视线的交汇处,此时,她是场中发号司令的人。 “塔古族长,咱们现在可以谈谈了吗?不是一定要打仗,至少用你的兵马奠定铁木佳的位置,这不是犯傻吗?” 谈判的地方,不见得都是好措词。直接,有时候更见效。 塔古稍稍从害怕中走出,到底是个勇士,咬牙道:“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背叛我的族人,背叛所有部落的信任。” “放轻松,”楚芊眠带出欣赏的神情:“我最喜欢勇士,再说杀了你,我们逃命这事儿可就不好办。” 塔古大口喘气:“你要怎么样!” “再谈谈吧,我可以多给你需要的东西,对牛羊好的,对有孕的女人好的,也可以让你拥有更多的勇士” 塔古傲然抬头:“不可能!” 楚芊眠不跟他一般见识的一笑,停上片刻,试图再说服:“我可以三年c五年的供给你粮食,在你受灾的时候。” 塔古心头一动,面上纠结万分,最后还是一昂头:“你杀了我吧!” 他看到对面的长公主又深思上了,塔古刚才是人发抖,现在是在心里发抖。关内物产丰富,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他怕的很,怕长公主提出更丰厚的条件,他一张嘴就脱口答应。 如果这样,他在草原上就不要呆了。任何一个狼群里容不下叛徒。 他盯着嫣红如玫瑰的红唇,不是无形中的非礼,是他防备这玫瑰再次张开时,他得牢牢的说不字。 不但是他,他部落别的人也盯着楚芊眠。同样的,也不是无形中的非礼。而是长公主刚才的条件,有些人怦然心动。 和塔古一样担心楚芊眠说出更好的条件,让人不能拒绝的大有人在。也有人期盼着安泰公主给的更多更好。 就在这个时候,注意力都集中到楚芊眠那处时,一枝羽箭破空而来。 直奔让擒下的塔古而去。 张士头一个反应过来,反手格击,把箭打出去以后,哎呦一声,后退两步。 他是在比划这箭的劲道大。 塔古在反抗时,见过张士的功夫厉害。见他如遇强敌,塔古的眼神中出现一个人。 不是此时不远处一箭不中,策马奔逃的一小队人。而是同样黝黑的面容,强壮的身躯,铁木佳。 安泰公主要杀他,不用这种法子吧,他已经受制。 而在公主的条件一次比一次的强大时,不想让他塔古活着的人,只能是怕他接受这条件的人。 塔古最能想到的,就是雄心进犯的铁木佳。 塔古的心腹大骂着追上去,有会儿没有回来,可见不是太好追。楚芊眠左右看看,流露出担心,对上官知说着:“这里不安全,咱们走吧。” 让带上塔古当挡箭牌。 塔古心头难过,他算什么挡箭牌,挡自己的族人?现在要杀他的人就迫切感来看,安泰公主排不上号。 一气奔出两天,虽看不到关城,但也只有一天的路程,是中立地带,黄越等人的看管松懈。塔古趁机会抢了马就走,因他的兵器让摘,打马飞快不敢厮杀。 黄越带人追了一程,笑嘻嘻回转。奉着楚芊眠并不回关城,而是横向而走,再次往腹地而去。 这一回见面的,是个老者。 “黑河中游的斯兰赤族长,愿长生天保佑您。”楚芊眠问候他。 斯兰赤族长几乎没有戾气,平缓地道:“从我小的时候,就知道进到关城就有需要的一切,但是我们很少完全占住它。历史上也曾有过祖宗的荣耀,但也没有长久的留下。我看好铁木佳,但几年前的牛羊瘟疫让我损失不少,去年的风暴又让我损失惨重,我们部落打不动,给我药和粮食,我们宣誓不参战。” 楚芊眠格格笑了两声:“没有人会把粮食喂豺狼虎豹,斯兰赤族长,你还得拿出更好的东西来谈判才行。” “安泰殿下,我收了你的东西,从此成为草原上的眼中钉,我打算全族避到山里,直到寻找一块更好的地方居住。你可以放心我们不参战,铁木佳也会少一个支持者,另外还有内战,这都让你高兴不是吗?” 斯兰赤族长显然也在老奸巨猾一流:“而有第一个与殿下谈和的人,就有第二个。殿下要做的,不就是怕我们部落齐心,特地前来利诱瓦解,让我们中出不来老虎和黑熊。” 见他很是明白,楚芊眠也想省事:“好吧,我按你说的数目给你,不过先给三分之一,秋收后再给三分之一,最后三分之一明年给。” 她摊开双手:“关城是没有太多余粮的,你应该知道。” 历年的抢掠之下,这是上官国舅制定的策略。关城内有粮仓,关城方圆没有。 斯兰赤族长最后也答应下来,楚芊眠和他约好去哪里交粮,大家分开。 “族长,分开几次交粮,这是生怕别人拿不住咱们的把柄,不知道咱们和安泰公主有交易?” 一个人忧心忡忡。 斯兰赤族长淡淡地笑:“阿额勒,在哈吉老臣联合所有的老臣关押铁木佳的妻儿时,内战就已经开始。接下来,是铁木佳和安泰殿下打内战的时候。咱们犯不着受到牵连,没有原因的离开铁木佳只会得罪他。不如拿点儿东西逃到山里,等内战结束。” “可关城内相当强大,安泰殿下并不是对咱们好。”阿额勒还是忧愁。 “她当然不会对咱们好,她现在只是利用咱们。阿额勒,你也知道关城内强大,铁木佳又没有得到所有老臣的支持,所以他很难打赢。而一旦打不赢,部落之间的争斗就更凶猛,到时候咱们想不在里面都难,不如现在逃走吧。再说还给东西,粮食还在其次,主要是关城内的药,是真的管用。汉人的商人来时,咱们亲眼见到。” 阿额勒有些明了,接下来的路上,他不再提问,直到新的风声传来,急急忙忙去见斯兰赤族长:“塔古和铁木佳闹翻了,您说的对,内战已经开始了。” 斯兰赤族长让人去打听详细,才知道塔古说铁木佳有害他的意思,铁木佳矢口否认,两下里争斗各有损伤。 离关城五十里左右的林间空地上,吕胜抱着肚子大笑:“他们真的上当了,真的火拼了。” 鲁王虽不英俊,却也不黑。此时他面上黝黑如锅底,跟他以前的模样不符,跟他露出的手臂上颜色也不一样。 顾不上把装扮去掉,吕胜推过一个人见楚芊眠,拍打着那人肩头道:“芊眠妹妹,你还认得他吗?吕敢,你回江南时他还小,今年长大了,好样的,箭法说不中就不中。” 吕敢是个少年,难免沉不住气,对吕胜握拳头抗议:“胜叔,这话是怎么说的。” “说你没有射中塔古,等回京去,你的箭法可以和施总管作个比试。”吕胜笑容满面。 吕敢嘟囔:“这句还行,刚才那句实在难听。”什么叫说不中就不中? 楚芊眠笑的宁静。 她心里是高兴的,但越是高兴,越是抓住机会。 塔古这计是她想到的,不管塔古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殿下都没有白去见他。 答应也是离间,不答应也是离间。现在效果不错,是不是乘胜追击,再会几个部落,或者重新深入腹地或许遇到新的机会。 上官知在最专注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分心在妻子身上。见到,微笑提醒:“没有一步就办成的事情,殿下,该休息的时候回去休息,另外,多和幕僚们商议,他们都是各处抽调而来的能干之人,拿得出不同的见解。” 安泰殿下的功绩,有一半要归于上官知随时在身侧的建议。和以前一样,楚芊眠欣然采纳,再送一个含情脉脉的秋波,一行人回城。 在城外和孩子们遇上,孩子们争着拿出自己认为最好的收藏品:“看我的,” “我的最好。” 一掬细细的黄沙,在日光下接近晶莹。从取出来的地方看,孩子们相当珍视。 上官玉和铁秀男装在自己随身的荷包里,上官廷c楚行伍c樊大华c元大胜c石钦,拿自己的干净帕子包着。 楚芊眠讶然失笑:“这个?”随即想到,油然的又羡慕了:“你们去看沙漠了啊?” “去了,那个沙漠叫有水的沙漠,能遇到水。本想走到底,看看沙漠那边是什么地方。可是很久没见父母亲,就回来了。” 上官玉为首,清晰流利的回答,再张开小手要父亲抱,上官廷和楚行伍争了争,上官廷到母亲马上,楚行伍奉送一句话:“上官不大方。”上官廷喜笑颜开,既然霸到母亲,他并不反对。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回城,上官知敏锐的看出父亲有郁郁之色,就知道父亲在孩子们的事情上没有赢。而楚芊眠看出爹爹泰然自若,就知道爹爹在孩子们的事情上没有输。 帐篷里,铁木佳生气的同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安泰公主污蔑他,让他反污蔑回去。 他离间安泰公主在京都的地位,安泰公主反手就离间了他。 塔古的反目,斯兰赤的离心离德,都让铁木佳产生出不会大家都背叛他,但有一就有二的担忧。 他是席地而坐,重重一掌拍在地上,怒道:“安泰赢了吗?不不,还没有结束呢。” 阿尔泰托着一盘子珠宝进来,有红绿宝石,也有水晶和玉。 “够吗?”他问铁木佳:“不够,族中还有。如果没有,就去抢别人的。” 铁木佳眉头冷冽:“不要抢别人的,阿尔泰,珠宝送出去,要让安泰公主没有呆的地方,而不是咱们自己人。” 让阿尔泰装好,铁木佳用目光衡量:“这些足够打倒好些官员。”两个人走出帐篷,两个女子迎上来,是铁木佳的妻子。 她们依依惜别,铁木佳心头软下来:“别担心,我不是拿好东西白送出去。” 他怅然:“在去年,我还以为安泰公主是个女子,她挡不住我。而在今年才知道,上官国舅到了关城,京都肯定空虚。我去离间他们,一举拿下关城,到时候直进中原,所有的好东西都可以得到。” 安泰公主送出粮食,不也是一个意思。就她送出的粮食和东西来计算,比打仗的伤损要少的多。 她并不是一打就输,却竭力的避免战争,不过是有功夫使诡计罢了。 “老祖宗们曾到过关内大好的地方,我也能。”铁木佳酝酿这一战,不止十年八年,这是他此生所想。 一位能带着皇帝逃难,并送他登上王位的摄政公主,虽铁木佳还看不上楚芊眠,也要扳倒为止。 另一个能摄政的国舅也不在京里,对铁木佳来说,大好的机会。 。 烛光下,上官国舅为楚云期头疼不已,在他的面前坐着上官知,父子促膝而谈。 “我对你岳父说,廷倌不把功课加倍,就不可以再出京。” 上官知轻笑:“是,岳父正带着孩子们用功。” 玩的力量大,父子们仔细地听,另一间房里的读书声隐约可闻。 上官国舅愁眉:“万一廷倌完成,你岳父是个得理不放过的,我暂时想不到好办法让他放弃。” 上官知没有回话,仔细盯着父亲眉间的皱褶。上官国舅一抬眼见到,不悦问道:“你看什么?” “父亲,我长这么大,见到您犯愁的时候可是不多。”上官知说的很慢。 上官国舅让楚云期嘲笑的地方,出关后以为太子不在,因而丧失斗志。上官知听说,但没有亲眼见到。 此时,一双愁眉正式在眼前,上官知新鲜不已。 上官国舅啼笑皆非:“我让你拿主意,不是看为父笑话。” “是。”上官知想想:“就在回城以前,我还对岳父有怨言。但是现在却没有了。” 上官国舅愕然:“你?”他会错意:“名山大川多多少,有心,也一辈子玩不过来。做人最重要的,保家卫国。” “父亲我不是贪玩,我想说岳父如果能完成父亲的要求”上官知瞄瞄案几上的书。 这是国舅带出来准备教导上官廷,以便让楚云期知难而退。还真的不少,是进学的孩子两年内的书籍。 上官知想到岳父干劲十足的样子,轻轻地笑:“如果他能完成,我也没有好办法留下廷倌。” 上官国舅苦恼,自言自语说着实话:“如果是别人,早就让我吓跑。只有楚云期才敢接我的刁难,你岳父这个人啊,老天为什么要生他在人世。既生瑜,何生亮!” 上官知窃笑,但其实也知道,这是对岳父最好的褒奖。 既然拿不出主意,上官知请父亲早睡,他退出来。见念书的那间屋子亮着烛火,从窗户看不知是谁的手臂在晃,乍一看群魔乱舞。 凑到窗前,上官知也好奇岳父完成,还是不能。 见楚行伍站着背上一段,下面的孩子们跟着背。再换上官廷背一段,下面的孩子们跟着背。 这种带领下有多少效果上官知不知道,但见到他们热情高涨,嘴角油然往上扬起。 虽然这里面有着二位祖父的比拼,但是不得不说,孩子们看上去很积极。 ------题外话------ 仔赌楚爹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正名(万11) 上官廷得瑟,楚行伍张扬,元大胜嘻嘻,樊大华追赶,小两岁的石钦并不需要跟上功课,也埋头苦读。 真不知道有石钦有什么事儿,毕竟他总是跟着上官玉的多。 上官知腹诽着,看得入神,额头离窗棂更近。肩后有人一拍,上官知一头撞向窗棂,及时稳住,已擦出一道红印。 懊恼上来回头看时,不由得陪笑。楚云期黑着的脸瞪着的眼,把他的心情表现无疑。 揪着上官知推到他的房门前,警告他:“不要打探,不许泄密。除去你好意思,国舅一定不会来看。” 上官国舅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闻言,缩回脚缩回身子,悄无声息关上房门。 上官知回到房中,倚在椅背上出长气儿。楚芊眠幸灾乐祸:“爹爹发火了?” 上官知叹气。 第二天早饭后,孩子们就离开:“念书去。”石钦和上官玉交头接耳,上官玉也跟去。上官国舅傻眼,送孙子前来本想陪伴,却没想新的赌局反离的更远。 好在上官玉很快回来:“祖父,我对你说在念什么。”上官国舅听完,让上官玉不要再学话。这不是楚云期教的功课,而是他骂打听不是人的歪诗。 小厮送京里的信件来,新丰帝和衙门的官员又催国舅回京。上官国舅衡量下,回京说不好有转机,但借此回京呢,楚云期聪明过人,看破以后难免又是他耻笑的把柄。国舅提笔回信,再留一个月。 雨打关城时,楚芊眠收到京中急信,她来到孩子们念书的房里,把信给楚云期看了,楚云期看向爱女永远疼爱:“既然是这样,咱们回京吧。” 孩子们未必就愿意回京,也未必就愿意留下。他们是有玩有吃的地方,就叫好。当下嚷着回京,楚行伍打了一套拳,上官廷提着戒尺舞剑,元大胜翻了两个跟斗,樊大华翻了四个。 闻讯而来的上官国舅面无表情,对身后的上官知说道:“看吧,他们谁也不愿分开。这就是你岳父把行伍送到咱们家的好计策,勾得廷倌离不开他们。” 上官知自己就是贵公子之首,对此深有领悟。点头称是,却还是拿不出主意。 大家喜欢跟着上官廷,就像当年的他颇受追捧一样,这是好事儿。 贺御史志在必得,五更进宫胸有成竹。新丰帝上朝,他第一个站出来:“回皇上,安泰长公主枉法一事又有新的证据。” 他要当诤臣。 如果新丰帝对长公主事情还是敷衍态度,贺御史已看好殿柱在哪里,以前也有人碰在金阶上。 就是不知道哪个更痛?因为以前没撞过。 百官有私语出来,长公主事情已朝议过多回。因新丰帝的态度不明朗,有时候也给贺御史可乘之机,以为证据不足而不肯罢手。今天,莫非是定案的日子? 长公主是上官家的人,一旦倒下,上官国舅不仅面上无光,只怕他也牵扯在内。 有贺御史冲锋在前,这种时候打算同一阵营的人还是不少。心思刚活动,太监回话:“安泰长公主上殿。” 楚芊眠是摄政公主,既回京自由上殿,太监只是通报下。往外看,她的身影已在殿外。孔御史心里乐开花,面上也乐开花,贺御史不由气闷。 没有惊悚,是贺御史确实有证据在手。 新丰帝很高兴:“皇姐回京了?赐座。”皇帝本想给楚芊眠上朝就有座,但同时就要给国舅有座。国舅的功劳并不低于楚芊眠。国舅说这事不妥当,就变成回回赐座,有时候楚芊眠叩辞,有时候泰然坐下,如同今天。 镶着宝石的锦榻推出来,楚芊眠和上官知一起坐下。新丰帝嘘寒问暖,贺御史几回想说话,都没有机会。 这也不错,贺御史利用这点儿功夫仔细思考,又和同党们交换眼色。当面扳倒长公主要有胆量,他们最后还是决定上了。 为国为民为 新丰帝结束,贺御史再次回奏:“回皇上,现在安泰公主拿粮草贿赂通敌的证据在此。” 取出来并不呈上,而是就地念出来。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从哪里的粮仓取出粮食多少车,运往哪里都很详细。 他一面念,一面眼角余光看楚芊眠表情,见长公主眉头也不动一下,贺御史发狠,今天让你殿下滚下朝堂。 到时候看你哭不哭? 他只顾着看楚芊眠,却忘记上官知。上官知把贺御史神情尽收眼底,轻轻嗤笑一声。 太小,只有楚芊眠听到,楚芊眠让感染,扯动嘴角也有一笑。 楚云丰看在眼里大为放心,他本就不相信楚芊眠通敌,别人会给她长公主地位吗?何况她还有丈夫家人在关内。楚云丰这些日子研究的,都是贺御史吃错哪个医馆的药,以后要让熟悉的人家和自己家一起避开。 等贺御史念完,新丰帝满面带笑:“皇姐,你的意思?” 贺御史气了一个倒仰,内心深处的不平化成火焰,聚焦在眸底幽幽发光。 他痛恨的,就是新丰帝不赶紧提拔臣子,眼里有一位长公主。 憋着气,贺御史等着楚芊眠的回答。 “皇上,我的一面之词并不可信,不如请可信的人说话。”楚芊眠看向兵部尚书:“请你把历年打仗中的花销列明白。” 兵部尚书就让官员们回衙门准备,金殿上先说别的事情等着。不到半个时辰,官员把旧年的卷宗带回来。 报出关城遭受侵犯时的近五十年花销。 上官知虽没有五十岁,却不妨碍他记住以前的卷宗。一面听着,一面和自己的记忆上核对,一面点着头。 新丰帝见到哥哥这个模样,知道姐姐必然大胜,也有了悠然。 贺御史脑子里转得飞快,长公主要以前打仗的花销做什么?难道她要说因为怕打仗花钱,所以把差不多的花销折成粮食送出去,这也太可笑了吧。 “皇上,这是历年的花销,这是近两年,加上送出去粮食的花销,” 新丰帝一拍案几:“皇姐节约很多。” “皇上,这不是节约不节约的事情,而是长公主殿下根本不会打仗,难道以后外敌进犯,咱们就拱手送上东西不成?这是藩属国的行径。这是灭我国威的行径。这只会助长外敌的气焰。关城还养兵做什么,放一堆东西在那里就能退敌,哪有这样的好事?” 贺御史跪下来:“由此可见,长公主适合在内宅里呆着,请皇上收回她的摄政权,重重治罪。” 新丰帝皱皱眉头,再带上笑容,又望向楚芊眠:“皇姐,你看呢?” 楚芊眠笑道:“身为御史,贺御史警惕是好事情。但是他总往坏处想这毛病要改改。或者,收太多的珠宝,所以总想得简单。” “你,血口喷人!”贺御史跳起来。 太监走来斥责他:“对长公主不敬,记大过一次。” 贺御史身子晃上几晃,知道如果不占上风,将骑虎难下,对着金阶膝行几步,泣道:“皇上,长公主当殿污蔑为臣,用意是以后没有人敢检举她,皇上,此例不可开,为臣冤枉啊。” 新丰帝哼上一声,面对楚芊眠时,又是满面笑容:“皇姐,你有证据吗?” 新丰帝回想起他小的时候,楚芊眠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没有证据,就不要指责别人。 显然,公主手中有证据。 “皇上,请宣奉新伯夫人上殿。”楚芊眠的口吻更加的轻松,听的人却疑惑不已,奉新伯花行剑是安佑王的义子,他的夫人上殿,这不是明摆着向着长公主? 有人向楚云丰靠过去,低声道:“公主用的这个法子全是自己人,可不妙啊。” 楚云丰眼观鼻,鼻观心,暗想要你多管。 虽然楚云丰心里没底,但是却有把握。他见到的侄女儿,从京乱前到京乱后,没有一次不是顺顺当当。 纵然在逆境,也依然能走出平地。而何况上官知还在她身边,上官公子由国舅教出来,远非贺御史可以相比。 楚云丰恍然大悟,难怪夫妻在今天回京,原来是有意前来。 和别的人担心相比,和贺御史认为不屑相比,楚云丰有几分期待。 花氏走上金殿,听说过宣她的原委以后,也有些想笑:“回皇上,臣在上个月举办消暑赏荷宴,贺御史夫人带着姑娘们到来,她们的发上有新首饰,这种首饰不是京里铺面出售,臣问过贺家,最近没有外地珠宝贩子登门,而这式样的首饰大多出自关城外面。” 贺御史扑通坐在地上,眼睛直盯盯的回不来。 耳边有人悄声提醒他,赶紧反驳才行。贺御史拼命的想,迸出来一句:“那是臣的亲戚所赠。” 他这么失态,因为那首饰是御史费大人和成大人送到他家。 花氏不慌不忙:“是这样吗?但是我把首饰样子画出来,费大人c成大人的小妾看到,气恼万分的说本来应该给她们,这是费大人和成大人的东西。不知为什么到了贺大人手里?” 楚芊眠也追问:“是哪个亲戚?京里的还是外省的,贺大人说出姓名住址,这就让人追查。” 贺大人倒不怕追查,他相信报出几个得力的亲戚,虽然眼下没有时间串供,他们也能应付的很好。 让他内心害怕的只有一点,花氏说那首饰出自关城外面。如果没有看错,那自己说不好要落个通敌的名声。 而关城虽暂停不打,也算战役没有结束。自己通敌,而又弹劾长公主,结局可想而知。 长公主的结局可想而知。 贺大人将落到地底下,长公主名声继续高升。 贺大人先问花氏:“你怎么知道首饰是关城外来的,难道长公主通敌你有份?” 上官知冷哼一声,这是自乱了阵脚,说话都没了分寸。 花氏亮出证据,响当当的过硬:“曾在鉴宝楼里见过有人出售,所以知道这种式样从关城外来。” 金殿上的窃窃私语声,比刚才几回都要大。 鉴宝楼在京里开张这些年,俨然是珠宝c古董c新式样东西的大掌柜。说出话来,京里老珠宝铺子都认帐。 花氏是个女眷,去鉴宝楼并不奇怪。夏天就要过去,最后赏一回荷花也不离谱。 都知道贺御史弹劾长公主已有半年出去,这一回石头摔在自己脚面上,等着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 贺御史盯着别人的位置,别人也盯着他的位置。 贺御史浑身冒出冷汗,但他不管怎样,也不能供出费大人和成大人。继续拼死一搏:“就算我家首饰得来的不谨慎,但这与我弹劾长公主有什么关连吗?” 他打定主意,让夫人说首饰从鉴宝楼得来。 论扯皮的话,贺御史不介意扯上几个月,他也很有经验。 花氏的话只说到这里,对楚芊眠欠欠身子。楚芊眠对新丰帝欠欠身子,走上金阶,附在新丰帝耳边说上几句。新丰帝早就听得不耐烦,听完了精神大振,等楚芊眠回座,新丰帝道:“今天就到这里,退朝。” 贺御史好半天没有动弹,两耳嗡嗡地响。退朝?就这样就退朝,今天的朝会是儿戏吗? 但是退朝对他有利,他要赶紧回家,和夫人说一说首饰的来历,再让家人去见亲戚,大家做好串供准备。既然提到亲戚,长公主应该会找到他们询问。 贺御史回过神来,见到他是最后一个,等着收拾金殿的太监对他似笑非笑,讽刺道:“大人,您舍不得走,也不成啊。”贺御史哎呀一声,急步走出殿门。 这里离外宫门还有距离,迎面有个侍卫走来,低声道:“跟我来。”贺御史认得这个侍卫,一起吃过酒,见他去的方向是宫门之外,本就是自己要走的路,也就没有担心。 跟着他走到一辆宫车旁边,帘子打开,露出长公主的面容。 贺御史前后左右的看,见不到预想中的杀手之类,木着脸行礼:“见过殿下。” “你要答案不是吗?上你的马,我给你答案。” 贺御史倒没有犹豫,因为长公主要杀他的话,不会在大街上。 马跟着宫车来到一处巷子里,贺御史吃了一惊,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已让京都护卫围住。 刑部里上个月回京的汤捕头带着几个人走来,在车前行礼:“见过殿下,殿下料事如神,已拿下来。” 招招手,有人送上几个捆绑的人。有一个是异邦人,另外几个是汉人的面庞。 贺御史大吃一惊,他认得这是费大人和成大人的贴身小厮,很受他们重视的那个。 “这是怎么回事?小乙,来保,你们怎么在这里?”贺御史面如死灰。 小乙和来保是家生子儿,是细作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性,费大人和成大人有问题。 他再看向异邦人,追问小乙和来保:“这是谁?你们俩个不是天天侍候你家老爷进宫,我进宫时还看到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楚芊眠对汤捕头看去,汤捕头回道:“卑职从宫门跟着费大人和成大人,再跟着他们到这里。早就埋伏的兄弟们听到他们说话,说首饰让看出底细,问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就把他们拿下。” “这不可能,”贺御史快要疯了:“费大人和成大人不会通敌。” 耳边传来一声呼喝,楚芊眠注视异邦人:“铁木佳大人,我们终于见面了!” 异邦人的面容看上去差不多,楚芊眠所以这样说。但见到他抬起脸来,楚芊眠神情绷紧:“汤捕头,全城搜捕,这个是铁木佳的护卫阿尔泰,不是他。” 阿尔泰听得懂汉话,一字一句地回:“大人已出城,你们找不到他。” 贺大人彻底晕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对外面走去:“这不可能”有人要拦他,他喃喃道:“我要讨个说法,去费家,去成家,” “让他去。”楚芊眠示意两个人跟上。 汤捕头冷淡一瞥,这是何苦?其实就是想升官,嫌前面的人碍事。但是长公主雷厉风行,反而把你拿下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忙碌的摄政王 楚芊眠是回京后直接到金殿,让汤捕头搜捕的时候,她回到护国王府。 书房的最外面一间屋子,齐唰唰走出十数个官员,都露出恭敬的神色:“见过殿下。” 官员们虽然不能知道全城搜捕为什么,但从金殿上发生的事情来看,贺御史不过是安泰公主的一个棋子。 不过是个坏棋子就是。 楚芊眠点了点头,官员们重新回去坐下,继续等待。 再往前走,位于中间的屋子里,十数个官员中也有楚云丰在这里。 “呵呵,你回来的及时。” 在这里的人,只有楚云丰有资格这样说话,让别人不无艳羡。 楚芊眠停下脚步,和三堂伯父聊上几句。意态悠闲的她,更向人昭示贺御史的弹劾其实不算什么。 楚云丰坐在中间的屋子里,表示他的相见并不着急。最里面紧贴楚芊眠书房的屋里,走出的官员都是立即就要回话。在他们没有出来见礼的时候,楚芊眠就招招手:“一个一个的来吧。” 这表示她现在就会人,官员们放下心,有一个脚步最快走在前面,在大家的埋怨眼光里走进书房。 “殿下,这是皇上请摄政王批阅的奏章,外省水患。” 楚芊眠听他介绍大概情况,让他放下,答应今天就把钱粮批出去。 第二个进来,楚行斧含笑:“这是近来私下非议的官员,请殿下批阅过,再行定罪。” 绿玉接过公文放到楚芊眠案几上,楚芊眠和楚行斧也说上几句:“你妻子可好?” 楚行斧搔头,面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好,不过她还是没有身子。” “我带来一些草药,拿回去给她补补。”楚芊眠说着,因礼物是早就打包好的,绿玉这就取出来,一包一包点给楚行斧。 “这是给亲家老爷孔御史的,这个是给舅老爷的,这个给舅奶奶。” 剑豆c斧豆买进家门的时候,自己报不清年纪。楚云期一向是个爽快人,就道:“这个简单,就拿今天当你们的生日。” 他们成为安佑王义子以后,当时已有樊华在,论长幼就数不清楚。安佑王从不为小事纠结,把手一挥:“这个简单,你们都大。” 在绿玉的称呼里,也就没有大舅老爷或二舅老爷之分。而就是分出大小,也夺不去楚行伍的亲儿子身份。索性的,不分也罢。 一声“舅老爷”,让楚行斧傻笑,抱上东西出来,迎面遇到的人,没有一个不说上几句:“殿下给楚大人带的东西?” “是啊是啊。”楚行斧堆笑,哪怕这些人心里嫉妒的滴血,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得罪他们。 再说别人是夸奖。 角门外面,跟他的小厮要接东西,楚行斧不让:“我自己来吧。”他舍不得给小厮,一件一件的放到马鞍袋里,继续喜笑颜开:“先去安佑王府。” 小厮侍候他上马,一面机灵地道:“王爷回京,我想着您也就要去拜见。” 楚行斧不易觉察的看了看他。 他是个苦出身,进楚家门的时候,并不是一般孩子记事的年纪,但有时梦中仍然有家人哭泣的脸面。 以后也找过,但不知道家里人是拿上钱就搬家,还是生病或遇灾,再也没有找到过。 他成为楚云期义子以后,手下要有侍候的人,他收的四个人,清一色关外的难民。 有时候看到小厮们,楚行斧总能想到自己的以前。不由唤着他的名字:“你没事要多看书才好。” 小厮喜滋滋:“看呢。” 楚行斧不再说什么,打马往安佑王府。在路上心潮继续澎湃,当年楚云期教他们念书,剑豆斧豆都不知什么意思?端茶倒水还要会认字吗? 但是从现在来看,幸亏当年跟着姑娘一起念书,能成为芊眠姑娘的小伴读。 见到安佑王府大门时,楚行斧露出笑容。 一件一件公文拿进来,刑部拿下费大人和成大人来回话,汤捕头没拿到铁木佳来回话,楚芊眠从坐下来就头也不抬。 绿玉送进饭菜,楚芊眠诧异:“到饭时了?”一看沙漏可不是,又到吃饭的时候。 看看案几上依然不见下去的公文,楚芊眠一路狼吞虎咽。上官知走进来,敲敲房门阴阳怪气:“快看不出你比父亲还要忙。” “这本就是父亲的公文啊。” 上官知继续嘲讽她:“所以我说,真看不出来要你忙成这样。” 楚芊眠这回听明白了,放下筷子佯装嗔怒:“有话就明说,又是尖酸又是刻薄,难道你是孩子们吗?要埋怨我不理你。” 一个c两个c三个小脑袋从上官知身后出来。上官知侧过身子让出他们,面上有了笑容:“可不就是孩子们找你。” 又一个嗓音出来:“另外还有我们。”另一侧的门旁,元团雪c楚丽纹c花氏c孔氏露出面容。 这阵势一看就清楚,楚芊眠笑道:“这边是让我怠慢的,这边是等着向我表功的,是也不是?” 孩子们摆手:“不是怠慢,是有话要说。”上官廷c楚行伍推出铁秀男,上官玉小脸儿戚戚:“母亲,表妹生气要回家了。” 上官廷煞有介事:“姐姐不对大狗好,所以表妹生气了。” 铁秀男本不应该笑,但哈地一声乐了:“不是这样。” 上官玉一本正经:“廷倌总是不让表妹当女孩儿,所以表妹生气要回家。” “哈哈,不是这样的。”铁秀男赶紧又辩解,笑过,赶紧又收敛。 她过来,送上一封信,大眼睛里有满满的不舍:“母亲说祖母染恙,要我回家侍疾。” 张开手臂扑到楚芊眠怀里:“姑母,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楚芊眠打开信,见老王妃的病情写在上面,是去年冬天咳嗽,直到春天没有好,然后一直到夏天。 也可能是老人常见的病,但是楚芊眠暗暗焦急。问上官知:“母亲看过没有?” 铁秀男回话:“姑祖母看过了,姑祖母说和我回去,让姑母不要担心。” 楚芊眠犹豫,外祖母对她的点点好出现在眼前。老王妃不仅仅是楚芊眠带着稷哥到西宁,才是好外祖母。而是历年给楚芊眠寄东西,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铁氏托言是嫁妆里的名贵首饰和衣料,都出自老王妃所送。 她有了茫然,在窗外大天光亮下眼前有片黑暗。黑暗的名称,叫摄政。 无意中抚养新丰帝,得到权势,但是也将失去一些东西。 协助父亲的上官知看得出来,走到妻子身边,把手放到她肩膀上,柔声道:“问候的信我已写好,一会儿给你看过,交给秀男带走。你吃完饭,见过人,” 对元团雪四个一瞄。 “抽一个钟点出来,把秀男的行李看一下。” 楚芊眠紧紧握住他的手,和每一回一样,总是有无穷的力量。她汲取着,慢慢恢复精神。 把铁秀男抱上一抱,约好等下就去看她,让孩子们先去帮看行李。 请元团雪c楚丽纹c花氏和孔氏进来,问过她们都吃过饭。楚芊眠边吃饭,边和她们说话。 元团雪抢到话头,叽叽喳喳说完京都女眷护卫队近来的功绩不凡:“行剑嫂嫂对我说了,哈哈,贺御史一定猜不出来,不是首饰式样出自关外,而是正月里他们开始合计的时候,我们就盯上他们家的女眷。” “还有我呢。”楚丽纹挤着也要说一句。 花氏上过金殿,威风有过,抿唇欣然扮着含蓄。孔氏腼腆性子,也露齿而笑。 楚芊眠笑吟吟夸奖她们:“都是好的,我不在京里也可以放心。” 打算交待花氏几句,毕竟她在殿上作证,可能会得罪一些人。 元团雪和楚丽纹抢着说出来:“姐姐放心吧,我们还会保护好花氏嫂嫂呢。” 花氏嫣然:“我不怕呢。” 这样说上几句,姐妹们知趣告辞。走到院外,一向是姐姐的忠实拥戴者,元团雪唏嘘:“姐姐太辛苦,吃饭时候也没有。”楚丽纹点头附和。 花氏孔氏异口同声:“那咱们更要件件上心,为殿下能分多少就分忧多少。” 元团雪c楚丽纹齐声说好。 楚芊眠这个时候走向内宅,想到老王妃年事已高,不能回去看她,心里还是郁闷。 上官夫人也觉得不舍,铁秀男刚帮她管家没有几天,虽不中用,却祖孙说说笑笑挺好。她为铁秀男准备大量的礼物,又有医药,叮嘱她祖母病好就再回来。 上官国舅生出希冀,楚云期难道不跟去?结果让人往安佑王府一打听,楚云期守着孙子,还真的不去,把国舅气的不行,差点儿上门骂他不敬岳母。 因是长辈有恙,不能久留铁秀男。第二天的中午,铁秀男往书房里辞行过,上官夫人带着孩子们送她到十里长亭。 石钦千交待万交待:“我家祖父说我过年没回家,下月也接我回家,我回家后准备的东西,样样有你的。你不许忘记我,回来带的东西,也要样样有我的。” 又把上官廷叮咛一回:“中秋的衣裳已做得了,我带回家去穿,但是过年的衣裳也得有我的,哪怕我不在呢,不然我不给你带大海螺,只给行伍叔叔带。” 上官廷长长呼一口气:“你总算叫对一回。”这一回没有跟风叫舅舅。 石钦嘿嘿反击:“大华和大胜天天都叫错,你先去管管他们。” 上官玉哭成一个小泪人儿:“表妹你刚刚当女孩儿就要回家去了,等你再来,又是一个男孩子,这可怎么办?” 上官廷把她拉开:“当男孩子才强壮。” 铁秀男一一答应下来,哭着上了马车。铁氏在马上,一行人上官道远行。 大狗没有带走,因为上官廷喜欢,而铁秀男说好的还会回来。 书房里檀香暗沉,贺御史跪在地上流泪不止:“官员们互送东西,以前也有过,真的不知道那是关外的东西,” “那以你来看,怎么处置你,怎么处置费大人成大人合适?”楚芊眠把难题抛给他。 贺御史哆哩哆嗦,此时顾自己都怕顾不上,想不到别人:“殿下,容我戴罪立功,费大人成大人有通敌嫌疑,请殿下按律处置。” 楚芊眠的嗓音似从天处来:“只怕又有人说我寻衅除异己。” “我该死,我不应该蔑视殿下。”贺御史通通的叩头,可以看到眼泪随着他的动作四下里飞溅。 楚芊眠有些不忍心,但想想他揪着自己是个女子不放,又着实可恨。 等他叩出十几声,才出声:“罢了吧,我给你指条明路。” “殿下请吩咐,哪怕我肝脑涂地,也一定办到。”贺御史看到生机,两只眼睛瞪出血红一片。 楚芊眠忍不住一笑:“没那么严重,不过要你继续弹劾我,你有这个胆子吗?” 贺御史结结实实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夫妻夜话 贺御史在家里发晕了两天,醒过神又为难了一天,最后在妻子的催促之下,向楚芊眠求饶。 贺夫人哭求丈夫:“咱们从外省调回来,就是强龙,也不敢得罪京中地头蛇。何况安佑王府和护国王府都不是地头蛇,他们才是强龙。” 历史上以一般官员弹劾贵戚的事情多的是,贺御史显然不是成功的那个。这一头的包,让他草木皆兵。 对楚芊眠的吩咐,贺御史惊恐双目:“再弹劾,这不行吧?殿下在金殿上辩明,只怕没有人会跟我一起。” 见到锦榻上端坐的女子顿时面上一寒,房中由夏末来到冬天,贺御史经受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 楚芊眠装没有看见,这个人贪心十足,却没有眼力见儿。让他继续弹劾,总是有原因的。 她忍贺御史半年出去,不让贺御史熬点儿神未免憋屈。当下并不解释,径直道:“你自己想去,不管怎么样,要想我把这事一笔勾销,在我没有松口以前,你还是想着法子寻找我的错处,弹劾我到底。” 贺御史自以为明了,翘起大拇指:“殿下对自己要求严格,是我辈楷模。” 楚芊眠哭笑不得,谁要当你的楷模,也没有在你的挑剔之下改正的意思。 还是不管他怎么想,轻声道:“这阵子你不方便再来拜见我,有什么话传递,我让奉新伯夫人转告。” 贺御史的精神头儿完全打起来,总算肯正视长公主的这个吩咐,想到她必有原因。 奉新伯夫人虽然是金殿上反驳自己的人,却正表明长公主接下来的重视。 花行剑,乃是安佑王的义子。 贺御史不再懵懂状,而是若有所思:“像是明白了一些。” “慢慢的明白吧,今天没有功夫对你细解释。”楚芊眠见他恢复阅历,多说这么一句,就低声道:“那么现在,我得撵你出门,不情愿与你和解才合道理。” 贺御史欠身:“殿下请。” 在房外的官员们,不是看热闹的心,就是看风向。他们中间也有人背后嘀咕过长公主年纪不高,权势过重,又不是国舅世代权臣,人家有足够的理由。 说白了,公主你是个女的,不过运气好抚养皇上,这种想法简单而又解气,最容易流传也最不容易消散。 这就见到贺御史进去以后,看热闹的人图个乐呵,出这里的门好传新闻。看风向的人做好脚底抹油,或是釜底抽薪的准备。 长公主如果轻易原谅贺御史,可以认为长公主耳根子软,几句好话一说就不计前嫌,可以松口气。 如果长公主不肯放过贺御史,都得小心长公主一个一个的算账。 有伸长脖子的,还有踮着脚尖的。这个时候,就听到一声愤怒:“滚!” 显然公主大怒不止。 看热闹的乐了,先看个笑话。 伸长脖子的一滞,像是扭住。 踮脚尖的身子往下一沉,痛苦来到面上,说不好是崴脚还是忽然抽筋。 竹帘子里面,贺御史一溜小跑,狼狈的出来,满头满身的汗水。 好事的人不会放过。 “贺大人,您这是又怎么了?怎么还惹殿下生气。” 贺御史又气又急,摆手道:“说不得说不得,”走出去几步,换成嘀咕:“岂有此理,头发长度量浅。” 他只觉得背后目光如芒刺,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他贺大人依然不受殿下待见。但是出护国王府大门后,贺御史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松一口气。 不是他已看破公主殿下的锦囊,而是奉新伯夫人是联络人,对他的夫人来说太重要了。 不管是回京的官员,还是本地的官员,女眷堆是不可缺少的一环。哪怕很不爱应酬,重要的贴子一年有两张,露那么两面,也不会让人小瞧。 而花家的客厅,是消息纷飞之地。 贺夫人求丈夫的主要原因,就是她第二天就进不去花家。本想让花家帮忙说情,却吃闭门羹,贺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有多大。 男人们在外面丢脸的事情,把女眷也影响,贺夫人当然不答应。 现在好了,贺御史心想回家去,可以对夫人报个好消息。 铁木佳策马狂奔。 从京都到关城,有的是人烟稀少之地,他不惜马力的奔跑,好似有鬼在后面追赶。 看到关城的这一天,他再次取出纸卷来看。长长的一卷,抬头写着“宣府关城布防图”。 那个叫小乙的小厮太中用了,第一个前来报信,说安泰公主回京应付弹劾,又送来这张手抄的图。 据说他家主人花了大力气弄来。 有了这张图,铁木佳有信心打上一仗。 他不担心这图是假的吗? 所以他快马到关城,一来抢在护国王府发现以前用上,二来让他的细作按图查看,验证这图的真假。 细作最多的地方,就是杨林的卫所。那傻大块头是个粗人,粗的眼里一个针尖也下不去;粗的只要对眼,什么人都是兄弟。 打马进城,铁木佳也没有忘记让人打探京里,寻找机会救出阿尔泰。 静夜打三更,巡逻兵呼啦啦跑开。护国王府的角门走出楚芊眠,上官知在她身后提一个灯笼,没带跟随的人,夫妻漫步在街道上。 已立秋,夜风凉爽微冰肌肤,让繁琐激热的头脑一点一点清醒,在夜晚中惬意舒畅。 上官知有一只手和楚芊眠相握,楚芊眠轻轻地笑:“好似正月十五走百病,父母亲走在我身边,什么也不怕。” 和岳父母相比,上官知有些高兴。开玩笑道:“你怕我就行了。” “为什么?”楚芊眠凑上来问。 “这样别人就不会说我是软蛋。” “你还记着呢。”楚芊眠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洒向夜空,似四季桂有点点清香。 上官知也就轻轻地笑:“我曾经梦见过。” “什么?” “带着我心爱的姑娘在街上走,一定很美。只是醒来以后觉得不可能,不是夫妻呢,不能牵着手。是夫妻呢,哪有抛开父母自己嬉游的道理。” 上官知至今还记得梦境清晰的如在眼前,却不想会是真的。 楚芊眠拖长嗓音,拖着步子,由着上官知拖着走:“哦你当时心爱的姑娘,是大名郡主。” 上官知回眸一笑,有如玉镜中绽放出宝光,天上星河灿烂也瞬间压下去。 “不是她,那时候还没有她。” “那是谁?你难道笨牛似的在前面走,不看看后面的容貌?”楚芊眠勾起好奇。 “拖着个笨牛当然要看看,但没有容颜,可能笨牛让拖没脸见人。”上官知笑上一声。 楚芊眠跑上来和他并肩,嘟起嘴儿:“笨牛拖谁?” 上官知放声地笑出来,笑声朗朗震动秋月时,放低嗓音调侃:“这种姿态如今只能你女儿用,记住了?你用好有一比,偷学少年。” “你要是不再夸夸我,我就要笨牛好看。”楚芊眠凶巴巴。 “谁!” 前面有巡逻兵过来,拿灯笼往他们面上照。 上官知用衣袖挡住楚芊眠,自己挺拔在光影中。 “原来是世子?” 带头的人行个礼,带着小队人走开。 他知趣,不问上官知有什么事情,也呢,不会注意衣袖后面的是谁。 看不到巡逻兵时,楚芊眠得了意:“明儿就起谣言,说你夜晚偷香,品行不端,我把你大杀四方,狠狠教训,长公主水涨船高,权势又涨了。” “才不。明儿起谣言,说护国王世子原来不是软蛋,拖着一头笨牛在街上走,那笨牛生得容貌动人,万里绝尘。我,重新有上风。” 上官知回答的也得意洋洋。 楚芊眠握起拳头:“负心汉,这就来教训你。” 上官知甩开她的手,提着灯笼跑开。楚芊眠在后面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给我回来,我要打你。” “追上就给你打,追不上的干看着。” 上官知不远不近的,永远比楚芊眠在前那么两步。楚芊眠每一回累时,他就停下来。楚芊眠重新有精神,他跑的飞快。衣角有时候似一道笔直的线。 刑部门上两个大红灯笼出现时,夫妻才笑着结束。上官知举高灯笼,拿腔捏调:“殿下,你的差使来了。” “笨牛,你的路带的不错。”楚芊眠昂起下巴。 上官知自言自语:“那等下回家,让笨牛老婆也高兴高兴。” 汤捕头出来迎接,就见到公主扑哧一乐,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笑夜风吧? 小乙在牢狱里默默,他不知道汤捕头说话是不是算话。听到脚步声,见到汤捕头走来,小乙颤声:“我家大人好不好?” “噤声。”汤捕头打开牢门,示意他跟着走。 隔壁的公事房里,见一男一女并肩而坐,他们的容貌像明月一样,照的显不出房中烛光。 光线从他们面容上发出,在这夜晚看着,好似神仙中人。 小乙呆呆。 汤捕头道:“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护国王世子。” 小乙瘫软倒地:“我家老爷,拿下了是不是?” 楚芊眠微笑:“你是忠仆,你愿意传信,我可以饶他一命。还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在我手下做事。” “不,我以前生病,病的要死,是老爷一贴药救我活,他没事了?没有官了?我还要去侍候他。” 那天朝会散以后,费大人成大人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各自的贴身小厮对铁木佳传话,长公主悄然回京,是不是你赶紧离开京都? 汤捕头先一步抓捕小乙和来保,分别告诉他们:“把这张图送给你们要见的人,可保你们活命。” 来保犹豫片刻,在另一个房间的小乙答应。汤捕头先放小乙走,再装着看管不严,来保逃走。 来保刚到地方,汤捕头撞门而进,来保没有说话的机会,铁木佳拿着小乙给的城防图逃离。 所以以为图是真的,巴巴的到关城验证。 傍晚时分,杨林来信,说铁木佳已逃离关城,随时会有战役。楚芊眠想到小乙有功而又机灵,特地来见他一面。 殿下的威名高,白天哪怕是提审人,也会让小乙受人关注,上官知就陪她晚上到来。 见小乙不答应,楚芊眠也没有为难,说道:“忠仆难得。”让汤捕头放他离去。 星月依然明亮,回去的路上,楚芊眠没有了说笑的心情。 让笨牛牵着的她,不时感叹:“忠仆,看着就让人舒服。” 笨牛在前面不时的好笑,这个人太缺人手,遇到个人就栽在里面不想出来。 进家门时,楚芊眠又是一声:“忠仆,唉,我不嫌多。” 坐床上时,又是一句:“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上官知扳倒她,解了衣裳,夫妻毫无隔阂的相对时,楚芊眠啊地一声醒来:“你” 下面就没有声音了。 绿玉上夜,悄悄地笑着,把房门紧紧关上。 第二天,夫妻奔赴关城。长公主从去年酝酿到今年,粮食也送丸药也送,结果随时将出来。 一队队的急行军,穿行在草丛和林间。他们已拿出鹰掠兔窜的速度,铁木佳还嫌不快,不时让人传话:“快!十天一换防,咱们得赶在换防之前。” 塔古带马过来,两个人经过调解恢复融洽,但塔古也得不时问下:“铁木佳,你得保证我们能进关城,能抢到东西。” “放心吧,关城内没有大粮仓,但百姓家里难道没有粮?米铺面铺难道没有粮?还有金银。不会少你那份。” 验证过城防图真假的铁木佳信心十足。 塔古也就相信了他,回去催自己的人马加快速度。 既定的时辰望见关城,见卫所平静灯火惨淡有如鬼影。 几声鸟叫互相出来,铁木佳抽出弯刀,在月下闪亮的一道,踌躇满志鼓舞军心:“都知道越过关城就是财富c女人,有男人想要得到的一切!是好男儿的,杀进城去!” 事先分派好的,铁木佳手一指,一队人往东边卫所。再一指,另一队人往西边卫所。 他在中路装成卫所溃逃,直奔城门长呼:“开门,我们遇袭,开门” 无数喊声自他背后出来,在他的来路上灯火通明,现身数不清的兵将。 为首的一个人手持长矛,玉面如月,正是上官知。 两边卫所也喊杀声更盛,骤然升起的火光下,见一个粗大汉手舞兵器左切右砍。 正是应该早就放倒的杨林。 铁木佳眼前一黑:“上当!” 还没有等指挥突围,城头上火把大明大亮,一个人俯身往下望。楚芊眠玉容喜色,笑吟吟道:“咱们到底又见面了,在京里你跑的太快了,害我没能扫露烹茶。愿君今天莫做唐突客,打一个照面又要走了。” “安泰公主!” 铁木佳魂飞魄散,一长溜的“假假假”从脑海回忆中掠过,一长串的冷汗从后背滑落。 他倒没有只顾自己,高声长喊:“吹号角,撤!我们中埋伏了。” 号角声呜咽响彻天空,带出夕阳西下时的凋零。 杨林急眼:“都不许走,老子没痛快呢!”这时候报私仇不错,破口大骂:“金勇你个大软蛋,放走了人,和你没完!” 风把话送到金勇耳中,金勇气的骂道:“野性,就是没有京里的兵好带,整一窝野人!” 上官知无意中听到,微有笑意。原来软蛋落到金将军头上,大家轮流当,世子举双手答应。 但是他也不放过洗清名声机会,一直瞅着铁木佳呢,见他奔来,迎面拦住,大喝一声:“听说你臂力过人,咱们战过再说。” 铁矛嗡的带起风声,对着铁木佳砸去。 铁木佳举刀架住,当地一声火星四溅,把两个人面上的神情染亮。 上官知跃跃欲试,铁木佳闷气沉积。 上官知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回矛再挺,笑骂一声:“不许软蛋!” ------题外话------ 笨牛说,拿票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两百章,又有喜(万12) 刀舞狂风,铁木佳的护卫们一起来救。枪林如山,上官知的护卫们也不会袖手。 暗夜让刀光剑影搅成稀碎,星辰纷纷躲藏到乌云之后。火把是唯一的照明,战场上好一出妖魔鬼怪大现身。 地上的影子,抢夺生机的手臂,倒下去又挣扎的人,还有马匹嘶鸣撞击夜空。 楚芊眠在城头看得分明,主动权还在自己人手里,但依然摇一摇头。如果可以,本不需要交战。把这大好繁星用血战通红。 她不时看向丈夫,见上官知跃马威武,俨然不输少年气势。铁木佳在他的攻势下,因失去良机而且战且走。 左冲右突中,一时寻不到道路,铁木佳目透狰狞,仿佛化身弯刀恶魔。 上官知还是没有输给他。 今晚是世子树立丈夫威风大好时刻,理当遇强则强。 叮叮当当,两个人又交手几十招,有人大喊铁木佳:“从这里走。”看时,那边撕开一个口子,源源不断的人退走。 铁木佳双目已然赤红,带马奔过去却不肯先走。反身迎上随后而至的上官知:“你们先走!” 塔古本来恨上来,这个时候转为友情:“好汉子!铁木佳,咱们一起走。” 刀光一闪,也来战上官知。 上官知一把长矛发挥威力,不管是挡还是击杀,都把两把刀挡的严严实实。 一直留在关城的鲁王吕胜拍马过来:“呔!抢人亲事的,你怎么能一个人独霸两员大将!” 花枪抖动挽出枪花朵朵:“分我一个!” 人声马嘶中,吕胜又可以啰嗦一回,喊的理直气壮。 铁木佳见识过花枪的精妙,咬牙恨恨,叫一声塔古:“咱们走!”一直维持的通道中,两匹马横冲直撞而去。上官知和吕胜去追,让两边大汉拦住。 楚芊眠尽力的往前面看,看不清时走下城墙,侍卫队长黄越带马过来,侍候公主上马出城。 金勇见到,大骂杨林:“殿下出城,赶紧肃清战场,别总记挂着首级。”杨林一面让人肃清战场,一面反唇相讥:“你呢?也别想趁我没空抢功劳。京里来的,赶紧回京去吧,你在这多余。” 又斗上了,楚芊眠没好气,此时却只能装听不见。金勇聚拢一部分兵马护送她,见上官知和吕胜因为没有得力对手越战越勇。楚芊眠绕过他们,对着铁木佳奔逃的方向过去。 “殿下小心!” 黄越和金勇忽然让住马,见前方黑黝黝树林之中,新的一支人马欢腾着出来。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女子。由轮廓可以认出她,那拒绝楚芊眠的谢落夫人。 楚芊眠电光火石般猜出谢落夫人用意,勒住马后厉声呵斥:“派人打探,余下的人原地不动。” 夜如上好墨笔,勾勒出那一段厮杀。 谢落夫人抢了马,杀了人,似乎还斥责铁木佳,随即扬长而去。 铁木佳到此才真正败的没有胆色,只顾着带上残兵仓皇离去。真正让他动摇的,是这一击。 金勇请示:“殿下,要追吗?” 楚芊眠目视谢落夫人离开的地方,笑的轻松:“不必了,咱们要保的是关城安宁,和长时间没有进犯。她算是帮咱们的。铁木佳缓过气来,必然报复她,最好再来上几十家打打闹闹,咱们想要的也就达到。” “是。”金勇退下。 打扫战场不好看,就此回程。见到上官知和吕胜应该没有打过瘾,一把长矛,一杆花枪动上手。 关城的兵不知道底细,包括杨林等军官在内,都面面相觑。 吕胜大骂:“抢人亲事的贼。” 上官知还击:“虎视眈眈却一场空。” 楚芊眠不耐烦,这两个人在京里没把笑话写完,看样子打算在关城也尽人皆知。 横眉怒斥:“住手”忽然想到什么,殿下平静的先住口。 吕胜看芊眠妹妹永远事无巨细,收枪惊声:“妹妹你怎么了?”上官知同时收矛,到妻子身边扶住她,面有关切:“你怎么了?” 吕胜又想啐,但是忍住。 楚芊眠对上官知低声说了一句,上官知几乎怒发冲冠。强忍下来,就对楚芊眠怒目而视:“这种情形,你还敢出城!” “你骂谁?”吕胜忍无可忍。 吕敢抱住他:“胜叔,认栽,你认栽吧。” 在他纠缠之下,吕胜眼睁睁模样目送上官知牵着楚芊眠的马回城。走的远了,吕敢用实话埋怨他:“我婶要是知道,该多难过?” “她才不会。”吕胜对妻子元团雪一百个放心。 吕敢再道:“这样也没意思,大胜都会念很多书。” “你不懂。”吕胜扭扭身子,吩咐吕敢也加入打扫战场之列,免得他在面前再说。 留下他一个人时,吕胜对着星空展露笑容。 长公主是谁? 能正大光明的吃醋就是好样的。 这是石小虫的心情。 胜哥的心情永远不变,三岁时喜欢的就是芊眠妹妹,所以守护到最后。 不为什么,就为守护,所以看上官知不顺眼,就是这样。 。 夜光不明,烛火难免。上官知的咆哮声里,烛光瑟瑟不停。 “你有了,也不知道注意身子吗!” “为什么不对我说!” 楚芊眠倚在榻上扁着嘴:“只是小日子没来,我觉得应该是有,所以本想对你们发火,及时想到我就没说。到底有还是没有,得等医生看过才知道。” “医生,找医生来!”上官知一个箭步,跳到房门外去吼。 楚芊眠拿帕子掩在耳边,嘀咕道:“真吵,早知道就不管他,由着胜哥和他闹,他倒挺安生。” 刚说完,上官知又一阵风进来,又对着楚芊眠发作:“太不像话了,太不当心了,我和你没完” 楚芊眠陪笑:“是吗?千万记得咱们没完。要是你忘记,我可以提醒你。” “不许嬉皮笑脸,放老实。”上官知在榻前坐下余怒未息。不等楚芊眠给他大大的笑脸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蹿出房:“做饭,给殿下煮好吃的!” “真吵。”楚芊眠嘟囔:“所以要确定下来,才能对他说,是不是?刚才还战场上英雄,这会儿跟个碎嘴婆子没两样。” 身影一晃,上官知又回来了,板起脸:“从今儿开始,你给我好好歇着,不许劳累,不许乱吃,不许乱喝,不许看不好的人,比方鲁王,太嘈嘈了,不许。” 他一直不许到医生进来,看过,殿下时隔数年再次有孕,上官知笑的比星光还要好看。 亲自送医生出门,回来抱着楚芊眠往里间,喜滋滋道:“一定是个女孩子。” “哈,你嘴上说不喜欢钦哥,心里还是有的。”楚芊眠笑话他。 上官知自己也愣住:“我怎么说是女孩子呢?是女孩子就要便宜石小虫。” 改口:“一定是个男孩子,让石小虫哭去吧。” 楚芊眠假惺惺安慰他:“你真不容易,一会儿战胜哥,一会儿想到石蛟。” 。 大捷? 新丰帝兴奋的拍案一声,拿起奏章吩咐:“备辇,去太后宫中。”他迫不及待地要把好消息给太后看。 兴冲冲走入殿室,见到太后面有沉思,一旁坐着上官玉和安佑王楚云期。 对于这个曾称呼为父亲,以此隐瞒身世的人。新丰帝也一直客气。而在他的家中,带给新丰帝难以忘记的美好童年。不等楚云期起身,就命他免礼。 在太后身边坐下,新丰帝最最关心的外甥女儿上官玉,放在大捷的前面。 大捷已经有了,晚说一步又跑不走。而上官玉似有话要说,对新丰帝最为重要。 “母后,玉儿和你说什么,朕一来就不说了。” 上官玉对皇舅舅眨巴下眼,新丰帝笑着望向太后。太后看不出不悦,但出声时怅然:“西宁老王妃病了,秀男已回去,玉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安泰不能去探望,她说代母亲侍疾。” “道儿远,不必了。”新丰帝本能的舍不得。 上官玉细声细气:“太后时常教导懂事成人,玉儿不仅要去侍疾,再去瞻仰皇舅舅曾走过的路程。只是一部分了,很快就回来。” “这”新丰帝哑了嗓子。 上官玉是他嘴里说的心里有的,最心爱的一个,很多时候大过他新得的儿子。 心疼她,而盼着她处处好。新丰帝对太后望去,太后望着他,新丰帝明白了,太后一开始也反对,但上官玉的这个理由,让太后也没有话说。 上官玉七周岁,小大人一般,走远路亲戚也不是不可能。最重要的,新丰帝在那一路上成长,他难道告诉上官玉乖乖在家里最好。 十岁为平南就奉太后远行的皇帝,说不出这句话。 送外孙女儿进宫的楚云期不出所料,新丰帝和太后都没有主意。 这若是朝堂可以雷厉风行,这若是民间可以体恤劝解,这是上官玉,他们都想上官玉好,就只能无话可说。 接下来不用问了,让上官国舅来决定。 上官国舅听完,气得鼻子都歪了,不管不顾太后和皇帝,指着楚云期就是一顿骂。 “我说你不去西宁,留在京里肯定有原因。原来不是打廷倌主意,而是怂恿玉儿。” 楚云期摊开双手,满面无辜的不是解释,而是大大方方的陈述:“廷倌有行伍看着,而他们都学会为了玩,就得好好看书,我已成了,不用管他们。如今的心思,放在玉儿这里就行。” 太后让他们打住:“这里面是什么故事?” 上官国舅把亲家打赌告诉太后,越说越生气:“我上官家的基业都由代代教导而来,哪有功夫出京走动,老实呆在家里是祖训。太后,请训斥安佑王,让他以后不敢挑唆廷倌和玉儿。” 太后想想也是,她的父亲,她曾见过的祖父,都是公事而出京,廷倌当然也一样。 张张嘴,新丰帝按住她的手,太后一转念想了起来,对上官国舅张口结舌,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楚云期倒借此机会,给上官玉一个眼色。上官玉盈盈拜倒:“回太后,回皇舅舅,如今国晏海清,还有外祖父送我,我一定早早的到,早早的回来。” 上官国舅怒声如雷:“不可能。” 上官玉毫不害怕,对着他又拜下来:“祖父息怒,这天下再没有人能效仿皇舅舅,但我比比廷倌还是可以的。再有表妹还不像女孩儿,回家去,只怕舅祖父要怪廷倌,我去解释一二,为廷倌扳回名声,也就回来。” 上官国舅也没了话,怔怔的不想输的太惨,也太不放心楚云期,无奈道:“我送吧。” “怎么你又撒手不管朝政?”太后有指责的意思。 上官国舅一笑:“我已说还政,安泰也上来了,还有知儿在京里。太后,我这一去不是赌气,” 说到这里,瞪楚云期一眼。新丰帝和太后都忍住笑。 “而是他们夫妻需要独当一面。大捷我看过,这一回打的关外数年休养才成,接下来还由他们夫妻接手。还有玉儿不能放纵。” 又瞪楚云期一眼。 太后笑容满面:“国舅说的有理,玉儿要紧,知儿和安泰也要紧。国舅去吧,但是早去早回。” 出宫的时候,楚云期形容潇洒,脚步轻松。又赢一回,总是开心事。 送走石钦的那个长亭,上官夫人带着孩子们送行。上官玉欢欢喜喜带着祖父走天涯。 同一天,石钦带着众多的丫头婆子回到家中。小上官玉两岁的他五周岁,但东海王依然抱着心思,打算从孙子嘴里听些消息。 “玉姑娘对你还好吗?” 石钦回答的骄傲:“好着呢。” “有了小殿下以后呢?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东海王觉得太后也好,国舅也好,不可能对五岁孩子说重要的话。 但是孩子们间玩耍,却有三句或五句的口风。 “有啊,玉姐姐让我挺住,” 石蛟皱起眉头,喃喃道:“我们先求的亲啊。” 东海王对他瞅瞅:“让你正式下定礼,你不肯来着。” “父亲,不是我不肯,是国舅不肯,世子不肯。说孩子们大了再定不迟。”石蛟后悔上来。 石钦听懂了,坐到祖父膝上摆小手:“不用担心,有我呢。” “你能做什么?”东海王让他逗笑。 石钦掏荷包,取出一个印章送给祖父:“看。” “钦哥好女婿,这是护国王世子给你刻的?”东海王有了喜色。 “石料是我自己选,钱是上官姑丈给付,字也是我自己定的。” 东海王哦上一声:“这顶什么用。” “是我对公主姑母说,不给玉姐姐,就要另外给我一个小妹妹,姑母所出,姑母答应了,再才刻的印章。” 石蛟抚摸儿子脑袋,夸奖道:“钦哥真聪明。” 石钦眼睛一亮:“父亲再给我刻一方印章吗?廷官刻的是上官大大方,我为了提醒姑母给我小妹妹,只能选好女婿,再给刻一个大聪明,拿去和廷倌争高低。” “好。”石蛟满口答应。 石钦取出带的礼物,礼单上写的分明,他也一份一份的没说错。和祖父亲香会儿,就去见母亲。 东海世子妃十分想念儿子,但碍于公公和丈夫都让石钦留在京里。拉着石钦的手问长问短,听到还要去,世子妃面色暗沉。 石钦呆上小半个时辰,就让王妃派人接走说话。陪嫁的婆子走上来:“世子妃,总把小爷送到京里,别人要说送去质子,别的王爷却都没有,您对世子说说,这不是自打脸面吗?” 世子妃好似没有听到。 陪嫁的婆子也就不说,退到一旁。 世子妃的心里转悠开来,回想到定亲以前,石蛟对她说过的话。 东海王世子定亲,当然不止一个姑娘中选。石蛟相中世子妃,是认为她面相宽厚。有一段话,石蛟亲口说出:“我心中另有他人,我娶你,给你体面,甚至我也可以不纳妾,但是你别管我心里是谁。” 成亲后,世子妃惴惴不安好一阵子,以为丈夫外面金屋藏娇。但夫妻了解以后,石蛟却没有拈花惹草举动,就是原有的通房丫头也很少嬉戏。 可这句话,世子妃没法忘记。石蛟当时的神态和口吻,都表示这话是真的。 而很多人都知道,石世子曾公然倾慕安泰长公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中秋 因为有言在先,世子妃倪星芳就不好说什么。也因为有言在先,石蛟才娶她,世子妃从各方面低一等。 更何况倪星芳不是耳目闭塞,她知道石蛟纵然不肯纳妾,外面的莺莺燕燕依然有所期盼。 不过前提在于,石蛟不肯。 对于陪嫁的婆子为她着想之言,倪氏只能装作没听见,让婆子知难而退。 但是她的心里呢,或多或少总是有些阴暗不明。只有看到儿子石钦时,才发自内心的快乐。 早在知道石钦回来时,倪氏为他准备很多东西。吃的c玩的c用的,一大堆。 石钦踢哒着小腿又回来,把祖母留给他的东西拿给母亲看。倪氏让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其中有一件精心绣成的小衣裳,紫罗袍青绸裤。 倪氏参与了一部分,虽不是她全绣成,也觉得得意。 “钦哥,中秋节拜海神,祖父让你穿冠服,但替换的衣服先这套,可好不好?” 石钦摇头:“不好。” “为什么?”倪氏面上一阵的失落。 石钦让他的奶娘上前:“我有一套很好很好的衣裳,取出来给母亲看。” 奶娘笑道:“你喜欢,那衣裳放的严实,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箱子里压着呢。” 说是这样说,还是取了来,送到倪氏面前,见是一套大红罗袍,绿色绸裤。 石钦摇晃着小脑袋:“这是我们中秋节穿的衣裳,我和楚叔父c廷倌c大华大胜都一样,玉姐姐另有式样,却都相近,我们说好不会穿错。” 倪氏面色有些不好看,抱怨道:“家里有衣裳,为什么要别人的?既然回来了,应该母亲手缝的才合道理。” 奶娘见世子妃流露不高兴,就不好劝,暗暗对石钦使眼色。石钦还她一个大鬼脸儿,依然对母亲道:“那不是别人家,父亲说是我岳家,才送我进京。” 说着不高兴了,跳离倪氏身边:“父亲帮我找好些花石头,我给玉姐姐挑最大块的。” 迈开小腿一溜就出房门。 “哎,你回来再说说。”倪氏叫声里,石钦已不见人影。倪氏沉下脸,把衣裳慢慢叠着。 奶娘留下来,见到这个情形,堆笑道:“世子妃别怪我多话,小爷去京里也没什么不好,又肯念书,又肯按时写信回来,又能时常进宫,这岂不就是外面官儿说的叫什么,圣眷?” 倪氏在她的话里平静下来,淡淡道:“是啊,只要他肯上进,就是以后我的依靠,这就很好。” 关城的天气更为鲜明,秋风绕院中行的时候,呼呼有如北风。新晋双身子的楚芊眠被勒令休养,倚在榻上百无聊赖,拿上官知的全神贯注当有趣。 看着看着入了神。 每个人专注的时候,自然焕发神采。上官知琼鼻玉额,静默时周身有泰山般的威严,又有宝树一样的熠熠。 所有的公文现在压在他一个人肩头,上官知一定是忙碌的,但他不管有多紧急的事情,也从容如在闲山秀水之畔。 这令楚芊眠自惭形秽。 要知道她虽然有把子聪明,但远不如上官知从小就经历,手忙脚乱的时候难免出现。 见一叠子公文拿出去,又拿出来新的一叠子,楚芊眠看的就更出神。 上官知心系公文,也系着她。一扭头看她好不好,就见到乌亮眼珠子白光慑人。 忍不住一笑:“怎么,知道自己的不足了?” 楚芊眠刚要回他,院子里出来杨林的大嗓门儿:“殿下今天见不见人?” 夫妻收起玩笑的心,杨林虽粗,却不是全无眼色,只是甩开大嗓门时有点没眼力而已。门口侍立的琴珠收到话:“让他进来。” 楚芊眠加一件外衣坐好,看着彪悍大汉面前行礼。 “殿下,一支轻骑由铁木佳部落出来,往山里去了。” 楚芊眠面有喜色:“这么说,又内乱了?” “虽没有确定消息,但只怕殿下说的没错。”杨林特地来,肯定不是报消息。如果报消息,他派个小兵来就行:“咱们打不打落水狗?” 房中安静,上官知提笔沙沙目不斜视。妻子虽有身孕,但并不是琉璃。应该她想的,上官知并不争抢。 足有一刻钟,楚芊眠面上沉思过又有微喜,最后还是道:“探明再说,杨将军,一兵一卒都不能轻舍。” 杨林露出笑容,大声道:“是!殿下吩咐,一兵一卒都不能轻舍。” 屋子就那么大,他跟海啸似的说话,上官知不悦的沉声:“杨林!悄声!” 杨林吐吐舌头,作为大汉还挺可爱。摸着脑袋哈着腰,赶紧退到院外。 楚芊眠让他逗笑,但没有再歪着的心情,到上官知身边停下脚步:“我此时明白父亲说过的话,不要打压铁木佳太久的含意。” “哦?”上官知丢双耳朵给她。 “铁木佳会在离乱中成长,但是离乱也让他不能分心,边城数年无忧矣。” 楚芊眠手抚腹部,带着柔态。但是昂首望青空,似随云万里。 上官知不由自主又为她骄傲,柔声道:“有你在,当然无忧。还去歇着吧。” “歇不成了,今天是中秋,咱们是不是出城看看营地里怎么过节。” 上官知扶着她往榻旁去:“金勇想到,已看过。难道平时你忙着,应该休息时反而还要劳累?” 楚芊眠说句心里话:“我歇着,就苦了你。” 公公不在家,自己有喜,摄政王府现在就只有上官知一个得用的主人。 上官夫人在庭院里看着家人摆案几,准备晚上拜月的那个。见到孩子们跑来,清一色的大红罗袍,齐整整有如一树好花。 上官夫人舍不得:“大华你要回家去了?” “哎,后儿我就回来。” “大胜你呢?你父亲还在关城,比不得大华的父母都在京里,回家去,我说的,请你祖父和母亲中午一起来用饭吧。国舅走了,玉儿也走了,钦哥这小子也不在,就我c亲家c行伍和廷倌。” 一个婆子带着宫人到面前,满面春风:“太后和皇上说晚上来用饭。” 上官夫人笑叹一声:“这就热闹了。”打发孩子们用早饭,怕过节街上人乱,备车送樊大华和元大胜回家。 鲁王府离的近,先把元大胜送到元团雪面前,正好也问件事情:“胜舅母,大华媳妇叫什么名字?” 樊大华面上格外有光彩。 元团雪笑个不停:“我们还没有名字呢,可不能现在就叫成大华媳妇,跟哪个婆子似的,多难听啊。” 上官廷卖力的出主意:“不然,还是叫吕二胜吧,二胜妹妹这名字好听。” 楚行伍撇嘴儿:“难听极了。” “是啊,你胜舅舅也说难听,但是叫芳华娟秀的,可就不是智计和妙计的对手,这不就落了下风儿?”元团雪愁眉苦脸。 楚行伍眼珠子骨碌碌转,他随父亲是时常狡猾的那个。很多话都敢说,心思就最开阔。 “胜嫂嫂,不如叫胜计吧。胜过吕智计和吕妙计。胜哥哥知道一定说好,记得备谢礼给我。” 楚行伍背负双手,好个老学究夫子。 上官廷c樊大华c元大胜把他一通的嘲笑:“胜计也不是女孩儿名字,胜舅舅(父亲)一定不喜欢。” “好啊。”元团雪欣然,起身来招手:“跟我来,都到这里。”她在案几后面站住,孩子们围上来,元团雪提笔,写一个字“圣”。再写一个字“姬”。 “圣姬,这个名字好,大破吕智计,大破吕妙计。”孩子们拍着手嚷嚷,围着房子转上一圈。 外来走来吕计,耳朵一尖,咦,这房里是在说我吗?在外面清咳几声,慢条斯理:“丫头,你家王妃在房里吧?” “嘘!” 上官廷手指竖在嘴唇前,大眼睛往“兄弟们”面上扫一转。 元团雪慌慌张张:“在呢,”见到就埋怨:“过节你怎么来了,不应该呆在家里守着智计和妙计吗?” “我刚从江南回来,带来你家的书信,还有一些东西。还有我不在家,我妻子照料孩子没功夫,你家的节礼已收,我家的节礼还没有送。” 吕计把个礼单往元团雪手上一塞,在房里东张西望,什么也没看到,就用鼻子嗅来嗅去。 这能嗅到什么呢? 元圣姬这名字又不是好吃的。 但是从元团雪到孩子们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的顺着吕计的眼神,而挪动他们的眼神。 吕计到底嗅出味来:“有墨香,你刚才在写字,哈哈,我看看。”对着案几走去。 元团雪抢先一步拿起写字的纸,三把两把撕成粉碎,才想到义正辞严的拒绝:“机密大事,不能乱看。” 孩子们悄悄的你推我搡,一个一个的溜出房门。到了角门内放车的地方,都是大喘气:“吓到我了,险些让吕计舅舅(叔叔)(哥哥)发现。” 上官廷重掌指挥身份:“大胜留下,后儿记得早回来,舅舅,我们再送大华。” “你们不来接我吗?你们还是好兄弟吗?”元大胜追在后面。 楚行伍一本正经:“好兄弟从来不用接。” 把樊大华送去,樊华和张春姑c姜氏和老夫人都出来迎接,樊大华也搅和:“后儿来接我的才是好兄弟。” 楚行伍难得有一回端个架子:“我是舅舅啊。”上官廷和他坏笑上车。 院子里摆好拜月的东西,张春姑让樊大华去拿香:“放好了,晚上不饥荒,为你姑母多拜几下。” 野篱野店,村野清新。上官国舅拿着地图计算后面的行程,面上有很多的得意。 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中秋这天到西宁。但是老王妃既然不是大病,他为什么要让楚云期满意,把上官玉早早的送到地方。 上路以后,没有一天不暗骂楚云期几声。所以,偏偏要和孙女儿单独过节。 小厮回话:“已让店主人备下中秋必吃的东西,酒水也从集镇上买来,虽市卖的,味道却好,请国舅中午品尝。” “小姑娘要的兔儿爷可买回来了?” 上官玉进来,上官国舅对她笑道:“别催,我正问着呢,今晚拜月以前,一定给你兔儿爷。” “祖父,这里有特色小吃,可买回来了?” 上官国舅愕然:“我倒没听说过。” “张家巷子里的张记面馆,李记酒楼里的山鸡烧的好,还有泥人儿”上官玉如数家珍。 上官国舅耐心听孙女儿说完,问的云淡风轻:“玉儿,你记错了吧,哪本书上写着的?” “这本。”上官玉送到上官国舅面前。 第一张,写着“行伍到此一游”,下面写着哪里有好吃的。 第二页,上官廷的笔迹,卖力的介绍好玩的铺面。 上官国舅先看最后一页,铁划银钩中是楚云期的字“国舅笑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上官玉到西宁 上官国舅捏着楚云期的名字,好半天没有说话。 “祖父?” 上官玉道:“外祖父说祖父见到一定会生病,果然如此。奶娘,快去请医生。” 上官国舅回神:“不用了,祖父挺好。”暗想外祖父才要看医生,把本子还给上官玉,挤出笑容:“写的不错,咱们就按这上面写的办吧。” 上官玉很喜欢,爬到国舅的膝头,亲一亲他。 这个晚上,上官玉除去月亮以外,还有心仪中好些好吃的。她兴奋之中,对国舅打开话匣子:“廷倌说我这辈子只出这一次门,所以要我把所有的地方都去过。” 恨着楚云期的上官国舅答应一声:“才不会。” “行伍舅舅说我再不吃啊,以后永远吃不到。”上官玉说话的时候,啃着当地小吃。 上官国舅很想把楚云期暴打一顿。 中秋的夜晚,住在野店里的人不多。上官国舅得已霸住整个店,带着受伤的心,带着孙女儿在店外空旷地中看月亮。 他从没有在这种地方看过月亮,猛地一看,月亮又大又高,还挺有意境。 国舅应该高兴,只是想到与楚云期的指使有关,未必不是那么的痛快。 上官玉却很高兴,继续的说着:“外祖父带廷倌出门,我没有去,廷倌说好可惜” 上官国舅打定主意,因太后对上官玉关心过重,一定要培养出个不出京的能耐孩子,让楚云期吃瘪一回。 正这样想着,风忽然的冷了,有什么又寒又冰的自黑暗中来。“嗖”地一箭,施央自暗中射出,飞往暗中。护卫和侍卫们跳出来,训练有素的往四面八方搜索。 上官国舅一抖手腕,把上官玉搂到怀里。但见到上官玉屏气凝神,原本手中拿着鸡腿,把个骨头对着外面。 悄声道:“祖父,我保护您。” 上官国舅心头一动:“这也是外祖父教的吗?” 上官玉眨眨眼睛:“是啊,外祖父说祖父总有老的一天,所以让玉儿小的时候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学会万般的本事,以后就可以保护祖父。” 上官国舅心头有暖流流过来流过去,眸中笑意盎然:“是吗?这样一说,外祖父倒是不错的人。” 上官玉得到夸奖,卖弄起来:“还有行伍舅舅也是,舅舅说玉儿要快快长大,就可以保护皇舅舅、祖父祖母,和父母亲。” 上官国舅含笑。 “还有廷倌也是,廷倌说他们背完祖父要求的书,就可以追上我,然后,我们一起在关城折腾,”上官玉有些抱歉:“这话不好,但是廷倌说的挺来劲儿,不关外祖父事情。” 施央这个时候回来,对国舅一点头,表示四下里无事。施央出现在这里,足可以表示上官玉是太后和新丰帝最宠爱的人,上官国舅对孙女儿更加慈爱:“外祖父就没有教你一些,祖父不好的话?” 上官玉摇头:“没有呢,外祖父说,祖父古板,所以上路以后,玉儿当家,玉儿要对祖父好。” 这话脆生生的,施央也听到,不禁笑道:“国舅请放心吧,安佑王能教导出长公主殿下,哪能教坏小爷小姑娘。” “就是这样。”上官玉喜欢的小脑袋连点,小心翼翼对祖父道:“您要是喜欢了,以后廷倌出门儿,我可以跟上了吧。” 上官国舅失笑:“这句也是外祖父教的吧?” “不是,是行伍舅舅和廷倌让我说的。”上官玉向往地道:“这月亮多圆啊,可是没有父母亲,也没有祖母,更没有太后和皇舅舅。廷倌说我自己出来会冷清,让他说中。廷倌说让我求祖父,以后” 上官国舅打断她:“祖父知道了,你吃东西吧。” 拿一个螃蟹在手中,有些食不下咽。 回到暗中的施央不由好笑,对一起埋伏的人道:“我就知道国舅会有这一天的,他不是安佑王对手。” 第二天,上官国舅不再拖行程,带着上官玉直奔西宁。事先,有打前站的人。 。 铁秀男小脸儿绽放花朵:“表姐要来?”双手捂住面颊,再重新一遍:“表姐真的要来吗?她是接我才来的。” 她回到家中,才知道祖母老王妃已经痊愈,她的母亲世子妃有喜,铁秀男没有侍疾,但也陪着,就不能立即返回京中。 此刻,开心的跑出去找二婶兼姨妈花小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花小五陪着她回来见姐姐花锦心,也是不敢相信的面容:“玉儿要来?她可是姐姐心爱的女儿啊。” 花锦心瞄瞄妹妹隆起的腹部,花小五总说要比姐姐先生,有铁秀男的存在,当然没有先生,但是如果小五生下男孩子,却也表示她先生。 花锦心给她一盆凉水:“纵然是公主殿下心爱的孩子要来,也不表示与你有喜有关。” 至少信里从没有提过。 花小五可不是三两句就打倒的人,一抬下巴:“这可说不好。”和铁秀男出来,婆子们来回:“二夫人带着小姑娘请王妃收拾房子,又去收拾园子,这会儿忙的不歇着。” 花锦心气急,让人去阻止妹妹:“为你先生儿子争一口气,也不要再乱动了。” 花小五倒是回来了,铁秀男就更加忙碌。一会儿送个花盆请花小五过目,一会儿又拿叠帕子,花小五帮她掌眼。 花锦心有些高兴:“是了,你这就很像个女孩子,你也到时候学一学,弥补下你总在姑母家里住着。” “母亲,表姐是来接我的。”铁秀男还是这一句:“所以我要好好招待,因为表姐就要招待我了。” 花锦心劝她打消心思:“你不能总住在亲戚家里,表姐会烦你,廷倌也会烦你。” “才不会。”铁秀男对母亲不乐意,拿着东西跑开。 上官玉的行李陆续到来,除去国舅随身带的,另外还有二十车的箱笼,里面是替换的衣裳、首饰和礼物。 西宁王为此特地从军中回来,老王让他过去说话:“你妹妹说太后有定亲玉儿的意思,由此看来没有错。” “父亲,您的意思是楚云期生下的孩子好?”对着老王面上神色,西宁王这样猜测。 老王哪有那么容易就转风向,冷笑道:“关他什么事情,是我生的女儿好,你妹妹生下的女儿好,芊眠又生下的女儿好,我高兴高兴,别提他。” 西宁王放下心:“父亲,要我向楚云期低头,我也还不肯呢。”父子相视一笑。 上官玉到来的前一天,铁秀男收拾好房子,老王妃和王妃都夸好。第二天一早,她又跑到大门内最近的小厅上等着。听到马车到来,铁秀男走出来,小脸儿上笑如花:“表姐好,表姐一路鞍马劳顿,一定辛苦,请进家去好好的歇息。” 又对上官国舅行礼:“祖父辛苦。” 铁权觉得女儿说的不错,因是他的女儿,他不能夸。见到上官玉最为高兴:“表妹说的多好啊,我最担心你回家里来,就把京里咱们学的忘记。” 花小五凑趣:“你们学了什么?”花锦心把她轻推,让她不要插话:“请客人进去再说不迟。” 等到进去,上官玉见过老王妃和王妃,细声细气地说起来:“听说曾祖母病了,我一定代母亲得来。还要代廷倌致歉。廷倌总是不让表妹当女孩儿,好容易我带着表妹学会当女孩儿,表妹却回来。是以,还得接表妹走,回京里好好的当女孩儿。” 老王妃和王妃呵呵地笑:“看看玉儿多懂事。”铁秀男得了意:“我就说吧,表姐是来接我的。” 花锦心颦眉头:“竟然一点儿也不谦虚。”铁权早就知道上官国舅来信内容:“你就让她去吧,她呆在家里也是淘气。” 正说着,小姐妹手挽着手出去,铁秀男要带表姐逛园子。大人们看着她们离开,老王清清嗓子,对国舅道:“收到你的信,我们全家都商议过。定礼随意,秀男是不能和安泰相比。” 上官国舅一笑:“老王爷请放心,我上官家定媳妇,一代只比一代好。安泰是多少定礼,秀男不会差到哪里。” 花锦心意外:“怎么我不知道?”铁权目视花小五,花小五大惊小怪:“姐姐不知道吗?”一拍额头:“我忘记对你说。” 铁权对着她笑,花锦心瞅瞅这两个人:“这事情能随随便便忘记吗?” 标哥说句中肯的话:“这是为了让嫂嫂惊喜。嫂嫂,你喜欢吗?” 花锦心抚额头,很想佯装怒气,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她和表妹楚芊眠相处过几年,把秀男给表妹家里,她还是肯的。 老王请国舅单独说话,备下酒宴二人小酌,国舅告诉他:“我后面只怕有人。” “没事儿,到这里不怕老虎和大虫。”老王倒酒的手稳如泰山。 上官国舅挟一筷子菜在嘴里,老王的手一抖,酒飞出不少。国舅诧异而又好笑:“这是怎么了?” 老王紧锁眉头:“你历年掌权得罪不少人,有人跟着你我不奇怪。但是,安泰以后也会这样吧?” 上官国舅讶然过,笑出了声。在老王埋怨的眼光里解释:“你老王爷这些年征战,难道就没有恨你的人?” “我不一样,我是个男子。” 上官国舅哈哈大笑:“朝野上下和你一样想的人,可不在少数。” 老王醍醐灌顶状,半天道:“果然我老了,这句简单的话也想不明白。果然我当年不如你,并不冤枉。你有这样的心思,我难道不敢跟上吗?” 举起酒杯兴致勃发:“为我家的长公主殿下干这一杯。” 两个人又说又谈,又笑又说,天色渐渐的黑下来。上夜的人走过一处,一处的灯烛熄灭。随着处处的暗,一个黑衣人游鱼般行走在暗中。 离老王和国舅最近的地方,他停下来,怀里取出一个东西,看他的样子很是小心。 也因为暗,他看不清,手指拨弄着可能是机簧,慢慢的倾听着里面的声音来判定。 肩膀后面,一只手悄悄的过来,在黑衣人身上一拍。 黑衣人一个翻身跃出去,回身时手中已有一把短刀,目光警惕之处,见到走出两个人。 一个须发皆白,满面寒霜,是西宁老王。另一个强健身姿,是上官国舅。 黑衣人一惊看向前方,见那个老王和国舅起身,扭过脸儿,却是年青人的面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他们散酒之时,人已更换。 黑衣人身子颤抖着,嘴角流出一丝血时,他的人倒下去。老王大怒,上前去抓住就是几拳,黑衣人软软全无回应。上官国舅拦下他:“没气了。” 老王难道不知道没有气,只是太气了发泄几下。把黑衣人交给闻讯起来的铁权和铁标,请国舅另去一个地方坐着说话。 烛光闪烁中,良久,老王霸气地道:“我铁家的人从不怕宵小之辈。” 上官国舅抚须沉吟:“只怕这一回不是宵小。” “你的意思?” “我在路上曾有感觉,但护卫严谨没有人露面。我想,在我头上动土,不可能胆小无能,所以星夜兼程赶到这里,” 老王一拍大腿:“你来对了,放心吧,我把他们全找出来。” 国舅目光闪动:“我也是这个意思,天气转冷,我和玉儿在这里过年如何,这段日子足够查到些什么。” 国舅没有吃惊怎么又有刺客,对他来说依稀寻常。如果隔一段日子没有,他倒会奇怪。 好奇心重的是老王,老王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吗?”上官国舅慢慢地笑着:“我还不知道,但是明年我应该就清楚。” “为什么要明年?” 上官国舅笑容加深:“明年。” 。 没有四、五天,上官玉帮着铁秀男把家里的亲戚理个顺序。这些亲戚,不是住在城里或城外,自己有家的人。是西宁王收留的一些无家可归的亲戚中孩子,还有士兵的孤儿。 铁秀男大为感激:“他们总算学会好好说话,我刚回来见到他们,总是不像我在表姐家里如意,也就不如钦哥。我劝了好些回,让他们学钦哥,他们只是不学。” 取出石钦最新来的信,笔迹稚嫩:“我给玉姐姐准备好些花石头,还有大贝壳。秀男你要记着我,我也备下你一份儿。” 上官玉也露出笑容:“钦哥是个好样的,他从不认生。” 几个孩子就在她们面前坐着,铁秀男再告诉她们一遍:“要学钦哥,钦哥从不知道什么是寄人篱下。也要学我,我从不知道什么是做客。是不是表姐?” 上官玉大大地点头:“是呢。” 花小五和铁标在这里看着她们,怕有照顾不到,让上官玉受到委屈。闻言,花小五嫣然:“看她们的情意,就像姐姐和我的一样。” 第一场大雪下来,楚芊眠安胎结束,和上官知返回京都。太后当天就来看她,晚饭的时候,新丰帝带着朱细细、韩囡囡、小殿下来用饭并且相见。 大家推算孩子是男是女,问哪个月里生,在白雪皑皑中好不热闹。 新丰帝诉了诉苦:“小殿下总是生病,和朕没有办法比。” 从自己儿子身上,新丰帝愈发能感受到,当年的他如果没有姐姐,在极寒之地病了或者冻了,可真不是玩的。 他对朱细细道:“你要常抱着他才好。” 新丰帝肯定不会育儿,但他记得当年,他一直在姐姐怀里呆着。就算出门去装在大筐里,也是姐姐抱在身前。每一回筐盖打开,总是看到姐姐的笑脸。 朱细细答应着,把小殿下抱在怀里哄着。 韩囡囡热心出个主意:“等殿下再大些,让他时常来和廷倌玩吧,和廷倌在一起,就会健康。” 太后也听进去。 能把新丰帝带大的楚芊眠,在太后心里也是有避邪的能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上官玉回京(万13) 大家在赞成韩囡囡的话同时,把目光放到楚芊眠面上。似乎都回到那一年,新丰帝襁褓之中出京都。都有好奇,楚芊眠是怎么不让新丰帝生病的? 楚芊眠嫣然,想说这是皇上鸿福齐天,但岂不是表明小殿下没有鸿福,朱细细不会生她的气,却会难过。 就道:“上天有他的道理,皇上当时在难中,就给的多些。小殿下在福窝里呆着,要他珍惜,就给的少些,太后、皇上和娘娘的疼爱就会多些。这是要疼爱呢。” 新丰帝一个字都不信,但是不耽误他笑:“皇姐说的有道理。” 朱细细是真的这样想,勾出她早就有的一个想法:“当年皇上鸿福过人,有姐姐照顾。如今我不如姐姐,请皇上恩准,您当年那筐能不能放到小殿下床头?” 新丰帝在那筐里到的西宁,此后运到江南,再到京中。太后曾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说这筐与天下的筐都不同。新丰帝留为纪念,摆在他的寝宫里。 朱细细早就想要,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借着楚芊眠的话,就势提出来。 太后说好,新丰帝没也会反对,这就交待太监:“等回宫去,就搬去娘娘宫里,让小殿下呆里面常玩会儿,兴许身子越来越好。” 但是,也没有忘记韩囡囡的话:“贵妃的话有道理,以后常来和行伍、廷倌玩耍才好。” 看元大胜、樊大华,也是活泼红润气色。 晚上回房睡下,上官知和楚芊眠玩笑:“你如今愈发成慈悲广大的人,这一胎千万记得生儿子。” “钦哥会对你哭的。” 上官知仰面对帐底子:“哭的好啊。哎,你说石小虫会不会来守着?” “免了吧,你们又要打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新春的气象还没有过去,石钦在家里欢腾开来。每天查看行李,问动身日子,是个无事忙人。 世子妃倪氏默默想好几天,这一天还是说出来:“按日子算,长公主是三月里生,既然是钦哥媳妇,我也想去看看。” 石蛟已对东海王说过,他要到京里守着,免得亲事又定不成,闻言,答应的漫不经心。 倪氏回房也让收拾行李,想着到京里以后,自己可要好好地看看真相。 因为要守着,呆的有日子,石蛟打算二月初动身,可以在楚芊眠生产以后,在京里多看看孩子。 有没有可能生男孩,石蛟从没有想过。生男也成,他也得去一趟,在太后面前把亲事定下来。他还年青,世子妃也还可以生不是。 正月里的最后几天,石钦几乎每天都看一遍礼单,不是父亲那张,是单独写给他自己的。 “玉姐姐的石头,玉姐姐的大贝壳,玉姐姐的” 这一天念的正开心,奶娘兴冲冲叫他:“玉姑娘来了。” “一定是接我的。”石钦一听就出去。 他在世子妃房里,倪氏好笑:“为什么要接你?到底你是别人家的孩子。” 话音刚落,有人回话:“王妃请世子妃去见客,京里护国王带着他府里玉姑娘,西宁王府的小姑娘到了。” 倪氏收拾了出来,见王妃房里摆着几个箱子,两个斯文秀气的小姑娘一左一右坐在王妃身边,石钦站在她们面前,乍一看,说话就是卖力模样。 房里有人道:“世子妃到了。” 上官玉和铁秀男起身,大大方方的行礼。两个人都生得容貌秀丽,长大一定不凡,其中上官玉的举止更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倪氏有些心服。 难怪钦哥天天念着她。 难怪丈夫让钦哥早早地去求亲,甚至住在别人家里不走。 东海王妃也格外喜欢,让世子妃坐下,和上官玉、铁秀男慢慢说话。 石钦自然抢在最前面,他不说完,别人没有下嘴的空当。 “这个贝壳是难得的,只有一个,正好只给玉姐姐。” “这珍珠是我名下的,送给玉姐姐。” 上官玉笑眯眯:“钦哥你先坐下吧,我们到了这里,有说话的钟点儿呢。现在,先和长辈说话可好不好?” 石钦不放心上:“没事儿,先和我说话吧,我过年换新衣裳都想着你们。” 上官玉柔和但又坚定:“你家的长辈,你可以随意。可我和表妹不能随意啊。不然,会让别人笑话我们失礼的。好钦哥,你先坐下吧。一会儿对你说我们在西宁也想着你的话。” “那好吧,一会儿赶紧对我说。”六岁的石钦乖乖坐回母亲身边,因为祖母那里已没有空位。 东海王妃疼爱不已,对房里的人道:“都看看吧,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把钦哥比下去了。” 上官玉和和气气的和王妃说上几句,又问世子妃身子可好,平时喜爱什么,致歉又要接钦哥走,因为大家都要和他玩耍,但是等钦哥再回来时,让他带王妃和世子妃心爱的东西回来。 世子妃满心里稀罕,心想有这样一个媳妇倒也不错。性子一看就好,容貌没的说,家世尊贵,又有太后庇护。潜意识中对长公主莫明的嫉妒,星星点点的消失。 铁秀男也问候过,但她又小些,总是不如上官玉利落。 东海王妃笑道:“这一个也不错,”就动了心思。王妃听到东海王说过,太后有意把上官玉许给皇后娘娘膝下的小殿下,那石钦往京里去,在有些人眼里未免是个笑话。 拉着铁秀男的手打听,问她年纪多大了,父母亲可好铁秀男回答过,上官玉轻轻地笑着道:“表妹常住我家里,不然我弟弟廷倌不答应。廷倌和妹妹最好,长辈们都知道,太后也知道。” 王妃来了尊贵的客人,有头脸的仆从在这里的不少。听到以后,起了一阵惊叹声。 都说玉姑娘太会说话,又聪明绝顶。 东海王妃自然就会意,抿唇一笑不再就同样的心思说什么。 石钦总算等到该他说话,和上官玉、铁秀男叽呱一阵子不带停。世子妃见到儿子和她们熟悉的模样,想来在京里不会受到委屈,心里原有的担心又下去一些。 东海王妃让人摆席面,拿她们当大人对待。东海王招待国舅,则不是在家里。 先往水军营盘看了看,东海王父子请国舅到船上坐着说话。 正月的海面寒冷侵人,大船挂红灯笼,照得甲板上明晃晃。照不到的海水里飘着浮冰,浮冰之下有一个人悄悄的接近。 夜晚,海水里漆黑一片。这个人一身黑衣,就不怎么容易让人发现。时而借着浮冰挡着,出水面换气,就这样一路来到大船之下。 船头上笑声下来,国舅笑得格外欢畅。但等到说话的时候,嗓音就小下去。 黑衣人听不清,心痒难搔的他试着往船上爬。 用两把小刀子交替着上到一半,听到东海王道:“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国舅放心,我办事不会出错。” 上官国舅的嗓音:“那就好,我从西宁王那里来,他也答应了。” 稍为停顿,东海王道:“那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具体事情明天再谈,国舅请安歇吧。” 有脚步声往船舱里去,甲板上黯淡,灯笼不知让拿走还是熄灭。 第三个嗓音响起:“父亲,国舅说的话您信多少?” “跟为父来,有封刚到的信,倒是能解释。”东海王回话。 又有脚步声离开,海风吹动似乎空旷,从船上来去自如。 夜色更近,对于刚出水的人也更寒冷。黑衣人不怕冷,但对东海王的信件心动。 听听,甲板上几乎没有人声。他又往上爬,露出一只眼睛往甲板上张望。 如果没有人,或岗哨不在这里,他就可以上去。 有什么自脑后来,一下子扎到他的肉里。剧痛袭来,黑衣人忍住没有叫。 但对策还没有出来,他的人让提到半空,砰地一下,落到甲板上。 石蛟手里拿着大渔杆,有钓线,另一头在黑衣人身上,是个很大的鱼钩。 他嘲弄地道:“果然有鱼。” 光亮陆续出来,甲板上一面有布挡风,摆一个大桌子,坐两个男子。一个是东海王,另一个是上官国舅。 因疼痛而扭曲的黑衣人见到,再扭曲就与伤势无关。他喘着粗气,不忿的盯着上官国舅。 上官国舅不慌不忙:“你是谁?” 黑衣人不回答。 石蛟飞起一脚踹得黑衣人打了几个滚,又让士兵踢回来,也一言没发。 “押下去审讯。”东海王说着,对上官国舅道:“让你说中,他跟了你一路子。” 上官国舅掀掀眼皮子:“太平盛世的背后,往往是多事之秋。” 东海王想笑:“也是,国舅家大业大权势大,让人惦记不奇怪。” “只怕也有你,还有西宁王。他们应该是从京里跟着我,到西宁王府拿下两个,在你这里多住几天的话,只怕还不止两个。”上官国舅意态轻松,没有半点紧张。 也没有迫切知道的好奇。 东海王有些佩服他,由此可见,国舅这辈子常在刀光剑影中。东海王也时常的遇到,但肯定没有执掌朝政的国舅遇到的多。两人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没有愤怒之流。 东海王甚至半开玩笑:“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吧,兴许再多抓几个,就能查到什么。” 上官国舅取笑他:“那你就能多留下孙子几天,你可美了。我们呢,还等着回京看我第三个孙子呢。” 他知道的日期最清楚:“安泰是三月三以后产子。”说着,往船舱去:“睡了,敢动我的不是一天两天能明白,回去再陪他们玩也罢。” 望着他的背影矫健全无担心,东海王再来上一句:“所以我说嘛,你不是特地来接我孙子。” 上官国舅回头一笑:“都有。既在你这里遛遛刺客,也来接钦哥。再说我不接,钦哥也要去不是?” “那公主殿下若是生女儿”东海王笑道。 上官国舅也笑出来:“知道知道,这不是钦哥也一起进京。” 走的那天,见到父母亲一起去,石钦挺美。有上官玉和铁秀男,他就不肯在马上。 倪氏带着小姑娘一同在车里,见到儿子愈发伶俐,不时的,当个小向导。 “这个地方我回来的时候走过。” “京门,母亲快看,这城门好大不是?” “这是卖花的铺子,我来过的。” 倪氏笑道:“我猜,你一定是给玉儿和秀男买花对不对?” “护国王府花最好,花不用买,我是来看花种子。”石钦说着又往车外看一眼,乐了:“就要到了。” 他摸摸怀里,给上官玉看过,知道是几个石头印章。 是真的石头。 石蛟为儿子特意下一回深海,弄回来的漂亮白石。质地并不是一般材料的密软,工匠刻的时候花费不少气力。 石钦眉眼儿都是灵动着:“我一准儿赢廷倌。”他不但刻的钦哥大聪明,还有其它气派的话。 这个时候,一阵喧闹叫好声过来,而车夫回话:“过不去了,前面路堵上。” 上官国舅也纳闷:“谁敢在我的王府门前惹事?” 和石蛟分开人群进去,见台阶之上,上官知手持长矛面无表情。台阶之下,摆个简便搬运的木头桌子,两把椅子一个坐着吕胜,一个坐着元团雪。 元大胜在元团雪怀里,膝下走着一个小孩子,是元团雪的长女元圣姬。 上官知也是刚出来,对着吕胜质问:“鲁王,你又吃错哪门子药?” “天气好,心情不错,想到你夺婚之恨,寻你报仇来了。”吕胜耸耸肩头。 看热闹的有人大叫:“说的好啊。” 上官国舅往前几步:“为什么又翻腾这事?” 吕胜还没有回答,石蛟亮了面容亮了眼睛亮了心情,摩拳擦掌高声一笑:“哈哈,还有我一份。” 他挺拔玉立,学着吕胜的口吻:“天气好,心情不错,想到夺婚之恨,我也来报仇。” 上官国舅闹不懂,但至少知道这三个人闹腾起来,不是三句两句能结束。要打就打吧,早打早结束。 见管家迎接,国舅让他先把东海世子妃和孩子们的车接进来。 世子妃已经收到回话,又是吃惊又是担心,还有满腹疑惑。她想到京里看到的真相,第一天就露面,她反而有不能接受之感。 石钦、铁秀男却拍巴掌:“好啊,看热闹喽。”上官玉没出声,但笑的也有希冀。 孩子们要看,车到门前停下,没有去角门,方便倪氏看个一清二楚。 见到一个圆脑袋的人懒洋洋起身,对自己丈夫摆手:“石小虫退后,今天是我和他算账,你要算,先预约。” “父亲,给你枪。”元大胜殷勤送上花枪。 “胜哥,你总是赢的。”元团雪喝彩,抱着元圣姬拍巴掌。 倪氏傻眼,看衣裳,这是鲁王妃,看说话,这是心甘情愿? 她特意问儿子:“钦哥,那是鲁王妃吗?” “是啊。” 倪氏帕子掩住随时会出来的惊呼:“她不在意鲁王来闹事?” “不介意,”铁秀男听到了,笑盈盈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正大光明争我家姑母呢。全天下,也只有三个人敢说出来。” “谁?” 倪氏已猜到,还是问出来。 “我家姑丈是一个,胜叔父是一个。还有就是,”铁秀男望向石钦。 石钦小脸儿上生辉:“还有一个就是父亲啊。别的人哪里敢这么大声的嚷嚷。” 石蛟这会儿嗓子还真不小,或者说他故意让别人都知道,他石蛟曾是倾慕长公主的一个。 “胜哥,你发晕了不把我算在内,别拿你的青梅竹马当一回事,我真心真意比你强。” 吕胜斜过脑袋来,元团雪和元大胜争先恐后鼓劲儿:“把他打下来。” 倪氏忍了几忍,扑哧一声笑出来。还真是难得见到这样大路的一家子人。 ------题外话------ 据说七夕,都快乐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倪氏安心 上官国舅这个时候弄清楚,吕胜和上官知再次摩擦的原因,是为楚芊眠肚子里孩子,一个说是女,另一个说是男。 这符合他们两人争斗的风格,不在乎事情的大小,而在乎有没有心情。 今天,是个有心情的日子。又是石蛟进京。三个人凑在一起,这就更有心情。 上官知长矛点地,溜出起火光般的动静。抖动时无声无息,飞一般对着吕胜袭去。 吕胜花枪在手,还没有扬起,石蛟一个箭步先到,取出分水刺格击在上官知的长矛上。 “石小虫不要你管。” 吕胜刚骂出来,石蛟两把分水刺中的一柄,点在他的花枪上面。猝不及防,吕胜后退一步。而上官知见到有便宜可占,用些力气,把石蛟击退。 看热闹的人哄然叫好。 吕胜瞪石蛟一眼,花枪如雪花纷纷,对着石蛟扎去。石蛟分水刺舞出水幕一帘,雪寒银亮组成以后,一转方向,抖向上官知。 “啊?” 围观的人诧异。 这个时候,吕胜也脚下一转,原本给石蛟的枪势也给了上官知。 “啊?” 围观的人再次诧异。 元大胜高声喝彩:“声东击西,父亲好啊。” 石钦高举小拳头:“兵不厌诈,父亲最好。” 元大胜转过脸来,两个孩子瞪瞪眼。 大门里面走出上官廷、楚行伍、樊大华。这三个听见,哪里能示弱。楚行伍放开喉咙:“姐丈加油。” 上官廷理当与他同路:“舅舅说的对。” 樊大华正要说,元大胜事先想到:“大华,你是我家的女婿。”樊大华也不肯得罪上官知,改口道:“圣姬妹妹最棒。” 元圣姬听得懂她的名字,在枪风劲舞中格格笑起来。她的母亲元团雪大为满意:“我们不害怕,不愧是胜哥的女儿。” 上官国舅也看个热闹,并且不忘记把周围人群悄悄打量。这一看,还真的看出门道。对身边小厮道:“那穿青衣的长脸男子,蓝衣的妇人,还有一个老头子,查明他们的底细。” 别人都看矛尖或刺尖,他们眼珠子四下里转动,看的是护国王府的大门、大门周围、大门之内。 看几眼大门也没什么,但那面色思索之中,让上官国舅警惕心顿起。 有时候针对他的风波,不到最后水落石出,不能事先知道为什么。一般来说,原因不过是国舅的权势大、国舅的权势大、国舅的权势大。 那些国舅这件公事处置上的不公,人员赏赐上的不公归结到最后,只是国舅权势大。 看国舅不顺眼,想让他倒点儿霉。别人舒服下,或得到一些什么,大多是这样。 如果是他国细作,那更是国舅权势大。权势不大,哪有人理会。 所以上官国舅不会慌乱,也没必要一个人时,就苦苦思索为什么。他没那功夫。 只在见到线索时,让人去查就成。小厮离开后,上官国舅的心思又放回上官知三人身上,再就见到男孩子们出来新的战场。 楚行伍、上官廷坏坏地笑:“男孩子男孩子,姐姐(母亲)会生男孩子。” 石钦扎个马步,攥紧小拳头:“妹妹,姑母会给我妹妹!” 上官国舅忍俊不禁:“怎么,你们也要比试一场?” 楚行伍煞有介事:“钦哥小两岁,这叫胜之不武。” 石钦笑容灿烂:“所以我要打你,只因为你大两岁,这才带劲儿,显出我来。” 倪氏常担心儿子在别人家里受欺负,虽派去多多的奶妈和随从,也不放心。 此时见到,正好看看他们平时是怎么相处。 见到争吵之中,也稚气十足,并没有狠毒歹意这种出来。这种心思如果有,会有小脸儿上或小眼神中表现出来。 楚行伍笑容潇洒,上官廷嘻嘻哈哈,石钦一板一眼回答的稳如泰山,却也很是亲昵。 倪氏点一点头,再看他们动手的模样。 孩子们大多时候在一起练功,但每个人的身法不同已出。楚行伍随父亲楚云期,要好看要犀利,凡是好的都要。他小身子一动起来,行云流水般如一气呵成,好似悠然一道清泉。 倪氏不会功夫,却知道文如其人,功夫也如其人。一个人常在山泉叮咚中,心中自然有音韵。楚行伍的招数大大方方的,让倪氏对这个小玩伴放下心。 楚行伍和石钦过了三招,就笑着退下,说他小不肯再打。石钦往前进步,沉腰坐马在上官廷面前,傲气地道:“廷倌打吗?不打就为我父亲喝彩。” “你想的美。” 上官廷一拳过来。 廷倌也随家人,霸道而又压制,那股子上官家人独有的强悍味道扑面而来。 倪氏也对这个小玩伴也放下心。 一个人若能大强制道,就不屑于玩弄诡计。 再说,他们都还是孩子。大的同一年生,过了年八岁。 石钦和上官廷也过三招,大家互相叫声好,叫过樊大华、元大胜,取出怀里印章给他们看。 “这个,钦哥大聪明。” “这个,钦哥真聪明。” “这个。” “钦哥,你只刻自己的,我们会生气的。”另外四个抗议。 石钦再掏出来的,每个人一个:“行伍是舅舅。廷倌不淘气。大华是哥哥,大胜也一样。” 楚行伍很满意:“这印章没错。” 上官廷大为不解:“为什么我是不淘气?” “玉姐姐总让你不淘气,你从记不住,我特意刻下来送你,让你记牢。”石钦颇有自豪。 上官廷嘟囔:“这么好的一块石头,让你浪费了。” 元大胜也不满意:“大华是哥哥,我也应该是哥哥才对,为什么是大胜也一样?将来我用它,别人会问和什么一样?万一拿我比猫比狗,我可怎么回?” 上官廷乐了:“大狗不乐意和你比。”铁秀男哈哈。 石钦惬意地回元大胜:“你和大华哥哥可以一起盖章,这不就解决了。” 甩甩袖子掏掏怀里:“再没有了。” “不行!” 楚行伍、上官廷、樊大华、元大胜嚷嚷:“给玉儿的是什么章,给我们看过,若是比我们的好,就不可以放过你。” 石钦跑回上官玉身后,露个小脑袋出来:“不给看。”上官玉护着他:“不许再闹。” 倪氏笑笑,视线回到丈夫身上。 春风明媚洒遍京都,花花草草都格外亮丽的季节里,人也不例外。而三个人,上官知白皙英俊,石蛟黝黑健美、吕胜英气迫人。 这一场比试就吸引的人越来越多,也格外的好看。 上官知如矛裹冰雪,石蛟就刺吐海涛。吕胜花枪轻巧如宫衣彩舞,炫动出每人心中妙想。 汗珠,是他们最好的装饰,似玉山上晶莹光彩万倍。 到绝妙而又最好看的地方,全场没有叫好,而是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想看的那个人。 所有的人,都看到心里去。 “开!” 三个人长声而笑,上官知收矛、石蛟收刺、吕胜收回花枪。相互间露出笑容,可见他们畅快无比。 上官知用一句带笑并且鄙夷的话结局:“再闹也只得心里想着,殿下如今是我家的人。” “吁。”吕胜和石蛟反唇相讥。 行车李已进去,带着孩子们进去,这一场比试告一段落。倪氏也彻底明白,原来能公开是一件美事。 客厅上和上官夫人坐会儿,上官玉体贴的请她去看石钦住的地方,和楚行伍、上官廷、樊大华、元大胜住在一起。 倪氏暗暗点头。 如果给石钦单独院子,一堆的使唤人,看似很重视,其实呢谁又知道是不是临时安排出来。 但是和主人住在一起,就几乎不会有怠慢的事情出来。 她去的时候,孩子们正在分东西。石钦带的东西人人有份,同时收到过年他不在时,购买的花灯等物。 因长公主离生产不远,倪氏没有拜见到,但内心已起敬意。一个能让石蛟倾慕到今天的女子,想来不是一般人物可比。难怪他在成亲前就要宣称,别管他心里住着谁。 楚芊眠就要到生的日子,肚腹隆起,不方便见人。她听到公公带着孩子们回来,石蛟夫妻也到,也只能听听。上官国舅要见她,和上官知到这院子里。 打个照面,国舅就想笑。媳妇是他满意的,又准备带来第三个孙子。 “你觉得好吗?” 上官国舅虽知道不应该,目光也在大肚子上瞄着。 楚芊眠没法子羞涩,长辈们个个如此。说声好,就问道:“父亲有话要说。” “是啊,你虽不方便,却也要听听。” “父亲请。”上官知扶住妻子,对房里指引。 坐下来以后,就要临盆的身子看着更壮观,国舅忽然问道:“可看过?” “是个女孩儿。” 国舅一开始有失落,再数个数目,第三个,重打笑容:“石钦守这几年,便宜他了。” 上官知在知道是小姑娘时,就已想好。此时父亲走神,他也跟着走:“回父亲,女儿的聘礼,给铁家咱们不会差,石家差了咱们的可也不行。” “喏,给你。”上官国舅取出一个礼单:“这是东海王先行拟定,具细,你们夫妻斟酌。” 上官知接住,这就促眉紧眸,一丝不苟的看起来。楚芊眠抚着肚腹的窃笑,让上官国舅看到,国舅一怔之下也失笑:“知儿放下,为父是来和你们说正事。” 上官知目光胶着:“我再看一眼。” “孙女儿进家,你再看不迟。” 上官知愕然,这才发现自己痴。放下礼单,也是忍笑模样。但上官国舅说话时,他及时回魂,全神贯注并不敷衍。 “就是这样,从我们去年出京就跟上,到西宁时我对老王说,今年就能知道,果然在东海王那里又见到一回。” “这是担心您与两位王爷要说什么,还只是窥视权势?”楚芊眠颦眉。 “现在还不能知道,不过我和二位王爷见面,抛开私事的话,值得相当一部分人猜测。从皇上登基以后,针对南疆王建国,有关王爵的谣言就层出不穷。虽咱们家、媳妇家、俞家封王,但依然有密信呈到宫中,提出削减西宁王和东海王的兵马,免得再出第二个南疆王。我去见他们,接下来有些人要睡不着觉了。” 楚芊眠面沉如水。 针对西宁王和东海王的密章,很大一部分把新封的三位王爷也扫进去。 国舅封王。 俞太傅封王。 楚云期封王。 并不是所有人都服气。 拿着南疆王说话,拿西宁王和东海王开刀,未尝不是又一回向国舅的挑衅。 比如认为自己在全国乱中功劳不小,而官职不高的,大有人在。他们当然不会自己跳出来,为自己说话,绕个弯子却是可以。 近来,为崔疾说话的人可是不少。 说崔疾独力支撑一方天地,而背后没有西宁王、太傅和国舅,功劳不低于封定江侯的楚云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诡计开端 楚芊眠的案几上,现在还摆放一叠有关崔疾的密信。当年为二殿下谋出路,崔疾如今的地位尴尬,打着和殿下拉近关系、讨好殿下、拉下崔疾的官自己上的人不在少数。 楚芊眠收到后了,不会公报私仇,认为当年崔疾没有跟随她,也得查上一番。 筛选中,也得到一些可以往来的官员,但是活生生看一出子对崔疾的背后诽谤。 有时候,打心里不寒而栗。 悠悠众口,不亚于汪洋这句话,真是半点也不虚。 这种时候也得到当年楚云丰对上官国舅孤注一掷的想法,还于偏激。毕竟上官国舅也好,楚芊眠也好,稍有不公正的心,密信中让指责的人,日子就不会好过。 所以指责西宁王、东海王,护国王府理当有所感觉。那些直接呈往宫中的密信,关于王爵们的这部分,不可能没有护国王府、安佑王府。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新丰帝看过,有些转给摄政王。护国王府既充当调查西宁王、东海王的角色,又相当于随时让敲打一回。 如今上官国舅遇到正大光明放暗箭,父子翁媳三个人都是一个心思,不管是谁,你好大的胆子! 宋寻根、蔡效祖、霍源光。楚芊眠在自己知道的范围内,默默掂量那个可能,那几个可能。 这些人,是她从密信里看出不可靠的家伙。 但事实上,今天可以有无数猜测,却不见得就能知道答案。楚芊眠很快放弃,而是对公公道:“请您放心,咱们家决不会在放松上让别人钻空子。” 上官国舅哈哈一笑:“只是让你知道一下,不是让你这就忙碌。你现在的要事,还是将养身子,好好地把第三个孙子接进家门。” 又说上几句闲话,上官国舅回房。上官知扶着楚芊眠在院子里又走一圈,铁秀男、石钦安置好行李,由上官玉带着来看她,说自己认为有趣的事情。 上官玉神秘的告诉母亲:“祖父已答应廷倌再出门儿时,让我也去呢。”楚芊眠让她到面前香一香,为她高兴。铁秀男见到,也要香。石钦当然也不会落后。 这个半天,楚芊眠陪着孩子们过去。 “小妹妹,小妹妹。”石钦嚷的很大声。 不时对着内宅深处望去,间中嘟囔着:“为什么不让我们去看?我也可以接小妹妹进家不是吗?” 石蛟夫妻住在驿站,收到长公主即将临盆赶来,石蛟和男人们在一起,世子妃就守着孩子们,让他们不要随意过去打扰。 对石蛟的话轻笑:“没有你的事情,看你的书吧。” “小弟弟,小弟弟。” 楚行伍、上官廷、樊大华、元大胜也在这里,背上几句书,挤眉弄眼的也叫起来。 “小妹妹,是我的小妹妹,”石钦不甘示弱。 铁秀男带着她的奶娘和丫头走来,重新充当上官夫人帮手的铁秀男,主管他们这一伙人的吃喝玩乐,很是尽心尽责。 “叔叔,你中午要吃什么?廷倌、大华、大胜还有钦哥,把你们要吃的说出来,我让厨房备下。” “我要小妹妹。”石钦继续嘟囔。 “会给你小妹妹的。”铁秀男帮着他。收集完大家的午饭,带着浩浩荡荡的丫头奶妈去见上官夫人。 又要一个孙子,上官夫人欢喜的都快不能管家务。但偏偏呢事情特多,她得一会儿这里看看,一会儿又去哪里。铁秀男离开她的时候,她带着上官玉在临时放礼物的几间房。 礼物早一个月就有人送来,有的贵重有的普通。不能做到当天分类入账,并放入库房,就有一个地方先放着。 铁秀男就往这几间房子去,见到上官夫人并不在这里。问最近的一个人:“知道去哪儿了吗?” 那人是个男子,说声不知道。 铁秀男就要走,又忽然回过头:“你叫什么名字?”她的眼睛里闪动着疑惑。 男子哈哈腰:“我叫赵柱。” 铁秀男眸子更忽闪几下,带着奶娘和丫头退后几步,大声又问:“你是卖身还是雇佣?” 赵柱笑道:“小人是雇佣。” 他的话一出来,铁秀男小手指中他,尖声道:“拿下他,这不是府里的人!” 赵柱面上闪过凶光,因铁秀男站在奶娘和丫头的前面一步,感觉上小姑娘更好擒拿。一个大步跳过去,张开手臂就要一个合拢,一个五彩的东西在眼前闪过,面上挨了狠狠一记。 赵柱眼前发晕,醉酒般摇摇晃晃的转了几圈,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定下来,这才看到打他的是什么。 铁秀男的一个奶娘,穿着五彩色的裙子,此时双手叉腰,一只脚实而在后,一只脚虚而在前,看架势再出一脚并不麻烦。 铁秀男扮个恶狠狠鬼脸儿给他:“我不好欺负。”小手甩动威风八面:“拿下,交给祖母审问。” 赵柱东晃西晃的时候,两个丫头已到他身后,把他左右肩膀一提,老鹰提小鸡似的带着他离开。 赵柱看上去垂头丧气,已是认栽。 这府里的管家把他关到下人房里,房门上锁时,五花大绑的赵柱抬起头,左右看着窗户和房顶寻找出路,并不是很担心。 但是房门重新响上一声,石蛟走进来,赵柱满面大汗潸然而下,躲闪着石蛟的目光,颤声道:“世子爷,” “刘柱!你不在水军中好好当兵,你怎么来了?”石蛟目光如刀。 刘柱心一横抬起头,嗓音生硬地道:“世子已是功高爵显,却还贪权枉法,我既然知道,不敢不追查到底。” 石蛟逼近他,眼光随时可以杀人:“我在问你,哪位将军给你的假,你又是怎么进的国舅府?” 刘柱紧紧闭上嘴。 石蛟冷笑:“你不说就在这里关着吧,没有水也没有饭,等我这就派人查明白,再来和你说话。” 身子半侧,已是打算出去。 刘柱沙哑嗓子:“我请的病假,我娘病了。” “呸,你家里真有老娘,还是假的?我一并儿让人查明白也罢。”石蛟啐上一口。 门外有人回答:“是。”有人小步跑开。 刘柱不自在起来,刚才还有的是心情打量房里,现在好似上刑一般的难熬。 石蛟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冷酷的道:“看来,家乡也是假的了?那些说和你是同乡的人。” 刘柱下意识抬起眼神,面庞瞬间雪白。 “彻查!” 石蛟吼道。 门外又有人回答:“是。”小步跑开。 刘柱嗓子干巴巴的,几次想开口却没说出什么。石蛟已不看他,负着手在房里踱步,边走边道:“你既然敢请假进京,为什么此时见到我如见鬼神?难道你现在不想被认出身份?你暴露的这么早,你没有完成的事情还有后续?” 对房外再次吩咐:“把跟我进京的人都叫到这里,再去告诉上官夫人,府中各处把守好,只怕接下来还要有事情出来。” 刘柱呻吟一声,眼神半迷,陷入半晕状态。 很快跟石蛟进京的人集合在房外。“张大生,”石蛟叫进一个人,指着刘柱问他:“认得他吗?” “世子!” 刘柱大叫:“您肯收留我当兵,对我恩重如山,我怕您出事,我实在是怕您出事,才跟到这里来。本想帮您悄悄换掉,却没有想到让人发现。世子,回头是岸呐。” 石蛟面色严峻:“哦?你帮我换掉。什么东西?” 刘柱抽抽噎噎:“就是您和国舅的密谋,摆在您礼物盒里的那件。自从我无意中发现以后,本想当时就规劝您,却又犹豫不敢。毕竟您对我不错,我不能坏您的事。可这天下,它是皇上的。我想来想去,请病假离开营地,到这里装着送紧急公文进府,问到摆放礼物的地方,本想帮您换掉” 石蛟怒极反笑:“说的好,接着说。” “不想让人发现,现在我让国舅府的人拿下来,今天的宾客多,说不定有人已看到,传出风声去,对您不利啊。您还是赶紧见国舅,把不该出现的东西换下来吧。” 刘柱苦口婆心模样。 石蛟冷冷看着他,忽然提起他,绳索捆的紧,刘柱呲牙咧嘴。 “你来,你自己去找!” 石蛟说着,又怒目张大生:“你也来。” 今天不是沐休,但客人已高朋满座。有京里衙门脱得开身的官员,也有外省闻讯而来的以前难民。 上官国舅乐呵呵地正在招待,见到石蛟手拎着一个人,后面跟着一个人,又有他所有的随从。 国舅笑道:“石世子,你这是要回家吗?把人点得这么齐。” 石蛟见到他,恢复笑容:“我若一路回家,可就趁了别人心意。国舅,借你这地方一用。列位,借你们当个证人。我审讯一回。” 楚云丰也到了,闻言不悦:“只要不是乱朝纲正法纪,改天吧,今天国舅忙着,又是喜事,石世子不要随意来冲撞。” 石蛟道:“可不就是乱朝纲正法纪。” 上官国舅笑道:“无妨,喜事虽大,公事也要紧。石世子,你就在这里问吧,”团团一拱手:“请列位做个见证。” 刘柱有些傻眼,呆乎乎的左看右看,一不小心和张大生的遇上,张大生眸子如喷出怒火,刘柱吓得一缩头,不敢再看他。 石蛟看在眼睛里,暗暗冷笑,诡计玩到自己的头上,还敢是当面玩的,不拿出几分厉害怎么行? 上官国舅指一个椅子请他坐下,石蛟就把刚才刘柱的话说一遍:“他说我礼物里夹带的有别的东西,请国舅把收的礼物拿出来,一样一样的当面查看。” “这也太花费功夫。”楚云丰皱眉:“就没有别的法子吗?把这人交到刑部去查,岂不是好?” 上官国舅微笑:“石世子要现在就问,想来顷刻间就能水落石出。”他让家人把石蛟送的礼物都抬出来,把礼单也拿出来给大家传阅。 石蛟的身份摆在那里,送给楚芊眠的礼物不可能过于简薄。什么珍珠珊瑚还是有的。但说有多过份,却也不算。 当下管家大声报一样,单独有两个仆从打开一样。刘柱不错眼睛看着,忽然叫上一声:“那是什么!” 他面上有了得色。 不但上官国舅盯着他的神色,石蛟盯着他,楚云丰也盯着他,刑部的尚书也盯着他。 刑部尚书戚大人语调平和:“刘柱,你口口声声为报恩前来为世子遮盖,这满脸的喜色从何而来?” 刘柱吸吸鼻子:“世子不容于我,我也没有办法。” 戚大人一笑:“说的有理,”手指点点:“把那东西拿给他认。” 那是一块上等衣料,男人用的,绣着云纹的蟒袍衣料。刘柱兴奋莫明:“就是这件,世子私传龙袍给国舅!” “哈哈哈”在场中的人暴笑。 刘柱傻呆呆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却也知道笑的不向着自己。 张大生的脸涨出乌紫色。 石蛟漫不经心:“蠢蛋!这是蟒袍衣料。本朝只有官制,不许私人绣成。这是先帝赏给我家,是不能当礼物送人。长公主又要诞下娇女,父亲对我说万千礼物拿不出手,独这一块衣料难得,先请旨宫中,皇上允准,把这件送给护国王世子使用。” 刘柱嗓子眼里格格作响,浑身无骨似的倒在地上。 石蛟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凝视:“装箱的时候,我曾在家里打开过,看到的人不会有五个。而这五个人里,都不认得,又居心叵测的话,强认成龙袍也有可能。” 刘柱双眼往上翻白,但就是没晕过去。 刑部尚书戚大人含笑:“这么说,这刘柱不是出入王府的五个人之中?” 张大生面色转为乌青。 石蛟眸光转向他:“张大生,你从水军中提拔成我的亲兵,已有两年。你的主人是谁,应该可以说说谈谈了?” 张大生不住叩头:“这不关小人的事情。” 石蛟淡哼一声:“有趣。刘柱你以紧急公文的名声进京,进到国舅府,让别人想不知道有人找我都难。而你不见我,却私翻礼物。是什么用意?” 戚大人端下巴:“有人紧急见世子,但是礼物让翻,传出去的话,倒不会有人怀疑礼物违禁,只怕会说国舅家礼物让盗,可见礼物收的贵重。” 上官国舅莞尔:“老夫也这样想。” 戚大人环视在场的人一眼:“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石蛟请教他。 “可惜这在场的人太多,风声迟早要走露,就难监查。不然的话,随后而起的谣言里,想来会说国舅家的礼物与众不同,引出一番争议。是谁乱说,可以一一的查到。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就算听信谣言,再来调查礼物的话搜索不到东西,这刘柱也好,张大生的出现也好,有什么用意?” 上官国舅眸中精光闪烁,轻轻地在笑。 石蛟笑出了声:“到底是刑部尚书,佩服佩服。”目光流连在张大生面上:“一个刘柱是个弃子,他连蟒袍龙袍都分不清,更没法知道只要他进京,只要他来送紧急公文这个风声,随后,他根本难出京都!他的作用,不过是揭起这场风波。但是他到底没有亲眼见到龙袍,所以还有另外一个人” 戚大人笑了:“世子,你还不曾报到我这里,我客气些说话。不介意搜搜你的这位贵介身上,只怕大有玄虚。” 张大生猛地跳起,对着外面就跑。石蛟的随从,上官府的仆从,三下五除二把他捉拿回来。 “搜。” 戚大人来道贺,带来汤捕头和另外一个捕头。 石蛟对随从颔首,示意他们让开,由汤捕头接手。汤捕头搜的细致无比,很快张大生接近赤条条,看的人好笑不已。而地上,摆着簪子,拆开的外衣和里衣。 “大人,找到了。”汤捕头双手托着一幅帕子大小的东西,上面绣着栩栩如生两条金龙,这个才可以称做龙袍的式样。 这个在张大生的里衣内。 张大生撕心裂肺:“这是世子的东西,世子让我带着的。” 石蛟没好气。 汤捕头飞起一脚,踢的张大生打两个滚,对戚大人欠身:“按理来说,有这等重要的东西穿在身上,石世子不应该让他常在热闹之地。” 石蛟拱手:“国舅,戚大人,请严查,我父与我无不呼应。” 戚大人让他坐下,问过国舅一声:“我也在这里审案可以吗?”国舅请他自便,越快洗清他和石蛟才好。 戚大人让扶起张大生跪好,他出神的呷茶。喝了有两碗茶,戚大人开口:“人做事情,要么为情,要么为物。为情,你的父母家人兄弟姐妹、妻子小姨子都算在内。除非他们和你一样身份,否则的话,把你画上形容,和名字一起写在告示上,四海张贴宣扬,总会让他们看到。” 张大生面色大变,似有冷汗淋漓。 戚大人看也不看他:“为物?就更简单。你想要再多的东西,也得先有命使用。可以留你一条命,但是你要和盘托出。不然,挣下多少黄白物,也是空手一场。” 说到这里,轻轻挥手:“带他下去画告示,以大逆不道罪名张贴全国,乡村也要贴到。对他说说告示多久能写好分发下去,让他抓紧钟点,想到什么早点儿说,别错过一个呼气的功夫,就又是一场空。” 忍俊不禁:“已是失手,再不能将功折罪的话,这两场空可不是好玩的。” 汤捕头答应一声,拉起只有一条底裤的张大生就走。看样子,打算让他这模样从街上走。 嘴里说道:“其实画个全身告示也不错,这胸前一点胎记倒有精神。放心,好认呢你。” 张大生接近崩溃,喃喃道:“我说,我说。” 汤捕头拖他又回来。 “是我的老乡,在去年找到我,说乱世出英雄,我们都耽误了。如果能制造个乱世出来,说不好我们就是英雄。这机会难得,让我不要错过。一开始我不信,后来他时常的说,我就信了。他给我这小块衣料,让我随世子进京后,听到国舅府上礼物让盗的消息,就对世子进言,重新查看下他送的礼物。如果有损坏的,重新补上。他说世子对长公主情意永久,一定会答应让我查看。等我查看的时候,把这小块衣料放到礼物中去。” 张大生瞄一眼刘柱:“刘柱是他介绍我认识,他让我放到东西以后,借机找到刘柱把他杀了。世子说的对,刘柱散布紧急公文的名义,再装盗贼,是不可能走出京都。他一死,顺天府查起来,就会重新查看世子送的礼物,因为刘柱是水军的人,又打着送紧急公文的名头进的国舅府。” ------题外话------ 错字明天改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上官玺(万14) 刘柱听完,大叫一声对着张大生撞去:“你们敢戏弄我!” 另一个捕头明明能阻拦,却没有拦。张大生也让绑上不能闪躲,让刘柱一头撞的差点背过气。 刘柱破口大骂:“我要招供,我认得与我联系的人,我知道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 上官国舅对石蛟看看,戚大人对石蛟看看。石蛟有些后悔,一巴掌把刘柱拍晕。暗想,早知道就不让他们当着这么多客人吐露,现在还能稳得住几分局面? 但是不让他们当众吐露也不行啊,上官国舅另有用意。另外,石蛟对屏风飞快一瞥。 隔着屏风,他没有看到新丰帝已由后面的通道离开。 新丰帝涨的面色通红,听到的话让他深刻明白,有人不想让他安稳的坐在金殿上,随时迫在眉睫。 石蛟是在上官国舅到达以后,清查身边的人,找出张大生。刘柱的到来,在他意料之外。 上官国舅早把出京遇到的事情呈给新丰帝,这就发现有眉目,请新丰帝来听。 新丰帝羽翼已成,不是当年幼小的稷哥。但是也知道毁他的基业,最好的方法是动他的王爵。 先不谈西宁王在他还京之路起多大作用,就是东海王虽拥戴的晚,但保住海上安宁也算一功。 所以有些人提到崔疾无功实在可惜,也有他们的道理。 南疆王的建国,让他不得不倾全国之力击溃。虽然后面归还楚芊眠的嫁妆,但平南的时候确实用到楚芊眠给的那笔钱。 就算哪位王爷真的出了事情,新丰帝再也不想用平南的法子,太花费了。 可现在有人将掀起万丈巨涛在人口中,他要的就是混水好摸鱼,或者乱世逞英豪。 春光明媚,护国王府花香袭人,但是新丰帝一脑袋烦躁,如在热锅之中。 直到有喧闹声出来,三、五处地方都有人在笑:“长公主要生了,咱们快点儿过去。” 一阵轻松流向新丰帝全身,他也加快步子去产房。是啊,他还有姐姐呢。等姐姐生完孩子,就可以再当稷哥的聆听人。 而新生的孩子见舅舅,也相当重要。 “哇”大哭声响彻天地一般,是个嗓音洪亮的孩子。孩子们闹起来。 石钦一口咬定:“妹妹,小妹妹。”他握着一方小小的石头印章,骄傲的宣称:“这是给妹妹的见面礼。” 上官廷抢到手里,见只有三个字“小妹妹”。和楚行伍起哄:“没有玉儿可爱,也没有玉姐姐讨喜这样的话,小妹妹生气不来了,一定是小弟弟,弟弟!” “你们不懂,小妹妹三个字是最好的。”石钦夺回印章,斜睨他们。 新丰帝见到,笑着为他们分开:“不要吵,长公主刚得孩子,需要休息。” 石钦抓住机会,无声的张大嘴,再来一句口型“小妹妹”,一溜烟儿跑到母亲身边,准备当个老实孩子。 上官廷、楚行伍学他,仰面无声:“哈哈弟弟!” 樊大华、元大胜无声捧腹,把新丰帝逗的笑出来两声。 上官夫人抱着襁褓出来,满面春风道:“又是一个郡主。”石钦第一时间拿印章盖上襁褓一角,印上“小妹妹”这字样。 不过襁褓是大红绣百花,红色印章盖上去,其实看不出来。不过石钦高兴了,以为这就不会让别人抢走。 没有人敢和新丰帝抢,新丰帝第一个抱在手上看小面容,顿时喜笑颜开:“像姐姐,比玉儿还要像呢。” 赐名为“玺。” 能做玺的玉石,都不是凡品。这是期盼第二个郡主长大以后,也如姐姐一样是栋梁。 自从有姐姐,新丰帝眼里看栋梁已不分男女,女子也成。 东海世子妃倪氏看在眼里,立即有了事情做。她进京的这些日子里,把一些关系理清。 见上官夫人抱着襁褓乐颠颠儿的给人看,倪氏先坐到铁氏身边,柔声道:“咱们把亲事这就说好,晚上我就写信回公婆,请他们把定礼送来。” 上官夫人带着襁褓去给国舅看时,倪氏已和铁氏达成。见上官夫人腾出手,因客人众多,还不能算腾出空,也挤上来说一句是一句:“咱们这就算定下来。” 又打发人告诉石蛟,和护国王世子说亲事。 书房里,石蛟和上官知已坐下来,说了片刻张大生、刘柱。就听到喜讯,石蛟哪里用妻子提醒。早就在心里酝酿过无数回,一张嘴就来:“咱们定亲事吧,你写文书,还是我写?” 上官知反而镇定:“别着急,咱们先来说说定礼。” 石蛟刚要说好,就想到一个人:“你可不许学铁家老王,据说他谈定礼谈了好几年。” 上官知见他想到,对外面走去:“我比老王祖父还能谈呢,横竖你别急。我先看看孩子。” “我也看。”石蛟追在后面。 石钦在找他:“父亲,我盖上章了,小妹妹从此是我的了。” “是吗?” 上官知对他瞅着,拖长嗓音:“那可不一定哦。”冷不防的,石钦掏出另一个印章,在上官知衣角上一盖。 上官知拿起来一看,这印章还是他掏的钱。“钦哥好女婿”。石蛟呵呵地笑:“怎么样?你也让盖上章,这岳父跑不掉了。” 石钦大点头。 上官知在石钦脑袋上轻拍一下,他要看孩子,更想去抚慰下妻子,甩掉父子的脚步走开。 民间有好些生五胎、六胎,上官知不会稀奇。但想到楚芊眠又生一胎,一定消耗颇多吧。 一定需要他去见一面。 有石蛟的耽误,楚芊眠已收拾好。上官知来到就得以进去,握住妻子手温柔的笑。 他看到楚芊眠不过这短短的钟点,面颊就消瘦,面上无血色,眉头上满满的疲累。 “别说话,我知道你想问孩子,她好着呢,皇上赐名为玺,御玺的玺字,” 楚芊眠眨一下眼睫。 “别说当不起,皇上已这样赐了,说她像母亲,比玉姐儿还要好。” 楚芊眠再眨一下眼睛。 “玉姐儿不会生气,她正高兴的逢人就说当上姐姐,不是表姐,是亲姐姐。” 楚芊眠扯动出一个笑涡。 刀豆打帘子,枪豆送进汤水。上官知还想再呆着,楚芊眠又眨眨眼,刀豆也猜出用意:“殿下说请世子待客。” “那我去了。”上官知带着不舍走到门帘外,脚在外,身子在内,又看一眼。 婆子们笑回:“世子,仔细闪风。”上官知这才出来,一面走一面笑。 和看完孩子后还在踱步的新丰帝遇上。 “哥哥,恭喜你又当父亲。”新丰帝兴高采烈。如果不知道的人,估计会猜测当上父亲的人是他。 上官知叩谢他起名。 新丰帝第二句话就是:“看过姐姐没有?” “看过了。” 新丰帝不无羡慕:“朕也想看看,却只能等上一个月。就是隔帘说话,像是也不行。” 并肩走着,新丰帝告诉上官知:“最近兴风作浪的事情不少,朕早就嗅到风声。国舅总说监管,朕晓得。但是严查不怠,不要手软。” 他眯着眸子:“这是几重恨,搅乱朝纲,是一重。离间朕与臣子,是一重。打扰姐姐,又是一重。” 上官知和他边走边说,本要送新丰帝去正厅,因闹一出子,从小心上说,上官知请新丰帝和太后坐在一起。 到太后这里,见到除去女眷以外,石钦也在这里。 石钦和太后说着话:“小妹妹是我的了。” “是你的。”太后对着他笑。 “我盖上章了。”石钦又比划他的印章。 上官知见状,请新丰帝暂时留步,他还有话要说:“玺儿和小殿下年纪更为相近。” 新丰帝不以为然:“皇后年长朕八岁,贵妃大朕九岁。” “皇上知道,长公主因安佑王一时义气,险些错许了人家。虽这份婚约是天注定,不过是送长公主进京和皇上相见。但是臣时常想起,并推及臣女。小殿下长大后,如果和玺儿相投,岂不是害了玉儿?小殿下也不会高兴。不如等” 新丰帝明白了。 他是个实在的好舅舅。 “那先不要和石家说好,等他们都大了,再定这事吧。哥哥告诉石蛟,说朕的话,这女婿必然是他家的,让他安心。” 上官知先安下心。 他的女儿,一个八岁,一个还不到一天。但将来长大后,总是想她们找到满意的女婿。 夫妻相得这话,可是不能将就。 他盼着女儿们的亲事,能和夫妻们一样好。也盼着儿子。上官廷和铁秀男走进来,两个小笑脸有如并蒂花。上官知笑容加深。 新丰帝对太后说了几句以后,石钦再次声明他女婿的地位时,太后就只微笑了。 不过石钦完全没有感觉,他才六岁,哪能想许多深。晚上,因上官玺在上官夫人房里,他在上官夫人房里不肯走:“我陪妹妹,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上官夫人心爱他,给他重新整理一个床铺。 没有几天,街上谣言纷纷,说上官国舅收到礼物太多,护国王府虽护卫森严,但当天就有贼登门。 和刑部尚书戚大人猜得一样。 但因审案时旁听者众多,辟谣的也不少,让谣言听上去一锅大杂烩,一下子抽不出有用的地方。 静悄悄弹劾国舅的人,多了出来。 楚芊眠虽没满月,却在休养几天后,精神恢复不少。上官知来看她,把外面的消息告诉她。 “那一小块龙袍衣料,已和平南物品核对过,证实是南疆王建国时的式样。京里最新的消息,说父亲和诸王勾结,迟早会传到外省,把西宁王、东海王卷进来。” 楚芊眠胸有成竹:“这对父亲来说,应该不陌生。” 上官知眸光飞走,回到以前的岁月。 “对父亲来说,除去大殿下勾结女真人他没有发现以外,别的事情都不算陌生。” 楚芊眠流露钦佩:“见多识广,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比得上。” 国舅既然不为难,楚芊眠也犯不着郁结。这个月子,她还是舒舒服服的度过。 孩子们因年纪小,常来看她。最忙的那个,却只能是石钦。 他每天要陪上官玉,再陪上官玺。还有来看岳母。楚芊眠心疼他一直等着,曾试探过石钦是不是知道上官知的打算。因石钦太小,石蛟不可能解释太多,石钦并不知道他的亲事虽定下,是姐姐还是妹妹却悬在半空。 石钦现在陪完上官玉,又去和上官玺说话,完全出自他孩子的天性。 和上官玉玩的比较多,上官玉照顾他年纪小,姐弟一直亲和。上官玺是盼来的,钦哥印象深刻。 他整天忙忙碌碌的,好似从早到晚不得闲,小脸儿上也总是挂着满足。 汤捕头不得不来看长公主,虽然他进不去房。让刀豆传进一些供词,楚芊眠看过,取过长公主宝印盖章写公文,允许汤捕头抓捕外省官员唐成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提审 唐成部带到京里的这天,上官玺满月,楚芊眠出月子。东海王世子妃见到长公主真面目。 刚出月子的人,除非受到虐待,应该气色过人,有瑕疵比如白白胖胖。 倪氏就更露出敬佩,问了一句:“我听说鲁王也只有王妃一个人?”她面色飞红,很想看到楚芊眠的神情,却又为自己的问话垂下面容。 楚芊眠认为吕胜本就不是风流之辈,他不纳妾跟自己全无关系。但是石蛟?她就说不好了。 可她也不能承认啊。 回上一个含蓄的笑容。 有时候不说话是绝妙回答,当事人的心里爱怎么想,你就怎么想吧。而当事人的执着,一定是自己想要的。毕竟想的人,是自己。 倪氏心领神会模样,闲谈几句离开,自然是心满意足。她期盼查明的真相,反而成为她的保护层,她能不满意吗? 在倪氏心里已经认定,石蛟为保留在长公主面前倾慕到底的地位,也是一直规矩下去。 把石钦留下来,头一回倪氏没有太不痛快。把儿子交待几句,石蛟夫妻在第二天离京。 。 刑部在京里的几处监狱里,有一处最为隐密。关押的不是需要隐藏身份的大盗,就是还没有定案但定案后不会轻的罪犯。 唐成部让押到这里,只看到高高的一个小窗户。一连几天没有人理他,他的心里愈发没有底。 他回想下自己让抓的那天。 他不是每天晚上都出门,那天恰好有个人请他吃饭,回来在天黑以后,他沿着河慢慢走着,欣赏春夜美。 几个人一拥而上把他按倒,他当然是叫了的。没叫几声就让堵上嘴,随后同衙门的人巡逻赶到,他清楚的看到本城最有名气的捕头。 然后。拿他的人亮了一张公文。唐成部虽不是数一数二的官员,却算要职官员,他看出那公文没有假。再然后,他就在路上走了好几天,车颠的他全身疼。 没有枷锁,唐成部心存侥幸抓错了。但解开蒙眼的布,他就出现在不知名的牢里。 这是哪呢? 根据唐成部做官的经验,他很想和送饭的狱卒套个近乎,把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送给他,但是狱卒面色漠然,好似听不到他说话。 家里不知道该多着急? 这个地方不用家里人用饭? 他正想着,清楚地听到开锁又关门的动静。一种肃然而又压制的气氛到处都是,几个人大步走过来。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穿着官袍。但是唐成部知道,他呆的那城,和邻居池镇,衙役们可没这么整齐。 好似携带杀气的这伙人停下来,开的是唐成部这牢门的锁。唐成部呆若木鸡,这里面最差也是捕头,捕头在本朝也有几个官阶之分。往这里来的,每一个拿到外省都可以独当一面。 他到底犯下什么罪? “大人,你们是什么人?”恐惧让唐成部大叫出声。 最前面的捕头进来,迎面重重给他一拳,打得唐成部叫声没有了,变成倒地哀嚎。那人冷冷道:“起来!提审你,不要玩花样。” 两个人架起他,给他蒙上眼睛。再次解开后,唐成部看到自己来到院子里,而那种严肃的气氛更加严重。 好似有人把泰山推倒,悬在他的胸口之上,慢慢的往下倒,但还没有倒下来,但当事人随时知道会成齑粉,所以更加害怕。 唐成部再次回想,还是不明白,傻呆呆地看着事态发展却无能为力。 院子里静极了,连个大声说话的都没有。每个人一定要说话时,都是低声而又庄重。而这种气氛,持续足足一个时辰。 院外传来动静,没有轰隆隆响,却让人脑海里轰隆隆的出现。院门大开,所有人精神一振,摆出恭敬的姿势,齐唰唰跪倒在地。 几个大摇大摆的男子走进来,清一色的五品官袍。唐成部一个也不认识,但依然打算用他的上官名字来攀个交情。 又进来几个人,让他打消想法,面色苍白。 四个四品官袍的男子进来,鹰眼鹫视的举动,不难看出他们也是当差的人。 唐成部张大嘴。 他遇到的官职在限,他还没有见到四品官员打前站这事情。然后,他见到几个阴阳怪气的男子和几个面容秀丽的女子。 他们来到就铺红毡,说话要么带着独特的风姿,要么跟公鸭似的。 太监? 唐成部一下子认出来,后背上一溜冷汗下来。他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他让抓到京里来了。 仿佛验证他想的真假,外面走进来一行人,最中间让簇拥的是个女子。唐成部哪有心情打量她的美和丑,他心里突然出现的一个名字,让他接近瘫软。 他知道这是谁? 但还是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身子慢慢地往后倒去,一个捕头扶住他,低而有力地让他放老实。片刻后,把他带到一间宽敞的公事房。 说豪华,这里倒不是。有年头的案几泛着使用后的光亮,墙壁上有常年的微黄色。但是那个女子坐在这里,让这里的一切都变得格局不同。 她手里拿着一些纸张,眼睛放在上面,慢慢地问道:“带进来没有?” “见到长公主殿下。” 唐成部颤声。 能不拘一切手段拿人的女子,唐成部只知道一个人,安泰长公主。 楚芊眠并不意外他认出自己,她手上拿的是几份供词,往地上一摔:“你办的好事!” 供词散落开来,东一下里西一处。唐成部膝行过去,一一捡起看过,爆发出鬼叫般嗓音:“这是陷害。” 楚芊眠狠瞪他一眼:“再看看!” 唐成部一眼已看清楚,这上面写的名字,叫刘柱、叫张大生,叫魏武,叫。确实是从他手上开出的路条。 开路条,是他负责的公事之一。 所以没有电光火石,唐成部也清楚他让抓来的原因。想到妻子,和已过童生试的儿子,唐成部咬牙道:“卑职确实不认识。” 又一份东西摔下来,唐成部拿在手上,这一回泪流满面。这上面写的是他刚过童生试儿子的经历。包括他最早是跟着隔壁多年不中老秀才念过几句也在上面。 唐成部磕头如捣蒜:“殿下,我儿子他有天份,学里说他能高中。” 楚芊眠冷冷看着他,难道他不明白吗?就他做的事情来看,他的儿子中与不中没有意义。 “唐成部!你儿子在哪个朝廷中?是皇上的朝廷,还是你们打算创办的朝廷?” 她可以直接说出来,唐成部光听就吓坏了:“殿下,您说的这是谋逆大罪,我实实在在的没有过。” 他倒在地上好似用尽全力思索过,楚芊眠冷笑加深:“好吧,那你回去慢慢的想。我可没有功夫天天听你说话,以后你想到了,让人核实以后,我慢慢地看吧。” 两个捕头过来,提起唐成部,看样子打算送他回去。 “不不,”唐成部更加惊恐。 暗无天日的地方,他甚至不知道在哪条街上,哪个衙门。如果拿官员呢,他应该在昭狱不是吗? 他虽没有蹲过昭狱,但是也知道昭狱比这里各方面要好。这里简直就是随时遗忘的地方,哪天不见了也有可能。 唐成部一面推挡着捕头,一面竭力地再想,苦苦中道:“殿下,您给我提示成吗?” 楚芊眠已敏锐察觉出他藏的话不少,对汤捕头示意:“让他全说出来,不管上官,还是街坊,不管是收钱,还是害过人,风过衙门里掉片叶子砸倒了人,也给我说出来。” 汤捕头说声是,几大步到唐成部身边。还没有抬手,唐成部大发疯癫:“我说,我还要活着。” “看来你的记性没出问题。”楚芊眠不无讽刺。她扔过去的供词上,不是清清楚楚写着路条一事吗? 有盏茶功夫,唐成部由结结巴巴变得流利,话不像刚才前一句后一句搭不上,也能听得明白。 “我家大人每审案子就收钱,有一个账本子由专门的一个书办记录,那书办是他的小舅子。” 汤捕头抬手给他一记耳光:“这和路条有关系吗?” “有,有时候我为大人牵线挣钱,舅爷请我吃饭,介绍一个同乡和我认识。他叫王显白,那天是他付的钱。从那以后,他时常找我吃饭,有一天对我说,他有几个同乡要去别处寻生计,问我能不能开几张路条。” 唐成部面上有绝望般的茫然,说明他当时也知道开路条的人有问题。 楚芊眠单刀直入:“你一年开多少张?” “我不记得了。” 汤捕头踹翻他,骂道:“你家大人还有个账本子,你怎么会没有?” “我家大人记账,是为家里分账用。他收的钱,太太要分、姨太太要分,舅爷要分,衙门里兄弟们要分,他不记就算不过来。我开一张路条收十两银子,巴不得这些人以后不找我,我就没有记。” 唐成部说这话的时候垂下头。 “那些人如果再出现在你面前,想来你也记不得了吧?”楚芊眠不无讽刺。 唐成部身子哆嗦一下:“殿下,我确实没有记,我拿钱办事,这样更省麻烦。他们去了哪里,从此与我无关。” 这不是楚芊眠头一回提审人,虽然看得出唐成部是个狡猾的人,但是一时半会儿看不破他如果有隐瞒,为的是什么? 汤捕头把他拿来,就地调查过他的家人。他的妻子贤惠持家,他的儿子上学比他好,唐成部曾说过是他的期望。 他过的还算不错,往谋逆上走,应该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见他反反复复再说的都是上官的事情、同僚的事情,甚至真说出两件邻居的隐密事情,楚芊眠让送他回牢房。 汤捕头不悦:“殿下,这个人城府不浅。” “我也觉得他肚子里还有话,但是他不肯说,却咬出一堆的人,这一个一个的查起来,人手不够还是小事,耽误时间拿咱们想要的人,才是大麻烦。” 楚芊眠也面如寒霜。 “殿下,他是官吏出身,还是衙门里打滚多年,他知道要么不开口,要么就逮谁咬谁,为的就是让咱们乱了头绪,再搭不起许多的钟点。要撬开他的口,还得花点心思。” 汤捕头以他多年的经验指出来。 楚芊眠用他几回,汤捕头郑重说的话不无应验。仔细地听完,挑一挑眉头:“他还不知道他的家人都在京里,如果他知道的话。” “殿下,没有让他说实话以前,最好不要告诉他。他不肯说,说不定就是为家里人不敢说。如果他知道全家都让逮捕,铤而走险自寻短见可就不好。” 汤捕头沉吟道:“根据刘柱、张大生,及让他们供出,从东海王水军拿到的人供词,唐成部的路条起的作用不小。对一些人来说,他不可缺少,知道的不会少。” 楚芊眠有些头疼:“那好吧,先按他的供词,把他供出来的人一一提审。” 露出笑容:“你刚回来没有几天,又要你出远门儿,对你的家人好好说说。” 轻轻抬手,绿玉取一个银包送到汤捕头面前。 汤捕头真心的道谢,笑道:“为殿下办事赏金不菲,凡是让我挑中的兄弟们都巴不得经常跟着我,用起来也最顺手。” 这不知是汤捕头第几回问楚芊眠,他应不应该有一队在长公主名义下的人手。 但是楚芊眠虽已经渐渐有自己的人手,却不肯轻易抽调各衙门的人员。 除去今天见到的唐成部以外,她也曾会过别的官员,从小心上来看,她宁愿小心再小心,也不想有漏网之鱼混进来。 微笑回汤捕头:“我不是不信你的眼光,而是还是临时抽调吧,就地抽调也行,但前提是你放心。” 说着站起来,宫女太监和侍卫们簇拥着她,和来的时候一样,威风八面的出去。 因为长公主在这里,院子里的人基本不敢乱动。听到马车离开,红毡收起,大家齐齐松一口气,把汤捕头围上。 “带上我去吗?” “我也成啊。” 汤捕头板起脸:“你们不当值吗?能在这里当值的也都是各衙门的可靠人,跟我走了,上哪儿再抽人替补你们。” 和大家说上几句,汤捕头先回家,对家人说一声。在家里把赏银分开,一份一份儿的送出去。再回家,看行李收拾大半,他检查一遍,把兵器再擦一遍。 楚芊眠自满月后就回到书房,进去先对国舅把刚才的事情说上一遍,国舅并不反对她再次从外省拿人,楚芊眠回到自己房中坐下。 拿起别的公文看,但总是不忘记唐成部。如果他肯招供,说不定事情简单的多。 想到这里,走到隔壁上官知的房间。 上官知一直协助父亲,现在又协助妻子。他的房间在国舅和楚芊眠的中间,两边离的都近。 楚芊眠坐下来:“这事情一出来的时候就带着不会小,但是一个不入流的官吏唐成部,除去他能开路条以外,他还能掌握什么呢?要说开路条,别的城,别的人也能开,不仅限于他。” “我记得父亲查过的官员勾结案件,虽不算谋逆,但离的也不远,最快的一个也两年结案。” 房中的花梨森书柜前,上官知打开铜锁,准确无误的取出一份卷宗:“这个,从提审第一个人开始算两年,可不是从影影绰绰出来算。要是那样算的话,没有十年八年下不来。” 楚芊眠翻看几页,有了理由:“怎么,你不应该早拿给我看?”她抿着唇笑。 “现在肯给你,你赶紧见人情。这是我自己整理出来的,当然留着我自己看。” 上官知在楚芊眠盯着柜门的眼巴巴中,“吧嗒”一下锁上。 现在不是有大把钟点开玩笑,楚芊眠拿卷宗对他指指:“你等着,我很记仇。” 上官知耸耸肩头。 楚芊眠走到房门,回身又来上一遍:“我不会忘记这件。” 上官知撇嘴:“如果你忘记,我可以提醒你。” “孩子们。” 楚芊眠略提嗓音。 “来了来了。” 楚行伍、上官廷、樊大华、元大胜在隔壁的隔壁看书。 上官国舅的书房门禁森严,楚芊眠有时候和上官知说起来,还以为公公会让上官廷换个地方念书。 上官知不好说出来,父亲在孙子的事情上,对岳父安佑王的不满造成。让上官廷在眼皮子底下,国舅才能安心。 而就算国舅做出很多让步,上官廷也不是开开在这里。有时候楚云期当先生,四个孩子一起出门。 今天在,楚芊眠一叫就到。 “叫我们做什么呀?给好东西吗?”楚行伍带头的问。 楚芊眠往房里指指:“姐丈闲了,要出门逛去,谁要跟着?” “我,” “我也去。” 八个小手臂举的高高的,举一只手臂在他们中间已不流行。 楚芊眠对上官知笑容可掬:“有劳你了。”不怀好意瞄一眼上官知桌上公文,施施然对着自己房间走去。进门的时候,听到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讨好声。 “姐丈,我缺个镇纸,带我去买。” “父亲,我缺个比舅舅好看的镇纸,我也去。” 樊大华、元大胜争先恐后:“还有我呢。” 上官知瞄瞄桌上公文,殿下也应该知道有些是今天要批出来。如果上官知现在陪孩子们出门,他的速度就慢下来,可以让楚芊眠笑上好几天。 如果他不陪孩子们出门,楚芊眠会说他怠慢,笑上好几天。 他镇定的答应:“好,换出门衣裳,然后角门等我。”打发走,他抱上起公文来到楚芊眠的案几前。 他有臂力,完全可以放的没有动静。但是轻轻一声“啪”,把公文放下。 眼神从案几上掠过,上官知同样知道楚芊眠有些公文也是当天必须出来。 不由得幸灾乐祸:“我走了,这些有劳你,记住,三份是一刻钟后发出去,一半以后要在一个时辰内发出,余下的你可以拖到晚饭以后。” 说完,负过手,拿出贵公子的款款派头,施施然对外面走去。 “通”,在他背后有什么砸中房门,上官知才不会看。绿玉捡回来,是个洗干净没用的毛笔。 晚饭后,上官知带着孩子们回来。每个人空着两手出来,背着小包袱回来。小面容上都有满足。 “回去再看会儿书,就睡吧。”上官知把他们教给奶妈,他往书房里来。 烛光明亮,他踩在门口的烛光之中,对着房中轻笑:“喂,批完了吗?” “该发出去的已交出去,余下这些,可以晚会儿,正等着你陪你熬五更。”楚芊眠用手比划下公文的厚度,特别的惬意:“我会二更睡的。” 殷勤状取过那枝没砸中他的笔,手臂伸长递出去:“给,莫辜负它,它也等你半天了。” ------题外话------ 好兆头,今天的万更两更完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安佑王是个好长辈(万15) 上官知接过笔,因上面没有墨,可以随意挥舞,对着楚芊眠的发髻作势一敲:“你越发的学坏,打趣我也就罢了,还敢挑唆孩子们纠缠。” 楚芊眠躲开一下,解气地道:“怕了吧?看你以后还敢藏私。”摊开手,她也要东西不是:“给孩子们买了什么,给我双份儿。” 上官知把笔塞回她手上,颇觉得意,哈哈笑上一声。 玩笑归玩笑,绿玉送茶进来时,见到房中大案几两侧,对面坐着夫妻二人,都是不抬头,一本又一本的批阅。 鼓打二更的时候,上官知抬起头笑问:“你要回去睡?” “陪你说不定有些好处。”楚芊眠拿起茶喝上一口。 “有,给孩子们买的什么,我会说给听。要东西,可没有。”上官知悠然。 楚芊眠白他一眼过去,继续手中不停。她的侧影不时让烛光映的明亮,上官知悄悄抬眸注视。楚芊眠见到,拿起一本公文丢过去:“不许偷懒。” 片刻,春风拂动帘栊,影子晃的楚芊眠抬起面庞,第一个到眼中的,是上官知的侧影。 楚芊眠最爱看,也悄悄的放下笔看上一会儿。 上官知抬手在案几上轻击一下:“报应来了。”楚芊眠悻悻:“小气鬼儿,明儿没花看。” 直到三更敲响,夫妻两个往内宅走去。雷打不动的,只要在京里,先去上官夫人房里看上官玺。 微弱的烛光下,上官玺在小床上睡得香香甜甜。离开几步的地方,有珍宝架隔开,摆着石钦的床铺,就又去看了石钦。 石钦自从决定睡在这里,就不再回上官廷的院子。此时,他睡着了还有笑眯眯,上官知看向他也柔和疼爱。 夫妻回房洗漱过,都没有立即睡下。楚芊眠笑道:“既然不分我东西,就帮我想想这案子该怎么办?” 把汤捕头的话说出来:“把唐成部的家人带进京,是汤捕头的主张。担心唐成部知道后,不是发狂就是崩溃,也是汤捕头提出来。以你看,什么时候才能对唐成部狠狠一击,让他把话全说出来。” 楚芊眠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着急,如今也不缺公事银子。但是明知道唐成部狡猾,却眼看着,也不容易。 上官知在她面上打量,一眼看出来,反问道:“你着的什么急呢?布局不成而击溃,容易打草惊蛇。以后再引他们出来,要花两倍甚至数倍的功夫和钱。要我看汤捕头是对的,由唐成部的供词拿下别的人,先这样吧。” “你不觉得光唐成部的供词足可以扰乱一个地方的治安?接下来再拿到手的人,说不定扰乱的地方更大。我在想姑息到什么程度,是对的。而过犹不及,弥补起来如你们所说,更为麻烦。” 楚芊眠望着床前明月光,就觉得黑暗过多。 上官知一半调侃的口吻:“这说明你还没有适应上官家人的身份,你看母亲平时可以不出内宅,但是关键的时候带着女眷们也能走四方。嫁到我们家,就是时时会有这样的事情,而你时时在周旋。也说明你还没有当自己是殿下,还以为是带着稷哥走四方,痛快了就行。” “一边儿去,人家和你商议,不是让你说风凉话。”楚芊眠拿个帕子砸他。 过一会儿,静静道:“让你说中,我怕稷哥等的着急,又怕别人对他不利。” 她能身居高位,令出必行,主要还是在新丰帝身上。楚芊眠要为新丰帝分忧,新丰帝也需要她。姐弟两个谈论公事的时候,总有还京路上的感觉。 当时开会,楚芊眠总是抱上稷哥,稷哥不管懂与不懂,都可以自由的小大人般插上几句。 如果说对了,俞太傅为他解释。 如果说错了,俞太傅为他解释。 稷哥也同样是上官知的软肋,他也是抚养新丰帝长大的人。见到妻子吐露真心话带出伤感,上官知也想起那年混杂苦难却又甜蜜的日子。就是那年,他对她打开心扉,她对他另眼相看。 她把新丰帝在怀里养大。 他则救回她关怀的人。 双方都觉得欠对方的恩情,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看着新丰帝登基,看着他强大,继续为他鞠躬尽瘁。 楚芊眠的感受,上官知最知道。搂过妻子,上官知拍拍她:“别着急,你已经是个胖子,再大口的吃,我看着也要着急。” 楚芊眠扑哧一声乐了,对着上官知面前虚晃一巴掌:“我才不胖,都说出了月子三个月半年的就恢复。” 上官知拖长嗓音:“我等着,如果没恢复,就带去肉板看几眼。”楚芊眠笑的不行:“难怪你总能保持,原来肉板看多了。” 。 汤捕头去的地方,不用一个月就能来回。但是天气转热,他反而断了几天一次的回话。 就是国舅也觉得蹊跷,从刑部又打发出去两个捕头。半个月以后,三个人一起回来。汤捕头面上青肿,气出来的又一层红,看上去跟个果子铺似的。 “说吧。” 楚芊眠心想自己不是总着急,而是怕生变化。有些公事,最好办得比打雷还要快才好。 汤捕头呼呼喘粗气,另外两个捕头,一个姓孟,一个姓项,他们回了话。 孟捕头也气的不轻:“汤捕头抓捕足够严密,但是他抓唐成部那回,估计就让人盯上。我们到了以后,在很偏僻的一个牢里把他找回来。” 他眼圈发红:“殿下,四面重枷在他身上,他就是头牛,也翻不了身。” 项捕头也是亲眼见到,连连点头。 四面重枷有的困住手,有的困住脚。 “然后呢?”楚芊眠看上去还心平气和,其实是她派出去的人,她不气才是怪事。 “他们为拿下汤捕头,出动二十个衙役,但还是低估了他。汤捕头为留下消息,跑到大街上动手。公然打衙役,别人又不信他是官,这样自然就吃亏不少。但是想隐瞒呢,已经众口传播,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到了以后没怎么费事,就直接往各个监狱去找。” 楚芊眠淡淡:“带他回来的时候,那里的人怎么说?” “他们陪不是,说收到消息,把汤捕头当成大盗” “有大盗扮成公差?”楚芊眠有薄薄的一层冷罩在面上,让孟捕头先停下,叫进绿玉:“你去吏部见三伯父,问他这几个地方的吏治如何?官员评绩又是怎样?” 下笔如飞,写下地名交给绿玉。 等绿玉出去,三个捕头一起行礼:“多谢殿下为我们撑腰。” 楚芊眠让他们重新坐好,轻哼一声:“吏治有多坏,还能出来假扮官员这种事情?我拿不来他,让他自己用脚进京。” 示意孟捕头接着说下去。 孟捕头先笑道:“殿下厉害,他们用来扰乱公事的借口,却砸在自己脚面上,想来听到风声后,面色必然是好看的。” 孟捕头在楚芊眠手下办事不多,他只知道长公主权势过人。但是有权势,和为人犀利从不拖泥带水是两回事情。 他不确定自己能在长公主这里多久,虽汤捕头吃个大亏,也挺羡慕长公主一直用他。 接下来的话,说的更为详细。 “把汤捕头当大盗的事情,他们赔了不是,这事情细究起来,在他们的衙门里只好扯皮。我们按殿下吩咐的,继续拿人。公文写的人倒是愿意跟着我们走,他们的上司不答应。说证据不足,又说亲自来对殿下解释。不知道他可来了没有?” 楚芊眠是没有见到人,但是她知道已在京里。正在各衙门上蹿下跳,说拿人的公文不合适。对地方影响大,妨碍耕种念书和老天下雨放晴。 因为他刚到没有两天,他哪来的底气这样做,楚芊眠还没掌握在手里,就由着他蹦去。 也因为汤捕头没回来,心里总是不安,没心情主动找他。 见孟捕头问,三个捕头都看过来,楚芊眠倒也不必跟他们解释太多,只道:“还没到我这里。” “这是要翻案。”汤捕头斩钉截铁,说过就呲牙咧嘴,不知扯动哪里伤口。 楚芊眠心里的愤怒腾腾的出来,吩咐道:“太医已请来就在这院子里,你还是先去看伤,再回来说话不迟。” 汤捕头窝火的道:“殿下,这件事情紧迫,我听完再走。太医如果不能等,请他先回去,我等下自己去。” 一面重枷足可以困住人,因为他打伤的人太多,狱卒使坏给他加上四面,成天的人不是蹲就是跪在地上,憋屈的数着日子过。换成别人早就倒下,汤捕头强挺过来,光是报仇的心就不想再耽误哪怕呼口气的功夫。 楚芊眠就没再说什么,先说拿不来人的事情:“一趟一趟的跑,现在就是拿下来,账本应让他毁坏,人证也让他抚平。咱们手中的供词,已不是以前的效力。所以敢有人进京里和我打擂台,说证据不足。” 在这里扫一眼汤捕头:“你只怕不是拿唐成部时让人认出来,我记得你曾说过拿人的时候会小心的露脸面。我想,应该有人在唐成部让拿后,虽然你立即动身回京,也有人看出什么随后进京,只怕是在京里你出入刑部时,把你认出来。” 她在这里沉思。 上官知曾建议她多留意外省的有名捕头,可以把本省的调去外面用,这样在防止报复上有一定效果。一般来说,对抓捕惊恐的人只会进京,往高一层的衙门打听,几乎不会隔省再隔省的去问。 如果有哪个傻子会这样做,等他半年数月的去查到后,案件在京里早就结束。 楚芊眠没有及时采纳,是她需要熟悉和信任的人带队。还有一点就是,她想体验下公公上官国舅初次接手时的艰难。此时她有多难,上官国舅当年也不会差的太远。 在一定的事情上,楚芊眠远比国舅顺当,比如新丰帝对她的奏章本本关心。 因不是男子和没有得力男子人手,楚芊眠有些地方不如国舅。 综合一下,她还是能得到体验。实在不行,上官知和国舅都在身边,再找他们指点也不难。 现在来看,如果这件事情牵涉的人越来越广的话,她还真的有必要把各省的有名公差们整理出一个花名册,好好看一看。 汤捕头也同样的认为,皱眉时又咧嘴角,赶紧又放下眉头:“拿一个唐成部,手脚并不慢,我回京后也不是经常出入和大街上逛。还是让人盯上我,可见唐成部相当重要。” 他想到楚芊眠曾说过的,让唐成部家人相见:“殿下,您是对的。” 楚芊眠摇头:“现在是我不答应。” 她没有想到一个官职不高的官吏,会引出一层又一层的上司。既然这些人都喜欢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跳出来,而且他们是自己进京,车马公差费都省。而在京里,不会出现汤捕头遇袭事件。何乐而不为之? “让唐成部继续呆着,小心防范。如果他真的很重要,说不好会有人生出劫他的主意。” 三个捕头欠身说是,楚芊眠自言自语又道:“如果有人劫他倒也挺好,只是还没吐露重要的话,这个险冒不起。” 万一死了呢。 万一伤的很重耽误审讯呢? 殿下虽没有丰富经验,有时候却很稳妥。 楚芊眠遗憾:“还是让他老实呆着吧,在进京的人没有消停以前,不要动他。” 而外省官员进京翻案,楚芊眠也想了个七七八八:“让他翻吧,他们只顾着说话,说不好对我们有用的话就出来。” 从长公主的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担心。 三个捕头出来,太医还在,陪着汤捕头换药拿药方,一起对外面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孟捕头笑道:“殿下有胆量,老汤,你这差使虽吃了亏,但办差的时候不会憋屈。” 汤捕头点头,对自己愤恨:“是我大意了。” 他不肯说出真相,孟、项两个捕头就不方便发问。据他们到当地了解到的,对付汤捕头至少二十个人,但是不是一般衙役就不好说。另外还有盾牌铁钩,把汤捕头堵到死胡同里才拿下来他。 因为没有亲眼看到,很想从汤捕头处知道。但汤捕头正色地道:“这次是我的错,回京见殿下,就说二十个衙役就行了,别的不要多说,多说好似搪塞。他们欠我的,我自己会奉还。” 都是捕头,孟、项两个能懂汤捕头的恼怒,他不愿意借长公主之力也一样能明白。 三个人在此分手,回衙门的回衙门,回家的回家。 安佑王楚云期不出门的时候,在家里夫妻独自过日子。别家王府都是大门洞开,车马纷纷。他是紧闭大门,出入在角门上,而且不轻易接纳宾客。 膝下虽子女不少,楚芊眠、刀豆枪豆都出嫁,如今是上官家的人。花行剑入赘,楚行斧让岳父霸住不让回来,楚云期看孔御史总是担心模样,懒得与他争。樊华回京时,大多住在家里。 亲生儿子楚行伍,有时候带着“好兄弟”回来听课,有时候由上官国舅请的夫子教课。 京里的人都说,论轻闲,安佑王是头一份儿的。 吃过午饭,他和铁氏在水榭坐下,商议今年的荷塘会不会开的漂亮。看过碧水又看风,再看四个孩子跑着过来。 楚云期和铁氏乐不可支:“孩子们回来了。” “父亲,母亲,我把廷倌、大华、大胜接回来了。”楚行伍显摆。 “外祖父,外祖母,我把舅舅送回来了。”上官廷这样说。 樊大华和元大胜不肯落后:“祖父祖母,我们天天看着他们不闹别扭。” 四个孩子虽同吃同睡,但四个模样出来足见大人个性。到面前时,楚云期一个一个的问他们:“行伍,有没有当个好舅舅?” “我只会当好弟弟。” “廷倌,怎么没把钦哥带来?” 上官廷哈哈笑:“他陪完姐姐再陪妹妹,陪不过来呢。” 樊大华和元大胜抢话头:“祖父祖母,火漆信。” 打火漆的信都是绝密,这是铁氏和他们约定的暗号。但是铁氏也不着急,见到孩子们因心情高兴,而更加轻松。让他们坐下来,吃一个果子,慢慢地说。 上官廷道:“母亲生气了,我见到汤捕头的脸上带伤。后来有一个外地口音的官儿来见祖父,祖父让他等着,他对候见的官员们说,是不是长公主吹了什么风。” 楚云期很满意,他虽不出家门,也心里有女儿,所以把行伍放她家,这样想时,心都在一个方向上。 这种在不在一个方向上,应该没有意义。但是楚云期从来不是一般人的心思,他是这样想,他就这样做。 一个不能让上官国舅把上官廷教成小古板,得有行伍看着。 姐弟哪能不亲近,行伍得离姐姐近,近在一个家里也无关系,安佑王不怕别人说,他压根儿不会听。 大华大胜也是助力,又凑成玩伴,吕胜满意,楚云期也满意。上官知也应该满意,不过他嘴上肯不肯说出来,就不一定。 上官知的担心,和父亲一样,也是随外祖父不羁的性格。其实,楚云期也这样想。 听完上官廷有关楚芊眠的话,楚云期虽和颜悦色,却也要问个明明白白:“候见的官员们说话,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可不许偷听哦。” 这外祖父的心,也盼着上官廷早早成人,多多体贴母亲。父亲?再说吧。 楚云期在国舅看到的地方,依然如故。在国舅看不到的地方,细致不会比国舅差。 “你们几个还小,心里有姐姐、有母亲、有姑母是一回事情,为帮她而做不应该的举动,是另一回事情。”楚云期循循叮咛。 楚行伍作证:“我们没有偷听,是他说的太响,我们就听到了。” 楚云期对铁氏笑容不改,但夫妻间互相知道,铁氏看出他已是脾气上来。 “看吧,打擂台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所以我们要帮母亲,外祖父快出个主意来。”上官廷叫起来。 樊大华、元大胜也道:“要帮姑母。” 楚行伍不愧是楚云期的儿子,捏着个小下巴对着水面若有所思,他想想的这姿势,把铁氏逗笑。 身为女婿眼里的让人担心岳父,亲家眼里的不放心人物,楚云期哪能推却。 这也恰好是他指点孩子们,如何行走在规矩的边缘。 往里一步,就叫不出格。往外一步,就叫不像话。用楚云期的话说:“知道这个分寸以后,以后想走错也难。” 他招招手,孩子们静下来。 “都是好样的,这就要分忧了。听好了,公主为尊,官员们为卑。国舅为尊,官员们为卑。公主和国舅纵然听到,也因为尊而不便斤斤计较的斥责。但是你们不同啊,以后再听到有人诋毁公主、国舅和你们家人,就站出来,大声的当众教训他。管他白胡子老头儿,还是年青人,都不要客气。” ------题外话------ 完成,哈哈。今天可以早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