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骨侠香》 正文 第1章 第一话 孤漠行人烈沙风 走马川前,莽莽平沙黄入天,渺无人烟,风头如刀,颜面如裂。天地这等恶劣,偏偏有一队商驼从这辟道经过,看虽步法缓慢,但遇沙暴龙卷,个个会使身法,忽明忽暗,忽入忽出,闪比星移,再凶的风沙也奈何不了他们。 驼轿里的女人道“翻过这片沙丘,前边自有肥草,有水有肉。” 这些旺毛高鼻的男人喜出望外,原地留下驼轿和遮掩面貌的女人,急着拍马驶驼,行在前面探路,果然不久,真如他们神女料的一样准。 领头是那渣毛大汉,他已经望见边塞的袅袅青烟,闻到前方的酒肉香气。他心中甚喜,却不展露笑颜,吩咐道“神女先知,快去禀告。” 一人拍马回来,拉缰跳下,要在神女辇轿下跪报,辇轿里的女人不待这位穆徒禀报,任何人听到她似水柔歌的声音,不禁会想她有多么美! 神女道“就在那里安顿,除了自己人,别让我看到不相干的人。” 汉子得命,足下一抬跃上马背,拉缰掉转复驰去传话。 “看他们做派打扮,像胡姬人,又觉不像!”说话这中年人儒装打扮,想讨身旁这位怪衣人一个小小说法,然后他再卖弄自己一番见识,好将怪衣人对比下去,显得怪衣人不如自己,自己要是得意了,就能恶心怪衣人好长一阵了。 怪衣人斜斜地量他一眼,冷讽道“呵!木棉郎,我看你还是做回老本行,摊贩生意挺适合你,免得在我面前自讨笑话。” 木棉郎阴阴一笑,讽道“老缺德鬼,依我看你也仅此而已,你要是当着大伙的面认输,我就告诉你那些人什么来路,我还能告诉你车里的人长姿美不美。” 身后十来人跟着乐了,江湖上有谁不知这两人的身名,一个是江湖商人,精得没有朋友。一个喜欢掘人祖坟,只要让他往墓边一站,墓里头的东西保准让他说中八九不离十,他到大漠便是摸金来的。 这二人自打相识,偏好争个高低,大到天上地下,小到陈芝麻烂豆的事都爱争上一争,赢的好将对方愚弄和数落。 怪衣人耳力和感觉都不俗,不再搭理木棉郎,搁下所有人,掠上前方。他除有摸金本事,脚下功夫也生了得,脚尖这么轻飘飘履在沙面,那个快那个轻,竟不起一点尘扬。 木棉郎紧追上去,道“四门兄这就不好意思了,不如我今天让你一次,如何?” 怪衣人斜瞥一眼,讽道“待会还是我让你的好,省得烦我正事不做。” 木棉郎淫淫一笑,道“四门兄你定是不死心,也好,我陪你去一趟。” 怪衣人嘴边勾起弧笑,很是嘲讽的模样,不客气地道“你跟我来做什么?当心待会儿自取笑话。” 木棉郎飞身赶掠,刚想接话,却收住脚法,同怪衣人掩伏在沙丘上面。咋一看,二人吃了一惊,望见不少旺毛高鼻汉开始持器杀人,心生救意已来不及。旺毛高鼻汉除了人多势众,所使的功夫奇特不俗,身法履掠,刀法纵横,一刀一命,这边塞小镇的酒肆,几十口人尽遭屠杀。 怪衣人用眼意嘲讽木棉郎,木棉郎见他眼意不善,倒也机灵,争把话说在前头,道“小老鬼,刚才我们可没说好比什么,这次绝不能算。” 怪衣人讽道“木棉郎,这回你自讨笑话了吧?” 木棉郎急道“不得,这次不算,得从新比过,就比他们什么来头,来中原要敢什么。先说好,输的人给赢的磕头,嘿嘿,如何?” 听言,怪衣人目光鄙视,故意上下地打量着木棉郎,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又再寻思来路不明的旺毛高汉究竟为何杀那么多人。木棉郎急道“老缺德鬼,你不敢比了吧?” 怪衣人冷冷讽道“真无聊,我倒觉得看着你倾家破产更有趣,不如比这个?” 木棉郎道“比就比,我从不怕你,但你要输了,敢不敢把名字倒过来念?呵,呵呵!叫门四缺,如何?” 怪衣人冷哼道“你才门四缺。”正说着,推了一掌,木棉郎心中得意,正等着怪衣人这一掌,他好将一侧身,偏偏让人讨不回一丁半点便宜。接着,木棉郎用自己滑如泥鳅般的功夫招惹怪衣人,用他的话说‘非得气死你这老缺德鬼’,气一气这老缺德鬼,木棉郎自己就会痛快。 木棉郎得意道“嘿嘿。四门兄,你急个什么,不就是把名字反着念而已,你要觉得面上无光,不妨退隐江湖,我会常去看望你,还会亲切叫你声:四缺兄c四缺兄。呵呵,哈哈!” 说话间,木棉郎还不忘左一柔,右一柔,学着女人做轻飘袅娜的姿态,那个得意分明是用来气人。要是真被他气着,岂非让他得逞,怪衣人就偏不生气。 怪衣人心道:待这老小子放松警惕,我冷不防给他一记妙引寻穴指,看他还得意到什么时候!果然,怪衣人伺机发指一戳,力运五分想把木棉郎点住,再轮到自己慢慢得意。可木棉郎也实在精明,似早已知道怪衣人心中憋坏,身子轻轻一转,竟把妙引寻穴指滑到了一边。 怪衣人不甘打偏,手腕一转,拇指勾回,意又点中木棉郎‘命门’要穴,木棉郎浑身一转,偏偏没让怪衣人的拇指勾到老腰。必是两人已很久不打,如今又技痒得紧,竟推了起来。 同行十几人惬意地坐下,观摩二人的比武。当中一人乐道“我说大伙都坐下瞧瞧,那两个宝贝动起手来即赏眼又逗趣,阴招阳招,损招怪招,煞是好瞧,笑人得紧,不看白不看!” 这话一出,大伙纷纷乐笑。有人追着起哄,乐道“你说谁输谁赢?” 有人答“管他谁输谁赢,咱们只管看就是,最好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咱们多分一点金,这岂不是便宜的好事一桩?”话刚说完,在场又是一阵哈笑。 那方驼轿里头,神女斥道“什么人在附近?” 渣毛大汉闻声,听出神女不悦,拜道“神女,附近有人打斗,希望没打扰您歇息!” 神女语气一转,慢慢道“这么说你们杀了中原人已被发现了?” 渣毛大汉顿时领悟,颔首再拜,回道“请神女宽恕,我这就去杀尽他们。” 说罢,渣毛大汉从腰间提起二板斧子,足下一纵,来到一团沙丘上落脚。渣毛大汉瞧见二人,对二人所使功夫十分心动,暗道:中原人的武功果真名不虚传,若我能得到这二人功法,实在太好不过。不禁多看几眼,心中仔细领略,好记下二人的怪招。 想到神女刚才下命,渣毛大汉只道可惜,他从来没见这种武功路数,现在又不能多看几眼,多记几招,可惜,可惜了!再想到自己请命来杀二人,竟不知如何下得了手。 驼轿里的神女另有吩咐,道“冷面,丘下还有十几人,达胡一人杀不完,你去。” 冷面竟是这位赶驼人,听到神女受命,当即股下一抬跳下驼峰,朝驼轿颔首道“属下就去!”说罢,施展身法,残影如线,画地而去,足不留痕。 渣毛大汉观摩一阵,竟想不出马上杀掉二人的办法。此刻,丘下残影如射,仿佛像一条黑线从十几口人后背绕过,很快夺走了每个人的呼吸,而眼神仍保留十分安逸,如果仔细去瞧每个人的眼睛,会发现每个瞳孔慢慢散大,充满寂静的死气。残影一聚,那位驶驼人仍冰冷如柱,望向二人的比武。 二人武功套路忽然缭乱无趣,就比孩童过家家那样无趣,渣毛大汉以为这二人定已乏力,眼见时机已到,马上左右齐出,朝二人头顶劈下两板重斧。当时两人早已事先察觉,在不动声色间做了准备,故意露出破绽引敌上钩,就待他这两斧劈下来,等渣毛大汉果然劈近,二人突然攻击一转,双双合力发作,过家家的功夫突然变成凌厉冷招,反而令渣毛大汉‘虚里’部位遭到一指,身形被定,鸠尾再挨木棉郎补一记重拳。 渣毛大汉始料未及,闷声倒退,这还不算完,遭了冷招之后,又连翻遭到二人补击,在上又中一指封住中气,在下脐海遭到拳拳连击。挺粗的一名精汉,就这么被二人玩弄,重创滚下沙丘。 木棉郎怒火上头,哪能放过这渣毛小人,非要玩死他不可,怪衣人一把扯他,道“别去,你先看那。” 木棉郎定眼望去,远远都能觉到那人身上阴凛杀气。暗道:想必一行十几人已遭其制,否则该有人喊救才是。 木棉郎道“小老鬼,我赌你会救他们?” 怪衣人道“赌什么物件?” 木棉郎淫淫一笑,指到那些来历神秘人,道“就赌那些外邦人车上的财物,我赢了财归我,轿里的女人归你。” 怪衣人冷冷一哼,神色鄙视,道“我不做那些龌龊事,你就晓得轿里是个女人?” 木棉郎嘿嘿笑道“那个轿子外形粗简,但里头做工实为细致,轿子的主人有意掩盖身份,直觉告诉我,看似不起眼的东西,里面往往是上等货色。” 怪衣人左右一想,暗道:哪来的旺毛高鼻人,身上又有多少手段?对木棉郎道“那你输了,他们十几人已不用救,死了!” 木棉郎道“死了?你莫不是爱生畏死而搪塞,这样还算个东西?” 怪衣人听言,心中骂了木棉郎百十遍,道“我是人,你才是东西,我跟死人打了二十几年交道,难道蠢成你这样,活人和死人也分不清?” 木棉郎被他一说,心里很是不快,想怼几句,又无话可说。怪衣人接着道“你要想活命,就赶紧走,那个冷面人不好对付,想必轿里的人更是能手。” 怪衣人身子一沉,不知暗使什么功夫,旁人竟看不出门道,脚下如锥一般飞快地钻进沙里,片刻的功夫,人已消失在这片茫茫黄沙。木棉郎来不及继续数落他‘偷生畏死’,沙中钻出一只手,将他拉进了大漠。 渣毛大汉被抬在驼轿前,冷面人道“神女,达胡的身子中了邪术。” 她斥道“冷面,你号称杀神,可那两个人竟没有死?” 冷面杀神颔首道“请神女宽恕,那两人用中原人的话说,是武林高手,属下一生从未见识,也来不及出手,不知他们使了什么魔术,怎么就进得沙漠里。” 她狠狠斥道“行了。达胡身为猛士,可他今天又怎么回事?” 冷面人道“达胡他腿脚已不能行动,也不能说话。” 驼轿左右两旁,二名绿衣下女悠柔从容地分开垂帘,自闺轿里探出她的芳美,曳姿走下车来。只见她衣纱掩貌,芳华隐藏,其威不露而出。 众人见她,无不甘心伏首,如跪天使神灵,拜在她脚下,众人共声如一:“圣殿神女,即我天使,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造,无处不在,无所不主,愿神女助我登峰,愿神女领我长存。” 她一口芳威吐露,却如妙歌一首,蓄溢巾纱以外,道“愿心所向,天使所引,各位起来!” 再看如同雕像般的渣毛大汉,她的眼中已波澜起伏,面朝东方,所想甚远,呢喃道“中原帝国根基深远,两个游野俗夫而已,竟已身怀此等异术,等到了中原帝国,需得小心筹划,祈求神圣护佑,愿我一切进展顺利。” 冷面杀神道“神女,达胡怎么办?是去是留?” 神女道“达胡是位猛士,当然要留,只不过被人点中一种叫‘穴’的东西,用中原人的话说,一两个时辰自己能解开,但他的拳伤要尽快调理,不得拖延。” 冷面杀神听起来犯糊涂,不禁多问一句,道“请神女示下,这什么叫‘穴’?” 神女道“中原人说的‘穴’,里面有种叫‘气’的东西,如今中原帝国近在你们眼前,日后你们要研习中原秘术,为我洛神殿所用。等到了中原,一切再作打算,现在你们不必知道太多。” 冷面杀神又糊涂,忍不住再问道“请神女示下,这个叫‘气’的东西又是什么?跟‘穴’又有什么关系?” 冷面杀神把神女问得无法回答,她已十分不耐烦,斥道“冷面,你今天问得太多,一切到了中原我会给你们解答,我很累。” 冷面杀神颔首道“属下不敢,请您宽恕属下的无知!” 神女慢慢一瞥冷面杀神,道“冷面杀神,你带人扮成商队,分批进城,过了玉门关,你们去中原找这个人,这个地方。” 一团皮纸已在她两指间轻轻夹住,隐秘地伸在袖口一小截。冷面杀神不敢犹豫,伸手去接令,皮纸竟早已在他掌心。 冷面杀神见神女露了一手,容色越发恭敬,道“神女,那您怎么办?” 神女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你找到皮纸上面的人,他会安置你们,我不在的时候,他说的话就是我的命令,你们明白了吗?” 一纵人朝她颔首鞠躬,以示领命,分成小批,四散离去。 连衣附体,香纱蔽貌,但露三分眉色,一双别致迷人的眼。将人遣散以后,她只留两名女婢于左右听用,皆是身段迷人精致,衣巾遮掩不见真容。三人面朝东方,只有她感到寂寞和孤独,因为她是神女,碧落之下独一无二的神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第二话 篁林十里酪澧浓 木棉郎和怪衣人争得谁也不服谁,就想到幽篁居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有个人能给他们公断。江湖中人不拿他们当朋友,他们更不拿别人当朋友,江湖上也没几个让他俩瞧得上号,除了幽篁居的主人。 漠北归来,怪衣人摸不着金,闷闷不语,如今又听木棉郎在旁边一路唠叨,惹得他十分想揍。若非害怕寂寞,怪衣人现在就想一指废了这老鬼,可废了木棉郎这老鬼,怪衣人就会可惜。其实他俩都心肚明,缺了其中一人,活在世上便会寂寞。 快到幽篁居,木棉郎却不走了,懒散地伸了个姿势,打个轻轻的哈欠,躺在青青的草上,惬意地翘着脚,开始说唱起来:“哎呀!舒坦,真舒坦呐!啷嘎呤嘎啷嘎呤嘎咧!” 木棉郎这首‘啷嘎呤’已唱了一百遍,怪衣人听得早就厌烦不已,这次非要打断木棉郎这老鬼的陈腔滥调,他肃容道“棉花郎,你倒是够惬意,非要来烦劳路少,你现在又耍泼皮无赖么?” 木棉郎贼笑道“来坐,坐坐坐!” 怪衣人偏不坐,再累都不坐,让不坐就偏要坐。木棉郎接着道“若非我要盯着你这老小子,你岂不去挖人家祖坟,而让你改邪归正,我得要时刻看着你,否则也找个安逸的地方,最好在幽篁居附近,要么离幽篁居不远。再娶一百个娘子,生两百个像你这样的歪瓜裂枣,天天打他们屁股。嘿嘿,我呢就天天野吃野喝,再酿好酒,好不自在也哉!” 怪衣人冷笑道“就凭你也配过好日子?呵呵,呵呵!” 木棉郎自己乐笑,就不搭理他,接着道“哎呀!路逐惠,路逐惠!路少的名字真有意境。我将来那两百个歪瓜裂枣全都请他取个名,个个都有意境。嘿嘿,我要气死你这孤家寡人,好让你长记性,别再去刨人家祖坟,老干这等天理不容的事。” 二人说到这儿,忽觉旁边有人,竟不知他来了多久。能让怪衣人和木棉郎二人都不容察觉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便是幽篁居的主人,是人皆颂的风神造化——路逐惠。 木棉郎高兴得跳了起来,第一个迎面而去,亲切地拱手道“路少,路少路少,近日别来无恙啊?” 路逐惠一脸的客气,模样温柔,仿佛他对谁都温柔,从不贬人出身贫贱,也不势利江湖富豪,武林道上谁都喜欢跟他打个交道,交他这个朋友。凭他的武功和智计,出门总有人给个照面,打个招呼,行个上揖,送个人情薄面。 他朝二人拱手,笑道“晚辈刚回来,听到有人直呼小名,有失远迎,两位前辈恕罪。二位前辈匆匆来到,莫非在漠北摸到了真金,也摸到了好酒?” 木棉郎脸上尴尬,毕竟他摸金不如怪衣人,而今酒也摸不到,实在无地自容,只好陪笑道“嘿嘿!路少,你的名字不小,我看就比那个王子乔大,大不止一千一万倍。” 路逐惠笑道“木前辈谬赞,实在愧不敢当!” 木棉郎指向边上的怪衣人,接着道“呵呵。哪像这歪瓜裂枣,论谁见了都离他个十万八千里,生怕他去挖了祖坟。” 怪衣人听言,移步一闪,冷冷地发出一记妙引寻穴指,可每次在木棉郎身上都打了滑溜。木棉郎跳到路逐惠身后,是要以他来掩招,料那老缺德鬼定会束缚手脚。怪衣人果然手脚受到束缚,使出真劲就怕伤了路少,而那棉花老鬼也太可恨,蹦来跳去活像戏弄人的猴崽子,身体练得比泥鳅要令人讨厌,怪衣人也拿他无法。 在路逐惠的心中,这两个人如同一对活生生的宝贝,性情一冷一热,如今闹这么一出,倒是令人心情调解。路逐惠难免要坐下来,先瞧他俩闹一闹。 怪衣人冷讽道“棉花郎,你回去做个摊贩,成天坑蒙拐骗挺适合,非得偷学别人摸金的本领,也不看看自己那蠢模样。呵呵,还妄想取一百个婆娘,呵呵,这世上居然有你这种人,长得笑话就够了,做个梦都能当成江湖笑话。” 木棉郎被说得尴尬,心一激动,非要攻上去教训这缺德的老鬼,当下笑脸一卸,脚下一托,来到怪衣人跟前,施展出他的泥龍功。泥龍功有云:打人上位泥龍手,打人下位泥龍腿,防招御袭四般施,须要泥鳅飞化龍。 怪衣人浑身上下挺自然,对付起来不慌不忙,腿只这么一抬一收,身子一侧一斜,木棉郎的泥龍招法也一时奈何不住他。怪衣人除用招精致,双手之间还主个罗盘,飞来换去,眼花缭乱,木棉郎感到这罗盘十分碍人眼球,尽妨碍他喂招,一看到就好不来气。 怪衣人所使的妙蚓寻穴指更是寻机出入,防不胜防,均在三两个把式内,必有一招能击中木棉郎。可每次命中穴位,却不是打偏,而是打滑,就无异于给木棉郎挠一次痒。木棉郎的泥龍功也相当不凡,手脚身体,每一寸肤肉,无一不成招,能吸能带,能顶能推,打中怪衣人不少要害,可怪衣人以妙蚓寻穴功运转内在防御,将每次伤害顷刻解除,几是毫无伤势。 想必两人自打相识,已斗了挺多年,早将彼此的武功路数琢磨个透,以至如今难解难分,毫无胜负。木棉郎就当发泄,待心情好转,心中琢磨着:再打下去也费劲,不如用话激那缺德老鬼,从中寻出破绽,可要是我先收了手,定遭那老小子的冷嘲热讽。 不巧,怪衣人也如木棉郎所想:棉花郎这老鬼,武功又精进了不小,看来他还没闲得慌,想必也是日夜提升,为破我妙蚓寻穴指,该费了不小心思,倘若我此时先收手,岂不落了他一截。 路逐惠在竹下笑了笑,他们越玩命地比斗,就越说明两人心中矛盾,谁也不服谁,若没有人从中调解,决对打到白头。路逐惠笑道“二位前辈的武功各有千秋,我有个办法能辨输赢,不如同时收手,坐下听听!” 这话一出,二人应声收手,相差不落对方一丁半点,竟连掠到路逐惠身前,脚法也不约而同落地。路逐惠吃一惊,又笑了,这二人的比斗他每次都无法分辨输赢。 木棉郎急道“路少,你笑个什么意思?倒是说出来,这次谁先收手,谁先脚落地?” 路逐惠笑道“都说天下之大,奈何对两位前辈而言居然太小,我对缘分越感奇妙了。二位前辈,你们上辈子一定修了大阴德,这辈子才凑在到一起。” 木棉郎道“路少,缘分怎么个奇妙法,你倒说来听听,比如我遇上很多人,江湖上的人都说我精,说我没有朋友,就独你把我当朋友。 嘿嘿!像这歪瓜裂枣,他想赢我一回,可我偏不给他赢,他要想杀我,我也偏不给他杀,但换作是你就不一样了,你要杀我,绝不还手。” 路逐惠笑道“晚辈斗胆说一句:怪衣人,缺四门,仇人朋友共一人。缺前辈,您真杀不了木前辈?还是你俩彼此心照不宣?我想这世上缺了你们其中一位,我赌另一位会孤单和寂寞。” 缺四门道“棉花郎,有本事你当着路少的面卸下泥龍体,赤手空拳跟我比。” 木棉郎道“嘿嘿!你的罗盘不也飞来飞去,碍我眼球?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难怪你喜欢掘人家祖坟,不如我给你取个适合的名号,就叫缺德,嘿嘿,就叫缺德挺不错。” 缺四门阴讽道“棉花郎,可知你的泥龍功还有一处破绽?” 木棉郎当下一捋神,字字地道“破绽?我的泥龍功有什么破绽呐?嘿嘿,小老鬼,你这点伎俩很不新鲜。” 缺四门道“棉花郎,你中了我的妙蚓寻穴指中的游蚓寻穴指,你会全身麻,痒,痛,七日肤色溃烂,十四日脱落,我打入你体内的蚓气会慢慢折磨你,你就等着慢慢受吧。” 刚说到这,木棉郎的确觉得浑身发凉,继而徐徐麻背。缺四门阴阴地道“怎么样?你背上的太阳经可有发麻?” 缺四门刚说道这,木棉郎又觉片背噬痒。缺四门故意改变音色,一字一句,如同地府爬出来的魔鬼再跟人说话,他说得很慢,很阴森:“怎么样?你现在的片背是否发痒?不急,不急,你会慢慢尝到另外一种感觉。对了,从现在起,到十四日后,你总共能享受到七七四十九种感觉,你说好不好玩儿?” 木棉郎心下一慌,他身上的确在交替不同的异感。暗道:我绝不服软,否则岂不得意了缺德老鬼。讽道“小人,小人,我招招卸你,怎会中你游蚓寻穴指?不对,不可能,你的妙蚓寻穴指不可能这么快就达到游蚓境界,你还不够火候。” 缺四门道“棉花郎,你的泥龍功是有些精进,怎奈我比你聪明,运气比你好,练着练着你就输了,怎么样,怕了么?” 木棉郎已慢慢满头冒汗,想不到这缺德老鬼下手太狠,眼下气得上下不接,道“路少,他小人,绝对是小人。” 路逐惠笑道“缺前辈,晚辈想借您手上一物,不知可借否?” 缺四门已想到路少所借何物,他要达到游蚓寻穴指的境界,确少了些火候,不过是给木棉郎施些粉尘而已,也瞒不过路少那双眼。缺四门道“既然是路少!” 路逐惠打断他的话,道“缺前辈,您是堪地行家,专堪恶墓,想必有墓垢的解药,我有位朋友中了墓垢之毒,不知能否赠我些解药?” 缺四门已然明白路少的好意,心领了下来。对缺四门和木棉郎而言,不把话点破对谁都好,倘若木棉郎知道缺四门在自己身上下得了毒,木棉郎会以为自己输了,而缺四门不想看到棉花郎这个朋友心情痛苦,从而造化受到阻碍,不说破便是心中永远的朋友。 缺四门和木棉郎是苍天以下关系最怪的朋友,江湖上没有人看穿,他们似敌非敌,似友非友,似恨非恨,似惜非惜,彼此永远奈何不得对方分毫。 缺四门施了墓垢之毒,并非要木棉郎死,而是杀灭他的浮躁之气。路逐惠看穿缺四门心中矛盾,从一施毒,缺四门便后悔了,在旁人看起来,缺四门似想让他死,实则非想让他死。路逐惠正因为看穿,所以才这样做,缺四门和木棉郎今天这局面又活了。 缺四门给路逐惠行个大礼,竟是前辈对晚辈正行上揖。路少奉手一托,连还三个上礼,道“缺前辈,您这般大礼叫晚辈如何长命百岁,此等折寿之举还望别有下次,否则晚辈过早夭折,您可是罪魁祸首。” 怪衣人不禁开颜大笑,道“路少一叶知菩提,如此心灵聪慧之人,必能长命百岁,路逐惠路少,果不愧身怀造化,实在不凡,老夫觉得自己越来越庆幸了。” 路少笑道“缺前辈此话怎讲?” 怪衣人道“老夫遇见你已是庆幸,你当老夫是朋友,岂不更庆幸,人人怕我掘他祖坟,若世上都如路少这种人,谁会去掘他祖墓,我第一个金盆洗手,若真有人敢,我缺四门一定让他缺满门。” 缺四门摸出解药,伸给路逐惠,道“这是解药,只要路少喜欢,借命都不稀罕。” 路逐惠听得此话,再行上揖,接下解药,道“多谢缺前辈。” 缺四门道“路少所言不假,老夫摸金也不忘摸酒,不像有些人,摸不着金摸不着酒,不如现在开坛设酒,喝上它几缸,我可是想听路少品酒的见地,如何?” 路逐惠点头,高声道“行,缺前辈的酒样样都是珍奇醴酪,晚辈怎能不识抬举。” 恰恰这时,闻到一股粮精香浓,路逐惠听鼻观向万竹林外。果然,林外有一路挑夫,酒香瓢溢。路逐惠不解,这么多粮香,要醉上几回方能罢休,这份大礼着实太大。 路逐惠面容迟疑,道“缺前辈,您这是?” 缺四门朗声笑道“怎么?路少嫌少了?” 路逐惠道“非也,缺前辈这份大礼,晚辈该如何是好?” 缺四门笑道“老夫说过,路少借命都能给,区区酒水又算得上什么?路少不必多想,在这世上,别人用老夫的东西,他就得还,路少不一样,尽可用了便是,和你这样的朋友共进樽杯,老夫不亏。” 路逐惠道“缺前辈高义,晚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缺四门又放声大笑,道“这就对了,路少若不嫌弃,别前辈来前辈去地呼唤,老夫现在听着不自在。” 路逐惠笑道“那晚辈该如何称呼?” 缺四门道“朋友嘛,江湖上走走停停了一遭,寻一个就够了,若得个好老弟,老夫这辈子就足了。路少若不嫌我年老你意下如何?” 路逐惠听得此言,会心一笑,道“缺老哥高义之人,路逐惠荣幸之致,恭敬不如从命。” 缺四门笑道“好,好老弟,这件事憋了我许久,今日征得你应允,我要做哥哥了,我以后就有兄弟了。” 挑夫冒着大汗,仍担香在肩不敢卸下,领头的道“缺爷,这些宝贝您要怎么发落?” 缺四门道“我不是这儿的主人。”指了身旁的路逐惠,再道“你问问我兄弟。” 领头的挑夫眉色一展,江湖上谁不识得这位年轻俊才,连忙招呼道“是路少,适才我等眼神飘忽,您就当我们瞎了便是,还望莫怪。” 路逐惠笑道“兄长万不可自加菲薄,路逐惠谢你们担香远来。” 挑夫纷纷道“路少客气了。” 领头的道“不知路少要怎么发落这四百七十二坛美酒?” 路逐惠拱手道“就请诸位朋友前行,在两百一十二步外卸担。” 挑夫吆喝道“好咧,大伙再坚持两百一十二步。” 挑夫数着步数来到,一步不差,一步步少,正好把酒陈列在幽篁居前。路逐惠三人一路说笑,领头那挑夫道“路少,酒已给您放好,四百七十二坛尽数送到,请您清点。” 路少拱手笑道“多谢各位。” 接着,他抬头望了望,在不经意间脚已轻轻一点,踵再放下,竟震了几株青竹,地面却没有一点动静。竹头上震落数目不菲的银两,路逐惠拱手道“路逐惠多谢各位,这些银两就当我酬谢你们,切莫嫌轻,你们拿去分了吧。” 缺四门笑道“古有关美髯上马一锭金,下马一锭银,今有我兄弟竹下踏踵几百银,这可真是留人的好地方。” 路逐惠笑道“老哥这是夸人还是夸地方?” 缺四门笑道“都有,都有!” 拾净银两,挑夫们径自列队,展颜同谢。领头的道“路少,我等就不多叨扰,告辞了。” 路逐惠笑道“多谢,各位走好。” 木棉郎道“路少,这死人之酒万不能喝。” 缺四门冷道“棉花郎,你若再多嘴,这酒不小心沾你身上,十四日会减到七日。” 木棉郎气道“缺德老鬼,你不妨泼我试试。” 路逐惠无奈笑笑“你们两个活宝,看来这辈子真得难解难分了。” 缺四门懒得理睬木棉郎,在酒坛边莫名一跪,拱手举对上苍,作誓:“以天为证,以地为席,一开生前十恶不赦之墓,二开子辈为非作歹之墓,三开祸国殃民之墓,取之天地赐我之物,如有虚言,三才共诛。” 誓罢,开坛设酒,朗声道“兄弟,来来,老哥我玉樽都给备齐了。” 路逐惠并不接酒,反而笑道“木前辈,我敢打赌,你不敢喝。” 木棉郎发出一声冷哼,慢慢道“如何不敢喝,是你路少的酒,我当然不客气,但他的东西,哼哼,不苟同。” 路逐惠道“木前辈,这万竹林您说是谁的?” 木棉郎道“自然是路少的万竹林。” 路逐惠又道“如果有人说幽篁居面前的东西不是我的东西,您怎么看这件事?” 木棉郎狠狠道“是哪个老小儿?老木我一掌办了他。” 路逐惠笑道“照这么说,木前辈以为幽篁居面前的一切是我的了?” 木棉郎愤怒未消,依然道“那是自然,哪个老小儿竟不识抬举,我倒要与他碰碰功夫。” 路逐惠笑道“这个人除了木前辈,还会有谁?” 木棉郎道“我?路少,你说的哪一出,可别把老木我弄糊涂了。” 路少笑道“木前辈既然说幽篁居面前的东西是我的东西,那我请你喝幽篁居面前的酒,又为何不愿?” 木棉郎心下一明,笑脸马上变得灿烂,凑过来道“路少,老木我发现你说的话实难弄懂,可弄懂了就觉得有道理,实在有道理。”于是抬起酒坛就往樽里斟满,接着道“呵呵!路少,来来,我给你斟一满樽。” 路逐惠笑道“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接酒这一刹那间,路逐惠分明在对方酒里点下了粉末,当面之人却永远无法查觉,这世上能看得出路逐惠施展这招‘妙转星移手’之人,简直越来越少,少到缺四门和木棉郎居然已经不能察觉。 路逐惠接着道“木前辈,我再给您斟满一樽,请。” 木棉郎应请,接来便倾樽仰尽,早已忘记缺四门唬了什么话,越喝越得劲,非醉不可。缺四门在一边偷偷一笑,暗道:看来世上没什么人是路老弟拿捏不住的,棉花郎这老鬼,被我下了毒,我却让路老弟救他,有意思得很。想到这,缺四门自个仰饮一樽,接着斟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第三话 精香引客花想容 酒到酣处,路逐惠诗兴大起,一杯酒又仰饮下肚,斟酌了片刻,心中已然酝酿了四句,字字念道: “玉瑙樽中琥珀浓,十里篁林溢香风。 苇火蜜泣熨脂化,阴酪得阳醴倍穹。” 二人听完,给一阵鼓手呱唧。缺四门道“在我老弟身上,修武造化已然厉害,看来修文造化也不逞多让,老哥我自饮一樽,以表附和。” 木棉郎笑道“路少文才武德,若有机会,老木我真想见见令堂,既生出这等天上石麟之辈,必非凡妇,也好携小女登门求教,学学令堂日后教子之道。” 路逐惠拱手笑道“木前辈,晚辈听说令爱秉秀外慧中之德,承风婉绰约之质,好女如此何故再提家母?” 这话说得木棉郎发自心里欣喜洋洋,乐呵呵搁下酒樽,道“秉秀外慧中之德,承风婉绰约之质。好,好句!多好的一句!路少,小女贱名茶女,浇得一手妙茶,若有机会,路少何不去我五花宗常坐,与小女比品茗香?” 路逐惠笑道“早就听闻五花宗辈出才女,若有机会定承木前辈之邀。” 木棉郎心中激动,屁股下一颠坐正,端起酒樽就敬,道“路少,来倾尽一樽,就这么说定了。”说罢,仰脖倾樽,咕噜饮尽,接着道“让我说,路少是通才,但比品叶香,琴棋书画,嘿嘿,你不是小女对手。” 路逐惠笑道“木前辈莫非使的激将法,好令晚辈速去五花宗与令爱一比高下?” 木棉郎一时间乐得手舞足蹈,似有些忙不择句,道“对,对对,正是此意,嘿嘿,正是此意,路少想打什么赌尽可说来。” 缺四门听到棉花老鬼这句话,已知道他憋什么屁,可就是不给他面子,非要阻挠他,于是冷讽道“哼哼。我老弟怎会中你的计,你闺女说的真那个好,怕你早就炫耀整个江湖了吧?” 木棉郎听言,冷冷斜了缺德老鬼一眼,暗道:哼,就知道这老东西不会盼着我好,不过越是如此,越说明他心中妒忌。于是道“哼哼,缺德老鬼,你慢慢嫉妒着吧。” 缺木二人但凡对损,必是无穷无尽,惹得路逐惠好不生笑,徐徐摇首。正要想计介入,一阵婉约的流声浇醒这片竹林,堪比磁性能吸附人心,朗朗沁入心脾。 “玉瑙樽中琥珀浓,十里篁林溢香风,苇火蜜泣熨脂化,阴酪得阳醴倍穹。好诗,好诗!” 路逐惠闻声望去,概是一位身手不俗的女子,从林中踩着竹尖,脚下一点瓢影一掠,盈盈约约出落在三人面前。这近一看,乃是丰婉贤淑,容泽温润,面比白冰附着粉梅,质色含蓄委婉,似能弹出水来,一身爱白多衬三分洁丽,大度端庄。 路逐惠揖道“在下路逐惠,闲来小酌几句,让姑娘见笑了。” 就在路逐惠行礼这会功夫,她已眸波流动,倒要瞧瞧是否如他人所说那般,路逐惠竟是何许人物,长什么模样,这一看果然仪表不凡。姑娘回礼道“敝姓花,名想容,见过路少。” 路逐惠复回礼,道“不敢当,原来是画符教的容姑娘,在下失敬。” 她暖容藏笑,甜唇瑁齿,在路逐惠面前竟莫名生一丝紧张,道“路少的酒好香,果真是‘十里篁林溢香风’,这么香的酒再用‘苇火蜜泣’,果然非凡之人有非凡雅兴。” 路逐惠笑道“容姑娘还见笑在下酩酊胡话,一阶俗人而已,可不敢当非凡之人。” 木棉郎跳了过来,对她上下一阵打量,指手画脚地道“画符教的人来找路少做甚么?那二姑二婆莫非派你来算计路少?” 只见她不带一丝生气,一并给两位长辈行揖,暖容好语地道“画符教长弟子花想容,见过木前辈,缺前辈。” 缺四门坐在酒坛一旁,股下并未动弹一分一毫,既然人家如此得礼大方,那便拱手回个礼,道“二姑二婆门下既有你这等出众之辈,倒也分外难得,却也可惜了。” 花想容自知缺四门言下‘可惜’是为何意,画符教历来不受江湖评足道好,只因做派不苟正道,亦正亦邪,除妙龄天婆奉道姑稍算入目,其余人在江湖行道眼中,皆是些歪风邪气之流,名不堪耳,视不堪目。 花想容一心择好,出山前师傅千叮万嘱,莫要在外与人争口舌是非,以免拔剑相向,随即回礼道“多谢缺前辈夸奖。” 缺四门果然问道“姑娘可是事师于妙龄天婆,奉道姑?” 花想容含笑委婉,好言相趣,道“缺前辈果真是勘舆行家,不但地勘得好,勘人也万分准确,当真名下无虚。” 缺四门识她挺知趣,便起来多打量一眼。此女倒出落得干净,实在爱白,就连佩剑也是温白如玉,眉目间别有暖气流转,与二姑二婆门下其她弟子令有领悟之处,倒是生得讨人欢喜。 缺四门瞧中她的佩剑,好声说道“可否借姑娘白剑一阅?” 花想容并未犹豫,不吝双手递剑,道“这把佩剑是先人所留,传到我这已不知第几代,倘若缺前辈能看出其中隐秘,还望您不吝赐教。” 但见缺四门徐徐抚触这口剑,思量了许久,方才缓缓拔出半截。这剑冰寒凛凛,应光慑目,仿佛中间还带有她几分灵气,复推了进去。 缺四门道“姑娘乃心思如水之人,居然已把它养得如此温润,此乃福人养剑,方能温白如玉。这把剑叫催灵剑,是位相剑名家为意中人所铸,需善心若水之人佩戴温养。”说罢,将剑推入奉还。 花想容作揖大谢,道“若非前辈赐教,竟不知这把剑有这番故事,但前辈未将所知尽说给小女子听,不知何故?” 缺四门笑笑,道“老夫没看错,你乃善心之人,你要是不问,我自当敷衍了事,但你问了,我当然会说。” 接着,缺四门流露一副传神的模样,仿佛他再追溯古今,想到了很远,往下说道“说起来那位相剑名家还跟路老弟渊源颇深,他叫子烛庸,当年烛庸大师中意一位女子,可那位女子不辨善恶,尽做旁门左道,杀人劫掠之事。 为了劝该女子改邪归正,烛庸大师立志一生只为她铸成一剑,于是诚心感召天地,加以对女子毕生爱念,竟不惜用自己七成功血才铸得此剑。哎! 传闻,当时剑将出炉,天地摇感,电闪雷鸣,烛庸大师甘愿受雷,为情玉碎。” 路逐惠显然已容色悲伤,心生感慨,慢慢地道“世上多情无数,无情人生,多情人碎,若我意中人也中意于我,该是件多大的造化。” 这话说得她姑娘家莫名地两颊热乎,眼神羞涩看到哪也不再安分,颊间绯色生得十分动人。她心下一动,便问道“缺前辈,那那个女子结果怎样?” 缺四门道“说起来那位女子与姑娘也有渊源,后来她佩上此剑,取名催灵以慰亡人,创立画符教,以剑为佐,一生修善。” 花想容内心早已激动,道“原来妙师祖就是当年那位女子!”说到这,又感伤悲,纵观江湖百多年来,想到世人对画符教那些冷眼评说,不禁黯然羞愧。 路逐惠也太心细,感到花想容面目悲色,只好扭转话题,引入她来意,说道“容姑娘惠临在下的幽篁居,不知有何来意?” 花想容悲中正神,从袖里摸出一物,奉手递送,道“路少,这是家师奉道姑的见面礼,小小敬意还望收下。” 此物虽小,路逐惠已觉必定不凡。此无功徒受禄之举,路逐惠决不为之,何况并非谁的赠物都能笑纳,当下心意已决,笑而不言。 路逐惠道“奉师婆乃是长辈,在下未表孝敬,倒先领受她老人家之礼,此等折寿之举,换作是姑娘,怕也不敢答应,还请姑娘替她老人家做主,收回成命。” 路逐惠婉言拒礼,出乎了花想容意料。她说道“师傅知道路少喜欢稀罕之物,特差遣小女子送来大食宝珠一枚,嘱咐我务必请路少笑纳,还请路少不要嫌弃。” 路逐惠笑道“请容姑娘代路逐惠谢过奉师婆,把东西先收起来,姑娘惠临幽篁居,若不嫌弃请到里面坐坐。” 花想容万万想不到路逐惠再次谢拒,暗道:莫非听了缺前辈的故事,他另有所图?于是目光落在催灵剑上,她接着道“路少且慢,小女子自作主张,把把催灵剑一并奉送。” 路逐惠听言,量是见多识广,他也听不出几个意思,便只能瞧向缺老哥,望他帮忙一劝。缺四门笑了又笑,晓得路老弟心中所求,于是对花想容道“姑娘,这把剑就这么送了,那你的人也走不了咯。” 花想容问道“请缺前辈指教。” 缺四门道“催灵剑乃是定情之剑,一旦送出,绝非只是一把剑,还说明送剑人一片心意相许,或者以身相许,你当真要送?” 缺四门说完,故意斜视棉花老鬼,希望能气死这棉花老鬼。路逐惠碍于不知如何启齿,适才眼神求向缺老哥,谁曾想他已老大不小,还来故意添乱,路逐惠苦笑不语。 想到姑娘家心思单纯,路逐惠只好道“容姑娘,人是人,剑是剑,切莫听缺老哥胡说八道,他这人为老不尊。” 木棉郎知道缺德老鬼分明是故意,刚才已暗暗生气,现在听路少所言,激动地附和道“就是,这缺德老鬼为老不尊,不是人,不是是小人,小人。” 缺四门讽道“棉花老鬼,你憋的屁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再精打细算,我兄弟也不会上你家的当,哼哼。” 木棉郎急得快要如雷暴跳,若非害怕丢了路少颜面,非得攻去教训这天杀的缺德老鬼。此刻极不称心,木棉郎便把气撒在花想容身上,斥道“你叫花想容?去,去去去,回你画符教去,省得在这儿太闹长辈的心。” 花想容不知何故惹前辈生气,倩倩道“不知小女子在哪得罪了木前辈,让您这般生气?” 缺四门抢了他的话,得意道“姑娘休要听他发疯,不如坐下喝上几樽,你把路少喝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呢?” 花想容稍有为难,抱歉道“缺前辈,小女子不堪酒力,怕不及路少半樽便会弊态百出,还是不喝了。” 缺四门再次斜视棉花老鬼,只要能让棉花老鬼不高兴,自己便是称心如意了。当下说什么也得劝花想容进来喝酒,于是道“姑娘,路少从不轻易受他人赠物,除非知己。” 路逐惠苦笑道“老哥,你这是再帮我?还是再害我?” 缺四门笑道“自然了,自然是帮你,呵呵,呵呵!”再凑近路逐惠耳旁,又一番轻声私语。路逐惠听言,再一阵苦笑,一阵摇头,道“为老不尊!” 花想容晓得缺前辈言下之意,暗道:看来师门中人对路逐惠误解颇深,既不随意受人好处,又怎能算是唯利是图,市井交易之辈?适才缺前辈有意示好,那便不顾自己微薄酒力,也要看看风神造化路逐惠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待会徐徐饮杯,小心翼翼就好。 于是花想容道“路少,小女子不堪酒力,望您莫要为此而扫了兴。”说罢,她仍站着不走进来,要等路逐惠增座,请她入席,否则她不肯挪一步,柔波倩倩地盼着。 路逐惠早已把她看穿,这样规矩的姑娘,必是江湖资历短浅,画符教的名声和地位,也难怪很少人跟她们打交道。 路逐惠笑道“容姑娘不必客气,弊舍太过简陋,不比画符教珍馐美味,只好委屈了姑娘,待日后大请一席,你看可好?” 花想容拱手婉道“多谢路少。” 路逐惠道一声“请”,她才入座。缺四门已将温酒倒上,又斜视棉花老鬼,看到那棉花老鬼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更是痛快得不亦乐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第四话 真君不纳无名奉 路逐惠已猜到花想容一些来意,见她凝着倩容,眸波量着酒樽,不敬前辈,也不呡一嘴,想必心中有事,有急事。路逐惠便想到画符教定有大事已生。 路逐惠一时心中不解,便想问问,道“容姑娘为何事堪忧,难道世上还有画符教办不到的事?” 姑娘惊讶,却笑道“路少说笑了,听师傅常说路少实难一见,更难一求,小女子今日非但见了路少,还能喝到路少的酒,还有幸遇见缺前辈和木前辈二位高人,高兴还来不及。” 路逐惠笑道“容姑娘,贵教的几位师傅可是说路逐惠见利必图,色赌必沾?说实话,姑娘不必担心,在下即不图财,也不图色,只需你喝酒,这么好的酒,你只需放心地喝。” 花想容笑道“路少又再说笑,师傅对路少满是钦佩之情,只是无缘得见,她老人家还嘱托小女子,若是见到路少,务必诚心邀请,来我们画符教坐坐,也好就近一睹路少风采。” 路逐惠笑道“姑娘天生婉容,却面藏急色,说的又句句虚话,叫在下如何帮你呢?” 姑娘心中已九分惊讶,只见路逐惠从不好好打量她一眼,只是十分儒雅地给两位前辈慢慢斟着酒,如何就能轻描淡写看穿了她心思?花想容一时心虚,言语竟吞吐了起来:“路少,哪里看出我着急?” 路逐惠笑道“容姑娘的确瞒得好,只是姑娘的眼睛不藏东西。” 花想容十分惊讶,当即就想对一面镜子,看他说的是真是假。想到出山前师傅临行叮嘱,才故意相瞒,没想到瞒不过路逐惠那双洞穿所有的眼。 出山前,妙龄天婆再三嘱咐得意高徒花想容:“画符教的事万不可外人知道,只许路逐惠知道,务必请他鼎力相助,就算他图你美貌和身体,他要就给,绝不犹豫”。 花想容心怀忐忑来到万竹林,找到幽篁居,可第一眼见到路逐惠,却并不是师傅临行嘱咐时那样忐忑不安,反倒因为他的温柔气质而放心不少。当即说道“路少觉得我眼睛里有什么?” 路逐惠眼也不抬,又笑道“难怪姑娘一来就送在下好礼,贵教的几位师傅可是说路逐惠收了礼就会帮忙?” 姑娘面容稍微一愣,暗道:路逐惠果非听说的那般不是,在面前的路逐惠儒雅神秘,如他般丰神俊朗,竟也在女儿家面前眉目羞涩,再看他从不打量女家姿容,也必非图貌色之人。于是终于肯放下悬心,道“路少真是让人大感意外。” 路逐惠笑道“在下若想收礼办事,当然得先知道姑娘所托何事。” 花想容心中一冷,暗道:想不到刚对路逐惠有所改观,他言下之意还是收礼做事,既然如此又何苦兜这大弯子,此人年纪轻轻,就已这般狡猾,实非善流。 趁着缺木二人也在,倒不如把话说出来,就看他如何应对,于是道“家师的确要托路少帮忙事。”说罢,从花边袖里夹出一道书信递上。 路逐惠不忙接信,用嘴唇呡了一点酒,慢慢置下玉樽,方伸手去拿信拆阅。书信行文刚刚入眼,已成一团慢慢握在掌心,眨眼不到的功夫,摊掌时已化做一把粉尘,在他的手心飘飘吹落。 花想容一见,心下暗许钦佩,难怪这般年纪竟已名隆江湖,有这等多江湖能士为之仰慕,光凭这手化力,足以能呼龍唤凤。想到路逐惠与她区区女子卖弄心计,兜大弯子,她又在想这路逐惠顶多也不过是个骚客,不足为奇。 花想容于是无心再坐,酒也不愿再多呡一嘴,当下道“路少既已看信,想必师傅在书面上已说道清楚,还望路少鼎力相助,来日方长,日后许多事还要劳烦路少,小女子告辞!” 花想容就要离去,路逐惠刚道一些客套之辞,但听林中有脚风跃进。他笑道“看来我幽篁居又来新人,先来二位老宝贝,后来容姑娘,这次不知又是哪些位,来得善与不善!” 木棉郎道“这江湖上难道还有路少惹不起之人?” 路逐惠笑道“四人一箱,共十七人,今天这礼接连不断,但这大礼实在不轻。” 缺四门道“老弟,哪里有人,为何不见?”木棉郎也想一问,同缺四门望了望四周,除了竹子,就没有别的人,但路逐惠既然说有人,那就错不了。 不到一会功夫,真如路逐惠所料,从竹林上首斜掠一批人。这些人果然分四个一起抬箱,施展着四平八稳的轻功脚法,如履平地,四个箱一并列在地上。那首领用手一抬,仆从四箱并开。 首领颔首笑道“路少,这是家主安排,还望路少笑纳。” 缺四门和木棉郎原先冷脸相对,想必以为又是哪路土贼擅闯幽篁居,见来人抬上大礼,这才展颜。木棉郎嘿嘿一笑,要过去瞧,奈何手刚触到箱边,已听‘啪啪啪啪’四声疾响,是守箱的四名精汉突然使鞭朝他搧动,逼得木棉郎做了四个翻身连跳。 可跳转之间,木棉郎仍然眼明手快,似十分轻松地一把拿住四鞭,紧紧不放。他嘿嘿一笑,戏谑道“怎么,不给看呐?万一你们送毒虫毒蝎什么的,岂不是害了路少?我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逐惠笑道“敢问阁下是哪路高人,何故要以大礼相送?” 首领笑道“一点薄礼,望路少喜欢,家主说她定会拜访路少,只是事物繁忙,推迟了一些。家主还说,若是路少不喜欢,明天再送其它礼物来,直到路少喜欢。可惜在下今天送不出礼,回去要受家主一顿严惩,还望路少莫推辞。” 路逐惠笑道“朋友,路逐惠不才。还请代我向贵主道声感激,路逐惠何德何能,怎敢妄自收下如此重礼。” 首领道“既然路少不喜欢,那在下只好当面伏罪,以谢家主恩德。”首领这就抽刀朝左,要断臂自罚,路逐惠已用两片竹叶飞到,一片阻刀,一片卸力,弯刀应声落地。 首领心生一片赞叹,多俊的一手,难怪神女再三叮嘱,务必亲眼见到路少验礼,叫他亲自收下。他说道“路少既不收礼,为何还要阻我?” 路逐惠道“阁下如此忠于贵主,左臂真落在我这的话,万万可要不得,路逐惠只怕自己担待不起。” 缺四门冷道“朋友,你不说明来路也就罢,送个礼何苦用鲜血和性命以咄咄逼人,我兄弟不吃这套,回去请你们家主自己来吧。” 首领道“路少既不收礼,又阻我谢罪家主,莫非是瞧人不起?” 路逐惠笑道“那依阁下所见,该如何是好?” 首领道“在下听闻路少身手卓绝,想讨要几招,希望以此能与路少交个朋友。”说罢,不容路逐惠再多说句话,他右腿一跺,那把弯刀又从地上跳起,把到他手里,不到眨眼功夫,刀又从他手里一脱,拐射飞到。 路逐惠卸下微笑,以静待动,但见他腿脚不动分毫,要明眼人一瞧才认得,他脚下已然飘飘悬起,离地面才有一寸。一看刀光闪到,路逐惠也不慌不忙,只是身子轻悄一移,白刀经他面前“嗡”地一声偏过,虽只是差了毫厘,可那首领并不以为自己的刀法差人毫厘,实是差了太远。 那首领心中不甘,弯刀连连数十变,偏偏每一刀还差路逐惠一个毫厘,再想寸进,让路逐惠留一点痕,放一点血,却还碰不到路逐惠一缕衣巾。即便那位首领的刀再不得寸进,可他的每一刀也找不出一点瑕疵,皆使得刀意生风,狠辣刁钻,劈扫如电。 反观路逐惠,只这么悬地一寸,身不侧脚不抬,双手如闲庭漫步地放在背后,身子正如幽灵一般挪移,仿佛世间再高明的道行也难以看透,更难以捕捉。 “嗡”地一声,那首领弯刀已再几度疾转,刀越来越快,飞快,不断再快,路逐惠竟招招先料,拿捏正好,使每一刀离自己衣裳的距离只有筷条厚度那么短。 路逐惠施展的身法视为金华剑宗的高上绝学——收气降龍步,真正运展起来赛同神仙出没,缺四门和木棉郎至今也无法目睹路少全力施展,更别说那不明来历的首领,光凭这路刀法,实在不够。三人目测这等高绝的身法,只三分清楚,仍七分糊涂。 那首领不禁叹道“路少是我承认古今往来第一人,这等轻功恐怕古往今来也无出其右。” 木棉郎心中早已恨透那无名小贼,就他那点刀法,也配路少这般给脸,已让他三十多招,竟还不知足。于是暗骂道“路少已让三十六刀,他还不收手,我平日和缺德老鬼还没这等运气,这土贼好不要脸。” 缺四门见他刀法奇特,似非中原一脉,心里琢磨起来:他的弯刀似曾哪里见过,且刀功擅长取人下盘,明明在攻腹以上,自他手上一运一转,竟不知怎样变法,直取对手下盘,亏是路老弟应对这等瞬息万变的刀招,换作他人定遭截腰断脚。 花想容道“缺前辈,这人刀法奇怪,晚辈从未听闻,您能否也让晚辈也长长见识?” 缺四门道“老夫也正奇怪,江湖上哪时出了这门刀法和这门宗派。” 花想容道“莫非连路少也招惹不起?” 木棉郎冷她一眼,道“哼哼。路少招惹不起的人?你个丫头懂个甚。” 花想容暗想:我与木前辈也只初次见面,他说话口气何故这般生硬?莫非他对路逐惠的维护,当真如此无微不至,别人说路逐惠一丁点的不是,他便不行了么? 这时,缺四门道“路少不过是有意承让,否则那小厮这点功夫,岂能够瞧。” 花想容又想到路逐惠与他兜弯子,自以为此人不同他师父金公,金公为人磊落,德盖江湖,而路逐惠怎能相比,眼下又虚情假意,德行实在差太远。于是有意道“路少收他礼不就省事,何故如此?” 缺四门看她容色不满,不解地道“姑娘这话” 花想容接道“小女子这话怎么了?缺前不敢说是辈怕路少听见?” 缺四门道“容姑娘,倘若你运气好,自有机会与路少来往,他为人怎样,你日后便知。” 而花想容以为,画符教虽无盛名,可她还不屑与路逐惠这种外合里差之人来往。暗道:听缺前辈这一说,倒是给足路逐惠的脸,还运气好才能与他往来,姑娘我还不如运气差点的好。 那首领使完一路刀法,自知碰不到路少分毫,于是收功,呵呵笑道“路少好技艺,我自创的这套刀法能败在你之下,也算收获不菲。” 路逐惠笑道“老兄刀法即精又奇,虚以取上,实是取下,手上领刀的本事变幻无常,实令在下不敢盲目进招,只好一味挪移,为何就说败我之下?” 首领笑道“我岂能不知路少有意承让,奈何我刀法不济,倒辜负了路少一片好心,仍不知进退。我的刀看似差了路少毫厘,实是差了路少九霄以外,若是再不知好歹,恐怕江湖上的朋友听说了,日后会寻我问罪了。” 路逐惠笑道“多谢老兄大肚,那在下就不推让了。老兄自创的这套刀法奇妙无双,请恕在下孤陋寡闻,能否告知什么刀法?” 首领笑道“本来不足挂齿,既是路少瞧得起,我说便是。这套刀法我给取名为中西刀法。” 路少笑道“老兄这套刀法以中为本,用西为妙,融合中原武学和西大食技法,叫中西刀法过于平庸,何不取个上乘好名?” 那首领笑道“嗨!惭愧惭愧,只怪我才轻学浅,不然就依路少所见,助我取个上乘好名?” 路逐惠笑道“西气旺金,中气旺土,老兄以为叫金土刀法如何?” 那首领含笑思量,点头道“金土刀法,嗯好,这名字好啊,就叫金土刀法,听起来厚实,阔气。多谢路少赐名,告辞了。” 路逐惠呼道“老兄请留步。” 那首领转身道“不知路少还有何吩咐?” 路逐惠笑道“既然老兄奉家主之命来赠好礼,路逐惠岂是不识抬举之人,之前失礼之处请莫见怪。” 首领大喜道“这么说路少已准备笑纳薄礼?” 花想容听得之前两人一番客套,对路逐惠再次改观,又以为自己误会了路公子,心中曾起片片涟漪,婉容倩倩。现如今听他这番话,再次大感失望,便决定离去,再不会与路逐惠这种外合里差之人交道。 果然,路逐惠拱手道“老兄可否开箱与我一看?” 路逐惠心意突然,那首领顿时眸珠溜转,一阵思量,暗自喜道:指不定刚与他比武,都说不打不相识,料那路逐惠已有笑纳之心。首领这就亲自启箱,笑道“路少请过目。” 路逐惠依言,慢慢走来,挨个地瞧,箱子质料木香扑鼻,里头精珠雅物,古典年香,不计其数。可路逐惠只提一个陈浆玉瓶,在手上轻轻抛掷几下,听得琼浆玉液的美妙之声。他说道“初次交道,贵主出手如此阔气,实令在下受宠若惊。不如这样,这瓶甘香在下就不客气了,若有机会,定登门拜谢贵主。” 原以为路逐惠收下重礼,没想到他为人不贪不厌。那首领心中直叫可惜,倘若能让路逐惠收礼,回去岂非大功一件,能得神女的赏赐,不论自己武功还是珠宝财物,一切都提升不少。 首领叹道“路少,你就拿一瓶果酒?” 路逐惠笑道“我看这玉瓶之中,其液泣香袭人,就拿它了,这样老兄回去也有个交代,即便贵主惩罚,必也从轻发落。” 路逐惠提了坛酒,往箱里陈放,接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有些陈年好酒,想借花献佛,回赠贵主一坛,望他品尝。” 首领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要去阻止,连忙道“路少这万万不可!” 路逐惠道“贵主若是罚老兄一臂,不妨先让他来找我。” 那首领心道:这路逐惠果然不凡,这番话传回家主耳朵,自会饶我一臂,他非但不欠人情,我反到欠他似的,又赔上家主登门造访,确是个人才。于是首领揖道“那便替家主谢过路少,在下身后事杂,后会有期。” 路逐惠笑道“恕在下不能远送。” 罢了,十六精汉拖起四个大箱,脚力一跃,掠去竹林以外。 木棉郎瞧着路少手里玉甁,好奇路少如此收礼,便问道“路少,这是什么宝贝?” 路逐惠笑道“听说西大食人擅造甘红,其人爱饮,咱们三人也来尝尝如何?” 缺四门道“老弟,这有嘛好喝,还不如接着咱们的话,喝着咱们的酒。” 路逐惠笑道“老哥说的也是。” 缺四门一时想起件事,道“老弟,你方才说西大食人?” 路逐惠到“老哥怎么?何故失色?” 缺四门道“数月前大漠摸金,遇上一队盛毛高鼻的人,刀功和刚才那位‘金土刀法’有五分相近,在边塞杀了几十口活人,莫非他们是西大食人?” 路逐惠失色道“边塞?可知他们何故杀人,莫非哥舒将军又要打仗?” 缺四门道“他们遮容避貌,身手不俗,我来找你一为此事,二来” 路逐惠笑笑,道“二来你俩要分个输赢,那些人打哪来,来做什么,可是如此?” 木棉郎笑道“路少,你说的没错,正是如此。” 路逐惠略加沉思,道“那我书信一封,请江湖行道上的朋友帮忙查探,此事不凡,一查到底。” 三人便跟上路逐惠进幽篁居,木棉郎动作勤快,小跑上前笔墨伺候,他道“嘿嘿。还是咱路少不凡,小小一封信,能办诺大一桩事,我家小女最是钦佩你这样的能人。” 花想容适才以为路逐惠收礼,想不到他只拿瓶酒,看法又度改观,暗道:他路逐惠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莫非真误会了他? 已见路逐惠笔走龙蛇一行文,掌心一伸,信鸽极自觉地飞落在上,将纸字捎上,放了出去。 路逐惠道“容姑娘,画符教的事有些蹊跷,在下得禀明师尊,姑娘若不嫌弃,可在我幽篁居等上几日。” 她倩倩地道“我在路少这方便么?” 路逐惠笑道“在下即刻动身,但愿能助你们画符教。” 她拿出那份礼,支吾着道“路少,那这?” 路逐惠笑笑,道“多谢好意,可惜在下不懂品鉴,三位告辞!”说罢,并不见他任何动作,身已从地而起,仿似天地间只有他一人才能这般纵横。 木棉郎望着路逐惠的去向,脸上灿烂笑意仍不见歇,缺四门岂会不知这棉花郎遐想什么,总想恶心他一阵。于是冷他一眼,道“哼哼。笑话。” 木棉郎反倒乐开了花似的,嘿嘿一笑,一字一字说道“羡慕,哦不,嫉妒,肯定是嫉妒,呵呵,呵呵,气死你的感觉真不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第五话 师门一遭剑情融 金华剑宗,拳声呼呼,剑声咆哮,腔声嚯嚯,门下弟子满山操练,步步生风。 坛台央心立有二人,闲来论到小师弟时,尽是不满之色。当中一人背着一口汉剑,已不知几回朝宗门外望尽,神容间显得十分无聊。 另一人唇沟两边长得两条十分漂亮的秀毛,分得格外匀称,此时他说道“师弟,你若觉得趣味聊赖,为兄陪你喂上几招?” 背剑人道“唉!粗人弄招,唯有风雅之人解趣。” 秀毛人笑了笑,道“师弟这么盼着,那小没良心的就能来?” 背剑之人不满地附和道“对,没良心的小子,都几个月了也不见回来。” 当时在金华剑宗正殿,一间偏殿,那是金仙证的书房。路逐惠正俯首拜师,道“师父,徒儿回来了,您老人家一切可还安好?” 此人年貌正值古稀,却已八十有余,仍旧风容色润,老来俊美,弟子无数,名满江湖各道,生平独爱小徒儿。自见着路逐惠,满容慈爱,笑笑道“惠儿来了。”便要亲自来挽爱徒起身,接着道“你再不来,为师可就遣你师兄下山叫你了。” 路逐惠连忙续揖,道“徒儿不孝,让师父操心了。” 师父笑道“惠儿,你这次来得如此匆忙,可是江湖上出了什么事?” 路逐惠道“师父,近来有不少江湖流派掌门失踪流离,您可有所耳闻?” 师父吃惊道“惠儿,当真有这事?” 路逐惠道“妙龄天婆来信,卦姑c师婆c药婆无故失踪,画符教的喜神诀被盗,她门下得意弟子特来找过徒儿。” 师父思量一阵,说道“惠儿,此事你有何见地?” 路逐惠道“正因为是画符教,徒儿才来征得师父的意思。” 师父道“为师这个武林风神被人惦记着,倘若处事不当,势必遭人嫌隙,你是为师最得意弟子,到哪都是为师的脸。惠儿,真是苦了你了。” 路逐惠琢磨师父这话,说道“画符教各道均有所染,名声太杂,咱们帮或不帮,都将遭人闲隙。所以师父的意思是折中?” 师父笑道“师兄弟之中,就数你心思聪慧,可是惠儿此事折中不得,眼下的武林看似谐和,可为师总觉阴盛阳衰,难以矫正均衡。” 路逐惠细加思虑,以为师父的话过于杞人忧天,说道“师父何苦自寻忧愁,徒儿望您自在一些。” 师父笑笑,道“惠儿,你不了解周天公这人,他如今不骄不躁,有朝一日定让人大跌眼镜,为师已太了解他了。” 路逐惠想到王子乔,说道“师父,能教出子乔兄这等出色之辈,恐您多虑了。” 师父晃首否决,道“先不说这个,你跟为师说说,要不要助她画符教?” 路逐惠仔细斟酌,迟迟不见说话,待说话时,只用一个字“帮。” 师父笑道“是非曲直,做了便知,人家既然有求,只要我徒儿以为是对,帮也无妨。”说罢,自长袖中取出小物一件,乃是支漆黑锃亮的匕首,接着道“这是宗门信物,有了它,你可随时号令金华剑宗内外门徒,师父现在把它交给你。” 路逐惠惊宠万分,容色恭谨,岂敢轻易受下,揖道“师父,瑞兽匕乃宗主之物,说什么也轮不到徒儿继受,您莫非要折煞徒儿么?” 师父笑道“惠儿,你迟早是金华剑宗的主人,早些晚些又有何区别,你几位师兄自然没什么意见。” 路逐惠仍觉不妥,欲想推脱,道“师父” 师父知他不愿,岂会容他不接,并未等他推诿,神目一瞪,叱道“亏你是为师得意弟子,你却如此不孝,宗门所托竟敢推三阻四。” 路逐惠心下发苦,想着师父老人家又使这招,‘不孝’这顶重帽常为所用,每令人有口难说,只好跪受信物,道“是,师父。徒儿听您的便是。” 师父严容散了个干净,笑了笑,心想这徒儿非得用上这招才辩得了他,岂能容他糊弄过去。将匕首置他奉掌之上,才乐乎道“你是金华剑宗的嫡传,为师的嫡传,现在起,你就是金华剑宗下任掌宗主,要有文成武德之心,匡正武林之责。” 路逐惠恭谨回道“是,师父。弟子不敢辜负师父所望,文成武德,匡正武林。” 师父容光满意,一阵点头示好,慈笑道“嗯。去吧,你师兄们怕已严阵以待,为师希望你杀杀他们锐气,别整天不思进取。” 路逐惠笑笑,也不知待会得挨几记冷剑,这就拜别师父,开门而去。刚行不久,果然不出所料,一记冷剑似已早早跟随,指准他右手臂臑,自栏墙缝隙穿插而至,摩擦声竟也被其快泯去。哪知路逐惠耳力堪是了得,足下看虽未动,步下却已悬移一尺,冷剑刺差了好些寸。 路逐惠拱手笑道“成师兄好精进的快剑,师弟我险些着你的道。” 成师兄闻言,从墙另面翻身落下,一脸狐疑之色,道“小师弟,我这剑精进是没错,你又如何知道是我?” 路逐惠笑道“我们金华剑宗,除了成师兄闭气施剑,还有谁呢?” 成师兄深感可惜,自认这手防不胜防,竟被小师弟觉到,他故作心里不平,道“既是闭气,你为何能躲?定是你知道闭气施剑的破绽,好小子,速给你成师兄道来。” 路逐惠笑道“师兄,闭气施剑你就不怕岔气?” 成师兄冷他一眼,嗔骂道“臭小子,你是几层意思?” 路逐惠笑道“师兄,我只不过说句玩笑,瞧你认真的,我都快不认识了。” 成师兄仍故作嗔态,冷道“废话少说,重点在哪儿?” 路逐惠笑笑,想他成师兄苦炼成痴,多说无用,只好道来:“闭气施剑确能实内,使修炼者快两倍提升内功,如遭遇强敌,却不能实外,气封于内不能灌剑,或气滞于内不及灌剑,好比墙上苇草,飘然无根。师兄适才一剑,师弟以为是气滞于内不及灌剑,这才侥幸躲开,倘若师兄炼成气剑收发贯随,师弟我哪是对手。” 成师兄这才满意,笑道“气剑收发贯随嗯,算你说到点上,下次定要你心服口服。”完话,一纵一落,殊不知去了哪,但路逐惠晓得,定是去闭关苦练。 到往后山,路逐惠偏不走门,四处扫了一眼,才知处处有人,自个苦笑一阵,朗声道“各位师兄,小师弟让你们久等了,现身吧?” 当即有三人执剑而至,分攻三路,瞧这阵丈,乃是金华剑宗‘合手擒贼’一式。只见路逐惠纵身一抬,人已立在梢上,让三位师兄好一阵寻找,笑道“这小子溜得挺快。” 路逐惠不打声招呼,这就想走,怎奈树丛间又三剑齐进,将架到他肩脖上。他笑笑,早随手摘一片叶,运注上三分气劲,中指微微一弹,叶子竟飞射而至,逼退其中一人,再以此为空当,朝后山之外掠去。奈何师兄们早已布下阵势,只待他处处碰上,三人不成就六人,不成再增十人,前堵后追,现身的足有数十人之多,皆是出得了手之强辈,个个身手不俗。 路逐惠拱手笑道“各位师兄,给小师弟赏个脸,让我下山去如何?” 师兄们皆放声郎笑,意思已然摆明,领队的关师兄一脸不善地打量着他,说道“小师弟,就这么放你走了师兄们得多无趣,先玩玩几天再走不迟,你说是不是?” 路逐惠笑道“各位师兄这么个玩法,师弟我可不敢,迟早让你们当贼擒了不可。” 关师兄说道“小师弟,你可是咱们金华剑宗的宝贝,谁会拿你当贼呢?” 师兄们一阵发笑,想来不陪他们练几招倒显得生份了。路逐惠笑道“我可感觉不到各位师兄的厚爱,我只觉得师兄们拿我当贼,出手就是‘合手擒贼’这招困式。” 师兄们又一阵笑逐,想必是山上待久了,寂寞无趣使然。路逐惠笑道“既然师兄们不肯通融,就别怪小师弟失礼了。”完话,身法已然施展挪移,与师兄们撵打一团,画足于八步圆内,周旋推带,招间犹比山岚起伏,行流跌宕,竟不越八步之界,将师兄们挡在之外,功力收发自如,势堪推墙倒壁,一阵一阵人仰剑丢。 路逐惠收功笑笑,谦谦去挽仰倒的众多师兄,拱手道“各位师兄,多谢手下留情,师弟我侥幸获胜,回头请你们喝酒。”说毕,这就想走。 听得关师兄笑道“小师弟,你的推龍拿凤手比起师父,怕也不逞多让,本想留你些日子喂喂招,既然我们输了,你且下山吧,下次回来定要擒你。” 辞行的话尚不及说,别有不善的笑声在后靠近。路逐惠回头一看,心下一阵苦笑,也不知是这是师父的意思或是师兄们的意思。于是拱手笑道“计师兄笑得好快意,莫非要临娶佳人,特意来邀你小师弟喝杯喜酒么?” 那计师兄脸白貌秀,乔装打扮儒雅多情,步子翩翩,轻得似乎随时会瓢入上空,他边走边道“少来近乎,待我擒了你,再聊不迟。” 路逐惠笑道“计师兄,你带那么多位师兄,师弟我可要笑话你了。” 那计师兄赖道“小师弟,这可跟我没关系,他们都说想你了,特来见见,顺便试你武功可有进展,师兄们这等好意,你也想躲?” 路逐惠拱手笑道“蒙各位师兄劳念,师弟不才,为了追赶师兄们的脚步,一刻也不敢松懈武功,就不必试了吧。” 一人笑先掠近,道“小师弟,我非留你不可。”这剑已架到路逐惠左肩,见路逐惠沉肩两指一夹,使剑尖折弯朝下,顺这师兄急抽之势,巧妙地轻轻一推,这般容易就将之放倒在地。身法移去,路逐惠挽之笑道“柏师兄,太乙金华剑追求内方外圆,揣拆巧妙,你内息稳固是为方,可对敌却不圆通哦。” 柏师兄听得半知不解,说话含糊,道“小师弟,你是说是说” 路逐惠笑道“师兄可是想说何以为圆?” 柏师兄一激动,连连道“对对对,何以为圆?” 路逐惠笑道“方是为内息,圆是为变通对敌,讲究画招借势,达到揣明敌意,拆敌之招,一击败之。” 柏师兄拱手大笑,说道“小师弟,师父怎么跟我说,我都糊里糊涂,被你这么一说,师兄我好像不糊涂了。” 路逐惠笑道“师兄只要勤加对练,用心揣摩,定能达到大成出师之境。” 柏师兄于是就大笑而去,道“我留下也没意思了,你们陪小师弟玩儿,我是心服口服。” 那计师兄步子已变得飞快,一柳软剑自腰间拂出,听得那削声啸作,直令人胆战心惊,却对路逐惠不起作用,但见他又用两指,飞快一夹柳剑,运力一震,剑抖成一缕柳波,震劲直入那计师兄的右臂。 路逐惠见他计师兄容色未改,笑道“计师兄,我真力要一直这么抖下去,你能撑到几时?” 就听计师兄道“小师弟,你能耐就别放,随你抖到几时,不过你可别后悔。”言罢,计师兄运展内功,撑得几刻,忽然剑招一软,绕到路逐惠的脖颈,就要套入。 路逐惠暗道:计师兄果真练得几分本事,剑比柏师兄高妙不少,内功亦已如此精深,看来我金华剑宗不久将又出一名柳剑名手。 路逐惠两指一松,破了计师兄套路,于是左楞掌已捋进师兄臑下,右掌早已变爪,锁在他活腕,这左托右拐齐下功夫,软剑已转在计师兄的脖颈边上。路逐惠松手一拱,笑道“计师兄,得罪了。” 计师兄顿生感慨,叹道“哎!师兄我怎么追赶,都过不了你二十招,更气人的是你小子只用三重内力,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路逐惠笑道“师弟岂敢,师兄不也留手了么,我若一个不慎,刚才定遭师兄的道,师弟我侥幸而已。” 计师兄展颜一笑,收起柳剑慢慢道“小师弟,你怕走不了咯。” 宗门后山,师兄们陆续露脸,足有百多人朝这边招手,悠悠走来。一人道“呵呵。小师弟,不辞而别可不厚道,这么多师兄盼着你,就不打算多留几天?” 路逐惠拱手笑道“久不见娄师兄,还是丰神依旧,师弟我逍遥惯了,总是闲不住。” 娄师兄道“小师弟,别瞎折腾了,金华山里里外外都是咱自己人,何必跟猴子似的乱窜。” 路逐惠笑道“师弟哪里乱窜,这不是给娄师兄下山提酒喝,你若不信,何不同去。” 娄师兄笑道“酒先别提,师兄我更想试你几招,这个比酒总是有趣得多。” 路逐惠笑笑,不等娄师兄试剑,与其在此拖延,不如从正门下山,当即纵顶而去。校场央心那二位仍有说有笑,慢慢等待一个人,似乎算到路逐惠迟早要来,果不其然。 秀毛那位笑里得意,说道“小师弟,正门不走却走后门,倘若有人说我金华剑宗的小师弟惯行后门,传出去可不光彩哟。” 路逐惠拱手笑道“权秀师兄说的是,你今日非得助我下山不可。” 权秀师兄忍不住笑道“我可无法助你,不然师弟们岂不将我和你混成一路,当贼给擒了。” 背剑那位师兄自他一来,冷目已瞪了许久,路逐惠朝他拱手笑笑“淳于师兄,眼神何必这么唬人,莫非师弟又犯了什么过?” 那淳于师兄嗔冷地道“越来越不像话,没规没矩,目无长兄,没大没小。” 路逐惠奉揖笑道“淳于师兄教训得是,师弟见过二位师兄。” 淳于师兄故作冷笑,道“哼哼。服不服?” 路逐惠故作疲惫,无拘无碍地往地上一坐,说道“原来是二位师兄的安排,可把师弟我给累的,我怀疑你俩是不是我亲师兄了。” 那淳于师兄仍故作冷态,道“别跟我们耍嘴皮,瞧你这点能耐,不好好待在金华山练功,成天在外放荡不羁,迟早让人给收拾。” 路逐惠笑道“哟。我的淳于师兄,你就别装了,这样怪累的。” 淳于师兄道“你不也给我装?” 权秀师兄笑道“小师弟,快别装了,我就不信后山的师弟们能奈何得住你。” 路逐惠笑笑起身,背手戏讽道“权秀师兄,你的胳膊肘什么时候拐向淳于师兄了,莫非你也想成为骚情剑客?” 听言,权秀师兄空咽一口,骚情剑客他听着就想到‘软绵绵’三个字,当下无言以对。却有人爱听‘骚情剑客’四字,如他淳于师兄,不怒反大改冷态,笑咪咪地凑过来,亲切的手搭在路逐惠左肩,道“小师弟,你说何为骚情剑客?你要是说得我满意,让你待在山上几天,再准你下山如何?” 路逐惠笑道“淳于师兄,这个权秀师兄早有心得,师弟我还从来没仔细想过。” 淳于师兄否道“就他?成天武刀弄剑,粗人一个,唯有你我这等风雅之人才聊得带味儿,你说说看。” 路逐惠道“我说了你助我下山如何?” 淳于师兄拍着胸脯道“自然,自然。” 路逐惠道“依我之见,得从‘骚情’二字说起,‘骚’是一股清风云淡,‘情’寓指我淳于师兄的胸襟,四字合起来说,就是既风雅又胸襟致远的剑客。” 淳于师兄听得连连叫道“妙,妙此乃为兄听过最妙的说法,简直妙不可言。” 权秀师兄听得有些愕愣,心生赞许,以为这说法很配淳于师弟,笑道“小师弟,照你这么说,为兄对骚情剑客倒另眼相看了。” 淳于就冷量宗权秀一眼,言语尽是讽意,道“呵呵。宗师兄你以为骚情剑客是烟花柳巷的功夫?就你肚里那点墨水,也难怪想入非非。” 宗权秀言语一哽,只道出一个字:“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第六话 山墙观客阵穹窿 趁那二位师兄彼此冷嘲热讽,路逐惠就要溜人,奈何未掠出校坛,宗门上下众位师兄早已齐聚,待以威容,风步列阵开来。 路逐惠笑了笑,暗道:看来权秀c淳于二位师兄已遵师父之命,竟将护山大阵练得这般风声水起,难免一时心中澎湃。想起师父所说,他是金华剑宗下一继任,免不了过一遭护山阵法,那必是今日无疑了。 师父自殿门出来,又已纵上顶端,望上去仙风道骨,见他慰心点首,捋捋巴须。众弟子奉礼参拜,共声如一:“师父在上!” 师父慈容笑貌,指名说道“权秀c淳于,让你们惠师弟给护山大阵喂喂招,好从中寻找改进之处。众位弟子听令,务必倾尽全力,万不能对你们惠师弟有所保留。” 剑宗众弟子宗气穹隆,填声震撼,共声如一:“是,师父。” 师父哄令一发,道“阵启!” 令出,顿见千人饱以肃气,填满阵容,路逐惠拱手,正神道“各位师兄,护山阵法乃我宗大法,系我宗命运,还望师兄们切莫手下留情。” 大师兄宗权秀正声道“小师弟,请入阵。” 路逐惠依言,施展挪移,大跨纵入阵眼。脚刚一落,已觉威肃逼人,单这气势,世上不过十人胆敢自闯。 宗权秀喝阵:“列。”一呼而已,已千人分位。路逐惠眼耳并用,视听计算,静心领略方阵,阵分三重里中外,里列二,中八位,外四法。 宗权秀喝阵:“进二。”里阵两列人依令移变,首中接位,拱圆相环,丈地周转,使人稍不留神即遭切袭。路逐惠聚静烛神,仿佛化入天地之间,令人寻不到他气息,捕不到他意动,竟在刹然间任机运展推龍拿凤手,发比两龍应绕,势比推山倒海,里阵已无法接应移挪,哗然倾塌。路逐惠心明脚快,已然主动出击。 宗权秀急喝:“合二养锐,五六位扑,一七位补。”显然路逐惠早已抢入中阵,在权秀师兄喝阵之前施展打法,纵横于青龙之位。中阵青龙位遭遇路逐惠摧垮,现令一出,再次交相错易,阵体大变,其势牵一发而动全身,青龙位六列成锥,转眼易成,似六柄巨剑围欺路逐惠。路逐惠心下了然,这是要拖他退回,若被逼到里阵,无异于前功尽弃,必遭车轮挨打,想到这,纵然脱起,跳出锥阵后方。 在路逐惠突出中八阵位那一会,淳于就已急忙补令:“四法退,一位去,寻机列位。”阵体易动,及时堵上路逐惠去路,再听淳于就喝令:“里二驰,一七养锐,四法朱雀大开门,中三驰朱雀,四法玄武大开门,中四驰玄武。”顿时,阵体大开大合,犹若两龍摆尾,中间切错相易,碎步纵若星风。 路逐惠澄思寂虑,飞快将阵法易位领略于胸,此阵合三代宗祖智慧,又经三代弟子磨合,竟如此机动玲珑。所料不错,之间五花生乘制化,八门抱法回环,路逐惠反身纵回,宗权秀已先抢令:“四法白虎成中三,朱雀成中二,玄武成中四,青龙不易,里二择机易南北。” 路逐惠视听阵变,挪移迅猛,又听淳于就补令:“中四回外列玄武,中二回朱雀,中三回白虎。”令出阵变,已使人眼花缭乱,中间却章法规整,阵容催生肃气,排起排落,簇散簇合,且扑且退。 路逐惠忽岿然不动,决计不出八步圈外,一面缠撵绕打,一面不忘计算。但再一想:若这般耗下去,纵然以蛮力打出去,摧毁阵法,也同现在这般再度被围,除非自体功力用之不竭,折腾到众师兄不堪自破,否则定是变易横生,花样无休无尽。想到这,路逐惠悬步穿插,挪移纵横,仿佛上天入地,带起一阵无比的狂流,直行向玄武位摧去一路,使得众位师兄剑去人翻。 宗权秀和淳于就当是心明眼快之人,似这十分紧要时刻,已顾不上分工喊令,抢到异口同声:“青龙白虎驰位,列中四八七” 路逐惠已然凌空抢到,左右手施进指法,权秀c淳于两位师兄忙不及喊,哑然张目接招,连施小乙金华剑仓促对付,怎奈他们小师弟的武功竟已精湛至此,所使的指法令他们似懂非懂,像妙蚓寻穴指,却又不尽相像,似乎是推龍拿凤手合妙蚓寻穴指衍进的招法,经一施展,凌厉无双。 权秀c淳于二人见状不妙,当即变为施展大乙金华剑,不想他们小师弟瞬间欺来,指法变掌,一轮比划之后,二位师兄觉到小师弟只用三重功力,却已这等厉害,不禁暗道:小子好功夫,不成金华剑宗的宝贝还真难! 大乙金华剑将要施尽,见已奈何不住小师弟,二位师兄诧然对目,宗权秀道“小师弟,你这些都是什么招?为兄记得咱们金华剑宗可没有这种武功典籍。” 路逐惠笑道“师兄,好奇的话待会再说,等师弟我破了你两人,教你们如何?” 淳于就骂道“臭崽子,妄尊自大,目无师兄。” 路逐惠笑了笑,再度欺进,迫使师兄两人成阵,大施太乙金华剑,二人一阻一绕,剑法磅礴,当中一剑就要取人脊心,不想路逐惠势如破竹,已一掌摧进淳于师兄肚腹,横倒一路。宗权秀剑未取成,灵机进补,将架在小师弟右侧脖颈,岂料路逐惠弟指劲一弹,宗权秀人仰剑退,险些脱落。路逐惠岂容错失,已然悬步夺进,摘走权秀师兄长剑,拐在他肩上,竟不知何时封住师兄经脉,令他无法再喊,无法再动。 淳于师兄一笑不甘,拍地而起,正要喝阵,他小师弟已然到若星移,中间掌指变幻,只见一丝模糊的食指即将要到,若提气喝阵,怕遭师弟这招所制,只能决然挥剑武进,一招‘天马行空’极其凌厉,有如气在千里。路逐惠心中一笑,并不再攻,反而借机而退,众师兄见无令可行,便松了阵脚,连忙避开锋芒,却遭小师弟纵横而进,一路穿插疾指,大有摧陷阵形之势。 见众师弟已无法进退,淳于就大感上当,连忙收招喝阵:“中八进一七。”不见有人动弹,再喝“中八进三四。”有人动弹,却阵形缺齐,淳于就再喝“中八二五六,扑阵。”见后排动弹,前两排不动,阵形已缺。淳于就原以为小师弟怕他施展‘天马行空’一式,不料这小子再糊弄人,故意骗他进招,非但以退为进,且借势摧陷阵法,更奇在短短片刻,竟能封住这么多人经脉,竟连大师兄也因一招不慎而受他所制,心中不由暗暗生赞:好,好小子! 路逐惠得手,夺剑凌空反攻,使出‘天马行空’一式,逼他淳于师兄赶出阵外。淳于就大施收气降龍步,边退边喝令:“四法开,合手擒贼。” 刚逼淳于师兄出阵,青白朱玄四列散阵,风步围进,欲来解护淳于就,却不及小师弟施展的收气降龍步,已经引剑架到淳于师兄颈边,不待淳于师兄发令,路逐惠怪然抛剑,左指突袭,正中淳于师兄膻中穴,拇指再抬,继又封他廉泉穴,使淳于师兄已闭嘴哑话。路逐惠头也不抬,抛出的剑竟已落在他手,指向欺进的列位师兄,以寡对众,剑光激荡起来。 击花抢眼,只觉师兄们快意无比,按师父之命,不敢留招于小师弟,‘合手擒贼’一式反复使用,竟已达到路逐惠不敢忽视的境地。路逐惠自是心窍玲珑之人,见师兄们个个目光求招,此乃拉近感情之意,岂能一招败之,便遵照师兄们意思,且战且停,且找且说:“师兄,这招不错。” 又进一位师兄,道“师弟,瞧我这招可能擒你。”路逐惠已捋进他腕下,两指一弹,腕松剑落,道“师兄,这招不错,可惜外实内虚,日后可要专练你的腕了。” 这位师兄引剑再度指进,道“小师弟,那怎么办?”路逐惠接剑笑道“若不能虚实相合,不如内实外虚,若中敌招,敌又能奈你何?”这师兄依言变剑,道“这样如何?”路逐惠道“对,师兄就这么炼。” 又进一位师兄,道“小师弟,瞧我这招。”这位师兄弄剑欺进,待要快到,忽然反手背剑,意在拐进小师弟侧下,路逐惠移进两步,在他背手领剑那会,已绊他下盘,上锁喉咙,道“师兄使得好,可惜大乙剑的‘背朝式’更适合以一敌众,方能更好发挥横扫千军之势,师兄用来对付我一人,反倒容易受制。” 再进一位师兄,道“小师弟,再瞧瞧我这招如何?”这位师兄横空进剑,气意旋风,路逐惠不动如厮,推掉先前那师兄,并指一拿,朝侧前卸下去,这师兄马上失衡欲坠,好在小师弟伸手去扶,才得以平稳落地,但已制在小师弟手里。 路逐惠道“师兄这‘浪飞式’使得十分不错,已能形意相通,倘若剑根再机动松活一些,刚才定能一招得手。”师兄问道“小师弟,你是说我的手还不柔和?” 路逐惠笑道“正是。”当即右手拿捏这位师兄腕背,左手拍在肩膀,授意道“沉肩”;复捋下他肘手,道“松臂”;带他打向众师兄,果然招招得手,出人意料。路逐惠笑道“师兄,觉得怎样?”这师兄兴奋道“小师弟,自然不错!” “小师弟,请指教。” 从大小乙金华剑到太乙金华剑,路逐惠悉心领受,无一不制,无一不旁说侧解,使得师兄弟情义恰浓,瞧得师父捋须笑笑,笑了又笑,满意连连。忽然,师父神目一凝,望朝山墙远处,再又拱手笑道“阁下惠临金华剑宗,请恕金某不请之罪,不妨请现身一见。” 然而三人纵身从顶跃下,面容带笑,拱手走来,其中两人名布江湖,却不识中间那位婉容女子。师父拱手笑道“原来是二位稀客,却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姑娘行一晚辈礼,揖道“晚辈花想容,乃是画符教下妙龄天婆奉道姑弟子,特来拜见金师伯。” 金仙证笑笑,道“原来是画符教奉高兰奉道姑的得意高徒,恕老夫眼拙。” 花想容道“金师伯乃是武林风神,只因小女子初涉江湖,请师伯莫要自嘲。” 金仙证笑道“那不知缺大侠c木大侠惠临金华剑宗有何赐教?” 木棉郎嘿嘿一笑,道“金公名震四海,赐教不能说,晚辈更不敢当,当也当不得!” 缺四门拱手道“金公请莫误会,是我等失礼再先,还望您老恕罪。在下等特来找贵宗小弟子,路逐惠路少,未曾想到还能见识金华剑宗护法大阵,实乃大饱眼福,佩服c佩服。” 刚才路逐惠破阵,所施招式并非本宗武学,这些岂能瞒得过师父眼睛,当下以为缺四门c木棉郎前来找难,于是从顶悠然一跃,慢慢落回下,朝小徒儿沉色道“惠儿,你都做了些什么,还不到为师跟前来。”路逐惠听言走到,拜道“师父!” 金仙证严声道“惠儿,你在江湖上都做了什么?” 路逐惠不解师父肃意,说道“师父,徒儿愚钝,不知师父所言何意。” 金仙证严道“还不跟缺大侠和木大侠拜歉。” 缺四门已然明白,笑道“金公请息怒,在下前来并非找事,况且这妙蚓寻穴指是路少观摩习成,未偷未抢,自是他的本事,将来金公禅位于他,自也是金华剑宗的武学,再说妙蚓寻穴指有这等传人,在下可并不责怪。” 木棉郎道“习天下本事,各凭智慧,我这泥龍功倘若在路少身上发扬光大嘿嘿,也不失为美事一桩,故而请金公不必责备路少。”木棉郎兴奋跳来,凑进金公耳旁,一番丝声细语后,才明着道“嘿嘿,金公以为如何?” 金仙证笑了笑,道“木大侠这番意思,当真是美事一桩只可惜小徒顽劣,我这当师父的也给催催如何?” 木棉郎拱手笑笑,道“好,好,实在好!”说完,这才满意纵回。 金仙证道“惠儿,还不快谢过两位前辈。” 路逐惠遵师奉礼,木棉郎早已移进阻止,嘿嘿一笑,道“路少路少,老木我可当不得,除非金公答应那件事,再行礼不迟。” 路逐惠道“木前辈,你与师父所商何事?” 木棉郎笑笑,道“好事,好事不不,是美事,美事。” 缺四门恶心地冷他一眼,讽道“木棉郎,你特么不要脸,那闺女可知道?” 木棉郎冷道“去,去去去,我非气死你。” 惹得金公陪好笑笑,路逐惠说道“师父,他们就是这样,但并无恶意。” 金仙证笑道“惠儿,这两人也算得上是宝贝,就像你的师兄们看你一样,为师为何多想?” 路逐惠才觉师兄们众目有盼,当下拱手笑道“各位师兄,请恕小师弟中途跑招。” 金仙证笑道“权秀。” 没见大师兄回话,师父再道“权秀,淳于。” 也不见二师兄回话,师父寻目望去,已然明白,慰心笑道“惠儿,看来你早就破阵,再拖下去就不怕你权秀c淳于二位师兄自解封穴?” 路逐惠笑道“师父说的是,但师兄们心气如此高昂,徒儿若不拖延陪练,怕令他们失望,事后还不知怎么怨徒儿。” 金仙证笑道“这样也好,杀杀他们的锐气,否则不思进取,不知变通。快去解你师兄穴道吧。” 路逐惠遵言,悬步移去,于众位师兄之间几度穿梭,下指开穴,又纵回师父身旁。师父笑道“权秀c淳于,你俩过来。” 二位师兄遵言走到,道“师父,请恕徒儿无能,未能困住小师弟。” 金仙证笑道“无妨。今日缺大侠和木大侠,还有画符教妙龄天婆座下高徒登临我宗,你俩要悉心招待,带三位领略观光,不得怠慢。” 二位师兄道“是。”朝向三人拱手道“缺阁下c木阁下c容姑娘,幸会!” 宗权秀接着道“三位请随我们来。” 三人笑着回礼,但花想容未跟过去。见她婉容羞涩,隐隐约约两颊绯红,轻声道“金师伯,小女子能否跟您提个请求。” 金公笑道“容姑娘但说无妨。” 花想容道“小女子想请路师兄为向导,一睹金华山威容,不知可否?” 金公见她貌若春华,清婉如水,自是替徒儿十分地欢喜,早已忘记木棉郎刚才那番私下商谈。眼下他当然不会糊涂,笑着应允道“当然可行。惠儿,你都听见了?” 路逐惠道“是,师父,徒儿这就带上容姑娘。” 师兄们自然不愿,嚷嚷道“小师弟”纷纷脚下欲去,有心欲留,可惜有师父在,否则岂能放走小师弟。 果然,众位师兄遭师父斥责,严声道“成何体统。” 路逐惠拱手笑道“各位师兄,恕师弟一身不能二用,不如执剑将我一劈为二,师兄们是煮是烹,全凭发落了。” 引得姑娘扑哧捂笑,羞涩隐隐。师兄们不顾师父斥责,中间有人道“小师弟,你先把正事办了,师兄们好讨喜酒喝,去吧。” 路逐惠拱手,不知如何是好,却不知人家姑娘已绯红上脸,而师父并未斥责这名说话的弟子,心中一阵暗笑,看他俩并排而走,捋须又笑,不断地笑,莫名其妙地寻思着:这事儿靠谱,这人也般配,呵呵,呵呵! 一转眼,师父交代众人道“各执其事,互相练习,不可松懈。” 众弟子同声附和,道“是,师父。” 另有一事,山墙边的那个人,明明已到剑宗,却不肯现身,谈不上鬼鬼祟祟,却已令金仙证沉脸思索,脚下一点纵到屋顶,眺眼望了望,找出那人的足迹,却已什么也不见,只有朝那个方向,倏地一声掠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第七话 催灵相许婉意红 路逐惠温容带笑,伫立而出尘挺拔,盘膝而书气方正,质出淤泥而不染,英眉朗目,眸星储水,望诸所有皆卓雅含蓄,暖美袭人,使每个女人看上一眼,心就跳得七上八下的。他明明在你侧旁,却不与你一言一语,女子逢此都会夭了一截。 好一阵听风望远,路逐惠才笑道“容姑娘,这落碧崖能一睹金华山的全貌,倘若姑娘站着看景,会以为天落碧色,倘若姑娘坐着看景,会以为身处碧海青天。” 花想容自不知为何那样紧张,这种紧张令人好奇,掖着带点羞涩,想着有些悸动和欢喜,这种感觉是每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方才懵懵懂懂。 站看景致,花想容果有同感,她依言坐在台面上,婉容欲笑,这么看的话,她真的很干净,真的美。路逐惠无意间看她一眼,便不敢再看,倒不是她不耐看,而是他觉得这姑娘美得太纯粹,似一切美好的合体,不该被世间俗事沾染,哪怕只有一丁点,否则她的美会变得苍白,继而楚楚枯萎。 听花想容道“落碧崖,不知是金华剑宗哪位前辈给取的名,取的真好。”她看着路逐惠,呼吸也那样紧张。 路逐惠看着远方,回应她的话,道“呵呵。是在下给它取的名,也只有在下才闲来聊赖。” 花想容道“路师兄为何总说自己不是,大才之人不应该这样评说自己。” 路逐惠笑道“又让姑娘见笑了,‘大才’二字在下可当不得。” 花想容道“为何当不得?” 路逐惠笑道“会折寿。” 花想容扑哧一笑,以为声名显赫的路逐惠能道出个别致的说法,想不到有孩童般可爱之处,她打趣道“莫非路师兄想长生不老?” 路逐惠笑道“倘若姑娘有多颗不老药,请给在下留一颗,一定感激不尽。” 花想容道“倘若小女子有不老药,哪怕世上仅有一颗,也先给路师兄服下。” 路逐惠愕然一阵,笑道“哦?是么,那在下就太荣幸了。” 花想容已觉路逐惠并非师门所说那般不堪,他举态优雅,言谈可爱,是非分明,虽然智计多端,却用在正道上,任她现在怎么看,他都不像小人,也不像坏人,在他身旁会生一些紧张,听他说话后,仿佛一切的不幸和痛苦都会烟消云散,他像一阵暖风,让人想留却生怕留不住。她试再拿出那个小礼盒,道“路师兄,这是师父的意思,小女子恳请路师兄收下,回去对师父有个好交代,否则,否则!”否则什么也没说得出口,自己就脸红了。 路逐惠明知故问,道“这又是什么?” 花想容已知自己多番唐突,垂下婉婉歉容,礼盒欲收又止,怕的更多不是路逐惠嫌弃礼物,而是怕路逐惠嫌弃她自己。路逐惠自知失礼,笑道“那在下能否请姑娘答应一事?” 花想容才抬头说话,开心道“路师兄请说。” 路逐惠不说先叹,说的又留与姑娘家一道悬念,轻叹道“哎!罢了。” 花想容追问道“路师兄为何又不说?” 路逐惠道“在下怕姑娘不答应,此事的确棘手。” 花想容心里小小失望,道“路师兄但说就是,小女子若办不到,可请师父及画符教上下相助。” 路逐惠故作沉思,道“容在下想想。”这一想过了好长。 姑娘问道“路师兄还不想说么?原来路师兄没把小女子当知己,又为何领我来落碧崖,跟我说这么多?” 路逐惠想一剑事来着,但没想她这事,只是瞎编个子虚乌有的悬念拖她一阵,好想另外这件事,暗道:想必师父现在已亲自追寻那位隐藏高人了! 路逐惠被花想容这一说,自觉心中有愧,笑道“那在下可就说了,姑娘可千万别反悔。” 只见她婉上梢头,目色流盼。路逐惠接着道“在下喜欢借花献佛,要把奉师婆赠的宝珠送给容姑娘,还望姑娘收下。” 她想了一阵,路逐惠实在智计聪明,不收就不收,又兜大弯子骗人,但这次怎就不厌他,反倒觉得有口难说的小委屈,似个小娘子容不得良人说谎,心里有丝丝嗔怨,却更私下欢喜,自就将催灵剑毫不犹豫地推进他怀里。路逐惠误以为要帮她拿着,但听她道“那我把催灵剑送给路师兄!” 路逐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只怪自己手欠,好似难得糊涂,怎就把剑接得这般轻松,连忙解释道“容姑娘,这实非在下所意,还望收回成命。” 花想容婉道“路师兄莫说出来,若觉得它碍手碍脚,也别丢弃它,路师兄若看它实在厌烦,请把它亲自交还小女子。” 自古难受美人恩,她美得白璧无瑕,不该触及人间烟火,路逐惠只觉自己有罪,却不知罪从何来,更不知如何是好。待捋顺心思,路逐惠对远笑道“阁下既然来了金华山,为何一直躲藏?莫非嫌弃金华剑宗待客不周?” 花想容不知他突然间为何说这话,问道“路师兄怎么了?” 路逐惠笑道“没什么,有位朋友好像喜欢捉迷藏。” 花想容只觉匪夷所思,道“朋友?” 路逐惠又道“阁下好深的武功,居然在金华剑宗出入无人之境,不妨现身一见,以解路逐惠孤陋寡闻之情。” 金仙证逢时赶来到,在路逐惠旁边掠下。路逐惠揖道“师父!” 金仙证笑道“惠儿,你发现了什么?” 路逐惠回道“回师父话,徒儿发现了一位朋友,想必已来多时。” 金仙证笑道“惠儿,为师正是为此而来,想我金华剑宗门户森严,此人竟出入如无人之境,实不简单。” 花想容道“金师伯,您觉得会是哪位?” 金仙证道“此人有意隐藏身份,你们多加防范。惠儿,你先带容姑娘离开,这里还有师父。” 路逐惠不遵,说道“何需有劳师父,徒儿来会会此人。” 金仙证道“莫让人以为咱们金华剑宗怠慢远客,听为师的话。” 路逐惠揖道“是,师父。请您务必小心。”接着对花想容道“容姑娘,怎奈天不作美,在下要送你回去歇息。”花想容也不矫作,轻轻点头,依他而去。 碧风袭面,竟不知这人藏哪,携一缕温香现身出来,芳丝裙舞,咋是位装束精致的女子,虽香丝蔽貌,却遮不住无尽的风情万种。她这么站在去路中间,娇滴滴地道“路少好耳力。”她那双碧眼再一瞥花想容,又不屑地道“我与大小风神论道,多余的请自离开。” 花想容却婉言以对,说道“既来是客,小女子当听从主家安排,莫非姑娘你要喧宾夺主?” 遮羞女道“你是画符教的花想容吧?是来找喜神诀,还是找路少表白心意呢?” 花想容已然婉颜袭绯,说道“阁下怎知道我教喜神诀不见?莫非你知它去处?” 遮羞女不屑一笑,慢慢地道“若是表白心意,我看还是免了,画符教上下是怎么看路少的,你不该不清楚吧?” 花想容已然面容愧色,她说的没错,画符教对路少有不小误解,是非说法颇多,说道“阁下又怎么知道那么多?莫非喜神诀的事和你有关?” 遮羞女道“别说是你画符教,中原武林的一切我都知道,何况是微不足道的喜神诀。” 路逐惠想:这女子定知道喜神诀去处,故意言辞锋芒,或以掩人耳目,智计纵然不弱,但江湖上何时有这号人物,看她芳龄轻轻,已然本事了得,竟连师父都苦于追踪。 就听金仙证道“姑娘年纪轻轻就有纵横武林的本事,不知家师哪位,宗门哪方?可否一解老朽孤陋寡闻?” 遮羞女道“金公言重了,在下的本事算不上纵横武林,敢问金公,刚才路少所走的武功阵法是什么阵法?” 金仙证笑笑,道“以姑娘的本事,固然瞧不上眼,但老夫甚是好奇,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遮羞女道“在下觉得这个武功阵法挺稀奇,十分喜欢,金公若能以阵谱相赠,在下定以好礼回谢,直到金公满意,您意下如何?” 金仙证笑了笑,道“此阵法微不足道,不值姑娘索求。姑娘登临我金华山,老夫当命得力弟子相迎,还望下次以光明正大,以免产生误会,你看可否?” 遮羞女道“金公说的是,这次是小女子失礼再先,望您莫怪。” 金仙证笑道“惠儿,有贵客登门,你替为师好生招待,切莫怠慢。” 路逐惠揖道“是,师父。”接着道“姑娘,已天色不早,请在金华山宿寝一晚,再择日下山,不知意下如何?” 遮羞女寻思一阵,娇声道“既然金公和路少以为方便,小女子就多有打扰了。” 金仙证笑道“惠儿,替为师招待好贵客。” 路逐惠笑道“姑娘客气了,金华剑宗客房简陋,就请委屈几日。” 遮羞女娇滴滴地道“只要能每天见到路少,再简陋的房,又有何意义。” 木棉郎掠到,上下打量这位遮羞女,道“路少,这位是?” 路逐惠笑道“木前辈与这位姑娘都是我们的贵客。” 木棉郎思量着,此女莫不是来找路少,先来个花想容,现在又来了个遮羞女,照此苗头下去可是不妥,想到自家闺女,怨目又打量起来。缺四门远观此女,总想到些什么,她如此神秘莫测,尽看不出是非善恶。 路逐惠使了一道余光,缺四门接到目光,给了他一轻微个点头。待人走远,缺四门身形忽地一起,纵去不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第八话 将计就计她非懂 月上梢头,山门酒影对成三,你斟我酌免俗套,光杯玉碰琼风毛。见缺四门沉色置杯,缓缓道“老弟,你所托之事为兄打听不到,但怀疑她来自外域,为兄直觉她是西北边塞杀人案的主使。” 路逐惠道“木前辈,您擅商行道,江湖上可有这号女子?” 提起她,木棉郎就想到自家闺女,心有不快,但由于路少所问,须得细心思索,才徐徐答道“路少,江湖上并无此女名号,看她穿着打扮,老木也以为当日驼轿里的人一定是她。” 缺四门道“老哥怀疑江湖上的掌门失踪案或跟她有关。” 木棉郎道“她一来金华山,就惦记金华剑宗的护山阵法,莫非画符教的喜神诀失踪和她有关联。” 路逐惠置杯思量,也觉得此阳怪气,令人难以琢磨,当下直觉不妙,说道“她只身一人上金华剑山木前辈,明天一早您怕不能悠闲地喝着酒,她下一个目的可能是五花宗。” 木棉郎饮杯一滞,凝目思量,道“路少,你何以断定她下个目标是五花宗?” 路逐惠道“只身上金华山是为掩人耳目,实是声东击西。” 木棉郎道“有理,就依路少所言,明日一早老木便回五花宗,事情若像路少所说,这女子就太阴毒了。” 缺四门冷讽道“我看呐,有些人不如趁夜回去,指不定那魔女在什么地方偷听,等明日才到五花宗,黄花菜都冻僵咯!” 木棉郎道“哼哼,好在有路少主持大局,要不然得有些人惦记着刨人坟墓这等天杀之事。” 路逐惠摇头笑笑,道“我说两位老宝贝,你们就不能彼此说得好听一些?” 木棉郎讽道“路少,似这等死人都不放过,极其阴险之人,不必好言好语,气死他才好,哼哼。” 缺四门偏不来气,否则就着了这老小子的道,他讽道“哼哼。某些人成天游手好闲,吊儿郎当,屁点本事也没有就罢了,可怜脑子也是屎尿堆成,估摸着现在五花宗早已死绝,到时候没本事复仇,死的时候我去给他上上香,再刨出来,再埋回去,再刨出来好让他死了也不得安生,在阎王爷那里长长记性。” 木棉郎也不生气,饮尽一杯才慢慢道“我真到了阎王那里,非得催他老人家尽快收了那些刨坟之人,呵呵,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呢就在第十七层,天天给他拉屎吃,屙尿喝,嘿嘿,真他娘的自在。” 路逐惠徐徐晃首,笑道“明日一早,老哥也得回缺一门坐镇,但愿越快越好。” 缺四门道“老弟说的对,幸亏有你提醒,咱得有备无患才好,来满干此杯,老哥便立刻动身。” 路逐惠欲笑不能,这两位宝贝竟连碰杯到自己的杯都不慢彼此一丁半点,自就一人一边举进路少的杯壁,决不会碰到彼此杯边,仰尽辞去。 路逐惠早知风里来人,这次不是用他那对千锤百炼的耳朵察到,而是用鼻子闻到一缕极淡的温香,自问极少有人逃得过他那双耳,这次或许真遇上了强中手,她趁夜出巡,究竟想折腾什么?说道“姑娘这是要下山,还是夜出巡游?” 遮羞女听言,现了出来,竟不知先前藏哪,也不知怎地发功,以人一种无处不在的感觉,想出来便出来,不想出来苦找也无用,仿佛她的一半从地狱来,一半从天上来,有高绝的鬼神之能。她步姿曼妙,身段比风拂翠柳,月下尽显高挑迷人,娇滴滴地道“小女子特找路少来的,今夜月下花间,路少想同我共饮玉酒一杯,还是对小女子心有芥蒂呢?” 路逐惠笑道“在下虽不才,但觉得姑娘说对了一半。” 遮羞女道“路少觉得错了哪一半?” 路逐惠道“月有了,但‘花间’的‘花’在下却看不到。” 遮羞女道“难道小女子算不上是花?” 路逐惠笑道“看来姑娘并非中原人,中原人说的花有三种,姑娘以其中一种自比,可惜有误。” 遮羞女好奇道“愿闻是哪三种花?” 路逐惠道“花间月下c名花有主c昙花一现,就是这三种花。” 遮羞女道“愿闻其详。” 路逐惠道“姑娘会在中原待多久?” 遮羞女道“这个跟那三种花有关么?” 路逐惠笑道“当然有关。” 路逐惠就这一问,令她思虑颇多,暗道:这路逐惠确有智计,似想轻描淡写探我底细。过了一阵,遮羞道“路少为何这般肯定小女子不是中原人?” 路逐惠有意说诗弄文,倒是把淳于就师兄学的挺像,他道“一双碧海波眸,一声柔歌似水。” 她听得半知半解,想他路逐惠定是故意精简说辞,计再探她底细,这人智计精明,不可继续纠结话题,又过一阵才,她道“都说路少文武兼得,今夜相见,还是个惠心妙舌之人,小女子见识了。” 路逐惠也不纠缠话题,道“姑娘夜找在下,总不会说声‘月下花间’而已。” 遮羞女道“跟路少聊天,让人没有秘密,没有惊喜,全在路少通透的心里懂得一清二楚。” 路逐惠笑道“而跟姑娘聊天,让人觉得神秘,神秘中又有孤单,就好像姑娘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天塌下来也只有姑娘一人承受,你不甘寂寞和孤单,所以神秘,你无奈所以冷漠。” 她浑身一愣,听了路逐惠这一番话,已流露一双孤单的眼,时一阵寻思,眸中时一阵寂寥,柔荑隐袖,似弄似出,她在紧张和不安,想来路逐惠说得分毫不偏。待她正了眼神,又似湛湛的涟波将周遭一洗而清,那颗心还装着十分坚强。她说道“路少说话真讲究意境,能把人醉入其中。” 路逐惠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遮羞女道“想跟路少达成一笔交易,可否?” 路逐惠道“哦?姑娘说来听听,神秘之人所办不到的事,我真的好奇。” 遮羞女道“只需要路少肯借贵宗太乙金华剑一阅,便满足你十个要求,直到全部满意。” 路逐惠笑道“姑娘还想要什么,一并说来如何?” 遮羞女道“贵宗的护山阵法图谱,若还能得到路少解阵之法,自然最好不过。” 路逐惠道“这样说来,在下岂不是得到三十个要求,姑娘觉得划算?” 遮羞女道“小女子以为跟路少交易很划算。” 路逐惠笑道“那在下先说第一个要求。” 遮羞女道“路少但说无妨。” 路逐惠道“在下收了画符教一笔不菲的好处,她们以追失喜神诀为条件,可在下却迟迟不能兑现,因此画符教特派教内高徒成天催促,在下为此煞是苦恼。” 遮羞女道“原来那位赠剑女子是妙龄天婆派来催促路少,好尽快找出喜神诀,连美人计都用上了,而路少居然也没拥着美人在怪,原来是怕兑现不得诺言。” 路逐惠故作恼神,道“可不是嘛,至今为止已催了足有百遍,着实令人生烦,奈何在下名声在外,也不好施以抱怨,只好暂先应承。” 遮羞女道“那路少可有眉目?” 路逐惠道“毫无头绪。” 遮羞女道“这就是路少第一个要求?” 路逐惠道“想请姑娘助一臂之力,以解在下名声之急。” 遮羞女道“和路少交易真省力气,成交,希望路少说话算数。” 路逐惠道“在下若是个说话不算之人,姑娘定然不会找我。” 遮羞女忽然声逼树下,斥道“谁在那里?”不料,她人先声夺去,不见花哨多余,已把人揪了过来。 路逐惠见擒来之人,大吃一惊,当即道“姑娘手下留情。” 遮羞女道“路少,她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话。” 路逐惠道“请将她交给在下,此事不会透露任何人,交易继续。” 遮羞女道“我怕路少对她心怀情愫,想听你怎么发落。” 路逐惠道“说出来多难为情,姑娘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男人喜欢什么想必也清楚,把人交给我,你走。” 遮羞女道“路少,那咱们的交易?” 路逐惠道“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她临走把人推给路逐惠,只提两字:“后天。”残音还在,人已消失。 路逐惠使用手法,马上替花想容解了四穴,她一能动弹,便不由分说拍给他印一记耳光。路逐惠晓得自己为什么遭到这记耳光,必是刚才说话令人觉得他实是个寡廉鲜耻,道貌虚伪之人。 路逐惠却笑笑,一点也不觉尴尬,极其不忍地道“容姑娘,你又何苦出来,你都听到了,在下就是这么个人,令你太失望吧?” 花想容已眸圈蓄水,伤琼涌动,想这路逐惠原来这种无耻卑鄙,人面兽心,只恨他骗术太真,自己居然瞎了眼,冷冷道“若不出来,我哪知道你还有这等好事,三十个要求,多么诱人,我们画符教纵然正邪不沾,但个个也是遵守信诺之人,不会无耻到使什么美人计,比不得有些人,端一副人面,实则心如豺狼。” 路逐惠此时心里萌生恻痛,想道:容姑娘又何苦出来行走,好生待着不就什么也不视听么,这下如何是好,如此一位白璧无瑕的好女,她的心定然已碎! 苦笑道“容姑娘,你像一朵荷花,一尘不染,俗人爱了怕污了那她的美哎!”路逐惠再说不下去。 花想容见他竟不知耻,依然温容露笑,又恨他为什么见谁都这副模样,可他的心却生得这般恶毒,可对得起在外温柔俊美的脸?也怪自己太冲动,竟对他已无法全心动恨,也无法全意不恨,这男人生来太会糊弄人,既不能全心去恨,那便随他施加所为,罢了就回画符教去,从此孑然不出教门半步,一生不再寻觅良缘。 花想容于是痛下决心,道“既然落在你手里,那么男人该喜欢什么你就来吧。”说罢,琼泪无尽地流落下来。 路逐惠伸手替她拭泪,遭她一阵反感,听她幽怨道“你要干什么就快点,我没时间跟你假惺惺。” 路逐惠听言,他手到中途,却顿了下来,再无法挤出那个温暖的微笑,囫囵拼凑成了苦笑,道“在下要不这么说,她岂会放过你,容我跟你解释” 遭她冷笑,讽道“你放心,在我没来之前,什么也不知道,我来了之后,听到的也不会透露你们的好事。你不说做男人该做的事么,趁我现在没有以死相拼的力气,就请你快点。” 路逐惠再听不下去,想来她误会已深,心里又一阵作痛,好在刚才及时阻止遮羞女对她下杀手,现在只是暂时失了气力,未酿及大祸,心里才释然一些。再朝她伸手,很快地侧过她耳边,右食指轻轻放在她哑门穴上,她便要睡下去,路逐惠横将一揽,施展至上的收气降龍步,从地一起,向山门掠进。 把花想容安顿于客房,经一番照顾,隔着被丝从上至下输给一些真元,见她唇色好转,又将催灵剑搁置一旁,这才推门出去。月神赐下,天地如琼,本该纵顶观赏,可今夜不同以往,路逐惠已无心在月。师父来到他身旁,此时似一位慈光老人。 师父道“惠儿,你有心事?跟师父讲讲!” 路逐惠给师父奉揖,笑道“师父。徒儿没事,这么晚了您何不歇息?” 师父笑道“打你七岁进师门,十八年来为师看着你成长,你虽心灵聪慧,智计机敏,但人师如父,何以瞒得过为师啊?” 路逐惠道“师父,刚才她找过徒儿。” 师父道“哦?都说了些什么?” 路逐惠道“太乙金华剑c护山阵法和解阵之法,三十个条件,您信么?” 师父笑道“那,我徒儿怎么跟她周旋?” 路逐惠回师父道“徒儿答应了,并说了第一个条件,画符教的喜神诀。” 师父笑道“惠儿,如此一来,你已选择了对抗,不过无妨,金华剑宗是你的家,你的后盾,就怕日后苦了你自己。” 路逐惠道“师父,您已探过她武功,您以为如何?” 师父道“此女武功神秘莫测,其轻功不知出自何门何派,就算是为师也毫无把握。” 路逐惠道“徒儿断定,她并非中原人,或是外邦武林中人,她来到中原,江湖上就发生了掌门失踪案,各宗门武学不翼而飞,再下去迟早要颠覆一统,掌统中原武林。” 师父道“能把画符教弄得鸡犬不宁,人心不安,江湖上不超过三位,此女当算其中一位,还有一位周天公。惠儿,你出门务必小心谨慎,以免他人嫁祸上身。” 路逐惠道“徒儿谨记。” 师父道“惠儿,你已答应她条件,接下来想怎么做?” 路逐惠道“她想各个击破,徒儿给她疏渠回环,从中周旋。” 师父笑笑,对他无比放心满意。路逐惠接着道“缺一门,五花宗,赤文宗,还有咱们金华剑宗,如今剩下的这些宗门,哪一个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徒儿还望师父多加小心。” 师父道“就怕有人助消魔长,否则咱们金华剑宗自保有余,倘若有人真合一门两宗之力,自问可以一战。” 路逐惠道“师父,徒儿以为太乙金华剑谱要放在明处。” 师父道“惠儿为何有此一说。” 路逐惠经心思量,道出一个人,两个字:“耍盗。” 师父笑笑,手指如刀,从衣中划开一角,拿出其中缎谱,交了过来。路逐惠见字,连忙奉礼要拒,岂料师父置在他手上,笑道“惠儿,为师近日要闭关,只因有种不祥兆感,咱们金华剑宗必遭一战,剑谱在你手上为师才能安心闭关,你只身行走在外,除了处处小心,还要联络在外门徒,师门但有不测,速令他们随时准备。” 路逐惠应声道“是,师父。” 待他收好剑谱,师父道“为师闭关一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你的师兄们一概不知,不要让他们知道。”师父说完,已施展收气降龍步,挪移掠走。路逐惠朝花想容那间屋子望去,慢慢收整心思,方才从顶斜下,掠入校场,自个开始练起套路来。 宗权秀远观许久,听见淳于师弟一面吟诗诵月,一面提着酒坛,自校场这边到来。听得淳于就朗诵道“妙人有酒月摘高,亦醉亦醒剑愈骚,满上三樽通大法,半坛合道悟大招。” 宗权秀笑道“师弟,你喝了可有半坛多,可悟出了法招?” 淳于就先瞥他一眼,示以讽色,暗道:师兄这人肚里缺墨,还是小师弟懂他骚情意境。于是漫不经心地道“这还没开坛,怎么借酒悟招?”目光放入校场,顿时欣喜若狂,这就提酒要去。 宗权秀阻止道“小师弟再清心炼意,法神入虚,你这么过去就不怕扰断了他。” 淳于就直叹可惜,说道“小师弟心里有事,他怎么就不来找我们?” 宗权秀笑道“他这件事我们谁也帮不了。” 淳于就狐疑地道“师兄,你知道了什么?” 宗权秀动了动颌巴,指示在中那间屋子,淳于就当即了然,笑笑道“看来咱们的小师弟终于碰壁了,呵,呵呵!有趣得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第九话 幽篁客舍逐影彤 时已二更,路逐惠收功入室,显见心情好些。他明知二位师兄在近,却无心去招呼。然而宗权秀和淳于就二人心中再明白不过,也不忍打搅小师弟,便随他去静一静。 宗权秀想道:随他去琢磨儿女私事也好,省得长辈替个个再他操心终身大事,呵呵,呵呵! 淳于就心中激动,想道:老天,老天!这世上还是有人能收拾住小师弟的,呵呵,哈哈,最好天天被这么收拾,多给他长些记性,省得他在外晃悠,而我自个儿却成天待在宗门,活得百无聊赖。 宗权秀对小师弟的疼爱,并无亚于师父。想当年路师弟年小入门,宗权秀用一年教会他练剑,次年教会他用招。第三年,小师弟整天缠来喂招。 没曾想后来不久,这小子比武中居然把淳于师弟折腾得败下阵脚。后来又打败自己这位大师兄,再后来,整个宗门遭他逐一欺负。最终寻到了师父那去,连师父的衣边都碰不着,吃尽了苦头才变乖巧。如今想起,好不闹笑,这小子胆倒是挺肥。 淳于就当年裁在小他十有五岁的小师弟手上,成日苦修剑法。知小师弟伶俐聪明,便教他习文练字,哪知这小子般般爱学,一教即会,一点即通,说诗弄文可比他浪漫绝艳,于是嗔骂这小祖宗太没良心,直到他师成下山,又盼有人能尽快把他收拾,好让他待在宗门里头,免得没人陪自个儿武剑行文。 二人想到感情澎之处,心中愈发地激动,见小师弟房里灯烛尤亮,只能静静目测里头模糊的窗影,不肯离去。淳于就道“师兄,你怎么还不去歇下?” 宗权秀道“师弟,你不去歇着又待在这里做甚?” 二人对眼笑一笑,已胜过千万言语。淳于就叹道“咱们这小祖宗终于被人折腾了,可真解气,你说呢?呵呵,呵呵!” 宗权秀笑道“可不是,让他琢磨去吧,尝尝这儿女私事的滋味,免得长辈们操心。呵呵,呵呵!” 淳于就道“师兄,你又怎知小师弟受情所困?” 宗权秀道“师弟,你哪都好,就两点不好。” 淳于就挺好奇,问师兄能否道出什么解趣的说法,说道“哪两点?” 宗权秀道“人品不好,伪装也不好。” 淳于就听得糊涂,又道“师兄,你这是几个意思?我亏待过你?欠你什么不还?” 宗权秀道“我身为师兄,算起来没喝过你一次酒,都给小师弟喝了。你在刚才不久,明明也在宗门外偷窥小师弟和容姑娘,就以为你师兄我不知道?” 淳于就道“什么叫偷窥,我那是很久没见小师弟,想找他饮上一坛。要说偷窥,你不也一样。” 宗权秀道“我那是找小师弟说正事,顺带催他一催,与你不同。”宗权秀望向小师弟窗前那屋,抬脚纵了上去。 淳于就跟上宗权秀,说道“师兄,何不敲门进去,省得小祖宗自己憋在屋里,恐怕会坏的。” 宗权秀道“不妥,咱们就在这屋顶露宿一晚,你看如何?” 淳于就道“虽然我并不觉得你怎样,但今夜我请你喝一回。” 两人笑一笑,酒坛自此频频相递,从不间断。路逐惠在屋熬上整夜,照着太乙金华剑绘出另一张锦图,但这张锦图只有字,并未绘出施法图,一招一式的记载故意行文嚼字,给增添了不小隐晦,无论谁习练将模棱两可。 写想一夜,路逐惠终把锦图写成,现在一看,真是字句双关,晦涩难懂,别说外邦人看了此谱,就是中原人看了,也要令人糊涂十分。这是路逐惠精心给人准备的太乙金华剑谱,倒并非胡编乱造,只是让人看了不敢学,学了也不得其法,不至害人经脉倒流罢了。 做完这些,路逐惠揉醒双眼,收谱进衣,推门而出。二位师兄苦等一夜,可把小师弟给盼了出来,当即从房顶跃下,面容笑也笑不歇。 路逐惠见二位师兄面有水气,一想便知二人陪他熬尽整夜,心中万分愧疚,于是上前行揖,道“权秀师兄,淳于师兄。” 淳于就抢话道“小师弟,你这是要去哪呢?” 路逐惠却给二人铺设一道悬念,笑道“师父之命,说不得。二位师兄不如同往?” 宗权秀斥责道“正经,要正经。” 路逐惠当即住嘴,听权秀师兄又道“小师弟,想了一夜,宗门的事写得如何?” 路逐惠倒忘了两位师兄已知道这事,当时他就闻到淳于师兄的酒香,奈何碰上二女,故而未能三人同饮。 遮羞女所易之物实非儿戏,宗门大事当众志成城,否则不会无故一夜等待相陪,换作以往,二人定然不需敲门推进屋去。路逐惠道“二位师兄放心,保准她研习到老老家,也绝不会有所收获。” 淳于就笑道“小师弟,你的另外件事如何了?” 宗权秀道“小师弟,你大可徐徐图之,不必操之过急。” 路逐惠已耐不住,道“师兄,师弟我倒觉得你们般配得很,这一唱一随的,怎么跟两口子似的。” 宗权秀责道“正经c正经。” 淳于就骂道“为小不尊,目无长辈,罪不容下山。” 提到下山,路逐惠道“两位师兄,师弟下山前想跟你们提一事。” 宗权秀道“小师弟,你说何事?” 路逐惠道“小心耍盗,此人又有一番外号,自称‘难偷来乐’,每盗先书,无一例外,越难盗越盗,不难不盗,但取必得,且从不盗明摆的物件,若被此人盯上,可将宗门宝物尽数摆在明处,万不可藏。” 二位师兄应声点头。宗权秀道“小师弟,你此番下山自加谨慎小心,可不得掉以轻心。” 路逐惠揖道“二位师兄放心。” 淳于就冷冷一瞪,道“小师弟,下了山就赶紧回来,要不就给人多收拾几回,瞧你那点本事,不是遭人伤到心肝了么?对了,别忘了再长点墨,成天学大师兄可不行啊。” 路逐惠笑了笑,揖道“是是,淳于师兄说的是。” 与二人再一番辞别,路逐惠故作潇洒,袖子呼啦一甩,衣中震落一则书信。书信落到宗权秀脚下,他并不知这是小师弟故意为之,又或者说小师弟要托他做一件事。 宗权秀拾起书信,路逐惠人已施展挪移,随意从一个角落踏出收气降龍步,下了金华山。淳于就叹道“看来小师弟的武功已是师父那般登向坐忘化境,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我这做师兄的?” 宗权秀徐徐摇首,打量着淳于就欲笑不出,道“你也快了,到那时金华剑宗将出一位骚情剑客。” 淳于就瞪了一眼,道“你懂什么?” 花想容卧榻惊起,从上到下慢慢抚摸自己,也数不清多少遍。当慢慢发现自己衣冠完好,被褥无红,身体未破,不痛不伤,她却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自己仍碧玉完好。但无论怎样,自己都对路逐惠实在想恨,可为何偏偏又恨不起来,而恨自己总要多一些。 她曾试想:他路逐惠莫不是良心发现,忽然懂得自惭形秽了,也知道怜香惜玉了? 怨意未消,她摸到一口剑,是催灵剑,心中已然杂陈。可怜她的催灵,视为芳心暗许于他相赠,却一天不满又回归自己怀里,而今已怨恨不能两全。 花想容的芳心刚萌萌一动,却这样委屈,那样伤感,仿佛她这朵花即将枯萎,道一句轻轻无力的呢喃:他触摸人家一片情,偏偏伤人一片心! 门外有人敲响,花想容以为那个伤她心的男人来了,定是来深情款款道歉了。她故不搭理,也听不见,任他敲到几时,也决不想见,自今日起,暗誓与他之间再无瓜葛。 敲门声响歇,过去许久,花想容才愿携剑开门。阶下静静立有一人,并非她想恨的男人,芳心竟说不出庆幸还是失望。 听见开门,宗权秀揖道“容姑娘,你的伤可有好痊?身子仍难过得厉害么?” 花想容悄悄的余光望了望,盼了盼,芳心总归又一次失望。她回礼道“那刚才敲门,是宗师兄?” 宗权秀笑道“正是宗某,并无他事,只是小师弟临行嘱托。金华剑宗不收女辈,小师弟特托宗某好生关照姑娘,唐突之处还望不要怪罪。” 花想容微微一笑,道“谢宗师兄关心。” 宗权秀手里多了一则书信,伸手递给她,道“这是小师弟临走前托宗某做的事,务必亲自交给姑娘。” 花想容接与不接,全凭现在怨与不怨,恨与不恨,想他路逐惠突然下山,莫非跟那女人联络去了,还是他在山上无地自容,要下山去躲? 又听宗权秀道“小师弟说,请容姑娘放心,明日他定能找到喜神诀,姑娘可多等两日。” 花想容道“多谢宗师兄,小女子多有打搅,自知多留不便,待小女子向金师伯辞行,会立即赶回画符教。” 宗权秀连忙言加阻止,道“容姑娘,小师弟他容姑娘他!”却道不出一个理由。 花想容已迈步朝向金华殿,去辞行金师伯。宗权秀呆了一刻,花想容出来,瞧她果然心意已决,向山门迈着盈盈的步。 宗权秀环顾左右,目光锁住两人,道“娄师弟,计师弟。” 二人应声,提脚来到,揖道“师兄请吩咐!” 宗权秀道“我托你二人一事,跟上容姑娘,好生照看,务必亲眼看着她回到画符教。” 计师弟道“师兄,咱们金华剑宗什么时候给女子当护送?要送不也小师弟去送吗?呵呵,呵呵,不是么?” 宗权秀恨二人不懂开窍,心急不知解释,道“这是小师弟罢了罢了,你们爱送不送,我找成师弟c关师弟。” 二师弟听言,连忙拱手应承,想到此女生得如此出色,保不准真是小师弟的梦中人,日后说不定讨到一杯酒,叫一声弟妹,怎可马虎了了。二人对视一笑,同声道“师兄放心。” 路逐惠回到幽篁居,便闻一股酒意,浓香熟悉,正是缺老哥留给他的酒,但他并不以为缺老哥来了。他说道“在下一来,居然发现有人盗我酒喝,还如此明目张胆。” 那个人笑了笑,从竹叶窝里跳下来,样子约莫在年三十五到七八,贼眉鼠目,身材轻巧。他先是一笑,再讽道“就盗了你几坛好酒,本来也不稀罕,奈何它飘香偷鼻,不得不盗。” 路逐惠道“阁下偷了酒还不离去,又在我这安了个竹窝,住得还挺惬意。” 轻巧汉笑道“路少在万竹林安了个竹屋,屋上面挂了块‘幽篁居’的匾,这就说明万竹林是你路少了么?” 路逐惠笑道“有理,有理,阁下请随意。” 轻巧汉道“你就不出手?不把我赶走?” 路逐惠笑道“阁下轻功了得,在下可不敢鲁莽动手,万一得罪的是某位偷盗高手,我的幽篁居岂非要被倒霉?” 路逐惠走进屋内,开始抚琴静意,练气还神。轻巧汉又不安分,右手再次破入土中,伸进地里极其精准地提出一坛酒,接着开封又要牛饮起来。 轻巧汉揩了嘴边的酒渍,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破费你的酒?不生气,不阻止?” 路逐惠笑道“你若喝光这里所有酒,这幽篁居就是你的。” 轻巧汉道“你就这么富?这么爽快?这里足有几百坛好酒,都要送给我?可我为什么不信?” 路逐惠笑道“君子一言,岂能儿戏。” 轻巧汉见路逐惠仍作态从容,不在意他要怎么破费地喝,似喝了多少酒都不会心疼,就相信了路少。轻巧汉道“好,很好,非常好!想不到路少比我还自在,好酒好屋都送得那样轻松,你这朋友我想交,你说成不成?” 路逐惠笑道“不怎么成,跟我交朋友,需得有本事,比方说你二十天之内把这里所有酒喝完,我这屋子非但就是你的,并且是我路逐惠一辈子的朋友,怎么样?” 轻巧汉道“二十天?你以为我是又傻又笨的憨包,否则你就是计算我。你明知道那是办不到的事,你可知道我是谁?为何我来了这么久你都不问我是谁?” 路逐惠笑道“都说江湖上有个耍盗,以盗为耍,以耍玩盗,且耍且盗,又盗又耍,后来他的名号自称‘难偷来乐’,阁下觉得他为何改了名号?” 轻巧汉听着挺来兴趣,路少居然懂耍盗这些事,不禁问道“路少以为他为何要改名号?” 路逐惠笑道“自然是老了,玩耍不动了,也输不起了,没有追赶的志向了。” 轻巧汉听了咬牙切齿,想这路逐惠傲气非常,不妨替他师门教训一番,也好试探他的武功是否如传言那般俊。 轻巧汉施展轻功绝技,猛一升到竹梢,凭着身子的重力,落到竹干中部,竟能停顿一个呼吸,忽然一下闪动,已把周围十几株竹干做上了脚印记号。他轻笑道“你可曾见过耍盗?” 路逐惠笑道“从未见过。” 轻巧汉道“你既然没见过,又何出那样狂言?我听说路少号叫风神造化,想讨要几招。”说罢,忽然一闪,竟不给人以任何准备,凭借他的轻功脚法,转眼间已使出九次拳脚。 路逐惠早已推台退避,奈何轻巧汉居然也快,仍然凭借他的上好轻功,运招撵进,他的三招九式乘变施展,一鼓作气倾泄在路逐惠身上。路逐惠依然不出手,仿佛轻轻地挪移,一来一去,一上一下,意在扫敌之兴,诱敌深入,只待轻巧汉二十七变即将施尽,路逐惠出指一击,遭他挡到,但也只是挡到,未等他再变把式,路逐惠施一手妙蚓寻穴指,并施泥龍功进身压到轻巧汉,指尖破入他的挡掌缝隙,已点到轻巧汉的身体。 轻巧汉依靠竹干边上,一时难以动弹,他的身体很麻,麻到酸软,没有力气。轻巧汉暗叹:多亏路逐惠路少手下留了七分劲力,只以三分足以制人,否则我已经靠着这根竹干,慢慢得去死! 轻巧汉道“士可杀,不可辱,既然输在你手里,什么也别说了,杀我吧。” 只见路逐惠右手随意指向地面,两枚碎石就飞入他的三指之间,看似用腕轻轻一动,碎石分别飞到轻巧汉左右中府穴,他的身体骨骼才舒服起来。 路逐惠拱手笑道“承让,承让,请恕刚才在下失礼,但不知要怎么称呼阁下更为贴切,是称大侠耍盗,还是大侠难偷来乐呢?” 轻巧汉狐疑地道“你原来早就认得我?” 路逐惠笑道“原来只是怀疑,刚才见到阁下所使的‘天三九巽式’,又身怀罡步这等极绝的轻功,与阁下切磋,实在如处瞬息万变之间,真是俊到了绝妙的武功。” 轻巧汉拱手道“佩服,佩服,在下正是江湖人称的耍盗,这自号‘难偷来乐’,以后便不再提,不再用。” 路逐惠笑道“阁下这是为何?” 耍盗道“不为何,你刚才不是说我老了,玩耍不动了?” 路逐惠笑道“在下若不这样说,又怎么请得动阁下为我指教几招?” 耍盗道“路少原来有意刺激我,你说的当真没有讽刺之意?” 路逐惠拱手笑道“岂敢,岂敢。” 耍盗道“我两天喝了你七坛酒,你非但不气,还愿与我打赌,亮你也不敢。” 路逐惠笑道“那是当然,阁下盗名远扬,在下这点酒藏也藏不住,即使藏住了,也是飘香渲染,随便一个人都能盗得喝。阁下若爱喝,尽管拿去喝就是。” 耍盗听言,激动得噗吐一口,连刚饮到嘴边的酒也没能咽下去。轻巧汉用手一揩口角吐出的酒渍,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即使藏住’?在我这没什么可以藏得住,你就是藏到天上地下,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路逐惠笑笑,道“在下听说耍盗专盗难,从不盗易,可在下这酒呵呵,不说了,不说了。” 耍盗羞愧,满脸通红,当然明白路逐惠言外之意,意思说他路某埋的酒不算藏,只要踏进万竹林,谁都知道幽篁居前,地下有酒,毕竟这酒实在香得引人。 耍盗左右一想,也以为这酒并不算藏,自惭万分,可就这样坏了自己名声,尤其在路逐惠面前,得补救补救。耍盗道“路少,你还是不信我,那你藏,你藏,随便藏一样东西,小到针线,大到天,到地,我都给你找出来。” 路逐惠故意笑道“我说耍盗老哥,差不多行了,你要是爱喝这酒,我送你。” 耍盗不肯,道“还是不行,你得藏一件东西,换作别人这么说我,我还懒的理他,可是你路少不同,我既然喝了你的酒,礼上已经过不去,你要不藏,就随便说一样东西,我去给你偷来。” 路逐惠笑道“或许真有这么一天,在下真得请老哥帮忙盗宝,还望到时不要抵赖。” 耍盗左思右想,道“也罢,既然你不藏,也不说偷什么,我就算欠你一个人情,这酒是好酒,够一份人情,我就在万竹林,哪也不去,直到你说出藏什么让我找,或让我帮你偷什么。” 万竹林外来了一伙人,持器而入。耍盗开始手脚慌忙,只好纵上竹窝,遮掩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第十话 运计铺谋探她踪 路逐惠笑了笑,料他耍盗非来盗,实是来林避追踪。一纵妙影人闻听琴声美妙,找上门来,落脚风声一阵一阵,妙影一道一道。路逐惠慢慢在拨弄他的琴弦,就好像看不到面前出落这么多彤影,一个也吸引不到他。 从中出来一位女子,这些人因为她下命引领,才找到这里来。她看见竹屋台前竟有一位如此出尘的男子,还能抚出美妙绝伦的琴声,很俏皮地掠上竹台,这厢有礼道“请恕我冒昧打搅,向阁下打听一个人。” 路逐惠道“打听什么样的人?” 俏皮姑娘道“阁下可见一位男人来过这里,身形瘦小,贼眉鼠目,在年三十五六许。” 路逐惠笑了笑,听她言语口气所述,有颐指气使的初涉江湖稚气,却有可人之处,更有可人之色。路逐惠道“在下还不知姑娘来路,即便知道他去所,怎敢轻易相告?” 姑娘俏皮地道“这么说,这里就你一人?” 路逐惠道“正是。” 不见她有所动作,却已施了什么暗号,前后两排娘子,从个个抽剑待命。姑娘又俏皮道“我们追着追着,小贼就不见了。阁下,或许你非说不可了。” 路逐惠笑道“为何?” 俏皮姑娘道“因为刀剑无眼,我也管不住她们。” 路逐惠笑道“姑娘回去吧,这么大张旗鼓地找,画符教的喜神诀也不会飞回去。” 俏皮姑娘吃一惊,颐指气使地道“你知道我们是画符教的人?又怎么知道我教喜神诀之事?你什么人?既然知道我们是画符教的人,还不交代出来?” 路逐惠笑道“姑娘别着急,有问题要挨个挨个地问,在下逐一回答就是。” 俏皮姑娘道“那你快说。” 路逐惠逐一答道“画符教和恨尘谷双称女子一脉的江湖,可你们身上有画符教的秘制符香。 除了你们,谁还有这种即是毒药,又是百毒解药,有味而无色的秘制符香,这很显然不过。喜神诀被盗,整个江湖快要传开了,这也很显然。 至于我,也只是这片竹林的一名常客。这样回答,姑娘可否令她们把剑收回去?” 俏皮姑娘剑已架在路逐惠脖子上,冷声道“我可没听说喜神诀之事传遍江湖,你到底什么人?” 路逐惠笑道“已经说了,这片竹林的一名常客。至于姑娘问的贼眉鼠目之人,在下见过不少,实在不知指的哪位?” 她反而俏皮一笑,道“得,我先不割下去,那我就抓了你,让你尝尝画符教秘制符香的滋味。”以为他是一位只懂抚琴的迂腐儒生,料定此人武功也不怎么厉害,只想慢慢玩耍,直到他说出真话。她便把剑收了回来,动作看起来很像潇洒的女侠,把剑推入鞘中。 两排娘子听言,纷纷压上来,彤影缤纷,身法很是曼妙,后排半数人凌空而至,前排半数人施展飞步,掠入夹击合围,大有拆屋之势。路逐惠股下不动,面对如此围欺,他用一侧一挡,她们的剑竟也指不过琴台,削不到他一缕衣襟。 俏皮姑娘再也闲不住,提剑虏去,嗡嗡几声,她的剑算第一个引过琴台之人,将达到路逐惠喉咙。路逐惠看似轻轻弹指,竟能轻易地震开她的剑击,她反应不赖,剑已借力转朝左引,再削过琴台,截取路逐惠左侧。她的剑又遭弹指一震,姑娘刚要右引,路逐惠已拇食两指一夹。不待她旋腕抽割,路逐惠的三分劲力早已透过剑身,从剑柄推达她的胸口,将之击下了琴台。 俏皮姑娘抓剑起来,再想主攻,已然忌惮那个男人的厉害,想道:这男人到底来自哪路,竟连四十多名教中姐妹也奈何不了,非但如此,倒更像遭他轻松拿捏,而他不疼不痒的打法,连招也算不上,简直把画符教的脸都丢到姥姥被窝里去了。 越想越气愤,当她以为路逐惠疏忽不备,抢剑掠进施加侧袭。路逐惠哪里不知,只是随手摘住一把剑,一扯一推,这样也能挡到她凌厉冷招,非但如此,仍然可以一带一画,仿佛剑就在自己手上,施展那么随心所欲。 教徒妹子竟无法跟上路逐惠施展变化,疲于昏头转向,不得已狼狈弃剑。路逐惠把剑一转,剑柄仗在手里,只画出一剑,足以将急欺的倩身纷纷割退,教众妹子脚下逼退一阵踉跄,当中那位俏皮的姑娘居然在内。 当下无人再敢轻易挪进,脚尖畏畏缩缩,竟不知要挪往哪里,又该是进是退,毕竟那位俏皮的姑娘已不敢盲目喊进。俏皮的姑娘心中琢磨着如何铺计生擒了那个男人,暗道:就算你长得俊,可你伤害了本姑娘,自然不能轻易容你。 突如其来的一声:“住手。” 声音非但路逐惠听了熟悉,众位女徒妹子听了更熟悉,当下开来一路。只见俏皮姑娘嘤呼:“师姐?你来的正及时,抓了他带回去审一审。” 花想容婉声道“审什么?” 俏皮姑娘道“他知道太多事,还打伤我们那么多姐妹,决不不能放过他。” 花想容眸色一瞥,轻描淡写地略过路逐惠,显然是她心中的怨气已深,说话的分寸已加疏远。花想容道“人家是风神造化,武林称道的大英雄,你们哪是人家对手,还不知有没有杀过人,但他既然不杀你们,道一声谢就走吧。” 俏皮姑娘听言,不断地眨着眼睛,不禁打量一个来回,呢喃道:师姐说的什么?风神造化? 俏皮姑娘才刚刚对他另眼相待,妙指一边勾动着漂亮的腮边,一边又俏皮道“原来是那个叫什么什么的”居然想得太令人烦躁,猛一跺脚,指着人尖尖地叫道“喂。你叫什么嘛?” 路逐惠目光对着花想容,此时已多一份无奈,心里欠她一份解释。而人家把眼色瞥清,誓不与他再有瓜葛,亦不再有任何话。路逐惠知道,遇见她这等白璧无瑕的女子,如今任何解释都将十分的苍白无力。 心中罢了,路逐惠拱手道“在下路逐惠,敢问姑娘高姓芳名?” 俏皮姑娘听‘路逐惠’三个字,声同翠鸟般说叫道“我叫云想依,你呢?哦不,你叫路逐惠,你可以叫我依依。” 路逐惠笑了笑,因为花想容的缘故,笑得有些苦。他仍不禁问道“依依姑娘,你们为何追踪那位贼眉鼠目之人?” 不待花想容去劝,云想依已经说道“我们怀疑他偷了本教之宝,怎么,你看不像?” 路逐惠笑道“在下不知,但” 云想依先插话补充,道“他叫耍盗,还有个什么贱名,叫做‘难偷来乐’,你现在是不是赞同我的说法?” 路逐惠笑道“哦?为何依依姑娘就断定,喜神诀是他盗走?” 云想依道“普天之下,他最能偷。若不是他,那就是你。若不是你,那就是你师父。不是你师父,就是周天公。” 花想容连忙上前一扯,提醒道“师妹,你快住嘴。”一面说这头,一面边朝众姐妹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别再跟她出来胡闹。” 云想依道“师姐,我哪里胡闹了?” 花想容目光一扫,催旁边姐妹,再吩咐道“你们几个还不带她走,让人看笑话?” 云想依被带走,花想容眼也不抬,身子朝路逐惠只作浅浅一鞠,道“云妹无理,让阁下见笑了。” 花想容果然说完就走,路逐惠轻轻地摇头,微微地垂首,竟然无言以对。花想容刚离去,迎面两个笑声由远而近,二人招呼道“小师弟。”,“小师弟!” 路逐惠见人,拱手笑道“娄师兄,计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计师兄道“想找你过过招,有空吗?有空就说有,没空也得说有。那你说有没有?” 路逐惠苦笑道“计师兄的意思不是一样么?”想到两位师兄到访,莫非与宗门有关?于是接着道“娄师兄,可是宗门有事?” 娄师兄道“乌鸦嘴,宗门哪来那么多事?”又道“计无常,我看用不着下山取酒了,你闻闻这里都是什么味?” 计无常果然闻到世上最好的酒香,现在比武过招的心思也没有了。二人并未将此次下山的目的告诉小师弟,都想待哪天小师弟自己知道,让他感动一番岂非更妙。 计无常道“好小子,你真不地道,这里都什么味儿,莫非见我二人来,你藏了?” 路逐惠笑道“师弟这里除了酒,别的概没有。” 计无常道“那我们怎么我没喝上?” 路逐惠笑道“师弟知错,这就给两位师兄开席设酒。” 娄师兄道“那酒呢?闻着这么带味儿,你要是敢吝啬,我们二人合起来揍你。” 路逐惠笑了笑,食指隔空一划,地面已割开一道口,震臂一掀,地皮竟然翻开一层。笑道“二位师兄,好酒在此,随便拿。” 计无常和娄高扬瞧得目瞪口呆,不禁狂喜一阵。娄高扬道“我的小祖宗,你竟背着我们偷偷过日子。” 计无常道“他可美了,我们却忍饥挨饿。” 路逐惠笑了笑,只见二位师兄一人提四坛,两腋分别夹着两坛,双手又拎上两坛。娄高扬拿稳好酒,道“走了,没有再来拿,呵呵,呵呵!”二人仿佛已醉,悠着醉步,跨出竹林。 竹上发来呵呵一声笑,向路逐惠拱一拱手,从竹梢头跳下来,十分客气地道“路少,多谢c多谢。” 路逐惠笑道“阁下先喝了我的酒,之后我又帮你脱困,可以如实回答了吧?” 耍盗笑了笑,道“路少,你叫我阁下多难听,叫老哥岂不更好?” 路逐惠笑道“老哥在下已有一位,改别的如何?” 耍盗又笑,道“普天之下绝没有人配得上做你路少的哥哥,不过我倒以为自己可以。” 路逐惠笑道“他叫缺四门。” 耍盗脸色一变,心想:这可使不得,幸好路少没答应,否则那缺阎王非要杀了我,再刨我家祖坟。于是道“路少,叫我老盗也行。” 路逐惠笑道“行。老盗,喜神诀在哪?” 耍盗道“路少,你不信我?你站在小娘们那边?” 路逐惠道“当真不是你窃走喜神诀?” 耍盗摇着脑袋,道“决不是我,你爱信不信。” 路逐惠笑道“好,我信。” 耍盗讪讪一笑,道“你这朋友不错,就为你这句,我帮你偷三样宝贝,你想好了就告诉我。” 路逐惠拱手道“如此的话,那小弟就先谢了。” 路逐惠想起刚才云想依说的话,斟酌起来:要说世上谁有本事盗走喜神诀,弹指算起来确有四个。想来奉师婆已把自己列入其一,师父威震武林,又有金华剑宗盾后,自然无人敢说三道四,而他老人家也绝不会盗喜神诀,周天公的武功已如师父那般,也已达坐忘化蝶之境,定然不屑盗喜神诀。 可耍盗与三人不同,他只身一人,比肩无靠,前无去路后无靠山,如此一来,画符教定然再寻他。喜神诀之事,江湖掌门无故失踪,这幕后推手必然移花接木,嫁害他人,也必然首推耍盗。 路逐惠打量着耍盗,神色,眼睛,微容,一丝一毫都非常仔细。而耍盗的微容真的出卖了自己,这都瞒不住路逐惠那双眼睛和头脑的智慧。 路逐惠盯着耍盗,已卸下脸上永远不改的微笑,道“老盗,你似乎有话没说。” 耍盗一时心虚,他要避开路逐惠这双眼,这双眼能一叶知秋,洞穿一切虚假,只能让人往一旁躲避和飘忽。 路逐惠不等他掩饰,接着道“你到我这是为了避难,我想知道哪些人都在捕获你,和追杀你?” 耍盗流露自惭形秽,只摇头作叹,并不敢提。路逐惠道“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耍盗那双眼神一绽热光,道“路少,你真愿助我?” 路逐惠不再说话,脸上也没有微笑,等着耍盗说出真相。耍盗怕了,竟连思虑都小心翼翼,过了一会,他才横下心,道“路少,追踪我的人有四路,大臂王c画符教c江湖小联盟c她。” 路逐惠所料不差,只是不全明白,问道“她?她又是谁?” 想到她,耍盗一脸怕色,骇神难以自收,浑身的每个毛孔再慢慢起冰冷的疙瘩。他慢慢说道“路少,你说世上可有鬼神一说?” 路逐惠道“我不明白你为何有此一问?” 耍盗仍一脸怖色,慢慢道“因为她不是人,她是神,也是鬼,是魔鬼,总之她不是人。” 路逐惠不解,道“原来天下第一盗的胆子也是天下第一小。我想知道她到底哪不是人?能让你怕成这样?” 耍盗慢慢道“或许换作是你,你不怕。可我在她面前,就算本事再大,我还是怕,说不定你迟早也会怕。” 路逐惠道“你还不算是个有本事之人?” 耍盗慢慢道“在她面前,我这点把式只能说是花样。当时她突然出现,听不到声,闻不到气,我看不见她出手,也许她根本没有出手。 她的手,脚,一样都没动,可大臂王宗的人几乎在她面前死了,走的时候她发现我的藏身之所,我藏得天衣无缝,天下没有一个人能把我找出来,可她找到了我。 她身边那个冷面杀神很冷,冷得就像地狱里的东西,阎王的宠物,他的冷折磨我,我我!” 耍盗说的仿佛那个冷面杀神就在眼前,竟怕得无法往下再说。路逐惠替他说下去,道“你是天下第一盗,因为胆小害怕,你做了一件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 耍盗慢慢地点头,叹道“的确是这样!现在想到她那个人,我总觉得不可能,太不可思议,极其匪夷所思。我是天下第一盗,逃跑的本事可说无人可及,但在她眼里,竟连入门都不算,无论我怎么跑,怎么躲藏,她都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我。她的眼睛你要是见到她的眼睛,千万不能看,她的眼睛会招引你的灵魂,会消失,会变,更会杀人。” 路逐惠道“这么说整个江湖都在找你。你说的她可是位遮羞掩貌的神秘女子?” 耍盗一激动,道“对,就是她。是人都说‘杀鸡不用牛刀’,但她杀人手脚都不用,她只要看你一眼,你就没命了。” 路逐惠全懂了,难怪江湖上丢了太多东西,太多人,生了太多事。哪怕一个小宗派遭人暗算,武林中也该发出一点声音,照耍盗所说,能用眼睛杀人的事的确没人料到,这等杀法别说一个宗门,怕整个江湖还不够杀戮。 路逐惠问道“可知她使的什么眼法?” 耍盗反问道“是不是杀人障眼法?” 路逐惠道“这倒闻所未闻。” 耍盗道“路少,依你之见,要怎么办?” 路逐惠道“你走吧,大臂王来了。走之后尽量藏身江湖,甚至你置一鐏铜鼎,藏在其中,永远别露面。” 耍盗不解,道“置一鐏铜鼎?路少,你说的莫非太严重?” 路逐惠道“这样的话,她应该暂时找不到你。” 耍盗拱手道“大恩不谢,路少但有号召,我必第一出来响应。路少告辞,多多保重!” 耍盗后脚刚走,大臂王前脚已到,每当他怒气凶凶,就会看到他的鼓肉长拳,和异于常人的巨伟魁梧。路逐惠见到大臂王,在他的身上永远都披着一件连甲,上下凄凄蕴宝光,今天他怒势滔天地追到幽篁居,脸上没有笑容,嘴里没有招呼。 路逐惠对他笑了笑,也不见他点个头,还一个礼,他比一年前变了。可路逐惠说他没变,拳仍旧是令人闻风生畏的大臂王拳,仍旧是大臂王宗的宗主,自己的朋友,气势仍旧是举世无双的大臂王。 路逐惠道“臂王兄,这一年里大臂王宗都生了什么事?何以让你变成这副模样?” 大臂王冷声说道“路兄,明人不说暗语,我只问你,耍盗可曾来过你这?” 路逐惠笑道“来过,可人已经走了。” 大臂王石拳紧索,臂肉膨胀,咯吱作响,竟仿佛要爆开那样可怕,好像今天有谁一言不合,他就要大开杀势。路逐惠见状,仍然笑道“耍盗他毕竟是无辜的。” 大臂王仍冷冷道“可知你放了他,从此就是与我为敌?” 路逐惠道“臂王兄,耍盗虽盗,十分胆小,也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我见过他。他亲眼见到大臂王宗灭门,如今只有你侥幸活了下来,何不暂先退出江湖,待时机到来,重振大臂王宗?” 大臂王冷道“你有你的说法,我有我的证据。路兄,耍盗窃我宗至上武学‘大臂王拳’,此人我要杀定了,你若阻拦,现在就可以出手。” 路逐惠道“臂王兄,你的证据可是耍盗身上的一面八景罗盘?” 大臂王道“你怎么知道?” 路逐惠道“我把耍盗藏起来,只因为他不该死,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能杀他,我还要劝你一句,先远离江湖,你若再死,谁给大臂王宗雪仇,谁来发扬大臂王拳呢?” 大臂王道“你为护着一个不相干的人给我难堪,值得吗?” 路逐惠道“这件事很快就与我相干,如果你不退出江湖” 大臂王道“那又怎样?” 路逐惠拱手道“请臂王兄帮我一个忙。” 大臂王道“什么忙?” 路逐惠道“查一个人,一个遮羞掩貌的神秘女子,你帮我查她,我帮你找出大臂王宗灭门的幕后推手。如果成交,请收起你的气势汹汹和半身石臂。” 大臂王道“要如果不成交呢?” 路逐惠拱手道“就在今日,要杀要剐悉听臂王兄发落,此生也绝无遗憾。” 大臂王知道路逐惠能说道做到,正因为如此,他们在三年前比武才成为朋友。大臂王道“你说我大臂王宗的事和她有关?” 路逐惠道“你先冷静冷静,别多想,照着我说的查,臂王兄务必查出她的来历,师承何方,来到中原的目的,拜托了!” 大臂王道“好,我相信你。” 路逐惠拱手道“多谢臂王兄,一切小心,务必保重!” 大臂王一言不发,拱手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第十一话 是非颠倒一笑中 自古文墨多骚客,可路逐惠不以为然,武功精进的同时,也要祛除炼神还虚之后的浊气,将生气再度调到阴阳平衡。而调解的办法很多,路逐惠只选择淳于就师兄的办法,用淳于就常说的话,是‘习武之人当以弄墨来调整,才能让自己的武学意境达到通融圆满。’ 所以路逐惠已经满腹诗意,慢慢调出一口浊气,会神地下笔一首: 会酒从来不自沾,闲来书画琴棋欢。 莫道江湖皆是友,身在青篁意阑珊。 出门爷娘谆谆嘱,唯有三孝最不安。 佳人不见思无奈,再笑俗人贵不专。 正要思量和改进自己的诗作,她倏然到了。偏在每个人防不胜防的时候来,像耍盗说的一样,突然出现,事先见不着人,听不到声,闻不到气。但路逐惠不同,他闻到一缕十分淡薄的妙体温香,路逐惠早已拿这种温香判断她踪迹临近的唯一办法。 耍盗说她非人,既是非人,那便是造物者,若江湖上诸事与她关联,她是此事的是非者,她便非神即魔。比如世人见到她的人,见不到她的貌,知道她会武功,却看不见她出手。 路逐惠心有一种不安,还从来没有这种不安。自从这个女人一出现,他感到正邪再颠倒,世间仿佛潜移默化地朝她那边倾斜。 这样一个女人,可她声音却比流水柔歌,那样动听,那样空灵引转,听不出魔气,闻没有鬼息,如何就被人说的那么害怕。她的眼睛能生柔涟,湛湛有波,你心不动,便是美瞳,你若心动,便是桃花招引,让人欲罢难收。 遮羞女道“路少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像龍的一位。” 路逐惠笑道“姑娘知道中原人所谓的龍?” 遮羞女暗道:这路逐惠果然洞察精敏,到现在还怀疑我非中原人。幸好查了他一切,果然如他人说的那般神机莫测。 她说道“路少的洞察力很敏锐,但太过了些?” 路逐惠笑道“这么说姑娘也是中原人?” 遮羞女道“小女子还微微听出路少的词文有些无奈,可谓英雄不过美人关,区区一名女子,何以值得路少忧愁?” 路逐惠笑道“原来姑娘是位才人,让你见笑了。” 遮羞女道“路少,咱们约好的时间是今天,交易可以开始了?” 路逐惠笑道“姑娘守时信诺,愿以喜神诀了却在下心中烦事,在下感激不尽。” 遮羞女娇滴滴地道“路少一言九鼎,好在小女子不负所望,经了一番周折,喜神诀我拿到了。但贵宗的太乙金华剑谱!” 路逐惠等她继续说下去,但她终究没往下说。于是笑笑,道“姑娘既然说我一言九鼎,那我自然不会辜负这四个字。” 遮羞女道“好。既然路少爽快,今日可以马上成交。” 她说罢,果然有一沓本从她袖手里飞出来。路逐惠并未赤手来接,用掌一抬一推,劲气如一堵风墙,沓本定在其中,页页哗然翻响,其中竟有不明毒粉让掌力刮落。路逐惠早已料到她不会善罢甘休,徐徐运功揉净每一片纸,待粉尘落尽,才收进掌中。 遮羞女暗道:厉害,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若能为我洛神殿所用,定然最好。 她的眼睛忽如碧水波月,越来越好看,非常好看,仿佛任何生灵都逃不过她这双眼睛。路逐惠想起耍盗所言,千万别看她的眼睛,原来耍盗说的并不是匪夷所思。 此女眼睛太过迷人,竟能令人莫名的受到招又引,可如此迷人的一双眼,居然使人爱不得,恨不得,是生是杀,全凭她的一念之中。她的招引一旦入眼,直催入人的心肝,令人从此没有脾气,心甘情愿为她做付出一切。 路逐惠情急之下,施展妙引寻穴功,飞速运转,防守内在。妙引功居然收效甚微,于是灵机一闪,戛然闭眼,故作容颜羞涩,道“姑娘请自重。” 路逐惠闭眼的这一短短时间,她究竟使的什么功,用的什么法,已神鬼不测地现到跟前。她暗道:莫非这路逐惠太过聪明,居然看出我的手段,还是我的情眼窥心瞳使得太过迷人霸道,令路逐惠感有不适?还是路逐惠武功极顶,能快速逃避? 但现在以她看来,路逐惠一副男儿羞涩,一脸怯情的样子,不禁暗笑,原来是他误会多情,竟把自己施展的眼功当成桃花眼。可她再一想:即便如此,是个男人也该伏法才是,一直以来无一逃过,非迷即死,而他路逐惠却与众不同,瞧他那副羞涩难当的样子,实在琢磨不透他的人,他的武功,他的心。 遮羞女不禁嘤咛失笑,道“路少,小女子的眼睛好看么?” 路逐惠道“姑娘的眼睛煞是好瞧,在下不敢。” 遮羞女道“好看为何不敢看?难道害怕小女子看上你了么?” 路逐惠已然羞涩,笑道“一看姑娘乃是金宝之身,在下不敢有妄想之心。” 听她笑道“所以路少才请我好好自重,是么?” 路逐惠笑道“不敢不敢,姑娘就当在下胡言乱语,有失礼数就是。” 她又嘤咛一笑,道“路少可真有趣,想不到在江湖人眼里的人中龍,会怕女中凤。” 路逐惠听这比喻,笑道“姑娘已言过其实了,在下哪敢称道人中龍,倒是姑娘真是女中凰凤。” 遮羞女道“小女子学过两把简招陋式,今日除了来送喜神诀,还想请路少悉心指点,不知可行不可行?” 路逐惠道“在下这点俗不堪目的把式,岂敢说‘指点’二字。” 遮羞女笑道“路少太谦虚,这样可不好,分明是把小女子拒之门外,路少若是此意,直说就好,小女子从此不再叨扰路少就是。”她这么看着路逐惠,等他答应。 路逐惠想:她这欲擒故纵的说法倒是聪明,分明再想试探我底蕴,那便依了她,正想试试她的底蕴如何。于是拱手道“应姑娘所请,也请姑娘指点陋招。” 试招前,两人再行一番客套礼数,当卸下笑容,场面已严肃了起来。不见她扭动抬提,竟倏然一动,就已经到路逐惠面前,香袖一招,施展‘食指折勾’式,要点路逐惠‘天突’要穴。路逐惠早就挪移寻位,不能挪定,她的勾指又在路逐惠胸鸠偏腹位。 路逐惠吃了一惊,好在泥龍功悟有进展,提升不慢,当下浑身一松,已施展到妙引寻穴功的大蚓上境,使她的重击刚好打了个滑,偏差了一寸,从服肝脏部位侧了过去。路逐惠心中暗道:她这两招竟是画符教的指法——勾指取穴功?那喜神诀也是她盗走,并非是历经周折寻来与我做交易。 路逐惠的颇多想法不容往下捋顺,已经感到她要施展一招横勾,脚下结合,上下同进。面对势不可挡无处可逃这一招,路逐惠仍有办法,居然身法一拱,从她间不容发的招中缝隙,如神仙般的速度挪移出来。 竟然才发现,她留有余招,使出的‘拇指横勾’式威力减弱了五分,而她的余招就在腿上功夫,倘若她真的施展上下同进,手脚完美相结合,路逐惠自己恐怕已遭重创。 她原本底蕴深厚,用的每一招每一指,要比妙龄天婆使得诡异不止十分。她的腰柳竟能折而不断,身体蛇,扭曲如藤,缠绕不灭,大开大合,尽找不出一点死角。路逐惠仍不出招,高手对决,无需探招,从她的诡异身法和身体术推断,自己无法还招,不还招即是好招。 刚跳出她如龙卷般的身体缠绕术,路逐惠又觉眼前忽然一变,一股化力又已推到,劲气如浪。千钧一发,不容多虑,急调泥龍功施展内在防护。想不到急中深悟心得奥妙,更大胆卸下手脚防御,便不再比画挪移,试身阻挡,所悟果然得法,于是运展泥龍气,将之排山之势迎面侧分,看似惊险重重,却伤不进身一分一毫。 来而不往非礼也,此时已非男儿施舍怜香惜玉之时,亦非男儿大肚胸怀妥协之刻。路逐惠凭借刚才所悟的功法奥妙,一时运展玄机,功道仿佛此间已浑然天成,挪移易动,神仙不及,一手妙蚓寻穴指已经催到她‘膻中’要穴。 遮羞女躲已不及,也要急急扭转身体,路逐惠眼力不凡,她这一扭转,知道这一点下去定然非礼,却已收功不及,妙蚓寻穴指已然点进她左侧玉女软峰上,她的勾指才到路逐惠腹中,路逐惠不避,可她下力不留一丝情面。 路逐惠脸红尴尬,抽回自己右手,总感觉藏哪里也不是,但事已至此,只好拉下脸来奉揖作歉,语无伦次地道“姑娘这,在下无意施手,还望莫怪。” 遮羞女原以为路逐惠后继发力不足而仓促收招,但看他这副样子,不禁嘤咛一笑。感到自己左边软绵绵的挺拔处仍然闷痛,原来还是路逐惠手下留情。于是心中暗暗笑他一阵,可还是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 遮羞女道“路少,你这叫怜香惜玉么?可小女子却下了三分功力,这要怎么谢路少才好?” 路逐惠道“姑娘的勾指取穴功运用极妙,姑娘也无需自责。” 遮羞女吃一惊,心道:情报中不是说中原武林虽宗门林立,却都是闭门修炼么?怎么路逐惠看出是勾指取穴功?莫非情报有误?那些暗使潜伏中原十年,居然是酒囊饭袋。 她说道“路少怎么知道这是勾指取穴功?” 路逐惠笑道“在下看着像,其实也不知对不对,但不管对不对,姑娘使的可比画符教勾指取穴功好上太多。” 遮羞女道“路少以为我这功夫有多好?” 路逐惠道“姑娘若使上十分功力,可凭这武功三招以内取胜妙龄天婆。” 遮羞女道“那小女子使上全力,几招能取胜路少?” 路逐惠笑道“一招。” 遮羞女道“路少的武功比那妙龄天婆逊色这么多?” 路逐惠笑道“妙龄天婆是武林前辈,固然厉害。” 遮羞女道“路少总是对朋友说谎,还是太谦虚呢?” 路逐惠笑道“不知姑娘此话怎讲?” 遮羞女道“适才路少只用了三分功力,要胜小女子轻而易举,要不是路少走神,小女子恐怕已经受伤了。” 再提尴尬事,路逐惠腼腆地笑了笑,一语不发。遮羞女又道“小女子明天再来,路少欢迎么?” 路逐惠笑道“姑娘随时可以来。” 临走,她忽然想到这里的酒香很熟悉,笑道“上次那瓶甘红,路少觉得好喝么?” 路逐惠笑道“未曾品尝,事后必好好一饮。” 遮羞女道“路少的陈酿很精香,小女子喝完睡了好长时间,还以为路少下了毒呢。” 路逐惠笑道“姑娘若想再服毒,在下多送一些。” 遮羞女道“路少要送的话,当然要包括太乙金华剑,否则我就告辞了。” 路逐惠笑了笑,把前夜绘出的太乙金华剑谱图掷去,道“剑谱在此,有缘人得之,无缘之人任它摆在眼前,终归得不到。” 她嫣然一笑,未予回答,纵上梢头,掠在一片茫茫绿野中。 路逐惠也轻轻一笑,瞧中不远方那匹壮骏,纵起一落,已跨在马上,双腿轻轻一夹,奔马驰向画符教的方向。耍盗并未进鼎退隐,路逐惠驰马离开不久,他跳了出来,望一望路逐惠的去向,拱了拱手,道“路少此去走好,你对我不薄,可我却要恩将仇报了。” 他把幽篁居里外翻了一遍,竟连院外的酒也要一坛一罐地打开,又原封陈放回去。翻的每样东西,他都在自言自语,好像祈求他要找的东西能马上看到,而他祈求的东西竟是太乙金华剑谱。 花想容回了画符教,云想依见她郁郁寡欢,就轻轻绕到后面,突然拍下来吓唬她一下,不见师姐动容。云想依无趣地道“师姐,干嘛了?这次出去找到意中人,然后被人家抛弃了,又或者被人家拒绝了么?” 花想容不说话,近日只爱胡思乱想。云想依提高了嗓门,义愤填膺地接着道“要我说,那个负心汉可真不长眼,我师姐这么好看,他也居然敢负,无耻,卑鄙,下流。对了师姐,该男人叫什么?日后我帮你收拾他。你倒是快说啊师姐!” 花想容嫌弃她的声音,柔弱道“姑奶奶,你能不能让我静静,我哪有这么闲暇,三位师叔失踪,喜神诀下落不知,你就一点不担心?” 云想依道“师姐,不是还有你师傅奉师伯在么?以她老人家的功力和办法,一定可以找到其她师傅和喜神诀。你现在还不如好好吃饭,练一练功,用每个吸引男人的招式动作吸引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先让他后悔八辈子,然后再慢慢教他爱上你,再把他抛弃再爱上你,再抛弃,总之就是抛来爱去的,呵呵,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花想容嗔道“古灵精怪,造嘴胡说,成天不思上进。” 云想依道“师姐,我不用思上进也能用好喜神剑法。” 花想容道“是么?那我来试试?”说完,轻轻平身,慢慢提剑,忽然带腰枝一动,剑已发出,惊裙飘飘,萦带芳飞。 云想依领招,掠到房顶,打法俏皮,格格发笑,耸耸翘臀,跳一跳脚,转转柳腰,再朝师姐拍拍自己丰满无双的屁股,非要这般戏弄人,造点开心给师姐笑。可花想容仍不见好好一笑,仿佛有生之年她都不会再笑了。 此时,一名女徒大步进殿,作揖道“师傅,有个自称路逐惠的男子求见,正在山门候听。” 妙龄天婆正当坐炼入虚,听到‘路逐惠’三个字,悠悠地睁开眼,轻轻从台坐上走下来,只说了个字:“见。”接着又吩咐左右:“去叫花儿来正殿,接见路公子。” 女徒下山引路逐惠进门,中途遭遇不少机关陷阱,每一处算计都像特意‘招待’路逐惠这位‘贵客’。即便如此,路逐惠的步子也不会拖延变慢,无声无息地跟上引路的姑娘。 引路的姑娘终于朝他一笑,他居然看不出姑娘的意思,这就是画符教的招待礼数么?于是路逐惠也轻轻一笑。画符教纵然是一帮女子派,但她们师成下山,听说至今为止没有一个背叛,而在这江湖上开枝散叶,上者能入皇亲国戚寝宫,下者是黎民百姓的妻子,归于茫茫江湖,消息网布天下。 引路姑娘的笑是个暗号,刚才路逐惠没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笑,现在明白了。这座山谷的平坳倒是容得下不少人,前后左右四排落落的姑娘们已经现身。 路逐惠笑道说“这是妙龄天婆,奉师婆的意思么?” 适才那位引路姑娘道“这是我们的意思。你真是路逐惠?” 路逐惠拱手笑道“正是,只可惜与各位姐姐不是一一认识,可否斗胆请教各位姐姐们的芳名?倘若路逐惠不能一一记住你们的姓名,半个时辰后任凭姐姐们处置。” 引路姑娘笑道“你来我画符教做什么,孤身一人倒是有胆量,难道不怕我们把你那里割了?” 路逐惠笑道“如果路逐惠哪里得罪了各位姐姐,该割哪里便割了吧,可你们难道不怕剪错了?” 引路姑娘道“今天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来画符教做什么?” 路逐惠笑道“这得要见到妙龄天婆,奉师婆才能说得清。” 一位贵妇早已立在山的另一头,她站的地方令人因为忽略而看不到。但路逐惠看到了,她再向这边笑,路逐惠也轻轻一笑。两人这算是打过招呼了。 贵妇又笑了笑,转身拂去。路逐惠明白,虽然画符教众人不待见自己,但那个真诚一笑的贵妇毕竟还是亲自出来迎接。路逐惠纵身一起,追上对面的贵妇。 要问江湖上哪个地方最富足,路逐惠进了画符教才重新做了一番判断,显然非画符教莫属。二姑二婆各凭本事,分别以道,卦,药,师四能,大小聚敛江湖之财,竟把五花宗给比了下去。 来到画符教正殿面前,路逐惠向对面的贵妇行晚辈之礼,作揖道“晚辈路逐惠,见过奉师婆,愿您功参造化,福寿绵长。” 妙龄天婆自然要撑起人家脸面,言语间有些拉近交往之意,笑道“可是金华剑宗金老头的爱徒,路逐惠公子?” 路逐惠笑道“正是晚辈。” 妙龄天婆道“寡道前些日子特派徒子造访路公子,若有得罪唐突之处,还望路公子多加批评。” 路逐惠拱手笑道“奉师婆言重了,容姑娘外婉内惠,倒是晚辈多番失礼。” 妙龄天婆朝左右责声道“速去看看花儿,怎么还不见来拜会路公子?”左右女徒应声作揖,转身就去。 路逐惠道“晚辈得知贵教丢失喜神诀,受奉师婆所托,幸不辜负,今日特来相送。” 喜神诀沓本原封不动递到妙龄天婆手中,路逐惠不便多留,正想告辞。就听妙龄天婆微微笑道“寡道多谢路公子。” 接着用手一招,示以左右弟子端上事先备好的重礼,道“打开,让路公子过目。” 路逐惠拱手作揖,推辞道“谢奉师婆厚爱,出门前师父再三叮嘱,让逐惠不可妄收奉师婆所赠,所以请您一定收回成命。” 妙龄天婆笑了笑,道“金老头倒是有心了,他近来如何?想必武功已达化蝶入仙之境了吧?” 路逐惠笑道“多谢奉师婆关心,师父一切很好,以晚辈看来,恐怕您的修为早登超凡上境,只可惜晚辈的祝贺来得晚了一些。” 妙龄天婆笑道“金老头还是那么机灵老辣,竟收了你这样的弟子,他的福缘可真不浅。” 花想容获知路逐惠来到,催灵失秀,气力已软。云想依却格格一笑,催动喜神剑法连连欺进,誓追师姐到底,逼着她诉说苦情,非要解她忧郁,使她开心。 花想容掠到殿顶,云想依紧追而上,她又吃吃挑笑,道“师姐,你的剑法怎么不厉害了?你不说出负心汉的名字,又怎么发泄郁闷?不如你拿我当成他,有本事就收拾我一顿,不然我就帮那负心汉一直追着你打。” 花想容从不怨师妹口无遮拦,也不怨她本性顽皮,只是她追了这么久,说的都是同一件伤心事,开始埋怨起来。既然云师妹要她发泄心事,那便依她一回,也当教训她的顽皮,于是提剑先攻,奈何心情实在糟得厉害,再次想到路逐惠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又不想跟师妹掰扯下去,剑法忽然软下来。 云想依哪里懂得花想容心中的苦,只见师姐终于主动,以为自己激将法终于奏效,兴奋不已。暗道:看来师姐已经想通,就要动真格的了,好,好得很,就看看你我姐妹全力以赴的结果到底如何。 云想依的剑已经吃到,花想容以为她仍然只是顽皮,只要不搭理她的剑招,等闹够了自然收手,料她绝不会真的刺伤自己,于是催灵入鞘,不再作任何相抵。云想依偏偏不信她师姐临危不动,非要逼她抵剑,真就刺了过来,当她知道自己这一剑已发不容收,后悔都来不及。 花想容胸口被刺,突然痛得厉害,再加近日茶饭不思和心情郁郁寡欢,终于眼前一花,从顶上飘萦直坠。 事前在内殿,妙龄天婆听到顶上二人比剑,已经责骂姐妹俩怠慢贵客,失了体统,尤其云想依说的字字句句,她早已笑邀路逐惠出门旁观指点。刚迈出门,妙龄天婆万万没想到云想依已顽劣至此,竟动真格刺杀爱徒,不禁大惊失色。 路逐惠将收气降龍步施展到了极致,抵达屋檐边上轻轻揽人,花想容已柔软躺地在他怀里,安然而下。相比之下,妙龄天婆出手已慢,当看到路逐惠施展的极致身法,不禁为他风采而动容。而妙龄天婆只知路逐惠的身法堪称神呼奇技,并不知他施救的点穴手法也在刚才那一揽的瞬间已经完成。 妙龄天婆失色道“花儿,伤要害了么?” 花想容已站不稳,依靠路逐惠温柔扶持。待她眼力恢复,连忙挣脱,她早已嫌弃他的温柔,至少现在不稀罕,都不带一句谢的话,只是随意侧鞠半个礼。 花想容的气色竟不像刚受过伤的人,她已感觉不到伤口那么敏锐的刺痛,只感觉身上‘心俞’c‘隔俞’c‘肝俞’c‘脾俞’这一片穴位徐徐发热,血流慢慢停止,呼吸越来越平,痛苦越来越小。她回禀师傅道“弟子突然好了许多,让师傅担心了。” 妙龄天婆一瞪眼,就要斥责云想依,道“顽劣不堪,比剑切磋,谁命你对师姐下手无情?既然你剑法练得厉害,罚你日日守夜,不到三年不许歇。” 她想辩驳抵赖,苦于证据确凿,大张一声道“啊?” 妙龄天婆道“这可怨不得你师伯,是你咎由自取?” 人还不去守夜,云想依已极其苦闷,想她师姐这是怎么了嘛,干嘛不替人家说句话公道话,人家可不是有意伤到你。云想依又张大嘴巴问道“守哪里?” 妙龄天婆道“山门。” 她就更郁闷了,又大张一声“啊?”那双眼原本转得老机灵,在师伯面前却眨得十分委屈,莺莺到师姐一旁,撒娇挽袖,腰柳扭扭,眸波又软又歉,非磨到师姐说句公道话不可。 花想容一时心疼师妹,看她软绵绵的样子,正要帮她说话 妙龄天婆先道“花儿,怎么不谢路公子?还好路公子及时出手,你才免遭不测。”师傅目光催视,让她与路逐惠说说话。 路逐惠不忍她为难,笑道“奉师婆,适才容姑娘一定受了惊吓,无恙就好,您不必如此客气,再说依姑娘并非有意伤人。” 袖中一小瓷瓶滑入掌中,路逐惠递给妙龄天婆道“晚辈闲来研习医易之理,出门总会带些伤药,容姑娘的伤并无大碍,涂上它两三日,伤口很快愈合,七日后不会留疤。” 妙龄天婆自然高兴,想这年轻人心眼真不错,目催花想容,笑道“花儿,别愣着,接了谢过路公子。” 然而花想容已暗誓,决不与路逐惠再有瓜葛,都不带瞧一眼。路逐惠怕她为难,对古灵精怪的云想依笑道“在下相信依姑娘,你们姐妹情深,定非有意伤人,只要能让容姑娘好得快些,奉师婆自然不忍重罚。依姑娘就不想从轻发落?” 云想依早对路逐惠心生好奇,而好奇多自源于好感,当前灵光一闪,嘻笑来接,二话不说先替她师姐摘过来,也不去理她师姐的目光同意与否。拱手道“谢路公子,那” 路逐惠笑了笑,觉这姑娘好是聪明,替她说道“奉师婆,俗话说刀剑无眼,自以刀匕切物,尚不小心吃到手,何况练剑切磋,想必容姑娘也希望您老人家从轻发落。” 妙龄天婆改口斥责,道“既然是路公子替你求情,美了你这次,再有下次,可怨不得你师伯。” 云想依兴奋跳起,看得奉师婆嗔道她哪句也不是,连连摇首作叹,道“哎!顽劣,简直顽劣。” 路逐惠拱手作别,道“奉师婆,晚辈不便再打搅,就先告辞了。” 妙龄天婆挽留不住,道“花儿也受伤了,就由寡道去送送路公子。” 云想依跳出来,道“师伯,师侄女儿替您去送路公子一段如何?” 路逐惠拱手谢道“奉师婆,那就有劳依姑娘了。” 见花想容不爱理人,路逐惠纵然心中有千万的解释,也因为喜神诀失而复得而淡化心中的忐忑。看她身子无恙,此刻也已不重要,只朝她作揖抱歉,再随云想依引导出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第十二话 又望江湖碧下逢 从画符教出来,路逐惠的马匹不见了,只有一条血淋淋的缰绳,一副空空的马鞍。云想依吃吃笑了起来,瞧她眼神得意,样子俏皮,定知道这一切。 路逐惠道“依依姑娘,在下跟你打个赌。” 云想依道“赌什么?” 路逐惠道“就赌我的马去了哪儿,死了没有,如何?” 然而眼神又装作不去在意,十分冷落她的样子。 云想依又吃吃一笑,道“人人说路少很聪明,怎么就找不到自己的马?别人说你聪明你就信了,可我就说你不聪明,你能怎么着?” 路逐惠笑道“哦?那你为何说我不聪明呢?” 云想依道“别人怕你金华剑宗,才给你面子,我不怕你金华剑宗,不给你面子,所以说你不聪明啊。你要是像耍盗那种人,一辈子孤家寡人,看你的名声还是不是风神造化?” 路逐惠故作神秘,道“我有个秘密,是卦姑师婆和药师婆c舍师婆她们三位的嘱托,说什么女弟子云想依天性聪颖,伶俐善良,可堪将来大任,她们若是不见了,只要这!” 路逐惠这招抛砖引玉,引她果然上道。云想依急叫道“只要什么?你倒是快说。” 路逐惠眼睛仰朝天外,一副并不爱搭理她的模样,缓缓道“看来是不可能的了。”说完这句,不断摇头轻叹,仿佛为了一件事而十分可惜,于是要走,不再跟她说话。 云想依跟上来,非要路逐惠把话说清楚,气凶凶道“路逐惠,你不说就别想走。” 一帮娘子突然现身,冷冷的提剑声一排排地刷响。就听云想依吃吃又笑,好像知道路逐惠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得意地道“路逐惠,本姑娘告诉你,你伤了花师姐的心,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师姐那个笨蛋为了你,已经三顿不吃不喝,你要不就娶她,要不我就做了你。你现在马上选吧。” 路逐惠道“你,说的是真?” 云想依道“怎么样,突然心动了是么?只要有我在,想诓我花师姐,你连门儿都没有。不如你说出我那三位师傅都跟你说了什么,她们在哪,为什么你知道,也许本姑娘一高兴,嘴一松,就就!” 路逐惠摇头笑咳笑,道“别急,你可挨个挨个地问。” 她眼珠一瞪,最恨路逐惠这种如蛇出洞的性子,慢吞吞,真不知道师姐喜欢他哪里,又道“你倒是快说。” 路逐惠道“三位师婆说你很聪明,最能洞察江湖局势,是个可造之才。” 云想依道“本姑娘这么聪明,这个不用你说。你准备想编谎话来骗我,是不是?” 路逐惠笑道“只可惜她们还说了一句。” 云想依实在着急,问道“还说了什么?” 路逐惠道“若是她们看错了人,你就不必知道太多了。” 路逐惠又要故意转身,说走就走的架势。云想依急道“拦住他,他伤了花师姐的心,别放他走。” 一排一排的剑唰唰地作响,配合云想依摆起了架势来,大有欺进之意。云想依仗自己势大,道“你胡说,我三位师傅怎么会跟你说这种话,你果然再胡编乱造。” 路逐惠笑道“我就知道你这样想,也知道你这样说,所以按照三位师婆的意思,不必告诉你太多事,你就不再是她们说的堪当大任之人。我因此可以大打出手,不会给你情面,再说你们就这些人,可拦不住我哦!” 云想依心中琢磨开来:他路逐惠想必说的是真,师姐那么笨,怎可能是画符教将来大任之人?师傅们历来对姑娘我纵容疼爱,就算犯了教规,连师伯也让着我几分,难道冥冥之中她们会白白疼爱我么? 云想依再反过来细琢磨:三位师傅向来做事不拘俗套,爱杀谁就杀谁,爱说谁是谁就是。指不定三位师傅有难时,恰逢身旁无人,突然瞧他路逐惠还顺眼,托他来转告教中大事也说不定。 她当下格格一笑,道“路公子,你刚才有没有生气?” 路逐惠笑笑,听得这妮子开始软语,知道她是一位顽皮聪明,多疑可爱之人,他的计就要铺成了。听他说道“本来有些生气,现在似乎不生气了。” 她急着想知道,问道“为什么?” 路逐惠笑道“因为我想看看三位师婆所托之人,到底聪不聪明。” 云想依道“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聪明?你快说呀,三位师傅都交代了什么?” 路逐惠笑道“可我又发现你还差了那么一点。” 她急着知道,问道“那我还差了什么?” 路逐惠装作一皱眉,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道“比如说现在,我觉得你不会变通,不会讨好人,动不动就要拔剑相对,不说了,还是不说了,我说得太多了,得要走了。”说着,就要施展轻功,脚下却有意拖延。 云想依看不出来是计,心中一急,果然道“路公子,你是人人称道的风神造化,自然人人都想拉进与你之间的感情。而我云想依的方法有些独特而已,你就这么小气,让一下小女子的心胸都没有么?我只是把你的马藏了起来,故意想看你生不生气,要是我跟师姐说‘路公子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嘿嘿!你猜我说不说?” 路逐惠笑笑,这云想依武功不弱,为人也如同她三位师傅,心思古怪,亦正亦邪,聪明伶俐,倒是难得一见的奇女。说道“原来依依姑娘是此意,在下居然看不出来,倒真是小肚鸡肠了。” 云想依吩咐一声,女徒让路,牵马送回。拱手道“路公子,得罪了。” 路逐惠笑道“依依姑娘,多谢了。”已纵上马背,驰马才说道“三位师婆的话,有机会在下与你细说,多谢依依姑娘送还马匹。” 云想依气急败坏,想那路逐惠实在太狡猾,但并不否决他说的话,和三位师傅所托的事。她暗道:又或是那路逐惠真的小肚鸡肠,刚才得罪了他,现在定然不肯说而已。 妙龄天婆总爱站在容易让人忽略不见得地方,她笑了笑,远观路逐惠掠马扬尘,暗道:像他,很像他,当年他也是掠马扬尘,而我眼睁睁这么看着他离开的。 许久,妙龄天婆才说道“花儿,此子是位有心之人,果然是智计精明,难怪能制得住你云师妹,可比他的师父金仙证要出色七分,你说是不是?” 花想容也不动容,显然想恨那路逐惠,如今听得师傅这般评价,心里头又暗暗生波。妙龄天婆又道“你知道他来做什么么?” 花想容看着师傅的眼睛,脸就要红,以为那路逐惠追来道歉,这事让师傅给晓得了。但听师傅道“喜神诀丢失十余月,从你下山到现在,足足不到七天,他居然帮我们找到了,换作金仙证恐怕也做不到这等迅速。并且他能亲自送来,又拒礼不受,看来还是有意让我们两派之间保持隔阂。” 花想容听言,思绪杂陈,原来他路逐惠不是来道歉,而送喜神诀来的,想到他说的两天会找到,真就找到,真的自己送来。可又想到他跟那陌生女子当晚的交易,当晚说的话,想来他已拿太乙金华剑跟那女子交换喜神诀,又为什么不收财礼? 花想容一时分不清这份情,是大宗门人情,还是与他的儿女之情,暗道:路逐惠你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你回来,告诉我! 花想容接下师傅的话,道“师傅何故带着伤情?喜神诀失而复得,应该是件喜事。” 妙龄天婆道“花儿,你看金华剑宗,人家美名远扬,咱们至宝丢失,却非自己寻回,而是别人相助,又送得那个洒脱,那个淡薄,难怪是人都会以金华剑宗为首,会以路逐惠为风神造化。” 花想容道“师傅,路逐惠真有您说的那么好么?” 妙龄天婆道“为师已把希望都寄托在你一人身上,眼下江湖生变,若能抓住机会,可一洗画符教几百年声誉。所以花儿,为师看那路公子对你心有情愫,此人太过难得,你若也有意,必将成为武林一对佳传,画符教也有机会洗脱恶名,重步正轨。” 花想容不禁抚着催灵剑,心里说不出酸楚,道不明滋味。直到师傅离开,她都不愿察觉,就这望站着,望着,想着,他走的好匆忙,已经不见背影了。 她轻轻呢喃:他还会来画符教么,以后还能见着他么?路逐惠,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情深处,才忽然想起拆看他的留言。即便自己找着手忙脚乱,终也不见他的信,急忙奔去闺房,她的心乱隐隐作碎。 云想依窃窃私笑,轻步鬼鬼祟祟,在师姐背后突然施以恐吓,却不见师姐被吓。俏脸十分没劲,埋怨道“师姐,你找什么嘛?翻箱倒柜的,那个男人的药你涂了么?七天后本姑娘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再吹牛。” 没见师姐搭话,就干脆一屁股砸在椅子上,自个伸着脚,悠悠地道“师姐,你说那个路逐惠有什么好的,小肚鸡肠,慢吞吞的,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一点。” 又灵光一现,接着道“师姐,你说路逐惠和王子乔哪个好?如果没有王子乔,我们说不定要争一场。虽然那个路逐惠有些狡猾,性子有些慢,但有了王子乔,我想先看看。他们两个到底哪个好,谁给我收拾谁就好,那个路逐惠表面儒雅,实是个刺头,想到他我就讨厌。” 花想容手脚忽然放慢下来,已经听得出师妹的意思。她知道这丫头历来爱说颠倒,她说的讨厌,就一定喜欢,她说的喜欢,或讨厌,或许真喜欢。 当下已没有无心思再找下去,慢慢坐在榻上,愁容暗生,道“师妹,你觉得路逐惠怎样?你喜欢他,那你喜欢他哪里?你厌他,又厌他哪里?” 云想依忽蹭地从椅子上站到师姐跟前,盯着她道“师姐,你没病吧?你平时最多问一个问题,今天突然一下子问三个,你该不会真的喜欢路逐惠吧?他到底哪里好了?我都跟你说了,他小肚鸡肠,你就是不爱信,不信就算了。” 云想依带着埋怨,又一屁股压回椅子上坐,聊赖地弄着小杯。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气那路逐惠,在哪招蜂引蝶不好,非要招惹画符教,招惹画符教的谁不好,非要招惹她师姐。师姐那个笨蛋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路逐惠。 花想容已发现,云师妹分明已中意路逐惠。适才听这丫头的意思,她把王子乔与自己搭配,而她实则是想和路逐惠牵线搭桥。 花想容道“师妹,那你觉得王子乔好,还是路逐惠好?他们俩都是当代武林年轻俊杰,若要你选,你愿选谁?” 云想依眼神朝房梁一仰,珠子一转,思量着道“我我呢我想我还是能收拾路逐惠那小子的,王子乔虽然很有名声,但我还没见过。师姐,我发现路逐惠挺神秘的,他像一阵风,夏天很清凉,冬天很温暖,谁要是喜欢他,就得抓住他的心,不然就倒霉。” 花想容来了兴趣,道“哦?为何会倒霉?” 云想依道“你想啊,他连女人都不敢打,像他这样的男人得有多少女人倾慕,他又得多花心?作为他的女人,是不是很倒霉?所以” 花想容又感兴趣,道“所以什么?” 云想依道“我要去练功了。师姐,我一定要把喜神剑法练得比你好。” 自此,云想依变了,她要把喜神剑法练得比师姐出色,每想起路逐惠,剑练得都要凌厉几分。花想容也变了,她总爱忧愁,尤其见着师妹苦练剑法,她整个更忧愁,好像这世间太燥,她这朵花在慢慢枯萎。她想起路逐惠,总会抚摸着爱剑催灵,从不离身,好像比自己的一日三餐都要爱上几分。 花想容常常爱想:来日再见到他,要慢慢听他的解释,不急不躁,再安安静静看他写出那封信,这种感觉一定美。可他还会急着道歉解释,还愿为我写那封信吗?再见到他,要把催灵剑怎么再送给他,要怎样他才会收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第十三话 柳身别抱唯恩从 缺四门快马半月,入经山南东道。时当响晚,于一家客栈停马进驻,随意点了几样菜式,懒得打声招呼,自个先酌上小酒,吃起肉来。 木棉郎见这老小子态度冰冷,独自惬意地吃喝,就偏不给他吃得如愿。他故意鼓捣出一团鼻渣,揩在菜样边上,就是为恶心他。 缺四门翻出一个恶心的白眼,只道一个意味深长的字:“吃。” 木棉郎会错了意,笑眯眯就进筷子,遭到缺四门双筷打到一旁。缺四门才冰冷道“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木棉郎置下双筷,讽道“哼哼!恶心,磕碜,这菜都脏了么,要是我就再换一桌。” 缺四门还只道一个字:“吃。” 木棉郎也赶了十五天的路,已十分饥饿,偷偷吞咽了口水,竟不明白这老小子什么意思。这么忍饥挨饿地看着缺四门吃香,又遭他消遣,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又要进筷,再遭缺四门双筷挑开。 木棉郎已恼,慢慢放筷,本想将筷子往桌面拍碎,让谁也吃不成这桌好饭。可暗自一想:如此一来,岂非说明自己心中狭隘,耗动了肝气?万一自己真动了气,岂不弱了缺德老鬼一截。于是又压抑下来,道“你什么意思?” 缺四门道“没别的意思,把你刚才弄出来的吃了。” 木棉郎咧嘴一笑,道“我不吃你又能怎样?” 缺四门道“你把它吃了,我赏你杯酒。要不你叫我一声主人,我也可以赏你一杯酒。” 听他所言,木棉郎偏不来气,老眸一转,说道“我叫了这桌子上的酒菜都是我的,你看着我吃,给我斟酒,怎样?” 缺四门道“你叫。” 木棉郎贼笑道“好,好。我叫,我叫,‘我一声主人’,‘我一声主人’。两声了,一声一桌,怎么样,还出得起桌费么?” 缺四门已愣,竟无话可说。木棉郎见状,笑个合不拢嘴,提筷拿菜,一边吃着香,一边得意地道“倒,倒酒,倒酒。” 缺四门捉酒去倒,故意洒在他袖手边上,再慢慢陈放这壶酒,冷笑道“哼哼,你爱喝不喝。” 缺四门接着坐,抱胸一团,闭着双眼悠悠地靠在柱上,等着木棉郎吃。木棉郎并没动气,自己阴了他一计,给他出点气又怎样,暗道:呵呵,这岂非说明缺德老鬼弱了我一截? 木棉郎边吃边道“你别睡啊,睁大眼睛瞧瞧,我吃的多自在,嘿嘿。” 缺四门不语,偏偏就闭着眼。二人心知肚明,吃了这顿酒饭,便会在此分道扬镳。缺四门去山南坐镇缺一门。木棉郎还要驰马向东,直入淮南道,按路逐惠所言尽快赶回五花宗。 正因为要分别,缺四门才以东道主身份,请木棉郎吃这顿酒,只不过邀请的方法过于特别,没有说一字‘请’。当缺四门冷漠地进这家客栈,木棉郎自个儿就跟着进来。 二人无需灿烂话,甚至还不忘消遣彼此,也都不会真的动气。木棉郎晓得,终究这老小子总会让他吃得到,喝得足。 在这世上,从来无人相信缺木二人是朋友。江湖人都以为他俩是对手,是冤家,只奇怪这二人为何不决一高下。不过路逐惠知道,当世人都以为他俩会杀对方其中一个,路逐惠决不相信。 世间之大,唯有路逐惠知他们,懂他们,而他们更甘愿陪衬路逐惠,好像路逐惠的名声之隆,就因为他们的传颂和陪衬。这也是周天公以为王子乔不比路逐的所在。 周天公自认为,世上只有他一人媲美金仙证,也只有金仙证方能媲美他,世上唯二人问鼎顶武林,当世无出其三。 赤文峰顶,周天公已久久远望,望这碧落风云之下,江湖上唯以金华剑宗马首是瞻,盛名远大。他不甘金仙证能被誉为武林风神,更不甘其门下有一位风神造化,他的智计和美名,竟赛过金仙证那老匹夫,可惜了自己门下弟子太不争气。 这天,他棋枚不定,铺局难下,越想越不痛快。于是呼道左右:“去叫子乔。” 不刻,左侍奉呼来子乔,他手中这枚棋子才选位点了下去。周天公转而以气定神闲示人,悠然道“子乔,你来看为师下的如何?” 王子乔恭敬有加,到师父跟前拜受指点,一观两色子,局面暗潮汹涌。作揖答道“师父,以您今日的铺局来看,弟子以为您再想一件事,大事。” 师父听完一笑,道“那你再看,能否找出别的来?” 王子乔依言,遵命是从,仔细一看,其中果然还有玄机,说道“师父摆这手‘黄莺取蝶’,暗示弟子铺子成谋,可再左右仔细再看,实是黑子已失势,白子先提‘天下劫’。” 师父又一笑,王子乔不喜欢师父这种笑,那并非从心而笑,好似一缕暖阳拂过原本阴冷的冰,只是片面融化而已,里面仍冰冷如坚。王子乔敬爱师父,打小跟在师父身旁,从不敢哭闹,丁点也不敢违命贪玩。师父常教导王子乔要像他那样,须六根受戒,博天下群学。 师父喜爱王子乔,从来纵容有加,好像又不喜爱王子乔,从来不会顾及王子的心,甚至王子乔的生命。师父打小命他过分磨练,情法极度严苛,逼人行险练功,由他自生自灭。 周天公又道“子乔,你觉得白黑两子又像什么?” 王子乔懂师父在说什么,又装做不懂,作揖道“师父,弟子愚钝。” 周天公神容一淡,显然不悦,听他说道“你哪都不比他差,为师也没少栽培你,唯独审时度势,笼络人心这两点,你差了他太远。” 王子乔明知故问:“师父,您指的他是?” 周天公道“且不说那路逐惠的武功比你高绝,人有时候智谋比武功更能派上用场,发挥用处,你日后得多加磨练,务必让自己文武兼得。” 王子乔恭敬作揖,道“是,师父。” 周天公道“那你再看,为师主的白子还是黑子?咱们赤文宗和金华剑宗,哪个更像白子,哪个像黑子?” 王子乔迟迟避而不答。周天公见他如此软弱,又道“子乔啊,为师一手把你拉扯大,教会你一身本事,早已将赤文宗压在你身上。还记得你懂事的时候只那么点高。” 他做出一个平腰的高度,比划画给王子乔看,接着道“为师要让你出山,一来帮为师联络江湖各道,二来打听江湖中又来了什么人。还有,你替为师找出掌门失踪事件的元凶,找到各派丢失的武学,送回咱们赤文宗。” 王子乔恭敬作揖,道“是,师父,弟子就去准备。” 王子乔出山前,去了一个地方。他喜欢到这个地方来,喜欢对着两个土堆说话:“月,秋,我看你们来了。” 在他手上还不停摩挲那只鹰翅偶马,说出心里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十六年了,我没忘,他说我们是孤儿,把我们养到十岁,就任我们自生自灭,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磨练我们三人。 月,你如果还活着,长大了一定很漂亮。 秋,如果你还活着,会听他的话而假活一辈子吗?我想你肯定不会,否则狼来的时候,你为何把鹰翅偶马送我,又舍命换我活下? 月,当时他逼我杀你,你一定早就知道,所以宁可自杀。 我好羡慕你们,现在你们一定在天堂,成为神仙眷侣,骑着真正的鹰翅飞马,看着我,护佑我,对吧?” 王子乔原本萧肃的容颜,所有人一定以为他这种人没有感情,只会练剑,但在这里他哭了。原来这两堆土丘是两座平坟,平坟里是他亲自埋下两个人,从十岁到现在,不知道他落了多少泪,咕咚咕咚地滴在酒里,又洒在坟旁。 “我要出山了,事前来看你们,这次他要铺谋天下,特命我打阵铺局。你们不必保佑我,我若真死了,就去找你们,他既然把我们养到十岁,加上你们每人十岁,那我要还他三十年,还完了” 他不再说下去,右手剑光一闪,又回到左手匣里,只用了半个呼吸。面对十数条饿狼,他的剑极其冷血,几是没有一条活在他的剑下。从此,他一改衣装,下山踏上漫漫江湖。 木棉郎又点了一壶酒,待他吃饱喝足,缺四门才徐徐眯眼,冷讽道“哼哼。一桌子菜,两坛烈酒,也不怕脏垂,猪就是猪。” 木棉郎道“呵,呵呵。好吃,好喝,好自在。哎呀,不像有些人,忍饥挨饿地看着,闻着,憋着,真他娘的解气。” 缺四门往柜台掷去一锭金两,不等店家找补,已经走出客栈,扬马而去。木棉郎目送他掠出客栈,若两人相处,彼此看着不顺眼,但此刻分离,颇为相惜,心中不舍。 木棉郎叹道:缺德这老鬼,此时心中该是和我没什么两样吧! 客栈的小子讪讪地走来,十分客气地道“爷,刚那位爷走了,那这些找补?” 木棉郎瞥他一眼,不耐烦地道“去去去,赶紧给大爷换成最好的快马,不然要收你补银。” 小子应声快去,手舞足蹈,很快拉来壮马。木棉郎二话不说,纵马上路。 当时缺四门快马飞尘,忽然听得呼救声响个不歇。当即拉缰停马,纵上茅顶,剥开草盖往下一窥,竟是三流小派正要堵嘴欺人。 缺四门怒火一燃,踏破茅盖从顶直下,冷喝一声:“谁再胆敢动她,死。” 那在年头领比他还狂,叱道“谁令你进来?劝你休管闲事,免及惹祸在身,滚。” 缺四门不听奉告,那头领见他不去,叫脏骂娘,冷叱道“奶奶的熊,你是哪路嬲人,敢管爷雄庄的事?” 缺四门冷冷道“你爷雄庄什么人?” 那首领怒目而视,回道“说出来怕就没意思了,你扫了本爷的兴,现在当着这娘们跪下来磕头,说不定本爷高兴就放了你。” 缺四门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本爷从来不杀无名之辈,尤其不屑于收拾三流宗派。” 那头领怒目道“爷雄庄第一门执陆太雄。怎么,想闪了么?” 缺四门听言,一股莫名的怒火燃烧到心肺,叱道“说什么?你说你姓陆?” 原因自家老弟姓路,‘路’和‘陆’整好同音,他便决定杀了此人。缺四门怒目声明:“你不该姓陆,否则还能饶你一命,可惜了!” 说罢,妙指成爪,身法一动,爪已取到陆太雄咽喉。陆太雄定眼一愣,一看此人身法,知道自己不敌,莫非真惹到哪路高手,只怪自己真是有眼无珠。 陆太雄瞧他这架势定要杀人平怒,只得推出妇人,缺四门爪已将抠,吃了一惊,收招救妇,任她撞到怀里。 陆太雄已狡讦侧袭,刀意横斩截腰,已到肝位所在。缺四门此刻救妇入怀,又感刀来,带她轻轻转移。陆太雄刀锋已反,自下往上又一刀劈。缺四门早已抢先侧进,右腿一抬,踢断陆太雄的腕骨,刀刚落到地上,陆太雄的人也踩在缺四门的脚下,补上一记重腿,震碎陆太雄的内脏。 缺四门冰冷道“你不配姓陆,你记着到阎王那说一声,我叫缺四门。” 六名随从见死,忙不择脚,跌跌撞撞挤出门缝。缺四门不去堵死,小小人物不杀也罢。 妇人遭了一掌,晕睡缺四门左胸。原想救了人就要速去,但想到自家路老弟,若换成他定会好人做到底,因此又于心不忍。为今只能扶她上榻,上顶修屋。 妇人醒来,望到屋顶,想到当时事发,心情脉脉。她说道“多谢大侠救命,贫妇无以为报,大侠若在屋上,请下来歇歇。” 缺四门不肯下来,妇人蹭地跪下,无尽仰望,又道“请大侠下屋歇歇,若不见大侠一面,贫妇当以刀放血谢恩。” 缺四门听言,不能再待下去,将要纵马离去,妇人已在他马下磕头谢恩。缺四门下马扶持,道“你家不必客气,若那老小子晓得,还不知对我如何冷嘲热讽,你当真要谢,就谢我家兄弟好了,他叫路逐惠。” 妇人被挽,面红耳赤,当她一站,身若拂柳,默默抬头,竟是如此出色,眉目泛暖,腮肤荔肉,白比温玉尤胜之不及,模样着实令人生怜,就不知夫家何以狠心不在,差点遭人污身。 美妇默默道“恩人,您家真善良,幸好您家赶走那些恶人,如不然!”说着说着,便只剩抽声作泣,无尽委屈化作点点滴滴,滚滚落下来。 缺四门从不见女人哭,手足无措,好声道“你家请别哭,这样一来,倒是我的不对了,好像是我招你惹你。你家可否说来我听,他们为何要欺负你?” 泪点沾巾,待她容色稍好,慢慢道“柳身家住剑南,本是一名织女,合家以织布谋生。十六那年,邻家书生下了聘礼,誓要永结同心,怎奈他西京赴考之后,十六年杳无音讯。 柳身上京寻夫,只身路经此地,囊中盘缠用尽,两年前幸得恩人收留,可怜恩人膝下无人,便答应为人闺女,报答收留之恩,从此侍奉二老左右。 年前二老不幸病逝,柳身从此孤家寡人。今日碰上恶人跟踪,持刀入屋逼迫,动手动脚”话没说完,又要抽泣。 缺四门忙于好言相劝:“你家千万别哭,就当报了我的恩。你家若再哭,就不算报恩。我家兄弟定不会让女人哭,可惜我嘴笨辞穷,不会说笑,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哭。” 美妇道“恩人真好。”蹭地又跪,接着道“请恩人您再发慈悲,恳请收留残柳之身,誓为恩人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缺四门连忙扶持,道“你家方才之言,算起来年方三十有二,好女如此,定能得天护佑。不是我故意多嘴,但还是劝你一声,你那良人怕早已别抱新欢。我赠你些银两,望你也别抱改愿,尽早如愿成家。” 美妇不肯收银,决心已定,听她说道“恩人若不肯收留,柳身只好以死改愿,希望来世第一个十六芳龄能遇见恩人这样的好人。”说罢,转身持刀,就要往脖抹下。 缺四门急抢,当下救人紧急,却顾不得自己的手。美妇见恩人流血,连忙丢刀,手忙脚乱,拿来好布抢着给恩人包扎上药。缺四门见此女心性如此孤倔,不好去争,任她所为。 缺四门待她扎好,就要离走,她也跟上。缺四门来到马前,她抢在跟前献上勤快,说要一辈子为他牵马拉缰。 缺四门道“你家不必如此,你这再为难恩人。” 美妇道“柳身不会再寻死,只会跟在恩人身边,恩人去哪我就去哪,恩人能吃的我都能吃,恩人若不给吃,那就让我饿死,能跟着恩人几天是几天。” 缺四门想:要是自家兄弟在就好了,此女用情太深,怕不好哄走,好女如此,若一言不慎惹她寻死,良心岂不有罪。当下道“你家真要跟我走?” 美妇见恩人言语改善,喜自心来,道“请恩人放心,柳身跟着您就好,不会胡乱说一句,只要您欢喜,就是死也情愿。您若不欢喜,就是拳打踢骂”可说到最后就先委屈了。 缺四门心中无法,无奈轻叹,下马拿缰,道“你家上马吧。” 美妇不从,道“恩人,这可使不得,您是恩人,柳身怎敢让你牵马。” 缺四门道“你家不上去,就回去吧。” 美妇不愿,只好避羞顺从,道“柳身不会骑马,上上不去。” 缺四门扶她腋臂,轻轻一提送她上马,道“你做稳了。” 美妇不语,欲笑欲哭,心想:这么依着他,真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第十四话 彩凤相思引朝龍 “金竹枝,翠竹枝,日月点点落相思。俗客欲听柔人怨,时不载我倒流时。” 十几日来,万竹林里进不来人,来找路逐惠比武的人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打回去。那日遮羞女临走撂话‘明日再来’。自那日起,路逐惠除了只见了大臂王一次面,他说七天后再来,但现在不见他来,只有遮羞女真的再来,天天来。 这次她来的不赶早,也不赶晚,正在路逐惠闲来下笔之时,她身上那携带的那一点淡淡温香还似以往,竟不晓她忽地一声打哪冒出来。想她这等功夫已堪天下无二,当真毫无破绽,无需再学别派,她要对人下手,只需突然现身即可取命当场。 可十几日切磋,她却频用新招,继‘勾指取穴功’之后,竟是喜神剑法。如勾指取穴功那般,她融入自己衍变的新创,却瞒不过路逐惠的眼识,只是他不去点破。 她走姿好看得紧,体态婀娜,胜比柔枝嫩柳,加一身绮丝绿罗,给窈姿再添几分冶丽。有如此迷倒万千汉子的身段,偏要掩去神秘的那张脸。 遮羞女道“路少,写什么能借小女子一看么?” 路逐惠笑道“闲来聊赖而已,不值姑娘一看。”这就停笔收墨,但她已闪现在面前,将纸面夺去。显然是路逐惠不加防备,也无心阻拦,否则她不至于轻易夺走。 她照纸嘤咛诵读:“金竹枝,翠竹枝,日月点点落相思。俗客欲听柔人怨,时不载我倒流时。” 又听嫣然一笑,道“路少以竹寄相思,心里生得好无奈,若非最后一句,定然恳请相赠。” 路逐惠笑道“姑娘过誉了,在下只是闲来无事。” 遮羞女道“路少刚才说闲来聊赖,这回为何改成闲来无事?难道小女子来了,路少就不聊赖了么?” 路逐惠笑而避答,说到她来意:“姑娘今日又以什么新创招式令在下大开眼界呢?” 遮羞女娇滴滴道“既然路少喜欢相思,小女子就以‘相思’引剑,路少可别走神哦!” 路逐惠已不说话,闭上眼感她发招,彼此数日切磋领教,心中略有所得。经上次与她对运喜神剑法,已经知道她功底神秘,古怪离奇,令人感到似有似无。要说有,她的功底当得‘玄幻’二字,加她悟性拔尖,招招惊艳绝伦,要说无,确也感她行功进法忽然飘散无根,当得‘莫名其妙’四字,似比初学用招,运展间中途断路。 但她有一法极为绝幻,当得玄之又玄,天下无二。便是她那运身大法,向来瞬息即到,赛比天人落凡。路逐惠把眼合上,并非要避她那双瞳眼,只因为领悟她这运身大法,她何以做到来去如无物,到之以瞬息之间? 想到世间万物随万法,既有法生,必有法克。经云:柔能克刚,静能制动。但她说到即到,又何以为柔,何以为静,何以为制法? 温香突然,竹声同到,只在瞬息间路逐惠的左耳获得凌厉地一声。好在那股温香,才感她有所意动,路逐惠早已右侧一斜,否则她已经得手。竹剑反手抖震,声到路逐惠右颈,见他又左侧一斜。竹声在手运转,剑枝朝他下喉指定,路逐惠闻声不动,只因还距他一尺余不动不败,一动必败。 香腕再抖进剑枝,猛然挑取颌巴,路逐惠已运展收气降龍步,挪后平移。奈何她身法实在难以感知,当以‘无声无息’形容,若非她那股温香醒鼻,竟感不到她连番突进。但闻竹剑发招呼啸,经她衍化之下,势疾如绝,招取惊艳离奇。 路逐惠脱身移纵,挪跨于翠竹之间,堪是行动如电,在她连攻之下,竟也无法阵脚自如,处处受她瞬息而制。当下急中生智,外施泥龍功以护罡体,在内运妙蚓寻穴功以飞经走气。 按说路逐惠一身并运三功极不恰当,必然太过消耗,但已无法,只因她招里悄然带杀,马虎不得,一个不慎使她得机,定然一招定命。 收气降龍步虽逊于她瞬息而至的身法,却也经过路逐惠千锤百炼,至今已达天人合一大成之境。再加她身上的温香这唯一破绽,自保勉强,却进招不足。之所以一身运用三功,一来担心泥龍功未达大成,恐难以招架,但凡稍有不慎,她便突入泥龍功防护;二来可以妙蚓寻穴功化解,免生内伤。 先辈们云: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路逐惠三功并用,内在气血经脉早已狼狈不堪,可在刹然间,他感到什么在慢慢通,慢慢形成一股新的领悟,将玄机变化。他终于明白先辈们的教诲,已非先前忙不择位,眼下境界大升,足以自保。 感她杀招蕴藏,好一阵乘奔逐撵,路逐惠不再挪移,身形一转,使出推龍拿凤手中‘龍跃在渊’一式,迎进发招,倒想碰碰瞧瞧,她的变幻似何等惊艳离奇。 闻得她温香旋转,香在左侧,却听获得竹剑声在右侧,显然她人还在左侧,竹剑绕到右侧。又飞快想到她身法无声无息,何以香在左而剑枝在右? 路逐惠心下了然,险些着了她的道,显然她已提升到四成功力,速法已然徒增,致使香不附快,但竹剑在她之手,因此她人也该在右侧,当即引招打右。果然如此,她为了避‘龍跃在渊’一式,在人不察间徒增一成功力,适才轻易绕开。 她嫣然道“路少好俊的手段,再接小女子一招。” 说着,竹剑指进,身影一转,温香已欺到后侧。路逐惠同时一转,迎面震指弹开,引招同进,但见她脚下一托,柔身一扭,人已绕过竹头,姿势比绿凤朝天,继而在空袅娜折转,竹剑从柔荑中掷脱而出,来到路逐惠颈肩边运转封锁。 路逐惠十分当心,听得竹剑运转,何以闻不到温香?当下便知是计,也无所动作,静神入虚,仿佛这片竹林没有他这人。路逐惠此举实在奥妙,令她看不透意境,竹剑脱手那会,她毫不迟疑运展五成功力,灌入长臂,输注食中两指,倾泻而下。 路逐惠仍闭眼施功,凭这双耳朵,还能获懂她这套打法,马上知道自己颈肩部转剿的竹剑是她一个幌子。温香已断,忽然清晰,她在上顶凌厉灌输而下,已间不容发,路逐惠飞快内引五成真力,运展一招‘托护天门’打朝顶上,果然及时阻止她往下之势,击碰起来。 她融合自家底蕴,配合鬼神不测的身法,自问中原一脉无人能阻。可想到路逐惠适才明明已将逼入绝境,就要一击杀成,竟不知他施了什么功法,非但接了她的招,内在也能卸她之力,还能化解杀伤,真力深奥至此,简直层出不断。 遮羞女大感震撼,暗道:怎的没听说金华剑宗还有这等武功?他这等高手,只是金仙证的徒弟,那金仙证的武功岂非更难对付? 又想到:都说中原武林能和金仙证媲美的人只有周天公,而周天公门下,又有媲美路逐惠那般的弟子王子乔。如此一来,中原武林存在四位高手,等于有两位金仙证,又两位路逐惠。今日想杀路逐惠一人已是万般困难,如若日后我操之过急,逼得四人合力,当真不可掉以轻心。 路逐惠以听音辨位,已知她使的剑法绝非本人底子,她使的是恨尘谷的剑法,有主花皇创下镇谷之剑,唤名相思剑。她适才施的其中一杀招,叫‘彩凤单飞’。 如今再领教相思剑法,路逐惠想到十八及冠那年,师父广邀江湖能辈,其中有主花皇也如期到来。冠礼后,得她点名道姓,说要见金华剑宗能承大统之子。师父毫不犹豫朝他看来,然而只是笑笑不语,有主花皇显然就晓得了。 当时师父为了让他开阔眼界,事先对有主花皇一番旁说侧敲,才有幸得以领教了几式相思剑。那时有主花皇就用‘彩凤单飞’一式对接太乙金华剑四式‘天行无咎’。 不想此女已将相思剑法融合她底蕴,此剑法本就出奇,讲求施剑之人内功精湛,方能虚虚实实,活灵活现。如今在此女运转之下,更比有主花皇她老人家要惊悚离奇,尤其以她身法根基为衍化,简直如有神助。 路逐惠深感庆幸,自己临阵对敌,竟能领悟深奥,接她此招,否则已早早死在她竹剑之下。暗道:得谢木前辈传授的泥龍功,缺老哥秘传的妙蚓寻穴功,师父一脉单传的收气降龍步和推龍拿凤手,如今我已领悟新法,虽为能巧妙地完全融合三家精髓,却已内力大升,已一步达坐忘化蝶之境,可喜可贺! 从前听先辈们教诲,一体不可并修多种不同功法,更不可并用,否则经脉逆乱,无药可医。想来先辈们也有荒谬之处。 而今路逐惠情急施展四门功法,虽真元大耗,罡体亏空,但妙在亏空之后的神机修复,现在自己体内自行凝聚一丝真力,在这一丝真力慢慢滋润下,神机逐渐生发,一股新的真元慢慢融合,形成,凝聚,放大,直到如泉喷涌,在经脉里游撞,激发每一个穴位,精深之益大显。 路逐惠感到真元亏空赋予的无尽美妙,当下明白师父传授的‘炼神入虚,闭眼施功’的奥妙,更得益于自己情急之下四法并施,可谓名副其实的‘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才会有今日如此大升大益之处,当真领获颇丰。 他再想道:倘若照此行功修炼,于内或另成乾坤,于外必新成运转,若日后江湖变故,多个能手也保我金华剑宗岿然立足。 这时遮羞女嫣然道“路少好俊的手段,小女子刚才一招叫‘彩凤单飞’,今日想改叫‘彩凤朝龍’,我再使一次,路少可要看好了!” 果然,她还要临招衍化,原本有主花皇创‘彩凤单飞’是以保身自救,本无反制对手之意。但她前次已衍化一次,这次‘彩凤朝龍’亦更添高深,她还要衍化到何等深妙境地才肯罢休? 既然如此,路逐惠也临招悟法,眼下四功并举已有突破,若有她这等高人喂招,也不失为一种造化。当即放空中灵,感悟乾坤,外开星斗般的穴位,内在运转四法,真力更发大气磅礴。 她运展这招‘彩凤朝龍’,隔空引物,普天之下,决不超过十人有如此本事,更不再出她这等绝世奇女。 路逐惠已不是先前那般费神领招,而仿佛一座神秘幽静的山峦,任她如何引动,再如何破解,也只这么耸立万竹林中,使她手里那根竹剑再已起不到杀伤作用。不知泥龍功使然,还是妙蚓寻穴功化解,此刻对路而言,遮羞女的一切打法显得已经不痛不痒。 倏地一声,她左臂一挥,再度携香引进,听得风声呼啸,万竹萧条,她的功法一经运转,似再山峦颠倒,任何人若遭到卷进,定然被竹剑一片一片刮落,分解于顷刻之内,只要她想见你死得快,也能一剑心。 反观路逐惠,面对遮羞女这一招,任何人都会死,但他仿佛不会。就像以天地为湖泊,他脚下一动便生一股涟漪,发出无穷无尽的缕缕荡漾,将周遭肃杀之气揉得乖巧缓慢。他脚再一跺似能坍塌一方,顿见呼啸的万竹一滞,势比山崩地裂,引发无尽的错落声,萧萧索索,他若再有举动,仿佛会瀚海翻滚,只可惜万竹崩落,她的招破了,也见不到路逐惠往下什么招了。 残竹飞来,挂走她面纱,路逐惠闻香而动,轻探取回。遮羞女大吃一惊,路逐惠这身法令她会不清意动,已经到她面前递还香纱。即便他在你眼前,竟感不到他呼吸,捕不到他心跳,看不透他境界。 而路逐惠还闭着眼,难道他的身上都是眼睛?想到这,遮羞女飞快地探取面纱,赶忙侧脸,重新遮掩,平日轻易就戴好,现在越忙越乱,越乱越忙,好一阵才转回到正面。路逐惠也才徐徐开眼,她放心不少,原来路逐惠还没见到自己真容。 遮羞女仍不禁试探一问:“路少,我的样子好看么?” 路逐惠笑道“姑娘的样子固然好看。” 遮羞女口气一冷,道“你说你看了我的容貌?” 路逐惠意识自己失言,否则她何以突然冷言相对,笑道“在下是说姑娘的眼睛,单凭这对碧海波眸,固然已经好看,至于嘴鼻子脸庞什么的,在下闭眼行功,未曾看得一眼,实在可惜。” 说道闭眼行功,她嫣然道“路少的武功当真天下无双,或比金公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女子佩服。” 路逐惠笑道“姑娘过于谬誉了。在下的武功也就这个样子,若非姑娘动了杀心,也不会倾尽全力保命。” 遮羞女暗道:路逐惠为人真这样谦和吗?他既知我有杀心,适才又为何不乘机杀了我?他胜了,明明有机会杀我的,却给了人情面,难怪江湖上只有王子乔之名,没有王子乔之事。 她嫣然道“路少真爱玩笑,小女子虽然不才,但也不会杀路少,况且路少和小女子一样,也用了六成功力而已,以小女子的身手,又怎敢刺杀路少?” 半月以来,她每天比武之后就走,背影还挺匆忙。今天,路逐惠也当做她会马上走,于是迈上慢慢步子,来到琴台儒雅坐下,准备静静地拨弄自己的弦,慢慢地听自己奏出的声。 可是遮羞女娇滴滴地道“小女子来了十有七天,从不见路少请进屋里坐一会儿。” 路逐惠笑道“姑娘想杀我,把我封锁在这片竹林,让我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是想借幽篁居一用,还是想借路逐惠的名声和号召呢?” 她吃一惊,看来她所做一切,都在路逐惠的预料之中。道“路少何以见得?怎会怀疑小女子要做这些?” 路逐惠笑道“在下还知道,姑娘今天来,或许不想走了。” 遮羞女嫣然道“路少,难道小女子喜欢在这片竹林多待些日子,你已不欢迎了么?” 路逐惠道“是朋友的话,欢迎是自然,不是朋友的话,不欢迎也必然。如果姑娘要用我的名声做大事,我看大可不必,路逐惠的名声太小了,帮不得什么忙。” 遮羞女娇滴滴地道“那路少可欢迎我住在这里呢?” 路逐惠笑道“劳烦姑娘把万竹林外围的人都撤走,至于欢不欢迎,姑娘也已经来了十七天,说到是不是朋友,在下还不晓而姑娘的上姓芳名。” 遮羞女嫣然道“路少这是问我的名字么?这种问法很特别,换作其他人,我不会告诉他,但是路少就不一样了。我叫娜丹月。” 路逐惠笑道“这名字很配你,丹月姑娘。” 娜丹月道“从小长辈给取的名,倒不讲究配不配。路少,小女子已答应你拿到喜神诀,那太乙金华剑谱何时借我一阅?” 路逐惠暗道:竟然假剑谱也瞒不住她,此女果然厉害。 笑道“不急,不急。姑娘的三十个要求,还刚刚做到第一个。” 她黛眉一簇,心中已生怒意,却能故作嫣然,道“那路少剩下的要求,不妨一并说出。” 路逐惠依然道“不急,不急。这江湖上的掌门失踪一事,还要劳请丹月姑娘多多费心。” 娜丹月道“这是路少第二个要求?” 路逐惠笑道“正是。” 娜丹月道“小女子应承路少三十个要求,现在有些后悔了,回去想想才觉得好亏。” 路逐惠笑道“哦?亏在何处?” 娜丹月道“除非路少再加一个条件。” 路逐惠笑道“丹月姑娘但说无妨。” 娜丹月道“我想留在万竹林,希望每天能听到路少的琴声,跟路少切磋武艺,成为路少真正的朋友。” 路逐惠笑道“那就按照丹月姑娘的条件。” 娜丹月嫣然道“我会把竹林外的人都遣散。” 路逐惠笑道“多谢丹月姑娘。” 娜丹月嫣然道“不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第十五话 惠月交困运苍穹 缺四门来到山南,并未赶回缺一门,在一家带木剑图案的客栈住了下来。客栈的主人自打他一进门,就自觉地安排了一间上房。 客栈主人道“爷,您的一切已安排妥当,可是!”客栈主人瞧了织女一眼,不再往下说,想听从缺四门的吩咐。 缺四门道“大李唐,你给她安排一间上房。” 大李唐道“爷,咱们这的上房天天满,岭南的飞星崖,玄空门;剑南的墓门,奇门,七十二峰,都订了咱们的上房。郢城尸王墓,爷,属下知道您会来,您这间上房已经留了十几天了。” 缺四门道“那就让她住我这间。” 大李唐一时哽语,但爷的身旁有如此美人,心又转喜,可又知道缺爷从不染女色,竟琢磨不清,为难起来。道“爷这已经最后一间了,属下知道您会来,但不知您身旁还有这么位朋友。” 织女婉容一笑,道“店家主人,您不必客气,柳身只要有个坐的地方就好,不如就在恩人的门口,您看行么?” 大李唐目视缺四门,再次哽言道“爷!” 缺四门对织女道“你家就住我这间房,我自有地方要去。” 织女不从,连忙要跪,道“恩人!” 缺四门打话道“大李唐,你还等什么?” 大李唐立刻吩咐安排,把织女请上房间。当晚,缺四门住在马厩,大李唐找到他,恭敬地作揖道“门主!今日有您身旁那位美妇,有失敬之处望门主莫怪。” 缺四门道“你今天说岭南飞星崖,玄空门,剑南墓门和奇门,还有七十二峰的人,都跟我说说。” 大李唐道“爷,这回事儿不知是真是假,他们来了十几天,说什么郢城尸王墓,墓里有奇书。” 缺四门冷笑道“郢城是阎王之地,这些人也真不知天高地厚。你还有什么事要说么?” 大李唐道“接到您的来信,缺一门上下各执其事,固若金汤,请您放心。” 大李唐又道“最近江湖上出了个花主楼,大肆邀请江湖能辈,不知门主是否受邀?” 缺四门道“花主楼是干什么的?” 大李唐道“听奇门的邵师君说,剑南蜀地,郢城,江南各地有不少如花似玉的女人失踪,或跟花主楼有关。” 大李唐刚说道这,一枚棱针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他是缺一门的财物把司,也不会什么把式。缺四门刚望向发针之人,大李唐的‘哑门’穴再次遭到突然一刺,针竟从他的鼻根穿出,对缺四门的禀报戛然而止,倒在缺四门面前。 大李唐已死,缺四门当即纵身一跃上到房顶,四周已不见偷袭之人。刚想到邵师君,刚才大李唐说出他的名字,恐怕他要遭不测,又立刻抬脚,身法一起一落,回到客栈里头。 织女婉容相等,见到恩人总温柔相对,说道“恩人,房间都给你铺好了,请您上去歇息吧。” 缺四门步子急星急火,已听不进织女温柔的叫出左一句‘恩人’右一句‘恩人’。另一间上房已刀影激闪,一阵嗡嗡打响。 缺四门道“你家快回房间里,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说完,跨脚一纵,已到激斗那上房门边,推了进去。 邵师君已血洒当场,那黑影人刚刚得手,破窗远遁。近一瞧,邵师君最后那口气也不够他说句话,脸上只流露痛苦和临死的惊怖。 缺四门想要晃人清醒,问是谁动的手。可邵师君已慢慢成为尸首,死不瞑目。想他邵师君乃墓门之首,定非庸辈,可就这一会功夫,已遭人下了杀手,刚才来的究竟什么人物。 木棉郎回到五花宗,第一件事要见自家闺女。算起来已许久没回,入门就哼上小调,大步挺惬意,径直往闺女门房走去,引得五花宗上下纷纷前来作揖致礼。换作以往,木棉郎定要呵斥众人退下,以免挨个挨个招呼,实在麻烦得紧。 本想推门而进,想到今时不同往日,闺女已到出阁之年,又想到路少那小子,便住了手。开心笑了两声,听得又人叫出一声“父亲!” 阶下出落一位盈盈女子,约莫不过二十许,出落得挺拔玉立,质柔绰态,俏比三春粉桃,素如秋菊之质,沁人心神。 木棉郎回头一顾,喜上心头来,今天无论怎么看自己闺女,都这么漂亮,这么美丽。又想到路少那小子说的话,忍不住拍了闺女香肩,上下好生打量,好一阵才开心笑道“呵呵,美呀美,我闺女简直太美了,路少说的真不错!呵呵,呵呵!” 茶女道“父亲,您已许久没回家,您再不回来,女儿就要派人去寻找了。” 木棉郎就像听不见闺女这话,自个儿还乐在打量闺女容貌中,自言自语,开心道“嗯,果然还是路少说的妙。” 茶女道“父亲,您说的路少可是指风神造化路逐惠?” 木棉郎笑道“闺女,你说的没错。可知他路公子送你什么话?” 她的心正似开了花,看父亲高兴得失神,定是路公子的话像蜜,俏脸已经绯红,避容娇嗔道“路公子会送我什么话?” 木棉郎开心道“路公子说我家闺女‘秉秀外慧中之德,承风婉绰约之质’。闺女,你说路公子讲的好不好啊?” 她嗔目一瞪,水灵灵的,羞容更红,说出“老来不尊!”,小跑入了闺房。 木棉郎跟上闺女,道“闺女,你可有话送给路公子啊?回头你父亲亲自送去?呵呵,呵呵!” 茶女嗔道“父亲,您一回来就爱胡说。” 木棉郎笑道“羞,羞了,接着羞。呵呵,呵呵!” 茶女茶女,以茶为名,自然以清新沁神为本事。木棉郎晓得好闺女要给他浇好茶,倒好水,又开心笑个合不拢嘴。 等一屁股坐了下来,木棉郎在茶间尽说着路逐惠的故事,生怕漏掉什么细枝末节没讲给闺女听。闺女家自古矜持,先是嗔怪父亲为老不尊,听着听着,于是就喜欢接着听了。 当晚,木棉郎仰空对望,想着:缺德那老鬼可曾这么想起我,要是没有,我岂不落了他一截?不成,不成,决不能往下想缺德那老鬼。 而在当晚,缺四门仍然不住上房。织女已在马厩里陪他两夜,轻轻拿被给他盖,就坐在一旁匀匀睡去。缺四门更睡不住了,自己活了四十有七岁,平生掘坟千百,掏墓千里,破人命理气数,也算杀人不少,竟得老天眷顾,赐了这段无中生有的妙缘,死不足惜矣。 半夜,他拿被给织女披上,自个喝起烈酒来。酒气熏人,织女眸眼惺忪,见恩人饮酒消愁,不禁问住:“恩人何苦借酒消愁?又是柳身惹您不快乐的么?” 缺四门原想呵斥她一番,好让她尽早离去。可想到自家路老弟,换作是他绝不会伤害女人,才好颜说道“呃!口渴了而已,倒不是你说的?那么忧愁,也和你没关系。” 织女温柔道“恩人有心事,柳身却帮不上忙,您要实在烦,可可!”说到这,婉容绯红一团。 缺四门虽不懂女人,也没碰过女荤云雨之事,但以他堪舆断相的本事,不难晓得织女言下之意,于是大口大口地倾坛往喉咙里灌,织女的话使他更无地自容。 要骂她么,怕损了自家路老弟的名声,担心配不上当路老弟的老哥。要不骂她么,就想到师父哪句话,好女如此,不忍令人生了希望,又好景不长。 见恩人不说话,织女容色温柔地道“恩人,不如您去房间歇息吧,柳身有自知之明,不再有什么非分之想,能在您家屋檐下,看着您家好,我就好。” 缺四门接着用大口酒麻痹自己视听,酒也喝完了,才叹息置坛,改口道“织女妹子,想我缺四门四十有七,师父说我一生无妻无子,一辈子孑然一身,我已性命不长,你还有好些年华,更何况如你这般好女,为何要委屈自己,跟一个将死之人?” 织女蹭地跪下,这就想抽干眼水,缺四门连忙软言道“妹子,你不能哭,你哭了我心里不安,我像自家老弟一样,看不得女人哭。” 织女不哭,道“恩人,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怎能说自己是将死之人,要是那样,柳身愿随恩人同去。这些天,柳身无时不再发愿,若还有来生,柳身只做您的奴婢,供您差遣。” 缺四门不知如何是好,要换作自家老弟,他会如何处置?接着好言道“妹子。你别在马厩了,这里凉,易生湿气,容易得病。” 织女道“恩人在哪柳身就在哪。” 缺四门自也无奈,道“你跟我回房吧。” 织女涌现欢喜,婉容含蓄,跟着恩人回房。关上门房,缺四门道“你睡榻上,我睡地上。” 织女不从,道“恩人,这万万不可。”说着就走过来,要替恩人更衣解带,素手已绕在缺四门腰护。 缺四门心下一慌,连忙从她手里跳出来,道“织女妹子,这可使不得。” 织女垂容,歉歉要哭,道“既然恩人嫌弃,柳身这就出去,您夜里要有吩咐,柳身就在门外,喊一声就进来。”说着就往门外走。 缺四门于心不忍,好言道“唉!织女妹子,那便依你好了。” 织女听言,婉婉回来,更衣时难免有些摩擦触碰,缺四门只好闭眼依她。 缺四门道“以后,你是这家客栈的主人,可愿意?” 织女素手一颤,解乱了缺四门衣带。不等她说话,缺四门又道“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这家客栈的主人死了,这也是我缺一门名下一处客栈,你是它的新主人。” 又道“你以后无需以柳身自贱,你非残花败柳之人,你是好女人。” 又道“这家客栈,从此就是你的了,别再让人欺负你,你记着了么?” 久不听织女回话,缺四门回身一顾,人已泪如雨下。织女不禁靠上他,拥上他,娇柔哭啼,道“恩人大德,妾身无以为报,您若不嫌弃,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魂。” 缺四门连忙好言以对:“好,好!你先别哭,老夫就依你便是。” 这夜,缺四门一切就依她,怕一言不好,她又要哭,又要寻短见。 邵师君死时,没留下一句话,淮南西湖地界,江湖能辈收到的请帖就是从里这发出。帖辞为: 花主楼,花无主,路氏郎君囚意苦,逐邀天下诸能救,月下欢杯花下主。 路逐惠已两月不出万竹林,明面上已经远离江湖,与娜丹月切磋练剑。闲暇聊上几句,开口不是金银就是女人,总要问问利益和好处,令她以为路逐惠只不过徒有虚名,整个就是利益徒子。 待她放松了警惕,路逐惠见计已成,有意无意提及江湖掌门失踪一事。她含糊地答应了,说要尽快查出此案。这天切磋已毕,路逐惠意不在山水作画,也不在舞文弄墨,而闭眼炼神,内蕴乾坤。他在感知万竹林的风,绿叶和声音,尘埃和流水,同时他再等一个人。 他感到几十丈开在,有一人悄悄来到,正是路逐惠要等的人,大臂王来。路逐惠道“臂王兄,你来了!” 大臂王道“路少好心情,江湖上都这么热闹,你还能无动于衷,莫非是真的?” 路逐惠仍未睁眼,道“臂王兄,请坐!” 大臂王道“你让我查的人,该不会是天天跟你在一起的人吧?” 路逐惠道“臂王兄,耍盗说她非人,她的武功的确厉害,我要不这样,你恐怕查不到什么就死了。” 大臂王道“她比你厉害?” 路逐惠道“她想杀我,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死了,再托你一个忙。” 大臂王奇怪,心想路逐惠路少何等人物,提到她居然说个‘死’字,就问:“什么忙?” 路逐惠道“我若死了,请把我的遗体交给我师父,或是我大师兄和二师兄。” 大臂王道“她真这么厉害?” 路逐惠不说话,这是默认她是真厉害,自己并没有足够把握。大臂王又道“江湖上的事,你就不问我什么?” 路逐惠道“和我有关?” 大臂王道“花主楼,花无主,路氏郎君囚意苦,逐邀天下诸能救,月下交杯花下主。” 路逐惠笑笑,道“变天了,臂王兄自己当心,花主楼在哪?” 大臂王道“淮南西湖。” 路逐惠道“我知道了,多谢臂王兄,她来了,你走吧。” 大臂王不再多言,知道路兄现在屈身万竹林,是为拖住遮羞女,使他在外面顺利查出此此女巢穴所在。于是向路兄抱了一拳,道“路兄高义,告辞!” 娜丹月来了,她每次的出现总让人出乎意料,好像只要有人来找路逐惠,她都事后出现。她嫣然道“路少,小女子可有打搅你静修?” 路逐惠笑道“丹月姑娘都来了,自然不会以为在下静修。倘若丹月姑娘突然现身,刚才定能一招取了在下的命。” 娜丹月笑道“路少一定知道我来了,再说小女子看着像要杀路少的人么?要真的把路少杀了,谁陪小女子练剑呢?” 路逐惠笑道“在下死之前,请丹月姑娘先兑现第二个要求,在下不想给金华剑宗,给师父丢脸。” 娜丹月道“路少爱财,倘若我把财富都给了路少,你要怎么报答呢?” 路逐惠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下不会平白无故收下这份大礼,也不会任何事都做。” 她真的看不透路逐惠,想她落神殿的神女,从来没有好奇心,见过天下众多男人,就没见过路逐惠这样的男人。她要杀路逐惠,却杀不了路逐惠,他的武功太神秘,好几次差点杀了他,却逼得他功力大进,总在千钧一发之际打成平局,甚至反败为胜,仿佛他似体内有一股清泉,有源源不断的招,深不见底的功力。 于是娜丹月想到天下最毒的办法,暗道:若杀不了他,只能拉他一把,拉不了他下水,就瓦解他的名声,和他身边的一切,直到他为我所用。 嫣然道:“路少,我想小女子可以冒昧一句,路少丰神俊朗,相貌风流,就不知可有喜欢的女子呢?” 路逐惠笑道“有,也没有!” 娜丹月笑道“是画符教那个漂亮女弟子?” 路逐惠笑道“在下早就忘了她,在下的女人太多,这可不好说了。” 娜丹月道“可路少身边就没有个相伴的女子,这又是为何?路少这样的青年才俊,总不能常常始乱终弃,是不是?” 路逐惠笑道“因为又好像不喜欢她们,至于始乱终齐这一点,丹月姑娘倒是说对了,路逐惠就是这种人,改不了。” 娜丹月道“像我这样的女子,路少就不好奇?不喜欢么?不想留在身边做伴吗?” 路逐惠笑道“丹月姑娘说笑了,在下岂会没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喜欢困难的事,也不喜欢追求不喜欢我的人。” 她觉得路逐惠再说谎,但又不像说谎,她觉得路逐惠这样的男人太过不凡,恐怕只拉一把不能够托他下水,却也想不到让他对自己服服贴贴的办法。娜丹月的暗道:这个男人像什么都爱,又像什么也不爱,杀他不易,但毁了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第十六话 气立乾坤意在通 这阵日子,缺四门爱喝烈酒,没有路老弟陪同,喝酒的时候,想像他坐在面前谈笑风生,这样也灌得下肚。醉了几度,醒了几回,倾坛大饮再灌入,灌完求醉不求愁,奈何惺忪愁更愁。 月朗朗,正是愁人恨酒柔,客栈的精干伙子趁他没醉,朝屋顶上传话:“爷,您的请帖。” 缺四门不想见任何请帖,他想死,最好能醉死。但死之前,他还想见路逐惠一面,如还能见棉花郎那老鬼一面,跟他说一声“这辈子你赢了!”,也死得没有遗憾。 缺四门醉声呵道“有请帖你就念,念完了别再来烦我。” 精干的伙子照着办,拆开帖子来念:“花主楼,花无主,路氏郎君囚意苦,逐邀天下诸能救,月下欢杯花下主。” 缺四门听言,觉得这软绵绵的帖辞有些含义,纵下房顶来抢帖,自个一看,伙子念得字句不差。心道:莫非路老弟有难?这绝对不可能。又想到那遮羞女,当下担心起来,他便决意去淮南西湖赴邀,再也没有寻死之心。 请帖送到五花宗,木棉郎父女拆看,木棉郎再也喝不下茶,坐也不住。心道:莫非路少有难了?这绝对不可能。又想到那遮羞女,他便决意去淮南西湖赴邀,倒要看看谁凭能耐对路少说三道四。 木棉郎对闺女道“你亲爹恐怕又得走了。闺女,我怀疑其中有端倪,这阵子你亲爹要不在西湖花主楼,就在在江南万竹林。要找你爹,可在这两处地方找。” 茶女想着:父亲说来说去,都跟路公子有关,这路逐惠虽名扬天下,但看这帖辞,便知他为人爱招蜂引蝶。帖辞中的花主楼,想必是烟花是非之地,可他路逐惠偏就去招去惹,想来或不是父亲说的那般光耀。 于是茶女道“父亲,女儿哪也不去,就在五花宗等您回来。” 木棉郎放出信鸽,招回外门弟子,待安顿好宗内人手,又道别闺女一番,才放心下了五花宗。 江湖上在议论这事,王子乔一路住过不少客栈,走过不少条巷,路逐惠的事给听了不下百遍。但他不信,路逐惠是何等儒雅英侠的人物,要说他会挟持天下的少女,绝不可能,要说他始乱终弃而被女人诬陷,也绝不可能。那些莫名失踪的少女被囚禁后,再明目张胆地让江湖人去救,去见证路兄的恶行,岂会有这种荒唐事。 想到五年前,王子乔上金华山剑盟,他只见过路逐惠一次面。当时两位师父在宴上撮他二人会招,想起来犹在当前。二人会招过后,二人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 王子乔从不信道听途说,不信世上所谓的圣人和君子,他也觉得没这种人。但他信路逐惠是真君子,因为他和路逐惠比过剑。 在王子乔心里,剑是怎样的剑,人就是怎样的人,剑不离人,剑不会说谎,剑就是人。他认为路逐惠的剑就是路逐惠的人,路逐惠的剑是真剑,他的剑潇洒大气,俊逸飞扬,剑中与生俱来的仁慈与兼爱,不在求胜只求和,这一点王子乔自认不比。路逐惠的剑,强不压人,弱不嫉馁,这等气度情怀,没有委蛇假意,在这世上无以伦比。 王子乔决定去万竹林,找路逐惠再跟他比一次剑,世事无常,或许人变了,剑就变了,或许人变了,剑没有变,或许剑没有变,而人变了。他要知道路逐惠是剑再变,还是人再变。师父的意思让他超越路逐惠,但他此去万竹林,心里想的不是师父命令中的意思,是以世上唯一的朋友,以一名爱剑的人去见路逐惠。 高崖瀑水,离溅水上方丈许,悬炼有一人。从暗暗清晨到正头日照,又到日头西霞,世上如此功法当有‘收气降龍’这一门,再把‘收气降龍功法’发挥到此等高绝之境,恐怕世上只有路逐惠一人。 三天前,娜丹月在这里找到他,便放弃和他比剑,想试看他能在孤寂的水上待到几时。三天后,娜丹月又来到这里,她的眼神里只有匪夷所思。 娜丹月不相信世上有一个人不吃不喝,历经三天三夜悬水烛炼。她暗道:他体内竟发生了什么?要有多惊人的功力支撑这种修炼方能达到如此境界?难不成他再感悟什么奥妙功法么? 她已经等不得,终于忍不住要出手,趁自己现在想杀这个男人,还是杀了的好,否则日后太难以杀了这个男人。不见她有所动作,可水面已出现一缕娜丹月的残影,下一息已在路逐惠迎面,发出一招精心衍化的剑引向他要害。 她剑向所过,飞瀑上下分为两截,而路逐惠却撼无所动。忽然引瀑成招,她手中握成一柄水剑,突然现身刺进路逐惠额面,欲以此招破解他的玄奥状态。可水剑打到路逐惠门面时,已囫囵变化,分成‘群龍无首’之势,极其生猛地乘倍反噬娜丹月。 她当时眼急手动,已不知从内调动几成功力,再度聚水成招,凝水成剑,合手一握,斜斩而至。然而她的水剑再次无果,于是左右一分为二,手各一剑,左使相思剑法中‘无成有终’一式,右使喜神剑法中‘天女焚涛’一式。 岂料‘无成有终’剑招突然化作碎片,再次遭到水龍化力,化入路逐惠那条玄奥的水龍。水龍反扑,娜丹月只能摇身直上,使出相思剑法中‘彩凤单飞’式跳出水龍反噬,折身仰转,已引一招喜神剑法中的‘勿女乘刚’式,意在拖住水龙反噬,又借势倾泻而下,实则是要伺机逃脱。 刚刚才得以跳脱危机,娜丹月仍不甘败,决心再破解路逐惠玄态。修炼者玄太一旦遭到突然破解,修炼之人立刻经脉破碎,路逐惠即便活着,也是个废人,不足为虑。 经再三思量,娜丹月决定引用一招‘利女无咎’式。之所以用‘利女无咎’,因为这招本来用意在‘无咎’二字,招式含义为‘即使不伤敌,必也不伤己’,在势均力敌或胜败决战中,是探敌深浅和自保性命双重有效最为常用的一招,故而命名‘利女无咎’。 于是娜丹月已酝酿在手,倏地一闪一现,刚到路逐惠近身,却未及发招,水龍已化成罡罩,将娜丹月卷在其中。‘利女无咎’式也施到中途一半,她忽然运转不及,败落水中。 路逐惠倏地一动,仅仅这一动,娜丹月便已揽到他怀中。待他睁眼时,脚下轻轻一点,竟不带起涟漪就已到了岸上。 放了她下来,路逐惠诚惶诚恐,不禁对她一阵打量,生怕伤到她内在要害。见她要害未损,路逐惠作揖歉道“丹月姑娘,在下实非有意,你伤得厉害么?” 香巾内面,她已急剧咳嗽,咳得不知所措,难得现在的她这般飞鸟依人之态。待她咳定,路逐惠才不再挽,摸出护脉丸,道“丹月姑娘,这护脉丸有固护心肺奇效,你先把它服下。” 她闷捂心口,软喘弱息,并未伸手来接拿,道“你也知道我想要杀你。” 路逐惠听言,道“我知道。” 娜丹月道“你刚才要杀我很容易,现在也可以,可你不动手,还要救我,你就一点不担心我会杀你?” 路逐惠笑道“可我还活着,既然还活着,丹月姑娘所谓的想杀,始终没有杀。” 娜丹月道“我真的会杀你,你还要救我?” 路逐惠笑道“丹月姑娘想杀我,还是必须要杀我?” 娜丹月道“这有何区别?” 路逐惠笑道“你要杀我,也要先把伤养好,不然用什么力气杀我呢?先把护脉丸服下吧。” 她看着路逐惠的眼睛,路逐惠这次没有躲避,令她感到好奇。她说道“你早就知道我的眼睛能杀人,就不怕我的情眼窥心瞳迷失你,杀了你?” 路逐惠笑道“原来丹月姑娘的眼功叫‘情眼窥心瞳’。可我现在看不到你的杀意。” 娜丹月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路逐惠笑道“你把护脉丸服下,我来告诉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娜丹月并未怀疑,接过丹丸,背面服下。吃了丹丸,路逐惠却没有往下说。过了一阵,娜丹月道“你喜欢故弄玄虚?” 路逐惠才笑了笑,道“实不相瞒,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但很可惜。” 娜丹月追问:“可惜什么?” 路逐惠再好好看着她眼睛,徐徐往下说道“多好的一双眼睛,可惜你辜负了它。因为你辜负了它,所以它出卖了你。 它让我看到你现在的孤单,着急,还让我看到你内在的本心。 你的心原本不冷,现在不冷,以后也不冷,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做的事非你所愿。但我不明白,既然非你所愿,为何还要做。丹月姑娘可否能解我疑惑?” 娜丹月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自己,心里默认,也承认路逐惠说的一字一句都不假,沾沾的眼中又多一份迷茫,对他多了一份好感。慢慢垂首逃避路逐惠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神,生怕别人看得太穿。暗道:他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不是我洛神殿的男人? 转身凝眸远方,她心里开始惊悸路逐惠的男子气息,这个男人神秘而温暖,看久了让人心跳得紧,不看又让人好奇,再看又让人欢喜和迷茫。 娜丹月慢慢道“路少对女人都这么上心,这么想知道女人家底子么?” 路逐惠笑道“那得看什么人。” 娜丹月道“可我又是路少什么人?” 路逐惠道“好的话是朋友,坏的话是敌人。” 娜丹月道“路少好像知道我很多事,但为何没有揭穿?” 路逐惠道“我相信你这双眼,我也相信我的直觉。” 娜丹月道“我要杀你,你还会欢迎我么?” 路逐惠笑道“丹月姑娘随时可以来。” 听到路逐惠这样回答,她心里暗暗欢喜,在不知不觉中注入一股温暖,让她时而喜欢,时而害怕。 可她仍然道“你就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路逐惠笑道“怕,也不怕。” 娜丹月道“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 路逐惠道“你是我见过最孤单的人。” 她禁不住心里的欢喜和害怕,就这样走了,走得比以往更匆忙,走到途中又回顾一眼,望去幽篁居那个方向。心里微微地复杂,嘴里轻轻地呢喃:“路逐惠,你说对了又怎样?我还会再回来杀你。” 娜丹月离开的时候,像一阵风一样,一吹就不见了。而幽篁居上顶,该男子来的时候气意侵人,胸口抱着自己最爱的那口剑,往那一站,挺拔如凛凛松柏,墨眉修秀,肃俊非常。双眼似已久久不眨一次,凝神远盼,星眸有伤,这种眼神仿佛怜悯,又仿佛心事彷徨,却别有坚毅,凌厉生光。 他终于笑了一笑,知道后方的朋友再看着他,对方这种神秘的气息,自上次金华剑盟一别,便不曾忘却。该男子慢慢转身回顾,伤目索向对方的眼睛,从来不眨,道“路兄,五年了。你的武功更突飞猛进,我很高兴。” 路逐惠难免很惊喜,也不避他的目光,笑笑道“子乔兄,自上次一别,承蒙不忘。” 王子乔道“别人可以忘,你不能。上次一别,我们互有相欠,别人都以为少女失踪事件与你有关,所以都去西湖花主楼找你,可我觉得你不会做种事,也觉得在这才能找到你,所以来了。” 路逐惠笑道“有子乔兄的信任,花主楼那些事我已不怕冤枉。” 王子乔伤目又加深一分忧伤,道“我很羡慕你。” 路逐惠笑道“子乔兄,好端端的你羡慕我什么?” 王子乔道“你有朋友,而我没有。换作是我,即便真做了花主楼这件事,一定没有人为我前仆后继,更没有人信任。” 路逐惠笑道“子乔兄,我不是你朋友么?” 王子乔道“以前是,现在是不是,要比划了才知道。” 路逐惠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王子乔道“世事无常,或许人变了,剑就变了,或许人变了,剑没有变,或许剑没有变,而人变了。” 路逐惠笑道“子乔兄,你说得可把我绕进去了,五年不见,你好像比以前要忧伤。” 王子乔道“我哪里让你看出了忧伤?” 路逐惠道“你的眼睛。” 王子乔道“或许你还是当年的你,至少你很懂我。” 路逐惠道“当然。” 王子乔道“但,我还是想和你再比一场,弥补当年匆匆遗憾。” 路逐惠笑道“你我有必要分个胜负才肯罢休吗?” 王子乔道“你或许觉得不必要,但对我来说很有必要。” 路逐惠道“子乔兄,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再说谎。胜负对他人而言或许重要,但对于你我而言,我以为不重要,也不必要。” 王子乔道“路兄,你错了。对你对我都重要,也必要。” 路逐惠道“你若不告诉我原因,弄不清楚为何你我一定要分出胜负,我不会跟你比武。” 王子乔不再说话,慢慢拔剑,忽然剑光再一闪,人已从顶斜下,履地轻轻一点,到了路逐惠面前。他的剑快得不能在快,从一拔,到一闪而至,已运转成赤文剑法中的‘风天小蓄’式,剑势下实上虚。他这招看似上虚,但又非虚,实是稳固其下,虚是真正杀伐,以敌迅雷不察巧取敌首。 路逐惠见势,想他子乔兄起式已然精进至厮,招间上下相叠,虚实置换,已达到一念入化之功,当下并未作出应对。但王子乔的剑已指在路逐惠‘天突’穴,锋尖压在他浅表的皮肤上。 王子乔道“你为何不接招?” 路逐惠道“我说过,在我没弄清楚为何你我一定要分胜负之前,我不会跟你比武。” 王子乔作罢,抽剑回匣,道“我会等你,直到你跟我比武。” 路逐惠笑道“子乔兄,你鼻子够灵的话,应该闻得到什么。” 王子乔闻到了,除精浓的粮香,别的概闻不到。路逐惠接着道“怎么样?比不了剑,比酒如何?” 王子乔淡淡一笑,道“那你可就输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第十七话 大蚓无妄寻穴功 倒悬顶剑,炼意守眼,以这稀奇的法门练功,显然世上只有王子乔一人。和王子乔多日相处,路逐惠见他时刻都在倒练,难怪武功更进当年,非但如此,他酒力更要比武功见长。路逐惠就觉得,王子乔并不快乐,少年不快乐,青年不快乐,日后也不会快乐。 闭眼顶剑,尚听百步以外有脚声,显然知道是路逐惠来了。王子乔从不跟人讲为何以这等法门练功,路逐惠也从未一问。如今已禁不住提问,道“子乔兄,我很好奇,你开始怎么做到这种法门,你就不怕当场刺穿身亡?” 就听王子乔悠然地道“从小师父就教我这么练,我就只能这么练,路兄有何指教?” 路逐惠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可不敢对子乔兄指教什么。” 他仍这么倒着练,顶着剑,闭着眼,抱着胸,和剑笔直成一线,吐纳均匀,气息深远,说话都不带丝毫颤抖。他说道“只有把自己逼入绝境,才能劫后余生。从小师父就逼我这么练,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路兄活得比我幸运,你要被人这么逼着练,自然不会好奇。” 路逐惠笑道“难怪你的轻功绝于天下,周前辈对你可真是良苦用心,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位良师,已经是造化了,你遇到一个好师父。” 王子乔道“你莫不遇上好师父,能有如此造化?” 路逐惠本意调侃他放松一些,快乐一些,岂料他有此反常,有些莫名其妙,当即笑道“自然,自然。” 王子乔不再作话,一直这么闭着眼,倒悬顶剑。路逐惠又道“子乔兄,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子乔道“你说。” 路逐惠道“你有心事,你若觉得我可以是倾诉之人,也该说说了吧?” 王子乔道“你会断人面相还是怎么着?” 显然,王子乔被他说中了。路逐惠道“这倒不是,只是你的眼睛色彩太重,叫我不得不问。” 王子乔知道什么事也瞒不过路逐惠,当下已无心再练,自剑尖用头轻轻一顶起,一个翻转双脚再次触到地上,顺手捞剑回匣。每当王子乔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总要慢慢触摸衣兜的物件,然后他的伤眸更添伤悲。 听王子乔道“路兄,我说你比我幸运,你就一定比我幸运。师父说我是孤儿,十岁那年,把我们三人丢进深山,狼群来了,月死了,秋死了,我当他们是兄弟姐妹,他们死了,我活下来了。” 路逐惠不禁陪他容色染伤,慢慢道“那你后来怎么走出深山?” 王子乔道“后来师父才跟我说,我们三人只能活一人,他只救了我。” 路逐惠何等心思细腻之人,已然知道一切,替他说下去,道“因为秋和月死了,所以你恨周前辈,他明明可以赶走狼群,让你们三个人都活下来。你爱惜兄弟姐妹之情,才对周前辈生恨,又因为他是你师父,与你有养育之恩,才敬他如父。但你心里始终解不开这个死结,你虽敬你师父,却永远不会原谅他。” 王子乔悲然一笑,道“十六年了,你是第一个听到我心事的人。” 路逐惠道“说出来可好些?” 王子乔道“一样。” 路逐惠道“你胸口之物,想必是他们留给你的念想。” 王子乔将物件摸在手上,摩挲它,看着它,那双眼神流露着无尽悲伤。过了好一阵才道“秋说:等我们长大了,要像这鹰翅偶马,在天上能飞,在地上能跑,自由自在。可是!”王子乔已撑不住往下说,生怕自己堂堂一名汉子,会在路兄面前哭啼抹泪。 路逐惠替他说下去,道“可是他们已经死了,你们想要的自由只有你得到了,你觉得亏欠他们。” 王子乔徐徐摇头,以示路逐惠所说不对,他道“你信不信,如果我能轻易去死,我早就一剑自刎了。他们自由了,我还没有自由。” 路逐惠听不明白,道“愿闻其详。” 王子乔道“路兄,如果有一天,你和我不但要分出胜负,还必须要有其中一人死去,你一定不能留手。” 路逐惠道“子乔兄,那天不会来,你多虑了。你的眼神从十岁开始悲伤,十六年了,你应该放下了。” 王子乔深一吐息,缓解了心情,收敛了容色,道“路兄,可否让我借花献佛,用你的酒敬你一坛?” 路逐惠一阵惊讶,子乔兄的酒力居然说敬便是一坛,想来他这些年定为伤心事以酒为伴。当下笑道“子乔兄,你都这么说了,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酒间,路逐惠自知不敌子乔,难免趁他不催酒,就会偷工减料,人仰一樽,他呡一口。王子乔岂会不知,适才碰了一坛,知他路兄已然不行,难免饮樽偷眼,倒是瞄瞄路兄他行与不行。 王子乔以为,虽然路兄有懒杯行为,却不以为有损他君子名号。路逐惠略有晕乎,但听子乔兄朝他呵呵在笑。路逐惠想:子乔兄难得开怀,笑吧,好好地笑一阵。 趁子乔兄一笑,路逐惠灵感一来,如今妙蚓寻穴功已达大蚓上境,自己酒力不堪,何不内藏运展一番解酒。妙蚓寻穴功能化解内伤,何况区区酒力,路逐惠当即内藏运展,乾坤自知。 过后,王子乔一阵糊涂,想他路兄怎么忽然酒力大好,不是遭我灌得晕乎了么?王子乔又开怀一笑,既然如此,便不醉不休,再与他干上满坛。 一轮下来,王子乔拱手作服,道“路兄,想你文武兼才,不想你酒力又远胜与我,无地自容,无地自容。” 路逐惠笑道“子乔兄谬赞了,要真比起来,恐怕三个路逐惠都不是你对手。” 王子乔眸神一索,说道“路兄,你该不会用了什么内功心法解酒,容我来试探试探。”说着,王子乔掌中暗运,当即伸手拿探路逐惠一臂。 路逐惠早就料到他这计策,若推起手来,子乔兄必然不会罢了,便不给他比武借口,随他摸来。路逐惠感他掌中劲气流动,跃跃欲试,当下也不阻抗,倘若稍有阻抗,子乔兄必然会以此引,二人定然走向比武。 王子乔不晓路逐惠体内玄机,在他手伸来时,路逐惠已有准备,以大蚓境中‘大蚓无妄’式内藏运展,使他子乔兄如何摸索挑衅,也都无济于事。 王子乔寻竟没发现路兄身上玄机,也推不向比武,更找不到机会,大为震惊。他适才手下明明从一成劲给路兄施加到五成劲,换作常人,遭到他一成劲必然骨骼粉碎。可路兄却一不动气,二不推运手力,竟在谈笑风生之间安然无恙。 王子乔暗道:想来路兄又觅得造化,必是一种极为隐秘的内功心法护他一臂,否则以五成劲施加在手,任他路兄这等高手,不以内功驱散保护,绝不可能保住这条臂。王子乔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于是道“路兄,你果然不愧是风神造化,刚才你使的这好手,连我都没听说,恐怕金华剑宗也没有这种功夫吧?” 路逐惠笑道“子乔兄,你太抬举我了。既然子乔兄如此抬举,我便再敬你一樽,你海量就喝半坛如何?” 王子乔晓得路兄有意旁引话题,分明是不想和他比武。不过他也不急,也不再纠缠,以免让人误以为酒后胡话。王子乔道“路兄,你可就不地道了,你的酒量恐怕只有我才能媲美,怎么说我是海量你就不是呢?” 路逐惠笑笑,便抬坛就碰,道“既然子乔兄抬举,也就这样吧。” 王子乔有一阵盯着路逐惠,想多看他这人几眼,看他容颜间可有什么急色,愁色,但好像都永远见不到。路逐惠笑道“子乔兄为何这样看我?” 王子乔道“路兄,你就不担心西湖花主楼一事?” 路逐惠道“要是担心了就不会发生,我倒想每件事都担心一下。” 王子乔道“我来的路上听说不少。恨尘谷,异香宗,缺一门,五花宗,奇门,玄空门,飞星崖,墓门,小派联盟,就差已灭了门的大臂王宗。东西南北各道都派得力弟子前去西湖,加上金华剑宗内外门徒,整个江湖都为你前仆后继,你觉得心安么?” 路逐惠道“他们这一闹,不正是机会么?如果我等不到子乔兄来,也一定会去找你。” 王子乔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就问道“找我何事?” 路逐惠道“子乔兄此次下山,除了找我比武,应该还带点别的吧?” 王子乔很郁闷,自己饮上大口进肚,缓解一下才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我很好奇,这世上有你路逐惠不知道的么?” 路逐惠说“有。” 王子乔问道“比如?” 路逐惠道“她。” 王子乔问道“她是谁?” 路逐惠道“你会有机会见到她的。” 王子乔道“能难得住你的,想必是个人物。我这次出山,一是找你比武,二是为了江湖掌门失踪一事!”王子乔没往下说,但路逐惠以为还有第三,既然子乔兄不便透露,就不再问。 过了一阵,路逐惠道“子乔兄,她去了西湖,不正是你此行目的的好机会么?” 王子乔道“你觉得这事和她有关?” 路逐惠道“我托臂王兄暗查她的巢穴,应该很快有眉目了。” 这时,路逐惠耳力一察,又接下说道“好像我的感召可真灵验,说臂王兄,臂王兄就到了。” 大臂王一来,也不等人说个‘请’字,也不招呼二位一声,自个开坛倒酒,边喝边道“好酒。” 路逐惠笑道“臂王兄,想必你已知道些眉目了。” 大臂王大饮一樽,又道“好酒。” 二人觉得不对头,臂王兄今日过于怪哉。大臂王认得王子乔,刚才坐下时却装作不认,似懒得招呼他。 王子乔以为自己失礼在先,当即拱手补道“臂王兄,不认得我了么?” 大臂王只顾倒酒自饮自爽,仍然道“好酒。” 路逐惠也不理解臂王兄的做法,又听王子乔又道“臂王兄,莫非子乔有得罪失礼之处,还望不吝说来。” 大臂王只照着两字,说道“好酒。” 路逐惠已在寻思,今日臂王兄过于古怪,不过臂王兄喝了他的酒,定然不会是路逐惠的过错,那便是子乔兄了,可臂王兄为何不待见子乔兄? 过了好一阵,王子乔还不明白臂王兄何意,但他知道自己要暂先回避了。于是王子乔道“路兄,臂王兄,你们先聊会儿,我去行个方便。” 王子乔走后,大臂王马上当下酒樽,道“路少,她的巢穴毫无头绪,但赤文主峰五里外,有片狼林,有个狼洞,洞里有人。” 路逐惠星眸一定,好一阵才说道“臂王兄,你当真说准了?此事非同儿戏,关系整个江湖定局。” 大臂王道“大臂王宗如今只剩我一人,我所言有虚,这颗头再送你路少。” 路逐惠想到,刚才还听子乔兄说起狼林,这事他可知道?子乔兄此次出山的目的,又为何提起江湖掌门失踪一事?刚才子乔兄说了两个目的,到第三个目的他便不说下去,中间有何关联? 大臂王到“路少,你以为此事和周天公有无关系?” 路逐惠道“暂不胡猜。” 大臂王道“你会不会告诉王子乔?” 路逐惠道“暂先不说。” 大臂王道“我见到耍盗了,照你的意思便宜了他,下次要不要把这种人去掉?” 路逐惠道“我让他暂先退避江湖,他不肯,说明他害怕娜丹月,那个女子的确太厉害。” 大臂王道“路少也没把握吗?” 路逐惠道“我跟她明面说是切磋,实则再探对方的底,有两次险些再见不到臂王兄了。” 大臂王问道“路少,你说她能统一中原武林么?” 路逐惠笑道“中原武林太大,她没有足够底蕴来统一中原。” 大臂王见路少笑了,自己也放心了,他相信路少的判断。去意已定,大臂王便不多留,像拿自个儿家宝贝一样,抱着酒坛就走,客套也懒得招呼一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第十八话 一招胜负力八重 赤文峰上,天色蒙亮,已有一人在校坛上运展筋骨。只见他随心所欲,画足起式,浑身一沉,踵跟踏印,重档稳马,体内已然神机气立,功气不运自来,淡淡生波。 忽地提掌在前托到天门,势抬千斤之重,此时浑身抖松,听得衣声震响,掌已引到左侧,又一震,掌自行引朝右侧,足下画撇,身子更沉,掌从颈边要害推了出去。身刚一转,脚下仍未见有所抬提,凭着内在浅移默运,神机已然飘飘直上 要说赤文宗武力不俗的人倒不少,然而尚未动意而神机先到的,除了赤文宗主人周天公以外,就再也没谁了。时辰已过,东日已渐洋洋洒洒,又见他闭目烛神,足下以‘涌泉’穴吸定地面,稍提踵跟,含胸拔背,面阴背阳,炼阳入阴。 待他睁眼,身旁已有人备好干巾,为他递送,他也不作瞧一眼,伸手即拿。这弟子作揖道“师父,危师兄到了。” 周天公容色略疑,道“离行?他怎么来了?” 这弟子步子一挪,身后露出一张脸,风尘容色遮了他三分眉相,却敛不住他的厉气。此人作揖道道“师父在上,离行给您问安!” 周天公慰心一笑,道“离行,你来的正好。” 危离行道“弟子听说子乔师弟出山,就从齐鲁大地赶了回来。” 周天公用鼻发出‘嗯’地一笑,说道“你来了,为师就清闲了。这么多弟子中,子乔修为虽高,却不如你拿捏稳重。” 危离行作揖道“承蒙师父教导,弟子当修行苦炼,再接再厉。” 周天公满意,又发出“嗯”一声,接着道“你能这样想,为师最放心了。离行,我命子乔出山,你有何看法?” 危离行眼神一扫,这要命所有人退下,他才说道“师父,弟子听说您命子乔师弟出山,想必您老已下定决心,等待时机出手谋局。以弟子看来,您派子乔师弟出山,是为了让他先行一手,做好铺路的准备。” 周天公道“离行,你能这么想,为师大感欣慰。为师想令你去办一件大事,本来想让子乔去办,但他不够稳重,智计过于简单,为师就等着你来,让你去办。” 危离行内心激动,原来自己在师父内心如此重要,似乎要比过子乔师弟,当即作揖道“为了赤文宗千秋大业,师父但有吩咐,弟子定当全力以赴,死也不惜。” 周天公满意道“好,有你这等得力弟子亲自去办,为师就放心了。” 将抹巾随意一递,危离行连忙伸手去接。又听周天公道“江湖掌门失踪一事,想必你早已知道,金仙证那老匹夫这次倒是坐得住,为师令你办的就是这件事。” 危离行立即明白师父意思,想他金华剑宗已风光太久,该挪挪位,换一换人了。说道“弟子明白师父意思。” 周天公道“你准备怎么做?” 危离行道“江湖流派掌门失踪,他金华剑宗不急,咱们赤文宗应该着急,不过是替江湖流派急,非他金华剑宗。弟子在齐鲁大地有些威望,东西南北四角也有点名声,让他们先闹一闹,师父再举旗呼应,江湖的风向也该变一变了。” 周天公笑了笑,显然危离行是说道他心里去了。于是危离行又道“师父,弟子这就去办。” 周天公笑了又笑,道“西湖花主楼,你可先去那里瞧个热闹,也给金华剑宗蹭个薄面,毕竟江湖的风还从他们那出来。” 周天公便再不多费唇舌,径自悠悠地离去。危离行喜上梢头,连忙行礼,道“恭送师父。” 言罢,脚下往高一托,随心所欲地往一个方向,掠下山门。无需师父提点,危离行此去必也是花主楼,他倒是想见识花主楼的楼主,居然凭怎样的本事发出那等样的邀函,而路逐惠又如何对付。 花主楼盛请之日就在下月,尚有十五六日。江湖能辈赶来早的已有不少,有住进花主楼者,偏于花主楼周旁一隅者,但有收到邀函,出示函帖便能通进,听闻中间开销一律由花主楼全包。 花主楼前,不少侠士纷纷叹道: “这花主楼倒是好大的阔气!” “路少果然是路少,居然拿得住这等阔气的女角儿!” “就不知最终路少为何抛弃娘子家!” “呸!那叫始乱终弃。” “你懂什么?万一女人不美,岂不毁了路少一世英名?” “呵呵,想不到路少的区区一件儿女私事,居然已天下皆知。天下皆知就罢了,居然还有天下人想亲临目睹路少风流丑事,这是要做甚么?” 花主楼前百余丈内,已悬灯结彩,红毯设道,道两旁烟香艳粉,姿柳聘婷,日夜袅娜值换,迎来送往。想来帖辞中所言无虚,这花主楼的主人当真底蕴不凡,自有不小能耐,小派联盟,散修名士,名门偏门,尽请到各道高人。 却在此时,该处高崖瀑水之地,该身影悬在溅水上方,内涌玄机,妙功运转,显然是路逐惠参悟一门神机奥法,已反复求索足有百日。 他每次挂空悬炼,王子乔暗暗生赞,想必世上也只有路兄有这等天赋,听闻金公仙证已功造化蝶飞仙之境,但要运展收气降龍步悬空修炼,也持不过三日半而已。而路兄的收气降龍步,竟然持了五日。 此时路逐惠体内乾坤酝酿,体外罡气神机流转,即便已持炼五日,气容仍持久不衰,有泉水溢新之象。 王子乔心道:不妥!必是路兄体内乾坤湍流,又成回环不息之态,以大展大运这等法则修炼下去,内在经脉必然因为不堪负荷而虚羸劳损,到时积久成疾,最怕适得其反。 王子乔想掠去劝,但行到中途顿了脚,想到路兄正在修炼玄状,必然不能戛然而止,保不好前功尽弃不讲,若此时盲目进扰,造成他境界阻碍可就罪过了。 然而当时,王子乔感到有人要破解路逐惠此刻玄异之态,却看不到有人,听不到有声,感不到气。王子乔的感觉一直不错,事实更没错,那人根本不容别人微察,已然一现,指在路兄门面,点到他天灵。 王子乔不容允许,那双伤目突然凌厉,脚法猛然顶出,身法如箭射去,加以运展赤文剑法中‘雷风无常’式,猛势堪比龍风卷挂,当空扶摇一转,湍急直下发不容收。 她见王子乔剑法通奇,又觉路逐惠体内的乾坤循环异常玄奥,一时半会定然杀不了他,倒不如先清理王子乔这多事者。故而刚打在路逐惠天灵盖上的妙指临剑疾收,指招一转迎击王子乔。 王子乔的剑乃非常之剑,路逐惠常说他的剑即是他的心,剑随心而无不到,剑所欲而无不能。他的招当得非常之招,然而剑刚右引,该女随而倏然不见,她人已现身水岸边上。 王子乔大为震撼,此女身灵法巧,武功通神,即便他的剑有心,却到不了她那,制不了她身。但凭她应对‘雷风无常’这一招而不急,王子乔疑她是天上来人,若非天上来人,必是凡尘中武功最绝之人。 她的武功似神非神,似人非人,择中与人神之间。王子乔轻然踏水,足不留湿,意在护着上方的路兄,不嗔不谩地道“阁下何人?为何掩貌想杀他?” 她香袖往后一摆,英姿王派,娇滴滴地道“我是何人干你什么事?你为何在万竹林?” 王子乔道“我脾气不大好,道上姓名,发誓永不再来,放你走。” 遮羞女冷笑道“赤文宗最悲情的弟子,你这次出山之前,你师父就没有告诉你,什么人不能得罪,该做什么事么?” 王子乔道“你到底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些?” 遮羞女道“在这儿你没有资格问我这些,在赤文宗也没有,你只要帮我杀了路逐惠就对了,回去你师父说不定奖励你几句。” 王子乔道“我从不杀女人,何况你掩貌避人,不道姓名,杀了你会对不起我的剑,今天的事奉劝你下不为例,你走吧。” 遮羞女嫣然一笑,道“赤文宗的王子乔不但悲情,当中口气也不弱,我倒想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挡我杀了他?” 王子乔道“这些你没资格知道,在这没有,不在这也没有。” 遮羞女道“你今天所做,周天公知道么?还是他令你来护着路逐惠?” 王子乔道“你没听见么?你没有资格知道,若还执意不走,那就出招吧,我也想看看连路兄都‘赞不绝口’的你,究竟有多神。” 遮羞女嫣然道“那我倒想看看,江湖上齐名路逐惠的人有多大本事。刀剑无眼,我要是重伤与你,或者失手杀了你,可怨不得人。” 王子乔刚画剑一震,她人已不在岸上,怪在看不见她的影,听不到声,闻不到气。王子乔目中虽有伤情,但临阵对敌,眼神却焕发凌厉。 路逐惠说他那双眼能为情义而死,一辈子却只为剑而生。在剑的面前,他的眼神凌厉而与人炯迫,能一眼望穿敌招的始终。 但面对她的突然一现,王子乔再一次震撼,心里知道此刻进退已来不及,便只能急展一招也‘无往不复’,意不求进,也不求退,但求捕捉到她一个时机,甚至微小到一个点,或一个细微的漏洞。 果然,王子乔在稍纵即逝的对决之中捕到那个点。正当她以为自己施展突然一现,王子乔必定制在自己突然一招之下时,王子乔心感时机已到,剑随心转,剑招虽比她偏慢一些,但想她这等突然而至的身法,必也因为驾驭不稳而不知所措。 但她已一击得手,王子乔更不曾想到,他这一剑斩下去居然失了手。王子乔三度震撼,换作他有这等突然的身法,也不敢把握驭招自如,而她做到了,她该是对自己的武功有多大自信,对自己临阵对敌有多大成功把握? 她的心,她的眼睛,她一身的节窍,莫非比人多几窍?好在王子乔自己的剑也斩了出去,虽破解了她的身法,但王子乔觉得只是个侥幸,或者说她根本使不到九成功力,她若再进一击,自己必死无疑。 但她并未再进补击,已突然现身岸上,还带一阵轻笑。王子乔遭到她刚才一击,偏在阳明要害,已离宗气搏注‘虚里’穴处只有横指一寸的距离,当真是万分惊险。可即便打偏了王子乔要害,他的肺腔现在已正开始难受得厉害,只是他的脸依然保持冷肃而已。 王子乔道“你果然是路兄说的那个她?” 遮羞女有一阵不说话,双眸这么看着王子乔,一阵轻讽,一阵湛湛,一阵脉脉。 王子乔不知这是她眼功绝技,依然眸色比星,生发凌厉,却已落入她眼功圈套,渐渐迟眉钝目,受她招引,为她所驱。 遮羞女眼功已成,王子乔的剑正慢慢扔下,她徐徐道“你叫王子乔?” 王子乔受她所制,已失本心,如实应话:“是!” 遮羞女道“你师父为什么命你来这里?” 王子乔道“找路兄比武,寻机杀了他。” 遮羞女道“那你为什么迟迟不杀?” 王子乔道“我杀不了他,也不想杀他。” 遮羞女道“为什么你杀不了他,又为什么不想杀他?” 王子乔道“他武功太高,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遮羞女道“可我命你杀了他。” 王子乔道“是!” 遮羞女道“还有,你师父还命你做什么?全部一起说来。” 王子乔道“找出近来江湖掌门失踪事件的人,救出江湖掌门,拿回他们武学送到赤文宗。” 此时路逐惠早已突然意动,双掌合十,目放神光,也不见施展大作,但有一股柔意送进王子乔双‘风池’c‘风府’c‘唖门’c双‘颈’劳’六穴。 王子乔神机得揉,当即机窍顿醒,神目一射,令她眼功戛然中止。王子乔这才醒悟,不堪受此侮辱,神冷色厉,地上那把剑“咻”地一声回到他手中,又引剑而上。 路逐惠已然伸手一搭,置在他左肩,急劝道“子乔兄,你受伤了,暂不是她对手。” 王子乔果然浑身一软,一手扪胸,内有大吐之意,却又吐不上来,已然发现自己内机已无法运行,不能以意念自控。王子乔内外神机紊乱,有一股悍劲一直将气血逼到双眼,苦于欲焚欲裂的煎熬之中。 但不见王子乔露色狰狞,不听他呐喊疼痛,依然神情萧肃,挺俊非常。在他体内愈演愈烈之际,路逐惠掌中早已玄意流动,徐徐灌输在他左‘肩井’穴,知他伤在阳明经,是以少阳属木来制乘阳明经土。好在路逐惠输治及时,保他于命悬一线之际,王子乔这才顺利涌吐。 想到自己刚才所述,王子乔不禁又悲目迟眉,道“路兄,你都听到了,你觉得我是可悲,还是可怜?” 路逐惠道“子乔兄,你的第三个目的她还不完全知道。” 想到路兄的磊落和恩义,王子乔自惭形秽,想来是路兄在自己对遮羞女说出第二个目的之后,已经准备出手阻止自己都难以启齿的第三个目的,他说道“多谢!” 路逐惠道“你的第三个目的,相信只有我才是第一个知道,你说是也不是?” 王子乔慢慢垂目悲神,再无言以对。 此刻娜丹月悠然道“路少,看来想杀你的人不止我一个。” 路逐惠道“丹月姑娘,你要杀我自己动手就好,不必连累他人?” 她忽然讽笑,道“连累?路少的话真有趣,凭你的聪明居然说我连累赤文宗的人,我就好奇你们是情深意重,还是彼此装糊涂。” 王子乔忍着痛色,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 遮羞女暗道:那王子乔武功当十分了得,眼下与他赤文宗暗相合作,不便再过多冷言得罪,指不定日后可以说服利用。 于是她嫣然说道“真不愧是齐名风神造化之人,中了我八成功力居然能忍到现在。也想不到一月不见,路少的武功竟然到了此等神境。” 王子乔伤得不轻,眼下时刻稍纵即逝,一分一毫的拖延都对王子乔极为不利。故而路逐惠不便与她多费口舌,道“多谢丹月姑娘夸赞,在下告辞。” 说罢,这就捎上王子乔,脚尖轻轻一抬,竟已纵起老高,掠到幽篁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第十九话 沐水泉岸触惊鸿 金仙证闭关百日,顺应天时而出,胜添丰容焕发,如老仙功步轻扬。花主楼的请柬递达金华剑宗门户,倒是过于巧合。宗权秀和淳于就当天接到请柬,两人互相交递看完,都吃了一惊,目光一对,于是就往主殿赶步。 二人进殿拜见师父,说明了来意,递上邀函等待他老人家发话。但见师父行思坐想,一面捋须一面阅函,久久才道“你们俩怎么看?” 宗权秀先道“师父,小师弟确已三个月没回来过。以小师弟的聪慧,弟子倒不担心,唯担心有人利用小师弟之名,笼络江湖各道。请师父允许弟子下山,助小师弟一臂之力。” 师父听言,但“嗯”一声,再就不见继续。淳于就道“师父,弟子也赞同师兄说法。眼下我们担心小师弟寡不敌众,或已遭人利用。不然就是小师弟欲擒故纵,以计找出掌门失踪事件的幕后主使。弟子愿同师兄一道下山,暗助小师弟早日脱险。” 听二人所言,师父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们也别瞎猜了,等你们小师弟回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已好长时间未指点你们二人,这段时日你二人留在为师身旁,为师要临剑指点。” 二人听言,一时间喜出望外,连忙作揖道“谢师父。” 二人当即心知肚明,师父意思一来等待小师弟回宗,二来受他老人家亲自指点,提升武力修为,好准备应付江湖瞬息万变局势。既然师父用意如此,便不在担心小师弟之事。 在这高崖瀑水之地,景致鲜有这番引人,断然是福缘匪浅之人流连忘返之地。如此景致,当真如诗如画,尤其画中之人,神彩一一如绘,倘若路逐惠在此,必定作赋一首: 柔荑摒带落天纱,轻罗滑体玉酥麻。 疑是裸仙爱尘世,戏水潋滟胜星华。 然而路逐惠已有些日头不来这里悬练,她知道路逐惠已不在万竹林,她也不去幽篁居,当这成了她裸体澡池之地。 王子乔下榻三日,幸亏当时路兄日夜灌输挽救,起来想要对他道声谢时,他人已不在幽篁居。 路逐惠以为王子乔已无大碍,下榻稍作调养,几日便能痊愈。他想起师父出关之日在近,所以他归来金华山,在师父应时出关之后随而到来。 师父说的没错,小师弟来了,来时金华剑宗上下竟无人察觉到他的纵影。先是守卫山门的四位师兄突然感到一阵风,迎面就过去了,再就来到师父所在的正殿。 师父笑了,对宗权秀c淳于就二人笑道“你们的小师弟来了,你俩也听他怎么说。” 路逐惠似听得师父这话,推门而入,朝师父师兄行揖作礼。金仙证的眼神犀利无比,自打路逐惠推门进来到站在他面前,他已吃了暗惊,从头到脚高兴地打量着自己爱徒,为他的新造化捋须笑个不已。 金仙证言归正传,道“惠儿,咱们金华剑宗似乎最后才收到花主楼的邀函,趁你两位师兄都在,有何难处你且说来听听。” 路逐惠作揖道“回师父话,徒儿还能对付,但有一事不明。” 金仙证道“何事连你都不明?” 路逐惠道“徒儿托大臂王查出了些眉目,江湖掌门失踪事件过于复杂,想请师父和师兄商议定夺。” 金仙证道“你但说无妨,有什么事还有为师和你师兄。” 路逐惠道“赤文主峰五里外,有片狼林,林有狼洞,洞里有人。” 二位师兄听言,目光一对,心中了然。就听宗权秀道“小师弟,此事非儿戏,这证据可准了?” 路逐惠回道“师兄,我信大臂王,江湖掌门失踪一事,若非翻江倒海,师弟以为查无头绪,我私下号召可信之人明察暗访,似木棉郎前辈,缺四门老哥这等高手都束手无策。想来只有三个地方为人所不察,也无人敢查。” 淳于就问道“小师弟,你说的三个地方是哪三个?” 路逐惠道“咱们金华剑宗,赤文宗,还有我的万竹林幽篁居。” 二位师兄这就晓得,这三个地方当真无人敢查,就算有人怀疑,恐怕借多少胆量也不敢。金华剑宗凭的是天下第一的名号,赤文宗历来号称媲美天下第一的金华剑宗,而小师弟名扬天下,功德双全,又有金华剑宗为盾,自也无人怀疑。如今听小师弟这样道来,挺有八九成道理。 师父思量许久,终于说道“惠儿,你有何见地?” 路逐惠回道“师父,徒儿有九分肯定,大臂王所言无虚,疑惑就在于为何是赤文宗。这或者赤文宗又受她人嫁祸,事实跟赤文宗无关。又或者赤文宗和她人暗相往来,意图操纵武林。” 金仙证笑道“还记得师父上次跟你说过什么话么?” 路逐惠想起师父上次提及周天公前辈,当即道“徒儿记得,但”又许久不加妄言。 金仙证道“也好些年头不动动筋骨了,是得找个时机跟他切磋几招,你届时趁机而动,看那狼洞都有些什么。” 宗权秀作揖抢话:“师父请三思,眼下江湖太多变数,但有您坐镇金华剑宗,弟子以为江湖便会太平,若师父有半点闪失,怕会留人与权柄。” 淳于就附和道“师父,不如请您允许我们师兄弟三人,设法潜入狼林,一探狼洞究竟。” 二位师兄讲完,目光这么朝着小师弟,意在让他附和,并阻止师父。路逐惠已然明白,作揖道“师父,二位师兄所言有理,徒儿请您三思而行。请您坐镇剑宗,就让徒儿妄尊自大一回,代您向周前辈切磋,请师父应允。” 二位师兄附和道“请师父应允小师弟请求。” 师父笑道“没那么严重,只是切磋而已。为师也想看看他到了哪般境地,也好求证事实。倘若他毫无长进,或许真如惠儿说的,他是受人冤枉也难说。倘若他已造化入蝶,确实说明咱们该谨慎了。为师心意已定,你们无需再劝。” 路逐惠想到王子乔,如今江湖时机敏感多变,恐怕他在幽篁居遭她人谋命。于是辞别师父师兄,竟连马匹也不骑,径直往南,一路施展功法纵横天地,逢山踏叶不留踪,遇水燕掠不择桥,原本三日行程,尽让他缩短到一日。 这天正是王子乔下榻之日,看他肃色从容,四处东瞧一会,西望一阵,在林子间悠闲地迈着步子,眼里煞是羡慕。想他路兄不到而立之年,已这般山水意境,居定洒脱,老天也实在偏爱于他。在王子乔想来,他这个风神造化福缘匪浅,天地这才纵容于他,而自己只能徒增羡慕。 在他羡慕路逐惠得老天垂爱之际,老天正准备送他一场惊艳,送得不早也不晚。水中的美人才刚开始趟水,景致简直妙如诗画,就算王子乔这个只爱剑之人,此刻也不禁只是个呆子,吸引着他的眼球。 仿佛眼前的盎然景致只有如此美人才般配,也仿佛这样的景致就是因为她那样的美而被老天特意雕琢而成。 此刻,倘若有谁用一首世上最美妙的诗歌来形容,应当会这样写道: 是人胜仙仙上仙,不是上仙妖才艳。 孤男误步愣矜足,善水侵肤柔意酥。 忽然袭冷意压色,梨花惊起落如歌。 招衣系罗萦翠舞,纵使她杀愿付诸。 似王子乔这种男人,一辈子只会用剑,总示人以清容肃色,一看就不是多情窥种之人。却在刚才见着她沐水,也无法持稳作为一位君子的矜持,如果换作路逐惠,恐怕也不禁忘记一切,呆愣而不去,实与偷窥是毫无分别。 王子乔自叹种种,自己的境界和路兄比对,实在无地自容。他心里默默地道:君子明知此举是窥,仍禁不住窥而不去,实乃虚与委蛇也! 她忽然一动,冷意已经袭到,虽然湿香醒人,可王子乔并未有意去躲,窥了便是窥了,她要杀便拿这条命付给她。此刻在王子乔心里,若被她所杀倒不觉得亏欠世上任何人,包括他师父,也包括还未来得及向他道一声谢的路兄。 她运指如剑,突然而已,指劲已压迫王子乔‘天突’穴,冷冷道“想不到赤文宗出了这种窥人洗澡的败类。” 王子乔伤眸缓闭,就待她下指取命,未有抗拒之心,甚至他的剑已经仍掉。见状,她又冷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王子乔道“你要杀就快杀,我也等不及了,说不定我还得感激你。” 她冷冷问道“哦,为什么?” 王子乔不搭话,就等着她指力刺进脖子里,做好了死的准备,却迟迟不见她下指发力。听她又道“你就不怕死么?” 王子乔道“死对我而言,是天对我的造化,你还等什么,只要你一指下去,就能代替老天成就了我,你要不要先听我说声感谢,才下指杀我呢?” 她仍冷冷道“天?你说我代替天来杀你?”想到她是神女,口吻稍缓道“不过这话我爱听,即便我爱听这种话,你也依然死。” 看到王子乔似已神情超脱,真想寻死的样子。她又说道“你就这么不怕死?” 王子乔不说话。她又怀疑王子乔想保命才撒这一切谎,说到她心里爱听的好话,于是又说道“还是你觉得不是我对手,不想做无谓反抗?” 王子乔不再搭话,这次任她说什么都不再搭话。她的指下正慢慢发力,想到自己的神女之体从来无人胆敢如此放肆偷窥,也决不容任何男人染眼,否则他有两条路可选。 但见王子乔模样真切,任她的指力慢慢渗透自己的脖子,他真不怕现在就死。她又说道“你看了我的身,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成为我最衷心的穆护,二是焚身而死。你选哪一个?” 王子乔已铁了心不作言语,想起十岁那年,三个孩子在狼林里面,狼来了,秋死了,月为了他继续活着,将短剑刺入心脏自杀了。月死后,师父赶走狼群,他得救了。 想起路兄,师父表面以江湖君子自居,实是要自己杀了路兄,要自己取代路兄在江湖上的声望和号召,清除挡他前路的人,成为他清道铺谋的棋子,师父这是要一统天下。 王子乔不图一统,只图像路兄那样活着,要不就像秋和月那样死去,今日要死在她手里,他就释脱了。但不见她继续加力,王子乔悲目慢慢得睁,问她道“为什么不杀了?” 要说世上谁最擅长以目断人,除了路逐惠,想必她也挺厉害。她见王子乔悲目含杂,目中有情有义,有怨有伤,又有几许无奈,他眼睛里装的东西和他的心,和他的人一样,一切不得已的事物令他活得好复杂,好无奈,好忧伤。 她心生一计,要让王子乔把她装进心里,出现在他的悲目里,他这等剑术艳才实在不可多得。她就想到:以他软硬不吃的心性,太难为我所用,不如就这样放过,先让他误会多情,再让他赴汤蹈火。 于是她有意柔眸送波,软言含笑,嫣然道“我不会杀你这样的男人。”说完这话,人已腰身一扭,湿香远去。她此举分明是给王子乔留下悬念,种下情根。 王子乔愣了,不知怎地,她刚才那个眼神令人心中莫名地鼓捣出一丝暖意。他忽然觉得死了真可惜,原来这世间有这么一种眼神,令人欢喜,令人难忘,能令人忘却好些心伤,能令人为她死而无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第十九话 沐水泉岸触惊鸿 金仙证闭关百日,顺应天时而出,胜添丰容焕发,如老仙功步轻扬。花主楼的请柬递达金华剑宗门户,倒是过于巧合。 宗权秀和淳于就当天接到请柬,两人互相交递看完,都吃了一惊,目光一对,于是就往主殿赶步。 二人进殿拜见师父,说明了来意,递上邀函等待他老人家发话。但见师父行思坐想,一面捋须一面阅函,久久才道“你们俩怎么看?” 宗权秀先道“师父,小师弟确已三个月没回来过。以小师弟的聪慧,弟子倒不担心,唯担心有人利用小师弟之名,笼络江湖各道。请师父允许弟子下山,助小师弟一臂之力。” 师父听言,但“嗯”一声,再就不见继续。淳于就道“师父,弟子也赞同师兄说法。眼下我们担心小师弟寡不敌众,或已遭人利用。不然就是小师弟欲擒故纵,以计找出掌门失踪事件的幕后主使。弟子愿同师兄一道下山,暗助小师弟早日脱险。” 听二人所言,师父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们也别瞎猜了,等你们小师弟回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已好长时间未指点你们二人,这段时日你二人留在为师身旁,为师要临剑指点。” 二人听言,一时间喜出望外,连忙作揖道“谢师父。” 二人当即心知肚明,师父意思一来等待小师弟回宗,二来受他老人家亲自指点,提升武力修为,好准备应付江湖瞬息万变局势。既然师父用意如此,便不在担心小师弟之事。 在这高崖瀑水之地,景致鲜有这番引人,断然是福缘匪浅之人流连忘返之地。如此景致,当真如诗如画,尤其画中之人,神彩一一如绘,倘若路逐惠在此,必定作赋一首: 柔荑摒带落天纱,轻罗滑体玉酥麻。 疑是裸仙爱尘世,戏水潋滟胜星华。 然而路逐惠已有些日头不来这里悬练,她知道路逐惠已不在万竹林,她也不去幽篁居,当这成了她裸体澡池之地。 王子乔下榻三日,幸亏当时路兄日夜灌输挽救,起来想要对他道声谢时,他人已不在幽篁居。 路逐惠以为王子乔已无大碍,下榻稍作调养,几日便能痊愈。他想起师父出关之日在近,所以他归来金华山,在师父应时出关之后随而到来。 师父说的没错,小师弟来了,来时金华剑宗上下竟无人察觉到他的纵影。先是守卫山门的四位师兄突然感到一阵风,迎面就过去了,再就来到师父所在的正殿。 师父笑了,对宗权秀c淳于就二人笑道“你们的小师弟来了,你俩也听他怎么说。” 路逐惠似听得师父这话,推门而入,朝师父师兄行揖作礼。金仙证的眼神犀利无比,自打路逐惠推门进来到站在他面前,他已吃了暗惊,从头到脚高兴地打量着自己爱徒,为他的新造化捋须笑个不已。 金仙证言归正传,道“惠儿,咱们金华剑宗似乎最后才收到花主楼的邀函,趁你两位师兄都在,有何难处你且说来听听。” 路逐惠作揖道“回师父话,徒儿还能对付,但有一事不明。” 金仙证道“何事连你都不明?” 路逐惠道“徒儿托大臂王查出了些眉目,江湖掌门失踪事件过于复杂,想请师父和师兄商议定夺。” 金仙证道“你但说无妨,有什么事还有为师和你师兄。” 路逐惠道“赤文主峰五里外,有片狼林,林有狼洞,洞里有人。” 二位师兄听言,目光一对,心中了然。就听宗权秀道“小师弟,此事非儿戏,这证据可准了?” 路逐惠回道“师兄,我信大臂王,江湖掌门失踪一事,若非翻江倒海,师弟以为查无头绪,我私下号召可信之人明察暗访,似木棉郎前辈,缺四门老哥这等高手都束手无策。想来只有三个地方为人所不察,也无人敢查。” 淳于就问道“小师弟,你说的三个地方是哪三个?” 路逐惠道“咱们金华剑宗,赤文宗,还有我的万竹林幽篁居。” 二位师兄这就晓得,这三个地方当真无人敢查,就算有人怀疑,恐怕借多少胆量也不敢。金华剑宗凭的是天下第一的名号,赤文宗历来号称媲美天下第一的金华剑宗,而小师弟名扬天下,功德双全,又有金华剑宗为盾,自也无人怀疑。如今听小师弟这样道来,挺有八九成道理。 师父思量许久,终于说道“惠儿,你有何见地?” 路逐惠回道“师父,徒儿有九分肯定,大臂王所言无虚,疑惑就在于为何是赤文宗。这或者赤文宗又受她人嫁祸,事实跟赤文宗无关。又或者赤文宗和她人暗相往来,意图操纵武林。” 金仙证笑道“还记得师父上次跟你说过什么话么?” 路逐惠想起师父上次提及周天公前辈,当即道“徒儿记得,但”又许久不加妄言。 金仙证道“也好些年头不动动筋骨了,是得找个时机跟他切磋几招,你届时趁机而动,看那狼洞都有些什么。” 宗权秀作揖抢话:“师父请三思,眼下江湖太多变数,但有您坐镇金华剑宗,弟子以为江湖便会太平,若师父有半点闪失,怕会留人与权柄。” 淳于就附和道“师父,不如请您允许我们师兄弟三人,设法潜入狼林,一探狼洞究竟。” 二位师兄讲完,目光这么朝着小师弟,意在让他附和,并阻止师父。路逐惠已然明白,作揖道“师父,二位师兄所言有理,徒儿请您三思而行。请您坐镇剑宗,就让徒儿妄尊自大一回,代您向周前辈切磋,请师父应允。” 二位师兄附和道“请师父应允小师弟请求。” 师父笑道“没那么严重,只是切磋而已。为师也想看看他到了哪般境地,也好求证事实。倘若他毫无长进,或许真如惠儿说的,他是受人冤枉也难说。倘若他已造化入蝶,确实说明咱们该谨慎了。为师心意已定,你们无需再劝。” 路逐惠想到王子乔,如今江湖时机敏感多变,恐怕他在幽篁居遭她人谋命。于是辞别师父师兄,竟连马匹也不骑,径直往南,一路施展功法纵横天地,逢山踏叶不留踪,遇水燕掠不择桥,原本三日行程,尽让他缩短到一日。 这天正是王子乔下榻之日,看他肃色从容,四处东瞧一会,西望一阵,在林子间悠闲地迈着步子,眼里煞是羡慕。想他路兄不到而立之年,已这般山水意境,居定洒脱,老天也实在偏爱于他。在王子乔想来,他这个风神造化福缘匪浅,天地这才纵容于他,而自己只能徒增羡慕。 在他羡慕路逐惠得老天垂爱之际,老天正准备送他一场惊艳,送得不早也不晚。水中的美人才刚开始趟水,景致简直妙如诗画,就算王子乔这个只爱剑之人,此刻也不禁只是个呆子,吸引着他的眼球。 仿佛眼前的盎然景致只有如此美人才般配,也仿佛这样的景致就是因为她那样的美而被老天特意雕琢而成。 此刻,倘若有谁用一首世上最美妙的诗歌来形容,应当会这样写道: 是人胜仙仙上仙,不是上仙妖才艳。 孤男误步愣矜足,善水侵肤柔意酥。 忽然袭冷意压色,梨花惊起落如歌。 招衣系罗萦翠舞,纵使她杀愿付诸。 似王子乔这种男人,一辈子只会用剑,总示人以清容肃色,一看就不是多情窥种之人。却在刚才见着她沐水,也无法持稳作为一位君子的矜持,如果换作路逐惠,恐怕也不禁忘记一切,呆愣而不去,实与偷窥是毫无分别。 王子乔自叹种种,自己的境界和路兄比对,实在无地自容。他心里默默地道:君子明知此举是窥,仍禁不住窥而不去,实乃虚与委蛇也! 她忽然一动,冷意已经袭到,虽然湿香醒人,可王子乔并未有意去躲,窥了便是窥了,她要杀便拿这条命付给她。此刻在王子乔心里,若被她所杀倒不觉得亏欠世上任何人,包括他师父,也包括还未来得及向他道一声谢的路兄。 她运指如剑,突然而已,指劲已压迫王子乔‘天突’穴,冷冷道“想不到赤文宗出了这种窥人洗澡的败类。” 王子乔伤眸缓闭,就待她下指取命,未有抗拒之心,甚至他的剑已经仍掉。见状,她又冷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王子乔道“你要杀就快杀,我也等不及了,说不定我还得感激你。” 她冷冷问道“哦,为什么?” 王子乔不搭话,就等着她指力刺进脖子里,做好了死的准备,却迟迟不见她下指发力。听她又道“你就不怕死么?” 王子乔道“死对我而言,是天对我的造化,你还等什么,只要你一指下去,就能代替老天成就了我,你要不要先听我说声感谢,才下指杀我呢?” 她仍冷冷道“天?你说我代替天来杀你?”想到她是神女,口吻稍缓道“不过这话我爱听,即便我爱听这种话,你也依然死。” 看到王子乔似已神情超脱,真想寻死的样子。她又说道“你就这么不怕死?” 王子乔不说话。她又怀疑王子乔想保命才撒这一切谎,说到她心里爱听的好话,于是又说道“还是你觉得不是我对手,不想做无谓反抗?” 王子乔不再搭话,这次任她说什么都不再搭话。她的指下正慢慢发力,想到自己的神女之体从来无人胆敢如此放肆偷窥,也决不容任何男人染眼,否则他有两条路可选。 但见王子乔模样真切,任她的指力慢慢渗透自己的脖子,他真不怕现在就死。她又说道“你看了我的身,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成为我最衷心的穆护,二是焚身而死。你选哪一个?” 王子乔已铁了心不作言语,想起十岁那年,三个孩子在狼林里面,狼来了,秋死了,月为了他继续活着,将短剑刺入心脏自杀了。月死后,师父赶走狼群,他得救了。 想起路兄,师父表面以江湖君子自居,实是要自己杀了路兄,要自己取代路兄在江湖上的声望和号召,清除挡他前路的人,成为他清道铺谋的棋子,师父这是要一统天下。 王子乔不图一统,只图像路兄那样活着,要不就像秋和月那样死去,今日要死在她手里,他就释脱了。但不见她继续加力,王子乔悲目慢慢得睁,问她道“为什么不杀了?” 要说世上谁最擅长以目断人,除了路逐惠,想必她也挺厉害。她见王子乔悲目含杂,目中有情有义,有怨有伤,又有几许无奈,他眼睛里装的东西和他的心,和他的人一样,一切不得已的事物令他活得好复杂,好无奈,好忧伤。 她心生一计,要让王子乔把她装进心里,出现在他的悲目里,他这等剑术艳才实在不可多得。她就想到:以他软硬不吃的心性,太难为我所用,不如就这样放过,先让他误会多情,再让他赴汤蹈火。 于是她有意柔眸送波,软言含笑,嫣然道“我不会杀你这样的男人。”说完这话,人已腰身一扭,湿香远去。她此举分明是给王子乔留下悬念,种下情根。 王子乔愣了,不知怎地,她刚才那个眼神令人心中莫名地鼓捣出一丝暖意。他忽然觉得死了真可惜,原来这世间有这么一种眼神,令人欢喜,令人难忘,能令人忘却好些心伤,能令人为她死而无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第二十话 多情呵护意相冲 王子乔等了两日,不见路兄回来,于是他决定兼程南下,而后往东。他断定路兄必定去了西湖花主楼,若非自己身上有伤,路兄断然不会只字也不留就走。 可王子乔想错了,路逐惠不去花主楼,王子乔前天走,路逐惠后天就赶早回到了幽篁居。 王子乔走的时候不留纸字,路逐惠知道他去了花主楼,多半去达成他第三个目的。路逐惠想到的事,王子乔也许没有想到,并且王一直被周前辈蒙在鼓里。 路逐惠以为这次周前辈派他出山,实则将他支离宗门,赤文宗似乎不让他知道狼林这件事。原因只有一种,便是子乔兄的性格,子乔兄不造杀戮,心怀侠情,只想静静地活着,再静静死去。 而周前辈太了解子乔兄的性格,只要能让子乔不阻挠他的大事,只有将他支离宗门,换另一个人来做这件事,同样达到他的目的。 刚到幽篁居时,路逐惠见到可笑的一幕,原以为是子乔兄酒意迷糊,才赖上了他的床。但看线条精致的背面,路逐惠心中疑道:子乔何时长成这副别致的模样了? 正纳闷一笑,他的叶帘床上居然不是子乔,而翻过一位女子。娜丹月辗转侧身,湛眼焉焉,息息软软,怜怜楚楚,病得飞鸟依人。 路逐惠略通医易,一眼断出她风寒入里化热,太阳与少阳两经交感。只是感到奇怪,她内功如此了得,哪有不懂自调之理?当下便不顾男女俗礼,往榻边坐下诊脉,遭她柔臂一甩,力气仍有不小。 路逐惠只好和风细雨地道“丹月姑娘,我要跟你打个赌,你现在敢么?” 娜丹月病得厉害,咳着咳着,能把眼泪咳掉了,眸珠睁得汪汪发潤,面纱也落湿了一圈,息塞重耳地道“路逐惠,你莫非以为我现在打不过你?” 路逐惠笑道“对,你病了怎么打得过我?即便你明天好了,我敢打赌你也胜不了我。” 她软软道“是么?我以前挺好奇,武林中王路二人虽齐名,但为什么只有路逐惠是风神造化。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所谓的风神造化是通过趁人之危而得来的。” 路逐惠笑道“好,那我再跟你打别的赌,就赌你的病。要是我说对了,并于明天日照前治好,就算我赢,那你再答应我一个要求,刚好又满三十个。 不然就是我输,减掉二十个要求,我在你这里还有九个,你意下如何?” 娜丹月挺好奇,她的病说起来不大,但几日乏力乏食,实在也拖不得,她说道“我能信你么?” 路逐惠道“你再担心我下毒?” 娜丹月不答。路逐惠莞尔又道“放心,杀你的机会我并非没有过,但你还活着。敢和我赌么?” 她眸光一湛,路逐惠真要杀她,现在又何必多说废话,于是说道“我挺也好奇,你不但武功拔萃,居然还精通医术,就跟你打这个赌。” 路逐惠适才看人说话,只是想略激小计为她诊治,别无他意,笑道“丹月姑娘,请把手伸一只。” 她没在中原生过病,看过医,不懂为什么要伸出一只手,试问:“你想做什么?” 路逐惠笑道“给你诊治开方,替你先诊脉。” 娜丹月又不懂,中原人治病怎么会伸手才能治病,但也将信将疑地伸出一只手,说道“你要怎么诊治?” 路逐惠略施指法,在几息之间把她的病脉了然于胸,说道“丹月姑娘,你三日前清水沐浴,染湿感寒,偶有流涕” 娜丹月听得‘流涕’二字,目光一斥,打断路逐惠的话,叱道“你才流涕,我才不会。” 想必她被一把鼻涕一把泪折腾够了,又或者出于女孩子家的美好形象,所以才不爱听。路逐惠就依着她,笑道“好,好!你不会流涕,我才流涕,我天天流涕。” 但她心里已暗暗生奇,这路逐惠施了什么绝技,莫非是传闻说的中原帝国医术?果然术理神奇,得拿到到这等技法传回洛神殿。 又听路逐惠说道“丹月姑娘爱肉,但不爱吃猪肉,尤其爱吃羊肉,可你已经有两天不吃不喝了饿么?” 她越来越好奇,路逐惠这个男人,为何时而神秘得深不见底,时而这般呵护多情。面对他这种男人,总对你温情笑貌,即便他知道你必须杀他,依然只有温情笑貌。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慢慢再瓦解,感到他的温暖,要么连呼吸都要小心,要么就想静静地看着他温温美美的一面,听他多说一句和风细雨的话。 然而,她看着,看着,已经看得走了神,竟分不清是自己多情还是人家多情。知道自己该马上躲开他的眼神,尴尬瞬间而逝,也说不出讽刺和过于冷漠的话。 娜丹月随口道“治你的病,别的不关你事。” 路逐惠笑道“太阳寒水为病,风寒入里化热,已传经阳明,所以你时而冷热往来,时而有胃嗝反酸不爱食物。” 路逐惠坐榻挺身,大步出居,采来几根野姜作药。娜丹月从头到尾再偷偷盯着他,盯着盯着,慢慢就盯得入神。 如果路逐惠不是过于在意去作这碗姜药,而忽略她存在,一定发现那双动人的眼此刻生出柔柔的波,格外美丽。他仍然作药,她仍然看着入神,心里慢慢进来一种温暖。 如今才发现他的温文卓雅,往下脉脉地瞧,竟发现自己慢慢害怕,继而慢慢失落,因为她还知道自己是洛神殿的神女。只见路逐惠托着碗,功力慢慢渗透,悄无声息地将真阳灌溉药碗。 娜丹月从未见识这等治病之法,满心好奇,不禁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路逐惠端来汤碗,和风细雨地道“丹月姑娘,这是姜汤,你先喝了它,我再为你推脉强血,祛风散寒。” 娜丹月软软道“你不告诉我为什么这样治,我怎么会喝?” 路逐惠笑道“丹月姑娘若是想学,可直说就好,对我不必迂来绕去,等你病好了,我可以毫无保留地教你。” 娜丹月暗暗一惊,莫非路逐惠会读心术?又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学?” 路逐惠笑道“我不但知道你想学,我还知道你想传回洛神殿,包括喜神诀,相思剑,还有江湖上失踪的各宗门武功典籍。” 她眉头一蹙,既然路逐惠说对了,又在施展那种诡异的眼功。路逐惠明知她再使眼功,却毫不作防备,竟敢看她的眼睛,静得像一座深山,仿佛神秘而空旷,令人无法撼其一角。 这是她再次害怕,害怕路逐惠那双眼,害怕他这人。她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杀了我?” 路逐惠笑道“丹月姑娘,请你把药喝了,喝好了请你回到你该回的地方,你一人撼不动中原武林,你跟谁私下往来,也请你趁早收手。 在你走之前,得把那些无辜的掌门,及其武学都还给他们,路逐惠在此向你保证,你会毫发无伤地走。” 她笑了笑,道“路逐惠,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在以前我当这种话是放肆的话,说这些话的人他都得死。而你不同,知道为什么?” 路逐惠笑道“愿闻其详。” 娜丹月道“因为中原武林迟早是你的,你一个人在这万竹林,足不出屋就能知道一切,只要我杀了你,中原武林就会失去一个神一般的人物,他们的精神会就会瓦解,而我就可以统一,甚至毁灭中原武林,打破多少年来中原不可战胜的神话。所以趁现在我无力反抗,你最好杀我,而不是治我的病。” 听她的口吻,看她的眼睛,路逐惠似乎想到了王子乔。她的眼睛里面也有掩饰的悲伤,虽然不比子乔兄那样色彩浓烈。 路逐惠笑道“我不会杀你,我也从来没杀过人。我想等我老了,或许成为一名郎中,精研天下疑难杂症,我想多救一些人。” 她冷讽一笑,断然以为路逐惠自命清高,想听他想要怎么往下编。听路逐惠又道“丹月姑娘,你可信天地有法则?” 娜丹月道“你说,我听。” 路逐惠笑道“有生一环,就有克一环,最终达到制衡之态。就像你我一个杀人,一个救人一样的法理。如果你愿意,路逐惠从此是你朋友,我的年纪该长你几岁,你若不嫌弃,可以呼唤我一声哥哥,我很乐意称你一声妹妹,肯请你收手,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她弱弱一笑,讽道“原来路少会低声下气地求人,当真是可笑。现在你已知道这些事是我做的,为何还不动手,你这一计难道不是攻心为上么?我堂堂神女,岂会容你这般戏弄。”说罢,从床跃起,指法伸向路逐惠心搏处。 路逐惠认得出她这手式,乃是画符教勾指取穴功里其中一招,叫‘勾取虚里魄’,画符教称为‘必死无疑’指。她病得过于憔悴,经不起路逐惠运掌接引,竟顺着着他的力轻轻踉跄,软软地几将靠倒。 路逐惠足下一画,身子一旋,左手扶她柳弱,右掌托平汤碗,竟滴水不落。他说道“丹月姑娘,你想杀我也得先好起来,先把药喝了吧。” 娜丹月使力挣脱,肘尖击在路逐惠胸膛,软软的身子尚能使得不小力气。瞧她身姿曳如摇柳,风吹欲断,路逐惠再伸手挽上,再道“丹月姑娘,你又何苦折腾这一出?” 只见她小拳软软捶来,令得路逐惠门面瘀青,鼻中淌红,想到她一时动气,路逐惠不作出手阻拦。 她病得太弱,再加刚才提功动气,捶不到十二三下,已然软软晕厥路逐惠面前。路逐惠叹了一息,只能替她运功强血,开窍醒神,好生照料。 淮南,西湖花主楼,炮声霹雳客仇仇,虽是花香姿满楼,几人无欲,又几人无求。 但见一男落在两丈红台,年貌四十有五,依然神面如玉,缎冠装点颇是风流。又见他左右手分别挂有两片竹子,开始‘咯吱咯吱’地碰响,身后袅袅婷婷地出落两排烟粉妙女,伴着他的音律摇姿弄舞。 男人说唱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他说唱得那等流利,配合着竹片演绎得那等精彩,却没有一个替他招呼喝好。在场所有人要不肃情淡淡,要不冷眼相对,几是没有一个想笑出声来。 他也算是江湖老手,自然看得出在场众位的不善冷意。他想到这些人向来自命侠客,今天首要是为路逐惠一人而来,定然生怕丢了路逐惠的脸面,否则换作私下里,其中有些人指不定要怎么风流狂欢。 红台上,男人又来一段:“微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 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 仍不见有人喝好,想必自己唱词过于烟花柳绿,有违今天来人的目的。于是词风一转,唱成呼应男人警戒酒色之词。 于是他唱道“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诸位请切记,恩爱一时间!” 曲罢,他拱手朝诸位相敬,笑道“在下是江湖赐号的‘莫名乖张手’,今日楼主诚邀各路能杰在此相聚一堂,楼主说了,只为表明她的一片心意,不求各位流连忘返,只求日后得到诸位光顾驾临,我们这儿只接待武林能辈,其他的达官商贵,一律不在我们接待之内。” 有人冷讽道“原来是爷雄庄的‘莫名乖张手’莫二爷,怎么你身份还是个吆喝的歌戏?会不会还是个老龟?” 听言,底下一阵大笑不已,讽刺之意尽露。莫二爷笑笑,认得出说话这人,拱手说道“想必阁下的师尊定是飞星崖的唐灵人――唐道公?” 这人道“正是。” 莫二爷再拱手试问:“那阁下必是唐老前辈的高徒大弟子,祝甲轲祝英雄了?” 祝甲轲道“正是。” 六年前飞星崖和玄空门抢夺墓书,岭南武林一时动乱。正直祝甲轲师成出山,途中遇到玄空门的好手下马拦杀,不免遭遇一番。 当时对方人多势广,祝甲轲又直经玄空门势力范畴,重伤逃路之下,遇见了师成下山践行江湖的路逐惠,于是受他所救。当时路逐惠行不留名,作风磊落,救了祝甲轲后,便坐等玄空门找上家门,自称无法见死不救,便报上姓名。 玄空门的高手碍于金华剑宗势力庞大,便不轻举妄动,怀恨而退。待岭南事态稍解,路逐惠不顾岭南诸位外门师兄劝阻,只身前去玄空门负荆请罪。 在场也来了玄空门的高手,便是号称‘岭南小朱雀’的黄作天。记得当时路逐惠只身上山,行不动轻功,话不论武力,字句不提师门,站在山门前听罚。 玄空门的门主,便是号称‘青离朱雀’的黄梦奇,以为路逐惠只不过是江湖冒名的浪徒小子,虽然乳臭未褪,但看他行事光明,作风磊落,倒有几分本事。黄梦奇便不顾弟子黄作天奉劝,所炼的青火离凤掌堪称岭南一绝,非要让路逐惠连吃三掌。 待岭南的外门师兄纷纷赶到,就要上前警告,却遭路小师弟阻拦。之后黄梦奇得知他叫路逐惠,金华剑宗门下最得意弟子,当即赞佩吃惊,破例放他下山,岭南的江湖事态随之平息。 眼下。又听祝甲轲冷喝:“莫二爷,咱们来这不是听你‘歌尽杨柳’的,只问路少他人在哪,伤着哪了没有?” 祝甲轲此话一出,台下顿时沸反盈天,逼着莫二爷说话。突然楼内逼出一根棱针,在莫二爷的脑门留下一个血洞,该手段一针毙命,莫二爷人已僵跪,动弹不得。 来人一身光滑的黑缎,缎面银点闪错,配他那张如拉长般的马脸,整个人衬得凄凄寒冷,脸上好像从来就没有笑容,眉目好像也没眨过一次,冷冷地在人群中扫一遍。 在时没人作声,场面被这冷面人镇了下来,就听他说道“路少说了,他以花主楼副主的名义请各位痛饮狂欢。” 用冰冷眼神指着死去的莫二爷,又说道“既然各位不喜欢他的出场方式,我就把他杀了,省得妨碍诸位的心情。” 再冷扫了一遍,接下再道“副主说了,承蒙以往各位抬爱,为表感谢之意,诚请各位在此玩耍一个月,这里的女人和酒肉,音律和花销一律不用各位操心,你们请随意点,随意挥霍。” 场面冷却了一阵,冷面人往下继续道“副主如今不在,想必各位也知道江湖掌门失踪一事,副主说请各位稍安勿躁,过些时日定会水落石出。” 小朱雀黄作天道“路少什么时候出来见我们?” 冷面人道“近来江湖生了不小乱子,副主想请各位来这消遣一段时间,各位可坐下来慢慢地吃喝玩乐,慢慢地想,武林中一共有谁能操纵这件事,待副主回来共商定夺。 各位,我话已说明,副主在江湖上是什么人品地位,想必大家都很清楚,请你们分开来坐,我就不再打扰你们享用了。”说完就转走,极其冷漠。 只要听到路少的消息,在场各位稍宽了心,慢慢就有人坐下来,一坐百坐,直到满堂皆坐。继而一饮百饮,直到满堂豪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话 怀尽相思道不同 要知道画符教关系最好,心思最通,说话最粘的一对姐妹,非花想容和云想依不可。以往她们都在一起对练,一起用食,一起喝水,一起笑,睡同一间房,练同样的剑,念同样的经,写同样的字,好像永远都不会变,哪怕像现在,她们依然喜欢同一个人。 花想容像水,云想依也像水,她们都是水灵灵的美。不同的是,花想容是心如止水的美,云想依是碧水微澜,和潺潺流水的美。花想容美得婉婉纯粹,美得白璧无瑕。云想依美得比较杂,美得俏皮美,美得古灵精怪,十分美丽含五分邪气。 因为喜欢同一个人,她们已渐渐不在一起练剑。云想依白天练剑,花想容在夜晚练剑。花想容见师妹白天苦练,深知她是为了路逐惠,自己白天不练剑,也是因为路逐惠。 每次看到师妹,花想容就想到他,使自己无法专心下去。到了夜深人静,原以为夜晚总要对自己好一些,但躺下就会辗转反侧,一样不能专心入睡,显然并不见得太好,所以她起来了。 这夜,花想容练到中途,听到挺长的一声叹息,于是熟悉地望去,面容惭愧地收起催灵剑,自知练不走心,师傅必能一眼看穿。 花想容作揖道“师父。这么晚了您怎么不歇下?” 见妙龄天婆温柔一瞥,并非斥责之意,更多是心疼和嗔怪。妙龄天婆道“勿女乘刚c利女无咎c妙女裁阴c逍遥c玄女飞花c魔女踏浪c神女闻巽c仙女升天c月女听潮c天女焚涛。 花儿啊!你最近是怎么了?喜神诀这‘十女式’,你又上心了几式?” 花想容惭愧垂容,道“师傅,弟子知错了。” 妙龄天婆叹道“花儿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女大不中留’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花想容婉面绯红,从小到大,她的心思又有几次能瞒得过师傅她老人家,只好在旁垂容乖巧地听师傅说下一句,因为她知道说什么也瞒不过师傅的眼睛。 妙龄天婆并非老太婆,虽已半百之年,却也姿韵犹存,知爱徒受情所困,受了些感染而想起当年一段往事,此时已然容色隐伤,当空对望,一字一句有感而发: 别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 暗相思,无处悦,惆怅夜来烟云月。 想此时,情意切,泪点沾红香袖黦。 再接着道“花儿!莫非你也像师傅当年一样?” 花想容道“想当年师傅怎样?” 妙龄天婆道“师傅当年跟你现在一样,所以师傅又怎么会怪你。当年你师祖明令禁止我跟金华剑宗的人来往,但见了他一面之后,也曾茶饭不思,总以为会再见他一面,打算跟他一起走,可一别就是三十多年。” “师傅,弟子!”花想容不知该如何是说。 妙龄天婆道“他就是金仙证,你我师徒俩跟他金华剑宗倒真是有缘,都喜欢上他们最出色的弟子。 师傅是有缘无份,你要不想跟师傅一样,就下山去吧!记得师傅以前跟你说过的话,画符教要走一条好路,师傅已是无能为力,要靠你。” 花想容再犹豫,妙龄天婆看她成天楚楚枯萎的模样,煞是不忍说句重话。这时,妙龄天婆突然神光一扫,斥一声道“谁再鬼鬼祟祟?出来。” 云想依拉着下巴应声跳出来,瞧她一脸都不带劲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说道“师伯,这都被你发现,我开始有点不喜欢你了。” 妙龄天婆瞧她精灵可爱,也不忍开口就罚,轻斥道“出言不尊,掌嘴。你这么晚了出来干什么?” 云想依噘着嘴道“我要不这么晚出来,怎么知道师伯原来一点都不心疼我?尽是心疼我师姐,一点也不公平。” 妙龄天婆言语稍软,说道“你这丫头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云想依道“师姐你看,师伯就是不公平,师姐说的话,想的事就说好,我说的话,想的事怎么就成了鬼主意了?” 妙龄天婆欲笑不得,又轻斥道“还敢顶嘴。” 云想依道“我就顶,谁让师伯都不关心我,等找到了三位师傅,我要告诉她们,‘师伯不关心你们的徒弟’,我看师伯怎么向师傅们解释。” 花想容扑哧笑她,想到画符教上下,如今还没谁制得住这丫头,你想跟她讲理,她先说得你哑口无言,你没理跟她讲,她就得理不饶人,非得跟你得寸进尺。 妙龄天婆道“那你想说什么呀?” 云想依以一副小家子气,道“算了,我说了师伯也不会答应,还是等到三位师傅回来我再说。” 妙龄天婆道“丫头,你再不尊,我就罚你去守山门一年。” 云想依把心一横,道“你罚吧,罚我也不说,你偏心。” 花想容笑道“师妹,你就别胡闹了,你要说什么好好说不好么,师傅怎么会不答应呢?” 云想依嫣然一笑,说道“还是我师姐心疼我。” 妙龄天婆道“鬼丫头,你还不快说。” 云想依见计得成,说道“师伯,我想出山历练,您肯定又不同意,您成天把我们困在山里,怎么应付江湖的局势?” 妙龄天婆想了一阵,以为鬼丫头言之有理,道“那得先走得过你师姐六十招,开始吧。” 云想依格格一笑,道“师姐,这可是师伯说的,你可别让着我哦,我说的话你明白的。” 花想容婉婉一笑,这丫头又爱说反话,她说‘别让’就是‘让’的意思,要不怎么有后面那句呢。 云想依提剑先上,道“师姐当心”,剑已进到花想容上腹。 但听‘叮’地一声,被挡在师姐鞘上,不等师姐拔剑,一式‘魔女踏浪’一升一落,直逼而来。 花想容料她要刺门面,不想剑刚起鞘,师妹已变‘神女闻巽’一式,旋转一侧取她左边。花想容已运展‘勿女乘刚’,脚力轻轻一点,拖着师妹往后,接着运展‘利女无咎’准备转守为攻。 然而剑到中途,不见师妹有所避退,反而画剑而进,花想容料她要用‘月女听潮’。果然,要想化解师妹的‘月女听潮’,或得使出“逍遥”,但花想容并未施展‘逍遥’。 当两剑击在一起,云想依先收式择退,她原想以‘月女听潮’诱等师姐施展‘逍遥’,再变‘玄女飞花’凌击师姐。但看她一脸没劲,想不到师姐还用‘利女无咎’,中间夹藏‘勿女乘刚’以暗攻。 云想依一跺脚,道“师姐,你来回都不离‘勿女乘刚’和‘利女无咎’,这多没劲啊,能不能换别的招?” 妙龄天婆听言,斥道“比剑陈招那是正常的事,关键要看你怎么用,不一定要按部就班,继续练!” 云想依再比画剑而上,如鸣凤朝天,本不该仰转凌剑的时机,她却突然翻转,剑已指师姐喉咙。但见花想容又引一招‘勿女乘刚’迎击。 此刻,本该仰转凌剑的时机,云想依偏不按路数衍剑,继前式‘仙女升天’之后,突然引变‘月女听潮’,当下剑已运到师姐侧面‘下关’穴,接连刺到,移转带削。 然而云想依两次都遭师姐‘勿女乘刚’和‘利女无咎’击开。不等师姐反攻,云想依当空一震,浑身灌力引进剑内,合手一握,剑从当空击而下,仿佛一道风卷之力,袭向师姐囟门。 妙龄天婆心中暗吃一惊,云想依施展此剑,她已颇为赞赏。天婆暗道:这式‘天女焚涛’已被鬼丫头炼到这等火候。 一转眼,妙龄天婆又暗中斥责这鬼丫头居心太狠,比试切磋而已,何以这么拼命。当下已迈出两步,倘若花儿接不下‘天女焚涛’,必然要出手挽救。 但看花想容居然不退,妙龄天婆来不及猜到她要怎么比画,花想容已开衍套路。忽然一动,只见花想容在原地飞步转移,竟已做到‘快影成三人’这般身法。 云想依分不清哪个是师姐的真身移影,一时间叠招急引,合‘月女听潮’与‘天女焚涛’二式,飞快凝成一剑,势比雷电牵扯,朝师姐移影分逐吃去,显然她也要证明,自己的剑也能快成这般。 当妙龄天婆在担心花想容如何化解时,已见花想容在原地运转‘玄女飞花’,剑气洋洋洒洒,身影曼妙无双。待化解师妹一半剑势,又见她飞速引转‘勿女乘刚’和着‘利女无咎’二式,分而化去师妹所有的凌厉攻势。 妙龄天婆看到这里,已倍感震惊,心中可慰,她想不到云想依苦炼半年,竟已做到‘双式合并’式。但她更想不到徒儿花想容的剑法已有如此气候,竟也做到‘双剑分化’式,这‘双剑分化’式看虽不带攻击,但其中术理十分巧妙,临阵对敌确已胜主动攻击一筹。 话说发招容易守招难,花想容的剑法已经可以视为名家气度,这让妙龄天婆想起一个人,画符教创派始祖妙雏音。 妙龄天婆道“停!” 云想依就纳了闷,愤愤不平地道“师伯,胜负未分,你该不是袒护师姐,不让我出山吧?” 妙龄天婆不威而笑,她这是慰心的笑,慢慢说道“云儿,想不到你的剑法已炼得如此火候,倒也不辜负自己半年的加持苦炼,你那三位师傅要是知道,定然替你高兴。” 云想依嫣然笑道“师伯,你终于还是说句公道话了,那算谁赢了?” 妙龄天婆更想听听花想容的说法,于是问道“花儿,为何刚才不见你用后面三式,而紧限于前面三式?你难道不知喜神剑法越在后面几式就越精髓么?” 花想容回师傅道“弟子没想得太多,就是觉得前面三式虽然简单,但临阵对敌更容易变幻,不用担心套路过于繁琐而中途滞招。” 妙龄天婆心中大赞,脸上却不带一些喜色,说道“好,你这叫‘大道至简’,日后还需多多精研,这个道理不可偏废。” 花想容作揖道“弟子会遵从师傅教导,必不敢忘!” 云想依似觉得自已被冷落,脸上极不得劲儿,说道“师伯,你也太偏心了,我都站了好久,怎么就不教导我一两句?” 妙龄天婆瞥她一眼,但并未责怪,说道“你就是这副猴急劲儿,要是沉下心来精研剑法,早就让你出山践行江湖。 不过这次许你出山也好,出去见识江湖各路能辈,省得你这鬼丫头心浮气躁,成天不思进取。” 云想依咯咯一笑,乐得跳了起来,说道“师伯,这么说你答应我出山啦?你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妙龄天婆肃目一瞪,道“否则你这鬼丫头不是成天怨我么?这次你们俩一同下山,彼此间要相互照应。” 师傅交给花想容一则请柬,云想依急着抢来拆看。灯影下,云想依一脸嗔怨,不断跺脚,俏脸越看越气,愤愤地道“路逐惠?我就说这人不靠谱,又去什么花主楼沾花惹草,真是死气本姑娘了,哼。” 花想容拿来一字字地看,婉色显然暗了下来。云想依眸光一转,又接着道“不对。师姐,这事好像有蹊跷,你说路逐惠这种男人,闹出这么大动静,金华剑宗怎么就没有动作?” 花想容那颗心早就七上八下了,听得师妹所言,才略好一些,说道“师傅,您怎么看?” 妙龄天婆瞧她容色有急,就知道花想容再想什么,她这徒儿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过纯粹,揉不下任何瑕疵。于是道“你师妹说的没错,花儿啊,你此次出山,可要多一颗心眼才是,师傅的意思你能明白么?” 花想容知道师傅的意思,师傅都说了好多年了。但她就是她,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世上只有一个花想容,也只有她这么一种美,好像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云想依一副小家怨妇的样子,说道“师伯,您是不是已经答应我出山了?” 妙龄天婆道“你又再打什么歪主意?” 云想依容色未改,道“既然您已答应,早晚都是一样,我今夜就要出山,马上。”说罢,步下点点,匆匆地下了台阶。 云想依要去花主楼,她生的是怨气,但不愿相信路逐惠在花主楼招花惹草,可她还是要去。不过多久,云想依的花斑好马已驰出画符教山门,去了很远。 继云想依的马蹄之后,画符教又追出一匹白马,赶风掠夜,夜下白衣玉色,绒带飞舞。那显然是花想容的马,她要追上师妹,看来心已不想再恨路逐惠。 她要再恨路逐惠,就担心天下女子谁都会动花心思,比如自己的云师妹,令自己心里生着不安。她想知道路逐惠现在在哪儿,她不希望是花主楼,她希望在万竹林能见到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第二十二话 溅水芳岸意朦萌 剑发作‘吃’地一声,路逐惠并未躲闪,悬空不动,温容不改,不睁不瞧,任由她架剑捉弄。娜丹月的剑再度一引,分别架在他两肩,又引索在他脖,却迟迟下不去杀手。 于是娜丹月用自己修挺的身子缠绕他的不动之身,用如葱般的长指点痒他的背,用最温柔的双臂和软酥酥的掌,无尽绵绵地勾搭他的肩,甚至用自己身体最挺拔,最软,最令男人感到美妙的部位去顶他,缠绵着他,招惹他,看起来别有一番意味。 她的身子在这溅水上轻轻地飘舞,高崖瀑水,绿野竹林,一样一样都非常干净。以这等天落般的景致为衬,竟比不过她轻轻的身姿飘舞,青罗白水,艳凤旋拂,尽看不出是杀意,还是男女之间别样的美意。 她终于好奇,于是很温柔,很慢地道“路逐惠,路少,你就不怕我此刻一剑割下去?” 忽然听不到路逐惠的呼吸,摸不到他心跳,他明明在你眼前,又似什么也没有,时而像化开的白水,时而像幽隐的神山,整个给人以迷离朦胧之象,令你触不到人,闻不着体香,感不到气机,在他身旁待得太久,这种感觉更显然,就好像他再催动神机气立,运转着这片天地。 娜丹月忽然怕了,她又一次害怕路逐惠。要在半年前,她自以为挥手折杀三个路逐惠也轻而易举,但现在她真的怕,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路逐惠。 她摇身一现,回到溅水岸边好好地观,静静地望,他确是半年前那个路逐惠么?原想慢慢磨他,招惹他,使他成为洛神殿的穆使,留在自己身边为洛神殿入主中原打手铺路,不想一晃半年,他已不是那个路逐惠。 她要证实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不是路逐惠。岸上忽然运展大作,风声水起,溅水飞瀑已受她掌控,见她前臂微微一转,楞掌一抬,已然瀑花成箭,阵阵咻咻嗦嗦,打进路逐惠所在,射入他的身体,再消没一空,显见毫无作用。 娜丹月楞掌朝前一推,溅水抽调干涸,水飞凤唳,这时她手中揉拳,一放一推,水凤鸣破,分化成百,以星陨之势摧向路逐惠所在。但见路逐惠忽然虚幻飘渺,身化为影,越成水龍,闯进百凤,狂搧残卷,顷刻间百凤化雨碎落,溅水回满,继而龍气飞冲,摆转韧体,冲下云霄,直奔娜丹月所在。 娜丹月见势猛烈,千钧一发,内机急急运转,只能全力发功迎接。岂料,水龙竟已撞破她功力防御,若再进一尺,她即便美的无法无天,这个男人的化龍也要收了她这个妖孽。 可娜丹月更万万没想到,化龍竟再此刻突然瀑化成水,湿得她一身踉跄。罢了,仿佛这儿的整片天地回归平静,除了飞瀑直下,溅水柔波,其余就像从未遭人动过。路逐惠还在,在溅水上方,仍悬而不动,却多了神机护体,那样的高深莫测,神秘得若有若无,像从来不属于天地一般。 娜丹月道“路逐惠,你不是答应和我比武,我现在的病好了,你不用再装神弄鬼,睁开你的眼睛。” 七天了,路逐惠不吃不喝,却依然容色未衰,浑身一气循循善绕。 在中原,别人不知她是洛神殿的神女,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造,无处不在,无所不主’的天外来使。然而想到自己区区风寒病都不能自医,这个成天温柔谦卑的男人,却比她什么都知,什么都能,他身怀造化,名声无处不在,碧落江湖无所不主。此时她觉得自己并非神女,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希望有人多情呵护的女人。 他喜欢救人,不造杀戮,与她小时候心中盼望的神很相似。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又是个孤单无助的女人,他才是神,想到花主楼,各道江湖都为他前仆后继,这种人不是碧落之神,她盼的男神,又是什么? 娜丹月道“路逐惠,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你就不感兴趣,不想睁眼听听么?” 依然不见路逐惠有意动,她好像来到一处神秘而幽隐的地方,任她怎么呼唤都没有人来。她接着道“路逐惠,你就不想听花主楼的消息,就不怕你的名声在花主楼被毁么?” 时过好久,又快斜日夕阳,她去了又回,好像已经留恋这里,就不知道是留恋万竹林,还是留恋她曾经赤裸沐浴过的地方,又或者是万竹林中有个神秘的男人。她的剑很漂亮,铸造极为轻巧,好像一条柳枝,打在梢干时,要不是轻风拂落,人根本不知道断枝仍旧完好地立在树上。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百无聊赖,可她的样子分明是百无聊赖。也不知道这里的竹枝和花草怎地就惹着了她,风是一阵一阵地拂,花和枝就一片一片地落。 她忍不住又道“路逐惠,你再装神弄鬼,就不怕我把你的万竹林都毁了么?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恐怕已经是光秃秃一片了。” 白马罗衣飞,花想容匆匆地来,她的马已经跑得够快,但追不上云想依的花斑好马,她想来到万竹林看看,如果路逐惠当真不在万竹林,她再追上师妹一同赶往花主楼。她骑着马,兜着圈,她再找路逐惠,希望能在这儿见到他。 白马兜到这时,但看溅水上方,那人挺拔而出尘,她才婉容一笑,她高兴自己来对了地方。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呵斥:“你是谁?” 花想容下马察人,一眼就认得她这身打扮,却说道“那你又是哪位?” 娜丹月道“原来是你?怎么了,是想路公子了对么?” 花想容道“你也想他才来这儿的不是么?” 娜丹月嫣然道“这个要怎么说呢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你怕我?” 花想容婉笑道“你看我很怕你的样子么?” 娜丹月嫣然道“你就不怕我喜欢他,爱上他,从你的心里抢走他?” 花想容道“这么说你喜欢他?” 娜丹月笑了笑,说道“你本来想去花主楼,但先到了这里,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他而相信他在这里吗?如果他不在,你会不会恨他,或者杀了他?” 花想容道“那你呢?” 娜丹月道“这半年来,我天天在这里,天天和他练剑,日日晨光晚霞,原来他没有告诉你。” 花想容婉色柔伤,已被娜丹月望在眼里,娜丹月故意道“不过你放心,这人虽然长成路逐惠的模样,他却不是路逐惠,真正的路逐惠我也不知道在哪。” 花想容道“你觉得我会信你么?” 娜丹月嫣然道“你走吧,像你这么笨的女人,就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我很奇怪,你既然离开了他,现在又为何来找他?” 花想容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娜丹月道“换作是我喜欢一个男人,我不会离开他,也不会伤了他的心再让他看到我,就像你现在一样。你是个容不下沙粒的女人,你让他怎么爱上你?还是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 花想容的心被她说得一阵一阵紧张,心道:此女好是厉害,莫不是能读懂人的心思? 再看路逐惠温暖出尘,俊美无双,她的心就好酸楚,当时真不该不辞而别,真不该丢了他的书信,他上画符教时,也不该端得那等淡薄。她终于知道自己后悔了! 花想容想再证实一件事情,于是道“你既然得了金华剑宗的太乙金华剑谱,不去去练剑,就不怕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娜丹月嫣然道“你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拿太乙金华剑和喜神诀交换,对不对?我偏不告诉你,这件事是我和他的秘密。 我就说你心里容不下沙子,你配不上他,要换作是我,就一辈子待在画符教,就像你师傅一样。” 她句句说到花想容痛处,使她婉颜又淡淡地伤。花想容斥道“不许你对我师傅无礼。” 娜丹月嫣然笑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么?不过你师傅比你大度一点。”接着又道“你走吧,真的路逐惠指不定在花主楼风花雪月着呢,你就不怕去晚了一步,他就” 花想容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娜丹月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当时你离他而去,不是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么? 现在你怎么觉得他又不是那样的人了呢?你这个女人简直又奇怪又笨,我要是路逐惠,就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花想容婉色越来越伤,望着他心思柔动,他怎么不睁眼说句话,难道她说的是真的么?不禁暗道:你会这样想的么,我的催灵剑你还会不会接下,你当时那封信愿不愿意说给我听? 可路逐惠仿佛已化入天地之间,他的身影突然模糊,突然清晰,根本不知道是天地操纵着他,还是他再操纵自己,仿佛只有天地才知他内在的变化。 花想容曾听师傅说,倘若一个人修炼出玄异之态,这说明此人的修为已入坐忘化蝶,登上飞仙之境,不正像路逐惠现在一样,再悟求一个契机等待破茧成蝶么。 娜丹月定眼思量,她的心里很复杂,好像不想杀路逐惠,可她的剑已不自觉从袖里一截一截地往外伸,此时正是杀路逐惠的好时机。她已下了断定,若全力一招必能杀了路逐惠,她的步子迈了又停,停了又迈,已徘徊不知道要不要杀他。 横竖一想,她是神女,落神殿的神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女,她到中原是为统治教化,进而统一中原,绝不可一时心软而错过杀机,他可是中原武林神话一般的人物。 花想容察觉到她意动,早已掠过水面,轻轻浮立之上,不等她点起涟漪,娜丹月的剑已到路逐惠正中。花想容见她来势厉害,急中连连运展喜神剑法十女式,以后面三式的精髓变幻运转,一时间剑光映水,彤影逐荡。 娜丹月一面引剑,一面冷讽:“凭你也能阻我杀他?” 说毕,当即剑锋一转,来到花想容眸目。花想容也急中引快,催灵剑身已遮掩自己双目,使娜丹月的剑从催灵剑体削了过去。不料娜丹月剑气生猛,这一削使得花想容不禁倒退,然而花想容正好借势,略加身法退回路逐惠侧旁,架剑舍命相护。 适才如此险峻的一招,令花想容似曾相识,于是斥问:“你怎么会我画符教的喜神剑法?你究竟是谁?” 娜丹月道“怎么样?使得比你如何?” 花想容忽然明白,想必路公子早就知道她盗走喜神诀,却生怕打草惊蛇而故意相瞒。花想容道“金华剑宗的太乙金华剑,恐怕你还拿不到吧?” 娜丹月嫣然道“那又怎样。” 花想容突然已越发后悔,歉歉的柔光来不及多看他一眼,娜丹月的剑又突然而至。娜丹月这一剑太绝,花想容从来没见过这么绝的剑法,明明是喜神剑法,可自己却使不出人家那等厉害,甚至感不到对方任何意动,剑就刺进了她的心脏位置。 一刹间,七天悬而不动的路逐惠突然神光射放,以一股柔力将人送到怀中,令一股柔力不知怎么发功做到,推在娜丹月迎面上。娜丹月应掌推落,将要入水之际,只见她掌力一拍水面,竟不起一丝涟漪,人已从水面转身折上,要刺向路逐惠。 然而她早就不见路逐惠真身,可见他已在岸上,怀抱着美人,眼神正朝娜丹月那望去。娜丹月内心受到震惊,于是问道“你真的是路逐惠?” 路逐惠道“怎么丹月姑娘不认得了?若非容姑娘舍命相救,恐怕你的剑真的把我刺穿了。” 娜丹月嫣然道“我真后悔半年前没杀了路少,不过你的造化当真令人羡慕,不但武功大进,而且面临死亡还有佳人舍命相救。” 路逐惠道“多谢丹月姑娘夸奖。” 说道这,柔光俯视花想容,说道“谢谢你,容姑娘。幸好你没事。如果你不嫌弃,我暂且不能放你下来。”花想容听得婉颜绯赤,玉面如花。 娜丹月瞧见男的女的仿佛私相暗授,心里竟有说不出的难受,却说道“怎么?路少抱得美人就不想放下了么?” 路逐惠道“丹月姑娘说的是,但我若放下她,你的剑恐怕先对着她吧?” 娜丹月嫣然道“路少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男人,她这种笨女人半年了才来找你,她配不上你。” 路逐惠笑道“哦?照你这么说,谁才能配得上我呢?” 娜丹月忽然不知话要怎么接下去,湛湛珠眸羡波流动。她心里排斥花想容,暗道:这么笨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这么聪明的男人,怎么配让他放在怀里,怎么配他这般爱护? 刚才她决心要杀花想容,在于花想容知道了她一些事,她原本只许路逐惠一人知道,因为只有他能牵制她,只有他是第一个男人求她不要杀人,正好她本不愿杀人,她的孤单和无奈,只有路逐惠从她的眼睛读得懂。 娜丹月想着想着,心里犯了复杂,后悔了刚才的杀心,但为了洛神殿入主教化中原,又非杀他不可。眼下,她竟不知如何是好,也说不出话一句话。 路逐惠笑道“丹月姑娘,我现在终于明白你的决心,但你今天杀不了我,或许以后可以。所以依我看来,我的命你以后再取吧,今天就算了,你走吧。” 娜丹月道“路逐惠,那你以后可得小心了,你的命我随时来取。” 路逐惠笑道“那就恕不远送了。” 娜丹月走得匆忙,她的去向是淮南,一路行程不需一车一马,这么突然消失,又突然一现,反反复复就去了好远。路逐惠已感不到她的气息,再看花想容时,不知对这位白璧无瑕的女子该说些什么才好,半年前他想说的话,也在半年前已决意不说。 现在他的第二句话还是六个字“谢谢你,容姑娘!” 说完便不敢多看她一眼,揽着已经软绵绵的伤人,脚下一起一掠,不过一会功夫落到幽篁居。 幸好娜丹月刚才那一剑送了他一场契机。入玄悟法,内加修炼,本就吉凶参半,稍有不慎会内机颠倒,气血紊乱以至疯狂,幸有她一剑作为引经,使他突然神机运作,最终乾坤大成,挽救花想容于千钧一发之际。 花想容任他推功愈血,功不用久便无大碍。路逐惠伸给她一个小瓶子,和半年前在画符教送的那个一模一样。他说道“这是护脉丸,在下闲来研究一些医易之理,颇有心得就照着做了,对一切血伤确有奇效,等服到第三颗时,容姑娘就必然痊愈了。” 花想容倚榻垂容,婉道“上次路师兄送的那瓶也很好。师妹说她要是见了路师兄,一定多问几瓶。” 路逐惠笑道“无妨,无妨,等你伤好回去,在下多做一些送与你们。” 花想容婉婉地道“这次出山师傅说我可以不急着回去。” 路逐惠听言,以为画符教或有不测,于是道“还有谁和容姑娘一同下山?” 花想容道“还有云师妹,她的马赶得太快,我追不上她。” 路逐惠问道“她去了哪?” 花想容不经师妹一声招呼便来了万竹林,婉容流露歉色,道“师妹和我经得师傅同意,两人连夜出山,她去了花主楼,说是要见路师兄。我还是想来万竹林看看,要是路师兄不在,也会去花主楼。” 路逐惠想:妙龄天婆居然都把两位得意弟子放出江湖,真不知是好是坏,但愿自己多虑了。 他再问道“容姑娘,画符教没事吧?” 花想容道“教内很好,多谢路师兄挂怀。”想了再想,终于又道“路师兄,我”却又说不下去。 路逐惠笑道“容姑娘怎么了?有事直说无妨,无需拘束。” 花想容好想等他先说些什么,但他始终什么也没说。面对路逐惠,她真的好紧张,显然是芳心许了他,但又太矜持。 过了一阵,花想容道“你可不可不叫我容姑娘,我”又不知说些什么。 路逐惠笑道“好,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花想容暗子羞涩,早已想把脑袋藏进他被窝里,这种话怎么能让女孩子家先说,不知路逐惠再装糊涂,还是对自己没有情意,或是他早已把自己淡忘了。 花想容些难过,但能见着他还在在万竹林,已是偷偷欢喜。心里闷着许久,垂容避羞,缓缓道“你想叫我什么,我就答应什么!” 路逐惠笑道“好。你称我为路师兄,我日后就叫你容师妹,你看如何?” 花想容笑了,可打心底来说,她不愿路逐惠叫她‘容师妹’来着。比方说叫‘想容’,‘容容’什么的,岂不令人倍加欢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第二十三话 意孤行剑盗影窘 夜衣呼地一声响,金华剑宗上首,已有人从顶而过,底下却没人知道是人还是风。 瘦高个道“师弟,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胖子回答:“师兄,我正想问你,难道咱们眼睛花了? 瘦高个道“莫非小师弟这家伙又悄悄溜回来了?” 胖子露出煞有深意的微笑,轻轻道“咦?被师兄这么说,我倒挺念叨他的,要不?” 瘦高个贼笑,道“对,对对!咱给这小子来个惊喜,你去叫上几个精干的师兄弟,我盯着小家伙,今晚就给擒了他。” 这两人便分道而行,瘦高个跃上房顶,朝刚才的风向寻踪起纵。过不多时,便在追途望上那人,心想:这回要是擒住小师弟,非得在所有师兄弟面前长脸不可。当下不禁窃喜。 瘦高个窃笑到一半,忽然发觉劲头不对。当下回顾四旁,这三更半夜的,小师弟不去拜见师父,也该歇息才是,到剑宗的藏书院做什么?想想就察觉到处不妥。 胖师弟已领人悄悄寻来,足有二十几人盯紧那夜衣人。有人说道“师兄,你说他是小师弟,可我怎么觉着哪都不像?” 另有人压声道“看,他进去了。” 瘦高个当下沉声道“不妥,他不是小师弟。” 胖子道“你说那土贼在哪借了胆,我金华剑宗什么地方他不晓得吗?” 二十几人使好了眼色,自觉就围了过去。 夜衣人推门进去里头,显见迎门籍架上落落地写着‘迎耍盗侠影顾临,成事奉请座上宾’这么副字眼。夜衣人心道不妙,当下以为金华剑宗施了‘请君入瓮’之计,复推门而出。尚未来得及逃掠,已见十几人排剑列阵,分别卡断所有退路。 瘦高个大呼道“拿了他。” 所有人提步排功,以‘捉鳖提贼’式合手架进。夜衣人决不能让剑阵排到,当下只能孤注一掷,必然奋力施展轻功朝上逃掠,当真又快又妙。 剑宗子弟忽然从房一排齐下,原来远处的人也听到风声,现及时赶来。一排子弟巧剑围堵,决不能放他掠过房顶,霎时剑光震作,捕影重重。 夜衣人心中越发不妙,想这金华剑宗果然是金华剑宗,不愧为武林风神之地,怎就料到他今夜会来盗宝,非但把一切都摆在明处,还给他设下瓮中捉鳖这局势。想到能有此智计之人,想必只有路少。 要说这夜衣人的轻功也过于了得,看他的步法走势,犹比风卷鸿毛,倏然一下一下地掠位,所到煞是飞快。只见他刚才还在这处,眼看剑阵吃紧,又立马腾挪别处,蹦来换去。只可惜金华剑宗好手众多,若不然挨个比轻功手脚,倒真拿他没法。 当他望见顶上新来的两人,分别卡在夜衣人可能要逃往之处。其中一人呵呵在笑,赫然便是宗权秀,他倒不是嘲笑夜衣人,而再笑他料事如神的小师弟。 十天前宗权秀接到小师弟飞鸽传言,信中提到八个字‘耍盗未走,近日当心’,果然今夜不是来了么。 另一人背负着手,手拿着剑,仰朝山外望尽,虽然什么也望不见,恰如他能一眼望穿黑夜一般,这人除了淳于就,就不是别人。只见他懒得瞧下头夜衣人一眼,他越想越稀奇,都是文人雅士,小师弟怎么就料到耍盗来偷剑谱呢,莫非小师弟他本来就别人多个心眼? 听到宗权秀从高俯话,笑笑道“各位师弟,请你们住手吧,咱们的小师弟说,要是耍盗侠影顾临金华剑宗,要奉为上宾对待。 阁下要真是自称‘难偷来乐’的盗侠耍盗,也不妨歇下来说会儿话。” 夜衣人听言,步法挺像收功落脚,实则不是,他的伎俩瞒不住金华剑宗上下所有人的眼睛。他本想借机溜个干净,不想金华剑宗的前排好手并未收招,好多柄剑已欺压在他脖子,但凡他稍有不从,脑袋显然是不要了。 夜衣人不敢动弹,生怕稍微小动,寒剑会突然不长眼,从皮肤割到肉里,再从肉里割掉他的脑袋。他直着脖说道“我说各位,刚不是有人说歇招了?怎么你们又说话不作数,这又反悔了不是? 金华剑宗此举就不怕传出去坏了金公的名声,路逐惠路少的名声嘛?” 宗权秀笑道“这么说阁下真是耍盗了?我剑宗小师弟说眼不见不能作实,若非他当耍盗是朋友,阁下以为夜闯金华剑宗偷盗,下场会怎样?” 夜衣人僵着脖子身,道“有话好说,好说我就是耍盗,耍盗就是我,是贵宗路少的朋友,绝对是朋友。” 宗权秀笑道“在下也说了,眼不见不能作实,要说耍盗也是堂堂正正的盗侠,还听说耍盗取物,都是先书而盗。阁下夜里鬼鬼祟祟,要我怎么相信你是耍盗?” 瘦高个儿便一把扯下他夜巾,果然看到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讽道“哼哼,这模样果然磕碜,一看顶多是个三流小贼,哪是什么天下第一盗,真是笑话。” 夜衣人忙道“我真是耍盗。” 宗权秀掠下来,笑道“何以为凭?” 夜衣人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放声喊着:“路少!路少路少啊!我是耍盗,我耍盗来了,路少你出来说句话呀!他们要杀我,要毁了你名声啊!” 宗权秀笑道“阁下就是喊破嗓子,我小师弟也不在宗门,所以” 夜衣人道“所以你们要要对我怎样?” 宗权秀笑道“比如说,阁下说一些实话,武林中的事耍盗定然晓得不少,又比如说阁下来我金华剑宗要盗何物,为谁而盗,或是阁下自己的主意。” 夜衣人道“我!我为自己而盗。” 宗权秀道“盗什么?” 夜衣人道“太乙金华剑。” 宗权秀高声叱道“众位师弟,此人身份不明,夜闯我金华剑宗,意图盗取太乙金华剑,想必是近来江湖掌门失踪事件的主使或帮手。 今夜将他就地了断,等天一亮,把消息传遍江湖,好让各道晓得咱们金华剑宗又为武林除了一害。” 夜衣人急道“别我说。我要见路少,不然我说了就没命了,我真是耍盗。” 宗权秀道“此人看着便是言辞闪烁之人,杀了省事。” 顿时,剑中寒气逼进夜衣人脖子,他稍有不从当即脑袋移位。他禁不住逼迫,呼嚎丧叫起来:“路少路少啊!你再不出来,我不死在你们金华剑宗,出去也死在他人手上啊。” 宗权秀道“你说的‘他人’是指谁?” 夜衣人道“我不能跟你说,我要跟路逐惠路少说。” 宗权秀道“我小师弟不在宗门,你要不说也可以,那就只能按着我刚才说的办。” 宗权秀故作拱手,接着道两个字:“走好!” 夜衣人大惊失色,忙道“停停我说实话之前,得先说个条件。” 宗权秀道“你讲一讲。” 夜衣人道“我说了实话就必须待在金华剑宗,哪也不会去,你能答应吗?” 宗权秀左右经过一番思想,说道“就答应你,说说吧。” 夜衣人再左右一想,生怕漏了什么。听他说道“那个女人太厉害,我还要见金公。” 宗权秀淡淡说道“你这是第二个要求,许你在金华剑宗已是看在我小师弟面子上,想不到阁下还要以家师为庇护,这可过了些。” 夜衣人道“除了那个女人,我还知道一些事,你不让我见金公,你不会后悔么?” 这时一枚棱针倏地飞来,临人突然分成好些小枚。就算金华剑宗的人听觉都不弱,也难在这等间不容发之际保住性命。 先是夜衣人身边六个师兄弟中针,另一针偏进夜衣人右肩,未取成他性命。金华剑宗众徒见有伤亡,不待宗权秀喝阵,已自觉风步挪移,列成百人阵势,击挡接二连三的分头小针,又增加不小伤亡。 夜衣人不晓使针之人是谁,但绝对相信那些人是来杀自己的,他知道的事太多了,一时情急之下,带伤窜出金华剑宗。宗权秀和淳于就二人不作阻拦,眼下剑宗突然受袭,不想腾出人手再去捉拿。 二人皆不谋而合,纵身一去迎面接针,当时根本见不着发针之人。二人或以为对方来人不少,每接一把再反手推针,竟听不到对方一声伤亡叫作。 费了不少难度,待二人赶到棱针所发之处,针已忽然停止,尚未看清贼人背影,只听得‘嗞啦’一声窜响,两贼已失踪不见。 淳于就眉头一紧,想到宗门已付出不小伤亡,可贼人的影子都见不到。显是贼人来头不小,江湖事态纵然严重,也不该有人胆敢夜闯金华剑宗,又出手杀伤多人。 宗权秀无比的冷静,想他金华剑宗里外防护何等森严,仍有贼人夜闯如无人之境,非但杀了人,且让贼子逃得如此干净,连一丝线索也不留。他的拳头已索索发紧,肃色间十分不甘。 宗权秀吩咐一些后事,金华剑宗又复以往庄重,仍旧门风浓厚,没有任何琐屑的碎语,更没有人心扰乱。主殿座上,金仙证却一改以的往坐思虑想。 听到权秀和淳于二人陈述之后,金仙证徐徐站起来,道“吩咐众位弟子,此事不可声张,金华剑宗太久没有外敌入侵,经过这件事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让你们众位师弟们勤加苦练。” 师傅这一改风格,二人更以为事态严重,只是他老人家要以身作则。越是山雨欲来之时,越要老道持稳。 宗权秀道“师父,小师弟飞书里还提到一事,说‘变从花主楼,人心不回头,一面劳师门,一面险中求。’师父,小师弟后面两句说的可是指耍盗这件事?” 金仙证看向淳于就,道“淳于,以你的文墨,认为惠儿说的什么意思?” 淳于就回道“师父,弟子以为小师弟言意有二。 一是说花主楼之事,背后是个阴谋,有人已开始着手谋局,这外面的事小师弟一个人能全力对付。 其二是说咱们剑宗已被人盯上,希望师父和我们小心谨慎,让咱们要时刻保持宗门集结稳固,小师弟在外面也就放心了。” 金仙证道“惠儿从小心细如发,他说的话必然不是空穴来风。从今日起,你们除了督促师弟们刻苦修习,还要时刻获悉惠儿的事况,他虽心思聪慧,但为人善根太纯,这点难免遭人利用,但有什么不测,你二人当全力赴救。” 二人作揖道“师父请放心。” 金仙证道“你俩回去着手准备,十日之后全宗闭关锁门,百日之内一律不得外出,不再见客。” 二人不知师父为何下此突然决定,宗权秀道“师父,那要不要飞书给小师弟说一声?” 金仙证道“就不必了,惠儿自有他的事要做,你们去准备吧。” 金仙证一夜坐寝,心中却想着一段往事,虽然至今已物是人非,可想起来仍旧跃浮当前。当年风才正茂,武林晚辈中最为拔萃者,莫不过金仙证和周天公二人。两人的名头好比如今的路逐惠和王子乔。 当年金周二人自从相碰,便相互视为朋友,往来把酒言欢。终有一日,周见金未过门妻子生得秀曼都雅,玉立亭亭,极其迷恋她依人之态。 周不把持对她的爱慕之情,即便知道她是金未过门的妻子,仍暗相眉目倾情。终有一天,趁金苦修造诣而外出之际,也值依人寂寞之时,周与她三三两两来相会。 等金剑道修成,下山才知未婚妻已怀有胎孕,而他早已不是孩子父亲。金不怒反贺,从此孑然只身,返回剑宗潜心悟道。 又过了三年,正值金华剑盟论道,金周二人会上论剑,金取胜而扬名天下,更加奠定金华剑宗武林高位。周心有不甘,自知输剑情有可原,以为情欲容易使人荒废,为了不受情爱左右,立誓杀妻忘情。 在得知周要杀妻忘情的消息,当天夜里,金飞马扬鞭,等他赶到时,三年来仍念念不忘的未婚妻已脱血淋漓,只留下满目的悔泪和“证哥”两个字作为永别。她生三个孩子不知去向,生死不明每想至此,金仙证无不仰息而叹,老泪纵横。 翌日,耍盗负伤逃亡,前后遭到追击堵截,惶惶不可终日。时到夜晚,暗手仍追击不减,反有加增,神秘暗手的武力和身法非常奇特,似非中原一脉。耍盗无处可藏,被神秘人一路逼引,只能先逼逃粱州。原本要逃到山南西道,再图顺江水路,去到江南万竹林。 到了梁州他才晓得,仍然到处埋伏暗手,只是打斗身法已经有变化,不再是先前同一批神秘人所为。在逃亡和打斗中,暗手难免露出破绽,经一发现,耍盗吃了一惊,原来是赤文宗的好手。 耍盗已经想到,是赤文宗在外门徒收到了逐杀令,是杀自己来的。更想不到危离行也来了,逃着逃着就碰上了这个拦路煞星,只好自认倒霉。 耍盗见过危离行,脚下已滞,心中已慌,仍要讪笑道“想必您是名震齐鲁大地,是人都尊称‘意孤行剑’的危离行,危大侠?” 危离行肃容色杀,耍盗未经到这里之前,他早已亮剑等待,冷光凛凛慑人,好像万分地肯定耍盗一定从这经过。危离行相信自己的剑法,要杀区区耍盗,又有何难,于是不必打扮成神秘暗手。 危离行道“正是你祖宗,怎么,见了祖宗还不跪么?” 耍盗经不住他的冷,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冷,慑迫着人的灵魂,令人不跪都无法。好歹他是天下第一盗,在武林中有盗侠的身与名,当真就跪下了。 耍盗的身心酥酥发抖,慢慢道“祖宗,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但我什么也没说,尤其是赤文宗的秘密,只要你放过我,我为你偷任何东西。” 危离行不冷也冷,整个人冷不冷几无差别,你根本看不透他什么时候冷,什么时候不冷。他说道“可惜的是你想挑战刺激,却极其不该偷到赤文宗太岁头上,你错在自以为天下第一盗很了得,更错在不该偷听赤文宗的秘密。 所以你从一出生,命运就把你安排得极度可怜,先让你在江湖上得瑟一阵,等你得意忘形,再派我来这里等你,收拾你,折磨你,慢慢杀了你。” 耍盗听得自己这么多错,背脊上的毛意一阵接着一阵耸立,在危离行没杀他之前,从未间断过。耍盗飞快地想起一人,想要以赎罪的方式来换自己性命,道“祖宗,是大臂王,您要杀的是大臂王才对。” 危离行要听他这说法,只冷吐一个字“讲。” 耍盗道“大臂王去过狼林,他知道这件事。” 危离行道“他在哪?” 耍盗道“他跟路逐惠走得近,想必在路逐惠的万竹林中。” 危离行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耍盗失色道“祖宗,您真的非杀我不可么?” 危离行道“我只知道,只有死人不会泄露秘密。” 耍盗灵机一动,突然朝他后边高声道“路少救我。” 危离行顾不见人,霍然知计,回过头来引剑杀人,却远远望见耍盗的身法一下一下地挪移,消失了很远。危离行笑而不怒,笑得那个阴冷,冷得不像是笑,好像耍盗的命运在这一笑中已经死了,永远都改变不了什么,这次只不过施舍他多活几天而已。 所以危离行并不着急追杀耍盗,他的杀人顺序现在改了。他要先杀大臂王,因为他清楚耍盗会为了保命选择中立,暂不敢把赤文宗的秘密抖露任何人,而大臂王不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第二十四话 掩弱娇柔眸泪涌 木棉郎自在地踩着小步,悠了几天,把那老小子能去的,会去的,不会去的,可能会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心想:这老小子终于迟来一步,输了一次不是么! 自个儿就乐着,闲来聊赖时,便盯上一家摊贩,正是靠大街人集最旺之地。 那位摊主瞧见这么一双似善非善的眼神,讪笑道“爷,看您这身穿着打扮,小的就觉得您必非凡品中人,定是响亮江湖的人物,您是受邀前来花主楼的吧?” 木棉郎觉得摊主的马屁拍得比他的名头还响亮,就觉得他这人很不错,心里可高兴。不过他的脸看起来依然不够高兴,想到那老小子怎么还没来,心里又稍稍来气,就说三个字:“三十两。” 精练的摊主把讪笑的目光对着木棉郎,对他的货品了如指掌地指点价钱。就见他一边指点一边道“爷,您要是买去送花主楼里的娘子们,不妨送送这个!” 木棉郎懒一看,也听不下去,明明白白地道“你的摊我买了,总共三十两。” 摊主讶舌道“爷!您说什么?我这光是一两的货色都有三十几种,您居然说三十两?” 木棉郎把着他的肩头,慢慢道“你就不想进花主楼耍男人威风?我跟你讲,里头的娘子可俊咧。” 摊主立刻流露出神往的笑容,说道“听说还可以使劲点人。” 木棉郎笑道“那可不,有头有脸的人一进去就能指点最美的女人,品尝好的美酒,可惜你三十两你也舍不得出手,我还是找别人去吧。” 摊主再把他叫住:“爷,您何不说个清楚,小的怎么听着听着就糊涂了。” 木棉郎道“加上你这摊货色,再给我三十两,我把花主楼的请柬转给你。等你在里头把两颗肾折腾够了,出来还能转卖他人,岂不两全其美?” 摊主这回听明白了,可在刚才明明是这位爷说要给他三十两,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再给他三十两! 木棉郎没等他斟酌,迈上小步对他爱搭不理。摊主追上几步,讪容笑笑,道“爷,有话尽可商量不是?” 木棉郎不再抬他一眼,仍悠着小步,望这摊又瞧那摊,着实把那摊主给急得马上做出决定。果然,摊主一咬牙,飞快地道“爷,妥了,就三十两。” 木棉郎心下一笑,伸出两根手指煞有意思地动了动,这是朝他索要银两。摊主只好灰头土脸地出掏银袋,略加思量之后才压在他手上,木棉郎才掷出请柬给他。 木棉郎惬意地半躺在摊子边,自个儿当年也有过这么段辉煌经历,还没发家就先被师父看中。想当时也在扬州,师父用的套路也像他今天用的这一套,半蒙半骗地就着了他老人家的道。 如今木棉郎再想起这段往事,自个儿笑了。好在当时及时发现他老人家套路,心中不甘之下披星赶月地追到五花宗。后来也不知是自己机灵还是他老人家糊涂,居然做了他徒弟。 想着想着,木棉郎似乎又不快乐,缺四门那老小子该接到了花主楼的请柬,莫非来的路上给人阴了一手?死了么?要是活着人在哪儿呢?当下这脸拉得挺不高兴。 缺四门几天前就来了,恰好同在木棉郎来的那天,只不过这次跟以往不同,他想见木棉郎,又不愿出来见木棉郎,他也知道木棉郎在方圆这一带晃悠了三四天,实则是再找他。 花主楼里外,可谓是歌尽杨柳,扇底香风,琵琶遮面,门庭鞍马歇也歇不下。却有人不用赶车驾马,倏地一个身影落下来,现身在花主楼上顶。 谁也瞧不出她赶了几许路,或是香巾遮掩,使人瞧不出她的风尘之色。远看她冶丽修挺,绮衣紫罗,在前观望了一阵,晓不得她再望繁华,还是厌倦楼底下的莺歌燕舞。 她这等出奇的轻功简直玄之又玄,恐怕武林中没有人能追得上,要不是她落顶一望,花主楼周边的江湖好手连影子都望不到。她就出现了一会,在所有人眨眼间又消失不见,是人根本就意不透她刚才怎么来,现在又怎么去而不见。 木棉郎丢下摊子,抬腿就往上纵,掠到离她消失最近的上顶处,岂料还有一人同他一起掠到。木棉郎先不注意这人是谁,心下琢磨起刚才那女的会是谁?是不是她来了?她要是来了,路少又在哪? 来的第一天,木棉郎最先进的自然是花主楼,根本就没有路少一点音讯。眼下仍没有缺四门到来的消息,木棉郎就想:莫非那老小子早就到了,又解路少之困而遭人算计了?那路少是死是活? 木棉郎很快否定,决不相信那老小子就这么死了,更不相信路少会遭人算计。想了又想,普天之下要是有人能算计路少,他就把名字倒着念,心中诅咒自家闺一辈子女嫁不出去,从此孤独一生。 所以木棉郎自个安慰地笑了笑,开始注意身边这人。普天之下,样样除了路少以外,要说谁能跟他木棉郎想到一块去的,自认只有缺四门。能追得上他这么快的轻功,并且同时而到的,自认也只有缺四门。 可这人一身酒气,衣裳不干不净,邋遢成这副模样,木棉郎千万都不信他是缺四门。那老小子天生就是为了盗墓,干这等死人都不放过的事,他从来都讲究自个儿身上的阳气,还从来不穿这种又脏又乱又差又湿又粘的打扮,要不然他得多损阳旺之气。 木棉郎道“阁下这轻功真不赖,我木棉郎真是孤陋寡闻了!”没能继续说下去,那人对他爱搭不理,饮上一口酒咕噜落肚,施展脚法不知要到哪去。 木棉郎弹了两下颌巴,不知想些什么,但忽然觉得这点脾气倒是挺像缺德那老鬼。想要跟上去,可惜人不知了去向,便只好回去半躺在货摊旁,又琢磨了好一阵。 楼里的红台上,旧人下去,新人上来,到这里的人待的时日久了,似已百舞养眼看不厌,歌姬染耳听不烦。上台的这名新姬倒是与众不同,别人上台总要摆腰弄臀,眉目含骚,怕人冷落了自己的场子。 而这位新人一上台,腰臀自敛仍欲有姿,青丝附面而羞波有情,于台前边一坐,低眉信手怕生面,曲调未成先有情,揉拢慢捻抹并挑,奏声比花间莺语,意境如幽咽泉流,似再道出无尽的忧伤和憾事。 自她一出场,那些眼光贼亮的人好似看到人间仙品,心中早已荤七素八,一片云雨意境。王子乔从不会记住一个人的眼睛,除了路逐惠,但看到她那双眼时,马上神飞到万竹林。 王子乔在万竹林时,于溅水溪畔第一次看见她,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双眼睛。她一眼略过王子乔,就好像从来不相识,但她那双眼睛王子乔绝对忘不掉,即便她丝罗装换,可王子乔肯定她就是溅水沐浴的姑娘。今日第二次见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喜欢上了那双眼,喜欢溅水沐浴的姑娘。 看着她拨的弦,听着她歌的句,不像很老道的样子,像是个初学入道的歌姬,王子乔不晓她为何还要上台。她的用辞也不知出处,听她唱道:玉瑙樽中琥珀浓,十里篁林溢香风。苇火蜜泣熨脂化,阴酪得阳醴倍穹。 好像只有王子乔听得懂,当听到‘十里篁林’四字时,觉得她唱辞中的这个地方就是路兄的万竹林,而作得这辞的人,也就只有路兄。 又听她歌唱:会酒从来不自沾,闲来书画琴棋欢。莫道江湖皆是友,身在青篁意阑珊。出门爷娘谆谆嘱,唯有三孝最不安。佳人不见思无奈,再笑俗人贵不专。 又听得‘青篁’二字,王子乔更加肯定是路兄的万竹林,辞是路兄所作,他很羡慕路逐惠。她又唱道:金竹枝,翠竹枝,日月点点落相思。俗客欲听柔人怨,时不载我倒流时。 听得‘竹枝’二字,王子乔绝对地肯定她唱的是路兄的万竹林,但听到‘相思’二字,王子乔的心头跳得很紧,很想知道这首词是路兄为她所作,还是她为路兄所作。而不论谁为谁作,王子乔都会紧张而去在意。他更不希望是路逐惠为她而作,要说自己不是已经喜欢她,恐怕王子乔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突然听到拍案叫好声,就见那中年精汉站起来,说道“姑娘,你今天唱的比别人有意思,我破例一次,今天就点你了。” 岂料又一瘦汉笑咪咪地起来,讽笑道“刁绝,你家里已经有两个婆娘,不如先让给我点如何?” 叫刁绝这汉子把陌刀往桌一砸,冷意一射,道“那要问问它怎么说了。” 瘦汉笑咪咪地道“它说你之所以号称‘陌刀绝’,是因为它太笨重,立起来比人还高,但只需一根羽毛就能就能折了它。” 精汉刁绝听得冷冷,从桌上抽刀飞快砍去,劈开来三个桌子,却见那名瘦汉已溜上花台。听着瘦汉放声说道“陌刀绝,何必为了个女人伤了江湖和气?” 陌刀绝舞刀闯进台下,将一刀劈开花台,见那瘦汉凌空一转,一根羽镖已飞到陌刀绝背心。羽镖并未插进陌刀绝背膀,当即应声落地。陌刀绝刚又转身,另一根羽镖又飞到他胸口,却根本打不进他肉里。瘦汉跳扫而来,变作拳掌连打他肚腹,才知他身附铁甲。 陌刀绝哑然大笑,说道“怎么?你的羽毛太轻了么?婆娘用的东西始终要爷们儿的来收拾,可惜你要再是个婆娘就好了。” 瘦汉笑了笑,说道“我不打了,你还想打就找屠老幺吧。” 只见那屠老幺小脸精致,衣冠倒是搭理得比别人风流,只可惜身板太短小,如孩童那般长不高大,用‘不老神童’四字形容,显然也说得过去。此时屠老幺已站到那歌姬的一旁,见他才长到她的耳朵,站成个罗圈腿,手中甸的那把扇似乎要比自个儿的臂还要长,分明是风雅和滑稽并存的模样。 陌刀绝哑然捧笑,对着屠老幺用小指头比画着说道“你加起来就这么点,我说句实话,我儿子都比你高,你这一站上去分明是小儿不宜,下来下来。” 屠老幺就好像不会生气的孩童,用扇指着陌刀绝说道“刁绝,我听说你非但私藏军妓,征突蹶途中还私自逃出军营,你的陌刀再绝又有什么用呢?” 陌刀绝当下不敢小觑这位‘小儿不宜’,想不到这厮小儿知道的挺多,说道“路少是什么人,我在路上听说他老人家被女人给绑了,又或者他绑了女人,于是过来相救。怎么?你想去军营报功领赏吗?” 陌刀绝这话引得台上那位遮羞美人吃地一笑,娇声道“小女子听说路少长得年轻俊美,怎么听这位爷说‘他老人家’呢?” 当时另有一男跳出来搭话,道“美人儿,你不懂,陌刀绝太狂妄,几年前在少师山下被路少收拾了一百次,而且人家还不用什么大招儿,就用两根手指把他收拾得‘老人家c老人家’地叫。你说是不是嘛陌刀绝?” 陌刀绝冷道“哼哼!那又如何,后来路少不是说老子要是收拾了西突蹶的先锋将,输的那一百次不作数吗?” 那人淡淡笑道“陌刀绝,你不会以为自己真这么聪明吧?我怎么觉得是路少暗中帮你一计,才让你迂回包抄突蹶人后路?” 陌刀绝尴尬道“不管了,她这女人,我是点定了,你叽歪了好长时间,莫非也想抢?” 那人笑道“圣人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况且美人如玉,你觉得在座的各位会如你所愿吗?” 陌刀绝大喝道“那就放马过来,还等什么呢?” 果然有不少人抄刀扑上,陌刀绝战心大起,兴奋地道“老子的刀可一步斩十人,今天为美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路少,您老人家要是知道我杀人,可别怨我心狠,也别说我不守你的规矩,是他们自寻死路而已。” 陌刀绝的刀开锋两刃,共长八尺二寸,柄占两尺九寸,重有二十九斤七两,战场上曾以一敌百,一步杀十人,刀刃所过,人马俱碎,可见他的人和刀是何等威猛,也难怪胆敢以一人之力挑衅江湖众多好手。 冷面人走到柱子下,台上的美人马上以斥退的目光。场面越发难以预料,简直同混战别无两样。在陌刀绝力斩之下,已有数人落了几只手臂。 此时见一人从椅上腾起,那口汉剑从鞘削出,击在陌刀上,只为救下三个人的脑袋,这出剑之人正是王子乔。陌刀绝转刀一带,锋芒横劈到王子乔左侧,遭到王子乔劈腿压制,似压在山下那般重,任他用抽还是用撬,也不能把陌刀取过来。 众人马上见机而进,又见王子乔提剑腾起,竟挡退了所有人的剑。众人几是没有再轻举妄动,因为有人已经认出了王子乔。 也有人提到他名字,道“你是王子乔?” 只见王子乔已转到陌刀绝身后落脚,剑锋贴在他脖子边。他眼神凌厉一扫,字字地说道“诸位这是来救路少吗?” 陌刀绝生怕王子乔的剑不长眼,连忙道“对对,我就是来救路少的,可是他老人家根本不用救,说不定现在左拥右搂,在哪快活着呢。” 王子乔冷道“你再诋毁一句,脑袋不想要了吗?” 陌刀绝道“我只不过说句笑话,再说路少他老人家那次不爱说笑,王少侠要是也看上台上那位美人,我退出就是,可千万别让刀剑走眼才好。” 王子乔目光再一扫,道“你们还想打吗?”看来王子乔的名声并非虚传,在众人乱斗中仅用两招便制住那陌刀绝,当下无人作声,徐徐挪回坐下。 此时在台上,那歌姬道“你们争来争去,可把小女子当成什么了?为何就不问问小女子答不答应?” 王子乔放了陌刀绝。又听陌刀绝说道“有什么好问的,你就是个女人,问来问去终究是男人的。” 歌姬道“可我要是路少的女人,你也敢动么?” 陌刀绝慌了,讪笑着道“现在你归王少侠了,跟我一点关系也不沾。” 歌姬道“哦?那王少侠,你敢不敢碰路少的女人呢?” 王子乔看着她的眼睛,神思已飞到万竹林的溅水溪畔,想那位赤裸沐浴的神仙般女子,而面前的这位,绝对是她。 王子乔道“姑娘唱的辞倒是别致,还没请教姑娘它的出处。” 歌姬道“身为路少的女人,唱的当然是路少的作辞,哪知他是个薄幸负心之人,只怨小女子爱慕他名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场面的人已经躁动,纷纷叫作: “你把话说清楚,路少绝不是这种人。” “你见过路少?现如今他人在哪?” “快说路少人在哪?胆敢诋毁他的名声,你是什么人?” “快说” 已见她哭哭啼啼,掩弱娇柔地道“你们所谓的武林侠士,就没有一个站在小女子这边主持公道,都听信那路逐惠所作所为,还要人家有何话可辩驳呢?” 说罢,从琵琶背面要抽刀自己了却,已遭屠老幺快手抢夺,拿过她的短刀。 屠老幺道“姑娘家!你这是何苦!有什么苦衷跟路少说不就好了?” 歌姬道“原想寻一位侠士为小女子主持公道,倘若他能揭发路逐惠的所作所为,便许给他做奴做妾,来这才知道,你们个个都是路逐惠的帮凶,嘴上挂着仁爱非攻,实则和他一样虚伪,草菅人命。” 王子乔不相信她的话,但相信她的眼睛,她就是溅水沐浴的姑娘。他一定是喜欢上她了,不然怎么也心里泛着酸痛,看她哭得真真切切的样子,不像再撒谎。 有人开始反思,路逐惠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使得她这姑娘家以死名志,他怎么就虚伪了?怎么就草菅人命呢? 这时,她又道“小女子本是江湖儿女,半年前父亲突然失踪,想到武林中谁有这般本事,就去求路少相助,想也想不到他他是他!” 话也说不完,已然倾盆泪下。她的泪可把在场的汉子之心给落碎了。 过了好一阵她,她才接着道“不但如此,受他薄幸之后,小女子仍痴心跟随他,本不想坏他积攒多年的名声,岂能想到!”说到这,又来滴滴的泪歌,着实瞧得使人心急。 她终于接下说道“他!他!三心二意,身边突然多了数不清的少女。非但如此,他的武功忽然大升,竟连小女子的家传刀法也不知他如何所得。小女子便发誓,不再委屈相容,就来这找人说句公道话,你们不信可去万竹林一探究竟!” 在场纷纷疑声不断,越想越深,越深越使人吃惊。 “万竹林?” “你说路少在万竹林?那又为何广发邀柬请我们来这?” 歌姬遭到一阵一阵逼问,心里有无尽委屈,道“自从小女子得知父辈传下的刀谱和剑法落入负心郎手中,不惜用他们积攒十代的钱产邀请各位英雄吃几顿酒肉。 小女子有话在此,谁能讨伐负心郎,是奴是妾,全听英雄发落,并且附上父辈十代钱产。” “你是说家传刀谱,剑法都落在那什么什么汉手里?” 众人已经纷纷测想,往大的想,往深的想,想到了江湖掌门失踪事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第二十五话 大法离神意释空 花主楼前一家客栈,靠窗的上位已被人早早预订,窗子打开能瞧尽花主楼进进出出的人影。 云想依一来,非要订靠窗这个位子。她刚从花主楼出来,也不知生的什么气,生谁的气。她的心情并不美丽,显是听了那歌姬之言,情绪才如此波澜。 客栈的主人已不止一次告诉她那个位子早有人订,并且来头不容得罪。可她偏不听奉劝,大老远赶来,却字句听到路逐惠的风流往事,这才气不打一处出。 雅间里坐的这人,瞧着衣冠美逸,肌肤光白胜雪,好似能弹能紧,气质仿若天生带冷。可在她端茶递水时,姿容间又藏柔腻,淡妆别致而俊美,倘若没有人称呼她,定难以一眼辨其性别。 对面的漂亮姑娘接过茶水,连忙巧笑着道“谢谢师姐。” 漂亮姑娘叫她师姐,必定是女扮男装出来讨江湖的。她端的姿势十分优雅,问道“楼下的人再嚷嚷什么?” 漂亮姑娘道“像是非要订咱们这间,正和店家吵了起来,师姐可知她是谁?” 她品着茗香又悠柔放下,字字地说道“画符教有两位高徒,性情一正一反,那么她自然是云想依了。” 漂亮姑娘道“师姐,画符教既然有两位高徒,为何只有云想依一人出山?” 师姐说道“听说花想容心如止水,干净得容不下一颗沙子,路逐惠在突然之间是非风云,想必她已经走了吧。” 漂亮姑娘又问道“师姐,你以为路逐惠这件事如何?他会不会身败名裂?江湖上的事会不会真是他所为?他会不会” 师姐的眼神煞有意思,盯着师妹道“怎么?喜欢上他了么?” 漂亮姑娘绯色含蓄,垂容巧巧,说道“师傅命我们出山的意思师姐你就不喜欢?” 师姐道“你又没见过路逐惠,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再说他这档子事儿,是非还没分得清。” 漂亮姑娘道“师姐,你也怀疑他?” 师姐道“现在整个武林中,每个人开始怀疑三个人,也只有这三个人能以一己之力各个击破诸门诸道,从而掌控武林。即使不是路逐惠,还有他师父,总之他金华剑宗占了近七成怀疑。” 漂亮姑娘道“师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做?” 师姐望着窗外,已有人陆续蹄马离开,也有人飞马踏来,她说道“咱们也去万竹林,这儿就让给姓云那个人吧。” 下楼的时候,她见到了那位飞马踏来的人,一眼就认得出危离行,但危离行却认不得她。漂亮姑娘在她后面料理路上日常,莺声吩咐道“店家,退座。” 云想依就觉着这两人在哪见过,以她少女天生的直觉判断,尤其前边那人分明是个女的,却改美男妆容。云想依当即想到恨尘谷的人,她们从来都爱改装换扮,定是恨情七日临近,恨尘花皇才遣她们出山。又想到恨尘谷独有一门秘法,听说很会相人,专相天下的男人,所以是人都说恨尘谷的人个个眼光贼辣。 危离行一眼扫中店里有一个背影,过去坐了下,自个倒上酒水,先饮一杯热肚。喝了酒危离行才道“师弟,好久不见,不认得你师兄了么?” 从他坐下到现在,王子乔真没正他一眼,好像很冷落他,却见王子乔伸出拳臂,等着危离行马上碰了过来。显然师兄弟俩的感情是无需用眼神和言语形容的。 碰过拳头,王子乔道“师兄,好久不见,你总是风尘仆仆,也不知再忙什么?” 危离行道“听说师父派你出山,我也赶回来看能帮什么忙。” 王子乔道“这么说师兄已见过师父了?师父派你做的事想必我也不能知道,对不对?” 危离行道“我来是杀一个人。” 王子乔道“杀谁?” 危离行道“大臂王!” 王子乔道“我不知道他在哪,杀人这种事你就别问我。” 危离行道“我不用问你,因为你知道了也不会说,所以我为什么要问你? 现在江湖上的人都怀疑三个人有能力操纵武林,但你不知道有人已经把矛头指向赤文宗,指向了师父。” 王子乔道“谁?” 危离行道“等找到大臂王不就水落石出了,我现在也不能断定是谁。” 危离行又准备一副风尘容色,接着道“酒不错,只是对我而言烈了些,喝了不宜用剑。我走了,也省得在这扫你的兴。” 王子乔一时不知如何判别,路兄没来花主楼,那他人又在做什么?花台上的她又是什么来历,她怎么在万竹林溅水中沐浴,说的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是假? 王子乔不愿提及师父,但今日见到危离行,他才想到:是师父派危师兄来杀大臂王,还是危师兄自己的主意?江湖上有能力操纵整个武林的三个人中,除了金公,路兄,师父这三人,究竟有没有第四人,比如说她?她武功拔萃,要杀路兄也并非不可能,却为何用泪蒙骗武林之士去万竹林? 王子乔明明不信她的话,偏偏又喜欢来到花主楼,不论多晚,他都要进来看一会。人已经少了,想来都去了万竹林,或各自回家了。也明明知道她要陷害路逐惠,可王子乔还要来见她,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上了这里。 直到厅楼里只有两个人,二人面对着面。王子乔忘不了她的眼睛,和上次溅水溪畔看到的一模一样,她当时说的话是一道迷人的悬念,使王子乔暗暗相思。现在又看到了和上次相同的眸波,她眸波里的羞涩和温柔,仿佛只对王子乔,也可以说那是美人的情波流转。 她嫣然道“公子一天来了好几次,我就知道你还会来。” 王子乔道“你知道我要来?” 她仿佛又垂怜楚楚,道“倘若公子真是位好人,何不将小女子带走?只恨不能杀了路逐惠,倘若公子如小女子所愿,此生唯公子是从。” 王子乔知道她说谎,这么美的人为什么爱说谎?可王子乔并不怪她,也不愿将她的谎言点破。 王子乔道“你真这么恨他?为何还要唱他作的词?” 她道“公子误会了,我唱他的词不是因为思念他,而是时刻想杀他。” 王子乔道“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她道“我已说过,公子何又重提别人伤心往事?” 王子乔道“可你说的并不让人很相信。” 她道“公子好歹看过人家洗澡,你明明喜欢我,是因为路逐惠而不敢说,对不对?” 这回她自己说破了,使王子乔也以为她对自己有了萌动的情愫。王子乔默默不语,显然在默认自己喜欢她。 但她不见王子乔吱声,又说道“原来声名显赫的王子乔是个懦夫,我的心该是失望,还是该赞美你重情重意呢?” 她临要走,王子乔道“你真的是那个溅水沐浴的姑娘?” 她道“这又能证明些什么呢?公子请回去吧,日后望你不要来了,小女子不愿让人看了产生误会。” 王子乔知道她要走,忽然这么不舍,竟然会因为她的离开而着急,一着急就容易脱口而出:“我要怎么帮你?” 她笑了,王子乔并不知道,这种笑轻轻地一闪而逝,只有她才懂笑里所藏的东西。如果路逐惠看到她这种笑,只会想到两个字——狡黠。 她说道“有个人,他杀人时臂力生猛,能忽然间拳大肉粗,力大无比。另一人贼眉鼠耳,喜欢偷盗。你何时先杀了这两人,我的闺门什么时候给你开。” 她走之后,王子乔喝了一夜的酒,他知道她说谎,可偏偏喜欢在她待的地方喝酒。喝着酒能慢慢麻痹自己,好忘记一个人,和一件事的真相。 可第二天,王子乔还是纵马下江南,再没回来过。他走的时候,遮羞女出现在栏台,王子乔知道她的送别,却不知道她的送别只是静静地望了一眼,轻轻地一声冷笑。 昨天在花主楼见他使剑,后又在客栈遇他吃酒,云想依已经知道他是与路逐惠齐名的王子乔。她觉得王子乔挺俊,只可惜骨子里流露悲伤。云想依爱琢磨别人的心思,尤其路逐惠,王子乔这种人,所以王子乔的一双悲目又怎会瞒得住她。 见到王子乔,云想依不禁想到师姐花想容,这是她打算与王子乔同行的理由。云想依也爱幻想,假如与王子乔同行途中遇见师姐,自己倒想看看她喜不喜欢王子乔,如果她不喜欢王子乔,自己多少也要试试撮合,而这竟然是因为路逐惠。 云想依知道为自己打算,为了路逐惠才幻想撮合师姐和王子乔。假如面对师姐,一定要给她说道说道路逐惠满肚的毛病和无限的男女风流,即便路逐惠没有毛病也没有女人,自己也至少要想出一百个,再滴水不漏地编造给师姐听。于是,她想想都觉得自己的如意算盘实在太完美。 云想依的花斑好马很快追上王子乔。就在这时,王子乔突然拉缰勒马。原来前方刀光入眼,各道人马在此遭遇变故,已伤亡不小。 他们要怎么杀斗,结果会死多少人,好像跟王子乔没有半点关系。现在他不出手救一人,也不出手杀一人,看着好些人倒下,很少人还能再站起来。 云想依跳下马背,轻笑道“想不到赤文宗的人居然见死不救。” 王子乔道“赤文宗除了我,谁都会拔剑相助,姑娘莫一杆子打翻所有人。” 云想依道“那王子乔的名声又怎么来的呢?” 王子乔只淡淡地吐露三个字:“不知道。” 云想依才发现,从下马到现在,自己不知眨了几回眼,可看王子乔的悲目一直寂静,一动不动。正因为如此,云想依觉得他眼里越看越发悲伤。 云想依道“你的眼神好奇怪,你天生就不用眨眼吗?” 王子乔道“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一双眼,你的眼睛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很奇怪?” 云想依吃一笑,道“你为什么不去帮他们呢?要是路逐惠早就出手了。” 王子乔道“我没有一眼辨别是非的本事,我也不想杀人见血。” 云想依道“听你这么说,我更觉得你眼里有秘密,让我猜猜看?” 王子乔闭上眼,道“那姑娘就慢慢猜吧。” 云想依喜悦道“要是我猜对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王子乔不说话,对她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反感,均匀地吐纳气息,就像他倒悬顶剑,整个人已进入修炼,听着前边的刀剑声。他的耳力简直好到让人羡慕,暗处里还有一批神秘人,无论怎么隐匿,却也逃不过他的听觉。 王子乔听起来,这些神秘人要把各道的好手赶尽杀绝,只因各道高手拒绝了他们拉拢之意。而他听不出背后指使者会以怎样的身法出现,只是慢慢感到背后有两双眼睛已盯着自己,王子乔仍然不动。 云想依终于感到背后的寒意,剑已徐徐离鞘,却遭王子乔低声阻止。王子乔道“别动,他们暂时不会杀了你我。” 云想依信他这一回,把剑徐徐推回去。渣毛大汉的高声忽然在二人背后作吼,听得他呵道“副主有令,一个不留。” 蒙面人得令,身法添快,奋力击杀,刀法更胜稀奇。王子乔凭声闻武,只知这些蒙面人的武功路数奇特无双,上下转换自成独到之处,又融合中原一脉的武功,已承各家之长。王子乔已慢慢明白,这些神秘人如何获得各家武功,也明白江湖掌门失踪是怎么回事了。 江湖人士几无活口,蒙面人望见二人仍站,马上飞脚欺到,为了不节外生枝,意图速杀二人。冷面人见状,大步出来阻止,呵道“副主有令,不得伤了朋友,还不速退?” 说罢,神秘人作揖而退。退到十步外,包括冷面人和渣毛大汉在内,一齐突然分散,行动那等轻快,那等整齐利索,不禁令人惊讶。 云想依道“你看出了什么?又听出了什么呢?” 王子乔反问道“姑娘又看出了什么?听出了什么呢?” 云想依装作不知,摇了摇头,字字地道“但愿你什么也听不出?” 王子乔道“就像姑娘你故作什么也看不懂一样,对吗?” 云想依道“你想说什么?” 王子乔道“画符教最聪明的弟子,怎会什么也看不懂,听不出呢?” 云想依道“这么说你也要去万竹林,杀了他,然后天下所有的名望都归了你一人,你是不是很心动?但你杀得了他么?” 王子乔道“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言罢,已扬身跨马,逐风而去。 云想依拍马跟上,无论如何她要尽快赶到万竹林。她嘴上总说路逐惠全身都是毛病,那都是编给师姐一人听的,然而心里总盼着他好,所以她要赶在王子乔之前到达,告诉路逐惠发生的一切。 花想容说的没错,云想依的马跑得十分快。这是一匹花斑的好马,还是野马的时候,只有云想依才能想到世上所有古怪的点子驯服花斑好马,自然只有她才能得到这样的好马。 花想容伤势已痊,下榻走动,爱浇浇花草,喂喂白鸽。幽篁居的一切陈设整齐好看,概不用她再行打理,即便她好想着手打理他的摆设。她心里对路逐惠的爱慕与日俱增,似已拿自己当成他的情人,忍不住将他的东西都过一把手,记在心里,再放回去。 可花想容做完这些,他还不见回来,这次水上悬炼,一闭眼许是挺长时间,可把她女儿家心思都给盼碎了。尤其坐上他的叶帘床,宽敞绿亮,不知栽的什么药草,可助人提神,也可助人安眠,床上沁袭美男子清清的被褥枕香。这么别出心裁的床,这些天只为她一人衾枕,如他那般出尘的男子,少女谁人不怀春? 时到响晚,路逐惠忽然内元大升,功气一震,外已见神机大放,众妙云集于身。此时他身影倏地一闪,人已不在溅水之上,若斗转星移般在万竹林上方大作挪移,仿佛他要以天为运作,以地为移形,意在哪人就到哪,乾坤奥义无穷运转,真正达到飞仙之境。可是,他似已经永远止不下来。 花想容闻声来到,溅水上方已不见路逐惠,她感到这片天地间再没有了他气息。可竹林上首,她感到他没有走,只是运展着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神功,暂时融入了天地。 可路逐惠体内的神机已重复循环千百来回,经脉早已出现异象,想停下来,已经不能随心所欲了。花想容心下已慌,她明明感到他一定还在,可六个时辰,武功再达造化飞仙,恐怕也早已迹象苏醒。 花想容暗道:难道他要这样不能自控么。她于是放声呼唤! 路逐惠听到她的声音,也已不能停滞,想他自己恐怕要这样死在天上了。当他知道自己又要从天上摔下去,而后粉身碎骨和面目全非,此时禁不住也迷恋自己的容貌,想他堂堂相貌,英俊高美,居然可惜了。 却在此刻,花想容的腰身已经一跃而上,她看不到路逐惠的人,却不知是侥幸还是直觉所在,竟真能误打误撞,拦到路逐惠去路。然而路逐惠太快,恐怕用斗转星移形容也屈了。 花想容的身子无法阻拦,即使路逐惠心中明白,暗道:糟糕。他仍不能自控,如果这双手能动,自己就能带上她,可眼下自己的一切仿佛已被天地引控,只能从她身上撞偏一侧,这一撞她受得并不轻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第二十六话 大臂王拳撞剑虹 云想依的马跑得最快,她要在王子乔赶到江南万竹林之前先见到路逐惠,已甩过了王子乔半日路程。王子乔并没拍马紧追,因为他决定先找一个人,大臂王。 淮南道上的尽头,再加半日的马力就是江南万竹林的地界,那便是路逐惠所在了。可云想依心里依然在着急,恨不得这半日的路能马上缩短,现在就能到达。 千不巧万不巧,前方竟有十架马车列道奔驰,拦了云想依急去的路。她心头怎能不急躁,忽生一计:“这些拦路猪,实在不该妨碍本姑娘去路,不如我上前自报家门,恐吓一下,使他们速速让路也无妨。” 更万万想不到,这些人个个跟猴儿似的,毛发尤其旺盛。云想依急拍的烈马突然跳起,一阵嘶鸣,原来是一枚铜子迎面疾来,不偏不倚地打在马肩,她却出手抵挡不及,让人把马给打疼了。 云想依暗自怒道“此人真卑鄙,莫以为姑娘家就好欺负,那本姑娘只好上前寻你出来,非收拾你们不可了。” 于是她追马扬鞭,甩得“啪”一声响,一人已应声落马,心中十分爽意,格格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拦了本姑娘去路,这倒不说也就罢了,还要打我的马。说吧,刚刚是哪个不长眼的打了我的马?” 前方一人大手一抬,马队忽然停住,竟没有一个转身看她一眼。云想依仍格格道“你们可听到我的话了么,本姑娘是画符教的人,刚刚谁打了我的马?左手打的还是右手?是自己砍下来,还是本姑娘动手砍呢?” 只见前方那人跳下马车,给左右一番颐指气使,车队又继续赶路。待灰尘扬尽,那人方才正面相对,原来是位渣毛大汉。大汉正瞧着云想依,上上下下瞧得已经入神,目光忽然邪亮,已把云想依从里到外想得个七荤八素。 渣毛大汉邪笑道“如此娇美的人,难怪你的声音听起来不让人厌烦。” 云想依心头一紧,暗道:此人莫非要对本姑娘起那那心思?不过料他也不敢对我有那贼胆,待我料理他一番,好教他做人的道理再说。 于是听到云想依的鞭声“啪”地抄过去,那渣毛大汉迎面将接,云想依大骸,万没想到这毛汉竟敢这般接她的鞭招。倘若同等高手对招,云想依以为定无人敢赤手接下她的鞭法。当下急收鞭法,使出“仙女升天”式,抖鞭如剑,又已挥一招“月女听潮”式。 云想依的速度自以为何等快捷,招式何等迅猛,却不料那渣毛大汉已快先夺步而进,牵制了她左臂,顺手一个擒拿便把云想依拿捏在胸前。 渣毛大汉毛脸一凑,是想把云想依从头到脚给闻一闻她的女儿香,戏谑道“山高密林,今日先要了你。你是画符教的娇人,明日还要,只要你不死,天天要。” 云想依心头慌乱得紧,早已发觉自己的身体,臂膀,腰腿被那渣毛大汉擒拿锁紧,动弹不得一丁半点。 云想依急道“野猴,你你,你要把本姑娘怎样?什么山高密林?什么今日明日?” 渣毛大汉邪笑道“今日就是今日,明日就是明日,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非要不可。呵呵!呵呵!” 云想依心下又急又恨又怒,却怎么狠,怎地毒,手脚也施展不开。忽然想到路逐惠,道“你可知路逐惠么?” 渣毛大汉道“知又何如?不知又何如?” 云想依道“我是路逐惠路少的女人,你也敢动歪脑筋是么?” 渣毛大汉道“哦?你是那男人的女人?” 云想依道“决不会错。呵!怕了是么?” 渣毛大汉只是轻笑,道“呵呵,呵呵。” 云想依急了,想跺一下脚,却怎么也逃不出渣毛大汉的擒拿封锁,道“你笑什么?肯定是怕了是么?” 渣毛大汉仍是轻笑,道“不,决不可能。” 云想依道“为什么不可能?” 渣毛大汉道“你配不上路逐惠,能配得上路逐惠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女人。” 云想依气急,道“谁?你倒说说是谁?” 渣毛大汉想到了一个人,一位天神那般的女子,不过他决不会告诉云想依。他道:“行c行了,中原的女人,我们进林子里面说,你不会痛苦的。” 言罢,渣毛大汉脚跟一抬,人已挟持云想依掠上梢头,落进林子内。 此时,一双眼神凌厉至极,从枝叶里头射出来,早已把这件事瞧得清楚明白。“唰”地一声,人已纵在路边,悄悄寻了上去,此人正是大臂王。 衣裳滑落时,渣毛大汉呵呵邪笑,他一名粗汉,剥开女人衣裳的手段却何等细腻,办法如何的老到。这对云想依简直是种折磨,心中焦燥不安,痛恨万分,却怎么也逃不出渣毛大汉的手段封锁。 双人万万也料不到,突然间一道身影从渣毛大汉后背一闪而至,拳端已快击到了他背心。这出拳偷袭之人正是大臂王,可他更想不到渣毛大汉竟如此难以袭杀,似早已料到大臂王撼山一般的大臂王拳会袭来。 渣毛大汉果不躲闪,右腿飞蹬一侧,出得极是迅猛,妙到了极致,发出一声闷响,已抵到大臂王的拳锋上。他不怒反笑,呵呵道“你跟了八百里路,没日没夜的不是很累么?” 云想依早已乐坏了,暗道:原来本姑娘并非走到绝路,总归还有脸面见到我的白马如意郎君路逐惠的。等他们打起来,我趁机跑路不就吉祥了么! 大臂王心中暗惊,非但没能救出云想依,此人竟也没被打断脊骨,甚至没震退他一丁半点。大臂王却面不改色,赞道“好腿法,很硬,很好。” 渣毛大汉道“可我并不会因为你的赞美而说一声谢。” 大臂王道“不必,你的腿值得我这么说。” 渣毛大汉冷道“那么,我们该了结一下了,免得你再八百里追踪,我认为你追踪到这里就可以了。” 大臂王道“可你想没想过,光凭自己或许杀不了我。” 渣毛大汉道“神女之下,我为无敌。你能追踪我八百里,为表敬佩,有什么遗言我必能办到。” 大臂王淡淡道“不必,因为你还不配我托付遗言,普天之下能令我托付遗言的只有一人。” 渣毛大汉道“路逐惠?呵呵,那罢了。” 气氛非常冷却,二人都等待最好的时机,最好的出手招式。云想依早已又急又怒,道“你们怎么不打了?到底打是不打?野猴儿,你不打便把我放了,我跟你打。” 渣毛大汉顿时心乱,若此刻放了云想依,中间难免出漏洞,大臂王必也一击得手,若不放云想依,如此对峙下去必耽误神女所托大事。如此想来,渣毛大汉只能解开封锁,一掌推翻云想依,娇人正中大臂王怀内。 大臂王眼力十分不弱,就将接人救下,突然感到迎面寒气逼人,正是渣毛大汉的弯刀从云想依腋隙刺到他心位要害。大臂王欲侧身抢进,却感到下盘危机已然逼到,便只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急使身法,一侧一转,险避了要害。 大臂王暗道:此贼十分厉害,这腿法路数实在独特至极,又狠又辣。看来今日要救画符教那位姑娘,或不那么容易了。 渣毛大汉道“你追踪的功夫已经不错,想不到还有这等敏锐的身手,反而我越来越不想杀你了。要么跟我走,带你去见一个人,要么你会死,现在就选。” 大臂王道“见你们的神女?那你们何不随我去见风神造化,路逐惠路少?” 渣毛大汉道“说来说去,已经太啰嗦了。” 说罢,雪白的弯刀已将吃到大臂王。大臂王心头一惊,险避要害。渣毛大汉刀风一变,如那受伤孔雀般的云想依吃惊更胜。 云想依心中暗道:那野猴刚刚所使的路数,形似,神似,莫非是?也许是?一定是我画符教的喜神剑招。 大臂王一惊再惊,连连退避,暗道:此贼使的竟是?画符教的套路! 云想依越往下瞧,心中的肯定便多增一分,禁不住喃喃道“错不了的,错不了的。” 大臂王已再次吃惊,接二连三地吃惊,毕竟渣毛大汉所使路数不是出自同一家宗派的武功,各宗各派的武功路数使得精湛逼真,凌厉至极。暗道:错不了,绝错不了,此贼必已习透各家所长,看来江湖掌门的失踪案他知道甚多,他以为凭这样今日定能杀我,这才不惜暴露自己。 云想依眼见大臂王连连败亏,已心灰意冷,忽然又想到:路逐惠与臂王宗素来交好,想必与那大臂王关系匪浅,久闻大臂王并非傻蛋,我若使一计策,就不知他晓不晓得我的主意了。 二人酣战腾挪之际,也趁大臂王挪换方位,正好背对云想依,这便令她计策已成,大呼道“路少救我!” 待渣毛大汉听言后转,奈何不见路逐惠,已知中计。就那么会功夫,又要转身杀人,却已不见大臂王c云想依二人。 渣毛大汉怒拍大腿,阴冷道“该死,该死,不信你们逃得了神女的掌控。” 渣毛大汉抬腿要走,却又忽然想到:糟!那二人已知道洛神殿的秘密,倘若一时捉拿不住他们,消息非走漏不可,那么一来,神女岂会宽恕我的愚蠢?哎!不该,不该要征服那中原女人。 左思右想,渣毛大汉忽生一计,想到:料他们也走不远,必还会追踪我车队,我只需按计行事,必然能痛杀他们。 二人刚逃四里路,云想依心痛难当,刚才挨的那渣毛大汉一掌,实在太厉害了。她忽然停脚,气喘吁吁地道“不c不跑了,心胸难受得厉害。” 大臂王道“一个姑娘家,又是画符教的人,你就不怕今天的事反复发生?” 云想依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画符教的人?你到过我们画符教?” 大臂王道“到你们画符教我没兴趣,但以后遇到麻烦,你最好别撒谎,最好别提你是路少的女人。” 云想依道“原来你一直在暗中,却迟迟不肯出来相救,不过说来说去,我今日算欠你个人情,但我可还不起。你实在想让我还,你就找路逐惠吧。因为我知道大臂王和路少是至交,而路逐惠又马上要欠我人情了。路逐惠欠我的,我欠你的,这样算来算去,岂不是扯平了吗?” 大臂王道“这么说来倒是扯平了,姑娘你倒是好计算。” 云想依道“谁让你是路逐惠的至交呢,如果你不是他至交,我又怎么会欠你人情呢。” 大臂王道“你说路少要马上欠你人情,这‘马上’是什么时候?又会欠什么样的人情?” 云想依格格道“当然是大事,花主楼的事算不算大事?聚集花主楼的江湖各路人马,马上就到万竹林了,你说路少是不是凶多吉少?当然,他很能打,可你想想,他打得过全天下人吗?他永远也不会受一次伤吗?” 大臂王道“这么说我还要替路少谢谢你了?” 云想依格格笑道“不客气!我还要继续赶路,尽早告诉路逐惠这件事,让他以防不测。” 大臂王很痛快地道“好!望你速速去,现在就去。” 云想依的马也实在有灵性,‘嘚嘚嘚’,已跺到了主人身旁,云想依上马扬鞭。她回大臂王道“当然了,本姑娘就告辞了。” 云想依没有走远,大臂王感到四周以内多了一个人,那个人的气息很冷,仿佛那个人死了一般,没有一点心跳,没有一点响动。 大臂王道“何方朋友,何不出来令我见识见识?” 那人走得不快,也不慢,所过处,陈枝落叶皆在他的脚下踩踏粉碎。他阴冷道“找你可真不容易,不过总算是找到了。” 大臂王道“是你,意孤行剑——危离行。” 危离行道“多谢记挂。” 大臂王道“你找我有事么?” 危离行道“当然。” 大臂王道“何事?” 危离行道“杀你而已。” 大臂王道“你们恐怕早有此意,是耍盗告诉你吧?既然如此,那就请。” 危离行的剑光一闪,从出鞘到大臂王的眉心只用了两息。大臂王的拳自是非一般强硬,那石化的右臂飞速蔓延到他的半边身体,撞上危离行的冷剑,发出“叮”地一声,功力四射。 已是天昏地暗,大臂王与危离行的决斗自然是斗到天昏地暗了。大臂王的大臂王拳,危离行的赤文剑法,二人皆能以一招半式之中衍生出万千变化,简直妙到了极致,神乎到了巅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第二十七话 半招失臂废石功 大臂王的武功已练了三十多年,从石拳练到石臂,从石臂练到石肩,石肩再一寸一尺地修炼成半身石化之境,要修炼成全身石境,尚需十年方能到达。 可今日,大臂王怕是练不到十年之后了,因为他的石臂一旦遭到切落,他的功力已然就废。大臂王仅仅输在了半招,却并没有因为废了石臂而可惜。 危离行的剑胜在半招,如那春雷闪电般一闪而过,竟不带一丁半点的痛,大臂王的右臂已切断落。感到大臂王并不因为断臂痛苦,甚至可惜和愤怒,危离行难免恼怒。 大臂王淡然一笑,危离行更为恼怒,心道“他的笑里究竟有何用意?莫非你还能长出一臂么?实在可笑。” 大臂王喃喃道“危离行,可惜,可惜了!” 危离行这才释然,毕竟他的武功还是胜人一筹,这一战更让他扬名立万了,所以他不必急着杀了大臂王。问道“可惜了什么?自己的武功居然被废了是吗?” 大臂王道“你还不配知道。” 危离行已然恼怒,却藏在冷酷的外表之内,仍旧怎么都瞒不过大臂王的那双眼。大臂王接着道“你以为你胜了?不,没有。” 危离行道“我杀过很多人,他们临死前总会挣扎c愤怒c哀嚎c求饶,甚至崇拜我,可你不会,就问为什么?” 大臂王道“而我何必如此。” 危离行道“那你可惜什么?” 大臂王心中暗道:自然是可惜临死前未能再见路少一面,与他再饮一樽酒。他轻笑道“可惜我再看不到全身石境而已,倘若再给我十年,恐怕也能与路少分个平局,而十个危离行也只能死在我石拳之下。” 危离行道“路少c路少,你们总是‘路少c路少’地叫,你似乎还说我不如你?” 大臂王道“一点不错,你人虽冷,剑也冷,伪装倒是不错。你的武功永远再难踏境,因为你嫉妒,非要面子,非要人服你,怕你,敬你,恭维你,而我不会。” 危离行十分恼怒,却从不轻易表露脸上,大臂王又怎么看得出来?于是道“你说我再伪装?” 大臂王道“不然你的剑法至少和王子乔一个层次,不会现在都没上进。” 危离行自己的痛楚居然被大臂王说中,冷道“你会死得很快。” 大臂王的半身石化已悄褪散,鲜血才从断臂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右臂已废,功力也废,却真的不为这条臂可惜。 危离行道“你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强对手,待会我一剑下去,你就永远说不出话了。趁现在,你说吧,可有所托遗言?” 大臂王淡然道“恐怕我是你目前遇到最厉害的对手,你一生中最强的对手比比皆是,十年后,随便一个晚辈都能将你斩首。” 危离行道“你这样会死得更快。” 大臂王道“至于托付遗言,你就不配了。普天之下让我大臂王托付遗言的人,只有一个,永远都不会是你。” 危离行道“又是路逐惠?” 大臂王仍淡然一笑,视死如归,道“来吧,让我再感受一下你的剑究竟有多快,可别辱没了赤文剑法。” 危离行冷道“你马上就感受到的。” 危离行这次不用剑,他要让大臂王临死前死在自己的徒手之下,大臂王如今已成废人,一个指头足以将其瞬息点杀。剑锋入鞘到拇指一伸,倏地一下,他的身法已然掠到大臂王的跟前。 可危离行打中的并非大臂王的门面,而是一只手,一巴掌心稳稳地接下他这一指力。然而伸手阻拦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子乔。 危离行道“乔!你疯了是么?可知我要杀的何人么?” 王子乔道“师兄手下留情,我有话要问他,待我问完了,再交于你杀也不迟。” 危离行徐徐地收回指劲,他知道子乔说出‘手下留情’,就没有人杀得了大臂王,自己也不能。要说谁很了解王子乔,危离行再了解不过了,倘若子乔待会放走大臂王,又阻止杀大臂王,那大臂王定会将赤文宗的秘密告诉路逐惠,到时可就进退维谷了。 危离行道“乔!他已注定要死,何必在乎问长问短,问了也是白问。你若与他有一丝情面,你杀了他也罢,但我得看着你杀。” 王子乔道“师兄,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杀人,我只是问他几个问题,你也不能成全么?” 危离行道“那你问,我在旁边。” 王子乔道“师兄,我你也不放心了么?从小到大,我何曾欺骗你一次,而你呢?你又骗了我几回,我知道的。我只希望这次宗门的事别把我分隔对待,我也想助我宗门杀该杀之人,保该保的声望,所以一些事情我必然要知道的。” 危离行道“乔!你爱问便问吧,师兄我阻拦不了你,望你快点。” 王子乔道“那,一会儿见!” 言到此,王子乔拿住大臂王左臂,脚尖只略微一点,二人已抬起老高,朝林外掠去。危离行大急,呼道“师弟!你——!哎!” 二人面对着面,大臂王第一次跟王子乔主动说话。道“这里不错,是个落叶归根,埋葬残身的好地方,就不知你想让我死得痛苦,还是一剑痛快。” 王子乔道“臂王兄!你走,别出来闯荡了。” 大臂王轻笑道“走?你让我走?” 王子乔道“对,你走,我让你走。” 大臂王道“你可知你师父,你师兄危离行都要杀我么?” 王子乔道“所以我才让你走,赤文宗上下弟子众广,我不希望江湖上血流成河,同样不希望武林血流成河,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对么?” 大臂王道“这么说你知道你师父的本来面目?你这样的人,为何还要在他身边,替他卖命?你的心岂不是十分痛苦?” 王子乔笑了,是苦笑,悲目流露出的那份痛,那份无奈又有几人了解。想到了解他的人,普天之下只有路逐惠一人,所以他又笑了,此苦笑好看一些,是心中的一丝宽慰。王子乔没有说话,走了。 大臂王不了解王子乔这个人,究竟是正是邪,恐怕他想破了脑袋也无法得出个论断。想要了解王子乔的为人,答案自然也简单,等见到了路少,岂不有分晓了?大臂王也走了,他的去处只有一个,江南万竹林,幽篁居。 危离行等了一会,王子乔已经回来,他发现王子乔的剑并没动过,剑锋没有出鞘。问道“乔!你的剑?” 王子乔道“杀人何须用剑,一枚石子,一双手,一片叶,甚至一根头发,都可以代替剑而杀人。” 危离行道“那你用了什么?” 王子乔道“什么也没用他就死了。” 危离行迟疑,不信,道“死了?怎么死?” 王子乔道“跳崖,自杀。师兄不信?” 危离行大急,他早该料到子乔师弟或许放过大臂王。道“你——!哎,我早该杀了他的,为何刚才我不用剑,偏偏要用指,如果我用剑,恐怕你来也接不下那一剑的。” 王子乔道“师兄的剑法纵然厉害,可你还是认为我放了他?” 危离行不再说话,急去寻杀大臂王。王子乔看着他背影,心道:他总是那样的风尘仆仆,可我却不能为他做什么,他冷,他可怜,而我又何尝不可怜! 云想依从马上摔在路边,要说她一生最怕什么,自然最怕痛,尤其现在掏心这般痛。那渣毛大汉本来就要她命的,若非大臂王眼疾手快,她恐怕已死在那蓄足力劲的一掌之下,好在大臂王抢先出手,才使得那渣毛大汉劲力仓促,没造成一击毙命。 她的身体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仿佛她的心脏已经不在跳动,她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危离行的马从这一驰而过,就像从来没有见过云想依这个重伤之人。可云想依也偏偏喊不出一句“救命”的话,自己真的要死了。 “哒哒”的马蹄声悠悠地返回来,危离行在云想依身旁跳下来。云想依心头窃喜,暗道“事情总归没有那么糟的!” 危离行道“姑娘,你的马倒是认主人,竟然没有跑,真是一匹好马。” 云想依弱弱一笑,道“可我没听说过你,否则志同道合之人,送你也无妨。” 危离行道“你都这个样了,我想骑你的好马,你又能怎样?” 云想依道“当然,你要骑我的马,我现在自然不能怎样,以后必也不能怎样。” 危离行觉得这女子非但精巧漂亮,且会说话,说到面子c点子上去了。道“这么说你就不怕我骑走你的马了?” 云想依道“我已说过,若志同道合,便送你也无妨的。” 危离行道“那你看我们算不算志同道合?” 云想依道“你风尘仆仆,必是赶到江南万竹林去,我也正去那里,但不知阁下为何要去万竹林?” 危离行道“可我并不去万竹林,我是去杀人的。” 云想依道“不!我们果然是志同道合。” 危离行道“哦?原来你受了重伤。” 云想依晓得他的疑虑和讽刺,这人冷莫无比,料定他绝非好人,不如说话将就着些,先救自己性命要紧。于是道“我受伤不假,但我在这已有半日,所见所闻甚多,定知道你要寻的仇家,也知道你要杀谁。” 危离行道“哦?这就奇了,你说,我饶你。” 云想依道“我虽然晓得你厉害,一看便知。恐怕江湖中能是你对手的莫非只有路逐惠,王子乔他们二人!” 危离行听言,早已窃喜,没想到江湖中仍有人以为他的剑法,武功如那路逐惠,子乔师弟那般厉害。 云想依接着道“我果然说中了,是么?既然你武功厉害,难道不想去会会那路逐惠,王子乔二人?我虽武功不济,却想去会会,哪怕现在快死,还是这般想法。” 危离行道“那你岂不是去不成了?” 云想依道“想你也是媲美王路二人,剑法和道义断然不比他们差,常言‘天外有天’,或许更胜他二人,怎可能丢弃一个重伤女子于道野而不顾呢!” 危离行又一次窃喜,道“自然,刚才就试探你一番,你我骑你的马,我先救你,你的所见所闻要慢慢告诉我。” 云想依道“你果然如我心目中那般英雄,只是试我这小女子是好是坏,而我自己也不知自己是好是坏,你还要救吗?” 危离行道“当然!我也不知自己是好是坏。” 云想依的自救之计果然奏效,危离行自己也不晓怎就糊里糊涂地救一个人,他从来只杀人,不救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第二十八话 万竹林里讹新讧 倏地一下,两个残影才仿佛凝聚成为两个人,两个神秘的女人。她们的绮缎穿着同样名贵,只是颜色不同。如果缺四门和木棉郎在此,定然想起花主楼上片刻现身的那个神秘身影,来人还有一个是娜丹月。 娜丹月道“大穆使,你让我带你来万竹林,是想当着中原武林众人打败路逐惠么?” 大穆使道“你的事我也略有听说,身为洛神殿的神女,是不能有感情的,一点也不行,你只能效忠于殿神,包括你的身体和灵魂。” 娜丹月斥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大穆使道“你我姐妹一场,我也不必瞒你,殿神命我来到中原,是来帮你,你做不了主的事,他要我替你做。” 娜丹月道“是你自己的主意吧?难道不是你在殿神面前自动请缨?你的消息真够灵通,居然知道远在万里的中原消息,为了我的事,你煞费苦心了,师姐。” 大穆使道“你不必挖苦我,这是殿神的指令,无人胆敢违抗。” 娜丹月道“这么说殿神派你来监视我的一切了?” 大穆使道“也可以这么说,师妹好像并不乐意?” 娜丹月道“恐怕你来晚了,如果你来早一点,或许真能杀了路逐惠。” 大穆使轻笑道“你是说他很难驯服?我倒越来越对他感兴趣了,如果我是你,就先给他一切,包括神圣的身体,再杀了他。” 娜丹月道“别说是身体,金山银山他都不要,你杀不了他,他的武功一日千里。” 大穆使道“在洛神殿就听到路逐惠这个名字,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越来越期待了。” 娜丹月道“他是个神秘无双的男人。” 大穆使眼神一冷,话锋一转,道“你事先在这藏有人,是想让她把消息告诉路逐惠?” 娜丹月知道她说什么,娜丹月也早已知道附近有人,那人迟迟不去,并将她们的对话从头到尾听得明明白白。可娜丹月犹豫了,她不想抓出那人,也希望她把消息告诉路逐惠。她不想任何人做出不利路逐惠的事,也想杀了路逐惠,可想到路逐惠,她的心总是那么复杂。 大穆使见娜丹月眼神犹豫,接着道“怎么?我说对了是么?师妹,看来我得到的消息果真不假,你真对那路逐惠生了情愫。” 娜丹月道“我——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可娜丹月的眼睛永远都瞒不住大穆使,娜丹月想杀路逐惠,又不希望任何人伤害路逐惠,自己有多次机会可一击杀毙路逐惠,却迟迟不肯下手。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她这位大师姐,而大师姐越发肯定她早已爱上路逐惠。 大穆使喝道“中原的女人,你从头到尾鬼鬼祟祟,听够了吧?” 花想容知道,自己的藏身一开始就瞒不住这对神秘的女人。她也走不了,她第一次听说‘洛神殿’这个名字,第一次听说‘殿神’这个人,还知道了这对神秘的女人来自万里之外,怎么肯放过她。 花想容不愧是画符教的得意高徒,鬼鬼祟祟地听完秘密,自当光明正大地出来。她目光望着娜丹月,道“你来了,这次还带了个帮手,我隐藏这么好,她居然也发现了,看来功力不比你弱。” 娜丹月道“你怕了?” 花想容道“我听完你们的秘密,也算长了见识,如果你们不肯放我离开,就动手吧。” 大穆使冷笑道“你倒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听了不该听的就得死。” 花想容早已想过,今日以一敌二,自己身上有伤,此地不可多留,得伺机逃出万竹林,等见了路师兄再禀明这里一切,让他拿捏定夺。道“我以一敌二,这里难免太窄,要我的命就过来拿。” 花想容可谓拼命地往竹林外逃纵,她所练多年武功尽在今日施展出来,但十之八九用在逃路之上。 大穆使冷笑一声,道“这女人倒挺聪明,出来就跑,难道中原武功就如此不堪么?” 大穆使说罢,斜视娜丹月一眼,意在讽刺娜丹月的无能。并未见大穆使有所发力,倏地一声,人便追上竹头。娜丹月的武功便不用讲,自然也倏地一下,人便如同消失在这片土地。 云想依离这不远,危离行早就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原本伤好一些她就要逃,却瞒不住危离行的感知,逃不出他的手掌。花想容从这掠过,云想依大喜,心道:只要我招呼师姐,两个人对付区区的危离行也就够了。 正想大喊,危离行已先捂住她的嘴,轻斥道“你最好别动歪心思,她现在自身难保。” 云想依道“你认得我师姐?” 危离行道“认不得,你这么一说现在认得了,我早知道你欺骗我,你并不是江湖上的独行者,你身上有画符教的秘制符香。” 云想依自知一时激动,情急失言,道“那又如何?” 危离行道“不如何,我这么做只是想救你。” 果然,危离行所言不假。树顶上一前一后听到倏倏地两声,若非危离行将她摁下来,早已被两个神秘女人发现。 云想依道“你怎么知道她们追我师姐?” 危离行冷道“哼。” 云想依道“哼是什么意思?哦对了,我倒忘了,像你这等大侠,自然恨以多欺少,最见不得神神秘秘。” 危离行拿她没法,道“你的那位师姐死定了,那两个人太厉害。” 云想依道“连你也不是对手吗?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怕我连累你,否则你早就剑贯长虹,封了她们的喉咙了,都怪我。” 危离行不说话,若要令他面对这两个神秘女人,他万万也不敢想的。云想依接着跳道“意孤行剑危大侠,这里已是万竹林地界,想必路逐惠路少就在林子里,去会会怎样?” 危离行道“你,真的想会会他?” 云想依道“当然,我武功不如你,不如我先去会会,而你要记住他的破绽,我倒想看看他能接你几招。” 若危离行单独一人面对路逐惠,他自然万万不敢的。但附近的人越来越多,历经花主楼一事后,江湖各路纷纷集聚万竹林。危离行暗道:那便依了这丫头,师父派子乔下山杀路逐惠,若我能先子乔杀了他,那赤文宗的将来,难道没有我的分量么? 就听云想依急道“怎样?怎样你说。” 离行道“自然是再好不过。” 云想依暗道:呵呵!姑娘我果然厉害,什么狗屁意孤行剑,不也被我耍团团转么?就那路逐惠可恶,软硬都不吃本姑娘的招,否则早就是我男人不是么? 江湖各道都来了,幽篁居早已坐满了人,却没有人轻易去碰路少的东西。只要有人碰倒碰乱路少的东西,这将被视为不敬,因此小则大吵一架,重则刀光剑影,丧失性命。 云想依先危离行到来,危离行的目光从不让云想依有机会逃走,虽远在百仗之外,云想依却也逃不出他的快。 云想依叫道“路逐惠,本姑娘来了,怎么不见你出来迎接?” 江湖侠客哪容得她在万竹林放肆,个个再也坐不住,眼神里尽逼寒气。一汉子出来呵斥,道“你哪来的回哪去,不得在此放肆。” 云想依道“我是来找他比武,跟你何干?应该是你哪来,哪去。” 汉子不由分说,剑光离鞘,朝云想依一闪而至。云想依要对付这区区野汉,自然不怕,竟敢剑不离鞘,赤手接了汉子的剑法,一阵一阵,你来我往。 云想依暗道:该死的危离行,若非本姑娘故意装厉害给你看,去你疑心,这野汉岂能接我这么多招,我若使剑,这野汉岂非早就见了阎王。这路逐惠也该死,本姑娘千里迢迢来寻你,居然不见人。好,好个危离行,既然你不让我好,那就休怪我使坏了。 云想依按计行事,先输给了那野汉,再装作被逼,靠近危离行身旁。这第一步计策算是有条不紊地成了。 果然,危离行忍不住道“笨丫头,你为何不使剑?” 云想依对野汉道“意孤行剑,危离行,危大侠在此,你也要欺负区区一弱女子么?” 野汉一阵莫名其妙,当着这么多英雄的面遭人打脸,实在过不去,硬声道“早就让你离去,为何不去?” 云想依对危离行道“你看,危大侠都不放在眼里,今日本姑娘非教训你不可。” 说罢,云想依突然使剑,却不敢让人瞧出喜神剑法的路数,一招‘勿女乘刚’变得不再是勿女乘刚,指向那野汉子。“叮”地碰撞起来,云想依因为装作激动和愤怒,居然又输了。 野汉道“呵!呵呵!就这点功夫也找路少比武,笑,笑死俺了。” 云想依道“我这是替危离行,危大侠着急,干你什么事?” 云想依话说到这,危离行也按耐不住自个儿的面子。冷道“这位汉子,你的剑太烂了,难怪用来对付区区女子。” 云想依暗道:好,好啊,太好了,危离行终于说话了,最好你们打起来,都打起来。 野汉子道“怎么,你要试试?” 危离行道“对。” 云想依心头乐开了花,料那危离行一定打起来,暗道:那本姑娘就可以趁机逃路了。 万万想不到,那野汉如此不堪用。危离行剑光离鞘,自下往上一挑,剑入鞘,似乎只用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对面的野汉已被分成两半。 云想依并没逃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喊道“你们还不出手吗?他就是危离行,是来杀路公子的,说不定路少已经被他杀了,你们不想讨个说法吗?”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危离行挪进。危离行暗道:死丫头,令我抓住你,非杀你不可。云想依的马很快奔出了竹林,朝着一个方向,那事花想容遇难的方向。 花想容并非以一敌二,娜丹月一开始并未出手。那大穆使的身法实在鬼影神功,恐怕只有娜丹月才看的清,躲得过。 生生又挨了那位大穆使一指,花想容便无力再战,她感到死亡已经很近,只可惜不能再见路公子一面。她边斗边退,希望能遇到一线生机,待见了路公子,再死便安心了。 大穆使突然消失,突然现身便是在花想容跟前,倘若她突然现身之际突然杀招并出,花想容早已死了一百回,可她却想慢慢玩,慢慢折磨。 顶上忽然倏地一闪,明明似有人,却为何无法感知他的位置,他的行踪?大穆使放弃折磨花想容,喝道“谁在装神弄鬼?” 娜丹月感到一个人的气息,男人,她想杀却下不去手的男人。花想容笑了,她记得这种感觉,这是坐忘化蝶境界,他的气息,他一定是来救自己的。 娜丹月道“大穆使,你觉得你的速度追的上他么?” 大穆使道“他是谁?” 娜丹月道“自然是你最想见的男人,路逐惠。” 大穆使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去追?我先杀了这个中原女人,再跟上来。” 娜丹月斥道“我说过,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究竟你是神女还是我是神女?” 大穆使冷笑一声,道“你是,当然是你,我去,你留,可别一个临死之人也杀不了。” 大穆使的身影倏地消失,必是追击方才那道身影。娜丹月留下来,如果那个男人真是路逐惠,她便无需追击,他自己会来。 花想容道“我输了,你还不动手么?” 娜丹月道“要杀你早就动手,不必等到现在。” 话刚说完,二女才发现一道身影早已现身,一个男人,江湖武林盛名最隆的男人,路逐惠。 娜丹月道“果然是你,我就想看看我杀她的时候你的心痛不痛,在不在乎。” 花想容很在乎,她太在乎娜丹月所说的意思,自然希望路公子的心里有她这么个女人,自己是他的女人。可一想这两个神秘女子实在厉害,还是更希望路公子速速离开。 这人是路逐惠,一定是路逐惠。但不说话的路逐惠绝对不像路逐惠,满目通赤的路逐惠又怎么可能是路逐惠。 花想容道“路师兄,你快走。” 路逐惠仍没有作声。娜丹月十分好奇,一段日子不见,这路逐惠究竟遭遇了什么,怎就真假难辨了? 娜丹月道“路逐惠,我知道你再装神弄鬼,我现在就杀了她,看你如何继续装下去。” 娜丹月的指力十分地快,快到令人根本无法置信。但她的指力到了花想容眉心的毫厘上,便犹豫了起来。 反观路逐惠,仍然不见动弹,他的双眼似那地狱里的恶魔,缭绕着无尽阴气。二女十分惊讶,刚不是双目通赤,赤得快能滴出血了么,怎么一转眼就变了? 此时,大穆使突然而至,一记劲力打在娜丹月右肩。伤的不是娜丹月,而是娜丹月指下的花想容,这记劲力虽无法毙命,却让花想容足够昏睡几天几夜了。 娜丹月斥道“你做什么?” 大穆使道“殿神说过,我可以代替你做很多事。” 娜丹月道“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穆使头子,居然管到洛神殿神女头上了。” 娜丹月要出手惩戒大穆使,原以为大穆使会出手反击,却不料大穆使硬接一记掌,不怒反笑。 娜丹月道“还以为你的胆子挺大,大到了无法无天,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大穆使道“这一记掌是我还你,我准备要杀你男人,所以没有还手。不过我在杀他之前,先做一件事。” 娜丹月道“你要杀就杀,何必扯上我。如果你再出言不逊,我以神女的名义杀了你。” 大穆使道“忘了告诉你,殿神对你在中原的表现十分不满,你的神女之位恐怕!” 娜丹月斥道“胡言乱语,不惩戒你,自以为穆使真能无法无天了。” 娜丹月的目光斜视一眼,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多么在意路逐惠究竟去不去碰花想容,究竟会不会趁她惩戒大穆使救走花想容。暗道:难道我——爱上他了? 大穆使趁她分心之际,突然要杀路逐惠。娜丹月第一个反应出乎人的意料,出乎自己的意料,她居然出手拦在路逐惠之前。 大穆使冷笑道“原来如此,真的如此。殿神果然不愧是神,居然料到你会背叛,会爱上中原的男人。” 娜丹月已说不出话,二位神秘的女子,一个要杀人,一个却不忍另一个杀人。推来推去之间,娜丹月早已心乱如焚,竟输给了大穆使一招一式。娜丹月暗道:无论神女多么高贵,我终究只是个女人。 大穆使道“师妹!殿神对你的栽培可算白费了,身为师姐的我当然不能让你白叫,我告诉你两个消息如何?” 娜丹月道“坏消息是什么?” 大穆使道“殿神对你的爱独一无二,算不算好消息?” 娜丹月冷笑,道“我不需要。” 大穆使道“坏就坏在你不懂珍惜,我很有可能代替你。” 娜丹月道“这句话殿神会告诉我,不必让你转达,你可以走了。” 大穆使道“我还要杀人,不走了。” 娜丹月无话可说,大穆使如杀了花想容,杀了便杀了。但如果大穆使要杀路逐惠,她绝不答应,哪怕身死中原,也要保路逐惠活下来。 云想依的马背多了一个重伤昏迷的姑娘,她苍白如纸。大穆使已经发现女人已经不在,她的面容有遮,但那双碧眼十分冷漠。 大穆使道“师妹,这回你满意了,别以为你对我出手为的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了路逐惠,甚至为了路逐惠心爱的女人,其实你要放他们走。” 事前二女相斗之际,云想依悄悄摸到,救走了自家师姐,这事娜丹月不知道,大穆使不知道,现在只有路逐惠一人仍在。 娜丹月笑了,这个男人还活着,这个男人没有走,他是为了自己而留下来的么?神女的心暖了一阵。 大穆使道“女的走了,男的留下也不是挺好么?男的在手,女的料也去而复返,这戏份岂非更好看?” 娜丹月道“他,你不能动。他的命只有一个人能杀,你不能。” 大穆使道“你准备要说那个人是你?” 娜丹月道“对,只能是我。我追踪这个男人一年,凭什么让你拿了现成?” 大穆使道“好,那我会把这个男人的死讯传到洛神殿。” 娜丹月冷道“你爱传便传。” 倏地一声,路逐惠不见了。令无数人万万没想到,路逐惠——路少的武功居然神乎至此。刚刚目睹这一幕的人虽然不多,但路逐惠和外来武林之人在一起的事将被无数人知道。 大穆使轻笑道“想不到路逐惠没被我杀死,总有一天会被中原武林围死,只要我把这件事添加一些份量,把黑白颠倒,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娜丹月道“你想陷害路逐惠?” 大穆使道“殿神说只要我杀掉中原的风神造化,到时候普天之下所有人都要叫我声大师姐,他还说大师姐是可以当成神女那般对待。” 娜丹月轻笑道“说来说去,你的目的是神女之位。可风神造化并不是路逐惠,是他师父金仙证。” 大穆使道“你以为我刚到中原?金仙证是风神造化,路逐惠将来更比金仙证,我早就尾随你到了中原,否则我怎么知道你在中原的一切?” 娜丹月道“原来你早已来到中原,难怪萨尼穆使他们未经我受命,所有的行动却比我的受命还快。” 大穆使道“所有的行动都在洛神殿安排好的,这个谁都知道,殿神命你来到中原,其实是让你安排最好的时机,可你却不会安排,不懂拿捏。” 娜丹月道“殿神令,这么说你有了?” 大穆使抛出一枚金令,又落回她的手心,把玩了一阵。她轻笑道“你说呢?” 所有目睹这件事的人已私下判断,却不相信路少已背叛武林。大穆使感到时机就在附近,她要留着这些人以讹传讹。 大穆使冷道“谁在鬼鬼祟祟,可以走了。我知道你们是路相公的朋友,也知道你们想像路相公一样加入洛神殿,但你们没有路相公的一半才学,所以还是走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第二十九话 神秘故人会周公 危离行冷冷道“人并非我杀,你们还要受人挑唆吗?” 一汉子喝道“危离行,既然人并非你杀,为何无故杀了江白汉?” 危离行冷道“我杀人从不需要理由,既然你们要死,上来便是。” 另一名汉子道“那你为何在此,为何对路少不利,你说不出个理由,我等众多江湖侠客,你算算自己又能抵挡几招?” 危离行冷道“那你们又为何在此?” 汉子道“花主楼我们待腻了,想来万竹林寻路少喝酒,你管的着吗?” 危离行道“管不着,但谁再进一步,前面那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江湖侠客们不禁一滞,这危离行的冰冷气势果然如传言那般压迫。不少人心中纷纷暗想:我等来寻路少讨要个说法,如今路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倒不妨忍一忍。 又有人心中不服,早就想碰到意孤行剑危离行,败了危离行,自己的名声,江湖地位自然隆隆日上。危离行的冰冷自然慑不住这些名利之人,剑光一闪,战斗一触即发。 危离行早已人困力乏,以一人之力,从日照高头斗到月挂山头,竟是杀意不减。这些江湖侠客有谁甘做独行侠,又有谁愿花费大半青春行走江湖闯名声,如今机会来了,杀了危离行,从此名声盛隆,就算斗到死,也不能弱了自己名头。 双方刚有片刻休憩,每个人心里都琢磨着如何斩杀危离行,闯出名声。突然在后方,幽篁居内,惊悚声突然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子夜之间,万竹林里多了几具尸体,那下手之人时机拿捏分外的阴狠。偏不在昨天杀人,也偏不在明天杀人,非要今夜杀人,杀了十个人。 江湖侠客对这十具尸体的死猜疑不已,就没人说得出个头绪来。耍盗看了一眼尸体,当中一人他昨天见过。昨天有七人目睹路少的武功造化,突然消失的身法简直神奇登峰,这七个人包括耍盗,这七人当中一夜死了一个,外加九个不相干的人。 耍盗已觉事出蹊跷,此中轻重必不简单。十个江湖高手,顷刻之间命丧,下手之人定是屈指可数的高手。 耍盗心中琢磨道“不妙,实在不妙,莫非——莫非路少所为?不妥,不妥,绝非路少所杀。可昨日见路少眼神变幻,已非常人,定是遭遇了变故。或许真如我之所想是路少杀人灭口?” 有危离行在,万竹林又逢巨变,耍盗何等聪明之人,再不溜走,要等着被杀么?想到利害,耍盗当下非走不可。 趁危离行自身难保,并未察觉他的行踪,耍盗另觅小径,要悄然下山。只要神不知鬼不觉,料那煞星危离行也奈何不得自己性命,于是说动身便不再迟留。 天色已光,万竹林之变实在蹊跷,只因昨日云想依的话太尖锐,如今江湖侠客看危离行的目光十分隐晦,不免怀疑危离行随有同伙,躲在暗处伺机下手。危离行暗暗怒道“看甚么看?难不成以为是我所杀。哼,怪那鬼丫头昨日的话,否则我堂堂意孤行剑,怎会遭人生疑?” 想来想去,危离行总觉事情不对,非要下山尽快擒回那鬼丫头,以此澄清自己。否则此次出山,大事办不成,却招引不小的懊糟事。 要尽快下山,只有辟走小径,危离行这便动身。可怜的耍盗,这世上要命的巧合事本来稀少,可他居然两天内逢到两次。路少的事已令他躲闪不已,危离行这人可如何躲过去。 小道上,只见危离行的身子忽的稳稳落地,挡了耍盗去路。这风尘仆仆的身影,所仗的那口剑,那种冰冷彻骨的寒气,耍盗死了都不会忘。 危离行冷冷道“你这是要下山?” 耍盗讪笑道“祖宗,您也在此,不知有何吩咐,我这就给您办。” 危离行不说话,绝不浪费自己的唾沫再问一次。耍盗自知说不对答,恐稍有不慎,这次连逃的机会也没有。 耍盗连忙回话“鄙人只是出来透透气,呵呵,透透气而已。您忙着,鄙人不打扰您的雅兴。” 危离行冷道“看你行色匆匆,莫非万竹林的死尸你有所嗅觉?” 耍盗浑身寒栗,连忙道“不不,此事我绝不知道。” 危离行道“这么说我找错人了?” 耍盗道“您永远不会找错任何人,只是这件事我真不知道。” 危离行道“好,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接着料理上次你我的事,也省得我再去找了。” 耍盗心头一紧,暗道:糟!这煞星说杀就杀。说道“上次什么事情,这般劳您大驾?” 危离行道“好。你想忘记,可我偏让你忘不了,再告诉你吧,我要杀你。大臂王已被我杀,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耍盗惊恐,暗道:什么?大臂王也遭杀身之祸了么!煞星,简直是煞星。说道“不,不不!祖宗您听我讲,我错了,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错的。” 危离行道“所以错的人不配活着,除非!” 耍盗讪道“请您指条活路,除非什么?” 危离行道“昨夜死了十个人,你心里没有鬼,怎会匆匆逃走,大路不走,偏鬼鬼祟祟行小路?说说,我暂且再饶你。” 耍盗已被逼无奈,危离行此人虽冷,说出的话绝是当回事的,说‘暂且饶你’,必然要饶你。今日若是不交代一两句,那自己的小命可要交代了。 想到性命难保,耍盗心中一苦,一横,暗道:路少,路少啊!耍盗我实在对你不起了,这次要恩将仇报了。 小心翼翼道“危大侠,那我便拿这个消息换我性命。我确实知道万竹林的事,昨日”耍盗便将昨日七人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危离行听完,暗道:好!暂不说此事是真是假,若料理得当,定然够那路逐惠吃上满满一锅了。冷道“你确信自己没有说漏一个字?” 耍盗道“在您面前,我说谎的机会都没有,绝不敢说漏一个字。” 危离行道“那就再好不过。对了,要想活的好好,你还要替我去办一件事。” 耍盗暗道:这危离行果然还有后招,这个恶魔为何总能活的好好,我耍盗为何遇上这种煞星,他要何时去死。仍讪道“您说,您说!” 危离行道“去找一个叫云想依的鬼丫头,画符教的人,限期三日,找不回来,先取你左脚,右手。” 耍盗暗道:阴,狠,毒!危离行你给我等着,就不信我等不到置你死地的时候。讪笑道“我这就去办。” 王子乔早就来到万竹林,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哪,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也不希望他在这里看到大臂王。他只想有个人看到他,也希望自己看到那个人,路逐惠。 大臂王比王子乔先到万竹林,如今他不怕撞见任何人,也不怕任何人寻杀他。只可惜,他要等的路少迟迟不来赴约。道上听闻路少近日事况,简直吉凶难测,可无论他听到路逐惠多少不利的消息,他断然相信路少这个人。大臂王心下料定,路少的万竹林必出变故,他便来到万竹林,毅然藏身在万竹林。 云想依的马已不止说过一次,的确是一匹天下无双的好马。花想容的性命危在旦夕,还多亏了这匹马及时赶到画符教,才使花想容及时受到妙龄天婆的推功续命。 归来道上,云想依心头十万火急,并无心思下马听寻关于江湖上路逐惠的消息和事况,只一心赶马回到画符教救治师姐。她一个外出之人,居然不知道江湖外面的大事,后来花想容性命无忧,妙龄天婆才询问一二,哪知关于路逐惠的事她才从妙龄天婆那里听说。 云想依听完妙龄天婆所言,大惊失色道“师伯,这么讲你也刚刚得知路逐惠的消息吗?” 妙龄天婆道“正是!” 云想依道“不可能,路逐惠是什么人物?将来的武林风神,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何必四处杀人,这岂不是落了名声吗?” 妙龄天婆道“还听说他疯了,这件事可真可假,云儿,你出去这么长时间,难道不晓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吗?” 云想依心中不服,她此次出山,原本打算好好地玩耍一阵,再结识众多武林英雄,好让画符教上下对她刮目相待。却不然,师姐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生死一线,危离行那个该遭天杀的居然挟持她好些日子,白白让她的想法付诸东流。 妙龄天婆听完云想依的苦诉,默默道“危离行要杀大臂王,王子乔也下山了,路逐惠疯了,周天公广邀天下能豪,这是要干什么?江湖根基又要变了?可惜了,可惜,我画符教偏偏每次都赶不上好时候,难道我画符教永远都被世人冷眼相待吗?” 云想依何等聪明,她早已明白师伯的心思。她说道“师伯,我知道你派师姐下山要做什么,我也知道师伯心里的想法,我这倒有一个法子,就不知你愿不愿听?” 妙龄天婆道“鬼丫头,你平日不是有话直说,现在为何卖关子?” 云想依格格道“既然你说周天公广邀天下能辈见证金华剑盟论道,到时金周二人难免一战,这江湖还说不定是姓周还是姓金,周天公蛰伏几十年,势力广布江湖,一点也不比金华剑宗弱,这种人往往会抓住时机,敌人的弱点,一鸣惊人。” 妙龄天婆已对云想依刮目相待,就凭这句话,便瞧得出这鬼丫头的聪慧,说不定日后还要比自己的爱徒花想容做得顺风顺水。 妙龄天婆道“这么说你有何见地?” 云想依接着道“当然是让师伯做个选择,选择以后咱们姓周还是姓金,一旦错过这个时机,咱们依然在江湖上难以抬头挺胸,等到下一个机遇就难了。” 妙龄天婆道“你三位师父又不在,这事——哎!” 云想依道“师伯,你‘哎’是什么意思?这么说你同意了我的高见了?” 妙龄天婆嗔道“高见你个鬼。不过你的想法的确不失为一种高见。” 云想依格格道“当然,现在我对自己都特么地佩服,如我这么聪明的画符教弟子,将来如果嫁人,肯定是路逐惠这种人,你说对吗,师伯?” 妙龄天婆语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暗道:这丫头!鬼,实在是鬼,定然已知道我暗将花儿许配路逐惠,是故意气我呢,还是真如她所言? 云想依暗道:呵!师伯,我看你如何回答我,喜欢路逐惠的又不止师姐一个,本姑娘这么能干,怎会弱了我师姐一分。 妙龄天婆道“长不大的鬼丫头,在山上待腻了,急着嫁人了吗?” 云想依不甘道“哼!就知道你这么说。” 妙龄天婆一时无言以对,只得软言好语地安抚一番,才平息云想依心中不甘和怨气。 金华山,金华剑宗。宗权秀得到关c娄二位师弟来信,阅看大惊失色,匆匆来禀明师父。师父看信,盛惊之下竟拍碎案头。 宗权秀道“师父息怒,小师弟他!” 淳于就匆匆回山,推门直接来见师父。宗权秀朝他示意,压了压手,这才不再发愤。 金仙证道“淳于,你听到了什么,竟把你气成这般?” 淳于就道“师父,听说小师弟疯了,江湖上都传言,小师弟近日疯了。师父,我不信,我绝不相信。” 宗权秀送上一片纸,道“淳于师弟,你先看看,再一起定夺。” 淳于就怒道“绝不可能,这关白和娄高扬,师父派他们下山,都打探的什么狗屎消息。” 宗权秀道“淳于师弟,你别急,先听师父怎么说,我们再怎么做。” 淳于就道“师父,那咱们该如何定夺?” 金仙证道“事出有夭,其必有诡。若是惠儿一时大意而中了他人的道,那人会是谁?若惠儿反其道而行,不惜损害自己的名声,那他又再维护什么?若他——真的疯了,你们说,如何是好?” 淳于就急道“自然是我下山,助我师弟一臂之力,以免他人借机算计。” 宗权秀道“师父,弟子的意思正合淳于师弟一统,望您成全。” 关白c娄高扬寄信一封,心中仍是惶恐,竟也匆匆赶回,此刻也到了。关白飞步进门,劝道“权秀师兄,万万不可。” 宗权秀c淳于就一并道“有何不可?” 娄高扬道“小师弟并非杀人,我二人刚得到消息,小师弟从未离开万竹林,只是,只是——!” 金仙证急道“高扬,只是什么?” 娄高扬吞吐道“只是,或许,极有可能真疯了。” 金仙证一时激动,浑身无力坐回大椅边上。他狠狠拿捏椅边扶手,发出‘咯咯’响声,字字道“周天公,倘若我徒儿的事与你有关,决不饶你。” 娄高扬道“师父,这也正是徒儿阻止权秀师兄下山原因。周天公已择日广发天下英贴,您与他的比武已不再是一对一私下了结。” 宗权秀道“娄师弟,你说他要广邀天下群豪,一同见证比武胜负?” 关白道“不仅如此,我探得一些口声,说什么‘江湖易主,天下臣服’。” 金仙证淡然道“好,好。周天公这计策不愧是攻心为上,惠儿已疯狂,江湖根基动荡,外来武林插足,江湖掌门失踪,我已焦头烂额,也亏得他想出的好计策,否则他便不是周天公了。” 宗权秀道“师父,周天公用心阴毒,不如权秀代您一战,您只需记下他破绽,到时金华剑盟之上一举败他。” 金仙证道“你们听着,咱们金华剑宗以能服人,以道服人,以德服人,此三样具备者,下一任金华剑宗的宗主。三样备其一,可为我宗门弟子,备其二,可堪宗门大用。我们做事光明正大,不求谋胜,唯求谋中,谋全,谋均衡。” 四人揖道“弟子谨记!” 当天,赤文宗的殿顶出了一朵红云,仿佛一朵盛开的红蘑菇,分外的妖娆,煞是好看。周天公难得狂兴,呼喝左右百余名弟子陪练,功法已达变幻无穷地步,造化已蹬坐忘化蝶盛境。 仿佛一阵狂风暴雨般发作,百余名弟子竟无一靠得了他真身。一名门卫弟子施展身法绝技,早已在旁待报。 待周天公收手,悠悠道“肖泉,让你待了十年的门护,真是苦了你,今日我观你身法绝技,已离你们危离行师兄不远,不过离你们子乔师弟甚远,你要多加习练,以后就不用看门了,转到正殿,唯我听用。” 肖泉兴奋难当,道“谢宗主,谢师父。” 周天公道“来者何人?” 肖泉道“她说故人,神秘人。” 周天公道“速请她上来。” 周天公言尽,人已纵入山墙房顶,她那速度,那轻度,简直无法估量她是怎么办得到的。周天公一时看走了眼,这种功夫他活了半辈子也从未见闻。 神秘人道“周公有请,自然说到便到。” 周天公道“来者虽不是故人,却一见如故。” 神秘人道“好,好眼力。上次来的是我师妹。” 周天公道“这么说这次是师姐做了师妹的主了?” 神秘人十分乐意听到这样的话,道“那是自然。” 周天公大手一摆,速速将众弟子遣退,道“好!不知神秘人今日前来,所为又是何事?” 神秘人道“好事。” 周天公望天上的云霞,道“赤文宗的云难得这么好看,你可以边看边说,就不知阁下的雅兴是茶还是酒?” 神秘人道“不要茶酒,只言片语马上走。” 周天公道“好说。请说。” 神秘人道“不知我殿为你抓的女人够不够嫩,够不够周公享用。” 周天公心有不悦,道“你想说什么?” 神秘人道“我还带来了江湖各个宗门的卷轴和秘籍,不知周公可有兴趣参详?” 周天公道“总得有条件的,说说吧。” 神秘人道“周公果然不喜欢啰嗦。好,你替我杀了金仙证,灭掉画符教。” 周天公道“就这些么?” 神秘人道“就这些,因为我手头里还有别的卷轴和秘籍,需要的话我再来找你。” 周天公道“姑娘,你怎么知道我要卷轴和秘籍?莫非你太了解我?” 神秘人道“周公神秘莫测,武功造极,丰神依旧,老来英俊潇洒,我只知道这些,别的概不知道。” 周天公道“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要你的一切,我的一切给你,可有这种可能?” 神秘人道“周公不是玩笑话?” 周天公道“你觉得我很悠闲,很像开玩笑吗?” 神秘人道“当然不会,周公果然有一颗倜傥风流的心,我的样貌你从未见过,何以见得你会看得上?” 周天公道“断定一个女人的美貌,只需声音,身形,步法,动作即可,无需再多。” 神秘人道“这么讲,你一定认为我很美了?” 周天公道“当然。” 神秘人妖娆道“那就看周公的心,你的身体,你的灵魂能不能驾驭我的美了。” 周天公道“那一天很快到来,你不用等太久。” 神秘人道“好,那小女子就告辞了,在此祝您夜驭百女,日后说不定还会包括我哦!” 神秘人朝周天公掷出一沓卷轴,倏地一闪,出了山门。她静静站立,满胸怒火,暗暗道“从来无人如此轻薄于我,周天公,既然你已开口,我便陪你玩儿,不过我要神女之位,这是你必须送我的礼物,否则你若办不到,我让你生不如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第三十话 杀人无形死无声 第二夜,篝火点点,子夜十分,一道身影忽然一闪,打斗声持续片刻,每个人的耳朵听得十分清楚。不刻,万竹林又多了十具尸体,横竖陈列在竹堆之下,却不见那屠下杀手之人。 众位侠客不免方寸动摇,当中一人似已瞧出端倪,更是失了足下方寸,跌跌撞撞软倒下来。 危离行从始至终不离众人视野一步,见又有人死,暗道:哼,这次总该洗脱我的嫌疑吧?不过跌倒那位必能从他身上寻一些突破,我倒要看看,是谁夜黑风高出来杀人。 危离行上前挽住那位跌倒汉子,轻轻道“你不必害怕,你越害怕,自己的破绽就越多,说不定下一个尸体就轮到你。” 跌倒汉子道“你——你胡说什么?”跌倒汉子手心已在发抖,果然让危离行说中,也探出了端倪。 危离行道“我有没有胡说,你何不自己问问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不该看到的人。” 跌倒汉子吃怕,仍道“你说什么我不懂,休要胡说。” 危离行道“前天,你们一共有七人看到一件事,一件让你们挨个丧命的事。” 跌倒汉子方寸大乱,再次跌跌撞撞,如同疯癫的病人,叫道“我不知道,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众位侠客莫名其妙,刚才好端端一位汉子,怎么就中失心疯了?不过听这疯汉所说,已经有人怀疑此事必不简单,也定然然有人目睹,比方这位疯汉。 十几名汉子亮出刀剑,拦了疯汉去向。一人道“你这是真疯还是假疯?把心里藏的掖的说出来,大伙给你评评理,否则你会害了大家,你也走不掉。” 疯汉精神一抖,容色吃怕,言语慌忙,道“快走,离开这鬼地方,要走的现在还来的及,否则一个也别想走。” 又一名汉子道“那你说,什么事竟能让你好端端的发了失心疯?” 跌倒汉子一五一十地将所见所闻道出来,一字不漏地讲诉大伙听。大伙听完,立时毛骨悚然,纷纷暗道:是路少?路少居然已经疯了,匪夷所思!路少怎会跟两个神秘的妖女在一起?莫非江湖上的事也是路少? 危离行悠然道“既然他说出这件事,你们想出山也晚了。” 一汉子道“什么晚了?晚了什么?” 危离行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任何听到这件事的人,不会有一人活着离开这里,都得死。” 又一汉子道“哼,你得意个甚?你不也听到?你不也得死?” 危离行道“而我就不同了,我武功比你们好,身手比你们快,至少保命是没问题的。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你们,至于如何是好!”危离行不说下去,只用一声冷笑代替。 汉子拱手道“那就请你危离行危大侠,给诸位指条明路吧,若我们能保全这条命,日后听你发落也无妨。” 危离行暗道:好,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这种态度。但我怎么相信你们所说,等到第三个夜晚,我料定还要死人,到那时,你们自然对我深信不疑,好让你们对我忠心耿耿,日后唯我听用。 危离行道“我说现在走不了,但凡不信者可以出山试试。” 一汉子怒凶凶道“莫非此事和你有关?” 危离行冷道“你再朝我说这种该死的话,我现在不介意提前送你见阎王。我说过,此事早已不简单,若是能走,我为何不走,何必告诉你们利害?” 汉子气泄,口气缓道“那你准备如何对付此事?” 危离行道“等!等最好的时机,最好的杀机。如果都走不了,不妨寻出那个人,把他杀了不就了事吗?” 一汉子道“可那人如果,如果真是路少,咱们杀不杀?” 危离行冷道“杀,当然要杀,为何不杀?” 已有多名汉子附和,纷纷道“对,路少又怎样?我们千里迢迢来寻他,只想讨个说法。” 附和者又道“我们要问为何把我们邀到花主楼,却为何不见我们,原来他已投靠了神秘人。” 附和声:“他要杀我们,我们为何还容他?” 附和声:“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他把我们请到花主楼,说是享受和玩耍,岂料他是这种人。” 一汉子问道“你说清楚,他是哪种人?” 汉子道“大伙都听我说,路逐惠已非路少,如今铁证如山,他是花主楼的副主已是铁板钉钉。他把大伙邀请到花主楼,让女人迷惑我等,让酒肉麻痹大伙。其实这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江湖上的掌门失踪事件,来的路上我们遭到埋伏,定然与他有关。” 符合声大作,经久不息:“对头,杀了他,讨伐路逐惠。” 危离行暗道:照这势头,我何必等到明晚笼络人心,现在机会不就摆在眼前么?师父,你令子乔出山,这等器重实在让我嫉妒,我倒要看看,将来我与子乔你会选谁做宗主。 危离行再三琢磨,还是决定明晚再说,得再杀尽这帮汉子的锐气,到时自己振臂一举,事情就十分简单了。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每个人都躺着不踏实,站着不安生。因为万竹林的上空令每个人心中忐忑不安,生怕随时会有一个身影俯冲而下,自己因此丢掉性命。 倏地一闪,这是以肉眼能察觉到最清晰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多见,这两天只见过两次,但即便没有这种一闪而过的速度,众人也感到空上出了怪物,从来没离开这里。开始有人以为万竹林有横空怪物,恐怕路少的失踪与之莫大有关。 不料,这件事逐渐清晰,大家听说路逐惠的武功早已神鬼难料,那竹梢上空的怪物岂非路逐惠一人作祟?众侠客心中必已如此遐猜。 猜的一点没错,竹梢头,阵阵残风一过,一刮,一掠,一拂,正是路逐惠的一丝化力,却从来看不清他人在哪里,从哪掠过来,从哪拂过去。没有人想到这叫什么武功,用‘魔鬼的速度’,‘神仙的武功’这些词来形容,恐怕刚刚合适。 危离行已不止一次暗想:此人若真是路逐惠,恐怕天下再无一是他敌手,难道我拼命追赶,差距依然如同天坠么?有个子乔已令我难受不堪,这路逐惠何德何能,老天竟对他如此厚爱? 第三夜。看来危离行要等的人不会来,耍盗定已逃之夭夭,云想依他自然也见不到。原本危离行以这两人为证,证明他的清白,等过了第三夜,他笼络人心更为妥当,事情办得更容易,他要做江湖侠客的首领更为顺理成章。 又死了十个人,危离行以为自己在万竹林绝对安全,即便路逐惠投靠神秘女人,别人会死,也绝不是他危离行。因为他了解自己师父,他早已揣摩一千遍,此事多少跟师父有关,因此自己也就不会死在万竹林,反而阴差阳错,自己捡了子乔师弟的便宜。 危离行终于想到:师父,师父!你自以为最了解子乔师弟,你错了。你把子乔师弟遣出山门,在我面前摆一副冷漠无情,任他自生自灭的架势,其实你最疼爱他,所做一切正是为他铺路。你用冷冰冰的话遣他到万竹林,说是找路逐惠比武,却不然,你是让他等待今夜之事。你会认为以子乔的性格,自当出手解救江湖侠客,以他的剑法,与路逐惠并驾齐驱的威望,这江湖侠客的领袖当然顺理成章由他来做。你更没想到,子乔师弟至今没有出面,让你对他的良苦用心付诸东流,这岂非便宜了我意孤行剑么? 危离行没有想错,他杀人比武,从未一败。这不仅仅是武功剑法高绝,对天时地利人和的追求,对时机的揣度,对人心的琢磨,胜负总是稍纵即逝,没有敏锐的反应和超乎常人的心智,如何能于短短呼吸之间一招胜敌。 周天公,危离行的师父,数十年前早已心在天下,只可惜天下除了有个周天公,还有个金仙证,就像江湖上有个王子乔,还有个路逐惠一样的道理。总是那几个人挡住危离行的光芒,他杀的人比任何人多,比武场次比任何人要数不胜数,早已把心智磨练得从未败绩,名声却不比王子乔,路逐惠,他不甘。如今师父的所做所想,危离行又怎能不清楚。 幽篁居的白鸽又壮又肥,路逐惠平日里养得很好。现在,危离行决定做两件事。趁夜,他先杀了耍盗提供的那几个人,但凡目睹路逐惠和两个神秘女子共处的人,眼下除了耍盗已剩四人,危离行决定要杀,不会更改。第二件事,再放出所有白鸽,造出一切关于路逐惠的消息。 从此,路逐惠的名字随着这些信鸽飞过每个地方,名声将乱到那个地方。江湖上的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路逐惠在万竹林杀人灭口,勾结外来武林,无恶不作,人人诛之。 消息一出,江湖上沸反盈天。后来死的人,相传是路逐惠所杀,身法神秘无双,一突而至,出手之快,任何武功再高的人,也只需一招便命丧之下,现在还没听说有人能够躲得过他第二招。 普天之下,所有人都信路逐惠杀人,只有缺四门和木棉郎绝不相信。缺四门听说路少的一切消息,从一名困情的酒鬼,一夜精神抖擞,换了身行装,拍马下江南。 木棉郎一点不比缺四门慢,他随便在哪家酒馆,就能听到路逐惠这个名字,听到的却都是对路少不利的事。都说路少杀了人,在万竹林杀人灭口,再到江湖上杀了不少人,好坏不分,见人便杀。 去万竹林的路上,木棉郎已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地赶路,正要下马填肚,探听消息。果然有诸多流言蜚语,听得隔壁一桌汉子窃窃私道:这路逐惠又杀人了,这回杀了青离朱雀! 斑脸老刀客道“青离朱雀?玄空门的门主黄梦奇?” 黝黑汉子道“就是黄梦奇,领南的不二高手黄梦奇,听说他的青火离凤掌再厉害,也躲不过路逐惠的一倏而杀。” 旁桌的书生冷冷道“他杀了黄梦奇算什么?他还要杀了你们。” 书生这句话人人听进了耳朵,一时间瞧来无数凶光。就听书生接着冷道“他路逐惠丧心病狂,杀的人还少么?” 一位堂堂汉子仗剑而立,目光凶凶,早已滔天怒火,欲要发作,却遭到旁人劝下。书生瞧见这人怒火未发,接着道“想必这位兄台正是北门的人了,就不知高姓大名?” 仗剑汉子唰地站立,冷冷道“我早已听不惯有人维护路逐惠,怎么,你要先替去死?” 书生道“兄台可别扭曲我的意思,我师父老人家乃是飞星崖上的一名自然翁,却不料也遭那路逐惠杀害。” 话说到这,众人再也坐不住,皆个个义愤难当。纷纷暗惊:怎么?唐灵人,唐道公也遭毒手了吗? 书生拱手,接着道“我百里招魂已在此等候各位多日。” 仗剑汉子道“原来阁下是百里招魂,听你这么说,倒是我刚才失敬了。就不知你在此等候众位英雄,所为何事?” 百里招魂道“联盟,讨杀路逐惠。” 有人气势汹汹道“对,想要杀路逐惠,就得联盟,听说他的武功造化蹬顶,早已天下无敌。就在十天前,赤文宗周公,周宗主已广邀天下群豪,于金华剑盟论道上和金仙证一决雌雄,咱们不妨组成一个新联盟,以助周公。” 百里招魂道“这位梅花峡谷的朋友说的正合在下所想。到时候金周二人无论分晓如何,咱们也要助周公一臂之力,逼他金华剑宗交出路逐惠,痛而杀之。” 满场皆大欢喜,左呼右喝:“好,好,好高见。” 木棉郎早已听不下去,这是他不止一次遇见这种场面,看来路少要凶多吉少了。他终于忍不住,拍案怒道“好什么好?好你们个水水。” 众人听言,目怒凶光,气氛一度剑拔弩张。木棉郎早已不能再忍,动起手来。木棉郎有泥龍功护体,因寡不敌众,且斗且逃,连马匹也丢在酒馆,一路徒脚逃向万竹林。从此江湖侠客扬言:诛杀路逐惠,剿杀五花宗,诛连缺一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第三十一话 心驭人剑不回头 渣毛大汉自己想出的妙计让自己心灰意冷,安排的人手等了足有七天,仍不见下人来报,听不到大臂王,云想依二人的消息。 一名左右殷勤献计,道“穆使,要今日再等不来,凭着我们的本事,当能覆灭画符教。” 渣毛大汉道“对。不等了,画符教的女人已经知道太多事,为了稳妥,今夜就去画符教,按你说做干净。” 底下有人匆匆来报:“穆使,大臂王已死。” 渣毛大汉吃惊,道“是你看见的吗?” 穆徒道“属下没看见,但有人看见,听说中原武林人人知晓。” 渣毛大汉道“消息绝对属实?” 穆徒道“属下绝无撒谎,外出打探消息的人已经来报:路逐惠杀了人,杀了很多人,其手段如同神女一模一样。” 渣毛大汉大兴,道“路逐惠这种男人,最终被神女驯服,看来覆灭中原已快是时候。” 穆徒却又吞吞吐吐,道“穆使,属下,属下!” 渣毛大汉正当兴头,朗声道“说吧,说吧!” 穆徒道“穆使,神女卫死了三个人。” 渣毛大汉一个冷战,道“你说了什么?我们死了三个人?怎么死?” 穆徒道“是,是大穆使。” 渣毛大汉一惊,道“大穆使是我洛神殿的人,如何杀我神女卫?” 穆徒道“中原分殿内部起讧,神女大穆使吵起一架,大穆使一怒打死三个神女卫,打伤了二十人。” 渣毛大汉道“冷面使者他在做什么?为何不护神女周全?” 穆徒道“大穆使手掌殿神令,您知道,见殿神令如神亲临,冷面使者不敢出手维护。” 渣毛大汉道“狗屁令,我只知自己生下来是神女卫,一生守护神女安危。你们呢,也怕大穆使手中那枚令吗?” 穆徒寂静无声,说不出一句实话。渣毛大汉冷哼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追随神女,原来满口谎话,神女平日如何待你等?” 穆徒们道“好!” 另一位道“好!好是好,可殿神令我们不敢违!” 渣毛大汉道“殿神有何令?” 那穆徒道“殿神指令:从今往后,中原一切行动继续,卸下娜丹月神女之权,仍保留神女之位,一切大事唯大穆使发号施令,神女从旁助理。” 渣毛大汉喃喃道“这样说来,神女以前的所有计划岂非落了空,这是殿神有意安排,还是大穆使从中作梗?” 那穆徒道“穆使,咱们现在何去何从?等神女指令还是大穆使指令?” 渣毛大汉粗道“你们说呢?” 穆徒们道“唯达胡穆使是听!” 渣毛大汉道“好,我就自作主张,听我吩咐,按神女原先计划,将车里人压上万竹林,囚禁幽篁居。” 一道黑影一闪,一人冷冷如冰,脚跟稳当地扎在地面。渣毛大汉冷讽“冷面使者,你来代大穆使审判我的死,还是神女叫你来?” 冷面使者道“当然是帮你,也来劝你。” 渣毛大汉道“那你说完了快走,以免大穆使找你不到。” 冷面使者道“你这什么意思?我是来告诉你,神女的计划要做,大穆使的殿神令也要听,否则你我都不好,还有这些穆徒。” 渣毛大汉道“你的意思?” 冷面使者道“神女计划原本天衣无缝,更无人发现我们行迹,如今大穆使一来,中原道上人人传言:外来武林和神秘女人。显见是中原分殿已暴露。” 渣毛大汉道“这么说冷面使者还在神女这边?” 冷面使者道“我今天只代自己来,一切计划以神女定下的运做。新计划大穆使一人独揽,她的指令还不知是不是殿神令,但阳奉阴违并非不可行。” 渣毛大汉道“好,好!你的考虑算得周全,就按你说的办,希望你可别对神女阳奉阴违。” 冷面使者道“猪脑子。” 冷面使者去后,渣毛大汉照旧行事。几日前,危离行振臂一举,被众人推为侠客领袖,引领众人杀出万竹林。 眼下,万竹林一片空荡,连一只飞鸟也没有。渣毛大汉令穆徒安扎幽篁居四面,把车上囚禁的人推到幽篁居,并吩咐:不许挪动幽篁居的一切物件。 路逐惠的酒已被江湖侠客喝光,地上摔满数百空坛,无比破碎狼藉。渣毛大汉暗道:这路逐惠实在非凡,一地狼藉,为他而来的江湖侠客必不会少。 大臂王没有走,他藏身万竹林,等待路逐惠。王子乔也没有走,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没做,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像什么也不知道。 缺四门扬马来到山前,拍马放走,提一壶酒,进万竹林。地上的蛛丝马迹瞒不住缺四门的眼睛,他已知道有车轮压过,便悄悄摸去。 木棉郎一路疲惫,身后几拨人追杀暗算,在千钧一发之际每次都溜之大吉。到万竹林,木棉郎早已浑身酸软,口干舌燥,只想得到一口酒壮壮力,但他没有酒。 木棉郎没有酒,不能说他找不到酒,现在他就闻到了酒。他凭着嗅觉,顺着酒香,摸着方向,终于看到了那坛酒,酒的旁边坐住一人。那个人穿的不是以前的怪衣裳,是一套又合身又修长的袍,木棉郎永远也忘不了那身影,那背廓。 缺四门知道他来,也知道他很疲惫,却永远不会主动说一句安慰和关心的话,现在也不会主动推酒给他喝。 木棉郎私下怨道“明明知道我会来,却不赏我一口酒,铁石心肠,小肚鸡肠,吝啬缺德鬼。” 缺四门道“老小子,这次你来迟了。” 木棉郎道“来迟又怎样?你早来也寻不见路少,你寻得见路少,算你赢。” 缺四门道“我的意思是来迟的人永远没有酒喝?” 木棉郎道“我不缺手脚,能自己去找。” 缺四门道“幽篁居你就不必去了,我去过,路老弟不在,都是娜丹月的人。” 木棉郎道“我料那里有陷阱,先定个计策,再去打探虚实,我来的道上,听娄高扬和关白说路少还在万竹林。” 缺四门把酒坛抛给木棉郎,道“把它喝了。” 木棉郎接酒,道“有事要求我?” 缺四门道“我的酒的确不能白喝,等你喝完了要去办事,路老弟的事不能再拖,我我!” 木棉郎慢慢喝着酒,道“我什么我?我什么?” 缺四门无言以对,他本想说:我还有一年半载的寿运,老小子,我的朋友,等路老弟这事了当,我会找一处风水好地,然后躺在一个石头缝里,自己盖上几块好石,先行一步了! 木棉郎不见他回话,接着道“老小子,等路少这档子事儿一过,你是要嘿嘿,嘿嘿。别不好意思讲,我懂,我都懂。” 缺四门道“你?你懂我什么?” 木棉郎哈笑道“哎呀,想不到,实在想不到,你堂堂一华盖老人,要娶一位少妇,呵呵,呵呵。” 缺四门心中惶惶,道“你——!什么都知道?” 木棉郎戏谑道“你缺德老小子的事,有哪一件瞒得住我?你躲来躲去,不就是躲我,怕我笑话你?” 缺四门道“我虽顶着华盖,可我并没老,就只许你有闺女,我缺四门要无后吗?” 木棉郎道“呵呵,呵呵!只可惜路少不在,否则说不定他也会笑话你,说你老牛吃嫩草。” 缺四门道“如果你还没笑够,慢慢笑,看来我的酒不比你的笑更解渴。” 木棉郎赖道“你酒呢?我为何看不到你手里捧酒?” 缺四门道“既然你来闲逛,请便。” 木棉郎道“幽篁居有秘密,我不信路少杀这么多人,更不信江湖掌门失踪是路少所为。” 缺四门道“这是当然。” 那日,四个人如同事先相约,居然碰在了一块。大臂王不想再躲,他知道王子乔一直都在,但他有些话还没对路少说,他要见到路少才死得放心。 木棉郎和缺四门一同碰到大臂王,见面之下,十分吃惊。缺四门没有寒暄,但他的眼神里似已一切道尽。 木棉郎道“大臂王,你——你——!你的胳膊肘,丢了?” 大臂王见到二人,并没吃惊,似乎早就料到这二人迟早要来,可大臂王也不知他们二人有没有来晚,大臂王自己也不知有没有来晚。 大臂王瞧着缺四门,道“你们来晚了,似乎连我也来晚了。” 缺四门道“这么说你也没见到路少?” 大臂王道“我的右臂断了,武功全失,路少的消息我这少之又少。” 木棉郎道“路少杀人了,杀了很多人,江湖上各个宗门的高手,宗主,都被路少杀了不少,听说他还要杀你。” 大臂王道“你再试探我?” 木棉郎道“难道你不信?” 大臂王道“路少要杀人,但不会是我,即使他杀了江湖中所有的人,也不会杀我。我倒听说他会去五花宗,接下来会去缺四门。” 缺四门道“你们俩也不用试探,路老弟能得好友如大臂王,我当哥哥的先替他说谢了。” 大臂王道“无用的话咱们少说。我来到万竹林,路少早已不在,但我又感觉他一直都在。” 缺四门道“臂王有话但说无妨。” 大臂王道“路少有没有疯,谁说了都不算。如果路少出事,至少留下一些线索,如果他死了,至少留下什么话。但我在万竹林多日,并未见到路少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缺四门道“既然我们都相信路老弟,不妨一起打探幽篁居的秘密。” 树梢上明明有个人,却一点声响也没有,一片老叶也偏偏没被这个人踩落。三个人竟没发现王子乔抱着剑,闭着眼,听风,仿佛他在悟高深莫测的内功心法。 王子乔终于开口,道“你们都来了,只可惜光凭你们仍无济于事。” 木棉郎暗惊,道“你——王子乔?” 王子乔并未搭理木棉郎,俯瞰着大臂王悠悠地道“可没想到我还会看到你,臂王兄!” 大臂王道“我命在此,来拿便拿,随时可以。” 王子乔道“可我不想杀人,你说怎样才好?” 大臂王道“可是我却不会走,至少现在不会走。” 王子乔道“你若一直这样,离行师兄迟早遇到你,你就不担心吗?” 大臂王道“我的话对你说,同样也对危离行说。” 王子乔道“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 大臂王道“多谢!” 王子乔从树梢跃在地面,居然不会惊动一片叶,也不会惊动一只虫。三人暗惊:这王子乔的武功已然非凡至此,难怪齐名路少,只可惜周天公压抑了他多年,否则迟早成为第二个路少。 缺四门道“子乔老弟,这么说你知道路老弟的消息,还望道尽他的事况。” 王子乔抬头仰望,一阵思量,徐徐道“他就在万竹林这片天地之间,我感到他从未离开万竹林。” 木棉郎好一阵好奇,顺着王子乔所指,东张西望,却很快失望。怒道“王子乔,你莫非爱戏耍老前辈么?路少的玩笑你也要开?” 王子乔悲目凝聚,有些兴奋,有些羡慕,继而有些感伤。他道“你们这样看不见,得闭上眼睛用耳朵听,用心听,或许你们就看到他。” 大臂王已经不好奇,王子乔并非虚话,第一个闭上眼睛。虽然武功尽失,但老天留给他一颗静得如同山峦的心。 王子乔说的没错,路少从未离开万竹林,只是他的身法,武功,已永远无法停止。他的身形如天地那样苍白而清澈,他的神念已无法感到大臂王这个朋友。而大臂王却能清晰感到路少就在万竹林,一念一动,一步一乾坤,路少已非人,亦非神,亦非魔。 大臂王暗道:路少,果然是你吗?你要活过来,我有很多话必须对你说,只能对你说! 木棉郎看着缺四门,没说话。缺四门看着木棉郎,只是轻轻地摇头。他们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王子乔还没睁眼,他只听到叶里的声,风,奥妙一阵一阵。大臂王的容神已然微微在笑。 缺四门激动道“莫非臂王兄看到了吗?” 木棉郎也想听大臂王如何回答,否则大臂王为什么笑,再笑什么? 大臂王道“是,路少!他一定是路少!” 木棉郎急道“大臂王,你再说什么?为何说话非要奇奇怪怪?” 缺四门道“臂王兄,可否就请你一一道来。” 大臂王道“等等!” 王子乔终于说话,道“臂王兄,你是等我来说吗?可惜我看不到,却听得到。” 大臂王道“我却听不到,虽然武功尽失,可老天让我看得到路少。” 王子乔道“如果能让我见一眼路兄,再跟他比武一场,我想我的一生已足够。” 缺四门道“子乔老弟必能如愿以偿。如果路老弟真如臂王兄所说——还在万竹林,至少我已经放心了。” 木棉郎道“江湖多事,但愿路少还能站在我面前,喝喝酒,谈笑风生。” 王子乔暗道不妙,道“有人来了!” 果然有人来到万竹林,看那身段分明是一个女人,却偏偏男儿打扮。她身后的随从前凸后翘,分明是个漂亮姑娘,也跟着她男儿打扮。她们身后还有人,很多人。 漂亮姑娘急道“师姐,你走,说不定能遇见好心人助你逃困,我来挡着他们。” 师姐道“万万不可,我们一起走。”说罢,拉上漂亮姑娘急行逃路。 漂亮姑娘横心一甩,脱开师姐臂肘,斩钉截铁道“我偏不,今日非要让你先走。” 师姐倔不过她,二话没说又去拉她逃走,可一道艳形从天一闪,已阻二人去路。这艳女的身貌和武功令王子乔想到一个人,可她的眼睛却并非王子乔喜欢的那双眼,并非王子乔见过沐浴的那位。 艳女冷笑道“两个假小子,既然能找到爷雄庄,又急着要到哪里去?本尊要你们永远留在爷雄庄,恐怕哪也去不得。” 漂亮姑娘冷哼道“你要杀就来,姑娘我倒要看看,你的相思剑偷学了几招皮毛。” 艳女看着自己那双手,来回地抚摸,像是欣赏世上雕刻最美的白玉雕,冷笑道“你们轮不到我动手,洛神殿的男人个个威猛,你们伺候他们,是福分。”说到这,接着放声哈哈大笑。 百十个旺毛高汉已将她们里里外外三重围困,听得艳女的话,仿佛得到世上最满足的赏赐,个个跃跃欲试。 漂亮姑娘举剑指道“你们胆敢么?” 艳女哼哼笑道“洛神殿的男儿们,现在她们是你们的,不要么?” 旺毛高汉个个兴奋难抑,抢上争夺二女。艳女在一旁欣赏着自己无比得意的命令,总忍不住一阵阵讽笑。 二女人斗得人疲力乏,功力锐减,恐怕要眼睁睁看着姐妹二人彼此遭人凌辱了。此时师姐笑道“师妹,你芳龄几岁了?” 师妹道“师姐,你忘了吗?我十八了!” 师姐道“你十八了,可你师姐二十有二,比你多活了四岁,你明白么?” 师妹道“我明白,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扔下你独去,你明白么?” 师姐道“不成,你听我说,一会我截住他们,你逃,千万别回头,就算他们他们把我那什么了,你也别回来,听懂我话了吗?” 师妹已将悲泣,可面对强敌决不流泪,宁可流血丧命,也决不让这帮欺负女人的畜牲得逞。师妹道“我不明白,我为什要明白?你走不了,我也走不了。” 危急关头,师姐又倔不过师妹,浑身力气一卸,就剩下提剑的力气了。师姐叹道“罢了,罢了!”继而又笑,视死如归。 师妹知道师姐笑什么,更知道师姐要干什么,师妹也笑了。抱向师姐的背面,活着从没分开一天,死了也不会分开。 师妹道“师姐,刺精准些,这一剑双人,可别痛快了你,刺偏了我,我最怕难耐。” 师姐笑道“师妹放心,姐姐的剑从没今天这么精准,你抱紧了,绝不会偏的。” 师妹笑道“姐姐,我要是个男人就娶你。” 师姐笑道“妹妹,我要是个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娶你,因为你不听你男人的话。” 姐妹二人轻轻笑意,死也要干干净净,这一剑下去,也要干净利落。 “咻”地一声,丛林中闪出一把剑,这把剑偏不让姐妹二人寻死,飞速打落师姐的剑。姐妹二人大骇,暗道:糟!洛神殿的人把剑打落,恐不让我二人轻易求死,怕真要沦为他们手中的玩物了! 可打落师姐那把剑的并非洛神殿之人,原来另有高人相助。艳女讽笑道“躲躲藏藏,我知道你们三人在暗,但看刚才那么俊的一剑,我才猜到你们有四人,这第四个人也出来吧。” 三人欲出,却见王子乔一人率先掠去,道“没有别人,就我一人而已。” 艳女道“王子乔?” 姐妹二人大喜,喃喃道:王子乔?他就是王子乔?适才他救我们那一剑,当真不凡! 王子乔只说一个字“对。” 艳女道“赤文宗的弃子,为何阻碍我的事?” 王子乔道“我来与你比武,就今天,现在。” 艳女道“我更喜欢看着别人比武,不如你先赢了我下人再说?” 王子乔道“那就一起上。” 旺毛高汉一拥而进,王子乔的剑很快,根本不知道他的剑什么时候出鞘,人站着没动,突然寒光一闪,七八人的弯刀便已脱落,胳膊肘疼得厉害,露出里面的白骨。 旺毛高汉们纷纷一寒,极速分列阵势,弃走姐妹二人,赶来围攻王子乔。王子乔毅然不动,听到身后的脚力欺进,手腕一翻发出第二剑,又一片人仰刀落。 高汉们大急,阵脚已乱,王子乔这才主动出击,只见他的身法一闪而过,旺毛高汉竟无一幸免,绝没有一个人安然无恙,也绝没有一个人还有提刀反击之力。 艳女十分赞赏,拍掌道“好,好!太惊艳了,只听说王子乔的剑法如玄如幻,却不知说的也太保守。” 王子乔道“我的剑法可入得你法眼?” 艳女道“好剑法。” 王子乔道“那好,比武,我赢,你回答我的问题,我输,随你杀剐,如何?” 艳女道“我要是不和你比武,当又如何?” 王子乔道“这就由不得你了。” 说着,王子乔的剑一闪而至,一去不返。艳女眼神一闭,王子乔暗道:她这是要做什么?要我杀了她么? 王子乔刚想到这,艳女眼神一开。她那双眼直令王子乔头昏目眩,左右不能自已,王子乔的心居然有东西闯进来,掠夺他的心智。王子乔急速运展内在功力,抵御这种攻心之力。 可王子乔所御甚微,自己内力已经不凡,岂料此女的眼神之力竟如同穿透内力防御,直击王子乔心神,防不胜防之下,吃了大亏。 王子乔暗道:这是什么武学?居然眼睛也有如此杀伤力吗? 这般碰撞相持,王子乔越觉不对,他的心神正在逐刻遭到侵蚀,仿佛一不留神就会失去自控,包括身体的一切都不是自己。 缺四门吃惊道“子乔老弟恐怕要输!” 木棉郎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上一次花主楼顶上的那位。她的身法,绝错不了,老小子,你想没想到?” 缺四门已然尴尬,暗道:这老小子实在不好相瞒,居然早就认得我的丑事,却如今才当着众人的面提起,实在可恶,可恶! 木棉郎道“怎么?不认怎么着?嘿嘿,我居然会知道那个脏乱臭的酒鬼是你,是不是?” 缺四门冷道“你给我住口,老小子,你也想比武吗?” 木棉郎撸起袖子,道“呵,呵呵!我从未怕你。” 缺四门从一个困情的酒鬼,一夜为了路逐惠变得精神抖擞,现如今一出手,非但身手并没落下,反倒有所提升。 木棉郎暗道:缺德那老小子,不是遭少妇迷惑了吗?刚刚这一手可并非像少妇的手段,难道心里有了少妇,还能使武功提升到游引寻穴指? 缺四门一面攻进,一面道“老小子,你再想什么?为何不使出你的泥龍功?呵,果然被我的精进吓傻了是不是?” 木棉郎道“厉害,厉害,缺德老小子,你居然突破妙引达到游引境界,看来我也得寻一少妇,日夜提升,哈哈,哈哈。” 缺四门听不下去,施招再攻,非要打到这老不死心服口服,闭上他那张臭嘴。于是一招游引寻穴酝酿掌上,妙力流入食指端头,点到木棉郎。 木棉郎心头一惊:唉呀,果然不俗,这老缺德鬼该不会真要下手点死我的命吧? 于是飞速施展泥龍体,以防缺四门的指端劲力穿透。缺四门道“老不死的,你的境界居然没有提升,那我这一指下去,不是要了你的命么?” 木棉郎道“缺德鬼,你居然要我死,你居然c居然真想弄死我,而你自己自在地活着,带着你的情妇去逍遥。” 缺四门见木棉郎已然心中忌惮,十分得意,道“不错,不过我二人去逍遥之前,我非杀了你不可,免得你活在世上多嘴。” 木棉郎一面防御,却防不胜防,缺四门的指端总会跟到,点中要穴,多次破掉他的泥龍体防御。一面义愤填膺道“原来你早就盼着我死,你居然盼着我死,我非拼上个你死我活。” 缺四门道“那你可防好了,我的杀招将会接二连三,连绵不断,滔滔不绝。” 木棉郎愤道“好,好,好啊,你居然要杀我。” 二人再碰,很快一百招已对付过去,缺四门竟多次故意打偏要害,并非真杀。木棉郎突然罢手,冷静下来,暗道:原来这缺德老鬼并非真要我死,想必有所暗示。 木棉郎一阵思想,目光扫过王子乔比武事况,终于晓得缺德老鬼的用意,暗道:原来这老鬼要告诉我尽快脱离此地,王子乔并非那女人对手,再不走一个也走不脱,他用意如此,我竟误会颇深,罢了罢了,这次便算你缺德老鬼胜我一次。 木棉郎冷哼道“再来,我非要与你同归于尽。” 缺四门暗道:就不知这小老鬼晓没晓得我的用意,怎么现在还不明白,非要接着打到天昏地暗么? 木棉郎不等旧招用老,反复使出前十三鞭泥龍腿,后十六招泥龍臂,看来生猛无比,却不见有所变幻。 缺四门暗道:这小老鬼平日里招招要我的命,如今却招招里头不痛不痒,莫非已明白我的意思,呵呵,好,好得很! 竟不等缺四门攻来,木棉郎已然掠到,将泥龍体撞上缺四门的食指端。果然,木棉郎的泥龍体刚刚一碰指头,身体已忍不住倒飞落地。 缺四门心头一惊,暗道:小老鬼不会重伤的,不会,绝对不会! 木棉郎不等他说话,先怒叫道“缺德老鬼,你竟敢暗算,你居然暗算。” 缺四门暗笑,心道:暗算?我这招岂能说是暗算?呵呵,看来小老鬼已懂我意思,胡说八道的。 缺四门道“只要能杀你,暗算又如何?你有能耐也起来暗算我?” 木棉郎冷道“你有种,跟我去宽敞的所在决一死斗,这里太窄。” 缺四门正等他这句,暗道:小老鬼不愧是鬼,真明白我的意思,好,那咱们这就先撤! 缺四门冷笑道“我何时怕过你,那今日就分个高下,斗不死绝不罢休。” 大臂王一时情急,万万想不到这对冤家要变仇家,他们这就决一生死了吗?见到木棉郎抬腿一纵,人已往林外去寻宽敞地所,他却偏不能赶上急劝。 大臂王劝缺四门,着急道“缺老哥,不妨就此罢手,何必要今日分出高下,又何必要断个生死?” 缺四门道“臂王兄有所不知,那小老鬼早已对我心生恨意,我也早就对他看眼不顺,不拿捏死其中一人,恐怕永远也不会善了,这事你管不着,也别管。但你要做个见证,也并非不可。” 大臂王武功已废,紧跟不上缺四门,木棉郎二人。怎奈行不多远,王子乔已经败伤,那艳女的掌力十分致命。 大臂王心中愧意,毕竟欠过王子乔一条命,若此刻离他而去,岂非落人见死不救的口舌?大臂王转身就回。 王子乔果然内力不俗,这伤势虽受得厉害,却不会马上就死。他笑道“至少此生不再什么都遗憾,至少能全力一战而死,只可惜!”王子乔仰望老天,可惜什么并没有说出口。 艳女武功虽厉害得出奇,但遇到王子乔这等对手,即便鬼神来了,也不敢说毫无伤势。只见她肚腹鲜血淋漓,却依然气势十足。 想到王子乔刚刚那一招,那一剑,出了奇的无法防住,任何人都无法躲闪,却仅仅伤了她的肉,流了很多血,算不上一剑要害。 她冷道“可惜什么?” 王子乔道“你不会懂,你也不必懂。” 艳女冷哼道“此生你遇到我这样的对手,还不知足?我若刚才全力应付,杀你不费吹灰,现在岂能让你想到路逐惠,还啰哩啰嗦?” 王子乔道“就算你什么都懂,可你我这一战却比不过我期待路兄。” 艳女道“你期待和他比武,期待与他全力以赴,他却不会和你比。今日一战,算是你一生中全力以赴的一战,你为何可惜?莫非那路逐惠的武功连我也不比?” 王子乔道“没错,你永远比不上路兄,她也一样,不过她却比你好得多。” 艳女道“她?她是谁?” 王子乔道“你认识她,武功和你一路。” 艳女心中已然愤恨,嫉妒,为何在别人眼中,她的光环总那么耀眼?道“那你说,我为何比不过路逐惠?” 王子乔道“无法比就是无法比,这种事说不清,道不明。至少他的情怀我永远比不上,你更比不了。” 艳女冷道“我能马上杀你,只需一招,或许无需一招,你想死吗?” 王子乔道“死有何惧,我这也有一招,如果不能杀你,至少废掉你,你这种人一旦修为尽失,自己觉得苟且偷生好,还是死了好?” 艳女冷道“你都伤成这样,还有杀招?” 王子乔不再说话,身体依然摇曳,从败伤到现在,仿佛伤得连剑也执不稳。但他始终没有倒下,也不会倒下,他的剑好像已经拿捏不稳,很像马上就要脱落,却不会脱落,永远不会脱落。 王子乔的剑飘飘地举,可他的心却并非是飘的,剑是飘的,意没有瓢。艳女禁不住冷笑,她忽然不想杀王子乔,因为此刻这个男人的眼睛再变,剑一出鞘他的眼睛就会变,凌厉无双。 现在,王子乔的眼神再变,已非‘凌厉’二字可以形容。她喜欢这种眼神,这是男人最迷人的眼神,她一辈子只见过一次,就是这种眼神,冷静,杀伐,洞穿一切的眼神。 王子乔的身形突然消失,变幻成影,身法越来越快,不断再快,此刻用‘斗转星移’四字形容他的快,一定错不了。他的身法仍然再突破快的极限,快到突然不见,只看到一把掉落地上的剑。 这是王子乔的剑,艳女恍然吃惊:不可能,绝不可能,他非洛神殿的人,怎会我洛神殿的《一现神功》? 就这会功夫,艳女疾速施展防御,在未知的死亡之下,自己绝不能头一个受到致命之害,那便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王子乔的身影突然现出,他不再用剑,他的手指和身躯就是一把剑。 王子乔更没想到,她竟会抛出别人的命挡住自己这一剑。王子乔这招叫‘心驭人剑’,赤文剑中没有记载,这是王子乔一生中境界最高的一剑,取自‘无中生有’之意。自从来到万竹林,他便开始参悟这一剑,原本以对付路兄,一剑断高下。 今日已截然不同,王子乔只知杀了这个女人,能救很多人,至少救了缺四门c木棉郎c大臂王还有那假扮男装的姐妹二人。故而这一剑早已一发不可收拾,一路屠杀,不达目的不是尽头。 王子乔的指端,臂膀,迅雷不及掩耳透穿最后一人,下一个已到艳女的胸口要害。她太狡猾,是王子乔见过最狡猾的女人,一百多条性命已遭她随意拿来挡到王子乔的指剑,并无一侥幸地倒死,只在瞬息万变的十几个呼吸之间。 因为她的绝情和狠毒,居然把王子乔的指剑威力和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但最低的伤害也足以将她击成重伤。王子乔的最后一剑,杀伐之剑,普天之下又有谁会随意小视。“噗嗤!”一声,艳女终究幸免不了那一指剑。 王子乔功力巨耗,人已不能自制,没有剩下一丁半点的力气,哪怕抬腿退出半步,再抽出自己埋进她肋骨和肉里的指头,这种力气也没有。可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还有力气站着,连他自己也觉得太不可思议。 艳女的鲜血从口里涌出,滴滴地落下,落在王子乔的臂膀衣服上。她恨极了王子乔,为什么一个将死之人,还能令他有如此冠绝的一剑。 看不清艳女的庐山面目,只有隐约能透过她的面纱,方能使人臆测她的容颜,否则只见一双碧眼,无情和冷莫,阴狠而杀伐。现在,他的双眼因为失血而多了几分虚弱。 艳女仍冷冷道“你以为自己胜了么?” 王子乔虚弱一笑,字字道“我知道你会活着,我会马上死,不过这里所有人都要杀你,你还有他们合战之力吗?” 艳女反而不冷不怒,道“我受伤之前,想过不杀你,现在我必须杀你。” 王子乔好奇道“哦?” 艳女道“周天公越老越无耻,想让我做他的女人,我刚才想留你,说不定日后要成为我男人,我可不会嫁给周天公。你的眼睛太迷人,尤其那最后一剑,可我却不能留你,所以你还是死的好。” 王子乔虚提一口气,趁自己没死在她手上,急道“等,等一等!你说什么?” 艳女冷笑道“王子乔,你也想不到自己师父是这样的人吧?更想不到他勾结外来武林,陷害路逐惠和他背后的金华剑宗,更不知道他的狼林禁地有多少绝色女子供他享用。” 王子乔怒道“你胡说,我师父怎是那种人?” 艳女道“可惜你要死了,否则一定领略到自己师父人面兽心的面孔。” 王子乔盛怒,斥道“你住嘴,你胡说。” 艳女道“你的剑法已威胁到我,可惜你这种人不能为我所用,否则我留你性命,带你亲眼看看我究竟有没有胡说。” 可惜大臂王武功全失,否则那个无情的女人早已死了几回。但即便如此,他的左手已经多了一把刀,脚下已经悄悄踏了出去。 那位师姐一把拽他回来,道“在下冒昧,望前辈大哥恕罪,可无论如何,你不能去。” 大臂王道“我武功尽失,本来可以不去。但你们二人气力恢复,又怀一身本领,居然肯放过这个女妖,我只好自己去,非杀她不可。” 听言,漂亮姑娘二话不说,提剑就去。那位师姐明白大臂王的意思,也要跟上。 师姐道“师妹,一会你攻左路,我杀右路,尽快救出王子乔,先报他一命,再杀女妖人。” 漂亮姑娘非常激动,她活了十八岁,从小到大再也没比今天更激动了。她就要与师姐做一件有利武林的大事,日后每想到这,一定让自己分外高兴,自己也会因此而长大,成为落落的姑娘了。于是她点头应了师姐一声“嗯!” 王子乔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更没有力气想下去。他快要昏迷之前,希望能看到面前的女人再出一次手,哪怕她一出手自己就会死,可他还是希望她快点出手。 漂亮姑娘的左路攻势已经到来,艳女不惊反笑,冷冷地道“找死。” 她本要先杀王子乔,再抽手对付左路。不料,她先杀王子乔已要不成,那位师姐的右路攻势已经来到,只好弃王子乔而往上一翻,一掠,跳出左右夹攻。 “叮”地一声,姐妹二人的剑击在一起,那妖女实在跳得妙,否则左右两肋分别再刺一剑,不愁她不死。姐妹二人又要抢攻,先给大臂王争取些时间救走王子乔 此时,万竹林又来了一人,一个中年美妇人,披着一身貂裘,面白美丽,雍容华贵。她来得尤其巧合,简直来得太是时候了。她喝一声道“回来!” 二女并非听到‘回来’二字而住手,而是说话的那个人,那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二女转身掠回,兴奋地道“师傅在上!” 大臂王也喜出望外,这个美妇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来的正是恨尘谷的谷主,相思剑有主花皇!大臂王缺了一臂,只能点头代揖,有主花皇也代回大臂王一个点头。 有主花皇嗔道“你们两个丫头,如果我再不出谷,是不打算回去了?” 漂亮姑娘抢道“师傅恕罪,徒儿原本打算回去,哪知刚刚经过万竹林,这妖女便要与我们不死不休。” 有主花皇道“胡说,去恨尘谷的路什么时候经过万竹林了?” 师姐不能替师妹圆慌,便要将事揽下,只能实话实说,可遭师傅打住。有主花皇望着遮容艳女,道“阁下要杀我徒儿么?” 艳女道“可不是么?非杀不可,连你也要杀。” 有主花皇道“你伤势深重,看来我最近听说江湖上出现的外来武林势力,莫非就是你了?我还听说这股外来势力个个武功高绝,就算路逐惠也疲于应付。” 有主花皇望见王子乔,又道“此人与风神造化齐名,能将他重伤至此,想必你的伤也好不到哪里,你的武功再厉害,我们现在要合力剿你,你认为够不够了?” 艳女冷道“你是谁?为何中原武林之内我不认识你?” 有主花皇道“恨尘谷,有主花皇。” 艳女道“相思剑,有主花皇。好,很好,我走就是,不过今日之事我记下了,很快我会找你,想见识你的相思剑可有说的那般厉害。” 有主花皇不甘示弱,道“随时恭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第三十二话 青罗小扇白兰花 陇西道上,陌刀绝的马一路奔过八百里秦川。他接到赤文宗周公的邀函,独自溜出西北大营。他最爱凑热闹,金华剑盟,金周二人的那场决斗,是武林最沸的事,他怎会错过这种热闹。 累死八匹马,陌刀绝才入驻一家热闹的酒馆。他生平最爱显摆自己的陌刀,进门就扛在肩上,生怕别人识不得自己的刀,他以为这样才让更多人知道,他的陌刀一步杀十人,可江湖上却没有人称他为‘一步杀十人’。 当夜,陌刀绝紧闭房门,一对娇人左拥右搂地耐心伺候,嘤咛柔软,他一口一个‘本将军’地称谓自己。没想到当中一名娇人实在聪明,每一句话都说到陌刀绝的心里去。 模样可人这位嘤咛道“死鬼,你才不是什么将军。” 陌刀绝喝道“小贱人,我不是将军是什么?” 娇人柔声道“你当然是‘一步杀十人’的陌刀英雄。” 陌刀绝大喜,连连掏银赏赐,接着道“好,说的好,爷就为你们俩儿多留几日,天天伺候着爷。” 娇人道“伺候您一辈子都行,只要只要!” 陌刀绝感到一只手慢慢往下伸,带来的一阵一阵酥麻简直美得快要飞起来当神仙。这只柔软的手马上又变出一把锋利的刀匕,真的送陌刀绝去见了神仙。 娇人“呸!”地一声,唾沫洒到陌刀绝的尸体上,再又冷讽道“狗屁的一步杀十人,一步被十人杀差不多。” 娇小依人这位道“咱们杀了陌刀绝,下一个会是谁?” 可人这位道“主人说了,只要造出事端,嫁祸金华剑宗,为十天后的金华剑盟给主人铺路,不必事事等他命令。” 陌刀绝死后,满城封锁,只进不出。即便如此,城中的烟花柳巷,街道酒馆,客栈住宿,无时无刻都再死人,每个人的死法如陌刀绝格外相同。 王子乔躺在平稳的马车里醒来,赶车人是那位漂亮姑娘,正要驶进这座城。不一会,这辆马车的行踪很快被报到城边的一家小酒馆。 酒馆上层,危离行坐在里面,一名身手轻健的瘦汉推门进来,报道“首领,恨尘谷的人刚进城,恐怕有主花皇也来了。” 危离行道“那些江湖侠客都收服了么?” 瘦汉道“碍于上次您帅众杀出万竹林,倒没人离开。但总有人对您不服,不过都按您的意思除去不少。” 危离行道“死就死了吧,杀人之后,你们都把后路办了怎样?” 瘦汉道“自然够金华剑宗人人诛之,够他路逐惠立判死状。这次谁帮他谁死,神仙来了恐怕也无济于事。” 危离行道“这事办得很好,子乔师弟的消息有了吗?” 瘦汉道“王少侠的消息暂且没有,您只管放心,我想少侠会出现在剑盟论道上。” 危离行道“尽快得到子乔的消息,一定要在剑盟论道之前找到他。” 瘦汉道“属下有话,不知当不当说。” 危离行道“讲一讲。” 瘦汉道“如果少侠不能出现剑盟论道,您岂不是要大获风头?只要让江湖侠客听话,到时您帅众人上金华山!” 危离行道“继续说下去。” 瘦汉道“如属下所料不错,赤文宗怎会放弃这次扳倒金华剑宗的机会,如今大事已准备周全,只差您帅众封杀,到那时周公自然记住您的功绩,您又怎能甘心把机会让给子乔少侠。” 危离行暗道:此人太聪明,猜对了全部,倘若继续用下去,万一生了反心,我的谋局岂非泄露? 危离行道“我记住你的话,也记住你的人,去吧。” 瘦汉大喜道“谢首领!” 危离行心道:不必谢我,毕竟你出门就已是冰冷的尸体。 瘦汉出了城边酒馆,拐过一道弯,那道拐弯突然精芒一闪,那是危离行的剑。危离行杀了瘦汉,叹道“你本该活着,可你为何如此聪明,猜了不该猜的,想到不该想的!” 危离行冷笑,他做的一百件事,要嫁祸的只有一人,桩桩件件的矛头都能让人直指路逐惠。他接着道“当然,杀你的人并非我意孤行剑,而是路逐惠。” 马车拐了几道弯,到城南驶入一片高林。漂亮姑娘回顾四周有没有动静,毕竟这座城早已变得龙蛇混杂,各道能人纷纷来与会金华剑盟,不一定都住进城里客栈。 漂亮姑娘道“师傅,我看此地甚好,不必再走了,再走可要出林子了。” 车里的人挨个都出来,王子乔负伤未愈,慢慢地钻出帘子。有主花皇一扫周围,除了她们三女一男,这里再没别人了。 有主花皇道“这两天就住这里。” 漂亮姑娘道“师傅真是怪人,城里有上好的客栈住,有可口的饭吃,却要我们住到这种地方来,难道各道高人当中有恨尘谷的仇家,我们怕了吗?” 有主花皇嗔道“就你多嘴,住在这种地方你还委屈了?” 王子乔明白她为什么要住野外,以有主花皇的风韵和美貌,想当年曾引起不小的情史波澜,如今二十年过去,仍不免招惹旧事,心怀非分想法之人十个手指也难以数得清。以至她后来定号有主花皇,罢去许多人男女想法,却至今为止仍身旁无伴。 王子乔受人救命大恩,一个男人受到三个女人照料,已有失体统,怎能继续打扰她师徒三人。于是揖道“晚辈王子乔,谢过花皇前辈救命大恩,子乔定知恩图报。眼下天色不深,子乔已打扰三位数日,不便多留,请花皇前辈成全。” 有主花皇道“那天我去得太晚,否则定能目睹你惊艳无双的剑法,真可惜了!” 王子乔道“花皇前辈谬赞子乔了,实不敢当‘惊艳’二字。” 有主花皇道“你的剑法再惊艳,能保持在清醒和糊涂之间徘徊,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了。” 王子乔道“子乔不明白您的意思!” 有主花皇道“一个笨蛋不可能练得出你这般惊艳的剑法,你是聪明人,该知道赤文宗和金华剑宗的武林地位,就不知你了不了解金仙证和你师尊周天公二人?” 王子乔道“金公名满天下,德盖江湖。家师这些年也再追赶金公的文成武德。” 有主花皇道“你再敷衍,可这事你不能敷衍,得好好想想。如果金华剑盟上他们其中死一个,你想看谁死?” 王子乔道“一个都不想。” 有主花皇道“可如果非要死一人,又当如何?” 王子乔一阵哑口无言,思来想去,道“请前辈明说!” 有主花皇道“他们其中死一人,另一人也落下重伤难愈的结果。而你和路逐惠也会步他们的后尘,只有死一个,另一个才肯罢休,你说是不是?” 王子乔道“我想师父和金公像我与路兄一样,一场比武难免会有,却不会伤及性命。” 有主花皇道“这样当然最好,可要是他们两败俱伤,到时武林战乱一触即发,外来武林虎视眈眈,你算一算会死多少人?” 王子乔道“子乔不敢算,也不去算,能活着自当尽力而为。那晚辈这就告辞,花皇前辈c二位姑公子,要多加保重。” 望着王子乔离开,他的步法明显要比前几日好些,剑也拿得稳当不少。师姐道“王子乔明明知道我二人是女扮男,还要称呼我们为公子,他这人倒挺有意思。” 有主花皇道“他其实太可怜,身怀惊艳的剑法,不俗的内功,只可惜他的师父并非金仙证,他身边的师兄也不是宗权秀之流,否则中原武林怎会杀戮不休,又怕甚么外来势力?” 漂亮姑娘道“那他王子乔活着不是很累,很没意思吗?” 有主花皇道“画美c茂茂,你们二人是不是该告诉为师此次出谷的收获了?” 王子乔离开不久,只见城边客栈院落里跳进一个人,匆忙地往楼上最层去推门。无论谁来推这扇门,危离行总会在里面,一个人炼神还虚,一副高深莫测。 汉子道“首领,有王少侠的消息了。” 危离行眼睛一开,道“他人如今何处?” 汉子道“城南有一片高林,他从有主花皇的车里下来,看模样他是受了致命伤。” 危离行道“还有么?” 汉子道“有主花皇和门下两名弟子也在城南高林,不知您要不要打声招呼?” 危离行道“子乔和她们在一起?” 汉子道“少侠已经离开,不过我们的人随时会向您汇报他的事。” 危离行道“好,你做得很好。” 这名汉子离开不久,正要窜入城南那片高林,然而一道黑影,一把剑一闪而出,已削进汉子身体要害。黑衣人杀人灭口,再冷冷道“你还是死了才让我放心,杀你的人还是那个人,路逐惠。” 事前,茂茂姑娘出来寻觅填肚水食,嘱咐师姐方画美留下照料师傅,刚要进林,便目睹了这一切,听到了每一句话。 茂茂姑娘心头一惊,暗道:路逐惠?他竟然还没疯,原来他装疯扮傻出来杀人,那么多死去的武林同道,岂非真是他使这般手段一一杀害! 茂茂姑娘已忘掉临出来前师傅的嘱托,要她速去速回,不可招惹是非。但这件事关乎重大,料定师傅目睹这一切也不能无动于衷,必定悄悄跟上,揭穿阴谋。 方画美早已左顾右盼,仍迟迟等不见师妹从林外进来,暗道:莫不是这丫头又招惹是非,竟把事儿给耽误了,早知道就该我去! 有主花皇道“画美,你还是出去看看吧,为师不用照料。” 方画美道“师傅,师妹应该很快就回,您不必担心,经过这段时日的历练,这丫头的剑法比徒儿提升还快,头脑也鬼灵精怪的,不会有什么事。” 有主花皇道“我看反而是你担心,既然不放心,那就去吧!” 方画美暗下高兴,待在这种地方久了,实在闷得她姑娘家心里发苦,道“是师傅!那徒儿这就去!” 没等有主花皇再作嘱咐,方画美已然纵起,掠向林外。这也是有主花皇寻一个理由将弟子遣走,她还要去留意一个重伤之人,自己悄悄地去,不能带动两名弟子前往。 方画美出来城边寻找一阵,却不见师妹人在哪里,心下暗道:莫非师妹丫头真出了事?不妥,我得先回去告诉师傅! 这片高林只有一条路进出,方画美并非粗心大意之人,倘若师妹已经回来,在半道上遭遇状况,定也留下蛛丝马迹。于是方画美一面赶路,一面用心留意。 果然如此,在一处拐弯的路口,一株大树干上留有线索。方画美用手一揩,左右一捻,油油腻腻。 方画美喃喃道“是猪油水?”又仔细一探四周,并无重大打斗痕迹,树干上也没有刀剑口子,地上只有些踩踏的落叶和断枝。 又道“莫非是师妹已经带食回来,只不过中途遇到事况?” 黑衣人闪到一颗树顶,竟一点声响也发不出来。眼见一望,王子乔的模样果然并非轻伤,恐怕现在任何一位江湖侠客都足以取走他性命。 黑衣人准备使用同样的手段杀掉王子乔,如同杀死那些江湖侠客,一点防备也不留给王子乔。影子一闪,王子乔真的没发现有人来杀。 茂茂姑娘大急,喝道“王子乔小心有杀!” 黑衣人吃了一惊,暗道:居然有人?还是位漂亮姑娘,但也只不过要多一条命,就当给子乔师弟垫背吧!子乔啊子乔,你没想到自己有今天吧,我先杀那位姑娘给你垫背,你已然重伤,片刻再杀你也无妨,为兄仁至义尽至此,黄泉路上可莫要怪我,要怪就怪师父太疼你。 王子乔一怔,黑衣人的剑已朝漂亮姑娘削去。一看歹徒剑法路数抢杀很急,王子乔暗道:不妥,歹徒要先杀她,再转回来杀我,可惜我此刻却帮不上忙,若非重伤,十招之内必杀退他! 茂茂姑娘挥剑迎上,剑花叮当碰撞起来,却抢不到一招半点便宜,三招不过,已被迫掠退。 漂亮姑娘愤愤道“贼子路逐惠,蒙着面就敢说不是你么?你在林外杀了一名江湖侠客,所做所说我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你如何抵赖?” 黑衣人道“既然你都听见我说的话,今日你必须死。” 王子乔重重一咳,这一咳十分不简单,又引动内在虚弱不堪的气血,“哇!”一声吐出不少黑恶死血,却并不会倒下,弱弱笑道“姑娘,你说他是路逐惠?” 漂亮姑娘道“是他亲口说出自己是路逐惠,他要不是路逐惠,何必蒙起来?我真是瞎了眼,居然居然!” 黑衣人道“在你死之前,居然什么就说出来吧!” 漂亮姑娘心里十分委屈,好想哇哇大哭一场,真是恨极了他路逐惠,自己真的瞎了眼,在江湖上居然还处处维护他,自己的心也早已属于他。 漂亮姑娘道“这已经不再重要,即使你今天杀我,我也无话可说。” 说罢,姑娘把剑一扔,闭上双眼,心里隐隐有些幸福。黑衣人道“你笑什么?” 漂亮姑娘道“我笑了吗?”她的确笑了,许是能死在路逐惠剑下,非但觉得死得不冤,反而是欢喜和幸福。 王子乔道“阁下千万别杀她,我知道你是来杀我,放了她,我的命给你。” 黑衣人道“你放心,我杀她不会痛苦,然后才轮到你,子乔兄。” 王子乔道“阁下称我为子乔兄,实不敢当。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黑衣人不再说话,剑将一挑,这个漂亮姑娘马上就要死得一点痛觉也没有。却听到“叮”地一声,剑花荡起,漂亮姑娘面前横着一把剑,她没有死。 这是有主花皇的剑,漂亮姑娘心中大喜,师傅来了。道“师傅,他,他是路逐惠,人果然是他杀的。” 黑衣人吃了一惊,退了三步,淡淡道“有主花皇?你很美,美得名不虚传。” 有主花皇道“如果你是路逐惠,我这一剑根本挡不住你杀我徒儿。” 黑衣人道“我要杀她,奈何她笑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我的心再狠,难免有犹豫和下不去手的时候。” 有主花皇道“你可知我刚才那一招叫什么?” 黑衣人心头一乱,一时答不上话,暗道:糟,这老太婆的相思剑我确实叫不上招式,莫非她怀疑我身份,再试探我不成? 有主花皇道“既然你自称是路逐惠,那上次我们比武在什么时候?” 黑衣人道“都死到临头,还说这些干什么?” 黑衣人身法一闪,剑锋已削到有主花皇喉咙,却碰不到她美丽的肌肤,黑衣人抢去再攻,反手斜撩,剑势已逼花皇腋下,但有分心,必然被斜分两半。 但有主花皇并没被分身两半,说时迟那时快,她只是身子一窜,再跳出黑衣人三丈以外,竟只用了一个呼吸,连她的剑也没出鞘。 有主花皇暗道:我这样耗着你,看你的招式还露不露出马脚,倒要瞧瞧你究竟是不是路逐惠。 黑衣人心道:莫非这个女人再试探我武功套路,好判断我的身份?好,果然狡猾,既然如此,我便先杀你女徒。 瞧见黑衣人动作,有主花皇恍然知道他意图,却已经来不及出手相救,大喝道“茂茂快走。” 茂茂姑娘眼明手快,只要能挡住这一剑,给师傅拖延片刻,到时师徒二人左右围攻“叮”地一声,是王子乔的剑,姑娘的想法没有错,但黑衣人这一剑她绝对挡不住,即便能活下来,也先受到致命之害。 果然,黑衣人的剑已经刺到茂茂姑娘的喉咙一寸之外,而她的剑才刚刚要动,等到自己的剑能挡住黑衣人这一剑,恐怕自己也要死十回。而王子乔的剑正好贴过她喉咙,从皮肤表面擦过,方才挡住黑衣人这一剑。 王子乔临危出手,几乎调动浑身的气血内力来驾驭自己的剑,才勉强救下茂茂姑娘的性命。“噗嗤”一声,王子乔的黑血又忍不住从喉咙喷出,他的内伤实在太重。 黑衣人大喜,还没去杀王子乔,他居然自己送过来,这岂非妙事一桩。于是黑衣人剑锋一转,将先杀王子乔,只要杀了王子乔,自己今日便急转抽身,再妙不过,也没必要再拼命杀掉这两个女人了。 “叮”。有主花皇的剑总是太及时,三番几次破坏黑衣人的企图。 黑衣人实在恨极这个女人,盛怒之下,转攻有主花皇,剑光和火花一时激荡林间,树干分得一截一截,狼藉无比。 方画美此时寻到,吃惊叫道“师傅,师妹!王子乔?” 茂茂姑娘说出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然而方画美并不愤怒,陷入沉思虑想。茂茂姑娘急愤道“师姐,你难道不恨路逐惠?” 方画美道“尸体我查验过,凶手只用了一剑。现场我也观察了,并无残斗的痕迹,凶手恐怕是伺机偷袭。” 茂茂姑娘道“那又怎样,他亲口承认是路逐惠,难道还有假吗?” 方画美道“师妹你忘了,路逐惠不用剑,他真要杀人,无需用剑,何必用剑?” 茂茂姑娘听言,已然泄气,心里委屈一扫而尽,道“听师姐你这么说,那个黑衣人并非路公子?” 方画美道“傻丫头,现在当然不能确定,你没看师傅她一直退避招式吗?师傅再寻找他的破绽,判断他武功来路。” 茂茂姑娘道“那你说师父看出来了吗?” 方画美道“少侠王子乔,你看了这么久,总能看出什么,对么?” 王子乔正瞧得入神,对面的打斗称得叫石破天惊,有主花皇多番退避,并非功力不及,而像方画美所说一样。刚才黑衣人杀茂茂姑娘那一剑,斜杀有主花皇那一剑,仅仅只是这两剑,王子乔断得清清楚楚。但他不说话,他的悲目早已过份伤感,因为黑衣人情急使出的那两剑,分别名叫‘象师行险’和‘天雷大妄’。 方画美追问道“怎么了,连你也看不出他武功路数吗?” 王子乔突然很累,他想倒下去,再长眠不醒。可如今他已知晓,路兄果然蒙冤,定与这位黑衣人脱不了干系,‘象师行险’和‘天雷大妄’二式,是赤文宗上层高徒方才能习,就不知这位是师父门下哪位师兄。 王子乔不说话,只是摇头。有主花皇见多识宽,多少知道此人剑法的破绽,终于出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第三十三话 道是无情却有情 没错,有主花皇出手第一招,招叫‘青罗小扇白兰花’。方画美和茂茂姑娘喜出望外,姐妹二人终于又能目睹师傅的相思剑法了,上次见过师傅和路公子比武,二人总觉观摩不够。 黑衣人见她这一柔骨绵绵的招式,仿佛不痛不痒,却也不能大意,正准备挥一招相接,却突然心道不妙。 黑衣人暗道:不妥,倘若我挥招触碰,纵然我有意隐瞒和改变招式,她或看不出我剑法来路,可子乔在此,说不定早已看出门道来。 于是黑衣人敷衍应对,有主花皇接着施展一招‘美人醉’,意再逼出黑衣人路数,好让王子乔分辨他武功门道。但黑衣人已恍然大悟,绝不中计。 有主花皇连施两招十四式,这两招内并非要取此人性命,但威力也实在不弱。眼看黑衣人没有中计,他情急之下胡乱使剑推挡,竟也能卸有主花皇的强招。 有主花皇便以此推断,此人的剑法相当不弱,眼力也奇准无比。暗道:我若全力施展招式,他定也来个你死我活,指不定没那么好杀,我必也费尽艰辛,有所损伤。 有主花皇接连进招,功力外冒,已运转到七八成。茂茂姑娘已经兴奋跳叫“好!我原以为师傅会使出‘一枝红艳露凝香’加以探进,却万万没想到师傅就是师傅,居然是‘花蔓抖擞龙蛇动’,路数拿捏永远比我和师姐要精妙不止千百倍,要是我绝对想不到的。” 王子乔也心生感叹:原来花皇前辈的武功早已神妙至此,只可惜她的相思剑一辈子只寻路兄做比武对手,再无他人。 黑衣人膝头刚中一剑,鲜血还未落地,有主花皇的剑式又转到他的腰。茂茂姑娘叫道“好!好一招‘回风流雪’,如果我没猜错,师傅下一式定是‘水殿风来珠翠香’。” 茂茂猜得一点也没错,有主花皇继‘回风流雪’之后,果然施展‘水殿风来珠翠香’,削中黑衣人右腹。 下一剑,黑衣人避招行险,勉强跳出有主花皇的封锁,但勉强毕竟太勉强,有主花皇的剑招不等用老,还是那‘回风流雪’一式,将又吃到黑衣人面上。 黑衣人急剑施挡,怎奈她的剑快了一分,正好削落了蒙面巾。黑衣人转得太快,竟不能瞧到他庐山面目,肩头宁可再挨一剑,也要急急窜出林子。 有主花皇刚要凌空追掠,传来王子乔的急声:“花皇前辈且慢!” 有主花皇已然听言分心,小小一愣之间,黑衣人已披肩散发掠走不见。有主花皇道“王子乔,你有何话不能等下再说?” 王子乔道“花皇前辈,穷寇莫追,晚辈只是担心此人孤注一掷,拼个不死不休。” 有主花皇道“我还怕他个不死不休?” 王子乔道“您是不怕,可您万一受伤,难免因此招来其他黑衣人行刺,到时如何是好?” 有主花皇这才脸色转好,道“那么你可看出他的武功路数?” 王子乔道“晚辈不知!” 有主花皇道“王子乔,你真的不知还是不愿说?十五年前,我曾与你师尊有过比试,有两招剑法正如同这个黑衣人,你该不会看不到吧?” 王子乔道“花皇前辈,子乔实在不知,可能内伤太重,眼力早已退化,请您恕罪!” 有主花皇道“那我来告诉你,黑衣人其中有一招叫做‘象师行险’,还有一招叫做‘天雷大妄’,你可知这两招剑法出自哪个宗门呢?” 王子乔道“前辈怀疑黑衣人是我赤文宗的人?可晚辈实在来不及看出他的剑法,他会用我宗‘象师行险’和‘天雷大妄’此二招,难道他要嫁祸赤文宗?” 有主花皇道“当然也并非不可能,既然如此,咱们就等着最后水落石出那一天。” 王子乔道“那晚辈告辞,望前辈和二位姑娘好生保重!” 当夜,城边客栈有个黑衣人一起一落,当落到院里,黑衣人终于忍不住“哇”地呕一堆血,洒在地上。为了别被发现,他片刻也不能迟留,微调了几息,又猛地一纵,跃上客栈上层窗户,到了这里,他再也忍不住从窗爬进了房间。 换完一身行头,危离行的房门又被推开,来人进道“首领,有少侠的消息了。” 危离行听到‘少侠’二字,心里十分懊恼,自己真是衰运,白日要去杀人,人没被杀,自己受伤反而耽误大事。道“人在哪?” 侠客道“刚进这家客栈,似乎身上有伤,我们已给安顿。” 危离行道“你下去吧!” 王子乔提着酒,不断在咳嗽,咳这么厉害,又不断喝酒,酒一下肚又变本加厉地咳嗽。他喝酒仿佛就是为了咳嗽,即便知道重伤之人不能喝酒,但他觉得伤身总要比伤心好得多。 城边客栈的侠客和汉子多到数不上来,但每个人好像都有一件必须去做的急事。王子乔随意招呼一位身手矫健的轻汉,道“如果王子乔请你帮忙做一件事,你会马上帮,不求回报吗?” 轻汉高兴道“当然,必竭尽全力!就不知子乔少侠让我所帮什么事?” 王子乔道“那就现在,请你把我送上房顶。” 轻汉莫名,堂堂王子乔,武功能盖四方天地,怎会连几丈房顶也上不去?王子乔知道轻汉心中疑虑,又道“原来王子乔请你帮这这点小忙你也要怀疑。” 轻汉连连道“非也,非也,少侠请!” 轻汉搀王子乔的臂,脚下一托,二人纵上房顶,才转身告辞,王子乔一句谢的话也讲不出来,他只是喝酒,而后每个人都听得到房上传来一阵一阵咳嗽。 不知听到咳嗽声或是有意找到这,危离行提坛酒也来了。王子乔竟没有说一句话,如今他眼里只有酒,只想马上喝倒,这样就不用看到危离行了,可他这夜的酒量老喝不会倒。 危离行也不说话,凑近坐了下,二人你一口我一灌,就这么坐了很久。夜起风,危离行道“乔!你重伤未愈,少喝点酒,我送你下去躺着。” 王子乔道“有时候喝酒伤身,却总比伤心要好。” 危离行道“乔!是谁将你打成重伤?” 王子乔道“如果我告诉你她的名字,你会替我出头吗?” 危离行道“从小到大,你的事哪一次不是我出头?” 王子乔淡淡道“江湖侠客首领,好大的名头,好隆的威风。可师兄还是先把自己的剑伤养好,我的事你无需再管。” 危离行道“我的剑伤?你什么时候也有江湖郎中的本事了?” 王子乔道“我今天看了一场比武,一个黑衣人,膝盖c右腹c左腰c肩头都受了伤。那黑衣人的剑法很乱,眼力却不弱,终究没有性命危险。” 危离行道“结果如何?” 王子乔道“如果当时黑衣人那招‘象师行险’接下来用‘天风无咎’式,‘天雷大妄’接下来用‘云卷晴空’式,身为赤文宗的弟子就绝不会受这样的伤。” 危离行道“你说那黑衣人是我宗弟子?难道师父又派谁下山?” 王子乔道“那个人我能肯定,绝非肖泉师兄,也不是号称‘双步杀千里’的千里师兄夫妇。” 危离行道“那依你之见,黑衣人是谁?”说着,他已无意间攥紧剑柄。 王子乔道“即使你现在拿着剑柄,我还是要问一句,我的危师兄,黑衣人是不是你?” 危离行心头一紧,暗道:他果然知道是我,那么我就只好杀你。 王子乔又道“如果你想杀我,趁现在杀,否则我内伤稍好,你就没机会。” 危离行道“乔!你不该怀疑我。” 王子乔道“赤文剑法虽广授天下门徒,却又些招只能传内门弟子,甚至师父的关门弟子,我算了一算,如‘象师行险’这一式,多少人想踏破门槛,师父却仅仅传了你,我,而千里师兄夫妇他也只传了半招。” 危离行道“我的嫌疑果然很重,你还是下去躺着歇吧,夜里很凉。” 危离行只说了这句话,跃下房顶。侠客们早已在院里集等,一名汉子压声道“首领,人已到齐,该杀的已杀,这里只有忠心可靠之人。” 危离行轻声道“城南高林,有主花皇,谁能生擒,相思剑归谁,还是那句话,别漏了马脚。” 汉子们齐齐作揖,大气不喘掠出客栈,朝着危离行说的方向,城南高林。 王子乔的内功受到重创,没个百日筑基,是无法恢复如初。然而他偏偏还有一双神仙般的耳朵,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他的心里了然,正因为他这双耳朵太能听,使得悲目里更填哀愁。他很想眼睛瞎掉,耳朵聋掉,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只有静静得喝酒,喝到路逐惠来找他,一起碰杯,再死去。 城南高林,有主花皇三人围着火堆,由茂茂姑娘分一些水食,自己拿最少那一份,师傅当然给最多那一份。突然火光摇晃,有主花皇便已不在吃食,以耳视听,听得林中轻影一闪一落,来头不少。 方画美道“师傅怎么了?” 有主花皇道“拿起你们的剑,来者是敌。” 果然来头不少,有主花皇说的一点不错,黑脸汉子的剑已第一个刺到。方画美脚法一托,执剑抢上左首。茂茂姑娘也剑光出鞘,为师傅拦杀右路。 有主花皇从始至终仍不见动,仿佛能听得到很远,远到林外的一举一动也瞒不过她的耳功。确定林里再无他方势力,也感不到这些江湖侠客的领头要来,她才握剑起来。 方画美和茂茂见师傅肃容冷漠,知道要生大事,抽身一转掠回师傅左右。方画美道“师傅,他们便是江湖侠客,但依我看,他们称不上‘侠’这个字,山野散客倒说得通。” 黑脸汉子愠道“各位,这个女人说你们是山野来的散客,当然也包括再说我,怎样办?” 一名轻汉道“废个什么话,首领说老女人要活的,但我们口味偏偏喜欢小女人,尤其喜欢女扮男装的女人,要不是太美,怎么女扮男装出来闯荡?” 汉子们一阵轻笑,步法从未停止欺进。有主花皇厉声道“我徒说的没错,你们连山野散客也不算,来的个个武功不弱,却甘心要做别人的走狗,称呼别人为首领。” 一名汉子的身法十分狡黠,趁双方你一句我一句疏于防备,他的剑竟已到了有主花皇背后。方画美和茂茂大惊失色,任何防范都已来不及,恐怕师傅要死在这一剑之下了。 有主花皇却面不改色,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居然挥起一招妙式,非但挡退狡汉的剑击,反而重伤到那名狡汉。这招叫‘相思不退恨君郎’,相思剑法中颇为高深莫测的一招。 狡汉的胸口遭剑柄捅出一个窟窿,实在想不到有主花皇怎么做到的,哽咽在喉咙里的话只能道出“你c你c你!”三个字,随后如同断了气,不知死活倒了下去。 有主花皇自己也没想到,去年与路少比武,承蒙他的指点相授,今天居然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忍不住暗道:妙,果然妙,绝妙,妙到极致的剑法。 狡汉倒下后,江湖汉子们一剑接着一剑,不间断地往三女身上进招。三女不要恋战,退到哪里都有人,背后的阴招一记接连一记,从不让人歇一口气。 打斗越加胶着,三女得到机会不多的片刻调息休憩,对视一眼,方画美和茂茂二人分别摇头不已。师傅道“为师的话也不听了吗?” 方画美道“师傅,如果要死,我也要陪您,绝不会自己逃走。” 茂茂姑娘道“师傅,我和师姐一样,什么也不必说了,这些武林败虫,我们三人奋力一杀,能拉几人垫背也不冤枉。” 方画美道“师傅,您看师妹说得多有理,杀出去指不定还有活路,活不成就多杀几个。” 有主花皇道“如果能走,早已走远,不必到现在也走不了。你们二人再不听劝,将逐出恨尘谷,永不听用。” 方画美低头不语,无言再对。茂茂姑娘灵光一闪,高声道“师傅,你要逐我出恨尘谷?信不信你再说一次。” 就连有主花皇也不再了解自己徒儿,心里五般不是滋味,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要闹内讧吗?还是自己的说话方式太过压人了?然而有主花皇发出凌厉的眼神盯着茂茂姑娘,茂茂姑娘也不甘示弱,你盯着我,我也盯着你。 茂茂姑娘道“逐我出恨尘谷是吧?好,好呀,大不了我自己另立门户,相思剑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知道它藏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只要告诉众位侠士,再跟他们一道杀了你们,信不信我依然活着好好?” 有主花皇竟无言以对,难道自己为救徒儿,只是唬住她们一下,好让她们活下去,这个也有错吗?这下倒好,江湖侠客不再进攻,一个个如同欣赏花戏,只盼着有主花皇如何处置这件事。 方画美已又急又气,道“师妹你疯了吗?有你这么跟师傅胡说八道的吗?还不跪下道歉认错?” 茂茂姑娘不听师姐劝,接着道“我不但知道恨尘谷的相思剑所藏,还知道恨尘谷里天大的秘密,真不巧,我还知道恨尘谷几百年来收藏的宝藏在哪,就相当于十年的国库收入,简直太富裕了。” 而方画美并不晓得这些,就连有主花皇也不知道自己的恨尘谷居然富可敌国。如此一来,江湖侠客只想听,不想斗。 茂茂姑娘暗道:果然,这些江湖狗屁爱财如命,还想染指我恨尘谷的相思剑,门儿也没有,姑娘我虚晃一招,非骗你们上当不可。但我敬爱的师傅师姐,茂茂要对不住你们了,今日顶撞师傅,自知死罪,但愿你们活着好好! 茂茂姑娘接着道“好了,姑娘我话也说完了,真是无比痛快,堂堂的有主花皇居然被我个小丫头吓得无言以对,我看日后江湖上定然有我大名,哈哈,痛快,痛快。” 但茂茂姑娘的心里又苦又涩,可无论如何,三个人必有人死,可绝不能三个一起死。要说有一个好法子可以让两个人活着,但其中一人就是得死,茂茂姑娘有自己的办法,她选择自己死。 想到自己的办法即将奏效,茂茂姑娘心里已定,略有幸福。她接着道“既然你不待见我,那本姑娘不奉陪了。”又转身朝江湖群汉走去,道“众位英雄,你们难道不知其中是计?” 黑脸汉子最急,喝道“计?什么计?” 茂茂姑娘吃吃笑道“要我说是吧?但得答应一个条件。” 黑脸汉子道“这个好办,你可以不死,会留着你去分你所说的宝藏,她们两个就呵呵,呵呵。” 茂茂姑娘讽道“呵呵笑个什么?你们难道这么相信自己的首领?回头看看吧,说不定他自己已带上心腹去分宝藏了,却让你们在这里拖延住我们。” 一名轻汉树上掠下来,喝道“你说清楚。” 茂茂姑娘道“你们首领打算让你们耗死一个算一个,否则他真要杀我们,自己为什么不来,你们个个武功盖世,那你们首领的武功自然盖天,他亲自来杀,岂非更快?” 黑脸汉子愠道“有理,有理。狗二黑的,他居然想骗咱们?我去瞧瞧,你们继续拖住她们。” 茂茂姑娘道“我看这样不错!” 方画美怒得讲不出一句恶话。有主花皇居然不怒反笑,笑得格外凄美,道“好,好个丫头片子,居然瞒了我十年,光凭你的这般手段,也能立足江湖了。” 茂茂姑娘不再搭理有主花皇,也不搭理方画美。自那黑脸汉子走后,她心里早又琢磨开来,暗道:居然没走到一半人,看来再说点什么才行。 茂茂姑娘道“不对,中计了,那黑脸马仔不是为大家而走,他要暗中跟上你们那首领后面,自己以逸待劳。或说不定他跟你们那位首领早已商定好,却被我说中,自己独溜。” 众人纷纷嚷嚷,猜测,竟一时间松懈不想拦杀三女。茂茂姑娘见计已成,再道“大家听我一句,现在走还来得及。” 说罢,要向林外走去,一汉横刀一拦,喝道“你这是要去哪?” 茂茂姑娘喝道“走开,本姑娘已经不是恨尘谷的人,干嘛留在这,你们就不想去分宝藏吗?不想拿到相思剑法吗?” 汉子果然回头看看众人意思,茂茂没见人点头,也没见摇头,竟迎着横刀走过去。此时,竟也无人再拦。 茂茂姑娘见众人脚步迟疑,再道“你们还等什么?本姑娘引路的机会错过就再没有了。” 江湖汉子一个跟进,两个再跟,不刻,所有人头也不回,再没必要留在这里流血拼命,都跟她分宝藏去了。 方画美如痴如傻,见人已去,才要去劝师妹回来向师傅磕头认罪,然而有主花皇一把拦下,师徒二人默默无言,是悲是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第三十四话 斗笠高人危来救 一众江湖侠客涌到城边客栈,当门发现一具尸体,是黑脸汉子的尸体。瞧这地上,留有残喘爬行的血迹,显见是凶手一剑下去并未杀绝,也并未再补第二剑。 茂茂姑娘灵光一闪,暗道:不如我再推一把怒火。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吧,这人是谁杀的想必你们个个心中有数。” 有个高汉喝道“那你快说,是谁?” 茂茂姑娘道“是谁命你们连夜追杀恨尘谷的人?是谁想独吞恨尘谷的相思剑法?” 高汉喝道“丫头片子,你还不快点说?” 茂茂姑娘道“瞧你们个个武功了得,想不到脑瓜里都装满泥巴,又笨又蠢。” 汉子们听言,一阵怒火,就要围进欺负她。其实姑娘说完这句话,心中已忐忑不定,最怕群汉围欺,果真如此。 高汉一摆手,喝道“都住手,听这丫头继续说。” 茂茂姑娘暗暗平复心情,她要赌一次,事前高林相斗,无意听得‘首领’二字,她赌这些人定是最近盛名日隆的江湖群侠,绝非一般闲散的江湖侠客组织。于是高声道“江湖侠客首领,门口死了个忠汉,你还不肯露面吗?” 客栈里竟无一人回声,一名急汉闯上顶楼,推门不见首领,一阵怒火中烧。急汉掠回院里,怒道“上面无人,咋个整?要搜?” 茂茂姑娘暗道:原来我猜得不错,果然这些人正是江湖群侠。那他们的首领岂不是危离行,而江湖上又有几个危离行,当然只有赤文宗的危离行。师傅说的没错,‘象师行险’c‘天雷大妄’这两招剑法只有赤文宗内门相传好,好啊,好个危离行,好个赤文宗,我虽已孤身一人,定也要与你们周旋到底,揭穿你们阴谋。 茂茂姑娘道“何必用搜,只需一把火,里面有人自会出来。” 急汉道“娘们的办法是个主意,老最高明。” 于是,一劲汉点火一把,正要抛去,那间房门忽然“啪”地一震,倒飞的门扇将火把压在地面,慢慢熄火。劲汉怒道“谁在里首作祟?” 门内出来一人,这人走路十分的美,一举一动就像翩翩起舞,美到令人连汗毛都再高兴,无法不使人想入非非。一群江湖汉,见到如此妖娆如媚的身姿,早就垂涎欲滴,倘若她的面纱落下,再能目睹其倾城华貌,该是人生多么知足的一件事。 妖娆女朝劲汉媚道“你再怒我?” 劲汉双眼放射狼性光芒,连连讪道“不敢,不敢!姑娘的一切美妙绝伦,哥哥怎会有此恶意,是我多嘴,真是该死!呵呵,呵呵!” 妖娆女道“那你会为我做任何事,以此为歉吗?” 劲汉依然讪道“当然,当然了!” 妖娆女朝劲汉走来,劲汉如同招了邪朝妖娆女悠悠过去。临近,妖娆女道“那刚刚你说自己该死,莫非这是真的了?” 劲汉满目春色,听不出她的话中寒意,连连讪笑道“当然,当然了!” 妖娆女的身侧后方,从门内马上射出一道白芒,锁劲汉为这道锋芒的靶心。众目睽睽之下,一名劲汉因为一个女人两语不痛不痒的话,死得一点痛觉也没有,并且死了还再笑,僵体却已呆滞不动不倒。而一刀杀死这名劲汉之人,却一直看不到他人在哪里。 妖娆女道“你们看,我说着说着,就要有人死,还要我说下去吗?” 众汉们想到刚才那道锋芒,心下吃惊不已,妖娆女的话更像一把刀芒,慑得每个人快要魂飞魄散。她的媚有毒,从一出现就毒每个男人的眼球和他的心,最后让那个人死,死了还再笑。 一汉叫道“你非善女,出来做甚?” 妖娆女道“看看,又让我说话了,我刚才可能没说清楚,我现在又说一次,让我说话要付出代价的。” 汉子壮胆喝道“什么代价,死吗?我们所有人你能杀得尽吗?” 妖娆女道“既然如此,不妨试试。” 话刚落尽,倏地一声,锋芒向汉子闪过,内在的心脏已经破碎,他便保持刚才的怒容,也不能再说句狠话,死法如同第一个劲汉呆滞不动。众汉渐渐感到冰冷,背上的毛孔开始冒起一片一片的冷疙瘩。 没有人再说话,仿佛每个人的命都掌握在这个风情万种的妖女手里,最好千万别招惹她说话。她这是攻心战术,让天下所有人都怕她,统治就需这样方才达到效果。 茂茂姑娘要说话,自己顶撞师尊已罪不容留,如今与一帮汉子,名为率领,实遭挟持,终也会死,不如今日死个痛快,与那狠毒的妖女斗上一斗。 姑娘道“你背后的人刀很快,但我还是有些话想问?你能回答吗?” 妖娆女感到不可思议,讽道“一帮男人,居然怕死到让一个女人说话,啧啧,可真有本事。这位小姑娘你说,问得好可以活命,问不好,你会一刀丧命。” 茂茂姑娘道“我想知道你是谁,你并非中原人,来我中原做甚么?” 妖娆女道“问题问得很好,我到中原来拿回洛神殿的东西,至于我是谁,很快你们人人都知道。” 听得‘洛神殿’三字,众人纷纷猜测,私下相互打听,竟无人知道这个地方所在,但如今知道洛神殿有妖娆女这等狠辣之流。 茂茂姑娘道“黑脸汉子是你所杀?” 妖娆女道“你看不到吗?我不杀人,如果我要杀人,他会站着死,而那个黑脸是倒下去的。” 茂茂姑娘道“好,我信你。那请问人是谁杀的?” 妖娆女道“这个问题还是问得好,我洛神殿知道中原的一切,小到地上丢失的一根针,大到天上的风云雷电。可我却偏偏不告诉你,除非!” 茂茂姑娘道“除非什么?” 妖娆女道“除非你们是洛神殿的人。”说罢,她的眼神发出阴柔的波动,令每个人看到她这双眼时,心神不在自控,并甘心接受她的一切喜怒哀乐和招引。 茂茂姑娘恍惚之际,情急拔剑从右朝左,削断她招引的眼波,听得呼啸一声,众汉方才从断碎的神波中渐复心志。妖娆女吃了一惊,暗道:洛神殿的情眼窥心瞳为何遭她一剑破解?莫非她这般年纪功力已达殿神这么厉害么?不应该,绝不应该! 在妖娆女吃惊不已之际,茂茂姑娘喝道“大家快走,这个女人的眼睛有招引之力,使人迷失神志受她摆布,如果她身后的人现身补给你们一人一刀,这里众人谁也活不了。” 妖娆女的身旁右后侧,一道影子一闪而定,多站着一位冷面杀神,见人就要持刀点杀。妖娆女抬手一阻,道“先去拦住大门。” 众汉刚到大门,冷面杀神早已倏地一闪而落,一口弯刀横架手上,白光如雪,凄凄凛凛逼满了寒气。众人心中一寒,这人不正是花主楼杀了爷雄庄莫二爷的冷面杀神吗?此时众人才知,原来花主楼必定有诡。 茂茂姑娘大喝“我们人多势大,冲出门口一跑而散便是活路。” 冷面杀神却不给任何人一丝机会,只见他手里白光一画一闪,冲出大门的汉子竟没有一个脑袋还能完好的架接在肩上,地上一阵咕噜噜滚动着每个惊骇万分的头颅。 那是十几名精汉的头颅,竟活不过冷面杀神的刀光闪过。妖娆女倏地直上房顶,她的气质望上去如俯瞰生灵的艳神,但她的心却并非用神来形容,用世上最狠最恶毒的词来形容她的心,恐怕还嫌不够。 妖娆女如同俯视这片大地,字字地道“在这个世上,永远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洛神殿的手掌,金仙证不能,周天公不能,路逐惠也不能,每个人只能接受洛神殿赐予的命运。” 说到这,她的眼波隐隐流动,因为她的招引,身旁马上又多站一个人,危离行。下面的话她不必讲,危离行替她讲。江湖侠客遭遇事情无数,却没有一件更比今天波云诡谲,就连赤文宗的意孤行剑危离行,也甘心受她摆控,那周天公? 不容众汉往下思量,危离行已然僵硬冰冷地道“她就是神女,神女就是她,我的主人,也是你们的主人,旦有不服,唯有一死。” 茂茂姑娘吃了一惊,道“大家小心为上,这这危离行已非你们首领,千万别听他的话。” 危离行冷道“你就是有主花皇那女徒?你既然活着,那她果然没有死,而你却要先她们死,很快就轮到她们。” 危离行说着,寒剑呼啸而至,竟快到茂茂姑娘来不及拔剑相迎。可能因为危离行的剑法是‘彩凤单飞’,也可能他的剑法真的太快,面临的姑娘要马上被封喉见血了。 这时,妖娆女呵斥道“大胆,竟不经主人下命擅自出手,罪当如何?” 危离行受斥住手,当时他的剑已经触碰茂茂姑娘的喉咙皮面,差一记寸劲推送就要完成一杀,然而茂茂的剑才刚刚拔到尽头。 茂茂姑娘吃道“危离行,你的剑,你的剑法,怎么会是我恨尘谷的相思剑法?” 危离行冷笑道“洛神殿赐予我相思剑法的拓本,你觉得怎样,比有主花皇厉害么?” 茂茂姑娘“呸!”地一声,接着道“你也配跟我师傅比,普天之下唯有路逐惠——路少,才配得上我师傅使用相思剑喂招,你又算得什么?” 此时妖娆女道“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危离行,赤文宗能给予他的东西,洛神殿能给。赤文宗不能给的东西,洛神殿同样能给。比如相思剑法,还比如画符教的勾指取穴功c喜神剑法,飞星崖的壁虎鬼斧劈,墓门的墓书和古剑,领南一脉玄空门的青火离凤掌,大臂王宗的大臂王拳,齐鲁大地北门的六气狂刀,还有很多你们想得到而永远无法得到的。” 众汉纷纷吃惊,当中二名劲汉震步踏出,右首边那位朗声说道“好,咱也说两句,咱二人想知道北门六气狂刀在你们手里能有什么威力,就想领教领教,打得过我二人服你,候你听用。” 妖娆女道“离行,就让他们看看,可别令我失望。” 危离行得令,把剑收入鞘中,慢慢插入地面,捡一口刀掂量在手,试了轻重轻轻一抖,发出“嗡”地一声。右首边劲汉道“你当了一阵江湖侠客首领,我二人早已心中不服,今日好好领教,望你莫要令我二人嫌弃才好。” 危离行听言,心中十分恨意,想他堂堂意孤行剑,盛名广传齐鲁大地,却得不到众多江湖客心服口服,想不通,实在想不通。于是,他心中携恨,身形一动,刀光一闪,一匹刀意临面劈开,左首边的劲汉竟已一分为二。 右首边劲汉顿时惊愣,缓缓道“好一招‘盘古开天’,果然是六气狂刀的刀意,你虽杀我兄弟,可我却不能恨你,汉子说到做到,从此候神女听用。” 妖娆女道“不知还有谁再来试试?” 茂茂姑娘拔剑相向,道“危离行,想必城南高林的刺杀阴谋你份量不轻,那黑衣人必是你,我也想领教你拿走我恨尘谷几招相思剑法。” 危离行冷冷道“就如你所愿。”于是扔下刀,脚下一踏,他的剑竟“嗡”一声从鞘直起,又落到他手上,光凭这一手,茂茂姑娘心已忌惮。 每次危离行将要杀她,总是来不及拔剑,若非运气实在好,早已死在危离行剑下几回。因此茂茂姑娘不能再等危离行先动,这次仿佛已经瞧准天时地利人和,就等飞速引进一招‘珠缨旋转星宿摇’,岂料那危离行早已一震挡开,“叮”地一声,茂茂姑娘的剑锋又将转削危离行的眼,却遭危离行展转一招‘回风流雪’以退为攻。 危离行的剑又快她不止一丁半点,又差一记寸劲就能把剑锋推进她的喉咙里完成一杀。可茂茂姑娘的运气总在这个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简直好到神仙也羡慕不已。 一声“住手!”居高喝下,危离行稍有愣神,茂茂姑娘再次幸运地完成跳退,躲过这一必杀之剑。来人头上斜向前罩有个斗笠,只看到鼻头以下的容貌,可这个斗笠竟不会因为他身法的腾挪辗转而有一点动摇。 茂茂姑娘拱手谢道“多亏了前辈临危一喝,否则晚辈定已遭那武林叛贼危离行杀身溅血。” 斗笠人道“既然是恨尘谷的姑娘,就莫须说谢,眼下得马上离开这里。” 妖娆女道“有一段路我总觉很好奇,总觉得有个男人跟着,原来我那段路闻到的茅厕味,大蒜味,泥巴味和酒味,竟是你为了掩我耳目一人所为,看来不说句佩服都不行。” 斗笠人道“的确如此,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说是也不是,洛神殿的大穆使?” 妖娆女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来历,能查到爷雄庄的人倒不失有几分本事,只可惜你这次现身,居然为了救一个小女子,否则真能不断改变体味一直跟踪我,那现在是否该换你闻闻自己心脏的血腥味呢?” 斗笠人道“我从来不习惯闻自己的血。” 妖娆女道“我已说得太多,刚才我便说过,让我说话可得付出代价,如果你不习惯闻自己的血——!”顿了顿,转向危离行道“离行,既然他痛快现身,那就送他一次痛快。” 危离行已踏一步,二人冷面相对,气势分外萧肃,尚未过招,每个人的呼吸都已提到了嗓子眼上, 斗笠人道“危离行?” 危离行道“不错,你的竹斗太碍眼,双方比武我会瞧不起见不得光的武人,摘下它。” 斗笠人道“我更瞧不起背叛宗门,背叛武林之软熊懦夫,这种人不配跟我说话,更不配和我比武,你下去,换个让我看得起的来。” 危离行已怒火中生,这种怒火仿佛在燃烧他的丹田气海,燃烧他的气血经脉,燃烧他的剑,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在愤怒,他恨别人看不起他,恨天下人不理解他,恨别人不欣赏他的剑。 斗笠人从头到尾只望了危离行一眼,仿佛只用一眼就足以把危离行看透。他接着道“你的内力再燃烧,因为你再愤怒,你的愤怒多一次,你的修为就降一分,直到每个晚辈都超过你,比如恨尘谷这位姑娘,不出五年就能超越你。行了,你也值得我说这么多,退出去换个人来。” 危离行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斗笠人不再说话,他刚刚说过,危离行这人只值他说这么多。危离行的怒火始终压在中府,而他的脸上始终只有冰冷,这种内外不和已压抑了多年,即便知道自己内在的经脉已慢慢被郁火焦燥,却不甘静心烛神去疏导和化解,以至今日终于破裂,一口咸得焦苦的血慢慢从嘴角溢下来。 妖娆女为这斗笠人一记攻心为上的手段惊叹不已,暗道:原来中原武林当真有这等奇人异事,并非虚传,那危离行再不堪,若真交手起来,二人必也不分伯仲,但危离行却输得一塌糊涂。 妖娆女不禁连连击掌道“好,好,看似一招未动,却已乾坤运转,一击要害。阁下真乃奇士异人,不妨取下竹斗,我们谈谈?” 斗笠人道“我们似乎没什么可谈,这位恨尘谷的姑娘我很欣赏,她要跟我走。” 茂茂姑娘听言,心中顿生无限感激,且不说妖娆女对他也客气三分,论他的武功定不会弱,那危离行的剑法再高,却不及斗笠人的三言两语。她不禁对这位神秘斗笠人的来历复加猜测,他冒险现身相救,用语击败危离行,自己却不识高人。 姑娘沉思默想:师傅和师姐想必已经周全,当时危机生死,我只能那般蛮干,当江湖众人的面用话激伤师尊,日后必不可能再归恨尘谷,本来必也一死,不料有高人大临相救,有恩必报,老天待自己总归不薄! 妖娆女道“我要是不肯放她走,也不肯放你走呢?” 斗笠人暗道:不肯又如何?日后小师弟那小子要知道我这师兄连一个朋友的徒弟都救不得,非数落我不可。他说道“那可不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第三十五话 金华三客共聚首 斗笠人知道那妖娆女的眼睛十分不好对付,被她这么冷冷看着,得加以小心。此时茂茂姑娘道“高人今日能够临危现身,小女子十分感激,您不必留在这里与他们相拼,还请速速离开!” 斗笠人道“这是什么话?那小子要知道我连朋友的弟子也无法相救,不得找我急吗?” 茂茂姑娘满怀疑惑,暗道:那个小子又是谁?难道他是师傅的朋友?从没听师傅说起自己的朋友,也从没见师傅接待哪位朋友,近十年来,我只知道师傅寻路公子私下比武,就再也没见她接见谁了!莫非高人说的那个小子就是师傅的朋友,是路逐惠,路公子么? 于是压声道“您说的‘那小子’莫非指的是路少?他还好么?” 斗笠人道“现在不该说这些,待会你领群侠杀出客栈,自己可得小心了,我随后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此时那冷面杀神慢慢道“你们现在的确不该说这些无用的话,也不要试图闯出这家客栈,一点也没用,我在这里便没有人能闯出这家客栈。” 斗笠人道“你的口气不小,不过你的刀配得上这种口气,那就亮出来我瞧瞧吧。” 冷面杀神道“那本使便把你头上的竹斗先劈碎,倒要看看你是谁。” 斗笠人心神一凛,剑已“锵”地一声鸣响,不快也不慢地从匣里拔寒光。就在这拔剑的片刻功夫之间,他已在想到冷面杀神的刀要怎样出,身法要怎样动。但,却感觉不到冷面杀神要动。 冷面杀神冷冷一笑,道“你已输了,不必再打,顺从则生,逆则死,现在你选。” 斗笠人道“我可不认为自己输了,我的剑一招也没动,你的刀一招也没出。至于选择顺和逆,可不是你说了算,我想来就来,想走你又奈何?” 冷面杀神道“好,凭着这句,危离行的确不如你。”说罢,他的弯刀“嗡”地一声作响,出鞘声尚未鸣停,可刀已扫到斗笠人的中部,意要横腰截断。 斗笠人见招来急骤,已运一招太乙金华剑贴上刀身,巧妙一带,这一带并不要命,要命的还在后首。待到冷面杀神疲于跳脱,斗笠人终于拿捏时机,刺出那要命的一剑。 冷面杀神虽然一笑,是为自己的判断和反应作出的清冷一笑,可并非以为斗笠人的剑十分好玩。斗笠人吃一惊,自己要命的一剑,居然刺不进冷面杀神肚腹要害,竟刺在他刀身上面。 斗笠人不禁说道“洛神殿,冷面杀神,的确好眼力,好刀法。” 冷面杀神道“凭这一剑,危离行永远不如你,好剑法,是太乙金华剑。” 斗笠人来不及回答,冷面杀神的下盘已经侧挪,弯刀从腰腹一带而至,又截取斗笠人肚腹,眼看即将扫断。斗笠人一脚往后拉来距离,手中的剑同时又已贴在冷面杀神的刀,再施展太乙金华剑法,一引一带,冷面杀神的刀竟一时腾不出手,手脚疲于应付斗笠人黏糊糊的剑法。 妖娆女观摩二人比试,心吃了一惊,暗道:这斗笠人剑法超群,中原武林各道的武功,我已在《洛神赋》中见过,完全不像那些宗门的剑法,莫非如冷面说的一样,真是太乙金华剑? 她不禁说道“太乙金华剑法,果然不愧是中原武林最好的剑法,难怪连我们《洛神赋》中也没有记载。” 斗笠人不爱搭理她的话,早已料定她会分散自己的心,心一旦分散,剑就会分散,剑一旦分散,冷面杀神的刀可不会分散,必然奋起一刀,将自己的优势瞬间转劣,再遭一刀截杀两段。 冷面杀神仍藤不出手,只想脱刀跳出,再图打算。可左右一想,此举不妥,倘若脱手放刀,自己已败了三分,眼下中原侠客众目睽睽,怎能弱了洛神殿的威名。 于是,冷面杀神摇刀行险,横心赌他一把又如何。弯刀已逆,斗笠人的剑行路线往下带,冷面杀神的刀偏偏往上抽,斗笠人的剑往前引,冷面杀神的刀又要往后夺回。当斗笠人的剑突然一转一绕,冷面杀神的刀向已懵,竟不知如何逆转。 此刻良机已现,斗笠人的剑已绕过冷面杀神的刀,待他的剑突然一直,就听到“吃”地一声,刺进冷面杀神的右胸‘云门’要穴。冷面杀神立即吃痛,右手一麻,弯刀将落 此时,斗笠人意料之中的快刀已经扫到自己的腰腹。刀是冷面杀神的刀,而扫出这一刀并非冷面杀神,乃是那位出口叫好的妖娆女。斗笠人意料她会出手救下冷面杀神,可意料终究只是意料,却不能判断她来得竟是如此速度,于是掌根推进剑柄,借势跳出来。 冷面杀神遭到斗笠人推剑击深,已然重伤倒退。然而斗笠人的剑已经脱手,跳出来那一刻,也避不过那妖娆女的突然快刀,腹部削通了一道口,此时才鲜血淋漓。 妖娆女的身法实在难料,她一刀之后,斗笠人刚跳到地面,第二刀已突然一现,即将破开斗笠人的胸。万万想不到,斗笠人竟然不用死,“叮”地一声激荡,妖娆女的刀竟然劈在一把剑上。 这把剑出得太急,没有出鞘,剑的主人不是哪位功法高绝的汉子,而是一位漂亮姑娘,竟是茂茂姑娘。妖娆女的刀气太重,茂茂姑娘就要经受不住,恐怕就要死在这一刀之下了。 不料,茂茂姑娘的运气总是太好,自己三番五次将死,可总会死不了。她这一次的运气来自高墙外面,来得十分忽然。就在妖娆女的刀分劈茂茂姑娘时,一口汉剑临危来到,“咻”地一声,“叮”地巨响,妖娆女的刀又被新的一把剑挡下来。 这把剑来得太急,也来得太及时,是一把离匣的剑,当它倒插地上时,才看得出只是一把普通的汉剑,却十分的锋利。妖娆女再度吃惊,刚要引刀杀去,剑的主人已经掠到斗笠人的身旁,伸手扶持。 茂茂姑娘见机已退,站到斗笠人面前,持剑相护。另一名华衣剑客速度奇快,也已到来,落在茂茂姑娘的前面。 斗笠人轻轻一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斗笠人身旁站的这位,是江湖号称‘剑到人不到’的娄高扬,茂茂姑娘前面那位华衣剑客是人都称‘柳剑风流计美人’的计无常。 娄高扬道“我要再不出来,师兄你怎么办?打算就这么被她的刀一刀一刀削死吗?” 斗笠人轻轻地笑,仿佛流了多少血,身体有多痛,他也不会在意。说道“算你们良心发现,不过我可不会报答你们。” 娄高扬只轻轻一笑,不再说话,与站在前位的计无常目光齐齐射向妖娆女,危离行,还有那冷面杀神,最后目光才扫向江湖众汉。 妖娆女娇滴滴地道“原来又到了两位哥哥,就数最前面这位最俊美,最自然,难怪敢站在人家前面。” 计无常故意打量着她,轻轻笑道“哼哼,骚包。” 妖娆女居然听到了,她不懂‘骚包’二字什么含义,居然问得出来,道“那,这位哥哥,‘骚包’是怎样的包?” 江湖众汉听言,忍不住哗然大笑。妖娆女听得出别人的笑很开怀,才知自己就像众人的笑话一般,站在这儿给人取乐。妖娆女怒了,可她的怒不是晴天霹雳,而是阴雨绵绵。 就见她倏然消失,后排一名汉子马上无故倒下,死的时候一点动静也没有。原来这名汉子是第一个笑出声的人,她居然也能在众人当中听得见,辨得清。接着,中间一名汉子也死了,原因竟然是他最后一个笑。 妖娆女身子一现,又回到刚才她站的地方,娇滴滴地道“这位哥哥,你说我的身法快也不快?” 计无常吃惊一愣,道“快,太快了。” 妖娆女道“那你怎么不报姓名,好让小女子记住你呢?” 计无常道“姓计,名无常。” 妖娆女又道“计无常,计哥哥,你再说说我的身段,好看不好看?” 计无常想了一想,道“只可惜仍然是个骚包。” 江湖众汉见识她的身法和手段后,居然笑不出来,忍着十分不是滋味儿。妖娆女道“计哥哥,那么你来说说,什么是骚包?” 计无常道“骚包就是骚包,骚起来如同一个包。这样回答,姑娘可满意?” 江湖众汉已经要笑,不料妖娆女眼神一冷,一道杀气闪过,那位即将大笑出了来的精汉又倒下。只有一人笑出声来,娄高扬。 娄高扬笑道“老计,啧啧,想不到你的文墨居然想到‘骚包’二字,可比淳于师兄骚情多了。” 斗笠人轻轻一笑,道“就今天来看,他的确配称得‘骚情’二字,居然知道不让小姑娘为我挡刀,不错,还不错。” 计无常道“淳于师兄,我常说什么来着,让你好好练剑,别成天学小师弟弄什么文,如今载了吧?” 斗笠人笑了,娄高扬也笑了。只有计无常与她不冷不热地对峙,因为这个时候谁都清楚,稍不留神就会有一方倒下。 茂茂姑娘听到这,已然明白,不禁吃惊道“原来前辈您您是金华剑宗大名鼎鼎的二师兄,淳于就淳于剑侠。你们三位都是金华剑宗的大侠,也都是我李茂茂的救命恩人。” 娄高扬笑道“茂茂姑娘,你这么说,他可不会高兴,你该叫他骚情剑客,或者‘骚情剑侠’。” 自从计无常和娄高扬二人现身,斗笠人的身份已经瞒不住所有人。于是他摘下斗笠,江湖众汉皆喜上眉梢,谁不知淳于就在江湖的地位,路逐惠的二师兄,岂能差得了! 江湖众汉纷纷暗道“可算有救了!这三位一来,还能让妖女逐个杀了不成?” 此时,妖娆女道“我这里可不是给你们论家常的地方。” 计无常道“哦?你说这里是你的地方?我可怎么觉着这里是中原人待的地方,而非你远在万里的洛神殿?” 妖娆女突然一冷,道“你们,找死。” 计无常道“对,你们的确该死,但你已经称呼我为哥哥,今日便放了你这位骚包妹妹,好好回去准备你们的行囊,离开我们中原。” 妖娆女要杀人,不必摆足架势才准备杀你,她的脚只要微微一点,或者手刚要轻轻一动,也许她要杀的人就死了,根本活不到看清楚她的身法和出招。如果那个人和她第一次交手,至少吃亏的人不是她,死的人也不会是她。 现在她要杀人,杀了眼前的男人,如果不能为她所用,计无常,娄高扬,淳于就,李茂茂都要死。她要动了,可惜对方四个人,一时不知道杀人顺序而已。 因为知道她要动,她一动就要死人,所以有一个酒坛在瓦片上‘咕噜噜’地滚下来。在这气氛十分紧张之际,众人后方突然发出‘咣’地一声碎响,使不少人肉体一跳,吓出了冷汉。 众人一望,原来王子乔一直在屋顶喝酒。别人不懂这位妖娆艳女身法手段之厉害,王子乔懂。当她要杀人,琢磨要怎么动,顺序要怎么杀,这时王子乔必须动,不动就要死人。 妖娆女道“难道你的武功已恢复如初了?” 王子乔道“这倒没有,怎么,你想杀我了?” 当妖娆女来到边城客栈,发现屋顶上的王子乔正饮酒断愁。她已经用一只酥软的掌拿住王子乔咽喉,本想一握下去,王子乔就用不着喝酒断愁了,而是永远不再有忧愁。不料,王子乔竟竟任她杀,对死亡的想往仿佛是他一生的追求。妖娆女才知道如今的王子乔已如同废人,他想死就偏偏不给他死,于是罢手,任他继续在这里喝酒,断他永远断不完的愁。 妖娆女道“你想死了?可我偏不会让你死,计哥哥,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男人,你想杀他么?” 计无常道“不想。” 妖娆女道“那你现在想做甚么呢?” 计无常道“我,我师兄,还有这位茂茂姑娘,我们不想留在这。” 妖娆女又要扭动,说明她将又要杀人。王子乔从屋顶俯瞰,连忙道“姑娘,承蒙你两次不杀之恩,还不知你高姓芳名。” 妖娆女嫣然道“哦?你倒是眼力不俗,知道我要杀人了!我叫大师姐,你们就这么称呼我吧。” 王子乔道“那么,大师姐,我也想随同金华剑宗三位侠士离开,你要动手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淳于就恍然大悟,压声道“原来王子乔是有意出来告诫我等,他早已知道这女人十分厉害,我们三人恐怕也非敌手。” 娄高扬道“师兄此话有理,茂茂姑娘,待会你领我师兄先走,越快越好,我和老计先拖住。” 淳于就道“不可,要走一起。” 娄高扬灵机一转,拱手朗声道“子乔少侠,我看你身上有伤,下不来的吧?不如我上去领你下来,和众位聊聊家常如何?” 王子乔拱手道“正合我意,那就多谢!” 娄高扬突然道“老计!” 计无常纵起来前,已拿住茂茂的肩,于是四人同时掠向王子乔。妖娆女冰冷道“哼哼。从来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你们也不行。” 王子乔大三步踩瓦走出,道“姑娘忘了,我也曾经一剑削进你肚子。” 妖娆女不悦,冷冷道“那就来试试。”说着,她的身子已经到了计无常四人的后背,即将逐一点杀。 王子乔的剑早已经举在胸前,又是那飘摇而不起眼的一剑,叫‘心驭人剑’。只要妖娆女的手落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王子乔就一定出手,这一剑出,非死即伤。 妖娆女迟疑,身法慢了下来,他的手始终不敢大意地先落在计无常身上。因为她害怕自己的手一旦杀人,王子的那一剑也马上杀了她。 待四人登上房顶,王子乔并没有因为她不杀人而放弃自己那一剑。因为他知道妖娆女的身手快到不可思议,一旦放弃自己这一剑,她还能卷土重来。 “嗡”地一声,王子乔的剑气已劈射到妖娆女的门面,那种快完全不能用任何比喻来形容。此时对妖娆女而言,已经到了间不容发之际,除了被迫身形折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再进一寸,她恨极了王子乔。 当妖娆女身退下来,淳于就,王子乔五人已经不在。她虽恨王子乔,但也早已刮目相待,王子乔的剑是她见过最迷人的剑,最能征服她的剑。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恨王子乔多一些,还是喜欢的多一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第三十六话 笑满江湖一掌穷 五人来到城南高林。 娄高扬道“如今怎么办?”他原本要问计无常,而计无常还来不及回答。 王子乔弱弱地道“那个女人太强,只怕你们联手也非敌手,最好先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他的最后一点清醒,像是要撑到这里用来说出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才终于忍不住,神志陷入昏迷。 计无常道“莫非王子乔与她动过手,知道她厉害?” 淳于就已苍白无力,仍然道“先别想她有多厉害,王子乔说得没错,她出刀的时候,我根本看不清,刚才要不是王子乔那一剑,恐怕咱们已经身死。” 茂茂姑娘道“当时我们还在万竹林,是她伤的王子乔,可王子乔的剑也并非吃素,二人两败俱伤,只是王子乔伤的太重了一些。” 娄高扬道“那,按理说王子乔要救了?” 淳于就道“救,救他!”于是,淳于就因为失血过重而陷入昏迷。 娄高扬道“你不是姓计吗?怎么事到如今心里没计了?你倒说说下一步打算。” 计无常已经在想,听得娄高扬如此嗡声说来,回道“你这姓娄的,姓计就有好办法了?你既然姓‘楼’,为何不垒起高楼呢?” 娄高扬道“姓计的,我只是让你想办法。” 计无常道“姓娄的,我这不正想的吗,需要你来多嘴了吗?” 茂茂姑娘笑道“两位恩人,不如听我说说。” 娄高扬道“行,娘们哦不,茂茂姑娘的办法是什么?” 二人听着,茂茂姑娘道“江湖道有云:最热闹的地方最安全。你们何不想想哪里最热闹?” 计无常一愣,道“哦?姑娘倒是好想法,可我只听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娄高扬嗡声道“对,我也没听说过‘最热闹的地方最安全’。” 茂茂姑娘笑道“要是以前,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万竹林幽篁居。可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何不想想西湖花主楼?” 计无常恍然大悟,开怀道“好,真是好到了妙的主意” 娄高扬又嗡声道“哈!主意果然不错,如今人人盯着小师弟的万竹林,虽说花主楼人多嘴杂,恐怕好手早已全部派出,咱们这时正好钻进去,呵呵,呵呵,好法子。” 于是茂茂姑娘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就此找个地方安顿几日,料她一时也想不到咱们会在这里。等她想到这里,到时淳于剑侠和王子乔都已苏醒,咱们再耍她一道。” 娄高扬哈笑道“茂茂姑娘实在不错,和那小子一样诡计多端,非但人长相美好,武功也好,人品那是更好了。” 茂茂姑娘拱手道“小女子不敢,不敢!” 计无常道“茂茂姑娘,这么说你去过万竹林?” 茂茂姑娘道“何止去过,所发生的一切事,茂茂应当告诉二位大侠。” 于是,茂茂姑娘将自己一切行程所见所闻,所做所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计无常和娄高扬二人。计无常听言,吃了一惊,原来危离行竟连同门也要杀绝。而娄高扬听完所述,容色已伤。 娄高扬抛开一切事,就论茂茂姑娘自己一人得失,道“茂茂姑娘,你很不错,姓娄的不懂安慰人,但你以后一切麻烦,姓娄的不会见死不救。” 计无常也知道茂茂姑娘心中难忍,尤其听完姓娄的话,漂亮的模样极有想哭。于是道“茂茂姑娘放心,既然姓娄的能相信你,那么我姓计的怎能落后,这么好的姑娘,倘若有主花皇知道真相,定然痛哭流涕,拥你重回恨尘谷。以后‘计美人’这三个字,除了那小子可以叫,你也可以。” 茂茂姑娘心中大动,想到自己原本已走投无路,幸能遇见金华剑宗几位大侠舍身相救,又得几位的赞可,不禁感激涕零。她挥泪道“谢谢谢!” 爷雄庄的门面干的是地道的生意,专走丝绸和陶瓷美饰之路,明面上受到都护府的歧视压迫。却不然,背地里养了不少精干的江湖能手,庄主龙锁玉极善沟通上下,在各地指使倒卖妙龄少女,下到烟花柳巷,上到兵府大员,几是无所不能。 但现在的爷雄庄,说话拍板的人已并非龙锁玉,而是两个美人。或许这是个报应,龙锁玉生平虏获少女无数,如今竟落到两个美人手里。龙锁玉人虽行动自如,后背寸步不离的那两人,实是将他随时把握,困在庄中。 爷雄庄的财富从来是个秘密,耍盗除了盗物,还喜欢盗秘密,因为秘密同样也能出个好价钱,左右都是银子,耍盗当然要盗。就因为去爷雄庄盗宝和盗秘密,耍盗才第一次碰上娜丹月。还是因为盗,耍盗又在大臂王宗被娜丹月从隐匿的藏所中随便拎了出来。 耍盗怕娜丹月的武功,怕冷面杀神的寒冷气势,更怕死。因为他胆小怕死,所以娜丹月才要掌握他,并加以利用,好像耍盗逃到哪里,也绝不出二十天再被寻出来,压到娜丹月面前,一次一次被冷面杀神冰冷彻骨的气势折磨心志。而如今娜丹月已被大师姐的殿神令轻飘飘一句‘罢免神女之权’,这倒好,她两袖清风了。 耍盗按约定的时间,轻悄悄地回到爷雄庄,要找娜丹月禀报。不料,爷雄庄的正殿上首,落座的那个女人已并非娜丹月,但她也很妖娆绝艳,身段也很高美,背后那人也是冷面杀神。 妖娆女道“你,就是耍盗?” 耍盗作揖,讪讪地回道“正是,正是!” 妖娆女道“哦?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耍盗望了一眼冷面杀神,依然讪道“您身后的护甲是冷面使者,想必极为不凡,请恕小人孤陋寡闻,呵呵,小人孤陋寡闻!” 妖娆女道“知道自己孤陋寡闻就好,托你办的事,打听的人,你都做得怎样了?” 耍盗吃一惊,心里十分的怕,怕自己完不成约定,完不成约定就要死。他永远抵不过冷面杀神那双眼睛,仿佛自己赤裸裸地掉进了冰川雪地里,连血液都在冻僵。耍盗开始颤抖,声音,呼吸,身上的每一块肉,每一根毛发都在颤抖,他害怕,冷面杀神的气势太害怕。 他每次都忍不住,不得不酸软跪下,小心翼翼地道“金华剑宗,我去过!” 冷面杀神立刻呵斥,冷道“小贼,你去金华剑宗不是要跑吗?” 耍盗心中一怕,暗道:完了,终究瞒不过这个天杀的,果然上次夜闯金华剑宗,他定也亲自追杀。 他慢慢道“冷面使者息怒,小人自知逃不掉,也不敢逃,只是为神女去盗取太乙金华剑谱,只是只是小人没盗得来。” 冷面杀神冷冷喝道“这么说你完不成约定,是你自己裁了,还是要人动手?” 听言,耍盗身上的力气已经没有附体,仿佛自己就软在地上,如同一滩恶心的肉泥。他不敢说话,不懂要说什么话,他只有怕,除了怕就是没力气。 此刻,妖娆女呵斥道“冷面,你好大的威风,是我让你开的口了?” 冷面杀神气泄,连忙颔首回答:“大穆使请息怒,属下再也不敢!” 耍盗的力气才像回来了一点,忙讪道“原来您是人人都敬仰的大穆使,小人孤陋寡闻,请您恕罪,恕罪!” 听到‘人人敬仰’四字,妖娆女有些高兴,居然道“好,说的好!那你就起来吧!” 耍盗的力气才回到身上一半,讪讪道“谢谢谢您,人人敬仰的大穆使!” 妖娆女道“我不管你和神女有什么约定要完成,至少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放你一次,下次再找不回太乙金华剑谱,还是要死的哦。” 耍盗讪讪道“是,是,是!” 耍盗匆匆走时,娜丹月从高往低看着他。耍盗知道自己被她一直望着,从爷雄庄出来的脚步更大,更快了。除此之外,他又知道龙锁玉也望着他,可他却不敢对上龙锁玉一眼,若非自己多事,非要到爷雄庄盗宝贝和秘密,又怎么遇到娜丹月,性命又怎么落到人家手里拿捏! 正当耍盗以为自己远离了爷雄庄,一定万分周全了,力气也全部回到自己身上来。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活着,或说是苟延残喘也好,也来不及呼出一口倒霉的浊气,背后突然出现一道高美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娜丹月。 娜丹月忽然道“你这是要去哪呢?” 耍盗认得这个声音,那样的嘤咛娇软,那样的婉转动听,那样的无以伦比。可这个声音他不敢转身面对,他害怕听到她的声音,仿佛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慢慢伸进他的胸口,再慢慢掏出他的心。 耍盗的力气突然消失,又如同一滩肉泥‘蹭’地跪下来,然后无力地洒开,动也不动,话也说不出一个字。 娜丹月又娇滴滴地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投了别人,我就不把你怎样了?” 耍盗怕了,慢慢道“非非也!小人见过神女!” 娜丹月道“见过我了,那一定有什么东西拿出来,或者有什么话要说的吧?” 耍盗的心已经提到了喉咙,仍慢慢道“请神女饶恕,小人去过金华剑宗,去过路逐惠路少的万竹林,可可是!” 娜丹月道“可是你拿不到太乙金华剑谱。” 耍盗讪讪一笑,道“是,是,是!” 娜丹月道“哦,原来你完不成约定,好办,好办。” 耍盗忙讪讪道“神女,好办是怎样来办?” 娜丹月慢慢道“当初不是说了,完不成约定要用死来办。” 耍盗吃怕,喉咙里‘呼噜’一咽,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听娜丹月再慢慢道“怎样?死亡来临是不气很怕,而你自己又很想活着?” 耍盗俯首道“神女在上!小人我还能偷能盗,只要您说句话,让我继续活着,我今夜就去给您偷皇帝佬的玉玺先把玩把玩!” 娜丹月道“可我只对路逐惠感兴趣,对他的东西最感兴趣,你偷不来就应该要死,难道你自己一点儿觉悟都没有吗?” 耍盗连连再拜,道“求神女饶命,小人只要活着,永远只为您而盗。” 娜丹月忽然冷道“这么长时间了,这句话你也说不止十次,可结果怎样?” 耍盗讪讪道“下下次再盗不回太乙金华剑,不用神女自己脏了手,小人甘愿自裁!” 娜丹月道“过两天就是金华剑盟论道,放这么好机会给你,若再偷不来,你连自裁的可能也没有。” 耍盗忙道“懂!懂!小人懂!小人这就动身。” 妖娆女正着手准备,落座殿上吩咐人马,她要参加此次金华剑盟论道。她要让洛神殿的人出现在中原武林的视野,不要再鬼鬼祟祟那般活动,‘洛神殿’这个名字也要听进每个人的耳朵,深入每个人的灵魂。 正殿议事,底下没有一点响动,只有上首落座的妖娆女才有资格分配调遣。她说道“届时,冷面在山下,以讯号为进,没有退。” 冷面杀神颔首接命:“是!” 妖娆女道“大板斧随我上金华山,以我命令为进,没有退。” 渣毛大汉颔首接命:“是!” 娜丹月来的时候,妖娆女知道,倏然一现,落出了她的修长和美。妖娆女的目光对着娜丹月,慢慢道“至于你,也上金华山,只是别露面,只有进,没有退。” 娜丹月斥道“我堂堂神女,你做事竟不经禀报,可知罪?” 妖娆女柔软的右手上,掌心中多了一枚令,殿神令。这枚令在她的手中低低地上下抛,殿神令就像十分快乐地跳动,仿佛每次就像掉下来,却怎么抛也掉不下来。 娜丹月知道她对自己炫耀殿神令,此令一出,如殿神亲临,天大的事也不比这枚令重,于是哑口无言。 妖娆女道“怎么,师妹说不出话了吗?既然你说不出来,我可要说了。” 她接着肃道“众位听令,兼程出发,连夜上金华山,只进不退。从此,要让金华殿变成洛神殿。” 众人颔首共声:“殿神在上!大穆使——大师姐在上!” 妖娆女朗声尖笑,仿佛一片江湖早已落入她的手里,任她掌握。娜丹月早已知道中原武林不易对付,竟也说不出一句劝阻,只能轻轻哼出一声冷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第三十七话 化蝶飞仙假玄态 五人来到城南高林。 娄高扬道“如今怎么办?”他原本要问计无常,而计无常还来不及回答。 王子乔弱弱地道“那个女人太强,只怕你们联手也非敌手,最好先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他的最后一点清醒,像是要撑到这里用来说出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才终于忍不住,神志陷入昏迷。 计无常道“莫非王子乔与她动过手,知道她厉害?” 淳于就已苍白无力,仍然道“先别想她有多厉害,王子乔说得没错,她出刀的时候,我根本看不清,刚才要不是王子乔那一剑,恐怕咱们已经身死。” 茂茂姑娘道“当时我们还在万竹林,是她伤的王子乔,可王子乔的剑也并非吃素,二人两败俱伤,只是王子乔伤的太重了一些。” 娄高扬道“那,按理说王子乔要救了?” 淳于就道“救,救他!”于是,淳于就因为失血过重而陷入昏迷。 娄高扬道“你不是姓计吗?怎么事到如今心里没计了?你倒说说下一步打算。” 计无常已经在想,听得娄高扬如此嗡声说来,回道“你这姓娄的,姓计就有好办法了?你既然姓‘楼’,为何不垒起高楼呢?” 娄高扬道“姓计的,我只是让你想办法。” 计无常道“姓娄的,我这不正想的吗,需要你来多嘴了吗?” 茂茂姑娘笑道“两位恩人,不如听我说说。” 娄高扬道“行,娘们哦不,茂茂姑娘的办法是什么?” 二人听着,茂茂姑娘道“江湖道有云:最热闹的地方最安全。你们何不想想哪里最热闹?” 计无常一愣,道“哦?姑娘倒是好想法,可我只听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娄高扬嗡声道“对,我也没听说过‘最热闹的地方最安全’。” 茂茂姑娘笑道“要是以前,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万竹林幽篁居。可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何不想想西湖花主楼?” 计无常恍然大悟,开怀道“好,真是好到了妙的主意” 娄高扬又嗡声道“哈!主意果然不错,如今人人盯着小师弟的万竹林,虽说花主楼人多嘴杂,恐怕好手早已全部派出,咱们这时正好钻进去,呵呵,呵呵,好法子。” 于是茂茂姑娘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就此找个地方安顿几日,料她一时也想不到咱们会在这里。等她想到这里,到时淳于剑侠和王子乔都已苏醒,咱们再耍她一道。” 娄高扬哈笑道“茂茂姑娘实在不错,和那小子一样诡计多端,非但人长相美好,武功也好,人品那是更好了。” 茂茂姑娘拱手道“小女子不敢,不敢!” 计无常道“茂茂姑娘,这么说你去过万竹林?” 茂茂姑娘道“何止去过,所发生的一切事,茂茂应当告诉二位大侠。” 于是,茂茂姑娘将自己一切行程所见所闻,所做所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计无常和娄高扬二人。计无常听言,吃了一惊,原来危离行竟连同门也要杀绝。而娄高扬听完所述,容色已伤。 娄高扬抛开一切事,就论茂茂姑娘自己一人得失,道“茂茂姑娘,你很不错,姓娄的不懂安慰人,但你以后一切麻烦,姓娄的不会见死不救。” 计无常也知道茂茂姑娘心中难忍,尤其听完姓娄的话,漂亮的模样极有想哭。于是道“茂茂姑娘放心,既然姓娄的能相信你,那么我姓计的怎能落后,这么好的姑娘,倘若有主花皇知道真相,定然痛哭流涕,拥你重回恨尘谷。以后‘计美人’这三个字,除了那小子可以叫,你也可以。” 茂茂姑娘心中大动,想到自己原本已走投无路,幸能遇见金华剑宗几位大侠舍身相救,又得几位的赞可,不禁感激涕零。她挥泪道“谢谢谢!” 爷雄庄的门面干的是地道的生意,专走丝绸和陶瓷美饰之路,明面上受到都护府的歧视压迫。却不然,背地里养了不少精干的江湖能手,庄主龙锁玉极善沟通上下,在各地指使倒卖妙龄少女,下到烟花柳巷,上到兵府大员,几是无所不能。 但现在的爷雄庄,说话拍板的人已并非龙锁玉,而是两个美人。或许这是个报应,龙锁玉生平虏获少女无数,如今竟落到两个美人手里。龙锁玉人虽行动自如,后背寸步不离的那两人,实是将他随时把握,困在庄中。 爷雄庄的财富从来是个秘密,耍盗除了盗物,还喜欢盗秘密,因为秘密同样也能出个好价钱,左右都是银子,耍盗当然要盗。就因为去爷雄庄盗宝和盗秘密,耍盗才第一次碰上娜丹月。还是因为盗,耍盗又在大臂王宗被娜丹月从隐匿的藏所中随便拎了出来。 耍盗怕娜丹月的武功,怕冷面杀神的寒冷气势,更怕死。因为他胆小怕死,所以娜丹月才要掌握他,并加以利用,好像耍盗逃到哪里,也绝不出二十天再被寻出来,压到娜丹月面前,一次一次被冷面杀神冰冷彻骨的气势折磨心志。而如今娜丹月已被大师姐的殿神令轻飘飘一句‘罢免神女之权’,这倒好,她两袖清风了。 耍盗按约定的时间,轻悄悄地回到爷雄庄,要找娜丹月禀报。不料,爷雄庄的正殿上首,落座的那个女人已并非娜丹月,但她也很妖娆绝艳,身段也很高美,背后那人也是冷面杀神。 妖娆女道“你,就是耍盗?” 耍盗作揖,讪讪地回道“正是,正是!” 妖娆女道“哦?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耍盗望了一眼冷面杀神,依然讪道“您身后的护甲是冷面使者,想必极为不凡,请恕小人孤陋寡闻,呵呵,小人孤陋寡闻!” 妖娆女道“知道自己孤陋寡闻就好,托你办的事,打听的人,你都做得怎样了?” 耍盗吃一惊,心里十分的怕,怕自己完不成约定,完不成约定就要死。他永远抵不过冷面杀神那双眼睛,仿佛自己赤裸裸地掉进了冰川雪地里,连血液都在冻僵。耍盗开始颤抖,声音,呼吸,身上的每一块肉,每一根毛发都在颤抖,他害怕,冷面杀神的气势太害怕。 他每次都忍不住,不得不酸软跪下,小心翼翼地道“金华剑宗,我去过!” 冷面杀神立刻呵斥,冷道“小贼,你去金华剑宗不是要跑吗?” 耍盗心中一怕,暗道:完了,终究瞒不过这个天杀的,果然上次夜闯金华剑宗,他定也亲自追杀。 他慢慢道“冷面使者息怒,小人自知逃不掉,也不敢逃,只是为神女去盗取太乙金华剑谱,只是只是小人没盗得来。” 冷面杀神冷冷喝道“这么说你完不成约定,是你自己裁了,还是要人动手?” 听言,耍盗身上的力气已经没有附体,仿佛自己就软在地上,如同一滩恶心的肉泥。他不敢说话,不懂要说什么话,他只有怕,除了怕就是没力气。 此刻,妖娆女呵斥道“冷面,你好大的威风,是我让你开的口了?” 冷面杀神气泄,连忙颔首回答:“大穆使请息怒,属下再也不敢!” 耍盗的力气才像回来了一点,忙讪道“原来您是人人都敬仰的大穆使,小人孤陋寡闻,请您恕罪,恕罪!” 听到‘人人敬仰’四字,妖娆女有些高兴,居然道“好,说的好!那你就起来吧!” 耍盗的力气才回到身上一半,讪讪道“谢谢谢您,人人敬仰的大穆使!” 妖娆女道“我不管你和神女有什么约定要完成,至少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放你一次,下次再找不回太乙金华剑谱,还是要死的哦。” 耍盗讪讪道“是,是,是!” 耍盗匆匆走时,娜丹月从高往低看着他。耍盗知道自己被她一直望着,从爷雄庄出来的脚步更大,更快了。除此之外,他又知道龙锁玉也望着他,可他却不敢对上龙锁玉一眼,若非自己多事,非要到爷雄庄盗宝贝和秘密,又怎么遇到娜丹月,性命又怎么落到人家手里拿捏! 正当耍盗以为自己远离了爷雄庄,一定万分周全了,力气也全部回到自己身上来。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活着,或说是苟延残喘也好,也来不及呼出一口倒霉的浊气,背后突然出现一道高美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娜丹月。 娜丹月忽然道“你这是要去哪呢?” 耍盗认得这个声音,那样的嘤咛娇软,那样的婉转动听,那样的无以伦比。可这个声音他不敢转身面对,他害怕听到她的声音,仿佛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慢慢伸进他的胸口,再慢慢掏出他的心。 耍盗的力气突然消失,又如同一滩肉泥‘蹭’地跪下来,然后无力地洒开,动也不动,话也说不出一个字。 娜丹月又娇滴滴地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投了别人,我就不把你怎样了?” 耍盗怕了,慢慢道“非非也!小人见过神女!” 娜丹月道“见过我了,那一定有什么东西拿出来,或者有什么话要说的吧?” 耍盗的心已经提到了喉咙,仍慢慢道“请神女饶恕,小人去过金华剑宗,去过路逐惠路少的万竹林,可可是!” 娜丹月道“可是你拿不到太乙金华剑谱。” 耍盗讪讪一笑,道“是,是,是!” 娜丹月道“哦,原来你完不成约定,好办,好办。” 耍盗忙讪讪道“神女,好办是怎样来办?” 娜丹月慢慢道“当初不是说了,完不成约定要用死来办。” 耍盗吃怕,喉咙里‘呼噜’一咽,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听娜丹月再慢慢道“怎样?死亡来临是不气很怕,而你自己又很想活着?” 耍盗俯首道“神女在上!小人我还能偷能盗,只要您说句话,让我继续活着,我今夜就去给您偷皇帝佬的玉玺先把玩把玩!” 娜丹月道“可我只对路逐惠感兴趣,对他的东西最感兴趣,你偷不来就应该要死,难道你自己一点儿觉悟都没有吗?” 耍盗连连再拜,道“求神女饶命,小人只要活着,永远只为您而盗。” 娜丹月忽然冷道“这么长时间了,这句话你也说不止十次,可结果怎样?” 耍盗讪讪道“下下次再盗不回太乙金华剑,不用神女自己脏了手,小人甘愿自裁!” 娜丹月道“过两天就是金华剑盟论道,放这么好机会给你,若再偷不来,你连自裁的可能也没有。” 耍盗忙道“懂!懂!小人懂!小人这就动身。” 妖娆女正着手准备,落座殿上吩咐人马,她要参加此次金华剑盟论道。她要让洛神殿的人出现在中原武林的视野,不要再鬼鬼祟祟那般活动,‘洛神殿’这个名字也要听进每个人的耳朵,深入每个人的灵魂。 正殿议事,底下没有一点响动,只有上首落座的妖娆女才有资格分配调遣。她说道“届时,冷面在山下,以讯号为进,没有退。” 冷面杀神颔首接命:“是!” 妖娆女道“大板斧随我上金华山,以我命令为进,没有退。” 渣毛大汉颔首接命:“是!” 娜丹月来的时候,妖娆女知道,倏然一现,落出了她的修长和美。妖娆女的目光对着娜丹月,慢慢道“至于你,也上金华山,只是别露面,只有进,没有退。” 娜丹月斥道“我堂堂神女,你做事竟不经禀报,可知罪?” 妖娆女柔软的右手上,掌心中多了一枚令,殿神令。这枚令在她的手中低低地上下抛,殿神令就像十分快乐地跳动,仿佛每次就像掉下来,却怎么抛也掉不下来。 娜丹月知道她对自己炫耀殿神令,此令一出,如殿神亲临,天大的事也不比这枚令重,于是哑口无言。 妖娆女道“怎么,师妹说不出话了吗?既然你说不出来,我可要说了。” 她接着肃道“众位听令,兼程出发,连夜上金华山,只进不退。从此,要让金华殿变成洛神殿。” 众人颔首共声:“殿神在上!大穆使——大师姐在上!” 妖娆女朗声尖笑,仿佛一片江湖早已落入她的手里,任她掌握。娜丹月早已知道中原武林不易对付,竟也说不出一句劝阻,只能轻轻哼出一声冷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第三十八话 金周化力不可测 城南高林,淳于就清醒。他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坐起,而要抓到他的剑。 计无常因此知道他心里有事,于是道“淳于师兄,你醒来也不看我一眼,至少让我和老娄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淳于就道“师父命我下山,最主要是为找到小师弟,另外号召外门弟子。” 娄高扬道“而师父命我二人下山,是为找到你,帮助你。” 淳于就吃一惊,道“娄师弟,你此话当真?” 娄高扬道“我们按茂茂姑娘的计策,等你们醒来,就去花主楼避一避风头,你醒了就好,王子乔估摸着也要醒了。” 淳于就却否决道“不不,别去花主楼,我睡了多久?” 计无常道“四天!” 淳于就又吃惊,道“四天!已经四天又过去。” 计无常看得出淳于就已有急色,似要马上走。于是道“师兄,你要不说,我们也不会放你走,等你伤好了再走,不然你只能说实话。” 淳于就知道计娄二人能做得出来,于是道“还有两天,金华剑盟论道。” 计无常道“这,我们知道。” 淳于就道“但,师父恐怕已经动手。” 计无常c娄高扬二人同时吃惊道“你说什么?” 淳于就道“我说师父恐怕已经和周天公比武,提前比武,事情恐有大变。” 娄高扬道“师兄,这又为什么?” 淳于就道“因为小师弟,自从听说小师弟疯了,又勾结外来妖女,在江湖大杀四方,师父就做了这个决定。” 娄高扬道“提前比武也好,免得到时各道云集,要打车轮战。如果咱师父胜了,到时消息一传江湖,两天后还有谁敢对金华剑宗指手画脚。所以要我说,赤文宗,周天公,怕他个鸟。” 王子乔开始感觉朦胧,此时听到娄高扬的话,决不容自己不清醒。他慢慢地爬起来,打断了淳于就将要陈述的话。 王子乔道“三位有所不知,在下的师尊,武功恐怕不弱于金公,甚尤胜而过之。且不论咱们二位师尊的胜负,如若其中一方负伤败退,岂非武林之劫?” 娄高扬喝道“胡说什么,要败也是你师父败!” 淳于就斥道“高扬,听他说下去。” 王子乔接着道“如若在下说的不错,二位师父不论谁受到重创,甚至两败俱伤,岂非便宜了她人?如今外来武林虎视眈眈,以前因为有金华剑宗,有路兄,如此还能号召武林,可如今你们想想,咱们居然在这里躲藏,做得对吗?” 淳于就道“说得好,所以现在备马,咱们回去还来得及。” 茂茂姑娘很聪明,不论他们说的结果如何,马匹都必不可少。此时她竟想到了又快又好的办法,已牵来五匹壮马。 淳于就此刻一笑,道“茂茂姑娘实在好,多谢,多谢!” 茂茂姑娘道“淳于剑侠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您的伤厉害得紧,不如!” 淳于就拱手道“无妨,无妨!计师弟,娄师弟,咱们快上马。事不宜迟,请姑娘和子乔少侠请好自珍重!” 王子乔道“淳于大哥,如今我如孤魂野鬼,不知去处,可否随同?” 淳于就一笑,道“子乔少侠请上马!” 茂茂姑娘急道“淳于前辈,我已无家可归,可否随同?” 淳于就道“我也听说了茂茂姑娘的事,豪杰也,令我男儿也自愧不如,就请上马!” 金仙证命淳于就出山前,的确做了个决定。宗权秀没有话说,与师父二人目送他下了山,他原本要尽快返回,却被伤势耽误了时日。 金华剑宗,依然门户森严,正殿里面只有一人,他走过来又走过去,这么走着已经一个早上。因为一早,师父就不在了。 金仙证独身一人去了一个地方。这天一早,周天公也不在赤文宗,当他施展高妙无双的身法离去,后边两位弟子也已跟上,一男一女。 当时师父命淳于就下山,宗权秀以为自己能陪护左右,然而师父从一开始就不让他陪护。而周天公则不同,即便他的武功已达高上绝境,左右仍然陪护两名弟子。 ‘倏’c‘倏’地两声,两道身影分别一闪而到,金周二人应邀碰面。金仙证没有说话,他从一开始就闭着眼睛。周天公隔了小许,才悠悠地说出第一句话。 周天公道“三十年了!你终于还是主动邀我比武。” 金仙证仍然不说。周天公又道“然而,你我如今已不在一个等次,你想提前比武,是怕自己在天下人面前输招。” 金仙证知道他在激将,也知道他想拖延比武,拖到两日之后的金华剑盟论道。周天公越是这样想,金仙证偏偏不想让他如愿。 周天公接着道“你约我来,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金仙证仍然不动,不说,不睁眼睛。周天公知道他在做什么,就偏偏不让他炼气还神,也不让他装作神秘而忽视自己,因为这样他自己会不舒服。 周天公再道“好,好!既然你爱装,就试试我两位徒儿的剑,也请你指点他们。” 此话一出,但听“嗡嗡”两声作响,周天公背后的那片林子里已经两剑齐鸣,呼啸来到。出手的一男一女身法奇高,如果王子乔在这儿,定能一眼认出这对夫妇。 他们的剑法堪称高绝双剑,中间配合早已达到郎情妾意的高境,女一剑封到金仙证的咽喉,男一剑已同时到达下盘双膝。面对这对夫妇的剑法,任何人都没有机会动用脚法,一旦动用脚法,男一剑就能将对手的双膝削断。而动用跳脱的身法,女一剑就能一剑封喉。 金仙证看似什么也不用,身子竟已平平一挪,看起来并不快,但夫妇双剑那等奇快也伤不到,金仙证那一挪,说他快还是不快? 周天公望见金仙证此举,心里暗道:收气降龍步,好身法! 夫妇双剑忽然一分,女一剑又引到金仙证腋下,没有人分得清她要刺左腋还是右腋,但她的剑已经离进微毫。而男一剑居然不知他如何做到,身法快也就罢,剑已离金仙证的背心也只有微毫。 金仙证知道,女一剑只是幌子,任何人面对女一剑,定然分不清她意图,然而后背的男一剑却不会等到你分清楚她的意图才刺穿你的胸膛。即便男一剑不会刺穿对手的胸膛,光要面对女一剑仿佛已经无力回天。 而金仙证不同,似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居然不动。于是男一剑顺利地刺穿他的胸膛,女一剑由幌子变成一杀,腕力一反,从腋下斩落他的右臂。不料,这只是金仙证一道残影,他的人早早出现在二人后背,施手点了重穴,瘫了夫妇的二人。 周天公道“三十年不见,你的骨骼没有退化,身法武功没有落下,武功也到了化蝶飞升之境,倒是可喜可贺。” 金仙证慢慢地睁眼,道“而你还是一样,多疑,自负。你用‘双步杀千里’夫妇作为试探我,那么我就问问,你试探出了什么?” 周天公道“他们跟来,我身为师父的自然乐意,这说明他们尊师重道,而不像你。” 金仙证已运转内在,徐徐提升到八九成功力,道“我只问你一句,我徒儿的事,敢不敢承认和你有关?” 周天公道“这可真是笑话,你徒儿的事居然让你拉下老脸来询问我,莫非你以为自己徒儿背叛了金华剑宗,背叛了你,嫌你老了,没用了?” 金仙证道“果不然,和你有关。既然如此,请吧。” 说毕,金仙证已放出罡力,其势不怒而威。周天公感到他的怒火,慢慢道“你,怒了!终于有人让你怒了。三十年前,她和我都无法让你发怒。” 金仙证慢慢道“你非但杀了她,就连她为你生的三个孩子,你也不留,这天下间,恐怕已没有你不敢为的事。” 周天公道“所以呢!你想今日新旧一起算,以为自己还能像三十年前一样败我涂地。而我如实告诉你,我已非三十年前那样可笑了。” 金仙证道“既然如此,我倒试试你杀妻忘情之后,武功竟达到哪一步。” 说毕,金仙证竟不知如何到了他跟前,手上溢满罡劲,右掌看似轻轻顶出一招。周天公不动,正似等着金仙证主动推来,然而他的右掌也已酝酿八成真劲,推迎金仙证这一手。 武功造化到化蝶飞升以后,已脱离常人肉眼的观摩,论速度,力量,几乎玄之又玄。除非有一双玄之又玄的眼睛,否则没有人轻易看得清二人出的每一手招式。 只听到若有若无的倏倏风声捋动,一黑一白的身影只是若隐若现,时来时往,仿佛一阵上天,一阵下地。对凌双步和杀千里夫妇而言,只能用‘神仙打斗,凡人看着’这八个字形容。 凌双步早已忘记自己身体已经瘫痪,忍不住叹道“郎!听说路逐惠的武功更胜金仙证,依你看是真是假?” 杀千里道“娘子,恐怕不假。” 凌双步道“那,他路逐惠岂非天下第一了?” 杀千里道“所以师父才不容金华剑宗,今日师父杀了金仙证,明日就是路逐惠。” 凌双步道“明日?你可知道路逐惠现如今何在,能否杀他?” 杀千里道“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诺大的赤文宗,不是还有子乔师弟,危离行师兄等诸多能辈么!” 凌双步轻轻讽笑,慢慢道“郎!我跟了你十年,十年了,我的青春给了你十年,你当初得到我身子,拥有我一切的时候,答应我闲云江湖,做一对羡煞旁人的夫妻。如今你倒痛快,师父一道召命,带着我就回来了。” 杀千里道“娘子,你无需忧愁,等这档子过去了,为郎的必然带你闲云野鹤,我种桑,你养蚕。” 凌双步道“那要到什么时候?我感到师父这次必不罢休,退出并非容易,我听说师父修炼一种武功,恐怕要做大江湖,到时候你我的追杀不断,谈何闲云野鹤?” 杀千里道“为郎的知道,不过你也无需忧愁,为郎会上禀师尊,我想他会同意我们归隐山林。” 当晚,淳于就五人快马劳累,于城中一家酒肆落脚。此时正值烟花柳绿时刻,多少江湖汉不忍夜晚的寂寞,即便忍住了寂寞,他们的刀和剑也忍不住寂寞。于是,身体忍不住寂寞的人总会出来聊骚,刀和剑忍不住寂寞的人更喜欢摸黑饮血。 淳于就五人在计无常的用心安排下,就住进这种鱼龙混杂的酒肆。听计无常所言,里面的女人每天用同一种套路接触不同的男人,同时用酒肉和身子套出每个男人的心里话。以往正派侠士的消息过于闭塞,是以为太正派而不住这种地方,但从这种地方出来的人,一定有人知道江湖上最隐秘的事,比如耍盗这种人。 自从大步进来,茂茂姑娘漂亮的脸蛋已变得红通通,总想着:这些女子个个漂亮,随便寻个郎君过日子岂非美事一件,却偏偏爱上烟花柳绿,出来招蜂引蝶! 娄高扬轻轻笑道“茂茂姑娘,楼上那些娘们不是好鸟,你可千万别学了去,这都是老计常来的地方,不会有事,你要嫌耳朵烦躁,就用手捂上。” 计无常听得见,顿时眼睛冷冷一瞪,压声斥道“憨包儿子,你瞎说什么?你要再出言不干不净,信不信我让这里所有女人都陪你熬夜?” 娄高扬连忙道“计大侠别别,恕我嘴贱!” 计无常有条不紊地安排下来,五人围在一张圆桌,是个颇为隐蔽的角落。在这个角落能目睹一切人来人往,倒是个探人和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刚坐下来,果然桌上到处有人私语,桌下银两频频交递。五人一面品酒,一面放亮眼睛和耳朵。 王子乔的伤势最重,偏偏他的耳朵最好,听得最远,知道最清楚。淳于就的眼力也不比王子乔的耳朵弱,望着王子乔的耳朵一跳一跳,已知道王子乔在精心听着某件重大消息。 等王子乔的耳朵不再跳动,淳于就才道“子乔少侠,我知道你耳力最好,不妨说说听到了什么?” 四双眼睛竟已盯着王子乔,就听他慢慢道“是江湖上最匪夷所思的消息,今日一早,我师尊不在赤文宗,金公仙证前辈也不在金华山。” 正如淳于就先前所料,江湖上恐有大事要生。于是淳于就道“再有什么不妨一起说。” 王子乔边听边想,已经一阵心不在焉,悲目更甚,边想边道“再有再有!” 娄高扬一拍道“可要急死我吗?你倒快说。” 王子乔如梦初醒,只道出两个字:“比武!” 淳于就道“地点!” 王子乔道“万竹林,从天崖!” 四人吃了一惊,不禁道“从天崖!在从天崖!” 淳于就道“子乔少侠,请你说明白些。” 王子乔道“金前辈一方独身一人,而我师父有‘双步杀千里’夫妇,你们现在去,或许来得及!” 娄高扬拍案一起,大步准备去牵马前往。淳于就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娄高扬道“我等不了,那不是别人,是我们师父。” 计无常压声喝道“憨包,你这么大张旗鼓,岂能不坏事?给我坐下。” 娄高扬不坐,道“姓计的,你平日里主意多,你不说,我不坐,或者你们不去,我去。” 淳于就冷冷瞪了娄高扬,斥道“憨!给我坐下。” 危离行也在,娄高扬的激动令他发现了所有人,他很惊喜。淳于就因为发现危离行,所以才斥责娄高扬。但事已至此,危离行已发现他们,要走已晚。 危离行的人已蠢蠢欲动,这家酒肆,竟有一半是他的人,此刻已扼住出口要道。只见危离行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踱出冰冷的轻响声。 在他的眼里,只有淳于就,好像其他人他根本看不到。淳于就喝着自己的酒,再慢慢地放下,接着慢慢地倒满,好像他喝酒的动作从没有今天这样连贯,就如同危离行不是个东西,世上从来就没有他这个人。 危离行不喜欢别人忽视自己,这样他很不痛快。可即便自己再不痛快,他也能藏在冰冷的外表之下。就听他冷冷道“你,来了!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淳于就只喝酒,眼里从来没有危离行这个人。所以危离行恨他,从那天一败,日夜积累的不甘越来越深,如果现在危离行要杀人,淳于就一定是首个人头落地。 王子乔从小认得危离行心性狭隘,料他今日必不罢休。于是出面阻止道“危师兄,你这个江湖侠客的首领依然威风很大,是时候该减一减了。” 王子乔就在眼前,可危离行的眼睛似中了邪一般,竟看不到王子乔,耳朵已听不进,仿佛这里只有他和淳于就,一心只想杀淳于就。此刻,他知道自己若杀不了淳于就,有生之年必有阴影,形成一道难以跨越的心障,以至难以修心,只有杀了淳于就,自己才能抹除心障,踏上境界。 王子乔吃一惊,所有人都吃一惊。只见危离行的剑慢慢出鞘,他并非拿着剑柄慢慢拔剑,竟是他的气势已经融入利剑,使剑不动而出。 危离行这种人并不多见,认得出他这样状态的人也并不多。在武学中,危离行这种状态名为‘化境玄态’,是修为造化达到顶峰以后悟出的状态。 淳于就的剑竟然动了,在匣里不断跳动。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剑跳得十分不安,这是危离行的心怒逼到自己的剑。 终于,淳于就放手一拍,按下自己的剑,仿佛安慰一个受到惊怕的孩子。然而此时,危离行突然一动,他的剑已经削到淳于就的头颅。 “嗡”地一声,淳于就被迫出了第一剑,贴着颈部皮肤挡下危离行的怒火剑势。当时危离行的剑已经削过他的皮肤,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线,要再不出剑,恐怕自己掉的不是一滴血,而是一个滚动的头颅。 此刻,计无常大上三步,腰身一扭一带,柳剑从腰带中一拂而至,上削危离行的右腋。若是让危离行以这种玄态再出一次剑,恐怕淳于师兄便命丧于此,因此不必手下留情。 “叮”地一声,危离行的剑柄竟一缩腋下,手中稳稳握着剑身,也不怕割断自己的手,更没有流一滴血,就这么挡到计无常一记冷剑。 娄高扬的剑也快,一招‘天马行空’式接着计无常之后,也已经到危离行的脊背。这一剑得手,危离行虽不至死,却能马上破解他的罡气,刺进他的脊柱,迅速瓦解他的督脉,同样使危离行成为一名废人。 万万也料不到,危离行的耳力和感知,已经融入他的剑法,眼下四面八方的一切动静,已逃不出他的心。于是危离行早已一转,剑柄回到手上,同时剑锋已削到娄高扬的双眼。 娄计二人也并非庸辈,感觉已历练得十分敏锐,从危离行变招的缝隙中脱了出来,携淳于就跃上高栏。正当危离行摇身直上追击,茂茂姑娘早已伺机跳出,手段仿同娄高扬,意在破解危离行的玄态。 危离行感到茂茂姑娘的急剑袭来,干脆凌空怒转,他的剑似只轻轻一震,茂茂姑娘竟抵挡不住,手中宝剑脱手倒飞。就在这时,危离行的剑突然顺势引到了她的头颅。 然而茂茂姑娘的运气简直好到了极致。就在危离行的剑将从她的脖子杀下去,面对这一剑,她已无力回天。突然“嗡”地一声震响,是王子乔的剑贴过她的皮肤,挡到危离行的快削。 危离行腕力飞速一旋,利刃再削,王子乔早已贴住他的剑,往旁边一引,危离行的剑刃再翻转,又削茂茂姑娘的咽喉,王子乔的剑却稳稳贴上,如同黏糊糊的灵锁。二人你削我引,一阵一阵,使得茂茂姑娘一时辨不清该进该退,不敢盲目动弹脱身。 淳于就扶手栏台,轻轻叹道“可惜了,可惜!” 计无常道“师兄可惜什么?” 淳于就道“可惜王子乔这等剑术奇才,竟是他们赤文宗的人。” 计无常道“也是!他的眼睛有一种永远的悲伤,可一旦面对强敌,他的眼神又凌厉无双,洞穿一切。” 娄高扬道“而危离行居然在短短数日,武功提升这等高绝,莫非又是娜丹月那帮人作怪?” 淳于就道“不,危离行目前的状态并非化境玄态,而是假玄态。” 二人狐疑,共声道“假玄态?什么是假玄态?” 淳于就道“真正的武学玄态,只有修炼达到脱胎换骨,从而踏上化蝶飞仙之境。而危离行的武学玄态只有一时,师父说一个人的武学一时出现假玄,可能因为某种刺激,也可能因为心智扭曲,还有可能因为情志压抑太过或释放不及。” 计无常道“师兄见解颇为高玄,就不知危离行属于哪一种?” 淳于就道“情志。也叫七情,是指怒,喜,思,悲,恐,惊,忧。而危离行的假玄态正因为过怒,他有一股怒火压抑心中,一经刺激引导,立即爆发而出。” 娄高扬道“心胸狭隘,实在可怜!可我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能让危离行如此愤怒。” 淳于就只道一个字:“我!” 二人听言,已经明白。淳于就接着道“以后你们遇到这种人,不要出招,出什么招输什么招,制胜之法有一种,不逃不拼,只有拖,拖到他不攻自破。” 王子乔明白,淳于就的声音有意提高了几分,也正是提醒他用‘拖’这唯一办法。悟性高如王子乔怎能不晓,于是引剑一带,将危离行拖去三步。茂茂姑娘这才周全,脚下立刻一托,纵上高栏。 王子乔已大展身法,纵上房顶。在这屋里,众人仰望见房顶破碎,一道月光照射下来,圆圆地映在地上,危离行早已从顶一掠,紧紧追上王子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第三十九话 十年落尘弃剑根 王子乔的内伤没有一点好转,他本可以不顾一切,找一个只有他自己的地方,再慢慢调理伤势。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肖泉找到了他。 在王子乔的心中,肖泉是位中规中矩的人,甘心付出了十年的光阴为赤文宗看山护门,到头来没有一句怨言。王子乔对他的好感似乎要比危离行亲近一些。至少肖泉来的时候,王子乔在微笑,等着他站在自己面前,还主动跟他说第一句话。 王子乔作揖道“肖泉师兄,久不见君,武功身法竟已一步千里,可贺可贺,别来无恙?” 肖泉笑道“乔师弟,我好得很,可我观你的内伤煞是反复,恐怕已反复三四回,一回更重一回,碍不碍事?” 王子乔道“肖泉师兄找我,所为何事?” 肖泉道“就长话短说,只有你能表率赤文宗与会金华剑盟论道,现在就走。” 王子乔道“不必想,这又是师父的意思。” 肖泉道“乔师弟,事不宜迟,你该劳动劳动了!” 王子乔的悲目盛添了两分,慢慢道“我内伤深重,已不能动剑,现如今同行尸走肉,师父此举,我又能做甚呢?” 肖泉道“乔师弟,你这问题我答不动,恐怕也只有师父知道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该劳动劳动了!” 王子乔不再说话,继肖泉之后,赤文宗的好手陆续来到,一个一个的望着他,那种眼神如同望着赤文宗的宗主,谦卑,恭敬。王子乔不喜欢他们这么望着自己,于是悲目盛添到了三分。 好手们作揖相对,齐声共发,腔气洪隆:“乔少宗主!” 王子乔一愣,心中暗道:乔少宗主?师父为了今日,真的煞费经营,苦心了,他实在是苦心了!这么说来,至少他与金前辈的比武还未胜负,倒是好事,想不到他事先早已安排了一切。 肖泉又道“可惜,你们的声音打动不了少宗主。” 好手们再次作揖,共声道“乔少宗主,请您劳动大驾,奉师尊之命,我等誓死追随。” 王子乔悲目添到了七分,轻轻道“师尊之命!师尊之命!既是师尊之命,就按师尊之命吧。” 肖泉听见,轻轻地笑了。 金华剑峰,该来的都来了,这一次剑盟论道,比以往少了许多旧人,多了好些生面。画符教的二姑二婆,以往来得不赶早,也不赶晚,这次来得很早,但缺了一姑二婆。此时宗权秀听报,不该来的也来了,洛神殿的人,只是他们还停留山下,行动频频交接。 宗权秀不怕有人来,只怕人来了却不上来,他总不希望潜伏山下的人越来越多,上山的人越来越少。不过能目睹画符教的人上山,他心宽了不小。 他笑了笑,忙于上前作礼,道“奉师婆早早驾临,只怪权秀万般疏忽,恕罪,恕罪!” 妙龄天婆笑着回礼,道“宗掌阁万万也想不到的,老妇这次竟早早到来,无罪无罪!” 宗权秀道“实不相瞒,师尊远游未归,不然定会亲迎奉师婆。” 此时,花想容婉婉道“宗师兄,他他还好么?” 听言,宗权秀已心情悲愤,只恨自己无法一分为二相助小师弟。道“容姑娘,小师弟他至今未归!” 花想容已然知晓一切,不胜悲愤,黯然失色。她歉歉地道“对不起,宗师兄!” 宗权秀道“无妨,无妨!” 妙龄天婆暗中吃了一惊,听宗权秀所言,定然不假。金华剑盟论道历来重与泰山,而今金仙证,路逐惠二人皆不在镇,不少江湖人马齐齐落脚山下,莫非他们不肯上山是要翻云覆雨了吗? 妙龄天婆已然心中彷徨,如今是进是退,全在自己一念之中。宗权秀听报又来了人,只是几位江湖浪人,于是告辞妙龄天婆,准备笑脸相迎。 妙龄天婆正苦于心事彷徨,宗权秀一走,倒让她清净地想想如何进退。想来想去,自己终究老来入土,不妨问问年轻人的想法。于是问道“容儿,你谈谈看法,金华剑宗如今怎样?” 花想容不傻,知道师傅发问的真意,也知怎样回答,说道“师傅,既然来了,又何必想这些?” 云想依偏偏要戳破问题,格格道“依我看,金华剑宗这次完了。” 妙龄天婆嗔了她一眼,斥道“造嘴胡说。” 然而妙龄天婆只道这四个字,心中也有相同预感,可以说她并非真斥云想依,甚至她更想听听云想依的说法。于是道“既然你说了看法,为何不再讲讲。” 云想依格格一笑,道“师伯,你现在严肃不起来了吧,觉得你师侄女聪明了吧?” 她跳到妙龄天婆身旁,慢慢再道“山下的人何止数万,又不肯上来,这不最好地证明金华剑宗已经失了人心吗?如果金华剑宗不能说明路逐惠是清白,不能说明飞星崖的唐灵人,玄空门的黄梦奇,墓门的邵师天,北门的儒流寒,等等等等怎么死,还能在江湖群豪面前振臂高呼吗?” 妙龄天婆道“理是这个理,可是金华剑宗对咱们有恩,喜神诀因为路逐惠失而复得,又该何去何从?” 云想依道“这也难不倒你师侄女,只要师伯愿意,咱们画符教就装做什么也不懂,审时度势,随波逐流。” 妙龄天婆非但听进耳朵,还听进心里。而花想容此刻,默默地不说一句话,她听得清楚,心里更明白,或许她很美,但她的美却有缺陷,正是美得不容瑕疵这一点。 该来的人不说话,不该来的人来得又快,又说话。洛神殿的人没有规规矩矩地来,宗权秀以为他们的到来如同他们的行事风格,事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一忽而至,纷纷从四面八方落下来,又像炫耀他们一个一个的身手本事。 众人望去,感到在首的那位十分不简单,身法比任何人要快不止数十倍,忽然而至,前一个睁眼她还在远方,后一个闭眼她就来到,仿佛她从天上走要比在地上走更正确,更适合她,否则那妖娆高美的身段,曼妙无双的线条,走地面就配不得她的高贵和美丽,又怎能衬托得了她如仙如神的气质。 临近,她又放缓身法,轻飘飘地,慢慢地落脚。她一边说道“金华剑宗掌事的哥哥,我这样的到来你以为如何,欢不欢迎?” 宗权秀道“虽说不讲礼数,但能目睹神女这样的身法武功,礼数反而不需要了。” 妖娆女放声一笑,悦道“神女?你说我是神女?那就借哥哥你的吉言,恐怕也快了。” 宗权秀道“这么说我称呼错了,阁下并非洛神殿的神女?” 妖娆女娇滴滴地道“人家不是说了嘛,借你吉言,什么是借你吉言呢?人家不是还说快了吗?” 宗权秀悄悄地反复打量,才知此女确非神女,道“恕宗某眼拙,竟以为是洛神殿神女惠临。” 妖娆女娇滴滴道“宗哥哥,你这样偷偷地看人家,难道心怀人家吗?” 宗权秀面容一热,脸皮一红,心道这女子竟不要脸,众目睽睽,江湖众客都不是聋子,她来此胡言乱语,岂非使得众人瞧轻自己,瞧轻了金华剑宗的人。于是道“望姑娘莫要造谣,请问芳名高姓?” 妖娆女嫣然一笑,道“你看,你看!宗哥哥又口是心非,一见人家就问芳名。我的芳名可不容易知道,更不容易记住,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不但让你知道我的名字,也让你记住我。” 宗权秀道“姑娘既然不肯说,便不用说,可别爱造嘴诬陷。” 妖娆女又嫣然道“可我忽然想说了,并且我还要告诉你这个办法。” 宗权秀道“哦?是什么办法?” 妖娆女口吻忽然转为淡淡无味,道“比武。我赢了,金华剑宗归我,你赢了,我的一切归你,包括我的心,我的人。” 宗权秀仿佛遭到当头一棒,这一棒敲得自己天旋地转。如宗权秀这般中规中矩的人,比武二字倒是不惜,但妖娆女后面一句,仿佛已经夺了他的命。他红着脸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妖娆女嫣然道“哦?又为了什么而不可呢?宗哥哥要不敢,可叫敢的人与我比武,比如金公仙证,又比如路少,路逐惠。” 宗权秀非庸辈,早已听出她来之不善,若与她比武,自己倒是不惜,可关乎宗门大事,定然样样不妥。于是道“金华剑盟论道,本来是为‘论道’二字而设,允许任何论道切磋,包括比武论道。姑娘若想比武,宗某只代自己上阵,却无法代整个金华剑宗上阵,可姑娘若出言不逊或另有意图,宗某绝不相容。” 妖娆女道“各位江湖道友,你们看,你们看!金华剑宗的宗哥哥听不得女子家的真心话,明明看了人家,却要凶人家,你们可得给我评评理,是他负我,还是我负他?” 众位来客就纷纷猜测,交互私语:莫非宗权秀真负了姑娘家?莫非宗权秀这种君子也有不君子的时候? 猜测越来越深,越深事体往往越大。于是乎,原本盛名大落的金华剑宗,再因为妖娆女娇滴滴的几句煽动,更跌入了冰窟。 宗权秀怒火悄升,深知该女留下不得,需马上送客。于是道“姑娘可知我金华剑盟不论是非之道?满口是非事,定是是非人,对待是非人,我金华剑宗只有二字。” 妖娆女好奇,道“哪二个字?” 宗权秀斩钉截铁,道出那二个字:“送客!” 妖娆女啧啧道“你看,你看,金华剑宗的宗哥哥又爱生气,你负了人家,人家还不记仇,你如今还当着众多江湖道友的面赶我走,岂非明目张胆的负心郎一个么?” 宗权秀已听不得,更听不得的话还悄悄来自江湖众客的责问。 一名儒侠慢慢站出来,讽笑道“宗掌阁,既然这位神秘的娘子邀你比武,不妨也顺便让众位开开眼,一睹金华剑宗神功能辈的风采。” 此人是一身儒袍,四方脸的模样,倒不算偏偏儒雅的君子,脸上也没有多少英气,只是穿着打扮颇为讲究,使他看起来也像偏偏儒雅的君子。宗权秀一眼望到他,已经知道他的出处。 宗权秀拱手道“尚未请教,敢问阁下是飞星崖哪位道兄?” 该男道“好眼力,百里招魂。只是我听说金华剑宗的人本事都不小,可不光眼力好,该不会小小的比武也不敢吧。” 宗权秀再拱手道“宗某愈鲁,还望阁下说明白些。” 此时,又一男豪放道“百里招魂是说,你金华剑宗能力挑江湖各个流道。就算台面上这位姑娘不与你比武,我也会,还是生死各安天命的比武。” 众人一望,该男左手提一把剑,背上背一口青刀,贴身的普通衣饰更显他上身壮实的精肉。这么精干的躯身,再让他生一副不怒而威的悍容,叫人一看总觉他时刻都在发怒。 宗权秀只能拱手,道“哦?还请北门的道兄讲究个说法,为何‘生死各安天命’?” 该悍男道“你可知我叫什么?” 宗权秀又只能拱手,道“斗胆请教!” 该悍男竟不还礼,宗权秀早已猜到事必有夭。就听悍男道“儒血厚,现在你知道了。” 宗权秀道“多谢!而宗某竟不知儒道兄何故咄咄相逼,非要生死论道?” 儒血厚道“明人不说暗话,也不做暗事,只因为我父亲名字叫儒流寒,想必你已懂。” 宗权秀道“还恕宗某不懂,只能说理解。” 又一人高声笑道“那邵师天,邵师君二位,想必宗掌阁一定想得起来。” 宗权秀听言,望到他,倒是有几分英气,衣冠尤其华秀,显得他的家资背景丰厚不凡。宗权秀知道他的笑并非真笑,而另有含义。果然他又道“若宗掌阁不懂,可不能说明路逐惠不懂,更不能说明金仙证金老前辈不懂,不则只能说明他纵容路逐惠杀人劫掠。” 宗权秀又得拱手,道“原来这位道兄是墓门的朋友,请教。” 该男道“邵随皇!今日也想讨你金华剑宗的把式,也好知道我父叔二人死在怎样的手段之下。” 宗权秀道“原来如此,墓门的事我也听说,邵随皇道友言下之意使人不敢苟同,你来与会金华剑盟,我宗欢迎之至,可你来讨说法,恐你入错了门,来错了地方。” 忽然有一声斩钉截铁的口吻,十分冷漠道“邵随皇说的就更没有错了,我比他想知道自己的师父怎么死,宗掌阁若有路逐惠相当的手段,你非要接我的剑,碰我的掌,挨我的拳,受我的腿。” 照着说话那人的在处,不少人望了去。那些人的服饰风格都爱短衫黎桶,发式多为披盘短裹,正是领南正统古壮家后裔独有,也是今日与会当中人手数目最多的一方。自古壮家出虎狼,他们非但武力高强,斗狠的毅力也煞是要得,但凡遭到他们记仇,任何人的性命如同被虎狼盯上的食肉,煞是留不得。 宗权秀又得拱手,好颜道“是领南壮家的朋友,幸会,幸会!请教阁下!” 该批着发的男子道“领南一脉,青离朱雀之徒,江湖人称我为‘领南小朱雀’。莫非我人物太微,入不得宗掌阁的法眼?” 宗权秀道“不敢!久仰黄作天阁下侠名,然而我们第一次相见,阁下出言就咄咄逼人。在下只想说句实话,黄阁下不该把黄老门主的死算在金华剑宗的账上。” 黄作天道“呵,那宗掌阁你说,我师父黄梦奇,飞星崖的道主唐道人,他们又怎么死?” 宗权秀悲伤垂首,慢慢道“原来不少朋友上我金华山,是兴师问罪来了。可惜我小师弟路逐惠心怀天下仁义,为了江湖掌门失踪一事付出太多,到头来非但找不出幕后推手,为此已经下落不明,还落得江湖人人不肯相容。” 赤文宗,王子乔一行人的到来给气氛添了些寂静。走着走着,肖泉轻笑了一声,道“金华剑宗的人心怀天下仁义?我赤文宗的人又何尝不是?我师尊两日前收到一则邀函,至今未归,宗掌阁不会不晓。” 宗权秀道“肖泉?十年不见,想不到这次竟是你率着人来。” 肖泉道“十年不见,你的眼光退化了,你应该看得到我身旁这位,赤文宗的乔少宗主。” 宗权秀又得拱手,道“原来赤文宗已定了少宗人选,宗某恭贺子乔少宗。” 王子乔拱手回礼,道“多谢宗掌阁,贵宗路兄的事,子乔也深感惋惜!” 宗权秀道“多谢子乔少宗深明大义。” 肖泉道“宗掌阁,我师父至今未归,在下做徒儿的,想来问一问金公。” 宗权秀道“不巧得很,家师两日前出山以后,至今仍未有消息。” 肖泉道“那么宗掌阁,我就怀疑十年前你胜我三招,不免有些侥幸了。” 宗权秀道“那肖泉阁下的意思是?” 王子乔感到肖泉要上前欲试,细声说道“肖泉师兄,不得无理!” 然而肖泉已经自作主张,跃上剑台,从始至终竟看不出他的七情喜怒,圆溜溜的小脸上始终有一份微笑。可他的微笑使宗权秀心中越看越不对,你可以说他的微笑平易近人,也可以说他的微笑轻轻的有些淫荡,还可以视为他笑里藏刀。 肖泉道“既然我已上剑台,自然想知道十年前你如何侥幸得胜,更想知道你如今是不是侥幸。” 人已上来,宗权秀无法叫人下去,也总不能自己下去,如此一来同‘灰溜溜’三字有何区别。宗权秀只能道“既然是肖泉阁下出了第一剑,如此也好。” 肖泉似正等着宗权秀这话,像是得意地轻轻一笑,道“好!既然是比武,自然有些惩罚。” 宗权秀暗道不妙,可事已至此,话既说出了口,已同覆水难收。果然肖泉又急着道“惩罚的规矩我们大伙来定,各位道是好或者不好?” 剑台下,众人寂静,竟没有人肯说出第一声。此刻妖娆女嘤咛一笑,柔软的美手拍出欢快的响声,娇滴滴地道“好,好呀!不知肖哥哥有怎样的比武规矩?” 肖泉道“我赢了,交出我师尊即可。” 宗权秀一听,暗道事情十分不对,这肖泉似早已一口咬定金华剑宗知道周天公下落。眼下之变,实在使众人匪夷所思,纷纷私下里交递想法。 “怎么?周天公也去了?” “事前,我曾怀疑周天公,不料,不料,实在不料!” “金仙证,是金仙证。” “当然还有那贼子,路逐惠。” “呵,眼下金华剑宗还有谁是清白,宗权秀不也道貌岸然了吗?” 宗权秀只能马上接受比武,而接受比武,正是为了闭上这些人的嘴。于是,宗权秀道出腔劲十足的两个字:“比武。” ‘比武’二字一出,竟含音功暗劲,肖泉首当其冲,自知一旦遭到碰撞,必定充进耳朵,使得脑髓震动,再而颅内伤越发厉害得紧。肖泉的剑自从十年前败给宗权秀,除了念念不忘,十年来已把意境修炼得深入骨髓,似在等待宗权秀主动出手。 众人只听到“嗡”地一声,再而看到肖泉的剑已不在匣里,凛凛地露在外面。眼力非凡者能看得到肖泉刚才怎样出的剑,他握剑似已生分,甚至很不太高明,就像很久没有拿过剑根,如今只用来应急。而他碰到剑柄那一刻,出剑竟快得那么匪夷所思,一道剑意忽然一闪,恐怕用‘神速’二字形容,才能恰到好处。 宗权秀知道自己的音功已被破解于无形,只是一道剑意闪到,自己的音功就戛然而止,没有一丝碰撞的阻碍。只能叹道“此生,我第一次见如你这等锋利的剑意,这十年来你并非消遣于山门。” 肖泉道“没错,我一天一天地坐忘山门,终于有一天,我睁开了眼睛,这一剑就悟到了。我也想不到,你最拿得出手的音功,已达到了八重暗劲,甚至更高。” 宗权秀道“十年来,你不曾握一次剑根。” 肖泉道“对。” 宗权秀道“你刚才这一剑,要是更熟悉剑根,出手岂非更快,而我岂非一招就输了你?” 肖泉道“不,十年前我也曾握着剑柄修炼,求证如今这一剑,却悟不到剑意的真谛。” 宗权秀道“所以在十年内,你再不曾握自己的剑柄,而是匣里悟剑?” 肖泉道“没错。” 宗权秀道“这一剑可有名字?” 肖泉道“你配知道它的名字,我给取名为‘落尘’剑。” 宗权秀不禁动容,道“落尘剑,落尘剑!十年落尘弃剑根,一朝离匣泣鬼神,一剑惊蛰应东帝,败者空留轻敌恨,不知胜者剑封尘。” 王子乔也不禁动容,如果说危离行师兄的剑用绝,那肖泉师兄的剑又当如何形容?心中不禁暗叹:落尘剑!落尘剑!好一剑十年封尘,好一剑落尘! 肖泉道“好诗,好诗!我就当你为恭贺我悟出这一剑而送我的礼物,普天之下也只有你配送我这样的礼物。” 宗权秀道“不客气,因为你的剑配。” 肖泉道“而我不会因为你的礼物手下留情。” 宗权秀道“请便。” 肖泉道“你也莫要因为我不熟悉剑根而手下留情。” 宗权秀道“自然。” 于是乎,肖泉的剑舞动起来,却不急着杀到宗权秀身旁。他的剑很快,只有王子乔知道他舞的什么剑法。 王子乔暗暗道“是赤文剑法,竟是内门‘无上枯荣剑’!原来师父早已将肖泉师兄纳入内门,并将赤文洞中枯荣壁上的‘无上枯荣剑’传给了他,可喜也,可贺也!肖泉师兄的十年没有白等。” 宗权秀暗道:原来他在熟悉剑根,从而掌握剑根,他的剑封尘十年,看来第一剑要用在我身上。一个肖泉,一个王子乔,一个洛神殿的女子,还有儒血厚等众多江湖能辈,万一他们车轮战,是要我金华剑宗日落西山吗? 宗权秀无刻不将暗劲运转胸中,甚至衣中的皮肤上,一双厚实的掌上,浑身上下徐徐流动着精深的真力。今日,他宗权秀又要大展身手,虽然缺了师父,缺了小师弟,可他的心此刻无比豪迈,纵然今日战死,也不枉此生了。 一改以往深沉和稳重,宗权秀大笑道“肖泉,来碰一碰。” 肖泉听言,剑已逼到,声势骇人,“嗡嗡”大作,一时发如闪电交错。纵然肖泉的落尘锋利,宗权秀不怕提心吊胆,竟已赤手空拳搏了他满满三十招,忽然一跳。 宗权秀这一跳来得十分不简单,也来得并不容易,正值肖泉的剑已运转得越来越熟悉,越来越精粹,稍有疏忽,肖泉的剑定然至少吃了他十招。而宗权秀竟能化险为夷,再伺机跳转,身上也没有一道剑痕。 肖泉吃一惊,道“你怎么做到?” 宗权秀心中兴奋,却不会笑出来,道“说实话,躲开你每一剑很艰难。” 肖泉仍然微笑,任何人根本不知道他心里甘不甘。他说道“而你真的搏过了我的剑,既然如此!” 宗权秀抢到和他异口同声:“再来!” 肖泉发步攻到,即将吃到宗权秀左臂一剑。却忽然听到‘叮’地一声碰激,宗权秀手上竟多出一把汉剑,此时一挡一引,反攻一推。又飞快‘叮’地一声,肖泉挡到,暗吃了一惊,宗权秀的剑竟刺到他的剑身,已经算得上‘危险’二字。 肖泉飞身一转,倏然往上,使宗权秀吃了一空。忽然,肖泉当头一翻,剑已到宗权秀颅顶。宗权秀实在快,举剑反削略过颅顶,挡开肖泉这一剑。然而,肖泉的身子已经直下,顺势施展腰功,肚腹柔韧一缩,腰劲带起飞快的双腿,抵到宗权秀胸腹。宗权秀不退,料定头顶还有一剑,于是右手使剑挡到头顶,左手使掌推迎肖泉双腿,二人皆震到内在,不禁闷声倒退。 剑台以下,众人窃窃私语,说的都是同一句话:“快,太快了!仿佛就在眨眼之间的事。” 妙龄天婆喃喃道“照此看来,此二人的武功竟也不分伯仲,已达到另立门户,开宗立派的水准。” 云想依惊到了小心肝,道“啊!师伯你没有说错?” 妙龄天婆道“我岂能说错,一点都不错。” 云想依兴奋难当,道“这么说我和师姐的剑法也达到了开宗立派的水准了吗?” 妙龄天婆嗔道“胡说八道,以你们现在的功力,再练十年,坐忘参悟二十年。然而就你这鬼丫头的不思进取,恐怕还要五十年也不够。” 云想依噘嘴道“师伯,你确定没有偏心和安慰师姐,确定她要三十年,而我非得要五十年吗?” 妙龄天婆故意气她,道“那是当然。” 云想依不满地道“我就说,师伯你果然太偏心。” 此刻,花想容望呆了,不禁轻轻道“好剑法!” 于是师徒三人好好望去,竟连妙龄天婆也赞同,道“太乙金华剑,世上当真无愧的好剑法!” 云想依纳了闷,并没多少兴趣观战,既然到了金华剑宗,他最想见的莫非只有一人,路逐惠。所以她看了看,忽然道“真没劲!” 宗权秀施展的剑法确是太乙金华剑,适才他两度试探,用小乙金华剑奈何不得肖泉,于是接连大乙金华剑,仍奈何不得肖泉的落尘剑。 眼下,宗权秀忽然衔接的这套剑法,堪如波诡云谲,引涛叠浪,一浪赛比一浪雄,一波更比一波壮,不曾断绝。激斗之下,肖泉的落尘剑似已微入下乘,使他不得以施展连王子乔也吃惊的剑法。 王子乔望见肖泉变换剑法,又吃一惊,轻轻道“是无上枯荣剑,虽然肖泉师兄只练到四重,但似乎已超越危师兄。” 如宗权秀,肖泉二人的决斗,已升到一个人人仰望的高度。二人使出的一招一式,皆含盖着流动的真力,但一动念,念到心到,心到力到,力到剑到,从台上斗到台下,再从台下斗上颠顶,颠顶破碎,忽然到叶梢以上,脚法所掠,竟如履平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第四十话 宗掌阁力顶群豪 虽说宗权秀c肖泉二人内力深厚,可斗到烈日当空,难免苍白和力乏。 肖泉的剑法每回落入下风,眼见宗权秀似很快得胜。料不到,简直料不到,肖泉竟奋起迂回周旋,与他拖延至今,从每回的落乘当中一次一次地搏回来。 宗权秀心里一惊,老不信这个邪,奋力施展太乙金华剑,来个扑面施压。肖泉能隐忍山门十年,早已不重脸面,既然宗权秀急于求胜,定不能给他任何机会。当太乙金华剑浪扑而至,肖泉居然做出别人都以为丢人的决定,马上施展最快的腿法跑窜起来,一动一掠。 宗权秀忽然不傻,知道肖泉此举是为等待良机,而自己冒冒失失闯上,难免因为力乏而精力疏忽,从而遭到肖泉的忽然暗击。想到这,宗权秀当空后仰,从叶梢上长长翻跨到剑台。 宗权秀暗笑,心道:既然你肖泉爱跑,我就看着你跑,我就在剑台上边等你,待你一来我就使太乙金华剑削你回去,看你能跑几回。于是仗剑拦在剑台边上,势不让肖泉掠过。 肖泉一望,暗道不妙!宗权秀这是要将自己耗在剑台以外,若不能及时上台落脚,这么拖着自己岂非输到了姥姥家!想到这,肖泉一转,要翻落剑台。 宗权秀苍白的脸上露出微微一笑,他的剑正等待这一击。不待肖泉落脚,如巨浪重叠般的太乙金华剑法,已在宗权秀手中大展铺开,一阵一阵吃到。 肖泉才到剑台边上,身子仍在当空,心里不禁大骇,暗讽自己真是聪明过了头,竟想不到宗权秀头脑反应这么快,要来个以逸待劳。他只能闭上双目,宝剑回匣,众人以为他已回天乏术,是要挨招认输。却不然,肖泉这是马上要施展落尘那一剑。 在场恐怕除了王子乔,宗权秀,妙龄天婆这些高上之能辈,再就少有人知道肖泉准备做甚么。王子乔大惊失色,他的剑忽然颤抖,发出轻轻的震鸣声,显见他已非常着急,知道肖泉师兄是在‘兵行险招’,但有不慎,定然万劫不复。 任何人要劝阻,已来不及,肖泉的落尘一剑已迎劈宗权秀叠浪般的剑气。此刻,王子乔已呆不住,也不顾浑身内伤,更看不清他的剑怎样出的鞘,当他飞快一跃,人已纵上剑台,剑也已举在当空,将割进二人中间,他只能运转体内岌岌可危的一点内力,不惜再次受创,也要介入分化二人的剑意。 可没等王子乔的剑意割进,忽然有人替他率先出手,听到‘嗡’地一声劈下,再而‘嗤喇’一撕裂声巨响,宗权秀与肖泉二人忽然得以分解,一人倒退剑台中央;一人倒退剑台以下,脚下不得以踏了个趔趄。台上台下,二人两目上下相对,只能轻轻一笑以示佩服彼此,面容苍白万分。 王子乔也因为引动了内力,遭到分解之力殃及,就要坠入台下。不料,一只有力而柔软的臂膀将他托了上来。有主花皇来了,此次姗姗来迟,却迟得正是时候。 宗权秀将目光从肖泉移到有主花皇,十分大度地拱手作揖,道“不知花皇忽然驾临,万望花皇莫要责怪权秀的怠慢。” 有主花皇道“宗掌阁,好剑法,太乙金华剑不愧天下第一剑。” 宗权秀笑道“蒙花皇谬赞,适才我与赤文宗肖泉阁下对剑,不也险些丧命,幸好花皇以及子乔少宗及时出手。” 讲到这,他慢慢停住,再慢慢转身面朝肖泉,往下说道“否则,恐怕世上再也没有宗权秀。” 肖泉仍作苍白的微笑,他一直微笑,道“当然,世上也再没有肖泉。” 有主花皇悠然道“本皇虽不才,适才也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更想听听二位的裁断,十分好奇地想知道谁胜了。” 宗权秀脸上作出一个微笑的幅度,再次望到肖泉,肖泉面容亦然。此刻,二人竟异口同声道“我输了!” 众人纷纷吃一惊,每个人心里的说法都不相共。 “宗权秀好歹还在台上,居然道输,不可思议!” “以大局来看,肖泉也没输!” “宗权秀亦没有胜!” 儒血厚叹道“二人的剑法竟已神乎其技,不分伯仲。” 邵随皇道“以大局观,还望大伙裁肖泉略胜。” 百里招魂道“我同意随皇道兄的说法。” 黄作天慢慢地道“可毕竟事情归事情,比武归比武,以点到为止来断,宗权秀胜;以拼命的角度来断,肖泉略胜;可若二人皆不怕死,刚才便已同归于尽;故而我裁平局!” 此刻,有主花皇笑道“好!肖泉,你也不愧是无上枯荣剑的传人,本皇算大开眼界了。” 肖泉不说话,仍是微笑,望着宗权秀,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所想。宗权秀望他的目光,只缓缓地拱手作揖。而肖泉并不回礼,仍是微笑,仿佛他的喜怒哀乐永远只有微笑。 有主花皇道“众位英豪,本皇有个提法,咱们不妨断他们二人平局,如何?” 换作以往论剑,此刻定然欢呼大作,沸反盈天。而此刻,竟没有一人说出话来。妙龄天婆想说句话,可心念一想,又没有说。花想容静静地望,只是面容婉婉。云想依想着她自己愿意想的人,结果如何可不关她的事。妖娆女嫣然一笑,她爱看戏,现在她并不爱说话。儒血厚没有说,邵随皇没有说,百里招魂没有说,所有人站着异常宁静。 却有二人甘愿打开这种压抑的宁静,一个王子乔,一个黄作天。二人说出口后,彼此赞赏,交替眼光,微微颔首以示敬意。二人竟不约而同道出两个字:“平局!” 肖泉心中十分不解,微微地斜视王子乔,可他永远微笑。当他望到黄作天,却微微地哼出一声难以察觉的冷笑。 宗权秀不睬众人心里裁决,更不在意众人眼光。他又得拱手道“肖泉,你意下如何?” 肖泉道“如此,也好!” 宗权秀豪迈道“好!既然我二人平局,那么有谁还上来?宗某愿一口气接连领教三位,下一位请上剑台。” 所有人心中都摆一杆秤,今时不同往日,只知自己一方不便亲近金华剑宗一方,可也只能叹服宗权秀的大宗门气概。每个人都知道宗权秀如今力乏,谁的心里都清楚不过,自己要趁此上台,不保日后金华剑宗的人惦记自己,金华剑宗如今是非缠身,可日后难免会脱离是非,回头寻出自己的麻烦。 一望无人动身,宗权秀正要说话,忽然掠到一人。那人来到宗权秀身旁,笑道“宗师兄,不妨你先歇一歇,我来领教各位的道行。” 宗权秀一笑,只道“成师弟,谨慎!” 姓成的师弟一笑,作了个揖,转身豪放道“哈哈!姓成的愿替俺家师兄接连领教三位能手,谁肯第一个上来赐教?” 这次,有人动了,竟然是有主花皇。姓成的话音一毕,她的剑就擦鞘而出,亮汪汪地露在外面。 有主花皇道“成在中,本皇领教领教你的剑法如何?” 成在中心里一惊,拱手道“姓成的不敢,请花皇赐教。” 有主花皇右臂一抖,汪汪的宝剑“嘤”地一声轻鸣,尖刃来到了成在中的左手。成在中一挡一拔,内在经脉连贯一气,可他的真力却不会往外流溢,接着马上指剑反攻。 “叮”地一声,有主花皇接挡反攻,又刺成在中的左手,然而成在中并非引剑向左,仍然守右。果然,有主花皇的剑爱使幌子,刚那一剑确实在攻人左手,可离进对手微毫时,竟无法置信地刺在右手。这么险峻的一剑,成在中不使内力也能看得出? 有主花皇不信,要引剑缠住成在中右手这一臂,而成在中的剑已贴住她的招,仿佛不紧不慢地疏导开来,有主花皇竟像落入‘将计就计’的圈套当中,无论如何也被成在中牵引着步子走似的,难以一时抽身。 有主花皇又不信,可不信却不得行,她只能顺着成在中的路子来展开剑法。成在中暗自得意,不禁想到路逐惠小师弟,当初小师弟那小子只说‘气剑收发相贯随’,如今与有主花皇这等高手对招,果然起了妙用。 成在中正得意着,有主花皇忽然放手弃剑,从夹缝中得以抽身而退。成在中万万也想不到,有主花皇竟然弃剑保身,非但如此,自己的身体在有主花皇抽身那一刻,像被她用指点了两下,先右手一麻,要想再攻近有主花皇,竟已使不上劲儿,动不得了。 有主花皇道“成在中,你的剑法怎么忽然好得很?” 成在中虽然动不得,笑一笑还是可以,所以他只傻呵呵一笑应对花皇。 有主花皇道“刚才我差点着你的道,你使的是‘闭气施剑’,难怪我怎么引转,你的剑也能立刻黏上我。 我果然没有猜错,任何人不使内力,不可能将对方的意图了如指掌。原来,你的‘闭气施剑’已修炼到这种高度,能把真力隐藏于经脉之中。” 成在中笑道“花皇谬赞,只可惜俺姓成的输得太随意,居然输在你的轻飘飘两点上。” 有主花皇伸手来到,好似很随意地点了两下成在中,由衷地道“可你的剑真是使得越来越好,依我来看,还会更好。” 成在手道“就借花皇吉言,姓成的输得心服口服。” 而有主花皇姿态悠柔大度,面朝江湖众人,与生俱来的女王气质无论如何也无法减弱一分。她的衣裘轻轻一膨,说道“本皇斗胆,愿领教各路能辈的神功妙技,直到倒下而止,不知哪位能豪愿第一个上来赐教?” 一中年精汉刚动身,却遭宗权秀把住。精汉道“师兄,这是为何?以往论道,咱们金华剑宗的人都以身作则,逐一领教江湖众道,以求突破上境。” 宗权秀道“柏师弟,你不能去,今非昔比,要去也等一等。” 姓柏的道“师兄,我正是问为何?” 宗权秀道“我感到花皇有意要助我们,否则各道针我们对金华剑宗,为何只有花皇忽然巧妙现身,先和成师弟比武,现在又斗江湖众道?” 姓柏的道“所以师兄的意思别让我等上台打搅有主花皇?” 宗权秀道“对!否则江湖众道车轮战,师父c小师弟都不在镇,恐我们不是对手。” 姓柏的道“既然如此,我姓柏的就更要上剑台叫武,师兄,如果我输了,你务必和花皇都把眼力劲儿使上,轮到你们时,好生应对。” 宗权秀道“如此一想,此举当也要得。” 于是,柏姓精汉跃上剑台,道“花皇且慢,不妨先让在下领教众道的能辈神招,还望花皇成全在下领招悟道的心切。” 有主花皇一想,宗权秀正好投来一道目光,以示意恳求。有主花皇并非傻蛋,马上想到金仙证临走前的飞鸽传书。她暗道:原来宗权秀不但持事稳重,头脑还那等聪明,想必早已料到我会助他金华剑宗。 有主花皇道“柏青拔,既然你求道心切,本皇就依你。” 柏青拔拱手谢道“花皇体恤,柏某感激。” 待有主花皇下剑台,柏青拔再拱手朗声道“各道能手,金华剑宗柏青拔在此,还望诸位一个一个成全,柏青拔不倒,就一直领教诸位的神技,请上台赐教!” 话音一毕,柏青拔只见一道罗盘闪光,‘倏’地一声,罗盘已从他微微一仰的面顶飞过。来者才落脚台面,而罗盘竟又忽然一拐,再从后背袭射柏青拔后脑勺,只见柏青拔微微一低头,罗盘又回到上台者手中。 柏青拔一看,概是位老弱的道人不假,穿衣打扮麻绒简朴也不假,稀松平常的麻脸相貌更是不假。那人唯一不平凡的一点面相,便是他的眉目,细长的寿眉,清静的虎目。 那老道拱手笑道“人老了,只能倚老卖老,要是你换成有主花皇,我可就不上来咯!” 柏青拔拱手作揖,道“晚辈柏青拔,见识短,说话冲,有眼无珠之处请您老海涵。” 老道又笑,道“无妨无妨!人称老朽说妙语,真名仍叫説妙语,平生也只说妙语。” 江湖众位一听,竟然是奇门的门主说妙语老人。这老人名号都叫说妙语,可并非妙语连珠之人,而是他未卜先知的能耐,往往一语点破玄机,说得妙到了极致,江湖上万金也难求他的玄机一语。眼下江湖掌门逐一失踪,恐怕只有这位说妙语老人相安无事了。 柏青拔不敢怠慢,又拱手道“原来是奇门的说妙语老前辈,柏青拔领教了,您老先请。” 说妙语微微一笑,刚笑出来的时候,手中的罗盘也随他的笑不翼而飞,竟已忽然不见。柏青拔暗道:莫非这是奇门中独有的诡怪法门? 说妙语只道一声“小心了!”,罗盘竟已出现在柏青拔脚下,而柏青拔浑然不知罗盘要攻他左脚底还是右脚底。忽然,明明感到罗盘要拍打他屁股,而待柏青拔跃起发剑,飞快往跨下削罗盘,它忽然又不见,仿佛附带灵气,罗盘也能未卜先知一般。 说妙语又道一声“小心了!”,此时柏青拔的脚才落地,落到地面忽然发现自己站不得稳,脚下有罗盘一垫,迫得斜一个趔趄。柏青拔使剑一撑,幸不让自己仰倒,接着飞快大跳起来,凌空一转,剑已指到说妙语老道。 说妙语不得以改口道出“好剑!”两个字,同时瘦弱不堪的身子居然很妙地一转,绕到柏青拔背面。不料,柏青拔的剑已从左侧腋下绕出,指到老道‘天突’要穴,老道心里大惊,飞快挪出身来。 老道又笑,还是说出“小心了”这句,柏青拔似早已料到,剑不急着追赶,反而飞速折转朝下,发出“嗡”地一声,刺进地底。可惜柏青拔的剑挑不到罗盘,而那面罗盘又鬼魅般地回到老道手里。柏青拔剑也不慢,忽然引到老道一双颗膝头,逼他一跳。不等老道的罗盘再出,柏青拔的剑又反手上引,指向老道阴裆部,老道眼神惊得老大,急急加速大退。 说妙语调侃道“啧啧,年轻人的剑法简直越来越飘忽了,这一剑恐怕你师尊仙证金公也不敢下得去手哦!” 柏青拔自知领剑有悖常理,那时不敢再攻,若是再攻,岂非落人一个‘不尊不敬’的是非口舌。于是只好尴尬一笑,道“老前辈教训得是,这倒是晚辈疏忽了,不然这样,晚辈以输为歉如何?” 说妙语道“如此说法不中老朽的意,不妙不妙!” 柏青拔道“那就依老前辈,您倒说说如何才妙?” 说妙语微微一笑,仍是“小心了!”这句话,似永不休止的三字咒语,那罗盘应声忽然又消失于他掌上。柏青拔挥剑一出,削不中罗盘,剑飞速斜向右上首,削中了罗盘,而那罗盘似乎变得太快,应剑忽然一分为二,两盘分别一拐,忽然攻到了柏青拔双腋。 柏青拔来不及出剑抵挡,两个罗盘实在飞得太快,被迫施展收气降龍步向后拉开。意料之中的两面罗盘竟未当空撞击一起,反而迅速一合,忽然再分出来已变成倍快的四个,又轻又巧,从四面围到柏青拔。 ‘叮当’两声,柏青拔发剑挥挡左右两面,同时已经飞快跃起,一并躲过前后两盘。他刚躲过这一次,罗盘竟然忽然六分,多出的两面成倍增快,一面仿佛从地面射起,一面如同老天朝他头顶砸射下来。柏青拔正苦于前四面罗盘的追踪,忽然多出这两面,已来不及抵挡,正找到一点缝隙跳出来,可他的身法及不上那二面罗盘快。 此时,说妙语面容微笑,原来在这之后他一直不动,双手平胸,当空按着,右手五指,左手拇指,正好六根手指头隔空运作六面罗盘。眼见柏青拔跳掠不及,他左手拇指似轻轻一旋一勾,口中换了个说法,“中!”一字呵出,第六面罗盘已竖起,如同一巴掌拍进柏青拔当胸,而说妙语老道右手仍然不作歇,小指轻轻一旋一勾,再呵出“中!”一字妙语,第五面罗盘忽然当空立起,拍进柏青拔的背心。 两面罗盘前后拍出两个闷声,而柏青拔的嘴里只吐出“噗嗤”一声闷响,一口甘甜带腥的液体红红地洒到地上,而他的人撑稳手中那把剑,体内一阵一阵翻滚,闷得实在难受,只能慢慢坐下半身才好受一些。 待体内伤势稍缓,柏青拔慢慢撑直身子,拱手道“多谢老前辈手下留情。” 说妙语道“都打了你两盘,为何要谢我手下留情?” 柏青拔道“所以晚辈才谢谢您这两盘,而非两片。” 说妙语道“哦?解释解释?” 柏青拔道“六分的罗盘自然越来越薄,如果前辈的指头没有一旋,只有一勾,恐怕打到晚辈的就是锋利的两片切,晚辈的胸膛也早就开了。” 说妙语道“好,说得好!想不到你急中还能分神留意我的指头,至少我六分罗盘已是值了,假以时日,青拔小辈定能更上大境。 我已二十年隐世,本也不想出来,可听说江湖上发生了天大的事,总要忍不住出来看看,就准备了我最擅长的‘十指罗盘刀’,要对付近来臭名昭著的路逐惠。 没想到,对付一个柏青拔已经用了六盘,金华剑宗果然名不虚设。老朽不才,如果路逐惠能走得过我毕生的八盘,从此不问江湖世事。” 柏青拔听到‘臭名昭著’这四字,心已愠怒,暗念着:此老道竟真的倚老卖老,什么臭名昭著,你才臭名昭著。正要破口大骂这老道,宗权秀已落到他前面。 宗权秀笑了笑,拱手道“晚辈宗权秀,却不知说老前辈为何用‘臭名昭著’这四个字,晚辈以为这等说法恐有不妥,这才上来。” 说妙语道“哦!宗权秀,二十年前我见过你,如今气息稳固,已今非昔比,好事,好事!” 宗权秀道“说老谬赞!只是权秀更想知道我宗小师弟为何‘臭名昭著’,莫非他哪里得罪了说老?” 说妙语道“得罪?岂是‘得罪’二字了得清?老人家只想清净清净,没想到我奇门的不失之传被盗,如果不是路逐惠,请他上来对质又何妨?” 宗权秀道“说老前辈,您可曾看到小师弟盗奇门之物?” 说妙语道“这倒不曾。” 宗权秀道“又是何人告发?” 说妙语道“正因为告发之人已成白骨,老朽才亲自上金华剑宗。” 此时,剑台下众议纷纷,金华剑台虽固若金汤,竟像即将吵破一般。 百里招第一个附和,面红耳赤地道“说老前辈说的对,我飞星崖大师兄祝甲轲,正因为查到路逐惠的恶行,非但夺走他当时闭关修炼的‘壁虎鬼斧斩’,我师尊唐道人闻声出手,竟也死在他一指之下。” 邵随皇又附和道“我父亲邵师天,就死在路逐惠的太乙金华剑法之下,杀我父亲那把剑,正是路逐惠夺走墓门那把古剑。 这些是我亲眼所见,若非我父当时舍命护小,墓门一脉怕早已死绝。我叔父邵师君去郢城途中,也被人一刀杀命,要说我墓门与谁大恨深仇,恐怕也恨不到如此绝情。 宗掌阁,莫非我叔父之死,应该也是路逐惠所为的吧?” 宗权秀再稳重,心已大怒,斥道“一派造谣,宗权秀就在剑台,愿替自家师弟鸣愤江湖大冤,同样代自家师弟领受各道的神招。 现在有谁以为我路师弟盗走你们至宝,掳走你们亲人,杀害你们尊长和兄弟的,可以上剑台与宗权秀讨要说法。” 有主花皇不禁动容,心道:好一个宗权秀,如此义气干云,难怪金华剑宗人才济济,上下一心!只可惜如此一来,已得罪江湖各道,接下来必有硬战。 当时说妙语老道已悄然酝酿十指罗盘刀,准备再斗宗权秀。忽然而已,一人跃了上来,精壮的背廓展现在老道前面,这人是儒血厚。正面看,儒血厚威风凛凛,眉目间不怒自威,他还没有说话,气势已惊到了不少人。 宗权秀只当他是区区一架吓唬普通人的躯壳,并不心惊。道“儒道兄要赐教宗某,堂堂男儿应当如此,很好。” 儒血厚道“既然你要代替路逐惠鸣冤,希望宗掌阁别怨我马上要讨你便宜。” 宗权秀道“儒道兄,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第四十一话 相思不退恨君郎 月前,有主花皇收金仙证的亲笔飞书,扬马出谷。于道中无意听到二徒消息,料到她们必有性命危险,于是紧赶慢赶来到万竹林,果不其然。 万竹林一事过去,她便动身前往金华山,路上虽有些耽搁,也来得要比预期还要提前两天。她料定金仙证会在两天前邀周天公比武,可她来时,周天公已走,二人不得再会晤一面。 如今听到宗权秀大义干云一番话,又使她想到金仙证这个人,想到金仙证的人,难免想到他的亲笔飞书。飞书大意是:江湖劫难,千古奇闻,内忧外患,仰望星空,只对恨尘方向,相思映红,唯有花皇盼! 想到这,有主花皇悠然道“请等一等!” 宗权秀,儒血厚二人不解。宗权秀道“花皇请讲!” 儒血厚依然容色凛凛,背上一刀,左手一剑,正等着有主花皇下一句。 有主花皇道“本皇一生的遗憾有许多,其中一个是儒流寒,既然生平不能领教他的六气狂刀和五行剑,不如眼下本皇来弥补这个遗憾。儒血厚,你可愿成全本皇的遗憾?” 儒血厚道“想当年我父亲还没遇见我母亲之前,一直钟情于恨尘谷的女人,而恨尘谷那个女人是谁,花皇想必懂。 既然当年那个女人瞧我父亲不起,现在又何故说什么遗憾,我说的这个,花皇想必也懂。” 有主花皇知道儒血厚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就是她自己。她听了儒血厚说得如此冰冷,这口气仿佛在替他父亲数落自己,非但如此,儒血厚竟跟他父亲儒流寒的模样那等相似,难免想到当年那个狂武和痴情的儒流寒,心中不由嗔怒暗生。 有主花皇斥道“儒姓小辈,你竟如此放肆,就连你父亲站在这里,也不敢这样与我说话。” 儒血厚道“这正是我与众不同的地方,我敢说,敢做。既然要以比武弥补当年遗憾,当然要让花皇有重温当年的心情,我不这么说,花皇又怎会全力以赴?” 有主花皇道“好!小辈竟有你父亲当年的样子,自尊自强,风骨倒遗传得很不错。” 儒血厚道“即便你是长辈,我听了这话也不会道一声谢。” 有主花皇道“不必,毕竟这才更像儒流寒。” 儒血厚道“既然如此,你长我幼,请先亮出你的相思剑。” 有主花皇道“那你可得留意了。” 此话一毕,有主花皇的剑已削到了儒血厚三招,而儒血厚的刀和剑仍原封不动,身子当然已作出三连跳闪。有主花皇望他那三跳转,眼神不禁一呆,心情不禁一软,想不到儒血厚故意让人三招,这良种成心让自己想起一段旖旎往事,那模样那性子,多么像当年儒流寒那痴情鬼,现在想起他来,这还叫人如何好生使剑! 儒血厚已让三招,这是替自己父亲让的三招,接下来他可不等有主花皇深情相思后再慢慢比划。他的剑光一闪而到,在有主花皇看来,儒血厚这良种甚至拿剑和出剑的样子,多么像那个死鬼儒流寒。 眼下容不得自己空相思,只能引相思,于是施展‘惊鸿一翩’,舞成相思一剑。儒血厚见有主花皇翩翩舞剑,身子却刻意躲避,每次都躲得很妙。 儒血厚的与众不同更多是他的心智,面威不等于鲁莽,他的每一剑都能飞快地深思熟虑,抢占任何对手的天时地利人和。当有主花皇果然因为他的让三招和三跳转陷入相思,他便已经开始铺设胜局,仿佛多么强,多么难缠的对手他也依然最终获胜。这也是他不同儒流寒的地方,要说儒流寒的剑自强奔放,而儒血厚的剑则多出了深谋远虑。 只可惜有主花皇对儒流寒的情感更多是埋怨,想当初貌美年轻,如今已人老珠黄,又想这些做什么!于是儒血厚刚精心铺设的剑势忽然被一招相思剑绕到,飞速直指右胸膛。 儒血厚心一惊,暗道相思剑法有主花皇果然门道不浅!左手不得不飞快背过拔刀,携一股蛮力劈扫开来。有主花皇想起二十年前儒流寒这一刀,看似蛮横鲁莽,可其中刀意霸道非常,使每个人绝不能掉以轻心。如今儒流寒那痴情鬼的良种用六气狂刀中‘龍虎夺道’式以对付自己,不免有些好笑,早在二十年前,有主花皇已经破解儒流寒这一刀,如今当然能破他的良种这一刀。 有主花皇手中运展的相思剑忽然削声变得尖锐,剑法绕得飞快,越来越快,其剑意竟能把‘龍虎夺道’这一招刀势给平衡镇压。有主花皇忽然剑再一引,似早已料到儒血厚右手的五行剑会分化介入,伺机夺人,然而花皇居然这样轻飘飘一引,他的刀就贴着她的剑,在右侧挡到五行剑这一夺。儒血厚心又一惊,花皇她竟不退反进,门道果然太深! 此刻,儒血厚的刀剑还来不及合璧施展,有主花皇已势如破竹,率先抢夺到一个绝佳的时间空隙,大展相思剑法中‘戏凤夺龍’式,刺中刀根,直去腋前,打落儒血厚那一刀。不等儒血厚吃完了痛再作反应,更不等他的五行剑法夺到,有主花皇早就不可断绝地引转‘飘飘仙子舞’剑式,再刺中儒血厚左肩头,方才四平八稳地跳转而出。 儒血厚的腕部和双侧肩头都在流血,居然不以为痛,如果他此刻的双手不是麻痹,会马上施展刀剑合璧,与她再战一次。只可惜,他现在双手已失去了最敏锐的感觉,只有认输! 儒血厚微微垂首,却不能说他神气泄馁,道“没想到二十年前我父亲因为怜香惜玉而输你,更没想到二十年后他的儿子因为疏忽又输给你。” 有主花皇道“二十年前我也曾多次败给你父亲,只是你不知道我最终胜了,因为二十年前,我已破解你北门的六气狂刀。” 儒血厚心中稍稍宽慰,至少知道自己的六气狂刀还不到如此不堪,说道“原来如此!” 有主花皇道“可惜二十年前我还没机会领教儒流寒的五行剑法,假设你刚才一出手就用刀剑合璧八八六四式,本皇至少没有胜得那么快,当然也可能因为没有见识过北门的刀剑合璧而败。” 听言,儒血厚心里激动,说道“你!我以后还能找你比武吗?” 有主花皇道“不能!” 儒血厚心已跌进冰谷,神色凛凛,以为这是有主花皇小视自己的一刀一剑,以他这模样,随时可能马上再从地上夺起他的左手刀,再施展刀剑合璧八十四式抢攻有主花皇。 而有主花皇又道“不过你可以找我徒儿比武,你的左手刀和右手剑,其境界已无需先辈指点教授,只需你自己一步开悟而已。” 儒血厚自惭形秽,原来花皇并非小视之意,当目光望到台边那位美貌女子,女子也望着他。儒血厚居然微微颔首致意,他自己都不太懂此刻为何对这位女子产生如此好感,恐怕还不知自己在对着那位女子家微笑。女子叫方画美,然而她惊鸿一瞥,飞快而自然地将身子一转向后,这是冷落一个男人的开始。儒血厚底下了头,威容还依然带着星星点点难以察觉的微笑。 又听有主花皇朗声道“还有哪位上剑台赐教,本皇既然说过,自然要倒下而止。” 邵随皇一拍边上的台面,身子一跃而上,道“花皇前辈已战两场,何不先歇一歇,好令晚辈等自由切磋?” 有主花皇道“你想让我下去?” 邵随皇作揖拱手,道“晚辈自然不敢,只想请您在一旁做公允之人,不知各道朋友以为我说的对是不对?” 众人拾柴火焰高,纷纷叫破同一个字:“对。”,仿佛一股压倒金华剑台之势。 有主花皇压手呵道“众位,众位!既然如此,本皇就随了大伙的愿,不过本皇有一私心,早就想让自己徒儿领教各位的神招能技,有意栽培她尽早悟道,成为我恨尘谷的新起之秀。” 不等众人再次高呼,有主花皇眼神一转后首台边,道“画美!为师让你上来领教各道能辈的高招,如何?” 方画美心房一惊,愣住了一小会儿,缓缓道“我?” 有主花皇道“对!你!打不过你就服输而已,就当各道高人替你喂招悟道,有何不可吗?” 方画美心里一横,那就听师傅所言,脚下一踏抢上剑台。面对各道的奇异目光,自己多少犯了些傻愣,吃吃地讲不出一句像样的场面话。 有主花皇道“好!你上来了,为师就得下去了,你自己要虚心领悟能辈的高招,人不倒下,就别下剑台。” 方画美心里跳得更是要紧,只能作揖,回师傅道“师傅在上,徒儿知道!” 有主花皇道“那你就开始吧,想认识谁,想见识什么样的武功,可以当面说出,请那位能辈上台赐教。” 方画美吃吃地作揖道“是!师傅!” 当她期盼师傅多留一刻,陪她度过这一阵心跳,而师傅早已掠下剑台,眼神这么静静望着她一举一动。方画美心道:师傅的说法是有意让我领招悟道,又何尝不是使我结识江湖能辈。 眼下人已上台,就按师傅的指示,可不管它是胜是败,只好打了再说,既然邵随皇扫了师傅的兴,我便拿他开这第一剑又如何!方画美于是放胆作揖,道“随皇邵道兄,既然剑台之上只剩你我二人,不妨赐教小女子几回把式,万望邵道兄成全。” 说出这话后,方画美居然不觉那么紧张了,而此刻另有他人替她紧张。儒血厚自从刚才见她一眼,已经紧张到了现在,他暗道:邵随皇若要重创与她,待我休养些日子,必寻你出来受我的刀,挨我的剑。 就见邵随皇回礼,微笑着道“既然方姓道妹子愿意,随皇自然点头首肯。” 方画美可不管他什么门路,厉不厉害,先拿他平复自己的心跳和紧张再说,就爽声道“好!那邵道兄可别私藏了好招。” 邵随皇怎么着也是位多情倜傥的公子,见美女剑来爽快,心情一下子快乐起来。两剑“叮当”碰作了两声,邵随皇没想到姑娘家的剑法居然挺厉害,心道:此女倒是样样都俊,可我快乐归快乐,可别被快乐忽悠了头脑,到时一个不谨慎反而输给了她! 方画美可并不晓得邵随皇正花想连篇,剑忽然又转到他的腰,乃是相思剑‘回风流雪’重式。邵随皇一惊,飞快地往上一跳,当空跨度一翻,要落脚五丈之外。 不料,方画美的剑又忽然而至,正准备喂他一招‘莫使落花枝头翠’,拌送他一个趔趄再说。邵随皇或许还曾多情地以为自己面貌英俊,姑娘家多少也舍不得下真手,但看她现在一剑,深知是自己多情而已,姑娘家可没有多情,于是当空而下,速度也在他掌握之中变慢,施展墓门古剑法‘散尽亡灵’式急以应对。 两剑一触,嗡嗡作响,光芒四溢。邵随皇眼看自己似已尝到胜利的滋味,心里十分美,他的古剑法竟已练得七分冰寒之气,虽已不俗,但剑将压到方画美香肩那一刻,大跌众人眼球的事情竟然马上发生了。 错不了的,方画美居然留有妙招,当她使出‘相思不退恨君郎’这一妙到极致的剑式,竟连有主花皇也同疯子一般拍案惊起。当时方画美只是照着师傅当时的运转手法,依葫芦画瓢,情急中方才酝酿这一剑,虽然手法有些生涩,但已能把邵随皇的七重压制飞速打发。 邵随皇才翻身大退,有主花皇已大喜道“好!好啊!我徒当得不错,这一剑煞是漂亮!” 邵随皇心里不得其解,自己明明要掌控胜局,怎么像是被她糊里糊涂一剑破解,还险些吃了一剑。没等他明白其中怎么一回事,方画美的剑意又飞快指到颈边,不等他躲及,剑将又架住他右肩。 邵随皇忽然一转,足下一抬已纵身直上,正要反转攻她个居高临下,施展更绝的一招‘亡魂夺魄’式。岂料,方画美的剑也已跟到他身旁,似乎还要比他快上一分,正值他反转发招之际,早已抢先挥动‘彩凤寻龍’式,指到邵随皇脐下‘丹田’部。 邵随皇大惊,手脚苦于没有跳板着力点,就无法施展跳掠,眼看剑就要夺了他的丹田,再不做点儿什么,可就通出一个剑窟窿了! 间不容发之际,邵随皇感到回天乏术,此时当空大喊道“手下留情,在下认输!” 但,他似乎说得有些晚,方画美的剑已刺进一寸,当听到他说出‘认输’二字,除了不能再往他肚子里送剑,那浅浅的一寸伤就让他自认倒霉好了! 邵随皇已败,因为觉得自己败得太不光彩,只想早早离场,省得站在这里听别人笑话。于是他头也不回,步子大跨下台。 方画美漂亮地收起自己的剑,向邵随皇匆匆的背面作个揖道“多谢邵道兄成全!” 有主花皇的目光正久久望着自己徒儿,心里要不是十分得意,自然也是十分开心。只可惜,当她想到茂茂时,心里隐隐地作痛了起来。 方画美望见师傅的眼光,面容露出得胜的嫣然。当她再次望向江湖各道,心已不再跳得要紧,也仿得师傅几分气质,浑然大气从容了好多。 她开口道“小女子姓方名画美,师从恨尘谷有主花皇,所习道行乃是相思剑一道。 如今奉师尊之命,更是自己当下心愿,在此领教能辈们的武学大招,直到自己倒下,望诸位前辈和道兄,各位江湖朋友和姐妹,不吝上台来成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第四十二话 妙与不妙看造化 ‘直到倒下’这四个字,每个人至少都听到了两次,却没有人发现四字背后的深意。在说妙语老道看来,这背后必有玄机重重,否则有主花皇无故阻拦众人施压金华剑宗做甚? 说妙语悄悄地掐指算了算又算,最终说妙语也有说‘不妙’的时候。掐算之后,老道得出一语,轻轻道“不妙,不妙!” 他的背后站着一个人,事先不打搅他神指掐算,悄然听得‘不妙’两字,她也十分好奇。没想到说妙语还能算到这位贵妇来到自己身后已有多时。他眼都不顾一眼,居然还知道她是谁。 说妙语道“偷听妙语者,名号有‘妙’也,你有何事问老朽,非要现在?” 妙龄天婆道“说老道不愧是未卜先知的奇人,可我听到的明明是‘不妙’,为何说我偷听的是妙语?” 说妙语神叨叨地道“不妙是不妙,不妙又是妙,妙与不妙看造化,眼下不妙,不能说以后不妙,正因如今的不妙,方才造化日后的无上绝妙!” 妙龄天婆道“说老既然料到我会找你,不妨说说我心里只想知道的事,你生平一语道乾坤,总该不让我成日提心吊胆!” 说妙语道“你是想问画符教的大事?” 妙龄天婆道“正是,请说老指点迷津!” 说妙语道“老朽虽有未卜先知之能,可画符教的事也是江湖的事,大事,如天那般大的事!” 妙龄天婆道“望请说老指点出路,画符教将感激不尽!” 说妙语道“可我现在能给你的答案只有十四个字。” 妙龄天婆一喜,问道“哪十四个字?” 说妙语意味深长地道“上寻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妙龄天婆道“就是说我画符教的三位师妹生死未卜?所以才说‘两处茫茫皆不见’吗?” 说妙语道“又或许一会就能见,一见又不如不见!” 妙龄天婆道“也就是说我还能见到她们?” 说妙语望着天际,缓缓道“老朽已说得太多,也说得很妙,再说下去恐有泄露天机,天机还从来不肯泄露。” 妙龄天婆以为自己什么也没问,问了等于白问,到头来还不如不问。说妙语料到她此刻所想,只道“你只需慢慢等待,剑台上的比武可以让你消遣一点光阴,该来的自然还会来。” 妙龄天婆倒听不出说妙语的妙究竟在哪里,也不知江湖赐号叫他说妙语又怎样个妙法,仍然觉得自己白白相问,跟他说话才简直叫虚度光阴。 当剑台下又有人响应方画美所谓的赐教,金华剑峰才又悄悄宁寂声息。这次要上剑台的人是相貌平平的半个书生,一望人人知道他是百里招魂。 百里招魂是一步一步走到剑台,来到方画美的面前,才像彬彬有礼。他作个揖道“小生复姓百里,名招魂,前来领教方道妹子的相思剑法,请指教!” 望着百里招魂上剑台,说妙语又一道意味深长:“说妙,说妙!妙也讲究个天时,离得越来越近了!” 就听方画美回礼道“多谢百里道兄。” 妙龄天婆看了剑台上的方画美,不禁望向弟子花想容,心里有种遐想。假如剑台上的女子是花想容,而非她恨尘谷方画美;假如首个挺身而出替金华一方挡风口的人并非有主花皇,而是自己! 但妙龄天婆又想到山下埋伏的江湖侠客联盟,蜀山七十二峰的人马,还有洛神殿的暗手,以及江湖各道大部人马,想到这,不禁使人心中忌惮。但,她自己又多么想成为有主花皇那种人! 每个人的眼睛望着剑台,只有距离挨得很近,正好才能听得清彼此的私语,三三两两,秘密频频。剑台上的百里招魂持以谦谦之道,邀方画美出第一剑。 方画美也不矫情,只管运展相思剑法,施展出‘青罗小扇白兰花’这一招。她的剑将扑近,百里招魂似小觑了她软绵绵这一招,哪是像名动江湖的相思剑法,不忍心里暗笑,赤手相迎。 不料,方画美的相思剑法忽然分列七式,百里招魂不晓得原来她软绵绵的剑招居然发了狠。想到她能败了邵随皇,本事又岂能弱得了,百里招魂心道自己实在大意,都说女人家的心思琢磨不得,果然非虚。于是他吸取邵随皇的教训,可不能傻乎乎地盲目领招,当下跳了出来。 方画美的剑居然不肯歇下一口气,跟着撵到,由于出手太急,生怕他跑下了台似的,竟差一丁点就戳进百里招魂的屁股。百里招魂当时大急,心道姑娘家也实在心狠手辣,万一把自己的屁股戳深,日后岂非成了瘸子,如此不妥,真的不妥! 可百里招魂并不傻到开口服输,情急一抖衣裳,里面掉出一把巴掌这么大的扇,小扇子忽然打开,‘叮’地一声,方画美的剑戳到了正在打开的扇子上,原来是一把精致的铁扇。借此机会,百里招魂得以跳了出来,心想自己这一手还是十分要得的。 方画美才知道,难怪这百里招魂身上不带兵刃,原来身上竟有这等扇子,他飞星崖的壁虎鬼斧斩莫非以铁扇为兵刃么。 百里招魂出手反击相当快,他才刚幸免屁股那一戳,他居然一跳一转,身法一闪,右手一伸,几个动作要领煞是连贯,将指到方画美‘膻中’穴一点下去。方画美眼力极快,只好马上掠退,百里招魂的衣袖居里居然机关一动,一把合扇忽然飞快一伸,追近距离。 方画美心里一惊,若被点中,自己可就输了!于是急中用急,只能以更急应已急,当空飞快转剑,快得竟连百里招魂也看不清,只突然感到有铁柄顶进他的肚腹,闷声倒了出来。 是人都以为方画美刚才必定要输,不料,万万也不料,居然又是那招莫名其妙的诡异招式,只是没有人知道她使的招叫什么名。可有主花皇又知道,徒儿使的还是‘相思不退恨君郎’这招式。 百里招魂心里不甘,想到自己区区男儿身,可要顶住了,决不能输与她区区一女子,尤其输与如此俊美的女子。于是他马上挣扎站起来,誓要强忍肚腹里的苦痛,得胜者只能是自己。 方画美以为打落了百里招魂,他便会点到认输,却不然,自己刚放松的警惕忽然被迫抬到最高。这时百里招魂只是浑身一抖,外挂马上变得飘逸飞扬,一面接连一面的巴掌般铁扇,竟在他衣挂以内悄然而出,飞速在他手中一拢成团,双掌一推而已,仿佛铺天盖地般涌向方画美。 方画美大吃一惊,莫非这才是飞星崖高上绝学——壁虎鬼斧斩!如此密集的飞扇如何才能抵挡得过! 此刻,她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一招七式,但用这招之前,得先化解或者是躲得过百里招魂一半的扇功。她便飞快先施展‘彩凤单飞’式,以此式为用躲,仿佛白凤飞天,曼妙的腰身似一扭,人已直上,宝剑一面‘叮当’打响,击落顶上不少的巴扇,从而得以突破。 百里招魂也快,一面使扇不断朝她飞射,一面纵上一击,他的长扇已拂袖而出,即将点中方画美。此时方画美暗中一笑,自己正苦于如何扑展‘一招只作君郎侧’攻近他,若他不动,自己倒真一时拿他无法,既然他已动,岂非给自己营造了大好良机。 当她对距离的判断再已准确不过,心里早就备好的‘一招只作君郎侧’忽然迎面反扑百里招魂。虽然百里招魂的巴扇又轻又巧,来速奇快,却怎能料到方画美会迎面转击。 面对方画美这一击,百里招魂当然也快,左右同攻,右手执长,左手使小,飞快地从左袖射出小扇,右手长扇稍刻也达到方画美的胸口。怎奈方画美只在意那面歹毒的小扇,也似乎早已猜到百里招魂会这样出手,她只避小扇,而剑仿佛只轻轻平胸一指,百里招魂就没辙了。 百里招魂心里丧气,当看到她的剑竟长出自己的扇一截,就自己判输了,毕竟她的剑离自己已经太进。浑身一松,百里招魂才感到肚腹中的钝痛,又想到她那诡异的剑柄就顶在这个位置。 百里招魂一面收回铁扇,一面想到自己输招的原因,竟是铁扇短了一截,心里多少都在难受,当然还有不甘。可众目睽睽,他不得不道“好剑法,我输了!” 方画美拱手道“只怪我的剑比你的铁扇长了你一截,不如就平局,再来一次!” 百里招魂听言,心里一时大喜,自己倒是乐意,也可能因为此时心中大喜,引动了肚腹里的痛。若马上答应她平局,二人就得再陷入激斗,可万一斗着斗着,自己的肚腹忽然作痛,因此再败一次,最终局面可就不乐意了。 百里招魂作出大度一笑,朗声道“好女配好剑,在下输得不冤,铁扇也是兵器,虽短了姑娘的剑一截,也只说明在下还需苦练,不作平局一说。” 只要师傅不说话,方画美管他个平局还是胜负,今日只求放手一搏,直到倒下。她于是嫣然道“那小女子就只好多谢百里道兄承让了。” 百里招魂心中不由一抽,默默道:这方姓女子倒是不客气,本来的确也该断个平局,怎奈自个儿扇子不争气,栽了就是栽了! 宗权秀眼睛一亮,不由赞赏道“方姑娘倒有花皇的的品质,不让须眉也。” 有主花皇想到了茂茂,心中甚悲,缓缓道“宗掌阁倒是过奖,本皇对她们教授或者过于严苛了!” 宗权秀道“无妨,严师诞高徒,家师平日里也如这般严苛!” 有主花皇道“本皇也想看看,画美能走几许能辈的武功。” 妙龄天婆双目悲羡,轻轻叹道“蓉儿!倘若现在剑台的姑娘是蓉儿,就好了!” 说妙语听到这话,道“不是‘就好’,是‘就妙’,倘若现在剑台者为花想容,天婆要有花皇的魄力,而天婆的胆魄——不妙,不妙!” 妙龄天婆道“说老的意思是有主花皇眼下情势很妙?” 说妙语道“花皇妙,弟子自然妙,恨尘谷的世代亦更妙。” 妙龄天婆道“说老能算天算地算恨尘谷,何不算一算画符教与奇门,再算一算赤文与金华?” 说妙语道“快了,更妙的也快了。” 妙龄天婆听不懂他神神叨叨的话,恐怕这世上听得懂说妙语话的还想不出来一个。 剑台上的方画美感到越来越自然,连胜两场比武,这是她万万也想不到的。久不见有人上来,方画美目光望到一个壮家汉子,拱手说道“作天黄道兄,小女子久仰你的大名,更常常听闻岭南小朱雀的青火离凤掌独步江湖,今日想请黄道兄上到剑台,多少也要赐教小女子几招。” 黄作天道“方大姑娘连胜墓门古剑法,飞星崖的壁虎鬼斧扇,要想通过我连胜三场,恐怕不容易。不如大姑娘先歇一歇,毕竟来日方长。” 方画美道“家师有命,不到倒下,相思不收,请黄道兄成全。” 黄作天道“原来如此,那在下的柳叶吴钩,可就不讲究俗套了。” 方画美道“请黄道兄上剑台赐教!” 话一毕,黄作天忽地一声,人已落脚剑台,胸前抱着匣里吴钩,不威,不怒。自上了剑台,他便不再作话,显得十分平静,气势寂寞,略显清寒,浑然有一代高手的独特风骨。 方画美主动抢攻,提剑就到,黄作天仍然不冷不热,匣里吴钩动也不动,身子只作一闪。方画美撵上黄作天,抢到补击,他身子又作一斜,宝剑又次削偏。方画美使出‘回风流雪’式,剑再追到,黄作天不得以动用怀里吴钩,飞快作出一挡。 吴钩忽然出鞘,寒光一晃,朝方画美当头一刀,使她再次急引的‘回风流雪’式不得以抽回,马上更改成‘一剑惊鸿道影来’剑招,急一挡,从黄作天的刀身擦过忽然变刺。黄作天不冷不热地呵出一招“壮锦狼刃式”,马上刀身一转,急回贴在胸口,‘叮’地大作,原来方画美的剑锋刺着他的刀身。 黄作天的刀看起来没有一点出奇,好像十分的普通,但在他手里武得特别快。他又急呵一招“大魄狼兵式”,胸口忽然一震,方画美只感到一股厚土一般的重力横她一推,被迫震退。 黄作天的刀一招要比一招快,这一刀当然也比前一刀更快,呵一声“青离扑狼式”。方画美刚受到那一震,腿未掠稳,黄作天这把普通的刀已然扑到,她还来不及施展任何招式,他已绕转其后,一只厚实的左掌已搭在她肩头。 方画美一惊,再施展不开,自己可就输了,于是飞快施展反手一剑。而黄作天并没去躲,因为他早已不用躲,只见他的横刀更比方画美的剑要快,当时他的左手搭上她的肩,横刀已跟进她的喉咙,左右形成封锁之式。 有主花皇大惊,及时喝道“画美住手!” 方画美的剑忽然一停,才知一把刀横在自己咽喉,左肩被锁。而她的剑也已经反吃黄作天,若非师傅叫得住,恐怕已经错手杀了黄作天,浑身真力于是一卸。 再听有主花皇斥道“还不向黄道兄作歉?” 方画美知道自己当时停不下手,看来自己控招的本事仍不能来去收发自如。看到黄作天左侧脖子上的皮肤已浅浅地留下一寸红,她不禁懊悔。 方画美作揖道“黄道兄请莫误会,画美无心伤了道兄,只是错手罢了,望黄道兄原谅。” 黄作天道“无妨。” 方画美竟听不出他生不生气,也不知他责怪与否,只是平静地站在面前,自从柳叶吴钩入匣,他的气质依然寂寞,面容依旧清寒,没有一点喜怒哀乐。 方画美又道“请恕小女子有罪!” 黄作天道“你也无罪。” 有主花皇身子一纵,上到台来,拱手道“若非黄道兄弟事先手下留情,恐我徒儿已伤性命,多谢!只怪本皇平日疏忽教导,才使画美剑法欠缺,还请不要责怪。” 黄作天道“花皇无需多言,我已说过,她无罪。” 有主花皇道“那就只好多谢黄道兄弟。” 黄作天拱手给二人回一个礼,道“此事不必在提。” 黄作天没有下台,眼睛缓缓地望到宗权秀,道“宗掌阁,我可能领教贵宗的太乙金华剑,你的太乙金华剑?” 宗权秀道“无妨。” 黄作天道“不如就现在。” 宗权秀身子一纵,来到台上,道“我只听说岭南的玄空门素有青火离凤掌,今日若非见识到黄道兄的不二刀法,还不知玄空门除了青火离凤掌,还有如此武功,难免也想领教黄道兄的刀法,那就现在吧。” 黄作天道“我师尊梦奇老人临近闭目而去之时,留与我这套刀法,原本要用这套刀法来会一会路逐惠,你既然替他鸣江湖之冤,至少不要怪我的拳脚打到你。” 宗权秀道“敢问这套刀法可有好名?” 黄作天道“这是岭南民间奇人简单实用的刀法,可以叫‘岭南狼魂刀’,也可以称之为‘玄空双仪式’。” 宗权秀道“好刀配好名,以后宗某只管叫它‘玄空双仪刀’。” 黄作天道“随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第四十三话 岭南玄空双仪刀 只差身子一动,宗黄二人就要刀剑相碰。此时,有主花皇忽然道“请等一等!” 宗权秀回顾,道“花皇有何异议?” 有主花皇道“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事先本皇说过,平生挺多的遗憾,除了儒流寒,黄梦奇黄老当得其中一人。不知黄道兄弟能否成全我花映红的好奇心?” 黄作天生平对美貌的女人没有多少好感,认为美貌的女人太爱骗取男人,他师父从小就这么教他的,又怎会又错得了。他冷淡地道“是怎样的好奇心?” 有主花皇道“当然要与你一试刀剑,以圆本皇对梦奇老道的遗憾,看你并不愿?” 黄作天道“愿如何,不愿又如何?” 有主花皇道“你也不必言语冰冷,其实黄梦奇还算是个要得的男人,当年他看上本皇,可惜他已四十多岁,都可以做我的父亲了。” 黄作天道“那你也不该欺骗师父的情感。” 有主花皇道“所以是他教的你,不与女人比武,不信任何女人。” 黄作天道“你又知道,何必说出来。” 有主花皇道“当年他打不过儒流寒,可并非我欺骗,我也不喜欢这两个男人。” 黄作天道“是你破解不了儒流寒的六气狂刀,欺骗师父和他比武,你好从中看出破绽。可你不晓,他们因此从至交变为敌人。” 有主花皇默认,又道“那你就不想知道青火离凤掌的破绽,不想与本皇试试刀剑?” 黄作天道“既然你要替金华剑宗遮挡,我多少也要摧一把你这堵相思墙。” 有主花皇道“那就好,希望黄梦奇老道没有看错你。” 黄作天心里默默发出一招“日狼追月式”,同时那把普通的刀已忽然削近有主花皇韵味十足的身子。刀削差了一点,有主花皇当时挪得奇快,宝剑已出,当侧反刺他胁肋。 黄作天似已料到胁肋不保,早做了防御,当时使刀贴回,身子一转,非但挡过,刀光更快,反而来到有主花皇当头。有主花皇实想不到他的刀撵得使人心里发紧,施展一招‘梨花一剑春带雨’,忽然分列七式,攻防相合,妙到了极致。 黄作天吃惊默念:该女怀此等剑法,难怪师父对她老来欢喜。于是飞快使刀遮挡,与她对碰引发的刀剑荡声,一时‘嗡嗡’不绝。 忽然,黄作天心里默发“狼卷烟云式”c“贪狼绝虎式”,竟已做到十八刀连发,有主花皇居然巧合地抵挡住十七刀,最后一刀似已抵挡不及。原来并非她抵挡不及,而是飞快地借住第十八刀的摧势,宝剑已吸稳刀身,施展出‘彩凤单飞’式,纵身而上,忽然仰转,使出‘天女下凡’式指剑反击,时机被她拿捏得实在太妙。 黄作天面不改色,仿佛已料到有主花皇会使这一剑,心里默发一招“狼神折日式”,刀光一晃,似乎并不是十分巧妙,而是迎面强强连击,似有‘一力降十会’的猛势,扑近有主花皇。 有主花皇心里一惊,默念此刀不赖,那黄梦奇老道生平竟能创此刀法,二十年前倒是小觑了他。不等花皇念旧,黄作天的刀已经劈扫而到,她情急施展‘花蔓抖擞龙蛇动’,飞速分列七式,击挡了七刀,有两刀似已抵挡不到,却不然,花皇竟已扶摇直上,险避这非常两刀,又是用那‘彩凤单飞’式。 黄作天不惊不躁,想那有主花皇,相思武功竟已达到如此境地,无论如何也会心生佩服。可佩服归佩服,眼下胜败难料,只好又使快刀一招撵紧花皇。深感刀意扑到,有主花皇忽然直下,使出‘一招只作君郎侧’,当空速列七剑,剑意只向黄作天一人,势倾泻而下。 黄作天的刀,身法,其速越来越快,从头到尾只有增,不曾减弱一分,此刻当空一引,心里一动默念,刀招已发出“草木狼起式”迎面击上,接连劈斩出九刀,七刀为防,两刀为攻,九刀加起来竟快得毫无缝隙,每一道刀意使得不容任何人胆敢掉以轻心。 有主花皇当然是其中最不可能掉以轻心的一个,所以她的剑当然也要用得妙,一剑更比一剑妙,否则又怎能马上对付得住黄作天的接连九刀。 望着二人刀剑相搏,使人不禁想到肖泉的落尘一剑,宗权秀的太乙金华剑,如今二人正也旗鼓相仿。黄作天的刀除了‘快’这个字能以形容,还可以用两个字c三个字c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很快’c‘非常快’c‘实在太快’。 要问有主花皇的剑为什么叫相思剑,恐怕晓得的人并不多,也许只有她自己,包括方画美,茂茂姑娘都晓不得,直到后来有主花皇才使她们晓得。她的剑之所以叫相思剑,在于一个‘思’字,思前人之式,思前人之招,以达前人所不达,是以无数先人高手为启发,达到扬长避短,成就己身无上大乘之境。 想当年她为了破解黄梦奇的青火离凤掌,破解儒流寒的六气狂刀和五行剑,破江湖各个不同的道行,各个不同人的武功,都只需一个办法。只怪这个办法太简单,太管用,简直是妙到了每个男人心思里去的好办法,放一个明媚的眼波,扭一道曼妙的身姿,作一个默默含情的羞容,总之她只需动一动情。 每个男人都可以为了她的动情而多情,然后为了她走向比武场刀剑相拼,甚至有人可以抛妻弃子,最终还是走进比武场。而每个男人使出无穷无尽的比武手段,其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得胜,得到她,征服她。二十年前的花映红,其实对每个人都没有遗憾,只有惯用动情这个办法,才能看到不同的武学,获得与不同高手比武切磋的机会,破解更多的神招妙式,成就她相思剑法的高境。 说到黄作天,他手中那把刀使得越来越快,不断突破快的极限。有主花皇在二十年前没有见过这种刀法,更不获这门刀法的破绽,可即便如此,她的相思剑也可以破黄作天的刀,眼下还需等待。 黄作天的刀法只有九式,一式九刀,合九九八十一刀,可他的刀永远也不觉得用老。这九刀无论如何运用,都只会克制有主花皇的每一招七式,而要胜她,想来也十分不易,黄作天现在不得以确信,她的相思剑果真十分要得。 黄花二人心里彼此晓得,就这样搏下去,刀永远也克不到相思剑的尽头,相思剑也讨不到他玄空九刀的便宜,更寻不出破绽,仿佛黄梦奇老迈之际创这九刀,只为克制她的相思剑。二人当然还明白,真要获胜对方,恐怕要等到对方先耗尽内力。 有主花皇明白了,黄梦奇老人这毕生的九刀,是为了她。黄作天没明白,师父活着也没说得太多,但他说过一句话“自古美人爱幌子,当你有一天遇到心上人,可别像恨尘谷的女人这么美和这么能耐,越美又越能耐的女人,使的幌子总会比别人深,深不见底的深!”。黄作天知道师父这句话在指她,现在当前的有主花皇。 有主花皇还多次的以为‘相思不退恨君郎’能伺机突破他的刀,当她施展到第三次,也是眼下这次,仍然无果,只好施展‘回风流雪’c‘偏偏仙子舞’c‘彩凤单飞’三式连变,十分不易地摇身而退。黄作天可以突破一次又一次的快刀撵上她,可他忽然不做。 有主花皇面容苍白,显然内耗不小,缓缓道“玄空双仪刀,好得很,你可知黄梦奇老道为何创这临终九刀?” 黄作天道“师父从未告诉我,如果花皇知道,不如为我解惑。” 有主花皇自觉已老,不肯多想,更不想多说,也不会说出来。只听她说道“或许你以后会知道。” 黄作天道“何必是以后?” 有主花皇道“至少今天你破不了我的相思剑。” 黄作天道“可你也破不了我的刀。” 有主花皇道“所以留着以后你慢慢知道,今天你不会知道。” 黄作天道“为什么?” 有主花皇不禁想到黄梦奇那个老冤家,一生倔强顽固,到头来还是怕了儒流寒,从不敢正面表达自己的情感。她说道“因为你现在永远无法理解,你也不懂你的师父。” 黄作天的刀轻轻地收回匣里,缓缓道“如此我以后再找你,希望我懂的时候你亲口告诉我。” 他正一步步往剑台下走,有主花皇知道自己破不了他的刀,他若不下去,自己也会下去。黄作天当然也知道自己破不了她的剑,若再斗下去,徒劳而已,今日大事未了,何必急与求胜,还不如下去。 有主花皇道“等你自己明白,又何必我来告诉你。” 黄作天头也不顾,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此时,每个人望着他手中的刀,已开始猜测,凝重,忌惮,望着他这个人,心里的钦佩不忍多了七分。没有人不知道,他刚刚和相思剑有主花皇打成了平局。 既然黄作天选择退下去,有主花皇就要留在剑台,比武继续,永不作歇。她心里知道,有很多人希望她下去,同时也知道此时金华剑宗需要她。 宗权秀等金华能辈,心中不由无尽感激,若非师父临行前千叮万嘱“不与江湖各道起争端,一切暂听从花皇”;金华男儿又怎能眼看着一位女人为了金华剑宗挺身而出。宗权秀早就收到关白的眼神狠意,这时仍然在一旁直直地望着他这位大师兄。宗权秀不用望关白一眼,微微点一下头,关白大喜,身子一纵,双脚落到有主花皇身边。 有主花皇道“关白,你上来做甚么?你不该真的以为本皇会倒下去。” 关白作揖道“花皇前辈,接下来就由关白替你倒下,请花皇略作歇息,关白再弱,也总不会丢了宗门的脸,丢了花皇的脸。” 有主花皇轻声斥道“你下去,告诉宗权秀,你们谁都不该上来,也不能上来,本皇不是还站着吗?” 关白道“可关白心中不肯,请花皇前辈下台一歇,下面请由关白代劳。” 有主花皇道“关白,你现在要换作你师父武林风神,或者造化路逐惠,现在又怎会有本皇什么事!” 关白道“花皇前辈,关白是我金华剑宗男儿,如何只能看你挺身而出,我们却无动于衷!” 有主花皇故意抬高嗓子,道“好了,你并非本皇对手,今日除非金仙证,路逐惠二人在此,否则凭你区区的关白,还当不得本皇一合之将,劝你下去为好。” 江湖各道听到这话,多少都信以为真,谁不晓得相思剑有主花皇平生素爱比武创招,事前以为误会了花皇。不少人心都想着,原来她并非有意护着金华剑宗,而是为了比武而来,事前故意刺激各道,也当然为了比武来着,这个女人当得又美又疯狂。 关白无话可说,花皇要是铁了心站在这不下去,自己又怎能先打败花皇,再与台下各道比武过招。关白只好作揖道“花皇前辈大义,关白等金华上下弟子,感激不尽!” 有主花皇道“这些日后再说,眼下你们莫要轻举妄动,让宗权秀安好门下弟子,至少等到你们师父回来之前,你们听本皇一句劝。” 关白道“谢过花皇前辈,今日之事,金华剑宗上下弟子铭记于心。” 有主花皇高声斥道“关白,本皇已好生奉劝,你为何拖拉着还不下去?” 江湖各道听到这一句,更信以为真,只要有主花皇的胳膊肘不会拐到金华剑宗一方,事后一切行动可比预计的恐怕还要顺利。 关白只好无奈,他走得很慢,很慢很慢。他知道,自己故意走这么慢,至少能给花皇争取多一点内息调理的时间。更为要紧的是,他想拖延一刻是一刻,等到师父回来顾全大局,可他无论走得多慢,此刻剑台再大也只觉得太小。 有主花皇原本轻妙的相思步走得很妙,此刻因为气血苍白,走起来不免拖延了一些。可她的心气依然镇在,缓缓道“诸位道友,本皇平生素爱比划,不求谋胜,不求名扬四海,但求武学不断递进。既然本皇侥幸不倒,就借这大好时日,还要请各位赏个脸面,请登上剑台不吝赐招。” 久不见笑的妖娆女,忽然莫名一笑,双眼静静地道“龙锁玉,有主花皇都走不动路了,你是不是该上去露个脸,再出手动一动,挣个薄名了呢?” 龙锁玉正在她的身侧,他背后总‘护着’两位神气凛凛的高汉,眉浓目怒,正要跟上准备上剑台的龙锁玉。 妖娆女娇滴滴地道“你们二位就不必跟了,回到我身边。” 两名凛汉于是大步回来,他们的命运永远只能处在别人身后的位置,两双眼睛仿佛永远都不是自己,命运也只安排他们的眼睛给别人警惕盯梢,特别他们面前这个妖娆高贵的女人。 广西一带,自古称之为‘岭南’,为壮家繁衍生息重地,民间奇人无算,自古有独特的猎技,拳脚攻防技。 柔骨侠香中的‘玄空双仪刀’,正是从民间为数不多的能人技巧中衍生而出,可并非叫‘玄空双仪式’,是作者为弘扬民族文化所取的名字并以加入,权当做微薄的贡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柔骨侠香》正文 第四十四话 妖娆女计使连环 娜丹月来时,的确没有人知道,她的一针取命,更使任何人接不到。 但王子乔知道,不知她来时,只知她拂袖而去。不为别的,因为王子乔远远感到一双眼睛,一闪而逝的眼神,娜丹月的眼神。 宗权秀和淳于二人奋力夹击妖娆女,他们搏斗之际,又不忘喊出金华剑宗护山大阵,使得金华弟子伤亡降到最微,并做到最强反击,杀伤来犯众敌。 肖泉伺机而动,他的落尘一剑只为宗权秀而来,他要杀的人第一个当然是宗权秀。当他的剑忽然一闪,宗权秀发觉来得太晚,自己暂没能伤到妖娆女,反而先死在肖泉这这一记冷袭之下。 忽然‘嗡’地一声,王子乔的剑挡住肖泉,马上遭到落尘一剑震得倒飞。肖泉大骇,不得以弃宗权秀,快步掠夺,伸手接下王子乔。 王子乔正慢慢陷入昏迷,大有奄奄一息之态。肖泉与危离行有许多不同,但有一点相同,他知道子乔在师父心中的位置又高又浓,心里不忍一阵阵忐忑,最怕师父怪罪,只能找一个地方为子乔推宫续命。 少了肖泉这等防不胜防的笑面虎狼,宗权秀和淳于就二人便不惧后方,更大展太乙金华剑法,毫不保留。二人进退了一百余招,由于心中有阵,不免喊阵而分心,使得妖娆女得以反扑一击,一掌打落宗权秀。 淳于就见状,下一刻施展反击,使出太乙金华剑中‘无极剑’隆式,‘嗡嗡’作了几声,原来妖娆女手中多出了一把剑。她这把剑又细又长,甚至可以说这并非是剑,正像一鞭,可她连挡下来,又的确像是一条柳剑。 只见妖娆女手中剑鞭急忙又作一挡,惯力竟使得她的剑从正中一拐,绕后向右圈套淳于就的喉咙。淳于就的剑只好马上右移,要挡在她剑尖才能使她的剑套不掉自己的脑袋。然而他的剑刚一动,妖娆女的手忽然一松,后半段的剑鞭又借着韧性,反过来还切到右侧脖颈。 当时淳于就也快,马上挡落她的剑,使她的剑从此插在地上。正要借此机会欺进,淳于就已望不见人。原来妖娆女比淳于就还要快,当时剑刚一松,她的人已经来到宗权秀面前,摧到他一掌。 没想到妖娆女这一掌没摧毁宗权秀,阵中弟子居然早已替他挡下来,接二连三地向妖娆女掌心挡向。淳于就从高而下,剑势如同飞瀑,倾泄直下夺取妖娆女性命。 宗权秀更不慢,没等她躲尽淳于师弟的剑,他的剑也到了妖娆女的腰,妖娆女一侧,剑又到腹。当淳于就的剑同时刺到她的咽喉,她竟忽然不见,所使的身法如同她来到金华山那会,简直神鬼不测。 原来妖娆女已直上高顶,站在上边说话,道“这就是太乙金华剑法,不错,不错,早在洛神殿时,我们的殿神可要让我好好领教的。” 淳于就道“你的殿神怎么知道太乙金华剑?又如此了解中原武林?” 妖娆女娇滴滴地道“所以什么是殿神?这就是殿神,你们永远无以伦比的殿神。” 宗权秀道“那你的殿神怎么不亲自来中原领教?” 妖娆女道“不劳你们记挂,今日你们交不出路逐惠,至少交出金仙证,否则我们至高无上的殿神迟早都会来找你们。” 妖娆女说着,江湖各道之人居然慢了阵脚,好听一听双边说的什么。她心里一笑,嘲笑,换作别的时候,她太想笑出声来,默默道“中原武林这些蛋,实在又圆又蠢,你们想听,我就编给你们听,好听完了个个给我拼命地打。” 她于是再道“而殿神来的时候,他的怒火和惩罚,说不定不只针对路逐惠,金仙证他们二人,说不定包括你们。” 说毕,妖娆女眼神一扫,芳威不露而出。 江湖各道之人不忍再听,无人不是想着:要不是路逐惠,要不是金仙证和他金华剑宗,原本这太平世道,怎会无端生出这多祸事来。 于是有仇的复仇,无仇的当是为了事后交易领赏,个个奋力夺步,杀入阵中。 除了有主花皇师徒三人,恐江湖上再也不会有第三方相助。花皇忍耐着伤痛,在两名高徒扶持与协助下,合金华剑宗上下三千弟子使力相抵。 当然有一方例外,这一方次次都爱例外,仿佛她们三人一个传一个,一代传一代地爱看戏,看刀光剑影,江湖血溅的戏。她们是妙龄天婆师徒三儿,从头不说一句,也从来没有选择,到尾也不会出一剑,这就是画符教,女人的江湖。 花想容现在才知道,原来大名赫赫的路逐惠,在自己的剑宗危难时没有来,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没那么痛。望着金华上下三千身影奋力反击,路逐惠与之每一人相比,竟是那么渺小,心里默默悄升一种无端的念头:是自己的心一开始就错了吗? 此时,茂茂姑娘望见一脸悠然的花想容,心里莫名一恨。 方画美一面舞剑,一面说道“怎样我的师妹,我说过的话居然不错吧?” 茂茂姑娘道“是不错,她果然美,果然也美得不容瑕疵,如果路少喜欢这样的女人,他就瞎了眼!” 宗权秀和淳于就二人,望见妖娆女并不在意他们二人的武功,更不在意此时二人极有可能忽然杀到。此刻她反而望了望,似在寻什么人,又什么也没望见。 淳于就道“她在做甚么?” 宗权秀道“先不管她做甚么,走了一百零八招,咱二人居然不是对手,而她又不想杀了咱们,你我当趁现在登高喊阵才是。” 淳于就道“她并非不杀咱们,像是不到时候,况且各道的人在山下还有大批人马未动,你说咱们剑宗会不会…?” 宗权秀道“淳于师弟,今日不正是时候么,何不亮出你最骚情的剑法,与我再杀她千百回合?” 淳于就道“非也!师兄,你该登高喊阵,我来对付她,任何时候你都最好别管我。” 宗权秀道“师弟!可你的伤?” 淳于就道“你刚才不也受了一掌,不算伤么?” 宗权秀道“既然如此,你自家小心,到时候我若助不得你,最好退下来,与我们上下三千兄弟联合,大杀四方又怎样。” 淳于就道“不错,如今师父和小师弟都不在镇,金华上下你我最大,何不大杀四方使他们瞧瞧金华人的厉害。” 于是乎,宗权秀率先一动,纵上高台,右手持长剑,左手拿令旗,一眼扫入阵势之内,心中已晓。他喝道“外四大开,中八反戈,里二蓄锐,阵启!” 令一出,金华三千弟子个个领略与胸,飞快挪动持位,法如自然,一动全动,非但使得刚杀进的敌犯眼花缭乱,并且一排一排的剑合成‘杀贼’剑意,一时血洒剑台,来者无一生还。 宗权秀见机喊阵,眼神一动,扫尽四方,喝道“外四神回,里二杀出,中八不易,动!” 大阵在易,听闻金华剑宗护山阵法变化莫测,果真不俗,此刻竟无一人胆敢闯阵。 阵已易成,里二排速度最迅,忽然应令杀出,各道阵脚大乱,正要暂退。宗权秀见此,乃是良机,忽然呵道“里二合龍,神龙摆尾!” 阵果然变易飞快,各道竟无人晓得里二排如何转眼之间对接如龍,已朝四周画圆摆到,杀倒无算。 说妙语多少已经看出一些门道来,此刻灵机一闪,号令众人道“此阵当有弱点,此时当不退,当杀进,破阵在即!” 众人果然信奉说妙语老道,也的确以为此刻冲杀,定能破阵。 不料,宗权秀一笑,喝道“一字长龍断,神龙摆二尾。” 神龙摆尾式忽然分列成二,阵体飞速一转,这力量何等雄魄,任何人一旦靠近,马上遭到强强摆杀。剑台上新鲜的血,为此又泼洒一回。 说妙语见到死人,望着宗权秀,整个人已经冷静,不禁认为自己刚才胡言乱语,说三道四。宗权秀一笑,望着说妙语。于是,说老道就不敢再‘说三道四’了? 久不见动的妖娆女动了,那双眼慢慢挪到淳于就身上,却不见她发任何一招。淳于就望着她,心里无比冷静,四周无比空明,他的心里,眼里,脑子里,都只有一个人,那个女人,是个敌人。 淳于就道“你怕了?” 妖娆女娇滴滴地道“我怕了么?” 淳于就道“对,你怕了么?” 妖娆女道“怎么,我怕了?” 淳于就道“对,我是再问你,你怕了?” 妖娆女嘤咛道“对,我怕了么?你看我高高在上,像是怕了什么呢?” 淳于就道“我不懂,所以才问你。” 妖娆女刚才的确再怕,并非怕淳于就和宗权秀,从一开始她何曾怕谁。可她怕自己事前说的话,扭曲花主楼的事,怕被她的师妹记在心里,怕万一师妹忽然心狠,不惜暴露事前袭杀龙锁玉,再反戈逼杀自己。 千怕万怕,妖娆女始终最怕自己得不到神女之位,更最怕千万里以外的殿神心里记挂着师妹,动摇自己快要得到的神女之位。 妖娆女道“你又何时知道我再怕?” 淳于就又道“你的眼睛。” 妖娆女心里一惊,默默道:淳于就,挺不错的男人,挺不错的眼睛,更不错的是他的剑心。 她说道“你不觉得自己有走眼的时候?” 淳于就道“从来没有。” 这时,妖娆女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才把那双眼慢慢挪到剑台,的确血染一片红。道“金华剑宗,护山大阵,好阵法。” 淳于就道“你想要?” 妖娆女娇滴滴地道“我何必想要,我现在想要你…的命。” 于是她的剑忽然回到手上,非但如此,而且已削到了淳于就的一双眼。这么快的剑,仿佛忽然一动就到了,淳于就竟然恰好一挪,使剑一寸偏差。妖娆女的剑忽然到心,淳于就仍然恰好一偏,她的剑回削双眼,仍不成,再到心,这样反复数十剑。 淳于就疲于闪动,引起旧伤,不得不退。可妖娆女并不答应,至少要夺了他的心,否则就要削破他那双眼。 正当淳于就面临吃剑,有主花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宗权秀望见淳于师弟即将败伤,只恨自己脱不开身,更怕脱身救人而阵法大乱,到时一切都血流成河,而这血极有可能是金华三千弟子的血。 这时茂茂姑娘的脑子里,心里,身体里,手里,一切都在飞速运转不歇,她在酝酿一剑,令人无比震惊的一剑。 忽然一道俏影一闪而到,挡在淳于就面前,而她的剑似乎要比俏影来得更快,竟没有人知道她怎样出的剑。“嗡”地一声巨响,茂茂姑娘的剑非但挡退妖娆女,还有不摧到底不罢休之势,去而绝不复返。 妖娆女心里吃了一怕,忽然想到王子乔那个男人,茂茂姑娘的这一剑她曾在王子乔手中怕过。还好茂茂姑娘这一剑并非王子乔那一剑,不至于令她怕而弃退。妖娆女连忙使出最快一招相抵,“嗡”一声巨碰,二人受到不小余力反噬,皆连连倒退。 淳于就飞速接济退落的茂茂姑娘,伸手一揽才轻轻将她放下来。他激动地道“无以伦比的好剑,多谢茂茂丫头了。” 茂茂姑娘并不好受,浑身经脉好比翻江倒海,使剑的右手已经麻痹,就好像用不着了一般。她仍然笑得出来,或是对自己这一剑十分的满意,道“淳于前辈,你觉得刚才一剑,是个丫头能使得出来吗?” 淳于就道“我倒忘了,原来丫头终究是会长大的。”接着,淳于就把她挡在身后,一人面对刚退落下来的妖娆女。 妖娆女道“为什么你的运气那样好?为什么她能一剑把我打退?” 淳于就道“你以为她的武功和剑法都不强,所以小觑了她。” 妖娆女到“即便我小觑了她,她也不可能那么强,剑也不可能那么好,我见过她。” 淳于就道“所以,你才吃不消她的剑。你知道我的眼睛能看穿你的心,你也知道我心里有剑,所以想毁了我这两样东西,至少你也要毁掉一样。” 妖娆女道“是不错,你又知道。” 淳于就道“我这张嘴能说到让你疯,你相信吗?” 妖娆女道“不信。” 淳于就道“你刚一定是怕,现在一定心里不甘。对身怀武学之人而言,你让我想到一个人。” 妖娆女被他说中,心已不悦,又好奇道“谁?” 淳于就道“危离行。” 妖娆女更不悦,冷冷道“你竟拿我和他相比?” 淳于就道“而作为一个女人而言,你的结局也让我想到一个人。” 妖娆女道“谁?” 淳于就道“当然还是危离行。” 妖娆女十分不悦,双眼一寒,道“知不知道你的结局如何?” 淳于就道“你想说我该死。” 妖娆女道“你又知道。” 淳于就道“而我的生死轮不到你安排,比如刚才。” 妖娆女道“而等下我会给你,还有你们,好好地安排一场生死,你们可要好好瞧,好好珍惜才是!” 淳于就道“那你就亮出来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柔骨侠香》正文 第45章 第四十五话 茂茂也有那一剑 娜丹月来时,的确没有人知道,她的一针取命,更使任何人接不到。 但王子乔知道,不知她来时,只知她拂袖而去。不为别的,因为王子乔远远感到一双眼睛,一闪而逝的眼神,娜丹月的眼神。 宗权秀和淳于二人奋力夹击妖娆女,他们搏斗之际,又不忘喊出金华剑宗护山大阵,使得金华弟子伤亡降到最微,并做到最强反击,杀伤来犯众敌。 肖泉伺机而动,他的落尘一剑只为宗权秀而来,他要杀的人第一个当然是宗权秀。当他的剑忽然一闪,宗权秀发觉来得太晚,自己暂没能伤到妖娆女,反而先死在肖泉这这一记冷袭之下。 忽然‘嗡’地一声,王子乔的剑挡住肖泉,马上遭到落尘一剑震得倒飞。肖泉大骇,不得以弃宗权秀,快步掠夺,伸手接下王子乔。 王子乔正慢慢陷入昏迷,大有奄奄一息之态。肖泉与危离行有许多不同,但有一点相同,他知道子乔在师父心中的位置又高又浓,心里不忍一阵阵忐忑,最怕师父怪罪,只能找一个地方为子乔推宫续命。 少了肖泉这等防不胜防的笑面虎狼,宗权秀和淳于就二人便不惧后方,更大展太乙金华剑法,毫不保留。二人进退了一百余招,由于心中有阵,不免喊阵而分心,使得妖娆女得以反扑一击,一掌打落宗权秀。 淳于就见状,下一刻施展反击,使出太乙金华剑中‘无极剑’隆式,‘嗡嗡’作了几声,原来妖娆女手中多出了一把剑。她这把剑又细又长,甚至可以说这并非是剑,正像一鞭,可她连挡下来,又的确像是一条柳剑。 只见妖娆女手中剑鞭急忙又作一挡,惯力竟使得她的剑从正中一拐,绕后向右圈套淳于就的喉咙。淳于就的剑只好马上右移,要挡在她剑尖才能使她的剑套不掉自己的脑袋。然而他的剑刚一动,妖娆女的手忽然一松,后半段的剑鞭又借着韧性,反过来还切到右侧脖颈。 当时淳于就也快,马上挡落她的剑,使她的剑从此插在地上。正要借此机会欺进,淳于就已望不见人。原来妖娆女比淳于就还要快,当时剑刚一松,她的人已经来到宗权秀面前,摧到他一掌。 没想到妖娆女这一掌没摧毁宗权秀,阵中弟子居然早已替他挡下来,接二连三地向妖娆女掌心挡向。淳于就从高而下,剑势如同飞瀑,倾泄直下夺取妖娆女性命。 宗权秀更不慢,没等她躲尽淳于师弟的剑,他的剑也到了妖娆女的腰,妖娆女一侧,剑又到腹。当淳于就的剑同时刺到她的咽喉,她竟忽然不见,所使的身法如同她来到金华山那会,简直神鬼不测。 原来妖娆女已直上高顶,站在上边说话,道“这就是太乙金华剑法,不错,不错,早在洛神殿时,我们的殿神可要让我好好领教的。” 淳于就道“你的殿神怎么知道太乙金华剑?又如此了解中原武林?” 妖娆女娇滴滴地道“所以什么是殿神?这就是殿神,你们永远无以伦比的殿神。” 宗权秀道“那你的殿神怎么不亲自来中原领教?” 妖娆女道“不劳你们记挂,今日你们交不出路逐惠,至少交出金仙证,否则我们至高无上的殿神迟早都会来找你们。” 妖娆女说着,江湖各道之人居然慢了阵脚,好听一听双边说的什么。她心里一笑,嘲笑,换作别的时候,她太想笑出声来,默默道“中原武林这些蛋,实在又圆又蠢,你们想听,我就编给你们听,好听完了个个给我拼命地打。” 她于是再道“而殿神来的时候,他的怒火和惩罚,说不定不只针对路逐惠,金仙证他们二人,说不定包括你们。” 说毕,妖娆女眼神一扫,芳威不露而出。 江湖各道之人不忍再听,无人不是想着:要不是路逐惠,要不是金仙证和他金华剑宗,原本这太平世道,怎会无端生出这多祸事来。 于是有仇的复仇,无仇的当是为了事后交易领赏,个个奋力夺步,杀入阵中。 除了有主花皇师徒三人,恐江湖上再也不会有第三方相助。花皇忍耐着伤痛,在两名高徒扶持与协助下,合金华剑宗上下三千弟子使力相抵。 当然有一方例外,这一方次次都爱例外,仿佛她们三人一个传一个,一代传一代地爱看戏,看刀光剑影,江湖血溅的戏。她们是妙龄天婆师徒三儿,从头不说一句,也从来没有选择,到尾也不会出一剑,这就是画符教,女人的江湖。 花想容现在才知道,原来大名赫赫的路逐惠,在自己的剑宗危难时没有来,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没那么痛。望着金华上下三千身影奋力反击,路逐惠与之每一人相比,竟是那么渺小,心里默默悄升一种无端的念头:是自己的心一开始就错了吗? 此时,茂茂姑娘望见一脸悠然的花想容,心里莫名一恨。 方画美一面舞剑,一面说道“怎样我的师妹,我说过的话居然不错吧?” 茂茂姑娘道“是不错,她果然美,果然也美得不容瑕疵,如果路少喜欢这样的女人,他就瞎了眼!” 宗权秀和淳于就二人,望见妖娆女并不在意他们二人的武功,更不在意此时二人极有可能忽然杀到。此刻她反而望了望,似在寻什么人,又什么也没望见。 淳于就道“她在做甚么?” 宗权秀道“先不管她做甚么,走了一百零八招,咱二人居然不是对手,而她又不想杀了咱们,你我当趁现在登高喊阵才是。” 淳于就道“她并非不杀咱们,像是不到时候,况且各道的人在山下还有大批人马未动,你说咱们剑宗会不会?” 宗权秀道“淳于师弟,今日不正是时候么,何不亮出你最骚情的剑法,与我再杀她千百回合?” 淳于就道“非也!师兄,你该登高喊阵,我来对付她,任何时候你都最好别管我。” 宗权秀道“师弟!可你的伤?” 淳于就道“你刚才不也受了一掌,不算伤么?” 宗权秀道“既然如此,你自家小心,到时候我若助不得你,最好退下来,与我们上下三千兄弟联合,大杀四方又怎样。” 淳于就道“不错,如今师父和小师弟都不在镇,金华上下你我最大,何不大杀四方使他们瞧瞧金华人的厉害。” 于是乎,宗权秀率先一动,纵上高台,右手持长剑,左手拿令旗,一眼扫入阵势之内,心中已晓。他喝道“外四大开,中八反戈,里二蓄锐,阵启!” 令一出,金华三千弟子个个领略与胸,飞快挪动持位,法如自然,一动全动,非但使得刚杀进的敌犯眼花缭乱,并且一排一排的剑合成‘杀贼’剑意,一时血洒剑台,来者无一生还。 宗权秀见机喊阵,眼神一动,扫尽四方,喝道“外四神回,里二杀出,中八不易,动!” 大阵在易,听闻金华剑宗护山阵法变化莫测,果真不俗,此刻竟无一人胆敢闯阵。 阵已易成,里二排速度最迅,忽然应令杀出,各道阵脚大乱,正要暂退。宗权秀见此,乃是良机,忽然呵道“里二合龍,神龙摆尾!” 阵果然变易飞快,各道竟无人晓得里二排如何转眼之间对接如龍,已朝四周画圆摆到,杀倒无算。 说妙语多少已经看出一些门道来,此刻灵机一闪,号令众人道“此阵当有弱点,此时当不退,当杀进,破阵在即!” 众人果然信奉说妙语老道,也的确以为此刻冲杀,定能破阵。 不料,宗权秀一笑,喝道“一字长龍断,神龙摆二尾。” 神龙摆尾式忽然分列成二,阵体飞速一转,这力量何等雄魄,任何人一旦靠近,马上遭到强强摆杀。剑台上新鲜的血,为此又泼洒一回。 说妙语见到死人,望着宗权秀,整个人已经冷静,不禁认为自己刚才胡言乱语,说三道四。宗权秀一笑,望着说妙语。于是,说老道就不敢再‘说三道四’了? 久不见动的妖娆女动了,那双眼慢慢挪到淳于就身上,却不见她发任何一招。淳于就望着她,心里无比冷静,四周无比空明,他的心里,眼里,脑子里,都只有一个人,那个女人,是个敌人。 淳于就道“你怕了?” 妖娆女娇滴滴地道“我怕了么?” 淳于就道“对,你怕了么?” 妖娆女道“怎么,我怕了?” 淳于就道“对,我是再问你,你怕了?” 妖娆女嘤咛道“对,我怕了么?你看我高高在上,像是怕了什么呢?” 淳于就道“我不懂,所以才问你。” 妖娆女刚才的确再怕,并非怕淳于就和宗权秀,从一开始她何曾怕谁。可她怕自己事前说的话,扭曲花主楼的事,怕被她的师妹记在心里,怕万一师妹忽然心狠,不惜暴露事前袭杀龙锁玉,再反戈逼杀自己。 千怕万怕,妖娆女始终最怕自己得不到神女之位,更最怕千万里以外的殿神心里记挂着师妹,动摇自己快要得到的神女之位。 妖娆女道“你又何时知道我再怕?” 淳于就又道“你的眼睛。” 妖娆女心里一惊,默默道:淳于就,挺不错的男人,挺不错的眼睛,更不错的是他的剑心。 她说道“你不觉得自己有走眼的时候?” 淳于就道“从来没有。” 这时,妖娆女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才把那双眼慢慢挪到剑台,的确血染一片红。道“金华剑宗,护山大阵,好阵法。” 淳于就道“你想要?” 妖娆女娇滴滴地道“我何必想要,我现在想要你的命。” 于是她的剑忽然回到手上,非但如此,而且已削到了淳于就的一双眼。这么快的剑,仿佛忽然一动就到了,淳于就竟然恰好一挪,使剑一寸偏差。妖娆女的剑忽然到心,淳于就仍然恰好一偏,她的剑回削双眼,仍不成,再到心,这样反复数十剑。 淳于就疲于闪动,引起旧伤,不得不退。可妖娆女并不答应,至少要夺了他的心,否则就要削破他那双眼。 正当淳于就面临吃剑,有主花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宗权秀望见淳于师弟即将败伤,只恨自己脱不开身,更怕脱身救人而阵法大乱,到时一切都血流成河,而这血极有可能是金华三千弟子的血。 这时茂茂姑娘的脑子里,心里,身体里,手里,一切都在飞速运转不歇,她在酝酿一剑,令人无比震惊的一剑。 忽然一道俏影一闪而到,挡在淳于就面前,而她的剑似乎要比俏影来得更快,竟没有人知道她怎样出的剑。“嗡”地一声巨响,茂茂姑娘的剑非但挡退妖娆女,还有不摧到底不罢休之势,去而绝不复返。 妖娆女心里吃了一怕,忽然想到王子乔那个男人,茂茂姑娘的这一剑她曾在王子乔手中怕过。还好茂茂姑娘这一剑并非王子乔那一剑,不至于令她怕而弃退。妖娆女连忙使出最快一招相抵,“嗡”一声巨碰,二人受到不小余力反噬,皆连连倒退。 淳于就飞速接济退落的茂茂姑娘,伸手一揽才轻轻将她放下来。他激动地道“无以伦比的好剑,多谢茂茂丫头了。” 茂茂姑娘并不好受,浑身经脉好比翻江倒海,使剑的右手已经麻痹,就好像用不着了一般。她仍然笑得出来,或是对自己这一剑十分的满意,道“淳于前辈,你觉得刚才一剑,是个丫头能使得出来吗?” 淳于就道“我倒忘了,原来丫头终究是会长大的。”接着,淳于就把她挡在身后,一人面对刚退落下来的妖娆女。 妖娆女道“为什么你的运气那样好?为什么她能一剑把我打退?” 淳于就道“你以为她的武功和剑法都不强,所以小觑了她。” 妖娆女到“即便我小觑了她,她也不可能那么强,剑也不可能那么好,我见过她。” 淳于就道“所以,你才吃不消她的剑。你知道我的眼睛能看穿你的心,你也知道我心里有剑,所以想毁了我这两样东西,至少你也要毁掉一样。” 妖娆女道“是不错,你又知道。” 淳于就道“我这张嘴能说到让你疯,你相信吗?” 妖娆女道“不信。” 淳于就道“你刚一定是怕,现在一定心里不甘。对身怀武学之人而言,你让我想到一个人。” 妖娆女被他说中,心已不悦,又好奇道“谁?” 淳于就道“危离行。” 妖娆女更不悦,冷冷道“你竟拿我和他相比?” 淳于就道“而作为一个女人而言,你的结局也让我想到一个人。” 妖娆女道“谁?” 淳于就道“当然还是危离行。” 妖娆女十分不悦,双眼一寒,道“知不知道你的结局如何?” 淳于就道“你想说我该死。” 妖娆女道“你又知道。” 淳于就道“而我的生死轮不到你安排,比如刚才。” 妖娆女道“而等下我会给你,还有你们,好好地安排一场生死,你们可要好好瞧,好好珍惜才是!” 淳于就道“那你就亮出来吧。” 木花香,情人美,一面君郎意芬芳。 眉翠翠,笑柔柔,非是君郎亮邪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柔骨侠香》正文 第46章 第四十六话 不治奇毒是不治 原来,茂茂姑娘那一剑也是‘相思不退恨君郎’。 有主花皇双目非常激动地望着她,扑来抓到她的手,道“茂茂,你的剑法,你的剑法!” 茂茂姑娘道“师傅,当时在城南高林,弟子看您使这一剑后,十分想学,后来私下里总是琢磨,刚才望见淳于恩人要吃大亏,情急竟然使得了出来。” 有主花皇道“好,好,我徒儿当得真好得很!” 方画美笑了,道“师妹,想不到你使得比我好,今日轮到师姐我无地自容了,不过我可不会认服的。” 茂茂姑娘笑道“使不得,师姐你永远是师姐。” 师徒三人来不及笑出声来,望见山外匆匆来人,是十架马车突然闯进。为首是一名渣毛大汉,此时吼道“殿神令在上,我达胡匆匆来也。” 殿神令? 妖娆女听得此言,心里不忍一怒,知道这达胡穆使是洛神殿神女的贴身防卫,对她总是不恭不敬。可怒归怒,达胡此时还杀不得,于是隐忍下来。 江湖众人听得此言,纷纷望去。只见那渣毛大汉从腰间提起二板大斧,斧口雪光流动,斧身如漆,墨墨凄凄,冰冰冷冷。渣毛大汉忽然一跳,脚下生猛非常,使得石砖溅碎。 江湖众人一见,心里纷纷一凉,每个人第一次听得‘殿神令’,不禁卸力罢手,望向那神秘妖娆女。 只有说妙语说话,道“老朽早已说过,不妙之事迟早要来,妙事仍然遥远。” 有人不禁说道“说老道,你莫总是神神叨叨,说点是人都听懂的话,讲清楚怎么回事。” 说妙语道“老朽奉劝各位,不相干者就此下山去吧,随后的这里,你们待不得,不妙。” 妖娆女道“走?金华剑宗要交不出路逐惠,你们就别想走。” 儒血厚道“你拿你的人,而我们要真想走,你想拦?” 妖娆女道“你想走?” 儒血厚道“你能拦?” 妖娆女道“你试试。” 儒血厚的右手剑,左手刀,正慢慢拿稳,似他这样的男人,可不想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牵着鼻子走。当然他这样的男人,一旦心里不高兴,一刀一剑当然也不高兴。 这时,十架马车当中一辆,盖顶突然掀开,响动很大,接着车里面抛出一道活人。这个活人是有人故意抛在儒血厚的面前,砸到地上。 儒血厚看到这个活人,以为看到了鬼,他的衣裳容貌,身形,竟活生生得映在自己的眼睛,和死前一点也没变。扑通跪下,儒血厚堂堂冷血男儿竟已泣不成声,道“父亲显灵,孩儿不孝,只恨儿本事不济,未能复仇。” 众人一望,竟是北门狂刀王—— “儒流寒?” 有主花皇吃了一惊,自己一定没有看错,真是二十年前那个老不死冤家,不禁呢喃道“真是儒流寒?老东西不是死了吗?” 说妙语道“不妙,不妙!” 原来儒流寒没死,他望着北门的弟子跪成一簇,慢慢站起来道“我儿起来,北门六气狂刀的弟子都起来。” 儒血厚猛一抬头,仔细一看,父亲虽面容憔悴,可人还活着,这说话口气一定是活着。竟连他自己也吃惊道“父亲!您不是?” 儒流寒道“死了,是吗?哈哈,连我这熊儿子也想不到我儒流寒还活着。” 众人吃惊不已,儒流寒的葬礼不少人曾匆匆前去,为他上了不少香火。今日他居然还活着,这日子可真过得越来越诡了! 儒流寒悠悠地掐腰,指着人骂道“妖女,你杀了我,为何救我,救了我,为何下毒?” 儒血厚一听,怒火高升,一刀一剑含怒合璧,这就上前去斩杀妖娆女。 儒流寒呵道“我儿回来。” 儒血厚怒火不肯消下,道“父亲,她再强,我也要摧她到死,非她死就是我死,你歇着瞧好就是,何故拦我?” 儒流寒道“你不是她一合之将,老子让你回来。” 妖娆女拍响那双美丽的手,娇滴滴地道“狂刀王儒流寒,还是有见识的,姑娘我生平最喜欢有见识的男人。”接着道“儒血厚,你不想看着他死,是吗?” 儒血厚指着剑,冷冷道“你下的什么毒?” 妖娆女道“好像叫做!呵呵,总之不是什么奇毒,可若不治,它便是不治奇毒。” 儒血厚冷冷道“你消遣我?” 妖娆女道“有问有答,毒是什么毒都已告诉你,你却说人家消遣你。儒流寒,你这位儿子可不怎么孝顺哦!” 儒流寒道“妖女,你手段阴狠,却不高明,你当时若把我们都杀了,我算你高明。现在你该可以把人都放了嘛,挤在车里憋得老慌。” 妖娆女道“当然应你所求。” 于是,十架车辆马上逐一震碎,露出里面不少江湖旧人,都是盛名在外的武功名人。 妙龄天婆望见卦c药c师姐妹三人,心头一震,师徒三人一掠到来。云想依一点也不慢,此时扑通跪下,道“三位师傅在上,徒儿云想依当得不孝,让你们受这么多苦。” 卦药师三人看到这位古灵精怪的弟子,心里稍宽,脸上苦笑。同门相聚,画符教再一次凑成二姑二婆阵势,本来该畅谈庆贺,很多话却不便在此说出来。 墓门邵师天,飞星崖唐灵人,奇门说长空c说长云兄弟,七十二峰观主赫连老九c其兄赫连老八c以及剑峰十二长老,与世无争的山海道流掌宗辛道疾,异香塘庭一脉的宗长老少陵,北斗宫的白乐天,七星连宇的阴太清,南梅花,北四甲,西天符,东五瞎,江湖上的老一辈赫赫人物皆重现江湖。 要论起来,这些个老辈武功智谋都个个不俗,都是江湖中少有的上天入地之辈,却被十架马车装起来,被迫聚首金华山剑台。想到妖娆女竟能轻松掌握他们的命运,拿来要挟江湖各道,这个女人的武功和智计,不禁令人多怕了十分。 金华剑台,血浓于水者,泣不成声,弟子者双膝扑通扑通地落地,拜了下来。 妖娆女望着剑台上如此景致,轻轻一笑,娇滴滴地道“哟,哟!太感人了,实在太感人了,你们的重逢最应该感谢谁? 嗯!容我想想看! 哦!当然是我。” 百里招魂站在师父的面前,嘴里喊着“师父!”,手里松解捆绑。 唐道人道“招魂,你师兄何在?” 百里招魂道“路逐惠,是路逐惠,他!” 唐道人斥道“你混!我徒你实在是混,事到如今你还在仇恨路逐惠公子,你不是混能是甚么?” 百里招魂道“可,可当时他明明!” 唐道人本要厉声斥责,忽然又软,道“也不能尽责你混,是那妖女实在厉害,恐怕路公子都难以对付。” 百里招魂道“师父,这这样说来,是弟子的不是,误会路少了?” 唐道人道“这是自然,你误会得太深,好在阿轲没有来,否则日后咱们与金华剑宗的间隙可就越来越深了。” 百里招魂拜道“弟子愈鲁,请师父责罚!” 唐道人只作摇头叹息,叹得又深又远。 邵随皇正开口喷骂路逐惠的诸般罪恶,似乎还骂得不亦乐乎。邵师天神威一射,忽然狠狠拍了他一记耳光,邵随皇的话戛然而止,换作头脑中一阵天旋地转,眼珠翻白。 邵师天斥道“榆木疙瘩,我儿当得真丢人,日后你要为今日的话孝敬路少,就如同你怎么孝敬我。” 邵随皇从天旋地转慢慢到满目星光,再到星星退散,总算清醒了不小。他应承道“是,父亲!是儿思虑不全,竟使得那妖女摆了一道离间。” 说长空,说长云二人望见奇门老祖,忙过来跪拜,道“老祖在上,三十九代门主长空c‘弟子长云’,拜见老祖!” 说妙语道“你二人的十指罗盘刀如今练了几盘?” 说氏兄弟道“长空六盘半,‘长云’满六盘!” 说妙语道“六盘入坐忘,八盘达化蝶,九盘上飞升,十盘,十盘!” 说长空道“请老祖示下,十盘达什么?” 说妙语道“史无前例,我奇门后有来者。” 说长云道“太好了,此人定是哥哥了。” 说妙语道“非也,非也!那是你我都入土很久以后的事。” 说长云道“老祖,那是谁?” 说妙语道“为今你们只需知晓一事,未达八盘,莫与赤文为恶,否则奇门危矣,定与金华为善,此门不害也!” 二人道“老祖先见,奇门徒子徒孙定唯命是从。” 于是,说长空站起来,冷道“妖女倒是好手段,迫害我等,夺我奇门‘九宫’和‘十指罗盘刀’至宝,事后嫁祸金华路逐惠路少,我奇门与你势不两立。” 正说着,说长空的六面罗盘已经飞出。说长云也不慢,哥哥的六面罗盘刚围到妖娆女周身六面,身为弟弟的怎能袖手旁观,于是马上跟进,六面罗盘共同射出。 兄弟二人十二面罗盘组成罗盘刀阵,一片一片切向妖娆女要害。面对防不胜防的十二面罗盘刀,妖娆女不惊反笑,摇身一去,仿佛她的身法要比罗盘刀快出许多,真身竟已忽然跳出刀阵。 此刻,淳于就忽然一动身法,长剑伸出,来到说姓兄弟二人身后,刺中那道忽然而至的身影。不料,影子一破,淳于就立刻剑朝前引,妖娆女的真身才慢慢现出,而她面对淳于就的‘无极剑’,居然飞快地抬手一震,使剑中途追断,双方彼此全身而退。 说长空吃惊道“这次多谢淳于兄了,救了我二人两命。” 淳于就道“我的剑从来救该救之人,何须来谢。” 妖娆女嫣然一笑,道“说长空,你们体内好受么?” 果然,说氏兄弟二人体内如同烈焰焚烧,仿佛一阵一阵黑色的焦苦充斥五脏六腑,到经脉,到皮肤。 说妙语忽然出现二人身后,手里运转五指玄机,逐一点推二人‘百会’c‘肩井’c‘大椎’c‘风门’c‘命门’要穴。不料,说妙语推得满头虚汗,二人并不见好。 说妙语吃惊道“不妙,不妙!不治奇毒,不道其名,不知来历,攻荡与奇恒之腑之间。” 淳于就飞一般而到,听得说妙语此言,吃惊道“前辈可知这不治奇毒的解法?” 说妙语道“不治奇毒,既是‘不治’,又如何解,不妙,不妙!” 妖娆女妩媚登高,嫣然道“诸位,你们要想孝敬自己的老宗主,亲人,兄弟姐妹,当然要听话。” 淳于就道“哦,听谁的话?” 妖娆女道“这位淳于哥哥问的就很好,当然要听我的话。” 淳于就道“怎么听?” 妖娆女道“当然我说什么,就做什么,我什么也不说,就主动做点儿什么。 你们当然还可以谄媚我,推崇我,把我捧得很高,我一高兴的话,这不治奇毒的解药,不就有人赐予了么?” 淳于就道“你的毒叫什么毒?” 妖娆女道“淳于哥哥耳朵真不好使,脑子居然也不好使,人家不是说了么,不治奇毒,是不治。” 淳于就道“我要你交出解毒之法,恐怕很难,是不是?” 妖娆女嫣然笑道“不是很难,是绝不可能。” 淳于就道“怎么把你的绝不可能变成可能?” 妖娆女道“你看,你看,淳于哥哥的耳朵和脑子总是有毛病,人家不是说了么,要听话,要使我高兴,捧我,崇拜我。” 淳于就道“你就不怕捧高了你,我们再摔死你?” 妖娆女道“你们摔死我,那中毒的人怎么办,要他们替我陪葬吗?” 众人怒火燃烧,仿佛金华剑台快要被怒火烧垮一般。继说长空兄弟说破亮话以后,江湖掌门失踪事件的内幕已被揭晓,江湖各道门下弟子垂首听训,当然还悉心听着掌门领袖将事实逐一道明。 原来,江湖各道都误会了路逐惠,误会了金华剑宗,误会了金仙证。当下竟无一不懊悔,可他们心里都知道,路逐惠路少已经疯了,他们还知道,疯人与废人早已没什么两样。 后来有人说“路少定是被洛神殿的妖女逼疯!” 还有人说“路少的江湖冤屈陷得太深,日后相遇,必三拜九叩,以谢恩德。” 还有人说“路少生死不明,是我等操之过急,不分敌我,为时已晚!” 后来,还有人在江湖道上相遇路逐惠,与他打了个招呼,问了个寒暄,请他喝了一壶酒,道了一声深长的抱歉,此人便当他的面自刎谢罪。 妖娆女又道“你们就不想想,要是宗门领袖中毒死了,江湖上有多少人想兼并你们,有多少人要杀你们? 当然你们还可以想想,为了一时的怒火而与我为敌,日后可要被天下人耻笑,背负不敬尊长的骂名,这可是间接的欺师灭祖之罪。” 黄作天的刀很普通,可刀一旦出鞘,总不会普通。他以前知道邵师天的确死了,儒流寒的确死了,还曾千里赴殇,为人奉上三炷香。如今妖娆女大变活人,他只想知道有没有自己的师父,望了又望,除了一阵凄凉,再就没有别的。 黄作天道“洛神殿的女人,我问你,你回答。” 妖娆女嫣然道“哦!玄空门壮家的男人,你问问,看我答不答。” 黄作天道“我师父可还活着?” 妖娆女轻笑道“你猜猜看?” 黄作天道“我师父人在何处,身上可有奇毒?” 妖娆女道“看你刀法不错,告诉你也无妨,黄梦奇的确被一道身法正面扑过。杀他之人是白色的身影,英俊的面容,任何女人看到他,都会喜欢上他。” 听了她说的这个身影,黄作天再把当时场面细细又想一遍。那个面容的确是路少,但仔细一琢磨,那道身影的身长其实不够,并且多了几分妖娆,腰也细。他见过路少的人,路少腰虽然不细,也不粗,没有当时那道身影那么细。 他恍然知悔,自己当时不该怒火中烧,当先冷静,可事已至此,为时已晚。黄作天道“你以为我还信你?不过我倒好奇,你居然能扮成路少的模样来杀人。” 黄作天此话一出,多少人不禁仔细回味,琢磨,经过千丝万缕的筛想,不禁吃了一惊,如醍醐灌顶,得出的门道如同黄作天想到的一模一样。 妖娆女道“也罢,也罢!就告诉你,黄梦奇老道冥顽不化,我好心救活了他,他居然对我不敬,反抗我,侮辱我,于是我让他不吃不喝,应该是这样饿死的吧!” 黄作天那口普通的刀随着他的怒火,嗡地一声飞出刀鞘,人也随同刀柄一闪而至。妖娆女感到腰间忽然一冷,一道寒芒可能马上要削开自己的肚子。 哪知妖娆女实在厉害,黄作天的刀削开的并非真人,是她的一道残影。而她的剑鞭更快,忽然来到黄作天的后背,眼看将一指穿通他的后背前胸。 宗权秀急急喝道“青龍出海,合涛叠浪。” 此令出,护山阵法的青龍位一排弟子摆出剑阵,个个大展太乙金华,众剑合璧,以计无常为首的剑意忽然形成,如浪叠涛,剑气脱手而出。妖娆女的剑刚刺进黄作天的背心要害,可惜未达他的心脏,一道重叠可怕的剑意忽然要生生劈碎她。 不料,妖娆女的心智竟狡黠十分,忽然飞身一侧,剑意的目标马上变成黄作天。宗权秀大吃一惊,心道糟糕!此刻若紧急收手,计无常必首当其冲,遭到分身碎骨的反噬。 淳于就似早已料到这局面一般,忽然飞身先到,携黄作天一道撞飞老远,圆噜噜滚落地上。 宗权秀大喜,喝道“四兽合围,中八位摧,里二任机,合手拿贼。” 阵体于是一分,一摆,一合,中八位更快,飞快摧向妖娆女,并将之套在其中,里二位时分时合任机闪动。妖娆女见阵势逼人,摇身直上,欲将从顶掠过。 怎奈里二位全权以计无常,娄高扬,柏青拔,成在中,关白五人为任机令,计美人的柳剑是何等之快,他领着一排人,马上跺脚而上拦截妖女。 妖娆女比计无常更快,身子当空一转,跳出计无常的拦截。没想到娄高扬的剑不愧称为‘剑到人不到’,他的剑早已直刺妖女下一步所在。 柏青拔,成在中,关白三人各领一队,剑势飞速合璧,朝她霹雳而至,这是要劈碎她,泯灭她。可谁能猜到,金华剑宗能辈的剑意合璧,能否劈碎她的身子。 作者笔下的‘道流’c‘流道’,读者们不禁以为是东瀛人的道,是东瀛人的流,是倭寇的东西。 其实不然,‘道流’和‘流道’属于我们的古时候的名词,早早就有,要不然‘三教九流’这个词就是他们说出来的东西了,‘教’是什么想必大伙都明白,‘流’是什么大伙也是聪慧的。 所以作者笔下的‘道’‘流’,正是‘三教九流’衍化而来的。 以前没有人写‘道’‘流’这些名词,所以大伙看了什么‘飞天御剑流’这些之后,都以为是那日什么人的东西,告诉大家,不是。是他们从唐朝带回家用的,略讲薄见,望有雷同,呵呵,呵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柔骨侠香》正文 第47章 第四十七话 鬼斧神工周天公 此时此刻,要说天地之间哪里最使人惊心动魄,定人人以为在那金华山上,金华剑台。台上剑阵合璧,阵里首那道妖娆妩媚的身影不断扭扭飞舞,闪闪飘动。 自从柏青拔c成在中c关白三人施展剑阵合璧,她的身段舞得更快,扶摇一扭,竟躲过了那道高绝的剑意合璧。而她永远不会懂,自己因此陷入更深的阵势当中,剑阵立时玄机大变,机动复杂,生杀缠绵不灭,每一步都足以逼得她险象环生,从来不能再歇下,是不敢歇下。 世人却晓不得,普天之下最惊心动魄之地并非金华剑台。如有人亲眼见证从天崖上的决斗,目睹金仙证怎样出手,周天公又怎样搏招,便不会以为天下最高的决斗在金华剑台。 当时二人一举一动,皆已功达造化,忘我无我,往来相推之间使得天地扭曲,身法上天入地。恐怕识得的人都以为,如今金华剑台上的搏斗只不过是天下第二。 再说从天崖上,自从周天公的指剑摧破金仙证的掌盾,占了明显上风,因为金仙证的一番话使得他多疑泛滥,便不再盲目进招。后来他为了诱使金仙证先出手,便慢慢跺着得意的步子,一直这么跺着,一面走着一面想:他金仙证老匹夫能出什么招与我对付? 算起来,周天公的步子跺了三天,心里更得意了三天,有时竟忘记了金仙证的存在,偶尔欣赏着自己这一双越来越如玉光般的手。而现在,周天公灵光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原来中了金仙证那老匹夫的心计,居然使他安逸地调息了三天。 周天公心里,不由怒火攀升,默默道:金仙证,老匹夫,心机竟越来越深,莫非他武功也算不得深不可测,原来仅此而已? 金仙证感到他那股压抑的怒火,悠然道“周子天,你是否忽然觉得白白送了我三天调养?而你竟蒙在鼓里,识不得我的计,为此心里不甘,从而怒火由生?” 周天公道“早就叫你别喊我周子天,你为何如此冥顽不化?” 金仙证道“你一天为周子天,终身为周子天,死了还是周子天,怎么你还要为‘周子天’这称谓发怒?” 周天公道“为何你就断定我在发怒?” 金仙证道“因为你狭隘。” 周天公道“你不该如此了解一个人,最不该如此懂我。” 金仙证道“只要你一动,我甚至懂你的武功。” 周天公道“也罢,就让你再叫一声‘周子天’,而我为了葬送你,就叫你声‘金怀君’。” 金仙证心里明白,自己又陷入被动,除了内伤未能调愈,他还明白原来周子天的武功早已超越自己,毕生不及。他更明白周天公因为心藏怒火,下一刻会马上欺到,于是掌上悄然运转到九重真力,正待周天公快招夺来。 果然,他一忽而至,十指成剑,正面取入金仙证喉咙,双眼,眉心,虚里,肝位,每一处都是一招要害,一旦挨到,非死即残。 金仙证右手接了他喉咙一指,左手还能接双眼两指。可周天公右大拇指一剑,金仙证看似接得太慢了,间不容发之际,慢了一丁半点就要一招送命。谁说金仙证的眉心马上不保?谁还说他的命就要死在周天公指剑之下? 可万万不能忘了,金仙证身怀‘收气降龍步’这等绝上身法,当即施展大幅挪移,忽地移到后方数十丈远,看都看不清他如何做到。 想不到,周天公的拇指剑紧欺撵随,任金仙证无论如何挪移,哪怕飞天入地,履叶操空,周天公竟也随心所欲一般来到。非但如此,周天公他的指剑越来越长,越长越细,越细越尖,如此越来越推进二人距离。此刻只有金仙证能微微看得到,也只有金仙证能感到它的尖锐和无上力量,好像任何物质只要轻轻碰上,便会马上遭到轻易洞穿一般。 指剑给金仙证一种越来越近的危感,心中莫名感到周天公指端正凝聚死亡之气,接着就落在自己身上。金仙证无法,只好一面放手相搏,一面加深罡气防护。 值金仙证分心防护之际,周天公指剑忽然到他心脏‘虚里’穴。相比之下,金仙证无论多么快,居然还慢了,可若说他不快,周天公的指剑当即一勾,破的可并非一件衣裳,而是他的心脏。 金仙证心里一惊,他清楚得很,周天公这一指并非赤文宗的武学,竟是画符教‘勾指取穴功’。 未等金仙证心里消化得尽,身刚一转,正从叶梢操控而上,周天公十指化剑直逼而随,当空指意发作,呼啸而出。金仙证又吃一惊,这是恨尘谷相思剑法中‘回风流雪’式,竟已在周手中使得如此逼人性命。 金仙证当空与他掌指相接,急以推龍拿凤手中‘现龍在田’一招五式施展对付,一时使得当空真波震动,殃及一草一木,余劲所掠,生机所夺。 不刻,周天公心念一动,十根手指如脱,同时金仙证那坚不可摧的罡体防护通了十个指洞。金仙证料到他的十指快得匪夷所思,也知道这次必然接他不住,更明白这十指的快有多么可怕,自己当时欲将使出应付的‘龍越在渊’五式,居然来不及使得出来。 谁也不知周天公这十指叫什么招,一经出手,竟给人以一种莫名可怕的幻觉——好像这十指本就潜伏自己体内,是周天公的一道心念微微一动,这十指就在自体催动,立时发作而戳穿肉体,竟根本不像从他的手里脱射出来一般。 这种莫名可怕的幻觉,金仙证此刻最是体会。罡体防护已摧,金仙证身上多了十个血洞,少了许多血,更伤及内在,十分苍白。 十指从金仙证罡体射穿后,周天公原本那双女人都羡慕的手,此刻看起来已没有一个女人再肯羡慕,十指像不翼而飞了一般,光噜噜得令人煞是不肯多瞧一眼。 而金仙证知道,他的十指没有断,在天上飞,随时也从地上冒,甚至从不同的物体中钻射出来取人性命,这天地的一切,每一样都能藏化他那十根手指。 如果说妙语在此,一定说出千万个‘不妙’,甚至绝对承认自己以前算天算地从无遗漏,这次自己竟算漏了。他刚才还在金华剑台对着说长空兄弟二人,没道出十指罗盘刀的第十盘境界,如今周天公却达到了。 此时金仙证使出‘亢龍不悔’一招五式,以临危施展反扑,却有如强弩之末,刚推到二式,周天公那光噜噜的掌力竟已两连重击。周天公本可以补第三击,马上就能夺走金仙证的命。但他未补第三击,多少都给金仙证残留一口气,听他用世上最得意的口气,说完得胜者要说的话。 金仙证靠这口气得以稳住败落的身体,更苍白无力。他说道“勾指取穴功,相思剑法,十指罗盘刀。” 周天公道“正确,如果你肯废去武功,拜我为师,依你的悟性应当学得会,而我这个师父或许不太喜欢你。” 金仙证道“听说十指罗盘刀中,九盘上飞升,十盘至今无人证,我很好奇你又如何证得?” 周天公道“啧啧!眼力不错,我当以为不用罗盘这等俗物,便没有人看懂奥秘,这你都懂。 我这的确是十指罗盘刀,十盘境界,你是否想说,我这等恶人,本就不配悟性比说妙语高?” 金仙证道“你若得不到天符门‘移宫换羽’这门诡功,手十指又怎会脱离肉体而出?” 周天公道“问得正确。” 金仙证道“你以‘十指罗盘刀’和‘移宫换羽功’合璧修炼,所以才达十指罗盘刀的十盘境?” 周天公道“似乎是没错,也只说对了九牛一毛。” 金仙证道“说出来吧,既然我命将丧在你手,带着一点秘密离开,总不会寂寞。” 周天公道“我十五那年,立志创修一门心法,你本该有资格知道,只可惜我取任何法名,都觉得不配它的奥妙,使得至今大法无名,恐怕有些让你死不瞑目了。” 金仙证道“所以你盗走各个流派的武功,准备一并合璧创修。” 周天公道“正确。” 金仙证道“这门大法能凝聚死亡之气,使你对己身死亡有超出异常的敏锐,因为身怀死亡之气,任何人任何招根本碰不到你。” 周天公道“说得好,你这种赞美,兴许能多活一时半刻。” 金仙证道“而你需要更多的死亡之气成就这门功法。” 周天公道“说得太对,你不妨继续说下去。” 金仙证道“江湖妙龄少女事件,真是你从中操纵,你何以需要如此众多的妙龄少女?事到如今,你该说句实话了。” 周天公道“只有妙龄少女的雏阴之气,雏阴之血,雏阴之身,雏阴之命,方成就我的大乘之法。” 金仙证道“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女,面对未知的死亡折磨,死前心神会释放异常敏锐的死亡之兆,而你为了获取她们临死前敏锐的死亡之意,和那死亡之气,竟不惜夺走她们的生命。” 周天公道“你该知道,我只能如此才能追求更上的境界。” 金仙证道“所以你的手和和容颜,可以永驻年轻,永保细腻无双。” 周天公道“自然。” 金仙证道“你一年前才破蝶,如今又一鼓作气,不择手段地达到飞升境界。” 周天公道“而你却令我失望,明明在五年前破蝶,尚未完全步入飞升,刚到半个飞升就要死在我的手下,不以为可惜?” 金仙证道“你可以摧我第三掌,却留了一手,是为了提我回去,以天下人面前彰显你胜者姿态?” 周天公道“胜者需要有人见证,尤其你我二人,我最后一掌若将你摧死,岂非在天下人面前空口无凭,死无对证?” 金仙证道“原来如此,你果然一点没变,成为你的敌人,恐怕死了你也会刨出来炫耀你的功德。” 周天公道“所以你如今十分后悔,只可惜已无用,朋友即是敌人,敌人即是朋友,这个道理你永远不比我明白,境界自然超越不了我。” 金仙证道“还有一事,想请你说实话。” 周天公道“讲。” 金仙证道“她为你生的三个孩子,如今去了哪?” 周天公道“两个在平坟里,一个永远不会离开我。” 金仙证想到一个人,道“赤文宗有这么个人的,莫非王子乔?” 周天公道“你既然要死,我当然回答——正确。” 双步杀千里夫妇听言,内心吃一惊,原来师父还有个儿子,这个儿子竟然是子乔师弟。二人心里阵阵默叹,难怪,难怪!难怪师父对子乔百般忍让,还百般授与真传。 金仙证道“该懂的我已懂,不该懂的你已说,亮尽你的第三掌吧。” 周天公摇头晃指,道“不不,第三掌一出,你非死不可,而我现在还需要你,我带你去金华剑台,让你死前再看最后一次热闹。” 金仙证笑了笑,道“恐怕你不能如愿。” 周天公早已料定金仙证不会跟他走,更知道金仙证眼下要震断经脉,然而他并不急,更不担心金仙证会自残而死。他笑了笑,慢慢走向金仙证。 周天公料得一点不错,金仙证是有震碎经脉,从而闭眼入土的打算。可周天公料不到一件事,便是金仙证想再见爱徒一面,说几句话,再传承与他一些珍贵,才得以瞑目而去。 周天公道“金怀君,你想不到我事先摧你那两掌,居然能封闭你的气门,使你想死也不好死。” 金仙证道“这一点我承认你想到我前面,然而你看到了,我却并不像自碎经脉的样子。” 周天公心里莫名,又开始多疑起来,暗道:莫非他金怀君仍后续有招?难怪他只用九重真力,第十重却怎么都不肯使出来,果然是,一定是!望他不疼不痒那模样,是与我同归于尽么? 可反复想了又想,周天公恍然,道“金仙证,这次我恐怕不会再容你三天了,随我一道去金华剑台,使天下人都见证我的王者姿态吧。” 周天公心念一动,“咻”得一声,一根指剑认不得从哪反射飞来,穿过金仙证的身子,回到他的手上。一根大拇指竟仿佛神仙变法那般,对接到他的右手上,慢慢化为玉色般的肉指。 “咻咻”又连作了九声,剩余的九根指头竟挨个从四面八方而来,穿射金仙证的肉身,再回到周天公的掌上接对完好。于是,周天公身上又看到一双女人都羡慕的手,白泽细腻,他自己也无比的满意,总忍不住醉态欣赏。 神奇的是,金仙证的肉身被周天公的指剑正穿十道,反穿十道,原本要有二十个血窟窿。可一眼望去,金仙证身上的血窟窿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还是原来那十个。 金仙证都吃了一惊,料到指剑从他的身上穿过,却没料到它原封不动地从老地方穿过,竟不带一点摩擦的痛觉。可想而知,周天公手段和境界,已多么的鬼斧神工。 十指罗盘刀,移宫换羽诀,赤文无上枯荣剑,勾指取穴功,恨尘相思剑,喜神剑法,壁虎鬼斧斩,六气狂刀,五行剑,青火离凤掌。 除了金华的太乙金华剑,推龍拿凤手,泥龍功,妙引寻穴功,玄空双仪刀,周天公该会的恐怕都会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柔骨侠香》正文 第48章 第四十八话 三拜九叩送我父 金仙证在笑,微微地笑,人不动。 周天公也笑,流露得胜的微笑,人在动,一步一步地动。多疑使然,使他心里想得翻天覆地,想金仙证的十重真力会出什么招,该是多么惊艳。 金仙证仍旧不动,他的第十重真力早已藏化气海,此刻正徐徐柔润每一处内伤,维持时日不多的生命。他料定周天公不敢一把拿住他,至少他了解周天公的多疑和自负还不敢将他提走。 周天公果然不再靠近,道“金仙证,你知道这里有人,他的气息比你我年轻,可与你我伯仲相像。” 金仙证很高兴,难得一回高兴,道“不错。” 周天公道“看来你成竹在胸,一定以为他会助你,好从我手中活下来,你认得他?” 金仙证道“不错。” 周天公道“他是谁?” 金仙证道“你永远也想不到。” 周天公道“天地之间,还有谁能媲美你我,你死了之后,谁能与我媲美?” 金仙证道“能媲美你之人,比比皆是。” 周天公不悦,道“你胡说甚么?你以为破蝶化仙,人人都能达到?” 金仙证道“天地有生,势必有克,这个道理看来我比你懂,比如克你之人,他是一个。” 周天公道“他究竟何人,你好像真认得他?” 金仙证流露一笑,道“普天之下,仅此一人,我座下弟子,江湖道上人称风神造化便是。” 周天公阴笑一声,道“你我如今才到达化蝶飞仙之境,他区区毛孩而已,乳臭未干,何德何能?” 金仙证笑道“他的德能你日后会知道。” 说毕,金仙证的身子微微一起,是收气降龍步,上升,慢慢上升。他的微笑似乎很快意,使得周天公莫名感到一阵冷飕飕的危险。 周天公暗道:你果然收敛第十重真力,想必为了要与我搏一死战,眼下才不惜使了出来,这必是你最后一手,可惜你的对手和朋友是我,只有一死。 于是,周天公沉脸相对,体内真力随念流动,那双女人般的手,十根手指化成尖锐的指剑。而金仙证的笑脸忽然不见,倏地一声,人已扶摇而去,快不可言。原来,他的第十重真力是用以脱身离去,使得周天公大叫“老奸巨猾!” 金仙证此去,是为捕捉一道身影,一道永远无法停止的身影,周天公料定他们是要师徒汇合。人的修为达到化蝶飞仙之境,任何东西都瞒不住过人的眼睛,比方说周天公现在。 ——他看得出来,金仙证已被伤及性命,且是他一手造成,更当晓得。当他神准的眼力获得路逐惠所在,嘴边不由扬起一道轻笑—— 只因瞧得出路逐惠正在破境关口,若施以手段阻止,打破他的参悟玄态 心里想着,就觉得太妙,既然老天也偏向自己,自然是该从心而做。他很想笑,放声大笑。 然而周天公忽然心里一惊,越看越不信,不该,绝不可能,最后确定为不甘——路逐惠竟已达到化蝶飞仙之境? 心里不由怒火攀高,心道:我刚毁了一个金仙证,又无端造出一个路逐惠 不过老天倒也公平,既然赐予这年轻人如此造化,我周天公是该及时遇见,更该把他打回平凡,以平我愤,以慰我心。 想到这,周天公便不肯放任路逐惠这种人继续活着,以平自己不甘,又免将来大患。如今碰上绝好良机,自然不容错过。 他又想笑,放声大笑。想想老天爷,最终还是偏向自己,给别人造化,却给自己机会去抹杀,去摧毁。原来老天竟那么狠,心中不由得多喜欢了它几分。 周天公于是飞快下指,点开双步杀千里夫妇瘫痪要穴,使之经脉和穴窍马上完好如初,率上二人运转身法,抄了上去—— 他望见金仙证追得十分劳苦,那路逐惠小子竟不回头顾及家门师父。这使他心中顿时大白,不由默默大喜:定是那路逐惠破境之际遭到袭扰,如今饱受弊端,果是老天眷顾我也! 周天公心里越来越兴奋,人一兴奋,使得身法总会抄得比平时快,更使人不忍放声肆笑。 他的笑声十分歹毒,化作一道一道强劲音波,含着九重真力,使人听进耳朵里烦闷难当。 金仙证心感回天乏术,叹师徒二人薄命,只好再下决心,转身再搏。 此时造化忽然一变,原本似风一般狂躁,身形清澈的路逐惠,以为从此再也操控不下化体玄态。没想到如今忽然顿悟,自感有生以来,体内的一切从没有一次比现在破境重生更美妙,双眼神光发得威严炯炯,经脉,节窍,吐纳,一举一动都和以天地气息梦幻相仿,似已经与之融为一体,玄妙无穷。 金仙证承不住周天公的笑声摧来,相当九重真力再次一击,原本伤躯再度受创,直坠而下,不知落入一双手拖作的怀中,得以稳稳当当地落脚。见到这一张年轻的脸,金仙证一笑,此刻死对他来说竟不那么觉得可惜。 路逐惠眼中,神光流聚,连那一滴泪都饱含灵气,那双膝头一弯,扑通跪下,拜道“师父在上,徒儿当得不孝!” 金仙证伸手一挽,笑道“孝,我徒儿如何不孝?” 路逐惠垂首,容色先悲,道“徒儿连累了师父,您的伤,您的伤!”望出师父的命限将尽,话已说不下去。 金仙证苍白一笑,十分满意地打量面前这张脸,这双眼,这双手,这宗腔和气海,整个完好无双,深邃神秘,无人可测。当下不由激动地道“无碍,无碍矣!” 路逐惠的真力忽然像他心里的怒火,燃烧,流动,无形无色,像没有一缕流溢出体外。周天公刚一落脚,马上受到路逐惠迎面卷席炽热的真力。 双步杀千里夫妇如身坠火海,一招尚未抢得,已先闷声而止,吐血倒飞,始终摆脱不出一种炽热的灼烧和痛苦。路逐惠的真力能焚毁世上任何内功,他要焚尽你,你只能认命和服从,越引内力相抵,你只能越痛苦,有如身处炼狱。 凌双步竟不以为然,轻轻一笑,从苦笑慢慢变为欢笑,笑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欢快,也越来越苍白。周天公原本抽出余力提二人倒退,不想此女居然疯了,于是他退到三十步时,右手中只有杀千里一人。 杀千里面苦心悲,央求道“师父,请您救救双步!” 周天公竟不以为然,像很随意地把人扔在一边,再也不顾一眼。 杀千里此刻才知,自己的师父多么好,好得多么虚伪。为了好过一些,他只能蜷缩一团,不断喊着自己的女人“双步”,越喊经脉抽得越痛,越痛他越喊,七窍流出来的血就越多。 不料,凌双步已从抽痛脱离苦海,苍白地走来,此刻的柔弱使她变成别样的美人。 她温柔地劝杀千里,道“郎!你为何要挣扎?你看我现在,内力焚尽了,武功使不得了,虽然平凡,但我心欢畅。 你若稀罕我,何不借路公子的化力焚去武功,别再痛苦,起来做一对羡煞旁人的夫妻呢?” 杀千里听进心里,他的不甘并非来自路逐惠,而是那只冰冷一扔的手,是那虚如伪蛇的师父。而他此刻的不甘与怒火,非要和凌双步比较,他今日才算看得最明白,心里也有了选择。 杀千里的选择使他不再那么痛,七窍的血不再流,内力正一点一点地焚消,武功在一招一式地焚忘,离平凡人越来越近。某刻,他笑了,大笑,释怀的笑,远远地望见他挽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金仙证缓缓道“周子天,你看到了,你若还有点人情味,不至于使自己成为孤家寡人。” 路逐惠的出现,周天公的眼里已没有金仙证,双目出奇的冷静,心中一阵接着一阵的不肯相信,与路逐惠展开对峙。 也许因为路逐惠太年轻,名声太隆,造化太大,使得周天公心里又有无尽的不甘和愤怒嫉妒,从而不再眨一次眼,如果眼睛能杀人,路逐惠恐怕活不到现在。 路逐惠道“不可否认,你是我平生唯一一个看走眼的人,无情,自负,狭隘,六亲不认,可你不该不懂一件事。” 周天公平生只一次被后生这么训斥,内心不悦,却道“哪件事?” 路逐惠道“师父视我如子,我亦视师如父,你虽没有人味,可也不该对我师我父动了杀念。” 周天公道“哦?那又如何?” 路逐惠道“送你二字而已。” 周天公道“那二个字?” 路逐惠道“偿命!” 周天公心里,时而匪夷所思,时而不甘,时而怒火,时而嫉妒,时而恨,时而仇,这六样加起来,谁能道明其中味? 听他说道“想不到我刚才那一笑,竟使你重获操控,侥幸地破蝶登仙,从而令你口气如此狂妄。” 路逐惠道“说到这一点,我要感谢你,若不是你笑中的九重真力为我引经,我的造化还是一阵风。 现在为了报答你,我也让你尝试一下,身上被穿通十个孔洞的滋味。” 周天公暗道:我与金老匹夫斗了四天四夜,已消耗不小,若再与路逐惠相搏,那可万万不妥,得说个体面的理由脱身,如此便不会显得怕了他这后辈。 他说道“金仙证,今日你我胜负已断,来日我当回复你一道邀函,请你这位高足再上从天崖,届时再断个高下立判。” 金仙证笑了笑,如何不知周天公心里所想,此人一生占尽天下便宜,容不得自己亏,人又多疑,难免小人之心泛滥。金仙证更知座下徒儿的品性,从不轻易动杀,废掉周天公一身的修为却是必然,当然也免不了周天公身上那十个孔洞。 他说道“知你者,我也。周子天,你算计天下,抢尽先机,夺尽便宜,竟然也会害怕,这倒使我觉得很稀奇。” 周天公不悦,道“金仙证,你的激将有时很低级,比方现在。 你一道战帖我就来了,可从不准备什么。 希望我的战帖到你们手里时路逐惠,你可一定得来。” 金仙证道“听起来,这倒是显得我理亏,既然如此,你请便。” 既然师父请他便,路逐惠便不作拦截,道“届时,我好好领教你之天下合璧。” 周天公听得‘天下合璧’四字,忽然一喜,道“你说‘天下合璧’?何为天下合璧?” 路逐惠道“你美其名曰博览天下群学,实则盗取天下武功。 我不知耍盗为何助你盗窃天下武功,但你合修天下武功,这已是事实。 我所谓的‘天下合璧’,只是随口一说,你别误会,这不是恭维。” 周天公道“可我很高兴,已当成是你的恭维,你也配这么恭维我。” 路逐惠道“莫非你的无名大法因此而有了名字?” 周天公妄声大笑,心里兴奋不已,道“以前总觉任何名字都不配它玄之又玄的奥妙,如今就承你恭维,就叫天下合璧,天下合璧!哈哈,哈哈!” 风中残留大笑,余音未绝,他的人已去而不见。 金仙证望着爱徒,轻轻地笑了笑,笑着笑着不忍“噗嗤”一声,血很黑,很冰冷。 路逐惠大惊失色,扑向师父热掌一按,道“师父,劳您暂先意守丹田气海二处,徒儿为您祛尽脉中湿寒。” 金仙证又笑了笑,忽然更苍白,道“惠儿,你不必再耗费,人老了总归要入土,师父再熬,也不过是大限今日。” 路逐惠耗动精气,源源不断地为恩师灌输,不肯住手。直到心里冷静下来,师父仍然再笑,似乎只有笑是他的命伤良药,而路逐惠为他灌输的精真之气却一分也不肯受纳。 路逐惠扑通跪下,再拜师父,恳求道“师父,就劳您打开丹田气海二处,徒儿尽力续您经脉,祛尽湿寒!” 金仙证还再笑,道“惠儿,周子天的真气十分冰寒,而且附着无穷无尽的再生粘腻,怎可轻易荡尽。” 路逐惠道“师父,劳您打开丹田气海,徒儿立刻为您推脉催血,再带您去找东五瞎。” 金仙证笑道“惠儿,你消失的这段日子,有人改扮天符双魔灭了五瞎门,东五瞎或许还活着,可他们五人已不知去向。 况且东五瞎个个身怀‘冰曝十寒功’,真气湿腻无双,天下无人可解,除非换功。” 路逐惠道“那咱们去找南梅花,北四甲,他们专破东五瞎的道行,五人加起来定然妙医圣手,一定有办法。” 金仙证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梅花四甲固然妙手回春,眼下也为时已晚。” 路逐惠道“师父,那您说要如何换功?” 金仙证苍白笑道“换功自然也要东五瞎首肯,以他们五人‘精神气血’四样生命重宝换到别人身上。 而那个人自己也得将四样生命重宝换到他们体内。 而要成功,中间还需天符双魔的‘移宫换羽诀’才能大换功血。” 听言,路逐惠要比师父更苍白无力,心中阵痛,道“师父,眼下还不到回天乏术,徒儿带您立刻动身,找到他们。” 金仙证不肯,笑道“惠儿,你且过来,让师父再摸摸,瞧瞧!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就陪陪师父,说说笑,让师父活得欢快一些。” 路逐惠心里莫名奇怪,却想不出来哪里怪,不如就先依着师父一时半会,再图挽救。于是跪着走来,更接近了师父,如同小时候。 金仙证瞧了瞧他的脸,很满意,摸了摸他的头,当然还是满意。这不由使得路逐惠想起当年孩童往事,师父就是这么慈祥,眼泪不忍夺眶而下。 金仙证笑了笑,而这次他除了笑,心里竟还有别的打算—— 他的丹田连着气海,忽然开封二处大纳之穴,精纯真气兀然灌涌而至,犹如江河那般,滔滔地赐予路逐惠,直入他的经脉,汇聚他的丹田气海。 路逐惠始料未及,只见师父已不可收手,自己更不可违抗,只能洒泪相受。 金仙证最后一笑,这次永远都这么笑,双手垂落盘膝之上,面容忽然回光,白发条条,说道“惠儿,师父毕生之修为尽数传承与你,也是最后赠你的礼物,愿你日后行走江湖,一步造化,步步造化,为师的遗体且葬在从天崖顶。” 路逐惠挥泪行三拜九叩,以恭送师父最后一程,道“师父在上,徒儿路逐惠,恭送我师,恭送我父!” 金仙证仿佛笑得更祥和,临终合上那双疲惫的眼,含笑而眠,此是不醒长眠。 天符双魔,东五瞎,冰曝十寒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柔骨侠香》正文 第49章 第四十九话 鹬蚌之争周渔利 若周天公就此离去,那可把他的心机看得太轻了。 在离开万竹林之前,周天公深沉无比的心计使得他阴冷一笑,继而忽然返回。他现在才想到,路逐惠的精力必然在金老匹夫身上—— 师父伤重,为人弟子者至少要全力灌输,推宫续血,怎会袖手旁观? 想到这,周天公笑个不停,一直笑到他再次望见路逐惠。 从天崖上,他的笑忽然消失,原来金仙证死了,替他怀悲刨开石坟者,只有路逐惠。此刻,别人的悲苦,岂不正是他的机会。 倏地一闪,周天公的身法忽然施展到了顶峰,十重真力毫无保留,一掌摧在路逐惠背面。从天崖的背面,是无尽的深渊,如果有人摔下去还能活着,他一定是世上活脱脱的奇迹。 周天公笑得很快意,很阴毒,世上少了两个极致的对手,他日后岂非肆无忌惮了。每想到这,他的笑声从不断绝,从天崖到万竹林出口,一路铺过他的笑声。 想到那个神秘的女人,她身上那妖冶独特的香气,那妖娆无双的身段,那娇滴滴的声音。普天之下敢动这种心思者,除非周天公一人而已。 他的心里,要是有一件迫不及待的事等着去做,又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那他的武功身法掠动得老是飞快。果然用了两日,周天公走了有停,停了又走,道上一路冷清。 他已想到今天仍是个什么日子——金华剑盟论道还未结束。没有他周天公的到来,金华剑盟当然不可结束,这一切早已运转于他一掌之中。 来到金华山下,才见着人,越来越多的人,江湖各道的人。周天公一眼望见那个比别人气派的大营,心里更高兴,于是钻了进去。 赤文宗每个子弟无不恭敬,念念道“迎师父凯旋回归,恭喜师父,贺喜师父!” 周天公一眼望见肖泉,更望见王子乔。当即心里一惊,不由一怒,道“肖泉,子乔伤势如何?如何受的伤?” 肖泉沉默了一阵,只好如实道来。 周天公听言,沉默良久,道“如此当然怨不得你,说说金华剑台。” 肖泉道“师父吉祥,正是时候。” 周天公道“好得很,我上金华山,会天下武功,你们留在山下。” 肖泉不说话,作了个揖,剩下的只有笑。 金华剑台,妖娆女多少次摧阵,摧了多少回,阵反而变了多少回,每一回使得自己越陷越深。 她的愤怒转变疲惫,宗权秀和淳于就二人见状,不由相视一笑,彼此会心点头。 跟着,宗权秀喝道“贼已希虚,两仪位伐。” 里二排阵形一合,飞速套牢妖娆女。妖娆女望见外阵不动,以为一线生机到来,身法一动,意图掠夺而去。 淳于就正等着她动,此时补令正合时机,呵道“四瑞叠涛,墙阵合璧。八方任机,合剑拖贼。” 阵体应令压缩,外阵四方子弟垒成雄厚人墙,指剑合璧,竟能墙体移动,迎扑妖娆女。妖娆女每次将以为摧了合剑,便足以一飞升天。 不料,她刚闯过四方剑墙合璧,刚一落脚,又陷入任机相待的中八位以内,气都来不及喘,怒更来不及发,已接连遭到八方任机切割镇压,每一剑相当要害。如此一来,更使得她措手不及,插翅难飞。 面对众剑突袭,不同的剑从不同方位刺将到来,妖娆女根本来不及施展一忽而去的身法。 当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因为自负c愤怒c压抑c急躁叠加在一块时,导致的错误很容易就出现了,接二连三地出现,尤其是女人,更是她这样的女人。 果然,她的腰眼刚中一刺,疼痛所致的愤怒还来不及发作,一双小腿又遭削了个趔趄。趔趄的身子尚未持稳,剑又从不同方向来到,削的,刺的,挑的,劈的,以她一人之力,即便本事赛过神仙般厉害,也只是‘赛过神仙’而已,可并非真神仙。 所以,她接下来受的伤将越来越多。当她的怒火消下,变为可怕的冷静,看得出接下来要死人,死任何伤她身子之人。 淳于就感到她那可怕的冷静,冷冷一笑,呵道“贼已残喘,任机不动,防我死伤。” 此令一出,阵体共声一闭,静如无物。此时破阵之人更知,此阵静如山峦,如处长渊不可飞越。 她要以死反扑,淳于就偏偏不让她如愿,耗着她,拖着她,打击她。敌泄我盛,敌盛我馁,此乃阴阳进退之理,谋胜之道,不可不遵也。 淳于就道“洛神殿,大师姐,这称谓倒取得很气派,如果你想做到天下人的大师姐,就好好破阵,抛弃你心中那可笑的愤怒。” 妖娆女道“你以为我愤怒?” 淳于就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你们洛神殿的人永远不会懂,你现在的冷静,不过是愤怒达到极致的转变。” 妖娆女不得不佩服这个文邹邹的男人,道“你居然懂我,又为何以多欺少?” 淳于就轻讽一笑,道“我还知道你现在的冷静用以孤注一掷,谁伤了你,你就要谁死,以泄心中不甘和愤怒。 可你以为,这样我就允许你泄愤了么?” 妖娆女默认,眼神冷冷地射向淳于就,若她的眼神能杀人,淳于就早已被射穿心脏。 淳于就接着轻笑道“而我却偏不给你机会,让你尝试着去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可笑又可恨的道理。” 妖娆女道“怎样的道理?” 淳于就道“当你自视甚高,用尽手段折磨别人,使人绝望,可曾有怜悯之情?” 妖娆女道“我为何怜悯别人?” 淳于就道“所以我们以金华护山阵困你,当不得以多欺少。 我会折磨你的心,使你愤怒,使你不甘,使你压抑,使你慢慢明白什么是害怕。 从而消耗你的气力,消磨你的精神,打击你的孤傲。 让你明白自己的自负和残忍,在别人眼里有多么可恨,更让你明白自己该多么可笑。” 妖娆女道“照你这么说,是为了让我求饶?” 淳于就道“你可以不必,当然像你说的那样更好。” 妖娆女冷笑,怒斥道“冷面c达胡二使,知道你们现在该干什么吗?” 冷面杀神与那渣毛大汉默不作声,当他们晓得神女负气离开金华山,再目睹如此杀伐凌厉的大阵,居然心有退意。眼下连大穆使都破阵无望,就知道她所有计划运转艰难。 二使纵入阵中。冷面杀神不禁望向淳于就,暗道此人当得‘智勇相全,人中俊杰’这八个字。 淳于就道“如果你们想替她试阵,恐怕试不出结果,人就死了。 如果你们辅她破阵,在她没尝试到恐惧和死亡之前,你们一定先死。” 冷面杀神道“我们不来破阵,是来讲利害。” 淳于就道“讲,我们听。” 冷面杀神道“江湖掌门身患我洛神殿不治奇毒,这事你们知道。” 宗权秀道“你想说什么?” 冷面杀神道“只是上来提醒各位,若得不到神水及时还魂,不治奇毒越来越奇,越奇越深,越深离死越近。” 宗权秀道“当着中原武林各道的面,你说清楚。” 冷面杀神道“这得要问我们的殿神。” 大穆使手里掌握殿神令,中原分殿,她有殿神之权。 妖娆女道“事到如今,不可不承认你们金华七杰各执本事,倒是我失算了你们的护山大阵。” 宗权秀道“所以你本不该让我们有机会施展护山大阵。” 淳于就道“你陷我师弟不义,嫁祸金华剑宗,离间我金华人与江湖各道的感情。 再借各道车轮比试的消耗,原本你的计划可以夺下金华剑宗,再以江湖各道掌门的性命,威胁天下武林顺从你一人。 如有不从者,你也以为凭一己之力,便能轻易除掉他们。 而你想不到自己以逸待劳的计划先被花皇打破,后来被我宗师兄列阵打破。 你本想在天下人面前独对金华剑宗,以显示你以及洛神殿的不可战胜。 你更没想到,我金华剑宗的护山大阵居然如此难以对付,使你的计划几乎打碎,局面七零八落。” 妖娆女恨透了淳于就,因为他说的一点也不假。想不到自己的计划几近完美,居然真被金华剑宗上下合力击了个碎。 她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想怎样?又能怎样?不想让江湖各道掌门活着吗? 没有我的神水解药,你们想自己解吗?” 听言,江湖各道再次愤怒,目怒凶光直射妖娆女。 有人扬言她该死,该挨千刀,而自己却没动。 有人叫她交出解药,自己却没亲自上来拿。 有人又要她的解药,有要她的命,也只是想想而已。 而妖娆女一言不发,任他人指骂,最终的回答只有清冷地一笑。 淳于就道“你也听到了,大多数人的意思要杀你。” 宗权秀冷冷一笑,呵道“阵启!” 妖娆女心一惊,这次她怕了,也该着急了,否则阵法一动,自己非得活活耗死不可。她此刻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个玉镯子,道“慢!解药在这玉镯子里,不想有人死,就作个交易,否则我轻轻一放手。” 宗权秀道“说出你的交易,我们听完杀你不迟。” 妖娆女道“放我走。” 淳于就道“几乎不可能。” 妖娆女道“洛神殿其余人留下为质,三天以内保你们解药到手。” 冷面杀神和渣毛大汉对了一眼,心中愤愤了然,大穆使这是为保自己,弃下属生死与不顾。二人却不作话,无可奈何。 宗权秀呵道“阵启!” 妖娆女真的怕了,从不相信自己会怕,但身上的冷汗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惊肉跳。她又急于亮高嗓门道“慢!” 淳于就朗声道“诸位,你们若无话可说,我金华剑宗当杀此女。” 一片压压人头,默不作声。 儒流寒忍不住寂静,豪放道“好,金华人的气魄够雄,她当杀。我儒流寒毒死不惜,也没脸活下去了,区区小毒又奈何?” 儒血厚要劝,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儒流寒反而斥道“给你老子闭嘴。” 接着道“宗掌阁,淳于大兄弟,莫跟她废话,此女生性狡黠,山下埋伏众多人手,迟恐有变,不如杀之了事,回家吃饭。” 黄作天第一个来到儒流寒一旁,以示附和。见儒流寒不惧一死,不少江湖老辈竟也不惧,不肯弱了自家胆魄。 接着赫连老八,赫连老九,唐灵人,邵师天都来到儒流寒一边。除了天符双魔c东五瞎c南梅花c北四甲。 妖娆女见状,大惊失色,仰望东面,道“你藏这么很久,若肯出来带我走,我岂非就是你女人,如你所愿了吗?” 众人对东面望去,来者赤文宗主周天公,脸上笑意正甚,目光直视妖娆女。 妖娆女一改媚态温柔,道“你果然会为了我现身。” 面对美人抛出的娇柔,周天公却道“你会错意了,我之现身,正是要击垮你,即便你身负剑伤。 然而要我救你,除非——!” 设了一道悬念,除非什么他并未讲下去,改作一阵轻轻的冷笑。 妖娆女道“除非什么?你可答应过我,做你的女人可以得到一切,今日正是你展示不平凡的机会,你打算错过吗?” 周天公道“而我需要的女人,是崇拜我,仰望我,需要我,谄媚我,奉我为尊,匍匐于我足下。” 妖娆女道“你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周天公道“现在我的兴趣改了不少,对于大呼小叫,颐指气使的女人,我尤其厌烦,只想杀之。” 妖娆女怕了一次金华护山大阵,现在又怕了周天公,不得以娇柔媚态,婀娜奉承这个老男人。 只见她一副娇奴媚骨,伏倒周天公的脚下,娇滴滴地道“郎公,奴妾知错了,不该任性贪玩,今天这场面,可把奴妾吓坏了,请您收了烂摊子,收了他们吧!” 周天公的笑从低到高,笑得很快意,快意里头有九分邪恶。众人纷纷大跌眼镜,今日每个人才算明白,自己真吃不透江湖,周天公变了。 现如今,多少人的心里已明白一件事实,原来江湖上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竟是他一人操纵。却没有几个人想得到,周天公只是顺水推舟,从中渔利罢了—— 真正的罪魁祸首,现在拜倒他脚下,正等待他把美人挽起来。 周天公明知天下人咬定他是罪魁祸首,明知天下人在这一点上误会了自己,他不会作任何解释。只因他懂得一个真理—— 强者在弱者面前,任何解释永远是多余的;弱者在强者面前,任何解释永远是苍白无力的。 他是强者,武林中两百年一出的强者。 很少有人想,周天公回来了,金仙证去了哪? 比有主花皇先想到这个问题的人虽然少,但至少还有七个人。 淳于就道“师兄,我心里忽然莫名地不舒服,跳得老是快,老是慌。” 计无常道“我也是!” 娄高扬道“我想去从天崖。” 关白道“去从天崖算我一个。” 成在中道“而我想问问周子天,我们师父去了哪。” 柏青拔道“如果他不说,师父会不会!” 宗权秀最冷静,心却比六人加起来都要慌,道“冷静,等!不,六位师弟,你们说剑宗事大,还是师父和小师弟事大?” 淳于就道“剑宗上下三千子弟,江湖外门子弟近十万,师父和小师弟只有两个人。” 计无常道“我同淳于师兄。” 娄高扬道“都大,我只想登高一呼,谁要想比武,给老子快点上来,免得耽误我去从天崖。” 关白道“如此说来,我同老高。” 柏青拔道“我们七人都在剑盟论道,师父去从天崖之前是否安排了什么,宗师兄你可以说出来了。” 成在中道“我还是要问周子天,来得快一些。” 宗权秀道“师父临行前,对我说‘七杰留在金华山,只有七人都在,才能统领最具杀伤的护山大阵,才能在瞬息万变的江湖大局中保护根基’。” 淳于就道“还有呢?” 宗权秀道“若师父回不来,就要等,等着小师弟回来,瑞兽匕在小师弟身上,太乙金华剑谱也是。” 计无常道“这小子,宗门都进了生死局中,正是需要他时,他却不在。” 宗权秀道“师父说,他此生大限将近,恐怕达不到化蝶飞仙绝境,咱们金华剑宗掌舵风云二百年,再不出世化蝶飞仙绝境的能者,恐怕根基锐减,多少人将洒血江湖。” 淳于就道“而小师弟最有可能尽快达到化蝶飞仙绝境。” 宗权秀道“不错!他小子也不好过,即便今日咱们都死了,他也没有错。” 计无常道“我只是说说,何时又责怪他了!” 有主花皇师徒三人来到背后,花皇道“周天公已肆无忌惮整个江湖,恐怕金老头他!” 说着说着,花皇的喉咙里咳嗽了起来,后面便没有话了。 成在中心里烦躁难当,既然花皇也说不出个结果,不如指名道姓,直接问了省事又省心。 他忽然高声道“请教,周天公周宗主,从天崖比武,我家师父如今安在,谁胜谁负?” 周天公望着成在中,望着金华七杰,望着有主花皇,望着整个江湖,嘴里笑个不歇。周天公这一次笑得比每次都奇怪,好像是他一生中最淋漓尽致的笑。 可惜多少人不大喜欢他这种笑,每个人都以为他这种笑很阴冷,是邪笑。 成在中可不论他的邪笑有多阴险,掐着腰又道“怎么?莫非是你负?” 周天公卸下笑意,悠悠地道“金仙证邀我上从天崖比武,这事你们知道?” 成在中道“是不错。” 周天公道“我准时应邀而去,你们知道?” 成在中道“呃这个!” 淳于就道“也不错。” 周天公道“我二人从天崖一战,历时四天四夜,你们也知道?” 众人吃一惊,四天四夜? 淳于就道“这我们倒不知,所以才问周宗主。” 周天公道“不懂也罢,金仙证败在我手,这个你们该知道。” 金华七杰沉默不言,心中暗暗受惊,各想心事。江湖众人更吃一惊,料不到如今的周天公非但人变得美貌,武功也变了更绝,金仙证居然败了。 宗权秀道“请问周宗主,家师如今何在,四天四夜的比武切磋,足以令干戈化玉帛,仇人变知己。” 周天公漫不经心地道“死了!你们恐怕想不到,赫赫隆名的金仙证居然死了。 可你们更想不到,大名赫赫的路逐惠居然背后出手取人,于是他们二人都死了。 你们可能已经想到,他们师徒二人一个死在我的剑下,一个死在我的掌下。” 江湖众人默默不敢言。金华七杰手里的剑已握得‘嘤嘤’震响,宗权秀已经打算列开护山大阵,奋力会一会那周天公。 又听周天公道“如今金老匹夫已羽化登仙,金华传人尚未稳定,不如从此听本尊号令。 金华剑盟从此不复存在,世上将只有一个赤文剑盟。 今日之事到此圆满,也将结束金华剑盟百年称号。 若各位道友仍然兴致勃勃,不如去赤文剑盟,尔等将在那里得到意想不到的比武赏赐。 比如相思剑法,比如喜神剑法,还比如六气狂刀c五行剑c壁虎鬼斧斩c大臂王拳c青火离凤掌等等c等等此类绝学。” 话说道这里,所有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原来江湖一切事端背后是周某人操纵。当下竟无人妄动,深知不可妄言,宗门重宝掌握姓周的手里,更唯有默默地听。 儒流寒急爽性子再也忍不住,非要说道几句才痛快,道“周子天” 周天公眼神一射,冰寒凛凛地道“世上没有周子天,只有周天公,这次是不知者无罪,下次谁的记性不好,或者叫错,惩罚恐怕太大。” 儒流寒爽声一笑,道“多大,比天大,还是比地大?” 周天公道“儒流寒,依你之见谁大,你说话声音又粗又大,莫非你觉得自己最大?” 儒流寒道“哈,哈哈!从体形看,我儒流寒就比你大。” 说妙语刚刚说一句“不妙!”,儒流寒就死了,死在周天公‘一指成剑’之下。当时周天公只用右食指微微一动,轻轻一弹,指剑倏地一闪,儒流寒的心脏就通了一个洞,血流得越来快,直到流干。 儒血厚复仇心切,拔刀欲上,右手剑,左手刀。此时一只苍老的手抓住他,另一只手封住了他所有冲动的穴位。 是说妙语,他语重心长地道“儒姓小辈,你莫要冲动,冲动使人不妙,你父乃是前车之鉴,你若再死,谁肯复仇?” 周天公望见无人作话,心中自然,道“既然诸位道友如此这般默默允许,那周某擅自决定一事。 既然日后诸位弃金华而去赤文剑盟,那盟主自然要设一位,诸位以为谁能当此重任呢?” 江湖众客此时才肯定,世上最厚颜无耻之人莫属周天公一人。然而却无人多嘴,生怕步了儒流寒后尘。 周天公再道“既然诸位道友依然默许,周某力荐一人,此人当得一名青年俊才,剑法不错,且得周某之真传。 想必你们好奇他是谁,此人不是别人,周某座下弟子,王子乔。” 有主花皇已阻止宗权秀七人多时,否则金华护山大阵必然开启,届时将又一片杀伐血泊,这笔账划不着现在计较。 此刻花皇松了宗权秀的臂,打破这般压抑的沉寂,道“既然赤文剑盟推王子乔,他的品性不错,本皇肯了。” 周天公居然马上改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偏偏笑道“花皇谬赞,周某在此替子乔道谢了。” 有主花皇道“那本皇便恭贺子乔少宗,恭贺赤文剑盟新成大吉了。” 周天公很高兴,不过他当然想听到更多此类的恭贺,于是道“既然花皇已首肯,有不服者,当于下月初一齐聚赤文剑盟。 我的话便是诚挚的邀请,届时少了谁,恐怕要与赤文宗为敌,与赤文剑盟为敌,与江湖为敌,与天下为敌。” 江湖众人如同台下听书看戏,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愤怒却郁郁不得发作。 周天公又道“还有一事,这个女人要做周某的奴妾,俗话说‘万般难消美人恩’,顺便就替各位加以管教,绝不使她再为祸江湖。” 伏拜剑台上首的妖娆女,方从周天公脚下娇媚地望着他,等待他用温柔一挽。周天公竟当着众人面,伸手摘下她的面纱。 乍一看,周天公首个吃了一惊,继而大喜,她的容颜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美! 若必须要用多一个字形容—— 绝美! 若必须要用一句话来形容—— 美得无法形容。 抛除妖娆女一切罪恶,众人已垫着脚望到她,不禁呆的呆c赞的赞c叹的叹。 周天公不由大喜,此刻的笑声仿佛他已经征服了妖娆女,夜夜千百回。若再加上江湖众客齐齐羡慕的眼光,自己真可谓权美双得,不可谓不快意,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岁。 周天公缓缓平下笑意,挽起美人走出两步,道“告诉他们,你叫什么名字。” 妖娆女娇情依靠,媚骨依然,嘤咛道“一艳狐奴。” 强者在弱者面前,任何解释永远是多余的; 弱者在强者面前,任何解释永远是苍白无力的。 小女子名叫:一艳狐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柔骨侠香》正文 第50章 第五十话 子乔只身送离行 一艳狐奴刚道出自己称谓,金华山下已撕开一场掩杀。这道掩杀命令,竟是娜丹月下的。 事前一艳狐奴被困金华护山大阵,她已想下掩杀令。一艳狐奴出卖了自己的殿使,她的掩杀令就毫不犹豫地下了。 当然她下掩杀令之前,得先把情眼窥心瞳使到了人人掌控的极致。她找到危离行,眼中仿佛带了一点笑,就这一点笑,足以使他首当其冲,马上拔剑做杀路前锋。 此时金华哨子急步来报:“宗师兄,山下大杀,阻挡不及!” 宗权秀怒道“谁在大开杀势?” 哨子回答道“赤文宗,以危离行作首的侠客联盟杀势最盛。” 宗权秀道“周宗主,这如何解释,莫非阁下想武力一统?” 周天公一阵莫名,一阵怒火,想这危离行竟已盲目冲动至此,居然不经上报而大肆屠杀,这岂非坏了刚刚掌握的好局么? 此时最高兴的人莫过一艳狐奴,她以为大事想必有转折了。她依然娇柔媚态,心里笑得很欢,随时在等待周天公走错一步,她好再补上一记重创。 周天公好一阵不作答,又忽然冰冷彻骨地道“杀!” 江湖众人一听,心头一寒,是想今日恐怕有两条路可拼了。 一条路是死,不是自己死,就是周天公死c赤文宗死;这另一条路是活,谁不想好好地活。 岂料,周天公又不痛不痒地道“危离行自视甚高,如今已得罪武林各道,赤文剑盟更容不得大逆不道之人,谁若肯替本尊讨而杀之,赤文剑盟定记大功,赐予重宝。” 江湖众人听傻了,一时拿不定主意。 有主花皇讽道“周盟主何不说说赐予怎样的重宝,好让武林各道下山讨逆。” 周天公道“花皇说得好,我所赐予的重宝,必是诸位心中所想要的,有谁还不知足和不满意吗?” 天符双魔最喜欢宝物,当她们听到‘重宝’二字,心比别人跳得快,行动却比别人慢,当然那是以往。 现在不同了,她们眼光和心计比她们的名号一样响。眼下金华剑盟大势已去,想到日后赤文掌盟,于是二人应声跳出。 二人道“我音魔,‘我蛊魔’,愿下山前往,望周盟说话算话。” 周天公正点头。 另一人跳出,道“加上我南梅花一个。” 又四人应南梅花之声,跳出拱手,共声道“北四甲也愿往。” 五个瞎子挨个排成行列,只有前首那位‘笃笃’地敲响手里一枝光溜溜的金竹杆,他在前面点路。其余四人手里什么也没拿,挨个挨个地搭着前面一个人的肩。 如果谁把眼睛稍微擦亮一点,会看到前面一个人的脚落到哪里,后面四个人的脚印竟毫不偏差地踩上去。这五个瞎子在江湖上有时横着走,有时排列着走,不禁使人想到他们像从海里爬上来的一种海鲜,螃蟹。 但,江湖上从来没有人敢嘲笑这五瞎,更从来不敢打五瞎的主意。谁若遇上他们,只有客套和恭敬,因为五瞎的本领谁都不想尝试。 五瞎慢慢才敲到前面来,金竹瞎道“周公可嫌弃五个眼瞎的兄弟?” 周天公慢慢笑道“江湖上都怕东五瞎,而本尊虽然不怕,但尊敬总是要有的,何来嫌弃一说?” 金竹瞎道“很好,危离行是你爱徒,希望事后周公可别反悔,再我们五瞎寻仇。” 周天公道“这么说,要杀那逆徒,五瞎也算五个了?” 金竹瞎道“不错。” 周天公道“很好,那待会本尊只当路过,以十二位的本事,倒也太瞧得起逆徒了。” 蛊魔趁机拍响马屁,听着她把话说得多么漂亮:“危离行可是周盟一手教授出来的剑法高人,谁也不敢大意,我们这次当然得齐心协力了。” 周天公听言,笑了笑,使人怎么觉着像是为他自己而得意的笑。 他说道“那就有劳各位。金华终结,赤文当立,各位江湖道友,不如随我一同下山,下月初一再共聚赤文剑盟。” 说完,周天公便不再留,左有美人嘤咛在侧,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 冷面杀神与渣毛大汉二人早已溜回山下,跪拜神女娜丹月。 二人共声道“神女恕罪,属下来迟!” 娜丹月道“不怪你们,我命你们现在起来杀人。” 冷面杀神道“神女,如今大乱,周天公从中得势,轻而易举夺取我洛神殿原本的胜果。 咱们这么做,大穆使恐也难以回心转意回到洛神殿的!” 渣毛大汉道“冷面说得对,神女不妨先走,我等拖后,不必为大穆使劳心费神,她明明已对您不仁不义,您何以还还打算救她? 咱们这么做,只能加深与中原武林的仇恨,眼下再不能败第二次了。” 娜丹月下掩杀令,的确为了师姐趁机脱身。也为冷面和达胡二人脱身。心里还莫名地想为一个人做这件事。 当时,她杀了龙锁玉后,忽然莫名地后悔。她不想金华剑宗因为龙锁玉的死,从此血泊金华剑台,她下掩杀令,更像弥补后悔一般。 娜丹月心里有人,一个男人,不是王子乔,是路逐惠。 所以她仍然道“杀!杀路逐惠不喜欢的人,陷害他的人c想杀他的人,都杀,越快越好。” 二人应声跳起,舞刀扑向三门一崖联盟的后背,大开掩杀。危离行率侠客联盟突破七十二峰人马,形成前后夹攻。 此时,壮家狼士奋勇当先,从侧掩杀而出,来攻危离行,一直拖到各道掌门从山上下来。 娜丹月默不作声,抬手一招,冷面杀神和渣毛大汉二人望见,比出神女相同动作,洛神殿众于是退走,一忽而散。 娜丹月走远后,危离行如醍醐灌顶,任何时候从不比现在更清醒。当他望见师父搂得美人下山,心里面已经飞快地想了一千个理由搪塞,正要上前打马虎,十二人已挡在他前面。 周天公不怕他说话,只嫌他说话太容易使人心疑,到时自己再处置一点麻烦。为了不使他说话,更不为了自己招惹那一点麻烦,周天公望见危离行那短短一瞬间,右食指已经一动,一根指剑从地底直刺危离行。 危离行的话一字也说不出来,也没有人看得到周天公怎么放出那一指剑。 天符双魔,南梅花,北四甲,东五瞎,他们出手一点都不比对方慢,十二人分别只用了一招。十二招分别从十二个方向同时刺中危离行的肉体。 十二个窟窿洞,淋漓的血洞! 危离行望着自己的师父,目光愤怒,神情呆板,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在他眼中何等一文不值。 五脏六腑被十二人撕裂和分割以后,危离行倒了下去。 一道人影倏然一闪,危离行就倒在他的怀中,王子乔来了,他来救人,可来晚了。看着危离行,王子乔一句话也没说,但他的双眼很悲愤,心里很作痛。 危离行临死前,只说了四个字:“乔!对不起!”眼中的不甘仍保留非常好,血一点一点地流干。 周天公望着王子乔,面容一阵和蔼—— 因为在从天崖上,金仙证问过他,他也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 接着,他的威容一阵嫌弃—— 身为他周天公的儿子,竟如此维护一个临死弃人,实在得不到他两分神气。 然后,他的肃容一阵愤怒—— 他身为师父,更兼父亲,子乔身为弟子,更兼儿子,怎能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不敬?更弃自己脸面如尘土,还带伤出来挽救一弃徒,实在有失赤文剑盟的威严。 王子乔此刻当作看不到师父的喜怒,人散以后,他一个活人,背一个血淋淋的死人,从头到尾一语不发。 王子乔知道危离行生前害了不少人,死了当然不能再让他的血脏了金华剑山。 周天公不说话,肖泉不说话,赤文宗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更不敢搭一把手,任由王子乔背着一个死人,一步一步地离开。 直到后来,江湖上也没有人知道,王子乔把危离行葬在哪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柔骨侠香》正文 第51章 第五十一话 还是天下第一盗 如果把世上所有的轻功排个名次,说实句话,耍盗的罡步至少能排到前三个名次。 缺四门和木棉郎现在最感受得到,追着到这里,耍盗居然追不见了。因此赞美耍盗罡步的话,是从缺四门口中说出来的。 木棉郎已经追得有些喘息,喘得却不怎么重,但至少他追得喘息了。你猜耍盗真跑起来,身法得有多么俊。 缺四门讽道“棉花郎,你的武功退化了,才跑了一截,居然使你累同病犬。” 木棉郎冷道“缺德老鬼,我看你才是病犬。” 缺四门讽笑道“你不是病犬,咱们何不比划试试?” 木棉花爽道“呵,来比。” 木棉郎便不由分说,还携着话就攻到了一掌。缺四门伸了个不痛不痒的动作,前臂轻轻一震,使得木棉郎轻易一逮。 正推着,二人忽然感到一个突然的瘦影一闪而去。缺四门运掌一挺,巧在木棉花借这掌势,再动身法,忽地一下来到瘦影面前。 这道瘦影不是别人,正是东躲西窜的耍盗。 感到木棉郎伸手来拿,耍盗一动而已,人就到了别处。 可他没有料到,自己刚脱离狼窝,居然落入了虎口,缺四门竟已伸手来到,探了一记妙引寻穴指。 缺四门这一探,果然不简单,使得耍盗浑身一麻,没跑到两步就软到了双脚。这次他想走,已经不是一件可能的事了。 木棉郎笑呵呵地道“是要我叫你老盗好呢,还是呼你小贼好?” 耍盗没好气地道“既然落到你们手中,这还不简单,随你们处置好了。” 木棉郎笑呵呵道“哎呀,我说小贼老盗,你这话怎么不敢当着娜丹月说?” 耍盗吃一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木棉郎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懂的多,当你跪在娜丹月面前发抖时,我差点笑了出来。 堂堂天下第一盗,居然是堂堂天下第一胆子小,啧啧,稀奇,真他娘的稀奇。” 耍盗道“你,你居然真的知道,想把我怎样?” 缺四门道“耍盗,你刚才要是再忍一忍,别急着出来,我还真找不着你。” 耍盗心里跳得发慌,道“我只想知道,你们想把我怎样。” 缺四门道“你可知自己再做甚么?” 耍盗道“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现在被你们坐在这里。” 缺四门道“你糊涂得很,到现在还不说实话,我二人已跟了你很久。” 耍盗心里一惊,道“跟了多久?” 木棉郎道“打你想偷太乙金华剑开始,我们就跟着你。” 缺四门道“你可知太乙金华剑是谁的宝贝?” 耍盗道“当然是路逐惠路少的宝贝。” 缺四门又道“你可知路逐惠路少是谁?” 耍盗道“路逐惠当然是路少。” 缺四门道“你错了,路逐惠路少是我兄弟。” 耍盗道“你兄弟?别说笑了,缺四门没有朋友。” 木棉郎飞地过来,狠狠敲了耍盗一记响指,喝道“去你个仙人板板,这么说老子也没朋友了?” 耍盗道“你敲我,你也没有朋友,你们都没有朋友。” 木棉郎身上有一把匕首,此刻拿出来吓唬耍盗,想到耍盗的胆小怕死,自己心里就很痛快。 果然,耍盗看见木棉郎手里白白晃晃的匕首,心里已乱得七上八下。 木棉郎道“如果刀很锋利,你怕不怕?” 刀还没割开他的肉,耍盗已面容苍白,冷汗不断往下掉。他是听说木棉郎和缺四门没有朋友,但他更听说这两个煞星手段催命。要是他们拿刀出来,恐怕不会让自己活命的。 耍盗吃吃地道“怕是怕了点。” 木棉郎道“不过你放心,我的小刀不锋利。” 耍盗心里才好受一些,至少听了这话不会窒息得厉害。 木棉郎就像看穿了他一般,把他的窒息平下来后,忽然又一次提高起来。 听着木棉郎又道“锋利的刀只适合快杀,钝的刀却不一样,好像割一个人的喉咙时,怎么也割不断,得慢慢地割,一点一点地割才一点一点地进,太折磨人了。 就像你拿一把钝的刀来杀鸡,鸡的那一寸脖子怎么割,血都不容易流出来。” 耍盗的心果然跳得快到令人窒息,仿佛下一刻就要跑出来一样。他面色惨白,好像他的血已经被木棉郎放干了几斤。 他说道“你们,你们要杀我,是不是这样?” 缺四门道“我家路老弟让你活到现在,因为他相信你,以为你会说实话。 而我不一样,我没有朋友,是因为不相信一个人。” 耍盗道“你不相信一个人,结果会怎样?” 缺四门道“我的外号叫什么?” 耍盗道“当然是‘缺阎王’。” 缺四门道“你懂就好。” 耍盗道“懂了你又想怎样?” 缺四门道“阎王当然跟死人挂钩,我死人都不怕,会怕杀人吗?” 耍盗道“你果然要杀我。” 缺四门道“不杀你,留着你做甚么?让你忘恩负义?” 木棉郎的小刀已将朝着他的人迎脉割下来。耍盗吃怕,连忙道“你问,我答,条件放我走。” 缺四门道“谁指使你偷盗太乙金华剑?” 耍盗道“娜丹月,大师姐,周天公!我势单力薄,被逼无奈。” 缺四门道“哦?那你为谁而盗?” 耍盗道“我每天在这三人缝隙中活着,当然是谁得武林大势就为谁盗。” 缺四门道“这么说你是为周天公而盗咯?” 耍盗道“如果盗得太乙金华剑,我会打算给他。” 木棉郎道“为了保你的命?” 耍盗道“不错!” 木棉郎道“你给了周天公,另外两个岂非要取了你的命?” 耍盗一愣,好像突然才明白利害,道“所以我当然等到周天公取得天下武林大势,才奉给他。” 缺四门道“这算盘打得不错,江湖各道镇宝失踪,都是你一人所为?” 耍盗道“不错!也不尽然,除了大臂王宗的大臂王拳,其他都有我的影子,我逼不得已。 我的八景罗盘被娜丹月扔在大臂王宗,我若不为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会留下我来过的记号。 到时候要杀我之人,可不会像现在一样,只是你们两个了。 她的武功深不可测,是你们迟早也被逼无奈的。” 木棉郎道“你怎么个逼不得已?娜丹月要各道镇宝,所为何事?” 耍盗道“破解天下所有武功。” 木棉郎道“原来是你先为她盗出各道的武功,难怪后来才凭着她一个人,就抓了那么多江湖能人。” 耍盗道“也是,可也不全是。” 木棉郎道“说。” 耍盗道“娜丹月的武功本来就高。” 木棉郎道“有多高?” 耍盗道“恐怕有周天公那么高,甚至以前比周天公更高,至少周天公的轻功赶不上她的。” 缺四门道“周天公为什么也盗天下武学?” 耍盗心里吃怕,可如果自己不说,木棉郎那把可恶的小刀已经在脖子人迎脉上,正轻轻地来回割动。 当耍盗感到自己的皮肤正慢慢被折磨破,小刀正慢慢渗进肉里饮血,不得不学三岁孩童那样乖。 于是,耍盗答道“周天公这个人很自负,他的自负恐怕连老天爷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他把自己的雄心大志都告诉了我。” 缺四门道“他的雄心壮志就是他的秘密,你也因为懂得他的秘密而越陷越深。” 耍盗很激动,原来缺四门知道他的苦衷,道“不错。” 木棉郎道“他的雄心壮志是一统武林?” 耍盗道“不光如此,他还修一门大法。” 木棉郎道“什么样的大法?” 耍盗道“这我不清楚,他总说世上没有一个名字配得上他的大法。” 缺四门道“你有没有见过他出过手?” 耍盗道“见过一次,前不久他一招惊退洛神殿的天尊使者,也就是那位大穆使。 正因为见过,所以所以!” 说到这,耍盗羞愧难当,面红耳赤,再也不好意思讲下去。 缺四门道“所以你才把娜丹月和大穆使的秘密告诉周天公,从而夹在他们三人中间不得好好做人。 更使得周天公利用这一点,佯装与洛神殿联手,实则想从中坐收渔翁。” 耍盗道“你想得比我多,或许想得比我远,这些我都没想到。 不过你说的这些也许一点也不错,周天公的阴谋的确骇人得紧。” 木棉郎道“江湖让的妙龄少女失踪,又怎么回事?” 耍盗道“我只知道这些妙龄少女都给周天公一人享受。” 木棉郎吃惊道“享受?他一个人居然享受那么多妙龄少女?那皇帝老儿恐怕不及他一根小指头了。” 耍盗道“该说的我都说明,不该知道的你们也心有定断,是不是?” 缺四门道“不错。但恐怕你得夹在五个人的缝隙中,如今多了我们二人。” 耍盗道“你们想做甚么?” 缺四门道“当然是你做了什么,以后就告诉我们什么。” 耍盗吃一惊,道“原来你们也想夺得整个江湖么?” 木棉郎道“不错,但我们不是为了自己夺。” 耍盗道“那你们为了谁?” 缺四门和木棉郎一起激动,脸上不约而同都发了光,竟然异口同声道“路逐惠,路少。” 耍盗听言,更加内疚,道“原来你们为了路少。现在我才明白,你们并非没有朋友,你们的朋友要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多。” 木棉花很好奇,又很激动,道“哦?此话怎讲?” 耍盗道“谁不知道,普天之下路逐惠路少朋友最多,你们是路少的朋友,当然是天下人的朋友,这还不多吗?” 木棉郎难得高兴,开怀大笑起来,收了手里那把白晃晃的小刀,说道“不错,不错!有理,有理!老木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朋友那么多。” 耍盗却长长一叹,道“可惜路少一直拿我当朋友,我却c我却辜负了他的一片心!” 缺四门道“你的机会还有,还谈不上为时已晚。” 耍盗一激动,道“缺阎王你说,我可还有救?” 缺四门道“有,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现在是,以后是,时时刻刻都是。 还有,凭你的本事,找一个人不难,你得找到一个人。” 耍盗道“找谁?” 缺四门道“当然只有路少。” 耍盗道“或许这个我知道怎么找,虽然我再也没有看见路少,可你们可以找到一个人。” 木棉郎激动地道“谁?” 耍盗道“大臂王!他一直在找路少,现在还在万竹林。” 缺四门道“如果你因为胆小怕死,而把今天的事告诉周天公或者娜丹月,我们两个岂非陷入生死绝境?” 耍盗心又一慌,道“原来你还是想杀我灭口?” 木棉郎附和道“有道理。” 耍盗更是吃怕,最怕小命不保,连忙道“等,等一等!” 缺四门道“哦?还有什么话要说,或者交代什么遗言,你可以说出来。” 耍盗道“我不想交代遗言,可我总可以拿东西换我的命。” 缺四门很好奇,道“你说说,看看你的东西能否抵你的命。” 耍盗道“你的女人。” 缺四门吃一惊,道“我的女人?你如何知道这件事?” 耍盗道“非但我知道,洛神殿的人都知道。” 缺四门冷冷地怒道“你最好马上说清楚。” 耍盗感到缺四门的怒火,连忙道“因为她是洛神殿的人。” 缺四门憎恨至极,就要发一指戳死耍盗,木棉郎飞快地逮到他的右臂。 缺四门冷冷怒道“棉花郎,我在杀满口胡说之人,你要拦住我?” 木棉郎理解缺老鬼的怒火和感受,连忙道“老盗,你还不继续说下去?” 耍盗面容苍白,于是不敢怠慢,接着道“她叫织女,真是洛神殿的人。 如果你第一次见到她,恰巧还有爷雄庄的人,正说明她的出现就是为了接近你。” 缺四门忽然冷静,缓缓收手,道“你继续说下去。” 耍盗道“她是洛神殿的人位使者,地位不高,但也不低。” 缺四门道“说,你接着说。” 耍盗道“洛神殿有三位使者,天尊使者就是那位大穆使,地煞使者是冷面杀神,人皇使者就是你的女人,她就叫织女,贤淑美丽的人皇使者织女。” 木棉郎暗吃一惊,道“你好像没有说到我。” 耍盗道“你的女儿叫茶女,她也是洛神殿的人。” 木棉郎听言,就要挺刀杀人,这次改成缺四门阻拦他。 缺四门道“你继续讲。” 耍盗道“织女是否去过花主楼?” 木棉郎怒斥道“你才去过花主楼那种地方。” 耍盗道“不管你信不信,她去过花主楼,只是没到花主楼,就落到天尊使者手里。” 木棉郎想到一件事,茶女看过花主楼的邀函,恐怕极有可能去过花主楼。 木棉郎于是道“可我闺女在五花宗。” 耍盗道“你现在去五花宗,可能看到茶女的模样,可那个茶女并非你女儿。” 木棉郎斥道“你胡说。” 耍盗道“我忘了告诉你,天尊使者叫一艳狐奴,杀人时会造面皮,逼真至极,真假难辨。” 缺四门理解棉花郎的感受,此刻他必冷静不了。他只好替棉花郎道“你是说五花宗上坐着浇茶的闺女,外面是假的面皮,里面是洛神殿的人?” 耍盗道“绝没有错。” 缺四门道“那茶女被带去了哪?” 耍盗道“茶女会武功?” 木棉郎稍微冷静,道“不会武功,难道你比她强?” 耍盗道“如此说来,她也许还安然无恙。” 缺四门道“说清楚。” 耍盗道“普通的妙龄少女,已经对周天公无用,他的下一步需要更多的武功少女,所以茶女应该还是完璧之身。” 木棉郎简直如同疯子,扑上去将耍盗毒打出气,缺四门又逮住他的手。 缺四门道“你继续说下去。” 耍盗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过路少对我有恩,以后我到什么地方找你们?” 缺四门道“你找我们做甚么?” 耍盗道“你刚才还说以后我做甚么,就告诉你们什么。” 缺四门道“你肯帮我们,肯帮路少?” 耍盗道“我刚刚还说,路少对我有恩。” 缺四门道“你不怕五面倒会死得早?” 耍盗道“我忽然想有个朋友,就像路少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和你们有路少这样的朋友一样。 如果我有真朋友,该不至于活着百无聊赖,更像现在,活着居然是为了别人的阴谋。” 缺四门道“所以,你在恍然之间已经看透了江湖,现在不怕死了?” 耍盗道“我虽能盗,也胆小怕死,原本我的盗功是为了自己能自在地活着,如果为了别人的阴谋而活,还不如死了自在,干净!” 缺四门道“是什么让你忽然明白这一切?” 耍盗道“你们,路少!” 缺四门道“我们还能相信你?” 耍盗道“赤文宗,周天公,五里狼洞创神功。 我告诉你们这些,一来告诉你们茶女所在,二来告诉你们周天公修炼所在,我有种预感。” 缺四门道“什么预感?” 耍盗道“我感到路少下一次出现,必然与周天公双雄对立,一方不死,绝不罢休!” 缺四门道“你的预感不错,我信你。” 木棉郎道“我的小刀只是吓唬你,即使你不说这些,我也会放你走。” 缺四门道“我刚才真的赐你一指,也会留下九分力,那一分还不足以让你死。” 耍盗心中一卸,忽然间并不这么胆小怕死,竟微微得有些感动,莫名其妙。问二人道“为什么?” 缺四门道“为了我家兄弟一句话,他曾跟我说,不可将妄杀你。” 木棉郎道“路少还说,你迟早有一天说出一切事的真相,你还有救。” 缺四门道“你还是天下第一盗。” 木棉郎道“你迟早有不怕死的一天。” 缺四门道“就不知是不是现在,直到以后。” 耍盗激动十分,眼泪几将夺眶而出,道“现在,就现在。以后也是,从此以后都是。” 缺四门解了耍盗体内的引气,道了声:“后会有期,万竹林见。” 木棉郎拍了拍耍盗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万事谨慎,万竹林见。” 耍盗激动未消,望着二人返回,那是金华剑宗的方向。耍盗想跟上去,但他更知道自己身上多了一件事,路少的事,不可耽搁的大事。 所以耍盗提胆去见一个人,娜丹月。 作品写到了这,已经进入转折点了对不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柔骨侠香》正文 第52章 第五十二话 娜丹月罢神女位 金华剑台,传来了两声,来了两人。 “金华七杰,别来无恙?护山大阵,机动无双,厉害,厉害!” “有主花皇,相思剑越来越大义了,佩服,佩服!” 金华剑台所有人闻声望去,是江湖上最像仇人,又最像朋友的两个人。 有主花皇道“是你们?” 宗权秀拱手道“是缺阁下和木阁下,只可惜二位来得真不是时候,眼下金华景致凌乱,恕宗某无心奉陪了。” 缺四门道“倒是显得我缺某此刻来得锦上添花了。” 木棉郎道“锦上添花老木也要来,宗掌阁若不欢迎,只需腾个落脚的地方给我站,如此便足矣。” 淳于就道“不知二位阁下此刻到来,所谓何事?” 木棉郎笑道“当然不是为了切磋金华护山大阵,也不是为了花皇。” 宗权秀笑了笑,道“那二位为了什么?” 缺四门道“为了路逐惠,路少。” 淳于就道“可惜我路师弟不在。” 木棉郎笑道“正因为知道他不在,此刻老木才迟迟到来。” 淳于就道“哦?此话怎讲?” 缺四门道“如果他在,我二人自然不必担心太乙金华剑的着落。” 宗权秀道“原来两日前二位就来了。” 木棉郎道“不错。” 宗权秀道“二位追踪的人是耍盗?” 木棉郎道“不错。” 宗权秀道“多谢两位高义。” 缺四门道“原来宗掌阁知道这一切?” 宗权秀道“宗某虽然愚钝,可还知道金华剑宗上下居然欠了两位一份大恩。” 缺四门道“算不得恩,今日我二人到来,想商量一事。” 宗权秀道“请讲。” 缺四门道“找路少。” 淳于就道“莫非两位知道我家师弟所在?” 木棉郎道“不知,但有线索。” 淳于就道“请赐教。” 木棉郎道“大臂王,万竹林,找到他,或许知道路少所在。” 淳于就作揖道“多谢。” 缺四门道“事不宜迟,我二人已把消息带到,找人的事就交给诸位了。” 金华剑宗上下一齐,默默拱手相谢,亦是相送。缺四门和木棉郎二人说完,一刻也不再留,身法去得也快。 淳于就刚到金华不就,听到路小师弟的消息,此刻已经待不住。还是计无常和娄高扬二人陪同,茂茂姑娘向师傅主动请缨,一经花皇首肯,四人又一道赶马万竹林。 两旬天后,爷雄庄——洛神殿。自从大穆使抛出殿神令,代替了娜丹月,娜丹月的后花园就荒无了很久。 如今她的花又长了,在她的精心照料下,长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每一朵花瓣都长得跟她一样美。 天上飞来一群信鹰,落在爷雄庄每个角落。爷雄庄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远在万里的洛神殿捎来的消息,信鹰的数量有多庞大,消息就有多大。 一封书信,落在娜丹月的手里,当她飞快地拆看书面讯息,她的花便不浇了,好像浇花的乐趣并不比书面讯息更使她快乐。 罢神女位,殿神召回! 这八个字让并没有让娜丹月吃惊,也没有使她烦恼,更没有使她愤怒。她笑了,轻轻地笑,笑着笑着,最后爷雄庄的人都听得到她的笑声。 笑过以后,娜丹月对着天空道“好!好!真好!太好了!师姐,以后你该如愿了。” 渣毛大汉最先赶来,拜在娜丹月的面前,道“神女,达胡不明,不服,不答应。” 娜丹月淡淡地道“达胡放肆,殿神旨意你也能违?” 渣毛大汉道“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殿神突然下此旨意。” 娜丹月道“达胡,这你就别操心了,你护卫我十年,我会给你留个好位置。” 渣毛大汉道“达胡并非此意,达胡只想护卫神女,只有您才配神女之位。” 娜丹月斥道“放肆!你敢越来越放肆,你是对殿神不敬,质疑殿神的英明吗?” 渣毛大汉道“达胡不敢,就是不服,达胡替您不服。” 渣毛大汉道“你不服也得服,不从也得从,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渣毛大汉道“不明白。” 娜丹月斥道“下去,再也别出现我的面前。” 渣毛大汉道“是!” 在爷雄庄东面,一个角落里,站一个人,信鹰换成了信鸽,正从她的手里往天空上飞。她望着信鸽飞去的方向,很放心,很满意,那是赤文宗的方向。 如果缺四门知道这个女人随时出现在这里,可能吃惊,可能愤怒,可能痛苦。她正是在缺四门面前自称‘柳身’‘柳身’的织女。 织女找到娜丹月,颔首道“神女,属下已掌控缺四门,若属下习得情眼窥心瞳,将随时可以使用他。” 娜丹月道“人皇使者,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知现在我能否还使得动你?” 人皇使者道“听神女吩咐。” 娜丹月道“有劳你通告爷雄庄内外穆徒,十日后正殿一聚,宣我退位交权一事。” 人皇使者转身出去,嘴边扬起了一弧笑意。 信鸽飞到赤文宗,正要乖乖地落在一艳狐奴一条娇嫩的臂膀上。忽然一道身影扑向信鸽,从一艳狐奴的嫩臂上方轻轻探取。 信鸽探入肖泉手里,书信被恭敬奉向周天公。 周天公好像很相信肖泉,道“你念。” 肖泉道“罢神女位,殿神召回。” 周天公不解,继续运展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一艳狐奴则不同,她非但听得清楚,怕是早已高兴得想飞起来,此刻却不露于表。 此时,周天公缓缓道“奴美人,你挺高兴。” 一艳狐奴“呃!”了一声,才知刚才露出了破绽,娇滴滴地道“郎公,怕是奴妾今天的打扮,让你很满意的吧?” 周天公盯着一艳狐奴,一直盯着她那双眼,盯到她心里发虚。女人心里一发虚,聪明的男人马上就捕捉得到。 一艳狐奴又娇声道“人家怕!” 周天公仍然盯着她,道“奴美人,你心里没有隐藏,又怕什么?” 一艳狐奴知道瞒不住这个老男人,灵机转动,心得一计。 她先说道“如果我的好事来了,你身为良人的,会不会为我而愉悦?” 周天公改为一笑,道“当然愉悦得很。” 一艳狐奴再道“既然郎公高兴了,奴妾可不高兴了。” 周天公道“奴美人为何不悦?” 一艳狐奴最后道“郎公明明没有正室,却不广发天下邀函请天下英雄见证,你将马上纳奴妾为正。” 周天公道“你真有意?” 一艳狐奴道“当然。” 周天公道“你这么急?” 一艳狐奴道“当然。” 周天公道“本尊自有定夺,如今暂不可取。” 一艳狐奴道“如果是洛神殿的消息呢?” 周天公道“就是你那什么鸟殿传来的消息?” 一艳狐奴心里冷冷一笑,慢慢道“鸟殿?你以为娜丹月的武功智谋如何?” 周天公道“入得我法眼。” 一艳狐奴道“我呢?” 周天公盯着她,道“似乎还不错。” 一艳狐奴道“我们两个是殿神一手培养出来,两个加起来,至今仍过不了殿神三招,你还说洛神殿是鸟殿么?” 周天公盯着她的双眼,仿佛直达她的心,竟然看不出她再说谎,是真的如此。 吃了一惊后,周天公道“如此说来,我迟早要会一会你的殿神?” 一艳狐奴道“你娶了我,自然得到殿神的礼物,更有机会见到殿神本人。” 周天公道“在你们洛神殿,神女是什么身份?” 一艳狐奴好像看穿了这个老男人的心,道“怎么?你又喜新厌旧,想把心思打到神女的身上了?” 周天公道“我只问,你只管答,男人的心你还是不懂的好,否则死的时候连骨头都不剩。” 一艳狐奴轻轻一笑,娇滴滴地道“你要吃了我么?” 周天公道“我若吃,只吃别的,你的肉体是我饲宠的,你也见过它了,不是吗?” 一艳狐奴相信他的话,一点都不假。她侍候了这个男人二十天,每到子夜十分,赤文宗的后山会传来一阵隐隐的呼声——饥饿,残忍。她终于忍不住好奇,十天前趁着周天公坐练之际,她去过了。 赤文宗,五里外,一片狼林,林有狼洞,那个声音就是从洞里呼啸而出的。她使出‘一现神功’进入以后,她惊呆了。 当时她望见一头狼,很大的一头狼,这种狼世下罕见,古书上被称为狼皇。像她这么妖娆的身躯,如果被填进它的肚中,得需要三个才能填饱它的胃。 听得周天公这翻冰冷无情的话,一艳狐奴不禁一寒,却不得不笑道“如果你想娶得洛神殿的神女,眼下的机会不就摆着了么?” 周天公道“说清楚。” 一艳狐奴道“罢神女位,殿神召回。八个字而已,却说明洛神殿的天已经变了。” 周天公道“本尊听不懂,你说一些听得懂的。” 一艳狐奴仍然娇滴滴一笑,道“如果你当着天下人的面娶了我,不就如你所愿了么?” 周天公道“你是说你是神女?” 一艳狐奴道“我现在不是,可马上就是了,这八个字说明殿神要罢免娜丹月的神女之位。 按照洛神殿的规矩,现任神女罢免,天尊使者继任,不巧得很,我就是洛神殿独一无二的天尊使者。 郎公,我是否可以把‘奴妾’两字改称为‘神美人’了呢? 况且娶了我,难道亏了你么?” 周天公笑了,笑得很欢,又夹杂着些莫名其妙的得意和阴险。他说道“神美人,那可恭喜你了。” 一艳狐奴娇笑着道“神美人不敢,还得郎公推出一把力,‘神美人’这三个字才顺理成章哦。” 周天公道“这把力是得推,当然推,好好地推。只不过现在,本尊得先领你进屋,好好地推一推,边推边聊。” 说着,周天公大手一搭,再雄性一搂,将美人挤过来,于是二人歪歪扭扭,笑声一雄一雌,亦真亦假,推门而入,老牛即将把嫩株啃动起来。 次日,周天公喜庆的邀函广发江湖的每一个角落。巧得很,这喜庆的日子也被他敲定在下月初一。 为了自己,一艳狐奴的付出没有白费,这只是她的第一步。 她的第二步,已在赤文宗的喜函发出后就想到了。女人一旦非完璧,便会想得比别人多,心机比别人歹,只因为自己不再完美,尤其一艳狐奴这样的女人。 既然她不完美,任何人也休想完美,别人得不到完美,她自己才会称心如意,才觉得自己比别人完美。 所以她心里马上想到一个人,那个总比自己耀眼的人,娜丹月。想到娜丹月被殿神召回,一艳狐奴就多疑起来,女人一旦多疑,就想到很远,想法和手段也毒。 娜丹月此次被殿神催回,以殿神对她的爱,以后难免要重登神女位,而自己远在东方,永远比拟不了她。 为了娜丹月回不去洛神殿,更为了自己,一艳狐奴的杀心从此开始。 十天后,爷雄庄里外森严,一艳狐奴来得很晚,所有人都在等她一个人。当她的笑声慢慢接近,所有人默默伏拜相迎,除了娜丹月静静地笔挺相望。 一艳狐奴到,萦衣飞扬,她眉目,身段,全身上下样样美。娜丹月一望,察觉到师姐的身上居然多了别样的韵味,少女成为女人的韵味。 一艳狐奴笑道“师妹,你望了这么久,看到了什么?” 娜丹月道“我的神女之位将被罢免,你早就知道?” 一艳狐奴道“当然。” 娜丹月道“是你在暗中操纵,把我推下来?” 一艳狐奴道“当然,谁知道师妹你这么弱不禁风,我只轻轻一推,你就从云朵上掉下来了。” 娜丹月不嗔不怒,反而道“你做得好,我得谢谢你。” 一艳狐奴感到吃惊,为什么娜丹月不怒,为什么她不恨自己? 当一艳狐奴为此而吃惊时,心就多疑起来—— 莫非殿神对她情心不泯,将她召回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理由,只是为了一解相思? 若是如此,丹月此次回去定要反告我一状。 看她不威不怒,模样显然心有成竹,她此次回到洛神,果然要把我即将得到的神女之位夺回来。 一定是! 肯定是! 绝对是!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让你永远都回不去了。 想到这,一艳狐奴道“师妹,又或许殿神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只是见你一面也说不准。” 娜丹月道“若真如此,你就不怕即将可得的神女之位,又回到我手里?” 一艳狐奴笑道“姐妹一场,不如先喝一杯喜酒再上路?” 娜丹月道“喜函我已收到,既然师姐相邀,不去倒显得我狭隘了。” 一艳狐奴娇笑道“虽然你我一直不太待见,可我左思右想,伴娘还是你最适合。” 娜丹月道“师姐,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一艳狐奴道“你说。” 娜丹月道“你是天尊使者,本来可以登上神女之位,你的功劳也当得神女,可你不该付出了自己。” 一艳狐奴道“你胡说什么?” 娜丹月道“你连我都瞒不住,怎么瞒得了殿神?” 一艳狐奴道“你在胡说而已。” 娜丹月道“我究竟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身体的残缺更感受得到。” 一艳狐奴道“你c你想说什么?” 娜丹月道“可能你曾经没有当过神女,不知道这个秘密。” 一艳狐奴道“什么秘密?” 娜丹月道“神女,神女!她偏偏要一个完璧之身来继承。 直到殿神临幸与你,从此你才能行男女之事。 你一旦坐上了神女这个位置,生是殿神的人,死是殿神的魂,永生无变。” 一艳狐奴已如天雷轰顶,此刻遭得天旋地转,愤不可言。 娜丹月又道“这是真的,所以我才谢谢你,我的谢也是真的。 现在好了,你为自己铺了一条路,让周天公娶你,你再伺机得整个中原江湖,倒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但我希望你能瞒得住殿神,否则第一个死的不是周天公,而是你自己。 殿神会亲自动手,杀了你!” 一艳狐奴多疑起来,她一旦多疑,能比得上两个周天公。 她想着,这无非只是娜丹月瞎说,绝没有这样的事,定是娜丹月心中嫉妒生恨,因此才故作平淡来骗自己最后一道。 所以一艳狐奴一笑而过,道“师妹,可别错过了日子,下月初一,想想都来得太快,居然还有十五天了。” 娜丹月道“我说的话,希望你听得进去,姐妹一场,这是我最后的真心话。” 一艳狐奴娇笑道“师妹,你何不担心自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柔骨侠香》正文 第53章 第五十三话 柳剑计美人叛走 淳于就四人来到万竹林,马不停蹄奔从天崖去。 从天崖顶,四人下马望见两个背影。那两个背影面对一个石棺,此刻正行跪拜。 他们手里没有香火,断臂的那位,酒葫芦里只剩下那一口酒,这时他肯舍得把酒洒在石棺前面,二人默不作声。 茂茂姑娘望了一眼,最认得他的断臂,道“是臂王前辈!另一个是?” 计无常道“飞星崖,祝甲轲。” 在淳于就风尘仆仆的面容上,终于看到了一点红润的喜色,对三人道“遇到他们,就再好不过了。” 大臂王听到四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也没有转身相视,就这样默默无言。 娄高扬声音最大,还隔着好几步,就急着道“臂王兄,可找着你了。” 大臂王仍不作一顾,等人走近才缓缓道“你们来晚了。” 淳于就道“何为来晚,请臂王兄讲明。” 大臂王道“你们自己看,若再不来,我们就要走了。” 面对石棺,金华三杰心里莫名地一痛。只有淳于就道“这石棺是?” 大臂王道“仙证金公!” 娄高扬斥道“你可不要忽胡说了。” 大臂王道“千真万确!我二人已替你们守了整整二十四日的灵。” 三杰听言,如雷霹雳轰顶,双腿纷纷一软,扑于地上连行叩拜,泣不成声。 天慢慢黑,茂茂姑娘生火一堆。淳于就撑着手里的剑,好像这样才起得来,仍默默地对着石棺不语。 大臂王道“你的心好受一些了吗?” 淳于就道“臂王兄有话请讲!” 大臂王对着计娄二人,道“你们呢?” 计娄二人默默不语,看着大臂王。 大臂王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大臂王宗内门很多条命,我也曾痛苦。 我这么问,只是有话没有说完。” 淳于就道“臂王兄何意?” 大臂王道“事到如今,长痛不如短痛,再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 路兄,也是我的一位好兄弟,恐怕已随金公而去。” 娄高扬已忍不得,扑向大臂王就使力提起来,斥道“你给老子说点好听的来。” 大臂王道“可惜!好听的话我这没有。” 淳于就斥道“高扬!别放肆!仍不快住手?” 娄高扬应声放人,稍微冷静下此刻糟糕无比的心情,拱手道“对不住!” 大臂王道“人已去,当今不该流泪,该流血。” 淳于就道“血要怎么流?” 大臂王道“要流血,得有血流的方向。” 淳于就道“臂王兄,说出来吧!” 大臂王道“二十八天前,从天崖一战,金公败。 路兄从天而降,却想不到金公已伤入真脏,回天乏术。 路兄怀悲葬金公,值此心情脆弱之际,周天公突然返回,摧来一掌。” 淳于就道“小师弟,最后怎样了?” 大臂王道“周天公那一掌,看不透。 但可以肯定,那是他的全力一击。 路兄从此摧落从天崖背面之下!” 淳于就道“多谢你,臂王兄,你为我们金华做了这么多!” 大臂王道“只可惜,路兄死了,如果这话由他来说,我会高兴。” 淳于就道“可惜现在是我替他说出来。你的石臂?” 大臂王道“废了!危离行!” 淳于就道“望你还能练出左臂!” 大臂王道“气门已伤,此生无望,只能靠下一辈弟子。” 淳于就望着祝甲轲,道“莫非是他?” 大臂王道“他虽年纪大了些,可功底不错。” 淳于就道“他是飞星崖的大师兄,你这么做?” 大臂王道“无妨,人与人之间总会阴差阳错地相逢,再相知,从而相惜,老天的安排谁又躲藏得了。” 淳于就道“你给我们的消息都不好,而我给你的消息应该不错。” 大臂王道“什么消息?” 淳于就道“危离行死了!” 大臂王并未因此高兴动容,只道“谁干的?” 淳于就道“天符双魔,南梅花,北四甲,东五瞎。” 大臂王道“可惜了!” 淳于就道“为何可惜?” 大臂王道“可惜我的弟子,以后找谁求证无上枯荣剑的破绽。金华论道,结果如何?” 淳于就道“各道损失惨重,江湖血泊剑台。” 大臂王道“路兄死了,我也回去了!” 淳于就道“去哪?” 大臂王道“重振大臂王宗,做我太上宗主。” 淳于就笑道“先恭喜了。” 大臂王道“多谢!” 淳于就道“行事当心,周天公已变,下月初一将迎娶洛神殿的大穆使。” 大臂王道“丧心病狂,自取灭亡。” 天一亮,大臂王就走了。 茂茂姑娘道“少了臂王前辈和祝大哥!” 淳于就道“他们走了!” 茂茂姑娘道“我们是不是去找路师兄?” 三杰默默相视,是悲是痛! 茂茂姑娘道“别放弃,我能听到自己的心。” 计无常道“你的心说了什么?” 茂茂姑娘道“如果路师兄死了,我的心一定很难过,可昨天没有,现在也没有。” 计无常道“那么,茂茂姑娘,你的心知不知道小师弟在哪?” 茂茂姑娘道“臂王前辈说了,从天崖背面之下。” 淳于就道“美人,高扬,你们不觉得茂茂丫头这张嘴很灵吗?” 计无常道“果然我的心也不再苦得厉害!” 娄高扬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小师弟若还活着,等你们这种速度恐怕也得饿死。” 三杰相视一笑,轻轻点头。 从天崖背面,很深!是龍才能一跃而上。当走到背面崖上,四人心里不禁一凉,从这里下去,能活的希望多么渺小。 可淳于就背着剑,赤手第一个下去了。以娄高扬的脾气,当然不肯落后。茂茂姑娘下去以后,计无常最后一个,没想到茂茂姑娘才是最后一个。 计无常在崖上拔剑,削断了三根藤韧才挥泪离去。三个人忽然感到藤韧一断,分别往下一空。 娄高扬当空怒斥“姓计的不得好死!” 没想到被白雾掩盖的深渊居然并不可怕,老天也没把它雕琢成想象中那么陡峭。当三人很快地从上到下,不是坠下来,不是滚下来,像被送下来。 一望崖顶,竟是一层一层的藤韧往下长,如同天赐的青梯,活人只要一阶一阶地被滚送下来,才能感到一阵一阵的刺激,舒适。 淳于就笑道“茂茂丫头的嘴灵,心果然更灵。” 娄高扬大笑,道“上面的美人,老子们非但活着好好,还舒坦着呢。” 茂茂姑娘道“我最后下来,看得最清楚。” 淳于就道“如果不是今天,恐怕没有人相信美人会背叛情义。” 娄高扬道“我和他一起行走江湖,从不分开,没想到他能让我心痛,比小师弟落崖还心痛。” 茂茂姑娘道“二位大侠,既然我们舒坦地下来,何不高兴一些,至少没有死。” 淳于就道“美人的事先别管,如果找到小师弟,也暂先别说。” 娄高扬道“再磨蹭,小师弟活着也得饿死!” 三人相视一笑,找动起来。路逐惠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点痕迹,任何的痕迹也忽略不过淳于就和娄高扬的眼睛。 找到一条路,由粗糙的青石铺成的路。每一块青石都不大,略平,踩上去不算吃脚,倒挺舒服。 茂茂的嘴巴灵,心也灵,眼睛还这么灵。她忽然不走,静静地望着,眼泪夺眶而出,却怎么也落不下一珠来,晶莹剔透,留恋眶边流动闪闪。 淳于就望见了,反而不会马上走去,慢慢地把剑抱在胸膛。 娄高扬也望见了,他嗓门大,激动起来说话就容易急,呼喊一声道“小师弟,可是你吗?” 路逐惠果然没死,此刻处在对面,静静地笑了,笑得很悲伤。淳于就也跟上娄高扬,来到路逐惠当面。 娄高扬一激动,下手就敲路逐惠的胸膛,看还结实不结实,道“他娘的,谁说你死了?还是茂茂姑娘嘴巴灵,心里更灵。” 淳于就道“她这两样加起来,都不比眼睛灵。小子,人家姑娘差点把命从崖上丢到底,你若辜负,天地不容。” 路逐惠叫了两声:“淳于师兄!”c“娄师兄!” 娄高扬道“漂亮姑娘都爱害羞,害羞的都是漂亮姑娘,好姑娘。是男子汉就叫人家一声吧!” 路逐惠还是笑,微微地笑,他能感觉得到茂茂的眼泪就要掉出来,只差一个导引。 望了望,路逐惠道“可是花皇前辈座下高徒,茂茂姑娘?” 茂茂默默不语,眼里只有两个字——深情! 路逐惠又道“茂茂姑娘不肯来,在下当去。” 路逐惠没有一步一步走去,身子一动,人就到了茂茂的前面三两步之外。 先不说淳于就和娄高扬为此身法都暗吃一惊,茂茂姑娘的眼眶里已是琼浆滚滚,每一滴都落得最温柔,人也扑入他的怀里,阵阵嘤咛。 淳于就道“老高,方画美怎样?” 娄高扬道“十分美!” 淳于就道“花想容怎样?” 娄高扬道“没有杂质!” 淳于就道“五花宗茶女怎样?” 娄高扬道“清新脱俗!” 淳于就道“七星连宇,阴钟离怎样?” 娄高扬道“秀曼都雅,挺拔玉立!” 淳于就道“七十二峰,赫连老九的闺女赫连霞碧怎样?” 娄高扬道“野性,妖娆,火辣!” 淳于就道“不错,说得都对。那茂茂丫头怎么?” 娄高扬脸上方光,道“呵呵!配咱小师弟就是。” 淳于就道“不错,眼光总算跟我一样。” 娄高扬不语,呵呵笑个不停。 直到茂茂知道自己失态,连忙道“我c我!我去拾柴禾。” 后来茂茂也是这样,对待路逐惠总是莫名其妙,一阵关怀,一阵躲避,一阵羞涩,一阵欢喜,一阵偷看,一阵脸红,一阵勤快,一阵傻傻地笑,却怎么也不敢表达过多的心里话。 古洞里的火堆很大,很热乎,娄高扬趁夜倒头就睡。 茂茂姑娘在另外一个角落,人早早就躺下了,心却怎么也睡不着。姑娘家情窦初开,正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多少都要伴随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幻想,才能进去下一个梦幻。 淳于就没有睡,路逐惠也没有,二人在外吹着谷里的晚风,说着话。 淳于就道“师父临终,可叮嘱了什么?” 路逐惠道“没有,当时比武,师父以半飞仙境,不敌周天公飞仙上境。 我当时突破飞仙时,师父却已伤及真脏,我救不回师父!” 路逐惠心里,脸上,一阵一阵地隐隐作痛。 淳于就动容道“你突破了飞仙之境?” 路逐惠道“承蒙师父厚爱,再有周天公那突然一掌,摔下来的时候偶然捕获奇妙的灵感,如今再遇周天公,不出八十招,杀之。” 淳于就道“师父总算可以放心归去,小子,周天公如今武功大成,不可小觑。” 路逐惠道“为了他的天下合璧,江湖上还死人吗?” 淳于就道“死!会越来越多!” 路逐惠道“宗门如何?” 淳于就道“千疮百孔,百废待兴!自己尽快回去看看吧。” 路逐惠道“师兄,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宗门。” 淳于就道“为了不让你寻死,我和美人高扬才冒险下来,我们早就原谅你,师父更不会怪你,宗门三千子弟,有阵法相护。” 路逐惠道“计师兄也来了,他人呢?” 淳于就才知道说漏了嘴,要是隐瞒,小师弟的聪明他很清楚。于是道“美人不再美!” 路逐惠道“师兄,可我现在想听直话。” 淳于就道“美人背叛了!” 路逐惠吃一惊,道“金华七杰不会背叛。” 淳于就道“可他就会,从天崖上下来,原本加上他,一共四个人。 本以为他第四个下来,没想到他拔剑,削断了藤韧,我们三人和你一样,运气好,命又硬。” 路逐惠左右一想,道“原来如此,那得尽快回去,宗门恐有变故。” 淳于就道“至少到下月初一以后他才敢动。” 路逐惠道“此话怎讲?” 淳于就道“周天公广发邀函,号召江湖各道于下月初一聚集赤文剑盟。” 路逐惠道“赤文剑盟?天下已经变成赤文剑盟了,他倒是着急。” 淳于就道“你可知洛神殿,天尊使者,大穆使一艳狐奴?” 路逐惠道“在万竹林见过一次面,原来她名叫一艳狐奴。” 淳于就道“还巧合得很,她下月初一就要嫁给周天公,你说江湖的事够不够精彩?” 路逐惠道“精彩,很精彩。” 淳于就道“所以你得日夜提升,忘了师父的事。” 路逐惠道“我明白的。” 淳于就道“如果你还不够明白,我再告诉你,茶女就在他手里,以后的江湖还会有更多的茶女落到他手里。” 路逐惠道“我明白!” 淳于就道“你能明白,就日夜提升。” 路逐惠道“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淳于就道“多亏了你的朋友,缺四门,木棉郎。” 路逐惠道“谁告诉他们这些事?” 淳于就道“耍盗。” 路逐惠一惊,道“糟!希望计师兄的投足千万别是周天公。” 淳于就也恍然大悟,道“这个计美人,他若杀人,我去清理门户。” 路逐惠道“希望耍盗够聪明,也希望缺老哥和木前辈每次能逢凶化吉。” 十日后,赤文宗上下悬灯结彩,十步一红,十步一囍。 娜丹月如期到来,她一出现,风头居然不比一艳狐奴差。如果她的面纱被摘夺下来,岂非要把一艳狐奴比了下去?周天公第一个就想这么做。 一艳狐奴望到周天公的眼神,此刻居然不再自己身上,不禁又嫉又恨。她当然恨娜丹月多一点,而周天公是她的第三步棋,待自己登上神女之位,再伺机杀了他,自己的心就少了世间一半的恨。 王子乔的无尽悲目,此刻因为娜丹月的出现而发光。如果周天公众目睽睽夺下娜丹月的面纱,王子乔的双眼会马上变得凌厉无双。 果然,师徒两人碰起手来。周天公的摘手来得太突然,如果没有王子乔及时出手相护,使得他微微再挺进半寸,娜丹月的面纱就摘到了。 周天公冷冷怒视王子乔,用这样的眼神命令他不许插手。王子乔不肯,双目明亮,凌厉不可名状。 此时周天公但有动作,王子乔一定施展极致身法,拦住师父胡来。于是,师徒二人对峙着很久。 四方宾客的欢声戛然而止,周天公的事,如今世上又有谁敢多一句嘴。又有谁敢劝一句架,尤其赤文师徒之争。 周天公道“子乔,翅膀硬了,忘了谁赐予你的翅膀了。” 王子乔作揖道“子乔不敢欺师。” 周天公道“可你刚才都做了什么?” 王子乔道“丹月姑娘是子乔的朋友,她若哪里不是,请师父放她一马。” 周天公道“哦?原来神女是你的朋友。” 王子乔道“正是!” 周天公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得好好招待神女,最好让神女多留几日。” 王子乔道“子乔当尽力挽留。” 娜丹月道“周公的留客之道很特别,恐怕我会辜负你的美意,又要扫了你的兴致了。” 周天公道“你要走?” 娜丹月道“既来是客,迟早要走,早走晚走,有何区别?还是周公打算不让众位宾客走?” 周天公道“本尊仰慕神女之名,若见不得仰慕者的真容,本尊总忍不住出手瞧瞧的。” 娜丹月道“刚才周公的手也出了,而我把新娘也送到了,是该走了。” 王子乔护着她,周天公眼里只有她,竟把一艳狐奴这位新娘忽视一旁。一艳狐奴再次由嫉生恨,为什么她在别人眼中光环耀眼,而自己永远都是配角? 周天公不许娜丹月走,为的什么,一艳狐奴知道,他想坐拥天下最美的两个女人。一艳狐奴绝不允许,娜丹月如果知道他的野心,也绝不容许。 一艳狐奴的耐性慢慢变为阴谋,此刻娇柔道“郎公,师妹与我师出同门,姐妹一场,不如赐杯喜酒,大家同饮,此事就算了吧!” 周天公道“既然美人开了口,本尊还是乐意喝这一杯酒的。” 酒早就准备足,是一艳狐奴准备的酒,份量又怎么能不足? 周天公随手端来一杯,举向宾客,最终的目光还是落在娜丹月的身上,饥渴,贪婪。 一艳狐奴看到他这种眼神,就想到周天公第一次看到自己,当时他的眼神就是这种眼神。 一艳狐奴心里冷冷一笑,暗道:喝吧,喝了我送你们去见鬼。 娜丹月喝了这一杯酒,所有人都喝了这一杯酒。喝完了一艳狐奴的酒,所有人当然要倒下去,这是一艳狐奴早就计算好的事。 周天公没有倒,他这人怎么还在笑?一艳狐奴心跳得有些慌,不过很快就不慌了。 周天公坐在自己的独椅,也起不来了。她自己下的毒,怎么拿捏不清其中份量呢? 一艳狐奴终于放心地笑出声来,十分愉悦地道“师妹,你最后的那句真心话,我后来一琢磨,总算是信的。” 娜丹月好像比周天公清醒,却不比周天公好到哪里去。她现在应该尽量少说话,集中内力稳固经脉,稳固了经脉,毒酒不容易扩散。这种毒她很清楚,叫不治奇毒。 一艳狐奴又道“你不说话,我偏让你说话。” 一艳狐奴伸手要提王子乔,王子乔的眼睛闭得不醒,好像中毒比每个人都深。 一艳狐奴讽笑道“身为洛神殿的女人,很不容易。身为洛神殿最美的女人,更不容易,原本我以为你喜欢路逐惠这种男人,想不到你喜欢他?” 娜丹月道“总比你喜欢一个老男人好。” 一艳狐奴本来会因此而怒,现在她不需要怒火,在她的算计里面,娜丹月迟早都得死。她说道“你就嘴硬吧,师妹!” 娜丹月道“为什么下毒?” 一艳狐奴道“过不了多久,殿神会来中原,你死了我最放心。” 娜丹月道“是吗?” 一艳狐奴道“当然,而且你也看到了,如今的赤文剑盟,这个江湖新盟就掌握在我的手里,我一个一个地杀了逆我之人,自己岂非天下第一,完美无双么?” 娜丹月道“师姐,你的野心不可能实现,你忘了一个人。” 一艳狐奴道“哦?谁?” 娜丹月道“路逐惠。” 一艳狐奴道“他不是一掌被摧落从天崖了?” 娜丹月道“你没有亲眼见过他的尸体,这是你最终必败的理由,也是唯一的理由。” 王子乔忽然睁眼,神光凌厉,使出最突然,最防不胜防的指力。一艳狐奴笑不出来了,娇体定如雕塑,她的心马上被恐惧代替。 王子乔没有喝酒?为什么?一艳狐奴想不明白。 他的喉咙咕噜噜地响作一阵,毒酒就是这样,从王子乔的喉咙里反了出来。 王子乔道“丹月姑娘说得没错,你忽略了路兄,唯有一败。而你现在忽略了我,就已经败了,更不必有劳路兄了。” 一艳狐奴道“你c你敢杀我?” 王子乔道“有何不可?” 一艳狐奴道“我是你师母,你师父会答应吗?” 王子乔道“你应该明白自己的毒,我师父现在,能否醒来劝我不杀你?” 一艳狐奴心里吃怕,不知为什么,她最近老是怕,怕死!她说道“你杀了我,自己的身世不管不顾了么?” 王子乔马上动容,心跳得老是快,道“你懂?” 一艳狐奴道“你解开穴道,我不就告诉你了么?” 王子乔没有多余的时间杀掉她,因为娜丹月没有太过多余的内力抗毒。一揽娜丹月,王子乔弃所有人,用最快的身法带着她去一个地方。 王子乔走后,计无常来到了赤文宗,见到了所有人,所有倒睡不醒的人。 周天公的眼睛慢慢舒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柔骨侠香》正文 第54章 第五十四话 毒酒一杯美人折 若能每天望着她一眼,就是人生最大的恩赐。 这是王子乔救娜丹月的理由,更是几日相伴的理由,也是他最喜欢的理由。 娜丹月醒来以后,感到体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慢慢地她才知道,这是中毒,不治奇毒。 王子乔道“丹月姑娘醒了。” 娜丹月道“是你救了我?” 王子乔道“举手之劳。” 娜丹月道“你们中原人最讲究人情,报答,感恩!你救了我,总得说出个理由。” 王子乔道“无任何理由。” 娜丹月道“要是非说一个不可呢?” 王子乔道“你的眼睛是最好的理由。” 娜丹月心道:我果然没看错,王子乔是个多情种! 王子乔道“丹月姑娘,不治奇毒无论有多么不治,洛神殿总该有它的解方。” 娜丹月道“有,是有!你肯帮我?” 王子乔道“对!无任何理由。” 娜丹月道“既然如此,你敢夺自己师母的东西吗?” 王子乔道“夺什么?” 娜丹月道“殿神令!” 王子乔道“解药和殿神令有关?” 娜丹月道“解方在殿神令背面。” 王子乔道“这个忙,我帮。” 娜丹月道“我已罢去神女位,如今一无所有,你可以说出回报,我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你。” 王子乔道“丹月姑娘,你见过路兄。” 娜丹月道“对。” 王子乔道“你以为路兄为人如何?” 娜丹月道“深不可测。” 王子乔道“不对,路兄大义光明,你非他朋友,如果你是他朋友,就能感觉到他的人格与魅力。” 娜丹月好奇,问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王子乔道“你看到的路逐惠,就是真正的路逐惠。而你看到的我,也是真正的我。既然话已说出,有时候帮助一个人,无需任何理由和回报。” 娜丹月道“你这样帮助我,是证明你和路逐惠的人格和魅力相同?” 王子乔道“非也!只想让你知道,中原有很多人像我和路兄一样,都古道热肠。” 娜丹月道“你再教我道理?” 王子乔道“不敢!这里是万竹林,如果一艳狐奴不找你,能保安危。” 娜丹月道“你现在就去找她,拿到殿神令?” 王子乔道“不错。” 娜丹月尝到了后悔,心里再慢慢抗拒,不肯接受王子乔这种无任何理由的帮助。 她终于决定,说道“不必了!解药我也能配。” 王子乔道“为什么?” 娜丹月知道他为何这么问,居然反问道“你喜欢我?” 王子乔默默不语! 娜丹月又道“你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叫我如何接受你的帮助?” 王子乔决定说出实话,道“是的!” 娜丹月道“我本不该让你误会,如今我想说实话,也为了不欠你更多。” 王子乔默默不语,在倾听。 娜丹月又道“而我的心只属于一个人。” 王子乔仍默默倾听。 娜丹月接着道“这个人是你的朋友。” 王子乔终于说话,道“我明白。” 娜丹月道“你明白?你有几个朋友?” 王子乔道“我的朋友只有一个,他叫路逐惠。” 娜丹月道“而我的心也只有路逐惠。” 王子乔道“我能感觉得到,你很善良,如果天下人谁才配得上你,我也以为只有他。” 娜丹月道“既然你现在知道了,请你走吧!” 王子乔道“不错,我是得走了!” 他走得很匆忙,没有人知道王子乔心里怎么想。他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这便足够,在路兄没有出现之前,他要替朋友守护这位神女。 王子乔此去赤文宗,只要见一个人,一艳狐奴。别的人,他都不想见。 娜丹月看过两个地方,幽篁居,从天崖飞溅。自从她来到中原,即便爷雄庄是洛神分殿,这两处是她待过最久的地方。 她也上去过从天崖,如今身患不治奇毒,武功全消,她凭着一步一步来到从天崖顶。来到了从天崖顶,她的眼里只有崖背面那里,望下去无尽深渊的地方。 从天崖的风很柔,很轻,很舒畅,它只要轻轻一吹,吹到娜丹月这样的美人,使她舒展开来变得更美。 可惜,她的美只许一个人看,他叫路逐惠,虽然这个男人生死不知。她上从天崖,好像为了向这个生死不知的男人展现她的美。 难怪她呢喃道“路逐惠,你看到了吗,这样的我美不美? 如果你没有死,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为什么你生死不知? 我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呢?我在想你,想看到你! 我就要回到洛神殿,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 在万里以外的洛神殿,你还能见到我,我还能见到你么?” 谁知道路逐惠能否听得见?老天,只有老天知道。 当时计无常来到赤文剑盟,望见四方宾客倒睡不醒,冲入大堂,望见化神入虚的周天公,看到动弹不得的一艳狐奴。 当一个人面对天上赐予绝对的良机,面对好到了极点的运气,心里的想法总会激动。 计无常非庸人,面对天赐如此良机,让他不动野心,不动杀心,万万不可能的事。他想马上杀掉两个人,周天公,一艳狐奴,因为他们二人要比别人恢复得最快。 再三犹豫,计无常就没有再四犹豫了,柳剑呼啸而出,打算先取了周天公的命,再废了一艳狐奴的武功,这江湖的一切,岂非到自己手里一半了吗? 然而当时,他的柳剑再快,也没有比周天公快。岂料,当时周天公神秘一起,身子一动,只需一掌便摧伤了计无常。 绝没有人想到,当时周天公喝的毒酒算不得毒酒,对他而言居然是补品。别人不晓为什么,只需他自己知道—— 东五瞎的冰曝十寒功,天符双魔的移宫换羽诀,这两门天下至阴至寒的武功合璧修炼,任何至毒都将成为补品。 当时周天公很高兴,任何人的任何错误,绝不比他发现天下合璧的新奥秘更欢快。 这一点他得感谢一艳狐奴,若没有她的不治奇毒,自己又怎么知道这个奥秘。 当时一艳狐奴也大意,更无可奈何,谁晓得周天公天下合璧的奥秘居然能化至毒,成为补品呢? 所以,她当时和娜丹月的话,周天公听得一清二楚。 周天公当时喝了酒,与其说他故意坐下来的,不如说他当时闭目养神,一边听着二女之间的对话,获得洛神殿的秘密。 当他知道殿神要来中原,居然莫名地忌惮,他从来没有忌惮任何人,这次居然不同,甚至害怕。 所以他当时就决定,继续让别人知道自己没有解毒,仍然中毒,也当瞧瞧一艳狐奴的手段,竟有多么毒,多么高。 当时一艳狐奴很快得到恢复,望着周天公,道“你,没中毒?” 周天公既然决定隐藏,就得隐藏得像中毒的样子。听到一艳狐奴的话,他的嘴角马上溢出一道血迹流下,十分痛苦。 一艳狐奴笑道“你果然是中毒的。” 周天公连说话都装着痛苦,道“你怕我不中毒?” 一艳狐奴道“怎么样?我的手段兼着智慧,比你如何?” 周天公道“高是高了,不过” 一艳狐奴道“不过什么?” 周天公差点因为自己的自负说漏了嘴,改口道“不过,你太歹毒了些,居然连我也没放过。” 一艳狐奴听言,仰天大笑,道“姓周的,我隐忍你的时候,你可曾觉得自己歹毒? 你一个老男人,我这般美貌,这般天下绝伦,居然毁在你的手里。 你说,你该不该被我算计,该不该被我杀,死的时候该不该死不瞑目?” 周天公道“你别兴奋得过早。” 一艳狐奴并不着急杀了周天公,更不着急杀每一个人。如今的中原武林,整个江湖都攥在她的手里,她想杀谁,岂非易如反掌。 不过她得杀一个人,必须杀那个人,娜丹月。当她想杀娜丹月时,总有人迫不及待地出来拜见。 是人皇使者——织女。 人皇使者颔首道“大穆使,您需要我?” 一艳狐奴道“有一个机会,可以提升你的人皇身份,怕你不肯,也不敢。” 人皇使者道“如何不肯,就不知大穆使能提我到什么身份?” 一艳狐奴道“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性子,不虚伪,不作假,直来直去。 如果我能坐上神女宝位,至少可以给你留到天尊使者的位子。” 人皇使者道“她在哪里?” 一艳狐奴道“她当然不会在爷雄庄,她被王子乔带走。 你想想看,王子乔在江湖上有什么朋友?” 人皇使者道“只有一个,路逐惠。” 一艳狐奴道“既然只有路逐惠,那路逐惠在哪?” 人皇使者道“是金华剑宗?” 一艳狐奴道“你笨!金华剑宗如今形势堪忧,岂敢再容一个洛神殿的弃女?” 人皇使者道“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万竹林。” 一艳狐奴欢快得笑起来,久久才歇,道“你算得聪明,这就十分有道理了。” 当时,就是在七天前,人皇使者派人前去万竹林搜人,她随后来到。 渣毛大汉获得小道消息,紧赶慢赶,为了来护神女,他的脚力已经使动得够快,够生猛,却也不比人皇使者和冷面杀神来得快多少步。 七天后,也就是现在。从天崖的背面,是娜丹月舒展柔情的地方,清风接着吹,美人的萦衣接着飘舞。 此时渣毛大汉突然跳出,大呼道“神女,神女快走,达胡护你。” 娜丹月回身一顾,事况竟是如此紧迫,只见达胡以一敌众,虽已身负刀伤,依然力猛无穷。 渣毛大汉望见神女不走,再催道“神女快走,他们杀你而来,达胡护你。” 冷面杀神使出左手刀,右手剑,他竟然忘了这是谁给予他的恩赐。刀刚被渣毛大汉往旁一震,然而冷面杀神那刁钻的右手剑更发冷,更发快,刺中渣毛大汉左腹。 渣毛大汉正使力相拼,人皇使者其中的一条长腿已经蹬到,髋部一送,对渣毛大汉补以震伤。 渣毛大汉退到娜丹月面前,人已鲜血淋漓,力道却不曾减弱一分。娜丹月看很清楚,达胡已伤得不轻,竟然还肯为她这样拼命。 娜丹月跑近两步,抓住渣毛大汉的左肩,动容道“达胡,你已不必如此护我,我已非神女,你只顾着自己,快快逃走吧。” 渣毛大汉道“达胡不才,生来只为护我神女,死了也随护神女。” 娜丹月受到感动,震撼,正因为这份感动,她才斥道“你闭嘴,你若还当我是神女,就听我命令,我只命你快快逃走,不得耽搁。” 渣毛大汉仗稳双斧,虎目圆瞪前方,以身护卫娜丹月,大笑道“神女在上,达胡不从。” 娜丹月已非神女,再也不能以权命动任何人,包括以死相护的达胡。她于是挺身而出,斥道“冷面,我虽不再是神女,可谁命你们来夺我命?” 冷面杀神也知羞愧,道“很抱歉我的前任神女,你该问人皇使者。” 娜丹月芳目一瞪,斥道“人皇使者?” 人皇使者道“现在我听候天尊使者之命,无可奉告。” 渣毛大汉怒目道“冷面,你忘了六气狂刀和五行剑法是谁赐予你的?” 冷面杀神道“不曾忘,我也报答了前任神女,况且这是我应得的赏赐。” 渣毛大汉道“好,你好得很,你我就比一比,看老子的斧子快,还是你的刀剑合璧快。” 娜丹月斥道“达胡,别在添乱。” 人皇使者道“娜丹月,只有你死,我们才能活。 中原圣地,青山绿水,我已向往和迷恋,我不想回去洛神殿,重新面对那里的野蛮。” 娜丹月道“你们持刀杀害同道,不是野蛮?” 人皇使者道“我们现在的野蛮,是为了以后不过野蛮的日子,我已决心跟随大穆使,你今日非死不可。” 娜丹月道“说清楚。” 人皇使者道“事到如今,我何必瞒你,你以前贵为神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根本不懂我们的煎熬。 因为洛神殿的一纸规矩,殿神不会把你怎样。 而我们地位不比你,殿神要怎么玩弄,我们只能怎么服从。” 娜丹月道“你,你们,都对殿神早已不满?” 人皇使者道“冷面使者,你该说句话了,她问你和你们,对是不对?” 冷面杀神道“不错,如今中原武林尽在大穆使手里掌控,即使殿神前来,凭着她的智计,反抗或许不难。” 娜丹月道“冷面,你居然也变了,大师姐倒是手段众多,都已收服了你们。” 冷面杀神道“中原的武功,精彩的武林,独特的生活,我越来越需要,对不起了,娜丹月神女。” 人皇使者道“娜丹月神女,你明白了吧?” 娜丹月道“原来你们以为我一心支持殿神,更怕我以后带你们回去。” 人皇使者道“事到如今,你只有一死,我们最放心。” 感到人皇使者短刀逼进,渣毛大汉右斧脱手飞削,打落她的短刀,左斧正要补上,冷面杀神身法一闪,左手刀已将劈下。 渣毛大汉手里失了板斧依仗,只等刀光闪电一劈,正要夺步躲过,冷面杀神的右手剑早已伺机而刺,飞快一伸,‘吃’地一声。 渣毛大汉被冷面刺了正着,非但如此,人皇使者的短刀已削到神女。于是,渣毛大汉不顾生死,一扑而到,使人皇使者的刀落到自己一条右臂,他的左臂一送,推出人皇老远。 渣毛大汉的鲜血,不断地从右臂劈口处喷射出来,他的这条臂已经丢到了地上。他本想用剩下那条左臂护着神女逃走,此时刚伸向神女,人皇使者的刀又劈将下来,左臂也丢了。 最后,渣毛大汉只剩身体可以用,使力顶开神女,却不能把她顶退多远。两条臂丢了,血流干了,他倒下了,还在念着道“神女快走!” 冷面把剑悬在他的喉咙,道“朋友,人人都想做个识时务者,你却不肯。” 渣毛大汉讽道“你迟早也不得好死?” 冷面的剑轻轻一压,世上就再也没有达胡这个人。 娜丹月很痛苦,如果世上只有一个忠诚的人,她认为只有达胡。 她被逼到崖边,走一步,每个人就跟上她一步,这是唯一的一条退路。前面是人皇的刀,左面是冷面杀神的一刀一剑,右面是两个杀气凛凛的穆使。 人皇使者道“是你自己跳,还是我们帮你跳,又或者你不想跳?” 娜丹月道“为了美好追求,你们做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你们太相信一艳狐奴,如果她真坐上神女位,你们的下场很快和达胡一模一样。” 转身面对山崖,她想到一个男人,只有路逐惠。命运的巧妙她不太懂,她住过幽篁居,从天崖飞溅下沐过浴,那些都是路逐惠待过的地方。 现在她面对死亡时,要跳的山崖居然还会与他相同。命运,缘分,这两样奇妙的东西总是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和一些欢喜。 没有人推她下去,娜丹月自己下去。只需眼睛一闭,从这里下去,她不孤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