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欢》 正文 第一章 序章 十八岁成人礼的这一天,顾云兮忙得不可开交。 当初来上海求学,对她一个来自孤儿院的穷苦孩子来说,已经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前不久,一直照顾她的院长因病而永远离开了她,现在她真的是独自一人,勇闯社会了。 已是入夜,整座城市灯光璀璨,映衬着夜空没有丝毫的睡意。 上海还真是一座不夜城,云兮动了动嘴角,随后看了一眼右手上的手表,顿了许久,她拍了拍表盘,又试着调一调指针,半响拧着眉冒出一句,“怎么又坏了。” 她说话的时候不惊不恼,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好像习惯了这样的事,她像往常一样站在公交站牌下,等待回去的班车。 现在正值梅雨季节,狂风暴雨说来就来,好在云兮一个人生活惯了,随身携带雨伞的习惯一直都保持着,她掏出包里的雨伞,简单的格子雨伞完美地罩住了她整个身子。 云兮望着眼前淅淅沥沥的雨滴渐渐变成瓢泼大雨,飞驰的车辆溅起的水花洋洋洒洒地染了云兮的裙摆,一条雪白的长裙就快变成印染着水墨的文艺裙了。 这场雨来得太急,许多人冒着雨跑进站牌下避雨。没多会儿,云兮身边就挤满了人。她有些吃力地举着伞,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下,一把雨伞看上去似乎是个累赘。 就在云兮想要收起雨伞的时候,一个中年大叔,冒着雨冲进躲雨的人群,引起不小的骚动。被夹在人群中间的云兮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被迫举高的右手倔强地握着快被挤飞的雨伞,云兮一边想要护着自己的包包,一边又想抽出另一只手收起雨伞。 挣扎半天后,云兮终于把手抽出来,正准备收伞的她,因为迟来的公交车终于到站,人群一阵骚动,可怜的雨伞终究还是脱离了云兮的手,被风刮到了路边。 云兮撇着嘴去追伞,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的她还没来得及看她的伞在哪里,一辆出租车从雨伞边飞驰而过,轻便的雨伞又被刮远了。云兮这才看见自己的伞:“我的伞——” 真是快被自己给气哭,她一转身,咋舌了,这儿哪还有她的位置啊。 她眼巴巴地望了望站牌下的人,怎么还是这么多人?刚刚来了趟假公交吗? 来不及多想,云兮赶忙躲进旁边小餐馆外的屋檐下,肚子就像是闻到了餐馆里的菜香,咕噜咕噜地叫起来,云兮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这年头,穷也是一种罪过呀。 云兮透过门帘往店内看了两眼,诺大的电子钟上显示着22:48,云兮的脑袋飞快地转了转,天哪,回家的班车最晚到十点。完了完了,来不及了,得赶紧回去。 顾不上瓢泼大雨,云兮举起腰间的包包就往回家的方向跑,还好,如果是从小道穿着走,半个小时内还是能跑回去的。 餐馆的老板娘收拾完吃完的宵夜,一旁的丈夫靠在椅子上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起码装了一艘船的大肚腩,老板娘起身看见墙上的电子钟,一脸怒意地冲老板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让你给钟表换个电池怎么那么难!” 云兮冒着雨跑进幽暗的侧道时,那辆久等的公交正好到站。 丈夫在老板娘的河东狮吼下,终于磨磨唧唧地给钟表换上了电池,调好时间后重新挂在了墙上。 丈夫盯着指针越过12,喜滋滋地冲内厨喊道。 “老婆,十点了,该收摊儿喽!” 云兮几乎是狂奔着跑回现在租住的小屋。今天还真是头一次看见房东阿姨的灯还亮着,云兮抖了抖湿透的衣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准备偷偷溜进去。 走道的灯忽然亮了,云兮一惊,房东阿姨正站在房门口,语气奇怪地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回来?” “啊?”云兮愣了愣,还早吗?应该比平时还晚吧。她看着房东阿姨的脸色不太好,心里担心她这么晚还不睡,不会是在等她要房租吧?! “呵呵······”云兮尴尬地笑着,她最近一点工资也没到拿到手,拿什么交房租啊。 “你身上怎么这么湿?没带伞?”房东阿姨皱着脸,云兮的脚下流了一地的水。 云兮一脸苦笑,手指自然地扯了扯湿透的衣角,说:“伞丢了。” 房东阿姨一听,露出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眼里的嫌弃一丝不落地落在了云兮的心里,她转身回屋,临走时告诉云兮,这个月的房租要到期了。 “啪!” 关门的声音把云兮的身子吓得一颤。云兮深深地看了一眼房东阿姨紧闭的房门,耷拉着脑袋回到自己房里。 微黄的灯光照亮了这个勉强凑够八平米的房间。云兮把包包扔在木椅上,托着就要瘫倒的身子进了浴室。不一会就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冰凉的液体从头顶流向耳朵,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耳边,云兮闭着眼睛,耳边传来嗡嗡的流水声,像是失聪的前兆。 恍惚间,她好像又听见了那个奇怪的声音。她轻轻地晃了晃脑袋,最近太累,总是休息不够,许是犯困,出现了幻觉吧。 云兮宽慰地笑了笑,擦干头发准备睡个好觉。临睡前习惯性地打开闹钟,虽然她总是起得比闹钟早。 “怎么才十一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不断的做同一个梦。 梦里不断重复的场景,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从她的视线望去就是一片花海,遍地都是金黄的秋菊,在它的前方是一条清澈的小河,周围绿树环绕,青竹叶声沙沙作响,林间不时传来鸟鸣,此情此景,像极了云兮心里的桃花源,但她的心里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身在梦里,就连思绪也由不得她控制,想要回忆起关于这个奇怪念头的来源,她却头疼起来。随后又莫名其妙地换了个视角,之前的念头也都消失不见。 一个粉衣少女满心欢喜地望着眼前的景色。 “喜欢吗?”一名身着白衣华服的少年郎,动作轻柔地从身后搂住她,。 “嗯。”她眉眼俱笑地点头,小手附上搂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温暖坚实的手掌。 云兮心生疑惑,正当她想要看清那个人的样子时,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是这个梦境的旁观者。云兮望着那两个搂在一起的身影,那么熟悉,这个场景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她想一看究竟,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移动,此时的她,就像是隔着屏幕在看电视剧,画面被定格在那里,她没有办法左右。 “云兮——云兮——” 耳边又传来这个困扰了她许久的声音。 她在这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声中听到的,是来自另一个人满心的不舍c痛心和焦灼。 就像是在寻觅一个消失已久的故人,那份紧张c期待和牵挂在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显露无疑。 云兮?云兮? 是在叫我吗? “小兮——小兮——”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云兮前一秒还在梦里莫名奔跑,好像是在追什么人,下一秒就被某人催命似的叫门声给拉回了现实。 同样睡得正香的房东阿姨要疯了,隔着几十米远的房门都能听见即将火山爆发的怒气,“一大早的鬼叫什么!再叫就都给我搬走!” 阿雅正准备叫“小兮”,被这一声怒吼吓得硬生生地把“兮”字给吞了回去。 睡眼朦胧的云兮还没缓过劲儿来,正起身准备开门,被房东阿姨的狮吼功给彻底叫醒了。 “你怎么这么早啊?”云兮看着眼前一身正装阿雅,一头雾水。 “进屋说。”阿雅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房东阿姨的房间,推着云兮的肩膀进了屋。 “小兮,我有件事麻烦你。”阿雅拉着云兮的胳膊,对着云兮一顿卖萌。 云兮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就直说是什么事吧。” “那个,小兮,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最近接演了一个ip大剧?” 云兮点点头,“就是那个《前尘亦梦》?” “没错。”阿雅笑说,“本来我今天是要去剧组的,但是早上刚刚接到另一个导演的电话,想让我去试镜。”阿雅说到这儿,眼睛都亮了,激动地握着云兮的胳膊说:“你知道吗,他让我去试镜的角色是女二号,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啊,小兮。” 云兮睛望着吞吞吐吐的阿雅,“那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我看你一脸着急的样子?” “哎,这两件事都堆在了同一天,我根本分身乏术,所以我过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去剧组演一天的戏。好不好,小兮?” 阿雅一脸期盼的神情实在让云兮难以拒绝,最后她还是答应了阿雅。尽管她现在累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小兮——你真是太好了。”阿雅开心地抱住云兮,猝不及防地亲上了云兮的脸。 云兮羞道:“阿雅,我,我还没洗脸呢。” 阿雅一边从她的包里掏出剧本,一边乐呵呵地说:“没事儿,我不嫌弃你。”说完又在另一边的脸上吧唧一口。 她把手里的剧本递给云兮,“这是那个《前尘亦梦》的剧本,你呢今天就一场戏,先拿这个剧本熟悉一下内容,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跟导演说让你替我先演一场。” “······你演哪个角色?不用露脸吗?”还能随便找人替演?云兮一边翻剧本,一边问道。 阿雅挠挠头,露着她标志性的大白牙,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在第一部里,演的是女主的替身,嘿嘿。” “啊······” 阿雅走后,云兮又倒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要不是她的理智还在,估计早就被周公拉进睡梦里了。 约莫又过了几分钟,理智战胜了疲惫的身体,终于翻身下床。 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挂着厚重的黑眼圈c满眼血丝的自己,无奈地撸了撸杂乱的头发。 “活脱脱的一个被生活糟蹋的的鲜花啊!” 她对着镜子心不在焉地刷牙,脑海里还在想刚刚阿雅说的事。 此时的阿雅早已经飞奔去了另一个剧组,为她的前程奔波。顾云兮无奈摇头,感叹两个不被命运眷顾的孩子啊! 《前尘亦梦》第一部里面的女主出场就有一场高空坠落的戏,好在云兮之前有过吊威亚的经验,加上她小时候没少跟院长爷爷去山上采中药,没少爬树爬山,这点小事难不倒她。 “要是有时间能回去看看就好了。”云兮想着,快有三年没回去了,还真想念老房子。她从小在那里长大,留下了很多回忆。 自从院长去世,孤儿院被拆后,她就独自一人来到了上海,在这个城市里安生立命。 每每觉着新的一天c新的生活即将开始,最后都被冷冰冰的现实拉回来,大概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碌碌无为,平淡无奇吧。 ------题外话------ 初来乍到,敬请批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片场遇险 生活就像一本随时续写的剧本,没有完结。一直在等待每一个抉择后的不断完善,时刻保持在更新的状态。 无法操控的思想随时可能颠覆整个故事的发展,而她就站在这个看似平缓的轨迹上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在下一秒里会发生什么,她只能乖乖地c尽己所能的走好脚下的每一步。 云兮正准备背起这个跟了她三年的帆布包,可是刚一拿起,那个早就坏掉但是一直舍不得扔的按键手机从包里掉出来。 “不是吧,连你也要罢工啊?!”云兮无奈地扒拉着劳苦功高的包包,拿了本笔记本垫在里面,希望能堵住包包下方的破洞。 “也不知道在哪儿刮的洞。哎,真是祸不单行,就连麻烦都要组团。”云兮无奈地嘟囔着,拿走桌上的剧本出了门。 她对着明亮的天空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小声地跟自己说:“顾云兮,加油。” 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妙龄少女,承载着并不被上帝眷顾的人生,在一次次磨砺中仍旧勇敢而善良地前行着。 未来是一幅怎样的光景于她而言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梦,她连幻想的机会都没给自己留下。 也许是害怕期待过高后的失落,亦或是她从未给自己的未来留一个翻身的机会。 错过上班高峰期的时段坐公交就是舒服,没人拥挤c没人吵闹c也没有让人难以忍受的各种食物混合的气味。 云兮上车后就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拿出剧本准备突击一下今天要演的戏份。 昨夜的一场大雨冲去了这座城市连续半个月的闷热,但冰凉的雨水本没有替这座城市带来更多的凉意。 交错纵横泊油路和水泥街道,早已将雨水吞噬殆尽,丝毫未留下冲刷的痕迹。 热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从地面上慢慢腾起,云兮坐在公交上感觉越来越热,她勉强看完内容,不停地用本子扇风,“怎么越来越热了?” 过了会儿,司机师傅开了空调,渐渐平复燥热的情绪后,云兮的困意已经彻底将她的意识打败,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混沌的意识里闯进一个人,漫天的白光将他笼罩。 云兮不由自主地注视着他,纵使光芒刺眼,她竟无半点退缩之意,只想一探究竟。 他是谁? 她又在哪里? ······ 到了底站,司机师傅叫醒了熟睡的云兮。 云兮蹭地一下跳起来,望了望四周,问道:“师傅,这是哪儿?” 司机师傅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这丫头准时坐过站了,他耐心地说:“这儿是公交总站,你是不是坐过了?” “公交总站?”云兮捂着额头,一脸头疼的表情,“天哪。” 她起身下车,对好心的司机师傅道谢后去马路对面坐返程的公交。 云兮一边骂自己笨脑袋,一边又想,还好出门早,不然就这速度和失误准迟到。 紧赶慢赶,云兮终于在约好的时间抵达了剧组。 阿雅提前打了电话给剧组的工作人员,云兮一到,一位挂着工作证的姑娘就找到了云兮。 她面露微笑,问道:“你就是顾云兮?” “是的,你好。”云兮礼貌性地回道,只是不解她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位姑娘。 大概是看出了云兮眼里的疑问,她说:“我叫林晓,是导演的助理,我先带你去化个妆,换身衣服。” 她一边领着云兮进了后场的化妆棚,一边问:“萧雅应该给你看过剧本吧。一会儿化完妆,你先在一边候场,把那个替身的动作跟武术指导沟通沟通,等导演叫你的时候再去,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云兮应声回道 这些基本的流程她是明白的,只是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大的剧组,工作人员会这么少,主演们没有一个在化妆间的,难道已经都在片场拍戏了? 给云兮化妆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看她小心翼翼又紧张的样子一看就是新手。 云兮自然明白,给一个替身化妆的大部分都是新手或助理。 云兮闲着无聊,便打开剧本看了起来。 这部戏的女主沈乐瑶是个穿越女,前世是一名新手警察,身手不凡,机警果断,因此被安排参加抓捕毒贩的行动。 就在抓获毒贩首领的过程中,一名同志中枪被挟持,沈乐瑶独自营救,结果和毒贩的头头一起跌入了悬崖。 随后就灵魂穿越,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混乱朝代,开始了重生之路。 云兮今天要演的就是跌下悬崖的那场,免不了要吊威压。 听说这个导演为了场景的真实,特意选了这里的外景 这里的山峦虽然不像剧本里写的那样高耸巍峨,但是要表现它的险峻还是绰绰有余。 好在之前云兮替演过不少吊威压的戏,也积累一定的动作经验,在对戏的时候一切顺利。 开拍的时候,云兮的腰上缠着威压的腰带,众人都信心满满地准备开拍 机器转动的那一下,云兮突然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扶上腰间的皮带。 导演对着机器,调整好其他人员的位置后,喊道:“acti一n!” 云兮饰演的“沈乐瑶”被“毒贩”推下了悬崖,危急之下她吃力地握住最后一线生机。 死死地攀住悬崖壁上的岩石,整个人悬挂在崖壁上。 “毒贩”以为她已经摔下悬崖,完全放松了戒备,正背对着她跟赶来的警察对峙。 面对着悬崖的警察看见“沈乐瑶”正慢慢地从悬崖上爬上来,于是便吸引“”毒贩的注意,利用和他谈判的假象拖延时间。 “毒贩”意识到警察的目的后恼羞成怒,一枪打伤了警察 刚爬上悬崖的“沈乐瑶”攻其不备,从身后勒住他的脖子,出手迅速地打掉了他手上的枪支,枪支被踢下了悬崖。 “毒贩”狠狠抓住勒住脖子的胳膊,“沈乐瑶”虽然出其不意占得上风,但力气终归不是体型健壮的“毒贩”的对手。 两人僵持不久,毒贩趁“沈乐瑶”受伤,体力不济时,用手肘朝“沈乐瑶”的肚子猛击 “沈乐瑶”吃痛的退开身子,“毒贩”脱离了“沈乐瑶”的挟持,转过身目露凶光地朝她走去。 “沈乐瑶”痛苦地捂着肚子,根本直不起身,“毒贩”走过去对着“沈乐瑶”的膝盖就是一脚。 “沈乐瑶”清楚地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她跪倒在地,低着头像是承受不住这般痛楚。 “毒贩”见她已完全无动弹之力,哈哈大笑起来,咒骂道:“臭娘儿们,三番五次坏老子的好事,今天老子就送你上西天。” 说着便要一脚将“沈乐瑶”踢下悬崖,谁知就在他抬脚的一刹那,“沈乐瑶”突然抬起头 用仅剩的另一只脚用力一踮,双手撑地,身体向一旁滚开,完美躲开了“毒贩”的攻击。 “臭娘儿们居然还能动!”“毒贩”气红了眼,奔上去拎着“沈乐瑶”的领子,甩手一巴掌 “沈乐瑶”用尽力气,朝他的膝盖上踢了一脚,但是这点攻击力对“毒贩”来说只是挠痒痒,“沈乐瑶”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毒贩”把“沈乐瑶”拖到悬崖边,“我就不信这次你还能爬上来。 ”他一把扯住沈乐瑶的衣服,用力一推,“沈乐瑶”一脚勾住他的腿,两手一齐抓住“毒贩”的衣袖。 强大的推力了把“沈乐瑶”推入了万丈深渊,自知没有活路的“沈乐瑶”扯着“毒贩”衣服,拉着他同归于尽。 掉下悬崖的那一瞬间,云兮感觉到沈乐瑶的灵魂正从自己的身体被抽出 她终于变成了顾云兮,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终于拍完了。” 不知何处传来的惊呼声,四下一片慌乱,云兮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毒贩”早已不见身影,为什么她还在急速地下坠? 只一秒她便反应过来,一定是威亚出问题了! 她努力睁大眼睛向上看,阳光白得刺眼,山崖上探出黑压压的身影,骚动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一个人能对云兮伸出援手。 她真切的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一点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一个星期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的她,在炎热的天气里饿着肚子开工,已经让她失去了恐惧的能力,渐渐模糊的意识将顾云兮推入一片暗黑的世界。 闭上眼睛的那一刹,她好像看见悬崖边站着一个身影,微风扬起他的衣角,她听见他焦急的一遍又一遍的叫她的名字:“云兮——云兮——” 又是那个声音。 你是谁? 云兮动了动嘴角,眼睛已经承受不住强光的照射,终是昏睡过去。 梦,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解释c最神奇c最不可思议的存在。 虚幻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假象,身处其中,却又如此真实。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没有逻辑条理,却能够满足她在现实世界里所有不能拥有的期盼。 她在这里活着c在这里追寻c在这里相爱c在这里思念······ 如果人生而没有躯体,那她的灵魂是不是可以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在一个有爱她c她爱的人的世界里,在那里生老病死,朝思暮念。 在那里,她会有一个完整而温馨的家庭,有疼爱她的父母。 不用再过着吃不饱的日子,不用担心因为拖欠的房租而被赶出去。 不用为了生计跟别人低声下气,被欺负c被冤枉都只能忍,再忍,必须忍。 人生的这场大戏里,没有主角。所有的人都没有逢难避险的好运气,也没有天生的超能力。 在这里不管过得有多么顺应风水,或是倒霉透顶,至少在走向结局前的选择,都是自己。 ------题外话------ 初来乍到,敬请批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异世苏醒 永宣三年,南楚新帝元晔登基为帝的第三年。 元晔,南楚二皇子,母亲是帝后慕华。 慕家家大业大,其家族更是为南楚立下战功无数,深得先帝信赖,嫡女慕华更是被册立为后。 其子元晔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可谓是恩宠隆盛,风光无几。 先帝因病驾崩,二十三岁的元晔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皇位。 在此之前,先帝患病期间,他身为储君,一直替先帝处理朝中大小事务。 处事能顾大局,先百姓之忧,贤明之声在外,朝众大臣无不赞扬其治国之才,令先帝深感欣慰。 南楚在这位新帝的治理下,呈现出一派祥和之态。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主要以四国鼎力维持现今的和平。 倘若一国开战,掀起周国兼并的浪潮,后果难以想象。 现今中原大陆以南北之式对立呈制衡之态,表面上仍是一片国泰民安,但身处政治漩涡中的他们,从未停止一统天下的欲望。 这场看似平静的湖水之下,早已暗流汹涌。身处时局之人,如何能独善其身。 权力使人强大,用在心怀善意的人手上,能够平定天下。 相反,有善必有恶,福祸相依,善恶相存,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在权力的漩涡中,欲望愈加膨胀,暗流汹涌的日子正在慢慢结束,真正的变革,才刚刚开始。 南楚位于中原大陆的南方,国号为楚,都城陵安,故世人称之为南楚。 南楚的商业贸易是四国中最为发达,都城陵安更是数一数二的商业贸易基地。 这里市列珠玑c户盈罗绮,东西各市竞相争奢。 此时正临上元佳节,陵安大大小小的商铺都在忙着张罗上元佳节需要的货物礼品,家家户户也都陷入一场购物狂潮之中。 一时间,陵安好不热闹。 要说各家商铺酒楼中最忙的,莫过于城中的聚贤楼。 聚贤楼是陵安最大的酒楼,先帝还曾御笔亲书“天下第一楼”赐予老板顾肴,现今这块牌匾正悬挂于聚贤楼的大堂。 这里不仅有名扬南楚的大厨c更有数不清的美酒佳酿。 在这里不仅能满足味觉上的体验,还能欣赏到唯有在聚贤楼才能欣赏到的绝世舞曲。 在南楚,聚贤楼的名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的当家人顾肴和梅湘云夫妻俩更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才子佳人。 顾肴年轻时自负风流倜傥,一身才华,在武学上颇有造诣。 但他无心官场,独爱膳房,无师自通,练就一手举世无双的好厨艺。 顾家现今居住的肴居就是聚贤楼的前身。顾肴的妻子梅湘云是陵安的大户,其父曾官至尚书。 梅湘云是陵安有名的才女,温婉贤良,在当时有不少的世家公子都想迎娶这位千金。 但不知为何最后她竟选择顾肴这么一位情场浪子。 想当年这门亲事迎来不少唏嘘,有人说顾肴流连花丛,阅女人无数,与梅小姐成亲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 日子一久,这娇弱千金定是要柔肠寸断的。 如今二人已成亲二十年有余,这期间从未传出顾肴不守夫道之说,倒是常有人见顾肴对其妻子疼爱有加。 夫妻二人更是如胶似漆,恩爱不疑,感情上从未出现过裂痕。 如此一来,原本不被世人看好的一对,时间流转,竟成了世人眼中最为津津乐道佳缘,继而广为流传。 既是坊间传言,许多事也成了不可证实的故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故事的真实性,竟也没人再关心了。 梅湘云很少出府,多数都在肴居或是去聚贤楼看望夫君。 成亲三年后,梅湘云为顾肴诞下一女,取名云惜。夫妻二人对这个孩子疼爱有加,保护周全。 随着孩子日渐成长,过分宠爱的弊端也显露无疑。 顾家的家业和背景远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日渐长大的顾云惜因为刁蛮任性,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柄。 众人的言语间无不透露着叹息,可怜顾家独女,品行竟如此恶劣,将来还有谁敢娶此悍妇,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过好在是只母老虎,家财万贯的母老虎。 这几年来撞南墙的人真不少,还真有不怕悍妻家暴的。 顾肴和梅湘云见了几个前来说亲的,没一个入了眼的。 后来也不知怎的就统统拒绝了媒婆的说亲,自此以后就传出顾家放弃择婿的消息了。 二老虽然无奈,但流言满天飞,也不是他俩能控制的,索性就不管了。 什么叫破罐子破摔,在这对爹娘身上算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梅湘云说了,反正女儿的“恶名”在外,也不怕再添一些。 何况他们自己明白就好,也不是非要全天下的人知道真相。如今云惜又有了准婆家,她呀,就更不担心了。 离上元节只剩半月有余,这位爱凑热闹又耐不住性子顾家大小姐,不顾爹爹顾肴给她下了禁足令,非要想方设法出去玩上一番。 前几日她与林家小姐起了冲突,害她落水,这时节河水冰凉刺骨,林小姐生娇体弱,哪里受得住寒水浸泡。 虽然最后还是云惜将她救起,但林小姐也因此感染风寒,卧病在床。 此事传开后,林家长辈气急败坏地找上门理论,便有此后话。 顾云惜不愿辩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又不愿向林小姐道歉,顾肴和梅湘云也拿她没办法。 责骂了她一番,外加禁足一个月。随后林家长辈拿着顾家的赔礼乐呵呵地回去了。 这天下午,顾云惜偷偷地带着丫鬟怜儿溜出府。晚膳时分,府中下人才发现顾云惜不见了。 四下寻找,也未找见。连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也不知去向,急坏了顾肴和梅湘云。 正当顾府的人久寻未果时,丫鬟怜儿和顾肴的养子——楼霄急匆匆地跑进肴居。 楼霄怀中抱着昏迷的顾云惜,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 梅湘云吓得不轻,尤其是云惜,弄得狼狈不堪。 “发生什么事了?”梅湘云关切地问楼霄,她捏了捏楼霄的衣袖。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衣服怎么湿成这样?” 楼霄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摇摇头,似是有些苦恼:“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见云惜的时候她已经落了水,于是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一旁的顾肴伸手抚上云惜的额头,眉头一拧,吩咐道:“刘叔,你去把大夫请过来。” 又对楼霄说:“霄儿,你先把惜儿送回屋里,让怜儿给她换身衣裳,你也是,免得受了风寒。” 顾肴轻轻搂住梅湘云的肩膀,安抚地看向她,“没事,别担心。” 刘大夫开始替云惜把完脉象后,神色分明一惊,她已无半分脉象! 但是顾云惜面色红润,并无溺水的迹象,难道是诊错了? 又试了一次,这一次他细细地瞧了一遍,令人惊奇的是,本已消失的脉象竟已一点点恢复,最终恢复如常。 此等奇事,他也只在野史古籍中看到过,没想到今日被他碰上了。 一旁的梅湘云看得有些揪心。刘大夫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云惜的面相看了许久。 顾肴问道:“刘大夫,不知小女脉象如何?” “顾老爷不必担心,令千金脉象并无异常。”大夫眉宇间尽是疑虑,他又看向顾云惜。 梅湘云听见刘大夫这般说词便是放下心了,也未察觉刘大夫的神色异常。 倒是顾肴观察细微,发现刘大夫神色不对,顾肴让楼霄在一旁照看着,然后亲自送大夫离开。 出了闺门,顾肴才问及方才的疑虑,“方才刘大夫为小女把脉时,为何神态异常?可是小女有什么疑难病症?” 刘大夫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说,“并无此事。小姐身体健朗,并无病症。 只是方才一开始把脉时,小姐的脉象十分微弱,但是再一瞧,脉象不但恢复如初,而且比之前更加强劲,并与常人有无不同。” “竟然还有此等事?”顾肴心上一紧,“刘大夫,那此时小女的身体······” “此事老夫也是头一次见,虽不能究其缘由,不过顾老爷可以放心,小姐现在已无大碍,只要多加休息,喝上几贴御寒的汤药就好。” “有劳大夫。” 出了肴居的大门,刘大夫神色异常地朝府内看了两眼,心中的疑虑盘旋不定,但他又不敢将刚才的所见对顾老板据实相告。 好在顾小姐当真已无大碍,至于那奇怪的现象也没必要深究。 “哎,老夫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症状。”刘大夫往回走着,心里还在想着顾云惜死灰复燃的脉象,就像是重生一般,甚是奇异。 闺房内,梅湘云终于松了心,坐在床边细细地瞧着女儿的眉眼。 那张清丽的小脸像极了她年轻时的样子,只是这性子,却与她大不相同。 楼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心里担心妹妹,便过来瞧瞧。得知云惜无碍,这才放下心。 一想起今晚的事,他还是一阵后怕。若是有个万一,自己不能及时赶到相救,云惜可真就醒不过来。 “霄儿,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惜儿怎么就,就成这副模样了?” 梅湘云有些揪心,她也未曾不怀疑自己是否对惜儿过于宠爱,以至于将她养成现在无法无天的性子。 “我赶到时,只见听见有人喊救命,我便下去救了,没想到竟然是惜儿。 当时围观的人不少,林家小姐也在,听她的丫鬟说她们俩起了争执,双双落了水。” “惜儿怎么总是和这个林小姐纠缠不清。”梅湘云无奈,她们俩的过节是不是太频繁了? 小桐急急道:“不是这样的夫人。是林小姐总是找小姐的麻烦,小姐躲都躲不掉。” “她们俩到底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这,我也不清楚。”小桐缩着脑袋不敢看夫人的眼色。 ------题外话------ 初来乍到,敬请批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穿越? 虽然刘大夫说顾云惜身体无碍,并无任何症状,但是这已经昏睡了快半个月,叫人怎么不心急。 顾肴把整个陵安的大夫都请过来了,得到的答案都如出一辙,顾云惜并无任何病症。 但是这久睡不醒是何原因? 这天,顾云惜的贴身丫鬟怜儿像往常一样端着热水去给顾云惜擦洗。 外头虽然寒风凛冽,不过屋内的火炉时刻都在旺着。 怜儿把盛水的木盆放在床边,湿好毛巾正给顾云惜擦脸。 昏睡了十多天的顾云惜终于有了意识,只是她还未睁开眼,嘴里瓮声瓮气的嘟囔着。 “鸡腿······我的鸡腿······”云兮已经数天没吃饭,就连在梦中都是不停的吃吃吃。 “······小,小姐?”怜儿凑近,想听清楚云惜在说什么。 她不确定地叫了两声小姐,床上的人儿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反应。 怜儿纳闷了,“难道是在说梦话?” 叹了口气,继续给顾云惜擦脸。 自言自语地说:“小姐,你都睡了十几天了,怎么还不醒啊?老爷和夫人都快担心死了。霄少爷天天都过来看你。” 顾云兮自从上次失去意识后,她就觉得自己像是游走在太虚幻境里的孤魂野鬼。 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她一人和那个无论她走到哪儿都存在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兮好像听见自己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而那个一直叫她名字的声音却渐渐消失。 直到今天,顾云兮终于听清了是谁一直在自己耳边嘀咕。 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轻轻柔柔的,但是有些痒,她反手抓住怜儿的手,吓得怜儿惊呼:“啊,小姐!” 顾云兮想睁开眼睛,久违的光亮却刺痛了她的眼睛,过了半响,她才完全睁开眼睛。 怜儿见顾云惜醒了,欣喜的心情溢于言表,“小姐,你终于醒了。” “谁是小姐!”云兮微怒地转过头,本想质问一番。 她可是有正当职业的良家少女,不是什么小姐好吧? 一转头,对着她的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副被吓到的可怜表情,让云兮一愣。 “小姐,您,没事吧?”怜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些紧张的盯着眼前坐起的顾云惜。 云兮微微蹙眉,她四处张望,一脸无奈。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小姐,我是个替身演员。” 她望着怜儿无比认真的强调,“我还是个正正经经的学生好吧,不是什么小姐。” 怜儿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云兮问:“这是哪儿?你是剧组的演员吗?” 昏迷前,她似乎是掉下了山崖,不过导演事先说过,山崖并不是很深。 也就是说如果她当时摔下去的话,还是有可能被找到的,只是不能保证还有没有气儿就是了。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有福星庇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怜儿怎么都听不懂啊?这是你的房间啊。” 一旁的怜儿面对顾云惜无厘头的问题都快急出眼泪了,“小姐,你可别吓怜儿啊。” “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懂我说话,都说我不是······你,你刚刚说什么?这里是我的房间?” 顾云兮觉得脑袋一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啊······ “对呀。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再请大夫过来看看?” 她说话的时候一脸真切,而且一身打扮确是古代丫鬟的模样,言行举止也不像现代人。 难道—— 云兮翻身下床,东寻西找,也没见着一个摄像头,也没有一个工作人员,这下可把云兮急坏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她打开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四合院式的古宅里。 眼前是一处庭院,有两个衣着朴素的男子正在打扫院落。 看见顾云兮后,纷纷恭敬地弯腰行礼,齐刷刷喊道:“小姐。” 顾云兮啪地关上门,不行,她需要冷静一下。 怜儿走上前,“小姐,我去叫老爷和夫人过来,他们要是知道小姐你醒了一定会很开心。” 说着便要开门出去,云兮拦住她,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睡了很久了?” “是啊,加上昨夜,小姐你一共睡了整整十三天。” 怜儿又说:“小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老爷和夫人。” 十三天?那我还是人吗? 云兮坐在桌前,望着怜儿小跑着离开的背影,看上去好像她真是这里的小姐似的。 但她心里明白,她不过是个无名的替身演员。 偶尔跑跑龙套,无父无母的,哪里有福分做什么千金小姐。 再说了,她一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人,被一个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古人称为小姐,实在有些古怪。 “我最近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该不会这也是梦吧?” 云兮一想,转手就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大叫,但此时心更疼啊,这一切竟然不是梦! “惜儿,你做什么呢?” 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云兮一抬头,进来了两个中年夫妻,都是古人扮相。 妇人先一步走到云兮面前,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心疼地问:“怎么那么用力掐自己?” 虽然她脸上尽显担忧的神色,但云兮还从未跟院长以外的人如此亲密,所以本能地向后躲了躲。 梅湘云感觉到云兮的动作,微微一怔,“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平日里,云惜就像个小孩子,很爱跟自己撒娇,今日怎会这般疏远。 “我没事。”云兮略微尴尬地回道,“就是受了寒,怕传染给您。” 梅湘云在心里细细端详着眼前的顾云惜,怎么看都是自己孩子,可是为什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惜儿几时这么会体贴人了?还对她用尊称?莫不是这几天睡太久,反倒把性子磨温和了? 顾肴也走过来,问道:“你昏睡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了。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饭菜,一会儿梳洗完了就出来吃点。” 顾肴和梅湘云一同出去后,怜儿便走了进来,冲着云兮笑说:“小姐,我给您梳发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顾云兮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镇静? 许是她性子里平和的成分多些,越是离奇复杂的境况,越是能让她冷静下来。 云兮坐在铜镜前,思前想后,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又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这张脸更稚嫩些,皮肤也比之前的更白皙,云兮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忽然想起还不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怜儿看见云兮的动作,笑说:“小姐生得真美。” “你这丫头的嘴还挺甜,”云兮笑开,她问:“怜儿,你来我家,府里多久了?” “回小姐,怜儿四岁来府上,到今年已经是第十年了。”怜儿单纯地答道。 才十四岁?! 云兮的嘴角微微一动,眼睛已经透过镜子不自觉地移到某人的胸c前······ 她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顾云兮故作考验似的问怜儿:“既然你来了这么久了,那我考考你,看看这些年府里的事你了解多少。” “好啊。”怜儿一边为云兮打理发饰一边开心地回应。 云兮偷偷地扬起嘴角,说:“那我先问几个简单的问题。我叫什么名字?” “顾云惜。” 云兮一怔,名字怎么会和她的一模一样。 “那我父亲——我爹叫什么?” “······顾肴。” “我娘呢?” “梅湘云。” “我在家排行第几?” “您是独女,自然是排第一。”小姐问的问题也太简单了吧—— 还好,这丫头比较单纯。云兮了然地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先大概了解些基本的问题,剩下的再慢慢看情况发展,一下子问太多,反而惹人怀疑。 毕竟她在这陌生的世界,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依靠对她来说有利无害。 说起来,云兮骨子里最善于权衡利弊,无论是身处哪个朝代,无论是何种身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怜儿插上最后一支金步摇,欢喜地冲她说:“好了,小姐。” 云兮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倒是心灵手巧。 这发饰看上去很复杂,她也梳得如此精致。 云兮笑了笑,原来自己年轻一点,再打扮一下还是挺不错的。 只不过这发饰看上去也太,艳俗了。不是金钗步摇,就是大绿宝石,这个顾云惜的审美可真“贵妇”。 “小姐,我陪您去偏厅用膳吧。” “好。”云兮的肚子正饿着呢。一听吃的,心里其实早就激动了。 她暗暗抚上肚子,可怜她这几天光吃流食了,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啊,这是别人的身体,说不定人家本来就这么瘦。 闺阁女子好像都比较恪守礼节,云兮在没弄清楚这里的情况以前,还是谨慎规矩一些为好。 对于忍耐力,云兮自认不输给男儿,这点小事自然也不在话下。 顾肴本身就是数一数二的大厨,自己又对食物有一定的要求。 虽然自己现在当了老爷,不用亲自动手下厨,但是这府里的厨子手艺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云兮还没走进偏厅就闻见了她日日夜夜思念的肉的香味儿。 想起自己在现代喝水都是个问题,更别提带荤腥的饭菜了,云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舌头究竟有多久没尝到肉的味道了。 没想到自己一朝穿越,竟然成了吃喝不愁的大小姐,哈哈,这是不是就叫“时来运转”啊。 当她坐在一桌子五花八门的精致菜肴面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心里不停地感叹道:这家人也太有钱了吧,一餐饭,三个人,竟然有十几个菜。 吃得完吗? ------题外话------ 初来乍到,敬请批评。 有什么建议的话可以评论写下来,我会认真看哦。 争取更大的进步,谢谢大家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兄长 云兮想起她一路走到偏厅,沿路路过的院落长廊少说也有三四处,加上花园—— 这家宅到底多大啊?古代人的府邸规格不是有严谨的限制吗? 他们家又不是皇亲国戚,怎么有这么大的府邸? 梅湘云就坐在她身边,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落在神游的云兮身上。 一来是因为她担忧女儿的身体,二来是奇怪云惜今日怎会这般乖巧,上了饭桌竟然没有先动筷,竟真的因为顾肴的那句“还有你义兄没来”而安静地等着。 “义父,义母。”一个衣着靛青色长衫的男子在云兮坐下后也来到了偏厅。 此人眉目清明,面容俊朗,言语间透着一股正气。 他看见云兮后,十分自然地笑着说:“早上就听刘叔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云兮盯着眼前的男子愣了半响,直到楼霄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悠了两下,叫道:“云兮——” “啊······我没事。”云兮眨巴着大眼睛。 “发什么呆呢?”楼霄笑道,“莫不是睡得太久,神思不清了?” “才没有。”云兮白眼道,你们古代人说笑都这么婉转吗? “吃饭吧,饭菜都凉了。”梅湘云提醒两个孩子。 她给云兮夹了一块鸡腿肉,慈爱地说:“这是厨房新做的鸡腿,你爹特意让他们给你片好的,这样吃起来方便。” 云兮乖巧地笑着,也不客气的一直往嘴里塞饭。 饿死我了。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另外三个人,梅湘云和顾肴一边吃,一边还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楼霄低头吃饭的样子倒是挺好看的。 不过他们吃饭的姿势也太斯文了吧,一筷子只夹那么一丁点儿米饭,要吃到何年何月。 云兮吃完一碗又一碗,怜儿在她身后一直数着。 到第八碗米饭的时候,怜儿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了? 就连顾肴c梅湘云c楼霄都不自觉地放下了碗筷,齐刷刷地盯着云兮对着一桌的佳肴进行“大扫荡”。 风卷残云后,整整二十一样菜被云兮吃得只剩下残羹和骨头。 刚才是谁担心吃不完来着? 楼霄身为一个七尺男儿,都不得不佩服他这个妹妹的食量。 梅湘云跟顾肴对视了一眼,二人也甚是惊讶,倒是云兮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抹了抹嘴巴。 “吃饱了。”说完还十分应景地打了个饱嗝。 “呵呵······”好生尴尬!她看了看桌边的三个人,表情如出一辙的不可思议。 云兮面上一红,还要装作可爱地笑着,望着自己的“成果”,云兮尴尬地笑了笑:估计是被吓到了。 下人们收拾完残羹剩肴,换上精致的糕点和茶水放在桌子上。 梅湘云对云兮说:“过两天就是上元节,这几天来陵安的人会格外的多,你才刚醒,身体还得恢复几日,这两天就不要出门了。等上元节那天,让霄儿陪你去。” 云兮听得云里来雾里去,也不知道情况,反正她都这样说了,云兮也顺就着这话接下去了。 “好。”云兮这一声答应来得有些太爽快,以至于梅湘云都愣了一下。 以她的性子,多少是要闹腾一番才肯罢休,今日倒显得格外乖巧。 除了昏迷的日子,她已经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天,到现在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那个世界里的自己是生是死,更不知道阿雅要是知道她的事会作何反应。 哎,虽然她经常跑剧组,没演过穿越的戏,但也看见过不少类似的剧本,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遭遇算哪门子穿越。 事前没有一点征兆,也没有什么异象发生,难道仅仅是灵魂穿越? 可是为什么在掉下悬崖的那一刻,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处在那个世界,那感觉就像是真的掉下了悬崖一样。 还有在她昏迷前出现的那个身影又是谁? 为什么最近她越来越觉得梦境好像真实存在,她真的经历过这一切。 而且自从她在这个世界醒来后,以前常做的梦也不做了,那个奇怪的声音也不见了,现在她每天都睡得十分安稳,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这两天,梅湘云时不时过来看她,嘘寒问暖的,生怕她身子再出点儿问题。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瞧着架势顾云惜还真没少让父母操心。 不过梅湘云对顾云惜的关爱在云兮看来,有些偏于溺爱。 她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性子温和,对云兮说话轻声细语,生怕吓着自己的女儿。 云兮从小就自己独立生活,对这种家人之间的温情知之甚少,也很难体会和了解。 虽然院长对云兮照顾有加,但他在云兮的生命中更像是一个指路明灯般的存在。 他教会云兮更多是道德理念上的东西,何为对错,是非善恶,真真假假,都在于心。 云兮在院长的耳濡目染下,学会了用心观察去代替肤浅的言语。 很多时候对于一件事情的真相,远不是用嘴巴解释出来的那部分,而是细细观察后,看清整件事背后的前因后果。 所有的真相,都有一个源头,但这个源头绝不是造成整个结果的全部原因。 这些日子与顾家人的相处,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在慢慢滋生。 云兮手托腮,坐在自家的庭院中,望着眼前干枯的草地神游太虚。 “小姐,小姐······” 怜儿站在她身边问道:“小姐,你又发呆呢?” 她将手里的斗篷为云兮披上,“外面凉,小姐也不多穿些。” 这病才刚好,小姐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子。 云兮收回思绪,紧了紧斗篷,“我在想些事情。” 怜儿盯着云兮,明亮的大眼睛露出一丝狡黠,“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自从上次落水,小姐就再没出过门,这般乖巧可不像小姐的作风,估计早就把她憋坏了吧? 现在这么淡定,估计也是装出来的吧。 “对了,上次你说,我跟你出去玩,我被人推下河,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怜儿摇摇头,自责地说:“都怪怜儿没用,没照顾好小姐。” “瞧你,这又不关你的事。这样吧,关于我落水的事,把你知道的都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怜儿回想起那天晚上,“小姐本来是买了一个傀儡面具,但是被一个冒冒失失的醉鬼给撞掉了,上面的犄角缺了一块,我就去给您买一个新的。 当时说好你站在桥上等怜儿的,可是一回来我就没找见你,然后就看见一大帮人围着河边不知道在看什么,等我凑过去的时候,霄少爷已经跳下河把你救起来了。” “我之前可有得罪过什么人吗?”云兮问。 “······”怜儿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一看就是有什么事瞒着她。这丫头也太不会撒谎了吧。 云兮不解地盯着她,问道:“这个问题很难吗?” “······”这要怎么回答才好?小姐得罪的人用十根手指头也数不过来啊。 “还是说我之前得罪的人太多?”云兮疑问道,她看见怜儿不自然的神情,“哎呀,你就直说,扭扭捏捏的急死人了。” 怜儿挠挠头,面露难色:“小姐你以前性子直,看见一点不顺眼的事就要出手管,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这里的大街小巷就算没见过您的都听说过你的事,非要说出几个和您有过节的人,那还真不少。” “哈,我以前这么坏啊?”云兮挑眉乐道。 她还一直以为古代的大家小姐都是知书达理c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想到这个顾云惜竟然是个惹事精,说不定这大小姐脾气就是被惯出来的。 先前从怜儿那得知这位小姐可谓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别提什么厨艺c女工了,说白了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傲娇小姐。 在这个为夫是从的时代,这小丫头以后能嫁出去才怪。真要嫁出去,估计那男的也是看上她家的财产。 没错,就是这样。 怜儿一听云兮这样说,倒是激动了,辩解道:“才不是呢。小姐虽然有时候是脾气火爆了点,可心地还是好的。对怜儿也一直很好。” 而且小姐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也不能全怪小姐,是那些人乱传的谣言。 “看不出来你还挺护主,顾云······我没白养你。” “那晚上你陪我一起出去?” “好哇好哇。今天是上元夜,整个陵安一定非常热闹。”怜儿两眼放光,激动地说:“到时候我们还能猜灯谜,放河灯······哇,想想就好玩。” 通过这几天和怜儿的相处,云兮能感觉出来这身体原本的主人本性不坏。 怜儿同她讲话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主仆之分,也没有过多的忌讳和担忧,倒像是两姐妹的相处模式。 换做是一般恪守礼节的大家闺秀,定是不会允许自己的贴身丫鬟在自己面前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吧? 云兮这般想着,竟被怜儿欢脱的举动逗得笑出了声。 “小姐,你笑什么?”怜儿说得正兴奋,听见云兮扑哧一笑,以为有什么事。 云兮罢了罢手,“没事。这个上元节有那么好玩吗?至于把你高兴成这样,我看哪,不用插上翅膀,你都能飞了。” “啊······”怜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我有表现得这么激动吗? 用过晚膳后,楼霄才带着云兮和怜儿去陵安的大街上看灯会。 一路上,怜儿都难掩兴奋之情左看右看,云兮也是如此,只是出门前,怜儿给她选了件颇不方便的衣裙。 虽然这粉色的流裳裙很漂亮,但是这连路拖沓的裙摆实在让云兮很难放开身子去玩。 “小姐,你吃糖葫芦吗?”怜儿问。 看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商贩面前的糖葫芦,就知道她想吃。 云兮笑道:“去多买几串吧。” ------题外话------ 请各位多多指教,多多留言评论,若有不足请指出哦— 欢迎大家批评指正,这样才能写出更好的文文,谢谢大家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灯会 楼霄把云兮对怜儿的宠爱看在眼里,他看着云兮望着怜儿的侧脸,脸上露出微笑。 自从上次落水后,云惜的性子温和了许多,虽然她的言行举止仍旧有些奇怪,也不像一般的闺阁小姐温婉娴静。 或许这就是她的独特之处,与众不同,让人印象深刻。 云兮觉得脸上热热的,好像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她偏过头正好与楼霄四目相对。 气氛有些微妙,怜儿拿着三串糖葫芦走过来,恰如其分地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占着别人的身体,享受着本不属于自己的生活,导致她现在做什么都有种偷东西被人抓包的感觉。 “小姐,给。” 云兮接过两串糖葫芦,拿着其中一串递给楼霄。 楼霄带着一贯的笑容,微微摇头,“不了,你们吃吧。” 云兮也不勉强,拿着那串糖葫芦递给怜儿,“既然楼霄哥哥不吃,就给你吧。” “谢谢小姐。”怜儿满心欢喜地接过糖葫芦,有滋有味儿地吃得好不开心。 这丫头心地如此单纯,喜怒哀乐都放在了脸上,喜欢吃什么c不喜欢吃什么,一看反应就知道。 云兮算看明白了,糖葫芦就是怜儿的命门哪。 陵安城内,上元夜最热闹的就是城西的灯会。云兮和怜儿自然是不会错过此等热闹。 云兮这一路走来,发现这陵安大街奢华备至,街头巷尾门户都是大家,多半都是贵族商贾。 沿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各式的花灯在商贩们的摆设下俨然成了一道亮眼的风景。 这彻夜的烛光,通火通明的巷口,像极了无夜的上海。 许是暖色的烛光到底是胜过清冷的灯光,远远望去,河岸边星星点点的烛光,像是落入凡尘的星星,与她的距离如此之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 云兮的目光被一只画着秋菊的普通灯笼吸引住,她的思绪被灯笼上熟悉的图案带回了久远的时光。 在她七岁生日的那天,院长亲手用竹条为云兮做了一只小巧有可爱的南瓜灯笼,因为云兮最喜欢金黄色的秋菊,院长便在灯笼上绘制了一大一小的秋菊。 这个灯笼一直陪伴着云兮直到院长去世,孤儿院被强拆,在她最初一个人租房子的时候,因为那间屋子年久失修,又地处偏远。 意外失火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来得及灭火,大火带走了云兮从孤儿院带出来的所有回忆,包括那只灯笼。 也正是这场大火,让孤单一人云兮认识了她一生中除了孤儿院的人以外的第一个朋友——萧雅。 当时阿雅是云兮的邻居,但是阿雅都是昼夜颠倒着上班,所以两个人几乎不怎么碰面,所以也没有过多交集。 那天阿雅正准备出门,发现楼道里充斥着奇怪的糊味儿,她立刻警觉起来。 这栋楼里什么人都有,生活方式也很随意,常有些人把抽完的烟头随意乱扔,这里四处都堆积着杂物,一点星火就有可能发生火灾。 阿雅发现火源是在三楼,阿雅和云兮住在四楼,当时发现的时候火势不大,多泼些水就能扑灭。 不巧的是,那天三楼住着的一个爱酗酒的修车大叔下了班,提着汽油和酒就往楼上奔,阿雅看见他后就跟他说别回屋,他的房间正着火。 阿雅正准备去提水,她见那位大叔喝了不少的酒,浑身酒味儿,就让他站在楼道里等着,反正火势不大,浇桶水就灭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大叔以为自己手里的那桶汽油是水,打开盖子就往火苗上浇,正拎着水桶走过来的阿雅被突然喷发的大火吓了一跳。 后来火势根本止不住,那里的居民都被阿雅给敲醒了,及时逃离了火场。唯独剩下云兮累瘫在床上,根本不知道着火的事。 还是守门的老大爷发现云兮还在屋里,阿雅二话不说就冲上了四楼,背出了被浓烟呛晕的云兮。 事后那栋楼因为救火不及时,加上年久失修,就这样成了废墟。 云兮一想到比她还瘦弱的阿雅冲进火场,把她从四楼背下来的时候除了无以言表的感谢,就只剩下深深的佩服。 她和阿雅最大的不同,应该就是这点吧。 云兮信命c顺命,从来不会把自己置于未知的险境,她也不会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有一天她为了某个人不顾一切,甚至可以牺牲性命,那这人一定是云兮最珍贵的人。 阿雅就不同了,她这个人最不信命,也喜欢“多管闲事”,爱憎分明,说一不二,有时候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虽然有时候嘴硬,但心软,所以才不顾危险救了云兮一命。她还因为那场大火留下了伤疤,这件事让云兮十分愧疚。 也不知道阿雅现在怎么样了。 怜儿见云兮突然就不走了,呆立在摊位前,便凑上去问:“小姐,你要买花灯吗?” “嗯?”云兮收回思绪,看见怜儿的脸,猛然想起自己的处境,心里一阵苦闷。 她望着摊位上五花八门的灯笼,随手拿了个睡莲灯,偏头问怜儿:“要不你也拿一个?” 怜儿点头,她指了指一边的鲤鱼灯,小声地问:“小姐,我可不可以要那个?” “当然。”云兮笑着答应。 两位姑娘走在前面,楼霄像个保镖一般跟在她们身后。 如果说刚刚云兮他们路过地方是灯巷,那城西简直就是天上的街市,已经不能用美不胜收来形容。 怜儿瞪着眼睛感慨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种类的灯啊。” 云兮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宽敞的街道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最美最精致的当属宫灯。 这里少有人贩卖花灯,多是各家各户拿上自家的灯笼来做个展示。 最热闹的要数趁着节日来此地忙活的各类杂技班,他们各圈一处,表演绝活,为的就是围观人们的赏钱。 陵安是著名的商业中心,能在这里居住并有一席之地的都非一般人,给的赏钱自然要比别处多。 所以每逢节日的陵安都分外热闹,因为平日里官府都不允许这些人在大街上卖艺,更没有这样没有任何管束的夜市来挣钱。 看过惊险刺激的喷火表演,怎么看都有套路的胸口碎大石,头顶十只瓷碗还能走单绳的胆大妹纸。 还有衣着怪异的傀儡舞表演,路过一个相士的摊位前,那里正围坐着一群猜灯谜的老百姓。 云兮也忍不住凑上去看上两眼,那相士也不知出了什么刁难的谜面,竟把围观的人都难住了。 只见桌子上的纸条上清楚地写着:“千里姻缘一线牵。”云兮眼珠一转,便想到了答案。 她看向那位相士,不由得心上一疑。 这相士生得奇怪,虽扮相老成,又有山羊胡须,看上去分明已至中年。 可眉宇间却无丝毫沧桑之气,额角也无半分皱纹,轻轻敲击桌面的手指素白纤细,哪里有半点江湖术士的意味。 搞不好是女扮男装—— 怜儿站在云兮旁边,小脑袋也凑过去看上两眼,字谜是看着了,虽然上面的字勉强能认识,但要转个弯猜中谜底实在对她来说不易。 “小姐,你知道谜底吗?” 云兮半笑着点头,随即上前问道,“不知我若猜中谜面,该当如何?” 那相士抬眼看她,眼里一亮,扫视了眼前的人儿一眼,好美的姑娘! 他随即笑道:“姑娘若是能连中三个谜面,在下这里的所摆之物任姑娘挑选。” 他手指之处,陈列着不少的小巧精致的玩意儿,云兮一眼便相中了一对花型耳坠,旁边还放着一支同样花式的金步摇。 看样子应该是一对儿,云兮收回目光,“好。那我便试试。”云兮看了一眼身后的楼霄,只见他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应允。 围观的众人也给这位姑娘让出长凳,他们也想瞧瞧这位姑娘是否有她表现出的这般聪慧。 云兮坐在相士面前,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搭着白布的木桌。上面依次凡有数张翻面的纸条,写有不同的谜面。 前来挑战者可随意挑选谜面,限半盏茶的功夫给出答案。猜中者可在一旁的木桌上挑选心仪的物品作为奖赏。 相士瞧着云兮,一手抚须,面上含笑,“姑娘就接着刚才这位公子未答上的谜面来才吧。” 云兮扫了一眼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端正,好在当时她跟着院长学过书法,多数古字都是认识的。 云兮拿起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说:“千里一线?应是‘重’字。” 众人一听,皆大悟,随即便传来夸赞之声。 相士也露出微微一惊的神色,浅笑道:“姑娘好生聪慧。”他做了手势,“请姑娘再抽谜面。” 云兮没多想,随手便翻开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人间桃杏半开花。” “人世凡尘,桃杏为林。”云兮微微念道,“这张谜面的答案应该是梵。” “姑娘猜的不错,还有最后一个谜面。”相士说。 不仅是围观的众人,就连她身后的楼霄和怜儿都露出赞叹之色。 云兮再打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字:“山上有山山连山,月旁有月月并月,口上有口口对口,人旁有人人碰人。” “山上有山山连山为‘出’,月旁有月月并月是为‘用’,口上有口口对口是‘吕’,人旁有人人碰人是‘从’。不知先生,我是否答对了?” “哇,小姐你好厉害。”云兮话音未落,身后的怜儿就惊呼出声。 ------题外话------ 如果大家看到有问题的地方麻烦评论指出哦。 虽然发文之前也检查了,但难免会出现纰漏。 谢谢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鸡转弯 负手而立的楼霄虽然心中小小惊艳了一番,但更多的却是好奇云惜何时识得这么的多字了? 有意思,相士笑道:“姑娘聪慧,自是都言中了。请姑娘移步挑选奖品吧。” 云兮看着相士,并未有起身的意思,她道:“既是猜谜游戏,当然是有来有往方才有趣。不如小女子与先生交换一下如何?” 那相士听她这般说,倒是眸中一亮,饶有兴趣道:“怎么个交换法?” “好说。我给先生出一题,若先生能答出来,这块玉佩便赠与先生,若先生答不上来,那小女子就不客气地再从先生的宝贝中再取走一件。先生以为如何?”云兮将怀中的玉佩放在桌上。 相士看了一眼玉佩,便知道这姑娘并非寻常人家,反正她今天也是出来玩的,既然有人要陪她玩,那自然是要奉陪到底了。 “既然姑娘有心,在下自当奉陪。” 她倒要看看,这小女子能出一个怎样的谜题将她难住。 聚贤楼里,一位蓝衣男子,手执玉扇,一副闲情自若的模样正同他身边的男子说着什么。 俊美的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涟漪。 可他身旁的这位,就不像他这般让人看了就觉得亲近,样貌虽较前者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面容冷峻,不苟言笑,一副铁打的冰山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欢喜。 “也不知道映雪出去这半天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了,向天出去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蓝衣男子的言辞像是在担心,可从他的面上看却看不出半点忧虑来。 他瞥了一眼正在品茶的大哥,说:“要不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既然都来这儿,难得的灯会,不看一眼岂不可惜。”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还是耐不住性子了。白衣男子放下茶杯,淡淡道:“也好。” 蓝衣男子轻笑,“冰山”终于说了句话。没有映雪在,他们兄弟俩待在一起,这气氛简直能闷死人。 兄弟二人正从楼上的雅间下来,顾肴正从后厨过来,正巧碰上了俩人。 “伯父。”两人同声说道。 “你们这是要出去?”顾肴与他们兄弟二人的父亲有结拜之情,这两个孩子和他们的妹妹,都是顾肴看着长大的,不过自从顾肴定居陵安,他们也有七八载未见。 这次借着灯会,兄弟二人带着妹妹来陵安,一方面是游玩,一方面也是奉家父之命过来看望看望故人。 他们三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半月之前就已修书一封派人送至肴居,提前告知三个孩子要来陵安,信上还提及两家早就定下的娃娃亲。 也正是如此,顾肴夫妇才对云兮的终身大事稍稍安了心,总归是有下家了,也不用瞎担心自己的女儿因为太过骄纵蛮横嫁不出去。 说起来他真要好好招待两个侄子,别到时候谁也不愿娶了云惜,他们几个做长辈的也不能强买强卖啊。说到底在确定将女儿送进慕容家的大门前,他们夫妇俩还有的操心哦。 蓝衣少年是故人慕容寻的次子,名唤从玉,最有翩翩公子的气度,他恭敬地回道:“我和大哥正准备出去看看灯会,顺便去寻一下映雪。” 顾肴记得映雪这个丫头,年纪要比惜儿年长一些,但是性子酷似男儿,也不知这么些年过去了,小丫头有什么变化。 映雪一进陵安就拿着自己准备好的衣服和道具跑到城西的灯会上去了,兄弟二人便先行去了肴居拜访顾肴和梅湘云。 晚膳后刚得知三人到陵安的时候,云兮三人已出了府,几个孩子也没碰上面。 顾肴点点头,“也好。外面确实热闹。你们自己注意安全便是。” “是。”二人抬手作礼。 “对了,小女惜儿和她的义兄楼霄也在灯会,你们要是碰上面,就做个伴儿,一同回来吧。”顾肴望着眼前这两个少年,心里悄悄地打着如意算盘。 兄弟两人都是难得的人才,武功卓绝,是做女婿的不二人选。只是不知道惜儿会心仪谁呢? 他这个女儿的心思向来异于常人,说起她的喜好,他这个当父亲的真不敢揣摩。 毕竟人家姑娘都是喜欢花花草草,可她偏爱钻花丛捉虫子。 走在去往城西灯会的路上,从玉回想起刚刚顾肴看他们俩的眼神,很是怪异,眼底的打量让人心里一颤。 心里满是疑虑,不过看一旁的大哥长瑄还是一副神态自若的冰山模样,从玉心中不解,大哥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他想了想,反正从小到大,有什么事大哥都能先人一步觉察。想来这次父亲突然让他们兄妹三人一同出城,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 以父亲的性子,若不是有什么要事,定不会让大哥这位少城主轻易出城。既然他都能想到的事,想必大哥也早就看出来。 “大哥,你说顾伯父和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能有什么事?”长瑄说的云淡风轻,不以为然。 从玉挑眉,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连连道:“罢了罢了,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长瑄的目光定在一处,从玉见他不说话便看向他,顺着目光,正好瞧见不远处,自家妹妹乔装打扮成一副江湖术士的模样在一群人堆里跟人家猜灯谜。 而向天正满目愁容,一脸无奈地像只木头一般站在她身后。 从玉和长瑄走近人群,一位身着粉裙,裹着白色披风的女子正与映雪对坐,两人正在猜灯谜。 没想到这个姑娘小小年纪,倒是机灵,将映雪的谜面都猜了出来,现在她还要给映雪出题。 他们俩就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打扰,且看看自家妹妹如何应对。 从玉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并无多瞧那姑娘一眼,只觉得这姑娘倒是生的不错,站在她身后的两人,也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长瑄年长从玉两岁,对顾家的义子楼霄还是有些印象,前几年他还曾替顾伯父去过天玑城看望老城主,所以长瑄很快就认出了那姑娘身后的男子就是楼霄。 既是如此,便不难猜出此时正坐着的姑娘就是顾家小姐——顾云惜。 此前他也听过一些关于这位顾家小姐的消息,坊间传说这位顾小姐不懂礼节c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而且性情急躁,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姿态。 但如今亲眼见到这位顾小姐,似乎并非坊间传闻的那般不堪。 顾云兮见相士爽快地答应了,心中暗喜,小算盘在心里打得咯咯直响。 她面上含笑,说道:“看先生出的都是些字谜,不如小女子就给先生出个题,看先生能否给出答案。” “可以。”相士应道。 “请先生听好了。”云兮稍作停顿,继而说道:“有一位老人去看医——大夫,结果大夫跟他说让他看开一点,请问,他得了什么病?” 相士听完后一脸愕然,“这也算谜面?” “当然!先生只管猜便是。”云兮笃定道。 秀丽的脸蛋上暗含笑意,都是些字谜多无聊,给你们猜点脑筋急转弯,换换口味。想来这个朝代还没有脑筋急转弯一说,这一局她赢定了。 相士蹙着眉头想了想,云兮见他半响也不回答,便问道:“不知道先生想出答案没有?” “难道他得了不治之症?”相士不确定地看向云兮。 云兮笑着摇摇头,“不对,您再猜猜。” 周围的人也都议论起来,大家都觉得这算哪门子谜面,根本就无从猜起。 世间有千百种奇病,谁知道这位老人家得的是什么病。这姑娘莫不是耍无赖吧? 又过了一会,相士终于无奈认输,说道:“在下猜不出,还请姑娘解惑。” 果然不出所料,看来那套花式首饰非她莫属了。 云兮一想到谜底,不禁笑开,也不知道这位先生和围观的人听到答案会是什么反应。 她忍着笑意说道:“先生其实只要注意我给的谜面中的四个字就好。” “哪四个字?” “看开一点。”云兮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既然是大夫自然是要为病人开方治病,看开一点就是他开的方子啊。” 说到这儿,云兮还故意停顿了下,对着老相士做了一个鬼脸,“因为他得的病叫‘斗鸡眼’,哈哈······所以,看开一点就好。” 周围一度沉默,云兮尴尬地收回笑声,忘了这里应该不时兴冷笑话。 “哦~原来是这样。”相士终于开了窍,他面露欢喜的盯着云兮,说:“姑娘,你可真聪明,这样的谜面你都能想出来。” 云兮被相士激动的样子给愣住了,他怎么看上去这么兴奋。难道不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承蒙先生礼让,不知我是否可以去取自己的奖品了?”不管了,还是拿着东西赶紧走为好。免得他到时候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被忽悠了要反悔就不好了。 “当然了,东西都摆在那儿,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拿几件都不成问题。” “啊?”云兮更愣了,这人的脑子怕是不太正常吧? 相士好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唐突,讪讪地笑道:“姑娘聪慧,在下很是欣赏。请姑娘去取奖品吧。” 云兮起身,微微点头以作回礼,便上前取走了那对花式耳坠和金步摇,“多谢先生赠礼。” 离开人群有一段距离后,怜儿贴近云兮身边,按耐不住欣喜道:“小姐,你刚才出的谜面好厉害!” “那是什么谜面啊,怎么听上去那么奇怪?”怜儿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灯谜,而答案更让人瞠目结舌。 云兮拿着自己的战果,心情大好,面对怜儿的问题,她打趣的回道:“那叫脑筋急转弯。” “······鸡会转弯,这我知道,但是脑筋是什么?” “噗,哈哈······鸡转弯?哈哈······”云兮笑得肚子疼。 ------题外话------ 剧情有些慢,后面精简会一些。 谢谢大家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林婉儿 城西有一座月老庙,每年灯会除了会放河灯祈福外,去月老庙求姻缘河灯也是年轻男女们最爱的活动。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座石桥上,石桥的一边,就是未婚的年轻男女最爱来的地方。 云兮站在桥上,看到河岸边聚集着许多青年男女,都在放河灯,而且多数都是两两成对,不会是情侣吧? “他们在干嘛呢?”云兮问。 “小姐,这河叫织女河,每年灯会,都会有很多姑娘和公子来这儿放许愿灯。” 云兮摆弄了一下手里的莲花灯,问:“许愿灯跟我们买的花灯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一样了。那个灯啊,是他们特意在月老庙求的姻缘灯。如果是有了心仪对象的,就在河灯内写上俩人的名字,若是还在寻觅当中呢,就在河灯的外壁写上自己在月老庙求到的姻缘签。”怜儿说得头头是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云兮打趣道。 “小姐又拿怜儿寻开心。” 云兮搂着她的肩膀,脆声一笑,“走,我们也去月老庙看看。” 他们三人前脚刚从桥上下去,映雪和长瑄c从玉c还有向天便过来了。 映雪四处张望,嘴里还念叨着:“奇怪了,我明明看见他们朝这儿走的呀?” “你找什么呢?”从玉还纳闷怎么他们一到她的摊位前,她立马就把人群遣散,让向天把摊位给收拾了。原来是来找东西。 “就刚刚跟我猜灯谜的那个姑娘啊。奇怪了,去哪儿了?” “我没听错吧,你找人姑娘干嘛?”看样子也不像是是找人家要回首饰的样子,这也不是她的作风,那找这姑娘干嘛? 映雪笑道:“你不觉得那个姑娘很有意思吗?要是能做个朋友也不错。”说到这儿,映雪懊恼起来,“早知道应该问一下她的名字。” “······”从玉含笑的嘴角分明抽动了一下,怎么没见你对一个男人这么感兴趣? “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出来这么久,长瑄终于说了一句话,居然还是催他们回去。 从玉和向天自然无所谓,但映雪肯定不同意啊。 她撒娇地拉着长瑄的胳膊,“哎呀大哥,反正都来这儿了,我们也去放个河灯呗。” 长瑄没说话,映雪朝从玉使了使眼色,从玉心领神会,说道:“是啊大哥,你看映雪这么期盼的样子,估计是想早点找到如意郎君吧。” “二哥——你瞎说什么呢!”映雪走过去,朝着从玉的胳膊狠掐了一下。 “疼,疼,——疼——你可真是我亲妹啊,下手这么狠。”从玉瞪着映雪。 映雪不以为意地偏过头,拉着长瑄的胳膊就往月老庙走。 “大哥没说话就表示答应喽。”映雪笑嘻嘻地搂着长瑄的胳膊,嘴巴甜甜的说:“还是大哥最好。” 长瑄了然,也不戳破映雪的小算盘。若不是平日里无伤大雅的小事他几乎不曾插手,有时甚至还会帮她收拾烂摊子,如今她也不会这个冰山大哥这般亲近。 她和从玉小打小闹,斗斗嘴吵吵架,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生趣。 或许有人会奇怪他们兄妹三人的相处方式,也会怀疑这样性格不同的三个人,感情又能有多亲密。 长瑄是个出了名的冷公子,在他脸上几乎看不见情绪的波动,至少目前为止没人看见过。 为了继任城主之位,长瑄曾在无妄涯接受过长达八年的历练。在无妄涯的这段日子,他不仅练就了一身的鬼魅本领,也养成了如今的清冷性子。 但世人谁不知道慕容家的少城主是出了名的护短,任谁也不能欺负慕容家的人。 当初名震北漠的风火堂,就是因为年少轻狂的少堂主对慕容三小姐出言不逊,半月内便在北漠销声匿迹。那少堂主更是不出三日便被人取了左臂,武功全失。 当年,从玉曾亲眼见过长瑄在无妄涯的训练,几乎与狼群近身搏斗的他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年幼的从玉在父亲的怀中嚎啕大哭,却无能为力,而作为父亲的慕容寻,只能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深陷险境。 他不能伸出援手,否则长瑄所受的一切苦难都会化为灰烬。 长瑄自从无妄涯出来后,从玉就充当了他生活中的开心果,和映雪时常想办法逗他开心。哪怕长瑄没有任何表示,但他们知道,陪伴就是最好的爱。 尤其是在他无意得知当年父亲收养大哥的真相后,越发觉得愧疚,所以这十几年来,尽管从玉讨厌被城规束缚,喜欢闲云野鹤的游历生活,但他还是选择留在了长瑄身边,当他的得力助手。 守护天玑城,本就是慕容世家世世代代都必须遵守的责任,他又怎么能让大哥一人承担这重责。 他不敢告诉大哥当年的真相,他怕,他太害怕了。 一面是血淋淋的真相,一面是多年心存愧疚的补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他是大哥,他会不会选择原谅。 来月老庙的人真不少,一进门,云兮就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袭来,身子严重不稳,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好在楼霄眼疾手快,扶住了云兮。 待云兮站稳,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呦,这不是顾大小姐吗?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没看见您进来,不小心冲撞了您,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的声音又轻又慢,还故意捏着嗓子装温柔,云兮暗叫:我的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云兮微微偏头问怜儿,“她是谁?” 怜儿一脸茫然,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林家小姐也不认识了,不过既然小姐问了,怜儿也就乖乖回答了,“是林府小姐——林婉儿。” 林小姐?云兮想应该是之前顾云惜认识的人。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微微颔首,表示不介意,这便要进庙。 林婉儿也不嫌事儿多,冲着云兮的背说道:“我听说前几日小姐落水了,还昏迷了好些日子,这还真是老天——有眼哪。”她故意提高了音量,拖长了话音,想给云兮难堪。 云兮一听,觉得她话里有话,她转过身对上林婉儿的目光,“林小姐此话何意?” 林婉儿冷哼一声,说道:“当初你害我落水大病一场,如今你也落水,你说,这不是老天有眼是什么?” 云兮拧眉,这个林婉儿竟然大庭广众说这样的话,也不怕给自己惹上麻烦。看她衣着华丽,佩戴的首饰也非凡品,难道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姐? “林小姐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故意推你落水一样?”这姑娘不会是以前的顾云惜的对头吧。云兮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位林小姐。 她一听云兮这般不在意地说,立刻就按耐不住性子,看样子脾气不太好。 “顾云惜,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嫉妒我!”林婉儿生气起来说话的声音倒是顺耳多了,敢情她之前嗲声嗲气的说话的声音是装出来的。 “嫉妒你?”云兮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还故作轻视地把林婉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问道:“你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相貌还是身材?难不成是你这副尖酸泼辣的模样?要真是如此,那我还真是甘拜下风。” “你——” “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我对你下狠手,那你怎么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 云兮一番话吧林婉儿堵得说不出话来,才几日不见,这个顾云惜怎么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林小姐,话说出口之前,最好还是先过过脑子。”云兮也懒得跟这种人说话,浪费时间,“既然林小姐没什么事,云兮就先进去了。” 林婉儿站在原地气急败坏地冲云兮的背影喊道:“我是不会把元尘哥哥让给你的。” 原来林婉儿这么生气,竟然是为了一个男人!果然天下情种一般黑。 额,有这个俗语吗? 云兮一只脚抬起正要踏进庙内,被林婉儿这一喊,真真切切的踉跄了一下。 怜儿急忙扶住云兮的胳膊,“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云兮扯了扯皱起的裙摆,皱眉道:“怜儿,下次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件短点儿的衣服。这裙摆太长了,走起路来一点都不方便。”云兮苦恼地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怜儿摸了摸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笑答:“是怜儿没考虑好,下次怜儿一定给小姐找一件又漂亮穿起来又方便的衣裳。” “嗯。”云兮笑答,直接忽略掉身后已经气炸的某人,转脸问楼霄:“走吧,我们去求签。楼霄哥哥你要一起去吗?” “不了,我在这儿等你们吧。”楼霄笑答,余光瞥见林婉儿气得跺了两下脚,甩袖离开了。 “看来楼霄哥哥心上人还没出现啊?”云兮打趣道,她知道楼霄虽然年长她好些,但是为人内敛,话不多,还容易害羞,估计也是不好意思去求签。 “求签的人不少,我一个大男人就不去凑热闹了。” 哈哈,直男癌哦,说白了就是害羞啦。云兮一笑,说:“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林婉儿和顾云惜在月老庙门口的那场口舌之战可都让长瑄一行人瞧了仔细,莫说映雪,就连另外三个男人都对这个外表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刮目相看。 她对林婉儿说话虽不是大家小姐的言词,但也并未失了身份,既驳了林婉儿刁难之意,又护了自己的面子,还顺带傲娇了一把。 这位顾小姐,可完全不像坊间传闻的那般蛮横无脑啊。果然老话说得不错,谣言不可尽信。 映雪真是喜欢死这位小姐的个性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跟这位小姐成为好朋友。 真是太可爱了! ------题外话------ 由于我本人不喜欢互虐型的爱情,所以男女主的感情很单纯。副线也一样,可能到后面会有轻虐吧,但也是外在因素,所以都能克服。写小说嘛,还是希望结局美好一些,能表达一下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啦。 在此谢谢大家的阅读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初见 四人进庙后,发现这庙里人还不少,好在都是分堆围在一起,倒也不显得拥挤。 长瑄一进来,不远处的楼霄就认出他来了,早听义父说慕容家的人会在上元节时过来,没想到今天会在月老庙碰见。 楼霄上前打招呼,“少城主,这么巧。” “楼大哥。”长瑄微微作首,跟众人介绍,“这位是楼霄楼大哥,顾伯父的义子。” 从玉最先反应过来,“原来是楼大哥。我是从玉小弟,许久不见,楼大哥越发俊朗了。” 楼霄一笑,“从玉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会开玩笑。向天也长大了。” “承蒙楼大哥挂念。”向天是长瑄的贴身侍卫,此刻正站在长瑄身后,也是许久未见楼大哥了。 当初这几个孩子都是一起长大,一起在慕容寻和顾肴的手下习武,算得上同门师兄弟了,自然关系也不差。 话音落下,楼霄正好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指着长瑄身后的映雪:“你不是刚刚那个······” 这个世界可真小啊。 “呵呵······”映雪尴尬地笑着,她实在没认出楼大哥,还打扮得如此失礼,要是被爹爹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数落。 “楼大哥一定认不出来,她是映雪。”从玉笑道。 当初楼大哥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映雪才五岁,都说女大十八变,小时候的胖姑娘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再也不是那个动都不动就哭鼻子的女娃了。 “楼大哥。”映雪礼貌地叫道。 楼霄有些吃惊,很难相信眼前这个打扮古怪的的瘦小先生会是映雪,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心直口快,楼霄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映雪清瘦了不少。” 从玉没忍住笑出了声,映雪咬着牙叫他:“二哥!” “你们是来求姻缘灯的?”楼霄及时转移了话题。 从玉闻言,立即指了指映雪,“她要求的。” 映雪急忙解释,“我不是给自己求,”她望向长瑄,露出笑意,“我是给大哥求的。好让他早点给咱们娶个嫂子。” 楼霄和从玉都事不关己地点点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何时说过要求签了?”长瑄不紧不慢地说,看样子是不会去求签的。 再说了,他堂堂七尺男儿,跪在那里摇签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哪里是他的行事作风。 “哎呦大哥,你都老大不小了,再不找个妻子,以后你打算孤独终老啊。” 这么多年就没见大哥身边出现过其他女子,除了那个讨厌的赵姝云。她作为家中唯一的女性,理应为哥哥的婚姻大事出点力。 陵安城的月老庙出了名的灵验,说不定很快就能帮她找到大嫂,哈哈。 某人冷冷道:“求了签,也未必会有好姻缘。” 映雪一脸黑线,就知道大哥不信这些。 求完签后,拿着写好的姻缘签的河灯走过来的云兮正巧听到长瑄说话的声音,拿着灯笼的手指一紧,她盯着那个白衣少年,玉冠墨发,这个背影似乎,似乎在哪儿见过。 他的声音,怎么好像听过似的。 是梦里的声音!云兮猛然一惊,定在那里,一时竟不知做何反应。 “小惜。”楼霄微微一偏头便看见拿着灯笼立在不远处的云兮,也不知道这丫头最近怎么总爱发呆。 众人皆朝楼霄的目光望去,除了早就猜到的长瑄,其余三个人看见云兮都是一脸错愕的表情。 当长瑄回头看向云兮时,四目交汇,云兮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眼前这个白衣少年,就像是上帝精心雕刻的完美作品,他的脸美的异于常人,既有女子的妖艳柔和,又不失男子的俊朗分明。剑眉星目,嘴角轻抿,真是宛如画中仙人。只是离得远了些,云兮并未发现长瑄异于常人的双眸。 映雪不敢相信地问:“楼大哥,你刚刚是叫她小惜?哪个小惜?” 楼霄有些不明所以,“还能有谁?你们还认识第二个小惜么?”怎么了?他们怎么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长瑄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在云兮身上,心中的惊异未虽不至脸面,可内心的波澜足以使他震惊。 他不信命,不信邪,只信自己。可有时候命运好像铁了心要与他作对,他不信的竟一一在他眼前应验。 眼前这位面若桃花的清丽姑娘,明明是初相见,却好似故人重逢。莫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即便是儿时有过几面之缘,也不至于如此印象深刻。 ——莫不是他忽略了什么,又或者,是他多心了? 云兮收回目光,平复了一下思绪,走到楼霄身边。 “楼霄哥哥,你们认识?”云兮看向众人,发现刚才那位猜灯谜的相士也在,不过她把胡须摘了,但是一身打扮还是让云兮认出来了。 “他们都是义父的故友之子。你小时候还见过他们。我们曾经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 越听楼霄这般说,越让云兮不安,旧人越来越多,她根本认不过来啊。 “是吗?我都不太记得了,要不楼霄哥哥给我介绍一下吧。”云兮朝大家笑了笑。 “这位呢,是慕容长瑄,是他们的大哥,这位是慕容从玉,这位呢,刚刚你就见过了,她是个女儿身,是他们俩的妹妹,慕容映雪。后面这个是慕容向天,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慕容长瑄,慕容从玉,慕容映雪,慕容向天······慕容家族啊这是—— 楼霄每说一个名字,云兮就在心里默念一遍,还好她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记性好,只说一遍就记住了。 云兮礼貌性地倾了倾身,“云兮见过几位哥哥,映雪小姐。” 映雪从看见云兮开始,目光就没离开过她,仿佛在看一个稀罕玩意。虽然她是个女孩子,但是被人家这般光明正大地瞧着,怎么说都有些别扭。 云兮忍不住问道,“我的脸上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映雪丝毫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不过她的话倒是听进去了,她摇摇头,望着云兮道:“我之前听人家说顾家小姐不仅品行差,而且长的奇丑,可是我看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站在云兮身后的怜儿突然笑出了声,不过很快就忍住了笑意。 关于坊间的谣言多半都是真真假假参合着流传,顾家小姐的长相奇丑,这个谣言还是顾云惜自己折腾出来的,不过这些众人都不知道,才当了几天顾家小姐的云兮自然也不知道了。 “那映雪小姐今天见到了,又有何感想?”云兮笑问道。 “谣传!绝对是谣传!”映雪务必肯定的说。随即又说:“我们两家是世交,你可别跟我生分,我本年长你两岁,以后叫我映雪就好。” 云兮点头,“嗯。” “这下好了,都认识了。”从玉挑了挑眉,也不知说这话是何意。 他小时候是领教过顾云惜的刁蛮任性的,所以一时间还很难相信眼前这举止收敛,说话温声细语的姑娘会是小时候那个能把人气得抓狂的小辣椒。 不过这样也好,性子确实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映雪看见云兮手里提着的许愿灯,提议道,“你要去放许愿灯吗?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这个映雪姑娘一看就不像一般的闺阁小姐拘泥礼节,倒是挺活泼可爱的,云兮提了提手里的许愿灯,说:“你先去求个姻缘签吧,到时候好写在河灯上。” “好哇,你先等等我。” 上元佳节,南楚皇室的家宴也是十分热闹。 今年的家宴是由新册封的皇后慕芷一手操办。 慕芷是当今太后慕华的哥哥——慕天庸的长女,她从小就在皇宫生活,与皇上元晔也算是青梅竹马。外人都传她贤良淑德,才德兼备,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如今她荣登后位,除了她自身的过人之处,太后和整个慕家无疑是这场册封帝后之事的最大推手。 元晔身为皇帝,这些年勤政爱民,深受文武百官和百姓爱戴。 在天下人看来,他掌管着南楚大权,万人之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实际上他的生活处处受限。 后宫中,有太后和皇后c前朝有他的舅舅——慕天庸。 但凡有何决策时,若决策不损害慕天庸一党的利益,推行和实施起来也会非常顺利,若反之,则会困难重重,甚至会不了了之。他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闲散哪。 家宴上,宫殿内歌舞欢腾,众王爷和妃子都谈笑风生,一片其乐融融。 唯有元晔坐在龙榻上独自饮酒,目光直视前方,看上去像是在欣赏歌舞,又好像是在看向别处。 远坐的玉妃娘娘大约是宫里最懂元晔心思的人,安静地坐在酒案边,偶尔和同坐的妃子说话。趁着闲空,吩咐身侧的侍女提前准备些养神汤,等宴席散了便送去给皇上。 太后在一旁,笑得甚是开心,不停地称赞皇后,今晚的家宴办得甚好。她跟皇上说,“皇上,皇后尽心竭力地操办家宴,又办得如此之好,皇上可要好好赏赐皇后。” 元晔放下酒杯,恭敬道:“母后说的事。赏赐的事早已交代夏公公去办了。” 皇后一听,心里甚是欣喜,没想到皇上早就准备好赏赐,她看向皇上,可皇上却已拿起酒杯,丝毫未往她那里看去。慕芷心中欣喜瞬间转化为失落。 家宴之后,皇上独自召见了刚从北境回来的元放。 元放本是南楚的七皇子,十八岁封王,赐封“晋王”,手握玄铁令,执掌北境五十万大军。这些年他主动请缨,驻扎北境,保得南楚边境三年太平。 他与元晔非一母所生,但自小感情甚好,胜过同胞兄弟。元放曾立誓,要帮皇兄夺回政权,成为名副其实的圣君。但他知道,这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势必会有一天,皇权危及母子之情,到那时以皇兄的性子恐难做到杀伐决断。 ------题外话------ 阅读愉快,谢谢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元尘 花苑内,元晔身着便服,正立于石凳旁,眸光悠远,不知何物。 元放走到他身边,也是一身青衣便装,几年的戎马生活,早已让他没了皇室子弟的傲气,此刻也不过是个与兄长叙叙家常的寻常弟弟罢了。 良久,元晔才开口道:“七弟,这些年在北境真是苦了你了。” 元放面上释然,心里明白皇兄的苦楚,哪里会有怨言,“战士保家卫国,守一方平安,何来苦字。倒是难为皇兄身处皇宫······” 当初元晔还未登基为帝,元放曾问过他,如果没有太子的身份,他最想过怎样的生活。 元晔深思良久,答道:布衣剑客,游历江湖。 如今他却被困在深宫院内,朝堂之上也不能尽展宏图。 这些年元晔暗地里培养势力,元放也借由守卫北境之由,暗地里集结兵力,两兄弟同心同德,守望相助,只希望有朝一日夺得大权,不再受他人限制。 趁着月色明静,无人搅扰,无事可忧,二人便在花苑里畅聊许久,中途夏公公送来养神汤。 得知是玉妃娘娘细心,元放立刻露出一副羡煞旁人的模样,感叹道:“还是皇兄好哇。有玉妃娘娘这样的红颜知己。不像我,这辈子只能和战马长枪相伴了。” “胡说!你若是看上哪家姑娘,皇兄一定给你做主。” “臣弟不敢。皇兄金口玉言,谁敢不从,我若有真心喜欢的女子,必是望她也喜欢我,若她因为皇命而与臣弟在一起,只怕也不得幸福。” “朕明白你的意思。世人谁不想两情相悦,白头偕老。只是身在皇家,有时确是身不由己。若他日七弟寻得心爱之人,可一定要告诉皇兄。朕一定要瞧瞧,是怎样不世出的女子,能俘获你的青睐。” “臣弟谨记。” 另一面,九王爷元尘趁着家宴结束后就偷偷溜出了宫。 自从上次不知道是谁在太后面前嚼舌根,说他与一民间女子相交甚密,传出不少闲话。 他这些天就一直被太后圈在宫里禁足,整天都陪着哪儿也不能去,可把他憋坏了。 好在今天太后心情好,又有不少人前来祝贺,故友叙旧的,根本没空管他,他就带着小跟班承德一起出来了。 承德向来胆子小,着实害怕太后怪罪,但是又阻拦不住元尘,只好随身后出来了。 “还好家宴结束的早,不然就没机会去城西看灯市了。”元尘一边走,一边心里企盼着顾云惜也在灯市,这样他们俩说不定还能碰上面。 织女河岸边围了不少人,云兮和映雪她们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河流上游c人迹又少的地方。 三个姑娘各自拿着虔心求来的许愿灯,小心翼翼地将灯放入河中。 映雪凑到云兮身边,小声打探,“方才我见你的花灯上写的文字似乎不是姻缘的签文,你是不是求了别的什么?” 云兮先是一愣,随即面色淡然地解释:“我尚无姻缘可求,所以只求家人平安。” 映雪:“原来如此。这条河里的河灯可真多啊,不会堵了吧?” 她们的目光几乎一致地盯着随河水流淌的河灯,半响,云兮突然问道,“这条河是流向哪里啊?” 怜儿摇摇头,映雪也耸了耸肩,“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来,”她转头看向长瑄,问道:“大哥,你知道吗?” 云兮也只是一时想起便随口问了一句,也没多在意。 身后的长瑄望着漂浮着满是河灯的织女河,回道:“南楚建国前,织女河就已经是陵安的护城河。它的源头是榣山的洛河瀑布,流经三山七城,最后会于南境的沥水河。” 云兮愣愣地听着长瑄的解释,他说的详细,但是她听得糊涂。 什么榣山,沥水河,在哪儿?她不知道啊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宛如初生婴儿。 云兮笑了笑:“长瑄大哥知道得真多。” “大哥没事就爱看些地理游记什么的,这些名山大川的事,他都略知一二。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映雪说话的时候,云兮能感觉出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自豪的意味,想必长瑄这个哥哥当的很是称职。 云兮在心里小小地邪恶了一下,有一个这么帅的c这么妖孽的哥哥每天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也太幸福了吧。 不对,好像应该是两个,从玉也很帅,不过他是属于那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型。 哦,还有一个百里向天,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像是暖心的骑士,哎呀呀,这个映雪姑娘也太幸福了吧。 怜儿心想,小姐定是又在自我沉思了。她偷偷地扯了扯云兮的衣袖,把云兮从放飞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云兮再次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背过身去。 这出来也好几个时辰了,也该回府了,不然义父义母会担心的。楼霄道:“时辰不早了,就到这儿吧,今天大家都累了,都回去休息休息。” 大家也都一致同意。七个人三三两两并作一排往回走。 三个姑娘家自是走在前方,后面跟着四位俊男保镖,一路走来回头率太高了。 穿过城西的灯市回府时,正巧碰上了一心为寻顾云惜的九王爷元尘。大老远的,他就看见了云兮,想也没想地就跑到云兮身边打招呼。 “惜儿,惜儿······” 众人闻声皆停下脚步,回头看见两个男子跑过来。 楼霄惊疑一声:“九王爷?” 怜儿也一惊,九王爷怎么知道小姐在这儿? 惜儿,惜儿,叫得可真亲切。云兮正看向站在她眼前的九王爷,今天晚上怎么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这个美少年又是谁啊?云兮心里简直要抓狂。 元尘生得一副好皮囊,肤白貌美,典型的富家公子,一看就没吃过苦。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煞是可爱。 云兮在心里暗骂,怎么遇到的都是美男,难道这是在考验本小姐的定力吗? “额,这位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美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皮肤真好啊,也不知道吃了啥好东西。云兮盯着元放细细地瞧着。 元尘听云兮叫自己公子,心里有些小失落,难道一个月不见,她就把我忘了? “我去你府上问过,他们告诉我你来灯市了,我便寻过来了。” 没关系,忘了就再记起,不难。元放一脸迷恋地盯着云兮,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个九王爷对云惜的感情不一般。 但是云兮不知道啊,她只简单的哦了一声,用手扯了扯披风,说:“那个,你看天已经这么晚了,我们正准备回去休息,就先行一步了。” “哎,等一下,”元尘叫住云兮,“我也跟你回去。” 可以住在聚贤楼,离惜儿又近,明天一早就能看见她,再好不过。 “跟我回去?”回哪儿?云兮不解地看着他。 楼霄连忙说:“九王爷,您还是回王府吧,在外面待久了不安全,您又只带了一个随从,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元尘不以为意,“没事,今晚我就住在聚贤楼,麻烦楼大哥给我安排个房间就行。”他看向云兮,笑得一脸灿烂。 云兮只得冲他笑了笑,也不知道这美少年跟顾云惜有什么渊源,回府之后一定要跟怜儿问清楚。 楼霄见元放的态度如此坚定,也不好在说什么,就让他和侍从一起跟着。 先前是三个姑娘家并排走着,几个大男人跟在身后,现在好了,就剩元尘黏在云兮身侧,一群人被搁在身后干瞧着他俩说话。 元尘说:“惜儿,这么久不见,你可曾想我?” “······”云兮差点没惊掉下巴,这人说话也太直接了吧?顾云惜是怎么招惹上他的? “这几日我可是时常想起你。”元尘似是撒娇般的语气,带着些许失落,可能是没听到云兮的回答才有此心境。但云兮哪敢随便搭话,她对眼前这个人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这人是真心喜欢顾云惜还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怪人。 元尘见云兮只是静静地走着,也不看他,偶尔礼貌性地朝他微笑,似是有疏离之意。他心下担忧,许是太久没来找她,所以生他的气了,只是碍于有这么多人在场,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哄她开心。 走了一段路,元尘突然看见前面有商贩在卖菊花灯,制作十分精巧。他记得云惜最喜欢秋菊,与秋菊相关的东西她大多非常喜欢,于是便对云惜说:“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云兮纳闷他怎么突然冲到前面去买花灯,等他回来,就见他将那绘着红色秋菊的花灯递到她面前。 元尘俊朗的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映着暖暖的烛光,柔和而温暖,他对云兮说:“送给你。” 大抵就是在这个时刻,云兮记住了这个叫元尘的少年。以致于多年后,她对他的印象仍停留在这一天,那样简单温暖的少年竟也敌不过命运的捉弄,她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接过那花灯,露出真心的笑容,“谢谢。”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终于没了先前的尴尬。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带着秋菊的花灯?” “我不但知道你喜欢带有秋菊的花灯,还知道你喜欢一切和秋菊有关的东西。”元尘自信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幸福感,他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流露出的爱慕之情,即便是云兮这样不曾涉足爱情的人都看得透彻,更别提身后那群人。 云兮动了动唇角,她想说些什么,解释或者回应,但她做不到。 该怎么跟这位少年说,她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她只是,只是一个占用了别人身体的游魂。 真正的顾云惜,也许已经死了。 ------题外话------ 以后会调整更新时间,基本都是十点左右。 谢谢大家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娃娃亲 晚饭吃得有些早,又走了这么多路,云兮的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一回府就发声抗议了。 顾肴和梅湘云还在偏厅等云兮回来,云兮和怜儿一进府,刘叔就领着她们进了偏厅。 “爹,娘,你们还没休息?”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在等她吗? 顾肴示意她坐下,“你娘担心你出什么意外,非要等你回来才去休息。” 梅湘云慈爱地拉着云兮的手,“小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没穿够?让怜儿给你多加些衣服。” 云兮还未习惯别人对她这般亲昵关心,多少有些扭捏,“我没事,不冷。” “肚子饿不饿?我让厨房备了些吃食,你要是饿了,一会儿让怜儿那回房间吃,这里有些冷。” “嗯。谢谢娘。”云兮鼻头一酸,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爱,这让从小没有父母的她心里微微触动,虽然她并非真的顾云惜,但是她从心里感谢顾家人对她的照顾。 一回房间,云兮就凑到暖炉边,肚子咕噜地响了起来。 怜儿一笑,“小姐,我去厨房取些吃的过来。” 云兮点头,“多拿些。” “明白。”小姐饭量比一般人大。 没多会儿,怜儿就拿着一托盘的食物进来了,一边关上门,一边说:“外面不知怎么好好的刮起了风。” “小姐,快过来吃吧,还是热乎的呢。”夫人想得真周到,这些放在都放在有炭火的暖炉上,一直都是温热的状态,小姐现在吃刚刚好。 云兮换下衣服走过来,盯着桌上的饭菜,笑道:“拿了这么多。” 她坐下,招呼怜儿一起吃,“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你坐下啦陪我一起吃。” 怜儿罢手,她只是个丫鬟,怎么能和小姐同桌吃饭呢,“小姐您吃吧。” 云兮故作苦状,“哎呀怜儿,大半夜的我一个人吃饭多无聊,你就当给我做个伴儿,好不好?” “······好吧。”其实她肚子也饿了,晚饭没来得吃,所以逛灯会的时候多吃了几串糖葫芦。 “这就对了。”云兮把盘子的鸡腿拿给怜儿,“来,一人一只,哈哈······” 主仆二人围着桌子吃得不甚开心,根本没注意到屋外的人影。 泛着红光的铁炉一直供应着微弱的暖气。屋外的身影立了一会儿才离开。 回到房间的顾肴脱下斗篷,坐到床边,满目思衬。梅湘云掩着被子坐起来,“怎么了?” 顾肴半转身,对着梅湘云说,“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惜儿变得越发乖巧懂事了?” “你也发现了?”梅湘云笑说:“自从上次落水后,惜儿醒来之后心情就变得温顺了许多,虽然有时候会做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但都不是什么大事,比起以前,真是收敛了许多。” “只是落了次水,惜儿就转变了这么多,夫人不觉得奇怪吗?”顾肴又想起上次大夫说的那番话,忧上心头,心里有一股恐惧油然而生。 梅湘云也微微颔首,似乎也有些担忧,不过她还是相信云兮,“虽然我不知道云兮为何落水,也不知道落水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我能肯定,现在这个孩子,一定是我们的女儿云兮。” 她曾心生疑虑,问过怜儿,云惜背上是否还有星型胎记,怜儿在侍奉云兮沐浴的时候亲眼见过,因此十分确定她左肩上有一处红色的星型胎记,所以这是她的女儿无疑。 顾肴听梅湘云这般说,心里悬起的重石也暂时放了下来,“也许这是件好事。姑娘家始终都是要嫁为人妇,性子温和些才能跟丈夫相处和谐。” 提及这件事,梅湘云想起慕容家的两个孩子,问:“这次慕容家的三个兄妹一齐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肴点头,“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我们两家的约定吗?” “你是说,两家孩子的娃娃亲?”梅湘云当然记得,只是时隔多年,当时云惜还未出生,两家也为说定要由谁与云惜结娃娃亲,如今慕容寻又重提此事,“那寻大哥是怎么说的?” “他在信上说,让云惜自己选择,不论是长瑄还是从玉,云惜嫁过去,都是慕容家的媳妇。” 话是这么说,但身为慕容寻多年的故交,他当然知道长瑄并非他的亲生孩子,尽管他对长瑄视如己出,甚至要将城主之位传给长瑄,但长瑄终归不是慕容族人。 以顾肴对慕容寻的了解,这件事既然他说了不会干预,自然不会插手,但顾肴就不知道这三个孩子的想法如何。终归不能因为长辈之间许下的约定束缚孩子们的选择。 “我看先让他们三兄妹来肴居住些日子,这样能让他们和云惜多接触,先了解了解,到时候再问问他们的意见。”梅湘云也只能这样建议了。 “这样也好。明天我就让楼霄安排人把他们三个接到肴居,这里离聚贤楼又近,日常走动也方便。” 顾肴嘴上说要遵循云惜的意见,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 倒不是不想让云惜嫁给慕容家的两个儿子,两家本就是世交,如今又能亲上加亲自然是好。 只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慕容家族世世代代都守着天玑城,以后要是云惜嫁过去,想见上一面也不容易。 如今他家业都在陵安,非不得已不能离开,也就不能得空去看看女儿。 若是云惜选了长子长瑄,那她以后势必要成为城主夫人,以云惜的能力和性子能否当好这个城主夫人还是个问题;可若是嫁给了从玉,似乎要比嫁给长瑄更好。 从玉这孩子他了解的多些,性子温和,才智双全,人也生得不错,要是云惜能嫁给他,以后定不会受欺负。 长瑄跟从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他性子孤傲冷僻,有时候让人看不透。 虽然他的武功才学皆在从玉之上,但是云惜未必能收服得了他。 就他的性子,若是不喜欢云惜就娶了云惜,那日后可有云惜的苦头吃。 顾肴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越想越精神,越想越发愁,是不是每个当爹的给女儿择婿的时候都是像他这样夜不能寐,生怕女儿选错了人,以后痛苦一生。 哎,为人父之责,不好当啊! 翌日清晨,云兮早早地起了床,她正站在门外舒散筋骨,怜儿端着洗漱的木盆走过来,看见自家小姐左右晃脑c又伸胳膊又扭腰的,还以为是身体出了啥毛病。 “小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怜儿。”云兮一扭头就看见怜儿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她笑了笑,“我没事,就是做做健身操,伸伸腰而已。” “······健,什么······”小姐怎么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怜儿呆在那儿有些苦闷,看来以后要多跟小姐学学才行,不然以后都没法儿交流了。 云兮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是古代,她哪里明白啥叫健身操。云兮往房间走去,“怜儿,一会儿你陪我出去逛逛呗。” “好啊,”怜儿也跟了进去,“说起来,小姐也好久没单独出门了。” 云兮一边洗漱,一边回想着昨夜和怜儿的对话,她从怜儿口中不仅得知了顾云惜和九王爷的关系,也了解到许多其他的事。 她一直都知道顾家应该是个大户人家,但不知道他们家这么有钱,简直是富可敌国。 而且当今的南楚皇帝未登帝位时,曾拜顾肴为师,学习剑法,梅湘云的父亲也曾是朝中一品大员,备受尊敬,顾家在南楚的地位极高。 顾肴在陵安有一间酒楼,聚贤楼。都说这里有南楚最上乘的佳酿,最美味的菜肴,还有莺歌燕舞,佳人相伴,这样的好地方,云兮怎么能错过呢。 她一方面要慢慢熟悉这里的环境和人群,也要渐渐接受自己就是顾云惜的事实。在未找到安全的办法回到现代之前,安分地做好顾家小姐未尝不是个完美的选择。 用早饭时,云兮向梅湘云和顾肴征求意见,想出府逛逛。 梅湘云深感欣慰地望着云兮,说:“惜儿长大了,懂事多了。” 云兮了解到之前的顾云惜行事鲁莽,常常溜出府去玩,惹了不少祸端。 她定不会同之前的顾云惜这般行事,又要让顾家人不感到怀疑,只能慢慢地改变自己,让他们渐渐接受一个变好c变乖的顾云惜。 “爹,娘,”云兮认真地望着他们,说:“以前是惜儿不懂事,以后惜儿一定会慢慢改,不会再让爹娘为惜儿挂心。” 顾肴欣慰地点头,说:“你慕容伯父的三个孩子昨天刚到陵安,一会你随我去见见。” “昨夜在灯市时,我们已经碰过面了。” 顾肴和梅湘云相视一眼,顾肴说:“也好。他们会在陵安住上一段时间,你就陪他们四处逛逛,尽尽地主之谊。” “惜儿明白。”云兮偷笑着:太好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四处溜达喽~ 梅湘云和顾肴有自己的心思,两人面上含笑,心想着多给三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但他们似乎忘了另一件事,若是兄弟俩都喜欢上云惜,那可怎么办! 而且他们还不知道九王爷元尘也插了进来。他可是见到云惜的第一眼就说要娶她做王妃的,如今可不是简单的两家姻缘这般简单。 只是可怜了云兮,众多桃花加身,她竟浑然不知。 ------题外话------ 第一次用手机发文,如果有什么问题请评论指出,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表白 聚贤楼里。楼霄早早地就安排了早膳招待长瑄兄妹,四个人同坐一桌,相聊甚久。 提及云惜时,从玉还感叹道:“云惜妹妹还真是女大十八变。” 楼霄笑了笑,想起过往种种甚是有趣。 云惜曾经没少捉弄过从玉,瞧他的样子似乎对这些事还印象深刻,但看云惜昨日见到他的反应看,估计已经忘到脑后,毕竟搬到陵安的这些年她没少捉弄人。 映雪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喜欢云惜,言语间都是赞叹之情。倒是长瑄,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旁,也不多话,你问了,他也只是简短的回答,一如多年前楼霄见到的那般。 望着长瑄言行举止间毫无年幼时初见的那般随性,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过二十又三的年华,正是意气风发,随性洒脱的年纪,可在他身上丝毫看不见这些,有的都是清冷内敛,像个历经沉浮的多事之人。 想来定是这城主之位的责任过于繁重,才致使长瑄养成如今的性格。 想到这,顾肴和云兮正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怜儿。 几位晚辈见到顾肴,纷纷起身,顾肴罢了罢手,“都是自家人,别拘束了。坐下吧。” 顾肴看见同桌的紫衣女子,问道:“你就是映雪吧?” 映雪换上了女装,妆容清丽脱俗,比昨天的那身打扮顺眼多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净顾着贪玩,也没来拜见顾伯父,有失礼节,“映雪见过顾伯父。” 顾肴细细瞧了一眼映雪,笑着感叹道:“小丫头长大了,这样貌真是遗传了你的娘亲。” 映雪的娘亲就是已逝的城主夫人,其样貌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是天玑城的第一美人,亦是四大美人之一。 “伯父说笑了,她这样子哪里及得上娘亲十分之一。”从玉毫不留情地补刀,映雪正开心被人称赞,还没来得及乐呵三秒,就被从玉给截断了。 她瞪着从玉,“就你话多。” 这兄妹俩一说话就要拌上两句嘴方能消停,顾肴在一边听得哈哈大笑,说道:“慕容兄真是好福气,几个孩子的感情都这么亲密。” 从玉和映雪异口同声地否认:“谁要跟他(她)亲密!” 俩人面面相觑,冷哼一声。笑坏了旁人。 “对了,这次你们来陵安准备待多久?”楼霄问长瑄。 长瑄答:“还没定。先看看吧,父亲让我们在这儿多呆些时日。” “陵安有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当然要玩个痛快才能回去了。”映雪接道,她可不想那么早回去,好不容易出来这一次,回去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出来。 顾肴说:“其实顾伯父是希望你们能去肴居住下,这里毕竟是酒楼,还是府上住着亲近。你们难得来一次,伯父可不能怠慢了。这些日子,就让惜儿陪你们在陵安四处逛逛,这周围啊,也有不少景色宜人的地方,到时候让楼霄带你们去就是。” 从玉和长瑄刚要说话,就见映雪欢快地答应上:“好哇好哇,这样我就能每天都见到云惜了。”她朝云惜笑道,手已经拉上,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旧友。 “惜儿正准备出去逛逛,一会儿你们就一同出去,让霄儿把你们的行李物品都送去肴居。”顾肴已经这般说了,长瑄和从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默默同意。 正当他们商议着要去哪里,九王爷元尘正睡眼惺忪的从三楼下来。 他像是有千里眼似的,朝着楼下扫视了一眼,便看见了二楼云兮的身影。 元尘朝着云兮那桌走去,正对着的怜儿正好瞧见了他,顿时叫出了口:“九王爷。” 众人一惊,顾肴朝那边看去,元尘已经过来了。他起身行礼,问道:“九王爷怎么来这了?” “哦,我来看看惜儿姑娘。”元尘从楼上下来,目光就没离开过云兮。 云兮昨晚从怜儿那里听过元尘和顾云惜的事情后,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顾肴不知自己的女儿何时认识了九王爷,疑惑地看向云兮。 “那个,九王爷,你看也看完了,还是早些回王府吧。”云兮装着笑,语气尽量温和,心里暗自着急,九王爷你可别跟我爹说什么有的没的,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元尘像是没听见云兮的话,自顾自地说:“刚才听你们说要出去逛,不如就让本王带你们去,陵安这地儿,有谁比本王还熟悉。” “这,这不太好吧——”云兮苦笑着,朝楼霄挤了挤眼色,楼霄大哥,快说句话啊。 楼霄还未开口,元尘立马接道:“这有什么不好。本王说行就行。你们也不用推辞了,就这么决定吧。” “”云兮抿着嘴巴,微笑着,这个九王爷还真是官家脾气,想怎样就怎样,也不问问别人的意见,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九王爷了。”顾肴将元放对云兮的心思看在眼里,自知此事定有前因,便要怜儿留下,好问清楚九王爷与云兮之间的渊源。 于是,六人行还是六人行,只是把怜儿换成了九王爷。 出门时,九王爷吩咐随从进宫告知太后,说是他已经回府休息,不必挂心。承德拗不过主子的吩咐,只好照着他的话禀告太后。 “惜儿想去哪里?”元尘凑近云兮身边,殷勤的问。 映雪站在云兮的另一边,对元尘这般主动还是心生敬意,没想到顾云惜魅力挺大呀。 云兮被元尘吓得退了退身子,撇开眼看着热闹的陵安大街,“主要是看看他们想去哪里。” 身后的三人和映雪面面相觑,从玉说:“我看这陵安大街挺热闹,先在这里四处看看再说。” 陵安的主大街道路宽敞,各家商号竞相争奢,时不时也有些商贩挑着自家的担子在路边吆喝,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他们一边走一边逛,向天站在长瑄身边,望着满大街的行人,不免感叹,“陵安城的人真不少。” 从玉听后,一笑:“灯会的热闹还没过。跟天玑城比,陵安城里能玩的东西就多了,你说是吧,向天?” 说完还故意瞥了一眼长瑄,向天点点头,表示同意,“这倒是。 ” 从玉望着走在前面的三个人的背影,贴着长瑄问道:“你说这个九王爷怎么这么喜欢跟着顾云惜?她哪里讨人喜欢了?” 不知道的人停了从玉这番话,还以为他对云兮有意见,但是知弟莫若兄,长瑄怎么会不明白从玉话中的含义,他看着正在摊前认真挑选首饰的云兮,缓声道:“与众不同罢了。” “嗯?”从玉偏头,他没听错吧,怎么觉着好像有点儿意思啊,他继续追问:“大哥,你也觉得顾云惜有意思?” 这才六个字就把从玉的小心思给勾出来了,长瑄看着他的傻弟弟,嘴角微扬:“我何曾说过她有意思?” 从玉被长瑄这一问给堵住了喉咙,一旁的向天憋着笑,看来从玉又被自己的哥哥给套路了。 从玉认栽,“大哥,你就不能让着点我。”才一句话,就让大哥套出自己对顾云兮的想法,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自负文韬武略不输他人,但唯独对自家哥哥他还一点把握都没有。 自小便是如此,不管他想什么做什么,动一点歪心思,长瑄都能先行一步察觉到。 有时候他就想啊,这无妄涯到底有什么世外高人c武功绝学,能让他的哥哥变得如此高深莫测。除了武功,连心智都让人望尘莫及。 哎,得亏他是他大哥,不然—— 云兮为映雪挑了一支桃花银簪,映雪戴上后高兴地转过身问后面三个男人的意见,“怎么样?好看吗?” 三人齐齐点头,从玉敷衍道:“你戴什么都好看。”反正三天后就跟没买一样,统统装在首饰盒里当古董收着。 映雪满意地转过身,云兮挑了半天原来都是给她挑的,“云惜,这只玉簪适合你。”她拿起一支素净但精致的白玉簪递给云兮,“来,我给你带上。” “不,不用了吧?”云兮还没来得及拒绝,玉簪已经插进云兮的发髻上,一旁的元尘瞧了瞧,“素是素了点,不过惜儿戴着还挺好看。” “你看吧,我都说了,这个适合你。”映雪挑眉道,还颇为自己的审美水平感到自豪呢。 云兮无奈,“好吧。”其实她不是很喜欢这些,有时候戴些步摇c发钗的她都嫌麻烦,要不是怜儿不厌其烦的给她换各种发饰,以她的性子,直接扎根发带完事,买这些东西纯属浪费。 映雪一手挽着云兮的胳膊,两人看上去就像认识了许久的好姐妹,只是元放非要应插进来,映雪隔着云兮对元尘说:“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的王爷,还会陪女孩子逛街啊。” “只要惜儿喜欢,我便乐意。”他还是三句话离不开云兮,眼里也就盯着她。 我何时说过喜欢你跟着了?云兮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而且一个不熟的男人总是在你耳边“惜儿惜儿”的叫,总觉得哪里奇怪,浑身都不对劲儿。 她忍不住对元尘说,“九王爷,之前如果云兮又做什么失仪的举动让您误会了,是云兮的不是,还请您原谅。” “惜儿,你怎么”元放伤心了,云兮明显是在疏远他。 “九王爷,云兮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您别误会。您心地善良,我也一直把你当朋友。”云兮笑着说,话还是早说开了好,免得他一急,真跑去跟皇上请旨赐婚,那可就麻烦大了。 元放盯着云兮看了许久,几个人就这么干站在大街上,好不尴尬。 突然元放开口道:“惜儿,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见我对你的好。” 顿了顿,他又认真地看着云兮的眼睛,说:“惜儿,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了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一定要娶你的。不过你放心,在没得到你的同意前,我不会强迫你嫁给我。” 说着,他还凑近了,双手握住云兮的肩膀,“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这一番深情告白,简直惊呆了随行的小伙伴。没想到这个九王爷对顾云惜这么痴情。 从玉饶有兴趣地看着被元放的举动吓呆的顾云惜,他倒要看看,她会作何反应。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一(n_n)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不合适 人生中第一次被男生告白,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顾云兮望着近在眼前的元放,心想着,要是在现代,有这么一个美少年跟自己深情告白,她肯定感动得痛哭流涕。 可现在,她只是个异世界穿越过来的灵魂而已,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穿回去,而且······ 想到这儿,云兮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长瑄,但是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注意,但是一直注意着云兮的一举一动的从玉却看在眼里。 就在云兮思忖着该如何回答元放的话时,昨夜那个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又出现了,但是此刻在云兮听来,却比昨夜的听起来顺耳多了。 “元尘哥哥!” 林婉儿带着贴身丫鬟气呼呼地走过来,怎么一大早的就看见元尘跟顾云惜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真是气死人了!林婉儿不客气地瞪着云兮。 映雪都感受到了满满的敌意,心想,这三个人的关系还真复杂。 元尘一听见林婉儿的声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林婉儿撒娇地搂着元放的胳膊,旁若无人地说:“人家正要去王府找你呢,想让你陪人家逛逛。” 元尘紧张地看着云兮,一边拼命地把胳膊从林婉儿的手里抽出来,也不知道林婉儿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元放竟然挣不开。 他投降道:“今天不行,今天我要陪惜儿。” 惜儿?叫的这般亲热!不行!!! 林婉儿这一听,立刻炸毛了,拉着元尘就凑上去,“不行,今天你必须陪我,不然我就进宫告诉太后说你,说你不陪我玩。” 元尘这下头疼了,母后最疼爱林婉儿,要是她在母后面前乱说些什么,对他c对惜儿都不好。他只好采取怀柔政策,试图说服林婉儿,“要不你跟我们一起?” “不行!!!”云兮跟林婉儿异口同声地反对。 林婉儿冲着云兮说:“谁要和她一起逛。” 云兮撇撇嘴,“最好不要。”这下好了,终于有个人可以把九王爷带走了。 “我看不如这样吧,既然林小姐这么喜欢跟九王爷单独逛街,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云兮拉着映雪的手,这就要离开。 她又补充道:“九王爷不必担心,我们几个去前边看看。今天就多谢九王爷,咱们就此别过。”说罢,不忘了朝林婉儿做了个不屑的鬼脸。 “哎,惜儿,你等等······”元尘这就要追上去,怎奈林婉儿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元尘哥哥,这都晌午了,婉儿都饿了。你去陪婉儿吃点东西吧。” 元尘头疼的看着云兮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只得在心里无奈地叹着气,他怎么忘了自己还有个缠人的尾巴啊! 不行,他必须得想个办法让林婉儿不再纠缠自己才行。 “咕噜——咕噜——” 云兮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周围投过来的目光。 映雪笑:“哈哈,正好我肚子也饿了,咱们现在回去?还是找个酒楼坐下吃?” “既然出来了,就在这儿找个地方吃吧。”从玉环顾四周,这儿的酒馆菜馆不少,就是不知道哪一家的味道好。 从玉正好瞥见云兮也在朝四周看,便提议道:“云惜常在陵安城内走动,应该知道不少好吃的地方吧?不如你决定去哪儿吃?” 从玉这么一说,大家都看向云兮。 “我选?”云兮不确定地问。 “二哥说的不错,我相信你。你说去哪儿吃,我们就去哪儿。”映雪笑道。 这可是你们说的!那我就选我自己想吃的地儿,云兮暗笑。 其实刚刚一路走来,云兮这一趟也不是白出门的,这一趟,她差不多把这条街大部分的店面都记住了,甚至是街边的摊贩位置也记得差不多。 “那好吧。”云兮应道,“就去那家香记小馆吧。” 一进屋,老板就热情地过来招呼,他引着云兮一行人坐下,“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云兮问。 “我们这儿有炒菜c汤饼c馄饨,您看您想吃哪种?” 云兮询问他们的意见,“你们是吃米饭,还是吃馄饨?或者汤饼?”不过这个汤饼是什么?。 映雪说,“我吃米饭就行。” “你们仨呢?”云兮盯着一路上没说过半个字的长瑄问道。 长瑄这才吐出两个字,“米饭。” 真是惜字如金,云兮在心里说道。 “我也是。”从玉接道。 “那我也吃米饭吧。”向天说的时候像是被迫选择。 长瑄根本就不看她,瞥了一眼就转脸了,弄得云兮心里这个郁闷呐! 云兮把目光收回,转脸对老板说:“老板,麻烦你四碗米饭,一份汤饼,再炒几个你们店里特色小菜就好。” “好嘞,这就给您做,您稍等。”老板乐呵呵地进了后厨。 这家店面偏小,屋里就三张客座,接待客人有限。现在这个时辰也就他们在这儿吃。 五个人围坐一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有些微妙。 还是从玉先开口,他冲着云兮问道:“你跟那个九王爷是怎么认识的?” “他看上去对你一片痴心哦。”映雪的八卦心被勾起来了,“说说你们俩的故事呗?” 我跟他能有什么故事,认识还不到三天!有故事的是顾云惜跟他好不好 云兮想了想,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现在一想起这个九王爷就头疼,面上苦恼,“我都不知道我哪儿招他喜欢。” 云兮撇了撇嘴,“我记得是一个多月前,认识他的,至于怎么认识的,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 当时我跟那个林婉儿,就刚才那个,你们见过的,当时我正跟她起争执,谁会注意旁边还有个人。 “其实这个九王爷人也不错,没什么王爷架子,长得也行,还这么喜欢你。今天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你表明心意,你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映雪盯着云兮的脸,忍不住问道。 长得也行?他虽比不上你两位哥哥帅气,但也算是俊男,要搁在现代,随便包装一下,分分钟就能出道,秒杀一众少女心好不好! 真是在颜值窝里长大的姑娘啊!眼光就是高。 “他是个好人,”这一点她承认,但是这也不能成为她对他动心的原因哪,“我跟他不适合。” “你怎么知道不适合?”从玉看着云兮,似笑非笑地问,手里一直把玩着玉扇。 大冬天的带什么扇子,装什么酷。云兮不以为意地回道:“三观不合,哪里都不合。” 向天听得糊涂,“什么是三观?” 云兮朝他转过脸,面带微笑地解释:“三观呢就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说罢,向天更懵,他看向从玉和长瑄,他们表示沉默:你不懂,我们也同样不懂。映雪也同样摇头。 云兮知道他们听不明白,但也懒得解释。 只是换个方式说:“他是王爷,我是普通老百姓,我要是做了他的王妃,那不就是麻雀飞上枝头。” “这样不好吗?”映雪不解。 “好什么?光是闲言碎语就够受的,”加上她“臭名远扬”,就算勉强做了王妃,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以顾家在陵安的地位,没人敢说什么闲话。”长瑄一语中的,他盯着云兮,那目光似是在说,应该是有其他原因吧? 长瑄突然开口,让云兮一怔,这家伙说话一定要这么一鸣惊人吗。 迎着他的目光不过三秒,云兮就举白旗投降了。 她今天才发现这家伙的瞳仁是异于常人的红棕色,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眼睛? 他的眼睛像是藏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久于凝视便让人身不由己的陷入其中。 “你的脸怎么红了?”映雪一瞥眼,就看见云兮低着头,双颊泛红。 “没事,没事,这屋里太热了。闷的。”云兮都不敢再看长瑄。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长瑄一定在注视着自己。这家伙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道在他眼里,自己是何形象。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心里竟悄悄的已经开始在意长瑄对自己的看法。 每当她对上他的目光时,总是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早已情深彼此,久违的归属感悠然而生。 这样的事显然过于奇怪,她怎么会对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有这样的念头? 或许正因是心里抵触这样的想法,云兮也未曾深想过自己对长瑄究竟是什么心思。 没多会儿,老板就将饭菜都上齐了,“几位客官慢用。” “谢谢老板。”云兮道谢,老板便退开了。 “吃吧。”云兮拿起筷子准备吃自己面前的新鲜事物“汤饼”。 她拨开上面的青菜,轻轻一捞,口中不自觉地说道:“这不是山西刀削面吗?”感情这汤饼是刀削面的前身啊! “刀削面是什么?”映雪正吃着饭,正好听见云兮的自言自语。 “额,”云兮拨了拨汤饼,答道:“就是一种食物,跟汤饼类似,不过要薄些,更长一点儿。” “是吗,那我还真没吃过,是聚贤楼的菜品吗?改天我也要尝尝。” “这个,也是我小时候无意间吃到的,聚贤楼没有。” 云兮瞎掰,一边低头不停地往嘴里送面,省得他们又问些奇怪的问题。 她回答的也奇怪,解释起来更奇怪! 哎,也不知道这里距离21世纪是多久,他们之间怕是有好几百个代沟吧。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一(n_n)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叶婉 店里又来了七位个客人,进来时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长瑄他们。 老板招呼他们坐在隔壁的两桌。 云兮只顾埋头吃饭,过往的客人对她来说就是透明般的存在。 但是对行走江湖的慕容家族的人,对一些风吹草动的异样都能敏锐察觉。 那一行人的打扮明显不同于南楚百姓,而且人人手中持剑,一看就是有来头的江湖人。 他们衣着相似,同桌吃饭时也并无身份上的拘谨,想来都是同等身份的人,这些人之间并无领头人。 从玉看向长瑄,低声说:“是逍遥宫的人。” 他注意到他们手中的剑上都刻有曼陀罗花,这是北漠逍遥宫的圣徽。 只是逍遥宫已多年未出北漠,不知道这次远到南楚是为了什么事。 长瑄不动声色的吃着饭,余光早已看穿一切,应该还有人没到。 这不,一位身着黑袍的男人陪着一个身穿白裙的绝色女子走了进来,那两桌人明显起了身,一看就是他们的主子。 只是这俩人并未朝他们走去,相反,倒是径直地走向长瑄。 那女子盈盈弱弱,生得标致,对着长瑄他们微微颔首。 “许久不见。”这话她是对百里兄妹一行人说的,随即他又看向长瑄,说道:“少城主,别来无恙。” 众人都看向她们,尤其是身处状况之外的顾云惜,她见那位姑娘看长瑄的眼神都不同,分明就是女子对心仪的男子才有的神情。 她再看看长瑄,果然是千年不化的冰山,面对这么一位绝色美女,还能这般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真是佩服。 “不知道少宫主怎么会远到陵安?不会只是为了来见我大哥吧?”从玉故意提了提音量说,眼神儿还似有若无地瞟了瞟长瑄。 果不其然遭到长瑄的凝视,从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拍了拍他的玉扇,哈,他就乖乖坐在这里看好戏吧。 “少城主不请我坐下吗?” 云兮白眼,这才多大点桌子,怎么还要拼桌啊。令她讶异的是长瑄的举动,他竟然起身挪开凳子,让出了位置给这位姑娘,两人就坐在了一条凳子上。 云兮莫名的心堵,这家伙看上去人模人样的,怎么见到个美女就乖乖服软了? 映雪叫道:“老板,再给我们添一副碗筷。”她还冲那位姑娘十分友好的微笑。 云兮看在眼里,再看看从玉和向天,都是一副淡定模样,云兮这才明白,原来他们都认识,这么说这一桌人里,就她是外人? 那姑娘让身后的那名黑袍男子去了另一桌,然后便她习以为常地跟他们交流起来,几个人像是相交不浅的朋友。 她的目光落在云兮身上,其实一进门,她就瞧见了顾云兮。 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只是年纪尚幼,样貌有些许稚嫩,某些角度上看倒还是未长开的女娃。 她会在意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惊叹她的美貌,大概是因为女人都有的比较心里,遇见美的姑娘难免是要看上两眼,再与自己相比,看看谁更胜一筹。 能与慕容家的兄妹同桌吃饭,想必也并非普通人。她望着云兮问,“不知这位姑娘芳名?以前从未见过。” 云兮意识到她是在说自己,也不等别人介绍,自个儿就报上名字,“我叫顾云惜。” “你姓顾?难道······”那女子面露吃惊的神色。 映雪说道:“你想的不错,她正是顾肴的女儿。” 听她们这话的意思,好像当顾肴的女儿有什么特别似的。 白衣女子了然一笑,“我方才想,能与少城主他们同桌吃饭的,定不是一般人,只是没想到会是聚贤楼的大小姐。小女子叶婉,今日有幸结识顾小姐。” 云兮干笑了两声,你这也太客气了。“叶姑娘好。”云兮还是继续吃饭。 面前飘来长瑄的声音,这座巍峨不动的冰山怎么一见到这个叶婉就主动说话了,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吧。 “你要的东西在南楚?”长瑄问。 叶婉与长瑄说话时,目光总是注视着他,不曾分心。 她回道:“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这次我来南楚,一是为了寻找令箭的下落,二是替逍遥宫清理门户。” “你是指数月前青竹门被灭一事?已经找到凶手了?” 从玉想起来当初青竹门被灭,全派上下无一人生还,此等惨案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 有传言说凶手是逍遥宫的人,此言也并未空穴来风。 不过近两年江湖上一直不太平,不少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都莫名消失c或是一夜之间被人灭门。 其中在江湖中最让人匪夷所思的两桩灭门案,其中就有青竹门。 而另一桩唐家堡灭门案,一个月前以江湖盗匪劫财杀人而结束风波,但究其真正的灭门原因,仍待查证。 逍遥宫一直都是江北众多门派中的头领,虽不及武林盟主的地位,但足以号令整个江北。 现在谣言四起,逍遥宫不得不出面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还青竹门一个真相,还江湖一个真相。 叶婉的声音幽幽柔柔,听起来很是舒心。 “前些日子我便已经查出凶手,本已将他重伤,可惜中途却被人救走,我和无心一直追踪到陵安城内便失了踪迹。” “这么说,人在陵安?”从玉难得正经道,没想到陵安城内藏龙卧虎,竟然有人敢插手逍遥宫的事。 “能在你手里将人救走,看来这个人不简单。”长瑄垂眸,似是无心地说着。 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正托着下巴,拿着筷子在汤碗里左一下右一下地搅动着香菜叶的云兮。 他瞧着碗里的汤饼和青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唯独剩下香菜飘在汤面上,还被她无聊的当成玩物用筷子戳来戳去。 长瑄有意无意的扬了扬嘴角,看来某人是觉得无聊了。 “当时,我与他交手,勉强能打成平手。”叶婉若有所思。“不过他的招式亦正亦邪,看不出何门何派,也许是位隐士高人。” “而且还是一位有权力的高人。”从玉笑道,似乎是看出了什么。 能将人带进陵安却不惊动任何人还销声匿迹,在南楚,只有一个人能够办到。 叶婉自然明白他话中含义,但那人深藏不露,以目前的逍遥宫还不能与之抗衡。 如若真的是他插手青竹门的事,那这件事会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说不定会有一场恶战。 云兮压根儿就听不懂这群人叽叽喳喳半天,绕来绕去的到底是在说什么。 可能真的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生活过得太好,油水就快盖过智商,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变成脱离世界的怪人吧。 映雪也吃饱了,她放下碗筷,瞧着云兮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伸了伸手指在她面前晃动,反应许庆幸兮方才眨了眨眼睛。 听语气像是还没回过神儿:“怎么?聊完了么?” 她一抬眼便看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于是放下筷子,解释道:“额,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逛,要是你们聊完了,就接着逛吧,呵呵······” 从玉动了动嘴角,眼神里都是笑意,映雪还在纠结云兮说的“时间”是什么意思,时辰的意思吗?难道是什么新词? 长瑄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云兮的身上,他发现眼前这个姑娘言行举止都不像一般的女子。 在她的身上既看不到传闻中那般刁蛮急躁的性子,也没有深闺小姐的拘于礼节。 虽然举手投足间没有过多的动作,但是他注意到,她总是陷在自己的思想里,小动作不断。 尽管很难理解她的行为,不过在长瑄心里并不反感她的行为,反而多了份兴趣和好奇。 他想看看这个第一次让他觉得与众不同的女子会发生哪些趣事,好像这样也挺有意思。 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长瑄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变化,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子生出的兴趣似乎由来已久。 他解释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境。 这种感情大约与娘亲所说的“一见钟情”有些许类似。只是他还未深陷其中,只是好奇而已。 但他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女人对他的人生来说很重要。 这么说似乎有些可笑,甚至幼稚。就像一个不经人世的孩子见到好吃的东西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得到它,好像那东西原本就属于他似的。 凭着天生的敏锐直觉和观察,云兮时不时向他投过来的目光,似乎也在证明着他内心想法的可能性。想来在她心里,想法多少与他有些类似。 “早就听闻陵安是个繁华又热闹的地方,想必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不知道顾小姐是否介意我同行一游?”叶婉浅笑着,她看人的眼神温和有力,让人难以躲闪。 云兮被叶婉盯着有种莫名的心虚敢,故意咳了两声移开了视线,怎么走了个九王爷又来了个叶婉。 但是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又跟长瑄他们认识,也不好拒绝,半晌,云兮笑了笑,“当然可以。” 除了上元节那天逛过灯市,云兮也是第一次单独出来,虽然路线都熟悉得差不多,但是这城里有哪些好玩的去处,她也是一头雾水。 可是话都说出口了,怎么也得自己圆个结尾啊。总不能人家刚一说要同游,你就说想回府,人家得咋想。 算了,硬着头皮上吧,大不了就被他们怀疑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到时候再想想怎么解释吧,她终归是要面对自己并不熟悉这个世界的事实。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映雪问云兮。 “额,我想想啊,”云兮回想着陵安大街上有哪些可以逛的商铺。 ------题外话------ 今天北京下了大雪,堆积了一整个冬天的雪终于在春天里落下了。 谢谢大家的阅览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红叶小馆 好像有个怜香阁,不过看装修,有点像电视剧里的青楼啊,不能贸然把他们带过去,万一真的是,她这顾家大小姐的面子往哪儿搁。 事实上,从前的顾云惜早就女扮男装逛过青楼,只是云兮不知道罢了。 她想起与元尘分开时,路过一个街口,有一个古旧的二层阁楼,门前的屋檐下似乎挂着店铺的名字。 当时云兮只是扫了一眼,因为那间店的装饰有一种异域风情。 在这条大街上显得有些特别,风格上接近于现代的怀旧风,因此云兮对它挂牌多看了两眼,记下了店名。 “有了,就去红叶小馆吧。”云兮装作突然想到的样子。 向天一听是红叶小馆,猛然想起之前他在大街上寻映雪那次,偶然间听到过几个路人谈起红叶小馆。 其中有人就提及红叶小馆新进了一批奇珍异宝,听他们的口吻好像是难得的宝物。 不过这个红叶小馆能网罗天下奇珍,应该有不小的来头。 但天玑城的秘档里却丝毫没有关于它的记载,看来藏在陵安城内的眼线是时候需要好好修整一番。 叶婉吩咐随行的黑袍男子先带着人找一间客栈住下,云兮听到她她叫那个黑袍——无心。 那人从云兮身边擦肩而过时,明显地朝云兮看了一眼。 云兮正偏过身让他,他一直低着头,又穿着带着帽子的斗篷,还带着半截的铁质面具,很难让人看清样子。 只觉得他浑身散发着渗人的气息,并未对他的举动有任何的多疑。 红叶小馆,听名字应该是个很有情调的地方,说不定是个喝茶听曲儿的好去处。 云兮暗自在心里想着,她猜对了一半,而另一半则是向天听到的那部分。 在去红叶小馆的路上,映雪问起这个红叶小馆是什么地方,云兮支吾着说,到了就知道了,一定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等进了红叶小馆,云兮不得不感叹什么叫别有洞天。其他人也对这间无名小馆刮目相看。 原以为只是一间普通的小馆,没想到内部的装饰如此别致。 进门时,先是一条并不宽敞的通道,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同行。 地面上铺着丝毫未加工过的木头,每根木头间有半拳之距,散发着奇异香味的木饰墙面上挂着细长的红线,红线上系着数只拇指大小的银铃铛。 除了云兮外,众人都注意到脚底的木头下暗藏玄机,需要内功极好的人才能听见微弱的流水声。 屋顶上方悬挂着几盏照明用的灯笼,令人奇怪的是,客人进门,却不见门童或是小二招呼。 当他们都走进屋内后,墙上的银铃铛突然发出清脆的声音。 众人一惊,还未明白这红叶小馆特殊的迎客方式。 云兮最怕这种狭窄又昏暗的地方,一进来看见四周无人,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现在银铃不知何故的突然响起,着实吓坏了云兮。 “啊——”脚底的木头上未被削平的断枝十分不合时宜地绊了云兮一下,重心不稳的云兮向后倒去。 本能地想到自己即将遭殃的屁股,真切的心疼了一把。 但她又想到今天穿的多了些,摔下去应该不会太疼,只求别咯在某个突出的木疙瘩上就好。 事实证明,她想的太多。 在她身边的是长瑄,以他的身手,无论云兮这一跤摔的有多么猝不及防,他都能精准无疑的将她扶住。 腰间突然环过的胳膊,轻轻一用力,便将云兮的身子扶稳,云兮被长瑄一揽,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怀中。 本是一件英雄救美的浪漫瞬间,但真的就只是瞬间而已。 从他扶住自己,到揽入怀中,再到放开手,这时间短得都不给云兮半分羞涩的机会。 身后的众人还没从云兮被扶住的画面中脱离,长瑄就已经十分有礼的退开身,跟云兮说,注意脚下。然后便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往屋内走。 这一切来得太快,长瑄表现得也并无异常,所以在众人看来这不过就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举手之劳。可是被长瑄这一搂腰的云兮可不这么想。 她此刻虽然还是跟在长瑄身边,但是因为静距离接触他而心跳不止让她的脸红得就像盛放的桃花。 云兮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天生自带撩妹技能,绝对满点。 长瑄微微低头便能瞧见云兮的小动作,她不停的用小手捂着自己的脸,样子十分可爱。 再走几步,便愈加开阔,空间也敞亮起来。 红线和银铃消失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地下空间,此时他们正站在红叶小馆内部的一楼上,而这里,有一个地下空间,一楼实则变成了二楼。 在巨大的圆形内场中间有一枝非常粗壮的树桩,应该是百年古树的一截,云兮瞧着这树简直抵得过五个她。 树桩是被放在场地中间建起的高台上,瞧着架势,有点舞台的意思。正对着他们下楼的方向有一楼梯从一楼顺势而下,正抵达有树桩的高台上。 叶婉看着四周,露出笑意,“没想到陵安城里还有这般有趣的地方。” 从玉赞同般的点点头,映雪也被眼前的别有洞天给惊到,倒不是说这里有多稀奇,只是这样的反差还挺让人意外。“这有楼梯,我们下去看看。” 他们顺着楼梯下去,围着树桩摆放着几张桌椅,都是用整块木料打制而成。 其中一张木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点心和茶水,正当众人奇怪这里怎会空无一人时,从他们所站位置的前方,也就是树桩的位置,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几位客官亲临小馆,不知是想做何买卖?” 他们顺着声音寻去,瞧见一位身着鲜艳的红色衣裙的貌美女子领着两个侍女下了楼,身后还跟着三个拿着不同乐器的年轻女子。 红衣女子看上去也不过二八年华,但盈盈几步便能觉出她的气度。女子领着侍女下了高台,那三位拿琴的姑娘便坐在高台上奏起了乐。 “几位客官请坐。”红衣女子来到他们面前,妖艳的红妆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她说话时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众人落座后,映雪便问道:“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正是。”红衣女子回答着,“几位叫我十三娘便可。” 从玉:“你们这儿的待客方式很是新奇。”这么大一间店铺,人手却如此少,且都是女性,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几位客官很是眼生,想必是第一次来这儿,不了解红叶小馆的规矩。” 十三娘解释,“来这儿的人多半都是来做买卖,少有闲散之人,所以无需多少人手招待,反而是人多嘴杂。你们进来时也瞧见了,入门时的银铃便是告知客人来访的消息。” “所以你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茶点?”云兮问。 十三娘看了看云兮,笑答;“姑娘说的不错。看姑娘面相不凡,我有几句话想赠与姑娘。” “请说。” “姑娘涅槃重生,已非池中之鱼,他日若能得贵人相助,必能凤临天下。” “······”涅槃重生?云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从玉紧蹙眉头,言语凝重:“你可知此话的分量?” 涅槃重生是何意思暂且不追究,但“凤临天下”的话可不是能随口说说的玩笑话。 这位老板娘倒是好胆识,竟能如此说笑般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说到底只是空口白话。若是姑娘无心权位,又何必担心此话是否应验。成与不成皆在姑娘手里,我不过一个旁人,又有何惧?” “没想到十三娘还有这等识人断物的本领。”叶婉觉着这个十三娘不简单,她对云兮说的这番话也十分可疑。 但看云兮的反应,她似是说中了某件事。 十三娘收回目光,面带笑意,“姑娘说笑了,我也不过是多看了些没用的古书罢了,算不上本领。” “还不知几位客官来这儿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闲暇无事,找个地方打发时间罢了。路过此地,觉得有些好奇,便进来瞧瞧。”从玉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好像本就是这样。 一旁的云兮缩着脑袋,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都搞不清自己选了个啥地儿,也不知道从玉这番话是不是已经看出自己的猫腻。 “原来如此。”十三娘顿了顿,又说,“不过小馆并非是一般的茶馆,凡来此地,都想着寻些奇珍异宝回去,既然几位客官已经来了,不如看看小馆里最新进的几款宝贝如何?说不定会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原来是一家淘品店。云兮对十三娘的话听得明明白白,其实就是在变相推销自己的货嘛。 看看也无妨,说不定真有什么好东西。“那就麻烦老板娘取出来给我们瞧瞧。” 十三娘跟身后的侍女说,“去把东西取来。” 很快,一位侍女便端着锦盒从楼上下来。十三姨命人将桌上的茶点端走,她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三件东西。 一只只有手掌大小的钴蓝色的瓷瓶,一支看上去与普通朱钗并无不同的簪子,还有一枚银色骨戒。 十三姨轻轻的拿起瓷瓶,向众人展示,那上面印有十分精美的彼岸花,蓝色与金色相配,甚是绝美。云兮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十三姨却快速的躲开云兮伸过来的手。 “此物贵重,姑娘若有心买下,方能一观其色。”十三姨略表歉意的对云兮说道。 云兮笑了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问:“不知这瓷瓶有何用处?”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阅览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骨戒 “这瓷瓶是西越名匠玄老精心烧制,光是这一瓷瓶本身就价值连城。此瓷瓶世间只有三只,分别装有世间三种奇药。” “为什么要用来装药?”云兮不解,她还以为是装的香水c脂粉类的东西。 “姑娘有所不知。当初玄老制作三只瓷瓶是为了送给他的夫人。玄老的夫人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有妙手回春之术,平日里最爱钻研医术,摆弄草药,这三只瓶子就是为了给他的夫人用来留存制好的药丸。” “不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药?”映雪瞧着上面的彼岸花,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在天玑城时看过有关这个瓶子的记载,但这三只瓶子有何区别和玄机倒是不太清楚,而且,十三娘只有一瓶,另两只瓶子又在哪儿? 十三娘将瓷瓶放回原处,“当初玄老的夫人——若尹夫人,幸得世间三种珍贵药草,分别配以不同的药材。将三种药草制成药丸,分别装入蓝白金色三只瓶子中,这只蓝色瓷瓶里装的就是三种药丸中的救心丸。” 救心丸有起死回生之术,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它,但此奇药却出现在红叶小馆这般不起眼的店内,令人不得不奇怪,还是说他们都低估了这位十三娘的身份。 今日她将此药毫不避讳地摆在他们面前,此举似乎显得过于冒失,但依她的神情来看,似乎并不担心,反而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映雪:“救心丸是世间奇药,十三娘能得此药,看来是非寻常人。” “姑娘说笑了,我不过是个普通的生意人。此药也是我机缘巧合下得到,”十三娘说到这儿,面露忧色,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将此药售出。” “也是。此药能救人,也能惹来无穷的祸端。”从玉了然道。 江湖上人都想得到此药,若是被人得知它在红叶夜小馆,十三娘恐怕因此惹祸上身,及时将此物脱手不失为明智之举。 云兮愣愣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双手托着下巴,胳膊悠悠地撑在桌子上,眼睛呆呆的望着锦盒里的东西。 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群江湖侠客,在这里谈论奇珍异宝,她完全插不上话。 不行,她也得跟得上这个时代才行。既来之则安之,入乡就应该随俗。 先不管能不能回到原来的时代,既然待在这儿,就不能活的这么糊里糊涂,回头得想个办法了解了解这个世界的构架才行。 “你怎么确定我们一定会买下这个?”长瑄问。 她如此轻易地将救心丸拿出来,难道就不怕救心丸在红叶小馆的消息被泄露出去?还是她一开始就确定他们一定会买下这些东西。 “也许日后,公子会用得上。”十三娘浅笑着看着长瑄,目光注视着他,似有若无的笑意笃定了长瑄会买下救心丸。 明明只是一句无心之话,她却说的及其认真,好像长瑄真的会用上此药。 长瑄就这样与十三娘对视良久,一旁的云兮紧紧地盯着他们俩,心里愤愤地想,有什么好看的?男人都一个样,遇到个妖艳美女,魂儿都被勾去了。 哼~ “那个,十三娘,你方才不是说玄,玄老一共做了蓝色c白色c金色三只瓶子用来装药,那另外两只装的是什么药?现在在哪儿?”云兮突然问话,打断了他们的对视。 长瑄收回目光,垂眸敛了敛衣袖,云兮瞧着他怎么像是做了坏事被人抓包的样子。 十三娘回道:“这三只瓷瓶早在玄老夫妇离世时就已丢失,另外两只不知是何去处。 那一白瓷瓶上印有北漠逍遥宫的奇花——曼陀罗,里面装有两颗由曼陀罗制成的天下至毒的药丸——噬心。 传闻此药是由曼陀罗花的花汁与天山雪峰山的凝雪毒蛛的汁液为药引,再配以另三十六种毒虫毒草炼制而成,视为天下奇毒之首。 不过此药丸,世间仅有两颗。其炼制方法自若尹夫人死后便已失传,所以,现今的江湖上,已经无人能研制出此药。” “若尹夫人当初炼制此药时,难道没有注明解毒之法?或是留下解药?”叶婉有些急切。 十三娘摇头,叹道:“若尹夫人未研制出解药便离世了,她当初制作噬心的药方至今下落不明,即便是被人得到了也是研制不出解药的。” “为何?”叶婉心下一惊,眼神飘向长瑄,但很快又落在十三娘的身上。 十三娘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制作噬心必须有曼陀罗花汁与凝雪毒蛛同时作为药引,方可成引。 但如今天山雪峰已无半只凝雪毒蛛的踪迹,要想通过炼制毒药寻求解毒之法,当今世间怕是无人能做到。” “这么可怕?若是毁了也好,就怕留下来继续害人。”那这人可就悲催了。云兮转念又问:“那还有一只金色瓷瓶呢?” “金色瓷瓶上画印的是相思红豆,里装的是相思蛊。只要中蛊之人不妄动情念,此蛊便对他无任何用处,反之,则会受尽蛊虫噬心之苦。毒发七次后,蛊虫便会完全融入血液,一旦蛊虫进入五脏六腑,就是大罗神仙也无可奈何。” “但感情之事又怎能随心意左右,若是能说断情就断情,那他岂非无情之人。” 云兮感叹着,也不知这若尹夫人研制这些害人的东西做什么,要是这东西落入恶人之手,得多少人遭殃。 这个鬼地方也太可怕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人,说不定哪天神不知鬼不觉就被人给毒死了,云兮一想到这儿,猛地打了个激灵。 十三姨并不多言,只是问:“几位客官是否需要此物?” 救心丸好是好,拿下它也不是难事,以天玑城的名声,就算江湖上有人得知此药落入天玑城,一般人也不敢随意滋事。 但是这救心丸是真是假还不好说,这个十三娘表面上盈盈弱弱,但说起话来气息平稳,强劲有力,定是为习武之人,且内力有一定的修为。 云兮抬手拿起瓷瓶,“这个我要了。” 众人看向她,映雪问:“你要这个做什么?” “不是说这个要能救人吗?”云兮其实是看上了瓶子,而非里面的药丸。 叶婉解释说:“此药药效奇强,须得有内功修为的人才能服用,普通人若食此药,非但不能救命,反而还会搭上性命。” “啊”云兮苦着脸盯着手里的瓶子,吃个药还有这么多条件,还是现代好啊,可是这个瓶子她还是很想要。“要不你把这个瓶子卖给我,药呢,你留着,再卖给其他人好了。” 十三娘笑了笑,摇头,说:“恕我不能将瓷瓶卖给你,这药与瓷瓶本是一体,它也是保存此药的最佳之物,若是卖了,以后我还怎么将药转给其他人。” “云惜姑娘,不如就将此物转让给我,可好?”叶婉突然开了口。 云兮望着她,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映雪解释说:“叶婉姐的医术了得,这个救心丸如果到了她的手中,一定会大有作用。” “哦,原来是这样啊。”云兮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依我看,这枚银刺骨戒倒是很适合小姐。” 十三娘将锦盒中的另一枚戒指递给云兮,让云兮微微一愣,这枚骨戒她会给的这么容易,刚刚的瓷瓶却一点都不让她碰,这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 云兮接过骨戒,细细瞧着,银白色,形状类似于被卷曲的鱼骨,不对,反过来看又有些像乱堆的树枝,在那中心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有点像变形的太阳图案。 “这个有什么用处吗?”云兮问。 十三娘指着骨戒,“它不是枚普通的戒指,危急情况下触动中间的玄色铁石,藏于骨戒中的毒针便会露出,届时骨戒就会变成锋利的暗器。” 云兮听完十三娘的话,满是吃惊,不敢置信地再次看了看这枚戒指。 这么小的东西还有如此神奇的功能? 她好奇般伸手,轻轻按动中间的玄色铁石,一根绣花针般粗细的软针从骨节中间突然冒出,吓得云兮身子一颤。 “再触动一次玄色铁石便能收回软针。”十三娘提醒道。 云兮照着十三娘的话收回了软针,她惊喜的盯着骨戒,暗想:这个好,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她在这个江湖世界没有一点武功护身,只能靠这些奇门暗器保护自己了。 她试了试,还是戴在食指上最合适,云兮满意地对十三娘说:“那我就要这个了。谢谢老板娘。” 十三娘笑说:“小姐满意就好。我也只是做生意罢了。” 云兮想到了什么,手指轻轻地转动着食指上的骨戒,不禁笑开了,这样子算什么? 嗯,好像自己被赋予了什么使命一般,现在处于,处于修炼状态?这枚戒指就好像是新手得到的第一件宝物。 哦,现在的她,是菜鸟啊?好吧,确实是这样。 “那这个呢,怎么觉得像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映雪拿起锦盒中的最后一件——紫玉银簪。 她说这话是一时玩笑,但这紫玉银簪确实与她今天这身打扮格外相衬。 她素来偏爱紫色,衣裳c首饰多是紫色,虽然天玑城从不缺奇门暗器,但今日这支紫玉银簪倒是挺入眼。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暗流 “这个该不会也是暗器之类的东西吧?” 云兮随口一问,这支银簪看上去挺普通,也没什么特别,只是中间镶嵌的紫玉格外吸引人。 “银簪本就是尖锐之物,若能刺中要害,也不失为一门暗器。” 十三娘接过映雪手中的银簪,然后示意身后的侍女拿来一杯茶水,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转动银簪中镶嵌的紫玉,只见一股淡紫色的粉末从银簪的另一头流出。 十三娘拿起带有紫色粉末的茶水,轻轻晃动两下,然后倒在一旁的空地上。 在茶水接触地面后,便立刻泛起一股刺鼻的气味,有些许泡沫浮起,但转瞬间便消失无影。 众人皆明白此物含有剧毒,只是不知为何会有一股呛人的气味。 叶婉五岁时,便能识得各种药草,之后的十几年都在研习医术,对各种毒物更是了如指掌。 刚才的那股奇怪的气味,如若她没猜错,应该就是江湖上早已绝迹的燕灵草的气味。 这紫玉应当是由燕灵草制成,用特殊方法使其凝固。 其外形光滑亮丽,像极了紫色的玉石,借此制成银簪,又可掩人耳目。 放眼世间,能制作此等机巧之物的,当属奇巧阁。 奇巧阁隶属西越境内,以善制各种机巧器械闻名。 阁内有十二名能工巧匠,根据来往客人的要求制作他们所需要的物件,也可以购买已经制好的成品。 现在映雪与云兮手中拿的银簪和骨戒应当都出自于奇巧阁。 这位十三娘看似只是普通的贩宝商人,但她所持之物均是世间难得的奇物,实在让人不得不好奇这位女子的来历。 出了红叶小馆后,云兮反应了许久才回过神儿。出来玩了一天,感觉像是做了个梦,尤其是红叶小馆那段,就像是六个人一起去探险寻宝似的。 出来后天色已晚,六人同行到聚贤楼后,与叶婉分别,便回了肴居。 楼霄结束了酒楼的事务便和他们一齐回了肴居,说是顾肴在肴居备了一桌晚膳,等大家一起吃,一家人正好叙叙旧。 云兮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听楼霄这般说,走起来比谁都快,恨不得跑起来。 大家一到偏厅,怜儿就走到云兮身边,替她脱下身上的披风,小声的问:“小姐今天玩的可好?” 云兮笑着点头,“等回房了再跟你说。” 怜儿拿着披风退下,大家都落了座。 今天晚上的菜肴都是顾肴亲自准备,其味道就不用多言。 饭间,顾肴问及今天都去哪里玩,除了云兮和顾肴,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基本上把今天的游玩过程都略微说了个遍。 提及红叶小馆的时候,楼霄倒是听过这个地方。 他说此店在陵安新开不久,最多半年,多以倒卖各种奇珍异宝闻名。但是由于老板娘性格古怪,从不招揽生意,所以很少有人知道红叶小馆是做什么的。 楼霄好奇的问一旁正在专心扒饭的云兮,“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知道红叶小馆?” 云兮没想到楼霄会有此一问,刚到喉咙里的米饭被他这一惊,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 楼霄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就被呛到了? 梅湘云在一旁轻轻的给云惜顺背,语气温柔,提醒她:“吃慢一点。” 云兮略微有些尴尬,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顺了顺嗓子,还是装作自然地往碗里夹菜,一边看似无意地回道:“就是好奇看看。” “这么说,你也是第一次去?”从玉带着玩味的眼神盯着云兮。 “嗯。”云兮一边吃饭一边含糊地应着。 映雪突然发出惊讶的声音,她直勾勾地盯着云兮面前的餐盘,菜肴都被一扫而光,而云兮还在往自己的碗里不停地加饭。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家竟然能吃这么多! 最重要的是,还是云惜这般娇小瘦弱的身形,怎么看也不想是能装下那么一大桌饭的人哪! 她不得不佩服道:“云惜,真厉害!”她望着那些空餐盘,忍不住竖起笑起来。 楼霄是见过云惜的食量的,所以反应也就没有其他几位那么大。 倒是云兮傻愣愣又脸红的样子让楼霄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一向面无表情c雷打不动的长瑄都扬起了嘴角。 “不过话说回来,听你们这么一说,这个十三娘不简单这样,霄儿,明天一早你就去查查这个红叶小馆和这位十三娘的来历。” 顾肴想起多日前的晚上,他在回肴居的路上遇见的那个黑衣人,听他与接头人的对话,貌似是个女人。但是有那般身轻如燕的身手定不是等闲之辈。 在陵安的这十几年,不仅是顾肴酒楼的生意风生水起,名扬天下,暗地里,他也并未像江湖上传闻的那样大隐于市,而是在暗处培植人手。 顾家家大业大,又牵连甚广,与南楚c东陵都有密切关联,还与天玑城有联姻之情。 若是真像传闻那般,北漠朝廷和西越国想要覆灭江湖众教,还有挥军南下的想法,那么聚贤楼,一定是他们最大的目标。 为此,顾肴不得不多做考虑。 无论事情有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他都要事先做好打算,有备无患。 如今坐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正坐在他的身边。他作为一个丈夫位父亲,决不能让自己的妻子c女儿陷入危境。这个红叶小馆的老板娘的出现,勾起了顾肴心里的担忧。 故友同聚,一桌美酒佳肴,伴着时不时的谈笑声愉快的结束了晚餐。 楼霄晚餐后便回了聚贤楼,云兮也领着怜儿回了屋。慕容家的几个孩子也相继回到顾肴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去了,长瑄留下来说是要与顾肴谈些事情。 回到房间后,云兮就拉着怜儿,先是问了一些关于顾家与慕容家的渊源。 但是怜儿也了解的不多,只知道顾老爷和慕容寻老城主是同门师兄弟,交情匪浅,两位的夫人感情也亲如姐妹,其他的就一概不知。 然后云兮又想问一些江湖上的事,当她把今天得到的银刺骨戒拿给怜儿看的时候,本还想问她几个关于江湖的“深奥”问题。 没想到怜儿这小丫头一看到这个戒指比她看到戒指的时候还要惊奇。 最重要的是她还问了一句彻底让云兮石化的话“小姐,这个是真银刻的吗?”还忍不住夸赞人家工艺精湛。 云兮抱着一丁点希望,问她懂不懂暗器,或者了不了解关于这方面的的事儿。 她的头摇的比任何时候都坚决,说是这些东西要人命,危险,还让云兮少碰这些东西。 云兮没办法,见她那般害怕骨戒中的软针,也就不勉强她了。 但想着自己还是得了解了解这个时代的背景不是。她想着,既然现代的图书馆里有史记,记载各个朝代c时代的重大事件和历史背景。 那么在这里,是不是有同样的书籍也记载着关于这个时代的故事。 “怜儿,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一种书,上面记载着这个各个国家的历史事件的?” “怜儿看的书少,不知道这种书。” 怜儿猛然想起顾肴的书房,“不过老爷书房里有很多书,说不定会有小姐你要的书。” “太好了。明天就去爹的书房看看。” 最好是有这种书,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不用冒着被怀疑的风险去问别人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问题。 那日猜灯谜时,映雪写的都是中规中矩的楷书,所以这个朝代通用的字体很可能就是楷书。 虽然云兮没有系统的学习书法中所有的楷书字体,但一些简单的文字还是能看懂的。她现在就是祈祷那些文字别太文言文就行。 一连过了几天,云兮都是整天整天的泡在顾肴的书房,她愣是将顾肴书房里的书翻了个遍,成了名副其实的书虫。 这两天从玉和映雪c向天三个人白天都不在肴居,说是聚贤楼找叶婉,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几个人每天都是到晚饭时才回来。 倒是长瑄很是耐得住性子,很少出门,让云兮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陪着她一起在爹爹的书房里泡了好几天。 至于原因嘛,还不就是让云兮一个头两个大的文言文! 虽然书里的字,她差不多都能看懂,但是几十个字连成一句话时就把她看得发蒙。 本来想让爹爹找个夫子教教她,谁知道映雪跟鉴宝似的推销自己的大哥,结果两个人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书房里研究了几天的古书。 这几天下来,云兮算是重新认识了长瑄这块千年不化的冰山。 本以为这家伙板着个脸,又不爱说话,肯定脾气不好。所以一开始看书时遇到不懂的地方,她都不敢问出来。 好在长瑄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主动给她讲解。 云兮一边听着千年冰山讲解书里的内容,一边偷偷地观察眼前这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帅哥。 虽然他没什么表情,但是此刻他在自己心里的那座冰川形象已经在一句又一句耐心又温柔的讲解里慢慢融化。 这天夜里,顾肴的书房。 长瑄坐在侧坐的椅子上,正和顾肴谈起自己离开天玑城时,慕容寻交代他的话。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递给坐在书案前的顾肴,是今天下午他刚收到的家书。 顾肴看完慕容寻的亲笔信后,眸中流露出一股忧思。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局势 沉默良久,顾肴问长瑄,“你父亲是否已经掌握了北漠和西越联手的证据?” 长瑄摇头。 他也曾亲自深入北漠都城琅州,当时西越的宁王赵珪秘密入琅州与北漠大将军郑天奇会面。 长瑄本想探听一些消息,但是两人会面的地方是在竹林里的小木屋,十分隐蔽,周围一有风吹草动便能察觉。 而且长瑄察觉到赵珪此次入琅州,身边还带了身份不明的武功高手作为暗卫,护其左右。 后来他将此事告知了老城主慕容寻,接着又派去密探查询。 没多久,由天玑城安排在北漠和西越的密探便查清了此事。 原来宁王赵珪不满自己的哥哥,也就是西越的国君——赵升立自己的庶出之子——赵祁为皇储,于大殿上与赵升起了冲突,自此后便称病在府,不见任何人。 那段期间,赵珪已出西越,潜去了北漠,与一早就有勾结的北漠大将军碰面。 赵珪虽是次子,但他是先太后名副其实的嫡子。 根据历代朝廷立储“立嫡以长不以贤”的准则,他本该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但就因为赵升的母亲莲贵妃比先太后得宠,先帝便一心要立赵升为太子。 莲贵妃表面上唯唯诺诺,不争不抢,实际上就像是个绵里藏针的蛇蝎女人。 她设计陷害先太后,致使先帝废黜了她皇后的封号,名正言顺地让自己上了位。 而她的儿子赵升,也理所应当的继承了皇储之位。 在他仿佛被放逐边境的这些年,一直未放弃过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誓要为母后洗刷罪名。 接着他便遇到了北漠的大将军郑天奇,两人不打不相识,有共同的野心和各怀心思的打算,致使两人达成协议。 郑天奇答应借助北漠之手,替赵珪复仇,帮他得到西越国君之位。 事后,赵珪要与北漠联手挥军南下,帮助北漠完成一统南边大陆的野心。 而赵珪明知此中有多大的风险,但他还是答应了郑天奇的提议。 此时的他一心只想复仇,而后北漠若真是一统南边大陆,西越该何去何从已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些事情,只有赵珪与郑天奇以及他的亲信才知道,天玑城安排的探子也只查出两人交往密切,但是并无确凿证据。 “郑天奇心思缜密,个中城府非一般人能及。此事他既已答应了赵珪,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回想起一些往事,顾肴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会走上今天这一步。” 这句话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语气轻缓又带着些许遗憾和懊悔。 长瑄似乎在想什么,也没听见顾肴末了说的那句。 顾肴盯着手里的信,若有所思。 信中提及,最先知道北漠与西越有联盟之势的是东陵的皇室。 当时东陵国君——萧衡派自己的儿子——萧然去天玑城找慕容寻寻找破解之法。 当今天下四足鼎立的局面已经僵持多年,现在看来这种关系已维持不久,随时可能全面瓦解。 到那时四方战火必将燃起,连年杀伐不断,到时遭殃的又是老百姓。 当初他们师兄弟几人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将毁于一旦。 如今的顾肴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c不知生死为何物c无牵无挂的风流公子。 慕容寻也不是事事都能掌控的大师兄,而萧衡多年来为东陵劳心劳力,一心治理天下,无论是精力c体力都折损太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说要跟师兄们闯荡江湖的少年郎。 如若四国鼎力的局面终将瓦解,那他们,也无可奈何。 南北大陆几十年的发展,无论是朝野内外还是草莽江湖,都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和掌控,如今的局面并不是几个人联手就能解决。 好在此事未到风口浪尖上,还有回旋的余地。 南楚c东陵和天玑城,势必需要拧成一股绳,一致对敌,方能有破解之道。 但令顾肴最担心的,就是如今的南楚早已不复当年先帝在世时的盛况。 朝中的执政实权仍握在太后慕氏一族的手里,其哥哥慕天庸表面上为人臣子,实际上一手把持朝政,作为皇帝的元晔根本没有多少实权。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顾肴并不能确定南楚皇室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而与东陵化干戈为玉帛。 多年前,南楚和东陵大战时,顾肴曾救过南楚先帝元殊一命。 两国立下盟约,以天山为界,退居两侧,互不侵犯。 这么多年来,两国之间也无任何商业贸易往来,但当初针锋相对的局势已经缓和许多。 后来元殊与顾肴因酒互引为知己。 当元殊像顾肴倾诉自己情感上的烦恼时,顾肴毫不犹豫的支持他追寻心中所爱。 正因为来自兄弟的鼓励,当下,元殊斩断自己的顾虑,向他的父亲请求取消与慕氏长女慕华的赐婚。 他要迎娶自己深爱的江湖女子——凤羽为妻,甚至甘愿放弃皇位。 顾肴还曾一度帮助元殊和凤羽摆脱南楚皇室的追踪。 他们逃离陵安后与顾肴失去了联络,等顾肴再见到元殊时,他却已经登基为帝,立慕华为后。 顾肴还因此问过元殊,失联的那些日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但是元殊只是一脸苦楚,却对那段日子发生的事缄口不提 顾肴也只得无奈离开了皇宫,只是可怜了这对苦命鸳鸯,终是不能相守。 事后顾肴才知道皇后慕华得知自己暗中帮助元殊与凤羽,所以一直对他心生怨念,直到元殊病逝,顾肴也未能进宫见上一面。 这些陈年往事已渐渐被人淡忘,以顾肴现在商人的身份,很难见到皇帝,更别提要他相信东陵,与之联手对抗近年来有大量贸易往来的西越。 哎,他这位大师兄,又给他出了个难题呦。 顾肴放下信纸,望向沉思的长瑄,这几日通过他对长瑄的观察,再加上他与云惜近几日的相处,让顾肴一改往日对这位年轻的少城主的看法。 “不知道贤侄对此事有什么看法?”顾肴想听听长瑄的见解,毕竟今后真要是处理起此事,断不会少了这些年轻人的力量。 长瑄对南楚这边的形式了解不多,也不妄加揣测。 但他对西越和北漠的情况十分熟悉,几乎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西越与北漠未必能达成协议。” “怎么说?”顾肴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他有此看法的依据。 长瑄心思缜密,既然他能不假思索的说出那句话,就说明事先他早已经过缜密的分析和思考。 “虽然赵珪私下和郑天奇达成协议,但据我所知,这份协议的可行性依然未知。” 他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郑天奇身为北漠大将,手握重兵,又军功显赫。在北漠呼声极高,风头甚至一度盖过北漠的皇帝——郑渊。郑渊对他一直都很器重,但同时也十分忌惮。所以在与西越结盟的这件事上他一直摇摆不定。表面上,他同意郑天奇的提议,还让他亲自与赵珪会面详谈协议的内容。这其中除了是因为郑渊的要求外,郑渊自己也想试探郑天奇对自己的忠心。毕竟,若是郑天奇与赵珪联手,先推翻北漠的政权也不是没有可能。” “依你的意思,其实郑渊就是在赌。看看郑天奇是否真的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顾肴也深思起来,如此说来,只要能瓦解西夏和北漠的联盟,或许能让四国百姓免于战火。 “也不全是,这个赌注太大,他输不起。所以,他的手上一定捏着郑天奇的软肋,一个让郑天奇无论如何都不敢违逆的命门。” 但这个软肋是什么,长瑄也不知道。他只是推测,这是唯一能让郑渊放心的条件。 “软肋?”顾肴轻轻念着这两个字,猛然抬起双眸,难道是她?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世间,唯一能束缚郑天奇的人,只有那位与他青梅竹马c现在贵为北漠皇后的——夜云姝! “自古建立在相互怀疑之上的盟约必不会长久。如今西越又有内忧,一时间很难在短时间就与北漠联军。若是他们要想真的联手挥军南下,必要先清除内部忧患。” 长瑄将北漠与西越的局势分析的十分透彻,让顾肴很是赞赏。 没想到他不仅外形俊美,武功不凡,对天下大事也有深刻见解,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现在少有年轻人看问题能像他这般清晰明朗,实在是个可造之材。 看来慕容确有先见之明,他这个大师兄识才的本事还真令人钦佩。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得阻止西越与北漠的盟约。” “您放心,这件事,家父和东陵的四王爷——萧然已经在着手解决,如今就看南楚的形势。” 长瑄望着顾肴,手里轻轻地触摸着佩戴在腰间的玉笛上的星铃剑穗。 顾肴注意到他习惯性思考时的小动作,目光落在他的腰间,那剑穗好生熟悉。 “南楚这边的情况有些复杂。现在朝政大权都掌握在慕氏一族的手中,而近些年,慕氏家族,尤其是当朝丞相慕天庸,更是与西夏有非常繁多的商业贸易往来。要想让他们相信东陵,而与西越为敌恐怕行不通。” 长瑄道:“那我们只能换一条路。” 顾肴注视着长瑄的眼睛,两个人似乎想到了同一点上。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赏月 良久,顾肴半是玩笑地说:“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长瑄礼貌地颔首,“顾伯父说笑了。” 顾肴从书案前离开,走到长瑄面前,长瑄见势也起了身。 顾肴握了握他的肩膀,笑道:“慕容兄没选错人。” 他十分欣赏地看着长瑄,但话锋明显转开,“这段日子,你就留在陵安,多和云惜相处相处。以你的才思敏捷,应该早就猜到你父亲让你来陵安的另一个目。” 顾肴真是越看越喜欢长瑄的性子,现在长瑄在他的眼里可不是当初那般孤傲又冷僻的形象,相反都是沉稳内敛的优秀。 如今局势动荡,也不知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他想着云惜也不小,早已到了婚嫁的年龄,眼前又有这么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女婿人选,他可得好好地为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作打算。 长瑄自然明白顾肴的意思,“先前我已经听过家父提及与顾家许下的婚约。此次来陵安,也是为了这件事。” “贤侄知道就好。虽说这是两家长辈一早便许下的婚约,但若是你与云惜对彼此都无心意,我们也不会勉强你们。” 顾肴虽希望两家能够保持世代友好的关系,子女结亲更能亲上加亲,但这远不致于要让两个孩子束缚自己的心意。 “长瑄明白。还请顾伯父能多给些时日,让我和云惜多了解彼此。等确定云惜的心意后,长瑄自会告知顾伯父。” “好。”顾肴轻轻的拍了拍长瑄的肩膀,说:“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南楚的事,日后再议。” “长瑄告退。” 后院里。 今晚的月色不错,云兮趁着怜儿回房后,自己偷偷找来梯子,想爬到后院的屋顶上赏月。 她难得有这么清闲自在的人生,当然得好好享受一番。有时候阿雅那套“活在当下”的生活理念,有时候确实很好用。 这不,长这么大,她还没爬过屋顶赏月,以前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才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如今她既然来到这个江湖世界,不妨就效仿一下古人,反正就一层楼,应该,应该摔不死吧? 云兮正踩着梯子往屋顶上爬,怯生生的念头一出,她便忍不住向脚下望了望。 “还好,还好,不是很高,姐可是吊过威亚的人,这么点高度不算什么。” 云兮安慰自己的话音刚落,脑海中猛然浮现威亚断掉的画面,顿时身体有些发软。 咽了咽口水,尽量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稳了稳身子,胜利就在眼前,再往上迈几步就到屋顶了。 她小心地扶着梯子,慢慢地往上爬,屋顶就在眼前。心里一喜,丝毫没注意到被她踩在脚下的裙摆,结果准备迈下一只脚的她很荣幸地再一次被自己给绊倒。 只是这一次摔向地面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啊——”她猛地闭上眼睛,不会摔个半身不遂吧? 长瑄离开顾肴的书房后,正打算回屋休息。 路过云兮的梨园时,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朝后院的方向溜去,他便跟了上去。 到了后院,他才看清那身影的样子,分明就是裹了件白披风的云兮。 长瑄就静静地看她在那里东找西找,也不去打搅,像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终于,在一个堆积杂物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把竹梯子。 那梯子比她的身形足足长了一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立起来。 看她的样子像是要爬到屋顶上去。 长瑄抬头看了看夜空,除了满天的繁星和一轮圆月,也没什么特别的。她那么费力地到屋顶上干什么? 就在他以为云兮终于以龟速的身姿爬上屋顶时,她居然在最后一步时被自己裙摆给绊倒,眼看着就要从梯子上摔下来。 长瑄想也没想,几乎本能性地冲过去,一把接住某人已经吓得发抖的身子。 他抱着吓得迟迟不敢睁眼的云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盯着怀里人儿,嘴角泛过一丝笑意。 “你打算一辈子都闭着眼睛?” 这声音好熟悉? 云兮猛地睁开眼睛,她眨巴了几下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近在眼前的俊脸。 反应了许久,长瑄将她放下来,云兮才拉回思绪,顿时脸就红了。 “谢谢你啊。”还以为下半生就要躺在床上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长瑄拾起地上的白色披风,动作轻柔地给云兮披上。 “赏月啊,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吗?” 云兮被长瑄的动作弄得小鹿乱撞,脸色微烫,她摸了摸脸颊,暗想,还好是晚上,应该看不太出来,不然得多丢人哪。 长瑄见她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还以为她不舒服,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事。” 简单的两个字,似是安慰云兮,又像是让自己放心。 云兮愣在那里,目光落在长瑄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色原因,今晚的长瑄看上去格外温柔。 长瑄也静静的与她对视,眼神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那神情坚不可摧,好像要把人看透了去。 只是两人的心思各不相同。 云兮之所以敢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长瑄的眼睛,是因为她在愣神儿,脑袋一片空白。 而长瑄,注视着这个与他可能会有姻缘的女子,神情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子是什么样的心思,虽然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与常人不同。 但他清楚这种感情意味着什么,是寻常人的欣赏和喜欢,并不是能够相守一生的爱恋。 “还赏月吗?”长瑄打破静默的气氛。 云兮猛地点点头,她朝他笑着,月光柔和地洒在她的脸上,他仿佛在她的眸中看见了星和月。 “一起吧。”她拉着他袖子,往刚刚放梯子的地方走去。 他反手拉住她扯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问道:“你想去哪个屋顶上?” 云兮指着一个屋顶,自顾自地说着:“那个。那个屋顶的角度好,周围也没什么树遮着。” “我带你上去。”长瑄话音一落,转眼已将云兮抱在怀里。 “啊——”云兮一惊,本能地勾住长瑄的脖子。 躺在长瑄的怀里,她只感觉到刚刚已经平复的小心脏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现在可好,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耳朵也跟着发烧,她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耳朵一定是红的跟兔子的耳朵似的。 长瑄轻轻一跃,两个人便已到了屋顶。他将还在蒙圈状态下的云兮放下来。 云兮望了望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屋顶上,这不过才几秒钟的时间。 她欣喜地对长瑄说:“你好厉害。” “顾伯父没有教你武功?” 顾肴的武功如此高强,怎么他的女儿连基本的轻功都不会。 长瑄望着眼神呆滞的云兮,眼角都带着笑意。 “武功?”云兮念着这两个字,猛地一拍脑袋。 对啊,她怎么忘了,这是江湖世界,人家刚刚用的是轻功啊。 “哇,今晚的月色真好。”云兮岔开话题,她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还不忘拉着长瑄也坐了下来。 以前的顾云惜会武功吗? 应该不会吧,都没听怜儿提起过。 云兮在心里胡思乱想着,眼睛却盯着满天的繁星。长瑄也不追问,没多久,忧思就被她抛在了脑后,眼里c心里都是眼前的美景。 在上海待的那几年,她只能看见散落人间的星星,那光亮带给人的感受完全不是此刻的舒适和清幽。 每一盏被点亮的“星星”,都意味着一个没有休息的夜晚在时间的偷窃中消失。 云兮屈着腿,将手肘撑在膝盖上,两只手都托着有些婴儿肥的下巴。 脸上露出全然放松的表情,嘴角弯起的弧度代表着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长瑄就坐在她身边,静静地陪着她。上一次,像这般无所顾忌地赏月是在何时? 思绪穿透幽暗的夜空,回到一个山明水秀的小屋。 门前的木亭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手里拿着玉笛,她身后的小娃娃约莫三岁的样子,一直嚷嚷着让娘亲吹曲子。 那名年轻的女子,牵着孩子的手坐在石凳上,自己立在一边,手执玉笛。 于素手玉指一起一落间,悠扬动人的旋律回荡在整个木屋周围。 小娃娃眉眼俱笑,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不曾离开面前这位温柔又美丽的娘亲。 她也一直看着这个眉眼之间都像极了那个男人的孩子,清澈如月的眸中溢出了相思泪。 一曲未终了,虚弱的身子终于摇摇欲坠,再也坚持不下去,而她 还在担心年纪尚幼的孩子该如何背负自己的命运,独自生活下去。 回忆停在女子倒下的那一刻,长瑄收回久远的思绪,暗红色的眸中隐藏着丝丝苦楚,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腰间的玉笛上。 脑海里浮现出年轻女子吹着玉笛的样子,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轻轻地捻着挂在玉笛上星铃剑穗的白色挂绳。 “你会吹笛子?” 耳边传来云兮的声音,长瑄这才抬眼,他淡淡的点头。 云兮一笑,“那你能不能吹一个曲子?” 眼里尽是期待,长瑄神色微顿,却没有半分犹疑。 他拿起腰间的玉笛,在云兮的注目下轻轻地吹着那个熟悉的旋律。 云兮呆呆的盯着身旁认真吹曲的少年,用眉眼如画这四个字来形容此时的他,一点也不为过。 她发现他有一双纤长的手指,虽不是富家公子那般白皙温润,却让人感到坚实有力,那两次他搂过她的腰间,她便清楚地认识到了这点。 ------题外话------ 我在想我写得是不是太无聊 谢谢大家还能坚持看下去tt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赐婚 清远悠扬的主调带着些许压抑,云兮并不精通乐理,但是这首曲子带给她的感觉确实如此。 她看着长瑄的脸,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也许,是她想多了。 人生中第一次在这般古老的屋顶上赏月,又有帅哥相伴,云兮心情大好。 夜里入睡时,嘴角都带着甜蜜的笑意。说不定,今晚会有好梦降临。 他们各自回屋时,后院的长廊里走出了一个身影。 从玉从柱子后挪开身子,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 皓月当空,星辰似海,他的心里明明庆幸着,但那泛过的丝丝苦味,怎么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当云兮走到后院时,他早已身在庭院中,只是躲在了暗处,想看看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会有什么有趣的举动。 但随后他便发现了跟在她身后长瑄。 所以当云兮跌下木梯时,从玉本想冲上去救她,但是一闪而过的身影让他已经迈出的脚步又退了回去。 他眼看着长瑄接住云兮,垂落的手掌轻轻地握成拳。 在他心里,长瑄是无比重要的存在,他敬他c爱他,把他当做最重要的亲人。 而云兮,只是一个相识不久的邻家妹妹,他虽然对她有那么一丝兴趣,但这不足以让他去和自己的哥哥争抢。 长瑄若是真的喜欢云惜,这是他所乐意看到的。 一直以来,他都太孤独,需要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这也是他为什么感到庆幸的地方。 至于云惜,从玉只能让这份还在萌芽阶段的感情伴着丝丝苦味结束。 他要守护哥哥的幸福,这是他曾暗自许下的承诺。 自从那日元尘与云惜游玩时被林婉儿半路截胡之后,这丫头简直快把九王府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 每天还未等元尘起床,她就在王府里的厨房亲自准备早饭,然后死乞白赖地赖在王府一整天。 元尘去哪儿,她就去哪儿,用完晚饭后方才回府。 这天,元尘早早地就被太后派人叫进了宫。 这刚到太后的寿康宫,一进殿门,就听见了林婉儿的声音。 元尘刚迈进的一只脚,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往回收。身后的宫女走过来给他行礼:“奴婢见过九王爷。” “免礼,免礼。”怎么来的这么及时,他还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呢。 殿内的林婉儿听见宫女的声音,立刻就迎上来了,带着她标志性的笑容和嗓音,“元尘哥哥,你来啦。” 元尘苦笑着应道,“婉儿来的真早。” 俩人进殿后,元尘便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而林婉儿却坐在太后身边,用她一贯的撒娇方式,哄得太后喜笑颜开。 元尘扶额,暗想,今天母后叫他过来肯定没好事!难怪昨天林婉儿没用晚饭就从九王府离开了,原来是进了宫。 “不知母后叫儿臣来有何事?” 元尘可不想一直坐在椅子上听林婉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这个时间,让他见见云惜多好,又快又半个月没见到她了。 太后见元尘耐不住性子,故作生气状,“哀家没事就不能见见自己的儿子?” 然后就是一通老人家的诉苦,“皇帝天天政务繁忙,不能常过来探望哀家,哀家理解。 但你一个清闲王爷,每天宁愿待在王府,也不进宫看看自己的母后,一点都不知道孝顺。” 说到这儿,林婉儿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拉着太后的手,替元尘说话。 “太后,元尘哥哥从小最听您的话,怎么会不孝顺您。婉儿想,元尘哥哥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对您的关心而已。” 太后带着幽怨的眼神瞧着元尘,幽幽地叹了口气,手掌附在林婉儿的手背上,轻轻地拍着。 “你要是有婉儿一般懂事就好了。” 元尘附和的点着头,“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以后定会常来宫中探望母后。” 太后见元尘这般顺从,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尘儿,这几天母后跟你皇兄商量,想早些为你选个王妃” 太后这话还未说完,就被元尘急急地打断,“母后,儿臣还不想娶亲。” “不想?”太后微怒,“你看看哪个皇室子弟到你这样的年纪,府上还没半个侍妾的。” 林婉儿听到元尘这般决然的打断太后的话,心里一阵失落,“元尘哥哥,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顾云惜?” “林婉儿!”元尘拧着眉头叫道,好好的又提云惜做什么。 “顾云惜?又是这个顾云惜!”太后这下是真生气了,她一向不喜欢顾家的人。 自从林婉儿落水那次,她对云惜的成见更深了。 这次林婉儿又故意把矛头指向云惜,摆明了是想告诉太后,元尘不愿意立王妃,是因为顾云惜从中作梗。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顾云惜?”太后盯着元尘问道。 元尘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告诉太后实话,也想让林婉儿对他死了那条心。 他坚定地告诉太后:“儿臣确实喜欢云惜。儿臣的王妃只能是她。” 这一句话,气得太后说不出话来。 林婉儿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没想到自己的元尘哥哥竟然被顾云惜迷得团团转,还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 “哀家不管你喜不喜欢顾云惜,她都不能成为你的王妃。”太后的态度更加强硬。 谁都可以成为元尘的王妃,那个人的女儿绝对不行! “为什么?”元尘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母后这么抵触云惜,“难道就因为她是顾家的女儿?” “是!”太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哀家今天就明确告诉你,你的王妃,必须是婉儿。哀家已经跟皇帝要了谕旨,不日便将赐婚。” 林婉儿一怔,但转而便欣喜地问:“太后,您说的是真的吗?” 太后说:“你放心,哀家一定会让你成为尘儿的九王妃。” “儿臣不能娶林婉儿。” “你难道想气死哀家不成?” 元尘压抑住心中的不满,“儿臣不敢。但是母后,就当是为了儿臣的幸福着想,你就让儿臣自己选择王妃不行吗?” 太后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抚着胸口,说道:“你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哀家当然盼着你好。可就因为盼着你好,哀家才让你跟婉儿成亲。那个顾云惜,哀家不管她是知书达理还是刁蛮任性,以她一介平民,就不可能成为你的王妃!” 元尘还想挣扎,“可是,母后” “好了!”太后的胸口起伏得厉害,林婉儿见势有些不妙,立刻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今天就到这儿,退下吧。哀家累了,要休息。” 太后扶着额头,看上去确实不太舒服,林婉儿扶她进了内室。 元尘向来顺从太后,这次为了顾云惜,直接冲撞了太后,这让太后心里对云惜更加不满。 元尘知道太后身体不好,也不敢忤逆她老人家,情急之下只好去找皇兄商量,希望能够阻止赐婚。 御书房里,元晔正和元放商谈北境兵防部署的事,夏公公匆匆忙忙进来禀报,说是九王爷要觐见。 元晔知道他要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皇兄。”元尘行过礼,“七哥也在。” 元放笑了笑,“你这么急着见皇兄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个林婉儿。” 说起这个林婉儿,元尘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皇兄,你不会真的要把林婉儿赐给我做王妃吧?” 元晔坐在书案前,一手合上面前的奏折,这件事虽然明面上是谕旨赐婚,实则并非他能掌控。 “林婉儿从小便与你青梅竹马,一心为你,你为什么这么不想娶她?” “我一直都把她当妹妹,哪有哥哥娶妹妹的道理。” “依我看,你八成是有心上人了。”元放虽是半开玩笑地说,但一猜就中。 “还是七哥最了解我。” 元尘又面向皇上,求情道:“皇兄,我真的不想娶林婉儿。我们俩一点都不合适。” 元晔起身,走到元尘面前,语气有些无奈,“这件事,朕也帮不了你。” “你身为皇室,又贵为王爷,理应明白你的婚姻大事绝不能仅凭个人意愿。在身份地位上,林婉儿是最与你相配的。”元晔很是认真地与他解释。他又补充道:“何况她还是太后最看重的人。” “这一点我明白。可是皇兄,我真的不想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元尘说这话的时候,脑袋里想的都是云惜的一颦一笑。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兄弟三人又何尝不明白,生在帝王家,婚姻便不再由自己掌控,爱与不爱又有谁会在意。 元放握了握他的肩膀,安慰道:“日后娶了林婉儿,你也是可以再纳妾室,只是会委屈了你那位心上人。” 元尘有些绝望地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只见他们二人沉默不语,良久,元晔才缓缓说道:“这件婚事,虽是谕旨赐婚,若是你能说服母后,也未尝取消不得。” 元尘当然知道皇兄的意思,就是让他认命呗。 凡是母后决定的事,何曾因为谁更改过。刚刚在寿康宫又因为云惜冲撞了她,现今说什么也不会取消这门亲事了。 诶,这让他如何面对云惜。 难道真的要云惜做自己的妾侍?她会同意吗? 元尘满脑子都是云惜不再搭理自己的场景,他内心有多不情愿娶林婉儿,就有多想让云惜成为自己的王妃。 只可惜他从小顺从母后,已经习惯了乖乖听话,但凡有半点阻挠,他便会退缩。 在这件事情上,他依旧表现得怯懦。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冤家路窄 太后的严厉和驳斥,让他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门亲事,他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己会竭尽全力对云惜好,而她会因为感动和爱嫁给他,哪怕是妾侍也愿意。 若是搁在其他的闺阁小姐身上,有如此深情的王爷对自己百般好,或许她们会乐意嫁给这样的男人。 但他想错了,云兮永远不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当赐婚的的消息传到云兮耳中时,已是多日后的清晨。 云兮还在梦中回味着昨夜与长瑄在屋顶赏月的甜蜜情景,怜儿已经端着梳洗用的木盆站在门外“咚咚”的敲了半天门。 “让我再睡会儿。”云兮翻了个身,一手一脚的全压在了被子上。 这奇葩的睡姿正好被进门的怜儿瞧了个遍,怜儿默默地摇了摇头,小姐的睡姿以后要是被未来的姑爷知道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怜儿的百般“折腾”下,云兮还是坚强地战胜了梦中的自己,艰难地爬下床。 坐在梳妆台前,怜儿为云惜精心打扮。 “这几天,天天闷在府里,好久没出去了。”云兮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朱钗,想着这几天也没白忙活,总算是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格局。 这个时代的背景怎么让她有种生逢乱世的感觉。 还好老天爷待她不薄,穿越过来成了富家小姐,还是在南北大陆四国中最繁华的帝都陵安。要是跑去什么穷山沟里当流民,那还不如在现代呆着。 怜儿以为云兮说这话,是有些闷了,于是捣鼓着小脑袋里的“八卦”。 她想起今早出门时听见有人议论九王爷和林婉儿的婚事,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云兮。 那天九王爷信誓旦旦c深情款款地跟小姐告白,才半个月的光景,他就要娶别家的女子,这也太没信用了!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云兮随口一问,忘了怜儿不懂结婚的意思,怜儿愣了半响,“小姐,什么是结婚啊?” 云兮意识到说错了词,解释说:“就是问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好像是要等到三月春猎之后。”怜儿给云兮插上玉簪,算是梳好了发饰。 她去一旁的衣柜里取今天云兮要穿的外衣,于是挑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裙,裙摆不长不短,刚刚好,方便小姐走路。 云兮穿上外套,在镜子前照了照,“这件挺不错。”她抬了抬脚,裙摆正好到脚脖子,终于不用怕绊倒了。 “对了,你刚刚说的三月春猎是什么?” “每年三月初,皇上和一些皇室子弟都回去城外的猎场狩猎,场面可盛大了。”怜儿说的有些激动,好像她去过似的。 “狩猎?不就是电视里演的那些射杀小兔子c野鸡野猪什么的,没劲。” 云兮吐了吐舌,动身往偏厅去用早饭,怜儿跟在后面挠着头,小姐怎么有时候尽说些她不懂的话。 偏厅里,顾肴和梅湘云已经坐在了位置上,映雪和从玉也在,但是没见到向天和长瑄。 “爹,娘早。”云兮朝朝映雪她们打了个招呼,问:“怎么没见到长瑄大哥和向天大哥?” “他们俩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有事情要办。”映雪说。 “来,吃饭吧。”,梅湘云端了一碗粥递给云兮。 “谢谢娘。”云兮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和顾氏夫妇的相处模式,也渐渐接受了梅湘云对自己的宠爱。 她心里既有感激,也有愧疚,但这一切她都无法说出口。 用完早饭,顾肴便去了聚贤楼。剩下梅湘云跟几个晚辈坐在偏厅里说话。 外面阳光明媚,天气甚好。 梅湘云觉着已到开春时节,应该给孩子们准备些薄点的衣物。 正好从玉和映雪都在,就领着三个孩子去了陵安城里有名的制衣坊。 四个人坐在马车里,一片静默。 梅湘云既是长辈,平日里性子也温婉娴静,从不大声说话,所以他们几个晚辈在她面前尽量一副乖巧安静的样子,实在怕她不喜吵闹。 此时,云兮正掀着帘子向外探头,一个衣着华服的男子从她眼前走过,那人似乎也看见了她,还特意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车里,梅湘云突然问起从玉今年多大,从玉说他今年二十有一。 云兮听后立刻扭头,惊讶地问:“你才二十一啊?” “你这话,是何意啊?”从玉盯着有些吃惊的云兮,她说什么,才二十一?她以为呢,难不成在她眼里自己不是个风华正茂的美少年吗? 云兮呵呵一笑,突然发现自己反应有点大。 她差点忘了在古代十六七岁就能娶妻生娃,那从玉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也是应该的。 额,这话不是说他显老,只是古人的二十岁比现代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显得更加成熟稳重罢了。 当然,这话也不能说给从玉听,万一他抓错重点,以为她再说自己老,那就不好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看上去比那些同龄人更稳重可靠。”希望她说的合他心意才好。 从玉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谢谢云兮妹妹的称赞。” 她怎么觉得从玉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梅湘云笑说,“离开慕容府那年,你才四岁,这一晃眼,已经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纪。有没有意中人?” 从玉没料到梅湘云居然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没接上话。 坐在对面的映雪扑哧笑出了声,她对梅湘云说:“二哥心里只有大哥,什么女色都不近。” “去。”从玉拿着玉扇一拍映雪的膝盖,余光瞥见云兮也在笑。 他对梅湘云说,“从玉已有意中人。只是长幼有序,从玉还是想等大哥先成亲再说。” “原来是这样。日后若是与那姑娘定下来,可别忘了带给我和你顾伯父瞧瞧。” “那是自然。” “那你大哥呢?他至今有无意中人?”梅湘云又问。 这一问,连云兮都仔细的瞧着从玉,说实话,她都有些紧张从玉的回答,是有呢还是没有? 应该没有吧,他那么高冷,谁敢靠近他? 可是他长得就自带光环哪,指不定得吸引多少花蝴蝶在他身边团团转。 从玉也注意到云兮的目光,那一刻,他知道在她心里,长瑄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他面带笑容,好似从未有过半分失落一般,“大哥自从被选为继任城主以来,每天都在忙城内的大小事务,几乎没有时间接触女子。” 映雪接道:“而且大哥身边从来不用女子服侍。在天玑城,除了我,唯一能跟他接触的女子就是洛叔叔的女儿。有时候我都怀疑大哥是不是不喜欢女子——啊!” 她话音未落,从玉手里的玉扇已经落在了她的头上,从玉瞪着她,“有你这么说大哥的吗?” 映雪朝他做了个鬼脸,不以为意,她只当说的是玩笑话,哪里会像从玉一样担心梅湘云会误会其中的意思。 他说:“您别听映雪瞎说。天玑城事务繁忙,大哥一开始接手,难免无暇顾及其他。” 梅湘云听从玉这么说,还算是松了心。 刚刚映雪那番话,差点没把她吓着。昨天晚上顾肴才跟她说,已经从两个孩子中定好了云兮的未来夫婿,就看看云兮怎么说。 她今天正好有机会从弟弟从玉这里打听打听长瑄的事,也顺便看看云兮的反应。 现在看来,顾肴的选择没有错。 不过身为娘亲,梅湘云多少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担忧。 当初她见到长瑄时,他已经三岁,但是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个三岁孩子的朝气和活泼,沉闷得一句话都不说。 后来他又被慕容寻送到无妄涯接受继任城主的历练,从那里出来后,梅湘云跟顾肴去看过一次,性子更加孤僻,但是懂事了不少,内敛沉稳了许多。 无妄涯的历练远非常人能想,他也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经历生死,从血泊中爬出来,若是炼狱重生也不为过。 马车穿过两条街,到了制衣坊的门口。 这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少,怜儿早早地把步踏放好,下了马车等候一旁。 云兮扶着梅湘云下了马车,映雪和从玉随在身后。 这刚要抬脚进去,迎面停下来一辆马车,一名绿衣女子踩着下人的背下了马车。 她朝云兮这边看过来,那副趾高气昂c得意洋洋的嘴脸不正是即将要成为九王妃的林婉儿么。 真是冤家路窄! 云兮本来就不喜欢她阴阳怪调的说话方式,今天又看见她那般使唤下人,有脚踏不用非得踩着别人的背下车。 林婉儿迈着莲步走过来,手里还拿着绣花的手帕,举手投足间无处不然觉得别扭。 她见到梅湘云在这里,先是故作礼貌的叫了声“顾夫人”,用她一贯的风格,捏着嗓子装温柔声,“您也来做衣服?” 梅湘云活了半辈子,见过多少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林婉儿走过来时,眼睛一直盯着云兮,无论是眼神还是举止无一不是向云兮炫耀。 而云兮也流露出厌恶的眼神,这两个人怎么一见面就这个气氛。 上次云惜害她落水生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照理说两家人也把话说清楚了,应当不会有这样怪异的气氛,难不成这俩人还有别的过节? 梅湘云应道,“给几个孩子做身衣裳。林小姐也来置办新衣?”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是来置办嫁衣的。”林婉儿说话的时候,下巴都快飞上了天。 “是啊,过不久林小姐就要嫁入九王府。我就先在这儿恭喜林小姐了。” “顾夫人客气。你这般贤良淑德,只是你的女儿”说完还不忘瞥一眼云兮,故作怜惜状的摇了摇头。 “”云兮正要与她理论,却被梅湘云握住了手腕,示意她不可莽撞。云兮只好不再多话。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小七 林婉儿见云兮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 梅湘云看她身后只有几个下人和丫鬟,便问:“林小姐,这置办新娘行头的大事,怎么只有你一人过来?” “我爹娘他们都忙,再说了,这些事做女儿的能做,自然不能再劳烦爹爹和娘亲。”林婉儿一开始说话有些急,突然语气一转,又变成乖乖小姐的模样。 “原来如此。林小姐真是孝顺。”梅湘云夸得林婉儿心花怒放,但是没想到梅湘云接着又说了句:“但是做嫁衣,应当由至亲的长辈陪同,这样能祈福婚后幸福美满,长长久久。” “还有这么多讲究?”林婉儿先是怀疑,但是又看梅湘云一脸真诚,不像开玩笑,而且她堂堂顾夫人,不会说这种谎吧。 她猛然想起今天一早的事,难怪出门时爹爹非要她等着娘亲从外祖母家回来再一起去置办嫁妆。 林婉儿转念一想,还好还好,现在知道也不迟,东西都还没办,先回府,等娘亲回来再说。 “谢顾夫人提醒,既然如此,那婉儿就先行回府了。” “嗯,林小姐慢走。”梅湘云慢条斯理的回着。 等林婉儿的马车走远了,梅湘云一行人才进的制衣坊。 制衣坊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梅湘云,立马放下手中的布料,上前招呼。 “顾夫人,您来了。” 制衣坊的老板是位三十多岁的妇人,面容姣好,虽是一店之主,但看衣着打扮一点也不娇奢。说话的语速也恰到好处,让人听了很舒服。 云兮见过不少做生意的老板,自己也干过很多类似推销员的兼职,看到这位老板后,第一感觉就是她很会做人,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情商高”。 “快开春了,想给几个孩子置几件新衣。” 梅湘云跟这位名叫秋菱的老板娘很熟,常来她这里购置布料和新衣,两个人也投缘,算是说的上话的姐妹。 秋菱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三个孩子,微微退开身,脸上一直带着浅淡的笑容。 “先里边请。最近新进了几款上好的布料,我这就拿给你们看看。” “好,麻烦你了。” “你我这关系还说什么麻烦。”秋菱转身去取布料。 梅湘云叫云兮c映雪和从玉都坐下。 此时他们正坐在布料主卖区的另一侧,算是雅间,有点贵宾间的意思。 云兮从一开始就挺好奇梅湘云在制衣坊外对林婉儿说的那番话, 难道古代人结婚还有那么稀奇古怪的讲究。于是她就问梅湘云这其中的道理。谁知道梅湘云的回答让她乐开了花。 “我看你与林小姐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一会儿到了人家店里,指不定要闹翻天。既然带你们出来置办新衣,自然不能中途折回,那只好请那位林小姐回府了。” 梅湘云说的云淡风轻,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番回答让三个小辈顿时肃然起敬。 众人皆在心里感叹,有其女必有其母啊! 云兮被梅湘云的一番话逗得哈哈大笑,全然忘了拘束,亲昵的搂着梅湘云的胳膊,连连感叹。 “娘,你真是太厉害。”说着无比认真地还竖起了大拇指,只是梅湘云看不懂这个手势。 “就是称赞你,超厉害的意思。”云兮已经成功便成娘亲的小迷妹,心想,终于找到顾云惜古灵精怪的基因。 秋老板拿过来的都是上乘的布料,质地薄,轻软舒适,颜色比较平常,只是没映雪喜爱的紫色,让她有些失落,最后还是梅湘云替她挑了一个鹅黄色。 量过身体尺寸后,他们准备离开。秋老板陪在梅湘云身侧,与她说话,送她离开。 众人正走到门口,突然听到打斗声。 “快,有小偷,抓小偷!”一个男人大喊。他正追着一个衣裳褴褛的少年满街跑。 那少年明显体力不行,跑了几步,反应不及时,迎面撞上了一个挑着水果的大叔,结果不出意料就被男人给抓住了。 那男人好歹也四十出头,看衣着应该是个殷实人家,看见倒在地上的少年,嘴里骂骂咧咧,上去二话不说就拎着人家的衣领,硬是把人家拎起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敢偷老子的钱袋!” 男人恶言相向,引来许多老百姓上前凑热闹,三言两语间,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少年唇色苍白,面对男人的质问,他一直缩着身子辩解,“我没有偷你的钱袋。” “你还敢狡辩。就是你跟你的同伙一起串谋,偷了老子的钱袋,你那个同伙呢,快把他叫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把你送进官府。” “我,我不认识那个人······我真的没拿你的钱袋。”少年显得可怜兮兮,反倒是看上去振振有词的男人像是在欺负人。 云兮有些看不下去,想过去帮帮那个少年。梅湘云也有些不忍,大家就一同过去了。 映雪见那个孩子的脖子被衣领勒得都发红,眉头一蹙,“这位大叔,有话好好说,先放开这个孩子。” “你们是谁?少多管闲事。这厮偷了老子的钱袋,今天必须还。” 男人一见这么多人凑上来,见打扮都是有钱的主,神色明显没有刚才强硬,手也松开了。 梅湘云上前瞧了瞧那孩子,脖子上都是红痕,纤瘦的手臂上也是一条条红痕,有些已经发青发紫。 这孩子肯定被人鞭打过,这伤分明是藤条之类的纤细物体造成的。 那少年抬头看着梅湘云,眼里泛着泪,嘴角还在流血,梅湘云心疼地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土,继而转身对那男人说,“他偷你的钱,我替他还。” “怜儿,拿十两的银子给这位先生。” 梅湘云牵过少年的手,那男人满心欢喜地结果银子,梅湘云问:“够了吗?” 男人也算识趣,连连道:“够了够了。” 今天是娘亲在,搁平日里,云兮才不会给他半毛钱,就这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看上去才像真的小偷! 男人拿着钱乐乐呵呵的走了,人群也散了。 梅湘云轻声细语地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他望了望此时正盯着他的几个人,心里有些害怕,但眼前这位夫人看上去很是面善,刚刚又出手救了自己,她应该不是坏人。 “我叫小七。”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抖。 云兮脱下身上的白色披风,上前给少年围上,她正好瞧见少年身上的伤,问:“你怎么一个人?你家在哪里?” 小七被云兮的举动感动,鼻头一酸,声音哽咽地说:“我没有家。” 他说着,眼泪哗的一下就出来了。 然后扑通一声跪在梅湘云和云兮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嘴里一直说:“请你们行行好,帮帮我吧,帮帮我。” 他这一系列举动来得太突然,让她们都愣住了,映雪和云兮赶忙扶起他。 映雪连忙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帮你。” “是啊,可别这么磕头了。” 云兮将他拉起来,轻轻地揉着小七的额头,红肿了一大块,这孩子也太拼命了,这三个响头是用了多大力气才把额头磕成这样。 从玉见这孩子浑身无力,肯定饿了好几天,加上他这一身伤,一定得让大夫好好瞧瞧。 “我看还是把他带回府,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梅湘云点头,“也好,小七,你就先跟我们回家。有什么事,到了府上,你再仔仔细细的跟我们说,好不好?” 小七点头应道:“谢谢夫人。谢谢两位姐姐,谢谢哥哥。” 云兮摸着他的头,眼眶一红,在小七身上,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无依无靠,被人抛弃c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孤儿。 还没等回到顾府,小七就晕了过去。还是从玉将他抱进了屋里。 云兮赶忙让怜儿去请大夫,梅湘云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物,得好好给他擦擦身子,不然就这么躺着一定很难受。 云兮接过下人端过来的热水,“我来吧。先简单给他洗洗脸,擦擦胳膊,等大夫过来瞧完了,再让他好好洗个澡。” “嗯。”梅湘云和映雪就站在床边,从玉也在。 云兮细心地替小七擦去脸上的灰尘,原本稚气的脸蛋显得更加娇小。 细细瞧来,年纪不过十一二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弄的一身伤?他刚刚一直说让她们帮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没多会儿,怜儿就带着大夫匆匆赶过来。 大夫把完脉,又仔细查看了他胳膊上和脸上的伤,忍不住说道:“谁这么心狠,这么对一个孩子。” 云兮紧张地问:“大夫,他怎么样了?” 大夫起身,对云兮说,“这孩子太久没吃东西,身子太虚。加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c新旧伤口未经处理,要好生静养一段时间。我先开几帖药,务必让他按时服下。” 大夫朝着床上望去,深深地看了一眼小七,“年纪轻轻,就受此折磨,真是可怜。” “那他的伤严重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云兮担忧地看了一眼昏迷的小七。 “我刚才查看过他的胸口,这孩子身上都是伤,有些伤口已经是很久之前造成的,新伤还好说,现在处理一下,只要不感染就好。只是他身上的旧伤虽已痊愈,但之前并未做过任何处理,以他现在的年纪,很容易留下病根。”大夫也是无可奈何,言语间尽是惋惜。 “会有什么样的病根?”映雪问。 大夫摸了摸胡须,叹道:“这孩子长大以后,身子会比一般人虚,容易生病,每当天气阴凉或是比较糟糕的情况下,那些有旧伤的地方就会痛得厉害。” 小七才十多岁,以后就要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过完大半辈子。 “到底是谁这么心狠,连个孩子都下如此重手?”梅湘云一贯淡然的性子此时已是怒火中烧。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水月 云兮担忧地注视着床上的小七,心里莫名心疼。她坐到床边,动作轻柔地替小七掖了掖被角。 映雪站在一边看着伤痕累累的小七,心里一阵揪心,也不知道哪个丧尽天良的人干的,这种人一定得遭报应。 从玉将那孩子的伤都看在眼里,心里清楚这孩子一定是被人长期看管,而且长期被人鞭打。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逃出来不久,又不像是哪家的孩子,应该也不是佣人,一是年纪太小,二来打成这样也干不了活儿。 难道是有人故意对他施虐?若真是如此,应该只有仇家寻仇才会这么做。他这么小的年纪,估计也结不了如此深怨,多半是家中长辈留下的祸端。 聚贤楼与往日无异,时时门庭若市。元放下了早朝,便先来了这里。 早前,皇兄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他,提及返回北境的事。眼看三月春猎在即,九弟大婚也快了,这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元放心底明白皇兄的担忧,此次他回陵安,名义上是与家人团聚,实则是有人想暗中夺回他手中的军权。 元放是元晔的兄弟,亦是他的心腹。虽然从元晔登基以来,朝政大权尽数掌握在慕氏一族的手中,但好在他们在军事方面并无强大后盾,这也是慕天庸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 自先帝在位时,元放便已领兵打仗。十八岁那年,南楚和北漠在北境的一场血战,让他年少成名。而后,更是被先帝封为“晋王”,执掌北境四十万铁骑。 在朝中,论军事力量,谁又能与他比肩?他自然也就成了有心之人拉拢的对象。 至于这拉拢的手段,不过就是钱财诱之c美人献之,真是一点新意也没有!元放想着昨夜慕天庸派人送上府的姑娘和几箱的见面礼,心里一阵冷笑。 他向来随性惯了,什么珠宝家珍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至于美人——自古英雄爱佳人,他也不例外。只是慕天庸这个老狐狸送来的女人,再美再妖娆,那也是断断不能碰的。 这几日,晋王府的门槛都快被慕天庸的人踏破了。隔三差五的就有官员进府拜访,这名义上是拜访王爷,聊聊国家大事,实际上谁心里都清楚,哪一个不都是慕天庸的人。 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索性也不回王府,在北境待的这三年,也没见过楼霄,借此机会正好叙叙旧。 今日他来的巧,聚贤楼最有名的艺妓——水月姑娘这两日刚从老家过完节回来,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表演新曲,因此来了不少人。 元放进来时,水月姑娘正在房里准备,一楼的表演高台已经准备好了。 二楼和一楼都坐满了人,无论男女,个个都翘首以盼,准备聆听水月姑娘的新曲。 店小二招呼元放上了二楼的雅座。 他已有三年未曾来过聚贤楼,但是这里的营生规矩他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这人人口中的“水月姑娘”是何方神圣,前些年并未听楼霄提起过,想来是新来的艺妓。 一楼,水月的房间。 楼霄站在门外,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谁啊?” “我,楼霄。” “进来吧。” 水月正从梳妆台前起身,一袭红衣,妆容精致,原本清丽脱俗的面容此刻却显得娇媚异常。 楼霄见她如此打扮,心里微微一惊。 水月向来喜爱素色浅衣,妆容也不同今日这般浓妆艳抹,原本澄澈明净的双眸,此刻却多了份凛冽清冷。 怎么这一回去,竟变得如此不同,难道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水月见楼霄有些愣神的盯着自己,便问:“我这身打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与你之前的风格有些大相径庭,一时不太习惯。”楼霄不喜欢管别人的私事,何况水月不是一般的女子。 若她有心隐瞒,估计他是问不出什么的。索性不管,先看看再说。 水月浅笑道:“之前的打扮确实太过素雅,也有些厌烦了,便想换换风格。”她拿过琵琶,说:“走吧,客人该等急了。” 坐在二楼独饮的元放倒也逍遥自在,只是四处张望了半天也未见楼霄的身影。 他刚问过来送餐点的店小二,楼霄在何处,楼下便传来一阵骚动,大大小小的声音都在说,出来了,水月姑娘出来了。 “诺,那不是少楼主吗。”店小二向楼下望去,指着水月的身后。 是她。 元放瞥见一楼舞台中的那抹红衣,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从她纤纤玉指中溢出的天籁之音,让在场的每一位客人都为之倾倒,包括一向对音律没什么耐心的元放。 多年前,他在战场上负伤躲藏,遇上追兵截杀,险些丧命,幸得一名女子所救。 他本想重金感谢这位救命恩人,但没想到他痊愈后,她也悄然离开。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让他在这里又遇见了她。 元放细细地瞧着那姑娘的眉眼,心底升起一丝疑虑。这分明就是那张脸,但好像又不是。 他清楚地记得救他的那位姑娘脸上,有一块暗红色的疤,她说是胎记。 眼前这位姑娘的脸蛋,肌肤胜雪,光洁如玉,一点胎记的痕迹都没有。是他认错了人,还是她去除了脸上的胎记? “这不是晋王爷吗?怎么有空到这儿来喝一杯?”楼霄早早就瞧见二楼的元放,只是这家伙眼里只有台上的美人,他只好亲自上来打声招呼,看看是不是三年不见,这小子已经练会了重色轻友的本领。 元放收回目光,瞧着楼霄戏谑的表情,无奈笑道:“你这么忙,想请你喝一杯都难。” 楼霄坐在他面前,自己给自己斟酒,在他面前丝毫没有估计到身份的差别。 两个久别重逢的故友,面面相视一笑,楼霄道:“你这话说的就有些奇怪了。聚贤楼的大门时时敞开,你今日才来,反倒怪我太忙,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做兄弟的是体谅你,不便打搅,你看你还不领情。” 元放故作失落地摇摇头,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又说:“几年未来,这聚贤楼的酒,味道比之前更加醇厚甘甜了。看来你这个少楼主当的很是尽责。” “那是自然。义父重托,我岂能怠慢。”楼霄也喝了一口,问道:“你这次回京打算待多久?” 元放动了动嘴角,摊手说道:“这得看有些人打算何时放我才是。如今我只身留在陵安,恐怕身不由己。” 楼霄思忖片刻,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多少能体谅元放的处境,但皇权争斗岂是他一介平民能够插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派人来聚贤楼或是肴居知会一声,能帮得上忙的,做兄弟的定当在所不辞。” 元放一笑,有楼霄这句话,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这个兄弟没白交。 他半开玩笑道:“日后说不定还真得仰仗你。” 世事无常,陵安就处在一个巨大漩涡的中心,而他就在几近摔落的边缘,一步错,就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如今他已明确向慕天庸表明立场,不知道接下来这只老狐狸会作何行动。 楼下佳人一曲妙音博得满堂喝彩,元放瞥过那一抹红妆,问及眼前人,“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新来的?” “她叫水月,两年前才来聚贤楼。” 两年前?元放心思不明,这些年他差点就将救命恩人的事抛在了脑后。 今日得见这位姑娘,才猛然忆起。天下竟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她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她是只身一人吗?有没有亲眷?” “水月第一次来聚贤楼的时候风尘仆仆,饿了好些天。说是家乡闹匪,逃出来的。义父见她可怜,又能奏乐,便将她留了下来。” “原来如此。” “怎么?你不是才见人家一面就相中了吧?” “胡说八道,我不过是瞧她与故人有些相似,多嘴问了一句。” “你有哪些故人我能不知道么,难不成这几年在北境又结交了新的红颜知己?” 元放冷哼道:“北境那种清苦贫乏之地,连男子尚且觉得难熬,姑娘家如何受得了?上哪儿找什么红颜知己。净说些风凉话!” 楼霄大笑,随即又叫人上了些新点心,色泽诱人,样式也十分新颖。 元放道,“看来我这三年错过了不少美食,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这几个是最近准备新出的点心,还没有正式上桌。”楼霄指了指桌上的三盘点心。 “那我今日可真是来对了。”说着,元放拿起竹筷,“那我就先尝尝这个。” 他夹起一小块晶莹透明的凉糕,从外面能清晰瞧见凉糕内有一朵小巧的红色花朵。元放细细品尝后,不吝赞叹,“嗯——入口即化,冰凉可口。” 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节吃凉糕,味道新奇,没有半分凉意,正好适合这个时节食用。 他又夹起另一个盘子中的点心,外皮软糯轻弹,轻咬一口,便能瞧见里面的紫色甜馅儿,其味道唇齿留香。 元放想了想忽而了然,笑道:“原来是紫薯。”能在初春之际还能用紫薯做菜的酒楼,除了聚贤楼再无第二家有个这能力。 这最后一道,色泽最为鲜艳。 从外形看分明是三只迷你小南瓜,大厨手艺了得,做的惟妙惟肖,周身装饰的藤蔓也雕刻的甚是精巧。 他以前就觉得,凭聚贤楼这几个大厨的水准,进宫当御厨都是绰绰有余。 小南瓜的外皮是糯米粉,软糯可口,里面的豆沙馅儿甜度恰到好处,这一款在使用食材上到没前两个那般新颖奇特,但是胜在外形诱人。 “你这三道点心,是出自哪位大厨之手?”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好几天没码字了,这几天有些忙,为了买新画具又剁手了,得努力挣钱啊。哎,我的书哦,慢慢写吧—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往事 楼霄光是看元放品尝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这三道点心很满意,说起这三道点心的来历,让他不禁哑然一笑。 “这点心是后厨的宋师傅做的,不过这三样点心的做法是出自何人之手,你肯定想不到。” “哦?”元放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疑问:“难道不是你义父的想法?” 楼霄笑着摇头,“是云惜。” 元放一惊,“不会吧,那个疯丫头能有这样的心思?” “云惜如今不小了,你再这样叫她,是不是不太好?”楼霄笑道。 元放一脸的不可置信,想必在心底还认为云惜还是当年那个爱耍性子c又爱捉弄人的疯丫头。 他又问:“你确定那丫头还有这精巧的心思,能做出如此别致的糕点?” 想当年,元放去肴居做客,顾肴正准备叫厨房的人备酒菜招待,两人还未来得及坐上桌,就听见后院有人慌忙跑来禀告,说是厨房着火。等他们赶到后院时,厨房里正冒出滚滚浓烟,但是未见多大的火势。 东奔西跑的下人们拎着水桶,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反正一股脑儿地就往冒着烟的屋子里泼水。 顾肴问身边的下人是怎么回事。那下人哆哆嗦嗦的说,是小姐说想吃东西,说什么也要自己动手做,还不让旁人帮忙,把厨房里的下人都支开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变成眼前这副样子。 顾肴又气又急,追问下人,“小姐人呢?” 下人指了指已经被浓烟充斥的厨房,害怕的手指直哆嗦,“小,小姐在里面。” “什么?!”顾肴一慌,正准备冲进去,突然一声尖叫让他停住了脚步。 “啊——”顾云惜顶着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刚从厨房出来,不知被谁一桶凉水浇了个透! “你们干嘛?!!!” 顾云惜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此刻心里无比崩溃。 但是见到顾肴的脸色之后,俨然一副乖巧模样,看来这次又闯祸了。 这是元放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见到这位名满大街小巷的顾小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元放想到这儿,打住了思绪,叹道:“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我这几年不见她,想来她应该变了不少。” 楼霄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说她变了吧,听她说话或是举手投足都能感觉到之前的古灵精怪,但是现在的性子比起之前,好像更能让人接受。时而温顺乖巧,时而活泼俏皮,有时突然冒出一些令人出乎意料的点子,也让人刮目相看,比如面前的点心。 他只得告诉元放,“到时见着,你就明白了。” 三月初春,新月的第一天,阳光明媚,陵安城里热闹非凡。街边百姓早早地便出来吆喝,走街串巷的商贩不在少数,大街上来来往往行人神色各异。 叶婉和长瑄从一家名叫祥林客栈的地方出来,无心和向天跟在身后。 “今天天气不错。”叶婉温柔一笑。 阳光正好打在她的侧脸,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不知会让天下多少男人为之倾倒。可叶婉依旧十分失落,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再美再温柔,眼前这个男人也不会对她有半分臆想。 一如四年前的答案,当她再次问他同样的问题,他还是当初的他,丝毫未变。 长瑄负手,略作垂眸状,说道:“这几日,你还是小心为好。既然他能够在陵安来去自如,就说明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我和向天也会帮你查清楚,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去肴居找我。” “好。”叶婉本想留他下来吃过午饭再回,长瑄却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她也不好留他,毕竟这么多年交情,他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叶婉一直目送着长瑄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街角,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语道:“无心,你说,我来这里,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初青竹门灭门之案本来是交给无心和另一位神司使查探,是因为叶婉得知凶手一路潜逃来了南楚,而长瑄就在南楚帝都,她便向哥哥叶少卿请求亲自追查此事。 说到底,她都有私心在。即便长瑄心里没有她,她想着能见到他,和他近一些也好。 无心一直跟在叶婉身边,形同贴身侍卫,也算是半个知己,叶婉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只是感情的事,无人能够勉强,更何况那位还是天玑城的少城主。 只怕少宫主会独自伤心了。 “少宫主既然已经来了,何不顺其自然,随心随性,何苦徒增烦恼。” 无心是个果断理智的人,向来说一不二,做任何事都最先考虑效益,对感情的事,他也一直理性为先。这次来南楚,最好能让圣主对慕容长瑄死了心,结束这段单相思才好。 “烦恼一向不请自来,我又怎能控制得了。”她顿了顿,继续说:“上次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查过了,慕容家的三个兄妹表面上是过来替家父探望故友,但实际上,是为了两家曾经许下的婚约。” “什么婚约?”叶婉隐隐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无心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坦白告诉了叶婉,“是关于两家二十多年前定下的娃娃亲。按理说,应该就是少城主和顾家小姐的婚事。不过这件事,慕容家的小姐和二公子似乎并不知情。” 叶婉脑中一片空白,反复回荡着无心刚刚说的话,“这么说,长瑄会娶那位顾小姐?” “应该是。” 叶婉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长瑄并没有爱上顾家小姐,但是并不代表以后不会。上次红叶小馆一行,她便看出长瑄对她与旁人不同,但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此后话。 长瑄对老城主一向言听计从,从未有过忤逆,若是两家长辈的约定,老城主让长瑄答应,他断不会拒绝。 可是叶婉没有办法眼看着他迎娶别的女人,她一直都在等长瑄回头,等他爱上自己,可现在,突如其来的婚约叫她如何自处。 “少宫主,感情之事虽不能勉强,但无心还是奉劝少宫主,早早脱身。你和他,注定是两条道上的人,今生有缘无分。” 无心一番话,让叶婉心冷,她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道理,可是她的心,已经完完全全放在了长瑄身上,岂能说拿回便能拿回。 不管他有没有婚约在身,她的爱,早已不能收回。 长瑄,我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像我对你这般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发现我对你的真心。到那时,不管你有没有爱上我,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肴居内,小七还在昏迷,一个多时辰前,云兮刚把大夫开的汤药喂小七喝下。 想着一会他若是醒了,肚子肯定饿,于是便想去厨房给昏迷的小七准备一些药粥,怜儿一听她要亲自去煮,顿时脸色都变了,急忙阻止她,不让她靠近厨房,说是厨房有大厨做就行。 怜儿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住最善于察言观色的云兮,她吞吞吐吐的言语和躲闪的眼神都说明了其中一定有云惜不能进厨房的原因。 云兮想了想,还是大步流星地朝厨房奔去,怜儿反应过来时,两人正站在厨房门口,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姿势。 “怜儿,你干嘛?”云兮被怜儿从后背一把抱住,周围的下人被眼前这一幕怔住,一下子统统朝她们行注目礼。 怜儿才发现自己一着急,乱了分寸,立马松开了手,一脸紧张地望了一眼厨房,往日浓烟大作景象仍历历在目,“小姐,你干嘛非要亲自去煮,交代宋师傅就行。” 云兮紧盯着心虚的怜儿,问:“那你说,为什么你这么害怕我去厨房?难道里面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怜儿连连罢手,“没有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我不能进?”说着便作势往厨房走去,怜儿眼睛一瞪,立马飞奔到她面前,双手伸开挡住了云兮的去路。然后就见她一副死就死吧的表情,直说:“老爷说了,以后不能让你靠近厨房。” 云兮不解,“为什么?” “因为,因为······” “能不能好好说话?到底因为什么?”云兮蹙着眉头,难不成还怕她把厨房吃空? “还不是怕你再烧一次厨房。” 梅湘云带着丫鬟,听着后院的动静就过来了,正好瞧见自家女儿又要进厨房“祸害”,便上前说,“你呀,还是乖乖的坐着等大厨做好了端到你面前,就不用亲自去做了。” 云兮拉着梅湘云的胳膊,“娘,难道你不想尝尝女儿的手艺吗?” 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倒是把梅湘云逗笑了,“娘当然想吃。只是往事历历在目,要是让你爹知道,你又进了他的宝贝厨房,那还不得心疼死。” “娘——”云兮撇着嘴,这不是摆明了说她会糟蹋厨房吗,难不成以前顾云惜有什么前科?看他们这么紧张的样子,也挺有趣。 今儿个,就让你们尝尝本小姐真正的厨艺,哼哼~ “爹爹每天不都等晚饭了才回来吗,现在才中午,不会知道的。您就让我进去小露身手,怎么样?” 梅湘云坚定地摇摇头,说:“这三个时辰也修不好,回来你爹要是看见了,还是会知道的。你之前的英雄事迹已经传遍的大街小巷,这回,你就听娘一句劝,想吃什么让宋师傅准备就是。” 云兮暗自翻了个白眼,娘的意思不就是觉得她一进去,厨房就得遭殃。 再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下人,她沉思半响:不行,不能这么被人笑话,她一定要给顾云惜争口气,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是厨房杀手呢。 不就是做个饭,有什么难的。今天她非要露一手不可。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下厨 映雪和从玉从房里出来,来到后院就听见云兮在跟梅湘云撒娇。她一向女汉子习惯了,今天也好歹跟着云兮学学女孩子必会技能——嘟嘴卖萌加撒娇。 不过说到底,这技能也是云兮跟着阿雅学来的,论粘人的本领,阿雅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玉站在一旁,瞧着云兮装可怜的样子煞是可爱,嘴角的笑意十分明显。而他专注的盯着云兮的模样正被刚回府的长瑄瞧了个正着。 “梅姨,我看还是让云兮露一手,免得她今晚觉都睡不着。” 映雪站在一旁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替她求情,但她哪里知道云惜曾经三进厨房,其后果那是一次比一次惨。 从玉也帮腔,笑说:“正好到了午膳时间,不如你就给我们做一顿午餐得了。” 云兮眼睛一亮,见有希望,忙连连点头,“这个可以有。娘,你看大家都饿了,你就让我进去做一顿饭,行不行?” 梅湘云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犹豫半晌。 云兮举着手指发誓,“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闯祸。行不行嘛,娘?” “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想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应娘一个要求。”梅湘云觉得还是派个人跟在她身边叮嘱着比较安全。 “什么要求啊?”云兮此刻正迫不及待地想进厨房一试。 “这些下人都得进去帮忙,尤其是宋师傅,必须在一旁盯着你。”免得又出什么岔子。 云兮看向梅湘云指的一群人,少说也得十三四个,她就简单做顿饭,不至于吧?她正要拒绝,梅湘云一瞪,也就憋回去,只吐出一个字:“好吧。” 进了厨房后,从玉和映雪站在门外观察云兮的动向,梅湘云则是一脸放心不下,也站在外面,时刻注意着。 长瑄站了一会儿便回屋了,他不喜欢厨房。向天觉着也没自己什么事,也回屋去了。 厨房里的下人个个都对云惜的“英雄事迹”历历在目,她一进屋,十二个佣人面对着她自动站成一排。这场面俨然一副领导训斥员工的画风。 领头的是一位近四十的岁的大叔——宋师傅,是肴居的掌勺大厨。面对眼前这位东张西望c四处打量的姑奶奶,他也只能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捏一把冷汗。他问:“不知道小姐今天要做什么菜式?” 云兮作思虑状,想起还没问他们喜欢吃什么,于是转身问门外三位,“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映雪喜滋滋地抢答道:“鸡,鸡,我要吃鸡。” 从玉在身后猛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她吃痛地回头看见从玉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梅湘云一个长辈还没说话呢,她倒是迫不及待地抢答上了。 梅湘云见映雪不面上好意思地笑着,露出温和的笑意,但是对云兮时,还是一副担忧的神色,想来想去还是说了一句,“你看看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做的,娘都爱吃。” 梅湘云本来只想说前面一句,但是考虑到女儿的面子问题,虽然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用,但她还是加了那么一句,让云兮深感欣慰。 怜儿一直跟在云兮身后,紧张兮兮地注视着云兮的一举一动,仿佛下一秒,云兮就能点燃整个厨房。 “你吃什么?”云兮问一旁还未说话的从玉。 “嗯,做点鱼虾之类的吧。”从玉随意说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别太辣。” “一k。”云兮比了个手势便准备着手开始。 那些下人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不是鸡,就是鱼虾,都是大菜,看来厨房要乱成一锅粥。末了从玉又加了一句,“大哥爱吃素。你再做两个素菜吧。” “好的,没问题。”云兮一股豪情壮志,也不知道这蜜汁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虽说以前都是她包办孤儿院的伙食,但那毕竟是现代,现在她所站的厨房里,可没有所谓的自来水和电,更没有天然气和煤气。 首先,生火已经成了大问题,看着只在电视见过的古老灶台,云兮一脸蒙圈,完全不会用。她端详了半天,周围的人也跟着着急。 这时宋师傅走过来,说:“小姐,要不您先准备一会儿要用的菜,这生火的活儿就交给我们吧。” 云兮一想,也好,反正这么多人,不用白不用。 “那好,那你找个人先生火。嗯,你们几个过来帮我打打下手。” 云兮走向放着各式材料的长案前,拿了一颗包菜递给面前的一个丫鬟,“你先去把这个洗了。”然后指着地上的土豆,“你们谁去洗土豆?” “我去吧。”一个小伙子蹲在地上挑土豆。 云兮叮嘱道:“挑些大的,发青和发芽的都不能要,洗好之后把皮也去了。” “是,小姐。” 云兮这边有模有样地指挥着,宋大夫和怜儿都有些发愣。 这个不慌不忙,颇有“大将风范”人,是他们小姐吗? “怜儿,你帮我准备点姜蒜什么的,我找不到。”云兮一边拿着已经处理过的生鸡,举着莫名重的菜刀,正考虑怎么把它肢解了。 “好,我这就去准备,小姐,你小心点手。” 怜儿看她拿着菜刀都得两只手一起来,莫名心疼着那只早就跟阎王爷报到的可怜的鸡。 “嗯,我没事。你记着多弄点。”云兮专注着那只鸡,还不忘叫怜儿多准备。 门外的三个人看着云兮双手握着菜刀,一举一落间,三个人一同闭上了眼睛。 只听见刀落声,然后伴着云兮尴尬的自语,“飞了~” “哈哈——哈哈——”门外的两人已笑翻。 梅湘云已经不敢看那只被云兮剁了好几刀,但依然还是完整的一只鸡,接下来的惨状,不用看,她都能猜到。 云兮捡起地上的鸡,问:“哪里能洗一下?” 她扒拉着手里的鸡,嘟囔着:“还好,不是很脏,洗洗就好。” 一旁的下人被这么耿直的小姐逗得直憋笑,碍于小姐之前的雷历手段,他们可不敢公然在她面前大笑出来。万一被认为是嘲笑就惨了。 “小姐,还是我拿去洗吧。”又一个帮手上线。 云兮愉快地将手里的鸡递给他,笑嘻嘻的说:“麻烦你了。” 那人浑身一颤,小姐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温柔体贴?还跟他们说麻烦c辛苦?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就是小姐的脑袋出了问题。 宋师傅安排了人生火,便上前帮云兮的忙。 他看着云兮拿过洗好的对虾,突然身体一顿,继而转身问道:“宋师傅,就没有小一点的刀吗?这个太重了吧。”云兮指了指刚刚切鸡的那把菜刀,莫名觉得手腕一抖。 看着宋师傅的身形就知道,平时没少拿这么重的菜刀。 “——有有有,我这就给你拿。”宋师傅去旁边的储物柜里取来两把小菜刀。 云兮掂了掂,选了把最轻的。然后宋师傅就注视着云兮接下来如行云流水一般处理对虾的过程,眼睛死死盯着云兮灵活的双手,都忘了眨眼,一会儿工夫便处理好了对虾。 宋师傅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那一盘虾处理的手法很专业,黑线去除得也很干净,她还特意将对虾的须c爪c嘴都切干净。他以前没见过这样处理虾的,便问了一句,“小姐为何把虾的须c爪c嘴都切除了?” 云兮拿起一只处理好的虾给他看,回道:“这样好看啊,而且吃起来方便,也不怕扎嘴,哈哈——” “原来是这样。”以前他都是研究怎么将每道菜做得更美味,却很少考虑到客人吃起方不方便这一说。 云兮这一举动,让宋师傅另眼相看。 “宋师傅,您是掌厨,一会儿可得多提点着我。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个灶台做饭呢。” 云兮笑着说,一脸真诚,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小姐架子,更没了之前凌厉的气质。 宋师傅一乐,“那是自然。小姐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再说了,我要不看着你,一会你再把厨房烧了,等老爷回来了,还不得让我卷铺盖走人哪!但他心里也有疑虑,小姐哪里是第一次进厨房,怎么这般说?他身为下人,也不好当着面揭了主子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也就将疑问压了下去。 云兮手里处理着刚拿过来的土豆,对宋师傅说:“宋师傅,现在就有一个大忙让你帮。你看那只鸡,太顽强了,非得你亲自上阵把它解决了。” 云兮说话的语调十分轻快,众人都乐开了。宋师傅笑问:“小姐打算怎么处置它?” “您就帮我把它剁开,这么大就行。”云兮拿着两块切好的土豆块合在一起示意给他看,宋师傅点头,“行嘞。” 门外的梅湘云注视着屋内的众人,从一开始的拘谨c不知所措,到现在气氛活跃,各自都忙着手里的活,所有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她盯着云兮,此时她正笑容满面地跟宋师傅交流,手里还在切着土豆。在她心里,不禁又悬起了另一堵重石。 ------题外话------ 谢谢大家╭(╯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难解 已经时至午时,正到了吃饭的点。云兮盛起锅里最后一道红烧脆皮鱼,算是结束了今天的厨房之行。 云兮正满意地瞧着自己做的满满一桌的美味,猛然想起一旁的柴炉上还炖着准备熬给小七喝的菜粥,“哎呀我的粥!” 她拿着汤勺划动了几下,试了试味道,觉着火候不太够,又将盖子盖上了。 本想着煮药粥,但是顾云惜本来是不懂这些的,要是做药粥,估计他们也不敢让小七喝,她瞧着正好有剩下的虾仁,顺手做了一道“鲜虾香芹粥”。 “可以开饭了。”云兮冲着忙活了半天的众人宣布,大家都笑容满面的放下心,这一次小姐终于不负众望,没有再一次火烧厨房。 映雪和从玉闻着香味儿就进来了,两人都直勾勾地盯着长案上的美食。 云兮吩咐道:“把这些菜都端到偏厅去。” “我们也去帮忙。”映雪拉着从玉一起端菜,嘴里还不停念叨,“好香啊,云兮你真棒!”然后拿着一盘菜就往偏厅走去,一看就是迫不及待想尝尝味道。 从玉端着一盘色泽诱人的“油焖大虾”,不用刻意去闻,对虾的酥脆香味已经被从玉的嗅觉接收,他笑道:“没想到你这丫头厨艺还不赖。” 云兮带着傲娇的小眼神儿回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从玉一手端着菜,另一只手还拿着玉扇,听到云兮这般不谦虚,抬手轻轻敲了一下云兮的额头,带着笑意说道:“夸你两句就上天。” 云兮揉了揉额头,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一副“我就这样”的傲娇模样,倒是让从玉觉得甚是可爱。 他示意道:“走吧,肚子都快饿死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云兮回道:“肚子还能饿死啊?” 从玉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云兮话里的意思,他问:“你一直都这么说话吗?” “怎么说话?” “我说了你不会打我吧?”从玉还故意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微微退了退身子。 “你干嘛?” 云兮被他的动作逗笑,配合着他的话说:“小姐我说话一向这么可爱动听,想必你也是夸我,我怎么会生气呢?” 从玉憋着笑意,嘴角动了动,说:“没想到你还挺自——信。” “我那是实话实说。”云兮说完便大步向前走去,留给从玉一个背影。 “哎,等等我。”从玉看着她的背影,满是笑意,快步跟了上去。 这一幕正巧被怜儿叫出来吃饭的长瑄瞧见,向天跟在他身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偏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云兮新做的菜肴。 梅湘云早已坐在位置上等他们落座,看着这满桌的菜色,不知怎的,梅湘云的面上没有过多的欢喜和惊讶,眉宇间倒是多了分忧虑。 云兮坐在梅湘云身边,主动给她夹了一块大虾,说:“娘,你尝尝我做的,看看好不好吃?” “好。”梅湘云看着面前这张脸,暂时压抑着心中的疑虑,拿起筷子品尝。 映雪和从玉也起了筷,向天对着一桌子菜色,不太敢相信这居然是顾云惜做的。 他还以为她只会跟林婉儿这样的大小姐吵架拌嘴,没成想还真能下得厨房。不过这也得看看味道如何。 “怎么样?”云兮有些小小的紧张,她还是第一次以一个女儿的名义给家人做饭,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算不算是她的女儿。 梅湘云温柔地笑了笑,夸奖道:“做的很好。酥脆不油腻,就是火候控制的稍微差了些。” 云兮能得到她一句“好吃”就很知足了,她也明白这几道菜的问题,笑说:“还好有宋师傅在一旁帮忙,不然啊我可能真的会把它炸糊了,哈哈——” 想起第一锅糊掉的那几只试验虾,云兮自己都笑了起来。 “这是你第一次做饭,能做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梅湘云字面上是安慰她,但其实话中意思,无不在怀疑云兮的举动。 因为这一桌的菜,无论是处理手法还是火候掌控,都不像是新手。最重要的是,其中几道菜的烹饪方法,就连顾肴也没有用过,她是怎么学会的? 梅湘云已经不敢再往下深思,她害怕自己越来越多的疑心会变成无法否认的事实。 映雪正有滋有味地品尝着土豆鸡块里的鸡肉,听到梅姨说这是云兮第一次做饭,忍不住惊叹道:“云兮,你真不愧是食神的女儿,第一次做就做得这么好吃,太了不起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天赋就好了。” 从玉打趣道:“你就算了吧。真给你这个天赋,依你的性子在厨房里也呆不了半刻。别说做一道菜了,菜还没熟,你就把人家先解决了。” 映雪被从玉揭了本性,一时脸红,瞪眼道:“就你话多。” 大家都动了筷子,只有长瑄盛了些汤,在那儿慢条斯理地喝着。云兮就坐在他的左手边,余光一直注意着他,从上桌开始,他就没动过筷子,只是低着头喝汤。 云兮想起从玉说他爱吃素菜,还特意为他准备了几样。云兮夹起一片茄子送到他碗里:“从玉说你爱吃素菜,这个茄子你可以尝尝。” 从玉c映雪和向天注意到云兮的动作后,同时看向长瑄,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给长瑄夹菜。也不知道一向拒女人于千里的长瑄会有何反应。 长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但是他说:“我不饿。暂时不想吃这些。” 云兮总觉得长瑄比前两日看上去更疏离,面色有些发白,说话有气无力的,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一样。 她想着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长瑄拿起汤勺,似是不想再和她多说。 谁知下一秒就有一双温热的小手附上自己的额头,紧接着便听见云兮不解的声音:“不烫啊。” 长瑄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说:“我没事。只是早饭多食了些,肚子不太饿。” “原来是这样。”云兮眉心一舒,“啊,我去给你盛碗粥吧,你就别吃这些油腻的了。” 也不等长瑄回答,她便起身,但转念一想,只给他一个人盛似乎不太合适,于是又问:“你们还有人想喝粥吗?” 梅湘云已经吃了饭,便不再多要,从玉和向天也是一样。 “给我也来一碗。”映雪笑答,她刚吃完一碗米饭,但好像还缺点什么,再喝点粥填一填。 “好。你们等一会。” 从玉望着映雪打趣道:“一个姑娘家的吃这么多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要你管。”映雪扬手就狠狠地拧了一下从玉的胳膊,疼得从玉直咬牙。云惜吃的时候也没见你话多!哼! 云兮和怜儿一同去了厨房,宋师傅还在厨房忙活,将云兮过来,便问:“小姐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粥,应该差不多可以出锅了。”云兮走到炉子边,叫道:“怜儿,拿三只碗来。” 宋师傅站在一旁看着云兮尝试粥的味道的样子,不禁感叹,“小姐真是继承了老爷的风范。” “是吗?”云兮笑道,这是在夸她吧? “您的天赋c您的神情c举止都像极了老爷年轻的时候。”宋师傅话茬一开,仿佛想起了久远的事情。 云兮抬了抬眼,一边接过怜儿拿过来的碗,一边问:“宋师傅跟了爹爹这么久,该有十多年了吧?” 宋师傅想了想说,“是啊,那时小姐刚学会走路,我便跟着老爷。说来是有十多年了。” 怜儿拿过放着三碗鲜虾粥的托盘。云兮这便对宋师傅说:“大伙儿都去吃饭了,你也休息一下吃些东西,您要是不嫌弃,这锅里还剩了一份粥,给您当主食的。” “小姐您太客气了。”宋师傅第一次觉得顾云惜不再是以前的顾云惜。人终究会长大,性子也会慢慢变得温和。 哪怕她之前脾气再急躁,如今也懂得收敛,懂得耐心和宽容,看来老爷也不必再担忧。 饭桌上,梅湘云在云兮走后,便跟长瑄说,“惜儿这丫头有时候行事是有些急躁,但是她心地还是善良的,你别太介意。” 长瑄自是明白梅湘云所指,说道:“无妨,长瑄并未放在心上。” 其实当云兮毫无征兆地用手触碰他的额头时,他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说出来也不怕人家笑话,这还是长瑄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和一个姑娘有这般亲密举止。 虽然他们都对云兮的举动很是在意,各怀心思。但是对一个21世纪的新时代少女,云兮本人并未觉得有半分不妥,只觉得是朋友间的关心,实属自然。 许是他生得俊美异常,或是与高冷外在大相径庭的温柔内心。又或者更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像极了她在现代时所做的梦里的那个声音。 亦或是三个原因都有可能。 不管真相如何,这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和姑娘,终于开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悸动。 世间所有的爱,追溯起源头,多半都是无用功。 有人日久生情,有人一见钟情,不管是哪一种相爱的方式,双方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刻,其实心动早已存在。 只是在时间的慢慢磨合下,有人变得原来越疏离,而有的人却越走越近,直到对方留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再也不能遗忘。 他们的相遇看上去就是一场被命运嘲弄的玩笑,事发突然,但却必然。 茫茫江湖,深墙宫苑,这些正当年华的少年和姑娘,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会踏上何方,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遭遇 长瑄背负着本不属于自己命运,艰难地走到了今天,是因为他的心中仍然相信爱,相信真情,相信那个人的无奈。他对慕容家的感激从来都是真的,所以在看见从玉对云兮坦露异样的笑容时,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走向云兮的步伐戛然终止。 他不信命,却已然失去了征服命运的雄心。在他看来,世间一切,皆为浮云,他存在于世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娘亲临走前的那一句嘱托“好好地活下去”。 而穿越让云兮对这个世界充满了防御之心。在慢慢熟悉这个世界后,由于本身极具包容性的个性,她变得越来越能接受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 这里的人和物,他们对身体主人倾注的爱和关心,她都能一一接收,并且在她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慢慢被融化。有时连她自己都混乱了,好像穿越之前的她才是一场久远的梦。 人生有时候就像是睡着的人潜意识里的梦境。梦境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有时因为梦境太美好,甚至不愿醒来。但谁又知道,叫床的闹钟何时会想起,命运的轮渡何时会靠岸,她的这场异世之旅又会在哪里终止。 云兮端着盛好的粥去了小七房里时,他正好醒过来。云兮便坐在床边,把粥放在边桌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多了。这两天,你要多休息。” “谢谢你姐姐。”小七红着眼眶。 云兮宠爱般地摸了摸他的头顶,笑说:“既然你都叫我一声姐姐了,我怎么能不帮我的弟弟呢?” 小七一听,激动地倾身扑在云兮怀里,不知怎的就嚎啕大哭起来让云兮身子一颤,她边轻拍着他的背,边心疼的问:“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小七退开身子,眼角还挂着泪珠,他抽咽着说:“姐姐,你对我真好。” 云兮扑哧一笑,瞧着他认真的表情,动作轻柔地握着他的肩膀。 “以后你就跟着我,姐姐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小七猛地点点头,云兮端过虾粥,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吃。 由于太久没吃东西,又喝了汤药,不适合吃硬食,先吃些清淡的粥垫垫胃。他时不时地瞥眼瞧着这位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的小姐姐,心里既开心又担忧。他并不知道这位小姐姐对他的好是出于一时的好打不平,还是真心的想要永远帮助他。 他想把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告诉她,但是,他还是犹豫了,因为这也可能会害了姐姐。 好在云兮未曾忘了小七昏迷前说的那句“帮帮我”,加上一个年幼的孩子遭此毒手,她既然知道了便不能袖手旁观。 云兮放下汤碗,顺手替小七掖了掖被角,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小七,你身上的伤是谁弄的?” 小七听完后,不自觉地垂了垂眸,手指搓着被角,犹犹豫豫,像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出来一样。 云兮握着他的手,眼神真挚地望着他,温柔的眼角略带心疼,她的声音浅浅淡淡,却字字句句都落进了小七的心上。 “小七,姐姐是真的想帮你。不是一时的路见不平,你把你遭遇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跟姐姐说,姐姐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她轻轻地吸了口气,接着说:“你知道吗,看见你,我就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我常被人欺负,身上到处都是伤。我以为早晚有一天,我会死在大街上。直到有个好心人救了我,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我信任他,愿意接受他的帮助。所以小七,如果你不愿意立刻告诉我,你身上发生的事,姐姐能理解。但是姐姐希望,你能够在这里住下去,等你想告诉姐姐了,到时候再说,好吗?” 小七微微有些触动。他支吾着说,“姐姐,不是小七不相信你。而是小七的仇人太残忍,我怕姐姐也受到牵连。” 他的家人都被那些蒙面人杀光了,姐姐看上去又不会武功,怎么帮他?万一反过来被那些人伤害怎么办? 云兮见他终于有说动的意思,伸手顺着他的肩膀,说:“傻小七。就算姐姐帮不了你,如果这些事放在心里压抑太久,你会很痛苦,就当跟姐姐倾诉一下,把心底的不痛快都说出来。” 云兮说这些话的时候,何曾想过这个刚刚十二岁出头的孩子身上背负了怎样的血海深仇。她一个生活在新世纪的法治社会中的公民,像那些灭满门的血仇,她也只是在电视剧和剧本的设定里见过。 当她真真正正地发现这样一个受害者坐在自己面前,神色痛苦c丝毫掩饰不住恐惧的身体,一一在告诉她,这就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江湖世界的腥风血雨,也许她根本躲不掉。 小七本是西越青城一家大户人家的少爷,其父是唐家堡第三代当家人。 三个月前,唐家堡被一群蒙面的黑衣杀手血洗,名震一时的唐家堡一夜之间人财两空。 当地官府已经彻查此事,但得出的结案陈词却是盗匪劫财,杀人掠货。唐家堡剩下的财产都因无人接管而被充公。 小七被一名幸存的下人带着逃离了青城,在去往城郊的路上,那名下人因失血过多而死。小七被迫流浪,顺着前往南楚的路线一直沿路乞讨,期间受到不少流民欺负。但他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从西越前往南楚的商道上,一直有一队表面上是走丝绸生意的商队,但背地里却干着买卖妇女儿童的勾当。 当时小七因为久未进食,饿晕在路边。那支商队正好路过,见小七眉清目秀,定能卖个好价钱,便将他与那些被拐的孩子关在了一起。 有一天,他们路过一座破旧的城隍庙,进去躲雨。半夜时分,一个身着暗紫色长袍的女子走了进来,她面上带着半张狰狞的傀儡面具,眼神阴狠,一眼便认出了那群蜷缩的孩子中的小七。 之后不知道她与商队的头领说了什么,那人恭恭敬敬地把小七交给了她。见到那人时,已是唐家堡被灭门的两个月后。之后的一个月,小七一直都被那位神秘女子关在地下室里。小七身上的伤痕,除却当时在商队里逃跑不成被鞭打的伤痕之外,都是拜那位神秘女子所赐。 小七并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的恨意如此之深,每每见她拿着长鞭走进地下室,小七觉得自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但她每次都恰到好处的收手,留着奄奄一息的小七。 突然有一天她怒气冲冲地冲进地下室,拎着小七的领子就往室外拖。见到久违的阳光,小七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废弃的酒馆里。 屋外立着一位穿着青色华服的男人,他头上带着垂纱斗笠,看不清面貌。 那男子见到小七后,也没多说半句,便让神秘女子放了他。神秘女子虽心有不甘,但还是遵循了他的命令。 事后,小七就被丢在了陵安城外的官道上。等醒来时,人已经在陵安城内,一个老婆子把他捡回来的。但是那位婆婆家中清贫,也无额外口粮救济小七。 再者她的儿子儿媳十分不待见浑身脏兮兮c又骨瘦嶙峋的小七,加上他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哪儿敢收留他,隔了两天便瞒着老人家把小七轰走了。 再后来,小七就开始在陵安城里四处流浪。但是这里繁华极奢,没有半个乞丐,他一个人在大街上走动显得格格不入。 周围人投射过来的都是厌恶和质疑的眼神。让年幼的小七心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每天只能躲在荒废的犄角旮旯里苟且偷生。 遇到云兮的那天,他拖着好几天都没吃饭的身子想出去要点吃的。路过一个包子铺,新鲜出炉的肉包子让他挪不开脚步。 这时一个比他年长两岁的少年突然走过来,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问他:“你想吃包子吗?” 小七连连点头,以为他会施舍几个包子给自己。 谁知他却指着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中年男子,那男人腰间挂着钱袋,拇指上配着大玉扳指,走起路来趾高气昂,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走,我带你吃好吃的。”少年拉着小七,跑到那男人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上去就扯着那人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道:“先生,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 那男人面露不悦,随即甩开少年的手,“去去去,哪儿来的叫花子,打扰老子的兴致。” 少年又扑上去,抓住他腰间的衣服,噗通一下跪在那人面前,指着身后的小七说:“大老爷,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我弟弟已经好几天不吃东西了,求您施舍点银子,帮帮我们。” 男人看了一眼小七,确实是狼狈不堪,面色惨淡。他眉心一皱,眼里的厌恶显露无疑,用力甩开少年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男人冷哼一声,“你们饿死了关老子什么事?滚开——”说着便退开了身子,朝前走去。 那少年立马换了脸色,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一副得逞的神色,转身对小七说,“走吧,带你吃东西去。” 小七还未明白他怎么情绪变化得这么快,而且为什要对那人说谎。直到少年掂量着钱袋,他才恍然醒悟,原来他刚刚是在借机偷那人的钱袋。 虽然小七觉得他这么做不好,但是此时他已经饿懵了,不管怎么说先填饱了肚子再说。可惜没走几步,那男人就意识到自己的钱袋被偷了,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俩。 少年健步如飞,转个巷口就不见了踪影,而小七根本没有力气跑路,只能被那男人抓住。 两人争执之下,云兮和梅湘云一行人就出现了,也就有了后面的故事。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江湖 用过午饭,云兮一直待在小七的房间未曾出来。梅湘云早早地回了屋,偏厅只剩下长瑄和从玉c向天,还有映雪四人。 “大哥,叶婉那儿查的怎么样了?”从玉觉得长瑄从清晨出门回来后,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谁叫他这位好哥哥隐藏的这么深。 “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不久之后,江湖上必定还会再掀起一场比唐家堡更加血雨腥风的惨案。” 近几年江湖上有不少门派都被离奇灭门,其原因都无疾而终。就连唐家堡都能够在一夜之间被血洗,而最终西越朝廷却已盗匪劫杀这样的荒唐理由了结此案,这就说明之前他与父亲的猜想都是正确的。 北漠和西越朝廷都在计划除尽江湖势力,现在看来,恐怕南楚也有此意。 “此话怎讲?”从玉怎么听着长瑄似乎话里有话,瞧着他的神色,仿佛有大事发生。 “三年前,逍遥宫曾驱逐过一位神司使,名叫贺兰厥。叶婉此次来南楚,就是来找他的。” “难道这位神司使就是叶姐姐上次说要清理门户的那人?”映雪有些惊愕,那人怎么千里迢迢从北漠跑到南楚来了。 长瑄点头,“没错。她能在陵安来去自如,不露痕迹,就说明背后一定有人相助。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地位非比寻常。” 向天不解,“陵安基本上没有什么江湖势力,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和动机去帮一个江湖人?” 从玉接道:“除非这个人与神司使关系匪浅,要不是利用他,要不就是两人有共同的目的。” 他的话一语中的,长瑄应道:“昨日无心在城内查访时,无意中见到他从红叶小馆出来,一路跟踪他到丞相府的后院,之后便消失了踪影。” 从玉听完后,一挑眉,用半是吃惊的语气说道:“不会吧?这件事还扯上南楚朝廷了?” 长瑄没有答话,而是低着头,回想着叶婉跟他说的那番话,手指不自觉地落在搭在腿上的剑穗上,轻轻地触摸着上面的星铃。 “不过这个贺兰厥怎么会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南楚大街上,他难道不知道逍遥宫的人正四处寻找他的下落吗?”从玉望向他时,瞧着这一动作,便知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能让长瑄深思的事。幕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向天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当初城主让少主和他调查北漠c西越近年对江湖各大门派的态度,便已然觉得事情不对。 难不成他们真的想联手除掉江湖势力,收为己用?亦或连根拔除,一个不留?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来说都是绝对的噩耗。 “少主,血洗唐家堡和覆灭青竹门的凶手会不会是同一拨人?” “应该不是。青竹门一派死因皆是身中剧毒,而唐家堡却是被利剑所屠,在杀人手法上大相径庭。但是这并不排除,幕后主使不是一人所为。” 长瑄仔细回想了这两件事发生之后出现的所有情况,他隐隐觉得这两件事一定有某种联系。贺兰厥不该这么早暴露自己的行迹,他来南楚如此匆忙,就说明其中定是出现什么差错。这一点他必须弄清楚,说不定会是扭转局面的大好机会。 “这么说,是有人想故意引发江湖内乱?”从玉正了神色,这样一想似乎很多事都能说清。 “难怪这几年老有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不是被遣散就是被灭门,弄得人心惶惶。”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有查清贺兰厥来南楚的目的,我们才能有可能知道幕后主使和他真正的目的。” 长瑄想了想,接着说:“向天,你去帮我查查红叶小馆和那位老板娘,务必滴水不漏。” “是。”向天问:“少主怀疑这件事跟红叶小馆有关?” “你们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红叶小馆时,十三娘拿出的三件宝贝都是来自于西越。这些东西在天玑城虽然不上珍贵,但是在一般江湖人手里还是大有用途,并非轻易可得。这位老板娘能够拥有这么奇珍异宝,就说明她也有一定的江湖背景,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来自于西越。” 从玉略作点头表示同意长瑄的猜测,不过这样一来,似乎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范围也越发广泛。 既有江湖纠纷,又有朝廷暗中推波助澜,搞不好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如此,也算半个江湖门派的天玑城怕是难以抽身事外。 映雪在一旁听着三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越发跟不上他们的思维,加上她少管江湖闲事,什么这个门派那个门派的,也不太了解,一开始还能插上一句,到现在是一句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反正她只要知道,是件麻烦事就行,天大的窟窿自有三个哥哥顶着,她就不操心了。该派上用场的时候,她也不会含糊,姑奶奶虽不会女红,但拿起剑来可不输男儿。 “那我今天晚上就去红叶小馆一趟。顺便将这边的情况告知城主。”向天说。 长瑄轻轻嗯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某人响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云兮正从小七的房里出来,正要找他们四个。路过偏厅时发现慕容家的四个少爷小姐竟然围成一桌,不知在聊什么,一个个面色凝重,像是在开批评大会。 映雪一听云兮的声音,立马直起了身,脸上也有了笑意,终于能找到一个有共同话题的人了。她拉着云兮坐下,问道:“小七怎么样了?” “他吃了点粥,现在睡下了。” 云兮望着他们,好奇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怎么一个个脸色这么难看?” 映雪抓着脑袋,无奈道:“我也听不懂。都是些江湖上的事。说给你听,估计你也跟我一样一头雾水。” “哈哈——”云兮笑说:“那倒是,江湖上的事我确实了解不多。哦对了,我正好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什么问题?”从玉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江湖上是不是有个门派叫,司徒门?”云兮记着小七是说的这个名字,说是临死前,他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司徒门”。但是司徒门具体干啥的c在哪里她还不知道。 小七年纪尚幼,加上唐堡主不希望自己的下一代再卷进江湖纷争中,已经慢慢退隐江湖,这些江湖上的事他从不与小七说,小七自然也就不知道。 “确实有。不过这个司徒门有些特殊,向来做的是杀人的买卖。你问这个做什么?” 从玉好奇地望向她,这丫头不是一向不问江湖事吗? “杀人的买卖?什么意思?”云兮心中一惊,杀人也能做买卖?好像确实有种职业叫“杀手”,司徒门里不会都是杀手吧? 从玉的一番回答确定了她的猜测,他说:“说白了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只要有人愿意付出足够的酬金,他们就能够雇佣司徒门的杀手去帮他们完成一件事。大部分都是取人性命。” 云兮听后便陷入了沉默。完了,她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牵扯了这么大一个江湖门派,还都是杀手。万一他们插手,遇了险,于情于理她都羞愧难当。 从玉纳闷着这丫头怎么反应不太对啊,映雪拍了拍云兮胳膊,问道:“云兮,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她咬了咬唇瓣,眼神扫过长瑄他们,吞吞吐吐的样子分明是在告诉他们:我有事,我有事! 长瑄定定地瞧着她,“说吧。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云兮猛地抬眼看他,正好四目交汇,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请你们帮忙?” “猜的。”看着云兮有种被看穿的仓皇的表情,长瑄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漂亮的弧度。 她自己并未注意,每当她有事情想请人帮忙c但是又很难为情的时候,总喜欢不停地咬着唇瓣,眼神闪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承认错误,但是又害怕被惩罚。 那几天他陪着云兮待在书房里看书,每次她想问问题又不敢问的时候,表情和现在如出一辙。时间一久,他便记下了云兮这个小习惯,并非刻意,只是每每想起她的样子,倒是能让他的心情莫名好起来。 映雪和从玉还有向天都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云兮,只有长瑄一副已然知晓的模样,神色平静的等着云兮接下来的话。 “那个,我答应了小七,要帮他找到仇人。但是你们也知道,江湖上的事我一窍不通,嘿嘿,你们不也是江湖中人,不如帮我个忙,一起帮小七找出仇家。”云兮带着笑脸,眨巴着明亮而真诚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良久,他们都未说话。完了,他们不会不想帮忙吧? 向天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刚刚不是问了司徒门吗,小七的仇人跟司徒门有关系?” 云兮听着向天的话,觉着有戏,便跟他们说起了小七的事。 “是这样的,小七他爹在临死前跟他说了一句话,就是‘司徒门’。所以我想,他家人的死肯定跟司徒门有关。” “他家人都死了?”向天问。 云兮有些难受的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小七的脸,“全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一夜之间都死光了。小七是被他母亲藏在了床下的暗格里才幸免于难。” 映雪一听,柳眉一蹙,玉手猛地一拍桌子,气道:“太狠了吧!” 从玉被映雪突然的怒气吓了一跳,心疼面前抖动的桌子三秒。“事已至此,你也不用拿人家的桌子撒气吧?”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缘分 那孩子也着实可怜,年纪还这般小,便要目睹亲人惨死,只怕这些仇恨会跟着这孩子一辈子,如此,他的余生也不会快乐。 长瑄思忖着云兮的话,似是想到什么,问道:“那孩子可姓唐?” “——这你都知道?”云兮怎么越来越觉得长瑄像个神算子。“不过我怕他的仇家会找到他,便不让他向外人说起自己的姓氏,免得招惹祸端。”云兮这话也是提醒其余的四人,对小七的真实身份缄口不提。 云兮想过,既然要找他们帮忙,便是带着十足的信任。只有把小七的情况如实告知他们,他们才能更方便的帮小七找到仇家。 “小七是唐堡主的儿子?”从玉理清长瑄的意思后,也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一场血屠中居然还能有人幸存。 “当初清理唐家堡尸首的是当地官府,隔天他们便将尸体下葬,上报朝廷时明明说的是无一人幸免,怎么会少了一个少爷这么重要的人,他们会不知道?” 向天觉得此事定有蹊跷,当初是他亲自偷偷翻阅了上报官员的呈折,定不会看错。莫不是那官员有什么隐情故意将此事瞒了下来? “你你,你们怎么都知道这件事?”云兮听着他们的对话,敢情这几个早就知道唐家堡被灭门的事,正好省得她再说。但她又想,也是,这么大一个门派一夜之间被屠尽,免不了要掀起一阵浪来。他们身在江湖又怎么会错过这些消息。 “向天,你需要亲自去一趟西越,要尽快找到那位处理此案的官员,务必保证他的安全。”长瑄发觉整件事的走向越来越复杂,好像一根线连着一根线,前面是暗无天日的深渊。这让他想起了南北大陆四国的严峻局势,如果再加上江湖纷争,这局面远不是天玑城和东陵能够控制。 “今晚你便动身,我怕晚了会有什么变故。红叶小馆的事,我会亲自去查。” “好。”向天应着。 “额,那你们的意思是帮小七,还是不帮?”云兮不确定的问。她怎么觉着事情怪怪的,长瑄的反应也怪怪的,他们几个的表情也怪怪的,还没有一个人给她肯定的答复。 还是映雪明白她的心思,女人最懂女人心呐。映雪握着云兮的胳膊,义正言辞的说:“你放心,小七的事我们管定了。” “真的,那太好了。”云兮脸上的阴霾瞬间散开,换上轻松的笑意。 夜幕降临,向天趁着天色未晚便早早出城离去。大家一齐用过晚饭后,便各自回了屋。 梅湘云自下午起便一直心事重重,就连云兮也看出来,但是一问,她又推说没事,云兮也不好追问。回到屋内后,梅湘云就坐在梳妆镜前准备卸下头饰。她刚将头上的珠花拿下,顾肴便来到她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关切地问起:“你今天晚上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 梅湘云向来对自己的丈夫没有任何隐瞒,顾肴一问起,她便将心里所想的都告诉了他。顾肴听后,并无过多反应,只是略微有些惊讶,云兮居然会做饭,而且做得不错。 “老爷,你不觉得奇怪吗?惜儿从来不会下厨,好几次都快把厨房烧了。 可今天,她居然能够不出差错地做满一桌的午饭,就连宋师傅都对她赞不绝口。”梅湘云说着都有些激动起来,她害怕,害怕自己所想会成真。 顾肴倒是出奇的淡定,他半倾着身子,对着梅湘云说道:“你还记得之前我对惜儿有所怀疑时,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梅湘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可怕想法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记得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跟顾肴说,自己相信云惜就是自己的女儿这番话。 如今被顾肴这样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可是这也不能消除她对云兮的怀疑。毕竟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很难根除,除非有更具说服力的证据证明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可是最近惜儿真的变了好多。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你没看见她在厨房里跟那些下人相处的有多融洽,这要是换了之前的惜儿,定不会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心。” 顾肴知道此时不能直接否定梅湘云的想法,他需要用耐心的解释来平息梅湘云心中燃起的怀疑的火苗,他说:“这些日子,我又何尝没有暗中观察过惜儿。” 梅湘云惊讶地看着他,自己竟未丝毫发觉顾肴对惜儿的怀疑,梅湘云带着复杂的心情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顾肴没有从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跟她谈起了最近云兮的种种表现。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女儿能够安安静静地待在书房里读书,能够事事为他人考虑,悉心照料一个陌生的孩子,毕竟她自己也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虽然有时候会冒出稀奇古怪的言辞,也会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举止,但她的这些行为从未给身边的带来不便或是厌烦,反而给旁人带来不少欢乐。 “湘云,自从惜儿落水醒来后,便发生了许多令人可喜的变化。若你能抹掉心中的怀疑,便会发现这些变化带来的是一个更成熟c更贴心的好女儿。诚如你之前所说,她的身上的胎记不会作假,所以她定是我们的女儿无疑。” 顾肴的一番话让梅湘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是啊,她在怀疑什么?是云惜突然转性变得乖巧,还是她突然展现出的过人天赋?说到底都是心里的恐惧在作祟。她害怕真正的顾云惜跌入水中再未起来,她害怕此时的顾云惜是有人刻意假扮另有所图,她害怕的不正是这些。 顾肴吹灭了蜡烛,他们俩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办法真的睡着。梅湘云因为内心的猜疑和担忧,而顾肴,则是在想,该怎么将那位白发老人的说辞告诉梅湘云。 十多年的夫妻,二十年的感情,早已让这两个人对彼此了解透彻。谁的心思又能瞒过谁的眼睛? “老爷/湘云——”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静默半响,梅湘云说:“老爷想说什么?” 顾肴最终还是决定将心里话告诉梅湘云。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仅凭他说的那番话根本不可能打消她怀疑的念头,这颗种子会在她的心里越埋越大,终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而他清楚地知道,顾云兮就是顾云惜,没有谁代替了谁,她一直都是他们的女儿。 “惜儿落水被救起的那天,刘大夫曾经跟我说过惜儿的脉象本来十分微弱,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当时,我觉得只要云惜没事就好,便没有再多问。直到云惜昏迷多日未醒,我不放心便又去找了刘大夫。他方才告诉我那天诊脉的真实情况。”顾肴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那番话在他心里的震撼依旧不小。 梅湘云听着都有些紧张,问:“惜儿的脉象怎么了?” 黑暗中,顾肴睁着眼睛顶着床顶的帷帐,一边回想着刘大夫的话,一边说:“他说,惜儿的脉象已经全无,但是面色却如常人无异,所以他又把了一次脉。不过片刻功夫,惜儿的脉象竟恢复如常。犹如死灰复燃,涅槃重生。” 梅湘云压抑着心中的震惊,她愣声道:“也许是大夫诊错了——” “刘大夫行医数十年,望闻问切皆是高手,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顾肴又说,“正当我要离开时,又发生了一件奇事。一位白发老者走了进来,他见着我,便说了一番奇怪的言语。他说···········” “令嫒生而逢时,涅槃得以重生。望顾老爷能够为她寻得有缘人,悉心调教,他日必能凤临天下。” 白发老者的话仍旧历历在目,顾肴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位老者高深莫测的武功,仅仅瞬间,便已消失人群之中。 “他临走前交给我一把剑,说是为惜儿寻得有缘人时,再行交给她。还说这把剑唯有惜儿可以使用。” 顾肴偏过头,黑暗中仍能看见眼前人模糊的样子,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湘云,你可知,这把剑原来的主人是谁?” 梅湘云听得出顾肴话中的情绪,她已然放下自己先前的怀疑,静静地听着丈夫的倾诉。 “还未遇见你之前,我便见过那把剑。它的上一任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元殊的爱人——凤羽。她说过那剑名唤‘诛星’,此剑与长瑄身上一直佩戴的月笛是出自同一锻造师之手。这两样东西原先都是凤羽所有,却不知为何一样落入白发老者手中,另一件却在长瑄手里。” 那位白发老者的话,既让人生疑,又难以不信。顾肴从未见过他,他亦未见过云惜,却能赠此宝剑,言外之意无不在说,云惜确是他的女儿无疑。 如今他已然接受了云兮这个脱胎换骨的女儿,而梅湘云放下心中的恐惧,解除围绕心上疑团后,方才对云惜的变化委以信任。 诛星是不世出的宝剑,锻造之初,便传出得诛星者,有号令群雄之尊。它在江湖名器排行榜上百年来一直名列榜首,从未遇到过对手。关于它的传闻日渐缥缈,越发神话起来。竟有人说得此剑者,女可凤临天下,君可权倾天下。 这些年明里暗里有不少人都在寻找诛星的下落。诛星就在聚贤楼的事迟早会传出去,他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云兮回到房间后,看了会儿书,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小七,便穿上外套出了门。确认小七安然地睡下时,她才放心离开。 从小七的房间外,可以直接看见后院。转身离开时,她看见后院屋顶上的身影,呆愣了一下,便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后院走去。她站在院中对着屋顶上的那人喊道:“不知公子在此作甚?” 长瑄背着微弱的星光,望着屋檐下的人儿,声音轻柔有力,“无事出来透透气罢了。”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疑团 云兮朝他笑着,伸出双臂,说:“我也要上去。” 她的动作让长瑄微微一愣,身子定在那里,久未答应云兮。 直到云兮催着:“快点啊。你不会抱不动我吧?”他才恢复神态。云兮只觉得眼前闪过一个黑影,转瞬间,长瑄已然站在离她只有半步的位置。依旧一副泰然处之的神色,只是微微蹙起的星眉让他看上去有些刻板。 “——你,你——啊!” 长瑄一把将她抱起,轻身跃起,在屋顶上如履平地,他望着怀中目光呆滞的人儿,轻吐一句:“你太瘦了。” 云兮终于动了动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一闭一合,目光却一直停在长瑄的脸上。只听见她用无比认真的口吻问了一句:“你一直,都这么会撩妹吗?” 从玉和映雪明明信誓旦旦地说长瑄从不近女色,也极少与女子交往。按理说,他不是应该不懂如何与女生相处吗?怎么撩得云兮小鹿乱撞。 “撩妹是何意思?” 云兮眨巴着大眼睛,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句现代语,忽然发现自己还在长瑄怀里,她的胳膊还勾着某人的脖子 天哪,我在干什么?!云兮倏地手收回双臂,长瑄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刻将云兮放下。 良久,长瑄打破静默的气氛,问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他看着云兮又问了一句,“你说的‘撩妹’是何意思?” “额——就是夸你的意思。”云兮笑了笑,长瑄并不相信,直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等她说出真相。 云兮只好又补充说:“其实这个词吧,主要是形容一个男生——额,一个男性,用自己的言行举止去吸引女性,从而获得对方的青睐,这种行为就叫‘撩妹’。你,能听懂吗?” 长瑄负手而立,目光直视云兮,他低了低头,说:“那,我方才的行为吸引你了?” “”云兮突然咳嗽起来,她半转过身子,从长瑄直视的目光下逃离,简直要被自己蠢死。 云兮面色淡然,但心里早已崩溃大哭,天哪,鬼知道我刚刚跟他讲了什么?作为一个有原则c讲矜持的好姑娘,请问顾云兮,你刚才分明是在跟某人说,本姑娘对你动心了? 长瑄明知道云兮的小心思,还要装作不懂一般,陪着她填完自己挖的坑。 “你怎么了?不舒服?” 云兮连忙罢手,“没有。我很好。很好。就是嗓子有点痒。” “你脸怎么这么红?”长瑄伸手便要碰上她的脸颊。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这个大坏蛋!云兮快一步退开身子,双手捂住发热的小脸,瓮声瓮气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热,有点热而已。” 长瑄淡淡地应了一声。 两人像那日赏月一般,一同坐在屋檐上,只是心境似乎与那日有别。 半响,云兮望着幽暗的夜空,说:“月亮再圆c再皎洁,还是逃不过穷追不舍的乌云。” 云兮循着长瑄的目光望去,今夜的月色不比昨夜,星辰也只是些许,现在月亮也屈于乌云之下,微弱的夜光勉强能看清眼前人。 “你有话?”长瑄的眼睛透着微微猩红之色,却不渗人,反倒叫人心生涟漪。 云兮望着长瑄俊美的侧脸,每每看见这个人,她都免不了要在心底啧啧赞叹一番,到底是怎么样优秀的基因才能创造出这么完美的男人。话说回来,上帝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公平? 云兮移开目光,盯着眼前的黑暗神色不明,终是开了口,她的语气像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就连他说的话也带着沉浮的味道。 “我有些担心小七。他这么小就要背负灭门之仇,我怕”她怕小七就此陷入血仇之中而失去纯真本性。她害怕自己对一个无辜的生命无能为力,她害怕。 “仇恨是鬼魅,他一旦沾上就再难甩开。倘若他将复仇作为余生的目标,那么代价会让他失去除了仇恨外的一切。” 他仿佛轻叹了一下,在云兮怔住的目光里,继续说着,“既然决定帮他,那便要对他负责。你也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只会报仇的工具。”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云兮突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小七受的伤太深,伤口又长又深,她根本没有能力救治。 她的乐观c她的勇气,向来只是安慰自己心灵上的幼小伤口。她不知道这些对于小七来说有何意义,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喜欢仇恨。但是嫉妒c欲望c权力一切能让人产生自私念头的东西,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而这个伤害带给受害者的只有满腹仇怨。 她没有办法c也没有立场劝说小七放弃复仇。不管出于任何原因,屠杀了那么多条人命的罪魁祸首,理应受到惩戒。她答应帮助孤立无援的小七,便要担起自己的承诺。 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孤傲又冷漠,对一切事物都是冷冷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总能保持冷静和可怕的理智,任何事情的发生,他似乎总是一眼就能看穿本质所在。他所有的出发点,其实都是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思考。也正因为如此,他能够理解小七现在的处境,更能够体会他此时的心境。 “帮他找到除了复仇以外,更重要的存在。”长瑄望着她的眼神好像藏着瀚海星辰,在深邃的漩涡中充满了神秘与未知。 无论云兮怎样盯着他的眼睛,也看不透c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和秘密,但这并不妨碍长瑄给予她无上的安全感。 在云兮心中他已然成了一个坚实的依靠,不管有什么样的难题,他总能给出最合适的答案。静默而充满安全感,长瑄就是这样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一无所有,除了仇恨。”云兮撇了撇嘴角,有些无奈。 “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是从无到有。此刻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 “有时,人总容易拘泥于眼前,被各种现实的枷锁禁锢,常常会缩短目光。内心所要追求的也只是眼前的目标,所以面对茫然的未知,大多数人都容易剑走偏锋,甚至误入歧途。现在的小七还只是一个孩子,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家族的血债。既然是债,自然要讨回来。但他的人生也要过。或许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看清形势的人,领着他走过这段独木桥,越过无底深渊。” 云兮半托着下巴忧思许久,目露惊奇地盯着他。 “怎么了?” “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说这么多话。” “多吗?” “你平时都惜字如金,今天一下子说这么多,我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长瑄垂眸,语气似是幽叹:“以后少说些便是。” 云兮一懵,以为是自己的话让他误会了,伤了人家的心。急忙拉着他的袖口解释道:“我,我不是嫌你话多啊,不是,我是觉得你一下子说这么多,和平时的你不一样·。嗯,其实你这样挺好的,看起来比平时容易亲近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 “嗯?” “我明白你的意思。” “真明白假明白?”云兮不确定地看着他,凑近去才发现这人居然在笑! 不知过了多久气氛变得越发安静,云兮见他移开了目光,认真欣赏起月色来,她也不好打破这份宁静,只好乖乖闭嘴。 乌云缓缓移动,暂且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云兮四处张望,目光落在长瑄衣袖上的回文图案上,不知过了多久,云兮的神思渐渐模糊起来。头微微发胀,潜藏记忆呼之欲出,但是又好像有一把无形的枷锁将它牢牢锁住。 困兽之斗,不过两败俱伤。 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长瑄——” “嗯?”他应着,目光已然落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语气自然,好像很久之前,她便这样称呼。 当长瑄的名字从自己口中飘出的时候,云兮的意识明显地晃悠了两下。梦里的白衣男子和那个粉衣女子又出现了,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云兮的脑袋有些微微发胀。 “怎么了?”长瑄见她晃着脑袋,有些担忧,偏过身子,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 云兮抬起头,目光流转,眼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她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长瑄怔怔的看着她,暗红色的眼眸清楚地倒映着面前的人儿。 话音未落,眼前人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云兮,云兮——” 长瑄抱着突然晕倒的云兮回了梨园的房间。他将她安置然后伸手探了探她的脉象和气息,一切正常。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人儿,耳边还回荡着云兮刚刚问的那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他回想过往种种,从未有过云兮的身影。 除了——可是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也许她只是随口一说,还是将他认作了旁人? “云兮——”他轻轻地叫着,似作低语。 云兮,云兮······从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一直萦绕在他心间。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神奇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常常呓语着这个名字,格外亲昵。 尤其在见过她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他能够这么快接受云兮靠近他的原因。他也想弄清楚这莫名的熟悉感来自哪里,又有何意义?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情义 翌日清晨,云兮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呆坐在床上。她环顾四周,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而后努力回想着昨夜的事。她记得,自己昨晚明明跟长瑄在屋顶看星星,怎么回来的? 云兮挠着脑袋,好像自己还说了什么话来着?什么话呀 “啊——我想起来了——”云兮抓着头发,想起昨夜的那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在强行搭讪。 而且她根本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那样一句话。总有种鬼使神差的错觉,那句话说出来太违背初心了,可是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呀! “哎,也不知道长瑄听完是什么反应。”云兮哀痛地捂着自己的脸,要晕也得看看别人的反应再晕啊。 云兮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昨夜是和衣而睡,难怪浑身都感觉紧绷绷的难受。她从床上下来,正要穿鞋,就听见怜儿在门外叫门。 这丫头每天比闹钟还准时,也不知道她的脑袋里是不是上了发条,一到点就起床,一到点就过来催起床。“进来吧。”云兮穿好鞋,从里屋出来。 怜儿放下木盆,看着云兮穿戴整齐地站在自己面前,神色讶异,“诶,小姐,你今儿怎么会起这么早?”她仔细瞧着云兮身上的衣服,觉着不太对劲,问道:“小姐,你怎么又把昨天的衣服穿上了?” 云兮低头瞧着自己的衣服,尴尬地笑着,“那个,我看着这衣服也不脏,还能再穿一天。” 这下怜儿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小姐你以前从来不会连着两天穿同一件衣服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小姐看上去也怪怪的。就连头上的发饰都是昨天的,好像戴的位置都一样。晶亮的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小姐,你昨天晚上不会没有梳洗就直接休息了吧?” “噗——咳咳——咳”云兮刚喝进口中的茶水立刻就喷出来了。 云兮放下茶杯,故作生气地瞪着怜儿,饶有风范地训道,“你就不能给小姐我一点面子吗?什么叫看透不说透,懂不懂?” 怜儿憋着笑,接过云兮手里的茶杯,连连应声:“是是,小姐教训的是。” “嗯,孺子可教也。”云兮仿着古人读书的模样,一边说还一边晃着脑袋,这样子像极了女版的老夫子。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新的一天,一个春光灿烂的早晨,在她们的欢笑中又开始了。 三月初春的陵安,四处弥漫着新生的气息。 庭院里,枯等了一个冬天的树木花草,终于慢慢抽出新芽,探头探脑地迎接着初升的春阳。春日暖阳里,走街串巷的人们,渐渐褪下厚重的棉衣,换上稍薄的外套。 冬日里闲散怠慢的情绪渐渐复苏,酥软的身子也渐渐恢复活力。到底是春天来了,连晨起的鸟儿都欢快起来。 云兮站在屋外,望着晴空万里,脸上洋溢着舒适的笑意。她伸了伸懒腰,左右扭动着腰肢,心里暗想,真是穿着睡衣睡习惯了昨夜穿着贴身的长裙睡了一夜,现在浑身不舒服。 怜儿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云兮刚刚换下的衣裙。小姐怎么又做些奇怪的动作? “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小七,他一早就醒了,现在跟夫人她们在偏厅吃早茶呢。” “是吗?那我去看看。” 说罢,人已经跑开了。留下怜儿愣在原地咋舌。 偏厅。饭桌上,梅湘云盛过一碗清粥递给小七。“来,小心烫。” 小七双手接过粥碗,颔首谢道:“谢谢夫人。” 梅湘云看着小七如此拘谨守礼,反而有些难受。她露着慈爱的笑意,看着小七低头喝粥,乖巧的样子让她心生怜惜。想着这孩子受的苦,心里很不是滋味。身为一个母亲,对小七,打从心底生出疼爱之意。 “以后你就随几个哥哥姐姐叫我梅姨就好,”梅湘云指着身边的顾肴说,“这是你顾伯伯。” 小七看向顾肴,稚嫩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毕竟顾肴一本正经,板着脸的时候很容易唬住小孩子。 顾肴早起时就听梅湘云说起这个叫小七的孩子,他看上去眉清目秀,眉宇间少有的英气让他看上去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沉稳。 如若不是身上的伤痕,一看便知是个富家少爷。他放下粥碗,面色缓和,对小七说:“小七,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儿,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们。” “嗯,谢谢您顾伯伯。”映雪就坐在小七身边,她夹过一个肉包子放在小七面前的餐盘里。 “别光喝粥啊,吃点这个。”她指着包子,小七看着这个开朗的大姐姐扬了扬嘴角,夹起包子吃了起来。 云兮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径直朝小七走去,先向爹娘行过早礼,然后伸手摸了摸小七的头,问道:“好吃吗?” 小七望着云兮,露出孩子气的笑容,点头应道:“好吃。云兮姐姐,你也一起吃吧。” “嗯。” 云兮看了看,就剩长瑄和从玉两人之间的位置是空着,她便坐了过去。盛着汤粥的砂锅放在长瑄面前,云兮偏着身子盛粥,靠着长瑄的胳膊有些酸,又要避免碰上他,所以动作显得有些别扭。 “我来。”长瑄接过云兮手里的瓷碗,动作自然地盛好粥放在她面前。 云兮满含笑意地说了句“谢谢。”但是长瑄没有任何其它表情,只是吃着粥,好像做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半分目光都没有瞥过云兮。 映雪和从玉将他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大哥,还从来没给他们盛过粥呢! 看云兮嘴角那甜甜的笑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肯定有猫腻。顾肴和梅湘云心里也清楚,但他们只是看破不说破。毕竟孩子之间的感情,还是自己慢慢理清楚c想明白了,才算是对他们的尊重。 “对了,惜儿,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聚贤楼。”顾肴突然说道。 “嗯?去聚贤楼做什么?”云兮一愣,看顾肴也没什么表情,猜不出他的意思。 顾肴看了一眼梅湘云,又对云兮说:“你娘可是把你昨天在厨房的‘英雄事迹’都告诉我了。没想到,我顾肴的女儿竟然也同她爹一般,在做菜这方面有过人的天赋。” 云兮看着顾肴面上露出自豪的笑意,心里一阵发虚,暗自抹了一把汗。她哪里有什么天赋,不过是在现代多学了些菜,这些做法在古代还未被人发明,自然觉着稀奇。 “上次你跟霄儿提的建议,他已经命人让楼里的大厨着手做过,味道甚好,做法也新颖。我打算正式推出那三道点心。” 顾肴早前就想过让云兮慢慢接手聚贤楼的生意,但碍于她年纪尚幼,性子急躁,着实不适合接触商贾之间的生意往来。 而且对于做菜这方面让顾肴心有余悸,这个宝贝女儿三次“火烧”厨房的惊人之举实在让人难以释怀。 “爹,我只是随便说了两句,是楼霄哥哥聪慧,才能做出那么好吃的点心。” 云兮那次真的只是随口吐槽了两句,说这里的糕点吃来吃去就那么几种形式,做法雷同,花样也相仿,没什么新意。这话本来就是跟怜儿私下闲扯,没想到被楼霄听见了。他便问云兮有什么意见,云兮便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的想法统统说了个遍。 顺便把一些现代做点心的方法也说了出来,顾肴听后觉得很有想法,便让她将具体做法写下来,然后让楼里的大厨做出来。没想到他竟然还给顾肴品尝了。 顾肴是个做菜的高手,还有“食神”的称号,万一他要自己露一手,那她岂不是班门弄斧!万一再生出疑心,她可解释不清楚。 “最近聚贤楼正在推出新品,你也一同去瞧瞧。正好发挥发挥你那古灵精怪的想法。” 顾肴也不知打得什么算盘,非要云兮跟着去,还让长瑄也去。映雪就留在家里陪着小七和梅湘云。至于从玉,说是一会儿有事要出门,便不去了。 马车里,顾肴正对着车门而坐,长瑄坐在一边,云兮则坐在他们对面。顾肴的目光扫过这两个孩子,心里已然有了决断。他琢磨着那位白发老者的话,要替云兮寻一位有缘人,他觉得这个有缘人就是慕容长瑄。 虽然不知道他腰间的玉笛从何而来,但既然他有诛星剑的剑穗,那就说明他与诛星剑的关系匪浅。加上他沉稳内敛的性格和机智过人的头脑,云兮跟了他,必定能学到不少。云兮对长瑄越了解,便越发大胆起来。 以前,她总觉得长瑄高冷孤僻,不好相处,但这些天的相处,发现这家伙不过是个表里不一的“纸老虎”。 说是高冷,对着素未蒙面的小七,他却能跟她说出那番话来,说到底,也是不希望这孩子踏上一条不归路。 说起孤僻,云兮觉得倒不如说是不善言辞。长瑄不爱说话倒是真的,他更喜欢直接用行动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比起别人,他倒显得寡言少语。长瑄微微偏过头,目光看向车门方向。 云兮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丝毫没有觉得害羞或是行为不妥,反倒是长瑄不自在了。云兮抿着嘴,弯起的嘴角藏不住笑意。 ------题外话------ 不好意思,忘了发文tt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试吃? 这个叫长瑄的男人是何时走进她的心里,毫无征兆地占领一席之地。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梦。他对于她而言,那份熟悉的依赖由来已久。而他们的相遇如同久别重逢。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前世今生,云兮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们的前世一定早就认识。 这是云兮第一次这么正式,以顾家小姐的名义走进聚贤楼。借着顾肴的身份,他们一进门,便有不少人都注意到顾肴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其中不乏认出云兮的客人,但长瑄的面孔倒是第一次见。 楼霄远远地就迎了上来,脸上的笑容在瞥到长瑄的身影后明显一僵,但很快便恢复自然。他走上前:“义父。惜儿。”然后又对长瑄一笑:“长瑄也来了。” 长瑄点头回应,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有不少客人都收回了目光。 顾肴问:“昨天让你准备的东西都齐了吗?” “都准备好了。现在厨房的大厨们都在等着。” 他们朝聚贤楼的后厨走去,楼霄跟在顾肴身侧,说着:“事先已经告知客人今天所有菜品取消,只供应酒水。三日后恢复正常营业。” 顾肴满意地点点头,“好。” 云兮和长瑄跟在他们俩身后,也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她偏头望着一脸木然的长瑄,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长瑄看向她,带着疑问的语气:“怎么了?” “昨天晚上谢谢你。”云兮微微侧身,目光注视着前方那两个背影,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 “嗯。”好吧。果然是他的风格。字字如金呐。 走去后厨的路上,云兮左右张望,这才发现这里的后院真的很大。而且来来往往奔走的小二也不少。到了后厨,云兮只剩惊愕的表情,这厨房的规格是不是太大了?!怎么有种五星级酒店的赶脚? 领头的掌勺师傅年逾四十,最擅长雕花c烩炒,也是这里年资最久的师傅,大家都叫他“胖鱼叔”。因为他本名叫“潘宇”,又最爱吃鱼,加上心宽体胖的外形,日子一久,“胖鱼”这个外号就叫出来了。 当他助手的是他的结发妻子——方悠悠,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风韵犹存。柳叶眉c桃花眼,无一不显露着她年轻时是位美人的事实。聚贤楼里的人,都叫她“方姐”,厨艺了得,最爱煲汤。平日里常和胖鱼斗嘴,两人时不时都要斗上两句,这也成了后厨大伙儿的饭后笑点。 还有一位年龄最大,但进楼最晚的全胜叔,主要负责后厨的日常食材进供。云兮会记住他,全然因为他的眼神和下眼睑下方的刀疤。他看着云兮的眼神,莫名地让云兮脊背发凉。她不知道这种害怕是来自他的眼神还是因为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疤。 剩下的都是一些帮厨和打下手的佣人。顾肴也未都向云兮介绍,毕竟她只要认识几个主要人物就行。 他们此刻都站在一条实木的方形长案对面,长案上整齐地摆放着已经清洗过的各式食材。 顾肴面对着他们,一一介绍云兮和长瑄。然后他便对云兮和长瑄说,“一会儿,你们俩就在这跟我一起看他们做的新菜。” 云兮眼前一亮,“新菜?可以尝吗?” “当然。此次叫你们来,就是希望你们能试吃新菜,最好还能给出你们的建议。”顾肴笑道。 太好了,可以大吃一顿!云兮暗喜,又有些小后悔,早知道早上就少吃点。 胖鱼叔是主要做清蒸鲈鱼,和两样小菜;方姐自然是炖汤;另外还有三个厨师各做两道菜。 云兮站在一旁颇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做菜的程序。顾肴和长瑄坐在一旁的木桌边,等待他们即将做好的新菜。而楼霄陪在云兮身边。 “楼霄哥哥,那个是鲈鱼吗?”云兮指着胖鱼叔手边已经处理过的一条中等大小的鱼。 “是,胖鱼叔今天要做一个新菜,那鲈鱼就是其中的主要食材。”楼霄笑着说,“没想到你还认识鲈鱼。” “哈哈——我瞎猜的。”云兮不着痕迹地躲过楼霄凝视的目光,看向正在处理鲈鱼的胖鱼叔。 方姐正在处理食材,有香菇c鸡肉和各类蔬菜,看来煲汤还真是个考验搭配的活儿。 这边,顾肴和长瑄虽然人坐在椅子上,但目光还是时刻注意着云兮那边的状况。顾肴身为聚贤楼的老板,又是食神,自然是要考究考究他的厨师们的做菜手法是否正确。而长瑄眼里关注更多的则是和楼霄谈笑风生的云兮。 顾肴望着自家女儿,又瞥了一眼对坐的长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是瞧着和楼霄说话的某人。顾肴久经情场,也曾年少,也曾儿女情长,自然能对长瑄此时的心思猜上几分。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贤侄,最近和惜儿相处得如何?” 长瑄收回目光,微微正了正身子,思虑片刻后答道:“很好。” 很好?顾肴眸光一闪,又问:“贤侄觉得惜儿如何?” 长瑄回答之前特意扫了一眼云兮,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三分之二的侧脸。略显稚嫩的笑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长瑄的眼里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说:“云惜是个好女孩,跟她在一起的人都觉得很舒服,也,很快乐。” “惜儿虽说心地善良,爽朗爱笑,但是没一点姑娘家的秀气。时常做出一些荒唐的举动,一点也不像个大家小姐。这以后嫁了人,哪里能安心地相夫教子,做个好娘子。”顾肴似是烦恼,言中的无奈之意显露无疑。 长瑄停了一下,才接了话。“或许这正是云惜的独特之处。不与他人相较,自有其风姿。相信日后定会遇上懂她珍惜她的良人。” 顾肴饶有深意地盯着他,良久,他终于问道:“不知贤侄是否愿意做她的那位良人?” “”长瑄沉默许久并未回答顾肴的问题。 让顾肴心生疑虑,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对云兮并无心动之意?他又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心急不该问出如此冒昧的话来。顾肴正要开口,云兮和楼霄却走了过来,“爹,师傅们的新菜一会儿就好。” 顾肴挑了挑眉,这丫头来得真不及时,语气里还留有无奈的意思,“你在那儿看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想法c意见? “”云兮转着大眼珠,手指挑过垂落耳边的青丝,“我觉得师傅们的厨艺都很娴熟,我一个不入门的外行人哪里敢提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云兮偷偷地看了一眼顾肴,心里发虚,总觉得他还在想着昨天自己突然做的那顿饭,估计是想试探她? 一晃一个多时辰过去,菜肴的香味早已弥漫在整个厨房内。云兮一向是狗鼻子,尤其对食物最敏感,各种菜香混杂在一起,她都能闻出鸡肉的香味。她在饮食上跟长瑄截然不同的是,她最爱肉食,而长瑄却是素食主义者。 顾肴看出云兮故意打马虎眼儿,便说:“怎么?到我面前你就知道谦虚了?昨天不是还做了一桌子菜吗?宋师傅可在我面前把你夸上了天。他的厨艺与潘师傅不相上下,既然他都不吝赞美,你也别藏着掖着,还怕你爹说你不成?” 云兮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撇嘴角,“哦——其实他们的做菜的手法已经炉火纯青,我实在提不上意见。”她想了想,半天才憋出一句:“要说意见的话,我觉得这些菜色再味道上已经很完美,只是烹饪的手法上有些单一,要是能多些花样就好了。” 这个是云兮的心里话,这几天她吃着肴居的菜,加上今天看过几位大厨的做菜过程后,都发现了同一个问题。他们做的菜要不是清蒸c红烧c清炒,就是清炖,很少有两样技法以上的结合做法。而且在配菜上也比较单一,菜色上都很普遍。但是因为稍加雕花装饰,立刻就显得与其他酒楼的格调不同,也就高档起来,加上厨师本身的烹饪技巧使得菜肴更加美味。 “比方说?”顾肴问。 “比如豆腐,除了做汤,也能油煎,做麻辣豆腐或者做卤味。就是一种菜可以多几种烹饪方法,也不一定拘泥于一种形式,是吧爹?”她就是平时多看了些教人做菜的软件上的文章,说归说,真正要实践起来可得出洋相了。 对这方面她毕竟没有过多涉猎,只是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生拉硬拽,胡扯了一番,心里多半是没什么底气。 顾肴不说话,其实是在考虑云兮说的话。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厨师一旦做得久了,固定了做菜的形式和手法,时间一久,自然鲜于创新,在新颖这方面,他们确实做得不够。虽说每年他们都会推出新的菜色,但多半都是换汤不换药,没什么新意。 或许让云兮过来瞧瞧,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顾肴这样想着。 又闲聊了两句,胖鱼叔和几位大厨的新菜已经做好了,依次摆在了长案上,等着他们品鉴。 长案上一共十二道新菜,九菜三汤。胖鱼师傅做的是清蒸鲈鱼c香菇肉酿和白汁鱼肚。方姐的是三种汤菜,分别是三色排骨汤c冬瓜薏仁鲫鱼汤和百合莲子汤。而剩下的六盘小菜分别是:芹香鸡蛋c锦绣肉丝c双椒土豆片c红烧鱼头c荷塘小炒c宫保豆腐。 ------题外话------ 关于吃,写得有点多,为啥呢?因为笔者是枚妥妥的吃货,哈哈——正经点,后期会有厨艺这方面的文,所以这算是铺垫哈一(n_n)一 谢谢大家啦╭(╯e╰)╮晚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失约 光是听胖鱼师傅的介绍,云兮就馋得暗自舔了舔嘴唇。长瑄正望着她,云兮馋嘴的小动作被他正好抓了现成。云兮吐了吐舌头,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小尴尬。人生在世,果然还是为了吃!变了法儿地吃! 云兮将面前的菜色挨个儿尝了遍,肚子已经圆鼓鼓,但手里的筷子就是停不下来。相比另外三个品尝的人可就相当会适可而止。 半晌,顾肴咳嗽了两声,云兮这才注意到此时只剩她一人还在埋头苦吃。略带抱歉的笑意,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乖乖站到顾肴身边。眼睛暂时还离不开长案上的美食。 几位大厨听完顾肴的意见后,纷纷表示认同。楼霄也说了两句自己品尝后的感觉,长瑄嘛,自然就是一句“都还不错”就完事,他对于吃一向不挑剔,只觉得是为了填饱肚子的工具而已。 顾肴问到云兮的意见后,发现她正在愣神。心里不免哀叹,他这女儿的反应怎么越来越迟钝?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上次溺水时留下的后遗症。 “都挺好吃的。”云兮认真地说,“您看我吃了这么多就知道了。” 顾肴说:“今天的新菜试吃就到这儿。大家都辛苦了,事后再改良一下,过几天到了新品推出的日子就可以正式上桌。” “谢谢老爷。”众位厨师异口同声,还不忘对着顾肴鞠了个躬。 云兮垂了垂眸,古往今来,任何一个上下级之间的相处模式都是如出一辙。 接着顾肴便忙活自己的事,让楼霄带着云兮和长瑄在酒楼里四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听顾肴的意思,顾云惜原本应该没有来过聚贤楼。云兮有些纳闷,这里毕竟是她家的酒楼,她不会一次都没来过吧? 事后云兮才从怜儿那里得知,小时候顾云惜因为调皮捣蛋爱闯祸,常常被顾肴禁足,即便溜出去玩也不能出现在聚贤楼附近,免得被顾肴瞧见。 后来顾云惜再大些的时候,反而没有要去聚贤楼的念想,加上她顾家小姐的身份总是惹来一些闲杂人等的骚扰,她就更不想去聚贤楼招摇。而且顾肴也不清顾云惜会不会给他惹出祸端,也没有提起过此事。这一次顾肴亲自带她过来,算是给聚贤楼里的人正式介绍顾云惜,心里对云惜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 他们上二楼时,正好碰见从雅间出来的水月姑娘。 “少楼主。大小姐。”水月欠了欠身子,她望着眼生的长瑄,面上疑虑,“这位是?” 楼霄说:“这位是慕容公子,是义父好友的儿子,过来做客。” “水月见过慕容公子。” 长瑄礼貌性地点头以示回应。 云兮第一次见到水月,便被眼前的女子给惊艳到。她自认从未见过哪位女子能像她一般,可以将一身红装穿得如此妩媚却不多半分艳俗之气。一颗微小的泪痣落在她的眼角,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 原谅她找不到再华丽的辞藻去形容她的美貌。只能在心底默默感叹一声“真美呀。” 在这个时空待的越久,云兮就越觉得自卑,颜值上的c赤果果的自卑。她目前为止见到的人中,无论男女,哪一个算不上俊男美女。而她只是一个未长开的小姑娘,现代的她好歹也有十八岁,来到这里瞬间年轻了两岁,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论姿色,顶多算是小家碧玉。 这老天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人家也是个爱美的颜控好不好!把她丢在这个颜值逆天的时代,还让她生的如此普通,有些说不过去吧。她看得见所有人身上的闪光点,哪怕这个人并不招她待见,她也能从他身上看见优点。 可同样的目的放在自己身上,她的目光却变成了显微镜,眼里都是被显现的细小缺陷,而忽视了本该关注的优点。好在她并非盲目自卑,尽管她深知自己身上的不足,却没有因此消沉,反倒是勇往直前,在不断磨砺中使得自己越发成熟,趋于理想中的自己。 她深知世间并不存在任何完美的事物,人也一样。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完美才让她与旁人区别开。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多数取决于个性中的缺失。 在价值观趋步统一的年代,真善美的标准是一样的,而假丑恶的判断标准却是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谁又能说清谁的衡量标准一定是对或是错?大家不过是立场不同,真正的善恶美丑,自在人心,又岂能因为肉眼而妄下定论。 回去的路上,云兮和长瑄并肩同行,少了马车和顾肴,两人倒显得自在些。天色尚早,云兮不想回去那么早,便拉着长瑄满大街地闲逛。长瑄也不拒绝,只是静静地跟在她身边。 两人一边走,有一搭没一塔地聊着,多数时候都是云兮在说话。 “你最喜欢吃什么?” “没有。” “你就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点心啊或是水果是什么的?”云兮歪着脖子看着他。 “桂花,冰糖糕吧。” 云兮满意地笑了笑,又问:“最喜欢的颜色?” “素色。” “” 看出来了,自打云兮见到他开始,就没见他穿过一件重色的衣服,最多的都是白色c青色之类的衣服。 “平时没事喜欢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 好,这很长瑄! 再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某人一愣,这明显是个坑!“怎么这么问?” 云兮噘着嘴,煞有其事地问:“难道不是吗?你不觉得你最近总是躲着我吗?” “你想多了。”某人丢下一句话,径直朝前走去。 云兮连忙追上他,一手拉着他的袖口,穷追不舍:“看吧看吧,又躲我。” 长瑄自顾自地走着,压根儿就不看她。 她怎么一直圈着自己的胳膊?难道她不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么?某人面上僵持着,神色四处游荡,就是不敢偏头朝身侧的人儿看去。天知道他现在浑身都紧绷着,比之前过险峻的铁索桥还让他紧张。 良久,长瑄突然停下脚步,云兮闷头跟在他的身后,好巧不巧地撞上了他的后背。云兮捂着额头,疼得直闭眼。这个人的后背怎么这么硬!她正想问怎么了,长瑄突然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然后就见他身形一晃,待云兮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去——轻功是这么用的吗?”云兮四下张望,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一发现刚刚消失诡异的男子。 不知为何,当她发现长瑄消失的那一刻,心里突然地慌乱。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快得连她自己都没来得及深想。仿佛那转瞬即逝的思绪并非由她而来。 在这里等我。 耳边清晰回荡着他的话。 真奇怪,自从梦里的声音消失以后,长瑄的声音就在她的脑海里刻下深刻的印象。她觉得梦里的声音就是他。 但是,为什么呢? 一个是千年前的旧人,若不是穿越,她根本不会认识他呀。怎么会梦见他的声音? 这种事又不能直接问当事人。搞不好不是被当成玩笑就是神经病。算了,慢慢来吧。既然是谜团,总归是有答案的。她会找到。 长街的周围都是摆着货品吆喝的商贩,行人们来去匆匆。只有她待在原地,就像一尊被定型的雕像,眼神朝着长瑄消失的方向望着。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天色渐深,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屋檐下几盏被点亮的灯笼和形单影只的云兮作伴。 她走到一间房子下,靠着墙,看着四周还未有长瑄的身影,心地渐渐升起一股失落。但更害怕他出了什么事。可他的武功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事吧? 云兮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头,嘴里念叨着:“再等一会儿。”要是他还没回来,她就回府看看,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云兮望着深暗的远处,依旧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她在心底叹了口气,终是朝着回府的方向走去。 云兮几乎是跑着回到肴居,一进门,顾肴和梅湘云他们已经吃完了晚饭,正坐在一起闲话家常。映雪和小七都在,从玉也没有回来。 “云兮姐姐。”小七朝着云兮叫道。 云兮稳了稳气息,面带笑容地走过去。 顾肴望着云兮身后,长瑄不在,就她一人回来,还是这么晚,“长瑄呢?” 云兮支吾着,原来他还没回来,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长瑄下午突然消失的事。 一旁的映雪突然开口:“二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从玉走过来,朝着两位长辈行了一揖,才回答刚才映雪的问题。 “叶婉那边出了点事。大哥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他让我回来跟大家说一声,让你们不用担心。”说罢,从玉还特意看了一眼身旁的云兮。 但是云兮此时脸上已然没了笑容,她摸了摸小七的头,嘴角扯了扯,却没有半分笑意,说:“小七,姐姐累了,先去睡了。” 小七乖巧地点头应道。云兮跟爹娘行过礼,便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回到了梨园。 偏厅里,映雪问:“叶姐姐那儿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叶婉受了点伤,不过现在已经上过药,没有生命危险。大哥只是怕再出现什么意外,暂时先留在那里。明日一早便回来。”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长思笛 从玉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瞟着云兮离开的地方,“伯父,梅姨,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屋休息了。” “嗯,去吧。”梅湘云说。 顾肴望着从玉离开的背影,心里升起了一大串疑问。云兮这孩子回来时,眼神明显不对,尤其是听完从玉的那番话后,脸色都白了几分。这两个人下午明明一齐回来的,怎么到了晚上就剩云兮一人?而且长瑄还留在叶婉那边,看云兮的神情,应该事先不知道长瑄去找叶婉。 顾肴心里郁闷了。这好不容易支开了别人,让他们两个年轻人有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半日不见,两人又变成了这样? 云兮回屋后,什么也没干,一点情绪也没有。怜儿照常侍奉她梳洗入睡,云兮却说不用了,让她先去休息。她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眼睛也没有往日的神韵,怜儿看她心情不好,也没再多话,端着木盆便离开了。 怜儿关上房门,在屋外还没停留多久,屋里的灯就被吹灭了。怜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屋里,云兮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然后便脱了衣服鞋子钻进了被窝,一觉到天亮。 夜里,回到房间后的从玉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找云兮,但是云兮早早地就熄了灯,他又不好再敲门,只得回去。 下午的时候,他从红叶小馆出来正准备回去,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叶婉身边的黑袍神司使——无心。他受了剑伤,流血不止,见到从玉,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说着:“救少宫主”然后就晕过去了,从玉眼看四下无人,只好把他送回了客栈。 奇怪的是,叶婉身边的随从全都不见的身影。 处理好无心的伤口后,从玉觉得事情不妙。无心的武功,他是清楚的,能将他重伤,这个人的武功决不在他之下。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长瑄突然抱着叶婉回到了客栈。从玉见到叶婉时,她已经昏迷,身上有一处剑伤,但她嘴角留有血迹,应该受了内伤。 替叶婉疗完伤,已经是入夜时分。长瑄方才想起自己将云兮丢在了大街上,还跟她说在原地等着,心下一急便要起身离开。谁知昏迷中的叶婉不知怎的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一手拉着长瑄的手,口中呢喃着:“不要走” 长瑄望着躺在床上的叶婉,沉默良久,还是坐了下来,轻声安慰着:“我不走。”叶婉这才安下心,意识也渐渐混沌,陷入了昏睡状态。 长瑄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对从玉说:“今天我就留在这里,你回去之前,先帮我去陵安大街看看云兮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帮我说声抱歉。” 后来等从玉赶到长瑄说的位置时,四下早已没了人。心想着云兮应该早就回去了。到了肴居才发现,云兮也是刚回去没多久,她竟等了大哥一个下午。想到这儿,从玉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她那无神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没等到大哥伤心了。 “哎”从玉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有无奈c有失意,但更多的是担心。叶婉对大哥情根深种这件事,他早在四年前就看出来了。本以为大哥当初毫不犹豫地拒绝加上四年未见,以为她已经淡忘了这份情意,没想到现在还追到南楚来了。 大哥一直都很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任谁看见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对自己这般爱慕都很难拒绝。 这下好了,云兮和叶婉,大哥,你要选谁呢? 小七待在肴居的这些天,一边休息养伤,一边勤奋读书。他的心里始终惦记着报仇的事,但是他又不知道仇家是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过他心里也有初步的打算,那便是先学好武功。只有他练好武功,才有报仇的资本。可是要找谁教他呢? “想什么呢?”云兮端着骨头汤进来。 小七一闻就知道又是加了药膳的骨头汤,小脸拧巴着:“又要喝骨头汤?” 自从那次昏迷醒来后,他每天早饭后都要喝一碗骨头汤,特大盆的那种。现在他闻到骨头汤的气味都已经本能地想要反胃。 云兮把汤放在他的书案上,表情严肃地说:“把它喝了,不许剩下。” 小七拉着云兮的胳膊,眼睛扫过那碗汤,“姐姐,今天可不可以不喝了?”他拍了拍胸脯说:“你看,这几天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都变壮实了。” 云兮一把抓过他的手腕,“这叫壮实啊?我一个手就能握住,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要不吃点好的补补,指不定以后长多高。” “我告诉你,你要是没有一米八的身高,都对不起姐姐我对你的苦心栽培,快喝吧。”云兮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结果还是把话绕回来了。 小七不情愿地憋着气,一口气把汤都喝了。 “哈哈——”云兮望着小七憋红的脸,笑了起来,“这骨头汤有那么难喝吗?” “它不是难喝,就是喝多了以后,总觉得有腥气。” 云兮收起汤碗,说:“再喝两天,以后就不让你天天喝了。她将汤碗放到厅中的圆桌上,随即又说了句:“以后改吃鸡汤。” 小七刚露出的兴奋脸被云兮这句神补充给吓得僵硬在了脸上。云兮憋着笑又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书案上的书籍和纸笔,问:“在写什么呢?” “我觉着无聊,随便翻翻。”小七说。 云兮随便拿了本书,一看书名,是本乐谱,她讶异地问:“这个你能看懂?” 小七带着自豪的小眼神点头道:“当然。我从小就学习音律,还会好几种乐器呢。” “瞧把你美的。”云兮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问:“那你都会哪些乐器啊?” “像萧c瑶琴之类的,我都会。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笛子。” 笛子云兮脑海中闪现过那晚长瑄在月色下轻轻吹奏玉笛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怔了怔。随即冲着小七笑道:“我带你出去玩吧?” “去哪里?” “你来这里还没四处逛逛。顺便帮你添几件新衣。” 云兮放下书,说:“你不是喜欢笛子吗?我们去城里的乐器铺子看看。” 小七转了转眼珠子,长长的睫毛微微垂落,眨巴了几下,抬眼笑了笑,“好啊。” 一早,云兮和小七吃过早饭便要出门,怜儿侍奉左右。 映雪和从玉也一同出去,不过他们是要去祥林客栈。出门时,从玉本想跟云兮说什么,犹豫间云兮拉着小七告别,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今儿天气微凉,初晨的阳光有些许微弱,云兮和怜儿一人一手牵着小七,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是欢快。 云兮买了一堆吃食,怜儿见她又吃糕点又吃包子,还以为她早饭没吃够。她手里拿着刚买的糖葫芦,一手牵着小七,眼睛盯在一处,突然偏头对小七说:“前面有间琴阁,我们去看看。” 说着便拉着小七往前走,跟卖糖葫芦的老板结完账的怜儿一转身,发现自家小姐全然忘记她的存在,大步流星地走开。 她只好立马拿上老板递过来的三串糖葫芦,飞奔追上去。“小姐,等等我!” 琴阁是这条街上的老字号,店主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但他说话中气十足,步履稳健,身子骨挺硬朗啊。 云兮和小七她们进店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位青衣客人交谈,未来得及招呼。 这里一共三间屋子,里外通透,墙上c架子上c桌上c台子上都陈列着各种乐器,瑶琴和竹笛最多,琵琶位次。小七进屋后转了一圈,一眼便相中了一支白玉短笛,他正拿起细瞧。 店家走过来,说:“小公子好眼光,这支玉笛无论成色c工艺,都是本店的上乘。” 云兮接过小七手里的玉笛,放在手里仔细瞧了瞧。这笛子像极了长瑄的月笛,只是他的月笛成色偏青色,这支短笛通体雪白,是上乘白玉所制,确实如同店家所言。 “老板,这笛子怎么卖?” 店家笑道:“姑娘是新客,算你便宜些,算是给小店攒些回头客,就算您十五两如何?” “十五两?”怜儿惊呼,“老板,你这笛子拿金子做的?” 小七听后,也轻轻扯了扯云兮的衣袖,小声道:“姐姐,我不要这笛子,咱们走吧。” 云兮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别担心。然后就见她垂眸看着手里的玉笛,一手拿着笛子的一端,任由它放在手里掂了掂。转而对店家说:“你说这玉笛值十五两?何以见得?” 店家一听云兮有兴趣,面上露出半分喜色,煞有其事地跟云兮解释。 “这玉笛名叫‘长思’,出自奇巧阁名匠洛华之手,其工艺自不必说。光是看材质就非同一般。这上等白玉可不作假,通体光洁,精巧细腻,世间仅此一支,独一无二。小姐认为,它可否值上这一十五两白银?” 云兮挑眉,似作同意般点点头,“照你这么说,这笛子倒是个难得的宝贝。这样,这笛子,我要了,五两银子如何” “什么?!”店家被云兮突然转变的言辞吓了一跳,“五两?姑娘这是在说笑吧?” 就连一旁的怜儿和小七都愣在哪儿,不明白云兮话中含义。 “那就三两。” 老板脸色明显黑了下来,一把抢过云兮手里的玉笛,愤慨道:“姑娘是诚心过来捣乱的吧?既然无心购买,就请离开。” “老板,你这开门做生意,出口开价,还不许我杀杀价?” “就你这价钱,哪是买东西,根本就是硬抢!你也不去问问,就三两银子能买什么,一个上等的陨还不止三两呢。”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晋王爷 “‘长思笛’是名匠洛华赠与他的师妹白音的定情之物,后来白音却违背二人誓言另嫁他人,洛华一气之下将‘长思笛’摔毁。现在你手里的这支‘长思笛’,其实是洛华的徒弟修复过的。我说的没错吧?” “这”店家被云兮的话堵得一时答不上话。他不过是个乐器的,这些器物背后的故事他可不管。 云兮瞧着他的反应,心里一喜,继续说:“‘长思笛’固然工艺精湛,但经此一毁,其音质c价值已远不如前。老板开此天价,无非是觉得旁人不知晓此笛的故事,若是让人知道了您的琴阁竟然出售已然毁损的乐器。试问来往的客人还会一如既往地相信您的诚信吗?” “这我” 老板只是个卖乐器的,哪里知道乐器的来源,至于它曾经经历过怎样的事就更加无从知晓。云兮说的时候,一本正经,字里行间有依有据,看上去非常可信。店家原本暗喜的心情现在已然跌落谷底,再听云兮说下去就该大哭了。 云兮觉着还不够,又补充道:“你看看,这条青灰色的痕迹,可不就是当初修复时留下的痕迹吗。” 店家瞧了一眼,他先前怎么没看见?顿时心中大悔。这笛子也是他今天刚从一个客人手中买过来的,还没来得及细瞧和预算价位,云兮和小七她们就进来了。 店家见云兮三人的穿着非富即贵,加上这玉笛又出于名匠之手,于是起了大捞一笔的私心,便坐地起价。其实这笛子收购时的价格不过八两。本想翻倍挣点,结果碰到个“行家”,还出手五两,这可让店家始料未及。 “这即便如此,这五两,也太少了吧。我这可是花了八两银子收来的——”店家一急,一股脑儿地把话都说了,他突然意识到不对,便想转移话锋。 “哎,我可没说五两,是三两。还有啊,老板你这人可不实诚啊,才花八两银子收购的玉笛,转手就卖给我们十五两,你这也太黑心了吧。”云兮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店内其他客人纷纷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店家连忙罢手示意,求云兮小声点,皱巴巴的脸上满是无奈:“三两就三两,笛子您拿去。” 云兮面色淡然地将玉笛递给小七,然后就在小七一脸崇拜的表情下,成功拿下与玉笛相配的青色挂穗。“谢谢你了老板,以后我们会常来的。” 老板哭丧着脸,姑奶奶你以后可别再来了。 出了琴阁,云兮又带着小七和怜儿往制衣坊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怜儿的话匣子挡也挡不住,噼里啪啦讲了一堆,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小姐,你太厉害了!” 云兮只得无奈地拿过糖葫芦堵住她的嘴,“多吃点。” 小七拿着长思笛,爱不释手,青铃挂穗很适合这支笛子。云兮露着浅浅的笑意,低头问小七:“喜欢吗?” “嗯。”小七点点头,但是小脸上掩饰不住失落:“这么好的笛子却是坏了,真可惜。” 云兮想起刚刚那个老板被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给怔住的样子就忍不住发笑。她拍拍小七的发心,解释道:“笛子是好的,没坏。刚才那番话是我胡诌的。” “真的吗?可是姐姐说的时候就像确有其事,而且那个老板也被说的哑口无言。” 小七不解,云兮姐姐是怎么做到能唬住老板的。 “准确来说,我方才的话属于——夸大其词。”云兮收起笑意,向身边这两个带着同样疑问表情的人,细细地解释起刚刚发生的事。 说到底,全是靠云兮惊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在此之前,云兮早就翻看过许多书籍,因为不知道了解这个世界具体需要看什么书,所以各种杂七杂八的书她都略微翻过几遍。 其中有一本书上就曾清楚地记载过这个时代及以前的各类乐器和相关起源。而江湖野史上也曾写过关于洛华和他的师妹白音的故事,所以她信口给‘长思笛’编了个故事。 琴阁的老板言辞轻狂,颇有惺惺作态之姿,只一句试探,她便摸清了他的底。既然料定他不知长思笛的故事,随便拿个故事蒙混过去对她来说不难。何况上面的裂痕却有其事,只不过是制造者刻意为之罢了。 一上午都在外面闲逛的三人,趁着午膳时分,跑去聚贤楼里准备蹭上一桌。不得不说聚贤楼在陵安的知名度,云兮每次来,不论什么时辰,一楼总是坐着满满当当的客人。二楼的雅间也有不少显贵人士。 一楼的高台上,布置一向精巧华贵,时时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这不,云兮带着两个“小跟班”前脚一踏上聚贤楼的大门,就听见水月坐在高台中间的坐榻上轻弹琵琶。声色流转,颇有意境,让人听了有一种忘情山水的闲适之意。这样的雅致情怀,倒是让她一改首次与水月碰面时的印象,让她不免对这位时常浓妆妖娆的女子多了分好奇。 过来招呼的跑堂小二叫墨竹,上次云兮来时见过,他亦一眼便认出是大小姐。墨竹面上含笑,身子对着云兮时总是微微鞠着,言语间半是小心c半是有礼地问:“小姐,您是否要去二楼雅间用饭?” 云兮看得出他神情有些紧张,随即向四周望了望,正巧有一桌客人结账离席,她便指着那儿说:“不用麻烦了,我们坐那儿便好。” 墨竹微顿,立刻颔首应道:“小姐请。” 待人清理过餐桌后,墨竹立在一旁,仍旧恭恭敬敬地问:“小姐您要点些什么?” 云兮看向对面坐着的小七和怜儿,小七对这里比较陌生,眼下正四处张望,怜儿则是紧张兮兮的,浑身不自在,眼神儿也是四处乱瞟,生怕别人看她。云兮一笑,她知道怜儿是担忧楼霄或是顾肴看见她与自己同桌吃饭,坏了主仆规矩。 平日里两个姑娘私底下在房间里偷偷同桌饮酒吃菜就算了,实在放到明面上来,怜儿哪有不害怕之理。这古人的等级观念向来如此,一代又一代承袭至今,这份意识早已根深蒂固地植入人们的思想里,一时也改不掉。 好在顾云惜生在江湖,顾肴对这些本就不太计较。只是梅湘云出生官宦之家,家中显赫,即便为人亲和,对这些礼节还是比较重视的。 故而,只要此等主仆同桌而食的现象不被梅湘云知晓便可。在这聚贤楼里,也不会有这般清楚她们二人身份又能在梅湘云面前嚼舌根的人,自然不用担心。 “你们俩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只要不是肉就行。”小七果断脱口而出,这几天他不是喝骨头汤就是吃各种鸡鸭鱼肉,实在有些油腻,想吃些清淡的菜。 怜儿从没来过酒楼吃饭,也不会点菜,只道:“还是小姐你点吧,我吃什么都行。” 也对,这孩子从来不挑食。云兮一笑,转而对墨竹说:“两素一荤的小菜和一份素菜汤,少辣。嗯——菜色呢,多数我们都还没尝过,让厨房随便做几个平常最热销的就行。” 她看着墨竹,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听不懂自己的意思,毕竟在古代酒楼点餐,她还是第一次。 墨竹只是稍微有些木楞,也不知道是因为云兮的身份紧张,还是她说话的方式奇怪。总之他应着云兮的话,也没有多余的疑问,便退去了后厨。 水月的琵琶声吸引了不少客人注目,就连小七都忍不住惊艳的小眼神,对云兮说:“这位姐姐的琴音声色悠远,很有意境,这首曲子真好听。” “台上弹曲的那位姐姐名叫水月,是专门在这里为客人们奏曲助兴的。有机会姐姐介绍你们认识,说不定她还能教教你关于音律方面的学识。” “嗯。”小七应着,他思虑着问道:“云兮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怎么了?”云兮见小七突然正色的表情,回道。 “云兮姐姐,我想学武功,你有没有认识的很厉害的人可以教我武功?”小七说话时有些犹豫,词句断断续续,他或许是在担心云兮会拒绝他的请求。 云兮稍愣,随即笑道:“当然有了。这件事包在姐姐身上。” 其实早前她就想过这个问题,以小七所描述的情况来看,将唐家堡灭门的凶手多半是江湖人,而且这些人若是知晓小七还活在世上,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暂时以云兮的身份还可以护他周全,但日后情况一旦发生变动,她不可能一直守着他,始终需要有自卫的能力才行。 不论是为了自保还是复仇,他都必须尽快强大起来。至于教他武功的人,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只是还未与那人说,一来是不知如何开口,二来她也担心他不会同意。 在她陷入沉思之际,身侧突然压过一个身影。她本能地抬头,正巧对上那双不确定的试探的目光。 少顷,那人欣然一笑,走上前来,对着云兮仔细打量一番,弄得她好生不自在。 “没想到三年不见,小丫头变化还真不小。”那人的目光一直停在云兮身上,言语间似乎透露着与顾云惜是旧识。 这时,怜儿突然起身,欠身行礼,“怜儿见过晋王爷。” 晋王爷?云兮微微转了几下眼珠,莫不是那位常年驻军北境的骁勇善战的七皇子元放。她原先听过肴居的下人说起过这个名字,后来还问过长瑄关于元放的事。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无赖 因为长瑄不清楚顾云惜和元放的关系,所以当云兮向他提及元放时,他也没有在意,便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而云兮也正因为此,才敢问的长瑄。 “免礼。这出门在外,就不必多礼了。本王,我也不想惹人注意。你坐下吧。”他朝怜儿罢了罢手,示意她坐下,然后望向云兮,笑问:“怎么?不请我坐坐?” “请坐。”云兮指着一旁的位置,心里却在想你一个王爷还要过来拼桌,思及至此,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清澈的双眸闪过一丝狡黠。 “七王爷怎么有空来这儿?”云兮故作娴熟地问。面上佯装的淡定,下一秒就被元放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瓦解了一半,他带着一丝不解地问:“怎么才三年不见,你我之间就这般生疏了?” “”以前我们不止认识,还很熟络吗?云兮怔怔地望着他。 元放感叹道:“当初你可是一口一个元放哥哥,现在倒懂起礼节来了,改口称呼王爷。反倒让我觉着疏离了不少,莫不是这三年,惜儿长大了,不似之前的性子。” 他望着云兮的眼神直视心底,似乎想把人看穿了去。 云兮动了动眼睛,巧妙地转移视线,十分得体地回道:“之前是云兮不懂分寸。如今云兮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年幼无知的少女,即便云兮与王爷私下交好,有些礼节还是要恪守的。” 元放听了她的话,眸光明显一怔,露出些许不信的神色,但他一笑盖过,说:“我方才不也说了,出门在外就不必多礼了,你还是” 云兮堵住元放的话,接道:“那云兮日后就称呼您——元公子,可好?” 元放轻笑,浓眉一舒,继而无奈道:“也罢,你爱怎样称呼便怎样称呼。你这倔强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c “有些品格是与生俱来的,若是轻易改了,便于旁人无异。世间人趋于一同又有何意思,你说是不是,元公子?”要是再聊下去,搞不好会穿帮吧?每次见到新面孔,云兮就得提心吊胆自己会不会被人起疑心,真是费神又费脑! “这话说的好。”元放细酌道,“看来这三年,你不光长个了,胸襟和学识也长了不少。看来楼霄上次与我说的话不假。” 嗯?他还跟楼霄哥哥见过面,还聊过她?“楼霄哥哥跟你说什么了?”云兮好奇地问。 平日里楼霄都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出现在她周围,云兮对他很敬重,说起来,她还真想听听自己在楼霄心里是个怎样的形象,该不会是个难缠的妹妹吧? 元放一听云兮称呼‘楼霄哥哥’,浓眉微蹙,想着这丫头也太差别待遇了,这才短短几年光景,全然把他们之间的‘友情’抛掷脑后了。他语气不妙地回道:“他说你近一年成长不少”故意顿了顿,扫了云兮两眼,又说道:“不过我瞧着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黄毛丫头一个。” 黄c黄毛丫头?这是几个意思? 云兮秀眉一挑,眼神不悦地,说道:“元公子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吧?云兮自视没有半句失礼的言语,不知是哪里惹元公子不悦了?” 元放嘴角一挑,“现在。” “?”云兮呆呆地看着他,细细摸索着自己方才的言语,并不觉得有无不妥啊。 她深深怀疑这人不会是故意找茬吧?! 岂料元放半响却吐出一句‘醋劲儿’十足的话来:“你称呼楼霄为哥哥,却对我一口一个元公子,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云兮咋舌,感情他老人家说半天原来只是因为一句称呼,刚刚他不是还说随便自己称呼吗,怎么转脸转得这么快? “楼霄哥哥本就是我的义兄,我这么称呼他是情理之中。您贵为王爷,云兮当然要注意礼节,不能失了规矩。”她哪里知道以前的顾云惜和元放的关系熟到什么地步,反正有礼有节地跟他保持距离总归是不错的。 元放倒是耍起了无赖,“不行。你若是称呼楼霄哥哥,对我,你也得恢复之前的称呼。” 同桌还坐着小七和怜儿,两人光顾着听他俩说话,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精彩。这会儿元放完全忘了自己的王爷身份,居然耍起了‘无赖’,跟他平日里威严冷冽的形象大相径庭,让云兮跌破眼镜。 她这是遇到了什么人哪!根本就是无赖嘛! “你确定他是晋王爷?”云兮突然扭过头低声问怜儿。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王爷?还是个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云兮望着怜儿,一副‘你快告诉我他不是’的表情。 但是怜儿看了看元放,又看向云兮,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微微点头,秀气的小脸担忧地看着云兮。 云兮无奈地一闭眼,暗自舒了一口气,安慰道,淡定!要淡定!她扯着笑容,转向元放,好声好气地说:“那好,从今日起,若无旁人在场,云兮会称呼您为——元c放c哥c哥!” 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尤其是‘元放哥哥’这四个字,云兮故意拖着长音一字一顿地说,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再见,谁赢谁输还不一定。今天姑且低低头,吃完饭早些离开这里。 至于听者,当然明白云兮的意思。不过他才不管这个丫头是不是气的想挠他,反正今天他算是报了个小小的仇,也该是这丫头还他的。先前她坑他的c骗他的还少吗,今次要回来也不晚。 话说回来,这丫头三年来,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不过倒是变得越发有趣了。尤其是刚刚气的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装作微笑的样子煞是可爱,倒是让元放对她又生了几分好感。 良久,云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元放,问道:“不知道王爷——元放哥哥打算在这里坐多久?” 她本来下意识地喊他王爷,结果被某人一瞪,瞬间改口。 元放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便厚着脸皮说:“我来这儿本是要吃饭,既然惜儿也在这儿,那我还去什么别的地方,与你们一同吃了便可。你们不会拒绝吧?” 元放故意朝怜儿和小七看去,似是寻求他们的意见。只见这二人扫过云兮投射过来的目光,然后自动忽略,接着几乎神同步地冲元放点头。 怜儿生怕他不懂,立马加上一句:“我们很乐意和您同桌吃饭。” 我天!!!云兮苦笑不得,纤手扶额,这个怜儿看见元放完全忘了什么礼仪规矩,哪里知道拒绝。从一开始她朝元放欠身行礼时的乖巧模样,她就该看出来,这丫头肯定对元放存了别的心思。 这个怜儿,从一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元放,一会儿偷偷看,一会儿用余光看,一会光明正大地瞧,丝毫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云兮瞥过怜儿,心里那个痛啊,就像是自己种的白菜突然长脚跑到别人家的菜园子里,都不用别人家的猪来拱! 墨竹上菜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来自云兮的浓浓‘恨意’。那眼神和刚才点菜时截然不同,吓得他手都有些发抖,生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怒到了大小姐。 云兮突然开口,墨竹上菜的那只手明显哆嗦了两下,但好在身子稳实,没出岔子。 “你让厨房再添两个菜。本小姐要招待贵客,这几个菜不够!”云兮盯着元放怡然自得的脸,早已收回了虚假的笑意,装笑装的她脸都疼了。 “是。我这就去准备。”墨竹逃也似地快步离开。 元放看了一眼慌张离开的墨竹,笑道:“你看你把人家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他吃了。” 我想把你吃了!云兮扯了扯嘴角,索性不搭理他。本来这次出来,云兮就是为了让自己舒心舒心,梳理一下情绪,顺便弄清楚自己的心思到底如何。 这半路杀出个‘无赖王爷’,完全搅乱了她的心绪。本来就不安分的心,这下更乱了。 其实云兮的性子一向稳得住,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变成顾云惜以后,她时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控制自己的脾气。 有时候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能轻易触动心弦,性子越发急躁。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这身子本来的主人的影响,好在云兮还能控制偶尔的冲动。 元放夹了一块沾满辣椒的鱼块放到云兮碗里,一副认真地表情,“这里的鱼块做得甚是美味,又是你最喜欢的鲜辣,你可得多吃些。” 云兮冲他一笑,夹起鱼块,说道:“谢谢元放哥哥。还是你吃吧,这么好吃的鱼块,云兮想着都给元放哥哥吃了才好。” 她说着便将鱼块又送回了元放的碗里,然后也不看他,埋头吃饭。 元放嘴角都带着笑意,浓眉轻佻,倒也没再多话,夹起鱼块便吃了起来。 怜儿一边吃着饭,一边还不忘偷偷地看对坐的某人。只有在面对晋王爷时,她才会对小姐心生羡慕,只有在面对小姐时,这位一向冷峻严厉的王爷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他的笑和宠溺都给了小姐。 即便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对小姐的特殊,但怜儿却看得真切,他对云兮的感情,绝不止朋友那般简单。这两个人之间隔的只是一层又一层误会的纱布,总有一天误解会消散,而这几层纱布也会随之捅破,到那时,他对她的感情便会澄澈明朗。 饭吃到一半,元放好不容易不说话安静了下来,不到半会功夫,另一个冤大头就出现了。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解释 “惜儿——”元尘一进门便瞧见了云兮,兴冲冲地往这边走,立马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来人先是一怔,然后语气有些奇怪地问:“七哥,你怎么在这儿?” 云兮这顿饭吃得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以后出门真的得看看黄历。她说:“九王爷真巧啊。”然后继续吃她的饭,反正这儿没位子接待他,不管了。 元尘见云兮这般冷淡的态度,心底一阵担忧,以为她是在生气自己要纳妃的事,确实是他食言了。所以元尘不负所望地劝动了小七挪了挪屁股,让给他一点位置,这样他正好坐在了云兮对面。 元尘落座后,他瞧着云兮的眼神里藏不住的爱慕之意,元放方才想清楚,那日他说的心上人便是云兮。元放的眸色悄然变暗。 云兮最怕他这样丝毫不加掩饰地喜欢,有时她觉得这样很勇敢,有时又真的很心烦。 对元尘,即使是拒绝的话也没有用,他总是活在自我世界里,自认为自己的喜欢终有一天能打动云兮,却从来没想过爱需要一种感觉,而云兮对他,只是朋友,从来没有生过其他心思。 元尘问:“七哥和惜儿原本就相识吗?”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 不待云兮回答,元放已经先抢一步:“是啊。我们认识许久了。听九弟称呼丫头‘惜儿’,想来你们也相识许久——” “没有,我们只见过几次面,元放哥哥你可别瞎说,让人误会了怎么办?”云兮打断他的话,她可不想招惹林婉儿。 元放哥哥?什么情况?元尘坐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 本来追求云兮就是件没什么把握的事,又加上林婉儿当上正妃的事,他连唯一的名分都不能给她。现在倒好,连‘情敌’都出现了。还是他七哥。 整个南楚谁不知道晋王的名号,多少女人想嫁给他。万一七哥要和他争云惜的话可怎么办? “惜儿,你别这样说。虽然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但是我对你的——”元尘越说越激动,马上就要情绪涌动了。 云兮突然伸出手,阻止道:“就此打住,九王爷,您是千金之口,有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又问:“您已是有婚约在身的准新郎官,这会儿不陪着新娘,跑来聚贤楼做什么?” “找你啊。”元尘心里泛过强烈的失落,“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想来看看你。你又不在府上,我便找到这里来了。” 她现在心情已经够乱了,任何其它的事,她都不想沾边,更不想知道c也不想管。好不容易有个衣食无忧的生活,她只想静静享受一段时间而已。她问:“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意思就是要是鸡毛蒜皮的事就别来打扰我。 “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元尘的嘴角微微一撇,望着云兮。 这饭差不多要吃完了,云兮也不好留着元尘同桌就餐。她思虑半响,还是觉得了了元尘对她的念头为好。 不管怎么说,让他心生爱意的是之前的顾云惜,不是她。如今她在顾云惜的身体,意识却已经完全不属于顾云惜,她对元尘来说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现今皇帝又赐婚他和林婉儿,云兮和林婉儿素来不和,要是云兮再和元尘有什么过多的牵扯,恐又惹来许多无端的麻烦。 她没什么心愿,就是希望在这里的生活能够平平淡淡,对元尘,她既有抱歉,也有无奈。 即便会伤害他,这话也是要说清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趁早了结为好。 云兮放下碗筷,对怜儿和小七说:“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回府。” 小七和怜儿都点头应着,小七说:“我吃饱了。” 随即三人起身,云兮对元放和元尘微微欠身,颇有礼节地动作让人感到疏离,她说:“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府了。” 元放微微含笑,点头:“去吧。” “惜儿——”元尘这就要起身,他还有很多话没跟惜儿说。 “肴居离这里不远,就不劳烦九王爷相送,云兮告退。” 元尘怔怔地望着云兮远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元放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荷包上,少顷才淡淡开口,语气极为随意地问道:“你这荷包是林小姐送的?” “嗯?”元尘转过身,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绣了一个‘婉’字的荷包。轻叹道:“是。昨天林婉儿当着母后的面儿给我的,非要我随身带着。” 元放浅笑道:“林小姐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 他这弟弟好是好,说善良痴情是真,可说优柔寡断也是真。红尘千丈,情丝牵绕,最怕的就是犹疑不断,可这偏偏又是他的致命伤。 说到这儿,元尘又坐了下来,他稳了稳思绪,说:“七哥,你怎么会认识惜儿?” 此时桌子上的餐盘已经收拾干净,换上了新沏的茶水。元放动作轻缓地给自己斟了杯茶,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说:“我与他的义兄常在一起饮酒,认识云惜不过顺理成章。” 他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又说道:“你先前说的那个心上人,便是她?” “嗯。”元尘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他问:“七哥是不会喜欢惜儿的对吧?” 元放拿着茶杯的手臂微微一顿,随即轻笑:“既是好友的妹妹,本王对她自然视作自家妹妹。” “那便好。”不管这话有几分可信,但始终让元尘的心里的大石头暂时放了放。 一旁的元放,看似在喝茶,幽暗的眸底却透露着他此时复杂的神思。元尘的话,让他一怔,但就如他所言,他一直都视云兮为妹妹,从未动过其他心思。 但为何当他听见元尘的问题,自己的心猛然间晃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慢慢松动。 这世间唯有情爱最叫人难以捉摸。你爱的不爱的,有时候非得等到失去了,这份情感才会明了。 回肴居的路上,云兮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地低头走着。怜儿和小七意识到她周身的气场都不太对,也不敢打扰。 到了肴居的门口,长瑄突然跟上来,他轻唤了一声:“云兮——” 云兮听到声音后,浑身一怔,一样的语气,和她梦里的那个声音分毫不差。她早就知道这个声音是长瑄,但是这是头一次,她这么清楚地听得见他叫她的名字。 不加姓氏,只是唤了名字。 是云兮,不是云惜。她有些别扭地想。 她慢慢的转过身,看见长瑄正站在离她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怜儿见他俩气氛不对,悄悄地拉着小七离开,小七深深地看了一眼云兮,便乖乖离开了。 “你,才回来?”云兮问,她不着痕迹地扫过他的周身,确认无伤才松了心。说来奇怪,这种担忧像是由来已久,自然娴熟,若是她能静下心来想一想,便会察觉自己对长瑄的心思越发不同。 只是面对感情,尤其像云兮这样胆小谨慎的人最容易犯糊涂。 “嗯。”长瑄轻声应着,又说:“昨天,你一直在那里等我?” “嗯。你说,让我在原地等你啊。” 长瑄微怔,轻声道:“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事出有因,我来不及与你解释,所以——”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云兮扯出一丝笑意,说:“我知道是叶小姐受了伤,你去帮忙了,脱不开身,我理解。” 我与你相识不过一个月,怎么比得上与你相识多年的叶婉?她微微一笑,不想多说,转身朝府里走去。长瑄随即跟了上去。 走到梨园里的院子内,云兮感觉到身后一直尾随的某人,便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生气了?”长瑄盯着她的背,目光落在她的发饰上。 “长瑄大哥说笑了,我怎么会生气。”云兮淡淡地说着,依旧不转身。 但长瑄迈了两步,走到她面前,他喜欢看着她的眼睛说话。 云兮怔怔地看着眼前突然窜上来的某人。 他总是这样,一双星眸似海,同人说话时,总是似有若无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让人不敢生出游离的心思。 “昨天下午在大街上,我看见叶婉和无心在追击一个神秘人,便想追上去,你不会武功,我怕你有危险,便让你在原地等我。但是没想到,追到城郊的树林时,有人接应神秘人,叶婉和无心受了重伤,我只好带着叶婉回客栈疗伤。当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她的手下已经都死了,只剩她和无心。我不能任由叶婉一个人留在客栈,所以便没有回来找你。” “我让从玉去找过你,但是他说晚了一步,也没有机会与你解释。”长瑄第一次和别人做解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想让她误会他。 在云兮听来,她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假,她在乎的是长瑄的态度。当他站在她面前。眼神坚定地望着她,跟她解释时,她的心就软了。 她何尝不知道长瑄的性子,居然会为了怕她生气而特意解释,说明她在他心里一定也有一个位置。 再者,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何尝有什么资格同人计较这些。她与长瑄相交,也不过是承了上一辈人的情义,而她又是冒名顶替了别人的身体。有时,她觉得自己仿佛被迫成了小偷,偷走了顾云惜的一切。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祈望 “我没有生气。”云兮舒了一口气,她问:“叶小姐现在怎么样了?你突然回来,她一个人怎么办?无心不是受伤了吗?” 云兮会心烦意乱,确实因为昨晚长瑄因为叶婉失约,但是她并没有生气。 她只是怪自己太傻,总是最先入戏,活在自我幻想的情绪里不受控制。她想理清的思绪,也不过是自己对这里的人,所赋予的情感。 她来到这儿,是意外还是另有原因。这些她都不知道。 长瑄对她来说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她自己都没有办法笃定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会把这份特殊的感情变成爱慕,甚至深爱。 长瑄说:“她已无大碍,只是需要时间休养。从玉和映雪都在客栈。” 原来如此。云兮点点头,半响,她说:“那没事,我就先回屋了。” 她转身没走两步,身后的长瑄突然又叫了她一句,“云兮——” “怎么了?”云兮停下步子。 长瑄动了动的嘴角,缓声说道:“我饿了。” 微凉的春风吹过庭院里的小树苗,沙沙的声音极浅极轻,长瑄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却渗透进云兮的心里。浅浅淡淡的三个字,却像厚重的铜钟,重重的敲打出云兮难以承受的声响。 女孩子总是很敏感,想很多。尤其是云兮这样脑洞比较大的,更容易多想。他不过浅浅淡淡的一句“我饿了”,可她却自顾自地幻想出了一幅漫长的画卷。 长瑄坐在梨园的外亭子里,眼睛望着周围的景致。这院子里多数地方都种满了花草,春分时节,这些花草经过一整个冬天的风霜雨雪,如今终于迎来了拥有暖阳的季节。 他的脑海中回想着刚才云兮呆望着他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厨房里,云兮一面掩饰不住欣喜的心情一面做着菜。下人们此时多数都在休息,宋师傅和两个帮手在旁边帮忙。 “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宋师傅一边替她处理洗过的茄子,一边笑问。 “有吗?”云兮回道,手里的活却不曾停下。 “喜悦这东西是藏不住的,小姐的眉角都带着笑呢。”宋师傅打趣道。 “呵呵——”云兮笑着,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心起来,心底的那块大石头忽然间就被搬开了,阴霾也统统散去。她现在就像是飞翔在云间的小鸟,欢快地不能自已。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云兮端着做好的两菜一汤和一碗米饭快步走出厨房。她一心朝着梨园走去,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正望着她的梅湘云。 “这孩子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呢?”梅湘云望了一眼厨房,然后带着一个贴身的老奴跟了上去。 到梨园的门口时,云兮特意停了一下脚步,种种地舒了一口气,才迈着步子进去了。 长瑄正站在亭子里,眼神望着葱郁的草坪正出神儿,云兮走过来,他老远就听见云兮的脚步声,随即转云兮过身来。 “诺,吃吧。”云兮将碗筷摆好,放在他面前,长瑄坐下来,拿起筷子。 他正准备起筷,就听见云兮突然说了一句:“不许说不好吃。” 长瑄望了她一眼,轻笑道:“好。” 云兮嘟着嘴吧认真的样子特别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白嫩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两下。 “你不吃?”长瑄问。 云兮摇摇头,“我吃过了。”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亭子里。一个人吃着另一个人做的饭菜,画面温馨的像新婚的小两口。难怪月洞门外的梅湘云会难掩笑意,她朝身边的侍女罢了罢手,轻声说:“走吧。” “那个,长瑄,你今年多大了?”云兮望着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汤的长瑄,心里掀起一丝涟漪。 一个男人吃起饭来怎么比女人还优雅,关键是你从他的举手投足间看不出一丝别扭,好像他生来就有这份儒雅的气质。 长瑄放下汤勺,说:“二十有三。” “哦——”云兮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问这个做什么?” “嗯?”云兮抬眼看着他,笑了笑,“好奇啊。” 长瑄笑而不语,继续喝着汤,云兮突然说:“你还是笑起来好看。虽然不笑的时候也很帅,但是笑起来会比较有亲切感。”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他的面说他长得好看,居然还是个姑娘家。不过—— 他问:“这个‘帅’是什么意思?” “额——”云兮一顿,咋的又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一笑,神色自若地解释道:“就是夸你长得好看。” “以前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词,不知你是从哪儿学来的?”长瑄的眼神似乎要把人看透,他直勾勾地盯着云兮,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和她在一起,他总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她让他觉得很舒服c很放松,不需要任何防备的安心。这样的感觉,真奇妙~ “额,这个——这个是,”云兮躲闪着长瑄紧逼的目光,脱口说道:“我要是说我自创的,你信吗?” “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也不知他这话里的深意,总之他说完之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山脸,但是面色看上去比以往柔和许多。 “你的厨艺不错。”长瑄喝完碗里的汤,淡淡地说。 “真的?”云兮怀疑道:“你不是因为我刚刚那句要挟,所以说的违心话吧?” 他已经起身,听到云兮这番话,嘴角微扬,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那便收回这句,当我没说过。”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怎能轻易收回。”云兮跳起来,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她目光扫过长瑄腰间的月笛,突然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凑到长瑄身边,眼神突然亮了起来,然后就见她半是腼腆半是狡黠地冲着长瑄痴笑。 “怎么了?”好在长瑄定力足,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换了别人铁定要被云兮这突然转变的神情吓一跳。 “那个,你也知道,小七呢,身负家仇,他一个孩子什么都不会肯定不行,所以” 云兮眨巴着眼睛盯着长瑄,“你能不能教他武功啊?” “为什么是我?”映雪c从玉c顾伯父c楼霄,那么多人,怎么独独选了他? 云兮捏着垂下的一缕发丝,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之前我跟映雪商量过这件事,她说,你的武功是他们三个中最好的,所以我想请你收他为徒,好不好?” 其实云兮会找长瑄帮忙,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那晚长瑄对她说的那番话。 云兮深深地觉得他是一个心思长远的人,能看清很多局面以外的事。如果他能做小七的师父,时刻教导他,她相信小七以后一定会成长得很好。 “你会答应吧?”云兮又问了一遍,言语间透着些许紧张和担忧。 长瑄幽幽地看着她,从来没有人能看透他的心思,即便此刻云兮能清楚地从他的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良久,他终于缓缓开口,“好。” 你都开口了,我怎么拒绝。 自从那日长瑄答应云兮教小七武功的之后,小七在肴居待着也越发活跃起来,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许多。 一天晚上,顾肴和长瑄在书房单独聊了半个多时辰,也不知道都聊些什么。第二日,他一早便去祥林客栈把叶婉和无心带回了肴居,自此,他俩便在肴居住下。 这天清晨,阳光温和,丝丝凉风拂面,真叫人心仪。 云兮在庭院中和小七嬉闹,看见长瑄一手扶着叶婉,慢悠悠地走进院子。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长瑄托着叶婉胳膊的那只受伤,只片刻便收回了目光,脸上恢复明媚的笑意。 “叶姑娘。”云兮朝她唤道,脚步轻缓地迎上去。 前几日叶婉刚来的时候,脸色发白,毫无血色,云兮心下一跳,不敢想象她之前受了多重的伤。她扶过叶婉的手,冰凉得不似正常人的手。就连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轻飘得像一阵风便能吹散。 云兮心里泛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说不上来这是怎样一种情感,只是才第二次见她,便差点阴阳相隔,多少都教云兮心惊。 而这前前后后的事加起来,她开始慢慢认清这个四处江湖的世界。她已然身处其中,便不能由己所为,或许危险时时刻刻都潜藏在周围,只是她还不知道。 经过几日的休养,叶婉的身体好转了不少,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她对云兮轻轻一笑,声音轻柔地说:“我这几天都闷在屋里,今日终于有机会出来见见太阳。” “叶姐姐。”小七也走过来,礼貌地叫了一声,然后他朝长瑄看去,似是想说什么,但也只是叫了他一句“长瑄哥哥。”然后就站在云兮身边,手里还拿着长思笛。 说起称呼这事,那日长瑄答应教小七武功时,小七欢喜地立刻双膝跪地,眼看就要行拜师礼。 长瑄却一手托住了小七的胳膊阻止了他,他说他可以教小七武功,但不会收他为徒。从玉却悄悄告诉她,他大哥是不喜欢别人叫他师父,太显年纪了! 此后小七便称呼他长瑄哥哥,说是亲切。 每次见到长瑄,小七面上的喜色都是明目可见。 而长瑄,却是冷冷淡淡。不过他一向如此,云兮并不会觉得长瑄是对小七有成见,对于这对不是师徒胜似师徒的搭配,她还是很期待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春猎 叶婉微微倾身,她看见小七手里的长思笛,笑问:“小七也会吹笛子?” “嗯,会一些。”小七平日里不与云兮嬉闹时,俨然一副邻家少年的温顺模样,往那儿一站,就是一个翩翩少年。 有时云兮会想,不知道这样的小七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心生眷恋。她期待的未来日渐丰满起来,这也意味着牵挂越来越多。 “你长瑄哥哥也会吹笛子,不知道你们俩谁吹得比较好?”叶婉略带调囧地朝长瑄看去。 此时长瑄已然松开手,他的身子明显比先前后退了两步。听见叶婉如此说,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倒是小七,声音有些幽怨地说道:“长瑄哥哥都不吹给小七听。” 云兮笑着摸了摸小七的头,他撇着嘴巴深深地看了一眼长瑄。谁知长瑄竟然偏过头去,小七的脑袋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立马耷拉下来。 她记起那日小七央求长瑄用月笛吹一曲给他听,结果一连几天小七都在时不时地提起这件事。 但结果不是被长瑄拒绝就是直接忽视,让他独自郁闷了好久。 也是因为如此,云兮才从映雪那里得知,长瑄很少在外人面前吹奏月笛。就连映雪和从玉也只是偶然间碰到过一两次,但他都是遇见人便停下不吹。 可,那次她只是随意地说了句,让他吹一曲,他也没做任何推辞便答应了,这又是为何? 不过,哪怕云兮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长瑄那晚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答应了云兮。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自己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回答她的疑惑。 叶婉拂了拂有些凌乱的衣袖,一面带着久远的思绪,笑着说:“是啊,长瑄的笛声,不是一般人可以听的。” 她说着,眼神意味深长地扫过长瑄。 那家伙正不解风情地看着别处,云兮心里忍不住骂道,真是榆木脑袋。换做旁人,早看出叶婉对他的心思,偏偏那家伙也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有其他意思。 虽说是对叶婉照顾有加,但举止间的疏离,明眼人还是能感觉到的。 虽然云兮心里着实不喜欢叶婉接近长瑄,但这几日她每夜都自省,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始终觉得自己不该对这里的人动情,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万一哪天莫名其妙消失了,这撩完人就跑实在不好。 她甚至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对长瑄的心思还不至于深到无法自控的地步,所以她想着要抽身也不是件难事。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渐渐适应这个抽离的过程,相信日子一久,也就习惯了。 但是长瑄不知道她的顾忌,对于云兮莫名的疏离,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姐,晋王爷来了。”怜儿突然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红晕。 云兮了然一笑,但是不免好奇,问道:“他来做什么?” 怜儿摇头,“王爷现在在正厅,好像在和夫人商量什么事,这会儿正叫您过去。” “找我?”云兮纳闷了,找她干嘛?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不知道为什么,云兮觉着见元放总比见元尘更叫她容易接受。 “那你们聊,我先过去一趟。”云兮微微欠身,然后便和小七说了两句,随着怜儿去了正厅。 还未到正厅,云兮就听见元放的声音,清脆有力。 他说:“云兮妹妹乖巧可爱,不会惹什么麻烦。本王也会好生照看她的。”他这一句装模作样的夸奖,差点没让云兮吐出来。 见了他两次,云兮就对远方的印象颇为深刻,论表里不一的c会装腔作势的c无赖至极的当属这位晋王爷。 云兮正了正衣裳,规规矩矩地迈着莲步走了进去,“娘。” 这几日学了不少大家小姐的规矩礼节,都是梅湘云的爹,也就是云兮素未蒙面的外公,突然派了个教习姑姑过来。说是云兮也不小了,该学学规矩,日后到了婆家才能与公公婆婆和谐相处。 云兮哪里知道她这个外公存了什么心思,只觉得当个千金小姐真是不容易。 在小七学武的这几天,云兮都在一边跟着教习姑姑学礼仪,因为动作不标准和好动的习惯,闹出了不少笑话。 好在一连七天下来,云兮的礼节课终于小有成效,那教习姑姑也回去了,临行前还与梅湘云在房里聊了许久,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什么事。但以云兮的直觉,这件事肯定和她有关系。 云兮一直纳闷,外公怎么会突然派人过来教她礼节,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不过梅湘云自从教习姑姑走后也没有多言,和往日并无不同,所以云兮也没有多问。 元放看着来人一袭绿衣云裳,松绿色的额间饰精巧可爱,不加繁饰的发髻倒显得清丽脱俗,别有韵味。嫩黄色的丝带随意地别在发后,简单而不失雅致。 他的神色微怔,片刻后,嘴角微微扬起,这丫头越发会打扮了。 小丫头,终于要长大了。 她的身上,不仅是气质,连容貌都在悄然发生变化。只是这些变化来得有些慢,以至于少有人注意到。 云兮被元放盯得浑身不自在,越发觉得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这衣服有什么问题? 她低头看了看衣摆,这是新做的衣服,前两天制衣坊的人亲自送过来的,出乎意料的好看,云兮便穿了。为了配这件衣服, 怜儿特意给她做了一番打扮,云兮也觉得甚是满意。也不知道这个元放干嘛死盯着她!古人不是常说‘非礼勿视’吗? 云兮对着元放就是狠狠一瞪,为了表示自己不爽。她还特意偏了偏身子,嘴角微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殊不知元放却觉着她的样子很是逗笑,但还是识趣地收回了目光。 梅湘云哪里知道,片刻时间,四目相对,这两个人之间的电流已经如此强烈。 她对云兮说:“惜儿,过几日三月春猎,晋王爷想带你出去瞧瞧春景,你便随他一起去吧。” “春猎?我不去。”云兮想也没想地回绝,但思虑着这样似乎不太好。 她又略带微笑的解释说:“我这几天还得忙着督促小七的功课,而且花姨(教习姑姑)交给我练习的课业我也得趁热打铁,好好复习不是。”接着对元放说:“云兮在这儿先谢过晋王爷的美意,不过还请晋王爷见谅,云兮怕是要拂了您的好意了。” 元放半是笑意,半是认真地说:“你放心,春猎就在城北的行宫,来回日程不过五六天的光景,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梅湘云方才就与元放聊过,也觉着这几日云兮在府里待的有些闷得慌,便想着出去看看景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便对云兮说:“小七的功课你就别担心了,有长瑄在。至于你的那些课业,还需要时间慢慢练习。现在正值万物复苏的季节,玉泽行宫景致最为宜人,你权当散散心,跟着晋王爷去玩几天。” 云兮不敢相信娘居然帮着元放说话,她说:“我不喜欢杀生,狩猎的活动实在不适合我。” “这你大可放心。春猎虽名义上有个‘猎’字,但实则只是去行宫赏春罢了,不会有任何狩猎活动。”元放笑道。 还有什么借口可以推脱? 身子不适?太明显了,不行!哎,她不想跟这个无赖王爷待在一起啊!要是能找个人陪着去就好了,人越多越好,哈哈—— 她突然看向一旁的怜儿,眸底升起一丝笑意,她说:“那既然如此,云兮也不好再推脱。只是,不知王爷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这丫头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云兮一笑,说:“行宫的景致宜人,不知王爷可否让我多带两个人一同前去?” “当然。”元放一口答应,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肴居的厨房里,一帮人都胆战心惊地堆在一起,紧张地盯着站在长案边拿着菜刀切土豆的某人。刀起刀落,这声音一下比一下浑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小姐在剁鱼头呢。 “这个死元放,过来蹭饭就算了,居然还要我亲自做!”云兮越想越气,此刻刃板上的土豆早已不是土豆,而是被她切得七零八落的某人! 方姐壮着胆子靠近,害怕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她小心翼翼地问:“小姐,锅已经热好了,您看您先做哪道菜?” “啊?”云兮正切得带劲,被方姐这么一说,突然回过神儿,拿着手里的菜刀一转身,锋利的刀口正对着方姐。吓得她浑身一颤,脖子都缩起来了。 “那个,小姐,刀,刀——”方姐咽了咽口水,提醒道。 此刻她们之间相距不过两步之远,这么近地对着竖起的刀刃,让谁看了都心惊。 “哦——哈哈——不好意思啊。”云兮连忙收回菜刀,放在木板上。“那个,你刚刚是说锅已经热好了是吧?” “嗯。”方姐点点头,她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额——”云兮四下看了看,眼里露出一丝狡黠,“要不还是你帮我炖汤吧。” 云兮最爱喝方姐炖的鸡汤,入口鲜美,没有多余的油腻,鸡肉也十分入味,鲜香美味,最是一绝。 厨房里一阵哐当作响,不一会儿,菜香就漫出了屋子。 坐在庭院里的长瑄,正在检查小七近日的练习成果。叶婉身子还虚着,不能在外久待,早早地便回了屋休息。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e╰)╮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恶作剧 从玉闻着香味儿就出来了,洋洋洒洒地朝着院子的方向走来。看着小七认真挥拳的表情,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他走到长瑄身边,故作打趣道:“大哥,看不出来,你这教人的本领还真不赖。适合收徒弟。” “他不是。”长瑄面无表情地说道。他都强调好几回了,不过从玉权当耳旁风,自顾自地认为着。 “这小子筋骨其实不赖,能在你的调教下,假以时日,日后必定青出于蓝。”从玉笑着说,也不知是真话还是开玩笑。 只听长瑄幽幽道:“青出于蓝就不必了。” 从玉大笑起来,以为长瑄的意思是担心自己教出来的人到时候武功在自己之上,抢了风头。 长瑄有自己的考虑。他愿意教他,也愿将自己所学都传授于小七。但是小七的武功必须在他的掌控之内。也算是他的一点私心吧。 不管怎么说,小七这孩子报仇心切,加上年纪尚幼,容易走错路。长瑄教他武功,一方面是为了他将来报仇,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能够自保。 长瑄忽然间想起离开已有几日的问天,还不知道西越那边的情况如何。叶婉受伤的那天,从玉上午又去了一趟红叶小馆,只是店内空无一人。 十三娘不知去向,就连她身边的侍女也都消失。他多少有些担心问天此行,怕是免不了有一场恶战。 从玉在红叶小馆绕了个遍,顺带着摸清了店内构造。这里不出意外地发现了许多大大小小c或深或浅的机关密道,暗格和密室里藏的都是些稀有珍宝。 让人费解的是,这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又不像是潜逃,珍贵的东西一样也没带走,而且店门都没关。这人怎么都凭空消失了? 长瑄的思绪总是轻易地就被这些事绕着走,他的思虑没有一刻停过。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有一天会不会就在这般思虑不停的情况下死去。 自己被自己累死,倒像是他的作风。 小七收拳敛步,稳了稳气息,方才笑容满面地走到长瑄跟前,问道:“长瑄哥哥,方才小七动作可有失缺?” 还未等长瑄说话,从玉便弯下身子,抚了抚他的肩膀,笑道:“刚才那套拳法你不过练习数日,就能挥洒自如,已是难得。日后勤加练习便可。” 小七被从玉一说,面上一喜,但还是带着不确定的目光望向长瑄,只见他微微点头,小七这才放心笑开。从玉见此景,不免含笑地摇摇头,真怕这孩子跟大哥待得久了,日后耳濡目染,可别变成第二个冷公子才好。 这里话音方落,庭院的入口处就传来一个清脆有力的声音,“小小年纪能有此高手指点,也是这少年之幸事。” 来人一袭华服,玉冠束发,衣角飘飘,眉宇间尽数英豪之气,步伐刚健有力,向来是常年习武所致。他走上前,扫过小七和从玉,目光定在已经起身的长瑄身上,凝眸探究,似是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长瑄倒不避讳,迎着他的探视,俨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虽是一身简单的长衫孺服,加上他总是不苟言笑,在旁人看来他浑身散发出的更多的是书生的儒雅之气。在来人面前,长瑄的气场丝毫不逊于他。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后,来人敛眸一笑,说道:“在下元放。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各位见谅。” “原来是晋王爷。”长瑄不慌不忙地轻吐着。然后低首作了一揖,“我们都是江湖白衣,若是礼数不周,还望海涵。” 他嘴上这么说,可举止却实诚的紧,行的也只是简单的江湖礼,一副傲然且不卑不亢的样子倒让从玉有些意外。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大哥对元放的态度似乎有些敌意。 “哈哈——好一个江湖白衣。”他也不恼,只是微微收敛笑意,问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元放不知为何笑了起来,看得小七愣了神,大人的世界真难懂! “慕容长瑄。” “慕容从玉。” “哦,原来是慕容家的两位公子。”元放一副了然的表情。 先前他听楼霄说起过,说是顾肴友人之子,过来游玩小住,以为只是普通的世家公子,倒没想到还挺有清风傲骨,不知比那些只会饮酒作乐的纨绔子弟好上多少。 他略微偏过头,看向小七,笑道:“想必你就是惜儿说的那个少年小七吧?” “嗯。小七见过敬王爷。”小七没想着他居然会看向自己,而且还知道他?他口中的惜儿应该就是云兮姐姐吧。既是王爷,身份高贵,行个礼以表尊敬总归是不错的。 元放道:“嗯,也不知道惜儿这丫头做了什么好吃的,香味儿都飘到院子里了。” 他话锋突然一转,让人微微一愣。只是这更让那两人郁闷的是,这位晋王爷左一个‘惜儿’右一个‘惜儿’,着实让他们听了不太顺耳。 云兮正好从厨房那边过来,身后的怜儿端着汤盅,还有几个端着菜肴的下人也一起跟着。 走到进院内的月洞门口,她便隐约听见元放的声音,嘴角露出一丝坏笑。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很快就被装模作样的甜美笑容所掩盖,然后轻轻咳了两声,朝院内走去。 众人皆闻声看去,便见到云兮满面笑容,但不知为何从玉心上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好在这强烈的剑锋似乎不是指向他,而是—— 顺着她言笑晏晏的目光望去,可不就是身边这位晋王爷吗! 从玉和长瑄都极少见到云兮这般温婉的笑脸,不用多想就知道其中必有深意。 元放自然也知道,不过他没作多想,想来也就是勉强她去参加春猎,心里有些不快。再说,这里是肴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总不至于不知分寸地报复吧,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入席时,大家依次落座,主位上本只有梅湘云一人,但元放贵为王爷身份特殊,便坐在了顾肴的位置上。 云兮还是跟以往一样坐在长瑄和从玉身边,不过这样就正好面对着元放。怜儿叫来映雪,正落座在从玉身边,右手边就是元放,两人略作认识后便开始动筷。 饭桌上,元放先是将云兮的厨艺赞叹了一番,说是色香俱全,就看看味道如何。说着便要大家一齐起筷,众人也就不拘礼节,都吃了起来。 只有云兮一边低头吃饭,一边悄悄抬眼瞧着元放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果不其然,元放夹起一片鱼肉放入口中,未见咀嚼,面上难掩怪异的神色,舌尖上的食物还含在嘴里。 自小的涵养和礼数拘着他不许吐出来,再看看其他人的反应,都吃的好好的,尤其是映雪,还夸赞云兮厨艺好,小七也是—— 怎么就他吃着这菜巨咸无比,难以下咽? 见元放许久没有反应,云兮面露关切,“晋王爷,你怎么不动筷了?是不是云兮哪里做得不好?” 她还故意露出一副可怜模样,像是生怕元放怪罪的样子。 这一桌子的人都盯着他,直说似乎太不给人家姑娘面子,还是难为点,咽下去吧。他笑了笑,说:“本王只是看着这满桌的佳肴一时间不知该吃哪一个才好。” 他的嘴里就像吃了一大块盐巴,唯有清水能一解他的苦楚。 云兮好像能读懂他的意思似的,立马接话道:“王爷,我今天特意为您准备了上好的鸡汤,不如您先尝尝?”说着她便朝一旁的怜儿示意,怜儿微微点头,然后就见她走到元放身边,打开一早就准备好放在他面前的汤盅。 盖子一掀开,里面的清香就四散开来。 元放正想喝点什么解解渴,这一盅清汤放在他面前,正合他意。只是他拿起汤勺正要送入口中的时候,动作一顿,云兮正紧张地看着他,心里直催促他快点喝下去。 谁知道他会突然停下,云兮正担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他也只是停了一下,然后便一口喝了下去。 云兮一副大功告成的兴奋表情根本藏不住,一旁的长瑄早就看出了她的异样依旧不管不问地吃着他的饭,但微微敛眸的神色让人不难看出他的笑意。 “——水!水!给本王水!” 元放差点没把喝下去的鸡汤吐出来,火辣辣的灼热感还留在嘴巴和喉咙里,才喝了一口,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都能吐出火来。 众人姐被元放的反应吓了一跳,只有云兮想要憋着笑,但还是没有完全稳住。 怜儿立马奉上茶水,一杯不够,再来一杯,再来一杯n杯后—— 元放总算降了些‘火气’,但是肚子里灌满了茶水。 虽然多喝水有益身体,不过水喝多了有一个最大的毛病——这不, 梅湘云见元放终于松了口气,正想问问,刚刚是怎么回事?就见元放突然伸手制止,一手捏着拳头,声音有些闷,他说:“顾夫人,本王——先失陪一下。” 他起身,动作有些缓慢,眼神特意朝云兮扫去,只见某人正乐得开花的表情被他这一瞧,立刻抿着嘴,一脸无辜。他拧着眉,闭了闭眼睛,痛心疾首,他怎么就忘了这是个‘小辣椒’! 他一边朝偏厅的后院走去,一边悔恨,自己怎么就被那丫头伪装出来的乖巧给蒙骗了?还以为这三年真让她的性子温婉乖巧了不少,没想到只是学得更聪明了些,懂得暗地里让他吃瘪,但是又不会惹来明面上的麻烦,当真是小看了这丫头。 饭桌上,云兮看着元放没入拐角的身影,简直笑得不能自已,只是碍于娘亲大人端坐在这里,不然她真的要笑出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姻缘 梅湘云无奈,好在是晋王爷,若是换了旁人,指不定得闹出多大的麻烦,她朝云兮瞪了一眼,云兮这才敛着笑意,低下头佯装吃饭,但一想到元放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笑意。 从玉看了一眼汤盅,了然笑了笑,他朝着云兮微微倾身,小声地说:“佩服,佩服。” 云兮唇角上扬,颇为傲娇,回了一句:“好说好说。” 随即两人都轻笑起来,看得一旁的映雪忍不住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从刚刚那位晋王爷莫名离席时,她就一头雾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边云兮和从玉悄悄说了两句就笑了起来,更是让她不解,她怎么觉着自己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云兮“啊”了一声,已经恢复正常情绪,一边夹着盘子里的鸡肉,一边回答:“没事啊。” 从玉也应着:“吃饭吧,这个鱼味道不错。”他夹起一块鱼放在映雪碗里,然后就自顾自地吃起来。 长瑄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句言语,他才是跟这一桌人都不在一个空间里。但是原本就鲜有情绪的脸庞,此刻却更加冰冷,周身的寒意也愈加明显。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云兮,但没有任何言语。 就在云兮为自己的恶作剧成功实行而暗自兴奋时,余光却瞥见一只手朝那盅汤探过去,微微一愣,再抬首,只见映雪已经盛好了一碗。 云兮方要出声阻止,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道,从玉冲她摇头,面上含笑,显然已经憋了许久。 这一对冤家兄妹啊——云兮刚正过脸,就听见映雪大呼:“好辣!好辣!” “水——水——我要水——” “哈哈——” 偏厅里,笑声最爽朗的就数那位世人称之为温润公子的慕容从玉了。不过很快笑声就被一阵惨叫所代替。 一餐午饭,后半场终于安安静静地吃完了。 大家伙儿围坐在收拾干净的木桌前聊起了天,梅湘云每天午饭后都要小憩一会儿,没说两句,便起身说是乏了,然后扶着侍女的手回了房间。 映雪突然想起来还没给叶婉送午饭,刚要起身,云兮就拦住了她。 “叶姑娘的饭菜,我已经吩咐过方姐,让她端过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吃完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映雪掩饰不住的夸赞。在她眼里,云兮完全就是又贴心又懂事还是个与众不同又有意思的好姑娘。 “云兮姐姐,长瑄哥哥,小七想先屋去了。” 长瑄拿了好些书给他,都是些平常读书人看的四书五经,还有两本乐谱。 小七本是不愿看这些,相较之下,他更希望长瑄能给他一些关于武功的秘笈,但是碍于长瑄的‘威严’,他只能乖乖从命。先完成长瑄哥哥给的任务再说吧,他还有好多书都没看完,得抓紧时间看完才行。 “嗯,去吧。”云兮笑着回道。 她不知道小七回去是去看书,一位小七练了一上午的武功,刚吃过午饭,应该是想休息一下,所以没有多问,便由他去了。 他走后,元放缓缓开口,说:“你说要带的另一个人,不会就是那个叫小七的孩子吧?” “你怎么知道?”毕竟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流露出要带小七去行宫的意思,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元放直接忽略了云兮的疑问,自顾自地说着:“这孩子挺有慧根的,好好调教,日后定能成大器。只是——” 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这让云兮不干了。 “只是什么?”云兮追问,她最不喜欢别人说话时讲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 要么别说,要么就说完! 元放凝了凝眸,继而笑道,“本王不想说了。” “你——” 云兮告诉自己,人家是王爷,你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就算他再欠扁c再无赖,你也要忍耐,没错,忍耐! 想到这儿,云兮本来即将爆发的小宇宙忽然平静下来。水嫩的小脸上一扫先前的不快,继而换上明晃晃的笑容,声音极其轻柔,她说:“您说与不说都行,随您开心!” 刚才那一瞬间,云兮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情绪都不是自己的。换做是她,即便是有不快,她也不会有过激的反应,更不会发脾气。难道这是灵魂附体的不良反应? 先前不是说这个顾云惜性子急躁,受不得气,说的不就是她刚刚要爆发的那个样子。要真是这样,云兮不得不从此刻开始谨慎地思考一下人生,难保再出纰漏。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顾云惜的意识吞噬了她的意识,那可就麻烦了! 连穿越这种只会在影视剧和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狗血桥段都能发生在她身上,导致她现在觉得任何原本荒唐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诶,云惜,你要带小七去哪儿?”映雪这下倒是听懂了他们俩的对话。 “晋王爷邀我去行宫参加那个什么春猎,春色难得,就带怜儿和小七去看看。”云兮心里虽然对这个春猎不敢兴趣,但是换个角度想,能带着小七出去看看景致,清扫清扫心里的阴霾也是不错的选择。 “春猎?”映雪的眼眸一亮,“好玩吗?” 映雪这一问教她怎么回答?她也是第一次去,云兮无奈地看向元放。 他犹疑片刻,说道:“其实春猎说白了就是去城外看看景致。现在正值万物复苏的时节,不宜杀生。所以有关射猎的活动都一律取消,基本上都是些赏景作诗之类的活动。” “哦。”听他这么一解释,映雪眸光一暗,顿时就失了兴致。 要说景致,世间哪里的景致能比得上他们天玑城的三十二峰,她自然对赏春一行没什么兴致。 还有那个什么作诗?简直要了她的命,她从小就会舞刀弄剑,那些文人墨客的玩意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生生的折磨。 当然同样对作诗没什么好感的还有另一位,那就是云兮。虽然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学生,平日里也爱看些书,但是对古人的吟诗作对她可一窍不通啊! 云兮苦闷道,早知道刚才怎么着也不能答应他,在一个人面前丢脸总好过在一群人面前失颜面强啊。 送元放离开时,云兮还在想着作诗的事,无心搭理他。元放站在门口,就这么盯着面前发着呆的云兮, 片刻后,元放叫道:“惜儿?” 没反应。 继续,“云惜?” 还是没反应。 “顾——” “啊,我想到了!” 正当他提了音量想叫第三遍的时候,云兮像是回了魂儿似的,突然眸光一亮,立刻恢复了神色。 “你想到什么了?”元放不解。敢情她一直出神是在想别的事。 云兮眨了眨眼睛,这才看见元放,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走?” 某人已气结! “好,好,好,我走,本王这就走!”元放还没见过哪个姑娘这么明目张胆c这么不知所谓地巴不得他走。 想起她今天的恶作剧,心里那个恨哪——哪里还有半分颜面,真是愧对王爷的身份。 额——他在生气啊?云兮摸了摸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那么大反应。 某人已经上马,勒着缰绳准备离开,云兮突然上前几步叫住他:“等一下。” “怎么了?”元放脸色不太好,但是云兮叫住他的时候,心里明明泛过一丝喜悦。 他还以为云兮要说什么抱歉的话,谁知道她竟然是问他,春猎出行是几日后。 “后天,本王会派人过来接你。” 他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行宫不比陵安,晚上天气还是有些凉,多带几件厚些的衣物。免得受了风寒。” “哦。好,云兮恭送王爷。” 云兮服了服身,冲着他微笑,明明一副清澈明朗的眸子,他怎么就读出了狡黠的玩味? 元放带着郁闷的心情乘马而去,云兮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好像觉着少了点什么。 直到他的身影转过街角,云兮这才想起,元放堂堂一个王爷,出门怎么连个侍卫随从都没有,还真是个怪人。 入厅,长瑄竟然还坐在桌边饮茶,从玉和映雪就站在一边,云兮远远望着就瞧见他俩在斗嘴,场面甚是欢快。 待云兮走近,俩人已经各自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你们俩怎么了?”才刚走一会,她又错过什么好戏了? 未待从玉开口,映雪已然拉着云兮的胳膊,还瞪了一眼从玉。 然后才跟云兮吐槽他刚才的罪状:“云兮你不知道,他刚才居然说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说说哪有当哥哥的这么说自己的妹妹?” “是不厚道。” “我那是陈述事实。”某人理直气壮道。 映雪瞪着从玉,放出狠话:“你信不信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信。”从玉摇头。 云兮拉住即将暴走的某人,“你俩怎么总是斗嘴?” “谁让他总是欺负我。一点都没有当哥哥的样子!” “你也没半分妹妹的姿态。” “我——” “好了好了,不跟你吵了。”从玉坐下来,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敢情吵多了,口渴了。 映雪似是不开心,声音轻飘飘,还带着浓浓的抱怨,与云兮道:“我爹来了书信,让我和二哥先回去,说是,说是,那个谁来着反正就是有个男人要跟我提亲,我爹非得让我回去亲自看看。” 映雪越说越来劲儿,语气里的不情愿都能堵死人,“爹也真是的,我还这样小,嫁什么嫁,索性直接推了就是。非得让我回去!” ------题外话------ 谢谢大家一(n_n)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心动 从玉轻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轻挪了两步,坐在长瑄身侧的位置。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差点没把云兮噎着。“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愿意跟你提亲,你就应该谢谢老天爷,对你还有怜悯之心,不然你还真想待在天玑城当一辈子的黄花闺女啊?我可告诉你,就算大哥同意,我也不会同意你在城里白吃——咳咳——” 从玉的毒舌还没发挥完,已经被他气得暴走的映雪奔到他身后,二话不说就伸着胳膊勒住了从玉的脖子。定是生气多用了些力气,引得从玉直咳嗽。 不过两人一向如此,小打小闹的,映雪见他脸色发红,就收了些力气,但手臂还是死死钳着从玉的颈项。 她冷哼道:“不用你说,将来我一定找个如意郎君嫁出去。你以为我想成天看见你啊。” 从玉被她拘着,也不恼,丝毫不反抗。他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回去得了。说不定,跟你提亲的那位公子是个俊俏的少年郎,那你可不就赚了么?” 自家哥哥的颜值就摆在了这儿,她这个当妹妹的也瞧了好些年,眼光自然高。就算真是个面容俊俏的公子又如何,还能比她的两个哥哥还好看? 映雪暗着眸子,没好气道:“我不回去。凭什么你们两个做哥哥的还没娶妻,反倒先叫我这个做妹妹的嫁人,这不公平!” 好吧,长瑄光荣躺枪。 “没办法,你大哥二哥都太忙了,没空理那些桃花。你就不一样了,有的是时间。” 映雪直接一个白眼过去。“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啊!你不就是嫉妒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做,你却天天被爹爹逼着做这做那的。” “你先把胳膊松开。”从玉拍了拍她的手,映雪也没心情跟他打闹,就松开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我做的事那是我自愿的,可不是别人逼迫我的。倒是你,一个姑娘家的,整天混迹在男人堆里,以后谁还敢要你?” 看着映雪的坐姿和神色,从玉已然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 就她这样不拘小节的姑娘家,要是真嫁给哪个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光是繁文缛节,分分钟就能把她逼回娘家。搞不好还会出大乱子。 她本来就心思单纯,不通世故,仅有一身好剑法有什么用。一不会做饭,二不会女工,三不会照顾人,这搁谁,谁都不愿娶回家。难不成把她当成菩萨供着,啥也不干? “爹也是关心你,才让你亲自回去瞧瞧,看看是否合心意。又没有私自替你决定这门亲事。你呀最好乖乖回去,要真看不上,也能找个正当理由推脱。” 从玉劝慰的语气里终于带了点当哥哥的样子。“你也知道爹的性子,万一他真的替你做了主,到时候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就算是五花大绑,他也非得把你送进花轿不可。你自己可得想好了。” 被从玉这么一说,映雪刚刚还锋利的气场瞬间就软下来,细细想着从玉的话也对。但她就是心里不痛快,爹的态度摆明是看上那个提亲的男人了,她这一回去要打的可是一场硬仗啊!。 良久,映雪不确定地开口,“那过两天,我们就回去?” “你想好了?”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映雪噘着嘴,满目愁容。 “到时候你可得坚定立场,坚决站在我这边啊。” “那可不一定”话音未落,眼看着扬起的巴掌就要落下来。 从玉立刻改口道:“你是我妹妹,我不帮你帮谁,放心吧,万一你真瞧不上,哥一定帮你摆平,让他乖乖退婚。” “你说的好像我们已经成亲了似的。不过你又不知道人家什么身份,你能摆平吗?”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再说了我不是说这只是万一,说不定你一回去, 见了那人,没准儿瞧对眼儿,就成了也是有可能的。” “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把我嫁出去,以后就没人欺负你了!” “打住,谁欺负谁啊,明眼人可都瞧着呢,大姑娘家的可不能胡乱说话。” “好哇我今天就让明眼人看看,到底谁欺负谁!” “慕容从玉!有本事别跑!” “哈哈——”观战的云兮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开。 倒是长瑄,依旧一副冰块脸。只是悠远的目光却似有若无地落在云兮的脸上。 屋外的阳光忽然暗了暗,应该是云层暂时挡住了光圈。片刻后,又恢复如初。月明星稀,树影婆娑,又是一个满月之夜。 云兮此时正坐在闺房的书案前,埋首书写着。 石墨清香,烛光摇曳,此时这般安静的气氛下最适合沉思。提笔写了几行字,云兮瞧着越发熟练的字迹,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这些天时常练习,总算找回了当初练书法时的感觉,这字写得颇有古风韵味。只是这笔墨风韵,颇有些长瑄的影子。当初写字的时候,他还特意教她如何运笔行锋呢 眼看一天又过去了,这两天她没少看诗集,但是这种创作天赋哪里是临阵磨枪就能派上用场的。又不是大学里的期末考试,老师划个重点,随便背背就能上考场。 云兮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放下笔,此时也没心思写了。盯着昏黄的烛光呆看了许久,脑子里思绪万千,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都涌上来,她也是苦恼的紧。 人最怕的是遇上一种你根本不想摆脱但是却不属于自己的命运,此时的顾云兮已经不是当初的顾云惜。她取代了那个人,夺走了她的意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夺走了顾云惜的生命。 “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也不过才两个月不到,竟然对这里有了牵挂。你说你还是当初顾云兮吗?” 云兮自顾自地说着,一手托着粉嫩的腮帮子,另一只手却拿起了书案上的一本诗集,但心里想的可不是什么风雅的文人趣事。 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还是谜团,若是不得已真的要回去,又该寻怎样的法子? 难不成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非得死了才能让灵魂回归本体?那这具身体最后会怎么样?原本的顾云惜还能回来吗?万一现世的我已经死了 怎么办,到时候没有寄宿的身体,岂不是直接去阎王殿报道去了? 书房里,顾肴还在和长瑄谈话,说起从玉和映雪即将回天玑城的事。 顾肴心里敞亮着,慕容寻千里传信过来催促自己两个孩子回去,原因无非有三。 其一就是他信上说的求亲之事,其二,怕是几个孩子离家久了,想念了。这三嘛,其实就是按耐不住,想早些知道这从玉和长瑄这两个孩子谁应了这份姻缘。 不过他信上指明了让从玉陪着映雪回去,倒是让顾肴有些费解。慕容寻心思难测,他自认揣摩不出那老家伙心里的如意算盘。他现在只管好自家女儿的姻缘就好,其他的该操心,会有人解决的。 他想着,虽然自己对长瑄这个年轻人的才智十分欣赏,但若他对云惜无意,也不能为了婚约搭上两个孩子的终身幸福。 但他又不得不担心另一件事,白发老者的话仍旧围绕在他心头,只要一日找不到云惜的有缘人,他的忧虑就无法消除。 在顾肴心里,早就默默认定了长瑄就是云兮的有缘人。一半原因是因为他自身过人的才智和武学,另有一半原因来自他身上的月笛。 这笛子是他自小便佩戴在身,虽不知从何而来,但他既然能操纵月笛,必定就是月笛的主人。 那么,他是最有可能成为惜儿的有缘人。 诛星月笛,须是天定。若他日一朝祸起,唯天命者,方能救世。 长瑄沉默许久,他想起那晚从玉来找他,跟他说的那番话,冷冽的双眸渐渐柔和起来。 良久,他才朝顾肴行上一礼,眸光坚定地回答刚才顾肴的问话:“长瑄愿遵守两家旧约。” 虽然长瑄言辞坚定,顾肴听后脸上无一丝喜悦之色,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站在长瑄面前,刚毅的脸上有些许皱纹,但是却丝毫不减当年的英气。 他凝着眸,盯着长瑄,认真道:“顾伯父只问你一句,你对云惜可有动心?” 长瑄虽然料到顾肴会有此一问,但真的听到这一句问时,心下还是略微一震。他对着顾肴直视过来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之意,半响,他缓声道:“有。” 简单的一个字,吐出来的气息却那般教人心定。有他这句话,顾肴心里的大石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了。 他拍了拍长瑄的肩膀,随后负手道:“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一直希望她能够寻一个有缘人,爱她保护她,免她半生无忧。我知道你最重情义承诺,如今听你这般说,我才能放心地把云惜托付给你。” “云兮那边我会先告诉她一声。” 顾肴略微沉思一番,忽而笑道:“到时候,把吉日一定下来,你就带着云惜回天玑城,我看你爹已经等得着急了。” 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上的那篇书信上。 长瑄还是保持常态,轻声应着,并不多言。 倒是顾肴见他这般不爱说话,免不了心里担忧。 他说:“你性子清净,不爱热闹,但是云惜不同,她少有静若处子之时,也不知你的性子日后能不能受得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危险 顾肴话中含义,其实有些许怀疑,怀疑长瑄刚刚的回答是否有违初心。 长瑄何等心智,不难猜出顾肴的心思,顺着他的心意给出合适的答案并不难,所以他并不能确定长瑄的心意是否有假。 他们两个个性相差太多,用截然不同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样的两个人,相爱容易,相守,却很难说。 长瑄不多想便能察觉顾肴的弦外之音,幽暗的双眸透着点点殷红。神思像是越过千重山岭,去到一个久远的地方。 他的语气轻淡却让人听了有一种深深的疼惜,“长瑄既已承诺,便会倾尽一切护得云兮周全,此生一诺,绝不食言。” 过去的十几年,他过的都是循环往复的清寂日子。每天除了城中必要处理的事物,再无其他。 他的人生就像他的性子,平淡无味。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动过半分想要更改的念头。 世人都说他清冷孤傲,实则是心如止水,对这世间万物皆无需求,又何来情绪波动?或许他就将孤独终老,一辈子无人问及心中净土,那里从未有过四季轮回。 直到他见到顾云兮,这个让其妙的女子竟能够牵动他的思绪。有时他甚至会有一种荒唐的想法,好像他们前世就已经相识。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令他惊奇的是自己对这样的差异竟然生了好奇之心,全无反感,反而愈加期待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刻。 他发现,她总能轻易牵动自己的情绪,这种牵绊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容不得他拒绝。或许,假以时日,他真的会爱上她。完全地c彻底地爱上顾云兮。就像早就注定好的那样,他们注定是彼此人生中无法绕过的情劫。 出发去行宫的那日,一早的从玉跟映雪也收拾了行李准备回去。而长瑄则留在肴居。 天微亮时,云兮就被怜儿催命似的敲门声给叫醒。 来到这里之后,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每天被闹钟催醒的日子,结果却冒出个人形闹钟。 “我说怜儿,你每天起这么早不累吗?” 云兮还躺在床上,眼睛都没空睁开,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清梦被搅扰的她正一脸愁容,精致的五官微微拧起,神思里还想回到刚才的梦境。 “哎呦,小姐,你怎么还睡呀!”怜儿放下梳洗用的木盆,急忙走到床边,叫道:“小姐,小姐——” 云兮紧闭的双眸动了动,但并没有睁开。 怜儿无奈地一叹气,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每天叫醒云兮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件难事。 半响,怜儿见云兮面容越发舒缓,心想不妙,“不会又睡着了吧!” 不行,得赶紧叫她起来,不然早饭没得吃就算了,一会儿晋王爷派的人都来了,小姐还在呼呼大睡,那可就惨了。 怜儿试着凑近云兮的耳边,大吼道:“小姐!起床啦!” 没动静 怜儿的小眼睛嗖地一转,唇边已然带着俏皮的笑意,她轻轻地从怀里抽出一根故意做成短小状的‘痒痒挠’。 此时云兮浑然不知自己将要面临的‘大难’,睡得正是憨甜。 她的睡姿一向奇葩,最爱搂着被子睡。 这不,随意翻个身,一半身子就压在了被子上,把后背和一半的身子都露在外面,也不知道这么睡觉能不能舒服。 不过还好,这样更加方便怜儿动手,嘻嘻—— 不出半会儿,‘痒痒挠’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 “嗯——”云兮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背上不停地爬着,不轻不重,时缓时急的,弄得人浑身不自在。 “哎呀——”云兮的意识愈发清晰,后背传来一阵痒意。 她猛地一翻身,就发现怜儿正站在床边,抿着嘴巴偷笑,手里还拿着—— 云兮转个眼珠就知道刚才铁定是这丫头拿着‘痒痒挠’,搅了她的美梦。 被云兮这突如其来的凝视,怜儿的笑容一下子噎了回去,她注意到云兮正盯着她手里的‘痒痒挠’,立马把它藏到了身后,嘿嘿的笑着。 “小姐,您醒啦,赶紧更衣梳洗吧。今天正是出发去行宫的日子。一会儿晋王爷的马车都要到门口了。” 云兮不慌不忙地起身,就坐在床上,也不急着穿鞋。 “呵呵——”云兮也冲着怜儿笑了一番,但转瞬就变成了一脸严肃,“你现在胆儿肥啦!竟然敢挠我?” 怜儿眼珠子一瞪,藏在背后的小手紧了紧,赔笑道:“嘿嘿——小姐,你说的哪里话,怜儿怎么敢对您不敬呢,绝对不会的。” “是吗?”云兮眼光一扫她绕在身后的那只手,佯装怒气道:“那你还不快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她站起身,怜儿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哪有什么东西啊?小姐你看错了。” “嘿,你还学会睁眼说瞎话啦?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云兮一挑眉,凑近怜儿,趁着她紧张地躲着她的目光时,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她的身子,抽走她手中的‘痒痒挠’。 “小姐!”怜儿大呼。 “嗬!”云兮把玩着这个不过一掌长的迷你‘痒痒挠’,问道:“你就拿着个叫小姐我起床啊?” 怜儿自知瞒不过小姐,两只手搁在身前,不自觉地捻着衣袖,心里装着委屈不说,小声辩解道:“叫小姐起床是在太难了,怜儿也是没办法。” 怜儿面上露着笑意,过去轻搂着云兮的胳膊,柔软道:“小姐,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与云兮相处的这些天,怜儿忽然发现小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她对怜儿如同姐妹,私下里并不在意主仆身份,所以怜儿对她也没有下人对主子的那般疏离的敬意和恐惧。 云兮性子软,被怜儿这一哄一求的,面上本就佯装的怒意瞬间崩塌。 不过她还是要装装样子,于是端着小姐的样子,坐到梳妆台前,怜儿识趣地跟上去,为她打理发饰。 “我问你,这东西从哪儿弄来的?” 云兮手里还拿着那个‘痒痒挠’,刚拿在手上的时候,她便看出这东西做工精致,细闻之,还有淡淡的药香。 虽然她不知道这东西具体用什么木质做的,不过单看上面镶嵌的两圈金饰图案和部分雕花,还有拿在手里的触感,她就知道此物用途虽平凡,但价格应该不低,铁定不是怜儿的东西。 怜儿替云兮插着金步摇的手微微一顿,神色闪烁的样子正被云兮透过铜镜看得一清二楚。 她扭头盯着她,凝眸道:“不许说假话,不然——” 云兮扬了扬手中的‘痒痒挠’,那眼神c那动作,分明就是告诉她,如果她说假话的话,这东西就该用在她身上了。 比起云兮,更害怕挠痒痒的是她自己。 不出云兮所料,只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怜儿说出了实话,“这个是夫人拿给我的。” “什么?!”云兮猛地从凳子上跃起来,动作一急,膝盖就撞上了梳妆台的桌角,疼的她捂着膝盖直转圈,吓懵了一旁的怜儿。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怜儿急忙扶过她,“我扶你过去坐一下。” “啊,慢点,慢点——疼——” 云兮在怜儿的搀扶下,就着一只正常的脚,一瘸一瘸的朝屋中央的圆桌走去。 待她坐下,轻轻撩起裤管时,怜儿吓了一跳,指着她的膝盖。 “小姐,这,这可怎么办?我,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哎,等一下。”云兮一把拉住正要起身的怜儿,安慰道:“我没事,不过就是青了一块,犯不着找大夫。” 她揉了揉膝盖,微微有些刺痛,不过这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事,但是搁在怜儿心里可就不这么想了。 毕竟她是千金小姐,哪怕受了一点点小伤,那也是大事! “不行,就算不找大夫,那我也得给小姐找点活血化瘀的药来。” 说着,她便飞快地朝门外走去,一溜烟,人就不见了。留下云兮坐在桌边,满是无奈的笑意。 她低头看着微微有些发紫的膝盖,不过半个拳头大小的淤血,就让她紧张成这个样子,云兮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不大会儿,怜儿就拿着要跑进来,“小姐,药来了。” “怎么这么快?”云兮记着肴居又没有药库,她怎么说也得上最近的药铺去买,但这路程好歹也要一会。 这半会儿功夫,出个门都不够,她怎么就拿着药回来了? “哦,刚才我出院子的时候碰到了叶小姐和长瑄公子,他们见我急匆匆的就问我怎么了,然后我就把小姐你膝盖受伤的事跟他们说了。 说起来可奇了,叶小姐听完之后就从怀里拿了这个瓶子给我,说是活血化瘀用的。本来我不太敢信,不过长瑄公子说她是医女,然后我就拿过来了。” 怜儿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云兮的耳朵就捡了个重点听,心里郁闷着。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一大早的就在院子里‘私会’!太不像话了! “嘶——”云兮突然的闷气被膝盖上的疼痛冲开,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怜儿正在给她的膝盖上药,“怜儿,你轻点啊!” 这丫头怎么下手这么重?疼的她直咬牙。 “啊,对不起啊小姐,我轻点,轻点啊。” 怜儿被云兮痛苦的表情吓得一紧张,手都有些抖。 她一边轻轻地上药,一边说:“小姐,这个青的地方变大了,还发紫呢。小姐,这不会越来越严重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红竹林 “没事,磕磕碰碰的难免会淤青,正常现象,再说了这不是正在上药吗?过两天就好了。” “哦。”虽然云兮一脸不在意,但是怜儿还是有些担心,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莫名心慌。 云兮换好衣服后,下人来传话,说是晋王爷来了。 怜儿一听晋王爷,猛地一拍脑门儿,“哎呀,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她扶着云兮,担忧道:“小姐,你膝盖上有伤,还能出去吗?” 云兮一笑,“瞧你那紧张样儿,我有那么娇贵吗?没事的,走吧。” 候在正厅的元放正和顾肴c梅湘云夫妇聊天,从玉和映雪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过来道别,一起来正厅的还有长瑄和小七。 顾肴叮嘱了他们几句,又交给他们一封书信,正说着话呢,云兮和怜儿走了进来。 “云兮见过晋王爷。”在场的还有些随从,外人面前,云兮还是要装装样子。 元放也受着这份行礼,点头应道:“都准备好了?” “嗯。云兮都已经收拾好了。” 云兮刚说完,小七就贴上来,一脸担忧地问:“云兮姐姐,你的腿怎么了?” 刚才云兮进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云兮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好像右边的那只脚使不上力似的。 云兮轻柔地抚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姐姐没事。就是早上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桌角。无碍。” 在座的,听云兮这么一说,心下一松。 尤其是梅湘云一听小七刚才的问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顾肴对着元放行了一揖,“晋王爷,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能够同意。” “顾老爷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便是。” 顾肴不动声色地扫过云兮和一旁的长瑄,说:“惜儿这丫头平日里冒冒失失,唯恐去了行宫给您添麻烦,老夫想让长瑄贤侄也陪同左右,也好有个照应。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元放看了一眼长瑄,略作思忖,继而笑道:“慕容公子才智不凡,本王正好想交个朋友。行宫之行,乐意之至。” 这一下倒把云兮看愣了,跟皇家出行的人可以这么随便说加谁就加谁吗?怎么感觉没有一点戒备。 还有那个元放看着长瑄时,眼底闪现的那一瞬间的打量和怀疑让她心地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天一早,皇上元晔就带着皇后和阮贵妃乘着奢华备至的皇室马车,在浩浩荡荡的行兵队伍的簇拥下,前往城北玉泽的行宫。 同行的,还有皇上的几位兄弟,女子较少,仅有十一公主元宁和林尚书之女林婉儿。 大队人马出了陵安的城门,元放这边才收拾好一切,正准备出发。 先早,元放就已经向皇上禀明,他此行前要去接几个人,不能与皇室队伍同行。 彼时,肴居外的石阶上,梅湘云正拉着云兮的手,做临行前的叮嘱。 顾肴单独跟长瑄说了几句,声音略小,不曾让别人听见。 怜儿拉着小七的手乖乖站在一旁,元放则负手而立,并无多话,只是颇有耐心地等他们各自说完话。 此前从玉和映雪已经乘马离开,并不在场。 楼霄抽空回了一趟肴居,正好赶上云兮上马车。 “来,在这个是我让大厨们按照你的意思做的一些新品,今早刚做完,特意拿了一些,让你们路上吃。”楼霄递给云兮一个精巧的食盒。 “谢谢你,楼霄哥哥。”云兮笑着谢道。 “傻丫头,我是你哥,对你好是应该的。”楼霄笑起来就像冬天的太阳,让人感到温暖舒适。 他道:“上去吧,一路上好好照顾自己。” “嗯,楼霄哥哥,再见。” 云兮坐上马车,透过车窗向他们挥手告别,梅湘云和顾肴相伴站在肴居的门口,云兮看见顾肴紧紧地拉着梅湘云的手。 他们彼此扶持,感情一直很好。顾云惜有这样的爹娘,真幸福。 元放带的人比较少,最多七八个侍卫跟在马车前后,骑马走在前头的正是他自己和他的贴身侍卫扶安,当然还有新加入的慕容长瑄。 马车里只是坐着云兮和怜儿,还有年纪尚幼不懂骑马的小七。 从上马车时,怜儿就一直担心云兮的膝盖,她心里总是不踏实。 小七一坐马车就想睡觉,上来没多会儿,就开始打哈欠,也就云兮一掀帘子的功夫,扭头就看见小七熟睡的模样。 这娃本就生得俊俏,起初他身上有伤,又受尽磨难,好端端的孩子瘦的跟只排骨似的。 这一个月好歹是把那些失去的营养给补回来了,现在看上去总算像个妙龄少年。 他睡着的样子,就像一个还未涉世的初生婴孩,白嫩的肌肤已经瞧不出往昔的伤疤,仿佛过去发生的那些不幸已经被时间悄悄抹去。然而云兮仍能从他微微拧起的眉头感受到他梦里的悲伤。 好几次晚上,云兮都曾听到过,他在梦里呼唤自己的爹娘,有时眼角的泪流落枕边,让云兮看了十分揪心。 但是面对第二天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c故作开心的少年,她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没有出息地陪着他演完这场戏。 怜儿心不在焉地盯着车内华丽的流苏装饰,金光闪闪的配饰悬挂在内壁的罗布上,玉石串起的门帘随着颠簸的车程一直晃个不停,不时发出低沉的碰撞声。 云兮透过眼前遮挡并不怎么严实的门帘向外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清那三人的背影。 云兮的目光扫过那三人,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右边那个白色的背影上。 此时他正在和走在中间的元放聊天。 说也奇怪,云兮也没想到,这一路上元放竟然能受得住一直在跟长瑄说话。 因为基本上都是元放偏着头跟长瑄说,云兮不用看都知道,长瑄肯定是一副冰山脸,爱搭不理的样子。 轿子里的气氛一度低沉,平时活泼多言的怜儿竟然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这让云兮大为意外。 车队经过城郊的红竹林,这里人迹罕至,是通往玉泽行宫的必经之路。 一进竹林,元放的神色就有些异常。 他不动的声色地扫过四下,残叶满地,青竹仍绿,林中却无一只鸟雀的欢叫,仅是马蹄声响,车轮滚动的声音不断。 艳阳高照,因着丝丝缕缕的清风,倒也没有显得闷热。 “穿过这个红竹林,再行二十里地就到玉泽行宫了。”元放望着远处,也不知这话是要跟谁说。 长瑄的唇线轻抿,双眸凝视着前方,四下的动静他大都能听得清楚。这林子不对劲! 虽然他骑着马行在车队的前面,但是他的耳朵一直都在注意聆听身后马车的动向。 从他进林子时,鸦雀无声的景象就让他心生警惕。 他暗中注意元放的反应,但看他无所顾忌地前进,切无任何担忧之色,似乎没看出什么异常。 当然,他也有可能在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没有这么做的动机,更没有必要拉上云兮的性命来冒险。 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去看,长瑄清楚地看出元放对云兮的喜欢,虽不至深,但还没到要牺牲她的地步。 只是目前,马车能不能安然离开树林还是一个未知数。 行至越深,红树林里的竹子就越发茂密,明明只有微风,但是竹尖却摇摆的厉害,一度让侍卫们以为有刺客。 马车里,小七的耳朵抽动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睛,动作极快地撩开窗纱,向外探去。 “怎么了?小七。”云兮凑上来,声音极轻。 刚才小七还睡着,突然她感觉到身边的振动声,便警觉地睁开眼,于是就看见小七行为怪异地朝窗外看。 小七闻声,放下窗帘,转过身来,瞧见怜儿姐姐正靠着侧壁睡着了。 他望向云兮,神色有些紧张,“好像有人埋伏在树林里。” 云兮先是眉头一蹙,“你怎么知道?” 据她所知,小七的武功才刚刚起步,怎么能听见埋伏之人的声音。 她相信小七,但是心里难免有疑虑,小七似乎是看出她心里的疑惑,随即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小时候我爹教过我听声识兽语,所以我的听觉比常人灵敏好些,能听见方圆十里的动物的声音。刚才,树林里有幼鸟的鸣叫声,但从我们进林子开始,这里没有任何飞禽的声音。” “是啊。”云兮被小七这么一提醒,一回忆,倒还真是,“如此说来,原本这林子是有成鸟,只是在我们进林子前受到惊慌都飞走了,只剩下幼鸟无法离巢。” “看来这群人在林子里呆了很久了。” “他们埋伏在这里,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云兮眼睛一瞪,难不成是遇上劫匪了?应该不会吧,哪个匪徒这么不要命,敢劫官队? 小七坐到云兮身边,笑着说:“云兮姐姐,你不用怕,有长瑄哥哥在,就算出了事,他会保护咱们的。” “我,我哪有害怕——”云兮瞥过眼睛,目光好巧不巧地落在长瑄的背影上。 她动了动嘴角,眼里泛过一丝无奈。每每听见小七说起长瑄的时候,总是一副小迷弟的模样,傲娇又可爱。 云兮有些纳闷,她觉得小七跟长瑄从认识到现在,两个人说的话都能数过来,也不知道那个大冰块是怎么俘获一个十岁多点的孩子的心的。 一般的孩子不是更应该偏向于从玉这样情绪变化多的哥哥吗,怎么偏偏喜欢长瑄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刺客 “小七,”云兮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无比认真地盯着他,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长瑄大哥?” 小七犹豫了一会儿,说:“因为长瑄哥哥很厉害啊。人又好,武功又高,小七当然喜欢了。” “人好?他哪里让你觉着他是个好人?” “嗯?难道长瑄哥哥是坏蛋?” 小七一副认真脸,看得云兮发慌,她连忙解释:“那倒不是。” 马车猛地一停,云兮因为惯性,身子先是前倾,然后跟着车子一停,向后倒去,连着脑袋一起撞上了后面的车板,疼的她直眯眼。 “小姐——” “云兮姐姐——你没事吧?” 怜儿和小七急忙扶过云兮,她罢了罢手,咬着牙说,“我没事。小七,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车外,从树林里嗖嗖蹿出一群黑衣人,少说也有二十多个,把元放他们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黑衣人的领头人似乎并不着急动手,反而率先打破沉默。 “晋王爷,识相点,乖乖交出玄铁令,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看刚才他们飞身下来的轻功,和手中的软剑,一看就知道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不过这个领头说话的,语气怪异,暗含挑衅之意,倒不像江湖上的杀手。 元放思忖不久,对着这常人看来必死无疑的情况,他倒是显得挺淡定。 “来者何人?胆子倒是不小,知道是本王,竟然还敢拦驾?”元放面色从容,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那人见元放如此态度,倒是好笑。 “素问晋王爷驰骋沙场,战无不胜,所到之处无人不服之称臣,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不过——” 那人的语气突然阴狠起来,狭长的双眸瞬间凌厉起来,盯着元放道:“今天你若不交出玄铁令,不光是你,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元放凝眸,冷哼道:“好大的口气!玄铁令岂能交与你们这些鼠辈,简直痴人说梦!” “好,那我倒要看看,晋王爷能有多大能耐。”那人后退一步,抬起右手一挥,周围的黑衣人瞬间涌上前。 一时间刀光剑影,兵刃相接,血肉横飞的声音传进马车内。 透过珠帘,他们三个已然能隐约瞧见外面的乱战,怜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刺客吓得说不出话来。 小七倒是挺有大丈夫的风范,虽然小小年纪,纵然心中害怕,但是还未到像怜儿一般吓得扑进云兮的怀里。 马车外打得不可开交,守在马车周围的侍卫都死得差不多,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靠近马车。剩下的两个侍卫根本抵挡不住,接连中了好几剑,一个黑衣人突然跃起,腾在半空中,举剑朝着马车劈下。 那马车瞬间爆裂,将云兮三人暴露在外。那一刻,云兮的心脏仿佛跟着那个马车一起炸了。 “云兮姐姐小心!” 慌乱下,小七用尽全力推开云兮,使得她躲过黑衣人刺过来的那一剑。小七毕竟年幼,纵使学了几天的功夫也挡不住这些专业的杀手。 云兮拉着浑身发抖的怜儿跳下马车,小七也跟在身后,时不时还要挡着刺客的攻击。 那黑衣人的刀剑无眼,招招致命,云兮见状,本能地护住小七,一黑衣人持剑刺过,怜儿大惊失色:“小姐!” 关键时刻,不远处与黑衣人交手的长瑄注意到云兮这边的凶险,瞬间夺过来人的刀柄,手法奇快。只一瞬间,那刀柄就插在了要伤害云兮的黑衣人的胸口。 这是云兮第一次就这么静距离看见一个人鲜血淋漓地死在自己眼前, 他们之间相隔不过半步。还未待那人倒下,一个身法鬼魅的黑袍男子跃身到云兮身边,一手揽过云兮的腰,一只手提过小七的胳膊。 三个人安全地落在交战的范围圈之外。待那人放开云兮,一转身他就冲回刚才的地方又将吓得昏迷过去的怜儿救了出来。他将怜儿放在地上,让她靠在竹子上。 “无心?”云兮拉住他的斗篷,压住心中的恐惧,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无心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时围上来三四个黑衣人,无心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解决了。 前面还在打得不可开交,无心就陪着她们三个立在那里,也不上前帮忙,也不说话。冲上来的黑衣人都被无心解决了,而长瑄和元放那边,似乎无法脱身。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武功极高,加上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两个帮手,三个人一对一,打得不可开交。没多久,那些小喽喽都被解决干净,尸体横七八竖地躺在路中央,鲜血流的到处都是。 云兮看长瑄他们打了许久都未分出胜负,有些担心长久激战,会耗损大量体力。只怕就算这场恶战他们侥幸赢了,也未必能安全到达玉泽行宫。 “无心,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刺客了,你去帮长瑄他们吧。” 无心只是盯着那边的情况,双手交叉在胸前,淡淡道:“再等等。” “等?等什么?”云兮不解。 “还有人没现身。”无心轻声道。他的眼珠飞快地左右转动,灵敏的耳朵竟然动了一动。然后就见他轻启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来了。” 一把锋利的铁剑从无心的头顶上方直直刺下。 那人是从长竹的顶端飞身而下,一袭黑衣薄纱,身法轻柔鬼厉,与无心交手并无半点吃力。 云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容不得云兮多想,先保命要紧。她急忙叫醒昏迷的怜儿,牢牢地拉着小七的手。一边注意着无心的情况,一边悄声说:“我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此时别拖后腿,就是她们能帮的最大的忙了。退出所在的竹林是另一条小路,但是此处灌木稀少,很难找到藏身之处。云兮前后张望, 这林子大的看不清尽头,往哪儿藏?到时候走丢了都不好说。 那四个人还在同黑衣人交战,只是这时,元放和他的侍卫明显处于下风。领头的黑衣人突然笑道:“没想到你身边竟然还有个武林高手。” 他正对着元放说着,但目光却落在了一直与他交手的长瑄身上。这话里不乏讶异和赞赏,引得元放和扶安都面露震惊之色,看着长瑄。 倒是他,气定神闲地瞧着黑衣人,打了这么久气息有条不紊,根本不像恶战一场的人。 这边已然僵持下来,却不再动手,而无心这边却打得难舍难分。几个回合下来,他们俩个谁也没占得谁便宜,一人受了彼此一剑。 看他们俩完全不在意地继续打,云兮心里直打激灵。身体对他们来说,此刻就是一副皮囊,若非结束对战,否则哪里知道疼。 另一边,黑衣人似乎无意再纠缠,放软了语气,但仍旧坚决狠断。 “晋王爷,今日一战,权当在下送您的见面礼,往后,还有更精彩的戏,等着您。玄铁令,你最好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然在下真怕,到时候您丢了性命,还会丢了玄铁令。哈哈——” 那黑衣人突然狂笑起来,引得云兮和怜儿浑身发毛,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走!”黑衣人竟然叫了一声,然后就带着那三人飞身离开。 只留下一句“纵然天降奇才,凡人之躯何以承受。”却不知意指何人。 那三人走后好一会儿,云兮几个才缓过劲儿。还是无心将云兮从震惊中叫回来,云兮望着他,余光瞥见胳膊上的伤口。 云兮眼珠子一瞪,惊道:“你你,你的伤口——” 无心将手臂背到身后,满不在意地说道:“一点小伤。”说罢,便朝长瑄他们走去,云兮叫着怜儿和小七一齐跟上去。脚边都是刚死的黑衣人和侍卫,云兮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视线一直盯着长瑄白衣上的纹饰。 她的身子不自觉地发抖,脊背发凉。 元放一挥手,“先离开这里再说。” 众人纷纷步行离开,因为在打斗的过程中,马匹不是被刺伤,就是被吓跑了,现在连一匹能骑的马都没有。 云兮的膝盖还没好,刚才又被震裂的木板砸中同一只脚,现在是伤上加伤,走起路来很是费力。 元放和长瑄都注意到云兮越发吃力的腿,前者走到她身边,语气关切地问,“你的腿还能走吗?” 云兮笑了笑,忍着疼痛,说:“我没事,先离开这里吧。” 虽然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已然离那群尸体有些距离,但是仍然能够闻见血腥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的鼻子这么好使。 云兮不过走了两步,受伤的右脚踩上了一块不大的尖石头。腿上一用力,巨大的疼痛感从脚底蔓延至整条腿,身子一偏,眼看就要向一侧倒下。还好这时早走在这边的长瑄,眼疾手快,稳稳妥妥地扶住了她的身子。 倒在长瑄怀里的云兮,闻到长瑄身上淡淡的清香后,不用看便知道是长瑄。她立刻像只受惊的小鹿退开身子,还连说:“不好意思啊。” 长瑄微微蹙眉,但很快恢复平静。 元放走上前,叹了口气:“都怪本王疏忽,没能照顾周全。” “你别这么说,谁也不知道会遇上这种事。”云兮说的这话虽然是安慰他,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怜儿和小七凑上来,“小姐,还是我扶着你吧。”怜儿托着云兮一边的胳膊,面色苍白,神色也有些黯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茶馆 云兮略作点头,但心底还是有些担心,她不知道怜儿此刻的神情,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还是因为元放对她的关心。 小七乖乖地跟在了长瑄左右,还主动牵着长瑄垂下的衣袖。 长瑄低头看了他一眼,见小七并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另一只手放在胸前紧紧地握着长思笛。 他不动声色地走着,也不推脱小七的手。换做常人,他恐怕就不会这般温和。这孩子还是第一个敢靠他这么近的人。 当然,除了慕容世家的三兄妹,还有——顾云兮。 太阳光越发刺眼,竹林高大狭长,很难有多大的凉风,多半都是吹过竹尖就消失了。好不容易走出了竹林,没了几十米高的节竹碍眼,视野也变得清晰。 他们正穿过一条差不多两辆马车勉强能同时经过的小路,路边有一条不小的活水河,岸边杂草丛生。小路下有一条窄道,可以让河中的水缓缓流过另一边的石坡。石坡最多十米高,上面长了几根瘦弱的竹子和一些杂草。 “王爷,前面有间茶馆。”率先去探路的扶安折回来禀告。 元放扫了一眼云兮,目光落在她的腿上,方才对扶安说:“我们先去茶馆休息一下。” 怜儿担忧地望着云兮的腿,小声地问:“小姐,你的腿是不是越来越疼了?” “没有,就是有一点点疼而已。”云兮嘴硬着。她自己也没想到,就是早上的淤青,加上刚刚被撞的那一下,居然会这么疼。 但细想了一下,她又好像能明白一点。毕竟现在的身子是之前的顾云惜,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从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伤。早上撞的那一下,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会青了那么一大块,而且不到半会儿功夫就暗得发紫。 想到这儿,云兮突然怀念之前的那副身子骨,虽没有这副充满胶原蛋白,但至少生龙活虎。经过她多年的“历练”,对付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想当初当武替的时候,弄得浑身是伤,也没现在这么疼。 不过怜儿的神色似乎有些过分担忧。她特别紧张云兮腿上的伤,担忧的程度比云兮的亲生爹娘还深。早前梅湘云和顾肴知道的时候,都没怎么在意,只是问了两句就没当回事。 云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是此时怜儿脸色发白,扶着她的手也是冰凉。云兮不忍再追问她,想着反正到了行宫后有的是时间,这个疑虑也就暂时搁置。 一般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开店的人,多半都有些谋生手腕。这是云兮在见到茶馆老板娘时,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古有龙门客栈老板娘——金镶玉,花容月貌,美艳妖娆。现今站在云兮眼前的这位青竹茶馆的老板娘亦是风姿绰约。一袭红衣素裹,不着任何朱钗发饰,却有一种别样的风韵,让人过目难忘。 看她的容貌,约莫二十五六,正值韶华。一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秋波流转,常人根本受不住她的注视,连云兮一个女孩子都不好意思直接面对她的眼睛。 那老板娘自称‘白芍’,这里的过路人都叫她‘白老板’。虽然她外貌盈盈弱弱,娇艳美丽,但说起话来颇具豪爽大气,举止也无女儿家的腼腆。见到云兮他们几个,立马带着小二招呼,上了上好的茶水。 她善于察言观色,见这几位谈吐不凡,衣着华丽,心里明了他们定是富贵之人,在招待的礼数上自然也比别的客人足些。 就连茶水都是上乘的‘七叶红魁’。此茶产自玉泽,是当今世上最为珍品的四大香茶之一,以‘色红,香郁,味醇,形美’四绝著称于世。 没想到,他们今日竟然能在如此僻静的地方品尝到此茶,还真是人生奇事。 无心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这样的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就没在意,只是随意撕了块布条扎上,免得流血。但是就坐在他邻座的云兮可受不了一只血淋淋的胳膊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 她瞥过眼去,目光瞟到坐在无心对面的元放,也不知道他心思沉沉地想些什么。看着像是喝茶,但是眼神分明道出了他此刻根本心不在此。 云兮挑了挑眉,垂了垂眸,目光顺势下移,突然她的眼神定在了元放的腰间。因为他今天所穿的衣服,内衬为白,外披一件暗红色的长袍,腰间的丝绦也是红色,但是明度更深。 云兮觉着哪里不对,细瞧之,竟然发现他腰间一侧那片暗红,竟然是因为流血所致!她瞪着眼睛问:“元放,你知不知道你腰上在流血?” 云兮蹙着眉头望着他,那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不出所料元放果然不知道,经云兮这一问,他才意识到去看自己的腰间。随意抚了一下腰间的伤口,并不大,所以没注意,但是流了不少血,所以看上去有些吓人。 但好在他身上的衣服可以遮挡一些,若不是细细瞧之,常人也不会瞧见。他抬首望着云兮,面上竟然带着笑意。“无碍。倒是你,竟对我这么关心,这样的伤口也能瞧见?” 云兮白了他一眼,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她一边担心他们的伤口,一边又在感叹自己遇到的这些人太可怕了。个个都把受伤流血当成家常便饭,一点也不在乎。 云兮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屋里找那位老板娘。茶桌边的元放和长瑄,他们都在看着云兮的一举一动。一来是怕有危险,二来云兮不声不响地起身直接去找那位老板娘也不知为了何事。看上一眼,算是满足了好奇心。 那老板娘正在摆弄酒柜里杯具,见到云兮过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笑盈盈地问:“姑娘有什么事吗?” 云兮四下扫视了一眼,屋内相对简陋,但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净得很。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金创药’什么的。也不知道这里把止血治伤的药是不是称作‘金创药’。 “老板娘,你这有治疗刀伤的药?”云兮问。 白芍面含笑意的垂了垂眸,不经意地望了望外面。 她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只白底蓝色印花的瓷瓶,对云兮说:“这是甘七粉,直接用在伤处即可。三日内伤口不能碰水。” 云兮接过瓷瓶,笑着道了声‘谢谢’。转身走回去的时候,云兮拿着瓷瓶又犯了愁。 她又不是大夫,万一老板娘给的药有什么问题怎么办?她拧着眉头,正发愁要不要把这个药给他们俩用,脚步已经停在了元放跟前。 元放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瞧着她。盯了好一会儿,云兮终于忍不住蹙着眉头问:“你看什么?” 元放的目光落在云兮手里的瓷瓶上,明知故问道:“你手里拿了什么?” “这个——老板娘说是‘甘七粉’。”云兮盯着瓷瓶,又看向元放说:“这个,对你们的伤口有用吗?” 元放笑着朝她伸出手,示意她将手里的瓷瓶交给他。元放打开瓶塞,将瓷瓶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时老板娘走了过来,语气怪异地说道:“呦,这位公子不会是怀疑我白芍下毒害您吧?” 云兮一愣。 元放重新将瓶塞塞好,对那老板娘说道:“在下多谢老板娘慷慨赐药。 不知老板娘可否行个方便,借一间屋子让在下换药?” 老板娘见元放颇有礼节,也就不将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她让小二带着元放去里屋,元放拉着云兮的手腕,笑道:“你也过来。” “我?你换药让我去干嘛?”云兮不解地看着他。 元放才不管云兮想不想跟去,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打横抱起。身子突然一轻,吓得云兮脑袋一片空白,“喂,你快放我下来!” “你要是想让我的伤再严重点大可乱动。”元放一边跟着小二往屋里走,一边说。 无耻!无耻!竟然拿自己的伤做要挟!云兮瞥过眼,透过元放的肩膀,她瞧见长瑄正朝她望着,神色平淡,只淡淡地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云兮转过头,缩在元放怀里。 元放低首看着怀里的人儿突然失落起来,不免问道:“怎么了?伤口疼了?” “没有。”云兮抬眼,“流血的是你好不好,还要抱着我,你不怕伤口更严重吗?” 元放露出难得的温柔笑意,却是在问她:“我看你平日里吃得也不少,怎么身子还是这么清瘦?” “”云兮这就要接他的话。但是一想,不对啊,他这不是在骂她吃得多么? 哼——云兮气呼呼地撇过脸去。头顶上传来某人低低的笑声。 那小二把他们带到屋子里,便离开了。 元放将云兮放到床上坐着,却不见他上药,反而将老板娘给的药放在床边的木柜上,自己蹲在云兮面前,伸手便要脱去云兮的鞋子。 云兮被他突然伸手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赶忙护住自己的右腿。紧张兮兮地问:“你又想干嘛?” 元放看着云兮的时候,眼里都是笑意。他突然欺身上前,将云兮吓得身子忍不住朝后倾去。 元放不知何时已经伸出了胳膊揽住她的腰,一时间,云兮都忘了作什么反应。面对眼前这张仅离她只有一拳距离的俊脸,云兮的脑袋一片空白。 静默间,她好像听见心跳‘突突’的声音,好大声,像打雷一样。老天,不带你这么考验一颗单纯可爱的少女心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万云飞 这么帅的脸近在咫尺,她可不能保证能不能把持得住哇! 半晌,她听见元放轻笑的声音,也不见他退过身子,就那般以现在这样暧昧的姿势望着她。眼底透着笑意,说道:“你脸红了。” 云兮赶忙捂住自己发热的脸蛋。她清楚地听见元放说的那句话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个肯定的陈述句。 元放扶住她的身子,退开一步,敛着笑意说:“让我看看你腿上的伤。” 云兮望着他,心里有些别扭。下意识地拒绝道:“不用了,你还是先看看自己的伤口吧。”明明就是他在流血,干嘛非得看她的腿,这家伙不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吗? 元放不在意地笑了笑,“军旅之人,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倒是你,要是再放任着你的膝盖不管,以后可就要落下瘸腿的毛病。” “不会吧?”云兮一惊。手已经不自觉地抚上膝盖,虽然这条腿是有点异常地疼,但是也不至于他说的这么严重吧。 云兮不知道元放是想逗逗她所以才故意吓唬她,还是真的有这么严重。 等元放脱去她的鞋子,正要撩开她的裤腿。他的动作突然一顿,低着头声音有些闷,“你自己把裤腿卷起来,我看看。” 云兮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乖乖地照做。 此时,元放的目光从云兮的脚踝上移开。那会儿撞击的伤口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那块的肌肤已经青的发紫,颜色深的异常,元放的眉头蹙得更深,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他看见云兮膝盖上的伤,元放的脑袋一轰,仿佛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瞬间崩落。 云兮躬起膝盖,不敢相信地凑近盯着自己的膝盖,“呀——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伸出食指摁了摁那愈发黑紫的肌肤,怎么感觉整个膝盖都坏了。 某人轻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瞎摁什么!” “干嘛?我没那么娇贵。” “别拿手碰,会越来越严重。” “奇怪,都紫成这样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云兮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元放。 他正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伤处,神色紧张。 “怎——怎么了?” 在青竹茶馆逗留了近两个时辰,扶安带着人从行宫赶过来,把云兮和怜儿c小七都送进了新的马车里。长瑄和元放几个还是骑马而行,只是这次从青竹茶馆出发时,队伍的侍卫人数似乎比之前翻了两倍。 远在行宫的元晔听过扶安的禀告后,立马加派了人手跟他一起护送元放一行人抵达行宫。 青竹茶馆的老板娘亲自送他们离开,他们走后不久,一个头戴垂纱斗笠的青衣男子从屋内缓缓走出。白芍和店小二看见他后,纷纷躬身退步,对这位神秘男子甚是尊崇。 马车里,云兮还在想着那会儿元放替她上药的场景,心里有些疑虑,但又说不上来。 元放同样也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上也没见他再说过话,甚至都不偏移一下目光,只是安分地骑着马往前赶。 他的脑海里都是云兮的伤,正常人的淤青绝不会像她那般严重。那伤处似乎快要紫得有些发烂,稍微用力一按她的肌肤,就有可能造成淤青。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被割伤流血的话会是何种景象。 希望他是猜错了。 马车里,怜儿犹疑地不停看向云兮,欲言又止。云兮看在眼里,良久,她忍不住问:“怜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怜儿半转过身,面对着云兮,似是在心里挣扎了很久。她有些不太敢看云兮的眼睛,这很不像平时的怜儿。 小七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怜儿姐姐的双手一直死死攥着搭在膝盖上的裙摆,看上去十分慌张。小七好奇地盯着怜儿,“怜儿姐姐,你怎么都流汗了?”虽说天气是有些闷热,但还不至于让人流汗。 “我,我有些热。早上出门的时候多穿了点。”怜儿神情不自然地回道。她低下头,盯着交合在一起的十指。 “怜儿,你跟我多久了?”云兮突然问道。 怜儿抬起头,神色有些讶异,不知道为什么云兮会突然有此一问。她愣了一会儿才回道:“怜儿从九岁起就跟在小姐身边,至今快有七年。” 云兮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这七年里,你我朝夕相伴,虽说是主仆身份,但在我心里,早已将你当成亲妹妹。你我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希望这种坦诚能够一直存在我们的感情里,没有任何秘密可以将我们分隔。” 云兮拉着怜儿的手,继续道:“即便有一天,你遇到了不想说或是不能说的秘密,我希望你能够坦白地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因为我们是朋友。” 怜儿眼眶里泛起泪花,她闭了闭眼眸,收回了泪水后才缓缓睁开眼睛。但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她知道云兮对她的好,在她心里,又何尝不想着云兮的好。 她的命是云惜救的,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是云惜给的,又待她亲如姐妹。在怜儿心里,云惜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存在。即便是要她在心爱的人和云惜之间选一个,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顾云惜。 “小姐,在怜儿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人。怜儿希望小姐能够平安快乐。” 怜儿停了一下,她定了定情绪,十分坚定地说道:“从今以后,怜儿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小姐,不会再让你受伤。” 她说着,目光落在云兮的右腿上,眼底的心疼和愧疚一览无余。 云兮这才醒悟,原来怜儿一直心神不定是因为她腿上的伤。她一定觉得自己作为云兮的婢女,却不能照顾好自己的主子,所以心生愧疚。 云兮心底升起一丝感动,她伸手握住怜儿的肩膀,笑着说:“怜儿,人活在世上,为了生存,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磨难,所以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怜儿,你记住,你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别人,哪怕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也不能够因为我,耽误了自己的人生,你明白吗?” 云兮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她看向车窗外。 太阳光渐渐暗下,沿路的青竹越来越稀疏,被一群远方低矮的山峦代替。四下是一片青草地,星星点点的花蕾含苞待放。她望着沿路的风景从自己的眼前飞速地穿过,就像离弦的羽箭。 你只能看着它从你眼前飞过,而试图阻止的手停在面前无处安放。 她偏过头望着怜儿,又看了一眼小七,说道:“你们俩都记住我说的话,无论今后发生任何事,都一定c必须照顾好自己,无论我在哪里,我都希望你们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说到这儿,云兮突然叹了口气,那模样像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正在感慨自己的人生之路。她总是想很多,过去的事,现在的事c未知的事,没有哪一件可以让她放下心。 她对这里的人和物产生了眷恋,但她却不能把握住这份情感停留的时间。 她时刻谨记着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另一个顾云惜的延续,她的人生亦是她的人生。 山河万里,红尘千丈,世间事,多有纷扰,人生在世,又如何能够避免意外降临。她走的每一步,既有她自己的祈祷,又有对老天爷的忧心。 她害怕当自己习惯了这个世界的时候,却被人下了逐客令,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会突然消失,真正的顾云惜会回来。 到那时,她又要以何种立场留在这里,又有谁会挽留她呢? 一路上,大家都缄默慎行,一来是警惕再有刺客,二来人心有异,各有心思。 当云兮被元放抱进茶馆的房间时,他的侍卫扶安比任何人都要震惊。他跟随元放多年,外有主仆情分,实则也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多年的相处,扶安从未见过元放与哪位姑娘家亲近,多是避而远之,常年的军旅生活和备受太后一党排挤。 这么多年,也从未见他娶亲,府中至今未有一位王妃或是妾侍。有时扶安甚至觉得自己的主子大有孤独终老的倾向,不过自从他与顾云惜待在一起,整个人就变了。 他从未见过元放带着打趣的笑意盯着一个姑娘看那么久,更不会极有耐心地跟她说话,更别提还亲自抱在怀里,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扶安虽然不太习惯这样的元放,但他还是打从心底高兴,原来王爷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只是没遇上对的人罢了。 与扶安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思的人,怕是一路上都没再说话的长瑄。 前些日子,他已经跟顾肴详谈过他与云兮的婚约,他答应了顾肴会娶云惜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 他亦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决定接受这个特别的姑娘以妻子的身份存在于他的生命。 但是这几日云兮对他总是刻意地疏离,不像开始见面时的那段时间,总是望着他出神,好像要把人看进心底。 长瑄一向沉默内敛,习惯立足事外去观察别人,云兮对他态度,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说出来。 在长瑄心里,他并不担心云惜会拒绝他们之间的婚事,反而有种莫名的笃信,认为她一定会嫁给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疏离 他虽是一身便服,不过头上的银色束冠倒没有换,所以云兮猜测,这人要不是皇室子弟,那一定也是随行的官员。 不过也没听元放提及过春猎还带朝中大臣的,所以这人应当是皇室子弟没错。 万云飞一摊手,摇头否认,反是笑道:“常听闻顾家小姐生性活泼,行为举止不同常人,今日一见,当真让万某觉得姑娘与众不同。” 云兮听完他的话,秀眉微蹙,这人是什么意思?夸她还是——损她? 不过云兮觉着在不知道这位万某人的来历前,还是不要轻易发怒才是上策。 她转脸笑道:“不知万公子来雪院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听说某人特意去接一位重要人物,一时好奇就想过来一观真容。”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万云飞瞧着她,突然凑近了一步,云兮下意识地向后靠去,有些生气地质问:“你做什么?” 万云飞原本探究的面色突然一笑,然后就在云兮一脸蒙圈的状态下指着她的脸蛋,说道:“你这是要留着当晚膳么?” “?”云兮连忙抹了两把嘴角,再一看手指上果然沾着刚才吃的糕点上的残渣,顿时一囧。 万云飞正了正身子,还轻笑着,不过已起身,正作势要走。 他望了望院落的四周环境,这里荒废已久,许久未有人来,也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突然让顾云惜住进来。 害得他早早就得安排人修整这里,光是清理这一院子的废墟就花了好一段时间。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连半个月的赶工,终于把这里恢复得和往日一般。 只是这环境还是有些冷寂,他本想添些花草鱼池什么的,增添些生气,谁知道那人坚决不同意。 说什么也要按照原样修复,如今也只能做到这般,也算清雅吧。 想到这儿,万云飞一笑,四处张望的目光又转回云兮身上,想来这女子对他来说非比常人。 看来这些天,玉泽行宫终于要多些热闹了,冷清了这么些年,总算有些生气。 这时怜儿端着沏好的热茶出来了,还算有礼地送到万云飞面前,“公子请用茶。” 万云飞看了怜儿一眼,未曾多注意,随手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他转身对云兮说:“我看日后还是叫你云惜姑娘吧,这顾小姐叫得实在有些生分,日后我们免不了要多见面,还是熟络些好。” “万云飞?” 不知又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男音,怜儿下意识地张望,云兮被这熟悉的声音弄得好生头疼,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她方才想起,这是皇家子弟间的游玩,想来元尘定是不会错过。 哎,怎么把他忘了?早知道他也在,说什么也不会过来,免得又生闲言碎语。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元尘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并且就站在万云飞跟前,正对着云兮。 其实这还好,可怕的是这家伙身后还有一个令人莫名生厌的‘影子’——林婉儿。 额,不知道为什么,云兮突然觉得莫名地头晕,怜儿赶忙扶住她摇晃的身子,故意提着嗓子问:“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云兮一手作势地扶着额,其实是暗地里朝怜儿使眼色。 怜儿立即心领神会,这就对当着那三人的面故作紧张状,云兮可是专业的表演出生,演个身子不舒服的大小姐完全不在话下。 “我这头有些疼,怜儿,你还是扶我进去休息吧。” “是,小姐。”怜儿这就扶起云兮。 “云兮实在是身体有恙,就不招待三位了。还请见谅。”云兮一边故作有礼地欠了欠身。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扶着‘发胀’的额头,小脸上写满了‘我不舒服’四个字。 这一般人看了都会以为云兮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但是万云飞瞧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怎么瞧也不觉着这丫头身子不舒服就像换了个人,温婉懂礼,哪里有一点像是做出刚刚略显‘粗俗’的坐姿的女子。 元尘才刚进来还没跟云兮说上半句话,就被紧随其后的林婉儿给缠住了胳膊,这话还没说出口,云兮就先下了逐客令。 林婉儿瞧着半个月没见的顾云惜此时竟然一副弱不禁风的病态,顿时心里畅快不少。 自从上次被她那个有其女必有其母的好娘亲给忽悠完,她心底对顾云兮的厌恶就更加深厚。 好在万云飞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加上云兮这委婉的逐客令,也就接着话茬顺下去。 “那云惜姑娘就好生休息。至于晚膳,会有人亲自送至雪院的。那万某就先行告辞了。” 云兮客气地点点头,嘴角的微笑算是承了他这份情。 还未等元尘开口,万云飞就揽着他的肩膀,半推着他出了院门。 林婉儿跟在他们俩身后,本以为这就把三位‘活菩萨’请走了。 谁知道这三人前脚刚走,云兮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双腿还没缓过劲儿,长瑄又进来了。 这可是位稀客。 云兮怔怔地看着他,面上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这大概也是她最大的缺点吧。 越是在意一个人,在他面前越是不知道装模作样,哪怕只是撒撒谎,当做风平浪静也没办法。 长瑄慢悠悠地走近,此时院落中只剩下她们二人。 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是莫名的沉寂,气氛着实诡异。 怜儿站在一旁实在是显得有些多余,她想着还是去厨房给云兮准备吃食为好,不必等着晚饭,早点吃完也好早些休息。 “你的腿还不允许你这么长时间站着吧。”长瑄的声音轻飘飘的。 像混着微弱的风声吹过她的耳边,一点回音也没有,风过无痕吗? “额,我——”云兮尽量避着他直视的目光,一时间也找不到话题,支支吾吾的真不像她的风格。 “我——扶你进去吧。”沉默半响,长瑄突然打破沉默。 他是说要扶我?为什么?他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不这么突然跑过来就是为了扶她进去休息? 总觉得他今天哪里不对—— “” 云兮正狐疑地盯着长瑄,小脑袋的思绪开始肆意膨胀。结果不到半会儿功夫,就被长瑄接下来的一句话吓得够呛。 你想啊,要是常人见到当了十几年的冷公子突然语气温柔地问你,“是不是没办法走路了?我扶你进去。”你会不会惊得下巴都掉了?何况这个冷公子装温柔,还只是个初学者,虽然语气是放轻缓了,也柔和了不少。 但是这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局促的样子——还真是不出意外地充满了违和感。 但是云兮不知怎的就被他这反差萌的表情给逗笑了,但动作没有很大啦,就是小小地偷笑了一下。 云兮把胳膊伸到他面前,“走吧,你不是要扶我进去吗?” 长瑄顿了一下,但动作很快,几乎下意识地在云兮伸出胳膊的那一秒他就做好了准备。不是事先就有这样的打算,而是看到云兮有些摇晃的身子所做出的相应的保护措施罢了。 雪院的内屋装饰都十分别致,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精心布置过。长瑄只看一眼就能猜到这幕后人是谁,但可惜的是在云兮心里,她并不喜欢这样有些阴暗的屋子。 虽然装饰风格典雅别致,但是深色的棕木和多是暗色的装饰总让她看着心里压抑。所以刚刚一进雪院时并没有立刻在屋里待着,而是出去待在院子里透透气。 长瑄扶着云兮坐在中间堂屋里的木圆桌边,自己木讷地站在一边。直到云兮叫他坐下,他才不急不忙地坐在云兮隔壁。也不知道他平日的生活是不是都这么慢热,要不是有那么高的武功和颜值撑着。 有时候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什么都不懂的大男孩。云兮越想越好笑,但也越发觉得奇怪。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这都进屋多会儿了,也不见他开口说明来意,云兮只好先问了。 “没事。”长瑄几乎是习惯性地脱口而出,仿佛是注意到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四散的目光突然集中到云兮身上。 “你的腿怎么样了?”他记得下马车时,云兮的动作明显比早上出门时更加不方便,所以猜想大概是情况有些恶化。 “哦,你说这个啊,嗯——”云兮抚上膝盖,想了想,勉强解释道:“应该休息几天就好了吧。” “我能看看伤处吗?” “诶——”云兮愣住。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想看她受伤的腿?不知道你们古代人穿衣服有多复杂吗,卷个裤管超麻烦好不好!再说了,为啥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居然可以要求随便看女孩子的腿吗? 这是云兮心里又冒出一个声音,她说:看就看啊,他那是关心你,哪有那么多将就,看个腿而已,又不会把你吃了。 云兮几乎是机械般地认同后一个声音。她朝长瑄点头示意,一边说:“这个淤青有些奇怪,看着比较吓人,但其实还好啦,没有一开始的时候那么疼。” 她一边说着,那淤青在她撩开裤管的动作下渐渐显露。长瑄紧紧地盯着那已有巴掌大块儿的淤青。 云兮突然发出‘咦’的一声,紧接着犹疑地说着:“奇怪了,怎么看着好像淤血的地方又变大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心意 她还特意伸着小手捏成拳状比了比,确实又大了不少,怎么回事?明明涂了药膏,也吃了叶婉给的药丸啊,内服外敷都用了,怎么都不见效? 她歪着腿,再一看脚踝,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 这c这c这哪里还是下午撞伤的那一小块淤青!简直就是黑得发紫,而且淤血的范围扩散得比膝盖上的还要快。 我的妈呀,我这腿莫不是要废了吧?! 之前她也没怎么在意,但是现在,这两块淤血的面积越来越大,都快覆盖半边腿了。更可怕的是,她用力戳了戳,除了起先受伤的地方有些疼楚之外,扩散的地方根本感觉不到异常。 长瑄已然半蹲在云兮面前,细细瞧着那伤处,冰凉的指腹触碰着云兮的腿部。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查看姿势,可云兮那颗不争气的小心脏就是抑制不住地狂跳。 她垂着眼眸几近出神地盯着面前这个蹲在她腿边的男人。她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的眼睛像他那般具有摄魂的专注力。 当他在意一件事一个人时,那么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一件事一个人,这样的他莫名地让云兮有一种安全感。 这层护盾坚不可摧,她想,除非有一天他自己拿开这盾牌,否则谁也不能将它摧毁。 再瞧着,云兮的花痴潜力就被发掘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何止一个‘酷帅’了得! 那时阿雅常说,云兮这个人,看上去单纯无害,对爱情更是一窍不通,也从来不会被任何男色所魅惑。但是只有她知道,其实在云兮心里一直有一个影子,这个影子是她衡量爱情的标准。 对她来说,要么找到他,要么遗世独立,在她的世界里绝对不允许有‘将就’二字。 她是个简单纯粹的人不假,但是执着到有些偏执的人也是她。某一个目标或是某一个人,只要她能说服自己,下定决心去争取,那么这世上便没有人可以阻止她。 阿雅曾经说过,云兮是她最不想也是不能为敌的朋友。她爱她,就像是爱那个永远做不到像她这样勇敢执着的自己。 良久,长瑄突然抬起头,目光正好对上云兮注视的目光。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在他们两个人的耳边,都有陌生的声音在叫唤着他们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那语调轻快欢喜,好像远方山谷里传来的空灵的回音。 “长瑄——长瑄——” “我在。” 这世上有很多事之所以会那样或者这样发生,总能通过细细分析,从而在长远的回忆中揪出所谓的缘由。但也有一些事会出乎意料,不知何故,难究其源头。 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就连芸芸思绪也不能给予半分答案。也只有那些真正身处其中的人儿方能体会,这大约就是佛家所说的天缘吧。 在完全陌生的世界面对不可控的未来,她一直都谨慎小心。 与其说她害怕有一天自己突然适应这个世界却不得不离开,还不如坦诚地交代,她更揪心的是某些人心上的羁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有的人以为自己没有,只是还没有发现罢了。对于一个最重视感情的人来说,另一个人的牵挂会是她的铠甲,亦是软肋。 这就是她,一个放在现代毫不起眼的普通少女,一旦被命运选中,搁置到完全不同的时代,她的存在就变成了不可忽视,最耀眼的光芒。 她需要不断蜕变,成为更强大的自己,她要的,也许就在眼前。 人生中遇到过最尴尬的场景,大抵就是头一次对着帅哥犯花痴,还被对方抓个正着。此时此刻的顾云兮已经脸红到根本不知道要收敛一下自己脸上的笑容。 她微微向前倾着身子,动作就停在这里,两个人相视的那一下,时间已经静止。 他们只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身影,柔软有光的眸中反映着彼此的模样。短短的一瞬间,就好像已经过了千百年,像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人—— 不不不——不对!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太可怕了,还前世的爱人,简直疯了! 云兮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啪’的一声,也把长瑄的目光从她的眼睛上转移开。 他先是微微一怔,但随后看见云兮拍完自己的脸后几乎是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就已经心疼地轻揉着。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倒是让他的眼底浮起浅浅的笑意。 她有时候温顺得就像角落的猫,一言一行都毫不起眼,任谁都有可能将她遗忘,甚至根本不会在意。但是只要有人足够耐心,懂得守候的珍贵,那他一定会发现这只看似普通的‘猫’,她的身上会有怎样的可爱之处。 换句话说,这世界上,人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人设跟定位,她或是他,即便再怎么相似,终究不同。所以这世间根本不存在缺不缺少特性这种东西,只是人有时候习惯用惯性思维去判断一个人现有的状态。 连一丝一毫的想要一探究竟的或是耐心等待的心情都没有,又怎么能在人性日趋被面具所遮掩的时代里,发现那下面深藏着的c只属于那个人的独一无二。 “这些淤血看起来渗人,但没什么大碍。”这有些小粉红的气氛也不知怎么就被长瑄淡淡的一句话就给搁浅。 话说,他还真是个遇到任何事都能够处变不惊。除了偶尔能见到他几近勉强c扯着唇角露出的笑意,她还没在他的脸上看到其它任何一种情绪的浮现。他该不会从出生到现在,连喜怒哀乐这四种身为人最基本的情绪都没有过吧? 长瑄看着那双清澈灵动眼睛在自己眼前若有所思地来回转动,一会儿狐疑,一会儿了然,一会儿不可置信。 再来就是一副看见怪物的眼神,难为她还那么明目张胆地盯着自己。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好奇,这位刚满十六岁的女子,有时候眼里显露出的聪慧让人刮目相看。但有时候她的举动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c甚至单纯得有些傻气的孩子。 比方说此刻的她,心里想的直接就表现在言行举止上,明眼人透过她的眼睛就能直观心底。 他起身,说道:“不过这几日不能长久下地走动,否则淤血的情况会更严重。” “嗯?”云兮想着长瑄的话,怎么跟元放说的一模一样? “我的腿真的是一般的淤血吗?怎么看着怪怪的?”云兮盯着自己的腿,拧着眉头。 长瑄的视线停在云兮的右手上,那枚银刺骨戒她一直都戴在食指上。他望着云兮一席墨发垂落在肩头,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轻吐着:“每日晚膳后,我会定时送来汤药。” “嗯?”云兮猛地一抬眼,结果却发现长瑄已经行至门口。 她急急说道:“那个,汤药什么的,让怜儿准备就好了,不用麻烦你了——” 长瑄还未等云兮说完话就转过身子,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云兮,可怕的气氛再一次出现。 云兮仿佛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冰,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气。 再看长瑄那眼神,她怎么就读出了那句“你敢拒绝试试”的意思?! 生气了?不是吧?!云兮惊讶地望着他,心里还在回想着刚刚自己好像也没讲什么不礼貌的话啊? 就算是生气,也没有理由啊。 长瑄可不等云兮理清思绪,自己已经独来独往惯了。他才不管那个女人接不接受他的‘好意’,反正每日晚膳后他都会过来送汤药就对了—— 嗯,只是这样,没错——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当时元放抱着她进去敷药的时候,怎么没见她拒绝?!这会一到他身上,就将话说得那么决绝? 莫名地心烦—— 长瑄行进的步子越来越急,埋着头跑进院子里的小七跟他正好撞了个满怀。 小七吃痛地捂着额头,连忙为自己的失礼道歉,结果抬头一看,竟然是长瑄哥哥—— “长瑄哥哥——”小七叫出声。本是欣喜的心情,可是仔细一瞧,他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到小七。只是在被撞到之后身子稍微停了一下,眼睛都不眨一下,然后就向一边退了退,旁若无人地消失在月洞门外。 小七望着那具莫名低气压的身影,不解地挠了挠头,再看向雪院的屋门口,似乎明白了什么。 稚气未脱的脸上浮现浅淡的笑意,然后理了理衣服,亦步亦趋地走进雪院的里屋。 “云兮姐姐!” 云兮正穿着鞋的手微顿了一下,随即直起身子,满是笑意地望着人未到声先到的小七。 “来,坐这儿吧。”云兮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把圆木凳。 “云兮姐姐,刚才我在院子里撞见了长瑄哥哥,可是他看上去心情好像不太好。” “是吗?”云兮有些苦恼地歪着头,“他什么时候都是那副样子,你还能看出他心情的差别来?” “那当然了。” 说到这儿,小七突然颇有些激动外加认真地动了动身子。 云兮瞧着他谈起长瑄的时候,眼睛都泛着光,心里不禁感叹:那人又多了个迷弟啊,还是铁杆呢! “长瑄哥哥如果心情不错的话,那他的眉尖就会有一点扬起,如果他心情很糟的话,眼里就容不下任何人,谁也不搭理,任谁跟他待在一起都会被压迫死的。至于心情正常的时候,就是平日里我们看到的那副表情啦,哈哈——就是面无表情。” ------题外话------ 谢谢大家啦一(n_n)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变化 小七说的绘声绘色,一边讲还一边尝试模仿长瑄的面部表情。因为都是非常细腻的变化,所以小七一个孩子学起来,总是够不到精髓。在旁人眼里,简直就是三个一模一样的情况,根本分辨不出差别。 不过这倒让云兮注意起一件事,那就是小七这孩子的观察力可见一斑。 就像从玉说的,小七在武学上的过人的天赋,不仅仅只是因为有武学世家的背景,更因为他自身独具的那份敏锐的观察力。可贵的是,他身上潜藏的那份毅力能将这天赋异禀的能力转化为最为实际的行动力。 等到天赋被最大程度发掘的那一天,小七就真的长大了。到那时,也许,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有没有人相助,他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更好地生存下去。 如果——那时候,他已经完全卸下灭门的深仇—— 橘黄色的光渐渐变暗,晚霞的余晖轻扫过雪院里的柳枝梢头。落日就像陷入昏睡的年长的老人,披上大地的外衣,卸下一身的光芒,在群星捧月的气势下缓缓退场。最后那席卷西边天空的霞光,算是它今日留给大地上那些生灵在最后的白昼里的馈赠。 由于腿上的‘惨状’,原本大家一齐集聚在行宫内的庭宴也没参加。偏偏元放那家伙送来晚膳后,连带着拐跑了本来一直陪着她的怜儿和小七,说什么要让她吃完之后好好休息,餐碗什么的自会有人过来收拾。 要不是看在晚膳是他亲自送来的份上,要不是看在那一桌子的美味的份上,要不是因为怜儿她——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从怜儿和小七离开后,云兮饱餐一顿后就无所事事,干坐在凳子上发呆。腿脚不方便的人干什么都费劲。 她拖着那条受伤的腿,费了好些力气才走到窗边。视野还算不错,可以瞧见满院子的景色,云兮深吸一口气,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不过这刚松下的心神,因为某人的脚步声立马紧绷起来。她猛地一回头,竟然看见一袭白衣的长瑄像根木头似的站在内堂里,手里还端着一直玉碗—— 云兮拍了拍胸口,这里的人走路都这么悄无声息吗?迟早有一天她得被吓死。古代没电c没灯就算了,为毛蜡烛也就点那么几根,加上灯笼罩,光源就更加微弱。 云兮在这具身子里待久了,渐渐发现这身子还有个致命的缺点,原本那个顾云惜竟然有夜盲症!在夜晚昏暗的烛光下,点再多只蜡烛也于事无补。 反正就隔着一间屋的距离,云兮也是瞧不见长瑄此时面对着她的面部表情。不过用猜的也能想到,应该除了没表情还是没表情吧。 长瑄放下玉碗,走到云兮身边,眼神扫过那支被她可以除去支撑力道的右腿。 随即抬眼望着窗外,竟然不发一语—— 这要是搁了别人,她铁定以为这人是在装深沉。但长瑄吧,他就是这个死样子。这一点不用质疑。 “你怎么没去庭宴?”元放应该是请了他才对,这个时候庭宴应该正是热闹的时候,他怎么会在这儿?看这一身闲散的白衫,一看就不是从庭宴上溜出来的,应该是根本没去。 “——不想去而已。”他回过身子,眼神飘向内堂的桌子上。他说:“药已经拿过来了,临睡前服下。” “哦。谢谢啦。” 自从那次被他莫名其妙放鸽子后,总觉得跟他站在一起有些怪异。说出来真不怕别人觉得她自恋,她真觉得长瑄是在刻意拉进距离。 一般来说,他说完这句话是不是应该转身就走?可是他还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要挪步的意思,反而更加专注地盯着云兮。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反正在云兮眼里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这场忍耐性的对抗赛上终于她缴械投降,她退开身子。“我看还是现在就喝了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说着便轻轻提了提右腿边的裙摆,正打算朝内堂走去。仅仅是抬腿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膝盖上传来的钻心的痛楚,右腿突然无力,导致身子下意识地向右边倒去。 云兮咬牙,一紧张竟忘了腿上有伤!好在长瑄就在身边,长臂一捞,轻松地将云兮有些消瘦的身子揽在了怀里。 已经是第三次了吧?被他这样搂在怀里,用这么贴近的姿势,没想到这种只会在偶像剧里才会用到的桥段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狗血啊——比言情剧里的桥段还狗血。 云兮有些头疼似的望着眼前人,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飘进心底,久久萦绕。好像他的衣服上,都有这种香味——到底是什么味 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问问—— 有些距离,你越是刻意保持,原本分明的界限就越模糊,时间一久,动摇的心会渐渐越过那界限,超越所谓的距离。 他们只是两条看似保持平行的直线,在某些契机的推动下,终有一天会在无限循环的运动中相交。静谧的夜空上垂暮着零星的星辰,明月半遮着脸藏在幽暗的云朵后面。 皎洁的光撒在大地上,就像是她害羞般的窥视,那安静中透着温柔的小屋里,正慢慢滋生着一种未叫人发觉的异样的情愫。 云兮几乎全程低着头红着脸一口气把那碗味道奇怪的汤药灌了下去。因为喝得太猛,云兮险些呛到,猛地咳嗽了两声。 “这里面是什么药啊?怎么闻起来有股腥气味儿?”云兮拧着眉头,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角。 长瑄见此动作,原本拿着手帕的手微顿了一下,随即露出浅浅的笑意,似是无奈。在云兮投来询问的目光前迅速将那手帕收到身后。 “已经喝完了才问,是不是晚了?”长瑄盯着她。 “啊?”云兮大脑一轰,是啊,自己明明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怎么问都没问就都喝下去了,丝毫没有半分怀疑。这让她悲催地发现一件事,也只有在面对长瑄的时候,她的脑子可真是一点都不会运转。 随便两句话就能把她堵住,理智呢?都躲起来了吗? 嗯,大概都被美色所迷吧—— “我就是觉得这个气味儿不像一般的草药,所以有些好奇。再说了,我事先不问,是因为送药的人是你啊,你总不会拿有毒的或是过期的药给我喝吧。” “再说了,毒死我对你又没有好处。”云兮故作轻松道,但是说话时还是有意避开了某人的视线。 长瑄感觉到她的不自在,但是并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倒是语出惊人地问:“你很相信我?” “嗯——” 那句应声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脱口而出,待她反应过来时,身体都已经诚实地配合着点了头。 云兮闭了闭眼,似乎是想回到刚才不经大脑就做出回答之前。但很可惜,一睁眼,还是只能看见那人露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正注视着自己。 好尴尬!好羞耻!太不矜持了! 顾云兮啊顾云兮,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拜倒在美色之下! 看来真是受某人影响太深!(某人同一时间下,突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望着幽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嘴里念叨着:“奇怪了,怎么总觉得有人在骂我?”) “这药喝了容易犯困,早些休息。”长瑄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玉碗正准备离开。 云兮突然叫住他,“那个,我,我还不想睡。” 等药劲儿到了还得一会儿吧,她一个人待着多无聊,好不容易有个帅哥相伴,虽然她总是忘记他们俩在一起时沉默多于讲话。 长瑄见她话讲一半,便问道,“所以——”其实他早就猜到她想说什么,但还是想逗逗她。 “既然你都来了,不如就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云兮笑起来眯眯眼,这表示她只是装笑,有求于别人的意思,跟她平日里因为开心散发的笑容可完全不同。 云兮见他没有立即回答,还以为他不同意呢。倒是早猜到会这样,毕竟他平时那么不爱说话,不愿陪她聊天也是应该的。但话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此时的她大概早忘了自己发誓要跟某人保持距离的事—— 让人意外的是,长瑄竟然不多一言,这就放下玉碗,坐在云兮身旁的圆凳上。本是想跟她自在些聊天,但是挺拔的坐姿和不苟言笑的语气,怎么听着都有点像审讯的意味? “想聊什么?” 云兮愣了愣,虽然眼前人一副‘没什么心思’的表情,但她心底还是很欢喜的。毕竟他同意了,没有直接拒绝,算是份意外的收获吧。 不过这么正经地找话题聊天倒是把云兮难住了,一时间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可聊的。这脑袋瓜子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想起之前在陵安大街上,她追问他的那个问题,他还没回答就消失,不过她真的好想知道答案哦。突然又提起这个问题不太好吧?还是聊些别的,不然又把他逼走了。 “对了,最近小七的武功学的怎么样了?”千思万想,云兮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开聊的话题。 他垂了垂眸,淡淡道:“还可以。” 还可以就是不错喽。云兮笑着,知道他对这方面要求严苛,想让他夸人简直比让他生气还难。所以能给出‘还可以’的评价,算是对小七比较满意的意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深陷 “你觉得小七这孩子怎么样?” 云兮到现在还记得当初长瑄跟她说的那句话,帮他找到比报仇更重要的东西。她一直都没忘,可是这东西是什么,她至今也没找到。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般,每天带在身边,希望自己的陪伴能多少带给他一些温暖。 虽然她知道这些关心远远不能愈合那些伤口,她也只能带着虔诚的祈祷去做,毕竟这是她目前知道的c唯一能为那个孩子做的事。 “世间万物,唯有人性不可控。” “我明白。这毕竟是他自己的人生,即便我再想帮他,所做的也是有限。有时候总觉得,现在我们还陪在他身边,就有机会给他更好的未来。” 云兮喃喃自语着,目光悠远地望着门外的院落,幽蓝的夜光伴着几盏微弱的烛光,竟也别有一番美色。 良久,她又听见长瑄似是轻叹地说:“人的一生遇到的羁绊太多,勉强得来的结果,付出的代价也非常人所能承受。未来的路须得他自己去闯,旁人做得再多,也抵不上自身的醒悟。” 云兮静静地听着,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见到长瑄这般旁若无人地缓缓地诉说着,就好像是在与自己对话。 那双深暗的眼眸中透着点点红光,神秘却教人向往,想要一探究竟,一窥其奥秘。但她却找不到通往那深邃心门的钥匙。 “既然想要帮他战胜心魔,那就下定决心去做。与其去顾及那些遥不可及的困难,倒不如着手眼前,做好你现在想做的。虽说随心者难做,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长瑄的语气很慢很慢,一字一句都像是带着浓重的回忆缓缓轻吐而来。 在他的身上,云兮仿佛能看见一个深陷在过去身影。她隐隐觉得长瑄说的那位‘随心者’正是他自己所追求的样子。 人生于世,度过的每一天,都有或喜或悲的记忆。那些着眼于未来的人总能看见渺茫的未来,或是充满激情勇敢前行,或是甘于平庸平安度日。 无论是哪一种处世之道,人的未来总归没有被回忆掩埋,始终在被人细心雕刻,赋予众人的期待,可创作一幅惊世骇俗的不朽之作。 可对于那些深陷在让人痴迷的过往中的人,他们所把控的现在就是沙漠中的流沙,可叹可悲,独独不可被记忆。 回忆就像无尽的漩涡,一旦他失足跌进,便再难有醒来的机会。 虽然长瑄的一番话让云兮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云兮能确定。只要是自己想做的,那便抛开所有的顾虑去做,直视眼前,把握当下。 云兮望着长瑄,眼睛弯成月牙状,双手托着微红的两腮,也不知是不是药劲儿到了,脑袋竟有些昏沉起来。就连这么近的距离去看长瑄都有些模糊不清,好像有两个人影晃来晃去。 长瑄差不多也算到药效该到时间了,再看看云兮努力抬眼的样子,不出多会儿应该就会昏睡过去。 云兮勉强地睁着眼睛,但无奈还是逃不过深沉的睡意,任凭意识模糊不清。但嘴上还是含糊不清地喃喃低语:“我,我想——我想——” 最后那几个字的声音太小,长瑄根本听不清,他凑近一看,原来是她睡着了。难怪方才说着说着就趴在了桌子上,虽然努力强扯着两只眼皮不闭合,但是终于还是熬不过周公的美梦。 长瑄有些紧绷的思绪突然舒展开,他瞧着云兮趴在桌子上熟睡的侧脸。 只见她不停地动着嘴角,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挣扎良久还是沉睡过去,那潜藏在睡梦中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盯着云兮的睡颜沉思许久,长瑄轻轻将她抱起,动作格外轻柔,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世间珍宝。 他将她放置在柔软的被褥上,褪去她的鞋子,手掌碰到她的右腿时微微顿了一下,眸中的暗淡一闪而过。 再帮她盖好被子,长瑄顺势坐在了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儿。 他还是第一次照顾一个女孩子,第一次有一种想要珍视某个人的感觉。 他露出难得的笑容,不带任何压抑和掩藏,带着万分的释然。 就是这样对正常人来说简单明朗的笑意,在他的脸上已经暌违多年,此时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怜爱地捋过垂落在云兮额头上的碎发,他想,也许那份不明所以的心意已经找到了确定的答案。 这么多年过去,他第一次感到内心的渴望,渴望重新唤醒人生意义的光,现在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娘,这一次,我能相信她吗? 翌日,初阳高照。 云兮头一次睡觉睡到自然醒,掀开被子,揉了揉还有些睡意的双眼。再看看屋内四周空无一人,怜儿还未见身影,不过床边的矮柜上整齐地摆好了今日她要穿的衣裙。 想必怜儿一早就来过了,只是今天不知怎的竟然没叫她起来,反而任由她睡呢? 她满是疑心地下了床,蹩手蹩脚地捣鼓了半天,穿了又脱,脱了又穿,终于顺利地以一己之力把那身繁复的衣裙穿上了。 她站在铜镜面前满意地笑了笑,“这件裙子还挺不错。” 她提了提两边的裙摆,流苏状的绸带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动。 两只衣袖都是现下最风靡的广袖,不同于普通的广袖裙的是,在袖口处特意加上了有镂空花式的绸带左右缠绕在两侧。余下的缎带自然垂落,随着主人的举止随意摆动,却不显半分多余,反而多了分灵动之感。 黄蓝相搭的效果还真不错,云兮心上一喜,但转念想到自己之前没见过这件衣服。 而且出门前怜儿收拾行李时,她也没看见过这件衣服,那这件衣服打哪儿来的? 怜儿正拿着早饭走进来,一进门就瞧见云兮穿着那一身新衣从里屋出来。 只是她的脸上看不出笑意,倒是一脸愁容。“小姐,你怎么了?” “怜儿你来了。”云兮伸了伸手臂,问道:“这衣服是我的吗?” “当然啦。”怜儿放下手中的东西。 走到她身边,打量着云兮这身衣服,眼里闪着光,“这件衣服还挺适合小姐的,有一种仙女下凡的感觉。” “仙女下凡?”云兮差点没笑喷,“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怜儿捏着身前的小辫子,不解地问:“什么是‘拍马屁’啊?马屁还能拍吗?” 云兮拿着桌上的茶杯倒了杯清水,正往嘴里喝着,被怜儿这句话一吓,硬生生地让已经到了喉咙的水呛得不轻,鼻子难受得直打喷嚏。 怜儿吓了一跳,急忙帮她顺着背,“小姐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小姐最近不是吃饭被噎住,就是喝水被呛到,感觉就像霉运缠身似的——呀呸,真是太不吉利了! “咳咳——没c没事了。”云兮罢了罢手,望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怜儿,她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都怪她自己竟然忘了自己身处的时代,不管自己有多么努力去适应这里,但古今文化始终存在着千年的差距。 她哪里能够明白到底有哪些话是这里的人能听懂的,哪些又是不能听懂的。 “诶,对了,你和小七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云兮坐在桌边,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脑袋微微发胀,一时转不过来, 怜儿说:“昨晚我和小七回来时,小姐你已经睡下了,我们就没有叫醒你。” “睡下了?我昨天——”云兮一个劲儿地想,她就记得昨天晚上自己觉着无聊,就去了窗边看夜景—— 然后——哦,对了,然后长瑄就过来了—— 然后呢——她是怎么睡着的?不是两个人在聊天吗? 奇怪,她明明是脱了鞋,还特意脱了外衣的呀,不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吧? ——难道是他帮我脱的?!云兮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 随即怜儿又补了一句,“不过小姐,你昨天晚上睡觉只是脱了鞋,连外衣都没换下,所以我就帮你脱了。不过小姐,怜儿还是要提醒您,总是穿着外裙睡觉会不舒服的。就算小姐嫌穿衣服麻烦,也不能这么偷懒啊。” 怜儿越说越小声,头也是越来越低,因为云兮瞪着她的眼睛越发吓人。 说到最后那一句时,就跟憋在嗓子眼说的似的,旁人根本听不清。 听完怜儿的话,云兮心下暗暗地松了口气。故作生气道:“你现在可了不得,胆儿肥了,翅膀硬了,竟然敢数落起你家小姐?” 怜儿本来只是见势乖巧地低着头,不说话,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因为云兮‘发狠’的话而流露出害怕和担忧的表情。 一抬眼看见云兮正过身子慢慢走向她,双手一插腰,眼底带着邪魅的笑意,怜儿顿时在心中大呼,不好! “小c小姐,怜儿知道错了——”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看情势不对,怜儿立马举旗投降。云兮每走近一步,怜儿就向后退一步。 “你给我站着别动。”云兮面不改色地命令道。 虽说是主子的命令,但其威胁力几乎对怜儿不起作用。她太了解云兮,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自己要是真乖乖停下了,一会儿才有好果子吃呢。 “那个小姐,我想起来厨房还有新做的粥没拿过来,我现在就去拿啊。”怜儿绕过桌边看见桌上的早饭,突然灵机一动,急忙撇下一句话,撒腿就往院外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看着你 “嘿——沈怜儿!你给我站住!”云兮愣了一下,眨眼的工夫怜儿就已经跑到院里。 她坏笑着撵过去,负在身后的手上还拿着上次怜儿叫她起床时用的‘痒痒挠’。 自从那天之后,云兮就以‘小姐’的身份没收了‘痒痒挠’,还时不时拿它吓唬怜儿。谁叫一个拿着‘痒痒挠’的人竟然比她还怕痒呢。 这不,好家伙终于用对了人。 刚跑到院外的竹林边,怜儿就碰上了正往这边走来的长瑄,她略作欠身,急急地道了句“公子早”,就连忙跑开了。 长瑄都没了来得及问清情况,人已经没影儿了。不过这丫头的个性随了她的主子,时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他也没放在心上。正转过身朝雪院走去,身侧的小七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到门口,长瑄就被某人撞了个满怀。 云兮个头不高,在有着颀长身姿的长瑄面前,她就像没长大的小孩子,踮起脚也才勉强够着他的下巴。 这急急忙忙地追人,眼神也不好使,可怜了娇嫩的额头真真儿地撞上了长瑄坚实的胸膛。 刚碰的那一下,云兮还以为自己撞上了一棵大树。 “跑这么急做什么?”长瑄边问着,语气虽有些责备,但更让人觉得像是关心的意思。 眼神落在云兮有些泛红的额头,他伸手抚了抚,动作异常地温柔,让云兮一怔。想后退的身子不知怎的就呆立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了? “腿才刚好些,就这么折腾了?”长瑄望着她呆滞的眼睛,面色柔和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冰块脸。 “啊,我——”云兮恩地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她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右腿,忍不住地轻跺了两脚,还真的不疼了,也没有之前行动不便的别扭感。“是你昨天给我喝的药起作用了?” “什么药啊,这么神奇?才一个晚上就好了。”云兮两眼放光地望向近在眼前的长瑄,沉浸在腿伤转好的喜悦里的她,丝毫未发觉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用近在咫尺来形容。 若是安静下来,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谁告诉你已经痊愈了?” “啊?没好么?我都能跑了——” 小七从长瑄的身后探出脑袋,仰着头望着过分亲密的两人。 长瑄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反倒是拉过云兮的手腕,牵着她进了院子。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云兮不知所措,可她竟没有半分想要挣开那只手的意思,反而乖巧地任由他牵着。 云兮撇过脸才瞧见小七竟然也在,还一直跟在长瑄身后。 她朝小七使使眼色,想问问长瑄是怎么了。 谁知小家伙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竟然还跑到云兮的反面去了,一板一眼地跟在长瑄的身侧,俨然一个养成中的小跟班呐! 云兮心里这个恨,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他救回来的,这么快就倒向长瑄了! 直到进了屋子,长瑄才放开她的手。 云兮暗暗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在他眼里牵个手,啊不是,只是拉个手腕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倒是自己,老是胡思乱想! 嘤嘤,没出息哇!帅哥一出手,分分钟秒成渣。人家毫不在意的一个小动作就能让她小鹿乱撞,说出去得多丢人。 不行,她不能总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云兮安抚过激动的小心脏,随即迎上笑脸。 “你一早来雪院是有什么事吗?” “看着你。”长瑄一本正经地说着。 “看着我?为什么?”云兮一头雾水。 小七咧着嘴巴站在一旁偷笑,突然被某人的怒视吓得立马捂住嘴巴。 云兮白了他一眼,满意地收回目光。 长瑄看向她的右腿,说道:“你的腿上的淤血还没有完全好,这两天要注意避免再次受伤。同一个地方。” 他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同一个地方,那语气就像是在叮嘱一个总忘事儿的孩子。 “你的药太有效了,才喝了一副就能愉快地下地走路,还能跑呢。” 云兮自动忽略掉长瑄异常关心的语态,随即转去了另一个话锋。“这到底是什么药这么神奇啊?” “活血化瘀的药。今日晚膳后你须得还要再喝上一副,多加调养后方可痊愈。” “没想到你还懂医术啊?”云兮又对眼前这个男人升起更深的敬佩。 除了性格冷清了点,其他各方面简直就是寻找三好男友的最佳标准。哎,只可惜了这样好的硬件——却安在了一块大冰块上。 “略懂。”长瑄淡淡道,眼神瞧着桌上的餐点。 “要不要一起吃点?”云兮想着怎么也得对自己的恩人做些回报。 虽然对他而言,像受伤需要别人照顾的情况几乎不可能会有。 但平日里发挥一个女孩子细心体贴的一面,对云兮来说还是可行的。 估摸着他这么早过来,应该还没吃东西,这里一般都是早饭当中餐吃,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长瑄顺势坐下,云兮笑着陪坐在身边,替他备好碗筷。还好平日里她有备份的习惯,这时招呼别人才不会出现缺少餐具的尴尬场面。 她一面往长瑄的碗里夹点心,一面欢快地说:“这个甜糕好吃,你尝尝。” 自从来到这儿以后,云兮很少正经地吃到所谓的早饭,都是吃些点心啥的打发。有时候会有粥饭和包子,一般都是到了午膳时分才能正经地填饱肚子。 一开始她还听不习惯这样的饮食规律,不过时间一久也就不在意了。反正除了没当正餐吃以外,她吃那些点心当零食的分量足以抵过正经的早饭。 长瑄默默地吃着云兮夹过的甜糕,再看一眼云兮,吃的正欢,完全没打算招呼一旁的小七入座。望着桌上精致的点心,小七咽了咽口水,小声地试探地叫道:“云兮姐姐——” “——”无视,赤果果地无视。 “云兮姐姐,小七也饿了——”小七凑过去,扬着一脸的笑意。他刚要坐下,就遭到某人无情地怒视,随即直起身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但是眼里并未有过半分害怕。 云兮作势哼了一声,有模有样地说道:“想吃点心也行,不过,这要看我的心情。” 小七见云兮扭了一下肩膀,立刻心领神会。小手把握着恰如其分的力道给某人捏着肩膀,还特意笑着问:“云兮姐姐,这样舒不舒服?” “还不错。”云兮面上装作勉强享受着,但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是一个十分容易满足的人,小七之前倒向长瑄,选择无视她的时候,她就想着一定得重新树立起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不能就这么被冰块脸挖了墙角啊。 过了半会儿,云兮罢了罢手,“好了好了,你吃吧。” 小七欢快地坐下来享用垂涎许久的美食,而一边的长瑄只吃了那一块甜糕后就没再动筷。 “你不吃了?”云兮讶异地问道。 “嗯。你们吃吧。”某人正襟危坐地看着他们。 “你就吃这么点啊?”云兮望着那一小块甜糕,分量少得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不过长瑄就是不再动筷,云兮想起他之前好像也是吃的很少,午餐晚餐亦是如此,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食量啊。 再想想刚才自己额头遭的秧,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身材应该是相当硬朗才对啊? 他都不会饿吗?云兮心下纳闷,但也不急着问。 一般直接问长瑄这种问题,不是收到简明扼要的一句话答案“不会”,要不就是直接无视,所以她都学乖了。 有机会把这些对长瑄的疑问都丢给从玉和映雪回答,反倒比直接问本人更方便。 另一边,万云飞一早起来就开始忙活,也不见他抱怨半分,倒是乐得自在。这可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 在他屋外观察半响的元放忍不住走进去,万云飞坐在案前,头也不抬地说道:“一大早的不去雪院,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元放满不在意地笑了一声,直接忽视某人话间的调囧之意。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内摆饰,打趣道:“几年不见,这品味倒是变了不少。” 他是指屋里的那些摆件和帷帐,搁在四年前,万云飞可不会放过一点显摆自己风流公子的机会。 就连穿衣风格都是走的桃花路线,如今倒是收敛不少。 仔细瞧着,屋里既没有半分奢华之物,有的只是少许盆栽,稀奇的是这些正打着花骨朵儿的小花束个个生机盎然,看来是有人精心照料着。 不过能进万云飞的书房打理花草的人应该不简单,元放似是想到什么,不免浅笑了一下。 万云飞瞧着他诡异的笑容,心下打了个激灵,提防着问道:“又让你发现什么好笑的事儿了?” “我就是好奇你怎么舍得那一身桃花粉的长袍了?”元放边笑着,一边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桃花粉?”万云飞一蹙眉头,再看看自己身上暗沉的蓝衣便服,这才抬首看向某人。不以为意道:“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如今我喜欢色泽深些的衣裳又有何故。” 元放一副‘鬼才信’的表情,见万云飞瞪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看书案上的文书。这便转了个话题问道:“听说皇兄把我在红竹林遇刺一事交给你查了?” 万云飞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全然不当他是王爷,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执念 不过万云飞沉默了一会儿,便放下手中的文书,神色微正道:“昨夜我已派人连夜去红竹林将尸体运回当地官府。今早仵作已将验尸的情况上报,这些人身体里都藏有剧毒,而且中毒的时间少则三年多则十几年。照此情况看,这应该是一群被常年训养的专业杀手。” 元放听后微作点头状,表示同意他的看法,紧接道:“在交手的过程中,我发现他们的武功路数很像多年前跟我交过手的那个黑衣人。” “你是说司徒晔?!”万云飞猛地一起身,一提及这个名字,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眼中的恨意完全掩盖了他先前不正经的假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毁天灭地的杀意大概也只有面前这个人能懂。 元放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这些年,那丫头说他变回了曾经那个风流公子的话多半都是受这人威胁才骗的他。 才提及那个人的名字就已经激起他的杀意,要是今后再碰上面,真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控制住自己暴躁的脾气,多动动脑子。 他轻叹一口气,说道:“暂时还不好说,这群黑衣人还有一个领头人,看他的言行不像是司徒门的堂主,但是他的武功却在我之上。”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人明明有机会重伤他,却临时换了出剑招式,只是割伤了他的胳膊,这一点着实让他想不明白。 万云飞一听,自觉情况不妙,难道近些年江湖上的那些传闻是真的,元放见他黑着脸,便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万云飞起身从书案边走下来,走到元放面前,神色紧绷的他沉吟片刻才道:“这三年你远离江湖,不知是否对司徒门的事有无耳闻?” “这三年我都在边境练兵,几乎未涉足江湖,更别提有关司徒门的消息。难道这三年司徒门有什么重大变动不成?” 元放也觉得万云飞的神色不太对,他还没见过万云飞露出过这样担忧的神色。想来应该是司徒门有了什么变故。 “四年前,自从潇潇离开沉渊堂后,堂主之位一直空缺,直到三年前,突然新任堂主横空出世。江湖中人对此人的来历无从知晓,就连司徒门的人都对她知之甚少。可惜我查了这么久,除了知道她是个女人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说到这儿,万云飞突然停住苦笑了两声,提及‘潇潇’这个名字时他的眸中闪过深深的自责。 “近几年江湖上鲜有门派一夜之间被灭门,这些事都跟司徒门脱不了干系。一个为钱财杀人而生的门派有什么资格立足江湖?” 这么多年了,‘柳潇潇’三个字在他这里已经成了一块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他的愧疚c他的自责一一拒绝了一切愈合伤口的机会。 外人眼里浪荡不羁的翩翩公子,其实不过是个戴着虚妄面具的可怜人。 元放起身站在他身边,他虽然能体会他的心情,却不能替他分担半分心中的痛苦。 作为兄弟的他,此时也只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缓缓道:“放下吧,这么多年了,潇潇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一直活在痛苦和自责当中。” 他知道,万云飞要替柳潇潇报仇,而这个仇所要付出的代价,绝不仅是那个罪魁祸首付出生命这般简单。 他要的,是整个司徒门的消失! 万云飞紧闭了闭含着泪花的双眸,再睁开时已然恢复了自然的神色。 但暗含的那份坚定却逃不过元放的眼神,在他面前,万云飞也从来不会掩饰自己想法。 他直直道:“三年前我就发过誓,潇潇的仇我一定会报。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再像当时那么傻。在他死之前,我会活得好好的。” 最后那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来的,可见恨意之深。 “对了,白芷那丫头呢,我从昨天就没瞧见她。” 元放不再继续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也不愿他时时刻刻都念着过去的伤痛无法自拔,但路终归是自己选的。 他作为旁观者,也多是无能无力,只能尽尽人事罢了,最终的选择还得靠万云飞自己的决断。 说起白芷,万云飞又是一脸头疼,但明显面色不像刚才那般沉重痛苦,多了份无奈。 “别提了,前两天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跟我大吵一架,跑她师父那儿去了,估摸着再过两天也就自己回来了。” 万云飞说得十分轻巧,好像这种离家出走的事有些人是经常干呐。 “这三年可多亏了她跟我通信,我才知道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好事。”元放意趣道。 “你还说!那丫头就跟个跟屁虫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万云飞拧着眉,抱怨道:“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她说她是在报恩,可我怎么觉得她根本是在报复我!” “有你说的那么可怕么?她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不至于把你折磨成这副模样吧?” “小姑娘?你见过哪个女的会抓着蟾蜍满院子追着恩人跑的?” 万云飞一想到那个场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哈哈——”元放难得见到万云飞青一下白一下的脸色,心下对白芷就增添了份深深的敬意。 好在一提及白芷就让他暂时忘了潇潇的事,在元放看来,白芷那丫头简直就是这个风流公子的克星。 想来当初让她留在万云飞身边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 和万云飞闲扯了一段后,元放这才切入正题,“我这儿有紧急的事还要麻烦白芷,你今天去把她接回来。” “接她?我巴不得她一去不回呢!” 万云飞脱口而出,看见元放怒视的神色,不禁敛了敛满脸的不情愿,不解道:“那丫头除了会捯饬各种毒物之外能帮上你什么忙,找她回来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你还别说,论这世间谁最精通奇毒医理,还非白芷丫头莫属。总之你去帮我把她带回来,今天天黑之前务必让我见到她。” 万云飞一愣,听元放的语气好像还挺严重,“难不成是哪个中了毒还得要白芷那丫头解的?” “嗯。”元放点点头,“这件事来得蹊跷,尚未惊动任何人,我找白芷的原因也不能泄露出去。” “知道了。”万云飞瞥过眼,漫不经心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两兄弟做事情怎么都爱神神秘秘的。” 万云飞说完就往屋外走,元放喊道:“干嘛去?” 某人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还能干吗。从这到百花谷得用上半 天时辰,还不知道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呢。真是上辈子欠你们兄弟俩的!” 不见了身影,元放也能从留下的余音中听出那人满腹的哀怨。 想来皇兄交给他办的事一定非常棘手,否则他不会一大早的就如此安分地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 这满园的桃花正含苞待放,也不知栽种之人还要多久才能放下心中的结。 怡春殿里,林婉儿早早地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地跑去元尘那里,说是邀他一起用膳。 但元尘心里清楚得很,她根本就是在盯着他,不给他任何机会去找顾云惜。 他的小随从承德就不明白了,这林小姐样貌生得沉鱼落雁,才华也是贵族小姐中的佼佼者。 最重要的是还对九王爷死心塌地,可这九王爷偏偏对那个‘蛮横无理’的云惜姑娘念念不忘。 承德暗自叹息,他的王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哇。 眼看着元尘趴在桌子上半天不讲话,林婉儿眼珠子一转,立马活跃起来。拉着元尘的胳膊,甜声道:“元尘哥哥,我们去西园看看吧,皇上和几个王爷都在那儿呢。”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元尘没好脸色地甩开她的手,丢下一句话就往书房走。 林婉儿先是被元尘少有的怒气吓得一怔,但随即又宽慰自己放下心。不管他现在在想什么,或者在想某个人都没关系,因为他整个人都是她林婉儿的。 她一味地相信只要她不停地对他好,一直陪在他身边,终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存在。 到那时他就会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痴迷的那个人不过是个遥远的泡影罢了。 她也跟着元尘进了书房,元尘一坐下,一抬脸就看见紧随身后的林婉儿,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心底的厌烦越来越深。 也不知林婉儿是故意忽视元尘眼底的不耐烦还是压根儿就对自己太自信,她竟然还凑上前,想看看元尘昨日在书案前提笔描摹的是什么佳作。 元尘知道她的意图,也不拦着,就敞开了让她看。 白纸黑线,细细刻画的既不是山水风光,也不是名诗佳作,竟然是顾云惜的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眉眼俱笑,眼波流转,细枝末节都刻画得恰到好处。要不是平常对这个人观察入微,又怎么能在毫无对照的情况下将 那人的神韵绘制得如此出色? 林婉儿藏在袖口里的手指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可面上却还得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夸赞元尘的画技又进步了。 元尘低头看着那画,露出不屑的笑容,眼底的情意是给画中的人儿。而那份打从心底的不悦却是给那个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装模作样c没有一句真话的林婉儿。 他分明记得那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被他视作亲妹妹的婉儿是个善良无邪的小女孩。怎么长大以后就变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庭宴 他又不禁想起那日去向母后请安时无意间听见她和母后的对话。言语间满是尖酸刻薄,丝毫不掩饰对云兮的厌恶,正好碰上同样对顾家心有偏见的母后。 偏偏母后抓住了他的弱点,明知他不会忤逆自己的意思,所以她就有各种办法撮合林婉儿和他在一起。说是为了他在皇室的地位,其实不过是为了巩固慕家在朝野的政权罢了。他甚至在想母后是不是在乎权力远胜于他这个儿子? “元尘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林婉儿问道。 元尘看了她一眼,随后将那幅画拿起,先是回了她一句:“没什么。” 然后就听见他把承德叫了进来。 “王爷有什么吩咐?”承德立在离书案前不远处,一进来他就感到这俩人的气氛不对。 “来,你去把这幅画裱起来,本王要带回府去。”元尘将云兮的画像轻轻地卷起,生怕弄坏了。 承德接过去的时候画像已经被卷起来,所以他不知道那副画上到底画了什么。不过看林婉儿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好。他拿着画卷躬身退去。 到了用膳时间,行宫的副掌事——柳玄月早已在肴禾殿准备好了宴席。歌舞宴乐都已准备妥当,就待人群落座。 西园里,皇上和诸位王爷c妃嫔正动身去肴禾殿,另一边,元放亲自跑去雪院去请云兮用膳。 谁知一进去就看见长瑄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看着云兮和怜儿c小七在玩儿丢沙包。 云兮的笑声像竹林里的银铃声,带着沙沙的久远的空灵感,温和明亮的阳光映射在如雪的肌肤上。 从他那个角度看,正好有一圈圈彩色的光晕围绕在云兮的周身。 他几乎有些失态地呆望着云兮许久,谁说女子要笑不露齿才算得体好看,云兮就适合欢畅地大笑。那样子一点也不失仪,只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在那个上扬的弧度里盛放着醉人的醇香。 她就像香炉里的熏香,看似寻常,可若是习惯了这股清香的存在,就再难割舍。越发深入地去寻味,就陷得愈深。 大概在意一个人,所需时间不多,就能在心底为这个人留下片刻之地,可是要永远为她留一方净土又该另作思考。或许就是在一点上,他败给了那个由始至终都淡然处之的慕容长瑄。 但此时的他,远不能遥望将来,他所能知道的,只是眼前自己对这个女孩有别样的心思,而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晋王爷?”云兮追着坠落的沙包,直直地追过去,正好碰上站在一边许久的元放,几乎不过思绪就叫出了声。 任谁都能听出那句‘晋王爷’里包含的疏离,元放微蹙着眉头,目光有些不悦地盯着她的右腿。 “你的腿不疼了?”刚才光顾着沉迷美色,竟然忘了这丫头的腿上还有伤。 可是仔细一想又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刚才玩沙包的时候可是满院子跑,行动上没有一点不便。 “哦,没事了,一点小伤,早就不疼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一面说,云兮还蹦跶了两下,“对了,你来这儿做什么?” 元放有些迟疑地看着她的右腿,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何况她也没有骗他的必要。听到云兮的问话,他这才移过目光,望着云兮一脸探究的表情甚是好笑。 他轻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光顾着玩都不饿么?” 云兮捂着额头,没好气道:“你干嘛打我?!” 元放好笑道:“总得有人提醒你这个榆木脑袋,就算你不饿,别人也饿了吧?” 云兮顺着他的目光,发现怜儿和小七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俩身上,至于长瑄还不就是直挺挺地坐在石凳上,好像在看她又好像不是。 “她们俩也能同桌用膳?”云兮想了想,古代应该没这么开明吧,估计也就是请她和长瑄去罢了。 元放摇摇头,笑道:“当然不行,不过你放心,他们俩的午膳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一会儿就有人送过来。你和慕容公子就随我一同去肴禾殿赴宴吧?” 元放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长瑄,“不知慕容公子是否愿意同行?” 长瑄起身应礼,略作颔首,淡淡道:“却之不恭。” “那便好。我还担心公子会有些拘礼。”元放作释怀状,朝着云兮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这便走吧?” “额,那小七c怜儿,你们俩就待在雪院里。我们吃完就回来。”云兮道。 “放心吧小姐,我会照顾小七,让他啊,多吃点肉。”怜儿搂过小七消瘦的肩膀,故作调囧道。 小七一听‘肉’字整个人就像掉进油腻腻的菜盘里,浑身不舒服,他噘着嘴,但还是十分有礼貌地讨价还价道:“只吃一点点行不行?” “不行!”云兮和怜儿异口同声,看着小七略显痛苦的表情,不禁笑开。 三个人出奇地步调一致,出月洞门的时候还是夹在中间的云兮意识到不对劲,整个人后退了两步,让他们俩先行一步。这两个人也忒没绅士风度吧?不知道我心宽体胖吗,想把我挤成肉夹馍啊! 云兮白了一眼,默默地跟在他们俩身后。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总觉得他们之间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 出了花苑再行过一段廊道,路过浮月池,再行至梅亭,还要再过一段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青廊别苑才能到肴禾殿。 云兮暗自抹了把汗,这皇家行宫就是不一样,到底是给皇亲国戚住的。她那个雪院应该是在偏远到不能再偏远的行宫一角吧,不然怎么走了这么大半圈还不到! 而且她总有种走迷宫的感觉,虽然她记忆力好,但是最讨厌这样循环往复的装饰风格,简直就是复制粘贴再粘贴。除了院子就是长廊,要不就是花园假山,整个一放大版的苏州园林呐。 作为皇帝来行宫的第一餐,久违皇恩的玉泽行宫上上下下都激动难耐。 负责膳食的大厨们更是个个翘首以盼拿出自己最拿手看家本领,选用最新鲜的食材,制作出美味独特的佳肴。 至于歌舞宴乐,万云飞早早地就准备妥当,柳玄月只要按照他的吩咐安排好一切流程,下达餐宴开始的命令即可。 看着皇上c诸位王爷和妃子们愉悦地享用餐点,婉转优美的琴音萦绕在耳畔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柳玄月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面上露着满意的神色。暗想,虽然万云飞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真的处理起事情来倒还是个值得信靠的人。 至少到目前为止,餐宴上一直都保持着谈笑风生的景象,一派祥和。 直到不知是谁提起要行诗酒令,本是个随口一提的玩笑话,谁知道正坐在长瑄对面的林婉儿在听到这话后,神色一亮,这歪心思说来就来。 说起来她正一肚子气,元尘虽然坐在她身边,可自从顾云惜走进殿内,他的视线就一直随着她转。 自从那天跟她挑明对云兮的心意后,元尘在她面前丝毫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既然如此,她就让元尘看看,他一直以来痴迷的女子不过空有皮囊。一个江湖市井的野丫头,哪里比得上她出生娇贵。 哪怕是她娘家人曾出个尚书令,那也不过是多年前的事,现在能在朝堂上帮助元尘的人,是她! 坐在皇上右手边的妃子,也就是后宫中新晋妃位的玉妃娘娘——谭灵。光是论相貌,她在后宫一众佳丽中绝算不上佼佼者,若无出众的才华,绝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年内就晋升妃位。但她一言一行都非常得体,没有半分盛宠而娇的意思。 倒是其余那两个妃子,一个是栗妃,一个是珍妃,说起话来总是亮着嗓子,又带着讨好的笑意,一看便能分辨出好歹来。 按身份,云兮坐在元放的身后,算是他带过来的女眷,在这种公共场合,少说话多吃饭才是最佳选择。 云兮撇撇嘴,靠着自己轻度近视的眼神根本就看不出好歹来。 在她的视线里,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妃嫔们都是高度模糊过的金团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光。 不过说起来,这古人就是重男轻女,什么身份贵贱之分,也比不过这男女有别。 长瑄就坐在她右前边,和元放齐坐,望着某人坚实的后背,泛着白光的肩头,隐隐透过另一个人的影子,愈发久远的目光带走了云兮的思绪。 本是简单地作作诗就好,但是宴席首位的三王爷突然向皇上建议,说是在座的女眷众多,各有所长。 一般的莺歌燕舞也看多了,不妨就让在场的诸位男子在前行诗酒令,若是半盏茶的功夫不能答出上一人给出的问题,则算败局,就由他所带来的女眷为在座的各位献上自己的拿手才艺。 众人皆点头称道,尤其是林婉儿。 她正朝着顾云惜看去,却发现她偏着头对着那个陌生男子的后背出神。 那人却丝毫未察觉那目光,依旧自在地低头品茶。一身优雅淡然的气质,与周遭浮华的皇家气派似乎不太搭调。这个人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但不清楚身份。 只是惊艳世间竟有男子能生得这副好皮囊,令女子都羞愧不已。若不是她心志坚定,早已心有所属,说不定此时她还会动心。 她再一瞧那人身后的顾云惜,不假思索地就得出一个有趣的结论:顾云惜爱慕这个男子。说不定还是单相思。林婉儿在心底暗暗发笑,也不知起了什么心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刁难 她打从心底不喜欢顾云惜,除了因为她是元尘爱慕的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顾云惜有她没有的自由。 可以掌控自己人生的自由。 她生来就是笼络政权的工具,她的爱c她的思想c她的未来,都是为了林氏一族的荣耀。 自由于她而言,是何等的奢侈。 她以为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拥有这样无奈的命运,她可叹可恨,却一直甘以顺命。 直到有一天,她认识了顾云惜。那个在元尘眼里与众不同c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女子。 她在顾云惜身上看不见任何封建礼教的束缚。 她任性妄为,四处闲荡,闯的祸都由她的父亲和义兄出面解决, 就连她那个端庄贤淑c曾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的娘亲对她的言行都没有半点责问。 从那时起,她的心底潜藏的那份不甘就夹杂着嫉妒的火焰越烧越旺。 她是太后身边的宠儿,又是朝廷重臣的爱女,这般尊贵的她尚且无一列外要遵循礼教的约束。 她只不过是个已经退居庙堂之外多年的前尚书令的外孙女,她的父亲虽有富可敌国的家财,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商贾罢了。 她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宠爱,还拿着她梦寐以求的自由在她面前显摆,这叫她怎么能忍受! 除却她表里不一的性子,论才情,林婉儿的学识不低于宴会上任何一位女眷,琴棋书画无不涉猎。 若是比起才艺,她自然有足够的自信能够艳压全场,只是她比较好奇的是,如果是顾云惜,她会表演什么才艺。 早前她就派人调查过顾云惜,这人自小散漫惯了。 什么女儿家的女工活儿,入得厅堂的贤惠姿态,读书识字的技能可是样样不精。 这真要在宴会上表演一番,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笑话。 她就等着看好戏吧。 宴会上,各居首座的王爷们纷纷绞尽脑汁,仿佛要用尽自己毕生才学去难倒下一个接住自己诗令的人。 其他几位闲居在京,饱读圣贤书的王爷在这方面多少能够应付几轮。 但是到了元放这儿,可真是半天才能憋出一句无伤大雅的词句来,内行者听来,连诗句也算不上。 这才两轮下来,元放这儿已经支吾不出半句,到他这儿算是正经地结束了一场。 众人皆朝他看来,尤其是斜坐的凌王爷,平日里闲散人一个,最爱往温柔乡里钻,没事也爱凑凑热闹,跟几个兄弟的关系也算说得过去。 这不,一瞧着元放露出难得的头疼的表情,轻笑道:“难得看见驰骋沙场的战神王爷,今日竟被一句诗给难倒了,本王这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一把。” 另一边,长闵王(皇叔的儿子,自幼在皇宫长大)接茬道:“凌王兄,你可别这么说。今日比的是晋王兄不擅长的诗文,若是哪天比骑射,我看哪,干瞪眼的就是我们几个了。” 其余几个王爷都笑了,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对元放又是打趣又是夸赞。 坐在身后的云兮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暗自嘀咕着,这人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神? 私底下也不知道这人有多无赖,坏心眼一堆。 好在她头脑简单,对这人没什么威胁力,要是他把那份算计用在她身上,她就算是猫,有九条命也不够他虐的。 首座的皇上听得大家的议论也龙颜大悦,久居皇宫,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自在地与众兄弟在一起,不拘君臣礼节地畅聊。 再看看面露难色的元放,他的心情越发的好。 说实在的,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强,武功心智都非常人所及。 但唯独这些舞文弄墨,诗词歌赋,对他来说简直比战场上四面楚歌的情况还要难以对付。 有时候,他真不知道元放是怎么耐着性子研究那些兵法古籍的。 “元放,这一局可算是你输了。”皇上笑道,他扫过元放身后,问道:“不知你今天带的女眷是何人?” 元放迟疑地垂了垂眸,方才作揖回道,“回皇兄,她姓顾,名云惜,只是臣弟的一个朋友,并非府中女眷。” 正无聊偷吃面前点心的云惜一听到自己名字,刚咬一口的花糕还没来得及嚼,就被吓得直接吞了下去。 惹得她只能捂着胸口闷声咳嗽,这么大的场合直接咳出声音岂不是太丢人,但是卡在喉咙里的那块花糕怎么也下不去。 她拿起杯子想喝一口水,结果那杯子早被她喝空了,一边的玉壶里也没了。 云兮暗哭,真是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照晋王弟的意思,这一局岂不是白输了。”长闵王一副失落的表情,仿佛错过了什么精彩的表演一般。 凌王爷瞧了一眼左右摇晃,坐立不安的云惜,悠闲地说道:“这位云惜姑娘既然是晋王弟的朋友,不妨就问问她本人的意见,权当是帮朋友解难,你说呢,晋王弟?” “这”元放犹疑着,正在想着如何推脱。 林婉儿见机会来了,便主动向皇上进言,“皇上,容婉儿一言。” “说。”皇上道。 “皇上,方才晋王爷说的这位姓顾的姑娘,婉儿也认识。她是前尚书令梅老的外孙女。婉儿常听坊间传闻,说顾小姐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想必也一定会些令人惊艳才艺。” 林婉儿还特意盯着云惜看去,惹得众人的目光也寻了过去。 云兮只觉得这下麻烦大了,她哪里有什么惊人的才艺,才刚学会没多久的毛笔字算不算? 元放道:“皇兄,云惜身体不适,怕是会扰了大家的兴致。” 林婉儿嗔笑道:“王爷哪里的话。云惜姑娘面色红润,气色格外的好,哪里有什么不舒服。该不会是王爷想独赏芳华,不愿让云兮姑娘出来露面吧。” 这话引来不少骚动。其暧昧程度不亚于是在说元放有“金屋藏娇”之嫌。 皇上突然出声,“顾云惜。” 众人又再一次望向她。 云兮条件反射般地抬起头,但喉咙还是被卡得难受,讲不出话来。 元放偏了些身子,小声提醒道:“皇上在叫你,还不上前行礼。” 云兮这才忆起前几日学的规矩,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一边急急离开位置,低着头走进殿中央,妥妥地行了个标准的叩首礼。 皇上面带和善的笑意,问道:“你是梅老的外孙女?” 云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卡在喉咙里的那块糕点实在堵得慌,根本不能大声说话,一说话就得咳嗽。 片刻后,还不见云兮回话,众人都有些奇怪,一边的栗妃蹙着眉头嫌恶道:“皇上在问你话呢。” 云兮抬首,神色不自然地望着坐在中间的皇上,紧闭的嘴唇动了动,她支吾了半天,没一个人听懂她在说什么。 云兮的额头都渗出了汗,就在众人不解,一致认为顾云惜有失礼节的时候。 玉妃娘娘指着自己面前的餐案上的茶杯,对身边的侍女说:“拂儿,把这茶端给顾姑娘。” 云兮接过茶水,如获至宝,一股脑儿地全喝下去,只剩下绿叶渣渣。 拂儿嘴角抽搐了两下,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喝茶这么不顾形象。 茶水见底不说,居然还在喝完了之后,拿自己的袖口蹭了蹭嘴角,动作虽然小,但是她看得真切。 云兮礼貌地将茶杯递给拂儿,道了声谢谢。 “民女顾云惜,方才多有失礼,还望皇上恕罪。”云兮此刻还是跪在地上。 皇上稍加思忖便明白了刚才的情况,脸上竟露出饶有兴趣的笑意,他抬手示意道:“起来回话吧。” 众人多半还是云里雾里,不明白皇上怎么对一个殿前失礼的黄毛丫头露出丝毫不介意的笑容。 就连玉妃娘娘都有意出手解围,这可真是令人费解。 “当初梅老为南楚劳心劳力,如今退居庙堂归隐多年,不知这些年,身体如何?”皇上询问道。 云兮福身回道:“外祖父身体安好,多谢皇上挂念。” “那便好。”皇上轻叹着说道,言语间竟有丝丝缕缕的遗憾。 但转而便换了个话锋,问道:“方才元放行诗酒令输了一局,按规矩需要自带的女眷在殿前一展才艺方算惩戒。可他今日只带了你,并未带其他女眷,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他一次?” 元放立即起身,也走到殿中,躬身行礼。 “回皇兄,云惜腿部有伤,尚未痊愈。若是要表演才艺,恐会殿前失仪,还请皇兄和诸位王兄再另想别的法子,元放能做的绝不推辞。” 云兮见元放说了话,便乖乖低着头不说话,静待情势转变。 这种场合,还是少锋芒毕露为好。 “王爷真真的会心疼人呢,云惜姑娘真是好福气呀。”珍妃笑吟吟地打趣道,语气甚是奇怪。 旁人听了,难免会想歪了去,还真以为他们俩有什么私情呢。 毕竟一个大名鼎鼎的的战神王爷,想来不近女色,府中尚无妾侍。 今日却带了一个陌生女子,还说是他的朋友,又百般维护,你说这样的特例,能不让人多想么? 加上一边又有几个不怕热闹就怕没热闹可看的人随声附和,这云兮今日不管以什么身份都好,反正表演才艺这件事是势在必行了。 偏偏这时候,栗妃又补充道:“皇上,依臣妾看,这才艺又不是非要跳舞,总有不劳累双腿的吧。臣妾觉着哪怕是弹奏一曲助助兴也好,心意c礼节到了就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戏法 林婉儿也说:“晋王爷,你就别担心了,安心地看她的表演吧。” 一旁的元尘扯了一把林婉儿的袖子,小声斥责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元尘哥哥”林婉儿瞬间变了脸色,略带愧色地望着元尘,刚想挽救两句。 可他已经担忧地看向殿中的云兮,哪里有半分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 林婉儿压着怒火,正过身子,定定地怒视着顾云惜,眼底的恨意仿佛很不得她马上消失。 这股赤果果的恨意,被长瑄全都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落在云兮的身上,说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丫头除了做饭有些天赋外,还会哪些令人刮目相看的技能。 心里还真有些期待。 皇上点点头,“栗妃说的有理。”又向殿下看去,问道,“你可愿意演奏一曲?” 云兮福身答道:“能与晋王爷交好,是云兮的福气。承蒙王爷不嫌弃,云兮愿意以朋友的身份,替他接受这惩罚。” 一句“朋友”倒让人摸不清二人的关系了。 元放的脸色说不上好看,毕竟这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撇清和自己的关系,多少让他心里不太痛快 “不知姑娘以何乐器演奏何曲?”玉妃娘娘的声音十分轻柔,像香甜的棉花糖,让人听了没有丝毫的不舒畅。 看来皇上的品味也不是很差嘛,身边总归还是有个过得去的美人相伴。 “回皇上c娘娘,今日在座中不乏音律大家,云兮觉着不论是弹琴还是吹曲想必难入尊耳,思忖许久,不如让民女表演个戏法为大家助助兴如何?” “呦,看不出来云惜姑娘还会这一手。”一向爱玩的凌王爷最是有兴趣。 皇上似乎也来了兴致,偏头看了看玉妃,瞧瞧她的意思。见玉妃含笑点头,他才道:“朕准了。” “谢皇上。正式表演之前,民女想先下去准备一下。” “福全,你且带她下去准备准备。” 一公公领着云兮出了大殿。 殿内众人等待之余,也不乏对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顾云惜的议论。不过主人公元放都未多言,他们也就是私下互相说说,免得言辞不对,惹了这位王爷。 当云兮领着几个公公拿着方才要来的道具进了大殿时,心里忐忑着呢。 虽说她有十足的把握完成表演,但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毕竟生活朝代不同,现代人的喜好搁在这儿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考量。 此时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呢,其中不乏那些想看她笑话的。 云兮吩咐人将木桌放好,鸟笼和绸布放在指定的位置,她手持一支新开的桃花静待左右。 “这就是你要准备的东西?”皇上不明所以地盯着她眼前的空鸟笼。 “是。请皇上细瞧。” 云兮移步案前,将绸布拿起,小心翼翼地盖在手里的半支桃花上,左右展示一番,确认无误,才进行下一步。 表演戏法对云兮来说并不难,这门手艺还是她跟院长爷爷学来的。虽说爷爷走了之后,她很少再碰,但表演几个简单的不在话下。 像这种将花变成禽鸟,又将禽鸟变走的把戏,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熟练操作。 当云兮掀开绸布,桃花枝不翼而飞,手里托着的只是一只白鸟,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 云兮抬手安抚着它,又将它放入事先准备好的空鸟笼里,再将绸布盖上。 只见她抬手在鸟笼周围轻抚了一圈,在众人屏息凝神之际,猛然将绸布抽下。 “好!”凌王爷先惊呼出声。 众人惊讶不已,盯着那鸟笼,又是惊奇又是佩服。 原本放入笼中的白鸟不仅摇身一变,成了蓝白相间的翠鸟,身侧竟还有一只黄雀作伴。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消失的半支桃花枝此刻就踩在两只禽鸟脚下,当起了脚架,好不有趣。 云兮福身一笑,随手抽过绸布。 那黑色的绸布在她的素手间一来一去,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幻化成一片片桃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好不美妙。 此情此景,就连皇上也拍手叫好,赞美之情溢于言表,“好。实在是精彩,没想到你的戏法竟变得如此精巧有趣。该赏!” “民女惶恐,谢过皇上隆恩。” “爱妃觉得如何?”皇上似是很宠溺身侧这位玉妃,竟不忘问问她的意思。 玉妃颔首微笑,“臣妾也觉得甚好。云惜姑娘才智不凡,又是个有趣之人,想来必能让身边的人开心。” “是啊。”皇帝没来由地应了一句,倒使得底下听着的云兮一头雾水。 除却无关人等,只是元放c长瑄等人的目光就够云兮受的。 加上林婉儿那双就快掉在她身上的锐利的眼神,云兮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快被人盯出个窟窿来了。 宴会的后半场,云兮可不能再做半透明了,几个王爷c皇妃多是拿她打趣,光是迎合赔笑就够她忙活的。 真没想到这顿饭吃得这般不易,回去真得好好消化才行。 散席之后,元放被皇上召走,元尘也被林婉儿缠得脱不开身,倒让长瑄和云兮落得个清净。 七拐八绕地走进幽静的花园,云兮找了处凉亭,终于能歇会儿了。 长瑄站在柱子边,盯着一边的河池,正值春暖,有不少鱼儿出来觅食。 云兮趴在木椅上,也不起身,半蹭着挪到他身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看什么呢?”身边有个大活人不看,盯着一滩死水做什么? 长瑄漫不经心地转过脸,极其自然地紧贴着她坐下,半响才幽幽道:“我不知你除了厨艺有天赋外,戏法竟也变得这般纯熟。” “呵呵,雕虫小技而已,纯熟运气好才没露出破绽的。” 云兮尴尬地移开目光,手指下意识地攥着衣角打转。 长瑄将她这一小动作尽收眼底,问道:“不知道叔父叔母是否看过你,如此精妙的表演呢?” “什么?”云兮只愣了一秒,立刻便圈着他的胳膊,作可怜状,央求道:“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我爹娘。” “为什么?” “正常的大户人家的姑娘,谁没事会去学这种市井玩意。虽然大殿上大家都拍手叫好,那也是碍于皇上和王爷的面子,不好直说罢了。要是让我爹知道我偷偷学戏法,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原来你也知道。”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要是真让我弹琴或是跳舞,那才叫丢人现眼呢。” 长瑄盯着她,半是含笑地问:“看来琴棋书画,你是一个也不懂了?” “谁说我不会的,钢琴c五子棋c油画我都会,我的钢笔书法还得过全国奖呢。” “嗯?” “哦,我的意思是说那些只是略懂皮毛,拿不上台面。” 话音未落,云兮突然起身向亭子外走,“哎,不知不觉天都黑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身后的某人抬首望了望天,了然一笑。傻丫头,真是连一句谎话都不会说。 两人回了雪院,前脚刚进门,就听见小七的声音,“云兮姐姐,长瑄哥哥,你们回来啦。” “还没回去休息?在等我们?”云兮牵着小七的手走进中堂,“晚饭吃过了?” “吃了。方才有人过来收拾碗筷,怜儿姐姐就帮忙一起送去了,说是片刻就回来。” “嗯。我知道了。” “长瑄哥哥,今天我将你教我的那套心法口诀已经记牢了,你何时考考我?” “你这么快就背熟了?”云兮可是瞧过那本心法口诀的,堪称唐诗三百首好吗。 这才多久,不到一个星期,他竟将心法记熟了? 这记忆力,跟她还挺像。 “是啊。”小七颇为骄傲道:“心法并不难记,只要抓住窍门就好。只是有许多地方,虽然记牢了,但还是不太理解。” 长瑄道:“心法就是需要你慢慢领悟,心急不得。要用心记,只留在记忆里是没有用的,只有用你的身体将它融会贯通,心法才能起到作用。” 小七十分认真道:“我明白了。” 云兮暗想,你小子悟性还挺高。 “今天已经很晚了,小七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先回屋去了。” “嗯。早点休息。” 小七转身离开,刚要踏出门去,又转过身来,望着长瑄,问道:“长瑄哥哥,你不走吗?” 云兮也瞧着他。 “走吧。”长瑄面色不太自然,快步迈出门去。 小七撵上前,扯着他的袖子。 一大一小,就这么晃荡着出了雪院。 云兮目送他俩出了院门,许久才转身回屋。 夜里最是安静。尤其是这偏僻的院子,静下来都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在中堂绕了两圈,没等到怜儿回来,便去了里屋的梳妆台前,才抬手抽出一支发簪,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女声。 这个时辰了,谁还会在雪院大声喧哗?云兮敛了敛袖子,准备出门瞧瞧。 “小姐,万大人来了。”怜儿正巧回来,进来通报。“他还带来一位姑娘。” “万云飞?”他来做什么? 中堂内,万云飞正叉着腰站在那里,圆椅上端坐着一位妙龄女子,眼珠子乌溜溜,一直转个不停,看着倒是精灵古怪。 云兮上前,“万大人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万云飞瞥了瞥那姑娘,对云兮说:“有人说你身体不舒服,非得让我带她过来给你瞧瞧。” 那姑娘起了身,动作干脆利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虫蛊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云兮面前,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将云兮瞧了一遍,最后说:“她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么?王爷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万云飞:“你还是好好给她瞧瞧吧,免得那家伙不高兴。”又说:“这么晚了我也不好在这儿多待,你赶紧看完赶紧回。我就先走了。” 真是上辈子欠那俩兄弟的,这辈子净给他俩当跑腿的了。 姑娘朝着那离去的背影喊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得到确定的回复,那姑娘才喜笑颜开地转过身,方才开始她此行的目的。 她一面打开桌上的医箱,一面说:“你先坐下来,我给你把把脉。” 云兮应声,乖乖坐下来,在她的指导下伸出手腕。 万云飞办事怎么不知道善始善终,将人带来了,却不介绍一下。云兮问:“这位姑娘,不知你怎么称呼?” 姑娘诊完脉,利索地收回手诊,听见云兮询问她的名字,吃惊道:“万云飞没告诉你吗?” 云兮摇头。 姑娘大骂:“这个死万云飞,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 手上的力道因为怒气,加重了不少,医箱被她关得啪啪作响。 她对云兮说:“我叫白芷,中药里面的那个白芷,你知道吗?” “听说过。” “那就好。”她笑了笑,说:“将裤腿卷起来让我瞧瞧伤处。” “你怎么知道我的腿受伤了?” “来之前,王爷已经告诉我了。他有事,不便过来看你,便将你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跟我说了一遍。你说他这人也真是啰嗦,你是病人,有什么情况直接问你不就好了,非得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没见他这么多话过。你可真有福气。” “” 原本淤血的地方明显清除不少,有浅浅的暗红色,像密密麻麻的斑点遍布膝盖。若是细瞧,倒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白芷微蹙着眉头,从针灸包里取出一根银针,只说:“忍着点。” 没等云兮反应,便已然下针。 她取出几滴血放入空茶杯中,紧接着便将茶杯举过一支烛台的上方,让它受烛火烤制。 半响,杯底渐渐发热,原本暗红的血液越渐发黑,不时还传出滋滋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烤焦了一般。 云兮问:“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你身上的毒确实挺奇怪的,以我现在的医术暂时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帮你。不过你现在吃的药也能清除你体内的毒素,只是你中毒时日已久,要想净除体内毒素,还需些时日调养。” “你是说,我中毒了?” “嗯。”白芷瞧着她惊讶不明的神色,问道:“你不会连自己中毒的事都不知道吧?” “真不知道啊?” 怜儿不敢相信,急切道:“怎么会呢?小姐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不可能会中毒的。再说了小姐若中毒了,老爷和夫人怎么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呢?” 白芷道:“这我怎么知道,那得去问你们家老爷和夫人了。自己的孩子身中剧毒数十年竟然一点都没发觉,当真是失职。” 云兮一惊,“你说什么?数十年?怎么会这么久?” 白芷将茶杯放在她面前,让她瞧一瞧,顺带着也好解释。 “你看,正常人的血都是暗红色,即便是这样放在烈火上烤,也不会变色。但是你看这几滴血,只是遇上烛火,便已经黑如墨汁,足以证明你身上的毒不轻。” “方才你可听见杯中传出的滋滋声?那是虫蛊被杀死时发出的声音。原本这种虫蛊只有在遇到大火时才会乱窜逃生,但是因为你之前服过一次药,将虫蛊的毒性减了大半,像这种奄奄一息的虫蛊,只要一点烛火就能杀死。” “那你如何得知这虫蛊在我身上已有数十年?” “这种虫蛊产自蒲江一带,唯有那些阴沟水渠里才生长。这种虫子本身就含有剧毒,最喜吸食鲜血。一般来说被它寄宿的主体最多只能活几年,几年之后宿主便会血枯而亡。像你这种情况实属幸运,估计是你幼年时被高人救过,帮你抑制住了毒性,不过并没有彻底根治,虫蛊依然还残存在你的体内。”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你说。” “按我师父所给的医书记载来说,即便你年少得贵人相助,也不可能保你这般久。我看过你腿上的淤血,虫蛊应该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成熟,应该嗜血离体才对,怎么又会在你的体内延迟这么久才有动静?不合常理啊。” “两个月前?” 怎么这么巧?两个月前顾云惜正巧落水—— 白芷的一番话惊醒了云兮,她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怜儿说顾云惜水性极好,又怎么会救了林婉儿就没能再起来。而她刚好就是在顾云惜落水昏迷后占据了她的身体。 如果说,一个身体不能同时拥有两个灵魂,那么也就是说她是在顾云惜消失后正好寄宿了她的身体,重生了。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就说明一定有某个契机,让她和顾云惜同时出现灵魂出窍。 她是因为顾云惜死了才穿越过来,那这是不是说,现代的她已经死了?又或者是另一个人拥有了她的身体? “你发什么呆呢?被吓到了?”白芷以为她一下子承受不住这些事实,正考虑自己是不是说得有些多了。 云兮回过神儿,她还有一事不明白,“我想再问一个问题。这个虫蛊寄生在身体里,是不是寻常大夫瞧不出来?如果没有意外,它会一直寄生在血液里,直到成熟离体的那天是吗?” 白芷赞赏地点头,“你很聪明,一点就透。虫蛊溶于血液,除非遇上高温,否则是查不出来的。” “我明白了。劳烦白芷姑娘费心了。” “对了,你之前有没有觉得到了某个特定的日子,身体就会不舒服,脾气也会变得难以控制?有时候甚至会说出一些违心的话?” 云兮细细想了一下之前的种种,确实有那么几次她觉得自己的思绪和脾气不受自我控制。 当时她还怀疑是不是因为穿越的问题,灵魂和宿体不和产生的问题,今日听白芷的意思,难道另有原因? 见云兮思考这么久,白芷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想必多少会有些这样的情况。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以后这些虫蛊不能再影响你了。虫蛊离体之后,你的食量也会恢复正常,以后注意些饮食,这几天吃些清淡的。” 白芷拎起药箱,对云兮说:“我瞧着,你我应该年岁差不了多少,可你说话的语气却是老成。我今年过了生辰,正好十六,你呢?” “我刚好年长你一岁,算是你的姐姐。” “你倒是有这个气质。”云兮这才注意到白芷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可爱。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的身体现在没什么大问题,按原来的方子继续喝几副,彻底清了体内的余毒才好。我回去给你配几副调理身体的药,等过几日余毒清理干净了就可以喝了。” “好。谢谢你了白芷。我让怜儿送送你吧。” “客气。你都说了好几回谢谢了,再说我可就不好意思了。我也是跟人有了约定才答应给你看病的。没什么好谢的。” “走了,不用送了。” 白芷走后许久,怜儿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将门关起来,没等云兮说话,她便哇哇大哭起来,着实让云兮吃了一惊。 她多少能猜出怜儿痛哭的原因,刚才白芷说起虫蛊的事,她余光便瞧见怜儿咬着唇瓣,隐忍着快要溢出来的眼泪。 怜儿和顾云惜主仆感情深厚,得知她的痛苦,怜儿心里必定不好受。 只是她并非真的顾云惜,若是说些宽慰对她的话,总觉得欺骗了她的感情。 见怜儿哭得撕心裂肺,云兮只能搂过怜儿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安慰道:“这不是没事了吗?一切都过去了,会好的。” “别哭了。”云兮握着她的肩膀,擦掉她眼角的泪,“可别再哭了,一点也不好看。” “小姐——”怜儿还在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白芷:“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中毒的事到此为止,回府之后绝对不能跟老爷夫人说,知不知道?” “为什么?”怜儿抽咽着问。 “你刚才也听白芷姑娘说了,我体内的毒解得差不多了,很快就会痊愈。既无大碍,就不要告诉他们,徒增烦恼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云兮耐心地解释着。等她明白后答应下来,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下午散了席,元放从皇上那里出来,便见了万云飞和白芷。原本他是想领着白芷亲自去看云兮的,但皇兄给了安排,他又推脱不开,只好罢了。 元尘奉命带着几个护卫去城外接人。 未及城门口,便听见有人大喊“让开!快让开!” 真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没等元放看清直冲人群的人的模样,便听见一阵慌乱的马蹄声传来。 马背上的少年公子一脸惊慌地勒着缰绳,身形东倒西歪,应是马儿受了惊,失去了控制。 少年带着哭腔大喊:“四哥!救命啊!救命!” 现在大街上都是穿行的百姓,被这位公子一吓,慌不择路,险些出了事故。 元放眼疾手快,救下一个孩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心动 照这样下去,这条大街还不得鸡飞狗跳,不,好像已经是这样了。元放正打算出手制止,但俨然已经有人比他更快。 来人身法奇快,纵身跃步一气呵成。只见他跃身上马后,先护住即将摔下马的少年,然后立即勒住缰绳。 马儿痛苦嘶吼了两声,疾驰一段路后渐渐恢复平稳,终是停下。 少年被吓得不轻,眼角竟带着泪。身后的人先下了马,见状,无奈道:“下来吧。” 少年看看他,随即低下头,乖巧道:“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男人一手牵着马,另一面朝着她的额头,抬手轻弹一下,看似惩罚,语气却暗含宠溺:“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骑马偷跑。” 元放与那人先前有过一面之缘,当下便认出了他。于是上前招呼,“萧公子。” 男人一袭月色锦袍,气度华贵。见元放,只瞥了一眼腰间玉佩,便了然道:“想必你就是晋王爷?” 元尘笑:“正是。奉皇兄之命,前来迎公子相见。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让王爷见笑了,这是舍弟,小九。” 东陵何时有了九王爷,这分明是个公主。若元放料得不错,此人应是九公主萧雅。 元放明白萧然的意思,也不戳破。既然他先有密函不愿让人直呼他的身份,想来此次行踪必定隐秘,九公主的身份自然也不能透露。 他吩咐人将萧然和九公主的马匹安排妥当,邀二人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扶安此时当起了车夫,心中正纳闷东陵四王爷何时多了个弟弟叫小九。 马车里,萧然和元放两个大男人十分客气地交谈,一旁的萧雅听着都觉得累,得了空便借机岔开两人的话题,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元放原本以为萧雅是萧然故意带在身边的,不过加之之前他说的偷跑,现在看来她应该是自行跟过来的。 素闻萧然疼爱这个妹妹,今日一见,当知传闻不虚。 萧然答:“玉泽行宫。一会儿到了,可不许胡闹。” “嗯嗯,知道了。放心吧。”萧雅应和得十分随性,萧然也拿她没办法。 自从骊山回来,他这个妹妹真是变化不小,越来越难管了。 有时连他都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天马行空地想些什么,总做些稀奇古怪的奇事,说的话也叫人一头雾水,真是闹出不少笑话。 马车从行宫的偏门入,绕过后花园,离雪院最近。 虽未及入睡的时辰,但屋外的夜色比往日深沉许多。星辰也极少见,月色被乌云笼罩,久久不能脱身。 云兮在庭院里来回踱步,走了好些圈,闷着头想事情想得出神,就连跟前出现的身影也没瞧见。 若不是长瑄及时止步,只怕这傻丫头的额头又该肿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 长瑄望着云兮,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 云兮神色不明地盯着那碗药,耳边回想起白芷说的话。 只有她心里最清楚,这期间她只喝过长瑄送来的汤药,所以白芷说的解毒的药,便是他手里拿的这碗。 “你早知道我中毒的事?”她盯着他的眼睛,问出了声。 澄如明净的眸子里倒映着某人颀长的身躯,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眼里的水雾模糊了视线,云兮吸了吸鼻子,问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姑娘有些执拗地盯着他看,秀眉紧拧,轻咬着唇瓣微微泛白。 半晌,他缓缓吐出来的却是这几个字:“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这般难受。 此时,她觉得受伤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顾云惜本人。 云兮眼角挂着泪,追问为什么。 长瑄怔了怔,显然是被她的眼泪吓着了,突然抬手抚上她的眼角,轻轻拭去那滴泪。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冰凉却温柔,抚上她的眼上,却未再放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她听见他缓缓说:“我就是怕你这样。” 怕你知道真相会承受不住,怕你像现在这样在我面前流泪。 顾云兮,我不想见到你哭。 我不希望你受伤,你明白吗? 不,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你又怎么会明白? 云兮突然扑进他怀里,埋在他胸口处,放声大哭起来。她圈着他的腰,紧了又紧,像是将他当做了遇难时的依靠,不想放手。 她怕自己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怕现代的自己已经死去,她怕再也回不去,她怕就这样将萧雅一个人丢在那个世界。 她们说好的,要做永远的好姐妹,永远在一起。可如今她要食言了。 更令她难受的,是自己动摇的心。 她想,如果此刻便有机会离开,回到原本的世界,她已经舍不得了。 舍不得好不容易圆满的家,舍不得才认识的这些可爱的朋友,舍不得他。 胸前的衣裳被泪水浸湿了大片,长瑄却不恼,反而用空出的那只手轻柔地抚着她的发梢。 也不知这丫头哪儿来那么多眼泪,药都凉了,竟然还在吧嗒吧嗒地直掉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云兮大约也知道自己失礼了,突然抽身退开某人怀抱。 由于事先也没个预兆,长瑄的手还放在她的后背上轻抚着,被她这么一退,扎扎实实地撞得不轻。 长瑄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收回手的动作稍微有些缓慢。 云兮虽然夜盲,但这么近的距离,她还是能看见宽袖下露出的绷带。 “你的手腕怎么了?” “没事。”长瑄不动声色地将手臂背在身后,又说:“药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他转身便要离开,却被云兮拦住了去路。 “药凉了也可以喝。你先让我看看你的手腕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云兮拉住他的胳膊,非得瞧上一眼,确认没事,她才放心。 长瑄说:“给你看也行,先把这碗药喝了。” “真的?”云兮接过汤药,见长瑄点头,她才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喉咙里立刻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和第一次的汤药一样,都带着些类似血的腥味。 “我喝完了,你可以把手给我看看了吧。”云兮将汤碗放在一边的石桌上,将长瑄盯得紧紧的。 月色如钩,终是脱离的乌云的魔爪,将那洁白的光芒投射在大地之上。 像被神灵祈福过一般,温柔的光映在她的身上。 此时的云兮,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在她的注视下,长瑄缓缓朝她走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两步,一步,近在眼前。 “你——” 云兮微抬着头,那句小鹿乱撞般的疑问被突如其来落下的吻,击得溃不成军。 他仍旧背手,只倾身上前,在她的额前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眼底染起一层层温柔浅笑,那般魅惑人心。 平日里不苟言笑,宛如冰山的男人,笑起来竟然这般让人心猿意马,移不开目光。 她不知他何时离开,不知他如何的神情。只是听见那熟悉的c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领着萧氏兄妹进门的元放,远远的就瞧见长瑄从雪院出来。 同行的萧然自然能认出那抹白色的背影,倒是萧雅还是第一次见,便拉着他的胳膊问:“那人是谁啊?长得好帅啊!” 萧然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鼻梁,骂道:“姑娘家的如何说出这般轻浮的话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知不知羞?” 萧雅瓮声瓮气道:“也没多少人啊,不就四个吗?” “嗯?” “知道了,不说就是了。”萧雅笑,不忘搂着他的胳膊讨好:“谁也没有四哥好看啊。” 这般旁若无人称赞也就萧雅能办到,身后的两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唇角,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声。 萧然心底虽然有些乐,但面子挂不住,只好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这个萧雅,真是个活宝啊。元放提醒道,“走吧。” 他朝雪院处瞥了一眼,神色深沉,眸中的暗淡与算计即便是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扶安也未曾发觉。 雪院里,等云兮回过神,转身时只见到没过院角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她无意瞥过那石桌,那人竟还不忘记拿走汤碗—— 云兮站在原地生了好一会闷气,脸红得不像话,说是高烧不退也有人信。 他怎么能亲她? 为什么要亲她? 只是为了将她的注意力从胳膊上转移开吗? 心,怎么跳得这么快?好像要蹦出来了,她不会突然心脏病猝死吧? 这一夜,叫她如何睡得安稳? 站在门外,长瑄已然觉得屋内气息不对。他瞥过半开的窗户,不动声色地推门而入。果不其然,中堂内坐着一位暗红色长裙的女子,此时正怡然自得地端着茶水自饮。 见长瑄进来,轻抿一口茶水便放了下来,也不瞧着来人,只不满道:“虽说这里是行宫,但这茶水的味道也太次了。” 她转脸朝长瑄笑道:“还是你在这儿不受待见?” “你怎么来了?”长瑄坐下来,先前的好心情在脸上已然找不到半分。 “你何时也学会明知故问了。”洛妃儿低眉浅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我竟不知一向不近女色的少城主竟然会主动调戏小姑娘?” “城主还总为你的终身大事担忧,我看哪,他就是瞎操心。不过南楚一行,倒是让你收获颇丰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洛妃儿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洛妃儿丝毫不在意长瑄逐人的语气,幽叹一声,一只脚不知何时已经放在凳子上,一手圈着膝盖,一手微撑着侧脸,颇有女侠风范。 她道:“萧公子今日已经到了,他妹妹萧雅也跟来了。几年不见,那丫头的脾性越发难搞了。” “你提她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城主和老皇帝苦思许久,想着若是此行不能说服南楚皇帝,干脆就和南楚来个和亲,先讨个几年安宁,好有时间准备对策。” “皇上想让萧雅嫁到南楚?” “可不是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皇帝就那么几个女儿,差不多出嫁的出嫁,有心上人的有心上人。唯独这个九公主跟随母亲在骊山多年,刚满十七,又无婚约在身,理应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呢?” “果然了解我。”洛妃儿一笑,放下腿,正了正身子,“但是你那个好兄弟萧然不同意啊。他还跟老皇帝保证此次一定会说服皇帝与东陵交好。我瞧着他那么护着这个妹妹,说不准他们俩真的——” “他自然有他的道理。”长瑄打断她的话,语气顿了一下,接着道:“即便皇上有心和亲,南楚皇室也未必有合适的人选。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委屈。” 洛妃儿挑眉道:“我知道你不乐意听见有人说你兄弟的是非,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怀疑不无道理,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观察一下。以你的能力发现点蛛丝马迹不难吧?” “还有啊,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你那个好兄弟是个直肠子,性情中人,在感情这方面比你还迟钝。我劝你啊,在他越陷越深之前跟他好好谈谈吧,否则日后事情发展到不可回旋的地步,就算他是老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也难保躲得过全天下人的唾骂。” 洛妃儿见长瑄垂眸沉思不说话,便也沉默下来。其实她知道,长瑄对这件事并非一无所知,他只是不管不信罢了。 任凭旁人说破了嘴,他也只信萧然亲口所言。 屋内白烛的光微弱地摇曳着,清风从半掩着的窗户钻进来,带进来些许凉意。 洛妃儿随手紧了紧衣裙,摆弄袖口时,余光瞥见长瑄安放在茶桌上的手臂。 她一向最善观察,那袖口处露出来的绝对不是内袖。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长瑄受伤了。 但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她自己质疑了,以长瑄的武功,在这个世间能伤他的人寥寥无几。 她盯着那袖口问道:“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 长瑄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手腕,随即从桌上撤下来,淡然道:“无碍。” 他起身朝内屋走去,洛妃儿趁他路过她身侧时,借机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硬声道:“我瞧瞧。” 长瑄望着那只手,凝眉道:“只是受了点小伤,不用这么紧张。放手吧。” “真是受伤了?怎么弄的?是谁伤了你?”洛妃儿不可置信地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她又看那伤处,被长瑄抽回了手。 “时候不早了,我休息了。”说完便大步迈进里屋,没等洛妃儿跟上来就紧了门。 洛妃儿在门口气得跺脚,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能这么无视我的话了是吧,别以为你是少城主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论年纪我可是你的长辈。” “慕容长瑄,你给我开门!解释清楚你手上的伤到底从哪儿来的!你要是不说,今晚我就在这儿守着,哪儿也不去,我就不信明天一早你不出来。” 昨夜睡得晚,云兮一起床就觉得脑袋晕沉沉的。 下床前,她特意看了看膝盖上的伤,基本已经恢复。 长瑄给她喝的到底是什么药,竟恢复得如此之快? 白芷的意思是,这虫蛊是奇毒,竟只喝了两副药便解得差不多。想来长瑄远比她知道的更高深莫测。 云兮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俩人之间存了秘密,有了嫌隙 “小姐,小姐!”怜儿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正巧撞见云兮下床。 “怎么了?这么冒失?”云兮淡定地起身,顺手别好腰间的缎带,走到梳妆台前顺势坐下。 怜儿稳了稳步子,走上去给云兮梳妆。 “小姐,我听说皇上今天要去猎场,晋王爷正朝这边过来呢,好像要带您一起过去。” “不是说春猎不杀生吗?怎么突然要去猎场?”云兮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道。 “怜儿也不清楚。” 云兮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那个不明所以的吻上,加上一夜没休息好,气色差得很,更没心思管这些事了。 倒是怜儿看上去很是兴奋,要不也不会一大清早地跑过来。 怜儿听着云兮的语气似是对狩猎没什么兴趣,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就连梳妆的手势都慢了下来。 云兮透过铜镜瞧得一清二楚,心下不忍,想着若是元放邀她去猎场的话,就承个人情让怜儿也跟过去。 穿戴妥帖后,云兮才至中堂,便听见屋外传来小七和元放的声音。 “小七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我来找你云惜姐姐,她在屋吗?” “我也才到,还没见着云惜姐姐呢。王爷找姐姐有什么事吗?”小七好奇问道。 元放少有王爷的架子,对小七的问题,他大可忽略,但是他没有。反倒极耐心地解答,身子稍稍倾了倾,说:“今日皇上要去猎场狩猎,让你云兮姐姐也跟着一起去。我来知会她一声。” 小七一听猎场,眼神一亮,问道:“我可以去吗?” “你想去吗?” 小七猛地点了两下头,答道:“想去。” 元放朗声一笑,抬手摸了摸小七的头,说:“好,那便带你一起去。” “你可同意?”他直了身子,朝那正从屋里走出来的人问道。 云兮从屋里出来,正好接着他的问话,走近了些,才道:“既然王爷都同意了,我又怎能拂了你的面子,又让小七失兴呢。” 她朝小七笑了笑,又问元放:“不知皇上打算几时出发去猎场,我可需要准备些什么?” 元放笑:“再有一个时辰便出发,你不必做什么准备,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我可以带怜儿一起去吗?” “她是你的丫鬟,自然要跟过去的。”元放接着说:“慕容公子也会去。” 他故意提及长瑄,为的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云兮掩饰得很好,几乎不动声色,可他还是捕捉到她眼底流露出的慌张和羞涩。一个女孩情窦初开的神情,竟这般让他觉得刺眼。 扶安走过来,在元放耳边低语了几句,元放听闻后,对云兮说:“我有事要去办,先走了。一会儿万云飞会派人来接你,到时候你便随他去猎场。” “好。”云兮笑答。 另一处,长瑄早起打开门,一道黑影便压下来。 昨夜洛妃儿在门口吼了好一会儿,又不敢破门而入,最后居然倚着门睡着了。 长瑄俯下身,拍了拍洛妃儿的肩膀。 无奈来人睡得太沉,竟迷糊了两声,轻轻转了个身子,抱着长瑄的大腿,睡得极自在。 若不是看在她为他做了十几年的饭菜上,他早就将人丢出门外了。 “洛妃儿?” 没反应。 长瑄叹了叹气,俯身将人抱起来。正转身准备进里屋时,却听见有人低沉的咳嗽声。 “我没打扰到慕容公子吧?” 元放面上含笑,一早就瞧见冷公子抱着一位女子进屋,着实是份意外的惊喜。 长瑄见他也并无过多的神色,只道稍等片刻,他将人放置软榻上,又关上了里屋的门,方才至中堂与元放说话。 “不知王爷这么早来找我有何事?” “想必公子已经知道东陵四王爷萧然昨夜抵达行宫的事了。屋里那位想必就是洛姑娘吧?” “是。”长瑄淡淡地应道。 元放听完心情大好,丝毫不加掩饰地露出笑意。不知道云兮知不知道这位洛姑娘的存在,若是知道了,她会作何反应? “昨夜猎场有巨型野兽出没,皇上安排了今日去猎场捕获野兽,邀慕容公子一同前去瞧瞧。顺便欣赏一下慕容公子绝世无双的箭法。” 元放又说:“不知道慕容公子和四王爷谁的箭法更胜一筹?” 世人谁不知慕容长瑄和萧然师出同门,二人皆是武术奇才,同样精于骑射,只是萧然善剑,长瑄多用内功,不喜兵器。若单从武功路数来说,谁更胜一筹,只怕连他们的师祖凤辰都未可知。 元放此言是为何意,别人听不出来,长瑄可是听得明明白白。此去猎场,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长瑄只道:“王爷只管看便是。至于孰优孰劣,等一切结束之后,自当有所定论。” “如此甚好。本王便先行一步。”元放转身离开,才至门口处,又回头朝里屋笑道:“若是洛姑娘对春猎有兴趣的话,不妨一同前行。毕竟猎场之大,珍奇野兽甚多,想来此行少不了奇遇。” 话音一落,就听见一阵响亮的开门声,洛妃儿大步流星地冲出来,直接朝元放走去,“这话可是你说的。既是晋王爷相邀,那我便能光明正大地前去猎场不受任何阻拦了?” 元放道:“这是自然。此行少不了洛姑娘相助,元放自然要出些力。” 洛妃儿点点头,双手环胸,应道:“还是你明事理。不像那个柳玄月死脑筋一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瓜葛 “玄月也是公职在身,不敢越了规矩。昨夜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洛姑娘万望勿怪。” “王爷言重了。”洛妃儿见他一个王爷都这般放软语气解释了,也不好再多言,倒显得她小气。至于柳玄月的账,她日后有的是时间跟他算。她还没见过哪个男人比他还不解风情的! 云兮正和小七在院子里“切磋”乐理。 小七新练了一首曲子,是东陵乐理大师叔华的旧作,名为《云梦欢》。 此曲是长瑄赠与小七,让他练功之余勤加练习。《云梦欢》曲意婉转,空灵悠远,对于心境杂乱之人来说,最适合练来修身养性。 “云兮姐姐,这曲子不能这么改的。” 小七面露愁色,盯着云兮手里的竹笛,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长思笛,心下无奈,云兮姐姐怎么还耍起小孩子脾气了呢? 云兮吹了两下,很是满意自己的表演,她道:“你就说说,我这么一改,是不是好听多了?” 小七被云兮这么一问,支吾了两声,还是实话实说:“不是好听了,是容易了许多。” “嘿——”云兮拿起笛子,小七吓了一跳,以为云兮是要敲他脑袋,下意识地护住头部。 半晌却听见云兮低低的笑声,她说:“我开玩笑的。谁没事去改一个大师的作品,这不是明摆着招人骂吗?而且我还是个音痴。” “云兮姐姐,什么是音痴啊?” “嗯,音痴就是指对乐理一窍不通的人。” “可是姐姐吹的曲子很好听啊。” “那是我胡乱吹的,再来第二次我就原形毕露了。”当初学钢琴的时候,因为音准的问题差点没把钢琴老师气死,现在想想,那时的日子真简单啊。 “原来是这样啊。”小七恍然大悟,突然道:“难怪我说要请教你曲子的问题,长瑄哥哥说最好不要。” “他几时说的?” “就是,买了长思笛的那次。” 那晚他去找长瑄哥哥教他横笛的新曲,原本长瑄哥哥不打算教,让他自己琢磨。一听他要去找云兮听他的曲子,还想请教一二,长瑄哥哥立刻就改了口,还叮嘱他千万别找云兮请教乐理的问题。原来他早就知道云兮姐姐不懂啊。长瑄哥哥真厉害! “”这个长瑄! 柳玄月走了进来,先是轻声咳嗽了两声提醒了一下。 云兮见来人,反应了一下,觉得这人面熟,约莫记得好像在宴会上见过一次。 “云兮姑娘,在下柳玄月,奉万大人之命,来接您去猎场。” “知道了。麻烦柳公子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怜儿去里屋拿来简单收拾的包袱,牵着小七的手,随在云兮身后,跟着柳玄月走的偏门。 上马车前,云兮问柳玄月为什么走偏门,长瑄他们已经出发了吗? 柳玄月只是回答,是万大人的安排,至于慕容公子自有王爷安排。 玉泽行宫的猎场极大,初建时整整圈了一座山林,珍奇走兽满山遍布。实至今年,野兽仍不在少数,是狩猎的绝佳之地。 万云飞事先派人在猎场安营扎寨,等皇上的队伍一来便可直接入帐休息。 云兮从马车上下来,放眼望去,尽是丛林草地,虽没有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境界,但草野风光仍旧美不胜收。 正值春季,迎春花开得正盛,金黄的花骨朵绵延数里,像一条绸带穿行于丛林之间。 大部队的马群被人牵在一处,马儿吹着风,好不惬意地低头吃草。 如此风平浪静,风光旖旎的一天,谁能知道这背后潜藏着怎样的危机。 云兮四处看了看,没见到长瑄,本想和怜儿进帐篷了休息,却被突然出现的元尘叫住了。 “惜儿,我找了你好久。王兄竟然安排人单独带你过来,害我一顿好找。” 云兮见他只身一人,好奇今儿林婉儿怎么没陪在他身边。 元尘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递给云兮,说:“这是我找人专门给你订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云兮盯着那锦盒上的秋菊图案,雕工细致精巧,栩栩如生,想来颇为贵重。 她没有接过那盒子,福身欠道:“九王爷,云兮先谢过您的好意,但是如此贵重之物,恕云兮不能接受。” 元尘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想到云惜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心上难受,略带委屈的语气问道:“惜儿,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在怪我与林婉儿有了婚约?” “九王爷,你想多了。” 元尘自顾自道:“惜儿,婚约是母后强迫我订下的,你相信我,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云兮无奈,说:“你和林婉儿的事,我并不关心。她是你的准王妃,你现在与我说这些,将我置于何地?又叫旁人如何看我?” 她轻叹,又道:“云兮所说的,都是真心话,九王爷便不要多想了。无论云惜曾经与王爷有何纠葛,如今都该断了干净。眼下你与林婉儿就要成婚,还是好好对她吧,毕竟你们是要度过一辈子的夫妻。” 末了,她欠身道:“若九王爷没有其他事,云兮便先行告退了。” “惜儿——”元尘冲到她面前,将她拦住。 云兮见他面色痛苦,于心不忍,想安慰他,但又怕留给他念想,总是这般拖着只会更痛苦,干脆让他彻底断了情丝,也好日后痛苦。 既然她不能给予他任何恋人之间的喜欢,还是不要再惹人误会了。 她这般想,便忍着不出声,只看他有何话说。 半晌,元尘才道:“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九王爷——” 没等云兮说完,他突然急声道:“哪怕我让你做我的正妃也不可吗?” “难道王爷认为云惜是这种贪恋权贵之人吗?这根本不是身份地位的问题。而是,我不喜欢你。”云兮深吸一口气,狠决道:“王爷可明白我的意思?” “惜儿,你一定要对我这般残忍吗?” 元尘痴痴地望着她,许是一时痛苦难以承受,清亮的眸中竟染起了泪。 他的手抓着云兮的手臂,力道不自觉加重,云兮能清楚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对不起,元尘。你的喜欢,我回应不起。 云兮闭了闭眼,又恢复平常的淡然,微蹙着眉头,道:“九王爷,你弄疼我了。” 元尘突然惊醒,一下子放开了手,满是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惜儿,我刚刚太激动了,你,你不要生气。” “我没生气。”云兮躲过他要伸过来查探的手,退开了些距离,匆匆道:“云兮先告退了。王爷不必相送。” 元尘担忧,正要追着那背影而去,正巧承德突然赶来,说是皇上有请,元尘只得作罢。 他看着云兮的背影没过白帐篷,失神了好一会儿,才被承德叫醒。 难道他就这样失去惜儿了吗? 为什么?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难道真如林婉儿说的那样,她喜欢的是别人? 会是谁?七哥吗? 下午的狩猎场面没有想象中盛大,万云飞事先安排好的人马竟不足两队。 一队守在猎场的入口,一队看守帐篷,另有些许人手安插在猎场附近,随时待命。 元晔c萧然骑马并行,元放和元尘c万云飞等人随在身后。 远远地,云兮便瞧见这些人骑着马,手持弓箭,望着远处的草地说笑着。 她四下寻了一圈,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帐篷外见到了长瑄的身影。只是他身边多了位红衣女子。 云兮虽瞧不清那人的面容,但也猜得出此人并不是一开始就随着队伍来的。既不是映雪,又不是叶婉,她是谁呢?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叫我一声?”怜儿走过来,手里拿了件单薄的披风给她披上,这里风大,野虫子多,小姐的伤未全好,还是小心照顾着为好。 “小七呢?” “他去找长瑄少爷了,说是要请教些问题。我看他呀分明是好奇,想四处逛逛。” “小孩子嘛,随他吧。” 云兮紧了紧披风,颔首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你陪我去别的地儿走走吧。” 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怜儿紧着跟上去。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长瑄也朝她这边瞧过来。 走了一段路,云兮才发现这里的迎春开得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多。过了一个小山坡,走上顶,眼前又出现一片金黄的花丛。 她突然想起儿时见过的那片野菊花海,就如同这般,成片成片地出现在眼前,稍有风过,便能带来一阵清香,让人心软,陶醉其中。 “这里真美。”怜儿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花香扑鼻,让人觉着身心舒畅。 云兮也笑,应道:“是啊。真美。” 良久,云兮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注意,才将披风解下。怜儿见状,连忙问:“小姐,这里风大,你怎么还” 云兮一边解,一边说:“没事。我哪有那么娇弱。这样小的风,还能将我吹走了不成。” 说完,她便将披风洋洋洒洒地铺在地上,牵扯开了,又坐了上去,还不忘叫上怜儿一起。 “这儿阳光真好,我想在这儿躺一会儿,你也坐下来,这么站着多累啊。” 云兮拉了拉她的袖子,怜儿只得坐下。 她望着眼前澄澈的蓝天,偶然慢悠悠地飘来一朵白云,微风徐徐,耳边传来轻微的马蹄声。 她动了动身子,闭上了眼,说:“怜儿,我要小睡一会儿。你若是觉得累了,也可以躺下,要不就回帐篷里休息。” “小姐只管休息,怜儿在这里陪着您。” “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再见 也不知是不是睡得迷糊了,只听见她低低地呓语了一声,随后便没了动静。不知过了多久,云兮睡得正香,却感觉到颈项间突然蹿进来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睡梦中的她被吓得不轻,手指摸上那团柔软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随即便睁开了眼。 两只灵动的灰耳朵在她的眼前晃悠,带着猩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兮。 原来是只兔子。 云兮释然一笑,伸手抱过兔子,随即起身。 小兔子倒是不怕人,又极为乖巧,任云兮抱着,也不逃窜,只是爱顶着小鼻子四处乱嗅。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云兮摸摸它的头,说:“这里正有人要狩猎,你不好好躲着,倒是出来觅食了,要是碰上他们,你可就惨了。” 云兮正与小兔子说笑,迎面却听见有人朝她喊:“不好意思,那兔子是我先发现的。” 清脆的女声却极为陌生,她抬眼瞧去,身体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那姑娘也愣了,脚步险些迈不开,定定地盯着云兮,唇瓣动了动,过了许久才发出声音。 “小,小兮?” “阿雅?” 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吐出对方的名字。 “我,我你真的是小兮吗?”萧雅走上前,盯着那张熟悉却稚嫩许多的脸,一时间欣喜c激动c惊疑,全都涌了上来。 云兮也一样,激动到都忘了说话。 “阿雅,我不是在做梦吧?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即便梳着截然不同的发饰,衣着不同,妆容不同,但那双眼睛她是不会认错的,她就是阿雅!是她的阿雅! “呜呜——小兮——我还以为我永远也见不到你了!”萧雅一把搂住云兮,眼泪说来就来。“我还以为那老头子骗我,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 云兮也哭得梨花带雨,好在方才怜儿回帐篷里拿毯子去了,要不见着这样的场面,还得把小丫头吓傻。 “什么老头子?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云兮拉着她的手,两人坐在地上,说起自己这段日子的离奇经历。 原来不光是云兮片场出了意外穿越到这里,萧雅去剧组的那天乘坐的大巴出现了车祸,整辆车都摔下了悬崖。 等她再醒来时,自己却完好无损地来到一个叫骊山的地方。 骊山上有一座尼姑庵,人迹罕至。她就是在后山的小花房里遇见了一位神秘的老者。 那老人与她说,她最在乎的人也在这里,又说她将有劫难,需要萧雅相助。 萧雅起初不信,以为老者多半是个神棍,想骗些钱财。但他竟说出了云兮的名字和身世,且分毫不差,让萧雅不得不信。 她之所以会偷偷跟随萧然来到南楚,也是因为老者说云兮人在南楚。 虽然心中忐忑急着见到云兮,但她本不抱希望能轻易找到她的下落,没想到竟在猎场见到了云兮。 云兮听后,震惊之余,急问她那老者的身份。 萧雅无奈摇头,说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像个江湖隐士,行踪不定。每次都是他主动找上门,自从告知云兮的下落后,她就再没见到此人。 冥冥中,云兮觉得有种悄然滋生的隐患被埋在了她的心上。如果不是萧雅,她会以为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一场偶然,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想弄清这一切,就一定要找到那个老者。 怜儿拿了薄毯赶过来,却见小姐和一个陌生的姑娘说话,举止亲密,像认识许久的旧友。 “小姐。” 怜儿上前,不知姑娘身份,也不知如何行礼,只好等云兮吩咐。 云兮解释说:“这位是萧雅姑娘。我们刚认识,聊得投机,多说了几句。” 怜儿欠身行礼,想着能来猎场的定不是平民闲人,指不定是哪家官宦小姐。 萧雅朝怜儿一笑,说:“不必多礼。叫我九姑娘就好。” 她向云兮解释:“这次出门,兄长不让透露身份,平日里就叫我小九。” 云兮笑:“我知道了。以后我就叫你阿九吧。” 树林里几个男人正为了彼此的猎物正争夺得厉害,在骑射上谁也逊色。 只听见有人大叫:“野兽,有野兽!” 四个男人面面相觑,随即勒紧缰绳,寻着猎物的踪迹追寻而去。 相较萧然c元放这样的军旅之人,元晔和元尘在体力上方才显得弱了些。 行至野林深处,狩猎的队伍四散开来,元晔和萧然追着野兽冲在最前面。 元放和元尘被突然倒下的野竹挡住了去路,二人当下便改了路线,朝另一个方向追去。 带着十几名侍卫紧随而来的扶安和柳玄月盯着那倒下的竹篙,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周围寂静的竹林。 这里是猎场,一棵这么大的竹篙倒下,怎么可能不惊起林中鸟兽,眼下周围这般安静,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早已有了埋伏。 看来萧公子和王爷料得不错,当真有人图谋不轨! 柳玄月和扶安面色平静,各自领着一直队伍分头去追元放和元晔他们。 竹林里传来沙沙的声响,急促的马蹄惊起一阵旋风,引得地面尘土飞扬。 猎场的帐篷外,‘洛妃儿’和长瑄眼见着元晔带着狩猎的队伍进了林子,直至马蹄声消失,二人才进了内帐。 ‘洛妃儿’说:“我以为慕容公子会与他们一起。” 长瑄答:“我对狩猎并无兴趣。” ‘洛妃儿’直挺着身板,信步走到坐榻前,动作顿了顿,随后迈开了腿,才转身坐下。 “慕容公子为何如此肯定他们一定会在树林动手?”‘洛妃儿’咳嗽了两声,过了两个时辰,音色恢复成男音,终于听着顺耳多了。 长瑄凝眸望着帘帐,闻声回道:“猎场唯一能够藏匿上百名刺客的地方,只有萧然去的竹林。” 洛妃儿一惊,“上百名刺客?看来司徒门这次确实做了桩大买卖。” 他低首思忖,心中担忧元放和元尘所带人手不够,暗卫若是不能及时出手,叫他们如何与这么多人相抗? 相比较之下,长瑄就淡然多了。他最担心的不是司徒门,而是掌控着这次行动的幕后主使。 司徒展不会傻到让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杀人武器只用了一次便弃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一百多名刺客中起码有一半以上不归属司徒门。 剩下的多数,不管是来自西越还是北漠,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除掉元晔! 但究竟如何下手,长瑄一行人还未猜透。如今箭已在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长瑄移步帐外,朝着云兮离开的方向望了望,待怜儿回来取了毯子又过去了,他便一直立在帐前。 直到云兮和萧雅有说有笑地从草坡上回来,长瑄才回到自己的帐篷。 这时白芷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手里提着小竹笼子,紧盖着盖子,嘴里念叨着,一面猫着腰不知道在草丛里找什么。 云兮示意萧雅和怜儿莫要说话,自己轻步上前,等近了一段距离,她才发出一点声音,等白芷发现她,她才小声问:“你在做什么?” 白芷见来人是云兮,松了心,继续低头寻着。回答道:“正是回暖的时候,许多小宝贝都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我可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宝贝?”云兮不解地盯着刚及脚踝的野草,偶尔从中蹦出几只跳虫之外,哪有什么新奇的宝贝? 云兮想着这忙也帮不上,干脆回去好了。正要与白芷说话,却见某人突然惊声道:“找到了!” 眼见着白芷朝着前面的草地扑过去,云兮不忍地闭上眼,只听见扑通一声,扎扎实实地扑倒在地。 良久,只听见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云兮小步上前,想拉起白芷。 她刚伸出手,不确定地问:“白芷,你没事吧?” 白芷抓着一条青褐色的小蛇突然从地上坐起来,举着那不过十寸长的小东西给云兮看,笑嘻嘻地说:“守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让我抓到了,哈哈” 云兮盯着那蛇,身子一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后跟来的怜儿和萧雅看清白芷手里的蛇时,一个吓得惊呼一声后退了好些步,一个虽然面色害怕,但好奇多过恐惧,也就呆了一会儿,便问道:“这是什么蛇?” 白芷早前便见过萧雅,所以也不意外她会在这里。一面捡起地上的笼子,将蛇放进去,一面解释:“这是雪青蛇,浑身上下都是宝贝。”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云兮笑道:“等我将它养得大些,将毒液取出来,便将蛇肉炖了给你补补,对了,还有蛇胆,那可是好东西,你也一同吃了,还能明目呢。” “不,不用了吧?”云兮咽了咽口水,见她说得这般轻松,抓蛇时快准狠,丝毫不见退缩,心下越发佩服这位小姑娘。 萧雅对她也是刮目相看,原以为只是行宫里的一名医女,没想到这般有胆量,和某人简直太像了。 白芷还想再寻些奇虫,问了三人有无其它事,若是没有,便在这儿帮帮她。云兮见怜儿实在害怕得紧,让她抱着兔子,然后随便找了个肚子饿了,让她回去准备些吃食的借口,便将她打发回去了。 白芷觉得既然这里有幼雪青,那么这周围肯定有老蛇的踪迹。若是抓住了成年的雪青,那她的新药可就有了药引。 她越想越起劲儿,看得云兮和萧雅有些脊背发凉。云兮问她:“若是成年的雪青蛇能有多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失踪 白芷想了想,随即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觉着不对,又看了看萧雅,点了点头,指着她说:“差不多和她一样高吧。” “” “嗯,不过这也不一定,我师傅说雪青蛇根据生长环境不同,所食不同,各地的雪青蛇的身形也会有所不同。像榣山的雪青从外形上看完全能和巨蟒相比,不过毒性却不足幼年的雪青。” “你是说这种蛇越长大毒性越小?”云兮问。 “多半是这样,不过也要看它吃的食物,如果是专门吃毒物毒草为生的雪青,它的毒素只会随着日积月累越来越深。不过大多数雪青随着存活时间越长,冬眠的时间也会越长,它体内的毒素会在冬眠时慢慢被排出体外,这也导致了只要有雪青冬眠的地方,年内必定寸草不生。” 白芷说到这儿,突然抬手,示意她们不要再动。她蹑手蹑脚地朝前走了两步,又是一扑,抓了一把新草起来,慢慢摊开手掌,从手中的碎草里捉出一只灰土色的‘毛毛虫’。 云兮只瞧了一眼,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只是稍稍有些害怕蛇,但是像这种长毛的虫子,尤其是分不清头尾和鼻眼的东西,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 萧雅将她护在身侧,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拍了拍,随即朝白芷说:“我看前面新草生得不错,应该会有些发现,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嗯,走吧。”白芷装好虫子,朝前走去。 云兮突然问道:“这里是猎场,若是有这些毒虫随意出没不是很危险吗?” 白芷听她这样说,这才惊醒。方才光顾着高兴,竟然忘了雪青蛇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猎场,除非有人将它千里迢迢从蒲江一带运过来,又或者是顺着水道过来的? 她还未想明白,就看见有人快马从林内冲出来,直奔帐篷,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快护驾!” 随着这一声,守在猎场周围的侍卫全都乱了阵脚,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前来通风报信的人摔下了马,待白芷一行人飞奔过去时,他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好在阵地里还留了一个万云飞。他派七八个侍卫留守,带着其余人朝树林而去,剩下云兮和萧雅一行人在猎场提心吊胆。 这里离行宫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只有她们几个先回了行宫,难保路上不会出事。 长瑄让大家回帐篷里静等消息,侍卫们守在外面,一有消息便通知他们。 此时猎场还是风平浪静,也就是说树林那边的激战才刚刚开始。那些人应该还未发现异常,如此便不应该有人前来报信,是哪里出了问题? 长瑄立在门口的地形图前,一旁的云兮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这里的摆设和用品多刻有龙纹,她几乎立刻确定这里是皇帝的营帐。 她看向主座,‘洛妃儿’垂眸沉思,手里拿着一颗黑色的棋子转来转去。 为什么长瑄和洛妃儿会在这里?她刚来这里时,长瑄和洛妃儿就是站在这顶帐篷外,现在更是直接将她们领进了帐篷里。 其实他们大可随便将她们带进离得近些的帐篷,为什么反而选择了较远的营帐? 怜儿匆忙进来,面色煞白,“小姐,不好了,小七,小七不在营帐里。还有林婉儿也不见了。我在周围寻了一圈,也没见到人。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云兮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问:“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小七在睡觉吗?” “我走的时候他确实在熟睡,我还给他盖了被子,可是,人怎么就不见了?” “你问过守门的侍卫没有?” “问过了,他们都说没见到有人从帐篷里出来,更没见到小孩子。” “小七不会一声不响地走掉,他一定是出事了。”林婉儿怎么也不见了? 云兮看向长瑄,此时她竟然下意识地想寻求他的帮忙。他没有说话,依旧背对着盯着那张地形图。 他到底听见小七失踪的事了吗? 云兮心底有瞬间的失落,但她又想,即便是他,此刻又有什么办法?只身一人出去找,还是带着大家一起去找? 萧雅拉着云兮的胳膊,说:“先别着急,此时没消息也不代表就是坏消息。” “我知道。” 小七那么聪明,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如果不幸真的出事,他也一定会 “对,他一定会留下线索给我们。”云兮突然惊醒道,“我得回营帐一趟。” “我陪你去。”萧雅有些懵,但总归跟着云兮走是没错的,她得保护她。 “好。怜儿,你在这儿待着,哪儿也别去,一切,听白芷姑娘的。”云兮看了一眼洛妃儿,才将后半句说完。 长瑄不知何时从腰间的月笛上将星铃剑穗取了下来,他走到云兮面前,“戴着这个,有事我会知道。” “”云兮刚要接过剑穗,却见他微微倾下身子,将剑穗别在了她的腰间,她轻答:“好。”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一点也不避嫌。 “去吧。”他浅浅道。 云兮愣了愣,萧雅扯了扯她的袖子,才将她的视线拉回来。 某人一下子便明白这两人之间定是有什么猫腻。 出了帐篷,萧雅便问:“方才那人是谁啊?怎么好像跟你很熟似的?” “他,是爹爹故人的儿子。” “哦——” 萧雅微微点头,二人走近帐篷,她便不再追问。 帐内并无打斗纠缠的痕迹,只是床铺被人掀开。 云兮走近床榻,左右仔细查看了一下。萧雅则在周围寻一些蛛丝马迹。 整间屋子除了长思笛,其它的都没有丢。 如果当时小七是处在熟睡中被人掳走,那么他绝不可能有机会带走长思笛。现在整间屋子里都找不到长思笛,绝对有可能是小七拿走了它。 当然也不排除是别人拿走的。但是谁会要一把古旧的笛子?若是求财,这里哪一件玉器都比它值钱,若是喜好乐器,何必大费周章地跑到皇家营帐里偷。 最大的可能,还是小七自己拿走了它。 长思笛短小精致,若是藏在袖口或是怀里,只要不细细搜查定不会被发现。 但是小七为什么要带走它? 萧雅猜测:“你不是说小七一般都会将笛子放在离身边最近的地方吗?会不会是小七情急之下随手乱抓拿走的?” 云兮摇头,“我记得小七的听力远甚常人,如果他一早发现不对劲呢,他会不会是故意带走长思笛?”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若来人是个武功高手,他如何能察觉?而且,一根笛子能有什么用?难不成它还有特殊功能?” “他为什么独独抓了小七?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独独选了小七?”云兮想不明白,哪怕是唐家堡的仇人,也不应该这么快发现小七,更何况这里是皇家猎场,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云兮想不明白,萧雅就更不明白了。她所知的,不过就是丢了一个孩子,其它的也只能干着急。 另一所营帐内,长瑄终于在地图上发现了不对劲。萧然和刺客交手的地方若是竹林还好,但若是竹林往后的大片树林,情况可远比他想象的还糟。 树林的另一边是断崖,断崖下流过一条浅河,他记得那应该是蒲江一条支流。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里还会有埋伏。 司徒门的杀手全都经过极可怖的训练,断崖c毒物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因而藏匿其下也并无不可。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为什么前来报信的人会比预料的早。 长瑄思忖之际,只觉耳边传来利箭呼啸而过的声音。只一瞬间,他微侧身形,尖锐的飞箭从他眼前穿过,直直朝‘洛妃儿’飞去。 没等众人反应,长瑄已经扬手将它拿下。 ‘洛妃儿’盯着那只近在咫尺的飞箭,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白芷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眼看着长瑄的手往下滴血。 “你受伤了?”白芷立即从裙摆扯下一块布来,想替他包扎一下,却听见长瑄淡淡道:“不用。” 他转身之际,有大笑声传来,“不愧是天玑城未来的城主,身手果然了得。” 不知何时,守卫在帐外的侍卫尽数倒下,皆被人一剑封喉。 那飞箭是他请了奇巧阁的老家伙好不容易制作出来的,其速度之快哪怕是轻功绝顶之人也未必躲得了。 但是慕容长瑄非但轻易躲了过去,竟还能在转瞬间挡下飞箭,可见他的武功远比义父预想的还要高深莫测。 看来今天一战要想必胜,恐怕不易。 司徒晔暗下如狼的双眸,心中立生一计。他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云兮和萧雅所在的营帐! 长瑄从营帐内出来,与司徒晔直面相对。 “真是许久不见了,少城主。” 右脸上半掩着玄铁面具的司徒晔,一身玄色长服,环胸而立,手持长剑。 长瑄只扫了一眼那剑柄上的花形蓝色宝石,随即便明白过来,一向以玄兵利器著称的万剑山庄为何突然避世。 司徒晔的手段在江湖上已是出了名的,他若是想得到一件东西或是某个人,必定不择手段。 看来万庄主的儿子中毒匪浅 电视里放的高手过招都是这样吧?此时就算飘过来一片叶子也能变成锋利无比的暗器。 云兮和萧雅躲在帘帐的暗处,自以为那恶人并不知道她们的存在,哪知道她们的言行被人尽收眼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要挟 司徒晔见长瑄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已不见多年前被人扔进无妄涯时的绝望和恐惧,那炼狱终将懵懂的少年生生炼化成厉鬼。既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人,骨子里流的都是阴狠毒辣的血。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时机,一个让他入魔的绝佳时机。 慕容长瑄,我的伙伴,就让我来为你创造这个时机吧。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这么快发现元晔的身份?”司徒晔突然冒出一句,眼神越过长瑄的肩膀,朝内帐看去,大喊道:“难道南楚皇帝只会做缩头乌龟吗?” 半晌,‘洛妃儿’从帐篷内出来,只是衣着未变,但那张脸已然变成了元晔。 白芷见元晔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时,惊讶不已,但稍想一下便明白过来。原来昨夜万云飞让她今日务必待在洛妃儿身边是这个意思。他们一早就知道猎场一行会出现意外?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险? 司徒晔望着元晔的一身打扮,不觉好笑,“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也会受这种窝囊气?看来你也确实该退位让贤了。” 元晔听了这话也不恼,他这十几年的隐忍也不是白受的,自然知道什么是激将法。 “明人不说暗话,他们给了你多少酬金,朕必定十倍奉上。只要你不插手今日之事。” 司徒晔大笑,“你以为司徒门会贪图你这小小的酬金?哼,看在你甚少涉及江湖事,这等无知的话我便不与你计较。一个将死之人,还是想想自己的身后事吧!” 元晔拧眉,这人说话未必太过猖狂,“就算司徒门再怎么神通广大,此事不过是个开端,你现在说这话未免言之尚早吧。” 司徒晔“哦”地一声,松开手,将剑插进地里,一手撑着,又看了看长瑄,方才道:“你现在还敢在这儿与我心平气和地说话,不过是仗着身边有这位少城主吗?” 他特意朝长瑄一笑,又道:“想来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少城主的武功可是出自无妄涯。我想你也不知道无妄涯是什么地方,那是司徒门的禁地,外人进不得,你想想这位天玑城的少城主又怎么会在无妄涯习武?” “老实告诉你,今日我既来了,必然有让你乖乖束手的办法。一尘!” 这话他显然是对长瑄说的,只听他一声令下,云兮所在的营帐上方便飞身下来一个黑衣人手执长剑直直落下,长瑄微微一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轻轻握拳,但身形并未有任何触动。 司徒晔见状冷笑道:“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冷公子竟也会在乎一个女子。” 黑衣人本以为营帐内只有两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没想到其中一个竟能与她相抗。 连云兮也没想到萧雅的武功竟然这么好。她不知道萧雅自从知道她在南楚,又有危险时,可是想了好些办法,又去求四哥教她武功,好在危急关头能帮上忙,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云兮不会武功,此时又有人想抓她作为要挟长瑄的人质,她现在可真成了拖后腿的那个了。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光是懂得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不行的,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如何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摸上食指上的银刺骨戒,现在她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危急关头就看她如何随机应变了。 司徒晔望向交战的二人,冷哼一声,“我倒没想到这丫头竟也会武功。”他朝身侧人吩咐道:“你去把顾云惜给我抓过来!记住,不能伤她。” 长瑄眼看着那人朝云兮走去,自己却只能待在原地,他有他的计划,而云兮,是唯一不在计划范围内人。 司徒晔是怎么知道顾云惜的存在?长瑄想不通,这其中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他自是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已有意识,那便是他们中定是出现了细作。 一定有人与他里应外合,将这场戏继续演下去,既拖延了树林那边的暗卫,又解决了长瑄这边的救援。 一旦计划有变,断崖下的杀手就派上了用场。 只是长瑄不明白,为什么司徒门的人会如此精心插手朝廷之事,难道只是为了酬金? 不,不可能,就像司徒晔自己说的,司徒门绝不可能为了酬金而冒险与朝廷和天玑城对抗,这其中一定有他不清楚的内幕。 司徒门的人刚要接近云兮,早有防备的她旋即躲过了两招。 银刺骨戒是近身防守之物,像这种远距离攻击并不能派上用场。云兮已是困兽,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令她没想到的是,在暗处竟还有一人奉命偷偷地保护她。 无心的及时出现让云兮着实意外,但却在长瑄的意料之中。 那日自行宫外一别后,长瑄便吩咐他在暗处保护云兮,而他负责寻找逍遥宫叛徒贺兰厥的行踪。 他料定此次刺杀必定少不了贺兰厥相助,否则他不会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南楚。 云兮身上所中的蛊毒,唯有司徒门才有,他虽不清楚为何云兮会和司徒门的人有恩怨,但想到她中毒时日已久,想来幼子懵懂,必是上一辈人结下的恩怨。 等事情结束后再问问顾伯父,一切便清楚了。 “无心!” 云兮眼看着和无心交战的那个人,突然暗下黑手,垂于腰间的手突然弯成鹰爪状,从袖口处冒出一条蛇来,猛地冲向无心的手腕。 那蛇,是雪青! 额头有红点状,便是剧毒雪青。 无心,无心云兮心下一慌。 那人见无心被雪青咬上,便收了手,转而大笑,“你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若是强行催动内力,不出三个时辰,必定七窍流血,血枯而亡。” 云兮冲上前扶住无心摇摇晃晃的身子,问道:“你怎么样?” 雪青蛇的毒液并不会立刻发作,但他此时已不能再动用内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无心看了一眼伤口,强忍着伤处的疼痛,道:“没事。” 萧雅这边也支撑不住,拜了下风。三人凑到一起,远不是这二人的对手。 与萧雅对战的那人不知怎么回事,招招取人性命也就算了,一招一式就像行尸走肉般挥下来,没有丝毫防守,只知进攻。这样的人最是难缠。 “小兮,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萧雅仔细想了一下,若是等萧然他们折回来,还不知要等多久。一来他们不清楚树林那边的情况,二来无心的伤怕是拖不了太久。难道她们只能束手就擒吗? 另一面,长瑄见她俩已无还手的能力,夜无心又受了伤,他不得不唤出暗卫。 猎场的局面一下子动乱起来,双方数十人交战,场面越发不可控制。 司徒门的杀手对长瑄来说不足为惧,但是司徒晔的功力明显远胜从前。从招数上看,司徒晔的武功有大半不属于司徒门,想来这几年他还修习了其他门派的武功心法。 长瑄自幼熟练各路武学,对司徒晔所练之功虽有所见,但也只是在古学典籍上见过,并未有完整的招式和心法。他又是如何习得? 司徒晔和长瑄打得不可开交,长瑄一面要保护元晔的安全,一面又不放心云兮,如此便不可全身心与司徒晔交战。 双方僵持不下,司徒晔被长瑄重伤一掌,长瑄虽未受伤,但他与司徒晔交战几个回合后,脸色明显苍白许多,他自己知道,左手腕已经渐渐感觉不到力道。 他先前为了化解云兮身上的毒,以血作为药引,以毒攻毒,方才保全了云兮的命,但也因此埋下祸根。 司徒晔便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在交战时故意攻击他的手腕。司徒门中所有人佩戴的武器上都含有剧毒,即便是长瑄的体质,也恐难受住他精心研制多年的血蛊。 这是专门为慕容长瑄准备的,与普通血蛊不同,他命人在其中加入了相思蛊的粉末,如此,只要他对顾云兮动了情,相思蛊的痛楚就够他受的。到时想让他乖乖听话,还不是易如反掌。 司徒晔在手下的掩护下直逼云兮,萧雅见势不妙,立即抽身挡在了云兮身前。那一掌稳落在萧雅胸口,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云兮一瞬间慌了神,双腿发软,下意识地接住那即将倒下的身子。 “阿雅——”云兮哭着圈住她的身子,方才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已是面如纸色。 “阿雅,你别吓我,别吓我好不好。你睁开眼睛,别睡,别睡” 萧雅勉强睁着眼睛,想伸手安抚激动失措的云兮,但她的身体已经没了力气。手指抬了抬,终是无奈放下。她轻声道:“别,别哭,我,没事” 萧雅知道,就算她在短时间内习得上乘剑法,但毫无内力的她根本不可能受住司徒晔一掌。好在司徒晔那一掌只是想将云兮打伤,并未下杀手,只要萧雅救治及时,保全性命不难。 司徒晔看向无心,笑道:“门下弟子伤了圣使实属意外。若今日圣使有什么意外,我司徒门可担待不起。” 他说到这儿,又转了话锋,面露狠绝,“不过,你既爱多管闲事,我便成全你,索性让你和你的主子做个伴。既然得罪了,那便有个血海深仇又如何,你说是不是啊,无心圣使?” 无心听后,重怒之下动了真气,唇边流出暗红色的血来。他咬牙问道:“你把少宫主怎么了?” 他早该想到的,将叶婉留在陵安绝非万全之策。不说贺兰厥就在陵安,单是让司徒门的人知道少宫主的下落,就是将她置于虎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绝境? 说到底还是叶婉太过痴情,担心长瑄此行有危险。即便他武功再高,也难保不会有意外。她这才派无心跟着,护他周全。 可如今司徒门内高手尽数出动,他们之中武功高强的皆被分开,如今猎场这里只剩下长瑄一人,如何能敌过司徒门众多弟子? 无心瘫倒跪在地上,面色痛苦,一手抚着胸口,体内的毒素随着乱窜的真气四处游走,极为痛苦。司徒晔凝聚真气,想要一掌将他解决。 长瑄分身乏术,此时无心身边只剩下意识清醒的云兮,她又如何能看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她眼前陨落。何况无心数次救她于危难中。 怎么才能救他? “等一下!”云兮惊慌大喊,司徒晔收回掌风,饶有兴趣看向云兮。 “怎么,你也想死?” 云兮将昏迷过去的萧雅扶去一边,她心里有诸多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将会如何,她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逃过此难,她只想尽己所能去救他们。 她起身,目光瞥过无心,直面司徒晔,冷冷道:“你不过是想拿我做人质而已,只要你放了他们,我便乖乖跟你走,省去你许多麻烦。” “哼——”司徒晔负手而立,冷笑道:“愚蠢至极!你眼下不过是我的囊中之物,竟还敢与我谈条件!” 云兮也笑,只是面不改色地抬手,食指上的骨戒不知何时已被打开。只是那软针对向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如果你再敢动他们,我便死在你面前。你一心想拿下我,却不允许手下人伤我分毫,应该不只是想利用我要挟长瑄这么简单吧?如果我死了,你的计划就全败了。我说的没错吧?”冰冷的声线滑进耳膜,她的心微微颤抖,难以相信这般决绝的话是从她口中而出。 司徒晔盯着那软针,眉头微动,但语气仍是硬朗,“就算你死了,我一样有机会让慕容长瑄束手就擒!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 “是吗?我若出了意外,长瑄便无后顾之忧,他若一心与你对抗,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就算他不幸败了,以他的性格,就算是死也不会对你俯首。” “南楚的窝囊皇帝还在,你死了,他亦能做诱饵。”司徒晔阴着眸子,动了怒气。都这个时候了,没想到这个顾云兮竟还能将形势分析得如此透彻。 云兮轻笑,软针又里颈项近了一步,目光移向别处,“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话音一落,司徒晔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他立即转身,竟看见萧然c元放等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他们身后还有一人,慕容向天。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局。 司徒晔突然笑起来,他当真小看了慕容长瑄。他一早留了后手,让慕容向天去查唐家堡的案子不过是个幌子,实际上是派人去天玑城搬救兵去了。 他也料到司徒晔的计划根本不是除掉元放,拿走玄铁令,而是杀了元晔,再将他的死安在元放身上。如此,名震南楚的晋王殿下便落得个弑兄夺位的罪名,不用他们动手,天下人也不会再容他。 一个面兽心的伪君子,如何能登帝位? 到时候随便找个机会便可名正言顺地除掉元放,不费一兵一卒夺走玄铁令。 那时,南楚重立新帝,朝内必定动荡。若此时北漠c西越联手,必定拿下南楚。再来除掉东陵和天玑城,指日可待。 眼下云兮心跳得很快,她太紧张了。她垂眸看了看昏迷的萧雅,又想到无心身上的毒也得尽快解,心下却想不到脱身之法。 长瑄,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我不仅不能保护好自己,还拖累了你。 司徒晔心下一狠,垂落于身侧的手猛然攥起,一团黑气弥漫开来。 根本不等云兮反应,眼前一个黑影闪过,旋即便感到脖子上传来一股力道,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在云兮耳边恶狠狠地低语道:“你想死,好,我现在就成全你。” 长瑄解决掉刺杀元晔的黑衣人,便吩咐白芷将他带去与萧然会合,自己立即抽身去救云兮。 司徒晔将云兮带去树林方向。 萧然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解决掉那些杀手后,赶来猎场第一眼瞧见的却是昏迷不醒的阿雅。 他不该丢下阿雅,不该将她留在这里。不,就不该带她来南楚。 萧然疯了似的杀掉那些挡住他去路的黑衣人,直奔阿雅而去。 洛妃儿此时已经揭去元晔的面具,她来到阿雅身边,稍稍把了脉,对萧然说:“她受了内伤,需要找个地方医治,不过你放心不会伤及性命。” 萧然看了一眼眼前的形势,眼下司徒门的杀手被解决得差不多,但主要的三个高手带着几个人兵分三路逃走。 长瑄追着抓了云兮的司徒晔朝树林而去,向天带着人去追一尘,元放和扶安则留下来保护元晔的安全,还有一个与阿雅交手的黑衣人正和万云飞打得不可开交。 萧然脑海中突然闪现过长瑄的话,此战,贺兰厥一定会参加。 可这里完全没有贺兰厥的踪迹 就在这时,无心缓步走来,有些艰难地说道:“你快去追少城主,司徒晔一定还设了埋伏。” “你怎么知道?” “少宫主被他们抓了,一定是贺兰厥干的。她一定来了,只有她才知道操控噬心的办法。所以司徒晔抓了顾云兮,想用她让少城主分心,好抓住机会一击中的。” 虽然司徒晔口口声声说要无心给叶婉陪葬,但他知道,司徒晔不会这么轻易杀了叶婉。 只要抓住了叶婉,就抓住了宫主的软肋。司徒门不会放弃威胁逍遥宫的大好机会,所以她一定还活着。 树林里,经过一番激战,早已无任何活物。只有眼前这横尸和血迹,证明着不久前这里有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厮杀。 云兮的嗅觉十分灵敏,未及交战处,她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胃里一阵难受。 这是她第二次见这么多死人,比第一次可怕多了。她被司徒晔抓着从血泊中走过去,直至悬崖边,才被他一把推到在地。 云兮半趴在在地上,一时难以起身。倒下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听见了胳膊里骨头碎裂的声音,非常清脆,像拍戏时配出来的音效。 她没觉得有多疼,可能是因为注意力不在这里。她此时更在乎的是为什么他要将自己往绝路上赶,难道他不想逃跑吗?他已无任何胜算,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点害怕或者要逃跑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云兮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余光扫过周围的环境,一面是断崖,左右是深林。 司徒晔冷笑,“我想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一动,周身便出现一团重影,然后人就站到了云兮身后,等她发觉,司徒晔早已扯住她的头发,阴沉道:“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留着你,还大有用处。” “放开她!” 突然出现的长瑄让云兮紧绷的心一下子找到了安定,只是下一秒她便觉不对劲。司徒晔得意的笑声更加证明了她心中的担忧,他故意将长瑄引来这里。 这里一定设了陷阱! “长瑄,别过来!啊——” 扯住发梢的力度一下子加大,那一瞬间,云兮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有可能被这个变态扯下来。 长瑄心里一紧,脚步不觉近了一步。但司徒晔放了话,“你若轻举妄动,我现在就将她扔下断崖。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断崖下流的是哪条河。” 他微微偏头瞥了一眼云兮的脸,即便他再用力,在她脸上也看不出有多痛苦的表情,看不出这丫头还挺能忍。 他朝长瑄笑道:“早在一个月前,我便让人在河里养了些宝贝,专门为你准备的,可见我对你多重视啊。” “这丫头对你还挺上心,为了让你安心,竟然能一直忍痛不发一语,倒是让我意外。” “说出你的条件,如何才能放了她。”长瑄紧紧盯着那抓住云兮头发的手,他恨不得立刻废了那条胳膊,但是他不能,不能冒险。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心。要我放了她很简单。当着我的面废了自己的武功,跟我回司徒门。” 司徒晔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想杀长瑄吗?为什么让他自废武功,还要将他带回师门,他打的什么主意? 云兮想不明白,但以目前的情况看,过去他们一定有所纠葛,司徒晔应该是想活捉长瑄。 长瑄又恢复冷漠的神色,对司徒晔道:“今日,你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我们。杀元放或者元晔,不过都是幌子。” “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一点。”司徒晔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我早说过此行真正的计划一定会被你识破,司徒门几十个杀手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但是没想到哇,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云兮拧眉:“你什么意思?”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身上的虫蛊是如何解的,你难道不好奇吗?我们这个少城主可真是个情种,为了你,明知大战在即,还要割腕取血救你。” 难怪那晚她会看见他的手腕上缠着纱布,她想看,他不让,竟是这个原因! 司徒晔见云兮眼里含泪,讥笑道:“怎么?心疼了?别呀,我还没告诉你更令人心疼的呢” “住口!”长瑄冷道:“你不过是想要我的命,放了她,我同你回司徒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长瑄云兮想劝阻他,但是司徒晔拧着她的头发,又点了哑穴,使她动弹不得,只能无助落泪。 “哈哈——好!只要你当着我的面废了自己的武功,我便放了她。” 司徒晔觉得自己的计划将要成功,一时欣喜大笑。就在长瑄运动真气时,萧然及时赶来,“别相信他!” 话音刚落,一旁的树林中窜出一个鬼魅的身影,趁长瑄背对着他,正好偷袭。 掌风擦身而过,那人飞身落在司徒晔身边。 来人用面纱掩面,与长瑄交手时,被对方乘机扯了下来。长瑄和萧然瞬间识破了他的身份,果真是贺兰厥。 “少城主好身手。”贺兰厥音色偏魅,有些女音,“这么好的武功就这样废了着实可惜。” 四人临近断崖,只要司徒晔多走两步,稍稍一用力,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云兮扔下断崖。 此时长瑄体内的噬心开始发作,胸口处传来隐隐痛楚。 萧然发现他面色如纸,额间不断渗出冷汗,当下便想到毒性发作。可是噬心的毒性不是被叶婉压下了吗?怎么突然发作了? “你没事吧?”萧然扶住他的手臂。 长瑄摇头,却听见司徒晔得意的声音,“你一定没想到吧,当初被若尹夫人下蛊炼药的那只蜘蛛被冰雪冰封几十年,如今竟然被我们找到了。慕容长瑄,如今由不得你不愿意,只要贺兰厥控制了毒蛛,你就是废人一个。哈哈——” 说着,贺兰厥便掏出一只檀木方盒,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一股寒气立刻流窜出来。 他冷冷一笑,抬掌聚气于木盒之上,毒蛛经过几十年的冰寒锤炼,毒血入冰,受不得热。偏偏贺兰厥用得赤焰掌,那毒蛛感受到一股火在灼烧后背,顿时四处乱窜。 长瑄心口猛地一疼,全身无力,若不是有萧然扶着,只怕已经因噬心之痛跪倒在地。 “长瑄!”萧然大惊,没等他反应,贺兰厥加了力道,长瑄立即口吐鲜血,身体愈发冰凉。 “来,好好瞧瞧,他若不是为了救你,也不会引发噬心之毒,这毒蛛对他来说也不至于这般致命。”司徒晔一把推开云兮,将她直直摔倒在地。 云兮光是听见长瑄吐血的声音,心便疼得像针扎一般,当她从地上勉强撑起身子,抬首看见长瑄此时的模样,那眼泪便止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是那样清雅绝尘的人,如今却虚弱至此,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她! 明知会有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救她,何时,他已付出深情,而她却浑然不知。 云兮想要爬起来,刚弓起身子,腰间便落下一股力道。 随着萧然那一声“贺兰厥!”而落下的,是他毫不留情的一脚,直接踩上云兮的腰肢,清脆的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锥心之痛袭来,云兮咬紧唇瓣,生生咬出了血。 “云兮”长瑄声色颤抖着叫着她的名字,他在忍,胸口那一口热血终是吐了出来。 “长瑄——”萧然心疼,却是无可奈何。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这般没用。长瑄这般隐忍的人,连无妄涯的历练都未曾让他流一滴泪,如今眼睁睁地看着云兮被人折磨,他的眼里第一次染了泪。 腰间传来的痛楚让云兮觉得自己要死了,像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她有些受不住,意识渐渐模糊。是长瑄那一声轻轻的呼唤,将她涣散的意识拉扯了回来。 嘴角不知何时流了血,已经有些干裂。她扯着笑,想告诉他,我没事。但是唇瓣动了动,发不出一点声音。 长瑄,我没事。她还是倔强地朝他说话,哪怕他听不见,她也要他知道,她还受得住。 司徒晔没想到贺兰厥有此一动,眸色一暗,动了怒气,他吼道:“谁让你踩她的?!” 贺兰厥没想到司徒晔会如此生气,不解道:“一颗棋子,折磨一番有什么要紧。” “她若是死了,我要你陪葬!”司徒晔一掌将他推开,立刻蹲下身子查看云兮的伤势。 贺兰厥恼了,“司徒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竟敢打我!” 司徒晔发现云兮奄奄一息,随时有可能昏死过去,顿时恼羞成怒,哪里还管贺兰厥的质问,一把拎着贺兰厥的领子,“这个女人和慕容长瑄都必须活着带回司徒门,否则你我只有死路一条!” 长瑄趁此机会低声对萧然说:“你快走,回天玑城找人去司徒门救人。” 以萧然的功夫,自己脱身不成问题,但是要带走长瑄,只会让自己也身陷险境。 “可是”萧然无法丢下兄弟,但长瑄的决定是对的。 但贺兰厥和司徒晔也不傻,此时是抓住萧然的大好机会,长瑄不成威胁,后无援兵,若是他二人联手,定能拿下萧然。 二人相视一眼,便与萧然动起手来。 长瑄勉强拖着身子朝云兮挪过去,此时的云兮已是气若游丝,像是随时都有可能闭上眼睛。 他将她搂在怀里,顺势解开她的哑穴。他像抱着瓷娃娃一般细心呵护着怀里的人儿,可他的手臂却在发抖,他好怕,怕她就这样睡下去。 “云兮,你醒醒”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云兮眯着眼,看不清眼前人,但她知道搂着她的人一定是长瑄。 “你,没事吧?”你吐了好多血,一定很疼对不对? 云兮猛地咳嗽了两声,腰部连带着扯动一下,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让她不自觉地拧起眉头。 “我没事,我现在就带你离开。”长瑄说着便将云兮抱起来。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忍到萧然去搬救兵,忍到去司徒门,但是当 他一看到云兮的样子,瞬间就乱了。理智像崩塌的河堤,早已溃不成形。 他必须带着她尽快离开这里,她要疗伤! “云兮,别睡,看着我,看着我” 长瑄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紧紧盯着怀里的人儿,等她有了反应,微微动了动眼皮,他才能确定她还活着。 司徒晔发现长瑄想逃,于是抽身对付他,让贺兰厥继续与萧然纠缠。 长瑄本就受了重伤,又吃力地抱着云兮,哪里会是司徒晔的对手。 噬心的毒侵入血脉,游走在四肢,像千只虫蚁咬食骨髓,他只能死咬着双唇隐忍着。 他一直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还有人需要他去保护 司徒晔步步紧逼,已将他逼退至断崖边。 “哼,就你现在的样子还想逃跑,简直痴心妄想!要是不想让你的女人死,就乖乖跟我回司徒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长瑄将云兮安置在一边,拖着残破的身子,想为她争取一丝生机。再等等,再坚持一下,向天一定会赶过来,所以,云兮,千万不要睡着 “垂死挣扎吗?” 轻柔的风夹杂着那一声轻蔑穿入耳中,他紧盯着那张狰狞的脸,心中有似火的恨在灼烧他的心,那双异于常人的眸子此时越发猩红。 他绝对不能让云兮落入司徒晔的手里,更不能让她进司徒门,他不能让萧然陷入险境,不能,绝对不能! 司徒晔发觉长瑄的神色不对,他分明已是残躯,可周身却散发着比以往冷绝千倍的阴狠,这一幕让他的心底慢慢发凉。 那眼神,他见过。 十三年前,尚为孩童的慕容长瑄被狼群逼入绝境,浑身上下已无半分完好,司徒旭第一次见到一个孩子竟然比他还能够忍受血肉分离之苦。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慕容长瑄如何红了眼睛,如何一步步成为嗜血的恶魔,将那狼群尽数屠尽。他望着浑身是血的长瑄突然笑了,那一刻,他仿佛找到了同族,他从那时起便笃定慕容长瑄和他是同一种人,嗜血成魔,炼狱厉鬼! 可他也深深明白,慕容长瑄体内存在一股神秘的力量,他甚至觉得那力量一旦爆发,放眼江湖将无人与之匹敌。 而他,却正需要这份力量,所以,但凡能够掌控慕容长瑄的人或物,他都会去尝试,他要控制他,得到他,用他的力量为自己谋得大业! 萧然惊恐万分,将贺兰厥暂时击退后,立刻抽身去救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长瑄。但是无论他如何希望,终究是晚了一步。 “长瑄!不要!” “啊——”长瑄痛苦地低声嘶吼,猩红的眼睛里竟透着点点泪光,噬心的痛苦已然被他忘却,可余光瞥见昏不醒的云兮,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刺痛。 萧然死死攥着拳头,紧盯着长瑄。 他,还是没能将那股力量克制,魔性已经侵占了他的理智。那双隐藏多年的赤眸,如今终于露出了本像。萧然的一颗心紧紧揪着,步伐已不能再前进一步。他只能看着好兄弟一点一点,被嗜血的魔性吞噬心性,而他只能站在原地毫无办法。 从长瑄身上冲散而出的红芒使得那三人皆不能近身,萧然此刻又担心顾云惜的安慰,他以为长瑄失了心智,控制不住戾气会将离他最近的人伤了。 他那般在乎她,若是清醒后知道自己伤了她,定不会好过。 但他料错了。 司徒旭知道此战已是败局,除非慕容长瑄耗尽真气,精疲力竭之际方可有一线希望趁其不备,但眼下他体内的魔性大发,噬心的力量已经被吞噬,若此时出手,只有死路一条。 贺兰厥并不知道慕容长瑄的状况,以为他是因为噬心之毒痛苦难当,加上急火攻心,一时走火入魔罢了。那么现在的他是最适合出手的好时机,他怎能放过。 趁萧然失神之际,鬼魅的身形如风般移动,转瞬间移至长瑄身后。待萧然反应过来提醒长瑄小心时,似乎晚了。 贺兰厥将毒蛛置于掌心,利用掌风将它打入长瑄身体。只要蛊源植入受蛊之人的体内,除非大罗神仙在世重许他一条性命,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司徒旭没想到贺兰厥竟擅自行动,一时怒意大发,没等他将贺兰厥阻拦住,慕容长瑄突然回过身。 贺兰厥不知险境将至,仍不知死活道:“少城主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日。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叶婉那个贱人要如何耗尽心力救你。哈哈” 慕容长瑄只盯了他一眼,便看向一侧的云兮,步履缓慢地朝她走过去。 贺兰厥先是一愣,突然意识到一件有趣的事,利用自己的轻功优势,先一步抓住了昏迷的云兮。 他将顾云兮圈进怀里,一手勒住她的脖子,身后不远处便是悬崖,随着慕容长瑄一步步逼近,他离那断崖越来越近。 每近一步,他心底的恐惧就深一些。断崖下的东西,他再清楚不过,哪怕是死在这里,他也不想坠崖忍受万虫钻心噬咬之苦。 “你若是敢再靠近一步,我便将她扔下崖!” 这样的威胁对于已经失去正常思考能力的入魔之人来说,无异于废话。他一心只想将那女子从他手里夺过来,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 “慕容长瑄!”贺兰厥大吼,“你别以为我不敢,你若是再走一步,我现在就和她一起跳下去!” 贺兰厥眼看着他越走越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一只后脚跟已是悬空,全靠着另一条腿强撑着。 如果他再想不到脱身之策,就只能和顾云兮双双跳崖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坠崖 断崖边的状况已是离弦之箭,最终不是贺兰厥和顾云兮跳崖,就是长瑄为了救顾云兮双双坠崖。萧然和司徒旭也紧张万分,一直在寻找机会出手。 另一边萧雅已被白芷送回了行宫,元放护送皇上回行宫后安排好布防,派人通知聚贤楼行宫出事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朝断崖这边赶来,虽然他知道等自己赶到时一切都可能结束了,但他还是想亲自过来。 他必须亲眼见到云兮平安无事。 慕容向天与一尘在红竹林交手,纠缠数十个回合后,他将一尘刺伤,眼看就要将她拿下。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位带着斗笠遮面的青衣男子将她救走。 向天不敌,只好放弃追杀,他也放心不下少城主,带着人往断崖而去。 “长瑄!” 萧然眼见着他无视贺兰厥的警告,一步步将人逼入绝境,他便料到了此时的长瑄已经失去的理性,将云兮抢过来,不过是他的本能。 眼下就算他飞身扑过去,也拉不住他。 阴冷的风拂耳而过,丛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众人将目光死死放在断崖边时,一抹白光猛然从司徒旭身边穿过。 这边,贺兰厥在掉入悬崖前,抢先一步将云兮推入悬崖,自己飞身一移朝另一侧而去。 长瑄毫不犹豫地抓住云兮的手腕,用力将她护在怀里。但此时人已在悬崖绝壁,身后的贺兰厥抓准机会一击而中,将二人双双推入悬崖。 待萧然冲上去,只能站在崖边盯着那两具极速下坠的身体。至于侥幸逃脱但受了重伤的贺兰厥,被司徒旭趁乱带离。 清丽的白光绕过众人的眼线,冲下悬崖,缠绕在两人周身。萧然疯也似的冲过去,颤抖的指尖正好拂过长瑄的衣袍,只差一步,他便抓住他了 等慕容向天赶过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萧然召来暗卫在四周寻觅下山的途径,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猎场通往断崖的这条林道,一直都是禁地。从兴建猎场起,这里从未有人涉足。早年,因为断崖下的那条蒲江支流,先帝准备大建猎场时,曾遭众大臣极力反对,但先帝仍一意孤行。 猎场修建完工后,一直未出现差错,因而这件事也渐渐被人淡忘。如今这场猎场暗杀,来得蹊跷,让人不得不多想。 深夜,萧然和向天仍旧带人在山下寻找踪迹。元放虽未及此,但身处行宫书房的他,从未安稳地坐下来休息片刻。 这一晚,他不是盯着地图思忖许久,就是安排人调查近年司徒门的动向,他料想此事背后必有西越参与谋划,便召来万云飞去调查此事,白芷也偷偷跟着去了。 陵安肴居内,梅湘云坐在庭院里失神,眼睛盯着梨园的方向,不多会儿便泪眼汪汪。 收到云兮和长瑄出事的消息后,他们也派人增援去断崖下找人。可那崖下,哪里有半个人影。遍地都是毒虫奇蛇,沿着河流顺势而下。 见到这副景象的人,心都凉了半截。就算他们摔下来还活着,不管是落入水中还是跌进草丛,不出片刻,都会被这些毒虫撕咬至死。 好在无心跟随叶婉多年,对付这些毒物有些法子,这才让人驱了毒虫,方便寻觅长瑄等人的下落。 半月之后,苦寻无果。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死了,但梅湘云和顾肴不信。 云兮是他们的心尖宝,又是嫡女,只是出了一趟门,便丢了性命,这叫他们如何接受。元放愧疚难当,多次上门道歉,但终归于事无补。 顾氏夫妇明事理,并未将云兮遇险之事怪到晋王头上,西越和北漠会有所动作,这事他们早就知道,只是没料到会在猎场,更没想到这件事会扯上云兮。 朝廷争斗,聚贤楼一向是明哲保身,从不参与。按理说西越和南楚都不该对一个江湖女子费如此心思。 向天前来辞别,他在这里已耽误半月之久,至今仍无少城主和顾小姐的消息,他也不能在这久待,得尽快回天玑城复命,与老城主商量下一步对策。 顾肴说:“南楚这边我会继续盯着,若是慕容兄有云兮和长瑄的消息,务必知会我一声。” 向天作揖,回道:“向天明白。” “还有一事,此次来,老城主特意吩咐我,让您务必警惕司徒门。此次猎场遇险,有近一半的刺客出自司徒门,恐怕它已卷进朝廷争斗,但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它究竟听命于谁。” 一听司徒门三个字,梅湘云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顾肴神色不明,沉默片刻,他才问道:“对云兮下手的,是司徒门的人?” 向天道:“应该是。当时司徒旭直指云兮,要用她威胁少城主。如果不知道云兮的身份,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梅湘云抓着顾肴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握紧,只听见她没来由地一句低语,“他还是动手了。” “什么?”向天对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很是疑惑。 顾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似是让她安心。他对向天说:“要抓云兮的人,应该不是朝廷派来的。司徒门一向只做杀人的买卖,从不会为了谁而去绑架一个人,何况聚贤楼早已远离江湖,又远遁庙堂。我想,他是来报私仇的。” “私仇?” “说起来这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此事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但想必你回去之后,老城主也会和你提及一二。我这就修书一封,务必亲手交给慕容兄。” “好。” 原本打算过了三月春猎便要大张旗鼓地举办婚庆,眼下出了行刺的大事,刺客未尽数伏法,幕后黑手也未查清,南楚朝廷根本无暇顾及九王爷的婚事。 但老太后惦记着,时时刻刻都记着。 那日行宫回程,未及城门口,便见着太后身边的老公公过来接驾。老公公是明白人,礼数上做得足,旁人看不出来,以为太后关心皇帝安慰,特意派亲信迎接。 元晔和元放是何等人物,这些年他们早就瞧清了太后的为人,既然她绝情,就别怪他们兄弟俩无义。 得知元尘只是受了惊吓晕厥过去,休息两日便好后,太后的脸色瞬间缓和不少。她下旨让人炖了些补品给皇帝送过去,却从未离开过宫门探望,因为她的宝贝儿子就待在她的寝宫养病,哪里有空去看皇上。 曾几何时,元晔对他这位嫡母何尝不是敬爱有加,一日两次请安,从未间断,哪怕朝务繁忙,他依旧如此。若不是被她伤透了心,元晔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冷淡。 书房内,元放正准备请辞,他想提前离开陵安。借着回北境的名头,想暗地查一下司徒门近些年的买卖是否都与西越挂钩,再来,他确实不放心让万云飞一个人去查司徒门的案子,柳潇潇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结,即便有白芷在他身边,也难保他一时冲动犯下大错。 元晔清楚他的顾虑后,也同意让他先行离开。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五日后。 “昨日太后来找朕,要将元尘与林婉儿的婚期定下来。” “元尘还是答应了?” “他一向如此,面对太后的威严,他几时招架得住,就算能逞一时之强,他日还是要乖乖听话,何必自找麻烦。” “也是。早答应和晚答应,结果都是一样。皇兄让我留几日再走,可是婚期已定。” “嗯。五日后大婚。这是元尘第一次娶妻,又是正妃,你便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吧。” “臣弟明白。如果没什么事,臣弟就先告退了。”元放退身,行了礼后才离开。 向天走后,一日夜里,顾肴独自进了书房。 行至书案前,他四下看了一眼,朝着那主座缓缓开口,“阁下既然来了,何不坦诚相见?” 话音一落,便听见轻笑声传来。主座上渐渐起了一团白光,不多会儿,那椅子上便斜坐了一人。 紫衣华服,俊朗异常,一双含笑的狐狸眼直射心魂。若是不看发色,顾肴还以为是位翩翩少年。但那一头银发,让他琢磨不透。 “阁下是?” 见顾肴这般没眼力,来人啧了一声,抬手一挥,一阵微弱的白光过后,他竟换了另一张脸。 “你——是你!”顾肴盯着那张越发熟悉的脸,竟吃惊地说不清话。瞧他的动作,并非易容术,又如何能做到幻化成他人。 紫衣男人又恢复本来模样,一副慵懒模样,敛了敛衣袖,道:“那日我交与你的诛星剑呢?” “我已将它妥善安置,老——公子此行是想将它带走?”顾肴是个聪明人,不多想便猜出他的意思。纵然心中万般困惑,他也未问出口。此人行踪鬼魅,武功又如此奇异,绝非一般江湖人。 以他的功力,若是想取顾家人的性命,即便是顾肴也无分毫胜算。好在他并无敌意,也算是得幸。 紫衣男人久未听见人称呼他为“公子”,一时觉得好笑。若是告诉这老家伙自己的真实年岁,只怕他承受不住吧。 “你猜的不错,你且将那剑取来。我还有几句话需得嘱咐你。” 顾肴一时犹豫,紫衣男子知他顾忌,笑道:“你放心,我是来帮你们的。你应该明白若我有心加害你们,就算是聚贤楼周围有几百暗卫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竟然知道聚贤楼私自豢养暗卫的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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