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本张狂》 正文 第一章 初露争端 冬日万物沉睡,白雪皑皑,房屋楼舍皆被白雪覆盖,被雪铺满的宽阔小道上一队车马有条不紊地行驶着,车轮轱辘轱辘碾过留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痕迹,上百人的精骑前后簇拥着三辆马车前行,马蹄踩在雪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空寂的气氛。 “滚出去” 一道尖利的怒骂声于最中间的马车之中响起,前后之人纷纷停下来疑惑地望向发声处。 “啪,砰” 一声巴掌之后伴随的是一人从马车中飞出,重重砸在雪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落地之人艰难地撑起身子跪在雪地上,白皙的脸蛋高高肿起,两个巴掌印深刻印于其上,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但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有难掩的恐惧。 “小姐,是奴婢说错话了,求小姐原谅” 华丽的轿帘被一直纤纤玉手掀开,随即露出一张如花般娇艳俏丽的脸来。 “发生什么事了?”队伍最前方领头的年轻男子驱马过来,蹙眉问马车上的女子。 后者轻哂而笑,艳丽的红唇冷漠地勾起,“这个贱人竟敢在我面前夸赞那个小贱人,该死” 闻此言,跪在地上的女子更是胆颤地瑟瑟发抖起来,“小姐,是奴婢说错话,她怎么能和小姐相提并论,在双儿心中她连给小姐提鞋都不配,奴婢绝对没有夸她的意思” “呵,你当本小姐好糊弄是么?方才你明明说了那个小贱人比本小姐美,你是瞎了还是脑子有问题?”被称作小姐的女子跃下马车落在双儿面前,紧接着就是凌厉的一脚正踹在双儿心口上。 “啊” 双儿被踹倒在雪地里,大朵大朵的血花在苍白的嘴角绽放,没片刻便没了气息。 “没用的东西”女子冷嘲一声,不屑地拿起锦帕擦拭柔白的双手。 “好了萦儿,消消气,不过一个奴婢罢了,可别气坏了身子”一旁的年轻男子适才轻柔出声安慰。 香落萦冷笑一声,“那等下贱东西哥哥就别再提了” “好,不提”香尘宠溺而笑。 “在妹妹眼里,双儿的命不过是一条贱命,却劳得妹妹亲自动手收拾,倒是双儿的福分了”一道清透温凉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不疾不徐,冰冰凉凉。 一众精骑卫一直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这是人家家务事听不得看不得的心态,却在听见这声音时下意识地转目。 一道冰蓝色纤细身影在最后一辆马车旁盈盈而立,她双手抱怀闲情淡淡,倒像是在那处站了许久的模样,一张出尘绝色的脸上含着笑,温柔可亲,唯独那一双眸子似是嵌了冰,刺骨寒凉。 几乎是在听见这声音的第一时间香落萦便握紧了绣拳,俏丽的脸露出些狰狞来,独独毁掉了那仅剩的一点美丽。 “贱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香落萦看着那一张比她美了不知好几倍的脸便心中愤恨,凭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老天却赐给她一张极美的脸极美的声音。 香盈袖轻笑出声,“贱人?”她双手自然垂落下两侧,缓步朝香落萦走近,“妹妹动不动就把贱人挂在嘴边,难不成在妹妹的心里,这天下人皆贱唯你独尊?” “你” “妹妹可别忘了,这里除了你我和大哥之外,还有一人身份无匹尊贵,妹妹是在骂谁?”香盈袖徐徐截住她的话,一双冰眸透过她看向正朝这方走来的一人。 香落萦脸色微变,她急急转身,对上一双幽沉不悦的目光,心下微凝,“殿下,萦儿没有那个意思,您别听她胡说” 穆攸扬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沉沉落在香盈袖堪称惊艳的脸上,他倒是没想到这女人有如此心机,短短两句话便将矛盾引到了香落萦和自己身上。 香盈袖淡淡回视他,嘴角带笑,眼底薄凉,“端亲王殿下,虽说奴婢的命不值钱但好歹是一条性命,妹妹就这样随意杀人,只怕事情传到璟国百姓的耳中大家会以为妹妹就是一个没有教养的泼妇,香家乃是习武世家,若是因此被人误会香家只会以武力欺负弱小,只怕不仅香家声名尽毁,南岳也会累及声誉,这璟国的王后,南岳只怕要是要落选了” 穆攸扬脸色一瞬沉得能滴出水来。 香落萦脸色千回百转,变幻无常,好你个香盈袖,拐着弯骂她是泼妇不说还敢拿璟国的王后之位来威胁她。 香尘脸色难看至极,忍不住呵斥道,“休要胡说,萦儿不过是收拾一个奴婢罢了,你休要在此夸大其词” “够了” 穆攸扬怒喝一声,香落萦和香尘齐齐噤声。 “香落萦,你记住了,你现在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整个南岳,当初是你父亲向父王举荐由你代表南岳,既然如此就要拿捏好分寸,切莫再做出任何有损南岳颜面的事,否则,后果你该知道”穆攸扬冷冷地扫了香落萦一眼,随即冷声警告道。 香落萦脸色煞白煞白的,银牙咬碎一口又一口才勉强忍下怒气,“是,萦儿知错” 穆攸扬拂袖离开,只留下一句“继续赶路” 香落萦狠狠剜了香盈袖一眼,那一眼似浸了毒。 香盈袖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转身入了马车。 香落萦满心不甘地坐回马车,看见眼前案上的茶水忍不住想掀翻发脾气,一只手极快地制止了她,香尘满眼不赞同地看着她,“萦儿,切不可再发脾气” 香落萦气愤地收回手,“哥哥,你说那个女人她凭什么跟着我们一起去璟国,一无是处的蠢货,连剑都拿不起来的废物,这么多年爹爹将她扔在后院不管不问,这一次却突然让我们带着她,难道爹爹是想让她做璟国的王后不成?” 香尘在一旁落座,柔声安抚道,“萦儿你想多了,爹爹怎会让她做璟国王后,不过就是让我们带她出来见见世面罢了,咱们香家是习武世家,练得是剑法,她没有习武的根骨就是我们香家的耻辱,你可别忘了临出门前母亲交代过什么?” 闻此言,香落萦脸上勾起狠辣的笑意,“我当然不会忘记,我不会让母亲失望的,那个贱人,我不会放过她的!” 队伍从南岳和璟国的边境一路朝着璟都行去,有了穆攸扬的警告这一路上队伍都出奇的安静,经过半个月的路程顺利抵达璟都。 璟国乃是七国之中最为强盛的国家,半年前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半年后璟国广纳贤妃充实后宫,璟王有令,璟王后将在各国王侯将相之中挑选,算作和亲,庇护一方。 七国这么些年来战乱不止,国家之间时不时地起冲突闹战争,强国喜欢凌弱弱国,弱国苦不堪言,璟王此举无非是给了弱国一个寻求后盾的机会,无论强弱都争先恐后地想利用这次机会与璟国结成姻亲,南岳当然也不例外。 璟国繁盛多年,璟都作为都城更是其中之最,其繁华程度可想可知,街道上人来人往,奇装异服,身形不一,皆是各国来人。南岳是最后到达的国家,此时大波队伍出现在街上也没有引起多大的轩然,百姓们早已见怪不怪。 车队进城没多久便有一人着朝服领着十几人拦在前头。 “诸位可是南岳来使?”为首之人礼貌作揖询问。 香尘跃下马回以一揖,“正是南岳端亲王殿下” 穆攸扬掀了车帘落地,徐步上前,“阁下可是璟国柳贤柳太尉?” 柳贤点了点头道,“正是柳贤,久闻端亲王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般俊逸不凡” “柳太尉谬赞” 柳贤呵呵一笑,“臣奉王上之命前来迎南岳使臣入宫,殿下请” 没有过多停留,除却南岳三百精骑被留在宫外等候,剩香盈袖三兄妹和穆攸扬极其随从随着刘太尉步行入宫。 初初见着香落萦,柳贤赞不绝口,倒是见了香盈袖疑惑地问了一句,“这位是?” 香落萦大方得体地解释道,“柳大人,这是家姐香盈袖,父亲让落萦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香盈袖对于她的介绍方式不置可否,只礼貌地福了福身,“见过柳大人” 柳贤含笑点了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是有了计较。 刘太尉将一行人安排在行宫的一处院落里,随后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院中早已安排好了宫女太监伺候,端亲王赶路劳累便先行去休息了,香盈袖也想去休息片刻,无奈有人爱找麻烦,还总是在她身上找麻烦。 “你们,亲自伺候本小姐,至于大姐姐,你们只需要把她的住处告诉她便可,她喜静,就不用领她去了”香落萦环视了一众宮婢一圈,随后道。 一众宫娥有些为难,其中稍微年长的宫女道,“落萦小姐,这秋心院岔路多,盈袖小姐又初来乍到,只怕一个人会迷路” 香落萦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多虑了,大姐姐这个人这辈子什么都不会最会认路,所以就不必担心了,是吧大姐姐?” 香盈袖唇角轻勾,“妹妹有心了,知道姐姐喜静,只是妹妹说错了一点,姐姐不会认路,更不会认这秋心院的路,所以综合两点,我便只要一个人带路,也只要一个人伺候,其她的全部都归妹妹”她一双冰眸扫过一干宫女,最后落在那名开口的年长宫女身上,“就要她吧” 香落萦眼光微沉,这名宫女一看便是众宫女之首,若是让香盈袖带走了,她就是再多的宫女也比不过她一个。 “大姐姐,这宫女一看便不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姐姐何不另外挑一个?” 香盈袖轻笑,“姐姐不需要心思玲珑之人,只要手脚够灵活,能担得了水就行了,妹妹也知道姐姐身子弱,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不像妹妹,就是杀个人也轻而易举,这位姑娘最是年长,想来力气也最大” 还不待香落萦阻止,便听那名年长宫女道,“奴婢愿意伺候盈袖小姐” 香落萦牙关紧咬,瞥向一众宫娥,见一个个小脸煞白,心里止不住的怒火上冒,香盈袖,你竟敢拿这件事恐吓这些人,可恶! 片刻后,香落萦皮笑肉不笑道,“姐姐喜欢,妹妹依你便是” 香盈袖轻声道,“多谢妹妹体恤” 年长宫女引着香盈袖一路朝着秋心院深处走去,宫女安静地在前面引路,香盈袖看着周围的被扫干净雪露出来的枯树枝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顿了顿道,“奴婢名唤云归,是这秋心院的婢首” 香盈袖轻笑,“云归,是个好名字” 前方的云归闻言,眸中划过一刹异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生米粥之祸 璟国行宫之中住着七国之人,出于礼貌各国会带着礼物来往周旋,一早穆攸扬便领着香尘和随从出了秋心院,偌大的院子里除了宫女太监外就只剩下香盈袖和香落萦两人。 秋心院说大不大却也不小,香盈袖由云归伺候着收拾好便准备去前厅用膳,脚还未跨出门槛便见一名粉衣宫女走来。 “奴婢见过盈袖小姐,云归姐姐”宫女在门外三步远的距离止步行礼。 “无须多礼”香盈袖面上没什么情绪道。 “谢谢盈袖小姐”宫女站直身子,垂首将手上的一个镂刻着精致花纹的瓷碗举至眉心,“奴婢奉落萦小姐之命前来给盈袖小姐送早膳,落萦小姐交代,盈袖小姐身子弱不宜四处走动便不必去前厅用膳了” 云归看向香盈袖,见她点头方才上前去接过瓷碗,她目光复杂地将碗递到香盈袖面前。 香盈袖伸手接过,在看见碗中之物时嘴角意味不明地勾起,她抬眸看向那名宫女,一言不发,那眸子却如尖锐的冰针刺得那宫女生生打了个寒颤,连忙道,“是落萦小姐说盈袖小姐身子弱平日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这么一些便足够了” 香盈袖但笑不语,她用勺子在碗中轻轻搅荡,“这一碗水中不足二十粒米,尚且不说这些米都是生的,水也是凉的,这等食物怕是喂了猫它也不会吃吧,便是各王侯将臣府中最下等的丫头所用之食也不会是这般,想不到堂堂璟王宫会以生食待客,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云归双眸骤然睁大,那名宫女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二人齐齐跪下,云归道,“盈袖小姐言重了,是下人拿捏不好分寸,慢待了贵客,烦请小姐稍等,奴婢这便命人去吩咐厨房从新烧食”言毕,她朝那宫女使了个眼色,后者颤巍巍地爬起来往外跑去。 “慢着”香盈袖闲闲唤住她。 “盈袖小姐?”云归疑惑地唤她。 香盈袖上前两步伸手扶起云归,笑意盈盈道,“与其那般麻烦从新烧食,不若我们去前厅将就着用,只是这碗‘粥’还请云归姑娘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它若是不小心出现在了贵国王上面前,只怕,云归姑娘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她浅笑氤氲,语气平静却听得云归一身冷汗,她连忙点头道,“奴婢一定给盈袖小姐一个交代” 香盈袖和云归及那名宫女出现在前厅时香落萦正面对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食物吃得惬意不已。 瞧见香盈袖和宫女手上的瓷碗,轻嘲一声道,“哟,姐姐不是身娇体弱吗,怎的还四处乱走动?难不成是姐姐胃口大,那些粥满足不了姐姐的口腹之欲便来妹妹这里讨食来了?” 香盈袖微微勾唇,却没有回答她的打算,反而在一旁寻了张凳子落座。 香落萦还没弄明白她的意图,便见随她进屋的云归取过宫女手上的碗朝自己走过来。 “见过落萦小姐”云归举止得体地见了礼,随后将那碗‘粥’放到香落萦面前。 “你做什么?”香落萦眼皮一跳,不解道。 云归微微一笑道,“落萦小姐的粥,请慢用” 香落萦刷地站起身,大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云归微微颔首,态度放得平缓,语气也是相当的恭敬,“两位小姐都是璟国的贵客,奴婢奉王上之命前来伺候二位小姐,但今日却因为奴婢管教不严竟叫手下人做出了这等不堪入腹之物,奴婢问过厨房的下人,据她们所说这碗粥是奉了落萦小姐之命做出来的,却是为何送到了盈袖小姐面前?” 香落萦傲慢地扬了扬头,“自然是本小姐为姐姐准备的膳食” “哦?”云归挑了挑眉,“可是盈袖小姐说了,她不喜欢喝粥,这等粗鄙的做工也配不上盈袖小姐的身份,但是浪费粮食实不可为,倒不如落萦小姐把它喝了如何?” 香落萦瞬间暴走,“你什么意思?香盈袖身份尊贵,本小姐便是身份卑微吗?” “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今日落萦小姐之举实在有违大家闺秀之名,落萦小姐有所不知,云归在秋心院伺候还有一个任务,便是要定时向都管大人汇报落萦小姐的举止,小姐今日的所作所为若是奴婢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只怕”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香落萦自然也明白,今日她若是没有个解决的说法,届时云归将她的举动汇报上去指不定就会留下个排挤善妒的印象,有碍她在璟后中的选拔,为今之计,只有忍字当头。 香落萦轻扯了扯嘴角,有些僵硬地笑道,“云归姑娘误会了,这粥其实是落萦为自己准备的,只是落萦怕姐姐也喜欢吃便先让人送过去问上一问,既然姐姐不喜欢,不吃便是” 香盈袖适时开口,没什么情绪地道,“妹妹喜欢的姐姐一向不喜欢,所以这碗粥还是妹妹自己享用了吧!” 香落萦的脸色难看至极,“你别欺人太甚” 香盈袖理了理衣袖,貌似随意道,“妹妹这话说的,是你自己说的粥是你为自己准备的,若是不把它喝光你要怎么证明你不是在排挤我故意刁难我?” 香落萦咬牙,双拳紧握,“好,我吃” 香盈袖让云归添了副碗筷吃着美食好整以暇地看着香落萦面如菜色地端起那碗生米粥,一双美眸盯着碗底似要戳出个洞来。 香盈袖淡淡道,“云归,看样子你是时候去向都管大人汇报了” 云归善解人意地福了福身,“奴婢这便去” “等等”香落萦连忙唤住她,转而对香盈袖道,“你不用威胁我,我吃便是” 香盈袖挑了挑眉,示意她吃。 香落萦宛如咽了无数只苍蝇,那表情堪称经典。 最终她将心一横,直接端起碗喝,不管生米还是冷水一并灌了下去,也不管嚼不嚼的动直接吞了。 “呕”香落萦放下碗还来不及说出一句话胃里突然波涛翻涌,恶心欲吐的感觉生生被她压了下去。 香盈袖放下筷子,理了理衣裙,笑意盎然道,“我也吃饱了,告辞” 言毕她不急不缓地迈步离开。 香落萦双拳紧握,牙齿狠狠咬着下唇,被她咬出了血迹也浑然不知,“香盈袖,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香囊换青簪,孰胜? 翌日一早,香盈袖正准备去前厅用膳却见云归引了十多名宫女来,各个手上珠罗玉盘,锦绣罗缎。 “盈袖小姐,这些都是尚衣坊送来的,今晚王上会宴请七国使臣,小姐需要正装出席”云归一边吩咐人将东西拿进屋一边解释道。 香盈袖眉心轻蹙,“你是不是弄错了,南岳的秀女是香落萦,非我” 云归道,“奴婢没有弄错,落萦小姐是南岳的重头戏,但盈袖小姐既然来了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香盈袖没再说话,心里却在琢磨,这样的晚宴应该是璟王及众臣选拔王后的宴会,来之前香落萦还说了自己是没资格参加的,如今这般,想来是云归向上面禀报了这里的事,才会突然要求她也参加。 “盈袖小姐喜欢什么颜色?”云归没注意香盈袖的走神,径自挑选着一件件华服。 “蓝色”香盈袖道。 云归点了点头,从众多衣裙中挑出一件,“这件衣裳乃是由冰蚕丝打造,质地柔顺,只是触手生凉,如今正是冬季,穿上只怕会有些凉,不过套一件狐裘便可,盈袖小姐要不要试试?” 香盈袖淡淡瞥了那衣裳一眼,“不必,就留这件吧,其余的全部撤走” 闻言,一众宫女面面相觑,云归道,“盈袖小姐不看看其她的?隔壁那位可是各种挑剔,所有东西都要最好的,盈袖小姐也要把握机会啊” 香盈袖突然冷下声音,“云归,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你选错了人,我不会成为你日后依靠的人,不要把你的棋子压在我的身上,安分守己才是你应该做的” 云归心里一惊,差点拿不稳手上的衣裙,“云归知错” 香盈袖淡淡扫了那些花枝招展的衣裳首饰一眼,眸中冰寒更甚,“全部撤走” “是” 这一边寒气森森,另一边却火气冲天。 “哥哥,你说什么,那个贱人也要去参加晚宴,凭什么?”香落萦一把扔掉手上的漂亮衣裳,抓住香尘的衣袖大声质问道。 香尘抬了抬手,示意周围的宫女都退下了方道,“萦儿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情我也刚刚才知道,听说参加晚宴的衣服首饰都已经送到了香盈袖的屋子,殿下发了话不准你去找她麻烦,看样子事已成定局,你也别去招惹她,免得殿下怪罪” 香落萦双眼气得发红,“殿下这是要弃了我任用香盈袖吗?她哪里比我好,她凭什么,不行,我一定不能让她去,说不定她去了我就没机会了,我要杀了她” 香落萦越说越激动,甚至急切地立刻就要出门去,香尘连忙拦下她,“萦儿,别冲动,在璟国杀人并非明智之举,我们另外想办法” 香落萦怒道,“想什么办法?她已经引起了璟王的注意,除了杀了她还有什么办法?” “萦儿”香尘怒喝一声,一把掀翻了一旁的桌椅,木屑横飞,香落萦被这声巨响吓醒,紧咬着唇辫不说话。 香尘见她冷静下来松了口气,“萦儿,杀人不一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哥哥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一定让她去不了晚宴” “什么办法?”香落萦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杀意,平静道。 香尘附耳与她说了几句,便见她眼前一亮,“好” —— 晚宴前一个时辰,香盈袖被迫穿上了那件冰蓝色华服,云归和几名宫女绕着她梳头的梳头描眉的描眉,香盈袖没什么表情地任由她们折腾。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香落萦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一派淑女风范。 香盈袖没甚意外道,“进来吧” 香落萦进屋的时候云归等人已经把香盈袖打扮妥当了,一身柔白色里衣搭上冰蓝色外袍,一头乌发精致地别于脑后,头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头饰却越发衬得她清丽出尘。 香落萦见着这张刻意装扮后的脸一时间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用刀将其划花毁掉。 “妹妹找我什么事?”香盈袖无视她眼中的情绪,淡淡道。 香落萦脸上扬起单纯无害的笑,从腰间取出一个紫色香囊,“这个香囊是妹妹亲自做的,我和姐姐一人一个,希望今晚的宴会南岳能旗开得胜” 香盈袖目光落在香囊上,不说话,也不伸手去接。 香落萦可怜兮兮道,“这可是妹妹花了好一番心思才做出来的,是姐姐喜欢的冬梅香,姐姐千万莫要拒绝” 香盈袖伸手接过,“那就多谢妹妹了” 香落萦道,“姐姐你闻一闻,可香了” 香盈袖淡淡睨了她善意的笑脸一眼,将香囊凑近鼻端轻轻嗅了嗅,“的确好闻,谢谢妹妹” “不客气,没什么事的话妹妹就先回去了” “等等”香盈袖唤住她。 在香落萦不解的目光中,香盈袖从发间取出一支精致的簪子放到她手上,“妹妹送了我香囊,姐姐没什么贵重之物,这支簪子就当是姐姐的回礼” 香落萦脸色微变,却一把握住了簪子匆匆离开。 “盈袖小姐,这香囊”云归担忧地看着香盈袖。 后者淡淡一笑,将香囊挂在腰间,“无碍,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时辰到了再来唤我便是” “是” —— 晚宴时分,端亲王正要命人去唤香盈袖同行,却见云归急匆匆跑来,“殿下,不好了,盈袖小姐晕倒了” “怎么回事?”穆攸扬脸色微变。 “奴婢也不知道,方才盈袖小姐说要休息一会儿命奴婢晚宴的时候唤她,可是方才奴婢进屋唤了她几声也不见应答,这才凑近一看,方才发现盈袖小姐晕倒了而且脸上起了好些红疹子” “我去看看,你赶紧去请御医来”穆攸扬一群人忙前往香盈袖的屋子查看。 香盈袖的确如云归所说,整个人昏迷不醒,脸上起满了红疹子,看起来有些吓人,而且高烧不退,情况糟糕透顶。 没一会儿功夫便有御医赶到替香盈袖诊脉。 “如何?”穆攸扬道。 御医叹了口气道,“看盈袖小姐的情况应该是吃了什么过敏的食物或者沾染了花粉,且过敏情况严重,只怕是没有三两日是好不了了” “过敏?”穆攸扬拧眉,他问云归,“她最近吃了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沾了什么花粉吗?” 云归动了动唇,正要说话,一旁的香尘道,“殿下,晚宴就快开始了,若是迟到只怕会失了礼数,盈袖没有大碍,至于过敏的事回来再查也无妨” 穆攸扬点了点头道,“好,那麻烦御医开几副药” 几人行色匆匆地离开,御医开了几位药也离开了,只剩下云归一个人在房中伺候。 她见香盈袖沉沉昏睡,不由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指望她能选上王后的,现在看来,是自己高估她了。 云归一个人守着守着便不自觉的睡着了,原本在床上昏睡的人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眼昏睡的云归和小金炉中还在燃烧的迷香勾了勾唇,然后起身换了身夜行衣开门离开。 ------题外话------ 喜欢的亲们千万不要忘了收藏,评论哟,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丑颜毕现 璟王宫中歌舞升平,丝竹悦耳,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一派七国同乐的祥和景象。 璟王高居主位,刚毅深邃的眼睛如鹰般锐利逼人,哪怕此刻他笑容满面依旧看不出他的眼中有任何喜悦的情绪。 “寡人听闻南岳来的是两位小姐,为何今日寡人只见到一位呢?” 听璟王问话,穆攸扬拱手道,“回璟王,临出发前香盈袖突然晕倒,高烧不退且脸上生了疹子,据御医诊断是吃了什么过敏的食物,恐惊了圣驾所以无法参加晚宴,望璟王莫怪” 璟王眉头轻蹙很快又舒展开,“无碍,身体要紧” 他目光在各国女子身上扫视了一圈,在座无不是各国公主或者权贵之女,各个大方得体无可挑剔,唯独一点让他心生不满,那些个女子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含羞带怯,众人之中唯独两个人与众不同,南岳香落萦,燕国姬摇,两人皆落落大方,只是姬摇的容貌要稍逊香落萦一分。 “寡人听闻南岳香家剑术独步天下,落萦小姐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不知寡人是否有幸能一睹落萦小姐的容姿?” 璟王突然提名南岳,几人措不及防,香落萦按捺住欣喜的情绪柔柔道,“璟王谬赞了,落萦的剑法不及父亲十分之一更是在大哥之下,只是璟王想看,落萦便献丑了” 璟王命下人取来一把宝剑,香落萦起身朝璟王福了福身方接过宝剑。 璟国文武百官,七国使臣公主面前,香落萦挽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轻盈如燕,点剑而起,人如花,剑胜雪,摇摇而立,顾盼生辉。 “好,好剑法”群臣中有人大兴感叹,紧随着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好,好,人美,剑法更美”璟王眸中带笑,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心情显而易见的好。 香落萦脸色酡红,因为舞剑,也因为璟王的夸赞,“璟王谬赞,落萦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 璟王心情极好,周围的官员的跟着附和,香落萦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整个人如坠云端。 穆攸扬和香尘相视而笑,看样子这璟后的位置是非南岳莫属了。 还不待两人高兴片刻,宴会上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惊叫。 “啊” 众人只见原本去接香落萦手上的宝剑的宫女抬头看了香落萦一眼,突然抑制不住地尖叫出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鬼,有鬼”宫女指着香落萦惊恐地大喊。 “放肆,夜宴之上之上如此无礼”有官员上前训斥,骤一见香落萦的脸也吓得脚步踉跄,跟着大喊,“鬼,鬼” 香落萦不明所以地看着大惊失色的两人,正欲转过身问香尘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刺痛,且刺痛感一瞬比一瞬强烈,痛到她难以呼吸,更是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她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入手却一片黏糊糊的,仔细一看手上竟全是血糊糊的一片。 “啊”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失声尖叫。 “怎么回事?”璟王眉头紧蹙,由于距离远,天色暗,香落萦又低着头他看不清,便朝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后者连忙命宫人打了灯笼照亮香落萦周围。 “嘶”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浓疮遍布,血肉模糊,前一刻还明艳娇俏的脸仅仅只是一个舞剑的时刻便面目全非,骇人万分。 香尘也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护住惊慌失措的香落萦,“萦儿,你怎么了?” 后者手足无措地拽住香尘的衣袖,就仿佛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哥哥,我的脸怎么了,为什么会流血?” “萦儿”香尘有口难言 璟王脸色难看至极,“来人,传御医” 他目光锐利地扫向穆攸扬,冷声质问,“端亲王,这是怎么回事?南岳的第一美人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南岳是故意来恐吓寡人的么?” 穆攸扬一惊,连忙起身解释,“璟王陛下误会了,攸扬也不知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这” 璟王冷哼一声道,“你最好给寡人一个交代” “是” “陛下,御医到了” 璟王挥了挥手示意御医去查看香落萦的脸。 御医在来的路上便听说了香落萦的情况,何况生平什么样的病痛没见过,倒是很淡定地上前查看。 他仔细分辨之后道,“王上,落萦小姐这是中了毒” 一语震惊所有人,璟王蹙眉,“中毒?” 御医点头,“正是中毒无疑,只是臣短时间内暂无法分辨是何毒” 璟王道,“好,寡人给你时间,务必医好落萦小姐” “是” “王上,不好了”正在众人一团乱的时候,一名侍卫匆匆入殿。 “何事?”璟王道。 侍卫看了周围好奇的众人一眼,上前在璟王身边的太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后者脸色微变连忙附耳璟王。 璟王眉眼一沉,道,“晚宴到此结束,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见谅,众臣,替朕好好招待诸位使者”言毕他便起身离开。 底下一众人面面相觑,还是璟国丞相站出来主持局面,“诸位,王上有要事需先行离开,诸位也请回吧,王后之选王上会有新的旨意,还请稍安勿躁” 使臣们相继离开,殿中顷刻间便恢复了宁静。 —— 灯火通明的璟王宫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穿过重重宫殿,所过之处片叶无声,大波侍卫于皇宫各处搜寻查探,一宫一殿皆不放过。 黑影在重重环绕之下,沿着一处宁静的小道前行,这一处很奇怪,一个防守都不见想必里面是有更危险的存在,但是黑影脚下没有片刻停顿。 片刻后,一群侍卫追到此处,为首之人抬手阻止,“此处乃宫中重地,任何人不能进入,到他处查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白华殿初遇 黑影穿过密林小道,入目是一座精致辉煌的华丽宫殿,四周密林环绕,不见一个侍卫,甚是诡异。 没有过多犹豫,黑影一个起跃便翻过了高高的围墙,原本四平八稳的人在进入院子的那一刹那,整个身子霎时似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体中内力洗劫一空,不受控制地坠落院中,狼狈至极。 “我这白华殿许久没来客人了,今日倒是稀奇” 低沉调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有点低哑的,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仿似下着大雪的十二月盛放的一片野梅,如雪浸透,如梅妖冶。 黑影便是香盈袖寻着声音抬头,灯火中一缕银发垂落眼前,再往上是一张一如他的声音般潋滟妖冶的脸,莹润的肌肤,剔透的琉璃目,一点血泪朱砂如刻骨誓言般镶嵌在右眼下方,张扬的银发束于脑后,只一缕垂落颊边落在香盈袖眼前。 对方的脸与香盈袖仅仅半寸的距离,她却在他脸上找不出任何的瑕疵,一张完美到极致,如仙似魔的脸,精致的薄唇勾起斜肆的弧度。 他伸出手扯下香盈袖脸上的黑面纱,盯着那张出尘清冷的脸邪邪问,“你是谁?” 香盈袖不答反问,“你是谁?” 男子呵呵一笑,站直身子在身后的美人靠上落座,一只手闲闲搭在扶手上,香盈袖这才注意到院中还有一名十六七岁的俊朗少年,手上拿了一盏雕花灯笼静立于美人靠旁。 香盈袖收回视线,正欲站起身子听男子开了口,“这便是南岳香家那连剑也拿不起来的废物女儿香盈袖?” 少年嘴角轻抽,“回爷,是的” 香盈袖警戒地停下动作。 男子道,“那方才飞檐走壁,质问我是谁的人又是谁?” 少年一本正经道,“爷,也是香盈袖” 男子又道,“入了我这白华殿便内力尽失,武功被压制的人也是香盈袖?” 少年肩膀耸动,“爷说得对” 香盈袖听着主仆二人的奇怪对话,只觉得体内有一团火正在往外冒,只差一个火引子就会全面爆发。 男子突然垂眸看着香盈袖啧啧有声,“传言果然不可尽信,此女不仅废物而且愚蠢,就连那被世人千般传颂的绝色容颜也不过是瞎子挑女人,性别说了算” 男子话音刚落,香盈袖突然奋力往前扑去,没有内力也一样是又快又狠的冲势,只需要在一招之内拿下这个男人她便可以逃出去。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美人靠如此的脆弱。 但见香盈袖一个帅气的姿势往前扑去,在少年蓦然睁大的目光下打翻了美人靠,扑倒了大美人,好巧不巧地唇碰上唇。 冰冷覆上薄凉,细腻温润的触感,淡淡的冰雪香充斥鼻端,香盈袖一双冰眸正巧对上对方充满邪笑的琉璃目,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张嘴狠狠咬住对方的薄唇,直到冰雪香被血腥味掩盖,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下骤然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抬起头目光冰冷地俯视着他,“放我走” “爷”少年反应过来,眉头紧蹙唤道。 男人身侧的手微抬,后者便没了动作。 他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擦了擦唇上的血迹问香盈袖“凭什么?” 香盈袖手上的力道加大,“凭你现在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上” 男人淡淡勾唇,“你以为就凭你能杀得了我?” 香盈袖目光更狠了几分,“你大可以试试” “呵”男人轻笑出声,语气轻佻,“女人,要温柔点才可爱” 香盈袖懒得跟他废话,动作利索地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对准他的脖子,“我再说一遍,放我走” 男人无比淡定地将双手枕在脑后,由着香盈袖骑在他身上,还以这般致命的动作,“放你走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香盈袖不耐烦地问,“什么问题?” 他道,“除掉对手完全可以借刀杀人,你该知道自己动手并非明智之举,你,为什么还要亲自动手?” 香盈袖眉心轻拧,“仇人,必须要手刃” 男人挑眉,香盈袖手上的簪子又逼近了一分,“放我走” 男人突然轻笑一声,一只手搂上香盈袖的腰,一只手于身侧使力,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落在了墙头上。 香盈袖心下微惊,此人的轻功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那方才自己的威胁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还来不及多想,耳边风声簌簌,周围的景物如过眼云烟纷纷退去,再回过头两人已经站在了秋心院外的一棵枯树枝上。 男人低低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女人,别忘了,你轻薄了我,簪子就当是对我的赔偿” 香盈袖微愣,手上传来一抹温热,握在手里的簪子被取走,伴随着身旁的人也不知所踪。 秋心院中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宫女们来来往往,御医们手忙脚乱,香落萦的嘶吼尖叫清晰地传入耳中,香盈袖眸中冰寒如初,嘴角一丝嘲讽的笑意。 香落萦,这,只是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杀念 秋心院中,香落萦情绪激动,脸上的疼痛钻心蚀骨,痛到她整个人都在不住地抽搐,房中的桌椅饰品被摔了一地,御医们没一个人能进得来,只能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小姐的病情耽误不得,这样下去只怕是,哎”璟王下了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香落萦,奈何当事人不配合,御医们也是束手无策。 香尘眉心紧蹙,他一拳砸在楠木柱上,坚硬无比的楠木被他生生砸出了一个拳头大的陷窝,“我进去劝劝她” 御医们连连点头。 香尘一剑劈开门栓,见了屋内的场景,只觉得心痛的难以附加,他避开地上的尖锐碎片一步步朝香落萦靠近。 “滚出去”香落萦随手抓了一个枕头就朝香尘砸来。 后者稳稳接住枕头,柔声道,“萦儿,是我” 听到香尘的声音,香落萦情绪平静了些,难过失控的心情一瞬爆发,她带着哭腔道,“哥哥,你别进来,我不想你们看到我这个鬼样子” 香尘涩然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哥哥心里都是最美的萦儿,你让哥哥进来看看你,好不好?” 香落萦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不住地抽泣,过了许久才轻轻说了声,“好” 香尘心里微松,快步走到床边,手安抚般轻拍香落萦的背,“你脸上的伤耽误不得,让御医进来给你诊治,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床上的人没动静,就在香尘无奈叹息的时候,香落萦突然开口,声音似浸了毒药,“哥哥,一定是香盈袖那个贱人害的,她一定是察觉了我送给她的香囊所以用这招报复我,哥哥你现在去看她有没有毁容,就算没有也一定要毁了她,毁了她” 香尘无奈道,“萦儿,你的伤要紧,收拾她早晚都可以” 香落萦怒吼道,“你去毁了她我就答应治伤,否则我去死了算了,这样一张脸我也活不下去,我一定要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香尘无法,只好道,“好,我现在就去,但是你要答应我,让御医进来给你看伤” 见香落萦同意,香尘便命人进来收拾了屋子,亲眼见她愿意让御医诊治才放心离开。 —— 云归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见香盈袖还在床上昏睡着便没想着叫醒她,径自去开门。 云归见敲门之人是香尘,心中诧异,但到底没露出什么情绪地见礼,“见过尘公子” 后者微微颔首,“盈袖醒了吗?” 云归摇了摇头,“不曾醒” 香尘迈步往里走,“我进去看看她,你去外面守着,有事我会唤你” 云归顿了顿道,“是” 偌大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声音,连呼吸声都轻若未闻,香尘站定在床边,垂眸看着香盈袖长满了红疹子的脸。 片刻后,他拔出腰间软剑,剑对准了香盈袖的心脏,眸中一片波涛,决绝,狠辣,却唯独没有迟疑,不忍。 他剑上蓄满内力,狠狠朝着床上之人刺去。 —— 璟王宫荣和殿,璟王静静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被褥,似在等待着什么。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名太监手上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垂首道,“王上,人没抓住” 床上之人双眼刷地睁开,璟王声音冷厉道,“都是一群废物” 太监小心翼翼道,“王上息怒,贼人触动了机关羽翼军及时赶到,东西并未被盗走,只是贼人武功高强打伤了我们不少人逃之夭夭了” 璟王眉眼微敛,看不出情绪道,“羽翼军上千人加上宫中巡逻守卫竟连一个人都抓不住,寡人要他们何用?” 太监心里颤抖,王上最平静的时候往往最可怕,他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皇宫所有地方都查了,就只有,只有” “只有什么?”璟王不耐烦道。 太监道,“就只有白华殿,侍卫追到白华殿外便没敢追上去,但是贼人若真的入了白华殿便只有死路一条,王上大可不必担心” 璟王面上没什么神情,语气却更冷了几分,“‘九朝匙’的下落不能泄露,贼人到底死了没有寡人只有亲自去看了才放心” “王上的意思是?” 璟王拂开被褥下床,“去白华殿” “是” —— 香尘的剑毫不手软地刺向香盈袖,在剑尖距离心脏竟有半寸的距离时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大哥是要杀了我吗?”香盈袖平静地望着香尘,低低的声音落在香尘耳中如一曲魔音。 他手一僵,竟有一丝刺杀未遂反被逮的狼狈。 香盈袖自嘲一笑,“我一直以为哪怕落萦恨我,大哥你对我也是有一丝兄妹之情的,看样子是我太高看自己了,大哥为了落萦要杀我,在你心里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在香家人眼里,我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耻辱” 香尘被她绝望的笑刺到,一时间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她说的都是事实,他也无从反驳。 香盈袖推开那把威胁她性命的软剑坐起身子下床,在香尘不解的目光下走到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大哥今日想必是一定要杀了我的,我也没有能力还手,既然是死路一条,不如大哥告诉我你今日杀我的目的为何?” 香尘动了动唇道,“萦儿的脸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香盈袖抬起眸子直视他,“我说不是你信吗?” 香尘移开视线,“不信” 香盈袖讽刺一笑,“既然不信又何必来问我,凡事讲求证据,等大哥能把罪名安在我头上的时候再来问我吧” 香尘眉色微冷,“香盈袖,你已经没有活路了,何不痛痛快快地承认呢?” 香盈袖挑眉,茶杯在她手上轻轻转动,“哦?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还有大哥你,凭什么认为我今日必死无疑?” ------题外话------ 走过路过的姑凉们,喜欢就点收藏,在评论区评论喔,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端亲王起疑(斗智) 香盈袖挑眉,茶杯在她手上轻轻转动,“哦?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还有大哥你凭什么认为我今日必死无疑?” 香尘脸色骤变,身形一闪就朝香盈袖掠去。 可是她快,香盈袖更快,她手上的茶杯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砰’一声碎裂。 门外很快响起敲门声,云归在门外道,“尘公子,出什么事了?” 香尘脸色成铁青色,扬声道,“没事,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外面没了声音,香盈袖似笑非笑地看着香尘,“我虽不能大喊,但有的是办法惊动云归,我死了没关系,大哥大可以将云归也杀了灭口,但云归是这秋心院的婢女,是璟王宫的宫女,若是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大哥你恐怕脱不了干系” 香尘恨恨地收起软剑,他仔细打量着香盈袖,过了半晌方道,“一直以来,是我们低估了你” 香盈袖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香尘脸色不是很好地离开,云归进来,屋子里除了地上碎掉的茶杯其他的安然无恙,她走近床边见香盈袖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暗道自己多虑了。 —— 香盈袖按照太医的说法‘昏睡了’整整两日才醒来,脸上的疹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听说了香落萦的事便朝云归问起了具体情况。 “奴婢听说落萦小姐中的毒稀奇得很,御医们都没办法,这两日落萦小姐闹得厉害,脸上的伤是愈发严重了” 香盈袖点了点头,“可查出是谁下的毒?” 云归摇头,“不曾,不过大家心里也都清楚,王后之选竞争激烈,各国都有可能是下毒之人” 香盈袖语意不明道,“倒也是” 用过膳后香盈袖也打算去看望看望那位毁了容的‘好妹妹’。 这两日秋心院来来往往的都是御医,一个个愁煞了脸,香盈袖在香落萦的门口遇见穆攸扬正在问御医香落萦的情况,便很是自觉的等他问完才走上前去。 “见过殿下” 穆攸扬抬手示意免礼,“身子可大好了?” 香盈袖道,“劳殿下记挂,已经好了” 穆攸扬点了点头,“你是来看望香落萦的?” 香盈袖点头,“嗯” 穆攸扬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劝你最好不要这个时候进去,免得遭罪” 香盈袖淡淡一笑,“殿下言重了,落萦是盈袖的妹妹,看望她怎会遭罪” 穆攸扬颇有深意地看她,“是你太单纯还是本殿下太多虑,你自己心里清楚,香落萦是怎么中的毒,本殿下不知道,但是你送给她的簪子本殿下已经命人去查了,是不是与你有关很快就会有结果” 香盈袖面色不改,盈盈而笑,“盈袖自然是有嫌疑的,但是盈袖问心无愧,殿下自去查便是” 穆攸扬看她半晌也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便没再说话。 香盈袖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香尘的声音,“进来” 香盈袖推开房门,屋子里香落萦脸上被白纱裹了起来,只露了两只眼睛和一个嘴巴出来,香尘正在喂她喝药。 “妹妹的伤可好些了?”香盈袖停在门口的位置关切询问道。 乍一听见香盈袖的声音,香落萦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脾气一瞬间爆发,她随手夺过香尘手里的碗就朝香盈袖的方向扔来。 “滚出去” 她的力道又快又很,对准的还是香盈袖的脸,若是被砸中,必然破相。 香盈袖惊恐地看着那个碗砸过来,半晌没反应。 身侧伸来一只温润的手将碗稳稳握在手里,穆攸扬脸色难看地看向香落萦。 “殿,殿下”香落萦缩了缩脖子,眼神不自在地闪烁。 穆攸扬冷声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收敛,现在是你任性的时候吗?王后之选南岳错失良机你的责任最大,还不知道好好反省” 香落萦委屈地直掉眼泪,“殿下,你怎么能怪我呢,明明就是这个贱人,是她害我毁容害我出丑,一切都是她的错,殿下你不责罚她也就罢了还反过来训斥落萦” “好了萦儿,别哭了”香尘柔声安抚道。 穆攸扬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难看,“你妄称香家一代传奇竟让下毒之人有机可乘,本殿下教训你几句你还委屈了!” 香落萦哽咽道,“落萦已经说了,是香盈袖对我下的毒,她送给我的簪子一定有问题” 穆攸扬不耐烦道,“簪子本殿下已经命人去查了,若是真的有问题本殿下自会秉公处理,但是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得随意出言污蔑,你好好养伤,其他事情就不用管了” 言毕他对香盈袖道,“走吧” 香盈袖仿佛刚从方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出去。 香落萦一拳砸在床榻上,“香盈袖你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香尘目光复杂地看了她狰狞的模样一样,没说话。 待远离了香落萦的屋子穆攸扬停下脚步缓下语气对香盈袖道,“香落萦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安心待在这里,本殿下会安排你接替香落萦接下来的任务” 香盈袖不解道,“盈袖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 穆攸扬道,“你是聪明人,香家不是你的好去处,若你能得璟王青睐于你和南岳而言都有益无弊” 香盈袖淡淡勾唇,“殿下高看盈袖了,盈袖身份卑微,只怕璟王不会看得上” 穆攸扬眸光幽深,“你是香家嫡女,身份不比香落萦差,何况你的本事也绝不在香落萦之下,不要让本殿下失望,本殿下今日可以救你,他日一样可以杀你” 香盈袖目露惊惧,片刻的挣扎后道,“盈袖明白” —— 是夜,云归伺候香盈袖沐浴时她随口道,“云归,明日我打算倒璟王宫四处转转,宫里都有些什么景致或者禁忌你都跟我说说,不然我担心会走错了路” 云归笑道,“盈袖小姐想去哪儿云归都可以陪你去,不会走错路的” 香盈袖眉心微蹙,很快又舒展,“倒也是” 香盈袖没再问话,云归放下心里的戒备闲谈道,“其实宫里除了王上的寝宫和早朝的地方之外,唯独西宫白华殿是万万不能去的” 香盈袖疑惑道,“白华殿?” 云归点头,“正是,那处是王宫禁地,平常除了王上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听说那里特别危险,一般人进去了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香盈袖更是疑惑,“那里面可是住了什么身份尊贵之人?” 云归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香盈袖沉默,那个人究竟是谁? 半柱香后,云归道,“盈袖小姐,水凉了,该起身了” 香盈袖轻点了点头,正欲起身,耳边突然传来一丝很细微的异样风声,她眉眼微冷,手往水中一探一勾,一滴水珠极快朝着屋中烛火的方向将其扑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暗夜袭击(斗勇) 房中陷入一片黑暗,香盈袖一掌拍在水面上,身形极快掠出浴桶勾住一旁的衣裳裹在身上,发丝湿哒哒地披在肩头。 云归双眼睁大,快速捂住脱口而出的尖叫。 香盈袖一把将她拉到屏风后,下一秒房中的窗户被人破开,一道银光划过,利剑转瞬到了身前。 香盈袖侧身躲过,与此同时手入浴桶中掀点水花朝着出剑之人飞去,很轻的‘噌’一声闷响剑应声而断裂。 来人微微一愣,下一秒更加迅猛地朝香盈袖攻来。 后者手撑在浴桶边沿就地一跃躲过一击,来人攻势落空,还不待有第二波攻击,一把冰冷的剑已经抵在了喉咙处,香盈袖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上一把幽蓝的冷剑泛着森寒的光芒,清清凉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谁派你来的?” 来人从最初的震惊到平静仅仅只是一瞬,他冷笑两声,“到底是低估了你” 言毕,他咬破口中的毒囊,瞬间绝了气息。 香盈袖长剑入袖,面上没什么情绪地望向躲在屏风后瑟瑟发抖的云归,淡淡道,“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云归哆嗦着双腿从屏风后绕过来,脸色发青地望着香盈袖,“盈,盈袖小姐” 香盈袖声音冷了两分,“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云归身子一颤,连连摆手,“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香盈袖目光看向地上的刺客没什么情绪地道,“把尸体处理了,今日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我的剑已经许久没见过血了,渴得紧” 云归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 —— 翌日一大早从前院来人,匆匆禀报道,“盈袖小姐,殿下让你去前厅一趟” 香盈袖轻蹙黛眉,“知道了,现在就去” 来人又补充了一句,“殿下让您打扮一番再去” 后者心下微凝,穆攸扬这是要有行动了。 云归替香盈袖换上了那身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冰蚕丝制的衣裙,白色及地长裙配上冰蓝色外袍,银线勾勒点点花纹,轻轻走动便波光潋滟,满头青丝披在身后,颊边两缕发丝被一直价值连城的梅花簪别于脑后,清淡的妆容,出尘的气质,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前厅中穆攸扬等了许久,见香盈袖进来,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转而被沉静所取代, “见过殿下”香盈袖微微福身。 穆攸扬轻轻抬手,“不必多礼” 行过礼后香盈袖便静静立于原地,垂首不语,穆攸扬率先打破沉默,“璟王在御花园设宴,本殿下带你去看看,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明白吗?” 香盈袖点了点头道,“是” 穆攸扬满意地勾了勾唇。 二人前后出了前厅,往秋心院门口走去。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走出秋心院便见穆攸扬的随从匆匆跑来,一路大喊。 穆攸扬眉目几不可见地一沉,他语气不是很好地问,“出了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随从边喘气边道,“是,是落萦小姐不好了,殿下您快去看看吧” 穆攸扬脸色有些难看,正为难该如何是好,香盈袖淡淡开口道,“殿下,看样子落萦妹妹是真的出问题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其他的事缓一缓也无妨” 穆攸扬不赞同道,“机会难得,本殿下不想错过” 香盈袖忧心忡忡道,“可是不去看看妹妹的情况盈袖也不放心去做其他的事” 穆攸扬侧目打量她,见她脸上一派真诚,只得妥协道,“那好吧” 二人来到香落萦的屋外,里面一声声尖锐的痛呼声几欲刺穿人的耳膜。 “出了何事?”穆攸扬快步进屋询问。 香尘此刻正在床边来回踱步等待太医的诊治,听见穆攸扬的问话先行了一礼方道,“不太清楚,萦儿今早醒来就说脸不太舒服,这没一会功夫便疼痛难忍,脸上的伤口也被她抓破了,我请了御医来诊治但是还没有结果。” 御医沉沉叹了口气摇头道,“落萦小姐的伤势又加重了,在下无能暂时无计可施,但小姐的伤耽误不得否则脸怕是就此毁了,公子还是尽快另寻高明吧” 香尘双拳紧握,咬牙道,“多谢御医” 送走了御医,香尘突然朝着穆攸扬屈膝下跪。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穆攸扬惊了一惊,忙去扶他。 但香尘坚持不起身,他眸中泛红,声音哽咽道,“殿下,萦儿的伤势是万万耽误不起了,属下想带她回南岳,南岳的大药师精通毒理,怕是只有他能解萦儿之苦,求殿下答应” 穆攸扬收回手,面上一派幽沉,“你当知道香落萦是南岳秀女,若是她现在离开南岳就再没有机会了” 香尘点头,“属下知道,但是萦儿的伤再也耽误不起了,殿下,这一次没有机会还可以另寻契机,但萦儿若是不立刻回南岳这辈子就要毁了” 床榻上的香落萦也颤巍巍地下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扯着穆攸扬的衣摆哭求道,“殿下,萦儿不想毁容,求求殿下返南岳吧” 穆攸扬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香落萦转而看向一旁的香盈袖,哭求道,“姐姐,你向殿下求个情,咱们回南岳吧好不好,萦儿不想戴着这张丑脸度过一辈子,姐姐你最是心好,你看在你我血亲的份上向殿下说说情好不好?” 香盈袖敛目,再看向穆攸扬眸中已然泛起了泪光,“殿下,纵使留下来也不一定能得璟王选中,但是萦儿妹妹的脸一定会毁,现在离开将来还可以寻找其他机会,萦儿妹妹的脸就有救,望殿下看在香家世代忠良的份上下令返回” 穆攸扬目光意味不明地看向香盈袖,“你真的这么想?” 香盈袖点头,“千真万确” 穆攸扬就这么看着她,似要将她洞穿了一般。 香盈袖双眼微红,垂首不语,悲伤的情绪层层包裹着她。 半晌后,穆攸扬沉沉叹息,“回南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我是,没有心的 香盈袖与穆攸扬一同离开香落萦的屋子,香盈袖道,“殿下,盈袖先回去收拾行李,告退” “且慢”穆攸扬唤住她 后者不解地望着他,“殿下还有何事?” 穆攸扬打量了片刻,突然道,“你做戏的本事倒真叫本殿下佩服,你从来就不曾想过要做这璟国王后之位却叫本殿下空欢喜一场” 香盈袖淡淡道,“殿下,这璟王后之位不是盈袖不想要而是落萦的伤耽误不得,盈袖也是别无他法” 穆攸扬冷笑,“是吗?你早便知道香落萦作为南岳秀女,若非璟王指名点姓你便没资格参加王后之选,香落萦要走你也没资格留,所以才在本殿下带你去见璟王之前发生了方才这件事,要说香落萦的脸不是你动的手脚本殿下难以相信” 香盈袖轻笑,“殿下,您说的那些盈袖都不懂也不知道有这个规矩,但凡事要讲求证据,何况落萦是我的妹妹,我怎会害她” 穆攸扬轻哼一声,“你送她的簪子虽然没有问题,但不代表你没有其他方法,这件事本殿下尚可不计较,但你最好如你所说你是真心实意为香落萦着想” 言毕,他拂袖离开。 屋子里香落萦被香尘扶到床榻上坐好,他柔声道,“萦儿,脸可好些了?” 后者点了点头,“不疼了,但是哥哥,今日香盈袖突然为我着想是为什么?” 香尘敛目,“或许是不想做王后吧” 香落萦不屑道,“就她那上不得台面的模样也想做王后,做梦吧,还好哥哥你及时命人去请殿下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香尘点了点头,“只是你今天的情况来的奇怪,若不是余毒作祟便是有人对你耍了手段,我们必须要小心了不能让人别人有机可乘” 香落萦眸中一闪而逝的阴狠,“一定是香盈袖做的” 香尘不解,“可是她并没有下毒的机会” 香落萦也想不通,既然簪子没有毒,那香盈袖又是如何对她动的手? —— 穆攸扬向璟王辞别,璟王应允了。 云归替香盈袖收拾好行李,有些不舍道,“盈袖小姐,为何这般突然要走?” 香盈袖道,“落萦的伤耽误不起,我们必须尽快回南岳” 云归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香盈袖淡笑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云谷沉默了片刻似下定决心般道,“盈袖小姐,您带云归一起走吧” 香盈袖不解地看向她,“为何?” 云归道,“这些日子云归已经习惯了伺候您,您是个没有脾气的主子,云归愿意一辈子伺候您” 香盈袖轻笑摇头,“你是璟王宫的侍女,我是南岳之人,我没有资格带你走” 云归急切道,“可以的,只要您去跟殿下说,殿下问王上要个侍女还是很容易的” 香盈袖沉默半晌,突然沉吟道,“云归,且不说殿下答不答应,就是殿下答应我也不能带你走” 云归不解,“为什么?” 香盈袖淡淡摇了摇头,“我的处境你不明白,跟着我你不会有好日子过” 云归上前一步,坚定道,“云归不怕” 香盈袖看她执着只好把话讲明了,她道,“我在香家是没有地位可言的,且不说你有没有自保的能力,纵使有,遇到万般艰难的情形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推出去,我不会护着你更不会完全相信你,云归,我是没有心的” ——我是没有心的 云归永远难以忘记她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是怎样平静无波的表情,也永远不能理解她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人说自己是没有心的。 不是没有心,而是心已经死了。 —— 白华殿 一道修长的银白色身影静静立在院中,手上拿着一支碧绿色玉簪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少年从院外走来,恭敬道,“爷,他们已经出发了” 身影未动,只淡漠道,“此簪的主人是一个练香高手,以香味杀人着实高明” 少年诧异道,“这么说,香落萦脸上的伤不是毒而是香?” 那人道,“是毒,只是以香的方式下的毒” 少年感叹,“难怪,爷您查了这么几日也没有查出香盈袖究竟是如何下的毒,原来她并没有近香落萦的身,只是以香味的方式下毒,只是,为什么其他人没有中毒呢?” 那人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从她送簪子给香落萦开始,那时仅仅只是一味香,后来她假意过敏,众人去看她,那个时候香炉里点着第二味香,这两位香各有作用,第一味清淡不易察觉,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第二味是迷香,短时间内闻着没有关系但是对于闻过第一种香的人来说就能达到效果” 少年还是不太明白,“那后来呢?香落萦的伤加重并非是装的,她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那人轻笑一声,将簪子收入袖中,“这便是她的高明之处了,香落萦毁容南岳错失良机穆攸扬一定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所以她早早便有了应对,不要忘了,她‘清醒’之后去看望过香落萦,哪怕她只是在门口站了站,但在香落萦朝她扔杯子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她有时间做许多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精心安排好的,所有的一切也在她的掌握中发展” 少年连连点头,目露崇拜,“她也太厉害了,爷,他是零心见过的除了爷之外最有手段之人” 那人摇头轻笑,“那是因为你见过的人太少,这个世上聪明才智之人太多,我们都算不得什么” 少年一脸不赞同,“谁说的,在零心心里爷就是最厉害之人,谁也比不过,不,应该说是在天下人眼里爷您都是天下间最厉害之人” 那人笑而不语,他缓步朝白华殿外走去。 少年连忙唤道,“爷,您去哪儿?” 回答他的是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去遇见人生中最大的惊喜” 少年一头雾水地摸脑袋,惊喜有什么好遇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回程遇难 返回南岳的车队阵容依旧是庞大的,三百精骑,三辆马车。 香盈袖没什么情绪地坐在马车上,心里既没有因为要回家而迫不及待也没有即将面对风起云涌的香家而不安,香家于她而言不足为惧,十六年来该遇见的都遇见了,不会有更差的,自然,也不会有更好的。 她拂开车窗上的帘子,想要看看这外面的情和景,队伍正经过一处贫穷的村落,远远的能看见男耕女织的画面,男人劳作,女人教育儿子,小孩子捉鱼打湿了衣衫挨父亲揍,母亲在一旁好言相劝,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般和谐美好。 宽阔的道路旁有一个破落的草棚,一位老人正坐在煮着热茶的炉子旁缝衣裳,另一旁是一名书生一手拿着扇子煽火,一手拿着废旧的书在仔细阅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看上去却好像所有话都不及此刻的默然相处。 香盈袖命人停下,马车正好停在草棚外,她对旁若无人的二人道,“劳烦二位,给我一杯热茶” 闻言,老人欲起身却被一旁的男子拦住,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男子没一会儿便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过来,他每一步都走得气定神闲,无视周遭严加戒备的精骑卫。 香盈袖接过茶,从袖口里拿出两粒碎银子递给他,道“谢谢” 那人温和地一笑,“不客气” 前方香落萦恰巧见了这一幕,不屑道,“真是下贱之人就爱喝下贱东西” 香盈袖淡淡一笑,又拿了两碎银子递给男子,“不好意思,妹妹不懂事” 后者无所谓一笑,没有接,“没关系” 香盈袖又道,“天凉了,给老母亲添件衣裳” 男子点了点头,“好” 前方香落萦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别耽误大家时间” 香盈袖点头示意,马车继续前行。 远远的还能听见香落萦刻薄的声音,“真是不知羞耻,跟个大男人有说有笑的” 草棚里,老人将缝好的新衣裳递给男子,满脸慈爱道,“好孩子,去吧,你会成功的” 男子轻轻拥住老人,蹭了蹭她鬓间的白发,“您一定要等着我,我会带她回来见您” 老人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放心吧” —— 南岳的车队渐行渐远,已经一路出了璟国的边境到了与南岳的交界处。 香尘抬手让队伍停下来,他回身对穆攸扬道,“殿下,前面就是寒谷关了” 轿子里传来穆攸扬的声音,“好,命人去探路吧” 一人骑马先行,队伍在原地等待。 没一会儿探路之人满身是血的地回来。 “公子,前,前面后埋伏”话音刚落,他便一头从马背栽倒地上。 香尘命人上前查看,一人探了他鼻息道,“公子,已经气绝了” 香尘挥了挥手,几人将尸体抬走,他骑马到穆攸扬的马车旁,“殿下,是否继续赶路?” 穆攸扬掀开车帘,目光看向近在咫尺的寒谷关,冷笑道,“看样子是有人迫不及待了” 他道,“继续前进,本殿下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是” 队伍继续前进,三百精骑卫将三辆马车紧紧围住,随时戒严的状态。 寒谷关作为南岳的第一道防线自然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道路两旁都是地势高阔的密林,随时有可能从上面落飞石或者刺客,此地亦是偷袭困守的最佳之地。 果不其然,队伍才刚入关便是飞石铺面,不过精骑卫事先有准备,并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一击不成,刺客纷纷窜出欲杀个措不及防。 刺客人数众多是精骑卫的一倍多,且各个身手不凡,精骑卫又要应敌又要护主难免会出纰漏。 香盈袖原本静静坐在马车里没打算插手,可是混乱的人群中,马车突然急速狂奔,一时间没有准备险些被摔倒,还好她及时抓住了窗沿才避免受伤。 香盈袖一把掀开车帘,自己的马车却已经脱离了队伍,混乱之中并没有人发现这一变故。 香盈袖按捺住心中的情绪,佯装急切道,“出什么事了?” 外面车夫朗声回道,“盈袖小姐,方才太危险了,殿下命我带你寻个安全之地躲起来,小姐你坐稳了” 香盈袖敛目,平静地坐在马车里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下来,香盈袖问,“到了吗?” 车夫道,“到了,小姐安心待在马车上,过会儿便去和殿下他们汇合” 香盈袖应了一声,“好” 过了一会儿车夫将马绳绑好在树上,便一脸猥琐笑地朝马车内逼近,他搓着手迫不及待地上了马车,一把掀开车帘往前一扑,“美人儿我来了” ‘砰’一声巨响,车夫的额头撞在坚硬的车壁上。 车夫骂骂囔囔地摸着额头往车内一看,人呢? “小美人儿”他一边唤着一边下马车查看,“小美人儿,别跟爷玩捉迷藏了,出来让爷好好疼” 车夫刚刚下马车,‘疼你’两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便被脖子上冰凉的一物被震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咽了口唾沫,转动僵硬的头望向右侧之人,不可置信道,“你,你要做什么?” 香盈袖面上一派冷沉,声音冷若寒川,“是谁指使你的?” 车夫苦笑两声,“没,没有什么人指示啊,盈袖小姐您误会了,小的,小的方才就是想问问您有什么需要的” 香盈袖手中长剑逼近,“你不说,是想死吗?” “姑奶奶哟”车夫连连哆嗦着求饶,“姑奶奶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起了色心,小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姑奶奶饶命啊” 香盈袖微微勾唇,手上的剑又逼近一寸,丝丝血迹涌出。 车夫险些被吓得失禁,“别别别,姑奶奶,我说,我说” 香盈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吧” 车夫满脸痛苦地道,“是,是落萦小姐,是她让我这么干的,姑奶奶您有仇报仇就放过我吧” 香盈袖微微点头,“好” 车夫惊喜万分,“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香盈袖漫不经心地收回剑,车夫双眸霎时睁大,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难以置信地望着香盈袖。 香盈袖揩拭着沾血的剑,语意凉薄道,“活路,从你答应香落萦开始便注定失去了” 车夫绝望地倒地,那一刻他真后悔跟这个魔女为敌。 香盈袖收好剑,解开绑在马儿身上的马车,正欲翻身上马,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杀了人就打算逃之夭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公子半月 香盈袖收好剑,解开绑在马儿身上的马车,正欲翻身上马,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杀了人就打算逃之夭夭了?” 香盈袖转眸对上一张颇为熟悉的脸,诧异道,“是你” 来人一身素衣,双手抱怀啧啧有声,“杀人的动作倒是干练,美中不足的是这张脸太过不堪,难以入目” 他肩上一团白绒绒的小东西,随着他说话便手舞足蹈,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黑夜中小东西一双奇特的双色瞳眸异常惹眼,一青一紫闪闪发亮。 香盈袖脸色微沉,看向一人一宠,“与你何干” 来人正是璟国那卖茶的书生,他闻此言只淡笑道,“在下只是途径此处偶然见有人杀人行凶想要出来阻止罢了,哪成想竟是姑娘你” ‘吱吱吱’男子说一句话,他肩上的小东西就用自己的语言复述一遍,身体力行,甚是可爱。 “人已经杀完了,戏也落幕了,告辞”香盈袖不欲理会他,翻身上马欲离开。 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姑娘,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香盈袖不耐烦道,“说” 男子道,“在下此行是想到南都谋事做的,只可惜盘缠没带够,姑娘可否带在下一程?” 香盈袖淡淡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带你?” 男子笑道,“在下方才看见姑娘行凶杀人,姑娘若是不答应,那在下只好捉了姑娘去报官领赏钱做盘缠了” 香盈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就凭你?” 男子笑而不语,在香盈袖嘲笑的目光下缓步走向她。 香盈袖很是好奇他要如何带她去报官便停在原地没有动,男子上前来牵住马儿的缰绳就走。 马儿倒是也听话得很由他牵着便走,香盈袖骑在马背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便是他的‘捉拿’方法。 没听到香盈袖的反抗,男子复开口道,“方才见姑娘的剑蓝光幽寒环绕,剑身上的花纹精致绝伦,倒是和姑娘不怎么相配” 香盈袖拧眉,“何以见得?” 男子道,“剑为宝剑,人非美人,何以相配?” “吱吱吱”剑为宝剑,人非美人,何以相配? 这是拐着弯骂她人丑还用好剑? 香盈袖只觉得体内有一团莫名的怒火在发酵在汹涌,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我倒是很好奇公子究竟见过何等绝世美人才两次三番骂我丑!” “自然是绝顶美人,绝非姑娘可比”男子继续牵着马往前走,头也未回,但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得出他在笑,且心情甚好。 纵使香盈袖再能忍耐也受不住别人三番四次的打击,女人谁不爱美,她香盈袖非圣人她也爱美,对于这么一个嘴毒的男人她岂能放过。 香盈袖平复心情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答,“在下半月” 香盈袖又问,“公子是璟国人?” 半月答,“非,在下乃是南岳楚地人士” 香盈袖,“公子家里还有哪些人?” 半月微微疑惑,但终归没有起任何疑心,“就在下一人,去年家乡发大水,亲人都死了” 香盈袖疑惑,“那那日与公子一同卖茶之人是?” 半月道,“是困难之际对在下施以援手的好心人,她的儿子在璟都打拼,我无事时便去看望她” 香盈袖看向那只朝着自己龇牙咧嘴的宠,“公子这只猫,不知是何品种竟是双色瞳?” “吱吱,吱吱”绝种,绝种,天下独一无二的。 半月轻笑着摇了摇头,绝种!亏它想得出来。 “这只猫,乃是在下的爱宠,名唤白崽,至于是何品种在下也不知,是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见它可爱便带着了” 香盈袖点了点头,顿了顿突然问道,“公子可成婚了?” 这一次半月就是不想怀疑她别有目的也不行了,打听他的家世也就罢了还问他是否成婚,这又是什么道理? 见半月不说话,香盈袖又问道,“公子可有心仪的女子?” 半月硬是愣了半天才摇了摇头,“都没有” 香盈袖满意地笑了笑,“那公子想要娶妻吗?” 半月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身,“姑娘是何意?” 香盈袖笑道,“我想给公子找一门亲事,公子可愿意?” 半月连连倒退两步,一面摇头一面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在下功不成名不就一穷二白不能成婚” 香盈袖脸上保持着尽量温柔的笑柔声道,“公子放心,此女子乃是官家之女不需要公子供养也不需要公子照料,唯一的要求是公子需要倒插门去做女婿” 半月脸色微沉,语气也暗含了些怒气,“姑娘这是在羞辱人,在下即使现在贫困但也不需要通过出卖自己的婚事来讨取富贵生活” 香盈袖挑眉,“你不愿意?” 半月义正言辞,“自然不愿意”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香盈袖已然出手,在半月毫无还手的余地下一个手刀敲晕他,然后拎小鸡似的将他拎上来横挂在马背上,从头到尾白崽宝宝就以一脸懵逼的神情注视着这一变故。 香盈袖拎着白崽的耳朵提到面前,笑意吟吟道,“你最好老实点儿,否则你的主人可活不了”。 “吱吱,吱吱”白崽崽汗毛倒竖,连忙点头哈腰地应下。 香盈袖满意一笑,将它往怀里一兜,手上扬鞭一甩,马儿绝尘而去。 寒谷关 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刺客不敌精骑卫已然撤退,而精骑卫也死伤近半,在众人清点人数时才发现香盈袖不见了踪影。 穆攸扬脸色不太好看,“一个大活人什么时候丢了你们都不知道?” 一众精骑卫惭愧地低下头。 香落萦头上戴了一顶帷帽遮去那张丑陋的面容,见穆攸扬发怒不由得撇嘴道,“她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指不定是她胆小一个人偷偷躲起来了” 穆攸扬扫了她一眼,“最好是这样” “所有人分头去找,半个时辰后在此汇合” “是” 香落萦与香尘单独走了一条小道,赫然就是方才马车经过的地方。 “哥哥,你说那个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香尘道,“他是母亲找的人,应该靠谱,萦儿你放心,此次回去之后她再没有与你一争高下的” “哥哥你看”香尘的话被香落萦惊诧的声音打断。 两人急忙上前查看,车夫的尸首赫然被弃在原地。 香尘查看了车夫脖子上的伤沉声道,“是剑伤,想必是有人救走了香盈袖” 香落萦狠狠跺脚,“又让那个贱女人躲过一劫” 香尘环视四周,语意森森道,“不管有没有得手,回去母亲问起我们只能说得手了明白吗?” 香落萦不甘地咬唇,“我知道了,就是没有我们也要说成是有的” 香尘起身,“走吧” “嗯”二人原路返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做我的夫君 襄城最大的一家客栈内,店小二敲响了一间上房的房门,“客官,您要的本店的招牌菜” 门被人从内打开,一人一袭冰蓝色衣裙,头上一顶蓝色帷帽掩去风华容姿,她接过店小二手上的饭菜,道了声谢便将门关上。 香盈袖刚转身,一团白绒绒的肉球便闪电般掠了过来,小小的身子落在盘碗之间,东闻闻西凑凑,激动地全身的白毛都在挥动。 香盈袖将饭菜放在桌上,抬手取下头上的帷帽,然后拎住白崽崽的尾巴将它倒提起来,故意板着脸训斥道,“你主人未醒之前你不准碰这些东西” “呜呜”白崽崽扭了扭丰臀挣脱不了香盈袖的桎梏,瞳中蓄满可怜的泪水,爹爹,这个坏女人欺负我! “扮可怜也没有用”香盈袖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地将它扔到床上昏睡的某人肚子上,沉闷的‘咚’一声,半月蹙了蹙眉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白崽崽眼前一亮立马扑上前在他胸口上蹭啊蹭,爹爹,你可算醒了,崽崽都快被坏女人欺负得脱层皮了。 半月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毫不客气地将它扔到一边,起身下床。 崽崽被砸在床角,抱着自己的脚泫然欲泣,爹爹你不爱我了! 香盈袖无视一人一猫的花样别扭,一个人坐在桌旁见半月过来随意道,“坐下吃吧,吃饱了好赶路” 半月扫了满桌子的好菜一眼挑了挑眉,“你倒是富裕” 回味过来香盈袖说的赶路,他蹙眉道,“赶什么路?” 香盈袖递给他一双筷子道,“你不是要去南都没有盘缠吗?我可以答应带你一道走,但是作为回报你要帮我完成一件事” 半月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何事?” 香盈袖将桌上一盘菜推到他面前,而后抬眸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做我的夫君” ‘啪嗒’半月手上的筷子落地,连着还在床角里独自忧伤的白崽也忘记了忧伤,睁着一双奇异的双色瞳眨巴眨巴看看香盈袖又看看半月,不是吧爹爹,你要去做倒插门儿女婿?还是带着崽崽这个拖油瓶? 见一人一宠如此惊讶,香盈袖好心解释道,“你不用担心,你我只是假扮夫妻,我只需要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会离开南岳,届时你我便再无瓜葛” 半月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从容地俯身捡起筷子擦拭,“这便是你所谓的包吃包住的倒插门女婿?还是有期限的?” 香盈袖不置可否地勾唇,“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你若是不答应我大可将你敲晕了一路带回南都,等你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倒插门女婿” 半月嘴角抽了抽,真是个好c办c法。 “我可以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要么乖乖随我回南都,要么一路睡着回南都,我劝你最好选择第二种,因为你睡着了半路上若是出现个磕磕碰碰的毁了容也省得你总是狗眼看人低” 半月额头划过三根黑线,真是好特别的威胁方式,这是在报他损她容颜之仇? “咳”半月轻咳一声道,“根据你方才提的建议我选择第一种,只是从襄城到南都路途遥远,我一柔弱书生只怕没办法与你一道骑马,我见你如此富裕不如去替我和崽崽雇辆马车,也省的我身体出了故障拖累行程” 香盈袖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应下了。 —— 一辆简单低调的马车刚刚离开襄城便有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进城,正是穆攸扬一行人,他们半路遇到多番刺杀以致拖了时辰,今日方进城便打算先休息休息再走。 穆攸扬命随从去打听香盈袖的下落,随从唤了客栈老板来问话,老板道,“几位说的这位姑娘小人没什么印象” 香落萦戴着帷帽冷笑一声道,“就她怎么可能住得了这样的客栈,只怕早就饿死街头了吧” 听闻香落萦的话,老板看了她一眼突然道,“倒是昨儿个有一位同这位姑娘一般打扮的人住过小店,虽看不清容貌但气质非凡,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说不定是几位贵人要找的那位姑娘也说不定” 穆攸扬蹙眉,听着倒有些像。 香落萦讥讽道,“那个人一定不是,我们要找的就是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穆攸扬总算忍不住警告地扫了她一眼。 香尘连忙拉着香落萦到一旁的去等候。 走得远了香落萦撇了撇嘴道,“也不知道那个贱人有什么能耐,这一路上殿下都在打听她的下落,方才客栈老板说的怎么可能是那个贱人,气质非凡,一个废物罢了” 香尘无奈道,“萦儿,殿下的命令不可违抗,你少说两句” 香落萦不甘心地撇嘴。 此时的香盈袖早已离开襄城走在了回南都的路上。 应半月的要求,香盈袖雇来一辆马车自己充当车夫载着一人一宠。 初初的时候半月问,“花钱雇了马车何不再雇个车夫?” 香盈袖淡淡看了他一眼,无比认真道,“我不想时时看见你” 此后的两日半月都没再跟香盈袖说过话,夜间香盈袖也就靠在车辕上浅眠,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再一日香盈袖依旧赶路,半月依旧坐在马车里吃吃喝喝,吃的自然是临走前要求打包带走的,襄城的各色美食都囊括其中。 白崽崽日日吃得肚子圆圆四只小腿摊在毯子上睡大觉,半月则拿一本书靠在车厢内打发时间,一人一宠烤着热乎乎的火炉子,与外间的冰天雪地形成天囊之别。 偶尔的时候白崽崽有些良心不安,便吱吱地叫两声表示,坏女人其实也挺可怜的,爹爹咱们要不要让她进来。 每每这个时候半月就拿着书倒挂在它身上将它整个身子盖住,清清淡淡道,“看不见就不可怜了” 是夜,香盈袖依旧将马车赶到一处林子里,然后休息,等到天亮了便赶路。 茂密的林子里并没有一丝火光,唯有覆盖在地面上树枝上的白雪映射出点点光亮,香盈袖裹着一件斗篷,缀了白色绒毛的风帽戴在头上,只露出一张脸来,她的目光落在冰冷的雪地上,眸中的冰寒比那雪的温度还要更甚几分。 身后的车帘动了动,半月俯身走出来在她身旁落座。 香盈袖转头看他,“你出来做什么?” 半月道,“睡不着” 香盈袖见他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素衣不由蹙了蹙眉,“你不冷么?” 半月侧头对上她的视线,不由笑了笑,“习惯了” 香盈袖以为他指的是多年没有衣裳保暖冷习惯了便没多想,顺手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扯下来扔给他,冷冷淡淡道,“盖上吧,你若是生病了我还得照顾你” 半月笑着摇了摇头,将斗篷盖回她身上,“我不冷” 香盈袖愣了愣,片刻后她动了动身子靠近半月一些,将斗篷盖在两人身上,半月动了动身子欲拒绝便听她道,“出门在外不必拘于小节” 作为女子都不在意了半月一个大男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僵着身子不发一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门前被阻 孟倾晚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震惊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香盈袖。 有人惊呼,“是缙云县主的女儿,是缙云县主的女儿” “没错,当年香家家主的确是娶了缙云县主育有一女,想不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她便是香盈袖,香家嫡长女,缙云县主的女儿,不是说送到药王谷去将养身子了吗?” 百姓们众说纷纭,侍卫见势头不对又连忙跌跌撞撞地跑进府。 片刻后从府中出来一大波人,全是家丁侍卫,为首的妇人一袭雍容华服,珠钗佩环加身更显贵气,一双略微尖细的丹凤眼扫了围了府门一圈的百姓,最后定格在最中间的马车和香盈袖身上,“是什么人胆敢冒充我香家小姐在此闹事?” 侍卫狗腿地上前点头哈腰地指着香盈袖道,“夫人,就是她” “她?”香家大夫人陆淑荷不屑地睨了香盈袖一眼,“你是何人?” 香盈袖微微勾唇,“大夫人莫不是老眼昏花了,盈袖一个多月前才刚离开香府夫人便不记得了?” “一个月前才离开?不是打小便送到药王谷了吗?”周围有百姓小声地嘀咕。 陆淑荷一脸嫌弃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盈袖打小便在药王谷调理身子怎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一个月前从府上离开,你这女子好生大胆冒充我香家小姐不说还满口胡言,来人,给本夫人将这妄想攀高枝的下贱东西赶走” “是,夫人”一众侍卫早已准备好,一听此言纷纷涌上前来赶人。 “还不快滚,少在我们夫人面前碍眼” “再不走我们可要动手了” 香盈袖微微后退一步,避开涌上来的侍卫,一双寒眸落在陆淑荷身上,淡淡道,“夫人您这是忘恩负义啊,当初我娘处处照顾你提拔你,现如今你就是这样对待她女儿的,放在后院十年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这好不容易爹爹做主一回让我陪同大哥和落萦妹妹去一趟璟国,如今回来您却是这般拒我于门外,敢问大夫人如何对得起我已故的娘亲?” 闻言,陆淑荷面色微变,她怒目而视,“你胡说八道” 香盈袖轻笑一声,“是否胡说八道大夫人心里清楚,您的所作所为若是我现在说出来只怕到了深夜也讲不完” “你” “想不到香家竟然是这样对待缙云县主的后人的,简直忘恩负义,欺人太甚” “没错,缙云县主多好的人啊,没有她香家哪有今天” “就是就是”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从一开始的小声嘀咕越来越大声,一瞬间人群炸开了锅,全是为缙云县主为香盈袖鸣不平的声音。 陆淑荷脸色铁青,怒道,“把这些贱民都给本夫人赶走” “是” 家丁们丝毫不客气地上前赶人,百姓们不走家丁便推着人走,动作不可谓不粗暴。 “住手” 香盈袖一手扣住正欲对百姓动手的一名家丁,微微使力那家丁便脸色惨白,连连呼痛。 “大夫人,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香盈袖一双寒眸直射陆淑荷,冰冷摄人。 陆淑荷对上她的眼神,一瞬间竟被惊摄到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香盈袖便泪眼婆娑泫然欲泣,“大夫人,您不就是想将我赶出香家吗?这么多年来的欺压还不够吗?百姓们不过是说两句肺腑之言你便如此对待他们,究竟天理何在?” 陆淑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这还是原来的香盈袖吗? 香盈袖百般委屈无人倾诉的模样瞬间激起了百姓的同情心,立马就有人大义凛然地安慰。 “盈袖小姐您别伤心,香家他不敢的,您是缙云县主的女儿是清平王爷的外甥女,他香家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你赶走,大不了咱们去告御状,王上会为你做主的” “没错没错,咱们这么多人到王宫门去求见王上,去帮你讨回公道” “对,没错,盈袖小姐别怕” “” 陆淑荷脸色一阵难看,香盈袖这是打算好了要百姓们为她出风头,给自己难堪的,可恶! 香盈袖‘伤心’够了便收起情绪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道,“盈袖知道大家都是一心为盈袖好,但这毕竟是香家的家务事,若是闹到王上面前只会给香家难堪,盈袖身为香家的一份子只希望大夫人承认盈袖的身份,就此息事宁人” 如此懂事的模样比起香家做的那档子破事更加让百姓的心偏向她,香家一时被百姓们谩骂声团团包围。 陆淑荷气得手指发颤,“你,你说你是香盈袖,你有何证据证明?” 现场立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说了还这么多还是要拿出证据才能服众啊! 所有人看向香盈袖,后者淡淡一笑,从袖间取出一个紫色香囊,“我没有别的证据,娘亲离世前也没有留下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但是此去璟国幸得落萦妹妹相赠这一香囊,上面落了萦和袖字,我想足以证明盈袖的身份,毕竟落萦妹妹的女红是大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她的绣工想必大夫人不会认错” 陆淑荷让人接过香囊,只一眼她便认出这是香落萦的手笔,但是现在承认对于她方才的说辞她岂不是自打嘴脸! “大夫人,您不会连自己女儿的针法都认不出来吧,若是大夫人无法辨别,盈袖有个更好的办法,大夫人大可拿出落萦妹妹以往的绣品来比对,这每个人的绣品上都会落下自己的字,盈袖也不担心会有人作假”香盈袖岂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打算,短短两句话便将她所有后路一并堵死。 陆淑荷狠狠咬牙,这个时候她上哪儿去作假,落萦的东西都落了萦字,就算她临时找人去绣也没有那个时间。 香盈袖看着她变化多端的脸色,心情难得的好,“大夫人,如何,认出来了吗?” 陆淑荷面色铁青,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进府吧” 言毕,她转身就往府里走。 百姓们一片哗然,她这是承认了,承认了香盈袖的身份,也承认了香府虐待嫡女,为了打压香盈袖甚至不惜撒出将人送去药王谷调养身子的弥天大谎! 香盈袖笑意晏晏,后退一步靠在车辕上双手抱怀,“大夫人这就想走了?” ------题外话------ 喜欢文文的菇凉千万记得收藏评论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大夫人磕头道歉 香盈袖笑意晏晏,后退一步靠在车辕上双手抱怀,“大夫人这就想走了?” 陆淑荷脚步一顿,正欲回头怒斥,便听香盈袖不轻不浅的声音道,“大夫人方才怂恿奴才欺负百姓,更是谩骂其为贱民,大夫人不打算对方才的言行有所表示?” 陆淑荷双腿一颤,险些站不稳脚步,“本夫人不过是让下人把他们赶走,何况他们本就是低贱的贱民,本夫人有何说错?” 百姓们被她的话说的一阵面红耳赤,他们是普通的平民,但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凭什么他们就应该低贱! 香盈袖眸中一瞬寒冰遍布,“何为低贱,你香家大夫人是身份高贵,但百姓凭什么就是低贱,凭什么人一生下来就要分高低贵贱,纵使出身再高贵又如何,一样有被馋食殆尽被碾落尘埃的一天,何况大夫人你曾经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妾,又何谈尊贵?” “放肆”陆淑荷脸色一瞬惊变,狰狞不已,“香盈袖,本夫人同意你入府便是对你的恩赐,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竟敢如此诋毁本夫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你以为你还是当初受你那不可一世的娘庇护的的宝贝吗?你娘都已经死了十年了,现在香家的女主人是我,我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主宰你烂泥一般的人生,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么现在随我进府,要么一辈子也别想再踏进香家的大门” 闻言,周围人一片沉默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陆淑荷的话不是恐吓而是裸的威胁,因为香家的身份地位绝对有这个能力。 香盈袖轻轻勾唇成嘲讽的弧度,“大夫人好大的口气,大夫人莫不是忘了,我香盈袖才是这香府名正言顺的嫡出长女,而你不过是被我爹扶正后的继室,论身份我才是嫡出,论地位,我娘是清平王嫡女,是尊贵的缙云县主,而你,不过是当初我娘送给我爹的一个礼物罢了,你能有今天依靠的不过是是我娘当年的提携,而今日,你不仅拒我于门外,更是对百姓出言不逊,我这个嫡出长女便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礼仪,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言毕,她一步步朝陆淑荷走去,她的速度看起来不快,却转瞬便到了陆淑荷跟前。 后者脸色铁青一片,“你要做什么?” 香盈袖轻笑,“不做什么,不过是想让你给百姓们道个歉” 陆淑荷牙关紧要,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呵”香盈袖冷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陆淑荷膝盖弯处,后者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扑通’一声便膝盖着地。 “夫人”待周围侍卫们反应过来要去扶时陆淑荷已经重重跪在了坚硬的石板上。 “不准扶”香盈袖冷喝一声,冰冷的寒眸一扫,一众侍卫全数噤声,腿也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动,也不敢迈动。 “嘶”陆淑荷痛到面部抽搐,“你个贱人!”说着她便要起身甩香盈袖耳光。 香盈袖一脚踩在她的脚踝上,陆淑荷险些摔了个狗吃屎,脸色更是比吃了狗屎还缤纷多彩。 香盈袖笑意吟吟道,“大夫人,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现在给百姓们磕个头道歉我便让你起来,第二,咱们现在就进宫面圣,去问一问王上,这南岳的天下到底姓穆还是姓陆,百姓到底是王上的百姓还是你陆淑荷的百姓,竟由你如此辱骂,嗯?” 陆淑荷脸色涨的通红,“贱人,你血口喷人!” 香盈袖勾唇,“我血口喷人?我难道说错了吗,咱们王上爱民如子不容许任何人做出以权压人的事情,而大夫人你今日刚好犯了,难道大夫人你不是在忤逆王上,意图谋反吗?” 陆淑荷一瞬间便安静了,不说话也不挣扎了,这么一顶高帽戴下来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香盈袖挑眉,“怎么,大夫人无话可说了?” 陆淑荷牙关紧咬,撑在地上的双手紧握成拳,过了半晌方才压下上涌的怒火尽量语气平静道,“我道歉!” 香盈袖微微一笑,收回脚,好整以暇道,“道歉吧,记住,要磕头,还要磕响亮让我们大家都听见” 陆淑荷险些一头晕过去,她暗暗压下心头的愤恨,满是不甘地瞪了香盈袖一眼,然后伏地磕头。 香盈袖手指微动,百姓们只听见沉闷的‘砰’一声,陆淑荷额头下方很快晕染出一朵血花。 香盈袖朝百姓们问道,“大家听见了吗?这是香家大夫人的歉意” 百姓们早就懵了,此时见了血更是话都不敢多说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香盈袖微微一笑,对周围的侍卫道,“把你家夫人扶起来吧” 侍卫们这才一个个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去扶人。 香盈袖走回马车旁,淡声道,“夫君,可以下马车了” 在场之人再次如遭雷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大夫人气晕 香盈袖一句‘夫君’惊得众人三魂丢了七魄,半晌回不了神。 直到马车的帘子被一只节指分明的玉手掀开,一人一袭简陋的素衣下出了马车,他肩上一团白绒绒的东西随着呼吸有一下每一下的颤动。 “处理好了?”半月没有看任何人,只对香盈袖道,如雪般潋滟的声音满含温柔宠溺。 香盈袖点了点头道,“我们进去吧” 被撞得眼冒金星的陆淑荷这才反应过来,捂着一头的血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敢带野男人回来,也太不要脸了你” 香盈袖淡淡扫了她一眼,“大夫人,这还要拜您那宝贝女儿所赐呐” 陆淑荷一瞬想起什么不再多言,倒是一旁的百姓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 香盈袖看向一众百姓,“大家想知道为什么吗?” 百姓们满是好奇地点头。 陆淑荷眼睛蓦地睁大,正欲阻止便听香盈袖开了口,“从璟国回来的路上盈袖被有心人所害险些丧失清白,多亏了这位公子相救,为了报恩盈袖以身相许,而那有心之人如你们所料,正是香落萦” 众人哗然。 陆淑荷几乎是咆哮地吼道,“香盈袖,你胡说八道,我的萦儿单纯善良怎会害你,我看是你不知廉耻与人有染无地自容了只好把人带回来谎称自己的夫君,你如此污蔑萦儿我决不能容你,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败坏门风的女人给本夫人丢出南都” 侍卫们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先动手。 陆淑荷怒道,“一个个都是废物,都不想活了吗?” 侍卫们更加难以抉择,方才香盈袖小露的那一手就足以让人忌惮,可是陆淑荷的话他们又不得不听。 正当两相为难之际,香盈袖开口道,“大夫人就不要为难他们了,这件事并非盈袖刻意污蔑,而是事实,那意图对盈袖不轨之人正是香府的车夫,他已经开口指认了香落萦,盈袖的夫君可以作证” 半月很是配合地拱了拱手道,“在下亲眼所见,绝非弄虚作假” 陆淑荷双目赤红,不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在此污蔑我的女儿” 半月轻笑道,“在下是人,不是东西,贵府二小姐心狠手辣,心思歹毒乃是事实” 陆淑荷还欲再骂,周围百姓越来越大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难怪会毁容,原来是报应,心思歹毒之人不配拥有美貌,这是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 “这等恶人根本不配做人,亏我们还被她那伪善的外表所蒙骗” 陆淑荷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被撞坏的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眼前一片花雾缭绕。 “夫人”侍卫惊呼一声,众人只看见陆淑荷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侍卫们手足无措,下意识看向香盈袖。 后者淡淡道,“把她抬进去,找大夫” “是”侍卫们这才手忙脚乱地行动。 香盈袖命人打发了百姓这才领着半月和一直呼呼大睡的白崽进府。 恢复清净的香府门口仅剩下一朵浓艳的血花印在地上,凄惨而冰凉。 —— 简笙居 ‘啪嗒’一声响,一盏白玉杯落在地上,茶水洒落一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蹲在桌角双色瞳盯着地上的水眨啊眨。 “你把什么打坏了?”半月进屋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白崽崽可怜兮兮地‘吱吱’叫两声,爹爹,崽崽想喝水。 半月看了地上的碎片一眼,挑了挑眉,“这可是价值千两的金香白玉杯,就这么被你摔碎了?” 白崽崽幽怨地点了点头,崽崽又不是故意的。 半月上前两步蹲下身子,边收拾碎片边道,“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待会儿自己去解释” “呜呜”崽崽不敢,坏女人太可怕了,崽崽会挨打的。 半月站起身将碎片摆在白崽的旁边,“那我可管不了你,我也不敢惹她,一不小心脑袋可是会见血的” 白崽小小的身子一抖,太可怕了! “你们在说什么?”轻轻浅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香盈袖双手抱怀倚靠在门框上。 白崽下意识地往半月怀里一跳,然后寻着衣领藏进怀里。 香盈袖看向桌上的碎片,“这是那个小崽子的手笔?” 半月嘴角微抽,小崽子? 香盈袖语意凉凉道,“这简笙居是我趁大夫人未醒才强行占来的,里面的东西皆是价值连城的上品,它就这么给我摔坏了还躲起来了!” 半月无奈摊手,“它就在我怀里,你大可以自行拿去惩罚,我绝不护短” 香盈袖点了点头,缓步上前,“好,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也不好不惩罚” 待走近了,香盈袖伸手就往他怀里搜去,手在碰上衣襟时顿住,香盈袖抬眼对上半月戏谑的目光,有些窘迫地收回手,“咳,我并非狭隘之人,不过是个白玉杯罢了,碎了就碎了吧” 言毕,她从容的转身离开。 白崽伸出一颗脑袋,左瞅瞅又看看确认香盈袖走了才跳出来落在桌案上,眼巴巴地望着半月,“吱吱”坏女人不计较了? 半月轻敲它脑袋,“这次我帮你挡过去了,往后你给我收敛点” 白崽胡呲呼呲地呼气,知道了知道了。 ------题外话------ 半月是个奸诈腹黑的货,想骗阿袖摸他/捂脸遁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场戏 两日后,端亲王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回到南都,周围的百姓争相围观,不是为了看俊逸非凡的端亲王却是想要见识见识毁容后的香落萦。 只可惜马车密不透风一直到香府门口,就是下了马车香落萦也戴着帷帽压根儿看不清楚脸上的模样。 “变成什么样看见了吗?” “你没见人戴了帷帽吗,什么也瞧不见” “切,依我说遮什么遮啊,人心丑陋就是脸再好看依旧恶心” “说的没错,连自己的姐姐都害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这种人太可恨了!” 香落萦刚走到门口的脚步顿足,转身就想去教训说三道四的人。 香尘一把拉住她,“别冲动,目前是什么形势还没有弄明白,切不可意气用事” 香落萦愤愤道道,“这些人侮辱我我岂能甘心?” 香尘半拖白拽地带着她进府,“不甘心也要忍着,我待会儿还要进宫面圣顺便请大药师替你看脸,你先去母亲那里了解情况” 香落萦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知道了” 简笙居 半月刚刚替白崽洗好澡便见香盈袖进来,白崽崽‘嗷唔’一声一下跳到床上裹进被子里,一双双色瞳愤怒地看着香盈袖,“吱吱”坏女人,偷看崽崽洗澡! 香盈袖听不懂它的猫语,疑问地目光看向半月,“它在说什么?” 半月笑意深深,满是戏谑道,“它说你偷看它洗澡” 香盈袖忍不住嘴角抽搐,她偷看一只猫洗澡?没搞错吧! 半月将木盆端起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香盈袖道,“香落萦回来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过来闹事,我是来提醒你先做好准备,免得被吓坏了” 半月空手走进来,侧了侧头道,“不用准备了,已经来了”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香落萦尖利的声音。 “香盈袖你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砰” 香盈袖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见着香落萦一剑劈开院中的石桌,碎片横飞。 香盈袖漫不经心地倚在门框上,“脾气这么大脸上的伤只会越来越严重” 香落萦手中长剑遥遥指着香盈袖,恶狠狠道,“贱人,谁让你四处污蔑我的” 香盈袖漠然道,“我如何污蔑你了?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吗!” 香落萦怒不可遏,“是事实又如何,你有什么资格反抗,你又有什么资格到处宣扬,你还害我母亲受伤晕倒,让她向一群贱民磕头道歉,你凭什么,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言毕,她身形极快地掠来,手中长剑毫不含糊地刺向香盈袖。 后者红唇微抿,眸中情绪瞬间变化莫测,“你一口一个贱人贱民的,我倒是没见过比你更贱之人,我便教教你何为人至贱则无敌” 香落萦本极有把握就是没有刺死香盈袖也要她落下个终身残疾,谁知在长剑刺过去那一刻眼前之人瞬间消失不见,她难以置信地转头,香盈袖毫发无伤地站在身后。 她看了看手里的剑,摇头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怎么会武功的,一定是我眼花了!” 香盈袖淡淡勾唇,“眼花?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证实方才是不是眼花” 香盈袖站在原地,香落萦看了眼手里的剑然后速度比方才更快地冲上前去,剑以绝对刁钻地角度刺向香盈袖的心口。 香盈袖眸中一寒,身未动,眼睛也未眨一下,好似没有看见剑刺过来一般。 白崽倒挂在半月的衣袖上,一双爪子紧紧拽着一片衣角,身上的毛激动得就差飞起,要死了要死了,坏女人就要被刺死了! 半月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不因为这一场面而惊惧更不显露任何平静以外的情绪。 香盈袖红唇勾起薄凉的弧度,在剑尖距离心脏仅仅半寸的距离时轻轻侧身避开致命一剑,香落萦的剑顺着香盈袖侧开的方向横劈过去,只差一指宽的距离,洁白的脖子上就会留下一道血痕。 香盈袖凌空一转,顺着香落萦的手转至她身后,一只手快速抓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掐住她的手腕,剑柄一转便落到香盈袖手上,继而架上香落萦的脖子。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所有局势瞬间逆转,香盈袖轻笑出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一刻在云端,下一刻就有可能坠入地狱,我想,你该深有体会才是” 香落萦双拳紧握,带了帷帽的脸上狰狞一片,“我的脸是你害的” 香盈袖嘴角轻勾,“是又如何,你,又有什么资格反抗?” “啊”香落萦突然嘶吼一声,“香盈袖,我不会放过你的!” 香盈袖嫌弃地扔掉手上的剑,边擦手边道,“来吧,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你等着”香落萦一把捡起地上的剑,狠毒地瞪了香盈袖一眼,怒气冲冲地离开。 香盈袖轻笑一声,转身对上半月审视的目光,笑意微僵。 半月轻哂而笑,“入这香府以来的第二场好戏,我很好奇下一场戏又是如何的精彩绝伦” 香盈袖拂袖转身,“你可以慢慢期待” “呵”半月一把提起白崽的尾巴倒拿到眼前,“你也慢慢期待吧” “啊呜”崽崽一点都不期待,坏女人耍起手段来好可怕。 ------题外话------ 猜猜半月是什么身份?特吊炸天的一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大夫人有请 翌日,香盈袖正坐在桌边准备吃早膳便有婢女来唤,“大小姐,大夫人让你去前厅一趟” 闻言只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用过膳我自会去” 婢女为难道,“可是大夫人在等着,若是去晚了大夫人要怪罪的” 香盈袖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那是我的事” 婢女被噎住,只得福身道,“大夫人请大小姐带回的那位,那位公子也一同前去” 香盈袖看了一旁的半月一眼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半月放下筷子,看向香盈袖,“第三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香盈袖好整以暇地道,“这场戏的主角,是你” 半月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可是唱戏的人是你,我只负责看戏” 香盈袖勾了勾唇,“那你就仔细看清楚了,最好认真学学,免得往后被人阴了还帮着别人数银子” 半月扬眉,“我有那么傻么?” 香盈袖无比认真地点头,“在我看来,不是一般的傻” 白崽忙里偷空地从碗里抬起头,暗搓搓地给了香盈袖一个鄙视的眼神,坏女人没鼻子没眼力见儿! —— 香府正厅,陆淑荷一杯茶凉了又换,换了又凉,三四杯过去了还没见着半个人影子,她极度不耐烦地问道,“人呢?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婢女忙道,“夫人,已经派人去催过了,但是大小姐说要用完膳才过来” “大夫人,您且耐心等一等,过不了多久就会来的”大厅中坐着好几人,除了香落萦外还有两名美艳的妇人和一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而开口之人正是其中一名妇人。 香落萦冷笑道,“香盈袖架子可真够大的,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等她不说,母亲都三催四请了她还摆谱,真是不知所谓” “话虽如此,但大小姐初初回来只怕不习惯咱们这么早的时辰,晚一些也无妨”妇人笑得极为热切道。 陆淑荷脸色铁青,“二姨娘的意思还是我这规矩有错,时辰定早了?” 曲澜也就是二姨娘忙道,“大夫人可误会切身了,妾身只是觉得大小姐这么些年一个人待在后院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懂规矩也情有可原” 大夫人冷哼一声,“看样子本夫人倒是要好好教一教这位不懂规矩的大小姐我香家的规矩了” “大夫人要教谁规矩?”门外响起一道轻轻浅浅的声音,含着浅笑,细听之下却是凛冽的寒凉。 香盈袖一身冰蓝色衣裙出现在门口,面含浅笑,寒眸冰凉,半月依旧一身灰旧的素衣跟在一旁,白崽趴在他肩上,一双奇异的瞳眸正炯炯有神地四处张望。 在两人一宠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一则打量香盈袖,二则好奇这位突如其来的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众人在看见他一身朴素的衣衫时不由露出鄙视的神情,一看便是个穷酸的。 陆淑荷眼刀子剜了香盈袖一眼,语气极为不善道,“回了府上就该知道规矩,晨昏定省必不可少,本夫人派人三催四请的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香家是个没有规矩的地儿连个女儿都教育不好” 香盈袖淡笑道,“大夫人误会了,盈袖只是以为您额头的伤未好之前不会见人,没曾想大夫人原来是个不在意容貌只注重休养的高雅之人,至于规矩,大夫人只需要教育好您的宝贝女儿便好,盈袖暂且还不需要你来教导,毕竟大夫人您教出来的女儿是何等歹毒之人,盈袖实不敢苟同” “香盈袖,你再说一遍!”香落萦气得从椅子上站起身,瞪大眼怒指着香盈袖。 香盈袖挑眉,“怎么,只敢做不敢被人说?” “你” “萦儿”陆淑荷沉声唤她一声,而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香落萦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去,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就没从香盈袖身上离开过。 香盈袖倒是无所谓身上粘着的讨厌目光,径自找了两个空位和半月坐下。 陆淑荷见她如此无礼,只气得胸膛上下剧烈起伏。 她好不容易平息了怒气才道,“你说你带回来的男子是你的夫君,你可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你莫名其妙带回个男人让不知道的人知道还以为你是个不知廉耻之人,你就不打算解释解释” 香盈袖端起一旁的茶水轻抿一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没错,可是盈袖的娘亲十年前便去世了,至于父亲,他已经离府一个多月,偏生盈袖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遇见了对的人想要托付终生,等不得父亲回府只好先斩后奏,何况半月对盈袖有救命之恩,盈袖以身相许理所应当,大夫人好像还没资格质问吧!” “你”陆淑荷一阵血气上涌,“你母亲去世父亲不在,好歹我也是你的继母,你的婚事我理当有资格做主,你现在突然带这么个不知身份背景的男人回来本夫人难道连过问都不行了吗?你不要忘了,临去璟国前你父亲便有意将你许配给柳家二公子,只待你从璟国回来便上门合八字,你现在来这么一出要我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闻此言,一旁的半月微挑眉,柳家的二公子?原是早有准备么! 白崽在半月肩上一蹦一跳的,兴奋地小声‘吱吱’叫,爹爹,原来你只是坏女人找回来的挡箭牌。 半月不动声色地把它往怀里一兜,下一刻白崽面前只剩一片黑暗,连说话的声音都被那薄薄的一层衣衫给遮得严严实实的。 眼不见心不烦! ------题外话------ 谢谢二声的鲜花,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香家大姑爷 香盈袖清浅道,“要如何交代那是大夫人你自己的事与盈袖无关,至于那柳家二公子,众所周知那就是个风流的花花公子,大夫人若是喜欢大可以将落萦妹妹嫁过去,反正以妹妹如今的面目配那位二公子也算是倒贴了” “香盈袖,你什么意思?”香落萦掀桌而起,怒目而视。 香盈袖瞌下眼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大夫人,不要总喜欢把大事小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有些事招之为祸” 陆淑荷给向香落萦使了个眼神,忍住耐性尽量用柔和的声音道,“盈袖,你是我香府的小姐,替你着想是我应该做的事,现如今你人也带回来了我也不可能坚持把人赶走,何况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已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也不是要反对你什么,只是作为这香府的夫人自然要多关心你,你带回来的人是何身份我尚且不知又怎么放心将你托付于他,你这要嫁人我理应为你准备嫁妆安排婚期,你的夫家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也必然要事先了解清楚” 香盈袖轻笑出声,“只怕大夫人是怕我嫁的太好吧” 陆淑荷再也挂不住好脸色意欲翻脸便听香盈袖不紧不慢道,“夫人您大可以放心,半月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一无官职,二无父母,尚且孤身一人,只是楚地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书生,最多不过是考取了秀才,至于婚事大夫人就不必操心了,我与他已私定终生,未回南都前便以天地为媒拜了堂入了洞房,我也不会嫁到何处去,往后半月便与我一同住在香府,便是香府名正言顺的姑爷” 陆淑荷在听到半月的身世时脸色微微缓和,却在听了香盈袖说往后会住在府上后脸色大变,连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你的意思是他要倒插门儿做我香家的女婿?” 香盈袖暗暗扫了半月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变化微挑了挑眉道,“大夫人这么说也没错” 陆淑荷怒道,“想都别想,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住在香家,一个落魄才子不过是有半斗才学既不能吃也不能用,留在香府吃白饭么?” 香盈袖收起脸上的笑意,语意微寒,“怎么,我香盈袖的相公还没有资格住在香府吗?大夫人你可是忘了你姓陆不姓香” “你” 陆淑荷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是,她姓陆不姓香,她香盈袖的丈夫要倒插门儿她没有权利说不,但是她不甘心,本以为把香盈袖嫁出去这府上就没有能威胁到自己和萦儿地位的人,可现如今倒好,她香盈袖带了个男人回来倒插门儿,这香府的东西还是要分她一头,自己和萦儿的身份还是要被压制。 “香盈袖你还真是不要脸,你既嫁了人凭什么还要住在香家?”香落萦忍不住怒斥道。 香盈袖淡淡扫了她一眼,“就凭我是香家的嫡女,我香盈袖的男人想住哪里便住哪里,往后谁若是敢对他无礼我定会让她后悔来到香家” 不过是一句斥剥香落萦的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半月轻瞌的双眸几不可见地微闪。 香落萦被她那通身的气质惊住,半晌不知道如何反驳。 香盈袖淡淡扫了满大厅的丫鬟一眼,“从今日起,半月是香家的大姑爷,谁对他不敬便是对本小姐不敬,谁敢在背后议论本小姐定叫她知道何为生不如死” 满屋子的丫鬟身子一颤,连连福身道,“谨遵大小姐命令” 陆淑荷脸色难看至极,香盈袖这番表现很明显是在树立威信,是在给自己难堪,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是没有办法斥责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软弱无能的香盈袖已经不再是任她欺压的废物,又是什么时候她已经能够步步谋心将萦儿耍的团团转,自己竟是已经看不清她。 大厅中低气压铺面,气氛陷入弩张的僵持之中。 “大小姐这话说的,半月公子既已与你成了亲我们自然不会待他不好,你且放宽心,既然进了香家的门那就是香家的一份子,就是一家人了”二姨娘曲澜适时出声打破僵持的气氛。 “没错没错,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会好好待这位新姑爷,大小姐大可放心”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三姨娘秋屏也当起了和事佬说起了圆润话。 香盈袖微微一笑,“如此最好” 她转而对陆淑荷道,“如果大夫人没别的事,盈袖便先告辞了,夫君初来乍到还没有好好带他看过园子” 陆淑荷冷哼一声,撇开头不予理会。 香盈袖也懒得管她,径自拉着半月离开。 香盈袖离开,屋子里的气氛微微缓和了些,陆淑荷的面色却是没什么好转,曲澜甩了甩手里的锦帕宽慰道,“大夫人,大小姐尚且年幼不知事您又何必与她计较呢!” 陆淑荷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这件事与你无关,管好你自己就是了,都下去吧” 曲澜吃瘪,无趣地甩了甩袖子,转身对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少女道,“晗儿,咱们走吧,就别在这儿给人碍眼了” 少女微点了点头,起身与曲澜一并离开。 秋屏也起身对陆淑荷福了福身离开。 所有人都走了,香落萦忍不住抱怨道,“母亲,香盈袖也太过分了,明明您才是香家的女主人,她凭什么对你大呼小叫的,还敢威胁我们” 陆淑荷挥了挥手将一众丫鬟打发走才道,“萦儿,你昨晚与我说的可是真的?” 香落萦疑惑,“母亲指的是?” 陆淑荷道,“你说她会武功的事” 一提起这个香落萦便气愤,她恨恨地道,“是真的,连我都打不过她,难怪在璟王宫的时候我命人去刺杀她结果派去的人一直没有消息,现在想来定是被香盈袖给杀了” 陆淑荷面色沉沉道,“如此说来,在寒谷关的时候我让你命车夫去毁她清白,那便不是那个半月救了她,而是她自己动手将人杀了,那么” 香落萦惊诧地抬头,“母亲的意思是” 陆淑荷点了点头,“极有可能,此事还需再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凌厉反击 香府后院一处凉亭之中,香盈袖遣散所有婢女与半月两人坐于其中,白崽趴在石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挠挠爪子,无聊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今日这出戏,很精彩”半月手上把玩着一樽白玉杯,随意道。 香盈袖望着远方出神没搭话,半月又道,“现如今我与你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为表诚意你是否应该告诉我些什么?” 香盈袖这才收回视线,漠然道,“你想知道什么?” 半月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一双美丽的琉璃目静静凝望着香盈袖,“我想知道,比如你带我回来的目的” 香盈袖对上那双蛊惑的眼睛,心口几不可察地一颤,片刻后她转开目光淡淡道,“为了不受陆淑荷的摆布,为了不成为她践踏的弱者,我的每一步棋都要下得比她快”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找上我也不过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不知道为什么,香盈袖在半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怒气,但她很快压下心底的疑惑蹙眉道,“我没有计划谁,是你自己自找的” 她说的没错,她起初并没有要找半月的打算,只是半月这人嘴太毒一不小心她就想要报复,而这种禁锢在危机重重的生活中绝对是最好的反击。 半月突然轻笑出声,似在喃喃自语道,“倒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了” 香盈袖没明白他突如其来的笑是何原因,一脸莫名盯着他。 半月轻咳一声道,“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一件事” “大小姐,不好了” 小丫鬟的声音由远及近,堪堪打断半月接下来的话。 香盈袖蹙眉看向正向这边跑来的人道,“发生了何事?” 丫鬟在凉亭外迫切行礼道,“大小姐不好了,大夫人她晕倒了” 香盈袖拧眉,“晕倒了找大夫便是找我做什么?” 丫鬟支支吾吾道,“大夫已经请过了,可是二小姐说,说” “说什么?”香盈袖已经有些不耐烦。 丫鬟连忙道,“二小姐说夫人之所以晕倒是因为大小姐您对她下毒,所以,所以她让奴婢请大小姐过去” 香盈袖拧眉,“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 见丫鬟走远,香盈袖转眸对半月挑眉道,“一场好戏即将上演,要去看看吗?” 半月轻笑着摇头,“你这内宅中的事我不方便参与” 香盈袖想了想点头道,“也是,那你先回去,待我解决了这件事再带你去南都街上走走” 半月含笑应下。 —— 香盈袖到陆淑荷的忆稥居时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俱是早晨方见过的姨娘小姐们,几日未见的香尘也出现在这里。香盈袖刚到门口便感受到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优雅从容地迈步走进院子并没有将众人打量的目光当回事。 香落萦刚从陆淑荷的屋子里出来,见着香盈袖便喊打喊杀的,“香盈袖你个贱人,你还有胆子出现在这里,我杀了你” 言毕,她不由分说地拔剑就朝香盈袖刺来。 香盈袖眉眼间浮现一丝怒气,她侧身避开香落萦的剑,随手折下一旁的树枝就地旋身落在香落萦面前,手上的树枝几乎是转眼间便穿过了香落萦的攻击直直刺向她的肩胛。 “不可”香尘惊得几乎是惊叫出声,他一瞬闪身到香落萦身旁。 ‘噗’树枝入体的声音,霎时鲜血四溢,香尘只来得及扶住被巨大的冲势带的险些跌倒在地的香落萦。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一时间忘了如何言语。 方才发生了什么?她们香家最废物的香盈袖竟然躲开了被称为香家传奇的香落萦的攻击,而且仅仅用一根枯树枝便刺穿了她的肩胛骨,这,这个世界是混乱了吗? “萦儿,萦儿”香尘焦急地连声大喊。 香落萦双目圆睁,因为疼痛而脸色发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接连滚落,嘴唇颤抖着道,“哥哥,一定要杀了”话还来不及说完,她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萦儿”香尘一把抱起香落萦往屋子里走,怒吼道,“去叫大夫” “是,是”一旁吓傻了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大夫刚给陆淑荷开好药方又被急急唤去包扎伤口,骤然看见香落萦几乎被对穿的手臂,手一抖险些打翻了自己的药箱。 他一边给香落萦处理伤口一边擦着汗道,“树枝直接贯穿了二小姐的手臂,上面有倒刺不好取出来,大少爷还是赶紧派人请御医吧,小人,小人只怕没有把握” 香尘面沉如水冷声对屋子里的丫鬟道,“拿上我的腰牌速进宫请御医” 香盈袖静静站在院子里,对房中的情况没有多大的心思,二姨娘曲澜牵着自己女儿的手有些小心翼翼道,“大,大小姐,这,这可如何是好?” 香盈袖淡淡扫了她一眼,“什么如何是好?” 曲澜满脸担忧道,“二小姐似乎伤得不轻,若是大夫人醒来只怕会为难大小姐你” 香盈袖勾了勾唇,“这就不劳二姨娘操心了” 曲澜还想说什么便被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脸阴沉的香尘打断。 香尘一句话没说,就站在香盈袖面前俯视着她,下一秒,他腰间的软剑被弹出,落在香盈袖的脖子上。 “信不信我杀了你?” 香盈袖突然一笑,不甚在意道,“我信如何,不信如何?早在璟国的时候你便动了这样的心思,结果如何,你杀得了我吗?” 香尘的剑猛然逼近一寸,眼神锋利如刀,“你大可以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朝华剑,凤栖梧 香尘的剑猛然逼近一寸,眼神锋利如刀,“你大可以试试?” “哎哟喂,大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快快把剑放下”一旁的曲澜猛然怪叫出声,她甩着手绢儿上前,一惊一乍道,“大少爷,万万使不得,你若是杀了大小姐该如何向老爷交代,何况二小姐这不是没有性命之忧吗,你就消消气算了吧” “滚开” 香尘一手肘拐在她身上,后者吆喝一声重心不稳地往地上栽去。 “姨娘”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少女忙伸手扶住她才避免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晗儿,快劝劝你大哥和大姐,这样做是不对的”曲澜抓住香若晗的手急切道。 后者黛眉轻蹙,“姨娘,晗儿劝不了” “你这孩子,你劝不了你还拦不了了,你的武功是白学的?”曲澜怨念道。 香若晗抿唇不语。 香盈袖二人并没有因为曲澜的介入而停止硝烟,香尘依旧一脸阴沉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而香盈袖也全然没有将他的威胁看在眼里,只淡淡道,“大哥,我现在还唤你一声大哥是因为我们同姓香,今日大哥拔剑相向他日盈袖也不会手软半分” 香尘怒然道,“是你伤萦儿在先” 香盈袖轻嘲一声,“你只看见我伤她却看不见她三番五次害我,难道香落萦的命是命我香盈袖的命就不是命吗?” “你”香尘一时无言以对。 香盈袖突然冷笑一声,身形猛然一闪躲开脖子上的剑,与此同时衣袖一扬一把幽蓝的剑如有生命般急射而出,快如闪电,猛如惊龙,锋利的剑身擦着香尘的脖子划过牢牢钉在他身后的树干上。 “砰”一声巨响,百年老树杆应声而裂。 “嘶”满园倒抽凉气的声音,所有人同时身子一颤,寒毛倒立。 香尘愣愣地站在原地,方才哪一剑若是再偏一寸,他今日必无活路,方才那一瞬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来自死亡的威胁! 香盈袖无视众人见了鬼的神情,径自收回剑,寒眸漠然地落在香尘身上,“你们三番四次的刺杀陷害不过是觉得我香盈袖是个无能的废物,我便让你们看看我这样的废物究竟是不是能由你们随意欺压的,今日伤了香落萦是她自找的,再有第二次就不是树枝刺穿肩胛这么简单了!” 言毕,她径自拂袖离去。 “这,这,这”曲澜好不容易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却一句话也说不顺畅。 倒是一旁的三姨娘秋屏呐呐道,“这还是原来的大小姐吗?” —— 香盈袖回到简笙居时半月和白崽正立在院门口不知在说些什么,见香盈袖回来便住了口。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香盈袖奇怪地看着一人一宠。 半月笑道,“不做什么,本来打算去看看今日这出戏演到什么程度了,结果半路上听下人议论起便没过去,正巧见你回来便在此等着” 香盈袖淡淡点了点头,“进去吧” 一进入屋子,白崽便绕着香盈袖上蹿下跳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香盈袖疑惑地望向半月,用眼神问‘它在说什么猫语?’ 半月砌了杯茶递给香盈袖,“它说你今日表现的很好,终于不用忍着被人欺负了” 香盈袖不以为然地笑,“我只是准备好了应对接下来的事,有些讨厌的人若是不给她一些警告她永远不会懂得收敛” 半月默了默,突然兴味盎然地道,“我倒是比较好奇你那把剑,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剑” 香盈袖微微一愣,眸中划过一瞬莫名的情绪,“它是一把好剑,名为朝华,是我娘送给我的遗物” 半月眉眼微深,“朝华剑?缙云县主生前也是痴剑之人吗?” 香盈袖身子微僵,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声音也变的有些寒凉,“你的问题未免太多了” 半月将她的情绪收入眼中,却是自动转了话题,“可听说过朝华都?” 香盈袖双拳一瞬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手掌沁出血迹。 半晌后,香盈袖松开手沉静道,“听过” 半月恍若未曾看见她异样的情绪,兴致盎然道,“传言道朝华都圣殿尊主乃是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倒有些好奇这尊主是否真如传言一般是神不是人” “圣殿尊主又如何,世人都以为他是神,以为他无所不能,可是当年拯救万民于水火的人不是他圣殿尊主,而是凤栖梧,所谓的神不过是多年来的流传罢了”香盈袖的声音很冷,一如隆冬寒日中的刺骨凉风,冷到不近人情。 一直慵懒地只顾着睡觉的白崽一霎睁开眼睛,一青一紫的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香盈袖,似乎对她口中的凤栖梧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半月搁在桌面上的手微微一顿,“凤栖梧?” 香盈袖点了点头,正欲说话便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大小姐,三小姐求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娘子请多指教 香盈袖看着眼前拘谨坐着的香若晗淡淡道,“你找我何事?” 香若晗放在双膝上的手不住地搅动着锦帕,咬了咬牙道,“方才之事,因若晗胆小不敢上前阻止是若晗不好,若晗此番是特意来向大姐姐赔罪的” 香盈袖轻轻抚平衣袖上的褶子随意道,“你指的何事?” 香若晗一双灵动的眸子紧紧盯着香盈袖有些迫切道,“方才大哥对大姐姐动手,若晗不应该坐视不理,虽然若晗打不过大哥也打不过大姐姐你,但作为妹妹在大姐姐陷于险地之时应该义无反顾地上前相助” 香盈袖端起茶杯,用杯盖轻抚水面,眸光映射于水面上呈现出轻嘲的冷意,说出来的话却是柔和而温婉的,“三妹的心意姐姐领了,只是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便不必再提了” 香若晗拧着手帕的手微微放松,紧张的神色变得放松,“大姐说的是,只是大夫人最是宠爱二姐,若是她醒过来定然会对大姐不利,若晗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人是我伤的,有事也是冲着我来与你无关”香盈袖面上一派沉静无任何害怕或者是什么的情绪。 香若晗身子一僵,有些勉强地笑道,“若晗将近十年不曾见过大姐,便是大姐远行去璟国之前也仅留一面之缘,你我虽是姐妹却不曾有姐妹之情,大姐定然是不信任若晗的,但若晗还是希望能与姐姐多相处往来培养感情,还望大姐莫要拒绝” 香盈袖抬起头,浅笑氤氲,“三妹说言深得大姐心,你我虽十年未见,但我们同姓香,如今大夫人掌权香落萦蛮横,我们之间自然是要多多培养感情的” 香若晗面上一喜,“大姐同意就太好了,那往后若晗就多来简笙居走动还望大姐不要嫌弃” 香盈袖笑道,“岂会,只要三妹愿意大姐随时欢迎” 香若晗彻底松开手上的锦帕,她四处张望几眼道,“怎的不见大姐夫,若晗还不曾与大姐夫打过招呼呢” 香盈袖倒了一杯茶推到香若晗面前道,“你大姐夫身子不适在里屋休息暂时不方便见客” 香若晗诧异道,“身子不适?可有大碍?” 香盈袖摇头道,“他就是身子弱染了轻微的风寒,没有大碍” 香若晗似是放下心来,“那便好,天气还未转暖,大姐夫又没有内力护体还是仔细着凉的好” 香盈袖搁在桌上的手微顿,她掀起眼皮深深望向香若晗。 “大姐,怎,怎么了?”香若晗不自禁地身子往后轻仰。 香盈袖一笑,“没什么,只是想替半月谢谢三妹的关心” 香若晗坐直身子站起身道,“这是若晗应该的,时辰也不早了,若是没什么事若晗便先回去了,二姨娘还等着若晗用午膳” 香盈袖起身相送,“好,三妹慢走” 香若晗的身影消失在简笙居门口时,一道身影从里屋的门帘后转出来。 香盈袖看向他道,“你的身份他们定不会全然相信,二姨娘会怀疑,大夫人定然也有所猜测,家主过几日便回回府,届时定会有新一番的试探,我们要做好准备断不能露出破绽” 半月微微挑眉,“如何准备?” 香盈袖迈步上前,站定在他身前,“你我扮演的是夫妻,有些事情逼不得已的要适应,比如肢体接触” 言毕,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半月垂在身侧的手,冰凉的温度遇上滚烫的温暖,香盈袖身子几不可见的一僵,她蓦然抬眸对上半月尚未恢复平静的惊诧目光。 香盈袖冷淡开口,“这些事情虽是逼不得已,但吃亏的终究不是你,所以你最好是配合我,如若不然,你的后果会很悲惨” 半月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邪魅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措不及防地用力强制性迫使香盈袖上前,他一手搂住她的纤腰,自上而下俯视她,吐气如兰,“既然如此,那么,娘子请多指教” 香盈袖双目微睁,语气沉沉,“你唤我什么?” 半月理所当然道,“既然是夫妻,这称呼自然要变,我唤你娘子,你也可以唤我夫君或者相公” 香盈袖咬牙,“唤你个大头鬼,放开我!” 半月挑眉,颇为自得道,“不是你说的要事先做准备吗,我现在就是在提前适应” 香盈袖一噎,还真是这个理! 见她吃瘪,半月心情极好地调侃道,“想要骗过别人率先得骗过自己,你可不要假戏真上我了” 香盈袖一瞬暴走,一脚踩在他脚背上大力推开他。 “嘶”半月脚背被踩的生疼,眉心紧蹙,“你也太狠心了” 香盈袖冷冷剜他一眼,“再敢胡言乱语,痛的就不只是脚” 言毕,她愤愤地甩袖离去。 半月舒展眉心,看着她气怒而去的背影轻笑出声。 白崽站在地上咬着半月的衣摆不住地摇晃, “吱吱,吱吱”爹爹你暴露本性了。 半月低头看它,“你说什么?” “吱吱”你这么多天伪装的深沉都被一扫而光了,你又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咳”半月掩嘴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故作深沉能吃到豆腐么?不能吧” 白崽险些一跟头栽倒在地,爹爹你节操碎了一地! ------题外话------ 本性暴露,娘子危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大夫人的打算,家主归 自打香盈袖默许香若晗的示好之后她便三天两头地往简笙居跑,偶尔会拿一些二姨娘做的点心或是拿着自己新的绣品来让香盈袖品鉴,二人来往逐渐密切。 今日一般无二,香若晗正拿了一幅绣了冬梅的新绣过来便听人来传唤,说是大夫人醒了有请各位小姐。 “大姐,这可如何是好?”香若晗小脸上满是担忧道。 香盈袖勾了勾唇,“该来的拦也拦不住,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忆稥居,二姨娘三姨娘齐聚,香盈袖二人到的时候陆淑荷正一脸苍白地靠在床边上有气无力地与二姨娘说话。 见香盈袖二人进屋,她难得没有发脾气反倒是一脸柔和地道,“你们来了” 香若晗疑惑地看向香盈袖,后者只淡笑道,“大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陆淑荷和蔼一笑,“好多了” 屋中其他三人看看香盈袖又瞅瞅陆淑荷,很是奇怪这二人见面竟没有擦枪走火反倒平静地关切慰问。 陆淑荷好似不曾看到几人的疑惑,轻轻咳了两声道,“今日唤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想交代你们” 曲澜笑道,“大夫人请讲” 陆淑荷点了点头道,“前两日老爷就命人传信回来说是要回来了,明日就能到南都,这几日香府多生事端,本夫人不希望老爷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家,明儿个我打算设场家宴大家好好聚聚,也算给老爷接风洗尘,但是以我现在这个身子骨只怕没有心力去筹备,所以打算把这件事交给你们去办,二姨娘和三姨娘你们作为长辈就好好教教若晗和盈袖,我香家虽是习武世家,但这等事情女儿家还是要好好学学的” 曲澜和秋屏相视一眼,福了福身道,“妾身定不负大夫人所托会好好筹备,也会好好教导二位小姐” 大夫人点了点头看向香盈袖二人,“你们姐妹俩也一定要好好跟着学,若晗将来若是嫁了人这些定是要会的,至于盈袖,虽说你相公没有一个家宅,但学一学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香若晗含羞带怯地道,“若晗一定好好学” 从忆稥居出来香若晗便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姐,我发现今儿个的大夫人有些不一样” 香盈袖挑了挑眉,“如何不一样?” 香若晗认真道,“我还以为她会大闹一场找你麻烦,没曾想她不仅没有还态度温和,倒是和大夫人平时的为人大相径庭” 香盈袖轻笑,“许是父亲就要回来了的原因吧” 香若晗认同地点头,“也是,她定是不希望父亲看到她不贤淑的一面” 当日二姨娘和三姨娘便命人开始着手准备,打扫后花园,安置桌椅,从头到尾香盈袖和香若晗就跟着她们四处走,四处检查,但凡一点点灰尘瑕疵都不放过。 第二日一早,香家所有人都到门口等待香家家主香廷贺的归来,便是大病初愈的大夫人和手伤未好的香落萦也在,此番见到香盈袖香落萦倒是很自觉地没敢上前找茬。 众人等了没一会儿便有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停在府外,大夫人由下人扶着走上前相迎,马车中人掀帘下车,一身墨青色长袍,一张五官深邃威严刚毅的脸,端的是刚毅俊朗。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大夫人苍白的脸上满含笑意,声音温柔得似浸了水。 香廷贺一眼看见她没什么血色的脸,担忧地问,“夫人可是身子不舒服?” 陆淑荷笑着摇头,“没什么大碍,就是前些天染了风寒还没好,过些日子就没事了” 香廷贺放下心来,“那便好” “父亲”香落萦突然大喊一声,快步走上前去一下子扑入香廷贺的怀里,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父亲,您可要为女儿和母亲做主啊” “萦儿,怎么了?”香廷贺慈爱地擦掉她的眼泪,因为蒙了面纱看不清香落萦脸上的情况,但隐隐约约能看出香落萦的脸上的伤还没好全。 香落萦双眼通红,哽咽道,“父亲,母亲她根本就不是染了风寒,她是被人下了毒” “萦儿”陆淑荷不慢地呵斥,“休要胡说” “母亲,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要瞒着父亲,我们受的苦还不够多吗?”香落萦声泪俱下,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香廷贺面色微沉,“发生了何事,进府与我细细道来” 香落萦抽泣道,“是” 香盈袖与半月站在人群最后,见状香盈袖没什么意外道,“果然陆淑荷打的这个主意”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正厅,香廷贺于主位上落座,一双威严的虎目扫过一众人,最后定格在香落萦的身上,柔声道,“萦儿,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都告诉为父” “是”香落萦抽抽搭搭地道,“父亲,您有所不知,自从您让香盈袖随我们去璟国开始,她便三番五次找萦儿的麻烦,她还对萦儿下毒,萦儿的脸都是她造成的,后来回到家,她不仅对母亲动手还强迫她向一群贱民下跪,前几日她又伤了萦儿的手臂还对母亲下毒,父亲,您可一定要为母亲和萦儿做主啊” 香廷贺面沉如水,看向陆淑荷,“萦儿说的是真的?” 闻言,陆淑荷一脸哀戚道,“老爷,盈袖她就是不懂事,妾身不会怪她的,老爷您也消消气算了吧,毕竟盈袖她还小” 香廷贺一掌拍在桌面上,怒目看向香盈袖,“你个逆女,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 香盈袖漠然轻笑,“父亲您未免太过武断,您只听了她们的说辞,何不问我她们说的可是事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你没资格 香盈袖漠然轻笑,“父亲您未免太过武断,您只听了她们的说辞,何不问我她们说的可是事实?” 香廷贺虎眸微闪,似有些诧异香盈袖的反驳,他打量了香盈袖片刻后沉吟道,“你说” 香盈袖道,“盈袖当初是得了父亲的许诺才有幸与大哥和二妹一同前往璟国,可是二妹并不待见我并且三番四次刁难,这些大哥和端亲王殿下都可以作证,至于二妹所说的下毒毁容,呵,盈袖并没有做过也没有那个本事能在大哥和二妹这样的高手面前动手,还望父亲明察” 香廷贺扫了香落萦和香尘一眼,并没有立刻表明相信谁,而是反问道,“那你母亲呢,落萦说你要她向一群贱民下跪磕头,可是真的?” 香盈袖轻笑一声,“父亲,大夫人对百姓不敬那是她一个内宅妇人没见识,可是父亲您是南岳重臣,我香家能得王上重用那是王上的恩赐,是百姓的信任,可您却用如此低廉的称呼相称可对得起南岳百姓?” 香廷贺脸色一沉,他竟是忘了这茬,他沉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而已” 香盈袖笑着点头,“既然如此,父亲您是同意盈袖出手教训对百姓不敬之人了?” 香廷贺点头道,“自然,百姓乃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便是王上也会对他们礼让三分,胆敢对百姓出言不逊之人自当予以重处” 一旁的陆淑荷脸色一白,香落萦急切道,“父亲,您别” “父亲所言极是”香盈袖不紧不慢地截断她的话,“正如父亲所说,大夫人不仅谩骂百姓为贱民,且下令让府中侍卫驱逐百姓手段之暴虐,盈袖也是看不过去了才借此警告了大夫人一番,想不到大夫人竟因此怨怪盈袖,难道大夫人是觉得让你给百姓下跪辱没了你的身份,觉得百姓没有资格受你一拜吗?” “香!盈!袖!”陆淑荷双手死死拽着裙褥,面容狰狞一片。 香廷贺侧头看了陆淑荷一眼,后者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模样,声色戚戚,“老爷,妾身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盈袖对妾身不太礼貌,百姓们又在一旁议论,是妾身不好,不应该没有忍住脾气,但是当时情况老爷有所不知,盈袖她突然带了一名男子回来声称是她的丈夫,妾身也是担心会坏了她的名声,情绪难免激动了些,谁曾想,哎,都是妾身不好,妾身只是老爷的继室毕竟是没有资格管教大小姐的,是妾身逾矩了,求老爷责罚” “你说什么?”香廷贺的声音骤然拔高,吓得在场之人一个哆嗦,他愤怒地指着香盈袖吼道,“你个逆女,竟如此不知羞耻,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私自带男人回府,你简直丢尽了我香家的脸” 他脸上青筋突起,一瞬站起身朝香盈袖走去,“那个男人是谁?”看见香盈袖旁边的半月,怒吼道,“是不是他,啊?” “父亲”香盈袖猛然提高音量,一把将半月拉到身后,一双寒眸对上香廷贺暴怒的双目,眸中情绪千变万化,最终定格成讽刺的冷笑,“父亲,您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与谁成婚在你心里重要吗?” “你”香廷贺的手高高扬起,作势要一巴掌扇下去。 香盈袖毫无畏惧地抬头迎视他,“我难道说错了吗,你将我放在后院十年不管不问,无论我过得好与不好于你而言并无任何影响,这么多年你去看过我一眼吗,你还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模样,知道我小时候爱吃什么吗?你不知道,自从我娘去世你就把这个女人宠得无法无天,别人只以为我是身体不好被送到药王谷调养,其实不是的,那只是你们为囚禁我找的一个借口,到了现在你却来过问我的私事,我告诉你,你没资格” 香廷贺身子狠狠一震,脚下踉跄几步险些站不稳。 “父亲”香尘连忙上前扶住他。 “香盈袖,你这是什么态度”香落萦满脸愤恨地怒道,“那时候是你自己不争气练不了剑,不把你关起来难道要让你出去丢我们香家的脸吗?” 香盈袖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练不了剑又如何,这南岳百万人,难道各个都会武功?没有武功难道就一无是处了吗?” 香落萦冷哼一声,“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既生在香家就必须会武功会剑术,而你不会,那便是你的错,是你自己不争气” 香盈袖状似无意地扫了她尚未恢复的手臂一眼道,“是吗?那你的手是谁伤的?难不成是你自己不小心撞树上不小心被树枝穿透了肩胛?” “你”香落萦被踩到了痛脚,情绪瞬间爆发,“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你不过就是赢了那么一次,若不是你运气好,我定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萦儿”陆淑荷与香尘同时出声。 香落萦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什么,一瞬间捂住嘴怯怯地看向香廷贺。 后者一张脸阴云遍布,一双虎目中似不敢相信地看着香落萦,“你方才说什么?” 香落萦急忙去拉他的衣袖,可怜兮兮道,“父亲,萦儿说错话了,萦儿不是故意的” 香廷贺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袖,冷笑道,“你要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吗?” “父亲,萦儿,萦儿没有,萦儿不是存心的”香落萦眸中晶莹一滴滴顺着面纱的边缘滚落。 “够了”香廷贺一把甩开香尘扶着他的手,有些自嘲道,“这就是我的好女儿,一直用单纯善良的外表掩藏内心的肮脏不堪,回南都的路上到处是流言蜚语,说什么香家香落萦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毒之人,说什么香落萦派人去毁香盈袖的清白,我以为这只是流言蜚语,想不到正如那句空穴来风必定有因,你是真的手段阴毒下作,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香落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香廷贺的衣摆哭求道,“父亲,萦儿没有,你相信萦儿,萦儿真的没有,这一切都是香盈袖的阴谋,是她诬陷萦儿,是她想害我名声,父亲你相信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我与他,一见钟情 香廷贺满面怒容,“你说是她污蔑你,你有何证据证明这种种事情不是你的杰作?” 香落萦跪着上前两步,紧紧拽着香廷贺的衣摆一遍一遍地苦诉,“萦儿没有证据,但是父亲您要相信我,这么多年萦儿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清楚吗?萦儿绝不会做出那等事情,父亲您断不能被有心人唆使中了他人的圈套啊!” 香尘在一旁开口劝道,“父亲,萦儿说得对,她绝不会做出那等事情的我可以给她作证,父亲您先消消气切莫气坏了身子” 香廷贺面容稍缓,陆淑荷连忙帮腔道,“老爷,您先别生气,萦儿的为人你我最是清楚,外间的传言岂能当真,都是别人随口胡诌肆意污蔑的” 香廷贺沉沉呼出一口气坐回主位上,目光扫了香盈袖和香落萦一圈,沉声道,“落萦的事暂且不论,盈袖你私自带男人回来毁坏自己和香家的名声一事是真,你最好给我一个很好的理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香盈袖冷笑一声,终究您还是选择了香落萦! 香落萦挑衅地看向香盈袖,后者只淡淡一笑对香廷贺道,“父亲,正如外间传言,盈袖在回程途中遭遇歹人险些丧失清白,幸得半月出手相救才能免于祸端,盈袖心存感激且对半月一见钟情便决定以身相许,此事是盈袖太过冲动或许做的不对,但是下毒手之人正是香家的车夫,他也已经指认他是受了香落萦的命令,此事半月可以作证” “香盈袖你撒谎”还不待香廷贺有所表示,香落萦便忍不住插嘴道,“你自己明明就会武功,而那车夫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要脱身又何须他一个文弱书生来救,这分明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还想来污蔑我” 香廷贺眉心轻拧似不太相信地看向香盈袖,“你会武功?那这么说萦儿的手确是你伤的?” 香盈袖不置可否地一笑,“那是她自找的” 这么一句话就是变相地承认了会武功的事,香廷贺眉心直接拧成一个川字,“你如何会武,又是何时学的?” 香盈袖挑了挑眉,“父亲这个时候才来关心这件事是不是有些晚了?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事情,我会武功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香廷贺愣了愣,没再说话。 香盈袖看向香落萦道,“你怎知道那车夫只是一个普通人?想不到妹妹还有闲工夫去了解一名车夫” 香落萦冷哼一声,“何须了解,以你的本事就算那车夫有武功也不可能逃出你的魔爪,指不定你已经将人给杀了” “妹妹怎么知道?”香盈袖状似惊讶不已,“如妹妹所料,我确实是把他杀了” 末了,她又补充道,“不过当时的情形有些混乱,我没料到那车夫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是对我下药,我不小心中计险些遭他毒手,恰巧当时半月路过偷偷用棍子把人敲晕,药性过去之后我忍不住脾气,一怒之下便将他给杀了” 香落萦咬了咬牙,“当时的事情是什么样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怎么胡编乱造都可以了” 香盈袖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说不是半月救了我,难不成你亲眼看见了?” “我”香落萦一时哑口无言。 香盈袖看向香廷贺道,“父亲,关于我是如何与半月在一起的这件事完全没必要再深究下去,至于那幕后主使是谁盈袖也可以不深究,但现如今南都百姓都已经知道半月是我的夫君,名声该丢的也都丢了纵使您不满意也不可能把人赶走,再追究又有何意义呢,最多不过是让我们香家内部不和睦,得不偿失。” 香廷贺默了默,似在思考香盈袖话中的道理。 一旁的陆淑荷见势不妙,忙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起初我和你的父亲有意将你许给柳家二公子,对方也有意娶你,只差合了八字下了聘礼就可成婚,你如今来这么一出倒叫我们为难” 香盈袖淡淡看她,“那又如何,我与半月已经在一起,想必柳家也早就得了消息,何况你也说了只差那就是还没有,我便还不是柳家的准媳妇,我嫁谁与他柳家何干?” “这”陆淑荷满面为难地看向香廷贺,希望他能说几句话,最好是做主把香盈袖嫁出去。 后者没理会她,而是道,“盈袖说的没错,此事再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便不必多说了,半月公子既已入了香家的门那边是香家的人了,我香家也不是多养不起一个人” 陆淑荷脸色骤变。 香盈袖盈盈一笑,“多谢父亲成全” 半月这才有模有样地作揖拱手,一本正经道,“多谢岳父大人成全” 香廷贺点了点头,有些疲惫道,“事情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父亲,不能就这么算了”香落萦急切大喊,“这件事情可以不追究,但香盈袖对我和母亲下毒,这事天理不容,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香廷贺左手手指抵在额间,有些头疼道,“那你想怎么样?” 香落萦看向香盈袖,眉眼中尽是恨意,说出的话更像是剧毒般阴狠,“我要她向我们磕头道歉” ------题外话------ 为虾米都没有人冒泡呢,好冷清/忧伤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真相 香落萦话落,周围尽是倒抽冷气的声音,作为继室竟让嫡女下跪磕头实在是闻所未闻,就连香廷贺也不满地蹙起眉。 见状,陆淑荷连忙训斥道,“萦儿不可胡闹,盈袖怎可以向我们下跪,你太过无礼了” 香落萦跺了跺脚愤愤道,“母亲,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做的不对,为什么不能让她磕头道歉!” 陆淑荷面上三分怒意七分委屈,“无论如何盈袖为嫡为长你我受不起,这件事就此作罢往后不要再提了” “母亲”香落萦委屈地直跺脚,见陆淑荷撇开头不理会她又对朝香廷贺抱怨道,“父亲,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萦儿的脸至今未痊愈,母亲的身体更是虚弱,这一切都是香盈袖害的,若是父亲这次不惩罚她,将来指不定她还会怎样对付我们,母亲虽是继室我也只是继出,但好歹母亲现在是父亲您正儿八经的妻子,您怎么能容忍别人随意欺负甚至动辄丢掉半条命呢?” 香廷贺至始至终眉心紧蹙,他看向陆淑荷,“你怎么看?” 陆淑荷体贴道,“老爷,萦儿她不懂事,她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妾身不委屈也不曾受过亏待,只要老爷你一心对妾身好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香廷贺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欲发话便听下方曲澜阴阳怪气道,“老爷,这件事尚没有查明清楚,您可不能随意做决断误会了大小姐啊” 后者目光淡淡扫向她,“你是何意?” 曲澜颇有深意地看了陆淑荷一眼,“妾身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妾身不认为大小姐是那般心思恶毒之人,担心老爷因为某些原因失了公允凭白让大小姐受委屈” 话音刚落,陆淑荷便变了脸色,香廷贺也不知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下一秒紧绷的情绪稍微释放,他叹了口气,“这件事” “父亲,我有证据”香落萦突然急急大喊。 香廷贺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看向她,“你有何证据?” 香落萦道,“当初在璟国的时候香盈袖曾送过我一支簪子,事后我我的脸便成了这样,她送我的簪子一定有问题” 香廷贺眉眼微咪,“簪子现在何处?” 香落萦镇定道,“就在端亲王殿下手上,父亲您大可去查一查,那支簪子一定有问题” 香廷贺挥手便欲命人去请穆悠扬。 “不必了”香盈袖突然出声,她看向香落萦微微一笑,“何须那般麻烦,妹妹既然一定要追究这件事我便亲自解答这个疑问” 香廷贺收回手看向她,满屋子的人都好奇地望着她。 香落萦不屑轻哼,“怕了吧,早说出来不就好了” 香盈袖红唇轻勾带着微微嘲讽的弧度,“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落萦妹妹你几个问题” 香落萦扬了扬头颅,“有话快说” 香盈袖无视她傲慢无礼的态度,淡淡道,“当初我送你簪子是因为你送了我一枚香囊,可对?” 见她承认自己送过簪子,香落萦得意地点头,“对,没错,我是送了你香囊” 香盈袖点了点头,“我送你的簪子在你出门后便扔掉了,只是后来才命人捡回来的,可对?” 香落萦眼神闪烁,“那是我出门太急不小心弄丢了,但这并不能说明我的毒与你没关系,因为那簪子我是碰过的” 香盈袖再度点头,目光转向上座的陆淑荷道,“前几日我刚回府的时候便把香囊交给了大夫人,如今那香囊也在大夫人手上,可对?” 陆淑荷不疑有他地点头,“的确在我手上” 香盈袖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想请问在座的诸位,从回府开始我与大夫人的接触仅有那香囊,除此之外的所有地方都是与大家一同见的大夫人,在这么多双眼睛的监视下,试问我又有何机会下毒?” 香落萦冷哼一声,“你手段那么多,谁知道你是怎么下的毒” “喔?”香盈袖挑眉,“这么说来我倒是好奇,为什么当初我拿了你的香囊便出现过敏状况,而大夫人拿了便晕倒,难不成是你的香囊有问题?” 香落萦面色微变,双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一起,指节发白,“谁,谁说的,当初御医说了,你的脸之所以会过敏全是因为你自己乱吃东西,与我的香囊有什么关系?” 闻言,香盈袖有些疑惑地拧眉,“可若是香囊没有问题,大夫人又是如何中毒的,难不成还是我偷偷潜入大夫人的房间下的毒?” 香落萦突然睁大眼睛,气势高昂地指着她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在香囊上动了手脚,是你在香囊上下毒害我母亲,你这个贱人还敢污蔑我” 香盈袖脸色冷了下来,“妹妹的嘴真是好生臭,那香囊至始至终由你一个人缝制,其中的冬梅也是由你亲自放进去的,我若要动手脚大夫人会看不出来吗?更何况当初我就是因为闻了你那冬梅的香味才会过敏,你敢说你没有在里面动过手脚吗?” “我没有”香落萦怒吼出声,“香盈袖你别随意污蔑我,毒是你下的与我无关” “无关?”香盈袖上前两步,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似要将她整个人洞穿,“你当初莫名其妙送我一个香囊还是在璟王设宴之前,你敢说你没有阻止我参加晚宴的打算?我突然过敏晕倒,难道不是和你的香囊有关?” 香落萦后退一步,趾高气昂道,“我没有,不是,和我无关,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香盈袖再往前逼近一步,“我的簪子是当着你的面拔下来送给你的,在此之前我不曾碰过那支簪子,你又凭什么说与我有关?” 香落萦怒瞪着她吼道,“那只是你的说词,我才不相信” “不信?”香盈袖不紧不慢地逼近她,冰冷地寒眸落在强装镇定的脸上,“端亲王殿下当初亲口说了簪子没有问题,需要我请端亲王殿下过府作证吗?” 香落萦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双目通红道,“我说了我没有,一直以来都是你要害我,是你要害我!” 香盈袖眉眼微眯,冷沉的低气压层层散发,众人只觉得屋子里的温度冷的彻骨。 离香盈袖最近的香落萦更是清晰地体会到那层冷意,来自地狱的制裁之刃,寒芒之剑将她层层包围,令她冷得直打哆嗦,便是呼吸也觉得困难。 香盈袖勾了勾唇,“我要害你?一直以来难道不都是你在千方百计地打压我,想要除掉我?那香囊就是最好的证据,如若不然我们可以请御医前来检查” 香落萦身子微颤,她突然抬起头,满眼通红地瞪着香盈袖,而后伸手狠狠推了香盈袖一把,“你撒谎,香囊中的毒性本不是那样,它是会毁容的,母亲和你的毒根本就是你自己下的,跟我无关” “嘶” “萦儿” 陆淑荷一瞬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香落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不罚?她死 大厅中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静,香落萦急忙捂住嘴,但她的话不可避免地落入所有人耳中。 香盈袖红唇轻勾,“原来落萦妹妹你真的有害我之心” 香落萦睁大眼狠狠瞪着她,“你个贱人,你故意套我的话” 香盈袖不置可否地笑,“是妹妹你心里有鬼” 香落萦狠狠剜她一眼,再看向香廷贺又是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可怜样,“父亲,萦儿没有,你要相信萦儿,香盈袖是故意刺激我令我说胡话的,父亲,香盈袖就是个祸害,自从您将她从后院放粗来我们家就没有安宁过,您今日定要好好处罚她” 香廷贺目光沉沉,却半晌不说话。 香落萦双手拽着衣袖不住揉搓,唇被她咬的发白,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陆淑荷和香尘皆一脸担忧紧张地望着香廷贺。 香盈袖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她冷冷一笑道,“方才香落萦的话想必诸位都听得很清楚,那香囊中装的是可以令人毁容的恶毒之物,当初香落萦送给我的心思我不说大家也知道,可如今她却口口声声说我害她妄想将脏水泼在我身上,我想现在也不需要什么证据,就凭她方才所言,只要是个人就能辨别其中真相,若是现如今还有人说罪魁祸首是我而非香落萦,那我就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脑子不够用,还是天生蠢钝如猪” 满大厅的人脸色各异,尤其是陆淑荷和香尘,她这摆明了就是在骂他们。 曲澜犹豫了片刻道,“老爷,妾身虽只是个妾没什么发言的权利,但今日的一切妾身却不得不为大小姐说一句公道话,方才二小姐已经承认了自己在香囊中动了手脚,那么一切的主谋就该是二小姐,而大小姐是受害者,既然如此,是不是该给大小姐一个公道?” “二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是主谋,你难道没看出来方才是香盈袖在恐吓我吗?”香落萦恶狠狠地瞪着曲澜道。 后者似乎被她的态度吓到,手往心口一按急急解释道:“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只是觉得方才二小姐你的话就足以说明一切” “萦儿”陆淑荷沉声唤了她一声,眼神示意她注意态度。 香落萦狠狠瞪了曲澜一眼才收起强势的态度。 香尘见形势不对,忙开口道,“父亲,您连日赶路想必身子累极,其他事情不妨先放在一边,您先回房休息休息” 香廷贺冷哼一声,“这才想起来我赶路辛劳,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省心的东西”说罢,他便起身欲离开。 “这”曲澜和香若晗两人面面相觑。 香盈袖冷冷勾唇,方才不是还演的很好的吗,怎么这下舍不得了? “父亲”香盈袖不疾不徐地轻唤一声。 香廷贺恍若未闻地继续往外走。 见状,香盈袖也不急,她闪身落到香落萦身旁,一把蓝色利剑稳稳当当架在香落萦脖子上。 “萦儿”陆淑荷惊呼出声。 脖子上冰凉的威胁,香落萦一瞬睁大眼,“你,你要做什么?” 香廷贺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险些没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心率失衡。 香盈袖轻勾红唇,“既然父亲您不舍得惩罚她,只好由我亲自动手了” “逆女,把剑放下”香廷贺气得脸色发红。 “香盈袖,你别乱来我警告你”香尘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香盈袖手上的剑,大有立刻冲上去的架势。 香盈袖的剑逼近一寸,众人心肝一跳。 香落萦更是吓得手脚冰凉,说话都打结巴,“我,我告诉你,你别太放肆了,这里可是香家,不是由你胡作非为的地方” 香盈袖轻笑出声,“我怕什么,总之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们要联起手来对付我,我又岂能让你们好过?” 所有人都牢牢盯着香盈袖手上的剑,便是事不关己的三姨娘秋屏都替香落萦捏了把汗,香盈袖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她绝对下得去手。 香尘余光一瞥,正好看见半月一脸悠闲地站在原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生一计,不动声色地朝他靠近。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香尘正欲动手将半月抓在手里,后者却是突然迈步走向香盈袖,好巧不巧正好躲开香尘的手。 香尘手握成拳,有些懊恼地收回手。 半月不动声色地站到香盈袖的右后方,看起来随意的位置,却是很好地隔开了香尘便于出手的方向。 他微微俯身,在香盈袖耳边道,“娘子,有人想拿我威胁你” 香盈袖对他的称呼恶寒了一把,却是当机立断对香廷贺道,“父亲,我本不打算做到这个地步,奈何有人处处相逼,而您却明目张胆的偏袒,为了出这口恶气,我只好亲自动手要了我的好妹妹的命,您说呢?” “且慢”香廷贺急急抬手,眼睛瞬也不眨地盯着朝华剑,“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香盈袖冷然拒绝,“今日父亲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亲自为自己讨一个”说罢,她作势便要动手。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好”香廷贺急忙应下,“好,我答应你,我给你一个交代” 香盈袖并没有立刻放开香落萦,而是道,“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香廷贺拧眉,“关押祠堂?” 香盈袖不满意地摇头。 香廷贺又道,“抄经书?” 香盈袖继续摇头。 香廷贺眉心越蹙越深,“那你想怎么样?” 香盈袖挑了挑眉,“不如这样吧,就把她关进柴房里,半个月内除了固定送饭的丫鬟,任何人不许探视,不许求情,但凡有一个人说一句求情的话便加半个月,如何?” “香盈袖,你休想”还不待香廷贺说话,香落萦率先忍不住反对。 香盈袖并不理会她,只对香廷贺道,“父亲,您说呢?” 香廷贺动了动唇,陆淑荷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老爷,使不得使不得啊,半个月不见人,萦儿会受不了的,何况柴房是什么样的环境怎么能让萦儿进去” “父亲请三思”香尘深深拧眉,半个月见不到人指不定萦儿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行了”香廷贺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就这么办吧” “老爷” “父亲” 香盈袖心满意足地收起剑,香落萦一下子跟失了魂魄似得跌坐在地。 香廷贺深深叹了口气便不做停留地离开。 二姨娘等人也是连连叹气地走了。 “我们走吧”—香盈袖看了半月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两人迈步离开。 “香盈袖,我不会放过你的!” “萦儿” 身后传来香落萦撕心裂肺地嘶喊和陆淑荷怜惜不已的声音。 母慈女孝,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一起睡? 忆香居 “夫人,您就别难过了,老爷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您千万莫要在他面前做出冲动的事令他不快”陆淑荷坐在床边上哭哭啼啼,一名老嬷嬷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道。 陆淑荷哭得更是伤心,“我怎么能不难过,老爷让萦儿去柴房半个月,又不是个三天两日,柴房是个什么样的环境我清楚,萦儿她受不了那个苦” 老嬷嬷叹了口气,“夫人,柴房虽然苦寒,但我们可以打点一下送饭的下人,也可以通过她让小姐过得好些,您大可放心” 陆淑荷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才停止了哭泣,眸中一闪而逝的阴狠,“你说得对,我不能现在伤心,这府上的女主人还是我,就算香盈袖一时得意让萦儿进柴房受罪,这之后的事她也休想插手,今日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见此老嬷嬷松了口气,“这才是夫人您该有的样子,一时的失利并不能代表什么,就让香盈袖先得意两天,咱们只需静待时机将她连根拔除便可” 陆淑荷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夫人,老爷来了”门外响起丫鬟的通报声。 陆淑荷连忙慌慌张张地整理仪容。 老嬷嬷一边扶她站好一边叮嘱道,“夫人,切不可说出令老爷不快的话” 陆淑荷点了点头。 房门被推开,香廷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老嬷嬷福了福身便推出门外。 “老爷,您怎么有空过来了,不是在休息吗?”陆淑荷脸上扬起笑,大方得体道。 香廷贺脸色稍缓,他上前两步握住陆淑荷的手道,“我过来看看你,今日之事乃是逼不得已,等时机合适我便放萦儿出来,你切莫伤心难过” 陆淑荷动容地红了眼,“老爷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件事的确是萦儿处理不当,不该对盈袖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受罚那是应该的” 见陆淑荷如此懂事,香廷贺免不了将她拥入怀里深情道,“我知道你大方体贴,但是这件事我一定会为你们母女做主,香盈袖欺人太甚我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陆淑荷惊诧地抬头,“老爷这是何意?您可千万不能冲动做傻事啊,盈袖她再怎么不对也是您的女儿” 香廷贺轻呼一口气,怜惜地轻抚她依然年轻的脸,“你别担心,我只是要弄明白一件事,她若是一直待在府上只会让你为难,我必须要想办法把她嫁出去” 陆淑荷眉心轻拧,似是不解道,“可是她已经成婚了,那个半月?” 香廷贺冷冷一哼,“谁知道是真是假,我今日不为难他们只是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我已经命人到楚地去查了,那半月到底是何方人士很快就会知道” 陆淑荷这才忧心忡忡地道,“妾身也担心这半月并非什么好人,老爷去查一查也是好的” 香廷贺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今晚还有家宴,我就在你这里休息半日” 陆淑荷连忙应下,“妾身伺候您更衣” “嗯” —— 晚宴时分,一家人聚在一起却没了欢愉的气氛,许是因为白日发生的事每个人心里都有事,大家也就草草吃完饭便散了。 “大小姐,你我的院子离得近,不如一同走?”曲澜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与香盈袖道。 香若晗也上前来亲切地挽着香盈袖的手道,“大姐姐,一道走吧” 香盈袖身子就不可见地一僵,下一秒她便被人从后面带入怀里,半月揽着她的肩膀,自然而然地将她与香若晗拉开距离,“娘子今日身体乏累,我便先带她回去休息,两位请便” 言毕,不给曲澜和香若晗说话的机会便强行揽着这香盈袖走了,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待离得远了,香盈袖反手一手肘将半月的手挥开,面色不善地看着他,“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半月一脸委屈地道,“我这哪叫多管闲事,我知你不喜她们二人才好心好意帮你解围,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恩将仇报,太令我伤心了” 香盈袖冷冷道,“喜欢不喜欢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管”说罢,她转身就走。 半月三两步追上去与她并行,一本正经道,“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们现在可是夫妻,自当同甘共苦携手合作,你这样将我摒弃在外,若是我一个伤心之余不小心将你我的真实关系说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香盈袖顿住脚步,侧头看他,“你在威胁我?” 半月耸了耸肩,“就当是吧,你既然选择了我就应该拿出你的诚意,你不告诉我你的计划我理解,但至少要让我觉得我们真的是在合作,你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实在叫我痛心” 香盈袖淡淡扫他一眼,“废话再这么多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彻底成为我的傀儡” “额,咳咳咳”半月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说了这么多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香盈袖往前走了几步见他没跟上来,不耐烦地回头,“还不走,等着我拿轿子抬你回去呢!” 半月轻咳一声,忙不迭地负手跟上去。 是夜,半月将将替白崽洗白白扔到床上打算去倒水,紧闭的房门突然‘砰’一声被人大力推开。 白崽被吓了一跳,赶紧窜进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 半月用余光瞥了来人一眼,立马防备地看过去,“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上我屋里来做什么?” 香盈袖手里抱着一床被子进屋,关门,铺床一气呵成。对于半月的问话只冷冷道,“你不是说我没诚意吗,我现在过来跟你一起睡,怎么样,够诚意了吗?” 半月手上的木盆‘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水洒出来将衣摆淋了个湿透。 白崽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白毛倒竖,嘴里‘吱吱呀呀’地叫个不停,“不行,坏女人怎么能跟我和爹爹一起睡,绝对不行!我反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亲上了 香盈袖不理会两人见了鬼似的表情,自顾自将怀里的被子铺在地板上,然后和衣躺下。 她看白痴似的看着一人一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借你们的地板一用” 半月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捡起木盆,找了帕子来清理地上的水。 白崽裹着比它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被子挪到床边,双眼防备地看着香盈袖,“吱吱吱”坏女人你不会半夜爬上床轻薄我爹爹吧? 正要出门的半月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被门槛绊倒,好在他及时扶住门框才不至于摔倒。 香盈袖没听懂白崽的话,只莫名其妙地看了半月一眼。 再回来的时候,香盈袖已经侧着身子背对着白崽睡了,而不知人兽语言不通的某只依旧兴奋地比手画脚,‘吱吱’地说个没完。 坏女人你怎么会突然想要跟爹爹一起睡?难道是你太寂寞了?还是你看上我爹爹的美貌想做崽崽的娘亲? 半月走上前去,伸手抓住它的尾巴把它倒提起来扔到床角,“今晚你就睡角落里” “嗷呜”爹爹,你怎么能这么对崽崽,坏女人又不跟你一起睡,你赶我做什么? 半月不理会它的怨言,正打算脱了外衫睡觉,偶然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手上的动作一顿又将领子合拢和衣而睡。 一人平躺在床外侧,一人侧身睡在床下,一宠蜷缩在角落里独自伤心,各不相干。 安静的屋子里,烛火一明一灭,窗外的月光格外的亮眼,透过窗户射进来屋子更显得亮堂。 半月被光晃得睡不着,干脆起身欲把烛火吹熄。 脚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摆,然后一道掌风迅速熄灭烛火。 半月垂手看向香盈袖,后者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看向窗外。 半月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外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香盈袖起身不动声色地往窗户移去,极低的交谈声落入耳中。 “如何?可看到什么?” “只看见一个人,你说他们会不会不同屋?” “怎么可能,他们是夫妻,夫妻哪有不同屋的?” “可是上面不是说了,他们很可能是假的” “那也” “嘘,听,有动静” 里面传来一声闷响,两道黑影靠近窗边欲探个究竟。 屋内,半月本打算走过去看看情况,结果一不小心绊倒桌角险些摔倒。 香盈袖瞬间移过去扶住他,蹙眉不语。 半月无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天太黑” 香盈袖舒展眉心,余光往窗外一瞥,赫然两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半月一眼,然后拉着他走向床边。 后者无辜地摸摸鼻尖。 两人站定在床边,半月一脸莫名地问,“做什么?” 香盈袖一言不发,看了他片刻,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脚吻上去。 半月一瞬睁大眼,因为极度震惊,脚下不小心勾住床榻边沿,然后整个人往后倒去。 香盈袖来不及收手,一瞬被半月带着扑过去,整个人结实地压在半月身上。 一边的白崽早就傻了眼,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直直盯着两人紧紧相贴的双唇,心里止不住地呐喊,第二次了,第二次了!零心那个笨蛋说过,爹爹是因为被会坏女人夺了初吻才对人家起心思的,那现在又被坏女人吻了。爹爹岂不是要彻底沦陷,从此深情不移了?不要啊,崽崽不想让坏女人当娘亲,她那么毒,崽崽会被虐待的,呜呜 窗外的人影一闪而逝,香盈袖连忙翻身站起来,连擦了两下唇才恨恨地瞪了半月一眼。 后者躺在床上,半晌回过神来,正好接收到香盈袖不满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口气梗在喉咙不上不下。 他站起身,由上而下俯视她,声音透着一丝不满,“方才是你主动扑上来的,现在却反过来怨我?” 香盈袖淡淡扫了他一眼,俯身准备卷铺盖走人,“如果不是你突然弄出动静,我方才就将那两人拿下了,不怪你怪谁?” 半月被噎住,见她抱着被子准备离开,三两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道,“占了我便宜就想走人?” 香盈袖偏头看他,“你想怎样?” 半月一把拖住她手上的被子扔到一边,然后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喂”香盈袖心里一跳,挣扎着要下地,可半月此刻的力气竟出奇的大,任她怎么挣扎也挣不开。 半月抱着她往床榻走去,勾唇一笑,“自然是要占回来” “你敢,信不信我杀了你”香盈袖掐着他的手臂,冷声威胁。 半月将她往床上一扔,然后倾身压上去,双手准确扣住她的手腕,妖娆一笑,“我敢不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敢杀我,应该说还不能杀我” “你大可以试试”香盈袖一双寒眸似嵌了层冰,冷意逼人,“你若敢动我,我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半月无视她的威胁,作势就要吻上去。 香盈袖寒眸维张,膝盖一屈就朝他关键部位袭去。 霸道的劲风袭来,半月迅速翻身避开,嘴里忍不住骂道,“你个歹毒的女人” 得到解脱,香盈袖一翻身下床,声色冰冷道,“再有下次,我定送你去见你祖宗” 留下一句狠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半月无声笑着翻了个身,恰恰对上白崽亮晶晶的双眼。 ‘吱吱’爹爹想和坏女人生宝宝了! 半月身子一抖,险些摔床底下去。 —— 忆稥居 “老爷,萦儿一个人待在柴房那种地方肯定很害怕,妾身想去看看她可以吗?”华丽的大床上,陆淑荷娇媚地依偎在香廷贺的怀里,脸上是激情之后尚未褪去的红润,她媚眼如丝地望着香廷贺柔声道。 香廷贺一手搂着她光洁的身子,一手将她的发丝绕在手里把玩,闻言他淡淡蹙眉,“现在还不行,我们手上还没有能够掣肘香盈袖的把柄,若是被她发现萦儿只怕会更加受罪” 陆淑荷娇嗔一声,妥协道,“老爷说什么便是什么,但妾身想让下人待她好些老爷可同意?” 香廷贺沉吟一瞬,赞同道,“可以,行事小心些” “咚咚咚” 极富节奏地敲门声响起,香廷贺往门口看了一眼对陆淑荷道,“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你早些休息” 后者一把搂住他,媚声媚气道,“老爷不留下来陪妾身吗?” 香廷贺目光落在她撅起的红唇上,心念一动,俯身吻住她的唇好一番进攻厮磨才沙哑着嗓子调侃道,“现在必须要走了,明晚再来满足你” 陆淑荷娇羞地捶他胸口,“讨厌” 香廷贺大笑一声,拉过一旁的衣物穿上离开。 门口之人见他出来,连忙拱手作揖,“老爷” 后者点头示意出去说话。 两人一路离开忆稥居直接去了书房。 “如何?”关上门,香廷贺在书桌后落座抬眼看向眼前之人。 那人道,“属下们已经去探查过了,他们的关系应该是真的” 香廷贺微微拧眉,“何以见得?” “方才属下们在简笙居瞧见大小姐和,和那位半月公子”那人似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半天才道,“属下们看见大小姐主动去亲吻半月公子,还,还将他扑到床上,依属下之见,若非是真的夫妻关系,大小姐断然做不出这等事” 香廷贺垂眸思考许久,手指轻轻敲打着书桌,半晌才意味难明道,“是不是真的有待考证,有些人被逼到绝路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夫君无耻 次日一早,二姨娘便命人送来了好些贵重的礼品,午膳时分,二姨娘直接带着香若晗登门拜访。 “大小姐,妾身早晨命人送来的东西可合您的胃口?”曲澜笑意吟吟地进屋,很是热衷得模样,全然忘记了昨日半月拂了她的面子。 香盈袖斜躺在一张美人靠上,不紧不慢地品茶假寐,两人来了她也没起身相迎,只淡淡掀眼瞥了眼旁的凳子,“请坐吧” 曲澜恍若未将她的态度放在心上,坦然落座。 香盈袖道,“我这里没什么贴身伺候的丫头,也没什么点心能入口,姨娘和三妹若是渴了便自行动手倒茶” 曲澜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香若晗很是体贴地解围替曲澜倒茶,“大姐姐不必客气,若晗来倒便是”她轻轻趁着递茶的功夫悄悄撞了撞曲澜的手臂。 曲澜一晃神,这才热络道,“大小姐一直幽居在府上,妾身见您也没有命人去置办些什么物什,妾身斗胆替您选了些稀奇的玩意儿和衣裳首饰,就是不知道大小姐可还喜欢?” 香盈袖目光扫向放置在角落里的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二姨娘不愧是商富之女,出手如此阔绰,那些个物什盈袖还不曾看过,便先在此谢过二姨娘的好意,稍后盈袖定会好好欣赏一番” “那便好,那便好”曲澜连连点头,“里面有不少衣物都是适合大小姐这个年龄穿的,妾身听说过不了几日柳家主母和二位公子会上门做客,届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香盈袖手上的杯盖轻轻撞击杯缘,她抬头,“柳家的人要来?” 曲澜点头道,“应该是没错,柳太尉与老爷同朝为官,关系向来不错,这次是老爷做主让大夫人宴请柳家主母,应该没几日了” 香盈袖勾唇一笑,“来便来吧,与我何干” 曲澜微微蹙眉,颇为担忧道,“大小姐,恕妾身多嘴,那柳家主母要带两位公子上门定是有什么打算,不久前大夫人还打主意将您嫁给那位二公子,如今这般只怕会对你不利啊” 香盈袖唇角含笑看向曲澜,“多谢二姨娘提醒,届时还希望二姨娘能照拂一二” 曲澜笑意加大,“那是自然的,妾身定是向着大小姐您的,若不然昨儿个也不会冒着得罪大夫人的险替您说话呀” 香盈袖起身,亲自动手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曲澜,另一杯拿在手里举上前,“二姨娘慧眼识珠,明辨是非能与你共谋是盈袖的福分” 曲澜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起身接过与香盈袖碰杯,脸上尽是恭维的笑“大小姐谬赞了,妾身这点小聪明上不得台面去,岂能与大小姐的聪慧睿智相提并论” 香盈袖轻抿一口茶水,勾了勾唇角。 送走曲澜母女俩,香盈袖立在门口,垂眸盯着手上的杯子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半月从旁的屋子里出来,见她这幅表情不由挑眉,“娘子可是捡到金子了这般开心?” 听到他的声音,香盈袖当即沉下脸色,转身就进屋。 半月无辜地摸摸鼻子,感情昨儿个过火了姑娘还没消气? “见过姑爷,奴婢有事要向大小姐禀报”一名丫鬟从院门口于半月身后福身道。 半月往屋内某个身影望了一眼,迈步进屋,“随我来吧” 从丫鬟出现在院门口香盈袖便察觉了,只是不想见到半月便靠在美人靠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才出声道,“可是有动静了?” 丫鬟福身道,“如大小姐所料,大夫人的确命奴婢好生照顾二小姐,还让人拿了许多好吃的和棉被命奴婢趁送饭之机给二小姐送去” 香盈袖未睁眼,只轻笑一声,“既然如此,你便去做吧,按照我之前的吩咐” “是”丫鬟福了福身离开。 半月就近寻了张椅子坐下,疑问道,“她是你的人?” 香盈袖懒得理他,索性翻个身把后背晾给他。 半月挑了挑眉,“你确定一直不与我说话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半月点了点头,“行,既然你要生气,索性就气到底”他起身上前俯身抱起香盈袖。 后者一瞬睁开眼瞪着他,“你做什么,放我下去” 半月好看的琉璃目一转,直接落坐在美人靠上,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不是不跟我说话吗?瞪着我做什么,再瞪眼珠子可就要掉出来了” 香盈袖顿觉屁股底下生出一团火,滋啦滋啦地往上窜,忙撇开头不看他,极为不舒服地挣扎了两下,“放我下去” 半月抱她更紧,俯身在她耳边暧昧吐气,“还要生气吗?” 香盈袖身子一瞬紧绷,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吞吞吐吐道,“我不曾生气” “那为什么不同我讲话?”半月不依不饶地抱着她不放。 香盈袖轻轻一叹,“我只是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没什么”香盈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推开半月的脑袋一些距离,“不要离我太近” 半月继续凑近,两人的脸仅剩一指的距离,“为什么?我们是夫妻” 香盈袖正色道,“那是假的,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半月轻笑一声,往后一躺松开手,香盈袖迅速起身,而后一脸严肃地看他,“你是不是会武功?” 半月两手一摊,“我这么柔弱你没看出来吗?” 香盈袖暗斥他一眼,这家伙说话越来越轻佻越来越没真实性,他若当真柔弱自己又岂会挣不开他的禁锢,就算没有武功那也是力气极大的正常男人。 半月适时扯开话题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丫鬟是你的人?” 香盈袖淡淡道,“不是,我不过是事先打了招呼给了好处让她向我汇报消息的” 半月舒服地躺在美人靠上,啧啧道,“你倒是未卜先知,什么事情都提前知晓了” 香盈袖斜眼蔑视他,“那是你蠢什么事情都看不出来” 半月嘴角轻抽,“我哪里蠢了?” 香盈袖上上下下打量他,“哪里都蠢” 半月眼眸微眯,“我看是你眼神有问题,为夫如此丰神俊朗聪明睿智竟被你说的一无是处” 香盈袖险些崩盘,“丰神俊朗?聪明睿智?我不曾在你身上瞧见” “你确定?”半月缓步朝她靠近,“需要我亲自让你验证我的丰神俊朗吗?” 香盈袖一步步朝门口退去,戒备地看着他,“那倒不用,你高兴就好” “不,你如此怀疑实在令为夫感到伤心,今日若不让你改变看法为夫实在过意不去”半月一把拽住欲夺门而出的香盈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心机 香盈袖被迫受制于半月,她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试图甩开拽着她手腕的手,“你能不能不要如此斤斤计较,男人应当有度量” 半月哼了哼,“何为度量,要之何用?” 香盈袖彻底失语,遇上这么个无耻还不自知的男人她当如何解决,退货行不行! 见香盈袖一副无语望苍天的表情,半月心情极好便想逗逗她,“娘子如此美貌,为夫却从不曾感受过你的美好,不如今日娘子就好好伺候为夫,这件关乎‘丰神俊朗’的问题便就此不提如何?” 香盈袖瞬间黑脸,“想得倒挺美,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她的衣袖便一张扬,朝华剑入手瞬间落在半月的脖子上,“我数到三,一,二” 半月瞥了那剑一眼,有些幽怨道,“娘子为何如此粗暴,凡事都以暴力解决,女人还是要温柔点才可爱” 香盈袖蹙眉,这句话怎的如此熟悉? 见她蹙眉,半月只好放开她举起双手告饶,“好好好,我不说便是,再皱眉头就要变小老太婆了” 香盈袖冷冷一哼,收回剑侧身往门口一指,“请回,慢走不送” “哎”半月装模作样地哀哀一叹,负手离开。 柴房 香落萦一把掀翻新送来的食物,“这是人吃的吗?你们这帮狗奴才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给本小姐吃如此恶心之物” 一名小丫鬟趾高气昂地站在她面前道,“大小姐吩咐了,昨儿个厨房食物烧多了,为了避免浪费只好由二小姐您将它吃了” 香落萦眼睛瞪大如铜铃,“你说什么,这些都是剩食?,难怪都已经有味儿了,香盈袖你个贱人如此待我,等我出去定将你撕了”她看向那名丫鬟,颐指气使“你,去给本小姐从新准备食物,要新鲜的” 丫鬟欠了欠身道,“大小姐之命奴婢不敢违抗,二小姐将东西都打翻了,那今儿个的午膳就没有了,等晚膳再说吧” “你说什么,你个贱丫头”香落萦上前就欲挥她一巴掌,奈何小丫鬟机灵先一步推出门外将门牢牢关上。 “你个贱人,给本小姐开门,放本小姐出去” 丫鬟上好锁,然后道,“二小姐就别浪费口舌了,这里不会有人敢经过所以也没人会听见,二小姐还是保存些体力吧,晚膳的时候奴婢再来” 晚膳的时候,丫鬟直接从一个小户窗将食物递进去,“二小姐,这可是今日的最后一餐了,您若是再扔了可就得饿着肚子过夜了,这柴房里边除了硬邦邦的木头什么也没有,这天气也怪冷的,您若是不吃,夜里定是又冷又饿,若是不小心晕过去了也没人知道” 丫鬟匆匆离去,香落萦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嫌弃地看了盘子里的一个馒头和一盘咸菜一眼,许是饿了一顿的缘故倒也没发脾气,但到底是没去碰那些东西。 “本小姐如此尊贵的身份岂能吃下等贱奴吃得东西,便是饿死本小姐也不吃” 她裹紧身上已经有些脏污的衣裳蹲在角落里,透过户窗吹进来的风冷得她直打哆嗦,恨不得能抱自己更近一些。 黑漆漆的屋子,她无助地喃喃自语,“母亲,您怎么不来救萦儿,萦儿好冷好饿,您不要萦儿了吗,香盈袖那个贱人害我您可知道?” “吱吱,吱吱”一阵细小不易察觉的声音钻入耳中,香落萦汗毛一竖,戒备地四处张望,面前一直老鼠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 “啊”香落萦难以抑制地失声尖叫,她站起来连踢带骂地赶老鼠,“滚开,滚开,离本小姐远点,滚开,恶心的东西” 许是被她吓到,小老鼠‘咻’一声窜进了木头堆里。 香落萦瑟瑟发抖地移到另一个角落,眼泪刷刷刷地往下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这里又脏又乱,又冷又饿,还有恶心的老鼠,放我出去” 她百般无助地痛苦,奈何并没有人发现她此刻的处境。 忆稥居 陆淑荷坐在床边上,摆弄着自己指甲上新上的指甲花,淡声询问刚刚进来的丫鬟,“二小姐如何?” 丫鬟低垂着头,恭敬道,“请夫人放心,奴婢按您的命令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二小姐,也将您送的棉被都铺在了柴房里,您大可不必担心” 陆淑荷点了点头,“那就好,记住,一定要好好伺候二小姐,本夫人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她示意一旁的嬷嬷,嬷嬷了然将事先准备好的金簪递给她。 丫鬟忙不迭地接过,“多谢大夫人赏赐” 陆淑荷微倾身盯着她,“大小姐那边可有给你什么指示?” 丫鬟谄媚道,“不曾,大小姐何曾有夫人心思通透,定然想不到这茬” 陆淑荷满意地点头,“那便好,不过半个月之期还很漫长,若是香盈袖有了这个心思你当知道该怎么做” 丫鬟连连点头,“夫人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陆淑荷撑着额头挥手,“下去吧,我乏了” “是” “夫人,这丫头靠谱吗?”嬷嬷附耳上前。 陆淑荷摇头,“你派人盯着点,一旦看到她与香盈袖有来往立刻向我汇报” 嬷嬷点头,“那小姐那边?” 陆淑荷烦闷地闭眼,“那孩子太过冲动管不住性子,让她吃些苦也好,等过几日柳家主母上门做客我再想法子借机救她出来” “是” ------题外话------ 半月:度量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不知道,能吃吗?能用吗? 盈袖:死男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柳家夫人 四日后正午时分,柳家主母朱氏携两个儿子上门,香盈袖等人老早便被大夫人传唤过去在大厅等着,陆淑荷笑容满面地上前打招呼,“柳夫人,咱们可是许久未见了,近来身子可好?” 朱氏年长陆淑荷一些,且常年身子骨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闻言她也是笑着应道,“好,都好,倒是妹妹你看起来消瘦了不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陆淑荷挥挥手,“哪有什么烦心事,就是前些日子犯了病还未好全罢了,没什么大碍,来,柳夫人请进来坐” 柳夫人一边往里走,一边对身后两个儿子道,“你们过来见过香家夫人” 柳家两个公子皆生的风度翩翩,仪表不凡,尤其是二公子唇红齿白,只是眉眼间风流难掩,是个生了好皮相的风流浪荡子。 两人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见过夫人” 陆淑荷连连点头,“好,好,二位公子人中龙凤,器宇不凡,柳夫人好福气” 朱氏笑容满面道,“妹妹谬赞了” 陆淑荷迎了三人进屋,这才唤香盈袖等人上前,“还不快见过柳夫人和二位公子” 香若晗站在香盈袖右后方偷偷打量几人,见香盈袖福身便跟着道,“见过柳夫人,二位公子” 从头到尾,香盈袖低着头没人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朱氏也是对两人好生夸赞了一番环视四周道,“怎的今日不见贵府大公子和二小姐?” 陆淑荷面露难色,“尘儿随他父亲进宫去了,至于萦儿,她前些日子犯了事惹恼了他父亲,正在罚禁闭呢” 朱氏惊讶道,“那丫头素来听话懂事怎会犯事,还罚禁闭?” 陆淑荷微微一叹,“罚半个月呢,我也已经好几日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那孩子一个人待在柴房怎么受得了” 朱氏讶呼,“关在柴房,香家主未免也太较真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那柴房是人待的地儿吗?” 陆淑荷勉强一笑,“现在也别无他法,老爷他心意已决纵使我也说不上话,柳夫人您难得来一趟咱们不提那些糟心事” “那怎么成?我原本还打算看看那丫头的,现在人在柴房我倒是看不成了,趁现在香家主不在,妹妹何不做主放落萦出来?” 闻言,陆淑荷为难地看向垂首不语的香盈袖,“这其实这件事妹妹也做不了主,还要大小姐同意才行” 朱氏这才正视香盈袖,斜挑眉眼自然而然散发出轻蔑的意味,“问她?” 陆淑荷点头,“萦儿不懂事前些日子冲撞了大小姐,老爷也是依大小姐之言不得已罚萦儿禁闭的,不说是妹妹,便是老爷也没这个权利” 朱氏冷冷一哼,“妹妹你是香家主母,这后院的事难道还要依照一个黄毛丫头的吩咐行事,一个晚辈不知道尊重长辈怜爱幼妹,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好我家泷儿没有娶这样强势的女子,如若不然指不定连我这个老不死的都还要看她眼色过活” 陆淑荷连忙道,“夫人怎能如此说道,大小姐未能嫁给贵公子那是她没有福分,何况大小姐还小做事难免顾虑不周全冲动了些,没有您说的那么不堪” 朱氏看向香盈袖的目光更加鄙视,“亏你还维护她,一口一个大小姐的,你是长辈便是以姓名相称也并无不妥,何况你还算她半个母亲,她如此不懂得尊重你你又何须为她着想” “这” “柳夫人,您是上门来做客的还是来做主人的?”香盈袖突然抬起头,一双寒眸浅笑氤氲地扫向她。 朱氏先是被她的容貌惊住,再是被她的声音惊住,如此人物堪称绝代佳人,只是她的话也彻底激怒了朱氏,“你什么意思?” 香盈袖淡淡一笑,“您是客人我本该尊重您,但是您好像不懂得什么叫为老不尊,我香盈袖姓香,不姓柳,您好像还没有资格教训我” “你”朱氏气得手指发颤,“真是个没有教养的女人,难道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 香盈袖勾唇,“那柳夫人想要什么样的态度,是您言语重伤我在先” 朱氏气得双眼发红,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母亲,您消消气,香大小姐也不是故意的”柳大公子柳殊轻拍朱氏的后背,温声安慰道。 “是啊,也是您先骂人家的”二公子柳泷也在一旁阴阳怪气道,他一双贼眼不停地往香盈袖身上打转,见她生的极美便是之前的事也不计较了,反倒是帮着她说话。 朱氏狠狠地瞪他一眼,“不孝子,怎么说话的,我一个长辈难道教训晚辈两句还有错了?” “没有错没有错,柳夫人说的没有错”陆淑荷连忙打圆场,“咱们不提这件事了,午膳时间到了想必大家也都饿了,我已经命厨房准备好了午膳,先用过膳咱们再聊” 朱氏这才哼哼唧唧地罢休。 陆淑荷环视四周,问香盈袖,“你的夫君呢,怎的还没过来?” 香盈袖淡淡道,“快来了,先入席吧” 众人都已经入席,半月才姗姗来迟,柳家三人都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就想知道香盈袖到底是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不嫁她柳家的公子。 ------题外话------ 柳夫人:“我儿子这么风流倜傥竟然还嫁给一百无一用的落魄书生,白瞎眼了!” 半月风情万红的扬眉:“你儿子风流倜傥本公子风华绝代,瞎了才会选你儿子吧!” 盈袖不忍直视:“你这么没脸没皮的你妈造吗?” 半月抛个媚眼过去:“你造就行” —— 哇,昨天新码了一章内容,结果因为一个手贱全删掉了 /已哭晕在厕所,快来捞我,吼 —— 打滚卖萌求收藏啊,首推中菇凉们千万不要养文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夫君毒舌首秀 “见过大夫人,柳夫人”半月拱手见礼后在香盈袖身旁落座。 柳夫人阴阳怪气道,“原来这便是传遍南都的香家大小姐的夫婿,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柳泷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比本少爷差多了” 陆淑荷赔笑道,“半月岂能和柳二公子相提并论,你可是南都数一数二的贵公子” 香盈袖筷子‘啪’一声扔在桌上,还不待说话便被半月拉住手,他替香盈袖夹了一筷子菜,很是随意道,“娘子,被狗咬一口有必要反咬回去吗,不嫌恶心?” “噗”香若晗没忍住笑出声来。 朱氏和柳泷脸色顿时铁青,二姨娘连忙递了个眼神,香若晗歉意一笑,“我不是故意的” 香盈袖这才从新拿起筷子,接着半月的话道,“夫君说得对,我又何必跟喜欢乱吠的疯狗计较呢,来,吃菜” 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得好不惬意,全然不理会周围凝固的气氛。 陆淑荷连忙笑着打圆场,“柳夫人,来,尝尝厨房新做的鲜鱼羮” 柳殊瞪了柳泷一眼,示意他收敛点,柳泷这才不情不愿地闭嘴吃饭。 饭后,陆淑荷道,“前些日子老爷带回来一只品种稀奇的鹦鹉,不仅会说话还会唱歌,不如我陪柳夫人一同去看看” 朱氏道,“会唱歌的鹦鹉,倒是稀奇” 陆淑荷又道,“二姨娘和三姨娘也一并去吧” “是” 柳殊对朱氏道,“母亲,我陪您去吧” 陆淑荷连忙道,“柳大公子,有我陪着柳夫人呢,你们年轻人一起有话聊,就不必跟着我们一起无聊了” 朱氏意味深长地看了香盈袖一眼对柳殊道,“好好看着泷儿,可别让他被人欺负了” 柳殊拧眉,“是” 陆淑荷几人离开,香若晗温声道,“二位公子想去哪里玩?” 柳泷目光扫向香盈袖“想必香大小姐已经许久未到南都街上去玩了吧,不如就趁今日之机由我做东请各位去南都街上转转,美食珍宝任君采撷” 香若晗目露难色,“这,不太好吧”她一未出阁的姑娘和男子一同走在街上岂不惹人非议。 柳殊不满地训斥,“胡闹” 柳泷满含怨念地看他,“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如此不解风情,在这府上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到街上去,全是好吃的好玩的,跟着弟弟我保证你以后都不想待在府上” “你”柳殊自然知道他话中之意,一时气结。 “既然二公子想去那便去吧,正好我也打算带夫君到南都街上转转”香盈袖不疾不徐道。 “大姐”香若晗有些羞恼地看她,她可是还未出阁的姑娘。 香盈袖道,“无碍,你跟着我便是” 香若晗这才扭扭捏捏地勉强同意。 柳泷迫不及待地对柳殊道,“大哥,人家两位小姐都同意了,你还在这儿纠结也太不爷们了,干脆下辈子投胎做女人算了” 柳殊有些尴尬地转身往外走,“胡言乱语” 缙云街 “我带你们去小爷常去的地儿,保证你们喜欢”柳泷耀武扬威地走在前头,一把折扇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明明是三月的气候一丝热的气息也无,他却是自以为风流倜傥大摇大摆地走着,一路上引得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香若晗手足无措地走在香盈袖旁边,有意无意地往她身后躲。 几人高调地,不,应该说柳泷制造的高调地走在街上,连路的百姓和摊贩在一旁小声地议论。 “那不是盈袖小姐吗,怎么会和柳二公子走在一起?” “他俩的婚事不是没成吗?” “你眼瞎啊,没见人家盈袖小姐边上还有人?” “那不会就是盈袖小姐的夫君吧,长得可真俊” “你就馋吧,仔细你相公扒你皮” “他敢!” “看我敢不敢”打包带走。 柳泷瞥见周围的人都在对着他们说什么,他头颅一扬,“看见没有,小爷我哪次走在街上不是众星捧月,这南都上上下下就没人不认识我柳泷的” 柳殊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听不见别人说什么还好意思洋洋自得,人家在说香大小姐和她的夫君呢!” 香盈袖轻哂而笑,“看样子柳二公子对自己很有自信啊!” 柳泷挺直腰板,“那当然,你也不过就是最近的名声压过我一头罢了,谁不知道,我才是南都上下茶余饭后的谈资” 香盈袖挑眉,“哦?我看是茶余饭后的笑柄吧,谁不知道你柳二公子风流的名声传遍南都,只怕这南都的花楼都是你的主场,各大花魁都是你的红颜知己,便是老鸨那也是你的知心好友吧?” 柳泷很是自得地猛扇了两下扇子,“香大小姐真乃我的知己良朋也” 香盈袖满是嫌弃道,“不敢当,我可当不了你的知己” 偏生柳泷没有这个自知之明,还骄傲满满地道,“既然做了我柳泷的知己,小爷自然要聊表心意,我就带你去‘珠玉阁’看看,你喜欢什么随便挑” “当真?”香盈袖眼眸微闪,“里面的东西随我挑?” “随便挑,看上什么拿什么,今儿个小爷做东”柳泷手一挥,一本正经地充当大爷。 柳殊眉头一皱,阻止的话都还来不及说柳泷已经大包大揽地应下了,他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题外话------ 盈袖又要开始使坏了(一脸坏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 珠玉阁是南都缙云街最大的集衣衫首饰于一体的店铺,是富商和贵族最喜欢光顾的地方,当然,其价格也是动辄千两,一般人便是连门槛也不敢迈进的。 而柳泷之所以是珠玉阁的常客,当然是三天两头的带女人来讨她们欢心。 香盈袖几人一进去,店老板便热情地迎上来,“柳二公子,您可是几日没来了,怎么,今日又换新欢了?” 店老板乍一瞧见香盈袖和香若晗便自发认为是柳泷带来的新欢。 半月突然伸手握住香盈袖垂在一侧的手将她拉到身边,以示所有权,香若晗也赶快往旁边挪几步跟柳泷拉开距离。 香盈袖抬头看向半月,眼神问,做什么? 半月紧了紧手,挑眉,你说呢? 店老板干笑两声,“抱歉,看样子是小人误会了” 柳泷瞥了半月一眼,语意凉凉道,“这两位是香家大小姐和三小姐还有大姑爷,以后眼睛擦亮着点别再说错话了” 店老板擦了把冷汗,连连点头,“是,是,小人以后不敢了”然后对半月和香盈袖道,“两位随便挑,随便选,小人给二位折个价以示赔罪” 香盈袖淡淡一笑,“折价就不必了,柳二公子有言在先,今儿个所有东西都由他付账,是吧柳二公子?” 柳泷胸板一抬,“没错,把你店里最名贵的东西拿出来让二位小姐挑,今儿个小爷做东” “泷儿”柳殊脸色微变。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店老板欢天喜地地清点东西去了,这位柳二公子出手一向阔绰,看样子他今日又得赚一笔大的。 店老板将店里最名贵的珠宝首饰都搬了出来一一介绍给香盈袖,然后又带着他们看最近新做出来的衣裳,“这些都是小店新出的式样,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相信二位小姐定会喜欢” 香盈袖粗略地看了一眼,“三妹喜欢什么就挑什么,别客气” 香若晗扯了扯她的衣袖,不太好意思道,“大姐,这样不好吧” 香盈袖淡淡看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柳二公子都说了他做东,又不让你付账,难不成你还为他心急银子,人家柳家是大家,柳二公子包里有的是银子” 柳泷一听香盈袖的话,立马尾巴翘到了天上,鼻孔朝天道,“那是,三小姐不必客气” 香若晗压低了声音道,“大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就这样收二公子的礼物传出去会被人说道的” 香盈袖一一打开首饰盒子拿起来看一眼又放回去,“那有什么关系,这是柳二公子自愿的,你快选吧,若不然我选了你可就没了” 香若晗面露难色,犹豫再三,最终忍不住拿起第一眼看上的一只镯子,香盈袖瞥了一眼,“就要那个?” 香若晗咬牙点头,“嗯” 香盈袖点了点头,对老板道,“老板,麻烦将我方才看过的全部包起来” “全,全部?”店老板险些惊掉下巴。 香若晗惊得险些拿不稳手上的盒子。 柳殊脸色瞬间巨变,柳泷眼睛一瞬瞪得老大,说话也打起结巴,“你,你是说,方才你看过的全,全部?” 香盈袖脸色不变地点头,“没错,就是全部,包括首饰,衣裙一样都不能少”她扫了呆愣的店老板一眼,“我的话,没听见吗?” 店老板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做不了主,方才她可是将店里三分之二的东西都看了一遍,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柳泷,“这” 柳泷咽了口唾沫,求助的目光看向柳殊。 后者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撇过头不想理他,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香盈袖转身看向柳泷,淡淡一笑,“怎么,难不成柳二公子想反悔,不买了?还是说我选的东西太贵重,二公子没有足够多的银子?” 柳泷狠狠咽了口唾沫,“那,那怎么可能,买就买” 柳殊一瞬转过头,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柳泷的后脑勺,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充大爷。 香盈袖点了点头对店老板道,“听到没有,把东西都装起来送到香府,清一清帐请二公子结账” 店老板反应过来,连忙揣着激动的心端起算盘‘叮当’几哗啦,笑得很是谄媚道,“一共十万零一百二十两,小人给二公子去个零头,一共是十万两”柳泷兄弟俩顿时心里一松,十万两白银,他们家还是付得起的,柳泷动了动嘴大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听店老板补充道,“一共十万两黄金” “什么?”柳泷眼睛瞪大如铜铃。 香盈袖微微一笑,“好,老板记得把东西送到香家” 她转身往店外走去,经过柳泷身边的时候,她脚步一顿,笑意吟吟道,“柳二公子出手果然阔绰,十万两黄金,盈袖在此先谢过了” 柳泷双腿一哆嗦一下跌坐在地上,眼皮一翻晕了。 香盈袖冷冷一笑,正欲离开,柳殊移步挡在她面前,目光冷沉地盯着她,“你是故意的?” 香盈袖抬了抬眼,“柳大公子是什么意思盈袖不明白” 柳殊眼神冰冷若刀,“你故意拿这么多东西,十万两黄金柳家是断拿不出来的,你这是报复” 香盈袖轻哂一笑,“那又如何,拿得出拿不出与我何干?” “你” “今日这件事柳大公子可是亲眼看见的,是贵府二公子满口答应,亲自许诺的,不管你柳家是付得起还是付不起那都是你们自己一手造就的,我呢,就是想提醒你们,万事千万莫要挡在前头,有些事情与你无关便不要强出头,闲事少管麻烦自然也少了,还请柳大公子回头转告柳夫人,不要被人当傻子一样耍了还一副狗见了骨头似的狗腿样”香盈袖一双寒眸清清淡淡地看着柳殊,声音明明温和淡然却偏偏让人听出一身冷汗。 柳殊眉头紧蹙,不发一言,香盈袖也懒得跟他多说,收回视线与他错身离开。 香若晗半晌反应过来忙追上去,半月闲庭散步般走过去,在柳殊旁边停下,意味深长地道,“正所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是,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 ------题外话------ 其实偶也不知道十万两黄金算不算多,就当是···多的吧! —— 你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玩了吗?n一,我女主是不整人则已,一整人惊人,不把人往死里弄她是不会罢休滴(虽然也没有那么夸张啦,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厚颜无耻 柳泷一掷万金为博美人一笑的消息不出办个时辰便传遍了南都,众人议论纷纷,各种关于柳泷好色成性c败家子的恶言在南都刮起一阵飓风,柳夫人接到消息地时候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眼前一黑气晕了过去,陆淑荷连忙命人将她送回柳府。 陆淑荷匆匆赶到简笙居的时候,正瞧见珠玉坊的老板过来送货,那几十箱子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戳的她眼珠子生疼。 “香盈袖,果然是你干的好事”陆淑荷咬牙切齿地看向香盈袖。 后者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手里一杯香茶,闻言她轻轻转了转手上的杯子道,“大夫人,你说这只金香白玉杯是它应该属于你的,还是我的?” 陆淑荷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避重就轻道,“白玉杯是在简笙居,简笙居是香家的,而香家是属于老爷的,那么它当然也是老爷的” 香盈袖勾了勾唇,“喔?是吗?可是现在简笙居是我的暂居之所,那么它便该是我的,而大夫人你这般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是欺我简笙居无人看守吗?” 陆淑荷脸色有些难看,“难不成我还不能进来了?” 香盈袖轻轻放下杯子,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叮’一声,“便是狗要进入主人的屋子都知道要先用爪子刨一刨门,待主人同意才能进去,大夫人你难道连狗都不如,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吗?” “你,你拿我和狗作比较?”陆淑荷压低声音黑着脸道。 香盈袖淡笑着摇头,“不,你和狗没有根本可比性,因为狗不会多管闲事多生事端” “香!盈!袖!”陆淑荷脸上一片铁青,“你别太过分了” “香大小姐,东西都已经放好了,小的就先回去了”珠玉坊老板领着手下人从屋内出来,很有眼力见地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多看。 香盈袖从袖中拿出一碇金元宝递给他,“多谢,后面的账就靠你自己去要了” 老板连连点头,“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人走远后,陆淑荷立马气势汹汹道,“立刻把这些东西还回去,你个不要脸的贱东西你拿柳二公子的东西算什么” 香盈袖脸色微冷,“你这张贱嘴是不是欠收拾了?需要我帮你问候问候吗?” 陆淑荷下意识地抿唇,下一刻反应过来又立马张口威胁道,“你少在这里威胁我,我限你今日之内把东西全部退回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香盈袖不以为然道,“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陆淑荷脸色微变,下一秒她尽量缓下语气苦口婆心道,“我让你还回去也是为你好,那是十万两黄金不是十万两白银,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柳家必定从此恨你与香家为敌,这么多年香家好不容易与柳家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必将一夕之间付诸流水,与柳家决裂于你于香家而言都有弊无益,你若是聪明的就把东西退换回去,我会为你向柳夫人说说好话,她不会为难你的” 香盈袖红唇轻勾,挑眉道,“想不到大夫人还有如此贤良淑德深明大义的一面,只是这东西已经拿回来了焉有归还之理?何况这些都是柳二公子执意相送,我若是此时退回去岂不叫他难做” 陆淑荷冷下脸色,态度变得强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警告里立刻还回去,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香盈袖凉薄一笑,“这句话我反送给你,你想借柳夫人对我心存芥蒂借她之手对付我,然后救出香落萦,我警告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你若胆敢私放香落萦或者去看望她我定叫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你想做什么?”陆淑荷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惧。 香盈袖轻拂衣袖,“不做什么,只是这庄闲事你若再多嘴多舌我便割了你舌头” 言毕,她转身进屋,‘砰’一声重重将门摔上。 陆淑荷碰了一鼻子灰,脸色难看至极地瞪了那门板一眼怒气冲冲地离开。 屋内,白崽绕着那几十箱子转来转去,用嘴将箱锁一一顶开,满满当当亮晶晶的东西一下将白崽照的透光,它激动地扑进箱子里,东咬咬西咬咬。 香盈袖进来就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嘴角一抽,“你这是验货呢?难不成还会有假的?” 白崽忙里偷闲地点头,“吱吱”说不定老板奸诈会在里边混假货糊弄我们。 半月拿着一本书在窗边研读,见怪不怪道,“崽崽最喜爱鉴别真伪,这么多东西足够它咬上三天三夜,你倒是真有能耐,我当你那么富裕原来都是靠这样的手段” 香盈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只要你没饿着没冻着就该感谢上苍了,你管我从何处来的银两” 半月拿着书走到香盈袖身旁,“为夫堂堂男子竟要娘子养活倒显得为夫好生没用” 香盈袖奇怪地望他一眼,“何叫显得?本就没用” 半月愣了愣,点头朝屋外走,“好,既然娘子你觉得为夫没用,那为夫也没必要在此陪你做戏,我这便去告诉大夫人,你我本是假的,你不过是找我回来做挡箭牌,届时真相明了她也好替你另寻一门亲事” 香盈袖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将他扯回来,“你敢去,我就断了你的手脚” 半月顺势退回来双手撑在墙上,将香盈袖困在墙壁和自己之间,语意暧昧道,“我知道娘子舍不得为夫,但也用不着以这般残忍的话威胁为夫,为夫不去便是” 香盈袖蹙眉,“别动不动就与我身体接触,这里没有别人不需要做戏,让开” 半月挑了挑眉,手往下搭在香盈袖的纤腰上,微微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做戏当然要做全套的,不仅要人前做,人后还得做,不然怎么叫做戏呢?” 香盈袖死死拧眉,极度不适应地推他,“放开我” 半月邪邪一笑,“不放”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在身后响起,两人下意识偏头去看,地上安静地躺着一盏金樽,而白崽手里拿了一串价值连城的珠串,正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半月。 “吱吱”爹爹,您这么厚颜无耻零心哥哥他知道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煮成猫汤 香盈袖好不容易将白崽从满满当当的箱子里扒拉出来,然后一一关好,看向回到窗边看书的半月挑了挑眉,“你不是说靠我养活显得自己很没用吗?” 后者翻了一页,眼皮未抬,“然后呢?” 香盈袖走上前双手抱怀立于他面前俯视他,“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表现你的价值要不要?” 半月抬起头戒备地看向她,“何机会?” 香盈袖烟波一转,指向满屋子装满金银珠宝的木箱道,“把这些全部拿去当了,然后到钱庄兑换成银票回来” 半月掏了掏耳朵,似不太相信道,“你确定要我去当?” 香盈袖肯定地点头,“没错,从侧门带出去,我会先把下人都引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必须要要把它们全部搬走并且带着银票回来” “娘子,你有没有搞错,为夫这么柔弱怎么搬得动这么沉的木箱,还要在一个时辰内往返香府和当铺无数趟,你是不是存心整我?”半月一脸幽怨地望着香盈袖,那忧愁的眼神似在说,别啊别,娘子你英明神武力大无穷这样的粗活该是你做才对。 香盈袖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扫过去,“你搬是不搬?” 半月迟疑地摇头,“娘子,你这可为难为夫了” 香盈袖突地一笑,眸子微眯满是微笑道,“好,你不去也成,若是父亲回来怪罪起我只好把你推出去顶罪,到时候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我了” 半月眉心突突直跳,这心狠手辣的女人,“你威胁我?”说话间,声音里已含了些不满。 香盈袖毫不避讳地点头,“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一旦你落入柳家的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想必不用我多说,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立刻把东西都拿去当了,二,等着被柳家折磨吧,我劝你最好选择第二种,因为那对你来说将是一种新的体验,也算没白来南都一趟” 半月眼角微颤,这,真是个很好主意! 见他不说话,香盈袖走向一旁窝在木箱堆里看戏的白崽,拽着尾巴一把将它倒提起来。 “吱吱”做什么?坏女人你要做什么?谋杀爹爹的爱宠啊! 香盈袖倒提着白崽在半月眼前晃了晃,“我看着小崽子最近皮得很,不如杀了煮汤,如此特别的品种吃起来定然别有滋味” “吱呜呜”不要啊,爹爹救命! 白崽一副惊恐万分的神情注视着半月,爹爹您就去吧,那些个箱子您完全搬得动,你就别在这儿作了,你作不要紧,要紧的是崽崽就要死翘翘了,你忍心看你这么可爱聪明的儿子被煮成汤吗?你喝得下去吗?呜呜呜! 半月危险地眯眸,他作? 白崽连忙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小眼睛里蓄满泪水,“吱吱”爹爹您不作,一点都不作,您英明神武,高大伟岸,丰神俊朗,风华绝代,您快救救崽崽吧! 香盈袖听不懂白崽在说什么猫语,但大概能从它的神色里看出它是在求半月,但看半月那厮似乎不动容。 “你最好快些做决定,若不然今日晚膳就是猫肉,我倒还没吃过新鲜得紧”香盈袖不耐烦道。 半月捏了捏眉心,最终妥协道,“好,我替你当便是” 香盈袖满意一笑,一把将白崽扔得老远,毫无怜惜之意。 白崽两只前爪惊魂未定地护住自己的脸,在地上‘轱辘’滚了一圈才爬起来,晕乎乎地甩了甩身上的灰,此刻它只有一个想法,坏女人太可怕了,远离坏女人得永生。 —— 申时,香廷贺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传香盈袖去前厅,一见到人便怒气冲冲地摔桌椅,“你个逆女,看你干的好事!” 香盈袖索性靠在门口不进去了,“不知盈袖做了何好事引得父亲大发雷霆?”她眸光淡淡语意薄凉。 香廷贺气得脸红脖子粗,若是香盈袖站在他面前他恨不得扇她两个大耳刮子,“你还有脸问,我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自己清楚吗?你骗柳二公子十万两黄金,这件事在南都闹得沸沸扬扬,柳太尉都闹上了朝堂央求王上给他一个公道,现在王上要求我三日之内将此事解决,你现在立刻把拿回来的东西全数退回去” 屋子里一直抱着二姨娘手臂战战兢兢的香若晗听了此话不自觉身子一抖,事情怎么都闹到王上面前了,自己也拿了一只玉镯不会被牵连吧! 想着,她附耳二姨娘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后者暗恼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示意她暂时别说话。 香若晗瑟缩了一下脖子,深深垂下头就怕战火殃及到自己。 反观香盈袖,她依旧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闻言也不过是挑了挑眉,“东西都是柳二公子自愿送的,父亲若是不信大可请他当面对质,珠玉坊的老板也可以作证,我已再三确认才收下这些东西,所以,父亲现在向我要东西,我只有四个字送给您?~?~?绝无可能!” “你”香廷贺气得两手直发颤,“你休要再次胡说八道,柳太尉已经向王上说明了情况,分明是你以下作的手段欺骗了柳二公子,他也是一时受你蒙骗才答应的,现如今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说吧,他挥手下令,“来人,去简笙居将所有东西全部退还珠玉坊” “是” 香盈袖静静立于门口,看着一群小厮往简笙居去也不阻止,等到他们走远了才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父亲,实话跟您说了吧,东西我已经全部拿去当了,现如今简笙居空无一物,至于换来的银票我绝不会交出来,您就别白费心思了” 香廷贺一瞬瞪大眼睛瞪着他,说话的声音彻底变得冷硬扭曲,“当了?” 香盈袖闲闲点头,“没错,当了,而且银票的去向您绝对找不到,现在呢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您自掏腰包拿出十万两黄金去补了那漏洞,要么”说到这她可以停顿下,寒眸别有深意地看了陆淑荷一眼。 后者被她看得背脊骨发凉,下意识地抓紧桌沿。 香盈袖盈盈一笑,补充道,“另外一个办法可能就得委屈落萦妹妹了” “什么办法?”陆淑荷脱口而出,引得香廷贺冷眼一瞪,他还没答应呢! ------题外话------ 崽崽好可怜,女主人要吃你,摸摸头! 掉了俩收,已哭晕在厕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家主的打算 香盈袖轻笑一声,“另一个办法就是把落萦妹妹嫁到柳家,这样香家与柳家既结成了姻亲那么这十万两黄金的债就可以由你们共同承担,而且还可以免去大夫人当初怕与柳家决裂的担忧,岂不是两全其美?” 众人脸色大变,把香落萦嫁去柳家,两家共同承担债务,这就等于是他们两家一起送了香盈袖十万两黄金,这简直不可理喻。 香盈袖好整以暇地看着陆淑荷和香廷贺,“不过我听说柳家大公子前不久刚订了婚事有了未婚妻,那落萦妹妹要嫁过去就只能嫁给二公子,虽说那二公子好色成性红粉无数,但以落萦妹妹如今的面目也算是高嫁,父亲好好考虑考虑吧!” “不可能!”香廷贺不假思索地拒绝,“萦儿不可能嫁给柳泷,你必须把那十万两黄金拿出来,否则我只能将你带去面见王上,由王上定夺” 香盈袖冷冷一笑,“我也还你一句,不!可!能!”言毕,她不理会周遭各色各样的目光甩袖离去。 “你,你个逆女,给我回来!”香廷贺的脸极尽扭曲,恨不得就要亲自起身去拦她。 “老爷”陆淑荷急忙拉住他,“老爷别冲动,这件事还没到不可回旋的余地,妾身有一个办法,比起您去硬抢来得好” 香廷贺冷静下来看向她,“何办法?” 陆淑荷倾身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香廷贺想了想点头答应,“就这么办” —— 夜,漆黑如墨。 香盈袖寻了笔墨纸砚伏在桌上下笔疾书,片刻后她吹干墨汁将纸卷起来起身离开。 半月正打算宽衣睡觉,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他连忙拢紧衣衫看向门外,见来人他邪邪一笑,“这么晚了娘子莫不是睡不着打算来与为夫同榻而眠吧?” 香盈袖没理会他,目光四处搜索拧眉道,“小崽子呢?” 半月将床榻角落里的被子拉开,一只白绒绒的正睡得哈喇子不断的小东西赫然映入眼帘。 香盈袖大步上前一点也不客气地把它捞起来大力摇醒,“小崽子,醒醒” 白崽崽不舒服地‘咕隆’一声翻了翻眼皮又睡着了。 香盈袖一把拽住它的尾巴将它倒提起来,在空中晃了两晃,“再不醒我现在就把你丢油锅里炸成油炸猫” 似乎感觉到来自恶势力分子深恶的威胁,白崽刷地一下睁开眼睛,一绿一紫的眼睛猛然精光四溢,犀利地望着香盈袖,待看清楚人后眼中精光顷刻散去,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嗷嗷’直叫,坏女人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折磨它做什么? 香盈袖将它放在床上,拿出卷好的纸卷和一大摞银票捆在白崽背上,交代道,“你帮我一个忙,把这些东西送去端亲王府交给端亲王殿下” “吱吱”送去端亲王府做什么? 香盈袖大抵猜到它在说什么,便道,“事关你我和你主人的生死大局,若你乖乖送到以后我便不再欺负你,若你搞砸了我就真的要把你煮汤喝了” 白崽身子一抖,立马精神抖擞地点头,“保证办妥” 香盈袖摸摸它的脑袋,“乖,回来我赏你鱼吃” 白崽兴奋地‘吱吱’叫两声一下从窗户‘嗖’地一声蹿了出去,快如闪电。 香盈袖愣了一愣,早猜到白崽并非一般宠物,倒真应了心中猜测。 “你让崽崽把银票送去端亲王府做什么?”半月垂眸盯着香盈袖的侧脸。 香盈袖抬头看他,“当然是有所计划,说了你也不明白” 半月嘴角轻抽,这女人,果然没鼻子没眼力见儿! “大小姐,老爷请大姑爷去书房一趟” 院门口响起丫鬟的通禀声,她见屋里还有亮光猜测人还没睡便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香盈袖与半月对视一眼,这个时候请他过去做什么? 门‘吱呀’一声打开,香盈袖与半月一同走出来,丫鬟恭恭敬敬地上前,“见过大小姐,见过大姑爷” 香盈袖淡淡应了一声道,“老爷这个时候请姑爷过去做什么?” 丫鬟道,“奴婢也不知,老爷只说有要事相商” “我随你去”香盈袖几乎是脱口而出。 半月扬了扬眉,丫鬟却先开口道,“大小姐,老爷交代过只能大姑爷一个人去,您不能跟着” 香盈袖目光沉沉地看向她,“你回去转告我父亲,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丫鬟面露为难之色,“可是老爷交代一定要请大姑爷过去,若是没有请到人奴婢没办法交代,还请大小姐体谅” “如何交代那是你的事”香盈袖漠然留下一句话便欲拉着半月回屋。 “大小姐”丫鬟急急唤她,而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小姐,老爷还让奴婢带来一句话,只要大姑爷去了任何事情都好商量,倘若大姑爷不去后果将由大小姐您自己承担” 香盈袖顿了顿脚,眉心轻拧,即使只有那么一瞬也没能逃脱半月的眼。 半月垂眸看她,抬手轻轻抚平她蹙起的眉头,柔声道,“别担心,我去去就回,你先睡不必等我” 丫鬟悄悄抬头,眼冒红心,大小姐和大姑爷可真恩爱,大姑爷真温柔。 香盈袖终是点了点头,“好,早去早回” 半月随丫鬟离开,香盈袖也没回自己的屋将就着半月房里的床榻躺下,一双寒眸盯着床顶出神。 香盈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半夜的时候窗外一声轻响,床上的人刷地一下睁开眼睛,下一秒一团白绒绒的东西疾风般蹿进来,白崽刹不住车一头栽进香盈袖怀里,巨大的冲击撞得它头晕目眩,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它左右张望‘吱吱’地叫,爹爹呢? 香盈袖揉揉它暖烘烘的脑袋,“他被香家主唤去前院了还未回来” “吱吱,吱吱”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来?会不会有危险? 香盈袖见它眼里闪烁着担忧的因子,不由轻轻一叹,“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他有事,你把东西交给端亲王了吗?” 白崽巴巴地点头,给了,他还很奇怪地看了老半天。 香盈袖听不懂它的话,只觉得它的眼神有些委屈,破天荒地开口道,“辛苦你了” 白崽在她手上蹭了蹭,许是跑了一路有些疲累,没一会儿便在她怀里睡着了。 次日一早,香盈袖是被一团暖绒绒的爪子挠醒的,睁开眼就看见白崽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吱吱’爹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题外话------ 不要小看咱们崽崽喔,它可是只很神奇的‘猫’,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相公与黄金,孰轻孰重? 香盈袖和白崽将简笙居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也没见着半月的人影,白崽担忧的连最喜欢的东西都不吃了,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双眼轻瞌,眸中含泪,泫然欲泣的模样好生惹人怜爱。 便是香盈袖这等无心无情之人都忍不住摸摸它的脑袋开口安慰道,“别担心,你主人会没事的” 一人一宠在简笙居待了半日也没去要人,倒是那边的人先忍不住找上门来了。 陆淑荷带着一群家丁丫鬟前来将简笙居里里外外堵了个水泄不通,她往石桌旁一坐,随行的嬷嬷立刻将自备的牡丹香茶呈上去。 陆淑荷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有意看向紧闭的房门,嬷嬷知她意朝一旁后者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立刻扯着嗓子囔道,“大小姐,大夫人到访还不出来相迎!?” 里面的人没动静。 陆淑荷脸色微微一沉。 丫鬟立刻扯着嗓子又喊了一遍。 还是没动静。 陆淑荷重重搁下茶杯,“撞门” 几名家丁忙上前朝着那雕花门边撞上去。 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几名家丁来不及收势,一下撞上空气直挺挺地就往前摔去,正正跪趴在一双玉白色绣花鞋前,脑袋着地。 香盈袖双手抱怀淡淡看着地上的家丁,好整以暇道,“平日里见了本小姐怎的不见你们行如此大礼?今儿个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个个上赶子来巴巴地朝我行大礼?” 几名家丁原本打算爬起来,听闻此言又不得不原地跪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香盈袖不耐烦道,“起来吧” 几名家丁赶忙站起身退到屋外。 香盈袖迈步出门,一眼便瞧见头颅高昂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陆淑荷,不由挑了挑眉,“大夫人难不成喜欢我这院子,三天两头往这儿跑?” 陆淑荷哼了哼,不多说废话单刀直入道,“本夫人今儿个是代表老爷过来收银票的,十万两黄金请大小姐立刻交出来” 香盈袖佯装惊诧道,“大夫人是如何看出来我有十万两黄金的?你说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还嫁了个一穷二白的相公,如何去给大夫人弄十万两黄金来?莫不是大夫人穷疯了来跟我要银两?” 陆淑荷双眼一瞪,“你莫要在此装糊涂,你从柳家骗来的十万两黄金立刻交出来!” “呵”香盈袖冷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件事”她垂首理了理衣袖上的褶子,漫不经心道,“大夫人来晚了一步,那些当来的银票我已经尽数送人了” “你说什么!?”陆淑荷一瞬站起身。 香盈袖淡淡瞥她一眼,“大夫人莫不是有耳疾?” “你你”陆淑荷气得身子发颤,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一旁的嬷嬷连忙附耳跟前说了几句话,陆淑荷一下子像是抓住了香盈袖把柄一般底气十足地看着她道,“旁的话本夫人也懒得与你多说,今儿个本夫人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何交易?”香盈袖兴意盎然道。 陆淑荷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以一副上位者之姿轻蔑地扫了香盈袖一眼道,“你相公现在在本夫人手里,你若想救他便拿十万两黄金来换,另外本夫人还要萦儿安然无恙地离开柴房” 香盈袖寒眸微眯,一瞬她便又笑意吟吟道,“和大夫人做这笔交易,貌似我很亏啊” 陆淑荷冷冷一哼,“本夫人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你若是不答应,那么”说到这儿,她目露威胁地看她一眼,“你该知道,府上死一个人其实并不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尤其是像你相公这般无名无才之辈,本夫人随便扯一个幌子就可以瞒天过海,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是这十万两黄金重要还是你相公重要!?” 满园寂静,只偶尔闻得了那沙沙的风声轻轻刮过。 香盈袖微微颔首,两鬓发丝垂落掩去脸上莫名的神情。 半晌后,陆淑荷似笃定她会答应一般满是不屑地开口,“如何?可考虑好了?” ‘呵~’一丝轻笑溢出,香盈袖淡淡抬眼,寒眸落在陆淑荷身上,勾了勾唇,“是谁给大夫人的自信威胁我?” 陆淑荷面怒恼意,“难不成你为了那十万两黄金要弃你相公于不顾?香盈袖,我知你心狠,却万没有想到你竟是这般无情无义,前些日子还一口一个救命之恩,现如今就为了那点小营小利便要恩将仇报,你真叫本夫人大开眼界!” “大夫人”香盈袖不徐不缓地接下她的话,“我是否无情无义不需要您来过问,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句,你过来之前难道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陆淑荷一愣。 “夫人,不好了” 一名小厮急匆匆进入院子。 陆淑荷轻蹙眉心,“发生了何事这般大呼小叫,还有没有规矩了!” 小厮连忙赔罪道,“夫人,小人知错,只是事情紧急耽搁不得,还望夫人恕罪” 陆淑荷轻哼一声,“什么事说吧” 小厮咽了口唾沫喘着气道,“是,是这样的,老爷刚刚命人从宫里传来消息,道是大小姐将十万两黄金献给了王上以充盈国库,老爷命小的赶紧来请夫人回去,老爷马上回来与您商量对策” 陆淑荷双眼越睁越大,一簇烈火在她眼中酝酿烧灼,直到彻底爆发,她一瞬站起身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香盈袖把十万两黄金献给了王上?” 小厮紧张地不断吞口水,“是,是的” 陆淑荷转眸看向香盈袖,后者闲闲倚在门框上,似笑而非,“大夫人您没有听错,那十万两黄金我的确敬献给了王上,现已悉数入了国库,大夫人您若想要便去问王上要吧,恕不奉陪” 她转身甩上门,徒留陆淑荷一脸铁青地立在门外。 她咬了咬牙,拂袖转身,“立刻回去” 一群人如来时一般泉涌般退去 紧闭的房门复又打开,香盈袖怀里抱着一身风尘的白崽往外走。 她揉揉它脑袋,柔声道,“我们现在去救你主人” ------题外话------ 文文正在推荐,菇凉们千万千万不要养文喔。 喜欢们的小仙女千万记得点击收藏,评论区发表看法,提点意见,么么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盈袖的手段 前院,香廷贺一下马车便匆匆去了忆稥居。 陆淑荷焦急地在屋中来回踱步,此时见香廷贺回来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快步迎上去急切道,“老爷,您让人回来传的消息可是真的?那香盈袖当真将十万两黄金尽数献给了王上?” 香廷贺捏了你眉心,沉沉点头,“的确如此,今日早朝的时候端亲王殿下突然拿出十万两黄金道是香盈袖献给王上,以充盈国库为君分忧的,王上大悦,甚至称赞我教女有方” 陆淑荷脸色难看至极,“看样子王上是不打算将十万两黄金归还了” 香廷贺在一旁落座,陆淑荷赶忙上前替他倒茶。 香廷贺端起茶杯,轻叹道,“十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国库空虚许久,王上断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陆淑荷双手拽着手中的锦帕,指节发白,“这可如何是好,没有那十万两黄金我们拿什么去还给柳家?!” 香廷贺轻拍她的手,安抚道,“目前最紧要的尚不是我们,而是柳家。” 陆淑荷不解,“为何?难道王上不怪罪香家?” 香廷贺沉重点头,“王上已经做主,此事与香家无关,全赖柳太尉教子无方,养出柳泷这般纨绔子弟当由柳家自己负责,并且下令柳家要在十日内还清这十万两黄金,否则削官去职,贬至八品小员斥责漠北之境,道是予以柳太尉重任望他能重整漠北,实则流放” 陆淑荷身子一抖,颤声道,“贬至漠北?那可是流寇横行荒蛮之地!王上这是打算站在香盈袖这边替她说话!?” 香廷贺沉沉叹息,“这些年柳泷愈发不知收敛,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挥金如土,而柳太尉也仗着当初对王上有过一次相救之恩在朝堂上越发放肆,王上这是看不惯了欲借此机会惩戒柳家,此番无论柳家拿不拿得出十万两黄金那都是大罪,拿不出会被谪贬,若拿出了那就是贪污,小小太尉家中何来十万黄金,若非贪污何来此巨款?!” 陆淑荷心惊不已,面上一片惨白,心中滔天巨浪呼啸翻滚,香盈袖这般手段是看清了朝堂局势,料定了国库空虚,布下的惊天陷阱。那柳夫人不过是嘴上骂了她几句便是这般下场,那自己她不敢想象,这么久以来香盈袖与自己周旋究竟是能力不足,亦或是等待时机? “夫人,你怎么了?”香廷贺见陆淑荷脸色苍白得紧,身子不住地发抖,不由担忧地询问。 陆淑荷勉强笑了笑,“妾身无事,老爷不必担心” 香廷贺点了点头,轻叹道,“现下我最担心的是一旦柳家倒了,香家的处境只怕会陷入危处,当年若不是得柳太尉举荐,我香家不会有今日的局面,在旁人眼中我香家与柳家是一个鼻子出气,如此这一遭在外人看来必是香家无义,恩将仇报” 陆淑荷眉眼微深,状似无意道,“这都是香盈袖捅的篓子与香家有何关系?” 香廷贺抬眼看她,“香盈袖姓香,在外人眼里她是香家嫡女,她所做的一切都代表香家,她如此整垮柳家,在外人看来就是香家一朝崛起便翻脸不认人,想要除掉柳家这个竞争对手不惜以这般下作的手段” 陆淑荷不安地咬唇,“可是如今能怎么办?” 香廷贺一叹,“事到如今我只能尽量挽回一些名声” 陆淑荷惊叫一声,“老爷要相救柳家?那可是明目张胆地违逆王上,岂不是更招王上记恨!?” 香廷贺瞪她一眼,训斥道,“明的不行暗的还不行?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陆淑荷自觉失礼,连忙敛声屏气,“妾身知错” —— 香盈袖和白崽将将到前院便见官家匆匆跑来。 “见过大小姐” 香盈袖淡淡道,“不必多礼” 官家直起身子,垂首道,“老爷请大小姐书房一叙,道有要事相商” 香盈袖挑了挑眉,“找我?” 官家点头,“正是” 香盈袖勾了勾唇,“带路吧” 到了书房,官家便候在门外由香盈袖一人抱着白崽进去。 香廷贺靠坐在书桌后方,眸子轻瞌眉心紧蹙,听到声音才睁开眼和蔼道,“来啦?坐吧” 香盈袖挑眉,不动声色地落座。 香廷贺犹豫了片刻道,“宫里的事情想必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香盈袖点了点头,“略知一二” 见她态度不咸不淡,香廷贺蹙了蹙眉一瞬松开,态度依旧平和道,“为父唤你过来其实是有一事相商” 香盈袖掀了掀眼皮,淡声道,“何事?” 香廷贺双手交握,似是不安的摩擦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开口,“是这样,王上下令要求柳家十日之内拿出十万两黄金付与珠玉坊老板,你也知道官家不比商家,如何拿得出如此巨款,现下为父也是不得已所以想请你帮一个小忙” 香盈袖轻笑一声,言笑晏晏地看他,“父亲,十万两黄金我已经献与了王上并没有另一个十万两黄金能拿得出来” 香廷贺脸面有些僵硬,但他依旧和颜悦色地道,“为父不是那个意思,这件事情虽是因你而起,但事到如今为父也不会再狠心逼你什么,毕竟你也是为父的女儿,女儿犯了错误做父亲的岂会过多追究,只是现下的情况对香家很是不利,柳家一倒,香家不仅声誉受损还会成为王上下一个眼中钉,为父希望你能帮忙拿个主意助柳家度过此次难关,你看如何?” 香盈袖垂首,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白崽软绵绵的背,闻言,她只轻轻勾了勾唇,“父亲您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柳家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我现在当好人去救他们,那将来柳家反过来咬我一口我岂不是很冤?” 香廷贺一愣,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心思被洞穿的尴尬。 香盈袖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想让她救柳家,又想借柳家之手除掉自己,当她是傻子随意拿捏? 香廷贺沉默了许久,终是轻叹一声道,“为父知你心中的担忧,为父向你保证,将来一定会在柳家面前替你说话,你若能拿个主意往后为父定会好好待你,如何?” 他满含希冀地看着香盈袖,一双威严的虎目含上祈求的意味,显得他此番竟有些苍凉。 香盈袖抬了抬眼,轻笑一声,“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父亲您舍不舍得” ------题外话------ 猜猜是什么办法,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献计?威胁! 香盈袖抬了抬眼,轻笑一声,“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父亲您愿不愿意” 香廷贺眉眼一抬,连忙问道,“是何办法?” 香盈袖不紧不慢替白崽梳理着毛发,闻言手微顿,唇轻勾,“把落萦妹妹嫁给柳泷,以五万两黄金做为嫁妆,岂不是就能解了柳家的燃眉之急?” 香廷贺眉心拧成一团,沉下声音,“此事我早前便说过不行,你另想一个法子” “呵”香盈袖轻笑出声,目露讽刺地看向他,“办法就只有这一个,愿不愿意全看你,我别无他法” 香廷贺目光沉沉地看向她,见她眸中讽刺的意味不自觉一愣,此番是自己有求于人,应当放低姿态才对。 他敛目,放轻声音道,“为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柳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让萦儿嫁与他岂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吗?” 红唇轻勾,香盈袖再开口却是失了耐性的凉薄,“父亲仔细考虑考虑吧,用一个香落萦换香家与柳家的交好,将柳家放置在前,香家便能躲其锋利安稳度日,如若不然,香家势必成为第二个柳家,甚至比其更惨” 香廷贺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握紧,面色有些发紧。 许久,他沉声道,“让香若晗替之可行?” 香盈袖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出这样的主意,微微一愣,不过片刻她却又释然,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柳泷乃是柳家嫡次子,身份尊贵,父亲嫁一个庶女过去就不怕柳家心存芥蒂,将来在背后捅你一刀吗?”香盈袖声音淡淡,却是打消了香廷贺最后一丝念想。 香廷贺双拳紧握,指节发白,面部似有隐忍的扭曲。 片刻的挣扎后,他沉声道,“若是直接将人嫁过去,只怕王上会认为香家明目张胆地与他作对,这于香家有弊无利” 香盈袖似乎早有所料,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却是转身往门口走去,“我既然能出这个主意自然能免去这些担忧,父亲若想知道便将半月安然无恙地送回简笙居”顿了顿脚,她补充道,“我没多少耐心,只给父亲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一个时辰后我要半月毫发无伤地出现在简笙居” 香廷贺坐在原地一言不发,目光阴沉地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香盈袖并没有立刻回去简笙居,而让白崽回去等半月,自己折转往后院的柴房而去。 暮沉沉的柴房内,香落萦双手抱着膝盖躲在角落里,头埋在膝盖与大腿内,脏乱的发丝散在肩上遮去面上尚未好全的伤疤,她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嘴里不时发出‘嘤嘤’的哭声。 香盈袖骤然踏进去,一股腐烂的酸臭味便扑鼻而来,她却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泰然走近角落里的人。 柴房内到处是散落在地已经发霉的馒头和变了色的稀饭,以及一些散发着恶臭的肮脏之物。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进来,香落萦慢慢抬起头,一双毫无焦距的目光定格在香盈袖身上,霎时杀意涌现,她一瞬站起身就朝香盈袖扑过去,“我杀了你!” 香盈袖蹙了蹙眉,微微侧身,香落萦因为长时间的饥寒早已失了力气,此番一扑扑空狼狈地往地上摔去,脸部正好撞进那些恶臭的东西上。 ‘呕’一声干呕,香落萦惨白着脸爬起来朝着一旁不断呕吐,那些东西是什么她自然知道,十日不见阳光不能踏出柴房一步,人有三急她终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香盈袖缓缓蹲下身子,俯视趴在地上的她,凉薄一笑,“暗无天日的滋味如何?还想不想再待半个月?” 香落萦身子一僵,下一秒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像是怕极了什么事一般无助地摇头,“不,我不要,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香盈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唇角的弧度越勾越大,她像看一件死物一般看着香落萦,寒眸中没有丝毫怜悯之色。 香落萦不住地点头,眼泪忍不住呼啸而出,她伸手拽住香盈袖的裙摆,哭求道,“我求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求求你放我出去” 香盈袖淡淡瞥了她的手一眼,站起身不算温柔地抽回自己的裙摆,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勾唇一笑,似来自深渊的恶魔在朝她招手,“放你出去不是不可以,但是出去之后你要做什么?” 香落萦愣了愣,下一秒又是猛摇头,“不做什么,我什么也不做,我保证不会再跟你作对,我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香盈袖笑着点了点头,她拂了拂衣袖温声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出去,但是我警告你,出去之后无论父亲对你有什么样的安排你都不能反抗,否则,这个地方我保证你会再进来,明白吗?” 香落萦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下,“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好”香盈袖满意地点头,“你在此耐心等着,不出今日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说完,她抬脚离开。 柴房的门从新落锁,香落萦盯着那房门口半晌,好似失了魂一般许久没有动静。 柴房门外,一名丫鬟便是长期负责香落萦饭菜之人恭敬地朝香盈袖福身行礼,“大小姐” 香盈袖点了点头道,“一个时辰之内把里面打扫干净,包括香落萦” 丫鬟了然点头,“奴婢明白” 香盈袖错身欲离开,脚步一顿,转身盯着丫鬟动了动唇道,“今晚你便离开香府,越快越好” 丫鬟诧异地抬头,担忧道,“那大小姐你” 香盈袖冷声打断她的话,“不用担心我,你回去转告你的主人,多谢他的好意,不过后面的事他最好不要掺合” 丫鬟垂首应道,“奴婢定会如实转告主人,大小姐请放心” ------题外话------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这个丫鬟,她就是之前在简笙居向香盈袖汇报消息,后来又在大夫人面前做戏的人,后期还会再出现的。 嗯,还是打滚卖萌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娘子,你耳朵红了 半月回到简笙居迎面撞上在门口等她的白崽,后者绕着他上蹿下跳,上下打量。 半月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笑道,“我无事,放心” 白崽顺从地舔了舔他的手指,算作回应他的话。 半月目光四处扫了一圈,道,“她呢?” 白崽自是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它爪子往外一指,然后摇摇头表示出去了但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半月点了点头往屋内走,“我先去沐浴,你在外替我守着” 白崽‘嗷呜’一声便站到门口一副守护神的模样煞是可爱。 半月轻笑着摇了摇头,抬步进屋。 白崽在门外严阵以待,一双奇异的瞳眸四处张望,生怕有人突然闯进屋坏了它爹爹的名节。 香盈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白崽威风八面地蹲在屋外,不由疑惑道,“小崽子你守在外面做什么?” 后者汗毛一竖,立时站起身虎视眈眈地望着香盈袖,一双眸子里尽是凶光。 香盈袖挑了挑眉,这家伙昨儿个还温顺的很怎的现在见了自己就像见了仇人似的。 “你主人回来了吗?”香盈袖将它抱起来一边揉脑袋一边推门进屋。 白崽立马在她怀里挣扎起来,又是抓又是挠的。 香盈袖疑惑地垂眸看它,“你怎么了?” 白崽当然没办法跟她说它爹爹在洗澡现在不能进去,只一个劲地挣扎,咬着她的袖子使劲儿拽。 香盈袖拧眉,“可是屋里有什么人?” 白崽眼前一亮,不断点头,没错没错。 香盈袖却是眉眼一冷,什么人竟是连她也察觉不到气息,她当即二话不说一挥袖挥开房门。 白崽双眼一瞪,顿时忘了反应。 见此,香盈袖更是认定屋子里进了歹人,她放轻脚步收敛气息进屋。 一阵哗啦的水声自里屋传来,她眉色一凝,脚步往浴房移去。 越靠近里屋,那水声越大,白崽浑身紧绷,内心不住地呐喊,完了完了,爹爹晚节就要不保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香盈袖瞧见白崽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更是肯定屋子里进了贼,她快步上前一把推开浴房的门,然后一挥袖,门前不远处绣了锦绣山水图的屏风被大力掀翻。 然后,香盈袖眨了眨眼。 白崽两个爪子迅速捂住眼睛,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半月倒是极为淡定地侧头看来,蒸汽氤氲的浴桶内,他目光投来,含着湿漉漉的邪笑,“娘子,你想和为夫洗鸳鸯浴大可明说,不必闹出这么大动静,叫人听到还以为娘子你是多么的饥渴难耐呢!” 香盈袖盯着他半晌,目光被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粘连住,闻言快速反应过来,连忙转身。 她转得快,半月却是没错过她至始至终寒凉的眸中一闪而逝的尴尬之色,他双手靠在浴桶边沿,盯着香盈袖背影半晌,而后极为欠扁地邪笑道,“娘子,你耳朵红了!” ‘轰’,香盈袖彻底凌乱,脸颊立时滚烫,便是呼吸都变得灼热。 她脚下不稳地往外走,到了门口却又不甘心般冷冰冰地吐出一句,“相公身材不错” 半月抬手揉了揉鼻尖,他这是被反调戏了? 香盈袖在外屋坐了许久,一杯凉茶下肚才勉强恢复镇定,她抬眼对上白崽一脸的不可思议,坏女人你害羞了! 香盈袖听不懂它的‘猫语’却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她不紧不慢地道,“你主人让你给他守门儿你没尽到职责,他若是惩罚你我定不会护着你” 白崽身子一僵,眼睛咕噜噜一转,然后,一阵旋风似的跳下了桌子蹿出了门外,它得先出去躲一躲! ‘呵~’看白崽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香盈袖不由轻笑出声,这小东西还挺可爱。 “娘子笑什么笑得这般开心?” 半月的声音悠悠响起,香盈袖脸上的笑意僵住,她敛了敛神,下意识地端着手上的空茶杯往唇边凑。 一只修长节骨分明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半月蹙了蹙眉道,“你是要把茶杯一并吃掉吗?” 香盈袖一愣,手腕上传来的滚烫温度惊得她连忙站起身,手上一个不稳,一只白玉杯就这样‘嗙’一声跟世界说再见了。 香盈袖一讶,俯身就去捡地上的碎片。 半月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提起来,蹙眉道,“行了,我来收拾吧” 说完他便俯身将地上的碎片尽数处理掉方才从新拿了一个杯子,替香盈袖倒了一杯茶推给她,“喝吧” 香盈袖愣愣地看着拿着杯子的那只手,方才握在她手腕上的温度似还没有消散,一片火辣辣的,脸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她连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待心神稳定才开口道,“方才我并非故意闯进去,只是以为进了贼人,没曾想是你” 半月眸中溢出一丝笑意,“贼人会在浴房洗浴等着你去抓吗?” “咳”香盈袖轻咳一声,未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她干脆岔开话题道,“我父亲可有为难你?” 半月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关心我?” 香盈袖冷睨他一眼,“少自作多情,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何不好,我先走了” 她抬步往外走,半月快一步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冰冷的温度令他蹙了蹙眉,不由收紧手掌将她的手牢牢梏于掌中。 香盈袖转头看他,语气不是很好地道,“还有事?” 半月上前一步,将她另一只手一并纳于掌心,同样冰冷的温度令他眉头蹙得更深,“怎的这般冷?” 香盈袖大力抽回手,不耐道,“不用你管” 半月眉眼微深,却是转了话题,“你跟香家主谈了什么条件?” 香盈袖垂眸,冷冷道,“没什么” 说完,她就想转身离开。 半月移步堵在门口,目光沉沉地俯视她,“你答应救柳家了?” 香盈袖原本想说与他无关,骤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转了口,“你不要多想,不是因为你,我的计划本就如此” 半月挑眉,她在跟他解释? 半月压下情绪,依旧沉沉地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题外话------ 推荐友文,宠妻狂魔:快穿之男神宠上身(作者:成珍珍) 简介:安沫沫死了,身为白富美,有心机有手段有美貌,她死的无辜又冤屈。 可是,安沫沫又活了,活在一个系统中,成为一个快穿中的女主。 在一个个世界中,安沫沫成为一个个女主,游走在不同的世间,改变曾经属于女主的性命。 那些穿越的c重生的c白莲花c心机婊,各式各样的女配,都速速退下吧。 可是,她只是改变女主的人生,没准备谈恋爱,至于什么太子c王爷c教授c校草怎么都围绕在自己身边,而且这些人怎么越来越像一个人? 女主是快穿者,这里有校园文c末世文c修仙文c养成文,应有尽有,必定有你所爱。 很好看的,小仙女们千万不要错过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取暖 半月压下情绪,依旧沉沉地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香盈袖抬眼,眸中划过深意,“你想知道?” 半月不置可否地勾唇。 香盈袖点了点头,复又走回去坐下,“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半月随着走回去,与她相对而坐。 香盈袖抿了抿唇道,“我让香廷贺将香落萦嫁给柳泷,以五万黄金为嫁妆,以解柳家燃眉之急” 一双美丽的琉璃目落在香盈袖冷冰冰的脸上,半月搁在桌上的手不自觉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所以,你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柳家,而是香落萦” 不是疑问,而是极为肯定的陈述句,半月对此极为笃定。 香盈袖微微颔首,“没错,我并非狭隘之人,那柳夫人不过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我还不至于让她柳家身败名裂,只不过,说错了话就应当付出等同的代价,没有身败名裂却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所以你便借柳泷之手让他亲手将柳家推上绝路,借此为难香家?”半月淡淡接过她的话。 香盈袖勾了勾唇,“你今日倒是聪慧” 半月眨了眨眼,所以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果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柳家与香家交好,当年香廷贺被香家逐出家谱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后来遇上我娘亲,得娘亲相助扳回香家家主之位,只是那时候的香家并不似现在这般位高权重,当时只能算是一个江湖小派,以剑术闻名天下,但香廷贺不甘于此,便想尽办法四处笼络人心,后有幸遇上已经是柳太尉的柳江,得柳江辅助,娘亲出谋划策,香家逐步渗入朝堂,可以说香家能走到今日全靠我娘亲的才智和柳江的尽心扶持” 说到这里,香盈袖抬眼对上半月落在她身上过于认真的目光,愣了一瞬才接着道,“柳家一旦陷入绝境香廷贺纵使百般不愿也必须要出手相助,因为事关他的名声他绝不会袖手旁观,但是即便如此,香柳两家之间也必定产生隔阂,没有了柳江的信任香廷贺一介莽夫便成不了事,香家的风光必将走到尽头!” 寒眸中一闪而逝的锋利,那是近乎残忍嗜血的地狱镰刀,一寸一寸收割着人的性命。 半月定定看着她,眉眼间既没有惊诧也没有对她残忍的一面有所恐惧,他很平静,平静地看了她许久也未曾说出一句话。 大抵是落在头上的视线太过灼人,香盈袖抬起眼看他,温柔浅笑的脸上尽是冷嘲,“怎么,不是你想知道的吗?我现在告诉你我的计划我的目的,你是不是感到害怕?是不是没有想到我竟是这样狠毒无情之人?”她垂眸淡声道,“你便是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半月没想到她竟这般曲解自己,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我并非害怕,只是在想你的脑子里都是装的什么,竟这般足智多谋” 香盈袖轻哼一声,面上的冷意有片刻的缓解,但声音依旧冷嘲,“这不叫足智多谋,这叫心机深沉!” 半月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有些发青的双手上,眉眼微沉,几乎是蛮横地拉过她的双手捧在怀里,埋头轻轻呵气,然后轻柔地搓拿她的手掌替她取暖,“怎的这般冷?” 香盈袖眸子微睁,眼睁睁瞧着他认真的模样许久没有反应。 他这是,在给自己取暖!? 半月抬眸,瞧见她呆愣的模样不由邪肆一笑,语气轻佻,“娘子怎么了?难不成是被为夫的美色勾了魂了?” “咳”香盈袖下意识轻咳一声急着抽手。 半月手上使力便将她的双手牢牢桎梏住,根本不给她逃开的机会。 香盈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我不冷” 半月轻笑一声,视线移到她微红的耳朵上,心情极好地道,“你不冷,可是我冷,就当是你发发慈悲给我取取暖,嗯?” 一个‘嗯’字低沉轻缓,上扬的语调听得香盈袖骨头一酥,她强制按捺下心头的异样,一言不发地由他握着。 半月嘴角的笑意愈发加大,未免她太过尴尬索性找了个话题道,“你怎确定香廷贺会听你的将香落萦嫁给柳泷,他不是很宝贝这个女儿的嘛?” 转移话题明显很有效果,香盈袖正回视线,“那是香落萦没有和他的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与我相比自然香落萦更重要,但是与他的名誉和前途相比,香落萦也不过是一块垫脚石,关键时刻自是要踩着她爬上高处的,你信不信就算我再提出旁的要求他也会答应?” 半月挑了挑眉,“你想怎么做?” 香盈袖眉眼间划过冷色,“仅仅一个香落萦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我要的,是香家和柳家的彻底决裂” 半月眯了眯眸,“你倒是很有把握!” 香盈袖奇怪地看他一眼,“若是没有把握我敢贸然出手吗?” 半月双眼一闪,自己这是又被她看轻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半月骤然想起一遭事便打算趁此机会问上一问,毕竟香盈袖像现在这般有问必答的时候实在少之又少。 他道,“当初你是如何去往璟国的?据我所知,以你当时的情况香廷贺不可能会想起你” 香盈袖不咸不淡地睨他一眼,“不该问的最好不要多问,当心小命难保” 她这是很明显地拒绝告诉他。 半月撞了一鼻子的灰,也不好再多问。 晚间的时候,前院传来消息,道是香落萦被香廷贺接出去了。 听此消息,香盈袖没甚意外,自然是要接出去的,只是不知道陆淑荷看到自己宝贝女儿的模样承不承受得住。 消息传来没多久,香廷贺那边便派人过来了。 还是管家亲自来请的,足见香廷贺对此事的看重。 香盈袖拂了拂衣袖,随官家前往前院。 依旧是书房,香廷贺还坐在白日里的那个位置,态度甚好地替香盈袖斟了杯茶。 香盈袖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径自在窗边寻了个位置落座。 香廷贺笑意有些僵硬,一瞬后又厚着脸皮温和道,“为父已经按你的意思把萦儿接出来了,也打算为她和柳二公子促成这门亲事,你看,你之前说的那个办法可否现在告诉为父,为父也好早做准备” ------题外话------ 文文明天上强力pk,菇凉们千万千万莫要养文,明天活动多多福利多多,欢迎评论区冒泡,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两全其美 香廷贺尽量放低姿态,慈爱地笑看着香盈袖,眸中的焦急却是一分不落地落到香盈袖眼中。 她轻哂一笑,“父亲果真有情有义,为了柳家情愿断送自己女儿的终生幸福” 香廷贺笑意微僵,脸色有些难看,声音发沉道,“并非我不心疼萦儿,实在是,柳家的事刻不容缓,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如此” “是吗?我看你不是担心柳家,而是担心自己被孤立被王上压制而不得不找一个挡箭牌吧!”香盈袖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的真面目。 “你” 香廷贺死死瞪着香盈袖,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突起,颇有些绷不住就要恼羞成怒的意味。 香盈袖蛮不在意地抱怀,淡笑,“怎么,我说错了吗?难道父亲大人不是这般想的?” 香廷贺垂下眼睑,闭口不言,算作默认了。 许久后,他轻叹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 香盈袖红唇轻勾,“父亲深明大义,知道盈袖还有要求,盈袖便不多绕弯子了” 她随意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我希望父亲在香落萦出嫁之前,正式对外公布我和我夫君的身份,想来这南都许多人都还以为香家嫡女是香落萦而不知道我香盈袖的存在,父亲以为如何?” 香廷贺瞠目结舌,气得身子有些发颤,“你,你是说,要我在萦儿出嫁前公布你的身份,那岂不就是对外宣布萦儿乃是继女,是庶出的身份?” 香盈袖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香廷贺轻摇头,脸色发白地看着香盈袖,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要自己在萦儿出嫁前这般做,岂不就是让萦儿以庶女的身份嫁去柳家,柳泷哪怕再不济那也是柳家人视若珍宝的嫡次子,萦儿嫁过去那便是高嫁,柳家怎么可能对她好!? 似乎看出香廷贺的想法,香盈袖淡定地起身,“父亲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再派人来知会我一声,只是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十日的时间不长,您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考虑了” 香廷贺眉心紧蹙,双拳紧紧握着,指节一寸寸发白。 在香盈袖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刻,香廷贺突然唤住她,“等等” 他脸色发白,神色却极为坚定道,“我答应你” 香盈袖勾了勾唇,漠然转过身来看着香廷贺一瞬老了不少的凄凉模样,再开口已是一片沉静凉薄,“父亲不想让王上以为你在与他作对又想相助柳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柳家主动提起婚事,且是以自小便有婚约在身为幌子,那么就是柳家走投无路只好以婚约捆绑您,而非您自愿相助,这样既可以打消王上的疑心亦可以助柳家出困境,岂不是两全其美?” 香廷贺紧蹙眉心,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只得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香盈袖挑了挑眉,转身离开。 香廷贺坐在原处,一言不发。 门口出现一道人影,官家轻声走上前唤了一声,“老爷,大夫人派人来寻您,怕是知晓了您的打算” 香廷贺抬头,“方才香盈袖的话你可听见了?” 官家点了点头,“听见了”他打小便在香府做事也是学了些功夫,耳力较寻常人更为灵敏一些。 “你怎么看?”香廷贺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轻瞌双眼沉声道。 官家压低身子,谨慎道,“依老奴看,大小姐此番并非真心相助老爷,只不过是想借机打压大夫人和二小姐,二小姐将来在柳家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香廷贺抬手轻揉太阳穴,“你所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她说的没错,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将萦儿嫁给柳泷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只是萦儿注定是要吃些苦头了” 官家压低声音道,“老爷说的是,只是老爷也不必太担心,二小姐虽是以庶女的身份嫁过去但好歹是香家的小姐,有老爷您帮衬着,想来柳家也不敢太放肆” 香廷贺紧蹙的眉心稍稍舒缓,声音也轻缓了许多,“此言有理” 忆稥居 “萦儿,你多少吃两口吧!”陆淑荷端了一碗清粥坐在床边,满含担忧地看着躺在榻上的人。 香落萦面无表情地躺着,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床顶出神,闻言,她有气无力地道,“母亲,我吃不下” 她吃不下,因为父亲要把她嫁给柳家那个花花公子,从离开柴房的时候她便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那时候虽只是猜测,可是联想到香盈袖在柴房的那一番威胁她便知道,那是真的。 陆淑荷轻叹一声,将碗递给一旁随侍的嬷嬷,抬手将香落萦颊边的一缕发丝拂开,“母亲知道你委屈,但是你放心,母亲会想办法让你父亲打消这个念头,我不会让你嫁给柳泷的” 她本以为香落萦听此会好受些,却没曾想,香落萦突然看向她,激动地坐起身紧拽着她的手,慌乱道,“母亲,不要,千万不要这样做,我愿意嫁给柳泷,母亲你千万不要去求父亲” 陆淑荷满脸疑惑,却只能先安抚下她,“好好好,母亲答应你便是,你身子还很虚弱千万不要激动,快快躺下” 见陆淑荷答应,香落萦放心地躺下去,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淑荷,手也拽着她的袖子不放,生怕她去找香廷贺。 陆淑荷心里满是疑惑,轻声开口道,“萦儿,你告诉母亲,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柳泷?是不是有谁威胁你?” 香落萦脸色一白,眸中闪过慌乱,却急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谁威胁萦儿,是萦儿自愿的,母亲你不要乱想” 香落萦虽是这么说,陆淑荷却更为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抬头看了随侍的嬷嬷一眼,后者立刻知晓其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题外话------ 今天就开始pk了,跪求收藏,求评论,求推荐,各种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宠妾灭妻 嬷嬷再回来的时候脸色沉重地点头示意陆淑荷。 后者微微颔首,转头一脸温柔慈爱地对香落萦道,“萦儿,母亲有事先出去一趟,你乖乖睡一觉,好好休息知道吗?” 香落萦紧张地拽着她,“母亲是要去寻父亲吗?” 陆淑荷一愣,而后笑着摇头,“你放心,母亲不会阻止你,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母亲都支持你,所以放心睡觉吧” 香落萦这才算放下心来,放开陆淑荷目送她离开后,双眼又空洞地落在床顶。 陆淑荷仔细合好门与嬷嬷一并到了外屋。 “如何?”方才的温柔不复存在,陆淑荷一脸阴沉地问。 嬷嬷当即道,“夫人猜得不错,柴房里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奴婢方才去寻了那送饭的丫鬟,可是并没有寻到人,旁的丫鬟说从今儿申时便没见过她,想来是提前跑了” 陆淑荷双手紧紧一握,声色阴狠,“定是畏罪潜逃了,你立刻派人去追,申时离开的想来还跑不远,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回来,本夫人定要弄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欺负我的萦儿的” 嬷嬷不敢怠慢,连忙福身道,“奴婢这就去” “等等”陆淑荷唤住她,“切记,此事不可伸张,尤其不能让香盈袖知道,这件事断然和她脱不了干系” 嬷嬷道了声‘夫人放心’便匆匆离开。 陆淑荷狠狠咬唇,紧握的双拳指甲陷入掌间也未察觉。 “香盈袖,你胆敢欺负我的女儿,我断不会让你好过!” —— 第二日一早,果然柳家就拿了所谓的信物上门,顺便将聘礼也一并准备齐全下聘来了。 前厅一阵热闹,香盈袖静静坐在院中,双手执棋,却是自己的左手与右手在对弈。 “大小姐,柳家人已经上门了,是柳太尉带着柳二公子亲自来下聘的”一名丫鬟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在一侧,禀报道。 香盈袖勾了勾唇,右手上的黑子有条不紊地落在棋盘上,“香廷贺的动作果然够快,短短一夜便跟柳家谈好了” 丫鬟笑了笑,“一切如大小姐所料,那柳家也是走投无路,只能选择走这一步了” 莹白的左手再落下一枚白子,棋盘上的局势瞬间逆转,黑子的上风完全被白子碾压,白子呈合围之势堵住黑子的所有生路,只差一步黑子便要被吞噬殆尽。 香盈袖却是慢慢收回手,一颗一颗将棋子收起来,漫不经心道,“心焰,想不想看一出好戏?” 被唤作心焰的丫鬟眼前一抹亮色划过,“想” 香盈袖将棋盒合上,站起身往屋内走。 心焰连忙跟上去,没走两步便听香盈袖道,“听说柳家二公子最是讨厌容貌丑陋之人,香落萦的脸应该快要痊愈了” 她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心焰,“懂了吗?” 后者连忙垂首,“心焰明白” 香盈袖又继续往屋内走,在妆台前的抽屉中拿出一只暗红色瓷瓶递给她,“这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香料,名唤‘罂粟’,你拿去试试手” 心焰骤然睁大双眼,盯着那瓷瓶半晌,嗫喏道,“小姐,您” “我无事”香盈袖打断她,声音冷了两分,“我给它起名‘罂粟’和旁事无关,仅仅是她的效用当得上这两个字” 心焰连忙垂首接过瓷瓶,颤声道,“是奴婢越矩了,奴婢这就去” 香盈袖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过身往床榻走去。 心焰不敢再多说话,敛了气息悄然离开。 —— 香落萦与柳泷的婚事敲定,府上立马张罗起来,喜绸,红灯笼一一挂起来,府里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子名叫喜庆的氛围。 四月初七乃是宜婚仪嫁娶的好日子,初六这一日却又一道消息自香府轰然传出。 香家嫡女乃是香盈袖,当年缙云县主为了生下险些丧命的孩子,而如今的大夫人不过是当年的一个妾,香落萦也只是一介庶女。 众人哗然,哪怕早知道香盈袖的身份却不知香落萦竟只是一个庶女,当年缙云县主离奇死亡,没过一年香廷贺便娶了续弦便是如今的陆淑荷,却万万没想到原来不是续弦,而是扶正,岂不正正应了那句宠妾灭妻不伦不类! 要知道,妾只是比奴婢身份高那么丝毫的地位,贵族之中从来只有正妻死后迎娶续弦,将妾扶正那是在打自己的脸面,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消息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的!?”香廷贺一把掀翻面前的书桌,书籍笔墨等滚落一地,他双目赤红,脸颊扭曲,全身肌肉紧绷,一副就要吃人的模样。 管家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头几乎都要磕到地上去了,“老爷息怒,老奴老奴正在命人封锁消息,您请放心” “放心?我怎么能放心!现在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你跟我说你正在封锁消息,那消息是你想封锁就传不出去的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香廷贺扶妾上位,甚至怀疑当年倾晚的死因,怀疑我宠妾灭妻,你说,你要怎么处理!?”香廷贺怒不可遏,一脚踹在官家年迈的身子上,后者直直撞在墙壁上才缓过冲势。 “咳咳,咳”官家年迈,身子骨也不再硬朗,如何受得住香廷贺这一踹,险些当场晕过去。 好在他尽量使自己保持清醒,颤巍巍道,“老爷不要忘了,大小姐可是跟您提过此事,说不定,她就是见您迟迟没有动静便自己着人将消息散布了出去” 香廷贺一顿,无力地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本打算将此事压过去,待萦儿嫁到柳家便什么事也没有了,没曾想”他一叹,“到底是低估了她香盈袖的手段!” 官家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香廷贺突然有些愧疚,便上前亲手扶起他,“方才是我太过激动,你身子不好先下去歇着吧,其他事我交给其他人做便是” 官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老奴遵命,只是这件事老爷打算如何处理?” 香廷贺皱了皱眉,沉声道,“此事已无挽回的余地,定会影响别人对我的看法,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去一趟柳家,先解释清楚也免得萦儿嫁过去了受苦” 官家应了一声,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书房。 ------题外话------ 各位美人,给大家推荐一下好基友五女幺儿的文文 《山里汉的小农妻》 穿越到古代农村,破屋烂墙,没爹没娘,一文不名,手中没粮,还有一大群想算计她的渣亲。 沈若兰抑郁了,哎!抓一手烂牌,怎么办? 凉拌肯定是不成了,只能白手起家。 于是,盖大棚c养家禽c挖鱼塘c卖秘方,牟足劲儿,终于把日子过得花团锦簇火炭儿红,把渣亲们虐得丢盔弃甲,哭爹喊妈。 沈姑娘出名了,上门提亲的媒婆都要把门槛踏破了,正琢磨着选谁好呢,某个没节操的男人半夜三更找上门了。 “兰儿啊,你说咱俩都睡过了,你还琢磨着嫁别人,是不是不想负责了?” 沈若兰轻哂一声:“你说睡过就睡过了?证据呢?” 男人慢悠悠的回答,“证据嘛,我留你肚子里了,九个月后就能看着了!” 六点二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绝望的香落萦(二更) 四月初七,大婚之日,钟鼓喧天的迎亲队伍绕了整整两条街才来到香府大门,柳泷一袭大红喜袍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平日里风流浪荡的气息被收敛妥当,只是那俊脸上却没多少高兴的笑意,一张脸板的死死的,倒是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大不相同。 香尘背着一身大红嫁衣的香落萦出来,在喜娘的搀扶下送入花轿,红盖头下并看不清楚香落萦的神情,倒是香尘一脸阴郁地走到柳泷的马旁,冷声威胁道,“你最好善待萦儿,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柳泷闻此言倒是欢快地笑了,“大哥且放心,我自会好好待自个儿的媳妇” 说完,他一甩马鞭转头回去,身后的队伍急急跟上去。 香尘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冷沉了几分,他在外站了许久方才扬袖进府。 柳府,拜过堂行过礼之后香落萦便被喜娘扶着进了新房,柳泷在客堂与一众宾客周旋饮酒,天色暗下来,他也喝得酩酊大醉,小厮将他扶到新房便由他自己推门进去。 浓郁的酒气传来,香落萦不安地拽紧手上的锦帕。 酒气越来越浓越来越近,香落萦下意识地往后仰,手掌不小心磕到床榻上的红枣和花生,她蹙了蹙眉收回手。 一双大红的锦靴落入眼中,下一秒头上的红盖头被人粗暴地掀开,香落萦下意识低头。 柳泷轻佻一笑,“夫人是在害羞吗?” 香落萦紧咬双唇,双手几乎将手上的锦帕撕烂,她在隐忍,忍者对柳泷的厌恶及恶心。 若不是她被柴房的那些日子吓怕了,她就是死也不会嫁给这个风流浪荡子的! 柳泷眉眼间一闪而逝的厉色,他丝毫不温柔地伸手掐住香落萦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啊!”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在新房中响起,那声音直穿透云霄,惊动了前院尚未歇息的柳太尉夫妇和长子柳殊。 “发生了何事?” 柳太尉夫妇和柳殊急急赶来,只看见新房的门大开,跪着满屋子的丫鬟婆子,一个个的埋着头身子轻颤,柳夫人蹙眉问道。 众人下意识一抖,一名婆子颤巍巍地伸手指向喜榻,“少,少夫人她,好可怕” 这下便是连柳太尉和柳殊都不由眉头紧蹙,三人迈步进入内室。 香落萦狼狈摔在妆台旁,发丝凌乱,身子轻颤,一面摔碎的镜子安静地躺在她跟前,她的手掌不自觉被碎片划开也未曾察觉。 而柳泷跌坐在榻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脸色惨白,双眼空洞,怎一个‘乱’字了得。 柳夫人连忙上前蹲在柳泷面前,心疼不已,“泷儿,你这是怎么了?” 见来人,柳泷一把抱住柳夫人,哭天抢地地喊,“娘,你给我娶的什么媳妇儿,她分明就是一只恶鬼,她好可怕,娘你把她送走,我不要再看见她!” 柳夫人安抚地轻拍他后背,柔声道,“好好好,你别怕,为娘会为你做主的” 她唤来两名下人将柳泷扶起来,自己则走向妆台旁的香落萦。 她居高临下冷声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香落萦身子狠狠一颤,不仅没听她的话反而将身子一缩将头埋得更低。 柳夫人不耐烦,唤来俩胆大一些的小厮,“把她的头给本夫人抬起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把我儿下成那般模样” 两名小厮得令,弯身就去扳香落萦的脑袋。 香落萦仿佛受惊的小鹿般不断闪躲,嫁衣被扯乱,头上的珠钗落了一地,有些甚至戳伤了头皮,她却倔强地不肯抬头。 柳夫人不耐烦地吼道,“你们是没吃饭还是怎么的,连个女人都制服不了” 两小厮脸面一红,手上不再有丝毫顾忌,没两下香落萦的头便被迫抬起来。 “嘶”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呕”柳夫人脸色一白,控制不住地跑到干呕起来。 柳太尉和柳泷自然也看见了,两个大男人都止不住一阵脸色发白,手脚发僵。 两小厮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不断呕吐。 香落萦手足无措地敛起衣袖去遮,那张脸是何等恐怖的程度。 腐烂酸臭,似被烧焦又像被硫酸腐蚀过后留下坑坑洼洼的烙印,黑红相间,腐肉横生,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偏生香落萦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若非柳泷当时的反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明明她的脸就快要好了,为什么会一夕之间变成这般模样!? 莫说是其他人,就是她自己从镜子里看到的那一刻她都想吐。 “来人,把香落萦给我送回香家”缓过劲儿来,柳夫人手一挥怒不可遏地道。 香落萦浑身一颤,苦求道,“不,不要,不要送我回去,我不要回去” 新出嫁的新娘哪有当晚便回娘家的道理,她若是被送回去不止所有人都要嘲笑她成为弃妇,还会被人知道自己这般面目。 柳夫人却是没有半点同情心地道,“我柳家容不下你,你如今这番面目有什么资格做我儿的妻子!?” “不,不”香落萦跪着上前扯着柳夫人的裙摆,低低啜泣,“柳夫人,我求求您,您不要送我回去,我不能离开柳家,柳夫人” 柳夫人嫌恶地将她推到一边,唾弃道,“一介庶女本就没资格做我柳家的少夫人,若不是你爹厚着脸皮跑来说什么是香盈袖的计谋,是她在诬陷,我断不会让你进门,现如今我是再也容不得你了” “来人,立刻把人给我送走!” “不,不要,柳夫人您不要送我回去,我不要!” “夫人”柳太尉蹙眉看了许久突然开口。 柳夫人看向他,语意强势,“老爷不必劝我,我今日定要将她送回去,他香家如此侮辱我儿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医色撩人:九爷你别闹》/泡芙姑娘 她本将门之女,一夜之间家门惨遭屠戮; 再世为人,她誓手刃皇室,宁可倾覆天下! 九爷?谁都不可成为她前进的绊脚石! “朕要你。” “民女草包一个,天命犯煞,克母克兄,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无妨,朕不信命。若真有命,朕愿与天一斗!” 一日,她亲手将刀架上他脖—— “不怕我杀了你?” “怕,”他不眨半下眼睛,“人总要一死。愿朕一死,换你一世心安。” 本文一又名《神医毒后》《盛宠医妃》,每日中午十二点更新,欢迎入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沐阳公主相邀 柳太尉轻叹一声,“现在还不能把她送回去,你别忘了十日期限明日就是最后,你现在把她送走是想我们一家都移到漠北去吗?” 柳夫人一愣。 香落萦却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道,“没错,柳夫人您若是将我送回去,那么我带来的五万两嫁妆也必须要跟我回到香家,您要拿什么还给珠玉坊,又要如何向王上交代?” 柳夫人眉眼一沉,迟迟不应声。 见她动容,香落萦再接再厉道,“您若是将我留下来,这五万两黄金便是您的,往后香家和柳家是姻亲,您若是不顾两家交好执意将我送回去,那我父亲也绝不会轻易算了,那对柳家绝无任何好处。” 见状,一旁的柳殊也开口道,“母亲,她所言不无道理,您得三思啊!” “思什么思,我才不要她顶着我媳妇的名头待在柳府,你要是喜欢就让她嫁给你得了”一旁的柳泷突然暴怒,气冲冲地吼道。 柳殊眉心轻拧,不满地看向他,“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当以大局为重!” 柳泷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柳太尉骤然呵斥道,“都给我闭嘴,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让她搬到清心院远离你便是。” 言毕,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娘,我不要她留下来!”柳泷一跺脚,跑到柳夫人跟前撒娇道。 柳夫人温柔地拍拍他手背,“此事暂且这么决定,你别惹你爹不高兴,为娘让人把伏秋院收拾出来你先搬过去住。” 柳泷双眼一瞪,却见柳夫人吩咐外屋的丫鬟婆子道,“把这个女人带去清心院,没有本夫人的命令不许她出来一步。” “是”丫鬟婆子们齐齐应声。 香落萦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 香府,简笙居 “大小姐,那香落萦被丢进了秋心院”心焰弯身在床榻外侧禀报道。 榻上的人掀起眼皮,挑眉一笑,“我倒是低估了柳家人的忍耐力,竟是没有一怒之下将香落萦遣回香家。” 心焰蹙了蹙眉,“这如何是好?岂不是会影响了您的计划?” 香盈袖淡淡道,“无妨,即便香落萦没有被送回来,那柳家与香家的关系也是彻底告破了,将来有香廷贺好受的,王宫里边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心焰垂首,“端亲王和睿亲王一直是明里交好暗里争斗,王上最近身子不太好,他们暗地里就更加斗得厉害了。” 香盈袖轻哼一声,“这两个人,南岳王尚在位便不知收敛,不能成才。” 心焰认同地点头,继而道,“倒是那位一直被流放镇守朔川的果郡王就要回来了,只怕沐阳公主的生辰之后不久就能到。” “喔?”香盈袖勾唇,“那我倒要好好会会这位果郡王了” 看香盈袖兴致昂昂,心焰也忍不住弯了弯唇道,“小姐想如何做?” 香盈袖轻瞌双眼,“素闻那果郡王与沐阳公主的关系不错,要想接近果郡王可以先同沐阳公主打打交道,这生辰宴便是最好的机会” 心焰了然,颔首道,“心焰明白。” 香落萦嫁了柳泷,第二日柳家便将珠玉坊的十万两黄金还上了,上朝之时王上明里暗里地似褒似贬赞扬了香廷贺几句,道是他雪中送炭情深意切,吓得他冷汗淋漓,回了府什么也不做就躲进了书房。 陆淑荷命厨房准备了一些点心亲自送去书房,却被管家拦在了门外,道是香廷贺有令谁也不见。 不得已,陆淑荷又回了忆香居。 “夫人,您可是在担心二小姐?”嬷嬷见陆淑荷从书房回来就一个人坐在贵妃椅上闷闷不乐。 闻言,陆淑荷轻点了点头,“我心里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不知道萦儿那边怎么样了!” 嬷嬷宽慰道,“现在是柳家有求于香家,柳家那帮子人断然不敢对二小姐怎么样,说不定还要当祖宗一样供着呢!” 陆淑荷沉重地摇头,“不,萦儿出嫁前出了那档子事,不仅老爷名声受损,萦儿本是庶女的身份也被宣扬出去,柳家是大家,习惯了捧高踩低,他们不会把一介庶女放在眼里” 嬷嬷蹙了蹙眉,“夫人何苦这般贬低自己,无论过去是什么身份,您现在都是香家正室夫人,柳家就是不给二小姐薄面那也会看在您和老爷的面子上好好待二小姐才是,您就别担心了” 陆淑荷点了点头,凝重的面色却没有丝毫放松,她轻柔额头道,“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嬷嬷面上闪过愧疚之色,“老奴无能,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老奴只怕那丫鬟并非什么普通人。” 陆淑荷美眸微眯,声色微冷,“如此看来,那丫鬟必然与香盈袖脱不了干系,否则一介贱奴如何有能力逃出香府甚至逃出南都!” 嬷嬷喟叹道,“老奴也这么想,只是抓不到人只怕二小姐在柴房受的委屈就要无疾而终了!” ‘哼’陆淑荷冷冷一哼,面容狠厉,“就算没有证据,本夫人也可以用旁的方法对付香盈袖,不除掉她本夫人始终心有不甘。” 嬷嬷眼前划过亮色,“夫人打算如何做?” “既然动不了她,那便先从她身边的人开始下手!” “大夫人,沐阳公主府送来的信件,请您过目。”恰在此时,一名粉衣丫鬟垂首走进屋,将一张金灿灿的烙金帖子呈上前。 嬷嬷接过信件恭敬地递给陆淑荷,后者微缓和脸色,伸手接过信件。 是一封邀请函,邀请她携香府女儿参加生辰宴的邀请函。 陆淑荷缓缓合上信件,眉间闪过厉色,“命人准备些衣物首饰送去大小姐和三小姐的院子,让她们好生准备,明日随我前往公主府。” 嬷嬷颔首,“奴婢这就去” “等等”陆淑荷骤然唤住她。 “告诉大小姐,明日把姑爷一并带上,就说沐阳公主想要见见。” 嬷嬷明了,忙道,“是” 接到前院传来的话时,香盈袖倒是有些意外,她这边还没开始动手,怎的公主府的邀请函就送上门来了? 半月在妆台上的首饰盒中挑挑拣拣,啧啧叹道,“这等货色都拿得出手,看样子别人对你真的是半分情谊也无。” 香盈袖闲闲看他一眼,“我跟他们之间一直以来只有仇恨,何来情谊可言?” 半月点了点头,“倒也是!” 他看了眼妆台上东啃西啃的白崽,转身走向香盈袖。 后者手里正拿了大夫人送来的衣物在挑选。 半月看她手里拿的显然是男人的衣裳,挑了挑眉,“这是要给我的?” 香盈袖点头,“明日的生辰宴你要跟我一道去,这些衣裳你随便挑。” 半月倒是不甚在意地一笑,“随你” 香盈袖一顿,侧头上下打量他一眼,突然道,“我似乎忘了给你添置衣物,你这身破布料穿了多久了?” 半月唇角一抽,什么叫他这身破布料穿了多久了!? 还不待他说话,香盈袖又径自摇了摇头,把手上的衣裳塞进他怀里,“算了算了,将就这件吧!” 半月嘴角再度狠抽,就这样把他打发了? ------题外话------ 推荐好文:琳之伊夏《凰归銮之一品冷后》男女内心干净,一对一,不虐撒糖,欢迎入坑! 顾王府郡主,容颜倾世,闺中待嫁, 怎奈何南宫暗影府的公子为了一个‘雅妓’退了她的婚事。 而后,皇上一道恩旨,令她做了芷兰宫中的一名弃妃。 一夜之间她被弃之如敝履。算计c陷害c欺骗c背叛c追杀,倒霉事接踵而来,她也被逼着从单纯善良无知到复杂毒辣睿智! 所谓人一腹黑就招人疼,她的小春风也正式地扑面而来!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 惹得曾经的傲娇二公子疯狂重追,逼得曾经的风流皇帝紧抱不放。 不好意思晚了!江湖人士c鬼市战友已经匆匆赶来,此时此刻,她只想对他们说:“两位帅哥请靠边!我为伸冤已开启打怪兽模式,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跪求收藏!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中计? 沐阳公主乃是当今王上的长女,很是受宠,出嫁那年南岳王亲自下令修筑公主府。 从踏入公主府就能看到公主府的富丽堂皇丝毫不比香府差,一位公主却有这般殊荣,足见南岳王对她的宠爱程度。 陆淑荷走在前,香若晗随侍在侧,香盈袖和半月优哉游哉地落在最后。 府上宾客络绎不绝,大多是贵族夫人带着自家儿女应邀前来。 沐阳公主受宠,其驸马又是状元郎兼吏部尚书,才高八斗年轻有为,得了公主邀请自是万分荣耀,谁都想要趁此机会巴结拉拢一番。 陆淑荷将邀请函交给门口的迎客管家便由人领着入了正堂,堂中正是一片恭迎附和之声。 人群中间一对年轻华服男女笑意温和地与周围人聊天。 只一眼,香盈袖便能看出那便是人人传颂的沐阳公主和驸马姜奕。 领他们进屋的小厮上前在驸马耳边说了几句,他的视线便转了过来。 随即,沐阳公主和一众宾客的视线都落了过来,香若晗有些紧张地拽紧手中锦帕,她还是第一次在达官贵人面前露面。 陆淑荷暗暗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上前福身道,“妾身香陆氏见过公主,见过驸马。” 香若晗也忙跟着行礼。 香盈袖拽着半月象征性地行了个礼,由于两人站在最后倒也没人注意到二人的敷衍。 沐阳公主上前,亲切地扶起陆淑荷,“香夫人不必多礼。” 陆淑荷笑容得体地站直身子,“谢公主” 沐阳公主看向一旁的香若晗,微微疑惑道,“这位是?” 香若晗连忙道,“小女香若晗见过公主。” 陆淑荷道,“若晗是三女,蒙公主相邀,妾身斗胆就将她一块儿带来了,还望公主勿怪。” 沐阳公主大方一笑,“本宫办这个生辰宴就是图个热闹,三小姐不嫌弃本宫自是求之不得。” 几人说说笑笑,驸马姜奕不经意间看见后方的香盈袖和半月,轻扯沐阳公主衣袖,示意她后面还有人。 沐阳公主这才察觉自己的大意,歉意道,“你看本宫都忙糊涂了,香夫人后面这两位是?” 陆淑荷这才似想起还有这两个人一般,一拍脑门,“看我,都忘记介绍了,这是小女香盈袖和女婿半月,两人回府不久想必公主还不认识。” 沐阳公主含笑上前,站定在香盈袖跟前两步远的距离,“原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香大小姐,本宫亲自请来的人却是没能认出来,实在惭愧。” 香盈袖心中微凝,面上却一派淡然道,“公主哪里话,是盈袖失礼在前才是。” 沐阳公主上下打量香盈袖一番,对众人道,“本宫在后花园设下小宴,还请诸位移步。” 一众妇人千金少爷齐齐应声,“是” 从正堂到后花园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香盈袖却觉得一路上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快把她烧灼了。 不怪别人看她,实在是她最近的名声有些响亮,讹了柳家十万两黄金这桩事传遍南都大街小巷,何况她容貌绝色免不了几双贼兮兮的眼睛看。 倒是半月一路上都没引起人主意,低调的就像整个人不存在似的。 “今日借着本宫的生辰将诸位聚在一处,便是望着同为望族妻子女能够好生相处融合,也免了其夫父为朝尽心之余还要为家务事操劳之患,诸位觉得呢?”沐阳公主高居主位,一番话说得漂亮又圆润,宅中安生方能在外全心。 她说的有理,众人也不可能当众辩驳,纷纷答,“公主所言极是。” 一场小宴吃得也算和乐融融,不过到底多是女子并没有朗声阔气的喧闹,也不过是临近的人小声说几句玩笑话。 过后,沐阳公主在花园里安排了戏场,备了薄酒果盘,爱看戏之人自是十分享受,闲不住的人也是由着府内的下人领着四处走动赏风。 香盈袖和半月两人离了戏场子在花园中四处走动,两人一句话也没说,香盈袖甚是奇怪地看半月,“怎的今日如此安静?” 半月侧头轻笑,“难不成我平日里很聒噪?” 香盈袖一本正经地点头,“像知了!” 半月嘴角狠抽,说他像知了?自己平日里真有那么聒噪吗!? “见过香大小姐”一名丫鬟步履匆匆而来,见着香盈袖两人面上惊喜不已地见礼。 香盈袖见来人眼生,微微蹙了蹙眉,“何事?” 丫鬟恭敬道,“奴婢是沐阳公主的贴身丫鬟,奉公主之命前来请大小姐东篱阁一叙。” 香盈袖微微拧眉,早前知道那邀请函是沐阳公主亲手所写,便知晓她点名要自己参加这生辰宴必有目的,如此也没有太过惊讶道,“我知道了,带路吧!” 半月很是自然地随着香盈袖走,那丫鬟却当先一步道,“公子请留步,公主只见香大小姐一人,还请公子在此稍后。” 香盈袖顿足,见半月一脸委屈地望过来,不由扶额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便回来。” 半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原地没动。 香盈袖随那丫鬟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所谓的东篱阁。 “公主吩咐过了,香大小姐自行进去便可” 说完,那丫鬟福了福身便径自退了下去。 香盈袖微微疑惑,却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锦织罗缎,金杯玉盏罗列,一派奢华景致,香盈袖却眉头紧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所谓的沐阳公主也不在此处。 她暗道不好,连忙转身往外走! ------题外话------ 今天中午pk就要结束了,再求一波收藏评论呀,文文能不能过就看小仙女们的了呀,打滚卖萌求过,求过,求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轻薄公主? 香盈袖骤一离开东篱阁,便见原本在后花园看戏的一众人都急匆匆地往这处涌来。 她正感到奇怪,却又见那些人转了个弯往另一处阁楼而去,她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连忙敛神跟上去。 “香大小姐这么急匆匆要去何处?”一道悠扬低沉的声音在侧边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香盈袖转眸看向来人,忙垂首福身,“盈袖见过端亲王殿下,睿亲王殿下。” 来人正是端亲王穆攸扬和睿亲王穆景睿,一青一紫两色蟒袍着身,端的是器宇轩昂,风流倜傥。 说话之人正是穆攸扬,两人走至香盈袖身前,穆景睿遥遥挑眉,“从二哥口中听了数次的香家大小姐,初次相见果真名不虚传。” 香盈袖面无表情地垂首道,“睿亲王谬赞” 穆攸扬暗暗瞪了穆景睿一眼,态度温和地对香盈袖道,“三弟说话向来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看你方才行色匆忙可是出了何事?” 香盈袖暗暗蹙眉,对于他过于亲切的态度极为不适应,“盈袖见府中宾客都在往那处的阁楼去,心中好奇便想去看看,二位殿下若是无事不妨也去看看。” “这个好,本殿下素来喜欢凑热闹,就随你去看看。”穆景睿一拍掌,兴致盎然道。 穆攸扬点了点头,“去看看也好。” “听说香大小姐前些日子嫁了人,本殿下倒是好奇是何等人物竟得你青睐?”三人同行,自是穆景睿最是话多。 香盈袖敷衍一笑,“自是不如殿下您风姿卓绝。” 穆景睿对她赞扬的话很是受用,废话便越说越多,香盈袖不咸不淡地应着,不远处的阁楼很快便到了。 阁楼外围了不少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似乎里面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穆景睿随意逮了个人过来问,“里面发生了何事?” 那被逮的是个公子哥,一眼便认出穆景睿二人,忙惊慌不已地行礼,“见过二位殿下。” 穆攸扬抬了抬手,看向阁楼内,“里面发生了何事?” 那公子哥并没有立刻回答,反是略带迟疑地看了香盈袖两眼。 香盈袖微蹙眉,那公子哥连忙垂首吐珠串似地道,“府上有人看,看见香大小姐的相公闯进了沐阳公主休憩的寝室,意,意图轻薄,幸好驸马及时赶到,才,才制止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就成了‘嗡嗡’的蚊蝇声,只因,他看见香盈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片冷意浸透,寒芒绽绽。 穆攸扬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冷声道,“进去看看!” 三人走近前,看热闹的人连忙退至两旁行礼。 “盈袖,你方才跑去哪儿了?”陆淑荷突然从人群中跑出来,一脸悲痛地拽住她的手腕,铺满脂粉的脸上尽是担忧,“你看看你相公做的好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轻薄公主殿下,这让我香家颜面何存,若是公主怪罪下来我们全家都脱不了干系!” 香若晗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地看着香盈袖。 香盈袖冷着脸抽回自己的手往屋内走,连眼神都未分给她半个。 陆淑荷被她拂了面子,感觉到周围嘲笑的目光,不由握紧了拳头掩面退出人群。 “究竟发生了何事?”穆攸扬声色冷沉地进屋,瞧见屋内的情形时不由得一愣。 屋中仅有半月一人安然自在地坐在太师椅上,手上一杯上等香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见有人进来也无丝毫慌乱,倒是看见香盈袖冷凝的脸色时眉头轻蹙。 穆攸扬冷冷地盯着他,“沐阳呢?” 半月朝内室偏了偏头。 穆攸扬一甩袖大步往内室走去。 半月若无其事地饮了一口茶,道,“殿下最好不要此时进去,若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可就罪过了!” 穆攸扬回头,“什么意思?” 倒是穆景睿很是明白地往门边一站,一阵暧昧的呻吟声立刻传入耳中,他俊脸一红,连忙拉着穆攸扬退回去,然后附耳跟他说了一句话。 后者眼光微闪,尴尬地轻咳一声,寻了个舒适地位置坐下,“先在此候着吧!” 香盈袖这才走近半月,睨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在搞什么鬼?” 半月对她温柔一笑,站起身微微倾身,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请你看一出好戏。” 香盈袖脸颊发烫,忙推开他一些,不自在地将双手抱怀以掩饰紧张。 半月轻笑一声,正欲再逗逗她,对面的穆攸扬蓦地开口,语意凉凉,“想必这位就是香大小姐的新婚夫君吧!倒是不知道是何来头。” 香盈袖张了张嘴,一旁的半月却突然伸手握住她垂在一侧的柔荑,往她身边一靠,笑意吟吟道,“在下半月,家在楚地,无父无母身世卑微,幸而娘子不嫌弃愿与我成婚,叫殿下见笑了。” 香盈袖拧眉,这人,自报姓名就行了干什么什么都说,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似的! 穆攸扬手指轻敲禾木椅扶手,闻此不由一顿,再抬头时却是温和的笑意,“香大小姐的确眼光独到,半月公子胆识过人倒并非像是身世普通之人。” 香盈袖下意识地莞尔一笑,“有胆识是真,只是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比如,随时随地轻薄她! 半月握紧她的手,依旧笑意满满地侧头,俯身在她耳边吐气如兰,“为夫胆子是不小,若非娘子一再用暴力相胁,为夫还想更大胆些!” 香盈袖脸色微僵,暗暗在他手上掐了两把。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穆景睿颇有深意地挑了挑眉,穆攸扬却是突然不耐烦地站起身道,“怎的还不出来!?” 话音才刚落,内室的门从内打开,两道身影穿过月弧小门走了出来。 ------题外话------ 以后的更新时间都改成早上九点喔,大家可以早点看到,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是圈套 出来的两人正是沐阳公主和驸马姜奕,沐阳公主一身杏色华丽衣裙配上姜奕紫襟白袍郎才女貌,不过香盈袖注意的不是他们的般配,而是与早前不一样的衣裳,联想方才穆景睿两人的反应,她顿时了然。 “二哥三哥,你们怎会在此?”沐阳公主惊讶地看着穆攸扬两人,缀着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更显得灵动。 穆景睿不正经地扫了她和姜奕一眼,调侃道,“这青天白日的,你们在里面做什么好事呢?” 沐阳公主脸色瞬间涨红,跺了跺脚嗔道,“三哥你说什么呢!” “咳”比起沐阳姜奕就要镇定许多,他垂首轻咳一声拱手道,“二位兄长几时驾临也未曾知会奕一声,叫你们在外等候是奕之过,稍后奕自罚一杯给二位兄长赔礼。” 穆景睿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们今儿个是怎么回事?我和二哥可是刚到就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说到此处,沐阳公主夫妇俩脸色明显难看。 沐阳公主看向半月,冷眼一眯,方才的娇羞腼腆全然被上位者的霸气所替代,“方才是怎么回事,那就要好好问问这位半月公子了!” 众人看向他,半月微挑眉,“与我有何干系?” 沐阳公主微恼,声音更是冷了两分,“方才你无缘无故闯入本宫的琉璃阁,还在本宫的茶里下药,意图对本宫行不轨之事,若非驸马及时赶到,本宫的清誉便要被你毁了!” 穆攸扬三人看着半月的目光瞬时变得有些犀利,香盈袖也侧头看他,眉眼间稍有疑惑。 半月不咸不淡地扫了沐阳公主和姜奕一眼,“那在下轻薄公主了吗?” 沐阳公主哑了哑,撇头,“不曾” 半月挑了挑眉,“既没有,那公主又为何笃定是在下对你下药?” 沐阳公主冷哼一声道,“那是驸马及时赶来了,何况你擅闯本宫的寝居难道不是居心不良!?” 半月含笑摇了摇头,“方才在下就已经解释过了,是贵府的丫鬟说在下的娘子在此处唤我来寻她,并非在下故意擅闯。” 香盈袖眉眼一深,抬头看他,“你是说,有人让你来此处找我?” 半月不置可否地点头。 香盈袖蹙眉,朝沐阳公主道,“公主,此事并非表面那般简单,看情势应当是有人设下的圈套。” 沐阳公主态度不甚良好地道,“你说是圈套,有何证据?” 香盈袖道,“还请公主先回答盈袖一个问题。” 沐阳点了点头,“你说” “敢问公主,在半月来此之前公主可曾派人去寻过盈袖,公主可有说要见盈袖?” 沐阳轻哼一声,“本宫是派人去请你来琉璃阁一叙,只是本宫非但没等到你却是等到你的相公。” 香盈袖点了点头,“那便是了,方才来找盈袖的丫鬟引我前去贵府的东篱阁,可是到了那处却不曾见到公主,此事二位殿下可以作证。” 穆景睿毫不含糊地点头,“没错,我与二哥经过东篱阁时的确见她正行色匆匆地往琉璃阁赶来。” 穆攸扬也轻点了点头,“确有其事。” 沐阳公主蹙眉,“可是本宫明明派人去请你到琉璃阁!” 香盈袖眉眼微冷,“所以我说,这是圈套。” 姜奕似有些明了,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引你去了东篱阁,后又有人引了你相公来此寻你,还在沐阳的茶里下药?” 香盈袖点了点头,“没错” 沐阳公主哂笑一声,讽刺道,“本宫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为你相公找的说辞,我公主府的下人怎么可能被人收买去做这等违主叛逆之事!?” 香盈袖淡淡抬眼,寒眸中划过一丝厉色,“公主如何知道那些下人就是你公主府的人,能设下如此圈套之人又岂是傻子,与其收买一些不能收买之人何不直接带人混进来!” 她态度不似方才那般恭谦,俨然已经失了耐性,那冷冷的目光落在沐阳公主身上竟叫她有些慌乱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姜奕微微蹙眉,“说来也奇怪,方才沐阳你说身子不适想回来歇息片刻,没过许久突然蹿出一只猫儿一般的东西,它塞了一团纸条给我便不见了,那纸条上道是你有难,我放心不下便回来看看,却不想你真的出事了。” “一只猫儿?”一旁的穆攸扬突然出声,语气甚是惊讶,“可是一只双色瞳形似出生不久大小的猫?” 姜奕想了一下道,“它来得突然我只顾着沐阳的安危倒是没注意是否是双色瞳。” 穆攸扬目光转向香盈袖,极是肯定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只猫便是当初香大小姐派到端亲王府送银票的那只猫吧!” 香盈袖不甚疑惑,今日小崽子分明没有跟来的。 “殿下猜的没错,那只猫乃是在下的爱宠,今日随在下进府,方才进了琉璃阁察觉事情不妙便让它去知会驸马了。”半月不疾不徐地回道。 穆攸扬看向他的目光微深,遇到那等情形还能淡定如此,又岂是胆识过人能够说得过去的!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件事的确是有人刻意为之?”穆景睿蹙眉道。 香盈袖颔首看向沐阳公主,“公主殿下,试问我夫君若是当真心存不轨意图想要轻薄于你,又岂会在关键时刻知会驸马?除非是傻子才想着当着驸马的面轻薄你,您说可对?” 沐阳公主深深拧眉,迟迟不语,显然是在考虑事情的真实性。 半晌后,她沉沉道,“要想本宫相信,除非现在把你们所谓的那只猫找出来,否则我如何知道是真是假!” 香盈袖看向半月,眸中一闪而逝的无奈,公主这么执着她真的无可奈何! 半月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副神情,不由轻笑出声,他抬手在她发顶轻柔,一直白绒绒亮晶晶的小东西轱辘一声从宽大的衣袖中滚了出来。 在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时,白崽一下睁开眼睛,惨叫一声又闭上眼。 半月快一步伸手将它捞回来,稳稳地抱在怀里。 白崽有惊无险地抬起头左看右看,然后兴奋地朝香盈袖挥掌,坏女人,一日未见有没有想崽崽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娘子,你害羞了 沐阳公主眼含惊喜地看着半月怀里的白崽,抑制不住喜爱地道,“它是何种类?本宫竟是从未见过这么小这么可爱的猫儿!” 白崽双耳一竖,往半月怀里扒了扒,“吱吱,吱吱”绝种,崽崽是绝种,天下间绝无仅有的! 半月按住它的脑袋往怀里一兜,掩住笑意道,“不过要比一般猫儿稀罕些,不足为奇。” 沐阳公主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她可喜欢这类小东西了,只是一直不曾遇见心仪的,这只小东西又有主人,可真可惜! 香盈袖将沐阳公主的情绪看在眼里,轻咳一声道,“公主,此事既已证明半月乃是清白,那主谋此事之人你有何打算?” 沐阳公主微蹙眉,声色冰冷,“此事本宫定会追查到底,胆敢对本宫下药,实在可恨!” “沐阳,此事不如交给二哥,二哥定会为你做主,可好?”穆攸扬骤然出声,语气低沉道。 沐阳公主笑着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二哥想来最擅长这等事,交给二哥沐阳放心。” 穆攸扬轻点头,对外唤了一声,“来人” “殿下”一名侍从推门而入,很快又将门合上阻去外边好奇张望的眼睛。 穆攸扬负手而立,“吩咐下去,立刻将公主府上所有下人聚在一处,等本殿一一盘查。” “是”侍从离去。 穆攸扬又对香盈袖和半月二人道,“二位可还记得带路的丫鬟是何模样?” 香盈袖点头,“记得” 半月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穆攸扬道,“如此,你们将其画下来,我猜,过了这么许久只怕人已经撤离了公主府,未免有人杀人灭口,我们必须尽快将人找出来。” 沐阳公主命人备了笔墨纸砚,两人将印象中的人大致画了下来。 穆攸扬收了画,又道,“未免打草惊蛇,暂且委屈沐阳和半月公子,这轻薄一事是真是假暂且不要对外宣扬。” 沐阳公主与姜奕相视一眼,点头同意。 半月却是看向香盈袖,眼神示意,要答应吗? 香盈袖下意识拧紧眉心,片刻后方点了点头。 穆攸扬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眉眼深了深才往外吩咐下去,让人把一众宾客送走。 回府之时,天色已暗,陆淑荷领着香若晗已经先行回府,香盈袖便与半月两人坐马车回去。 “今日这件事,你怎么看?”半月闲闲倚靠在马车壁岸上,目光看向一旁闭目假寐的香盈袖。 后者寒眸微睁,一抹洞察人心的犀利之色快速划过,“放眼整个南都,想要想方设法对付我的人不多,此事的幕后主使并不难猜。” 半月轻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笑道,“你难得失算一回,对方却还是没办法伤你筋骨,想必气得不轻。” 香盈袖侧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半晌后,她悠悠张口道,“别人气不气我不好奇也不关心,我倒是比较好奇,面对沐阳公主那般美人儿毒发你是如何做到无动于衷的?” 半月眉尾一挑,倾身靠近香盈袖,邪邪笑道,“我说是因为你,你信吗?” 香盈袖下意识偏头躲开他喷洒脸颊的灼热呼吸,极为不自然地理了理衣袖,“我在跟你说正事,别这么不正经!” 半月眨了眨眼,移动身子再往她靠过去,脸颊几乎贴在她的脸上,语气轻佻,“我是说真的,没有开玩笑!” 香盈袖极为不适应地低头,以至于错过半月眸中一闪而逝的认真。 “你离我远些!”香盈袖伸手欲将他推开。 半月手一握便将她的双手牢牢桎梏在掌心,身子再往前倾,将香盈袖整个人困在角落里,两个人挨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听见彼此的心跳。 香盈袖只觉得整张脸都似被架在火上,经受着烈火的炙烤,烫到不行。 偏生半月丝毫没有自觉,更甚将另一只手绕过她侧面环住她的腰际,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娘子,你脸红了!” ‘唰’香盈袖整个人都快被烧化了,便是眼睛里的寒冷也被这烈火给烧融,只余点点闪烁的羞怯。 半月甚是欣赏她这少有的羞涩,便愈发没完没了起来。 他握住香盈袖的手微一使力,后者只觉得一阵恍惚坐的软垫顿时变成了一双硬邦邦的腿。 半月将她一圈圈进怀里,笑意盎然地道,“娘子无需害羞,这等事还是要习惯的。” 香盈袖一瞬反应过来,面色一冷,凉凉盯着半月,语气幽寒,“我数到三,立刻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见此,半月不仅没放,反而轻笑出声,盯着她刻意板起的脸上那可疑的红晕道,“娘子这副羞答答的模样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香盈袖的神情一刻皲裂,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挣扎起来,“放开我!” 半月眸中笑意满满,“不放!” 香盈袖立时挣扎的更厉害,甚至隐隐动用了内力。 她内力深厚,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奈何于她,偏生半月不是一般人,他不仅没被挣脱,甚至抱着她往车壁一靠,眉眼更逼进两分,作势就要去吻她,含笑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两分认真,“娘子再这般不听话,我可是要好好惩罚你的!” 香盈袖寒眸一瞪,“你胆敢动我试试!” 半月眸色微深,盯着她一启一合的朱唇不动声色地抿唇。 香盈袖察觉他的不对劲,立刻选择放低语气,好声好语道,“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半月还是盯着她一言不发。 香盈袖垂下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有些语无伦次道,“那,那个,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是因为我便是因为我吧,马上就到府上了,咱们这样多难看,你,你先放开我!” 半月眉眼间划过深色,语气低沉沙哑,“因为你的失算险些让我中了敌人的奸计,若不是我急中生智化解了这一步棋,后果不堪设想,你打算如何谢我?” 香盈袖抬头,“那,那个”后面的话被彻底吞没。 唇上覆上一抹温热柔软,她骤然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颜,双眼眨了又眨,半晌没反应。 半月伸手捂住她的双眼,闭上眼细细吻她。 半晌后,半月直起身子,伸手轻抚她红肿的唇,笑得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这个吻就当是谢礼了,不用客气!” 香盈袖眨巴眨巴眼睛,还没回过神来。 两人旁边的软垫上不知何时掉出一只捂着眼睛,透过指缝偷看,眼冒红心的‘白崽猫’。 ------题外话------ 最近好忙好忙,忙到没时间码字,大晚上的我还要赶稿,也是忧伤,呜呜,大家冒冒泡,也让我知道还有没有人看好不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盈袖生气 穆攸扬的效率极快,第二日便有消息传来,道是抓到昨日的两名丫鬟了。 香盈袖与半月前往公主府,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不曾说,香盈袖更是连眼神都未分给他半个,寒眸中似嵌了一层深不见底的冰芒,平日里言笑晏晏的神情完全掩去,全然一副森严戒备冰冷无情的模样。 半月不止一次地侧头看她,几次欲言又止。 他也没有想到香盈袖这般较真,昨日冲动之下惹了她不快,他便一个晚上加一个早晨都不曾与自己说话,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动了动唇,只是还来不及说话马车便停了下来。 门外传来马夫的声音,“小姐,姑爷,公主府到了。” 香盈袖衣袖一拂率先下了马车,那动作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甩脸子。 半月揉了揉鼻梁,苦笑着摇了摇头才起身下马车。 公主府的管家早早便候在门口,见来人忙弯着身子笑脸迎上前,“香大小姐到了,殿下和公主已经等了好些时候,随老奴进去吧!” 香盈袖点了点头,转过身对车夫吩咐了几句,这才随管家入府。 三人的背影远去,车夫驾着马车转过公主府旁的转角,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香盈袖和半月随着管家走过长桥穿过回廊直接去了正堂。 沐阳公主夫妇和穆攸扬已经等在那处,堂内正中跪着两名普通粗服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瑟瑟发抖。 香盈袖淡淡扫了两人一眼,朝沐阳公主三人行礼,“见过殿下公主驸马” 穆攸扬抬了抬手,面无表情道,“你们来认认,此二人可是昨日分散你们的丫鬟?” 香盈袖点了点头,走上前细细端详两人的脸。 两人的脸上皆抹了些改容换面的东西,肤色都偏黑,她的目光随着两人的脸往下移,不出意外,两人的脖颈下方的领子内隐隐约约透出点点白皙的肌肤。 她勾了勾唇,指了其中一人道,“虽然面容有些改变,但是我可以确定,昨日便是她领我去的东篱阁” 那丫鬟双眼微睁,一瞬反应过来便不住地摇头,“小姐冤枉啊,民女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民女就只是一普通村女,从来不曾来过公主府,也不知道什么东篱阁!” 香盈袖状似惊讶道,“哦?你怎知道我指的东篱阁是公主府上的?你不是不曾来过吗?” 那女子一愣,继而道,“民女真的不知您在说什么,奴婢现在身处公主府便猜测您说的东篱阁在公主府,请小姐明察!” 香盈袖轻笑一声,“那你可真是聪颖,你说你只是普通的村女我倒是有些怀疑,你脸上抹这掩盖容貌的东西做什么?你认为随便在脸上擦些东西便能掩盖你的五官,我便认不出你来吗?” 女子脸色瞬变,煞白煞白的一片,眼中掩不住的震惊,她是如何识破自己的伪装的!? 单看女子的反应香盈袖也不需要再问什么,穆攸扬几人自然也看在眼里,他敲了敲桌面沉声道,“说,谁派你这么做的!?” 女子惊恐地一摇头,瞪圆眼睛委屈巴巴道,“民女不知殿下在说什么,民女什么也没做过,请殿下明察。” 穆攸扬眉眼间闪过不耐烦,他挥了挥手,屋子里随侍的侍卫上前,他道,“直接带去刑房好生伺候着,什么时候肯说实话了就什么时候放出来。” 那侍卫抱拳拱手,“属下遵命” 他转身一手提着一名女子不顾两人的挣扎直接往外走。 远远还传来女子嘶哑的喊冤声。 对穆攸扬如此果决的处理方式,香盈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一挑。 半月将她一瞬的神情收在眼里,眉眼几不可见地一沉,却是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沐阳公主道,“此事二哥还要多加费心一些,我看那两人都不是什么软骨头,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招供。” 穆攸扬笑了笑道,“沐阳不必担心,我自有方法叫她招供。” 沐阳点了点头,姜奕起身朝着穆攸扬一拜,“多谢兄长此番鼎力相助,奕在此谢过。” 穆攸扬不甚在意地抬手,“举手之劳罢了。” 末了,他又看向香盈袖道,“此事香大小姐心里定然已经有了一番猜测,那幕后之人谁的可能最大香大小姐可否告诉本殿,本殿也方便调查。” 香盈袖眉头轻蹙,抿了抿唇道,“殿下高估盈袖了,盈袖并无这般未卜先知的能力,那幕后指使还是有劳殿下费心调查,盈袖爱莫能助。” 穆攸扬知道她不愿说,也不追究,反而一笑道,“你不知晓也无妨,待本殿有消息了便命人去香府知会你,你再到本殿的府上商量对策。” 香盈袖正欲点头,一旁的半月突然往她旁边一靠,手揽上她的肩,笑盈盈道,“今日娘子的身子有些不适,这件事我让崽崽去贵府传递消息便是。” 穆攸扬眉眼一沉,正欲发难,却听香盈袖不紧不慢地道,“小崽子聪明机灵,由它在中间传消息殿下大可放心。” 穆攸扬咽下嘴里的话,沉沉点头,“也好。” 香盈袖恍若没看见他低沉的情绪,面无表情道,“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们便先回去了,出来太久难免惹人生疑c。” 穆攸扬点头同意。 两人不紧不慢地出了正堂。 沐阳公主看向穆攸扬,蹙了蹙眉道,“二哥,你答应察此事的幕后主使真的只是单纯地为了沐阳吗?” 穆攸扬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意思?” 沐阳公主朝门外扫了一眼,没好气道,“你对香盈袖的心思太过明显,人家的夫君都不依了!” 穆攸扬眉头紧蹙,“休要胡说,我对她能有什么心思!?” 沐阳努了努唇,看向姜奕,“驸马你看出来了吗?人家半月公子可是随时随地在宣誓主权,香盈袖本人没察觉,人家夫君可虽是戒严呢!” 姜奕忍不住轻笑摇头,“我倒真没注意这个问题。” 沐阳瞪了他一眼,“你就是不愿得罪我二哥才这么说的!” “”姜奕满眼无奈,知道你还说出来! 穆攸扬没注意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陷入自己的深思半晌没反应。 一出了公主府,香盈袖一把甩开半月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三两步跃上准时等候在原地的马车。 全程无话,香盈袖更是全程冷脸。 两人的冷战一直僵持到当日月上中天,端亲王府传来消息,道是那两女子已经招供。 香盈袖看着纸条上的名字,没甚意外地勾起唇角,果然是她! ------题外话------ 大家猜猜幕后主使是谁? 咱盈袖脾气还挺大,哈哈哈 明天开始正式虐渣,香府的毒瘤是时候一一拔出了,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发难 “端亲王殿下,沐阳公主,驸马爷到” “下官参见殿下公主驸马,不知几位尊驾驾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降临,香府便迎来了三位贵客,香廷贺匆匆忙忙赶到正堂相迎。 穆悠扬一撩衣摆走至主位上落座,俨然一副上位者之姿。 沐阳公主和驸马姜奕随后落座在下手之位。 穆悠扬不发话,香廷贺便一直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不敢有所动弹。 气氛莫名冷凝,香廷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道,“敢问殿下,不知您和公主驸马突然驾临敝府所谓何事?” 穆悠扬冷眼一扫,凉凉道,“怎么?本殿下闲着无事来香大人府上坐坐大人不欢迎?” “不敢不敢,殿下言重了,殿下能来敝府做客是下官的福分,下官求之不得。”香廷贺冷汗淋漓,连声道。 素闻端秦王雷霆手腕,气势磅礴,今日有幸得见其威严的一面竟是在自己府上。 香廷贺心里连连叫苦,平日里和那些个老家伙说的多了,这般独自应对端亲王竟是心虚不已。 穆悠扬目光四下一扫,“本殿下和沐阳公主驸马前来做客,贵府的主人们却一个个躲在后院,莫不是我们身份不够尊贵还请不动香大人的家眷招待!?”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便席卷了整个正堂,在旁伺候的丫鬟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香廷贺连连抬袖擦拭额头冒出的冷汗,恭敬道,“殿下言重了,实在是您三位来得突然,下官已经命人去唤了,稍后就到稍后就到。” 闻此,穆悠扬却是突然冷哼一声,“依香大人之意,还要怪本殿下来得突然不该不提前知会你一声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香廷贺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殿下息怒,下官绝不曾有这等心思,是下官之错,下官这就命人去催催。” 他朝门口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很是聪慧地点头而去。 穆悠扬这才算满意他的话,坐正身子端起一旁的热茶轻咂了一口。 香廷贺暂时把心吞回肚子里,却是已经明白,穆悠扬哪是来做客,分明就是刻意来找茬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了穆悠扬,除了平日与老家伙们说说闲话之外,从不曾与穆悠扬起过冲突,对方这怒火又是从何而来!? 香廷贺还没想明白,门外袅袅聘亭来了一群人,大夫人二姨娘三姨娘和香若晗,香盈袖和半月落在最后。 几人依次入了正堂,福身行礼,“妾身(小女)见过端亲王殿下,见过沐阳公主,见过驸马爷。” 穆悠扬抬眼落在最后的香盈袖身上,愣了一瞬久未发话。 沐阳公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黛眉轻蹙,一边伸手扯他衣袖,一边道,“都免礼吧!” “谢公主” 一众人按着主次嫡长依次落座。 穆悠扬回过神来,暗自蹙了蹙眉。 沐阳公主看向跪在中间的香廷贺浅浅一笑道,“香大人快快起身,王兄不过是与您开了个玩笑罢了!” 香廷贺心里一叹,这哪是什么玩笑! 心里这般想,嘴里还是顺从道,“多谢公主” 有了沐阳公主的调和,气氛稍稍轻松了不少。 只是香廷贺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又听沐阳公主道,“本宫今日与驸马和王兄前来其实是为了一事。” 香廷贺眉心隐隐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底升起,“不知公主所指何事?” 沐阳公主浅浅一笑,看向陆淑荷,“本宫今日是想来问一问,前日在本宫的寿宴之上,贵府大夫人都做了些什么?” 香廷贺敛目看向陆淑荷,后者手指几不可见地一僵,起身行了一礼,“不知公主所指何意?” 沐阳公主收起笑意,冷了神色,“大夫人莫不是在跟本宫装傻?” 陆淑荷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妾身真的不明白公主所言,妾身前日就只是在公主府用了膳看了场戏,旁的什么也不曾做过。” 沐阳公主压低眉眼,有些不耐道,“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陆淑荷点了点头,“不曾。” 沐阳公主看向穆攸扬,点了点头。 后者知其意,朝外招了招手,“把人带进来。” 见此状况,不明所以的一群人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大夫人究竟做了什么惹的沐阳公主如此不快!? 香廷贺尚未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沐阳公主怎会突然发难,还是朝着夫人? 很快,一名侍卫一手拎着两名身着布裙,发丝凌乱的女子进来,两人身上伤痕累累,丝丝血迹还不断从伤口处冒出,脸色惨白一丝血色也无。 两人不住地颤抖,嘴上喃喃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见到两人,陆淑荷不禁脸色骤变,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香盈袖淡淡看着两名女子,看着她们身上破损的衣衫下血迹斑驳的伤口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倒是瞥见大夫人脸色之时眉眼一挑,这么快就要原形毕露了!? 穆攸扬冷眼扫过两人,最终定格在香廷贺身上,“前日沐阳寿辰上发生的事想必香大人也听说了?” 香廷贺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干笑着点头,“下,下官听说了一些,实在是下官管教不严,竟叫府上人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幸而公主未受到伤害,下官惭愧。” 他所指的伤风败俗之人自然是指半月,南都上下都在传半月对沐阳公主图谋不轨,竟在公主寿辰之日妄动贼念胆敢轻薄公主,道是他色胆包天,异想天开! 香廷贺理所当然地认为沐阳公主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心里不由放松一些,如此便是香盈袖的事情与自己无甚有损,说不定还能借此除掉某些碍眼之人也说不定! 穆攸扬冷冷一哼,指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道,“本殿指的不是这个,香大人仔细看看,这二人可有印象?” 香廷贺疑惑地蹙眉,目光仔细打量了两人一圈,奈何脑子里实在没什么印象,未免穆攸扬借机发难,他命人传来管家,“你仔细看看,这两人你可见过?” 管家管理府上大大小小的丫鬟小厮,对每个人几乎都会有一些印象,他仔细看了两人几眼,点头道,“老奴认识,她们是府上的丫鬟,在粗使房做事,只是听下人汇报,她们前日下午离开后便不曾回来过,老奴原打算向老爷汇报,想不到她们竟是出现在了这里。” 香廷贺眉心越蹙越深,最后摆了摆手让管家下去,他看向穆攸扬道,“此二人是敝府两名粗使下人,不知怎么会到了殿下手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变故突生 穆攸扬淡眼回视,“这也是本殿想问的问题,香大人府上的下人为何跑到了沐阳的府上?” 香廷贺眉心轻拧,目光下意识看向陆淑荷,后者身子轻轻一抖,片刻后又强制镇定下来。 但是香廷贺没有错过她那一瞬的变化,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他站起身朝着穆攸扬一弯身,“下官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明示。” 穆攸扬轻哼一声,侧过头,沐阳公主适时开口,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温柔淡语,“前日本宫的寿宴之上,这两名丫鬟谎称是本宫的贴身丫鬟将香大小姐引开,另说谎领半月公子到了本宫的寝居之处,还胆敢在本宫的茶里下药,致使本宫险些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此事还请香大人给本宫一个解释!” 香廷贺双眼睁大,不可置信地摇头摆手,“事情怎会是这般?下官府上的人就是再胆大包天也断不可能闯到公主府上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还请公主明察!” 沐阳公主手掌在旁的矮几上蓦地一拍,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声,“本宫尚已查明此事,你府上的下人也都招了,香大人还在此狡辩,莫非你是想推脱责任,或者是在质疑本宫的判断能力!?” 香廷贺身子一抖,忙跪到地上,“下官绝无此意,既然公主已经查明事情乃是下官府上的人所谓,下官定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交代!” 言毕,他对外挥了挥手,“来人,把这两个贱婢给我带下去,乱棍打死!” “是”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进屋,拖着两人往外走。 原本还算安静的两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哭喊道,“不要,不要带我们走,奴婢是无辜的,奴婢只是受人之命,逼不得已,奴婢们并无害人之心呐!”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奴婢是有苦衷的,奴婢是逼不得已的,求老爷明察,放过奴婢二人吧!” “奴婢” “带下去!”香廷贺唯恐二人再说出什么惊天之语,忙急吼出声。 “且慢”一道不疾不徐清透温凉的声音在堂中响起,香盈袖一袭蓝白相间的衣裙站起身,缓步走到两名侍卫面前,不动声色阻了二人的去路。 香廷贺眉眼一沉,斥道,“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还不赶紧让开!” 香盈袖温凉一笑,“父亲急什么?您没听到她们在喊冤吗?此事有什么误会在其中也说不定,何不让人说清楚了再行处置!?” 她虽是在询问,却是以不容置喙的语气,甚至不曾多给香廷贺说话的时间,目光淡淡扫过那两名侍卫,“你们先下去!” 两人迟疑地一瞬,在对上她冰冷的寒眸时,心里不禁一沉,忙放开两名丫鬟,匆匆退了出去。 香廷贺的脸色一瞬难看到了极点,他才是香家的家主,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香盈袖拂了面子,饶是他明白此时不当计较此事却还是忍不住斥道,“你这是在违逆我的意思!?” 香盈袖淡淡一笑,“父亲言重了,盈袖只是想给这两人一个申辩的机会,任何的犯人都应当有为自己辩解的权利,沐阳公主您认为呢?” 后者配合地点了点头,“此言有理,既然她们说是有冤自然要给她们辩解的机会。” 闻此,香廷贺只好隐忍不发。 香盈袖对两名丫鬟道,“听见了吗?把你们的冤屈都说出来,公主和殿下在此,自会为你们做主!” 两人跪在地上连连点头,抽抽搭搭地转过身朝主位上磕了个头,其中一人道,“这件事的确是有人命令奴婢二人去做的,她拿奴婢们的家人作为威胁,要求奴婢二人趁着人多偷偷潜入公主府,后来她在花园里听到公主命人去请大小姐到琉璃阁时便吩咐奴婢偷偷将公主的丫鬟敲晕,然后换上她的衣裳去领了大小姐到东篱阁。” 说到这处,另一名丫鬟接着道,“然后她命奴婢在公主回到琉璃阁前偷偷跑进去在公主的茶里下药,再去花园带姑爷到琉璃阁,道是大小姐让姑爷去寻她,后来公主府的贵客们不知怎的就全都涌了过来,关于姑爷轻薄公主您的事就传了出去,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实在是逼不得已,主人有名奴婢们不敢不从啊!” 沐阳公主冷眼一扫,“你们口中的‘她’所指何人?” 闻此,香廷贺眉心死死拧紧,陆淑荷双手顿时拽进手上的锦帕,指节发白。 两名丫鬟不约而同地望向左侧方。 那目光却是不是看向陆淑荷,而是二姨娘旁边的香若晗,两人齐齐抬手指向她,“就是她,是三小姐的命令!” 香盈袖眉心轻蹙。 香若晗脸色一白,目光定定地望着两人,片刻后反应过来,她猛地怒吼,“你们胡说,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你们冤枉我!” 穆攸扬脸色蓦地一沉,“你们确定?” 两名丫鬟重重点头,“奴婢确定,当日就是三小姐下的命令,是她威胁我们这么做的!” 香若晗茫然地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怎能如此诬陷我,我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她一把抱住一旁的二姨娘,哭道,“姨娘,姨娘她们冤枉我,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曲澜怜惜地轻拍她后背安慰道,“姨娘信你,姨娘信你,莫怕,公主和殿下在这儿,他们会查出事情真相还你清白的啊,别怕!” 香盈袖眉尾轻挑,这二姨娘的确有些手段,这般说话饶是端亲王和沐阳公主不知真相也会去查,而不会轻易处罚香若晗。 穆攸扬目光冷沉地扫过两名丫鬟,沉闷的威压不自觉释放出来,“本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把昨晚说的话再说一遍!” 两名丫鬟极是肯定道,“奴婢们没有说谎,就是三小姐命令奴婢这么做的,奴婢不记得昨日与殿下说过什么!” 穆攸扬双拳一握,似有青筋突起。 香盈袖寒眸扫向陆淑荷,如预想一般她已然没了方才的紧张感,反是无比轻松地像在看一出戏。 她略一沉眸,到底是何处出了错,为什么两名丫鬟会突然改口诬陷香若晗!?难道是自己错过了什么! ------题外话------ 呜呜,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这篇文文pk没过,虽然有些伤心,但是我还是决定坚持把它写完,不想辜负大家,所以我选择了自主上架,上架时间就是今天,可能有些突然,不过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编辑前几日出差去了所以今天才知道文扑了!泪奔! 自主的数据不好,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我和我一起走下去,我一定会用心把后面的内容写下去,不辜负大家的期望,绝不弃坑,求支持!求支持!求支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变故(二)(求首订) 两名丫鬟咬定幕后主使就是香若晗,而香若晗一直哭囔着说冤枉,气氛一度僵持不下。 “奴婢没有说谎,这件事情就是三小姐吩咐奴婢们做的,事后她还找人想要除掉奴婢二人,幸好奴婢们逃得快,否则此刻就只能尸呈堂前了,求殿下和公主给奴婢们做主,想要害大小姐和姑爷的是三小姐,奴婢们只是受人所迫的!” “你们分明就是在胡说,我与大姐姐情同手足怎会想要害她?分明就是你们不敢说出背后主使故意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香若晗情绪很是激动,双眼通红,如一只发怒的小狮子。 一名丫鬟冷哼一声道,“那是三小姐您自己认为,谁不知道你只是想巴结大小姐罢了,但是大小姐出身尊贵乃是嫡长,你嫉妒她难免会起这样的歹毒心思!” “你”香若晗被噎住,像是被人踩住了小尾巴拿捏住了七寸。 那丫鬟见此,颇为得意地扬了扬头颅,“奴婢说的没错吧,您就是嫉妒大小姐,但是又实在对付不了大小姐,便将手伸到了姑爷身上,想要借姑爷轻薄公主一事打压大小姐罢了!” “你你胡说!”香若晗面色通红,也不知是被她戳到了痛处亦或是气到的。 “奴婢句句实言,若有半句谎话,愿遭天打雷劈!”两人甚是笃定,面上一派坚定认真。 “你你们”香若晗不可置信地摇头,她完全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幕后主使!她不由得看向香盈袖,眸中点点泪光闪烁,很是惹人怜爱。 “大姐姐,请你相信若晗,若晗没有,若晗真的没有!” 香盈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在两名丫鬟面前蹲下,食指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红唇轻勾,一派森然薄凉,“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到底是何人只是你们的,你们胆敢有半句谎话,我定叫你们求生不得c求死不能!” 最后八个字她说得极其慢,配合上她冰冷的脸色,两丫鬟莫名打了个寒蝉,面上有一刻的松动。 “咳”堂内不知是谁不经意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两丫鬟脸色一变,连忙垂首道,“奴婢们方才说的都是事实,还请大小姐明察!” 香盈袖循着声音看去,目光落在陆淑荷掩唇的衣袖上,她眸光一闪却是不再逼问两名丫鬟,反是起身走上前两步,恰恰与陆淑荷在同一直线上,她淡淡一笑,“大夫人咳什么?是在提醒她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吗!?” 她语气极其温善,仿佛在问‘你今天吃饭了吗?’一般平常淡然。 陆淑荷对上她的寒眸,却是蓦地一僵,一瞬后她面带愧疚道,“你误会了,我就是昨日染了些风寒,嗓子不太舒服。” “喔?”香盈袖挑了挑眉,“大夫人嗓子不舒服,需不需要盈袖替您请大夫来瞧瞧?” “那倒不用,想来过不了几日就全好了,就不劳大小姐费心了!” 香盈袖淡淡一笑,“不费心,大夫人身子不适理应重视,正巧殿下和公主驸马都在这儿,不如就劳烦公主给你请个御医看看,若不然万一是患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传染了人可就不好了!” 话音一落,坐在陆淑荷旁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身子,在旁伺候的丫鬟更是吓得脸色一白。 陆淑荷脸色难看地咬了咬牙,“大小姐多虑了,妾身的身体妾身心里有数,断然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香盈袖淡淡转过头,不冷不热地道,“既然如此,便不要时不时发出什么有碍公断的声音,你这么咳下去我倒要怀疑你是在威胁她们撒谎了!” 陆淑荷双目圆瞪,想说什么最后只不阴不阳地道,“也不怪你误会,我们之间的确有些恩怨,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名义上的继母,自然是盼着你好的又怎会想这些歪主意害你和你相公呢!何况那两个贱婢也亲口承认了,想要对付你的是香若晗,给公主下药也是她的主意,这等恶劣的行为若是不好生处罚,传出去那对公主和香家的名声都有损害。” 言罢,她又一脸担忧地对香廷贺道,“老爷,不是妾身不想着若晗的好,而是她如今做出这等事情来,若是不给公主和驸马一个交代,那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香廷贺面沉如水,半晌后却是点了点头,对穆攸扬和沐阳公主姜奕抱拳道,“此事是下官管教不严,导致家风不紧,竟让不孝女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为了给公主和驸马出了这口气,下官便将不孝女交给二位,任凭处置!” 他态度恭慎,语气里却丝毫没有对香若晗的怜惜之意,冷漠道毫无为人父的自觉。 香若晗难以置信地哭着摇头,从小到大第一次对着香廷贺失声大喊,“父亲,您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晗儿,这件事真的和晗儿没有关系,是这两个贱婢冤枉晗儿的,晗儿是无辜的!” “闭嘴!”香廷贺转头呵斥一声,骂道,“你还有脸在这里叫冤枉,为夫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竟对大姐姐大姐夫做出这等事情,实在令香家上下蒙羞!” “父亲” “晗儿”一旁的二姨娘突然拉住香若晗的手,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激动。 “姨娘”香若晗一头栽进她怀里,失声痛哭。 曲澜轻叹一声,拉着她朝着穆攸扬三人跪下,她言辞恳切道,“殿下,公主,驸马,恕贱妾多言,这件事情定然有什么隐情在里面,晗儿自小跟着我长大,我了解她,她心地善良心思单纯,这等心机狠毒之事她断断做不出来,前些日子她还跟贱妾说很喜欢大小姐,希望能永远和大小姐和平相处下去,试问这样的心思又怎么会有害人之心呢!贱妾不敢说是谁在诬陷晗儿,但贱妾可以以性命担保,这件事绝对与晗儿没有关系,还请殿下公主和驸马给晗儿一个公道!” 言毕,她深深朝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咚’的一声似敲在人的心上,她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除了恳切还是恳切,便是连半分哀痛的表情也无,她就像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陈述这件事情的另一面,可是别人又能清晰地在她眼里看见她对香若晗的关切,一个母亲深深的关切。 ------题外话------ 哇咔咔,今天的二更,这章开始就是v章节了喔,字数不多,谁让我是一个没有存稿的某某狗呢!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半月出手,查明真相 香若晗紧紧抱着曲澜泣不成声,如此母女情深的场景令人动容,尤其是沐阳公主,她自出生起她的母妃便难产而死,这么多年来她倚靠着父王的关爱长大,但是父王脾气不好,她偶尔惹他生气被罚跪书房或者面壁思过,往往这个时候都是她最孤单最难过的,因为别的公主都有母妃的温言细语,而她没有,此刻见了香若晗将曲澜当做了唯一的倚靠时不由泪目。 姜奕伸手覆住她搁在案几上的手,轻轻一握,无声的安慰。 沐阳公主掩袖拭去眼角的泪痕,轻笑了笑道,“你们先起来,这件事的真相本宫断会查清楚,不会冤枉任何的好人,不必担心!” 曲澜揽着香若晗感激涕零地再磕了个头站起身退回一边坐下。 沐阳公主看了看姜奕又看了看穆攸扬,三人眼神相对,眸中皆是犹疑之色,事情到了这般地步都出了他们的预料之外,没有两丫鬟的证词,便不能随便拿人,但是要就此放弃,也绝无可能。 便在这时,屋中响起一道闲闲淡淡的声音,低沉蛊惑,含着轻笑,“其实这件事要查清楚幕后主使很简单,我这里有个证人,是在前日前往琉璃阁时无意撞见的,她或许会有别的说辞也不定。” 没错,说话之人正是半月,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与这紧张的气氛完全融不到一处,偏偏他的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他身上,莫名的,好像看见他的身上有光,不是实质的光,而是一种笃定自信气定神闲的从容气质。 香盈袖眼眸微闪,竟是蓦地看痴了去,脑海中闪过昨日在马车上被他吻的画面,脸色一瞬羞红。 她连忙垂首盯着自己的手指,待脸上的燥热散了之后才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你想做什么?” 闻言,半月抬起眉眼,一双漂亮至极的琉璃目朝她轻眨,无声地动了动唇,“请你看一出好戏。” “半月公子所指是何人?” 穆攸扬的声音在上方徐徐响起,含着不轻不浅的冷淡。 半月自是知道他这冷淡从何而来,心情甚好勾了勾唇道,“是沐阳公主的贴身侍女,当日我在琉璃阁外见她行色匆匆地出去,上去问道之时便多言了几句,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正要去找什么人,具体的还是要她才能说清楚。” 沐阳公主眼中闪过迷惑,她怎的不曾听柳儿说起过? 一旁的姜奕紧了紧她的手,给她递了个眼神过去。 沐阳公主连忙直起身子沉着脸道,“来人,回去把柳儿传来!” “是” 随行的丫鬟立刻福身退下。 一炷香后,离去的丫鬟身后跟着一名身着绿色裙衫的丫鬟进来,她先给穆攸扬几人行了礼。 沐阳公主道,“柳儿,半月公子方才说前日他在公主府见你匆忙离开琉璃阁,还对他说了些引人深思的话,你老实道来,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名叫柳儿的丫鬟闻言,急急往地上一跪,“公主恕罪,柳儿不是有意隐瞒您的,只是柳儿见胆小,见事情没有闹大未免得罪人便没有向您汇报,奴婢不是有意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脸色都有几分变化,听柳儿话里的意思,她当日的确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陆淑荷脸色一白,指节颤动着拽进锦帕。 一旁的三姨娘秋屏见了,略带疑惑地关切道,“大夫人,您怎么了?” 她的声音不大,偏偏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众人看向她,略带疑惑地审视。 陆淑荷镇定下来,虚弱一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身子有些不适,想先下去休息一下。” 见状,香廷贺忙道,“来人,带大夫人回梧桐院休息。” 立刻有嬷嬷上前欲扶着陆淑荷离开。 “且慢”穆攸扬冷沉的声音自上方响起,陆淑荷与嬷嬷身形一顿,“不知殿下还有何事?妾身实在头晕得紧,想来是这风寒愈发严重了,恕妾身失礼先行一步!” 说完,她脚步匆匆地想要离开。 穆攸扬朝外使了个眼色,门口端亲王府的侍卫突然闯入将正堂的门给合上了。 陆淑荷脸色骤变,颤巍巍地转过身咬着下唇,不敢多言。 穆攸扬这才看向柳儿道,“把你当日所听见的看见的一五一十交代出来,若有任何隐瞒之处,必不轻饶!” 柳儿连忙道,“奴婢遵命” “当日是这样的,后花园设戏场子的时候公主说她身子不适,奴婢便扶她回琉璃阁休息,途中公主说她想喝些清粥缓解胃的不适,奴婢便去厨房吩咐人做了,回琉璃阁时奴婢经过花园的假山无意间听到一段对话,有人拿了一瓶药给另外两人让她们给公主下药,后来奴婢偷偷尾随那两名扮作公主贴身丫鬟模样的人,见她们带走了香大小姐,那时奴婢尚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也不知道那药竟是伤心病狂的媚药,奴婢拿了粥回到琉璃阁后公主命奴婢去请香大小姐,当时奴婢心里疑惑,心里猜测是有人想对公主不利,未免破坏了对方的计划陷公主于更危险的境地,奴婢出了琉璃阁遇见半月公子,心里着急便没有多想,便折了道去花园寻驸马希望他能想想法子,却不曾想在半路上便遇见了一大群人往琉璃阁赶来,而驸马爷不知何时已经回了琉璃阁,得知公主没有危险奴婢便偷偷将此事藏在心里,奴婢实在不是故意的,只是奴婢怕得罪权贵便想息事宁人,不曾想今日却有人恶意污蔑香三小姐,方才紫儿姐姐已经与奴婢道明了这里的事情,奴婢心里过意不去便决定将事实真相说出来,未免冤枉了好人,奴婢自知有罪,不望公主原谅,只求公主看在奴婢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伺候您的份上不要把奴婢赶出公主府。” 柳儿句句严密地将当日之事说了一遍,过后便伏下身子等候发落。 穆攸扬脸色冷沉如水,声音不由冷了两分,“你所指的权贵乃是何人?” “回殿下,正是香家主母,香大夫人!”柳儿低垂着头,声音却直直传进在座所有人的耳中。 有人惊心有人了然,也有人幸灾乐祸,可是都没有陆淑荷来得情绪激动,她几乎是在柳儿道出她时便情绪激动地吼道,“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放肆!”穆攸扬冷声一喝,“本殿面前也敢自称‘我’!?” 陆淑荷身子一颤,连忙改口道,“妾身不是故意的,请殿下恕罪,但是妾身真的不曾做过这等事,定是这丫头收了别人的好处故意污蔑妾身的,求殿下明察!” ------题外话------ 下一章就惩治大夫人啦!乃们就说激不激动,开不开森,反正尘尘是很开心啦!乃们猜猜她是什么下场,么么! 猜中有奖喔! 推荐好友文《医色撩人:九爷你别闹》/泡芙姑娘 她本将门之女,一夜之间家门惨遭屠戮; 再世为人,她誓手刃皇室,宁可倾覆天下! 九爷?谁都不可成为她前进的绊脚石! “朕要你。” “民女草包一个,天命犯煞,克母克兄,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无妨,朕不信命。若真有命,朕愿与天一斗!” 一日,她亲手将刀架上他脖—— “不怕我杀了你?” “怕,”他不眨半下眼睛,“人总要一死。愿朕一死,换你一世心安。” 本文一又名《神医毒后》《盛宠医妃》,每日中午十二点更新,欢迎入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大夫人之死 满屋子的人脸色各异,眼看着陆淑荷跪在地上磕头却没人能开口帮着说一句话。 穆攸扬没什么耐心道,“来人,香大夫人心肠歹毒谋害公主构陷她人,给本殿带到廷尉司听候发落!” 陆淑荷脸上血色全无,撑在地上的手不住地发抖。 香廷贺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了穆攸扬下的命令,惊得下巴上的短胡须颤了两颤,忙跪下欲说情,“殿下” “香大人无需多言,本殿心意已决,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穆攸扬不耐烦地摆手,毫不客气地道。 香廷贺闭上嘴,脸色郁郁地跪在地上。 见此,陆淑荷是真的慌了神,不住地磕头道,“殿下,妾身冤枉啊殿下,妾身真的不曾做过,殿下!” 穆攸扬冷眼看了旁的侍卫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走!” “是”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架起陆淑荷,欲往外走。 陆淑荷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怎的,竟是用力之下挣开了束缚,她猛扑到穆攸扬面前,泪如雨下,“殿下,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不曾害过公主,更没有想要陷害任何人,妾身是清白的!” 她哭得几乎肝肠寸断,口口声声的冤枉,不知情的人只怕都要被她这副形容带起同情心,偏生这殿中没有一个是心软之人,更加不会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帮她求情。 穆攸扬不为所动,两名侍卫连忙上前,陆淑荷却是先一步跑到香廷贺身旁,一把拽住他的手哭求道,“老爷,你帮妾身跟殿下求求情,妾身真的是无辜的,妾身从不曾有害人之心。” 香廷贺眉心紧蹙,垂首看了她半晌,终是一言不发。 陆淑荷不依不饶道,“老爷,您不能这么无情无义,妾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这个时候你怎么能抛下妾身!?” 闻此,香廷贺脸色微沉,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对穆攸扬拱手道,“殿下,是下官管教不严竟叫府里出了这等毒妇,既然真相已明,但凭殿下做主。” 陆淑荷一瞬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香廷贺绝情的侧脸摇了摇头,仿似受了极大地刺激般,她痴痴冷笑两声,颤巍巍地站起身,指着香廷贺道,“好你个绝情寡义之人,我竟是看错了你信错了你,你既不信我,那么今日我便在你面前以死明志以证清白!” 她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众人静静地望着她并没有把她的威胁当成一回事。 她陆淑荷最是惜命,又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寻死! 香廷贺蹙眉看她,冷声斥道,“不要胡闹,只不过是去廷尉司待一段日子,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是要给谁看!?” 陆淑荷哂笑不已,“我做给谁看?非我要做给谁看,而是我实在无辜,既然你们都不信我,那我只好以死明志了!” 看着她这副疯魔的模样,香廷贺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 这一眼恰恰落在陆淑荷眼中,她眸中划过伤痛,竟是一转身猛地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众人双眼蓦地睁大。 “夫人”侍卫丫鬟们急忙朝她涌去欲救下她。 她的冲势极猛,看上去必死无疑,实际真正用上的力道并不大,丫鬟们从后拉住她。 香盈袖寒眸一闪,恍若一柄利刃从眸中急射而出,她手指微动。 众人只见原本就要被救下的陆淑荷突然猛地用力往前扑去,一众丫鬟被这巨大的冲势扯倒跌了一地。 ‘砰’一声巨响,陆淑荷猛地撞上去,大朵大朵的血花印染,顺着金棕色柱身滴滴答答地落下,柱脚上很快染了一层血色。 陆淑荷连痛呼的声音都还来不及发出,只觉头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彻底没了声息。 众人刷地一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变故。 “母亲”一声疾呼在外传来,香尘三两步进屋,目光定格在瘫在柱前鲜血还在不断流出的陆淑荷身上,半晌移不开脚。 香廷贺最先反应过来,他快步扑过去抱住陆淑荷,急吼道,“快去请大夫!” 几名侍卫匆匆回神,一溜烟消失在了屋内。 香尘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在陆淑荷面前,颤抖着手去探陆淑荷的鼻息。 他身子猛然一僵,脸上血色尽褪,颤着手去握陆淑荷的手,“母亲,你醒醒,尘儿来晚了,母亲,你睁开眼睛看看尘儿”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便有所猜测,大夫人,只怕是 大夫很快赶来,却是在探了陆淑荷鼻息和脖颈的脉搏后叹息着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一句话道明生与死,无需其他。 陆淑荷,卒! —— 香府的事很快便传了出去,关于陆淑荷的死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是无辜,有人说她是死有应得,不一而论。 百姓们知道了,自然会传到柳家,彼时香落萦正在刺绣,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手上的阵不小心戳中食指,丝丝血迹涌出,她忙拿了手帕裹住。 “小姐,不好了!”她的陪嫁丫鬟匆匆闯进来,跌跌撞撞地扶住门框。 香落萦不满地看她,“发生了何事?” 丫鬟咽了口唾沫,急急道,“小姐,方才奴婢去厨房拿午膳听说,听说” 她迟疑着要不要说,香落萦眼神一厉,她忙道,“听说香府在准备办丧事,是为大夫人。” ‘砰’的一声,香落萦手一抖,不小心撞翻了桌边的茶杯。 “你说什么?”她嘴唇发颤不可置信地问道。 丫鬟眼眶一红,哽咽道,“大夫人,卒了!” 香落萦猛地摇头,一瞬冲道丫鬟跟前掐住她的脖子,阴气森森道,“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你太可恶了!” 丫鬟出不了气,脸色涨得通红,不住地挥手。 香落萦双眼赤红,几欲疯狂,“你敢诅咒我母亲,我杀了你!” “她说的是真的!”门外传来一道风流无匹的声音,柳泷笑意吟吟地走进来,嫌恶地看了她的脸一眼撇开目光,“她说的没错,你母亲真的死了,就在昨日,现在香府已经挂上了白幡,你若是此时回去也许还能在出殡前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香落萦恨意满满地看了她一眼,甩开丫鬟,快步往外走去。 丫鬟得了解脱,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拿了桌上的帷帽追上去。 柳泷看着香落萦匆忙绝望的背影,好心情地提醒道,“既然回去了便不必再回来了!休书我已经备好,过几日就送到贵府上!” 香落萦脚步一顿,却是没有转身,片刻后决然而去。 ------题外话------ 今天更晚了,实在对不起大家,明天还是早上九点喔,么么哒! 剧透一下,猜猜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真与假,睡不睡? 香府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幡,人人一身素白,上上下下透着一股子凄凉。 香落萦站在门口,抬眼看着大门上挂着的白幡,眼前一花险些站不稳脚步。 随她回来的丫鬟忙扶住她,嗫喏道,“小姐,您节哀!” 香落萦一把推开她,颤着脚步往里走。 门口的侍卫见了她,不由呵斥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香府。” 由于香落萦头上戴了帷帽,侍卫识不得她的脸,便以为她是在捣乱的。 香落萦冷嗤一声,“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小姐是香落萦!” 听到她的声音,侍卫明显愣了一下才不确定道,“您是二小姐?” 香落萦撇开头径自往府内走去。 侍卫不太确定地抓了抓头,骤一瞧见后面来的丫鬟,不由眼前一亮,“你是梅儿姑娘?那这么说方才进去的真是二小姐?” 名叫梅儿的丫鬟没好气地道,“知道了还问!” 侍卫又不明所以地挠头,“可是二小姐为何要戴着帷帽?她的脸伤不是好了吗?” 闻此,梅儿猛地瞪他一眼,“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好,旁的事最好不要多管。” 言毕,她抬脚入府。 侍卫莫名被骂,有些不爽地瞥了瞥嘴,“这么凶做什么,搞得好像自己是主子似的!” 简笙居 香落萦一身素白坐在院中的石桌前,自己与自己对弈。 半月坐在她对面,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香盈袖淡淡道,“想问什么就问!” 半月轻咳一声目光收回落在她握着棋子的手上,片刻后道,“大夫人的事是你做的吧?” 香盈袖手指微顿,抬眼看他,“何事?” 半月给了她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香盈袖继续垂下目光看着棋局,一盘散棋,白子与黑子数量相当,她不过是移动了几颗棋子,黑子便逐量减少,很快就要被白子吞噬殆尽,“既然知道又何须再问?” 半月噎了噎,“没什么,就是想确认一下。” 香盈袖再移动一颗白子,黑子退无可退,已然是进退维谷。 “我倒是有些好奇,那叫柳儿的丫鬟你是何时窜好的口供?” 半月嘴角抽了抽,“什么叫窜好的口供?你怎知道她说的不是实情?” 香盈袖淡淡看他一眼,“若是早有证人,又何须劳烦端亲王去寻了两名丫鬟,还险些让大夫人脱罪!” 半月挑了挑眉,“昨日那般变故,你原本打算如何做?” 香盈袖勾了勾唇,“能怎么做?自然是要那两名丫鬟吐出实情来!” 半月眉心微蹙,“以何种手段?从昨日的情形来看,那两人定然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大夫人手里,或者说她们的家人还在大夫人手上,若不然她们也不会突然改口诬陷香若晗,若是她们咬定凶手就是香若晗你当怎么叫她们说实话?” 香盈袖不疾不徐地轻叹一声,“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嘴硬之人,人之所以不说实话是因为他们还不曾受到不得不说实话的折磨。” 半月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不由蹙眉,不太赞同道,“以武力解决事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很多时候你何不折转一下用另一种方法来解决?” 香盈袖抬眸,“另一种方法?你指的就是你找来的那柳儿?” 半月挑眉,“不是圆满地解决了吗?比起你那严刑逼供可是要直截了当许多!” 香盈袖敛目,片刻后落下一子,“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你是何时与柳儿说好的?” 半月温和一笑,“自然是在几位殿下驾临之前,应该说是在琉璃阁察觉事情不对劲之后,偌大的香府最希望你死的是大夫人,而那日除了你我只有大夫人和香若晗在公主府,排除其他可能这件事定然是大夫人的阴谋,后来再去公主府时已然确定了幕后指使,那么自然是要做一番打算,若是就以你们那般横冲直撞的手段少不得要绕许多弯子,这般岂不直截了当!?”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香盈袖却是陷入了沉思,这般心思这般手腕当真只是普通人吗? 可若不是,他又是谁? “小姐”心焰从外而来,她朝香盈袖福了福身道,“二小姐回来了!” 香盈袖手上一顿,抬起头,眸中含笑,“这就回来了?” 心焰点了点头,“现在正和香大少爷跪在大夫人的灵前哭呢!” 香盈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在前院盯着,有什么异动即刻来与我汇报。” “是”心焰垂首退下。 香盈袖一转头对上半月审视的目光,颇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半月摇了摇头,笑意吟吟道,“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香盈袖下意识道,话一说出口她便后悔了,自己表现的这么好奇做什么! 半月看着她懊恼的神情不由轻笑一声,待到香盈袖不善的目光扫来,方才收敛着正色道,“香落萦出嫁前待在柴房时,那负责送饭的侍女听说失踪了,我记得在那之前她来寻过你,你告诉我她只是你收买的丫鬟,那么方才进来的那个也是你收买的?” 香盈袖眉心轻拧,知道他是起疑了。 想着没什么瞒着他的必要,便沉声道,“心焰是我安插在前院的眼睛,失踪的那个是一个朋友派来相助于我的,但我不想连累别人便在那件事之后让她离开了!” “朋友?”半月挑眉,“是何朋友?” 香盈袖奇怪地看他一眼,“与你何干?” 半月不满地看她,“你我是夫妻,你的事当然与我有关。” 香盈袖猛地站起身,冷眼看他,“记清楚了,是假夫妻!” 半月也随她站起来,走上前站定在她跟前,垂眸看她,眼中三分调侃七分认真,“亲过了抱过了就是假的也成了真的。” 香盈袖抬头望着她,眸中三分冷意,“那又如何?别说亲过抱过,便是睡过,假的一样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她定定地望着他,垂在衣袖内的手紧紧拽住,在手掌心内刻下明显的手指印,似在提醒他又像在提醒自己,他们之间只能是假的! 半月眸中一闪而逝的受伤,不过片刻又恢复那淡淡痞色,“既然娘子都这般说了,为夫若是不睡你,岂不是对不住自己?” 香盈袖脸色微冷,“你什么意思?” 半月邪邪一笑,“自然是要如你所愿!” 香盈袖呼吸一窒。 ------题外话------ 下章高能,半月又要耍手段吃豆腐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求暖床 是夜,香府上下一阵嘤嘤哭泣的声音,四处可见的丫鬟小厮各个目中含泪,一片悲戚之色。 大夫人的灵堂设在正厅之中,白日里来拜祭的人都离开了,偌大的灵堂内只剩下香家一大家子人跪了一地,美名其曰‘守灵’。 香落萦戴着帷帽跪在堂前一言不发,屋子里其他人时不时看她两眼,总觉得她这次回来神神秘秘的,而且似乎变了许多。 曲澜和香若晗相视一眼,眼中都是对方才能懂的迷惑。 此时,香廷贺立在灵堂前道,“今夜的守灵就交给尘儿和萦儿,其他人都回去吧!” 二姨娘三姨娘和香若晗相继起身,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香廷贺这才转头看向香落萦,沉沉一叹,“萦儿,把帷帽摘下来,让为父看看!” 闻言,香落萦身子不禁一抖,有些哽咽道,“父亲您还是别看了,萦儿不想吓坏您。” 她的声音很是委屈与小心翼翼,与以往气势哆人完全不同,柳家所遇到的一切让她学会了收敛,学会了忍气吞声。 香廷贺眉眼间闪过愧疚,“是为父不好,不该让你嫁给柳泷。” 香落萦摇了摇头,“一切都是萦儿自愿的,父亲不必自责,萦儿的脸并非柳家人所害。” 香廷贺蹙眉,“此话何意?” 香落萦有些颓然道,“新婚之夜,是柳泷第一个发现萦儿毁容的,在此之前萦儿不曾与他们接触过,所以萦儿在出嫁前应当就已经毁容了,只是萦儿一直未曾察觉罢了!” 香廷贺眉眼一厉,“何人如此大胆?” 香落萦身子一僵,却是摇了摇头道,“萦儿也不曾知道。” 香廷贺无奈地叹一声,“罢了,此事暂且搁置一边,为父还有旁事要处理,你们好生在这里守着,稍后我命人送些食物来。” 香落萦应了一声,待到香廷贺离开,正厅的门牢牢关上才转头看向一直不发一言的香尘,“哥哥?” 香尘没什么反应,香落萦试着又唤了一声,他才动了动身子转过头来看她。 香落萦低低唤了一声,眼泪唰唰地就落了下来。 香尘双眼通红,脸色苍白无血色,全然没什么生气地跪在原地,看着香落萦的眼神也是无神而拢拉的。 香盈袖抑制不住地低声哭泣,一向意气风发的哥哥何时有过这般落寞颓然的模样,她不过是离家半月,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母亲去世,她被毁容被休弃,往后她就是个污名在外的弃妇! 香尘动了动身子,靠过去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温声道,“莫怕,往后有我。” 香落萦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些,她紧紧抱着香尘,满是不甘道,“母亲是被香盈袖害死的,我的脸必定也是她搞的鬼,哥哥,我们一定要给母亲报仇!” 香尘两眼无神地盯着灵堂许久,眸中一闪而逝的阴厉,“好!” 简笙居 香盈袖听着心焰的汇报,眯了眯眸,“想要报仇?” 心焰点了点头,“他们是这么说的,而且已然认定是小姐您害死了大夫人,毁了香落萦的脸。” 香盈袖红唇轻轻勾起,“他们倒是猜对了。” 心焰蹙了蹙眉,“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是否要先发制人?” 香盈袖轻摇了摇头,“不,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罢了,先让他们惦记几日暂且不要理会,你且派人去查一查三姨娘。” “三姨娘?”心焰诧异道。 香盈袖点了点头,“没错,我总觉得昨日之事没那么简单,按照大夫人的性情那两名丫鬟断然是活不了的,偏偏她们安然无虞地活着,还那么轻易地被端亲王找到了,想必事情没这么简单。” “小姐是怀疑其中有人捣鬼,是三姨娘从大夫人手上救下人然后送到端亲王面前?”心焰如是分析,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可是三姨娘在香府没什么势力,平日里都一个人待在后院不过问旁事,难道不应该是二姨娘捣的鬼吗?” 香盈袖轻勾唇角,“二姨娘纵然聪慧,但心机总没有这般深沉,她也没那个能力在大夫人手下救人,何况昨日不是险些让香若晗背黑锅了吗?若是二姨娘做的断然不会让其出现这等纰漏,唯有一直不受我们关注的三姨娘,她在昨日的话虽不轻不重却是极好地把大夫人推了出来,我便也是这才想起她的存在。”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查一查总归没有坏处。” 心焰眸中闪过惊艳,而后垂首道,“心焰这就去。” 心焰离开后,香盈袖脱了外衫只着中衣躺在榻上,心里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都快速地过滤了一遍,心里愈加笃定三姨娘有问题。 她膝下无儿无女却是一直稳坐香府后院,虽说没有攀升却也没有降级,以大夫人和二姨娘那般善妒的性情也不可能容忍她,但是她就是好好地待在府上,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又在关键时刻露一露脸,着实可疑,这般想来,她若无辜,除非她全然没有野心也不想得到香廷贺的宠爱。 香盈袖正想得出神,床榻的外侧骤然往下沉陷。 她蓦地回神转头正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琉璃目,她警惕地看着他,“你何时进来的?” 半月仿若没看到她的警惕,理所当然道,“将将进来,你想何事这般入神竟是连我进来了都没发现?” 香盈袖蹙了蹙眉,不可能,她就算在想事情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可是她方才明明就没有感受到一丝气息,他的出现毫无预警,就好像没有任何气息一般地出来,来无影去无踪。 片刻后她抿了抿唇,“没什么,你来找我做什么?” 半月挑了挑眉,“你说呢?” 香盈袖甚是疑惑地睨着他。 半月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唇,突然弯腰脱掉鞋子褪掉外袍掀开香盈袖的被子钻了进去。 香盈袖呼吸一窒,寒眸蓦地睁大,“你做什么?” 半月侧身对着她,手一抬将她抱在怀里,邪邪一笑,“当然是来满足你的心愿。” 香盈袖身子一僵,脸色一瞬难看至极,“滚下去!” “不滚”半月笑得没脸没皮,非但没放开她,反倒手上一紧完完全全把她搂进怀里。 感受到他炙热的温度,香盈袖竟是没控制住地红了脸,但语气依旧不善,“我再说一次,放开我!滚下去!” 半月一脸的委屈道,“你怎能这么对我,你看你,心冷肝冷骨子冷,而为夫心热肺热身子热,我来给你暖床你还不情不愿!” 香盈袖眉心狠跳,猛地一把推开他坐起身越过他就欲下床,“行,你不走,我走!” 她一只脚才跨到半月外侧的床榻边缘,脚腕上骤然传来一股力道,用力一扯,她猝不及防,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身下伸出一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一带,她整个人便转了个弯正正对着半月扑了上去 某男勾唇一笑,“娘子嘴上虽然不老实,但身子却是极为诚实的,这般迫不及待地扑上来,我若是拒绝倒要伤美人心了!” 香盈袖脸色黑沉如墨,她撑着手爬起来,却是正正撑在他有力的胸膛上,衣料下传来的温度烫的她连忙收手,脸颊通红。 半月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甚觉可爱,便越发没完没了。 香盈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两人已经换了个位置,她在下,半月正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右手有一下每一下地摩擦她的脸颊。 他眸色渐深,香盈袖只觉脸上烧起了一团火,被他碰触过的地方都热的不行。 她别开头躲开他的手,声音有些不稳道,“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半月脸色蓦地一沉,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男女授受不亲?” 香盈袖故作镇定地点头,“没错” 半月脸色更沉了些,他一把掰过香盈袖的脸,滚烫的唇正正落在绛唇上。 香盈袖蓦地睁大双眼,下意识地曲腿就要撞他。 他却像早有防备般,双腿一用力便将她的腿牢牢困住,香盈袖伸手推他,他便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唇上的动作更是急促猛烈。 香盈袖脸色涨红,极致缺氧险些晕过去。 半晌后,半月沉眸抬起头,“呼吸” 香盈袖刚一张嘴呼吸他便又垂首吻了下来,带着侵略性的攻势,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般半点不温柔。 —— 翌日一早 香盈袖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极致蛊惑的琉璃目,她眸光微闪半晌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直到听到他说,“娘子,早上好!” 香盈袖一瞬反应过来,昨日的记忆如泉涌般涌上来,大脑‘轰’地一声炸开。 昨晚,她仿佛,晕过去了,因为极度缺氧! 丢人,太丢人! 半月看见她眸中的羞恼,正想再逗逗她,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心焰在外急急道,“小姐,大事不好了,二小姐出事了!” ------题外话------ 就说肥不肥,肥不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自杀还是他杀? 香盈袖顾不得羞涩,连忙下榻穿衣洗漱。 半月低垂着眉眼不紧不慢地披上外衫,情绪淡淡的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香盈袖洗漱好后转过身看向他,语气沉沉,“我先过去看看,你自己先用早膳,不必等我!” 闻言,半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静静走上前站定在她面前,眉眼卷着一抹化不开的浓郁,“我陪你去。” 不是‘我也去想去看看’,也不是‘我跟你去’,而是‘我陪你去’,他要去不是因为自己好奇,而是纯粹地不放心她要陪着她去。 香盈袖脸有些热,微微侧开脸道,“好,我去让人准备早膳,你先洗漱,吃过早膳再去吧!” 半月含笑点了点头。 两人用过早膳便直接往香落萦出嫁前的落梅院赶去。 才到院门口里面从里面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和低低的交谈声。 香盈袖眉心轻蹙,迈步走进去,院子里站了许多人,各个披麻戴孝神色戚戚,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和恐惧。 除却香府的人还有一群身着官服的人,乃是廷尉司来人。 一群人守在门口,廷尉司的人在里四处查看。 香盈袖两人从人群中穿过去,屋中的一切便明朗了起来。 屋子里廷尉司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小声交谈,香廷贺和香尘坐在床边,脸上尽是哀戚之色,尤其是香尘,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中红血丝遍布,有些可怖。 床榻上躺着一具冰冷的女尸,尸体穿着一身白衣,戴着孝,乌青的脸上满是狰狞的伤疤,如一条条蠕虫盘亘在上,恶心至极。 这时廷尉司一名为首的官员斟酌着朝香廷贺开了口,“据下官方才的查看,令爱应当是昨夜子时前后便已身亡,死因正是脖子上的勒痕导致窒息而亡,不过尚不能断定是自杀还是他杀,另外这屋子四周的窗户门栓都检查过,并没有任何损毁或者敲击的痕迹,周围也并没有任何冲突或者是挣扎的痕迹,令爱死之前应当很平静。” 他言尽于此,然后吩咐了两人进来道,“香大人若是想要追查此事,那下官只能将令爱的尸身带走让仵作进一步检查,如此方能断定这是一场谋杀还是自杀!” 香廷贺双眼通红,因为香落萦突如其来的身亡,他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十多岁。 他听了这话,眉眼深深蹙起,把萦儿的尸体送去义庄验尸他实在不愿意,可是他又不甘心,萦儿不可能是自杀,这一切一定是有人的阴谋,他目光沉沉地扫向门口的香盈袖,眸中一闪而逝的阴霾。 一瞬之后,他站起身朝廷尉司的人抱拳道,“有劳吴兄替萦儿找出真凶。” 吴荆忙回了一礼连连道,“不敢不敢,这是下官的本分。” 言毕,他招手命人带走香落萦的尸首,然后又朝香廷贺俯身一拜方离开。 香廷贺走向门口,对着门外一众不知真心假意嗷嗷哭嚎的人吼道,“哭什么哭,没事情做了?都不想干了!?” 一众下人身子一抖,忙福了福身作鸟兽散。 二姨娘小心翼翼地看向香廷贺,善解人意道,“老爷,您节哀,千万莫要伤了身体。” 闻言,香廷贺非但没缓和脸色,反倒是阴沉地瞪了她一眼,“与其在这里假惺惺,不如回你的院子做些旁的有意义的事情!” 曲澜脸色一僵,而后怒气冲冲地拉了香若晗的手道,“晗儿,咱们走!” 香若晗手脚不住地发抖,闻言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跟着曲澜离开。 三姨娘秋屏很知趣地不再说什么,默默福了福身便走了。 香廷贺这才看向香盈袖,动了动唇,却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进屋,顺道带上门将香盈袖两人正正关在门外。 对此,香盈袖没什么情绪变化地看向半月,“我们走吧!” 后者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一路上香盈袖都未发一言,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月不住地偏头看她,忍了半晌后还是开口道,“在想什么?” 香盈袖轻呼出一开口气,有些疲累道,“在想香落萦的死。” 今日一早心焰便来禀报,香落萦在落梅院离奇身亡,昨晚明明在正厅守灵,她是何时回了落梅院,又是缘何被杀或者自杀? 这突如其来的事让她有些不安,这个香府似乎越来越像一团迷雾,看不清猜不透,这一切的背后都像有一只手在操控,而她们都是她巨大的阴谋中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 “别想了,任何事情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半月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带着莫名的蛊惑。 香盈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应声,“嗯!” 两人回到简笙居,香盈袖传来心焰将今日一早的事情又详细了解了一遍。 总的来说,便是今日一早打扫的下人照常去香落萦的屋子里打扫,却发现她正正悬在房梁上,头上的帷帽被扔在地上,一张伤痕浓疮遍布的脸直接吓晕了下人,听到动静的人前去查看,一下子慌了神便在府上大吼大叫。 事情闹开了自然有人通传香廷贺。 但是那个时候香落萦已经气绝身亡,香廷贺一怒之下杖毙了在落梅院伺候的所有下人,然后惊动了廷尉司的人来,事情便到了这个地步。 只是香盈袖有一处不太理解,“那香尘呢?不是他和香落萦一并在灵堂守着吗?为何香落萦会在子时回到落梅院?香尘此时又在哪里?” 心焰摇了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自从香尘得知香落萦遇难的事便整个人僵直地守在她尸身旁,从早晨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便是香家主问话他也不理会,就好像整个人都傻掉了一般。” 香盈袖点了点头,“想来他这个时候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消息,且看看再说吧!” 心焰点头,默了默,她迟疑道,“可是小姐,你说香落萦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呢?会不会是因为大夫人的死她接受不了所以做了傻事?” 香盈袖拧紧眉心,“此事尚不能明确,须得等到廷尉司的那边有结果了再说。” 心焰蹙了蹙眉,“可若是他杀,那杀人凶手会不会做什么手脚让仵作验出香落萦是自杀的?” 香盈袖眉尾一挑,含笑看了心焰一眼,“仵作会说假话,廷尉司的人可能被买通,但是我不会。” 心焰疑惑,“小姐是何意?” 香盈袖理了理衣袖站起身,“我亲自去走一趟便知道了!” 心焰惊呼,“您要去义庄?” “嗯” ------题外话------ 下一章是去义庄,猜猜会在那里发生什么事? 还有杀人凶手到底是谁,猜中有奖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人鬼恋 香盈袖决定亲自到义庄走一趟,半月自然是千方百计地要跟着去。 “娘子,你一个人去那么多死人的地方不安全,我陪你去也好有个伴。”半月说的一本正经。 香盈袖淡淡瞥他一眼,“不需要!” 半月眼巴巴地瞅着她,一双琉璃目中满是可怜的意味,“为什么不需要?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多危险,有我跟着也能保护你。” 闻言,香盈袖上下打量他一眼,轻哂一笑,“我更担心到时候我还要保护你。” 半月脸色有些黑,他在她心目中就这么弱吗?不叫她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这二十年也算白活了! 他一把拦过她的腰,低头含笑,眸中尽是笃定浓郁的幽光,“为夫到底需不需要你保护,到时自见分晓。” 香盈袖眉心轻蹙,却是没立刻推开他,反是盈盈一笑好整以暇,“那边拭目以待。” 她这算是同意了,半月眸中划过笑意。 南都的义庄设在城西十里之地,有廷尉司的人专门看守,闲杂人等皆不可涉足。 要想去义庄里看上一看,自然要先去廷尉司走一趟。 吴荆正在和一群人谈一桩案件,一名侍卫匆匆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他对其他人说了句有事先走便与守卫出了屋。 “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吴荆沉着脸问道。 侍卫点了点头道,“是真的,来人的确是香家大小姐,她说她是为了香二小姐的案情而来,道是有办法助大人破案。” 吴荆蹙眉点了点头,“先去看看再说。” 香盈袖两人被安排在前厅等待,两人喝了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吴荆便到了。 “吴大人”香盈袖礼貌地福了福身。 吴荆目光在她和半月身上扫了两圈收回来,“香大小姐不必多礼,不知你此行的目的是?” 香盈袖淡淡一笑,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地道,“正是为了落萦妹妹的事情而来。” 见她直截了当,吴荆也没有多与他兜圈子,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疑惑道,“你说你有法子助本官破案?” 香盈袖点了点头,“没错。” 吴荆并未因此而喜,反倒轻蹙眉头沉吟道,“本官凭什么信你?一介女子有何破案本事?” 闻言,香盈袖没什么情绪变化,反是一旁的半月颇有不满地看了吴荆一眼。 那一眼看得吴荆后背发凉,他看向半月却只见他目光柔和地看着一旁的香盈袖,心道自己多疑了。 香盈袖没注意到半月的情绪波动,平静道,“有何本事暂且不论,就说这桩案件的难度性,吴大人您至今没有头绪,不光是因为落萦的伤分不清是自杀还是他杀,便是他毫无破绽的屋子你也找不出任何他杀的线索,但是我父亲坚信落萦是被人所害,你拿不出证据却也不能直接断定这是自杀,一来,你不确定,二来,你无法向我父亲交代,可对?” 她浅笑吟吟,却说得吴荆冷汗淋漓,此人心思玲珑必非善类,自己的心思被她揣摩得一清二楚,却是对自己相当不利。 他缓和下脸色,神色悻悻道,“香大小姐说得没错,此事的确困扰我,早晨从香家回来我便在琢磨此事,眼看日头偏西了还是没什么头绪,此案着实费神。” 香盈袖了然一笑,“但是现在我给吴大人送来了对此案极有利的消息,便看吴大人您的选择了。” “香大小姐是何意?”吴荆疑惑道。 香盈袖道,“此案并没有表面那般简单,一来大夫人刚刚去世,落萦自杀的可能性并非不大,二来落梅院里并没有任何线索,若是他杀,那么凶手定是极为谨慎小心之人,端从落梅院定然找不出破绽,而唯一的可能便是落萦的身上,哪怕她是毫无防备的情形下被杀,也不可能一点挣扎也没有,她的尸体上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吴荆诧异道,“你是说从尸体上着手?你想去义庄?” 香盈袖点了点头,“凶手这般猖獗,由仵作验出来的结果并不一定可信,而我是落萦的姐姐,我定然要还给她一个公道令她好走,吴大人大可以信任。” 吴荆蹙眉深思,义庄从来没有让廷尉司以外的人接近过,若是让香盈袖进去定然说不过去,可是她说的也没错,义庄的仵作虽不常接触外人,可防不住廷尉司的人被收买,若是验尸结果有误,自己得罪香家主不说,自己这断案如神的招牌也该砸了! 左思右想,他妥协道,“便让你们去看看,但是必须扮作我的手下过去,以防事情败露打草惊蛇。” 香盈袖知道他心里真正担心什么,却是没有戳破,直接大方应下。 香盈袖和半月两人换上廷尉司的统一服饰,扮作吴荆的手下随他一路前往义庄。 一路上半月的情绪都有些低沉,很明显地散发着他不高兴的气息。 原来娘子不打算一个人去,亏他还想着能与她单独相处,在那等阴森的地方,他也好发挥他的本事占占便宜吃吃小豆腐什么的,结果这个吴荆,破坏了他们的二人世界不说,还一直和娘子说话,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香盈袖原本与吴荆在讨论香盈袖的死因,却好像有感应一般发现半月低迷的情绪,便与吴荆道了声抱歉后退两步与半月并肩而行。 “你怎么了?” 半月见她总算想起自己,心里止不住一乐,“没什么,就是不想有人跟着我们。” 香盈袖愣了一下才理解过来他说的人是吴荆,不由好笑,“现在是我们要跟着人家。” 半月瞥了瞥嘴,“不需要他我也能带你进去义庄!” 香盈袖挑眉,语含笑意,“你怎么带?硬闯?就不怕有鬼魂嫌你打扰了人家清闲然后缠上你?” 半月嘴角轻抽,“什么鬼那么厉害敢缠我?我可是会捉鬼的,一言不合就打得他魂飞魄散。” 香盈袖常年不变的寒眸中隐隐含上些笑意,“那如果是女鬼呢?她若是迷惑你你岂不是还要跟她上演一场人鬼恋!?” 半月倒是没料到香盈袖竟也会开玩笑,眸中不由愈加温柔,他转头看向她,语中尽是绵绵不断的低柔,“有你在,什么样的女鬼都迷不住我,除非有一天你变成了鬼,但我不会让那一天发生。” 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对上他温柔四溢的眼,香盈袖脸颊一烫,连忙侧开脸去往前走了两步,“无聊!” 半月看着她慌乱的背影轻笑出声,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坦诚 一个时辰后,凄冷森寒的义庄出现在眼前,其实就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小庄园,庄园四处挂着白幡,竖着生人勿进的牌子。 此时日头已经完全落入地平线,灰蒙蒙的雾色中看着这义庄着实有一种踏上了阴间路的错觉。 吴荆平日里也时不时地会来此处便早已习惯,念着香盈袖是女子,便开口安慰了两句,“此处看起来可怕,实际并没有什么脏东西,一切都只是人心的邪念罢了,你不必害怕。” 香盈袖还不待点头,一旁的半月已经一把拉过她揽在怀里,“我会保护我的娘子,吴大人不必担心。” 这赤裸裸的宣誓主权饶是吴荆情商不够高也都感受到了,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自然,自然。” 香盈袖一脸莫名地抬头盯着半月,“你做什么?” 半月一脸笑意,“没什么,就是不太喜欢别的异性对你太过关注。” 香盈袖瞥了瞥嘴,暗道无聊。 三人前后进入庄园,看守在门外的侍卫朝吴荆行礼道,“刘仵正在验尸房等着大人。” 吴荆点了点头,抬步朝验尸房行去。 香盈袖二人微低着头跟着他,并没有引起侍卫的任何怀疑。 一走进验尸房,一股发霉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饶是习以为常的吴荆都在第一时间蹙了蹙眉,唯独半月和香盈袖二人似没有知觉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吴荆眼眸微闪,不由多看了两人一眼。 “大人”一道沙哑苍老声音若有若无地响起,吴荆正出神,蓦然听到这声音不禁吓了一跳。 他语气不太好地道,“可有查到线索?” 刘仵作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由于常年与尸体打交道不见阳光,肤色过于苍白得可怕,身子骨瘦削如皮包骨,双眼凹陷骸骨凸出,再配上他沙哑低细若有若无的声音,乍一听还真有些吓人。 他听出吴荆语气里明显的不满,忙拱手作揖道,“尸身小人已经仔细验过了,只是从她脖子外的伤口来看的确是自己悬梁所致,并不像是死后被人挂上去的。” 吴荆眉心紧蹙,“其他地方呢,难道除了脖子就没有别的伤口?” 刘仵作道,“暂且没有发现。” 吴荆的眉头蹙得更深,他看向香盈袖道,“你怎么看?” 随着他的问话,刘仵作这才发现香盈袖与半月并非廷尉司的人,而且香盈袖很明显就是名女子,他混沌的眸子里划过微光。 香盈袖看向刘仵作道,“劳烦大人带我们去看看尸首。” 刘仵作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何人的尸首,他朝吴荆看一眼,见他同意方佝偻着身子在满屋子尸体中准确找到香落萦的尸体,“这便是了。” 香盈袖点了点头,伸手掀开香落萦身上盖着的白布露出她已经泛着青黑的脸,此刻她的脖子手臂上已经出现了些许尸斑。 香盈袖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隔着手帕轻轻将香落萦的脸侧到一旁仔细观察她脖子上青紫色的勒痕。 从面上看来,那勒痕从下至上的的确确像是她自己悬梁自尽,但是身体表面没有其他致死的因素不代表身体内也没有。 想了想,她对刘仵作说了个可能,“大人可有检查过她吼颈,可有服毒的迹象?” 刘仵作抬头用混沌的双眼看着她,“查过了,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香盈袖蹙了蹙眉,“这伤口大人是如何断定是自缢而非别人从后勒出的?” 刘仵作轻哼一声,显然对香盈袖对他专业判断的质疑表示不满,“伤口由下至上,若是别人有意所勒出的那痕迹定然是平直的!” 香盈袖挑了挑眉,“那若是凶手比死者身量高呢?” “不可能,就算凶手身量高,他的手也只会保持着死者的脖子相同的高度,没有人会在杀人的时候还刻意抬高手,那样会导致用力不足,很有可能杀不了人反而被受害者挣脱。”没有任何犹豫,刘仵作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这句话。 香盈袖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反倒是对吴荆道,“劳烦吴大人替我准备一把锋利些的匕首。” 吴荆不解道,“作何用?” 吴荆不知道香盈袖想做什么,刘仵作却是猜到了,他脱口而出,“不行,没有得到死者家属的同意绝对不允许破坏死者的尸体!” 香盈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验尸怎么知道死因?” 刘仵作噎了噎,“我已经验过了,她的死因的确是脖子上的勒痕,你想划开她的喉颈查验,但是她喉咙内并没有任何致死之物,你若是在她身上留下伤口我们如何向香大人交代?” “大人怎么知道她的喉咙内没有致死的因素?难道单凭大人以肉眼的能力就可以断定?”香盈袖淡淡道。 刘仵作哼了一声,“我平日里验过的尸体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我只需一看便知,她的脸色唇色都没有发变,不可能是中毒!” 香盈袖定定看了他一眼,而后对吴荆道,“并非我质疑这位刘大人的验尸能力,只是真正的死因并不一定就是脖子上的勒痕,而能致人死亡的并不一定只有毒药,刘大人说她没有中毒但并不能保证她不是被其他利器所害。” 吴荆深邃的双眼盯着香盈袖,半晌道,“可是尸体上并没有任何伤口。” 香盈袖道,“为何一定要有伤口?利器并非只能透过皮肤渗入!” 吴荆沉了沉眸,而后道,“可若是到时没有任何发现,你道是本官要如何向香大人交代?” 香盈袖勾了勾唇,“此事不劳烦吴大人,若是香家主怪罪下来只需我一力承担。” 吴荆没说话,似在思考她话里的可行性,道是一旁的刘仵作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凭你?” 香盈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错,就凭我!” 刘仵作愣了一下,莫名感觉背后爬上一丝凉意,他忙垂下头不去看香盈袖那双似要洞穿人心的寒眸。 一旁的吴荆思考了片刻对刘仵作道,“你去将匕首取来。” 刘仵作没想到吴荆真的会答应,半晌才反应过来,垂首点了点头佝偻着身子离开。 半月这才靠近香盈袖,见她在香落萦的脖子处摸索,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香盈袖看了吴荆一眼,见他似乎正在思考问题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便轻点了点头。 她的手指停在香落萦右侧的脖子处,那里正正有一块极细短且坚硬之物,此物非常细小,一般人很难发现。 半月的视线落在她手指的位置,动了动唇在她耳边吐气,“这位刘仵作可是有问题?” 香盈袖只觉得耳廓有些痒,而且热热的,她不禁缩了缩脖子蹙眉看向半月,用眼神警告,不准靠近我! 半月眸中含上笑意,微微退开一些。 香盈袖这才收回头颈,对于半月的问题她只淡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半月勾了勾唇,看着她绯红的耳朵,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捏了捏。 香盈袖浑身一颤,只闻半月轻笑一声,“果然最敏感的是你的耳朵。” 香盈袖脸腾地热了起来。 幸好这时刘仵作拿了匕首回来,香盈袖才得以松了口气。 她接过匕首,深呼吸一口气才压下心里的躁动。 她拿着匕首熟练地划开香落萦的脖子,她并没有划得很开,只是开了条极为细小的痕迹,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她顺着伤口将匕首尖部滑进去,然后自然而然地一勾一拉,然后匕首再拿出来的时候,尖部正正躺了一根细小如发丝的银针,这仅仅是一根银针最尖锐的地方,放在匕首上甚至都不起眼,可是吴荆和刘仵作皆是脸色一变。 不仅仅是因为香盈袖这熟练果断的手法,还因为藏在脖子深出的利器,这么小的东西便是不小心吞进去也不一定。 香盈袖用手帕将银针包裹起来,而后将匕首还给刘仵作道,“这伤口还劳烦大人处理一下。” 刘仵作眸光微闪,这么小的伤口便是不处理也不起眼,可是既然香盈袖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不。 香盈袖看了吴荆一眼,后者明意,轻点了点头对刘仵作道,“今日之事暂且不要声张,待查清楚之后再说。” 刘仵作连忙道是,他低垂着头以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香盈袖三人离开义庄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白色风灯在庄园四处随风摇摆,伴着风呼呼的声音,浓烈的阴森气息席卷而来。 香盈袖身子单薄,身上只穿了廷尉司的衣服,并不算厚实,这风吹来竟是有些微的冷。 她身子微微瑟缩了下,一旁的半月立马发现了,他伸手握住香盈袖的手,入手一片冰凉。 他知道香盈袖的体温一向较常人低些,可也并没有像今日这般,冷得他握住她的手都有些发僵。 他蹙了蹙眉,“怎的这么冷?” 香盈袖摇了摇头,“我没事。” 半月蹙眉看她,却是发现不光她手冰凉,便是嘴唇都是一片惨白之色,脸色有些发青。 他心下一凛,连忙把她抱进怀里对走在前面的吴荆道,“吴大人,我娘子身体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休息,其他事可否暂且压后?” 吴荆转过身,一眼看见香盈袖青得可怕的脸色,忙道,“我命人准备马车,你先带她回去,待身体好了我们再说。” 半月道了声谢,打横抱起香盈袖大步往义庄外走去。 吴荆命人备了两辆马车,他和半月两人一人一辆。 半月吩咐马夫加快前行,而他则抱着香盈袖坐在马车里不住替她搓手取暖。 他脱掉套在外面的廷尉司的衣物,里面是他出门之时穿在身上的衣袍,也脱掉香盈袖穿在外的衣物,廷尉司的衣裳偏重偏凉,并不能起到保暖作用。 他直接脱掉外衫裹在香盈袖身上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此时的香盈袖比方才更加严重,她靠在半月怀里不住地发抖,脸上一片浓郁的青色。 半月心里有些慌,怀里抱了个大冰块导致他也跟着他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坐了马车,比来时快了不止一倍,半个时辰后到达香府。 半月二话不说抱起香盈袖直接从侧门回了简笙居,恰巧心焰在简笙居等着。 简笙居除了每日固定送膳食和其他院子来的传唤之人之外没有旁的下人,这大晚上的更是没有人会来。 见着香盈袖的情况,心焰没有任何意外,看了一眼便手脚迅速地跑去烧热水,烧火炉。 半月抱着香盈袖进屋将她放在榻上,找了许多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可是香盈袖并没有丝毫好转。 半月不住地给她搓手也并没有带来多少暖意,消失了几日的白崽在此时从窗户‘咻’地一声蹿了进来,咬着半月的一脚不住地叫唤。 半月却是没有心情理它,全部心神都放在香盈袖身上。 白崽‘嗷嗷’直叫,爹爹,崽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汇报,你别不理崽崽啊! 半月像是没听到它的声音一般,盯着香盈袖紧闭的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白崽这才发现了半月的不对劲,它往床榻上一跳,看见香盈袖的模样,小小的身子一激灵,看样子它的重要事情现在是不能跟爹爹说了,因为在爹爹眼里这跟坏女人比起来完全谈不上重要性。 心焰很快烧好热水,对半月道,“还请公子到外面等候,我要替小姐沐浴。” 半月蹙眉看了她一眼,“你出去,我来!” 心焰双眼微睁,看了眼已然昏过去的香盈袖,眉心轻拧,“这男女有别,还是心焰来吧!” 半月脸色蓦地一沉,莫名的威压直压得心焰透不过气来,“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心焰脑门冒出丝丝冷汗,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她从来不曾知道这位挂着小姐夫君的半月公子有这等气场,便是小姐生气的时候也不见得有这般可怕。 半月一直盯着她,直叫她全身发麻,背后被冷汗浸湿,她权衡了一番,小姐对这位半月公子不一般,若是被小姐知道可能也不会太过怪罪,但是现在自己若是不妥协只怕就要把小命交代在此了! “是”片刻后,心焰硬着头皮应了声是,急急忙忙退下,也不知是被那强大的气场镇住还是怎的,她竟是踉跄了几下脚步才走出屋子。 房门被关上,半月看了白崽一眼,后者汗毛一竖,‘嗖’地一声消失在了窗外。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它都多少年没见过爹爹释放低气压了,也不知道刚才那丫头吓坏没有!? 好心的白崽决定去看看心焰,顺便安慰安慰她! —— 屋子里,半月将香盈袖从被子里抱起来往浴房走去。 屏风后的大浴桶内是心焰准备好的热水,满屋子冒着蒸蒸的热气。 半月替香盈袖褪掉外衫,中衣,里衣,一双平静的琉璃目中划过一丝异色,但是很快被他压制下去。 他将香盈袖放进浴桶,温暖的水汽包裹住她,她不再颤抖,可是青白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好转。 “好冷”一丝极轻的嗫喏声从她苍白的唇中吐出来,紧蹙的眉心昭示着她此刻极度的不适。 半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氤氲的水雾中她美得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犹豫了半晌,半月缓缓抬手解掉自己的衣襟,缓步踏进浴桶,然后轻柔地将她抱紧怀里。 肌肤相贴,一冰冷入骨,一炙热如火。 乍一接触到他的温暖,香盈袖往他怀里缩了缩,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温度。 半月身子微僵,垂眸,视线落在她光洁的脖子上。 他眸色微深,身子竟突然有些躁动,他忙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 片刻后再睁眼眸中已是一片平静,他静静抱着香盈袖目光尽量望着天花板。 怀里的香盈袖突然动了动,半月下意识地低头,香盈袖正好抬头,脸正好对着他,发丝披散,她美得倾城绝色。 这么一副勾魂摄魄的模样,饶是半月再好的定力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失了方寸,他微低头薄唇落在她苍白的唇上。 那一瞬,他只觉得自己的神经‘轰’一声炸开,所有的隐忍控制在那一刻轰然崩塌。 他炙热地吻着她,搂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往上游移。 半晌后,他喘着粗气将唇落在她光洁的脖子上,一道不深不浅的紫色痕迹刻印其上,他睁开迷离的双眼,却在看见她后背上的东西时愣了一瞬。 一朵鲜红的罂粟花几乎占了她一半的背部,深刻地绽放其上。 走向毁灭的欲望,统管死亡的魔鬼! 半月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多少年前的一句传言,传说伴着罂粟花降生的逆生婴儿受了神的诅咒,会为自己的国家带来灭顶的灾难! 可是近二十年来只出现过一名伴着罂粟出声的逆生婴儿,传言她生而不详命定孤煞,传言她出生于朝华都,可是一出生就被亲生父亲亲手杀了。 半月脑海中一瞬炸开,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自心底蔓延至五脏六腑,痛她所痛! —— 第二日醒来,香盈袖睁开眼迷茫地望着床顶,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腰上缠着一只手,而自己的脑袋正搁在谁的肩上,双手搭在一人的腰上,入手并没有布料的摩擦感,反而是是谁光滑的身子! 香盈袖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人,她双眼闪了闪,看了看他露在外的肩膀再低头看了看被子里的自己。 ‘轰’一声,她脑袋炸了,谁来告诉她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和半月这,这副模样睡在一起!? 似乎感觉到身旁的人爆炸的情绪,半月动了动眼皮睁开眼,入目正是香盈袖黑如碳墨的脸。 他邪邪勾唇,“娘子,早啊!” 香盈袖喉头一哽,有一种喷血的炸裂感。 她冷着脸道,“你最好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 半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他斜肆地挑了挑眼眉,“娘子觉得这是什么情况?自然是夫妻之间的正常情况。” 香盈袖:“滚!”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穿透屋顶,直接将一直守在简笙居外在树上冻了一夜白崽惊得‘咕噜’滚下了树。 ‘咚’的一声响,白崽哎呼一声,它的老命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为一人弃天下人? 香盈袖一脸冷色地靠在美人靠上,心焰正正跪在她面前,一脸愧疚。 “是心焰不好,心焰擅作主张没有护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香盈袖以手撑着额头,冷声道,“既然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便自去领罚吧!” 心焰动了动唇欲说什么,终是咽下去只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半月将心焰欲言又止的模样收入眼中,知道是自己为难她了,但此时着实不是帮她说话的时候,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香盈袖这才将视线落在半月身上,后者缩了缩脖子轻声道,“我昨夜真的是逼不得已,你那般模样我若是不那样做只怕你性命堪忧。” 听着他委屈巴巴的声音,香盈袖心里大半的气立时消了,但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说出来的话更是半点情面都无,“昨晚的情况我已然习惯了,纵使你不那样做我也不会出事,心焰自知道要怎么做,是你越矩了!” 半月噎了噎,合着他的好心对她而言半点也不看在眼里。 见他不语,香盈袖抿了抿唇,知道自己说话过了,但她实在说不出旁的好话,天知道她醒来发现自己与他全身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是何心情,生气有,震惊有,羞恼有,却独独失了那份凛然的杀意! 若是旁人,她或许当场就取了其性命,可偏偏是他 她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对他手下留情,若是换做以往她绝对毫不犹豫,可为什么她竟然没有那样的想法! 这样的自己令她感到陌生,感到不安,自己的心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见她出神,半月不由轻叹一声,“昨日是我考虑不周,往后绝不会再发生。” 香盈袖一愣,没想到他说出来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她犹豫再三终究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见状,半月眸中一闪而逝的失落,片刻后他又收起那低落的情绪道,“但是你昨日为何会出现那般情况?” 香盈袖抿了抿唇,半晌不语。 半月知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多问,只道了句‘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开了。 香盈袖张了张嘴,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半月回了自己的屋子,白崽一见他进来立即欢喜地扑到他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吱吱’爹爹,崽崽可想死你了! 半月眸中划过笑意,揉了揉它的脑袋,“辛苦你了!” 白崽立马雀跃不已,不辛苦不辛苦! 半月在一方敞椅上坐下,白崽立马跳到床榻上从枕头底下扒拉出一封信,然后跳回半月怀里献宝似的把信递给他。 半月轻揉它脑袋而后接过信件拆开。 白纸墨字,半月将信中的内容纳入眼底。 白崽一直昂着头期待地看着他。 半月从信上收回视线,淡淡呢喃了一句,“你想回去了吗?” 他似在自言自语,但白崽直到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当即点了点头,想!而后歪了歪脑袋,爹爹你不想回去吗? 半月淡淡勾唇,“我怎么会想呢?” ‘吱吱’可是零心哥哥很想念你。 半月还是淡笑,“他想我做什么?” 白崽扁了扁嘴,当然是太久没见你所以想你啦! 半月淡淡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白崽再接再厉道,“可是我们离开这么久,璟王已经知道了,现在正派人四处找呢,他就怕你被别国君王招揽走,若是被他发现你在南岳,只怕会对南岳不利。” 半月眸中含笑低头看着它一脸认真的模样,“我从来不是璟王宫之人,何来被招揽走之说?” 白崽撇了撇嘴,“你就装吧!这么多年璟王对你示好就不信你看不出来他想得到你的扶持!” “我说的很清楚,不会帮助任何一国夺天下,住在璟王宫里也不过是图个清静罢了,璟王该当知晓我从不会成为他的谋臣,更加不会成为他国的刽子手。”半月目光透着窗户看向天边,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淡的仿佛整个人都将要随风散去。 白崽突然咬住他的衣袖扯了扯,‘吱吱’叫了两声,“可是你是帝师,是天下人敬重的风华帝师!” 半月轻笑一声道,“既是天下人的帝师我自为天下人,七国君王皆有私心,一统天下是每一任帝王的心愿,但是一统代表的不是和平,是战乱,无休无止的战乱,我凤栖梧生为天下人,所要做的便是阻止一切战争抚平所有战火,给天下一个安宁。”他情绪淡淡,语气低沉缓慢,仿若不过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白崽一双异瞳中蓦然泛起泪光,它知道他的爹爹很伟大,他的出生是为了天下,他生而不凡命定重任在身,只因他姓凤。 因为他叫凤栖梧!是天下人心目中的神! 可是现在神动了凡心,为一人沉沦!为一人心甘!为一人弃天下大局于不顾! 半月知道它在想什么,他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柔声道,“再等等吧,她说她需要一年的时间,再给我一年,她会愿意的!” —— 香盈袖在屋子里坐了许久,一直盯着门外的木槿树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丫鬟出现在视线内,她是从前院来传话的,见着香盈袖不由面上一喜,忙上前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何事?”香盈袖眉眼未动,声色漠然道。 丫鬟道,“是沐阳公主府的人来传来消息,沐阳公主请大小姐今日未时到玟漾河一叙” 香盈袖淡淡点头,“我知道了!” 丫鬟福了福身垂首退下。 一整日半月不曾出过屋子,香盈袖也没有踏出去半步,直到未时将至她才换了身衣裳系上披风打算出门。 今日的简笙居格外的安静,本就没什么人气在今日更显萧瑟。 香盈袖顿住脚步,目光不由落在廊道下那道窗边的素色身影。 半月站在窗边,目光扫过来正正对上香盈袖的目光,他微愣了下,却反常地没有搭理她,反倒是直接转身合上窗户。 香盈袖眉心轻蹙,心里蓦地生出一股烦躁,有些闷闷的极为不舒适。 过了片刻,她没多做停留转身往外走去。 合上的窗户再度打开,半月一身素衣,一双美丽的琉璃目中隐隐含上了些笑意。 “看,她也不是完全无心的!” 白崽趴在窗户上,掏了掏耳朵,没太明白他说的话。 ------题外话------ 想必菇凉们都猜到半月的身份了吧,没错,他就是牛哄哄的帝师大人凤栖梧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沐阳公主的请求 玟漾河乃是南都数一数二的景致之一,京中贵族都喜在此游湖赏风。 香盈袖方走到玟漾河岸的游廊上便有公主府的丫鬟迎来,“香大小姐,我家公主命奴婢在此恭候,请小姐随奴婢移步楼船。” 香盈袖轻轻颔首,“有劳了!” 丫鬟福了福身,弯身领着香盈袖朝河面最大的楼船行去。 精致华丽的船舫四周被薄纱遮掩,随着河风轻轻荡漾,沐阳公主一袭烟紫色长裙外披坐于船舫之内,面前的矮几上点心茶水齐备。 “见过公主”香盈袖在距她三步远之外福身行礼。 闻言,沐阳公主望向她,含笑道,“香小姐不必多礼,请坐。” 香盈袖颔首点头,在丫鬟备好的矮椅上落座。 沐阳公主将茶点往前推了推,“这是本宫今日出宫前从母后宫中带来的糕点,是宫里有名的厨娘做的,味道很是不错,香小姐不妨尝一尝?” 香盈袖点了点头,“多谢公主好意,”说罢,拿起一块儿糕点轻咬了一口。 “不愧是御膳房之笔,甜而不腻,香滑可口。”她尝了一口赞道。 沐阳公主笑了笑,“喜欢就多吃一些。” 香盈袖点头应了一声,却是只将手里的糕点吃完便没再动,其实她并不喜欢糕点,准确来说但凡是甜的东西她都不喜欢。 沐阳公主看在眼里,也没有道破,而是朝一旁侍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上前撤走凉掉的茶水,换上一盏花蜜。 “此乃本宫今晨采的晨露煮的芙蓉花蜜,有美容养颜之奇效,你尝尝味道如何?” 香盈袖看了那花蜜半晌,点了点头端起来轻抿一口,她眉心轻蹙,也是甜的! “如何?”沐阳公主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香盈袖抬眼,继而一笑,“蜜是好蜜,只是盈袖向来不喜甜,只怕要辜负公主一番好意了!” 沐阳公主眉心几不可见地一蹙,继而舒展,“无妨,不喜欢不喝便是,我命人换茶。” 一旁的丫鬟机灵地撤走花蜜,从新端了一壶热茶上来。 香盈袖眉心轻拧,突然没了耐性,“公主有事不妨直说,不必这般饶了绕去。” 沐阳脸色微僵,转而笑了笑,对四周的丫鬟摆了摆手,一众人福身离开。 偌大的船舫内只剩下香盈袖和沐阳公主两人。 沉默了半晌,沐阳公主动了动唇打破沉默,“其实,本宫今日是有一事相求。” 香盈袖抿唇,“何事?” 沐阳公主似有些为难,脸上犹豫了半晌道,“半个月后长公主会在府上设宴,届时会替各位皇子公主以及朝臣公子千金安排一场相亲,我希望你也能参加。” 香盈袖挑了挑眉,“既是相亲宴我如何能参加?公主莫不是忘了,如今我已是已婚妇人,若是去了,相公只怕要吃醋了!” 她不问为什么,却是直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不参加,那等是非之地还是少沾染为妙。 闻此,沐阳公主眉间染上些郁色,“我知道此事有些唐突,但是我想了许久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你有所不知,半个月后正是柒寒兄长回都之日,长公主将宴会设在那时实际也是为了针对柒寒兄长,我若是不提前应对只怕柒寒兄长会到时会受委屈!” 香盈袖眉眼微闪,穆柒寒,七殿下果郡王,被流放镇守朔川长达五年,如今终于要回来了! 心里虽然明白,但该问的还是得问上一句,只听香盈袖道,“沐阳公主此话何意?长公主可是果郡王殿下的亲姑姑,又怎会针对于他呢?” 沐阳公主轻叹一声,脸上尽是一片忧色,“你有所不知,姑母自来不喜柒寒兄长,五年前兄长被流放朔川姑母便是这幕后推手,如今兄长回京,姑母定是不会放过兄长,她许会借此机会给兄长选妃安插眼线,若是那般,兄长处境堪忧。” 香盈袖知道沐阳公主和穆柒寒关系不错,却是没想到沐阳公主会为了穆柒寒找上自己,甚至将王宫这些辛密也一并讲给她听。 她轻蹙眉心,“为何?” 沐阳公主轻叹一声,“当年姑母喜欢的青梅竹马喜欢柒寒兄长的母亲。” 一句话道明了所有,女人果真都是感情动物,为了所谓的爱情不择手断,得不到便毁之。 不知怎的,香盈袖突然想起今日一早醒来时的视觉冲击,半月竟是当着她的面淡定地穿衣,半点也不知遮掩。 耳根有些发烫,她连忙垂首掩饰脸上的异样。 沐阳公主以为她是不愿意,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声音也冷了两分,“本宫知道此事为难了你,但是本宫也不是没有过考量,届时你只需要帮助柒寒兄长躲过姑母这一劫,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香盈袖轻蹙眉心,再抬头寒眸内一片清冷,“公主凭什么觉得我有办法?” 对于态度不好之人,香盈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哪怕对方是公主! 沐阳愣了一愣,为什么找上她?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香盈袖,或许是前些日子她冷静睿智聪明果断的手腕让她觉得她有这个能力,又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香府这一切的不平静,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有香盈袖这双手。 “香府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早已人尽皆知,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你,本宫说的可对?”沐阳公主淡淡道。 香盈袖轻笑一声,“想不到公主还有窥探别人家事的喜好!” 沐阳脸上闪过尴尬,“并非本宫刻意窥探,实在是你做的太过明显。” 香盈袖扭头,“那又如何?公主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一个果郡王损毁自己的利益?公主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个喜欢做亏本生意的人!” 闻言,沐阳脸上划过冷意,“就凭我手上握着你的把柄。” “喔?”香盈袖挑了挑眉。 沐阳拽了拽绣拳,“香大夫人死的那日,半月公子找的证人分明就是假的,事后柳儿已经将事情悉数禀明,若是我将这件事透露出去,你觉得你和你相公会有什么下场?” 香盈袖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不甚在意道,“公主大可以说出去,现下陆淑荷已死,死无对证,谁也不能对我做什么,何况当日陆淑荷是否有做过那件事,公主心里会不明白?” “你”沐阳眉心狠拧,“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答应?” 香盈袖抬眸勾了勾唇,“没什么,我只是对公主的请求不感兴趣。” “香盈袖!”沐阳公主直接拍案而起,怒指着她,“你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当日陆淑荷使计陷害半月,是你们将计就计反将她一军,你们如此利用本宫,本宫不与你计较已是对你的宽容,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香盈袖站起身,淡淡回视她,寒眸之中点点冷光闪过,“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穆柒寒不受宠,这京中谁不想他死?你求不了别人自己也没办法插手便找到了我这里,那便代表你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既是你唯一的希望你不仅不拿出该有的诚意,反倒威胁于我,你自以为公主的身份能压我一头,我告诉你,你错了,别说是你,便是穆柒寒来求我,也照样要拿出该有的态度!” “你你好大的胆子!”沐阳公主脸颊泛红,显然气得不轻。 香盈袖双手抱怀轻笑一声,“我向来胆子较常人大些,现在公主知道了,想来知道该怎么做了!” 沐阳公主胸膛剧烈起伏,她猛的收回手冷然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香盈袖勾了勾唇,“公主果真知人识趣,”顿了顿,她却道,“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容我想好了要问公主要什么再禀明公主。” “你。”沐阳公主双眼瞪得老大,撞上香盈袖的目光却是猛地偏过头,“本宫知道了!” 香盈袖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 —— 回到简笙居香盈袖唤来心焰吩咐了几句,心焰听了她的话掩唇轻笑,“小姐果真好手段,您本就要试探果郡王,如今沐阳公主将机会送到你手上却是简单许多,还能借此讨些好处。” 香盈袖睨了她一眼,“你是在讽刺我老谋深算?” 心焰忍住笑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心焰只是觉得小姐手段高明,您在沐阳公主府上演了那一出好戏,又让人将香府的事情透露给她,她想要相助果郡王,可是她和驸马都不能明着与长公主对抗,如此便只能找到小姐这里来了!” 香盈袖眸中含上点点笑意,“这位果郡王在朔川守了整整五年,南都派出去的人不少,他却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如今更是寻了空隙回来,想来也是手段高明之辈,选他当是不会有错。” 心焰福了福身,“小姐慧眼识珠,这果郡王定能助您成就大业,顺利拿到九朝匙。” 香盈袖气息微变,眸中笑意尽散。 心焰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连忙道,“是心焰不好,心焰不该” “算了,”香盈袖打断她“也不是什么大事,九朝匙我势必会全部拿到,那个地方早晚都会回去,现在也不必过多忌讳。” 心焰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心焰明白了。” 香盈袖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心焰点头往外走去。 “等等” 心焰疑惑转身,“小姐还有何吩咐?” 香盈袖自袖中取出一方锦帕递给她,“这里面的东西你拿去查一查,另外,派人通知廷尉司吴大人一声,就说这两日我都会待在府上调查,一旦有消息便会传给他,请他稍安勿躁。” 心焰谨慎接过,“小姐放心,心焰这就去。” 香盈袖点了点头。 待心焰离开,香盈袖却是在屋子里坐不住,打算到院子里转两圈,打开门却对上一双吟吟含笑的琉璃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疑点重重 香盈袖一抬眼便瞧见半月笑意吟吟的垂首盯着自己。 她眼神微闪,眸中划过一丝不自在。 “你来做什么?”她声音冷淡,倒也不难听出她话中的尴尬。 半月抬手将半开的门推开,迈步往前。 香盈袖随即退后数步,眼含戒备,“你要做什么?” 半月不语,悠尔勾了勾唇,“你在怕什么?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 他调侃的语气落在耳里,香盈袖蹙起眉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没闲功夫同你玩笑。” 半月挑了挑眉,“何事?” 香盈袖睨了他一眼,“无须你管!” 言毕,她往旁走可两步欲错身出门。 半月先一步堵在门口,一手撑在门沿上,“娘子要出门,我这个做夫君的自当有责任陪伴在侧,以防歹人近身伤到娘子。” 香盈袖抬眼,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你认为歹人能近我身?” 半月摸了摸鼻梁,“以防万一嘛!” “让开” 香盈袖半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权当眼前堵着的就是一块儿石头。 “为夫实在不放心娘子一人出门,除非有我跟着”半月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香盈袖颇有些无奈地抚额,她抬手压了压突突直跳的眼角。 “罢罢,你同我去便是!” 香盈袖不得已妥协,半月眉眼笑意蔓延,“好” ―― “娘子,我们这是要去何处?”半月跟着香盈袖在府上饶了大半圈也不见她有何目的,半是不解地问道。 香盈袖没应声,只一味地往前走。 半月一把抓住她的手,香盈袖被迫停下来不耐地抬眼看他。 半月蹙了蹙眉,“你没听到我在跟你讲话?” 香盈袖淡淡点头,“听到了!” “那你不回答?”半月眼中划过深意。 香盈袖没甚表情地道,“是你自己要跟着我出来的,我没责任告诉你我要去何处,你若是不想去大可以回去,没人拦着你。” 半月噎了噎,不说话了! 香盈袖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半月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继续跟着走。 天色渐暗,府中各处燃起了风灯,来往的下人逐渐变少。 香盈袖和半月从一处院落前一颗两人合抱粗的梧桐树后出来,见四下无人,半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是想去查案?” 香盈袖不置可否地轻点头,目光落在左前方禁闭的院落上,那高悬着的牌匾上赫然写着“落梅院”三个字。 香盈袖一手扯了半月的手腕离开梧桐树,往院面左侧的院墙而去,一路上顺利躲开了偶尔巡逻经过的府兵。 站定在不高不矮的院墙下,香盈袖握着半月的手腕改成抱着他精干的腰。 半月挑了挑眉,香盈袖脚下轻点,两人无声无息地越过院墙落在地上。 此处因为香落萦的离奇死亡已经被廷尉司的人封锁起来,禁止任何人入内。 漆黑阴森的院落里,香盈袖两人直奔主屋的闺阁而去。 不过两日的时间,这屋子里已经有了淡淡的霉味,如今天气本就凉,又没人打扫,加上这屋子里死过人,莫名的就有一股子寒意森森的冷气四窜。 香盈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合上门往内走去。 半月随着她一路步入内室。 这里依旧和昨日早晨一模一样,干净整洁,无人打扫的痕迹。 正因为如此,香落萦的死才更加离弃,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 “按理说,香落萦武功高强,若真是有心人蓄意谋杀,这屋子里不可能没有打斗的痕迹,这样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场有准备的自杀。”香盈袖一手抱怀一手撑着下巴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半月分析自己的猜测。 半月听到她的话,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她是在再跟自己讲话。 果然香盈袖并没有要等回答的意思,一个人在屋子里到处查看摸索起来。 门闩窗沿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门窗都是完好无损的,那么大致可以排除杀人凶手并非香落萦不认识的人,只有是她认识且没有防备的人才可能轻易进屋甚至近她的身。” 香盈袖自顾自地分析,半月突然开口接话道,“若要说是香落萦没有防备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大夫人已死,就只剩下香家主和香尘,但是这两个人应该都不是凶手。” 香盈袖难得没给他冷脸色,凡是赞同地点头道,“香廷贺哪怕再狠心也不至于杀了香落萦,何况那于他而言并无任何益处,至于香尘,他自来与香落萦关系亲近,要说是他杀了香落萦很难让人相信。” “可是当日香落萦明明在前院给香大夫人守灵,为何会突然回来落梅院,一整个晚上不见她回去香尘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反倒是院子里的下人发现了香落萦的尸体,难道你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半月轻轻淡淡一句话就将整件事的疑点指了出来。 香盈袖蹙眉,香落萦遇害左右不过一两个时辰的事,可是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人发现,这期间诸多人都有下手的可能,而这其中最有疑点的地方莫过于香尘,一整个晚上他不可能没有察觉,但是他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香盈袖垂眸深思片刻,转身往外走,“看样子,这件事要察清楚我们还需要去找香尘聊聊。” 她没注意到她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这个不易察觉的举动很自然地将半月囊括其中。 半月走在她身后,眼含笑意地望着她清冷单薄的背影。 ―― 茯尘院 香尘连着在陆淑荷灵前守了整整两个日夜,不吃不喝之下晕倒了,香廷贺命人将他带回来休养,并请大夫看诊。 大夫只道是伤心过度加上饥渴疲劳导致郁结于心,休息两三日便会好。 “有劳大夫”香廷贺命人送走大夫,又在香廷贺床前坐了许久,最后沉沉叹息一声起身离开。 香尘的随从送走香廷贺,无意间一瞥,他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难不成我眼花看错了?”他摇了摇头,又往院子右侧的拐角处望去,乌压压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脖子一凉,想着近日府上不太干净,连忙缩着脖子进了院子,随即吩咐人将院门牢牢锁了。 拐角处,香盈袖和半月往前走了两步,确定院外已经无人,香盈袖开口道,“香尘昏迷不醒,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看看。” 半月颔首,“好” 二人沿着黑暗一路返回。 院子左侧方一颗巨大的长青树下,一道身影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勾了勾唇。 “香盈袖,我险些算漏了你!” ------题外话------ 推荐好友琳之伊夏/《凰归銮之一品冷后》,男女主角身心干净,1v1,时不时撒把糖,甜齁齁。 顾氏郡主,才貌无双,经历了被退婚,做弃妃,等一系列倒霉事儿后,她便在通往腹黑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可迎面吹来的确是桃色小春风。傲娇前任疯狂重追,冷漠皇帝紧抱不舍,而她却说:帅哥请靠边,伤及无辜本宫概不负责! 小剧场: 某夜,一面粉团子霸道地占据美娘亲的怀抱。 宇文焕卿急不可耐:“这么大还粘你母后,小心将来找不到媳妇!” 面粉团:“父皇像我这么大时,便为了媳妇不粘祖母了?” 宇文焕卿胡诌:“那是自然!” 面粉团一本正经:“父皇为了媳妇就不要祖母,真是不孝!五叔曾说父皇若不是生帝王家,乃是我大梁第一登徒子!看来五叔所言非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影子?谈话? 琴湘居 “姨娘,你说二姐为何会突然死了,到底谁是杀人凶手?”香若晗些许的焦急与惊魂未定,实在是近日府上发生的事都太奇怪了,大夫人死了,香落萦又离奇身亡,这府中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阴寒的味道,她已经连日做了几个噩梦,气色非常之差。 闻言,曲澜持针刺绣的右手一颤,尖锐的针头戳破白皙的手指。 “嘶”她一声抽气声引起香若晗的注意。 “姨娘,你怎么了?”她低头一看,瞥见曲澜手上的血迹,双眼微睁,连忙跑到妆台处翻出膏药替她抹上。 “姨娘,你怎的这般不小心?” 曲澜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扎破了一点皮,无碍。” 香若晗蹙了蹙眉,“姨娘平日都小心谨慎,怎的今日有些心不在焉?” 曲澜扯出一抹及其难看的笑,似敷衍道,“没什么,就是这几日府内怪事连连,我有些担心罢了。” 香若晗点了点头道,“说来也是奇怪,大夫人一向惜命,怎的会因一时冲动就撞柱身亡?二姐武功高强,又怎会歹人毒手,难道她也是自杀的嘛?” 曲澜脸色有些青,垂下眉眼,“大夫人走投无路又被老爷舍弃,心如死灰之下生了求死之心并不奇怪,而二小姐一向和大夫人关系要好,大夫人之死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何况你看她之前那副面容,作为女子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美貌那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且据我所知,二小姐死后的第二日柳家便派人送来了休书,柳家二公子生性风流,只怕是看不上二小姐的尊容,二小姐在柳家过得只怕也不尽如人意,若说轻生,她也是极有可能的。” 香若晗恍然明白,“姨娘说的没错。”她复而拧紧眉心,“可是父亲坚持认为二姐是为人所害,这件事情要是这么一直查下去,只怕二姐无法安宁,这府上也终日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闻此,曲澜面上一瞬汹涌波动,香若晗低头恰巧瞧见,不由疑惑道,“姨娘,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曲澜身子一僵,连忙摇头道,“没有,我就是担心歹人一天不除,我们母女也会受到牵连。 香若晗跟着蹙眉,“也不知道这府上何时才能安宁,若不然我去寻大姐姐想个法子,她素来聪慧,或许能查清此案也说不定。” 曲澜面色骤变,连忙拉住香若晗的手迫切道,“不可,你大姐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招惹了,咱们就好好待在这小院里,哪也别去,其他事情你父亲自由安排。” “为何?”香若晗很是不解,姨娘不是一向都赞同她与亲近的吗? 曲澜冷了语气,“你就别问那么多了,现在你父亲定然在怀疑你大姐,我们若是此时与她扯上瓜葛一定没好好事。” 见香若晗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曲澜没好气道,“你可别忘了,大夫人死的那日你险些背黑锅,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大姐所赐,她们之间你争我夺,我们万不可能成了这其中的牺牲品!” 香若晗身子蓦地一颤,当日的事情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今听到曲澜再度提起,她心中恐惧一浪高过一浪,她连忙道,“我不去了!” 曲澜这才放心地拍拍她手背,“不是姨娘刻意限制你,而是现在乃是非常时期,我们一定要尽量降低存在感,不免无端引来祸端。” 香若晗乖巧地点头,心里却在奇怪,怎的今日姨娘举动这么奇怪! —— 茯尘院 香尘初初醒来,随侍在侧的小厮连忙端来备好的新鲜鸡汤。 香尘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别过头去,“我没胃口,拿走吧!” 小厮担忧地道,“大少爷,您已经好几日不曾进食了,若是在不吃一些身子吃不消啊!您多少吃一些吧!” 香尘身子侧卧,并不理会小厮。 “少爷,您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大夫人和二小姐若是在天之灵看到您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只怕会担心的。”小厮满是为难道。 谁知,原本一动不动的香尘突然坐起身一把挥掉鸡汤,脸色阴沉至极,“滚出去!” 小厮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屏住呼吸退了出去。 片刻后,有丫鬟前来将地上的鸡汤打扫干净,然后默不作声地退下。 香尘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出神地望着床顶,一双充满阴翳的眼睛渐渐红了,一滴泪毫无预警地滑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大夫人和香落萦的连续遇害几乎让香尘绝望。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先前离去的小厮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大少爷,大小姐和大姑爷请见。” 香尘放在床上的双手霎时紧握,眼中阴翳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过了许久,久到门口的小厮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打算回绝香盈袖之时,里面传来平静沙哑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小厮连忙走到院子里朝香盈袖两人行了一礼,“大小姐,大姑爷,大少爷有请。” 香盈袖淡淡点了点头,与半月并肩走向香尘地卧室。 门口的丫鬟小厮恭敬地行礼,“见过大小姐,见过大姑爷!“ 一众人恭恭敬敬的行礼声不偏不倚地传入香尘地耳中,他嘲讽地勾起嘴角,果真是好手段,短短三个月便让府上的人人人恭敬畏惧,母亲一死,她这个正牌嫡女更加有资格在府上作威作福! 香盈袖两人先后进入屋子里,进门第一眼便瞧见香尘虚弱地躺在榻上,恰好瞧见他眼中来不及收起的阴翳。 香盈袖挑了挑眉。关切道,“大哥身子可好些了?” 香尘并没打算给她好脸色,闻言只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死不了!” 香盈袖略一蹙眉,继而舒展,“那便好。” 香尘静静躺着,既没有请香盈袖二人坐也主动开口说话。 香盈袖也不甚介意,随意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半月随她负手而立,不言不语。 香盈袖看了香尘片刻,悠地开口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香落萦的死,有一些问题需要请教大哥。” 香尘身子几不可见地一僵,“问什么?” 香盈袖对他平静的态度感到些微惊讶,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瞬的功夫。 她道,“我想知道香落萦出事的当晚大哥你在做什么?” 闻言,香尘蹙了蹙眉,既没有对香盈袖的审问感到疑惑,也没有去想为什么香盈袖会插手这件事,他淡然道,“在母亲灵前守着。” 香盈袖眼角微弯,“可是当晚香落萦应该是和你一同守灵才对,为何她会突然回去?” 香尘漠然地看她一眼,“她说她身子不适,我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可是守灵断没有只守一半的道理,香落萦也最多休息一两个时辰便该回来继续守灵才是,但她一个晚上不曾回来,大哥你就没有起过疑心?”香盈袖静静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闻言,香尘总算有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这些事情不该是廷尉司问的吗?何时你也能代表廷尉司出面审问我了?” 见他不愿意回答,香盈袖眸中划过深意,继而弯了弯唇,“我本不没有这个资格,但有幸前日得廷尉司吴大人看得起,参与调查香落萦此案,还请大哥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香尘蹙了蹙眉心,有些不屑道,“杀人凶手到底是谁想必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却以一副调查者的身份站在这里,你不觉得自己恶心!?”c 他嘲讽的语气并未换来香盈袖任何怒气,相反她很是平静地笑了笑,“我当然不知谁是杀人凶手,大哥何出此言?” 香尘靠在床头上,闻此满含讽刺地看向香盈袖,“我妹妹的脸是谁害的我比谁都清楚,她的命是谁害的我也清楚,我只是还没有机会戳穿那人的真实面目,你那般慧眼想必也清楚这幕后凶手,又何必来问我?” 他明里暗里地讽刺香盈袖,她并没有听出来,只是这并不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因为他说的有一半都是事实。但那又如何?她自找的! 她之所以调查此案也绝不是因为想给香落萦一个明白的死因,而是,这件事让她有些不安,有些事情似乎脱离了她的掌控,而直觉告诉她。只要查清楚这件事就能找到这背后的突破口。 对于香尘不配合的态度,香盈袖只好叹了一声道,“我知你心中所想,无非就是觉得是我杀了香落萦,但是我告诉你,这件事绝非是我做的,现如今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在香府的上空,唯有查清楚香落萦的死因方能解决。” 闻此,香尘哼了一声,“休要在此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香盈袖蹙眉,“我知你不会信我,但你是聪明人,如果我真的要杀香落萦又何须等到现在,在璟国的时候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此番香落萦的死很明显就是一场阴谋,大夫人一死香落萦便出事,挑在这个时机动手,难道你不觉得奇怪?或许那背后之人很快便会找一个替罪羊羔,倒时又会枉送一条无辜的性命,你作为香家的长子难道不应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香尘脸色微变,他抑制不住地身子一颤,“你什么意思?” 香盈袖勾唇,“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这香府背后有一只无形地手牢牢扼着香府的咽喉。” 香尘呼吸一窒,他一直以为那双手就是香盈袖,可现在她告诉自己这双手另有其人,叫他如何不心惊。? 香盈袖见他有所动容,接着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真相助我破案,要么就眼睁睁看着香府沦陷,你自己选吧!” 香尘抿唇不语,屋子里安静了半晌,香尘蓦地出声,“我当日并非没有疑惑,也想去落梅院看看,可我刚刚出门便见一道影子闪过,我心有奇怪便跟着去查探,我一路随着那影子到了后山,然后便不见了踪影,再回来时途径二姨娘的院子,里面似乎有奇怪的谈话声,我靠近一听却不小心被发现,然后一路匆忙回了灵堂,心里觉得事情有异,一时便将落萦的事抛到了脑后。” 香盈袖蹙了蹙眉,奇怪的影子,奇怪的谈话,她揉了揉眉心道,“这件事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我们尚不知道香落萦回去落梅院到底是真的因为身子不适,还是有人刻意引她过去,毕竟她死得悄无声息,若是有人闯进去不可能是现在得局面。” 香尘双眼微睁,“你的意思是,落萦很可能是被人,刻意引过去,然后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了她?” 香盈袖点了点头。 香尘气息有些阴郁,“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 香盈袖将实现落在他愤恨的脸上,突然道,“为何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廷尉司?若是我今日不来问,你是否打算一将事情瞒下去?” 闻此,香尘面上划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道,“我并未把此事和落萦的死联系在一处。” 香盈袖哑然无声,最终摇了摇头,大夫人和香落萦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一时没有想到这些也情有可原。 “见过老爷”门外小厮可以拔高的音量引得屋子里三人同时侧目, 香盈袖一瞬站起身道,“此事暂不要告诉父亲,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要惊动,以免打草惊蛇。” 香尘沉沉颔首。 香盈袖一把拽过半月的手,两人从窗户一跃而出。 门口脚步声由远及近,香廷贺难得抽了空过来看望香尘。 见他醒来,面上一喜,“尘儿,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让父亲担心了。”香尘点了点头,面上并无半分异样。 香廷贺点了点头道,“好了便好,你母亲的灵柩还有三日边要出殡,你可千万要养好身子,你母亲现下只有你这么个儿子给她送葬,她定然不希望看到你病怏怏的模样。” 香尘眸中划过痛色,“尘儿明白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见鬼了?同榻 “娘子方才为何要将消息透露给香尘?”从茯尘院离开,半月负手跟在香盈袖身旁,侧目问道。 香盈袖垂眸不语。 半月眉心一蹙,“你不愿说便罢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你的,此事香尘早晚会知道,与其让他自己查出来,我不妨送他个人情换来线索。” 他原不指望香盈袖会回应他,却不想话音刚落下,香盈袖悠悠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半月眸中一亮,语中含上些许笑意,“可是你让他知道这些,岂不是于你的计划有碍?” 香盈袖眼中划过冷色,“我的何计划?” 见她变脸,半月暗自咬了咬牙,一不小心给说出来了。 在香盈袖犀利的注视下,半月半是玩笑道,“娘子又何必与我卖关子?你回到香府以来做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要做什么,香家覆灭,仇恨终了,不是吗?” 香盈袖眸中寒意更甚,面上却是一派绵绵笑意,“我倒是不知道,你竟也是明眼人!” 她半讽半刺的话半月如何听不出来,他邪邪一笑,“时日长了,娘子就会明白为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谓日久深情嘛,为夫很是期待。” 香盈袖面上笑意尽失,垂下眼睑掩饰眸中的不自在。 她哼笑一声,“香家并非我的仇人,我只是需要借着这一块垫脚石达到一些目的,顺便替一个人讨些公道。” 没料到她会突然把话题拉回来,半月眼底惊诧一闪而逝,继而被莫大的喜悦所取代。 “娘子要替何人讨还公道?” 香盈袖整理好情绪,抬起头望了望天边的残阳,冷漠地勾了勾唇,“为一个苦命的女人!” 半月拧了拧眉,苦命的女人,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片刻的功夫,香盈袖脸上恢复一派温柔淡笑,“整个香府最难对付的不是香廷贺,也不是大夫人,而是背后那个人,若是能看着香尘与其鹬蚌相争,岂非渔翁得利?” 她说的隐晦,半月却是听得真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着实好手段! —— 简笙居 “小姐,您前些日子命心焰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心焰将一摞信纸递给香盈袖。 一直莹白若玉的手接过,寒眸在纸上迅速浏览而过。 末了,她勾了勾唇,“这个三姨娘果然有问题。” 心焰点了点头问道,“要处理了吗?”她比了个咔擦的手势。 香盈袖淡淡摇了摇头,将信纸扔进一旁的小火鼎中,小小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刺啦’一声信纸化为粉末。 “暂且不用我们动手,有人会替我们着急的,你想办法将消息透露给香尘,他自会处理此事。” 心焰动了动唇,有些犹豫道,“小姐,这个香尘可信吗?若是他在反咬我们一口,我们怕是” 香盈袖抬手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心焰,记住我说的话,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信与不信之说,有的从来都是利用与被利用,我们只要把握好手中的棋子便能掌控全局。” 心焰垂首,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心疼。 “心焰明白了!” “去吧,此事务必做的滴水不漏。” 心焰点了点头,脚下却是不动。 香盈袖疑惑地看她,“还有事?” 心焰犹豫了一瞬,最终抬头道,“那位半月公子,小姐打算一直将他留在身边吗?” 香盈袖拧眉,“什么意思?” 心焰面上是难得一见的谨慎沉重之色,“依心焰所见,那位半月公子并非平常人,小姐将他留在身边只怕不是明智之举。” 香盈袖心头不自觉地哽了一下,“什么意思?” “小姐毒发那日”心焰将香盈袖毒发,半月坚持替她沐浴那日的情形说了一遍,“当时半月公子的那股气势心焰至今难忘,那种上位者之姿绝非一名普通书生所有的,小姐,不是心焰多话,心焰只是担心他接近小姐的目的不单纯,毕竟您的身世” 香盈袖眸光一冷,一丝丝阴寒之气透骨而出。 心焰不自觉一凝,但凡提起小姐的身世小姐变回流露出这般诡谲的气息。 香盈袖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我的真实身份这个世上没两个人知道,他不可能知道,除非” 说到此她下意识一顿,心焰小心翼翼地接口道,“除非他看到小姐背后的胎记?” 香盈袖寒眸一凛,缓缓吐出几个字,“若真如此,唯有一死。” 心焰一瞬抬起头,她清晰地看到香盈袖不带一丝感情的寒眸中尽是果决的杀意。 她下意识后悔提起此事,她并非担心半月的命,而是下意识觉得这个半月绝非凡人,要杀他,只怕不容易。 香盈袖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容我想想。” 心焰不敢多言,福了福身轻手轻脚地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香盈袖一人,她的手下意识往后背摸去,那朵不祥之花,他真的看见了吗? —— 时间转眼到了三日后,陆淑荷的棺木被放置在正厅之中,四周架起了木棍白绸,一众身着白色丧服的家丁立在一侧,只等时辰一到边要送棺木入葬。 未时刚过,香廷贺抬手轻抚棺木,目光有些依恋地落在棺木上,似在凝望爱恋的情人。 香盈袖也着了一身白裳站在人群后,看着香廷贺的目光含着讽刺,香廷贺你也懂什么叫心痛吗?孟倾晚死的时候你是否也是这幅依依不舍的做戏之态!? “抬棺,起”专门做丧的法师挥了挥手手上的巫杖,扬声道。 早已准备妥当的八名家丁抬起棺木,香尘手上抱着灵位走在前,棺木在后,一众香府姨娘小姐落在后,再往后是浩浩荡荡扔着灵纸的丫鬟。 半月依旧一身素衣,并没有可以地着丧服,香盈袖也是一身平常的白裳,两人身上没有任何的送葬感,两人神色淡淡,看不出悲伤,亦没有喜悦,只是象征性地跟着人群走着。 大街上的百姓瞧见送葬的队伍纷纷收了摊位躲回家里,暗骂运气不好竟遇上丧队。 没一会儿功夫大街上便瞧不见一人,淡淡的风吹来,灵纸被吹得飞起又落下,街上四处回荡着阴森之感。 香若晗不禁缩了缩脖子,抱着曲澜的手臂靠过去。 半月不动声色地靠近香盈袖,握住她垂在身侧冰凉的小手。 香盈袖身子一僵,下意识就想抽回手。 似乎察觉到香盈袖的意图,半月手上用力不让她挣脱。 香盈袖心口划过点点暖意,脑海中却蓦地想起几日前心焰的话,她扬首侧目望着他好看的侧颜,莫名觉得有些眼酸。 她赶紧低头,暗骂自己疯了。 香家曾经身在江湖,陵墓远在南地,后来香廷贺入士便将其迁到了南都外二十里地的一处荒野,命人修筑陵墓,仔细打守,一派森冷肃然之势。 陆淑荷的坟墓已经修筑好,墓碑上刻着香府正室夫人之名,赫然是以香家女主人的身份下葬,将来香廷贺会与她合葬。 香盈袖扫了四面大大小小的坟墓一圈,意料之中孟倾晚的名字在陆淑荷一旁的空墓旁。 她嘲讽一笑,这是要左拥右抱,将孟倾晚和陆淑荷归为平妻么?真是好大的脸! 家丁们正在封合陆淑荷的墓口,骤然刮起一阵猛烈的飓风,枯草摇摇摆摆,四面八方的灵纸都往人群的方向吹了过来,有些直接糊到了人的脸上。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香若晗被好几张灵纸同时糊了脸,顿时手忙脚乱地一边急吼一边挥掉脸上的东西。 香廷贺抬手挥开迎面吹来的灵纸,不满地看向香若晗,“在先祖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香若晗白着脸委屈不已,“我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被吓到了。 香廷贺脸色难看地转开实现,继续监视家丁手上的工作。 曲澜拍了拍香若晗的背安慰道,“晗儿莫怕,不过是起了些怪风罢了!” 香若晗红着眼靠在曲澜怀里。 短暂的插曲过后是沉默,除了家丁封墓口的声音,所有人的呼吸都轻若鸿羽。 “啊”又是一声惨呼。 所有人看向香若晗,却见她正一脸恐惧地盯着人群左右方,她颤抖着手指了指,“有,有鬼”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除了一片乌压压的雾色什么也没瞧见。 香廷贺阴沉着脸呵斥道,“休要在此扰乱人心!” 香若晗张了张嘴,想反驳。 曲澜一把捂住她的嘴对香廷贺道,“晗儿昨晚没睡好,许是眼花了!” 香廷贺冷冷瞪了母女俩一眼,转过头。 香若晗‘呜呜’直叫,颤抖着身子,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曲澜满是心疼地抱着她,“晗儿,定是你眼花了,听姨娘的话,姨娘放开你你别说话,好吗?” 香若晗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曲澜这才松了口气放开捂着她嘴的手。 香若晗紧紧拽着曲澜的衣袖,目光满是胆怯地望着左后方,一眨也不眨。 香盈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了半晌也没有动静。 她挑了挑眼尾,见鬼了? 经过香若晗这么两吼,本来在这种阴气森森的地方就有些害怕的一众人便有些不安地骚动起来。 一道道视线东张西望,抱着手臂,总感觉有什么脏东西在身边绕来绕去。 原本安安心心在封墓口的家丁此时也有些慌了神,三不五时地犯错。 “嘶呜”一人由于高度紧张,手上的石砖一不小心砸在面前正在砌砖的人手上。 三个手指同时破皮,石头砸到血管,丝丝血迹涌出,片刻功夫那血便没完没了地往外流,十指连心,家丁痛的脸色发白,手腕剧烈地颤抖。 香廷贺脸色骤然难看至极,他指了个人,“你,先给他包扎伤口。” 家丁被扶走,立刻有人顶替上。 莫名的,众人心里毛毛的,这个时候见血可不是什么好事。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呜鸣声响起,伴着呼呼的风声,在这暗沉的天色里充斥着人的感官。 众人立时汗毛倒竖,有胆小的甚至‘呜呜’地小声呜咽起来。 香廷贺脸上也填了两分凝重。 他指了两个人,“你们,去看看是何东西在捣鬼!?” 被点名的两名家丁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见两人没动静,香廷贺冷声道,“怎么?想死吗?” 两人浑身一颤,立马哆哆嗦嗦地跑开了。 一众人心惊胆战地等在原地,一炷香后。 离去的家丁匆匆跑回来,喘息着道,“老爷,小的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众人又是心中一凝,什么都没有?那方才的声音是从何传来的? 不期然地,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四周的坟墓,难道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爬出来了?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众人脸上血色尽失,个人抱作一团,唯恐有什么东西就在自己身边。 香廷贺见众人一副吓得要死的模样,心口哽了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他怒吼一声,“一个个的这副死了爹妈的样子做什么!”又对封墓口的家丁道,“手脚麻利些,赶紧封好回去!” 一个个垂着手不敢发一言。 香尘站在香廷贺右后方,静静望着墓碑,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隔绝起来。 半月紧了紧香盈袖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子,想不想去捉鬼?” 热乎乎的气息吐在耳边,香盈袖敏感的神经绷紧,耳朵不受控制地红了。 半月眸中笑意流转,又朝着她靠近一些,“娘子不想去看看这鬼长什么样子吗?” 香盈袖心神一荡,灵魂有一瞬间的出窍。 她有些心慌地收回心绪,微微颔首,“去看看。” 两人站在人群外侧,此时众人只顾着害怕,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的消失。 两人朝着方才的声音来源处走去,阴风阵阵吹来,却不见他们脸上有任何害怕的情绪。 香盈袖拉着半月走在隐蔽的位置处,又刻意掩藏了气息,‘鬼’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突然脖子上凉悠悠的,‘鬼’浑身一抖,转过身去。 赫然对上一双冰冷地寒眸,‘鬼’下意识就想逃跑,但是脖子上冰凉的温度告诉他现在不能逃跑。 香盈袖握着朝华剑剑柄,看着一身宽大的白裳,面上踢了面具,挂了长舌头的‘鬼’几顺变化的情绪勾了勾唇,“说罢,谁派你来的?” ‘鬼’脸上挂了长长的血泪,闻此,他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香盈袖挑了挑眉,随即手上的剑逼近一寸,“既然不知道那就没有活着必要了,我帮你做一只真正的鬼如何?” 她语气清淡,‘鬼’却听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咬了咬牙道,“我告诉你,你放过我。” 香盈袖笑着点头,“好啊,你只要说出指使你的人我就饶了你。” ‘鬼’紧了紧拳头,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说出真相再逃得远远的,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他把心一横,张了张嘴,“是秋” 剩下的话他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根极为细小的银针从后扎进了他的咽喉。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身子已经软趴趴地摔在地上。 香盈袖蹙眉收起剑,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她蹲下身子拔出‘鬼’脖子上的银针。 她突然勾唇一笑,“倒是没白来一趟。” 半月自然也看出了那银针的不同,他道,“看来今夜有好戏要发生。” 两人从来时的路回去,不动声色地站在原来的位置。 香盈袖抬起头想与半月说什么,却骤然对上一双犀利的眼。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眼中情绪被温柔的笑意取代。 香盈袖弯了弯唇,淡淡一笑。 那人身子几不可见地一僵,转而偏开头避开香盈袖的视线。 ‘鬼’死了,自然不会再出现捣乱的人。 一众人胆战心惊地等了近半个时辰,才封好墓口打道回府。 回到府上,已近子时,香盈袖和半月直接回了简笙居洗漱睡觉。 香盈袖看着厚着脸皮跟着自己进屋的人,拧了拧眉,“你跟着我做什么?” 半月风情万种地挑了挑垂落脸侧的一缕发丝,一本正经道,“自然是陪娘子睡觉。” 香盈袖险些一口气呕死。 她抿了抿唇,落下一个字,“滚” 半月自动忽略她的话,关了门往床榻走去。 香盈袖眉心狠蹙,她快步上前伸手拦住半月,“这是我的房间,我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半月知道,一旦她用上这种语气,便是真生气了,一般而言,这种时候他都不会硬碰硬,但是近日他非但碰了,还碰的很不要命。 他突然俯身在香盈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趁着香盈袖呆愣的瞬间将她打横抱起,笑意吟吟道,“作为你的相公,却只能独守空房,叫人知道了还不得取笑我夫纲不正?娘子怎么忍心让你相公我被人嘲笑?” 香盈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他怀中,此时听了他这句话,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我警告你,你敢乱来,我一定杀了你!”她的话火药味十足。 半月却是邪邪一笑,一双琉璃目中流光溢彩,“娘子放心,咱们纯睡觉,不造人。” 香盈袖的脸‘唰’地红透。 半月替她褪了鞋袜,将她放在床榻里侧,紧接着自己脱了鞋子躺在外侧。 一沾床,香盈袖便一咕噜往里滚去与半月隔开绝对的距离。 半月弯了弯唇,跟着她往里靠,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中间。 她的身后是墙,面前是人墙。 无奈之下,她索性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 腰上猝不及防搭上一只有力的手臂。 半月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子整个贴靠上去,隔着衣料,两人完美贴合。 香盈袖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半月却是眉眼一深,呼吸变得急促。 他深呼吸一口气,垂眸正好落在香盈袖莹白的脖子上,他喉结上下滚动,头脑一热,直接低头吻了上去。 脖子上湿热的触感清晰明朗,香盈袖彻底慌了神。 她呆愣在原地,眼睛盯着墙壁一眨不眨,直到脖子上传来麻木的疼痛感。 她一瞬惊醒一把推开他,眸中寒意遍布,“你做什么!?” 半月抬头看她,眸中是香盈袖从来没有见过的迷乱。 她呼吸一窒,别过头去,“再敢乱来就给我滚下去!” 原本以为半月听了这话就该安分了,谁曾想,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薄唇覆盖上来。 柔软的触感,熟悉的温度,半月几近疯狂地吻着她,越吻越深,手上也不规矩起来。 香盈袖差点在他的吻中失了方寸。 后背的肌肤上传来温热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香盈袖浑身僵硬如石,那是她最不容忍触碰的地方,她一把推开半月。 ‘啪’地一声巴掌声清晰入耳。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浇熄掉半月大半的火气。 他沉眸对上香盈袖杀气四溢的眸光,心口划过一阵疼痛。 他伸手将她搂紧怀里,不顾她的挣扎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对不起,是我莽撞了,别生气,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温柔低沉,似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似一缕微风,吹熄了香盈袖满心的怒火与杀气。 她闭了闭眼压下眼中的情绪,“别再惹我!” 落下四个字,她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半月盯着她的睡颜,眸中柔光四溢,他的手有意无意地隔着衣衫轻抚她的后背,抚慰她曾经的伤痛,擦掉她难言的苦楚。 翌日一早,香盈袖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地道,“谁?” “小姐,是我,我可以进来吗?”心焰的声音在外响起。 闻言,香盈袖下意识看向身侧尚在熟睡的半月,拧了拧眉道,“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 外面默了一瞬,心焰的声音再度响起,“琴湘居出事了,二姨娘疯了!还有,杀害二小姐的凶手找到了!” 香盈袖双眼微睁,“知道了,我马上起身,你先回去。” 外面心焰应了一声,接着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香盈袖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不打算惊动半月离开。 只是一只脚才踏出去,床榻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弯唇一笑,仿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娘子,早上好。” ------题外话------ 今天晚了,我的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二姨娘疯魔 突然对上那双吟吟含笑的琉璃目,香盈袖的心脏不可控制地抽了一下,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不自在地笑了笑,“早上好。” 半月弯了弯唇,“你要去哪儿?” 香盈袖这才想起什么,赶忙下榻,洗漱更衣。 简笙居没有伺候的人,香盈袖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她先去打了水来洁了面漱了口,而后对半月道,“琴湘居出事了,我过去看看。” 半月挑了挑眉,方才心焰的话他自是听见了的,只是有些意外香盈袖竟会亲自跟他说。 他眉眼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我陪你去。” 香盈袖心口一窒,这次没有任何的拒绝,点头道,“好。” 这一幕似曾相识,是第一次半月要求与她同榻的时候香落萦出事,仿佛也是这般。 香盈袖晃了晃心神,随即蹙起眉头,她最近越发喜欢走神了。 “走吧”半月洗漱好过来,见她在发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香盈袖垂下眼睑,沉默着往外走去。 半月将双手反剪在身后跟上她的步伐。 “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疯了呢?” “可不是嘛,昨儿个还清醒的。” “不过你说她真的是杀害二小姐的凶手吗?看着不像啊!” 琴湘居外贼兮兮地藏了一群八卦的丫鬟,人站在一处小声议论。 听闻此言,其中一名稍年长的丫鬟轻嗤了一声,“什么像不像的,这种大院子里出来的哪个不是有手段的,这么多年三小姐一直被二小姐打压,默默无闻的,她为了自己的女儿指不定就想了杀人灭口这一招。” 另一人认同地点点头,“春兰姐说的对,这大院子里的事谁说的清楚,你看咱大夫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耍手段的,但是自从咱们大小姐回来她可有给过好脸色,甚至不惜冒犯沐阳公主,这些人可不能从表面来看。” “对对” “只是可怜了三小姐,在这府上也没什么地位,若是没了二姨娘的庇护,将来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这你可就说错了,现在大夫人和二小姐都不在了,这府上就只有大小姐和三小姐两位小姐,看她们平日里关系走得近,说不定是能好生相与的!” “嗤,你可真单纯!”那名唤春兰的年长丫鬟不屑地嗤笑一声,“若不是三小姐处处巴着大小姐,依大小姐那不近人情的性子,你觉得她会跟三小姐来往吗?你看看大夫人和二小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们哪个不是狠角色,结果呢!只能说是二姨娘和三小姐有自知之明,知道斗不过就巴着讨着。” 春兰话音落,其他几名丫鬟都忍不住瑟缩了身子,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看了四处一眼,见没人顾得上她们才略微松了口气。 她怨怪地看了春兰一眼,“春兰姐,你说话归说话可别害了我们,咱们大小姐是什么人谁不知道,背地里说她坏话仔细你小命不保!” 闻此,春兰满是不屑地哼了哼,“你们不说我不说谁知道,现下所有人都在忙二姨娘的事,谁有闲工夫来管我们?”说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哼了一声,“你们别看大小姐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实际这心啊黑着呢!” 有人蹙了蹙眉,不解道,“春兰姐,你怎么这么说呢,大小姐待人挺好的,尤其是我们这些下人,她从来不会朝我们发脾气。” 春兰白了她一眼,“她好?她要是真的好,怎么简笙居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还不是人人都怕她不敢去伺候!” “春兰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一名稍年幼的丫鬟听她这么说,有些不满地小声反驳起来,“大小姐只是不喜欢人伺候,她凡事亲力亲为,除了每日的饭菜要送过去,旁的事大小姐都是自己动手的,试问这么朴实的人怎么会心黑!?” 春兰‘呸’了她一生,“她朴实?真是笑话!分明就是在后院那破落的小院子待习惯了,乌鸦就是乌鸦,就算住进了凤凰窝也一样做不来凤凰!” 年幼的丫鬟当即瞪大了眼,“春兰姐,你这是什么话!?大小姐本就是香府的嫡长女,身份尊贵无匹,倒是你,我看你是在大夫人的院子伺候惯了,所以不待见大小姐吧!” 此话落下,其余几名丫鬟同时了然地看向春兰,那赤裸裸的眼神直看得春兰心慌。 她眼神有几分闪躲,很明显是被戳中了心中的小心思,但是这个时候怎么能落了下风,她抬了抬头颅,“谁说的?我就是实话实说,和我在谁的院子伺候没关系,那大小姐本就不是个什么好货色,长了一副狐媚子脸,还嫁个没本事的落魄相公,整日赖在府上白吃白喝,真是个不要脸的!” “我不要脸?”一道温凉清透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如天边的皎月空谷的幽兰,似一颗颗珠子落在玉盘上,寒玉相击发出的声音一般。 明明是绝顶好听的声音,落在春兰耳里俨然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剑破空之声,泛着森森的寒意,携着雷霆万钧之势。 几人大惊之余忙转过身来,对上香盈袖含笑的脸庞,冰凉的寒眸,众人如坠冰窖,便是呼吸也不由得轻了些许。 “见过大小姐,见过大姑爷。”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忙往地上一跪,重重磕了个头。 这才有所反应的众人急忙往地上一跪,此起彼伏的磕头声声声入耳。 半月负手立在一旁,闻此不由地看向几名丫鬟垂着的额头,听着声音只怕是见血了都。 他啧啧一叹看向香盈袖冷凝的侧脸,这丫头,唬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香盈袖淡淡扫了几人一眼,不咸不淡到,“都起来吧!” 几名丫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你跪下!”香盈袖突然指着一人,漠然道。 几人抬头一看,正正看见香盈袖纤细修长的食指正指在春兰的前额上方。 几人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自己没有被连累。 唯有春兰脸色一白,离地的膝盖重重落在地上,一时疼得她面皮抽搐。 香盈袖慢吞吞地蹲下身子,手指挑起春兰的下巴,红润的朱唇轻轻勾起,“把你方才说的话重复说一遍。” 春兰身子一颤,她被迫抬起头对上香盈袖笑吟吟的脸,心头大震,“大,大小姐,奴,奴婢不是有意的,大小姐大人有大量,求您饶了奴婢吧!” 她的声音隐隐喊了些哭音,要哭不哭得样子着实令人怜爱。 香盈袖挑了挑眉,“喔?饶了你?” 春兰点头如捣蒜。 香盈袖剔了剔指甲,好整以暇道,“你倒是说说,我要怎么个饶了你法?” 春兰愣了愣,似是没想到香盈袖这么好说话。 香盈袖抬眼斜睨她一眼,“怎么,不知道怎么绕法?” 春兰迫切地动了动唇欲说话。 香盈袖却是突然没了耐性,她一瞬站起身,指着旁边另外几名丫鬟道,“要怎么处置这位春兰姑娘,想必不用我教你们吧!?” 突然被点名的几人心脏突突直跳,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香盈袖森冷的寒眸扫过去,众人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发抖。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大小姐请放心!”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赫然是方才与春兰争论得最激烈的年幼丫鬟,她身子发着颤,说话却是掷地有声。 香盈袖淡淡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要叫本小姐失望!” 丫鬟忠重重点了点头,“大小姐请放心。” 香盈袖目光扫了其他人一眼,众人如梦惊醒,连拖带拽地揪着苦苦求饶的春兰走了。 半月上前两步,“不打算亲自动手了?” 香盈袖理了理衣袖,似有些不屑,“对付这种人,何须我亲自动手,听说下人之间见不得人的私刑不少,够她受得了!” 她香盈袖是个有仇必报的个性,哪怕对方只是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她也必叫她知道,何为生不如死! 两人没再多做停留,朝着琴湘居的院门口走去。 远远地便能听见里面如疯魔般近乎咆哮的嘶吼大笑声。 “哈哈哈!就是我杀了她,她该死,她该死!哈哈哈” 香盈袖蹙了蹙眉,转头与半月相视一眼。 “姨娘,你别这样姨娘”院子里,香若晗追着四处疯跑的曲澜哭喊,泪如雨下,看起来好不惹人心疼。 香廷贺一脸冷沉地立在屋前的廊檐下,黑着脸看着这一幕。 一群丫鬟围着曲澜转,想要抓住她又怕伤着他,以至院子里一片难言的混乱。 香盈袖踏进院子,立刻引起了香廷贺的注意。 他黑沉如墨的眸光扫来,含着雷霆般的铁怒与杀意。 仅仅只是一瞬,他眸中所有情绪如潮水般退去,一切仿佛只是错觉。 香盈袖犹自勾了勾唇,半点没将他的杀意放在眼里。 不值一提的对手根本不足以令人畏惧。 在香盈袖眼里,香廷贺就只是个一无是处野心蓬勃的莽夫,根本不值一提。 若非她需要利用这个身份,利用香家,她根本不会愿意牵扯进香家这个大染缸里。 满院子疯跑的曲澜突然看见门口的香盈袖和半月,突然大吼着朝他们这处跑来。 半月眉心一蹙,下意识将香盈袖护在身后,带着她往旁边避开。 曲澜扑了个空,不乐意地停下脚步撅起嘴,委屈巴巴地看着香盈袖。 香若晗追上来,见曲澜好不容易停下来,她忙拽着她的手带着哭音喊道,“姨娘” 香盈袖静静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挺拔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十六年来,从来没有人站在她的面前护着她,也从来没有人会放心地把后背留给自己。 他是,第一个! 半月转身看来,见她有些出神,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香盈袖抬头望着他,动了动唇,却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半月眉头蹙得更深,他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可是哪里不舒服?” 香盈袖突然弯唇一笑,“我没事。” “”这次换半月愣住了,他仿佛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光,似寒冰碎裂初雪消融,阳光渗透进来折射出点点斑斓。 “姨娘!”一声惊呼拉回两人的思绪。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曲澜突然昏倒了。 众人一阵骚乱,香若晗和两名丫鬟忙扶着曲澜进屋。 香廷贺沉吟一瞬,命人去请大夫。 眼看着香廷贺出了院门,香盈袖突然抬步跟上去。 “父亲” 香廷贺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顿住脚步。 香盈袖走到他身后,隔着三步远的距离,悠地勾唇一笑道,“父亲,杀害落萦妹妹的凶手真的是二姨娘吗?” 闻言,香廷贺转过身来,脸上略显不耐烦,“此事是曲澜亲口承认。” 香盈袖挑了挑眉,“以二姨娘如今这幅模样,父亲也相信她说的话吗?” 香廷贺拧了拧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香盈袖不疾不徐地抬了抬衣袖,“没什么,就是想确认一下杀人凶手到底是不是二姨娘。” “是!”没有任何犹豫,香廷贺几乎是在香盈袖话落一瞬间就应下。 香盈袖不动声色地闪了闪眸子,“既然如此,父亲打算如何处置二姨娘?” 香廷贺有些不耐烦道,“自然是交给廷尉司,按规矩办事。” “喔?”香盈袖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父亲可真是公正无私。” 香廷贺眉眼一沉,想说什么又及时止住口。 香盈袖上前两步,凑近香廷贺,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希望父亲不要自欺欺人才好!” 香廷贺双眼一瞬睁大。 香盈袖拂了拂衣袖,对跟出来的半月道了声,“走了” 半月眼底笑意浸透,迈步跟上。 徒留香廷贺一人在院外沉思。 回去简笙居,香盈袖四处望了一眼,突然道,“小崽子呢?” 她突然想起来,似乎小崽子最近神秘得很,沐阳公主生辰前消失了一段日子,生辰宴后又不见了踪影。 半月勾了勾唇,望了望院外,“也该回来了” 他语意深长,香盈袖疑惑了一瞬没再开口。 她径自进屋,从妆台最下层抽屉里取出一只精致的盒子。 “这是什么?”半月看向她手里的盒子。 香盈袖勾了勾唇,看起来心情甚好,“杀人凶手留下的作案工具。” 半月顿时明了。 打开盒子,里面正正躺着一长一短两根银针,泛着淡蓝色的针尖浸满了狠辣的毒药。 一根是完整的银针,一根仅有短短一截针尖,正是前些日子从香落萦的尸体上取下的,和昨日在墓地里那只‘鬼’身上的。 香盈袖捏着锦帕拿起银针仔细端量。 她忽地一笑,“我大概知道谁是凶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怀疑 廷尉司 “香大小姐身子可好些了?”吴荆原本在为香落萦的事焦头烂额,听人禀报香盈袖来了,当即放下手上的事前往正厅。 香盈袖起身福了福身,“劳吴大人记挂,已经好多了!” 吴荆搓了搓手,犹豫了一瞬道,“香小姐可是查清楚落萦小姐的案子了?” 闻此,香盈袖略微挑眉,二姨娘的事他还不知道? 如此也好!她勾了勾唇,“盈袖此番正是为此事而来,那杀人凶手盈袖已经有些眉目了!” 吴荆大喜,“如何?是何人所为?” 香盈袖目光扫向四周。 吴荆当即会意,他摆了摆手对厅中伺候的丫鬟道,“都下去吧,没有本官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是”一众丫鬟鱼贯而出。 香盈袖这才笑了笑开口道,“吴大人有所不知,今日一早我府上的二姨娘突然疯魔了,道是她杀了落萦妹妹。” 闻言吴荆看向香盈袖的目光明显变得晦涩难懂,“香大小姐相信一个疯魔之人说的话?”若是如此,他也算信错她的能力了! 香盈袖自是听出他话里的轻视之意,她轻笑一声,“吴大人这是在怀疑我的判断能力?” 被她这么直接道出心里的想法,吴荆眼里闪过尴尬。 香盈袖又是一笑,“二姨娘因何会疯,落萦妹妹又是因何而死,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今日前来是想请吴大人帮我个小忙,助我拿下幕后真凶。” 吴荆这下是真的有些无地自容了,他尴尬一笑,“是我误会香小姐了,捉拿凶手本是廷尉司的责任,香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香盈袖眸中微光一闪,“那就请吴大人” —— 香府 “老爷,二姨娘的事您不打算向上头汇报吗?” 香廷贺坐在书房桌案后翻看一叠白纸黑字,管家王叔垂首立在案前小声问道。 闻言,香廷贺头也未抬,“暂且瞒着,现在还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二姨娘就是杀人凶手,一个疯子的话廷尉司的人不会相信,你命人去琴湘居守着,一旦有什么发现立即向我汇报。” 管家应了声是便弯身离开。 香廷贺目光依旧落在桌案上,不知看到什么,他蓦地阴沉一笑,“香盈袖,你到底是谁!?” “老爷,不好了!”匆忙的脚步声在外响起,一名侍卫匆匆跑进屋。 “发生了何事?”香廷贺脸色难看。 侍卫颤了颤,急忙道,“是,是廷尉司的人来了,说是要捉二姨娘回去问罪!” “啪”香廷贺一瞬拍案而起,“你说什么?廷尉司的人来了!?” 侍卫咽了口唾沫,“是,是” 香廷贺顾不得其他,一脸阴沉地往外走去。 吴荆领着一群人守在琴湘居门口,与香府的侍卫遥遥对峙。 管家冷汗淋漓地垂首站在吴荆面前,“吴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二姨娘与二小姐的死并没有关系啊!” 吴荆冷哼一声,“本官收到密报,曲氏已经亲口承认是她杀了香二小姐,本官现在要求提审曲氏,立刻把人交出来!” 管家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吴荆这么一吼,他头脑一昏直道,“吴大人有所不知,二姨娘如今精神错乱,眼下就是个疯子,她说的话如何信得?” 吴荆冷眼一扫,“这么说,曲氏的确是说过这等话了!”不是疑问句,他很肯定。 管家浑身一抖,暗恨自己说错话。 “吴大人想必误会了,老奴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二姨娘如今的模样就算吴大人把她带回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大人不妨等老爷来了,亲自与他说。” 他这是变相地拿香廷贺来压他,吴荆冷嗤一声,“本官依法办案,无论谁来说都一样。” 管家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暗道去请香廷贺的人难道出了什么纰漏,这么久还未来? 正这样想着,香廷贺的沉着的声音传来。 “吴大人来我府上作客却是不命人通传一声,直接来了这后院是何意?” 他话语中满满的高高在上,明显是在拿身份压吴荆。 在朝中,香廷贺官居一品,而吴荆落与其下二品位置,香廷贺正是要用这微末的身份差别压他一头。 换做平时吴荆定然就摆低姿态找个台阶下了,但今日,有香盈袖的话在前,他是断然不能退缩的。 他看向香廷贺,眼里透出点点微末的凌厉,“香大人想必已经知道下官此行的目的,还请大人不要为难下官,这二小姐的案子是大人亲自交与下官,现如今案情已经有了进展,香大人却命人阻拦,只怕说不过去吧!” 他就是在提醒香廷贺,当初香落萦的案子是他亲自拜托的,现在有‘杀人凶手’出现,他却出手阻拦,可是成了包庇者。 香廷贺听了此言却非但没有半点妥协,反倒冷哼一声道,“人人传颂吴大人断案如神,现如今吴大人却是相信一介疯妇之言,我实在怀疑吴大人的断案能力,小女的案子也不麻烦吴大人了,还请吴大人尽快将小女的尸首送回来,我会替她安排后事,另寻高明还她个公断!” 吴荆不甚一笑道,“香大人可是糊涂了?下官负责南都上上下下所有案子,香二小姐死得莫名,下官有义务找出真凶,香大人只怕没资格阻止下官捉拿案犯!” 香廷贺噎了噎,吴荆却是又道,“香大人,下官负责南都安危,决不能容忍有人在南都犯案杀人,这是回报王上的信任,也是为民请命,香大人多番阻拦,莫不是想放任凶手为祸南都,甚至为王上不利不曾?” 他语气平淡,香廷贺却是听得一身冷汗。 他蹙了蹙眉,“香某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曲澜如今这般模样,我实不敢相信她的话,若是到了廷尉司更会影响吴大人公断。” 吴荆淡淡一笑,“这点请香大人放心,曲氏是否无辜,下官定会查明清楚,香大人若是担心曲氏到了廷尉司无人照看,下官倒可以通融通融让香三小姐陪同前往。”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香廷贺若是再反对就真的要引起怀疑了。 他略一沉吟,点头道,“便依吴大人之言。” 吴荆拱手一揖“多谢香大人通融。” 随即抬了抬手,随行的人立刻跑进琴湘居。 曲澜和香若晗被带走,香廷贺一脸阴沉立在原地。 管家站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件事到底是谁透露出去的?” 森冷阴寒的声音传来,管家浑身一僵,有些忐忑道,“这件事外人并不知情,定是府里出了内鬼。” 香廷贺冷哼一声,“内鬼?除了她还会有谁!?” 知晓香廷贺口中的‘她’是谁,管家不可抑制地全身发抖,便是说话也带着颤音,“不,不会吧!大小姐她” “除了她还会有谁?只有她,巴不得香府的人都死了,她就是个祸害,自她从璟国回来,这府上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可是老爷,当初是您亲口提起大小姐,让她随大少爷和二小姐去璟国,您为何会突然将她从后院放出来?”管家心有疑虑,便直接问出口。 管家在是香府的老人,香廷贺自来信任他,闻此也没做隐瞒,他哼了一声道,“若非王上突然提起香盈袖,我又怎会想起她,现在看来,当初王上莫名提起她命她同往璟国时我便该怀疑这其中有问题。” 管家没再多话,有些问题问得深了反会引起祸端,他向来是个知进退明事理的人,否则香廷贺也不可能如此信任他。 他不多话,香廷贺却突然问道,“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管家为难地摇头道,“此事隔得时日太长,要查起来并不容易。” 香廷贺沉沉点头,“一定要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管家心里叫苦,却不得不应下。 时隔十年,要查一个人的身份谈何容易?哎! —— 简笙居 “喔?在查一件事?” 香盈袖听了心焰的禀报,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心焰点了点头,面上有些沉重,“当初小姐利用王上迫使香廷贺让您去璟国,如今他已经起疑了,您说,他会不会在怀疑您的身份?” 香盈袖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唯有眉心拧了拧。 “怀疑我是不是真的香盈袖?” 心焰点了点头,“毕竟十年未见,如今您做的这些事也的确不像一个在后院困守了十年,什么不知道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他有所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香盈袖宽大的袖袍一拂,“说的也有道理,这个身份本就是我借来的,早晚会有归还的一天,既然香廷贺要查那便让他去查,至少在我的事情办完之前他不可能查得到,毕竟那样的身份又有谁能想得到呢?” 她说此话的时候暗含轻嘲的讽刺,似对自己身份的不屑与厌恶。 心焰有些心疼她,“小姐,您别这样想,若是让青姨知道只怕又要不高兴了。” 香盈袖轻笑一声,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高高的院墙看向遥远的天边,“青姨她最是唠叨,你可别告诉她,不然我这耳朵又得遭罪了!” 听她玩笑,心焰轻轻松了口气,笑道,“青姨远在朝华,心焰就是想说也没法子呀!” 听着她娇俏的声音,香盈袖沉凝的心也不由地松了一些,她轻叹一声,“是啊,快有三年没见过了吧,我记着,上一次青姨来看我还是借着白云出来办事的光,也不知道青姨现在怎么样了?” 心焰满是笑意道,“小姐放心,有白云照顾着,青姨不会有事的。” 香盈袖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近来朝华都那边可有消息?” 心焰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当即点头道,“小姐请放心,他们并不知道您在南岳,若是有什么事青姨会提前告知的,倒是秦公子那边” “他怎么了?”香盈袖眉眼未动,显然是对这秦公子没多大兴趣。 心焰看在眼里,不由轻叹一声,“自从您把他派来的人都遣回去以后,他多番传信询问您的情况,他的心思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闻言,香盈袖眉眼间划过一丝冷意,“他的心思与我何干?” 心焰替秦诺叹息一声,看样子他是没希望了! “小姐,您是不是喜欢上半月公子了?”心焰嗫喏一声。 她声音极小却是逃不过香盈袖的利耳。 她身子几不可见地一僵,搁在窗台上的手指深深嵌了进去也毫不自知。 “小姐!”心焰低呼一声,赶忙拿过她的手捧在手里,“您这是做什么?就算不喜欢秦公子也不能这样对自己啊!” 香盈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擦破了皮,血迹浸透了指尖,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但是她并未感觉到痛,习惯了伤痛,这一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心焰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急忙拉着她往美人榻让她坐下,然后跑去找来药箱,一边替她擦药嘴里还念念有词,“秦公子要是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定然又是对我好一番训诫,若是让他知道您不喜欢他还不得翻了天。” 香盈袖眉心紧蹙,“你这么喜欢他不如嫁给他?” 心焰撇了撇嘴,“人家好歹救过我们,小姐您这样无情无义,多伤人心。” 香盈袖一瞬站起身,打翻了面前的药箱,声音冷漠到了极致,“他救我是他多管闲事,但不代表我会记在心上,我承受不起他的喜欢!” 说罢,她径自往床榻走去,和衣躺下,却是不再跟心焰多说一句话。 知道香盈袖生气了,心焰吐了吐舌,捋到虎须了! —— “吱吱”爹爹,你傻笑什么呢? 白崽顶着一身风尘回来一眼便瞧见半月对着窗外傻笑,忍不住身子一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听到它的声音,半月嘴角笑意愈加大,他以那低沉魅惑的嗓音道,“崽崽,这一年之期只怕要缩短了” 什么? 崽崽一脸懵然,什么一年之期? 下一秒,它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可不就是坏女人说的一年之期吗? “吱吱”爹爹什么意思? 半月揉了揉它的脑袋,温柔道,“她是极冷情之人,从不记人的情谊,也从不许人近身,哪怕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你说,我在她心里是不是不一样的?” 白崽险些一头栽下窗台,爹爹,你能不能不要如此自恋?人家那是在利用你好伐?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呢! 还有啊,爹爹,你怎么如此厚脸皮,居然跑去听人家墙角! 白崽给了他个不忍直视的神情。 半月一巴掌拍在它脑门儿上,“我何时去听墙角了?是她们说话的声音自个儿跑到我耳朵里来的!” 白崽绝倒,这还不叫听墙脚?您老不刻意去听,就能听到? “呵呵”半月对它露出个森然的笑意,声音却是温柔至极,“崽崽,你这回去一趟是越发涨胆子了啊!” 白崽浑身寒毛倒竖,它扔给半月一张纸条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半月也懒得跟它计较,他伸手打开纸条,嘴角掩不住的笑意有片刻的凝固。 似在喃喃自语,“等不及了么?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你到底是谁? “你让吴荆把曲澜和香若晗带走了?” 半月秉着满满的好心情到香盈袖房里,一眼瞧见她正坐在妆台前专注地盯着手里的银针,他略一挑眉,瞥了眼她手里的银针道,“有何发现?” 香盈袖将银针放回盒子里,收起手帕道,“这两根银针出自同一人之手,这针头上刻了梅花印且沾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并非普通银针。” 半月挑了挑眉,“刻有梅花印?谁会如此愚蠢拿这么有辨识度的东西来杀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香盈袖闻此冷笑一声,“或许只是她惯常使用的东西罢了,在墓地那天事出突然凶手并没有准备,那般突然的情况下难免不出差错。” 半月想了想,站到她身后,透过面前有些模糊的镜子扫过她的眉眼,以及眉间化不开的冷凝,他眉心轻蹙,“在担心什么?” 他语气很是温柔,听得香盈袖心神有些恍惚。 “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上半月公子了?” 心焰的话如魔音一般在耳边轰然炸响,似魔咒一般不断在耳边回响。 她猛地站起身,不小心打翻了首饰盒也没顾得上收拾,慌乱地往门口走去。 半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眉心狠蹙,“你怎么了?” 香盈袖有些敷衍地朝他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找出真凶的办法了,我现在就去看看。” “我陪你去” 又是这句话,香盈袖只觉得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她心窝子上,一时间烫得紧。 “不用!” 落下两字,香盈袖挣开半月的手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半月盯着她匆忙的背影,嘴角莫名地抽了抽,他有这么可怕吗? 哎 深深叹息一口,半月认命地转过身去收拾地上的首饰。 香盈袖一路奔出简笙居才松了口气。 她蹙眉按了按心脏的位置,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心脏总是不受控制,真是要疯了! 她深呼吸一瞬,整理好心绪迈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静娴院 “姨娘,你歇着会儿,可千万别伤了眼睛。”一名老嬷嬷抽走秋屏手上的柱圈,一脸担忧道。 秋屏笑得无奈,“这么点小事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这么说着,她还是依言收了手上的针线。 嬷嬷将端来的药膳放在秋屏面前,“姨娘这些年身子骨愈发不好,这药膳是老奴特地命厨房做的,有益神补气之效,您趁热喝了有精神气。” 秋屏看着那黑乎乎的药膳,皱了皱眉,不过倒也没说一句话,很是爽快地端起药一口喝了。 “咚咚咚” “姨娘,大小姐来了” 秋屏放下碗,与嬷嬷对视一眼,而后轻点了点头。 嬷嬷了然一笑,亲自往外迎去。 “老奴见过大小姐” 香盈袖虚扶她一把,“不必多礼,我是来见三姨娘的。” “姨娘正在屋里,不过姨娘受不得寒,劳烦大小姐随老奴屋里坐。” 香盈袖微微颔首,“好” “妾身见过大小姐,恕妾身身子骨差没能出门相迎,快快请坐。”秋屏站起身朝香盈袖福了福身道。 香盈袖寻了个靠窗的敞椅坐下,面上一派温柔浅笑,当然,如果忽略她满眼的寒冰,大致会以为她就是个优雅温柔的名媛淑女。 “姨娘不必多礼,您是长辈,我应该向您问安才是。” 秋屏面上尽显得体,“大小姐严重了,妾身只是个妾,断断受不起您的礼。” 香盈袖挑了挑眉,“哪里的话,如今府上只有您和二姨娘两位姨娘,二姨娘疯魔,香府的后院岂不是成了您的瓮中之鳖?” 她这话太含深意,秋屏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笑得不露痕迹,“大小姐,您可折煞我了,大夫人刚刚去世,二姨娘尚在位,可没有妾身什么事儿,何况说句没志气的话,妾身觉得像现在这样就好,不去争不去抢,安生度日也没什么不好的。” 对此,香盈袖只淡淡一笑,不予撕破,“三姨娘有如此心性倒叫盈袖刮目相看,如此看来,三姨娘这些年隐居在后院,对府上的事从不过问,倒也符合姨娘的性情。” 不知为何,秋屏觉得香盈袖这笑绵里藏针,一个不慎就会掉进她设好的陷阱里。 “高门贵户的后院向来乱得很,妾身当初被家里人送来香家,一开始妾身便想过在府上简简单单地过日子,从未想过什么别的。”秋屏脸上不显山不露水,语气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香盈袖目光挪向一旁,瞥见她手旁的尚有药渣的药碗,状似不经意道,“姨娘这药” 秋屏微微一笑,“妾身常年体虚畏寒,若是不服药平日里便提不起精神气,这药膳便是我自小惯常喝的。” 香盈袖了然点头,难怪有传言三姨娘身子不好无法多年来也没孕有一儿半女,看样子倒是真的。 目光一扫,落在桌上绣了一半的竹圈上以及插在竹圈上的绣花针上。 秋屏眸光一闪,看了一旁的嬷嬷一眼,后者连忙将竹圈收起来,“老奴去给大小姐拿些点心茶水。”说着便揣着竹圈退了下去。 香盈袖收回目光,瞥了眼秋屏交握的双手,已然是捏出了些红白的指痕。 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面上不动声色,“听闻姨娘出生西南之境,西蜀秋家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听说十多年前已经没落了,姨娘那时候也才刚及笄吧?” 闻此,秋屏身上的气息明显一沉,丝丝阴翳之气透骨而出。 香盈袖紧紧盯着她的情绪变化,眸中幽光一闪,“如果我没有记错,香家的祖宅便是在西南,那时候香家并不如秋家有名,秋家的剑法也是名动一时,”说到这儿,她深深一叹,“只可惜,已经被香家取代了” 秋屏紧握的双手指甲直直插进皮肉里,她紧紧咬牙露出个还算得体的笑,“大小姐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都是过去十多年的事了。” 香盈袖漫不经心地剔了剔指甲,“是过去十多年了,不过姨娘看样子还记忆深刻啊!”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她紧握的手一眼。 秋屏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双手一松反射性地藏到桌底下。 “大小姐说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什么恩恩怨怨的早在时间的洪流下消失殆尽,何况当初若不是老爷和夫人回来,夺回了家主权利,妾身只怕也活不到今日。”她笑得有些凄凉,似随风散落的一片残叶,在满目苍夷的半空中独自飘零。 她说的这些香盈袖早就查过,当年香家陷害秋家,秋家落得个举家灭门的下场,恰时香廷贺带着孟倾晚回香家,想要夺到家主之位,奈何势单力薄,只有借助秋家的残余势力方有反扑的资本,而这其中当然包括秋屏。那个时候秋屏也是走投无路,才选择了相助香廷贺覆了老家主的位置。 秋屏在香家住了将近三年,随着他们搬进南都,后来一次意外,香廷贺酒后犯错,秋屏也是在那之后提了姨娘的位置。 “当年的血雨腥风都已经过去,妾身也不想再提起那等伤心事,大小姐来此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琐事吧!” 在香盈袖想事情的片刻功夫秋屏已经整理好了心绪,她看向门口进来的嬷嬷对香盈袖道。 嬷嬷将糕点放好替香盈袖倒了杯茶便退在秋屏边上当起了隐形人。 香盈袖轻抿了一口茶,轻笑了一声,“当然不是为了这些事,只是见了三姨娘便忍不住多聊了几句,盈袖听说姨娘当年可是西南第一绣娘,这针法想来很有一套,盈袖便是特意来请教姨娘的。” 闻此,秋屏面上的笑总算真实自在了一些,“大小姐过奖了,只是不知道大小姐何时也有了刺绣的爱好?” 香盈袖矜持一笑,“这个,再怎么说盈袖如今也是有夫君的人了,为夫君做几件衣裳也是分内之事,只是姨娘也知道,盈袖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小院里,也没学过针织女红,这不,就厚着脸皮来请教姨娘你了!” 秋屏面上闪过怜惜之意,不过一瞬便消失殆尽,她笑了笑道,“大小姐想学,妾身一定拿出看家本领来教,只要大小姐不要嫌弃妾身的手法拙劣才是。” “岂会?” 茯尘院 一名小厮匆匆跑进院里,直奔书房。 香尘正正站在窗边,面上一派沉重,似在等待着什么。 小厮在他身后深深一弯腰,“少爷,大小姐已经在三姨娘的院子里待了两个时辰了,似乎在学刺绣。” 香尘漠然一笑,“刺绣?竟然还有心情学刺绣!” 他瞥了小厮一眼,“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厮道,“还在查,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昨夜二姨娘好像出了琴湘居一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后来不知怎的就发起了疯,嘴里口口声声念叨是她杀了二小姐。” 香尘眉眼一冷,双手握得死紧,“务必要查清楚,这期间她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都要一一查清楚,还有落萦出事的晚上,莫名出现在灵堂外的那个影子也务必要查清楚。” “是”小厮连忙应下。 —— 香盈袖回到简笙居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晚膳时间,她也没觉得饿,直接进屋脱了外袍便往榻上躺去。 “嗯”一声低沉的闷哼声响起。 香盈袖猛然感受到身下热乎乎的人肉垫子,她一瞬间从床上弹起,目光冰冷地盯着榻上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半月侧过身子,手掌撑着头,朝香盈袖投去一个自认为魅惑的眼神,“为夫在等着娘子的临幸,这么久了,娘子整日面对着为夫这张英俊潇洒的脸难道就没有推倒的欲望?” 香盈袖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视地撇开目光,很无情地落下两个字,“没有!” 半月一脸幽怨,“娘子是对我的俊颜不满意?” 闻言香盈袖很是认真地朝他点了点头,“不满意!” 半月脸色一僵,“真不满意?” 香盈袖淡定点头,“真的!” 半月一脸狐疑地看着她,“那你对什么样的长相满意?” 香盈袖仔细地想了想,脑海里突然跳出一张脸。 那是一张没到极致,看一眼便会令人窒息的盛世美颜,眼角那颗朱砂痣似永远无法磨灭的刻骨誓言,那一头张扬的墨发就像是他轻狂的标志。 “在想什么?”见她不说话,半月坐直身子与她平视。 眼前骤然放大一张脸,香盈袖愣了愣,却在看清楚他的五官时有片刻的楞忡。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一样的五官,一样的墨发,一样的琉璃目! 她心中大震,手不自禁覆上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睛。 半月一愣,眼前突然的黑暗令他有一瞬的不适应,空气有一瞬的凝固。 香盈袖一瞬收回手,直直对上半月眼中尚来不及收回的寒凉。 她突然伸手掐住半月的脖子。 “你到底是谁?” 寒眸中一片冰冷地杀意,那是毫不迟疑的决绝。 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半月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起伏。 他冷静得像是身处花谷之中,悠闲赏花的人。 香盈袖眸中冷意更甚,语气更是凉薄了几分,“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有什么目的?说!” 半月并没有拿开脖子上威胁着他性命的手,反是轻笑出声,“到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嗯?” 话胃一个低沉婉转的‘嗯’字酥得香盈袖浑身一麻,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放松了一些。 半月眸中划过深意,“我以为你很有自信,无论身边出现什么样的未知隐患也不放在眼里,你,可有仔细调查过我?” 香盈袖蓦然惊醒,似一道惊雷当头劈下! 这么久以来,她犯了最原则的错误,竟是从一开始就忘记要调查他。 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出现过的。 如他所说,他的存在就是一个未知的隐患,一个很有可能颠覆她这七年来所有的努力,一个最有机会透露她弱点的存在,可是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间放下防备,甚至于信任他! 她如梦初醒,手上一瞬间用力,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锋利,似一把地狱镰刀正要收割着人的性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我心悦你兮 半月呼吸变得困难,如玉般的肌肤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微眯了眯眼,“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香盈袖面上没有半分动容,“我为何要相信你?我数到三,你若不如实交代我便要了你的命!” 半月唇角轻轻勾起,眸子里尽是笃定的幽光,“你舍不得!” “呵”香盈袖冷嘲一笑,看他似在看一个白痴,“我舍不得?” 她弯了弯唇,“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世上就没有我舍不得的,包括你!” 最后三个字她说的异常慢,一字一字同时重重敲在两人心上。 半月眼里的受伤一瞬被邪笑所取代,“娘子这么说话可就伤为夫的心了,咱们都‘成婚’三个月了,怎么着也有感情了吧!?” 香盈袖冷嗤他一眼,“废话少说,想活命的最好老实交代!” “咳”半月难受地咳了一声。 香盈袖下意识放松手上的力道。 半月眸中溢满笑意,“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就好。” 香盈袖轻哼一声,冷笑,“没有恶意?从一开始你就刻意接近我,你告诉我你没有恶意!?” 半月轻笑出声,突然从榻上下地,也不管香盈袖的手还掐在他脖子上,一伸手将她勾进怀里。 香盈袖双眼蓦地睁大,然后盯着他突然靠近的俊颜走神了。 这一愣神,半月自然而然地握着她的手从脖子上拿下。 得到呼吸的空隙,他深呼吸一口气,突然凑到香盈袖耳边,用那特有的魅惑嗓音吐气如兰,“我心悦你兮,千里追随兮” “” 香盈袖彻底僵立在原地。 我心悦你兮,千里追随兮 愣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香盈袖落荒而逃。 半月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笑出声。 随即收起笑意,眸中划过微光。 有些事,似乎应该提前了! 静心院 “姨娘,您说大小姐突然来咱们静心院做什么?”前面的谈话嬷嬷没有听到,只觉得香盈袖来此的目的并不单纯,便有此一问。 秋屏眉心狠狠拧在一起,“她只怕有所怀疑了” 说着,似自言自语般,“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姨娘,大少爷派人来传话,请您到茯尘院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门外响起丫鬟的通禀声,秋屏面色突然一白,眸中尽是闪烁不定的幽光。 “我知道了,回禀少爷妾身随后就到。” 秋屏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嬷嬷连忙拿来披风搭在她身上,准备妥方才出门。 “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心焰正要往简笙居去,却不想路过花园的凉亭见她一个人坐在里面,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小姐?”见她不理,心焰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香盈袖一瞬惊醒,“什么事?” 心焰蹙了蹙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坐在这里走神?”以往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香盈袖淡淡瞥了她一眼,“有事说事!” 见她心情不好,心焰也不敢多问,忙正色道,“如您所料,三姨娘去了茯尘院。” 香盈袖挑了挑眉,“喔?这么迫不及待?” 心焰忍不住唇角轻弯,“耐性这个东西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您让廷尉司的人带走了二姨娘和香若晗,又去三姨娘府上说了那么些奇怪的话,香尘想不怀疑都难。” 香盈袖也笑起来,“说的也是,表面上暂时让二姨娘坐着杀人凶手的位置,但是聪明人都知道这凶手另有其人,现在整个香府除了我就只有三姨娘最有嫌疑,而我又在香尘面前说过那些话,那么现在香尘除了怀疑三姨娘也没有旁的怀疑对象,他不试探一二就不叫香尘了!” 心焰眼中满是光亮,“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香盈袖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把我们手上的证物想办法交给香尘,切记,要做得不留痕迹。” 心焰很是兴奋地点头,“心焰这就去。” 香盈袖奇怪地睨她一眼,“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心焰笑得很是欢乐,“这件事做成,小姐要做得事情就完成了一半,只要等果郡王回京,其他的一切就很简单了!” 香盈袖弯了弯唇,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做完这一切我们就可以离开南岳,我也很开心。” 心焰重重点了点头,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看着心焰欢快的背影,香盈袖垂下眼睑,心里莫名划过一丝失落。 离开南岳,一切就要步入正轨,她的世界依旧和原来一样,从来没有什么不同! 半月在简笙居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实在坐不住了便出来寻人。 走了大半个香府好不容易才在花园寻到人。 “姑爷?”心焰埋着头走路,黑暗里一双锦靴突然撞入眼底,她忙抬头正看见半月看向身后的凉亭,连忙福身见礼。 半月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心焰忙点了点头,往后望了一眼匆匆离开。 半月的目光落在凉亭里那道纤细的身影上,那单薄的背影莫名有些凄凉。 他心头划过丝丝疼意。 他揉了揉心口的方向,放轻脚步向他靠近。 香盈袖耳边一直萦绕着那句‘我心悦你兮,千里追随兮’,那道低沉魅惑的声音就像一道魔音,丝丝网网将她笼罩,逃不了也避不开。 周围阵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用双手圈住自己驱赶凉意。 肩上突然一暖,一件素色外袍不期然搭在肩上,熟悉的温暖包裹自己,身子微微一瑟缩,下意识就想站起身躲开。 腰上圈上一股霸道的力道,后背传来的熟悉温度烫得她手脚发麻。 “几个时辰不见娘子,怎的跑这儿来了?”半月将下巴轻搁在她肩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际,那莹白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染上红晕。 香盈袖浑身僵硬麻木,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她目光四处闪烁,完全不知道要往哪儿看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半月眸中染满笑意,语气更温柔了几分,“我知道你一个人惯了,我不逼你现在就接受我,但至少不要不相信我,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他话里满满的认真就算香盈袖想故意忽视掉都不行。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半月放松些力道,她便顺着转过身面朝他。 垂下眼睑,“我们不可能的!” 半月眉心一蹙,“为何?” 香盈袖突然抬起头,寒眸中满是认真,“我们没有可能,我的未来将会在血雨腥风中走过,每一天每一刻都充满了危机,我保护不了你,你也坚持不下去。” 半月眉心渐渐舒展,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他真的很怕她会说不能在一起,是因为她不喜欢。 幸好,不是! 见他不说话,香盈袖眸中仅有的希冀也渐渐被决绝所取代。 她一下拂开半月的手,将外袍脱下塞给他,一言不发地离开。 手上突然一空,紧跟着心也是一空。 半月眼里闪过慌乱,脑袋一空,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手上已经有了动作。 他一下握住她的手将整个人带入怀里。 香盈袖脑子里一瞬空白,还来不及多想唇上突然覆上一抹温热。 四唇相贴,一瞬间似有电流流遍全身,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摆在哪里。 他不是第一次吻自己,但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般急促,似要将她整个人一起吃掉,动作不可谓不粗暴。 ‘嘶’香盈袖唇上吃疼,眉头一瞬拧起。 半月这才放轻些动作,如春风细雨般轻柔,一点点渗透她的心房。 一吻毕,半月还有些留恋,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含着笑意,还有些沙哑,“我会保护你,倾尽全力为你拿到你想要的,嗯?” 香盈袖从头到脚似被人上了铁锁,沉重僵硬,难以动弹。 半月伸手拂开她颊边的一缕发丝,有些心疼地抚上因为自己的粗鲁在她唇上留下的口子。 香盈袖不自在地别开眼睛,“让我想想。” 说罢,稍稍退出他的怀抱,转身离开。 半月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轻笑出声,“你还在顾虑什么?” —— 第二日一早,一个消息如惊雷般在香府上空炸响。 “听说了吗?二姨娘疯病好了,而且她已经承认她就是杀人凶手。” “不会吧,怎么会突然好了?” “谁知道啊,听说被廷尉司的吴大人关在独立的院子里禁闭,才两天功夫二姨娘的疯病突然就好了,还亲口承认是她杀了二小姐,老爷得知了这件事,要吴大人处置了二姨娘,听说是死刑呢!” “我的天,真的吗?二姨娘真的是杀人凶手?” “那还能有错?” “真是看不出来啊,二姨娘平日看着文文弱弱的,想不到竟干出这种事!” “” 几名打扫的丫鬟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 同一时间,香盈袖还在被窝里就被外面撕心裂肺的哭声给吵醒了。 “大姐姐,求你帮帮若晗吧,若晗不能没有姨娘,大姐姐” 香盈袖蹙了蹙眉,掀开被子下床,随便扯了件外衫套上。 门‘吱呀’一声打开,对上香若晗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出了什么事?”香盈袖语气沉沉,一脸被扰了清梦的不耐烦。 香若晗跪着上前拽住她的裙摆哭求道,“大姐姐,姨娘是被冤枉的,她没有杀人,求求你救救她,父亲要杀了姨娘,若晗真的没有办法只好来求你了!大姐姐,求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我吧!” 香盈袖双手抱怀,一脸淡然,“我听说是二姨娘自己承认的?” 香若晗哭着摇摇头又点点头,“大姐姐,请你相信姨娘相信若晗,若晗也不知道姨娘为什么那样说,但是若晗相信姨娘绝没有做过,她断然不会杀害二姐姐的!” 香盈袖突然在她身前蹲下,挑起她纤细的下巴,勾了勾唇,“喔?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香若晗被迫抬头对上她毫无感情可言的寒眸,心里不住地打鼓,“大,大姐姐,若晗知道你本事大,若晗也不能帮你做什么,但是若晗发誓,只要你帮我救出姨娘,往后若晗这条命就是大姐姐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香盈袖挑了挑眉,“想要为我赴汤蹈火?那不妨先说说,当初二姨娘指使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香若晗浑身一个激灵,面上一瞬苍白如纸,半晌说不出话。 香盈袖好整以暇地抱怀,“怎么,不敢说?” 香若晗睁大眼盯着香盈袖,嘴唇不住颤抖,“大,大姐姐” 香盈袖淡淡一笑,“不如我来帮你说?” “不,大姐姐,我” “你接近我是想利用我除掉大夫人,然后二姨娘就可以趁机上位,这么多年来你们一直被香落萦母女压制,好不容易我回来了你们就以为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作壁上观,想要渔翁得利” “我说的可对?” 香若晗一脸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香盈袖站起身,轻拂衣袖,“算了,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你走吧,二姨娘的事我不会插手,当然,你们当初的那些小动作我也不会计较,往后别再来打扰我。” 香若晗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她们到底还是低估了香盈袖,以为自己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实际上,这么久以来,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自以为完美地在表演,事实上,别人只当在看傻子唱独角戏,以上帝的角度看着她们愚蠢的自以为是! 呵,真是讽刺啊! 香若晗,以你的脑子怎么比得过香盈袖!? 她颓然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走。 香盈袖站在窗边,看着那狼狈又绝望的背影,冷漠地勾起唇角。 “为什么不帮她?”低沉魅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香盈袖身子几不可见地一僵。 半月走到她身旁,垂首看着她。 香盈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声音冷淡,“为什么要帮她?” 半月勾了勾唇,“你的目标不是三姨娘?” “那又如何?”香盈袖冷嘲一笑,“但凡想要利用我的人都不能放过,二姨娘只是三姨娘的垫脚石,我尚且不知道三姨娘用什么方式让二姨娘帮她顶罪,但是这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坏处,除去一个二姨娘有利无弊,索性随她去吧!” 半月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啊你,还是这么无情。” 他的声音太过宠溺,香盈袖面上不禁一热,却是直接背过身,只留下冰冷得不近人情的几个字,“我一直如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二姨娘之死 “大人,香大小姐来了。” 吴荆正在为曲澜的事焦头烂额,听了下人的禀报,连忙道,“快快请进来。” 香盈袖一袭白色长裙外搭水蓝色锦织玉袍,青丝半挽,仅用一支白玉簪别起,一身素雅,满身高贵。 吴荆一瞬看痴了去。 香盈袖轻福了福身,拉回他的神思,“吴大人” 吴荆连忙别开眼,再看过来已然是清明万分,“香大小姐可算来了,如今这事出了此番变故,可如何是好?” 香盈袖淡淡一笑,“吴大人,事已至此,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吴荆疑惑不已,“什么意思?” 香盈袖看了周围一眼,吴荆立刻让周围的人尽数退下。 “吴大人,如今二姨娘已经承认她就是杀人凶手,您也算对这个案子有所交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吴荆眉心轻蹙,“大小姐的意思是?” 香盈袖轻点了点头。 吴荆眉心直接拧成了个川字,“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曲氏真的是杀人凶手?” 香盈袖心知他的疑虑,也没有对他说明,只模棱两可道,“吴大人,事到如今,我父亲都已经相信您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原本落萦妹妹的事就属于香家的家务事,如今真相已明,难道您还要牵连其中?其中利弊吴大人心中应当有计较才对!” 吴荆听得分明,那眉头却始终难以舒展。 直接以杀人之罪处决了曲氏固然是最明智的选择,香家这个大染缸他也理应尽快抽身,可是没有真凭实据就这样定一个人的罪若是冤枉了好人 “吴大人,您是出了名的公正廉明,如今要您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杀人定然是为难了些,但是我父亲是什么样的性子您应当清楚,他既已认定二姨娘就是杀人凶手必不会饶了她,就算您现在拿出她不是凶手的证据,您认为,他会让一个潜在的危险安全无虞地回到香府?与其直接与香家撕破脸面,您应该知道,怎样选择才是于您最有利的!” 香盈袖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彻底打消吴荆心里仅存的顾虑。 他沉着道,“此事容我考虑考虑。” 香盈袖也不逼他,点了点头道,“好” 吴荆垂眸看了她一眼,“香大小姐此行应当不是为了说这些话吧!” 香盈袖弯了弯唇,“自然不是,盈袖是来求吴大人行个方便,让盈袖见一见二姨娘。” 吴荆脸色有些发沉,“香大小姐见她做什么?” 香盈袖淡淡道,“自然是想来送送这位姨娘,再怎么说,她也算对盈袖多番照顾。” 她面色真诚,吴荆也不做他想,点了点头道,“我命人带你去。” 香盈袖欠了欠身,“多谢吴大人。” 吴荆随意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由于曲澜尚未定罪,前些日子又有疯病,吴荆也没把她关在牢里,而是单独辟了个院子命人看守。 香盈袖抬眼看了看院门上的‘竹园’两字,领他前来的侍卫与看守的人说了几句,没片刻功夫便有丫鬟来接她。 “香大小姐这边请” 香盈袖点了点头,迈入小院。 “曲夫人就在屋子里,不过她不喜见人,奴婢也不好进去,所以” “我自己进去便是”香盈袖挥手打断丫鬟的话,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 彼时曲澜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一颗梨树出神,背朝里。 香盈袖在她身后不远处足足站了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的人突然轻轻笑了一声,“想不到会是你来看我!” 那声音里充满了自嘲,“若晗应该去求你了吧?” 香盈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结果你应当猜到了。” “呵”曲澜抬了抬头,强制逼回汹涌而出的眼泪,“晗儿不懂事冒犯你了,你不要跟她计较。” 香盈袖抿唇不语。 曲澜又道,“这些年我和晗儿一直被大夫人和香落萦欺压,只是一直以来她们有老爷的庇护,我动不得,我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却不想你回来了,你让大夫人下跪磕头,想香落萦声明尽毁,看到你我就仿佛看见了希望” “所以你就让香若晗与我亲近,背后耍手段让我和大夫人斗,而你,作壁上观,等待渔翁得利!?”香盈袖毫无情绪地接过她的话,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曲澜又笑了笑,“是啊,到底是我低估了你,我以为不过是个被关在后院十年什么都没见过,只是会耍些小手段的人,我向你抛出橄榄枝你定会答应,只是我没想到你的确是接了,却从头到尾只是在配合我们演戏,你让晗儿与你来往,只是想在你无聊的日子里多一些打发时间的戏码,说到底,我连大夫人都不如,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香盈袖漠然地看着她,“再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不妨说说,你为什么要代替别人认罪?” 曲澜后背一僵。 香盈袖又道,“你应该知道,只要你说出真相,你就可以毫发无损地从这里走出去。” 曲澜突地一笑,“大小姐,你误会了,的确是我杀了香落萦。” 香盈袖微微拧眉,她突然转过身来,眸子里满是阴翳,“这些年她三番五次欺负若晗,我早就想暗中将她处理了,只是她身手不凡,身边又有高手保护,无论如何我也动不了她,大夫人的死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柳家又将她赶出来,正是她放松戒备的时候也该是我出手的时候,如我所料,她死了,死的时候连一点反抗都不曾有过。” 她笑得凄惨狠辣,香盈袖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星无奈和决绝。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香廷贺竟不念儿女亲情,通知了廷尉司不说还让她们带走了香落萦的尸首,你说他该是多狠心!不管自己的女儿是否能走得安心,任由别人在她的尸体上动手动脚,他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曲澜狠狠地唾了两口,满是不屑。 香盈袖眉眼一深,看着她愤怒的模样挑了挑眉,突然问道,“你和三姨娘是什么关系?” 曲澜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眼神不自在地闪烁,“我和她能是什么关系,都是香廷贺的妾罢了!” “喔?”香盈袖双手抱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前几日你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大夫人出殡那晚你为什么会离开琴湘居?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连着四个问题劈头盖脸地问下,曲澜整个人僵在那里,面色惨白。 香盈袖很满意她此刻的表情,微勾了勾唇,“我听说西南秋家当初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还有一名养女在当初那场争夺战中侥幸逃脱,只是香家的人在清点尸首的时候漏算了那个默默无闻的养女,我说的对吗?秋澜!” 曲澜浑身一震,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香盈袖,嘴唇不住地颤抖,“你,你怎么” “好奇我怎么知道?”香盈袖挑了挑眉,“但凡我想知道的事就没有查不到的,当初秋屏一直住在香府,奈何香廷贺看不上她病怏怏的,恰巧你找到了秋屏与她相认,后来便有了一位三姨娘你,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与我娘关系很好来着,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香廷贺醉酒与秋屏乱了关系,我娘和香廷贺的关系决裂,每一年我娘便出事了,陆淑荷被扶正,而你成了二姨娘,秋屏也顺利扶了姨娘,我说的没错吧?” 曲澜从最开始的震惊最终演变成了惊惧,那个时候香盈袖才五岁,这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知道的比表面的还多。 无视她面上的波涛汹涌。香盈袖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裙,上前两步,在曲澜愈加惊恐的眼睛里站定。 她微微一笑,端的是高贵优雅,“姨娘你在怕什么?怕我知道当年我娘死的真相?还是怕我供出秋屏一并送你们下地狱?” 她依旧在笑,笑得那般出尘绝世,可是曲澜却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一路蔓延到脑门。 “不,不是的”曲澜猛然摇头,一把抓住香盈袖的手腕,怒吼出声,“不是这样的,你娘的死与我们无关,香落萦是我杀的,跟小屏无关,你别乱来!” 香盈袖笑意温柔地抽回自己的手,直视她,“喔?跟你们无关?难不成还是我娘自己害死了自己!?” “对,没错”曲澜急吼道,“你说的没错,当年她郁结于心,是病死的,再不济也是香廷贺害死了她,是她不给她请大夫,将她活活闷死的,这件事跟我们无关!” 香盈袖眸中一闪而逝的厉芒,猛然出手掐住曲澜纤细的脖子。 “呃”曲澜面色涨得通红,不住捶打香盈袖的手,“你,你要做什么?” 香盈袖冷冷一笑,“覆了你秋家的乃是香家的祖辈,你和秋屏却将仇恨记在香廷贺和我娘身上,二十年来的苦心经营,害死了我娘,除去了陆淑荷和香落萦,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我和香尘,然后就是香廷贺和整个香家!?” 曲澜张了张嘴想说话,奈何脖子被掐住,别说说话便是张口呼吸都很困难,只是脸上依旧满满的震惊与恨意。 香盈袖弯了弯唇,露出森森的白牙,“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些?这些事你们明明做的很隐蔽!” 曲澜艰难地点了点头。 香盈袖寒眸一闪,兴味盎然,“知道这十年我都做了些什么吗?你以为我真的老老实实待在后院自生自灭等待你们的裁决?” 曲澜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挣扎了几下。 香盈袖微微放松力道。 她深吸了口气道,“不可能,这些年我们一直派人看守着后院,你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 香盈袖垂眸一笑,“你怎知道,你派的那些人还是你原来的人?” “你,你”曲澜瞠目结舌,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香盈袖诚实地点了点头,“没错,你的那些人早就被我换了,一直以来你以为监视我的人其实一直在监视你们。” 曲澜愣了愣。 半晌后,她突然惨绝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杀不了你也伤不了香家的筋骨,直到你的出现,短短三个月,你除去了陆淑荷,又借我们的手除了香落萦,如今我们都沦为你的瓮中之鳖。” “香盈袖,你果然好手段,这么多年我们被你耍的团团转!” 香盈袖轻轻勾唇,“过奖” 曲澜险些被呕出一口血来。 她满是阴狠地瞪着香盈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香盈袖认真地想了想道,“大概三年前。” 三年前!那个时候她才十三岁啊!曲澜难以想象,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隐忍了整整十年,用三年的时间谋划了这一切,短短三个月就将一切颠覆。 “为什么?”她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忍这么多年,为什么她要做到这一步? 香盈袖睨了她一眼,“为什么?” 曲澜盯着她,一言不发。 香盈袖无趣地将她扔到地上,掏出手帕擦手。 曲澜眸中似有血光涌动,她这是,嫌弃自己!? 香盈袖淡淡看了她一眼,“所有挡了我脚步的存在都该一一剔除,香家只是块垫脚石。” 曲澜眸中幽光一闪,不太明白,难道不是为了给孟倾晚报仇吗? 后来的后来曲澜就会明白,这一切只是香盈袖打着报仇的名号踩着香家的脊梁骨往上爬,只为了覆灭那一方给了她生命却剥夺了她生的权利,掐断她所有光源的无上荣华之地。 只可惜,她没有后来,也不会知道,自己只是这一场天下大局中微不足道的一颗死棋! —— 曲澜死了,是香廷贺亲手所杀。 “这个吴荆倒是个聪明人!”香盈袖一手执白棋一手执黑棋,听了心焰口中的消息微挑了挑眉。 心焰捂唇一笑,“谁说不是呢!他一方面不想得罪香廷贺,一方面又不想因为香落萦败坏自己的名声,索性直接把香落萦的尸首和曲澜一并送回来,道是家务事他不方便参与,小姐您不知道,香廷贺当时的表情,鼻子都气歪了。” 香盈袖溺了她一眼,“你呀你,幸灾乐祸。” 心焰嘿嘿一笑,“心焰这不是替小姐高兴嘛,接下来我们只要除掉除掉下完一步棋就圆满结束了!” 香盈袖轻点了点头,“嗯” 心焰欢呼一声,“那小姐,那个三姨娘我们要不要一并处理了?” 香盈袖手上一顿,“不必,暂且让她活着,自有人会替我们清理了。” 心焰了然点头,“也是,留着她也好牵制香尘和香若晗,这两个人虽然没多大作用,但势虽小却不得不防啊!” 香盈袖赞赏地看她一眼,“有进步。” 心焰哼了哼鼻子,“那是,心焰这叫近墨者黑。” 香盈袖手指微曲,斜眼看她,“近墨者黑?” “嘿嘿,嘿嘿” ------题外话------ 后面就要是新的故事了,会有新人物重磅登场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穆柒寒 南岳一百三十七年五月初三,天气大好,距离端阳只有两天,南都街上迎来又一片繁华盛景。 华新街是作为南都的主街其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伴生茶楼是坐落于华新街最中央整个南都最大的茶楼,三层阁楼在一众矮楼中占据最佳视野。 三楼雅间靠窗的位置坐了足足坐了六个人,四男两女,华衣锦织,气质不凡。 穆景睿望了下面的人山人海一眼,啧啧一叹,“这七弟打了胜仗就是不一般,看看这阵仗,万人空巷,街头街尾都是迎接他的百姓。” 坐在对面的沐阳公主遥遥望过去,调笑道,“三哥你若是羡慕,也可以向父王请旨征战,若是打了胜仗回城之日定然也是这般盛景。” “沐阳说的没错,我听说近段日子燕国那边正在搞小动作,频繁骚扰我东南地境,三弟若是愿意亲自请命出战燕国,父王一定很高兴。”穆悠扬在一旁悠悠然接话。 穆景睿轻哼一声,“那燕国不就是见着他们公主被璟王选中坐了璟王后,这就嚣张起来了!说起来,那燕国姬瑶究竟是何美貌竟能在一众美眷中被璟王挑中?”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是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 穆悠扬眸光几闪,忽而看向对面一直不曾说话的两人,“我倒是有幸见过几面,不过不好评说,当初香大小姐也是见过的,同为女子不知香大小姐怎么看?” 几人的视线齐齐转向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香盈袖。 后者收回视线,淡淡一笑,“姬瑶公主自是才貌双全,女子中的典范。” 穆景睿似乎来了兴趣,调侃道,“香大小姐也是才情兼备,出水芙蓉,不知与你相比如何?” 香盈袖抿了抿唇,“不敢相媲。” 穆景睿挑了挑眉,“竟还有比香大小姐更美之人?就是不知道这姬瑶公主是何方神圣,若是有机会本殿一定要见识见识。” 香盈袖垂下眼睑,不予评说。 穆悠扬轻咳一声,“好了,三弟你就别为难香小姐了,姬瑶公主与香大小姐各有所长,不相上下。” 穆景睿笑意吟吟地看他一眼,“二哥这话,可真是”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咱们说点别的吧!”沐阳公主及时开口解围。 穆景睿又恢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瞧瞧,咱沐阳都吃醋了,在三哥心里当然是沐阳你最漂亮。” 沐阳公主怪嗔他一眼,“三哥,你就别笑话我了。” 穆景睿呵呵一笑,自动过滤到方才的话题。 一旁的姜奕和半月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听着几人之间不动声色的暗潮汹涌。 几人沉默了片刻,外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果郡王殿下,是果郡王殿下” “天,果郡王好好俊啊!不行了,我要晕过去了!” “真的是果郡王,五年未见越发有男子气概了!” “” 下面人群躁动,爆发出一阵有一阵的惊呼声,直将上面的几人一并淹没。 香盈袖顺着人群的方向看去,一条声势浩荡的队伍最前方,一人高居马背,一袭青衣,墨发高束,刀削般的五官甚是凌厉,一双狭长的凤目里尽是晦涩难懂的幽深,他对周围的高呼声充耳不闻,目光直视前方。 突然感受到斜上方一道视线,他抬眼望去,对上一双兴味盎然的寒眸,只愣了一瞬便收回目光。 香盈袖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挑了挑眉。 “人都走远了,还在看什么?”腰上缠上一股力道,紧接着耳边一热,半月将她带回来,眼睛里颇有不满。 香盈袖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意味难明。 香盈袖面色不变,朝着半月调皮一笑,“在看那位果郡王长得有没有夫君俊。” 明知道她是装的,半月还是忍不住心口一麻,他宠溺一笑,“结果如何?” 香盈袖状似认真比对了一下,一本正经道,“那果郡王好看是好看,但是在我看来还是夫君更俊一些。” 半月揽着她腰的力道微微收紧,眼里闪过兴味,“喔?娘子眼光不赖。” 香盈袖暗骂一声,自恋。 两人旁若无人地调笑,周围的几人有些尴尬地不忍直视。 穆悠扬深深盯着香盈袖的笑颜,双拳紧握,突然推开凳子站起身,“人也看过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厢房。 穆景睿眸中幽光一闪,看了香盈袖两人一眼忙追了出去,“二哥,一起走啊!” 屋子里只剩下四个人,沐阳公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得已打扰两人。 ‘咳’她轻咳一声别开脸。 香盈袖暗暗瞪了半月一眼,看向沐阳。 沐阳公主这才好看向她歉意一笑道,“真是抱歉,今日我原本只跟驸马一块儿出来的,却不想半路遇见二哥和三哥,三哥执意要拉着二哥来看热闹,我这才” 香盈袖了然点头,原本她就是接到沐阳公主的消息才来的这里,并没想道穆悠扬和穆景睿也在。 沐阳公主有些犹豫道,“今晚长公主就会在琅音轩设宴,请柬想必你已经收到了吧?” 香盈袖轻点头,“收到了。” 沐阳公主微微一笑,“那今晚就拜托你了。” 说着,她拿出一本花名册模样的本子递给她,“这是我整理出来今夜参加晚宴的名单,以及她们背后代表的势力,你看看兴许有帮助。” 香盈袖伸手接过,粗略地扫了一眼,都是京中权贵,每一个是软柿子。 “公主请放心,我既已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也请公主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沐阳轻笑点头,“一定,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提便是。” 香盈袖弯唇一笑,“好” 又坐了没一会儿,沐阳公主也拉着姜奕离开。 整个厢房只剩下香盈袖和半月。 半月瞥了她面前的花名册一眼,“你和沐阳公主达成了什么协议?” 香盈袖随意翻看着花名册里的内容,笑了笑,“没什么” 半月怨怪地看她,正要说话,香盈袖却突然站起身望厢房外走去,“回去了” 半月瞪着她的后背半晌,就差瞪个窟窿眼出来。 —— 日下西沉,已近黄昏,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很是喧闹。 琅音轩更是热闹非凡,这里曾是先王专门为皇亲贵胄设立的,后来琅音公主出声先王便将此地赐给了她当做及笄之礼,封号琅音。 当今王上乃是琅音公主一母同胞的胞弟,即位后册封其为琅音长公主,身份尊贵,只是名声嘛,有那么一点点臭。 “听说这位长公主是个手段毒辣的,先王后就是被她给暗害的,她还在府上养了许多男宠,起风评怎一个惨字了得!”心焰一边替香盈袖挽发一边啧啧有声道。 香盈袖看着镜子里梳着妇人发髻的自己勾了勾唇,“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要做的事她阻拦不了!” 心焰贼贼一笑,“那是,小姐是谁,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斗得过的。” 香盈袖睨她一眼,“在你这么多年的吹捧之下我竟还能如此谦虚,真是奇迹。” 心焰吐了吐舌,“心焰这是实话实说嘛” 香盈袖不跟她争论,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匣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直通体白色红的玉簪,簪尾一朵精致的凤凰花雕刻其上,丝丝红光在整个簪身流转,没得惊心动魄。 心焰却是往匣子里一望惊呼道,“小姐,怎的只有一支?”她四下翻看,眉心深深蹙起,“绿萝花呢?” 香盈袖用帕子将凤凰花擦拭了一遍放回去,淡淡道,“绿萝花被人拿走了。” “拿走了?”心焰讶然道。 香盈袖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 心焰面上笑意尽失,有些凝重,“那绿萝花可是夫人留下来的,如今被人拿走若是查到小姐的身份可如何是好?” 香盈袖收起木匣,没什么情绪道,“绿萝花是那个人送给娘亲的定情信物,娘亲都仔细珍藏着,除了那个人没有人认得出,只要凤凰花没丢暂且不必担心。” 心焰心事重重地点头。 香盈袖宽慰一笑,“快别想这些了,去拿衣服过来,时辰差不多了。” 心焰这才收起心神到外间拿衣服。 香盈袖目光发沉地盯着镜子,脑子里闪过一张绝美的容颜,一点朱砂痣,张扬的墨发,流光四溢的琉璃目。 他到底是谁?簪子他应当不会认识才对! 同一时间,半月难得挑了一件上得了台面的玉白色锦织长袍,一向只用发带绑起的墨发也用玉冠竖起,长身玉立,俊雅不凡。 白崽绕着他上蹿下跳,嘴里不住地发出声音。 “吱吱”爹爹,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舍得你那件破布衣裳了! 半月嘴角轻抽,“我难道就不能英俊潇洒一回?” 白崽撇了撇嘴,撕掉你的伪装,何谈英俊潇洒,那是天地失色美绝人寰好嘛! 半月系好腰带穿上外袍,将换下的衣物丢给白崽,“拿去洗了!” 那态度那口吻,端的是高高在上嚣张不已。 白崽被衣裳兜头盖下,好不容易扒拉了半天才露出它那张委屈的小脸。 半月看都没看他就准备出门。 身后突然传来‘当’的一声轻响。 他转头看去,恰好看见白崽用前爪艰难地抱起衣物仅用后爪支撑着走路,一个细长的锦盒从衣物中滚落,他眉眼一深,走过去捡起锦盒。 轻拍了拍上面沾上的灰尘打开。 点点幽绿的光芒透出,一支通体碧色的玉簪落入眼帘,簪尾一朵绿萝花惟妙惟肖,美轮美奂。 半月温柔一笑,合上锦盒揣进怀里。 香盈袖在院子里等了片刻才见半月优哉游哉地出来。 一眼锁定他特意打扮过得衣裳头发,眼角微弯,“看不出来你这一打扮也人模狗样的!” 半月嘴角狠抽,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娘子这张嘴很是欠调教。” 香盈袖抿唇,利落转身,“快走吧,快来不及了!” 半月扬眉一笑,缓步跟上。 两人赶到琅音轩的时间恰巧踩在最末,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到齐,远远看过去清一色全是年轻男女,各个锦衣华服,好一番盛景。 两人递了请柬汇入人流,不打算引人注视。 偏生有人就不让他们如意。 穆景睿手里拿了把瓷骨扇一身紫袍风度翩翩地挡在两人面前。 “香大小姐今儿个可真美,这么多人本殿下一眼就瞧见了。” 香盈袖不咸不淡地行了一礼,“见过睿亲王殿下。” 穆景睿虚扶一把,“不必多礼” 香盈袖站直身子,正欲拉着半月另外找个地儿,突然一群人围了过来,堵得他们面前的路水泄不通。 “这位就是香大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一名其貌不扬的男子打着一口官腔拦在香盈袖面前,面上尽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齐兄这是做什么,可别吓着香大小姐。”另一名男子挤开他,朝香盈袖拱手揖了一礼,“在下户部尚书府上长子杨华,旧闻香大小姐之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香盈袖淡淡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杨花?” 杨华面上一喜,连忙点头,“正是在下。” 香盈袖弯了弯唇,“水性杨花,真是好名字!” “噗”周围的人忍不住笑出声,那杨华面上羞红,跺了跺脚跑了。 周围的人笑得更大声。 “哈哈,水性杨花,原来他的名字是这个含义,这是好名字,好名字。”方才被杨华挤开的男子高声一笑,引得一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香盈袖也忍不住笑了笑。 那男子恰巧看见,一时间看痴了眼,“香大小姐,在下叶无名,不知可有幸邀请小姐旁边小榭小坐聊天?” 这么明显的意思,谁听不懂! 周围的人持着看好戏的态度看着香盈袖和半月,当着人夫君的面调戏,也太不要脸了。 一时间,众人看向半月的眼神流露出嘲讽,真是个窝囊废! 香盈袖扫了周围不怀好意的众人一眼,眸中一冷,正要说话。 半月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紧怀里,朝着那名唤叶无名的男子一笑,“无名公子,在下不介意陪着娘子和你一块儿小坐聊天。” “噗”周围又是一阵轰笑声,那嘲讽的眼神立即转向了叶无名。 叶无名语塞,面上尽是尴尬之色。 “叶大少爷,本殿也不介意陪你小坐聊天,你愿不愿意呀?”穆景睿流里流气的声音传来,满是不怀好意。 叶无名面色一白,头不断朝下埋,就差整个人钻进地缝里去了。 不远处,一道青色身影静静看着这一幕,面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仿佛世外人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两位是刚回南都不久的香家大小姐和她的夫君,七弟今日刚回来想必还不认识吧!”穆悠扬徐步走到身影一旁,看着香盈袖众人的方向道。 身影也就是穆柒寒侧头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唇,低迷醇厚的嗓音流泻而出,“有劳二哥相告。” 穆悠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家兄弟,应该的,走吧,宴会该开始了。” 说罢,率先迈步走向人群。 穆柒寒唇角轻弯,勾起一丝冷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暗潮汹涌 “琅音长公主到——” 随着一声夸张奸细的嗓音落下,一人一袭杏红色华服缓步而来,一张魅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年岁的痕迹,反倒凭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涂着大红色豆蔻纤细娇嫩的手轻轻搭在另一只莹白的手上。 手的主人是一名长相极为妖媚风情的男子,一袭绛紫色长袍长身玉立,眉宇间染着阴柔,美艳不可方物。 “这位是琅音姑姑进来新进的男宠名唤月笙,风头正盛,很得琅音姑姑喜爱。” 沐阳公主不知何时走到香盈袖身旁,附耳小声道。 香盈袖眸中划过了然的笑意。 月笙,真是个好名字! “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昂的参拜声整齐划一,众人弯腰拱手福身。 香盈袖拉着半月也弯了弯腰,在人群中并不显得突兀。 “免礼”一如她娇媚的长相,声音也极是轻柔妩媚。 “谢长公主殿下——” 琅音长公主在月笙的陪同下走到主位上落座,杏红色宽大袖袍轻扬,“诸位请坐。” 众人又道了声谢,适才逐一落座。 琅音长公主一双媚眼四下扫过,红唇微张,“柒寒人呢?今日不是回来了吗?” 沐阳连忙站起身笑道,“姑姑莫急,七哥就快到了。” 琅音勾唇一笑,“喔?沐阳见过柒寒了?” 沐阳公主摇了摇头,满是委屈道,“还不曾呢,七哥一回来就躲回府,沐阳都没机会见他。” 琅音微微一笑,面上尽是宠溺之色,“看把你给委屈的,待会儿不是就能见着了吗?” 沐阳点点头,笑得单纯霸道,“姑姑说得对,待会儿见了七哥,沐阳一定好好说他一顿,回来了也不知道看望看望姑姑和沐阳!” 琅音见此满意地点点头,“坐吧,别急。” 香盈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琅音长公主,会装,会演,是对她的初步认定。 琅音身旁的月笙似感受到香盈袖的视线,突然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香盈袖微愣,月笙弯唇一笑,尽显风情。 香盈袖拧了拧眉,这个月笙,总觉得有些熟悉! “娘子,怎么了?”半月看了月笙一眼又见香盈袖拧眉,担忧问道。 香盈袖轻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我多想了。” 说吧,她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半月也不多问,只看向月笙的目光变得深邃复杂了些。 “殿下,端亲王殿下和果郡王殿下到了——” 琅音眸中有光一闪,“快请”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并肩行来。 一青墨一紫蓝,皆挺拔俊朗。 两人朝琅音抱拳行礼,“见过琅音姑姑” 穆攸扬笑得温文尔雅,“我们来迟了,还望姑姑莫怪。” 琅音掩唇一笑,“看你说的,姑姑怎会怪你们!” 说罢,她看向垂首不语的穆柒寒,温柔笑道,“柒寒一路风尘想必累得很,姑姑请你来参加这个宴会你不会怪姑姑吧1” 穆柒寒低垂的眸子幽光一闪,勾了勾唇,“姑姑说笑了,能来参加宴会柒寒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姑姑!” 琅音点了点头,“那便好,你们兄弟俩快别站着,坐吧!” 穆攸扬点了点头,当先落坐在穆景睿身旁。 穆柒寒看了周围一眼,目光有片刻的凝固,继而没什么情绪地走到在场唯一的空位上落座。 香盈袖侧头看了眼身旁落座之人,自己刻意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穆柒寒身为王子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坐到这里,但偏偏满园子只剩下这么一个位置,其中深意不难猜测。 穆柒寒偏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幽光一闪,继而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沐阳公主原本对穆柒寒的位置极为不满,奈何不能说什么姜奕又在一旁拦着她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她满心都是替穆柒寒委屈,炸一瞧见他坐在香盈袖旁边,眸子一亮,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穆景睿就着喝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看了香盈袖这边一眼,意味深长地靠近穆攸扬说了句,“七弟这位置,可真是啧啧” 他叹了两声不再多言。 穆攸扬眸光几动,最终等了穆景睿一眼警告道,“少说话少引祸端!” 穆景睿顺从地闭嘴。 穆攸扬看向香盈袖,却正好瞥见她与半月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两人靠得极尽,半月的手还拉着她的手。 不知怎的,他觉得那画面刺眼得很,一瞬间别开视线端起面前的就猛灌了一口。 香盈袖瞪着半月,“你方才说什么?” 半月扬了扬眉头,一本正经道,“我说娘子再看别的男人我就挖下你的眼珠泡酒喝!” 香盈袖眯了眯眸,“你敢!” 半月露齿一笑,那笑容颇有些白骨森森的悚然,“你看我敢不敢!” 香盈袖无语地瞪他一眼别过头不想跟他说话。 半月伸手握住她搁在矮几上的手,凑近她耳边暧昧地吐气,“娘子,我是说真的,你可是有夫之妇,决不能红杏出墙!否则。” 香盈袖皱了皱眉,下意识转过头,突然一愣。 半月本就靠她极近,这么一回头两人的脸颊一瞬间贴得极近,鼻尖对上鼻尖,只要一个人偏头就可以亲上。 但是谁都没有这么做,虽然半月很想,但这毕竟是公共场合。 他也没有立刻退开,而是邪邪一笑满是蛊惑道,“娘子,这可是公共场合,你再怎么迫不及待也应该等回了府上才” 香盈袖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暗瞪一眼,“再胡说八道我就扒了你舌头!” 半月眸子里尽是委屈。 香盈袖收回手,撇开头轻咳一声,“你方才说我红杏出墙如何?” 半月眉眼间溢满笑意,“你若敢出墙,我比砍掉你枝丫,拔掉你羽翼,永远将你困在我的方寸之地。” 香盈袖耳朵一热,连忙端起面前的杯子猛灌一口。 “娘子,那是我的杯子!” “咳咳咳”香盈袖一口水还没吞下去就被他的话吓得呛住,满面通红,眸子里盛满尴尬。 主位上,琅音长公主顺着月笙的视线看过去,正瞧见香盈袖呛得脸色通红。 她眉心一蹙,语气染上几分不满,“她好看吗?” 月笙连忙收回视线,语声娇媚入骨,“自然比不了殿下您,月笙只是看她眼生得很才多看了两眼罢了!” 琅音满意一笑,她招了招手,一旁的丫鬟走过来弯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琅音指了指香盈袖的位置,“他们是什么人?” 丫鬟看了一眼道,“回殿下,是香家大小姐香盈袖和她的夫君。” 琅音了然一笑,不免多看了香盈袖一眼,“她就是香盈袖,果然名不虚传。” 月笙面上划过不解,“香盈袖?” 琅音拍了拍他的手,宠溺道,“你刚来不久没听说过也难怪,她就是香家嫡女香盈袖,十年未见了,比起她娘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琅音大致将听来的传闻说了一遍,月笙点了点头,一脸崇拜地看向琅音,“在月笙心里,谁也比不上殿下您。” 琅音捏了捏他娇嫩的脸,一脸笑意,“你呀你,就是嘴甜。” 月笙娇羞地垂下头,眸子里划过深意。 香盈袖是吗?呵—— 天色渐暗,众人也吃得差不多了,琅音长公主吩咐人将瓜果点心撤走,而后对众人道,“本宫今日办这场宴会就是希望你们年轻人来往认识,光是吃吃喝喝你们也不喜欢,本宫命人在琅音轩设了琴棋书画剑戟箭场,想要见识见识我南岳儿女的文武才能,大家随我移步如何?” 女子听了琴棋书画,男子听了剑戟箭场无不跃跃欲试,纷纷应声,“但凭殿下做主。” 琅音点了点头,轻轻将手搭在月笙手上,莲步轻移率先而行。 一众人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宽大的跑马场上琴棋书画各式各样的武器应有尽有。 众人不禁感叹,先王果真是宠极了琅音公主,知道她喜好这些就把整个跑马场都给搬了来! 琅音公主道了句‘大家随意’便往贵妃椅上一坐,悠闲地品茶。 女子大多喜好琴棋书画,大多数人都涌向了外围,没一会儿铮铮流水般的琴声流泻而出,跑马场上的男子各自挑选了趁手的武器比试起来。 当然也有不好武的男子不好琴棋的女子。 比如香盈袖,她本不想留在内场,但碍于穆柒寒果断选择了射箭,她也不能走太远,便和半月选了射箭。 穆景睿诧异地看向她,“香大小姐也喜欢射箭?” 香盈袖随意拿了把弓箭,点了点头,“略知一二。” 穆景睿啧啧称奇,“香大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 穆攸扬不咸不淡地道,“香家以剑术闻名天下,香大小姐会些功夫也正常。” 穆景睿这才收起夸张的表情,点头道,“说得也是。” 沐阳公主拉着姜奕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我也喜欢箭术,不如我们大家来比试比试?” 穆景睿毫不迟疑地嗤笑道,“就你那上不得台面的箭术还是别拿出来献丑了!” 沐阳公主瞪他一眼,“三哥你怎么说话的?我的箭术可是七哥亲传的,说出来吓死你!” 说着,她跑到一边抱着穆柒寒的手臂将他拉过来,“七哥你说对吧?” 穆柒寒淡淡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单音节字,“嗯” 穆景睿‘切’了一声,“你连老七的皮毛都没学到。” 沐阳公主张嘴欲反驳,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双眼一亮,拉着穆柒寒到香盈袖面前,“我的箭术虽然差,但七哥的箭术很好,香大小姐要不要跟七哥比比?” 香盈袖张了张嘴,还不待说话,沐阳公主突然道,“就这么定了,你们俩比比也让我见识见识女中豪杰比起七哥如何!” 穆景睿惊叫了一声,“沐阳,你不是吧!让香大小姐跟老七比剑术?这不是以强凌弱吗?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都不是老七的对手!” 周围一些贵族子弟认同地点了点头,便是穆攸扬也默认了。 沐阳公主轻笑一声,“那是以前,五年不见说不准七哥没以前厉害了,何况你不是说了,香大小姐是女中豪杰,比比又不会怎么样,你看七哥都没反对!” 穆景睿噎了噎,果然穆柒寒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不反对就相当于默认。 “行行,那就比比吧!”穆景睿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众人给他们二人腾出地儿,沐阳公主殷勤地亲自取来弓箭递给穆柒寒。 “等一等” 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琅音公主与月笙走了过来。 琅音公主看了眼香盈袖和穆柒寒手里的弓箭道,“本宫自来也喜爱这箭术,听到你们说要比试便来了兴趣。” 沐阳公主诧异道,“姑姑您也要比?” 琅音溺怪地看她一眼,“你这孩子,姑姑这把老骨头怎么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只是姑姑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比试方式,就想给你们试试。” “什么方式?”沐阳公主满眼期待。 琅音公主笑了笑,一旁的月笙解释道,“殿下的意思是,要在箭靶的位置站一个人,射箭之人的剑需得足够冷静足够精准,方能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射中靶心,谁的剑不伤人且命中靶心就算赢。”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倒吸了口凉气,这是拿命作堵住!? 琅音公主目光看向香盈袖和穆柒寒,“也不过是本宫临时起意,你们认为如何?” 香盈袖心里冷笑一声,他们能拒绝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的! 穆柒寒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一旁的沐阳公主突然抱住他的手臂满是兴奋道,“好啊好啊,就听姑姑的,我来给七哥作靶!” 穆攸扬当即不赞同道,“沐阳休得胡闹!” 沐阳公主撇了撇嘴,“我才没有胡闹,我相信七哥的箭术,二哥你就别管了!” “你”穆攸扬冷下脸色。 琅音公主突然出声,“香大小姐你呢?” 穆攸扬不得已将话咽回去,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香盈袖。 她会选谁? 香盈袖蹙眉,很是为难的模样,“盈袖箭术不精,若是因此伤人就不好了!” 琅音公主眸光忽闪,“香小姐不必自谦,香家的箭术闻名天下,想必香小姐尽得起真传,不过射个剑靶罢了,相信香小姐定能手到擒来,只是”说到这儿,她下意识顿了顿,“只是这作靶之人定是要信得过香小姐的才行,否则到时箭出人躲可就危险了!” 香盈袖为难道,“这可如何是好?” 琅音公主笑了笑,“其实本宫倒是可以给香小姐推荐个人选。” 香盈袖眼前一亮,“还请长公主明示。” 琅音点了点头看向穆悠扬,“扬儿武功不错,关键时刻定能躲得开,不如” “还是我来吧!”一道低沉的嗓音突兀地传来。 半月站在香盈袖三步之外,含笑看向琅音,“长公主的人选自是好的,但端亲王殿下身份尊贵,娘子只怕会有心理压力,在下作为娘子的夫君自是最信任她之人,看着在下娘子也能安心些。” 香盈袖下意识蹙眉,若是自己到时有所偏差或者有人动手脚就会令他陷入危险之境! 她正想反对,半月已经上前握住她的手,“别担心。” 琅音长公主眸中划过深意,欣然应允,“如此最好!” 琅音都已经答应了香盈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沉着眸点了点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比试 以人作靶并非对着人射箭,而是让人站在靶心的位置,射箭之人的箭必须插着作靶之人的某一要害部位过,命中靶心便算赢。 这不仅考验射箭之人的精准度,更是考验其胆量的时候,一旦作靶之人心里产生恐惧极有可能在关键时刻闪躲,导致射箭之人箭有偏差反倒很容易伤人。 沐阳公主个头较矮,站在靶前正好头顶挨着靶心,那么穆柒寒的箭就必须擦着她的头皮过。 半月身量较长,只能以脖颈为准,香盈袖的箭需挨着他的喉颈射中靶心。 二者皆不允许有丝毫的偏差,否则输了比试不说,伤及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香盈袖抬眼望过去,琅音长公主正正坐在一边观战,说不出的惬意。 她勾了勾唇,这位长公主可真是够狠心的,舍得让沐阳公主作靶,究竟是对穆柒寒的箭术太过信任,还是 她心神一震,脑袋里蓦然划过一个念头,若是穆柒寒不小心伤到沐阳公主,那么以王上对沐阳公主的宠爱程度定然会深究此事。 她下意识看向沐阳公主,见她正和穆柒寒悄声说着什么,然后两人一同朝这边望过来。 沐阳公主朝她眨了眨眼,穆柒寒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香盈袖弯了弯唇,“开始吧!” 一群侍卫将箭靶尽数摆正,沐阳公主和半月一人择了个箭靶站好。 香盈袖和穆柒寒两人同时拿过箭羽,挽弓搭箭,蓄势待发。 半月云淡风轻地站在箭靶前,遥遥望过来,眸中尽是温柔的光。 香盈袖忍不住轻弯了弯唇,两指扣住箭尾,弓被拉成满月。 寒眸微光一闪,‘咻’一声势如破竹,夹着雷霆万钧之势急射而出。 与此同时穆柒寒手里的箭也挽着穿云破月的力直直射出。 沐阳公主一瞬间睁大眼睛,张开嘴却强忍着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双手紧紧拽着身后的箭靶,迫使自己不能慌乱,不能乱动。 半月始终一副浅笑吟吟,不惊不惧的模样,哪怕是在箭羽擦着他细腻的脖颈而过时,他也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砰’的两声巨响,两处箭靶同时炸裂,细屑横飞。 围观的众人纷纷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同时碎裂的两处箭靶。 琅音公主神色微动,吩咐人上前查看。 一名侍卫小跑上前,捡了两块残肢回来,大红的靶心上不偏不倚正好插着两支羽箭。 众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准心,这力道,也太可怕了。 香盈袖收起弓箭,朝穆柒寒拱了拱手,“殿下箭术超凡,盈袖佩服。” 穆柒寒轻蹙眉心。 众人也是不解地看向香盈袖,她这是要认输? “香大小姐和柒寒的箭术都堪称一绝,依本宫看你们二人不分上下,香大小姐又何必谦让呢!?”月笙扶着琅音长公主走过来,娇媚低柔的嗓音流转,却莫名听的人一身寒意。 琅音长公主眼带赞赏地看向香盈袖,“香大小姐不愧是女中豪杰,这箭术堪当我南岳女子中的典范,叫本宫都好生佩服。” 香盈袖客气一笑,“公主殿下过誉了,盈袖愧不敢当,盈袖方才也就是运气好些罢了,实不敢与果郡王殿下相比。” “诶此言差矣”琅音长公主摆了摆手,“依本宫看来你这箭术不必柒寒差,本宫也是许久没有见到这么精彩的比试了,意犹未尽,不如香大小姐再和柒寒比一场?柒寒这么多年来没遇到过对手,想来也很期待再与香小姐一较高下,对吗柒寒?” 香盈袖寒眸中幽光一闪而逝。 穆柒寒拧了拧眉,正欲开口拒绝。 “姑姑说的没错,七哥定然很是开心遇到香小姐这般的对手。”沐阳公主被姜奕扶着手脚发颤地走过来,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她拉了拉穆柒寒的衣袖,“七哥你就答应吧,香小姐一定也很想再与你比一场的,对吧香小姐?” 香盈袖抬眸,盈盈含笑,“不甚荣幸。” “看吧七哥,香小姐都答应了,你还犹豫什么?”沐阳公主嘟了嘟嘴,满是撒娇的口气。 穆柒寒垂了垂眸,复抬起眼,眸中一片平静,“好” 琅音公主满意一笑,“方才的比试很是精彩,但是对于你们二人来说应当只是开胃小菜,这一场便不射箭靶,射人如何?” ‘嘶’周围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不射靶射人,这不是? 沐阳公主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姑姑这主意不错。” 琅音公主看了月笙一眼,后者吩咐旁的侍卫道,“去取无头箭。” 一听是无头箭,众人立时松了口气,怎么着也算不会伤到性命。 “等等”琅音公主突然唤住那侍卫,满是笑意地道,“无头箭算什么,像香小姐和柒寒这般的箭术高手用无头箭多没意思。” 月笙了然一笑,“殿下的意思是?” 琅音道,“就用正常的箭,柒寒,香小姐你们没意见吧?” 香盈袖淡淡一笑,“没有” 穆柒寒只‘嗯’了一声表示没意见。 两人淡定如斯,旁的人却为他们捏了把冷汗,不用无头箭这不是找死吗? 半月拉住香盈袖的手,不赞同地看着她道,“你太任性了,那很危险!” 香盈袖抬头朝他一笑,刹那花开遍野,天地失色,“我信你,你也信我,不会有事的。” 半月愣在当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说,我信你,你也信我! 侍卫很快取来箭羽,跑马场内外的人都涌了过来,弹琴的不弹琴了,吟诗作对的也没了兴致,大家兴意盎然又担忧万分地涌过来,一个个激烈地讨论谁会赢,若不是碍于琅音公主在场,只怕他们都要开坛下注了! 香盈袖二人各自接过三支箭,往场中唯一的比武台走去。 “你们每个人三支箭,谁先射中对方谁就算赢,当然,比武点到即止,切莫伤人性命,明白吗?”琅音公主耐心地交代了一番便往贵妃椅上一靠,头倚在手臂上惬意不已。 月笙站在一旁替她揉捏肩膀手脚,时不时添茶递水,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比武台上那蓝白相间的身影。 沐阳公主有些焦急地站在下面,不住地搓手,小脸上一片担忧之色。 姜奕安抚地拍她的背,“别担心,没事的。” 沐阳公主点了点头,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放松。 “你们这般频频退让只会让对手愈加没完没了,使你们陷入被动,处处受人掣肘威胁。” 半月不知何时走到一旁,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耳内。 沐阳公主下意识拧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半月挑了挑眉,“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们的做法太过愚蠢。” 沐阳公主脸色一沉,声音冷了下来,“我们怎么做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着前些日子陆淑荷的陷害,沐阳公主始终对半月没什么好印象,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半月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声音却多了两分冷沉的警告意味,“你们要如何自然是与我没有关系,但是因为你们愚不可及的退让令我的娘子陷入危境,我便不得不说两句。” 沐阳公主黯然垂眸,没反驳。 半月冷笑一声,“你们本就知道对手什么打算,就因为羽翼未丰便处处退让讨好,你们这不是养精蓄锐,而是在被人愚弄任人摆布,今日只是无关痛痒的比试,他日说不准就是关乎生死大局的陷阱,你们的愚蠢只会让你们走入绝境!” 半月言尽于此,转过身往隐到人群中去。 沐阳公主半晌回神,心里一阵后怕。 今日这件事表面上看只是琅音公主的恶趣味,实则每一步都透着杀机,她面上血色尽褪,幸好今日遇见的是香盈袖,幸好他们不是敌人。 她用她的锋芒为自己和七哥争得一分喘息的余地,现下琅音姑姑定然更想看看香盈袖的实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琅音姑姑绝对不会容许一丝一毫的意外,若不然不会有现在这一场比试。 台上,香盈袖二人已经挽弓搭上第一剑,箭指对方,满是锋利。 香盈袖轻勾唇角,风起,发丝轻扬,衣袖翻飞,美如骄阳烈焰。 穆柒寒眸子微眯,手中的弓拉成满月,手一松,箭如风,快如电。 与此同时香盈袖手中的箭脱手而出,两支箭堪堪插过朝着二人急速射来。 两人同时往旁边一跃闪开,与此同时第二支箭第三支箭同时搭弓。 两箭齐发,穿过空气划破逆流越过了风中的一切阻碍朝着对方射去,毫不手软,霸道非常。 一箭于半空相撞,花光乍现,最终拦腰折断。 另一支箭势如破竹,穿云破月而来。 穆柒寒脚尖一点在半空中连续翻转几圈,再落地,箭羽斜斜插入擂台边缘。 香盈袖堪堪往后退去,一只脚撑在擂台边缘,就地一跃站稳身子。 下一刻,发丝尽散,青丝张扬而舞,特意挽的妇人髻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散开。 众人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做到的。 只见香盈袖纷飞的青丝中斜插这一支箭羽,头上的发饰被齐齐折断,一缕断发顺着风吹落于地面。 香盈袖伸手拔下头上的箭,朝穆柒寒拱手,“殿下赢了。” 穆柒寒轻蹙眉心,抿唇不语。 香盈袖也没想等他说什么,转身下了比武台。 “好好好,精彩精彩!”琅音公主拍着巴掌站起身,满脸笑意。 周围的人僵硬着脸跟着鼓掌,这位长公主玩的可真大,幸好不是自己跟果郡王比若不然,别说只是断掉一缕头发,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半月上前两步握住香盈袖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后者抬头盈盈一笑,“我没事。” 半月当然知道她没事,只是心里是什么滋味就不好说了。 “七哥——”沐阳公主的惊叫声传来。 众人望过去,不知何时穆柒寒扔了弓箭头也不回地往跑马场外走去,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琅音公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笑意加深。 “殿下,不拦着吗?”月笙在一旁小声道。 琅音公主摇了摇头,“不必,今日这一出可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月笙不解地皱眉,“可是您安排的人并没有塞给果郡王?” 琅音公主笑得高深莫测,“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好了,今日的宴会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琅音公主站起身,兴致缺缺地离开。 其他看戏的人也尽数离去。 沐阳公主原地跺了跺脚,恼怒不已。 姜奕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道,“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插手果郡王的事,你非不听!” 沐阳公主瞪他,“我还不是想帮他!” 姜奕无奈一笑,“岂不是越帮越乱?” 沐阳公主哼了一声,转头正好对上香盈袖寒意森森的目光。 “这一场鸿门宴很是精彩,沐阳公主作为主导人倒是令我很是失望!”香盈袖淡薄的声音响起,不愠不怒。 沐阳公主下意识皱眉,“我也不知道是这个情况。” 香盈袖冷笑一声,“我奉劝公主一句,与其做一些力不能及的事不如好好做你高贵的小公主,只要学会享受就好,勾心斗角什么的实在不适合公主!” 说罢,她拉着半月头也不回地离开。 沐阳公主脸色涨红,满是羞愧地埋头不语。 “小沐阳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穆景睿和穆攸扬送走琅音公主回来便见她一脸羞愤地站在原地。 沐阳公主抬起头瞪他一眼,“没有谁,我先回去了!” 说着气冲冲地跑开了。 姜奕无奈地摇摇头跟上去。 留下穆攸扬和穆景睿两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回到香府时已经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香盈袖两人刚一踏入香府便见官家匆匆忙忙从眼前跑过,连礼也忘了行。 香盈袖蹙了蹙眉,随意拉了个丫鬟道,“发生了何事?” 丫鬟乍一见到香盈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忙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姑爷,回大小姐的话,老爷不知怎么的突然晕倒了,王叔派人去请了大夫却诊不出缘由来,大少爷命王叔进宫去请太医。” “晕倒了?”香盈袖挑了挑眉。 丫鬟点了点头。 香盈袖转头与半月对视一眼,眉眼中划过好奇,随后对丫鬟道,“我也过去看看,你先忙你的去吧!” 丫鬟福了福身快步离开。 香盈袖淡淡一笑,“我倒要看看,他们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步入主院,一大群人来来往往,面色焦急。 数名大夫摇头叹息地从屋内出来,面上一派惆怅。 香盈袖上前两步福了福身礼貌问道,“大夫,我父亲他怎么样?” 被问话的大夫先是朝香盈袖拱手一礼,而后道,“令尊的情形不容乐观,前有心事郁结于心,后又身中奇毒,我等才疏学浅实在没辙。” 其余几名大夫也附和地点头。 香盈袖眉心轻蹙,让人看来是在担心香廷贺。 方才那大夫开口宽慰道,“不过香大小姐暂时不必担心,令尊并没有生命危险,香大少爷已经派人进宫请御医了,想必御医能解此毒。” 香盈袖感激一笑,“多谢大夫,来人,送大夫出府。” 一名丫鬟上前,“请随奴婢来。” 一众大夫朝香盈袖拱手一揖摇头叹息地走了。 香盈袖抬眸望向门内,此时香尘正好望出来,两人四目相接。 香盈袖与半月缓步进入屋内。 “父亲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大哥不用担心,御医定会有办法的。” 听到她不知真心假意的宽慰香尘牵了牵唇,“但愿如此!” 香盈袖点了点头上前两步,目光落在香廷贺青白的脸上。 嘴唇惨白,面上毫无血色,双眼无力拢拉着,两鬓生了些斑白,整个人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岁。 方才大夫说他郁结于心,看样子这段日子他过的并不好,陆淑荷和香落萦的死,二姨娘曲澜的死,这对他来说也是有一定打击的吧,毕竟一个是相伴十多年的妻子,一个是他的血亲骨肉,二姨娘也是伤了他的心。 “什么味道?”香盈袖眉心突地一蹙,鼻端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她左右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异物。 “什么?”香尘疑惑地跟着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异常,也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 香盈袖脸色微凝,又仔细闻了闻,方才那一瞬奇怪的味道又消散于无形,仿佛方才的一瞬仅仅是她的错觉一般。 “怎么了?”半月担忧地望着她。 香盈袖摇了摇头,“没什么,许是我的错觉吧!” 嘴上这么说,眼睛还是不放心地四下搜索,方才的一瞬一定不是错觉,她相信自己的嗅觉,对于味道她有超乎常人的灵敏。 半月握住她的手,蹙眉道,“是不是太累了,生了错觉?” 香盈袖看向他,“你们方才都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她想了一下找了个确切的比喻,“就好像红蓝花的味道?” 半月和香尘同时摇了摇头,“未曾闻到。” 香盈袖拧眉不语,香尘疑惑道,“这里怎么会有红蓝花?” 香盈袖轻摇了摇头,“或许是我闻错了,红蓝花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大少爷,御医到了!”官家刚走进院子便高声一呼。 香尘看了香盈袖一眼,“现下最重要的是父亲中的毒,其他事情暂且不论。” 香盈袖点了点头,退到一侧。 王叔领着一名年过半百的御医步履匆忙地走进来。 “香大人”御医朝香尘拱了拱手。 香尘连忙抬手一揖,“有劳李御医这么晚还来跑一趟,香尘实在心有愧疚。” “香大人快别这么说,还是香家主的身体更重要。” 香尘适才比了个请的动作,“李御医这边请。” 李御医瞧见香盈袖和半月时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们的身份,客气地拱了拱手遂往床榻边去。 香盈袖礼貌地点了点头,抿唇不语。 三人静静看着李御医给香廷贺把脉,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名为安静的因子。 半晌后,李御医收回手,仔细查看了香廷贺的眼珠口齿等地方,最终点了点头。 香尘面上一喜,“如何?” 李御医拱了拱手道,“据下官的诊断,令尊之所以会晕倒是有两种原因导致,一是长时间郁结于心且身心劳累过度导致身体不堪重负,二是中了毒。” 他所言与方才的大夫无异,香尘迫切问道,“是何毒?” 李御医拧了拧眉,声音有些沉闷,“具体是何毒我暂且不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有一味主药乃是天仙子即莨菪。” “可能解?”香尘试探性地问。 李御医沉沉一叹,“若仅仅只是天仙子倒是不难解,主要是其中还混杂了些许特殊的药材,在查清楚之前不能妄然用药,还请香大人给下官一些时间。” 香尘蹙眉点头,“有劳李太医了。” 李御医摆了摆手,着手开了个方子,“此药方可暂缓毒性蔓延,还请香大人尽快派人抓来熬制。” 官家连忙接了药方安排下去。 由于时辰已晚,香尘安排人备了住处让李御医住下,也方便就近诊治香廷贺。 回简笙居的路上,香盈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半月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开口道,“别担心了,会没事的。” 闻言,香盈袖颇为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有什么还要担心的,香廷贺是死是活可跟我没关系。” 半月挑了挑眉,就知道,“那你在想什么,这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香盈袖边走边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今日在琅音轩的事。” 半月面上划过不快,“果郡王?” 香盈袖并未发现他的异样,淡淡点了点头,“其实沐阳公主今日的做法也没错,现下穆柒寒并没有与琅音长公主或者说整个王室叫板的能力,收敛锋芒养精蓄锐才是最明智的,只是我看今日穆柒寒的样子,若不是沐阳公主拦着只怕不会给长公主面子。” 半月勾了勾唇,嘴角含着一抹兴味,“那你今日那样说沐阳公主,就不怕她记恨于你?” 香盈袖轻笑一声,颇为不屑,“过犹不及,过于犀利或者忍让都不是明智的选择,穆柒寒过于着急,沐阳公主又太过退让,太着急会输得很难看,同样,太过忍让一样不会有好结果,他们二人需要综合一下,今日只是想告诫沐阳公主,凡事不要太过大包大揽,看穆柒寒的样子他并不知情我和沐阳公主之间的交易。” 半月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 随即眉心拧起,“可是你今日未免太过锋芒毕露,琅音长公主显然已经注意到你了!” 香盈袖轻笑了摇了摇头,无奈一叹,“今日也是逼不得已,若非如此琅音长公主会继续揪着穆柒寒不放,我这么做也算是完成了沐阳公主的交代,琅音长公主已然打消了替穆柒寒择妃的念头。” 半月睨了她一眼,眼神颇为不满,“那是你暂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难保往后不会发生同类事情。” 香盈袖弯了弯唇,步入简笙居,“要想不受制于人就必须要先发制人,与其给对手机会不如先折断对方的爪牙。” 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半月目光幽深地望着她,“就像你一样?先发制人给人个措手不及?” 不知想到什么,香盈袖面上闪过不自在,“那是你自找的,我本意并非如此。” 半月恍若未察地随她进屋,自动转了话题,“那你打算如何做?” 香盈袖顿住脚步,抬眼望他,“南岳王的生辰就快到了,届时我会朝穆柒寒抛出橄榄枝。” 半月眉眼微扬,“你怎确定他会接?五年的时间都尚未磨平他的棱角,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会接受你的相助?还有,他这个心性你确定要助他?” 香盈袖点了点头,随即眼神怪异地望向他,“你倒是知道的多,我可从未跟你说过我要做什么,可是你好像对我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你的身份,我很好奇。” 半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一笑,“不急,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 香盈袖别开眼,从他手下退开一步,无所谓谓地理了理衣袖,“现在不知道也无妨,早晚我会查清楚,只是到时候,若是我发现你接近我的目的不纯,你当知道下场才是。” 半月手心一空,眼神暗了暗收回手,面上勾起邪笑,“怎么会,你这么暴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我怎敢与你为敌,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你知道的。” 香盈袖颊边浮上两抹可疑的红云。 我心悦你兮,千里追随兮! 香盈袖退后两步,转过身不动声色地压下心里的澡意,冷淡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闻言,半月唇边一抹飞扬的笑,他上前两步自然而然往榻上一趟,幽幽一叹,“又不是没有一同睡过,我今日乏了就在娘子这里将就一晚,娘子这般大方,为夫借你半张床想必你不会介意的喔?” 香盈袖眉间聚气一层乌压压的黑气,“你别得寸进尺!” 半月蛮不在意地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心安理得地闭上眼,“娘子,我已经睡着了,你若是实在不愿意也可以去我的房里睡,有崽崽给你作伴我也放心。” 香盈袖狠狠瞪了他半晌,最终咬了咬牙道,“先起来洗漱,脏兮兮的别往我床上躺。” 床上‘睡着’的人刷的张开双眼,手脚麻利地下床打水洗漱,顺便伺候完香盈袖洗漱才又躺回去。 香盈袖心里沉沉一叹,也罢,反正如他所说也不是没睡过,与其跟小崽子一起睡她宁愿跟他睡,崽子的爪子可锋利得很! 香廷贺这毒中的奇怪,香尘命人查了整整两日也未查到蛛丝马迹,下毒之人更是不知道藏到了那个杂咎犄角! 李御医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香廷贺的毒,整整两日毒药的最后一味配料始终未有结果。 “小姐,您说这毒会是谁下的?”心焰蹲在香盈袖跟前好奇地问。 后者瞥了她一眼,继续下棋。 见她不理自己,心焰扁了扁嘴,自言自语道,“说来也奇怪,这好端端的早不中毒晚不中毒,偏在小姐您出门的时候中毒,而且下毒之人明显不是要取命,应该只是想警告某些人,不然这毒也不会拖了两日也不见香廷贺出事。” 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香盈袖连着下错了两步棋,她无奈地道,“你再这么念下去我都可以去吃斋了!” 心焰下意识道,“为何?” 香盈袖睨她一眼,“既然要听你念经,岂不是该吃吃斋饭配合你?” 听出香盈袖是在嘲笑她话多,心焰吐了吐舌,“我不说了就是。” 香盈袖却是没了下棋的兴致,她动作不徐不缓地收好棋,站起身整理好衣裙上的皱褶而后道,“听你说来也奇怪,我昨日在香廷贺的屋子里闻到了一股红蓝花的味道,只是那味道来得快去得也快,若说是错觉我觉得不可能,可是后面细细去闻又没了!” 心焰惊讶地‘啊’了一声,“红蓝花不是堕胎之物吗?” 香盈袖点了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奇怪,好端端的香廷贺的屋子怎么会有红蓝花的味道,莫不是真的是我产生了错觉?” “怎么可能!”心焰想也不想张口否认,“小姐您的嗅觉超乎常人,平日又时常研究香料,什么味道能逃得过你的鼻子!绝对不可能闻错!” 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香盈袖不由失笑,“瞧你说的,莫不是成了狗鼻子?” 心焰心虚气短地‘嘿嘿’一笑,“哪有!” 香盈袖睨她一眼,倒也没出言责怪。 心焰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她闻错的几率并不大,可是香廷贺的屋子怎么会有红蓝花的味道? 她百思不得其解,面上一派冷凝。 半晌后,她对心焰道,“你速去查一查,昨日香廷贺中毒之前见过什么人?或者中毒之后有什么人到他房间去过!” 心焰收起玩笑的神态,面色一肃,“心焰这就去。” 香盈袖看着面前的棋盒,轻笑了笑,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除掉了一个陆淑荷,少了一个香落萦,拔掉了曲澜,现如今这香府仅剩的这么些人依旧可以掀起波澜,真是不让人省心! 哎! 轻叹一声,香盈袖索性无事再去看看香廷贺,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送到乡下 香廷贺的模样如昨日所见一般无二,并没有任何好转之色。 想想也是,这毒还未解又怎会好呢! 香尘照顾了他一个晚上困不住靠在榻边睡着了,香盈袖唤了两名小厮进来。 “带少爷下去休息,仔细照料。” 小厮忙垂首应了一声,随后小心翼翼地扶着香尘离开。 香盈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绕到屋中的金雕小香炉去闻了一闻,并无异样。 她颦了颦眉,又走回榻边仔细闻了闻,真的什么味道也没有,就仿佛昨日的一瞬只是错觉罢了! 如果屋子里并没有味道,那么极有可能是昨日来过屋子的人留下的,因为刚走不久所以味道尚未消散,但是她初初进来的时候并未闻到,这个说法说不通。 就在香盈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股异香攸地窜入弊端。 香盈袖眉心轻展,在榻边落座,伸手轻轻搭在香廷贺的脉搏上,凝神静听。 脉象虚弱无力,气若游丝,的确是重症! 她又仔细听了听,睁开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幽光。 原来这最后一味药竟是 难怪她会闻到红蓝花的味道,竟是藏在人腹中,这毒药配的着实有趣! “小姐”门外响起三声平缓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香盈袖抬眸望去,心焰推开门左右张望了一眼见没人方才松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合上门,走近香盈袖附耳道,“心焰已经打探过了,昨日除了香尘只有三姨娘和三小姐来过这里。” 香盈袖略微挑眉,“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见香盈袖这副神情便知她是有了主意,“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香盈袖漫不经心地看了昏迷不醒的香廷贺一眼,“不急,且让他们斗个天翻地覆,三姨娘因为当年之事将仇记在香廷贺身上,香若晗又因二姨娘的死恨上香廷贺,香尘是个孝顺的,只可惜生错了门第,此番便让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我们只要作壁上观便好。” 她朝心焰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些。 心焰依言靠过去。 香盈袖勾了勾唇,缓缓道,“你去寻些红花引来放在这屋子角落里,待李御医过来诊脉自然会诊断出这最后一味药,红花并不常见,下毒之人手上必定还有花引,届时你想法子让香尘知晓,他自会去找人算账。” 心焰眉眼弯弯,“好” 心焰离开后,香盈袖也没多待,片刻后便起身离开。 不出半日,李御医果然诊断出了香廷贺所中之毒,花费了整整两个时辰研制解药,现如今有了解毒之法,香尘便有空闲去寻那下毒之人。 恰是李御医提起了红花的药用,堕胎之药混入毒药中着实不常见,不会致命却也难解,可能还需要一两天才能治好解药。 只要知道香廷贺没有性命危险香尘便放下心来。 乍一想起那红花,便命人去查了一番,红花多产于西南之地,南都并不常见也难以购买。 “三姨娘的本家就在西南,大少爷您看这事儿。”官家颇为通透地道。 香尘眉眼间划过戾气,“话虽如此但尚不可妄下定论,这府上多的是不想父亲好的人,这红花并非常物,若是下毒之人拿得出必然不会只有这么一点,此时去搜应当会寻到蛛丝马迹,你且带人去将香府上下搜查一遍,任何地方都不准放过!” 官家点了点头,似想起什么有些犹豫道,“大小姐那边?” “搜”香尘眸光攸地一沉,声音冰冷的毫无温度。 官家不敢怠慢,连忙点了人去搜查。 香尘双拳死死握紧,指甲陷入掌中沁出丝丝血迹。 简笙居 香盈袖正坐在院子里满是兴味地看着白崽给半月洗衣裳。 毛茸茸的两个小爪子被水浸湿,煞是熟练地两个爪子揪着衣裳的一角不断搓动,脑袋随着动作一下一下地晃荡,两只后爪牢牢抓着地面以免重心不稳,身上到处可见湿淋淋的茸毛。 “小崽子,你主人是不是经常欺负你,让你给他洗衣裳?”香盈袖语调上扬,心情听起来很是不错。 闻言,白崽怂了怂鼻头,忙里抽空望了她一眼,一双异色瞳眸可怜巴巴地眨了眨。 “吱吱”可不是嘛,零心哥哥在的时候它洗,这出门在外的零心哥哥照顾不到,伺候爹爹生活琐事的责任可不就落在了它头上! 香盈袖虽听不懂它的话,单看那神情也能猜到它是在抱怨。 忍不住一笑,“可真是辛苦你了,别人的爱宠都是用来疼的,偏生你遇上这么个主人,不仅不疼你反而使唤你做这做那,你说你一非人类做起这些琐事来怎么看怎么诡异。” 白崽用湿淋淋的爪子擦了一把不小心溅在鼻头上的水,嘴里发出一声叹息,哎!谁让它不是一般的宠物,而是这时节独一无二的神宠呢!人类能做的事它学一学也就会了,除了烧饭老是不小心烧到它美丽高贵的毛发之外,其它的它也算都会个七七八八。 一看它一脸臭屁的模样香盈袖就知道,这家伙八成又是在自恋了! 又一声叹息传来,白崽臭屁完了又接着唉声叹气地搓衣裳。 想它一介神宠竟沦落到洗衣做饭的地步,说出去实在丢人,太丢人! 偏生它那爹爹懒得很,别看他穿得跟个潦倒书生没什么差别,纯粹就是为了装蒜。 白华殿那时候,别说麻布素衣,便是云缎锦衣他也要最上层的冰云丝,一身白袍那叫一个风华绝代魅惑众生,一天一个样不带重复的,别说有多能耐了,这一出门倒好不知道上哪儿搞了一身破布衣裳穿在身上,还要劳烦它这双尊贵无匹的爪子每日耽搁睡美容觉的时间给他洗一遍。 真是,别谈多悲催了! 哎! 一声声哀怨的叹息听得香盈袖嘴角抽搐,这是被压榨得多惨啊! 正在这一人一宠各有心声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香盈袖拧了拧眉,起身走到院外。 以官家为首的衣裙小厮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大小姐。” 香盈袖声色淡淡,听不出息怒,“出了何事?” 官家斟酌了一番,开口道,“老奴奉大少爷之命搜查府里上上下下所有地方,方才到了大小姐的院子正想进去禀报,不曾想大小姐您出来了。” 香盈袖挑了挑眉,“搜查?” 官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正是,老爷突然中毒,少爷怀疑下药之人还藏在府上,便命老奴四处搜查,大小姐,老奴并没有怀疑您私藏凶手的意思,只是大少爷的命令老奴不得不遵从啊,所以您看?” 不待香盈袖发问,官家便急急忙忙地解释,显然是怕极了香盈袖。 轻笑一声,香盈袖淡淡道,“既然是例行公事,我自然不会阻拦,王叔尽管让人进去搜便是。” 她当然知道他们要找的不是人,这院子里也并无他们要找的东西,放他们进去也没什么不可。 “多谢大小姐体谅。”官家感激地拱了拱手,带着人进了院子。 香盈袖跟在他们身后进去,白崽已经喜好了衣裳在井边打清水。 众人一进院子就瞧见一坨毛茸茸的小东西蹲在井边打水,一群人险些没惊掉下巴,这么小的东西就不怕掉进井里!? 香盈袖弯了弯唇,径自走到井边给白崽帮忙。 她知道崽子能耐大,但是这么一幅画面被人看去着实诡异。 众人这才收起下巴,跑进各间屋子里认真搜查。 香盈袖帮白崽提上一桶清水,趁着倒水的功夫道,“你主人呢?” 白崽抬起爪子指了指院墙。 香盈袖问道,“出府去了?” 白崽点了两下头。 香盈袖挑了挑眉,“这个时候出府做什么?” 当然是有重要的大事啊!白崽在内心呐喊,当然香盈袖并不能听见。 半柱香后,官家朝香盈袖拱手一礼,“扰了大小姐清静实在抱歉,老奴这便带人走了,大小姐好好休息。” 香盈袖点了点头,“慢走,不送。” 官家客气地摆了摆手,带着一群人走了。 院子里再度恢复平静,香盈袖好心地替白崽晾晒好衣裳,又拿了干帕子替它擦掉身上的水才悠悠道,“你主人也真是的,自己跑出去溜达把你留在这儿,到头来还要我伺候你。” 白崽趴在她腿上,舒服地哼了哼,心里却在想,我看你是气爹爹没跟你打声招呼就跑了不高兴吧,才不是因为我! 半月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么一幕,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一人一宠身上,美得如梦似幻。 大抵是盯在身上的视线太过炙热,她抬眼便对上半月的目光。 微愣了愣,扔掉手上的帕子将崽崽放在榻上,弯身端起铜盆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便是与半月擦身而过她也不曾看他一眼,彻彻底底的无视。 半月无辜地摸了摸鼻子,看向白崽,眼神示意,她怎么了? 白崽哼了哼,谁让你偷跑出府来者! 这厢气氛凝固,琴湘居却是炸开了锅。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这不是我的东西!” 香若晗狼狈地趴在地上,脚边正正躺着散落的锦盒和一盒淡红色粉末。 香尘冷漠地坐在敞椅上,满面犀利,“不是你的?那为何在你的房间里找到?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给父亲下毒,你这是弑父,大逆不道!” 香若晗不住地摇头,声色戚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会在我的房里,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纵使又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父亲下毒啊!” 香尘面上闪过不耐,一拍桌案站起身,冷然道,“看着她,父亲醒过来之前不准踏出院子半步!” 官家连忙应下。 香若晗急了,一把抓住香尘的衣摆,哭吼道,“你凭什么关我,我又没有下毒,你冤枉我!” 香尘面色不善地看了她一眼,冷冷抽回衣摆,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 官家连忙跟出去,见香尘走远,朝候在院子里的一众人吩咐道,“把门锁上,老爷醒过来之前不准私自放人出来!” 侍卫们连忙上前给门上锁,然后里里外外守了一层,里面传来香若晗撕心裂肺的哭吼声也没人敢理会。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香盈袖轻挑眉头。 “可不是嘛,想不到竟是香若晗,我还以为是三姨娘呢!”心焰愤愤道,她居然猜错了! 香盈袖好笑地看她一眼,“二姨娘死在香廷贺手上,香若晗心里有恨也难免受人蛊惑做了傻事?” “受人蛊惑?”心焰捕捉到她话中的重点。 香盈袖淡淡点了点头,“红花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且以香若晗的心性绝对想不到下毒这茬吗,遑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香廷贺中毒!” “小姐的意思是,她只是被人利用,真正的幕后只是另有其人?” 香盈袖淡淡一笑,“是,也不是,这下毒之人的的确确是香若晗所为,只是给她毒药替她出谋划策的应当另有其人。” 心焰疑惑,“小姐所指的幕后之人是?” 香盈袖轻摇了摇头,“这府上也就剩下三姨娘一人,她的本家在西南,红花真是西南特有之物,三姨娘要拿出些红花并不难。” 心焰砸了咂嘴,“这香若晗也真是没脑子,毒下了也就下了,非留那么多毒药在屋子里做什么,不久等着人去逮吗?” 香盈袖轻敲她脑袋,“她再怎么没心机毁尸灭迹也还是懂的,只怕她也不知道这毒药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 心焰张了张嘴,“栽赃嫁祸?” 香盈袖淡淡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 两日后,香廷贺清醒过来,听说在香若晗房里搜出了毒药,当时脑袋一晃险些再度晕过去。 “父亲,您别生气,当心身子。”香尘忙出声宽慰道。 香廷贺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平静下来。 “那个逆女,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她也做得出来,实在可恶!” 香尘蹙了蹙眉,“父亲,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或许其中还有隐情也说不定。” 香廷贺冷哼一声,“能有什么隐情,她这是恨我杀了曲澜要报复于我。” 香尘虽心有不赞同却是不好多说,毕竟香廷贺所言不无道理。 “那父亲打算怎么做?” 香廷贺苍白的面上划过狠辣,“这么一颗毒瘤埋在身边我便是睡觉也不安稳,索性将她送到庄子里,眼不见为净!” 香尘双眼微睁,送到庄子里,岂不是把人扔在乡下自生自灭? 虽觉得这惩罚过重,香尘也没多说一句话,毕竟香若晗于他而言并无太多感情。 “父亲你先休息,此事交给尘儿去办便是。” 香廷贺满意地拍了怕他的肩,“这个家就只有你不让为父操心。” 香尘眸中情绪不变,只笑了笑,“替父亲分忧是尘儿应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马车伤人 自香若晗被送走后香府难得平静了一段时日。 眼看着六月初七便要到了,南都上下又是一阵忙碌,大街上小商小贩吆喝得更为卖力,奇装异服的人也是越渐增多。 “让开让开!快让开!” 尖锐的呵斥声在大街上极为张扬,一辆马车以非一般的速度在拥挤的大街上奔跑,人群四下乱窜时不时发出一阵尖叫哀嚎声,不少人由于闪躲不及被这横冲直撞的马车擦伤手臂或者绊倒。 但这些并不足以令马夫动容,他依旧面容肃穆地不断挥动长鞭,马儿大有加快的趋势。 “这什么人啊!这么没素质!撞到人也不知道道歉!” “是啊,你看我这手都破皮流血了,幸好我躲得快不然还不死在马儿脚下!” “真是没素质!”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骂骂咧咧指责马车上的人不对。 马夫仿似没听见别人的意见,风卷云残般掠过。 “啊——” “殿下——” 一道惊呼声穿云破月直上云霄,声音里尽是惊惧的颤抖。 众人寻着声音望过去,眼珠子一突差点跟着尖叫出声。 马车太快,一名鹅黄衣裙少女本站在街道中间背对着马车,听到马蹄声连忙转过头,那马车却是没刹住脚直愣愣撞了上去。 少女被巨大的冲力直直撞飞了好些距离,额头嘴角衣裙上片刻之间被鲜血染透,触目惊心! 一名粉衣少女连忙扔了手上的东西,几个箭步冲上前抱住少女的身子,浑身颤抖,不住地唤,“殿下,您醒醒!殿下,您可别吓小月啊殿下!” 奈何她怎么唤少女惨白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鹅黄色的衣裙就快被染透了! “何人挡路,快快让开!”马夫拉住缰绳,不耐烦地朝地上的两人吼道。 粉衣少女突然抬头怒瞪着他,“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 “我管你们是什么人,耽误了我们主子的事十颗脑袋都不够砍得,速速让开!”马夫不耐烦地打断她,眉眼间难掩傲气。 “你,你放肆!”粉衣少女满脸愤怒,憋了半天却只说出这几个字。 “不识好歹!”马夫显然懒得理她,说了这么句话扯着缰绳就欲直接冲过去。 马蹄高高扬起,大有直接从两名少女的身上跨过去。 粉衣少女浑身颤抖,双眼瞪得极大,一时忘了有所反应。 百姓们亦是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人赶上去阻拦,这马车上的人一看就十分尊贵,他们断不敢得罪。 马夫冷冷一哼,马蹄落下,没有丝毫犹豫地朝她们冲过去。 “啊!” 那粉衣女子明显就是被吓傻了,眼看着马蹄就要落在身上也没有反应,只手下意识抱紧怀中少女,身子整个挡在少女身上,很自然的保护动作。 围观之人连忙闭紧双眼,有胆小的甚至叫出了声。 预想中的血肉模糊并没有来,四周一片诡异的寂静,静得人发慌。 闭眼的人忍不住好奇睁开眼一看,双眼一突。 所有看着眼前一幕的人都呆立当场。 高扬的马蹄迟迟没有落下,整个马车依旧保持着往后倾斜的弧度,只有张嘴嘶鸣的马儿头颅下方一只玉白色绣鞋抵住了它下落的趋势。 众人顺着那只绣鞋往上望去,一人一袭白裙宽大的冰蓝色长袍垂在半空,整个人倾斜在半空,衣裙飞扬,满头青色在一只白玉青簪下丝丝缕缕沉浮,一张没到惊心动魄的脸此刻蕴藏着一团暮色沉沉的雾气,一双眸子似浸了冰,寒凉的表面浮着一层令人摸不清看不明的霜雾,红唇勾起一丝凉薄的弧度,一个美到出尘绝世冷得如仙似魔的女子。 在众人的震惊中,女子蓦地弯了弯唇,那一刹似万树花开,泉掩黄泉,她脚上一动,狠狠一脚踢在马头上。 那马儿当即一声痛苦的嘶鸣,壮硕的身子整个往旁边撞去,连带着它后方的马夫一并摔翻在地,车厢装在街边的摊子上,西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女子轻拂衣袖,优雅落地。 “咳咳”一声女子低柔的轻咳在马车碎屑中响起,那马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上前去将人扶起。 众人这才看清这马车的主人,一袭烟色长裙,华丽繁琐精致典雅,女子若清水芙蓉般出尘动人,尤其是一双眼似会说话般灵气逼人,哪怕此刻狼狈不堪也丝毫显不出她的仓促慌乱来,只是淡然地拍掉衣裙上的脏污,无视周遭或惊艳或鄙夷的目光。 那马夫见她没事,当即走向蓝衣女子也就是香盈袖,怒目而视,“你是何人?竟敢损坏我们的马车,可是不想活了!?” 闻言,香盈袖看都未看他一眼,转身走到还处在震惊中未回过神的粉衣少女。 她蹲下身子检查了昏迷的少女的伤势,对粉衣女子道,“她伤得不轻,必须尽快个医馆请大夫治伤。” 粉衣女子这才愣愣然地回过神来,看着香盈袖的眼里闪过惊艳,随即满是感激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只是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哪里有就近的医馆,可否劳烦您帮忙指路?” 香盈袖转头看了凶神恶煞等着她的车夫,粉衣女子当即明白她可能被拖住脚步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只得垂下眼担忧地看着怀里的少女。 香盈袖视线转到人群中一身素衣的人身上。 半月眉眼含笑走上前来,“你且放心带她们去医馆,这里的事交给我处理便是。” 香盈袖拧了拧眉,随即点头道,“也好,你小心些。” 说罢对粉衣女子道,“你抱着跟我来。” “多谢姑娘”粉衣少女感激涕零地抱起怀中少女。 香盈袖刚一迈步,那方车夫按捺不住,两步走到她跟前拦住去路,冷笑一声,“想跑?” 香盈袖掀眼这才正视他,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不赖,满身傲气,想来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 香盈袖垂下眼睑,淡淡开口,“我给你一个机会,挪开你的狗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语气淡淡,神情也是漫不经心的,偏生让车夫听出一身冷汗。 他当即黑了脸,让一个娘们儿唬住太特么窝囊了。 他虎躯一震抬头一哼,“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香盈袖眸中划过冷锐,“不识好歹!” “啊——” 随着话音落下是马夫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香盈袖甩开他的手腕,像丢货物一般随意扔掉,还拿出手帕嫌弃地擦了擦手。 男子抱着被生生掰断的右手,脸色惨白,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留下,见鬼一般的眼神盯着香盈袖。 她是何时动手的!自己竟是没能看清,等反应过来只有手上传来钻心般的痛。 香盈袖懒得多看他一眼,转头示意眨巴着眼睛吓傻的粉衣女子,“走吧” 说罢,从容不迫地迈步离开。 人群里发出阵阵惊叹声。 “盈袖小姐真厉害!” “可不是嘛,刚刚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这些没素质之人就当如此惩罚他们!” 车夫脸色一阵青一阵黑,迈步欲再度去拦香盈袖。 一道素色身影挡在他面前,半月温和一笑,“内子性情冲动,方才多有得罪,在下替她赔个不是,还望阁下莫要在追究,毕竟救人要紧。” 马夫轻蔑地看他一眼,冷嗤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 半月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笑意依旧,态度温和有礼,“在下是堂堂正正的人,就是不知道阁下方才的行为算是什么东西?” 马夫脸色阴郁得可怕,下意识反驳道,“我不是东西。” 半月面上划过恍然,颇为惊讶道,“原来阁下不是个东西!” “噗嗤” 有人没忍住,低低的嘲笑声在人群中传开。 其他人也是一副要笑不笑憋得难受的表情。 马夫狠狠咬牙,怒指半月,“你” “也是,阁下的确不是个东西。”半月不紧不慢地截断他的话头,自顾自说道,“从阁下方才的行为来看也的确不是什么东西能做得出来的,在下相信,阁下的确不是个东西!” “你!找!死!” 马夫面色崩裂,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半月垂眸看了他无力垂在一侧的右手,轻轻一笑,“只怕阁下暂且没工夫弄死我,你这手若是再不治往后怕是要废了。”说到这儿,他似乎想到什么,眉眼间变得柔和,他言辞恳切道,“内子粗鲁惯了,下手也不知个轻重,在下先替她赔个礼,只是阁下未免也太柔弱了些,在下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也从未被内子折断过手臂,看样子阁下更是需要强健体魄才是。” 人群里又是一阵嗤笑。 这马夫人高马大的,看上去不知道比半月强健了多少倍,偏生半月这么一本正经的说道还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理。 马夫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简直比吃了狗屎还糟心。 “你敢说我弱!?”他往前一步,巨大的阴影顿时将半月笼罩。 半月这身高已经算是男子中的佼佼者,这马夫竟然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巨大的身形比起半月那精壮的身形完完全全有两倍之多,乍一看还真像是一座巨山矗立在跟前。 半月眉眼未动,哪怕站在车夫面前也显不出丝毫弱势,相反,他那从容淡雅的气质自然而然流露。 长身玉立,眉眼含笑,似远山之黛,不强势却难掩高贵,他就那么静静一战就自然而然成了一道风骨,比起这般,那车夫凶神恶煞的模样反而落了下风。 “凌天”一道轻柔似流水般的声音轻轻响起。 众人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位真正的罪魁祸首,看着女子那优雅若莲眼含怜悯的模样顿觉反感。 装得一副柔柔弱弱悲悯世人的白莲模样,谁都难以想象方才她的马车险些伤人性命! “主子”凌天立即收起强势朝着女子一弯身。 女子走到他面前,转头看向半月,礼貌一笑,“下人不懂事,还望公子莫要计较,方才之事的确是我们之过,只是事情紧急我们也未曾想到会发生这等事,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凌天计较。” 半月笑意不改,看着女子芙蓉黛色的姿容没有丝毫变化,只声音比方才更淡了两分,“既是有紧急之事,二位还有闲工夫在此闲聊,在下着实好奇二位的紧急之事究竟是何事?” 毫不留情面的话令女子面色微变,但也仅仅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面上依旧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公子说笑了,只是方才那位姑娘弄坏了我们的马车,现下我们也无法赶路,凌天也是一时气急才会与那位姑娘起了争执,我看公子和那位姑娘关系匪浅,望公子不要因为方才的误会对我们有敌意才是。” 她这话说的好不圆润,感情这都是娘子害的,他们还成了无辜者,自己也是为了娘子才与他们不痛快! 半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既然二位现下也赶不了路,那方才你们伤到的人,于情于理二位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聊表心意?” “她是什么人,伤了就伤了,你竟敢要求主子去看她!?”车夫当即不满地讽刺道。 “凌天,不得无礼!”女子怒喝一声,虽然这声音依旧是柔柔弱弱的没什么杀伤力,但车夫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女子朝半月歉意一笑,“凌天不懂事,公子切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公子所言不错,既是我们伤人在先理应去看看,还请公子带路。” 半月眸中划过一丝幽光,亮晶晶的。 三人离开,围观的百姓这才议论纷纷地散去。 南中医馆 粉衣少女拿了大夫开的药进入内室给受伤的少女上药,香盈袖一个人站在门口等候,目光淡淡,一身清冷。 进来看病的病人或家属时不时地看她一眼,眼中尽是惊艳。 远远地瞧着三人走来,她挑了挑眉,这么快就解决了? 半月一眼便瞧见她,快步走上前来,“可是等了许久?” 香盈袖摇了摇头,看向随后走来的两人,“他们来做什么?” 半月扬了扬眉,靠近她耳边轻声道,“结账。” 香盈袖嘴角抽了抽便见半月走进医馆不知在老板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老板笑意连连地点头应是。 待凌天两人走近,半月已经交代完出来,站在香盈袖身边自然而然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凌天方才听半月说内子自知道他们的关系,当下也没什么表情,倒是那女子离得远不曾听清,看到半月的动作眸光轻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太子云渺 香盈袖也没去在意他牵自己的手,只对凌天和那女子道,“那位姑娘伤得不轻,肋骨断了几根,至少需要休养一个月方能下地走路,二位自己看着办吧!” 女子抬眸看她一眼,温柔浅笑,“我们自会负责。” 香盈袖点了点头,“先去把医药费付了吧!” 凌天张了张嘴想说话,女子先一步打断他,“凌天,你去结账。” 凌天只好闭嘴进去结账。 “什么?你狮子大开口啊!” 里面传来凌天的暴呵。 老板颤巍巍道,“小人哪敢啊!只是那位姑娘伤及筋骨,小店也是费了好一番心力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收这点银两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你胡说八道!信不信我” “凌天,结账!”女子动了怒,声音猛然拔高了几个度。 里面传来凌天骂骂咧咧的声音,没一会儿他满脸不快地走出来。 香盈袖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道,“那位姑娘伤势严重,一时半会人也没办法离开医馆,二位平日里若是没什么事便来看看,顺便拿些名贵的药材来给她补补身子。” 凌天瞠目结舌,他,他,他们付了那么多银子还要来看她,还想要名贵的药材! 香盈袖懒得理会他,拂了拂袖进了医馆。 半月唇畔划过笑意,“二位不是还有要事吗?还是快些去办事吧,不必在此候着了!” 凌天下巴险些掉到地上,叫她们过来就只是付了一大笔银子,然后就扔垃圾一样把他们扔了!? 可恶,实在太可恶! 女子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转身便走。 凌天只好憋住满心郁闷跟上去。 内室,香盈袖二人一进去,那粉衣女子就朝她直直跪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小月代替我家殿下感激不尽。” 香盈袖准确捉住她口中殿下二字,微挑了挑眉并未道破,“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记挂在心,这位姑娘已经没有大碍,只需休养几日待身上的伤口愈合便没什么大碍了。” 粉衣女子又是好一番感激,“若非姑娘出手相救,小月和殿下今日必定葬身于此,姑娘的恩情小月铭记在心,他日定涌泉相报。” 香盈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你还是快些找人来接你们回家吧,你家殿下需要静养。” 粉衣女子连连点头,“小月这就去传信。” 香盈袖点了点头,与她道了声保重便与半月一并离开。 他们二人今日本是无聊出来逛逛的,哪曾想遇到这等事,当下也没了闲逛的心情,便打道回府。 “娘子可知道今日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半月依旧牵着她的手,似也不在意周围投来各色各样的目光。 香盈袖倒是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道,“你指的是伤人之人还是受伤之人?” 半月道,“二者皆是。” 香盈袖轻笑,“王上生辰在即,多的是各国的贵人,今日的那几位定然不是南岳之人。” 半月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香盈袖又道,“那个叫凌天的看身形应当是赵国之人,我听说赵国有位青莲公主伴莲而生,芙蓉玉面且生的一副菩萨心肠,悲悯众生,今日这位倒是有些像。” 半月不知想到什么,眸中浅浅一笑,“悲天悯人,长得的确一副悲天悯人之姿,只是这心肠就不好说了。” 香盈袖知晓他意,也跟着一笑,“俗话说得好,画人画皮难画骨,这位青莲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只有接触过了才知道。” 半月点了点头。 香盈袖瞧了眼近在眼前的香府,勾唇一笑,“我倒是比较好奇那位受伤的姑娘是个什么身份,那个名唤小月的丫头唤她殿下,想来也是哪一国的公主,就是不知道这身份相较青莲公主是高还是低。” 半月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她们身后代表的国度,哪国更强哪个公主便更尊贵。 他眉眼微弯,“娘子是想?” 香盈袖顿住脚步,目光望向王宫最高的宫殿,眼含笑意,“我想要的东西就在那里面,只可惜不能硬抢,只有别人愿意心甘情愿拿出来才可。” 半月垂眸看她,“你是指,穆柒寒?” 香盈袖嘴角笑意加大,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她的神情已经给了答案。 “七国齐聚本就是一场明争暗夺,也该给他们制造些混乱,不然要如何翻身?” 她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半月却是听懂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只要这位受伤的公主比青莲公主更有身份背景,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香盈袖轻轻一笑,“没错。” 距离六月初七还有七八日,七国来使除了璟国不知道会不会派人来之外几乎都已经到齐。 香盈袖近几日都悠闲地待在简笙居,没人算计也不用算计人的日子过得很是舒畅。 只是安逸不过短短几日时光,这不,前院送来一封信,道是南行宫中送来的。 南行宫便是南岳王安置各国来使的地方,这封信从南行宫来,想必是六国之中的某一国送来的。 她想起前几日在街上遇到的青莲公主和另一位公主,赵国还是燕国呢? 她已经让心焰查过,前些日子救得那位公主正是燕国六公主姬绫罗,璟国王后姬瑶的同胞妹妹。 香盈袖换了一身较为繁琐的衣裳,虽然依旧是白裙搭冰蓝色外袍,但好歹比平日里单调的没有一丝杂物,衣裙上多了点点红梅,倒也添了几分烟尘味。 半月和白崽今日一早便不知所踪,她也就没打算等他一起,自己收拾妥当便命人备了马车前往南行宫。 这南行宫其实与王宫一般无二,只是少了那么些象征王位的雕刻,多了几分平常气息。 近日入住南行宫的人多不胜数,香盈袖的出现也没引起任何怀疑,别人只以为她是哪国贵胄,不少打量猜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门口早就后者一青衣仆人,见香盈袖下马车,眼前一亮忙迎上来。 “姑娘可是香大小姐?” 香盈袖没甚意外地点了点头,“正是。” 别人都能把信送到香府了自然知道她的身份。 “小姐这边请,我家主子已经恭候多时了。”仆人恭敬地弯身引她入宫。 香盈袖从容不迫地随他进去。 周围的人纷纷露出了然的神情,原来是燕国之人。 到一处名为听风院的地方,青衣仆人引着香盈袖直接入了前厅。 “小姐请在此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禀报主人。” 香盈袖轻轻颔首示意。 她在椅子上坐了片刻便有丫鬟进来上茶,还备了些上好的点心,不可谓不周到。 香盈袖饮了小半杯茶的功夫便有人来了。 来人一袭蓝色锦袍,芝兰玉树俊美不凡。 香盈袖起身朝他福了福身,“盈袖见过燕太子。” 来人正是燕国太子姬云渺。 姬云渺抬了抬手道,“香小姐不必多礼,孤今日请香小姐前来是为了前些日子你救了绫罗一事,本想亲自登门道谢又怕身份有碍给香小姐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方才出此下策,劳烦香小姐亲自跑一趟云渺实在过意不去。” 香盈袖不动声色一笑,“燕太子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怎敢劳烦燕太子亲自登门,不知绫罗公主伤势如何了?” 姬云渺道,“已经好多了,醒来就闹着要见你这个救命恩人,这不,我趁着今日有空便冒昧将你请过来了。” 香盈袖垂下眼睑,“劳绫罗公主记挂,盈袖这便去看望公主。” 姬云渺淡淡一笑,“好,孤领你去。” 香盈袖轻轻颔首,跟在他身后去到姬绫罗的闺房。 “轻点儿,小月你故意整我的是不是,都给你按疼了!” “公主,您忍一忍,您这处的伤最是严重,小月已经尽量轻了。” 里面传来一主一仆的声音,一抱怨一委屈。 香盈袖忍不住一笑,这位公主倒是挺有趣的。 姬云渺轻咳一声,颇为尴尬地解释道,“绫罗性子向来如此大大咧咧的,你别见怪。” 香盈袖垂首应道,“公主真性情。” 姬云渺看了她一眼,转身敲门,“绫罗,孤把你的救命恩人请来了,还不开门迎接。” 里面安静了一刻,随后窸窸窣窣一阵响,伴随着姬绫罗羞恼的声音,“哥哥你且等等,容我穿好衣服。” 姬云渺低咳一声,只要在原地等着。 香盈袖倒是有些意外,这为燕太子和绫罗公主的相处方式还挺随意。 没一会儿功夫,门便开了,一道鹅黄色身影急匆匆地跑出来,兴奋地东张西望,“我的救命恩人在哪儿呢?哪儿呢?” 由于姬云渺身量较高,香盈袖正正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姬绫罗站在他跟前张望便没瞧见香盈袖,一个劲儿地问哪儿呢! 姬云渺无奈一叹,微微侧开身子,“毛毛躁躁的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嘴上这么说他的声音却很是温柔,自然而然地宠溺。 姬绫罗嘟了嘟嘴,跑到香盈袖跟前,一下子‘哇’一声, “哥哥,救命恩人可真好看,你可以娶来做太子妃,给我做嫂嫂。” 一句话令气氛陷入了僵直。 姬云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后满是尴尬地不住咳嗽。 跟在姬绫罗身后的丫鬟小月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脸古怪,“公主,人家已经嫁人了,您别乱说话。” 姬绫罗‘啊’了一声,似是不信,“怎么可能,救命恩人如此年轻貌美,怎么可能就嫁人了!” 小月不忍直视地别开眼,她家公主真的缺跟筋。 姬云渺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姬绫罗往后扯了几步,满是尴尬地朝香盈袖道,“绫罗这丫头被我给惯坏了,说话都是不经大脑思考,你别多心。” 香盈袖笑着摇了摇头,“不知者无罪。” 姬云渺这才恢复了正常神情。 倒是姬绫罗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原来是真的啊!” 香盈袖含笑点了点头,“公主何必替燕太子担心,燕太子乃人中龙凤,早晚会娶到好姑娘。” 闻此,姬绫罗恨铁不成钢的等了姬云渺一眼,“就他那不开窍的木头脑袋也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有一个温柔大方的嫂嫂。” 姬云渺苦笑连连,语气竟是有些委屈,“这是我能管得了的吗,凡事都得随缘。” 姬绫罗哼了哼,“分明就是你眼高于顶,一般的姑娘你都看不上!” 听听这怨恨的话,是多想要一个嫂子啊! 香盈袖想,再这么说下去估计姬云渺的老底都得被她翻出来,当即岔开话题道,“公主的伤可好些了?” 姬绫罗果然很容易就转移了注意力,她愤恨地握拳,“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敢用马车撞我,害我险些丢了半条命!” 姬云渺也沉了脸色,声音有些冷,“绫罗的仇我自会替你报了。” 姬绫罗屁颠颠地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左摇右晃,“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姬云渺点了点她额头,无奈一笑,“你啊,就知道给我闯祸。” 姬绫罗嘟了嘟嘴,“这次明明就是祸端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就想过去卖串糖葫芦,谁知道那马车突然就冲过来了,可没把我给吓死!” “让你不要私自出门你不听,这是南岳可不比我们燕国,以后若是我不能陪你出门记得带上护卫,此番若不是遇上香小姐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姬云渺话虽是责怪,却不难听出他的后怕,若是当时香盈袖没有及时出手,姬绫罗必死无疑。 “救命恩人姓香?”姬绫罗全然没听清楚重点,一脸兴奋地问道。 姬云渺无奈地摇了摇头,“是,香家大小姐香盈袖。” 姬绫罗又是‘哇’的一声,“我刚刚到南岳的时候就听说了香大小姐的大名,真真是厉害,听说箭术能与穆柒寒相比,真乃女中豪杰。” 香盈袖微微一笑,“公主谬赞,盈袖的箭术怎敢与果郡王殿下相比。” 姬绫罗跑到她跟前笑嘻嘻道,“你不用谦虚,我听小月说了,你为了救我们一脚踢飞了马儿还把马车弄得四分五裂,能做到这般,那可是顶顶厉害之人。” 香盈袖笑了笑,却是不再否认,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又怎好再谦虚。 “不要在外面站着,进屋去说吧。”姬云渺道。 姬绫罗很是自然地抱着香盈袖的手臂,“去我屋里说话,你等下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然后我让哥哥送你回去。” 香盈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笑得从容得体,“用膳就不必了,夫君还在府里等着我回去用午膳,若是回去晚了只怕会着急,既然公主无碍盈袖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看望公主。” 姬绫罗扁了扁嘴,“你那相公又不是小孩子,干什么还要你陪他用膳!?” “绫罗”姬云渺不满地看她,“不可胡说。” 香盈袖无所谓一笑,“燕太子不必责怪公主,我那夫君的确有些小孩子性子,若是我陪他用膳他定会生气,所以” “无妨”姬云渺道,“香小姐自管回去便是,不用理会绫罗的性子,她就是无理取闹。” 姬绫罗狠狠瞪他一眼,“我才没有无理取闹!” 香盈袖道,“公主的好意盈袖心领了,待公主伤好欢迎公主到香府做客,届时我定陪着公主用膳。” 姬绫罗霎时开心不已,“好啊好啊,我们说好了,到时候哥哥你可不能拦着我。” 姬云渺无奈地点了点头,“好” 姬绫罗这才念念不舍地送走香盈袖。 回到简笙居,香盈袖四下看了看却是没见着半月的人影,不由蹙眉,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等了一整个下午也没见人回来,香盈袖越发坐不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端亲王示好 夜已过半,万家灯火皆熄,一阵凉风袭来,香盈袖募地睁开眼,房中的烛火几乎就要燃到底,淡淡火光跳跃,印在香盈袖冷凝的侧脸上。她坐直身子揉了揉酸麻的手臂,转眼一看,自己竟是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蹙了蹙眉,起身出门,往半月的屋子里看了一眼,空无一人,被子依旧冷冰冰地叠在角落里,并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在心头划过,她心里一惊,自己这是在担心他!? 转念一想,再怎么说他也算帮了自己的大忙,这半夜三更的不见人影心里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这般一想通,香盈袖回屋拉了件披风搭在身上,回头打亮风灯吹熄屋子里的烛火出了屋子。 府上的人都已休息,一片黑蒙蒙的。 香盈袖寻了侧门出府,提着风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算什么,只觉得若是不做点什么今夜是别想睡了! 也罢,就当出来碰碰运气,能寻到人也说不一定。 街上一个人影也瞧不见,一盏风灯摇摇晃晃,黑暗中恍若飘散的阴灵,胆小的人瞧见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样。 将缙云街走了个头别说半月,连半个鬼影子也瞧不见,香盈袖摇头失笑,暗道自己疯了,大半夜的他又怎么会在街上呢! 正打算打道回府,眼前突然晃过一丝火光,若是没看错的话,那是一盏风灯,一道修长的身影转过拐角进入幽暗的巷子里。 心念一动,鬼使神差的,香盈袖迈动脚步跟了上去。 她一路小心隐藏气息,远远尾随着那人,心道大晚上的怎还会有人出来,且瞧他的打扮,一身锦衣罗缎并非平常百姓。 跟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人停在了一座精致华丽的府邸前,远远看过去大致能瞧见牌匾上的几个烫金大字。 ——长公主府 香盈袖见那人抬手敲了敲厚重的大门,很快门从内而外打开一条缝。 一名小厮打扮的人瞧见男子连忙行了一礼。 远远地,香盈袖瞧见那男子与小厮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小厮将门打开一些放男子进去。 离得有些远,香盈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依照小厮的口型,他似乎唤男子为‘月公子’。 香盈袖不动声色地往前移了些距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由于年岁久远有些松动的地砖。 ‘嘡’一声轻响。 香盈袖心神一凝,迅速往旁边一颗大榕树后躲去,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熄掉手上的风灯。 适时男子似乎听见这边的动静,转头望来,入目一片漆黑,除了偶尔传来的风声并无异样。 他蹙了蹙眉,正欲迈步走过来,香盈袖下意识心上一紧,已经做足准备随时开溜。 却在这时,门口的小厮唤住他,“月公子,公主还在等您,请快些入府吧!” 男子脚步一顿,沉眸转回头,轻点了点随着小厮入府。 厚重的大门随着‘吱呀’声缓缓合上。 香盈袖霎时松了口气,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回。 脑中划过适时男子的面孔,她面色微沉,那张脸她印象颇深,琅音长公主甚是宠爱的面首月笙! 这大半夜的他出去做什么,方才小厮说公主在等他,难不成是得了琅音公主的命令去办什么事!? 脑袋里正想着事,耳边突然传来一丝揶揄的轻笑,“想不到你还有偷听的习惯。” 香盈袖心房好似被人用石砖敲了敲,一瞬间的麻木感传遍四肢百骸。 她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来人。 一袭素衣,发丝慵懒随意地挽在脑后,面上挂着散漫轻淡的笑,肩上一团白茸茸的东西此时正拢拉着脑袋呼呼大睡。 “你怎么在这里?”香盈袖冷声出口,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这个人总是出现得悄无声息,若不是他开口说话自己根本就察觉不了他的气息,这样的认知令香盈袖心里生出丝丝恼意。 半月自是听出她话里的不满,轻笑道,“我方才路过此处,见你手上的风灯,心中好奇谁会大半夜不睡觉站在这儿,走近一瞧发现是你便想唤你,但见你鬼鬼祟祟地模样还熄了风灯便知你是在偷窥便没有作声,怎么,你在怀疑什么?” 香盈袖拧了拧眉好似不相信他的说辞。 半月无奈一叹,“有什么事先离开这里再说,这大半夜的站在别人府外,若是被人瞧见还以为我们是贼届时可就百口莫辩了!” 香盈袖这才舒展眉心,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走出一些距离,香盈袖才将风灯点燃照亮小范围的地面。 半月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风灯,“我来吧!” 香盈袖默了默也没反对。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儿,香盈袖开口道,“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半月知道她指的是琅音公主府,便道,“我白日恰好去那附近办事,那是我回府的必经之路。” 香盈袖抿了抿唇,其实她想问他去办何事?但又觉得这话不应该是自己问的,索性闭口不语。 半月见她又是抿唇又是蹙眉的,心下顿时了悟她的想法。 轻笑了笑,他道,“前些日子崽崽回去了一趟,那边出了些小事,有人找了过来,我便将他安顿在那边,今日正好有空过去看看,小酌了几杯,不想耽误了回府的时辰。” 香盈袖张了张嘴,讶于他的解释,随即轻咳一声掩饰下来。 他说的那边应该是指他的家吧,虽然他说过他的家乡在楚地,但是她不得不怀疑那只是他当初随意捏造的谎话,那么神神秘秘的一个人谁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背景! 半月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生气了,不由软下语气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香盈袖心里一跳,转头横了他一眼,“说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关心!” “喔?”半月挑了挑眉,“难道娘子此番不是出来寻我的?” 被他一语道破,香盈袖有些窘迫地埋头,冷淡道,“我不过是睡不着出来走走,谁管你是死是活!” 见她嘴硬,半月也不逼她,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倒是我高估了自己在娘子心中的地位,此番娘子定是出来赏夜景的,并不是为了寻我。” 香盈袖淡淡‘嗯’了一声,不多言。 两人相安无事地回府,然后各自睡觉。 见半月那么听话地各自回房睡觉,香盈袖愣了一瞬,随即暗骂,真是疯了! 翌日一早,前院送来一套新衣以及首饰。 “大小姐,这是老爷命奴婢们准备的,乃是流衣阁妙音娘子亲手所制,是大小姐喜欢的颜色,老爷让大小姐进宫参加王上大寿的时候穿。” 香盈袖淡淡瞥了那衣裳一眼,料是好料,白裙蓝袍,香廷贺倒是挺用心。 她道,“放下吧!” 放下衣裳,为首的丫鬟朝她福了福身道,“若是没旁的事,奴婢们便先告退了。” “等等”香盈 袖唤住她,随即问,“父亲身子可好些了?” 丫鬟低垂着眉眼,恭恭敬敬地答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身子尚有些虚弱,大小姐不必担心。” 香盈袖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们退下。 屋子里安静下来,香盈袖随手拿起那套衣裳看了看,入手丝滑,流光溢彩,衣是好衣,只可惜用心不纯。 “咚咚咚” 极富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香盈袖媚眼未抬,“进来” 心焰推门而入,随即合上门走上前,一眼瞧见香盈袖手上的衣裳愣了愣。 香盈袖瞥她一眼,“有何不妥?” 心焰犹豫了一瞬道,“小姐可知这衣裳是谁送的?” 香盈袖奇怪地望她,“难道不是香廷贺?” 心焰摇了摇头,“是端亲王,今日一早他便来了府上,现下正在书房不知和香廷贺说什么,我在前厅伺候的时候便见端亲王带了一方锦盒,然后送给了香廷贺,锦盒里面的东西便是这身衣裳。” 香盈袖眉心一蹙,“穆攸扬,他想干什么?” 心焰看了看她冷凝的脸色,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那端亲王约莫是看上小姐了!” 香盈袖双眸微张,“看上我是什么意思?” 心焰道,“陆淑荷那件事上小姐便应该能看出来,那端亲王有意无意地在接近小姐,虽然心焰不知道他是因为喜欢,亦或是知道了香府这些日子的事想要让小姐为他所用,总之小姐须当警惕此人。” 香盈袖垂眸,将手上的衣裳随意一扔,面色冷了两分,“他欲拉拢香廷贺,如今香府与柳家决裂,他知香廷贺需要一个能够倚靠的盟友,而他若是得了香廷贺的支持在储君之争中必将更胜一筹,此二人狼狈为奸还妄想以我为连接,简直痴人说梦!” “小姐的意思是,端亲王意欲和香廷贺结成姻亲,还是以小姐为媒?”心焰张大眼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众所周知您已经嫁给了半月公子,他们怎会?” 香盈袖冷哼一声,“香廷贺从来没有相信我和半月之间的关系,那端亲王也不是什么善茬,必定也是有所怀疑,再加上香廷贺三言两语几番说辞心里难免抱着侥幸,在他看来,能用婚事拉拢香廷贺必是最稳固的方法。” 心焰越发震惊,“都这样了他们还不相信,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促成小姐和端亲王这门婚事,可是半月公子怎么办?” 香盈袖睨她一眼,“什么怎么办!这婚事是他们想促成便能促成的吗?” 心焰讶然无声,“那现在怎么办?” 香盈袖眸中一闪而逝的冷厉,“此次宫宴便是与穆柒寒达成合作的最佳时机,你先让宫里的人准备准备。” 她在心焰耳边交代了几句,心焰兴致勃发地应下。 午时过后,前院派人来传唤香盈袖,倒是老爷有请。 香盈袖心里冷哼一声,穆攸扬前脚刚走他便迫不及待要动手了吗?真是不知所谓! 到了前院,香盈袖被人带去书房,香廷贺坐在案几后埋首不知在写什么,见香盈袖进来,他尚有些苍白的脸上扬起慈爱的笑容。 “盈袖来啦?快坐。” 香盈袖早已对他善变的脸孔习以为常,闻此面不改色地在他面前寻了个位置坐下。 香廷贺也不责怪她不见礼,而是从抽屉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精致锦盒推到香盈袖面前,“打开看看。” 他声音充满慈爱温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疼爱子女的好父亲。 香盈袖没什么情绪变化,依言打开盒子。 看见盒中之物,香盈袖眸子几不可见地一闪,唇角勾起笑,“这是什么?” 香廷贺道,“这是端亲王殿下让为父转赠于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香盈袖不说话,伸手拿起盒子里的东西,一支极美极精致的步摇,一只金红凤凰振翅欲飞,凤凰口中衔着流苏垂落成一方掩帘,流光溢彩精贵非常。 “父亲可知凤凰代表的是什么?”香盈袖面上笑意温和,声音也未听出任何不同。 香廷贺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女子的权利和地位。” 香盈袖挑了挑眉,“父亲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收下这等贵重的礼物?” 香廷贺沉眸紧紧盯着她,“你不知道吗?端亲王送你这个礼物的意思以你的聪明才智应当明白。” 香盈袖淡淡摇了摇头,“不,我不明白,还请父亲明示。” 香廷贺又盯了她良久,似要在她找到什么破绽不可,但是他失望了,从头到尾香盈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沉下脸色,深沉道,“端亲王殿下已经与为父提过了,若是你愿意嫁他,将来他登上王位你便是南岳最尊贵的王后,这支步摇是他的心意,你,可明白?” 香盈袖红唇轻抿,沉吟一瞬,她突然笑了笑,“原来父亲的头脑就这般简单,真的很令人失望呢!” 香廷贺面色顿沉,还不待说话,便听香盈袖道,“王上如今健在,这储君之位至今没有定论,端亲王就那么随口一说父亲便当了真,父亲自己蠢淌了浑水不要紧,可千万不要拉我下水才是!” 香廷贺脸色骤变,拍案而起,“你放肆,这就是你与为父说话的态度!?” 香盈袖笑意不改,甚至连头都懒得抬,赤裸裸地蔑视香廷贺,“父亲以为这储君之位非端亲王莫属?” 香廷贺忍下心中怒气坐下,冷哼一声,“如今成年的只有三位殿下,睿亲王生性散漫无羁,流连花丛,虽有王后和其母家撑腰但终是不得王上青睐,至于那位果郡王,母妃只是个嫔不说还没有任何势力,果郡王虽有战绩在身,但王上不喜他已是众所皆知之事,根本可以忽略不计,而端亲王母妃是贵妃,还有将军府撑腰,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朝事处理得不少,很是得王上看中,也是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人选,若是得了我的扶持,他拿下储君之位已是十拿九稳,你若嫁给他将来就是王后,你可千万得审时度势,切莫因小失大!” 香盈袖面色不变,她抬头看了香廷贺一眼,眸中幽凉令他背脊一寒,“父亲可是糊涂了,纵使端亲王万般能耐,我现在也是有夫之妇,嫁给端亲王成何体统?” 听她如此说,香廷贺只以为她是碍于半月,当即宽慰道,“我知你与那半月并非真的夫妻,只要你肯嫁端亲王,为父只有法子替你处理了此事,你且放心便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妙音娘子 香盈袖心神一凝,他果然知道了! 面上没有丝毫起伏变化,香盈袖冷冷一笑,“父亲可真会开玩笑,世间哪个女子会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当做儿戏,我与半月自然是真的!” 闻此,香廷贺沉了沉眸,打量了她半晌,并未在她脸上看出任何不妥,当即叹了一声道,“为父知你心中有苦,这么多年的确是为父冷落了你,但是你也不能为了气我随随便便带一个男人回来就说是你的夫君吧!半月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碌碌无为的寥落子弟,以你的眼光定然不会看上这样的人,为父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他说得如此笃定,香盈袖都不得不怀疑他手里是不是握了什么证据! 她挑了挑眉,“父亲还真是高看我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生活在一片小天地中,不见人事,亦不知婚姻大事原是要架在利益之上的,盈袖只是单单看上了半月这个人,与他的身份地位无关。” 香廷贺狠狠蹙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语之间已是透出了威胁之意。 香盈袖淡淡一笑,将步摇放回锦盒里,推回香廷贺面前,“承蒙端亲王殿下看中,这步摇我是断断不能收的,父亲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罢,她淡定起身,理了理衣裙悠然转身。 “站住!”香廷贺怒然拍案而起。 香盈袖脚步一顿,不曾回头。 身后传来香廷贺怒然勃发的声音,“我不管你和那半月是真是假,既然端亲王殿下看上了你,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那个半月你最好尽快将他送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香盈袖漠然转身,眉眼间染上了些许寒凉。 红唇微动,“那也得看父亲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香廷贺双眼微张,她又道,“王上大寿在即,父亲您还是多花些心思在那上面吧,可千万别送去什么拿不出手的礼物凭白打了自己的脸面。还有,半月是我夫,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休想动他,如若不然,我定叫你整个香家陪葬!” 不理会香廷贺惊愕薄怒的表情,她一拂袖翩然转身。 香廷贺还愣在当场,门口传来悠悠然浮冰碎玉般的声音。 “有些人,表面上处于弱势,却不代表他是真正的弱者,早晚有一日父亲会为今日的选择付出代价!” 一句毫无起伏的淡语惊得香廷贺满身冷汗。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口中的处于弱势之人又是谁? 香盈袖径直回了简笙居,彼时半月正站在院子里瞅着院子里唯一的一棵白兰树发呆。 香盈袖在他不远处停下脚步,目光直直落在他姣好的侧脸上。 眉如画,唇如朱,轻袍缓带,素衣墨发,慵懒散漫,当真美极。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香盈袖脑子里蹦出香廷贺的话,一时间有些烦躁。 她这边没有动静,倒是那厢半月突然转过身来,目光恰巧撞上香盈袖来不及收回的眼眸。 两人皆是一愣,香盈袖随即反应过来颇为狼狈地转开目光。 半月挽唇一笑,移步走向她,邪邪一笑,满是调侃,“娘子这是在偷看为夫?” 香盈袖不自然地低咳一声,背过身去,“没有。” 她这话说的小声,颇有些底气不足的味道。 “娘子你在心虚。”半月的声音里满是愉悦。 香盈袖咬了咬唇,“王上寿宴在即,我瞧你也没几件衣裳,你与我上街去买些新的吧!” 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半月挑了挑眉应道,“好。” 来到街上,看着大街小巷的行人,听着商贩的吆喝声,香盈袖的尴尬总算缓解了些。 她拉着半月直接寻了流衣阁而去。 “二位需要什么,小店随意挑随意选。” 香盈袖随意看了眼道,“我要妙音娘子的绣作。” 店小二满脸笑容僵了僵,“姑娘,妙音娘子的绣作都是由客人提前约好做的,不知您可有预约?” 香盈袖勾了勾唇,“没有,但是妙音娘子的手上定然有旁的绣作,你不妨去问问妙音娘子。” “这”店小二为难不已。 香盈袖从袖袋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放在柜台上,“见妙音娘子一面,衣裳的价稍后另付。” 店小二眸子亮了亮,忙道,“请二位稍等。” 没一会儿功夫,店小二匆忙跑了出来,态度比之方才更加恭敬。 他道,“二位,妙音娘子有请。” 两人被引到后院一处水上阁楼,店小二离去。 香盈袖左右扫视了房里的布置一眼,最后定格在一方珠帘后朦胧的身影上。 她弯了弯唇,笑意蔓延,“素闻妙音娘子妙手生花,不知今日可有幸能见娘子一面?” 珠帘后的人娇笑一声,“妾身的荣幸。” 随着话音落,一人一袭烟色薄纱长裙袅袅聘婷而出。 她看着香盈袖面上一喜,“阿朝,许久未见,你是越发美丽动人了。” 香盈袖面上的笑意更甚,“不及妙音你的万一。” 又是一阵娇笑,香盈袖的话显然愉悦了妙音娘子。 一双媚意生姿的眼落在半月身上,挑了挑眉,“阿朝你的眼光果然与众不同。” 她这话不知是褒是贬,隐含打趣的意味。 香盈袖并未生怒意,毫不含糊地应下,“我的眼光一向是顶好的。” “自恋”妙音娘子怪趣她一眼,“站着作甚,快过来坐。” 香盈袖拉着半月走过去落座,妙音娘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见半月从始至终都是一副闲散淡然的模样,不由一叹,“阿朝你这有了相公,阿诺岂不是要伤心死。” 香盈袖眉眼一沉,下意识看了半月一眼,见他表情淡淡对秦诺没什么兴趣不由松了口气,随即心里一恼,她担心他做什么,他们本就是假的,提到别的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安慰了自己一番香盈袖显得坦然许多,面上也不由得放松。 妙音娘子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不由一叹,阿朝你还没看清楚自己的心么! “算了算了,不提这茬,阿朝你回南都都这么久了怎的今日才想起来看看我?” 香盈袖一笑,“这不是忙么,空了便过来了。” 妙音娘子哼了哼,“你才没那么好心,一定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吧!” 见她如此说,香盈袖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前些日子端亲王可是在你这里买了一套衣裙?” 妙音娘子奇怪地看她,“你怎么知道?”随即张了张嘴,“他那衣裳不会是送你的吧?” 香盈袖沉默着点头。 妙音娘子面上惊讶更甚,砸了咂嘴,“阿朝你的魅力果然大,都是有夫之妇了还有人惦记。” 香盈袖不理会她的调侃,指了指身旁的半月道,“你帮我和他准备一套衣裳。” 妙音娘子看她的眼神更是奇怪,“阿朝你什么时候穷到要在我这儿拿衣裳了?” 香盈袖睨了她一眼,“会付账的。” 妙音娘子呵呵一笑,也不见被戳穿的尴尬,“阿朝你知道我这儿什么都不爱就爱钱,你那么富裕买两套衣裳简直轻而易举,所以你就不要和我这个穷鬼计较啦。” 香盈袖斜她一眼,平日里不知道吃了多少钱还好意思喊穷!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只道,“时间不多,你且把你做好的衣裳拿出来我看看,就不必特意去做了。” 听她这么说妙音娘子自然求之不得,那么赶的时间她可不想劳心劳神。 她起身去取衣物,香盈袖埋头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未入口便听半月在一旁闷闷道,“阿诺是谁?” 香盈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感情这厮方才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都是装的。 她低咳一声道,“曾救过我一命的恩人。” 半月拧了拧眉,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他喜欢你?” “咳咳咳”香盈袖刚入口的茶险些喷出来,她斜眼瞪着半月,“谁说的?” 半月一本正经道,“方才那个妙音娘子说的。” 香盈袖差点没被他一口气呕死,没好气道,“我又不喜欢他!” 半月双眸一亮,弯唇笑了起来。 香盈袖面上有些烫,转过头默默喝茶。 妙音娘子搬了一个大箱子出来,上面已经染了少许的灰尘,显然是闲放了许久的。 她吹了吹面上的灰尘,打开箱子,“这些可都是我私藏已久的佳作,你们今日可算撞大运了,过来挑吧!” 香盈袖嘴角抽了抽,“这些应当都是你压箱底的东西吧!” 妙音娘子嘿嘿一笑,“瞧你说的,我这可都是宝贝,一般人我可不卖,若不是你要,我铁定留着自己穿。” 香盈袖随意翻了翻里面的衣裳,的的确确是好东西,她道,“既然如此,这些我都买了,你稍后让人送到香府便是。” 妙音娘子大喜过望,一把抱住香盈袖,“阿朝你太好了,知道我这些东西卖不出去就都” 她猛地捂嘴,一双眼睛四处张望,在香盈袖凉凉的目光下拖着箱子遁走。 “我这就让人给你送去。”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香盈袖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袖袋里拿出满满的一荷包钱放在桌上。 半月往里忘了一眼,嘴角不受控制地几抽。 香盈袖淡定地拉过他的衣袖,“走吧。” 两人离开不久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闯进来,一眼瞧见桌上的荷包,满是兴奋地拿起来掂了掂。 “赚发了。”她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根后。 妙音娘子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打开荷包,随即傻眼了! 她看着一荷包的碎石目瞪口呆。 “阿朝,你又整我!” 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声险些掀翻了房顶。 彼时,香盈袖两人已经出了流衣阁,正在让人将满箱的衣物搬上马车。 待妙音娘子追出来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她狠狠跺脚,怒骂,“阿朝,别让我再见到你!” 店里一众人表情怪异地看着她,妙音娘子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 香盈袖在马车里笑得合不拢嘴,只要一想到妙音娘子那个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便忍不住往上扬。 半月看了她许久,终是忍不住道,“娘子,你再笑就要长皱纹了。” 香盈袖面上的笑僵了僵,她凉凉看了半月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半月摆了摆手,“岂敢岂敢,为夫只是觉得娘子这模样太过幸灾乐祸,妙音娘子这么多东西就这样被你骗来了,为夫都替你觉得良心不安。” 香盈袖斜眼瞪他,轻嘲道,“你还会良心不安?” 半月一本正经地点头,“自然,为夫一向是个正直的好人,这样的事是实实做不出来的。” 香盈袖磨了磨牙,这个人,说谎都不带打嗝的! 懒得与他多说废话,香盈袖转了头不理他。 半月往她旁边靠了靠,双手圈在她腰肢上,下巴搁在她肩窝上,随着说话温热的气息喷在耳际。 香盈袖身子一僵,猛地挣扎起来,冷声道,“放开我。” 半月闻此非但不放反而抱她更紧,“娘子和那妙音是何关系?” 香盈袖怒道,“与你何干?” 半月轻笑出声,“自然是与我有关系的,若是与娘子极好我自然要好好想与一番,若是与娘子极恶,我自然也是要保持距离。” 香盈袖下意识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月见她不语,在她耳边轻声道,“喜你所喜,恶你所恶。” 香盈袖双颊烧红,转开脸去,声音细弱蚊声,“妙音与秦诺是青梅竹马,彼时秦诺相救于我,我曾在他府上住过一段时日,也认识了妙音,关系说不上不好,也算不上极为亲近,她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半月了悟,“可是娘子你似对有所防,她好似并不知你我的关系。” 香盈袖咬了咬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我与她来往俱是有所隐瞒,这是对我自己的安全负责。” 半月顿时有些心疼她,即便是朋友也不能完全信任,她在心门外筑起了层层壁垒,没有人能够轻易靠近,想起她后背的胎记,他眸中一闪而逝的寒芒。 所有害她之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两宫之争 距离六月初七尚有一日,香盈袖原打算好好休息一日准备进宫,偏生这老天似看不惯她安逸,午时刚过便有一道旨意从天而降。 香盈袖换上一身较正式的衣裙便随宫里来的公公进宫去了。 王后宣见,来势汹汹。 当朝王后乃是辅政大臣梁相之女,闺名梁宣,晋封宣王后。 传闻宣后乃是南岳当年数一数二的才女,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无一不通,曾凭一曲‘凤舞霓裳’得王上看中一跃成为三宫六嫔之首,后来先王后逝世,她便从贵妃成了王后成为六宫之主。 不过当年先王后死得蹊跷,只留下当时只有八九岁的沐阳公主,其中有何隐情却是不得而知。 来到南岳数月,香盈袖还是第一次入宫,不过她也仅仅是随意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无非就是些雕梁画栋龙飞凤吟,无甚稀奇! 来到宣和宫,领路的公公朝门口的侍卫说了几句便有人进去通禀。 片刻之后,侍卫匆匆跑出来朝香盈袖拱手一揖,“香大小姐,王后有请。” 香盈袖道了声谢,迈步走入殿中,长长的裙摆随着她走动的弧度微微掀摆,划出一线波浪水纹。 走入金碧辉煌的今宵殿中,宣后一袭枚红色华服高坐于主位之上,纤细莹白的五指轻握茶盏,高贵姣好的面容风韵犹存,更添成熟韵味。 香盈袖朝她盈盈一拜,“小女香盈袖见过王后娘娘,娘娘千岁。” 宣后温和而笑,“香小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香盈袖依言站直身子,低垂着眉眼,尽显恭敬之色。 “香小姐不必如此拘谨,快请坐吧!” 香盈袖福了福身,走向一侧早已备好的位置上落座。 宣后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彻底,暗自点头道,“早闻香家次女香落萦貌若天仙,今次见了香大小姐本宫才知道何为惊世绝俗,香大小姐的美貌有其母当年之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对于她的夸赞,香盈袖不失礼数地笑言,“娘娘过奖,小女实不敢与娘亲相比。” “比得,比得,香小姐无须过谦。”宣后笑意绵绵,尽显当朝王后之礼仪风范。 香盈袖也不再归咎这个问题,她道,“娘娘唤小女盈袖便是,小姐小姐的叫小女恐难担当。” 宣后眼中笑意更甚,点了点头道,“盈袖,此名甚好。” 关于这个问题,香盈袖又与她说了几句客气话。 “本宫日前听说盈袖你与端亲王相熟,攸扬那性子本宫倒是没想到会与盈袖走得近。” 说来说去总算说到了重点,香盈袖想,必是穆攸扬到香府与香廷贺密谈还送自己衣裙的事被宣王后知晓了,这便来打探消息了! 她不轻不浅一笑,“曾有幸与端亲王殿下一同去过璟国,数面之缘谈不上相熟。” 宣后轻轻放下茶杯,垂下眼眸似随意道,“攸扬那孩子本宫也了解一二,他性子冷淡不喜与人交谈,便是本宫也生疏得很,前些日子听说他在流衣阁定了套妙音娘子的绣作送给盈袖你,本宫便是以为你与他关系亲近。” 香盈袖将她的话尽数收入耳中,“此事想必娘娘误会了,前些日子娘娘应当也听说了在沐阳公主府上发生的事,那时造大夫人陷害端亲王殿下由于着紧沐阳公主,因此对小女的夫君生了误会,夫君也因此损了不少名声,殿下此举便是为了那件事赔礼,小女与殿下实在算不上相熟,殿下身份尊贵小女实不敢高攀。” 听闻此言,宣后抬起眼睑,眸中情绪尽褪,唯余点点笑意。 知道她暂时对此事打消了疑虑,香盈袖也适时闭口,有些话点到即止,过犹不及。 “睿儿这孩子今日也没来给本宫请安,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宣后突然沉声开口。 随侍在侧的嬷嬷连忙道,“娘娘息怒,许是殿下有事还来不及给娘娘请安。” 香盈袖知道她突然提这茬的意思,便顺着接口道,“许是殿下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娘娘不妨再等一等。” 宣后突然看向香盈袖问道,“盈袖和睿儿可认识?” 后者轻点了点头,“有过两面之缘。” 宣后轻轻一叹,“睿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野,实在太不让人省心。” 一旁的嬷嬷笑着安慰道,“娘娘何须担心,殿下还小不懂事乃是正常的,待将来娘娘给殿下找了王妃殿下自然就收敛了。” 说到此,宣后更是沉沉叹息,“本宫不知道跟他提过多少次立妃一事,但他总以各种理由搪塞本宫,本宫着实担忧得紧。” 嬷嬷笑了笑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香盈袖自知该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了,她放缓语气宽慰道,“殿下乃是人中龙凤,身份尊贵,终身大事理应谨慎,娘娘便是着急也没有用,待殿下自己想通了这王妃自然也就有了。” 宣后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说到此处,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香盈袖,“本宫听闻盈袖前些日子嫁了人,倒是不知道是何许人也竟能入盈袖的眼?” 香盈袖腼腆一笑,似有些不好意思,笑容里又难掩甜蜜,“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盈袖从璟国回来的途中遇险,幸得夫君相救,他只是楚地一名普通书生,但是待盈袖极好,盈袖也极喜欢他,便自作主张与他成婚,此举虽令父亲气恼,但盈袖自认自己做的没有错,喜欢一人自当不顾一切。” 宣后对她的话似有触动,思绪一时飘远。 直到一旁的嬷嬷轻咳一声,她拉回思绪歉意一笑,“盈袖这份心境令本宫触动,一时走了神叫你看了笑话,实不好意思。” 香盈袖道,“娘娘说的哪里话,能令娘娘触动小女高兴还来不及。” 宣后轻点头,眸中光芒闪烁,“盈袖这份勇气令本宫叹服,本宫知道你聪慧过人,日后不如多与睿儿相处,他太不懂事,若是能得你感染兴许就能让本宫省点儿心了!” 香盈袖自是不能拒绝,她轻轻颔首,“自是小女之幸。” 重要的事情说过,宣后又与香盈袖扯了些微不足道的琐事便让她离开。 离开宣和宫不远,便被几名丫鬟拦了去路。 香盈袖挑了挑眉,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自己这么受欢迎!? “见过香大小姐,奴婢是皎云宫的宫女,奉云贵妃的命前来请小姐皎云宫一叙。” 云贵妃?岂不是穆攸扬的母妃? 香盈袖暗道,这位端亲王可是在故意暗害自己,一套衣裙就惹来这么多猜忌! 她暗自扶额,“走吧!” 与宣和宫相比皎云宫自是丝毫不差,除了少些年岁的底蕴,俱是华丽非常。 云贵妃乃是当朝大将军祁叶的同胞妹妹,也是颇具有段的狠角色。 比起宣王后的高贵典雅,这位云贵妃算是女子中魅惑天成的典范。 “小女香盈袖见过云贵妃娘娘。” 香盈袖朝上座之人行礼福身。 云贵妃涂了艳红豆蔻葱白的手轻轻一抬,娇媚入骨的声音缓缓响起,“香小姐不必多礼,快请坐。” “香小姐将将从宣和宫出来想必身子有些乏累,本宫贸然请你过来还望你不要见怪才是。” 香盈袖捏了个适宜的笑来,“娘娘言重了,能得娘娘相邀是小女的荣幸。” 云贵妃给殿下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去将本宫今日新做的桂花糕和荷花蜜露拿上来给香小姐尝尝。” 丫鬟应声而去。 云贵妃道,“本宫近来闲来无事学了些糕点蜜露,难得今日香小姐赏脸来做客,待会儿定要尝尝本宫的手艺才是。” 香盈袖含笑点头。 宫人去而复返,将桂花糕和荷花蜜露摆在香盈袖和云贵妃面前的小案上。 云贵妃笑意连连,“本宫手拙,手艺不精,还望香小姐莫要嫌弃。” 香盈袖颔首道了声‘不敢’便拿过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方才在宣和宫只喝了些茶水,这个时候也却是有些饿了,她便也不客气,连续吃了几块糕点喝了杯荷花蜜露。 这蜜露颇有几分前段日子沐阳公主那处喝的味道,只是花蜜不同,滋味也不尽相同。 “娘娘手艺精湛,这糕点花蜜着实好吃。”香盈袖毫不吝啬地夸赞。 云贵妃娇俏一笑,“香小姐喜欢,日后本宫多做些命人给你送到香府便是。” 香盈袖起身福了福身,“那盈袖便在此先谢过娘娘了!” 云贵妃站起身,走上前两步扶住她的手,“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可别这么客气。” 香盈袖后背几不可查地一僵,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娘娘身份尊贵,盈袖不敢当。” 云贵妃轻拍她手背,“当得,当得,扬儿喜欢你,往后你便是他的妃,本宫与你自然就是一家人。” 看样子她是知道了穆攸扬的意图,那么想必她也知道自己和半月的关系。 她试探性地问道,“娘娘可知,盈袖早前便已经嫁了人?” 闻此,云贵妃非但没恼,反而柔声宽慰道,“此事本宫已经了解清楚了,你是为了不受香大夫人控制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那半月自行送走便是,你不必担心外界的流言,这些扬儿都会替你处理好的,你且放心。” 香盈袖眉心一蹙,外界的什么流言? 她张了张嘴,正欲解释两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哄闹声。 “王后娘娘,我家娘娘正在小睡,不方便打扰。” “给本宫让开。” 云贵妃眉心轻蹙,放开香盈袖的手道,“王后定然是来找茬的,你别担心,我去会会她。” 说罢,她便往殿外走去。 “妹妹可真是好大的脸,本宫亲自来了你这皎云宫竟被妹妹拒之门外。” 满含讽刺的讥讽由远而近,宣王后的身影渐渐出现在殿门口。 她一眼瞧见殿内的香盈袖,脸色一瞬几变,她对上云贵妃的眼,冷笑道,“妹妹不是在小睡吗?难不成香大小姐也是在此处小睡?” 云贵妃面上笑意不变,几分娇媚几分暗嘲,“妹妹不过是请香大小姐过来说几句话罢了,姐姐这是做什么,明堂暗审么?” 宣王后冷冷一勾唇,“岂敢,妹妹现在有王上的宠护本宫怎敢审你,只是香大小姐乃是本宫请进宫的客人,怎么跑到妹妹这里来了?” 云贵妃往门口一挡,阻止了宣王后进殿的步伐,保护香盈袖的意味十足,“姐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香大小姐是你请进宫来的没错,但是她已经从姐姐的宣和宫出来了,本宫便是要请她说些体己话又有何不可?难不成姐姐请来的客人就是姐姐的私有物了不成?” 宣王后面色未变,不得已顿住脚步,“妹妹这是何意?难道本宫还会吃了香小姐不成?” 云贵妃身形未动分毫,闻言只轻轻一笑,妩媚动人,“那倒不会,只是现在香大小姐是在皎云宫,本宫有义务护她不受伤害,姐姐这么来势汹汹的模样妹妹怕姐姐吓坏香大小姐,所以姐姐还是请先回吧,待送走了香大小姐,妹妹自会去宣和宫向姐姐赔罪。” “你是说本宫模样吓人!?”宣王后脸色更难看了几分,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云贵妃掩唇娇笑,“这可是姐姐自己说的,妹妹可没有这个意思。” 宣王后面上怒意尽显,抬手就欲往云贵妃脸上挥去,“你” 云贵妃不避不闪,抬头傲视她,“姐姐敢打么?这一巴掌下去妹妹这脸上可就要留下伤痕了,若是今晚王上过来瞧见,姐姐你可就难辞其咎了!” 宣王后怒瞪着她,不住地深呼吸,面上涨的一派通红。 “二位娘娘快别吵了,若是因为盈袖惹的娘娘们不快,实在是盈袖之过。”香盈袖袅袅聘婷地走出来,面上尽是委屈愧疚。 这模样看得云贵妃心一软,当即道,“这是与香小姐无关,切莫自责。” 宣王后虽是不喜她与云贵妃来往,但想到自己的大计也不得不软下语气,“云妹妹说的对,此事和你无关,勿需自责。” 香盈袖勉强一笑,“今日惹得二位娘娘不快盈袖实在愧疚,便不在此处多待了,二位娘娘还请消消气。” 言毕,她福了福身,“小女告退。” 看着她走远的身影,云贵妃和宣王后两人面上划过不明情绪。 云贵妃想,今日是自己过于着急了。 看在宣王后眼里,更是觉得这个香盈袖绝不能叫穆攸扬得了去,便是要气一气云贵妃她也要将香盈袖拉拢到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结下梁子 一路离开后宫,香盈袖放缓脚步慢慢朝花园踱步。 她看着御花园里花团锦簇,眉眼扬了扬,今日这一出,甚是精彩! “殿下,殿下请留步——” 烈焰之下,一道气喘吁吁的焦呼由远及近。 香盈袖侧了侧目顺着声音望去。 一道绛紫色挺拔身影从前方左侧行来,身后远远跟着一名老太监。 那呼唤便是出自小太监之口,只是前方的人似是没听见又或是不想理会,脚下不仅不停反倒有加快的趋势。 “殿下,殿下您等等奴才啊!王上还有话命奴才转告,您且慢些——” 太监年过半百体力不济,哪里是前面年轻男子的对手,不过一瞬停顿又被远远甩了开去。 太监哎呼一声,双手撑着腰咬了咬牙迈着酸软的双腿继续追上去。 待那男子走近些,香盈袖看清他的容貌,微挑了挑眉,竟是他。 不知是不是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一双幽沉如墨的眸子淡淡望来。 一片花团锦簇中一抹纤细出尘的身影波澜不惊地立于原地,面上没有丝毫被抓包的窘迫,反倒勾了勾唇淡淡一笑。 一刹那,百花凋零失色,只那一人那一笑便惊艳了天地。 穆柒寒微微一愣,但仅仅是一瞬便收回目光,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心跳却不可抑制地加快了些。 他蹙了蹙眉,身后的呼声越来越近,他一时烦躁想快些离开,可不知为何脚下又似生了根,如何也迈不动。 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方才的位置,可是一片幽幽花海中哪还有佳人倩影。 他懊恼地收回视线,正欲迈步离开,身后的衣襟突然被人拽住。 老太监气喘吁吁地拽住穆柒寒的衣裳,顾不得许多,他喘着粗气道,“殿下,殿下,您且等一等,老奴还有皇上的旨意未传。” 穆柒寒眉眼一凝,目光落在他拽着自己衣襟的手上。 老太监觉得自己的手仿佛有火在炙烤,他反射性收回手,恭慎一笑,“实在是殿下走得太快了,老奴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殿下听老奴将话说完再走。” 穆柒寒蹙了蹙眉,没什么耐性,“有话快说。” 老太监也便是王上身边最得力的红人宗正,他自来会看人脸色,此番见穆柒寒冷了脸色,便爷不多说废话,直奔主题。 “殿下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王上命人给殿下挑了些贵女,画像稍后送到殿下府上,王上命老奴来跟殿下说一声,若是殿下有中意的人便提出来,王上替您琢磨琢磨。” 穆柒寒脸色寒意更甚,连着声音也冷了两分,“还请宗正公公转告父王,柒寒尚没有成婚的打算,就不劳父王操心了!” 他这话说得失礼,宗正连忙道,“殿下,此话万万不可再往上面前说,王上替殿下选妃着紧殿下的终生大事,乃是关心殿下,若是王上听了殿下这话只怕要不高兴了。” 穆柒寒淡淡睨了他一眼,“有劳宗正公公提醒,但是柒寒现下没有成婚的打算,就算依父王之意立妃也只会令嫁进来的姑娘失望,若是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年华便是柒寒的不是,所以还请公公转告父王,此事尚可压后。” 宗正公公面露难色,“殿下,您身份尊贵,哪个姑娘嫁了您必是上辈子积了福又怎会是耽误呢?何况王上既然已经提出来了殿下这样拒绝怕是会辜负了王上一片好意,殿下不妨先应下,待老奴将画册送到殿下府上,若是王上问起殿下只要说尚未考虑好来拖延便是,殿下看此举如何?” 穆柒寒颔首看他,眸中渐露深意,忽而勾了勾唇,“公公此举尚好,只是柒寒想来不喜欢拖延,若是直接拒绝父王自是不好,但是这般拖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公公替我转告父王,就道二王兄和三王兄至今都尚未有正妃,柒寒若是提前立妃岂不是打乱了长幼秩序。” 宗正爬满了皱纹的脸更深地皱起,语气更是有些委屈,“殿下您这不是为难老奴吗?端亲王殿下和睿亲王殿下虽说没有正妃,但府里的姬妾却是不少,尤其是睿亲王殿下,那后院的花没有百个也至少十七八个,遑论外头的加起来,端亲王殿下想来洁身自好,不在外乱来,府上正二八经的侍妾也有七八个,只有殿下您,这些年都待在边境,也没见您带有姑娘回来,府上除了丫鬟更是连女子的身影也瞧不见,说到底王上也是担心您没有贴心的人照料,这才急着您的婚事,老奴若是按您的话说了王上指不定要责怪老奴没能劝着殿下,到时可是要挨板子的,殿下您就看在老奴这么打一把年纪的份上饶了老奴吧!” 穆柒寒眉头一挑,“这我可就管不了了,既然公公怕受罚那便按我之前的话转告父王吧,左右违逆父王的人是我,与公公无关。” “殿下,您这不是存心为难老奴吗!?”宗正苦笑连连,明知自己不会眼睁睁看着殿下受罚,这锅还不得自己背了! 穆柒寒眉眼轻弯,不置可否。 见此神情,宗正只得哀叹一声,“也罢,既然殿下不愿意,左右老奴也不能逼着殿下,老奴这就回去复命,殿下且慢走。” 穆柒寒唇角弯了弯,眸中划过暖意,“多谢公公。” 宗正垂头丧气地摆了摆手,扶着尚未恢复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往来路走去。 穆柒寒看着他走远,这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之际,目光下意识投向不远处的大片花海中。 微风荡过,人去了无影。 御花园恢复宁静,大片牡丹旁一处假山后拐出一道人影。 玉白色及地长裙,朵朵红梅绽放其上,一袭冰蓝色长袍逶迤身后,扬出淡淡痕迹,蓝色细纱薄软绸缎束于腰际垂于衣摆,盈盈一握的腰肢更显纤细柔弱,可是那挺直坚毅的后背却像一张不会倒下的屏风,临风而立,高贵出尘。 香盈袖目光落在方才二人说话的地方,扶在假山上的手腕弯了弯,抿了抿唇,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回到简笙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斜阳高展,似给大抵渡了曾橘红色的薄纱,美轮美奂。 “回来了?吃饭吧!”半月站在廊檐之下,双手负于身后,目光从天边的残阳收回落在香盈袖身上,轻淡的眉眼染上一层温柔。 香盈袖抬眼看他,声音难得有几分柔和,“你在等我?” 半月含笑点头,“嗯,我在等你。” 香盈袖微微一愣,面上闪过莫名的情绪。 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说,我在等你。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时时刻刻陪着你护着你,离开之后回来对你说,我在等你,好像也不错。 因为这给了她一丝家的感觉。 家? 香盈袖眉眼微暗,摇头甩掉莫名的想法,暗暗自嘲一笑,她早就没有家了。 应该说从出生起她便没有家,这个太过温暖的地方从来都不属于她。 似是察觉了香盈袖沉闷的情绪,半月抿了抿唇走上前,自然而然地伸手握住她垂在身侧由于紧握有些泛白的手,另一只手拂开她颊边一缕发丝,“什么都不要想,先吃饭,嗯?” 他的声音极度温柔,令人沉迷。 香盈袖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实在是这声音太过蛊惑令人贪恋。 次日,南岳王大寿,举国同庆。 寿宴设在酉时,香家现今能参加晚宴的总共不过四人,香尘骑马,香廷贺单独乘一架马车,香盈袖便和半月坐在随后一辆马车内。 香家乃是南岳第一大世家,香廷贺在朝任兵部尚书之位,身份举足轻重,是以嫡系家属有权参加晚宴。 马车在王宫门口停下,此时宫门口已经停了好些华丽精致的马车,来参加晚宴的必是身份尊无比之人,但是身份再如何尊贵也无权乘马车进宫,俱是步行前往。 长明殿乃是南岳举办大型晚宴以及接待各国来使之地,今次南岳王大寿便是在此地。 满殿权贵,香廷贺自是一来便与朝臣们聚到了一处。 “听闻香大人前些日子生了大病,如今可好些了?” “已经大好,劳许兄挂念。” 香盈袖淡淡瞥了一眼,便与半月并肩跟在香尘身后在位置上落座,香尘在朝中有官职,自是不坐家属之列,只是安置好香盈袖两人便离去。 殿中布局分为四列,中间靠右位是各国使团之位,靠左是南岳各位王子公主的位置,而靠边两列右为文武百官之位,左为官员家眷之位。 南岳一向以右为尊,如此安排自是明确了身份地位之别。 香家地位在朝中靠前,自然他们的位置也稍微靠前,最前乃是梁相的儿媳及两名孙子女,其后乃是当朝祁大将军的夫人和一双儿女,而靠在香盈袖两人前的正正是柳殊和柳泷两兄弟。 一月不见,柳泷依旧和原来一般风流纨绔,倒是柳殊比原来深沉难懂了几分,想来之前被香盈袖讹诈起了不爽的心思。 也对,谁被莫名其妙坑了那么大一笔银子还不会学乖呢! 柳泷转头瞧见香盈袖和半月,脑袋一扬从鼻子里哼出冷气,然后极为蔑视地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过了头,似是连话都不屑对他们说。 香盈袖也不在意他这小孩子心性,便不理会,半月更是淡然到了极致,按理该是第一次参加盛宴,面对的还是南岳的王以及诸国使臣,但是她非但没有半点拘谨或者不适,反倒闲适地让人以为他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香盈袖转头看着他,面上没什么情绪,眉眼间却是划过深思。 若当真只是一名普通的书生,在即将面对王侯之时不该是这等模样才是,不说要害怕,拘谨至少是有的吧!? 可偏偏,他没有,就好像他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了一般。 她动了动唇,正欲问出心里的疑惑,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欣喜的惊呼。 “阿袖,阿袖” 如此亲密的称呼令香盈袖有些不适,皱了皱眉,转头却瞧见绫罗公主提着衣摆兴冲冲地朝她这边跑来。 “阿袖,可算见着你了,几日不见我可想死你了!”姬绫罗一把抱住香盈袖的手臂,亲切地蹭了蹭。 香盈袖身子微僵,有些不确定道,“公主是在唤我?” 姬绫罗兴冲冲地点头,“自然是唤你的,我仔细想了想,我不可能一直唤你恩人吧,虽说你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但这么叫着也别扭,要叫你的名字吧又觉得太过生疏,所以阿袖这个名字自是最合适的。” 香盈袖有些微愣神,唤她最多的是阿朝,或者今朝,不然便是盈袖,小姐,除了半月神叨叨地唤她娘子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以香盈袖的身份如此亲切地唤她。 “阿袖,你在想什么呢?”姬绫罗晃了晃她的手臂。 香盈袖温和一笑,“没什么,公主自己一个人进宫的吗?” 姬绫罗摇了摇头,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自然不是,只是太子哥哥跟人聊天去了,我瞧见你便过来跟你玩儿。” 香盈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姬云渺正好被一群使臣围着不知在说什么。 收回视线,见姬绫罗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姬绫罗摇了摇头,一脸兴奋道,“阿袖,你的夫君呢?你有没有带他进宫,你让我瞧瞧你夫君是不是比太子哥哥俊,若是没有你便甩了他跟了太子哥哥吧!” 香盈袖一时瞠目结舌。 “咳咳咳”身旁一身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她连忙回头去看,就见半月端着喝了一半的茶水憋得一脸通红地咳嗽。 她蹙了蹙眉,伸手轻拍他的背,“怎么这么不下心?” 责怪的话一不小心就含上了些关切,半月连连摆手,“没什么,就是呛到了。” 一旁的姬绫罗看看香盈袖又看看半月,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尽是粉红泡泡,“阿袖,你跟你夫君感情真好,我都不好意思拆散你们了。” 香盈袖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合着姬绫罗也是小孩子心性犯不着计较。 但是半月不同了,方才就听她想要挖自己的墙角,此番被香盈袖关心虽是有所缓和,但不代表他就不计较了。 她伸手将香盈袖一揽,整个地抱进怀里,目光沉沉地望着姬绫罗,“公主是吧?您当着在下的面想挖在下的墙角,这可不该是一国公主当有的风度。” 姬绫罗眨巴眨巴眼睛,似是不懂半月的话。 半月又道,“在下和娘子感情自是极好的,还请公主转告您那位太子哥哥,还是早些死心吧,因为娘子心里只有在下一人。” 这下姬绫罗听懂了,她鼓了鼓眼睛,气呼呼道,“谁说阿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太子哥哥那么俊阿袖心里定然也是喜欢的,你不要以为你占着阿袖夫君的名头我便不敢对你怎么样,我告诉你,方才我还打算不拆散你们来者,现下我是不拆散你们也不行了,阿袖她一定会是我太子哥哥的!” 半月张了张嘴,还欲再说。 一道含着愠怒的声音响起,姬云渺脸色难看地走过来,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姬绫罗斥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复又转头朝香盈袖和半月拱了拱手,“舍妹年幼,她说的话当不得真的,还望二位万莫计较。” 香盈袖在半月怀里挣扎了下,奈何他抱得紧,只好僵着姿势道,“燕太子不必放在心上,绫罗公主也只是无心之言,盈袖和,夫君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着,她撞了撞半月的腰。 后者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声音及时不爽。 “太子哥哥,你看他” “好了,跟我走!”姬云渺打断姬绫罗的话,不顾她的反对连拖半抱得拖着她走了。 “哼!”远远地,姬绫罗瞪着半月冷冷一哼。 他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半月也不甘示弱,抬眼瞪她。 看着这白痴二人组,香盈袖无奈腐恶,“她还小,不懂事,你何以跟她计较?” 半月紧了紧手臂,牢牢抱着她不放手,“谁敢跟我抢你我就跟谁不客气!” 小孩子脾气的一句话却是让香盈袖心里划上丝丝名为甜蜜的东西。 “呵,当着这么多人搂搂抱抱也不知道羞耻!” 一道冷嘲热讽的话传来,不少人的视线尽数转向香盈袖两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盛雪公子 香盈袖眸光淡淡地投向来人。 沐阳公主一身淡紫色公主正装袅袅聘婷地走来,面上勾起嘲讽的弧度。 香盈袖挑了挑眉,见姜奕正拉着她说什么,沐阳公主面上的怒意越发深重。 “公主殿下此话何意?我与夫君亲近些可是碍着殿下您了?”香盈袖笑意吟吟,眸中的寒意渐渐聚起。 沐阳公主轻哼一声,“此乃长明殿,诸多权贵使臣在此,你们此举丢的可是我南岳的脸,本公主说两句难不成还有错?” 姜奕沉着脸拉住她,低声道,“公主,你少说两句,这么多人看着呢!” 沐阳公主瞪他一眼,“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姜奕面上稍有缓和,“自然是公主这边,只是现下这么多人看着,莫要让别国使臣看了我们的笑话才是。” 这话在理,但是沐阳公主心里有气,自打那日在跑马场香盈袖明着讽刺她之后她憋了一肚子的气,不发出来才会别憋死! 但是姜奕说得对,就算要找茬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她甩开姜奕的手怒气冲冲地离开。 香盈袖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无视周遭诸多看好戏的目光。 半月也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当下放开香盈袖,姿态慵懒地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品着。 大抵是觉得这两人太过淡定,看好戏的人也觉得没甚好看的便转了目光,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王上驾到,王后c云贵妃驾到——” “参见王上,王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 随着一声高呼,众人下跪叩首,三道声音缓缓入殿,南岳王一边牵着一人,右为一身正红色王后宫装的宣王后,左为一身枚红色华丽宫装的云贵妃。 七国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正红色乃是王后的代表颜色,除了王后能着正红宫装之外旁人皆没有权利,可是此刻云贵妃一身极接近正红色的枚红,其身份与其中深意不难猜测,便是南岳王都没有开口说不妥,这为云贵妃必是极为受宠的。 南岳王正值壮年,端正深刻的五官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是少有的美男子,他脸上笑意满满,那一双深沉如墨的黑眸却像一汪深泉要将人吸入漩涡之中,危险到极致。 左拥右抱,宣王后清丽典雅,云贵妃妖娆妩媚,两人皆是女子中的佼佼者,此刻同时被南岳王带上这长明殿,其用心啧啧! 香盈袖眯了眯眸,看样子昨日的事情让这二位之间的隔阂更深了一层,以往的暗潮汹涌直接提到了明争明斗,争宠,争太子之位。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渔翁,香盈袖视线一偏,正正落在右侧席位上正好与自己同一横排的身影上。 “众卿平身,赐座” 南岳王牵着一左一右落座,朗声一呼。 “谢王上” 众人起身落座。 宗正立在南岳王一侧,怀中拂尘一甩,尖利着嗓子吼道,“宣诸国使臣进殿——” 先前入殿之人此刻都在殿外等候,听此一声一众人人先后入殿。 走在最前的赫然是身份最尊贵的燕太子姬云渺和绫罗公主及燕国使臣团,其后紧随各国众臣与使臣团。 “此番只有五国,看样子璟国是不会来了。” 穆景睿手上一把折扇在身前轻轻摇晃,状似随意轻叹一声。 穆攸扬回头看他一眼,“此前并没有璟国遣使入关的消息,想来是不会来了!” 穆景睿点了点头,吊儿郎当地一笑,“也是,璟国是大国,自来没有哪一国的国宴有璟国参加,南岳理当如是。” 二人说话间,五国使臣已经悉数入殿。 “燕使姬云渺拜见南岳王,恭祝南岳王大寿。” 姬云渺携姬绫罗一同弯身行礼,身后使臣团中一人怀抱一方木盒子上前。 “素闻南岳王喜爱收集大家名画,此乃我燕国名家行木大人亲手画作,还望南岳王笑纳。” 殿中人一片唏嘘,名家行木,那可是闻名七国的大才之人,他的画作万金难求,南岳素爱收集名画,画家行木的画作更是他寻求许久不得之物,此番燕国投其所好必是有备而来。 姬云渺淡淡一笑,“云渺听闻南岳王极是喜爱行木的画作,便擅作主张向父王进言送来了此物,小小新衣还望南岳王莫要嫌弃。” 南岳王看着那方锦盒眼睛都亮了,此番听了姬云渺的话更是连连点头,心情大好,“本王寻求行木之作许久不得,今番燕太子送来此物本王求之不得求之不得,燕太子快快请坐。” 说着,他一挥手宗正连忙招手命人上前接过画作。 见南岳王高兴,其他各国使臣表情都有那么些不一样,燕国此番有备而来,目的不简单啊!想想自己带来的礼物便有些俗气了。 一众使臣心思各异,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待三国献礼落座之后,最后是昭仁国。 昭仁使臣是个年方双十左右的女子,一张清秀的脸上尽是若渊的深沉。 她身后跟着几名薄纱长裙的女子,各个脸上蒙着面纱,透着股朦胧的神秘气息。 最前的女子双手交握胸前弯腰行了一礼,一道流若沉渊的嗓音缓缓而出,“昭仁丞相原月拜见南岳王,奉公主之命前来恭贺南岳王大寿。” “原相?她便是名动七国的昭仁女相原月?长得可真不一般!” 穆景睿摇头晃脑地啧啧叹息。 香盈袖抬头看了原月一眼,她的名声自己早有耳闻,是个了不得的女人! 南岳王一双黑眸细细盯着原月,眸中划过奇异的流光。 原月面无表情地朝身后的紫衣女子点头示意。 女子轻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双手置于胸前行了一礼,“我们公主精挑细选为南岳王挑了我昭仁的几名美人特来献给南岳王,还请南岳王笑纳。” 此话一出,殿中之人又是一片唏嘘。 这先是燕国的名画,再是昭仁的美人,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看向原月身后的几名薄纱美人,各个身姿玲珑曼妙,面上虽然蒙了一层薄纱,可是光露出来的那一双双勾魂摄魄的媚眼便能瞧出其中风华。 昭仁王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昭仁王六年前不幸逝世只留下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幼女,临死之时昭仁王册封其为摄政公主,将昭仁朝政交于公主之手,六年来这位摄政公主将朝政打理得很是妥当,其风姿手段不输任何男儿,昭仁公主两年前招了驸马只是不知缘何不出一年便逝世了,昭仁公主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至今朝政也是在这位公主的手上。 “素闻昭仁盛出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父王可真是好福气啊!” 穆景睿看着那几个美人的眼睛都直了,此一出口也满是嫉妒,“这些美人若是分我一些该多好,本殿还没尝过昭仁美人的味道呢,不知该有多美妙!” “你最好给我收敛点儿,不准打这些女子的主意!”穆攸扬转头呵斥一声,警告意味十足。 穆景睿哼哼一声,“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嘛,我可不敢跟父王抢女人!” “想想也不行!”穆攸扬毫不客气地斥责。 穆景睿撇了撇嘴,却是没再多话。 这方,南岳王随意客套了几句便将美人统统收下了。 “还真是来者不拒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半月状似随意叹了一句。 香盈袖侧头看他,“南岳王从来就不是个不好女色的,这昭仁的美人他没道理不收下。” 听香盈袖回答,半月勾唇一笑,凑近她耳边道,“也不怕引火烧身。” 香盈袖禁不住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半月一愣,随即有些愕然地看着香盈袖,没曾想她竟也会说出这等话。 香盈袖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沉下眉眼抿唇不语。 半月此番倒是识时务没有趁机戏弄她。 殿中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悦耳,衣香鬓影美人聘婷。 香盈袖却是没心情看这些,只觉得这宴会好生沉闷。 半月倒是颇为自在地吃东西,见香盈袖心情不耐,将面前的酒推至她跟前,“不想看歌舞,小饮一杯却是不错,尝尝吧!” 香盈袖瞥了那酒一眼,面露嫌弃,“我不饮酒。” 半月耸了耸肩,“随你。” 香盈袖无所事事地看着歌舞,时不时看半月一眼,这厮倒是自在,吃的喝的一样不落下。 香盈袖眼角一瞥,长明殿门口急匆匆进来一名太监,形色竟是有些慌乱。 太监避开殿中的歌舞姬,径直跑到宗正耳边说了句什么。 宗正面色微变,连忙附耳南岳王。 南岳王眼前一亮,甚是激动地站起身对宗正道,“还不快快请进来,” 众人见南岳王这副神色,一时有些疑惑,而语纷纷。 南岳王却是不理,一双眼睛细细盯着长明殿门口。 一名太监先进殿,其后跟着四人。 为首一名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再后是一男一女,男子笑意温和,女子冷若冰霜。 众人看到为首的男子先是一愣,随后面色一变。 “这,这位是璟国盛雪公子?这,怎么会?” “真的是璟国,盛雪公子当时代表璟国来的使臣。” “怎会?璟国不是从来不参加各国国宴的吗!?” 各国使臣议论纷纷,情绪各异。 但是南岳大臣们却是心情激昂,这璟国从来不参加国宴,此番却来了南岳,能得这份殊荣可是南岳之大幸。 “璟国秦盛雪拜见南岳王,恭祝南岳王福寿天齐。” 秦盛雪躬身一拜,其后的三人也跟着行礼。 若论哪国使臣团最敷衍,当属璟国。 秦盛雪并非璟国朝臣,而是以音律闻名天下的大家才子,只能算名声响亮却无实职,此番却是代表璟国而来,还只带了这么三个人,而且一看便是随从的模样,着实敷衍得紧。 可是在座之人没有一个人觉得恼怒,反是无比荣幸或季嫉妒,只因那是璟国,位于七国之首的强国。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南岳王,他哈哈大笑几声,直接起身步下台阶走到秦盛雪跟前,声音响亮满含笑意,“盛雪公子能亲自前来南岳,实在是我南岳之幸啊!寡人未能及时远迎,失敬失敬。” 秦盛雪俊美若春阳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南岳王哪里话,是盛雪没有提前通知一声便私自来了,还请南岳王莫要怪罪才是。” 南岳王哈哈一笑,亲自引着秦盛雪入座。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香盈袖似乎看见那秦盛雪目光朝她和半月的方向投来一眼,那一眼不知深浅。 秦盛雪一来,原本就热闹的宴会似乎更喧闹了几分,时不时有人打着各种名号向秦盛雪敬酒。 一时间倒像是秦盛雪才是今日的主角,反倒南岳王被冷落在旁。 南岳的大臣面色都有些不好看,毕竟南岳才是东道主,这些使臣不来巴结南岳王反倒想方设法地接近秦盛雪,如此不给南岳脸面实在可气。 一直安静坐着喝酒的昭阳丞相原月却是突然站起身,朝着南岳王举杯,“今日是南岳王大寿,原月在此敬您一杯,祝南岳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此一举倒是提醒了各国使臣,一个个脸面有些挂不住,此番的确是他们做的不妥了。 为面场面过于尴尬,秦盛雪拂了拂衣摆站起身,端起面前的就被朝南岳王举杯,“盛雪也在此恭祝南岳王大寿无疆。” 秦盛雪开口,其他使臣自也跟着起身给南岳王敬酒。 南岳众朝臣也一并起身。 一时之间长明殿中响起一阵恭贺之声。 香盈袖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却正好瞧见使臣列秦盛雪身后的少年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半月身上,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甚是夺目。 她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她记忆力非比常人,若是见过的人必定记得,想必是自己看错了。 只是这少年为何一直盯着半月,那眼神一看便是十分兴奋的。 她撞了撞半月的手,见他抬头,眼神示意少年的方向。 半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正对上少年满含兴奋的双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笑意,却是在下一瞬敛住笑意,一脸的深沉,“想来是为夫这美貌将男女一并迷住了,娘子可药看牢了,若是一不小心为夫被人抢了去,娘子可就要伤心了。” 香盈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男女通吃?亏他说得出来! 晚宴过后,香盈袖被姬绫罗给缠住了,嘴边叨叨半月怎么怎么样,然后待香盈袖摆脱她回过头来,半月却是不见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虽千万人往矣 香廷贺因为喝了不少酒醉得不轻,香尘便派人知会了香盈袖一声便带着人回去了。 香盈袖却是在长明殿外成了许久,眼看殿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随行的丫鬟朝内望了几眼道,“大小姐,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不见姑爷出来,会不会姑爷已经在宫外等着小姐了?” 香盈袖蹙了蹙眉,她方才也就耽搁了片刻的功夫便没了影,除非是方才人多走散了,他没见着自己便寻出了宫。 想了想,她道,“我们先去宫外等着。” 丫鬟应了声连忙伸手欲扶她下阶梯。 “香大小姐” 身后传来低唤,香盈袖脚步微顿,转身望去。 却是端亲王和睿亲王,唤她之人正是睿亲王穆景睿。 香盈袖朝着两人福了福身,“见过二位殿下。” 穆景睿蛮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香小姐不必多礼。” 香盈袖立直身子,却是站在原地垂首不语。 见此,穆景睿侧头望了穆攸扬一眼,眼珠子转了两转,像是在示意什么。 穆攸扬轻咳两声道,“香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香盈袖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她对身侧的丫鬟道了句,“在此处等我。” 然后抬手示意穆攸扬,“殿下请。” 穆攸扬点了点头与她一同走向不远处。 穆景睿往身后的金楠柱身上一靠,双手抱怀,满是兴味地看向不远处的两人,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仿佛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一般。 沐阳公主一出殿便瞧见他这副神情,心上纳闷儿便随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即一撇嘴不冷不热地道,“有夫之妇还跟二哥走这么近,真是恬不知耻!” 一旁的姜奕忍不住扶额,知她是恼了之前香盈袖骂她,但是这么下去也没什么好处,但他也不好说太多,否则连自己都要被她怀疑是和香盈袖有私情了! 倒是走在旁的穆柒寒听了这话收回落在香盈袖身上的视线,眸色晦暗难懂,声音却是透着些冷厉,“沐阳,长公主宴会上的事我都已经知晓了,是你求人在前,何况别人也帮了我们,你这般说话是为忘恩负义。” 闻此,沐阳双眼一瞪,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七哥,你怎能如此说道我,我还不是替你着想,但是那香盈袖自视甚高非但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竟敢明里暗里地骂我没脑子,我哪里没脑子了,难道我做的不对吗?如今的处境除了隐忍我们还能做什么?” 穆柒寒面色一沉,“休要在此胡言乱语,纵然你做的没错,但是过犹不及,我早就警告过你莫要掺和我的事,这于你无甚好处!” 沐阳公主一愣,下一秒心里骤然涌上一股难言的委屈,自己这般劳心劳力是为了谁?没有得到他的感激也就算了到头来竟是自己错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沐阳公主瞪大双眼,眼珠子一咕噜顺着颊边滚了下来。 “我讨厌你!” 吼完这一句,她怒气冲冲地跑开。 穆柒寒上前两步欲拦住她,却被姜奕挡了下来,“沐阳她就是小孩子性情,现在回去也就是哭一晚就好了,兄长还是莫要追了,免得她在气头上惹了你不快,交给奕便是。” 穆柒寒沉沉点头,姜奕三两步朝着沐阳公主逇方向追去。 穆柒寒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有些疼得厉害。 “哟,这是怎么了?七弟又惹小沐阳不快了?” 方才沐阳大吼‘我讨厌你’的时候穆景睿便发现了他们,见姜奕追了上去方才朝穆柒寒遥遥一喊。 穆柒寒面上寒意未消,却是立在原地没有答话。 穆景睿顿觉无趣,忍不住嘟囔了一声,“真是个木头。” 而此时,王宫另一处僻静之地。 半月闲闲倚靠在一处假山上,目光慵懒散漫地落在面前之人身上。 “栖梧,好久不见。”对面的人率先开了口,一身泼墨长袍,温文尔雅的面上含了些笑意。 半月嘴角一勾,“是好久不见,我没想到他竟是派你来了南岳。” 对面的人苦笑一声,“你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才是,我也知道你不愿意回去,但到底他身份压我一头,我还真拒绝不了!” 半月斜睨他一眼,“所以,你是来带我回去的?”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这是我此行的目的,你应当知道,璟国素来未参与过哪国国宴,我如今来了南岳已是令各国不安了,他们定是以为璟王有意与南岳谋事,是以多番拉拢试探,我亦是烦不胜烦。” “你烦了我倒是高兴。”半月悠而一笑,说不出的恶意,“能让盛雪公子心烦之事实在少之又少,你如今能为我的事烦上一烦却是我之趣事。” 来人正是璟国盛雪公子秦盛雪,听了半月这话他笑得颇为无奈,“你还是这般嘴毒。” 半月挑了挑眉,“零心呢?” “他啊,方才就朝着要来见你,只是被我拦下了,你们前几日才见过,他却跟几年未见一般想你得紧。” 说到这个,半月忽然想起零心初到南岳那日,夜半在长公主府遇见香盈袖,他眉眼间划过柔和的笑意,却是很快收起。 “你既来了我行事便要方便许多,你先替我查一个人。” 见他难得正色,秦盛雪也知道定是他极重视的事,便也收起玩笑的态度,“何人?” 半月伸手在殷红的唇边一扫,“此人,名唤月笙,是南岳琅音长公主的面首。” 秦盛雪蹙了蹙眉,“一个面首,你查他作甚?” 半月弯唇一笑,“此人或许会对我的娘子不利,我须防患于未然。” 秦盛雪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如今的身份,不由眼角抽了抽,“你倒是真有闲情,好好的白华殿不待,非跑来这南岳做个倒插门儿的女婿。” 他的话里含了半月玩笑半分认真的意味,起初他不告而别,还以为这人又是去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谁知某一天白崽跑了回去,这才知道他竟是在来了南岳,还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倒贴人家姑娘,真真是丢尽了脸!若是传出去,堂堂一代帝师竟为了追女人做出这等事还不得笑掉人大牙! 半月眉眼一挑,满是兴味地望他,“莫不是你吃醋了?” 不待秦盛雪回答他又摇摇一叹,“可惜了,我不好那口,注定是要让你失望了!” 秦盛雪脸上的笑意一僵,随即黑沉如墨,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真是好样的,越来越让我想揍你!” 半月双手一抬,广袖未敞,“你打得过我吗?” 这话太过有挑战性,尤其是和着他那张极为欠揍的脸,秦盛雪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他说得对,自己打不过他,怕是这世上就没有两个人能打过他,他丫的就是一变态!实力变态!嘴还毒得变态! 半月望了望天,仿佛不知道面前的人有多气恼,还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当初也不是没打过,当时那谁被我揍掉了两颗牙来者我倒是你不请了!” “凤!栖!梧!” 秦盛雪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简直是惨不忍睹。 半月闲闲摆手,“得得得,我知道那是你的痛脚,往后我不说了便是。” “你每次都这么说!” 秦盛雪险些没吐出一口血来,这厮回回都要将他这桩丑事拿出来说道说道,每次说完都是这句话,真是欠揍得很! 若不是当初还小,后来换牙又长了新牙,否则他这辈子铁定将半月恨个彻底! 半月看着他这副快要炸毛的神情,很是识时务地闭了嘴。 秦盛雪满肚子的气顿时发也发不出咽也咽不下,真是好样的! 见他这副将怒不怒的难受样,半月顿时舒心不少,他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即低呼,“哎呀,出来得太久了,再不回去娘子就该起疑了!” 说完这话,他也不理会秦盛雪一青一紫的脸色,甩甩袖便干净利落地走人。 秦盛雪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只剩下一句话飘散于无形之中。 “凤栖梧,你给我等着!” 长明殿外,香盈袖听了穆攸扬的话,脸上含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恭敬道,“殿下言重了,您和贵妃娘娘的好意盈袖着实承受不起,您送的礼物我也已经交给父亲托他转交给殿下,至于贵妃娘娘,盈袖只是出于尊重方才接受邀请去小坐了片刻,只是没多久王后便来了,还因此和贵妃娘娘吵得不快,盈袖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只是那皎云宫盈袖实断断去不得了,还请殿下届时转告贵妃娘娘,盈袖实在对不住了!” 她这话说得圆润有礼,穆攸扬却是沉了脸色,他送的礼物她不收也就罢了,可是看她今日的穿着也不是自己送的衣裙,看样子也是知道是自己送的所以可以避开,还真是好得很! 他攸地冷笑一声,“昔日香小姐托本殿将十万两银票转交国库的时候倒没见客气,现如今却是将本殿推得远远的,难不成香小姐将本殿利用完了便打算挥挥手走人吗?” 香盈袖微微一讶,倒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早前以为是个大度的,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莞尔一笑,不卑不亢,“殿下可冤枉盈袖了,当初盈袖劳烦殿下将银票转交国库不过是觉得那样方便一些罢了,殿下将银票转交后不是也得了王上的夸赞?十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殿下却能克己之守不对其动心思,此番心思也是得王上看中,按理说盈袖应当是帮了殿下才对,何时成了利用?” 穆攸扬动了动唇欲说话,香盈袖却先一步打断他,“再者,殿下有鸿鹄之志是好事,但是盈袖乃是俗人,只想平平静静过日子,没有报复也不想有作为,殿下此番只怕是找错人了,且不说娶了我对殿下有什么好处,便是盈袖乃是有夫之妇人殿下万不该动那等心思,何况我与父亲本不是一条心的,殿下想要得父亲支持无需用我来牵制他,他若诚心助你便没有我作为筹码也会全心助你,他若有二心便是殿下拿我的性命相胁也无甚用处,所以,殿下还是打消那些心思吧!” 穆攸扬没想到她会把事情看得这般透彻,可是想想她的作为有释然,她本该是这般聪慧过人的女子。 想到此,穆攸扬反倒缓和了脸色,声音也温柔了几分,“你只认为我是想拉拢你父亲,却不知我是属意于你,香家的势力于我而言无甚重要,有无皆可,我看上的是你,我知道你与那半月不过是在做戏,只要你开口我自会替你处理干净,进了端亲王府你便不再需要那些假象来保护自己,我自会护着你。” 他以我自称便是用最平等的目光去看待香盈袖,加之此番闻言细语怕是一般女子早已热泪盈眶。 偏生香盈袖不是普通女子,她非但不感动只觉得好笑,一个人为了权势当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心里怎么想她也没打算隐瞒,便直言道,“殿下此番倒是高看盈袖了,盈袖只是普通女子,没有那些个能力助殿下一展报复,还有,我虽不知道为何殿下和父亲都认为我与半月只是做戏,难道我们就不能是两情相悦真情切意吗?” 穆攸扬眉心一蹙,不知作何感想。 倒是香盈袖有些愣忡,两情相悦真情切意,她方才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没有此前的别扭,只觉得理所当然,就仿佛这就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她被惊了一瞬,还未回过神便听穆攸扬道,“本殿不管你们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本殿欲娶你的心思是真,若不然聘你为谋士也可,本殿知道,你这些年在香府并不好过,你试想想,若是你助本殿成事你的身份便会水涨船高,届时谁都不敢欺凌与你,这样高高在上的身份自由难道你不想要?” “自由?”香盈袖笑了,笑得甚是嘲讽,“殿下觉得高官厚位那是自由,可是对我来说那只是一只表面华丽内里腐朽不堪的金笼子,没有任何自由可言,更何况,我并不稀罕这样的位置,所以殿下,往后不要再与盈袖说这些了,尤其是在王宫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叫人听了去不光殿下便是盈袖也会受到连累,告辞。” 香盈袖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 穆攸扬看着她挺直的背脊出神,他娶她是因为喜欢,也是因为想得她相助,香府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他都知道,那样的手腕并不是因为披着女人的外表便能被隐藏的,她机智,果断,聪慧过人,这样的人若能为己所用必是如虎添翼。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千万人趋之若鹜的位置在她眼里不过是个表面华丽内里腐烂的金笼子! 也的确,一将功成万骨枯,朝堂这个地方不知掩埋了多少森森白骨,的确早已腐烂不堪了。 香盈袖走回长明殿门口,丫鬟连忙上前迎她,“大小姐,可是要出宫?” 香盈袖抬了抬眼,穆景睿和穆柒寒的视线双双落在自己身上,一个满含玩味,一个明里雾里看不清情绪。 她朝两人福了福身便由丫鬟扶着离开了。 穆景睿见穆攸扬一脸晦涩地过来,眸中快速划过微光,而后嬉皮笑脸道,“二哥跟香小姐说了什么,你们似乎聊得不是很愉快啊!?” 穆攸扬难得没有斥责他,只抬眼看了穆柒寒,一瞬收回视线便离开了。 穆景睿摸了摸鼻子,无所谓谓地跟上。 穆柒寒脚步顿了顿,也跟了上去。 香盈袖出了宫门,径直往香府的马车走去,掀帘一看,里面空无一人。 她脸色沉了沉,一旁的丫鬟一脸疑惑地道,“姑爷这是去哪儿了?这么就不见人。” 香盈袖没说话,下一瞬转头朝宫门的方向望去。 那一身慵懒斜肆踱步而来的人不是半月又是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千疮百孔 半月也是一眼就瞧见了香盈袖,只是见她脸色冷得很,一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自己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走近马车,香盈袖冷冷盯着她,直盯得他一阵阵心虚。 丫鬟忍不住替香盈袖嘟囔道,“姑爷您去哪儿了?大小姐可是等了你许久。” 半月掩唇轻咳一声,“咳咳,那个如厕去了。” 他这半是尴尬的模样香盈袖算是信了两分,她缓了缓脸色径直上了马车,“走吧。” 半月赶忙跟着爬上去。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缓缓往香府驶去。 穆攸扬三人出来只来得及瞧见一个马车的尾巴。 三人心思各异地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开。 最后四辆马车离开,夜幕下宫门口又恢复了平静。 大街上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马车四角上的风灯摇摇晃晃。 不远处响起更夫打更的声音,亥时到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车轮滚动和更夫的声音。 旭旭风声中,打更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样一瞬间仿佛被人掐断了咽喉。 香盈袖本在闭目假寐,却在这一瞬间睁开双眼,一双寒眸里似浸了毒,阴沉狠辣。 “停下。” 她一声命令落下,车夫不敢有所怠慢连忙拉紧缰绳停下马车。 “大小姐,怎么了?”跟在马车旁的丫鬟不解道。 香盈袖掀开车帘指着丫鬟对车夫道,“你立刻带她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起来,待会儿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许出来,明白了吗?” 见香盈袖这副神情车夫便知事情大条了,当即缩着脖子点了点头,然后动作麻利地跳下车辕拉着丫鬟便往原路跑。 香盈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个机灵的。 她退回马车内,却是在软塌上翻出一件红色斗篷来裹在身上。 半月静静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既不问也不动。 香盈袖当下也顾不得怀疑许多,只对他交代了句“待在马车里别乱动”然后出了马车。 “驾” 一声娇喝,马车又继续驶动,只是速度比方才快了许多。 耳边风声虎啸,香盈袖原本戴在头上的斗篷风帽被垂落,青丝飞扬,乱人心魄。 马蹄踢踢踏踏,车轮轱辘地响个不停。 此刻已是深夜,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辆马车朝前行驶。 丝丝破空之声传来,密密麻麻的箭镞从左右两边呼啸而来,泛着银白的箭尖几乎要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此箭有毒,香盈袖几乎是在那声音远远传来之时便一甩缰绳,马儿吃痛立时疯狂地超前奔去。 万箭齐发,又快又狠,可是此刻那马车却如飞一般迅速超前掠去,两边箭镞皆被抛在身后。 箭镞射入地板,顷刻间那地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四分五裂。 马车没有任何犹豫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以风之势片刻间驶出老远。 黑暗中不只是谁喝出一声,“追” 街道两旁的屋舍密密麻麻跳下一群人,黑衣遮面,仿若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 上百人落地无声,闪电般朝马车的方向追去。 香盈袖转头远远忘了一眼,红唇轻勾,可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马车的速度纵然快,但黑衣人的速度简直称得上出神入化,眨眼间马车已经被百人团团围住。 “吁” 香盈袖猛然扯住缰绳,马儿前蹄高高扬起再落下。 香盈袖紧绷的面色微松,目露讽意,“阁下既然来了何不大方出来一见,让这么多手下围着我所为何意?” “哈哈哈”黑暗中响起一阵爽朗的笑意,一人一身紫色衣袍从一群黑衣人后走出来。 “帝姬不愧是帝姬,这么快便识破了在下。” 香盈袖看着来人眯了眯眸,“果然是你。” 来人哈哈一笑,“看样子帝姬早就猜到在下的身份了,啊?” 香盈袖悠而勾唇,“想不到朝华的人都已经轻贱到了这个地步,为了杀我竟然伪装成一个老女人的面首,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来人面色一沉,下一秒却是妖异而笑,“帝姬当年能在万千兵马之中逃出来,我等自然是不敢小瞧的,莫说区区面首,便是落入风尘,只要能杀了帝姬向圣君复命月笙也是愿意的。” 来人正是琅音长公主的面首月笙。 闻此,香盈袖挑了挑眉,“喔?想不到堂堂左护法月笙大人竟还有如此风骨,既然你喜欢卖弄风情,本帝姬变成全你如何?” 月笙眉眼一低,语气森然,“那也得看帝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他往后一退,手一挥,上百黑衣人齐齐涌了上去。 香盈袖站起身将御风的斗篷解开随手一扔,衣袖翻飞,一把通体幽蓝的剑入手。 她眉眼一弯,幽黑的双瞳蓦地染上红霜,一股强悍的内力自体内迸射而出,衣裙无风震荡,墨发张扬,诡异而蛊惑。 靠近的百名黑衣人皆被这内力震得心口发麻,一时顿在原地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站在外围观战的月笙突然啧啧一叹,“瞧瞧,瞧瞧,咱们帝姬一出生就是个怪胎,红瞳墨发煞气深重,不过九岁便能闯过朝华结界伤我朝华上千人,现如今这还没动手呢你们就被吓到了,真是好生没用。” 百名黑衣人被讽刺得面红耳赤,随即有人爆发出一声怒吼,当先朝香盈袖冲了上去。 其余人见状也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红瞳微抬,赤红的薄唇微扬,“找死。” 一股幽寒剑气笼罩而下,随即沿着马车四周袭去,靠近马车之人只觉得心脏一阵闷痛随即半跪在地,口吐鲜血。 有一波人冲上前去,无外乎是同样的下场,上百人连马车都没摸着就不战而败。 月笙眸中一闪而逝的阴翳,“帝姬的能力比之当年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番却是圣君轻视了,只是帝姬这般保护这马车中人,若是月笙没猜错,里面坐的便是帝姬那位所谓的夫君吧!” 香盈袖红瞳微眯,“你想说什么?” 月笙摇头一叹,“当年圣后的下场想必帝姬记忆犹新,如今帝姬还想犯同样的错误吗?越在乎越拖累,当年若不是圣后执意救你又怎会落得那般死无全尸的下场,啧啧,可真是可悲可叹呐!” 香盈袖冷冷盯着他,那一字一句都似利剑般划着她的心脏,疼到滴血,当年那一场厮杀,娘亲染血的凤袍是她这么多年忘不掉的噩梦,月笙就这样撕开她血淋淋的伤口,叫她如何不痛,如何不很。 她一双燃了红霜的瞳眸似滴血,其中刀光剑影血腥杀伐,最终却又归于平静。 她缓缓一笑,“月笙大人小瞧我了,那么多年的事了我怎会记得。” 月笙眸中一闪而逝的诧异,随即化为淡笑,“帝姬此番自欺欺人不过是担心马车中人,怕自己发疯地来杀月笙而让我的人趁机朝马车中人下手,帝姬可比当年懦弱多了,果然有了软肋就变得不堪一击了!” 香盈袖眸中几动,却是没张口否认。 月笙又是一叹,“看样子帝姬的心已经染了上世俗之气,情情爱爱的便是连帝姬也逃不过,今日月笙就是为了来给帝姬提个醒,切莫为了那愚蠢可笑的感情赔上多年来的隐忍筹谋,甚至赔上性命,那是俗人痴傻,不当是帝姬所为。” 言毕,他脸色阴沉地看了跪了一地的黑衣人,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一群人转瞬消失,来无影去无踪正正是也。 香盈袖手握朝华剑,在车辕上站了许久,满地血腥映着她染血的红瞳。 她深吸口气闭上双眼,再睁开时依旧是漆黑如某的寒眸,动了动手腕收起朝华剑,继而坐在车辕上继续驾马车。 马车内的人也没有出来,更是连声音也没有出过,香盈袖更是不可能在此时主动说话,因为,她暂且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方才月笙那番话他也都听见了吧! 两人就这样静默无声地回了香府。 简笙居 香盈袖一句话也没说甚至都没看半月一眼便进了屋。 烛火亮了片刻便熄了。 半月负手立在院子里,直直盯着安静的可怕的屋子。 站了将近半个时辰,他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崽正四仰八合地躺在榻上,口水不住地往外冒,睡得格外香甜。 半月站定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它。 就这般耗了半刻钟的时间,榻上的白崽直觉有一道格外可恶的视线破坏它的美梦,它闭着眼连续翻了几个身那视线还在,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一道玉白的身影正正站在跟前盯着它,一下子什么瞌睡虫都跑光了,白崽一咕噜坐起身紧张第吞咽了口唾沫。 爹爹每次只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它睡觉就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它张嘴叫了两声,“爹爹,你怎么了?” 半月扬了扬眉,在床边落座,白崽自发地钻进他怀里蹭了蹭放在它脑袋上的手心,状似安慰。 半月攸地一笑,“还是你最懂我。” 白崽抬起头龇了龇牙,那当然了,崽崽可是爹爹的乖儿子自然最懂爹爹的心思。 半月失笑,揉了两下它毛茸茸的脑袋,“吵到你睡觉了,赶紧去睡吧,我没事了。” 白崽错愕地盯着他,就这样就完了? 半月点了点头,“完了,我没事了,去睡吧!” 白崽顿时哀怨地叫了一声,跳到床上不停地打滚,爹爹你变了,你有心事不跟崽崽讲,感情淡了,淡了! 半月却是不理它这番造作,蓦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远远地白崽只听见一声低喃,“我还是去看看她。” 白崽满脸幽怨地盯着他拂一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背影,爹爹你果然变心了,重色轻儿你!哼! 却说香盈袖草草沐浴之后便只着了寝衣躺在榻上,睡意全无便盯着床顶发呆。 直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她侧头去看,正瞧见半月站在榻边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一时有些愣忡也忘了问他何时出现的。倒是对他这般神出鬼没的行径习以为常了。 半月脱掉鞋子和外袍缩进她有些冰凉的被窝里。 明明就是六月的天她身上的温度却总是这般冷,想起前些日子她突然晕倒眼底生了些寒意。 香盈袖却是没注意到这些,炙热的温度骤然传来,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却是下意识往床内侧移去以便给半月宽裕些的位置。 半月眼底的寒意被温柔取代,伸手一揽便将她抱了个满怀,“就这样就好。” 他的下巴搁在香盈袖颈窝里,温暖的气息喷在耳边有些微的痒。 香盈袖侧了侧头却是没挣扎,反是伸手抱住他精壮的腰。 半月先是一愣,再是狂喜,低头一看正好对上香盈袖略为不自在的目光。 他心头微软,埋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什么都不要想,我也什么都不问,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香盈袖垂下眼睑,果真听话地什么闭上眼睡觉。 片刻后,又睁开眼睛看着半月,略显无措地道,“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她的声音已然有些沙哑,听得半月心口一疼。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你是什么身份不重要,我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香家嫡女也好,朝华帝姬也罢,那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香盈袖眸中寒意尽褪,转而被失落所取代,“你错了,我的身份并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朝华帝姬,呵,风光无限的身份却无人知晓我这帝姬做的有多窝囊,从出生起我便在朝阳楼中独自生活,九年来不曾见过阳光,不曾见过父母,只有一位哑姑姑负责照顾我,你不知道,我九岁那年还不会说话,因为没有人教我开口,初见天日的时候却是在朝华邢楼上,所谓的父君面无表情地下令行火刑,你不知道,那时母亲为了救我从高高的邢楼跌下去,万箭穿心而过,她那身凤袍上全是血,可是她还是在对我微笑,让我活下去。”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仿佛在陈述别人的事情,可是那一双伤痕累累的眼却掩藏不了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仅仅因为一个传言便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九年,初次见人却是在面临死亡的时候。 半月想知道她是如何活下来的,朝华结界绝非人力能破,那千万兵马中又是如何闯过的。 但是他不能问,这是她的伤口,早已腐烂的伤口,他只恨,恨自己没有早一些遇见她,恨自己没有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 旁的香盈袖突然怆然一笑,“我这颗心早已在母亲死的那一刻便跟着死了,人都说我是妖魔降世天生红瞳,被关在朝阳楼九年却有一身诡异的武功,千万人被我撕成粉碎,朝华的结界却是母亲提前偷了父君的符令打开的,没有符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出朝华,青姨助我逃出生天却是被朝华抓了回去,若不是白云保住她这世上我便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半月垂眸,“青姨?” 香盈袖点了点头,“就是照顾我的哑姑姑,心焰是她安排来保护我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开口说话都是心焰教的呢,那个时候她才八岁,比我还小。” 半月心里蔓延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意袭遍全身,一瞬间嗓子干哑得很。 香盈袖自嘲一笑,“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怕是连朝华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我又何必托你下水呢!” 半月骤然抱紧她,脸颊轻轻摩擦她的脸,“我知道,只有拿到朝华令才是除了符令之外唯一能进入朝华的方法,而这朝华令南岳皇宫就有。” 香盈袖愕然地看着他,“你知道?” 半月点了点头,怜惜地吻了吻她湿漉漉的眼睛,轻轻一叹,“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弱,我可以保护你,别总想着推开我,好不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别再推开我好不好? 满含怜惜幽怨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半月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毒舌淡定如斯之人,她实难相信他会用这样的语调与她说话,就仿佛多年夙念求而不得只余百般愁思。 香盈袖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哭有些涩还有丝丝的疼。 月笙说的不错,自己如今已经有了致命的软肋,且在不知不觉中这软肋已经发展成了割舍不掉弃之不能的地步,哪怕是在月笙说出最令自己痛苦的曾经之时她的心下意识偏向了他,为了他不伤她不能疯,不敢也不舍将他置于任何的为难之境。 这样的认知令她不安,她不知道半月是什么身份,哪怕淡定如斯在面对朝华那些人时同样毫无自保能力,她不敢赌,若是因为自己伤了他,她不敢想象。 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香盈袖整个脸埋进半月胸膛里,浑身冰冷不住地发抖。 半月感受到她是在害怕纠结,心里一阵疼痛,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手掌轻抚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 也许是身旁的人太过温暖太过令人安心,香盈袖身子逐渐有了暖意,不知不觉便有了困意,却是强撑着眼皮动了动唇,“我的身边不能有无用之人,你若有本事便保护好自己。” 半月大喜过望,深深一吻落在她光洁的额上,垂眼才发现怀里的人早已睡熟,眸中含上无奈的温柔笑意。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往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 —— 第二日一早,香盈袖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张俊朗的脸。 她暗笑一声,这人,连睡着了都是一副慵懒闲适的神情,可真够没心没肺的! 她小心翼翼从半月怀里抽身而出,穿上鞋子推门而出。 “小姐,您起了?”心焰老早守在门外,此番见她出来忙隐去面上的担忧道。 香盈袖朝房里看了一眼见半月没有要醒的痕迹便朝心焰使了个眼色,关上房门步入廊亭内。 心焰心有讶异,却也知道此时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一大早找我何事?” 心焰这才敢露出担忧的神情上下打量了香盈袖一眼,“小姐,昨晚您撞上朝华的人了?” 香盈袖点了点头,“乃是月笙。” 心焰诧然张嘴,“月笙大人?” “嗯,我虽不识得朝华的人,但青姨早前传来的信上有提到月笙此人,男生女相心狠手辣,昨日之人正是他无疑。” “小姐可有受伤?”虽然看不出香盈袖有何外伤,但是心焰担心若是有什么内伤,毕竟朝华之人的本事不容小觑。 香盈袖淡淡摇了摇头,“我无事,只是此事却是给了我们一个警示,朝华的人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踪,这月笙不过是朝华派来打头阵刺探我的,他无意杀我,他的目的仅仅是拿捏我的软肋,七年前他们尚杀不了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更是伤我不得,只有找出我的软肋才能杀了我。” 她说的云淡风轻,心焰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所以他们已经找到了小姐的软肋?” 香盈袖‘唔’了一声,轻笑了笑,“算是吧。” 心焰脸色一白,“小姐您怎么能有软肋,若是朝华的人将你抓回去您就没命活了,这么多年的心血难道小姐想让它付之流水吗?” 香盈袖面色攸地一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需你提醒!” 心焰攸地屈膝跪地,“小姐,心焰不是要管您,只是这么多年小姐是怎样走过来的心焰最是清楚,七年来所受的屈辱都要靠小姐拿到九朝匙,将来有朝一日重返朝华为圣后娘娘报仇,也替自己洗清血辱,若是小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必定行事受阻,倘若因此失了性命,那么这七年来的努力就都白做了!” 香盈袖一双寒眸里几乎能溢出冰雪来,声音冷得几乎能将三尺之内尽数冻结成冰。 “九年幽困七年忍辱,母亲的血海深仇我必定会报,但这并不阻碍我眼前之事,在一切未可知的事情发生之前我会尽全力阻止,你不必再劝。” 说完,她一拂衣袖转身便与离开。 “小姐!”心焰一把拽住她的衣摆,跪行两步,向来喜笑开颜的脸上尽是郁郁担忧之色。 “小姐,心焰知道您与半月公子两情相悦,但是半月公子乃是寻常人,他没有能力与朝华对抗,若是被朝华的人抓住势必没有活路,届时您又当如何选择,难道要用您的性命换半月公子的命?那不值得,小姐,您就听心焰一句劝,离开半月公子,与他在一起于您没有任何好处!” 香盈袖脸色一沉再沉,索性直接用指尖内气割破衣摆,大踏步离去。 “小姐!” 心焰满是气馁地跌坐在地,一脸颓然。 “你作何要这般逼她?” 一道低沉散漫的声音在旁侧响起,满含氤氲的沉怒。 心焰心神一凝,侧头看向来人,眸中冷光乍现,“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小姐不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半月薄唇淡淡勾起,“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连累她?” 心焰不屑冷笑,“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会连累小姐你还有何作用!?我心焰原本看在小姐的面上敬你两分,却不想你会成为小姐的隐患,我早该杀了你!” 半月闻言不怒反笑,那笑意含了一两分惬意,“我倒是应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了。” 心焰一瞬站起身,五指成爪快速袭向半月的脖子。 “现在杀了你也不晚!” 原以为杀他不过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是心焰见着眼前之景却是愣住。 眼前哪里还有半月的身影,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心焰眉心一拧,身后却传来一道低低的笑。 她猛地回头,半月闲闲抱怀倚在边栏上,见她震惊的神情不置可否。 “你或许只知我叫半月,可听说过一个人?” 心焰蹙眉,“何人?” “凤栖梧” 心焰攸地瞪圆眼,仿若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半月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告诉你不过是不想看见你逼迫我的娘子,如今我却只告诉你一人,你主子若是知道了你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所以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是聪明人,应当不需要我再提醒了吧?” 心焰愣愣的,许久未有反应。 香盈袖推门而入,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床榻上蹙了蹙眉,人呢? 没有多想,直接去打来水开始洗漱。 这简笙居没有人伺候不过是因为她习惯了事事亲为,便是以往也不会让心焰伺候,不光是因为她不喜欢人伺候,还因她从未拿心焰当下人看待。 可以说,心焰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七年来,她教自己说话习字,陪着她步步浴血走到今日,若没有她变没有自己的今日。可是如今她们之间意见产生了分歧,若是早一些再早一些心焰说这些她或许会动摇,会为了所谓的深仇大恨放弃儿女情长。 可是如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捂着心脏的位置,这颗冰冷已久的心又重新有了温度,却是叫她如何就此放手? 眼睛湿湿的,脸颊上似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滑,伸手一摸触手生凉,却是久违的眼泪。 她一愣,嘴角扬起薄凉的笑,十六年来早已忘记了眼泪为何物,今日竟然流泪,真是,可笑! 半月静静立在门口,透过模糊的镜子看着镜中泪眼模糊的人,心口似被划伤了一道锋利的口子,钝痛的感觉蔓延全身,一时有些手脚发僵。 香盈袖擦掉眼泪端起木盆转身,见半月楞然地杵在原地,略微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去倒水。” 说完,她埋首错开半月走出房门。 放好木盆后回来半月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一步也没有移动。 香盈袖拧了拧眉,“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她面上已然不复方才落寞的神情,她的自我自愈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半月温柔一笑,“自然是在等你回来”却是半句没提方才的事情。 香盈袖勾唇一笑,“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吧。” 半月一把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便将她扯进怀里,下巴在她头顶轻轻摩擦,“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想你了。” 香盈袖手指微微蜷缩起,慢慢伸手抱住他的腰身,静静靠在他胸口。 若是喜欢他有错,那便一直这么错下去吧! 香盈袖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坚定过,尚未发生的事情并不一定就是错的,只要自己好好保护他不给那些人机会,那就没有什么值得惧怕值得退缩的! —— “大小姐,这是睿亲王府送来的帖子,请大小姐过目” 香盈袖接过丫鬟呈上来的请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丫鬟福了福身弯身退下。 “睿亲王请你做什么?”半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身后,伸长脖子从她的肩侧望向她手里的请帖。 香盈袖随意将帖子扔给他,“自己看。” 半月将帖子粗看了一遍,挑了挑眉,“莲香楼?” 香盈袖点了点头,“嗯,是南都有名的戏楼,听说那里的戏唱得不错。” “喔?”半月扬唇,“那可是要去见识见识了?” “你想去?”香盈袖眸中几许笑意,略带兴味地歪头瞥向他。 半月不置可否地勾唇,“你可介意带我同去?” 香盈袖莞尔,“便带你去看看。” 莲香楼处在南都以南的金楹街,嫡出繁华之境,加之莲香楼的戏唱得的确好,如此一来莲香楼的生意可谓逐日兴隆。 大厅中各设屏风雅阁,每一桌之间都隔着风雅屏风,上面或绣梅兰竹菊四君子,或绣雍容牡丹,或绣馥郁馨香,隔桌既不窥探隐私也不妨碍看戏,设置着实出奇。 香盈袖两人刚到门口便有穆景睿的小厮前来引路。 “香大小姐这边请。” 香盈袖与半月相视一眼,随着小厮到穆景睿的坐处。 “哎呀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穆景睿从敞椅上起身,转过身来手上的折扇一合,尽显风流痞态。 他看向一旁的半月微讶了讶,“半月公子也来啦!啧啧,香大小姐和令夫君真是恩爱,走到哪儿都黏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殿下会吃了香大小姐,半月公子是来监视本殿下的呢!” 香盈袖淡淡一笑,“殿下言重了,半月想来看看这莲香楼的戏场子,盈袖便斗胆见他带来了,还请殿下不要见怪才是。” 穆景睿折扇一甩,“哪里哪里,只是本殿下不知半月公子竟也喜好看戏,这梅兰爱怨一向是本殿下的最爱,这是这么许久都不曾遇见过知音,倒是本殿下的遗憾啊,今日不知能否与半月公子共探这梅戏之好处啊?” 半月从容淡笑,“半月只是听说了这莲香楼的戏甚是有趣这便来看看,殿下却不知这还是半月第一次看戏,所以,恐怕半月要拂了殿下的意,还请殿下勿怪。” 穆景睿讪讪一笑,“如此便吧,半月公子就当本殿下没说过便是,快别站着说话了,快坐吧!” 半月拱了拱手,与香盈袖一同落座在穆景睿对面。 高高的戏台上已经摆好了架子,一架屏风,一盏烛火,一桌一椅一榻,两名画了花脸的男女着了戏服一前一后上台。 女子一开口却是雄厚磁哑的男声。 “雌雄换彼乃是本殿下最爱的大戏,你们可得看仔细了,错失此好戏可真真是损失啊!” 香盈袖淡淡瞥了一脸风流的穆景睿一眼,抿了抿唇道,“想必殿下今日唤我来应当不只是看戏这么简单吧!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穆景睿一愣,随即漫不经心地掩饰掉,“香大小姐真是快人快语,这大戏还没有正是拉开帷幕香大小姐就没耐心了。” 香盈袖垂眸不语,她本就不喜看戏,在她看来那些活在别人的戏里,为别人的故事苦为别人的故事笑,那是蠢人所谓,她只需要过好自己的人生,何须向往旁人的人生! 穆景睿也不语,也不知是因为尚不知怎么开口亦或是别的原因, 一场大戏落幕,穆景睿还未开口。 上面的戏架子被撤下在观众的疑惑唏嘘声中,一名白发胡须老人却是坐在戏台唯一的敞椅上。 “这是怎么回事?不唱戏了?” “让一个老头子上来做什么?我们要看戏,不看这糟老头子!” “换人换人。” “诸位请安静。”戏楼的老板娘袅袅聘婷站在台上拍了拍掌。 眼见一位这么魅惑风情的大美人,底下的人眼都直了,哪还顾得什么戏不戏的。 台上老板娘道,“各位看官,今儿个我们莲香楼给大家准备了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还请大家稍安勿躁。” “什么故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是啊,老板娘这故事可一定要精彩才好,如若不然我们大伙儿可是要搅场子的。” 老板娘掩唇娇笑,“瞧这位看官说的!我莲香楼出品必属精良,大家且耐心坐着,咱们的故事马上开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老板娘说的神神秘秘,大伙儿也都被她这态度勾起了好奇之心,望着台上的白胡须老头叽叽喳喳地催促个不停。 虽是白发胡须,但老头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半点看不出衰老之态,他捋了两把长白胡须,精明的双眼内划过高深莫测。 “诸位请稍安勿躁,且听小老儿我慢慢道来。” 话音落下,大伙儿难得保持一致地安静下来。 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晃了晃脑袋娓娓道,“今日小老儿便与诸位讲一位天下名人。” “天下名人,是何人?”下面有人不由地疑惑。 老头儿颇为自得地笑了笑,“此人乃是给予七国之恩,七国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英雄豪杰争相逐鹿之人,诸位不妨猜一猜是何人?” 闻此,一众人拧眉深思,闻名七国,给予七国大恩,天下豪烈争相逐鹿。 便是香盈袖不好听故事也不由地凝了心思。 “七国大恩人,这世上只怕只有一人。”穆景睿手中的折扇一样一晃,面上的神情甚是笃定的了然。 香盈袖抬了抬眼,“殿下是说” 剩下的话香盈袖没有说出来,穆景睿却是明了了,他轻点了点头,“当是没错。” “小老儿今日的戏中主角正正是这位天下第一的人,名唤凤栖梧。” 凤!栖!梧! 底下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个名字真真是如雷贯耳,众人耳边一阵嗡鸣声,实在被这个名字炸的不轻。 凤栖梧这个名字的的确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三岁孩童,权重如六国王相位低如山野乡妇没有人没听过这个名字没有人不知道他的事迹。 回过神来,便有人大声反驳嗤笑道,“感情莲香楼今日是逗大伙儿玩儿呢!帝师的名讳谁没听过,他的故事只怕我都比你这老头知道得多,何须你来讲与我们!?” 有人发声,便有人跟着附和,一时间各种声音四下响起。 “是啊,帝师的故事天底下谁不知道,你们莲香楼用世人皆知的事敷衍大伙儿算什么,当我们好骗是吗?” “没错没错” “诸位请稍安勿躁”老头见此情形并没有半分恼怒,反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小老儿知道帝师凤栖梧的故事乃是天下皆知的,但是小老儿今日要讲的并非帝师曾经的功绩,而是现如今。” 下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后,不知是谁爆发了一句,“此话何意?帝师已经消失了整整三年,你一个老头子怎会知道帝师如今的状况?” “没错,你可被瞎编些故事来糊弄我们!” 话虽这么说,但众人心里还是没有个谱,若是他真的知道呢?若是帝师真的出现了呢? 老头儿眼里精光一闪,“事关帝师,小老儿断不敢妄言,小老儿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此事忧心与大伙儿分享,若是大伙儿不想听小老儿退下便是。” 众人又有些犹豫了,机会难得,七国之人谁不在找帝师,便是七国君王也在暗中打探,抱着能将人找到拉拢重用的心态,若是得帝师相助,这七国还不是囊中之物!? 香盈袖寒眸眯了眯,略带打量的目光落在台上的老头儿身上。 “香大小姐觉得这事可是真的?”穆景睿笑意吟吟地盯着戏台子,随意问着。 香盈袖收回视线,淡淡一笑,“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 “我倒觉得可以一听。”一旁充当隐形人的半月突然开口,他漫不经心地抚着唇边略显幽深的目光看着台上的老头儿。 “喔?半月公子有何高见?”穆景睿颇感兴趣地转过头。 半月轻敲了敲桌面,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满是慵懒闲适,“无论真假,听他说上一说也没什么影响,若是假的自当没听过便是。” 穆景睿折扇‘刷’地合上,“半月公子此言有理。” 香盈袖蹙了蹙眉,却是不曾言语,凤栖梧那么一个神神秘秘的人又哪是一般人能轻易探听到的。哪怕是七年前和三年前的事那般轰轰烈烈,却是至今也没几个人知道那凤栖梧长什么样子,市面上连一副画像都没有,足可见此人的神秘程度。 “既如此,我们且听听老头你能讲些什么出来,若是真的本公子重重有赏,若是假的,那你这莲香楼也别想再开下去了,还是趁早关门大吉的好!”一名翩翩公子哥站起身,一脸的嚣张狂傲。 那屏风不算高,他一站起来众人便能看见他的脖子以上。 “原是柳二公子,我当是谁这般口出狂言呢!”穆景睿看着一脸桀骜的人啧啧一叹。 香盈袖眉眼深了深,这柳泷果真是个蠢得,尽喜好做这出头鸟。这莲香楼能在南都安安稳稳地开十多年没有一个两个大势力撑腰又怎么可能安然至今。 她偏头看了穆景睿一眼,这位今日把他们请来莲香楼,且对凤栖梧这故事表现的相当淡定,说不准,便是这莲香楼的背后势力也说不准。 果不其然,老板娘袅袅聘婷地走上台,神色冷嘲地看着柳泷,“柳二公子好大的口气,我这莲香楼也在这南都开了十多年了,却是不知道还有人竟敢质疑我莲香楼的生意本分!” 柳泷哼了一声,“那是你们还不曾遇到本公子,今儿个这故事说得好了自是有赏,老板娘既然如此自信自当不必理会本公子的后半句。” 老板娘面上神色一换,低低一笑,“柳二公子所言有理,今日比不会叫诸位失望。” 说完,她眼神示意白发老头,随即莲步轻移退下戏台。 这次没再有人开口打断,谁都想听听这故事,无论真假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上面的老头儿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且说这凤栖梧” 凤栖梧是谁?那是位尊七国的帝师,是受七国上下尊敬之人,便是七国王相见了也得行三分礼。 七国之中一直流传着人尽皆知一个故事,流传着一个传奇人物。 七年前七国乱战,烽火连天,一个国家攻打着另一个国家,一片混乱,百姓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但七国君王都想借此机会一统七国,没有任何一方愿意止战,混乱的战争持续了整整两年,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 就在百姓们万般绝望之际有一个人出现了,他携一身风华于乱世之中走来,仅凭一己之力斩杀七国君王,扶持新帝,阻止战乱,杀七人,救七国。 三年前璟国君王病危,他的三个儿子为夺皇位逼宫谋反,弑君杀父,而后三王混战都欲置对方于死地,璟国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然后,他出现了,以最尊贵的帝师身份出现在璟国,从诸王之中挑选最有才能之人助他登上王位,除掉谋反之人,平息战乱。 这位新任君王便是当今璟国王上。 而那个一生中只做了两件事却足以令天下人俯首尊敬的人便是,凤栖梧,于三王战乱后消失于世间的风华帝师。 老头徐徐将凤栖梧的曾经讲了一遍,底下的人也没有显出不耐,这故事虽人尽皆知,可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风味。 “大家都知道,帝师于世间消失了整整三年,七国遍寻未果,可是就在前几日,小老儿无意间得知,帝师出现了,而且就在咱们南岳!” 这一句才是重中之重,众人不可置信地惊呼。 “此话当真?” 老头儿面上含着笃定,“小老儿可以性命担保,帝师前段时日出现在璟国,后来又来了南岳,只是小老儿并不知晓帝师具体身在何处?” 下面的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纷杂的大厅中却有三人足够淡定。 “香大小姐认为这老头说的可有几分可信度?”穆景睿漫不经心道。 香盈袖面露迟疑,“此事我也说不准,帝师怎会突然出现在南岳?”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却有一人淡定地饮了杯茶道,“许是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吧!” 两人同时看向半月,穆景睿突地一笑,“半月兄果然见解独到,帝师若真的出现在南岳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南岳如今并未有什么大事发生,又怎敢劳动帝师大人亲自驾临?” 香盈袖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若是当真在南岳,最高兴的莫过于南岳王室。 与此同时,大厅一处角落的屏风雅阁内,两人面对面坐着,一青年俊朗温和如风,一少年秀雅明媚如阳。 两人中间的矮几上只有一壶茶,一碟点心,以及一团白绒绒的软团子。 白崽紧闭的眼在老头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蓦地睁开了眼,一青一紫双色瞳有些犀利地落在白胡须老头上。 青年男子也就是秦盛雪轻敲了敲它的脑袋,“你这是什么眼神?人家说的又没错,怎的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白崽捂着被敲疼的脑门‘嗷呜’一声,一下窜进少年的怀里,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满是讨好。 零心哥哥,雪人欺负我! 少年也就是零心揉了揉它的脑袋,安慰道,“秦大哥不是欺负你,他说的是实话,崽崽你这么凶恶的瞪人一点都没有绅士的优雅风度!” 白崽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他,你胡说!本宝宝天下第一优雅绅士! 秦盛雪好笑地看着较真的两人轻摇了摇头,“你们俩可真像!” “哪里像?”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人,可不是傻不拉几的兽类! 哪里像?它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神宠,可不是愚蠢的人类可以比的! 一人一宠同时抬头看他。 秦盛雪嘴角抽了抽,很淡定地消化了他们幼稚的心声。 他抬头往台上看了一眼,“这件事栖梧并没有可以保密,难保被有心人察觉了去,现如今并非栖梧现身的好时机,此事须得尽快压下才是!” 零心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秀眉轻蹙,“可是现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了,不管是真是假相信很快就会大肆传出去,恐怕压不住。” 秦盛雪自是理解这层意思,他温温和和地笑了笑,“现如今只是暴露了在南岳的行踪,但是并没有人直到他现在具体的踪迹,南岳地势广阔,要寻人还是得废些功夫。” 零心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那要怎么做?南岳再大也大不过七国,连主子在南岳都查出来了还怕查不出他在南都?” 秦盛雪无可救药地看他一眼,这孩子时而聪明的招人恨,时而又傻得惹人疼。 他淡淡摇了摇头,“自然是想办法将各方势力的目光吸向别处自能拖延一段时间。” 零心恍然大悟,颇为机动地道,“可是要散播主子在其他地方的消息?” 秦盛雪叹了一声,点了点头,还是不算笨的! 一场大戏落幕,连心楼的客人早就坐不住了,故事一讲完就迫不及待地给了赏钱火烧屁股似的离开了! “这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看样子本殿下也得把这件事禀报给父王才行。”穆景睿轻摇折扇,摇头叹息。 香盈袖奇怪地看他一眼,这位,还真是单纯地请她来看戏的? “殿下既然有事盈袖便不打扰了,多谢殿下今日请的这出好戏,盈袖便与半月先行告辞了。” 穆景睿点了点头,“好。” 凤栖梧出现在南岳的消息不出半个时辰便闹得人尽皆知,满城暗潮汹涌。七国之人纷纷派出一股势力在南岳各处开始地毯式的搜索。 香盈袖倒是没什么特别情绪,这件事情如何并不妨碍她的计划,便也当看好戏一般看着各国的明争暗抢。 这凤栖梧,果真炙手可热! “小姐在想什么?”心焰将厨房送来的饭菜摆放好,见香盈袖在出神便问道。 “没什么”香盈袖摇了摇头,“就是在想那位凤栖梧帝师,他为何会出现在南岳,按理说这南岳并没有大事发生啊!” 心焰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目光四下扫了一眼,状似不经意道,“这个消息是否属实还不知道呢,小姐何须多想。” 香盈袖点头,“是啊,不管是真是假也与我没什么关系,管那么多做什么。” 心焰拧了拧眉,“现如今七国的人皆在此处,各国已经派了不少人去寻帝师的踪迹,若是寻到,也不知会对眼下的局势有无影响。” 香盈袖有些奇怪地看她,“会有何影响,我的计划并不涉及其他。” 心焰眼神闪了闪,似有些不敢看她,却瞥见半月从门口走进来,眼中的心虚更甚。 她上前两步朝他福了福身便自发地退了下去。 香盈袖眸中疑惑更甚,“她这是怎么了?” 半月上前两步,在桌前落座,“许是身子不舒服,你让她回去休息休息便好了。” 香盈袖也没有多想,遂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吃饭。 半月看着她的眉眼轻笑了笑,也不再多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忠告 凤栖梧现身南岳一事掀起了轩然大波,大街上小巷里人人都在对此议论纷纷,南岳王寿辰已经过去了十日,原本该返回各国的六国使臣却是没有一国有要离开的意思,各自相安无事地住在南都,南岳为主,客人没有提要走南岳自是不可能主动撵人。虽说六国留在此的缘由众人皆知,南岳的人自是希望他们快些离开,却是无奈,只盼着能快一步寻到凤栖梧的踪迹。 简笙居今儿个迎来了一位贵客,姬绫罗一进院子就左顾右盼,完完全全一副好奇宝宝的人形版。 前院的丫鬟毕恭毕敬地将姬绫罗迎进院子,福了福身退下。 “见过绫罗公主。”香盈袖像模像样地给她行了个礼,却是被姬绫罗一把拦住,不满地嘟了嘟嘴,“阿袖,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朝我行什么礼啊?这儿又没有外人。” 香盈袖忍俊不禁,“公主可折煞我了,您归为燕国公主,盈袖只是南岳小小的臣女,却是当不得公主如此厚爱。” 她笑得温柔可亲,可是话里却透着满满的疏离。 偏生姬绫罗听不出来,她只以为香盈袖是念着身份,便苦口婆心地劝道,“阿袖你怎么能这样想,我虽是公主,可我从来都将你视为知己朋友,与我是一样平等的,何况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个人虽然脑子不怎么聪明,但是哥哥一直教导我要学会知恩图报,你既救了我,我便是要报答你的。” 香盈袖有些愣忡,随即失笑摇头,“当日救公主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公主不必放在心上,盈袖也不需要公主回报,再者,公主是燕国公主,而盈袖实南岳人,若是与公主走得近了,被有心人编排却是于公主的名声不利,也会连累了燕太子,所以公主最好还是与盈袖保持距离的好。” 姬绫罗讶异地张着小嘴,眨巴眨巴眼睛愣愣道,“原来阿袖你是关心我哥哥,你放心,我哥哥本事大着呢,这么点小事还连累不了他,所以阿袖你就把心装回肚子里安安心心的吧!” 香盈袖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这般理解,自己何时关心在意过别人的死活,不过是为自己考虑罢了,她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 姬绫罗见她不说话,自发地往她身旁一靠,甚是亲密地挽住她的胳膊脑袋蹭了蹭,“阿袖,我知道你心仪我哥哥,但是你放心,他会保护好我们不会让我们受委屈的,”她扁了扁嘴有些伤心道,“而且,我其实都没有朋友,在燕国的时候哥哥都不让我和那些贵女来往,他说她们接近我的目的都不单纯,我的姑姑也说她们讨好我就其实是为了接近我哥哥,她们都想做太子妃,哼,那些人,我讨厌死她们了,才不会让她们做哥哥的妻子,可是阿袖你不一样,你救了我便是真心对我好的,哥哥也没有阻止我与你来往,阿袖,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很孤单的,除了哥哥都没人听我说心里话,你那么好就别拒绝我,让我当你的好朋友,好不好?” 她抬头望着香盈袖,一双湿漉漉的鹿眼可怜兮兮地瞅着她,看得人心脏都跟着揪紧。 香盈袖心中有所触动,但她终究不是心软之人,什么人该相交什么人该远离她心里都有一把尺子,姬绫罗是燕太子捧在手心里的人,若是她因为自己受到伤害,那么在她的这条路上必会多一个强势的敌人,那对自己来说很是不利。何况姬绫罗的身份摆在那里,姬摇成为璟国王后,而燕国本就富庶强大,现如今更是跃居七国第二,自己与燕国的人打交道无异于在自己的脖子上悬一把刀,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 香盈袖足够理智,足够狠心,也很清楚这其中的利弊,但是此刻她终究是没办法说出太过狠心的话。 “公主若是愿意与盈袖说心里话盈袖自是洗耳恭听,只是这朋友盈袖万万当不起的。” 姬绫罗虽只与香盈袖见过几面,心里却是对她说一不二的性情有些了解,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退后一步。 她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好吧。” 香盈袖这才重拾笑容,“公主在外站了许久想必也累了,我这小地方简陋还望公主莫要嫌弃才是。” 姬绫罗又沉重地点了点头。 香盈袖领着她进屋,亲自取了茶叶泡在新开的热水里。 “公主来得突然,我这院子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伺候便没有准备公主喜欢的吃食,这芙蓉糕是我亲手做的,公主若是不嫌弃不如尝尝?” 虽是不喜欢香盈袖这淡淡疏离的态度,但听说是她亲手做的,姬绫罗眼前一亮,也不客气地拿起芙蓉糕尝了一口。 一双鹿眼攸地睁大,看着香盈袖的眼神似五彩焰火绽放,“阿袖你的手艺可真好。” 香盈袖轻笑一声,“公主喜欢便多吃一些。” 姬绫罗点了点头,连着吃了好几块糕点,直到吃不下了才灌了满满当当的一杯茶水,好不优雅地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左瞅瞅又看看,随即蹙了蹙眉,“阿袖,好歹你也是香府的嫡女,怎的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香盈袖弯唇,“因为习惯了一个人,便不喜旁边有人跟着。” 姬绫罗默了默,香盈袖的事她还是听过一些,自当她是因为多年没人伺候便习惯了。 “难道你平日都自己做饭吃吗?” 姬绫罗的眸子又亮了亮,阿袖做的饭肯定很好吃。 意料之外,香盈袖轻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的芙蓉糕,“一日三餐都是府里的厨房送来的,我唯一会做的只有这芙蓉糕。” “这样啊!”虽说有些失望,但姬绫罗也知道自己这想蹭吃蹭喝的心思很是龌龊,便识趣儿地没说出来。 可是她又觉得这芙蓉糕实在好吃得紧,虽吃不着饭,但这芙蓉糕,她擦了擦手掌,有些犹豫地看着香盈袖舔了舔唇,“阿袖,那个,这芙蓉糕我待会儿可不可以带些回去啊?我哥哥很喜欢吃点心,但是这南岳的厨子做的都不合他胃口,阿袖的芙蓉糕这般好吃,说不定哥哥会喜欢。” 香盈袖看着她滴溜溜打转的眼珠,笑了笑不戳破,“既然燕太子喜欢,这糕点公主待会儿就带回去吧,反正我本就是替公主准备的。” 姬绫罗双手一拍,险些就高兴地叫出声。 瞧见香盈袖眼里戏谑的目光,她有些心虚地垂首,眼珠子直转,可千万不能让阿袖知道哥哥从来不吃甜食,也决不能让哥哥知道自己借用他的名义骗走了阿袖的糕点,否则他一定会骂死自己的! 看着一会儿蹙眉一会儿点头的模样,香盈袖唇角弯了弯,有些忍笑。 这小妮子,还当自己看不出来她那点小心思吗? 姬绫罗如获至宝般将糕点装进食盒里封好,却是不急着走,她本就是无聊特意跑来找阿袖玩的,自然要尽兴了才回去。 可是一想到香盈袖方才的疏远,她又不敢贸然拉近她们的距离,便索性找了时下最是火热的话题来聊。 “阿袖,你可有听说外面的传言?” “公主指的可是帝师凤栖梧出现在南岳一事?” 姬绫罗猛点了两下脑袋,“嗯嗯,就是这件事,我走在那儿都听到人在议论,这位凤栖梧可真是了不起。”说着,她还捧着脑袋做崇拜状。 “也不知道这位帝师究竟是何等风华人物,若是能见她一面我怕是死也无憾了。” 香盈袖有些诧异地看她,“公主竟也痴迷这位帝师?” 姬绫罗呵呵傻笑,“这世上怕是没有人不痴迷他。” 香盈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公主是痴迷他的皮相吧!但那终归只是传言,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是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了?” 姬绫罗嘟了嘟嘴,哼哼一声,“肯定不会,帝师七年前第一次现身才是十五岁的少年,不过还能长成老头子不成?” 香盈袖倒是没想到这茬,有些被噎住,传言中还有那么几句。 凤栖梧十五岁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中,携一身天地风华之气,于乱世浮沉中走来,满身高贵淡泊,那容貌更是世间仅有,虽然并没有过多的描述,但也依稀是什么倾世独绝,艳冠天下。 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一个人,已经不能用男子的俊朗女子的美丽来修饰,这样一个人,得天独厚。 香盈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脸,潋滟妖冶,雪中红梅风姿无双,一点泪痣嵌于眼角下方,凭添一股蛊惑勾魂之气。 那个人张扬神秘,璟国的宫中何时住了这样一个人并没有人知晓,那便说明此人身份不同寻常,而那一身气质一张脸似乎与眼下说的凤栖梧很是契合。 香盈袖一惊,凤栖梧在到南岳之前曾出现在璟国,而那不久前岂不是正与璟国选后大典时日相差无多。 璟国乃是第一强国,如今的君王更是凤栖梧一手扶持起来的,那想必凤栖梧很是看中璟国,这王后之位虽说比不上国家战事,但涉及七国,想来凤栖梧出现在那里也不奇怪。 香盈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若是那个人就是帝师凤栖梧,那白华殿戒备森严,更是阵法重重,其中住的是凤栖梧倒也说得通了! “阿袖,阿袖?”姬绫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香盈袖瞬间回过神来。 “阿袖你在想什么呢?我问你话你也不答我,我唤了你几声也不见你有反应。” 香盈袖歉意一笑,“不小心走神了,公主方才说了什么?” 姬绫罗扁了扁嘴,有些郁闷道,“我说最近哥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整日跟一群糟老头子关在书房里说些无聊的话,都没时间陪我玩儿了!” 香盈袖无奈地摇了摇头,现下最炙手可热的事情是什么,燕太子自然就是为了什么,六国都在着紧寻找凤栖梧,姬云渺自然也不会落下,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跟姬绫罗说的。但是有些事,她还是应该要提醒她一二。 “公主,我现在要与你说一桩事,你可要听仔细了!” 姬绫罗好奇地望着她,“说何事?” 香盈袖伸出第一根手指头,“第一,往后公主切记不可随意在人前提起燕太子,尤其是他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公主万万不可与人说起。” 姬绫罗不解地蹙眉,“为什么,你也不能说吗?” 香盈袖鉴定地摇头,“不能。” “公主,你要记得,燕太子乃是燕国储君,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代表着燕国,你若是与人提起在被有心人套话,那么极有可能给燕太子带来不必要的忧患。” 姬绫罗还是不理解,“真的那么重要吗?”她挠了挠脑袋,“应该没那么重要吧!” 香盈袖摇了摇头,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公主不可轻易相信除了燕太子以外的人任何人,你的心里话也只能跟燕太子说。” 她知道姬绫罗与姬云渺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妹,姬绫罗的母亲只是个不得宠的美人,多年前便去世了,姬绫罗也不得燕王看重,倒是姬云渺的母亲也就是燕国王后很是疼爱姬绫罗,将她养在身边,只是红颜薄命,燕王后在姬绫罗十三岁那年便去世了,自此便是姬云渺一直护着她,所以这个世上,除了姬云渺便是燕王也不值得姬绫罗相信,遑论旁人! 姬绫罗撇了撇嘴,“哥哥是个男子,我的心里话怎能对他说,女儿家的事他又不懂。” 香盈袖失笑,“这个世上只怕没有比燕太子更了解你的人了,你那些女儿家的事他想必清楚得很。” 姬绫罗张了张嘴,便听香盈袖道,“第三,往后公主在外面的一言一行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行,你与燕太子关系亲厚,若是因为公主的关系给燕太子带去伤害,想必公主会恨伤心。” 姬绫罗泪眼汪汪地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我会给哥哥带去危险吗?” 香盈袖怜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轻轻一叹,“并非如此,只是燕太子将公主看得太重,若是有心人想要借公主伤害燕太子那么燕太子便毫无招架之力,懂吗?” 姬绫罗眨了眨眼,一颗颗泪珠子泉涌般落下,她抹了把眼泪,猛地站起身跑了。 香盈袖也未拦,她知道这些事对姬绫罗来说太过残忍,但是小姑娘单纯又一门心思地对自己好,自己不能回报她同等的感情便只能代替姬云渺将这人心的黑暗在她面前揭开。否则,终有一日姬绫罗会因为她的单纯害了姬云渺,届时最受伤害的还是姬绫罗。 这只是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力所能及的事。 可是香盈袖和姬绫罗都不知道,香盈袖今日这一番话会在将来某一日帮姬云渺躲过致命一劫,遑论差点因此疯掉的姬绫罗。 ------题外话------ 谢谢双木楚的花花和小小动物园的月票,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传话 “小姐,这是端亲王府送来的帖子。”心焰今日在前院伺候,恰巧碰上端亲王府的小厮来送帖子便接下送过来了。 香盈袖接过,淡淡看了一眼,随即一笑,“这一个二个的都坐不住了。” 心焰蹙眉担忧,“眼下两位殿下都在怀疑您与半月公子的关系,也明里暗里地拉拢您,这事若是传到王宫只怕对小姐不利。” 香盈袖眸光几变,“你说的有道理,眼下正是储君争端渐锋之时,睿亲王和端亲王两人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事已经引得南岳王不快,若是我与他们二人有了牵扯只怕南岳王会心生不满。” 心焰眸中担忧更甚,“小姐之前借南岳王施压于香家主才得以去了璟国,南岳王此人精于算计必然有所怀疑,小姐回来滞后于香家多生事端想必南岳王心里也有计较,但是小姐一直未曾越过他的底线,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涉及到王储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香盈袖两指掂着那明晃晃的烫金帖子,悠而勾了勾唇,“这端亲王虽说心机深沉本事颇佳,不过未免太沉不住气,昨日穆景睿将将邀了我他便有了动作,实难成大器。而睿亲王虽说善于隐忍筹谋,但以他的心性,明面上风流无用,却是个多疑狠毒野心蓬勃的,若是他为君为王这天下此番的平和格局只怕会被打破。” 心焰知道香盈袖虽说表面上冷冰冰的,心里却依旧保有一方赤诚之心,如今的七国和睦是靠帝师凤栖梧一手创造的,七国百姓好不容易脱离了战火流离的苦海过上好日子,既如此,七国下任君王都应该谨慎相选,否则一不小心战火再起,到时受苦的还是百姓。 “那小姐,这端亲王的帖子可是要回绝了?”心焰拉回思绪想着眼下之事。 香盈袖将帖子放在桌上,“回了吧,前些日子已经与他说得明白了,此番若是去了倒显得之前的话没了用处。” 心焰了然地点了点头,香盈袖没明说她却是清楚,若是回绝了端亲王,那么他只怕会怀疑小姐与睿亲王达成了共识,届时两人争端再进一步,果郡王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力。 心焰亲自去前院回绝了端亲王府的下人,这才折转回来。 香盈袖此时正坐在窗边,目光落在远处。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道,“最近这香府后院可还平静?” 心焰知道她言下之意,“如今后院除了小姐就只剩下一位三姨娘,倒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只是最近与大少爷闹得有些狠了,听说昨儿个还是从前院哭着跑回来的。” 香盈袖点了点头,又道,“父亲呢?他也没管管?” 心焰摇了摇头道,“近日香家主都忙着往外跑,一天下来很少见到人,几乎都是深夜才回府的。” 香盈袖纤细的手指搭在窗沿上轻轻敲打着,似有所思,“想来是为了替端亲王谋划着,倒也省了我不少心思。” 心焰弯唇一笑,“小姐说的是,若是端亲王倒了,这香家便也没有了翻身之地,也用不着小姐亲自动手了。” 香盈袖也心情甚好地勾了勾唇,“是啊,虽说这香府只是我的垫脚石,但占据了这香盈袖的身份自是要替她做些什么,毁了香家算是小小的报答吧!” 心焰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姐,那香小姐在那破落的小院子里待了十年,您放她离开还给她安排身份让她好好过日子已经算是报答了,依心眼看,这香府里里外外都是蛀虫,一并清理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香盈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香家却是有一个人还像人的。” 心焰眨了眨眼,“小姐是说大少爷?” 香盈袖点了点头,“香尘虽有过杀我之心,但到底是为了香落萦,他重亲情,因为陆淑荷和香落萦的死大受打击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待香家气数散尽他便也成了可怜之人。” 心焰撇了撇嘴,“小姐,所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您此番不一并处理干净,将来他还不得报复小姐!” 香盈袖淡淡一笑,“届时我已经离开了南岳,改名换姓,他要去何处寻我报仇?” 心焰心里嘀咕一声,小姐您心善就直说,非得把自己装得那么目空一切。 香盈袖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只是眼下倒是有一桩事需要心焰去办。 “今日一早宫里头递来消息,崇州发生了暴乱,崇州一代已经派出重兵压制,只是民暴并没有得到解决反倒越演越烈,此番南岳王已经是愁煞了脑袋。这个时候端亲王和睿亲王都争抢者要解决此事,这件事若是处理得当必定会得到南岳王的重视,看样子我们的机会到了。” 心焰有些疑惑,“小姐的意思是?” 香盈袖站起身,负手立着,柔弱的身子立得笔直,纤细的背影看上去尽显气魄。 “将我的话带给果郡王,以暴止暴绝非良策,唯有安抚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 心焰应了一声是,随即又有些担忧道,“可是现如今小姐还没有与果郡王达成合作,若是贸然传话过去,他若是不听或是怀疑小姐的用心怎么办?” 闻此,香盈袖笃定一笑,“不会的,忍了这么五年他自己都烦了,这民暴正是好的契机,想必他自己心里也有考量,只是要顾忌的地方太多暂且下不定决心动手,我此番抛出橄榄枝,他不会不接。” 见香盈袖说得笃定,心焰也放下了心里的忧虑,点了点头便离开。 “等一等”香盈袖唤住她,随即补充道,“记得转告果郡王,王室亲自出面方能安抚百姓以显诚意。” 心焰应了一声出了屋子。 香盈袖转回头继续盯着窗外,唇边一点笑意。 朝中大臣和极为王子都是有城府的厉害角色,哪里会不懂得以安民为上暴止暴为下,只是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定是不屑讨好,认为百姓就该身份卑贱轮不上他们的尊口去提及,南岳王日理万机自然也顾不上这么许多,眼下就看果郡王的了。此事一旦成了,南岳王自会对他改观。 这储君之位光靠暗斗是没用的,要的还是受到百姓认可,得百官称赞,由王上亲自点头才可,所以第一步,赢民心。 夜深之时,灯火皆熄,果郡王府的书房却还灯火通明。 书案后坐着一人,点灯埋首看着新送来的消息。 他蹙了蹙眉,一直等在书房的侍卫连忙垂首道,“如今崇州的暴动越加眼中,朝廷派了人去镇压,但这些百姓们就好像杠上了般不仅没有偃旗息鼓,暴动反倒越是眼中,昨日更甚有百姓打了士兵,这些士兵们都是心高气傲的,当即对百姓们大打出手,好些人受了重伤,甚至有几名百姓被活活打死,眼下这等情况很是不妙。” 穆柒寒从桌案上抽回视线,一张俊美的脸上此刻尽是阴沉,他一把扔掉手上的资料,怒斥,“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不为民请命便罢了,竟敢放纵手下的人私自对百姓动手,此次前去镇压的人是谁?” 侍卫被吓得脖子一瑟缩,连忙道,“是吏部直属之下的人,此人名唤陈明,是礼部尚书的门生,时任中郎一职。” 穆柒寒握了握拳,“好个吏部,好个陈明,若是我没记错,此人与端亲王走得颇近吧!” 侍卫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是,是的。” 穆柒寒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此事我自由定论。” 侍卫不由地呼出口气,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穆柒寒眼神冰冷地盯着桌面,看样子,他不能不有所行动了。 “殿下,您在吗?”门外响起一道恭敬的询问声。 穆柒寒眼中情绪尽收,“进来吧。” 官家推门而入,恭敬地朝穆柒寒行了一礼道,“殿下,府外有个自称是香大小姐的侍女求见,奴才不敢确定她的身份特来请示殿下,不知殿下见还是不见?” 穆柒寒紧握的拳头微微一松,眼神深了深,“香大小姐的侍女?” 官家垂首应道,“正是。” 穆柒寒朝门口看了一眼,那一眼不知深意。 “让她进来吧!” 心焰目不斜视地走进书房,屈膝跪下朝穆柒寒行了一个大礼,“奴婢心焰奉小姐之命前来给殿下带一句话。” 穆柒寒摆手让管家下去,书房的门从新合上。 穆柒寒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却是没有立刻让她起来,“你家小姐当真是香大小姐香盈袖?” 心焰身子矮了爱,“正是香盈袖无疑。”说着,她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呈在额前,“这上面刻了小姐的字,还请殿下过目。” 穆柒寒站起身,上前几步接过玉佩,通体晶莹的玉佩中间正正刻了一个盈字,这玉佩雕工细致精美,竟是上好的暖玉。 穆柒寒将玉佩递还给她,往后退几步负手而立,“你先起来吧。” 心焰道了声谢站起身。 “你家小姐让你带什么话?” 见穆柒寒信了她,心焰面色微松,“小姐知道殿下正为崇州暴乱一事烦忧,小姐特命奴婢带给殿下一句话,以暴制暴绝非良策,唯有安抚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若有能有代表王室之人亲自前往崇州表现诚意,此事便能成。” 心焰点到即止,穆柒寒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能够代表王室的除了王上就只有诸位王子,此番既是来提醒他的,那便是要让他代表朝廷亲自前往崇州安抚百姓给予报酬,解决这粮食和赋税问题。 穆柒寒沉沉盯了心焰片刻,声音有些冷,“你家小姐是何意?本殿不记得曾与她有过交情,她让你来传话是何目的?” 心焰暗叹,果然是不相信的。 但是既然来了,这件事必定要解决好才能回去复命。 她双手交叠至于腹前,垂首恭敬道,“我家小姐说了,前些日子在长公主的宴会上没能帮到殿下,有负沐阳公主所托,现如今殿下必是为了崇州的事费神,此番也是为了全沐阳公主的托付才命奴婢贸然前来传话。请殿下放心,我家小姐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沐阳公主曾帮过小姐,殿下与沐阳公主关系好,小姐这般做也算是报答了沐阳公主。” 话虽这么说,但是穆柒寒心里清楚,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沐阳帮过她是真,但当时在长公主的宴上她也算间接帮他免去不少麻烦,若是报答也该是报答了才是。 但是既然心焰这么说,想来是不会告诉他真相。 他背过身去,沉声道,“香小姐的好意本殿心领了,只是这关乎国之生民大事,只怕本殿下不能受香小姐的报答,还请转告她,本殿自有主张。” 心焰低垂着的眼睛忍不住翻了翻,还真是个榆木脑袋。 心里腹诽,面上依旧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殿下此言差矣,我家小姐既选择帮殿下一回必然时诚心诚意的,殿下眼下的处境想必殿下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此事能成便是殿下翻盘的大好时机,想必殿下也不希望看到崇州生民涂炭,君民离心吧!奴婢言尽于此,殿下接下来要如何做还看殿下的意思,小姐还在府上等着奴婢带消息,奴婢便便先告辞了。” 穆柒寒薄唇抿成一条线,眸中一片黑旋,冷沉的声音响起,“本殿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虽是没有当面妥协,但心焰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十之七八,当下便没什么犹豫地福了福身离开。 心焰离开后,穆柒寒在原地站了许久,眸中情绪不断闪烁,最终化为一片沉静。 “来人” 一名侍卫快速推门而入, “殿下有何吩咐?” 穆柒寒转身,一张冷沉的面上布满黑云,“立刻备马,本殿要进宫面圣。” 侍卫诧异抬头,“殿下现在要进宫?可是这个时辰” “废话少说。”穆柒寒不耐烦地打断他,随即大步流星地除了书房。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迎面对上,所有的犹豫顾忌在这一刻都化作烟消,南岳的格局是时候打乱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往后有我 心焰回来的时候香盈袖正准备入睡,今日半月不知忙什么去了,也没见人,但是白崽有给她传消息让她别等,她索性沐浴后就上了榻。 门外响起极富节奏的敲门声,香盈袖前一秒才闭上的眼睛‘刷’地睁开,侧了侧头扬声道,“进来。” 心焰推门而入,就着窗外的月光走至榻边,矮身道,“小姐,事情已办妥。” 香盈袖扬了扬眉,“喔?他答应了?” 心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想必八九不离十了,该说的心焰都说了,只要是聪明人就不该拒绝才是。” 香盈袖点了点头,“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心焰道了声‘是’,腿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香盈袖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说什么便说吧,这般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心焰低低笑了一声,“还是小姐了解心焰。”随即正了色,“小姐,心焰之前不该那般逼您,现如今心焰已经知道错了,小姐和半月公子两情相悦,心焰不该为了一己之私阻拦小姐才是,还望小姐不要把心焰当时的话放在心里,心焰支持您与半月公子在一起。”她面上挂着愧疚以及少许的低落,当日她却是冲动了,无论半月公子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她都不应该不考虑小姐的感受,一心只想着让小姐复仇却没顾虑到小姐也是有会伤会痛的活生生的人,是她做错了。 香盈袖倒是有些意外,那时心焰可是义正言辞的,她想来了解心焰的性子,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实际倔强得很,一旦是她认准的事便是十头牛也拉回来,现如今跟自己认错倒是奇了。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道,“那日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但是我当日的话至今有数,半月既是我认定的人我便不会轻易放手,朝华也好,你也罢,在事情真正发生之前我断不会那般容易放弃这段感情,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并不怪你。” 她面上坚定,却是只字不提她当日的痛苦纠结,在她心里,心焰的地位并不比半月低,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她不会因为一个人放弃另一个人,至于朝华,她自相信自己的能力。 心焰心下感动不已,忍不住红了红眼眶,小姐待她好她知道,小姐这般云淡风轻的说,但当时的她一定很痛苦,自己真是不懂事!她真是恨透了自己当时的愚蠢。 香盈袖视力极佳,便是夜里也能视物自是将心焰内疚的模样看在了眼里,她低低叹了一声,坐起身牵住心焰紧握成拳垂在身侧的手,“心焰,那个时候我确实很纠结,半月于我而言,是光,是明亮,他在我黑暗的世界里点燃了风灯,哪怕他对我有所隐瞒但我依旧相信他,相信他不会伤害我,相信他有能力保护自己,朝华的人固然难防,但是那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我是断断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可能而放弃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但是心焰,你于我而言是妹妹,是亲人,我知道你因为我当年的事恨透了朝华,同样我也恨透了那群道貌岸然的人,但是报仇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谋划了这么多年,只待取得九朝匙我们便能一尝所愿,所以耐心等一等,我想要给半月一个机会,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极轻的‘啪’一声在黑暗里响起,一地热热的眼泪落在香盈袖的手背上,烫人得很,心焰泪意涌来便收不住势,泪珠子可劲儿地掉,一时伤心得不能自已。 这是香盈袖第一次连着对她说这么多心里话,她知道自己对小姐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才更痛很自己当日的所为,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顿。 “好了,别哭了,跟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哭的。”香盈袖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略显无奈地道。 心焰狠狠抽了口气,反握住香盈袖的手,郑重地道,“小姐,您放心,心焰断不会再说那些混账话,无论您想跟谁在一起想护着谁心焰都会帮您,只要小姐能幸福,心焰做什么都可以。” 香盈袖眼睛有些热热的,她轻笑一声,“傻丫头,快别哭了,难看死了!” 心焰一下破涕为笑,“小姐,你还嘲笑我。” 香盈袖揉了揉她的脑袋,“快去睡吧,明日你还有事要做呢!” 心焰挂了泪珠的双眼晶亮晶亮的,“要做什么事?” 香盈袖捏了捏她的脸蛋,“笨,果郡王要请旨解决崇州暴动,你觉得端亲王和睿亲王会同意?而且南岳王也一直对果郡王心存芥蒂,只怕没那么容易将事情交给他,你让宫里的人看紧点儿,必要的时候助果郡王一二。” 心焰一双红彤彤的兔眼眨了眨,“心焰知道了。” 香盈袖拍拍她,“知道了就快去睡吧!” 心焰点了点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房门打开又关上,香盈袖轻轻一笑心情很是愉悦地躺下睡觉。 心焰刚关上门背过身来擦了擦眼睛,随即瞧见不知何时站在院子里的人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三两步上前朝他福了福身,“帝师大人。” 此人正是半月,不对,是凤栖梧。 凤栖梧微微颔首,转身往远些的地方走去。 心焰犹豫了一瞬怀着忐忑地心情跟上去,以帝师的耳力想必方才她们的话都听见了。 凤栖梧在一棵银杏树下站定,背着身子不语。 心焰心里毛毛的,自从知道姑爷的真实身份自己总是下意识畏惧,但是凤栖梧不说话,她也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知帝师大人有何吩咐?” 凤栖梧双手负于身后,轻抬头望着天边明亮的圆月,声音淡淡,“我之前说过我的身份暂且还不能让盈袖知道。”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心焰却是反应了过来,她忙垂首恭敬道,“是奴婢考虑不周,不知姑爷有何吩咐?” 凤栖梧对姑爷这个称呼很满意,他勾了勾唇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屋子。 心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下一凝,不正是小姐的房间吗?她不由地背脊生寒,猛地屈膝跪地,“姑爷恕罪,奴婢有眼无珠之前未能识得姑爷的身份,这才口无遮拦说了那些话,害的小姐伤心是奴婢的错,请姑爷责罚。” 这便是凤栖梧,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清楚地表达他的情绪,不需要一句话,只要无形的威压便能逼得人喘不过气。纵使心焰这等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在她面前也不由自主的畏惧臣服。他的气势仿若一张无形的巨网包裹着心焰,有些呼吸困难。 见心焰跪着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凤栖梧缓和了脸色,威压的气势消散于无形,又是一派慵懒闲适的模样。 他轻轻弯腰扶起心焰,温和地笑了笑,“我什么都没说,你做什么吓成这样?” 心焰整个腿肚子都在颤抖,嘴唇咬得紧紧的。 凤栖梧好心情地没再吓她,另外换了个话题,“那月笙是什么人?” 转变来得太快,心焰一时有些跟不上思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敢有丝毫隐瞒道,“月笙是朝华左护法,行文武职权,是圣君跟前的大红人。” 凤栖梧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家小姐是什么人?” 心焰咬着唇,明显的犹豫。 凤栖梧也不逼她,静静站着等待她的回答。 心焰终是鼓起勇气,轻声问道,“恕奴婢冒犯,帝师大人为何会出现在小姐身边,还,还以夫妻的名义?” 她这话问得隐晦,半月却是听得明白,仿似想起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弯了弯唇,“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接近你家小姐,又为什么与她在一起对吗?” 心焰面色白了白,却还是镇定地点了点头。 凤栖梧心情更好,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屋子,“看见了吗?那里面住着我的心上人。” 心焰蓦地转头,心里的震惊实在难以言表,那里面住着帝师的心上人!所以帝师接近小姐并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地因为喜欢,所以追随,这,这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一代风华帝师坠入红尘,为了一个情字甘愿隐姓埋名倒插门儿,心焰的心思千回百转,最终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 帝师凤栖梧喜欢她家小姐,这,帝师可真有眼光! 凤栖梧看着一会儿震惊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欣慰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这丫头是真的念着娘子的好。 知道了真相,心焰也没有许多的顾虑,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开口,“小姐本是朝华的帝姬,是圣君和圣后唯一的女儿,但是因为是逆生,且带着罂粟花降生,想必姑爷也知道,朝华一直以来有一个传说,伴着罂粟花降生的逆生婴儿乃是天生孤煞的不祥人,会导致朝华全族覆灭,会给朝华带来为难,所以小姐出生的时候就被全朝华的人视作煞星,但是又不能立刻杀了小姐,所以国师想了个法子,将小姐关在朝阳楼直到九岁那年要火烧小姐,圣后娘娘拼了性命将小姐送出朝华,后来奴婢便与小姐在这七国流浪,再后来就遇见了姑爷。” 心焰只着重说了香盈袖的身份,却是将她的遭遇一笔带过,其中艰辛却是不愿再提。 凤栖梧摆了摆手让她走了。 心焰福了福身悄悄退出简笙居。 凤栖梧在原地站了许久,一直盯着香盈袖的屋子出神,娘子,你当初是怎么挺过来的,又经历了什么样的非人的折磨?七国中流浪沉浮又遇见过多少伤害才造就了你今日的模样,他此此时迫切地想知道,想将她曾经的痛都体会一遍,哪怕什么也不能改变,能痛她所痛也是极好的。 站了许久,凤栖梧这才抬脚往那屋子靠近,香盈袖此时已经睡熟了,凤栖梧向来来去如风也没有惊醒她。 小心翼翼地在她身旁躺下,动作轻柔地将她揽进怀里,仿佛抱着此生至宝,满怀珍惜。 娘子,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我必不会让你再受半分伤害。 这一晚香盈袖睡得既是舒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瞧见旁边躺着的人微微一愣,他何时回来的? 凤栖梧也恰在此时睁开了眼,见香盈袖看着他勾唇一笑,“醒了?” 香盈袖被他这笑容迷得一愣,呆呆地点了点头,“嗯。” 难得见她这副模样,凤栖梧顿时起了逗弄之心,他微撑起身子朝香盈袖靠近,薄唇落在她唇角上轻轻一吻,“早上好。” 香盈袖眨了眨眼,半晌没回过神来。 至此之后,每日醒来凤栖梧都要在她唇角一吻,道一声‘早上好’。不过这都是后话。 此时香盈袖半晌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你昨晚去哪儿了?” 知她是转移话题,凤栖梧也收敛了些,只紧了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昨日崽崽不知跑去哪儿了,我便去寻它。” 香盈袖拧了拧眉,明显不相信,“需要找一天?” 凤栖梧满是镇定地点了点头,半点不见撒谎的心虚,“它惹了些麻烦,处理起来有些棘手,这才耽误了时辰。” 香盈袖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最近小崽子是越发神秘了,我都好些日子不见它了。” 听起这话竟是有些埋怨。 凤栖梧低低笑出声来,“崽崽近日有了新欢,暂时忘记旧爱你别跟它计较。” 可不就是新欢吗?最近连着往秦盛雪和零心那边跑,别说香盈袖,便是他也半个影子都瞧不见,当然这话暂时还不能跟她说的。 香盈袖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索性也不回嘴,默不作声地起床穿衣。 吃过午膳心焰便带来了宫里的最新消息。 “如何了?” 心焰来得及有些喘气儿,香盈袖递给她一杯水问道。 心焰一股脑喝完一杯水,这才开口道,“小姐神机妙算,那南岳王果真不同意让果郡王处理崇州的事,朝堂上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不过幸好,咱们的人暗中动了些手脚,端亲王和睿亲王今日在朝堂上大打出手,南岳王恼怒至极将他们罚了禁闭,现如今没有人比果郡王更合适处理此事,果郡王借机将计策献了上去,南岳王左思右想虽是不乐意但念着大局还是将此事讲给了果郡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献计 听了心焰的话,香盈袖没甚意外地勾唇一笑,“民乃国之根本,若是任由崇州的暴乱持续下去,朝廷只会渐失民心,端亲王和睿亲王这等节骨眼上闹出事端已经让南岳王多有不满,派果郡王处理此间事宜已是必然之势。” 心焰点了点头,眼睛里尽是兴奋的光,“如此一来,果郡王就算是在崇州占据了一席之地,他又有军功在身,想来出头之日已是不远。” 香盈袖睨了她一眼,“太过出风头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如今果郡王要做的不是趁势而上,而是在闻名之后又隐匿起来,不能让人看出半分夺储之心,否则到时候端亲王和睿亲王的矛头都会同时指向他,南岳王也会对他心生防备必不会再得重用。” 闻言心焰焉了焉,“那可如何是好?果郡王此行之后必定声名大噪,端亲王和睿亲王又生性多疑只怕会忍不住出手。” 香盈袖微微一笑,倒是看不出丝毫担忧,“只要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将他的地位置于仅是可拉拢的对象便不会有事。” 心焰双眼眨啊眨,表示没听懂。 香盈袖忍不住轻笑出声,正打算跟她解释一番便见一名丫鬟急匆匆进了院子,在瞧见心焰的时候先是愣了愣,随即收回视线恭恭敬敬地朝香盈袖行了个礼,“见过大小姐。” 这府上的人各个都是人精,现如今香府的主子已经折了一半,府中最得益之人是谁一目了然,她们自是不敢得罪香盈袖,便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香盈袖倒是挺喜欢她这股机灵劲儿,轻抬了抬下巴,“何事?” 丫鬟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张帖子,“回大小姐,这是端亲王府送来的帖子,还请大小姐过目。” 香盈袖挑了挑眉,还没死心呢! 心焰替她接过帖子打发了丫鬟这才将帖子递给香盈袖,“小姐。” 香盈袖接过粗粗看了一遍。 心焰道,“小姐,这端亲王两次三番纠缠您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 香盈袖盯着那帖子一笑,“谁知道呢!只是,今日这帖子算是来对了时机。” 心焰疑惑地望着她。 香盈袖也不理会心焰的疑惑,起身往屋子里走,“去告诉姑爷一声,让他准备准备随我到端亲王府走一趟。” 心焰不敢怠慢,连忙应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香府的马车大摇大摆地停在了端亲王府的门外。 凤栖梧和香盈袖先后下了马车,那门口的侍卫一见两人,连忙跑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见过香大小姐,我家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请。” 他比了个请的手势,香盈袖和凤栖梧相视一眼,凤栖梧牵了她的手跟在侍卫的身后进府。 穆攸扬被罚了禁闭,此刻正在书房思过,侍卫领着二人到了门口便离开了。 香盈袖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两人方推门而入。 穆攸扬此刻正坐在书桌后埋首写着什么,听见开门的声音适才抬起头来,甫一瞧见香盈袖眸中一闪而逝的欢喜,待瞧见凤栖梧时面上划过莫名的神色。 香盈袖假意没看见他的不满,行了一礼道,“不知殿下今日相邀所为何事?” 穆攸扬抬头看她一眼又看了凤栖梧一眼,那意思显而易见。 香盈袖淡淡一笑,“殿下有话不妨直说。”这意思就是不让凤栖梧回避了! 穆攸扬脸色有些难看,但也不好发作,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道,“坐吧。” 香盈袖也不客气,拉着凤栖梧一同落座。 穆攸扬眸中几变,最终恢复平静,“本殿今日被父王罚了禁闭不方便出门,所以让人请了香大小姐过来,劳香大小姐跑这一趟实在是对不住了。” 香盈袖客气一笑,“殿下哪里话,殿下身份尊贵要见盈袖自是盈袖的福分,何来对不住一说。” 她这般疏离的态度令穆攸扬眸色暗了暗,随即掩去,“那便好。” 三人沉默了片刻,碍于凤栖梧在场穆攸扬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香盈袖也不急,慢悠悠喝着穆攸扬命人准备的茶水,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犹豫再三,穆攸扬还是斟酌着开口,“本殿今日请香小姐过府的目的想必香小姐也知道了,本殿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前些日子在宫里对香小姐说的话至今还作数,香小姐若是想通了随时与本殿说。” 香盈袖攸地轻笑,态度有些轻漫,“想必那日盈袖已经与殿下说清楚了,殿下的那些鸿鹄之志实在不适合盈袖,况且盈袖一妇道人家这一生只想守着夫君过日子,殿下的好意盈袖心领了。” 穆攸扬抿了抿唇,他都已经舔着脸皮找她了她竟还是这副态度! 心里不满,面上自然难看,穆攸扬沉着一张脸,“若是真如香大小姐所说,那为何之前在长公主的宴会上香小姐要相助七弟,莫不是香小姐看上的是无权无势的七弟?” 香盈袖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茬,只是既然提起了,那便索性说一说,她弯了弯唇,“殿下莫不是误会了?盈袖何时相助果郡王殿下了?” 穆攸扬冷哼一声,“无需装蒜,本殿不是瞎子,当日的事情本殿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你,那日长公主便会给七弟选妃,只是后来因着你们比箭术无形中化解了此事罢了!” 香盈袖扬了扬眉,倒是个明白人。 “殿下,当日盈袖只是单纯地与果郡王切磋箭术,并非为了化解什么事情,盈袖一介外女如何知道长公主的安排?何况依殿下的说法,那果郡王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盈袖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也不可能选择果郡王啊,反倒是殿下您,若论这皇子之中谁最有可能成为储君那必是非殿下您莫属,盈袖就算真的要效忠也只会效忠殿下,殿下您说对吗?” 其实这个道理穆攸扬也明白,只是香盈袖的态度令他有些看不透,之前好似有与果郡王同一战线的意思,后来又接受三弟的邀请去了莲香楼,现如今她又出现在了自己的府上,所以说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如她所说,她只是想简简单单地过日子不想参与这些? 见他有所怀疑,香盈袖又道,“盈袖知晓殿下今日找盈袖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殿下无非就是想问前两日盈袖与睿亲王在莲香楼说了什么。” 被她戳中心事,穆攸扬有些窘迫,只低咳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香盈袖低低一笑,“其实告诉殿下也无妨,当日盈袖与夫君不过是在莲香楼与睿亲王殿下一同看了一出戏,又听了帝师凤栖梧的故事,那之后睿亲王也没了看戏的心情,我们便分开了,如此,殿下可满意?” 穆攸扬蹙了蹙眉,“他找你就只是为了看一出戏?” 香盈袖点了点头,“盈袖说过,不会参与任何的党派之争,那么无论是端亲王殿下您,还是睿亲王亦或者果郡王,我都不会插手,还请殿下放心。” 穆攸扬紧蹙的眉心微微舒展,随即又蹙起,“本殿下没有限制你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现如今你父亲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而你若是成了三弟或者七弟的幕僚定会难为香家主难做,本殿也是不希望你你们父女有矛盾,你可明白?” 明白,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一面忌惮着她一面又要找些掩饰的说辞,香盈袖不动声色地笑着点点头,“殿下用心良苦,盈袖感激不尽。” 穆攸扬摆了摆手,“小事一桩。” 香盈袖眯了眯眸,随即状似随意道,“盈袖有一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穆攸扬略微好奇地挑了挑眉,“何事?但说无妨。” 香盈袖似是极为不解地拧了拧眉,“若说这有资格当选储君的王子应当只有殿下您和睿亲王果郡王三人,殿下忌惮睿亲王乃是因为他背后的皇后及母家势力这我能理解,只是殿下为何还要防备果郡王呢?据盈袖所知那果郡王生母早已逝世,在位时也只是个嫔位,背后亦没有母家势力,且果郡王本身不受王上待见,想来对殿下应当是没有威胁的。” 闻言,穆攸扬抿了抿唇,似是不是很开心道,“原本我是不担心七弟的,但此番崇州暴乱父王竟将这么大的事交给了他,若是他做成此事必能收拢大片人心,届时父王也定会对他改观,他虽没有母家支持,但他有军功在身,本殿也不得不防啊!” 香盈袖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随即又轻笑了笑,‘’依我看来,殿下其实无需担心此事。” “喔?”穆攸扬眉眼一扬,“香小姐有何高见?” 香盈袖摆了摆手,“高见不敢当,只是盈袖认为,此番果郡王得以处理崇州之事乃是殿下您与睿亲王一力促成,并不能说明果郡王有争储的想法。” 穆攸扬眯了眯眸,“香小姐这是在为七弟辩解?香小姐可知处理崇州暴乱一事其实是七弟自己求来的,而并非本殿下促成。” 香盈袖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笑得坦然,“并非如此,这些年盈袖也听了不少果郡王的事迹,他是个生性淡泊之人,又不喜交际,盈袖着实看不出他有争储之心,只是果郡王爱戴百姓不忍看到崇州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倒是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单纯的想阻止暴乱安抚百姓,而不是为了争夺名声?”穆攸扬明显不信。 香盈袖轻轻一笑,自成一派笃定的从容,看得穆攸扬失了失神。 “殿下仔细想想,自果郡王回朝以后可有与那名官员走得近,或者说可曾拉拢过谁?” 穆攸扬愣了愣,随即摇头,“不曾。” 他自由派人监视着果郡王府,这一点他倒是可以确定。 香盈袖点了点头,“那便是了,敢问殿下,若是果郡王想要成为储君可是需要大臣的支持?” 穆攸扬点了点头,“需要。”他比谁都清楚。 香盈袖复又道,“既然如此,殿下又怎么能说果郡王有争储之心呢?” 穆攸扬蹙了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香盈袖理了理衣袖,“盈袖得殿下信任,奈何盈袖志不在此不能帮到殿下许多,但是感念殿下的恩德,盈袖便提醒殿下两句。” “你说。” “殿下,您现在的首要敌人并非果郡王,而是睿亲王,睿亲王善于隐忍,又有皇后和其母家相助,乃是最有能力与殿下一争高低之人,殿下万不可因为旁的事让睿亲王钻了空子才好。” 香盈袖说完见穆攸扬一副拧眉深思的模样,随即补充道,“只要可以确定果郡王没有争储之心,殿下何不拉拢他让其成为殿下的一大助力?有了果郡王和香府两派助力,殿下何愁拿不下这储君之位?与其将心力耗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不如专心一志对付最大的敌人,如此既省心有省事,岂不两全其美?” 穆攸扬眉头越蹙越深,显然在思考香盈袖话中的可取性。 香盈袖也不急,静静坐在一旁并不出言打扰。 倒是凤栖梧眸子有些发亮地盯着她,香盈袖被他看的不自在,便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这一声咳嗽倒是将穆攸扬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蹙眉问道哦啊,“可是本殿如何确定七弟没有争储之心,若是他背后捅本殿一刀,本殿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香盈袖抬眼一笑,“有没有争储之心一试便知,殿下是聪明人,盈袖言尽于此,剩下的还试要靠殿下自己了。” 穆攸扬目光幽深地盯了香盈袖半晌,突地一笑,“香大小姐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本殿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只是可惜香小姐没有官场之心,否则香小姐定能成为我南岳第一位名动天下的女相。” 香盈袖勾了勾唇,这是舍了中宫之位想用前朝相位收买她? 这位端亲王的思想倒是令她意外,这女子为官除了璟国有一位钦天监女史之外就只有昭仁的摄政长公主,南岳却是从未出现过女子步入仕途的先例,不得不说,穆攸扬为了拉拢她也是煞费苦心了! “殿下折煞盈袖了,盈袖一介妇人又如何能入朝为官,此话万万不可再说,若是不小心传到王上耳朵里,盈袖的脑袋只怕就保不住了。”香盈袖诚惶诚恐地摆手,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穆攸扬只得失望一叹,“也罢,本殿也不逼你,不过还是多谢你今日的提点。” 香盈袖赶忙道了几句客气话便拉着凤栖梧走了! 两人回到简笙居,凤栖梧原想跟她说说话表达一下自己的惊叹之情,可奈何天不从人愿,两人都还没坐热乎,心焰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姐,姑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受封明阳县主 “小姐,姑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心焰尚未跑进院子,那声音却是直直打断了屋内两人想要说的话。 香盈袖起身走出屋子,站在廊檐下淡淡瞪去一眼,“出了何事?” 心焰她是了解的,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是正儿八经做事儿的时候是极为认真,且这么多年来早已养成了不惊不慌的淡定,此番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定然不会让她失了分寸如此大吼大叫。 想到此,香盈袖眉眼微微低了下去。 心焰一手抚着心脏直喘着气儿,“小姐,不好了,不知怎么的,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着您行为不洁,与端亲王有染的消息!” 闻此,香盈袖没多大表情变化,只一双寒眸沉若深渊,“什么时候的事?可有查到是谁传出来的?” 心焰拧着眉心摇头,“就在方才,我们的人已经去查了,只是对方行事谨慎并未留下什么可疑的线索,一时半会人怕是查不出来。” 香盈袖眉心轻蹙,抿唇不语。 心焰忍不住担忧道,“小姐,那流言蜚语现如今已经传遍了南都上下,上至七十老妪下至三岁孩童都在传,不少说书的地儿都以此津津乐道,此事绝非那么简单,短短几刻钟就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若是不小心传到王宫里头,只怕小姐不好脱身。” 香盈袖淡淡点了点头,“我知道。”她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担忧,只那一双幽深的寒眸昭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既然麻烦找上门来了,除了迎难而上别无他法。 “小姐” 心焰还欲说什么,院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至少有二十多多个,略带威压。 “发生了何事?”凤栖梧走到香盈袖身后,显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香盈袖摇了摇头,对心焰道,“你先走吧,切莫被人发现了。” 现如今还不是心焰暴露的最佳时机,决不能让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心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点了点头便快步往后花园掠去。 她的身影刚刚隐去片刻,院门口便清晰地映出来人的身影。 为首两人,一个是香廷贺,另一个香盈袖的宫宴的时候见过,南岳王身边的总管太监宗正。 香廷贺不知在跟宗正说什么,不住地点头拱手,满脸的谄媚。 他们身后跟着七八名宫女,人人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托盘,其上锦织玉络琳琅满目,一看就非凡品,其后的二十多名太监抬着十多个大箱子,队伍长长排了一串。 香廷贺见香盈袖站在廊檐下没有动静,当即上前两步怒斥,“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上来给宗正公公见礼!” 香盈袖并未正眼看他,却是听话地上前朝宗正福了福身,“小女见过公公。” “使不得,使不得”宗正连忙伸手扶住香盈袖,“香大小姐使不得。” 香廷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无比谄媚笑道,“小女身为晚辈,给公公行礼是应该的,公公切莫推脱才是。” 宗正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即收起面上的笑咳了一声。 香廷贺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就摆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随之宗正却是看向香盈袖,甩了甩手里的拂尘朗声道,“香氏女香盈袖接旨——”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香廷贺僵立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方才宗正并未跟他说是来宣纸的,只说找香盈袖有要紧事,可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 香盈袖却是极快地反应过来,随即屈膝跪地,“臣女香盈袖接旨——” 香廷贺双眼一闪,连忙跟着跪下。 宗正抬头看向廊檐下站着的凤栖梧,原本想呵斥他的无礼,可不知怎的,骤一对上那双琉璃目便有些心悸,他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尾微微上挑,一股不怒而威的压迫感便重重压来,宗正呼吸一窒,有些狼狈地收回眼,也不理会凤栖梧的无礼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王上召曰,香氏嫡女香盈袖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风姿绰约,才华横溢。着即封为明阳县主,赐绫罗绸缎百匹,珍珠白玉十石,西海东珠十颗,红凤珠花玉步摇,麒麟碧玉钦此——” 香盈袖福身一拜,“臣女接旨,吾王万岁。” 她将双手置于头顶,宗正裹好圣旨放到她手中,一面说着漂亮话,“恭喜县主,恭喜香大人。” 香盈袖和香廷贺先后站起身,香廷贺笑得有些牵强,“多谢王上厚爱,有劳公公跑一趟。” “大人哪里话,香大人府上出了一位将军,如今大小姐又封了县主,实在可喜可贺!” 香廷贺连忙陪着道谢。 香盈袖上前两步,不动声色往宗正怀里塞了一片金叶子,笑意吟吟道,“臣女于朝廷无功于百姓无助,不知王上此番的意思是?” 宗正虽不是个贪财的,但这金叶子着实贵重,他一时动心便收下了,“县主无须担心,王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县主前些年都在外将养身子,缙云县主乃是王上的表亲妹妹,算起来也是明阳县主的表舅舅,而县主回来至今王上也一直没有过表示,此番就给了县主一个封号以表慰藉。” 香盈袖退后一步站定,笑意颇深,“那小女就在此先谢过了,有劳公公代臣女谢过王上。” 总正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这谢啊还需县主亲自去谢才是,奴才可不敢代劳。” 香盈袖弯了弯唇,“公公的意思是?” 宗正往后一甩拂尘,命人将那些个箱子全数抬进简笙居,随即对香盈袖道,“奴才奉王上之命,宣明阳县主入宫觐见。” 香盈袖挑了挑眉,这便要进宫觐见了? 见她没说什么,宗正又摆了摆手,几名宫女上前,“替县主梳妆。” 香盈袖也没反对,被一群宫女簇拥着进屋沐浴更衣。 上一次只是参加宫宴并没有与南岳王说话的机会,算不上面圣倒也能一切从简,但是如今是南岳王下令传召,那便马虎不得,如今封了县主自然是要以明阳县主的身份入宫参拜。 香廷贺脸色沉沉地站在原地,宗正也没那闲工夫去理会,他的目光落在从头到尾一派慵懒闲适的凤栖梧身上。 这个人,不简单! 宗正阅人无数,什么样人的好对付什么样的人难对付他一眼就能看个分明,而这个县主的夫婿着实让人看不透,说他不像普通人吧他又一身朴素,身上并没有高人一等的那份凌厉,若不是方才他确实看得仔细也很难相信那份威压是这样闲淡的人身上发出来的。单从他们一行人进院子开始,这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便是宣纸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敬畏甚至连礼都未行,他身上那份泰然自若的气度令宗正都不得不忽视他的无礼,就仿佛,他本就如此,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他生而受人仰望尊崇。 如此矛盾的一个存在让人不敢掉以轻心,若非南岳没有固定的规矩,要求接旨的所有家属都要迎旨,那么方才凤栖梧就算犯了大不敬之罪,便是砍头都不为过。 凤栖梧笑意不改,任由宗正打量,说穿了是坦然,实际上就是习惯了,从小到大喜欢盯着他打量的人太多太多,他早已不放在心上,谁让他姓凤呢! 众人在院子里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内室的门才逐个打开。 香盈袖一袭绯色长裙曳地,淡桃色锦织腰带裹住纤细腰身,桃色薄纱搭在身上,缥缈若仙,一双雾气重重的寒眸眼角扫了淡淡的烟粉色,额间仔细贴了一朵桃花花钿,一个精致的桃花妆掩去她满身寒霜,透出一股子狡黠来,及腰的长发挽了一个流云髻,髻上点缀点点小玉珠,髻尾一只红凤珠花玉步摇,缕缕红色流苏并排垂下落于发间,随着走动轻轻摇晃,只一眼便能迷了人神志。 凤栖梧略微失神,随即轻笑摇头,真是见惯了她一身冰冷的蓝白,这么一身红粉还真令人不习惯呢。 宗正公公和一群宫女太监都有些失神,便是香廷贺也不由惊愕,曾几何时,他那个被孟倾晚宠得张扬跋扈的女儿已经长成了这番风华无限的容姿,只是那个喜欢抱着他的腿喊‘爹爹’笑着撒娇的女儿已经不见了,现在这个,她以铁血手腕除掉了陆淑荷和他的爱女,便是二姨娘和香若晗都因为她的回来落得如今地步,曾经热闹非凡的香家现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冷冰冰的空壳子,其中的血肉都被她一一拔除,是不是,下一个就是自己? 被自己的想法惊出来一身冷汗,香廷贺脸色泛白步伐紊乱地离开简笙居,连招呼也忘了和宗正打。 不过现如今宗正也没那个闲工夫考虑他。他看着香盈袖满面笑容地夸赞,“县主果然风姿卓绝,貌若天仙,看看这一群小的都看痴了去。”他指了指身后一众太监,语含薄笑。 香盈袖莞尔,“公公过誉了,小女愧不敢当。” 宗正连道了几声‘当得’,“县主请吧,可不能让王上久等了。” 香盈袖微微颔首,却是转头看向廊檐下的凤栖梧。 宗正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当即道,“王上并没有命令,县主尽可随意。” 香盈袖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笑,随后朝凤栖梧伸出手,弯唇一笑,“走吧。” 凤栖梧有些恍惚,他看着那只本该纤细娇嫩实际却布满薄茧的手,唇角笑意渐深,他上前两步牢牢握住。 香盈袖笑意愈加深,这种不需要说一个字便能心意相通的感觉,真好! 宗正看着二人恩爱的模样,眸中的一闪而逝的深意。 下了马车,宗正抱着拂尘走在前引路,香盈袖和凤栖梧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在其后。 这王宫香盈袖也算来了两回,御书房却是第一次去。 她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衣裙,不咸不淡地扯了扯唇角。 凤栖梧牵着他的手,素白的广袖垂下将二人交握的手堪堪遮住,远远看去便是男子牵着自己娇俏玲珑的妻子漫步,这画面着实羡煞旁人。 “怎么了?”凤栖梧感觉到她轻淡的情绪,侧头问道。 香盈袖倒也不瞒他,指了指身上的衣裙,“我现在是已婚妇人,却给我整这么一身衣裳,梳上个桃花妆,搞得不伦不类。”她的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淡淡抱怨。 凤栖梧轻笑出声,上下看了看,一本正经地点头,“倒也是,老大不小的了这么穿着实有装嫩的嫌疑。” 香盈袖抬头,目光凉凉地看他,抿唇不语。 凤栖梧立马做投降状,“好,我错了,不老,一点都不老,可年轻漂亮了。” 香盈袖睨了他一眼,“你见过我这么年轻漂亮的少妇吗?” 凤栖梧老实地点头,“没有,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年轻漂亮的少妇,毕竟是我的娘子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你是圆的扁的方的长的在我眼里那都是顶顶好的,真的!” 最后两个字他特别强调,生怕香盈袖不信他的话似的。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在你眼里好看,实际上并不怎么好看是吗?”香盈袖挑了挑眉,勾起一抹满含威胁的笑,大有你只要敢点头我就撕了你的意思。 凤栖梧哪敢说是啊,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娘子无论何时都是最好看的,顶顶好看!” “口是心非!” “实话实说!” 两人说话间,御书房便到了。 御书房外的侍卫一见宗正,立马拱手行礼,“公公。” 宗正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王上呢?”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有些迟疑地看向他身后的香盈袖两人,直到听到宗正咳了一声才连忙道,“回公公,陛下去了宣和宫,走之前命小人转告公公,若是县主进了宫便直接带去宣和宫便是,只是” 说到此,他看向凤栖梧欲言又止。 凤栖梧是外男,这后宫重地并不能去,因此那侍卫才欲言又止。 宗正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点,他有些歉疚地看向香盈袖二人,“县主,您看?” 香盈袖轻蹙眉头,一副很难为情的模样。 宗正很是体贴地找了个法子,“县主,若不然请公子到昭仪殿等候片刻?” 昭仪殿是王宫专门给进宫的宗室子女暂居之处。 凤栖梧不能入后宫,到昭仪殿等候便是最佳之计,香盈袖却是淡淡笑了笑,“劳烦公公去通禀王上一声,就说我与夫君求见,请王上示下。” 这意思就是不愿意让凤栖梧去等了! 宗正虽是心头不悦,却也没有任何情绪地点了点头,“县主请稍等片刻”说着便往后宫的方向去了。 香盈袖和凤栖梧寻了个距离御书房远些又不妨碍视线的荫凉之处等着,那门口的两名侍卫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 两人恍若未察,香盈袖道,“上位者的心思果真难猜。” 凤栖梧扬眉,“此话怎讲?” 香盈袖瞪他,“明知故问!” 凤栖梧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是真的不知道。” 香盈袖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伸手揉了揉揉,“既是早就宣我进宫却不在御书房觐见,反倒跑到王后那里,他也并没有下令不让你进宫,那后宫你却是去不得的,要将我们分开的意思显而易见。” 凤栖梧面上没什么变化,依旧闲闲的什么都不重要的样子,“何以见得?” 香盈袖冷笑一声,“看我身上这么一身县主正装就知道了!” 是什么心思不是显而易见吗?看样子关于她和端亲王的传言已经传进宫里甚至传到那位尊贵的南岳王耳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帝王心思 香盈袖两人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辰,宗正那圆润的身躯才一颤一颤地出现,许是跑得急粉面上一片酡红,气息有些喘,一句话连着好几次停顿才说完。 “县,县主,王上有命,宣明阳县主和半月公子到宣和宫觐见。” 香盈袖盈盈一笑,“有劳公公跑了这一趟。” 宗正弯着腰以手撑着肚子摆了摆手,“县主不必客气,请随老奴走吧!” 香盈袖轻颔首,与凤栖梧相视一眼随着宗正朝宣和宫而去。 此时,宣和宫中一阵欢声笑语,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名为和谐的气氛,今宵殿内坐着一群莺莺燕燕,环肥燕瘦横陈其列,逐个姐妹相称笑意绵绵。 南岳王和宣王后高居主位,云贵妃落于下首,其下依次是各宫妃嫔,这后宫难得齐聚一堂却是让香盈袖碰了个正着。 她看了满屋子的佳丽一眼,眉心微微拧起,明知有外男入后宫也不下令回避,南岳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臣女香盈袖见过王上,吾王万岁。”香盈袖福了福身,正欲跪下行大礼,上方响起南岳王和蔼中不失威严的声音。 “明阳县主不必多礼。” 香盈袖道了声谢,立直身子,凤栖梧在旁装模作样地弯了弯腰算是行了礼,索性南岳王并没有过多计较。 “明阳对朕今日赏的东西可还满意啊?”南岳王笑意满满地看着香盈袖关切道。 香盈袖扬起标准的淡笑,复又福了福身,“承蒙王上看重得此封号,臣女此番正是来谢恩的,多谢王上。” 南岳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既然来了便坐坐再走,回南都这么久寡人也没能与你说上两句话,今日便借着王后的地儿说说话,坐吧!” 香盈袖到过谢与凤栖梧一并落座,宣王后掩唇一笑,“王上哪里话,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天下之人莫非王臣,这宣和宫虽说是臣妾暂管,但它始终是王上的,王上能在此坐坐是臣妾之荣幸。” 这恭维的话说的极是漂亮,南岳王显然也很受用。他朗声笑了两声,“王后贤惠,是寡人和南岳之福。” 宣王后含羞带怯地垂首。 下方云贵妃脸色有些青地看着宣王后惺惺作态的模样,总是这般,但凡在公共场合王上总会给足王后面子,上一次宫宴若不是她使了些手段让王上带上她她又哪里来的荣幸!穆景睿那个浪荡子也是,明明一无是处却的王上宠爱,仅仅因为他是王后所出,是嫡子,可恶! 只是这样的场合哪还会有人注意到云贵妃的心情,满殿的宫妃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香盈袖二人,平日里她们哪里有机会见前朝的人,更遑论宫外,整日守着这冷冰冰的宫墙早就生了厌,如今难得出现点儿不一样的自然就要注入更多的关注。这后宫可是有严格的规定,外男不得入内,能来的都是成了太监,可如今却有一个凤栖梧进了来,着实惹人惊疑。 香盈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大家都是人有什么不能看的,这些妇人被关在后宫无非就是君王担心自己头上一片绿油油。 她不在意,凤栖梧更是没有身处万花丛中的自觉,什么后宫的女人不能看在他眼里都是浮云,他甚是专注地将满殿的女人都打量了个遍,最终暗暗下了结论,都没有他的娘子好看,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是极有道理的! 香盈袖不知道他的心思,若是知道,定要吐血三升! 这厢云淡风轻,却总有人似看不惯他们安逸,总要找找茬才舒服。 云贵妃一眼瞧见凤栖梧的目光在殿里挨个地转,脸色瞬间铁青,语含薄怒,“明阳县主的夫婿好生没有规矩,难道县主进宫之前不曾教过其宫规吗?后妃的面容岂是一介凡夫可以直视的!?” 这赤裸裸的发泄挑衅想要听不出来都难。 这宫里不乏一些年轻貌美还对那情爱抱着期待的,被凤栖梧的目光扫过便是面色一红,羞怯地埋头搅着手指,被云贵妃这么一挑出来面子有些挂不住,下一秒便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一幕在旁人眼里就正正变成了凤栖梧轻浮把人家脸皮薄的看哭了。 南岳王与宣王后同时将目光投来,见状宣王后也不免蹙起了眉,南岳王面色淡淡看不出息怒。 满殿之中最大顶的莫过于当事人凤栖梧,听了云贵妃的话不仅没有收敛,目光更是直接落到云贵妃脸上,随即摇摇一叹,那摇头叹息的模样看得云贵妃一阵窝火,他那是什么眼神?嫌弃? 香盈袖不明就里地看着他,无声地问,作什么妖? 凤栖梧低低一笑,“关于方才娘子质疑我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夸你美的好,现下我已经有了定论,与这么多人一对比,的的确确证实了那句话,这今宵殿中的娘娘们都是王上的人,容貌品行自然都是拔尖的,但是在我看来还是都比不上娘子你,你说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满殿的人都能听清楚。 霎时引起一阵骚动,众妃看着香盈袖的目光都带了那么点羡慕的意味。 至于为什么是羡慕呢?实在是凤栖梧这句话说得绝妙。 不动声色地夸赞了一众宫妃,得出个两人恩爱有加的结论,顺带给南岳王拍拍马屁,这话说的可不是绝妙么! 云贵妃面色一阵青白闪烁,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宣王后和南岳王同时笑出声来。 宣王后看着香盈袖满是温柔道,“县主可真是叫人羡慕,有这么个会疼爱你的夫君,看看,这殿中数十位美人在半月公子的眼里都成了你的陪衬。” 南岳王也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香盈袖耳根有些烫,面上还保持着镇定,“他就是喜欢胡说八道,臣女哪能和诸位娘娘相提并论!?” “县主不必过谦,你这张脸莫说是男子,便是本宫瞧了都心动不已,半月公子娶了你也是他的福气,可不得将你捧在手心里疼嘛!” 宣王后的话虽说客套的成分居多,但不得不说香盈袖也因此而心动,一丝丝名为甜蜜的东西在心间悄然流淌,逐渐填满她心上沟壑纵横的伤口。 香盈袖发自内心地一笑,“王后娘娘掌管后宫母仪天下,乃是真正令天下女子羡慕的,娘娘出尘之姿才是令臣女望尘莫及,娘娘就莫要取消臣女了。” 宣王后掩唇轻笑,本就长得清透灵韵此番更是添了些娇媚的风韵来,“县主这嘴可真甜。”她含笑看着南岳王,“王上可真有眼光,县主真是个妙人儿。” 南岳王也笑,握了握她的手,威严的面容上竟透出些少见的温柔来,“还是王后懂分寸,不似某些人,自以为是!” 云贵妃面色骤然一白,双手紧紧拽住锦帕,瘦削的手背上青筋突起。 这么明显的讽刺她又怎么会听不懂!这回的确是扬儿做的太明目张胆了些。 香盈袖也眯了眯眸,这是在讽刺穆攸扬拉拢自己的事!明目张胆地拉帮结派,争储之心昭然若揭,真正是被野心蒙蔽了双眼瞧不清形势! 很显然香盈袖猜对了,南岳王下一句话便是,“县主,寡人听说你与端亲王交情不错?” 香盈袖有条不紊地站起身,“回王上的话,臣女几个月前曾与端亲王殿下和家美一并前往璟国走过一早,与端亲王殿下交情谈不上,算是有过几句话之缘,端亲王殿下身份尊贵,何况男女有别,臣女自是敬而远之。” 她撇清关系的意味太明显,南岳王眯了眯眼,面带审视。 云贵妃听了这话双眼瞪得老大,看着香盈袖的目光似要吃了她一般,分明上一次在宫里不是这样的态度,说是拒绝倒不如说欲拒还迎的意味更甚,可是如今这生怕惹上麻烦,就好像她的儿子是瘟疫一般急着往外推是怎么回事!? 香盈袖笔直地站在原地任他们打量,面含浅笑,并无丝毫遮掩或是撒谎的模样。 云贵妃随即回过神来,心想这或许是香盈袖的策略,现如今王上明显对他们母子有了意见,若是此番让王上知道扬儿的意图只怕更是不待见他们,暂且瞒着也好,只是她看向凤栖梧,这个人有些麻烦,如今面了圣也算在王上跟前露了面,要想不动声色地处理掉只怕有些棘手,而且,看他和香盈袖方才的样子倒不像扬儿说的那般只是做戏,若他们真的成了夫妻,那香盈袖再嫁给扬儿岂不委屈了扬儿! 越想越深,云贵妃面上一片复杂纠结之色,心思满天飞,殊不知南岳王的目光正正落在她的身上,她太过明显的心思久居高位的南岳王又岂会看不懂! 面上的温和消失殆尽,南岳王面上一片风雨欲来之色。 香盈袖在心里替云贵妃默哀了两秒,这等心性是如何坐上贵妃的?传言中能与王后一较高下的宠爱在这一刻看来倒是有些苍白,传言终归是传言,与宣王后逇大方得体比起来云贵妃要小家子气得多,太过自以为是,迟早吃亏,难怪穆攸扬是那般急躁不懂隐忍之人,原是随了云贵妃。 相反,穆景睿太会隐忍,这样的人太过危险,他背后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丑陋不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为君称王势必是个隐患。 “明阳县主”南岳王突然唤了一声,将香盈袖和云贵妃的心思一并大散。 香盈袖连忙应声,“臣女在。” 南岳王道,“寡人听说你与你的夫君是在从璟国回南岳的途中相识的?” 香盈袖轻点头,“回王上,正是。” 她也没瞎说,他们的确是是在半途上遇见的。 南岳王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随即对王后道,“王后,景睿和攸扬都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不如寡人给他们赐婚,你看如何?” 宣王后先是一愣,随即迅速地反应过来体贴道,“他们的确都不小了,府上也一直没有正妃打理,后院也不能一直没有人打理,若是成了婚也能收收心俱是好事。” 云贵妃也是有些诧异,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赐婚了,只是王上也没有问她的意见,纵使再看不清形势也不会在此时多问,便强制按捺下心中的担忧静静等着。 听了宣王后的话南岳王极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可有什么称意的人选?” 这么明显的试探宣王后又岂会不知,她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睿儿性子胡闹,他那般名声臣妾还真不好意思提娶妃的事。” 穆景睿风流的名声人尽皆知,南岳王自然也知晓,却是没想到宣王后会这般直接地提出来,他哼了哼,“寡人的儿子谁敢看不上,王后你仔细瞧,瞧清楚了看上谁就与寡人说,寡人下旨赐婚。” 宣王后连连应是,“臣妾会注意的。”说着看向云贵妃道,“云贵妃乃是端亲王的生母,臣妾却是不好做主,他的婚事王上不妨问问云贵妃?” 南岳王沉沉地‘嗯’了一声,对云贵妃道,“你若有什么看上的人也跟寡人直说,若是好的寡人自会做主赐婚。” 明显的差别待遇,云贵妃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却不得不大方得体地应着,“臣妾谨遵圣意。” 这厢落定,南岳王看向香盈袖,后者咯噔了一下,今日的正题来了。 南岳王道,“明阳县主,寡人听说你与你的夫君是在半途相识,婚事也是草草办了了事,便是香家主也没有亲自做主答应,这般来说,你二人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香盈袖一字一句地听着,心里却在不动声色地思索南岳王今日的目的,先是让他们到宣和宫觐见,再是当着众妃的面谈及两位殿下的婚事,如今又扯倒自己和半月身上,想想今日这身装扮,明显是在提醒她与半月名不正言不顺,这是以未嫁之身待她,究竟意欲何为!? 凤栖梧看着南岳王眯了眯眸,这一番弯弯绕绕兜了这么大一圈子,他大抵知道南岳王想做什么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豪赌 香盈袖百思不得其解,殿中一众宫妃亦是不知道南岳王想要做什么,纷纷屏声敛气静待下文。 “王上可是有了什么打算?”宣王后代替一众人问出了心声。 但见南岳王点了点头,沉沉道,“当年缙云去的时候寡人没能送她一程,如今她的女儿回来了寡人自当补偿。” 缙云县主孟倾晚乃是南岳王的亲表妹,两人年少时感情极好,后来南岳王登基一人深居王宫,一人远走西南,一去经年,后来孟倾晚嫁给香廷贺,虽是回了南都,但两人终归不是当年的年少无知中间隔了许多无法跨越的鸿沟,直至孟倾晚离世,那时南岳王为了北边的战事忙得焦头烂额,待回过头来高高院墙外已然传来孟倾晚离世的消息,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是个遗憾,原想好生对她的女儿,但那之后不久香家便传出香盈袖身子羸弱需要送到乡下将养,那时他也没有深想,哪曾想那只是香家人找的一个借口,为的仅仅只是囚禁一个不满七岁的孩子,而且一囚禁就是整整十年,南岳王心里那份愧疚到底大部分是真心的,至于剩下的那部分所谓补偿的原因 他抬头看了眼云贵妃,目光转到香盈袖身上,缓缓开口,“念着缙云的份上,寡人本该亲自做主你的婚事,但现如今你已经寻了两人寡人也不会有意见,只是你现在既已封了县主便不该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地就把自己给嫁了,如此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令你母亲在天之灵担忧,所以,”说到此,他可以顿住。 香盈袖呼吸一轻,仿佛一脚踏上了棉花,脚下一阵虚浮,那种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南岳王的意思她大致明白了。 如她所料,南岳王继续开口道,“朕亲自给你赐婚,王后着手挑个良辰吉日将婚事从新办一办,算是真正的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不止香盈袖云里雾里,满殿宫妃无不感到震惊,王上亲自下旨赐婚王后负责操办,那是何等的殊荣啊!便是当初沐阳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 宣王后不过惊讶了一瞬便迅速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行了一礼,“承蒙王上看重,臣妾定当不负王上所托亲自准备明阳县主的婚事,请王上放心。” 南岳王‘嗯’了一声,“寡人知你向来心细,此事务必要般妥当。” 宣王后又应了几声才坐回去。 香盈袖被凤栖梧握了握手,这才反应过来要行礼谢恩。 她屈膝下跪,十足十地磕了个头,“谢王上圣意,臣女感激不尽。” 南岳王点了点头,这才略带审视地看向凤栖梧,从进殿开始的那一场风波这个人几乎就像不存在一般,若非刻意看过去都不会发现有这么个人坐在那里,好似一缕轻风,若不是仔细感受根本察觉不到。 南岳王眉眼深了深,“县主的身份虽比不得公主尊贵,但也是贵女中的贵女,若要嫁人自当嫁一个身份相当之人,不过既是你看上的寡人也不会反对,不过寡人听说半月是个书生且还考取了秀才,想来学识不凡,翰林院编修一职空缺已久,寡人便破格赐他翰林院编修一职,如此也算学有所用,如何?” 南岳王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在这里他的话就是命令,香盈袖自然是接旨谢恩。 在宣和宫待了将近半日,香盈袖两人才告辞离开,他们的婚事算是这样定下了,只是眼下还有一桩更为重要的事。 南岳王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们赐婚,今日这一番举动无非是要将她与半月的婚事坐实,无论两人曾经是不是演戏,从圣旨降下那一刻开始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便是假的也给弄成了真的,南岳王此举无非是想让端亲王打消娶她的心思,但同时他又要牵制自己,给半月封个半大不小的官职,便算是拉住自己的一只脚,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凤栖梧一直盯着她沉思的侧脸,薄唇忍不住轻轻勾起,想不到进宫一趟还有意外的收获。 “县主,明阳县主,且等等——” 宗正圆润的身子颤颤地追上来,粉面通红,想是追他们累得不轻。 香盈袖停下脚步看向他,“不知公公还有何事?” 宗正捂着肚子直喘气儿,“县,县主,王上命老奴来请县主到御书房一趟,县主快跟老奴走吧!” 香盈袖挑了挑眉,看向凤栖梧。 宗正以为她又要要求凤栖梧跟着去,吓得手一抖,“使不得使不得,县主,王上有令,他只见您一人,修正大人还是先到宫外去等着吧。” 香盈袖也本也没想要凤栖梧跟着,若是能让他跟着方才南岳王也不会让他们走了,直接召见不久好了何须多此一举,想来是有设么话要单独与自己说。 “你先去马车上等着,我很快便出来。” 凤栖梧自然也知晓这个理,点了点头迈动步子往宫门口走去。 宗正松了口气,忙引着香盈袖往御书房而去。 午时那会儿御书房外的两名守卫已经换了面孔,日下下沉,申时已过酉时将至。 宗正站在御书房门口朝香盈袖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她一个进去的意思显而易见。 香盈袖也不多问,只颔了颔首推门而入。 南岳王正立在窗前看着天边橘红的残阳出神,听到脚步声他未回头,却是轻轻叹了口气,“你母亲是个有勇有谋的人,只可惜红颜早逝,现如今你与她相比却是青出于蓝,便是寡人都不得不赞一声,若为男子你必直上青云。” 香盈袖也未行礼,在他身后数步远的位置站定,“王上觉得,女子便不能有一片青云之志吗?” 南岳王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随即朗笑出声,“璟国有一位钦天监女史左右璟国运势,昭仁有一位摄政公主把持朝政,寡人也不得不承认,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会输给男子,但是我南岳不需要,无论是多么能力超群也只能居于内宅,若是这天下女子皆能为官,那这天下岂非乱了套?” 香盈袖并未因为他的话生怒,她淡淡一笑,“王上认为女子就应当相夫教子针织女红,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在王上心里是根深蒂固的思想,无论女子多么优秀也决不能盖过男子,因为一旦如此,男女之间的尊卑就当从新颠覆,男子三妻四妾女子却只能从一而终,男子能考取功名封官拜相女子却只能整日与高墙大院相伴,王上您当初因为娘亲风头过盛便将平南王一家遣往西南,其中用意只有王上知晓。” 闻言,南岳王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冷笑一声,“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香盈袖但笑不语。 南岳王收敛了情绪,继续平静地道,“女子无才才是德这句话古今未变,女子生得那般聪明男子还有何用武之地?当年父王很是看中缙云甚至有将她赐给寡人做太子妃扶持寡人登基的意思,但是寡人不需要,这天下江山寡人一人足矣,女人从来只有碍事的份。” 香盈袖在心里笑开了,看看,人前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其实内心早已肮脏污浊,说什么年少感情深厚,其实心里早就巴不得人家去死,却便要装出一副款款深情的虚伪模样。 天下人只知当年是平南王心甘情愿前往西南镇守疆域,事实呢,不过是因为一种名为嫉妒的成分,一国之君心里竟然嫉妒一个女子的才干,说出去恐怕会笑掉人大牙,但是事实就是发生在眼前,香盈袖眸中一片讳莫如深。 这个世上多的是看不上女人的人,但是能让男人产生嫉妒甚至忌惮心里的女人着实少之又少,而孟倾晚与香盈袖便是其中之一。 “你很聪明,这么多年隐藏锋芒,一朝深入璟国便让香落萦永无翻身之地,香家那么多有手段的人到你手上都变成了跳梁小丑,你轻轻松松除掉了当年害你之人,香家如何寡人并不在乎也不会怪罪,但是你万不该将手伸到寡人的朝堂上,扬儿和睿儿都有拉拢你之心,只是睿儿善于隐藏寡人便不揭穿,但是扬儿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从璟国的时候你那些手段心计便入了他的眼,也的确,若是能得你相助这储君之位唾手可得,只是寡人不明白,你一边拒绝他们的拉拢一边又挑起王后的云贵妃的矛盾究竟意欲何为?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何?” 南岳王转过身,一双威严的虎目沉沉盯着香盈袖,双手负于身后,君王之威自然而然显露出来。 那威压的气魄堆满整个御书房,若是换做常人早已面色惨白跪地告饶。但是香盈袖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平静得可怕。 片刻后,她动了动唇,“王上今日召臣女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南岳王不置可否地抿唇,他今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打压香盈袖弄清楚她的用意。 香盈袖忽而勾唇一笑,“王上未免太看得起臣女了,臣女只是一介弱女子,如何有能力介入王上的朝堂,端亲王和睿亲王两位殿下皆是人中龙凤又岂是臣女能够随意戏耍的,二位殿下的确是有拉拢臣女之心不错,但是事实并非王上想的那般,臣女已经明确拒绝了,并非臣女恃才傲物,而是臣女有自知之明,朝堂上的事并非臣女一介女子能够插手的,遑论关乎储君国统,臣女就是有虎心也没有那个虎胆啊!” 南岳王闻言静静盯了她半晌,冷笑道,“你有没有那个胆寡人很清楚,你有手段有智谋也有胆量,你与你母亲一般,是被蒙上了灰尘的明珠,一旦灰尘褪去自会绽放光彩,寡人赐你封号明阳便是要你坦坦荡荡地与寡人坦白,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以为寡人不知道,你去璟国之前做的事,寡人为何会突然提起你又为什么会让你父亲想起你,这中间寡人也出了不少力才是!” 香盈袖微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惊讶南岳王知道她曾经做的那些事,“王上既然知道了又何须再问?当初有幸能去璟国的确应该多谢王上,否则臣女如何能有今日!?” 南岳王脸色沉了沉,“你在寡人跟前安插了眼睛!” 不是疑问,而是十分笃定的肯定句,当初若不是有人在他跟前提起香盈袖这个人恐怕他早已忘了缙云县主还留有这么一个女儿在世,若不是因为提起他心里对缙云仅存的亏欠他不会那么轻易就让香盈袖去璟国,而做成这一切的背后都是香盈袖这一双翻云覆雨手。 香盈袖扬了扬眉,“王上猜错了,臣女自认没有那个能力能在王上身边安插眼线,只不过要收买几个人心臣女还是可以的。” 南岳王抿唇审视她,仿佛在考虑她话里的真实性。 香盈袖又道,“当初的确是借了王上的力才能成功从逃出香家的禁锢,臣女一直牢记着王上的这份恩情,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报答王上,断不可能做出任何对王上不利的事,至于两位亲王殿下的事王上是真的误会了,臣女没有野心,亦没有为女子争得一席之地的青云之志,臣女这辈子只想与夫君一起携手过平淡的日子,所以王上大可以放心。” 她面上一派真诚,倒让南岳王一时有些恍惚,竟不知该不该信她的话,没有青云之志也没有蓬勃野心,这只是她一个人的说辞,当年缙云也口口声声说没有青云之志,可结果呢,还不是一样带着香廷贺回了南都,当年缙云县主的名声有多响亮,如今南岳王就有多忌惮香盈袖。 “王上,恕臣女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现如今王上已经昭告天下臣女与夫君的婚事,便是端亲王殿下有心也没有了那个机会,而夫君现下成了翰林院编修便算是王上的臣子,他的命掐在王上手里,臣女断不敢有越矩之心。” 南岳王眉心轻蹙,话虽如此,但若是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呢!他今日的举动无非是一场豪赌,赌半月在香盈袖心里的地位。 “臣女可以很明确地告诉王上,夫君在臣女心里乃是万中无一,他的命便是臣女的命,臣女是惜命之人,自然不会拿性命作堵住,还请王上放心。” 她面上一派镇定,心里却是起了一片波澜,今日这一举不成功便只有‘死’一个结果,她将自己的软肋献上去便是在以此争取南岳王信任的砝码,只有他信了她和半月才能安然无恙,若是她没有软肋是个刀枪不入的人那以南岳王多疑善妒的性子绝对容她不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赐婚 御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唯有天边的残阳斜斜打在窗沿上,映照着南岳王讳莫如深的面上。 香盈袖见他沉思便也没有再说话打扰,她话已至此若是南岳王还不相信她就需得为自己和半月寻一条退路。 书桌上的沙漏一点一点落下,昭示着两人沉默已近一刻钟。 “罢了”南岳王终是轻轻一叹,闭上眼似有些疲累道,“寡人姑且信你一回,但是寡人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寡人是君你夫君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让寡人察觉你有一点不轨之心,寡人定让半月项上人头挪地儿,懂了吗?” 香盈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遥遥福身,“臣女明白。” 南岳王挥了挥手,“回去吧!” 香盈袖福了福身弯身退出御书房。 宗正目送香盈袖远去才小心翼翼地进来,见南岳王已经坐在御案后,右手着右额闭眼假寐,眉心紧蹙,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随即上前从身后轻手轻脚地替他按揉太阳穴,“王上,身子为重。” 南岳王微微睁眼,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御案上一摞奏折,“看样子寡人果然是老了。”不过是与香盈袖对峙了半个时辰便有些撑不住,腿脚发虚,双眼沉重,丝毫提不起精神头。 宗正瞧见南岳王鬓边日益增加的白发有些心疼,王上的辛劳苦楚他看的最是明白,人人都向往高位想着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他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并非胡诌,每日有处理不完的公务,身边也没有个知心的人陪伴,除了先王后他从没有见过王上与后宫哪位娘娘说过心里话。便是现在的宣王后也不过是保持着相敬如宾,说白了后宫的人都是为了争宠为了荣誉为了家族,没有哪个人是真心实意为王上好,而诸位殿下见了王上也只是谨守着君臣之礼,先是君臣才是父子。说起来也是可悲,这么多年,从沐阳公主出嫁搬离王宫后他从未在王上脸上见过真正的笑容。 宗正收回思绪,不想南岳王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忧心,便换了个话题道,“王上,今晚沐阳公主要进宫陪您用晚膳,您可有什么想吃的老奴吩咐人去做?” 南岳王脸上挂上丝丝笑意,“是啊,又到了十五,是我和沐阳团圆的日子,自她开了府后寡人便要每月十五才能与她吃上一顿饭。” 宗正有些错愕,明明是想让王上开心些来者,怎的又提起了另一个沉重的话题。 他挑拣了一下措辞,“王上,您公务繁忙,沐阳公主也有了自己的家事,一同用膳的日子少也是正常,只要沐阳公主想着您时常念着您便是一份孝道。” 南岳王点了点头,苦笑一声,“寡人如今也只有与你说说心里话了!” 宗正默,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接话,因为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果然,南岳王接着便道,“你且将册封翰林院编修和赐婚他与明阳县主的圣旨一并拟好,明日便去宣旨吧。” 宗正颔首应下。 香盈袖离开御书房没有任何停留便往宫门口而去,香府的马车孤零零地等在那里,斜挂的残阳打在坐在车辕上靠着车身假寐的人身上,一身素白,微风吹起他的发丝与广袖缠绕,满身慵懒闲适,远远看过去就好像一幅画,一动一静皆美不可言。 香盈袖心里那股子沉闷之气一瞬间消失无踪,她弯唇笑了笑,这种无论自己走多远总有一个人在等着的感觉真好。 凤栖梧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拧了拧眉睁开眼看过去,乍一瞧见香盈袖眼中略有错愕,随即被喜悦填满,他朝香盈袖招了招手,“娘子,过来。” 香盈袖心里被一股暖流包裹,几乎是下意识地听话地迈步朝他走去。 凤栖梧将她垂落颊边的发丝拢到脑后,摸了摸她的脸,“可有被为难?” 香盈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所指,这才慢悠悠地摇头,“没有,但是” 听了前两个字凤栖梧正想拉她上车,又听到她后面两个字便停下来看向她,“什么?” 香盈袖望着他,突地弯唇笑了,“但是,从今往后你我的命就被牵在了一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短短八个字包含了无尽的生死离别,但是从香盈袖嘴里说出来却生出了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甜蜜。 心相牵,命相连,所谓的黄泉碧落不外如是。 凤栖梧只是短暂的诧异后便徐徐笑开了,他微微颔首在香盈袖额上落下一个轻吻,呢喃道,“能与娘子生死相许是为夫的荣幸。” 香盈袖双颊泛红,描在眼角上的烟粉色似更浓郁了些,丝丝娇媚之气缓缓流露,“这可是你说的,没有反悔的余地。” 凤栖梧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是我说的,绝不反悔。” 香盈袖哼了哼气儿,伸手拉着他爬上马车,两人进了车厢,一直守在不远处的车夫忙跑过来驾马车。 车轮轱辘作响,从空寂的宫门口一路行至喧闹的大街。 香盈袖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有些感叹道,“这样的平静不知还有多久就会被打破,储君之争势必会血流成河。” 凤栖梧从她的身后将视线投出去,一张张恬静的笑脸是对南岳王的统治最尊崇的肯定,南岳王的确将南岳管理的很好,只是人总有寿终正寝的一日,何况南岳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到时三王争端必然是一场血腥杀戮。哪怕将百姓保护得再好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到影响。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朝代更迭都会有争斗,至于有没有血腥,端看这争斗之人使得什么计策罢了!” 香盈袖转头看他,“你这话有道理,要想并非一兵一卒拿下王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穆攸扬和穆景睿都不是那等轻易认输的人,怕只怕他们被逼急了眼做出什么举动,届时就算想要避恐怕也避不开。” 凤栖梧扬了扬眉,“你怎确定穆柒寒会与你共谋?” 香盈袖弯了弯唇,“只要他对王位有野心他就会答应。” 凤栖梧眼角微挑不置可否,这话虽自大了些,但也是大实话。 马车刚刚到香府门口,还没停稳便见心焰在门口翘首以盼,门口的守卫都有些莫名地看着她,这姑娘莫不是病了,不在前院做事跑来门口瞎望个什么劲儿! 心焰却是不理他们,见香盈袖的马车回来面上一喜,忙迎上前去。 香盈袖俯身从车厢内出来,“出了何事?” 心焰看着车夫欲言又止,香盈袖了然,“可是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心焰忙不迭地点头。 香盈袖轻‘嗯’了一声,直接下了马车,等凤栖梧也出来了便招手让车夫先走了。 心焰忙道,“小姐,您怎么就让他走了?” 香盈袖淡淡一笑,“不然呢?” “小姐,您现在应该赶紧去那边啊,若是他反悔可就糟了!”心焰急得直跳脚。 香盈袖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个板栗,“就知道瞎着急,慌什么,咱们先冷落冷落他再说。” 说着,看向凤栖梧,“咱们回吧。” 凤栖梧瞧见主仆二人的模样不由轻笑摇头。 见香盈袖两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府,心焰一脸错愕,还真走了!? 门口的侍卫不明就里地盯着心焰瞧,这不是前院的丫鬟吗怎的会与大小姐走得那般近? 由于离得远,所以她们方才的对话侍卫们并没有听见,因此更加疑惑不解。 心焰走了两步,看着四处射来的猜疑的目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凶神恶煞地威胁道,“看什么看!老爷命我来给大小姐传话,收起你们那些个八卦心思,当心惹祸上身!” 几名侍卫被她的话唬到,连忙后退一步收回视线,尽忠职守地守在门口,一副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正经模样。 心焰满意地哼了哼,趾高气昂地进府。 心焰的话自是毫无意外地传入两个耳力非凡的人耳中,香盈袖摇头失笑。 凤栖梧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轻抚唇辫,“穆柒寒此番既派人来寻你想来是答应要与你合作,作何还要端着就不怕他反悔?” 香盈袖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我若是收到消息便去岂不是显得我很迫不及待?必须要造成是他有求于我的假象往后才不会被压一头。” 凤栖梧眸中含着暗笑,早该猜到的,她从来就不是个服输的性子。 后来的两日的确如香盈袖所说,不论果郡王府遣人送来多少帖子她都以抽不开身为由拒绝了,期间宗正来传了圣旨,下月十七正正是成婚的良辰吉日便将婚期定在了那日,虽说只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明显很匆促,但有宣王后安排,宫里人手众多半个月的时间要赶出婚服准备好喜堂也不算太难。 是以近日香府里里外外都是宫里来的布置喜堂的人,以及从流衣阁来给香盈袖继而凤栖梧量尺码准备婚服的人,沉静已久的香府难得这般热闹,香盈袖也确实是忙得脱不开身,拒绝穆柒寒的请帖也算情理之中。 第三日,果郡王府帖子不厌其烦地送上来,她才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袖,“既是果郡王殿下诚心想请,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来人被她这很勉强的样子气得磨了磨牙,来送了三日帖子她日日闭门不见,只派了个丫鬟来打发明显是不给殿下面子,现如今还这般说,那意思明显是在说是他们殿下在求她,可恶! 香盈袖也不理会小厮那深恶痛绝的模样,淡淡转过头看他,“不走么?可别让你家主子等急了才是。” 小厮压下心中的不满,连忙上前去带路。 去果郡王府须得十分隐蔽,如今的香府里里外外都是眼睛,前两日果郡王府的人都没能进府由心焰偷偷打发了并没让人瞧见,而今日这小厮是装成流衣阁来送式样的人模样混进来的,香盈袖当着极为嬷嬷的面指出婚服上几处不满意的地方,又怕小厮办不妥当便决定与他走一趟亲自去与流衣阁的绣娘交代。 嬷嬷们倒也没有起疑,香盈袖没有随身伺候的丫鬟便装作随意地点了心焰与她一道走。 香府的马车在无数双监视的眼睛下出了府径直往流衣阁而去。 眼瞧见香盈袖下了马车进了流衣阁藏在暗中的人才互相换了个眼色,一人继续监守一人回去复命。 香盈袖的婚服由妙音娘子负责的,所以她一来便奔去妙音娘子的厢房,没一会儿功夫便换了一身流衣阁丫鬟的衣裳出来,她埋着头轻易混入人群,流衣阁宾客众多伺候的丫鬟小厮也不在少数,所以她这一身装扮并未引起任何的怀疑,很容易便从离开了流衣阁。 果郡王府的小厮也在香盈袖进了妙音娘子的闺阁后便在外面等着了,见香盈袖出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县主果然聪慧,若不是这么一出还真难从香府出来。”小厮由衷的赞叹道。 香盈袖勾了勾唇,并没有否认。 见她就这么承了夸赞,小厮嘴角抽了抽一言不发地引着她到穆柒寒的书房。 小厮对香盈袖道了声‘稍等’便上前去敲书房的门,“殿下,香大小姐到了。” 书房内沉默了一瞬,一道低沉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进来。” 小厮推开书房的门朝香盈袖比了个请的手势。 后者颔了颔首缓步走进书房。 穆柒寒坐在桌案后,沉眸打量着香盈袖一身丫鬟服饰,很快了然其中深意,前些日子关于端亲王和香盈袖的传言他也知道不少,加之后来父王突然赐婚他便明白这一切的用意,想来香府被人看得紧他便不得不出此下策。 香盈袖在他打量自己的功夫将书房的格局打量了一圈,很中规中矩的布局,满屋子除了书还是书,只有窗边的书架前陈了一把雕工精致的宝剑,想是穆柒寒的佩剑。 “贸然请香大小姐过来想来耽误了香大小姐不少事情,穆某深感抱歉,只是现下有一桩事须得尽快与香大小姐谈妥是以出此下策,还请香大小姐不要怪罪才是。” 穆柒寒蓦然开口,一字一句将自己的态度放到与香盈袖同等的地位。 香盈袖对他没有拿殿下的身份压人感到很满意,“殿下言重了,殿下有请盈袖自是不敢怠慢,只是不知道殿下有何事如此着急?” 典型的明知故问,装傻充愣。 穆柒寒双眼微眯,单刀直入,“为了与香大小姐共谋王朝霸业之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达成合作 穆柒寒双眼微眯,单刀直入,“为了与香大小姐共谋王朝霸业之事!” 香盈袖斜挑黛眉,拂袖在一旁的敞椅上落座,洒脱矜贵之气不自觉流露。 “殿下这是信了盈袖?” 穆柒寒眉眼一扬,早知道她与一般女子不同,这份洒脱也是平常女子不曾有的,自己的选择当不会有错。 他点了点头道,“香大小姐既然向在下抛出了橄榄枝,在下焉有不接之理?” 香盈袖弯唇一笑,食指在唇边轻轻扫过,“殿下命人三顾香府,其诚意盈袖自当感受得到,此番前来便是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知殿下想要如何做?” 穆柒寒知道她这是在试探自己的能力,便也没做隐瞒,缓步从书桌上取来一本书,“效仿当年璟国三王之乱。” “喔?”香盈袖语气上扬,满是兴趣,“殿下是想用凤帝师那一招?” 穆柒寒颔首,“二哥和三哥都不是善罢甘休之人,我若是风头盖过他们二人他们定会想尽办法除掉我,所以我不能处处处于被动,当先发制人。” 香盈袖眉眼间划过一抹流光,快如闪电令人捉摸不透,“殿下不顾念兄弟之情?” 穆柒寒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般,嘴角冷嘲,“他们若是拿我当兄弟我自不会与他们争什么,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们没有一日断绝过想杀我的心,既然他们都不顾念兄弟之谊,我又何须顾忌所谓的兄弟之情!?” 他声色淡淡,简单的一句冷嘲热讽道尽了这多年来的刀光剑雨,没有强势的母亲庇佑,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爱护,从一出生起便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长公主处处压制,南阳王时时提防,两个哥哥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死,哪怕表面上做的再天衣无缝又岂能掩盖内心的苍夷。 穆柒寒见香盈袖垂首不语,不禁暗嘲一声,“你定也觉得我太心狠手辣!” 香盈袖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不!” 穆柒寒愣愣地看着她不敢置信。 香盈袖红唇轻勾起一个残忍的笑意,“如果是我,我会让所有想要害我之人生不如死,不管他是父亲还是兄弟,夺走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将他们捧到高处再狠狠跌落云端,让他们也尝一尝被碾落成泥的滋味,再手刃他们!” 这才是她香盈袖最真实的想法,残忍而绝情,所有害我者百倍奉还! 穆柒寒盯着她残忍冷漠的双眸,缓缓笑了,“怪道香大小姐会与穆某合作,原是知己良朋。” 香盈袖徐徐轻笑,“能与殿下合作是盈袖之幸,只不过” 穆柒寒看着她,“香大小姐但说无妨。” 香盈袖眸光微闪,“只不过作为条件,我助殿下拿到想要的,殿下是不是也应该了却盈袖的一桩心愿?” “喔?”穆柒寒感兴趣地挑眉,“是何心愿?只要是在穆某的能力范围之内穆某定当竭尽全力。” 香盈袖动了动唇,缓缓吐出三个字。 “九!朝!匙!” 穆柒寒猛地望向她,脸上满是难掩的诧异,“你想要九朝匙?” 香盈袖理所当然地点头,“九朝匙就放在南阳王宫的禁地,而只有历代帝王在继任时才有进入禁地的资格。” 穆柒寒眉心轻拧,“所以这才是你要助我的真正目的?” 香盈袖一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殿下想要王位,而我只要九朝匙,殿下登基之日便是你我合作达成之时,何况九朝匙对殿下并没有什么用处,用它来换一个王位岂不两全其美?” 穆柒寒蓦地沉眸,冷哼一声,“九朝匙乃是我南阳历代帝王世代守护的东西,岂是你说要就要的!” 这是变相的拒绝了? 香盈袖也不恼,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九朝匙不过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钥匙罢了,仅凭那人的一句话南阳便要做一辈子的奴隶世代守护吗?殿下应当知道只有拿到七把九朝匙才能打开朝华圣殿的大门求得那人的一句承诺,这九朝匙被各方势力觊觎纵然你南阳的禁地再坚固也有被粉碎的一天,与其让它落到他国之手殿下何不成全盈袖,左右我不会拿它去做对南阳对殿下不利的事情。” 穆柒寒眯了眯眸,香盈袖口中的‘那人’指的是朝华圣尊,但是,“我如何能相信你拿九朝匙不是也为了这七国,以你的才智谋略非常人能级,若是你也想要一统七国我南阳岂不是要成为助纣为虐的帮凶!?” 香盈袖抬眸回视他,满是嘲讽,“你当真以为他有那本事一统七国?若是他当真是神何不自己做了这七国之主?还有,若是我当真有这野心何须倚靠他人,凭我自己的能力一样可以颠覆七国,莫说七国,就是朝华我也一样探囊取物。” 这话太过大逆不道太过自负,而是从香盈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般的理所应当。 她就像一只浴血而生的凤凰,携带者世间所有的风华而来,那般嚣张狂妄,那般炙热灼人!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香盈袖垂眸不语,穆柒寒目光复杂地盯着她许久,书房的沙漏落下最后的细沙,穆攸扬幽幽开口,“你要九朝匙做什么?” 香盈袖轻哂一笑,“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穆柒寒微愣,“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香盈袖轻笑一声,“殿下还是不要追问太多的好,总之我不会对南阳有任何不利,殿下尽管放心。” 知道她是不想说,穆柒寒掩去心里头的失望,有些复杂地道,“但是你怎么确定我能够坐上王位?二哥和三哥应当是你更好的选择才对。” 香盈袖又回到一副温柔浅笑的模样,半是调侃道,“殿下这是不自信?” 穆柒寒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自然不是,只是比较好奇。” 香盈袖了然点头,“既然殿下问了,我便也不隐瞒。” 穆柒寒暗含期待地看着她,她为什么会选上自己,为什么会跟自己合作,他此刻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在三位殿下之中,目前看来最有利的储君人选应当是端亲王,他的母妃是颇得盛宠的云贵妃,身后又有偌大的百年侯府支撑,现如今我父亲也与他站在了同一战线,当然,端亲王自身也颇得王上倚重,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一些大大小小的朝事,但是,这只是别人以为的,真正有优势的人选应当是睿亲王才是,他这么多年装纨绔装风流不争不抢,别人以为王上只是偏袒宠爱他,殊不知这或许是王上的手段,为了保护睿亲王不被端亲王视作眼中钉,但是睿亲王有皇后这个筹码,云贵妃与皇后向来不合定然也是没有对睿亲王掉以轻心,这么多年两人明争暗斗,甚至在朝堂上公然作对,不会隐忍,不懂分寸,王上尚在位一天便决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对王位的觊觎和野心,此二人也是愚不可及。” 香盈袖看了穆柒寒一眼,恰巧望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炙热,黛眉几不可见的一蹙,随即舒展不流出任何情绪,“至于殿下你,虽然看起来处于弱势,没有母家支撑,也不得王上倚重,但是殿下你有军功有兵权,只要稍加利用这两点便能有所突破。” 穆柒寒没心轻蹙,“所以你才让我亲自处理崇州民乱?” 香盈袖点了点头,“你有兵力可以镇压暴动的民众,你王族的身份可以代表王室抚慰百姓,这样一来既得民心也能让王上暂时打消收回你兵权的心思。” 穆柒寒缓缓勾唇,“香大小姐果然谋略过人,在下佩服。” 香盈袖眉眼微弯,“过奖。” 穆柒寒眉眼间染上笑意,“不知道接下来香大小姐有何打算?” 香盈袖站起身抚平裙摆上的褶子,“穆攸扬有拉拢我的意思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前几日我虽拒绝了但也给他提了个醒,相信过不了几日他便会来拉拢你。” 穆柒寒挑眉,“是要我与他合作的意思?” 香盈袖扬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如今你最大的对手不是穆攸扬而是穆景睿,他有王上的宠爱胜过一切,只有打消穆攸扬对你的疑心信任你,你们一同拔掉穆景睿的势力,接下来穆攸扬就好对付多了。” 穆柒寒食指轻轻摩擦着书桌的边沿,轻声呢喃道,“你与半月公子的大婚将近,父王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官职想来也是为了牵制你,若是让他发现你与我之间的合作可是会对你不利?” 香盈袖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关心起她的安危,愣了一愣,随即一笑,“此事我自有打算,殿下不必担心。” 从王府离开,香盈袖先去了一趟流衣阁换回自己的衣裳才与心焰一起光明正大地出来,坐上马车回府。 香府上下俱是一片喜庆的红色,现如今府里没有女主人,便由三姨娘与宫里的嬷嬷一同张罗。 香盈袖看着这满府上下的灯笼红绸,眉眼间染上笑意,这场大婚虽是南阳王用来牵制自己的,但是心里那一丝期待与甜蜜却逐渐扩散充斥了一整颗心脏。 回到简笙居,香盈袖随手抓了个忙里忙外的丫头问道,“姑爷呢?” 丫鬟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回大小姐的话,姑爷方才出去了,交代奴婢告诉您一声。” 香盈袖蹙眉,“他去哪儿了?” 丫鬟茫然弟摇头,“姑爷并没有仔细交代。” 香盈袖摆了摆手让她去忙,转头对心焰道,“你速去找一找,现在正是非常时期,若是被南阳王看出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心焰张了张嘴,本想说让她不必担心姑爷本事大着呢,但是转念一想又赶忙闭嘴,现在还不能让小姐怀疑姑爷的身份,便点了点头离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储君之争 第九十七章 凤栖梧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残阳悬挂在天边,印着香府上下的红绸更添暖意。 香盈袖站在回廊下正盯着印着‘囍’字的大红灯笼发呆,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便知晓是谁回来了,她未曾回头询问道,“去哪儿了?” 凤栖梧清俊的脸上挂着一抹轻快的笑,显然是心情极好,他快步上前停在回廊下笑意吟吟地道,“进宫和南阳王谈了个条件。” 香盈袖将实现从灯笼上挪开落在他满含笑意的脸上,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是何条件值得你这般高兴?” 凤栖梧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抵在她面前,鲜红的‘房契’两个字落在眼底。 香盈袖挑了挑眉,“房契?” “嗯”凤栖梧轻点头,“后面的事情比较多,若是住在香府多有不便,所以我便要了一座府邸,日后便搬过去住。” 香盈袖盯着那张房契看了会儿,忽地一笑,“你倒是能耐,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竟也能要来一座单独的府邸,千古第一回啊!” 凤栖梧扬了扬下颌,“南阳王想方设法地牵制你,我既成了这中间的筹码,自是要一些好处的。” 香盈袖愣了愣,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如此淡泊之人实乃世间罕见。 婚期将近,果郡王府也传来了好消息,穆柒寒已经和穆攸扬达成了合作,目前来看穆攸扬应当信了穆柒寒。 “今日早朝的时候端亲王还因为兵部的时候和睿亲王大吵了一架,南阳王当场就被气晕了过去,崇州暴民的事情果郡王已经处理妥当了,南阳王夸赞了他几句也没再提要收回兵权的事”心焰仔细地传达着朝堂上的最新消息。 香盈袖倚在美人靠上听着心焰的汇报,双眼却落在不远处的大红嫁衣上。 心焰察觉了香盈袖的心思,便自动转了话题,“小姐,这凤冠霞帔可是宫里的绣娘和妙音娘子联手绣的,当初沐阳公主出嫁时都没得妙音娘子出手绣嫁衣,大家都说小姐您这个县主比沐阳公主还有面子。” 香盈袖轻笑了一声,显得不以为意,“若不是我与妙音娘子是旧识她也不会愿意出手,听说她已经好些年不曾绣过嫁衣了。” “是啊,”心焰感慨了一声,“若不是因为秦公子她也不会对小姐这么好。” 香盈袖拧了拧眉,转头看她,“你这话何意?” 心焰眼神一抖,暗骂说漏嘴了,她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妙音娘子喜欢秦公子,但是秦公子喜欢小姐,妙音娘子爱屋及乌就对小姐格外地看重,愿意帮小姐绣嫁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香盈袖默然,眼神沉了沉,“你的意思是说,妙音娘子是因为秦诺才与我交好?” “心焰没那个意思”声音明显弱了那么几个度,显得很没有底气。 香盈袖烦躁地挥了挥手,“算了,你先下去吧!” “小姐”心焰担忧地望着她,“心焰是有口无心的,妙音娘子与秦公子青梅竹马,而小姐与他们三年前才相识,秦公子喜欢小姐不喜欢妙音娘子,她心里想来是有气的,但是她应当也是真心想与小姐交好,何况现在小姐有了姑爷,妙音娘子更加不会心有芥蒂才是。” “下去!”香盈袖突然拔高音量不耐烦地吼道。 心焰连忙闭嘴,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低沉的脸色一眼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香盈袖目光落在那件大红喜袍上,目光有些凉,晦暗难明。 距大婚之日还有短短七日之时,朝堂上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上下的事。 太医在南阳王膳食里发现了一种慢性毒药,南阳王怒上心头导致剧毒发作,至今昏迷不醒。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各方势力趁着这个时机逐渐聚拢,储君之争越发明目张胆起来。 南阳王的寝宫外候了一大群人,各个王子公主,各宫嫔妃全都候在此处。 紧闭的殿门从内打开,一群太医鱼贯而出,走在最前面的宗正毕恭毕敬地给各宫主子行礼,“见过王后,贵妃,各位娘娘,王上有令只宣王后娘娘进殿探视,各位娘娘和殿下还是请回吧。王上有旨召见,奴才必定亲自带到。” 闻言,宣王后面上的焦急被欣喜所取代,她回头正好对上云贵妃阴沉的眼神,雍容华贵的气度凭添了几分自信和高高在上,她勾了勾唇,缓步走进殿内。 云贵妃气得直磨牙,双眼狠狠盯着皇后的后背,仿佛要盯个巨大的骷髅出来才罢休,直到殿门从新合上,云贵妃才换上一抹大方得体的笑对宗正道,“公公,不知王上的身体如何?” 宗正恭敬地道,“娘娘不必担心,王上的身体并无大碍,有沐阳公主亲自照顾想来很快便会痊愈。” 闻言,云贵妃脸上的笑意险些绷不住,嘴角轻颤了颤,“沐阳公主?” 宗正点了点头道,“王上晕倒不久沐阳公主就进宫了,从昨儿起便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已经连着一整个日夜没休息过了,这不,王上担心公主身子吃不消才宣了王后进殿伺候,也好让公主休息休息。” 云贵妃拽着锦帕的手指泛白,脸上的笑已经是勉强到了极致,“既然如此,本宫便在此打扰王上休息了。” “恭送娘娘” 云贵妃一离开,其他嫔妃也不会在此自讨没趣,片刻功夫便走得一干二净。 宗正看向剩下的三人,笑得极为谨慎,“三位殿下不妨也先回去等候?” 穆景睿看了眼殿门,满是担忧道,“父王一日不好本殿下一日睡不着觉,本殿下就在此守着父王也好过在府上坐立难安。” “本殿下也极为担心父王的身体,与其在府上日夜心惊胆颤不如就在此守着,心里也好受些。”穆攸扬也满是真诚地看着宗正道。 “这”宗正两相为难不下,目光落在一言未发的穆柒寒身上,“殿下您?” 穆柒寒冷漠的神情微微松动,“既然父王现下不便打扰,我就不在此添麻烦了,劳烦公公,父王若是有什么消息务必通知果郡王府。” 宗正连声应下。 穆景睿看着穆柒寒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还真是个不孝子,父王都这样了竟然还有心思回去逍遥!” 穆攸扬冷眼看他,“三弟此言差矣,方才公公已经说了,父王并没有什么大碍,三弟此话难不成是希望父王有个什么不好的?!” 这咄咄逼人的语气冷不防换来穆景睿一声冷哼,“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到底是谁有那方面的心思自己心里清楚,休要在此出言污蔑。” 两人昔日明面上的友好早已被王权争夺耗得一点不剩,面对面除了勾心斗角就只剩下明嘲暗讽。 朝堂上的争斗日趋严重,满朝文武纷纷站队,穆景睿的势力和穆攸扬的势力每日大眼瞪小眼,就想分出个高低来。 香廷贺站在穆攸扬的阵营,在这个关键时刻自然也是免不了日日朝端亲王府跑,似乎和储君之位花落谁家比起来,香盈袖的大婚早已没有了初时的轰轰烈烈。 三日后,宫里传来消息,南阳王病情加重甚至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势,太医们忙里忙外,几乎脚不沾地。 这一突然而来的消息砸的众人头晕目眩,香盈袖和凤栖梧的婚事被推后,前来贺寿的各国使臣因为凤栖梧出现在南阳的消息早已不在南都,原本坚持留在南阳的人此刻也是半点不敢耽搁,甚至连道别都来不及都卷着行礼回国了。 一国改朝换代本就是血雨腥风之时,各国都是聪明人,若是不想引火烧身便得远离这些朝堂纷争。 璟国虽是大国,但也不喜卷进他国的势力纠纷之中,秦盛雪只让白崽带回来一封信便匆匆启程回璟。 凤栖梧收到信后只是摇头笑了笑,没表现出任何的诧异。 “你笑什么?”香盈袖一边将两人的喜袍收起来一边疑惑道。 凤栖梧不动声色地收起信,摇了摇头道,“只是在想,你这一步棋可有把我们的婚事算进去?” 香盈袖转念一想便知道他指的何意,“南阳王中毒,婚期延迟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是下毒之人我已经知晓,虽是打乱了我的计划,但并不妨碍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凤栖梧笑吟吟地望着她,并不接话,香盈袖接着道,“我原本的计划是让穆景睿和穆攸扬两虎相争两败俱伤,而穆柒寒便能坐收渔翁之力,但是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和过程,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只是现在我的计划被全盘推翻,南阳王中毒,穆景睿和穆攸扬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现如今大大小小的朝事都由他们二人在处理,朝堂上也是争执不下,小到一颗芝麻大的事都要争出个胜负来,朝臣分了三派,除了寥寥几人不参与两人的争斗,其他的早已明朗的毫不掩饰,若是这般下去,必定两败俱伤,届时若再闹出个大乱子来,南阳王必定从新审视新君人选,到时就是穆柒寒的翻身之机。” 正如香盈袖所料,不过半个月,朝堂上就出了一件大纰漏,兵器库地脉出水,导致大半兵器生锈甚至损毁,俱是因为穆景睿和穆攸扬两人争着处理这件事,结局自是拖延了时间。 大量兵器损毁关乎一国安危,若是这个消息被有心人走漏,再被哪个野心膨胀的国家知晓,战事一旦发起,缺少兵器就等于是把自己置于案板上任人宰割,其严重性可想而知。 这件事让穆景睿和穆攸扬的人都兵荒马乱,吓白了脸。 未免南阳王知晓此事,穆景睿和穆攸扬难得合作一回,齐齐选择隐瞒此事并力求以最快的速度修补兵器库尽量缩小损失。 但是这世界上哪有不漏风的墙,何况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消息很快传到沐阳公主府,不出一个时辰南阳王就知道了。 时隔一月,南阳王第一次拖着重症上朝,脸色已经苍白到近乎透明,一看便是将死之相。 “王上,此事都是因为端亲王执意与睿亲王相争以致兵器损毁严重,原本睿亲王殿下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良策,奈何端亲王执意不让,实非睿亲王所愿。” “胡说八道,此事究竟是谁阻挠你我心知肚明,袁大人休要血口喷人。” “没错,分明是端亲王事先收到兵器库地脉出水的消息,随后便想出了应对之法,若不是睿亲王横插一脚,事情又怎会闹到如此地步!” “” 朝臣从上朝开始便争论不休,各执己见不互相让,吵得脸红脖子粗。 南阳王虚弱无力地靠在龙椅上,一双灰白无力的眼睛落在争吵的众人身上,流光晦暗,满目苍夷。 短短一个月,南阳朝堂人心四散,在他们的眼中自己这个南阳王俨然是个死人,最后的作用就只是临终前的那一道遗旨罢了! 晦涩的目光落在穆景睿和穆攸扬身上,两个人垂首不语,俨然是默认了两方的争吵,仿佛只要这一架谁的人吵赢了就会是新一任南阳王,而那些吵架之人,胜则高官厚禄,败则枯骨成灰。 “咳咳”压抑痛苦的咳嗽声不轻不重地响起,满朝文武噤声。 南阳王看向文臣队伍最末尾的凤栖梧,半晌道,“不知月编修对此事有何看法?” 凤栖梧神色淡淡,被南阳王点名也未有丝毫慌乱,不急不缓地出列躬身,“臣只是一介小小的翰林院编修,不懂朝堂大小事,不过臣倒是在誊写书籍的时候悟出一个道理,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既定的道理,不可逆转,不可违背,唯有弥补。” 清清淡淡的声音响在大殿上,如同一桶凉水兜头泼下浇熄所有人心中的浮躁。 “兵器库的事情发生便是有他既定的道理,为今之计并非是追究是何人之过,而是要想办法抓紧时间弥补才是。” 凤栖梧点到即止,又默默退回去站好,仿佛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独树一帜。 南阳王眉眼中划过几许赞许,“此言有理,只是不知道众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满朝文武垂首不语,兵器损毁严重,谁都不敢轻易解下这个篓子,一个不慎便是杀头大罪。 南阳王眉眼沉了沉,看向穆攸扬和穆景睿,语气分不出喜怒,“方才不是说你们二人都已经想要应对的计策,说来听听!” 两人同时愣住。 穆景睿硬着头皮道,“父王,儿臣只是想着提前修好兵器库或者将兵器换一个地方安置,不曾料到兵器会如此损毁,现下实无计策。” 南阳王冷哼一声,“端亲王呢?” 穆攸扬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父王,兵器损失相当惨重,大半的兵器都已经生锈,更甚者已经出现了裂痕,若是要修补只怕短时间之内无法办到。” 南阳王眉眼更冷了两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良策!真是好得很除了会耍嘴皮子功夫还能有什么大的作为,真是令寡人失望至极!” “父王(王上)息怒” “息怒?要寡人如何息怒?!”南阳王手一挥,面前堆成山的奏折尽数被推翻在地,“寡人要你二人监国,你们便是如此回报寡人的,还有你,你,你们,一帮子酒囊饭袋,寡人要你们何用?!” 满殿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将脑袋几乎埋到地上,就像尽量减轻些存在感。 南阳王怒不可遏,猛咳了几声,几乎就要晕倒过去。 “父王,儿臣有一计或可一试。”穆柒寒面露担忧地望着他,“父王息怒,身体为重,儿臣这里有一计不妨试试。” 南阳王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面上真心实意的担忧,显然没想到他会在此时站出来。 片刻后,南阳王稳住情绪沉声道,“讲。” 满朝上下齐齐望着穆柒寒眼神各异。 “兵器库地脉出水严重显然已经不能再用,重建兵器库乃是当务之急,里面应当还有少数尚未损毁的兵器,只要尽快将它们搬出来应当还能再用,至于已经出现裂痕的兵器就可以全数熔炉重造,而只是生了黄锈的兵器只需要稍加修复便可,如此一来不需要再去寻找材料,只要将旧铁融新铁,既节省时间也免去了寻找铁石的麻烦。” 此话一出,众人看着穆柒寒的神情一变再变,谁也没想到昔日处处受制的落魄皇子竟有如此理智的决断和头脑,旧铁融新铁,既节省时间也算是将旧兵器淘汰掉打造一批锋利的武器。 穆景睿和穆攸扬难掩震惊的神色里透着些不敢置信,随即反应过来,穆景睿当即道,“不行,如此一来费神费力,打造新兵器需要时间,若是这段时间有外敌来犯如何是好?” 穆攸扬晦涩难明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穆柒寒冷笑看他,“除非你有更好的法子,莫不是还能凭空变出一批兵器来?” 穆景睿瞬间噤声。 南阳王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看向穆景睿的眼神已经变了些味道,他对穆柒寒道,“这个法子的确是最省时省力的,此事全权交由你去处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穆柒寒单膝扣地,“儿臣遵旨。” 兵器库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南阳王又是连着几日不曾早朝。 只是已经撤去了穆景睿和穆攸扬的监国大权,而是命人将奏折和大小事情悉数送至寝宫亲自处理大小朝事。 如此一来,南阳王的身子骨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不过短短半月便要支撑不住了。 临近九月的天气依旧炎热,近几日却是连着几日阴雨不断,王宫上下手忙脚乱,南阳王的寝宫外更是跪了一地的人,满朝文武,后宫妃嫔,王子公主一个个丧着脸,尽力掩藏着眼眸深处的那点期待。 傅丞相和香廷贺以及皇后云贵妃沐阳公主已经被宣召入殿将近一个时辰,众人心知肚明,定是为了储君之事,就是不知道到底会花落谁家,各自揣着期待与不安等候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登基大典 众人在殿外候了足足三个时辰寝殿的大门才被人从内打开。 率先出来的是宗正,手持拂尘一脸哀戚沉重,殿内隐隐约约传出一片悲戚的哭声。 众人心里大抵都有了个数,直到宗正两眼呆滞道,“陛下驾崩!众人跪拜!” “陛下驾崩!众人跪拜” 钟声鸣响七七四十十九下,举国同悲,王宫上下拜倒一片。 南阳王逝世的消息呈野火燎原之势传遍七国,天下震惊,关于南阳新王人选更是引得天下人议论纷纷。 不过据宫中小道消息得知,南阳王逝世之前留下一份遗旨,上面便是有关新王的人选,只是遗旨暂且存在沐阳公主手中,须得等到三日殡葬之后方能宣旨。 因此,这短短的三日对于众人来说度日如年。 香府后院 “小姐,外面传来消息,端亲王和睿亲王私底下都有所动作,若是遗诏上的继承人是穆柒寒,那这两人必定起兵造反。”心焰将一张纸条递给香盈袖道。 后者伸手接过,目光在上面淡淡扫过,唇角轻勾起一抹似嘲非嘲的弧度,“遗诏此刻在沐阳公主手上,谁也不曾得见,遗诏上的内容我们也不得而知,沐阳公主素来顾着穆柒寒,那另外两人自然是会所担忧,一旦遗诏上的人成了穆柒寒,他二人便只有死路一条,手底下自然该有所防备才是。” 心焰微微拧眉,“小姐的意思是,沐阳公主会擅自篡改遗诏?” 香盈袖微微摇头,“我不能确定,这遗诏上本来的内容究竟为何,但是遗诏出来的一日这王位继承人必定是穆柒寒,沐阳公主绝不可能将穆柒寒置于险地,无论是端亲王和睿亲王谁做了新王,穆柒寒都只有死路一条,但是穆柒寒做了南阳王,一切就不一样了沐阳公主可以向他求情放过端亲王二人,依穆柒寒的性子必然也会顺着她的意思让他们领了封地留其一条生路。” 心焰了然点头,“所以,无论南阳王本来的遗诏是什么,最终都会是穆柒寒继承新王,但是端亲王和睿亲王那边难道不会提出异议,指认沐阳公主吗?何况南阳王写遗诏的时候可不止沐阳公主一个人在!” “所以,要想知道遗诏的内容,只需要等,等这三日之内是否有大事发生。” “小姐的意思是?” 香盈袖轻拂衣袖,微垂眼睑,声音冷而不厉,“沐阳公主是个极富手段的人,若是她真的做到要篡改遗旨的地步,那么当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暗中除掉。” 心焰双眸微睁,满是诧异,“可是当日不仅有宫中总管,皇后和云贵妃,还有几位肱骨大臣,沐阳公主,能做到吗?” 香盈袖唇角轻勾,“宗正是穆柒寒的生母安插在南阳王身边的眼线,是穆柒寒的人,而皇后和云贵妃本就是留不得的人,只是早杀一日和晚杀一日的区别罢了,至于几位大臣,各个都是人精,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们心里明白,若当真有那么些不知深浅的人,我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可是”心焰眉心轻蹙,满含担忧。 香盈袖微微抬眼打断她,“没什么可是的,我们的目的不过是九朝匙,帮穆柒寒继位不过是在帮我们自己,一旦他成了新王,自然会培养自己的新势力,你以为那些有异心的老臣能留多久?南阳的朝纲是穆柒寒的责任,是否能够稳固全凭他的头脑和魄力,我们只要各取所需便是。” 三日后,南阳王送入皇陵殡葬。 “奉天承运,先王遗诏,国不可一日无君,经寡人深思熟虑,多年考验,果郡王穆柒寒宅心仁厚,智谋过人,堪当大任,择其为南阳信任君王,为百姓谋福祉,为南阳呕心沥血,择日登基,另,册封长公主沐阳为长宁公主,长居王宫辅佐新王,钦此!” 。 百官俯首之外,香盈袖独身一立,从容而笑。 南阳王,果然还是放心不下穆柒寒,放了一个沐阳公主来压制,但是你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你自以为深谋远虑的决断或将断送一段纯粹的兄妹之情。 帝王霸业,多少人因此迷失了双眼,从古至今,哪一个君王不想独断朝纲,哪一任君王不是因为傀儡身份而痛苦迷失。 斋戒沐浴七日之后,南阳新王登基大典。 登基之日,南阳上下一改白绸丧然之气,红绸高挂,王宫内外皆洋溢着一片喜悦之气,全城百姓都已换上新衣齐聚在宫门外,目光高高遥望王宫的至高点,拂罗塔。 香盈袖今日一改往日清冷的青蓝之色,着一袭紅衫,衣袖裙摆以黑色锦缎镶边,一条臂宽的黑色腰带松松系在腰间,及腰的发丝随意挽了个髻,一只鲜艳欲滴的血色碎玉冰簪别于发间,簪尾的流苏垂于而后,风一起流苏撞在一处发出点点鸣声,有些急迫又有些低促,一如今日的气氛,暗潮涌动。 静立在人群中的香盈袖无比耀眼,她就算一动不动,满身风华也很自然地将众人地视线吸引过去,百姓们的目光时不时往她身上扫,或惊艳,或疑惑,或痴迷。 世人便是如此,嗔痴贪婪,永远不知道危险可能就在下一秒。 凤栖梧依旧是一袭素衣毫不起眼地站到香盈袖身旁,怀里的白崽探出一颗脑袋好奇地四处张望,没一会儿又满是嫌弃地缩回去蒙头大睡。 香盈袖伸手拉住凤栖梧垂在身侧的手,“走吧” 两人就这样光明正大,满身风华地穿过层层人群朝着宫门行去。 崇阳宫 穆柒寒正被一群人伺候着更衣,便有一名小太监前来禀报,“启禀陛下,明阳县主和月编修求见。” 穆柒寒正在整理衣袖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屏退众人,才道,“让他们进来” “是”小太监福身退开。 宗正将准备好的茶水递上去,“陛下,今日便是您的登基大典,明阳县主和月编修不再拂罗塔等着,怎会找到崇阳宫来?” 穆柒寒横扫他一眼,帝王气度毕现。 宗正自知多言,连忙颔首退至一旁。 香盈袖两人进殿之时殿内一片沉静,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随即朝穆柒寒俯身行礼,“见过陛下” 穆柒寒微微抬手,“不必多礼,来人,上茶点。” 宗正立即应了一声,将茶水备好便带着小太监退出殿外。 穆柒寒端起茶水轻抿一口,漫不经心道,“登基大典在拂罗塔举行,不知二位来崇阳宫所为何事?” 香盈袖道,“自然是有事才会专程跑这一趟。” 穆柒寒挑眉,“何事?” 香盈袖张了张嘴,瞥见他笃定的神情,出口的话锋一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今日是陛下的登基大典,我二人在拂罗塔也闲来无事,便来此跟陛下道个喜,另外提醒陛下我们的协议。” 穆柒寒眉眼微垂,“无需你提醒,寡人心里有数,祭祖之时,寡人自会将九朝匙相赠于你。” 香盈袖眉眼微弯,“陛下记得便好,既然如此,臣女便先行告辞了,登基大典也快开始了,陛下还是早些做好准备,以免届时出什么岔子才好。” 言罢,便与凤栖梧一前一后离开。 穆柒寒眉眼微垂,眉心微微蹙起,不知在想什么。 出了崇阳宫,两人拐过一个岔路口,凤栖梧才道,“你今日来应当不只是为了说这个吧!?” 香盈袖微微一笑,“自然不是,不过是见他胸有成竹便不多言罢了,要想成为一位世人称颂的明君总要付出些代价,若是连一点微末的羁绊都跨不过去,那这南阳王朝必将不长存。” 凤栖梧了然一笑,“那你心中的明君该怎么做?” 香盈袖脚步顿住,抬头望着凤栖梧,缓缓启唇,“若要强兵,必先富国;若要富国,必先扩张领土;欲行王道,必先得人心。三者齐备,则帝王之业自然可得” 凤栖梧眸中一抹亮光一闪而逝,“可若是连最基本的帝位都守不住,又何谈帝王之业?” 香盈袖缓缓摇头轻笑,迈步继续往前行,“所以,能否守住帝位全看他的能耐,居安思危,先于远见当是帝王之根本,正好,我且看看我的眼光究竟是何模样!” 两人没一会儿便到了拂罗塔下,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在此,宫女御侍站了一整个拂罗塔的阶梯,高达九百九十九层阶梯上每一阶都戒备森严,随着礼官一声令下,礼炮齐鸣,钟鼓悦耳。 “陛下驾到。” 一声高喝,万人跪拜。王宫内外,朝臣百姓尽皆匍匐相迎。 穆柒寒一袭紫黑相见的龙袍加身,玉冕之下,一张锋利无边的脸上刻满了君王气度,一步一撵,步步从容沉淀。 他的身后是一袭绛红色华服的沐阳公主,不,当是长宁公主,凤冠之下,尽显雍容气度。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穆柒寒走至拂罗塔顶端,衣袖微扬。 “王上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千岁” 万人朝拜,气吞山河,声音远远传出去,力压钟鼓之声。 一双寒眸扫过脚下的天下万民,穆柒寒缓缓开口,“平身” 附着内力的声音沉沉传出老远,一股沉闷压抑之气席卷而去,群臣心中暗惊,这位新君绝非泛泛之辈。 百姓们欢呼声响彻,穆柒寒负手而立,一双暗沉沉的眸中缓缓有了热血之意,这便是他的天下江山。 目光落到人群外的红衣女子身上,眸中微暗。 只可惜,这偌大的天下江山中没有她! “报——” 一声急促的高呼远远传来,打破这短暂的安宁时光。 一名骁骑兵跪在拂罗塔下,满面惊慌,“陛下,大事不好,端亲王和睿亲王起兵造反,五万精兵已经拿下南都守卫,现在正朝着宫门杀来!” 消息一层层上报,文武百官皆惊,显然没想到两人会有如此行径,顿时议论惊慌声四起。 反观穆柒寒,仅仅只是在听到消息的一瞬蹙了蹙眉,随即道,“到了何处?” 骁骑兵道,“两位王爷分了东西两门夹击而来,目前已经到了东武门和西雀门,我们的人没有防备已经被击溃,现如今只剩下宫中守卫,寡不敌众,还请陛下明示。” 穆柒寒眸中寒芒一闪而逝,“陈将军听令,立刻派人疏散百姓从南门离开,其他人给寡人死守王宫!” “是” 陈将立刻领命离开。 五万兵马直取王宫而来几乎如探囊取物,在场众人纷纷慌乱不已,规整的拂罗塔顿时乱成一锅粥。 穆柒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怒喝一声,“吵什么吵,寡人还没死就乱成热锅上的蚂蚁,成何体统!” 众人霎时噤声。 长宁公主轻扯了扯穆柒寒的衣袖,小声道,“陛下,切莫生气,这个时候正是关键时刻,当时先想个法子解决了外患才是。” 穆柒寒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香盈袖身上,眸光暗沉,不知在想什么。 香盈袖感觉到头顶上的视线,抬眸望去,正好对上穆柒寒的视线。 她勾唇一笑,似没有看明白穆柒寒之意。 但在穆柒寒眼中她这个笑俨然成了笑话之意,今日她话里的意思便是这个,所以她提早便知道了穆攸扬和穆景睿的举动却不事先告诉他,就等着看他这个笑话,真是好样的! “下旨,退守金銮殿!” 穆柒寒狠甩衣袖,当下迈步走下拂罗塔。 一众人连忙跟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逼宫 兵器相击的声音由远及近,乌压压的一片人从东西两个方向汇合,为首之人高居马上,一蓝一黑战袍加身,颊边带血,眉眼深沉。 枣红色马儿脚下一步一个血印子,足见先前是经历了多么残忍的血战。 穆攸扬抬手一拱,声色悠悠,“三弟果然骁勇善战,不过一刻钟便破东门而入,这些骁骑精兵在三弟手下也不过是一群无用的废物。” 穆景睿冷笑一声,“二哥也不遑多让,西门的守兵号称南阳王都第一精兵良将,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只是不知道这金銮殿上的七皇弟手下还有多少人”。他抬手一指,“二哥可要与我比一比,究竟是谁先拿下那传国玉玺,坐上金銮宝座?” 穆攸扬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们可是事先说好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二哥一向大度,定是不会让三弟落草为寇,只是西南一隅的封地荒凉叙旧,当是需要三弟这样的人才前往整顿才是。” 穆景睿神色一厉,不屑地偏头,“二哥休要在此大言不惭,谁能赢还不一定呢!驾!”言毕,他双腿一夹马肚,骑马往金銮殿而去。 身后数万士兵齐齐跟上,金戈铁履在地板上擦过,划出一阵阵刺耳的尖锐之声。 被血染红的战袍随风猎猎作响,充满了热烈与希冀,一如他们此刻的心情,成则高官厚禄,败则马革裹尸,是生是死皆在此一举。 穆攸扬眉眼沉沉地望着前行的人,眼底的血光浓郁,散发着叫做兴奋的因子,这天下,江山必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手持长剑抬手一挥,“本王说过,谁能率先拿下穆柒寒抢夺玉玺,封将拜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是!”身后整齐划一的声音划破长空,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两队人马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丫鬟太监们吓得四处乱窜,尖叫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相较于外面的喧哗,金銮殿中此时压着一股名为山雨欲来的低沉气压。 穆柒寒高居金銮宝座上,右手食指与中指有一下每一下地敲着扶手,脸色平静地看不出任何异样。 长宁公主抬眼望着他,欲言又止。 底下的朝臣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时不时说上两句,又抬眼看看门外,每个人脸上说不出的惊惧,偏生他们的新王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模样,倒叫他们像是在唱独角戏。 “报——” 一名士兵满脸鲜血地跑进来,由于跑的太急,在地上滚了一圈才撑着身子跪在地上,“陛下,端亲王和睿亲王的人已经破了东西两门,现在正往金銮殿来,距此不过百里。” 穆柒寒这才慢斯条理地抬头望向来人,却是道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陈将军何在?” 士兵愣了一下才道,“陈老将军于东门,战死于睿亲王剑下,小将军不知所踪。” “什么?陈老将军战亡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朝臣中有人惊呼出声,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惊慌模样。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连骁勇善战的陈老都没了,这下是真的没希望了!” “” 一群人议论纷纷,讲得无不是丧气之语。 也是,陈老将军乃是南岳最骁勇的镇国之柱,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了无数,若不是实在寡不敌众,何至于损失这样一名功勋卓绝之良将啊! 殿中压抑着一层层的悲哀凄凉之气,便是穆柒寒也有一瞬的恍惚。 他闭了闭眼,挥手,“下去吧,有什么消息继续来报。” 士兵抬眼看了他一眼,被他摄人的眼神一扫赶紧颔首道,“是。”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还请陛下快快拿个主意啊!”一名大臣垂首道。 众人赶紧跟着点头附和。 穆柒寒抬手捏了捏眉心,对一旁的长宁公主道,“昨日吩咐你的事如何了?” 长宁颔首道,“已经命人守着了,只要他们敢进来,二位娘娘必会身首异处。” 穆柒寒点头,“好,现在把人带过来吧!” 长宁道了声是,对一旁的宫女吩咐下去。 众人满是迷茫地看着他二人的对话,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香盈袖和凤栖梧两人立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离得虽远但二人听力极佳,理所当然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明白。 香盈袖抬眼望向凤栖梧,两人相视一眼,自是明白其中深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离去的人复返,只是没了离去时的淡定,取而代之的尽是惶然之色。 “陛下,公主,不好了,守在殿外的人都被人杀了,皇后和云贵妃已经不知去向!” “什么?”长宁公主一瞬间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望着她,“不可能,派去的人都是本公主府上的影卫,纵使大军去抢也能把人带走。怎么可能会死!?” 宫女被她吼得愣住。 穆柒寒道,“端亲王和睿亲王一直都在忙于逼宫,根本没有时间去救人,不可能是被大军劫走,只能是皇后和云贵妃自己逃走的。” 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呐呐道,“好像是这样,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影卫们也没有外伤,倒像是中毒。” “中毒?” “是”宫女连连点头,“他们脸上都是青黑色,嘴角有黑血,应当是中毒所致。” 穆柒寒点了点头,挥手道,“起来吧,现在再去追究是怎么回事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她们是自己跑的,那定然跑不远,除非还躲在宫里某个地方就是被乱军杀了,派几个身手好的去寻,切记小心行事,不得打草惊蛇。” 宫女下意识看向长宁公主,见她点头方才应声退下。 穆柒寒眉眼深了深,看向门口的方向。 “明阳县主向来聪明伶俐,依你之见,皇后和云贵妃会藏在何处?” 香盈袖不甚意外地抿唇一笑,“陛下谬赞了,聪明伶俐不敢当,只是这等简单之事臣女也算能猜测一二,皇后和云贵妃这些年定然是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和爪牙,要想从区区几名影卫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易如反掌,只是今日不巧,端亲王和睿亲王逼宫造反,宫中乱成一片,要想躲过乱军的刀剑,若非有高人护送,那她们现在定然还在宫中,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影卫惨死兴许只是障眼法,造成逃跑的迹象也不过是想糊弄陛下。” “所以,臣女有两个猜测,她们二人若不是已经出宫到了安全的地方,便是还在殿中,陛下只需派人仔细找寻便是。” 穆柒寒赞同地点了点头,“县主此言有理。那便到栖凰宫去找找。” 香盈袖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陛下,恕臣女直言,如今五万叛军就在殿外,不足两刻钟便能攻破此门,届时你我众人皆是笼中之物,陛下认为,找到皇后和云贵妃便能扭转局势反败为胜吗?” 穆柒寒拧了拧眉,“自然不是,寡人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在此之前寡人就已经派陈小将军调遣最近的长林军前来救驾,只要长林军一到,外面的人不过蝼蚁罢了!” 香盈袖就知道他此刻的淡定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早已经有了部署,但是一切皆有变数,便如此刻,皇后和云贵妃不知所踪,若是睿亲王和端亲王攻进来他们手上没有任何筹码叫板,若是陈小将的援军迟迟不到,难不成众人就在这里等死! “陛下,且不论皇后和云贵妃能否找到,便是找到了,陛下确定端亲王和睿亲王会因为忌惮她们的性命而与陛下周旋一时吗?” “你什么意思?”穆柒寒冷了脸色。 香盈袖冷笑一声,“臣女早前便告诉过陛下,人心难测,陛下善良但不代表别人也如陛下一般重情,帝王之位人人趋之若鹜,试问哪一代帝王功成不是踩着尸体爬上来的,帝王之家,从来没有父子兄弟之情,难不成他们还会为了这不过尔尔的母子亲情而放弃唾手可得的王位?并不会!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陛下不如想象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破敌!” 穆柒寒脸色低沉,却是没有发作,只问,“你有何计策?” 香盈袖勾了勾唇,“臣女不过一介妇人,不懂行军布阵,但是臣女明白一个道理,自古以来以少胜多并不是神话,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陛下应当懂得才是。” 闻言,穆柒寒冷斥一声,“好一个擒贼先擒王,寡人以为明阳县主有什么了不起的策略,原来也不过如此,叛军五万,寡人仅剩的兵力不过是这金銮殿外守着的三千人不到,你让谁去擒?谁能在五万精兵的包围之下拿下两人?” 香盈袖对于他的冷嘲热讽不以为然,“整个南岳朝中难道就找不出一个能出去拖延一时的将军吗?还是说陈老将军不在,这殿中的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除了一张嘴能说会道之外就一无是处?” 一众老臣被她说的脸红脖子粗,偏生没办法反驳,南岳看似不弱,但是这么多年能在七国之中游荡,既不被强国吞了也能勉强在弱国中找些存在,大多还是这位陈老将军在战场上的风姿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穆柒寒视线在大殿中一一扫过,见众人一个个面红耳赤,心里没来由一阵窝火,父王雷厉风行想不到养出来的老臣尽是些米虫! 殿中沉静半晌,穆柒寒才幽幽道,“既然朝中无可用之人,那便由朕亲自出去谈判,如何?” 众人一惊,连连摆手,“陛下,使不得使不得,您乃一国之君怎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陛下三思啊!” 穆柒寒抬眼,声色冰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告诉寡人,此局究竟如何能破?” 一群人又垂首拢袖,面面相觑。 穆柒寒憋了一肚子气正欲发作,一道不疾不徐轻淡如和风的声音响起。 “陛下先前可是说,陈小将军去找援军了?”凤栖梧立于人群最末,双手负于身后,面上一派从容淡然,众人看着他,心中的焦灼不期然散去。 香盈袖诧异地看向他,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穆柒寒勾了勾唇,“月编修有何计策?” 凤栖梧离开倚靠的金玉柱,站直身子,抬手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道,“如今五万大军就在眼前,明阳县主所谓的擒贼先擒王不过是下下之策,若要拼想必是有一下可能,但是若能以折中的方式取胜岂不更好?” 香盈袖动了动唇,黛眉轻蹙,“你的意思是?” 凤栖梧看着她,眼内满是温柔,“以杀止杀并非良策,若是能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届时必能不战而胜。” “援军?”香盈袖轻斥,“等援军来不过是作困兽之道,到时陛下已经落入叛军手中,就是援军来了又能奈何?更何况,陈小将军至今没有消息,谁知道他的援军几时能到!与其依靠别人不如自救!” 她从来认为自己的危机必须要由自己接触,人不救我我自救,这是一直以来她所信奉的,也是十多年来亲眼目睹的,那些所谓等一等总会有人来救的话从来不属于她,她也从不相信。 “娘子”凤栖梧一眼洞穿她心中所想,“你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全部。” 他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凤目直视她的一双冰眸,眼中满是真诚与笃定,“信我一次,你现在去找陈小将军,将援军带来,这里我自会应付。” 香盈袖眨了眨眼,眸中冰寒尽褪,“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去找援军,这是南岳的危机,是穆柒寒的责任,为什么要由他们来收拾,还有,她要如何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去于叛军对抗!? 凤栖梧勾唇一笑,“你要的东西还在他手里,若是这南岳江山落到别人手里,你这么久的部署可就前功尽弃了,再者,这满殿之中除了你还有何人有能力躲开叛军的势力将援军带来?” 香盈袖垂眸不语。 凤栖梧知道她这是动摇了,便转眸对穆柒寒道,“陛下,不知长林军所处何地?” 穆柒寒对上他的眼,明明没有压迫,他却下意识觉得忌惮,脱口便道,“出城往南六十公里有一处军营,长林军便在那里。” 凤栖梧点了点头又道,“那陈小将军是几时出发的?” “昨日便在那处待命,今日一早便会赶过来,想来也快到了。” 凤栖梧左手撑着右手手肘,右手拂了拂鼻梁,“这么说来陛下与陈小将军之间也只是靠传信出去,并不一定他就收到了。” 穆柒寒面色微变。 凤栖梧不再多言,转身对香盈袖道,“娘子,想来那陈小将军也许并没有收到求救信,你是必定要跑这一趟了。” 香盈袖眉心紧蹙,“六十公里地我纵使能飞也无法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何况要带着援军回来,你能撑到三个时辰吗!?” 凤栖梧淡淡一笑,揉了揉揉她的长发,“相信我,只要你能在三个时辰内赶回来,我必定还你一个安然无恙的南岳王。” 香盈袖拍开他的手,怒然瞪他,“谁会担心他啊,这是陛下,自然会有人为他前仆后继的死,而你呢?这里不仅没有人会听你的,也不会有人保护你,三个时辰足够叛军踏平这金銮殿!” 凤栖梧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不会,我会等你,等着你带着援军回来,在那之前我不会有事,便是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信我,好不好?” 香盈袖定定地看着他,看他眸中溢满的温柔与淡然,心里那点焦躁被抚平,她迈步上前一头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等我回来!” 凤栖梧回抱她,“好。” 香盈袖退开两步,对身后不远处喊道,“心焰。” 心焰上前,“小姐?” 香盈袖定定地看着凤栖梧,语气坚定,“你务必要保护好姑爷,必要时候带他走!” “小姐!?”心焰双眼微睁。 香盈袖不理她,头也不回地往殿门口走去。 所有人目视着她坚定从容的背影,一身红衣,潇洒恣意。 心焰定定望着她,心中的震惊久久不去。 金銮殿外三千守卫坚定守着,见香盈袖出来各个满脸惊讶。 “县主,外面危险,还请您快快回去。” 香盈袖看了说话之人一眼,突然弯唇一笑,“等着本县主回来救你们,无论多难都给我撑住了!” 一群人被她说的一愣一愣地,下意识垂首朗声应道,“是!” 这么久的时间,端亲王两人的人马离金銮殿已经不足十里,从正面冲出去已然是不可行的。 香盈袖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御花园的花已经尽数绽放,一片骄阳似火已经是这皇宫仅存的完好之处,无论如何,御花园是叛军的必经之处,但是这盛开的花和假山也是最有利的遮蔽之处。 刺耳的刀刃相撞的声音和着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出片刻便会出现在眼前。 香盈袖闪身躲进一处假山,下一秒两队人马便先后出现在御花园,他们所过之处花叶一片狼藉。 穆景睿周围扫视了一眼,对手下众人道,“给本王搜,但凡宫里有活着的一个不留!” “是”整齐划一的应答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群人拿着刀剑四处搜查的声音。 香盈袖屏住呼吸,整个人贴在假山上,看着一群人从旁边的假山找过去,很快便要往她这个方向找过来。 她四处看了看,另一处隐蔽的假山后只有一个虎头虎脑的人在找,她闪身躲进去,迅速伸手捂住对方的嘴,一个手刀落在他颈项上,那人还来不及呜咽一声便晕倒了。 香盈袖轻呼一口气,将人轻轻放倒在地上,然后就着假山躲着。 很快又是三人靠过来搜寻,她摸了摸头上的碎玉冰簪,大致计算了下一击拿下三人的几率有多大。 她往假山后靠了靠,三人没有任何察觉地找过来,其中一人看见地上躺着的人,忙跑过来摇晃他,“大宝,大宝” 香盈袖抬手就是一击将人敲晕,另两人听见动静看过来,只觉眼前红色一晃,颈间一凉,便没了呼吸。 香盈袖一手抓住一人的衣领将人拖过来靠在假山后,而后拔掉其中一人的盔甲套在身上,挽好头发戴上头盔,垂首往外走去。 “诶,怎么就你一个人,跟你一队的呢?”一像是管事的人见她走出去,当即望了望她身后问道。 香盈袖沉着嗓子道,“他们肚子不太舒服去茅房了,我自己先回来复命。” 那人似信非信地看了她两眼道,“你们可有找到什么人?” 香盈袖摇了摇头,“只要是活人都抓起来了,不过都是些妄图逃跑的丫鬟太监,并没有可疑之人。” 那人摆了摆手,“行了,到别处找去。” 香盈袖道了声是便往人多的地方过去。 多数的人已经跟着穆景睿往金銮殿去了,就剩些领了命盘查可疑人员的小兵,香盈袖很快躲开众人的视线。 正打算找个机会离开,瞥见穆攸扬的人,当即垂首仔细在周围找了起来。 穆攸扬目不斜视地骑着马走过去,香盈袖松了口气,往旁边的花园门走去。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一声大吼在远处响起。 方才那领头之人站在假山旁指着香盈袖的方向,那假山赫然便是香盈袖方才待过的地方。 暗道糟糕,香盈袖迅速闪身掠过花园门,往宫门口跑去。 “给我追,拿下他!” 后面的人还在喊,众人朝着她的方向疾追过来。 穆攸扬朝她的方向忘了一眼,问道,“什么人?” 那领头之人指着假山后,喘着气道,“他,他杀了人。” 穆攸扬蹙了蹙眉,对身侧的人道,“劳烦香大人带人将人捉回来。” 香廷贺拱了拱手道,“是。” 香盈袖一路疾行至宫门口。 “什么人?”宫门守卫指着她吼道。 香盈袖抬手从衣袖里摸出一块令牌,“奉睿亲王之命出宫办事,速速开门。”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跑过去开宫门。 宫门才刚刚拉开一人宽的距离,身后便传来香廷贺的声音。 “速速关门,拿下他!” 两名守卫懵了一瞬,当即就要将宫门合上。 见机,香盈袖将手上的令牌往前一掷,快狠准地打在其中一人手腕上。 那人手腕一麻,动作一顿。 就这个当口,香盈袖身形一闪堪堪从即将合上的宫门侧身溜出去。 “废物,谁让你们开门的!” 穆景睿手下领头之人一人一巴掌扇在两名守卫脑袋上,怒不可遏。 两人揉了揉脑门,“他拿着大人的令牌,属下们也不敢不开啊。” 那人一愣,伸手往腰上一摸,那里的令牌不知在何时不见了,想到方才与贼人错身而过,当即恼怒地又是一人一掌,“废物,只认令牌不看人,没长脑子!” 香廷贺制止他,“刘大人,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先把人拿下才是。” 刘大人,这才哼哼两声,对手下人道,“立刻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就是把南都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而香盈袖,一出宫门就在门口牵了一匹马,横冲直撞地往城门口奔去。 与其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不如一鼓作气冲出去。 金銮殿内,一种大臣正欲凤栖梧剑拔弩张。 “陛下,这三千士兵已经是仅剩的屏障,陛下若是交给他,何人来保护陛下!?” 一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也不同意凤栖梧调动三千兵力。 凤栖梧也不急,双手抱怀,满脸痞气,“无所谓,反正这南岳也不是我的南岳,落到谁的手上也与我无关,既然你们都觉得没关系,我也没什么好替你们着急的。” 心焰站在一旁,等着穆柒寒道,“总之,我奉了我家小姐的命令,关键时刻会带姑爷走,至于你们这里,谁输谁赢且看你们的造化。” “哼,也要看你们们有没有这个能耐,想要置身事外没那么容易!”一名大臣吹胡子瞪眼。 凤栖梧淡笑摇头,却是失去了与他们这群酒囊饭袋对话的兴致。 “行了。”穆柒寒打断一群还在嚷嚷的大臣。 “这是兵符,如今就靠月编修了。”他令宗正将兵符递给凤栖梧。 后者接过,对着穆柒寒遥遥一笑,“多谢陛下信任,还请诸位在这里耐心等候,切记不要离开。” 说罢,与心焰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往殿外走去。 宗正有些担忧地道,“陛下,当真相信他?” 穆柒寒凝了凝眸,“不相信又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要将王位拱手让出?” 宗正不再言语,当了南岳的王就有了诸多限制,没办法亲自出手,因为他的性命重中之重,万事都要依靠他人之手,哪怕根本不知道他人究竟有何能力。 香盈袖一路纵马狂奔,大街上的人早就被叛军吓得躲了起来,此时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马蹄声踢踏而过,早已脱下厚重的盔甲,一袭红裳在风中猎猎飞扬。 城门遥望在即,上百人等候在此,一见她便竖起了刀戟。 “拿下她!” 一人下令,上百人一齐冲上来。 香盈袖冷笑一声,一掌拍在马背上,马儿吃痛,疯狂奔跑起来,她手中一使力,马儿一整个飞跃起来,从众人头上跃过,眼见着马儿就要下落,马上之人扬手一派,整个人借力跃起,衣袖翻飞,发丝飞扬,黑与红的极致之美。 她朝下勾唇一笑,人已经跃过了高高的城门不见了踪影。 里面的人咒骂一声,“给我追!” 皇宫内,数万人马止步于金銮殿外的数百阶梯之下,回首遥望高高的拂罗塔,那里一人一袭华光潋滟的银色长袍席地而坐,一张极致绝色妖冶的脸,剔透的琉璃目镶嵌其上,一点血泪朱砂如刻骨誓言般镶嵌在右眼下方,张扬的黑发束于脑后,只一缕垂于颊边。一把古琴置于膝上,通体碧玉的琴身散发着淡淡的寒光,琴的尾端为凤,嵌着一株血色曼珠沙华,一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蹲在上面,一双睁得老大的双色瞳眸仿佛俯视着蝼蚁众生般看着底下众人,就这样,一人一琴一宠已是美到了极致。 “他是谁?” 穆景睿与穆攸扬面面相觑。 “从未见过。” 穆攸扬眉心紧蹙,“此人气度不凡,那把琴更是诡异至极,还是小心为上。” 穆景睿冷哼一声,“想不到穆柒寒身边还有这样的高人在,真是小瞧他了,不过,纵使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难不成还能怕他不成。” 穆攸扬对于他的大言不惭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一阵尖锐急促的琴声打断。 琴声响起,一曲空城绝在拂罗塔上奏响,急促的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一阵脚步声伴着琴声响起。 穆攸扬两人抬头看去,不知何时,眼前的台阶上已经占满了一群身着黄黑色盔甲的人,一眼望去竟仿佛看不到头。 两人心里一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错愕。 与他们手上蓝黑色盔甲的人不同,黄色代表帝王所有,这是穆柒寒手上仅剩的人。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些人不过三千左右,但是此时此刻竟有些忌惮,若是消息有误,不是三千而是三万。 “是不是他们的援军到了?”穆景睿有些迟疑道。 穆攸扬摇了摇头,“不可能,援军就算赶到,也不可能从这里出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看到过。” 穆景睿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他猜想,“会不会是皇宫里有我们不知道的密道?” 穆攸扬没有出声,他们并不知道皇宫里有没有密道,但是此时此刻必须要小心行事。 穆景睿见他默认,心里一时有些慌乱,“那怎么办?” 还不待穆攸扬回答,一道青色身影落入视线。 心焰一袭青色紧身长裙,手持一把青色长剑,面含笑意地站在众军之前,“二位殿下,别来无恙啊。” “你是,香盈袖的人?”穆景睿不太确定道。 心焰笑着点了点头,“睿亲王殿下果然慧眼,奴婢名唤心焰,正是小姐的人。” 穆攸扬双眼深沉地凝视她,“你家小姐呢?” 心焰左右望了望,似笑非笑道,“殿下也看见了,这两军对峙,十足的危险,我家小姐身子娇贵,自然是在陛下身边。” 穆景睿指着拂罗塔的方向问道,“那弹琴之人是谁?” 心焰抬眼望了望,道,“陛下的援军。” “不可能!”穆攸扬笃定地否认,“你们现在莫不是在给本王上演空城计?这些应当就是你们的全部兵力。” 心焰面色不改,笑意绵绵,“殿下不信奴婢也没办法,殿下大可试一试,我们的人到底有多少。” 她抬手一挥,身后众人纷纷把剑作出要与他们一决胜负的架势。 琴声绵绵不绝,一瞬间激昂奋起,仿佛为了渲染此刻两军对峙的剑拔弩张。 穆景睿揉了揉脑袋,“这琴声吵得我脑仁疼,二哥,不如先把这弹琴的人拿下?” 穆攸扬回头望了一眼,这琴声的确动摇军心,他们的人都已经有些心神不定,心生迟疑,这可不是个好迹象。 他点了点头,穆景睿当即下令把人拿下。 千名士兵朝佛罗塔而去。 一刻钟后,所有人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那些上得拂罗塔的人,还没近那人的身就被一道道音刃横劈而来,近一千人如白菜萝卜般从拂罗塔掉下来,乌压压的一片。 底下众人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太,太太太,太恐怖了! 便是穆景睿和穆攸扬也不期然第捏了把冷汗,这是何等的实力才能做到这般境界。 穆攸扬对身后之人道,“去把香家主找过来。” 一千个人的下场摆在前面,众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按这样下去,他们这几万人都不够砍得。 空城绝的琴声依旧,吵得人心神不宁,穆攸扬脸色难看至极。 他开口,携着内力将声音远远传去,“阁下究竟是何人?何不下来与我等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以优越的地势先声夺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城墙上琴音一顿,似是受了他的影响,一双夺魂摄魄的琉璃目望过来,只觉得遍地花开,丝竹悦耳。 那人勾唇一笑,双眸微弯,一点血泪朱砂潋滟夺目。 众人只见他手掌往琴弦上一拂,‘噌’的一声,一道音刃破空而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凛然霸气,瞬间划开穆攸扬的脸,一道血淋淋的伤痕触目惊心。 ‘嘶’ 众人倒抽口凉气,背脊发寒。 穆攸扬后知后觉地才感觉到脸上的疼痛,脸色瞬间大变。 穆景睿正欲对他说什么,余光瞥见一道光影远远袭来,瞬间觉得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令他感到窒息。 众人眼前银光一闪,一人一琴一宠已经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金銮殿的屋顶之上,与他们正面蜗居。 众人心里又是一阵惊惧,后背已经湿透。 “谁要与我光明正大的打架来着?来吧!我奉陪!”凤栖梧撩了撩脸侧的发丝,用他那张冠绝天下的盛世美颜笑得极为欠扁。声音有点低哑的,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穆攸扬捂着脸上的伤口怒不可遏地等着他。 一旁的穆景睿拉住他,“二哥,使不得使不得,你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穆攸扬横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干耗着?” 穆景睿附到他耳边小声道,“他们说不定就是在虚张声势,咱们直接攻进去,他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阻我数万人之势。” 穆攸扬已经被气得不想再去考虑真假,他当即道,“好,咱们就打进去。” 他扬手一挥,“给我杀!” 皇宫内剑拔弩张,城外,香盈袖也同样遇见了阻碍。 她高居马背上,目光冷冷地盯着眼前拦路之人。 “帝姬,又见面了。”来人一袭青衣,双手负于身后,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香盈袖动了动唇,“月!笙!” 月笙脸上笑意加大,“看来帝姬对我印象颇深,只一眼便认出我来。” 香盈袖不欲与他多说废话,冷冷道,“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废话,你想做什么直说吧!” 月笙双手合掌拍了拍,阴阳怪气道,“帝姬果然气魄非凡,只是这一次月笙可不是奉了圣尊的命令来的,而是琅音长公主要你的性命,你说可如何是好?” 香盈袖挑了挑眉,“原来一条狗还能有两个主子,今日长见识了。” 月笙脸色微僵,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帝姬巧舌如簧,月笙自知说不过,总归帝姬这张嘴也说不了多少话了,索性让你一次说个够,如何?” 香盈袖冷哼一声,“若是不想死就给我滚开!” 月笙手上的折扇轻轻展开,有一下每一下地晃着,“生气了可就不好玩儿了,帝姬年轻气盛,可切莫上了身子才是。” 香盈袖抿唇盯着他,冷冰冰的脸上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她扬手一挥,一把冰蓝色长剑落入手中,遥遥指着月笙的鼻子,“废话少说,要么滚!要么死!” 月笙对于她的威胁恍若未闻,彻底无视她手上的剑,挑眉道,“帝姬可是想要去搬救兵去救你那一无是处的丈夫?” 香盈袖冷然回视,“与你无关!” 月笙不以为然地一笑,自说自话,“帝姬可知道那小帝王的救兵为何迟迟不来?” 香盈袖眉色一凝,几乎是肯定道,“是你!?” 月笙龇了龇牙,“若不是劫了那求救信,月笙还真是找不到机会与帝姬单独说上几句话呢!月笙自然是要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与帝姬多说几句话,否则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帝姬也别急着走,这援军你今日是搬不到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黑衣人尽数涌了上来将香盈袖团团围住。 香盈袖骑着马原地转了一转,双眼一一扫过这些人,随即不屑嗤笑道,“你以为就凭长公主府的这些个影卫就能把我杀了?” 月笙轻笑一声,“自是不敢小看帝姬,所以,我今日特地带来了一个人送给帝姬当做礼物。” 他双手合掌拍了两下,“出来吧。” 一人一身墨青色长袍从他身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来。 香盈袖脸色骤变,脱口而出,“是你!?” ------题外话------ 缺了这么久,万更送给你们,么么哒! 另外有些错字还来不及改,后面改哈,今天写了一天还有好多事要做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智取 “给我杀!” 一声令下,数万人马精神一震,拔剑便要往前冲。 “布阵!” 心焰大喝一声,随即退到一旁。 黄黑盔甲士兵立刻跟着往后退去。 “呵,原不过是唬人的噱头罢了!”穆景睿不屑地冷哼一声,笑得甚是得意。 心焰弯了弯唇,“殿下不妨抬头看看。” 穆景睿两人同时抬头看去,骤然脸色齐变。 “退!”穆攸扬持剑高喝一声,所有人齐齐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半空中蔸头罩下一张布满尖针的巨网。 “退!快退!”穆景睿骑着马连连后退,嘴上不忘下令。 一众人乱了步伐,散了队形,人踩人地往后跑,尖叫咒骂声此起彼伏。 巨网落下,没能跑掉的数千人被巨网扎成了血骷髅。 众人退到巨网之后,与大殿拉开了数里的距离。 还不待众人松口气,只听一声“放剑!”的声音,利剑破空之声在耳边乍响。 “保护殿下!” 密密麻麻的利剑从四面八方射来,四周的宫墙上冒出一颗颗脑袋,搭弓拉箭一气呵成。 琴声又起,杀伐之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心焰摸了摸耳朵里事先塞好的棉花,顿觉姑爷英明。 她身后仅余的一千士兵也各自摸了摸耳朵确认棉球还在。 毫无防备的叛军受了这琴声的荼毒,可谓是难受至极,上有利剑不停,这琴声又扰得人心神不宁,耳力受阻,根本无法判断利剑射来的方向,只一刻钟便死伤惨重。 “退!往后撤!去御花园!” 穆攸扬一边挥剑自保一边下令,御花园四面平坦,他们也不用受着地势限制。 叛军一手持盾一手挥剑往御花园撤去。 琴声落,凤栖梧抬了抬手,宫墙上的人立时撤去。他朝心焰投去一眼,后者立刻点了点头。 他们只是暂时休整一波,想来还会再次攻上来,他们手中弓箭有限,很快便要失去这唯一的优势,需得另寻他策。 御花园内 穆景睿一剑扫落周围一片花叶,恼怒道,“真是没想到他们竟还备有后手!” 穆攸扬一脸暗沉不做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哥,接下来如何是好?他们占尽地理优势,我们根本攻不进去!” 穆攸扬沉默一阵,抿了抿唇问,“我们方才损失多少?” 穆景睿吩咐人去统计,很快有人回来汇报。 “回禀陛下,死伤共一万零一百三十人,加上我们今日在宫门口的损失,一共一万一千三百人。” 穆景睿冷哼一声,“南都城防加上宫门守卫再怎么也有万人,我们杀他个措手不及,损失也不过千人,这穆柒寒倒还真有些本事,只一刻钟便逼得你我后退至此。” 穆攸扬目光幽深地望着金銮殿,那里一人一琴一宠还在,只是没了凌厉的杀伐之音,取而代之的却是舒缓的潺潺之声,琴是好琴,就是不知这弹琴之人究竟是何人。 “他们会选用地势优胜的方式杀我们个措手不及,想来手上兵力的确有限,并没有什么援军,我们稍作休整再攻上去,我便不信,区区千人当真能阻我数万大军!”穆攸扬声音低缓,平淡无常,只是其中暗藏的杀机已是按捺不住。 穆景睿点了点头道,“待香家主回来,他阅历不凡,说不定能知道那弹琴之人的身份,到时我们也好拿法子。二哥你也先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 城外 香盈袖看着眼前出现之人,满是诧异地惊呼,“是你!?” 来人一袭墨青色长袍,手中一把玉白色折扇,扇面上是一副绿水青山图,墨发高挽,俊朗如远山之画。 “阿朝,许久不见,可还安好?”那人开口,自成一脉温和脉脉之声,极是温柔好听。 香盈袖咬了咬牙,“秦诺!” 月笙见了香盈袖的神色,满意地拍了拍手,“原来二位是旧相识,这感情好,也免得我多费口舌,既然二位认识,想来不用我多言帝姬也知道这位秦公子的能耐,奉劝帝姬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香盈袖冷冷扫了他一眼,轻斥,“休想!” 月笙脸上笑意渐收,“帝姬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香盈袖哼笑一声,“你倒是本事大,连他也请得动,只是你可能没搞清楚状况,他到底会帮谁,原来朝华的人也不过如此!” “你什么?”月笙话音未落,颈间便是一凉。 秦诺一手撑在他肩上,手上的折扇堪堪抵在他颈边,扇尾一根根锋利的尖刃闪着幽幽的寒光。 “月笙大人,秦某只怕要让长公主失望了,这一位可是秦某的至交好友,你说我是帮她?还是助你?”秦诺笑意不改,一副在与他谈论今天天气好不好的语气。 月笙磨了磨牙,脸色铁青,“你就不怕长公主找你父亲的麻烦?这可是令尊亲口应下的事!” 秦诺偏了偏头,咧嘴一笑,“那就让她去找吧!那老东西也是时候收拾收拾了,尽给我捡烂摊子收拾!” “秦!诺!”月笙咬牙切齿,“你别后悔!” “呵”后者轻笑一声,“这两个字我尚不知要如何写,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滚!” “你!你好样的!让他们走!” 月笙气急,抬手让人让开一条道。 香盈袖扫了秦诺一眼,“谢了!” 言毕,一夹马肚,疾行离开。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月笙忍者脾气,语气还算缓和。 秦诺吹了吹折扇上的细屑,“现在放了你,好让你去追她么?” “天真!”他冷嗤一声,一扇子拍在他后颈。 月笙只来得及翻了个白眼便晕了过去。 “大人!”一群人立马失了方寸,齐齐围了过来。 “诶”秦诺抬手制止他们,“我这人胆儿小,你们可别吓到我,到时我手一抖,你们的大人可就要命丧于此了!” 一群人立刻刹住脚,紧盯着月笙颈边的扇子,“你,你别冲动,放了我们大人,我们保证不会去追。” 秦诺勾了勾唇,“好。”言毕,一掌将人排到他们跟前,巨大的冲力撞翻一群人。 香盈袖往前跑了没一会儿便觉马背上一沉,身后不知何时坐了一人,一手扇着扇子,笑意绵绵地看着她。 香盈袖斜睨了他一眼,冷淡道“还有事吗?” 秦诺撇了撇嘴,“你这女人还真够无情的,我帮了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香盈袖默了一瞬道,“我有正事要办,没工夫陪你闲扯。” 秦诺被她气得哇哇大叫,“你这女人好生可恶,咱们足有三年不见,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滚蛋,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管你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都应该先陪我叙叙旧再说吧!再者我也能派人替你去办啊!” 香盈袖猛地一鞭子甩在马身上,马儿吃痛突然加速。 秦诺毫无防备,手上也没什么抓力,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他立刻伸手去拽香盈袖,后者身子往前一伏躲开他的手。 然后,秦诺就这样被无情地,甩下马了。 他半空翻了个身才稳稳立在地上,甩了甩头发,风流潇洒地指着香盈袖的背影,威胁道,“无情的女人,别让我逮到你,否则有你好看的!” 香盈袖一路不做任何停留,紧赶慢赶,这一路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到长林军营地所在之处已经距离与凤栖梧约定的三个时辰剩下一个时辰的功夫。 她没有任何通报,一路闯进军营腹地。 一群人被她冰冷的气势给镇住了,不敢轻举妄动。 “快派人去禀报陈小将军!” 陈靖安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一个女人,一袭红裳风尘仆仆,满头青丝早已经散开,明明是狼狈至极的装束,偏生她一声冰冷摄人的气势叫人不敢小觑。一群大老爷们围在她四周,却被她吓得不敢动弹。 陈靖安上前几步询问道,“姑娘何故擅闯我军营腹地?” 香盈袖抬眼看他,“我要见陈小将军。” 后者愣了一下道,“我就是。不知姑娘?” “端亲王和睿亲王逼供造反,如今五万大军闯入王宫意图弑君夺位,我奉陛下之命前来寻援军,还请陈小将军速速整军入宫救驾!”香盈袖开口打断他。 陈靖安上下打量她一眼,“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陛下有难,我怎会没收到求助信?还有姑娘是何人?陛下为何会让姑娘来传话?” 香盈袖冷眼看着他,声色冷淡,“废话这么多,难不成是等着去给陛下收尸?” “不得无礼!”陈靖安身后的副将厉声呵斥,“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说如此大不敬的话!?” 香盈袖不理会他,只对陈靖安道,“离开时叛军已经进入宫门,如今两个时辰过去了,陈小将军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你”副将还欲说什么被陈靖安抬手制止。 “姑娘,你可有陛下给的信物?” 香盈袖看他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他。 陈靖安接过仔细看了看,脸色骤然一变,“真的是陛下之物,姑娘所言当真?” 香盈袖点了点头,“自然。” 陈靖安立刻对副将道,“立刻点兵进宫救驾。” 后者愣了一下才道,“是” 陈靖安与香盈袖一同往外走,边走边道,“为何我今日不曾收到陛下的信,陛下现在如何?可是有碍?” 香盈袖轻笑了笑,“有心要叛乱的人还会给你们机会通信吗?至于陛下,就看你的大军几时能到了,目前应当无碍。” 陈靖安脸色有些难看,“想不到他们真敢做出这等事来!当真可恶!” 香盈袖顿住脚步,弯唇笑了笑,“陈小将军,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就算再怎么躲也躲不开,只能学着去接受。”顿了顿她道,“还请小将军给我一匹良驹,要能跑的,我先行回去支援,还陈小将军尽快。” 陈靖安不明所以,只下意识道,“我命人带你过去,还请姑娘务必保护陛下,我会尽快带军去救驾。” 香盈袖点了点头,便跟着一名士兵离开。 陈老将军逝世的消息还是能瞒一时瞒一时,到时候怎么安慰他就是穆柒寒的事了。 王宫内,不过两刻钟香廷贺便收到消息赶来。 “见过二位殿下” 他擦了擦额际的薄汗,拱手弯腰行礼。 穆攸扬虚扶他一把,“香家主不必多礼,逃走的人可抓住了?” 香廷贺面露愧疚,“老臣无能,让那人逃出了南都,只怕是寻援军去了。” 穆攸扬点了点头道,“香家主见多识广,不知你可知晓那屋顶之人是何身份?” 香廷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先是被那人一身风姿气魄给惊艳住,再是面露惶然之色。 “可是看出了什么?”见他面色有异,穆攸扬目露期待地问。 后者捋了捋下巴短得几乎抓不住的胡须,思考了一瞬道,“此人风姿不凡,我从未在南都见过这样的人,只是他怀中那把琴甚是眼熟。” 穆攸扬和穆景睿将实现落在那琴上,几人皆武功不弱,视力也比常人好些,虽是隔得远但大致能看出琴的模样。 通体碧玉色,寒光中琴尾的那株曼珠沙华绽放着奇异的风姿,红得滴血,在透亮的琴上显得尤为瞩目与诡异。 “此乃‘凤兮琴’,乃是传说中最锋利的一件兵器,我也只是在书中见过,不曾想竟在今日亲眼的见,果真不愧是至宝,天下第一,此件独一件外绝无仅有。” 香家最擅长的乃是剑术,但是不代表他不对这些名动天下的至尊兵器心生向往。 “凤兮琴。”穆攸扬轻声呢喃。 香廷贺点了点头,“传说凤兮琴藏在朝华都近百年,除了朝华圣主外无人得见,却为何会出现在此人手中?” 穆景睿蹙着眉盯了凤栖梧半晌,咽了口唾沫嗫喏道,“该不会,他就是朝华圣尊吧!?” 穆攸扬紧接着蹙紧眉心。 香廷贺摇头否认,“不会,朝华圣尊无论如何也到了不惑之年,不可能这般年轻,况且以朝华圣尊之力,此时,二位殿下只怕早已经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此人虽能力超群,但目前看来还没有那般可怕的力量,应当只是凑巧得到了这把琴。” 穆攸扬轻点了点头,“所言有理,那依香家主之见,我们当下是攻还是等?” 香廷贺看了眼有些焉巴的士兵,“时间拖的越久军心越不稳定,只怕还是速战速决得好。” 穆攸扬与穆景睿对视一眼,后者道,“既然如此,那边攻吧,料想他们也没有天大的本事。” 三人意见达成一致。 穆景睿下令,早已经得的不耐烦的大军立刻满血复活。 四万大军气势如虹,从御花园一路绵延数十里,一步一步踩着尸体前进。 一将功成万骨枯,江山易主早已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金銮殿内,一众大臣扒着殿门往外张望,但是以他们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模糊听见大军来袭的脚步声。 “完了完了,又来了,不知还能支撑几时!?” 一名大臣双手踹在袖兜内,来回踱步,脑门上竟是冷汗。 相比大臣的忧心忡忡,穆柒寒要淡定许多,他坐在金銮宝座上一动不动,目光沉沉地落在大殿镂空雕花门上,仿佛要透过它看清外面的战况。 金銮殿外,穆攸扬带着大军站在数百层阶梯之下,目光四处扫过,出乎意料的,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情况?他们人呢?”穆景睿面露疑惑之色。 “等候二位殿下多时了!”心焰闲庭信步地站在石阶顶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又想耍什么花样?”穆景睿拔剑指着她,一脸的防备之色。 心焰不理会他,反倒看向一旁的香廷贺,“家主大人,你的病好了?” 香廷贺蹙眉看着她,一时没想起来她是谁。 心焰看穿他的心思,笑着解释道,“奴婢前些日子还伺候过大人笔墨,家主大人果然是贵人多忘事。” 香廷贺眉头蹙得更深,“你叫心焰?” 心焰娇俏地点了点头,“大人还记得奴婢是奴婢的荣幸。” “你为何会在此处?”香廷贺语气低沉,显然是有些不悦。他竟然连自己府上的人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若是此人是要杀他的岂不是易如反掌!想想便是一身冷汗。 心焰笑得一派天真烂漫,“大人别担心,奴婢不是什么奸细,也没有要刺杀您的心思,奴婢只是奉了大小姐之命好生伺候您,这可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呢!” “香!盈!袖!”香廷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他一脸不豫之色,“先前可是她命你给我下的毒?” “冤枉啊大人!”心焰大惊小怪地惊呼,“小姐一片赤诚之心,想着孝敬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做出给您下毒这般恶毒之事!?” “你”香廷贺紧接着就要怒骂出声,穆攸扬快一步打断他,“香家主,先攻上去再说,这丫头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切勿着了她的道。” 香廷贺双手往身后一背,气恼地偏过头去。 穆攸扬与穆景睿相视一眼,两人一起挥手,给出进攻的手势。 心焰戒备地后退一步,收起嬉笑的脸色,右手高高一抬往前一挥,立刻从身后涌出一大群黑黄色盔甲士兵,人人手上提着一个木桶站在石阶上蓄势待发。 下面有人率先冲了上来,密密麻麻占了一整个石阶。 “放!” 心焰冷声一喝,木桶齐齐往前倒去,嫩黄色油腻腻的东西洒下去。 下面的人防备不及,踩着那些东西一个踉跄摔了个四脚朝天,人挤人人撞人,场面一团乱。 心焰哈哈大笑,“这些个都是你们平常厨房吃得东西,今日各位也辛苦了,赏给大家些口粮,千万别客气,捡着吃吧!” 下面的人一时满面涨的通红,这些恶心的东西竟然是猪油,沾到身上黏糊糊的恶心得要命。 猪油糊脑之后又是一桶桶的碎冰渣,踩着猪油摔倒便会磕在冰渣上,一群大老爷们就在猪油里边打滚,磕在冰渣上痛的嗷嗷直叫。 心焰双手叉腰,气焰嚣张地朝着下面大吼,“陛下说了,你们若是投降,他既往不咎,若是执意跟着叛贼逼宫,那下场,可不仅仅是用猪油糊脑子这么简单了!” 穆景睿看着眼前的场面冷哼一声,“小孩子把戏也敢拿出来丢脸,去,拿梯子来。” 很快就有人搬来专用于攻城的长梯子,穆景睿下令从旁边爬上去。 心焰心里有些惊,想不到他们准备这么充分。 这金銮殿本就建的高,周围都是用白玉栏杆围起来的,只要能爬上来就会形成包围之势,不像这窄窄的石阶,他们所有人力都可以聚集在一处,若是分散开可就等于以一敌百,毫无胜算可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掌 尘埃落定 心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往金銮殿屋顶的方向看去,原想让凤栖梧拿个主意,只是此时屋顶上还有什么人,一片空荡荡的,仿佛方才嚣张狂肆扰乱军心的琴声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心焰姑娘,现在可如何是好?”三千士军中的领头人裴将军满头大汗地跑到跟前,语气里尽是惊慌与无措。他们都只是皇城守卫军,没有真正上过战场,那些所谓行军不真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若不是有人拿主意他们根本不知要要如何以三千人对抗四万精兵! 心焰心里也有些打鼓,现在姑爷不知去向,这些人要强行攻上来他们根本无力抵抗,怎么办?若是小姐在便好了!她一定有办法退敌。 “心焰姑娘,您倒是拿个主意啊!不是您告诉我们有办法退敌的吗?现在他们就要攻上来了,倒是如何是好?!”裴将军见她沉眸不语,心里更是慌张,说话也急了些。 心焰掌心合拢,五指在皮肤上留下深红的指甲印。她抿了抿唇,“为今之计,只有死守,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上来,只要拖到援军赶到我们就算赢了。” “这理是这个理,可是你看看,他们四万人,绕着金銮殿能转十圈,我们要怎么拦!怎么拖延!?”他指着乌压压的一片不停在梯子上攀爬的人,他们现在只有从厨房搬来的猪油萝卜和冰库里挖出来的冰块。但这些都不是石头,砸不死人!他们兵力不减便一直往上爬,一批换一批,而他们仅有三千人,被分散开后能力更是被无限缩小,总有精疲力竭的时候,他们的‘武器’也有用尽的那一刻。 “心焰姑娘,实在不行,还是请陛下从密道速速离开吧,我们挡不住的!” 心焰目光落在下面红着眼睛野心勃勃往上爬的人,再看看他们这些疲军,没有实战经历,此时此刻也不过是按照他们的吩咐在死守罢了! 她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轻呼口气,“裴将军,你速去禀报陛下,请他拿主意,是撤是守全凭他吩咐。” 裴将军立即颔首应声,“是。” 心焰目视他有些抖擞的背影,冷冷地笑了一声,果然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不想战死只想着如何临阵脱逃,小姐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自私有自利的。平时喊着为陛下为南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哪一个不是畏首畏尾,独善其身。 她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过头顶,“所有人听令,为了陛下,为了南岳,即使战死也要守住,不能让叛军侵犯这神圣的领地!” 她用内力将声音远远传出去,激昂坚定视死如归的语气,原本已经逐渐丧失信心的士军突然精神一震,浑浊的眼神变得清明。 “为了陛下,为了南岳,我们不怕!” “我们不怕!不怕!” “兄弟们,守住!援军很快就到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声大喊一声,所有人的意志被点燃,一阵高过一阵的口号喊得热血激昂,都是为了家国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儿郎! 心焰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时能撑一时是一时。 “心焰姑娘,裴将军人呢?他不在,军心不稳啊!”一名士兵百忙之中朝心焰吼了一声,这么多年他们都听令于裴将军,此时人不见了他们仿佛失了主心骨,难免有些影响军心。 心焰拔剑随手砍掉一名爬上来的叛军,顺便将第二个人踹下去,爬满一梯子的人被撞得咕噜噜滚了一地。 此一幕看得众人有些呆滞。 随即便有人反应过来,照着她的法子,几人合力将已经爬到顶的人顺着梯子扔回去,果然如预想一般打落了后面蠢蠢欲动的人,众人心里逐渐有了些底气,这样不仅省力而且省‘武器’,再怎么说他们那些萝卜冰块的没这么好使数量也有限。其他人纷纷效仿,利用地理优势,原本已经快要攻上来的叛军又悉数跌了回去,缓解了一波压力。 心焰笑了一下,暗赞孺子可教也! 她朗声道,“裴将军有心投敌,动摇军心,其心可诛,已经交由陛下处置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消息。 裴将军想投降!这,这怎么可以! 心焰见士气有些受损,立刻板起脸道,“现在由我全权下令,任何人但凡有动摇军心的嫌疑,杀无赦!” 他们早见过心焰的手腕,此时见她声色不容置喙,心里那点不安也都被压制了下去,齐齐应‘是’。 金銮殿内 “陛下,我军已经要撑不住了,还请陛下速速从密道离去。”裴将军跪在殿中央一脸悲哀凄凉地哭喊。 此话一出,本就摇晃不稳的大臣更是被崩断了最后一根弦,开始附和请求穆柒寒离开。 “陛下,还是先走吧!留在这里只怕是性命堪忧啊!” “是啊陛下,臣等请求陛下,速速离去。” “” 穆柒寒始终缄默坐在原处,不说话也不动。 长宁公主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驸马姜奕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长宁公主这才咽下即将出口的话,只用手不安地揉着手中的娟锦。 “陛下,还请您早做决定,我们的人撑不了多久了!”裴将军和一群大臣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 穆柒寒这才缓慢抬起头看向他们,暗沉的眼光扫过,一众人齐齐噤声。 “你们这是想要让寡人做逃兵,嗯?”他的声音不徐不缓,没有愤怒地吼叫也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只是很平静地在询问。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先出去了再带大军将叛贼剿灭也无不可啊!” “砰”的一声,穆柒寒猛地掀翻面前龙案上的奏折,站起身来,一边往下走一边语气幽深地道,“好一个留得青山在,寡人今日若是逃了,那就是将南岳江山置之不顾,尔等究竟是为寡人好,还是想要另立新王?” “你们来告诉寡人,今日寡人若是将你们,将外面还在浴血奋战的三千士兵弃之不顾,那寡人还有什么资格再做这个南岳之主,一个连自己的江山子民都保护不了的帝王,就算再回来有以何服众?啊?你们来告诉朕,这个江山到底是寡人的江山,还是尔等的江山?!” 穆柒寒兀自冷笑几声,一把将陈列在一旁多年的宝剑拔出来,锋利的剑尖正正抵在裴将军的额头上,“裴将军,不如你来告诉寡人?” 后者后背被吓出一声冷汗,他僵硬着脖子一动不敢动,眼睛死死睁大盯着额头上的剑,“陛,陛下,您息怒,末将,末将没有那个意思。” “喔?”穆柒寒挑了挑眉,“裴将军既然没有这个意思,那你为何要在大敌当前跑来游说寡人?裴将军动摇军心,有判敌之嫌啊!” 裴将军脸色刷的惨白,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掉,“陛下,冤枉,末将,末将岂敢,末将只是觉得叛军势不可挡,我军也不过是在负隅顽抗,到时我军若是全军覆没陛下也将处于险地,与其,与其做不必要的牺牲,此时陛下离开,我军投降也是上策。” “裴将军真是好计策!”穆柒寒满脸讽刺不屑,“那寡人现在便告诉你,动摇军心,违抗圣命,死不足惜!”言毕,他手中的剑瞬间划破裴将军的脖子,鲜血如柱,裴将军瞪着一双眼睛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啊!” 长宁公主吓得尖叫出声,一旁的宫女脸色惨白惨白的,哆嗦着双手将锦扇挡在她面前。 殿中一些文臣没见过血腥,纵使忍着没尖叫出声,脸色也是煞白煞白的显然吓得不轻。 穆柒寒面无表情地扔掉染血的剑,冷着眼看向众臣,“还有谁胆敢试图动摇军心,当如此人!” 众人吓得立即摆手。 穆柒寒双手负于身后,沉声道,“在座诸位也有不少拿过刀见过血的,现在大敌当前,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与寡人一同出去抵抗叛军一时,如何?” “这”众人犹犹豫豫,外面可是四万精兵,不是四千个更不是四百个! 穆柒寒瞬间冷了脸色。 一名大臣在众人推攘下开了口,“陛下,您乃是南岳的君,岂能亲身返险?万万不可。” “还请陛下三思!” “还请陛下三思!” 众人纷纷附和。 “寡人登基之前也曾行军打仗,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过无数,比这更凶险的都见过,何况寡人不出面,难道就等着他们打进来吗?”穆柒寒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可言。 众臣相视几眼,纷纷下跪磕头,“还请陛下三思!” “你们”穆柒寒沉着脸,盯了他们半晌,奈何这群人在这个问题上极度一致,硬是不松口,他气得狠狠甩袖。 “既然你们什么都做不了,那还是让我来拯救你们这群愚蠢可笑的人吧!”一道低沉的带着丝丝戏谑的声音响起。 紧闭的殿门在此时打开,一阵凌厉的风刮过,众人只觉得眼前光影一晃,来人已经站在了龙案前。 所有人抬头看去,一瞬间屏住呼吸。一身华光潋滟的银色衣袍长长坠地,张扬的墨发因为被风刮过,有几根贴在玉瓷般的脸颊上,一双琉璃目轻轻扫过,千回百转,众人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那一点血泪朱砂因为他的笑红得有些过分晃眼。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金銮殿!”方才开口的那名大臣回过神来,立刻指着他怒斥。 凤栖梧轻佻地拂了拂勾起的艳丽薄唇,衣袖拂过龙案上一块金樽玉刻龙身盘踞的盒子,“这个东西先借来一用。”然后不理会众人惊恐至极的神情光影一闪再无踪迹。 “遭了,那可是玉玺!” “来人,速速将贼人拿下!” 殿中一众太监宫女尽数往外追去。 “事关重大,寡人亲自去追!”穆柒寒一拂衣袖,没等众人反应便消失在了殿中。 “陛下!危险!”众人惊呼一声,纷纷起身追了出去。 长宁公主也顾不得恐惧,被宫女扶着下来,姜奕上前牵住她。 凤栖梧并没有走远,就停在金銮殿外高高的台阶顶端,高举手中的玉玺。 “玉玺就在我的手上,若是想要立刻下令撤兵!”他的语气依旧是那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仿佛他手中的并不是玉玺而只是厨房里随处可见的白菜萝卜,太过不屑一顾。 穆攸扬几人同时看向他,以及他手中的盒子。 穆景睿眯了眯眼,“真的是玉玺。” 穆攸扬盯着那盒子再三确认,一旁的香廷贺出声提醒道,“殿下,小心有诈!”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一样清晰地落入凤栖梧眼中,他一把掀开盒盖,直接伸手将它拿出来拎破烂似的拎在手上,“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们要的玉玺?” “二哥,是真的!”穆景睿惊讶不已。 穆攸扬也有些震惊,此人究竟是谁,入金銮殿如无人之境,连玉玺都能这么轻易就到手,甚至一挥手就能让他数千精兵毫无反抗之力! “二哥,如何是好?”穆景睿见他走神,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穆攸扬深吸了口气,“先让他们撤回来吧!” 穆景睿点了点头,扬手比了个‘撤’的手势。 原本还锲而不舍不停往上爬的士兵尽数撤回到三人身后,严阵以待。 凤栖梧还算满意地眨了眨眼。 心焰得空过来,站到他身后,轻呼了口气,小声唤道,“姑爷。” 凤栖梧勾了勾唇,“替我挡住后面那群人。” 心焰不明所以,不过一转身也就明白了,以穆柒寒和为首的百官都出来了,后面还跟着长宁公主和驸马,一个个脸上都是一片焦灼之色,目光死死地落在凤栖梧手上的玉玺上。 心焰往前一站,握着剑往穆柒寒跟前一拦,“陛下请止步。” “放肆,竟敢对陛下无礼!”宗正翘着兰花指指着心焰呵斥。 穆柒寒抬手制止他,指着凤栖梧对心焰道,“他是何人?” 心焰面无表情地道,“我家姑爷找来的援军。” 穆柒寒蹙了蹙眉,“援军?就一个人?” 心焰点了点头,“一个人足够了!” 穆柒寒眉心蹙得更深,四处望了望,“月编修呢?” 心焰装的一本正经地撒谎,“去找我家小姐了!” “你,你你这人好生大胆,你这是对陛下什么态度?!”宗正忍不住又翘着兰花指指着她。 心焰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不做声。 宗正气得鼻子直呼气,指着她瞪了半天也说不出话。 穆柒寒从凤栖梧身上收回视线,对心焰道,“你可知道他手上的东西是何物?若是有所损失,可不是你家小姐和姑爷能担当得起的。” 心焰继续面无表情,“无论是什么东西,陛下只需要知道,这位公子有办法拖到援军赶来便是,还是请陛下回去等候吧!” 穆柒寒脸色沉了又沉,狠狠拂了拂袖,“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跟你家小姐还真是一模一样!” 心焰弯了弯眼,就当他这是对自己的夸奖了。 事实上,穆柒寒并不担心凤栖梧回把玉玺带走,一来在场所有人都不会坐视不理,二来,他有一种直觉,他应当是帮自己的。但是他也没有回去,总之都出来了,他倒想看看,此人究竟有何能耐。 凤栖梧将玉玺拎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一圈,啧啧道,“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这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真没意思。” 穆景睿直直盯着他左右晃荡的手,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玉玺给摔着了,“你方才可是说,我们撤兵,你便将玉玺交给我们?” 凤栖梧将视线移到他身上,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有这么说过么?我怎么不记得!” “你”穆景睿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啊!想起来了。”凤栖梧扬了扬头故作感叹,随即又叹息着摇头,“我好像是说过,但是我的意思好像是说,你们若是不撤兵我便把这玉玺毁了,是这个意思吧?” 穆景睿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竟然有这样厚颜无耻出尔反尔之人! 穆攸扬双眸深不可测地盯着凤栖梧,态度算是礼貌地道,“此事与阁下并无关系,阁下何不趁早抽身离开,也免得卷入这场漩涡之中,交出玉玺,我们自会放你安全离开。” “啧啧”凤栖梧眯了眯眼,“二殿下口气不小,难道方才还没让你见识到我的能耐?我若要走谁能留得住?”他弯起唇,一派轻松,“同样,我若是要毁了这玉玺,你们谁也拦不住!” 穆攸扬眸中冷光乍现,“你到底想如何?管人闲事可不是君子所为!” “谁告诉你我是君子了?”凤栖梧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我不过就是闲得无聊罢了!” “你”穆攸扬张了张嘴,一时气结,气得笑着点了点头,“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非要与阁下为敌了。” “所有人听令!”他振臂高呼一声,“谁能抢到玉玺或者拿下穆柒寒,重重有赏!” “是!”身后一片热血激昂的声音。 凤栖梧勾了勾唇,脸上浮点危险的笑意,“你确定要用抢的?” 香廷贺小声劝道,“殿下,此人深不可测,只怕你我加在一起都未必是他的对手,若是强行动手只怕得不偿失。” 穆攸扬哼了一口气,“那要如何是好?难不成就在这里干耗着?” 香廷贺凑近他耳边,小声道,“那玉玺可暂且不必理会,只要能拿下穆柒寒,这玉玺还不都是囊中之物。” 穆攸扬脸色稍微好转了些,“好,那就依你之见。” “所有人听令,拿下穆柒寒!” “是” 一众人蓄势待发,只需一个手势便要冲上前去将穆柒寒生吞活剥。 “保护陛下!”宗正挡在穆柒寒面前,尖着嗓子大喊一声。 文武百官统统围在穆柒寒四周,文官在内,武臣在外,金銮殿外仅剩的不到三千统统围在百官之外,誓死保护。 凤栖梧见这情形,只觉好笑地弯了弯眉眼,穆柒寒可是曾经统帅三军负责镇守朔川的大将,光是大大小小的战役就经历了无数,就凭这些人只怕短时间内还杀不了他。只是他也懒得去管,毕竟现在身份有所不同,不再是曾经战场厮杀的七殿下,而是南岳江山的新王,自然是要看得重些的。 “这样吧,”他抿了抿唇,对穆景睿和穆攸扬道,“这玉玺也只有一个,我就是要给你们也只能给你们一人,不如你们自己选择,究竟谁要这玉玺便上前来自取如何?”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惊,文武百官高喊着‘不可’,宗正也是一脸惊恐地指着他大喊‘放肆’。 倒是穆柒寒镇定得不像是这玉玺之主,淡淡出声喝止了众人。 “殿下,此人心机深沉,他的话断不能相信,这是离间计。”香廷贺第一时间便提出异议,生怕穆攸扬和穆景睿就此反目。 不过两人倒是比他想象中冷静许多,并没有因此自乱阵脚。 穆景睿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点离间计还不至于让我们犯糊涂。” 穆攸扬沉着一双眼点了点头。 凤栖梧右手食指拂过薄唇,微垂着双眼似喃喃自语一般,“是吗?” 随后抬起头,露出高深莫测的一笑,“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抢吧!” 言毕,他不管众人的惊呼声将手上的玉玺直直扔了下去。 众人睁大眼,眼看见玉玺在半空中转了两圈便往穆攸扬两人的方向砸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穆攸扬和穆景睿一掌拍在马背上,跃上半空,朝着玉玺抓去。 穆攸扬先一步拿到玉玺,只是下一秒穆景睿便一张排在他手腕上,玉玺再度往上跃起,两人一同抢去。 接下来众人只看见玉玺在半空中飞过去划过来,两道身影围着玉玺不停打斗,文武百官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眨眼的瞬间玉玺便落到地上摔成粉碎。 “二哥,此前我便说过,若是我得了玉玺自会给二哥一处安逸之地养老,王位这般辛苦,二哥又何苦勉强自己!”穆景睿一边将穆攸扬堪堪抓到玉玺的手挡开一边道。 “我也说过,西南一隅迟早为三弟留着。”穆攸扬分毫不相让,两个人争得你死我活。 方才还冷静的两个人眼见玉玺飞过来,便是如斯镇定清醒也掌控不住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香廷贺在下面急得直打转,“二位殿下,别抢了,此时内讧可不是明智之举。” 只是现下的两人如何会听得进去,拿到玉玺就等于成了一半,没有玉玺,便是坐上了王位也名不正言不顺。 凤栖梧双手负在身后,看好戏一般看着两人打斗,嘴上不住感叹,“这般不紧挑唆,难怪储君之争会败,看样子南岳王还算是有眼光的。” 他再看看包围圈中淡定从容的穆柒寒,哪怕此刻玉玺落到了别人手中也未见慌乱,这般气魄倒也是难得,果然娘子的眼光不错,三位候选人之中他才是最适合的。 一个时辰后 两人争夺良久,终究穆攸扬还是略胜一筹,将玉玺拿到了手上落回马背上。 “三弟,承让了!今日你便回去吧!” 穆景睿也落回马背上,抬眼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这就成功了?没那么容易。” 他右手一挥,震声高呼,“拿下玉玺!” “是”他的两万人立刻与另外两万人兵刃相见。 “三殿下,使不得使不得。”香廷贺不停挥着手焦急地喊,“二殿下,您与三殿下内讧,可是鹬蚌相争,再不拿下金銮殿,时日久了恐生变故啊!” 穆攸扬冷哼了一声,“何来变故?送去援军的信已经截了,我与三弟本就会有这一战,如今不过是提前罢了,早叫他放弃与我而言也是好事。” 香廷贺叹了口气,又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只是不知为何,他这心里总是不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石阶上一群人看着眼前的变故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怎么不然就打起来了? 长宁公主被姜奕护在最后没让她看见着血腥的场面。 血流成河,残肢断臂,真正的战场实际比这更血腥百倍。 穆柒寒不知何时走到了凤栖梧身边,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阁下果然智谋过人,以一人之力解我南岳之危,只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凤栖梧将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轻笑道,“无名小卒罢了,不值得惦记,也别想着让我为你做事,我是无定所之人,天下之大我还没有看罢,今日不过是碰巧罢了。” 被戳穿了心思,穆柒寒也不觉窘迫,更是不逼迫,真正有能力的人想来便来了,想留也留不住,便从容不迫地换了话题,“不知阁下与香大小姐和月编修是何关系?” 提到香盈袖,凤栖梧眉眼染上继续温柔,“至交好友。” 简单四个字便概括了全部,穆柒寒自知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开口。 两军厮杀,耗时又岂是短短两个时辰那般简单。 香盈袖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下面一拨人马自相残杀,而金銮殿前的石阶上站了一群看好戏的人,这与她的想象有些出入啊! 只是,她扫过那一群人却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里一慌,直接从高高的宫墙上飞身而下,黑红的衣裙飞扬,凌乱的发丝隐约能看出些风尘仆仆,但是并无疲惫之色。 她直接奔到心焰面前,拉着她问,“半月呢?” “小姐,你回来啦!”心焰眨一见她惊喜非常也没注意到她的问题。 香盈袖拧了拧眉,“我问你半月呢?” 心焰这才听清楚,她下意识看向凤栖梧。后者对她摇了摇头。 香盈袖顺着她的视线转过身,一下子对上凤栖梧含笑的琉璃目,瞬间愣住。 “是你!”她的语气带着惊讶。 此人不正是当初在璟王宫禁地看见的人吗? 凤栖梧极为淡定地对她笑了笑,“又见面了。” 香盈袖此时也懒得去理会他略微熟络的口气,又问了心焰一边,“半月呢?他去哪儿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心焰拉着她的衣袖将方才的情形描述了一边,最后才道,“姑爷见这边没事了便出城去寻小姐了,您没见这他吗?” 香盈袖摇了摇头,“现在城门封锁了,他从哪儿出城?”。 心焰讶异了一声道,“那兴许姑爷见出不了城便先回府上等着了,不会有事的,小姐您别担心。” 香盈袖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既然心焰敢放心他一个人走那定然是确定了没有危险。 她这才有空回头打量凤栖梧,方才心焰的描述让她过于震惊,此人竟能以一己之力破敌。 凤栖梧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微微偏了偏头,“既然你回来了,想必援军也到了,我也无事便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虚影一晃便没了人影。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香盈袖这才转头看向穆柒寒道,“陛下,援军已经到了,一刻钟后便能进宫救驾,若是无事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她福了福身便欲离开。 “香盈袖。” 这是穆柒寒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她,平日都是以香大小姐或者明阳县主代替,如今这般唤她到让她有些别扭。 她转过头看他,“陛下还有事?” 穆柒寒动了动唇,终究只道,“此次叛军来犯,多亏了你与月编修,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香盈袖笑了一下,“陛下,您忘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只要陛下不要忘记答应臣女的事,其他的臣女都不感兴趣。” 穆柒寒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将那句‘各取所需’在唇边来回咀嚼了数遍,终究自嘲一笑,他又想多了。她帮他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所有情绪尽数收敛,穆柒寒还是那个镇定深沉杀伐果断的年轻帝王,“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要,那论功行赏,月编修当是有赏的,这个你不会也要拒绝吧?!” 香盈袖面色不变,“这个就是陛下和半月的事了,是否要接受赏赐且看半月自己的意思。” 穆柒寒点了点头,“寡人会命人去问的。” 香盈袖福身道,“那臣女先行告退。” 穆柒寒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 香盈袖走了两步有转过身,在穆柒寒诧异的目光中走向长宁公主。 “公主殿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长宁愣了一下,遂点了点头,与她避开人群。 香盈袖和长宁公主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所有人只知道,睿亲王和端亲王叛乱,香家姑爷以三千人对抗五万精兵,香家大小姐冒着千难万险跋山涉水搬来援军,千里救夫,也救南岳陛下于水深火热之中。 睿亲王和端亲王在这一战中彻底败北,幸得长宁公主求情免去一死,只是从此逐出王籍,贬至西南一隅永世不得回城。叛军悉数投降,南岳王既往不咎,为世人称颂其贤明大度。一同叛乱的香家家主一并流放,而始终保持中立,既不逼宫也不救驾的香家大少爷香尘最终也只是死守着空荡荡的香家那处大宅子,从此不得重用。 而拦截穆柒寒传信的琅音长公主,其心不正,从此被禁足在长公主府,永世不得踏出一步,这也算是对她最轻的责罚了。 陈老将军宫门战死,南岳王加封其为镇国公以皇族身份葬入皇陵,救驾有功的陈小将军接替老将军的位置手握三军,成为南岳王的左膀右臂。 论功行赏,赏罚分明,唯有在此一役中名声大振的香盈袖和半月唯有任何封赏,反倒是半月辞去了官职从此与香盈袖逍遥山水,不问世事,成为世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 南岳王宫御书房中 穆柒寒面无表情的禀报,最终叹了一声,“何时走得?” 宗正道,“听府上的人说今日一早便启程了,并不知往何处去。” 穆柒寒闭了闭眼,无奈地叹了一声,“留不住的始终留不住,离开了也好,这里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宗正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陛下,恕奴才多嘴,您,既然心里有她,为何不留下她,您现在是一国之君,想要留下一个人岂不容易?” 穆柒寒自嘲地笑了笑,眼内尽是难掩的落寞,他轻轻闭上眼道,“你不懂得,她的心里从不曾有我,纵然强行留下她也只会恨我,何况,那样一个人你我都留不住。” 宗正还欲再劝两句,突然瞥见一人从书房门口进来,见他看过去便朝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宗正福了福身径自退下。 长宁公主站在御案前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穆柒寒一脸的落寞,顿时有些心疼,“七哥”她有些心疼地唤。 穆柒寒睁开眼,掩饰掉眼内的情绪笑了笑,“长宁来了。” 长宁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坐下,抱着他的手臂如以往一般亲昵,“七哥,你想不想知道香大小姐那日在金銮殿对我说的话?” 穆柒寒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说话,但是眸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长宁偏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曾经七哥回来的时候我曾与她约定,若是她帮你我便答应她一个条件,那日在金銮殿上她问我要了。” “要的什么?”穆柒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出里面含着小小的期待。 长宁开口道,“她说她希望她和月编修离开后南岳不会有关于他二人的消息传出去,无论是画像还是其他都不要有,她说他们只想安安静静地离开,不被任何人打扰关注。” 穆柒寒也偏头依偎在长宁的法顶,笑了笑,声音涩涩的,“你答应她了吗?” 长宁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 穆柒寒闭了闭眼又睁开,压回眼底的那点酸涩,“好,那我也答应她,让她安安静静地离开。”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长宁突然坐直身子,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东西。 “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不问自取,如今完璧归赵。” 穆柒寒接过她手上的玉佩,一块暖黄色的暖玉,放在手心热热的,这是他的东西,前些日子不知何时丢了,却原来,到了她的手上。 所以,她早便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拿着玉佩不过是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可是现在她又还回来了,从此以后,他们之间的联系便彻底没了吧! 眼里的酸涩再也压不住,一颗晶莹地眼泪落在玉佩上。 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题外话------ 又是万更,补昨天的,昨天特殊情况难受了一天,实在写不下去,罪孽深重我! 南岳的篇章就这样完了,明天开始就是新的里程啦,这最后写的我好难受。 男主是女主的,穆柒寒是我的,超喜欢。 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差点哭了,我真的很玻璃心发现,一点点虐就受不了,能把自己写哭。 明天会抽时间改掉以前的错字,先将就看着吧,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顾女今朝 旱无人烟的山路,左侧靠着葱葱郁郁的山林,右侧临着悬崖,一辆朴素得丝毫不起眼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行进着,许是山路,又有些陡峭,地势并不平坦,马车磕磕碰碰走得并不稳健,幸而驾马车之人还算老练,才没让马车掉下悬崖。 马车车辕上一名身着黄杉约莫十五六岁的丫头稳健地赶着车,脸上带着轻松活泼的笑,并没有走在悬崖峭壁上的紧张或者害怕,时不时地还哼些不成调的歌,心情很是愉悦。 “小姐,翻了这座山便到南岳和赵国的边境了,咱们这一路走山路节省了不少时间,想来明日就能过境了。” 明快的声音传入马车,车帘很快被掀开,露出一张如莲般清雅绝俗的脸来,女子四处看了看,赞许道,“许久没有驾马车翻山越岭了,心焰你的技术倒是越发沉稳了。” 赶车的丫头也就是心焰笑嘻嘻地转头看了她一眼,“那是,一般人可不敢在这悬崖峭壁的山路上赶车。”语气里满是骄傲,半点也没有谦虚的意思。 顾今朝(也就是香盈袖)拍了拍她的头,笑骂了句‘调皮鬼’便缩回了马车里。 离开南岳不需要再做任何伪装,心焰便也恢复了活泼俏皮的性子,时不时逗得今朝无奈又好笑。 马车内,凤栖梧倚靠在软塌上休息,白崽窝在他肚子正上方打盹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甚是可爱。 今朝将凉被搭在一人一宠身上,本想从暗格拿本书出来打发时间,岂料手被人握住。 她垂眸对上凤栖梧因为睡觉有些困顿迷离的双眼,愣了一下笑道,“可是吵到你了?” 凤栖梧摇了摇头,拥着凉被坐起身,白崽没设防一咕噜从他肚子上滚了下去,摔在凉被的边角上,一双圆鼓鼓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是在找是谁打扰了它睡觉,眼珠四处转了一圈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便又睡过去了。 见它这副呆萌的模样今朝忍不住笑了笑。 凤栖梧一睡醒就看到她这副明艳艳的笑容,一时有些恍惚,从南岳离开以后,她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变得比以前爱笑,也更温柔了,虽然以前她在人前也爱装出一副温柔得体的样子,但大多数时候那笑意都不及眼底,温柔的面具上也掺了些许淡然和清冷,不似现在。 大抵是还没有需要做的事情,暂时放松了,心情也跟着变得有些好,他想。 今朝一转眼便见凤栖梧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顿时有些脸热,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凤栖梧摇了摇头。 “那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凤栖梧突然埋头低低笑出声来。 今朝被他的反应搞得有点摸不清状况。 凤栖梧掩唇低咳了两声收起笑声,含笑看着她,然后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我们这样还真像一对出来游山玩水的夫妻。” 今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去暗格里找书。 知道她害羞,凤栖梧也没再逗她,他伸手卷起马车小窗的竹帘,看向外边的悬崖峭壁。 从此处看下去,有山有水有阳光,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倒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今朝手里翻着书,实际心思早就被他刚才的话扰乱了,余光一直跟着他转,见他盯着外面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来,不由打趣道,“这种地方一般人来都不敢来,你倒是胆大,不但不怕反倒很向往。” 凤栖梧低笑一声,喟叹道,“是啊,知道你夫君不是一般人了吧,莫说这等悬崖峭壁,便是刀山火海,为了你也是敢去闯一闯的。” 他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半张脸被夕阳浸染将他本就俊朗的脸衬得更是惊艳。 今朝看着他失神了,因为他半是认真的玩笑和这美好的想要就此停下的此刻。 没听到回答,凤栖梧疑惑地回头,正好看见她望着自己发呆,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他不过就说了这么一句她便如此模样,让他往后还怎么说情话给她听! 马车继续前行,在陡峭的小道上稳当地使过。 日落西下,漆黑的天幕爬上一轮圆月,如大饼如圆盘。 马车在半山腰上停下,心焰跳下马车将马儿拴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上,然后从包袱里翻出一些干粮和食物走向一边的树下。 “小姐,姑爷,赶了一整日今夜便先在此歇息,待明日天亮了我们再过境。”然后将手中的食物递过去,“今日是月圆中秋,咱们没有月饼,这些干粮就将就着吃吧。” 今朝点了点头将食物和水接过,“你也去吃点东西吧。” 心焰应了一声便跑到一旁的树下靠着,开始吃干粮喝水。 今朝把干粮分给凤栖梧一些,然后自己拿着竹筒先喝了口水,她倒是不怎么觉得饿但是渴了。 凤栖梧拿着手上的粗饼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喝水,因为仰着头,所以纤细白皙的脖颈一览无余,随着她吞咽的动作凤栖梧也跟着吞咽,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渴。 今朝余光瞥见他热滚滚的视线,险些呛了一口水。她将竹筒递过去,红着脸问道,“你要喝吗?” 因为是轻装便出,心焰也只准备了两个竹筒,前几日都提前下山找了客栈住,但是今日的山岭更高些,耗费的时间太久,他们现在也只是停在半山腰,也就只能将就着吃睡,喝水这个问题自然也需将就。 凤栖梧也不客气,点了点头接过竹筒,对着她方才喝过的地方猛灌了一口水,将心里那点躁动压了下去。 见他喝得猛,以为他是渴着了,今朝开口提醒道,“慢点喝,小心呛着。” 凤栖梧将竹筒还给她,有些不敢看她,便不自在地把目光转向一边乌七抹黑的树林,斑驳的月光照射下来,地上斑斑点点的都是树叶的倒影。 今朝总觉得这几日的气氛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有点暧昧又有点尴尬,她咬了几口粗饼,转了转眼睛,才开口打破空气里那些怪异的氛围因子,“崽子呢?它不吃东西吗?” 凤栖梧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粗饼,慢吞吞道,“在马车上睡觉呢,我问过它了,它说不饿。” 今朝点了点头,又没话说了。 凤栖梧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好笑,它那哪是不饿啊,分明就是看不上这些食物,说什么自己身份尊贵这些粗粮配不上它的品味,打死也不吃,前几日也都是凤栖梧夜里趁大家都睡熟了,才到客栈后厨去找了些肉食给它才将就着吃了的。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焰已经靠着树干守着马车睡着了。 今朝想着明日还要赶路便也闭上眼睛睡觉,但是不知怎的就是睡不着。 自从从南岳离开,两人虽然日日在马车上朝夕相对,但夜里也都是各住了一间房,毕竟现在两人没有演戏的必要,凤栖梧也找不到借口跟她住在一处,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调戏占便宜,许是离了南都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他们心里也清楚,两人现在只能算是知晓对方心意的心仪之人,并不是真正的夫妻,相处起来便也有了些不同以往,有些顾忌。 凤栖梧将双手枕在脑后,目光落在树影上,注意力却全都在旁边的人儿一深一浅的呼吸上,明显是没睡着。 过了许久,今朝还是没有睡意,她睁开眼偷偷看了眼一旁的人,双眼闭着,呼吸平稳,不知道是在装睡还是真睡着了。 她轻叹了口气,其实她有许多问题挺想问他的,但是这几日都忙着赶路,面对他时又多了些许赫然,不知道如何相处,她都想嘲笑自己小女儿心性了,明明在南都的时候两人很多亲密的事都做过了,现在反倒是矫情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情,以前他对自己轻浮,动手动脚还经常恼羞成怒,而现在知道了自己和对方的心意,而他似乎是有所顾忌不敢乱来了,自己反倒怅然了,真是矛盾! 空气里透着一股子安宁静谧,今朝将目光落在身侧之人的眉眼上,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睡着了吗?” 面前的人没反应,今朝泄气地叹了口气,正打算坐回去好好睡觉,腰上突然缠上一股力道。 她险些惊呼出声,一只手快一步捂住她脱口而出的叫喊,“别叫,是我。” 凤栖梧凑近她耳边小声地吐气。 今朝愣愣地点了点头,往心焰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没有要醒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她转过头看着凤栖梧,有些愤愤然地蹙眉道,“你干什么装睡?!” 后者一脸痞笑,理所当然地道,“我何时装睡,这大半夜的我本就要睡熟了,但是耳边一只蚊子又是叹气又是‘嗡嗡嗡’的,扰得我也睡不着了。” 今朝憋红着一张脸,“你才是蚊子,放开我!”说着便去掰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开。 凤栖梧手上用了力让她挣脱不开,然后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我原本想着,离开南岳,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暂且顾忌着,但是看样子你并不满意,这样吧,反正到了赵国你也需要掩护,我还继续跟你做夫妻,如何?” 今朝自知拗不过他也索性不再挣扎,而是抬头望着她,藏起那点娇羞,拿出在南都时一般清冷的语气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照实答了,我再考虑你的建议,如何?” 凤栖梧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来听听。” 今朝道,“那日端亲王和睿亲王逼宫造反,那个出谋划策退敌的人是谁?为什么崽子会和他在一起?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凤栖梧轻叹了一声,早就知道她会问,只是拖到了今日想来也是之前没什么开口的时机。 想了想,他道,“那是我在璟国时偶然结识的,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清楚,只是那日情况危急,恰巧前些日子他给我传过书信,说是要到南都办事,我便找了他来,至于关系么,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只不过那人爱凑热闹,顺道也就帮了我一把。” 他把那一日的事归作凑热闹,今朝有些咂舌,这人也太猖狂了,一场险些颠覆南岳江山社稷改朝换代的战争对他来说就只是凑热闹这么简单! 不过想想他当日的作为,也的确是有猖狂的资本。 “那我再问你,马车上那把琴你是何处来的?‘凤兮琴’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凤栖梧无奈地抚了抚额,继续面不改色地撒谎,“那琴我也只是代为保管,并非是我的东西。” 事实上,‘凤兮琴’是南岳王寿诞,各国来朝贺之时秦盛雪和零心给他带来的,之前一直放在隐匿之处,那日也是因为半月的身份不方便行事才不得已拿出来的。 今朝似信非信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这厮太淡定了,也不知道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想问的问完了,今朝也没什么再说的了,打算坐回去睡觉,动了动才发现,腰上的手还没有挪开。 她抬眼看他,“可以放开我了吗?” 凤栖梧‘唔’了一声,用空闲的那只手食指拂了拂唇畔,“那我方才的建议你答应了吗?” 今朝也没矫情地耗着不答应,反正于她而言有利无弊,便点了点头。 凤栖梧唇边笑意加大,春风满面,“那娘子,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今朝对他的不正经早已习惯,前几日装得正正经经的模样反倒让她觉得不自在。 “我困了,要睡觉,你放开我。”今朝将他的手拉开,这次他也没再反对。 “娘子”凤栖梧又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低唤了一声。 今朝回过头看他,“还有事?” 凤栖梧突然倾身上前,靠近她,今朝身子不禁一颤,微凉的薄唇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如羽毛拂过的一吻。 “好梦。”他笑得如同偷腥成功的猫咪,满是得意。 今朝一时没回过神,愣愣然地点了点头,便呆滞地坐了回去,良久才闭上眼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偶遇赵国殿下 三日后 “小姐,姑爷,前面就是赵国的嘉陵城了,听说嘉陵江风景别致,极是好看,此次正好路过,我们去看看吧?”心焰望着前面高高的城墙,瞭望台上有两名哨兵四处瞭望,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向,一旦有任何情况都会在第一时间报上去。 嘉陵乃是赵国与燕国和宋国的分水岭,是军事要地,防备极为森严,每日进出城门都要经过细致的盘查,为防别国奸细混进去。 今朝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城门处的守卫,进城的人排了一长串,等着检查。 “先过去排队吧。” 心焰应了一声,将马车赶过去排在队伍最末。 天边艳阳高照,守卫们顶着一脑门儿的汗办事,心情自然是非常糟糕的,等排到今朝几人的马车时,有人在外不耐烦地喊道,“里面的人下车接受盘查。” 今朝与凤栖梧相视一眼,两人先后下了马车。 心焰正站在一旁与守卫道,“军爷,我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这不,想着赵国富庶,便来谋一口饭吃,绝对的良民。” 守卫们见心焰长得乖巧可爱,还一口一个‘军爷’叫得他们心情顺畅,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不管是什么人,都需要接受盘查,没有问题我们自会放你们进城。” 心焰满脸甜笑的点头,“是,是,应该的应该的,各位军爷辛苦了,我这小小敬意还请收下。” 她不动声色地递了个荷包过去,守军满脸笑意地摸了摸,仔细打量了今朝两人一眼,只觉两人气度不凡,但是并没有什么异常,心焰又给了红包,当下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谢谢军爷!”心焰等今朝两人上了马场,跳上车辕坐好甩着马鞭光明正大的进城了。 嘉陵虽是赵国的军事要地,守卫森严,街道上时不时有军队巡逻,但赵国富庶,嘉陵也甚是繁华热闹。 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人满为患,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今朝几人先找了个客栈住下,打算明日再继续赶路。 “几位客官,你们要的小菜,请慢用。” 店小二态度极好地将菜上好了,便关了门退出去。 屋中只剩下今朝三人和一只毛茸茸的白团子在桌上嗅来嗅去,饿了几日总算能吃东西了! 凤栖梧拽着它的尾巴将它拖回来放在桌子边沿上,伸手夹了一小碟蒸肉放在它面前,训斥道,“在桌子上嗅来嗅去成何体统!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白团子把脑袋缩了缩,老实巴交地吃蒸肉,它那不是太饿了嘛,又不是故意的!爹爹真小气,就怕我在他媳妇儿面前丢他的脸面! 今朝好笑地看着他俩,有些好奇地对凤栖梧道,“它真的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闻言,凤栖梧还没开口,白崽一下子抬起头对着今朝哼了哼气,小爷我岂是你等俗人眼里的一般畜生,它可是开天辟地以来世间唯一一只灵宠,除了不会将人话,没有任何事能难倒小爷! 凤栖梧听了它半点不谦虚的自吹自捧,抽了抽嘴角。 今朝听不懂白崽的兽语,疑惑地看着凤栖梧。 后者敛住笑意,将白崽的话转达了一遍。 心焰‘噗嗤’一声笑出声,今朝也是忍不住轻笑起来,这小东西,还真挺可爱。 三人吃过饭在客栈休息了一会儿,差不多太阳下山,天气不那么闷热了才出门去。 心焰在街上找人问了嘉陵江的路。 那人好心指了路,然后看了今朝和凤栖梧一眼,眼中满是惊艳,遂补充道,“几位是外来的吧!今日可是嘉陵一年一度的灯花节,几位来的凑巧,正好可以去看看,灯花节就在嘉陵江,晚上热闹得不得了。看这位公子和夫人应当是新婚燕尔,到咱们嘉陵的灯花能许愿,二位不妨去试试。” 今朝今日着了一身肃静淡雅的水蓝色衣裙,上面用银线勾出多多幽莲,本就衬得她气质淡然高雅,有些缥缈,被好心人这么一说脸上染上些许红晕,倒像极了误入凡尘的九天之女。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本就被几人的气质吸引,如今更是一双双眼睛粘在今朝挪不开。 凤栖梧脸色有些黑,他伸手揽过今朝,朝指路之人道了谢,便带着今朝离开,宣誓主权的意思太过明显。 心焰点头致谢,抱着披风和白崽连忙跟上两人。 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揽着,今朝浑身不自在,她挣扎了两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放开我!” 闻言,凤栖梧非但不放,反而手上的力道越发收紧,低头贴在她耳边道,“娘子长得太美,为夫担心一不小心娘子就被那些个歹人生吞活剥了,还是护得紧点为好。” 今朝拗不过他,只好放弃,任他就这么揽着走了一路。 总之赵国民风开放,街上也有不少年轻夫妻腻在一处,他们也不算太过异类。 街道左侧一家规模庞大的酒楼,一人举杯站在靠窗的位置,目光落在已经走远的今朝几人身上。 他声色幽幽地开口道,“那个,便是阿朝在南岳的夫君?” 他对面坐了一名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子,生的极为好看,闻言点了点头,“我虽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那人气质太过出众,不会认错,名字是叫半月,阿朝似乎挺在意他的。” 男子收回视线,在椅子上落座,慢悠悠地替自己添了杯酒,酒杯在手中轻轻地转动,好看的薄唇轻轻勾起,右边脸颊上呈现一个小小的酒窝。 “阿音,难道你也觉得像阿朝那样的人会对别人动真感情?” 对面的女子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为什么不会?你分明就是还没死心!”语气略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头。 男子埋头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么多年,我们只知道她叫阿朝,甚至连她的全名是什么都不知道,足可见她的防范心思有多重,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凭空冒出来的白面书生动真感情,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闻言,女子转回头,轻哼了一声,“她不也不知道我们的真名,是吧秦盛楠,秦公子?!你说你叫秦诺,她说她叫阿朝有什么问题?你自己都没有对人家完全坦诚,又为什么指望人家对你说实话!” “江素音!”男子也就是秦盛楠猛然收紧握着酒杯的手,白瓷酒杯骤然裂开几条缝,透明的酒液流出湿了秦盛楠一手。 “怎么,恼羞成怒了?这么禁不起刺激可不是你秦盛楠的风格!”江素音也便是妙音娘子冷笑着讽刺。 秦盛楠脸色几变,最终归于平静,他抬起头,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我的身份暂且还不能让她知道,但是她,我志在必得!” 江素音脸色有些难看,盯了他半晌,最终偏开头没再说话。 今朝几人到嘉陵江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因为临着江,丝丝寒风从江面吹来,倒是八月的炎热天气里少有的有些冷。 今朝畏寒,被这风一吹便有些哆嗦。 凤栖梧从心焰手里接过披风搭在今朝身上,仔细地替她打好结才道,“嘉陵江一向寒凉,仔细别着凉了。” 今朝点了点头,方才有些冻白的脸色稍有所缓和。 “公子,夫人,二位是来看灯花的吧?”一位老者站在两人面前,笑得很是慈祥地询问。 今朝回以笑意点头,“正是。” “二位有所不知,这灯花要在江面上去看才别有一番风味,我看二位新婚燕尔,不如亲自到船上去放一盏灯许个愿,早生贵子。” 这嘉陵江热闹,来来往往许多开船的船夫四处招揽生意,想来这位老者也是,今朝红着脸抬头看向凤栖梧,询问他的意思。 凤栖梧揉了揉她的头发,对老者道,“烦请引路。” “小姐,您和姑爷去游船,我带崽崽去买好吃的。”心焰兴奋地冲今朝道。 今朝看向她怀里的白崽,小东西不停地用爪子挠心焰的手腕,一双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小吃乌溜溜地转,知道它是馋了,便对心焰交代了句‘小心人多’便与凤栖梧一道跟着老者走了。 一艘小舟停靠在江边,在周围一众高贵华丽的船舫里显得极为不起眼。 老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舟虽小了些,但小老儿技术不错,二位尽管放心,保管不会跌到江里去。” 凤栖梧笑了笑,收起一贯的随意,很是温和地道,“那就麻烦老人家了。” 两人跳上小舟,老者在前面划着浆,小舟荡开水面朝江中开去。 今朝与凤栖梧坐在舟尾,面带笑意地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船上不少都是结伴同游的好友或是夫妇,也有不少未婚男女坐在一处相看。 所有人几乎都在做同一件事,便是点着手中的灯花许了愿放入江中,随着水流四处漂流。 小舟漾开水面,也荡开了不少飘过来的灯花,上面载着别人的愿望,往着各个方向飘去远方。 “娘子要不要许愿?”凤栖梧朝今朝靠近了些,凑在她耳边问道。 今朝摇了摇头,“我没有要许的愿望。” “那要不要放一盏灯花?”凤栖梧继续问道。 今朝狐疑地看他,“我没有愿望放灯作何?” 凤栖梧眨了眨眼,“可是我有愿望,需要你与我一起实现。” “什么愿望?” 凤栖梧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耳语,“这个愿望比较隐秘,你需要先答应我跟我一起实现我才能告诉你。” 今朝偏过头,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这人没个正经,谁知道他又有什么心思。 见她这副模样,凤栖梧唉声一叹,“别人的妻子都善解人意,温柔可人,我好不容易娶个妻,却是个不解风情的大冰块儿,真是时也命也” “夫人,这放灯许愿也就是世人聊以慰藉的东西,虽不能当真,但也可以放一放,你看你相公既然想,你又何必拒绝呢!” 老者听到凤栖梧唉声叹气的话,便起好心开口劝道。 纵使今朝再不愿,听别人那般说也不好再落了凤栖梧的面子,便硬着口气道,“答应你就是了!” 凤栖梧面露喜色,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盏灯,是莲花的形状,甚是美丽! “你何时买的?”今朝有些惊疑,方才他们明明都在一起,他又是何时去买的这东西。 凤栖梧朝她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秘密。” 今朝一口气梗在喉咙,发也发不出,咽也咽不下,索性不与他多说。 凤栖梧拿了火折子将蜡制成的灯花花蕊点燃,橘红的火光印染下,显得莲花更加高贵出尘。 凤栖梧将事先写好的小纸条放在花瓣中间,龙飞凤舞磅礴大气的八个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很简单直白的八个字,今朝一时间有些晃神。 这便是他说的,需要与她一起实现的愿望。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明明没有华丽的辞藻,最简单的八个字却也是最让人心动的八个字。 凤栖梧没有注意到今朝的异样,他将莲花灯放入江中,随着江水摇摇晃晃地飘走。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为你是我情之所钟! 愿与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付了钱回到岸上,今朝也没有开口说话。 凤栖梧自是发现了她的异样,正想开口说些话。忽然前方人群中一阵骚动。 “这是谁家的孩子,身上没钱还敢租最贵的船舫游江,这分明就是坐霸王船呐!” 今朝也被前面的声音吸引,抬头望过去,只能看见一大群人围着中间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指指点点。 小男孩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袍,涨红着一张脸怒气冲冲道,“我说了,我只是忘了带钱出来,你等我回去拿了钱自会回来还你!” 他面前站着彪形大汉拽着他的衣领冷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跑路,要是拿不出钱我看你这身衣裳还挺之前的,拿来抵债也行。”说着就要去拔他衣裳。 男孩一边挣扎一边叫嚷,记得都快哭出来了,“你敢脱我的衣服,让我三哥知道了非扒了你皮不可!” “哼,黄口小儿!” “放手,不准脱!不准脱!我警告你,我可不是好惹的,得罪我你没什么好下场!”小孩子虽然年纪小,口气倒是不小,还非常镇定地出口威胁。 但毕竟是个小屁孩儿,谁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彪形大汉哈哈嘲笑,“说大话谁不会!欠了我的钱不还上,今儿我非把你扒光了让大伙儿看看,记住你这么个爱吃霸王餐的小屁孩儿!” “住手!” 一声碎玉浮冰般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打断了大汉嚣张的大笑声,以及周围看好戏指指点点的人群。 众人看向声音来源处,女子一袭冰蓝色长裙及地,外面披着一件玉白色披风,一身出尘绝世的气质,清冷淡然的神情,一双眸子似嵌了寒冰般幽凉,看得众人心里一阵心慌。 女子身后站了一名素衣男子,双手抱怀,一双凤眼斜斜挑着,琉璃般的眼珠倒映着众人惊疑畏惧的神情。 今朝上前两步,围观的人群自动散开,为两人让开一条道。 站定在小男孩与大汉两步之外,今朝目光扫过正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小男孩,落在那大汉身上,问道,“他欠你多少钱?” 大汉被她的目光一扫,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后退一步,“十,十两白银。” 今朝从袖兜里拿出钱袋,摸了十两银子递给他,“可以放了他了吗?” 后者连忙接过,点头道,“够了,够了。” 说完便将小男孩往他们的方向一推,跑了。 这姑娘太吓人了,那眼睛就跟冰锥子似的,光是看着,他就觉得浑身疼。 今朝低头将小男孩被扯乱的衣裳整理好,蹲下身子,温柔地笑道,“现在没事了,我送你回家吧。” 小男孩到现在还回不过神来,方才还冷冰冰的漂亮姐姐一下子又变得温柔得不得了,他脑容量不够,一时还接纳不了。 “小十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害我好找!” 一名男子喘着气儿跑过来,满是担忧地拉着小男孩转了几圈,“可是有受伤?” 小男孩这才回过神来,他对男子道,“三哥,我没事,我就是见这边热闹便跑过来了,让你担心了。” 男子身后一名随从模样的人看见今朝和凤栖梧,一下子将小男孩拉过去,戒备地看着今朝二人。 男子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疑惑地问道,“小十一,这两位是?” 小十一拉着男子的衣袖道,“三哥,方才有坏人要欺负我,是这两位哥哥姐姐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男子连忙朝二人抱拳,“多谢二位相救之恩,在下宋轶,这是舍弟宋连,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今朝站起身,笑着道,“小女顾今朝,这是夫君半月。” 凤栖梧朝他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宋轶又拱了拱手道,“既然二位救了舍弟,那便由在下做东,请二位到嘉裕楼尝尝嘉陵的美食如何?”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就不麻烦宋公子了。”今朝开口拒绝。 宋轶以为他们是客气,连忙又道,“不麻烦不麻烦,这是宋某应该的,二位若是拒绝宋某实在心下难安,还请二位赏脸不要客气。” “是啊,顾姐姐,你们救了我,请你们吃饭是应该的,而且嘉裕楼的东西可好吃了,你们不去尝尝实在可惜。”宋连过来拉了拉今朝的衣袖,仰着脸满脸期待地看她。 拒绝不了,今朝只得到,“既然如此,那还请宋公子稍等片刻,我的丫头玩疯了还没回来,需得在此等一等。” 见她答应,宋轶自是没有拒绝。 几人便在此等着。 没一会儿心焰便抱着白崽寻来了。 嘉裕楼乃是嘉陵城出了名的地方,美食遍布,很受世人追捧。 要了一处环境优美的雅间落座,点了些许招牌菜,几人便在屋里坐着等菜上来。 宋轶瞧见心焰手上抱着的白崽,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猫不只是何品种?宋某竟是从未见过,这眼睛甚是奇特。” 听见有人提它,白崽不慢地朝心焰怀里拱了拱整个儿地把自己藏起来。 今朝好笑道,“不过是普通的猫儿罢了,只是夫君喜爱便养得娇气了些,宋公子莫要见怪。” 宋轶表示理解,“不知二位是哪里人士?听口音并不想嘉陵本地人。” 今朝道,“我们是从南岳来的,想到赵王都去做生意,途径嘉陵,听说有灯花节便再次停留。” “巧了,我们也是要到赵王都的,若是二位不嫌弃,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如何?”宋轶面露惊喜,提议道。 今朝与凤栖梧相视一眼。 宋连以为他们是要拒绝,连忙开口道,“我与三哥一路走得甚是无聊,若是顾姐姐和哥哥与我们一道走,岂不有伴,而且我们也对赵王都熟悉,还可以给你们介绍生意,一举两得。” 商人自古重利,既是扮演了商人的角色,自是不好再拒绝,今朝点头应下。 菜上来,几人吃过饭,还算相谈甚欢,最后约定明日在嘉陵江聚首。 回到客栈,心焰有些担忧道,“小姐,那个宋公子是什么人?我们与他们一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若是不小心暴露身份” 今朝脱掉披风,摇了摇头,“不会,如今我们是全新的身份,没有人会知道当初在南岳的事,自然查不到我们的异常,何况那个宋轶,若我没有猜错,应当就是赵国三殿下,他口中的小十一便是十一殿下,跟着他们我们也能省不少事。” 心焰张了张嘴,有些惊讶,竟是赵国殿下! 凤栖梧在一旁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将他们的话一字不差的收入耳中。 “殿下,明日当真要与那两人一块儿走?”随从站在宋轶身后,有些顾忌地开口。 宋轶轻轻笑了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随从道,“查过了,的确只是南岳来的普通商人,并没有发现异常。” 宋轶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他们救了小十一,我们自当要报答一二,与他们一同回王都能替他们省不少麻烦和盘查,也算报了这个恩。” “可是万一他们有什么问题?”随从还是有些不放心。 宋轶摇了摇头,“我都查不到的事,若不是他们太神通广大便是真的没有问题,若是前者,那么去赵王都他们必是有所图,跟他们一块儿走也算是一种提防,若是第二种便没有什么关系,不用担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麻烦上门 翌日一早,今朝三人赶在约定时间之前到达嘉陵江。 等了片刻,宋轶几人也到了,与昨日相比,他们身边多了十多名家仆随侍左右,队伍稍显醒目。 “小十一赖床,让二位久等了!”宋轶朝今朝两人拱了拱手,解释来迟的原因。 宋连在一旁红着脸,不说话,三哥也太不顾及他的面子了,就这么说出来也不怕他被人笑话。 今朝回以一笑道,“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宋公子不必见外。” 宋轶笑着点了点头,指着身后的两辆马车道,“我准备了马车,从此处到赵王都还需几日路程,乘马车会舒适许多。” 今朝含笑道过谢,众人分别上了两辆马车,队伍离开嘉陵往赵王都行去。 有宋轶的身份摆在那儿,进入赵王都的路算是风平浪静,一路上所有盘查都被他们轻易摆平,轻轻松松便入了赵王都。 作为赵国的都城,赵王都更甚繁华大气,大大小小的街巷上各色建筑鳞次栉比,红蓝墙瓦,府邸错落有致,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几人在城门口道别。 “多谢宋公子这一路的照顾,我与夫君就此别过。” “不必客气,你们是小十一的恩人我自是要感谢,二位在赵王都人生地不熟的,不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宋轶道。 今朝嘴角含笑,甚是温和,“打算先找个客栈落脚,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正在出盘的售楼,先把小店开起来,再说其他。” 宋轶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一旁的宋连突然提议道,“顾姐姐,不如你们先到我的府上暂居,住客栈多有不便,而且我对赵王都很熟悉,可以找人帮你们看看有没有好的售楼。” “这”今朝有些犹豫,“太麻烦小公子了!” 宋连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府上人少,有你们与我作伴我求之不得呢!” “小十一说的没错,赵王都人口甚多,客栈多数时候都人满为患,你们若是愿意,小十一的府上有不少空,可以去他那处住。”宋轶帮腔道。 今朝面露难色,“这恐怕太叨扰了” 宋连又说了许多好话,今朝犹豫再三,最后道,“既然小公子盛情相邀,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待我们寻到客栈自会搬出来。” 宋连连连点头。 于是一行人又往赵王都最邻近赵王宫的裕临街行去。 宋轶与几人道别,又交代宋连好生照顾今朝几人便带着人离开了。 宋连带着几人直接到了十一殿下府。 看着门匾上醒目的‘十一殿下府’几个字,今朝几人露出诚惶震惊的神色来。 宋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我是赵国十一殿下,实在并非有意隐瞒,顾姐姐你们别” “民女不知竟是三殿下与十一殿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今朝几人诚惶诚恐地行礼。 宋连连忙将他们拉起来,“就是怕你们这样才一直没告诉你们,你们是我的恩人,报答你们是应该的,你们若是这般见礼我就要不高兴了!” 今朝直起身,“殿下的好意民女不敢当,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现下却要这般叨扰殿下,民女实在心下难安。” 宋连连连摆手,“可别,顾姐姐,你就权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千万别跟我见外,咱们先进去吧!” 今朝面色虽还有犹豫,但也没有继续在门外耽搁。 几人一同进府。 宋连命官家给他们安排了院子便离开了。 凤栖梧倒了杯茶,放在手里轻晃了晃,浅尝一口,啧啧一叹,“想不到这十一殿下才十二岁便有了独立的府邸,也是稀奇!” “赵王自来将自己的儿女都养得更为独立,这位十一殿下本就得宠,若是他提出要出宫建府,赵王不但不会反对,还很赞同,这没什么稀奇的。”今朝仔细打量了这房中的格局,听到凤栖梧的感叹,随意回了一句。 凤栖梧摇头轻笑,“想来你也是做足了准备来的,这赵王都的事还是你更为清楚!” 今朝勾唇一笑,不置可否。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要做足了功课,岂能贸然前来! 心焰将他们带的行李整理好,才道,“小姐,那十一殿下此番盛情相邀,我总觉得是有什么阴谋,按理说,当日就算小姐不出手相助,那三殿下也能及时赶到,实在算不得什么大恩大德,可是他们不仅一路上多番照顾,还让我们住到十一殿下府上来,实在奇怪!” 今朝在桌旁落座,凤栖梧替她倒了一杯茶,她接过喝了一口才道,“确实奇怪,有传闻说赵国三殿下宋轶,智谋过人,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奇才,可是我所感受到的,仅仅像是一个温和有礼的世家公子,实在难以与传闻中的人结合在一起。但是,既有那样的传言,那便不是无风起浪!这个宋轶,肯定不似表面一般简单。他接近我们,如果不是怀疑我们的身份,那就是别有所图,只是现下我们还不知道他的手段究竟如何,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心焰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是,只是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今朝手指轻轻摩擦着茶杯边沿,略有所思,片刻后道,“先找个机会进宫,‘九朝匙’一直以来受多方势力的觊觎,赵王宫的禁地是否有南岳和璟国那般防卫森严,这‘九朝匙’是否还在赵王宫,我们需要先查探清楚,再作打算。现下,我们只要安心在这十一殿下府住下,尽量打消宋轶的疑心便是。” 有了打算,几人便在十一殿下府安心住下了,每日除了打听赵王都的市面和寻找正在出盘的售楼,就到‘沁园书’听听故事,喝喝茶,倒真像是来赵王都做生意的。 从‘沁园书’出来,炙热的太阳照在身上,炙烤得人浑身难受。 今朝体质本就偏寒,今日穿得单薄,倒也不觉得热,倒是心焰在一旁拿着扇子使劲儿地扇,恨不得能随身带个冰块儿在身上。 今朝看向凤栖梧,这人依旧穿着素衣,面上一如既往的随意漫不经心,就是这么大的太阳烤着,也未见他留半点的汗。 说来也奇怪,冬日冷得人直打哆嗦的时候,就连白崽崽一身暖毛,冬日也要穿件小衣,而他只穿一身单薄的衣裳,却从未见他喊过冷生过病,实在奇了! “小姐,听说过几日就是赵过太后的大寿,昨日那陈留王回了赵都,还带回了消息,说是宋国连番骚扰赵国边境,据说两国或许在年关前就要开战了。”心焰一边哈气擦汗,一边将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给今朝听。 今朝挑了挑眉,“太后大寿?” 心焰点了点头,“和荣太后今年就满六十岁了,赵王为表孝道,特意为她大肆兴办寿宴,只是不知道,如果赵国同宋国开战,这寿宴还会不会办。” 一旦两国开战,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后方军需补给必须充足,若是此时赵王还在宫中大兴盛宴,难免会寒了将士的心。 “陈留王与宋国周旋多年,这么多年两国都没有打起来,陈留王选择在此时回来给太后贺寿,想来两国战事还未到一触即发的地步。倒是这太后寿宴,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今朝淡淡地分析着。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在街上走着,此时突然从旁边窜出一名女子,一下子撞到今朝身上。 “小姐小心!” 心焰话才出口,凤栖梧已经先一步将今朝护住,与那名女子拉开了距离。 “没事吧?”他蹙眉上下检查今朝有没有受伤。 今朝见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有点想笑,便就笑了出来,“我没那么弱,就撞了一下,没事。” 凤栖梧这才将她拉到身后,目光冷漠地落在那名莽莽撞撞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撞到人,正是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撞上凤栖梧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 “抓住她!” 十几名家仆模样的壮汉突然冲上来,将女子双手反剪在身后抓住,半点也不怜香惜玉。 女子脸色瞬间惨白,泪如雨下,她朝着凤栖梧和今朝哭求道,“公子,姑娘,求求你们救救我,我,我不是故意撞到人的,我不想被他们抓回去,我会死的!” 那姑娘长得甚是柔弱,如今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若是一般人早就冲上去英雄救美了,偏生凤栖梧是个异数。 他转身拉着今朝就要走,脸色还不怎么好看,显然对方才差点撞到今朝心有怨气。 今朝也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便随着凤栖梧要走。 那姑娘却是突然挣开了钳制,朝他们跑了过来。 她一下子抓住凤栖梧的衣袖,跪在地上,“公子,求求你!救救我!被他们抓走,我会被打死的!” 凤栖梧顿住脚步,头一次露出极度不耐烦的神情看着被女子抓住的衣袖,琉璃目中映出点点嫌弃,没错,是嫌弃!。 他凤栖梧,讨厌别人碰触,尤其是被陌生女人碰到,就算是袖子也不行! 本来他对女子的求救漠不关心就已经引起了围观百姓的热议,但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接下来的动作。 众人只看见他慢吞吞伸手,从袖兜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来,然后慢斯条理地将女子拽着的那一截衣袖割了下来。 女子手上没了着力点,一下子跌到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周围百姓传出一阵唏嘘声,简直难以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不留情面的男子! 便是今朝也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 心焰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姑爷果然是姑爷,除了小姐以外半点不怜香惜玉。 “赶紧把他抓走!” 那群壮汉一拥而上,将女子粗暴地拽起来,嘴上骂骂咧咧,“惊扰了我们郡主,还想跑!不知死活!带走!” “不要,不要,我不去!你们放开我!”女子又开始挣扎起来。 只是这次她聪明地不去求凤栖梧,反是朝着今朝苦求,“姑娘,您行行好,救救我吧!求您了!” “让你们抓个人都这么磨磨蹭蹭的,一群饭桶!” 一道尖利不耐的声音响起,一名鹅黄色华服少女大步走过来,四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垂着头小跑着跟在她身后。 “郡主”一群壮汉朝着她恭敬地行礼。 少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三两步上前,朝着女子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贱民,冒犯了本公主还想跑!给本郡主带回去,好生教教她本郡主的规矩。” 女子被她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嘴角被咬破,流出鲜血来,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更显得楚楚可怜。 周围的百姓被这一幕吓得一愣一愣的。 “郡主,这贱民方才一直在求那两人救她,不知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一名壮汉讨好地上前,指着今朝和凤栖梧道。 少女顺着他所指看过去,一眼落在凤栖梧身上,嚣张的神色立时变得兴奋起来。 “长得俊俏的郎君,本郡主见过不少,但是长得俊俏还如此气质非凡的本郡主倒是头一回见。”他两步上前,站在凤栖梧面前,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今朝身上,皱了皱眉,“此女是你何人?” 语气极是嚣张自以为是。 凤栖梧眉心狠狠蹙起,他伸手将今朝揽在怀里,答非所问道,“我与内子途径此处,并不识得郡主要抓的人,告辞!” 说罢,揽着今朝便要离开。 少女三两步上前,伸手拦在他们面前,“本郡主让你走了吗?本郡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若是乖乖跟我走,我既往不咎,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便划花她的脸!”她指着今朝威胁道。 心焰一下子挡在今朝面前,怒目而视。 “你这是什么眼神?没教养的东西!”她扬起手就要往心焰脸上扇去。 只是手才将将抬起,手腕上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原本乖乖待在心焰怀里的白崽,突然窜了上去,一口咬在少女的手腕上。 “啊!” 少女一声尖叫,抬手便将心焰摔了出去。 “崽崽!”心焰心急之下,一翻身跃出去将白崽稳稳地接住。 “给本郡主拿下他们!”少女痛的脸色苍白,口气却强硬得不容忍反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陈留王发怒 “给本郡主拿下他们!” 少女一声令下,她捂着手腕后退数步,十多名壮汉一拥而上,要将三人一同拿下。 “谁敢!” 今朝冷了脸色,她一步迈上前,将凤栖梧和心焰护在身后,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冷厉阴沉,生生震得十多名壮汉举步不前。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少女疼痛得有些苍白的脸上霎时阴云遍布,“大胆贱民!竟敢当众跟本郡主叫板,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本郡主名字倒过来写!” 她朝一群壮汉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郡主拿下!” 一群大老爷们儿被今朝吓得不敢动弹,本就面子上过不去,如今听了少女的命令,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一心扑了上去。 这女子虽然可怕,但也不及他们郡主的手段十分之一,若是今日不将这些人拿下,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周围百姓忍不住替今朝几人捏了把汗,这位阿宁郡主可是出了名的跋扈嚣张,因着陈留王军功累累,又常年在外征战无暇照顾年幼的女儿,赵王为使陈留王在前线无后顾之忧,便将阿宁郡主当成眼珠子来宠,谁都惹不起!如今得罪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住手!” 一声厉喝在人群外响起,宋轶沉着一张脸快步走上来。 他对着尚围在今朝几人周围的壮汉呵斥道,“还不退下!” 众人对上他锋利的眼神,连忙退到一边,生怕晚一步就被宋轶给记住了! 阿宁郡主原地跺了跺脚,冲宋轶吼道,“三哥,你这是干什么?他们欺负我你不帮我出气就算了还反倒帮着他们!” “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若不是你先惹上别人,别人又怎么可能跑来惹你!”宋轶缓和了语气,但一样不容反驳。 阿宁郡主瞬间委屈得泪眼婆娑,“你看我的手,都是被他们那畜生给咬伤的!难道我为自己出气还有错吗?!” “行了行了!”宋轶不甚耐烦地摆手,“就那点小伤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你就是被惯坏了!方才的事我可是都听说了,分明就是你有错在先,怪不得别人!” “三哥!”阿宁郡主恨恨地跺脚,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你太过分了!”说完,捂着手腕气冲冲地跑了! “郡主”四名丫鬟连忙跟上去。 宋轶皱起眉,让阿宁郡主的十多名随从跟上去保护。 主角走了,一旁看戏的百姓也兴致缺缺的散了。 今朝朝他拱手道谢,“多谢三殿下出手相助,否则今日我夫妻二人只怕就要惹上无妄之灾了!” 宋轶连忙道,“是阿宁不懂事在先,还望顾姑娘和月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今朝笑着摇了摇头,“不会。” 宋轶面色微微舒缓,看向一旁脸色煞白,身子还在不停瑟瑟发抖的女子。 他上前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抬起头怯怯地看他,“小女,名唤田螺。” 宋轶点了点头,“田螺姑娘,今日是阿宁不对,我代她向你赔罪,这些银两你拿去,去找大夫看看是否有受伤的地方。” 他身后的随从连忙掏出一袋银两递给她。 田螺连忙后退几步,“使不得使不得,今日的确是民女不对在先,若不是我有心事也不会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冲撞郡主,殿下能放过民女已是莫大的恩惠,实不敢再要殿下的银两,民女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宋轶再劝,提着裙子踉踉跄跄地跑了。 宋轶倒是没想到这女子如此深明大义,倒显得自己有些落俗了! 他失笑摇了摇头,回头对今朝和凤栖梧道,“阿宁是个吃不得亏的性子,我今日骂了她,心里一定不会舒服,二位还是小心些,明日若是阿宁再找上门去便派人来三殿下府寻我。” 今朝点头道谢。 宋轶说的果然没错,只是还没等到明日,当日下午,阿宁郡主便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了。 从十一殿下府大门口开始,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尽数被她破坏,一条银灰色铁鞭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把人给本郡主交出来!”阿宁郡主往正堂门口一站,数十名身着盔甲手执银枪的士兵昂首挺胸地立在她身后,这阵容甚是庞大,威慑力十足。 “阿宁姐,你这是做什么?!”宋连接到下人的禀报,连饭都来不及咽下便匆匆跑了过来,一眼瞧着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惊惧。 他素来畏惧他这位表姐,从来都尽量避着她走,怎的今日就找上门来了! “你把人藏在什么地方了,赶紧交出来!”阿宁郡主一鞭子甩在宋连旁边的地砖上,灰尘四起,扑了宋连满面。 他一下子被吓得失了声,这鞭子若是再偏一些,自己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身后的下人扯了扯他衣袍,宋连立刻回过神来,他胸板一挺,也不客气了,“你太放肆了!这可是本殿下的府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住的地方,容不得你这般撒野!” 阿宁郡主自是知晓他这脾气都是装出来的,心里不知道吓成什么怂样,于是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这鬼地方你当我愿意来,若不是那贱女人藏在你府上,我才不想脏了我的绣鞋!” 宋连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本殿下可是王子,你这是大不敬!” 阿宁郡主瞥了他一眼,不予理会,只下令带来的虎啸军四处搜人。 宋连悻悻地哼了哼鼻子,“什么贱女人,我这儿没有你要的人!” 他白日都在学堂上课,所以并没有听说午时在街上发生的事。 他身后的下人连忙将听来的小道消息附耳说给他听。 宋连愣愣的,“你的意思是,顾姐姐得罪了她?” 下人点了点头。 宋连挥了挥手,“不可能的,顾姐姐那么温柔一个人,怎么可能跟这个母老虎扯上关系,我看分明就是她闲得皮痒,想找人麻烦!” “郡主,找到了,人就在‘栖霞院’。”一名士兵上前禀报道。 阿宁郡主高傲地仰起头,“走,去栖霞院!” 宋连暗道不好,他对下人吩咐道,“赶紧去三殿下府上告诉三哥,让他过来救人。” 说罢,他急匆匆跟上阿宁郡主一群人。 彼时,今朝几人刚吃过晚膳,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外面发生了何事?” 心焰茫然地摇了摇头,遂站起身往外走,“我出去看看。” 片刻后,她匆匆跑回来,语气略显兴奋,“小姐,那个阿宁郡主杀上门来了!” 可是头一回看到小姐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她莫名有点小期待肿么办! 今朝将她的小心思看破,心里好笑,但也没有戳破。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心焰连忙要跟上去,这等好戏可不能错过。 “心焰”凤栖梧突然出声唤住她。 “姑爷?”心焰转过身,有些小心翼翼地低唤。每次与帝师独处她总觉得空气过于压抑,也不知是姑爷气势太过迫人,还是她心里本就对帝师这个身份心存忌惮。 凤栖梧以食指和中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你去找三殿下,顺便告诉他,阿宁郡主带了虎啸军来,让他先去找陈留王。” 心焰‘啊’了一声,抬起头,见凤栖梧淡淡的视线落过来,连忙颔首应,“是。” 虽然心里有些遗憾看不到小姐和阿宁郡主争风吃醋,但凤栖梧的命令她也不敢不从,只好想着快些找来宋轶,说不定还能看见些尾巴。 今朝一眼便瞧见阿宁郡主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栖霞院走来。 那些士兵看上去煞气冲天,一看便是随陈留王征战沙场的将士。 素闻陈留王手下一支虎啸军彪悍非常,战场上能以一战十,其威名七国皆有耳闻。 只是不知道阿宁郡主是借了什么名头讨来了这些人。据她了解,陈留王可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哪怕再宠女儿,也不可能为了这么点芝麻大的小事动用虎啸军。 “把她给我拿下!”一看见今朝,阿宁郡主便怒气熏天地吼着。 后面的虎啸军面面相觑,郡主让他们来就为了捉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见身后的人不动,阿宁郡主气得直挥鞭子,“没听到本郡主说话吗?给本郡主把她抓起来!” 虎啸军首领远影上前拱手道,“郡主,您不是说发现了宋国奸细吗?这,这位姑娘看着并不像啊!” 阿宁郡主狠狠剜他一眼,“她就是宋国奸细,把她拿下仔细审问了不就知道了!” “郡主,您没有真凭实据就说我是奸细,可是还为了白日的事心有怨怼?”今朝静静站在院子里,背脊站得笔直,一身清雅之气不染世俗,半点没有被眼前阵仗所吓到的意思。 远影倒是有些诧异今朝的镇定自若,虎啸军的威名往往吓得人退避三舍,眼前的女子,非但不怕,反倒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就算她是不知道他们的来头,一般女子见到军队都得受到惊吓,这女子着实不简单。 “不知姑娘所指为何事?”他开口道。 今朝弯唇笑了笑,“这就要问郡主了。” 远影疑惑地看向阿宁郡主,目光沉淀,那意思就是她要不说清楚就不帮她拿人。 阿宁郡主气得腮帮子鼓起,奈何远影是父亲的得力干将,父亲说过不得对他无力,否则此时她早就一鞭子挥过去了!不听话的狗奴才! 她别过脸,没好气道,“没什么,就是今日一贱民冒犯了本郡主,他们非要帮着她,我便要教训他们,然后他们的宠物就把我咬伤了。”她把手上用白纱布包扎的地方拿给他看。 远影蹙了蹙眉,郡主可是王爷的心肝宝贝,这厢受了伤,他可没法向王爷交代。 他转头,看向今朝,“姑娘的宠物咬伤了郡主?” 今朝点了点头,半点没否认,“确是如此,但是郡主想伤人在先。” “我不过就打个奴才,你那畜生可是咬伤了本郡主!本郡主何等尊贵,其是你那狗奴才能够相较的!”阿宁郡主冷斥反驳。 今朝眉眼冷了冷,凉飕飕地瞟向她,“对郡主来说,她可能只是个下人,但是对今朝而言,却是极为重要的亲人,郡主要打她,我自然不同意。” “你不过就是区区一个贱民,本郡主就是要打你你也得受着,何况一个下人,本郡主管她是你什么人,得罪本郡主就是不可饶恕,还有你那夫君,敬酒不吃吃罚酒,本郡主没让人化烂你的脸已是极大的恩德!” 今朝抿着唇,气笑了,“想不到郡主还有夺人所好,喜欢有妇之夫的癖好,今朝今日长见识了!” “你”阿宁郡主姣好的面容上一阵青白交错,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远影眉心紧紧蹙起,还有这茬! “远影,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在血口喷人,我才没有抢她的夫君,那等贱民还入不了本郡主的眼!”阿宁见远影脸色不好,生怕他到父亲跟前打小报告,连忙解释道。 “喔?既然郡主看不上我的夫君,今日找上门来又是作何?”今朝好脾气的挑了挑眉。 阿宁郡主怒瞪她,“你那畜生咬伤了本郡主,本郡主自然是来讨说法的!” “既然如此,”今朝朝她福了福身,“我待我那不懂事的小东西向郡主赔个不是,还望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切莫跟它计较。” 远影此番算是看出来了,郡主根本就是专门来找人麻烦的,什么宋国奸细,全都是借口。 “既然顾姐姐都道歉了,阿宁姐你也别生气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宋连躲在外面,此时见时机合适才连忙跑进来当和事佬。 他实在是怕了阿宁郡主的脾性,一言不合就挥鞭子,方才那么剑拔弩张的他也不敢进来,生怕鞭子不长眼挥到他的身上来。 都说人小胆大,他是人小,胆儿也小,尤其是面对阿宁这样的母老虎,更是胆小如鼠。 阿宁郡主这才惊觉自己被套了话,说来说去,她今日就是为了被畜生咬了一口才找上门来的,他去看远影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当是知道自己骗了他生气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是就这么算了,她的脸面往那儿搁! 她挺直身子,语气嚣张地对今朝道,“伤都伤了,此时道歉还有什么用!本郡主今日非得在你身上也留道伤口不可!” 说着,她手上的鞭子直直朝今朝挥去,对准了她的脸部。 宋连惊呼一声,赶忙抱着头蹲到一边。 “郡主不可!”待远影发现她的意图,已然来不及,但这一声疾呼根本无法阻止眼前的一幕。 银灰色的铁鞭携着雷霆之势挥过去,阿宁郡主自小习武,手上力道更是比一般姑娘家大得多,这一边子打在脸上,少说也要毁了今朝一张脸。 今朝眼看着鞭子挥过来,却是站在原地没动,似是被吓得不能动弹。 眼看着鞭子就要甩在脸上,一直苍劲有力的手一把拽住了鞭子,堪堪停在今朝颊边。 阿宁郡主脸色霎时一变,颤抖着嘴唇唤,“父,父亲” 陈留王一脸阴郁地将鞭子扔在地上,走上前,一巴掌扇在阿宁郡主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院子,直接扇了阿宁郡主一嘴的血。 “逆女!”陈留王沉声怒吼。 阿宁郡主被打得懵了,耳朵嗡嗡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王爷,您息怒”远影见势头不对,连忙上前将阿宁郡主护到身后,垂首道。 陈留王见到他更是满肚子气,“阿宁胡闹你也跟着胡闹!简直丢尽了本王一张老脸!” 远影垂着头不敢反驳,此事确实是他有欠考虑,没有想到阿宁郡主就是个爱胡闹的主,她哪里知道什么奸细不奸细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除了认罚别无选择。 “王叔,您先别生气,此事阿宁也不是故意的,您打也打了,就别怪他们了。”宋轶从院门口走进来。 方才他们就已经到了,只是陈留王站在门口他也不好进去,谁知道阿宁郡主会突然挥鞭子,还是对准了人家姑娘的脸,冲着毁容去的,陈留王大怒,立刻现身阻止了这一鞭子,他进来得慢些,正好赶上陈留王扇巴掌,心里也是极为震撼。 陈留王素来疼爱阿宁郡主,平日里别说打她就是骂一骂都舍不得,今日竟然如此动怒。不过想想也是,阿宁郡主做出如此歹毒之事,陈留王再不管一管就真的管不住了! “就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做错了!我讨厌死你了!”阿宁已经回过神来,此时听了宋轶的话,心里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她捂着火辣辣的半张脸,朝陈留王吼了一声就掉头跑掉了。 “还不快去追回来!”宋轶赶忙吩咐远影。 后者垂首应了一声,也顾不得陈留王是什么反应,转身追了上去,若是郡主跑出去出了什么事,那不用管王爷什么反应他都是死路一条,保护好郡主,至少也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陈留王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阿宁跑掉的地方,脸上神情变了几变。 “王叔,阿宁不懂事,她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你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很快就没事了。”宋轶在一旁劝道。 陈留王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然恢复那份上位者的凛然霸气。 他转身对今朝道,“今日是老夫管教不严,险些伤了姑娘,姑娘是十一殿下的贵客,若是今日生出什么意外,实在无法向十一殿下交代,老夫在此代小女向姑娘道歉,来日姑娘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差人来告诉老夫一声,老夫必定竭力相助。” 今朝福了福身,“王爷言重了,此事也并不全赖阿宁郡主,今日使王爷和郡主置了气,今朝心有愧疚,王爷也不必说什么道歉的话,只要阿宁郡主能与王爷和好,今朝便安心了。” 陈留王倒是有些诧异今朝的善解人意,一般人受了这样的气和惊吓,早就没了分寸,而她不仅如斯淡定,反倒还替阿宁说话,如此度量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他也没再多少,朝宋轶和宋连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宋连这才从方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扯着宋轶的衣袖道,“还好三哥你来得及时,要不然就要出人命了,但是王叔怎么会来?我没让人去通知他啊!” 宋轶略带深意地看了眼今朝,随后摇了摇头,“是我去找的,阿宁那性子你也知道,你我都劝不住。” 宋连心有余悸地点头称是。 宋轶走向今朝,温和有礼地致歉道,“今日使顾姑娘受了惊吓,实在对不住。” 今朝笑道,“殿下不必道歉,今朝无事。” 宋轶点了点头,“那你好生休息,我先告辞。” 待宋连跟着宋轶走远了,心焰才跑上前。 “小姐,你没受伤吧?方才也太惊险了,你看见那鞭子挥过来怎么不躲呢!” 今朝摇了摇头,“我没事。”她抬了抬眼,问道,“是你去找的陈留王?” 心焰目光闪了闪,小声道,“是姑爷的意思。” 今朝看向紧闭的房门,这人也是心大,外面动静这么大爷没影响到他,但是他怎么知道阿宁郡主今日之事是瞒着陈留王来的,还让心焰去找了陈留王?! 心焰小声补充道,“姑爷是让我去找三殿下,结果我刚跑出去就遇上了三殿下,说是十一殿下派人去通传的,我便跟他说了阿宁郡主是带着军队来的,他便带我去找了陈留王。” 今朝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推门进屋。 凤栖梧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了本书在看,见她进来,抬了抬眼,“都解决了?” 今朝点了点头,走到他跟前,这个位置,刚好能将院子里的场景一览无余。 凤栖梧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问,“可有受伤?” 今朝瞥他一眼,“明知故问。” 凤栖梧轻笑出声。 今朝抽调他手上的书,抬了凳子在他跟前落座,“我问你,你怎么想到要去找陈留王的?” 凤栖梧将双手枕在脑后,往软榻上躺好,才慢悠悠道,“陈留王的事迹我多少听说过一些。” “他常年在外征战,疏于管教阿宁郡主,但他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可能动用自己的势力去帮阿宁郡主解决这么点小事,那就只能是阿宁郡主瞒着他自己找来的,所以陈留王一旦知晓不可能坐视不理。” 今朝细细听着他的分析,一时倒是有些惊讶,“想不到你脑子这么好使!” 凤栖梧忍了忍,没忍住,他一把将今朝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后者瞬间从脸红到脖子。 心焰在一旁更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凤栖梧淡淡扫了她一眼,她立马就跟火烧了屁股似的,一溜烟跑了出去,还体贴地替他们关好房门。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今朝立马挣扎着就要起来。 凤栖梧一只手扣在她腰上,立马让她动弹不得。 “看样子娘子还不够了解为夫,我这颗脑袋虽不及娘子装的东西多,但转的还算不慢,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若是都想不到,我还有何资格跟着你,嗯?” 他最后一个字,说的轻缓低慢,颇有些蛊惑的味道。 今朝偏过头干咳一声,不欲回答他。 凤栖梧索性空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把脸转回来,“娘子,那个阿宁郡主可是在觊觎你夫君我的美色,难道你不吃醋吗?” 今朝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转移话题,“那为什么今日陈留王那般生气,就算阿宁郡主过分了也不至于要打她吧!” 凤栖梧一眼看穿她是在没话找话,但也耐着性子答道,“阿宁郡主的母亲早逝,陈留王又常年不在身边照管,赵王对其有愧便对她过于纵容,但是,赵王可以对她纵容,不代表她就可以凌驾在君王之上,她今日擅闯十一殿下府,来日就有可能擅闯赵王宫,陈留王军功累累,在朝中的地位本就举足轻重,何况他还是当今太后的亲子,这个身份,足以让他夹着尾巴做人,他此番在宋赵两国战事将起的时候受召回朝,看似是一份孝心,但其实,也是赵王在警告他,这赵国不是只有他陈留王一个人能带兵打仗,少了他赵国一样繁荣昌盛,不要因为有军功在身就产生些不该有的想法。” 他将今朝搂紧了些,见她听的认真,便接着道,“如今阿宁郡主的作为,无疑是在赵王的疑心上添了一把火,即使这不是陈留王授意的,但她这样目中无人的举动一样会让赵王以为,陈留王已经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有了谋反之心。而陈留王虽然只是扇了那一巴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宠爱阿宁郡主,这一巴掌打出的可是自己恪守本分的衷心。” 今日之事,虽然今朝心里也看出些赵国局势的眉目来,但并没有这般细致,这些话说出来完全颠覆了她对凤栖梧的看法,原以为只是个头脑清醒的书生,却不想,竟能窥探朝局动荡,还分析的这般头头是道,她实在难以置信。 她张了张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凤栖梧眸光一凝,突然翻身将今朝压在身下,邪邪一笑,“娘子还有心思怀疑我的身份,看样子是我还不够努力。” 说罢,他直接低头吻住她的唇,力道有些猛,带着惩罚的意味。 今朝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方才的那些怀疑顿时望个一干二净,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 她伸手抵在他胸前推了推,推不开,只换来他更炙热的霸占,攻城略地,半点都不放过。 温热的唇落在略微冰凉的白嫩脖颈上,今朝浑身战栗。 脖子才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凤栖梧闷笑了两声,吻得更用力了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夜探禁地 阿宁郡主擅闯十一殿下府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没过半日宫里边的人也都知道了。 赵王宫御书房 总管太监站在御案旁尽心尽力地磨着墨,将头垂得低低的,谨守着本分。 赵王认真地批阅着奏折,只分了一小点心神在御书房内说话的人身上。 宋轶拱手将今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讲述给赵王,然后便垂首立在一旁,等赵王发话。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赵王放下手中的狼嚎,将折子挪到一边,一双虎目落在宋轶身上。 “你是在怀疑陈留王,还是在怀疑那位顾姑娘?” 宋轶抬手一揖,“儿臣不敢,今日陈留王叔的行为已经向父王表了态,他并无那份心思,至于那位顾姑娘,初初见着儿臣便觉得不是一般的普通商人,她和她那夫君通身气质过于摄人,且并没有商人应有的满身铜臭,儿臣将他们留在十一弟的府上便是想要查探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 “那你查得如何了?”赵王一双眸子忽明忽暗,看不清其中情绪。 宋轶道,“目前看来并无什么可疑之处,但宁枉勿纵,还是得对他们多家警惕才行,若他们当真是宋国派来的奸细,在儿臣的眼皮子底下,想来很快就会露出破绽。” 赵王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说法,他这个儿子的眼光向来毒辣,若是他看着都有问题想来也不那么干净。 他沉思一瞬,道,“过两日便是太后的寿宴,到时你把他们也带进宫来,也让寡人看看,这位能把阿宁惹哭的顾姑娘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宋轶没想到赵王会提这样的要求,有那么一瞬的诧异,但是很快便被他很好的掩饰下来了,他拱手应下,“是。” 赵王摆了摆手,“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出宫,免得宫门关了生出麻烦来。” 宋轶又应了一声便颔首退出了御书房。 总管太监这才开口道,“陛下,时候不早了,今日去哪位娘娘宫里歇息?” 赵王捏了捏眉心,兴致缺缺,“算了,今日就不去了,太后寿宴在即,寡人也有得要忙的,实在没那个心思。” 太监自发地闭嘴,不再多言。 翌日一早,三殿下差人送来了帖子。 “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朝将帖子合上,轻笑了笑。 心焰倒是有些忧心,“小姐,会不会有诈?按理说我们只是十一殿下的客人,太后寿宴参加的都是从四品以上的高门重臣和四世三卿之家,此番却给我们递来帖子,会不会是他们察觉了什么?” 今朝含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们有什么图谋,我们是一定要入赵王宫的,既然把机会送到了跟前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你替我去趟三殿下府,谢过他的好意,就说我们一定会准时参加。” 心焰点了点头,一脸忧愁的走了。 “娘子,你确定要去闯赵王宫的禁地?”凤栖梧站在她身后,出声道。 今朝转过身,没好气的道,“自然要去。” 凤栖梧低头闷笑,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呢! 他走到窗前的妆柜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然后走上前将今朝拉到床边坐下。 “干什么?”今朝冷冷地瞪视他。 凤栖梧挑了挑眉,伸手将她的衣领往下拉。 今朝立时警戒地后退,“你要干什么?” 凤栖梧将她拉回来,目露调侃之色,“难道你要就这样去参加赵国太后的寿宴?这印子没几日可好不了!” 今朝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脸色一瞬间红得滴血。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用的着穿这么高的领子吗?这么热的天气!” “是是是,是我的错,那我现在给你上药,很快就好了。”凤栖梧立刻低头认错,态度非常之诚恳。 昨日确实是他失了分寸,伤了她。 冰冰凉凉的药膏抹在脖子上,原本火辣辣的痛感没了,今朝脸色缓和了不少。 今日一早起来,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脖子上全是红红紫紫的印子,简直没办法见人,她连忙找了一件领子高些的衣裳来遮着才没让心焰看见,但是这大热的天还有脖子上火辣辣的痛感实在难受得紧。上了药,没那么不舒服了,她对凤栖梧的气也消了大半。 这人虽然轻浮了些,但还算是有分寸,就在她脖子上啃啃啃,也不敢做太过分的事,她便也容忍了。 赵太后的寿宴是在赵国专门设宴百官的承宣殿举办的。 今朝二人跟着十一殿下一道进宫,来来往往不少官员来给宋连打招呼,顺便询问二人的身份。 宋连人虽小,礼节却是做的面面俱到,他耐着性子一一介绍。 作为宋连的恩人前来参加这么个盛大隆重的宴会,虽然有人过问,但还不至于有来结交的意思,所以宋连将他们带到位置上落座后,便也没有人来打扰了,只是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打量的目光扫过来,不过并不足以引起两人的重视。 直到一道犀利歹毒的目光射过来,今朝才侧了侧目,看向从殿门口进来的阿宁郡主。 后者朝她冷哼了一声,高昂着头颅朝大殿靠前的位置走去。 很快赵王和太后便从偏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名高贵雍容仪态万千的华服女人。看着装不难猜测两人的身份。 赵王后和柳贵妃。 今朝二人随着众人起身行礼。 “参见陛下c太后,二位娘娘,恭祝太后福寿安康,南山献颂!” “众卿平身!” 赵王抬手,朗声道。 太后在一旁笑容满面,对大臣们的祝寿词甚是满意。 各国的寿宴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君臣同乐,各种恭维献贺礼之后便是吃吃喝喝,歌舞升平。 今朝虽受邀前来,但是因为身份低下,与赵太后也并无交情,便也没有准备贺礼,也是为了避免让人觉得他们有巴结太后之嫌。 寿宴相安无事的进行着,只除了阿宁郡主时不时扫过来的恶毒目光。 想来是受了陈留王教训,也不敢在寿宴上发难,只当出气一般不停地瞪着今朝。 今朝懒得和这小孩儿心性计较,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小十一,寡人听说你在嘉陵承过人恩情?可有此事?”赵王突然出声,众人立即放下筷子,竖着双耳听。 被点名的宋连立即起身道,“回父王,确有此事,儿臣的恩人也在殿中。” “喔?那还不介绍给寡人看看,也好让寡人替你谢过人家!” 宋连点了点头,看向今朝和凤栖梧。 满殿的人视线也都落了过去。 今朝和凤栖梧一同起身,今朝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是十一殿下记恩便一直想着民女二人,已然万不敢当陛下的谢意。” 张弛有度,不卑不亢,是赵王对今朝的第一印象。 “既然如此,那你们在小十一府上好生住着,有什么需求尽管跟他提。”本也是赵王找的认识今朝两人的借口,听今朝这么说他也不勉强,这么说了一句便算结束。 今朝两人坐回去,宴会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待寿宴结束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为了方便大臣们出宫,今日的宫门便一直开着。 今朝和凤栖梧一同出了宫门。 宋连道,“顾姐姐,我找三哥还有些事,你们先回去吧,早些休息。” 今朝应下便与凤栖梧一并上了马车。 很快便消失在了宫门前。 一刻钟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进了宫门,今日不少官员都喝了些酒,三三两两的聊得热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黑影直奔王宫西南方向。 那处是早已荒废的冷宫,整个透着一股萧条的味道。 方才心焰已经趁着寿宴打探过了,赵王宫的禁地就在这冷宫的地底下,黑影也就是今朝没有任何犹豫,直奔冷宫入口,很快便找到了心焰说的禁地入口。 一年前她去闯璟王宫禁地,妄图偷走‘九朝匙’,只是那禁地的守卫无比森严,还处处都是陷阱机关,一不小心便惊动了那些守卫,最终无功而返,反而跑到了那座‘白华殿’遇上那么个奇怪的人。 这赵王宫的禁地所在虽然别出心裁,一般人不会想到会在冷宫这种地方,但是一旦找到了就很好进去,因为荒凉所以没什么守卫经过,她很快便寻着入口钻了进去。 也不知是赵王大意还是根本没把‘九朝匙’当成至宝,总之今朝不费摧毁之力便找到了禁地深处。 一盏莲花灯至于空旷的大殿中央,花灯之上悬着一把普通钥匙大小的钥匙,不同的是它与一般铁片或是黄金打造的不同,它乃是千年寒铁所制,周身泛着幽蓝的寒光,这便是闻名天下,群雄逐鹿的‘九朝匙’。 今朝一眼便看出来,这禁地虽防守松散,但那莲花灯乃是连接地底下所有机关的地方,一旦有人碰了‘九朝匙’,机关启动,不但会惊动上面的人,能不能从这里走得出去还不一定。 今朝本就只是来确定九朝匙是否还在的,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抢走,她没有把握也不想那么做,于是转身便走。 岂料,才刚走没两步,四周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墙壁和地板都在剧烈的抖动,她瞬间转身,一道黑影刚好将‘九朝匙’拿到手。 今朝眸色一变,没有多想,她一个闪身便扑了上去,将‘九朝匙’抢了过来。 温热的触感令她愣了一愣,只这一瞬间,面前的人已经将‘九朝匙’夺了过去。 今朝抬眼看他,也没有再去抢回来的意图,她突地一笑,“不过是个假货罢了!为此触动机关真是愚不可及。”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禁地出口跑去。 脚下的震动更为剧烈起来,四周的墙壁俨然有了倾塌之势。 那人见今朝头也不回地跑了,当下也顾不得她话里的真假,将‘九朝匙’往怀里藏好,便冲着她的方向奔去。 今朝逃出来的后一刻,那人便跟了出来,身后的冷宫一瞬间坍塌下去,底下的大殿全然被掩埋。 今朝轻呼口气,周围的火把很快朝这边包围过来。 她当机立断,从化为废墟的冷宫翻墙出去。 “在那边,拿下!”一批禁军朝她们追了过来。 今朝的速度又岂是禁军能追赶上的,很快她便将人甩开了老远。 她转头,发现那人一直跟在身后,她奇怪地看他,“你跟着我组什么?” 那人偏过头,不理会她,若不是见她对周围环境很是熟悉,他才不屑跟着她! 今朝直接从十一殿下府后院翻了回去,‘栖霞院’灯火尽熄,只能借着月色看见廊下立了一人。 今朝落到他面前,扯下蒙面的黑巾。 凤栖梧拍了拍她的脑袋,“进去换衣服。” 今朝点了点头,便进屋去摸黑将衣物换了回来,又将夜行衣藏好才出来。 凤栖梧还站在廊下,与跟着今朝过来的那人对视。 “阁下是什么人?”凤栖梧淡淡出声,漫不经心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不爽。 这分明是个男人!又给招朵桃花回来! 今朝看了看凤栖梧又看了看闷不吭声的黑衣人。 “方才是看见进了十一殿下的府上,未免殿下受伤,速速将人找到。” 很快一群禁军和宋连一并闯了进来,火把将栖霞院照的亮如白昼。 “就是他!拿下!” 禁军统领一眼锁定那黑衣人。 黑衣人不屑的哼了哼,一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快追!”禁军统领怒喝一声,众人又齐齐追了上去。 宋连命人将廊下的灯笼点亮,他上上下下打量今朝二人,关切道,“你们可有受伤?” 今朝摇了摇头,又蹙眉道,“殿下,方才是怎么回事?” 宋连将禁地被闯,东西失窃的事讲了一遍,只是没有说丢的是什么东西,末了道,“顾姐姐,那贼人怎么会在这里?” 今朝茫然弟摇头,“我也不知,我与夫君本来已经要睡下了,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出来看看,刚好撞见他,然后殿下就带人进来了。” 宋连点头表示知道了,“那你们早些歇息,我会让人守着这里,以防贼人再回来。” 今朝点了点头,“有劳殿下。” 宋连走后,今朝与凤栖梧回屋关好门才松了口气。 凤栖梧一双眼睛颇具深意地看着她,“娘子是故意让人跟着你回来的!” 今朝狐疑地看他,这话说的这么酸!双眼闪了闪,“是他自己要跟来的。” 凤栖梧蹙眉,“但是你没有赶走他。” 今朝干咳一声,倒了杯茶润嗓子,偏开头解释道,“今晚动静这么大,要想毫无所觉地回来根本不可能,既然他要跟着,我便让他做这替罪羊有何不可,总之机关是他触动的,这锅自然也该他来背。” 凤栖梧眯了眯眼,“他也去了禁地?‘九朝匙’被他拿走了?” 今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本打算确认一下就走的,谁知那个人突然闯了进来,还动了机关,不过那‘九朝匙’就是个假货,不是真的,他拿走也没用。” “假的?”凤栖梧有些诧异。 “嗯,虽然仿的有十二分的像,但我一摸便知道,‘九朝匙’乃是千年寒铁所制,触手冰凉,而赵王宫里那个分明就是临时造的,被烈火烤过,余温尚未散去。” 她手里有一把真的九朝匙,自然知道它到底是何模样,是真是假一摸便知。 只是不知道赵王此举又是为何? 以假乱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阿宁郡主之死 擅闯赵王宫禁地的贼人最终还是在禁卫军的层层包围下逃了! 赵王大怒,下令杖责禁军统领五十个板子,又让人继续搜查,务必将贼人盗走的宝物找回来。 今朝一面听着心焰打听来的消息,一面漫不经心地将夜行衣烧了。 “顾姑娘,三殿下来了。”丫鬟在门外通传。 今朝手上的动作一顿,“知道了,我马上出来。”应着,她将烧成灰的夜行衣盖住,吩咐心焰将它处理了,方站起身开门出去。 “见过三殿下。” “顾姑娘无须多礼。”宋轶抬手虚扶,遂蹙了蹙眉,“姑娘在烧什么东西?” 今朝愣了下,突然了悟地笑起,“家里人传来的书信,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事,让殿下见笑了!” 宋轶眉头舒展,又不动声色地蹙了一瞬再展开,他温和有礼地道,“那日逃到栖霞院的贼人不见了踪影,父王大怒,现在下令全城搜捕,我来看看,那贼人会不会在顾姑娘这里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还请顾姑娘不要见怪。” “为赵王陛下排忧解难当是今朝的荣幸,殿下请进。” 宋轶此话的意思就是要搜查她这院子,今朝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当即请人进去。 她如此坦荡荡的模样,倒显得宋轶此举有些小人了。他尴尬地摸了摸鼻梁,负手往屋子里走去。 一进门,宋轶便看见凤栖梧躺在窗边的软塌上,拿一本书遮在脸上小憩,即使他进来也毫无察觉。 宋轶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圈,复又到院子里其他屋子和院子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异常才对今朝道了谢。 “今日此举虽是不合礼数,但也算排除了顾姑娘你们的嫌疑,毕竟贼人莫名出现在栖霞院,纵使我相信顾姑娘你们和贼人没有关联,但也保不定有人到父王耳边胡言乱语,待我进宫与父王说明,也能排除你们的嫌疑。” 今朝不是那等不辨是非之人,她当即福了福身,“如此,便多谢三殿下了。” 宋轶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说起来,那贼人也是胆大包天,不但擅闯王宫禁地,还盗走了至宝‘九朝匙’,若是将人抓住,定要将其狠狠收拾,免得让那些心存异心之人认为,我赵王宫成了人人随意进出的九六之地。”他的语气颇有些恶狠狠的味道,向来儒雅的脸上也满是愤怒。 今朝却是佯装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有些惊讶地问道,“不知殿下所说的‘九朝匙’是何物?” 宋轶转头仔细打量她,面前女子一脸的疑惑之色,丝毫不像是作假。 他收回视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父王喜爱得紧,便将他看得重了些,想来那贼人也是以为得父王重用的应当是极宝贵之物,才起了偷盗之心。” 闻言,今朝颇有些失望意味地点了点头。 见此,宋轶将心里的那点疑虑很好地掩饰下去,他道,“过两日我会在府上设宴,邀请赵都青年才俊和妙龄女子过府,到时顾姑娘和月公子也一并来吧!” 今朝有些犹疑,“这不太好吧,我与相公只是庶民,到时三殿下的客人定然都是达官贵人大家之女,若是有所冲撞,反倒会给三殿下惹来麻烦。” 宋轶摆手道,“顾姑娘是小十一的恩人,也是这十一殿下府上的贵客,绝对无人胆敢小瞧,况且就是我今日不说,到那时小十一也定会来请,总归只是一场宴会,顾姑娘无需多虑。” “这”今朝还是有些徘徊不定。 宋轶又道,“顾姑娘,实不相瞒,此次宴会名为青年才俊聚交之所,实际是我已经到了议婚的年龄,母后派人来催了数次,所以才有了此次宴会,只是不能办的太明显,顾姑娘是成了婚之人,若是你能去” 接下来的不用他说今朝也明白了其中含义,这宴会实际就是相亲宴,赵王虽然民风开放,那女同桌而食c或郊游雅宴,或游船赏花都已经是寻常之事,但这毕竟不是赵王下旨设的选妃宴,一切都需低调行事,若是邀请的全是年轻未曾婚配的女子,别人完全可以想到其中的意图,若是能邀些年轻且已婚的少妇,那意义就不一样了,若有人要说这是变相的选妃宴也拿不出实据,毕竟中间混有已婚女子,就算是喜欢找茬爱弹劾朝臣的言官也无话可说。 话技艺说到这个份上,今朝就算不想参与那些个勾心斗角的宴会也不好再拒绝,遂点头道,“既然是为了帮三殿下这么一个小忙,那今朝自是要答应的,这些时日我夫妇二人受三殿下与十一殿下诸多恩惠,已经叨扰十一殿下许久,待这次宴会过去,我们便搬出十一殿下府。” 见她答应,宋轶自是高兴万分,又听她说因此要搬出去,当即道,“顾姑娘且安心住下,若是因为这一个宴会便与姑娘生分,那当是宋某的不是,顾姑娘尽可放心,若是你实在不想去我也不勉强。” “殿下误会了。”今朝解释,“与宴会无关,只是今朝与相公早已有此打算,早先售楼和客栈都已经找好,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与殿下和十一殿下开口便拖到如今,今日见了殿下便顺便提了,绝对与宴会无关,殿下的盛宴我们定会准时参加,还请殿下不要多想。” 闻言,宋轶舒了口气,笑道,“那便好,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宫里还有些事等着去处理。” “恭送殿下。” 眼看着宋轶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今朝才收回视线,转会回屋。 刚一转身,一下子撞上一双幽怨深深的凤眸,她心脏骤然紧缩了一瞬,脸色冷了下来,“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凤栖梧微微弯腰,与她平视,“娘子,你与他在外面聊了这么久!现在人都走远了你还看,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幽怨,醋味十足。 今朝抬手揉了揉额头,“我就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走了,你想多了!” 说完便要与他擦身进屋。 凤栖梧伸手拦住她,倒退一步,保持刚才的动作,“那他走了吗?” 今朝给了他个无聊的眼神,“明知故问!”接着推开他的手进了屋。 凤栖梧后脚便追进来,不依不饶地问,“你们聊什么聊这么久?” 今朝懒得回答他,径自躺倒窗边的软塌上闭目养神,任他怎么说都充耳不闻。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到了宋轶说的宴会当日。 如今天气尚且炎热,便把宴会时间定在了酉时。 日下黄昏,裕临街沐浴在一片懒洋洋的橘黄之下,鳞次栉比的屋檐在照射下波光粼粼,像一片片鱼鳞在水中荡漾,美丽极了。 十一殿下府在裕临街街头,而三殿下府在街尾,与赵王宫仅有一街之隔。 今朝三人一宠提早了一个时辰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好将裕临街逛了个遍,才踩着时间点到达三殿下府。 心焰将昨日宋轶命人送来的帖子递上去,门口的侍卫朝他们拱了拱手,“几位里边请。” 刚踏进门槛,便有府上的丫鬟前来带路,三人一路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丫鬟将他们领到后花园人群聚集之处,便离开去接引旁的客人了。 三殿下府比之十一殿下府规模庞大许多,光是一个后花园便占了好几里的面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名唤‘拒霜园’,实际就是木芙蓉,木芙蓉又名‘拒霜花’,这院子里开满了大片大片的木芙蓉,一眼望过去全是紫红色,淡淡的夕阳余晖落在上面,洒上点点斑驳光影,璀璨夺目。 园中已经来了不少人,男女各半,年幼的差不多十二岁,年长的也不超过二十四,尽皆着华服,谈吐举止皆大方有礼,众人谈笑晏晏,或赏花,或论诗,亦或品茶,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致。 原本躺在心焰怀中安睡的白崽,被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它抬起一双双色瞳,四处打量了一番,看到眼前美得惊心动魄的景象,一下子什么瞌睡也没了,它‘咻’的一声蹿了出去,在一片花丛中上蹿下跳,兴奋地‘嗷嗷’直叫。没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心焰道,“小姐,我去看着它。” 今朝含笑点了点头,便由他们去了。 “想不到这府上还有这般美丽的景致。” “那是!不仅这‘拒霜园’,其他还有梅园,露薇c香雪兰c秋海棠等奇花异景,像你们这样的贱民,只怕是一辈子都不曾得见!” 阿宁郡主恰巧刚到拒霜园便听到今朝的一声喟叹,当即冷笑着嘲讽。 阿宁郡主身后跟了三四名身着艳丽华服的少女,听了阿宁郡主的话,一个个捂唇嬉笑,明显是在嘲笑今朝目光短浅。 见状,今朝也不怒,她拉着凤栖梧朝阿宁郡主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便退到一旁将路让出来,一句话也无。 “你你竟敢无视本郡主的话!?”阿宁郡主见她如此态度,从来被人吹捧着长大的那股子自以为是又出来了,她眼珠子一瞪便要发怒。 “阿宁!不得胡闹!”宋轶恰巧赶到,一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开口训斥。 “哼!你给我等着——”阿宁郡主朝着今朝冷哼了声,留下一句狠话便甩袖进了园子。 几名少女本来还沉浸在宋轶突然到来的惊喜中,见阿宁郡主走了,几人犹豫了几下也跟着走了。 见她们走了,宋轶走上跟前对今朝道,“阿宁的话千万别放在心上,她就是骄纵惯了,其实并没什么恶意。” 今朝含笑道,“殿下放心,今朝明白。” 宋轶点了点头,“那便好,你们先进去坐坐,我还有几位客人要迎,待会儿再过来。” 今朝应了声好,便拉着凤栖梧进了园子。 赵太后寿宴之时不少达官贵人都带着家中嫡子女去参加了,有不少见过今朝的人,知道他们没什么身份地位也对他们无甚影响,便没打算打理。而其他没见过的也听说过她与阿宁郡主的之间的矛盾,阿宁郡主还因此挨了陈留王一巴掌,一方面想着不能得罪阿宁郡主,一方面又觉得今朝不是什么善茬,便也不敢上来结识。 只有宋连远远瞧见他们,招手让他们过去。 “十一殿下,这两位是?” 与宋连一同坐着的还有两名年轻男子,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见今朝二人气度不凡,不免多看了两眼。 宋连道,“这位是顾姐姐,和她的相公月公子,顾姐姐,他们两人是我的好友。”他指着身着宝蓝色衣袍的少年,“他叫孟岐,是孟太傅的嫡长孙。”然后又指着另一名身着浅绿色衣衫的少年道,“他叫李元希,是尚书郎的嫡次子。” 今朝朝他们一一见礼,“见过孟小公子,李小公子。”因着年长,今朝便多了个小字,不然叫起来实在奇怪。 凤栖梧也象征性的轻轻颔首,实在是,这几个小子在他眼里就是几根小豆丁儿,若不是顾着今朝他根本不会理会。 “不必多礼,既然十一殿下唤顾姐姐,我们也唤顾姐姐吧,顾姐姐你不会介意吧。”孟岐生性活泼好动,也不怕生,当即眨着眼睛道。 今朝好笑地点头,“不会。”都已经叫了,难道她还能说不能不成?何况她本就年长他们两岁,唤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孟岐兴奋地召来两丫鬟,让她们搬来椅凳,“顾姐姐,你们别站着,快坐吧。” 今朝两人道过谢落座,孟岐又殷勤地替他们倒茶。 “多谢孟小公子。” “不用谢不用谢。”孟岐连连摆手,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旁边的李元希突然用胳膊撞了撞他,朝着不远处努了努嘴。 几人一同看过去,正好看见阿宁郡主阴沉着一张脸瞪着他们。 孟岐蛮不在意地‘切’了一声,“别人怕她,我可不怕她!她喜欢瞪就让她瞪去,我还会少一块肉去不成!”说完他又对今朝道,“顾姐姐,你别理她,她就是被惯坏了,以为天大地大谁也管不着她,都该奉承她围着她转,自以为是!” “你小声点儿,让她听到又该抽鞭子了。”李元希胆子小,见孟岐说得满不在乎的样子赶忙扯他衣袖。 “切,我才不怕呢!”孟岐扯着嗓子大声说了一句,一副‘老子谁也不怕’的模样。 孟岐在三人中最年长,胆子也最大,加上是孟太傅的唯一的长孙,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 孟太傅乃是赵国三朝元老,当过三朝赵王的老师,其身份地位可想而知,便是赵王也得敬重三分,只是他膝下多是女儿,直到四十多岁才得了一个儿子,六十多岁了才添了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的疼。孟家乃是世代书香世家,其教育理念与众不同,这孟岐虽然得宠,但并没有养成骄纵跋扈的性子,除了胆子大些,还是个懂礼仪学识渊博的谦谦君子。 阿宁郡主纵使再骄横,也还算知道事情的轻重性,孟岐还不是她能轻易惹得起的人物,所以即使听见孟岐的话也只能恨恨地咬牙瞪着他,不敢轻易抽鞭子甩人。 “瞪什么瞪?转过去!”孟岐见不得阿宁郡主这副要吃人又不敢张嘴的模样,开口便朝她吼了过去。 他孟岐虽是个男儿,还是个谦和有礼活泼懂事的男儿,知道不该对女人动粗发吼,但这个阿宁郡主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实在叫他不齿,那个时候他没理由说什么,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是与顾姐姐站在一边的,阿宁郡主和她之间的事他也略有耳闻,早就觉得这阿宁郡主就是个蛮不讲理嚣张跋扈的母老虎,如今既然惹上他跟前来了,他可就不客气了! “你再给本郡主说一遍!”阿宁郡主怒然而起,手上的鞭子甩开,甩落了一地的拒霜花。 “说就说,谁怕谁啊!”孟岐也站起来,两人怒目而视。 “孟岐,别这样,她就是一母老虎,咱别惹她。”宋连也站起身,拉住孟岐的袖子,生怕两人在这儿打起来。 李元希也是一脸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不敢插话。 “郡主,您别跟他一般计较。”阿宁郡主随行的丫鬟在她耳边悄声道,“他可是孟太傅的长孙,陛下向来敬重孟太傅,您若惹了他,到时若是孟太傅到陛下面前告状,您就得遭殃了,何况惹起这桩事的是那个顾今朝,她定然是故意在挑拨您和孟小公子,您要想出气,到时想个法子收拾她就行了,这样既不会惹陛下和王爷不快,也出了气,划得来。” 阿宁郡主阴沉着一张脸听她说完,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但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她将鞭子狠狠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跑开了。 “郡主——”丫鬟连忙追了上去。 见人走了,宋连和李元希悄然松了口气,两人合力将孟岐拉着坐下,跟他好说歹说才听到他‘哼’了一声,算作了事。 一刻钟后,主角宋轶才匆匆赶来,原本还在议论方才阿宁郡主和孟岐之事的众人连忙闭口,转移了话题。 事情就此揭过,三三两两的人群合到了宋轶所在的地方,热热闹闹地开始吟诗比赛,众人脸上尽是兴奋的神情,渴望着在宋轶面前展示自己的才情。 女子想要做身份尊贵的三殿下妃,男子想要在宋轶面前露露脸,好为将来考取功名铺一条康庄大道。 宋连三人也将方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开开心心地凑热闹去了。 今朝和凤栖梧两人坐在那儿没动,与他们一样坐着没动的也都是些年轻夫妇,只是没一会儿便相携赏花去了。 “顾姑娘,月公子,奴婢奉三殿下之命前来传话,若是二位觉得无聊,可以道隔壁‘玉簪园’去走走,玉簪花如今开得正盛,风景极好。”一名丫鬟走到跟前对今朝两人道。 今朝有些诧异地看向人群中的宋轶,恰好看见他这边望过来,朝她含笑点了点头,意思是的确是他的意思。 今朝回以点头一笑,拉着凤栖梧跟着丫鬟到了所谓的‘玉簪园’。 此处较为幽静,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满园霜白的玉簪花着实吸人眼球。 “二位在此赏花,奴婢就在外面候着,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吩咐奴婢,或者二位想到别处看看也可随意。”丫鬟朝他两人福了福身便自发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这位殿下倒是想得挺周到!”凤栖梧酸味满满地吐出一句。 今朝好笑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吃醋?” 凤栖梧横了她一眼,“难道我表现的不够明显?还需要问?” 今朝脸上笑意加大,眼底的寒霜尽褪,染上笑意,她伸手握住凤栖梧握着背在身后的手,拉着他往花丛中走去。 “谁都知道,我现在是你半月的妻子,难不成你还担心我被拐走了不成?” 凤栖梧美滋滋地轻哼了一声,嘴上还是一副不爽的样子道,“在南岳的时候,也谁都知道你是我的,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想娶你?!” 今朝歪了歪头,看他,“他们为什么想娶我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凤栖梧看着她,回答得一本正经。 今朝瞥了他一眼,“不知道就算了!” 说完,便甩开他的手独自往前走去。 凤栖梧也不执着于此,总之早晚都是他的人,那些人要觊觎就让他们觊觎去吧! 总之,他凤栖梧的想要的人谁也别想抢走!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在园子里走了许久,直到黄昏尽褪,月上中天。 今朝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站定在凤栖梧面前,仰头看着他,一双冰眸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说过,从我带走你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被绑在了一起,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此生,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凤目微抬,琉璃眼珠中划过诧异与喜悦,凤栖梧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而后顺着发丝划至颈边,他俯身在今朝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娘子都这么说了,为夫岂敢不从!”他面上是一贯的不正经,眸中却闪烁着名为炙热的情感。 今朝顿时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话,她微微偏了偏头,拽着他的手往回走,“回去吧。” 凤栖梧嘴角弯起一个极大的弧度,若是此刻白崽崽在,定然会说,爹爹脸都要笑烂了! 府里上下已经亮起了灯笼,‘拒霜园’中还隐隐传出阵阵男子爽朗和女子娇俏的笑声。 今朝两人正准备离开‘玉簪园’,凤栖梧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今朝随着他停下,疑惑地看他。 凤栖梧没回答她,却是转了个身看向不知何时跳出来,正咬着他衣摆的白崽崽。 今朝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崽崽怎么会在这儿?” 白崽咬着凤栖梧的衣摆,见他发现自己,连忙放开‘嗷嗷’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凤栖梧将它的话转给今朝,“它说在‘梅园’看见了阿宁郡主的丫鬟的尸体。” 今朝微微一愣,“尸体?” 凤栖梧点了点头,“方才她是跟着阿宁郡主跑开的,如今成了一具尸体,只怕阿宁郡主也出事了。” 今朝脸色微沉,这个当口出事。 “此事暂且不要声张,我先过去看看情况,你去拒霜园等我。” “不行。”凤栖梧马上出口拒绝,“此事瞒不了多久,何况外面还等了个丫鬟,你若是突然消失难免惹上嫌疑。” 今朝蹙眉,“那你去引开她。” 凤栖梧还是摇了摇头,“你若是莫名不见了踪影,到时就会有人怀疑你,毕竟你与阿宁郡主的不合很多人都亲眼见过,她出了事别人定然怀疑你,现在你要做的,是找一个人当你的不在场证人,梅园那边我去看看。” 今朝想了想,觉得可行,便道,“那我去引开外面的人。” 凤栖梧握住她的手,道“我们一起出去。” 今朝挑了挑眉。 两人一齐出来,原来那丫鬟果然还等在原地,见她们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二位现在要去何处?” 今朝朝她笑了笑,面上露出两分难受的神情来,“可否先劳烦姑娘带我去贵府的东厕,我肚子不太舒服。” 丫鬟当即点头,又面露难色,“那奴婢先领月公子回去,再来给姑娘带路?” 凤栖梧开口道,“不必,方才走过一遭,路我还是识得的,姑娘还是先带内子过去吧,我去拒霜园等着。” 说罢,也不给丫鬟反对的时间,径自朝拒霜园步履悠闲地走了过去。 看他确实是往拒霜园去的,丫鬟便转头对今朝道,“奴婢领您去东厕,这边请。” 心焰原本跟着崽崽以防它乱闯惊扰了别人的,结果就看见阿宁郡主的丫鬟被人杀害丢在园子里,她让崽崽去找今朝两人,自己则上前检查丫鬟的尸首。 后脑勺有伤,应该是被利器砸晕了,然后又在胸口补了两刀,她在尸体旁看到几个血脚印,便顺着追了过去。 刚好看见眼前一幕。 阿宁郡主被人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一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拿着染血的刀在她面前比划,看身形应当是个男人,不知道再跟阿宁郡主说什么,只看见阿宁郡主惊恐地睁大眼睛瞪着他,然后黑衣人拿着刀就要往她胸口捅去。 心焰身形刚动,肩上突然被一股力道压得动弹不得,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阿宁郡主被刀子穿了心脏,倒地不起,那黑衣人似乎有什么感应一般,往心焰的方向瞥来一眼,然后不屑地冷哼一声,翻墙跑了。 心焰肩上的力道立时松开,她怒然转身,想要看看是什么人竟然压得她动弹不得。 一转身便看见凤栖梧双手负在身后,站在月光之下,目光平静地看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 心焰一惊,身体已经快速反应,朝着她单膝跪下,“帝师!” 凤栖梧淡淡点了点头,“起来吧。” 心焰心有余悸地直起身子,帝师的力量果然惊人,她自己有多少本事心里还是有个数的,可是帝师连手都没有动一下,光靠意念就能令她动弹不得,想想,若是他们是敌人——心焰突然无比庆幸,她早一步知道了帝师的身份,否则当初她若是不自量力地去杀他,只怕早已经连渣都不剩。 只是,她犹豫地张口问道,“帝师,为何不让心焰不救阿宁郡主?” 凤栖梧没看她,似乎不打算回答。 心焰正准备垂首安静地呆在一旁,突然又听他道,“你救不了她,方才那人,你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不小心惊动了府上的人,你就会成为他的替罪羊,更何况——” 更何况,这阿宁郡主几次三番对今朝出言不逊,他没理由救她。 心焰见他突然不说了,有些好奇地抬头,正好看见凤栖梧脸上一闪而逝的冷鸷阴狠。 心中骤然一惊,赶忙垂首不再乱看。 “回去吧,他们该找过来了。” 留下这么一句,凤栖梧已然拂袖转身,脸上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心焰有些心惊胆战地跟在他身后,腿有些发软,背后有些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扑朔迷离 凤栖梧和心焰前脚刚回拒霜园,后脚今朝和那名丫鬟就掐着点进来了。 “可还有不舒服?”凤栖梧从坐席上起身,迎上前握住今朝的手,担忧道。 今朝对他摇了摇头。 身后的丫鬟朝他们福身,“没有其他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丫鬟离开后,今朝两人寻了方才的位置坐下,不远处的论诗比赛已经晋级到不论琴棋书画各式比赛,热闹至极。 各处席位上换上了新的糕点茶水,意味着宴会还将继续。 今朝和凤栖梧吃着糕点垫肚子,两人面上没有丝毫异常。 心焰站在今朝身后,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白崽,也没露出任何奇怪的神色,倒是有些发困,不住地打哈欠。 几人坐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一名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在宋轶耳根前说了几句。 众人只看见宋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接着一言不发地跟着小厮急冲冲的走了。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明白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不过很快他们也就明白了,宋轶刚走不久,就有一群侍卫从拒霜园外跑进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把我们围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咋咋呼呼地发笙质问。 侍卫首领冷着脸朗声道,“阿宁郡主在梅园为歹人所害,尔等需在此接受盘问!” “什么!阿宁郡主被害了!” 众人的不满立时变成了难以置信,是什么人胆敢加害阿宁郡主!还是在三殿下的府上!? 在原地等了没一会儿,又有一名小厮跑过来跟侍卫首领说话。 后者听完后,朗声道,“殿下有令,请诸位一同移步梅园。” 在座众人早就耐不住性子想要一探究竟了,此时听了侍卫首领的话,一个个听话地排着队往梅园走去。 九月份,梅花尚未绽放,但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已经长出了小小的花苞,一处一小片殷红的痕迹,在满园灯火的照耀下,像是一片红云。 梅园最深处已经围了一群侍卫将现场保护起来。 众人被拦在外围,只能透过狭小的缝隙看见阿宁郡主浑身捆着绳子,被当胸一剑躺在冰冷的血泊中。 在场不少胆小的女子或男子都被吓得脸色煞白,甚至惊声尖叫,场面有些混乱。 宋轶面色铁青地站在尸首一旁,一名仵作正在检查阿宁郡主的尸首。 片刻后,仵作起身对宋轶道,“郡主是被一剑穿胸致死,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她的丫鬟的死亡时间在一到两个时辰之间,但致命伤乃是后脑被利器击中身亡,身上的剑伤是死后补上去的。” 宋轶的脸色已经阴得发沉,在他的府上出了这等事,死的还是陈留王的掌上明珠,他至今不知道要如何把事情报上去。 他指了指现场的第三个人,“那她呢?” 仵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名身着粗布衣赏的女子躺在阿宁郡主不远处的地方,乃是现场的第三人,但是躺的地方比较阴暗,他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检查了女子的呼吸,仵作道,“殿下,此女子还有呼吸,应当只是晕过去了。” 宋轶脸色晦暗不明,“把她叫醒。” 侍卫首领听命上前,拍了拍女子的脸,又掐了她的人中,直到人有苏醒的迹象,才退到一旁。 女子睁开眼,面上划过迷茫之色,半晌她才彻底清醒过来,目光看见宋轶,吓得连忙爬起来朝宋轶行礼,“民女见过三殿下。” 宋轶听她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索性命人拿了一盏灯笼,走上前将女子的脸照亮。 “是你?!”宋轶皱眉。 “殿下还记得民女?”女子惊喜不已地看着宋轶。 后者点了点头,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阿宁郡主可是你杀的?” 女子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然后瞧见阿宁郡主的尸体,“啊!”整个人吓得大惊失色。 “郡,郡主她,她怎么会?”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舌头打结,磕磕碰碰地将话说完。 宋轶看她的模样不像是装的,但此人出现的太过诡异,不能掉以轻心。 “来人,把她拿下,交给宗正大人审问。另外”他顿了顿,“派人去宫里和陈留王府传话,请他们立刻派人过来。” “是”两名侍卫领命离开。 另外两名侍卫上前要拿下女子。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宋轶是将她当成了杀人犯,还要把她带去宗正府审问,立时吓得魂不附体脸色惨白,她拽着宋轶的衣袖,哆嗦着嘴唇道,“殿,殿下,民女,民女是冤枉的!民女,民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但是民女绝对没有杀害郡主,请殿下不要将民女交到宗正府,求,求殿下明察!” 宋轶将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收进眼中,但并没有生出丝毫怜悯,他抽回衣袖,冷然道,“带走!” 两名侍卫上前,一人拽着女子一边手臂,将人拖着走了。 “殿下,民女是冤枉的!” “殿下——” 女子哭喊的声音渐渐远去,众人这才从方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这名突然出现在梅园的女子难道就是杀人凶手?! “殿下,这位姑娘并不像是凶手,郡主和其丫鬟身上的剑伤都是一剑刺穿了身体,凶手应当极善剑法或者力气极大,那位姑娘看起来并不像。” 仵作突然开口,众人又陷入迷茫中,又不是凶手了!那究竟何人才是凶手? 今朝看着阿宁郡主的尸体,想着方才那名女子,似乎是当日在大街上撞了自己的人,好像是叫田螺,当日她冲撞了阿宁郡主,与阿宁郡主结下怨气,如今又出现在阿宁郡主受害的地方,换做是谁都会怀疑她,想来宋轶便是因着这个才将人抓了起来。 但是看那个叫田螺的姑娘,从苏醒过来到得知阿宁郡主受害,再到被当成凶手抓住,一切的反应都是真挚而又自然的,要说她是装的那也太会演了,可如果是真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的,那这一切又怎么解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两具死亡方式相差甚远的尸体,一切似乎都变得扑朔迷离。 宋轶没理会仵作的话,他对外面围着的一群人道,“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诸位身上都有嫌疑,今日就暂且留在府上,待明日宗正府的人过来查清真相,诸位再行离去。”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脸上明显不愉快。 “殿下,这事儿跟我们就没关系,方才我们一直与殿下在一起,哪儿来的时间去杀人,您这样把我们都留下来怕是不妥吧!?” 宋轶冷着脸,语气也半点不客气,“无论如何诸位身上都有嫌疑,就安心待在府上,本殿下自不会怠慢了去!” “来人,给大家安排住的地方!” 说完,他冷然拂袖转过身去。 无论众人在怎么说也不予理会。 侍卫们连驱带请地将一群人带离了梅园。 待人走后,侍卫首领上前,对宋轶道,“殿下,据属下观察,方才大家的表现都很正常,除了震惊就是害怕,暂且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宋轶铁着脸颔首问,“那依你之见,会是什么人杀了阿宁?” 侍卫首领沉吟了一瞬道,“虽然属下没看出什么异常,只是阿宁郡主素来得罪的人不少,但那些人都没那个本事对郡主动手,唯有唯有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顾姑娘,在她们出现之前阿宁郡主都一直是好好的,若说此事与他们没有关系,只怕还有待查探。” 宋轶脸色更加难看了两分,“你去查一查,方才的时间他们都在做什么,有什么人能证明。” “是”侍卫首领拱了拱手,领命而去。 宋轶捏了捏眉心,待在原处等着陈留王和宫里的人过来,一众侍卫和仵作纷纷压低了呼吸守在一旁,不敢作声。 今朝几人被带到了一处单独的别院安置,府里的侍卫很快将院子围了起来。 不光这处,今日在府上的所有人都被单独看守了起来,明目张胆的监视。 “小姐,看样子这位三殿下是动了真格的,今日这么多人都是赵都的权臣子女,他就让人这么监视起来了!”心焰将白崽放到屋中软塌上,替今朝倒了一杯白水道。 “死的人是阿宁郡主,她不光是陈留王的掌上明珠,还是赵王的亲侄女,又得盛宠,如今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是在三殿下的府上,无论这凶手是如何胆大包天,府里的人又是否清白,宋轶这么做赵王都不会怪罪。”今朝淡然道。 心焰点了点头,轻蹙起眉心,“说来也奇怪,那位田螺姑娘是何时出现在梅园的,方才明明” “嘘——”今朝快速制止了她的话,往窗边看了一眼,“隔墙有耳。” 心焰这才发现屋外有陌生的气息,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没说出来。 她很快转了话头,“小姐,那您和姑爷早些休息,奴婢先下去了。” “去吧!” 心焰走后,今朝很快熄了烛火,屋中陷入了长久的黑暗和沉默中。 外面的人见里面没了动静,又耐着性子听了许久,似乎里面的人真的睡着了,这才折身走了。 今朝睁开眼睛,借着月色看见凤栖梧就坐在方才的软榻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朝起身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凤栖梧转过脑袋,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诡异。” “哪里诡异?” “之前我到梅园的时候,看见杀人的是一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而那位田螺姑娘并不在场,但是现在她不仅出现在现场,还是晕倒在地,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设好的局,在等着什么人往里钻。” 今朝讶了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如她所想,田螺并不是杀人凶手,而她的出现就像是在提醒旁人,杀人凶手与田螺有关,或者是与其相似,亦或者,这只是凶手随手抓来的替罪羔羊。 “好了,别想了,早些休息,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凤栖梧站起身,揉了揉今朝的头发,拉着她往床榻走去。 今朝回过神来,有些脸热,“你,你要睡这儿?” 凤栖梧挑了挑眉,“怎么?难道娘子还想让为夫睡软塌?” 今朝无言,这些日子闹归闹,但他们也都划分着楚河汉界,未曾逾越,许是两人心里都在担心,若是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发生什么目前不该发生的事,因此两人极有默契的都是分开睡,这下子突然要同榻而眠,今朝心里起伏太大一时脑回路有些转不过来。 凤栖梧是何等眼力,纵使黑灯瞎火的,也能察觉到今朝的情绪起伏,他先一步躺到床外侧,好笑地看她,“娘子,你且放心,这是在别人的府上,我还不至于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担心这府里不太安全,若是凶手早前发现了我,去而复返要来杀我灭口,那我岂不是就要遭殃了,娘子武功盖世,跟你在一起我才能安心入睡。” “啊?——哦”今朝愣了愣神,偏开头应了一声,然后脱了鞋子爬到床里侧,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方才那略带失望的语气。 “喂,你干什么?”突然一声惊呼,今朝刚刚躺下就被身边的人压在身下,她又惊又怒,一时没把握住分寸吼了出来。 “嘘娘子,若是惊动了外面的人可就不好了。”凤栖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羞怒的表情,心情好到难以言说。 他倾身附在今朝耳边,吐气如兰,“娘子,方才听你的语气,似乎对为夫不对你做什么感到很失望,嗯?” 今朝耳廓被他的气息挠的发痒,她忍不住偏了偏头,刚要说话,上面的人突然张口含住她莹白的耳廓,轻拢慢捻,湿热的唇舌搅得今朝瞬间忘了自己要反驳的话。 她呼吸有些急促,伸手推了推他,上面的人纹丝不动,唇舌往下,落在纤细美好的脖颈上,今朝浑身一个战栗,手上的力气逐渐流失,没了反抗。 凤栖梧呼吸变得不稳,沉重,一种名为欲望的情绪充斥了他所有感官,手上已经不自觉的去解今朝的衣裳,唇舌一路往下,跨过脖子的界限,吞没了两人的呼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引蛇出洞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家小姐和姑爷还没起,不能进去!” “我等奉了我家王爷之命,来带顾姑娘回去问话,速速让开!” “不行” 今朝在睡梦中被吵醒,眉心微微蹙起,看了眼身旁也刚刚睁眼的凤栖梧,而后朝门外道,“什么事?” “小姐,这些人非要擅闯,可是吵醒你了?”心焰在门外答道。 “顾姑娘,我等是奉了陈留王的命令,想请姑娘过府说几句话。”门外的人紧跟着开口。 今朝垂眸,陈留王的人来做什么!? 凤栖梧支起身,拿了床边两人的外袍过来,递给今朝道,“想来是与阿宁郡主的事有关。” 今朝点了点头,接过衣裳穿上,“那我过去看看,你就在这里等我。” 陈留王既然只点了她的名字,凤栖梧定然是不能跟去的,索性他也放心今朝的能力,遂点了点头道,“你小心些。” 陈留王府里里外外已经挂上了白幡,上下都透着股阴沉丧然的气息。 灵堂内,一具楠木黑漆棺材放置在正中间,灵位上放着阿宁郡主的牌位,上面写着‘陈留王之女阿宁’几个字。 陈留王站在灵位前,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落在牌位上,一夜之间陈留王白发丛生,苍老了许多。 官家垂首在一旁悄悄抹泪,郡主大丧,王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昨晚得到消息开始便一言不发,一直守在灵堂里,看着牌位发呆,那个英勇无敌的陈留王一夜之间成了孤家寡人,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了无生气,他看着便觉得心酸。阿宁郡主虽说跋扈了些,但好歹是王爷唯一的女儿,府里的心肝宝贝,谁曾想就这么没了! 过了许久,一名小厮进来,对着陈留王的背影小声道,“王爷,顾姑娘来了。” 沉默沧桑的身影动了动,落在牌位上的手紧紧收成拳,青筋突起。 陈留王猛然转过身来,一双凛然无神的眸子里盛满了杀意,“让她进来!” 小厮被吓得双腿一抖,连忙道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顾姑娘,里边请——” “多谢!” 今朝走到门口,冷冷清清的灵堂里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浑身杀气,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了般。 今朝忽视掉陈留王满身的杀意,淡定如斯地迈步上前,“民女见过王爷。” 陈留王一张被岁月留下了深刻痕迹的脸紧紧绷起,他转头看了一旁的官家一眼,后者知意,拱手退了出去。 官家走后,今朝看向陈留王身后的灵位,“不知民女可否给郡主上一炷香?” 陈留王双眼牢牢锁着今朝冷静非常的脸,听她提出这个请求,脸上露出淡淡的讽刺,“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给阿宁上香吗?” 今朝抬眸坦然对上他,“王爷,虽说阿宁郡主身份尊贵,民女只是一介庶民,但死者为大,民女站在郡主的灵位前却连一炷香都没有,岂不是不尊?民女虽然卑微,郡主也不缺民女这一炷香,但这是民女的一份诚意,还请王爷能够答应。” 陈留王冷然不动,“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今朝道,“那王爷是指什么?民女愚钝,还请王爷明示!” 陈留王脸上一明一灭,浑身杀意已经没有丝毫掩饰,他看着今朝的目光也满是森然冰冷,“你杀了阿宁,还有何资格给她上香?!” 今朝气笑了,“王爷,没有证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民女以为王爷找我过来是为了送郡主一程,毕竟郡主生前也与民女有过交集,可若是王爷今日的目的是要冤枉民女为杀人凶手的话,那民女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她冷然拂袖转身。 “站住!” 陈留王冷喝一声,“一介庶民胆敢在本王面前撒野,不知所谓!” 今朝也没了好脾气,她转过身来,冷笑道,“民女的确只是庶民,但是庶民也是人,容不得王爷这般冤枉!” “你道是本王冤枉你,有何证据?” “民女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昨晚民女一直与民女的相公在一起,也有三殿下府上的丫头作陪,王爷只要派人去问一问便知真假,且不论民女有没有杀人的能力,单轮昨日在三殿下府上的人少说也有四五十,王爷又是凭何断定,是民女杀了郡主?!” 陈留王冷笑一声,“在你们来到赵国之前阿宁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你们一来她就出了事,而且前几日她那般对你,你敢说你心中没有怨怼?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 “没有!”今朝淡淡站在原地,背脊挺直,清浅的两个‘没有’掷地有声,她漠然道,“也许王爷觉得郡主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一个人产生杀人的动机,但是对民女来说,郡主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比这更恼人更令人痛恨的事民女都见过,若是就为了这点小事就杀害郡主,得罪王爷和整个赵国王室,民女可没有那么傻,这么不划算的买卖民女自问不会去做!” 陈留王微微侧目,“你要本王如何相信你?” 今朝冷笑一声,“民女不需要王爷相信,民女自问问心无愧!” “放肆!”陈留王冷然呵斥,“你信不信,只要本王一句话你就会马上人头落地!” 今朝弯唇一笑,冷然嘲讽,“想不到堂堂陈留王竟也是个喜欢以权压人之人!” 陈留王冷哼一声,“本王只是在提醒你,你与阿宁之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赵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阿宁出事你当真以为,光凭一句问心无愧就能洗清嫌疑?今日是本王找上你,来日可就是宗正府的人派人来抓了,你当知道宗正府是什么地方,进了那里,就不信你还能逞口舌之快!” 今朝轻轻蹙眉,这话是有几分道理在内,赵都宗正府的可怕之处她还是略有耳闻,什么人间地狱,九重刑司,以她目前的情况,若是宗正府要来拿人只怕没有反抗的余地。另外,这次阿宁郡主的死,她隐隐有些猜测,或许的确跟自己有关。 见今朝沉默,陈留王便当她是怕了,开口威胁道,“你若是跟本王说实话,本王自然不会把你交到宗正府受刑,若当真是你害了阿宁,本王也尚可以留你全尸!” 今朝抬眸,看向陈留王笃定的神色,突然弯唇道,“王爷,民女说了很多遍,民女绝对不是杀人凶手,不过民女有一些猜测,这杀人凶手民女或许可以找到,若是王爷相信,请给民女几天时间,民女定给王爷一个交代。” 陈留王见她不像在说假,但是,“本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这个能力?!” 今朝道,“如今民女就在王爷的眼皮底下,赵国虽大,但民女自问没有那个能力,敢在王爷的眼底下耍心思,若是民女找不出凶手,到时任由王爷处置。” 陈留王沉默不语,今朝也不着急,两人目光对上,暗流涌动,没有一方要先示弱的意思。 良久,陈留王轻轻一叹,“也罢,谅你也不敢跟本王耍手段,本王就给你三日时间,若是到时你不能给本王一个交代,本王定然亲手取你性命,以慰阿宁在天之灵!” 今朝福了福身,“如此,宗正府那边还请王爷阻拦一二,另外,民女可能需要先见那位田螺姑娘一面,还望王爷能出手相助。” 陈留王不说话,今朝就当他默许了,再福了福身便转身朝门口走去,也不再提要进香的事,毕竟已经没了那个必要。 因着与陈留王达成协议,今朝和凤栖梧被放出三殿下府,和宋连一起回了十一殿下府。 “顾姐姐,你真的有办法抓到凶手吗?”刚踏进府门口,宋连便迫不及待地发问。 今朝点了点头,“办法是有,只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宋连一脸诚恳道,“顾姐姐,你一定要要抓到凶手,替阿宁姐报仇。” 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纵使曾经再害怕讨厌阿宁,一旦人没了,心里那点害怕也演变成了对阿宁的怀念和对凶手的痛恨,无论如何,阿宁姐也没真的欺负过他,而且还与他有着难断的血缘关系。 今朝对他笑了笑,“殿下放心,今朝定会尽力而为。” 宋连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一脸忧伤的走了。 今朝几人回了栖霞院,房门刚一关上,心焰便迫不及待地问,“小姐,你真的答应要帮陈留王捉拿凶手吗?” “——嗯” “小姐,你怎么能答应他呢?那要万一在三日之内我们没找到凶手怎么办?!”心焰跺了跺脚,忧心道。 今朝垂了垂眸,“我有一个猜测,阿宁郡主的死或许没那么简单,我总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其目的,应当是我。” 心焰诧异地‘啊’了一声,“小姐的意思是有可能是朝华的人?” 今朝轻点头,又摇头,“尚不能确定,待我去见一见那位田螺姑娘,这件事从她出现开始就一波三折,或许她,就是整件事的突破口。” “小姐是说,这个田螺有可能是朝华派来的人?” “不一定,也许她只是一枚棋子。”从一开始,田螺在街上撞了她,接着阿宁郡主便出现了,自然而然的以阿宁郡主的性子定然要撒泼,再到后来找上十一殿下府,到如今阿宁郡主的死,陈留王找上她,或许朝华的目的,并不是阿宁郡主,也不是赵国的任何人,而是她,顾今朝!借他人之手除去自己,的确是他们能做得出来的。 心焰不说话了,提起小姐的伤心事,她也不知道要再说什么。 凤栖梧适时开口道,“先不要想太多,等见了田螺一切就明了了。” 今朝抽回思绪,点了点头,“嗯,我明日就去宗正府看看”。 心焰微微松了口气,果然还是姑爷厉害。 做好打算,几人也不再说什么,只等着明日去见田螺,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当晚就得到消息,田螺挨不住宗正府的酷刑,咬舌自尽了! 听到这个消息,今朝耳朵有一瞬的嗡鸣。 “怎么会突然就咬舌自尽了?” 心焰茫然地摇头,“也许真的是受不了酷刑,所以干脆自杀一了百了了?” “不会”凤栖梧插话进来,“田螺事关阿宁郡主的案子,宗正府的人再怎么用刑也不可能弄到把人逼死的地步,如此一来,不仅我们断了线索,宗正府也脱不了干系,不论田螺是怎么死的,宗正府如今一定是乱成了一锅粥,他们现在定然迫切需要找到下一个嫌疑犯,才能对赵王有所交代,而那日在宋轶府上的人,除了事发现场的田螺,谁最有杀人动机,最具嫌疑?” 心焰倒吸了口冷气,“难道是小姐?” 凤栖梧点了点头,“宗正府素来手段残忍,在他们手中有不少枉死的人命,只是那些人涉及的,都只是一般的家族命案,赵王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死的人是阿宁郡主,赵王不仅要对陈留王有所交代,还要对满朝文武百官有一个说法,如今嫌疑犯不明不白的死了,等待宗正府的将会是赵王的怒火,这怒火极有可能蔓延到宗正府上下的官职权势,这对宗正府来说,可就比陈留王的一句话重了太多,也许过不了明日,宗正府的人就会找上门来了。” 心焰惊呼,“那怎么办?若是小姐被抓走,宗正府的人一定会严刑逼供,而且进了那里,如果朝华的人要对小姐下手可就容易多了!” 凤栖梧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桌上敲了敲,“如果真的是朝华的人,那么现在我们的一切行动定然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若是此时我们要逃出赵都,那么宗正府鞭长莫及,那朝华的人必定会先一步出手阻拦,只要他们现身,我们或许能从中博一线生机。” 今朝目不转睛地看这凤栖梧,他气定神闲的推理,运筹帷幄的计策,今朝现在丝毫不怀疑,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白面书生那么简单。不过当下也没那个时间给她去发问。 “既然如此,心焰,你去收拾东西,只要踏出十一殿下府,那些人就该现身了!”今朝站起身吩咐了句,又对凤栖梧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如果真的是朝华的人,我可能没办法保护到你。”朝华之人的能力和手腕她丝毫不怀疑,她和心焰要在他们手上逃走尚需要一搏,要是再带着一个没有武功的凤栖梧,她没把握将他保护好。 凤栖梧眉眼一弯,温声道,“娘子,既然是要做戏,那就要做全套了,若真的是要逃命去,只有娘子一个人岂不叫人怀疑?” 今朝仔细一想,好像是这样,她只考虑到他的安危,却没想过,如今他们是夫妻,若是真的要逃,她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走。 “那你待会儿跟紧我,千万别被他们抓去了。”今朝认真的吩咐了一句,恰好心焰简单收拾好一个包袱,没等凤栖梧应一声‘好’,三人吹熄了屋中的烛火,悄无声息地离去。 栖霞院本就与裕临街只有一墙之隔,三人直接翻墙而出,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奔去。 夜色刚刚降临,裕临街上还有一些行人和商铺,今朝三人挑了人少的巷子走,没一会儿便远离了十一殿下府。 只要再穿过一个巷子就能到城门口,城门也将在一炷香后关闭,今朝三人没有任何停留犹豫地往前赶。 三人要走的目的和决心太过明显,丝毫不像是作假,躲在暗处的人总算是沉不住气,得到主人一个手势,就现身将三人的去路和退路统统堵住。 今朝虽一直有准备,但当真的出现一群人拦路之时,心里还是划过了一阵悲凉,果然是朝华的人。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身着白衣,在黑夜中显得尤其瞩目。 “帝姬,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女子一张绝美的脸上满是笑意,声音却冰冷得能够将人冻僵。 “白歌?!”今朝只一瞬便认出了来人,朝华大祭司,朝华都除了圣后之外,身份最最高贵的女人。 “帝姬竟然还记得我?!”白歌甚是讶异,今朝离开朝华的时候只有九岁,也就只在火刑当日见过她,想不到只一眼就能记住八年。 今朝懒得理会她的话,看了眼周围的人,冷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帝姬不听话,我便来让帝姬听话罢了,帝姬想逃走,我却是不能让帝姬如愿,帝姬请回吧!” “阿宁郡主是你们杀的?”今朝站着不动,半晌冷声问道。 白歌淡笑着摇头,“帝姬错了,阿宁郡主是因帝姬而死,若是帝姬早就听月笙的话乖乖回去,我也不必走这一趟,所以,阿宁郡主应该是帝姬害死的。” 今朝冷然看着她,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般,没什么表情道,“那个田螺也是你们的人?” “不是,”对于今朝的问题,白歌带着不屑,随意回道,“她不过是我随手抓来的一颗棋子罢了,只是怕到死,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今朝轻蹙眉心,果然如此,田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被白歌利用了,用她作为自己和阿宁郡主之间的纽带,连她的死也只是白歌用来激化宗正府,捉拿今朝的筹码,好深的阴谋,自己竟然到今日才察觉到! “我提醒帝姬一句,现在城门已关,你们已经出不去了,我现在给帝姬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白歌道,“帝姬要么现在就跟我走,要么就乖乖回去待着,但是我要提醒帝姬一句,只要再死一位对赵国来说身份尊贵之人,帝姬你,必死!” 今朝猛然抬眸看她,面前的人一如八年前,一身白衣,站在高高的邢楼上,俯视着自己如蝼蚁一般被烈火焚烧,她还是那个,一句话就能判她生死的,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朝华大祭司!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红光闪烁,衣裙长发无风自动。 见此情形,围在周围的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后退一步,便是白歌也有些头皮发麻,她颇有些忌惮的退了一步,冷声道,“帝姬,动用体内的凶煞之气,伤的可是你自己,帝姬的寒症可不是一般的寒毒,那是诅咒!控制你体内凶煞的诅咒,一旦发怒滥杀,最终遭到反噬的只会是你,你可想清楚了!” 今朝往前一步,朝华剑已经在手,薄如蝉翼的剑刃泛着冰冷的寒光,几分肃杀之气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心焰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娘子。”凤栖梧突然唤了一声,他伸手握住今朝空着的左手。 温暖的掌心扶住冰凉,今朝突然惊醒,眸中红光尽褪,空中的凛冽杀意消失无踪,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只有后背的湿凉提醒着他们,方才,他们命悬一线! 这么多年来,朝华之所以不敢强制带走今朝,便是忌惮她这一生凶煞力量,否则也不可能需要白歌亲自走这一趟。今朝的存在始终是朝华圣尊的心病,只有将她带回去,用八年前的方法除掉才能彻底解除朝华的灭顶之危。但是八年前的一幕也让朝华所有人都知道,要除掉今朝只能使用迂回的法子,不能硬碰硬。 “我们回去。”今朝突然开口,已然完全恢复了神志。 三人一动,周围的人立刻围了过来,白歌抬手,“让他们走。” 周围的人自动散开,给三人让出了一条路。 “祭司大人,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身边的人有些不甘心地道,好不容易逮到人就这么放走! 白歌盯着今朝三人的背影,冷笑一声,“不过是暂时放走罢了,等她进了宗正府,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今朝几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又悄无声息地回了栖霞院,过程中没有惊动府上任何人。 心焰将包袱打开,拿出里面的衣物归回原位,然后便一脸欲言又止地站在桌旁。 今朝被她的模样弄得烦了,揉了揉眉心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心焰左右为难,在说与不说之间纠结了半天,听了今朝的话,嘴上那道闸口就怎么也堵不上了,索性一吐为快,“小姐,这次连大祭司都出来了,而且看情形,他们对我们如今的行踪掌握的一清二楚,若是真如她所说,小姐你被宗正府的人带走,只怕过不了一日,大祭司就会出手将你带走,再者,就算你能躲过他们,只怕赵国的人也不会放过咱们。” 今朝抿了抿唇,“我知道,进了宗正府,若是他们强行要将我带走,我也不能动用体内那股邪煞力量,因为宗正府人多手杂,一旦伤及无辜我的寒症会立即发作,白歌要带走我易如反掌。” 这些她都清楚,她是伴着罂粟花降生的逆生婴儿,与生俱来就有一股神秘力量潜伏体内,白歌断言,她将带领朝华走向毁灭,那股邪煞之力,会令朝华都陷入绝境之中,因此她从一出生就不被期待,还是所有人都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孽障,灾星! 所以,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那位朝华圣尊——她的亲生父亲都会将她带回去,然后置之死地,让八年前的一切重演,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永生永世!而唯一与八年前不同的是,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风华绝代的母亲来救她,用血为她祭出一条逃离朝华的生路,也再不会有一个人为了她,不惧生死,凤袍染血,只为成全她一条蝼蚁般的性命 “娘子,在想什么?”凤栖梧见她眉眼间隐有明明灭灭的戾气浮动,伸手贴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问。 听到他的声音,今朝强行将自己从回忆中拔出来,一双冰冷到毫无人色的眸子左右看了看,茫然问,“心焰呢?” 凤栖梧道,“我让她出去了,你若是有什么事与我说也一样。” 听到这里,今朝已经彻底醒了神,她方才险些又失了心智,还是在他面前! 眉心紧紧蹙起,“你也出去吧,今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要怎么静?”凤栖梧用指腹轻轻摩擦今朝的脸颊,低沉着嗓子道,“你是想自己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还是又想因为曾经的事让心魔掌控你?嗯?你来回答我,你要怎么静?” 今朝被他撩人的嗓音酥得耳根子发烫,索性转过身子背对他,往前走得离他远些了才道,“我什么也不想,我就是想安静地待一会儿。” 凤栖梧上前两步,从身后将今朝拥在怀里,埋头将下巴抵在她肩上,蹭了蹭,慵懒道,“那我抱着你,不说话,你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然后他便当真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抱着今朝一动也不动。 今朝并没有拒绝,此时此刻,与一个人的孤独相比,她更渴望的,是这样的温暖,能够包容她一切冰冷寒芒的温暖。 屋中的烛火不知不觉已经烧到了尽头,黑暗中,只有一轮圆月透过窗户,照射在相互依靠的两个人身上,两人轻轻闭着眼,只希望,黑夜永远停留,这一刻的安宁不要过去,就这样,相依相偎,永永远远! 翌日一早,今朝和凤栖梧刚刚睡着就被吵醒了,来人正是宗正府的祁宗司祁大人。 一大早宋连就被人从被窝里叫了出来,说是宗司大人来了,一瞬间,什么瞌睡虫也跑光了,怎么最近府里这么热闹,先是阿宁郡主上门撒野,再来一个宗司,而且两个都是活阎王,只一个是掌生,只抽人不要命,而这位祁宗司,那端的可是,一言不合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自己最近这是犯了哪路神仙,什么牛鬼蛇神都来烦他。 一听说是为了今朝来的,他松了口气,庆幸不是自己的同时又绷紧了神经,为了顾姐姐?那岂不是为了阿宁郡主的事情来的!?不是说好的三日吗,怎么第二日就被找上门来了!当下顾不得许多,满怀担忧地等来祁宗正和他一起到了栖霞院。 虽然早有预料,但今朝还是着实吃了一惊,这宗正府的人动作也太快了,田螺昨晚才死,今日就找上自己的门来了,看样子,赵王那边也对他们施了很大的压力! “殿下,您这是?”今朝佯装不解地看向祁宗司,对宋连问道。 宋连连忙开口道,“顾姐姐,这位是宗正府的祁宗司祁大人,今日前来是为了,为了阿宁姐的事。”他尽量说得委婉不吓到今朝,也说得明白些,好让今朝提前有个准备。 今朝朝他感激一笑,继而对祁宗司行了一礼道,“不知今朝和阿宁郡主的案子有何关系?竟劳动祁大人亲自登门,今朝惭愧。” 见她礼数甚好,祁宗司也脸色尚好地道,“明人不说暗话,顾姑娘,你与阿宁郡主生前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如今阿宁郡主受害本官有理由怀疑顾姑娘,所以还望顾姑娘配合一二,与本官一同到宗正府接受调查。”虽听闻今朝已为人妇,但对着这样一张年轻貌美的脸,‘夫人’二字,祁宗司实在叫不出口,索性今朝尚且挽着少女发饰,便也以姑娘相称。 到赵国的这许久,诸人都以姑娘相称,今朝早已习惯,何况她实际也还是个正正经经的女儿家,自然不会想去纠正别人的称呼。 “祁大人,今朝与阿宁郡主不合乃是事实,但是我想,仅仅因为如此祁大人便要拿人问话,恐怕还不足以令今朝信服。”今朝早就料到他早晚会找上门,此时与他辩驳更显得气定神闲。 祁宗司倒是有些诧异,眼前的女子着实与众不同,也难怪阿宁郡主会不喜欢,气质太过出众,她出现的地方足以吸引所有的光芒,同样想要发光发亮的人定然厌恶她! 不过诧异归诧异,欣赏也只是欣赏,如今一把剑已经悬在了头顶,祁宗司已然没有后退的余地。 “顾姑娘,本官只是要带你回去问话,并没有说你就是杀害阿宁郡主的凶手,待本官查明真相自会放姑娘回来。但是姑娘若要强行拒绝,那本官,就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不纯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今朝轻笑一声,“大人此话未免太过牵强,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之前,大人要把今朝带到宗正府,那宗正府是什么地方,今朝也有所耳闻,若是今朝今日随大人去了,大人确定,今朝还有出来的一日?” 祁宗司蹙眉,“宗正府又岂是随意冤枉无辜之地,只要替姑娘洗清嫌疑,自然能够平安无事地离开。” “是吗?可是既然大人都说了,待洗清嫌疑?那是不是就说明,大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者说,根本连算的上证据证明今朝是凶手的东西大人都没有,既然如此,大人又凭什么拿人,就算大人要问话,在十一殿下的府上也一样可以,为了替阿宁郡主找出凶手,想来十一殿下是不会拒绝的。” “没错没错,有什么事就在这儿问。”宋连连忙接话道,“祁大人,本殿的府邸你随便用,正好本殿下也在一旁旁听,若是顾姐姐有半句虚言,或是杀害阿宁姐的嫌疑,有本殿下在,也可以作证,到时候祁大人要拿顾姐姐,本殿绝无二话。”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纵使祁宗司再怎么目中无人,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违逆宋连,何况,如他所言,一旦顾今朝话中有任何漏洞,他要拿人也更加出师有名! “那便如殿下所言。” 见他答应,宋连连忙将他请到前厅去,命人上茶。 “好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说完这话,宋连走到主位上坐下,端着一杯茶吹着,摆手道。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做出这一系列老成的举动,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当下也没人去在意,祁宗司开口道,“请问顾姑娘,阿宁郡主出事当时,你在何处,又在做什么,什么人可以为你作证?” 今朝道,“当时,今朝与夫君一起在拒霜园隔壁的玉簪园赏花,是一名小丫鬟奉了三殿下的命带我们去的,并且一直守在院外,此事,大人尽可以去问三殿下。” 她回答的从容不迫,每一个问题巨细无遗,祁宗司只好点了点头又道,“此事本官自会派人前去三殿下府上核对,那么本官再问一个问题,按顾姑娘所说,当时与你们在一起的那个丫鬟是一直守在院外,那么她对顾姑娘两人在玉簪园中的所作所为是不知情的,那么在这一段时辰里,你要如何证明你们并没有离开过玉簪园,前往梅园杀害郡主,另外,照你所说,本官还需要你的夫君过来,对于你们是否一直在一起,本官需要查证。” 今朝面色不改,道了句‘随意’。 宋连忙又吩咐人去栖霞院找凤栖梧过来。 没一会儿,去的人复返,凤栖梧闲庭信步地跟在身后,那悠闲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而不是即将面对审讯。 祁宗司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今朝夫妇的认知,他以为今朝的气定神闲许是源于妇人的无知,但来了一个凤栖梧依然如此,两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自己面临的问题的严重性,淡定得有些让人心生怀疑。 “草民见过三殿下,祁大人。”凤栖梧在来的路上就被告知了祁宗司的身份,当下便有模有样地作揖行礼。 “月哥哥,不必多礼,快坐吧。”宋连挥挥手让人赐座。 凤栖梧也不客气,在今朝身旁的椅子上大喇喇地坐下。 “来的路上草民已经听说了这里的事,祁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他挥了挥袖袍,端起下人上来的茶吹了吹,浅酌一口。 祁宗司被他跟来自家后花园坐坐的态度刺激到了,没控制住情绪,冷哼了一声道,“尊夫人说,阿宁郡主出事当时,她一直是与月公子在一起的,可有此事?” “嗯?啊,是,没错!”凤栖梧正在认真喝茶,听了他的问话反应了一会儿才道。 祁宗司眯起眼睛,“你确定,你们在一起的那么几个时辰之内,尊夫人没有与你分开过?” 凤栖梧歪着头想了想,“啊,想起来了,那时候,夫人有去方便过,然后是我一个人回的拒霜园。” 祁宗司眼前顿时一亮,刷地扫向今朝,“可有此事?” 今朝没甚意外地点头道,“我肚子不太舒服,便让丫鬟领我去了东厕,大人也可以去三殿下府上查证。” 祁宗司脸色暗了暗,明灭不定地来回看了今朝和凤栖梧几眼,“那依你们的意思是,在你们待在玉簪园的时候并没有人能证明,你们是一直待在玉簪园的,而从玉簪园到拒霜园,顾姑娘有人陪同,而月公子没有,是这样吧?” “祁大人,从玉簪园到拒霜园用不到一刻钟,这一刻钟之内能做什么?梅园距离玉簪园可是有一炷香的路程,这短短的一刻钟什么都不能证明,至于大人所说的,在玉簪园内我们虽然没有人陪着,但是三殿下府上的院墙不足五丈也有三丈,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从院墙上翻出去,难道大人认为,我们能够在不走正门的情况下,翻墙到梅园将阿宁郡主杀害了不成?!” 祁宗司脸色更加难看了两分,他看着方才还气定神闲的今朝,一提到半月就咄咄逼人,心里顿时有了怀疑,“顾姑娘这么激动做什么,本官并没有说月公子能在一刻钟之内去杀人,但是顾姑娘这般模样,本官难免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今朝冷笑了一声,“大人,您这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开口污蔑,先是我,再是我的夫君,我想,今日无论换了谁也忍受不了,虽说我们有协助大人办案的责任,但若是大人就只会这般信口雌黄,那我们不得不怀疑,大人拿人办案,靠得就是这样的瞎猜胡诌!” “大胆!”祁宗司彻底被踩了逆鳞,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面上的茶水被这一晃荡洒了一桌出来,“你这是亵渎朝廷命官,你信不信,本官现在就让人将你拿下!?” “大人,我不过是这么一说,大人便这般愤怒,开口要拿人,那么试问大人,方才您那般,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开口闭口地就怀疑我们,大人觉得我们是什么感受?虽然大人是官,我们是民,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十一殿下就坐在这里,对于方才的事,相信十一殿下自由论断,大人是否还要坚持己见,捉拿民女归案?!” 她句句咄人,字字珠玑,不疾不徐的声音,浮冰碎玉般响在大厅中,宋连与祁宗司无不是震惊,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儿,宋连才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犹豫着道,“祁大人,要不今日就算了,等你找到证据再来拿人也不迟,不然你今日这般行事,若是不小心传到父王耳朵里,只怕你也不好过,你就权当给我个面子,今日且算了,如何?” 宋连这话可谓是滴水不漏,不动声色地拿出赵王来压人,又顺势给了祁宗司一个台阶下,典型一个巴掌一个枣。 祁宗司狠狠咬了咬牙,面目狰狞地瞪了今朝半晌,最终冷冷一哼,“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下官就先行告退,但是,在下官拿到证据之前,还请殿下看好此二人,切勿让他们逃了!” 他一口咬定今朝有嫌疑,在这个当口上,就是宋连有心开脱,也知道此时不适合多言,便颔首应下,“这是自然,祁大人放心,你找到证据之前,本殿一定好好看守他们。” 听完,祁宗司猛然一拂衣袖,怒然起身离开。 “呼——”见祁宗司出了门区,宋连才拍着心脏,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 今朝抬手道谢,“今日多谢殿下出言相助,否则今朝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逃脱此劫。” 宋连摆手道,“顾姐姐,你不用谢我,本来这事就跟你没有关系,我也是实话实说,你别放在心上,只是祁宗司这个人向来小气,他今日在你们这里吃了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想法子扳回去,你们可得小心应付,千万别叫他抓到什么把柄。” 今朝心神一凝,随即含笑道,“我们能有什么把柄,行得正坐得端,他既然想查就让他查去吧。” 宋连面上露出纯挚的笑,“那就好。” “小姐,怎么样?宗正府的人走了吗?”心焰老早就守在栖霞院门口,一见今朝两人回来连忙问道。 今朝颔首,“进去再说。” 关好门,还没等心焰开口,今朝突然道,“这个宋连也不是一般人,十二岁的年纪却有一副不居人之下的眼光和气魄,今后我们得防着他。” 凤栖梧挑了挑眉,“你是说,他之前都是装的?” 今朝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只有单纯善良的一面才能让我们放下防备,从而掉以轻心,否则,宋轶也不可能把我们放在宋连的府上,而不是他自己亲自看着,我们对他有防备,但是对宋连,我们容易产生他还小不懂事的错觉,如今想来,宋连小小年纪就提出出宫开府,心里自是有一定的城府和打算的,若不是今日来的人是祁宗司,他还得维护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我们察觉。” 心焰听得心惊动魄,此时才有机会插一句嘴,“小姐的意思是,那个宋连也是有所图的?” 今朝点了点头。 心焰立时一个冷颤,“宫里的孩子真是太可怕了!”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他现在还向着我们,是因为宋轶的话,还是真的相信我们?” 今朝沉吟一瞬,道“兴许两者皆有,将我们带到府上是宋轶的命令没错,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宋连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真的相信我们,也许是宋轶觉得还没有将我们查清楚,需要宋连暂时演下去,毕竟,只有宋连站在我们这一边,才能让我们对他放松警惕。” 心焰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宗正府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朝垂首不语,猜想她是在思考,心焰便不做声打扰。 良久,今朝才抬起头,轻声道,“我们瓮中捉鳖” ------题外话------ 不能每天按时更新,我有罪,希望亲爱的大家不要放弃我,送你们一百个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请君入瓮(一) 今日赵都满大街都很热闹,茶楼馆肆,商铺摊位上都挤满了人,头顶艳阳,所有人也兴致高昂地守在大街上,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大家都看着城门的方向,期待地等着。 今朝和凤栖梧也坐在茶楼之上,透过栏杆将大街上的盛况揽入眼中。 “听说这位青莲公主从南岳回来后就到了佛光寺吃斋念佛,时隔一年才在今日归来,这位青莲公主素来受大家喜爱,才有如此万人空巷的情形,当真了不得!” 隔壁桌坐了几名年轻男子,几人啧啧有声地讨论着今日的主角。 传闻赵国青莲公主,乃是伴莲而生,芙蓉玉面且生就一副菩萨心肠,悲悯众生,很受赵国百姓的吹捧和爱戴,如今不过是外出一年,一回国便是这般迎接的盛况。 今朝摇了摇头,这位青莲公主,她在南岳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她是如何纵容手下行凶的,差点要了姬绫罗和丫鬟小月的性命,所谓的菩萨心肠不过是糊弄世人罢了! “娘子,在想什么?”凤栖梧将茶水推到今朝跟前,见她走神,疑惑问道。 今朝含笑道,“在想这位青莲公主。” 凤栖梧挑了挑眉,“我听说,那日在南岳,她的人伤了燕国公主,那位燕国太子后来可是耍了好一番手段,才让赵王冷落这位青莲公主,将人弄到了佛光寺,想不到,短短一年就回来了!” 香盈袖斜眼看他,“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可是都没有听说过这桩事,当时姬云渺说要替姬绫罗出气,她也只当是安慰姬绫罗的罢了,想不到他还真敢把手伸到赵国来。这一年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够将青莲公主摒除在赵国风云之外,她如今就算回来,是否还能得到曾经的荣宠未可知。 凤栖梧道,“也就是听别人说的。”他自然不会说,是秦盛雪送来的消息,和朝华的资料一并送来的趣谈。 今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咳!”凤栖梧轻咳一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摸了摸鼻梁,“都说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你就算现在问了也是白问。” 今朝淡淡瞥他一眼,“不说拉倒!” “”凤栖梧讪讪地。 “来了来了——”底下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彻底淹没了今朝和凤栖梧的暗涌。 两人顺着人流看过去,一顶华贵非常的软轿渐行渐近,粉白的轿帘,轿顶最上方一朵白莲悬在上方,足有整个轿顶面积大,远远看上去,白莲在阳光下泛着光,美轮美奂。 今朝忍不住嗤笑一声,“还真当自己是佛连转世,来普度众生的!”若不是早就见识过青莲公主的真面目,今朝也要为今日的盛况对她生出好奇了! 八人抬的大轿从人群流出的道路中间穿过,轿子后方跟着十六名身着粉白衣裙的宫女,每人手中持着一盏莲花灯,远远望去,像极了莲仙降世,万民尊崇。 青莲公主的回来在赵都上下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人人口口相传这位青莲公主有多么善良多么美丽,一时间青莲公主的风头无两。 心焰将最新传来的消息传递给今朝,“听说这位青莲公主在去南岳之前很受赵王的疼爱,她是赵国婷贵妃的长女,在赵都,无论是名气还是才气,这位公主堪称赵国女子之最,只是一年前不知为何激怒了赵王,然后就被送到了佛光寺,不过对外说的是静心休养。” 今朝当然知道她是为何被送了出去,午时她才从凤栖梧口中得知。 “小姐,你觉得不觉得很奇怪,前段日子赵太后寿宴,青莲公主都没有回来,却是在阿宁郡主出事后的这个当口回来了,我听说是因为青莲公主与阿宁郡主交好,得知阿宁郡主出事的消息,才让人递了折子回来,赵王这厢才松口答应,但我总觉得事情有些稀奇,应该不是这么简单才是。” 今朝认同地点了点头,“正因如此,我才让你调查她,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我总怀疑是和白歌有关。” 心焰‘啊’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是白歌让人暗中耍了手段?” 今朝垂眸,“她说过,只要赵国再失一位身份尊崇之人,我必定会被带进宗正府,我左思右想了许久,他们口中的人选,极有可能是宋连,他年纪小,又得赵王宠爱,若是要对他动手明显方便很多,而且我们就住在他的府上,有足够的动手时机。但是现在突然又回来了一位青莲公主,这位公主也是身份顶尊贵之人,还是盛名在外很受百姓爱戴之人,比之宋连,她更能激怒赵王和赵国百姓。” “可是小姐,咱们现在的身份和青莲公主并没有关联,也没有旧怨,咱们没有杀人的动机,应当不会被怀疑吧?!” “不!”今朝缓缓摇头,“在南岳的时候我与她有旧怨,只要她还记得我,那一旦认出我就会戳穿我的身份,因此我便有了杀人动机。”她顿了顿,“所以,要知道白歌要动手的目标,只要等,等这位青莲公主会不会找上们来,会不会将杀人动机送到我的面前,就能确定白歌要杀的人是谁。” 心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白歌果然是白歌,一句话断人生死,要论蛊惑人心,她无人能及,一旦青莲公主受她蛊惑,那么识破小姐的身份是早晚的事,端看,是不是如她们所料?白歌挑中的,究竟是宋连还是青莲公主!? 因为青莲公主回来热闹非凡的南都没两日热度也还是过去了,倒是阿宁郡主的死又被人提了起来,过了这几日宗正府还没有抓到杀人凶手,百姓们不免议论,这宗正府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质疑的声音越发的多,祁宗司每日还要进宫面对赵王阴沉不定的脸,心里的那点耐心早就消磨殆尽了,他一挥手拂开桌案上的案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候在一旁的小吏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地的案本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们大人近来越发阴晴不定,时不时就拿人撒气,偏生他倒霉撞到这个枪口上伺候,真是悲催无比! “大人,顾姑娘请见!”门外传来小吏的禀报声。 祁宗司抬头,眸色不定地看向门口,不是说宗正府是修罗地狱,有来无回的吗!怎的自己找上门来了!? “让她进来!”他倒要看看,她又要耍什么手段! 今朝被人带过来,祁宗司没有好脸色地冷哼道,“顾姑娘不是怕极了这宗正府的吗?今日是来做什么?!” 今朝盈盈而笑,“自己来的和被大人抓来的怎么能一样?今朝此行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能摒弃前嫌相助今朝。” 祁宗司冷笑道,“你可真是有脸说!当日那般与本官说话行事,现在还敢求到我跟前来!” “与其说是求,不如说,今朝是有一笔交易要和大人做,这笔交易,既能解大人的燃眉之急,也能助今朝摆脱嫌疑,一举两得之事,还请大人考虑考虑。” 祁宗司探究地目光看着她,“此话何意?” 今朝看向他身后的小吏。 后者会意,朝小吏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候着!” 小吏作了个揖,忙退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祁宗司看向她。 今朝点了点头,“自然!” “今朝猜想,大人现在定是为了阿宁郡主的案子发愁,百姓们都在质疑宗正府的办案能力,想必赵王那边也催得紧,但是大人对凶手的身份拿捏不定,也找不出任何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而今朝,因为大人的急不可耐,成了大人口中的嫌疑犯,所以,既为了大人头顶的乌纱帽,也为了今朝的清白,今朝希望能与大人合作,找出凶手。” 祁宗司早就发现她不是一般女子,可今日,还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他感兴趣地挑起眉,“说来听听。” 今朝道,“今朝心中已经对凶手有了猜测,只要大人助我,便能在今日之内找到凶手。” 祁宗司越发感兴趣,“你说今日?” 今朝颔首。 “那你所谓的凶手,又是何人?” “大人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今朝淡淡抬眸,朱唇轻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祁宗司颇为不解地看着她,听她道,“如今的情形看来,杀害阿宁郡主的人或许并不是为了取她性命而杀,兴许是,因为我!” “因为你?”祁宗司更是不解。 今朝又道,“今朝的父亲在做生意的时候得罪过不少人,所谓父债子偿,父亲过世,那些想要报仇的人自然把今朝当成了复仇对象,前些日子今朝与阿宁郡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今朝猜想,许是有什么人听说了,所以想借此杀害阿宁郡主,以此陷害今朝!” 祁宗司迷惑的神情变为大惊,“你是说,幕后凶手真正想害的人是你,而阿宁郡主只是被他们利用?” 今朝点头。 祁宗司惊疑不定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猜想。 半晌,他道,“你可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被王上和陈留王爷知晓,纵使阿宁郡主不是你亲手所杀,但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今朝倒是无所谓地一笑,“想要找出凶手,这件事他们必定会知道,到时我自会去向赵王请罪,只是如今,还请大人能帮助今朝。” 祁宗司满目探究地看她,“你想我怎么帮你?” 今朝道,“只要大人即刻命人散播出杀人凶手另有其人,与今朝无关,那么杀人凶手自会现身。” “喔?”祁宗司挑眉,“你确定你现在不是想借机脱罪?” 今朝不置可否地一笑,“大人拿不出证据,今朝迟早是清白的,但是这个迟早,今朝等得起,大人却等不起,要不要答应,就看大人的意思了!” 祁宗司上下打量她,此女子,真是一次一次给他惊喜,从容淡定,睿智聪颖,还大胆随性,真是,吸人至极! 祁宗司过于探究炙热的目光令今朝不适,她收起笑意,淡声道,“此事大人好好考虑,希望大人今日之内做出决定,今朝告辞!” 说罢,还不等祁宗司反应便转身出了屋子。 祁宗司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离去,眸中划过兴味,“有意思!” 今朝离去不久,杀害阿宁郡主的凶手另有其人的消息紧跟着散播了出去,宗正府传出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只待捉拿归案的消息,很快就将百姓的质疑声压了下去。 今朝很满意听到这个消息,今日就是她与陈留王约定的最后一日,若是再不动手还真就来不及了! “你今晚就到青莲公主的府上守着,去之前先给宋轶带一句话去,就说凶手可能伤害青莲公主,让他助你。” 心焰点头,有些迟疑道,“小姐,你确定今晚白歌的人会动手吗?” 今朝眉头一扬,“不确定,但是今日是最后一日,无论如何都要堵上这一局,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逃了便是。” 知道她是开玩笑,心焰心里的担忧散去不少,她笑着道了声‘好’便走了。 今朝看着天边压过来的黑云,眉眼动了动,是成是败,全看今日,她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再跟白歌耗下去了,不管她的目标是谁,只要能确定她不是凶手,那么白歌能不能得手杀掉人,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若是白歌的人还守在府外,想来心焰的行踪已经被知道了,自己到宗正府和祁宗司密谈也一并暴露,既如此,她便赌,赌白歌的好胜心理,她定然不知道自己和祁宗司说了什么,但是突然从宗正府传出的消息一定会让她有所怀疑,此时心焰又去了青莲的公主府,白歌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用心,也一定会出手,因为她,绝对不会让局面脱离她的掌控! 而自己,只需要做一件事——请君入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举手之劳 裕临街漆黑一片,万家灯火熄灭,所有人都陷入了梦乡。 一群人鬼鬼祟祟地闯进十一殿下府,直奔主院而去。 宋连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脖子上一凉,他立马睡意全无,睁开眼睛,借着月色,瞧见自己屋里不知何时跳出了十多个黑衣刺客,其中一人的剑就搭在自己的命脉上。 他浑身一抖,吓得面色惨白,“你,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不语,对身旁两人点头示意,两人得令,手中的剑同时出鞘,一致朝宋连的心窝子刺去。 “啊”宋连眼睛圆瞪,脸都吓得扭曲成了一团。 ‘砰’一声巨响,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外室的蜡烛被点燃,房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两人顿住动作,十多个人一齐朝门口望去。 门口,今朝和祁宗司走在前,身后一群侍卫将屋子满满当当地堵着,同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外响起,整个前院被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逃出去。 黑衣人面上一闪而逝的慌乱,几人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人一把将宋连从榻上扯起来,刀架在脖子上,朝着今朝等人的方向冷冷开口,“不想他死,就放我们走。” 祁宗司面上一怒,冲着他们张口就要威胁。 今朝先一步开口,“你们手上的人是赵国殿下,身份尊贵无匹,我知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有什么事我们单独解决,放了殿下!” 黑衣人一声冷哼,“白歌大人还真是低估你了!竟然没能引开你的注意力。” 今朝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白歌定然以为自己会纠结于青莲公主和宋连两个人,究竟谁才是他们的目标,看起来杀掉宋连更有利,但他们能想到的今朝不可能想不到,是以他们以为今朝会反而更注意青莲公主,再来一招调虎离山。 然而事实上,今朝太恨白歌,所以对她了如指掌,她自以为的今朝都能猜到,所以她堵了这一把。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今朝轻勾了勾红唇,“白歌了解的,是八年前的我,而我了解的,是八年后的她,这一场战争,她根本没有胜算。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放了十一殿下,要么现在就下地狱!” “你敢!”黑衣人对她的话感到震惊之余,手中的剑稳稳地落在宋连脖子上,眯着眼威胁地往前走了一步。 “放了我们,否则,他必死无疑!” 祁宗司牢牢盯着宋连脖子上的剑,见黑衣人逼近,他抬手示意众人后退。 直到一群人退出屋子,守在院外的人立即从外面八方围了过来,戒备地看着黑衣人。 宋连早就被吓破了胆,脸色惨白,只下意识跟着黑衣人走动,生怕一个不配合就人头落地。 两方人马对峙着,祁宗司不敢草率动手,也不敢私自放人。 黑衣人也不敢动,宋连现在是他们手上唯一的筹码,不能随意杀了,也不能轻易逃走,两方人力悬殊太大,纵然他们身手不凡,要逃出这铁桶般的包围圈没有任何可能! 宋轶赶到的时候,瞧见眼前这副场景,脸色沉如黑墨,他警惕地看着宋连,对黑衣人道,“你最好考虑清楚,若是小十一有任何事,本殿保证,绝对让你们知道,何为生不如死!” 他脸色阴沉,声音凌厉,很有几分霸气凛然的威胁力。 心焰不动声色地站到今朝身后。 黑衣人眼见人越来越多,宋轶的名号他们也听过,不是善茬! 宋轶沉眸,“是你们杀了阿宁?!” 黑衣人冷哼一声,看向今朝,“她是因谁而死,还需要我们多说吗?!” 宋轶偏头看向今朝,又看向黑衣人,“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黑衣人冷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今朝,“杀掉阿宁郡主,不过是为了取她的命!” 他口中的‘她’指的是今朝,宋轶面色铁青,目光幽深地看着今朝,“他说的,都是真的?!” 今朝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 宋轶双拳紧握,面目扭曲,一双眸子仿若利剑般,直直射向今朝,似要将她生生戳出两个血窟窿,“好一个顾今朝!好,好,真好,我赵国郡主就是这样枉死的,你还说跟你没关系?!” 今朝面色淡然,没有丝毫起伏,一双眸子却似淬了毒,声色冰凉,“我从未说过这件事与我无关,但人确实不是我杀的,难道赵国就是这般随意污蔑人的吗?纵使阿宁郡主是因我而死,但人不是我杀的,我也不曾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殿下,凡事还请三思而后行!” 宋轶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额头根根青筋绷直,显然是在忍耐极大的愤怒。 黑衣人见她们内讧,找准时机跟自己的人打了个手势,一群人突然提剑往包围最薄弱的地方冲去,这是打算拼了。 宋连还处在方才的震惊中没回过神,被黑衣人这么突然一带,脚步不稳直直往地上摔去,脖子上的剑擦过嫩白的肌肤,立时鲜血直流。 ‘嘶’他痛苦地捂着脖子,冷汗直流。 黑衣人面色一沉,收了剑,抬手就去提他的领子,要把他带走。 余光突然瞥见白影一闪,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拽着宋连的手松开,挂在他手臂上的一团白色在他提剑砍过来之前,又如离弦的箭般急射出去,一下子窜进了包围圈外,窜进一身素衣的男子怀中。 黑衣人大怒,抬剑就朝宋连身上砍去。 眼见利剑就要让宋连的脑袋搬了家,一道幽蓝的光突然强势闯入视线,以绝对的力量挡开利剑的攻势,剑刃顿时断成两截,如破铜烂铁般摔在地上。 黑衣人手臂一阵痛麻,被白崽咬到的伤口阵阵钻心般痛,他看了眼自己的人已经趁着混乱将包围圈撕了一道口子,立时强忍着疼痛撤退。 今朝眸光一厉,身形一闪,上前一把握住朝华剑,一人一剑朝黑衣人冲去,蛮横地冲开其他人的保护圈,将剑送进了黑衣人的心脏。 ‘哧——’利剑入体的声音惊得众人背心发凉。 黑衣人捂着手臂,颤抖着转过身子,抬手指着今朝,“你,你。” 剩下的话没能出口,人已经如破布般砸在地上。 其他人大惊之下,红着眼就朝今朝冲来。 不远处的祁宗司突然回过神来,张着嗓子吼道,“把人拿下!” 数百名侍卫齐齐涌过去,十几个人的力量在几百名精兵的手下根本不值一提。 人还没靠近今朝就已经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宋轶匆匆迈步上前,把地上的宋连抱起来,看着他脖子上血流不止的口子,惊怒大喊,“快传御医!” 祁宗司命人将十几人带走,才抽身过来,一看见宋连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差点没晕过去,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那自己也别想活了! “小十一,小十一。”宋轶不停地喊着宋连,眼看他丧失意识就要晕过去,怒极大吼,“你要是敢睡过去,我不会放过你!” 宋连就要瞌上的眸子强撑着睁开,他朝着宋轶笑了笑,虚弱地低唤,“三,哥。” “小十一。”宋轶双眼爆红,晶莹的眼泪悬在其中,只需一秒就能掉下去。 今朝收剑走上前,矮身蹲在宋连身旁,对宋轶道,“殿下,你先放下他。” 宋轶红着眼看她,眼里充满了不信任。 今朝没工夫跟他解释,冷声道,“若是不想他死,就立刻把他放下!” “殿下,不妨,让顾姑娘试试?”祁宗司试探性地开口。 宋轶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小心翼翼地将宋连放平在地上。 今朝道,“殿下府上可有药箱?或是随便什么止血药都行!” 宋轶沉声吩咐人在府上找。 没一会儿便有人抱着一个药箱冲过来。 心焰赶忙上前接过,打开箱子将里面的瓶瓶罐罐一块儿翻出来,堆到今朝脚边。 今朝双手按着宋连脖子上的伤口,眼睛随意一撇,“那瓶红色的,快!” 心焰连忙拿起红色瓷瓶,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粉全数倒在伤口上。 “酒精,针线!”今朝沉声吩咐。 宋轶忙让人去找。 等人把东西找来,心焰跑去取来一盏燃着的蜡烛,“小姐,都准备好了。” 今朝点了点头,接过针线用酒精消毒,然后将针放在火上烤。 一切都准备妥当,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塞进宋连嘴里咬着,然后拿着针就准备往宋连伤口上缝去。 “你要做什么?”宋轶大惊,连忙伸手挡住她的动作,警惕地望着她。 今朝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朝心焰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起身拽着宋轶的衣领就要将人带走。 “放肆!”周围的侍卫立时戒备起来。 祁宗司沉眸思虑了片刻,朝侍卫摆了摆手,所有人尽数退开。 宋轶盯着他怒吼,“祁宗司,连你也要造反不成?!” 祁宗司朝他拱了拱手,“殿下,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为了十一殿下,还请您耐心等候。” 说罢,低头对今朝颔首。 今朝不发一言,继续低头,拿着针线往宋连伤口上缝去。 方才那片刻的功夫,宋连早就痛晕了过去,但是当今朝的针刺破皮肉的一刻,还是痛得浑身战栗不止,豆大的汗珠从他苍白的脸上源源不断地滚落。 今朝手上没有丝毫停顿,便是眼睛也没眨一眨,手上速度极快地缝合伤口。 凤栖梧远远地站在院墙角落,目光落在那个蹲着,却依旧背脊笔挺,瘦若,却面对死亡伤痛面不改色的人儿身上,眸中闪烁不明,心疼有,惊艳有,怜惜有。 宋连脖子上的伤口很长,也深,差一点就割到了气管,今朝手上速度很快,但也依旧耗费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缝好。 她打好结,收起针线,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挑出几个瓷瓶,一一打开闻了闻,最终择定其中一个白色瓷瓶,将药粉洒在已经止血的伤口上,又拿了纱布将伤口缠好。 做完这一切,她抬手摸了摸宋连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才揉了揉脖子站起身。 祁宗司正想开口问一句‘怎么样?’,去找御医的人刚好回来。 心焰放开宋轶,后者连忙吩咐御医给宋连看伤。 御医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子,他把药箱往地上放好,蹲下身拆开今朝刚刚缠好的纱布,一看见眼前血淋淋的伤口和染血的线,老眼一花,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看到的没有错,这才颤巍巍地开口,“这,这是谁缝的伤口?” 祁宗司横了他一眼,“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看看殿下,可是还有什么大碍?” 御医连忙收起满心好奇,尽心尽力地检查了宋连的身体状况,对宋轶道,“殿下,十一殿下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身体耗损严重,需要休养数月方能痊愈。” 宋轶梗在心口的担忧总算咽了下去。 御医又道,“这地上凉,还是赶紧把十一殿下送进屋吧!” 宋轶立刻命人将宋连带回屋去。 御医跟在一旁嘱咐,“小心些,别伤着殿下的脖子。” 等将宋连送进屋,御医又开了些补气的方子,院子里的侍卫尽数撤走。 宋轶和御医一同走出来。 御医还是忍不住满是惊叹地问道,“这伤口是谁缝的?手法真真妙不可言。” 宋轶和祁宗司齐齐看向今朝。 今朝一言不发地偏过头,显然是不想承认。 宋轶干咳一声道,“李御医,我派人送你回宫。” 知道他们不想说,李御医只好遗憾地沉沉叹了口气,背着医药箱走了。 祁宗司这才难掩惊艳地开口,“顾姑娘,想不到你身手这么好,还会医术!” 今朝转回头,淡然道,“我不会医术!” “”祁宗司满腔敬佩之情硬生生梗在喉咙,犹豫着道,“可是,你方才”方才那一手明显就熟稔有余,一看便是医术造诣极高的人。 今朝垂眸不语,她是不会医术,但她懂香,会闻,药的味道她会分辨,至于缝合伤口 不过是受的伤多了,也就习惯了罢了! 见她不说话,祁宗司也只好讪讪地闭上嘴。 宋轶脸色闪烁不定地看了今朝半晌,许久才朝她深深一弯腰,“今日多谢顾姑娘救了小十一一命。” 今朝看了房中沉睡不醒的宋连一眼,依旧只是淡淡道,“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她已经不想留在这里,径自迈步往不远处的黑暗中走去。 那里,凤栖梧正含笑看着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火烧洛城 洛城是坐落在赵国以东,与宋国比邻的军事要地。 近半年,宋国连番骚扰洛城,自从陈留王被召回赵都之后,宋军更是气焰嚣张,已经连续派人来攻城不下十次。 洛城将领是由陈留王一手提拔上来的,行军布阵得其真传,哪怕宋军来势汹汹,洛城也还算稳得住,至今未被宋国夺去。 城中百姓因为宋军几次三番的骚扰示威,担心自己的安危,已经连续跑了许多人,城中也只剩下原来至多三分之一的百姓。 今朝和心焰两人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店小二把饭菜端了上来,道了句‘请慢用’便退下了。 心焰把白崽放在桌边,自己拿了筷子吃起来,边吃边问,“小姐,洛城如今兵荒马乱,九朝匙真的会在这里吗?” 今朝吞下一口白饭,轻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宋轶说九朝匙被盗之后,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洛城。” ‘喔,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看吧。”心焰继续埋头吃饭。 今朝随便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她的目光落在桌上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白崽身上,不由自主便想起了它的主人。 从赵王都到洛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半月却在进城之前突然说有急事必须离开一趟,把不情不愿的白崽留了下来。 当日在十一殿下府的事情发生后,宋轶和祁宗司替她隐瞒了会武功和医术的事,但赵王还是因为阿宁郡主的死将今朝几人逐出了赵都,不过临走前,今朝向宋轶打听了九朝匙的下落,他说九朝匙一年前就被偷走了,早已不知去向,最后传出的消息是在洛城,于是他们便来了洛城。 洛城如今兵荒马乱,人人自危,她们也暂时无从下手去打听九朝匙的下落,只好先找个地方住下。 用过晚膳,今朝把心焰和白崽留在客栈,自己穿了身男装出门打探消息。 回来的时候,客栈里挤满了人,本就不多的住客全都被五花大绑丢在大堂里,几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手持大刀守在一旁,还有不少人在楼上楼下东翻西找,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大堂正中,穿了一身貂皮大氅,客栈老板跪在他脚边,浑身颤抖地流冷汗。 一见今朝回来,男人大掌一挥,“拿下!” 闻言,他两名手下冲上前将今朝一左一右拿下,然后拿出绳子捆了扔进人堆里。 好巧不巧,正好砸在心焰旁边。 今朝不动声色靠近她,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心焰道,“听说这些人是这一带的土霸王,专门来抢劫的。” 她刚说完,楼上一群人一人抱着抢来的各种财产堆到土霸王头头面前。 “头,找到个好东西!”一手下献宝似的把手中提的东西呈上去。 原本还坐在位置上悠闲喝茶的人,一瞥见手下呈上来的东西,立马眼前一亮,放下茶杯去接,“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今朝和心焰一同去看,同时面色一冷。 “崽崽——”心焰忍不住压低声音惊呼。 今朝凝眸看向男人手上还睡得香甜的白崽,手指一寸寸握紧。 “老大,这东西长得可真纯,这皮毛,啧啧,可不得了!” 一群小的看着男人手上的白崽,一个劲儿地夸,惹的男人哈哈大笑。 “好,好,谁找到的?” “头儿,是小的在楼上雅间发现的。” “好,老子重重有赏!” “谢谢头儿——” 白崽睡得迷迷糊糊,被这一阵吵闹声惊醒,一青一紫双瞳睁开,惹的众人连连惊呼。 “头儿,咱们发了——” “它的眼睛跟宝石似的,可真好看!” 白崽一双眼睛咕噜噜地四下乱转,最后落在抓着自己耳朵的爪子上。 眸中顿时炸起怒意,该死的人类!居然这么抓你白爷爷!它扬起尖利的爪子朝他手上狠狠一划 “嘶——”提着白崽的男人突然哀嚎一声,抓着白崽的手一松,后者咕咚咕咚在地上滚了一圈,立马就要跑。 男人暴怒一吼,“给我抓住这畜生!” 满屋子的人立刻一拥而上。 白崽满大厅乱跑,借着身子小在被绑着的一群住客底下窜。 几十个人被它逗得团团转,桌椅凳子摔了一地,还有不少被绑着手脚动弹不得的人,被抓白崽的那些手下踹得四仰八叉。 那男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盛满沉怒,他推开椅子,几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白崽的后蹄,把它倒着提起来。 “还给老子跑!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说着,他随手拿过手下的刀就要朝白崽的脑袋削去。 “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幽蓝的剑急射而出,随着男人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众人只看见一条手臂脱离人体,直直在半空中转了个圈砸在地上,离得近的人被鲜红的血液糊了一脸。 白崽一下子脱离掌控,朝着今朝冲了过来,然后哆嗦着藏进她怀里,显然吓得不轻。 今朝手上绑着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断成了几截。 “老大!”一众手下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一下子回过神来齐齐涌向男人,伸手去堵他鲜血直流的伤口。 从胳膊处直接断了一只手,男人痛得冷汗直流,整个人不停哆嗦,脸上血色全无,只一双杀气凛冽的眼睛瞪着今朝。 其他人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所有人齐齐朝角落挪去,哪怕手脚不能动弹,他们也只想离土匪和今朝远一些。 “你,你是什么人?”男人颤抖着声音问。 今朝抱着白崽缓步上前,一群人戒备地围在男人身边,看着今朝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今朝无视他们,上前取回朝华剑,冷冷瞥向男人,“伤了我的宝你赔不起!” 她冰冷肃杀的眸子扫过去,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一群山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集体看向中间的男人。 后者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我们走!” 一群人连忙抬起男人,捡回他的断臂,踉踉跄跄地朝门口涌去,方才抢来的东西也没谁有那个胆子去拿了。 一群人片刻功夫便跑了个干干净净。 今朝看向角落里瑟缩着恐惧地望着自己的一群人,对心焰道,“放了他们。”然后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方才,太可怕了! 经过白日的事情,客栈里的人没再敢出门,更甚胆小的,当日便收拾包袱跑了。 今朝两人在客栈又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心焰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喘着气儿道,“小姐,宋军攻城了!昨晚赵军被偷袭,将领被暗杀,死伤惨重,今日一早宋军四十万大军压境,城门将破,我们怎么办?” 今朝刚刚挽好发,闻言没什么表情变化,“收拾东西,我们走。” 赵国的事她没兴趣插手,管它是城破还是赵国易主,都跟她没关系,既然在这里找不到九朝匙的下落,那便在此不浪费时间。 两人收拾好东西,今朝刚刚把还在熟睡的白崽揣进怀里,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今朝和心焰对视一眼,心焰道,“谁啊?” “二位姑娘,小的是来送信的。” 门口响起店小二的声音。 心焰将门打开,店小二小心翼翼地递上信,“是一位姑娘让小的转交给你们的,说是让顾姑娘亲启。” 心焰接过信,把店小二打发走,关上门将信递给今朝。 今朝眸中闪过疑惑,把信拆开,一目十行。 她的眸子一寸一寸冰凉,手指成拳将信揉碎。 “白!歌!” “小姐,怎么了?”心焰焦急问道。 今朝闭了闭眼,轻叹一声,“我们,走不了了!” “可是朝华的人?”心焰听到白歌的名字,便猜测。 今朝沉沉颔首,“洛城将领是白歌的人杀的。” 朝华卷入了两国战争之中,而她也被强行拉下水了! “去军营!” 城门口鼓雷之声震耳欲聋,战火将起,硝烟弥漫。 今朝两人直奔赵军驻扎地,没有通传,一路打进营房中。 副将本就因为眼前的战事急得团团转,一听说有人擅闯军营,一肚子没处撒,见着今朝两人便怒火冲天地命人拿下。 “将军,前线四十万大军压境,你还有心思与我二人计较?!”今朝漠然看着他。 副将冷冷一哼,“你们是什么人?我赵国的事与你何干?!&一t; “我是来帮助将军的。”今朝道。 副将怀疑地打量她,“就凭你?!” 今朝勾唇,“就凭我!敌军四十万,而你赵军现在只剩下十万不到,只需半日,宋军便可攻破洛城,将军,你别无选择!” 今朝穿了一身男装,冰冷的气质,笃定的语气,副将上上下下将她审视一遍,“你有何办法?” “请将军先急信赵都,请赵王拨援军,其他事情交给我,我定能给将军拖延十日,十日后援军赶到,宋军必败!” 副将被今朝的气势震住,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仔细考虑了一番,若是不相信此人,那么洛城今日之内必破,洛城一旦失守,接下来的三座城池必将成为宋军的囊中之物,而自己的项上人头定会不保,倒不如信她一信,若真如她所言自然皆大欢喜,纵使她做不到,结局也不会比这更差。 一番思量,副将点头,“好,我立刻休书一封送往赵都,别的就拜托公子了!” 今朝颔首。 一封急信快马加鞭往赵都送去,而今朝亲自带了一队人马上阵杀敌。 第一役由今朝取下敌方首级赢得胜利,赵军士气大涨。 宋军暂作休整,赵军也因此得以喘息。 只是时间不长,第二日宋军依旧率大军攻城,四十万兵马齐齐上阵,冲车c云梯齐齐上阵。 赵军以地理优势,暂时压了宋军一头。 攻城之势不断,赵军坚守了两天一夜,直到从赵都传来急信,道燕国趁势攻打赵国,所以派不出援军来。 “燕军多少人?”今朝一边研究地图,头也不抬地问。 副将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二,二十万。” 今朝食指落在地图一方,“赵国兵力强盛,不说百万雄师,至少也有八十万兵马,洛城仅有十万守军,燕军二十万兵力攻城,赵国不可能派不出援军!” 副将额头冷汗更甚,“可,可是赵都送来的急信就是这么说的,我们怎么办?”没有援军,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士气大减,别说十日,只怕三日都撑不过去。 今朝沉眸想了一瞬,突然道,“投城吧!” “投,投诚?”副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今朝点了点头,“若是没有援军,赵军十万,面对宋国四十万兵马,破城是早晚的事,与其浪费时间不如退守。” “公,公子,使不得!”副将哆嗦着嘴,“洛城是赵国的第一边防,一旦弃了,下一城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抵挡宋军的筹码,到时连失三城,再加上燕国步步紧逼,赵王都将面临腹背受敌,到时赵国可就不保了!” 今朝低头看着地图,不理会他的话。 副将沉沉一叹,又听今朝问道,“燕国是谁带兵?” 副将道,“燕国大将白无痕攻打前线,燕太子亲自坐镇三军。” “燕太子?”今朝抬眸。 副将点头。 今朝突然轻笑一声,“若是如此,赵国国破是早晚的事,燕太子姬云渺雷霆手腕,白无痕攻无不克,宋军来势汹汹,而你们的赵王却不肯出兵援助,你说,我们就算守,又能守几时?” 副将顿时无话可说,没有援兵,就算死守也不过是负隅顽抗。 今朝认真地看着他,“所以,撤离百姓,打开城门让宋军进来,除此,别无他法!” 副将沉沉叹息,终是甩袖吩咐去了。 赵军用了一日时间将百姓撤离,副将亲自站上城门表示投诚。 宋军将信将疑,派出一小队人马进城打探。 很快,这队人马撤回,表示洛城已经空了,没有危险。 于是宋军挥兵直入,四十万大军进入洛城。 空荡荡的洛城没有任何生气,宋军将领顿时送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咽下去,大开的城门突然关闭。 就在宋军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洛城中突然燃起漫天大火,从外至内将宋军四十万尽数包围。 大火来势汹汹,如燎原之火沿着房屋绵延千里。 “将军,中计了!”宋军副将大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失了方寸。 马儿被滚滚浓烟呛住,不安分地团团打转,宋军立时陷入了慌乱之中。 “撤!”大将扬手一挥,所有人尽数后撤。 然而城门紧闭,待宋军突破城门,落在后方的人马早已被火舌吞噬。 羌城城门上 赵国副将满脸钦佩地看着一旁的今朝,“公子大才,如此一来,宋军折损严重,我军也能借此休整喘息!” 今朝一双寒眸淡淡看着前方漫天的火光。 这一场大火,赵国以一座空城换宋军二十万损伤。宋军损失惨重,不敢再贸然攻城,退出二十里外休整。 但是赵军也不因此掉以轻心,一封封急信往赵王都传去,然而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这下,今朝就是再怎么也察觉了事情的奇怪之处,就算赵国派不出援军,不可能连送去的捷报都没有回应!何况,赵王不可能意识不到,洛城一旦失守,赵王都也将受到威胁。 这一切只能说明,这些信或许根本没有进入赵国宫中,联想到朝华插手之事,不难想到,有人从中作梗,要将洛城,或者说把今朝困死在这里! 宋军虽然损失惨重,但并未因此撤兵,一直驻扎在羌城外二十里高地,像一头潜伏在外的猎豹,随时准备下一次进攻。 “将军,我们的粮草已经不多了,若是宫里再不送来军需,恐怕到时就算宋军不攻进来,我们也得被活活饿死。”几名将军和副将以及今朝坐在堂中开会,其中一名将军道。 副将拧眉,“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三日!” “三日,这,这可如何是好?”其他人都被这数量给惊到了,只有三日的粮草,可是宋军很明显短时间内不可能撤走,甚至有可能随时攻上来,没有粮草,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副将显然也没想到,可是送去赵王都的信都石沉大海,也迟迟不见后方补给送来,如此一来,他们只有等死! 众人下意识看向今朝,洛城那一把火已经彻底让今朝变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今朝食指轻敲桌面,思考了一阵道,“先在羌城和就近的城池征收百姓多余的粮草,先拖一阵。”若是真的是朝华的人把信截了,那此时就算送再多的信出去也无济于事,不如自己想办法。 “可是,若是粮草迟迟不送到,百姓的粮食也坚持不了几日,若是时日长了,到时不仅将士们,就是百姓们也得跟着挨饿。”副将蹙眉道。 今朝抬头扫了在座众人一眼,突然道,“若是朝廷真的不送粮草过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一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想过朝廷会把他们放任不管,可是这么多天过去,没有援军,没有粮草,他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朝廷放弃了他们?! “或许是与燕国的战事紧急,所以没能顾得上我们”与其说是朝廷放弃了他们,他们更愿意相信只是一时没顾得上。 今朝敛目,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沉重,这一切与她脱不了干系,若不是朝华的人为了对付自己,赵国援军不可能迟迟不到,后方更加不可能没有补给! 但是现在,除了自己想办法解决,别无他法! “明晚,劫宋军粮草!”她重重一敲桌面,沉声下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生死一线 羌城 “小姐,打探清楚了,宋军还驻扎在二十里外,他们的粮草放在军帐后方,大约有两百人看守,帐外的守军每半个时辰轮换,我们的人只能借着换人的时机进去。”心焰将最新打探来的消息转达给今朝。 后者微微颔首,“好,挑选五百精兵随我动手!” “小姐”心焰欲言又止。 今朝抬眸看她,“怎么了?” 心焰眉心紧蹙,犹豫了片刻才道,“心焰是担心,如果这都是朝华的阴谋,您此去会很危险!” 今朝眸色微沉,“无论如何,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赵军粮草有限,没有补给,就算向百姓征粮,如他们所言,赵军十万,就算把羌城和附近的城池粮草都抢过来也坚持不过十日,宋军既然有胆子在外与我们耗时,粮草定然充足,抢了他们的不仅能解决赵军的问题,同样能给宋军重创!” “可是小姐,这是赵国的事,他们的陛下都放弃了这里,我们为什么还要救他们!?”心焰急得跺脚。 今朝眉眼冷了冷,“如果不是白歌的人截了羌城送出去的信,现如今不会是这个情况,赵军之所以被困在这里,是朝华的人从中作梗,我们若是就这样不管不顾的离开了,那我和朝华的人又有何区别?” “这一场战争是我和朝华的,与七国无关,更与七国的百姓和将士们无关!不管我今日闯的是龙潭还是虎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搏,或许,或许他们没有那么狠,或许他们不会真的拿赵国千万生灵与我陪葬” 虽然她知道,这个或许微乎其微,但没有到最后,谁都说不清楚,为了她一条命,真的值得他们赌上一整个赵国吗?! 是夜,一支五百人的小队从十万赵军中分离,朝着宋军驻扎地奔去。 这一战,是一场豪赌,赌朝华想杀今朝的心,赌她在她那高高在上的父君心目中到底有没有一席之地。 这一战,不成功则成仁。 胜,则赵国生,败,则赵国灭。 一旦今朝输了,赵国就再无抵抗之力,燕军来势汹汹,宋军狼子野心,只要羌城失守,赵国将就此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这是一场不得不战的血战。 五百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宋军营地,屏息以待。 偌大的草地上,来来回回都是巡逻的守军,人人手上拿着火把,别着刀刃,随时戒严的状态。 等了将近一刻钟,营帐外的守军即将开始轮换。 今朝抬手打了个手势,五百人集体动作,趁着宋军放松警惕的空档,一人扭翻一个脖子,然后动作迅速地换上他们的衣服,将尸体拖走。 “换班了换班了!” “又得各位兄弟辛苦了” 换班的一队人过来,今朝带来的人不动声色地被换下,然后队伍排列整齐地进了营地。 五百人分成了几支小队,装作巡逻的士兵,朝着营地后方的粮草而去。 宋军二十万,他们储备的粮草数目之多,今朝抬眼扫了一眼,沉声下令,“能搬多少搬多少,搬不了的直接烧了!” “是。” 一众人每人肩上扛起两大口袋,然后直接从营地后方撤去。 “崽崽,看你的了!”今朝把藏在怀里的白崽放出来,后者对它‘吱吱’叫了两声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小姐,快走吧!”心焰在一旁催促,她的心莫名有些慌乱,一切太过顺利了! 今朝微微颔首,两人朝赵军逃掉的地方跟去。 很快,他们方才待的地方冒气了滚滚的浓烟,大火瞬间馋食了百万石粮草。 “不好了,粮草着火了!” “快,快救火!” 宋军立马陷入慌乱之中,一大批士兵来来回回提水灭火。 宋军所在的驻扎地是一片空旷的草地,营帐之间一片一片连着,粮草燃起大火,很快顺着地上干枯的草叶席卷四周,朝着营帐密集地吞噬而去。 “不好了!大帅的营帐着火了!” “快救人!灭火!” 数万营帐中,最中间的一处营帐突然窜起大火,在一片惊慌失措中熊熊燃烧,很快便要与粮草处烧起来的大火连成一片。 远远看上去,似一道漫无边际的火墙,将漆黑的天幕都映成了橘红色。 今朝带领的五百人小队此时已经远离了宋军营帐,每个人肩上都扛着粮食,面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小姐,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宋军二十万,可是从营帐传出来的声音根本不符。”心焰靠近今朝在她耳边小声道。 今朝面色低沉,显然是早已发现了不对劲。 二十万人的声音怎么可能和蚊蝇一般大小! “立刻撤回去!”她沉声下令,众人来不及高兴,立马列队往羌城冲去。 羌城城门下,密密麻麻站了数十万人,每人手上一把火,将整个羌城上空都照成了白昼。 为首之人,一袭白衣高高坐在马背上,面含笑意看着不断朝这方靠近的五百个人。 同样,五百人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他们,众人同时停下脚步,面色凝重。 今朝脸色已经沉的能滴出水来。 “白,歌!”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 十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为首之人看着今朝众人,仿佛看着一群蝼蚁,嘴角满含嘲讽,“帝姬,别来无恙啊!” “小姐”心焰扯了扯今朝的衣袖。 “这,这些是宋军?”五百个人在看清楚对方的装束后有些骚动,脸上的凝重已经变成了惶恐。 “后撤!”今朝咬了咬牙,沉声下令。 众人立刻扔掉粮食转身狂奔。 只是众人才刚刚迈出一只脚,还来不及冲出去所有人已经停下了动作。 五万大军从前方压了过来,带头的,正是宋国大将程烈。 五百个人在二十万大军的包围中如蝼蚁一般弱小,完全不值一提,只要一人一只脚就能把他们踩成碎屑。 “公子,怎么办?”一名赵军擦了擦汗惊惧地看着今朝。 这位公子神机妙算,仅凭一人之力就让宋军折损过半,在心里所有人都敬佩她,遇到如今的情况,第一时间不是慌乱地逃跑,而是听从今朝的命令,因为他们下意识觉得,今朝一定能带他们逃出去。 这不是盲目的崇拜,而是今朝让他们看到的实力。 今朝抬眼看着满含期待地望着自己的五百个人,心中重重情绪交织,最终,她狠狠咬牙,朝华剑入手,遥遥指向人群中独树一帜的白歌。 “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唯有,一战!” 众人面露迟疑,这,这怎么打?只要对方一声令下,他们必死无疑! 心焰见他们一个个萎靡不振的样子,怒道,“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只要闯过去,撑到城门口,只要羌城城门一开,我们就能活下来!” 士气低落的五百人,听了心焰的话眼里又露出些希冀,只是那希望微妙到可以忽略不计。 要冲出二十万人的包围圈,那是痴人说梦。 可是现在,真的别无他法了! “兄弟们,咱们冲过去!”众人狠狠咬牙,其中一人一把拔出腰间的剑,扬声一吼。 所有人都在死亡的绝境中挣扎出了一星希望,早晚都是死,何不拼过,闯过!就算结局依旧是死,至少无悔! 他们是为了赵国而死,马革裹尸本就是他们的宿命,只要死得其所,一样能含笑九泉! “可笑!到现在还在负隅顽抗!”白歌冷冷地看着他们,随即开口讽刺。 “帝姬,若是你现在随我走,我或许可以考虑撤兵!”白歌含笑看着今朝,眸中满含嘲意。 今朝握着剑柄的手一紧,随即嗤笑,“你当真会放了他们吗?这可是宋国的军队,宋国大将尚在此,你根本无权撤兵!就算我跟你走了,宋军一样不会放过他们。” 白歌冷冷一笑,“帝姬果然慧眼识珠,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射箭!” “放!” 一声令下,前后二十万人马齐齐举起弓箭,一波人放了箭便往后退,下一波又接上来,如此源源不断。 密密麻麻的冷箭从四面八方‘嗖嗖’射来,乌压压的一片,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保护公子!”五百人立刻将今朝围了起来。 既然注定要死,他们至少要护主他们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赵国尚有一线生机。 今朝满是震惊地望着他们。 不过一瞬,她便迅速反应过来,一个纵跃跳到了他们小小的包围圈之外。 “公子——”众人一声惊呼。 今朝手上的剑挽成了密密麻麻的剑花,不停抵挡射过来的冷箭。 “快走!”她冷喝一声,众人立刻反应过来,一边挥剑劈开致命冷箭,一边朝城门口退去。 密不透风的箭刃射过来,纵使今朝竭尽全力,五百人也都拼尽全力阻挡,但是依然不可避免,片刻的功夫倒下了十几人。 众人心慌之余,已然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机会允许他们去看一眼死去的人,他们只能一步一步后退,让他们的尸体被马蹄碾成碎屑。 众人一步步靠近白歌的大军所在,每一步都有人躺下,鲜血在脚下蔓延,开成一朵朵惊艳的血花。 “杀!”白歌冷喝一声,一挥手,弓箭立刻撤下,十五万人提刀朝今朝众人冲了过来。 后方的程烈冷眼看着眼前的厮杀,片刻后,抬手一挥,剩下的五万人也一齐冲了上去。 偌大的包围圈一寸寸缩小,直到不留余地地将不足五百人的队伍逼得毫无退路。 刀光剑影,五百个人和二十万大军对抗无异于蚍蜉撼树。 片刻功夫,今朝身边除了心焰,就只剩下不足百名赵军。 所有人脸上身上都被鲜血沾满,眼前只剩血红的颜色。 他们的手早已麻木,脑袋忘了思考,所有人只有潜意识里知道,杀!杀出去! 幽蓝色剑身被鲜红的血液浸透,光芒被隐去,朝华剑成了一把只会收割生命的兵器。 可是二十万人,一波接着一波地冲上来,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众人满身是伤,浑身带血地不停厮杀,或是一刀刺中了敌人的心脏,或是一剑看下了对方的头颅,又或是被敌人一剑刺穿了心脏,砍断了手脚。 残肢断臂,满地头颅,鲜红的血汇聚成了一条小河,从这小小的包围圈中朝着漫无边际的远处流去。 他们没有退路,只有不停地杀,不停地躲,不停地冲 “帝姬,你还有一次后悔的机会!”白歌在人群中,高居马背上俯视着今朝,仿佛睥睨一切的万物主宰。 今朝一手砍掉一名宋军的脑袋,抬手擦了一把溅到眼睛上的血,看向她,冷冷勾唇,“你休想!” “好,好,既然你要如此冥顽不灵,我今日就在这里了结了你,也算完成了圣尊的命令。” 白歌一掌拍在马背上,手中的剑如有生命般朝今朝急射而来。 白衣翻飞,带着绝对的逼人气势压过来。 手起刀落,百名赵军在她手上犹如砍瓜切菜,眨眼之间就只剩下十几人。 眼看着她的剑还在往今朝身边仅剩的人身上刺来。 一把被血染成腥红的剑重重砍在白歌的剑上。 白歌手心一麻,翻转剑身,直直朝今朝逼去。 今朝一脚踹开杀过来的宋军,整个身子急速往后躺下,单脚往地上轻点,整个人有如利箭般往后射去,手中的剑宛如唤醒了生命,所过之处一片血色弥漫。 白歌眉眼一厉,身形极快地朝今朝追去去,所有挡道的宋军在她剑下倒下一片。 “走!”心焰怒喝一声,带着仅剩的十多人快速朝破开的那条口子冲去。 “拦下他们!”程烈脸色狠狠一沉,一挥手,所有缺掉的口子在一瞬间补齐。 心焰带着人如暗夜修罗般,手起刀落,很快将补上来尚未有动作的宋军又撕出一条口子,众人朝着城门口急奔而去。 今朝手上的剑往地上一撑,整个人立时站起,速度奇快地朝追来的白歌冲去。 ‘砰——’ ‘磁——’ 两把利刃相撞,刺耳的嘶鸣声险些惊破人的耳膜。 “帝姬,再怎么反抗依然改变不了结局,何不乖乖跟我走,难道你真的想让整个赵国跟你陪葬吗?”白歌竖起剑身堪堪挡住今朝刺过来的朝华剑,冷声道。 今朝手上的剑一偏,直直朝她的头颅砍去。 “羌城已经没有了援军,也没有粮草,就算我跟你走了,宋军一旦挥兵直入,羌城根本不堪一击,前有燕军的虎狼之师,后有宋国的大军夹击,赵国一样会灭!” 白歌偏头避开致命一击,整个人往后撤去,一大批宋军立刻涌了上来,刀光一闪,齐齐砍向今朝。 白歌目光冷凝地看着今朝,“既然你要执迷不悟,那我就成全你!” 今朝麻木地挥着剑,浑身沾满了鲜血,敌人的还是她自己的早已经分不清楚,也不再分心和白歌多言。 心焰带着人一路披荆斩棘朝着今朝杀过来。 仅剩的十几人和心焰都已经满身伤口,可还是义无反顾地将今朝护在中间,用早已快要流失到尽头的力气砍杀敌人。 羌城城门越来越近,今朝一脚踹开两人,手中的剑直直朝着城门飞去。 宋军连忙往旁边闪开,生怕被钉成骷髅挂到城门上。 ‘叮——’一声,城门被朝华剑钉出一声巨响。 今朝抬头大吼,“开城门!” 城墙上立刻跑上来一名士兵,往下瞄了一眼又急急退了下去。 今朝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里面的人,但是城门上居然没有一个人防守。 “小姐,怎么办?”见城门迟迟没有动静,心焰和其他几人一同看向今朝。 今朝一掌重重拍在城门上,“开城门!” 夹着内力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可是回应他们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空旷,和四面八方的喊杀声。 “帝姬,不要挣扎了!这城门是不会打开的!”白歌嘲讽地勾着唇角,骑着她那匹马在宋军的包围中一步步走过来。 今朝冷眼看着她。 白歌轻笑出声,“不信你抬头看。” 今朝戒备地看了近在眼前的一柄柄利剑,但是还没有要刺过来的意思。 今朝和众人抬头看向城墙。 所有人脸色一变。 城墙上立了两个人,陈留王双手负于身后冷眼看着下面,副将在一旁连连擦着冷汗。 “王爷,将军,为何不开城门?”身旁一名士兵捂着腰腹的伤口,脸色苍白地怒声质问上面的人。 副将满脸愧疚地望着今朝众人,陈留王冷冷一哼,“我女儿因顾今朝而死,本王绝不会放她进来!” 十几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今朝。 后者望着陈留王,眸中冰寒一片,“想不到堂堂陈留王竟是个公私不分之人,难道陈留王不知道杀害阿宁郡主的真正凶手,实际就是给你出谋划策之人吗?!” 看到陈留王的那一刻,今朝的所有不解之谜都得到了答案。 一定是朝华的人怂恿他为女儿报仇,所以赵国援军迟迟不到,因为大军握在陈留王手上,后备军需迟迟没有补给,也是因为陈留王从中作梗。 想不到她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一个陈留王,一个为了赵国驰骋疆场,百战不殆的将军,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要将赵国千万百姓将士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还是看低了白歌的手段,看低了朝华想杀自己的心。 陈留王冷眼不说话,显然不相信今朝的话。 “王,王爷,我们开城门吧!”副将不断擦着冷汗,小心翼翼道。 陈留王满含阴鸷地瞥他一眼。 副将不敢再多言,他垂眸看向今朝,脸上尽是愧疚c无力与挣扎。 在洛城陷于危难之时,是这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在羌城弹尽粮绝之时,也是这个人义无反顾地带着五百人深入敌营,想为他们带来一线生机。 可是现在,他们却要将其堵在城外,任由宋军践踏,眼睁睁看着他们赵国的将士因为陈留王的一己之私,尸骨无存。 副将眸中突然划过坚定,他抬起头,冷声下令,“开城门!” 早就等在城门口的士兵得了令,立刻就要打开城门。 事实上,他们早就等不及要开门救人了,但是没有人下令,他们没有人敢私自做决定。 外面的,是他们一同浴血奋战的手足同胞,是为他们争取活下来的机会的主心骨,哪怕他虽不是赵国人,哪怕阿宁郡主因他而死。但是,是他救了赵国,救了他们所有人! 城门刚刚拉开一条缝,突然一阵痛呼,开门的士兵只觉得脖子一凉便没了生气。 一群士兵从四面涌出来,将门口准备救人的人团团围住,与此同时,两人跑上前将开了一条缝的城门快速关了回去。 众人红着一双眼,眼睁睁看着城门合上,阻绝了外面的人唯一的生路。 副将目眦欲裂,他狠狠瞪着陈留王,“王爷这是做什么?” 陈留王冷然看他,“我说了,不准开城门!” “王爷!您这是要置赵国将士于不顾!” “本王这是为了赵国着想,外面全是宋军,你把城门打开做什么,给宋军打开方便之门吗?!” 副将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王爷,我们只要把顾公子和我们的人放进来,他们就在城门口,王爷你看不见吗?!只要一眨眼的时间,宋军根本不可能闯得进来!王爷您难道真的要为了一己私利置我军将士于不顾吗?!” “本王说了,城门不能开,本王既然来了自会想办法守住羌城,但是顾今朝不死,羌城不但没有援军,没有粮草,就是这仅剩的十万大军本王都会带走,赵国与燕军的前线告急,也很需要援军,刘副将你最好考虑清楚!” 刘副将愣在原地,张了张嘴突然发不出声音。 他狠狠一掌拍在城墙上,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和今朝一起的几名伤兵眼睁睁看着即将打开的城门合上,眸中仅存的希冀渐渐被绝望所取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帝姬,看到了吗?你拼上性命保护的人根本没有把你的恩情放在心上,你害死了阿宁郡主,注定得不到赵国的认可!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白歌冷眼看着彻底没有后路的今朝,凉凉道。 今朝提着剑,垂眸不语。 白歌闲闲勾起笑意,“八年前,因为帝姬的一条贱命,圣后娘娘甘愿流尽满身鲜血,只为给你打开朝华大门,护你一个烂泥般的人生;而今天,因为帝姬自以为是的错误判断,白白葬送赵国五百将士,帝姬,你还想让多少人为你而死啊?” 今朝双拳一瞬握紧,眸中冰寒乍现,她一瞬抬起头望向白歌,漆黑的眼瞳一寸寸被血红取代,疯狂的杀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凛冽的寒风四起。 ‘刺啦’一声撕裂声,众人只看见今朝身上的盔甲四分五裂,露出一袭如血的颜色般腥红的长裙,挽成男子发髻的玉冠顷刻碎裂,满头青丝无拘无束,随着寒风张扬飞舞。 所有人难掩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脑海中所有情绪褪去,满眼满脑子都是突然转变的今朝。 “你找死!”红唇轻勾,弯出一个极度诡异极度妖冶的笑,看着白歌的红瞳仿佛浸了冰,满是毒辣的杀气。 “小姐——”心焰惊呼一声,忙伸手拽住她欲冲上前的身子。 “小姐,不可以!”心焰眸中泪水决堤,死死拽着今朝的衣袖不放。 周围的人不动声色咽了口唾沫,畏惧地望着今朝这个模样。 就连城墙上的陈留王和刘副将都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今朝。 “放手!”今朝冷冷呵斥。 心焰拼命摇头,“我不放!小姐,她就是故意激怒你的,你千万不能上当啊!你现在只要杀一个人就会毒发,她就是等着这一刻。” “小姐,您想想,这么多年我们那么努力,你想想圣后,想想心焰,想想青姨和白云,他们都在等着你。” 今朝不为所动,一双疯狂的红瞳充满恨意地望着白歌。 “帝姬,您仔细想一想,当初圣后是怎么死的?因为你,她至今没有资格葬入陵墓,我告诉你,她的尸体就在邢楼下没有人动过,整整一个月,发霉发臭,风吹雨淋,最终化作一抔尘土。” 白歌的声音仿佛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今朝,八年前的一幕幕如闪电般在脑中呈现。 母亲染血的凤袍,温柔含笑的眼神,朝华数万被她撕成粉碎的尸体,父君冰冷无情的凝视,白歌高高在上的主宰,寒毒一次次发作的痛不欲生,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昨日,一层一层撕裂她好不容易藏起来的记忆,吞噬她所有的理智。 血! 她现在只想杀人,杀光所有对她有恶意的人。 她想活,所以必须杀掉那些人! “我杀了你——”她眸中漫起滔天的杀意。 众人被她的眼神吓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胸口一阵阵压抑闷痛,那是来自强者的威压。 “小姐!不要——” 心焰眼睁睁看着今朝挣脱自己的手冲了出去。 红衣翻飞,青丝张扬,眨眼间今朝已经冲开了人群,手中的朝华剑携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刺向白歌的心脏。 “小姐,你想想姑爷!”心焰突然爆吼一声。 “……” 朝华剑堪堪停在距离白歌的心脏一寸之外。 “小姐,你想想姑爷。”心焰拖着重伤的身子一步步朝今朝走去。 宋军下意识往旁边散开,为她留出一条道来。 “小姐,你想想,如果你今天把她杀了,朝华的人会立刻现身把你带走,如果你走了,姑爷怎么办?!如果你死了,姑爷也一定会跟着你去死!小姐,你舍得姑爷吗?你舍得他陪你去死吗?!” 心焰一步一个血印子往前走,声音满含哀伤心疼,今朝只觉得心脏一瞬剧烈的抽痛,面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刚才那一瞬被死亡笼罩的白歌瞬间反应过来,她迅速挥剑打开今朝的剑,一翻身落到今朝身后,手中利剑直直朝今朝刺去。 “小姐小心——” 心焰满是绝望的声音炸响。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今朝已经错失了避开这一击的机会。 众人张大嘴,眼看着白歌的剑就要从背后刺入今朝的心脏,心焰绝望地闭上眼睛,一滴滴眼泪和着脸上的鲜血不断滚落。 今朝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意袭来,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反应,背后传来的剧痛已经将她穿透。 “啊——” 突然一声惊呼,众人齐齐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本来稳稳落在半空的白歌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击飞,狠狠砸落在人群之中。 插在今朝身上的利剑被一抹银光一拂,立刻如破铜烂铁般摔在地上。 所有人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扼住了呼吸,彻底忘了思考。 一道银色光芒在数十万大军上头掠过,稳稳落在今朝身旁,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娘子!” 一声低唤,今朝眼前晃了晃,一张好看到令人窒息的脸在眼前放大,眼角的血泪朱砂如泣如诉,满是心疼无奈。 她咧嘴笑了笑,“你来了,真好!”然后双眼沉重地瞌上。 凤栖梧呼吸一窒。 所有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凤栖梧,忘了呼吸,那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鬼魅般悄然出现的身影,令天地万物黯然失色的容颜都叫他们惊叹。 心焰听见周围没了声音,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见凤栖梧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她情不自禁咧开嘴笑。 姑爷来了—— 哪怕她从没见过凤栖梧的真容,但是她可以断定,面前这个人就是,因为那双在看见小姐的时候会情不自禁温柔的眼,因为那眉宇间相似的无双气质。 一阵马蹄踏踏将尚在愣忡中的一群人惊醒。 众人抬眼望去,两个人两匹马急奔而来。 在前的男子一身白衣,冰雪般的眉眼,淡若浮云清贵无双的气质,玉冠束发,纵使在颠簸的马背上依旧俊朗若天边的皎月,耀耀生辉。 身后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青衣,唇红齿白,俊俏无比,眉眼透着些稚嫩和不染世俗的纯真,他怀中还有一团白白的软软的东西,一双双色瞳满是焦急地望着今朝的方向。 凤栖梧抱着今朝一跃从马背上跳下来,男子和少年翻身下马跑上前。 “怎么样?”男子便是秦盛雪将手往今朝手腕一搭,沉吟片刻道,“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生命气象很微弱,必须马上救治。” 凤栖梧沉沉一点头,目光落在狼狈摔在地上的白歌,“把她拿下!” 身后的少年点了点头,一个闪身便到了白歌面前。 “你,你们是什么人?”白歌警惕地看着他。 少年弯唇一笑,“杀你之人。”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个手刀落在白歌后颈。 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和闪躲的余地,白歌已经陷入了昏迷。 少年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在手上,朝凤栖梧点了点头。 “姑爷,小姐怎么样?”心焰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跑上前。 凤栖梧垂眸,一言不发地抱着今朝往城门走去。 宋军首领程烈突然反应过来,他很快意识到这些人的厉害之处,一旦这些人进了羌城,到时再挥兵打回来,那他们定然没有反抗之力。 他扬手一挥,“杀了他们!” 所有宋军如梦初醒,提了刀剑齐齐冲向凤栖梧等人。 凤栖梧顿住脚步,一双琉璃目染上些火气。 秦盛雪立刻拽住她,“救人要紧!” 于是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宋军喊打喊杀地冲上前,一剑刺上去,结果刺到了漫天的空气和同伴的身体。 凤栖梧几人已经一个起跃跳上了高高的城墙。 少年一手拎着白歌一手拽着心焰的衣领跳上城墙,然后转身朝地下的人比了个鬼脸。 程烈脸色顿时黑如碳墨,他立刻扬手下令,“我们撤!” 宋军如潮水般撤走,只留下一地的残肢断臂和成河的鲜血。 秦盛雪将手上抓着的仅剩的几名赵军随手扔在地上,看向城墙上仅有的两个人。 陈留王咽了口唾沫,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原本守在城门内的士兵立刻涌上来护在陈留王身前。 刘副将愣愣地看着几人,没有反应。 秦盛雪无视陈留王对刘副将道,“准备一间房,带我们过去。” 副将愣愣然地点了点头,迈着僵硬的双腿带他们下了城楼。 “零心,这里就交给你了!”临走前,秦盛雪留下一句。 “是,包在我身上。”少年也就是零心豪气冲天地吼了一声。 “二位,这是顾公子,不,顾姑娘的房间,里面请……”副将至今没从今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机械地将他们带到房间,机械地说了句便马不停蹄地走了。 凤栖梧把今朝放在床榻上,伸手扯掉她肩背上的衣物,露出那条寸长的伤口,伤口上不停地有血涌出来,就连凤栖梧的衣袖上也沾了不少。 秦盛雪对跟进来的心焰道,“打盆清水拿些干净的帕子来。” “啊?喔…是!”心焰脚步匆匆地跑去打水。 秦盛雪抬头看了眼凤栖梧紧蹙的眉心,攸地笑出声,“人还没死呢,你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做给谁看?” 凤栖梧没理他,直直盯着今朝不说话。 秦盛雪自觉没趣,从袖兜里翻出一堆瓶瓶罐罐。 心焰打了水来,对两人道,“我给小姐清洗伤口吧。” 凤栖梧自动忽略她的话,伸手接过木盆,然后拿了帕子沾了水仔细地清理起今朝的伤口。 秦盛雪给今朝敷好药,边缠纱布边道,“还好你出手得及时,没有伤到心脏,只是这伤口也不浅,需要休息几日才行,另外她今日的举动虽说寒毒没复发,但是身体一样遭受了重创,要想彻底复原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还有,我看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不过都是些皮外伤,你自己给她处理吧!” “还,还是我给小姐处理吧!”心焰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 秦盛雪似笑非笑地看她,“你自己的伤也不少,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说完,他随手扔了瓶药给心焰。 心焰手忙脚乱地接过。 “行了,我就先出去了。”秦盛雪把药留下,自己站起身往外走,临走前还不忘把心焰一块儿给携带走。 凤栖梧放在窗沿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极大地压抑着体内的狂怒。 半晌,他伸手解开今朝的衣衫,拿了帕子替她清理伤口。 虽说都是些皮外伤,但大大小小遍布的伤口还是刺痛了他的眼。 他百般怜惜地轻抚那些伤口,然后埋头轻轻吻上去,似乎这样他就能替她承受这些伤痛。 今朝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是八年前血腥残忍的一幕幕,是在南岳的步步心机筹谋,是在赵王都的隐忍,是羌城外的步步浴血。 紧闭的城门,一步步逼近的二十万大军,白歌的冷冷睥睨。 最后,一切的一切都汇聚在一张脸上,一张漫不经心慵懒痞气的俊脸,一张满是心疼无奈风华绝代的脸,一颗鲜艳欲滴妖冶精致的朱砂痣,两张脸慢慢融合。 同样的一双琉璃目,同样的漫不经心的随意,最终都嵌在了那张灿若繁星的脸上。 梦境跌回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昏暗的灯火中,一张潋滟妖冶的脸,莹润的肌肤,剔透的琉璃目,一点血泪朱砂,张扬的黑发。 一张完美到极致,找不出任何瑕疵,如仙似魔的脸。 他问她,“你是谁?” 梦境跌跌撞撞到了他们第二次相遇。 他说,“杀了人就想跑吗?” 她问他,“你是谁?” 这个梦在今朝的脑海中来回飘荡,那是她的记忆她知道,她也知道,只要现在睁开眼就能见到梦里的人,可是她突然不想醒来,因为梦里的一切太过美好,而现实的世界太过苍凉。 现实中,背叛、算计、欺骗无时无刻围绕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是她不想那么累,她只想和梦里的人,说最平凡的话,看最常见的风景,说最简单的我爱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我是,凤栖梧! “娘子,娘子!” 耳边似有人在轻唤她,低沉魅惑,以往的漫不经心此刻满是担忧。 这道声音和梦里的声音重合,将往梦里越陷越深的今朝一点一点地往回拉。 她挣扎着艰难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双满含焦急的琉璃目,见她醒来,眸中点点情绪很快被掩藏了去。 今朝愣愣地看着他,对面前这一张依旧熟悉可是又比原来好看了不知多少倍的脸,今朝一时没能适应。 她一早便有猜测,只是一直不敢把他们两个人联想到一起,哪怕他们之间有相同的眼睛,同样的气韵,同样的漫不经心和毒舌,她曾经多次在脑海中划过的念头,在生死关头他出现,唤她‘娘子’的那一刻得到了认证,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一开口,却发现嗓子干哑得不行。 凤栖梧起身去倒了杯水,然后从新坐回来。 “先喝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他用极度宠溺的声音对她说。 今朝轻轻垂下眼,挣扎着要坐起身。 凤栖梧一只手端着水,另一只手伸出去揽着她坐起来,等她在床沿上靠着坐好才从新把水递过去。 今朝动了动手,却发现两只手都酸到麻木,使不上任何力气。 她干脆也不客气,直接就着凤栖梧的手喝水。 耐心地等着她把一杯水都喝完了,凤栖梧把被子放到一旁,用手指揩拭掉她唇边的水珠,温声道,“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今朝不答,她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知道今日不解释清楚她是不会罢休了,凤栖梧轻轻一叹,双眼难得流露出认真的情绪看着他,动了动唇,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是,凤栖梧!” ——凤栖梧? 纵然今朝心里有过千百个猜测,或许是哪一国高官重臣,或者王族贵胄,甚至是七国某位帝王她都想过。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凤栖梧! 那个只生活在传说中,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从没有人见过真颜之人。 那个凭一己之力斩杀七国帝王,阻止七国血腥动乱,扼制璟国三王之乱,拥有雷霆手腕,经世之才的人! 那个除了朝华都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朝华圣尊之外,唯一被世人称作是神的男人! 那个风华绝代的天下帝师——凤栖梧! 今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凤栖梧,几次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声音,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凤栖梧静静看着她,她的每一个表情他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他想,她或许需要时间。 屋子里沉默了不知多久,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又或者半个时辰,甚至更长。 今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要接近我?” 他是凤栖梧,是那个高高在上受天下万民敬仰的风华帝师! 那么他为什么要接近自己,接近她这个活得狼狈不堪的小小众生中的蝼蚁! 曾经他所有的说辞她现在不得不推翻,他是帝师!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不远千里地追随?! 难怪,他对自己的身份一点也不惊讶! 难怪,各国朝堂布局他都了若指掌! 难怪,他能随随便便就破解了南岳之危! 难怪,他那么漫不经心,把一切都不看在眼里,不放在心里! 难怪 无数个难怪在今朝心里不停地往上冒。 可是最终,这一切的难怪都汇聚成一个问题。 他到底为什么接近自己?! 今朝一时接受不了他的身份是因为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形影相随地跟着自己?!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实际上她并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他对自己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今朝脸上一瞬间划过无数种情绪,最终都凝固成一个小心翼翼。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凤栖梧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直到她的所有情绪最终定格,才轻叹了口气,他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在今朝震惊的目光下,下巴磕在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他开口,声音难得含上些许郑重,“我说过,我心悦你,所以千里追随,从璟王宫开始,我一路随着你去南岳,再随你来到赵国,将来,我还会随你到更多的地方。” “我跟着你,的确是对你有所企图,但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更不是因为朝华,我所企图的,只是你这个人罢了!” 他说,我所企图的,不过是你这个人罢了! 今朝耳边一阵嗡鸣,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他带着轻轻叹息的声音在脑海中来回地响,一声一声,似魔咒,将她紧紧缠绕。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抱住他有力的腰身,脑袋在他怀里轻蹭了蹭,唇边露出释然的笑。 还好,他真的喜欢她! 凤栖梧眸中闪过一抹光,彻底笑了开来。 今朝受了伤,被凤栖梧勒令好好休息,赵国的事都不让她插手。 除了每日来给他调养诊治的秦盛雪外,心焰每天来给她汇报宋国的举动。 “他们还驻扎在原来的地方,但是也一直没有撤走,我在想,他们应该是在等宋王下令,是继续攻打还是撤兵。” 今朝把心焰送来的药喝了个精光,问道,“燕国那边怎么样了?” 心焰道,“赵国大多数的兵力都在那边,燕国只派了二十万兵力,纵使燕太子运筹帷幄,白无恒攻无不克,两国现在也还耗在那里,燕国没有撤兵的打算,赵国也没有要反击的样子。” 今朝点了点头,“之前陈留王阻了这里和赵都的联系,赵王现在还不知道这边的战况,燕国来势汹汹,他定然把大多数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边,就算我们现在送信出去,短时间内援军也从燕国前线赶不过来。” “小姐”心焰看着她欲言又止。 今朝淡淡看她,心焰垂首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姑爷已经接手了这件事,我听说他和刘副将今晚会前往宋军大营谈判,所以你只要好好养伤就是,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 今朝挑了挑眉,用肯定的语气问,“你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若不然,这妮子不可能这么放心地让自己不用管! “也也不是很早就知道。”心焰双眼闪烁,吞吞吐吐。 看她这副模样,今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何时知道的?” “就,就是在南岳的时候,有一次心焰说姑爷身份不明,对小姐会是拖累那次,小姐拒绝了,然后姑爷就出现了,他对心焰表明身份,但是要求心焰不能告诉小姐,他说他只是不希望心焰逼着小姐,为难小姐。”心焰满是愧疚地道。 她一说今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她没想到,他竟会为了自己对心焰表明身份,但是为什么他要瞒着自己呢? —— 宋军打着把赵军活活饿死在羌城的算计,一直驻扎在城外不走,赵军的信虽然送出去了,但是粮草短时间之内暂时无法送到,加上宋军在外虎视眈眈,若是哪一日他们一抽风打了进来,赵军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很可能会不战而败。 所以与副将商量之后,凤栖梧提出谈判。 副将和其他将军本就佩服今朝,而那日城门外的事对她更是有愧,如今知道了她是女儿身,更是对她另眼相看。 凤栖梧以今朝的夫君名义参与赵宋两国的战事,副将等人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对他唯命是从。 此人满身风华气度,那一日直接无视二十万宋军掠到今朝身边,一身轻功出神入化,他淡淡扫过来的一眼都能让人心虚气短,双腿发软。 更何况,他们见识过今朝的能力,更相信作为她的丈夫的凤栖梧。 当晚,凤栖梧和刘副将两个人独自到了宋军营地外。 今朝本来要跟去,但是凤栖梧以她有伤在身为由不答应,她也就只好老实待着。 宋军营地外的士兵见了凤栖梧,众人下意识警惕防备。 副将朗声道,“我和月公子是代表赵国来与贵国谈判的,还请转告贵国程将军。”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小声商量一阵后一人小跑着离开。 凤栖梧那一身华光潋滟的银色长袍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一众士兵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白崽在他胸前的衣襟内探出一颗脑袋,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还是爹爹原本的样子好啊,这衣服,这矜贵的料子,啧啧,比起那身粗布破料可舒服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这次零心那个家伙也来了,它再也不用顶着一头脏水洗衣裳了! 两人等了没一会儿程烈便到了,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一名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 他没见过凤栖梧,这突然一眼瞧见他,免不了一瞬失神,世间竟还有如此皎月般矜贵无双的人! 凤栖梧和副将是打了赵国来谈判的使臣名号来的,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程烈不仅不能对他们动手,还态度甚好地把他们迎进将帅帐内。 宋国其他得到消息的将军也都在第一时间赶来,十多个人把不大不小的营帐塞了个满满当当。 程烈抬手介绍他身旁的年轻男子,“这位是我宋国小王爷。” 凤栖梧含笑抬了抬手,“在下半月,奉了赵王之命来与贵国商谈战事。” “鄙人刘毕,见过宋小王爷。”刘副将也朝那位小王爷见礼。 “二位不必多礼。”宋小王爷抬了抬手。 “不知贵国赵王陛下是何意思?” 刘副将抬手,也不转弯抹角,直接提出此行目的,“陛下希望贵国能够退兵。” “喔?”宋小王爷挑了挑眉,“贵国可是愿意拿了什么条件作交换?” “没有条件。”凤栖梧淡然出声,他唇间含了几分笑意,却是不容反驳的强势,“贵国这一战已经错失了先机,在没有任何胜算的情况下又何必在此浪费大家的时间?” 宋小王爷双眼眯了眯,程将军和一众宋国将军都满脸不豫。 偏生凤栖梧没有自觉,他眉宇间露出那抹惯常的漫不经心,“贵国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半个多月前贵国一战损失二十万将士,士气大跌,而那位给你们出谋划策的人已经成了赵国的战俘,赵军急信已经从羌城送出,相信不出半个月援军就会赶到,到时贵国再撤只怕就来不及了,而这半个月”他淡淡扫了众人一眼,“贵国是聪明人,赵国剩下的兵力至少还能撑上一个月,这是一场持久战,贵国确定要在没有任何胜算,且随时有可能被赵国反扑的情况下,还要坚持打下去吗?” 宋国众人面色一沉再沉,这的确是他们的顾虑,一来没有胜算,二来白歌成了战俘,这本就是对士气的一大打击,再加上洛城那一把大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之前若不是白歌再三保证,煽动他们,且的确是料到了对方来劫粮草,否则他们不可能轻易相信她。 同样那一战,他们也看到了赵军的坚毅勇猛,二十万大军也没能把五百人全数困死,反倒对方仅仅来了三个人就把白歌带走,根本没有给他们反抗的余地。 但是,赵国不可能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突然提出要他们撤兵,既然是必胜的战争为何不战? 很快宋小王爷就问出了众人的心声,“既然公子认为贵国必胜,又为何来与我们谈判?莫非是公子方才所言不过是在大放厥词,实际上贵国根本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才有此一出?” 凤栖梧神色不动,他淡淡瞥了宋小王爷一眼。 那一眼,仿若大千世界中虚无缥缈的深渊漩涡,只一眼就能将人溺毙其中。 宋小王爷心口顿时一杵,一滴冷汗从脑门儿落下。 凤栖梧突然勾起一个阴森森的笑来。 众人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眼前一阵虚影闪过,那原本坐在位子的人突然不见了踪影,下一秒,他们的宋小王爷已经被凤栖梧带着站在了营帐门口。 “你这是做什么?!”众人大惊,尤其是不知何时,凤栖梧从一名将军身上拔下了一把剑,那锋利的剑刃就落在宋小王爷的脖子上。 “放,放肆!你赵国太目中无人了!”一名将军结结巴巴地呵斥。 凤栖梧不理他,看了刘副将一眼,后者立刻颔首先一步小跑出了营帐。 凤栖梧把手上的剑一扔,拽着宋小王爷转瞬就不见了。 只空气中隐隐传来他笑吟吟的声音,“贵国退兵,十日后自当归还宋小王爷,否则,贵国朝堂上就会看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来人,快追!”一名将军急急跑出去,大吼。 “不必追了!”程烈突然沉声开口,“以此人的身手,此刻怕是已经出了营帐,再追上去也没有用!” “将军,那难道就放任他们如此猖狂吗?”有人不满地反对。 程烈凉凉地看他一眼,“立刻派人千里急信送回都城,请陛下定夺!” 宋小王爷今日刚到,原本是奉了陛下命令来部署接下来的事的,想不到赵国动作这么快,消息这么灵通,如今陛下的旨意他们还不知道人就被抢走了,且关乎小王爷的性命,他们不能私自做主。 回到羌城,凤栖梧随手把宋小王爷丢给刘副将,“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刘副将连连擦着冷汗,忙不迭地应,“是,是,公子放心。” 凤栖梧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将手帕往已经晕过去的宋小王爷脸上一扔,头也不会地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告别赵都 凤栖梧这一手很快就让宋军妥协,不出三日,大军尽数撤出赵国边境。 凤栖梧让零心亲自带着宋小王爷去边境交人,眼看着宋军撤回宋国领域才扔了宋小王爷回来复命。 刘副将命人快马加鞭急信送回赵王都,很快赵王下旨,命今朝众人带陈留王入赵都。 几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就踏上了返赵都之路。 凤栖梧又变成那个一身素衣的半月,掩去一身风华潋滟。 秦盛雪的名声在外,作为璟国人没有通关文牒私自入赵不合理,便也稍作修饰了一番,成了个其貌不扬的侍从。 “我说,你让我扮成什么不好,非得让我作这一身打扮?你自己穿得破烂就算了,非得拉着我一起遭罪!”从一开始秦盛雪那张嘴就没停过,他对自己这个新身份非常无比之不满。 “我请你跟来了吗?要是不愿意你走便是。”凤栖梧淡淡瞥他一眼。 “你……”秦盛雪气结,“你明知道我是有正事要办,你当我乐意跟着你呢!” 自己传信让他回去,还不是为了他啊!顾今朝受伤又跟他没关系,一天到晚跟他不对付是怎么个意思?! 不满归不满,他还是只能没脸没皮的跟着,谁让他是奉了璟王之命来的呢! 从羌城到赵王都只需十日的路程。 赵王都与离开前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大抵就是城门口的一大群人。 “顾姑娘,月公子,我等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接迎二位入宫。”一名身着紫色朝服的大臣领着一大群人在门口等着,见了今朝几人,态度极度恭慎地开口。 “有劳大人。”今朝淡淡颔首。 她知道,这是赵王的示好,因为两个月前他们才被赵王赶出赵都,如今他们助赵国免去了一场动乱,为了弥补也为了嘉奖,眼前这位可是朝中正一品大员,如今亲自出城相迎,便是赵王给的台阶了,她没有理由不顺着走下去。 “参见赵王陛下。”今朝和凤栖梧一同抬手行礼。 “快快免礼。”赵王满脸笑意地亲自扶起两人。 “二位在洛城的举动寡人都听说了,我赵国之危承蒙二位慷慨相助,昔日是寡人听信奸臣所言,才会做出逐二位出赵王都之举动,还望二位不好放在心上,如今你们为我赵国立了大功,寡人必定重赏。” 今朝知道他所谓的奸臣指的就是陈留王,陈留王的所作所为刘副将定然一并上禀了。 “赵王陛下言重了,为百姓谋福祉是今朝和夫君的荣幸。” “好好好。”赵王连连点头,“不过,既然二位为我赵国立了大功,重赏是必须的,寡人欲幕二位入朝,护佑我赵国一方百姓,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赵王看着两人的眼睛泛着光。 今朝在洛城的那一把大火把名声烧到了赵国各处,上上下下都对她的举动表示震惊崇拜。 在没有粮草,以少战多的情况下,她以五百残兵对抗宋军二十万,一个女子却有如此胆识与魄力,着实可歌可泣。 这样有才智有胆魄的巾帼若是能在赵国拜官,必是赵国之幸。 总归昭仁有一位摄政公主和女相,璟国一位钦天监女史,他赵国也幕一位巾帼女子为将并无不可。 “赵王陛下,实不相瞒,今朝与夫君并无意入朝为官,答应陛下来赵都也绝不是为了权势名誉,实在是今朝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赵王陛下能够答应。”今朝抬手作揖一礼。 “顾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是寡人能做到的寡人自当竭尽全力。”赵王慷慨道。 今朝弯唇一笑,“今朝听闻,贵国‘九朝匙’一年前便已不知所踪,但是今朝还是想问陛下一问,‘九朝匙’真的不在赵王宫了吗?” 赵王脸色骤变,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今朝,眸中已经满是戒备,“你想要九朝匙?!” 看他这副神色,今朝便能大概确定‘九朝匙’定然还在赵王宫,否则赵王不会这般警惕,‘九朝匙’丢失的消息或许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以更好地保护‘九朝匙’。 “赵王陛下,今朝助贵国免了一场灭国之祸,这份功劳不说有天大,但是若没有今朝插手,赵国现在只怕已经被宋国和燕国瓜分,这一把‘九朝匙’于陛下而言并无任何益处,若是陛下能够赠与今朝,今朝不胜感激。” 赵王脸色几变,“‘九朝匙’一年前已经不见了,并不在赵王宫。” 今朝挑了挑眉,“陛下所言当真?” “自是真的。”赵王眸光几闪。 今朝不动声色往前走了一步,“陛下,您贵为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方才您可是亲口答应今朝,只要陛下能办到的定然竭尽全力,陛下现在是要食言而肥吗?” 赵王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双手撑在御案上,脸色泛白,“你想做什么?这可是赵国,难不成你还想威胁寡人?!” “岂敢。”今朝淡淡勾唇,“我给陛下三日时间,若是陛下还是坚持认为‘九朝匙’丢失,那么,今朝既然能够救赵国于水深火热之中,定然也能将赵国毁于一旦,燕国的大军如今还在虎视眈眈,以燕太子的谋略,若是今朝相助燕国,想必很快燕国的铁蹄就会踏平整个赵国。” “赵王陛下最好仔细考虑清楚,到底是赵国的千万子民和您的江山权势重要,还是一把无异于破铜烂铁的‘九朝匙’重要?” “你,你敢!”赵王脸色铁青,“这里可是我赵国的领地,你以为是你能随意出入的地方吗?” “我的能力难道赵王陛下还不了解吗?我若要走,你赵国上下谁能拦得住?这里可不是边境,没有数十万大军围困,就凭赵王宫区区几个禁军今朝暂时还不放在眼里。” 这话太过蔑视,甚至自负,但是赵王下意识就相信她所言,她绝对有这个能力。 “容,容寡人考虑考虑。”赵王最终还是松口。 如她所言,这么多年来争抢九朝匙的人何其多,他之所以放出九朝匙丢失洛城的消息也是为了能少些烦扰,但是这些年潜入王宫打探的人亦不在少数。 虽说九朝匙背负着那样一个传说,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集齐七把钥匙,更没有人真正见过朝华都那个地方,且不说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九朝匙遍布七国,没有人有那个能力在七国各方势力下集齐钥匙。 更何况,今朝的话他不得不重视,想要一统七国的前提必须是保护好赵国,若是赵国灭了,别说一统七国,能不能活着还是个问题! 赵王是个贯会审时度势之人,如此一番考量便知孰轻孰重。 但是要他就这样一口答应今朝难免有失他帝王的威仪,所以答应考虑考虑。 今朝唇边泛起笑意,“那今朝便恭候赵王陛下的佳音,我们夫妻二人先行告辞。” 今朝一转身,又突然想起一桩事,回过头道,“陈留王为了一己之私私自克扣粮草,扣押援军的事想必赵王陛下已经知道了,这等自私自利不仁不义之人,赵王陛下可千万不能心软,得给赵国百姓一个交代才是啊!” 赵王沉重地点了点头,“寡人知道了。” 今朝这才心满意足地拉着凤栖梧的手离开御书房。 御书房外站了两个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今朝见着两人有些意外。 “二位殿下是在此等我们?” 门外之人正是宋轶和宋连。 “顾姐姐,”宋连朝她唤了一声,“宋连是来感谢顾姐姐当日的救命之恩的。” 今朝笑着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十一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顾姐姐……” 宋连还想说什么,被宋轶打断,“顾姑娘和月公子对赵国的恩情宋轶铭感五内,当日在小十一的府上并非有意出言伤人,还请顾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今朝讶了讶,随即笑道,“殿下也是担心十一殿下,而且阿宁郡主的死的确与今朝脱不了干系,殿下那么说也没什么错,不必对今朝感到愧疚。” 宋轶当日的话和怀疑的态度,在当时确实让她有些不舒服,不被信任被轻易责怪,这些都是她十七年来时时刻刻都在体会的事,当时也许有所触动,但后来想想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阿宁郡主的确是因她而死,宋连也是因她所伤,当初她就是打着利用别人的心思来到赵王都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相信自己。 更何况,他们都只是她人生的过客而已,很快她就会离开赵国,他们之间再无交集,成了陌生人就无所谓信不信任。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太过孤独,活得太累,才会对别人抱着被信任的希望,实际上,她并不值得信任,也并不需要这些信任。 羌城外生死一瞬间,是对朝华都无穷无尽的痛恨,对朝华圣尊无边的心凉,那一刻起,她不再对朝华抱有任何希冀。 他们就是想让她死,为了杀她,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白歌那一剑刺穿的是她的身体,也同样让她对朝华仅存的那一点期待都消失殆尽。 朝华如此,何况七国之人! “顾姐姐,那你们会留在赵国吗?”宋连小声问道。 今朝收回所有思绪,她笑了笑,“不会,三日后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宋连面上有些失望,随即又扬起笑来,“那到时候我和三哥去送你们。” 宋轶随着点了点头。 今朝倒是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那到时候见。” 她没有拒绝,就当做是与他们的道别,无论如何,总归相识一场。 离开赵王宫,今朝两人并没有立刻回去客栈,而是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晃荡。 “公子,姑娘,来看看发簪吧!” 经过一个简陋的小摊位,一名二三十岁的商贩笑着朝他们喊。 今朝抬头看了凤栖梧一眼,然后朝那摊位走去。 “姑娘,这些都是我娘子亲手做的簪子,材质虽然廉价,但是每一支发簪我娘子都耗费了十二分心力在上面,保证做工精细。” 凤栖梧走上前,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发簪上扫过,最终挑中一只碧绿色的,这只发簪非常简约,簪尾只有一颗用普通玉石打磨成的椭圆形珠子。 “公子好眼光,这支簪子是我娘子最喜欢的,她给起了个名儿叫‘琴瑟和鸣’。”商贩满是骄傲地介绍着。 凤栖梧赞了一句,“好名字。” 今朝凑近看了眼那支簪子,“还真挺好看的。” 凤栖梧挑了挑眉,直接动手将簪子插进她的发间,“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他的语气随意的不得了。 今朝眉眼弯了弯,抬手摸了摸,面上一片柔和。 商贩看得失神。 凤栖梧掏出银子重重丢在他面前,沉着脸揽着今朝走了。 商贩一下子回过神来,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今朝看着他暗沉沉的脸色,用手臂撞了撞他,“在璟国的时候你拿走的那支簪子还在吗?” 今日若不是突然买了这簪子,她都快忘了当初璟国的时候他拿走了自己的‘绿萝花’。 凤栖梧脸色好转了些,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精致华贵的碧玉簪子,一朵栩栩如生的绿萝花嵌在簪尾,三指宽的流苏从花瓣上垂落,大约一指长,丝丝绿色荧光从花蕊中散发出来,华丽精美到极致。 今朝伸手要去拿,凤栖梧避开她的手把簪子装回盒子揣回袖兜。 今朝愣了两秒,“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你不能拿走。”凤栖梧一脸理所当然。 今朝懵了,“当初是你抢走的,我可没答应要送给你!” 凤栖梧轻轻一哼,“那也是我的了,我都帮你保管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当作是给我的酬劳。” 今朝讶然无声,这,还能这么算?难道不是他自己非要抢走的吗,怎么就成了替她保管了?虽然好像的确也是这么回事。 见她还没理清楚,凤栖梧伸手牵住她垂在一侧的手,牵着她走,“咱们现在可是夫妻,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总归我也不会给你弄丢,你就放心地把它放在我这儿,等你什么时候需要用上我再还你。” 今朝愣愣然地点了点头。 三日后,不负所望,赵王派人将九朝匙送了过来。 拿到想要的东西,几人就没再多做停留,当日就收拾东西出发。 城门口,宋轶和宋连早早便等在那里。 今朝轻笑一声,“想不到这一次是二位殿下先等着了。” 宋轶立刻就想到嘉陵的时候,他们约好一块儿走。 他轻笑道,“这一次小十一没有赖床。” “三哥……”宋连的脸顿时红得跟熟透的鸭子似的。 一众人禁不住笑出声来。 “顾姑娘,月公子,保重!”宋轶郑重地一拱手道别。 “顾姐姐,月哥哥,再见。”宋连也满是不舍地跟他们挥手告别。 “二位殿下保重。”今朝和凤栖梧同时道。 此一走,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他们都知道,哪怕他们之间只算是萍水相逢,并没有多么深刻的交情,但至少相识一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初到昭仁 今朝的下一站是昭仁国,原本只有两个人的队伍因为秦盛雪和零心的加入一下子壮大起来,五个人一只宠晃晃悠悠地往昭仁王都临安行去。 今朝拂开车帘看了眼车辕上驾车的零心和心焰一眼,零心背后背了把用琴布裹好的古琴,一边驾马车,一边与心焰说说笑笑,两人气氛非常之热烈高涨。 今朝退回马车内坐好,一双寒眸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死皮赖脸挤进马车,一路上都在和凤栖梧大眼瞪小眼的秦盛雪。 “今朝妹妹可是突然发现我比这个家伙俊,比他更值得托付终生?”感受到今朝的视线,秦盛雪朝她丢过来一个自认为颠倒众生的笑脸。 今朝嘴角抽了抽,本来想玩笑地点头说‘是’,一接触到凤栖梧哀怨的眼神,嘴边的话变成了,“我只是好奇秦大公子为什么要跟我们去昭仁?难道秦家很闲,没有秦公子要做的事?” 秦盛雪哼了哼,朝凤栖梧努了努嘴,“能有什么事,我最重要的事就是一天到晚跟在你后面晃的这位。” 今朝愣了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没请你跟着我,你只要回去跟璟王说你没找到我就行了!”凤栖梧凉凉接话。 “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又何必千里迢迢跑这一趟!”秦盛雪不满地瞪眼,“你这人就是故意装傻,你又不是不知道璟王在担心什么,我要是一句没找到就能随便打发了,他就不是璟王了!” 今朝听着两人的话,心里大致对秦盛雪此行的目的有了个了解。 他是奉了璟王之命来请凤栖梧回去的,但是凤栖梧不愿意回去,他没办法回去复命,所以就跟着他们了,这样能掌握他们这里的一举一动,也能及时向璟王传递消息,好让璟王放心。 今朝看向凤栖梧,“你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 凤栖梧瞪她,“你就这么不想让我跟着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今朝顿时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枉,她是好心关心他好不好! “放心吧,我本来也不是璟国的人,这几年住在璟王宫也只是为了图个清静,璟王若是因此认为我是愿意入朝辅佐他,那就是他自己太天真了!”何况这三年他一直都把态度表的很明了,他不会参与璟国之事,更不可能帮助哪一国去争夺天下,他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做他必要的事。 何况现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比天下更重要的人,重要到他可以不对天下事过问,也可以为了她插手七国时局,只为了满足她的心愿。 听他这语气,今朝就知道他对自己方才对秦盛雪的回答有所不满,但是也懒得跟他这个别扭的小性子计较,索性靠在车壁上闭眼假寐。 秦盛雪满是幸灾乐祸地朝凤栖梧瞟了一眼,看吧,把人得罪了吧! 凤栖梧送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偏头看了眼裹在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的白崽,然后动手掀开他的被子。 一阵凉风袭来,白崽狠狠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满是幽怨地看了凤栖梧一眼,然后把脑袋往里一偏继续睡大觉。 凤栖梧死死盯了它的后脑勺半晌,心里腹诽,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你爹我被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在一边睡风凉觉! 某人气呼呼地瞪了白崽一会儿也不被理会,一气之下把手上的被子重重扔在它身上,从头到脚给它盖了个严实。 秦盛雪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差点没瞎了眼睛。 才一年不见,这个家伙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了? 马车又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秦盛雪和今朝都靠着马车睡着了,凤栖梧牵了今朝的一缕发丝,放在手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想了想,他从袖兜里拿出个很平常的木盒子放到今朝的手心里。 今朝睡觉本就不熟,这么一点小小的动静便将她惊醒。 一双寒眸褪去惯常的冰凉,只剩下刚刚睡醒的朦胧,她偏头看向凤栖梧。 凤栖梧被她这个眼神看得心念一动,身子往前凑去,在她凉凉的睫羽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今朝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没回过神。 凤栖梧失笑,他伸手刮了刮她的琼鼻,然后挪过去紧挨着她坐好。 今朝这才彻底回过神来,她动了动有些僵麻的手腕,突然发现手心里多了个东西。 她抬头看了凤栖梧一眼,见后者没看她,便自己拿起手上的木盒子,左右打量了一番才轻轻打开盒盖。 “这是?” 她被盒子里的东西震惊到了。 “九朝匙……”她喃喃着自语。 盒子里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与她在南岳拿到的东西一模一样,她伸手将其拿出来,触手是一片冰凉。 她有些难以相信地看向凤栖梧,对方正好也在此时偏头看她。 两人视线相撞,琉璃目中一片温柔腻人的笑,寒眸中尽是难掩的震惊与不解。 “这就是我离开洛城的原因,这把钥匙是宋国流出来的,盛雪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通知我了,不过钥匙在宋国一名朝中重臣家中,他不好出手,我便亲自去取了。”他出声解释。 今朝眸中闪过种种情绪,为了一把九朝匙,他不远万里跑去宋国,又在自己遇难的时候及时出现,这么远的距离他一来一回定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凤栖梧一眼便洞穿今朝的心思,他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如果我早知道我离开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我一定会选择先和你去洛城,等拿到赵国的九朝匙再去宋国,如果早知道,我所认为的为了你会险些让我失去你,无论如何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今朝此时此刻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眼睛热热的,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她急切地摇着头,咬着唇看着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到了最后却只变成了千回百转的三个字,“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拿到九朝匙。 谢谢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凤栖梧怜惜地捧着他的脸,柔声道,“为了你,别说只是九朝匙,就是这个天下我也可以为你夺来,所以,不需要说谢谢,从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不需要,你只要知道,好好保护自己,做一切你想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血雨腥风,我会陪着你。” 他说,他会一直在她的身边,会陪着她。 今朝不停在眼中打转的泪水终于决堤,一颗颗落下,打在凤栖梧的手心里,带着滚烫的温度。 她这一生都在孤独地漂泊,独自舔血,冷暖自知。 她的父亲视她为不详,她的族人杀她而后快,十多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痛苦中煎熬。 她恨,她不甘! 现在,她的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痛她所痛,爱她所爱,为他费劲心思。 她知道,他是天下帝师,身负守护天下万民的重任,可是现在,他义无反顾地跟着自己,不离不弃,为她筹谋,为他费心。 她何其有幸,遇上了他! 滚烫的眼泪灼烤得凤栖梧心里火辣辣地疼,他伸手将今朝抱进怀里,任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襟。 他知道,这么多年来隐忍的情绪需要发泄,他之所以说这些只是希望她不要因为自己的身份有所顾忌,他是凤栖梧,他是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与整个朝华对抗的人。 所以,不要怕,有我在。 秦盛雪半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相拥在一起的人,心里重重一叹。 璟王派给他的任务他只怕是完不成了。 神袛动了凡心,一生只为一个人跳动的心脏里装下了一个人,璟王的野心,他只怕再也不为所动。 半个月后,昭仁,临安。 秦盛雪拿了拜帖,直接递到吏部给事中的府上。 很快,礼部尚书亲自前来接待几人入宫。 “不知璟国秦大公子亲自前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柳大人客气。”秦盛雪轻轻一躬身,做足了礼数。 “请公子请——” 柳大人带着几人一边往昭仁王宫走,一边道,“秦公子来得突然,我等还未来得及禀报公主殿下,还请秦公子和几位先到云宫稍事休息,待我禀明公主再为秦公子接风洗尘。” “柳大人不必客气,盛雪此番并非是因璟国而来,而是对贵国风土人情仰慕已久,心生向往,便斗胆不请自来了,还望到时公主和诸位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不敢不敢。” “……” 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进了昭仁王宫,柳大人将他们带到云宫便去觐见昭仁公主了。 与其他六国的规行矩步不同,昭仁的民风更为淳朴大胆,昭仁的屋舍楼房都是偏向异域风的亭台楼阁,汀兰水榭,看起来都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坐了没一会儿,一名女史便带了十二名宫女过来。 “奴婢奉公主殿下之命来为各位送些膳食和衣物,诸位一路舟车劳顿,公主交代,请诸位先用过膳,休息一番,再请各位去拜见公主。”女史一身淡紫色衣裙,低垂着头,双手交叠于胸前,毕恭毕敬。 她身后的宫女齐齐跟着行礼,然后有条不紊地将膳食摆放到桌上,又将衣物首饰等规整地放到柜子上。 “诸位请用。”女史又行了一礼,十二个宫女分散在长桌四周,一副随时待命的模样。 秦盛雪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当下便云淡风轻地拂了拂袖落座。 今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那名女史一眼,想不到昭仁随便一名女史都这般气度非凡,她突然对那位昭仁公主起了好奇心。 “娘子,先吃饭吧。”凤栖梧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桌边坐好。 等三人坐好,女史又对心焰和零心道,“二位请随我来,二位的膳食已经备在偏厅。” 今朝拿筷子的手顿住,看向那名女史,而后朝心焰点了点头。 心焰便和零心跟着走了。 今朝继续不动声色地吃饭,虽然旁边有十二双眼睛盯着,她有些不自在,但好歹没一会儿便也适应了。 这里是昭仁,他们既然是以璟国的身份来的,那么就得按规矩行事。 秦盛雪是世家大族公子,所用之食,所行之礼与宫廷无甚差别,心焰和零心便不能跟他们同桌而食,这是规矩,也是为了不受怀疑。 她只是有些惊讶,那名女史竟然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主谁是仆! 心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她身上那股子傲劲儿她很清楚,一般人根本不会把她当做奴婢,而零心就更不像了,他虽然一身出色的武功,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其实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少年,或者说,凤栖梧一直都把他保护得很好,身上除了稚嫩些,也并无半点低人一等的卑弓。 想不到这名女史竟然能一眼洞穿。 难怪昭仁公主十三岁就能挑起昭仁国的大梁,就凭今日这一个女史就足可以看出其本事。 一顿饭就这么怀揣着心事吃完。 “几位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定是染了不少风尘,公主担心几位没带着换洗衣物,便命奴婢准备了几件昭仁的服饰,还望几位莫要嫌弃。” 女史目光落在柜子上的衣物上一扫而过,而后对几人道。 “有劳了。”秦盛雪淡淡颔首。 女史道了声‘秦公子言重’便命人去准备热水了。 “奴婢命人带几位公子姑娘去房间。”她福了福身,而后亲自领了秦盛雪离开。 他们刚一走,便有四名丫鬟上前。 “奴婢领姑娘(公子)前去休息。” 今朝抬眼看向凤栖梧,后者正好低头看来,他揉了揉今朝的脑袋,“走吧。” 一名小宫女将今朝带到一间屋子,另一名宫女端了个金丝楠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件水蓝色昭仁华服。 今朝双眸微闪,这个昭仁果真人才辈出,这个礼部尚书做事也是滴水不漏,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就将他们都打量了个遍。 这衣服看起来只是随意准备,但是很明显是跟着他们的穿着来选择的。 “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一名宫女垂着首立在跟前,毕恭毕敬地开口。 今朝扫了她一眼,看向内室已经备好的水,“不用了,你们出去吧。” 宫女犹豫了一瞬点头应了声‘是’,便与另一名宫女一块儿退出了房门。 沐浴过后,今朝穿上她们准备好的衣裳站在镜子前,眸中深思。 昭仁公主这么做,无非是想试探他们真正的来意,秦盛雪说他们是为了来游赏昭仁风土人情的,所以她便来了这么一手,不立即召见他们,而是让他们换上昭仁的衣服,意思是,既然是来玩的,就要入乡随俗。 相反,若是他们是璟国派来的使臣,这么穿着去觐见就不伦不类了。 不得不说,这位昭仁公主的心思的确是九转玲珑。 今朝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两名宫女看见她还湿漉漉地披散着的头发,忙道,“奴婢们为姑娘梳理头发吧。” 今朝点了点头,应了,这衣服她会穿,昭仁的发式她却不会梳理。 “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一名宫女一边替她擦头发,看着镜子里的今朝忍不住赞道。 今朝弯了弯唇,笑而不语。 那宫女也不说话了,很快将头发给她擦干,便替她挽发。 昭仁的服饰与其他六国有所不同,花纹和设计都更为古朴繁琐,腰带仅是一根细绳子,右边挂了一颗小铃铛,发饰也有所不同,其他六国多用发簪发钗珠花等,而昭仁多为步摇,流苏垂挂耳后,从发间垂落至额头有一颗小小的珠子,与六国多用的花钿又有所不同。 今朝整理好到前厅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几人看着她的眼睛一亮,一抹惊艳闪过。 凤栖梧走上前,伸手将她耳边垂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娘子这身装扮可真勾人。” 他话一说完,胸前的衣襟一下窜出一颗白绒绒的脑袋,白崽看着今朝兴奋地‘吱吱’地交个不停。 凤栖梧一把它按回去,一个眼刀子射向满屋子落在今朝身上的目光。 一阵咳嗽声过后,秦盛雪别别扭扭地道,“走吧,先去见昭仁公主。” 女史在前方带路,几人走在中间,十二名宫女端着托盘走在后面。 今朝特意落后几步与心焰并排走。 “小姐?”心焰一身嫩黄色昭仁服饰,娇俏可爱,她见今朝走到自己旁边,有些疑惑地偏头看她。 “找个机会探探那位昭仁公主。”今朝动了动唇,不动声色地说了句。 心焰迷惑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心焰明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暗欲 “参见昭仁公主殿下!” 昭阳殿内已经坐满了昭仁文武众臣,昭仁公主一袭金红色公主正装华服高居首位,满身尊贵逼人,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悠悠扫过今朝几人,唇边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 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艳丽绝色的姿容压得满殿之人不敢逼视,她缓缓开口,声音清丽温和,“诸位不必多礼。” “谢公主。” “来人,赐座。”昭仁公主抬了抬手,“几位请坐。” 几人相继落座,又听昭仁公主道,“本宫不知秦公子会突然大驾昭仁,这宴席有些赶了,不足之处还望秦公子海涵。” 秦盛雪含笑拱手,“公主言重了,是盛雪来的不是时候,盛雪本欲前来一观贵国的风土,奈何我们几人都不怎么识路,不得不来叨扰公主,还望公主不要见怪才是。” “早闻璟国盛雪公子盛名,如今能有机会一见是本宫的福气,秦公子不必客气,只管在宫里住下,本宫会安排人带各位游览昭仁各处,秦公子请放心。” “如此,便多谢公主了。”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客套话,昭仁公主将目光落到今朝和凤栖梧身上,“不知这二位是?” “他们是盛雪的好友,月公子,月夫人。”秦盛雪指了指凤栖梧和今朝,回答道。 凤栖梧朝昭仁公主抬手一礼,“在下半月,这位是内子顾今朝,内子钦慕贵国风貌,也对公主的盛名仰慕已久,在下便斗胆让盛雪带着我二人进宫了,还望公主勿怪。” 昭仁公主细细打量了凤栖梧和今朝一圈,笑着点头道,“二位真是郎才女貌,月公子这般宠爱夫人,本宫又岂能辜负夫人一片仰慕之心,二位在宫里敬请随意。” “多谢公主。”凤栖梧道。 昭仁公主命人召来舞姬,“本宫早就听闻盛雪公子音律无双,不知今日,本宫是否有荣幸亲听盛雪公子的音赋?” 她都这样开口了,何况满殿舞姬却没有乐师,明显就是等着秦盛雪充当乐师。 远来是客,秦盛雪笑着应下,“盛雪之荣幸,不过盛雪此行并未携带‘碧云箫’,还请公主命人替盛雪准备一支玉萧。” 昭仁公主摆了摆手,很快就有人取了一支玉萧上来。 “此萧只是一般之物,比不得盛雪公子的‘碧云箫’,还望公子莫要嫌弃。”昭仁公主客气笑道。 “不会。”秦盛雪接过萧,看了眼坐在一旁悠闲品茶的半月,突然道,“公主,我这位好友也是精通音律之人,不如让他与我琴箫合奏,岂不更添乐趣?” “喔?”昭仁公主甚是诧异,随即道,“若是月公子愿意,本宫自是求之不得。” 满殿之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凤栖梧身上,今朝也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当初在南岳的时候,心焰便说过他那一把闻名天下的‘凤兮琴’,和一曲空前绝后的‘空城绝’,只是自己没机会亲眼见到,一直遗憾得紧,若是今日能听他弹上一曲,定然惊艳。 凤栖梧无视满殿望着自己的目光,更是对昭仁公主的话置若罔闻,他看着今朝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挑了挑眉,“你想听?” 今朝重重点了两下头,“想听。” “那好。”他揉了揉今朝柔软的发丝,对昭仁公主道,“半月便在此献丑了。” 昭仁公主看着他和今朝之间的小动作,有一刻的愣神,听了这话,面上不动声色地收回心思,命人拿琴。 琴箫一并备好,秦盛雪广袖一拂,拿起玉萧站起身,“便来一曲秋风词吧。” 凤栖梧淡淡点头。 一众舞姬聚在一处小声商讨了一阵便纷纷站好位置。 凤栖梧修长的食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很快流泻出一阵淡淡凄凉伤悲之音。 舞姬随着琴声挥洒舞袖,扭动身子,盈盈起舞。 萧声起,如泣如诉,很快与琴声合二为一。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秋天的风是如此的凄清,秋天的月是如此的明亮,落叶飘飘聚了还离散,连栖息在树上的鸦雀都心惊。想当日彼此亲爱相聚,现在分开后何日再相聚,在这秋风秋月的夜里,想起来想真是情何以堪。 走入相思之门,知道相思之苦,永远的相思永远的的回忆,短暂的相思却也无止境,早知相思如此的在心中牵绊,不如当初就不要相识。 低沉婉转的琴箫声似人心中无边的萧瑟与牵挂,众人在这悲伤无奈的琴箫中迷了心神。仿佛看见了悬挂天空的明月,栖息在早已掉光了树叶的枝干上的寒鸦,思念起了一个旧时的恋人。 …… 琴萧声缓缓淡了,静了,众人却还现在陷在回忆中难以自拔。 凤栖梧偏头看向今朝,正好看见她双手撑着下巴,一副熏熏欲醉的模样。 心里升腾起无边的柔软和爱恋之情,他伸手用拇指划过她殷红的唇辫,眸中燃烧着一团名为欲望的火光。 今朝一下子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地别开双眼,耳朵一时间红得滴血。 凤栖梧眸色更深了深,他伸手握住今朝不自觉揉在一处的小手。 今朝回头欲看她,却不期然瞧见昭仁公主正在擦拭眼睛,点点晶莹还在桃花目中泛滥,似乎只要轻轻一眨就能滚滚而出。 “秦公子果然不愧是名动天下的音律大才,今日这一曲实令本王叹为观止。”一道磅礴厚重的男声响起,将满殿人的心神尽数拉回。 说话之人是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他一身紫色锦袍,紫冠束发,浓黑的眉尾上扬,五官深邃,乍一看便觉得凌厉非常。 秦盛雪将玉萧递给随侍的宫女,朝男子拱了拱手,“早闻恭亲王也对音律颇有研究,今日能得恭亲王开口称赞,盛雪之幸。” 恭亲王爽朗而笑,“和盛雪公子比起来,本王这点本事就不值得拿出来说了。” 秦盛雪笑而不语。 “秦公子和月公子这一曲秋风词引人入胜,便是原玥这等外行都听得着迷,何况王爷,王爷就不必自谦了。”恭亲王下首一名同样身着紫色朝服的女子淡淡开口,不动声色将恭亲王忽略掉的凤栖梧拉了进去,又很给面子地夸赞了恭亲王一句。 恭亲王笑得颇具深意,“原相这番话,本王就受下了,这一场琴箫合奏实令本王惊为天人。” 原玥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今朝和凤栖梧身上,“月公子和尊夫人恩爱有加,月公子却能弹出这么一首哀怨深深相思入骨的曲子,原玥佩服。”她的目光微微一顿,觉得这两个人有些眼熟,但是仔细一想又全无印象。 今朝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认出她了,昭仁第一女相,当初代表昭仁出使南岳贺寿,今朝对她当初送的贺礼,印象甚是深刻。 凤栖梧紧了紧今朝的手,对上原玥的目光,笑得漫不经心,“半月和娘子曾有分离之期,其中滋味,又岂是这短短一曲相思曲所能表达的。” 原玥轻蹙眉头,话锋有些犀利,“最好是如月公子所言,若是……” “原玥。”昭仁公主骤然打断她,“不得对月公子无礼。” “公主……” 原玥还想说什么,被昭仁公主一眼扫过,不甘不愿地闭嘴。 “想不到原相还有喜欢探问别人夫妻之事的喜好,本王,大开眼界!”恭亲王淡淡瞥了原玥一眼,出声讽刺。 “王叔。”昭仁公主缓缓开口,语气温和而不失冷意,“有客人在,王叔还是莫要让人看了笑话才好。” “你……”恭亲王脸色微沉,对上昭仁公主犀利的目光,狠狠一哼,偏头不语。 昭仁公主这才对凤栖梧道,“王叔和原玥惯爱开玩笑,方才的话还望月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月公子和尊夫人之间的情谊令本宫感动不已,本宫在此敬二位一杯,聊作赔罪。” 她端起酒杯朝两人示意,“本宫先干为敬。” 凤栖梧端起酒杯慢悠悠地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今朝不胜酒力,以茶代酒,还望公主不要介意。”今朝端起茶杯,唇边一点笑意,眉眼弯弯。 昭阳公主含笑点头。 一场暗潮汹涌的硝烟被不动声色地压制,宴会平静地继续下去。 宴会一直持续到酉时方才罢休,昭仁公主命之前那名女史带今朝等人回去休息,又点了一干宮婢到云宫伺候,才由贴身宫女扶着离开。 回到云宫,秦盛雪屏退了一干宫女,吆喝着零心和心焰去休息,然后自己也很识时务地走了。 在宴会上,秦盛雪将今朝和凤栖梧的身份说成了夫妻,先前的两间屋子被收拾了出来,所有东西都腾到了一处,今朝便也跟着凤栖梧回了他的屋子。 “今日那原玥为何要争对你?”今朝亦步亦趋地跟在凤栖梧身后,看着他关门。 凤栖梧转过身,斜依在门框上,双手闲适地抱在胸前,“你不是让心焰去给你探昭仁公主的底细了吗?怎么,连她的风流韵事都不知道?” 今朝挑了挑眉,“既然你听到我和心焰说的话,便该知道她还没时间去调查,你既然知道,不如跟我分享分享?” 凤栖梧‘唔’了一声,“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告诉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今朝右眼跳了跳,“你想要什么?” 凤栖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 ‘轰’一声,今朝把自己烧成了个火炉。 她满是娇羞地轻嗤一声,“不要脸!” 凤栖梧被她这副小女儿娇态刺激到,双眸一深,哑着声音道,“你不想知道吗?” “不想。”今朝愤愤留下两个字,转身就走。 身后突然一道劲风袭来,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卷入了一个炙热的胸膛中。 今朝低呼一声,再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凤栖梧抵在了床栏上,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一冰凉一滚烫,很快今朝便觉得自己就要燃烧起来。 她红着一张娇颜,推了推跟前的人,没推动。 凤栖梧眸中似缱绻着狂风暴雨,只一秒就能将今朝吞噬其中。 今朝一双眸子不安地四处闪烁,双手完全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本就娇艳的红唇被她的牙齿摩擦得充血,引人采撷。 凤栖梧喉结上下滚动,低头,狠狠吻上那诱人的双唇。 “唔……” 四唇相触,似有强大的电流划过两人四肢百骸,今朝低低娇吟一声。 凤栖梧似被这声引人遐想的声音刺激到,唇上的动作越发肆掠,唇舌一寸寸扫过今朝的唇,搂着她腰际的铁臂阵阵收紧,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今朝只觉得呼吸困难,腰两侧就要被人勒断。 她张了张唇,想说话,面前之人趁虚而入,炙热的唇舌不知节制地攻城掠地,反复在她口中肆意扫荡。 今朝呼吸不到空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觉得自己就要溺毙在这个吻中了。 大概感觉到她难受,凤栖梧稍稍退开一点,哑着嗓子道,“呼吸。” 今朝急冲冲地猛吸了一口空气,还来不及完全消化,红唇又被堵住,比方才更加急促,更加索求。 今朝双腿发颤,双手下意识攀上面前之人的脖子。凤栖梧呼吸一紧,将她吻得越发用力,他呼吸急喘地喷洒在今朝的脸上,滚烫的热度。 两人身子挨得极近,他却觉得怎么都不够似的,手上越发用力,将今朝紧紧压迫在身后的床栏上。 今朝只觉得后背硌得生疼,腰也快要被掐断了,头昏脑涨,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偏生凤栖梧就跟不知节制似的,吻得她熏熏然,他的气息通过口腔传到四肢百骸,抽走她全部的力气。 “唔……”她无力地反抗了一下,她快要窒息了! 凤栖梧在她唇上重重吻了吻,才粗喘着气息退开一些,把头埋到今朝的颈窝。 就在今朝以为得到解脱了,脖颈处又传来一阵湿湿热热酥酥痒痒的感觉。 她浑身一个战栗,双手脱力地往下滑,双腿不停发抖。 凤栖梧搂紧了她的腰,带着她原地一转,直接将人压到身后柔软的床榻上。 细细密密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落在白嫩的脖颈上,空出一只手解开今朝的腰带。 衣物被扯乱,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肩膀,胸前轮廓隐隐约约暴露在空气中。 今朝浑身燥热的温度被胸前的凉意扫走,身子微微瑟缩了下,滚烫的唇舌很快落下,挡去幽凉的微风。 今朝双眼失焦地望着床顶的帷幔,大脑一片浆糊,四肢发软,耳边只能听到一个人隐忍的粗喘,和自己剧烈的心跳。 衣衫四散,满是旖旎。 就在今朝以为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身上的人突然没了动静。 凤栖梧双手撑在两侧,将头埋在今朝的颈边,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欲火焚身的冲动。 许久,他才在她耳边轻轻吐气,“想不想学琴?” 今朝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了下,她满是复杂地点了点头。 凤栖梧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被自己扯乱的衣裳替她整理好,才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裳。 今朝浑身发软,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使不上任何力气。 凤栖梧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异样,低低笑了一声,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拿了桌边用琴布裹好的琴出了屋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一曲相思 云宫是昭仁专门为各国使臣准备的行宫,今朝几人住的是单独一处宫殿,名唤‘皎月宫’。 皎月宫被一分为二,共两处殿院,今朝和凤栖梧与秦盛雪正好一人占了一个院子,两人的屋外就是幽静的小院,石桌石凳安置在院中央,屋门右侧一处石台和长凳,正好是留作抚琴之用。 凤栖梧将今朝放在长凳一侧,将琴布拆开,露出通体碧玉色的琴声,琴尾一朵妖娆诡异绽放的曼珠沙华,红如凤凰泣血,诡谲张扬。 今朝目露惊叹,伸手抚上琴身,触手温凉。 凤栖梧在她身旁落座,手握住今朝落在琴弦上的小手,带着她的食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 琴声顿如亘古而来的钟鸣之声,低沉厚重,靡靡杀伐。 今朝眸中划过惊艳,这琴声竟如此绝妙,只单单一个音节就能令人忌惮,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凤兮琴’,着实厉害。 凤栖梧双手握住今朝的手落在琴弦上,在今朝耳边低笑,“凤兮琴是杀人利器,它的声音偏厚重凌厉,与一般的琴不同,抚琴之人的任何心绪变动都会通过琴声表达出去。” 今朝听得认真,听他说完认真地点了点头。 凤栖梧眸中满是笑意,双手带着今朝在琴弦上抚过。 亘古的琴声似越过了千百年穿越而来,听的人心颤抖,声声犹如松风吼,泉水匆匆流。 琴声渐渐急促,激流勇进。 憔悴琴魂漫过漫漫人生,难回首岁月的消逝,人去楼空。 生而凄苦,满身风霜,举目无亲,风雨泥泞,怎忍受荣辱沉浮无怨尤? 惟有这琴弦能解离愁,晨昏常相伴,苦乐总相守,酒醒人散余韵悠。 琴声突然一个急转,‘叮’的一声,琴声如半空飘落的树叶,在满是绝望的深渊坠入长河,清亮亮的流淌着。似无依无靠的孤舟在广阔无边的大海中,找到了停靠依偎的港湾。 琴声高低起伏,似常年行走的黑暗中的人,在某一日遇上了温暖的阳光,那般夺目,那般强势。 就好像,顾今朝遇见了凤栖梧,就遇见了一生的救赎! 月光下,一把绚烂夺目的琴,一曲绵绵情谊的琴声,美得惊心动魄。 秦盛雪仰躺在屋顶上,手里拿了一壶酒,一边喝一边摇头,“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零心和白崽在院子里坐着,一人一宠听着一墙之外的琴声正入迷,听了秦盛雪这一生感叹,零心抬头哼了一声,“臭雪人,你这是嫉妒公子佳人成双!” 秦盛雪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我嫉妒他做什么?本公子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才不会跟他一样去找个身份特别的,硬要去趟浑水!” “这话若是叫公子听见了,雪人铁定化成一滩死水!”零心得意洋洋地瞅着秦盛雪。 后者深深一叹,简直对牛弹琴啊对牛弹琴,这个蠢蛋丝毫没理解到他的重心。 —— “秋词,这是何处传来的琴声?”昭仁公主驻足,蹙着眉问身后的一名女史。 被唤作秋词的女史福了福身,道,“好像是云宫那边传来的,御花园和云宫挨得近,想必琴声就传过来了。” 说完这话,一名宫女抱着一件绯色披风跑来,秋词接过披风上前,仔仔细细地搭在昭仁公主身上,“公主,外面凉,咱们回去吧。” 昭仁公主紧了紧披风,淡淡摇头。 六名宫女手持宫灯护在昭仁公主前后,秋词小心翼翼地垂首跟在一侧,气氛有些低沉。 昭仁公主寻了一处亭子落座,她挥了挥手,六名宫女退到亭子外候着,秋词守在一旁不敢作声。 古朴厚重的琴声远远传来,似从千年前穿越风雨而来,本该是沉重高亢的声音,却被弹琴之人抚出了情意绵绵的意蕴来。 脑海中闪过两道相依相偎的身影,昭仁公主大抵猜出弹琴之人是谁了。 秋词有些心疼地看着昭仁公主出神的模样,她周身似乎都被哀伤包裹,整个人沉浸在难以自拔的伤痛之中。 “公主,您没事吧?”她小声轻唤,似怕打扰了昭仁公主,又担心她被回忆所伤。 昭仁公主淡淡一笑,“我没事,秋词,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她的脸上满是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苍茫和空洞,那双多情的桃花目中藏满了情伤。 秋词虽心有担忧,但也知道自己不好多说什么,无声的福了福身,退到亭子外候着。 满是眷恋的琴声持续不断,似在诉说着弹琴之人满心的相思,和深沉浓厚的爱意。 昭仁公主听着听着便渐渐失了神,她仿佛看见了三年前的自己,与一人相依相伴,琴棋书画,也看见了鲜血洒洒长空,从此天人永隔。 “阿殊……”一声痛苦眷恋的低喃自口中溢出。 昭仁公主一下回过神来,面前只剩一片漆黑虚无,哪还有那个人的身影?! 她自嘲一笑,整个人趴伏在石桌上,看着漫天的星子喃喃自语,“阿殊,你都已经不在了,我却还想着你,念着你,你现在有没有在看着我啊?知不知道我现在好痛苦,好无助,我好想你啊!阿殊……” “昔日花好月圆,如今只剩花落月缺,你不在了,我却还要独自守着一轮残月,自饮自酌,阿殊,我真的好想你啊……” 一声声痛苦呢喃自唇中溢出,滚烫的眼泪自眸中溢出,打在白嫩的手背上,‘啪’地滴落在石桌上,晕染开朵朵泪花。 爱恋的影子,缱绻的琴声,在这月光如水的夜晚,絮语千言,道不尽,满腹相思。 断了的琴弦,铺满指心的血,不能回首的过往,刻满血腥的誓言。 琴声渐渐停了,被打扰了心绪的人渐渐拉回神思,此一夜后,过往如风,有些人还是注定要满身荆棘,独自前行。 今朝靠在凤栖梧怀里,颊边泪光点点,望着天边的残月,神游天外。 凤栖梧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搭在琴弦上,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今朝动了动酸麻的肩膀,坐直身子,泪水已干,她弯唇一笑,“你和秦盛雪今日打的什么主意?” 凤栖梧轻轻动手摩擦了下她腰际的软肉,挑了挑眉,“我们打了什么主意?” 今朝睨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那原相很明显就是在争对你,那位恭亲王也有古怪,你们弹的那一曲‘秋风词’究竟有何深意?” 凤栖梧低低一笑,抬手在她额头轻轻一敲,“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今朝扬了扬眉,凤栖梧叹了口气道,“那位昭仁公主曾经有一个很相爱的驸马,名唤沈云殊,是先帝之师沈太师的嫡长孙,也是一位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之人,得先帝看重,便将昭仁公主指给了他,等着昭仁公主及笄二人便完婚,但是好景不长,先帝突然离世,昭仁公主迫不得已揽下昭仁重任。” 他似想到什么有趣的,朝着今朝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昭仁公主摄政时年仅十三岁,恭亲王乃是先帝亲弟,他不满昭仁公主手揽大权,而自己本就野心蓬勃,对权势地位野心昭著,因着昭仁公主是女子,不能为帝,他便多次与其明争暗斗。不过昭仁公主虽年幼,但是自小学习帝王之术,加上天资聪颖,又有原玥从旁辅佐,三年下来,恭亲王不仅没把昭仁公主拉下马,反而因为她的手段和智谋取得了大臣们的信任,恭亲王被众大臣排挤奚落,他心有不甘,便将目光放在了即将与昭仁公主完婚的沈云殊和沈家身上。” 说到这里,他特意顿住,目光灼灼地落在今朝脸上。 后者被她看得莫名,她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干什么突然不说了?还这么盯着她。 凤栖梧道,“这后面的事,不如你来猜猜?” 今朝‘啊’了一声。 凤栖梧眉眼微扬,“这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便是我与盛雪的主意,你仔细想一想是怎样的。” 闻言,今朝拧了拧眉,今日的‘秋风词’很明显就是故意让人怀念过往,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她黛眉轻蹙,“难道,沈云殊和沈家为恭亲王所害?昭仁公主痛失所爱?” 凤栖梧眸中划过深邃的流光,“大婚当日,有宫人在沈云殊的身上发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有人指出沈云殊意图对公主不利,要求公主处罚他。” “匕首?”今朝不解,“沈云殊要杀害昭仁公主?” 凤栖梧摇了摇头,“那是他大婚当晚被灌醉了,遭人陷害,但是百官不明真相,逼迫昭仁公主除了他,昭仁公主自知事情有蹊跷,而她也不可能处置沈云殊,便对外称,匕首是自己送给驸马的大婚之礼,百官这才罢休,这件事也告了一个段落。” “之后的昭仁公主和驸马很是相爱,过了将近一年的太平日子,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就传出沈太师勾结安王意图谋反,安王也就是先帝和恭亲王的弟弟,不过他是庶生之子,身份低微,传言称他不安于现状,想要谋朝篡位,沈家利欲熏心,与其勾结,这件事一出就闹得沸沸扬扬,就连一年前沈云殊身上出现匕首的事也被翻了出来,说是他当初就是怀着不轨心思,想在安王谋反之时就对昭仁公主下杀手,百官愤怒,要求昭仁公主诛其九族。” “可这些都是传言,没有证据。”今朝眉心紧蹙,忍不住插话。 凤栖梧握着她的手指把玩,“起初只是一些风言风语,后来整个临安城都在传这件事,所谓空穴来风必定有因,很快,恭亲王就亲手呈上了沈家和安王意图谋反的铁证,将整件事情推向了白热化,朝堂上每日都是要求昭仁公主下旨处死沈家的声音。” “那公主信了吗?”今朝颇有些期待地问,“她和驸马那般相爱,她相信驸马吗?” “信。”凤栖梧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字。 今朝莫名松了口气,又听凤栖梧道,“但是铁证如山,昭仁公主是摄政公主,昭仁的安危是她的责任,哪怕她自己相信驸马也必须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她亲自去问驸马,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而驸马只给了她简单的三个‘我没有’,就为了这三个字,昭仁公主一直坚持着,不让百官动沈云殊一根头发丝,暗中命原玥查找真相,但是原玥查来的一切证据都是确有其事,沈家的确和安王勾结意图不轨,昭仁公主还是不信,她每日在朝堂上与百官对抗,坚持沈家的清白。” “后来呢?公主赢了吗?” 凤栖梧摇了摇头,低叹一声,“铁证面前,纵使摄政公主也别无他法,很快,昭仁公主便被朝堂上的事压得透不过气,生了重病,但她还是坚信驸马的清白,一口咬定他无罪,百官愤怒,道昭仁公主身为昭仁之主却公然包庇驸马,将昭仁的安危置之不顾,很快就有言官上书,要求昭仁公主交出大权,由有能力之人接管昭仁,这件事也很快传到了沈家和驸马的耳中,有一日,东宫传出消息,驸马自缢身亡,沈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也都畏罪自杀。” 今朝愣住,“全部自杀了?” 凤栖梧点头,“公主为了驸马和沈家即将大权旁落,到时定然会被新帝想办法除掉,为了不让公主为难,驸马和沈家所有人选择自杀,昭仁公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这一晕就是足足半个月,朝中的大小事都被送到了恭亲王府,百官风向一边倒,都去拥护恭亲王登基,唯有原玥一个人持反对,朝中一片混乱,原玥也险些被人所害,然后昭仁公主就在关键时候醒了,她不哭也不闹,更加不消沉,她一醒来就以雷霆手腕镇压了朝臣,在原玥的协助下,将大权从新揽入手中,不过,因着驸马一事,很多官员都对她不满,至今站在恭亲王这边。” “三年过去,直到现在,昭仁公主还是和恭亲王明争暗斗,昭仁公主想为驸马报仇,而恭亲王想要除掉她,取而代之,而我和盛雪的目的,就是要让昭仁公主想起过往,让她对付恭亲王,而你,只要找机会相助于她,等你为其除掉奸臣,立了大功,很多事情就好办了。至于那原玥那般争对我,自然是因为我们戳中了昭仁公主的伤心事,她心生不满很正常,而恭亲王一直与她为敌,说两句讽刺的话也不为过。” 凤栖梧不疾不徐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垂眸看着今朝。 今朝眨了眨眼,“那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昭仁公主对他的驸马定是爱得极深,我们就这样撕开她的伤口,是不是太残忍了?” 凤栖梧挑了挑眉,给了她一个‘你确定’的眼神,“当初那个冷心冷情,对我要杀要剐的人去哪儿了?” 今朝轻咳了两下,偏开头去。 当初她不懂爱,不懂何为仁慈,她觉得一切能够用血腥残忍的手段解决的事就不必迂回,为了报仇,她可以不择手段。 但其实,她骨子里是善良的,她不忍看着无辜之人因自己的缘故丢掉性命,何况她现在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心爱之人死掉定然痛彻心扉,他们的法子自然是最简单的,也是最残忍的,昭仁公主是个可怜之人,她不想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伤害她。 “今朝。”凤栖梧捧起她的脸,认真地唤她,不是轻佻的娘子,而是今朝,她真正的名字,“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昭仁公主心里的刺,一日不拔掉她一日不会好过,或许我们现在是在伤害她,但是沈云殊的仇她迟迟不能报,若是我们能助他除掉恭亲王,也算帮她了却一桩心事,我们这是在帮她,并不是在害她,何况,沈云殊是已死之人,昭仁公主这般对她念念不忘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助她,我们是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今朝喃喃道,是啊,一直以来,她帮助穆柒寒争夺王位,救赵国于水深火热之中,都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如今,不过是帮助一个可怜的女人解开心结,然后拿到九朝匙,真的,只是各取所需,所以,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 她抬眸定定看着凤栖梧,“那便如你所言,但是我们是以璟国的身份来的,要想参与到昭仁的朝政中,取得昭仁公主的信任只怕不容易。” 凤栖梧敛眉思索了片刻,道,“自然是不容易的,但是昭仁的朝局远不如表面一般平静,我们要想插手,就得从这动荡中寻找一个契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美人描眉 今朝几人在昭仁王宫里休息了两日后,昭仁公主应诺派了吏部给事中前来,道是奉公主之命带他们去逛城。 昭仁临安城内有不少有名的风景,给事中带着他们一一走过,顺带尽心尽力地给他们介绍,一路上嘴巴就没休息过。 “秦公子,前面便是我临安著名的白石湖,几位请。” 白石湖,如其名,就是一汪清澈的湖泊,不过湖中以白石为底,透过清澈的湖水能一眼望见铺满湖底的一片白,白石湖,因此而得名。 白石湖连接两处街道,湖面上有一宽阔宏伟的白玉拱桥,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在上面经过。 “这‘玉婉桥’乃是公主殿下亲自提名,”给事中指着桥头上的一方椭圆石碑上的几个字道。 “昭仁公主不愧女子之典范,不仅将昭仁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入木三分苍劲有力的三个字,气度绝不输男儿,秦某佩服。”秦盛雪很给面子地出声赞扬,一把画着青山湖水的折扇在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给事中笑得很是谦虚,“秦公子盛赞,林某必定亲自转告公主。” 几人有说有笑地往玉婉桥上走去。 “啊——” 几人刚刚踏上桥面,桥中央的人群中突然想起一声惊恐的呼叫。 “有人落水了!” 人群一阵骚动,几人抬眼望去,只看见一道烟粉色身影坠入河中,女子在湖面上挣扎了几下,就往湖底沉去,显然是不熟水性。 “快救人啊!” 桥上的人都陷入了恐慌震惊之中,但是迟迟没有人敢跳下去救人,实在是这桥面太高,从上面跳下去不保险,而且这个时候外出的多为女子,会水的没有几个。 “小姐,小姐!” “快救小姐!” 一名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从人群中冲出来,焦急地往湖边冲去,她身后几名家仆模样的人,一得知落水之人是自家小姐,一个两个‘扑通’直往下跳。 “似乎是恭亲王的千金。”给事中林大人看着一群人,不太确定地呢喃了一句。 秦盛雪和凤栖梧对视了一眼。 接着,众人只看见一道白影闪过,给事中连忙揉了揉眼睛,秦盛雪已经踏上湖面,一把拎起女子的衣领,将人扯了起来,几个踏步就跃到了桥上。 人群立即散开,为他们留出一处空地。 秦盛雪将人放到桥上,今朝快步上前,解下身上的披风搭在她湿透的身子上,然后拍了拍她的脸,“姑娘?” 女子没反应,显然是溺水晕过去了。 今朝掰开她的嘴,将里面的水和异物都倒出来,然后双手交叠按在她心口上方的位置。 没几下,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 女子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扫过今朝一行人。 方才那名丫鬟和一众家仆在这时跑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丫鬟哭得梨花带雨地扑倒女子面前,焦急问道。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小瑶,扶我起来。” 丫鬟小瑶立刻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扶着站起来,搭在身上的披风被小瑶从新裹在女子身上,看向今朝和秦盛雪,对她道,“小姐,是这两位公子和姑娘救了您。” 女子温雅地福了福身,“多谢公子和姑娘救了小女一命,大恩大德,他日必定报答。” 秦盛雪蛮不在意地展开折扇扇着,“姑娘不必言谢,顺手罢了,只是这玉婉桥的桥栏如此高,姑娘方才怎会掉下去?” 女子有些苍白的脸上划过迷茫,“小女也不知为何,方才我与小瑶被人群冲散了,我正在找她,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掉下去了。” 秦盛雪和今朝相视一眼,眼中同样都是迷惑,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去? “小姐,您的衣裳都湿了,我们先回府吧,您身子弱,着不得凉的。”小瑶见女子脸色不好,嘴唇也乌青,便知她是冷了。 女子点了点头,对今朝几人道,“小女先行告辞,今日多谢姑娘的披风,来日小女定当归还。” 今朝淡淡颔首,“姑娘请随意。” 小瑶扶着女子走了,一群湿哒哒的家仆也跟着走掉,围观的人群指着秦盛雪连连赞许了几句,也都各自做各自的去了。 给事中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后怕不已,“还真的是恭亲王府的小姐,方才多亏秦公子出手相救,若不然叫王爷知道,下官见小姐落水不救,就罪过了!” 秦盛雪挑了挑眉,“恭亲王府的小姐?” 给事中点了点头,“正是王爷的幼女,府中排行为四,生来体弱多病,王爷对这位四小姐向来宝贝得紧,今日四小姐突然落水,想来王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盛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说这个,林某带各位去别处逛逛吧,这桥上还是不甚安全。”给事中提议道。 秦盛雪笑着摆了摆手,“林大人今日也陪我们逛了大半天了,想必已经累了,接下来我们就随便到街上看看,就不劳烦林大人了。” 给事中点头应下,“那行,林某就先行回宫复命,几位逛累了再回宫。” 见他走远,秦盛雪才挥着扇子啧啧道,“今日这一出可真是出人意料。” “什么出人意料?”零心不明所以地问。 秦盛雪睨了他一眼,“不懂就不要问,我懒得浪费口水给你解释!” “不解释就不解释,我才不稀罕!”零心也是个有脾气的,一听他这么说,朝他哼了一声就偏开头去。 今朝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她看向秦盛雪,“秦公子的意思是,今日这位四小姐落水是有人故意而为?”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好,不用浪费口水。”秦盛雪满面笑容,直气得零心‘哇哇’直叫。 今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人还真有意思,跟个半大的少年都能扯拉锯战。 “那依秦公子之见,今日的幕后主谋会是何人?” 秦盛雪道,“昭仁朝堂如今分了两势,一派以昭仁公主为首,一派唯恭亲王马首是瞻,这位四小姐既是恭亲王最宠爱的女儿,那么对她不利就是打击恭亲王,方才那位四小姐说了,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为何掉下去的,方才桥上人数众多,或许别人不小心推她一把就掉下去了,是何人动手其实很好猜,不是昭仁公主亲自派的人,就是站在昭仁公主那一边的人。” 今朝挑眉,“站在昭仁公主那边的大臣以原玥为首,而今日为我们引路的给事中却是恭亲王的人,应该说整个吏部都是恭亲王的爪牙,这位四小姐早不落水晚不落水,偏偏在我们经过的时候落水。” “所以,这背后之人的目的,就是要挑拨吏部和恭亲王的关系,而方才那位给事中走得那般匆忙,必是知道事情不对,急着去向恭亲王请罪。”凤栖梧淡淡接过话茬。 今朝与他相视而笑,“这位四小姐只是别人用来对付,或者说挑拨恭亲王和吏部的棋子,她方才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掉下去,必是知晓其中利害,也知道我们的身份,不管她是被人推下去,还是被人丢下去,都会惹得恭亲王盛怒,而今日路过的给事中就会成为这替罪羊,谁让他刚好出现在这里呢!” 秦盛雪一合折扇,“不错,知道我们今日游逛临安,还是由给事中引路之人必是朝中大臣,之所以设计这么一出,要么是想陷害给事中,要么就是真的想杀了那位四小姐,挫挫恭亲王的锐气。” “但是秦公子今日出手救了那四小姐,不但给事中会感激你,便是恭亲王也会对你多加礼遇,甚至拉拢于你。”今朝道。 “宴会当日,恭亲王故意和原玥作对,实际上就是想让我们看到昭仁朝堂不合,而他当日之举大有与盛雪示好的意思。”凤栖梧闲闲道。 “但是秦公子是璟国之人,昭仁的内政便是恭亲王,也不该让秦公子参与吧?”心焰弱弱地接了一句。 今朝轻笑一声,“恭亲王和昭仁公主斗了三年多都没个胜负,昭仁公主尚且年轻,还耗得起,但是恭亲王是年近半百之人,他不可能不急,对他来说,多耽搁一年就会少享受一年至高无上的地位,三年已经是他等待的极限,秦公子虽然是璟国的人,但他在璟国并无实职,而是以才华闻名七国,拉拢他,是恭亲王不得不行之举,也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心焰惊叹连连地点头,“秦公子和小姐姑爷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心焰佩服。” 今朝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有什么好佩服的。” 心焰哎呼一声,揉着脑袋哀怨地看着今朝,“心焰是实话实说。” “对啊,她说的没错,你们是真的很厉害,至少说了这么多,我一句都没听懂。”零心插话进来,一脸憨厚地抓着后脑勺。 “你懂了就奇怪了,你家公子把你养得,除了这一身功夫能看些,这智商是没救了!”秦盛雪抬起扇子就敲在他脑门上。 “臭雪人!你再打我试试!”零心捂着被打痛的额头,狠狠瞪着秦盛雪。 “我打你怎么了?我就打你!”秦盛雪呵呵一笑,作势还要去打他。 ‘吱吱’零心怀里凑出一颗脑袋,白崽瞪着一双眼睛凶神恶煞地看着秦盛雪,大有你再打一下我就咬你的气势。 秦盛雪讪讪地收回手,这只宠惹不起,咬人死疼死疼的。 今朝摇头失笑,心焰毫不客气地捂着嘴大笑。 凤栖梧以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秦盛雪,而后拉着今朝往热闹的街道上走去,“咱们去给你买胭脂,别理这个傻子。” 今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凤栖梧心情很好地勾着嘴角,两人就这么丢下其他人自个儿逛街去了。 说买胭脂就买胭脂,凤栖梧拉着今朝直奔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二位里边儿请,咱们小店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二位尽管放心地挑。”店小二一见两人穿着不凡,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两眼放光。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胭脂都拿出来,让我家夫人挑。”凤栖梧豪迈一挥手,引得店里其他客人频频注视。 “好嘞!”店小二吆喝一声,就进去拿胭脂去了。 两人就站在柜台旁等,周围的人时不时朝他们望来两眼,一来两人气度不凡,二来凤栖梧那豪迈一嗓子,引得姑娘们眼冒红心。 今朝第一次觉得自己如芒在背,被这些人看得浑身不舒服,但是一张清清冷冷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凭添一股子高人一等的不俗高贵。 “公子,夫人,这是小店最新进的一批货,上好的胭脂,保证这位夫人喜欢。” 店小二搬来几大木匣子的胭脂水粉,摆在两人面前。 今朝平常都不用这些,除了必须要进宫之类的,也就对他们没有研究,一双眼睛在几个木匣子里转了一刻钟也没个主意。 店小二和周围的客人都盯着她,想知道这么大手笔的夫人有一双什么样的慧眼,若是选出来的东西真非凡品,她们或许也能参照一二。结果一刻钟过去了也没见她选出个什么来。 今朝悄悄撞了撞凤栖梧的胳膊,后者偏头看她,“怎么了?” 今朝朝他招了招手,他挑了挑眉,俯身把耳朵贴上去。 今朝凑上去小声说了句,“我不会选,你帮我选吧。” 然后众人只看见,男子脸上懵了一瞬,然后划过一丝丝尴尬,但是很快,他站直身子,豪迈一挥袖,“把这些都给我装起来。” 众人震惊在原地,这几盒胭脂,一个人起码几辈子都用不完,而且每一盒皆是上品,价格不凡。 就连今朝都有些惊讶,她扯了扯衣袖,凤栖梧又俯身附耳过去。 今朝问,“你带这么多银两了吗?” 凤栖梧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温柔彻骨,“放心,我自有办法。” 今朝愣愣地,众多姑娘夫人都被她这个温柔体贴的样子迷得晕头转向。 凤栖梧看向还没回过神来的店小二,“我说的话没听到吗?” “是,是,小的这就给公子装起来。”店小二立马回神,手脚利落地装起来。 “公子可是要留下地址,小的让人给您送过去?”一看这么多东西,店小二体贴地提议。 凤栖梧摆了摆手,“你给我装好了,我自然拿得走。” 店小二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出门带了人,连忙不敢怠慢,将木匣子分别锁好,用绳子捆好了恭敬地递给他,“公子,一共加起来三百八十二两纹银。” 凤栖梧接过木匣子抱在怀里,道了句,“你派人到恭亲王府取银两,报上秦公子的名头,自会有人付账。” “啊?”那店小二愣在当场,没有现银,还让他到恭亲王府取银子,该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 但是一看两人的穿着气度,兴许是恭亲王的哪位贵客,店小二一激灵,连连应‘是’。 于是,凤栖梧一手抱着四五个木匣子,一手牵着今朝,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了店铺。 今朝下意识跟着他走,还没从他方才一本正经地忽悠人中回过神来。 堂堂帝师,穷就算了,还跟人打马虎眼,关键还陷害秦盛雪,让人家替他背锅。 这样的凤栖梧让今朝有点消化不良。 坑了秦盛雪一笔,凤栖梧心情甚好,以至于都没发现今朝那一言难尽的神情。 两人一路引人注视的往回走,今朝抬头正想问他为什么打恭亲王府的名头,突然瞥见不远处的一对男女。 男子一身紫袍,女子一袭黛青色纱裙,两人正在不远处的街道穿行,今朝只看见一个侧面。 她愣了愣,往前跑了两步想看清楚,结果面前走过一个人,再看过去,哪还有方才的两个人。 今朝蹙了蹙眉,她不会看错,但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了?”凤栖梧走上前,见她盯着不远处发呆,不由问道。 今朝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眼花了吧。”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说,何况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只会给他添堵。 凤栖梧还想追问,秦盛雪几人找了过来。 一瞧见他怀里大堆的东西,三人齐齐嘴抽。 秦盛雪斜着眼睛看他,“果然是爱情的力量啊,堂堂帝师,竟然抱着一堆庸脂俗粉满大街地乱晃。” 当初那个一尘不染,永远只穿月光绸的衣服的人,现在粗布麻衣也穿就算了,竟然抱了一堆胭脂水粉,还真是。。。 凤栖梧淡淡睨他一眼,“你这种没有娘子的人是不会懂得。” “ 秦盛雪一脸‘你没搞错吧’的神情。 “秦公子。”一名小厮打扮的人走过来,朝着秦盛雪行礼,“秦公子,我家王爷想请秦公子过府一叙,感谢秦公子的相救之恩。” 秦盛雪挑了挑眉,“可是恭请王爷?” 小厮点头,“正是,还望秦公子能赏脸。” 秦盛雪呵呵一笑,“既然是王爷有请,秦某岂能拒绝,走吧。” “秦公子,这边请。”小厮领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秦盛雪。”凤栖梧突然唤他,一双琉璃目中尽是玩味的笑意,“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记得收。” 秦盛雪眼皮跳了跳,碍于有别人在场不好多问,他转头留下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就走了。 “公子,你给雪人准备了什么大礼啊?”零心一脸好奇地问。 凤栖梧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平常蹂躏白崽崽似的神情,“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零心下意识抖了抖,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儿。 心焰见今朝立在一旁,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便靠过去小声问,“小姐,你怎么了?” 今朝摇了摇头,“没事。” “不用多想。”凤栖梧握住她的手,温柔含笑,“先回去吧,累了一日,回去好好休息。” 今朝眸中盛满笑意,朝他点了点头。 几人一齐往昭仁王宫的方向走去。 —— 恭亲王府 “王爷,秦公子来了。” 一名小厮走进前厅,朝坐在主位上的恭亲王禀报。 后者将手中茶盏一放,亲自起身迎了出去。 秦盛雪刚好走到正厅门口,见恭亲王出来,忙朝他拱手行礼,“盛雪见过恭请王爷。” “秦公子快别多礼,里边请。”恭亲王热情地将他请进正厅。 一名丫鬟替秦盛雪倒了一杯茶,便退了出去。 正厅中只剩下恭亲王和秦盛雪两个人。 恭亲王不坐主位,反而在下首和秦盛雪相对而坐,他端起一杯茶道,“今日在白石湖的事本王都听说了,秦公子救了小女一命,本王以茶代酒敬秦公子一杯。” “王爷言重了,只是恰巧盛雪几人在白石湖,见有人落水便出手相救,只是没想到,落水的竟然是王爷的千金。”秦盛雪端起茶,温和有礼地回敬。 “秦公子有所不知,小女自小体弱多病,今日若不是秦公子及时出手相救,她若是在水中耽搁,等家奴救起,只怕就算侥幸留下一命也会落下病根,无论如何本王都是应该感谢你的。” “那不知令千金现在如何?”秦盛雪顺口问道。 恭亲王苦笑一阵,“她那个身子,至少要躺个日才能下床,不能亲自前来给秦公子道谢,还望秦公子见谅。” 秦盛雪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令千金的身体为重,举手之劳罢了,不敢劳烦。” “王爷。”一名小厮急匆匆跑进来,打断两人的对话。 “什么事?”恭亲王态度不甚好。 小厮连忙道,“外面有个自称是‘明珠坊’的店小二,说是,是,”他看向秦盛雪,颇有些为难。 后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恭亲王不耐烦道,“是什么?别在这儿吞吞吐吐的!” 小厮连忙应是,“来人说是,是秦公子在他们店里买了胭脂水粉,共计纹银三百八十二两,让他到咱们恭亲王府来结账。”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秦盛雪掏了掏耳朵,确认他没有听错。 但是,他何时在劳什子‘明珠坊’买过胭脂水粉了? 脑中划过一激灵,想起凤栖梧怀里的东西,以及临走时他所谓的大礼。 秦盛雪险些掀桌而起,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坑他! 坑他也就算了,竟然打着恭亲王府的名号,他这前脚还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后脚就来个三百八十二两纹银,‘啪啪’声,脸打得真痛! 恭亲王也没想到会有这个情况,但很快他便镇定道,“去库房拿银子,把人打发了。” “是,是。”小厮连忙应着,飞快地跑了。 空气中有一丝丝名为尴尬的东西,两个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咳咳。”恭亲王干咳两声,率先打破沉默,“想不到秦公子到了昭仁还有不少红颜知己,秦公子的魅力当真不凡啊,哈哈。” 秦盛雪干笑两声,“是,是啊。” 尬聊,完全是尬聊。 秦盛雪在心里把凤栖梧咒骂了千百遍,臭不要脸的,居然敢坑老子! 但是有什么办法,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总不能直接说不是他买的吧,要说是凤栖梧给今朝买的,那干什么留恭亲王府的名号?目的不纯啊! 所以,他不仅什么都不能说,还得帮他瞒着,老奸巨猾! 直到尴尬的气氛散得差不多了,秦盛雪才斟酌着语句解释道,“实在是今日出门太急,给事中大人又提前回去了,盛雪一时没带够银两,但又不好让人到宫里拿,所以斗胆报了王爷的大名,实在是迫不得已,待明日,盛雪一定亲自带着银两到贵府归还。” “诶,区区银两,不足挂齿。”恭亲王笑着摆手,“秦公子对小女有恩,跟这救命之恩比起来,这点银子实在不算什么,归还就不必了,倒是秦公子若是有空,便常到本王的府上走动,本王必是求之不得。” “好说好说,正好盛雪成日待在宫里也闷得慌,也懒得在外走动,若是王爷不嫌弃,往后盛雪就多到王府叨扰。” “好,那可说定了,秦公子一定要来啊!” “一言为定!” 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秦盛雪便起身告辞。 —— 云宫 凤栖梧把带回来的胭脂水粉一一摆在屋中的梳妆台上,拉着今朝坐下,亲自给她描眉挽发,还给她涂脂抹粉。 今朝胆颤心惊地坐在凳子上,时不时瞟一眼镜子,生怕被他画得见不了人。 凤栖梧将最后一步,口脂抹在今朝唇上。 他蹙着眉盯着,今朝不安地问了句,“怎么了?可是不好看?” 凤栖梧面色复杂地摇了摇头,“没怎么抹匀。” 然后,直接低头吻住香艳的红唇。 今朝脑袋‘轰’一声炸开,懵懵的。 一吻毕,凤栖梧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这样就好多了。” 今朝抬头便看见他唇上沾的口脂,脸色刷地红透。 她一把推开他,骂了一句,“流氓。” 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镜中的人儿两颊殷红,眼角上抹着绯红的胭脂,红唇饱满充血,满头青丝梳成坠马髻,一只普通玉石竹簪别在脑后,挽成回心,左鬓插了一支蝶凤于飞金步摇,玉白色流苏垂于耳后,凭添柔美的雅韵。 凤栖梧站在今朝身后,看了镜子里的人半晌,突然觉得不够满意,他在妆台上翻了翻,找到描笔和染料,捏着今朝的下巴转过她的头,在今朝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提笔往她额间画去。 片刻后,殷红的狐尾型火焰落在光洁的额间,原本雅致清淡的美人儿瞬间妩媚勾人,眼波流转间,流露出的都是妖冶的气息。 今朝看见这图案愣了愣。 “这样好看多了,方才太素了。”凤栖梧从身后抱着她,目光落在镜中,对自己的杰作满意不已。 “半月!你给我滚出来——” 一阵暴怒的惊吼从院外传来,秦盛雪铁青着脸冲进来,一眼看见坐在镜子前腻歪的两人,本就怒极的脾气直接升腾到顶端。 他抬手指着凤栖梧,一脸痛心疾首,“我在外面给你跑腿做戏,你却在这里给美人描眉画黛,我真是作孽,居然交了你这么个狐朋狗友,说,你打着我的名号骗恭亲王的银两是何居心?你知不知道,我方才,我简直丢尽脸面!你今儿最好给我个解释,否则我跟你没完!” 他是真的气啊,他在外面劳心劳力,这两个人就在这里谈情说爱,他还给他们顶锅,有这样不要脸的队友吗?! 凤栖梧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你这不是脸面无损地回来了嘛!” “你”秦盛雪差点没被一口气给呕死。 “秦公子,他这人就这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眼看秦盛雪气得不轻,今朝偏过头想着安慰他一句。 一看见今朝脸上的妆容,秦盛雪闪了闪眼睛,被惊艳到了。 但是下一秒,那惊艳就被更加盛起的怒火给淹没,他气得手指直发抖,“你们,你们两个女干夫y妇,还在这儿给我夫唱妇随,我不干了我告诉你们,我” “秦公子,昭仁公主有请!”心焰的声音在外及时响起。 秦盛雪一口老血被梗在喉咙里,发不出咽不下,他脸皮抽搐了两下,“你们给我等着!” 扔下一句狠话,他气得甩袖出门。 今朝眨了眨眼,无辜地问凤栖梧,“他是不是生气了?” 后者丢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气不过一个时辰,待会儿回来就好了。” 今朝摸了摸鼻梁,好像,似乎,都是人家在给他们跑腿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因为一个人 秦盛雪离开不久,今朝和凤栖梧也被昭仁公主命人请去了昭阳宫。 两人携手跟在女史身后走,一路上频频惹来目光。 今朝抬手遮住额头上的花纹,她本来要擦掉的,但是凤栖梧不让,然后她就顶着他亲手画的妆容来了,一路上都在吸引别人的好奇心。 昭阳宫外,女史秋词候在殿外,一眼瞧见今朝的妆容,愣忡了一瞬才上前行礼,“月公子,月夫人,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二位请随我来。” 她领着两人一路进入内殿,昭仁公主倚靠在软塌上,手旁的桌案上放着金杯玉盏,透明的酒水放置其中。 “见过昭仁公主。”两人行礼。 “二位不必多礼,请坐。”昭仁公主抬手道。 待两人落座,昭仁公主朝秋词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将昭仁公主手旁的酒壶和杯盏端到今朝两人的桌上,替他们倒满。 “这是本宫闲来无事时亲手酿的桃花酿,二位尝尝。” 凤栖梧端起酒杯,闲闲道,“既是公主亲手所酿,定然千金难求,半月今日定要好好尝尝。”喝完自己的一杯,又端起今朝面前的酒杯,“内子不善饮酒,半月代她喝了这杯,还望公主勿怪。”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昭仁公主眸光几闪,半开玩笑道,“月公子真是个体贴夫人的好相公,叫本宫看了,都忍不住羡慕月夫人了。” 今朝盈盈一笑,眸中泛起名为幸福的情绪,“公主殿下千金之躯,这世上多的是想体贴公主之人,全看公主愿不愿意罢了。” 殿中气氛有一瞬的凝固,秋词眸光不善地看向今朝。 昭仁公主淡淡扫过去一眼,“秋词,你先退下。” 秋词一愣,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垂下眉眼,福身退出内殿。 昭仁公主面色未变,“秋词被本宫惯坏了,并非有意对月夫人不敬,月夫人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计较。” “公主言重了,只是今朝方才可是说错了话,似乎秋词姑娘有些不太高兴?” “没有,月夫人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秋词爱使小性子,都是本宫平日太过纵容她了。” “那便好。”今朝状似松了口气。 随即又道,“不知公主今日找我夫妻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昭仁公主姿态优雅地浅尝了一口桃花酿,“想必二位已经知道,本宫派人去请了秦公子过来说话。” 今朝点了点头。 昭仁公主又道,“那么二位可知道,本宫此举为何?” “今朝愚钝,不明白公主的用意。” 昭仁公主轻笑一声,“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啊?” 今朝面露忐忑,“公主此话何意?今朝是真的不明白,难道公主不是单纯地为了与秦公子叙话吗?” “想不到月夫人还演得一手好戏。”昭仁公主冷笑一声,“说吧,你们到昭仁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故意接近恭亲王,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她将酒杯重重搁在小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公主这是何意?”凤栖梧轻抿了桃花酿,琉璃目微微眯起。透骨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昭仁公主手指轻颤,顿时觉得背脊发凉,她双眼满是警惕地看向凤栖梧,“你,到底是何人?” 她不相信随随便便一个普通人身上能有这般逼人的气势,她是昭仁公主,是昭仁最尊贵的女人,哪怕是面对璟王也能面不改色,可是这个人,仅仅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她便觉得心底发颤,脚底生寒。 凤栖梧扬唇一笑,通身迫人的气势如潮水般退去,他依旧是那个漫不经心随心所欲的半月,“半月只是半月,只是喜好游览山水之人,别无其他。” 昭仁公主现在是万万不可能相信他的话,只那么一瞬间她便能洞察到,这个人绝不普通。 璟王她见过,其他五国帝王她也看过画像,这个人绝不是六国帝王,也绝不是六国帝王将相所能比拟的。 她的脑中飞速划过一个名字,顿时惊得自己浑身冰凉刺骨。 她仔细看着凤栖梧,传闻中的那个人,惊才绝艳,容颜倾国,而眼前这个人,虽长相不俗,但还没惊艳到让人忘乎所有的地步。 但是,传言终归是传言,没有人真正见过那个人,或许他只是被传得那般俊朗若星辉,或许他就是长这个样子呢? 她是昭仁公主,七国之大,没有一个人,能仅凭一个眼神就让她心底发颤,由内而外地畏惧,除非,是那个人! 她动了动唇,扯着干哑的嗓子,颤抖地问,“你,难道是,天下帝师凤栖梧?” 凤栖梧三个字一出,便是今朝也止不住心底震惊。 但凭一句话,一个眼神,昭仁公主就能猜到他的身份? 倒是凤栖梧本人没甚意外地勾了勾唇,“昭仁公主不愧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这一双眼睛锐利非常。” 就这么一句话,算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昭仁公主已经说不出话,她握着负手的双手有些颤抖,嘴唇发白,脸上震惊c不敢置信c惊喜c畏惧,所有的情绪不停交换,但是最终都趋于平静。 她尽量稳住心神,平静地问,“我要如何相信你?” 凤栖梧挑了挑眉,“是公主自己猜出来的身份,却要我如何证明?” 昭仁公主哑口无言,是啊,是她先说出的这个名字,但是现在她又怀疑了。 帝师怎么可能出现在昭仁,而且从未听说他娶妻的事! 殿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昭仁公主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凤栖梧突然握住今朝的手道,“你先出去等我,我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今朝疑惑地看他,要说什么? 凤栖梧读懂了她眼中的疑问,但是只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乖,先出去等我。” 柔情四溢的一个‘乖’字,令今朝面红耳赤,她几乎是逃也似地跑出了大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昭仁公主满脸不解地看着凤栖梧,似乎想问出个答案。 但是后者只是不疾不徐地喝着杯中的桃花酿,一言不发。 低沉的气息在殿中盘绕。 最终还是昭仁公主忍不住,先开了口,“你真的是凤栖梧?” 凤栖梧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如公主所见。” “为什么是昭仁?” 帝师一向只出现在攸关天下生民,国家兴亡之时,但是昭仁一无战火,二无争端,她和恭亲王之间的勾心斗角也影响不到昭仁百姓,为什么这位传说中的天下帝师会无端出现在昭仁,还以这样的身份? 凤栖梧抬手轻抚唇辫,“唔,大抵是因为一个人吧。” 他说得漫不经心,昭仁公主却听得心惊。 她迟疑地问,“是因为顾今朝?” 提到这三个字,凤栖梧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变柔和,语气也没那么随意,“天下帝师不过是世人给的称号,事实上,凤栖梧只是一个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他的声音太过温柔,温柔到所有听过的女人都不由自主地动心。 昭仁公主神思恍惚了一下,又迅速恢复过来,“那顾今朝为什么要来昭仁,她和昭仁有什么关系?” 她实在是太难以相信,难以就这么下判断。 凤栖梧自然知道她的怀疑,便也没有任何隐瞒地道,“‘九朝匙’,朝华帝姬。” ‘轰’一声,天塌了,地陷了。 昭仁公主觉得,她这一辈子的震惊大抵都敌不过今天一天所听见的。 她僵硬地转动眼睛,轻轻呢喃,“朝华帝姬不是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凤栖梧眸中一闪而逝的戾气,“那只是朝华的一厢情愿。” “所以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九朝匙?”她的语气几乎是肯定。 凤栖梧看向她,“你与恭亲王的事也该有一个了断了,沈云殊过世三年,昭仁的朝政还是一分为二,不论是为了铲除奸佞,肃清朝堂,还是给你的驸马报仇,拔除恭亲王这颗毒瘤都势在必行,我们也不是白拿这九朝匙的,帮你除了恭亲王,以此和九朝匙做交换,你觉得,这买卖可还划算?” 现在昭仁公主已经不能不信他们的身份了,如此大言不惭,气势逼人之人,除了凤栖梧,不作第二人选。 她当即起身,快步迈下阶梯,朝着凤栖梧深深一拜,“昭仁代表整个昭仁国臣民参见帝师大人,方才多有不敬之处,还望帝师恕罪。” 这就是凤栖梧,值得天下所有人尊敬俯首的天下帝师。 他淡淡道,“这个身份,我希望只有公主一人知晓便足够了。” 昭仁公主连忙道,“请帝师放心,昭仁必定守口如瓶。” 凤栖梧满意一笑,“对于我提的条件,你觉得如何?” “若能得帝师大人相助,昭仁必是求之不得,只是这九朝匙乃是进入朝华的钥匙,也是昭仁帝王世代负责守护之物,若是丢了,只怕不好向朝华圣尊交代,不知帝师可否告知,尊夫人要这九朝匙何用?”昭仁公主有些迟疑,毕竟这九朝匙无比重要,若是就这样交出去,到时朝华问罪,她无法向其交代。 闻言,凤栖梧只是淡淡一笑,“这就属于今朝的隐私了,我不好透露,你先考虑好,或许可以亲自问她。”顿了顿,他道,“不过,我自己倒是有一个别的条件。” 昭仁公主诧异之余,很快便问,“帝师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只要是昭仁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很简单。”凤栖梧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你帮我” —— 从昭阳宫出来,凤栖梧的情绪便甚是高涨,今朝几次看着他这副激动的神情欲言又止。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和昭仁公主说了什么?” 凤栖梧笑得甚是轻佻,“说了我们的目的,直接跟她谈条件。” 今朝微微诧异,“你就这么直接说了?” 凤栖梧点头,“我左思右想,还是这个方法省时又省力,只要不是个傻子她都该接受我们的条件,与其跟她兜圈子浪费时间,这样最简单直接。” 今朝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这么说也没错,与其浪费时间跟她周旋,还要想办法取得她的信任,的确耗时耗力,但是你就这么表明身份,就不怕到时候被留下,走不了了吗?” 七国对凤栖梧有多疯狂她很清楚,昭仁虽不算弱国,但是不可能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凤栖梧对他们来说,一样是块儿鲜嫩的大肥肉。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对策。”凤栖梧神秘兮兮地跟她抛了个媚眼。 今朝浑身一抖,受不了地先走了。 这人,时不时就抽抽风! 近几日,秦盛雪频频往恭亲王府跑,那勤快劲儿搞得跟见亲爹似的。 昭阳宫内连续进了几波大臣,以原玥为首。 “公主,那秦盛雪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一个璟国公子跟恭亲王走那么近,难道就不怕人怀疑他们图谋不轨吗?”原玥一见到昭仁公主就忍不住道。 实在是秦盛雪也太明目张胆了,明知道公主和恭亲王不合,他这一举动很有相助恭亲王,将公主拉下马的嫌疑。 “早我便觉得,这璟国公子打着游玩的名号来咱们昭仁绝对不纯,但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难道是璟王有意扶持恭亲王,以便将他控制在手里,方便将来侵占昭仁吗?” “原玥。”昭仁公主淡淡开口,打断她的喋喋不休。“这件事暂时不用担心,你替我去筹备另外一件事。” “公主这话何意?若是秦盛雪真的跟恭亲王合作,那是对咱们大大的不利啊。”原玥几乎是惊呼出口的。 昭仁公主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此事我自有打算,相信过不了多久,恭亲王就会忍不住出手,到时候我们只要螳螂捕蝉便可。” 原玥愣了愣,“公主是有对策了?” 昭仁公主弯唇一笑,“你附耳过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昭仁女帝 近来昭仁的朝堂很是混乱,恭亲王不知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怎么的,异常高调狂妄,不仅当着文武百官驳斥昭仁公主的话,甚至开口大骂其为‘刁妇’。 昭仁公主大怒,命人拿下他重重惩罚,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无一人听从昭仁公主的话,文武百官不仅对公主的话视若无睹,甚至帮恭亲王开解,形式一面倒,昭仁公主被气病在榻。 宫中有人盛传,恭亲王有了盛雪公主的帮助,便是有了璟国当靠山,朝臣们见风使舵,原本还拥护昭仁公主的大臣不少都往他那边倒,因此恭亲王目空一切,嚣张异常,在朝堂上不仅时时压着昭仁公主,还对文武百官耳提面命,多加教训,完全在朝堂上横着走。 众人都在猜,昭仁公主是不是大势将去,昭仁即将易主。 昭仁上下一团乱,而罪魁祸首却在云宫里,朝着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大呼小叫。 “老子眼睛要瞎了,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腻歪,我眼睛疼!”秦盛雪一撞开门进去,正好看见凤栖梧在给今朝抹口脂,还一言不合就上嘴开啃,他表示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今朝满脸通红,连脖子都红得不能见人。 最近凤栖梧爱惨了这种戏码,每日都要亲自给她梳妆,每日都要趁机吃豆腐,谁知道今儿个秦盛雪会突然闯进来,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不过老油条凤栖梧不仅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心情,反倒凉凉地瞥了秦盛雪一眼,“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秦盛雪狠狠拔了自己一把头发,他就要气炸了。 他气呼呼地闯进屋,在两人背后坐下,怒气冲冲道,“你们还有心情在这儿卿卿我我,知不知道我就要被恭亲王给砍了!” “什么意思?”今朝正了正色。 秦盛雪冷哼一声,“谁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两个人,自称是来帮助恭亲王夺取地位的,也不知道两人给恭亲王那个蠢货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不仅不信我了,还时不时试探我,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捧到了天上,让他以为自己有了璟国作为后盾,此战必胜,他才敢这么嚣张,但是现在他被那两个人劝住,很快就决定要收敛锋芒,从新部署,我们的计划都得泡汤!” 今朝眉心蹙起,“这两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秦盛雪瞥了瞥嘴,道,“一男一女,难得俊女的俏,男的跟我一个姓,叫秦诺,女的叫江素音!” “嘶——” 今朝突然捂着额头痛呼一声,她气呼呼地瞪着凤栖梧,“你做什么呢?” 某人面不改色地收起不小心在今朝额头上杵断的描笔,从新换了一支,继续在今朝额头上绘画。 秦盛雪狐疑地看着两人,灵敏地嗅到了名为女干情的味道。 他一脸好奇地问,“难道你们认识这两个人?” “不认识。”凤栖梧很快扔给他三个字,认真地盯着今朝的额头,左右端详。 今日画的是凤兮琴琴尾上的曼珠沙华,不过是缩小版的,红艳艳的一朵盛开在光洁的额头中间,与右边鬓发上的白玉珠串交相辉映,他甚是满意今儿个的妆容和发饰。 “真的不认识?”秦盛雪坚决相信自己的鼻子,这几个人绝对有问题。 “认识。”今朝淡淡道,“秦诺曾经救过我,江素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妙音娘子,他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 “还真认识啊!”秦盛雪笑得满脸都是戏谑。 他瞥了一本正经一心一意作画的凤栖梧一眼,靠近今朝小声问,“那什么秦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今朝瞪他一眼,“别瞎说!” “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凤栖梧也有今天,吃醋了吧?生气了吧?愤怒了吧?人家可是有救命之恩的。”秦盛雪满脸欠抽地嘲讽。 然后一支沾满了朱砂的描笔‘咻’地飞了过去,精准地钉在了秦盛雪的额头上,神奇的是,它居然就在上面沾稳了。 凤栖梧凉悠悠的声音响起,“这上面裹了鱼胶,一刻钟之内不洗掉,你就顶着这支笔过日子吧!” “凤!栖!梧!” 秦盛雪双拳我的‘咔咔’作响,咬牙切齿地说了三个字,就跟风似的卷走了。 今朝愣愣然地杵在原地,她摸了摸额头的花,她这个不会也洗不掉了吧? —— 临安街有一处高耸在诸多建筑中的小楼,名曰‘忘情楼’,听说失恋的人都喜欢到这里坐一坐,坐过了就不会心痛了。 但是今朝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茶楼罢了,最多是听听小曲儿,能让人心情放松,心境开阔罢了,何来忘情一说? “阿朝。”她刚刚走进茶楼,就有人在唤她。 她循着声音抬头,江素音正好站在二楼的长廊上跟她招手。 今朝朝她笑了笑,迈步走上二楼。 两人一齐进了一扇屏风,里面已经坐了一名男子,一袭黎色长袍,玉树临风,正是秦盛楠。 “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他勾了勾嘴角,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今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们有你们的事要忙,而我有我的事要做,大家都很忙。”言下之意便是,我们都很忙,所以没时间见面。 秦盛楠偏头看她,目光落在她藕粉色的衣裙上,眉心轻轻一蹙,再往上,瞧见她整个烟粉色的妆容,清冷淡雅的气质被染上些娇俏的成分在里头,额间一朵栩栩如生的白玉兰,整个人都透着股烟火味儿。 “许久未见,想不到你连喜好都变了,我记得你最喜欢蓝色,一向只穿冰蓝色的衣裳,若非必要从来都不擦脂抹粉,果然人都是会变得啊!”秦盛楠轻轻一叹,颇有些沧海桑田的味道在里头。 今朝弯了弯眉眼,“女为悦己者容,如今我已不再是一个人,总要为另一个人打扮的。” 江素音和秦盛楠同时愣住,两人看着今朝眸中那一点笑意,说不出话。 秦盛楠只觉得自己喉间有些苦涩,他自嘲一笑,“坐吧。” 江素音走到秦盛楠旁边坐下,今朝落坐在她的对面。 划清某些界限的意思太过明显,纵使想刻意忽略都没办法做到。 秦盛楠轻嘲一声,“无论如何,我们也算相识多年了,难道你现在有了别人,便要与我们划清界限,不相往来了吗?” 今朝愣了一下,才听懂他话中之意,随即一笑,“秦公子当年的救命之恩今朝从未忘记,在南岳时相助于我,我也一直放在心上,但是秦公子,我从一开始便说过,我是一个不念情分之人,你帮了我我自当感激,但那都是在不影响双方利益的情况下,若是秦公子要以这救命之恩相威胁,那我就只能做个不知感恩的不义之徒了!” “阿朝,你别这么说,我们没有那个意思。”江素音连忙道。 今朝淡淡一笑,“既然没有,那么你们为什么会来昭仁,又为什么找上恭亲王,今日若我不出来见这一面,你们是不是就觉得,我的计划会受你们的威胁,从我们认识开始,我们之间除了那一点救命之恩外并无交情,我们之间的相交也并非没有隐瞒,我只知道你们的名字,而不知晓你们的真实身份,甚至那所谓的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而你们也只知道我叫阿朝,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孤女。” 说到这儿,她转头看向秦盛楠,“或许以你的能力,早就已经查出了我的身份,所以才会有今日这一出,但是我却从未让人调查你们的身份,也并不好奇你们跟到这里的真正目的,我今日来,只是想说一句话。” “恭亲王,我势必要他翻不了身,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包括你们。”一句话,她一字一顿咬得非常清楚,这是她的决定,也是她不容改变的决心。 “阿朝,你别这样,我们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想让你来找我们,并不是真的要插手你的事。”江素音有些着急,语速非常快。 但是今朝听得很清楚,她淡淡挑眉,“那你们找我做什么?” “顾今朝!”秦盛楠突然怒喝一声,他一把捏碎手心里的茶杯,茶水洒了一地,“不要以为你能够理所当然地质问我们,今日的结果是我们双方造成的,你不信任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信任你,但是赵国的事我们都已经听说了,你是朝华帝姬,你想回到朝华,但是你一个人根本做不到,我们这一次是来帮你的!” 今朝面色不改,淡淡扫了他丝毫未受伤的手一眼,突地一笑,有些讽刺,“你到底是因为赵国的事才知道我的身份,还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当初你执意要救我,到底是你真的心善,还是对我另有所图,你知,我知,就不必在此假惺惺了,赵国王宫与我争抢九朝匙之人其实是你的人,一直以来你对我的行踪都了如指掌,这一切,不是因为你想帮我,而是你自己想要入朝华,所以你想要利用我,帮你集齐九朝匙!” 江素音忽地屏住呼吸,有些难以相信地看向秦盛楠,他一直以来的目的,他对阿朝志在必得,竟然是因为九朝匙,因为朝华都! 秦盛雪冷笑一声,“想不到连这你都知道。”意思便是承认了。 这一次该换今朝震惊了。 她原本只是猜测,当年她满身是血地逃出朝华,在七国底层夹缝中艰难求生,被朝华的人追杀,她狼狈不堪地被他救起,悉心照料了半年,还悄无声息地替她挡了朝华的人,但是他从来不问自己的身份,哪怕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 这太不正常,换做别人,至少会担心自己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吧,哪怕他再强大,势力再大,若是朝华执意相逼,他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但是他没有,他不问,不说。 那么就只能是一个原因,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丝毫不好奇,不担心! 因着猜测,今朝一刻都不敢多留,伤一好就离开去了南岳,然后遇到来找她的心焰,两个人相依相伴。 而她之所以更加笃定了这个怀疑,是因为在赵国嘉陵的时候,她一直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便让心焰偷偷去打探了,但是并没有,到了赵王都那种感觉便消失了,直到她夜探赵王宫禁地之时,那个黑衣人一直跟着自己,后来还帮她引开了禁卫军的怀疑,她原本也以为是自己利用了他,但仔细一想,那人又不是傻子,不利用她就不错了,不可能这么听话,除非是有什么目的。 因此她有此怀疑,但是今日随口一问,秦盛楠却承认了,承认她的猜想,一开始他就是在利用自己! 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更没有失望,她很平静,平静到这一切,都引不起她的内心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淡淡道,“说吧,为什么利用我,你到朝华又有什么目的?” 秦盛楠拧起眉心,似在考虑要不要说。 半晌后,还是开口道,“求药,救一个人。” “求什么药?” “救什么人?” 今朝和江素音同时开口。 秦盛楠拧着眉看了两人,许久才道,“听说朝华圣尊手上有一种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我要救一个人,她虽然没有死,但跟活死人无异,我要救她,所以必须要去朝华。” “活死人,肉白骨?!”今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真的以为朝华无所不能吗?这天底下哪里来的起死回生之药?!” 秦盛楠眉心狠皱,“不可能,朝华圣尊无所不能,就算没有药,只要他出手就一定有救。” 今朝冷眼看他,“他要是真的无所不能,那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他若当真无所不能,为什么他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救不了,为什么他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去死,他若当真无所不能,他为什么会被一个区区祭司左右命数,相信鬼神之说,他要是真的能救人,为什么连我的命数都去不掉,你以为他是神,事实上,他只是一个胆小怕事畏首畏尾的缩头乌龟!” 秦盛雪看着她,面露复杂,“我知道你对他不满,觉得他不配做你的父亲,但是眼下,我只有这一个希望,所以必须要去朝华。” 今朝垂下眼睑,她不能不承认,方才那一番话,她带了诸多的个人感情在里面,朝华圣尊的确能常人所不能,被奉为神明,但是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残忍杀害的无心之人,有可能会出手帮助一个丝毫没有关系的人吗? “今朝,我知道你想回到朝华都,所以我们合作,朝华不是有规定吗,只要能集齐七把九朝匙进入朝华,就能求到朝华圣尊一个许诺,无论多难,他都无条件答应。” 今朝抬眼看他,“你真的想去朝华?” 秦盛楠重重点头。 今朝看向一旁失魂落魄的江素音,复而收回视线,对秦盛楠道,“既然你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手上不可能没有九朝匙吧?” 秦盛楠脸色阴沉地看她,“你想做什么?” 今朝淡淡一笑,“不做什么,既然要合作,当然要拿出诚意,否则我如何相信你?” 秦盛楠面色骤变,“你休想!若是我给了你,你却后悔了怎么办?!” 今朝眉眼微凉,“别的事情我或许会利用你,但是这件事你大可以放心,我拿九朝匙只是为了回去,并不需要求什么,到时候九朝匙你自可以拿去做交换,只是现在,我信不过你。” 秦盛楠面色几变,抿唇不语。 今朝又道,“你最好想清楚,只要昭仁的事情了结,我手上的九朝匙过半,若是我不给你,那你手里的就只是破铜烂铁,你永远也救不了你想救的人!” 说完这句,她便不再开口,任由秦盛楠一个人考虑。 半晌后,秦盛楠终是咬了咬牙,从怀里拿出一把幽寒的钥匙放在桌上,“我只有这一把,从燕太子手上拿来的。” 今朝挑了挑眉,伸手拿起,“燕太子?你们有交情?” 秦盛楠瞥了她一眼,“是拿姬绫罗作为威胁,逼来的。” “” 今朝无话可说,当初姬云渺有多疼爱姬绫罗她都看在眼里,为了她,一把九朝匙根本不算什么。 之前她还在想,到了燕国就有熟人了,她尚未拿好对策,如今正好,免了这一遭。 “你记住你说的话,若是你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秦盛楠还是不放心地咬牙威胁了一句。 今朝莞尔,“放心,我说话算话。” —— 原本已经有所收敛的恭亲王,突然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彻底在朝堂上翻了天,他嚣张狂妄,直言要将昭仁公主取而代之,做昭仁的新王。 而原本都拥护他的大臣却一改常态,说他违背伦理,有损纲常,妄图谋朝篡位。 昭仁公主大怒,下令斩立决。 恭亲王的爪牙全部默不作声,没人敢在这个敏感时刻站出来,除非是不想活了。 他们早就劝过恭亲王,让他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但是他非不相信,以为有个璟国作靠山,就一定能把昭仁公主拉下马,好不容易来了两个人给他仔细分析了利害,他也收敛了一点,谁知道那两人转头就说,他们已经帮恭亲王筹备好了,随时准备取昭仁公主而代之,文武百官也一面倒,突然都去拥护他,于是他就膨胀了,迫不及待地要登上王位,便在今日,他走上金銮宝座,之前被气得病恹恹的昭仁公主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地被他丢了下来。 然后翻转发生了,一半的朝臣都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昭仁公主更是一改病态,气势逼人地指着他说他谋朝篡位,野心蓬勃,当场下旨斩立决。 早就候在殿外的禁卫军一拥而入,将他抓了。 恭亲王就这样两眼懵逼地被送去了断头台。朝中的他的爪牙也都被昭仁公主一番恩威并施,立刻表决心,拥护昭仁公主为女帝。 至此,昭仁一分为二的朝堂彻底终结,摄政公主顺应天意登基为帝,成为昭仁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帝。 除此之外,顾氏有女今朝,帮助昭仁公主叛乱有功,因此昭仁公主登基后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册封顾女今朝为朝宁王,享正一品爵位,并赐婚给无权无势,甚至众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一个白面书生,下令择日完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大婚,洞房 满是达官贵胄的临安街街尾上有一处公主府,是先帝在位时赏给曾经的昭仁公主大婚之时所用的,谁知先帝早逝,昭仁公主成了摄政公主,这座公主府便一直悬置未用。 但是今日,这座府邸不仅有了人气,还是热热闹闹的许多人,红绸高挂,宾客临门,公主府的牌匾被拆下,挂上了‘朝宁王府’的牌匾。 王府们口来来往往许多人,大多是当朝官员携礼上门祝贺。 凤栖梧今日着了一身大红喜袍,红色玉冠束发,整个人精神抖擞,笑容满面。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朝宁王的新婚丈夫今儿个心情非常的好。 容光焕发的新郎官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府门口,英姿飒爽地翻身上马,领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王宫出发。 咱们昭仁女帝说了,朝宁王是昭仁的大功臣,她的大婚必须要隆重再隆重,所以干脆以公主尊位出嫁,王宫作为娘家,朝宁王府成为拜堂的地方,丞相原月亲自当主婚人,昭仁女帝为证婚人,这排场,不要太大。 因着这一场盛世婚礼,无论是昭仁文武百官,还是临安的百姓们都对这位朝宁王十分好奇,他们只知道朝宁王帮助他们的女帝铲除了奸佞,为昭仁立了功,尤其是百官们,明明是璟国人,来的时候还是一对夫妻,结果莫名其妙成了他们昭仁的朝宁王,还要一场排场最大,最举世瞩目的大婚。 不过好奇归好奇,他们女帝亲自下了命令,别人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何况人家确实立了功。 百姓们跟在花轿后面朝王宫门口涌去,嘴上念叨的都是这位神秘的朝宁王。 而作为新娘的主角,现在正在昭仁宫内被一群宫人围着转悠。 “好了好了,新娘打扮好了,快去请陛下进来吧!”一群小宫女围着今朝叽叽喳喳地,直到一名女史发了话。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没一会儿昭仁女帝一身金红色华服进殿,头戴玉冕,衣脚袖口绣着精致贵气的五爪金龙,一双桃花目中缀满笑意,满身风华贵胄。 “新娘子转过来我看看。”女帝看着面前一身大红嫁衣背对她坐在镜子前的女子,满脸笑意道。 宮婢们拉开新娘身后薄薄的一层纱幔,新娘站起身,大红裙摆四散而开,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边缘缀以滚寸长的金丝,华丽万千。 新娘转过身来,青丝挽在脑后,凤冠为顶,珠串镶边,额间一朵盛放的并蒂莲花,眼尾两抹胭红,一颦一笑,端的是芳华毕现,绝色无边。广袖轻抚,双手拢于袖中,交叠至于腹部之上,走动间,仪态端庄,风华潋滟。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今朝一步一步走向昭仁女帝,眸中竟是难掩的惊艳,所有人无声无息地看着今朝,仿佛面前是一幅绝美的话,是一场梦幻泡影,她们一碰就会碎了。 “今朝,参见女帝陛下。”今朝盈盈福身,声若冰玉,面若桃花。 女帝愣愣然地回过神来,她亲自抬手扶起今朝,“不必多礼。” 她朝一众宫人摆了摆手,“都去外面候着,等迎亲的人来了再进来通报。” 一众宫女鱼贯而出,顺带伸手关上殿门。 昭仁女帝围着今朝转了一圈,不停赞叹,“幸亏我两个月前就让人准备了,不然这么赶的时间,还真做不出这么令人惊艳的嫁衣。” “两个月前?陛下不是半个月前才下旨赐婚的吗?”今朝疑惑。 女帝捂唇轻笑,“咱们帝师可是有备而来,跟我谈的条件便是这一场震惊七国的大婚,他要给你的,可是这世间的独一无二。” 今朝讶然无声,原来他们当时瞒着她是谈了这件事! “这天底下,能够由一国之君担任证婚人的新人可是屈指而数,不过能亲自当帝师大人和朝华帝姬的证婚人,实乃我之幸事。” 今朝动了动唇,“他还跟你说了我的身份?” 女帝挑眉轻笑,看向她头上华贵精致的凤冠,“这凤冠可不是一般人能戴上去的,你是朝华帝姬,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凤凰泣血,涅槃重生,非你莫属。” 凤凰泣血,涅槃重生。 八个字,代表了今朝的一生。 女帝牵着今朝的手到一旁落座,眸中尽是对今朝的怜惜,“我听过朝华帝姬的那个传闻,也知道你当初过得极苦,我这一生自十三岁开始也都是漂泊孤苦的,但跟你的曾经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是,今朝。”她温柔地拂过今朝的手,“这一生,若能得一人倾尽一心,唯爱所衷,那么无论曾经经历了多少苦难都是值得的,这些苦,这些痛,只是为了历练你,为了让你在最好的时候遇见那个人。” “陛下”今朝有些动容,她看着这个表面一身风光无限,实际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的女人,“陛下,沈公子的离世,或许是为了成全今日的你,昭仁女君,万人之上。” 女帝苦笑一声,“若是可以,我情愿用我这帝位,换来与他一世相守,当年他若是不自缢而亡,我都已经决定把昭仁让出去,只和他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相夫教子,携手白头,管它王权更迭,江山如画,我只想与他一人,简简单单地在一起。” 她眸中晶莹闪烁,今朝却不知道再说什么,曾经她难以想象,一个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可是现在,她有了一个他,她能体会,当所爱之人丢掉性命,剩下的人却要用余生来痛苦,哪怕是昭仁女帝也不例外。 “算了,不说这个。”女帝擦掉眼泪,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我送给你们的大婚之礼。” 今朝伸手接过,手掌轻轻在上面拂过,然后打开,九朝匙安静地躺在里面,泛着幽蓝的寒光。 “今朝,我知道你定是恨极了朝华都,恨极了朝华圣尊,但是当人力不可扭转的时候,人心必定会恐惧,当年之事,圣尊或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千万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伤害了至亲之人。”朝华都当年的事她都知道,但是作为父亲,朝华圣尊当真能做到那般心狠手辣吗? 今朝猛地合上锦盒,笑道,“回去之后,我定会先调查清楚。” 她不傻,当年的事她虽为当事人,但是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父亲要杀她,母亲为她而死,她恨极,也痛极,但是她不会因此头昏脑涨,白歌从零心手上逃走了,她的本事那般大,还是位高权重的朝华祭司,她一句话就能左右朝华的命数,所有人都信她,包括她高高在上的父君。 “陛下,王爷,迎亲队伍到了。”门外传来宫人的禀报声。 “走吧,吉时快到了。”昭仁女帝立即收起伤感的情绪,到妆台前拿了红盖头给今朝盖上,牵着她往外走。 凤栖梧等在外面,双手有些紧张地握在一起,直到殿门被打开,昭仁女帝扶着新娘出来,他三两步上前握住今朝的手,温声道,“我来接你了。” 今朝听得眼热,一滴滚烫的眼泪就这么不期然地搭在凤栖梧的手上。 “你怎么了?”凤栖梧立马急了,他抬手便要掀开今朝的红盖头,一探究竟。 还好昭仁女帝先一步拦下,“未入洞房之前,这盖头不能随便掀,她没事,只是因为要嫁人,所以有感而发而已,你别担心,赶紧上花轿吧,别误了时辰。” 今朝也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凤栖梧这才罢休,伸手将今朝打横抱起,然后徒步朝宫门口走去。 昭仁女帝就这么跟在他们身后一步步地走,身后是蜿蜒绵长的宫女和嫁妆。 “陛下,您乘步撵吧,这么走出去会累着。”秋词在女帝旁边小声道。 后者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就这么跟着走。” 别人不知道,她却最清楚,走在她前面的,是这世上一对尊贵无匹的新人。 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一众人才走到宫门口。 秦盛雪和零心带着迎亲队伍守在外面,白崽一身大红的小衣裳穿在身上,脑袋上还带了朵大红花,在零心身上兴奋地上蹿下跳,活像今儿个成亲的是它一般。 凤栖梧将今朝抱进花轿,便翻身上马。 昭仁女帝也坐上了凤撵,迎亲队伍原路返回。 以昭仁女帝为首的送亲队伍声势浩荡,红妆百里绵延一整条临安街,百姓们一路相随,昭仁文武百官,以原玥为首,在朝宁王府外垂首等候。 到了府门口,凤栖梧翻身下马,无视喜婆的各种踢轿门吆喝声,直接钻进花轿把人抱了出来。 围观众人满目惊诧,这也,太不遵守规矩了。 凤栖梧抱着今朝进门,理所当然的,什么跨火盆之类的俗礼一并免了。 吉时一到,原玥朗声高喝,“吉时到,拜天地!” 凤栖梧和今朝并肩而立,心焰在一旁扶着今朝行礼。 “一拜天地!”二人朝着大堂门外弯身一拜。 “二拜高堂!”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这屋子里没有高堂,昭仁女帝也只是证婚人,她也不可能让他们拜自己。 “陛下,这”原玥有些为难地看向昭仁女帝,他们都忽略了这件事儿。 昭仁女帝坐在高堂位的下首,闻言询问地看向凤栖梧。 后者淡淡一蹙眉,对原玥道,“这项忽略,下一个。” 大殿中响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原玥看向昭仁女帝,似在询问她的意思,实际上,没有高堂,他们陛下坐在这里,拜她完全没有问题,只是陛下都没有这个意思,她也不好私自提出来。 昭仁女帝点头道,“就依月公子所言。” 原玥颔首,直接朗声道,“夫妻对拜!” 两人转过身,面对面,深深一拜。 今朝心里一阵阵悸动,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成亲了,他们无数次地跟别人说他们是夫妻,但是他们并不是,直到今日,他们真的成了夫妻,他给了自己最盛大的婚礼,最高的殊荣。 明明功劳是秦盛雪立的,昭仁女帝却封自己为朝宁王,让她从王宫里风风光光地出嫁,给了她百里红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授意,他要给她的,从始至终都是唯一。 而她能给他的,只有一颗独一无二的心。 从此以后,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生死相随! “送入洞房!” 随着一声高呼,一群人簇拥着他们进洞房。 今朝一个人坐在喜床上,心焰眉眼带笑地守在她旁边,喜婆和一众宫人不断往她们身后的大床上洒各种东西,红枣c桂圆一堆一堆的没完没了。 等都弄好了,喜婆亲自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满挂了一张喜帕,她对心焰道,“这是王爷和公子的吉祥物,姑娘待会儿一定记得让他们掀开看。” 心焰正想伸手接过来,突然瞥见那帕子似乎动了动,她‘咦’了一声,想掀开看。 喜婆连忙把托盘端远一些,直接放到屋中的桌上,“这吉祥物,只能新郎把新娘的盖头掀了之后两个人一起看,你可不能提前看了,否则就不吉利了,知道吗?” 心焰连忙老实地立在床边,把头点了根小鸡啄米似的麻利。 喜婆领着一众宫人离开,今朝两人安安静静地坐了将近两个时辰,房门才被人从外面推开。 凤栖梧一身酒气熏天,手上还拿着一壶酒,歪歪扭扭地走进来。 心焰连忙上前去扶他,“姑爷,您小心。” 凤栖梧挥开她的手,自个儿花着一双眼睛跌到桌边,拿起了红秤杆儿,然后朝心焰挥了挥手。 心焰满是担忧地望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凤栖梧,醉成这样,还怎么洞房啊待会儿! 不过她也不能在这儿守着,便悄悄退了出去,顺便体贴地关上房门。 凤栖梧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弯腰歪着头,想从喜帕下面去看今朝。 但是喜帕太长,他就算扭折了腰也看不到,只得放弃。 他很是兴奋地挑开喜帕扔到一边,然后目光锁在今朝娇艳的小脸上。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咽了一下,他扔掉红秤杆儿,伸手捧住今朝的脸就要亲上去。 今朝连伸手挡住她,红着脸小声道,“还没喝合卺酒。” “喔,对,还得喝酒。”凤栖梧傻笑两声,牵着今朝往桌边走去。 也不知道他喝得太醉还是怎么的,脚下没走稳,整个人就往前摔去。 今朝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拉回来,然后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往桌边挪去。 她亲自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凤栖梧,一杯自己拿在手里,然后伸手勾住他的手臂,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凤栖梧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修长的脖颈,在她喝完之前,眸中又是一片浑浊地仰头喝酒。 两人放下酒杯,凤栖梧又醉醺醺地往今朝身上靠去,双手不老实地乱动。 今朝脸上一片燥热,但还是很理智地拉着他,指了指桌上盖着红绸的托盘,“喜娘说那里面放了吉祥物,我们打开看看?” 凤栖梧眯着眼睛望了一眼,然后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显然兴致不高。 今朝扶着他走到那边,然后伸手掀开红绸。 入目是一只圆滚滚的红彤彤的,整个一片通红,只有一双眼睛一青一紫能认出来它是个什么东西。 “崽崽?”今朝诧异惊呼。 她捧起托盘里的东西左右看了一圈,这好好的白毛怎么变成红色的了?还红得光亮,一点白色的皮毛都不剩,红得非常正宗。 一瞧见今朝两人,白崽就迫不及待地不停‘吱吱’,眼睛里还含着两包泪,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在说什么?”今朝偏头问。 凤栖梧醉醺醺地盯了白崽半晌,才仿佛认出它是个什么东西。 在白崽手舞足蹈地表述了半晌之后,凤栖梧才恍然大悟般道,“它说是雪人把它染成这个样子的,说是喜庆。” 今朝‘噗嗤’一声笑出来,果然是秦盛雪的作风。 她摸了摸白崽崽的头,安慰道,“你别担心,我打水来给你洗干净就好了。” 说着,她就要出门去打水。 凤栖梧一把把她拉回来扣在怀里,一巴掌拍在白崽崽的屁股上,赏了他个凉凉的眼神。 被他这眼神吓得一激灵,白崽崽浑身红毛一竖,屁都不敢再放一个,一溜烟从窗户蹿了出去。 今朝被他扣在怀里,动弹不了,白崽崽一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股暧昧的气息在屋子里流转,她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某人迷蒙的醉眼里划过一团雾气,直接弯腰把她打横抱起,然后往大红喜床走去。 今朝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襟,一双眼睛紧张的不知道如何安放。 凤栖梧把她放好在床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毫不客气地开始拔衣裳。 他依旧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扯衣裳的时候也几次失手,手肘差点儿撞到自己的肚子上。 今朝咬着唇不敢看他,浑身臊得发烫。 嫁衣比较繁琐,凤栖梧的手又不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才成功坦然相对。 琉璃目中火光大盛,整个都透着一股子狂野和迷乱。 今朝被他看得不要意思,索性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反正别的也挡不住,自己看不见就好了。 一只灼烫的手覆在她手上,将其带向身侧,然后十指相扣。 今朝直直对上他火热的双瞳,顿时觉得咽口水都异常艰难。 喉结不断上下滚动,薄唇迫不及待地落到今朝的眼睛上,然后顺着脸颊,鼻尖,落上粉嫩的樱唇吗,如炙热的烙印般将人燃烧,使人疯狂。 他的手落在冰凉的肌肤上,每过一处便点燃一簇火,要将人融化。 今朝整个人都像被放进了炭火里烤,浑身每一处都像有火在少。 身下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布满双颊,牙齿紧紧咬着唇辫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凤栖梧也在颤抖,他带着怜惜的双唇印上两片樱唇,撬开她的牙齿,舌头闯进去,将她紧咬的牙关松开。 然后‘嘶’一声,今朝咬在了他的舌头上。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今朝看他疼得眉头紧锁,连忙小声道歉。 对着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凤栖梧不仅没任何脾气,反而还没消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他埋头吻上她修长的脖颈,用力吸允,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到肚子里。 前院正堂 心焰离开婚房出来,大厅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多数喝醉的官员都回家了,昭仁女帝累了一天也早早回去休息了。 只有一张桌子上,秦盛雪还趴在上面不停地喝酒,一边喝还一边大骂,“凤栖梧你不是人,你自个儿逍遥快活去了,把老子灌趴在这儿走不动路,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诅咒你早晚死在床上!” 心焰被他豪情壮志的一通乱骂吓了一跳,她挪到另一边,坐到一脸无语地看着秦盛雪发疯的零心旁边,小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零心唉唉一叹,“公子进洞房之前给他灌酒,把他灌趴下了,为了防止他不安好心,跑去闹洞房,所以,他这儿不高兴着呢!” 零心心焰怂了怂眉毛,“不会吧,我看姑爷也喝得不少,都醉了,我还怕他一下就醉得不省人事,洞房都洞房不了。看情况不会比秦公子好太多,姑爷应该不会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吧!” “你说什么?!” 心焰这话音才刚落,那边的秦盛雪就一下子蹿了过来,他凶神恶煞地瞪着心焰,“你说他醉了?!” 心焰差点没被他吓破心脏,她连揉了两下心口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点头,“是,是啊,醉得不轻。” “他放屁!”秦盛雪怒吼一声,他指着心焰的鼻子骂道,“他娘的,他就是装的,他绝对是紧张,然后装得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方便他开荤!,你信不信,你家小姐绝对已经被他吃干抹净了!” 心焰被他这直白的话给震住,屁股生火地挪了两下,想逃离灾难现场。 秦盛雪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衣领,把人给扯了起来,两边眉毛拧成麻花状,“你说,他是不是奸诈,他把我灌醉,还自个儿装醉,他就是只吃人不吐骨头,不折不扣的狐狸。” “狐狸,狐狸不吃人的。”心焰小声反驳。 “呸!”秦盛雪喷了她一脸口水,“他是成了精的狐狸,他最爱吃人!” 心焰扭曲着一张脸,抬起袖子狠狠擦掉脸上的口水,然后暴走。 她一膝盖撞在秦盛雪的肚子上,把人摔倒地上,然后一个手起刀落,地上的人就没了声音。 零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眨巴眨巴眼睛,一个比一个凶残啊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高调回国 两个月前昭仁登基了史上第一位女帝,还封了一位朝宁王,这位朝宁王却嫁给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白面书生,这一消息震惊七国。 很快,梁王大寿,朝宁王奉昭仁女帝之命,出使梁国贺寿,却在半路上,机缘巧合救下了梁王失踪多年的王长孙,梁王感念其大恩,看重其才华,竟不顾百官反对欲幕其为相,谁知那位王长孙却突然看上了朝宁王,要死要活地非要娶其为妃,梁王大怒,还来不及好生教训,朝宁王和她的夫君却一夜间消失无踪,伴随着消失的还有梁国的九朝匙,天下哗然,梁王找遍梁国上下也未寻得其踪迹。 半个月后,璟国突然传出一道举世震惊的消息。 消失了整整四年多的天下帝师凤栖梧,携爱妻现身璟国王宫,七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头晕目眩,朝宁王的事很快被压下,所有人都在疑惑,帝师何时成了婚?又为何会突然去璟国? 难道帝师看上了璟国的实力,想要帮助璟王征战七国,一统天下?! 这一猜想吓得七国冷汗淋漓,当下什么也来不及想,派遣使臣连夜赶往璟国,以濡慕拜访璟王之名住进璟国王宫。 这一举动,明眼人都知道,七国都想拉拢这位帝师,也都担心他为璟国所用,哪怕不能拉拢,派人去看着也好。 璟王宫陷入了史无前例的热闹喧哗之中,璟王每日宴见各位使臣,还要应对他们的各种试探,忙得脚不沾地。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优哉游哉地住在白华殿,小日子过得惬意不已。 “今日再洗一次,应该就能全部洗干净了。”今朝手里拿了张帕子,白崽崽乖巧不已地待在木盆里,任由今朝在它身上擦拭,之前红彤彤的毛发已经淡了不少,不过细看之下还是不如它本来的颜色洁白无瑕。 这两个月今朝每日给它洗澡,也不知道秦盛雪给它染的什么东西,硬是洗了这么多次才洗干净。 “好了,又变成白白净净高贵无匹的神兽白崽了,去玩儿吧。”今朝拿干帕子把它身上的水擦拭干净,然后拍了拍它的脑袋道。 白崽崽伸着脑袋在她手上蹭了蹭,乖得不得了。 今朝已经大概能知道它这些动作表达的含义了,知道它眼下这是在撒娇,念在今朝每日给它洗澡的情面上。 刚开始那会儿,这小东西犟得不得了,非缠着凤栖梧让他洗,说今朝是女人不能看它尊贵的身子,但是凤栖梧为了让它跟今朝培养感情,硬是拒绝了,它也不能一直顶着那一身红艳艳的样子,最后只好妥协了,时日长了,它果真对今朝有了些依赖,不再唤她坏女人,而是给她起了个非常可耻的昵称,叫娘亲。 今朝刚开始从凤栖梧口中听到那会儿,非常之不能接受,堂堂帝师大人原来一直养了这么一只儿子,而现在她还得分一半。 不过时间长了也就好了,反正她也不怎么听得懂白崽的兽语,它叫什么她也不知道,便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整个白华殿只住了四个人和一只宠,从梁国回来以后,秦盛雪就回了秦家,据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而零心和心焰每日出去打探各国使臣和璟王的情况,白日基本不在。 凤栖梧从小厨房里端了饭菜出来,今朝躺在院子里的软塌上假寐,而白崽在不远处的一颗榕树上蹿下跳,那是它最喜欢的窝,离开了将近两年,这回来了便想念得紧。 把饭菜摆好在一方白玉桌上,凤栖梧走到软塌旁,俯身在今朝唇上亲了亲。 今朝睁开眼睛,含笑细细盯着他看。 从梁国离开后,他便恢复了本来的容貌,看惯了原来那张脸,突然变得这般倾国妖孽,她每日看着都觉得移不开眼。 对于今朝时不时看着自己发呆,凤栖梧对此很有成就感,果然,有一张好看的脸还是很重要的。 他刮了刮今朝的鼻梁,宠溺道,“先起来吃饭,待会儿再睡。” 今朝点了点头,正想坐起来,凤栖梧突然把她打横抱起。 失重感一瞬袭来,今朝反应极快地搂住他的脖子,然后才红着脸小声道,“我自己能走,你这样会把我惯懒的。” “惯懒了才好,你以后就再也离不开我,哪儿也去不了了。”凤栖梧把她放在白玉石凳上坐好,又替她盛好饭摆好竹筷,然后才在一旁落座。 “是啊,我现在都已经懒到什么都不想做,每日只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今朝怪嗔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自从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之后,他便也不再有所隐瞒,几乎之后的所有事情他都替自己安排好了,昭仁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规划的,后来救下梁王长孙也是他提前查到的消息,原本她是要答应梁王,入朝拜官,然后再找机会拿到九朝匙的,谁知道那个王长孙怎么想的,不管她是不是嫁了人都非要娶她,然后某些人就生气了,一气之下就喜欢做些别人都做不来的事儿。 比如,在床上把今朝折腾地散架,再比如,夜里带着她闯进梁王寝宫,把朝华剑架在梁王脖子上,逼其交出九朝匙。 然后在数万御林军的包围中,拂一拂衣袖,带着她消失得干干净净。 再然后,他们高调地回到璟国,璟王还来不及高兴一个晚上,第二日,各国使臣拜访的消息就来了,他气得摔了桌椅板凳,却对此无可奈何。 今朝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人的能力,或许只是三分之一甚至更少,就已经足够在七国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将她筹谋规划了数年才能办到的事,就这么云淡风轻地完成了。 她当时震惊地说不出话,她以为还要耗上至少一两年的事,转眼就只剩下一个璟国,震惊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当初能以一己之力斩杀七国君王,于乱世中周旋七国,扶持新帝登基,力挽狂澜,救数百万生灵百姓于水火。 这样的人,本就应该如此狂妄,如此随心所欲! “公子,夫人,外面有新的进展了。”零心和心焰两人急匆匆地跑进来,也不管两人是不是在吃饭,零心无比激动地道。 今朝转头便要听具体情况,凤栖梧淡淡道,“先吃饭。” 然后凉悠悠地瞥了零心一眼。 零心当即僵立在原地,和心焰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说话。 今朝只能收回视线,继续埋头苦吃,速度比方才快了许多。 凤栖梧也没再说她,只是在她放下筷子的同时便放了筷子。 零心非常有眼力见儿的上前,把碗筷一齐收拾走了。 今朝看向心焰,“有什么新进展了?” 心焰连忙道,“我们方才打听到,六国都在朝璟王施压,要求见姑爷一面,璟王那边已经快抵挡不住,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找姑爷了。” 今朝点了点头,问道,“各国使臣都是什么身份?” “赵国使臣是三殿下宋轶,宋国是当初边境那位小王爷,昭仁是原相,还有梁国王长孙,燕国是燕太子和绫罗公主,还有南岳来的人是长宁长公主和驸马。”心焰一溜烟报了一串人,这些人她早就打听清楚了,只是来的都是熟人,今朝没问她便也没说。 今朝蹙起眉心,“怎么都是认识的人?” “可,可能是”心焰欲言又止。 今朝扫了她一眼,“知道什么就说,别藏着掖着的。” 心焰干笑两声,看向一旁的凤栖梧,显然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今朝冷哼一声,不满道,“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我让你说你还要征询他的意思?!” 凤栖梧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对两相为难的心焰道,“但说无妨。” 心焰这才委屈巴巴地对今朝道,“小姐,心焰不是故意瞒着您的。” 今朝送个她两声冷笑。 心焰扁了扁嘴,“从梁国回来的路上,您和姑爷的画像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大抵是各国都认出了您,所以想来一探究竟。” 今朝拧了拧眉,他们从梁国回来的时候高调异常,别说是有心人专门打探,只怕别人随便一问就知道了,他们当时只想着这样方便省时,倒是忘了他们和各国都有过交集,除了宋国那宋小王爷只见过凤栖梧外,其他人可都和今朝有一定交集的,不可能认不出来! “那现在怎么办?”她下意识偏头问凤栖梧。 后者挑了挑眉,倒是一派好整以暇,“都是熟人更好,也顺便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凤栖梧的女人。”这语气,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当初在南岳的时候,可是有多少人怀疑他们的关系,如今不但要亮瞎他们的眼,还要某些人知难而退! 今朝知道他心有怨气,索性半开玩笑道,“也好,既然都是旧识,也正好叙叙旧。” “好啊,我就陪着你去叙旧。”凤栖梧扔给她一个风情万种的笑。 今朝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她干笑着摇头,“不,不用了吧。” 开玩笑,让他陪着去,时不时在人家面前宣示主权,动手动脚的,他脸皮厚,自己可没那个胆子奉陪! “要肯定是要的,夫人不必客气。”凤栖梧不怀好意地靠近她,朝她勾魂摄魄地挤了挤眼睛。 今朝素来对他这张脸没有免疫力,一瞬间就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抱起,朝内屋走去。 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今朝羞得直锤他的手,“这大白天呢,你要做什么?!” “夫人可别想歪了,为夫只是要跟你探讨一下关于主权的问题。”某人回答的一本正经。 心焰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进屋,这,这好好的,怎么就进去了? 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轻微的娇喘,还混合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声音。 心焰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零心洗好碗出来,没怎么注意,只看见心焰一张脸跟火在烧似的,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心焰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连忙连拖带拽地把人带走。 太可怕了,这种声音叫这个二百五听见,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 —— 不出心焰所料,第二日一早,璟王下了早朝就亲自来了白华殿。 他和凤栖梧在屋子里单独密谈了许久,直到暮色四合才走了出来。 年轻帝王在今朝身上扫视了一圈,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径自走了。 今朝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直到凤栖梧出来,才走上前问道,“你们说了什么?怎么感觉璟王有些怪怪的?” 凤栖梧轻抚过唇边,微眯了眯眼,“我跟他谈了条件,不过他说还需要考虑考虑。” “那他看我的眼神怎么那般奇怪?”今朝疑惑不解。 凤栖梧突然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可能是在嫉妒我娶了个这般貌美如花的妻子。” 今朝一把将他退开,斥他一句,“没个正经,好好说话。” 凤栖梧讪讪地摸了摸鼻梁,轻咳一声才道,“我突然跟他要九朝匙,大概是让他联想到了两年前璟王宫禁地被闯一事,他大概是在怀疑你吧。” 今朝眨了眨眼,“应该,不至于吧?” 就因为这一点就能联想到两年前,还能怀疑到她的身上? 凤栖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两年前南岳使臣离宫后,我便也跟着不见了,而在此之前,王宫禁地被闯之时,所有使臣都在参加晚宴,只差你一个人,而你从禁地逃出来之后消失在了白华殿,之后璟王来找过我,不过被我糊弄过去了,所以,综上来看,纵使他没见过你,以璟王的心思,也极有可能将这些联系起来,继而怀疑你。” “他怀疑我就是香盈袖?”今朝倒吸了口凉气,这个璟王,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幸好她没跟他硬碰硬,而是听了凤栖梧这个折中的法子,不然拿不拿得到九朝匙还不好说,连真实身份都有可能会暴露! “好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总归他知道了也动不了你,无凭无据的,先去换衣裳,准备去赴宴。”凤栖梧揉了揉她的乌发,温声道。 今朝抬眸看他,“赴什么宴?” 凤栖梧挑了挑眉,“六国使臣想见我一面,璟王已经被逼得没了法子,所以来找我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七国同争 璟王今晚设宴宴请各国使臣,并且帝师大人和其夫人都会参加,这个消息一经宣扬就在行宫内炸开了锅。 晚宴开始之前,六国使臣已经按捺不住,早早等在了景和殿外,璟王一到,就迫不及待地命人通传,然后进殿等着了。 一众人左等右等,盼了又盼,却半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宋国小王爷最先耐不住性子发问,“璟王陛下,不是说帝师大人一刻钟后便到吗?如今都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瞧见人,莫不是璟王陛下在糊弄我们吧?!” 璟国诸位大臣被他的态度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名大臣直接斥道,“我们陛下既然说了会来,那就是会来,还请宋小王爷稍安勿躁,再耐心等候片刻。” 宋小王爷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大臣被他傲慢的模样气得不轻,也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大殿中不再有人说话,但是一双双眼睛不时地朝门口瞟去。 姬绫罗最是按捺不住,几次想站起身说话,都被姬云渺给按住了,他沉下脸色道,“这里不是燕国,不可任性妄为,再耐心等等,会来的!” 姬绫罗撅着小嘴哼了哼,“这话你都说过好多遍了,我才不信!” 姬云渺蹙了蹙眉,不答话。 姬绫罗自己受不了,又靠近他小声问,“哥哥,你说帝师大人的夫人真的是阿袖吗?可是画像上的很明显不是两年前在南岳的那个书生啊,你说这是为什么?难道阿袖是改嫁了吗?” 姬云渺无奈地扶了扶额,“我跟你说过几次了,在这里不能叫阿袖,无论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你都只能把她当成帝师夫人,待会儿见了人你千万不能乱说话,否则极有可能给你的阿袖惹来麻烦,知道吗?” 姬绫罗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我保证不说话。” 与姬绫罗一般,长宁长公主也一直盯着殿门口,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姜奕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公主,无论待会儿见到的人是谁,你万万不可暴露她在南岳的身份,更加不能提起陛下,无论陛下曾经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如今她成了帝师的夫人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因此惹恼了帝师,就得不偿失了。” 长宁拧紧眉心,似有些不甘,又有些恼恨,“王兄想了她两年,念了她两年,哪怕她现在是帝师夫人,但是她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们,既然那书生和她并不是夫妻,为什么她要让王兄以为自己爱而不能争取,她欠王兄一个解释!” “公主!”姜奕沉下声音,“出发前陛下再三交代,不管她是不是曾经的香盈袖,如今她叫顾今朝,你绝对不能去找她的麻烦!” 长宁公主冷哼一声,偏开头去。 姜奕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她待会儿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帝师大人到——” 一声略显激动的细长高呼声在殿外响起。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殿门口,众人神色各不相同。 在万众期待中,殿门口出现两道身影。 凤栖梧一袭华光潋滟的银色长袍裹住修长身躯,未簪玉冠,仅用一支白色玉簪挽起两侧乌发,额前一缕半长的碎发在微风中轻拂过,露出眼角如血般艳红的血泪朱砂,一双琉璃目中盛着点点漫不经心的笑,眼尾微微上挑,扬起一个蛊惑的弧度,薄唇轻勾,弯成一点随意。 眉若远山,肤如凝脂,墨发轻扬,眸若星子,每一步自成一股闲适。 修长而节骨分明的玉骨手牵着另一只柔荑,将其牢牢包裹其中。 柔荑的主人一袭冰蓝色华丽衣裙长及身后尺许,腰束锦织玉带,臂挽白玉轻纱,满头青丝被挽成髻,珠钗步摇斜插鬓中,流苏垂挂,撞出轻盈悦耳的‘叮咚’声,额间一弯白色轻羽,寒眸中温柔四溢,朱唇挂着轻缓的笑意,整个人轻灵若仙,温柔似水,风姿雅韵。 两个人携手走来,逆着光,仿若逆穿千古岁月而来,美若一幅壁画,虚幻若梦中泡影,一触即碎。 “咳咳。”秦盛雪在满殿寂静无声中轻咳了两下,嘴角抽搐地看着两个人,还真是强强联合,两个本就吸引目光的人,还非得来这么迟。来这么迟也就算了,穿那么隆重,打扮的那么亮眼做什么?!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铁定是凤栖梧那厮的手笔,不仅要炫耀自己,还要炫耀自己的媳妇儿,一出场就要做到艳压群芳,扼杀一切有可能存在的情敌。 连他都比不过,还有什么脸面跟他抢媳妇儿?!这绝对是那厮腹黑的打算。 他那两声咳嗽不算响亮,但在落地可闻的大殿中当真算是擂鼓之声,众人瞬间回过神来。 璟王率先走下王座,迎上前,拱手作揖,“帝师大人。” 其他人如梦初醒,连忙站起身拱手福身,“拜见帝师大人。” 满殿整齐划一的声音振聋发聩,每一个字,都是对这个男人最深的敬佩。 凤栖梧淡淡扫过一众人,很满意地没有看见穆柒寒的身影,目光在姬云渺和梁王长孙身上扫过,淡淡道,“不必多礼。” 说完,他直接拉着今朝走到王座下首的两个位置坐下。 哪怕他再受世人尊崇,身份再尊贵,他也是客,自然不能喧宾夺主。 璟王眸光几闪,才走回去坐下,然后招呼众人也落座。 原本就安静的大殿因为凤栖梧和今朝的加入就更加连一丝风声都能听见,众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眸中神色各异。 为了缓解气氛,璟王命人召来舞姬,没一会儿,殿中丝竹之声悦耳,舞姬彩袖翩翩,衣香鬓影,不少人也都投入到歌舞之中,气氛稍微有所缓和。 “早闻帝师大人风华绝代,今日终于得见,小王敬您一杯。”宋小王爷方才见到凤栖梧的第一眼便被吓破了胆,半年前在赵国边境被当做人质的映象太过深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当年捉拿他的竟然是传说中的天下帝师。等回过神来,连忙端起酒杯欲套近乎。 凤栖梧眸光落到他的身上,眉眼微扬,“原来是宋小王爷,当日在羌城一别多月,宋小王爷可还安好?可会做噩梦?” 宋小王爷脸色白了白,勉强笑道,“承蒙帝师能记住小王,当时是小王鲁莽了,还望帝师不要放在心上,这一杯酒权当赔罪,小王先干为敬。”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对两人的话一脸疑惑,这位宋小王爷怎么会和帝师有交集? 唯有宋轶蹙了蹙眉,羌城?那一场战事不是顾今朝出谋取胜的吗? 难道? 他猛然抬眼看向两人,眸光几变,难道帝师就是顾今朝的那个夫君,月公子? 今朝偏了偏头,正好看见宋轶一脸震惊地望着他们,知道他是猜到了,当即弯了弯唇,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宋轶艰难地咽下这个消息,想不到,当初帝师就在眼前,他们却无一人认出! “帝师大人,您就这样拐走了我昭仁的朝宁王爷,我们陛下命原玥来问帝师讨个说法,不知帝师可有什么话要原玥带给陛下?”原玥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两人的真实身份,有此一问也不过是受了陛下的嘱咐。 她早已知道实情也消化了这个消息,但是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无疑又是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 帝师的夫人是昭仁新封的朝宁王?! 凤栖梧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上的金玉酒杯,闻言,只勾了勾唇角,“你们的朝宁王是本帝师的夫人,出嫁从夫,她自然要跟着本帝师。” “喔?”原玥挑了挑眉,“那昭仁就算是王爷的娘家,帝师大人何时带王爷回娘家省亲啊?” 这句话就说的很有深意了,表面上是回娘家省亲,实际上,昭仁这是在不动声色地拉拢帝师。 姬云渺轻笑一声,“自古女子出嫁三日,三朝回门,帝师和夫人的大婚都过去了两个多月,就算要归宁,也为时已晚吧。” “燕太子此言差矣,三朝回门虽已过去,但新年将至,王爷带着夫婿回娘家乃是正当规矩。” “诶,原相这话小王就不赞同了,帝师是身份何等尊贵之人,必然是要务缠身,岂能用一般世俗规定来约束?”宋小王爷插话进来。 原玥轻笑一声,“帝师再忙,也不可能忙到连带妻子回家探亲的时间都没有吧,我们王爷和陛下感情深厚,恕原玥直言,原玥此番来璟国,除了拜会璟王之外,还有一个任务,便是转达陛下对王爷的思念之情,希望王爷空闲之时能回昭仁看望陛下。” “陛下思念今朝,今朝也甚是思念陛下,还望原相代为转告陛下,待今朝空了,便和栖梧回去看望她。”今朝接过话头,淡淡一句便堵得别人答不上话。 只是她这一声栖梧着实令人大吃了一惊,不仅直呼帝师的名讳,甚至私自做主说带帝师回昭仁探亲! 更令众人惊悚的是,帝师不仅不生气,反而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乌发,满脸温柔道,“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待此间事了,我便带你去昭仁定居,让你能和昭仁女帝作伴如何?” 今朝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好。” 这句话就太引人深思了,到昭仁定居?只是简单地找个落脚之处,还是别有目的就难说了! “原相只怕弄错了吧,帝师夫人的娘家何时成了昭仁,南岳香家才是她真正的娘家!”长宁长公主冷笑一声,一句话又道出令人震惊的消息。 “南岳香家?”璟王沉声问,“香家不是没落了吗?” 长宁公主道,“香家的确是没落了,但是香家的宅子还在,香家嫡子也还在,而顾夫人事实上是香家嫡女香盈袖。”。 “公主”姜奕连忙去拉长宁公主,却被她一把甩开,她直接站起身,迈步走到今朝面前,冷声质问,“香家嫡女何时成了昭仁的朝宁王?你那夫君半月被你扔到了哪里?当初我二皇兄欲娶你为妃,你却以已婚妇人的身份拒绝他,我七哥对你情深义重,你却一夜间消失无踪,你知不知道,你曾经的行为是欺君,是不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帝师的女人! 大殿中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想不到还有这桩事,帝师夫人不仅是香家嫡女,曾经还嫁过别人?! 今朝握住凤栖梧的手紧了紧,阻止他暴走的怒火,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长宁公主。 “长宁长公主。”她开口,声若冰玉,冷若寒霜,“当今南岳陛下当年身陷绝地,是我和我的夫君二人力挽狂澜,我们离开南岳也得到了南岳陛下的恩准,现如今我是什么身份已经和南岳没有任何瓜葛。” “至于你所说我欺君,不义,我敢问公主,我顾今朝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夫君,何来欺君?难道端亲王殿下想要娶我,我就必须要嫁吗?至于我和南岳陛下,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合作关系,我们各取所需而已,我何曾对他不义?!” “你” “公主!”长宁长公主欲要反驳,姜奕快步上前拽住她,“公主,别说了。” 他朝今朝拱了拱手,“夫人切勿将公主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不知道夫人和我们陛下之间的事,所以说错了话,夫人宽容,千万不要和公主计较。” “我哪里说错了?”长宁长公主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指着今朝,“她辜负了我七哥,她原本就有一个丈夫,现在却攀上帝师大人,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 “公主!” “放肆!” 姜奕和凤栖梧的声音同时响起,满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迫人的威压席卷而来,众人下意识噤声。 长宁长公主离得最近,最能体会到凤栖梧身上散发出来的沉怒,她下意识拽进衣裙,咬着牙不说话。 凤栖梧站起身,踱步到长宁公主面前,他的每一步都极其缓慢而有力,仿佛踏在了众人的心上,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长宁长公主下意识后退一步,凤栖梧开口了,他勾起一个诡异至极的笑,“本帝师的女人,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帝师大人。”长宁脸色发白,但依然不甘心地道,“她以前真的有一个丈夫,名叫半月,您不要被她骗了!”生怕他不相信,长宁长公主在殿中看了一眼,突然锁定姬云渺,“这件事燕太子可以作证,我父王在世的最后一个寿辰,燕国是燕太子和绫罗公主作为使臣去的,她和她的丈夫还救过绫罗公主,他们一定记得。” 凤栖梧淡淡瞥向姬云渺。 姬绫罗下意识就想开口,姬云渺先一步拉住她,淡笑道,“都是两年前的事了,燕国诸事繁多,云渺,已经记不清了。” “你撒谎!”长宁公主张口便反驳,“你不可能不记得,当时绫罗公主还吵着要你娶香盈袖作太子妃呢!” “公主慎言!”姬云渺沉了脸色,“云渺无论如何也是燕国太子,断不可能娶别国世家之女,还请公主不要凭白辱没别人的清白!” “你” “够了!”凤栖梧冷然打断长宁公主的话,他拂袖转身坐回去,“公主不就想说本帝师的夫人水性杨花嘛!本帝师来问你一句,你方才说本帝师的夫人辜负了南岳陛下是何意?” “公主,咱们回去坐好,别说了!”姜奕立刻吓得沉下了脸色,一把拽住长宁公主的胳膊,要将她往回带。 长宁公主猛然推开他,指着今朝道,“她勾引我七哥在前,又以已婚之妇作为借口拒绝我七哥,我七哥却整日思念她,为她茶饭不思,她简直不要脸啊!” “你再说一次!”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凤栖梧,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长宁公主跟前,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面色阴沉,喜怒不辨。 “你,你放开!”长宁公主脸色涨得通红,呼吸困难,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不停挥手挣扎着。 “帝师大人。”姜奕脸色骤变,他急急出声,“公主她没有那个意思,您息怒。” 凤栖梧冷冷扫了他一眼,抬手便将长宁公主扔了出去。 长宁公主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剧烈的痛呼声,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凤栖梧从衣袖中拿出一张锦帕慢吞吞地擦拭着自己的手,那嫌弃的姿态令人错愕。 凤栖梧抬手扔掉锦帕,冷然拂袖,“长宁公主既然提了,想必她的疑问也是在座诸位的疑问,本帝师今日便一并答了,她口中的半月正是本帝师,从始至终,和今朝在一起的,也都是本帝师。如何,这个答案,可都还满意?!” 长宁公主猛然僵住,不可置信地呢喃出声,“怎,怎么可能?” 凤栖梧现在是看都懒得看她,他对璟王道,“南岳使臣此行的目的说是为了拜访璟王,可是本帝师不仅没看出他们的诚意,倒觉得他们是来找茬的!” 姜奕猛然抬眼,“帝师,您误会了,我们绝无此意。” 凤栖梧不语。 璟王道,“既然如此,来人,送长宁公主和驸马回去!” 他这个回去就不是回去行宫,而是直接撵出璟国了。 “璟王陛下” “还不送走!”璟王沉声打断他。 姜奕看向今朝,希望她能帮忙说两句。 偏生今朝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完全对于他的求助视若无睹。 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原本是奉了陛下之命,想拉拢帝师,顺便也将今朝接回南岳的,谁知道长宁公主会突然发这场疯! 他无奈地笑了笑,弯身将长宁公主抱起,在璟国宫人的带领下离开。 梁王长孙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他原本也是知道今朝在这里,想挽回一下来着,结果来了这一出,别说跟帝师抢人,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比起今朝,还是拉拢帝师的任务更为重要。 殿中众人神思各异,一时都没开口说话。 璟王给宫人使了个眼色,很快殿中又是歌舞升平,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想不到帝师便是月公子,如此说来,当初赵国遇难,还要多亏帝师和夫人出手相助,宋轶在此敬二位一杯。”宋轶率先开口,他端起一杯酒,遥遥看向两人。 凤栖梧道,“举手之劳罢了。”然后很给面子地喝了一杯酒。只要不是觊觎今朝的人,他都能给两分薄面。 “宋轶再敬夫人一杯,多谢夫人当初救了小十一一命,宋轶不胜感激。” 今朝笑意温和地端起一杯茶,“今朝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 两人同时饮下一杯。 今朝道,“许久未见,不知十一殿下如何了?伤可好全了?” 宋轶点了点头,“已经好全了,他原本也要跟来的,只是被父王给拦下了,要他好好休息,不过小十一挺想念夫人和帝师的,若是夫人有空了,不妨来赵国做客,到时宋轶必定好生招待。” 今朝笑意不改,“三殿下盛情相邀,今朝不甚荣幸,他日必定亲自到赵国拜访。” 在座众人对他们的对话一知半解,不解他们和赵国何时又有了联系,但是最后一句,众人心知肚明。 “说起来,我与帝师和夫人也算有些交情,当初多亏了夫人和帝师帮我认祖归宗,我才能有今日,陛下曾经也是诚心想要幕夫人为相,只是二位因急事缠身匆忙离开梁国,来璟国之前,陛下交代我,若是夫人愿意,梁国宰辅之位仍然为夫人留着。”梁王长孙也插话进来。 众人心里忍不住轻嗤一阵,当初是谁吵着要娶人家帝师的女人来者,现在还好意思来套近乎,也不怕被打一顿!还拿丞相之位来诱惑人家,不要脸! 今朝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她一视同仁道,“今朝只是平常闺阁女子,梁国丞相之位实在任重而道远,今朝只怕无力胜任,恐怕只能辜负梁王的好意了,只是今朝离开得匆忙,尚未仔细游览梁国风景,待他日有机会了,必定再去贵国叨扰。” “求之不得,夫人若是愿意,待我回国之日,夫人和帝师就可以随我同行,我虽刚认祖归宗不久,但是自小在梁国长大,梁国的风貌我还是很清楚的,到时必定亲自带着二位游览梁国。”梁王长孙连忙趁热打铁。 “这”今朝为难地蹙眉。 “梁长孙真会后来者居上,帝师和夫人刚到璟国,连凳子都没坐热乎,你就要把人带走,莫不是嫌他们连日舟车赶路不够辛苦?!”璟王总算开口,他冷哼一声,直接堵得梁王长孙无话可说。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王长孙,不是能力不够就是不得梁王看重,还敢妄自尊大,竟敢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拐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威胁 “璟王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梁长孙连忙开口解释,然后再接再厉,“帝师和夫人舟车劳顿,确实不宜再行路,不过我可以等,等帝师和夫人休息好了再到梁国也不迟,总归我在朝中尚无职位,闲人一个,也不怕耽误时间。” 得,人家还挺会说,连后路都给堵死了,你说舟车劳顿,我便等你休息好了再走,你要再说我要事缠身,我就闲人一个,什么事也没有。 璟王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早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不好对付的,不得到帝师一句准话定然会耗在这里不走,但是他万没有想到,这梁王新找回来的长孙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来。 诸国使臣都有些惊讶,这人这么会说的?连反驳都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最后还是今朝道,“梁长孙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和栖梧也有去各国游历的打算,只是还未想好先去何处,待我们商量好了,再给诸位一个答复。”说到此,她伸手揉了揉额头,脸色虚弱顿显。 凤栖梧立马揽住她,“可是身体不适?” 今朝勉强摇了摇头,“有些头晕,没事。” 凤栖梧立马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殿外走,“本帝师带夫人先行一步,诸位请便。” 第一个字才刚刚响起,两人就已经消失在了殿门口。 众人又对帝师登峰造极的轻功和对夫人的疼惜又有了新的认识。 “寡人也累了,便先回去歇息,众卿,替朕好好招待各位使臣。”主角走了,璟王也没心思再跟这群人周旋。 使臣们也不会自讨没趣,很快就散了。 白华殿 凤栖梧一阵风似的卷进内殿,将今朝放好在榻上,秦盛雪后脚便跟了进来。 “快给她看看。”凤栖梧扫了他一眼。 秦盛雪撇了撇嘴,走到床边落座,伸手替今朝把脉。 凤栖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秦盛雪沉吟半晌,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摇头,看得凤栖梧心惊胆战。 最后,他收回手,叹了一口气。 “如何?可是寒毒发作了?” 秦盛雪奇怪地睨他一眼,“我看你是担心过头了吧,她那不是寒毒,是生下来就自带着,抑制她体内凶煞之力的东西,只要她不乱发脾气,就不会引起反噬,这辈子都是安全的,跟这个没关系。” “那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头晕?”凤栖梧忙又追问。 秦盛雪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凤栖梧不耐烦道。 秦盛雪又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气血有些亏损,你们减少房事频率就什么事也没了。”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今朝耳朵一瞬红得滴血,一头缩进被子里,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凤栖梧脸皮抽了抽,也有些挂不住。 但他凤栖梧是什么人,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区区房事能耐他何。 他一脚踹在秦盛雪身上,直接将人踹到了床底下。 “咳咳,你个没良心的。”秦盛雪被他踢了个猝不及防,摔了个扎实。 凤栖梧懒得理他,径自去桌边倒了一杯水过来,然后拉开今朝头上的被子,把水递上去,“别这么捂着,喝水。” 今朝睁着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凤栖梧便直接动手喂。 一边喂一边道,“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很显然,这句话是跟秦盛雪说的。 说到正事上,秦盛雪也不含糊,他索性直接在地上躺着,双手撑在脑后,一副悠哉哉的模样,反正这白华殿干净得一丝灰尘也没有。 “差不多了,秦诺的名字应该叫秦盛楠,是我们秦家的一脉旁支,二十多年前就分出去了,他要救的人叫慕青,是他的心上人,不过秦盛楠的祖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便让人给那姑娘下了毒,此毒猛烈非常,不至死,却也不能活,秦盛楠为寻解药苦苦找了数年,直到后来遇上今朝,便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 今朝黛眉轻蹙,“既然是他喜欢的人,那江素音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为何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秦盛雪阴阳怪气道,“你还是太天真了,当一个男人想背着你跟别的女人好的时候,你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的。”说到这里,他还意有所指地看向凤栖梧。 今朝也跟着他看向凤栖梧。 后者抽了抽嘴角,伸腿踢了秦盛雪一脚,“再胡说八道,我把你门牙揍掉!” 秦盛雪不以为然地撇嘴,又不是小时候,想打掉他门牙,没那么容易! 今朝看着两人的互动,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公子,夫人,外面有两个自称是燕国使臣的人求见。”零心站在门口道。 今朝和凤栖梧对视一眼,秦盛雪一翻身爬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在别人面前可不能丢了他盛雪公子的脸面。 凤栖梧道,“让他们进来吧。” 一迈进白华殿,姬云渺便清晰地察觉到体内内力的流失。 他皱了皱眉,姬绫罗察觉他的不对劲,担忧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姬云渺摇了摇头,“没事。” “真的吗?”姬绫罗不太相信,她方才明明感觉哥哥很难受。 姬云渺朝她宽慰一笑,扯开话题,“来了璟国这么久,你去看过你瑶姐姐吗?” 说到姬瑶,姬绫罗就笑得很开心,“看过了,不过瑶姐姐怀了身孕,璟王不让我常与她见面,就连今日的宴会都不让她参加,瑶姐姐在宫殿里都待得发霉了。” 姬云渺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是璟王担心瑶瑶,后宫不比外面,有了身孕就必须要小心应对,不让她出来走动是对的。” “喔。”姬绫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燕太子,绫罗公主,里面请。”心焰将两人带到内殿。 “帝师,秦公子。”姬云渺拱了拱手。 秦盛雪也朝他回以一礼,“燕太子。” 姬绫罗一进殿就看见今朝躺在床榻上,连忙跑上前,“阿袖,你怎么了?”她眉头皱的紧紧的,担忧之情言于溢表。 今朝摇了摇头,“我没事,公主不必担心。” “绫罗担心夫人得紧,云渺便自作主张带她来看望夫人了,打扰之处,还望帝师不要见怪。”姬云渺礼数周全地道。 凤栖梧挑了挑眉,“燕太子是如何找到白华殿的?” 姬云渺看向秦盛雪,“是跟着秦公子过来的。” 秦盛雪干笑两声,“燕太子的功夫还真出神入化,带着绫罗公主跟了盛雪一路,盛雪都不曾察觉到。” 姬云渺赔笑道,“不敢,侥幸而已。” 三人不再说话,殿中就只剩下姬绫罗诉衷情的声音,她说有多么多么想念今朝,说有多么震惊她和凤栖梧的身份。 今朝始终含笑听着,时不时应她一句,气氛非常良好。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姬绫罗才被姬云渺拉着,念念不舍地走了。 走之前,姬绫罗泪光闪烁地看着今朝问,“阿袖,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今朝温柔地看着她,“会的,很快,等我做完所有事就去燕国找你。” “那你一定要来啊,我等着你。”姬绫罗抽抽噎噎地走了。 “这个燕太子,倒是个明白人啊。”待两人走远,秦盛雪才啧啧叹了一句。 今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的确是个明白人,不争,不抢。 消失多年的帝师突然高调出现,必然是有自己的事要做,而这件事定然不会是帮助七国打天下,他很清楚,这或许和今朝有关,所以他这一趟只是带着姬绫罗来看望今朝,相信很快便会回到燕国。 果然没过两日,燕国使臣便打道回国,加之被赶走的南岳,只剩下璟国在内的五国。 留下来的五国都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主,原玥奉了昭仁女帝之命,务必要留在璟国给璟王施加压力,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陛下有交代,她便要完成了任务再回去。 近几日,凤栖梧的居所不知何时被各国使臣知晓,每日都有人来拜访,几乎将白华殿的门槛都踩塌了。 然后没撑过三日,璟王来了。 “陛下是考虑好了?”凤栖梧漫不经心地饮着茶,好像对他的到来并无意外,也无热衷。 璟王沉着脸,咬了咬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栖梧挑眉看他,“我之前就已经和陛下说清楚了,我只要九朝匙。” “你要九朝匙有何用?”璟王沉声道。 “这个就不用陛下操心了,总之,我并不会对璟国不利。”凤栖梧道。 “我给了你九朝匙,你能答应留在璟国,助我夺天下吗?”璟王直接说出自己的条件。 “不能。”凤栖梧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拒绝他。 “你” “陛下。”凤栖梧打断他,“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九朝匙给我,你璟国自会安然无恙,但是你不要打天下的主意,真正的仁君应当以百姓为先,纵然一统七国你能名流千古,但前提是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七国如今相安无事,而你璟国又为七国之首,你还有何不满意的地方?” 璟王冷哼一声,“这么多年七国之间你争我夺,从没有一日真正停止过战争,只有天下一统,百姓才能真正得到安宁,这个道理帝师不会不懂。” “没错。”凤栖梧也不否认,“一统天下的确是能暂时终止战争,但是达到这一步的前提是尸骨成山,除非陛下你能做到不费一兵一卒,那我不会阻止你。”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璟王眼中满是热衷,“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不费一兵一卒一统天下。” “永远不可能。”凤栖梧直接拒绝,“天下分分合合,今日一统了,不过百年就会分裂,这样永无休止的分合造成的不仅是战争,还会是山河破碎,这样做没有意义,权衡掣肘,七国并存,虽然有不少磕磕碰碰,但都是小规模的战役,并不会发生屠城侵占的局面。” “你简直冥顽不灵!”璟王毫不客气地怒斥,“你既然想要九朝匙,那就按我说的做,只要你助我一统天下,我自会给你,你若是执意拒绝,那九朝匙你也别想要了。” 闻言,凤栖梧不怒反笑,“陛下,我说了,九朝匙给我璟国自然无碍,但若是你非要如此,我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会从新考虑璟国的继承人了,到时,璟国就不是璟王你说一不二的璟国了。我既能一手扶持你登基,便也能随时拉你下马,九朝匙和璟王之位,到底孰轻孰重,陛下自己考虑。” “你敢威胁我!”璟王怒然看他,“你不要忘了,我登基已经五年之久,该笼络的势力我早已一分不少地撰在了我的手上,不是你说换人就换人的!” “是吗?”凤栖梧轻笑一声,“那若是我帮助别国攻打璟国,你璟国亡了,你这位璟王就是亡国之君,不仅最后一无所得,还会背上千古骂名。” 璟王一惊,随即冷笑道,“你方才才说,势力平衡,七国之间互相掣肘,难道你现在要出尔反尔?” 凤栖梧依旧不疾不徐地喝着茶,漫不经心道,“我最后一次提醒陛下,那只是在我拿到九朝匙的前提下,你若是执意不给我九朝匙,我就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了!” 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璟王这才有些慌了神。 “你到底想做什么?拿九朝匙有何用?” “给还是不给,只要陛下一句话,旁的不用再多说。”凤栖梧已经失了耐性,他推开茶杯站起身,“我只给陛下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明日一早若没看到九朝匙,我便启程前往燕国,陛下可要想好了!” 说完,他一拂衣袖,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璟王僵坐在原地,脑袋里一团浆糊。 他万万没想到,凤栖梧暴露自己的行踪,目的竟然是借各国使臣威胁自己,让自己看到别国有多么的求贤若渴,而他凤栖梧只要点一个头就能随意颠覆一个国家,包括被他一手扶持起来的璟国!而自己现在完全就是骑虎难下,没有第二个选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入朝华 消失五年之后高调出现的帝师凤栖梧,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这个消息在七国一经传播,便如燎原之火席卷各方势力。 原本还留在璟王宫的各国使臣,再去白华殿拜访时,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帝师和他的夫人一夜之间如人间蒸发了般,了去无痕。 但是很快,又有一个消息如惊雷般在璟王宫中炸响,帝师带着夫人游览七国,行踪不定。 各国使臣连夜离开璟国,将这个消息带回,好早做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帝师就出现在自己国家了。 七国之外,有一处神秘而危险的地方,名曰‘朝华都’,朝华都已经在传说中存在了千百年,七国之中却从没有人进去过,除了每隔一世,便有朝华使者入七国,证明真的存在着这样一个地方。 世人给朝华都的定义是,神秘c强大c无所不能。 传说七百年前,七国本该是十二个小国,天下版图被分得支离破碎,十二国之间战火硝烟,从没有一日停止纷争战乱,那个时候,任何人一出门就能遇到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残肢断臂,死的人一日多过一日,人口凋零,差点就到了十二国都无兵可用,各国诸王都要亲自上战场杀敌的地步。 这个时候,天下凭空出现了一个姓凤的家族,凤家每一个人都是治国之才,雄韬武略,行军布阵,惊才绝世。 仅用了三个月,凤家以雷霆手腕平定战乱,天下这块土地第一次被一统。 凤家当时的家主称帝,成为天下之主,经历了漫长战乱,早已满目苍夷的现状在凤家这位帝王手上很快恢复勃勃生机。 天下姓凤之时,一切都是平静而祥和的,直到百年之后,凤家主年迈去世,新任帝王也手段不俗,将天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是刚刚登基不久就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偌大的凤家。 几乎是一夜之间,凤家彻底走出所有人的视线,消失于历史的洪流之中。 新帝失踪,朝野上下一片混乱,很快就有野心蓬勃之人妄想吞噬凤家的果实,各方势力相互争夺,天下很快陷入无休止的纷乱之中。 然后在这个时候,朝华都出现了,他以高高在上c蔑视众生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眼前。 当时的朝华圣尊如神袛般降临,他将天下分为七份,分别交给有能之人管理,成就现如今的七国并存局面,从此朝华都取代了凤家在百姓心目中救世主的地位。 朝华圣尊回朝华之前,留下七把九朝匙交给各国,要他们世代守护,若是将来有朝一日谁有能力集齐这七把钥匙,便能到朝华都提一个要求,无论那个要求有多难,朝华必定履行,而七国每一任新帝登基,朝华都会派遣使者出朝华,查看九朝匙的行踪。 这几百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人能够在七国王权之中撼动分毫,九朝匙经久不衰地守护在各国王宫之中,直到今日。 一行人翻山越岭,行过千万里山山水水,站在了神秘而亘古,威严而肃穆的朝华都城门前,远远的看上去,仿佛只有一扇冰凉的城门矗立在漫无边际的虚空之中,看不到城楼,更加听不见繁华的人声,只有这一扇悬在地面一尺高的千年寒铁所造的城门。 城门紧闭,上面古老而诡异的花纹昭示朝华都着这个历经风雨洗礼,盘亘千古的深厚底蕴。 “这就是朝华都?”秦盛雪停下摇晃折扇的动作,目露惊叹地望着眼前神圣而高不可攀的城门。 今朝朱唇轻抿,看了眼面前隐在光波之后的城门,沉声道,“这外面是历代朝华圣尊布置的结界,人力不可撼动。” “那我们怎么进去?”江素音紧跟着问道,这地方一看就神秘得紧,仅仅一扇城门就给人带来无形的威压,在这儿站了没片刻她都觉得有些心底发慌。 今朝看着她和秦盛楠,不答反问,“一旦进了朝华就是凶多吉少,我并不知道那个所谓能用九朝匙换一个承诺的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朝华都决不允许外来人闯入,进去之后一切的后果由你们自己承担,你们可以直接带着九朝匙去朝华圣殿,但结果如何,那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你不和我们一起?”秦盛楠下意识拧了拧眉。 今朝漠然地勾了勾唇角,“我们的目的不同,自然不相为谋,进去之后,我们各走各的。” 秦盛楠几欲开口说话,最终都咽下去,换成一个沉重的点头。 今朝又转头看向凤栖梧和秦盛雪几人。 还没说话,秦盛雪已经‘嗷嗷’地叫了起来,“你可别想让我回去,这么半途而废的事我做不来,而且我也很好奇朝华都到底有多神秘强悍,我是一定要进去的。” 零心也跟着叫,“雪人进去我也要进去的,我要和崽崽一起保护公子。”白崽在他肩上上蹿下跳,显然是在赞同他的话。 “小姐,无论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心焰是不会离开你的。”心焰异常坚定地看着今朝,“而且朝华也是心焰的家,心焰必须要和小姐一起回去。” 凤栖梧只弯了弯唇,一双琉璃目直勾勾地看着今朝,不说话,那里面的意思也是不容拒绝。 今朝突然就笑了,她将七把钥匙交到凤栖梧手上,“我待会儿会撕开结界,你看准时机把九朝匙插入匙孔,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凤栖梧伸手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偏头在她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吐气如兰,“待此间事了,我便带你遨游山水,从此无拘无束。” 今朝眸中盛点笑意,温柔似水,“好,一言为定。” 待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从此不问世事,携手同游,做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相濡以沫,相伴到老。 看着眼前两人的亲昵,秦盛楠眉眼暗了暗,别过头去。 江素音无声地看着他,眸中满是热切与坚定。 朝华都的结界是由历任朝华圣尊自身之力维护的,他们之间生死相惜,也就是说,只要圣尊不死,这个世上任何力量都打不开这结界,唯有圣尊亲手祭出的符令和九朝匙能够开启城门。 但是有结界守护在外,九朝匙根本进不去,这也是这么多年没有人成功,朝华外也没有人手镇守,所有人都能轻易靠近却永远进不去的原因。 要想用九朝匙进入朝华,只有等到月圆之夜,那个时候圣尊的能力会受到波及,但也仅仅只是波及,于圣尊而言并无影响,但结界却能因此打开一条缝隙,九朝匙也能借此进入结界,插入城门上的匙口,从而开启结界和城门,但也只有半盏茶的功夫,一旦半盏茶过去,九朝匙之力消失,外界之人再也进不去。 今日不是月圆,但是今朝没那个闲心去等,她直接割破食指,逼出一滴血,用内力凝固住,从而扔向结界。 她是朝华帝姬,纵使不被承认,但也否认不了她体内留着的血含有圣尊之力,她可以用自己的血浸染结界,从而将结界撕开缝隙。 血落入结界,仿若水滴落入大海,没有引起丝毫波动。 今朝眉眼微沉,直接以指力在手心划开一道口子,腥红的血液滚滚而出。 凤栖梧眉心轻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其他人也睁大眼睛看着今朝,情绪各异。 今朝面色不变,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手心不停涌出的鲜血尽数被引入结界。 但是这结界就仿佛没有止境一般,不断吸入今朝的血,却没有一丝反应。 “阿朝”江素音担忧地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其他人都紧绷着脸,却没一人开口阻止,他们都知道,这是今朝的执念,哪怕鲜血流尽也一定要进去。 今朝脸上血色全无,朱唇早已失了颜色,整个人虚弱地在发抖,却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凤栖梧眉心直拧成一团,他抬手压住今朝的伤口,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 面前的结界忽然华光大盛,众人下意识虚着眼睛看去,结界正在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撕裂。 狂风席卷,吹起满地黄沙,几人连忙抬起衣袖遮挡在眼前。 唯有凤栖梧,他好像不受此影响一般,黄沙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一手揽着今朝,广袖轻拂,九朝匙脱手而出,如有生命般飞入结界,直直插入匙口。 金光包裹着九朝匙向四面席卷,眨眼间光芒已经包裹了整扇城门。 “走。”今朝沉声落下一个字,当先步入结界。 结界打开的距离只能容一人走过,她就算再虚弱无力,这一段路也必须要靠自己走进去。 见状,几人一言不发,依次步入城门。 江素音最后一个迈过城门,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身后的城门再次合上,一丝缝隙也无。 今朝和凤栖梧相视一眼,凤栖梧将她的腰身一揽,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零心一把拎起心焰,和秦盛雪一齐消失不见。 “诶,他们”江素音下意识就叫出声。 秦盛楠一把拽住她,沉默地摇了摇头。 江素音还没懂他的意思,就见跟前不知何时站了乌压压的一群人。 为首之人一袭白衣,手持银杖,一身高贵迫人之气。 “你们是什么人?”江素音躲到秦盛楠身后,看着突如其来的一群人,心中早已经被惊惧所占满,这些人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她左右看了眼荒芜一人的地方,感觉跟城门外差不多,除了满地黄沙,就只有这一群看样子来者不善的人。 白歌淡淡扫了两人一眼,“朝华的结界是你们打开的?” 秦盛楠淡定如斯地朝她拱了拱手,“正是,还请姑娘带路,秦某想见圣尊一面。” 白歌上下审视他,不答反问,“九朝匙是你拿到的?” 秦盛楠面不改色地点头应‘是’。 白歌满是怀疑地看着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互相对峙着。 直到又一群人悄无声息地出现,月笙瞧见秦盛楠的时候愣了愣,但是很快便收回目光对白歌道,“祭司大人,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白歌眉心轻蹙,“不可能,她不可能没来,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月笙有些迟疑道,“可是从结界有动静开始,我们的人就一直守着,除了这两人,没有发现旁的气息。” 白歌这才从新看向秦盛楠,“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秦盛楠不紧不慢道,“在下秦盛楠。” “秦盛楠?”白歌挑了挑眉,“璟国第一大音攻世家的秦家?” 秦盛楠颔首,“正是。” 白歌扫了他一眼,“碧云箫可是在你的手上?” 秦盛楠愣了一下才道,“秦某只是秦家旁支,碧云箫是秦家的传家之物,在嫡子秦盛雪的手上。” “既然如此,不管你手上的是何乐器都一并交出来,入朝华圣殿可不能携带兵器?” 音攻,如其名,以音为杀,以乐为刃,寻常的乐器就是杀人的武器! 秦盛楠没有任何犹豫,从袖中拿出一支竹笛,“秦某虽然姓秦,但并不善音攻,这支竹笛是秦某此行唯一携带之物。” 白歌淡淡瞥了一眼,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支竹笛,但宁杀勿纵,她使了个眼色,月笙连忙上前接过。 白歌看向秦盛楠身后的江素音,眸色低沉,“这位又是?” 江素音对上她的视线,下意识抖了抖身子,秦盛楠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去白歌犀利逼人的视线,“这是舍妹,因为不放心秦某独自出远门,所以偷偷跟来的。” “” “祭司大人,这两人的身份我略知一二,容后我再跟您解释,圣尊已经在圣殿等了许久了,先带他们回去复命吧。”见白歌还要问,月笙先一步拦下他,这么耽误下去圣尊该生气了。 白歌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带走!” 月笙一挥手,两名青衣手下上前,朝秦盛楠两人示意,“请吧。” 一群人转瞬功夫便消失无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一别经年 朝华都虽然存在于七国之外,但是其人口和地势仅仅只算一座繁华的都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几乎每一个人都身怀异术,身手不凡。 因为城小人少,所以这里的人就算不认识,但也都有那么几分眼熟,一旦出现陌生面孔必定会引起骚乱,很快就会有人将消息上报。 所以未免泄露行踪,今朝一行人一路上都用轻功寻了隐蔽之处在走,几人刻意隐藏了气息,纵使高手如云的大街上也没人察觉。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一处庄严恢弘的府邸,牌匾上刻着张扬的‘白府’二字。 一群人隐在暗处,心焰拉了披风上的斗篷往头上一盖,上前敲门。 两扇大门被拉开一条缝,从里面凑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来,稚嫩的少年好奇地瞅着心焰“你哪位啊?” 心焰压低声音道,“劳烦通传一声,有位顾姑娘求见右护法大人。” 少年歪了歪头,“顾姑娘?”他似想起什么,连忙道,“你在此稍等,我进去通报我家大人。” “有劳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心焰压低了脑袋静静等候,路过之人不时偏头看她一眼,只是碍于其戴了兜帽,看不清脸,只觉得奇怪,右护法大人的门外怎么会有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丫头。 没一会儿功夫,白府的大门大开,一道深蓝色身影匆匆而来,他在心焰身上扫了两圈,“姑娘是什么人?” 听到这声音,心焰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来人。 来人身子不禁一震,有些站立不稳,随即急迫地上前拽着心焰的手臂问,“心焰,帝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心焰被他摇得头昏,连忙道,“白云公子,小姐就在这附近,我们先进去再说。” 白云连忙压下满心的激动欢喜,将心焰拉进府,然后招呼小厮把门关上。 两人才刚刚迈下门口的台阶,‘刷刷’落下四道身影。 白云被这情况惊得愣了愣,一旁的少年连忙大吼,“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白府?!” “白溪,住嘴!”白云立马呵斥他。 少年身子僵在原地,委屈巴巴地看着今朝几人,不敢再说话。 白云这才看向突如其来的几人,一眼锁定靠在凤栖梧怀中,脸色白无人色的今朝。 今朝也看着他,苍白的嘴角缓缓勾起,动了动唇,“白云,我回来了。” 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不谈思念,不谈这些年经历的苦难,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就道尽了九年分别。 白云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他几次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今朝动了动脚,想走近他。 凤栖梧察觉她的意图,立马紧紧揽着她,还给了她一个极具警告意义的眼神。 白云这才发现今朝是被人抱着的,他看着凤栖梧几人,有些沙哑地问,“他们是?” 今朝笑了笑,还未答,心焰已经抢先一步介绍道,“这位是秦公子和零心,还有白崽,”她伸手指了指凤栖梧,神秘兮兮地道,“这位是姑爷。” “姑爷?”白云不明所以。 心焰跑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 然后就见,白云脸色由最初的激动变为震惊,不敢置信,再是沉凝。 心焰不知道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便抱着双手待在一旁不说话。 最终,白云只是收起情绪,对今朝道,“青姨很想你,先去看看她吧!” 今朝眸中蓄起泪光,冲他点了点头。 白云命少年白溪带今朝和心焰去看望青姨,自己则领着凤栖梧几人去了前厅。 青姨是今朝九岁之前,在朝阳楼暗无天日的九年,唯一的陪伴和温暖。 所以当她看见面前已经两鬓斑白的妇人时,眼中的泪水瞬间决堤,不受控制地湿了双颊。 “青姨。”今朝双脚发颤地走进屋,双手紧紧握住妇人的手。 妇人第一眼瞧见今朝时,眸中有些疑惑,她已经老了,好多东西都记不清楚,而今朝离开时只有九岁,后来一次见面也是匆匆一眼,她严重退化的记忆已经不容她记住那一眼,一别经年,她尚不知道如今的今朝长什么样。 直到今朝那一声包含依恋哀思的‘青姨’,她整个人如遭雷击,满脸不敢相信,残忍的岁月在她的脸上刻满了风霜,她紧紧盯着今朝,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青姨,青姨”今朝一声声地唤,早已泣不成声。 夫人双手颤抖地去摸今朝的脸,替她擦去满脸的泪水,眸中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当年那个小女孩长大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冲破一切束缚重新回到了这里。心疼她所遭遇的一切非人折磨,和即将面临的痛苦抉择。 凤凰泣血,涅槃重生,从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经历千锤百炼,永不能化茧成蝶。 “青姨。”等今朝的情绪稳定了些,心焰才挪动脚步走上前,屈膝跪在青姨跟前,语气坚定而执着,“幸不辱命,心焰带着小姐平安归来了。” 青姨怜惜地握住她的手,把人拉起来,动了动唇,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是心焰和今朝都看懂了,她说,“乖孩子,辛苦你了。” 心焰连忙摇头,又哭又笑,“不辛苦,这是心焰应该的。”她是圣后娘娘一手提拔教养的,从出生起就是为了帝姬而活,她这一生的宿命便是保护帝姬,报答圣后娘娘的恩情,这是她应该做的。而且帝姬从不把她当下人看,也从来都护着她,视她如姐妹,所以,一点都不辛苦! “帝姬。”白云走进屋来,他已经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面上带着温雅的淡笑,“你们今日才到朝华,想必一路上都没吃过东西,我让厨房做了吃的,先过去吃饭吧。” 青姨连忙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今朝的脸。 白云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为了打开结界废了不少力气,吃了饭好好休息两日就没事了。” 今朝点了点头,对青姨道,“青姨,我没事,只是这几日有些累,很快就没事了。” 但是青姨没那么好糊弄,她抓住今朝缠了一截衣摆的手,立刻就想拆开看。 今朝连忙将手背到身后,笑道,“真的没事,只是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过两日就好了。” “青姨,帝姬都这么说了,我们先去吃饭吧。”白云连忙上前揽住青姨的肩膀,连拖半抱地把人带出去。 然后还不忘回头给今朝两人使了个眼色。 今朝暗松了口气。 心焰有些不放心道,“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去休息?” 今朝笑着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走吧,先去吃饭。” 秦盛雪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地拿筷子敲了敲碗,“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 “雪人,你这人还真没良心,夫人和人家那么多年没见,多说会儿话怎么了?!”零心满脸鄙视地看着他。 白崽用鼻孔朝他哼了哼气,表示鄙视。 秦盛雪黑着脸看着这傻货二人组,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正想转头让凤栖梧好好管教管教,谁知道一偏头,刚好看见一道银色光影一阵风似地卷到了门口。 走在前面的白云和青姨被他吓了一跳,还来不及缓口气儿,面前的人已经冲了背后。 今朝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再回头,整个人都被凤栖梧给被抱了起来。 她连忙挣扎着就要下来,偏生凤栖梧打定了主意,直接抱着她错开白云和青姨往大厅走去,临走到白云跟前,还鼻孔朝天地哼了哼。 那模样,要多显摆就有多显摆! 心焰的小心脏抖了抖。 今朝无语望苍天。 白云和青姨都是一脸莫名其妙,觉得这人莫不是有病? 秦盛雪满头黑线地看着凤栖梧抱着今朝进来,还细心地挥过来一个软垫垫上,才把今朝放上去坐好。 没一会儿,一桌子的人就看着凤栖梧一会儿给今朝夹这样菜,一会儿又给她舀一碗汤,伺候得妥妥帖帖,就差直接贴上去用喂的了。 今朝整个人都被煮熟了,尤其是看见白云审视的目光,更是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厮,就喜欢莫名其妙地自导自演! 饭后,今朝被白云强制性地带走审问了一番。 今朝便把凤栖梧和自己的事儿倒豆子似的说了。 “你说他姓凤?”白云若有所思地道。 “有什么问题吗?”今朝不解。 白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道,“我只知道数百年前朝华都原是姓凤,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凤家莫名奇妙地失踪了,然后才姓了顾,不过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你可以去问问他。” 今朝回到白云给他们准备的住处,先是被凤栖梧灌了一碗苦药,又索了一个醋味十足的吻,才紧锁着眉头问,“你和朝华都有什么关系?” 凤栖梧身子微僵,随即若无其事道,“能有什么关系,我还是第一次到朝华呢!” “那凤兮琴呢,我知道凤兮琴曾经是放置在朝华圣殿的,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今朝指着他身后用琴布包裹起来的凤兮琴,不依不饶地问。 白云不说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他一说了就觉得哪里都奇怪。 如果他是朝华的人,为什么白云不认识他?如果不是,凤兮琴又为什么在他的手上?! 她可不信他连在朝华都能来去自如! 凤栖梧眯了眯眸子,“谁跟你说了什么?” 今朝哼笑一声,“你管谁跟我说了什么?你今日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喔?”凤栖梧好脾气地勾起唇,“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说着,手就不老实地往今朝的衣裙里钻。 今朝一把拍开他的贼手,从他怀里跳出来,自己拉了跟凳子坐下,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问你,凤家到底是什么人?又和朝华有什么关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