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城市有情天》 正文 第一章 未遂(上) ,爱情其实就是一口井,经常把一个人蹲在井底下,坐井观天,苦巴苦结地盼。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而另一个人呢,既不把你从井里捞出来,也不跟你到井下去,好一点的就悠悠闲闲地到井口看看你,赶上那没良心的,人影儿都不让你见。 现在被蹲在这口大井里的人就是周梦然。 嫦娥错把寒宫借,数九摇桂花,泼云罩无涯。漫天冷瀑,风雪藏谁家。只怕天下恩情暖,雪在人间化,花非雪非花。云鬃遍插,楼外独守他。 这是周梦然在网上抄到的一阙小词,题目叫《醉花阴雪非花》。不知道为什么,周梦然只看了它一眼就记住了。而且在心里扎了根,结了果一样,再也忘不掉。像一朵梦中花朵,时不时冒出来灿烂一下,香气氤氲,沁心沁脾的。 对于周梦然来讲,喜欢其实就是一致。与自己的境遇一致,与自己的理解一致。一个毕业三年的高中生,其实是不应该再有这种追求和心境了。而如果扬起手里的搓澡巾,耳朵里挤满了中年陋妇们浪笑淫词,人很想哭,诗也会流泪。 还好,人流泪,有人陪。有时候,诗是人。有时候,不得不把诗当成人。 卿。李卿。这个字,这个名字,周梦然一天要在心里默念成百上千遍。在梦里,他就是那朵时不时冒出来的花。或许,在高中的时候,自己就是那个冰冷的嫦娥。而现在,由于父母的反对,自己成了那个头上落满雪花的站在楼外苦苦守候情人归来的香闺少女。 三年多来,周梦然无数次默默分享着家人给予李卿的耻辱。耻辱成因只有一个,穷。耻辱结果也只有一个,走。三年前落榜后的那个夏天午后,以穷闻名于三乡五里的李越达之子李卿,饱受了周父周母尖刻的挖苦与揶揄之后,奋而离家出走。至今已三年又三个月零八天,这三年多,如烟上蓝天水入大海,杳无音讯。 李卿出走后没多久,周梦然终于也无法忍受形形色色的上门相亲的娇客,更无法忍受每每跟李越达相遇时他眼底流露出的怨恨,也悄然出走。周父的愤怒像鞭子,而李父的怨恨像锥子,无论是哪一个落到身上都是痛不欲生的痛楚。周梦然无法,只有远远遁走。 李卿走之前曾经乞求周梦然跟他一起出走。周梦然又给了他一次应该是痛彻脊髓的打击,一口回绝了他。而现在,周梦然最后悔的事无过于此。仅仅一念之差,这三年,还有未来的不可预知的很多年,自己都要在这郁郁之中孤单度过。 遭到拒绝后,李卿学着古人咬破手指留了一封血书。也正是这一封血书,让周梦然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一个人,一个女人,能指望她未来的男人给她些什么?爱?还是宽裕的生活?李卿血书里讲得明白,原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的肩膀共同撑起来的蔚蓝天空,原来最终还是男人头上独自承受的百丈山峰。我知道五年后婚姻之约无望,那就满足我另外一个五年之请,五年后的今天,请你,到我双手搭建起来的小屋中坐一坐,我们一起回忆我们无法忘掉的从前。 另外还附了一阙小诗,就是辛弃疾那首《青玉案》的下半阙。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纸张很熟悉,是在周梦然送给李卿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看到这阙词,周梦然感觉心里空空如也,像这半阙词一样,少了一半。周梦然当即决定,去找另一半。 现在看来,李卿此举是蠢得发慌笨得发呆。但自己呢?周梦然每念及此必摇头不止,叹息连连。蠢是一个模样的蠢了,程度上可能还要加上一个加号。李卿说过一句一起私奔到龙城,周梦然就一头奔到了龙城来。像一个在水底憋气的忍者,一口气就是三年多。为的就是一个字,情。做的也是一个字,找。结果,至少是到目前的结果,也只是一个字,囧。囧是有多重含义的,苦是其中漂于上层的一层,然后酸甜苦辣咸的一层层地压下来,有八重之多,最后就成了这个字。无法言表。网络流行了很久,其实大家都是看着好玩。真正体会到其全部内涵和意义的,恐怕只有像周梦然这样的,在一个错误的行动之后又费尽心力地挣扎着想做出正确的决定。可想而知。囧这个字倒过来满像一朵成型的花,不过想把它倒过来,实非易事。 周梦然这三年多就一直做着那个不容易的事。从家里出来径直到了龙城,然后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不容易,多么的不可能。300多万人,数不过来的小区街道工厂工地,山都有几座,钻云极目的那种,找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傻?当时周梦然第一感觉就是自己有点傻。更傻的是,李卿是不是真的到了龙城还不一定,他是有计划地说,还是头脑一热就说,一点儿可供分析的苗头都没有。离北京离天津都不远,就算是去广东也就多坐几个小时的车的事,他为什么不可能去那些城市?问题是,周梦然是这么认为,既然已经来了,他就一定在这里,一定在这个城市。既然是自己把他赶跑了,那自己只有把他再找回来。所以就剩下了一件事可做,找! 到今天,周梦然终于意识到这个错误有多么严重。把一个人赶走太容易了,而再想找到他,至少比再去考一次大学要难。考大学虽然难,但是可以看得到进步和进步的进度,而找人,就像是在一个看不到鱼的湖里捕鱼,一网一网地撒,一桨一桨地划,收获的永远只是失落。当然,还有无尽的疲惫。 没有人可以帮助。况且周梦然也不希望别人帮助。周梦然的信条是,自己犯下的罪过就由自己去赎过。就算是自虐吧。三年来,周梦然给一百三十多个工地做过饭,这些工地遍布龙城的各个角落。每个工地最多做半个月,多数是三天五天一个星期。只要把工地的工人们认清楚了,确认其中没有李卿,她就离开。一天也不会多留。至于老板给不给工钱,给多少工钱,周梦然从来不计较。但周梦然运气还不错,老板们大都比较爽快,不多给但至少不少给。周梦然离开的理由也很简单,就一句,我没找到我要找的人。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般眼睛里都是噙着泪的,泪水很肆意,必须强忍着才不会落下来。 还好有这些泪水,换来了足够的钱。周梦然不需要很多的钱,她也不往家里寄钱。出来之后她只是偶尔给弟弟写封信。现在打电话发短信这么方便,但她还是选择写信。她不知道怎么跟弟弟进行那种双方的沟通,更不想跟火气越来越大的父亲沟通,就只能选择这种单方向的沟通。这些足够的钱是寄给李卿的弟弟李爵,刚刚把他供上了大学。当然,是以李卿的名义寄的。周梦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却更找不出理由来不这么做。李卿出走后跟家里就断了联系,一个字也没给家里再写过,更不要提钱。周梦然不知道李卿在出走之前跟家里发生过怎样的争吵,但从李卿的决绝,从刻在周梦然脑海里的李父恶毒的眼神里,她猜想得到当时他家里是怎样的天翻地覆,或者说是凄厉悲惨。当然,现在李爵在北京一所大学里生活学习得很不错。至少应该不错。这算是一种对李父的补偿,也算是对周梦然的些许安慰。 周梦然汇款或者写信都不留地址,所以他们都无计可施。无论是感激还是愤恨,是想念还是气恼,都完全没办法跟她发泄。周梦然空闲的时候就想像一下,感觉很微妙。想着父亲掀桌子摔酒瓶子心里就很解气,但想起母亲鬓角多了几根白发,四十来岁年纪额头上皱纹如犁,心里就一阵一阵揪揪地疼。心痛里有心酸,算是奖励呢还是惩罚?一起犯下的错一起担起来吧,是苦是甜,总是生活这一杯酒,是咬着牙喝还是开怀地饮,各随心愿吧。反正我就是一个字也不说,不能急死你,但总不叫你出那口长气。 周梦然偶尔感觉自己很有点恶毒,心就突突地跳,但跳得次数多了就习惯成自然了。然后安慰自己,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又怎么样呢?平添几分不可控的悲伤。在意识上,谁也帮不了谁。而在爱情上,谁也帮不了自己。花非雪非花嘛,云鬃落几层,腮帮子是冻僵还是冻红,也只有自己守在楼外候着。别人守的,是你的吗? 当然,除了无尽的思念的挂怀,周梦然也有快意的时候。周梦然对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自己家还有李卿家。一年多以前,她竟然与同年落榜的同学隋渺渺不期而遇,一夜之间就把家里的一些事了解的一干二净。当时两个人同榻而眠说了一天一夜的悄悄话,到今天为止,周梦然也想不出还有哪件事情是如此享受。彻头彻尾地享受。后来坐过监狱之后才知道,这种享受只有走出监狱之门那一刻可与之相比。 想起跟隋渺渺相遇的那一幕,周梦然现在仍然觉得很好笑。当时周梦然还在给工地做饭,那天辞了工之后就到浴室泡个澡。周梦然是个爱干净的,即使再节省也要大方地去泡个澡。给工地做饭不是个干净活,难免风吹日晒,龙城又是出了名的煤城,脏是不可避免的。龙城的人无论大人小孩都有泡澡堂子的习惯,即便是家里有了沐浴,也还是至少一周要去一次澡堂子,泡一泡搓一搓,洗洗干净排排毒。龙城人把这看成一种必不可少的享受,与吃喝同列。 那个澡堂子在北城汽车站的旁边,隋渺渺刚到龙城三天,天天泡澡堂子,正好泡到了周梦然。当时真是惊喜,然后周梦然就无限伤感。隋渺渺是来找她的。人家这找人的,也是漫无目的地来,三天就找到了。而自己同样是找人,已经找了两年了,影子还都没看到过一个。 不过渺渺这个事倒是刺激了周梦然一下。她能在澡堂子找到自己,自己就不能在澡堂子找到李卿?只要在龙城,就是瞎子,一年也要来浴室泡几次澡的。刚好辞了工,周梦然当即决定,改给工地做饭为到澡堂子打工。 澡堂子的工作却没有工地那么好找。工地上几十上百号人,多一个碗多加一个铺就是一句话的事,做饭的都是包工头的女眷,有时候也乐得偷偷懒,反正一天三十块钱,她干一天女眷就休一天,所以很容易谈拢。澡堂子要加一个人却没那么方便,找了好几家,才有一家勉强同意,只不过工作有点差强人意:搓澡。周梦然没舍得让别人给自己搓过澡,但是看也看过多少次了。高温,蒸气,累,白眼,尴尬,能列出一堆另人反感的条目来。周梦然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两年的经历让周梦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苦是想起来的时候的事,再苦的东西,吃到嘴里咽下去了,苦也能品出甜味来,最多是个麻木。 隋渺渺没有跟来一起做。她说勇气不够。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瞎话。隋渺渺是跟老公吵架跑出来的,她跑出来的勇气都有,干这个勇气倒不够了?如果跟她后来做的工作比起来,这个工作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勇气,跟拿起个抹布擦桌子没有任何区别。她就是懒。周梦然心里明镜,嘴上没说。不用说她懒,自己也懒。如果不是为了找人,自己也不干这另人作呕的活。 当然,隋渺渺也够朋友,帮她在不少于一百个澡堂子门口贴了寻人启示。隋渺渺的嘴就是个蜜罐子,你想跟她争执个什么东西,你嘴巴刚张开她就喷你一嘴的蜜,甜不死你也呛死你,叫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你的地盘上祸害你的心境。周梦然很是佩服她,就说这寻人启示,自己一个月贴的都不够她三天贴的多。而且自己大多是偷偷地贴,前边贴后边就被人家撕了。同时周梦然也很奇怪,她这样一张嘴,怎么会跟老公吵架吵到要跑这么大老远的?有什么深仇大恨?问她她也不说,周梦然也就懒得多管。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未遂(下) ,现在周梦然上班的澡堂子很高级,是龙城有名的洗浴中心。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本来周梦然不乐意来这种档次的浴室来上班,不符合她的目的。李卿不可能有钱到这种级别的地方来花一百多块钱来洗个澡,如果那样他可能早就不用潜着了。虽然人没找到,但周梦然隐隐知道李卿在想什么,做什么。哪天李卿有钱了,能拿得出那十万彩礼了,可能他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也说不定。念一及此又生出许多感慨,又觉得自己这执着的找是不是有意义。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在哪里工作还不是一样?自己工不工作还不是一个样?越来越迷乱,越来越混沌,后来就听了隋渺渺的,来这家龙都洗浴中心上班。当然,工作还是搓澡。隋渺渺得意地说跟这家中心的老板很熟,周梦然也不以为然。心里恨恨地嘀咕,你那工作,跟谁熟也不意外。 已是华灯初上,正是洗浴中心最轻闲的时候。周梦然像往常一样,把工具收拾好,躲在休息室里小憩。 累是催眠剂,很快进了梦乡。周梦然刚到浴室上班的时候,只要浴室里没事做她就跑到前台帮忙,目的当然是看看进出澡堂子的男人。一年多过去,现在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再坚持着做。虽然很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她心里一直存在着幻想,幻想着哪一天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眼睛像星星眉毛会说话的那个清爽的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那一刻,应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隋渺渺说得对,找人这件事,跟买彩票一样,中和不中机会均等,直面成功的那一刻之前,是不会有任何征兆的。这不是个循序渐进的事,而是偶然。但周梦然还是相信偶然也是可以靠数量积累的,所以有空的时候就到处去贴寻人启示。两千张贴完之后又印了两千张,随身的包里装着,无论是逛超市走夜市还是坐巴士,只要顺手,都要贴一张。要说周梦然对这个城市有点歉意的话,就是给城市贴出来这些“癣”。 虽然是小憩,周梦然却睡得很香,完全没感到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在看。看了很久。 老板钱贵。 钱贵自我评价很不错,尤其是对身材,自诩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不黑不白,不魁不弱。可能做这个评价的时候是这样,十年亦或二十年过去了,岁月把重量都变成脂肪加到了身上。肥了之后笑就不生动,想刻意做生动一些,又感觉太累人。所以干脆不做。 周梦然不在社会上混,所以不知道钱老板在江湖上的大名。只是看到大家都对老板低头哈腰的很尊敬,也就跟着大家一起恭敬。如果知道钱老板是龙城以至整个西北五省鼎鼎大名的贵八爷,不知道她手里的搓澡巾还能不能拿得起来。好在贵八爷从不发飙,至少在这个洗浴中心是这样。狮子固然是百兽之王,但动物园是给游人来参观的,如果进来一个咬一个,饲养员投进狮子山的恐怕就不仅仅是羊肉了。 员工休息室房间不大,灯光稍暗近乎于黄昏之前,从顾客大厅流淌进来的音乐时断时续,像是琴师用拨琴的手弹进来的。这很有点味道,这几根手指不仅弹了曲子,还弹了其他什么东西,像是一种叫气氛的东西,好像还弹进来一点点药粉,有点骚动,或者蠢蠢欲动。 贵八爷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惊讶于怎么突然间的开启闸门。周梦然很随意地躺在长沙发上,蓝色的工作裙很宽松,棉的,没有完全贴在身上,但还是没能遮住玲珑的曲线。尤其是那个白,腿上胳膊上脸上的那个白,掺杂着一些粉,还泛着些荧光。当然,那是汗水。翕动的鼻翼和紧绷的嘴唇上也有些类似的汗水,上唇上一些绒毛像被这些汗水浇出来的小草,随着音乐带来的轻风摇来摆去,要开朵花似的。钱贵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完全没一点儿汗。是啊,有多久没出过汗了呢?无论是在刚刚过去不久的酷夏还是在这包子都能蒸熟的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已经许久没出过汗了。是该做一些出汗的事。这么想着,钱贵低头在周梦然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可能是有些痒,周梦然抬手揉了揉鼻子。鼻子自然地皱了皱,嘴巴也撅了撅,这更加让人难忍。钱贵把周梦然的手指抓在手里捏了捏,很柔软,像是没有骨头。难怪最近女宾部的生意这么好,这些浪娘们儿,这么柔嫩的一双手在身上搓来捏去的,岂不是神仙一样的享受?便宜她们了。 钱贵正要用力拉,周梦然突然醒了,看到钱贵就在身前,立刻惊惶失措地站起身来。没等周梦然躬身致歉,钱贵大度地摆了摆手,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就现在。 周梦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栋大楼七层,据说钱老板的办公室在七楼,周梦然也只是听说,还从来没上去过。钱老板平时不苟言笑,也从不给员工开会,大半年来见也只见过两三次,都是那种擦肩而过。今天会有什么关照? 钱贵走了几步,回头看周梦然还没动,就挥了挥手说,跟我来。我时间有限,一会儿还要去集团开会呢。 周梦然只得唯唯诺诺地跟了去。在电梯口碰到财务总监娥姐,钱贵目不斜视地叫了声娥姐。周梦然跟她也不很熟悉,只是给她搓过几次澡,感觉这个人还不错,一点架子都没有。听说是集团的财务总管,感觉有一种威严像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一样,叫人不敢轻易亲近。周梦然跟这栋楼里的很多工作人员都很熟,生分的人不多,但这两个人都除外。 不同于底层的富丽堂皇,顶楼简洁明亮,并没有那种富贵逼人的架势。员工们迎面碰上都会点点头,钱贵也很客气地回应。周梦然开始真有些紧张,此刻慢慢平静下来。 钱老板的办公室跟走廊一样洁净明朗,窗户很大,拉着纱帘。诺大个房间只一桌一椅一组沙发,另外放着几株高大的发财树一类的盆栽。尤其是办公台上旁边那一大束紫罗兰,让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钱贵关好门,回过身来说,我办公室有套间,喜欢在沙发上还是在床上? 周梦然一怔,下意识地问,什么? 钱贵说,装糊涂。脱吧。走到跟前露出点笑意来说,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帮我脱。 周梦然这才明白过来,脸马上红了,愤愤地说,你看错人了。转身去拉门,却没拉动。这时候有点急了,拼命扭了几下还是没扭动,转过身来怒视钱贵。 钱贵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摇头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会有新鲜一点的表演,原来也不过是这些套路。 周梦然愤怒地说,枉我平时那么尊重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钱贵摆手说,不对,那不是尊重,是礼貌。你必须礼貌,不礼貌的人是没资格到这个房间的。我告诉你什么叫尊重。如果我强暴你,表示我看重你。如果你顺从我,表示你尊重我。你是想我看重你还是想尊重我? 周梦然给气乐了,怒道,你这叫什么逻辑?老板,您这么成功的人,肯定不会做违法的事的是不是? 哦?还会激将法?女孩儿,这是我的王朝,我说的话没有讨价的余地。快脱吧,等一会儿我这点激情消失就做不成了。那将是我们的遗憾,特别是你的遗憾。 周梦然更气了,说,我有什么好遗憾的?心里更恨,给你强暴还是被你尊重,不顺从还是终生遗憾,这都是什么混账逻辑啊? 钱贵摇着头伸个指头点着周梦然,说,看来还真要干点出汗的事了。一边说着,一边一粒粒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 周梦然抱了抱身子,满脑门子的汗。到这一刻周梦然才感觉到危险的到来,才知道老板是要来真的。哀求c反抗c叫喊,这个场景以前只曾在影视作品里看到过,现在突然之间来到眼前,哪里还有主意?下意识地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跳楼。周梦然几步跑到窗户旁边,喘息着说,老板你不想弄出人命吧?你要用强我就从这跳下去。 钱贵却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边走一边把衬衣脱下来拿在手里,说,别说这种傻话,这会破坏你在我心中的形象的。你也太低估贵八爷了。如果你能打开窗户,这栋楼我都送给你! 周梦然使劲推了推窗户,又挥拳砸了几拳,窗户像铁的一样,纹丝不动。心里一急,她转身挥舞着双手向钱贵冲去,那架式十足一个泼妇。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是撞向钱贵的,却忽然变成扑进了钱贵的怀抱,双手被反剪,被抱了个满怀。再想挥手时手臂也动不得,挣了几下才知道被钱贵用衫衣缚了。 钱贵把周梦然拦腰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豪无反抗之力的周梦然说,走,我们去办事。 周梦然拼命挣扎了几下,突然感到腰里一软,仿佛全身的筋都被抽了去一样,再动弹不得。周梦然在心里叫了一声惨,完了,二十一年的期待,被这个死胖子画上了句号。周梦然本来要哭的,又想怎么能用眼泪为这种人助兴?那就瞪着眼盯着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在这个时候让男人最败兴,但被人瞪着肯定不会是件快乐的事。 钱贵却不在乎,把周梦然轻轻放在床上,轻轻亲了亲,很温柔地去脱她的蓝色工作裙。 周梦然把眼睛瞪得更大,却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正在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圈子(上) ,隋渺渺来龙城的原因有点难于启口,周梦然跟她够铁了,又是直截了当又是旁敲侧击地问了很多次,她都没好意思说出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不是不敢说,也不是不想说,实在是不好说。其实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她老公韦庄帮她娘家起房子的时候,不小心从房子上摔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摔坏了男人那根宝贝。这时候两个人还没出蜜月。接下来的半年里两个人就是到处求医问药,省里的市里的,西医的中医的,钱花了不少,罪也没少受,结果还是秋后的黄瓜。最可怕的问题是,很多药都是补药,补得韦庄经常两眼通红,手心发烫,像一头发情的公驴一样嗷嗷地叫。后来终于还是变态了,又是咬又是抠,一直发展到用器械。到这时候隋渺渺清醒过来了,趁韦庄不备,起了个大早逃了出来。每每想起这事来隋渺渺还打冷战,那股恐怖像是烙在心里一样,抠也抠不掉。隋渺渺很清楚,如果不是及时逃了出来,等着她的只能是死路一条。至于是怎么死的,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隋渺渺只能说是和老公吵架才出来,没办法往深里再解释一句。好在周梦然也不跟家里通气,也不怕她多事把行踪透露给老公。当然,还有一重保险,周梦然现在还不知道韦庄是谁。 刚到龙城就碰到周梦然确属偶然,然而事态再发展下去就有些难于控制。隋渺渺是逃出来的,有家难回有国难投的那种,根本就没个计划。这点不如周梦然,她的计划很明确,就是找人,所做的一切都为找人这个目的服务。隋渺渺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离婚?人家是帮你家起房子弄坏了身子,这样做好像有点不道德。还有,为这种事离婚,怎么说得出口?还有一点更关键,离婚是两个人一起去办的事,隋渺渺现在压根就不敢面对他。一想起最后共处的那一个礼拜她就后脊梁发凉,那感觉应该就像老鼠在猫窝里活了七天,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再回去?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代替那地狱一样深的恐惧。所以隋渺渺根本就不多想一天,只想今天。逃出来的路上隋渺渺就已经把理想这两个字从心里删除了,格式化,永久性不再恢复。 都说越没有目的的行程曲折越大,此话不假。隋渺渺准备把自己身上带的钱花完了再想生活的事,没想到生活的事很快就找上了门。 说转折也好,说倒霉也罢,缘由还是起自周梦然。周梦然两年来的寻夫之举任谁都会被感动,更不用说朋友。被感动了之后隋渺渺就满腔热忱地帮她各个澡堂子去贴寻人启示。前面讲过,隋渺渺嘴巴乖巧,笑起来也甜,像那种一边拿针扎你一边说不疼不疼的护士。结果她三天就贴了一百多家浴室。前面那些都平安无事,偏偏她把告示贴到了龙都洗浴中心的门口,刚好被保安抓了个正着。其他澡堂子要么根本就没有保安,要么就是真的保安,而龙都的保安却都是打手。其他地方的保安都怕惹事,这里的保安就怕没惹事的。当然,尤其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惹事。抓住了就一个办法,弄到保安室里去,尽情地调戏。 隋渺渺那天运气不错,正被那几个软硬不吃的打手往保安室里拽的时候,钱贵从外面回来刚好碰上。见隋渺渺有些端庄,就喝退了保安,把她领到了他的办公室。 钱贵拿过隋渺渺手里的告示看了看,问她,是你男人? 不是。隋渺渺说,是我朋友的男人。当然,现在还不是她男人,应该说连男朋友都算不上的。隋渺渺有些被钱贵的气势折服,回答得特别快,像解脱一样。 钱贵倚在办公桌上,又打量了隋渺渺几眼,说,说说你吧。 隋渺渺被看得有些手足无措,搓着手说,我有什么好说的? 钱贵说,哦。然后抬手看了看表,说,正好我有时间,你脱吧。 隋渺渺吓了一跳,以为听错了,忙问,你说什么?脱什么脱? 钱贵哧地笑了一声,说你问脱什么?你还能脱什么?你不想跟我做一做?我正好有时间,看你也还不错,值得做一做。 隋渺渺突然笑了。被气乐了。渺渺说,我知道你是老板,可我也不是出来卖的,你说做就得做啊?是不是太可笑了?刚刚我还觉得你是个好人呢,怎么会是这样? 钱贵眼神里好像有些失望,问道,你真的不想跟我做? 隋渺渺连忙摇头,嘴里一连串地说着不。 钱贵说,那好,我就让他们来跟你做吧。说着拿起电话来拨了个号,说你们上来,把这个女人弄走吧。 隋渺渺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说你别。千万别。 钱贵摊了摊肥厚的手掌,看着自己的掌纹说,在他们敲门进来之前,你还有时间选择。我看得出来你缺男人,是缺我,还是缺他们,你还有得选择。 这让隋渺渺有些哭笑不得,摇着头说,怎么可能,我们又不认识,我们都不认识,我们怎么可能?你这也太好笑了 钱贵眼睛不大,死鱼一样盯着隋渺渺看。嘴角好像有一点笑,无法扩散的那种笑,有些冷酷。 不知道为什么,隋渺渺突然之间感觉后背有些凉,汗毛立刻都竖了起来。这种感觉前些天被韦庄虐待的时候曾经有过,但好像还没有这么严重。隋渺渺下意识地抱了抱双肩,双指所碰到处都是鸡皮疙瘩。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钱贵眼里的寒光突然变淡了,身子立直就要转身。 不等第二声敲门声响起,隋渺渺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我跟你做。 钱贵转过身来,笑了。 这时候隋渺渺被她老公虐待的伤痕还在,钱贵把事情做完了才问,看你不像出来卖的,原来我走眼了,你卖得更很啊。 这些伤痕连周梦然都没看到过。隋渺渺本不想跟这个无关的人说,但气不过他这一句,就气努努地回了一句,我当然不是卖的,这是我男人。 钱贵点了点头,不住地夸奖,真是够很。好。是个人才。对自己老婆都这么狠,真是人才啊。你把他叫来吧,给我做事。 隋渺渺恨恨地说,他变态,你也变态啊?转而一想说,是,你们都变态,是应该把他弄来跟你。 钱贵没理她,穿好衣服后才说,你去卖吧。去我的场子。 隋渺渺呸了一声,骂道,你才去卖,怎么不叫你妈去卖?骂出口了才知道怕,话却收不回来了,瞪着眼睛等着钱贵反应。 钱贵并不生气,说,我说过你需要男人,而且你有资本。你就不用装纯了吧,需要什么你自己很清楚。 隋渺渺还要再骂,钱贵挥手打断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打钱,又拿了一张名片,塞到她手里,说,你走吧,我要忙了。这上面有我场子的名字,你去了把名片给他们看,他们会照顾你。 直到走出龙都中心的大门,隋渺渺还有些恍惚。如果不是手里的名片,她宁愿相信刚刚是做了一场不着边际的梦。 在残酷的生活面前,所有的坚持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天娇有天娇的悲哀,草芥有草芥的无奈。而对于隋渺渺来说,更完全没有了坚持的资本。她不愿意跟周梦然一起去澡堂子承受那种挥汗如雨的劳累,也没有做好准备把高中那些还没有忘干净的知识再充实一下去找个普通的工作,以填补生活和生活费的空白。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没有的等。给她回味的仅仅是刚刚过去的一天,至于能为未来攒些什么,她不敢想。思来想去,最终她决定下场子。虽然一片茫然,前途未卜,但正如钱贵所讲,还算有些资本。资本嘛,就像学生手里的百元钞,很完整的一张放在兜里怎么也不舍得花,而一旦破开了整换成了零,那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势如破竹了。尤其是,现在的渺渺已经不再是学生了,已经没有了那种可以攒的百元钞票。况且,钱来的容易去的就快,很快就两手空空如也。 三天之后,隋渺渺最终还是拿着钱贵的名片走进了红太阳歌城。 这是哪个大胆的在敲门? 如果没有钱贵招唤,他这个门一般是没人敢敲的。集团的规矩是,无论是谁,找老板首先要通过内线联系。外人要通过秘书预约,秘书也要遵守规矩。这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敲门? 钱贵很生气。什么事都可以不做,维护集团的制度,维护社团的规矩是最重要的。这么大一个社团,如果连首脑这里的规矩都坏了,下面还不乱了?钱贵是很生气,但他缓缓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娥姐。 钱贵把喷到嘴边的一句骂咽了回去。他还赤着上身,却也不忌讳,微笑着问道,大嫂,有事吗? 娥姐很平静地说,你知道我有什么事。 钱贵冷冷地问道,您没觉着这是多管闲事吗? 娥姐说,能管着的事,都不是闲事。 钱贵闭眼想了几秒钟,然后问道,您肯定管得着? 娥姐轻轻点了点头。娥姐有那种典型的徐娘半老的风韵,皮肤白而不苍,眼神柔而不弱,气度稳而不骄,双手交叉放于腹前,看似下属,实则像是正在给小皇帝启蒙的皇太后。 钱贵真像是个听话的小皇帝,说了声好,回套间把周梦然放了出来。 跟着娥姐进了她办公室,周梦然总感觉有点飘乎乎的,像是中了蛊一般。 娥姐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梦然,问题,没吃了亏吧? 周梦然这才缓过神来,连连躬身作谢,摇着头说,多亏你来得早。 娥姐揽住她,抓住她的手说道,你这样的女孩子我一定要帮。 虽然心有余悸,但周梦然还是很有些气恼,愤愤地说道,这个人看上去那么庄重,怎么这么流氓? 娥姐摇头说道,不是。他不是流氓。对于他来讲,这也是工作。这个你不懂。如果是流氓,我救不了你。 这句话实在有些费解。 娥姐马上又说,这些你不懂,也不必懂。这里你呆不住了,去另外找个工作吧。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圈子(下) ,周梦然恨恨地说道,娥姐你是好人,你帮我,我们教训教训他! 娥姐苦苦一笑,说道,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他没得逞已经是万幸。你还是躲他远一点吧,他不再纠缠你就是你的造化。娥姐郑重地说,记住,千万不要招惹他,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周梦然大惑不解。他们两人的对话她是听在耳朵里的,钱贵称娥姐为大嫂,而且明明有些怕她,她又为什么这么推脱呢?那么她们是一伙的。那她为什么要救自己?或者是有更大的阴谋?周梦然反复在娥姐眼里巡来巡去的,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把周梦然送到门口,娥姐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如愿,但我支持你。需要帮忙了随时来找我。娥姐听周梦然讲过一点她千里寻夫的事情,这时候才放出话来帮忙,实则是因为这个忙太难帮了。 周梦然再次道了谢,下楼换了衣服。大半年了,熟人很多,周梦然也没打招呼,悄悄地走了。一路上都在想,他们会有什么阴谋呢?想着想着又笑了,心里说你一个农村里来的一无是处的搓澡工,一个不小心被一个流氓调戏了半次,哪里还有什么阴谋?电视剧看多了。或者,你的生活太平淡了,盼望着有些阴谋?才不是。周梦然最后给这件事盖棺定论,就此搁置。 钱贵把衣服穿上,打电话把助理菲尔叫了进来。菲尔姓韩,是个少数民族与汉族的混血儿,高大帅气。菲尔是龙都的蜂王,洗浴中心那些按摩小姐们蜜蜂一样围着他转。钱贵有四个助理,韩菲尔管着娱乐,吴铁棍分管博彩,史二旦管着走私,另外还有一个助理侯铁军,只有工资名册上有个名字,没人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平时吴铁棍和史二旦都是不见踪影的,只有菲尔在七楼上班。 钱贵问菲尔,平时娥姐跟那个搓澡工周梦然有没有联系? 菲尔说没有,关系仅限于搓澡的时候聊过几句私密。 钱贵沉默不语。 菲尔问道,是不是老女人又坏您好事了? 钱贵摇头否认,说道,只是事儿,不存在好事还是坏事。 菲尔有点火,大声说道,老板你何必对她这么忍让?这个老女人这里伸一拳那里插一脚的,碍事。弟兄们早就有意见呢。 钱贵一瞪眼,喝道,混账!不允许在底下议论大嫂。大哥是替我们顶罪坐牢的,他老婆在外面我们能不照顾着吗?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点规矩也不讲呢?在外面怎么着我不管,在这里,哪个敢没情没义的老子收拾哪个。知道吗? 菲尔勉强点了点头,还是争辩道,尊敬归尊敬,把她打发回家去养老,最多多给她点钱,多派几个人侍候她不就行了?犯得着让她在这里端着个架子蹲着,害得弟兄们做事缩手缩脚的。 钱贵知道他不服,又说,你年纪轻轻的脑袋瓜子就不会转个弯呢?怎么就只看到自己碗里的看不到锅里的呢?集团六个生意,咱们这三个都是偏门,规模也都不大。赵老二的煤炭,孙老三的建筑,还有郑老四的烟酒糖茶,哪一个不是亿万的生意?这些人只听大哥的,没有大嫂在这里镇着,账目人家都不给咱们看。小子,机灵着点,别每天眼珠子砸脚面,只盯着脚尖那么大块地方。明白吗? 菲尔这才作罢。钱贵也不跟他计较,这些年轻人们,打打杀杀都是一把好手,让他们静下来想个事情,比杀他都难。 钱贵交待道,给这个周梦然上手段,a级,我要知道她一天都在哪里吃饭,甚至于在哪里上几次小便。 菲尔嘿嘿地笑了,问道,有必要跟这么个农村丫头这么较劲吗?你要想做我把她给你抓来就是了,比上手段容易多了。 钱贵训斥道,你怎么就不用用脑子?第一,我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跟娥姐再有什么发展。第二,即便没有发展,我们也要让她知道,这是谁的地界,这里谁是王。一定要让她们知道,我给的她就一定得要,我要的她就一定得给。这是规矩,明白不? 最后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钱贵翻眼盯着菲尔,意思很明显:你也一样,明白不? 话说到这个份上,菲尔不敢再坚持,痛快地答应下来。 周梦然跟隋渺渺共租了一套两居室。如果不是隋渺渺经常把个男人勾回来过夜,两个人住得算是很惬意。可惜,那个男人打破了两个女人的平衡。常在一个屋檐下,一个男人想平衡两个女人,很难行得通。两个女人都喜欢你,不可能处得好。一个喜欢你另一个不喜欢你,也很难共处。当然,这种情况也适用于一个女人夹在两个男人中间。 周梦然是后者,特别不喜欢那个男人。两只可爱的大白兔,一头可恶的大灰狼,这是周梦然给她们三个人的总结。每每说到这里的时候,隋渺渺总是嘻嘻哈哈地打圆场,说他不是大灰狼,说他是只可爱的大灰兔。周梦然就冷笑,反唇相讥道,你摸摸你自己的骨头还有吗?她们都没见过狼,据说,狼吃人是不吐骨头的。 男人叫龚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得倒也不是那种很帅气的,不过眼睛里带勾子,话里也带勾子,特别会哄女人开心。周梦然亲眼见证,隋渺渺被他先打哭了,再骂笑了。隋渺渺不止一次说过,就是为他去死,死几次都愿意。 莫名其妙地受了侮辱,还丢了工作,周梦然也没心情吃饭,径直回家,洗了把脸回房倒头就睡。周梦然本来是个喜欢规划的人,但是过来的这几年,所有的计划都不能实现,索性也不计划了。没计划的生活会比较乱,有计划的生活会比较累。顺其自然吧,这样好睡。本来一路上周梦然还在恨恨地算计着怎么报复钱贵,往床上一躺就忘了头绪,很快就进了梦乡。 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丁零当啷摔东西的声音吵醒了。摔了一次没完还在继续摔,而且还伴随着打骂声,听声音像隋渺渺。周梦然赶紧跑出去看,果然是隋渺渺一边哭一边骂,把茶几上桌子上的东西摔得满地都是。龚珏抱着两只胳膊站在一边看,不怒反笑。 见到周梦然就是见到了亲人,渺渺拉着她边哭边骂道,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他居然在我面前就把那些婊子抱在怀里摸,还敢用嘴去喂酒,你说他是不是人啊? 龚珏嘻皮笑脸地说,又不是第一次。就你那些姐妹,我认识她们比认识你都早,她们身上那点东西,不摸也知道哪是真的哪是假的。何必认真呢你? 隋渺渺大骂道,放你妈的屁。知道你还摸啊?你手那么贱呢你个臭流氓。 龚珏依旧不怒,嘻笑道,摸摸又怎么啦?又没到床上去睡?你评评理小梦,就他们歌厅那几个姐妹,大家都挺熟,一起喝酒划拳,手顺了就抓了两把,这算个啥事呢? 龚珏跟周梦然叫小梦,酸得倒牙。为这个周梦然跟他翻了很多次脸,但他依然故我。 周梦然把隋渺渺的手从身上拉开,说道,你们俩的事我管不了,不过你能不能不再摔这些物件了?摔了你是摔痛快了,完了又不买。 龚珏接口说,没事摔吧,摔完了全换新的,我给钱。 周梦然瞪着他说道,有钱很了不起啊?有本事你买一车去大街上摔。 龚珏说,小梦 周梦然喝道,都告诉过你不要叫我小梦! 隋渺渺也撇了撇嘴说,肉不肉麻呀你? 龚珏无可奈何地说道,今天这都是怎么啦?以前不经常这样吗?怎么说犯病就犯了呢?比羊癫疯都没准啊! 隋渺渺嚷道,今天就不行。从今天开始就不行! 龚珏冷笑了两声,说,行,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拜拜您哪。说完转身走了。 隋渺渺正要再论道论道,周梦然把耳朵一堵,然后朝地上那些磁儿碎努了努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继续睡。听着外面隋渺渺一边嘟囔一边收拾,开始还挺厌烦,后来越听越像催眠曲,忽然就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乍一醒就满耳朵隋渺渺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声。房间隔音不好,周梦然最受不了的就是隋渺渺的叫声,为此还专门买了旅游三宝塞耳朵。开始以为是幻觉,到门缝一听,不是她是谁?周梦然不由得叹了口气,刚刚还在吵架,这才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又滚到一块去了。这到底是哪个贱呢? 有些尿急,正思量着是马上去还是憋一会儿,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龚珏。听听叫声,再看看手机,周梦然真是有点莫名其妙。她还没做过男女之事,但怎么也想不明白,一边做着还能一边打电话?房事学院里呆了快两年了也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周梦然狠狠地把手机按了。 手机很坚持,按了又响按了又响,如此反复多次。周梦然气极了,接通就骂,姓龚的你犯什么贱啊?我跟你没关系你能不能不骚扰我? 龚珏笑了笑,说小梦你急个啥?我也没说你跟我有关系啊?请你帮个忙。 周梦然更气,骂道,你混账,你干这事我能帮你什么忙? 龚珏说,我干啥事啦?我请你给我开个门不行啊? 周梦然气不打一处来,又很无奈。人家说烈女怕缠郎,此话真不假。被这个人缠上,不死也得脱层皮呀。周梦然服了软,说,你搞什么事故啊,你不就在家里吗开什么门哪? 龚珏说,怎么可能?我明明在门口呢。你们反锁了门我进不去。渺渺关机了,我不找你找谁?快开门有好事,渺渺他们老板今天发了两千块钱红包,叫我给她送过来。 周梦然哪里会信他的鬼话,挂了电话顺手关了机。但转念又一想,龚珏他没道理开这个玩笑,反正就在门外,开门验证一下,看他怎么说。渺渺的房间她是不会去的,渺渺还在叫,但听声音已经接近尾声。刚开始的时候周梦然会脸红,现在习以为常了。 大门打开,周梦然大吃一惊。 龚珏果然是眯着眼站在门外。 周梦然看看门外的龚珏,又看看渺渺的房间,很是费解。真是活见鬼,周梦然问道,你会分身术吗? 龚珏笑着说,那就好了,我一个人把你们姐妹都照顾了多好? 周梦然没有听出来龚珏话里话外的占便宜,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捂住了嘴。 隋渺渺不叫了,房间里没了动静。 片刻,钱贵一边穿衣服,一边从她房间里走了出来。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规矩(上) ,此刻,龚珏满脑子里都是钱贵那句话,兄弟,这种事,别认真。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隋渺渺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龚珏越想越气,跑过去一脚踹开门,揪住她头发,头上身上好一顿打。打够了也打明白了,大骂道,我说你妈的怎么今天左找茬右找病的就是不让老子睡这呢,这是诚心往外赶我好接待老相好呢。还不解气,一边打一边骂贱货。直到打累了,才把那两千块钱往隋渺渺身上一摔,扬长而去。 周梦然早早就躲了起来,蒙上头塞上耳塞子把音乐放到最大,任隋渺渺又哭又叫,就算把楼顶掀了也听不到。虽然还不至于崩溃,但周梦然脑子实在混沌的没个边际,怎么也无法理解隋渺渺这样做,做这样的事。她知道渺渺做事缺乏目的性,但这也太没目的了。 哭声渐止,一夜无事。 隋渺渺被龚珏打得鼻青脸肿,没办法去坐台,闷在家里呆了三天。第三天两个人过了话,把一切都弄清楚之后,周梦然心里明镜起来,恨得牙根痒痒。 那天,正吃晚饭的时候钱贵打来电话,说要过来叙旧。当时隋渺渺正跟龚珏在一起吃饭。渺渺知道他的狠,没敢回绝,应承了说要到他楼上去。钱贵却坚持要到家里来。渺渺无奈,只得演了一出吵闹戏把龚珏赶走。没想到这个损人故意找个事让龚珏回来捉奸。那两千块钱,明明就是故意让人给龚珏的。 渺渺愤愤地骂道,这个畜生明明就是在调戏我们。 周梦然却明了,这是冲着她来的。想一想那天钱贵离开时看她的眼神,明明就是在说,别以为能逃得了我的手心,做你,是迟早的事,也是随时的事。想到这里周梦然心里一阵阵发毛。找李卿这个事够难,也够渺茫,但至少还有个办法。对付这个人呢?完全缺乏经验,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大灰狼和小羊羔,即便有能力变成喜羊羊,要到什么时候呢? 愁也好怕也罢,总不能这么闲着,生活还是要顾得过来才行。隋渺渺支支吾吾地想叫周梦然一起去歌厅,可以做公主,只侍候客人酒茶。周梦然撇了撇嘴,骂她没脑子。躲到家里都躲不过去,歌厅是他们的地盘,那还不是自投罗网? 好在暂时还有些钱用,吃住无需发愁。渺渺花钱跟她的性格一样大手大脚,房租一直是她交,水果零食每次都像批发一样。周梦然也只是一时的气,实际上早就知道渺渺不只龚珏一个男人,现在叫性伴侣。不过渺渺不小心流露的一句话叫她很不以为然。渺渺说她在洗浴中心的工作是她跟钱贵交涉的结果,往深里理解一下,就是她这个工作还是靠她渺渺出卖色相换来的。笑话,还以为是当总经理啊?一个在水里泡着的馒头一样的搓澡工,还交涉,交易都算不得。 渺渺身上脸上的青紫瘀肿还没有褪下去,常规的化妆品盖不住,周梦然就陪着她去附近的一家化妆品专营店去买些彩妆。化妆品买到了,工作也落实了。专卖店正在招店员,周梦然的条件,刚好是老板喜欢的那种,一拍即合。 两天培训三天上岗,在店里站八个小时虽然不轻松,但跟搓澡比起来,那还是从地下升到了天堂。唯一遗憾的是钱少了点。周梦然也不挑剔,包里照旧装着寻人启示,瞅着哪里方便就在哪里贴一张。 周梦然以前是从来不化妆的,工地煮饭婆和浴室搓澡工也不方便化妆,现在化个淡妆站在琳琅满目的柜台前,人显着更漂亮更精神。 忽然想起娥姐来,像她那样的中年妇女是离不了化妆品的,人家在自己最难的时候帮过自己,怎么也该表示一下。就打了个电话去,邀娥姐到店里来选些回去。店里也有很多的试用装,可以送她一些。不过人家是集团的财务总监,哪里缺这两个钱? 电话打得很惴惴,娥姐答应得倒很痛快。 三年多的外地生活,周梦然一直像一个孤独行者一样,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经过上次事件之后,才隐隐感觉到,还是应该有些朋友,特别是应该有个靠山。想到这些就觉着请人家来有点功利,不过时事逼人,也无可厚非。 周梦然上手很快,搓澡练出来的体贴入微的服务又有些优势,短短两三天下来就已经胜任工作了。大部分顾客都很随意,毕竟,买化妆品只是照顾脸那么大个地方。 三天头上来了两个小太妹,有几个q仔陪着,大白天的脸上画得跟化妆舞会似的。磨了半天挑了两套彩妆,反复问会不会是假的,会不会皮肤过敏。周梦然耐心地解释了,用卸装纸给她们卸了妆,重新帮她们做了一个清纯妆。小太妹立时变成了小天使,两个人兴奋得哇哇乱叫。又教了她们一些化妆的小技巧,几个人这才欢欢喜喜地走了。 成就感。以前不知道这个词是用在这时候的。培训老师说,当一个魔鬼变成天仙的时候,就是一个化妆品导购员的成就感。周梦然很享受这一刻。 第二天中午刚吃过饭,那两个小太妹和q仔闯了进来,围住周梦然就骂。嚷了半天周梦然才听明白,两个小太妹脸上皮肤过敏,长了一层痘痘。 周梦然拉过小太妹来看看她们的脸,说道,你们这显然是抹了假的化妆品。 小太妹劈头骂道,还不是昨天你个贱货卖我们的! 店长赶紧过来帮忙,说我们这里从来不卖假货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q仔的一记耳光。这像一个信号,几个q仔和太妹一起动手,见人打人,柜台上的样品或者正装砸的砸扔的扔,一会儿功夫专卖店里一片狼藉。 周梦然扭住一个小太妹不放手,小太妹挥手向她脸上抓去。不是周梦然躲得快,脸上留几道疤是一定的。就算这样,手臂上也被划了长长的几道划痕。 正闹得不可开交,娥姐走了进来。本来几个太妹q仔还不依不饶地大闹,形势是不把店砸了势不罢休的。一见娥姐,马上住了手,呼哨一声,转眼跑得干干净净。 店长这才想起来报警。刚拨通了号码,娥姐摆了摆手说道,别费那事了。这些小混混还未成年,不用说抓不住,就算抓住了也处理不了。 店长看着这一地的碎玻璃碎瓶子,想到即将到来的赔偿和处罚,不免大爆粗口。这些人的素质算是高的,情势所逼,还是忍不住国骂连连。 娥姐拉着周梦然到店外,见她没受什么伤,说,没伤着就好。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以后看到这种情况得躲,知道吗? 周梦然有点愧疚,说道,没想到会是这样。多亏你来得晚一步,不然连你也牵连了。 娥姐摇摇头说道,你以为这是一般的小混混?这是冲着你来的。 周梦然一惊,马上就联想到钱贵。 娥姐说,没错。我在走廊里听到菲尔给几个混混交待事,其他我没听到,只听他说到了你的名字。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就赶了过来。 周梦然愤愤地说道,这不是逼人太甚了吗?躲他这么远还不行吗? 娥姐摇摇头,说,没用。他盯上你了,你只能自认倒霉。怜惜地抚了一下周梦然胳膊上的划痕,又说道,这地方你不能干了,否则他们还会来的。赶紧辞了吧,所幸人家不知道这层关系,不然叫你赔就麻烦了。 周梦然说道,我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呢? 娥姐笑了笑,说,你还有那么一股子江湖气。不过讲义气是要付出代价的,江湖上也不是哪里都是真的。不用说你没钱赔,你赔得了这一次还能赔下一次不成?你有多少钱赔? 虽然心里难安,但听娥姐说的有道理,周梦然只得照办。好在她还在试用期,离职是随时的,也没什么手续。店长还很内疚,说给她申请这几天的工资,周梦然谢绝了。给人家代考考砸了,怎么好跟人家要润笔费? 这个事给周梦然一个提示,在钱贵的势力范围内,想不受骚扰不太可能。怎么办呢?只能跑得越远越好,远到他想都想不到。 说办就办。周梦然坐上一路公交车,一直坐到终点站。龙城是个正在发展中的城市,各种店铺如雨后春笋一般,周梦然又是个有经验的,找个工作还不是难事。 终点站都是郊区的农村,环境比市中心要差一些。马路两边沉着厚厚的一层煤灰尘土,卡车一过,像沙尘暴一样。周梦然也不在乎,城外是看得见的脏,城里是看不见的脏。反正都是脏,哪里都一样,勤洗洗就是了。 半条街转下来,七八家店铺在招人。一一详细问了,周梦然还是感觉那家花店更合意,最后就选了它。老板娘看上去很和善,店里店外收拾得也很干净,周梦然很喜欢。 前一天辞工,第二天上班,很符合现代人的生活节奏。有了前面的教训,周梦然加了小心,出门看看左右有没有人跟踪,公交上也留意有没有熟面孔。该做的都做了,不过周梦然也知道,一个大活人,想完全在别人的视线里消失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看运气,还得看钱贵这一伙人对付自己有多执着。想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天鹅肉,时间长一点他也就淡忘了。 但愿如此。 又想起李卿来,他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得这么彻底呢?他用的什么办法?上了天了还是入了地了? 连续一个礼拜平安无事,周梦然悬着心才放了下来。整天与鲜花为伍,鲜花美人受人捧,窗明几净得人赞,工作很惬意。老板娘是个爽快人,看周梦然又勤快又稳重,不太忙的时候就把店全交给她一个人打理,自己乐得去打打牌逛逛街。 周梦然暗自窃喜,心想把黑社会说得跟地狱似的,恶人肯定是有的,但恶人也有恶人的边界。正所谓佛有佛界,鬼有鬼谷嘛。心情大好,而且还有大把时间对着鲜花想想自己的情人。鲜花,最容易让女人联想到情人,大概是所有的女人都向往温馨。 这天下午,一个短发的漂亮女孩径直进到店里来找老板娘。大冷的天戴个墨镜,让周梦然不自觉地逆反了一下。 周梦然开了她个玩笑,说我就是老板娘啊,怎么不认识你?眼睛里笑吟吟的。 女孩摇头,说,你不是。 周梦然知道对方是老板娘的朋友,不便把玩笑开大,就让她下午再来。 女孩仔细打量了一下店里,说让老板娘下午在店里等我,转身就走了。 老板娘朋友不多,有型有款的就更少,听说这事就怪周梦然问得不清不楚。反正下午要过来,周梦然就没做多余的解释。龙都中心虽然有些邪气,但怎么说也是个大公司,周梦然在里面如果说还学到了一点职业操守的话,就是责任不要推脱。是你的你推也推不掉,不是你的想要也要不来。就像鞋底上踩了狗屎,即便你推得一干二净,除非你不动,否则你动到哪里,臭味就跟到哪里。你还有什么可说? 下午两点,阳光灿烂,老板娘守在门口翘首以待。周梦然隐隐感到有点异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周梦然的分析是这样,如果是好朋友呢,不可能不知道老板娘的家在哪里住;如果是一般的朋友呢,一束花或者一个花篮,图个便宜,让老板娘打个折,仅此而矣。 那个美女很快来了,老板娘很失望。跟周梦然分析得一个样,仅仅是个顾客而矣。现在的人,时时刻刻要显示自己的重要,所以时时刻刻都要跟身份对等的人对话,哪怕买包卫生巾也恨不能找到ab的老板。如果有老板的签名那当然是更好,以示正品,只不过拿回去之后就只能换作他途了。 美女说,我要束玫瑰,九十九朵吧。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规矩(下) ,老板娘忍住了失意,叫周梦然过来,说你来给她收拾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周梦然还没应腔,美女说不用,你来包,她包的我不要。 本来周梦然一直担心是来找自己茬儿的,听这口气反而是冲着老板娘来的,自然不能作壁上观,赶紧过来打圆场。 美女把眼镜摘下来,露出一对大眼。眼睛很媚,隐隐还透着一股子狠劲儿。美女说,饭店里我只吃老板做的饭,花店里我只买老板娘扎的花。明白吗?急着篡权哪? 周梦然已经把手伸出去了,又赶紧收了回来。 美女又说,价钱你说,我不还价,请快点,我没时间了。 老板娘看了看停在门口的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跑车,利欲立即把心熏了一下子,手脚也快了许多。 剪了没有几枝,美女突然抽出来一枝,问道,这是玫瑰呢还是月季呢? 老板娘赶忙说道,当然是玫瑰啦,月季哪有这么艳的颜色? 女孩摇头说,不对,人家说这两个花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有刺一个没刺罢了。怎么没刺呢? 老板娘苦笑着说道,你看,我这不是正剪呢,不剪去这些刺儿你怎么拿? 女孩摆手说道,不要,我要不剪刺的。你把刺儿剪了去我朋友不认怎么办? 听了这话老板娘哭笑不得。都说现在的人不懂事不讲理,这女孩子更甚哪。落得轻松,戴了双更厚些的手套,三下两下抓齐了花,又配了一些满天星情人草之类的,扎了彩带包了塑膜,本来应该半小时的活三分钟就完成了。 美女像监工一样看着老板娘弄完了,非常满意,大大方方地交了钱,哼着《女人当自强》款款地转身而去。 生意做得很爽,老板娘翻来覆去地数那几张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钞票,还不忘了把钞票当金子一样往脸上贴一贴。周梦然帮她收拾残枝落叶,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唯一解释不通的地方是,这么偏远的郊区,哪里来的这么新潮而大方的妙龄女郎? 周梦然的担心没有多余,刚刚过去半个小时,老板娘还没把那几百块钱在兜里捂热,那辆跑车又回来了。车上下来五个人,那个美女被一个后生揪着头发,一路号骂着被拽到了花店里。 后生横眉立目,扬了扬手里的那束有些零乱的玫瑰,狠狠地问老板娘,是你给她的花? 周梦然赶紧接了腔,说不是给的,是卖的。 后生瞪了她一眼,继续盯着老板娘。 老板娘是当村里人,也没把后生放在眼里,说道,是我,怎么着? 后生把美女扔到一边,说,你认账就行。指着后边过来的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说道,瞧见没,她把我兄弟扎成这样子,你看该咋办吧。 那年轻人疼得直打冷战。都说玫瑰就是传说中的情花,被扎了比针扎了要疼得多,而且不好痊愈。 老板娘冷笑着说,是哪个扎的找哪个,我这里的卖花的,又不是医院。 后生问道,卖玫瑰有带刺卖的吗? 老板娘说,人还有带刺生出来的呢,花就不能带刺卖吗? 后生哼了一声,说,这么说你是不准备给个说法了是不是? 老板娘懒得理他,翻了翻白眼就转过身去。 她一个转身还没完成,就疼得号叫了起来。后生揪头发是好戏,如法炮治,一手揪住老板娘的头发,一手拿着那束玫瑰对着她身上一阵抽打。 周梦然又惊又怕,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前去抢后生手里的花。后生像见了鬼一样,赶紧把手里的花扔了。这么让着,那边对老板娘却一点也不客气,揪着头发,对准墙壁只轻轻一下就把她撞晕了过去。然后一挥手,受伤的也不装了,美女也不叫了,盆呀桶的一通乱砸。鲜花束束成云散,催花何惜养花人。然后呼哨一声,扬长而去。 周梦然急怒之下不知所措,多么熟悉的场景,连动作表情都相似,呼哨声都是培训过的。老板娘还晕在地上,周梦然赶紧给老板打了电话,招呼了乡邻们叫了车来,七手八脚把老板娘送进了医院。老板娘并无大碍,只是身上被玫瑰花刺扎了不下几十道伤痕,疼得呻吟不止。乡邻们围着问他们得罪了谁,夫妇俩哪里想得出来? 见老板娘没什么大事,周梦然内疚之情稍减,却再怎么也控制不住一股股的火气往上窜。本来出了医院是准备到店里收拾收拾的,越走越气,终于怒气冲破了头,挥手拦了辆的士,直截了当地去了龙都。 丽日当空,却突然起了风。街道两旁粗大的梧桐树怎么也遮不住太阳,阳光铺天盖地地一泄而下,叫人无处躲藏。 死就死了。一路走周梦然一路念叨。她也没通知娥姐。娥姐是个和事佬,但她不是风火轮。更没告诉隋渺渺,她是妖精,妖精只会勾引人,不会埋藏人。周梦然就想直接找着钱贵,跟他拼了。就是拼了。 比想像中的顺利,走进楼来,大家还都认识。钱贵的秘书冬子在值班室里,见到周梦然就说,找老板?他在办公室里等你。 到这时候,周梦然的心凉了一半。感觉就是钱贵挽了个口袋,守在口袋边上,等着她一步步走进来。 事已至今已经没有退路,周梦然狠狠心,硬着头皮上了顶楼。 钱贵的办公室里不同于往常的清净,十来个年轻的小混混围在里面。钱贵安稳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菲尔处理眼前的事务。见周梦然进来也没多余的表示,示意她在一边看着。 这十来个人周梦然都认识,前几天去砸专卖店的,还有今天砸了花店的,都在。十几个后生毕恭毕敬地低头站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浑身是血的混混皱着眉不断地咬牙,显然是强忍着疼痛。菲尔上前往他伤口最多的胳膊上抓了一把,后生只用力皱了皱眉,倒吸了几口粗气。 菲尔拍了拍他的肩,说,好。好。叫什么名字? 后生大声说,报告菲哥,我叫黄黑紫。叫我黑子好了。 菲尔笑笑说道,好,跟大哥那条纯种的dé国黑背是一个名字,好记。 后生马上说,那兄弟太荣幸了。感谢大哥,感谢大哥的黑背! 菲尔说,行了,大哥知道你受苦了。苦不能白受,受苦的兄弟就要有奖赏,这就是集团的规矩。说着从钱贵的办公桌上拿过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他手里,说道,这里有两万块钱,拿去。你那个小马子的老妈不是正愁着没钱住院吗?去把钱付了。 黄黑子接过信封,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频频点头。 菲尔又走到那天在专卖店打闹的女孩面前,抓起她的手指来,一边欣赏着一边问道,指甲纹得很有情趣,是小菊花。知道小菊花的花语是什么意思吗? 女孩惊惧而茫然地摇了摇头。 菲尔说,没文化了吧?早叫你们多学习,哪一个听话?人家如果把一颗定时炸弹装到你身上,你不知道是个啥能行吗?那结果是个啥?死!死知不知道? 女孩频频地点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周梦然不经意地哼了一声。纹个指甲,想怎么纹就怎么纹,想纹什么花就纹什么花,知道不知道花语又能怎样?还能把手指剁了去? 菲尔看了周梦然一眼,抬手指着她问道,她手臂上那些划痕是不是你抓的? 女孩慌忙点了点头。 菲尔问,是这只手吗?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个左撇子。 女孩又点了点头。 菲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女孩说道,杨卖,十七。 菲尔点点头,说道,好。还未成年,根据集团的规矩,处罚可以从轻。知道为什么处罚你吗? 杨卖忍不住颤抖起来,说话也带了哭腔。女孩说,任务规定,不可以伤到周小姐的一根汗毛。 菲尔又点点头,问道,你数过伤过她多少根汗毛吗? 杨卖摇摇头,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上了脸颊。她化得浓妆,眼泪把胭脂冲得溪流一样。 菲尔说道,周小姐来了,就在那边,你要不要过去数一数。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我们可以按现在的数据结算。 杨卖闭上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呜咽着说,任大哥处罚,不敢有怨言。 菲尔点点头,说道,好。那就按集团的规矩,年龄未成年,减半;态度很好,减半。集团的规矩是,你三根指甲抓伤了周小姐,应该剁去三根指头。两次减半后,应该剁去两个指节。按规矩应该是剁你两根指头的,我这个人比较仁义,再减一减,就在一根指头上剁两节。你看公平吗? 杨卖眼泪汹涌,全身发抖,拼命咬住嘴唇频频点头。那样子生怕答应晚了菲尔会变卦一样。 菲尔又盯着杨卖身旁的后生,问道,李白? 后生答应说是。 菲尔从腰带上拿出一把小刀来。小刀三寸长半寸宽,泛着冷森森的青光。菲尔把刀子交到李白手里,说道,你的人,你执行。 杨卖哭得泪人一样,三个指头伸出来缩回去,哪个也不舍得。李白狠狠心,伸手捉住杨卖的中指按到办公桌上。 菲尔急忙说,等等,大哥见不得血,再说指头是杨卖的,还是要还给她的。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来铺在桌子上。 李白又看了杨卖一眼,皱着眉头说,妹子,忍着,就一下,不疼。 本来周梦然冷眼看着他们演什么戏,看来看去越来越不像演戏了,连忙大喝道,等等。 菲尔没让把把话说完,摇了摇手指阻止了她,说道,你别急,一会儿才轮到你。 菲尔说话透着一股子阴气,眼睛里也有股子寒气,逼得人不敢对视,也逼得周梦然为之语塞。等她定了定神再想再拦,李白手起刀落,杨卖两节中指已经截落。杨卖疼得哼了一声,最终没有叫出声来。 菲尔点了点头,说道,好,像个巾帼英雄。把指头拿上,如果能接上算你赚的。 杨卖千恩万谢了,李白使个眼色,旁边的混混连忙把那根断指包起来抓在手里。 菲尔又看着李白,问道,你是首长,行动出了问题你该不该罚? 李白脸色惨白,回答说应该。 菲尔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因为后边还有很多事,今天我就不教你集团的规矩了,回去领着兄弟们好好熟悉熟悉,省得犯上了挨罚。知道吗? 李白说,知道。 菲尔说,好。刚才哪只手执行的? 李白额头上马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颤抖着伸出了右手。 菲尔说,确定是这只手吗? 李白咬牙点了点头。 菲尔说,好。集团的规矩是,督办不力,一次记过,下次再犯,斩去执行的这只手。记住了吗? 李白慢慢地出了口长气,说记住了。 菲尔说,那我们怎么记住是哪只手呢? 李白马上明白了,拿起刀子来,在右手的手背上划了个十字。划得很深,鲜血马上就滴到了地上。李白马上拿了两张纸巾来把地上的血擦干净,这才用纸巾止血。 菲尔很满意,又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来交给李白,说道,去医院处理处理伤口吧,杨卖如果需要住院就安排一下。不用担心钱,不够了再过来拿。明白吗? 李白眼睛里噙着眼泪,用力点了点头。 菲尔挥了挥手,一群手下这才鱼贯而出。然后问钱贵,老板,还有我的事吗? 钱贵摆了摆手,菲尔也出了办公室。 本来很拥挤的办公室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的空气很暖,也完全没有一点风,更没有腥荤的味道,仿佛刚刚这里从来没人流过鲜血,更没有用过断指的家法。 自始至终其余的混混们动都没敢动一下,而钱贵,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好像在看一场情节不错的话戏。 人都走光了,钱贵把眼神移到周梦然身上,眯着眼睛看,就像欣赏一幅收藏多年的名画。其实钱贵的眼睛一直盯在周梦然身上,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而矣。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漩涡(上) ,周梦然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不能说是吓得,也不能说是麻木,只是想不出来动一动的理由,也想不出来动一动的目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应该是欣赏尽兴了,钱贵这才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梦然冷静了一下,鼓足了勇气问道,你怎么才能放过我? 钱贵笑笑,说道,你知道。 周梦然突然间感觉自己崩溃了。这些人都不是人哪,自己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何苦又何能跟他们斗呢?周梦然近乎哀求地说,钱老板,我服了您了,求您放过我吧,放过我身边的人吧。我这么一个农村里来的村姑,您就是瞧上我,我还怕配不上您呢。求求您,放了我们吧。 说完,周梦然深深地鞠了一躬。 钱贵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站起来抄着手踱了几步,走到周梦然跟前,问道,你知道过去皇帝皇宫里有佳丽三千,为什么他还会去调戏宰相的老婆吗? 周梦然摇了摇头。 钱贵又问道,那你说宰相的老婆会比皇帝的妃子们漂亮吗? 周梦然不知所云,又摇了摇头。 钱贵盯着周梦然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皇帝只是让宰相和天下人知道,这天下是我的,我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没有人可以拒绝。明白吗? 周梦然突然感到一股火气撞上了额头。她狠狠地盯着钱贵,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做梦!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想做我,你等我死了吧! 痛痛快快地说完,周梦然挺起胸膛来慢步走出办公室。本来以为钱贵会气得大呼小叫的,都出了门了,才听到他冷笑了两声。 走出龙都中心的大门,被明晃晃的太阳一晒,才知道又犯了冲动。藏在二十多公里以外的北郊都被他们找到,还能往哪里藏?本来还存在着一丝幻想,刚刚看过他们的铁血纪律以后,周梦然彻底放弃了这些幻想。这绝对是一群恶魔,如果不是钱贵心怀更卑鄙的目的,恐怕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就是自己了。 周梦然忽然感觉很困,回到家里倒头便睡,而且几分钟就睡着了。就像一个囚犯结束了逃亡生涯,唯一能做的就是睡觉了。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还想再睡却饥肠辘辘,无奈爬起来找东西吃。客厅里电视开着灯却不开,龚珏一个人在看电视。周梦然一点也不奇怪,这两个人一个猪一个乌鸦,谁也不比谁白了。 龚珏跟周梦然打了个招呼,问道,我看你最近睡觉睡得太多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周梦然不答反问,渺渺呢? 龚珏说,喝多了,在里屋睡。 周梦然伸手把灯打开,冰箱里桌子上那一堆零食里找吃的,挑来挑去挑了包薯片。 龚珏一直笑眯眯地斜眼溜着周梦然。龚珏对自己的微笑是颇为自得的,虽然不能像香港影星梁朝伟先生那样一笑倾江湖吧,但也足以牵动姑娘们的痒神经。这个招数在歌厅舞厅里久试不爽,可惜如此高档次的微笑周梦然却不屑一顾。她根本就没看到。 见周梦然拿着薯片要回房,龚珏赶紧招呼一声,小梦,过来坐,咱们聊聊。 周梦然说,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有话你跟渺渺说吧。 龚珏说道,怎么能够?生意,工作,家庭,唱歌跳舞,能聊的东西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少爷多才多艺,七十二行哪一行不懂那么一点? 周梦然哼了一声,说,我对那些不感兴趣。说着转身要回房。 龚珏赶忙伸手拉了一把,周梦然一瞪眼,又赶紧放开了。龚珏急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对渺渺,是怎么想的吗? 周梦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然而俩人很久相对无语。龚珏张了几次嘴也只是出了长气,只管将手中的遥控器按了又按。电视机飞快地转换着画面,最后停在某卫视的《鹿鼎记》上。剧里,韦小宝正咧着一张大嘴对着陈珂肉麻地笑。 龚珏转过脸来问道,你看《鹿鼎记》吗? 周梦然点了点头。 龚珏说道,其实我就像韦小宝。 周梦然扑哧笑了,说道,你倒有些自知之明,不学无术的流氓一个。 龚珏板了脸说道,过分了啊,怎么能叫流氓呢?这叫博爱。 周梦然不屑地冷笑了两声。半年了,周梦然从未见过龚珏正而八经的样子,何时看见他都是咧着一张大嘴露出那一口整洁的牙齿。这口牙齿对于五官并不出众身材更谈不上高大威猛的龚珏来说可能是唯一诱人的本钱――不但整齐光洁,而且从中蹦出来的字眼总是哄得女人心花怒放的。但周梦然总看不顺眼,觉得龚珏的牙齿一张一合的就像一头长胡子的老山羊在反刍,肚子里的货并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点有营养的东西,何必不厌其烦地嚼?反而这会儿板了脸,倒让周梦然觉着顺眼些。 龚珏又说,你看韦小宝,只要好看的女人他便见一个爱一个,可他妈的他懂什么叫爱吗!就像那个阿珂,他都敢把她迷喽。你说他一个从妓院里混大的小瘪三,连他妈的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他能知道什么是爱吗?但他生来该有的东西都有了,所以他也要去追――求。不客气地说,就像我一样。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能会觉得好笑,我十八岁就结婚了。为什么?因为结婚五个月我儿子就出世了。嘿嘿,我今年才三十多岁,可我儿子都读初中了,龙城里好多比我大的朋友还都没结婚呢。 看了看周梦然的表情,没看到什么反响,龚珏无奈继续说道,小梦,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我对女人很负责任,遗憾的是法律只准许我负一次责任。要在阿拉伯就好了,我可以多负些责任的。” 周梦然撇了撇嘴说道,美的你!你也不怕累死。我说龚大少爷,你罗里罗唆索到底想说些什么呀? 龚珏点一支烟吸上,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渺渺已经够好了,两年来给渺渺买了多少东西我都记不清了。就说去年冬天,我本来准备给我老婆买件皮大衣的,结婚十几年了她还没有一件像样的皮大衣,可最后这件皮大衣还是穿在了渺渺身上。我还能怎样呢! 周梦然问道,你是不是以为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最重要的? 龚珏点点头,说,当然。 可是我认为,周梦然说,对于渺渺这不能说明什么。而对于你,这只能说明你的钱还不够多。 龚珏难为情地笑了,说道,我最喜欢你这人这一点,说话直来直去,而且从来没有一句好听的。 粉红色的壁灯给卧室洒满了温馨,渺渺大字形趴在床上,忽然睁开了眼。渺渺每次从醉梦中醒来都恨自己这差强人意的酒量,否则自己岂能一错再错?又怎么会和这个又可爱又可恨的龚珏绑在一起? 渺渺突然醒来并非心有灵犀,而是尿憋醒的。能把多余的酒控制在腹中不泄的,叫酒仙;能把多余的话藏在心里不顺嘴流淌的,叫做雅士;二者结合在一起就可以称之为圣人了。渺渺什么都不是。爬起来正要下床,却听见客厅里周梦然和龚珏正在窃窃私语,便又侧身躺下,夹住尿侧耳聆听。 当初渺渺是狠了一百次心才下了歌厅,之后又发了两百个誓言只坐台不出台的。只可惜,第一天她就碰上了龚珏。龚珏和他的一群酒鬼朋友们来玩耍,三言两语就把渺渺挤兑得端起了酒杯,两杯之后渺渺就忘了自己是谁。渺渺陪的本来是龚珏的死党郑建国,谁知中途他被老婆的十几个传呼调走了。天知道要不是他老婆突然间灵性大发,渺渺的命运今天会怎样。文人雅士饮酒为助兴,泼皮小人喝酒为乱性,让龚珏抓住这样的机会他岂肯放过,一个频频劝,一个拼命灌,不多时渺渺已经找不见了北,迷迷糊糊被龚珏塞进了面包车。一觉醒来,渺渺就已经一丝不挂地和龚珏躺在一张床上了。虽然把龚珏咬得鲜血淋漓,但从那一天开始,渺渺便再也没有离开过龚珏。 这时,龚珏跟周梦然说,我承认我没有什么文化,别说当年,就是现在我也不懂什么爱情,我只知道喜欢谁就对谁好。 渺渺知道在说自己,高兴得直想扑到龚珏怀里咬他一口。 龚珏又说,可我毕竟有老婆,十几年来她默默地在家里给我侍候爹娘抚养孩子,除了没什么感情可以说没什么大错,我怎么能说换就换了呢?况且渺渺又是这种情况,你也很清楚,其实她情况跟我一样,不同的也就是她是个女人罢了。 渺渺心里一凉,一肚子的尿便要流出来,急忙翻身找拖鞋,却看见了床头放着的脸盆,不仅心头又一热。这就是龚珏,别瞧他流氓一个,体贴和关怀却是无微不至。渺渺悄悄溜下床,做贼一样慢慢蹲在盆上慢慢地尿,生怕弄出来一丝声响。脸盆是龚珏准备给她吐的,没想到她当了便盆。在自己怀里摸爬滚打了一年多的男人正在一吐心声,这机会岂容错过?渺渺凝住心神往下细听。 我想她跟你不一样,周梦然说道,你老婆是个女人,会做女人该做的一切;而渺渺的男人已经不能算是个男人了。你知道吗?几天前钱贵从这个家里示威之后,渺渺和周梦然摊了牌,讲了她从家里跑出来的原因和经过。 龚珏嘿嘿一笑说,我当然知道。 如果有足够的理由,周梦然说道,我担保,渺渺会离开那个男人的,但她需要有个男人跟她一起去面对。你懂吗? 龚珏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渺渺终于尿完了,轻轻松松地爬上床,继续聆听两个关心自己的人谈论自己。这是一种享受。自己最好的朋友正在向自己中意的男人祈求什么,而这恰恰是自己最想得到的。 不是我听不懂,龚珏说道,我只是不想懂。 渺渺心里一颤,更把耳朵贴近了门缝,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周梦然没搭腔,吃着薯片等着他说。 龚珏继续说道,你都看见了,她把那死胖子都弄到家里的床上来了,你说她值得我这么做吗? 周梦然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这是她的不对。可是你如果不原谅她你回来干什么?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你们这叫什么。 龚珏笑笑说,星伴侣吧,我们应该是互相需要。我跟她做着很爽,她跟我也是。 周梦然皱起了眉头,说,如果你说这些你们自己关起门来去说吧,我没兴趣听。 龚珏说道,但是你说我们这样能长久吗? 周梦然马上跟着问了一句,是啊,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啊? 龚珏说道,我们早晚会分开。 我的天,渺渺暗暗叫了一声,双手抱住头钻进被子里,屁股高高撅起,像被众人围打的猪。 龚珏继续说,说实话,我跟我老婆真的没什么感情,我们离婚是迟早的事。我是要找个好女人跟我一起过,但是要贤淑一点的,比如像你这样的。我不喜欢太风骚的。龚珏转过脸来看着周梦然,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明说了吧。我喜欢你。 周梦然呸了他一声,有些啼笑皆非。自己这是怎么啦,不收拾也不打扮,说话不大声走路不扭屁股,穿衣服连块肉都不露,跟古董似的,怎么还是躲不过流氓的眼睛? 龚珏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跟渺渺在一起就是为了能看到你。就算我跟渺渺睡觉的时候我也是想着你的。你才值得我去上刀山,下火海,甚至跟老婆离婚。小梦,你就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吗? 渺渺要疯了,死死地捂住耳朵,一个字也不想再听。 说着说着,龚珏忽然一把拉住了周梦然的手,往怀里就拽。 周梦然懵了,条件反射一般甩开龚珏的手,喝道,你胡说的什么呀你!好好的说着人话怎么又说开鬼话了。 龚珏上来又抓,周梦然就赶紧躲,到底把周梦然惹恼了,把手里的薯片往桌子上一摔,骂道,你个臭流氓,再闹我喊渺渺啦! 龚珏嘻皮笑脸地说,她凭个啥管我?她算个啥?一句话没讲完,另一半吞了回去。 渺渺一脸的泪痕,端个脸盆站在房门口,冷笑着说,说啊。继续说啊。是吗?我啥也不算是吗? 事到如今,龚珏只有硬着头皮说,是,本来就啥都不算。 渺渺傻笑了两声,把手一扬,一盆尿悉数倒在了龚珏身上。 龚珏抹一把脸上的尿水,一脚将渺渺踢倒在地,骂骂咧咧地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哗啦哗啦洗开了澡。 渺渺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把周梦然晾在一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洗完澡龚珏竟赤着身子走了出来,周梦然又羞又恼,骂了一声“下流”,赶紧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龚珏回房间穿了衣服出来,瞪着还在狂笑的渺渺骂道:“你他妈还敢笑,有你后悔的时候。”说完摔上门一阵风一样走了。 渺渺索性躺到了地上,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了,转而就呜咽出声。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漩涡(下) ,人就是这样,高兴的时候都会忘乎所以,姓什么一般都是兴奋之后才想起来;可伤心的时候却像串糖葫芦,所有的烦恼和悲哀一提就是一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韦平。韦平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自家的四合院里仰天哭喊?妈妈呢,是不是站在村口,望眼欲穿地盼着自己回去?渺渺越想越委曲,像一头狼一样呜咽。 躲在房间里好久也没听到动静,周梦然到底放心不下,探头出来看一下。见渺渺还躺在那滩尿水里傻笑,赶紧跑出来把她拽了起来,骂道,你真是个十足的骚货,弄得满屋子尿骚味。 隋渺渺却一把甩开她,骂道,你才是骚货。我的男人你都不放过,你才是骚货! 周梦然苦笑着说,你都听到了,是我不放过他啊还是他不放过我呢?就他那样的种猪,也只有你看得上。说着把她推进洗手间,帮她洗上了这才出来收拾。 还没收拾两下,隋渺渺突然光着身子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周梦然问道,我床上的男人整天想着的都是你,你心里美不美啊? 周梦然撇撇嘴说道,你们俩不愧是一个床上下来的,史前文明啊。隋渺渺,我心里想的是谁你可清楚,你再这样侮辱我,我可跟你急! 隋渺渺不依不饶,说道,可你已经像个钻心虫一样钻到他心里去了。你以后不要让他看见你好不好?他那个人我知道,看不见你就不会想你了。 周梦然无奈地摇摇头,说,好。我明天就搬家。不但不让他看见,你也别想看见了! 隋渺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反正知道她开的条件周梦然是答应了,欢欢喜喜地返回卫生间继续洗她那一身尿。 周梦然愣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边收拾一边思谋。可能自己是真的要搬离她们,否则钱贵不知道哪天会祸害着她们。渺渺这种情况,不管跟谁在一起也只能先图个暂时痛快,就这点快意别再让自己连累的找不到了。自己到郊区找个小房子,就近找个工作,活动范围小一点,看他钱贵还能不能找得到。就不信个邪,他还真成了龙城的土皇帝c土地爷? 渺渺的酒劲又上来了,好歹洗了澡擦也没擦干就跑回了房间,倒头便睡。 周梦然把各种器皿都拿去洗了,又把地板擦了几遍。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乍要分开了还真有些不舍。走进房间看着熟睡中的渺渺,皮肤光滑细嫩,如此美人,却也不知道明天醒来时在哪里找寻快乐,不仅暗暗叹息。 第二天一早,周梦然把自己的衣服都收拾了,提起包来就出了门。三年多来,周梦然习惯了漂泊的生活,其中最自豪的就是自己能像个男人一样,想做就做,豪不犹豫。 到公车站上,也不知道去哪个郊区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着四这个数很吉利,就临时决定,坐第四辆进站的公车,坐到哪里算哪里。 阳光很好,还好有一些风。九月的龙城很热,但已经是暑尽秋来,街上行人如织。公车站一会儿功夫就汇集了很多人候车,几个年轻人打打闹闹地围着车站跑。 想想就这么走了,也没跟渺渺说一声,总是很伤她,就给她编了条短信。短信编好了车也来了,按了发送键正要上车,转脸一看箱子和被子却不见了。围着车站转了几个圈子,哪里找得到?这么两大件行李,怎么说偷就被人家偷了?周梦然急出一头的汗,把自己好一顿恨。那可是全部的财产,最关键的是,丢了它们,自己何去何从啊? 在马路上遛了两个来回,周梦然渐渐有些明白。如果所料不错,这又是钱贵的手下搞的鬼。自己那两个大包,把它们扛走可比抢个手机钱包费劲多了。这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悲哀,明知道别人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你还没权力让人家停,人家不拉舒服拉痛快了就不下来,你呢?只能举张手纸在那里挺着。 周梦然正没个主意,隋渺渺来了电话,开口就一通骂,像数来宝似的,一口气把你祖宗八代数落个遍。周梦然实在无法忍受了,把手机一按,再打来怎么都不接。渺渺把她骂明白了。就算是去沿街乞讨,也不能再回去。人是好人,但好人的气更难受。 周梦然遛进街心公园,在石椅坐下来,找根木棍来在地上画。不是乱画,而是规划。三年多来周梦然一直都是这样规划,虽然没规划出美好前程,至少让自己立足于龙城三年不倒。周梦然不划远的,就划今天。不回去,最坏的结果就是去住旅馆。乞讨只是黑色幽默,不可执行。稍好的结果就是能立时租间房子,然后人家带着家私甚至铺盖,最多自己去买床被子先将就着。最好呢?就是能找着房子,那些衣服和铺盖能失而复得。感觉起来,这是美梦。 也许,这不是梦。周梦然突然感到脑子里明亮亮的。 找娥姐。 三年多来什么事也没办成,就是因为自己太特立独行了。现在钱贵死死相逼,上天入地,无处藏身,只有找个靠山。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关系,但娥姐和钱贵肯定是同一个组织。躲在她的屋檐下,能避得一时雨也好。如果能以夷治夷,自己在这夹缝中求个周全,岂不是更妙? 这几年周梦然的信条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现在面临绝境更全无畏惧。预谋了几句客套话,拿出手机来就打给娥姐。不过到底是没求过人,刚才还想得好好的,拿起电话来支支吾吾说不明白个事。 娥姐却听明白了,爽快地说,你现在坐个车到雀儿巷八号门口等。我手头有事处理一下,半小时左右就回去了。 见娥姐答应了,周梦然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雀儿巷离这不远,坐个车几站就到。 周梦然之所以知道雀儿巷,是因为它在公园对面。周围都是高楼大厦,独独雀儿巷还是几十排四合院,蓝砖红瓦,院大庭深,绿树掩映,桂花香十里外都能闻得到。据说这里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娥姐能住在这里,显然非等闲人物。周梦然一边溜达一边忐忑,不知这一投奔之举是福还是祸。 堪堪晌午,娥姐回来了。也不多说,开院门把周梦然拉了进去。 院子里青砖铺地,迎面四间尖顶正房,西面两间平房,跟周梦然老家的格局很像,马上就多了三分亲切感。周梦然由衷地赞叹了几句。娥姐打开房门把周梦然让进来。房顶上的米色天花板虽然略显陈旧却透着凝重,只是四壁蓝地的彩色喷绘以及淡红色的地板砖和满屋子古色古香的桌几椅柜也有点格格不入。 娥姐给她倒了杯茶,说道,我先给你吃颗定心丸。四哥,也就是我老公不在,家里只我一个人住,所以你可以放心住下来。客气话你也不用说了,要多方便有多方便,你就当给我做个伴。 周梦然咬咬嘴唇,有些激动,讪讪地说,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好。 娥姐大大方方地摆摆手,拉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沙发的扶手很古,皮子显然是新换过的,软软涩涩的,很舒服。 娥姐说道,四哥在坐牢。哦,四哥就是我老公。 周梦然一愣。 娥姐又说,已经十五年了。本来是无期,后来改判,不出意外也快出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娥姐的眼神亮了许多,周梦然赶忙恭喜了她几句。 满屋子都是旧家私,娥姐说都是红木紫杉木的,古董,年代最近的一件也是宣统年间的。周梦然走近前抚摸这些古器,涩涩的,有历史挥发的气息,仿佛有古人在吟哦“官官雎鸠,在河之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么大一个衣橱,没有一个明卯,最难得的是几百年下来门与门之间,门与门框之间竟然没有一丝缝隙,做工之精细,用料之考究,在周梦然这个外行人看来确是匪夷所思。 娥姐温和地说,四虎曾说如果生活窘迫就把这些古董都卖了,可我哪里就舍得卖。四虎刚进去的时候,为了保他把许多名人字画古董玉器送人的送人,典当的典当,只留下这十几件家具,我每天看着它们就像看着四虎,全作是一种精神寄托了。 周梦然小心翼翼地问道,娥姐,十五年来您就一直一个人这么过? 娥姐笑笑,说,那还能怎么过?跟他过了之后我还能跟谁过? 娥姐讲话的时候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结婚照。照片年代久远,已经有些褪色。照片中的娥姐笑得有两个酒窝,很漂亮。而旁边的男人蚕眉剑目,英气逼人,怪不得娥姐念念不忘。 娥姐转了个话题,问道,怎么,又着了钱贵的道了? 周梦然苦苦地笑了笑,说,也不能确定,但感觉是他们。 娥姐说,不用感觉了,不是他们还能有谁?你等着,我叫他们给你送过来。随后一边拨电话一边冷笑着说,四虎要出来了,你们张狂不了多久了!娥姐打给了菲尔,口气不容分辩,说你把周梦然的行李找着送到我家里来。 周梦然又感谢了娥姐两句,心里暗暗庆幸不已。 娥姐周梦然自己四处看看。想看电视到卧室里去,四虎不在我这也没啥客人,电视机我放在卧室了。说完出去西房的厨房里做饭。周梦然想去帮忙,娥姐坚持不让。 周梦然坐着无聊,就转着在屋子里到处看。房子纵向很长,七八米的样子,客厅后面有门,进去是一间储藏室。推开西门倒让周梦然吃了一惊:屋子里靠墙摆着一圈古色古香的书架,书架上的书挤得满满的,无一空置。一个黑社会的老大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藏书?周梦然进屋仔细看,书大都是些小说诗集,有简装的也有线装的,由于年代久远纸页有些泛黄。再看下去居然有些外语的,自己认得的有《查太莱夫人的情人》c《羊脂球》c《莫泊桑文集》c《飘》等,难道周梦然正准备忘自推测,却看见书架上摆有一本很古的毕业证,是师范大学的。拿来翻开,发黄的纸上用毛笔写着:唐彩娥同学:一九八五年至一九八九年就读于本院外语系外国文学专业,修业期满,成绩合格,准予毕业。周梦然恍然大悟,知道书都是属于娥姐的。看一看这八件书柜上的书,周梦然不禁摇头:娥姐呀娥姐,不用说四虎还活着,恐怕他死了你这一辈子也休想走他的影子。屋子中央放着一张紫红色的书案,像古代官堂上的公案,书案后是一把太师椅,再后面靠着窗户却摆了一张钢丝床,把一屋子的凝重趣味都抹杀了。西墙近窗一个角门,周梦然推开,是一个卧室,一床一几一椅一柜,也都是些古物,简单明畅,干干净净,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却没有一丝灰尘。周梦然走回来进了东房的主卧室,见与那一间同样的简单,只是多了一台二十一寸的电视而矣。整栋房子收拾得干净利落,可见娥姐是个勤快的妇人,到底不像渺渺她们那些小姐们,一个女人家住的地方跟猪圈差不多。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插了书签的,却是一本金庸的《笑傲江湖》,看来人在江湖走,需读武侠书,怪不得娥姐一把年纪了还一身侠气。书,本来就是人最好的衣衫。 周梦然正思谋着,外面娥姐尖声喊,梦然,快来吃面了。 周梦然忙走出来,见红木茶几上放了一钵醋,一钵盐,一钵炸辣椒面,娥姐正端着两碗放好鸡蛋西红柿卤的小拉面走进来。周梦然是河北人,吃面必须吃蒜的,就自己去厨房剥了两瓣蒜来。 娥姐调笑说,如今的女子们哪里还有吃蒜的,不怕男人们闻了皱眉头? 周梦然笑笑,轻轻脆脆地咬了一口,说,巴不得他们离得越远越好呢。 两个人细细吃完,又喝了碗原汤化原食的面汤,一起收拾了才坐下来说闲话。 娥姐直截了当地问,怎么打算? 周梦然摇摇头,乞求地看着娥姐说道,我正要跟您讨主意呢。其他都好办,你也知道,这钱贵现在我是惹也惹不起,躲也躲不了,我真是撞上南墙了。 娥姐恨恨地说,让他狂吧,看他还能狂几天!要我说不如这样,住呢你就先住到我这里,虽然他们胆子比天还大,但还不至于闹到我这里来。工作呢,我给你介绍一个,钱多钱少的先干着。好呀坏的,以后有机会再调整。 周梦然马上问道,什么工作? 娥姐说,去大排档做服务员行不行?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你都会些啥呀? 周梦然也不挑剔,千恩万谢地说道,娥姐您就是活菩萨,这么难个事,到您这一下就解了。 娥姐笑笑说,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了。我知道是他们造孽,再大的事我办不了,解决个吃住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周梦然羞涩地问道,那你看我给你多少租金? 娥姐板了脸说道,周梦然,你要这么说就是羞臊娥姐了。就这么说定了,反正你个女子也爱干净的,以后我也能偷偷懒。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周梦然赶紧跑过去开了,是两个小混混,正是刚刚在车站追来追去的那几个年轻人中的。两个人把东西一放扭头便跑。 娥姐就领着她到了客房,帮着把被褥铺上。 见周梦然哈欠连天,娥姐说,你肯定折腾了一夜吧?睡一觉吧。下午我去上会儿班,你自己不要客气。看看电视看看书,书房里几千本书,可够你看的。周梦然应了,娥姐又交待了几句才转身出去。 房间里很凉爽,躺在床上周梦然还感觉有些迷糊。这都是真的吗?如果按二十四小时计的话,过去的这一天怎么跟一个世纪似的呢?这艘在风浪里颠簸了几十个小时的小舟终于进了避风港,下一次航行什么时候启航呢?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关系(上) ,钱贵召集了公司主要骨干开会,地点就在自己的办公室。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没有会议桌,沙发也不坐,几个人都站着。这是钱贵的规矩。会议没有文件夹,也没有记录本。钱贵会用电脑,但不希望用电脑。所有的人都需要用脑子把该说的记下来,然后把听到了也记下来。该总结的用心去总结,该执行的有手段去执行。 钱贵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公司里需要这几个人决策的事情也根本没有明细账,一切都在钱贵的脑子里装着。钱贵特别崇尚古龙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剑》里面的上官金虹。那是小说中的人物,而把这部小说中的人物及手段的灵魂演绎出来,就是钱贵的理想。钱贵自觉综合实力尚在上官金虹之上,当然,武功除外。因为即便是小说中的人物复活,武功于今天也无用武之地。小李飞刀当然快不过子弹,信鸽更快不过鼠标。钱贵认为自己高于上官金虹的地方是,上官金虹是以意志驭人,而钱贵是以智力驭人。结果可能相似,但钱贵远远没有那么累。对于小说的结果钱贵很不以为然,在他眼里,这种结果绝对不可能出现。当然,这也是钱贵跟上官金虹的绝大不同之处。上官金虹会给人机会,钱贵不给人以丝毫机会。 现在的危险不是上官金虹面对的小李飞刀,但比那柄飞刀更加危险,更能一击致命,还几乎不能防范。那就是账。飞刀是别人射向你的,你还有可能防备。账是你自己做的,像是在肚子里装了手雷。在之前很多做走私c博彩和娱乐生意的前辈同行都倒下了,无一例外都是因为账。所以钱贵没有账,所有以的账都在他的脑子里。 会议只有五个人参加。钱贵之外,还有韩菲尔c吴铁棍c史二旦,还有就是秘书冬子。会议已经接近尾声,钱贵对每个机构的运作都非常满意。 钱贵做了个三句话的总结,随后说,今天加个任务分配一下。叫冬子,你把钱串子他们两个叫进来。 钱串子和灰灰就是给周梦然送行李的那两个小混混。 冬子说,你们给几位大哥说说情况吧,简单点。 钱串子是钱贵的一个远房堂弟,有了这层关系,说话就放肆些。 钱串子眉飞色舞地说道,那老娘们,我们好心好意给她送过去,她拿把菜刀要剁我们的手。说是谁敢惹她的人,她就要谁的命。如果不是我们俩跑得快,手早就被那老娘们给剁了! 钱贵问另外那个灰灰,你说呢? 灰灰摇了摇头。 钱串子眼前一花,脸上挨了两个耳光,两颊立时肿了起来。 钱贵问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钱串子被打懵了,捂着脸傻傻地看着钱贵。 钱贵摆摆手,叫韩菲尔给他们解释。 韩菲尔说道,你说错了两句话,所以大哥打你两个嘴巴。一,唐彩娥是我们大嫂,不允许叫老娘们。二,她不可能要拿菜刀剁你们的手,如果她想剁的话,手已经不长在你们身上了。 钱贵补充道,下次再满嘴胡说,割舌头。下去吧。 两个人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钱贵逡巡了大家一遍,说道,这本来是个小事。一个农村女孩,本来我想按规则把她做一做,然后放到娱乐那边去盯个台。开始没做成,只想不能坏了公司的原则和声誉,才上了一点小手段。目的就是想让她觉醒,让她知道这里谁是王。看她态度她应该很清楚了。现在出了点意外,大嫂插手了。大嫂有这个权力,但是,我要让大家分析的是,大嫂的目的是什么? 韩菲尔说道,我看她就是想退休。为什么不借机成全她呢? 史二旦摇摇头说道,老虎要出山,狐狸先反天。史二旦是管理走私毒品生意的,主要是毒品,所以说话做事特别严谨,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钱贵点点头,说道,对。这本来是个小事,但不能当小事来处理。如果有类似的事,我要求大家,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大哥永远是我们的大哥,但我们只有一个,并且也只允许有一个大哥。其他的,哪怕是一条狗一只鸟都不允许以大哥的名义一起存在。明白吗? 众人齐声应和。 钱贵叫菲尔,说说那个周梦然在龙城的情况,主要是关系。 韩菲尔说,她的关系太简单,就有一个女友叫隋渺渺。这样说的时候,他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钱贵一眼,看到一双钉子一样的眼睛,赶紧收回来,继续说道,隋渺渺社会关系特别复杂,她是个出来卖的,没办法控制。这个渺渺能称得上关系的人,也只有一个龚珏,而龚珏是生意人,交游广泛,最重要的好友就是郑建国,是他的老乡好友。龚珏是个五毒俱全的人,而郑建国是个小资,方案都可以套用,不用针对性地设计。 钱贵说,好。圈子不要太大。把这些人都从马上拉下来,一是让她们怕,二是叫他们永远匍匐在地上。原则,可以成为我们的奴隶,但不能成为别人的鹰犬,即便是可能都不允许。明白吗? 大家都点头称是。 钱贵吩咐,这事情交由菲尔处理,需要大家的时候要全力配合。大哥还有二十八天就出山,在这之前不允许有丝毫差错。我讲得够清楚吗? 见大家再没有异议,钱贵又补充了两句,说,能不杀人就不要杀人,见血总是麻烦事。给你们讲一个典故,七擒孟获。典故可能你们都了解,但有谁知道诸葛亮当时是怎么想的呢?真的是让孟获心服口服吗?错。孟获能来七次为什么不能来八次?想想孟获,带着一个团队来了,全副武装。被俘之后诸葛亮放了他和他的人,但是大家想想,会放他的装备吗?孟获回去又组织装备再战,再被俘,放下装备回去再装备。他是什么?他充当的是诸葛亮补给部队的角色。孟获为什么不再打第八次了?他部族的女人遮屁股的布都没了还打什么打?政府是这个城市的管理者,他们要什么?安定。我们也是这个王国的管理者,我们要什么?财富。 这是社会,不是武侠小说,要维护一个王国,要中坚力量,也要奴隶,更要消费人群。部队望风披靡是好事,但只有部队的王国能叫王国吗? 好好学学诸葛亮,凡事往深里想一层!散会。 龚珏和郑建国做的是劫道的生意。劫道不是土匪抢劫,营销学术语是通路拦劫。他们做的是机电生意,专门为机械及矿山配套的产品及配件,商店一个在省机电公司旁边,一个在省物资公司对面。虽然说这两个公司近年来都已经濒临倒闭,但这两条街的气候却已经形成了。如果要采购电缆电线电灯开关之类的大小各类机电产品,龙城人还知道去其他地方找一找,其他市区县的,到龙城两眼一摸黑,除了这两条街便再也不知道在哪里能买到那些零零碎碎。 零碎就是小生意,生意虽小,但是利厚。龚郑二人的门店位置好店面敞亮,生意一直还不错。龚珏挣得要比郑建国多一些,只不过他吃喝嫖赌样样花钱,几年的生意做下来也没攒下什么钱。郑建国相对手还紧些,稍稍有些积蓄。所以就经常见着郑建国跟在龚珏屁股后面要债,赌债。 龚珏的店里算上他一共三个人,李松是他表弟,驻店的。另外还有个业务员周晓,每天跑得不见个踪影,各处去发发名片拉拉业务。 秋雨连绵,天气凉爽,隋渺渺闲来无事跑到店里。上次俩人吵了架没过三天就和好了。她经常是兴之所至,过来装模作样地值个班。李松喜欢她来。李松正在跟旁边银行的一个什么证券公司的小姑娘谈恋爱,有个功夫就跑过去看两眼,为这事不知道被龚珏骂过多少次。隋渺渺不管闲事,她的到来就是给李松放假。 龚珏也喜欢渺渺过来。虽然不是夫妻,但渺渺在歌厅里跟别人搂搂抱抱的,心里总也不喜欢。而且渺渺虽然不懂什么生意经,下手却非常黑。拿宰嫖客的手段来宰顾客,虽然阴险了点,结果却非常诱人。还有就是,渺渺过来帮忙,龚珏可以抽身去打打牌。龚珏是个标准的赌鬼,三天不上牌桌手就痒痒。 渺渺照旧往老板台后面一坐,两只白腿往桌上一搭,打开电脑打游戏。这是渺渺的标准坐姿,有时候顾客来了她也不换姿势。 龚珏提醒她,哎,怎么不穿底裤就出来了? 渺渺赶紧去摸,发现是龚珏骗她,狠狠地瞪了龚珏一眼。 龚珏哈哈一阵笑,凑近前身上身下地摸了一遍,然后说道,福星你值班吧,我去打两把。 渺渺斜眼瞪了龚珏一眼,说道,你这上上下下地摸,原来是把我当牌摸啦?滚吧,赢不了钱别回来。 龚珏乐不巅地走了。 游戏玩得正起劲,办公室门一敲,进来个推销的。是个中年人,一张脸晒得黑灿灿的,油亮油亮。递上来名片一看,叫马聪。 隋渺渺看名片,马聪在看她。主要是裙下。渺渺喜欢穿纱或者丝制的裙子,但这样的裙子翘腿的时候非常容易往下溜。渺渺又不时常检点,春光往外泄一点算是常事。 隋渺渺看到了,也没理睬。渺渺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这个事算一个。你说这色男人,瞧来瞧去的能瞧着个什么?又伸脖子又瞪眼的,累不累?别给我机会,给我机会宰不死你! 这是渺渺的杀手锏。你尽情地采光,她尽情地宰人。 可惜今天来的是个推销的,渺渺大失所望,把腿放下去,不给看。 马聪老于事故,感觉到了冷淡,陪着笑说道,您看好了,我们是矿山机械配件,这些是采煤机必需的,缺了就得停产。您这么好的位置,只要抓住就是赚大钱哪。而且又不用您投资,这边交了钱您打个电话我们就给送过来了。 渺渺想想也是,就给了他个笑脸,把腿又翘了起来,再给他看两眼。裙子很听话,顺势滑了下去,隐隐约约露出来那条红色的丁字裤。 马聪的脸更油了,不自觉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 这时候李松领着两个人进来,见状拍拍马聪的肩膀说,行了,别看了,人家穿着呢。说完就呵呵地笑。 渺渺跳起来,把李松好一顿捶。两个客人含笑看着两个人打闹,也不计较。大家很熟,这两位是西北一家电厂的采购,一个是蒋成,一个是孙文海,是龚珏的老客户。 渺渺让他们坐了,沏好了茶,才问,两位财神爷,这次是来花钱的还是来送钱的? 孙文海大腹便便,蒋成瘦小精干,都四十来岁的年纪,像传说中的哼哈二将。西北人实在,也不兜圈子,孙文海从公文包里把采购计划拿出来,说道,请小龚来,看看他有什么能做的,勾一下。不能做的我们再去找别人。 渺渺拿过单子来简单过了过目,眉梢就不住地往上挑。一张单子七十多万,有一多半的业务是可以做得来的。渺渺赶紧给龚珏打电话叫他回来。龚珏还老大不情愿,听说是这两个人来了,才下了场。 生意最主要的是维护好关系,而维护关系最重要的是要动脑子。别看龚珏每天咧着嘴笑,好像敞开个口子能让你看到心里一样,实际上这张笑脸的背后隐藏着无数的心机。龚珏大方,大方到你叹服,让客户们产生错觉:这家伙疯了,赚多少钱哪这么大方? 蒋成和孙文海就是被龚珏的大方折服的。用孙文海的话来说,就是给你个金山银山,你也学不会龚经理那么花。 龚珏回来看了看采购单,让李松把能做的都誊写了一遍,然后问蒋孙二人,时间紧不紧?要不先去放松一下? 孙文海说,到你地盘了,当然听你的。 龚珏叫李松,你带着两位哥哥去龙都中心,那里有东洋来的,很地道。李松最乐意干这种活,虽然没有他的费用,但饱饱眼福总还是可以的。 三个人走了,渺渺揪住龚珏的耳朵喝问,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东洋娘们的?老实说! 龚珏急道,天地良心,刚刚打牌的时候一个牌友说的。 隋渺渺恨恨地说,你小心点,要是让我知道了,东西给你咬下来。 龚珏胡乱答应了,拿过采购单来打电话。他做的是皮包生意,门店里的那点样品还没有他这张办公桌值钱,所有的东西都要采购来再转手。 电话一个个打出去,配件一件件落实,到天将中午的时候,大部分产品已经在送货途中。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批重头戏,电缆。这批电缆价值二十几万,货并不紧缺。问题是,价格低的质量就不太稳定,质量好的赚头又太小。龚珏也知道,电厂的电缆负荷都比较大,不保险的东西搞不好要捅娄子。犹豫了片刻,龚珏还是觉得赚钱要紧。赚两万和赚七万,你选哪个呢? 龚珏查了下账目,应付款最多的是二平,一个县电缆厂的办事处主任。龚珏把电话打给他。龚珏摸得很清楚,他敢让你欠这么多,就说明他不怕你欠他更多。你欠他越多,你就能欠他更多。像绕口令一样,龚珏自己也越绕越糊涂,不过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关系(下) ,果然,二平非常感激,非常客气,张口闭口哥长哥短,亲如一家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龚珏对他也了如指掌,说你把长的那根给我截三十米,把双层铠装的那个当做单层铠装的给我顶了吧,反正也不差几个钱。都在库里放了一年多了,再这么放下去电缆也该谈恋爱了。就这么扯来扯去,货都齐了。 都谈完了,二平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哥,款啥时候给办呢? 龚珏很吃惊的咦了一声,说,不好意思二平,我打错电话了。你忙着啊,本来准备打给三小的,怎么打扰到你了呢?你忙着兄弟。 他话还没说完,二平赶紧把话抢了过去。二平说哥你别急,千万别急。你错怪弟弟了,我是说这几天厂里跟我这要点款,您看看你那里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帮兄弟一把?多少都行,你是哥你说了算。不给也行,但你是哥,你怎么也不能让兄弟太难过了是吧?实际二平比龚珏还大几岁,这样称呼的意思就是,我比你小,我可以不懂事。 龚珏说,这还像话。你把货弄好送过来,先拿5万现金去用。 二平欢欢喜喜。龚珏更欢喜。连本带利这二十来万,再凑点,去买个奥迪,把现在这破捷达换了它。听说马上有奥迪坐,隋渺渺窜上去抱住就亲。渺渺才不管车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事都忙完了,也到了午饭时候。心情不错,龚珏想起哥们儿来,打了个电话给郑建国。说,十一,过来喝点? 郑建国是十一生的,乳名叫十一。 郑建国问,怎么,发财了? 龚珏得意地说道,天天发财,挡也挡不住啊。 郑建国说,那你好好数着吧,我没在市里。 龚珏问道,哪儿骚去了? 郑建国说道,你能不能用吃饭的器官跟我说话啊?我旁边坐着贵人呢,让人听见多笑话?告诉你,电视台的记者,你可小心点。 龚珏嘿嘿笑了,问道,女的吧? 郑建国也无奈地笑了,说,你鼻子真是dé国黑背的,这也能闻得到啊?好了,不说了,我在二龙山,陪记者采访呢。 放下电话好半天了龚珏还在纳闷,这才几天没见,哪里又勾搭了个记者?还贵人?龚珏跟渺渺说,你等着看吧,十一这小子又要倒霉了。这家伙,早晚栽在女人手里。 隋渺渺冷笑着说,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还东洋的,西洋的,你怎么不弄个绵羊的?忽然揪住龚珏耳朵,凑近前诡秘地问道,你给我说说,这东洋的西洋的,都有什么两样的? 龚珏脸皮如此之厚的人居然给渺渺问得有些窘迫,讪讪地说,这个不好说,哪天有时间你自己去澡堂子里去比比吧。 郑建国正在走桃花运。 和龚珏不同,郑建国的家小都在龙城。龚珏把老婆儿子扔在老家,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潇洒,桃花树栽得满街满院的。郑建国虽然也是酒色之徒,相比起来倒是非常收敛,除了偶尔陪客户或者跟至交好友应酬一下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孩子身边度过的。就算下场子,郑建国也不轻易下手。他讲究秀色可餐。餐者,耳鼻口目心之受,如果仅仅为了吃饱,那自己家的小烧肉就足够了。郑建国是大学毕业,虽然投身商海不再做学问,但学问无处不在。 郑建国喜欢泡吧,喝两杯酒,感觉一下别人的温存和放浪,偶尔也搔一搔自己心里那块痒痒肉。不是经常有,但真正的意境在于,偶尔。 三天前的晚上,他偶尔在酒吧里碰到了风玉露。 当时风玉露坐的位置离吧台不远,刚好在射灯的余光里。她的风韵和美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吸引郑建国的反而是她的疲惫。身旁堆着两个硕大的包裹,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萎靡地坐着,想坐直又仿佛没力气,想把眼睛睁大点,却好像已经闭上了。郑建国坐在吧台旁,尽情在欣赏着这幅难得一见的写真集。 女人忽然皱了皱眉,表情看似很痛苦。 郑建国丝毫没有犹豫,端着酒杯径直走过去,问道,小姐,要帮忙吗? 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要。 过程快得让郑建国有些迎接不暇,结果更是突然得让他一直以为是在做梦。女人看上去很疲惫,但到床上之后反而像一头小老虎,吼叫着嘶咬着,上窜下跳。郑建国有些晕,心里想到底是记者,哪方面都见多识广呀。 郑建国知道她是记者的时候,已经做完了事洗完了澡,马上还知道了她叫风玉露。从名片上看到了这个名字,郑建国知道这不是个奇遇了。她是为偶遇准备的,一年一度,在鹊桥之上。只要有情,天下无处不鹊桥吧?郑建国当时这样问女人。学问虽然已经忘了个大概,但那首,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还是记得的。而收尾那句,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岂不是也在等着这一时刻? 风玉露是她自己后来改的名字。女人说,风和露是矛盾的,风一到,露就干了。风玉露说,我是露,你是风,我就是在等着你,碰到你就是我的宿命,我就此蒸发了也毫无怨言。 郑建国知道她是在说谎。她这些经验,如果是露水,早就蒸发过多少遍了。不过听在耳朵里还是很受用。 当然晚上郑建国还是回家住。第二天早上过去找人,风玉露却不辞而别了,打电话也关机。这下郑建国真是晕了,出门对着太阳晒了半小时也没醒过味儿来。难道真是露水?一夜就风干了?要不怎么解释呢?自己,一个六岁儿子的爸爸,被一个有风韵的女记者给一夜情了?郑建国跑回车上去赶忙照镜子。感觉还行。不过还是有点匪夷所思。 郑建国是个标准的北方大汉,身材魁梧,相貌比较端正,平时也喜欢个酷,晴天戴墨镜,阴天戴偏光镜,除了给客户送礼的那会儿,喜欢把眼睛总是看着天,让人感觉脑子里很有东西。郑建国经常对着镜子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呢? 接连两天踪影皆无。郑建国已经绝望了,晚上又去酒吧,盼望着再现奇迹。奇迹还真的就在那时等他。他刚进门就看见风玉露坐在初次见面那张台后,又是那样疲惫地似睡非睡地颓废。郑建国眼含热泪扑过去,又疼又恨地质问她。 风玉露睁开眼看了看他,忽然就哭了,眼泪簌簌地顺着脸颊流。一边哽咽着说,可算等到你来了,我累了,快抱我走。 郑建国急道,你不是有我电话吗? 风玉露无辜地说,我很多东西都丢了。 郑建国又问,那你为什么关机呀,打了几天打不进去,急死我了。 风玉露嗔怒地说,这能怪我吗?傻瓜,我工作的时候不能开机,你见哪个记者去偷拍的时候敢接电话的啊?说着伸手勾住郑建国的脖子撒娇,说,能不能不再拷问了?累呢。 郑建国赶紧半抱半架地扶着她上了车。 这夜,郑建国编了个谎,没有回家。风玉露钻到他怀里就睡着了。风玉露说,我也想做小老虎,可是老虎也有累的时候。她真的很累,睡得很沉,不停地说梦话,又打又杀的。 次日一早郑建国看到了风玉露的作品,顿时惊呆了。是一组黑砖窑的照片。本来郑建国还以为报纸上宣传的都是媒体在炒作,现在风玉露的数百张图片面前,不得不信服了。 风玉露悲伤地说,你看到的只是一个局部,因为我的相机不可能把全部的场景都在一个图片里展现出来。那种悲惨,那种人性的悲哀,那种欺凌,那种践踏,那种让人忍无可忍的憋屈,那种要撕裂的疼痛,你了解吗? 郑建国突然感觉到身体里升腾起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身体里那股子冲动,恨不得马上投身到风玉露的事业中去。他急切地问,我能帮上什么忙? 风玉露凄切地说,你能帮上什么忙?谁能帮上谁的忙?当你看到那些濒死的生灵时,你就会懂得,没有人能帮得了他们。 郑建国焦急地说道,你一定得让我做点什么吧?你不能就这么让我看着你一个女人家去冒着生命危险去战斗,而我一个男人却抄手在旁边看着?这还是男人吗? 风玉露很为难,寻思了半天才想起来,说,那你就跟我去再找些黑砖窑吧。我想多拍些素材,然后做一个摄影展。但我的线索断了。你愿意帮我吗? 郑建国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结果是,郑建国把生意搁到一边,每天开车拉着风玉露找砖窑。砖窑到是找了不少,可用的素材一个都没有。两个人不知道该失望呢,还是该欣喜。即使如此,郑建国热情不减,豪言要把整个华北地区的砖窑都挨个访问一遍,并要解放全部黑窑工,就像当年亚伯拉罕-林肯解放米国的黑奴一样。 当然,与悲壮的事业相伴的,还有无尽的缠绵。郑建国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在事业里腾飞,还是在温柔里陷落。总之,无限享受就是了。 郑建国最得意风玉露那银铃一样的笑声。他的肚子里笑话多,荤的素的,一提溜一串。风玉露是个爱笑的,他讲一个她就笑起来没完,笑声也像是拿线串起来似的,即便是打开车窗在风中晃来晃去也不断。郑建国就是在这种笑声中醉了。 那天从二龙山出发一路巡了一个县境,三天才巡完,实在又累又乏,两个人回龙城休整。郑建国是有家的人,也要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没想到的是,次日风玉露又失踪了。 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更让郑建国着急。风玉露把所有的装备都留在了宾馆里,只带走了一部相机。手机c手表c银行卡c那些素材,都留了下来。郑建国心里这个急呀,手机都不带,连个幻想都没有了。 桌子上留了个便条:十一,收到线索,去拍摄一个黑煤窑。因为煤窑在地下,不方便隐藏,所以你不方便参与。东西都留在这里了,如我有不测,财物还我家人,素材交给报社。保佑我吧,相信我,我会成功! 郑建国越看这个便条越别扭。这太讽刺了,让一个女人去冒险,去冲锋,男人在后面当保管员,这不仅仅是好笑了。 郑建国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整整一天他都像丢了魂的一样,对着风玉露的那堆东西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她会以怎样一种方式发来怎样一种信息。 信息终于来了。 当天夜里郑建国没敢回家,就怕风玉露万一有事自己脱不开身。被郑建国猜个正着,凌晨两点多,忽然有人给郑建国打电话,凶神恶煞一般。说,风玉露在我们手上,还想不想要人,要死人还是活人? 郑建国回想了一下,自己是学中文的,大学毕业,真是不能组织出比这几句话再精练的语言了。三句话,讲了三个完整的意思,而且给你节省了思考的时间。 要。活人。郑建国不假思索地答道。 对方说道,好。条件很简单,第一把她以前拍的那些素材都带来,第二她炸了我们的升降机,要赔五十万。有没有问题? 郑建国稍稍犹豫了一下。 对方恶狠狠地问道,那就是有问题了?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听声音就是风玉露的。这个信号很明显,他们在拷打风玉露。 郑建国立刻就软了下来,马上说,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对方说道,好。我们明人不做暗事,我是红旗沟煤矿的,你可以报警,只要你不怕这个骚娘们被抓去坐牢就成。明天上午,十二点以前,交钱拿东西提人。过时不来,后果你应该知道。 郑建国急忙说道,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她。 对方大笑了几声,说道,什么叫伤害?做黑窑工算不算伤害?何况她长得还算好看,还有别的用处呢。然后又是一阵淫笑。 这阵笑声像锥子一样扎到郑建国心里,痛得几欲晕倒。心里想着风玉露那个犟脾气,想着她在那群猪狗不如的黑窑主中央被他们推来搡去,那些沾满煤灰的黑手在她雪白的身上摸来摸去。风玉露一声声尖叫着,无助地呻吟着,痛苦地承受着。郑建国的心碎了,一夜未合眼。 天刚刚亮,郑建国把风玉露的东西都扔到车上,开车回家。郑建国不敢多看风玉露的东西,看到就止不住想流泪。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才发现,风玉露的手表是欧米格的,玫瑰金,少说也要十万。这个女人,仅仅是一个记者吗?算了,不想了,还是救人要紧,晚了就成黑人了。躲在楼下看着老婆去送孩子上学,这才窜上楼去偷出了存折。刚拿到存折的时候大脑里还闪了一下,也没想明白是个什么念头。但马上就骂自己无耻,这个时候怎么能有丝毫的下作之想?人重要还是钱重要?钱重要还是人重要?这么念叨了几遍,郑建国再无停留,跑到银行里取出了所有的存款。 按照指引,在山沟里七转八弯,郑建国十一点钟到了红旗沟煤矿。煤矿很破旧,也难怪,到现在还用黑窑工的煤矿能强到哪里去?稍稍好一点的煤矿都是综采设备了。 地上有几间破房子,算是办公室了。第一间房里,几个人正坐在几个破椅子上等他。 郑建国把磁卡和钱袋子往地上一扔,说道,把人给我吧。 上来一个黑的像夜一样的人,把袋子打开看了看,又把磁卡放在手里弄来弄去,问郑建国,拍的那些东西就在这里面? 郑建国说,是的。 黑人努努嘴,去,把那娘们带过来。 很快,风玉露被绑着连拖带拽地带进屋来。郑建国几乎不认识她了,身上像那个夜人一样,分明就是个刚从夜里捞上来的。 还好,眼泪流下去的脸颊上还能冲出几道雪白的颜色。 风玉露呜咽着喝道,不要给他们,他们都是强盗。那些都是我用命换来的,不能给啊。 郑建国向她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来之前他已经把那些素材拷贝了。 里面有个稍懂摄影的,把郑建国拿来的磁卡放进风玉露的相机里,看了半天,感觉对了,突然就把相机摔了个粉碎,把磁卡踩在脚底下碾得粉碎。风玉露跳起来大骂,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郑建国只想早一点离开。在这个山沟里,狼都已经灭绝的地方,呆得时间越长就越危险。二话不说,郑建国抱起风玉露来就走。风玉露还是不停地叫骂,郑建国生怕那些人反悔,扳正了她,眼含热泪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还好,那些人没追来。 一路上郑建国疯了一样开车,直到回到龙城,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风玉露一直在哭,任郑建国怎么安慰都止不住。郑建国懂得,心血的意思就是,有些东西是会让心滴血的。 郑建国帮着她把身上洗干净了,从她的包里拿来干净睡衣给她换了。看着她全身上下的伤痕,眼泪只能往心里流。 风玉露怔怔地说,我有钱。今天我不想动,明天我取给你。 郑建国伸手按在她嘴唇上,说,现在需要,休息。 风玉露就倒在郑建国的怀里睡了。郑建国一直抱着她,喝着啤酒,想着明天风玉露醒后该如何安慰她,直到也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太阳很高了郑建国才醒来。一睁眼没看到风玉露,吓得跳了起来。脑子里第一想法就是,她去报仇去了。 但是,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像本来就是郑建国一个住似的。 桌子上有张便笺,是那熟悉的字体。这个字体不是第一次留言了。写了几句小诗,本来最有,但现在看来最没有诗意的小诗: 悄悄的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郑建国打电话叫来服务员,喝问,我房里那个女的呢? 服务员反问道,有吗? 郑建国又发了疯一样开车回去那个红旗沟煤矿,已经人去房空。半山坡上碰到个放羊的老汉,老汉露出几颗大包牙笑着说,那个煤矿啊,五年前已经关了。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乞丐(上) ,小雨淅沥,龙城一年中最爽快的几天。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一场秋雨一场寒,虽然遍地泥泞,但龙城人还是打着伞相拥而出,趁着凉爽的天像羊群一样四出觅食。 周梦然正在餐馆里准备晚班的一应物品,隋渺渺打来电话,好说歹说要她过去吃饭。周梦然反复说我要上班哪上班哪,渺渺还是一味地死缠烂打。周梦然火了,说要吃就咱们俩吃,你让我在你那宝儿一样的龚珏面前晃来晃去的你不吃醋啊?猪没记性人可有记性呢。说完挂了电话,任她再怎么打也不接。 龚珏就是这样的人,手里就见不得钱,有个钱就烧得跟开水似的,怎么盖都盖不住,不蒸发完了是不会罢休的。周梦然劝过隋渺渺很多次,说你这钱来得也不容易,你把你们俩挣的钱往一块攒攒,存点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渺渺根本听不进去,有她帮着,龚珏就是个亿万富翁也早晚是挥霍一空。 经娥姐介绍,周梦然来到槐树巷的品当菜馆上班,做服务员。槐树巷是龙城最集中的商业街,店铺商行栉比鳞次,游人顾客摩肩接踵。品当是家老店,主营川味,投合龙城人的胃口,生意一直很不错。天气好的时候,菜馆门口摆出去二三十张桌子,称为招牌排档,已经成为短短的槐树巷的一个夜景。 老板侯永是当年赵四虎的八大金钢之一,可惜他为人过于谨慎,做事情没有魄力,赵四虎交给他打理的餐馆当年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只树了一个名声,这条街上的店铺十五年来换了一茬又一茬走了一拨又一拨,品当算是坚持了下来。不能算百年老店,从开张那天算起,二十年是有了。 周梦然手脚麻利头脑活泛,才来了短短几天,店里店外各个工作都能上手。人又是娥姐介绍来的,侯老板更格外的器重。周梦然干活也不挑轻重,哪里忙哪里就有她,从厨房到厅堂没人跟她合不来。 周梦然不去吃请还有另外的原因。她在等一群人。正确地讲,她在等一群小乞丐。 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周梦然本来手忙脚乱的,忽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几个小乞丐,七手八脚地帮着收盘子擦桌子,看起来都是熟手。日光灯下他们脸上身上都像画家笔下的画布一样五彩斑斓,眼睛却是雪亮地忽闪着。乞丐们分工简捷,两个人一组,一桌客人买了单刚走,他们便飞快地跑上前将桌上剩下的一块几个食客都不好意思夹最后一筷子的蟹肉c青虾和几粒花生米倒进饭盒中——应该是饭盒吧,再将剩米饭c油菜c辣椒丝c肉丝统统倒进一个大点的盘子里,飞快地一口干了杯中残存的一口饮料,其中一个孩子端着盘子兔子般灵活地绕过一张张桌子把剩菜饭倒去泔水桶,另一个孩子则端着饭盒溜到排档后面香江百货的橱窗下坐下来。周梦然惊诧不已:哪里有这么高级的乞丐,居然只吃海鲜吃酒菜,这待遇就差和客人一起上桌子了。 那天客人很多,周梦然刚来也不熟悉,就没顾得上招呼他们,也没留意到他们什么时候消失。因为晚上有夜市,所以晚上下班特别晚,龙城的公交车又下班特别早,周梦然第一天下班打了的士。这样的工作可养不起这样的方式,第二天中午她就去买了辆二手的自行车。 次日晚上,周梦然手下的活计有了条理就不再那么忙,可以一边干活一边观察那几个小乞丐。周梦然惊奇于他们的速度和灵敏,他们就像一群在山岭间攀援飞跃的可爱的猴子。他们是从哪来的怎样来的,周梦然都不得而知,就好像他们是土地仙,说钻就从地底下钻出来了,又或者这本就是他们的领地,他们何时来何时走本就无需人挂怀的。周梦然这次看清了,一共是七个孩子,四个留短发的,眼睛大大睫毛长长,很漂亮的男孩子;另外三个长发垂肩,都留了齐齐的流海,像日本动画片中的女主人公。几个孩子都只一米三四的样子,看年龄也都在十三四岁。一样的清瘦,但绝不是缺乏营养。污秽遮不住他们脸上应有的神采,世俗也没有淹灭他们眼睛中闪烁的智慧之光,只一眼周梦然就爱上他们了。或许是从老家到龙城的几天里周梦然几乎做了乞丐的缘故吧,周梦然觉得自己和这些孩子有种异样的亲切感,一见钟情应该就是这样发生的,一个人忽然在一个异性身上发现了自己的渴望,于是就陷进去了。周梦然现在就陷进去了。 然而另一景却让周梦然有些愤怒:一个五六十岁的蓬头垢面的污秽老头背靠窗坐在孩子们中间,嗞儿一口酒吧儿一口菜吃得蛮香。这岂不就是奴役?而孩子们看上去跟他还特别亲热,这究竟为什么呢?周梦然感兴趣了,就想弄个明白。牛顿对树上掉下来的苹果感兴趣了,就研究出来一个定律;布什对科威特的石油感兴趣了,就出兵攻打伊拉克;周梦然对一群小乞丐感兴趣了,就开始研究邋遢老头。事实证明要想成功就得感兴趣,就得研究,当然不会都像牛顿那么成功,也不会都像渺渺那么失败。周梦然小时候解剖蜜蜂被蛰得满头满脸的红肿像个瘌痢头,后来偷听父母说悄悄话被父亲抓住赶到院子里吃了半夜的露水,如今再没人罚站,老杂毛也不会蛰人,好奇和愤懑,还有对这群小乞丐莫名的关心,周梦然当然会一探究竟的。 此时已是九点多,巷子里人声鼎沸,菜馆更是人满为患。周梦然放松了神经忙活着手里的活计,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奔前跑后小乞丐们,一边在心里给他们起一个好记的绰号。上学的时候周梦然就给班里所有的男生都起了外号,李卿很幸运,因为很爱哭,就叫冬雨。李卿很喜欢。而一个长了两颗大门牙的男生则倒了霉,叫暴牙的时候跟别人打架被人家一砖头擂掉了过分突出的牙齿,唇亡齿寒到他这成了齿亡唇陷了,就改名叫豁牙。豁了牙说话自然难听之至,将说话说成佛法,将女人说成雨日,就又镶了两颗白白的假牙。由于唇短一笑露齿,牙箍在嘴里闪闪发光,便又改名叫金牙。金牙就烦了,找到周梦然说你能不能把外号从我的牙上搬下来,我身上优点蛮多的,比如我的手指如此修长非常适合弹琴,你为什么不叫我琴手呢?我眼睛大大黑黑你为什么不叫我龙眼呢?周梦然笑说你大脸圆圆长满粉刺我是不是该叫你荔枝呢?杨贵妃可是最爱吃的。金牙大喜说好。可周梦然脸一沉说不行,你金牙的名字都传开了,怎么能轻易更改呢,还叫金牙。金牙气得险些晕过去,伸手扳掉了假牙扔了牙箍。可三天后他还是镶了回来。毕竟没有顺耳的外号可以不听,可没有护舌的牙齿是讲不好话的。 周梦然起外号很讲究,给喜欢的人起外号更要恰当,更需要温馨,不像给那些后生蛋子们随口诌一个就行了。只是几个孩子的脏脸在灯光下看来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不费神去看还真的很难找到特别。不过一个晚上下来,周梦然仅把绰号都起好了,还跟孩子们谙熟起来,玛瑙还邀请她去她们家作客。这孩子的眼睛像两颗灿灿生辉的黑玛瑙,绰号就叫了玛瑙。一个女孩下巴尖尖,很乖巧的,周梦然就给她取了谐音叫纤纤。一个应该是几个孩子中年龄最大个头也最高的,颧骨高高眼窝深陷,倒有些像混血儿,周梦然给了她一个明星的名字:梦露。有个女孩眼小如豆肤黄似糕,一个女孩家总不能叫成豆糕吧。结果叫豆豆。一个孩子一边收拾还不忘了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周梦然挥手打掉他的手说:“看你,这么不卫生。”孩子愣愣地看着她问:“卫生?姐姐,什么叫卫生?”周梦然气得笑了,说:“你就叫卫生!手不放在嘴里吃不就是卫生了?”于是就跟他叫卫生。一个腿是有些瘸的,周梦然就又想好一个:乖乖。而另一个短发黄黄乱七八糟的,干脆叫他作毛毛吧。费了些心思,周梦然把四男三女七个小乞丐的名字都起好了。最后又追赠了那个坐享其成的老头一个,就叫老杂毛。 服务员这个工作是无聊之极的,不用说一会儿这个客人扭扭身子放个响屁,那个客人扭脸吐口痰,这个麻烦麻烦那个恶心恶心,黄色笑话下流段子,在这个工作里找到乐趣是件很难的事。不过周梦然找到了玩伴,便听放屁如音乐,视油腻作明镜,险些就手舞足蹈了。 夜深客少,小乞丐们拉拉周梦然的手跟她道了别,呼拉拉就跑出去坐上了三轮车,原来她们还有专车接送的。老杂毛骑着三轮车跟猴老板说话,声音虽然有些苍老倒是满磁儿的。这让周梦然想起郑建国,年纪轻轻嗓音却有些撕,也是这般磁儿,据说女孩子靠近他就像靠近黑洞一般。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乞丐(中) ,老杂毛跟侯老板很熟,开了几句玩笑,蹬起三轮车慢慢悠悠地走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走得远了听到老杂毛又唱起来,也不知唱的是哪方的民间小调:哪里来的羊啊,哪里来的猴,一亿年前都是一个娘;哪里来的羊呀,哪里来的猴,两亿年前都在水里游,都在水里游不知道哪个孩子问,伯伯,那两亿年前人在哪呢?老杂毛又唱,人也在水里游。孩子们就笑了,说,那人不成鱼了?老杂毛就又唱,鱼儿鱼儿水里游,游来游去游白了头。孩子们跟着嘻嘻哈哈地笑着,声音渐渐含糊不清了。 周梦然凝神注视着孩子们远去的方向,暗自感慨自古富贾多烦愁,岂知快乐处处有,却又忧虑孩子们年幼不知愁滋味,无爱无恨的只知消受,可是如此长大后世可堪忧。小小年纪只求得乐逍遥水足饭饱,却不知目不识丁身无绝技二十年后怎生为人?想到这儿周梦然禁不住笑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为他人着什么急?自己倒是读书十载,不也跟小叫化们同济一堂,又比人家强了多少? 按捺不住冲动,周梦然抽菜馆下午休息的时间去了一趟汾水河岸。按着玛瑙说的方向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所院子。宽阔的河道里只中央有一点点水,像一条蛇在有气无力地爬。放眼河滩上到处是瓦砾c石头和赭红色的大粒砂,偶尔才点缀一两颗半死不活的蒿草。房子就在东岸河堤上的杂草间,迎面的墙上用白灰写着一个斗大的“拆”字。周梦然推着车来到院门前,发现院门上居然上了锁。周梦然就更加奇怪,叫化住房子已经是机缘巧合了,又怎么会上锁呢?难道说要饭的还怕人家偷?这岂不成笑话了?可放眼两岸河堤上只有这么一座孤零零的房子,玛瑙又怎么会骗人呢。离房子不远有一棵不大的柳树,周梦然就坐下来等。知了们仿佛都午休了,河滩里出奇的安静。一阵轻风徐徐吹来,飘忽着一阵阵清香,上游的高粱熟了。周梦然很喜欢这环境,若不是刚换的白裙子,躺在草地上头枕大地眼望蓝天,啧,多么惬意!又等了半小时还不见回来,周梦然只得推了车子怅怅地往回走。看来玛瑙们是出去乞讨了,乞丐嘛,白天肯定不在家。可晚上自己又要工作,小驴车上铁轨怎么也不合辙,只好等下雨天了。周梦然怏怏地回了家。秋高气爽,秋老虎作怪,手臂晒得红通通的,裂裂的痛。娥姐已经下了班,笑骂着给她涂了一层防晒膏。 排档的生意进入收官阶段,再冷一点外面就摆不出来了。龙城人是特别喜欢户外就食的,又是不冷不热的时候,纷纷拥出来,仿佛明天就要下雪一样。菜馆生意似火一般旺,服务员们把灶上的后生们催得手忙脚乱,擦汗的时间都没有。催急了后生们就吼:催催,催死呢催!蹲坑还得排队呢。吼是低声的吼,不敢让老板和客人们听到的。 周梦然不紧不慢着手里的活计,有闲暇了就跟玛瑙们逗笑两声,还没忘了时而瞥一眼坐在厨窗前怡然自得地品酒的老杂毛。周梦然本来以为老杂毛喝的是一种廉价的种子酒,安徽产的,可后来发现那酒瓶一天天变黑,慢慢变成铁瓶了,忽然就又换了一个新的。问了玛瑙才知道,老杂毛喝的是一块二一斤的散白酒,他每天只打半斤,居然可以赊了账月底一块结算。这让周梦然颇感意外,乞丐赊账,简直荒唐。玛瑙又透露说老杂毛酒量很大,半斤酒下肚才把酒虫子勾出来,要不是因为要骑三轮儿带孩儿们回去,可不是这个量。这倒让周梦然对老杂毛有了一丝好感。有了些情报反而更加迷惑,周梦然就埋怨天总不下雨,叫娘何时嫁人呢。想到嫁人又想到李卿,心里像针扎一下刺了一下。最近波折比较多,就更想心头那一分亲情。 周梦然正蹙着眉心在心里骂着,忽然有人拍肩膀,回头看却是渺渺,一边桌子旁还坐着龚珏和郑建国。看郑建国好像瘦了不少。周梦然打了招呼,又打了黑啤来,自己作主给他们安排菜式。郑建国眼窝都塌下去了,还不忘打趣,说小梦你瞧见没,几个排档的生意数这儿最好,都是因为你在呢。老板有没有给你这个排档西施加薪呀?周梦然把一杯啤酒直接灌到十一的嘴里,呛得他连连求饶才算作罢。 因为风玉露的事,郑建国大病一场睡了三天。五十万没了,他又不肯说出去处,老婆哪里肯善罢?带上孩子回了娘家。郑建国也不出门,一边发着高烧一边把龚珏唤来陪着喝酒,沾酒就醉,醉了就醉话连篇,就只一个内容。骂女人。恨不得把天下的女人都坑杀了。 龚珏比郑建国更心疼,一个劲地骂,好像那是他的钱一样。五十万啊,一辆a6,就让你这么开进别人裤裆里去了。人家玩女人用雪糕,你多大方啊,用a6,你家是一汽啊? 郑建国骂道,你是来陪我喝酒来的,还是来给我送葬的?我的爱情啊,懂不懂? 龚珏讥笑道,你爱个屁。你爱情,别人爱奥迪,你一头热的挑子最终把自己烫着了吧?你也跟兄弟我学学,吃喝怎么都行,要钱?要钢蹦子坐公交车我有,给一百块钱买包烟找零都得给我拿回来。 郑建国被他气晕了,拳打脚踢地把他赶跑了。 龚珏出门就笑。他是故意的,屁股早就坐不住了。最近龚珏运气比较好,那天那单生意连赚带欠的给他备了二十万的现金,这两天上了个大一点的牌局,两场下来就赢了三万多。赌瘾勾人,龚珏从郑建国那里遛出来,一刻不停地赶到牌局。 郑建国就一个人自斟自饮,自己把自己灌醉。睡一觉醒来胃里难受,跑到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吐完了感觉烧已经退了,这时候天色已晚。再怎么也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情,出门打了个的士去了酒吧。郑建国坐在平时坐的位置,斜眼看着风玉露坐过的那张台,那个射灯还是那样斜照着座位半边,浅蓝色的光很神秘。感觉她就在那里坐着似的,银铃一样的笑声似乎就在耳边鸣响。 郑建国知道,虽然是夜里,但这是白日梦。他也不知道,是要等那五十万失而复得,还是在等那个女人回来。现在想起来风玉露有些表情可能是装出来的,但那笑声呢?那从心底发出来的笑声怎么能装得出来呢? 龚珏跑到牌局打了一将牌,赢了万来块钱,正在兴头上,想一鼓作气地搞个一吃三呢,李松打来了电话。龚珏没好气地张口就骂,李松赶忙强调了一句,哥,八十多万,你不是让我作主吧?龚珏一听不敢再耽误,赶紧下场回门店。 生意是大生意,不过龚珏看着有点晕。都是些矿山机械配件,又是x又是y的,型号都看不懂。顾客是陕西一个煤矿的老板,叫曹永胜,说是县里要求煤矿整改,还限期,没办法,只得赶紧采买。找了好多家都找不到,顾客也找累了,说如果能供货,价格高点也行。而且,现金生意。可以先交订金。 龚珏听到这话眼睛发亮了。这是生意人最喜欢的业务,顾客交了订钱再去给他采买,无论什么结果,顾客最后都得担着。龚珏一拍胸脯,把五万块钱订金收了下来。做得了就做,做不了最后把订金退给他了事。在龙城,他陕西人只有吃亏的份。 把曹矿长打发到酒店休息,龚珏一通电话打出去就犯了难。有的压根找不到,有的数量差太多。难道这吃到嘴里的肉还让他飞了? 正在犯愁,隋渺渺来了,进门就往龚珏身上骑。龚珏不耐烦地把她推到一边,说,烦着呢。 渺渺奇怪地问道,财运这么旺,又是挣钱又是赢的,烦什么? 龚珏把采购单扔给她,不耐烦地说,瞧,八十万的业务做不了,不烦才见鬼。 渺渺拿过来瞧了瞧,感觉有点印象似的,就在办公桌上一顿乱翻,忽然就把那天来推销的马聪那张库存单翻了出来。拿起来对照了一下,天哪,应有尽有。 才刚刚过去几天,货应该还都在。龚珏小心翼翼地打个电话过去核实,果然,对方的反应比他还激烈。拿过计算器来算一算,又是二十多万的赚头。龚珏突然跑到街上去,扬着头向天上看。渺渺追出来跟着看了半天,蓝天,白云,高楼,偶尔几只鸟飞过去,其他什么都没有。奇怪地看着津津有味一直看着天空的龚珏,像看怪物一样。 龚珏问道,不知道我看什么吧? 渺渺说道,不会是等鸟粪吧,这样很容易拉到你嘴里的。 龚珏呸了她一声,搂过渺渺来在脸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说道,我看看这天是怎么啦,怎么不下雨,下钱呢?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乞丐(下 ,接下来的谈判还是有点麻烦。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龚珏想让对方把钱都汇了,对方坚持不肯。对方把一句话从头说到尾,就是不松口:我现在一个配件都没看到,你就要八十万?那可不是八十块啊。龚珏再跟煤炭机械公司的马聪谈,马聪回答的更简捷:翡翠卖成白菜价,不给现金不考虑。谈来谈去,最后马聪松了口,最少给百分之六十的款,等产品交割了再算剩下的部分。 龚珏盘算了一下,算上那五万块钱订金,他还要再拿三十万。刚好手里的钱够用。看看那个土得掉渣的陕西煤矿的采购员,再看看那张诱人的采购单,龚珏把大腿一拍,干。 前期的工作很顺利,龚珏带上三十五万现金,顺利地拖回了三卡车的矿机配件。曹矿长看到配件眼睛就笑成了一条线,马上给矿里打电话摧汇款。 见一切已经顺风顺水,龚珏安排李松陪着煤矿采购到宾馆下榻,一边等汇款。自己带上渺渺开车到酒吧把郑建国拉上,一路开到槐树巷而来。 龚珏知道郑建国无法开解,叫他来喝喝啤酒散散心。那群小乞丐下雨天不来,周梦然已经知道她们不是专业的,不来乞讨也有饭吃。与隋渺渺几天不见,周梦然跟老板请了一会儿假,跟渺渺聊聊天。看渺渺喜眉喜眼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几天不见竟然发了几笔横财。斜眼再看龚珏高谈阔论的那副架式,真像是天上下金条,把他砸晕了。再问到郑建国那副尊容的来由,隋渺渺把知道的都说了,一脸的不值。周梦然却暗叹他是个痴情的种子,心里说隋渺渺你还真不用笑话别人,等你有难的时候,你那宝贝情人舍不舍得拿一万块钱出来救你还说不定呢。自去打了两杯啤酒,跟十一碰了碰杯说,来,大帅哥,总算有人干了一件让我瞧得起的事。我敬你,干了!说完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周梦然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把龚珏惊得瞠目结舌,大呼,十一,这五十万值啦!郑建国端起杯来,以杯遮脸,眼泪和着啤酒汩汩地往下咽。 周梦然知道不能多劝,越劝越伤身,不再理他,跟渺渺聊了聊那群小乞丐的事。 下午下雨,周梦然料想小乞丐们不会出门讨营生,顶着小雨骑单车去了一趟汾水河岸。 河堤上很泥泞,周梦然推着车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那个要拆的院子。远远的周梦然听到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声音竟是从玛瑙家传出来的。周梦然大为诧异,赶忙小跑着来到院门前。没错,是那群小乞丐们。待听仔细了周梦然又忍俊不禁,大笑出声。只听孩子们读道:“东边一个太阳,西边一个月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哪一个更圆哪一个更亮,哎嗨哎嗨哟。”这不知是哪来的老师,竟拿歌词来教。不过歌词让孩子们读得铿锵有调,整整齐齐的清脆悦耳,倒另有一番趣味。 周梦然正笑着,门一开一个壮年人瞪着眼睛站在了门口,把周梦然吓了一跳。笑就被卡在了咽喉,周梦然忽然打起嗝来。壮年人头发虽已花白,倒梳得整整齐;脸色虽苍迈,却洗得干干净,一双雪亮而专注的大眼表明他至多有三十几岁。细看之下周梦然更吃惊了,这不就是每天晚上坐在橱窗下的那个脏兮兮龌龊龊的老叫化老杂毛吗?要不是那一双闪亮的眼睛和特大号的鼻子,周梦然真不敢认作是他。 一见是她,老杂毛窘迫得无地自容,搓着手局促地说,让你见笑了,下雨天不出去,胡乱教孩子们点东西,她们就不乱跑了。说完招呼周梦然进了院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一堆啤酒白酒瓶整齐地堆成了一座山;房子有四间,门窗上的玻璃都很齐全;正房门大开着,孩子们每人一个小板凳坐在屋子中,大眼睛注视着前方,口型很夸张地大声朗读着。 玛瑙一歪头看见了周梦然,大喊一声姐姐来了,几个孩子顿时像出笼的家兔般欢蹦乱跳着跑出来,扑到周梦然跟前牵手的牵手扯衣服的扯衣服,兴奋得像迎接圣诞老人一般。 周梦然伸手摩挲着小乞丐们的头发,也有些激动。让周梦然大跌眼镜的是,孩子们不仅头发是干净的,红扑扑的小脸也是干净的,全身上下哪里都是干净的,这么清清爽爽地站着,竟像几个英俊的小明星。 周梦然如腾云似驾雾,越发糊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是那几个为了一口剩饭跟着跑前跑后的小乞丐吗?难以置信。周梦然回头看看老杂毛,老杂毛却扬起脸鼻孔朝了天,牛b的跟什么似的。 周梦然更觉好笑,招呼一声,走,孩子们,领姐姐到你们屋里看看。孩子们一声欢呼簇拥着周梦然走进屋里。屋子中央杂乱地放着几个小板凳,墙上居然挂着一块用三合板涂了墨水制成的小黑板,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孩子们刚刚朗读的歌词,既无拼音又无符点。一眼看见窗台上放着一本破旧的书,周梦然拿起来一看,正是一本流行歌曲册子,翻到了《便衣警察》主题曲,指点着问玛瑙,这首歌你会唱吗?玛瑙认真地看了半天,点点头又摇摇头。 院子里老杂毛说,有的字太难写,我也教不来的。 周梦然苦涩地笑笑,迈步进了里屋。 屋子里靠窗盘了一盘大炕,炕上居然铺了一领新凉席,席子上居然整整齐齐地摆了七床叠好的毛巾被,毛巾被上居然放着七个枕头,枕头上居然套着白底绣了红花的枕套,枕套上居然还盖着米黄色的枕巾。 打自进了屋子周梦然的嘴巴就一直没能合上。这是乞丐住的地方?还是学校的宿舍? 周梦然跨几步推开另一扇门,这间房子明显是厨房和盥洗室,两张擦得很干净的漆迹斑驳的矮桌上居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八套牙具,墙上钉着的一个旧衣架上居然整整齐齐挂了八条毛巾,桌子橱门没了,里面居然整整齐齐摆放着几罗碗碟,桌子旁边还罗着一打塑制脸盆,屋角居然还摆着液化气灶, 周梦然越来越糊涂,越来越迷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老杂毛究竟是什么人?这些孩子究竟是干什么的?周梦然退回正房,疑惑地看着老杂毛,不,不应该叫老杂毛了,毛既然不杂人又不老何来老杂毛呢?可周梦然片刻之间还没能给他另外再起一个外号,真不知该跟他叫什么,何况周梦然这会儿有点晕了。 老杂毛笑笑说,孩子们的住处你都参观了,我的屋子你就免了吧。 周梦然仔仔细细地又一次打量他:眼睛黑亮而有神,鼻子高耸而挺立,嘴巴大而有型,脸颊瘦而有棱,多么坚毅而动人的一张脸。 周梦然当真迷惑了,这真是那个迷离地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吃剩饭喝劣酒的老杂毛?那个骑着破三轮儿高声喊叫的老杂毛?可不是他又是谁呢? 老杂毛被看得窘了,一抹笑花儿一样飞上脸颊,居然是很动人很温柔的那一种。 老杂毛说道,你是不是觉着很奇怪?很意外? 周梦然愚笨地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说了句,你高姓大名啊?话一出口周梦然自己都想笑。 老杂毛脸上一红,对搓着双手,腼腆得像个未出阁的姑娘。说道,高姓不敢当,大名又不响亮,于书海是也。 周梦然慢慢从惊奇中平静下来,说道,很有味道。也很出乎意料。 于书海哈哈大笑,说道,承蒙夸奖,愧不敢当。真没想到周梦然小姐居然有兴光临寒舍,真令寒舍棚壁生辉,小人荣耀不已呀! 周梦然一愣,也忍不住笑了,说,你没读过书,你这一套客套话我可都不会说。 于书海忙说,惭愧惭愧,这都是听收音机从评书里学来的,浆都出来了,剩下的可都是渣了。 但这毕竟不是个家,除了孩子们的小板凳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 于书海说,不好意思,你凑合着坐板凳吧。 周梦然哪里还有什么挑剔,这已经超出了她对满意的理解程度。 于书海知道周梦然必然有些话要问,就把孩子们打发在河堤上玩。 周梦然说道,于师傅,实话实说,你这儿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于书海脸上容光焕发,说道,想不到是不是?虽说我是个要饭的,可那是工作,很多工作都是很脏很累的嘛。比如烧锅炉的,但是下了班去洗个澡你能看出来哪个是省长哪个是锅炉工?要饭也是工作呀,我屋里这样子,哪个又敢说我是个要饭的而不是锅炉工? 此话周梦然颇为赞许,频频点头。 于书海又说,其实我一个人无所谓的,猪圈里都可以睡,可我的孩子们不行,我也不懂什么花呀朵呀蕾呀的,但我知道我养了他们就得让他们活得像个人样子,起码住得像个样子。我拿他们当我自己的孩子,我可舍不得让他们睡水泥管子睡马路。 周梦然按捺不住新奇,问道,你从哪一下子收养了这么多孩子来? 于书海摇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待日后慢慢分解。总之我是收留了他们了。 于书海这评书真是没少听。周梦然笑笑又问道,那这房子呢? 于书海说道,那更加幸运。这房子三年前就应该拆的,住家的被撵走之后我就领着孩子们住了进来。等到河道处的人来拆房子了,领头的那位师傅看见我们这情形大发慈悲就给我们留了下来。老头后来还过来看过我们几次呢,还给孩子们买了不少东西。算下来你该是我们家的第二位客人啦。 于书海的眼睛像个晴雨表,跟着情绪而死板而灵活而激动。话锋一转于书海又说道,周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知道你很喜欢这几个孩子。谢谢你给他们起的名字,他们都很喜欢,也谢谢你叫我这个名字,我也很喜欢。毛都白了一半了,本来就杂了嘛! 谢谢你这么瞧得起我们!说着于书海给周梦然深深鞠了一躬。 周梦然慌忙谢过,说道,我凭什么瞧不起你们?我很佩服你。真的。 于书海摇摇头坐下来,眼睛里重现出橱窗下喝酒时的迷茫之色。 周梦然从那里读到了许多痛苦,但也只像吃药,只知道他苦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苦。看来这于书海和七个孩子肯定有一夜说不完的故事,以后有机会会慢慢了解的。 周梦然说道,于师傅,好人会有好报,孩子们长大成人了会报答你的。 于书海苦笑着说,我哪里敢图报答,将来他们长大了,懂事了,想起这一段经历他们肯定会后悔,会恨我,他们会觉着这一段日子是他们这一辈子最下贱的时候,就像一条干净的河流过了一条臭水沟,以后再怎么干净心里也堵得慌。而我,嘿嘿,正是我在赶着他们过这条沟。 周梦然觉得心被揪了一下,强装的笑容就很勉强。 于书海又说,管他呢,反正我也不求什么,只要能把他们都养活了,养大了,就对得起我的良心,对得起他们的父母了。 周梦然接口问道,他们都是有父母的吗? 于书海紧张了一下,马上又松懈了,笑着说道,天下何人无父母?蝼蚁尚且是卵生。就算是他们都死了,冥冥中自有公道的。 周梦然点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可是,你这样教他们读书是不行的。就这么随随便便教一两首歌词他们能学什么?没有文化叫他们将来干什么?你总不能让他们要一辈子饭吧! 于书海把眼珠子瞪得豆圆,气鼓鼓地说,哪个随随便便了?你去问问毛毛,他们现在会背多少歌词了? 周梦然想解释,又觉得无从下口。 于书海叹了口气说道,谁叫我大字识不得两筐,又不会拼音。可惜我只念过三年书,不然,嘿嘿,看我教几个大学生来给别人看看。 周梦然想起平日里老杂毛唱起歌来出口成章,包罗万象,不像个文盲,问道,不是吧?天文地理你都懂,怎么可能只上三年学? 于书海苦笑着忙说,你可别寒碜我了。看见那一堆酒瓶子了吗?你该知道我也收些破烂,有时候收几本破书我就翻一翻,字都认不全还天文地理呢!那本歌词也是收回来的。 周梦然忽然灵机一动,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很激动,起身告辞了就走。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连环(上) ,次日上午一上班,李松跟曹矿长就来到门店。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曹矿长拉着脸,一大早的装了满肚子气。矿里有几个股东,大家意见不统一,最终的结果是,配件要送到矿上之后再付款。里里外外的理由摆了一大堆,意思很明白,就是怕这笔钱汇过来办不成事。 龚珏考虑了一下,问道,没别的办法了? 曹矿长很尴尬地陪着笑脸说道,真的很对不住龚总,俺知道这事很不那个,不过这事俺一个人说了也不算。这么大笔款,他们总怕俺占他们便宜。 龚珏说道,你能保证东西到了矿上能拿到款吗? 曹矿长急道,看你怎么还不相信俺?钱不给你你把货拉回来就是了,俺给你的5万块钱你也不用退给俺。 龚珏想想也是,这笔生意是两头压款,谁跑了货也跑不了。不过这么大笔钱,叫李松一个人去肯定是不行的。没办法,还是自己跟着跑一趟。 事不宜迟,龚珏给渺渺打电话叫她过来守门店,然后安排李松坐第一辆卡车,自己开车和曹矿长断后。一切安排妥当,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曹矿长话不多,无论龚珏如何挑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偶尔蹦个笑话,还满嘴的陕西方言,啰啰嗦嗦的,等问明白了也不好笑了。但有一句龚珏听得很清楚,曹矿长说他们那里的女子都很漂亮,出来做的又很便宜,而且很野性。龚珏一下子来了精神,刨根问底地问,生怕找不到似的。 郑建国曾经给龚珏总结了四大生活习惯:一是没有腥味不吃饭;二是脑子只围着嫖赌转;三是看书只把黄色的情节看;四是上公厕都要听听隔壁是否有女人在小便。这四条里只最后一条龚珏不认可,说十一你太不了解我了,隔壁没有女人小便我会上公厕吗,你应该相信我是完全有能力和毅力多憋一会儿的。 那个煤矿有点偏僻,龚珏算计着不能半夜到那里,到了陕西境内天一黑就找了个县城就安排休息。把司机叫来一起喝了酒吃了饭,龚珏安排李松跟曹矿长睡一个房间,其他各位司机安排了一个三人间。这时还不到十点,龚珏睡不着,开着车到城里到处转了一圈打打秋风,结果连个霓虹灯也没看见。心说这个曹矿长真是会胡诌,陕西人民还在农业学大寨呢,哪里会有人搞色情?躺在床上给渺渺打电话,春猫春狗叫了半天春,聊出了睡意才睡。 第二天很早龚珏就醒了,敲门把大家叫起来吃早点。三位司机洗了把脸五分钟就过来了,李松和曹矿长还没到。龚珏过去再砸门,一点动静都没有。龚珏隐隐感到有些不对,赶紧就服务员过来开了门。 李松流着口水打着鼾睡得正香,曹矿长却无影无踪。 龚珏抓过服务员来问道,我们这个同伴哪去了? 服务员说道,他昨天半夜就走啦。 龚珏急问,他有没有说去哪了? 服务员摇摇头说道,他没讲,俺们也不能问。 龚珏感觉到脑袋涨得斗一样大。他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上当了,这个曹矿长不会回来了。但是货。一想到货,龚珏赶紧跑出去爬上卡车,大概清点了一下,货是肯定不少的。心里就是觉着不对,但又不知道错在哪里。进了房间又是推又是打,就是弄不醒李松。龚珏火了,进卫生间端了一盆凉水来,劈头盖脸浇到李松身上。 李松激灵一下醒过来,揉着睡眼问道,怎么啦?到了吗?李松还在梦里。 龚珏没好气地骂道,到了阎王殿了。我问你,昨天你们俩在房间里又吃什么啦? 李松说道,也没吃什么啊?就喝了两罐啤酒。 龚珏问道,啤酒哪来的? 李松说道,曹矿长拿来的啊。 龚珏一屁股坐在床上。这傻小子,这是被人家喂了安眠药了。骂他也没用,一个大活人,他要是想跑机会多的是。龚珏此刻觉着头皮一阵阵发紧,但是怎么算也算不出来,他们这是玩的什么鬼把戏呢?货都在,五万块钱预付款也在,他跑了能不再回来吗? 李松赶紧给曹矿长打电话,果如龚珏所料,关机。固定电话打过去,关机。这不是固定电话,是小灵通。传真号码更是无此号码。 李松徒劳地一遍遍打电话,龚珏狠狠地一挥手,大喝一声,别打了,傻子,他要接电话还会跑吗?猪脑子。 到此刻,龚珏真的有点懵了。 反反复复理不出来头绪,龚珏给郑建国打电话说了情况。郑建国也觉着蹊跷,一时弄不明白,安慰龚珏不要着急,叫他把采购单给他看看再说。龚珏马上打电话给渺渺,让她给郑建国发了传真过去。 龚珏焦急地等着回音,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地转。司机吃完了过来问走不走,龚珏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叫他们在房间里等等。 半小时以后,郑建国终于打了电话过来。 龚珏焦急地问,弄明白了没有? 郑建国说道,稳着点兄弟。可以肯定,你上当了。我到矿机网上查过了,使这批配件的矿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机械,早就停产淘汰了,陕西不可能再有煤矿这样的机械[使用]。 龚珏急道,那他们为什么还给我订金来买啊?5万块啊。 郑建国说道,你这批货,就算是在当时能用得上的时候,最多价值二十来万。你现在花三十五万把它买回来,除了你那点订金这个货主是赚了十万的。何况,它们已经不能算是配件了,准确点应该叫废铁。 龚珏问道,这些机械哪里都不用啦? 郑建国说道,可能还有。比如越南,或者巴基斯坦c印度。 龚珏气道,还智利c巴西c乌拉圭呢。龚珏有时候赌赌球,还知道几个南美足球强国。 转了半天转过一个弯儿来,龚珏欣喜地说道,我回去把货给他退了就行了嘛。怎么一直没想到这一点呢? 郑建国苦笑道,我的兄弟,你还在那里作梦哪?你退了,还赚五万块钱订金?有那么傻的骗子吗?虽然一直怕说这个词,但是郑建国还是憋不住说了出来。郑建国说,如果我所料不错,货主早就已经蒸发了。 这句话恰似刚刚龚珏浇到李松头上的那一盆凉水,把龚珏浇了个彻头彻尾地透心凉。 龚珏这个悔啊。当时跟郑建国讲一声就好了。要自己上网去查,黄色网站一百个都能找得到,这些专业的东西,一看到头就大了。大家这么好的朋友,自己总是要防着他一手,总怕他来抢自己的生意。这回好,自己这狐狸遇上狼了。 不能在这里耗着,那就只有打道回龙城。龚珏叫李松跟着车慢慢走,他开车先行一步。 临走时龚珏嘱咐李松,饿就饿点吧,饭也别吃一口。把眼给我拿棍支上,眨也别眨。这批货如果再有个闪失,你就准备着跟隔壁那个小狐狸精私奔吧。 龚珏把油门踩到底,疯子一样多半天就赶回了龙城。 出乎郑建国的意料,货主马聪还在。 龚珏窝着一肚子的火,上前一把揪住马聪的衣领子,骂道,你他妈的活腻了,骗人骗到老子头上来了! 他话音刚落,从仓库里冲出来十几个年轻后生,前前后后把他围了起来。 马聪并不急,摆了摆手叫那些后生退开,慢慢把龚珏的手从衣领子上拿开,黑油油的脸上荡着浓浓的笑意,说道,怎么啦龚老板,这么快就交了货了?那赶紧把咱们的尾数结了吧? 龚珏又急又气,骂道,你就跟我装孙子,交不交货你还不清楚?压根就没有这个煤矿! 马聪瞪大了眼睛问道,哪个煤矿?我的货又没卖给煤矿,好像龚老板跟我说不着吧? 龚珏喝道,你别跟我装傻。咱都是明白人,别的不说,退货! 马聪冷笑着说道,退货?恐怕不行吧。我倒没什么问题,可我是个打工的,做不了主。这个事得问我们吴老板。 龚珏问道,哪个吴老板? 马聪说道,你应该认识,吴铁棍吴老板。 这个名字就像一根铁棍一样打在龚珏头上,当时就把他打晕了。吴铁棍是龙城有名的黑社会头子,手下打手几十个,他最近常去的那个赌场就是他开的。龚珏明白,自己着了道了。跟这些人打交道,他不抢你的已经算幸运,何况自己还签了合同打了欠条呢。 马聪不冷不热地说,龚老板你是我们客户,我们集团有规矩,不能得罪客户。大家都是关系,难听的话就别说了,我们的协议里你可以在十天内的任一天结清余款。你看你是现在结呢,还是过几天再过来? 龚珏稳了稳情绪,挥手说道,我找你们吴老板说吧。 马聪说道,那也好。你们两个大老板决定,我听着。 龚珏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库房。 天气很好,太阳很大,龚珏站在太阳底下晒,越晒越晕。脑子里好像挽住了一个结,怎么解也解不开。 龚珏知道,找吴铁棍去说,等于自取其辱。社会上这些人,你有钱有势他跟爹一样供着你,你不得势了,他把你踩到地上,跟狗屎一样。龚珏以前也在赌场里借过钱,说好三天还就必须是三天还,不管什么原因。过了三天就按天收百分之五的利息,还不了本就十天一结息,过了十天就利滚利。他亲眼见过一个朋友借了两万块钱,第二天他吸毒被抓进去强行戒毒,不去就是两个月。等他出来的时候,那两万块钱已经变成了二十万,他想都没想就把一辆新皇冠卖了把账还了。那朋友左手只有三根手指,他可不想再少一根。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龚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找吴铁棍碰碰运气。 吴铁棍回答得很客气,龚老板你有两种选择,一个是现在还钱,一个是九天以后还钱。我们是哥们儿,我劝你还是把钱多用几天。二十多万呢,高利放出去九天能赚十一万。 龚珏心里这个苦啊。 吴铁棍拍拍龚珏的肩膀,说道,放松点哥们儿,这点钱对你来讲那不是九牛不毛吗?既然来了就别放了空,打会儿牌吧? 龚珏咧咧嘴说道,我现在哪有心情打牌呀。 吴铁棍倒也不勉强,派个人把龚珏送了出去。赌场的安全防护很严密,不是他们发展的对象不可能进得了这个门。即使是出门,也有专人从专门的通道护送。 龚珏没回门店,也没回家,径直去了龙都洗浴中心,把手机关了,蒸了半小时八十度高温的桑拿,开了个房间蒙上头大睡。他需要好好冷静冷静。 在龚珏蒸桑拿的那一刻,就在这栋楼的七楼,钱贵把韩菲尔叫进办公室,询问事情的进度。 韩菲尔汇报说,周梦然在侯永的菜馆做服务员,感觉档次越来越低。而且最近跟一群乞丐打得火热,看形势有可能会再降一个档次的。 钱贵一听就有气,骂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尖酸刻薄?你是不是感觉我听着这些话心里很爽是不是?你小子给我注意着,别总觉着我宠着你你就为所欲为明白吗? 菲尔傻笑两声,说道,我也没别的意思,据实而报啊。赶快转了话题说,先说简单的,她那个朋友郑建国已经废了,吴玉凤卷了他五十万,大半个家产。而且给他注射了一只殉情针,这几天痛不欲生,天天买醉度日。 钱贵问道,吴玉凤还是风玉露?强调过多少次,不管任何时候,不要提真实名字。要养成习惯,保护她们。 菲尔点头称是,又不解地问道,我们又不差钱,为什么要让这些不保险的女人去执行这种没有太大价值的任务? 钱贵问道,你知道什么是价值吗?什么是最大的价值吗? 菲尔斩钉截铁地说道,征服。从心灵到肉体的征服就是全部价值。 钱贵冷笑着说道,这是理想化的东西,书上能写,现实中不能实现。我问你,你如何完成征服这个目标?仅靠打打杀杀,靠那些后生混混们? 菲尔顿时语塞。 钱贵说道,告诉你,作为一个集团,我们追求的是利润;作为一个社团,我们要的是控制权,影响力。五十万不是利润吗?现在集团生意做大了,但哪栋楼不是靠这十万二十万的垒起来的?当初我们打天下的时候,为十万块钱说不好要牺牲一个弟兄。所以我告诉你菲尔,你可以小看一切,但千万不能小看钱,哪怕是一分钱。 菲尔很聪明,一点就通。 钱贵又说,只有有了雄厚的财力保证,社团的控制权目标才能实现,才能稳固。当然,还有比这更大的价值。 菲尔忙问,那是什么?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连环(下) ,钱贵说道,锻炼人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社团是有一些大事件,有一些暴利的行业,但那都是需要人才去完成的。那些人才从哪里来?天上掉下来就会做吗?不是。无论什么样的人才都是需要锻炼和考察的,就是需要这样的一些小事来锻炼考察,以备将来用得着的时候用得上。 菲尔二十八岁,从大学毕业就跟着钱贵,已经跟了七年。他知道钱贵没什么文化,但现在才知道,文化不是停留在嘴上的,而是沉积到骨子里的。李白之所以能够斗酒诗百篇,八成也是因为他的骨髓在造血的时候已经把诗造到他的血液里了,他只不过是把骨头造好的东西读出来而矣。 钱贵又说道,用风玉露去做这件事,还有一层意义你应该知道。 菲尔试探着问道,你是说他父亲? 钱贵点头说道,这就叫控制。用他父亲的把柄支使她女儿去做我们让她做的事,再用这件事来操控他父亲。你看,这一件事做下来,把这父女二人控制得更牢了。这五十万对我们来说可能是小事,但对于一个局级干部家庭来说,那是天大的事。 菲尔大为叹服,说道,老板,我服你。做一件事竟然有这么深的含义呢? 钱贵说道,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很深的含义,只不过看你有没有往深里去想。菲尔,你是掌管着社团情报的主管,我不止一次提醒你,凡事要往深里远里想一想,明白? 菲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继续汇报道,那个坐台的隋渺渺我没动她,感觉没什么意义。她很顺从,是当牛的好材料。这次整治的重点对象是那个飞扬跋扈的龚珏,现在正在楼下蒸桑拿,估计已经接近崩溃了。 钱贵问道,赵老二还算配合? 菲尔哼了一声说道,他敢不配合?想在龙城这块地面上混,我的账他敢不买? 钱贵忽然觉着有些刺耳,翻了翻眼皮子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菲尔马上意识到张狂一些过度,赶紧说道,您跟他打过招呼他敢不听吗?而且他那些配件都是淘汰的废铁,扔在那里也只能等着长锈。按您的吩咐给了他一万块钱,够他打赏那几个手下的。 钱贵点点头,又问道,这一笔能赚多少? 菲尔说道,进账二十九万,手里还有二十四万的应收款。铁棍跟他很熟,正在给他做另外一个局,过两天应该再有几十万进项。最终这条线可以达到一百几十万吧。 钱贵脸上有了点笑意,说道,看看,不要小瞧小生意,又没什么风险,面对的又是这些个土坷垃老实人,赚了钱还锻炼了队伍,何乐而不为呢?很多穷人就不知道怎么赚钱,他们怎么能够从一个菜馆的服务员身上看到一百多万的利润呢? 菲尔得意地笑着说,不用说别人,那个周梦然也不会想到,这都是她惹的祸。 钱贵摇头说道,错。对她来讲这不是祸,是福。她本来很平庸,现在让我看中了,她很快会成为人才,她的生命会发光,这不是福吗? 菲尔连忙说,对,是福。不过对于龚珏来说就肯定是祸了。我让兄弟给他的一批货做了点手脚,这是个连环局,就算不死他也得脱层皮。 钱贵赞许地点头说道,应该这样。要么不整,整就要整到根上,要连根拔起,不能给他留下站直的机会。要学学过去皇帝控制大臣,让你死就得死,让你生就得生,不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屈原c苏东坡c林则徐之类的不都是这样?写几首破诗有什么用?在当代,不值半文钱,到后代,谁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但一辈子的苦你是吃定了。 菲尔一直觉得这个老板不能是没有文化的人,现在更加笃信不疑。就方才这几句话,这都是宗师级的水平。邪是邪了点,很到位!很深刻! 钱贵又问了一些社团其他的业务和管理,最后叮嘱道,大哥这几天就安排出来,叫兄弟们都精神点。十五年了,让大哥感受一下新境界新面貌,对我们社团,特别是我这一支以后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 龚珏在龙都中心不吃中喝睡了两天才出来[不]。 不出所料,该在门店里等他的人都在。隋渺渺眼睛里要冒出火一样,如果不是有不该在的人了在的话,她肯定会扑上来连打带咬。郑建国在这里龚珏不奇怪,奇怪的是电厂的蒋成和孙文海也在店里。县电缆厂的二平也在店里。 龚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握起孙文海的手就问,是不是又下来计划啦?这次有几十万?问出去话了又感觉到不对。这两个人的脸色不对。 果然,孙文海埋怨道,龚老板你给弄的啥货嘛,电缆进到沟里还没用,测试就放了炮,烧得跟炭一样。让领导可把我俩骂惨了。你看这事该怎办吧? 蒋孙两人带来了事故样品,如果不是里面还有铜丝,跟焦炭真没什么两样。 龚珏真正了解了祸不单行的含义。龚珏狠狠地瞪了二平一眼,安排李松先带着蒋孙两人到酒店休息,答应他们马上叫厂里更换事故产品。 蒋孙两人前脚刚出了门,龚珏劈头盖脸把二平好一顿骂。二平把脑袋夹到裆里,在风吹雨打的时候,问计于小弟弟。 龚珏突然停住嘴不骂了。两天没进水米,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二平抬起头来问道,说怎么办吧?如果骂人能解决问题我就坐在这里让你骂个够。 龚珏叹了口气,说道,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去厂里调一批货,把事故产品换回来吧。跟厂里交待一下,千万注意质量,别再出事啦。 二平答应了,一边走一边嘟喃,我们厂新上的设备,这种型号出厂检测过的了,没出过事故啊。 他们哪里知道,这批货在运出龙城的时候,菲尔安排人在电缆上打了几个小孔。电缆放到沟里之后受潮,高压电一通马上就爆了。打孔的地点烧得焦炭一样,电缆有两公里长,哪里查得出来有人捣鬼? 隋渺渺眼睛像锥子一样盯着龚珏,问道,你这几天死到哪里去了? 龚珏没理他,叫李松去给他泡个方便面。前心贴后心地饿,浑身直冒冷汗。 隋渺渺刚要发飙,郑建国给她使了个眼色。隋渺渺恨恨地说道,你倒好,手机一关不知道跑哪个婊子怀里修行去了。你不知道那三车货回来要找地方存放哪?三辆车压一天要六千块钱,要不是人家十一,这两天一万多又赔进去了。 龚珏掐着脑门子想了想,抬头问郑建国,这批货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郑建国摇摇头,说道,只有三条路。一是放在我那个库房里长锈。二是卖废铁。第三损失最小,但你我都不是这号人,估计做不了。 龚珏眼前一亮,催促道,你快说,什么办法? 郑建国说道,不会创造咱还不会学吗?照葫芦画瓢,再骗出去。 龚珏一下子泄了气,说道,你这跟没说一样,这样的事我们哪能做呢? 看到龚珏满脸愁容,两天不见眼窝都陷了进去,隋渺渺难免心疼。她心里有愧,毕竟这个马聪的资料是她收的,又是她找着的,难辞其咎。但是这么大的事,责任又不敢轻易往身上揽,果真这批货物最后卖了废铁,那龚珏还不记恨她一辈子?隋渺渺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龚珏看出来了,心里也确实有气,但他倒不是那种自己拉了屎到处找人擦屁股的人。生意跟赌钱一样,赚就是赚输就是输,要光棍。龚珏把渺渺拉到身边捏了捏她下巴,以示不关她什么事,渺渺感动得险些哭出声来。 龚珏说道,这个事几乎无解。不是寻常的诈骗,是黑道的哥们儿下的套。人我认识,龙城有名的混混吴铁棍。他手里还拿着我的欠条,限期内不还要拿高利。龚珏叹息一声又说,我也没得罪他们啊?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郑建国说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利字旁边一把刀,不是砍人就是砍自己。 龚珏不耐烦地说,这时候你就别给我上课了。一周以内我还要还二十四万,算算吧哥哥,你那里能给我凑多少? 郑建国苦笑一声,说道,我老婆正跟我闹离婚,我家里这把火还不知道如何灭呢。 眼看快晌午了,李松泡来了面龚珏也没胃口吃,拉上郑建国去喝酒。龚珏是空腹,又是满腹愁肠,二两酒还没喝完就醉了,渺渺只得和郑建国把他抬回家里去睡。 龚珏做生意和做人的原则就是,有办法就想办法,没办法就等办法。所以这几天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了,就喝醉了睡睡醒了喝,醉生梦死地过煎熬。 以往隋渺渺坐台不勤快,高兴就来不高兴就走。如今看到这难挡的灾难,自己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就下了狠心去坐台,每天干到深夜,把一天挣回来的一千两千如数交给龚珏。龚珏不要,渺渺就自觉地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三天后,二平把电缆运到。为示公平,龚珏派李松跟二平一起去电厂,让他亲自看看事故现场,然后把废电缆拉回厂里去。这也是无奈之举。作为商人,最不愿意的就是让自己的客户和自己的货源直接见面,这就代表着这笔生意就是最后一笔了。 虽然百般防备,李松怎么也不能把二平的嘴封住。二平时下最关心的还不是将来的业务能不能接手,最关心的是本次的货款。龚珏只给了他五万块钱,还不算以前欠的款,相当于这二十万龚珏一分钱没付。找个机会旁敲侧击地一问,结果让二平大为光火。心里暗恨龚珏,你把肉吃了,骨头都不准备留啊。此刻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二平在心里算了一遍又一遍,无论如何也得让这二十万货款安全返回。 菲尔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这就是他设的连环局。做生意凭的是关系,菲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龚珏的关系搞砸了。电缆钻孔之后必然出事故,处理事故一定要电缆厂的人亲自过去,电缆厂的人跟电厂的采购见面肯定会聊起货款和价格的问题,价格的空间必然引起嫉恨,而这之前菲尔已经知道电缆厂是可以赊欠的,那以龚珏这种人的性格肯定不会付货款。这些链条最终诱发什么结果呢?很明显,电厂的人不会再跟龚珏做生意,而电缆厂的人,必然会采取一切手段跟龚珏讨要这笔货款。而这笔货款呢?买了废铁了。他总不能把那堆废铁给电缆厂顶货款吧? 菲尔估计得没错,龚珏就是想把这批废铁顶账给电缆厂当货款。二平看到那批配件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哥,这条路走下去是死路。说完黑着脸就走了。 龚珏也知道这样做不是人干的事。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呢?至少拖一拖,过了这个关口再说吧。 离吴铁棍那笔款的还款期限还剩下两天,龚珏总感到后脊梁骨发冷。龙城下起了绵绵细雨,空气中潮得好像抓一把都是水一样,让龚珏更加堵心。 忽然吴铁棍打来了电话,约龚珏过去打牌。 龚珏苦笑着说,哥哥,我手也痒痒,但没钱上场啊。 吴铁棍说道,谁说你没钱?我这里不是有你二十多万呢吗? 龚珏说,哥你别取笑我了,那是我欠你的。 吴铁棍说,对啊,你能欠我也是你的资本啊,一般人想欠还欠不成呢。你过来,咱哥们儿商量商量这点钱怎么处理一下。钱是小事,兄弟情谊才是大事哪。 这句话正中龚珏下怀,急匆匆赶了过去。 吴铁棍的主意让龚珏犹豫难决。吴铁棍的意思是以赌还债。 吴铁棍说,你看你这些天手气多好?来一次赢一次。我给你约几个老板来,我这里借给你钱,你赢了他们再还给我不就清了?吴铁棍说你算算,你干就可能赢,至少有一半的机会会赢。但如果你不干,那你只能等着输。台湾人唱的多好,爱赌才会赢嘛! 龚珏心里明白他这些歪理说不通,一来没有更好的办法,二来实在也是手痒,就不再推辞。心想反正是死嘛,横死竖死都是死,那就选个痛快的吧。 龚珏痛痛快快地赌了两天。 出门的时候,吴铁棍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明天可得还款哪,否则计利息了。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真相(上) ,这几天周梦然迷上了给那群小乞丐上课。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天周梦然灵机一动,想到自己这个高中生完全可以做这些孩子的启蒙老师,虽说没有经验,但怎么也比老杂毛教这些歌词要强上一百倍吧。 服务员上午十一点上岗,晚上正点也是十一点,加个班也就是十二点多。周梦然不是贪睡的,睡到8点多就足够,上午这两个多小时正好空闲。她也打听了小乞丐们的出行,正好上午也是不出去的。 周梦然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去书店买了七套课本和一些纸笔之类的文具,九点钟到了汾水河岸待拆房。 孩子们正在唱歌词,一看到周梦然带来了崭新的课本,蜂拥而上,像接待公主一样把周梦然簇拥了进去。 于书海也很感动,悄悄地躲到墙角去擦眼泪。这几本书如果放到小学校里去,可能那里的孩子看都不会看一眼。但在这里,它代表的是尊重,还有希望。 于是,在这样一个晴朗的早晨,周梦然开始了特殊的教师生涯。周梦然努力回想当年老师教自己a一e时的口型动作,不厌其烦地纠正孩子们的错误。慢慢周梦然发现孩子们的领悟和接受能力是如此之高,渴望知识的意愿又是如此之甚。本来只是兴之所至,没想到成了真刀真枪地实干,这可是周梦然始料未及的,又有些沾沾自喜。 几天下来,周梦然觉得进度太快了,怕孩子们学得不扎实,就买了几本童话和两本少儿唐诗来教,没想到几天以后孩子们便朗朗上口了。 于书海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整天咧着个嘴合也合不上,殷勤地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每天中午还做一桌子饭菜,希望周梦然能留下来吃。遗憾的是周梦然有工作在身,只得匆匆地来了又匆匆地走。 中间还闹了个笑话。 有一天周梦然来得比较早,七个孩子还没起床,她就到房间里挨着个搔痒。大家熟了,个个拿她当妈妈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周梦然就发了狠,拉下小短裤来打屁股。七个屁股打下来,周梦然才意识到,怎么七个都是女孩呢? 周梦然怒气冲冲地出去找于书海。于书海憨笑着说,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地觉着他们是男孩,又不是我告诉你的。我没骗你吧? 周梦然一时语塞,不过还是气虎虎地追问,你在哪里搜集这么多女孩子来?你有什么目的? 于书海一张脸立时就憋红了,恼怒地说道,你把俺于书海看成什么人了?她们是俺的孩子,亲生的,一样,俺能有什么目的? 周梦然从他眼里看到了两汪水,清澈澈的,再也不好追问。不过总是觉得哪里不正常,一个正常男人,每天把自己打扮得丐帮帮主一样,身边偏偏聚集着一群女幼童。不过看于书海对这些孩子确实像对亲生儿女一样,也就不好再深究。 闲暇里周梦然也了解了于书海和这些孩子的生计。书海拉了一手好二胡,每天下午领着一个孩子在沿街的商店唱喜歌,店主们多则一元少则一角,大多是有赏的。其它几个孩子则分成两组,在火车站汽车站跟旅客们讨要。于书海给周梦然演示了一把,粗着个嗓子唱了个《大花轿》,玛瑙乖巧地伸出小手说:“漂亮姐姐发大财,好心赏个饭钱来。”周梦然捂着嘴笑着真就给了他一个钢鏰儿。 于书海说,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挣一百多块呢,是不是比你挣得多?言外之意是,有没有意思跟着我们一起干啊? 周梦然却不以为然,跟于书海说,你让孩子们这样总不是长法呀,再说孩子们每天看别人脸色,大一点了他不伤自尊吗? 于书海说,念书要紧,脸面也要紧,但还是吃饭最要紧吧。谁叫他们命不好生在那样的家里?唉,什么都是假的,能长大了才是真的。以后的事我也替他们想着呢,我正在给他们攒钱,现在挣的每一分钱都不敢乱花。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再说小孩子小时候吃点苦头也不一定是坏事,这样的孩子长起来扎实,长大了也不张狂不忘本,还能有点良心。 周梦然想想也有道理。七个孩子,光吃喝一天就要多少钱?说话容易,养活起来就难了。他说得对,什么都没有长大重要。但只要问及孩子们的身世来历于书海就避而不谈,久了周梦然也不再问,知道这一群流浪的孩子和一个乞丐养父背后必定有一段辛酸的往事,于书海不说就是还没到说的时候,时机成熟了不问他他也憋不住。 有一天周梦然实在忍不住心里那股好奇心,下午请了会儿假去了趟火车站,果然在车站候车厅里的角落里看到了毛毛c乖乖和卫生。 三个人没在工作,毛毛正在摇头晃脑地背唐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山上人。 乖乖大叫,不对不对,是恐惊天上人嘛。 毛毛狡辩说,楼建在山上,自然是惊着山上人了。 卫生插嘴说,那楼要建在车站就是惊了车上人了是不是? 毛毛又叫,你胡说,姐姐不是这样教的。 周梦然忍俊不禁,走过去纠正道,毛毛你可背错了,应该是恐惊天上人才对。 毛毛问,可是姐姐,天上有人吗? 周梦然说,自然没有人了。又敲敲毛毛的头说,这才说明李白老爷爷的想象力丰富呀?想象,懂吗? 毛毛似懂非懂地说,明白了,想象就是,转眼看见一个提着皮箱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说道,他兜里有零钱,还会给我。说着走到中年人跟前伸出小脏手,那中年人果然止步掏了两元钱给了她。 周梦然开心地大笑起来。她自己也不记得,上一次这样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这天早上,雨过天晴,一扫雾霾,龙城敞开了久违的笑脸。 周梦然刚刚来到汾水河畔,还没来得及打开书本,渺渺来了电话。周梦然不想接,但是电话一遍一遍地响,誓不罢休。无奈,只得接了。 隋渺渺一边哭一边喊道,龚珏自杀了。 周梦然大吃一惊,赶紧给大一点的梦露交待了课程,车子也顾不得骑,打了部的士直接去了医院。 渺渺和李松等人就候在急诊室门口,龚珏面无人色地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管子洗胃,胳膊上输着液,看样子他还在生死线上挣扎。渺渺上前抱着周梦然哭,周梦然赶紧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安慰了几句,渺渺才哽咽着讲了事情的经过。 昨夜龚珏很晚才回来,一句话都不说躺下就睡。渺渺本来还想盘问他这几天去哪里鬼混了,话还没出口倒被龚珏骂了回来。渺渺也赌了气撅过屁股去就睡了。渺渺睡觉沉,是雷打不醒的,一觉醒来已经大天亮。翻个身正准备睡个回头觉,恍忽忽看见龚珏满嘴都是白沫,一下子清醒了。叫了他几声没动静,转身看见地上散落着药瓶子药片,拾起来一看竟是安眠药。赶忙把他送来了医院。 渺渺像掉进冰窖里一样瑟瑟发抖,说道,保佑他没事吧,要不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怎么跟他家人交待呢? 周梦然心里也慌了神,只得不住地安慰渺渺。 整个上午龚珏一直昏迷,医生请家属签病危通知书,渺渺下意识地伸了伸手,还是把这份责任留给了李松。住院费是渺渺交的,渺渺这才真正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暗箱里操作出来的怪胎,上不得前台的。家属,这个词好像既遥远又渺茫。看来渺渺这个名字自己改得不好,好像一切幸福的美满的东西都如海上升明月,波光渺渺,可望而不可及。 十一也赶了过来,说已经通知了龚珏的父母及妻儿,他老婆温玉婷已经乘火车赶来了。龚珏的父亲本来身体不好,这一刺激病情加重又住进了医院。 渺渺暗暗叹气,龚珏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最近他父亲身体不好,索性连喜也不报了,这次大赚了一笔都没跟家里人说。不过这么大的事不说又怎么行,万一龚珏有什么不测或者留下个后遗症,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还是叫了人家老婆来好交待吧。 周梦然看这情形龚珏一时半会儿的醒不过来,渺渺又那么伤心,自己实在不好一走了之,就打了电话跟老板请了假。 渺渺的眼泪从早上一直垂到晚上,周梦然实在忍不住就骂她,谁知越骂泪水却越汹涌,周梦然也不好过于伤她,只得远远地躲开,由着她哭。 郑建国刚刚跟老婆闪电一样离了婚,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三岁的孩子都能在他脸上看出一个悲字来。 忙活着时间过得飞快,马上就要九点了,郑建国晚上胡乱吃了点东西,这会儿酒瘾犯了,问李松,你表嫂什么时间到? 李松说,应该是明早七点多。 郑建国说,你们在这里顶一会儿吧,有什么事打个电话。 周梦然说,我跟你去。说完跟着郑建国上了他的车。郑建国把车开到一个叫明月心的酒吧门口,进门坐在吧台旁边,要了酒水,习惯性地斜睨着那张桌子。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真相(中) ,酒吧中央有一圆台,几个乐手正在演奏,是那首《人鬼情未了》,悠悠扬扬的乐声仿佛把整个餐厅都抬上了天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射灯照得墙上有一幅毛笔字,明月有闲心,普照狭轩内,有情无需讲,目交能知会。一首短诗,诗很白,却是越琢磨越有滋味。 周梦然轻声问道,她就在那张桌子上坐吗? 郑建国点点头。眼睛里噙着泪水就要滴下来,却强忍着,一任五彩斑斓的灯光从各个角度分割着眼神。这眼神曾经只属于那个人,现在,却不属于任何人。 周梦然说道,我还不懂,不过,为了这个,离婚,抛弃孩子,值得吗? 郑建国摇摇头,半晌才说道,这世界已经不存在谁抛弃谁。孩子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但是,不是值得的事你都有权力去做的,也不是不值得的事你就可以不做的。如果让我说现在只有一件事是最值得做的,那就请给我机会,让我把她找回来。 一句话让周梦然忘了郑建国身后的家事,只记得他现在跟自己一样,奋力向前跋涉着,摸索着寻找,满身泥泞。但找什么呢?茫茫黑夜,根本没有目标。 第二天一早,周梦然起来之后还是先到河畔去给孩子们上课。娥姐说她着魔了,但还是支持她,经常做一些糖饼之类的小吃,叫周梦然带给孩子们吃。 上完一堂课,周梦然又赶紧赶往医院。她并不十分关心龚珏的死活,只是心疼自己的姐妹。有时候她想对渺渺说长痛不如短痛,不管死活,分手了事。但又实在说不出口。虽然他们这种关系周梦然实在看不上,但反过来想,分手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叫她一个人像自己一样孤独?还是再继续另一段不正当关系? 郑建国和渺渺早就来了,李松正在和一个高高胖胖长发垂臀的女人说话。见到周梦然,渺渺快步迎了上来,眉目间都透着喜悦。果然说龚珏已经醒了。郑建国从酒吧回来在医院守了一夜。这一点比渺渺好,想来也不敢来,只敢在家里做噩梦。 周梦然去急诊室看了看龚珏,脸上有了些血色,闭着眼在睡觉。 渺渺拉着周梦然出了院门,诡秘地看看四周无人才说,瞧见那尊菩萨了吗?那就是温玉婷,龚珏他老婆。 周梦然心里说女人虽然不很标致,但看上去还是满端庄的。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的,渺渺拉着周梦然进了对门一家餐厅,要了两杯饮料边喝边说。温玉婷早早就到了,跟李松和郑建国吵了一通,又揪着医生问详情。医生据实说也没吃多少药,只是送得晚了些,大部分药被吸收了。这说明他本来不想死的,或者是身边的药不够用。大凡医生是最讨厌人自杀的,特别是男人。温玉婷在医生那里听出了钉子,转回头来喋喋不休地骂李松,李松嗫嚅着也没敢说什么。还好郑建国帮忙圆了谎,才没让温玉婷看出些什么来。 周梦然揶揄道,她就没问问你是何方神圣? 隋渺渺说道,怎么可能不问,两只眼跟手术刀一样往我身上割来割去,恨不能把我解剖了看看我这里有没有龚珏的玩意儿!说到这儿感觉自己走嘴了,吐了吐舌头,又说,郑建国都帮忙圆过去了,说是生意上的朋友,老乡。 周梦然哼了一声,说道,有这样的老乡真光彩。 渺渺讪讪地正想接茬,郑建国打了电话来,叫她们快过去,说要账的要到医院里来了。渺渺赶紧拉上周梦然就往医院里跑,一边跑一边骂。 见到要账的人,渺渺没吃惊,也没敢讲话,倒是周梦然吃了一惊。 两男一女周梦然都认识,是抢过自己东西的李白c灰灰和杨卖。这不是钱贵的打手吗?怎么会跟龚珏要账?怪不得要自杀了,欠了钱贵的账,不想死才怪。 郑建国问他们龚珏欠了多少钱,李白答复说,六十万。 大家都是一愣。 隋渺渺反应最大,跳起来大喊,怎么又变成六十万了?不是二十四万吗?你这利息也太快了吧?抢劫哪? 温玉婷看看隋渺渺,再看看要账的混混,走到龚珏身旁,一把掐住他脖子用力地晃。如果不是医生赶紧把她推开,她可能就直接把龚珏掐死了。 温玉婷瞪着龚珏咬着牙说道,我知道你醒着龚珏,你要不然现在滚起来跟我走,要不然你就自己挑日子。回去。离婚!说完,温玉婷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坐了一夜的车,从到医院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连龙城的家都没去,现在坐上返程车又就回去了。 不仅温玉婷发飙走了,六十万像一颗炸雷,把大家都惊得哑口无言。 周梦然隐隐感到蹊跷,把三个混混叫出了医院,问道,说吧,这戏法怎么变的? 李白和杨卖因为周梦然挨过处罚,心里有气,不理她。灰灰是个胆小的,说道,我们只管要账,其他的不管,也不知道。 周梦然知道问也不会说实话,就把他们赶走了。站在街边细细地琢磨,越想心头越凉,越想心里越惊。郑建国和龚珏都是在龙城做过五六年生意的人,怎么可能连这么点防备之心都没有?一般人能把他们骗得死去活来的?说的怎么龚珏会自杀呢,六十万,这不是往死里逼吗? 这真是人想往高处走,乌云往下边压,不走出这片洼地去,喘气的机会都没了。周梦然知道,如果事情真是冲着自己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本来以为娥姐这棵大树能乘乘凉,看来,她这棵树也是没有叶子的枯树而矣。既然这样,那还是自己去面对吧。 周梦然谁都没叫,打上的士直接去了龙都中心。这次她长了个心眼,没去直接找钱贵,而是先去了菲尔的办公室。 菲尔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的事我管不了,老板在办公室。 周梦然叉腰站在他跟前,平静地说,我只要你一句实话,我的朋友们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菲尔回答得很痛快,是。 周梦然突然大喊一声,你们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菲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看一个傻子。然后一句话都不说,低下头继续工作。 周梦然愤怒地转身冲了出去。她本来是想冲进钱贵的办公室,但怎么也打不开他的门。正准备撒泼,门忽然开了。 钱贵还是那么冷漠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眼睛似睁非睁,木无表情地看着。不知道是在看周梦然,还是透过身体直接往他的心里面看。 本来还是满腔怒火,但是一看到钱贵,周梦然马上感到心里压抑得心脏要停了似的。 周梦然努力平静地问道,我想确定一下,龚珏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钱贵微微颔首,说,没错。又问道,他还没死? 周梦然故作不屑地说道,死就死吧,像他这种人,反正落不下一个好死,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钱贵冷笑着说道,他死?他死也是为你而死。我还以为你多么仁义道德,原来不过如此。不妨告诉你,不仅是他,那个郑建国也是被你连累的。如果不是你,他们还都过着自己的生活,潇洒着呢。 周梦然实在憋不住,低喝了一声,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钱贵摊摊手,说道,别说我没跟你讲过,这是我的王国,我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谁不顺从我,那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不但是你要受到惩罚,跟你有关系的人都要受惩罚。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现在还是你这几个在龙城的朋友,如果你还不醒悟,接下来就是你的家人,你的亲戚,你所有的朋友。 周梦然忽然感到前所未有过的悲凉,好像自己是一个夜行者,跌跌撞撞地走在一丝亮光都没有的夜里,又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那双手一直狠狠地把她往地狱里塞,她顽强地反抗着。但突然迷惑了:地狱里一定比这个夜里黑吗? 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像轻纱一样飘飘缈缈的,似幻似真。就是这样一束阳光,为什么就不能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安静地享受一下呢?天都已经被分割了,上层属于老鹰,中层属于鸟雀,下层才属于那些萤虫。 我就是一只虫子。 周梦然突然向着钱贵跪了下去。 膝盖及地的那一刻,周梦然惊呆了,但这种感觉仅仅维持了一瞬间。周梦然理解自己这样做的缘由,知道自己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从这一刻起,周家那个高傲的小孔雀,学校那朵含苞待放的校花,龙城街上那个特立独行的超女,就此成为回忆。周梦然实在不甘心屈服,但是在这些毫无道德底线而言,凡事不择手段的无赖面前,坚持只能成为无奈。 周梦然木然问道,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钱贵说道,你知道。 周梦然咬了咬牙,说,好。你把诈他们的钱都还给他们,我顺你意。 说完这句话以后,周梦然感觉到全身无比的放松。 钱贵对周梦然的表现似乎很满意,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箭已射出,还能回来吗? 周梦然惨然一笑,说道,钱老板现在我不恨你了,我尊敬你,因为你有本事。但你是江湖人,我也听说过杀人不过头点地的道理。说着一头磕到地上,大声说道,现在我这个头磕下去了,如果你不答应,我从省政府的楼上跳下去。 钱贵忽然把眉毛立了起来,喝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周梦然反问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钱贵也反问道,你以为我会怕吗?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真相(下) ,周梦然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实际上她也知道钱贵的地板非常干净,甚至比餐桌还干净。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在这个毫无人性可言的魔头面前,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周梦然真想走,真想去跳楼。太委屈了,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自己这算什么?在鳄鱼的嘴里给它跳艳舞吗?这么些年了,受这么多累,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从来就没想过去死呢?不就是想团聚吗,去另一个世界岂非最近的捷径?但是,如果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钱贵了。临死怎么也得拉他一把,不把他拉下去也得折腾个半死才行。 让他做。然后带着被他玷污的证据去跳楼。不去省政府,就在龙都中心。周梦然打定了主意。 可惜了自己这清白的身子了。周梦然叹息了一声,说道,来吧。在哪里? 钱贵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周梦然今天穿了一条宝石蓝的七分水裤,上穿一件绣着银色暗花的白色收腰半袖衫,一张脸白晰圆满,眉清目秀。是果子,总是要熟的。钱贵说道,这就对了。不要跟我谈条件。只要顺从我,一切都好办。 周梦然木无表情地又问,在哪里? 钱贵这才站起身来,围着周梦然转了两圈,仔细地欣赏着眼前这个尤物。每一根汗毛都蒸腾着浓郁的体香,每一寸肌肤都有无穷的幻想。钱贵忽然觉得,自己的品味越来越高了。以前做这种事从来都不看,像吃面一样,端起来就吃,呼噜呼噜还没吃到味道碗就空了,心也就空了。看来,自己又进步了。 钱贵说,就在这里吧,这里亮些。 周梦然艰难的抬起胳膊,摸到一粒上衣扣子。 突然,钱贵的手机响了。换了别人这可能是小事,可是对于钱贵而言,手机就是号令枪。非关键人物不知道这个号码,非关键事情不打这个电话,这是钱贵的规矩。 钱贵把周梦然扔到一边,拿起来电话来看了一眼,回头对周梦然说,你先去吧,这个事我们改天再做。放心,你的事我会交待下去。 周梦然惶惶地出了门,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既然如此想得到自己,又怎么会因为一个电话就把事放下?对于男人和女人来讲,这个事难道就是这样随便的吗?虽然表面上是逃过一劫,周梦然心里却倍感羞辱。 已近中午,周梦然没去医院,也没去上班,径自回家,把娥姐酒柜里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酒拿一瓶出来,倒了一大杯一口气干了,倒头大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电话吵醒了。 菲尔说,我下午叫人给他们送个清单过去,清单上有的货他们都可以抵账。 周梦然问,郑建国被骗的那五十万呢? 菲尔说,不知道你说什么。 周梦然说道,你跟钱贵讲,叫他说话算数。 菲尔说,小丫头片子你给我听好了,跟老板讲条件的结果你是清楚的。如果不是老板发话,明天龚珏的手就要掉一只。见好就收吧你。 周梦然知道这个菲尔比钱贵更恶毒,跟他多讲无益。可是,事情因自己而起,自己又到哪里去弄这六十万的货物?死,都没权力死了! 哪知道郑建国和龚珏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龚珏也不装睡了,下病床就要出院。 周梦然不屑地说,钱跟货还不是一样?至于这么高兴吗? 龚珏喜滋滋地说道,你还不知道什么叫高利贷。货款我可以慢慢还,高利贷一天三万块钱的利息,要不要命你算得出来吧?又跟郑建国说,哥哥,这得你帮一把了。 郑建国说,一会儿看他的料单吧。 正说话间,李白和杨卖到了,给了龚珏一张料单。两个人也不多说一句话,交到手里赶紧就走,生怕多说了一句话舌头保不住。 龚珏和郑建国看了看,倒也没有继续难为他们,一张单子拉了几十个品种,只写名目不说数目,说明照单子上有的凑齐为止。到这一会儿,两个人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龚珏不住地点头,暗自庆幸,自己这条小命总是保完整了。 天已近黄昏,龚珏办了出院手续,拉上大家一起去吃饭。十来天以来,大起大落生生死死,龚珏没吃过一顿舒心饭。现在虽然还不能说霉运散尽,至少有了转机,登时胃口大开,又恢复了往日那不可一世的劲头。周梦然不喜欢看他这副德性,不过算来总是自己连累了他,又不能明说,心里多有歉意,就佯装不见。 龚珏和郑建国又把料单反复核实了一下,分配了赊欠任务。郑建国苦笑着说,未来这两年有目标了,欠账都要还两一年。 吃过饭把龚珏和渺渺送了,郑建国也没征求意见直接把车开到了酒吧。 周梦然说,今天我请你。 郑建国笑了笑,问道,这事是你去找娥姐办的吗? 周梦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郑建国的眼睛又看向那张桌子。看了半天后,突然说道,我今天一整天心都是凉的。 周梦然以为他还是在为六十万生气,就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钱已经输了,如果大家还做朋友,以后想想怎么管住他吧。 周梦然也想通了,虽然事情是因自己而起,但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不是他们这么放荡不羁,也不至于让钱贵整成这副模样。 郑建国摇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事。我对钱一向看得很开,何况已经出去的钱,就算撞破头它也不会自己再回来。我心凉,是因为作为兄弟,朋友,龚珏不应该骗我们。 周梦然疑惑地看着郑建国。 郑建国说,龚珏的自杀是做出来给我们看的。 周梦然大惊,然后说,怎么可能呢?人都差点死了,哪有这样做样子的。 郑建国说,他这是弄巧成拙,差点丢了小命。抿了一口酒,郑建国继续说道,从昨天夜里到今天,他的手机一直在我手里。开始的时候比较混乱,就没留意。他手机没电,直到那天晚上才有时间给他充电。 周梦然举杯酒看着郑建国。灯影里,郑建国一张脸棱角分明,一双大眼像星星一样深邃。 郑建国说,今天早上七点钟,他的手机响了闹铃。要知道,小梦,他是从来不调闹铃的。那他为什么这时候却定闹钟呢?答案只有一个,他想让闹钟叫醒渺渺。 周梦然似乎有点明白了。 郑建国说,正常的解释应该是,他在早上四五点的时候吃了安眠药,然后定了闹铃。他晕晕乎乎的也就没看清手机有没有电。结果,阴错阳差,手机突然没电让闹铃没响,他差点断送了小命。 周梦然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呢? 郑建国叹了口气,说道,让我们帮他擦屁股呗。这不是,你帮他擦了一把? 周梦然苦笑着说,可惜,没擦干净,最终还是得自己擦。 两人对视一笑,慢慢听音乐,慢慢品酒。 让周梦然又一次逃出虎口的那个电话是第一监狱的一个干部打来的,跟他通报说,明天下午可以接赵四虎出狱。 钱贵马上叫菲尔进来安排接人事项,也顺便安排了一下周梦然和龚珏他们的事。 菲尔不解地问,老板,眼看他们就死定了,你怎么又网开一面? 钱贵说道,我要的是利益,又不是胳膊腿,更不是死人。要威服,他们知道怕了,我们得利益,还有什么比这结果更好吗? 菲尔又问,那你怎么没做她? 钱贵狐疑地问道,怎么,你监视我? 菲尔陪着笑说道,哪里敢。老板,我得关心你的安全。 钱贵说道,我改主意了。明天大哥出山,我想用一个一石二鸟之计,除掉娥姐,接管大哥。 菲尔兴奋地说道,我早就说要除掉那碍手碍脚的老娘们了,您一直拦着。 钱贵说道,以前不行。以前大嫂是我们制衡其他三兄弟的利器,你把她除掉了,这个社团不是散了吗?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大哥出来了,大嫂再留下去就没没什么意义了,而且会坏我们的事。 菲尔问道,怎么这么说?她一个老娘们能坏我们什么事? 钱贵说道,大哥坐了十五年的牢,外面这个世界他还懂什么?除了我们几个兄弟对他的义气,他还有什么?但是娥姐不同,娥姐什么都不落伍,而且她管着集团的财务,她知道的太多了。如果让她回到大哥身边,那岂不真成了如虎添翼了?那以后我如何保证大哥肯定听我的? 菲尔点头称是,说道,老板你吩咐吧,该怎么安排她? 钱贵摆手说道,根本不需要给她上手段。唐彩娥这个人我了解,师范毕业的,她把那点感情看得比命都值钱。又憋了十五年了,一旦有些事情打击了她,她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钱贵站起来踱了几步,说道,事情很简单,你明天下午六点,把周梦然接到社团总部。六点半,把这个消息告诉娥姐。记住,要巧妙一些。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出山(上) ,钱贵c赵清华c孙壮壮和郑大海各自带了随从,在省第一监狱大门外等候赵四虎出狱。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当时跟赵四虎一起闯江湖的一共八个人,号称八大金钢。十五年前因为一桩群殴案,赵四虎把责任扛下来进了监狱。赵清华是赵四虎的堂弟,排行老二,孙壮壮行三郑大海行四,而钱贵是最小的。品当菜馆那个老板侯永是老六,所以现在还有很多邻居称他为六爷。老五和老七就是在当年的那一仗被兴龙帮的人打死的。如今,越来越胆小的侯永连来接老大出狱的机会都没有。 铁门一响,赵四虎走出监狱的大门,众兄弟赶紧簇拥上去。虽然鬓角有些发白,眼角多了几道皱纹,但赵四虎在监狱里并没受什么苦,养得白白嫩嫩的,看上去倒像一个儒雅的先生。 虽然牢里牢外两个天地,但他们经常来看望赵四虎,今日见面,倒也没有那种久别重逢的感慨。倒是赵四虎,十五年来第一次走出这个大门,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 钱贵有些哽咽,代表大家说了一句,大哥,你受苦了。 赵四虎环视了一圈,问道,怎么阿娥没有来?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没应声。 钱贵说道,还是我来说吧。大哥,你出山了,总得在家和社团之间选一个。我们兄弟几个替您选了,社团。你看呢? 赵四虎略一犹豫,挥了挥手说,走吧。 赵四虎上了社团专门为他订制的奔驰600,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龙城。一路参观了赵清华的煤炭中心c孙壮壮的美豪雅苑和郑大海的副食烟酒交易中心,然后到龙都中心洗了桑拿,又去赌场和娱乐城转了一圈,看到最后不仅感慨万分。监里监外,好像是天上地下一样,监狱里跟十五年前没什么两样,但监外人间却已经翻天覆地。 赵四虎两眼有些湿润,感叹道,真没想到啊。兄弟们,你们都很能干。 钱贵说,大哥,十五年的变化一下子哪里说得清楚,要不先到社团中心去,我们先给您接风,然后慢慢向您汇报。 赵四虎说好,大家分别上车,向西山开去。 赵四虎没有想到,社团总部设在西山的小井煤矿底下。小井煤矿正是赵四虎当年与北城兴龙帮血拼的产业,为这个小煤矿双方死了十一个人。看到这个煤矿还在出煤,并且已经开发到四号井,还上了新型设备,赵四虎触景生情,禁不住热泪盈眶。 乘坐专用的小火车到达一千米深的地下,从转运平台进到最早的已经封闭的一号巷道。进入巷道不远转进一道门,一下子霍然开朗,吊了顶子铺了地砖,装饰得与酒店走廊无异。尽头是一个大厅,更是按照豪华酒店的标准装修,尽显奢华。 把社团总部放在废弃的矿井下面是钱贵的主意。钱贵的理由很实惠,黑社会就是黑社会,不在黑乎乎的地下在哪里?隐蔽,安全,世界大战开打这里都是最安全的场所,米国的钻地导弹也打不到一千米深。而且,小井煤矿是当年血战争回来的,对大家,特别是对赵四虎,有着特殊的意义。可以说,钱贵此举就是为了十五年后赵四虎出山准备的。 钱贵虎视眈眈地盯着社团总裁的位置。他知道,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一定是赵四虎的,无论他什么时间回来,只要他活着,董事长的位置非他莫属。但钱贵更想要总裁,总裁才是整个社团的实际掌舵人。钱贵喜欢钱,但更喜欢权力。 钱贵的最大理想就是把整个社团整合成一个由他控制的集团。现在的社团名义是一个集团,但钱贵根本不能控制其他三位老大。现在的江湖不同于十五年前,现在是有钱就能控制一切。而这三个人恰恰都很有钱,而且比钱贵更有钱。赵老二的煤炭公司控制着十七个煤矿,年产原煤上百万吨,而且还有规模化的三个焦化厂,还有洗煤厂煤炭物资公司和运销公司,大小二十几个单位,在省里煤炭行业也算是榜上有名的。郑大海旗下拥有遍布龙城的二十几家超市,城里最大规模的粮油烟酒批发中心就是他开办的,年交易额几十个亿,而且还拥有八十多个产品在省里的独家代理权,仅仅这些代理权每年就能为他带来上千万的利润。孙壮壮比他们更有钱,龙城盖十栋楼房其中就有一栋是他美豪中心盖的,十几年来,数以万计的人住进他盖的楼里,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这几人,哪个不想做老大?相对起来,钱贵的企业规模算是最小。虽然他人多势众,社会上的力量比他们强,但真正论起在社团里的影响力,特别是领导社团的将来,钱贵还是有些差距。 所以,钱贵想整合社团的想法可以说是一厢情愿。钱贵实质性地拿他们三个没办法。这三个人也是黑社会出身,但他们早期那些杀人越货的事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现在有些不干净的事都有底下人去顶着。不过他们也不敢得罪钱贵,因为就算你洗得再干净,也洗不出一颗子弹来。钱贵下手有多黑,他们是目睹了多少年的了。 不是没有人劝钱贵用武力合并社团,钱贵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权衡利弊得失,钱贵最终否决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如果去动这些人,必然引发一场火并,无论最终谁胜利,社团的实力都会大受影响,声誉也会受损,那就便宜了那些觊觎社团多年的帮派。无论是北城的兴龙帮还是北郊的小柳帮,都会坐收渔利。 钱贵不想也不允许看到这种结果。 无奈,社团就这样名义上为一个整体,实则一团散沙,各自施政。 现在,机会来了。大哥出山,大家都要实现当初对大哥,对兄弟许下的诺言。 孙壮壮带来了自己的私人秘厨,美味佳肴早已备妥。五粮液,大龙虾,旁边还有美女侍候,虽然在监狱里赵四虎过的也不是一般囚犯的生活,毕竟不能跟外面的世界比,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已经十五年没有享受过。 五个人一边享受宴席一边回忆当年的风风雨雨,感怀当年叱咤风云的年代。 赵四虎不免有些伤感,说道,我是老了,这十五的牢也把人坐傻了,所以,就此退休吧。你们干得很好,我就不再给你们碍手碍脚的了。 赵老二说道,大哥可不敢这么说,我们盼了你十五年,我这头发都盼白了。十五年前是你领着我们打天下,今天这天下还是你的,你要带领弟兄们继续我们的辉煌,这个时候怎么能退休呢! 赵四虎摇头说道,哪里。十五年前我们还是小作坊,现在你们都是大企业了。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大哥不能占你们的便宜。 钱贵很激动,大声说道,大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如果没有当年大哥给我们打下的底子,我们怎么能白手起家?如果不是大哥当年替我们顶罪,我们可能死都死了十多年了,哪里还会有今天的社团?大哥,退休这个事你千万不能再提。 说着钱贵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交给赵四虎,说道,大哥你看,文件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按照我们当时对你,对兄弟们的承诺,我们各个公司都有你的一半。只要你签了这几份文件,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社团最大的股东。 赵四虎站起身来,围着餐桌踱了两圈,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叹道,兄弟们有这样的情谊,大哥很感动。不过这个事我不能做。这都是你们辛辛苦苦拼下来的,我怎么能不劳而获?大哥是那样的人吗? 钱贵突然离席跪倒,哽咽着说,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我不知道,我钱贵的命都是你给的,没有命有这一切吗?没有当年你留给我的澡堂子能有今天的龙都中心吗?没有当年的歌厅能有今天的娱乐城吗?特别是赌场,还不都是当年你的那些老部下在经营?还有老二,如果没有当年的小井煤矿,就是这里,有今天的煤炭集团吗?没有当年你汽修厂那三十多亩地,能有今天的美豪中心吗?没有当年的粮油店,能有今天的批发中心吗?大哥,这本来都是大哥的产业,我们只是给大哥看着,有了些变化也是托大哥的福,大哥能给我一半已经是我最大的满足了,如果你推辞,叫我们当兄弟的以后怎么做人呢? 赵四虎眼含热泪把他扶起来,扳着钱贵的脸说道,还是我当年的小兄弟呢。 其余四人均已离席,双膝跪地恳切地说道,大哥,钱重要还是我们兄弟的情义重要?大哥不要再推辞,成全兄弟们的情义吧。 过程走得很感人,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一切已经在赵四虎出狱的那一刻,或者说从十五年前赵四虎舍身赴义独自坐牢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今天的结局。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出山(中) ,钱贵说道,按照您定下的规矩,大哥,你只需要再做一件事,你就可以签字入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赵四虎狐疑地问道,什么事? 钱贵说道,投名状。 赵四虎一愣,说道,你不会让大哥出去杀个人回来给你吧。这些年不动,腿脚不知道还灵不灵便。 钱贵说,不用。都给您安排好了。这些年你都不近女色了,兄弟们给你安排了一个不听话的绝色女子,你去把她办了,善后的事兄弟们处理。大哥,还是处女,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气。 赵四虎还在犹豫着,大门忽然被推开了,娥姐气势汹汹地闯了起来。进门就愤怒地盯着赵四虎,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去似的。 这让大家很尴尬。赵四虎出狱的时间对外宣称是三天以后,这也是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瞒住唐彩娥。等把集团的业务交接完毕,一切即成的时候,她也就添不成什么乱了。 大家之所以在这件事上这么齐心,一方面是钱贵周旋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大家心有所向。钱贵的张狂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大家虽然有钱,但是越有钱越怕事,越怕死,越怕把以前的事抖出来。虽然该洗的已经洗得很干净,可是原罪怎么能不留痕迹?特别是,房产开发前期的拆迁,煤矿的黑窑工和矿产资源的争夺,副食粮油烟酒的代理权,哪一个不是靠见不得光的手段,借助社团的力量处理的?要命的是,社团的主要力量一下掌握在钱贵手里,就像把一颗炸弹的引信绑在一个黑寡妇身上一样,不知道她哪一刻会拉响。特别是他手下那个菲尔一伙,纯粹就是敢死队里的,张口杀闭口灭。大哥们都已经年近半百,又是腰缠万贯,哪个还愿意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 所以,赵四虎出山重掌社团,是众望所归,是这社团内几大力量能够达成最终妥协的终极方案。至于出让一半的股权,把恩义放在一边,其实更是形势所逼。龙城四十岁以上的人至少有一半知道当年那件血拼大案,也知道赵四虎一肩扛罪的事,他们如果食言而肥,龙城的唾沫也能把他们淹死。况且,赵四虎当年做事的魄力他们还铭记在心,说不得社团在他的带领下还能有更大的发展。不能说这一半的股份拿出去大家心里毫无意见,至少大部分还是心甘情愿的。 此时娥姐突然出现,大家面面相觑,打乱了大家的计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娥姐抬手指着赵四虎,咬着牙瞪着眼,终于忍住了怒气,平静地说道,你给我一句话,走,还是留。 赵四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招招手说,阿娥,过来坐吧。都是自家兄弟,什么事不好说? 娥姐愤怒地指着那些兄弟们骂道,你拿他们当兄弟,他们有拿你当兄弟吗?他们都是畜生,是一群忘恩负义的混蛋。十五年了,你为他们顶了十五年。他们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你在里面喝稀饭吃窝头,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要把你拉下水。你还想再给他们顶十五年吗?你还能再活十五年吗? 这句话戳到了大家的痛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恭立一旁。 娥姐把手指一转,指着钱贵骂道,钱贵,你以为大嫂在你那里上班是看上你那几个臭钱吗?你以为娥姐没那几个钱会饿死吗?我就是看着你,看着你们打算以后怎么算计赵四虎。我坐在那里,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四虎什么时候会出来,我要第一时间把他接回家去。没想到啊,我守了十五年,还是被你们这些小人占了先。你们这些混蛋,忘恩负义的小人! 见娥姐越闹越凶,赵四虎终于沉不住气了,沉下脸来说道,阿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弟兄们给我接个风,干啥大呼小叫的? 娥姐怒目逼视着赵四虎,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我再问你一遍,是跟我回家,还是准备继续给你这些好兄弟去顶罪? 赵四虎说道,这是怎么说的?大家兄弟,不是我去就是他去,有难了我当大哥的不去哪个去?别胡闹了,快过来坐。弟兄们把一半的公司都转给了四哥,你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眼泪忽然弥漫了娥姐的眼睛,她歇斯底里地叫道,我没看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只看到我十五年的青春换回了满头白发!钱有什么用,钱能买回我十五年的青春吗?赵四虎,你知道吗,十五年前我还是一个小媳妇,十五年后我已经是一个过了更年期的老女人了,这些你知道吗?我都过了更年期啦!我这一辈子有半辈子都在孤独地等着你,等你都把我等老了,你老人家,就不能陪陪我吗? 吊灯很亮,照得厅里如同白昼,照得大家脸色煞白。唐彩娥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插在大家心头,刀刀见血。 很遗憾,大家都是沙场上的老将,已经练成了相当强的抗击打能力。所以大家才能面无表情,泰然自若。 当然,没有相当的定力又怎能成就今天的大鳄。冷漠地看别人的悲惨故事,本来就是大鳄们必修的一课。 赵四虎摊摊手说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于事无补嘛!行了,不闹了,不管受多少罪都是应该的。而且,兄弟们这不都补偿了吗? 娥姐擦一把泪,厉声问道,赵四虎,我再问你一句,走,还是留! 赵四虎一瞪眼,喝道,你没完了是不是?要走你走! 唐彩娥气得浑身哆嗦,咬着嘴唇说道,赵四虎,你可别后悔!说完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周梦然在里面的一个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急得满头是汗,就是没办法开口。她被绑了手脚,嘴上贴了胶带扔在床上,徒劳地扭动挣扎。她本来以为娥姐真是自己的福星,能够又一次把自己从这虎口里救出去。现在她这一走,自己真是难逃厄运了。 周梦然一直想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出卖了。她知道既然钱贵已经松了口给了龚珏机会,那自己许出去的身子就再难保全了,所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就此逃回家去。可是又怕真的像钱贵说的一样,把一家人都连累了。这些混混,说的出来就做得到,自己可算是领教过多次的。想到这个就深深地恐惧,还有些不甘心。这样左思右想也没拿准主意,怕钱贵找到菜馆去,就托病没去上班,躲在娥姐家里想主意。 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去,下午菲尔派了几个人来,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周梦然带了去。在车上把手脚捆上嘴封上,直接拉到了小井煤矿。 周梦然真正感到了自己的悲哀。被强奸,还要由罪犯来自己定时间定地点。是奇耻大辱吗?不是,是冰到心底的悲凉。 突然而至的一股恨意从脚底冲上了脑门。周梦然忽然就下了决心,不能再想死。不可以死。这身子算什么,什么又是干净?只要能活着,就必须活着。活着,报复。吐他一口唾沫就恶心他一天,咬他一口就疼他一个月,万一有机会一刀结果了他,岂不快活? 周梦然忽然就这么下了决心,眼泪就那么倏然而止。 她听赵四虎说道,大家坐吧,你娥姐是这样子,过去这一阵就好了。来,我们兄弟喝一杯,喝完这一杯我也去品尝品尝久违的女色,还不知道好不好用呢。说完一阵淫笑。周梦然不知道淫笑是什么样的笑,此刻敢肯定就是这种笑声。 这时钱贵说道,人就在后面的房间,是兄弟们给你弄过来,还是大哥你自己去? 赵四虎说道,还是我自己去吧。现在不是讲究个人隐私吗? 一边笑着,赵四虎一边大步走了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周梦然的心上。人已经来到跟前,周梦然没闭眼,而是瞪大了眼看着他。 这就是娥姐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吗?十五年的牢狱没有磨去他眼中的霸气,鱼尾纹也并没抹去他略显苍老的英俊,怪不得娥姐会为这个男人苦守十五年。但是怎么就,这个人就要成为强迫自己的恶人?他知不知道,他这不是在强奸一个陌生女人,而是在强奸等了她十五年的老婆? 周梦然感觉到他正在脱自己的裤子,不得不闭上眼睛,怎么也留不住那一颗屈辱的泪水,等待着传说中那刻骨铭心的一阵刺痛。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巨响,像地震一样,剧烈的震动险些把周梦然从床上颠下来,哗啦啦从屋顶坠落很多沙石煤炭,天花板也被砸掉了几块,差点砸到了赵四虎的头上。赵四虎大惊失色,也顾不上美色和投名状了,提起裤子来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周梦然在心里纳闷,老天,是你吗?是你可怜我,在暗中帮我吗?又或者,是娥姐相救?在这一刻,娥姐在周梦然心里有如圣母一般伟大。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出山(下) ,这一声巨响也把酒桌上的老大们吓了一跳,钱贵马上命人去调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结果很快出来了,四号巷道那边忘了禁令,放炮采煤,动静搞得有点大了。钱贵脸上挂不住,咆哮着要深究,被赵四虎喝止了。大喜的日子,赵四虎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扫了兴头。 周梦然万念俱灰,脑子里混乱至极。仿佛一只刚刚出生不久的老鼠,才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狸猫猩红的舌头。 但这一刻迟迟没有到来。赵四虎悉悉索索地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他把这张床摇得吱吱作响。然后很快,脚步声响起又逐渐远去,他走了。 周梦然长出了一口气,在心里喊了一声,娥姐,你又救了我! 把人打发出去,赵四虎和他的弟兄们高歌猛酒,庆祝大哥归位,然后把股份移交文书签了,又开始畅想社团美好的未来,谋划着如何兼并小柳帮,如何铲除兴龙帮。周梦然越听越惊奇。不是惊奇于他们如何狡诈如何卑鄙,而是他们这么大呼小叫的,就不怕自己听到?就不怕自己去告密?他们是不是把自己这个外人忘了? 很快,她知道他们并没有忘了她。 赵四虎他们兴尽而归之后,进来一个周梦然从来没见过的很魁梧的男人,戴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把她扛起来就走。周梦然想很快就会回到龙城市区,赵四虎现在会不会回家?那她还应不应该回娥姐家?这样是不是太打扰人家了?这两个人在这里吵了一架,回去肯定还会再吵架的,自己去是不是做灯泡? 没想到男人根本就没扛她出巷道,而是向巷道里面走去,马上漆黑一片。周梦然突然感到无比恐惧,拼命地挣扎着,无奈手脚被捆,怎么也无法挣脱那个男人。她忽然想到,赵四虎他们刚刚那么大声地说话,原来早就知道她是不会活着走出这个矿井的。周梦然知道,这次死亡真的来了,再也无处躲藏。 按照生死约定,此时该想点什么的。周梦然按捺住心头的悲凉,在心里默默念叨。那就想想李卿吧。你这该死的李卿,藏到哪去了?三年多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一直找你。不说那些苦了,你知道这份情谊吗?如果你能感知的话,就不用再恨我啦。此一去,再多的恨都该结束了。也或许你已经到了那边,那我们岂不是马上要见面了?梦里寻你千百度,地狱门口,你在频招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害我冒然多受这么多的罪,还有这没齿的耻辱。 男人忽然把她往地上一扔,头不知道磕在什么地方,一阵剧痛,周梦然晕了过去。 娥姐从小井煤矿径直回到家,像过年一样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然后把冰箱里所有的鸡鸭鱼肉都拿了出来,放在水里浸开了,拿把刀精心切细细剁。 娥姐每一刀切下去都是带着情意的,每一刀都有一个美好的回忆,每一刀都有四虎微笑的面孔。 是的,监狱里哪有这些好吃的。虽说四虎好像也养得白白胖胖,但是哪里还有肌肉,哪里还有弹性,哪里还是当年那个遒劲有力的赵四爷?娥姐是要给四虎好好补一补的。娥姐早已经准备好了菜谱,这一个礼拜的菜早已经买好了放在冰箱里,每一天每一顿都不会重样。娥姐还想好了每一天该去哪里活动,公园,南湖,东山,去五台山参佛,去大槐树下拜祖,反正每天都有新意境,怎么也想法让四虎尽快恢复了体力,恢复他那刚毅的神态。还有,娥姐把席梦思床上铺了一张竹席,四虎睡了十五年的硬板,床太软他会不习惯的。还有,还有就是,虽然已经过了更年期,肌肤还是那么嫩滑,想必,四虎还能找着当年的感觉。只要你能找着感觉就好了。 嘿嘿,四虎,你还不快活死?呸呸,怎么快活也不能死。 娥姐想着想着那一脸的笑就把泪水挤出来了,流了满脸满腮。都切好了娥姐就调整了情绪来做。娥姐可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知道想哭的时候做的菜酸,想笑的时候做的菜甜,只有把幸福碾碎了做第一把调料再把十分的喜悦都倒进锅里不停地翻炒,这样出锅的菜才会鲜美无限。 深夜十点。门外没有响声。 他会回来的。娥姐一边做饭一边自言自语,不能要求得太过分,咋说都是他昔日的兄弟,既然去了还能不把话说完?这样也好,省得以后来打搅。娥姐一口气做了八大盘,时令蔬菜晶莹玉翠,鸡鸭鱼肉各显本色,就算把四虎放平了在肚子上开个口子直接往里装也装不下。娥姐还嫌不解气,又搬出一个西瓜拿来一兜桔子,把西瓜切成小三角剔去每一粒瓜子,把桔子掰开撕去桔络,然后才摆在盘子里用牙签扎了。娥姐尝了一个,啧啧,蜜一样甜。这苦尽之后的甘,这久破之后的圆像九天的玉露一般,四虎,以后这日子可就只剩下享受了。娥姐这才满意了,到酒柜里拿来一瓶茅台找出两个玉盏。这酒是四虎坐牢之前搜罗来的,当年就是陈酒,如今恐怕有四五十年了;这玉盏是前清的一对古物,是用一块玉石剔成的,一只雕龙一只刻凤,据说是见过皇帝的。娥姐又拿了两副碗筷,就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 一小时以后。四虎还没回来。娥姐拨了个电话去,是钱贵接的。娥姐温柔地说:钱贵你告诉四虎,我在等着他回来。 午夜十二点。院子里没有动静。娥姐拿起电话,放下。又拿起,又放下。 凌晨一点。娥姐伏在饭桌上睡着了。是吗?睡觉的人肩头会不停地耸动吗? 凌晨三点。东方已经发白。娥姐坐直了身子,擦干脸上的泪。娥姐缓缓打开了酒,登时清香四溢,酒香漫室。娥姐倒了两杯,碰了碰杯端起一杯来一口喝了。再缓缓倒,再轻轻碰,再慢慢喝。一桌子的菜娥姐动也没动一口。杯子很小,是三钱的。这样最好,酒至口中不至因量少而清寡,也不至因量大而口呛,一口及喉自口舌至咽胃的每一寸壁膜都能触摸着酒的清香。娥姐不善饮酒,酒却善待娥姐,化成一股股舒泰之气在娥姐身体里上下游走,为娥姐驱怨散屈。 清晨六点。天已大亮,一丝霞光在房间里使的翅膀。一瓶酒喝去了一多半,娥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起电话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又奋力把一桌子的金黄莹翠尽数掀翻了,回过头来对着太阳发呆。芳心藏角落,为谁升起为谁落?娇躯披霞衣,为谁起舞为谁歌?红花植檐下,无人赏,只被风吹落;泣泪漫长河,欢喜为何悲为何?娥姐走进卧房倒在床上,两行热泪激涌而出。娥姐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 哭了一会儿,酒劲上冲,娥姐爬起来冲到卫生间里呕吐,把一肚子的苦水和一颗失落的心尽数吐了个干净。走回来娥姐硬撑着把满地的杯盘碗筷收拾了,两个玉盏碎成了几瓣,娥姐握在手里愣了片刻,也抛进了垃圾篓。 之后娥姐拿一块抹布细心地擦拭屋子里每一件家俱,一个角落也不放过。抹布所到之处娥姐同时抹去了心中一串串美好的回忆和幸福的憧憬。娥姐知道,自己等了十五年的那个赵四虎没有回来。盼星星盼月亮盼回了夫郎,但他已经不属于阿娥了。十五年的牢狱没能关住他狂野的心,反而他变本加厉了,他不顾阿娥的死活了。 娥姐摩挲着书架上的书,这都是四虎为阿娥搜罗来的,可如今这还能说明什么呢?满架子的书满架子的爱情,但是最终都是悲剧。 街上喧闹起来,上早班的人吵吵嚷嚷地赶着去买早点。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在上学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唱儿歌。阳光穿过楼宇间的缝隙射进屋子里,照得屋子里金碧辉煌。 最后,娥姐去周梦然的房间看了看,只道她去和小姐妹玩耍,摇头苦笑。自己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玩的家里外头的找不到。想了想,把该留下的东西都给他们留下,又留了张字条。 尘缘已了,再无牵挂。娥姐对着那一线瑰丽的阳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清晨七点。娥姐割腕自杀。用的是十五年前四虎为她削过无数次眉笔的手术刀片。 上帝的门前不知道汇集了多少自告奋勇的灵魂,他们用各自的方式修改了上帝对命运的不公。据说自缢而死的人有冤屈,上帝会下来探查;安乐死的人性格软弱,上帝就派他浇花;剖腹或饮弹的人刚烈,上帝就用他做神坛上的塔;而割腕的女人是天使——她们的身体透明的白晰,她们将支持生命的污秽都留给了那个曾经令她们眷恋的世界,上帝给她们涂上颜色让她们去做晚霞。 上帝博大精深,也分工明确。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归心(上) ,周梦然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周围潮湿异常,仿佛有嘀嘀咚咚的滴水声,身子下边也像是有水流经过,不知道什么东西毛葺葺的擦着脸摇来晃去,弄的脸有些痒。一股子刺鼻子的味道,腥臭腥臭的,难闻至极。吱吱的叫声就在耳边,像是很熟悉又像很遥远。 这是哪里?肯定不是天堂,天堂不可能这么黑。难道地狱就是这样了?我又没做什么错事,怎么被打入地狱了?这是多少层?第一层还是十八层? 周梦然恍惚地胡乱想着,忽然指尖一阵剧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 老鼠。周梦然空想想起来,那吱吱的叫声就是老鼠叫出来的。这么说自己还没死。周梦然手脚依然被捆着,嘴也贴了胶带出不了声,赶紧又是踢腿又是翻滚想到老鼠赶走。老鼠被冲撞了,吱吱叫着一群群到处乱窜,粘乎乎的毛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周梦然被吓得毛骨悚然。 一阵寒意涌来,周梦然打了个冷战,不仅长叹一声。看来自己是要死在这矿井底下了,最可悲的是,临死前要跟这些天下最肮脏最丑陋的动物为伍,死后还要被这些丑八怪啃个七零八落,落不下个全尸。人生之悲惨莫过于此了,还不如索性不醒过来,干脆地死了去干净些。 腹中饥饿,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响。周梦然知道,自己至少在这里已经呆了十来个小时。据说一个人不吃不喝三天才能死,这次自己可以亲自验证一下了。 越来越冷,低温几乎要把大脑冻僵,周梦然临界于幻觉和现实之间,如果不是老鼠偶尔提醒她一下,她甚至不想清醒过来。 忽然,好像有脚步声远远传了过来。周梦然侧耳凝神细听。不错,确实是有人从远而近正在渐渐靠近这里。周梦然大脑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娥姐。转念一想就把这个想法推翻了。如果娥姐能救自己,早应该来了,不必等到这个时候。那肯定是钱贵派人来看看她是不是死了? 轻轻一声门响,老鼠们四散奔逃。一道光线闪电一样随着一阵冷风射了进来,周梦然眼前顿时一片模糊,赶紧闭上了眼睛。她心里知道,那是手电,自己在黑暗里呆得太久,乍一见到光会暂时性失明。而且,不知道此人来意,周梦然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来人用手电照了一圈,最后锁定在周梦然脸上,跑过来跪在她跟前摇晃着问道,梦然,梦然,你还活着吗? 声音沙哑,但腔调似曾相识。周梦然突然睁开眼睛,但手电正照在她脸上,她什么也没看到。 来人吓了一跳,马上转过身去,看似不想让她看到面目。周梦然想既然他这样称呼自己,看来自己是有救了,至少就是死也不用跟这些讨厌的老鼠在一起。眼睛的余光里好像有些白花花的东西,仔细一看,就在自己身边有好几个骷髅,有的皮肉还没有烂尽,那股恶臭自当是从那里来了。周梦然大骇,立时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梦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丛里。和风徐徐,阳光明媚,周围青山环绕,百鸟飞鸣,真是一个好天气。周梦然醒了醒神才想起来自己是谁,赶紧翻身坐起来。 衣服是干净的,手脚身上也都是干净的,周梦然左右看看,恍若隔世,拍了拍头,如果不是拍到的地方有点痛,还真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周梦然慢慢回忆这之前发生的一切,钱贵,赵四虎,黑窑洞,那些老鼠,这些是肯定都存在的。那么,那个人,救自己的人也肯定是存在的。他是谁?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一个个问题袭来,周梦然突然感到自己是不是变了?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么多为什么的。 周梦然悚然一惊,跳起来对着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里一凉。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是谁给自己洗去了身上的污渍?是谁给自己洗换了衣服?是那个人?那自己岂不是被他看了个遍?他还对自己做了什么? 只愤懑了短短一下,周梦然便释然了。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从黑社会老巢里侥幸逃生的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蓝天之下皆净土,风雨一场净我心?如果他真的对自己做了什么,就冲他把自己放在这干净的草地上的份上,就算报答了他吧。 周梦然拾起脚步,顺着山间小路向山下走去。方经大难,但刚刚从老鼠堆里爬出来,从暗无天日的埋尸场重新回到灿烂的阳光下,周梦然心情相当不错。 下到半山坡看到了公路,有汽车在路上穿梭。周梦然为难地想,身无分文,怎么搭车呢?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竟然摸出了一百块钱。周梦然现在可以确信这是那个人是存在的,而且非常细心。因为自己是从来不往兜里放百元大钞的。 除了钱之外,还有一张字条。周梦然拿起来看,字歪歪邪邪的,不工整。写的是那首自己很喜欢的那首《青玉案》中的两句: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周梦然心中一动,这字虽然难看,但隐隐有些李卿的痕迹。细看又不像。李卿的字虽然算不上飘逸,却肯定是很工整的,不可能写成这样,鸡爬的一样。但是,如果是李卿该有多好呢?也算是对自己大难不死的一种报答。 看来自己在这大难之后是越发地相思了。周梦然自嘲地笑笑,想是娥姐安排了谁来救自己,以娥姐的细心,这些是做得来安排得好的。 心情越来越好,周梦然在路边拦了巴士,很快回到了龙城市区。 和煦的阳光还罩在头上没有散去,周梦然又掉进了冰窖。 娥姐已经自杀身亡。 尸体已经火化,院子里设起了灵堂。周梦然跪在娥姐灵前,泣不成声。仅仅在两天前还是那么温婉的大姐,如今已经化作一缕烟尘。周梦然知道娥姐为何而死,十五年,她用十五的青春苦苦支撑的爱情大厦,因为赵四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倾覆了。周梦然不仅问道,娥姐,你这样做值得吗?也或者,这样做是最明智的?过去的十五年虽然孤独,至少还有希望。一朝回到现实,所有的寄托都成为泡影,娥姐,不知道生而何欢了是吗? 面对娥姐的灵柩,周梦然突然感到莫名的失落。娥姐苦熬了十五年落了这样一个结果,而自己也已经苦了三年多,难道自己也要熬十五年?结果会不会也是这样?看看娥姐灵堂前,除了社团那些虚情假意的混混们,一边偷着笑一边过来点个头,连个亲人都没有。这一切,都值得吗? 想到这里,周梦然再也没有在龙城呆下去的勇气。给娥姐磕了几个头,回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刚刚拿起枕头,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笺。 是娥姐写给她的。 梦然: 大姐先走一步了。以后不能照顾你,好自为之。 爱是什么?大姐用四十八年的生命和十五年的等待去验证,最终还是不明白。你有兴趣,就继续验证吧。 我无儿无女,因为与四虎的婚姻又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现在我把这些积蓄都留给你。虽然我们并不很熟,但是在我心里你就像我自己一样。年轻时候的我何尝不是像你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由着自己的性子去追随自己的爱情?我是没有善终了,希望你能比我好运。钱不多,有一百多万,但愿能够偿还四虎他们欠下你的债。 看着看着周梦然又禁不住泪流满面。便笺下面有张银行卡,便笺上写了密码。在死亡边缘呆了两天,今天周梦然才理解娥姐的举动。对于一个去意已决的人来讲,钱确实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这时候周梦然醒悟过来,救她的人不会是娥姐。她在忙着自杀,哪里会想到自己被那些混混们绑到了井下?那这个人是谁呢?想来想去都没有丝毫的头绪。 看着手上的银行卡,周梦然有些惶惑。既然拿定主意要离开龙城,那这些钱也没有价值了。况且娥姐交待得清楚,这是用来还账的。这个社团没欠自己什么东西,要说欠是欠了龚珏和郑建国他们。他们恰恰又喜欢钱,不如就给了他们吧。自己这就回老家去,顺着爹妈的意思,找个殷实家主嫁了,从此以后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吧。如果爱情的下场都像娥姐这样,不要也罢。 本来周梦然还余恨未平,想要找钱贵报复。娥姐这一去,她心里更是冰凉一片。娥姐在这个社团里这么多年,最终孑然而去,就凭自己,找到他们也是送去给他白白侮辱。 还是认命吧,就当这三年自己做了一场不该做的梦。 简单把东西收拾了,周梦然也不告别,拉着行李出了院门。离娥姐家稍稍远一点了,才给隋渺渺打了个电话。 渺渺一接到电话就骂,你个骚狐狸精,两天都找不到你,跑到哪去疯去了? 周梦然也不解释,说,我想见你。你在家等我,顺便把龚珏和郑建国叫上,我有事说。 渺渺说道,他们两个回老家去了。龚珏他爸爸犯病住院了。 周梦然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她在娥姐的灵堂里现身钱贵肯定已经知道,这次他明摆着是要弄死她,看她还活着岂能善罢?如果再耽搁下去,恐怕还走也走不了了。就对渺渺说,你到汽车站来找我吧。马上。 隋渺渺还想问,周梦然把电话挂了。 到车站刚刚买了票,隋渺渺就到了。周梦然把银行卡交给她,把娥姐的事简单跟她讲了,抚着她的头发说道,看到娥姐的下场了没有?好好想想龚珏值不值得吧。 隋渺渺凄然一笑,说道,我不为值得活着,只为生活活着。一边说着一边把玩那张银行卡,听说有一百多万,她眼睛都发了光。 周梦然叮嘱她,一定把五十万还给郑建国。周梦然知道,渺渺是个认钱不认人的。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归心(中) ,果然,隋渺渺不情愿地说道,就你多管闲事,说不定人家十一愿意给那女的呢?人家两情相悦的,偏偏你在这里拿钱给别人添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周梦然瞪了她一眼,把手一伸。渺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赶紧陪了笑脸说,放心,保证捎到就是了。我看你对他倒是挺关心的,不如别走了,跟了他算了。 周梦然给了渺渺一掌,骂道,我没你那么贱!话一出口自知失言,还好渺渺是个歌厅里坐台的,平时被骂惯了的,装作没听见。 渺渺又交待周梦然回家之后千万不能泄漏自己的行踪,又要她去看看自己的父母,还要从侧面打听一下韦平的情况,周梦然都一一应了,叮嘱她最好换个营生,在歌厅里坐台被人家摸来摸去的,实在难于长久。隋渺渺苦笑着把话题岔开,一直聊到汽车发车,姐妹俩才挥手而别。 郑建国决定跟龚珏一起回老家也是实在忍受不了自己对自己变本加厉的折磨。风玉露像贴在心头的一块膏药一样,怎么都揭不下来。揭不下来也罢了,不管是自己故意还是别人有意无意,总还是想去揭一揭,结果就是疼。别动到它,动到它就是撕心裂肺地疼。每天晚上情不自禁地早早来到明月心酒吧,夜深打烊了才离开。看着那张桌子上人来人去,郑建国经常产生幻觉。有一次一个女的坐在那里,形态跟风玉露在的时候很相似,郑建国跑过去跟人家亲近,险些跟别人打起来。 在外面凄惨到家里凄凉,老婆孩子走了,家里热水都没有一口。他老婆也是个直人,眼里面揉不得沙子,看到郑建国这样彻头彻尾地出轨,边个刹车的迹象都没有,哪里还能容忍得下去。郑建国倒也痛快,不该要的都没要,甚至连儿子都没要。郑建国明白,要也白要,老婆肯定不给。越直的人下手越黑,她知道啥东西是他的心头肉,哪块肉重要割哪块肉。不过郑建国心里算得很清楚,儿子永远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缺了哪一项都不会缺了给儿子的爱。至于老婆,能守得住将来自己这心魔解了,自然还会回到自己身边。守不住呢,那即便是在自己身边,也拦不住她红杏出墙。现在这个时代,那一约婚约就是一张写了字的纸,从拿了它之后谁还再去看过?没错,它是放在首饰盒里,但它在最底层。首饰越来越多,慢慢就看不见它了。就算它是唐僧的紧箍咒,时间长了不念也失效了。 不过郑建国了解老婆,她是过生活的人,而不是过爱情的人。她眼里只有儿子,房子,油盐酱醋。所以她的生活里没有火花,不必担心煤气会爆炸。 郑建国心中有愧,骨里有伤,就答应了跟龚珏一起回趟老家,趁这个机会去散散心,让远行弥合一下心头的伤口。 这两天他俩到处赊货,好话说了一千万,连哄带骗,总算把龚珏的赌债还清了。为此,龚珏还把车押给了一个厂家。这会儿两兄弟一辆车,四手空空,悲惨对凄凉,老家医院的病床上还躺着个老爷子,应该说老天爷手里的大棒子瞄得够准打得够力。 郑建国忽然说,我知道老家有个算命的算得神准,回去先看看老爷子,然后去算算吧。 两个人很快上了高速公路。平坦的路面,飞速而过的彩色路牌,市区外独有的蓝天白云,一切一切都让人感觉那么愉快。唯一遗憾的是两侧的山大多是些秃山,无什秀色可餐,否则就在这公路上来回兜上两圈也能延年益寿。 俩人都是快车手,谁上来都把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把一辆皮卡开成了奥迪,一路追赶超越着大小车辆。龙城离着两个人的河北老家也只不过五六百公里,这样的速度六七个小时肯定是到了。 龚珏幻突发奇想,说,要是有部保时捷,不知道两个小时能不能开到家。 十一叹息着说,这个问题留待下辈子再考虑。郑建国说的是实话,两个人做得都不是大生意,花钱又跟流水一样,连个浅滩都没有。想存钱买保时捷,倒也真是妄想。况且,没听说过哪部保时捷是存钱存够了才买来的。 午后两点就到了龚珏家。果然唱了空城计,俩人又赶忙驱车直奔医院。下了车龚珏也不及等,一路小跑着父亲住的病房,一只脚还没踏进门去龚珏就禁不住热泪盈眶了。 母亲站在病床边,正端着碗用小勺喂父亲喝汤。父亲的嘴不大管用,脖子里围着一条白手巾。父亲的上唇依然留着卫生胡子,修剪得很整齐;父亲的脸刮得干干净净的,依旧是那么要强那么帅气的小老头。可惜手不利索了,喝汤都要靠母亲来喂。母亲的手那样稳,舀一勺汤缓缓地送到父亲嘴里,一滴都不撒。 父亲是正对着门的,看到龚珏眼睛就直了,刚刚喂到嘴里的一勺汤一点也没喝进去,悉数流到了胸前的手巾上。母亲觉察到了,猛然回过头来,看到了龚珏,簌簌泪下。两只手颤抖起来,一碗汤便撒了母亲一手一身,她却浑然不觉。 龚珏跑上前去扑通跪倒在地,喊了一声爹妈,泣不成声。 母亲放下汤碗,将龚珏的头揽在怀中,挥拳轻轻捶打着龚珏的后背,呜咽着骂道,作孽呀你,傻儿子。有什么事想不开呢你要寻短见?你爸爸这个样子了都还这么硬挺挺地活着,他为个嘛?你爸是不放心你呀!唉,你是越大越不懂事了,你也不想想,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叫你爸和我可怎么活呀! 龚珏像个孩子似的搂住母亲的大腿一边哭一边叫,儿不孝,儿不孝呀!悲哀塞咽喉,嗓子也哑了。父亲用力抬起颤抖的手摩挲着龚珏的头发,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 母亲说,你爸叫你不要哭,以后不能再犯傻了。 龚珏擦去眼泪,点头称是。 郑建国也忍不住陪了几滴泪,连忙转过身去悄悄抹了去,过来打了招呼。 龚珏说,这次多亏了十一帮我。 父亲颤抖着手指指郑建国,母亲忙说,你们兄弟是要相互帮着些。建国,你是好孩子,要多带带龚珏,你看他越闹越不像话,他媳妇要跟他离婚呢。 龚珏暗暗愤恨,心想这娘们怎么跟老人说这些呢?这不是要老爷子的命吗?念及她的歹毒,不仅恨恨地说,离就离,她以为她是花啊! 一句话刚落地,父亲的脸色立时大变,呼吸也急促起来,抬着一只瑟瑟的手指着龚珏,嘴唇哆嗦着更说不出话来。 母亲扬手就打了龚珏一记耳光,骂道,混帐,你还嫌做的孽不够呀!儿子都一人高了,离什么婚?你出门这十几年你媳妇把个家看得好好的,这样的媳妇再去哪里找?再说,小龚勋是跟着他姥姥长大的,离了婚还不跟了人家去?你去哪给我偷这么大个孙子去?你这是不想让你爸活了。 龚珏没想到老两口这么大反应,赶忙改口。母亲按铃叫了医生来,医生一边训斥着一边给父亲打了针。 父亲患的是中风,怕的就是生气,一旦气上来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见龚珏认错了,父亲气也消了,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龚珏和郑建国还没吃午饭。母亲到底心疼儿子,催促着他们去吃饭。 两个人出了医院,就近找了家餐馆,看也没看就要了两个凉菜两瓶啤酒,两盘炒饼两份蛋汤。 已经过了饭时,饭店里冷冷清清的,服务员是个小女生,二十啷当岁的样子,细眉小眼胖乎乎的一口地方口音,俩人觉着既亲切又可爱。再稳稳地坐下来,当真有一股子游子归家的感觉。 服务员用啤酒洗了杯,满倒了两杯,清脆地说,两位哥儿慢用。说话的时候露出来一口牙齿,雪白的。 龚珏和十一相视一笑,眼神里的意思就是,老家也有撩人的姑娘。酒杯握在手里凉丝丝的,心里蓦然一快。 美中不足的是,如此养眼的姑娘却和年纪不小的老板眉来眼去的,心里也没这生意,酒没喝两口就上了炒饼蛋汤。 龚珏暗暗比较了一下,自己长相应该比老板亮堂一些,但这姑娘的风骚劲不比隋渺渺差。看来孽缘由人种,自种自收成,人是性情物,纵死也多情。 有一个笑话是这样的:说过去一个老财主七十来岁了还讨了一个年轻的小妾,又是从窑子里赎出来的狐媚子,功夫高得惊人,老家伙都没能熬得出蜜月,几天下来就奄奄一息了。临死了老头却又叫人把他扶到了小妾身上,说我为人民做贡献,流尽最后一滴汗;我是人民的大英雄,流光最后一点熊;不爱山水我爱女红,天上人间我最多情;结果老头口号还没喊完就牺牲了。 女人很美,但女人是为别人而美,这一下龚珏和十一都没了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结了帐。走出去没多远店门就关了,龚珏摇头苦笑着说,这老板离倒霉不远了。 秋傻子逞威,太阳还很毒,龚珏和十一都有些不习惯。小城市里没什么重工业也就没污染,天出奇的清亮,就好像没有空气一般。他们长年在龙城,龙城的污染世界闻名,再晴的天只要不是刚刚下过雨,那个天就是灰蒙蒙的,阳光根本就渗不进多少来。哪像这里的阳光,一丝一缕的像手术刀般,割得皮肤裂裂地疼。 两个人跑到车上开了冷气,十一问,你是先回家见老婆还是先去算算命?神婆的女儿是我同学,咱不用排队。 龚珏不信,揶揄道,你就吹吧。我见过超市里排队火车站排队,还没听说过算卦排队的呢。 郑建国发动了马达说,告诉你,省里的领导都经常来。人家要发号呢。一天就看二十个人,有的人天不亮就去了,可人家昨天已经把今天的号放完了,你也只能拿明天的号了。 龚珏心动了,说,最近霉运当头,去看看也好。 郑建国开了车,龚珏点了一根烟吸上,又说,我本来是不信的,这可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郑建国摇摇头说,我好歹比你多上了几天学,唯物的东西接触的比你多。凡事不要那么绝对,平时没事咱也不用去参他,遇上了该信你还得信。比如说小孩子吓着吧,请个人来收收魂马上就好了,否则,任你再怎么打针吃药折腾死你也无济于事。我有个当家婶子会收魂,谁家的孩子吓着抱过去,她用个小碗收一碗小米,再用手帕蒙了倒过来,在孩子头上念念有词地正转几圈倒转几圈,孩子就好了。把碗正过来解去手帕你猜怎么着?孩子在哪方吓着的哪方就有个坑,刀刮的一般整齐。你说你信不信? 龚珏问道,那你这位同学她妈呢?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归心(下) ,郑建国把车开得飞快,嘴上也不闲着,说道,有道是心诚则灵,龚珏,到了那儿你可别乱放厥词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我有个同学的老婆犯偏头疼,就是治不好,疼得厉害了撞墙呀!同学来看了,人家说你家是不是头朝窗睡,同学说是,他家睡的是土炕,他老婆偏头疼见不得风,所以头朝里。人家说这就对了,你家窗台外有一颗无头树,你回去拨了就好了。同学想了想说没有,肯定没有。人家烦了,说我用千里眼把你家都看到了,你快回去看看吧,回去晚了怕见不到你老婆了。同学将信将疑地回了家,见他老婆晕倒在床上,头上撞了一个大包。同学赶紧跑出去看,自己倒把自己气乐了。原来他家窗下有一颗丁香树,只有一米来高,早几年不知是被羊啃的还是被孩子们用刀割的,光秃秃的两根枯枝干几年前就死了,同学一直盼着它能枯枝发新芽就没舍得拔它,没想到添了这么大的祸害,就浇了些水把它连根拔起。 故事太精彩,把龚珏逗乐了,说,丁香可是花,怎么叫树呢。 郑建国一愣,狡辩说,丁香树丁香树,神仙自然当它是树了。 龚珏又问,你同学他老婆好了没有? 郑建国眉飞色舞地答,当然好了。以前病恹恹的,见人爱理不理的,现在,村前村后的像只鸭子,美的每天嘴都合不上。偶尔犯一次病吃几片药就了事,再不像以前用头撞墙了。 龚珏笑笑说道,但愿那么神奇,我也让神仙送我两只金骰子,叫我赌遍天下无敌手。 郑建国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怎么恁地没出息?你可适应过我不再赌的。咱可说好,要赌你先把该还我的都还了我。你下地狱我不拦着,可别捎上我。 龚珏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村子名叫十里铺,说着话车子已经进了村,转了两个弯子停在一处旧宅子门前。 门楼很破,两边却停了几辆颇为像样的轿车。 龚珏不仅啧啧称奇。 郑建国得意地说,怎么样?信了吧? 大街上树木参天,穿得板板正正的人们每人一个马扎坐在阴凉下,各自想着心事。 龚珏下了车,只觉着凉森森的甚是舒畅。 郑建国叫龚珏等着,说去找同学加个塞。 龚珏笑道,神仙可看着呢! 郑建国喝道,你闭嘴吧,开罪了神灵你可吃罪不起。再说神仙也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说着转身走进院子。 不一会儿功夫,郑建国陪着一个俏眉俏眼的村妇走了出来,给龚珏介绍。 同学叫冯宝宝,跟他们年纪相仿,笑起来很甜,像沙瓤的西瓜。一边走两个人一边开玩笑,冯宝宝还打了郑建国一拳,龚珏就咧着嘴看着他们坏笑。 村妇装作没看见,笑着伸出手问道,你叫龚珏是吧? 龚珏握了握冯宝宝的手,有些战战惊惊。看看郑建国,郑建国还没笑完,此时更忍不住了说,别害怕,名字是我告诉她的。 龚珏才稍稍放了心。 冯宝宝看看表说,还要等二十分钟,前面那个香客刚进去。然后去给他们拿了两个马扎来坐。 冯宝宝转身的时候眼光在郑建国身上逗留了一下,温温的腻腻的。 龚珏也感觉到了热,立时一脑门子的汗,凑到十一耳边问,老实交待,是不是以前的老相好? 郑建国嘘了一声说道,告诉你不要乱说的。我可没那福气。 冯宝宝拿了马扎来,三个人在阴凉里坐了,冯宝宝和十一就开始忆旧,说到有趣处就娇笑几声。 他们说的人龚珏一个也不认识,又插不上嘴,就用心研究女人。女人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一看就是个能说善道的碴子;可能是长期下地劳动的缘故,女人皮肤黑里透红,紧紧的亮;水绿色的短袖衫很宽松,一低头笑便能从领口里看到两颗晃动的奶子。奶子没有束缚,很白。 冯宝宝忽然斜了龚珏一眼,龚珏一激灵,赶紧收了心思,唯恐亵渎了神灵的女儿。 龚珏随口问了一句,你爱人在吗? 冯宝宝一怔,旋即笑了说道,还爱人,你是说我那口子吧,到塞外去收皮货了。 郑建国接口道,你可不知道,他男人是远近闻名的皮货大王,牛羊皮上站起来的英雄哩。 冯宝宝羞了,脸上飞出一抹红,说道,去去,不如说从牛皮上吹起来的。唉,干这玩意儿有什么好,一年四季倒有三季不在家,在家了还整天跟牛羊皮混在一起,一身的膻气,对着他饭都吃不下。哪像你们这些大经理,既斯文轻松又有情趣。 郑建国笑调笑道,我有那么好?不如你跟上我走吧。 冯宝宝格格笑着说,好啊,趁年轻咱也风流快活它几年。你等着,我这就去收拾东西。说着站起来真就走进院子里去。 龚珏忙问,这小娘们不会来真的吧? 郑建国挥手笑道,你有点傻了。这丫头,鬼得很,上学的时候她就是有名的泼辣难缠,被她追求过的男生有一打呢。只可惜,她情比天高命却比纸薄,最终嫁了这么一个牛皮匠。听说他十三岁就开始往塞北跑了,你说他除了牛羊还能懂什么?恐怕做爱也只会跟牛羊一样站着来,难怪院里的红杏想出墙呢! 龚珏就不怀好意地嘿嘿地笑。 这时候冯宝宝出来叫龚珏跟她进去。刚要走,旁边皇冠车里跳下来一个粗壮的司机,大声问,不对吧?刚进去的是十三号,我是十四号呀,他屁股长的白呀,怎么加我的塞啊? 冯宝宝瞪他一眼说,你信不信我叫你回去到乱坟岗子里转一宿?大汉张口结舌,乖乖又坐进了车里。车上坐着一个皮肤白白的女子,病恹恹的,眼圈发黑。 房门很矮,龚珏个头不高,也要躬着身走进去。大热的天门上挂着个门帘,窗上还挂了窗帘,屋里黑洞洞的,刚进去什么也看不见,一股刺鼻的气味呛得龚珏这个烟鬼也睁不开眼。 摸索着坐在炕沿上,龚珏慢慢才看清了些。中央神台上供着不知是哪一路神仙,似是铜塑的身子,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神台上香炉里的香灰已然漫了出来,堆得像一个坟丘,旁边还摆着几碟干鲜水果;神婆坐在炕上,炕上铺着竹席,一块块的污渍像猫狗屙的屎尿一般;墙角堆着被褥,棉絮也都露了出来。龚珏心想这神仙也太龌龊了,该不会是济公吧?回头看看神像仙衣飘飘的,像个女神。 神婆大盘着腿坐在神坛边,一边打量着龚珏一边喝水。神婆骨瘦如柴,肤黄似谷,几根花白的头发却梳理得很整齐;眼光软绵绵的,像要入睡了似的。龚珏哪里这样老实过,像刚入了行的小偷般摸了摸底就只顾着找出口。 大约过了十分钟,神婆喝足了水,点上三支香插在香炉里,闭了眼睛入了定。龚珏斜眼瞧着,忽然右边的一根香明亮了起来,烧得很快却不燃火,燃到一半的时候才又暗下来。神婆此时睁开眼,竟然精光大盛。 神婆声音宏亮地说,可以问了。只一个事儿。 龚珏心神未定,忙说,问财运。 神婆抖动着嘴唇又闭上了眼睛,一只手却不停地掐眉心。右面那柱香即将烧完,神婆复又睁开眼,说道,你财运很旺啊。 龚珏真心问,那为什么我见不到钱呢? 神婆说道,你见过井吗? 龚珏说,见过啊。 神婆说道,你见井里的水有冒出来的吗?你能说井里没水吗?井里有水,你得打水。命有有财,你得惜财。 龚珏似懂非懂,说,那帮我算一算近期运势吧。 神婆一边眯眼盯着龚珏,一边翘指来掐,掐来掐去说道,你近期有大难,如果不能破解,你七天内妻离子散,十天内牢狱之灾。 这句话听得龚珏头顶发凉,心头狂跳。龚珏现在明白,这可真是碰到大师了。街边那些算命的哪敢说这些? 龚珏虔诚地跪下去,问道,可有解? 神婆说道,你是好色之徒,但你只图风流快活不计后果。好在你有贵人相助,日前劫难自可宽心,他日不攻自破。但你的牢狱之灾,神也无助。量只是小劫,无什大碍。倒是你以后行事需小心谨慎,对女色不可过度迷恋,否则他日尚有杀身之祸。 神婆的话是点在龚珏心上的,这冷汗就一层一层地出来,越抹越多。 神婆又说,你是城市人,人多拥杂,你那住宅看得不甚明了。但你长期寄居你岳父家里,是阴欺阳,须权宜行事。神仙赠你四句话你须记牢了慢慢思忖:小儿成人难重重,酒色财气神仙赠,风流不过几千日,哪里痛快哪里疼。 龚珏默默记了。 神婆又说,这些金箔银纸七月十五夜到十字正街伴一杯白酒烧了,可解你危难助你财运。说罢拿了一些红的白的纸,用一个草纸袋装了交给龚珏。临了神婆说道,色字头上钢刀一把,切记,切记,风流自被风流误,心近方是可心人啊。你去吧。 此时香已燃尽,神婆神情萎靡,上身似被抽了筋一般伏在膝上。龚珏惶惶地逃出,伸手抹去头上的冷汗,倒似在噩梦中走了一遭。 郑建国正和冯宝宝说笑,见龚珏出来了就问,怎么样?感觉如何? 龚珏神未归位,擦一把冷汗说道,神仙,神仙下凡呀! 冯宝宝格格地笑了,露出那口白牙说道,那叫真神附体。又转头问郑建国,你还见不见?郑建国摆手辞了,说不久前我才见了,我可不敢让神仙烦呀。冯宝宝这才走到皇冠车旁伸出手来,跟那汉子要了号牌,让他扶着那女人进去。 郑建国在龚珏耳边说,我看那女人是个清宫怨妇,只不过清宫里的是少了滋润,她却是遭了洪水了。 冯宝宝看见了过来问,龚珏照直说了,冯宝宝眉眼笑着瞟瞟郑建国说,那我就是清宫怨妇了? 郑建国见冯宝宝眼底有一抹火焰在燃起,急忙收敛了形色,说道,我们也该走了。你有我的地址,有时间去龙城玩玩,我带你去看一看真正的神仙寺。 两人匆匆上了车,冯宝宝挥手告别,恋恋不舍之势倒似在送牛皮匠。车已经远了,冯宝宝还在远远地看着,时不时挥挥手。 记着你说的话,我会去找你的。冯宝宝说道。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玉露(上) ,十一将龚珏送回家里,约好明早来接,就驱车回家去看望自己的父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龚珏与父母同住一所四间的平房,小院里还种了一池月季,红的紫的黄的开得正艳。蜜蜂蝴蝶忙忙碌碌地飞来飞去,画笔一样把小院描绘得处处温馨。 老婆孩子还没回来,龚珏慢慢躺在父亲平日躺的竹椅上,暗自悲苦。这生活可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自己确是没什么追求,也不想有什么建树,一直以来衣食无忧钱财不缺的,倒也过得潇洒快活。钱是大把大把地挣了,却也一把一把地扔了,只可惜呀只可惜,最终没有一点积蓄,如今碰到了事险些把命也搭上。万恶赌为源,看来自己这赌是非戒不可了。哎,可惜了自己这一双巧手呀! 又想起神婆那几句话,只图风流不计后果,风流到哪个女人招了祸了呢?渺渺?苏月蕾?芳子?纯纯?什么什么菲?一堆不知名的面孔一一滑过,龚珏不仅摇头,女人太多,怎么记得过来?唉,管他呢,命里叫你花下死,他朝就转做彩蝶飞吧! 龚珏正苦恼着,大门咚地一声被撞开,儿子龚勋欢蹦着跑了进来,一下子冲进龚珏怀里,撞得龚珏险些背过气去。后边温玉婷也扭着大屁股跟了进来。 龚珏搬起儿子的虎头虎脑左看右看也看不够,儿子却缠着他要礼物。龚珏回得匆忙,把这事给忘了。实在过意不去,给了儿子两百块钱,说你自己去大楼买一件吧,我儿子大了,要自己做主了。 儿子高兴了,狠狠地亲了龚珏一口,撒着欢跑了出去。 温玉婷走近前伏在椅子旁边,眼睛有些蒙,说道,你不许发火。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即便我说错话也是你逼的。 一句话把龚珏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龚珏恨恨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真厉害,这边水还在嘴里含着呢底下就准备了盆子给人家尿尿,意思是你两头都准备好啦是吧? 温玉婷低吟了一声,拉住龚珏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龚珏摸着老婆的头发。看着她菩萨一样的身躯,心里酸酸苦苦的,恨和爱纠缠,责任和愧疚涌起,卡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温玉婷把头靠在龚珏胸前,轻声说道,爹亲娘亲,还有你和儿子亲吗?你知道我是个不记仇的,你可不许恨我,我们还好好过日子。说着一只手摸龚珏。 龚珏呆呆地看着妻子宽大的额头和一双柔柔的眼睛,心里也不仅有了些春意。妻子手下的故事越来越生动,眼里的情意也越来越浓。终于忍不住了痒,指甲轻轻掐了一下,起身轻手轻脚地跑到大门口向外望了望,插上门跑回来,眼睛里荡漾着春光,挺着一身白花花的肉就扑上来。龚珏不禁惊诧万分,媳妇做这个事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每次都像泥做的一般,只知道瘫在那里应付,什么时候也发了春光?看来确是欠她太多了。这么想着身体已经上了发条,开始计时了。 天气不错,院子里柳树上两只喜鹊唧唧喳喳叫着,一点也没有情趣。大表哥小时过去,人家都偃旗息鼓了,喜鹊还在树上蹦蹦跳跳地互相啄着头上那几根白毛。 龚珏一边喘气,心里一阵隐隐发痛。原来妻子不是没有欲望,而是自己从来没有满足过她。龚珏摸着妻子的头发,看她低眉笑眼双颊羞红着,心里暗暗纳闷儿,妻子何时变得如此标致了? 太阳慢慢下了山,西天浮出一片彩霞,像蝴蝶一样粉粉红红着。温玉婷给龚珏找了一条短裤来穿上,自己也穿戴整齐了去做饭。 这时儿子忽然在大门外狂喊。温玉婷光顾着高兴了,忘了开大门。 龚珏起身去开了,儿子怀里抱着一支水枪冲进来,眼珠子叽哩咕噜地看着两个大人问,爸,大白天的你们插门干嘛? 龚珏尴尬地咳了两声,瞪了抿着嘴偷笑的妻子一眼说道,爸给你妈讲故事了。 儿子挠挠头说,老师给我们讲故事教室门都不关的,怎么你们讲个故事还怕人听呀! 龚珏大笑了两声说道,傻儿子,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你给你媳妇讲故事也不会让别人听的。说完止不住连声大笑起来。儿子和老婆也跟着大笑,笑得满院子的花和蝴蝶都忍不住跳起舞来,两只喜鹊却被吓跑了。 次日一早龚珏还在睡觉,李松打了电话来,火急火撩地说,老板你赶紧回来吧,二平在门店里赖着不走,咱这生意没办法做了。 龚珏没好气地说,他叫什么叫?娄子还不都是他捅的?你叫他接电话。 推来推去地磨蹭了一会儿,李松恼火地说,他不接。你赶紧回来吧,他弄着两三个人往店里一坐,生意怎么做啊? 龚珏给二平打过去,二平更是不接,气得龚珏直骂娘,却也无可奈何。自己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这个鸟人在店里守着,再好的主顾也给他盯飞了。 龚珏正踌躇着怎么给郑建国说这个事,郑建国倒打了电话来,正是口渴来了颗冰棍。 郑建国急道,你如果家里没什么事了,咱们一起回? 龚珏问,你有急事? 郑建国说道,路上说。说完就挂了。 风玉露现身了。 风玉露主动约郑建国回龙城相见。 这两个消息的惊诧程度不亚于天上掉下来一百万砸到了车顶上。龚珏忙问,是那个骗了你五十万的风玉露吗? 郑建国不答反问,你这么急着回去干啥? 龚珏把二平在门店里闹事的事跟他说了。郑建国提醒他要留心点,别把人家逼急了。龚珏满不在乎,说,我算了一下,前前后后欠他有三十七八万,他怎么敢惹我?我是爷。 郑建国说,你可别把兔子逼急了。 袭珏不爱提这事,追问那个风玉露。这个风玉露像一道华丽的闪电一样,飘忽而来倏忽而去,几天时间就把这个自命不凡的风流先生整得五迷三道的,龚珏自始至终没见过。两人交往这么多年,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郑建国苦笑一声,说,一会儿你就见到了。没什么好说,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知道有个词叫抽筋吸髓吗? 龚珏讥笑道,至于嘛你?女人嘛,用的时候拉过来就做,不用的时候往旁边就一扔。还什么精啊髓的,你就不能把她们往心里面放。用身子,明白吗? 郑建国无可奈何地说道,跟你谈感情纯粹是对牛弹琴,可惜了隋渺渺这样的美人儿。她要知道你这么想,早把你扔一边不管你了。 龚珏冷笑了说,你以为她不知道啊?忽然打住,更狠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前程坎坷,又都满腹心事,但两个人还是你一句我一句地穷逗。可能这就是朋友的妙处。这俩人一个满肚子草料,一个满脑子诗文,一个粗俗无比,一个略有诗情画意,但是在一起搅来搅去的,更添了无穷乐趣。 只有一点无尽相同,都是急性子脾气。中途也没休息,下午一点多就到了龙城,郑建国径直把车开进了中山宾馆。 龚珏下作地笑着说,人家是不是脱光了再等呢?我就不上去了吧? 郑建国说,千万别。脱光了你就看个整体的吧,算便宜你。你今天要看不见,万一我们俩一来劲私奔了,你可后悔莫及了。 龚珏呸了一声说道,你现在有私营执照了,想怎么运营就怎么运营,还私奔个屁呀? 郑建国按了门铃,很快房门开了个缝。郑建国无比尴尬,龚珏无比得意。风玉露只露出个头来,朦朦胧胧身子确是光着的。细眉大眼皮肤还算白,不算漂亮但很有灵性,穿成这样见到陌生人一点也没觉着不好意思,还朝龚珏点头招呼。这种场面龚珏见得多了,拍拍郑建国的肩膀,说你慢慢享受,我先走了。 郑建国也顾不得送人了,闪身进房,接住冲上来的风玉露,使尽全身的力气把她抱起来,绞在一起。纵有千言万语,都不及此刻,你便在眼里。 一刻三销魂。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郑建国问道,你是天上的仙女,还是下界的魔妖? 风玉露咬着郑建国的耳朵说道,我就是你胸口上的一根汗毛,拨也拨不掉的那一根。 郑建国腻腻地说,你不是。你是迈克尔的那两只脚,看起来在眼前,实际上在太空。 风玉露笑了,骑到郑建国背上,揪着他的头发,像骑马一样。 郑建国配合着她,在床上扭动着,不像一匹马,倒像一条蛇。突然,郑建国感觉背上凉凉的,像下雨一样。他猛地翻过身来。 风玉露泪如雨下,伏在郑建国身上,不住嘴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哦!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玉露(中) ,郑建国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哄孩子一样,说,都过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哦。都过去了。我比古人幸福啊,曾经有沧海的水,现在有巫山的云呀。 风玉露被逗乐了,捶打着说道,你怎么还能贫得出来?五十万哪。 郑建国摇摇头,轻声说道,你是说我欠你吗?岂止那么少。算上今天,我欠你三百万。 风玉露一愣。 郑建国抓过风玉露的手指给她算,你看,李师师当年隔珠帘弹一曲琵琶要五万金,你当然胜过李师师啦,陪我一夜还不要五十万金吗?你一共陪了我七天,除去我付的那点,不是还欠你三百万?只不过是人民币,不是金。而且,我不还的。 风玉露的眼泪又流下来。 郑建国捏着风玉露的鼻子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欠你这么多钱吗?听着,你听说过欠债的逃跑的,有债主逃跑的吗?三百万我欠下了,让我慢慢还好不好? 风玉露流着泪,拼命点头。 郑建国感觉风玉露今天有点奇怪,那次被伤成那个样子也没流一滴泪,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至于这么感动啊?说到钱,五十万不论怎样也不能算多,特别是对于她这种职业的。不过,她到底什么职业呢? 郑建国并没有着急问。他知道,她会自己说的。 但郑建国没有等到那个时间。第二天一早,郑建国看到的又是一张纸条。郑建国气得七窍生烟,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疼得真咧嘴。 风玉露倒真的很讲礼数,每次都给留个念想。不同的是,这张纸条潮乎乎的,显然是一边写一边流泪。 十一: 如果我们还能见面,请不要叫我玉露了。我讨厌这个名字。我叫吴凤玉。我爸爸从小都叫我玉儿,叫了我二十七年。 但现在这个称呼可能再也不会有人叫我了。我父亲失踪了。 我这次请你回来,就是想跟你见最后一面,用我全部的身心向你道一声,亲爱的,真的对不起。我们的事你不明白,但请你相信,如果我有权力,我会爱上你。可惜,这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我此去断无生路,很快就把我忘了吧。 有今天,足今世! 你的,凤玉 郑建国第一直觉就是她遇到麻烦了。然后就很自然地骂自己笨。这不是废物吗,没麻烦留这样的字条?跟你睡一觉留个纸条弄个套再来套你?你还有什么可套的?忽然郑建国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如果不是骗,那就是真的,真的是诀别?她约自己回来诀别?郑建国飞快地穿上衣服,疯了一样往外跑。 想给龚珏打个电话讨个主意,怎么打也打不出去,低头细看才知道根本没开机。赶紧开了机,还没等拨电话,几十条信息冲了出来。 内容只有一个:龚珏被法院抓走,见信速回。 再一看时间是昨天下午发的,就是自己跟他分手后不久。郑建国感觉自己这日子过得实在有点太充实了,一件事没完另外一件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稳了稳心神,给隋渺渺打了电话过去。 龚珏被县法院抓了去。就在昨天下午,两个人分手后不久。 龚珏回到店里,看到二平坐在那里就有气,也不管还有两个陌生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指着二平的鼻子开骂。龚珏对待债主的作法一贯就是,指着鼻子骂一顿再说。不行再软。不行再哄。龚珏故技重施,威风还没逞出来,手上已经戴了一副锃亮的手铐。 隋渺渺正起来要迎接英雄归来,笑得花一样。一见这副架式,扑上来又抓又挠,泼妇一般。二平的同行是法院法警队的,很随意地一挡一推,把隋渺渺摔在墙角上晕了过去。 随后的事情渺渺也都不知道。这会儿她拨开头发给郑建国看看,恨恨地说,差点没摔死我。 李松眼睛有点红,急乎乎地说,二平把县法院的叫来,放了话,四十五万去法院提人,否则直接就判了。五到八年。 隋渺渺插口道,钱倒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不是明火抢劫吗? 郑建国差点没晕过去,摇着头无奈地说,四十五万还不是问题?天啊,抢银行啊。 隋渺渺忸怩了一下,说,我还是给你叫个明白的人来说吧。说完打电话叫周梦然过来。 郑建国正想着请周梦然来给自己解解心结,坐下来揉那一脑门子的官司。 周梦然走进娥姐家院子的第一时间,钱贵已经得到了消息。 钱贵马上打电话问责。 侯铁军,那个只有名字但没有人见过的人物。 钱贵不需要斥责,也不听解释,只是通知这个事情出了纰漏,证实事情确实出了纰漏。仅此而矣。 侯铁军也不解释,听完了之后便问下一步要怎么办。 钱贵说不用你处理,明事有明人做,你只做暗事。然后马上打电话给韩菲尔,让他静悄悄地把周梦然抓回来。特别叮嘱,不要惊动老大。 正在成立集团董事局的关口,钱贵不想因为这些琐碎的小事影响大局。做了二十几年的老八,处心积虑谋划了十五年,社团二号人物已经唾手可得,万万大意不得。 娥姐家里和汽车站显然都不合适,最后动用了警队里的力量,把周梦然从高速路口拦了下来。 此时此刻,周梦然相信了钱贵曾经跟她讲过的话。没错。他确实是这里的王,龙城就是他的地盘,他可以为所欲为,他的网密不透风。 周梦然面对着钱贵反而平静下来,坐在钱贵对面说道,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您这样处心积虑地对付我这样一个农村里来的村姑,到底为了什么呢?你千万不要跟我说你想证明这是你的领地,你是这里的王。要知道,王,是不用证实的。 钱贵点点头说道,不错,时间不长,变化很大。周梦然,你会思考了。 周梦然坚持问道,我想知道,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钱贵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总结这世界只有三种人,一种是好人,就是专门做对别人有好处的事;一种是商人,就是专门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还有一种就是坏人,就是专门做让自己高兴的事。现在可以告诉你,是不是第二种人我还不知道,但我肯定是第三种人。 周梦然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我无法理解,但你的境界真的很高。说吧,下一步,为了能让你高兴,还要拿我怎么样? 钱贵说道,很简单,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周梦然微微一笑,说道,很简单,我有一双脚。 钱贵眼里忽然冷下来,那种摄魄的冷像冰一样,像可以扼紧喉咙的冰手一样。 钱贵说道,你知道,我想听真话。 周梦然一挑眉毛,忽然笑了一声,问道,你看过一部电影叫《加勒比海盗》吗?周梦然知道钱贵不会回答,继续说道,杰克船长被困在荒岛上,他的海盗船是怎么从浅滩上回到海里的吗? 钱贵伸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等着周梦然讲下去。钱贵很费力地想了想,好像已经超过五年没人给他讲过故事了。这是个比较尴尬的事情。 周梦然说道,浅滩上成群结队的螃蟹把海盗船推进了大海。周梦然扬起了手,继续说道,你的巷道里养了太多的老鼠,是它们把我推出了那个死人谷一样的巷道。 钱贵问道,这么说你都看到了? 事已至此,周梦然已全无畏惧,盯着钱贵说道,没错。 钱贵叹了口气,说道,那好,我不知道我养的那些老鼠还有这套本事。说实话,我那里只有结果,没有奇迹。但你既然出来了,说明还是能发生奇迹的。我没兴趣去看电影,但很喜欢看现实版的,看看那些老鼠怎么把你救出来。既然能救得了你一次,当然能救得了第二次。希望你还能演绎奇迹出来。 说完,钱贵挥手叫韩菲尔把周梦然送回小井煤矿的废弃巷道里去。 韩菲尔打开门要出去,迎头正碰上赵四虎。赵四虎就在门外站着,看似站了很久。 钱贵赶紧迎上来,说道,大哥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赵四虎说道,听部下说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能敲你的门,我的事并非十万火急。 钱贵使劲咧咧嘴笑了,说道,在大哥面前,我没有规矩。 赵四虎摆摆手,说道,我也是公司成员,是规矩就应该遵守。 不等钱贵问,赵四虎指着周梦然说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的投名状,把她交给我处理吧。 钱贵有点为难,说道,她知道公司一些机密,不处理掉恐怕会留下后患。 赵四虎微微一笑,问道,不相信大哥办事的能力了?还是不相信大哥看人的眼力了? 钱贵赶紧摆手,说道,哪里。然后叫人把周梦然放开。赵四虎拉上周梦然的手就走,钱贵突然问道,大哥,你是专门为这个事来的? 赵四虎说道,本来还有别的事,一下子忘了。等你娥姐的丧事处理完了再说吧。 钱贵没接赵四虎的话,也没送他,转过身来狐疑地看着菲尔,问道,把周梦然抓到这里来是公开行动吗? 韩菲尔摇头否定。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哦!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玉露(下) ,钱贵指着菲尔说道,最近围绕着这个女子不符合逻辑的事越来越多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去查一查,看看是谁把这件事告诉大哥的。 菲尔也不多说,把手下打发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四虎把周梦然带到楼下,问道,你娥姐出殡,你不去送送她吗? 周梦然眼睛看着马路上奔流的车辆,问道,她会丧在哪里?我会去看她的。 赵四虎点点头,说道,跟阿娥一样的脾气,怪不得她喜欢你。二龙山公墓。赵四虎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说道,你娥姐走了,那套院子空了。如果你喜欢,那套院子送给你。 周梦然摇头不受。 赵四虎说道,你还是拿着吧,也许将来能用得上呢?你娥姐很看中你,说明你能做点事。要知道想做事是需要人帮助的,好人还是坏人都需要一些。 周梦然还是摇头,说道,我需要帮助没错,但我不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尤其是你们这样的人。 赵四虎很宽厚地笑了笑,从兜里又掏出一个信笺,递到周梦然面前。 信笺很面熟,是娥姐生前常用的那种。周梦然接过来看,居然是娥姐留给赵四虎的遗言。 四虎: 我嫁了你二十年,等了你十五年。 没想到,等了你十五年后,还要用张纸来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 四虎,我死了,你应该不意外。这不是你盼望的结局,却是你要的结局。十五年前我就已经想到了今天的结局。说句实话,当时或者这十五年来我一直有先走的想法。之所以等到今天才做,是怕你坚持不下来。 我们回不去了,也不能携手去我想去的未来,那我就先去吧。我之去,并非我想去,而是我们的人生中,我先于你成为一粒无用的棋子。四虎,你今天是棋盘是的帅,但无论是是输是赢,棋局总有结束的时候,你好自为之吧。 四虎,求你一件事,周梦然就是年轻时候的唐彩娥,要么你就照顾好她,要么你就放过她。二十年的夫妻,这最后一件事,能答应我吗? 周梦然的眼泪刹那间就迷漫了双眼。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与自己并无多少渊源的娥姐,在自杀之前向自己的丈夫所乞求的唯一一件事竟是为了她这个村姑。如果说那张银行卡还勉强有理由收受的话,那这两行字却像一座山一样沉重。 周梦然紧咬着嘴唇,拿过房子钥匙,掩面而去。 赵四虎提前在那张遗书上面写了自己的电话。既然阿娥说她就是年轻时候的唐彩娥,赵四虎早就料定这些过程。当年能够追到阿娥,都是因为赵四虎这比发丝还细的心。 赵四虎看着周梦然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疾风一样的步伐,挺直的肩背,就连耸肩的节奏,都与年轻时候的阿娥一模一样。 起风了,秋已盛,天有点凉。 从龙都中心跟赵四虎分手后,周梦然电话也没打,直接去了渺渺那里。后来周梦然回想这件事,不由得发笑。一百多万给出去,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钱,优越权还是有一点的。 隋渺渺好像就在家里等她,像迎接公主一样迎接她的到来。她想拉着周梦然吐一吐心事,但她没选对时辰。娥姐这样一走,周梦然迷路了。家回不去,即便能回也不敢回,天知道钱贵会不会到家里捣乱。他这个捣乱可不是一般的偷条狗毒死个猪之类的,动不动就有生命危险。还是离爹妈远一点吧。对于李卿,等和找还有没有意义?等来了找到了,如果跟娥姐一样的下场,那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这些事难于决断,又不方便跟渺渺讲。她是炮仗,点着了就要爆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况且,她也不是那种很能安慰人的人。 所以周梦然洗了个澡,也不吃饭,关了房门上床睡觉。龚珏回家看望父亲,隋渺渺知道夫妻久别重逢那点事,醋心醋肝的,还指望跟周梦然好好摆摆道场,没想到她来了闭门羹。气得隋渺渺把电视一个台一个台地换了又换,找不着个地方撒气。最终还是忍不住,拍拍屁股去了歌厅。娱乐场所是没有主客之分的,不管谁陪谁,快乐是不分家的。 周梦然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之后突然想起那些汾水河畔的孩子们来,脑子里登时一片清亮。当下也不犹豫,简单洗了把脸,坐了个车赶着过去。 龙城初秋的早晨凉爽宜人,算是黄金季节。周梦然朦朦胧胧地觉得,娥姐的死还是有些什么不妥。具体说不好,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娥姐的生活太单调。 到了汾水河畔,老远的没见于书海站在门外,周梦然稍觉诧异。近了一看大门还紧闭着,敲了敲门半晌也没人应。 周梦然正在纳罕,门吱地一声开了,开门的却是喜眉笑眼的小玛瑙。 周梦然忙问,你伯伯呢? 玛瑙神秘地说,嘘,还没醒呢。 周梦然进了门,见小娃娃们还都没醒,忽然生起了玩心,跟玛瑙跑到厨间舀了一碗水来含在嘴里挨个喷。这些孩子们醒来追着玛瑙又打又闹,周梦然坐在炕沿上一时笑得痴了。 孩子们闹够了都去洗漱,周梦然就去外间摆凳子。 于书海一掀门帘走出来,神色狼狈,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疲惫得笑也不舍得。周梦然正要取笑他,他却低着头小跑了出去。周梦然莫名其妙地正要招呼孩子们上课,门帘又一掀,一个矮个子女人从于书海屋里走出来,同样的也是双眼赤红,肥肥大大的衣裤显然是穿了于书海的。女人咧嘴笑笑,白白的皮肤紧紧的肉皮,笑容像湖中的涟漪般清彻。 女人留下笑就出去了,周梦然一时呆住了。女人长得可以说很漂亮,典型的南方女子的高颧骨大眼睛,眼珠儿尖尖的很精神,自然透着一股子灵气。 见孩子们都坐好了,周梦然凝了心神拿起课本来,把世界忘在了脑后,一心一意地做起了老师。周梦然觉着给孩子们讲课就是在温习自己已经遗忘了的梦,孩童时代温馨可人而又天真的梦。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瞪着眼睛对一切都好奇吗?而自己现在却已经是谜底了。 朗读了几遍课文之后教写生字,周梦然看着她们写的字心里也欢喜。你看玛瑙,落笔虽轻但每个字都横平竖直有板有眼,比龚大老板的签名不知要漂亮多少倍。周梦然有了一种成就感,并常常沉醉于其中。 到底惦记着那个女人,周梦然看孩子们学得认真,便到河堤上去找于书海。 于书海正蹲在墙根下乱画,周梦然抖抖衣服走过去笑着小声问,于书海,老实交待,什么时候学会变魔术了,屋子里大变出一个活女人来? 女人正在厨间里做饭,吱吱啦啦地爆着油,一股辣丝丝的香味悄悄弥漫了上来。 于书海红了脸,犹豫了片刻说,嗨,反正瞒不了你,告诉你吧。 周梦然不屑地撇撇嘴,等着他说。 于书海挠挠头说,她――是个哑巴。 周梦然一愣,但还是闭了嘴听。 原来昨天傍晚于书海收了二胡和毛毛正往回走,就看到这个女人披头散发着从一个生活小区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手里还握着两半块脏乎乎的馒头。门卫骂骂咧咧地举着警棍追了过来,那个架势让他追上是要剥一层皮的。天下乞丐是一家,于书海见不得同行被欺负,上前夺过女人手里的馒头扔向门卫,拉着女人就跑。谁知跑了几步女人就坐在地上跑不动了,于书海把她拉起来,女人站也站不稳。于书海知道这是饿过了劲了,气得一边大骂大连把女人背起来跑。 到了夜市,叫玛瑙她们弄了些剩饭菜来,女人狼吞虎咽地吃了。孩子们不停地拿女人就不住嘴地吃,一直吃到于书海怕。盘问来盘问去,才知道她是个听得见的哑巴。 于书海羞答答地说,回来也就领着她回来了,其实是甩也甩不掉的。洗了洗收拾了一下,嘿嘿,还是个挺不错的女人哩。 周梦然似笑非笑地盯着于书海说,晚上你就――?话一出口周梦然也觉得脖根子发热。 于书海居然忸怩起来,说,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嘛,见了女人怎能不动心?再说以前我有过女人呢。谁知她整晚都穿着这身衣服,骗你我是王八,死死就抱着腿不让动。 周梦然就更笑了,一阵更强似一阵地笑,笑得于书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时候闻到一股炝锅的味道,于书海赶紧说,饭好了,来尝尝手艺? 周梦然跟着过去。女人正正地看了周梦然一眼,周梦然发现女人眼底黑黑亮亮的,似乎有很多东西。但这些内容像数学里复杂的函数,不是眼睛一下就能看出结果的。女人往一个个碗里舀汤,手平平稳稳的干净利落,没溅到外面一滴,显然是个能干的主妇。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呢? 正招呼孩子们过来吃饭,电话铃响了。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哦!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情归(上) ,郑建国和隋渺渺正在焦急地等着周梦然。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准确地说,郑建国很焦急。一个朋友玩蒸发,一个朋友被蒸发,在这初秋凉爽季节,实在不合时令。 周梦然既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盘,略一思量也基本上知道了事情的趋势。事儿很明白,但也棘手,就把李松他们捻了出去。 周梦然问隋渺渺,钱的事你还没跟十一讲是不是? 隋渺渺脸一红,说道,我还没来得及讲。而且我知道的也不多,不知道该怎么讲。说着把那张卡拿在手里把玩。 龚珏下午被抓走了,隋渺渺好像根本就不急。是法院的人来抓,隋渺渺知道龚珏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要钱嘛,腰里有一百多万撑着,腰板很有点硬。 隋渺渺知道龚珏肯定会打电话跟他家里人求援,找他老婆。他还不知道她手里有一百多万。那么,她老婆会怎样呢?会不会像上次他自杀一样,甩手就躲?躲一次躲两次,她能躲多少次呢?躲的结果最终会是什么样呢? 隋渺渺怀里像揣着兔子一样,坐卧不安。可是这些账又不能明着算,只能像小时候偷了块糖一样,悄悄地含在嘴里面化着,有口水也不敢流出来。 周梦然一把把银行卡抢过来放到郑建国面前,说道,你别晃来晃去了,挺重的,也不怕累着。然后把钱贵与自己的一系列纠葛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给龚珏和郑建国带来的伤害拣重要的说了说,最后歉意地说道,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挽回我给你们带来的损失。我一直想跟你们说,但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郑建国没等周梦然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们能受这些罪是因为我们都有这样的毛病,被人家盯得清清楚楚的。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龚珏和吴凤玉,这两件事该怎么办? 周梦然说道,都好办,但都不知道办到什么结果。 郑建国急得直搓手,说道,你就别绕弯子啦。玉露的情况以前我大致都跟你说过的,她的性格,如果她父亲真是被钱贵她们挟制的话,她真会去跟她们拼命的。 隋渺渺揶揄道,原来你也是个见色忘友的。 郑建国脸一红,争辩道,你不用挑拨我和龚珏的关系,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但是他现在毕竟没有生命危险嘛。 周梦然说道,这关口了就别争这些没用的东西了。娥姐去世之前把她生前的积蓄都留给了我,其实是让我转交给你们。这里有一百多万,足够赔偿你和龚珏的损失了。 郑建国很惊讶,说道,没想到黑帮里也有这样豪气的女人。 周梦然黯然说道,其实我知道娥姐的意思。娥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她知道钱贵的为人,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她想让我们拿了这些钱,离开这个地方。不过她到底是社团的人,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了。 郑建国皱着眉叹了口气,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真如你所说,钱贵是黑社会头子的话,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更何况,他把我的女人捋走了,我怎能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躲起来? 周梦然看郑建国说的真挚,也不由得心里佩服。其实三个人心里都清楚,龚珏的事如果有了钱就不是个事,谁去了都能提上人。最麻烦的还是郑建国那个女人。周梦然实在不愿再跟钱贵的社团再有任何的瓜葛,但郑建国的事皆由自己而起,看郑建国急得抓心挠肝的,实在不忍放手不管。 犹豫再三,最后周梦然终于决定,去想办法找钱贵的手下去打探一下。要想救人,先要知道人在哪里。 郑建国一定要跟着。周梦然了解他的脾气,也知道他现在心急如焚,让他在一边等着就跟拿煎锅炒他一样,也就没拦他。只是叮嘱他在车里等,不要一时性急坏了事。 至于龚珏,就由隋渺渺拿了卡去取钱赎人。隋渺渺答应着,赶紧把卡抓在手里,好像那张卡长了脚,晚了会溜了一样。 周梦然和郑建国直接来到龙都中心,径直去找韩菲尔。 周梦然没有伪装,也没躲躲藏藏的,大大方方坐着电梯直上顶楼,去敲韩菲尔的门。 自从昨天被钱贵派人从回家的大巴上抓住,周梦然就一直思考一个问题,还活不活,怎么活。现在的情况,就像一个猴子跟一头大象打拳击,被大象追着打追着踩,每次逃生都惊险无比。幸运并不是姓了周的,不知道哪一天稍不留神,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就在周梦然踏上龙都中心台阶的那一刻,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要想活,就得赢。要想赢,就得还击。怎么还击周梦然还没想清楚,既然不是对手,那就完全不用讲战术,先对准脸劈头盖脸地挠一爪子再说吧。 周梦然知道,在这个楼里,如果钱贵想知道哪个人一天上了几次厕所,那肯定能精确到每次去了几分钟。所以与其偷偷摸摸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况且,她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找韩菲尔,钱贵就一定不想点什么吗? 至于韩菲尔,周梦然并不是全无准备。她手里有一张牌,而且也只有一张牌。 周梦然赌对了,菲尔果然需要她那张牌。 韩菲尔非常希望知道周梦然是如何从小井煤矿的地下逃出来的。不仅如此,菲尔对那条巷道也非常有兴趣,详详细细地询问,恨不能让周梦然画张地图。可惜周梦然虽然在那条巷道九死一生,对那条黑黢黢的地道也知之甚少,而救她的人和要杀她的人她也确实未曾谋面。后来见再也问不出什么,菲尔便住口不再问。 周梦然很有些奇怪,问道,我知道你的地位,你们社团怎么可能还有你不知道的地方? 菲尔好像若有所思,随口说道,那是死人才去的地方,我还不是死人,怎么会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周梦然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些骷髅头,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菲尔并没有注意周梦然这些举动。其实他完全无需注意,因为他已经把周梦然吃透了。他认为她运气很好,就像一只在狼群里咩咩叫的羔羊,她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狼群在吃她的时候,总觉着少了点什么作料。 菲尔的办公室不大,白色的办公桌椅跟他的皮肤很般配,办公桌前放了两把椅子之后只剩下很窄的一条通道。 菲尔在周梦然的身后转了两圈,说道,你既然能活着从小井煤矿一号巷道活着出来一次,当然能再活着出来一次。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周梦然急忙摇头,说道,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菲尔说,你必须去。我跟你说过,在我们社团,那个地方是只有死人才去的。可以明确地解释给你听,那是我们社团处置死囚的地方。无论是吴凤玉还是她父亲,只要对社团没有利用价值或者威胁到社团的利益,处死她们只有一个地方,就是那个一号巷道。 周梦然一惊,忙问,你是说她们父女已经被处死了? 菲尔说道,你自己理解吧。 周梦然知道这个结果对郑建国的打击,不知道如何措词跟他讲。坐到车里,面对郑建国渴望的眼神,周梦然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 听周梦然讲完,郑建国一分钟也没耽误,一边发动车一边说道,别犹豫了,只有这一条线索。有一分希望咱要拿出万分努力,说什么,我也不能就叫她这么从我眼前永远消失了!说着一踩油门,车子风驰电掣般向西山开去。 实际上,周梦然对郑建国和吴凤玉这种婚外情一直都持否定态度,表面上没有多说过什么,但心里从来都十分的不愤。即便有个隋渺渺这样流落风尘的女友,但她始终保持着自己心中那一片净土。可是在这一刻,周梦然真的被郑建国感动了。都说男人是为事业而生的,而女人是为感情而生的。一个女人,一生之中能够碰到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爱自己,哪怕只有那么一天,也死而无憾了。纵然找到他,李卿,能这样对自己吗? 郑建国是做矿山机电生意的,对龙城周边的矿山有个大致的了解。周梦然前两天刚来过,多少还有些印象。两个人互相校正,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小井煤矿。 两个人路上准备了很多种混进煤矿的办法,真正到了坑口,才知道那些办法根本就没用。煤矿是老式装备,卷扬机带着小火车,带煤上来再送空料斗下去,周而复始。让两个人惊奇的是,坑口竟然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他们轻而易举地跳进空料斗里下到了坑底。 地底下潮湿阴冷,空气像是比地面上重了许多,压得人喘气都有些沉重。本来秋高气爽的天气,井下倒似乎已经提前进到了冬季。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哦!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情归(中) ,周梦然紧一紧衣领,躬身潜行,领着郑建国悄悄进入一号巷道。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周梦然曾经为如何找到一号巷道发过愁,到井下一看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几个巷道中,只有一号巷道是拆除了小火车的铁轨的。 往里走了没几步,郑建国就拍着脑袋骂自己笨蛋:忘了带照明器具。还好有手机,两个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吱吱几声尖叫,两只老鼠在他们身边追逐着跑了过去。郑建国还没什么,周梦然当即吓得抱紧了郑建国的胳膊。郑建国不害怕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些老鼠代表着什么。男人最得意的时候莫过于女人最恐惧的时候,郑建国也不例外,越发把胸膛挺直,大有含笑赴死的气概。 越往里走地下越是坑洼不平,顶上不断有水滴挟着一股阴冷的潮气滴到头上身上,像夏天暴雨的前奏。随着不断深入,周梦然恐惧之心渐止,疑惑之心渐起。巷道虽深,但终有尽头,除了那些偶尔尖叫着从身边窜过去的老鼠,哪里有装修豪华地会议室和房间?哪有一堆堆的骷髅头?周梦然从地上拣块煤矸石往墙壁上到处敲打,声音沉闷,绝对不是夹层墙之类的机关。周梦然终于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巷道? 周梦然都这样想,郑建国更坚定地认为走错了路,拉起周梦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奔。郑建国此刻心急如焚,知道多耽误一分钟见到活着的吴玉凤的可能性越小。出来巷口一看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头上又是冷汗又是脏水,满脑门子煤灰,十足十的两个矿工。对看一眼,都禁不住哑然失笑。 周郑二人仔细查看了另外三个巷口,有两个巷道还在正常出煤,隔十几分钟便有一辆运煤小火车从巷道里开出来,过一会儿又有空料斗开进去,显然不可能是他们要找的那个终极杀人场。另外一个巷道虽然已经停产,但铁轨尚未拆除,而且巷道非常低矮,周梦然勉强能够直行,郑建国不得不低头弯腰才能进入,这跟周梦然的感觉完全不同。 四去其三,更肯定就是刚刚两个人已经探过一次的一号巷道。那么,那些房子,那些骷髅都哪里去了呢? 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拆了。因为周梦然的逃脱,让钱贵感觉到了危险,拆房洗道,毁尸灭迹。二是暗道。巷中有巷,巷道里有巧妙的开关暗门,把另外一条巷道藏起来了。 矿井里工作繁忙,偶尔有矿工从他们身边经过,见到他们两个也不为怪,想是经常有外人下到矿井底下。有个好心的矿工还提醒他们三号巷道旁边有备用安全帽,郑建国就去拿了两个来分别戴上。安全还在其次,不惹人注意才是主要的。 周梦然知道,如果菲尔说的是真的,那么吴凤玉此刻肯定是非常危险,说不好也被老鼠咬得血肉模糊。一说到这里,郑建国更加按捺不住,拉着周梦然重新进入一号巷道,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仔细勘查。 顶上和脚下是不大可能的,两个人各自把住一面墙壁,一路走一路拿块石头轻轻敲打。俩人都知道,这里是钱贵势力的中心区,危险有可能随时降临。而吴凤玉也可能生命垂危,所以手下丝毫不敢怠慢。 一路敲打着进去大约有五十米,正到一处拐弯之处,郑建国忽然一声低吟。周梦然赶紧凑过来看,见墙壁上用胶带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八个字:少管闲事,小心小命。白纸红字,周梦然凑上去闻了闻,竟好像是用血写的。 一看到这血书,周梦然忽然感觉脑袋哪个位置被针刺了一下,疼痛难忍。这地方刚刚路过两次,虽然不像这次这么认真,但这么大张纸贴在这里不可能看不到。显然,这是刚刚贴上去的。这说明,有人在背后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想到这里周梦然下意识地转身看看,巷道里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即使有人跟在后面又哪里看得到?周梦然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郑建国感觉到了,凑到周梦然耳边说道,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如果想收拾我们,我们早就没命了。看来他们只想吓唬吓唬。既然这样,有什么好怕的? 周梦然听得出来,郑建国是怕她打退堂鼓。周梦然挺了挺脖子,正准备回到另外一面墙壁继续勘查,忽然看到贴纸的地方好像有条裂纹。她赶紧把手机凑上去,沿着裂纹一路看下去。虽然裂纹弯弯曲曲看似很不规则,但刚好一圈,形成一个闭合的轨迹。难道这就是暗门?如果是暗门,那这个人就不是恫吓,而是提醒。这个人是谁呢?是不是上次救自己那个人?他为什么提醒自己呢? 周梦然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七八个念头,却没有一个是答案。再巡了一圈,又在四周仔细找,没有发现开关之类的东西。两个人使足了力气前后左右地推了推,纹丝不动。周梦然知道这都是徒劳,大家都没练过乾坤大挪移,又没有李元霸的天生神力,哪里推得开这神秘暗门?更何况动辄都是钢铁水泥,坚固程度完全不是武侠小说里所描述的那种石头枕木所能比拟。 一想到吴凤玉很有可能就在门的另一面垂死挣扎,郑建国情难自禁,疯了一样朝暗门一顿乱踢。周梦然赶忙拦住他,急道:亏你还是大学生,怎么遇事这么不冷静?要想解决的办法,你这么发泄会有什么结果吗? 郑建国想想也是,收了脚继续认认真真地沿着墙壁找,盼望着能找到开关的蛛丝马迹。可惜的是巷道太长,而手机光线又暗,眼睛能看得清的也就是那么一尺见方的地方。不同于古代,现在是电气化时代,开关可以随意安多远,如果有需要,把开关放在一千里以外都可以控制。 周梦然忽然想到,有没有可能把开关设在巷道口?更或者设在地面上的坑口呢?念一及此,周梦然三步两步奔出一号巷道,果然在巷道入口左侧找到一个开关箱。箱子不大,完全嵌入墙体,只留带个锁孔的一面与墙体相平。开关箱周边是水泥墙面,箱子与墙体嵌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有。显然,没有钥匙别想打开开关箱。 郑建国看到这种情况又急又怒,试着用指甲把箱门打开,却连指甲都塞不进去。气得郑建国使足了力气一拳砸在箱子上。没想到的是,箱子应声而开。 两人大喜过望。转运平台灯光尚可,郑建国也不多想,伸手按下开关按钮,转身就往巷道里跑去。很快,郑建国在巷道里低喊:开了。周梦然长长在松了一口气,心里知道,肯定又是那个看不见的人在帮忙。他为什么要帮忙?周梦然知道这些问题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顺手把开关箱盖上,进到巷道里面去。 暗道设计精妙,借着巷道拐弯之处,顺势将巷道封一留一。原来巷道是向左拐,现在却向右斜,暗门封住原来的巷道,没留下什么痕迹。想来跟铁路道岔的道理差不多,钱贵手下兄弟数以百计,当然不缺这样的人才。 大厅里壁灯已亮,两人手拉着手穿过大厅,走过后边一排房间,再向里走又是越走越暗。很快又要一处大门,郑建国伸手一推,手到门开。一股子臭味迎面扑来,俩人急忙捂住口鼻。实际上这是下意识,作用却是完全没有。臭味无处不在,手又不是活性炭,捂住鼻子有什么用?除非你不呼吸了。 又往里走了大约三四百米,臭味越来越浓。周梦然预感杀人场马上要到了,那种从死亡边缘带回来的恐惧突然来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老鼠吱吱叫着窜来窜去,避之不及。郑建国突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躬身细看是一具死尸,皮干肉腐已死去多时。再向周边一看,到处都是累累白骨。纵然郑建国胆大,也禁不住心底发冷。郑建国心里极其矛盾,又盼着吴凤玉马上出现,又怕她在这里出现。周梦然从这里出去显然是一个奇迹,如果经常出现,那就不是奇迹了。 然而,凡事很难摆脱墨菲定律那个魔咒,惧怕的结果往往就在眼前。 虽然光线很弱,但郑建国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条蓝裙子。那天这条裙子就在酒店里的衣架上挂着,正对着郑建国的床,每次抬头都能看到它。 老鼠不怕人,围在吴凤玉身边吱吱叫着咬噬。郑建国扑上去一顿乱踢,把老鼠踢得四散奔逃。人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手脚被咬出了白骨。郑建国一把将吴凤玉抱在怀里,眼泪潮水一样激流而出。 仅仅两天,两天前还是怀中尤物,两天后已经人鬼殊途。郑建国展开衣袖慢慢擦拭吴凤玉脸上的煤灰。原本俊俏的脸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除了满头秀发和洁白的牙齿,哪里还能找到那个美女的一点风姿。她还这么年轻,就这么离去了吗?郑建国怎么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开始轻轻摇晃吴凤玉,后来使劲摇晃,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想要叫醒她。但此刻,即使像雷一样的叫声也不能叫醒她。郑建国明白,这个让他重新找回生命意义的人,给他生命刺激的人,已经离开了。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哦!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情归(下) ,周梦然静静地站在一边陪着垂泪。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没有劝,也不知道该如何劝。 老鼠无所顾忌地东奔西跑,在一堆该死或者不该死的死尸身边热烈地开晚会。这里时时都是夜晚,分分都可以开晚会。对于这群龌龊的动物,它的快乐,原来就建筑在别人的悲哀之上。 郑建国不是哀无止境的人。他很清楚,泪是流不干的,仇恨也是洗不掉的。他抱起吴凤玉,缓缓往外走。 周梦然想劝郑建国把吴凤玉留下来,话到嘴边最终没有说出口。老鼠,死尸,冰冷的废弃巷道,郑建国怎么可能忍心让自己心爱的人长眠于此? 郑建国怀抱吴凤玉傻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往外走,周梦然在后面默默跟着。她知道现在身处险境,她更知道此刻郑建国就是一颗炸弹,谁碰他就是在撞引信。他可不在乎同归于尽。 结果却出奇地平静。 两个人一路护送着吴凤玉升井上了地面,没遇到一点阻拦。这让周梦然颇感意外,略略往深里一想也就明白了。钱贵是聪明绝顶的人,他的力气用得恰到好处,绝对不肯浪费半分。一个死人,毫无用处的死人,他是犯不着为此激化仇恨。 郑建国并没把吴凤玉抱上车,径直把她抱上了山,选了块他认为吴凤玉会喜欢的小山丘,又手刨坑把她埋了。既没有红木棺椁,也没有风光大葬,郑建国甚至没给她隆起一个小坟丘。这举动周梦然出奇地理解。怀念和探望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别人,找也找不到。 郑建国连皮带肉揪了一撮头发放到了吴凤玉的身边。发可代人,郑建国喃喃地说道,我就当在你旁边陪着你了,你不寂寞。我还是爱听你的笑,你就心情地笑吧。我还是喜欢你撒娇,你就尽情撒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遭人暗算,但这个仇,我一定为你报! 我要报仇!这是郑建国埋葬了吴凤玉之后反复重复的四个字。他像傻了一样,除此之外再没有说过一个字。 郑建国一边念叨着一边往山下奔,两眼发直,癫狂了一样,任凭周梦然怎么拉都拉不住。 周梦然急了,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我问你,是报仇重要还是救人重要? 郑建国还没从悲哀中醒过神来,懵懵懂懂问道,救人,救谁啊? 周梦然喊道,救你朋友,救龚珏,救隋渺渺。 郑建国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救人?谁救我?谁救凤玉? 这时候西天一片晚霞正向山后隐去,绚丽多彩。郑建国忽然号叫起来,像狼一样。号着号着转了正调又唱起来,先是陕北信天游,唱了两句又唱那首《依靠》。 周梦然哪有心思听他唱歌,一把揪住郑建国衣领子,大声喝道,你就这样去报仇吗? 郑建国冷笑着说道,怎么,我活不过他,还死不过他吗? 周梦然知道他这会儿就是想找死,如果让他从山上滚下去,可能他会毫不犹豫地往地上躺。周梦然很清醒,她知道了死的滋味。死很容易,尤其在钱贵这里,尤其容易。但死后被一群耗子啃来啃去的,不是个好主意。 周梦然把这个话跟郑建国一讲,郑建国果然清醒了,说道,是啊,就这么去不是纯粹去喂老鼠吗?忽然眼泪就流下来,喊道,难道我就让她这么白白死了?你看到她那个样子了,被老鼠啃了,啃得血肉模糊。这个仇,我怎能不报? 周梦然盯着郑建国问道,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觉得在被那群老鼠啃了之前,你有多大机会见到钱贵?先不要说你能不能报了仇,先说你有多大机会见到仇人? 郑建国怔住了,考虑良久,摇了摇头。 周梦然又问道,你看到巷道里的累累白骨了,虽然你我都没见过他们,但你能肯定他们每个人都是傻子吗?都比你我笨吗?别人不说,你的凤玉,难道比你笨吗? 郑建国摇头说道,她比我聪明。我不及她。 周梦然抬手擦了擦郑建国脸上的泪,说道,如果说报仇,我不知道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报了这个仇,但我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跟那些被老鼠啃的死人一样,根本没资格报仇。 郑建国不解地看着周梦然。 周梦然继续说道,怎么成功我还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些死人是怎么失败的。他们应该都像吴凤玉一样,找上门去跟钱贵拼命。结果呢?他们已经死了,而我们,如果还继续这样做,就是找死。 郑建国焦急地问道,那怎么办?就这么等着?等着这份痛苦把我煎熬到死吗? 周梦然冷冷地说道,没错。就是等着。你想想,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闯进矿井,又这么大摇大摆地把凤玉抱出来,钱贵能不知道吗?他肯定会找我们。他找我们,总比我们去找他机会多一些是不是?就算抱个手雷跟他一起去死,也得等他靠近是不是? 郑建国忽然很激动,大喊道,我就是这么想的。他用一个女人让我妻离子散。然后,他又把我这个女人蒸发。他是什么?他是皇帝吗?他予取予夺吗?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是想跟他同归于尽! 周梦然拉过他的手来拍一拍,说道,要报仇,路很长,理智点。 郑建国忽然眼前一亮,大悟似的地说道,对,是要理智,我报警,让警察来抓他不就行了? 周梦然苦笑道,如果他怕报警,还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吗? 郑建国一愣,茫然问道,那怎么办? 周梦然说道,先救人吧。说着把手机递到郑建国面前。 手机上有一条信息,是隋渺渺发来的:我被韦平绑架,快来救我! 周梦然说的不错,他们刚刚下到小井煤矿,钱贵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小井煤矿是社团总部,又是处决和埋尸场所,怎么可能全不设防?实际上煤矿外松内紧,眼线众多,稍有风吹草动钱贵马上就能掌握。钱贵如果想动,便有十个郑建国周梦然,也不能活着离开小井煤矿。 但钱贵没动。 钱贵并非完全轻视这两个人,实际上钱贵从来没有轻视过任何人。钱贵给自己的座右铭,第一条就是轻视是自己最大的敌人。钱贵隐隐感到了危险,这危险不是周梦然,而是来自于社团内部,甚至是自己的手下。周梦然上次为什么能逃脱?这次她居然还敢到井下,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背后有人向她讲了什么?这个人是谁? 一系列的问题提起了钱贵的兴趣,另他没有忙于出手。钱贵很自信,像周梦然郑建国这样既没有背景又没有手段的人,让他们消失比让他们活着更容易。所以钱贵让手下不要打搅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能划出一条什么样的轨迹。 而结果让钱贵既惊讶又恼怒,他根本不能容忍两个外人莫名其妙地在自己苦心经营的大本营里像逛街一样来来回回旁若无人地穿梭。更加不能容忍的是,他们居然还把社团最核心的处决机密带出了巷道。 钱贵动怒了,但很快就忍住了。 钱贵从不动怒。怒不仅伤身,更重要的是怒是眼罩,蒙住眼睛看不到前面的路。钱贵的座右铭显要的位置写的就是,怒,是不理智的行为。 钱贵打电话给侯铁军,很平静地问起这件事。 侯铁军解释道,是上次开会之后忘了给开关箱上锁。侯铁军只解释这件事,因为其他的事跟他没关系。侯铁军的任务只是解决社团首脑交待的任务,至于哪些人该死哪些人不死,一概跟他无关。 钱贵冷笑两声,说道,你别忘了脑袋长在哪里就行,还有,更别忘了相思。 侯铁军唯唯应允。 钱贵又追问道,如果我没记错,你管理的是社团的停尸房。但这几天怎么了?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不断地跑出人来? 侯铁军犹豫了片刻,这是解释道,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跑出来的人就是该跑出来的人,如果我这样说你怎么想呢?问题在于,是谁安排这样一个看似无聊的过程呢?动机是什么?老大,我提醒你,不要被某些人转移了矛盾。 钱贵半晌没有说话,忽然又问道,你看过一部叫《加勒比海盗》的电影吗? 侯铁军答道,没有。 钱贵说道,抽时间去看看,学习一些新科技。另外,弄点老鼠药都你那些老鼠都弄死,省得那些该死的小畜牲成了别人的运输工具。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哦!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连环(上) ,隋渺渺在去赎龚珏的路上,在转车的时候,被她丈夫韦平绑架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周梦然本来想着自己去救隋渺渺,让郑建国去把龚珏赎回来。但转念一想却又行不通。钱都在渺渺身上,没钱怎么赎人? 渺渺手机已经关机,想必她老公把她全身搜个干净往小黑屋里一关,断绝她跟外界一切联系。想到这里周梦然心急如焚,催促着郑建国赶紧走。郑建国也不犹豫,开车上路。 郑建国还在沉迷在悲哀里,脑子经常开小差,把车开得险象环生。周梦然本来就紧张,还要时不时地提醒郑建国,更紧张到冷汗直冒。 车开出一段之后,郑建国的情形有所好转,但周梦然紧张依旧。这让郑建国不理解。隋渺渺口无遮拦,大家平时又在一起玩,她的事郑建国大概都知道。隋渺渺也就是被她老公绑架了,虽说他老公是有点变态,但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周梦然完全没必要紧张到到如此程度。她现在这种情况,想必另有隐情。 车开出三百公里,郑建国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为难的事还是讲出来吧,这么下去憋也把我憋死了。 周梦然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吐口说道,我要求你一件事,但这事让你我都很为难,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 郑建国听了这话大笑出声,说道,我以为人连死都不怕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原来真有比死还更可怕的事哪。 周梦然怫然不悦,说道,跟你说正经事,你却笑话别人。 郑建国赶紧收敛了一下,问道,那别说求了,吩咐吧。 周梦然羞答答了半天,说道,我求你扮一回我男朋友。 郑建国一愣,随即领悟,一拍大腿爽快地答应了,笑道,如果不是扮该多好啊。 周梦然脸上一红,随即正色了说道,你知道我已经离家三年多,我在千里之外的龙城怎么都无所谓,现在去救渺渺,她家离我家只一村之隔,不回家去看看爹娘好像我就不是个人了。 郑建国听她说的凄苦,不好再开玩笑,闭了嘴专心开车。 五百多公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半夜两点多已经到了。两个人一路上商量了几条计策,到头来只能等着太阳出来。 镇上有家小旅馆,已经熄灯下班。郑建国把门叫开,登记了两个房间,分别去休息。这一天大悲大怒,体力也严重透支,虽然都各有心事,但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周郑二人草草收拾洗漱了来到隋渺渺家。所见情形却大大出乎两人意料,隋渺渺笑得像盛开的牡丹花一样,韦平虽然神情有些抑郁,倒也是笑脸迎客,哪里有半分绑架的迹象? 转念一想,周梦然也明白个大概。隋渺渺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单纯的小媳妇,这一年多她在男人堆里混生活,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拿些手段来对付韦平这个庄稼汉,自然是手到擒来。 隋渺渺借机把韦平支了出去,跟周梦然两个交了实底。她已经跟韦平讲好,有条件离婚。 周梦然笑笑说道,还有条件离婚,除了钱还有什么条件? 隋渺渺脸一红,说道,你不要那么直白嘛。 周梦然哼了一声,说道,人财人财,人家不要人了,当然要财了,直白不直白还不是这个结果? 隋渺渺忸怩了一下,说道,他要三十万。 郑建国噌地站起来,骂道,这明明是抢劫啊。他还算不算个男人了?不行,我找他说理去。 周梦然倒很平静,说道,你跟他能说什么理?他这意思就是要讹住渺渺。他就知道渺渺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难为她。可惜,他没算好。渺渺,给他。 隋渺渺眼含着热泪上前抱住周梦然,伏在她耳边说道,你答应让我先用一用?当我借你的吧。 周梦然说道,我都说过那钱是娥姐赔给你们的,你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隋渺渺顿时喜笑颜开,把周梦然抱起来转了一圈,说道,感谢天感谢地,我终于自由了,终于有个自由身啦! 周梦然暗暗替她高兴。这是隋渺渺最大的心病,无论这个男人是呆是傻是真还是假,只要一天不解除婚约,她就是有夫之妇。龚珏都经常拿这件事来说事。现在把婚离了,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追求自己的二次幸福了。 接下来的事就变得很简单,付款拿证搬东西。郑建国知道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办起来很费些时间,惦记被县法院抓去的哥们,就想先去救兄弟。隋渺渺却一定要等这边办清了之后跟着他一起去。郑建国能够理解渺渺的心情,而且这边也答应了周梦然,要去做她的临时男友,就不好再说什么。反正龚珏的官司是钱的官司,对方要的是钱,真正耍起光棍来对方也怕激化矛盾。 接下来,要办周梦然的事。 周梦然家在渺渺家邻村,开车十分钟就到。两个人转道镇里,到超市去买了不少滋补品,牛奶蛋糕香烟汾酒,买完了跟郑建国说,这都是你买的。郑建国很有点不好意思。 怕鬼偏偏绕不开鬼门关,进村便迎面遇上了李卿的父亲李越达。像是有感应一样,周梦然坐在车里,只是低头低得晚了一点,就被李越达认了出来。李越达的眼神像被激怒了的眼镜蛇,充满了仇恨和恶毒。周梦然心里想跟他打声招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见面是黄莲对苦瓜,见了面是黄莲炖苦瓜,还是不见的好吧。 郑建国很识趣,一踩油门,车子一闪而过。 终于到了家门前。还是那熟悉的门楼,红砖绿瓦,黑色的铁门依旧,三年过去并没增加多少锈迹。春节贴的春联斗方还贴在门上。字不俊雅,是父亲亲自写的。想起来从小到大每年春节前给父亲磨墨的情景,周梦然再也忍不住眼泪。 推门而入,院子里向阳的地方堆满了玉米花生大豆,看来年景不错。两棵香椿树青翠挺拔,那是周梦然出生的那一年种下的。一景一物一花一木,都是那么熟悉而亲切。周梦然在心里喊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然后,她把这句话喊了出来。 周妈妈从屋里赶出来,愣在房门口。周妈妈少经农事,保养得不错,可以说是风韵犹存。可惜眼里多了些幽怨,这些幽怨从鬓角里勾出几丝白发出来,平添了几分苍老。 周梦然快走几步,到妈妈跟前跪到在地,哽咽着喊了几声妈。 周妈妈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睛一直盯着后边的郑建国。看着看着,周妈妈眼里现出了笑意,抬手招呼郑建国到屋里坐。转身要进屋了,才拉了周梦然一把,说道,起来吧,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啊? 母女没有隔夜的仇,周妈妈虽然恨女儿心狠,但一见到她流着泪跪在跟前,哪里还恨得起来?三年多里不知道多少次恨恨地想,见到这个不孝的孩子先劈头盖脸地打一顿出出气再说,现在真正见到了,胳膊都抬不起来,满心满肺的都是个乐。更何况身后还跟着个男人。男人给人感觉不错,白白净净有些斯文,浓眉大眼有些漂亮,举手投足有些稳重。给周爸爸打了电话,周妈妈便拉郑建国坐下来问长问短。 郑建国有大学的底子,又是做业务的出身,编排中意的话给别人听是他的拿手好戏,现在毫无压力地哄周妈妈高兴,那还是大材小用了。问到家庭情况,除了老婆孩子不能讲,其他均可具实相告。一番盘问之后,周妈妈特别满意,唯一遗憾的是离得远了点。郑建国家离这里有一百多公里,在农村里这个距离找婆家算是远的了。 正说着周爸爸回来了,在周梦然脸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算是惩戒,便招呼周妈妈弄菜上酒。周爸爸脸庞红通通的,嗓门很大,说话像喊似的。说话直来直去,跟郑建国很谈得来。 两个男人谈得起劲,周梦然到外间跟妈妈一块准备酒菜。刚才进门的时候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现在想起来是不见了那条狗,还有那些鸡和鸭。随口问了一句,周妈妈幽怨地看着她说道,远就远点吧,嫁得近了躲都躲不开。除了你爹你妈,会喘气的都被李家毒死了。 周梦然心里一痛。这个仇是结下了,李卿不回来,如何能解? 很快弄好了午饭,喝了两瓶啤酒吃了碗面条,郑建国被安排到另一间房子里去休息。过去的几天里郑建国天马行空地开了上千公里的车,几个晚上没睡好觉,这时不管好事坏事都有了些结果,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郑建国再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周爸爸正准备下地,郑建国突然童心大起,扛把锄头跟周爸爸下了地。时值深秋,地里已经没有什么庄稼,到地里也不过是松土封墒。郑建国有农活基础,周爸爸是地里的好把式,一举手一投足就看出来郑建国不是刁滑奸懒的人,心里暗暗高兴,脸上也就活泛许多。可惜他不够世故,没看出来郑建国是冒牌的准女婿。 这一天郑建国过得很充实。只是朋友在法院里关着,心里还是焦急万分。好在下午隋渺渺打来电话,说所有的事都办妥了,明天一早就去县法院赎人。 抓龚珏的那个县离这里两百多公里,三个小时开到。法院立案有章有据,属于明码实价,也不给打折。 隋渺渺把钱从卡上划给法院,心疼得泪眼汪汪的。然后把卡交给郑建国,说道,卡里还有不到五十万,都是你的了。 郑建国推辞不受,隋渺渺的手就想往回缩。周梦然瞪了她一眼,一把抢过来交给郑建国。 法警一会儿功夫把龚珏领了出来。隋渺渺扑上去,前前后后检查了一个遍,见没少根指头少个头发的,只是手腕被手铐铐出了些瘀青,这才放了心。 龚珏神情自若,似笑非笑,还是那副百不在乎的德性。 签完了字,法院的人跟龚珏说,你快回家吧。你媳妇昨天打过电话来,说你爹去世了。 龚珏一听就急了,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子,叫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法院的人是练过的,一伸手用了个手法,把龚珏的手格开,说道,我再早告诉你也没用。不交钱你出不去,知道了你也是干着急。 郑建国知道这里不是个讲理的地方,赶紧把龚珏拉着出了门。饭也顾不得吃了,开车往龚珏家里赶。龚珏是独子,老子去世他不在,家里不定乱成什么样。 周隋二人跟着去不方便,就近找了个汽车站,坐大巴直接回龙城。 紧赶慢赶三点多到家,龚珏还是心存侥幸,直到看到灵堂,才忍不住放声大哭。父亲对龚珏极为溺爱,三十年来骂不出口掌不及身,龚珏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如今老爷子驾鹤西去,这世上再没有人如此疼爱自己了。再加上最近委曲颇多,龚珏趴在父亲身前好一阵哭。 哭够了,龚珏到母亲面前磕了头,有管事的过来给龚珏上了孝衣。郑建国也过来见了礼。 温玉婷不在,龚珏心里有气,问母亲她去了哪里?母亲恨恨地骂道,你还好意思问?不是你娶的那媳妇,谁还能把你爸爸气死了? 龚珏忙问原因。 母亲骂道,还不是你个不争气的,做生意做到被人家抓到法院去!法院打电话给你媳妇,叫她拿钱去赎人。你媳妇呢?不管也就罢了,跑过来跟我们老两口又吵又骂,哭着喊着要离婚。你爸爸哪受得了你们俩这么折腾?当时就咽了气了。你们啊,作孽啊!老太太一边数落一边垂泪。 龚珏听了火冒三丈,只是这件事全因自己铸错在先,就算温玉婷不来大闹,父亲知道自己身欠几十万外债,估计也得被气死。龚珏此刻好一个后悔,最不该当时在法院收押的通知栏里填上温玉婷的名字。,遗憾的是,周梦然从娥姐那里得这笔钱是回来的路上郑建国刚刚跟他说的,当时龚珏还不知道,郑建国是被骗光了的,隋渺渺又是穷光蛋,不写温玉婷的名字又能写谁?当时龚珏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老婆能把房子抵出去,把自己换回来。虽说俩人关系一直不温不火,但龚珏想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温玉婷还能不记这十年的夫妻情分?没想到她釜底抽薪来这么一手。 不过就算这件事是自己有错在先,但一天不离婚她就是自己的老婆,父亲去世她哪能不陪灵守孝?龚珏满肚子气没地方撒,抬起手来狠狠地抽了自己几记耳光,半边脸立时就肿了起来。龚珏真悔,用上了真气力,如果不是郑建国拉得及时,牙齿说不定也会掉几颗。 郑建国本想帮龚珏一起处理丧事,前妻突然来电话说孩子高烧进了医院。郑建国无奈,只得先一步赶回龙城。 龚珏支应了一下客人,回到父亲灵前,一个人默默地生闷气。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哦!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私奔(上) ,周梦然三番五次地从自己手心里逃脱,钱贵一直没能调顺喘气的节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虽说钱贵的哲学是戒气,戒怒,但那都是对大人物。对周梦然这样的角色,就是得扳平了碾碎了踩在脚底下,永远让她见不到阳光。 钱贵问菲尔,周梦然在龙城还有哪些社会关系? 菲尔说道,除了那几个做生意的杂碎,应该说她还有两个关系。一个是董事长,那个老女人死的时候给董事长留了遗嘱,叫他照顾她。另外一个是个带个几个丫头讨饭的,她们叫他老杂毛。 钱贵一惊,追问道,你是说大哥?他会关照周梦然? 菲尔点点头说道,有可能吧。那女人以这种方式死了,董事长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内疚。姓周的肯定会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钱贵摇了摇头,莫名其妙地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说说那个老杂毛。 菲尔说道,他经常在侯永那个品当菜馆做营生,所以我们早就注意他。河南来的,带着七个丫头,都十多岁的样子。周梦然跟他的关系很单纯,就是给那些丫头上上课。说起来这个姓周的很可笑,总干些无聊的事。一群要饭的,还学什么文化? 钱贵却饶有兴趣,示意菲尔继续说下去。 菲尔说道,据我们暗查,那个老杂毛身上是背了命案的。他装疯卖傻地扮乞丐,真实目的其实就是隐瞒真实身份。而且,这个不知道死活的这两天还不忘些风流韵事,拣了个被拐卖的广西女人回来在家养着。无法想像,这是一种什么情趣。 钱贵转着圈子踱了几圈,吩咐道,好好利用一下那个女人,找机会做个局,给我们的内线一个立功的机会。记住,务必神不知鬼不觉。让这个老杂毛消失了,把那几个丫头甩给周梦然,看看她怎么把她们养活了。再给她开个口子,让她进我们的口袋。我就不相信,她身上长的刺还就拔不了啦?记住,千万不要伤了那几个女孩子,将来有大用处。 菲尔心领神会,马上去布置。 周梦然拉着隋渺渺打了部的士扑到于书海家。孩子们像一群小鸭子一样,排成一排坐在房间里,一见到周梦然,一齐跳起来扑到她身上,大的小的哭成一团。 周梦然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把哭声压下去,隋渺渺却又醉醺醺地说道,行了,你们那个伯伯跟阿姨私奔了,不要你们啦。快使劲哭吧,一哭他就回来啦。 孩子们哪知她说的是醉话,梦露带头又大哭出声。周梦然把隋渺渺一顿捶,打得她满地求饶又让她跟孩子们道了歉才算作罢。 玛瑙给周梦然一封信,是那个叫石柳的女人写给于书海的。 书海大哥: 实在对不起!我本来就欺骗了你,却又一次欺骗了你,我不是人!你对我这么好我却一直都在骗你,你恨我吧,骂我吧,我不怪你。 其实我不叫石柳,我真名叫石翠花。我也不是几年前被拐走了,我是今年初才被拐的。书海大哥,请你原谅我吧,我骗你也是没有办法呀。其实我是在老家有两个孩子,大的已经八岁,小的才只有三岁。我家很穷,大女儿因为先天不足常生病,男人又好吃懒做,孩子看病的钱都没有。没法子呀,我只好到城里打工,谁知就碰上了个骗子,拿药迷晕了我把我卖到了内蒙。我当时就想死了的,可我死了我两个孩子谁来管哪?在内蒙的事和逃出来的事我没骗你。书海大哥我跟你说实话吧,一开始跟你我是应付你,我只是想找个时机拿一些钱回去看我的孩子。我知道我很无耻,可为了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我也只有豁出去这身子了。可是你人太好了,几天来我几次动心都狠不下心来。哎,我这次是必须走了,再不走这辈子我就走不成了。书海大哥,你是好人,你能理解一个妈妈思念孩子的一片苦心的,如果有来世,我为奴做妾侍候你,报答你。 书海大哥,我拿了你九百块钱,除了路费我还想给女儿带上些药。大哥你是有本事的人,钱就算借给我吧,以后我挣了钱一定会还给你的。如果你还气不过的话,我告诉你地址,柳州市南郊水和庄。这可是真的。但我不想你来,你知道为什么的。 书海大哥,我们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会永远记着你的恩情。愿你好人有好报,也愿孩子们健康,我会想玛瑙,想梦露和毛毛她们,我也会很想你。 我会一辈子都记着你,书海大哥。 石翠花 周梦然这才知道,她不仅不是哑巴,还认识不少字,至少会写信。看起来她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怪不得于书海会把他这些命根子扔到一边了。 玛瑙是口齿最伶俐的,她一个人说,旁边一群孩子帮腔,断断续续把于书海的事说了个大概。至少,周梦然是听懂了。 这几天来,石翠花跟于书海的关系越来越甜蜜,孩子们也跟她越来越亲近。石翠花每天给他们做做饭洗洗衣服,把这个要拆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于书海和这群没妈的孩子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舒适和温馨。后来玛瑙带头,干脆叫她石妈妈。她听了就抿着嘴笑,很享受似的。 开始于书海还防着她一手,出门的时候就把大门锁了。女人屋里屋外的表现越来越好,于书海就以为女人收了心跟他过了,就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她,出门也不再锁门。 今天吃过了午饭,于书海照常带着孩子们出去讨生活,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发现石翠花不见了,还留了这封信。于书海就把孩子们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找。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仍然没回来。 卫生吃着手指头说道,姐姐,我们还没吃饭呢,好饿。 周梦然知道苦了这群孩子,如果不是饿,还不会打电话叫她来。就赶紧拉上隋渺渺,在附近找了家饭店炒了几个菜买了几十个馒头打包回来。 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吃着,周梦然在一边一筹莫展地愁着。隋渺渺说的那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于书海为了那个女人一去不复返,这七个孩子七张嘴可怎么办?总不成让自己带着她们去车站乞讨吧? 孩子们吃饱了喝足了,有大人陪着也不害怕了,一个个洗了把脸倒头去睡。隋渺渺对这件事丝毫不感兴趣,怂恿着周梦然回去。周梦然拖着不让她走。隋渺渺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刚刚完成了一件美事,周梦然现在就是要她去掏大粪她都乐意,欣欣然就答应下来。两个人奔波了一天也都累了,在坑角上跟孩子们挤在一起睡了。 第二天还没等太阳出来,隋渺渺爬起来直接去了龚珏商店。周梦然不知道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悲哀,既然她高兴,那就随着她高兴。虽然是代理,总算有可能转正。虽然这个职位实在烂得要命,好歹也算个名正言顺的职位。 周梦然做起了临时保姆,给孩子们胡乱准备了些早饭。周梦然最怕她们问起于书海的事来,收拾了碗筷赶紧拿起了书本。 一晃三天,于书海音信皆无。这个时间超出了孩子们的忍耐期限,时不时地哭闹着跟周梦然要伯伯。开始周梦然还编些谎话来,后来黔驴技穷了,就直接说于书海去广西找石妈妈去了,过几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肯定带好多好吃的。香蕉,荔枝,火龙果,枇杷,龙眼,猕猴桃,也不知道是不是广西产的,信口说来。至于于书海回来怎么收场,周梦然恨恨地想,活该。谁叫你见色忘义,把这么一群孩子丢了不要,跟着女人跑呢?周梦然此时已经断定于书海是追了石翠花去了,生中实在没个底数,最怕他被姓石的女人拴在广西,那这群孩子可怎么办? 这天上午,一节课没讲完,外面有两个人找。鬼鬼祟祟的,把周梦然叫到外面去说话。 出了大门来人亮明了身份,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胖一点的李队长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周梦然。 周梦然茫然点了点头。 李队长说,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梦然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问道,要我去?我又没犯法去你们那地方干什么? 李队长微笑着说道,难道我们只会抓人吗?不。不是抓,是请。说着走近前一步低声补充了一句,带你去见于书海。 周梦然大惊失色,忙问,于书海怎么啦?他在哪里? 李队长说道,于书海特别交待,不要吓着那几个孩子。你知道,我们也是执行公务,没办法的办法。 周梦然突然想到石翠花,忙道,那个女人可不是他拐来的,这个事我可以作证的。 李队长笑笑,说道,不是那件事。那个女人已经回了广西。他身上另外有大事,你跟我们去一趟就知道了。你听着,不是我们让你去,是于书海请你过去。你想明白,我们这么做本来是违反纪律的,实在经不住他央求才答应了他。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哦!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私奔(中) ,周梦然略做考虑,还是决定要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其他的倒也没什么,这群孩子怎么办,一定要听一听于书海的安排。当然,还有一件事周梦然也很感兴趣,他和这群孩子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现在应该是到了揭开谜底时候了。 周梦然进屋把孩子们略做安顿,跟上李队长去了刑警队。 警车一直开到晋阳第一看守所,李队长把季然带到一间房子里。房子很大,正中央放着一把椅子;迎面墙上写着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字下面一张条桌后面摆着三把椅子。这摆设跟电视里的审讯室一模一样。条桌一边还有一个小凳,警察就让季然坐到那个小凳上,还送了她一杯茶。 门外一阵脚步声,于书海戴着手铐被押了进来。虽然周梦然有心理准备,这一刻突然到来,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一眼看到于书海,周梦然险些流下泪来。于书海身上并没受伤,让她悲伤不止的是他眼底流露出来的那一抹深邃的留恋和渴望。周梦然知道那不是给自己的,是给那些跟了他十年八年的孩子们,是给跟了他才几天便让他意乱情迷的石翠花。 李队长让同事给他打开手铐。于书海脸色苍白,胡子乱扎扎的有半寸长,伸了伸胳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于书海幽幽地看着周梦然,问道,你跟孩子们在一起是吗?孩子们都吵着要找我呢是吗? 周梦然忍住眼泪,说道,你犯了什么事你快说了罢,他们会放了你的,孩子们都巴望着你回去呢! 于书海眼里浮出一线泪光,用力咽了口唾沫说,我回不去了。我犯的是死罪。小周,孩子们以后可要靠你多多照顾了。 一句话惊得季然脑海里一阵混乱,只见于书海嘴动却听不到声音,后面于书海再说了什么根本没听见。 周梦然霍地站起身来叫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 于书海和警察都愣了,李队长拍拍季然的肩膀叫她坐下,温言说道,周梦然,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种审讯我们也是第一次经历,于书海要求当着你的面坦白,否则他一个字也不说。我们满足了他,希望你也配合好政府的工作。 周梦然傻呆呆地坐了下来。 于书海咽了口唾沫,说道,我犯的是死罪。小周,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也很喜欢这群孩子,所以你无论如何也要按我说的去做。至于该怎么做我一会儿会告诉你的。 于书海嘴唇干裂,说了几句话就溢出血来。周梦然默默地把自己的茶水端过去给了他,于书海端起杯子伸直喉咙几口就喝了。周梦然又给他倒了一杯,于书海接过去放在两腿之间,眯着眼睛扬起头,陷入到不能自拔的往事之中。 于书海原名于树海,今年三十七岁,祖籍河南的东南角靠近安徽的一个小山村,村名叫松林堡。松林堡背靠大山前依着小河,景色优美特产丰富,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于树海是独子,二十三时结的婚,妻子岳东琴是本村的一位姑娘。岳东琴性格温顺贤良,和于树海又是不远不近的亲戚,于树海的父母也很中意。婚后一家四口忙时耕作闲时到山上采些土特产品贩到城里去卖,一家人子孝妻贤,享不尽的天伦之乐悠闲之美。 上苍无闲隙,和美乃人为,二老总嫌美中不足,门户观念又重,就盼着念着添孙子,那情形有如大灾之年的旱农盼雨一般无二,恨不能把于树海两口子变成一对高产的鸡,一天一个蛋一天一窝崽,然后蛋孵鸡崽下崽,一代一代无穷尽也,然后好在黑压压的子孙前咽气时大笑着对列位祖先说:嘿,瞧我本事,我们家族从此发扬光大啦! 然而天不若人愿,东琴的肚子不但速度奇慢,而且第二年的春天却又偏偏生了个女孩。河南是人口大省,计划生育抓得非常之紧,想要第二胎指标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而且结婚要有结婚证,怀孕要有准孕证,生孩子要有准生证,生个孩子就跟生产农药一样要三证俱全了才放行到这个世界上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两口知道他们蛋孵鸡的本事是没有的,所以早就防着了这一手,临近预产期就叫于树海夫妇躲到了省城他们儿时的一个伙伴家里,见是个女孩就没往回抱,放在省里这个伙伴家里寄养。 这个伙伴叫于保根,是松林堡唯一一个有出息的生意人,十几岁就跑到了省城混,本事大得娶了一个城里的女人做老婆,又在城里开了一家铺子专门收卖山里的土特产品,生意好得不得了。他老婆叫柳兰英,是一个老师的女儿,因为体弱多病便在家赋闲。 夫妻二人恩爱异常,生活又宽裕,美中不足就是结婚几年了,膝前仍无子女。于保根和于树海自小一起长大,关系自是没说的,他夫妇又是盼孩子盼花了眼的,所以于树海一张口于保根就应承了下来。 于树海把孩子寄养到他家,回村里就说孩子夭折了,又给村乡干部用了些钱,很快就领到了准生证。老两口又是烧香又是磕头且不说,小两口更是看日子对时辰吃草药摆姿势,发了狠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日弄出个儿子来的。东琴的肚子还挺争气,很快就又怀上了,一家人就又开始盼星星盼月亮。 顺顺利利地怀了九个月,快临产了到底心虚,又跑到了省城里。这时候那个大女儿已经满地跑了。为了保险起见东琴生产都没敢去医院,跟上次一样找了个二杆子妇科医生来就在于保根家里接生。所幸胎位正一切正常,孩子又痛痛快快地落了地,只可惜又生了个女儿。 夫妻二人相对唏嘘之余见两个妮子眼睛大大的不哭不闹甚是漂亮可爱,一时喜欢的爱不释手,商议着就不想再要,更不想过这种躲躲藏藏流亡似的生活。 出了月子要走了,于树海想起父母期待的眼神,狠了狠心又没敢往回带。于保根夫妇倒很仗义,无缘无故地替别人代养着两个孩子也没丝毫不快,还开玩笑说干脆把这两个妮子都给了我们得了,你们有这么好的一套家具,给你们大把的时间慢慢去生儿子去。 于树海骂他太贪心,说两个妮子你挑一个还不行?以为是玩笑话也就没往心里去。回去之后两口子就又扯谎说孩子夭折了,但这次没上次顺利,村里没有生育指标,准孕证迟迟没能办下来。 这期间于树海每月都背了山里的松子蘑菇等特产到省城,交给于保根权当孩子们的营养及料理费用。 不久大女儿会说话了,却追着于保根夫妇爸爸妈妈的叫。于树海心里很不是滋味,警告于保根说孩子可是给你们寄养着的,可别走了别的心思。 于保根火了,说孩子一直是我们养着,她会说话了总不能叫她喊我叔叔吧?再说还有那么多的邻居,你就不怕传出去坏了你的事? 于树海心里有气嘴上还要哄人家,不知道多窝火。 哪知道事情越来越糟,于树海再进城于保根连孩子也不让他见了,说当地查得紧,孩子让老婆抱到岳父家里养着了。 于树海也算是村里的一条汉子,这会儿为了一条见不到的根被人家挤兑得夹手夹脚,气得心里淌血又不敢高声,只得暗暗发狠赶紧生上个儿子把女儿们都接了走。 这一趟从省城回去于树海就加紧了活动,又是请客又是送礼,村长一个月就没尝到家里的米是什么滋味。 皇天不负有心人,准孕证终于给于树海弄到了手。拿到了证书还没喘上一口气,却又来了一个坏消息,岳东琴无缘无故地晕倒,送到医院里一检查查出来个心脏病。医生说这样的病人根本就不能生育,否则可有生命危险。况且心脏病属于遗传病,生下来的孩子得心脏病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个消息对于树海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对于他爹妈来讲更是绝望已极,老两口整日脸上就像抹了锅灰,每天拉着个脸不吃不喝也不下地。于树海是个孝顺儿子,愁得把头往墙上撞。 老婆岳东琴也整天在泪水里泡着,眼见着二老就要双双病倒,就跟于书海商量再生一个。岳东琴说两个都生下来了,大人孩子不都好好的吗?我豁出去了,就算拼了命我也要为你们于家保住一根香火。 事到如今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于是两口子秉告了父母,看了风水算了卦象,求了观音对了时辰,三伏的天大晌午的跑进山里在火热的太阳下一丝不苟地进行繁衍工作,也不知道出了几身痱子蜕了几身的皮。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个月东琴又怀上了,还时常吵着闹着要吃醋。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哦!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私奔(下) ,老两口乐开了怀,病不看自愈,颠儿颠儿地跑到几十里地外的镇上二十公斤的塑料桶打回来醋,梅干杏脯山里红,要多酸有多酸。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快乐又重新拾了起来,有点像在大街上的古董摊上拣到了一尊汉唐时代的金鼎,整日里对着它偷笑,却又嘀咕它是藏品还是赝品。 事情到这里应该其乐融融才对,可惜乐极生悲,事情坏在了于树海这张嘴上。 第二年刚刚过了正月十五,也就是东琴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于树海去帮一个兄弟上房顶,活干完了主人把弟兄们都留下来喝酒吃饭。弟兄们平时处得不错,酒喝得也就畅快些,三下两下就把于树海灌醉了。堂兄堂弟们喝多了就开始胡吹海咧,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后代。 族弟于保山说你瞧瞧我们这几个人,可是把祖宗给埋没了,生了这么一茬都是赔钱的货。树海哥更倒霉,两个娃奶都没吃上就死了,管又管得这么严,弄不好这香火就在我们这几个不争气的哥们儿身上给绝喽。 于树海一激动嘴上就失了遮拦,说你瞎说什么,我两个妮子都满地跑着找爸爸了。众人摇头不信,还以为于树海想孩子想疯了。于树海就口不择言地一五一十地跟他们照实说了,还没忘了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外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几个兄弟中有八个都只有一个女儿,砸破了脑袋盼儿子的,就各自揣了心思。山村孤僻都没什么远亲,而且孩子送出去近了也不顶用,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于保根,陆陆续续都偷偷地把女儿送到了省城于保根家里寄养。 这于保根也怪,大善人一样来者不拒,竟把八个孩子都收了。也不提钱,你送点土特产来他就收着当营养费,不送便罢。八个孩子大的不足三岁小的仅几个月,于保根神通广大的也不知道都藏到了哪里去养。 这几个兄弟各自怀着鬼胎回去声称孩子丢了,于保山还编了一个人贩子偷孩子的离奇故事,其余的兄弟都心知肚明帮着把谎越扯越圆,后来还惊动了派出所,只是查了好长时间也没查着什么线索。在这一省边陲的山乡小镇,警力严重不足,丢的又是几个丫头片子,时间一长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村民们只是看紧了自家孩子。 八兄弟后来都顺利地拿到了准孕证,幸福得吃了升天的药丸一般。憨厚的于树海哪里知道背后这些个故事,还傻乎乎地替别人挽惜。 岂料世事无常,不知是走漏了风声还是被人告了,县计生委专门派了人来抓于书海他老婆。幸亏当时于树海夫妇二人正在邻居家聊天,一看到人进了自家院门于树海拉上媳妇就跑进了山里。 按地方法规规定,像于树海家这样严重超生的,只要孩子还在肚子里不管多大都要一针扎下来的。计生委的人扑了个空,遁着惯例把老两口请了去。老两口毫不含糊,抱了被褥还买了两箱方便面跟上就去了。 在老两口这里,传宗接代是大义,为了大义,生死都不怕,哪怕蹲几天车库?计生委把老两口关了几天,见没什么效果,又怕出什么闪失,无耐之下又给放了回来,后面派上暗中监视着。老头却是精明得很,这种放线钓鱼的计策哪里会看不出来,等后半夜里于树海回来,老头帮他把粮食及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衣服铺盖等一并背上了山。并且交待下来,生不下儿子来不准下山! 就这样于树海夫妇在山洞里野人一样生活了两个月。不过两人吃穿不愁又不用劳动,终日里打情骂俏又玩又耍,于树海今天逮只野鸡明日捕只野兔的打牙祭,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快活。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掐算着日子老两口也乐颠颠地上了山。本以为岳东琴前面两胎顺产,再生个第三胎还不跟屙屎撒尿一般简单?谁料想胎儿胎位不正,折腾了一晚上也没生下来。门破怕贼,于树海就怕岳东琴犯心脏病,她还是犯了,抓着于树海的手昏死过去。 到了此时于树海也顾不了许多了,背起岳东琴就往山下跑。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几个跤,还没到山下孩子就掉了下来。果然是个儿子。儿子通身青紫,已经死去多时了。再一摸妻子,早已经没了气息。当时节正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百花吐蕊,于树海却怀抱着冰冷的妻儿痛哭失声。老两口跟着追了下来,见此情景也是老泪纵横。 于树海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抱着儿子背起妻子又上了山,一任父母喊破了喉咙也没再回头。于树海把妻子和儿子葬在了山洞边,不吃不喝地躺在山洞里等死。 当夜下了一场春雨,第二天妻儿的坟上便长出嫩草来。老两口又跑上来劝儿子,说你还年轻,山下的女人多的是,花些钱再娶一个回来保准一胎就生个儿子。可叹老两口到了此时此刻还念念不忘抱孙子。于树海一句话也不说,任老两口哭干眼泪说破嘴皮子,老头最后甚至以死相逼,于树海都没睁过一次眼。于树海是下了决心要跟着妻子去的。 如此过了三天,于树海眼见就不行了,却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里东琴穿着光鲜笑脸温存,说树海呀,你可不能死呀,咱还有两个女儿活着没人管呢,你要是死了她们不成孤儿了?你要去把她们领回来好好地抚养成人呀,也不枉了我们夫妻一场。妻子说着说着就哭了,又说两个孩子正受罪呢,你赶快去看看吧。 于树海醒来知道是妻子托梦,再想想两个女儿的乖模样,这才清醒了,当即振作了精神,生了火做了些吃食吃了就下了山。 这时候天也亮了,老两口见了他又劝他另娶。于树海一句话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做了个了结:别说孙子,从今天开始,你们连儿子都没有了!说完直奔省城。 于树海一路风尘赶到省城,却扑了个空。商店关了门,家里人去楼空,邻居说已经搬走一个多月了。于树海心里发了急,辗转着打听到柳兰英的父亲任教的学校,找到了他父母。老两口精神委靡,说女儿女婿说搬就搬走了,即不知道搬到了哪里,话也没留下一句。 于树海见两位老人的神情不像说谎,心里一凉,寻思这是于保根夫妇养孩子养出了感情,把自己的女儿拐走了不准备还给自己了。这个念头把于树海急得疯狗一样到处乱窜,问遍了城内的豫东老乡,一个月时间串遍了省城的大街小巷。一无所获。 于树海仍不死心,寻思于保根倒还罢了,难道她柳兰英一个女人家就不想念父母?就跑去柳兰英的父母楼下蹲守。此时的于树海头发蓬乱,胡子一把,一个多月也没洗过澡身上臭哄哄的,白衬衣变成了灰衬衣而黑裤子泛起了亮光,活脱脱是一个老叫化。时值初夏,天气已经不很冷,于树海索性连住店的钱也省了,不知在哪拣了条破棉被来,晚上就睡在胡同的角落里。有一次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爬起来却看见周围散落着几张一角二角的票子。于树海凄然一笑,拣一拣都装进了兜里。乞丐该做都做了,可是一晃一个月过去,于保根夫妇连个影子都没露。 一个憨厚的老农遇到了一个最根本的哲学问题:活着还能干什么?还是去死?虽然妻子凄切的眼神还时常出现在梦里,但于树海看看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彻底绝望了,就又一次想到了死。想一想如果就这个样子去阎罗殿报到妻子肯定认不出自己来,就在小摊上买了把小剪子修了胡子,半夜里又跑了十来里地到郊区的鱼塘里洗澡。于树海寻思好了,洗得干干净净的一头撞在鱼塘边的石头上就此死在这小湖里算了。倒也干净。 谁知道人倒霉的时候连死都死不成。鱼塘竟有人下夜,误以为洗澡的于树海是偷鱼贼,开了大灯提着棍子来抓他。下夜的只有一个人,老远就心虚地大呼小叫,想吓走了人了事。 于树海听出那人是豫东口音,虽然死意已绝,但还心存着侥幸,就爬上岸来搭讪。那后生果然和于树海是一个县的,出来打工帮人家看鱼塘。没想到,那后生五年前就是于保根的伙计。于树海又惊又喜,三句两句就套出来一条重要信息:于保根在洛阳有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叫范宝生,还有详细的地址。 于树海一分钟没再耽误,抬腿就走,一路飞奔直奔火车站,赶上最近的一班车下了洛阳。下了车气也没来得及喘一口就直奔范宝生的店铺。门店已经打烊,于树海生怕这么冒冒失失地被于保根撞见又被他跑了,就抓泥土抹在手脸上,恢复了一个月来的乞丐模样,蹲在不远处守着。 皇天不负有心人。第四天黄昏,于保根终于出现了。 于保根手里提着一条鱼,看样子是刚买菜回来。他跟范老板打了招呼,溜溜达达往回走。于树海摒住呼吸,一路跟着到了他家。 这是一套郊区的四合院。于树海留了个心眼,围着院子转了一圈,见再没有其他的出路可跑,这才悄悄推门而进,反身插上了大门。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啊!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寻亲(上) ,于树海说,他们看到我时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吓得体似筛糠浑身颤抖,真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不过这两口子是个狠角色,过了那一阵就给我使计策。人家那两个人,说什么谎话都不脸红的,就好像我把孩子托付给他们养着,还欠了他们抚养费似的。 我到屋子里转了一圈,除了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满坑上爬以外,我那两个孩子连个影子都没有。我问起来,他们说是送托儿所了。他妈的,别说见,托儿所这三个字听我都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想一想能明白。我还以为两个女儿跟着他们真享福了呢。 于保根两口子请了租他们西房的两个青年夫妇过来作陪,喝了两杯我就看出来,目的就是把我灌醉。我于树海是挺憨的,但还没憨到被一包老鼠药毒死两次的程度。两瓶酒我喝进去一瓶多,但其中的大部分我都抠出来吐进了厕所里。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这对狗男女到底还有什么鬼伎俩。 两口子以为我喝醉了,把我安顿在另一间房里,然后抱在一起开怀大笑啊。于保根说,于树海呀于树海,你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找到了我,有什么用呢?明天早晨你睁开眼就不会再看到我,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再看到我!兰英,快收拾东西,三点钟以前我们就离开这里。只可惜了这几万块钱才买的房子,真该一把火烧了它。 听完他这话当时我就懵了,心也凉了半截。我那两个女儿呢?如果在那所谓的托儿所里,不可能半夜里能接出来呀。我当时就想着我的孩子可能被他们给害了。这么一想我就很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伸手就在床头找应手的家伙。我当时就想,如果他们害了我的孩子,我就让他们偿命。 这时候他们那间屋里的孩子醒了,哇哇地大哭。他老婆柳兰英一边拍着一边哄,嘴里头还念叨:乖宝宝不哭,乖宝宝又漂亮又乖,妈妈最疼你了。要不怎么妈妈把那些个姐姐都卖了就没舍得卖你呢?就是妈妈最喜欢你呀!留着你长大了好疼妈妈呀声音虽然小得像蚊子,但这几句话哪个字都比针还尖扎在我心上。 他们居然把我的女儿卖了!畜生,这两个人简直就是畜生! 接下来我就不知道自己做些什么了,只记得我踢开门冲了出去。那两口子看见我就像看见鬼一样,吓得呆若木鸡。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反身插上屋门,顺手把两个酒瓶在手中一碰碎成两件兵器,抬手就刺进了他的大腿。于保根像狼嗥一样叫了一声就瘫倒在地上,他老婆捂着嘴也不敢叫。我把酒瓶逼到柳兰英胸口上问她把我的孩子卖到哪里去了,他老婆没说,于保根告诉我,他床头柜子里有一个本子,那上面都记着呢。 我拉开抽屉找出一个红皮本,翻开来第一页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于保根和柳兰英居中坐着,他老婆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就是床上爬的那个,而他们面前居然蹲着站着九个孩子。除了我的两个孩子外,其余的那几个就是前段时间村里丢的那八个孩子。 我当时真是气坏了,又捅了他一酒瓶子,咬牙切齿地骂他。要知道,那些孩子可是跟他同宗的孩子呀! 于保根疼得脸也变了形,跪在我面前不断地求饶。我光注意他了,没想到他老婆在背后用烟灰缸狠狠地砸了我一下。那么大个烟缸,像块石头似的,如果不是我几个月没剪头发,那一下子还不就把我砸死了? 我想也没想,情急之下一抬手,那半个玻璃瓶子一下子就戳进了柳兰英的咽喉。 我只杀过猪,没杀过人,但我知道他老婆死了。 我当时也吓傻了,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炕上的孩子还在哇哇地哭,其实我一点也没听见。我听听见于保根扑上去抱起柳兰英号哭着大骂。他骂的每一个字我都没忘,到今天都没忘,就像烙印一样烙在我心里了。 于保根骂道,你们没有一个是我的兄弟,你们都是乌龟王八蛋!有那么好的丫头还要生儿子,瞧你们一个个那德性,前辈子挖绝户坟撬寡妇门你们修得来儿子吗?还一个个往我这送,你们他妈想过我的感受吗?我都结婚七年了,我连个蛋都还没下出来呀!你们倒好,有自己的女儿还不满足,为什么不满足?好,好,哈哈。太好了。你们不是还想要吗?不是还想要儿子吗?我就把你们的丫头都他妈卖喽,你们这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她们!我让你们后悔一辈子。哼哼,我不但让你们这辈子后悔,你们背上这遗弃子女的罪名下辈子也别想再生儿子!你他妈的,别说儿子,吊毛你们也别想再生出一根来,让你们也尝尝不能生育的滋味,尝尝这痛苦! 骂完了于保根就笑,像鬼一样笑,笑得我到今天想起来还是毛骨悚然的。 本来我已经心软了,但是我拿起他那个红皮本子来一看,又气得要炸肺。他把我们九个孩子卖到了全国各地,最远的竟卖到了内蒙的大草原上。 我有点急怒攻心,抓起瓶子又逼住他的咽喉问他,他哪里认识这么多的人?他记得这些是不是真的?特别问他,他把我那两个女儿卖到哪里去了? 于保根说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心凉到了底,他说他本来就是人贩子。我们把孩子交给他,本来就是送进了火坑。最可气的是,他说至于哪一个是你的女儿,他根本不知道。在他手里,孩子们是按头计算的,跟牲口一个样。只是一头两头,没有什么分别。 我还在气头上没有反应过来,他突然狂笑了几声,身子往前一冲,我手里那半截酒瓶子一下子就戳进了他的喉咙。 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于保根的样子,圆瞪着那一双眼,一个阴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好像在跟我说,那些孩子我像沙子一样给你洒出去了,你慢慢找吧。 审讯室里异常安静,只有于书海一个人在述说。口干了他就喝口水,水像钥匙,开启了他关闭多年的记忆之门。他很平静,甚至叙述杀人的情节时他也没有激动。他仿佛在讲述着他人的故事,仿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两个警察和周梦然还有角落里的摄像机都静静地听着,谁都没有插嘴。于书海的叙述简洁而流畅,说评书一般,好像事先已经在心里整理了很多遍,好像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好久。 水喝光了,周梦然走过去又给他倒了一杯。于书海看着周梦然,周梦然没有看他。 于书海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于保根和柳兰英都死了,我当时也害怕极了,装上红皮本就走。走到门口才听到床上的孩子嗷嗷地哭。其实那孩子一直都在哭,只不过我太紧张没听到罢了。我心又软了,寻思她毕竟是我同宗的妮子,扔下她没人管肯定会饿死。我这个人就是心软。我回去抱了孩子,又想起于保根卖了那么多孩子肯定有不少钱吧,我去寻我那孩子也需要钱,我就翻箱倒柜地找。最后在床下找出两个折子,就是邮局那种全国通存通兑的,我顺手就装在了身上。想了想我又去洗澡间把我那套破衣服拿了,抱着孩子我就走了。那对青年男女睡得可真死,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竟然没听到。 李队长苦笑着说,没听到?那两个娃娃吓也差点被吓死。叫也不敢叫,睡也不敢睡,两个人黑灯瞎火地就那么互相抱着坐到了天亮。天一亮他们就跑出来报了案,两个人连衣服都穿错了。只可惜太晚了,已经让你逃了。 于书海摇摇头说道,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走的时候大概是凌晨四点。我怀里的孩子一路走一路哭,开始我以为孩子是怕生人,后来又以为她拉尿了,因为怀里总是那么臭哄哄的。打开衣服看看却又没尿,仔细闻闻才知道是我那衣服臭。我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裹上孩子,自己又穿回了那套叫化子衣服。这孩子也真乖,马上就不哭了。我知道我这祸闯大了,火车汽车都没敢坐,一步一步往城外走,走了四五个小时才走出洛阳城。然后我一路搭三轮,坐拖拉机,走走停停半个月才到了天津。从此我就开始了找孩子的生涯。 李队长点头说道,这就对了。是那个孩子帮了你,否则你根本出不了洛阳城。那对小夫妻报了案之后洛阳警方在于保根的房里翻出来一张你和于保根的合影,那后生一眼便认出了你。于是一小时以内洛阳警方翻印了一千多张照片出动了千余名警力人手一份,连续盘查了三天。不过谁也没想到你扮做一个要饭花子,看来再密的网也有兜不着的角落。可笑你这次却是自投了罗网。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已经被全国通缉了吧?你接着说吧。 于书海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着我的孩子。找着她们之后我又只有一个念头,把她们都领回来,养大了。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哦!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寻亲(中) ,于书海看看周梦然,又接着说,于保根本子上记的地址很笼统,九个孩子却有十一个地址,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天津有两个孩子,一个在解放小区,一个在天桥小区。我怀里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太不方便,就买了套衣服打扮了一下租了套房子,又到保姆站雇了个保姆看着她。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找着了解放小区那个孩子,却是我堂弟于树河家的丫头。虽然我有点丧气,但总也算有点成绩。本想就势把她偷回来算了,可是我身边有一个孩子已经碍手碍脚了,再偷一个回来接下去我还怎么干呢!再说我一个大男人家背着两个孩子肯定会被人怀疑的。当然也不能去除私心,我决定暂时先放一放,先找着我的孩子再说。我又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在天津郊区找到了天桥小区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是族弟于保山家的丫头。我失望极了,决定先不动她,辞了保姆退了房子我背上小毛毛继续北上。 于书海看着周梦然说道,你瞧多巧,我给孩子起的名叫毛毛,你也叫她毛毛,后来我想起来她的乳名就叫毛毛。 周梦然听得入了迷,看于书海的眼神是温柔的,仿佛一位绝代佳人笑吟吟地看着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在讲述自己年轻时候的英雄往事一样。 于书海继续说道,第二站我到了唐山。这时候我真有点佩服于保根,他怎么就认识了这么远的人,又怎么知道他们就缺孩子。唐山这孩子在新建小区。唐山地震后重建的城市真是漂亮,市容又整洁,我买了一张地图只三天功夫便找到了那个孩子。正是我那二女儿。孩子都两岁了,眼睛大大的那么漂亮,谁知道那个该死的胖娘们儿不喜欢她,玩小狗小猫一样玩她。妮子在草地上爬起来她就推倒她,推倒了又要孩子爬起来,如此折腾着孩子玩她他妈的哈哈地笑。我气极了当时就想过去抢过来,但等我走近了那胖娘们儿撇撇嘴把妮子夹到胳肢窝下就走,还骂我是臭要饭的,要不是当时小区里人多我当时就把她按倒痛揍她一顿。孩子在胳肢窝底下还扬起头来朝我笑,笑得我心都碎了。我发了狠要偷回我那女儿,就在小区里盯了三天。第三天的傍晚,那肥婆估计是吃饱了领着孩子出来溜食儿,像牵着一条小狗一样牵着我的女儿。后来碰上一个邻居她就放了孩子和邻居聊起来,孩子自己跑到草地上耍。我见时机难逢,悄悄溜过去抱起孩子来就跑。说实在的,我以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可自从我的老婆儿子死了以后我就不知道什么叫怕了。你想去吧,爱钱的人如果有人跟他抢钱他拼了命都不知道害怕的;爱情的人如果有人跟他抢女人他拼了命也不知道什么叫怕的;我当时什么也没有了,就两个女儿,为了她们鬼我都敢咬死的。这孩子毕竟是我于书海的女儿,瞪着眼睛看着我居然一声也不吭。我一路七绕八绕地跑回旅馆,背着一个抱着一个租了辆车就离开了唐山。于书海顿了顿,说道,这得感谢于保根,他的两个折子上存了十三万块钱,有密码就能取,密码和身份证恰恰都在红皮本里。我知道这十来个孩子卖不出这么多的钱,有些是他以前做生意赚的,我就当他做了善事吧。 李队长说道,我明白了。洛阳警方当时也怀疑你是见财起意的,但在死者身上找出了八千多块钱,这就把大家都弄懵了。死者是新来户,买的房子还没过户,家里什么证件也没有,发了内部协查也没线索,到现在你不说死者的身份都是个谜。那个范宝生肯定也不是啥好东西,否则洛阳都闹翻了天了他咋也不去认个尸?不用说于保根平时口也挺紧的,两个年轻人啥也不知道,只说死者生前花钱很小气,不像太有钱的主儿。案发后孩子失踪了,大家更摸不着头脑,谁会为了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下此毒手呢?孩子又那么小,也没办法查,所以你今天要不说至今你的作案动机都是个谜。你当时为啥没拿于保根身上的钱呢? 于书海说道,他们当时一身是血,我哪里敢动他们?我又不知道他们身上有钱。虽然当时我也不知道怕了,但我一门心思只知道跑。唉!我带着两个孩子一口气跑到了张家口。张家口应该有两个孩子,一个地址在供电局宿舍,一个在玫园小区。张家口到底是小城市,我很快就找到了这两个小区,却死活也找不到一个孩子和照片上的孩子对上号。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两个小区小得可怜,一共才一百八十六个孩子,小子七十一个,妮子九十五个。我身边带着两个孩子在身边越来越不方便,特别是小毛毛,刚刚一岁来的,动不动就哭,还多亏了我那妮子看着她。说起我的妮子来我就把于保根和那肥婆恨得牙根疼,你以为当时我抱着她跑的时候为什么她不喊也不叫?孩子都两岁多了,居然除了爸爸妈妈和几个简单的字眼她就再也不会说一句话。 于书海看了周梦然一眼,说道,她就是玛瑙。 周梦然身子一震,想想玛瑙聪明伶俐的俏模样,真猜不出她当初不会说话的时候该是个什么样子。 于书海接着说道,在旅馆里住着老板娘出来进去的总多看我几眼,看得我心里直发虚。张家口又是满街的大兵,我真怕哪一天被逮住了。我刚才都说过我不害怕了,但当时我已经找着一个女儿了,我要多怕就有多怕!没办法,我只得放弃了张家口,带着玛瑙和毛毛来了龙城。说出来你们不用不爱听,你们龙城的治安确实不怎么样,我租了一套楼房住了近三年都没人查过一次。我又请了一个老老实实的保姆照顾孩子,腾出身子来找我的大妮子。唉,龙这两个孩子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了。本子上写的一个在北城的邮电宿舍,我的房子却是在南城租的,我又不放心保姆,不得已就每天打出租来回,钱是哗啦哗啦地带着响声扔的。后来我见小保姆还算可靠,才放了心一门心思盯在那里找人。于保根的本子上也没记大人的姓名,我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张照片,看见孩子就挨个对照,看不见孩子我就没辙了。在这片宿舍的几十栋楼里我扮了要饭的盯了一个多月也没见着有个孩子能和照片上的对上号,我泄了气就去找另一个。谁知道那个孩子更难,住的竟然是佳美花园的高级住宅区,门口有门卫,别说进去,我离得近了门卫都不让我站。无奈我只好远远地蹲着看,这一蹲就又是一个多月。那时天已经入了冬,不过得感谢那一年的冬天跟春天一样暖和,否则把我冻死在佳美门口也说不定。唉,蹲了大半个冬天也没什么收获,我就灰了心,决定先去内蒙把那两个孩子找回来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大女儿在哪,只知道把剩下的八个妮子都找齐了肯定就有她。这段时间跟小保姆也混熟了,对了,她叫乔招弟,听她说她下面确实有个弟弟,我就放心地把两个孩子交给她看着,一个人去了内蒙。招弟这孩子着实不坏,当俩孩子亲妹妹一样,两三个月里把小玛瑙调教得孩子们该说的话都会说了,人又干净又本分,我真不知道哪辈子烧了高香碰上这么好个妮儿。 内蒙的一个孩子在包头矿务局,我就先坐火车到了包头,在矿务局蹲守了一个来月才对上一个号,就是豆豆。那对夫妇三十多岁的样子,当时手里牵着豆豆,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小的,两口子只顾着逗怀里的孩子玩,豆豆像个多余的一样在后面跟着。我跟了他们几天才打听清楚,原来那两口子一直不生育,就买来了豆豆,哪知道买回来自己也有了,他们那亲生的才刚出了满月。有了亲的自然就慢待了后的,豆豆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那一次最险,我看准一个机会趁女人不注意抱了豆豆就跑,谁知道豆豆又哭又叫,几个人很快就追了来,眼看追上了,我只好放了孩子自己跑了。多亏我跑得快,草原上的人粗野,被他们抓住打不死也得脱层皮,我真不敢想那个后果。 另一个孩子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那里人烟少地址写得又清楚,我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她。却是于炳春家的妮子。收养她的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妇,从山西过去的。老两口人慈面善,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就贵宾一样招待了我好几天。对孩子特别地好,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吓着,我于树海惭愧得差点在那撞死,狠了几次心也没下了手。最后我自己回来了。 于书海摇着头说道,在我见过的妮子中,这个是最幸福的。我当时还寻思,她即便是我的女儿我也不一定忍心带走她。 门外有敲饭盒的声音,一个警察探着头喊道,工作狂,不吃饭了?俩警察对视一眼,他队长说,好,你停一会儿,我去打饭来。反正是特殊的审讯了,咱们索性特殊到底,边吃边谈。说着起身出去,分钟时间由一个同事帮着打回来四个盒饭。红烧鸡块白米饭。这对于书海来说该是加菜了。警察把另一把椅子搬过来给于书海当饭桌,于书海却摇头说没胃口,周梦然也摆手不吃。李队长两个人也把勺子一扔,说道,好,那咱们都不吃,继续吧。 这哪里像审讯,分明是几个追星族在听明星讲故事。 求打赏,求鲜花,求收藏,给作者加加油哦!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