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说》 正文 第一卷 幽王墓 “舒泽怎么还未来,莫不是诓我们”黑漆漆的洞穴里,粗犷的声音有些刺耳。“嘿嘿,你吴老二也不长点脑子,借他舒泽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急什么!”沙哑的声音怼着吴老二,带着不屑和嘲笑,“小心进去就死了。” 刀剑出鞘的声音蓦得响起,还带起一阵风,随后就是吴老二的叫骂声,“老狗好胆!你家吴爷爷的刀可不会你认这个乖孙子!”“黄口小儿不知所谓!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有人站起,不知踢到了什么,洞里响起一声闷响。“够了!你们有完没完!”极度不满的女声惊雷般炸开,压住所有人的呼吸,“老娘就不能好好睡一觉吗?一个臭匪一个老毒物,也是成名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再敢吵,老娘就把他剥皮抽魂点了天灯!” 女人似乎极有威信,她一开口,所有声音都沉寂下去,女人又嘟嘟囔囔的说了什么,不过没一个人听清。黑暗里,不知是谁叹了口气。 聚在这里的人要么是将死之人,要么就是求生之人。世人皆知幽王本事通天,他以凡人之躯证无上大道,享岁两万余年,仅仅次于问道老祖和鸿蒙大帝,他能活这么长时间,必有秘术!说来幽王无亲人无宗族,羽化之后也不能入宗族之坟地受后人守护,他便画地为牢,以帝兵为基石,以帝阵为屏障,建了一座举世皆知的墓地,自幽王死后的万余年里,无数人想冲进墓中一探究竟,但无数人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我观幽王墓之阵,乃是九阴盘龙之象。此阵吸收天地灵气,万物精华,早就生出阵灵,可自行运转,九阴拱卫中庭,必有极厉害的东西在中庭守护,不过回魂锦不会在那里。”不说停了一下,绞起眉头,似乎不喜一口气说这么大一段话,但舒泽这只二傻子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还因不说突然停下卖关子而不爽,“怎么不说了?刚刚说到精彩的地方呢!” 老子真想一巴掌呼死你不说暗暗吸了口气,压下一口老血,道:“回魂锦本产自九幽,是极阴极寒之物,但天道轮回终有生存之处,俗话说,乐极生悲,物极,则必反。”旁边的舒泽一脸白痴,不说看着他就想起了胡屠夫家养的二狗子 时也?命也?上苍待我何其薄也 “所谓物极必反,极阴生极阳,极阳生极阴,幽王有神树名扶桑,是太阳之精灵金乌之居所也,”不说半眯着眼,僵硬的嘴角也好似上扬了些,“此树极阳,树上有火焰之灵毕方。毕方极阳,于是扶桑树下,幽王种百亩回魂锦以克极阳之气,防止坟墓烧毁。”“所以只要找到扶桑树就行了吧?”舒泽翻了一个白眼,你说了一大串,就没几句重点!“我只要朝着最热的地方走就对了,是不是?”舒泽做了精辟的总结,不说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腥红的眸子里嘲讽更重,“没错。” 两人的速度都不慢,谈话间就到了一处洞穴前,不说感知着洞里的气息,脸色不变,屈膝跃进去了,舒泽紧跟在不说身后跳进去。 “抱歉诸位,舒某人来迟了。”舒泽手中扬起一团火,照亮不大的洞穴,他趁机扫视四周,发现有几人没按约定来,眉头微皱,却也没问,“这位是咱们的引路人,诸位叫他不说即可。”不说也象征性的朝几人点了点下巴,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众人,众人自然也打量着不说,不过却看不出什么,因此心下更加警惕,面上却和和气气地向不说道好。 五男三女,实力最差也是神境修士,最厉害的嘛不说有些吃惊,但胜在装的滴水不漏,没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幺蛾子,“诸位,闲话不多说,进墓的时机必须把握准,不然必死无疑。”不说挥手,八点星光从他手心里飞向众人,然后又掏出一根手链系在舒泽手腕上,“这是路引,可挽回一次迷失,待会儿在下打开门,会用灵力凝聚脚印,诸位务必跟紧,进去之后诸位会面临无数幻境,堪比心魔劫,一旦迷失其中,路引只会引一次路”“我说,不说,是不说先生吧,听先生的口气,似乎先生对幽王墓十分了解啊,还望先生为我等解答。”这就话就是在拐弯抹角的质问不说,你怎么这么懂,难道你进去过?还是你别有用心将我们引入歧途好一个人独吞。 不说只是淡淡的看了那汉子一眼,嗯,半步圣境,在这个年纪也算天才了,不过杀气太重,孽缘一大串,身体又有巨大隐患,圣境无望。“区区不才,确实进过幽王墓。”不说看着他们惊讶的脸,解释着,“不过是依靠师长之力,只进了门,在门口三跪九拜,吾师言,再入必死。此行,我也是将诸位送到门口而已。”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觉得这才符合逻辑嘛。刚才出声质问的吴老二干笑着摸头,“哈哈哈,先生勿怪,我这不就是好奇嘛,尊师想必是当世阵术高人,不然怎么进墓?”得,又是一波试探,不说没打算再解释,舒泽跳出来打圆场,“诸位,不说先生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还请大家尊重些!这次是秘密行动,外界都不知道,不要把事闹大。”后半句就是威胁了,吴老二没再出声,然后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带着冷意,“先生的路引是闻道花?”虽是疑问,但语气很肯定。“闻道花!是那个闻道花!”有人低乎,语气无比惊羡,“对,是闻道花,可破心魔,平世间一切念!不说先生大手笔啊!”有识货的人不住叹气,“这起码是千年的闻道花!”“哎!我都舍不得用了”没人觉得这句话可笑,闻道树以圣人之血为养料,一千年长高一寸,十万年始开花,却只是昙花一现,没有大机缘不可得,可破魔障,引仙灵之气,得之可延寿千年。 不说看着开口道出花名的女子,她全身裹在漆黑的袍子里,戴着青铜鬼面,只露了几缕黑夜般的发。女子回瞪不说,目光似焚天雷火。不说移开眼,他和女子没有利益冲突,没必要横生枝节。 “东西虽好,也比不上性命。”不说凌空抽出一片阵纹,“路引之中刻了秘法,能让人拥有亡灵之气,这样人类才能渡过九阴煞气。”不说不想被他们问为什么墓里有九阴煞气,于是他加快结印速度,一道幽芒炸开,扯出一个扭曲的门户,好似什么妖兽的大嘴。 这群人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幽王墓,万年来绝大部分人都被困在墓外的第一重幻境里了,可笑竟有人以为自己进了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天理如此。幽王智绝才绝,淘汰这些蠢货也是为世界和平做贡献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卷 幽王墓 舒泽举起右手,挂在手腕的青铜铃铛古朴小巧,穿在暗红的绳子上,莫名地让人安心,这种安心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弥足珍贵。 脚印形状的光块一直延伸到无尽的黑暗里,死寂,这里唯有死寂,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手上系着的红绳紧了紧,应该是不说在催促吧,步苏泽加快步伐。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啊,为什么一进来就变得奇怪了呢? “舒泽!舒泽!”女孩的声音虚弱,好像快病死的老马,在舒泽身后喘息着。是雅芝姐!苏泽一下子就认出声音的主人,泪水不争气掉下来,坠在地上。舒泽脚下一下子乱了,脚下的光团也马上模糊成一团影子,明明知道这不可能是脑海里心心念念的人,但心就这甘愿的乱了。舒泽回头,那张刻骨铭心的脸庞就近在咫尺。 “舒泽,你为什么要进来!你会死的啊!”女子一脸病态,皮肤更是苍白的可怕,她扑进苏泽怀里,声线凄凉:“回去!快回去!”她伸手握住舒泽的手腕,体温冷得吓人。“不!雅芝姐,我不会回头了,也无法回头了,你快回去,你的病”“你这个傻子!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让你去送死啊!!”女子几乎咆哮,舒泽一下子愣住了,怀里的人那么像她,那么像,那么像但不是她,永远不会是她。 “对啊,的确很像。”不说冷淡的话冲进来,女子发出一声尖啸,身体一下子扭曲成一张巨口,巨口里全是一层一层的尖锐细牙,舒泽似乎被吓傻了,没能反应过来,不说挥挥手,扑来的怪物就不见了。舒泽大张着嘴,“!”这么简单? “我发现你不见了,就回来找你,原来是佳人相邀啊。”不说用一贯冰冷的语气嘲笑着舒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半圣的,不斩情斩欲你是怎么渡劫的?”舒泽张张嘴,只觉得嘴里发干,苦的让人想哭,“不说,你不会懂的。”其实舒泽还想说:我辈修士,随心任欲,逍遥天地,怎么能抛弃情感做一个木偶?但他怕不说一生气就把他丢下不管,这话也就没说出口。悄悄看了眼不说,他沉着脸,好可怕!!! “跟上,别再丢了,我没有心情找你第二次。”不说抬脚就走,舒泽乖巧的跟在后面,幽蓝的火苗盘旋在不说身体四周,一边游走,一边示威似的冲舒泽低吼。哎,我一定要少说话!舒泽不时打量友人僵硬的脸,一边自我反省:不能乱说话了,不然不说一定会把我削成人棍的~~ 我,不会懂吗,心痛是什么感觉?我曾经也痛过,为什么现在忘了呢?心动啊 胸腔中只埋藏了寒冷和死寂,这里注定不会再为任何一个人跳动了。 黑暗里丧失了时间空间,两个人就这么闷闷地往前走,不说一直皱着眉头,舒泽像只鸵鸟般埋着头,亦步亦趋的吊在不说身后,直到一点亮光出现在远方。 舒泽吞着口水,“不说,是不是到了啊?”“嗯。”鼻音很淡,如果细细听,还能听出一丝迷茫,不过舒泽这货就像一只见了鱼腥的猫,撒欢似的跑向光点,不说还想警告他什么,但他已经再出口前了! “艾玛我去!”舒泽惊呼一声,“啊啊啊啊!!!唔唔唔啊!!” 狂风似巨刃横扫天地,漫天黄沙里夹杂着人头大小的石块,数百米高的风煞卷集在一起形成参天的风柱,舒泽刚从幻境里跳出来就一头扎进了风柱里,风煞狠狠割在他身上,人头大小的石头也不客气的朝他身上招呼!“咳咳咳!!!”舒泽好歹也是半步圣人,这种窘境只持续了三秒就被护体灵罡挡在身外,现在他好不容易停在地上,不说慢悠悠的撑起灵罡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前方一处巨石脚下。已经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舒泽揉出眼里的沙子看过去,大吃一惊,“哎,为什么他们比我们先到啊!不对怎么少了三个人?” “哎,朽木不可雕也。”不说怜悯的瞥过舒泽脏兮兮的脸,边摇头边往前走。啊?舒泽还是一脸懵,刚才有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到他脑门儿了,现在他还晕乎乎的。 “这次真是多谢不说先生了。”穿着火辣的美貌少女大方的朝不说丢了个飞吻,并冲他鼓起腮帮子卖萌求关注,“那幻境实在厉害,没有先生的闻道花我一定死了,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哈哈哈,孟三娘也会报恩吗,老夫长见识了!”不起眼的紫袍老道笑的极开心,“小友,在下南疆李不归,大恩不言谢,若小友到南疆可报我名号,老夫保证没有人敢动小友一个指头。”“呵!你李不归南疆毒圣的名头说出去能招一大波仇人,你明明是在害先生!”梦三娘冷笑,这两个人似乎生来就不对眼,孟三娘扫了眼残存的队伍,皮笑肉不笑,“吴老二为什么死了你很清楚!” 这话很直白的告诉所有人,吴老二是李不归害死的,这两个人先前就不和,李不归也是一个不择手段睚眦必报的主,剩下的人暗自提防着李不归,孟三娘得意的笑了声,换来李不归阴沉沉的脸色。 “好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门口已到,我的任务完成了。”不说很好奇这些人为什么会不厌其烦的打嘴炮,对谁不爽直接一刀宰了不就行了吗?难道他们不知道话多是会害死人的吗?想那些反派大佬明明可以顺利干掉正派主角走上人生巅峰,但很多都是因为话多被反杀,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话多断送你人头这里似乎混进来了了不得的东西哎呦,我什么都没说,要严肃。 “你们如果想离开,三跪九拜,原路返回,生命无忧。”不说觉得自己最近圣母病犯了,怎么可以这么善良?“来都来了!”孟三娘有些激动,她眼冒绿光,“反正老娘也快死了。”李不归又怪笑了一声,惹来孟三娘一顿白眼。 “哎!”舒泽突然出声,他抬手指着前方,那个浑身上下裹进黑袍的面具女人冲向前方,身影两闪三闪就不见了。“靠!她一定知道什么!”看起来是兄弟的两个人马上跟着冲了进去。孟三娘也身影一晃,不见了,李不归则慢悠悠的往前走,好似胸有成竹。 不说轻轻拍了拍舒泽的肩,又用力将他推向前方,舒泽跃身而起,中途他回头望了眼,发现不说木在原地,面无表情,似一具死尸。刚才被不说拍过的地方在进门的时候亮了一下,舒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剧烈的眩晕感弄得头昏眼花。 那抹光是一枚坐标,指向离回魂锦最近的地方。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好歹是认识七年的人,送葬的礼物太过吝啬了不好。 门外的风沙漫天,就像浮在空中的厚棉被,圣境之下的神识都被压迫在身体三米内,人的目力又无法穿过厚厚的风沙层,所以他们都只能看见一道白玉阶梯直上云霄和玉梯尽头的,参天的青铜巨门,宏大却不惊人。但不说眼里的世界是无比恢弘且惊异的,无数巨剑插在通道两侧,两只数千米高长的蛟龙雕像盘在巨门前的石柱上,爪踏祥云,口吐宝珠,它们还是活的,起码活了上万年!天空中是密密麻麻的金色帝纹,它们勾成一张巨网吞下了整片空间,再远些,透过青铜门间的百米宽的缝隙,还能看见里面雷霆游走,仙光闪烁 “怪不得师父说幽王乃世间人杰。”没有人知道幽王来自哪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厉害。 脚步向前缓缓移动,不说想进去取一样东西,他给自己算了一卦,上吉,今天会是个好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卷 幽王墓 舒泽觉得自己就是一件穿了几十年的破衣裳,现在膀大腰圆的悍妇把自己摔在水里粗鲁的搅了两下,唰一下子捞起来,钢铸的手把衣裳绞的笔直!舒泽甚至听见了身上骨头们的无尽哀嚎!突然啪一声,舒泽被甩在地上,如果不是那刺进灵魂的痛感,舒泽都觉得自己已经歇菜了。 舒某人趴在地上痛的龇牙咧嘴死去活来,更本就没心思打探四周,等到一尾幽蓝的鱼把尾巴甩到他脸上时他才稍稍恢复清醒。 “哎,这怎么有鱼啊?”舒泽看着那尾浮在头顶的小蓝鱼,后面的话塞在嘴里。因为这不是真的鱼,而是单纯的灵体,最多有主人的一丝念头在里面。舒泽感觉小蓝鱼对自己没有恶意,他爬起来拍着衣服上的灰,露出一个小蓝鱼都嫌弃的笑,“小蓝啊,你是不说派给我的救兵吗?”除了不说,舒泽实在想不到谁了。小蓝鱼没有鸟舒泽,毕竟它没法儿说话啊! 小蓝鱼绕着舒泽手腕上的青铜铃铛飞了圈,然后它慢悠悠的往前方飞去,期间还不时回头示意舒泽跟上。得,一定是不说觉得自己一定会找不到路才弄了小蓝鱼来引路,默默跟在小蓝鱼身后的舒泽无害的似一只小奶猫,他好奇的打量四周,一边赞叹一边点评,“哎,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那么大呢?这幽王修个坟怎么这么大气,上千年份的药王野草似的长在路边,哎哎哎,造孽啊,叔叔好想好好疼爱你们啊” 这里随便一株药草都是上千年的,甚至舒泽还看到了上万年的极品老药,可惜自己此行目的不在发财,那些药草也有强大禁制守护,舒泽也就没了挖药的心思。他一路加速,感到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想起不说说过的什么极阳生阴的话,看来目的地就快到了 目的地就在前方,很明显。只要一个不经意的抬头。 因为舒泽看到了那株参天的树。那树真的好大好大啊!明明离得很远,但抬头还是望不到树的冠顶,宽广如海面的枝叶懒懒的铺在高空,金色的树枝把手延展到数十公里外,金色的扇形树叶密密麻麻的重叠着,拥挤着,阳光流过叶子间的缝隙投下细细碎碎的剪影,于是碎金满地,不要钱的洒在树下大片大片的回魂锦上。强烈的金色光芒从树顶不断落下,就好像这树上长了一个太阳。 想到这儿,舒泽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这树上真他妈的长了一个太阳啊啊啊!!还是一个活太阳啊!!这还怎么让人愉快的玩耍了! 就在扶桑树的树腰,眼力一向不错的舒泽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鸟窝,鸟窝里还有一只通体金芒的大鸟,这方天地一一切光明,皆来自于此。 命运开了一个玩笑,它让我亲眼看到了成千上百的回魂锦,但我却求而不得。 那只大鸟就是毕方吧?真的好大啊,炖来吃了估计能吃个十几年吧?不知道那鸟喜不喜欢帅哥,如果它喜欢,本大爷就舍‘身’取义一把舒泽现在脑子里都是一片乱麻,他知道自己会死,肯定的,会死的,再走下去一定会死的!我他妈的在害怕什么啊啊啊!!!我不就是来送死的吗!!!明明就下定决心了啊!舒泽你个怂货怕啥! “老子怕个毛啊啊啊!!!”舒泽发疯似的向前狂跑,一脸狰狞,双眼通红,好似入魔。 其实他还是怕死的,谁不怕死呢?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失去财富,地位,情感,失去拥有的一切,思想,记忆,变成谁也不记得的人。 但总有什么,放在生命的天平上,那东西将比所有的都重,于是有人不怕死亡,我喜欢把那东西称为,信仰。 舒泽的信仰一直都是那个叫做林雅芝的女人,尽管她不爱他,但是爱情的力量彻底驯服了舒泽,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去死,哪怕是死的毫无价值。 记忆里,主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呐,我可爱的属下哦,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红衣如火的男子语音微哑,邪魅又威严,“哎哎哎,我可是舍不得你去死啊”男子刻意停顿了几秒,才悠悠笑道:“毕竟像你这么听话的狗不多啊。”感受到红衣男子的视线扫在自己身上,舒泽把头低的更低了,“主上拥有数万人马,他们都是忠于主上的狗。”上面的人沉默了许久。舒泽掌心发汗,觉得有人在拿刀子割着自己。 “哈!舒泽,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说假话?有些人啊,不但不是听话的狗,还是贪欲滔天的饿狼!”红衣男子用指节狠狠扣了下桌子,挑起好看的眉,笑的冰冷,“也罢,我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我也不缺你这么一条狗看在你忠心耿耿为我办了不少事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红衣男子降低了声量,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浮着幸灾乐祸的光,“回魂锦只生长于极阴之地,也就是九幽圣地,黄泉河畔,但是我们是去不了九幽的,我曾观览秘书,说,幽王曾拥帝兵打入九幽,斩破黄泉,移植了回魂锦,我猜,幽王墓中,必有回魂锦。” 舒泽听得心中狂跳,脸部好似吃了黄连般直打皱,幽王当年的确攻打过九幽,这事谁都知道,九幽亿万生灵被幽王生生杀成了濒危物种,九幽之地也被打沉了,永世关闭。但幽王移植回魂锦的事他就不知道了,是真是假谁也不知。 红衣男子满脸期待,还隐隐有些兴奋,他知道舒泽不信他,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也没几个人可信,“我没有必要骗你,如果你想进幽王墓,去远云镇福禄巷找一个叫不说的算命先生,他可以帮你。”红衣男子细细观察着舒泽的表情,看到他听到不说这两个字时的愕然,脸上又多了几分不明笑意,“哦,我忘了,你认识他啊,那更好。”红衣男子没说话了,舒泽跪了半天,抬头,早就不见红衣男子踪影。 热,不,是烫,好像把人放在火苗尖儿上烤一样,衣服都传来一股焦味儿!汗水从身上每个毛孔里流出来又马上被蒸发,舒泽艰难的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还有几千米,只有几千米。舒泽敢向天发誓,这条路是他走过的,最难,最漫长的路。毛发烧焦的味道终于也传到鼻子里了,还有丝血腥味从喉咙里漫上来,企图模糊视线。 “啪!”小蓝鱼不客气的把尾巴又一次甩在舒泽脸上,借着力道,舒泽快被烧熟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哟,鱼兄,你热不热啊?咳咳!”舒泽晃晃脑袋,身上的皮肤因高温缺水而大面积蜕落,现在他就像一只煮熟的虾,红得吓人。 小蓝鱼摆摆尾巴,跃进了他的眉心,舒泽有些诧异,随着小蓝鱼的消失,一股清凉从舒泽眉心散到四肢,他咬牙支撑的灵罡也凝实了不少。还没等舒泽完全清醒,一尾接一尾的小蓝鱼不断从他手腕上的青铜铃铛里跃出来,它们透明的天青色躯体像织布般交织着,把舒泽包的严严实实,冰凉的气息裹在舒泽身上,让这个活了快三百年的男人差点哭出来。 舒泽低头,发现青铜铃铛已经慢慢透明,最终消失不见。回想起不说特意给自己带上这个青铜铃铛,因该是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吧。 一声清鸣打断舒泽的走神,他抬头,看见醒来的金色巨鸟直着长长的脖子,那双太阳光芒铸成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卷 幽王墓 全身上下裹在黑色袍子里的女人快速破开天空滑向这个世界的中心,她无视了这里的重重禁制和阵法,速度快的让人发指。正在朝中心前进的不说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望向女人消失的方向。 “就是她吗?”不说探出右手,掌心向下,无数荆棘似的花纹从袖里长出来,紧紧附在小臂上,它们相互交缠着,撕咬着,汇向手心。不说想起了师父曾随口提起的一则秘闻,心里其实已经笃定了答案。“看来要加快速度了啊,不然就看不了好戏了。”僵硬且冰冷的嘴角努力勾起一点弧度,不说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质感的棋盘抛在地上,手心的荆棘落下盘绕在棋盘上,又忽地分成两股向上生长,不一会就长成一道门状,不说迈开大长腿进去,一下子消失不见。 传闻幽王与天争寿,欲求飞升,但无奈终败给岁月。他想尽办法,却也只活了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他死前修筑帝陵,以帝阵困无上妖兽为他守墓,生前曾忠心追随他的部下也为他守护他的财宝和陵墓,但幽王也有不忍心的时候,他让一些部下离开帝墓,不愿他们的青春生命就此白白浪费。因为幽王是半妖,所以他的部下很多都是传奇妖怪,也不乏神兽之类,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幽王手下的凰。凰者,可浴火重生,只要她有那个心境和毅力,就可以无限制的活下去。当初离开帝墓的大妖们要么被人群攻而死,要么就是寿元枯竭化作一抔尘土,只有她,凰,才有可能活到今日。当然这都是不说的猜想而已。 但无疑不说是猜对了的,凰重生了三次,这一次,她不想再守着主人的命令等待时机了,随着时间不断地,不断地流走,她明白,当初主人说的话全是假的,全是为了哄她离开所埋下的谎言,但她竟然信了,傻瓜般的守了一万余年!!当她想回帝墓时却发现根本进不去!!她又等了许久的时光才抓住这次机会,这次,她要好好问问他!问问他问什么要骗自己!他是不会死的,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但是为什么,这里没有他的气息? “顾惜年!!!”凄厉的鸣叫把这片天地捅的干干净净,不说僵硬的脸也难得的打了皱,还好及时用灵力封住了耳朵,不然一定会聋上好几天。顾惜年?这似乎是幽帝的化名之一。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不说抬头,朝着天空凝视,“呐,该怎么办呢?” “顾惜年!!!”悲鸣远未结束,而是一声比一声尖锐,极度的痛苦混合着浑厚的灵力回荡在整片墓地里,似乎想把这一切毁灭。“吼!!!”另一个浑厚的吼叫声传来,里面夹杂着无尽愤怒和幸灾乐祸,“哈哈哈!!是你吗?凰?”好像把生满了锈的铁块放在磨刀石上 剧烈摩擦的声音不知从哪个喉咙里爆出来:“你他妈怎么还活着啊啊!!哈哈哈,你的心上人早就死了!死了!顾惜年那个王八羔子生前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死的比老子早!!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咳咳”那个声音似乎几万年不曾开口,嘶哑无比,又兴奋无比。无数吼声在被压抑了漫长时光后终于爆发出来,齐齐发出不甘悲愤的咆哮,“死了死了!顾惜年死了!老娘亲眼看着他死的!!哈哈哈”“他死了!!”“他死了!!”“吼!!!”“吼!!!” 无数咒骂盘旋在凰的耳里,脑里。它们恨不得用尽一切去诅咒那个把他们囚禁永生永世的家伙,能看到那家伙的爱宠撕心裂肺它们就无比畅快,甚至,如果这只金毛鸟也去死就更美好了! “住嘴!!!”凄厉的鸣叫好似浴血的魔在濒死前的咆哮,“你们都在骗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愤怒的毒火熊熊燃烧,那金红色的火焰从窈窕的躯体里迸出烧掉大半天空。不说遥遥看了一眼,只看见那张绝世容颜扭曲着,碎成金羽,一只夺目高贵的凰浴火而生扶风而上,那火焰将云点燃,然后整片天空都化作火海,晃如灭世。“来呀!!我要杀了你们!!!”腥红的眼里只有怨毒沸腾着叫嚣着,磅礴的灵力化作无数金羽充斥天空又聚集砸下,精准地落在刚才出声叫嚣的地方。 “嗷!!!”“顾惜年!!!”吃痛的吼声高低起伏,“啊啊啊!!痛死老子了!!!”“你有本事放老子出去!老子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死!!!”“啊嗷!!!呜!!!”金羽落的更多了,凰的叫声也更加凄厉,不说看的暗自摇头,心中对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更加忌惮。 “顾惜年!!”滚烫的金色珠子不断从凰眼里落出,她清鸣一声,猛地收拢羽翼,奋力飞向高空,这颗不断冒火的流星夹带着必死之意直冲天际。 顾惜年,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没有你的世界里,就只有荒芜。 你可知,我好孤独。 “喂!你是谁?”年幼的金色幼鸟扑棱着翅膀,奶声奶气的语气里掺杂了浓浓的骄傲。一年前,这个男人来到这里,他就呆呆的坐在树下坐了一年,幼鸟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我吗?”男子生了副好皮囊,温柔的眉眼,温柔的语气,甚至连他周围的空气都是温和的,幼鸟对这个男子的印象不坏。他的声音就像初春时节涌上冰面的水,不着痕迹,润物无声,“我叫顾惜年,我想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什么人啊?”幼鸟拍打着翅膀,顾惜年体贴的伸出双手让幼鸟落在掌心,“等一位故人,不过看来他不会来了。”顾惜年微微皱眉,表情有些沮丧,幼鸟想安慰眼前的人却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用橘红的喙蹭着那人好看的手指,“放心,我无事。”顾惜年笑的温柔,让幼鸟想起冬日暖阳,“人生好似浮云聚散,有些人等不到就算了。” 幼鸟歪歪小脑袋表示不懂,顾惜年没有再解释,反而给它讲起了小故事。温润的嗓音穿过午后阳光,在记忆里投下一片斑驳。 “哎,时间不早了,我该离开了。”顾惜年的手指滑过幼鸟的背脊,手感极佳,好似上好丝绸。幼鸟停在他头上,眼里闪着不舍,它已经几百年没和别人说过话了,它想留下这个温柔如水的男人,“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我可以把窝分你一半!”“哈哈,你舍不得我吗?可是我如果不走,会有很多人伤心的。”顾惜年抬头,暮光艰难的突破梧桐繁密的枝叶吻在他白净的脸上,“如果你长大了还记得我,就来找我吧,那时我带你遨游天际,览阅天下。” “好!!”糯糯的声音里满是郑重,“我叫凰,我会找到你的。” “好,我等着你,来找我。” 闭眼,却全是他的脸,他的笑。 凰找到了他,那时的顾惜年找就是名满天下的半帝,无数人想巴结他,跟随他,或者杀了他。 他们在战场上相遇,无数人都想抓住凰,因为她是世上仅存的凤凰血脉,她可以浴火重生,活上一世又一世,几近于长生,对于修士而言,还有什么比长生更有吸引力呢?在数万人围攻她的战场,顾惜年一手提刀,一手把她圈在怀里,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她是我的属下,你们谁敢动她?” 一把刀,一身鲜血淋漓,他杀了万人,笑容明朗,那只托过星光的手放在她头顶,“乖,我带你回家。” 这样温柔强大的人啊,足以让全世界最骄傲的生物都底下高贵的头颅,奉其为主。 你既对我不离不弃,我必以生命为契,从此侍奉左右,为汝除去一切障碍,汝之剑所指必是我铁蹄践踏之地,汝之理想必为吾毕生理想,以血为媒,苍天为证,由此,誓成。 她还记得当初半跪在顾惜年面前说出的誓言,她一脸肃穆,他一脸无奈。 九天十地,上穷碧落下黄泉,她始终站在他身后,和许多许多人一起,追随他,为他征战沙场,和他共饮美酒,镌刻年华。 所以啊,无论你逃到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追随你,效忠于你,哪怕是死亡。 灵力为源,灵魂为脉,金焰猛地在空中绽放,宛如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带着灭世之姿。 “哎,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啊。”温柔的叹息在耳边响起,不说觉得心脏紧了紧,脖子也好像几百年没上油的门轴,转动时发出咔咔的摩擦声。事后不说回忆起这件事,总觉得当时的自己太丢脸了。 说话的是一个体态修长的年轻男子,眉眼温和,嘴角总是擎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一袭月白衣袍穿在他身上却胜过帝王冠冕,他抬头望着天空,只伸出右手一拂,本来快被烧穿的天空就恢复了风轻云淡,凰也消失不见。 不说:这不科学。 心里无比震惊,但不说还是绷住了场子,他端端正正的朝男子深深稽首:“晚辈天机阁第一百零七代传人云不弃见过幽王。”云不弃是他的名字,不说是他师父赐他的字,平时对人他都不想用自己的名,但是在这位面前就就要乖乖的。 “我知,几百年前你师父带你来过一次,那时你还是一个懵懂的小娃娃。”幽王调皮的冲不说眨眨眼,“那时你还说要把我这里的好东西都搬到你师门的后山去。”额不说瀑布汗,压力山大,“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还请幽王多多海涵。” “你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大半,我看你身体不太好,这里有什么你用的上的就拿去吧,也算我给后辈的一点心意。”幽王善意的跳过不说童年的话题,他微微打量着不说,眼睛里神色莫名:“这般年纪,你也算不俗,以后的路不平坦,但切记勿忘本心。”这席话明面上就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好意提醒,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幽王的确大度,但也存了封口的意思,不说拿了好处自然要办事,二人都是明白人,说起话来也就简单。 “诺。”本来不说打开幽王墓就对不住幽王,但他也把凰带进来了,想必这是幽王不计较的原因之一。再则不说实力不弱,幽王也不想把这里弄脏弄乱。还有就是,幽王知道了不说身体的秘密,不说也知道了幽王不死的秘密,两个人扯平。不说又恭恭敬敬的稽首,再抬头,幽王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去教训自家的小宠物了。 “哎,此间事了,不若归去。” 似乎忘记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卷 幽王墓 凰的叫声让扶桑树上的毕方愣了愣,她微垂头,“终于是回来了啊,就是不知主人会不会打她。”她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子,心里也有些气愤,当初主人想让凰在外界经历风雨红尘磨砺自身,也是看在她性格跳脱,如果终年守在墓里难免无聊。她倒好,一回来就差点把这里毁了!而自己在这墓里当了万年小太阳,都没机会出去玩!偏心!!! 毕方又把目光落在舒泽身上,她很好奇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人类了啊!他想过来干什么?找死吗? 舒泽都快哭了,可惜他身体里的水分都被蒸发掉了,想哭也哭不出来,憋屈!身体四周盘旋的小蓝鱼已近所剩无几,但他的手还差近千米才能触摸到回魂锦的叶瓣,但是他,实在实在是没有力气走下去,任身体瘫倒在地上,舒泽满脑子都是,快点死吧,快点死吧,死了就没有这么痛苦了。 “人类,你不该来这儿。”毕方居高临下,她是火焰之灵,朱雀金乌之后,天生就是不凡的,耀眼的,她有着神裔的骄傲,但也不乏仁慈。“我给你一次机会,离开这里,我不杀你。”清脆的声音仿佛穿越了重重天邸,威严无比。 “哈哈”舒泽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濒死的老狗,肺就像老旧的风车,气流艰难的流进气管,却又嫌弃地跑开,“您是仁慈的,哈,但是我啊不想离开啊。”“你想要回魂锦。”毕方从他眼里的热切里读出了渴望,这个人魂魄没有受损,那么就是为他人所求了。毕方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她只是一只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而且,就如大象不屑于蚂蚁的梦般,她也不屑于知道,但这不影响她想要打破无聊的心愿。 于是毕方的眼里多了戏谑。“人类,如你所见,我拥有成千上万朵回魂锦,你取走一朵也不过云烟。”舒泽脸色依旧难看,他知道,毕方不会那么大方让他免费取走。 毕方看见舒泽没有急切的回答,心里默默点头,这是个有点脑子的人类。 “这世间万物,有生有灭,天道循环,不外因果。你要得到什么东西,必然要付出相应代价。”毕方慵懒的把头垂下,金色的眸子半眯,“你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如讲一个故事吧。” 什么?讲故事?舒泽苦笑,但却没力气笑出来,这位鸟姐几岁啦,还喜欢听人讲故事?讲什么?讲一个叫舒泽的蠢货去盗墓的故事吗? 毕方似是为了打破舒泽眼里的疑问,又解释了一番,“如果这个故事让我觉得有趣,我就不插手你取回魂锦,并把如何摘取回魂锦的方法告知于你,但如果你讲的这个故事不让我满意的话,我就杀了你。”取人性命如草芥,不外如是。 舒泽沉默着,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更不会傻乎乎的笑着问毕方有没有第三个选项,他不知道毕方会对什么故事感兴趣,这件事,似乎注定了他会死。 本来就不怕死,不就讲个故事吗?怕什么。 毕方大度的等着舒泽开口,她喜欢听故事,以前主人会讲故事,但自从主人决定‘死去’后,就再也没有人讲故事了,她知道,要听好故事,就要耐心。 舒泽索性仰天躺着,地面温度已经极高,他的衣物也阵亡大半,后背传来滋滋的烤肉声和焦糊味,他视若罔闻。“咳咳怎么说?从前,有个小男孩,他本家境殷实,不料不小心得罪了一位大人物”舒泽痛得不行,他缓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大人物心狠手辣杀了小男孩全家,小男孩被父亲用秘法送走,他死前目睹了无数亲人朋友的死去,小男孩发誓要报仇。”好老套的剧情啊,我都说不下去啦。 舒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他的脸都被高温折磨得不成样子,有些地方还露出血肉筋骨,幸好他没有镜子,不然得哭死。 “哈毫无疑问,小男孩过得很惨,他沦落街头靠乞讨为生。咳咳咳”舒泽说到这里情绪激动,狠狠咳了会儿,“所有人都欺负他,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小男孩变得绝望,因为他无意中知道杀了他全家的凶手竟然是东域赫赫有名的大势力,他怎么都不可能复仇。哈小男孩绝望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子,她路过小男孩的身边没有停留,但过一会儿便回来递给小男孩一个馒头,小男孩记住女子的脸,迫不及待的咬开馒头,但是却被馒头里面的银子硌着了牙”舒泽狰狞的脸色舒缓下来,眼里有了一丝笑意,那真是一个无比温柔的女子啊,体贴又聪慧,仁慈又果敢。 “小男孩的复仇之火保存下来,他发誓要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不幸终于离开,小男孩加入了强盗窝,变成了人人都害怕唾弃的强盗,他杀了头领成了新的老大,然后他被修魔的一个老头子看上,老头子想要用小男孩做蛊虫的载体,小男孩千方百计找到了老头子的死对头,投靠了新主人,帮新主人杀了老头子,然后,小男孩就不断地杀掉挡在前面的人,越爬越高”舒泽声音很平缓,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是有多危险,一步走错,粉身碎骨。曾经的伤痕大多消失不见,曾经的痛苦也不记得了,岁月磨平了太多太多,却唯独留下女子离开时的背影。 “有一天,有一个势力找到小男孩,他们想吞下小男孩的宗门,需要小男孩当内应,小男孩在来人中看到了女子的面容,于是他答应了,他的宗门除他以外,全都死了,小男孩加入了女子所在的势力,开始慢慢往上爬。”舒泽不记得当时宗门死的人有多少,反正很多,多得血液都把所有土地染成暗红,尸体堆积成山。他看着女子的侧脸,却无比欢欣。他疯了,或许早就在为了一碗水杀死一个老妇的时候,或许是在他被成千上万条蛊虫噬咬的时候,反正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束缚住他心里的魔。或许,除了她。 “小男孩变得强大,他有了权力地位,有了复仇的资本,他当然成功了,他把仇人剥皮抽魂,让他们万劫不复。”故事到这里,舒泽停住了,他的确有了很多,但却错过了更多,命运从来不会轻易的让一个人十全十美。 “还有呢?”毕方知道故事还没有结束,作为一个优秀的听客,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及时出声让说故事的人有讲下去的欲望。 “后来,女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女子和小男孩一样是魔道中人,但她却爱上了 一个正道弟子,女子不惜代价的要和心上人在一起,不过所谓的心上人只想利用女子打探情报,女子不肯背叛主人,她的心上人只好杀了她,小男孩赶过去的时候,女子的魂魄已经把损坏大半,小男孩用尽一切办法却只能为女子延续半年生命,这时候,有个人对小男孩说,幽王墓有回魂锦,可治魂魄损伤。” 故事到这里就完结了,舒泽微仰头,直视着毕方。毕方看着像破布娃娃般躺在地上的舒泽,歪着头,毫不客气的点评:“真的是很平庸的故事啊,情节老套,叙说没有感情,而且会显得我情商低。”舒泽笑了笑,他也没办法啊,他的人生就是这么老套,生的平凡,死的无声。 “不过,却胜在真实。”毕方缩回脖子,把头埋进厚厚的羽毛里,语气没有半点改变,“要想摘下回魂锦,就必须诚心以鲜血浇灌,若心诚,则花落,心不诚,花败。”毕方可不是突然发善心,毕竟这么多年了见着一个人不容易,而且这个人恐怕还没摸到回魂锦就已经被烧成渣渣了,还不是死路一条?而且,她很想看回魂锦开一次。 舒泽有些诧异,但他没有时间了。高温像刀子一样不停地割在他的肉上,再过一会他就熟了。他会死,他早就知道了。 咬牙站起,小蓝鱼们自动汇集在他身体周围,舒泽叹气,欠了不说好大一个人情,不过还好,他马上就死了,人情什么的就不用还了哈哈!!这么算的话我还赚了哈哈!!就是死之前不能再见她一面,一厢情愿的人啊,只能像一个小丑黯然落幕,不甘心又能怎样? 望着那片回魂锦,一丝丝血气不断从舒泽身体内涌出来,血气缠绕成铠甲把他层层包裹住,代价就是他不断消减的寿命。 向着那片花田冲锋!!用我五千年的寿命,踏出最后的一千步!! 毕方看着快速靠近回魂锦的舒泽,看着他的头发变得雪白又脱落,他的皮肤也皱在一起被高温舔的皲裂,毕方想起了另一个人,他也曾为了一个女人万劫不复,也曾为了她跪地乞求丢掉所有尊严,毕方不懂。 在她的世界里,爱情远远没有理想重要,她不需要爱情,亦不需要施舍,她会高高在上的死去,死在前方,死在敌人憎恶的目光中,却不会死在为爱人的理由上。大道本就是孤寂的,最后总要一个人走到最后,忍受漫长的孤独,或许,不,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值得她回忆:顾惜年。在她眼里,只有这个人是特别的,耀眼的。 所以,她愿意守在墓里,照亮他的世界,侍奉他,尊敬他,和他拥有同一个梦想。 我的王啊,只有你,值得我如此付出吧,因为你是我的梦想啊。 很难看出现在的舒泽是什么东西了,他就像一团血淋淋的肉块,还有些微弱呼吸,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其实他的大半内脏也都被融化了,那畸形的嘴角上拉着,左手被烧断了,他只好伸出残破的右手扣进左胸,摸索着,用力着,剜出一块微微跳动的心脏,“咯咯咯呜”他想笑,但是半块声带只能呼出模糊的音节,他身体里的最后一捧血,被他完美的护在心脏里。 血液落在一朵回魂锦上就马上被吸进去,血液流进叶脉里,枝叶里,散发出淡金色的光,纯白的回魂锦也变得粉红,大红,深红,暗红,就像无数血液凝在上面,淡淡的花香开始绽放蔓延,萦绕鼻尖和灵魂,让人想起最美好的时光。 舒泽看到了一块馒头,白白的,还有女子唇边的淡笑,回眸时的担忧,呐,这花一定很好看啊。他这么想着,身体渐渐被金橘色的焰火吞没,什么都没留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卷 幽王墓 7 餮饱了鲜血的回魂锦颤颤悠悠的晃动着花瓣,暗紫的花朵像一个烂醉的酒鬼从花枝跌落,一只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接住了它。 “你好,我叫不说。”不说抬头看着毕方,毕方也低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一人一鸟谁都没有再开口。毕方在这个神情淡漠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危险,它从没有见过他,但是他似乎见过它。反正他没有恶意,能少事就少事。 “你有事吗?”如果没有,你就可以离开了。毕方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我有事。”出乎意料的,不说脸上有些无奈,因为有求于人,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柔软,“可以先给我一点扶桑树枝吗?”回魂锦和扶桑树的至阳之气相互依赖相互克制,如果就这么简单的带走回魂锦,要么回魂锦枯萎死去变得一文不值,要么至阴之气泄露把方圆几里变成冰川,不说需要扶桑树枝克制回魂锦的至阴之气,但又绝对不能硬抢,这不是打幽王的脸吗! 毕方又重新打量着不说,在确定打不过对方后,它大方的啄下一团成人巴掌大小的扶桑枝叶丢到不说怀里。“多谢。”不说取出一个玉盒,把扶桑枝叶盒回魂锦一齐放进去,“作为谢礼,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怎么样?”不说没等毕方回答就径自开口讲,他神色淡然,不悲不喜,倒像寺庙里供奉的佛祖。毕方也就由他去了。 “在很久以前,有个叫李长歌的男人,”不说不着痕迹的移眼偷看毕方,发现它愣愣的,于是他接着说下去,“他是当时有名的剑客,一把吹梧剑难有敌手,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天下女孩的梦中情人,但是他一生未婚。”听到这里,毕方低着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唯有时间没有偏爱他,他还是老了,要死了。他死前曾求遍天下,他想找一个人带他进幽王帝墓,世人都说他是想找到幽王长寿的秘密,但他却说他只是想找一位故人。不过他没有成功,他还是死了。他死前曾说,若有人进了幽王墓,可否替他带句话给一位叫苏凉的姑娘。”不说顿住,他抬头望着毕方,恰好毕方也探出头来看他。 “他说了什么。” “我好想你。” “嗯”毕方又把头埋进暖烘烘的羽毛里。 不说看了眼大片大片的回魂锦,这些花在这里唯一的价值就是克制毕方的火气,它们和毕方共生共存,不知道今后会不会有人为了同一个目的来这里求取回魂锦,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来第二次。 不说摇摇头,离去。 它是毕方,是朱雀金乌之后,生来就尊贵无比,也,孤独无比,不然怎么叫大道独孤呢?她不需要爱情,也不想要爱情,那东西只会让人变得脆弱,她只想追逐最强者的脚步,见证大道尽头的风景,所以路途上的风景再好,她也不会为之驻足。 如果那风景是在太过刻骨铭心,那便把它裱起来,珍藏起来,再偷偷藏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时间会大方的帮你刮去记忆,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你把它放在那里了,这样,心中便只有向前。 其实很简单啊,当你走的越远,身后的路和风景就会慢慢变淡直到消失不见,前面的风景会逐渐清晰,但只要你不停下脚步,前面的风景也会变成身后的风景,变淡,消失不见。 其实,李长歌当时求到了天机阁帮忙,天机阁世代只有一位传人,当时那位掌门嫌麻烦就没答应,这件事记录在天机阁的秘闻录中,不说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说给毕方的。 人的一生会错过很多人和事,重要的,不重要的。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不过师父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多愁善感?果然,和笨蛋在一起待久了智商也受到影响了吗! 幽王墓里每一处都是阵,不过大多都是迷阵幻阵,一般人来了这里免不了横冲直撞一通乱来,下场都很惨。来时的路离开时不能走,这也是幽王墓的特点之一,一条路一个人只能走一次,第二次必死无疑,鬼知道幽王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这幽王墓里处处都是宝贝,上万年份的神药也是星罗棋布,就算是平时把财物视为尘土的不说也暗暗羡慕,毕竟这可是一座山脉般的‘尘土’啊,随便一样拿出去就是世人争抢的宝贝。幽王虽然同意不说拿一些,但不说还是不好意思拿,再穷也不能丢了师门脸面不是!联想到幽王生前大肆聚宝的活动,不说心里一沉,暗自摇头。这些都是惊才绝羡的天才啊,自己却怎么也没有那份气魄。 “不说小先生,是你吗?”苍老的声音兀的响起,不说扫视四周,却没有看到有人,周围的灵气也反馈回没人的信息,怎么?入了幻境吗?万般小心下还是着了道,不说有些郁闷。 “小先生,是我,李不归啊。”苍老的声音又开口了,听起来似乎离不说更近了。这声音虚弱的很,好似将死之烛。 李不归,是和他们一起进来的那人?不说脸色更奇怪了,因为这李不归也就半圣实力,但他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不说拉入幻境,这是半步大帝都很难做到的!! 李不归的虚影渐渐凝现在不说眼前,他看起来比进墓前苍老了两千岁,现在的他随时都会死去。“能再见到先生真是太好了!”李不归脸上扯出一个足以吓哭整条街的小屁孩的笑容,看得不说心有戚戚。“本来还说要报答先生先前的指路之恩,却不想李某人要身死道消了。”一听这语气就是有事相求,不说从来就不喜欢绕弯子,他也不是烂好人,这幽王墓本就不好进,既然进来了就不要抱着活着出去的念头,这些人自己找死,死前却还要他来包办后事,呵呵,这是什么道理! 李不归也是在修行界摸爬滚打大半生的老油条了,岂看不出不说的不悦,但他只有求眼前的人,除了他,其余人都死光了。李不归眼里闪过不甘和忌惮,他郑重的跪下去,斑白的头抵在地上,“李某只有求先生了,帮我带一颗种子出去。”种子?不说挑挑眉,李不归费那么大力气就是为了一颗种子?有趣。 “不瞒先生,李某祖上乃是三生花帝。”话说到这里就足够了,李不归知道眼前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绝对会懂。 不说的确懂了,脸色缓和不少,同时心里也极为吃惊。 帝,是这个世界给予世界上最强大修士的尊称,它代表着全世界修士的臣服和天道的认可,从徽岚星有记录到现在,一共有过一百五十七位帝,他 们或人或妖或魔或怪,唯一的共同点便在于,他们都是传奇。每一位大帝的生平都是一本浓墨重彩的不朽之书,他们的故事被所有人传颂着。每一位大帝都是惊才绝羡之辈,其中的三生花帝虽不是最耀眼的,却也算得上最离奇的大帝之一。顾名思义,三生花帝是一朵三生花,生于佛教净地,日日听诵佛经便开了灵智化成人形,不过这位大帝可不是乖宝宝,他极为厌烦佛教,在他称帝的一万余年里,佛教几乎灭绝。或许是因为由花儿化形的,这位大帝美的颠倒众生,无数追求者为他护道,半个修真界为他争风吃醋,传闻敌人看到三生花帝都不忍心出手,甚至有人自刎以谢冒犯之罪,和三生花帝争帝位的对手也都心甘情愿的把最强最尊的帝位拱手相让。没错,明明是要靠才华的,他偏偏靠脸就完成了。他不奇葩谁奇葩? 三生花帝既然是花,那么就会结果的,那果子叫做三生果,可以容纳一个灵魂居住,灵魂融合了三生果就会变成一个胚胎,只要有心之人仔细照料,灵魂寄住在果实里的人便可像植物一般长出来,这种方法无异于再活了一世,而且种子可以一直保存,只要条件允许,寄生在果实里的人便可以想什么时候出生就什么时候出生,如果不想出生,也能达到不死不灭,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了。这也是三生花帝逆天妖孽的一个原因,不过这种子极少极贵,不想现在就有机会见到,不说又想到了三生花帝的绝学之一:惊梦。惊梦一旦施展出来,可令对手的精神世界完全剥离到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然后就是各种虐啊,这是种折磨人的手段,没想到今天却被三生花帝的后人用来托梦,不说一时哭笑不得。 “你既然是三生花帝之后,就快快起来吧,在下受不得如此大礼。”不说脸色缓和,好歹是大帝之后,怎么都要给些尊重,而且三生花帝曾有助于天机阁,这份情天机阁人不敢忘,不能忘。他扶起跪的老老实实的李不归,道,“这也是我长眼界了,大帝的手段果然令人钦佩。”现在李不归是魂体所以他看起来只是脸色尴尬而已,如果是实体的话,他现在老脸都羞的不要不要的了,三生大帝用这招打败过天下英豪,而他却连施展出来都要掉大半条命,惭愧,惭愧! “就是这个。”李不归的时间估计不多了,他的虚影也淡了不少,他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个龙眼大小的绿色豆子,语气是说不出的留恋,“小先生,这里面是孟三娘的魂魄。”不说慢慢的眨眨眼,这两个一路上没少互相挖苦嘲讽,看似仇人却不是仇人,李不归还为孟三娘用了无价的三生果,这份情谊,很多血亲之间也比不上。 “其实,我和她是夫妻。”李不归终是说出答案。这样就说得通了,不过这两人看起来年纪怎么也差了几千岁,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女修士美容养颜的实力。不说暗暗摇头。 “先生应该也猜出来了,她的确采用了特殊的办法保持容貌,甚至不惜耗费寿元。我和她因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她一气之下就走了,再也不肯回来。”李不归一脸无奈,也有自责,“她其实比我还大了一千多岁,她快死了,但她不想死,我把三生果交给她让她再活一世,但是她说她舍不得现在的地位和实力,万般无奈之下,她就想进幽王墓里找长生的秘术。”但是她还是死了,李不归揉揉眼睛,笑容狼狈,“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来世她会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不说把三生果放进玉盒里收好,女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只是一张皮相,却有人为它付出一切。 “放心,我会好好照料她。”不说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许诺,便不死不休。 “多谢先生。”李不归笑的开心极了,仿佛得到生命的人是他自己。他温柔的看着玉盒,幽幽叹息。阿湘,你又是何苦来哉?我知道你一直都怕我因为你变老就离开你,所以我就一直扮成老头模样,但是你还是走上了不归路,其实哪怕你就是一个老妇,我也依旧爱你。 或许是我一直都没有真正了解你,陪伴你,才让你没有安全感,才让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那么,我现在就来赎罪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李不归的虚影慢慢消失了,不说知道,这个人真的没有了,消失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毕竟让不说进入梦境的代价太过高昂。 不说看着安静躺在掌心的一枚叶子,这应该是李不归给他的报酬吧。 不说睁开眼,他手里正捧着玉盒和叶子,真实感扑面而来,没有停留,他迈开步子,大步向前。 师父曾说:每个人都有故事,哪怕是一只蚂蚁。但那些故事都与我无关,我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看客,也最好只成为一个看客,不要想着改变,因为改变会付出代价,而你永远不知道这代价将会有多么沉重。 所以,多看多听,少说不做。 这是就师父教我的长生秘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卷 幽王墓 8 走到半路,不说就被一阵妖娆的歌声吸引了,这歌声似是刻意让他听见的,唱歌的人想要见他,歌声就是邀请函,主人诚意十足。 这歌声没有固定的曲调,声音雌雄莫辩,就好似一个妙人在无聊之余兴起哼唱的,却好似仙界乐音,让人如痴如醉,恨不得一辈子都活在这歌声里。心志不稳之辈大半会着了道。 这是鲛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不说就是这么草率的下定论了。鲛人早就在十万年前的‘夺陆战争’后绝迹了,当时生活在湖泽江海中的妖类想霸占陆地,陆地上的生灵奋起反抗,这场水陆战争以陆地生灵胜利结尾,水族之中的强者贵族都被屠戮殆尽,鲛人族也是在这个时候消失在世人眼前。不说也只在师门的留影珠里见过一个鲛人的侧脸,当时他还小,被鲛人的美貌迷得不要不要的,那段时间里直嚷嚷着将来要找一位鲛人当道侣。 这段记忆并不美好,现在想起却也有趣,他打算去看看,传闻鲛人的眼珠可以破虚妄,食用鲛人的肉可以延寿三百年。这种行走的神药就是不说这层次的人也眼红,好东西,谁都不嫌多。 听起来那个鲛人离这儿不远,不说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总算不虚此行,我堂堂天机阁传人岂能空手而归?这不是辱没师门吗?他和那个唱歌的鲛人都极有信心,不说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宰了鲛人满载而归,鲛人则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控制不说达成他的目的。 路过一片草地,无视几十株千年药草,不说看着眼前的湖泊,湖里的水清可见底,如果不是湖畔还残余着两个男人残缺的尸体的话,不说会很乐意在这个湖里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再仔细一看,这两个男人不就是当初紧跟着凰离开的两兄弟吗?现在这两人死相极惨,他们的下体好像被什么钝器来来回回砸了几千次,早就变成了肉泥,左胸似被猛兽的爪子贯穿,心脏不翼而飞,他们的脑袋也成了糊状物,如果不是他们的气息和之前的两人一模一样,不说打死也认不出这两人。 看来这位鲛人的脾气不太好,也或许是这两个男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不说向湖边走近,直到脚尖挨着岸沿才停住,他等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说诧异,估计是那鲛人发现本来是笼中之物的猎物却变成了猎人,所以不愿出来了。轻叹一声,不说手心里兀的多出一枚莲子,这是万年青帝莲的莲子啊,不说心里有些不舍,得,这位爷邀请他过来然后又十分嫌弃地躲着他了,他还要花大价钱请他出来。不说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手托着莲子,不言不语,似乎想和这片沉默的天地永久对峙下去。 “哈哈!”清脆如玉击的声音响起,和之前唱歌的嗓音完美契合。 不说抬眼,只看见一尾天青色划破湖水悠然靠近,来人和水波融为一体,湖水温顺的托起他,像拱卫王者。 就算是对容貌视如粪土的不说在见到来人时依旧感叹上天的不公,神似乎极为偏爱他,给了他足以迷惑苍生的容貌,以至于当他真正出现在你眼前 时,你会觉得这是个梦。 “你真好看。”不说衷心赞美着。 “谢谢。”鲛人好看的桃花眼里镶满了星河,当他笑的时候,这片星河就活了,变得无比炫目,“很多人都这么说。”没有人会认为他自大,他的容貌足以秒杀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不说想到了三生花帝,或许只有那位以美貌留名万古的大帝的容貌才能和眼前之人匹配。 好看的鲛人又靠近了,他从水里冒出半个身体,抬头,就可以和不说对视。 水珠不舍的滑过鲛人白皙滑腻的肌肤,他披着暗紫色的长发,这些长发泡在水里暧昧的纠缠不清。不说现在严重怀疑幽王的性取向,不然幽王为什么要留这么美的人在墓里?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鲛人语气空灵,他的眼眸凝视着你,你就会感受到那双好看眸子里暗藏的浓浓哀伤和爱意,不说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两个男人会死的那么惨了。美人都像带刺的回魂锦,很多时候,很多人只看到了看似尖锐的刺却不知道只有喝饱了鲜血它才会绽放。 “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收起你的媚术吧,那还不至于让我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不说淡定的戳破鲛人的小伎俩,在道心极坚定的修士眼里,鲛人很好看,但也就此而已,他会是一个很好看的花瓶但绝不是一块值得花心思雕琢把玩的美玉。鲛人的笑容淡了不少,不说盘腿坐下,这样他就和鲛人平视了,毕竟这是个极珍稀的物种,而且不说还抱着把他宰了的美好想法,“你想要我干什么?我会索要相应的报酬。”在不知道这鲛人在幽王心中的地位之前,不说不敢对他做什么。这鲛人好歹是最纯正的鲛王血脉,怎么都值钱,不说也乐于和他做交易,不过不说的胃口很好。 “哎。”鲛人眼神哀怨像一个弃妇般,他也在浊世里摸爬滚打了千年,只消一眼他就能猜出不说脑子里在想着怎么把眼前娇滴滴的美人大刀分尸,毕竟很多人都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他极自然的顺走不说手里的莲子,笑成一只偷了腥的狐狸,“你不用猜测我和幽王之间的关系,我和他没有什么,我实话告诉你吧,幽王就是一个有着强烈的强迫症的收集癖的大叔。”说到这里鲛人脸色很配合的苦下去,他似乎很久都没和人说话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口,无数怨念潮水般涌出,全都泼在不说身上。 “想当初本大爷在鲛人一族里也是有名有号的帅哥,追求者无数。还记得那是一个星斗漫天的晚上,我在海面上唱起了一首思念故乡的曲子,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穿的是件绛红的鲛纱广袖袍,上面绣了鲛人一族的信仰神。”鲛人原来空灵纯净的形象一下子垮了,变成了一个唠唠叨叨的话痨,“我当时正在用美妙无比的歌喉倾情歌颂着我的故土,这时一个叫顾惜年的大叔就挂着一脸邪恶笑容从某个角落里走出来了,哦,顾惜年就是你们说的幽帝。哎,那个大叔说了句‘如此妙人,除了我还有谁配拥有?’,然后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已经离家万里不知身在何方,孤苦伶仃,举目无亲”看着鲛人血泪诉控幽王,不说哭笑不得,在鲛人眼里,幽王就是个‘鱼贩子’吧?但事情的真相嘛一定不会是鲛人现在说的那样。 “你是不知道到那个幽王有多么变态,他对收集神兽和上古血脉的妖兽极为感兴趣,他还说他要让我一辈子跪在他面前唱歌!”鲛人抹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声音猛地拔高,“义士!英雄!你能救我出去吗?” 猎人还在等狐狸露出他的目的,不说静静凝视着鲛人,末了,嗤笑一声,“先不说你满嘴胡话,就是你要离开这里也不该和我说,你应该求幽王。” “求幽王?幽王不是已经”鲛人的喉咙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他的脸色涨红,神色狼狈不堪。不说默默站起身来,“抱歉,看来我无法帮你。” 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小失落的,在幽王的地盘上他决不能出格,如果是鲛人自愿还好,如果是不说用强的话,不说不想去想这个画面。 “请先生留步!”鲛人急切的声音挽回了不说渐行渐远的脚步,不说回头,看见鲛人笑容灼灼,胜过万里桃花,“敢问先生可知北域葬龙江?”不说迟疑了一会儿,微微点头,鲛人笑容更灿烂了,“可否请先生帮忙带些东西到那里?我愿意一只手臂作为代价。” “好。”不说仔细盘算着,觉得自己不吃亏。鲛人把一个白瓷埙和一件绛红衣服交到不说手里,然后他笑着折断左手,血液喷溅在他精致的脸上,带着一种极致诱惑,“对了,还没告知先生我的名字呢,我叫,璃浔。” “在下,不说。” “不说?”璃浔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转了圈,称赞着,“真是个好名字。” “是吗?其实我也这么觉着。”得了一只完整鲛人左臂的不说现在心情不错。 到了要离开幽王墓时,不说突然心神恍惚,墓里发生的一切或许有些让他意外,但却从没超出预想,只是真相和预想的答案出入颇大,让他不安。 幽王没有死。这很正常,他一直都不相信这位惊才绝羡的牛人会死,不过他活下来的方法太过大胆。幽王从这个星球里直接分割出一片土地,他在这片土地上播种万物,放牧生灵。那些被他困在墓里的神兽们不过是这块独立世界的养分,幽王抽取它们的力量维持在这个世界的运作,而幽王,他以这片天地法则的形式永远活了下去,假以时日,这片世界成熟了,便可以真正从星球上分离出去,形成另一个大世界,那时的幽王将与天地共存亡,他就是天道法则,是至高无上。 哎,幽王这么做就是在公然对抗原世界的天道法则,就似家里来了个偷财产的小贼般,或许幽王可以暂时蒙蔽天道窥探,但纸包不住火,总有一日,幽王和原世界的天道终有生死一战。 天机阁是天道的代言人,是为了维护天道的利益而存在的,所以,不说和幽王之间早就是敌人。但现在不说打不过这位敌人,这位敌人似乎也不想对不说动手。正好,皆大欢喜。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视百姓为刍狗。天地万物在天机阁眼中没有区别,在天道眼里更是如此。天道需要的,只是制衡,天机阁需要的,只是存活。不说需要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卷 幽王墓 9 朝露缱绻着叶尖不愿坠下,它折射着微弱的晨光,让自己的躯体渲染出安静的颜色。 但它还是无法挽回下坠的命运,半空中,一只苍白的手掌轻轻接住它柔弱的微凉身体。不说握紧伸出的手掌,那滴露水便沿着掌心的纹路蔓延,昨夜残留的寒气也渗进皮肤,不说感觉不到冷,他自己的身体本就冰冷无比。 抬脚继续前进,他就这么单纯的行走着,虽然许多修士都会选择御空,再不济的也能日行千里,但不说还是喜欢行走,他喜欢脚步踏在大地上的踏实,喜欢慢慢的漫无目的的欣赏四周的景色,这是一种变相的充实,会暂时驱走形只影单的尴尬。 现在,有人在等他,等一场离别。 远处一座亭子里,有一袭红衣如火,江九离安静的跪坐在千年黑金丝檀木制成的小方桌前,桌上放了一个燃着青色火苗的炉子,咕咚咕咚的声音告诉他,酒已经热好了。桌上摆了三个精致玉杯,时不时敲打在桌面的食指表示他已经等了许久。 不说加重脚步,亭子里的人抬头看向他,勾人的桃花眼里泛着无奈,“你迟到了。”“嗯。”不说跪坐在江九离对面,伸手从炉子上的小鼎里取出一勺酒倾在杯里,高温让原本锋利的酒味变得不可思议的温和,不说小小的喟叹一声,赞道:“还是你这儿的酒好喝。”“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酿的!”江九离笑的弯了眼,露在外面的牙齿白的晃人,“这可是五百年的寒穗酿啊,当年我亲手埋在这里,今日正好取出招待你们,免得你们说我小家子气。” 不说又取了一杯端在手里细细品着,两人沉默着,在天边朝阳的第一缕光芒洒落在亭子里时,不说把酒杯放下,“舒泽死了。”“嗯,意料之中,早在他打算进幽王墓时他就注定必死无疑。”江九离脸上依旧是平平淡淡的模样,“怎么样?他拿到回魂锦了?”“嗯。”不说取出盛放回魂锦的玉盒,推到江九离面前,“那个女人你应该知道在哪里吧,麻烦你送过去了,好歹舒泽为你卖命那么多年,你这个当老大的也该表示表示。”“表示什么?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舒泽既然选择去死,我就会成全他。我一向很尊重属下的意愿。”江九离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番话,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仁慈了,舒泽为他卖命那么多年,手里也握着不小的权力,知道的也不少,他怎么会让舒泽就这么离开?就算他不会杀人灭口,他的对手也会千方百计的抓住舒泽逼问消息,所以啊,还不如让舒泽死的更有价值,死在为爱人献身的路上。至于那个笨蛋女人么,姑且让她活着吧,但是当她知道一切时她又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世上呢?江九离轻笑着。 “世间一切在我眼里,不过是缘起缘灭,舒泽的命数已尽。”不说当然可以出手帮助舒泽,但他从没有这么想过,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不说可以看透天机,但他不能擅自插手,更不能和天机作对,天机阁就是天地规则的佃户,天机阁的生存根基是这片天地,如果天机阁不听话,就会毁灭,失去力量。不过嘛,这片天地就似一个沉睡的巨人,在他惊醒之前,天机阁都可以作为他的大脑使用它的力量。 天机阁铲除一切妄图破坏天地规则的人,天地就给天机阁至高的力量和权力,这场交易已经做了很多很多年。说起来,想要突破这个世界的幽王也是抹杀对象呢。 “真是薄情的人啊。”江九离笑里掺了不说看不懂的东西,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快速调转了话题:“哎哎哎,你说傻大个怎么还没来呢?他不会是死了吧?如果是的话还真可惜呢,他还欠我好多人情没有还的说。” 不说想还嘴,却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俗话说,听其言知其人,听这笑声就知道来人定是一个磊落之人。 “对不住了!路上遇到几个仇家多费了些许手脚,来晚了。”浑厚的嗓音和来人两米开外的身高格外搭配,江九离嫌弃他一身的血,连连摆手:“姓马的!你给我把身上的脏东西洗干净!别脏了我的眼!”“哎。”身高两米开外的汉子无奈的摊手,在心里默念了个招水决,一涌清水忽地从大汉头上泼下,大汉随手在身上摸了两把,边抱怨边激发热力烘干衣物,“江九离你怎么还是跟个娘们儿似的,就你这洁癖程度,将来都讨不到婆娘!别人要拉你的手还必须把皮洗一层下来呢哈哈哈”“马横天!”江九离气得笑出来,“你今天莫不是想跟我打一架!”说着,江九离气呼呼的收回摆在左手边的空酒杯。 “别啊!我错了还不成吗!”不让他喝酒比什么都难受,马横天立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诚恳的道歉,“九离弟弟啊,马大哥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马横天嬉皮笑脸的蹭上来,抢过江九离手里的玉杯狠狠亲了一口,“这世上唯美酒和美人不可辜负,九离弟弟你实在是太狠心了!” 江九离一脸嫌弃,不说一脸嫌弃。 命运真是一个神奇的玩意儿,不然我怎么可能交到这两个无聊的家伙。三人在心里默默想到。 “咳咳,不说那些无聊的,说说你们各自的打算吧?”马横天双眼冒着绿光,他快速捞起一杯酒吞入口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酒不错,可惜没有下酒菜,小江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抠门啊。”“好好喝你的酒,要下酒菜也行,给钱!”江九离伸出一只手掌,笑成一只狐狸:“承惠,一株万年神药换一桌豪华大餐。”“你不如去抢!”马横天气得鼓起眼,那熊掌大小的手把小方桌拍得啪啪作响,看得江九离一阵牙疼,那可是他花了好大功夫弄来的千年黑金丝檀木啊!!平时他都舍不得拿出来的! “好了好了,我来这儿不是为了看你们两个人对骂的。”不说心里的小人现在已经在拿剑狠狠戳他们俩了,“喝完就走,好聚好散。”“呐!不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薄情啊。”马横天伸出一只粗壮的胳膊勾住不说的肩,笑的贱兮兮的,“我说你这样可不好啊,将来讨不到老婆的!”老婆?江九离不动声色的瞄着不说,不说板着脸不想理会这两个货。 实在很难想象不说的老婆长什么样啊,不对啊,我连不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知道啊。江九离懊恼的摸着额头,打量不说的目光更加奇怪。 “砰!”酒杯狠狠撞在江九离的宝贝桌子上,里面的酒液却没有半分洒出,不过其余两人却是好像干亏心事被抓包般不好意思的苦笑着。不说懒得看他们俩,想到这可能是三人的最后一次聚会,不说的脸柔软了些。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想说就快点说吧,说完了就走,没什么好聚的。”人和人之间的相遇,分别,或许是注定的一件事,到最后,只有自己陪着自己走到最后,一次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地相遇,这一次相遇注定了又一场离别。到头来,又只有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走下去啦。 “哈哈!对啊对啊!咱们好聚好散!!”马横天笑得极开怀,那双豹子眼挤成一条缝,“我还的确有事想拜托两位好兄弟!”马横天很少让别人帮忙,因为他的忙很多人都帮不上。 “这次我要去漠北走一趟,”马横天又往嘴里倒了杯酒,他轻晃着头,微眯的眼里满是回忆,“我要去做个了断,无论生死。”不说和江九离沉默着,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几天前,漠北王约战狂刀马横天的消息在修行界里沸沸扬扬。漠北王公孙肃和马横天之间的恩怨纠葛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外界也有无数版本解释,不管怎样,这两人终有一场死战。其实在座三人心里都知道,这一战,马横天必死。 无论是修为还是心境亦或是外在条件,马横天都比不上公孙肃,但为了那一口气,为了那坚守的信念,马横天很爽快的决定去,死。 “啪!”马横天突然拍桌站起,他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转着,“哈哈!马某孤家寡人一个,死后没人收尸未免让我骨寒,不知二位贤弟可愿在我死后为我收尸造墓?啊,如果每年忌日还有好酒到上就更好了啊!”他说到酒时一脸遗憾,恐怕在他心中最大的憾事就是没能喝遍天下好酒了吧。 “想得美!想喝酒你自己回来喝,别指望老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捞你的尸体!有本事自己活着走回来!”江九离冷笑,不说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悲哀。 “哎哎!好吧,我就活着回来好了!哈哈哈,走了!我要一路喝到漠北去!”马横天扯了扯衣角,转身就走,他的背影越拉越远,很快就被青山吞没。 “我也该走了。”不说喝完杯里的酒,站起来,眼睛仍看着马横天消失的地方,“我要去南疆。”不说还是把自己的去向告诉江九离,江九离有偌大一个组织要管理,曾经江九离很弱,于是他发誓要变强,让所有人都无法阻拦他的步伐,现在他的确变强了,却一头扎进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牢笼,他有很多事要做,他每天都忙着处理各种事情,他要把所有的权利都紧紧握在手中,所以他失去了自由。 “哎。”江九离又喝了一杯,那双勾人的桃花眸都染上微红,“你们一个北一个南,这里又只有我一个人了。”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不说微拧眉头,说出了一个真心诚意的建议:“你可以和栖凤楼的楼主在一起,她是暗杀加倒卖消息,你是暗杀加倒卖人口,你们两个人很合适。”江九离笑的春光满面,不过杀气却不断从眼里涌出来,“不说啊,你刚才说什么呢?” 好吧,同行是冤家,夜阁和栖凤楼也没少对骂打群架,这两个势力的老大之间的关系自然不妙,再加上昨年栖凤楼大当家凤飞飞挖了江九离墙角,现在江九离就着凤飞飞三个字就能磨半天后槽牙。 “嗯,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该找个女人分担一下了。”不说明智的选择了跳过栖凤楼和凤飞飞,看着江九离的脸,不说裂开一个僵硬的微笑,“你啊,早点找个人嫁了吧,不要像马横天一样,到死都只有自己洗衣做饭。” 说的好有道理我差点就心动了!江九离摇头,“女人嘛,总是要遇到了才有后来,心动了才有未来,而且,”江九离自怨自艾的摸着自家的脸,目光幽幽,“本大爷有钱有权有天赋有美貌,配得上我的女人那么少,很难找啊。” 不说完美无视了他的话,拔腿就走,他的背影每走一步就淡三分,没几步就消失了。 江九离总是这样的,就算是他要死了也能装成没心没肺。作为一个掌权者,他深深知道,永远不要在别人面前柔弱,他只需要冷血的伪装,一直微笑的假面。 不说在离开的那一刹就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他要去南疆,祭奠一位故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1 南疆自古以来就是魔修的集中地,魔道第一大宗神罗宗的大本营便在南疆永暗城,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上千魔道教派扎根于此,以前不少自诩正道人士的蠢货组队前往南疆除魔卫道,结果一去不返连尸体魂魄都被弄去点天灯。 不说在很多年前就来过南疆,那时候神罗宗宗主还没有大肆屠杀南疆的仙道修士,仙道魔道之间的关系也不似如今这般紧张,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不过到南疆的路没变,真的要翻过高山跨过大江,走漫长的路。商人把中陆的丝绸,工具和瓷器贩卖到南疆,又从南疆买回兽皮,珍珠卖到中陆,这一来一回间的利润十分可观。 “掌柜的,前面就是云溪镇,咱们能不能多留一天?”高大的汉子身材似一头熊,不过在老板面前很是尊敬,他不安的搓着手,一脸担忧,“小少爷生病了,得留下来看看大夫。” “生病了?昨天不还好好的么”人到中年,李翔云身上带了稳重,他无奈的叹着气,暗自为自己一路上的倒霉郁闷。“阿猛,今年是云霁城十年一次的木槿节啊,抓住这次机会我们就能多赚很多,兄弟们自然也能拿到更多报酬。”“掌柜的,这些我都知道”王猛想说总不能丢下李江小少爷吧,他一个人又生了热病怎么可能熬过来?他一脸纠结,商队还在行走中,王猛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摊在身后货车上的李江,李江这人平时也踏实没有那么多少爷架子 “行了,留一个细心的兄弟照顾他,我们留一晚就走,你不用多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跟着我父亲四处走商,什么苦都吃过!这孩子就是被他妈惯坏了!”李翔云先一步打断王猛,皱紧眉头,“他是我儿子!就该吃苦!病好了就让他自己回去!”李翔云说完就一甩鞭子,身下的狮牛兽吃痛,猛地向前跑了截路。王猛苦笑,掌柜的是铁了心啊,放下小少爷和一个随从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大家加紧赶路,前面不远就是云溪镇,到了大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晚!”李翔云回头朝身后长长的商队叫了声,果然,一群住了近十天野外的汉子们纷纷鼓起力气,商队的速度加快几分,这样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云溪镇吧。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儿子,老三不像他大哥那样根骨出众可以拜入修行一道,也不如他二姐文采斐然可以嫁入高官之门,他有的只是一颗朴实耐劳的心,但凭着这颗心是无法接手这份家业的,他还需要知道如何识人,如何狡诈,如何诚信,如何服人,这些他都会慢慢交给他,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学会怎么承担。 商队是被无限的暮色追赶着进了云溪镇,守门的小兵都快关门了,看到这只疲惫的商队是又是一脸诧异,连忙把关了一半的门打开让商队进来。李翔云松了口气,能休息一晚让他手下的人放松是再好不过的,一群大老爷们都处在精力旺盛的年龄,憋久了心理身体都有怨言,他是商队的头儿,要想商队里的人听话就必须解决这些。 “哟!这不是李老板吗!快请进来快请进来!”来福客栈的刘老板和李翔云是老朋友了,一看到李翔云进门就连忙迎上来,笑容可掬,“今年您可早来了五天啊,哎呦,想必这一路好赶累坏了!”刘老板快速扫着李翔云身后的货物,笑容更甚,他一把捉过小二塞到李翔云面前:“四喜你快去安顿好李老板的货物马匹!记着,不能有半分闪失!”“刘老板不急,先给我身后的兄弟们上好酒好菜,再开四间通铺。”李翔云微微笑着把一袋银方交给刘老板,“这是定金,不够明天再补上。”刘老板忙把银方捧在手里,他只需掂一掂便就知道手里的数目是多少,所以他的笑容越发真诚,“够了够了!我马上就安排!您先坐着!”刘老板回头扯起嗓子:“阿湘快出来给李老板他们上茶!”“哎,来了!”回答的是个女声,却利落饱满,一会儿就出来个打扮干净的青年女子,她笑得真诚让人心有好感,商队里有人讲荤笑话她也不害羞,反而和一群糙汉子一块儿笑,这就是南疆的女子,豪放快意,胆大心细。 一群人吃吃喝喝,天色就彻底暗了,有人出去找姑娘了李云翔也不说什么,只要不耽误行程他也睁只眼闭只眼。王猛坐在李云翔左手边,他不敢喝多了,就陪自家老板唠嗑。 李云翔和王猛计算着这次的收入,扣去成本他还有十分可观的入账,他心里一高兴不免多喝了两杯,饶是好酒量也有些飘飘然。李云翔鬼使神差的一歪头,就看到那个坐在自家右后方的青年,长得倒也是个好模样,就是太冷峻了,所以在满满当当的客栈里青年就独占在一方桌子好不自在。嗯?这小哥长得还有点眼熟呢。李云翔试图在记忆力翻找出关于青年的记忆,无奈他现在微醉着脑子不怎么清醒,怎么也想不起来些有用的。王猛顺着自己掌柜的眼光看去也不由赞一声:好俊的少年。不过就算这青年再好看自家掌柜的也不能一直盯着别人啊,这眼神直勾勾的怎么都不正常啊!难道自家掌柜的还有那爱好?王猛不由得菊花一紧,我我他妈到底在想什么啊啊啊! 这边王猛还在脑子里天人大战对自家老板的不为人知的爱好暗自乱猜,谁知李云翔就起来了起来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云翔还朝青年那边走过去了走过去了!完了?我该怎么和夫人交代啊!王猛的脑补能力已经突破天际,他现在已经想到青年和夫人撕起来的样子,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啊啊! 要是李云翔能知道王猛脑子里的龌龊想法估计能气个半死,他只是对自己的记忆有信心,但是眼前的青年和记忆里的那位气质相差太大,虽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对啊!时间可以改变一切,那么人会变成各种样子也不足为奇。 李云翔已经走到青年对面,青年缓缓抬起头,那双暗红的眼睛把李云翔吓得一愣,这下他就更犹豫了,眼前的人是不是当年那人呢? “李云翔,请坐吧。”不说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一脸局促的中年汉子,看他的样子应该把他父亲的产业发展的不错。“哎,好,谢谢先生。”李云翔像个新媳妇见家长般羞涩的坐在不说对面,他又打量了不说一眼,小声道:“先生还是一如多年前的芝兰玉树,您能记得小子真让小子高兴。”呵呵,不说暗自摇头,过目不忘是师父收徒的基本要求,他脑袋里装了十万书册无数典籍,一张脸而已,怎么会记不住?但有些人记得太深就是折磨,是劫难。 “你父亲还好吗?”不说象征性的客套着,李云翔神色一暗,“父亲去了。纵然花重金求了延年益寿的仙药,父亲还是在三年前去世了。” 不说算算李立的年龄,一百五十三岁,早就尽了一个普通人的阳寿,他早就赚了。 不说沉默中,李云翔不想陷入冷场的尴尬就开口道:“敢问先生是要去哪?如果顺路不妨让小子侍奉一二聊表敬意。”话出口李云翔就有点后悔了,他这么莽撞会不会让先生不高兴?自己今天怎么这么没方寸!李云翔懊恼的低下头,仿佛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屁孩。 不说轻轻摇头,“不用,这次的路我一个人走就够了。” 这是句意味深长的话,里面的意思李云翔一辈子也无法明白。 就着夜色,不说上路了,他像一个孤魂一样游荡在天地间,还好月色明朗,月光分外柔软,这样就会少些无聊吧。 “掌柜的?那个人是谁啊?”王猛起身给归来坐下的李云翔倒酒,眼睛却黏在缓缓走出门去的不说身上,刚才掌柜的在那青年面前恭敬得像个孙子,这怎么不让王猛好奇青年的身份? 李云翔幽幽喝完杯中酒,眼睛一瞟王猛好奇至极的神色,他压低声音:“你想知道?”“想!想!”王猛小鸡啄米似的一通点头,心里的好奇让这位三十好几的汉子变成了发现新世界的娃娃。 李云翔又给自己倒上酒,一仰头喝得干干净净,借着这股气势他也娓娓道出自己心里的故事:“那时候我才十七岁,却整天跟着父亲跑商,天南地北,大漠江海,我都去过。那一次也是临近云霁城的木槿节,我跟着父亲押送货物,大概,大概是走到土伏岭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妖怪!”“什么!妖怪!”王猛瞪大眼睛,他说这句话时音量全开,成功吸引了所以客人的眼球,李云翔恨铁不成钢的用眼刀戳他,王猛不好意思的傻笑着,“抱歉抱歉,您继续?”“哎。”李云翔捂着额头,一脸挫败,好好地意境都被王猛毁了啊!“那,那什么?”“妖怪,是妖怪。”王猛侧头,贼眉鼠眼般的小声提醒。“对,那妖怪裹在巨大的黑色烟雾里,靠近商队时就像沙尘暴那样!还不断有渗人的笑声从黑雾里面传来,所有人都吓傻了,不,应该是所有人都动不了,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是我的,只有脑子里恐惧的情绪,然后先生来了,我没看见先生怎么出手,那片黑雾发,嗯,发出杀猪般的尖啸,它想跑,不过我看见先生一挥手,那黑雾就不见。”说起这段往事,李云翔脸上仍有后怕,心里对不说的崇拜更甚以往。 “然后呢?这就没啦?”王猛听得津津有味,但自家掌柜的突然停了,这怎么可以?王猛催促着:“掌柜的你快接着往下讲啊!”“讲?讲什么?”李云翔甩给王猛一记白眼:“洗洗睡吧!明天早点起来!” 李云翔起身就走,丝毫不给身后王猛问东问西的机会。其实李云翔的脑子里也有许多疑问,他还深深记得当年不说的样子,记得他笑起来温暖得像春日暖阳,记得他说话时常带着微笑,虽然身份高贵却不高冷,平易近人,那时的李云翔就觉得不说是个完美的男人,但为什么?为什么如今的先生那么地孤独,冷冽,像一把万年寒冰铸成的刀子。 这些年,先生一定过得很不好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2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商队摸着夜色前进,尽管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但没有人有怨言。因为前面就是云霁城。 云霁城,南疆第一大城,有着堪比中原京都的豪华,更重要的是它的主人的背景。云霁城里几乎都是修士,不过大半都是练气级别的,这里堪称一个上百万人口的宗门。一万余年前,云霁城城主之子成就无上神通开宗立派,他把修行之法传于城中,于是城中人人都可修仙,等他当上城主,镇压无数居心不良之徒,彻底建立云霁城里人人可修仙的规矩,后来历代城主励精图治,云霁城渐渐立住脚跟,渐渐成为南疆最繁华的城市。 云霁城的繁华不说早有耳闻,恰好一位友人托他去云霁城送东西,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出去玩他怎么会放弃呢?一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他从小就在天机阁跟着师父学艺,平时极少下山,唯一的师兄又沉默寡言,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不说十分向往山下的世界,山下有好多好多好吃,有好多好多有趣的人,再不济,说书先生腹里的故事也够他乐上许久。山上哪有山下好,为什么师父不把宗门建在山下呢? 还记得他下山时师父笑眯眯的看着他,“不弃啊,你跟着师父也有百年了,这些年师父一直把你关在山上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啊,但现在,雏鹰要学会自己飞翔了。记住,人心难测,事莫强求。你心智纯净为师难免担心你上当受骗,不过一切因果,你都要自己承受。” 不说一心都在下山的喜悦中,师父的话最多就记住一半。 一路玩着去南疆,路上遇到一只沙狼妖兴风作浪便出手收拾了,至于被救的商队头领热情的邀请他自然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天机阁信奉因果,他今日救人,与人有了因,就必然会有果,与其不知道牵扯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后果,不如就接受报答,消去这层因果。 商队的主人名李跃,高高瘦瘦的,笑的一团和气。他有个叫李云翔的儿子,有些调皮捣蛋童心未泯,不说看他心思纯粹也乐于陪他玩,给他讲一些修士的故事。 商队一路好赶,终于摸着夜色接近了云霁城,这时离木槿节开始只有一天。 在远处看云霁城,就像一只浑身发光巨兽蜷缩着四肢静静沉睡,绵延千里的城池用它伟岸的身躯告诉所有外来者:这是座伟大的城。 不,就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已经是一个小国,由修士组成的国。 不说站在货车上远眺,他能看见上百万的灯火把夜空点亮,灯火们井然有序的排列着,拱卫着云霁城中心的圣山:栖龙山。相传栖龙山曾有真龙盘睡,后真龙离去,人类才敢来此居住,栖龙之名也就这么流传下来。现在栖龙山上盘着一条流光溢彩的由无数灯笼组成的龙,山外护山大阵渲着金芒,等闲之辈不敢冒犯。 不说还在惊讶于云霁城的规模和景色,商队不知不觉就来到云霁城北城门外,十个金丹级的门卫分站在两侧,元婴级的城门戍长走近,他长得也算英俊,可惜一道从左侧额头划到右下巴的刀痕让他看着就一脸杀气,估计他的脑袋差点被人劈成两半,这种无法消失的伤口大半是奇异的毒造成的,不说多看了戍长两眼,他知道这个笑的和善的男人心里有把杀人的刀。 “李老板,今年怎么晚来了几天?”戍长先是朝李跃点头,又朝不说拱手:“这位小兄弟怎么以前没见过?是李老板新聘请的护卫么?”“不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一只强大的妖怪,折了不少人手,幸亏不说小先生出手救了我们。”李跃知道这是戍长在打机锋,拐着弯的盘问不说的身份,他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当时就把商队路上遇险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哦,原来如此,不说小兄弟真是年少英雄啊!”戍长客气的奉承一句,不说“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的把话圆了回去。然后戍长又挑挑拣拣的问了些,也没问出什么,就打算放行,“没想到几年不围剿,那些妖怪就这么放肆!回头我向上头反映一下,再把周围的大妖敲打敲打,商人来云霁城就是给我们云霁城面子,有妖怪敢动手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理!”打个棒又给颗甜枣,戍长拍着胸脯保证要维护商队安全,李跃自是好好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商队缓缓走进城中。 戍长深深看了不说一眼,手中跳出一页纸,以灵力为墨,一副不说脸部速写很快就跃然纸上,戍长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又加上自己的评语:此人自称不说,乃中原安州人士,修为不明,目的不明,乙级监视。 戍长下了定论,手中的纸一闪不见,在栖龙山暗部长老的桌上,那张纸缓缓落在桌子正中,和下面厚厚的一叠纸和在一起。 “先生,就此别过,请先生多多保重!”李跃是个有眼色的人,进了城门不久他就向不说辞行,他知道不说和他们这些人是两个世界的,与其由不说提出分开,不如自己知趣的提出来,免得不说心烦。“告辞。”不说乐得和他们分开,两人之间的因果也尽了,就此分开也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不说朝李跃微微点头,转身融入人流。李跃出神的望着不说消失的地方,兜兜转转的叹气。 云霁城的第九位城主是云霁城第一位女性城主,她极爱木槿花,在她当城主的一千余年里,云霁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种满了木槿,这种在冬日开得热烈的花朵带来了木槿节,木槿节上,已婚男女佩戴紫色木槿花,未婚男子带蓝色木槿或青色木槿花,未婚女子带红色粉色的木槿花,大家和好友结伴走在街上,若你遇见你心仪的未婚人,就将自己手里的木槿花送与对方,对方若也心仪你,就会收下并回赠他的木槿花。不说初听说这个习俗时还曾打趣说这木槿节不就是一场大型的相亲节嘛。如今亲身在这里,又别有一番风味。 南疆的女子向来热烈大方,与中土女子委婉含蓄的表达情意不同,她们喜欢一个人就会大胆去追求,如果对方不喜欢便爽朗一笑,就此揭过,脾气再烈点的女子还会和男方打上一架。不说此时腰间别着一朵青色木槿,悠悠闲闲的漫步在街道上,南疆的建筑和中土有很多不同,这里屋顶都尖尖的,檐角都好似一只只张翅欲飞的雄鹰,屋顶墙面五颜六色,完全不似中土千篇一律的石墙青。 现在的不说还是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少年,像极了刚刚从地里摘来的水灵灵的大白菜,出色的外貌和干干净净的气质让许多少女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终于,一个女子被好友恶作剧的推倒不说面前,女子盯着不说的脸发呆,二人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戏的人,“那个,那个,你好,我叫”女子的脸已经涨的通红,好友在身后不断给她加油打气,不说笑的温和,“你好,我叫不说。”“我,我叫赵子雅,我,我心悦汝。”长着一张可爱脸蛋的女子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她将一朵鲜活的红色木槿捧在不说眼前,弯弯的眼里全是喜欢:“木槿为缘兮与君知,愿得一心兮与君同归。” 说实话,不说心里是有点小激动的,毕竟都一百岁出头的人了,和女孩子说话的次数都少得可怜,猛地被表白还有点不好意思呢!不说呡唇,“木槿木槿兮何所思?非良配兮难成归,佳人佳人兮好美貌,非我能得兮亦怜。”说完,不说取出一块上好灵玉放在赵子雅手心,不待她拒绝就撒丫子逃跑了。真是热情的地方热情的人啊!听着身后姑娘们嘲笑逃兵的笑声不说脸红了,如果是中土的话,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的,中土的姑娘们从小接受的闺门教育绝不允许她们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 不说想了想,还是把腰上的木槿花收起来,已经玩够了就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了,作为一个在中土土生土长了一百余年的人,南疆姑娘们的热情还是有点吃不消啊,师父说女人是麻烦,是毒药。师兄说女人是大麻烦最好不要招惹,不说又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他在外面从不和女孩子暧昧不清,这也是不说他师父放心不说下山的一个重要原因。 把木槿花收起来后被表白的情况少了许多,不说在大街小巷里游荡着,手里堆满了各色点心,眼睛扫过一排排摊位,他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妖修魔修人修,这里来往着各色人物,叫卖声不绝于耳。月华正好,木槿花香浸满此间。 “呀!!!快看快看!是楚公子啊!!”“哪里哪里?哎!真的是楚公子!!”“哦!!楚公子我们爱你啊啊!!” 不说心里是崩溃的,现在他被一群激动不已的女人挤来挤去,耳边都是海豚音般的尖叫,这群女人好似打了鸡血,她们大把大把的向空中抛着木槿花,大声说着自己对楚公子的喜欢。这楚公子到底是谁啊?如果是什么牛哄哄的人物那么师父不可能不讲给他,那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不说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仰着下巴朝女子密集处望去,只见一顶浮在半空的轿子徐徐飞来,这轿子用红色金蚕丝布料为帷,里面端坐着一袭天青色的影子,轿中人似是发觉了不说好奇的目光,素手轻勾帘角,露出一张极好看的脸来,那双眸子盛满笑意。 “啊啊啊啊!!楚公子向我笑了啊啊啊!!我不是做梦吧!”这是站在不说身前的某位花痴少女的尖叫,“胡说!楚公子明明是向着我笑的!!”这是不说右前方的女子在抢夺楚公子笑容的归属权。不说无奈的摇头,楚公子的轿子已经飘远了,姑娘们也都追着轿子去了。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男人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身后的商贩小声抱怨着,因为楚公子过路事件他摊子上的主顾都去追楚公子了,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啊,就这么没了! “小哥,楚公子是谁啊?”不说随手在商贩摊子上捡了一只玉簪拿在手里把玩:“看起来这楚公子来头不小。”“外地来的吧?一看你就知道你是第一次来云霁城了。”商贩打量着不说,精明的避开不说的问题,他的眼睛狠狠戳着不说手里的簪子,言行之间的暗示意味不言而喻。不说笑着掏出一枚中品灵石放在摊子上,商贩眼睛里全是绿光,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灵石抄到怀里护住,一副生怕不说反悔的架势,原来脸上的怠慢全换成了谄媚讨好,“嘿嘿,公子啊,您是不知道啊,云霁城三大家族,城主洛家,西城范家,南城楚家,这三家都是可以比肩地级宗门的,这楚公子名叫楚墨,是楚家族长的小儿子,那是被宠上天的人物,而且他天赋又好,四十岁就成就元婴,打破了南疆最年轻的元婴者的记录,又被神罗宗宗主收为亲传弟子,前途不可限量啊!”商贩脸上是又羡慕有丧气,谁叫别人生得好呢!开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啊! “多谢。”不说摇头离开,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天才又怎样?天才多了去了,但逆帝一介废体,凭着一本不入流的练气手册五十岁才初练气,一百三十余岁筑基,四百岁结丹,之后结婴炼神,大乘成圣,杀遍天下而称帝,死在他手里的天才不可计数。这种列子多了去,只要没登上那帝座,谁都是蝼蚁。 “哎!公子你的簪子还没拿啊啊啊!!”商贩一脸懵,他抓着后脑勺,另一只手还向前举着不说把玩过的簪子,“这位爷怎么哎,有钱人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3 灰木河发源自南疆和西荒交界处的那鲁鲁山脉,河水清冽,横穿过云霁城,一直流进无尽海。灰木河在云霁城里有个更好听的名字:沉香河。因为河岸两边都是茂密的木槿,木槿花纷纷扬扬的落进河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河水都带了木槿花香。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街上却依旧人声鼎沸,不说兜兜转转在当地人的指路下来到子规亭。不说此行是受托于一位友人来这里送一样东西,她只说了把东西送到云霁城里沉香河子规亭,到时自会有人来取。但是不说已经在亭子里坐了半天了,这里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右手一翻,三枚黑色圆形小钱安静躺在掌心,不说把小钱捏在手心里,心里默念着卜算咒,足足念了三次才把手中小钱丢在亭中石桌上。 “就在眼前啊那为何不见?”不说喃喃,收起小钱,他捧着友人所托的长条盒子,面朝河水,朗声道:“阁下,我受友人苏小念之托来送一物,如今东西送到,还有一句话还请阁下听着,”不说顿了顿,周围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她说,我要成亲了,不等你了。”还是没动静,不说有些为难,他答应了要亲手把东西交到对方手里,现在对方不露面他能怎么办?暴力解决吗?但是师父说出门在外要和善不能靠暴力解决问题啊!而且苏小念明显和这家伙不清不楚,万一把人打坏了苏小念不得和我不死不休啊! 不说还在心里天人大战,湖面兀的破碎了,湖水沸腾似的翻滚成两半,一个高高瘦瘦的冷峻青年从河中间走出来,带过一阵薄凉水汽。不说呆了一瞬,青年就已经取走不说手中的盒子转身往回走。不说急了,“哎!你就这么走了啊!”故事怎么没按套路走啊!按说书先生的说法,这男子不该一脸悲伤并说出一大串过往在附加一句“我对不起某某某”或者“某某某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之类的话吗?冷峻青年停下来回头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不说:“不然呢。”语气平淡至极。不说心里有些难受,他想起苏小念把盒子交给他时脸上的笑,她一定很喜欢这个人吧,不然脾气火爆的她怎么会笑得那么温柔?她那么喜欢这个男人啊,为什么这个男人无动于衷?“你起码也要说点什么吧!苏小念她,她很喜欢你啊!你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呢?”男子打断不说的话,低头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长笛,这就是一只很普通的笛子,已经有几十年的岁数了,借着月光还能从笛身上看出两排小字:顾离歌和苏小念。 顾离歌,这是冷峻青年的名字。 顾离歌冷着脸,手中的长笛被他手里的冰气咬成粉末。“我为什么要呢?”看着粉末从手心里滑落,顾离歌环着双手闭上眼,嘴里呼出的话好似冰渣:“你只知道她喜欢我,却不知道我不喜欢她。感情就是这样,先动心的人就会输的一败涂地。”似乎很不习惯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话,顾离歌停了会儿又道:“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路一旦踏上,就不要回头。”他相信苏小念送着长笛过来的意义绝不是为了表达悲伤无力,她或许只是想彻底了结这场错误的因果,她想让他知道她过得不错,想让他安心前行。 不说看着顾离歌一步步走进水里,心里莫名的有些疼。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呆坐在亭子里,不说想睡到天明。 顾离歌游曳在水里,最后在湖中心化作一枚天青色玉石沉入泥里。记忆还未平静,他停在那个云霁城的夜晚,一身嫩黄裙子的活泼少女把一朵开得正好的红色木槿捧到他眼前,她弯弯的眉眼很讨人喜欢,“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说出这句话,让顾离歌有了心跳的感觉,但也只是这样了。他是一枚玉玦,因为沾了半帝的血才开了灵智,草木石怪本是死物,开了智就已经很不容易,他们比不得活物一生下来就有一颗心,所以在情感方面格外迟钝,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苏小念是什么感情,但他知道上三宗之一的启天宗宗主苏岸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玉石妖的,所以,知道没有结果,就不去躺那蹚浑水,他安安静静的走自己的路,过完自己的一生,这样就好。 床上的人小兽般蜷缩着,被子严严实实的裹在她身上,像极了一只肥硕的毛虫。洛轻寒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无奈的叹口气,她又认命似的轻轻走到床边,本该熟睡的人却像一只敏健的花豹一下子抓住她的衣角。 “姐姐!”一张年轻的花容在眼前放大,洛轻寒任由洛轻舞把自己包住,她轻拍着洛轻舞的背脊,温声安慰:“好了好了,快放手,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屁孩的脾气?”“在姐姐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啊!!”洛轻舞拥着怀中人瘦瘦的躯体,心里阵阵发疼,“怎么?你还能不认我这个小屁孩啊!”“认!认!”洛轻寒无奈的推开怀中人,她凝视着洛轻舞的脸,有些出神。 她们是双胞胎,相貌也极为相似,但是她们终归不是同一个人,有些东西只要一个人去承担就好,另一个人就带着自由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吧。所以明明知道轻舞的修炼天赋很好也很努力,洛轻寒还是不断批评她的不足,所以在她们的父亲,上一任云霁城城主洛云哲临死之际,洛轻寒跪下来,说:“父亲,请将城主之位予我。”所以,她开始只穿男装,束高冠,学会那些阴暗恶心的权术,学会和老狐狸们虚与委蛇,学会戴上面具只会风轻云淡。 如果这些东西必定要你我二人中的一个来背负,那么就让我来托起你的天空,我愿背负黑夜,让温暖阳光贴上你的面颊。 所以啊,洛轻舞,你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那一份,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你啊,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啊!这次的事虽然我摆平了,但是不排除有人想在暗地里做手脚。”说及此,洛轻寒的眉头沉下去,洛轻舞出事,尤其是在临近木槿节的时候出事,这里面不可能没有阴谋,那么,敌人究竟想要什么? “不要皱眉好吗?”洛轻舞探出手想抚平洛轻寒眉间的褶皱,在她的映像里,洛轻寒常常皱着眉头,她好心疼这位只比她大上十几秒的姐姐,“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啦,姐姐你不要再担心我啦!”“胡说!”洛轻寒握住洛轻舞的手腕,不用仔细拿脉她就知道洛轻舞现在身体极为虚弱,简直比瓷娃娃还易碎,“你不要逞强,好好养伤,今年的木槿祭,”洛轻寒咬咬牙,刻意画得锋利的眉眼里全是纠结,“我,我来!”“啊?”洛轻舞吓得找不到下巴,“姐你开玩笑吧!你从来没有”“但是这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我现在到庆幸我们两个长得像极,我可以学祭舞,以你的现在灵力是无法支持整场木槿祭的,”洛轻寒故作轻松的笑笑:“你就坐在我的位置上好好装正经吧,也好让你知道那个位子舒不舒服。”“我才不要坐你的位子呢!整天面对一堆怪叔叔和老头子,有什么意思!”洛轻舞又扑过去环住洛轻寒的盈盈细腰在她怀里蹭了蹭,“姐姐,你就相信我吧,我能做到的。”“不行!木槿祭不可马虎,我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危险因素。”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太过严厉,洛轻寒又降低了音调,哄劝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懂事呢?乖乖听话,我会解决一切问题的,你好好的把身体养好,这几日那都不准去,好好模仿我,别叫人看出破绽。” 洛轻舞自知无法说服姐姐,只好闷闷不乐的答应。她这个姐姐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孤独。喜欢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抗。轻轻抚摸着洛轻寒的背脊,她红了眼眶:“姐姐,对不起,又拖你后腿了。”“说什么呢,你做得很好。”洛轻寒苍白的脸上浮着欣慰:“其实我好高兴。”“啊?高兴什么?” 洛轻寒没有回答,她站直了看着窗外,眼里冻了整个世界:“那些人,总要付出代价。” 她是女子,但她对敢于冒犯她的底线的人绝不心慈手软,这些年云霁城一直都安安分分的对外发展,所以他们都忘了云霁城的实力是不输一流宗门的吗!总要有点鲜血来告诉那些臭老鼠什么叫安分守己! 铁与血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兴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4 美好的东西之所以让人难忘,大概就是因为美好的东西总是会带来美好的回忆,而美好的回忆总是会让人变得自欺欺人,忘记现在的痛苦。 当数十万的人齐齐涌上街头,当他们把所有地方都堆满了木槿花,当他们高呼着:‘云霁城万岁!城主万岁!’时,不说正静静的站在不起眼的某个客栈的二楼窗前,望着狂热的人群发呆。 他还在为顾离歌的事烦恼,他还是不明白他的选择,好吧,你不能要求一个爱情经历为零的人去理解顾离歌和苏小念之间的纠葛,不说想到自家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师父,好吧,虽然师父总是在他和师兄面前吹嘘说他有成千上万的追求者,上至大妈下至萝莉都逃不过他无敌的魅力,但是和师父在一起一百多年来,不说就没有在名取山上见过什么女性人物出现过,就算是和师父下山去也没有什么女性对一把白胡子的师父感兴趣过,至于师兄嘛,他那个冷冰冰的性格早就把一切想要接近的女孩子拒绝了,而不说自己一直都被师父师兄看得死死的,一切想要勾搭不说的女孩子也被扼杀在开始之前,不说仔细想想自己度过的岁月,都可以可佛家子弟聘美。 正在发呆,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不说轻轻勾勾小指,门无风自开,原来是店里的小二。“怎么?有事吗?”不说看着他,眼睛里清澈的不像话。小二微躬着腰,抬头笑的灿烂:“公子,咱们云霁城有个规矩,凡是在木槿节这天,所有来自城外的人都可以获得一枚号牌,凭这枚号牌就能登上观景台看木槿祭,这不,小的来给公子送号牌来着。”说话间,小二捧上一枚非金非玉的黑色小牌,不说拿在手里,刚好有半个巴掌大小。“公子只需输入一股灵力,牌子就能根据公子的灵力高低定下位子。”“这么说,灵力越高的人,得到的位子就越好咯。”不说一下子就明白其中关键,不由暗自称赞想出这个法子的人,这样排位子既能服众有十分便捷,聪明!有趣! “是啊,公子说的对,这灵力越高,得到的位子就越靠近前面,离祭台也就越近,就越亲近城主和圣女!不是小的吹牛,咱云霁城的城主可好看了!那是顶顶优秀的人,中土的四大美人根本比不上城主的一半儿!”说起云霁城的城主,小二眼里好似放着光,好似他嘴里的人是天仙是天下唯一的女神,那种自豪和爱戴深入灵魂:“城主的好您在城里待上一段时间就知道了!那可真是!是完美的!”不说看着小二涨红的脸,不由得笑笑:“我信我信!那你们的圣女呢?”“圣女也好啊!不过圣女是不能让人看见面目的,但是圣女一定和城主一样好看!”“嗯嗯,我相信你!”不说笑着应和,能得到底层人民的拥戴,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差的,我开始对这个所谓的城主感兴趣了呢。 如果说世界是一个精密的机器,那么天机阁的人就是维修这架机器的工人,不过这个工人太过惫懒了,起码不说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师父总是不慌不忙的,他整天都在钓鱼看书或者是四处收集好吃的,无所事事的样子,在不说和他师兄可以撑起一片天时,师父就完全进入了退休生活,现在师兄满世界跑,累的不要不要的。 代行者,这是不说现在的身份。代行者的工作就是满世界跑,那里有问题就去那里,走到哪里就管到那里,他拥有世界上四分之一的本源规则使用权,只要不遇上大帝级别的人,便不会有事。每一个天机阁的人都是这样生活的,年轻时,他们游历天下,永远不能停留,年老时,传下衣钵后便不再出世,等新一代的阁主出来后,老一代的阁主就会在无尽业火中死去。 这也是一种规则,一种宿命,避无可避,除非,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所以,不说只能不断地向前走,寻找新的故事,遇到有趣的人,这样,在漫长且无聊的时光中,才不会无聊吧。 说到这里不说心里就一阵羞愧,因为现在阁里的主要工作都是师兄在做,他才刚刚出师,现在也没做出什么成绩来。 在房间里的传影石上写下一些早点,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满满一托盘的食物敲响了门,不说钟爱云锦城的木槿花冻,那清凉爽口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天机阁的修行之道乃是顺应内心,口腹之欲不用戒,师父对一些不讲道理的苦修者颇为诟病,说他们都是一群傻蛋,整天叨叨着禁欲禁欲,生生修成了木头。不说忽地想到自家的师兄,他不就是个大木头吗? 也不知道师兄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外面有没有修身养性,少杀点人 洛轻寒现在无比纠结。 “姐姐!姐姐!”洛轻舞像一只傻傻的雀围着洛轻寒跳着,那张明媚干净的脸上全是压不住的兴奋:“你穿祭司服好好看啊!!不行啦不行啦!姐姐你这么好看那我怎么办啊!万一云霁城的人都要姐姐做圣女怎么办?”“莫要胡说!”随手赏了洛轻舞一记弹脑门,洛轻寒无奈的扶额:“我们长得差不多的,所以你这是在夸自己漂亮吗?”“哪有!明明姐姐更好看!”洛轻舞鼓着腮帮子,活似一只小仓鼠。 洛轻寒看着镜中裹着华美白裙的人儿发呆,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下定一辈子穿男子服饰的决心,她不想让手下的人时时刻刻都意识到他们的头领是个女流之辈。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穿裙子是什么样子了。 镜中的人一脸淡然,平时刻意画的如剑的眉如今温婉起来,绝色姿容,超然气质,不似人间之人。原来自己也可以是这样的。 洛轻寒似乎想开了什么,她把自己的月色长袍塞进洛轻舞怀里,哄道:“轻舞乖,把衣服换了,我还需嘱咐你一些事,今日待人接物,万万不能有差错。” “放心啦姐姐!我这么聪明的人啊,不会有事的!”洛轻舞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得洛轻寒牙痒痒。 轻推开窗,洛轻寒又觉得头疼,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她,暗里的豺狼虎豹总是盯着云霁城这只庞大的狮子,只要狮子露出软肋,就是它们蜂拥而上瓜分狮子血肉的时候。所以,她不能有一丁点的软弱,她要用一场浓浓的鲜血来警告所有人:犯云霁城者,杀无赦! “怎么样了?”冰块般的男人吐出冰块般的话,回答他的却是一个软软糯糯的柔媚语调:“还能怎么样啦?爷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啦!人家又不会说什么!”女人明显是在打哈哈回避着男人的问题,男人也不恼,仍是寒着脸慢慢的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好似这天下就没有什么是他看得上眼的。 女人哎了一声,尾随着男人,开始自言自语,声音大小刚好可以让男人听见。“不是我说啊,凭咱们这身份这地位,这天下就没几个不敢动的!要杀谁就杀谁,对对对,要守规矩,但是这老天爷有没有长眼睛,就算他长了眼,爷你也能把它蒙上啊!咱们这么蹑手蹑脚的像个小偷一般,算什么哎!”男人忽然停了,女人一下子撞在男人厚实的背上,鼻子被压得发酸。“此话莫要再提。”男人语气里罕见的带了冷漠以外的语气,是严肃亦或是庄重:“云霁城的水深的很,我也不敢说有十成把握拿下,何况我们的目的也不是云霁城,能不麻烦就不要麻烦。”“哦!”女人的语气极其敷衍,男人罕见的皱眉,面具似的脸上裂出一丝无奈,他探出手,手心抚在女人发顶,“灼灼乖,不要胡闹。”对上那双含着疑惑的暗红眸子,男子又开口解释下去:“这次的情况不同往日,我还没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宜轻举妄动。而且,而且。”男子没再说下去,他继续往前走,两口幽井似的眼波澜不惊,灼灼还是一脸懵懂,她不想花时间精力在这些琐事上,只要有爷在,她就只管吃好喝好玩好,心情好时就少惹事,心情不好就捅他个天翻地覆!还是狐假虎威好啊! 深知女子脾气的男人也懒得在说教什么,她虽然表面爱胡闹,但是却为知分寸懂进退,最重要的还是她绝对忠心,有了这一点,其他的好说。 男子忽地抬头,望着远处的云霁城,眉头又皱了下。怎么不说这小子在这里?下山历练就历练到这儿了?还是说这一切是有人暗中筹划?不,不可能。事情开始棘手了,原本握在手里的棋局又多了变数,男子的右手拇指下意识的掐住中指第一指节,但他又无奈的放弃了。有些事是算不出来的,何况对方还是天机隔离了九分半的人。 就像本该困在笼中待宰的羔羊却不知为何逃了出来,猎人会惊讶或愤怒,但这样也更有趣了啊,既然猎物逃跑了,那就再抓一次,不过这一次猎物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来弥补猎人的怒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5 坐在软趴趴的椅子上,不说的心神也跟着放松下来,先不说云霁城的实力如何,财力反正是不低的。小桌上是五千年以上的妖皇肉,杯中是千年佳酿,就连一旁侍酒的婢女也是个个貌美如花各有千秋,当然了,都是结丹境的修士,虽然不是天纵之姿,但拿出来端茶送水也足够撑起门面。这还是第二阶的座位的待遇,那第三阶的人又如何享受?云霁城的财力可见一斑。 不断有人进来,神色各异,不说只是想凑个热闹不想知道这么些个闲事,便专心致志的喝酒吃肉,四周的‘大佬’们都没见过不说这张脸,便都以为这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散修,或许有些本事,但他们这些名门正派是看不起的。瞧他那副吃相!果然是眼界只有巴掌大的! “真武山李立人前来拜会!”中气十足的吼声猛地炸开,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顿,有人窃窃私语:“来了来了!真武山一贯和云霁城不对付,嘿嘿,不知今日又有什么好戏。”“胡说什么!”又一人开口训斥,“我们现在在谁的地盘上!再胡说,回去领一百打魂鞭!” 不说抬头看向正门处的参天石柱,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衣汉子施施燃走进来,身后还带了三四个修为根骨皆不错的小辈。“怎么?你们云霁城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也不来个人接接老子!”汉子环视高台之上的人,眼里晦暗不明,“哟呵!来了不少熟人啊!今天倒可以好好坐而论道,快哉!快哉!”“李立人!你真武山和我云霁城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少来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套路,今日你若只是来观礼,我云霁城也是有那个胸怀的,若你是来捣乱,就请早早离开!”高台最高处,一白衣男子冷笑着,他站的笔直,如一把开天之剑:“不然我孙季就割下你的狗头挂在城门上受百万人唾弃!”云霁城孙家和真武山有死仇,孙季的大哥就死在李立人手上,现在孙季能够不当场动手就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姓孙的你少来这套。”李立人也不恼,依旧笑着,他眼神直直落在高台正中那镌满异兽的黑冷玉的城主座上,那里空空如也:“你的资格不够和我叫板,还是叫你老子来吧!省的有人说我不顾老脸欺侮小辈哈哈哈!”“你!”孙季目眦欲裂,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你李立人也是活了两千余年的老不死了,怎么还和一个小辈斤斤计较。”一声轻哼拉回孙季几乎暴走的愤怒,他狠狠瞪了眼李立人,默默退回原位站的恭恭敬敬。其实,这时在场所有人都站起来了,因为云霁城的城主到了。 或许有人对洛轻寒的女儿身不屑轻视,也有人恨不得生啖其肉,但所有人都不敢在明面上对这位城主大不敬,不仅因为她手里的十鹰五刀三千血衣卫,更是因为她年纪轻轻就已是准帝修为,放眼整个灵泱界,准帝也不过区区百来人,这么年轻的准帝更是难得,将来有极大可能登上那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位置。所以没有一击致命的能力,所有人都得对洛轻寒客客气气的。 “参见城主!参见城主!参见城主!”上百万人的齐呼声堪比九天雷鸣,放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人潮,此情此景,让在场不少人心里既忌惮又羡慕。臣民们的信赖的尊重所凝结的信仰之力妙用无穷,拥有上百万人民的信仰之力的洛轻寒也足以引起各方大势力的注意。 李立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他尴尬的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四角眼不断闪烁。 洛轻舞撑足了城主的架子,她心里乐滋滋的看着对手吃瘪,面上不动声色。“李副山主今日来想必不是来吵架的吧?”“洛侄女这是说什么话,”李立人笑的虚伪至极,他慢慢向高台踱去,眼睛依次扫过在场众人,“十年一度的木槿节啊,老夫也很向往啊,今日冒昧拜访实在失礼,这方龙血石便聊表歉意吧!”李立人手中突然冒出一块二尺长半尺宽的金红色石方,石方在李立人手里山下跳动两下后就被李立人扬手抛向洛轻舞,洛轻舞依旧看着李立人,一抹黑影快速从她身后掠出飞向空中,黑影抓过龙血石后就凭空消失。 洛轻舞沉默片刻后,笑道:“来者是客,李副山主,请。”“哈哈哈,多谢洛侄女。”李立人依旧笑得灿烂,他身后的弟子们木偶似的跟着他,从头到尾没有丝毫动静。 洛轻舞抿着唇,秘音成线给暗堂堂主传音:姓李的绝对有问题,让五刀潜入会场,白头鹰云鹰带人严守四方城门,其他人巡查城中,有居心不良者,杀无赦。 没有回答声,这位位卑权重的杀神已近去传信安排了。洛轻舞暗暗点头,不愧是姐姐都欣赏的人,办事能力极强。 又等了一会儿,人都来齐了,洛轻舞便轻轻点头,一位白头白衣的司礼就一步一步走上高台中心的礼祭台。 “首先,感谢在座来宾来观礼我云霁城第六百场木槿祭。”这位老司礼是云霁城圣礼司中数一数二的礼祭祀长,他脸上垂下两条长长的白眉,被风吹的东倒西歪:“自木槿祭之始,我云霁城圣礼司都一力担任祭司,不才圣礼司洛积年有幸担任本次主祭,万分荣幸。”老司礼虽然看起来行将木朽,但那一口中气颇足,他的话清清楚楚传遍整个会场,乃至整个云霁城,但声音落到人耳里却不大不小刚刚好,这份把握力就已不俗,其中隐隐有了域的味道。 “木槿之祭,祭天祭地祭山川河泽,祭万物生灵也。云霁城能屹立上万年不到,离不开天地万物的扶持”洛积年娓娓而谈,不说没心思听老人的长篇大论,若是师父在此多半会极为不屑的冲老头子吐口水,大骂一声:迂腐之至! 师父对天地不但没有敬意,反而有敌意,不说曾问过为什么,但师傅从不肯说。这是师父和合伙人闹别扭了,还好这天地意识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不然天机阁早就没了。 眼睛扫到那高台最尊贵的地方,一个月白袍子的束冠女子静静坐在那尊贵的椅子上,不说多看了两眼,倒不是女子长得又多么惊艳,作为天机阁的弟子,不说什么美女没见过?就是那艳名冠绝天下的九尾狐妖族的千面玉狐王他也曾交涉过,只是女子那身气质和她的位子格格不入。就像一个孩子咬着牙扮演另一个人,虽然表面功夫挺好,但那精神气质实在不像。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但不说的眼光何等毒辣,要看出来不难,真的不难。 不说觉得真正的云霁城城主应该更大气,更冷漠,更加锋利。王座上的女子就是穿上了壳子的纯水,眼里一片春光无限,生机勃勃。 “木槿祭,第一祭,祭天地!”祭台上的洛积年已经讲完了冗长的前言,现在该进入正餐了,那句‘祭天地’一出,会场忽地死寂,然后八道浑厚的呼喝如雷霆般在天空炸开,众人不惊,皆抬头望到天上,八座百来米的金色傀儡皆肩抗异兽,这些异兽都死去不久,尸身都散发出圣境威压,好在场内有大阵压制着大妖的威压,不然实力不济之辈都要齐齐跪下。那些傀儡缓缓落到场中,它们把肩头的异兽捏在手里,然后一刀割开它们的脖子,蕴含圣威的金色血液流了满地,然后沿着地面的花纹涂满整个祭台,可以看出祭台地上的花纹是位身缠虬龙的狂发男子。高大傀儡拖着已经枯朽的异兽尸体原路返回,洛积年双手往下虚按,沉声到:“天定秩序地画经纬,云霁城恭祭天灵!”一团金色火焰从洛积年手心飞入祭台中心,金焰一沾地上的血液就猛地炸开,金色血液沸腾着,化作金色雾气蒸腾,洛积年双手快速结印,瞬间就换了数十个手势。分立在两侧的白袍祭祀们也纷纷结印,场中金色雾气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抓在一起,被揉成一团又被拉长,最后化作一条百来仗的金色盘龙,怒发须张,张牙舞爪,好不威风!金色长龙成型时,祭祀们又开始喃喃低语,念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嗷!”金龙张嘴大啸,身子不断扭动,似想挣脱束缚,洛积年伸出右手,轻轻往下一按,金龙悲鸣一声还想往外逃,却被无形之手猛地按下,生生没入脚下土地。 耳边还余着金龙的悲鸣,在场众人皆心有震撼,纵使看过多次,但这种震撼还是无法祛除。 这一手是很不错的,八只圣阶异兽的神魂混在血液里,被现场的祭祀们借助百万人的信仰之力生生炼化成一只无记忆的强大魂魄,再用准帝大阵困在云霁城的护城大阵之中,这种手段无异于让云霁城多出一位半准帝位阶的护城兽,更可怕的还是这种祭祀已经积累到六百场,这意味着已经有六百半准帝位阶的护城兽被埋在脚下这片土地上,或许中间有战斗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有些护城兽死去,但剩下的数目也足以让所有肖小之徒对云霁城敢怒不敢言。 不说现在到对这座城池有些兴趣了。之前匆匆打量这城池两眼也只是觉得这城有些门道而已,现在,不说两只黑漆漆的眼里静静浮出一圈圈的金色铭文,他看向这片天地,看到四百三十七条金龙盘在各处,威风凛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6 “第二祭!祭此身此形所托之大地!”洛积年话音刚落,十八名面带白纱的女子款款趋进祭台,然后她们又围成一个圈分落在图腾外围,她们之间极为默契,这时开口念起一段祭词宛如一人一口而出。刚开始这些祭词还是正常语言,可渐渐到后面就变成了听不懂的话,那语调如佛谒如远古之言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庄严。 一点点金色光斑从她们身体里飘出来汇在半空,如果只是这样便也没什么稀奇的,但这之后,高台之下前来围观祭礼的云霁城城民的身体里皆跳出一颗金色光辉,这些光点汇集在半空中,随着洛积年右手的挥动儿不断游走,渐渐形成一道金色旋涡,这时,连阳光的光芒都要暗淡下去。金色的旋涡忽地散开化作十八道游走的金河,它们互相缠绕着飞向高空,又似乎撞入什么屏障,一闪不见。 若是个不懂阵法的门外汉看到此处估计心里早就打起了嘀咕。为什么祭天时阵法是没入大地祭地时阵法是打向天的,这不刚好反了吗?难道这云霁城的方向是反的? 不说暗自点头,对这大阵的创始人的阵法造诣竖起大拇指。若开了天眼便能看见云霁城地下的囊括了整个云霁城的金色大阵,大阵改自上古的图腾之术和神魔之阵,其中还夹杂了兵家的法术势之道理,阵中有数万阵基,数十万小阵齿轮似的排列,八千大阵图为核心,繁衍出无穷变化,往上,天空中的无形之阵和地下的大阵遥相呼应,将云霁城护的滴水不漏。祭天之阵融入地阵,祭地之阵融入天空大阵,自此天阵和地阵浑然一体互相借势,其坚固程度可硬接大帝巅峰时三击!至于最后的祭人之礼则是为了让大阵和控阵之人之间的羁绊更深厚,这样控阵之人便可更好的借用大阵之力,若控阵之人手握无损帝兵,那他便可发挥出一位大帝的实力,当然,这也是为什么云霁城城主年纪轻轻却修为高深的原因了,可以说,城主控阵,在云霁城方圆千里无敌。 很快,洛积年就举行了最后一祭:“人祭”。相比起之前的天祭和地祭,人祭的动静就要小上许多,但人祭却是最重要的一环,人祭中,坐在高台的城主缓缓抬手,一枚青光盎然的小印从她手中飞出落在祭台上空,只听城主清喝一声“落!”,那枚印章便大放光芒,一个上百丈的印章虚影浮出云霁城上空,虚影散发出莫大威势,让在场绝大多数人都马上跪下去臣服于这股浩瀚的力。 洛轻舞微不可查的观察在场诸人的神色,李立人脸色铁青,眼珠子一动不动似在走神。城中的几位权臣面色不喜不惊看不出什么,外来者脸上除了惊讶也没什么别的。洛轻舞把视线放到更远的地方,那里是第三阶,坐着不轻不重的客人,都是些翻不出浪花的小角色。不过也有特别。比如那位一直风轻云淡的吃喝的外来者,暗部的资料上说他是中原安州人,跟着姓李的走商人来到云霁城,曾在沉香河畔待过一夜,和河中大妖顾离歌谈过几句话。凭这些自然看不出什么,不过能和那位大妖坐在一起聊天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个普通修士,这也是那位公子能被安排在第三阶的原因。 收回视线,洛轻舞继续安安静静地扮演云霁城的城主。 虚影只在半空停了一会儿就快速落下,然后融入这片天地,好似一片雪花飘入池塘不惊起半点涟漪,只有静坐在静室中的洛轻寒知道,虚影落下的那一刻,这场祭礼的大半力量就和她连在一起,只要她在云霁城方圆千里的范围内,她便是不败的,除非大帝亲临,除非天道毁灭。 这种力量落在不说眼里,也是有些吃惊的,但更吃惊的还是他看见的人,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场下的人群中,一身玄色锦衣,还是万年寒冰似的脸,纵使是站在人海里,那份遗世独立的气质还是那么,孤独,孤独到在他周围的所有人都会感到莫名的悲伤。从小到大,师兄从未改变。 他一直都冷着脸,在不说的记忆力,师兄从未笑过。 男人高挑俊逸,无比出色。他叫苏不遇,是不说的师兄,唯一的师兄,是师父捡来的孩子,是怎么也化不开的冰块。 二十年前,苏不遇获得现任天机阁阁主认可,得到下山行走之权,从此接过天机阁大半事务,游走天下,抹杀一切妄图颠覆天道的人或事物,可以说,他出现的地方,往往都是一片腥风血雨,现在,他到了云霁城。 苏不遇突然看向不说,然后他淡漠的点点下巴,消失不见。不说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当即起身追了出去,暗里监视场中情况的一个暗卫也远远的跟在不说身后。 苏不遇知道不说会追上来,他深知自己的小师弟是个好奇害死猫型的人,所以他没走远,停在了一道不宽不窄的深巷里,城里几乎所有人都去看祭礼了,所以这条巷子静到极致。 “师兄。”不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师兄,所有想问的问题都变成了说不出的尴尬,老实说,不说对苏不遇是又敬又怕。 苏不遇比不说大上五岁。无论他学什么都很快,同样一个呼云祈雨咒,苏不遇只需用两天时间便入门,随口一招就是一片黑压压的云朵。而不说要花上半个月才能领会其中要领。苏不遇打小就似个小大人,做事不慌不忙有条有理,而且沉着的不像话。不说小时候就一皮猴,上蹿下跳惹是生非的,师父经常动手揍不说的屁股腚子。这时苏不遇就冷冷的在一旁看着不说哭天喊地,然后在师父走之后帮不说上药。 师兄是不苟言笑的师兄。 师兄是不留情面的师兄。 “师兄。”不说又喊了一声,站的规规矩矩,像一只小白羊。“嗯。”苏不遇抄着手,看着眼前高挑的青年,心里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味道。不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刚进山的时候才五岁,就那么一点大,脾气可不小,又吵又闹又哭又叫,一个劲儿的说要回去要回去,师父抱着他安慰还被他揪下一把白胡子。师父那个气啊,扬手就要打他,但又怎么也下不去手。后来他们一起学艺,他天赋不好就往死里学死里练,勤奋地连师父都夸他有志气。他说他要为父母报仇。是的,他是背负着无数人命长大的,他的父母不是什么正派,而是邪魔外道里的头头,被所谓的正义人士屠了满门。呵呵,修士的世界里都是肮脏的,哪里有正义可言?不就是贪图别人手里的宝贝吗?用得着搬出大义压人? 但小师弟退缩了。当他知道自己父母的所作所为,知道他们是十恶不赦之人时,他放弃了复仇。那次他在父母的衣冠冢前跪了三天三夜,他这个师兄有些担心就悄悄过去看了一眼,好嘛,哭的眼泪鼻涕哗哗的,难看死了。 记忆中,这个叫云不弃的小师弟一只都爱黏着他,就像一个跟屁虫。他会小心翼翼的讨师兄的喜欢,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师兄前进的步伐,在他眼里,师兄应该就是哥哥吧。 出门游历二十余年,当初的小屁孩终于也要独当一面了吗? “不弃。”苏不遇吐出这个师父为他起的名字,有些无奈:“你来这里干什么。”“受一位朋友之托,来送一样东西。”不说悄悄打量苏不遇的神色,却没能看出什么,师兄还是师兄,无论心里想什么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看着这木槿节有些意思,就像留下来看完。” 苏不遇长长的沉默。不说有些奇怪,悄悄在心里算了一卦,这下,他不淡定了。卦象显示有大危险,但冥冥之中又和他有关联,他初到此地谁都不熟谁能和他有关联?再想仔细算算,有人蒙蔽了天机,如果执意要算还要付出不大不小的代价。这里会有一盘大棋,大到连不说这种有天地罩着的人都要花代价。 “懂了?”苏不遇把手背到身后,望着远方尖陀螺般的云霁城圣山,轻轻道:“接下来才是主菜,有人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不该动的东西?那是什么?不说看师兄也不想说太多也就没腆着脸问下去。“所以,你还想留下来掺和吗?”苏不遇问他。 不说想了想,笑道:“想啊。连师兄都惊动的东西,我好想看看啊。而且,这次出来就是想长长见识。”大道其行,顺心顺意,不可曲折。如果道心蒙尘,那就麻烦大了。 苏不遇点点头,转身离开。“你自己决定,我在城中,不用找我。” 果然还是一贯的作风,师兄就像浮云,他不会为任何一处景色停留,师兄更像镜子,任何人站在他面前都会有影子,但这影子永远不会留下来。 这才是我的师兄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7 到底是少年心性,总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气,何况本就艺高? 不说不动声色的回到祭台出,来来往往的人不多不少,没几人注意到不说,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多想什么。但偏偏有一道充满探视的目光横来,不说回看过去,发现视线的主人是那高高座位上的城主大人。 不说遥遥举起酒杯,冲洛轻舞微笑。你看,我啥都没干的。 洛轻舞淡淡的收回目光,心思飘到了洛轻寒身上。也不知姐姐准备的怎么样了,暗处的疯狗又会在及时跳出来咬人,在座诸人中有几个是不怀好心的,有几个是准备浑水摸鱼的。头疼!这城主的位子真不好坐。洛轻舞闷闷地喝口酒,突然收到鹰一的传音:“小姐,有人混进来了,现在城西云翳客栈落脚,鹰九跟着。”“多少人?什么实力?”洛轻舞抛出两个她最关心的问题。“有十七人,都是化神修士,”鹰一歪歪头,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他们好像是在破除大阵。”“不知死活的家伙。”洛轻舞做出评价。城中大阵联系着云霁城所有生灵,且不提这完整的大帝之阵如何厉害,就是这百万人的联系都不是区区十七个化神修士可以撼动的,蜉蝣撼树,不知所谓,大阵的反噬就能把他们弄残了。 “但不可轻心大意,万一他们手里真有什么东西可以克制大阵呢?”洛轻舞伸出手指揉着眉心,这个动作洛轻寒也经常做,她学起来有模有样,“在那边加派人手吧,如有异常马上处理掉。”“是。”鹰一消失了,他办事很有效率,不知为何,指挥权临时交到了二小姐手里,但城主的决定他只能服从,现在看来这位二小姐也是聪慧之人,这样他也就不用那么担心了。至于那些小老鼠嘛,二小姐还是太嫩了些,能被对方放心插进城的人怎么会怎么容易让他们发现行踪?这十七个人不过是烟雾弹罢了,真正的大菜还在后面呢,不,或许大菜们早就在城中了。那十七个弃子早点杀掉就早点少麻烦。至于打草惊蛇?云霁城没必要玩这些遮遮掩掩,直接碾压过去,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在城中讨到便宜。 月上山尖,是木槿祭最华丽的时,是城中人最期待的时刻,是圣女献舞的时刻。 由圣女献上的祭舞是祭祀的灵魂,此舞,祭神灵,祭万物,可达天穹。 一袭白裙就突兀的出现在祭台中心,成为焦点。她戴着面纱,无数以灵力幻化而成的木槿花瓣洋洋洒洒地从天空飘下,这场花雨涵盖了整座城池,而且看这样子,这花雨是要一直下到祭舞祭舞结束。 不说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淡粉色的花瓣雪般融化了,在掌心留下一丝微凉,然后就是暖洋洋的舒服感涌上全身,这种感觉对不说而言很微弱,但对城中绝大多数百姓而言就是大机缘,大福气。这云霁城,挺大方的。 场中人忽地动了!长长的水袖扬起,就是一大捧灵力幻化的花,舞步旋转,一片干枯的山河从她的脚下蔓延,蔓延,覆盖住整个祭台,她高高跃起,于是云气聚合,紫气东来,裙裾肆意飞扬,于是云中落雨,雷霆喷鸣,脚下的大地也染上绿意,雨水汇成江河,江河汇成大海,大海之中波涛澎湃。她手指滑过,无数奔兽开始孕育,空中仙山座座,亭台楼阁,有仙人居其中,吹奏仙乐。那双水袖飞扬,光彩夺目,无数人为之折腰,跳舞的人却只露出一双淡漠的眼。 她身上佩戴的玉饰相互激扬,乐音清亮,那舞步实在难以描述,只是让人沉迷。 “叮!”她一个旋身,玉器们被相互击碎,散落在地上,依旧清脆如凤鸣。祭台出的幻象抖了抖,吹气球般吹大,几个呼吸间就覆盖到整座城池,山河走兽被无限放大,一道道大道铭文闪烁金光照亮寰宇,许多人若有所思,竟直接盘坐原地参悟大道,天空响起威严古音,似在讲经布道。不说随手拍散一团在他眼前飞来飞去的金色文字,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眼前种种皆是幻象,其实质是跳舞之人的道。她的道,是山,是海,更是这片天下。这样的道,太大,也太小。 俗话说,一法通,万法通。还有人说一力降十会。道太大,就没有明确的方向,而且极难成功,走到最后,一个不小心还会迷失自我。再说了,道无止境,这天下却有边界,这意味着她的道有局限,要提升极难。而且她还妄图包括天道,这是何其狂妄?就是一直和天道打交道的不说如今对天道的了解掌握也只有五成,就是师兄,也仅有七成。狂妄归狂妄,这份志气还是很让不说佩服,作为一个女子却有这么宏伟的道,实在让人赞叹。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是迷离的。所以,刀光现,惊天际。那抹积蓄了许久的刀光猛地炸开,快到极致,直取洛轻舞的面门!一道黑影也快到极致,他挥出一道剑光,同时快速撑起灵罡护住洛轻舞,同时数十道人影直取那道刀气的主人! 刀光霸道至极,剑光只是草草挥出,瞬间就被刀光击碎再锤在灵罡之上,此时洛轻舞已反应过来快速撑起灵罡护住自己。刀光把挡在洛轻寒身前的人砸飞出去,却没能破开洛轻舞的防御。 “嘿!洛城主倒是个惜命的人,同尘衣都被你时时刻刻穿在身上!”同尘衣是一件半帝级的防御法衣,出手之人本势在必得的一刀却被同尘衣挡下大半,这怎不叫他恼火?功夫都白做了! “试问天下谁不惜命?”洛轻舞站着,笑容郎朗:“倒是阁下,竟然刺杀我,看阁下修为不弱,应当是个搅动风云的人物,怎么藏头露尾?算什么男人!”“没想到云霁城的城主还是个能说会道的,今天算我流年不利,不过想拿下我,凭这几个歪瓜裂枣可不够看啊!”持刀之人身形壮硕,声音好似磨刀,脸部戴着鬼怪面具,笑声浑厚。他用刀尖指过围在四周的暗卫,不屑。 洛轻舞不想和他废话,手一抬,划出一块方寸天地将男子和众暗卫吞进去,以免打斗殃及鱼池,她根本就没想过暗卫们会输。输?这怎么可能?不就一个圣级老怪物吗?这些年杀的圣级人物又何曾少过。 祭台处,舞还在跳,跳舞的人根本就没担心过主看台那边的情况,一条杂鱼而已,翻不起大浪,真正的波涛在后面,在亿万米的深海,那里暗流涌动,阴谋连天。 云霁城的人们也好似是见惯了这些手段,丝毫没有慌乱,只是有些外乡人心有戚戚。 这不是全部。不说抬头,看见在万米高空之上,师兄盘腿而坐,微微皱眉,有只暗红小蛇盘在他脖子上吐着舌头。蛇?师兄什么时候养起了蛇?那蛇一看便知是灵兽,它察觉到不说的目光,就低下头,裂开一个微笑。不说也皱起了眉头。 师兄做事极有条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那么他出现在云霁城上空是为了什么呢?手心浮出金色道纹,不说低头观察,又将手心按在地上,道纹没入地表,开始随不说的心意游走。这一勘察,把不说吓了一跳。 道纹越过重重帝阵,一直游向大阵中心,那里似有一颗巨大心脏,缓缓搏动。再近些,就能看见一颗圆如鸡子的黑色光团,他就像寄生虫般不断地 汲取大阵的力量为养分,不断成长。鬼知道那会生出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好东西。可笑这云霁城竟无人察觉到这个异数,不,或许是早就有人察觉到了但出于自我利益而刻意隐瞒,或者说,这个异数就是云霁城里的人种下的。 不说不能不管。因为这东西不合“道”,这东西不属于这个星球,它身上的规则和这颗星球上的规则格格不入,就像是家里来了强盗一般,不说作为看家护院的半个主人,怎么都要驱逐它,灭杀它。不可再等!那东西已经要出来了! 不说又抬头望着天空,发现师兄早就不见了。他有些无措,那颗黑蛋是专门克制此方天地规则的,不说动起手来难免实力缩水,他只能选择辅助师兄拿下它,但是师兄没有留任何消息,师兄想一个人干掉它?还是师兄想再等上一会儿? 师兄,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说下意识的算卦,但什么都算不出,果然是异数吗?如果这东西出来了这座城又有几人可以幸免?天道又会残缺几何? 不说觉得自己因该好好和云霁城的城主谈谈这件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8 当不说见到所谓的云霁城城主,发现她是那跳舞的圣女时,并没有太多惊讶。 天机阁的人都修有望气之术,此术可不是寻常道教门派的望气术可比的,借助此术,可观兴亡,成败,运道,可知生死,破虚妄,是天机阁的镇阁秘术。 当初不说一看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城主就发现她虽有大气运,却没有信仰之力,一位城主没有城民的信仰之力还算城主吗?当时不说对此不感兴趣,也就没有深究,而那位圣女有帝兵遮掩气机,不说更懒得探查。现在一切就明了了,不说想着如何措辞才能让自己身份不被怀疑又让对方相信自己,所以一直沉默,跪坐在对面的真城主也不急,慢悠悠地泡着功夫茶。 洛轻寒看不出对面年轻男子的修为,但对方可以悄无声息的进来,本就说明了他的实力。这样神秘而年轻的人,值得她亲手泡上一壶好茶招待。 不说抬眼,对面的女子一身利落月白袍子,面无粉黛而似玉,微翘的眼角在她低头的时候会钩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师父说,看美人,要看皮看骨看气质,面前的人算得上是位美人了。还是位厉害的美人。 茶很快便煮好了,倾入翠玉的杯中,热气蜿蜒着上来。 “云道友,请。”素手托着翠玉茶杯,不说连忙接下,淡绿的茶水清亮的,微香,入口绵长,口齿回香。虽不比师父他老人家的白峰和沉春,也别有滋味。所以自认懂人情世故的不说夸了一句:“这茶味道不错。” 洛轻寒低头喝着茶水,没接话,心里警铃大作。这茶哪里止不错啊!这是三千年悟道树的春叶,只取最嫩灵气最饱满的叶尖,用生灵之炎去水分,封在城中灵脉中心一百年,她也就一小罐而已。圣境之下饮一杯,不能白日飞升也能扣道心明大道去魔障,修为大涨,圣境饮一杯,可拂拭灵台灭心魔闻大道初音。无论怎样,喝下去总要有些动静吧,可这位自称云不说的人喝完一杯啥事都没有难不成他是位半帝?想到这洛轻寒心里更没底了,修行之人讲究因果,轻易不与人有牵扯,若他是位半帝,那到底是什么事才能让一位半帝找她帮忙?洛轻寒起了委婉拒绝不说一切请求的心思,甚至有一言不合就动手镇压不说的打算。 不说这厮墨迹了半天,是在不知如何开口,洛轻寒和他耗了半天,心里有些急了。不是每个人都很清闲的,尤其是一城之主,每天她都有如山的事物要处理,哪能就这样和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干坐着? 洛轻寒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道:“云道友,不知道友来访所为何事?若洛某可以出上力,自是不会推辞。”如果出不上力,那就请您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不说忙道:“你帮的上!除了你没人能帮上忙了!”这话是大实话,可落在洛轻寒耳里怎么听怎么别扭。她干笑着:“那道友不妨说出来让我知晓此事,在下现在可什么都不知道呢。”洛轻寒最后半句话好似从石头上磨出来的,听得不说云里雾里。 但她让我说呢!我就说呗。 “实不相瞒”不说顿了顿,措辞一番:“在下师承山外山飘渺峰,身有望气之秘术,可勘破虚无,洞明气机,今天途径贵宝地,发现此处生机蓬勃灵气充盈,不过,”不说刻意停了,看着洛轻寒,只见对方面无表情,只好继续说下去:“不过兴盛之中蕴有死气,有衰亡之兆,洛道友你别急好吧你根本不急。”洛轻寒无喜无悲,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忘情之仙在看一只小猴子嬉笑打闹。不说现在就是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不说很憋屈。我与天道同高,世人皆当仰望,你一个小小城主也敢拿这种眼光看我?!不是不说恃强凌人,只是强者的尊严不容冒犯。 想通了,便道心顺畅,一往无前。 不说把手中茶杯放在桌上,正襟危坐:“我没有开玩笑,更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混混,只是不忍此方百万生灵陨落,不想看到太多血腥。你不信,大可探查地下大阵西北角灰岩山下。” 言尽于此,不说闭眼沉思。外来物种不常见,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天机阁中有秘藏记载,此物来自外域中一个叫灰虚的地方,通过传送阵进入这个世界,将吞噬一切。 再睁眼,只见洛轻寒面色极难看。她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不想却在灰岩山下发现了端倪。那里一片混沌,四周的灵力缓缓向山体中心流去,洛轻寒甚至可以听到那里传来心脏跳动的“砰砰”声,更让她心寒的是刚开始她还未察觉,若不是灵力微小的逆波动她还察觉不到!护城大阵过于庞大,靠洛轻寒一人定无法做到天天管理检查,所以有专门的护阵司来看护,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灰岩山下的异常,那么唯一说得通的只有:内奸。 云霁城里有内奸,而且这个内奸的权势地位很高。 洛轻寒素手握拳,低眉:“那,不知先生有何指教。”“我想请城主关闭灰岩山局部大阵,然后我要仔细探查一番,设下禁制,能除去便除去,实在不行就封印。”当然,如果师兄出手就更好,那这事一定手到擒来。 不说的思维很简单,先把灰虚之门圈起来,到时候关门打狗,它想跑都跑不掉。但洛轻寒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这个男人太可疑了。忽然之间出来,展现出深不可测的实力,背景完全空白,而且还有很热心肠?有这种人吗?有人出力不讨好的无私帮助他人?在修行界,面黑心黑的人不少,面善心黑的人更多。 洛轻寒还不至于当面得罪一位不知道修为深浅的神秘人,但是她能用拖字诀拒绝。“先生,若如先生所言,此事非同小可,我虽为一城之主却也不能擅自决定,不如”洛轻寒面色沉沉,带着伪装得的自然忧虑,“不如等我召开会议,待其他主事商量好再行动?” 呵呵。谁不知道云霁城的最高权力在城主手中?其他主事不过是干活的,明摆着不信我嘛,找什么烂借口。不说站起身,左眉微挑:“如此,那我也不好多少什么,告辞。”不说微拱手,离去。既然你不听,那就你自己去解决好了,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我都做了,以后死的人太多到了师父那里我也有推脱之词。 也许是不说走得实在干脆,洛轻寒心里微动,嘴巴就不由自主的张开:“先生,城中近几日在严查搅乱木槿祭的歹人的帮凶,先生可能会受到很多纷扰,在下府邸后院颇为幽静,还望先生给在下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不说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那云霁城的城主大人,她站得像棵小白杨,无半点粉黛的脸英气十足,没有什么算计的意味,君子坦荡荡。不说的眼忽地变成金色,这变化不足十分之一秒,洛轻寒都快以为那是错觉。 不说点点头:“那我就叨扰几日了。”不说又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我曾听师父说:穷则思变。” 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说继续往前走。 洛轻寒木在原地,脸色极为难看。 许久,她轻轻开口:“鹰一。” “属下在。”微哑的男声不知从哪里传来,这声音淡漠无比,让人在大热天也寒意十足。 “让监视不说先生的人回来,还有,密切监视那几个不安分的老家伙,让鹰九鹰十领一千血衣卫随时待命。” “是!”鹰一笑里带着兴奋,这么久了,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那几个老家伙早该消失了。就是不知道,这次的血会流多少。 风起了,这是死亡的前奏。洛轻寒终于下决心走上险峰,成,王冠加冕,败,粉身碎骨。 但她心里却澎湃无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9 不说仔细估测一番,那黑蛋起码要在一年后才能孵化出来,当然,如果有人在外部催生,这时间便会大大缩短。云霁城下埋了一颗炸弹,当这炸弹苏醒之日,云霁城将灰飞烟灭。 他在城中寻师兄的位置,什么都没找到。万般无奈之下,不说只好安分呆在城主府后院里,每天享受着城主般的待遇。无聊之时就打打坐念念经义,或者给自己算上一卦。天之道,自有规律因果,虽然算卦无法完完全全准准确确的推演出一切,但是却能算出可能性最大的几个结果,由此再反推出破解之法,用处极大。 命运,是最不可捉摸的,但是命运要屈服于规则,而不说能掌握规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手段又怎会差? 今天的卦象,依旧是中吉,无灾祸。 洛轻寒很少来打搅不说,可以说,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才是有才情的人,不会因他人的强大而选择依附,不会因自身的灾祸而四处求人。修行路上遥遥无期,死亡不过是家常便饭,能看淡生死成败的人很少。 现在洛轻寒忙的不可开交,甚至,她已经近半个月没有睡觉了,巨大的精神负荷让这位女强人有些憔悴。血衣卫的统领叶十三恭敬的肃立在洛轻寒身旁,那身腥红的铠甲从不离身。洛轻舞安静的坐在一旁,鹰十正在汇报情况:“城中兵力已全部到位,潜伏下来的杂鱼也清理干净。至于那边,似乎有所察觉,鹰九上报,说范家有疑。” 有疑。作为鹰卫,最不能没有证据就胡乱猜测,所以,这个有疑就变成了:范家就是内鬼之一。 范家。云霁城三大家族之一,手握云霁城中百分之四十的经济源,但是政治话语权少,近年来为了扩大利益没少干恶心的事,被洛轻寒敲打了一顿后老实不少,怎么?牙齿藏不住了? 在洛轻寒眼里,范家就是一只自以为是的小丑猴子,有钱又怎样?财富在实力面前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数字罢了,对付范家,她甚至不用动用血衣卫和暗卫队,单单是城中的防卫军就能拿下范家。范家敢这么做,身后一定有更大的势力支持。 “那么。另一边呢?”洛轻寒换了只手撑着下巴,洛轻舞有样学样,也用手撑着下巴。鹰十略组织语言,道:“鹰六回报,说大长老没有异常,二长老闭关去了,长老之中唯有五长老期间出去过一次,说是给家中小辈找材料。”听到这儿,洛轻寒眉头皱紧,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五长老可疑得太明显了,二长老在这个关头闭关是什么心思?其余的人就没有暗中做手脚的?那枚黑色蛋状物能潜伏在云霁城而不被她发觉,其中一定有权势极大的人隐瞒,负责灰岩山那片区域的大阵维护的人正是二长老,他绝对有问题。 “继续探查不!”洛轻寒猛地站起,在过堂中来回踱步,不一会儿,她定住,看向叶十三:“十三,你马上潜入二长老闭关之处,我给你先斩后奏的权力,秘密捉拿二长老,如果他反抗,杀。”洛轻寒心中一直有不好的预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前的局势容不得她再细细图谋了,现在她需要的是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魄力。而且若是二长老心中无鬼那他最多被关押一阵,事后赔礼道歉就好,若他真是内鬼,趁早杀了也好。 “领命!”叶十三答得干脆,转身就往外走,不出两个时辰他就能把结果上报。他只是一把刀,主人说砍谁就砍谁,他从不多话,因为很多人都死在话多上。 洛轻舞咬着下唇,看着叶十三的背影,道:“姐姐,我已经清查了祭司部,只找到几只小鱼,还没有惊动他们。至于大阵鹰一已经带人渗透进去,随时待命。”表面上,洛轻寒已经把敌人逼入绝境,下一步便是鱼死网破的厮杀,但城中太安静了,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格外的长。敌人就似没发现这一切,任手中的棋子不断被吞食,这让洛轻舞心悸不已。 “不用担心。”身为姐妹,洛轻舞的心境洛轻寒又怎会不知,她只能不断安慰妹妹,最不济,她也要让这个妹妹活下去。 鹰十早就自觉退下,屋里就洛轻寒和洛轻舞两人。洛轻寒轻轻环住洛轻舞,叹息。未来不可预知,但无论如何,洛轻舞不能死,哪怕牺牲一切。 不知为何,洛轻寒想到自家后院里的人。那位神秘强大的神秘男子。她决定放手一搏。 “你终于想通了?”不说看着眼前人,一个多月不见,她就消瘦不少,但眉眼间的锋锐更盛,真是个要强的姑娘。 洛轻寒不断用指腹抚着茶杯,沉默一会儿,缓缓道:“还望先生谅解,云霁城的安全大半都依仗着护城大阵,不能有丝毫闪失。”“那就是说,现在,你觉得情况紧急咯?”不说轻笑,他没有嘲笑的意味,因利导势,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常情。洛轻寒脸色不好看,但也只能点头,然后她板着脸,严肃异常:“我相信先生,先生定会帮我云霁城出去隐患。”洛轻寒决定相信不说,她不是没动过拿下对方的心思,但是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这么做。那阵中的黑蛋就是火药桶,一旦洛轻寒动了,一场惊天爆炸就到了。谁能在这场爆炸中存活,谁就戴着王冠活下去。 决定引爆这枚炸弹,花了洛轻寒一晚的时间思考。 不说以手指沾杯中茶水,在桌面上画出一幅云霁城大阵的草图,然后他圈出灰岩山,“这里的大阵必须关闭,在关闭之前,我要在灰岩山四周布下十七道阵法封印灰岩山,不过事出匆忙我身上没那么多材料,这点就需要城主大人帮帮忙了。”洛轻寒想都没想,直接点头。这爽快程度让不说咂舌,于是他打趣道:“怎么?不怕我卷了东西就走啊?这些材料值挺大一笔钱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洛轻寒看着不说的眼,笑的狡黠:“再说我云霁城财大气粗,些许材料赔得起,若是有个像先生这般的强人来我云霁城,那我就算是天天把材料送给他烧着玩也没关系!”这句话已是在伸橄榄枝了,不说笑着起身,洛轻寒也跟着站起来。不说指着门外,看着洛轻寒:“云霁城城主果然大方。城中百万城民,我不忍见其泯没,洛城主,准备疏散城中人吧。” “先生是什么意思!”洛轻寒不急就怪了,听不说的意思,这件事还能威胁到整座城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记住,越快越好。”不说不能再多说了。有些事他能知道,但绝对不能说出去,洛轻寒还不配让他付出这种代价。 洛轻寒最终叹息一声,她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才会选择相信不说。 疏散城民不是一件小事,思来想去,洛轻寒用大规模改造城区为借口让灰岩山附近的人先全部撤离,至于灰岩山以外的人,只能尽力撤离。 不说站在灰岩山顶,眺望四方。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阴气浓,邪祟多。 不说从储物戒中挑出十七道血色符箓,其中十六道悬在不说四周,一道被他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去!”清喝一声,手指间的符箓应声而去,飞到千米开外后就定在半空,“肃!”再喝一声,那符箓就爆成无数红色光尘,不说牵动灵力,灵力拉着红色光尘,很快,一个方圆千米的大阵雏形便被画出,第一步很顺利,不说再接再厉,将剩下的十六枚符箓依法炮制,不过每一枚符箓都会在上一枚的基础上更靠近中心。 不说看着大阵雏形点头,手中出现一方墨石,墨石之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不说掂了掂墨石,一扬手把它丢到上空,墨石化作一团雾气融入大阵之中,顷刻风起云走,一条墨龙蜿蜒而来,首尾相接,无数阵纹从它体内溢出,直到墨色阵纹盘踞整片天空,墨龙长吟一声跃向不说掌心,又变回一块墨石,不过墨石上已没了任何文字。 “啪!”不说收回墨石,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咒文。大阵已经筑起,现在不说要画龙点睛,为大阵注入规则和灵魂,这样这个阵才算完整。 布阵不是一件小事,不说也不打算缩头缩尾,所以布阵的过程很多人都看到了。其中就有洛轻寒。她为自己一开始没有和不说翻脸而庆幸,不说布阵的速度其实极快,几乎是在一刻钟内就布好了,或许是为了隐藏实力所以大阵的威势被牢牢锁住,但洛轻寒通过护城大阵还是可以接触到那股气势,准帝,那至少是位准帝! “城主!”叶十三匆匆走来,神色难看。“怎么了?”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浓烈,洛轻寒习惯地皱眉。“城主。”叶十三又走近两步,划出结界防止有人偷听:“属下前去捉拿二长老,发现二长老死了,起码早在两年前就死了,控制二长老的是一颗蛊虫。” 洛轻寒心下微颤。二长老死了,死了两年多了。有人顶着二长老的皮在她眼皮子下面晃悠了两年多,以二长老的权限能做多少事啊! 叶十三猜测着:“城主,以蛊控人的手段在南疆很常见,但能控制二长老这种级别的绝对不多,最有可能的就是彩云宗和连雾沼的人,他们都是顶尖的用蛊大派。”“没有足够证据不宜胡乱树敌,更不要自乱阵脚。”洛清寒缓缓走下城墙,脸色依旧平淡,叶十三紧跟在洛轻寒身后,他眼里全是洛轻寒的背影,挺拔坚韧。这种背影会倒下,会破碎,但永远不会弯曲。这个背影,就值得他用生命去追随。 暴雨还没来,但狂风已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10 “将军!范家突然派人进攻城主府!”亲卫跪在堂下,胸膛不断起伏,看来是用尽全力赶来。 叶十三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佩剑大风,点头:“我知道了,范家不过是一枚过河卒,传令下去,各部按兵不动,城中一旦有人趁火打劫,杀无赦!”“是!”亲卫快速退下,毫不拖泥带水。 叶十三沉吟片刻,道:“鹰四,范家那边怎么样了?”“无事,暗卫们不是吃白饭的。”鹰四没有现身,但他的声音就如同在叶十三耳边讲述般:“范家已经是弃子,就不知下一个又会是谁。”“管他!”叶十三挽出剑花,佩剑大风回鞘:“统统杀掉就行了,我要去城主府一趟,你不必跟着我了,去帮鹰一监视那些不安分的老家伙吧。” 叶十三走得匆匆,错过了名为鹰四的男人嘴边的嗤笑。 “我说,这个计划有用吗?”男子裹着厚厚的黑色袍子,看不清模样,倒是那声音一听就是个年轻人的,清清爽爽。“有用没用,试过才知道。”回答的是个苍老的男声,他发须皆白,脸上的皱纹一层叠一层,他语气极随意:“我们不过是打下手的,关心那么多干什么?”一直肃立在旁的高壮男子点头,表示赞同老者的话。年轻男子瘪瘪嘴,又道:“那个叫不说的人很难搞啊,如果他掺和进来怎么办?”“这个不用你操心,既然那人想出这个主意又没有让我们收手,这就表示他有能力解决所有麻烦。”老头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黄渗渗的牙。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年轻男子起身离开,心中的不安已去大半。 “嘿!这小崽子!”老头儿摇着头,又看向壮汉:“我的大宗主啊,接下来就是你的表演时间了,哎,人老了,禁不起折腾咯。” 壮汉还是一言不发,老头不禁吐槽壮汉的不知风趣,无奈那汉子还是木头一般。两人就这么呆坐了半天,最后老头气得跳脚,他指着壮汉,浑身发抖:“老子不管了!这次我认栽!该死的都死了!老子攒了几百年的本钱啊!你出的血也不少,就这么算了?”这次,壮汉动了动,他闭上眼,嘴角上扬:“技不如人,愿赌服输,不听话就死。谁叫那位大人手段了得呢?蛊老,你听我一句,安安分分做好大人分配的事,还能有个晚年。” 被壮汉称为蛊老的老头身体一颤,最后无力的坐在地上,片刻后,他小孩般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停絮叨着某个人的坏话。 那枚蛋动了!不说猛地站起,双眼放光。一柄通体天青色的直刀被他紧握在手,刀身镌有无数蝇头小字,和那方墨石上的咒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在料理那枚黑蛋之前,不说拿出一枚传音玉。“洛城主?”不说输入灵力后尝试着叫了一声,那边有点乱,还有兵刃交接的破空声。“我在。”洛轻寒的声音与平常无异,不说就知道她那边没什么大问题。“我马上就要试着除去那东西,期间我不会有时间和你传话。”不说先把最重要的事说出来,洛轻寒那边沉默了一会,直到不说呼唤她她才有回应,这次,她带了沉甸甸的郑重:“先生,请你答应我,不会让云霁城出事。” 这话里有很明显的陷阱,不说避重就轻:“你放心,我保证我这里绝对不会有问题。”至于云霁城嘛,这就要看运气了,说到底不说就是一个局外人,云霁城的争权夺利他没有兴趣,云霁城更不是他的云霁城,他无法保证云霁城的安全。但洛轻舞的话中也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洛轻舞那边的敌人很强,强到连她都忌惮无比。 洛轻舞无奈的应了一声,她早知道,不说从不会在乎云霁城。 她这边的情况有些棘手,不久前,鹰一失去联络,他死亡的可能性很大,接着,暗部受到不明势力的攻击,鹰三鹰四战死,但敌人的攻势也被化解,可这仅仅是个开头。暗部的作用是巨大的,现在暗部损伤百分之六十,洛轻寒已断去一掌。开胃小菜吃完,接下来才是正餐。 不出所料,鹰五来报,城外出现大批修士,他们都是神罗宗和连雾沼的人。连雾沼以毒术蛊术名震南疆,想来二长老的死和他们脱不了关系。神罗宗也是南疆有名的魔宗,不过和云霁城一直进水不犯河水,他们又为何会来攻打云霁城? 想不通,洛轻寒就不想了,现在敌人已经露头,那么直接砍下去就好了。战争就是如此简单,当所有的计谋都苍白无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不过敌人显然低估了云霁城的拳头的硬度。 “十三!传令下去,全城征召元婴及以上修士组成方队加入战斗,每方队十人,具体分配你来负责。”“是!”十三快步离开。云霁城是全民修士的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城民的家族底蕴也有上千年,一百余万修士中,元婴级就有一万余人,所有敢来攻打云霁城的人都要付出极惨烈的代价。这也是云霁城屹立南疆万年的资本。 “洛阳,你带领家族中的好手四处支援,清理城里的虫子。”洛轻寒看向身后的一个高挑男子,语气无奈。现在暗部受损,她只能动用家族力量了。“是,族长!”洛阳是洛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也是洛轻寒的仰慕者之一,对于洛轻寒的命令他会不惜一切执行下去。洛阳接令后就离开,走出两步,他又回身冲洛轻寒道:“族长,千万小心。”说完,洛阳快速消失。洛轻寒摇头轻笑。她对洛阳只有对下属的感情,论起辈分,洛阳还要叫她一声表姐。 鹰六一只沉默在洛轻寒身后,鹰一死后,他代替了鹰一的位子呆在洛轻寒身边警戒。 洛轻寒取下剑架上的佩剑冰璃,缓缓走出议事厅。议事厅外尸体遍地,血液在地表积聚出许多小水洼,数十名血衣卫将议事厅外牢牢围住,他们原本身着白色软甲,现在这些白甲都成了血甲,这也是血衣卫一名的由来,饱蘸敌人鲜血的血衣就是最大的荣光。 鹰六小心地打量着血衣卫们,心里一黯。 洛轻寒转过身,抽出冰璃,直指鹰六:“我没想到,你会背板我。”这句话如此突兀,血衣卫们一惊,纷纷拔出武器围住鹰六。鹰六惨笑一声,抠下脸上的黑色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那张脸的主人已是个中年汉子,相貌平淡无奇。“城主,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鹰六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索性死的明白些。 洛轻寒冷着脸:“在鹰一死后。鹰一什么实力我很清楚,没有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死他,如果有,那么那个人只能是他极熟悉的人,所以我猜那个人是鹰队里的人。还有,鹰一的死,是你告诉我的,或许你想借这一点摆脱自己的嫌疑,但是我也是这么想的。”鹰六的脸色难看下来,他丢掉手里捏变形的面具,故作轻松:“所以,你只是猜测我是叛徒咯。”“是。”洛轻寒握紧剑柄,她闭上眼,笑得很难看:“可惜啊,你这么容易就承认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背叛我?”“的确可惜,我还想暗杀你来着。”鹰一已经拿出武器,那是一对直刀。他对上洛轻寒的脸,眼神锋锐无比,这一战他必死,但他不可能退缩:“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从未忠于云霁城。”他是神罗宗的一枚暗子,在云霁城潜伏百余年,暴露之后,唯死而已,这是他的宿命。 洛轻寒摇头示意血衣卫原地不动,她要亲手解决这个叛徒。鹰六擅长刺杀,这种面对面的打法实在不是他的强项,而且洛轻寒身为城主,本身修为经验都要远高于鹰六。与其说这是决斗,倒不如说成是儿戏,鹰六甚至挨不过洛轻寒第二剑就被枭首。洛轻寒拧动手腕甩去剑上的血迹,就这么一手持剑走出去,血衣卫们有序跟在她身后。 “第一队,上!”城外的神罗宗和连雾沼的联军中,一名红发汉子肩扛巨剑脚踏一只璃龙,他负责发号施令,令一下,队伍前大约千人组成的队伍立刻御空冲向云霁城正南门。守城戍长李荣茂领着军士和一支增援队站在南城上默默看着城外敌人冲杀过来。李荣茂冷笑着,云霁城有帝阵守护,只要帝阵不破,来多少人都没用。 前锋军很快就接近南城门,一道金色的光弧猛地爆出,飞在最前面的的瞬间化作血肉沫子,但后面的人似乎没看见这一幕,仍旧不要命的往前冲,然后又变成一堆血肉沫。 李荣茂心里发寒。站在墙上的所有人心里都后怕不已。他们是在送死,可怕的是他们不怕死。若不是有帝阵挡住,这些亡命之徒冲进来还得了? 不一会,前锋队死完了。红发汉子满意的点点头,他回头冲后面吼道:“动作快点!没吃饭吗?”在红发汉子的催促下,一排排看不到尽头的人被押上来,他们大多都是老弱,双目无神。红发男子深吸一口气,巨剑前指:“出发!” 无数老弱僵尸般前进着,他们的目标是南城门。 “我操!他们都是疯子!疯子!”李荣茂破口大骂,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那些人都是凡人,他们唯一的用处就是死。死在帝阵之威下。修行之人最忌讳惹上因果,更不想得罪天道,所以修士不轻易杀凡人,因为这样会被天道惩罚,帝阵也是如此。些许凡人的生命无法撼动帝阵,但如果是几十甚至上百万帝阵绝对会被天道压崩。 “这些畜生!”李荣茂目眦尽裂,他一把抓住亲卫的前襟,吼道:“速去报告城主!就说敌人用百万血祭破帝阵,请城主速速决断!”“是!”亲卫是脚力极好的人,瞬间就窜出去千米。李荣茂抽出爱刀,眼睛一扫自己的士兵和增援队,沉声道:“各位,大阵崩溃已成定势,请各位做好战死的准备,我李某人,誓与城门共存亡!” “誓与城门共存亡!誓与城门共存亡!”没有人想着当逃兵,他们都是云霁城的城民,他们逃了,身后的城池就没了,他们的朋友亲人就会成为牺牲品。 “此战!必胜!” “必胜!” 无论是哪一方,都坚信自己必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11 蛊老心里发虚,是真的虚。他只是圣境修为,强制性控制那么多蛊虫任谁都吃不消。但是要让上百万人乖乖送死又只有用这种办法,天道在上,但愿自己能死的好看点,更希望自己的后台能硬到连天都不怕。但这可能吗? 高大汉子依旧冷着脸,他似乎不在乎省生死。蛊老捏碎手中灵气尽失的灵石,抹着脸上不存在的汗水:“老头子我的任务可要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你白大宗主的事了。”“那是自然。”白敬山微不可查的点头,算算现在时间也到了,那就发起总攻吧。白敬山取出一张黄色符箓放在嘴边说了什么,然后手指两三下就把符箓折成一只鸟形,红色灵力注入,那只小鸟就活了,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云霁城南门。蛊老脱力般盘坐在地上,取出一壶酒慢慢饮着,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你说什么!”李荣茂怀疑自己耳朵坏了,他揪着亲卫的衣襟,几乎把脸贴到亲卫脸上。亲卫还在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看到自家将军即将暴走,他忙把城主的话重复一次:“城主,城主说,大阵防不住百万人的血祭,不如直接打开大阵,这样还少死些人!”“我!”李荣茂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他无奈的放开一脸无辜的亲卫,闭上眼,再睁开,那里就开出了铁血。“传我令!开阵!准备杀敌!” “开阵!杀敌!”“开阵!杀敌!”这命令被士兵不断重复,响彻整座城池。 金色灵罡暗淡下去,敌人早已冲到城墙前,李荣茂大笑着,御空而上,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都在咆哮,现在终于什么都不用想了,要么你死,要么我亡。兵刃相接,必要分出死活,血流成河,谁去管他!只要能把刀子捅入对方脖子里,无论怎样都可以! 这只是南门。 其余三道城门也是这样的光景,厮杀声震天。 打开帝阵,洛轻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帝阵到最后会毁于血祭,不如早早收手,不但能保全帝阵,还能救下不少性命。洛轻寒终于知道自己的弱点了,那就是不够狠辣绝情。她当然可以操纵帝阵杀出城去把百万生灵抢先屠灭,这样云霁城就能轻易守住。但她不愿这样,那只能搭上云霁城战士的性命去拼一个胜利。但她不会后悔,人总是要有些坚守,不然与畜生何异。 现在她的士兵在不断死亡,敌人也在不断死亡。但双方的领头人都没有站出来,谁先忍不住出来,谁就会失去控制权,失去先机陷于被动中。卒对卒将对将,王,自然要对王。 一点寒芒蓦地破空而来直取洛轻寒眉心,她身边的一名浑身血色的血衣卫士快速出刀斩破飞来的暗器,那是只箭矢。 “怎么城主身边只有这么几个人?”一位风流公子身着银甲缓缓走近,他微笑着,很是和气温暖,手中的长弓反出金光。若是不说在此,一定能想起这个人就是他初来云霁城看到的那位令众女尾随相迎c抛花示爱的楚家天才楚墨。 的确,之前洛轻寒怕守城人手不足就把身边的血衣卫大半遣走,她只留了六人。反观楚墨,带了一百余人,他们守在洛轻寒四周,就像蜘蛛张开的大网把处于中心的洛轻寒死死包围。洛轻寒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手中剑尖斜指地面,直视楚墨:“原来还有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我待楚家不薄。”“知人知面不知心嘛,我的洛城主啊,你是不会懂的。”楚墨还是温柔佳公子的模样,他收了长弓,抱手而立:“权势是无上的美味,野心就是爬上大树的梯子,您这颗果子太美味太诱人了,我只好长出可以爬到树巅的梯子来摘取它。”楚墨说着,眼睛盯着洛轻寒的脸,不想错过她神色的丝毫改变,不过他失望了,洛城主依旧面无表情。楚墨笑容更大,这才是他欣赏的女子啊,这样的女子征服起来才有成就感嘛! “城主大人,我就挑明了说吧,云霁城我楚墨吃定了。”楚墨极有信心,他觉得自己也没说大话,但这话落在洛轻寒耳朵里就不好听了。洛轻寒果断赏了楚墨一记冷笑:“楚公子把我当做空气吗?你以为凭这一百多号人就能拿下我吗?”楚墨听了,摇头:“我自是没可能拿下现在的你。”楚墨顿了顿,眼睛望向远处,笑意更盛:“但过一会儿就说不定了,其实吧,只要城主愿意下嫁我,并承诺禅让城主给我,我楚墨拍着胸脯保证饶你一命。” 洛轻寒被楚墨的话气笑了,他是哪来的自信?难不成是还在梦里?“想要我嫁给你?你以为你是大帝吗?”手中冰璃直指楚墨眉心,这是洛轻寒杀人前的习惯:“来,让我看看你的底气在哪里。”楚墨叹气,一手前指,一百多人蜂拥而上! 洛轻寒深深吸气,身体上泛起细细的金色游纹,她要借助帝阵之力一举破敌。楚墨看到洛轻寒动了帝阵心里不由发寒,好在她身体上的金纹只是象征性的闪了闪就沉寂下去。洛轻寒一脸惊异,楚墨松了口气,笑道:“城主大人!您现在知道我的底气在哪里了吗?” 洛轻寒心里慌了,帝阵没有反应,这说明帝阵毁了,或者是被人用特殊手段封印了,第二个可能性最大,现在她无法使用帝阵,实力会大大缩水。这一招釜底抽薪让她猝不及防,真狠啊,洛轻寒心里直发冷。六名血衣卫奋力杀敌,但也支撑不了多久,必须杀出去,不然她会死。 冰璃尖啸着斩下一个头颅,洛轻寒盯着楚墨,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没了帝阵,她也是一个资深圣境,想要留住她的命,呵!做梦! 为什么帝阵不能用了?现在洛轻寒想不了这么多。 回到不说发现那枚黑蛋有苏醒征兆的时候。 手中直刀古朴大工,浑若天成,它叫出云。不说手握出云,灵力快速积聚于刀身,就等黑蛋里面的东西出来,那时一刀过去,定叫它灰飞烟灭。但黑蛋动了动就没动静了,就像一个人在睡觉时翻了个身一样。不说有些失望,本以为有场战斗玩玩的,如果这黑蛋不打算动了那他就只好温柔的把它掐死在睡眠中了。 舞出几朵刀花,不说打算把刀插到黑蛋的身上一招制敌,但他没机会投出去了。他的十七重封印结界在不断崩溃!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不说脑子里全是不可能,他的封印结界虽然不是最高级的但威力绝对不差!何况阵里还有天道之力做支持。等等!若果说有人能如此轻易的破坏他的阵师兄 不说突然很想哭。 “有些涨进,但是布阵的手法还不够熟练。”苏不遇的声音淡淡的,隐隐有些严厉,他兀的出现,看着不说,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他们还在山上学艺时,苏不遇作为师兄指导云不弃师弟,他一脸严肃,比师父还师父。 “师兄”不说觉得自己喉咙里塞了一大把沙子:“为什么呢?”不说在不断说服自己:师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一定的!师兄不会,不会“师兄,你快点回答我啊!”不要再让我猜测下去了 “这么大的人了,遇到事这么还是这么慌张,嗯?”苏不遇一步一步,慢悠悠的接近不说,那条浑身腥红的小蛇依旧懒洋洋的环在他的脖子上:“我自有我的理由,我怎么做是我的自由。现在的你,打不过我。” “师兄!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感受脚下土地传来的颤栗,那黑蛋又醒了,而且很大可能还是苏不遇弄醒的。“师兄,你放这东西出去会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我知道,放心,就一座城的人而已。”苏不遇面不改色,好似死的不过是一颗草。淡漠,对生命的淡漠。 “一座城!上百万人!他们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吗?”不说闭眼,身体晃了晃,还好他站稳了。“不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比你出色吗?”苏不遇眸子望向远方,那个方向是中土,是他们师门所在:“我们是天道的执行者,是万物的仲裁者,视万物平等是我们的基础,对的,万物平等,这就是天道的核心。那么,人如草芥,草芥如人,凡是杀戮都是罪恶的,那么人人都是罪恶的,那些植物反倒最为无垢。不过天道不会管这些。” 苏不遇眼里有种不说永远看不懂的悲哀,这股浓烈到极致的悲哀让不说说不出话来。 “所以啊,我导致了百万人的死亡,在天道眼里不过是死了一片青草。”苏不遇讲到这里,嘴角上扬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过如此,你没有这样的心境,怎么拿好手中的刀?又凭什么,超越我?” 苏不遇的话砸在不说心里,足以撼动心神。 脚下又是一股惊天的滚动,那黑蛋破山而出,黑蛋表面慢慢碎裂,显出里面的一条影子。那是团足有五米高的人形黑影,四肢细长,眼口处张开,里面流动着腥红的雾气。它发出尖锐的嘶吼,似在欢庆新生。 黑色怪物晃动着往前走,身体不断向四周散逸红色雾气,无数金色光斑四面八方涌来,被他吞入腹中。 不说脸色死灰。它吞的,是云霁城的护城帝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 南疆忆 12 当洛轻寒从楚墨的围杀中冲出时,她的城已经毁了。 尸体胡乱横陈,短肢遍地,血流漂杵,残垣破壁。 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下,这是她所真心热爱着的城啊!还有她所热爱着的城民,就这样,全没了? 她从未想到结局会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甚至她连敌人的所有面貌都没看清楚,她就败得粉身碎骨。 “吼!!!”黑影已长到数十米高,它随手毁灭四周的建筑,抓住不断哭嚎的人丢进嘴里,洛轻寒看着它,双腿微抖。那不仅仅是境界上的绝对压制,还是高等生命对低等生命,来自食物链高端的压制。在这个怪物眼里,人类就是理所当然的食物。 楚墨远远看到黑影,果断放弃追杀洛轻寒,他带着手下飞速撤离战场。白敬山早就收拢兵力在城外看好戏。这场战斗,双方都伤筋动骨,但云霁城更惨,他白敬山打不过可以跑,但云霁城,云霁城里的人,他们的家就在那里,打不过只有死。过了今天,云霁城再也不是云霁城,南疆第一的名就是神罗宗的了。 黑影注意到了洛轻寒,不过它只停在洛轻寒百米处望着她,望着她身后的男子。 苏不遇停在洛轻寒身边,他望着黑影,神色中有些不满意,果然,还是吃少了吗?但是也没办法啦,只能吃到这里,越界就不好了。 洛轻寒抬头,身边的男子英气冷冽,眼神淡漠。再往后看,不说一身的血,怀里抱着她的妹妹,狼狈不堪。 喉咙紧了紧,她鼓足勇气:“你,放了那怪物。”不是疑问句,洛轻寒心里早有答案。苏不遇不愿分她一分目光,所以他仍看着前方:“是我,怎么?你杀的了我?”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她杀不了眼前的人,她闭上眼,不想再看眼前的一切。 “很简单。”苏不遇设下结界,他现在还不想让不说知道太多:“云霁城挡了我的计划,所以必须死。那黑影是我种下的,它要吃足血肉才能长大。” 消去结界,苏不遇不怕洛轻寒告诉不说,他已经在洛轻寒身体中种下规则,洛轻寒吐不出半个字。 苏不遇走了,走向黑影,他往天空抛去一颗纂刻满符文的印章,印章化作金色雾气充斥天空,慢慢凝聚成一个新的封印阵笼罩整个云霁城。黑影不甘的嘶吼着,却不敢动苏不遇一丝一毫。 “乖乖呆在这儿,敢出去就杀了你。”苏不遇轻轻瞟了眼黑影,脚下一闪,整个人就移出万里之外。 不说抱着洛轻舞,站的笔直,眼里的世界却灰暗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履行承诺,我没能力阻止师兄,我没能力救下你的城。 “不,谢谢你。”洛轻舞仰头看着不说,眼前的人还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他眼里有片死去的海,洛轻寒不会怪他,她只会怪自己,是自己没能力护住一切:“谢谢你,救了我妹妹。”起码,轻舞还活着。 不说低下头,他第一次觉得肩上是如此地沉重,压得他的背脊很难直起来。 “刚才那人?”“我的师兄。”不说不想骗她。 “他,这么和你解释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洛轻寒发现自己无法说出那些关键字眼,她只好拐着弯地问,就是这样,也让她心力交瘁。 “师兄说,云霁城的大阵已经截取天地本源力量,藏在里面的大帝残魂有复活的可能,那枚来自灰虚的种子就是他的寄身之地,总有一天他会复活,毁掉一切,不如,”不说惨笑着:“不如,就用云霁城的所有生灵为祭,慢慢磨死他,也是,给其他人的警告。” 苏不遇的话,不说将信将疑。 洛轻寒猛地笑出声:“哈哈哈!他竟是这样和你说的!笑死我了!”洛轻寒笑着,眼里嘴里都滚出血珠,不说脸色更难看。 “先生!你可否再帮我一个忙?”洛轻寒收声,温柔的看着洛轻舞,现在,她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这个妹妹。 不说知道她的意思,救下被围攻的洛轻舞是出于心中的愧疚,也是他对洛轻寒的一点点补偿。思量再三,他也只能道:“我会尽力照顾令妹。” 洛轻寒知道收放,没有得寸进尺,能得到不说这样的承诺也好,不说没有大包大揽的接受就说明他对承诺十分认真,把轻舞托付给这样的人她更放心。 最后再看一眼洛轻舞,就算是在昏迷中,她也皱紧了眉头。傻孩子。 洛轻寒叹口气,冰璃已经有些破损,但锋利不减,它微颤着,诉说死志。她是云霁城的城主,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高举冰璃,她的墓地在战斗的路上,而绝不是怯懦的角落。 不说转身,不想看她死去的模样。心死了,人活着也没用。 回忆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不说回过神,嘴里发干,他突然很想喝酒。 洛轻寒的脸在记忆中依旧鲜活,他还是没能履行承诺。洛轻舞醒后在云霁城的废墟上跪了两天两夜,她竟没有哭,然后她就独自离开了,带着满腔仇恨。她想杀了不说,想杀掉一切的一切。 仇恨是最好的毒药,杀了自己,也杀了对方。 自云霁城毁灭后,楚墨又在另一处新建了一座和原来一模一样的云霁城,那座新的城池依旧繁荣昌盛,木槿祭依旧宏大迷人。但那里再也没有一个叫洛轻寒的城主大人。 自云霁城毁灭后,不说游荡四方,在红尘中摸爬滚打,终于,他也可以做到对千千万万人的生命毫不在意,漠视死亡,乃至于漠视自我。师兄的网张得很大很大,这是不说差点死在苏不遇手里而得出的结论。 踏在焦土之上,面对一片荒凉。云霁城的旧址深处,埋着一个叫洛轻寒的姑娘。那只是个衣冠冢,洛轻舞一点点搭出来的,里面埋着那把碎掉的冰璃,还有一双从洛轻舞耳朵上取下的耳坠。她们姊妹俩儿,一个身体埋在这里,一个把心埋在这里。 不说带了一坛好酒,盘坐在墓前,喝一口倒一口。酒喝完了,心里的愁却没断。 人生在世,难得平安。修行路上,尸骨成山。要么苟延残喘,要么血洒苍穹。 活了近千年,不说还是不懂,为什么,杀戮不止,为什么,会有背叛。 钱权色利,刀刀刻骨。他的道,注定孤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卷 盛世当歌 一 人生在世,到底要寻觅什么? 不说发现自己越活越不济了,最近总是走神叹气,晚上还总是梦到以前的事,于是嘴边的叹息更长更多。 “哎”又叹气了。不说一脚踩在地脉上,脚尖闪过一弧阵纹,清风微扬,托载他瞬行千里。 祭完故人,就继续流浪。 漠北,大荒城外,人山人海。 今天的主角只有两个,但戏份都重,名气也大。 你要问是哪两个?漠北王公孙肃和狂刀马横天啊!什么!不认识?!哪来的毛头小子?这两个人都不知道还混什么修仙界啊!去去去!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两个人呢?打打杀杀多不好?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能放下,便会有超生。释因双手合十,一脸悲苦。世人多苦悲,喜怒哀乐贪嗔痴,怎么放不下呢?感我世人无可渡,愿化独木以承舟。这大概就是师父的境界吧。 一旁的汉子嗤笑着:“小师父,这里可不是寺庙,您要看不惯这些打打杀杀就乘早回庙里念经吧!然后抱着佛祖他老人家的腿说:我怕怕!哈哈哈哈哈!”周围几人听了,也低低地笑起来,释因皱眉,“施主,佛曰渡人,人在红尘,我不入这尘世又该如何渡人?”“渡人先渡己,小师父还是先适应这个尘世吧!”汉子脸上的讥讽更重,他打量释因,一身干净的青色僧袍与他干净的眉眼挺相配,一看就是个刚出来历练的小和尚,心里还抱着渡人济世的雄心壮志呢!不知想到什么,汉子语气不善起来:“你们佛家谈什么渡人,谈什么放下,不过一群没有血气的怂货!什么四大皆空,都空了还要你干嘛!我看啊,佛教就是一群吸血鬼!白拿人的钱财信仰然后装神弄鬼,呵!我都替你不耻!” 释因却是淡淡摇头,水润的眸子静静看着汉子:“佛从不追求,信徒却依附而来,佛说因果轮回,所以有业果报应,佛说我为世人所唾弃,我却不放弃世人,从始至终,佛都在那里。” 汉子一听,大有再好好理论一番的架势,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朋友受不了了,他拽住汉子,勉强向释因告罪:“对不住了小师父,他这人就这样,您别理他!”朋友扯着汉子大步远去,汉子扯开朋友的手抱怨:“你拉我干甚!今天我要好好教训那个秃驴!”“我呸!你就不能少说点!和和尚扯什么啊!别人几千卷佛经白读的?”朋友把落在额前的头发撸到后脑勺,没好气的抱怨:“今天咱们是来看戏的!不是来吵架的!你不能” 他们已经走远了,再多的,释因也不想多听。佛从不寻求,因为佛就在那里。 若你寻求他,他便在你身边,若你厌弃他,他便不会存在。 北漠一直都很荒凉,这里的人也都勇武暴躁,漠北王敢以漠北二字为王号,本就说明了他的实力。他是老牌准帝,成为准帝已有五百年,手段底蕴都比马横天那个区区圣人高了太多太多,来看戏的人都不知道马横天为什么要去送死。 漠北王也不知道,或者说他记不起来。事情讲起来也不复杂,当初,马横天还是凡人江湖上的刀客,连修仙界的门都没摸着,漠北王那时还不是漠北王,却已经在整个吞灵大陆小有名气,他是北漠连云城城主的独子,十岁筑基,五十结丹,百岁元婴,天赋无双。某天,这位惊才绝艳的天才偶然东游,在东部洲扮猪吃虎,游戏尘世,一路上好不尽兴。 然后他遇到了一伙难民,一大伙难民。饥饿能让最良善的人也变成血腥的屠夫,难民们看到公孙肃一个人势单力孤,便起了杀人吃肉的心思,他们人多啊,怕啥! 公孙肃视他们如蝼蚁,根本不想脏了手,他只顾往前走,懒得理会难民的狠毒心思。 然后一个皮包骨的难民大吼一声冲向公孙肃,然后就是一大群难民蜂拥而上。 结果当然显而易见,公孙肃只是轻轻动一动手指,那群难民便死的连渣都不剩。 “真恶心啊。”未来的漠北王冷笑如冰。他没离开,反而踩着空气而上浮在离地半米处,他不想踩着这片肮脏的土地上,但是他会谨记父亲说过的一句至理:斩草除根。 对,还有人没有冲上来,或许那人心存良善,或许那人仍有理智,但那又如何?他看到了就该死。 公孙肃慢慢走近,那人藏在一堆胡乱搭起的棚子里。眉尖微扬,公孙肃嘴角也翘起来:“自欺欺人!” 一阵狂风猛地掀开那破烂棚子,露出里面瑟瑟发抖的人。 “不要!求!”那人求救的话说了一半,脑袋就离了脖子。这时公孙肃才有时间打量他。虽在逃难,这个人也穿的整齐,一身书生打扮,端的眉清目秀。在太平岁月,这样的人到可以做个教书先生,或者考个功名,没事的时候吟风赏月,作作诗词。不过现在他该死。 回头离去,一个半大的青年呆立在屠杀场外围,浑身颤抖。他手里还提着竹质水壶,另一只手抓着个脏布包裹。他抬头看到公孙肃,手里的水壶掉到地上,包裹也掉了,几个半青不熟的野果滴溜溜的滚出来。 公孙肃看到他沉默的拾起水壶和地上的果子包裹,他开口,声音颤抖:“我叫马横天,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和我有血缘关系。” 嗯?然后呢?哭着求我放过你?公孙肃嗤笑着,好以整暇的看着马横天,他不缺时间,这只蝼蚁说不定能给他带来些许乐子。 “但是,”马横天指着那块铺满血肉沫子的地,艰难的吸气:“里面有个叫阿清的小孩子,他才十二岁,前几天,他给了我半个果子”后面的话变得更艰难,马横天用力地咬了下舌头,疼痛让恐惧缓和不少:“我答应了,帮他找失散的妹妹” “然后呢?”公孙肃有些不耐烦了,这小鬼真啰嗦啊。 “我叫马横天,你叫什么?”马横天挺起胸膛,那里有东西在拼命跳动呐喊,让他难受极了。 “你是想寻仇吗?”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公孙肃边笑边摇头:“笑死我了,凭你?还是你背上那把快断了的铁刀?你听好了!本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漠连云城公孙肃!”言毕,公孙肃径直走向马横天,青年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愈发明显,当两人只相距三米时,马横天的身体都在不住摇晃。 “呵!”公孙肃俯视他,语气倨傲:“今天我心情不错,就放过你,好好珍惜吧。” 复仇?那不过是个借口,公孙肃肯定,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时,就只能一辈子活在失败和痛苦的阴影里。 雄鹰不会在乎一只小雏鸡的逃失,因为它只需看着天空和大海,它的目标只能是飞向天空。小雏鸡或许能长成一只雄气的大公鸡,但他也一辈子都是鸡。 所以啊,当今日的漠北王收到马横天的决战信时,他是多么的迷茫。马横天?他谁啊!仔细想想还是没想起来!问问手下,哦,是东部洲的一个圣人啊,那他为什么找我寻死?难道这世间都把圣人和准帝划上等号了吗!可笑! 公孙肃现在也一把年纪了,做事也都求个名声好,他准备和那个马马横天,嗯,好好谈谈,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嘛,多伤和气。 这场决斗,吸引力不少人来。没人知道马横天为什么想不开去找死,但看热闹嘛,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城外荒野,大风起兮。马横天和公孙肃对峙。公孙肃笑眯眯的,对马横天好言相劝。马横天心里凉凉的,他抽出背后的大刀魔心,朗声问道:“你真不记得我了!”“这个”公孙肃一脸纠结,心里暗骂:老子堂堂一个北漠准帝,哪里认得你这个区区圣人!不过现在那么多眼睛看着呢,这话不能太直接,绕弯嘛,谁不会啊。 “老夫年事已高,早就不打理俗事,阁下之名,还请恕老夫不识不知。”公孙肃理着花白胡须,眯眼笑着。 这话漂亮!一个为人谦虚心胸宽广的模子就出来了。 马横天皱眉,刀尖直指公孙肃鼻尖:“也罢,但今日我们必分生死,公孙肃,当年我曾立心魔誓,此生必杀你!如今心魔已生,不了结这件事,此生无望向前。” 这事没谈的了,心魔誓是修行之人最慎重的誓言,有天道监守,如有违背,则身死道消。公孙肃还是没想起他和马横天之间有什么纠葛。太难想了,那就不用想了,他死了就不用想了。 该说的话说尽,该做的面子功夫做完,那还能说什么? 看戏的人还在嘻嘻哈哈的胡乱猜测,战斗却猛地爆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卷 盛世当歌 二 马横天的狂刀之名绝不是吹出来的! 战斗开始之前,肆虐的风沙停了一瞬,然后就见马横天手中魔心刃向前狂扫,漫天的百丈刀芒织成密密大网扑向公孙肃,公孙肃不惊不忙,手中灵气化剑,天青色的灵潮化作腾龙将他围住,那剑尖青芒乍现,一道强横的剑芒横扫而出,所过之处,刀芒尽碎! 看戏中不少修为低下的人都两股战战,半帝的威压还未完全释放,他们就冷汗直冒。这时哪还有人嬉皮笑脸? 刀芒织成的大网最终化为清风一场,马横天面色不改,这一招本就是为了试探公孙肃的实力,更是为了争取几秒的时间发动秘术。 马横天敢向一位半帝发出死战,怎么可能一点后手都没有?就算他打算找死,也要在死之前扯下敌人的一大块肉来!真当他是小猫咪啊! 马横天低喝一声,浑身青筋暴起,恍惚中,他整个人也似大了一圈,本来合体的劲服被绷紧在身上,肌肉轮廓凸显。那本来是圣阶的气势也瞬间被拔高,不断接近圣阶巅峰,最后一下子冲入半帝! 两位半帝!天青色的灵力场和暗红色的灵力场猛地刺在一起,空气被挤出尖啸,灵压把周围所有人狠狠推开,金丹以下的散修没有自家长辈护着便直接爆体而亡。 看客们知道厉害了,忙忙速退数千里。 公孙肃神色微变,现在的马横天值得他正眼相看。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秘术,能生生把人从圣阶提到半帝去的!不过看马横天一身青紫,想必负荷极大。招式的威力愈大,付出的代价越高。公孙肃心里有了底,他朗声道:“你又是何苦来哉?想必你借来的境界玩不了多久吧?”“的确不久,”马横天声音变得又粗又哑,像极了两块粗粝的磨刀石磨在一起的声音:“不过杀你足够!”“笑话!狂妄!不知所谓!”公孙肃差点气笑,右手握紧剑柄,他横扫出一片飓风扑向马横天,马横天一道破之,公孙肃的剑却到了他面前,马横天身体让过剑尖,一刀直扑公孙肃面门。公孙肃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风影诀!”一人在数千里外低呼,神色惊羡。风影诀是公孙肃依据自家祖传的秘术改善而成,此术可将身体化为风云,不为刀剑伤害,更可以隐匿身形,半帝级别的没有什么特殊手段绝发现不了,此秘术堪称天下第一暗杀秘术!“看来马横天要败了。”有人叹息,那是个东部洲的修士,他心里还是希望同来自东部洲的马横天会胜。“不是败,是死。”说话的声音挺年轻的,那东部洲的修士回头看,发声的是个一身月白衣袍的年轻人,但修仙界,年龄都不能看脸。年轻人见那东部洲的修士回头,又道:“他们是生死之战嘛。” 哎,也是啊。不过古今多少死战,到最后一方逃掉的也不少,毕竟活着有什么不好?不过他也知道马横天不会逃,逃了,那马横天才是真正的死了。 “敢问,阁下也是东部洲的修士吗?”东部洲的那修士见年轻人一身打扮皆是东部洲的特色,便多攀谈几句,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是!在下云岚宗李放。”年轻人直接报出了自家跟脚,这不是愚蠢或者天真,而是自信。云岚宗乃东部洲第一大宗,和南疆神罗宗,北漠苍琅城,西域洲无名寺,中土天剑阁并称为天下五圭,修仙五大境,无论走到哪里,谁都要给点面子。 “哈哈,原来是云岚宗的高徒啊,幸会幸会!”原本兴致勃勃的人一下子焉了,他眼珠子不住地转,一边打哈哈:“哎呦!这个地方太近了!那两位大佬的灵力场都快把我掀翻了,额我去后面躲躲!躲躲!”那人死的心都有了,搭什么讪啊!他的宗门和云岚宗不对付,双方打的不可开交,他搭讪云岚宗的人不是找死嘛! 李放看着飞速逃走的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再抬头,空中两人已打过两百余招,那片空间都在不住哀嚎,如果两人再打下去,估计那片空间都要彻底破碎了。 马横天不急,公孙肃急。早知道就不把战场放在自家门口了!现在想哭都没地哭! “等等!”公孙肃喊停,“此地不可在打,随我到上面去!”说完,他就飞向更高的天空,很快就化为一个小黑点。马横天抬手一抹脸上的血,快速追上。看热闹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追上。 两人又过数十招,公孙肃一剑当头劈来,马横天下意识举刀去挡,却感到一阵力竭,手中的刀也颤了颤,差点脱手而出!高手过招,往往决定胜利的,就在不经意的间歇里。公孙肃感到马横天的状态恶化,大笑一声,第二剑就更狠更快更刁钻!马横天心里苦笑一声,想要抽身而退暂避锋芒,公孙肃冷笑一声,却没有追击。 马横天心下一松,却心里却惊悸,看到公孙肃的笑,这种预感就更强烈,他是故意的,这是个陷阱!但陷阱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布下的? 所有的念头只有一瞬,一阵轻微的刺痛突然从心口传来,他低头,心口不知被什么贯穿了是什么? “你以为,我的剑一直没拔出来吗?”公孙肃一脸嫌弃:“跟你这种武夫打就是麻烦!” 剑!马横天看着公孙肃手中用灵力幻化而出的剑,心下半懂。从伤口处的感知判断,他的剑,很锋利,可以一剑贯穿他这种体修的身体,还很细,应该,还很柔软,这是把什么剑? “这是把什么剑?”马横天很直白地问了。 “是风,我的剑是风。”公孙肃很直白地回答了。 “是吗?那就,糟糕了啊。”马横天笑着,魔心刃翻滚出猩红波涛,“痛快啊!!” 看着不要命般冲上来的马横天,公孙肃真的很头疼,体修就是这么让人讨厌!皮糙肉厚太耐砍! 既然已经暴露底牌,公孙肃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右手先前一抓,天地狂风起!风云动,狂风变成无数利剑狠狠撞在马横天身上,发出金铁交鸣声,马横天又笑一声,扯下早就破烂不堪的上衣,露出一身淡金色皮肤。公孙肃看得眼角直跳,这货是把身体当成灵器来炼了吗!这家伙明明就是个人形帝兵啊! “老夫倒要看看你能撑多少剑!就算你燃烧气血生命,也不可能承受十万六千剑!” 十万六千剑,是公孙肃花费所以身家得来的,每一剑都是一股纯正的天地风罡,然后祭炼百年而得,每一剑,都堪比半帝全力一击!当然,还有最核心的吹湖剑,不过公孙肃觉得自己用不到它。 十万六千剑,我能承受几剑?马横天觉得身体上的窟窿越来越多,身体的自愈能力已经跟不上了,秘术已经失效,他又变回圣阶,有一柄剑刺穿了右手,马横刀浑身一愣,然后数十柄剑齐齐砍来,第一剑砍入白骨,其余几剑削断胳膊,马横天看着紧握魔心刃的右手掉下云霄,叹了口气。 不必说十万六千剑,区区几百剑就要把他枭首了 公孙肃扯出一个笑,大手一挥,又是数十柄剑脱风而来,扎人偶似的把马横天戳成筛子。 “再见,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找死。”公孙肃手中托举一柄青色剑刃,对准马横天的心口狠狠投下,马横天没动,认命般的站在原地,嘴角微扬,好似放下了重担。那柄剑拖拽着他陨星般砸向地面,这种高度,马横天现在又是个连灵罡都没力气开的,他必死无疑。 战斗结束了。 还好,马横天是体修中的佼佼者,强横的身体让他没有四分五裂变成一堆碎肉,但也难看至极。 公孙肃最后一剑彻底绞碎了对手的神魂,马横天没有半点复活的可能,所以他能慢悠悠的整理衣袍,再慢悠悠的御风而下。 “看!有人掉下来了!”眼尖的人看破万里云层,兴奋的吼道:“我看看是马横天!马横天败了!” “是死了。”李放环着双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纠正。 “阿弥陀佛。”释因双手合十,低颂佛号。李放离释因近就看了他一眼,喝!这不是让无名寺那群老和尚疼爱的紧的那个佛子嘛!怎么,那群和尚舍得放他出来历练了?有趣!这些年是怎么了,宗主让他出来历练行走也就算了,那连云城城主之子帝十三,天剑阁年轻一辈第一人刘霸剑,神罗宗宗主之女白梓瞳,现在还有无名寺佛子释因,都入世了!他们也想和我李放争吗!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期待啊!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寂寞了。 李放想到高兴处,便放声大笑,周围人皆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也不在乎。 “哎哎哎!你们看!有个人在靠近马横天的尸骨啊!”一人惊诧,众人忙看过去,果然,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在和公孙肃对峙。 “你是他的朋友?”公孙肃依旧握着灵力化成的剑,衣冠整洁,根本看不出这是个打了近一个时辰架的人。 “在下不是,不过在下的主上是。在下不过是来收敛尸骨,以后,也绝不寻仇。”“我怕你们寻仇么!”公孙肃看蒙面人不过化神修为,当然不会客气:“你是谁家的狗,敢到我的地盘上撒野!” “中土,满月楼。”蒙面人取出一枚储物戒,伸手抹过戒面,马横天的尸体便被收容进去。公孙肃没阻止。满月楼的楼主是个手段恶心又难缠的家伙,那家伙朋友少的可怜,他没必要为了一具尸体和他翻脸。不过是少了侮辱敌人的机会,也没什么。 “多谢公孙城主。”蒙面人收好戒指,向公孙肃微微欠身行礼,然后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卷 盛世当歌 三 马横天死了。 那家伙死了,可我不久前才窖了几坛百花酿啊,那家伙那么爱喝酒,就这么,再也喝不到了。 奉命收尸的手下回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台阶下,当他发现自家主子正在发呆时,他识趣地把头埋得更低。 “那家伙喜欢烈酒,喜欢流浪,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去了溪州回龙山,那座山很高很高,在山的另一面,就是菖蒲江。”江九离忽然坐直,闭眼微笑,记忆便从时光中不断倒流,那时的马横天还是个金丹新人,喜好打抱不平,走到哪就把闲事管到哪,自己也是出来闯荡,和他不打不相识,结伴游历了千重山峰,那时真是快乐啊。 我早就说了,不要死揪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放,也不要像个圣母一样到处管闲事,做费力不讨好的事,你就不听!你看,现在你连酒都永远喝不到了吧!报什么仇还什么人情,命都没了还谈个屁啊! “玖,你听清楚了吗”江九离看着阶下跪着的人,目光飘忽起来。“属下明白。”玖跟在江九离身边很久了,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出江九离对他的信任和器重,江九离的心思他怎么不知?怎能不知? “请主上放心,属下会办好。”玖的语气和无数死士一样,淡漠冰冷。这是最让主人满意的音调语气。 “嗯,你快点把这事办好吧。”江九离起身,化作片片飞舞的光尘。又是一位故人去,他的心情糟糕透了,必须要做点什么冷静一下。不就是北漠吗?不就是一个区区连云城吗?咱们来好好玩一玩吧。 东部洲,衢州城外,青山连翠,上接云脚。 不说坐在湖边,身旁是大片大片的菖蒲。记得马横天曾说过,他的家乡在东部洲的一个小小水乡,青青翠翠的菖蒲把村子包围了,他小时候就和朋友在看不到头的菖蒲里捉迷藏,那个高大威武的汉子说到这段话时,脸上柔情似水。 然后就是战乱,漂泊。亲人死完了,玩伴也死完了,就剩他一个人苟延残喘。在他就要放弃希望时,一个叫阿清的男孩子分了他半个果子。就靠这半个果子,他挣扎着活下来,吞草食根,还吃过尸体,但他活了下来。他答应了,要帮那个同龄的阿清找到他失散的妹妹,阿清还打趣说,找到了妹妹,就要把妹妹送给马横天做老婆的!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马横天,走好。”他能说的,只有这句话,他能做到,也只有来到马横天幼时的家乡,这里的房屋已腐朽成泥土,这里的菖蒲绿满山头。所以,走好。不要再带着遗憾。 无数的生离死别能堆砌出覆满坚冰的表情,习惯于淡漠直到对万物丧失悲悯,这才是天机阁培育传人的方法啊。 以前,师父总是会护着自己,不让自己接触到那些尘俗污浊,现在想来,师父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毕竟,天机阁只有一位传人,也只会收一个徒弟。不说打破了这个执行了万万年的铁律,但他不是师父的继承人。在师父眼里,只有师兄才是他的,真正的徒弟吧。 所以师父对他溺爱,纵容。所以他现在狼狈不堪。 这场游戏,他一开始就输了。亏他还那么地投入,那么蠢。 现在醒了,为时已晚。 不说从天边翻出鱼肚白,一直坐到最后一丝暮光被黑暗吞噬。 他拍开酒封,把一坛清风吟倒入面前的菖蒲丛中。 耳边好像传来南疆的巫歌,低底转转,好不凄凉。 无数个夜晚,他无家可归,席天枕地,枯坐到天明。 但今夜风里尤冷,星光摇灭。 无论是掌握了夜阁这种恶名昭著的杀手组织的江九离,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却可以只手毁去大半山河的天机阁门人不说,他们都可以轻易改变马横天的死亡。但他们不会这么做。朋友,不只是两肋插刀同甘共苦,还要成全对方。马横天是个无牵无挂的人,不,他此生唯有一件事不能放下,其余的,他都问心无愧。 现在,他为了这件事死了,他这一生都问心无愧了。 不说,还有江九离,他们看着马横天去送死,为他悲哀,也为他高兴。马横天永远是马横天了。他解脱了,剩下的人还在苦苦挣扎。 李放站在战场边缘,看客们心满意足地砸吧着嘴陆续离去,马横天的死成了公孙肃无数辉煌战绩中的一个,过不了多久,他的死就会被遗忘,他本人也会被遗忘。成王败寇,再合理不过。 释因双手合十念着往生经,李放取出一坛老酒,十分豪气地抛入战场中央:“猛士可敬!”可不是猛士吗?不畏死亡,心有至道。 释因摇头,离去。 “哎!”李放看着释因要走,忙拦在他面前,笑得灿烂:“释因小师父,你这是打算去哪啊?”“师父让我下山游历,但小僧也无什么必须去的地方,只好四处游荡。”释因自然认得到李放,毕竟同为天下五大境的种子选手,他们相互之间都曾有过几面之缘。说实话,释因不怎么喜欢李放,此人实在太过放荡,为人又强势,而且正邪观念也薄弱得很,一句话,不宜为友。 “这样啊,”李放一个闪身,下一秒就邪笑着把手搭在释因的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那哥哥我就得好好和你说说这天下的妙处了!”释因依旧保持着微笑的样子,心里不住的想该怎么拒绝如此热情的李放。 “要说好酒,漠北的过肠刀最烈最过瘾!东部洲百花谷的百花酿回味最悠长!要说美女,南疆幽篁阁里美女最多,各有千秋,又火热大胆!”李放侃侃而谈,眉飞色舞,好似这全天下的美事他都一一品尝过了。他说了一堆,全是废话。释因眉头微沉:“李施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出家人怎么能去那些地方?”说完,他拍开李放的手就走。 李放的脸皮有多厚?他这么会被小小的拒绝吓退? “哎哎!留步嘛!”这次李放没有搭肩膀,他规规矩矩的走在释因身旁,背负双手,摇头晃脑:“我不是还没说完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释因垂着眼角:“李施主,释因奉师命下山,是为了历大苦难,明大因果,若你再游说我去那些,地方。我师父会找上门来揍你的。” 额李放仔细想想,按四空禅师的为人,他还真有可能被打。 “话不是这么说的!若没有经历那些酒色,你又何来劫难?你没有去拿起,又怎么放下?”李放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如果他能成功把无名寺的佛子弄还俗了,哈哈哈,想必一定是有趣极了! 释因如何不晓得李放的心思?一向沉稳的释因难得的甩了一记白眼:“莫要再说了,我的劫难不是酒色,我该拿起的也不会是酒色。李施主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用这种小心思坏我大道?” 那一刻,李放身上的气势强到骇人,不过那只有短短一瞬,李放还是那个嬉皮笑脸的李放。 “我听说南疆的黄泉最近很不安分,其中有个叫释迦的小头领经常出没在南疆和东部洲交界带。”李放说出了自己的筹码,他眼神飘到远处,心里没由来的想念云岚宗半山腰的云霞:“黄泉曾袭击我云岚宗附属宗派,师父让我在游历时多多注意。怎样?小师父是否赏脸和我一块去看看?”末了,李放又补充一句:“那里是黄泉的一个据点,有数位圣阶坐镇。” 释迦师兄。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释因想到那个一脸淡泊的师兄,到底是怎样的东西才能让那样的人心甘情愿的背叛师门,放弃信仰,堕落成魔修? “我和你去。”释因闭上眼。佛亦有金刚怒目,既然师兄你放弃了佛祖,双手沾满无辜的血,那就让师弟送你到佛祖那里好好忏悔吧。 李放笑了,果然必杀技一出,什么困难都没有了。他也能借此机会好好试探这位佛子的实力,啊,如果可以失手宰了他就更好了! 大道之争,血肉枯骨从不会少了半分。 李放就此和释因结伴南下,一个佛家佛子心怀慈悲,一个云岚仙宗混世魔王,一路鸡飞狗跳。 云岚宗的宗主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风华绝代,是无数修仙界单身男的梦中情人。近日,她收到大徒弟李放的云中书,心情有些烦躁。 李放天资出众,学东西也很快,就是太自负了,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是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她到希望李放能狠狠栽个大跟头,最好再摔掉几颗牙,让他长长记性。 她的徒弟不多,只有四个,大徒弟过得太顺了,二徒弟不说也罢!逆徒一个!三徒弟性格太过冰冷,到像极了她这个师父,不过那是外冷内热,这也最让她担忧。包裹在冰里的火焰现在只是沉睡着,等有个人唤醒这团火焰,那便是坚冰融化,烈火燎原,烧了别人也烧了自己。四徒弟面冷心冷,太过淡漠无情,这让她怎么放心?大道独孤,一个人走下去,太难太苦。 呵,她到有心思担心别人了,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人走了太长太远太久,便会,慢慢习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卷 盛世当歌 四 “小二!开两间上房!”李放大大咧咧地走进招福客栈,一屁股坐在窗边的座位上,大手拍在桌上,大爷派头十足。小二是个有眼色的,一看李放就知道他是个富贵角色,哪里敢怠慢?所以小二忙赔笑脸,连连称是。“不!等等!先把店里的招牌菜统统上过来!”李放一只手轻按在肚子上,眼神幽怨。他和释因一路南下,两人都是出来历练的,当然不能去那些繁华安逸的地方。二人专挑山脉走,一路上挑翻数个强盗窝,杀了为非作歹的散修数十,李放是个不戒口腹之欲的,相反,他还很享受。但释因一路念经,他抓只兔子都要被说上半天,这半个月他都是朝食露气夕餐落晖,李放那还受得了? 释因长叹一声:“李施主,口腹之欲也是欲,你何不放下?也饶过那些生灵。”“释因你是不是傻!我不吃总有人会吃,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李放抖着手把额前刘海梳到脑后,他都要哭了,他已经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了!“你说说,没有欲望,咱们还修个屁的仙啊!释因沉默,世人之欲不是他的欲,佛亦有欲,不过佛的欲是渡人救人。每一个佛修都知道,人不可渡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算一种执念。佛有悖论,世间一切皆有悖论,释因不想执着于辩论,他只想讲明自己的宏愿。 小二动作很快,不一会就端上各色佳肴,李放来之前还打听了,这家客栈厨子的手艺最好!为的就是饱餐一顿。 “哎哎哎,看看这只烤鸭,多肥美啊!”小二端上一只外皮烤到酥脆的鸭子,李放猴急地端到手上,他一瞄对面的释因,坏笑着探出手,把那鸭子在他眼前晃悠,他知道这没用,但还是忍不住逗逗释因:“你看这鸭大腿!香死个人了!”李放作死般的扯下一只烤鸭腿,大咬一口大嚼特嚼,脸上一副极为夸张的沉醉表情。 释因默默看他一眼,眼神奇怪。他本以为李放会是帝路上的强力选手,但现在嘛,这样不着调的人估计也成不了大帝。 李放诱惑了释因许久,说的他嘴皮发干,释因不为所动,低眉念经。 “无趣之人。”李放干了杯中酒,开始专心对付桌上美食。 吃了一半,忽听门口传来一个闷哼声,李放选的位置抬头就能看到门口,所以李大爷毫不吝啬的赏了门口一个眼神。 那是两个互相搀扶的中年汉子,都是一身的血,狼狈不堪。其中一人脸上布满伤疤,丑陋狰狞。丑脸汉子径直找了一处无人的位子,那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过去,坐定,丑脸汉子吼道:“小二呢!死了吗!”这时,被两个汉子吓呆的小二才反应过来,哭着一张脸前去伺候:“二位客人,刚才怠慢了实在对不在,您们需要点什么?小人马上送上来!”丑脸汉子瞪了年轻小二一眼,把小二吓得后退三米,一张脸上血色全无。 “哼!先上两坛酒来!记着要最烈的酒!”丑脸汉子也没为难小二,一只手摊在桌上一只手捂着肩膀:“菜嘛,赶下酒的上,大爷有钱!”“是是是!小的马上去!”小二如蒙大赦,屁颠屁颠的跑下去,看来是一刻也不想多呆在大汉身边。 “哎!这不是赵家兄弟吗?这是怎么了!”坐在两个大汉前面的独眼男人声音古怪,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你们不是接了永乐村的活儿吗,怎么狼狈成这副模样了?” 四周的人皆看向这边,都带了看热闹的心思。其中也有人识得他们,便插嘴附和:“赵家兄弟怎么伤成这样!莫不是遇到摘桃子的人了?”他们都没想到赵家兄弟是被永乐村的妖邪伤的,毕竟赵家兄弟在梁州境内也是数得上的高手,他们虽然只是金丹境界,但兄弟联手,金丹境内鲜有敌手,就算是元婴也能打上几招,那永乐村的妖邪不过刚刚结丹,赵家兄弟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仇家暗算他们。 赵家兄弟有苦难言,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现在踢到铁板上,他们只能认怂。面子比不上性命,缩头乌龟也是可以当的。 “诸位莫要再说了。”丑脸汉子名叫赵健,他冲大堂里的人拱手苦笑:“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兄弟也奉劝诸位一句,那永乐村的活儿不要接,千万不要接,元婴之下去,必死无疑!”“这么厉害?”有人不信,“不是说那妖邪不过结丹初期修为吗?这么又变成最少元婴了?”“呵!不信拉倒!老子没那么无聊!”这边,小二已经提了两坛酒过来,李健伸手拍开其中一坛的泥封,酒香顿时溢出来,他深深吸上一口气,端过酒碗给自己和弟弟满上。 李健的弟弟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从头到尾他都在默默听自家哥哥和众人聊天,不过那只端酒碗的手一直在微抖。李放注意到了,释因冲李放轻轻颔首,闭眼倾听那边动静。 “我和弟弟一开始也以为这件事简单无比。”李健夹了一大筷子酱牛肉塞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回想先前经历,“等我们过去,安乐村早就变成了一座死村!村子里的人都被弄成了半死不活的僵尸,那些僵尸皮肤黝黑比精炼钢铁还要坚硬!他们行走如常人,而且杀不死!”“这是什么怪物!”“不可能!哪有杀不死的!他们杀不死你们有怎么可能活着回来!”众人纷纷出言质疑,招福客栈本就是为服务修仙人士才开设的客栈,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修仙者,都是见过些世面的,在他们心中,这世上就没有杀不死的! “好吧好吧!是我说得不详细!”李健一仰脖子,大半碗酒就见底了,他砸吧着嘴似在回味酒香:“我用刀砍下那些怪物的脑袋,他们没事人一样!无论是把心脏捅个稀巴烂还是砍手砍脚都没有用,我日了鬼了!反正只有把他们变成一堆死灰才能彻底杀死他们!”李健想到那群怪物,胃里一阵翻滚,连忙又饮了一大碗酒压惊。 “真有如此奇怪的怪物?”独眼男人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对这件事信了大半,也不由庆幸当初找任务时没有接这个任务。很多人听了连忙用各种方式通知在外的朋友亲人,让他们绕着安乐村。他们大多都是散修,能在那些门派手指缝里存活已经不易,这时再出了这么可怕的妖魔,不少人都起了暂时去外面避风头的心思。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那些妖魔只是在安乐村里放肆,万一有一天他们跑出来了,梁州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高级修士,到那时自有名门正派的弟子们过来收拾残局,他们这些散修只要安安静静的观看表演就好。 李放眉头紧紧锁着,他看向释因,传音道:“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尸兵了,我猜八成和神罗宗有关系!”释因面上不动声色,暗暗传音回去:“有理。等会我们就去探一探安乐村,当初你还说这尸兵是在凌华州发现的,不想现在已经蔓延到梁州来了,这一定是个大计谋,李施主,看来我们有的忙了,你云岚宗可是地主,要出大力啊。” “这是自然!”李放眉头微松,笑道:“正好,如果能遇到几个有真材实料的最好,这一路都是些小角色,根本体现不出本大爷的本事。”说实话,李放心里有些不放心。此事他早就告知了宗主,宗主的意思是先让他调查清楚这些尸兵的来源,但李放越查越心惊。这些尸兵战力虽然低下,但蚁多咬死象,他怎能不警惕。 李放打定主意,掏出一枚中品灵石放在桌上后就大步离去,释因紧跟在他身后,仍旧闭眼诵经,四周的人仿佛看不到他,却都似水流般遇到他就不由自主地分开。 安乐村很好找,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人都能明确地指出哪条路通向安乐村。这省了两个路痴许多功夫,二人一个御风而行一个脚踩一个梭行玉玦,快速向安乐村方向掠去。 行了没多久,释因抬手示意李放停下,李放很听话的停在释因身侧。 释因右手食指往额头一抹,一枚金色的眼便如莲花般在他额心绽开,释因深深吸了口气:“怨气太重了,重到不正常。”“这不是重点!”李放翻着白眼,废话,你如果啥都不知道就被人弄死了,没怨气才奇怪。 “放心,没有什么高手,以你我之能,挥手可破。”额心金色眼睛沉寂下去,释因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停在安乐村门口。李放浮在半空,挥手拔剑向前挥出惊艳决绝的一剑,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嗷嗷嗷!!”一阵金石摩擦般的哀嚎兀的响起,只见几个东倒西歪的黑影从吞吐着浓重雾气的安乐村里慢慢走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卷 盛世当歌 五 “就这速度连我的衣角都抓不到!”面对着一群筑基级别的炮灰,李放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致,他连拔剑的欲望都没有,手中灵力被他拉扯成一把长剑的样子,他就随意向前挥了一剑,苍白的剑芒横扫而过,寸草不留, 安乐村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弧形坑。释因嘴巴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这里不可能有活人了。 “年轻人,下次小心点啊。”一个男声兀的响起,把两人吓了一跳!事前他们就用灵力探查过这里,明明没有一个活人了,但现在竟然有人在这里,那此人的修为岂不是比他们俩还高?两人下意识的提高警惕,做好战斗准备。 前方的烟尘渐渐被风吹散,一个身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悠悠走来。男子一脸冷漠,好看的眉眼间也好似凝了千年寒冰,不过那双暗红色的眸子怎么看都不正常。 不说只是被那股浓郁的死死吸引而来的,这座小村子很不简单,他隐约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让他浑身恶心的力量。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可以混在一群死人里面而好不被发觉,他只是想找出这群尸体后面的黑手,现在他手上只有一点点线索,好嘛,今天来了两个愣头青,一剑甩过来就把这个村子毁了!不说有点生气,这是敌人的帮凶吧?还带毁尸灭迹的。 “你”释因看着不说,愣住了,他看着不说却看不到任何属于活物的气息,真的,他敢指着眉心的佛眼发誓!李放不停地给释因使眼色,但释因一直盯着不说的脸,李放心里咆哮:啊啊啊!释因你为什么半路掉链子啊!还没打起来其实就没了啊啊! “站住!你再上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李放挺挺胸,双眼直视不说的眼。不说果真停下了,不过他只是看着释因,他在这个佛门子弟的身上感受到了难得的真纯,就如一朵浊流中的白莲。他有一颗佛心。不说摸摸胸口,那里没有温度。 “喂!大叔你这样忽略我真的好吗?”李放冷笑着,心情极度不爽,右手下意识的抚上左手食指的须弥戒,那里面沉睡着他的佩剑:乖离。 不说轻轻看他一眼,收敛目光:“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句话该我们问你才对!”李放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人,时间会磨平很多人的棱角,原来锋利的人也会圆滑无比。但李放不会,时间只会打磨他的锋利,他会越来越尖锐,直到时间和和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能比他还锋利。这也是云岚宗宗主所担心的,过刚易折,太过锋利,最后伤人伤己。 不说懒得和后辈计较,这种人他见过太多了,自以为是,锋芒毕露,到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或许他天赋和后台都不错,但是那并不是支撑他成功的东西,修仙界里永远都只会奉行一条法则:强者为王。 对于这种人,不说会转身就走。所以当李放看见不说啥都没说就走时,他的脸色极为难看。不过他也没想叫住不说,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出门在外也不要无缘无故地给自己树靶子,何况对方实力不明,万一是个准帝的老怪物那不就糟了吗?他李放虽然够狂,但还没有狂到找死的地步。 “施主请留步!”释因竟然追上去了,李放的一脸严肃瞬间皲裂成灰。他呆呆地看着释因从他身边跑过去,心里泪流成河。为什么啊?好不容易送走这位大叔你为什么上去找死啊!思量再三,李放还是决定追上去。 不说静静看着三步之外的小和尚,眉头微扬:“何事?” “施主,我”释因一脸纠结,脑子里的话乱麻般,怎么都理不清,他也很诧异,身体几乎本能的追上了那个尸体般的男人,在释因的眼里,不说身上盘绕着化不开的怨气,还有无比浓郁的杀气,煞气,不甘,憎恶,还有那张隐藏在黑暗里的,哭泣的面孔。他几乎就是一个行走的负面情绪集合体,但奇迹的是,这些负面情绪被他牢牢地锁住了。他突然想度化这个男人,想让他放下过去,佛说,众生皆苦。佛说,众生可渡。行走于世间,度化有缘之人,这就是释因给自己的任务。一路走来也遇见了很多人很多事,他也心怀仁慈,四处帮扶,但总是收获寥寥。 心中常苦悲,复观如是照。 或许这就是缘,就在释因用佛眼看见不说身体周围的浓烈悲哀时,释因想,他要度化这个男人。 不说摸摸眼角,望着释因,年轻的佛子一脸踌躇,“有事吗?”他又问了一次,对于这个心地纯净的人,他有格外的耐心。 “施主,与其痛苦,不若放下。”释因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他温和地笑着,就像一个心怀慈悲的佛。 不说摇头,“放不下,如果我放下了,我就死了。”怎么可能放下?背上的东西没有随着时间的磨蚀而减少,反而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无聊的时候,不说就把这些事一一抖落出来,细细回味一遍,这样就不会觉得孤独了。因为有这些,所以不说还是不说,如果放下了,那你让他用什么来填充那些无聊的时光呢? “不破不立,向死而生。”释因双眼都在发光,他看着不说,似乎想把他身上的阴影都驱散:“我闻凤凰浴火而生,由死而活。我观原上之草岁岁枯荣,斩却故我才有新我,放下从前方有新生。” 不说愣了片刻。从没有人跳出来说要他放下,更不会有人如此真诚的说要帮他。嘴角艰难的扯出一点点弧度,不说摇头,话题扯到了那群怪物身上:“你们在查的怪物其实是中了一种奇怪的蛊。” “蛊?这怎么”可能?李放下意识地否定,但最后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去。他忽然想到南疆的几个用蛊宗派,如果是他们这件事就没有任何难度了。那群恶心的家伙,整天和一群虫子搅在一块儿,好似那些虫子就是他们的老婆丈夫,不能再想了!李放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宁愿和一百个同境界的魔修战斗都不愿和一个用蛊的同级修士战斗,无他,那群人的手段太恶心,恶心到家了! “我曾经见过类似的手段。”不说想到了云霁城破亡那天,那上百万双目无神的凡人,他们豆子般涌入帝阵,在瞬间被磨成血渣。如果现在的事也是当年的人手干出来的,那么这一次,又是哪个地方会被他毁灭? 脖子又开始发痛了,曾经的痛楚越过那圈伤疤漫上行口,真疼啊。 不说罕见的露出追忆神色,连带着坚冰覆盖的心也软了软:“这件事你们插进来很危险,我给你们一个忠告,想活命的就住手。”虽然,看着两个愣头青也不是会知难而退的,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果然,李放一脸不以为然,释因哑巴似的,估计也不打算松手。不说懒得多说,抬脚就走。 “哎!”李放大着胆子跟上去,嬉皮笑脸:“前辈啊,您和我们说道说道那个幕后黑手是谁啊?” 不说在李放身上那是半个眼神都不想分过去,他闷闷地往前走,速度不快不慢,李放哎了一声,回手扯着释因,紧紧咬在不说屁股后面。不说也由他们去了。 说来不说也有点后悔,马横天死的有点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到北漠去把鲛人拜托他的事做了。想来那鲛人被幽王囚禁了上万年,他这边送东西送慢点也无妨,一万年的时光,沧海桑田,足以改变太多太多,故人在不在都是一个大问题。幽王墓里的活物们都沾了幽王的光,幽王将幽王墓彻彻底底的从那世界上挖去,然后植入了自己的法则,墓里活物的寿命也被幽王大大延伸,哎,果然是惊才绝羡啊,这种事不说想过,但从来都没胆子去做。 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把蛊毒的来历弄明白,若真是当年的人做出的,他也能好好地出口气。不说活了快五百年了,栽过的坑也不少,但只有南疆那次,那么狠,那么彻底,让他刻骨铭心。他失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诺言,他失去了单纯的权利,他终于长大了。 不说揉揉眉心,抬头,天色已暗下来。 不知不觉他就离开安乐村,往南边的旗云山走了。旗云山在当地村民的眼里就是一座妖山,山上的树木参天,树叶子在风婆子跑过时会发出整齐的哗啦哗啦声,加上这里森林茂密阴气重,颇有些渗人。 现在不说正走在山路正中,一条羊肠小道劈开这座阴气森森的山峰,怎么都有些古怪意味。不说想:这里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林子里可以藏不少人,等有人过来就一堆暗器其上,多好。 回头,李放和释因锲而不舍地跟在身后,李放脸上还带了游山玩水的兴致,好不惬意。释因脸上古井无波却时时注意周围,灵识外放就没断过。 不说又往前走了几步,说:“要下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卷 盛世当歌 六 李放掐着指头,心说:没雨啊! 修仙的人大多都会掐算,区别就是准或不准的问题了。不说口中的下雨不是自然的雨,而是这旗云山脉里的浓厚阴气不断堆积而形成的阴雨,这种雨会腐蚀凡人的阳气,也能滋养鬼魂和死物。如果有人要豢养尸兵,这里无疑是个好去处。 再往前走一阵子,天色就完全暗下来了,四周好似被浓郁的黑雾包裹着,就算手执火把也照不亮身体周围的地盘,而且雾气中翻滚着毒素,一个身高体壮的凡人来了也会在几秒内昏厥,甚至死亡。 三人都是修仙者,这点雾气不在话下。看来布置这里的人只想把凡人挡在外面。李放抿着下唇走到不说身侧,秘音传耳:“前辈,难道这里就是那幕后黑手的大本营?” 不说摇头,伸手点出一道透明的灵罡把自己围住:“不过是一只小虾米。”不过对你们俩来说就是一只大猩猩了。不说可不管这些,出来混都要看自身的本事,他们能不能活下来管他屁事。而且这两个人年纪轻轻就到了神境,想来也是有些手段的。 李放见不说爱搭不理的,也不想再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转身就溜到释因身边,正好,这位佛子在低念金刚经,李放默默听着,烦闷的心情也平静不少。 三人就在一团漆黑的世界里游走着,不说在前面带路,身上的灵罡泛着青光,照亮了身体周围,身后二人跟在离不说三米远的地方,一个神色温和,一个神色木然。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静到诡异。再行一刻钟,不说在一颗五丈粗的大树脚下停下来,然后他就在李放惊诧的眼光中施施然坐下,闭眼,陷入冥想。 李放抽抽嘴角:“前辈,您不继续找了吗?” 不说动也不动,坐在那就如一具尸体。 释因拍拍李放的肩,温声道:“好了,现在敌情不明,贸然去找也很危险,前辈也累了。咱们休息一夜再说吧” 累了?你说的如此诚恳我差点就信了!就我们这修为一个月不休不眠都活蹦乱跳的好不啦,那个来历不明修为深浅不明的大叔怎么看都不像是累了啊!释因明明咱们才是一伙的你为什么要向着他啊! 李放看向释因的目光幽怨的像一个发现丈夫出轨的小媳妇儿,释因毫无知觉,或者说释因完美地屏蔽了李放的意见,他盘坐在不说身边,念诵往生经文。李放无可奈何地盘坐在释因对面,无聊地撑着下巴。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夜将会平静地过去。 当然了,怎么可能会平静呢? 就在李放昏昏欲睡之时,破空声夹杂着空气的哀鸣骤然响起!李放一睁眼,眼中剑芒耀出锋芒百丈,他一挥手,大片灵力揉成剑型围绕住三人。尽管此举有些多余,尽管李放看不说挺不顺眼,但他还是护住了不说。 然后就是不断地金铁交鸣声,在寂静的林子里不断响起,合着回声不断重复。 释因起身,双手合十,眉心闪过金色,道:“攻击我们的是一种蛊虫,都是筑基修为的蛊虫有数万只。”释因脸色变得难看,蚁多咬死象,这些蛊虫又是不要命的,冲上来就自爆,数万只筑基期的蛊虫自爆,估计连圣人都得狼狈不堪。 “啧!有趣!”李放笑着,眼里全是热血沸腾的战意:“正好看看咱们的本事有没有学好!我听闻佛宗有大须弥天十三重,可容纳世间一切物,一切念,又闻那降魔拳共三十六拳,每一拳都可撼动星辰,不知今日有没有眼福见到!” “我闻云岚宗出云剑法冠绝世间,也是心仪久矣。”释因笑着回答。 这两人文绉绉的说了一番,手上功夫却半点也不温柔。李放冲进那片黑雾里,一身剑气激荡,那些黑黝黝的蛊虫根本近身不得,释因全身都散发着佛光,对那些充满了邪恶阴暗气息的蛊虫来说就是强效杀虫剂,无数金色小字盘绕着他,或者冲出去击杀蛊虫,而释因本人则一步步走向蛊虫群内部,嘴里不断念着伏魔经,好不潇洒。不说睁开眼默默看着二人,蛊虫只要飞近他身体一丈以内就会化作飞灰。他在一丈以内刻下了不得近身规则,凡是违背了规则的活物都要消失。 大概是幕后的人实在玩腻了,蛊虫们停了那种徒劳的自杀行为,它们盘旋着纠结在一起,隐隐有了龙的影子,四周早就因为打斗而变成坑坑洼洼的平地,蛊虫纠成的龙不停飞舞,到有几分气势。 李放不屑一顾,一盘散沙打不过他,难道合成一堆就能了?管它什么形状,我自一剑斩之!乖离剑瞬间入手,灵气顷刻狂涌而出!一道百丈的剑芒直面那条黑不溜秋的百丈长龙!虫龙体积极大却无比灵活,那长龙直接裂成两半避开了李放的剑芒然后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李放冷笑一声,乖离爆出冷光,无数剑气尖啸着撕裂空气齐齐斩向虫龙,释因唱谒一声,一个佛光凝成数十丈高的(an)字也冲向虫龙。虫龙发出刺耳的尖啸,好似成千上万的女疯子扯着嗓子大叫般,让人心烦不已,耳膜发颤。 那虫龙发疯一般,齐齐向二人卷来,点点红光在每只蛊虫身上游走着,看起来就像一团恶心的熔岩浆。不说眉头微皱,向二人传音道:“它们要自爆!快封闭所有穴道!” 这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不说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解释什么,听不听就看他们的了。 李放听到不说的话下意识地望向半空中被剑芒佛光杀的七零八落的虫龙,释因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一只手掰着李放的肩把他纳入自己的佛光里然后快速后退,但似乎晚了。 李放猛地发现他们被无数蛊虫包围了,其中还有几只大水牛般大小的红色蛊虫!那起码是元婴级别的蛊虫了,粗略一看竟有数百只!原来那些拇指大小的蛊虫都是炮灰前菜啊,他们早就被真正的对手包了饺子!它们想干什么?自爆?我的老天!李放有些腿软,数百元婴级的虫子自爆,半圣都能炸死!何况他们只是比元婴高一级的神境修士! “发什么呆!”一切想法都不过一闪而逝,释因不断抛出防御法宝把两人围得死死的,低头一看,好嘛!李放还有时间发呆!“丢法宝啊!” 这句话把李放吼的一个激灵,他忙往外倒出各色防御法宝加固释因筑起的法宝防御罩。说实话,二人都是当世大家的子弟,心气本就不低,加上师父严厉,下山历练又是为了在生死之间砥砺自我,师父们也就没送什么厉害的防御法宝给他们,最多一人一道准帝级的破空印,在他们身死之前一秒把他们拉回宗门。二人出来不久怎么能就这么简单的灰溜溜地回去?怎么都要拼一把! 密密麻麻的法宝阻挡了二人的视线,二人也不敢探出灵识探查,万一神魂被爆炸卷进去那就哭的地都没了! 他们看不见外面的样子,可不说能看见,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恶心的虫子把李放释因的法宝罩子层层围住,第一层是数百只的元婴级虫子,然后就是金丹期的,筑基期的,不说看着那个小山般的大黑球胃里直抽抽,他手里连点,又种下不可听和不可触的规则。 那座小山爆炸了!由内至外,爆出金红色的夺目颜色和足以融化钢铁泥土的高温!不说眼前一闪,他烦躁的闭眼。这阵亮光竟持续了整整一刻钟! 再睁开眼,旗云山腹都成了一个巨大的峡谷坑地,方圆千里一片焦土,最中心的地方的泥土都被蒸发大半,呈现出一个百米深的大坑。土地裂开数丈宽的缝,好似能一直裂到地心去! 不说好以整暇地站起,慢慢向大坑中心走去。 李放和释因皆是浑身焦黑,烂肉外卷,身上的极品法衣早就连渣滓都看不到了。仔细一看,释因少了一只胳膊,缺了半截左腿,李放好些,只丢了一只右腿。还好,还有气呢,这两货命真大,这都没死。 不说伸出手凌空比划几下,灵气从千里之外云集而来,迅速把这片灵力枯竭的地方填满。再用些力,灵气被拧成一股化作无数水滴打落在二人身上,这就行了,足够他们活下去。别想着不说拿出什么灵丹妙药来救二人,开玩笑,他和那两个愣头青什么关系都没有,又不需要讨好任何人,能做到现在的地步就不错了。 看吧,下雨了吧。 不说说了会下雨的,就一定会下雨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卷 盛世当歌 七 一点清凉忽的在额头上晕开,凉丝丝的感觉便直接窜到心里,李放想到了师父冰凉的指尖,在他不听话或者犯了错时,那只指尖便会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额头,师父心情好时,会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他几句,心情一般时就会让他跪在睡云殿外大声地反复地说:我有罪,我错了,李放是个大笨蛋,李放是个大蠢货,李放该死。师父心情不好嘛那他回去认错不是找死吗!在外面躲个十天半月,等师父心情差不多了再回去!哈哈哈,师父真是狠不下心教训徒弟的,如果他是师父,就把犯错的弟子吊在云渊上,然后让他日日被暴晒,被飞吹雨淋。 啪嗒,啪嗒又是几滴清凉落在脸上,李放皱着眉头,嘟嘟囔囔地说着骂人的话,刀锋般的眼微微睁开,眼前一片模糊,待他努力眨眨眼,才看见头顶的一大朵翠色,有露珠沿着脉络溜下来,吻在他脸上。 别过头,释因盘坐在一旁,身上穿着读书人般的青袍,眉眼被雾气润泽了,比常日多出几分英气。不过他脸色也太过苍白,难道流血过多? “你醒了?”释因没睁眼,语气里几分虚弱。李放开口就想嘲笑他一番,说,你小子怎么跟纵欲过度一样?说!昨晚去哪厮混了?不过话到嘴边却无比艰难,喉咙里发干发痛,浑身上下也不听使唤,他这是被撑天山压了吗? 释因看着李放一脸懵逼,心里有些担忧。他这是被炸傻了吗?他要怎么和云岚宗的人交代? 李放大脑的确空了一瞬,昏迷前的记忆潮水般涌来,所以他又愣了一会儿。仔细探查身体,李放欲哭无泪,想死之心愈加明显。且不说他那被暴炸完全毁去的须弥戒,本来神境后期的修为直接掉到了元婴后期,掉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啊!他还怎么制霸天下?他还怎么行走世间?这次真他妈的阴沟里翻船了,啊啊啊啊!! 释因看出他郁闷,开口劝解:“李施主何必把身外之物看得如此重?修行还不是重本身吗?经此一劫,小僧感悟良多,相信境界很快就能重修回去。生死之间,明悟大道,拂拭心台,也是好事一件。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大抵如此。” “漂亮话谁不会说!”这些道理李放都懂,而且释因所言不虚,他的确有了新的感悟,对道之一字感悟颇多,今后冲击圣人境便更有把握。但是这也是以后啊!现在他一穷二白身上还穿着别人的衣服! 对了,那个整天一张僵尸脸的大叔呢? 李放四下寻找,不说没在。心里是在痒痒,李放看着释因,睁大眼睛:“哎,那个大叔呢?不会是死了吧?” “我死了,那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的?”不说淡淡的语气万年不改,身形一闪一动,就飘到二人眼前。他手里拿着两节竹筒,竹筒里面有水声激荡。水?李放面色奇怪,他们这个境界还要去打水?随手一划就是大捧大捧的水,一辈子都喝不完。 不说把手里的竹筒递给他们,然后盘坐在一旁,他会如此帮二人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一个代表了云岚宗,一个代表了无名寺,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势力,而这件事又和当年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说敢确定,这次和上次一定如出一辙,不知道那家伙又看上了哪里,又想把哪里变成一堆焦土。这次卷进来两个大门派,又会怎样呢?一定挺有趣的。 “这水”这还是水吗?李放看着竹筒里轻荡着波纹的天青色液体,苦笑。这明明是灵气凝结成的液体,好嘛,这大叔人还挺不错的,李放心里更加没底。明眼人一看就知,不说的修为不可知,李放也从没说过他的根脚,所以排除大叔是因为二人的宗门才出手相助的可能,就算那大叔心里猜到他们是大门派的子弟,但以大叔冷冰冰的态度也绝不会有讨好他们的心思。这样一个人,他会为了什么救他们呢?越想越可怕,李放喳了口灵水,开始在心里不停打小算盘。 相较而言,释因更加坦荡,他郑重地道谢,然后慢口慢口地饮尽灵水。他不怕不说算计他,佛本就有舍身一说,这位佛子更是相信为佛道而死亡是他的毕生归宿。行走世间,观一切恶,悟一切善,成就己身。若有大苦难当如常待之,若有大欢喜当如常待之,若有大死亡当欣然笑之。一切的劫难都是为了成就自我,若渡不过便渡不过吧。 二人的心思,哪里瞒的过不说呢?这本就是场相互利用的把戏,不说懒得去维持好人形象。他本就不善不恶,从心所欲,这是苏不遇很早之前就有的境界,而不说晚了四百余年才达到。 “既然你们醒了,那我就说说我探查到的情况吧。”不说身子往后仰,靠在半空,空气稳稳地托着他:“派蛊虫来杀我们的人已经跑了,但是我找到了他的据点,不过我没有深入探查。”说及此,不说眯眯眼,道:“这是个大惊喜,我怎么能提前看呢?” “惊喜?”李放嗅出不说语气里的古怪味道,似乎想到什么,他皱紧眉头:“我听说南疆有些养蛊门派喜欢用活人血肉作为蛊虫的温床,尤其是体修一脉。每个人身体里都养上数只乃至十几只蛊虫,蛊虫啃食被寄居者的血肉精气生长,然后那些蛊虫又在被寄居者的身体里互相厮杀,直至只有一只蛊虫存活,然后,蛊虫破体而出,那人身死道消。” 释因低唱一声阿弥陀佛,眉目间全是不忍。 不说用沉默默认李放的猜想,用蛊的人挺恶心的。 “那我们不如现在就去看看?”李放撑起身子,摇晃两下就站直了,他咧着嘴笑:“反正在这坐着也是无聊。” 李放看着释因,释因沉默片刻后站起,看向不说。李放朗声一笑:“大叔,现在就全靠你保护我们这两个小辈了!” 不说没理他俩儿,起身往远处走。身后两个伤还没好全的伤患默默跟在身后。 路过一串山脊,再穿过一片荒芜的峡谷,就能看见一间孤零零的两层木屋。不说走近,一股力就把门板轰碎,里面的摆设简单到极点,却没有灰尘,看来主人经常打扫。李放在屋里四处张望,然后径直向正厅后面的卧室走去。 李放进了卧室,抬手就挑飞唯一的床板,床板下吐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恶臭从里面逃出来,三人不约而同地开了结界。 李放回头看看释因和不说,他们一动不动,都成了木头人。李放苦笑一声,把灵罡加固后小心翼翼地探出第一步,顿了顿,然后他慢慢走下去。 入口进去就是一段可容两人并肩而行的甬道,甬道四壁散着微光,刚好可以照亮前面的路。三人都一言不发,闷头往前走,这里也没有什么岔路,一条路直通到底。 三人走了一刻钟,别看时间不长,三人都是境界不俗的角色,脚程不会慢,一刻钟起码也走了上百里。 甬道直通一处出口,李放打着头阵,硬着头皮出去了。 “啧!”李放下意识叹着,双拳紧握。 眼前是处极大的空腔,方圆千里的泥土都被掏空,这里就如一只大碗,碗里本来装着数不清的蛊虫。 不说手指一动,一捧小太阳般的光就从他手里跳到空腔中心,那光芒锋利霸道,把整处地都照的通透。原本隐藏在黑暗里的地方都裸露出来,显出恶心的本质。 “我去!”李放眼睛飘到一处,饶是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剑修也深吸一口气。释因更不用说了,往生经地藏经不住地念出来。 不说往前走了走,看清坑底,脸色不改。 那坑底堆积一层又一层的苍白尸骸,还有无数蛊虫幼虫盘踞在骨头上。其间还有被吞噬一半的血肉残尸,数十只蛊虫在里面进进出出,大口嚼食。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不说微眯眼,那只小太阳就刷的掉下来,就像一点火星摔到了干草上,小太阳沾到尸骸就拼命燃烧,火焰不断吞噬四周,片刻那方圆千里的尸坑就成了大火盆。 释因盘坐着,身体悬在半空,无数佛经文字从他体内飞出,隐隐间,四周响起无数神魂哀嚎,他们挣扎着从地底爬起,金色文字飞落在他们眉心,心脏,那怨灵就这么消了怨气,化成点点碎金飞回释因身体里。 李放看得眼红。佛家讲究因果业力信仰,也说轮回。这里死的人都有大悲怨,释因超度他们就相当于吃了十全大补丹,那修为可是蹭蹭蹭地往上涨!这里的尸体又那么多,释因的修为很快就能恢复到以前,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他李放呢?什么都没有捞着,还赔了修为宝贝!李放越想越气,埋头往前走准备去搜查另一边的几处奇怪的建筑,说不定有什么宝贝留下来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公子不说》正文 第三卷 盛世当歌 八 李放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奈何手气实在臭,那里只有一堆金属残片和几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 “啧!”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倒霉?运气呢?被释因那小子偷完了吗!李放暗暗磨牙,现在的他一穷二白,重伤在身,估计还没回到宗门就被不知道那个无名小辈搞死了。 李放心里又是一阵碎嘴,脚步没停,一直往里走。里面很暗,李放随手丢了几个烛光术,光芒把这里撑饱,眼前的光景把李放恶心得不要不要的。 又是一堆尸体,黑乎乎的似被墨水泡过的干尸,黑红相间的液体从遍布尸体的拇指大的孔洞中缓缓流出来。 这是一批体修,他们的身体被用来做高级蛊虫的温床。 李放叹口气,心里没由来的悲凉。或许有一天,他会死得比这还难看,没办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李放是云岚宗新一代中的第一人,起码,表面上是的,无数人做梦都想弄死他。乘着心中的悲悯,李放揉出一团火,打算烧了这里。 “咔……咔……”尸体堆里兀的发出声响,李放立马后退三步,手里的火焰直接被一把丢进尸体堆里。那火是幽冥鬼火一类,这种沾满了死气怨气的尸体就是最好的燃料,火焰一接触尸体就窜飞数丈高,放出青幽色的光。 “啊啊啊啊!”一声极凄厉的叫声从火光里穿透出来,好似被寸寸碾碎的厉鬼在濒死前的咆哮。李放心里一紧,再退三步。一道浑身沾着青幽火焰的黑影刷地冲出,李放双眼一定拔剑就砍,一时剑气冲天,把小小石窟的四壁都剥下厚厚一层石屑!一时间灰尘大作,反正在李放的感知中,已经没有活物了。 一道灵力刮出,尘土被逼到角落里。李放看着身前倒下的那只……人?郁闷不已。 那是个浑身赤裸的男子,干尸般的身体。这样的人,哪里用得到他全力一击?刚才自己也太失态了…… “怎么了?”不说站在石窟外,光剪了他的轮廓,有些生硬。 “没什么,一个……死人。”李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男人,所以就只好一切从简,那男人现在可不就是个死人吗? “死人?”不说轻抬眼皮,瞥了一眼地上惨不忍睹的男人,道:“还是活的,以前还是个不错的修仙苗子。”不过现在就是一团还会呼吸的肉,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被蛊虫吞噬殆尽,命不久矣。这样了还不死? “还活着!”李放心里有些别扭,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感受,反正就让他不舒服。地上的男人让他感到……恐惧?呵!怎么会?就这么一堆焦肉?李放心里嘲笑自己太过疑神疑鬼,手却按上腰间的乖离,他要彻底杀了那男人。 “他一定知道一些事。”不说打断李放的动作,他刚才悄悄算了一卦,竟算不出那个男人的底细,有趣,很久都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了。这样的人怎么能死啊?不说一指点向男人的头,一道红光快速从不说指尖飞入男人的头颅里,男人又吼叫一声,昏死过去。 李放吞吞口水,颇有些惊悚。控制人心智性命的手段不少,刚才不说干的也应该是这一类的事。李放下意识地厌恶着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哪怕那人不是自己,他也无法接受。他更喜欢给对方一个痛快。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无法掌控的,生或死,也都是这样。真是可笑。 不说不会去管李放脑子里的想法,他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弄清那个男人的来历。 不过现在最该把他从死神手里拖回来。 不说沉吟片刻,右手凌空划出一道阵纹,石洞忽的下沉些许,李放鼓着眼睛死盯着不说的动作,嘴巴大张,都能塞下一个拳头。 一道扭曲的巴掌大小的门户飘在不说身前,他简单的把手伸进去,扯出一道绿色的芒,那绿芒不断扭动着,缠在不说的手指尖上,又变成奄奄一息的模样。不说把绿芒夹在手指间草草揉搓一下,手指一屈一放,那绿芒就飞向男人的身体,最后融化在男人后颈。一股极浓郁的生命气息炸开,李放觉得自己浑身舒畅飘飘欲仙,仔细一探,那浓郁的生命气息竟然来自地上的男人,原来黑炭干尸般的人竟开始生长,一层粉嫩的新皮顶开他焦糊的皮肤,白色的发从原本干涸的头皮里抽芽,短短几秒,男人就仿佛被时光眷顾亲吻,回到了最巅峰的时刻。 李放唯有沉默,他早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相似的手段他也见过,甚至他也有。但他从没见过如此随意的。就那么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绿芒,就能把一个身魂两寂的濒死之徒弄到元婴期去!这是什么鬼秘术啊!能不能讲点道理啊!不要这么霸道会吓坏人了! 李放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一定不是好的。 不说满意的看了眼还处于昏迷状态的男人,道:“他等一会就会醒过来,然后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不说说完就出去了,李放有些呆,但也马上回过神来,他蹲在男人身旁,一只手揪着男人的齐颈短发把男人的头往上提,“啧!还是个娃娃!”李放在心里撇嘴。昏迷之人有张稚嫩青涩的讨喜面孔,这让李放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小子,自求多福吧。”李放冷笑一声,右手出指快速在男孩身上种下封印,然后拖死狗般把他往外拖。 “我……还没……死……吗?”当刘暮兜兜转转地醒来,看见面前的三人,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还没死啊? “死?等你回答完我们的问题,你想怎么死都可以。”李放勾着嘴角冷笑。他把此人一路拖回客栈容易吗?无论如何都得给他吐出些干货来! 刘暮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晃晃悠悠随时欲倒,但他还是撑住了。“我叫刘暮,不知各位高人来自何处?”刘暮行稽首礼,然后眼睛笑得弯弯:“将来我也好知晓恩人门庭,有所报答。” “少来这套!”李牧冷着脸,手指轮流叩击在桌上:“说,你知道多少?关于那个养蛊之人的消息,我要你全说出来!” 李牧用了势,虽然他修为掉到了元婴,但是刘暮现在修为被封完全就是一个凡夫俗子,要他承受元婴级别的势也变得极为困难。 刘暮面色发青,他苦笑着:“我说我说,恩人还请手下留情,我这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 李牧收势,静待下文。 刘暮叹了口气,环视对面三人,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初来到这里发现有人养蛊害人,脑袋一热就打算杀上门去除魔卫道,哪知对方魔高一丈,在下被擒住了,成了他们的肥料。”说及此,刘暮暗自咬牙,“关于这组织我真的不是很了解,就只查到,这里仅仅是他们的一处据点,他们来自南疆,而且很有可能来自连雾沼。” “你为什么敢肯定是连雾沼?”不说看着刘暮的脸,眼中几乎可以飞出刀剑来。刘暮长的很像一个人,很像,几乎可以以假论真。当初在洞里,他也没关心他长什么样,但李放一把人拖出来时,不说惊了。怎么会,这么像?如果不是深知那人,不说几乎把刘暮看成那个人。 那个人,叫,苏不遇。 苏不遇。 真是想起来就痛苦的名字。 “因为我和连雾沼交过手,知道他们的底细。”刘暮叹气,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玩过去了,本以为……呵,倒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没有了?”李放皱眉:“你知道他们其他的据点在哪里吗?你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在哪里吗?” “是不是我不知道就可以去死了?”刘暮笑着看向三人。 李放点头,释因摇头。 “刘施主,你可离去。”释因目视前方,忽视了李放反对的眼神。 “不,他不能走。”不说冷冷看着刘暮,道:“他的命是我给的,也该是我说了算。他,我还有点用处。”不说看着刘暮的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掉,又道:“至于其他的据点,我可以找出来。” 李放和释因都不会去反驳不说这位高深莫测的前辈高人。而且他们更关心不说说的据点。这是一盘大棋,他们抓住了这只巨兽的一根汗毛,现在他们顺着这根细细的毛把整只巨兽抓住。 至于刘暮,他的意见根本无足轻重。 刘暮看着不说冷冰冰的脸,心里打鼓。这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不会也是什么用蛊用毒的高手吧?拿他做实验? “不用乱猜,你的作用你知道。”不说把视线放在窗外,这个时候,他会处于一种放空自我的状态:“或许你知道些什么,但是你不会说。但是……我会知道的。” “您是如何肯定您可以看穿一个人的思维的呢?”刘暮微笑着。 “你的语气。”不说回头,正好对视刘暮:“你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像在和一个境界实力远高于你的人说话啊。” 刘暮笑笑,什么也没说。 不说懒得理他,继续发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公子不说》正文 第三卷 盛世当歌 九 “释因,你怎么看?”李放倚在墙角,嘴角是邪气的笑。 释因端坐着,眼眉低垂,凝视手中清茶沉浮。李放不再说话,他也就沉默着。一向性子急的李放竟也没有催,他知道释因会给他一个答案。 已是深夜,屋里也没有燃灯,月光挤进来照亮小半地方。月光染在李放的鞋尖,爬上他大半身体。两人连呼吸都没有,静静等待对方打破沉寂。 “不知道。”释因低低叹气,他这一开口就意味着他要担上不小的麻烦。佛家的因果一说很是厉害,虽然没有传说中的观一切人之前生今世那么厉害,却也可以追根寻源,探知一个人的来历。释因在这方面也算有所成就,但他无法算出不说的来历,甚至在他强行推演时还会受到阻力,他不敢再算下去,结果只有死亡,没有超生。 “那就,有趣了啊。”李放仰头,把大半身体缩进黑暗里,“我联络了云岚宗的暗部帮我全力查找此人,也是一无所获。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那位,”释因摸着头顶的戒疤,心思飘到远方,他心里有些不安,修行之人或多或少都有福至心灵的时候,这是修仙人和天道甚至是天道之外的缥缈气运之间的一种感应。一个人的灵魂越纯粹,这种感应便会越真实可靠。所以修佛之人的感应很准。释因现在觉得自己就像在一根悬挂于万丈深渊之上的细丝上行走,下一步随时都可能毙命。但他没有退路了。思量再三,释因道:“说说云岚宗怎么想的吧,对于这些蛊虫,还有连雾沼。” “决不能姑息养奸!”李放咬牙切齿,那连雾沼实在是欺人太甚,都欺负到自家头上来了!如果云岚宗不管,东部洲指不定会变成什么鬼样子。唇亡齿寒,便是如此了。东部洲数亿人口才能供养出云岚宗一个超级大宗门,那蛊虫祸害了东部洲的人就是在慢慢割掉云岚宗的血肉,云岚宗怎能不管?怎敢不管?“我已经通知宗门,师父已经派了人手,估计明天中午就能到。” “此事,我能帮的就不多了。”释因有些苦恼,宗门里的长老们都认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远远没有达到危害天下苍生的地步,但既然释因掺和进去了,无名寺怎么都会有所表示。“方丈只派遣了寺中三名大罗汉来。” 大罗汉,也就是半圣了,这已经很给面子了。就是不知道敌人对蛊虫的重视程度,南疆的高手不少,而且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鬼知道他们会不会乘火打劫?李放摇摇头,把不好的念头甩出脑子。他向前一步,道:“不早了,告辞。” 那一步踏在地上,李放也就消失不见。 释因低着头,杯中茶水已经凉了,丝丝凉意舔着指腹,有些寒意侵神的味道。 “哟!看来那两个小辈根本就不相信你啊。”刘暮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对面的人依旧坐的笔直,面色波澜不惊。不说从来就没指望过那两个人相信他,相反,如果这两个人乖乖听话了,才是奇怪。不说伸出手指敲着桌面,连眼皮都懒得抬:“下棋,专心。” 刘暮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桌上黑白纵横,但白子早就濒死,回天乏术。刘暮怎么也不会想到不说会拉着他下棋,而且对方的棋艺出神入化,刘暮本来还不错的棋艺在不说面前就连渣都不是。思虑再三,刘暮索性把手中的棋子抛在棋盘里,开始耍泼:“不来了不来了!你明明就是在虐我!有意思嘛!在我身上找什么优越感啊!” 不说看着他,眼前的人有张和师兄极相似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而且在许多方面也和师兄完全不一样。比如……不说看着棋盘发呆。 比如,师兄的棋艺非常好,甚至可以和师父战成平手,不说和他下棋从来没有赢过。比如,师兄就算死也不会露出这种丧气的表情,再比如,师兄永远不会这么不要脸。那么多不像的地方,但是不说还是觉得刘暮和师兄有莫大的关系。这种直觉绝不会错。 “行了,就这样吧。”不说挥挥手,桌上凌乱的棋盘连同棋子一并消失不见。他慢慢站起来,再慢慢走出刘暮的房间。刘暮呆呆地看着不说的动作,有些郁闷,但害怕的成分在心里占据的领土更多。这世界上或许真的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并且他们之间还毫无瓜葛,但刘暮敢肯定,不说嘴里的那个人一定是他。真是孽缘,或者说是命中注定? 呵。刘暮想无所谓的笑笑,但是脸上的肌肉都被心里的寒气冻僵了。 今夜注定无法入眠。释因打坐念经,李放不停地擦拭着他的剑,不说枯坐到天明,刘暮对着天花板发呆。 且说连雾沼知道自己在东部洲的部署被人打乱之后,宗门里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暂时撤退保存实力:咱们现在不宜和云岚宗直接对上干,再等几年,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也不迟。另一派主张强硬对战:怕个球啊!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云岚宗又如何?怼上去,谁怂谁是孙子! 密室里,主和主战两派吵得不可开交。主和一派以大长老林永清为首,主战一派以二长老薛异人为首,不过这两人都端端正正坐着,任由手下人吵来吵去,甚至二人还面带微笑。 “够了!”花飞飞实在受不了这群老头子了,她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整个密室都震了震。所有人突然安静,吵得满脸通红的人尴尬地笑着。花飞飞捂脸,心里是崩溃的。明明一个个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看这唾沫星子飞的,满天都是!为老不尊!让外人看见了估计连雾沼的脸一辈子都捡不回来了。 “既然各位争论不休,不如,请宗主定夺。”林大长老一脚把球传到花飞飞面前,众人沉默片刻,又听二长老道:“如此甚好,还请宗主决断,吾等皆听宗主号令。” 这两位大佬都开口说话了,那这事还讨论什么?于是众人纷纷点头:“吾等且听宗主之令。” 听我的?你们说得真好听。花飞飞鼓起腮帮子,开始在心里咒骂自家那个不靠谱的老爹。说什么找绝世蛊虫,不就是想出去玩吗?不就是想逃开这些烦人的事吗?他倒好,一个锻炼未来宗主的由头就脱身而去,把她丢给一群整天唠唠叨叨的家伙,烦人!这个狗屁宗主谁喜欢谁拿走!不过这番话花飞飞也就在心里说说,就是嘴上小小的抱怨一下都会被各大长老轮番教育,各种大道理不停洗脑。 “哎,各位长老,飞飞年纪尚小,眼界见识有限,所以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各位长老指出批评。”花飞飞嘴角挂起一丢丢弧度,扯出完美的微笑:“飞飞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对付云岚宗,不过既然这是上任宗主的命令,那我们也只好执行。尸魃蛊已经研究了数百年,投入试验也有上百年的时间了,那么现在放手一搏未尝不可。” “嗯,有理。”二长老笑眯眯地捋着胡子,连连点头。 “还请宗主想好。”大长老皱起眉头,脸色有些不好看:“云岚宗开宗立派万余年,不是好啃的。” “云岚宗存在的时间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只知道云岚宗没有出过帝,而在后一辈的人中没有可以扛鼎的人。”花飞飞笑的开心,“云岚宗早就开始败落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仅仅是加快这个进程。哎,其实我们可以迂回一点嘛。” “迂回?”大长老笑着,“花丫头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云岚宗十分庞大,就像一个大胖子,到处都是肥肉,动一动身体都十分麻烦,这棵大树很高很大,附庸在树身上的东西也很多。”花飞飞笑得像猫一样:“砍树啊,要从树根的地方,一点一点地砍过去,然后这棵树就会自己倒下去。” “花丫头你说得好听,有本事说出个具体方法来啊。”二长老捻着白胡子,笑眯眯的样子,眼里深沉一片。花飞飞是宗主唯一的后人,宗主从小就开始培养她,这小妮子大小就古灵精怪,小看她的人啊,会死得很惨。这样的丫头啊,才适合这个位子嘛。 “此事不急,现在,云岚宗的人一定会追杀到我们的下一个据点,现在我们该做的是要给他们一种,连雾沼很好欺负的错觉。”花飞飞站起身环视众人:“命令一部二部的人马上支援东部洲总据点,通知郑云马上带着重要的东西撤回来,大长老,我决定先去看看实际情况,宗门里的事就先麻烦你了,二长老您每天呆在宗门里也该腻了不如陪飞飞出去玩玩吧?” “你呀!多大的人了,还想着玩么。好吧好吧,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出去走走吧!” 与二长老一脸兴奋不同,大长老有些无奈:“出门在外,千万小心。” 作为宗主,本来不该出去,置身于危险。林永清承认二长老的实力,也希望花飞飞能经历更多,更快成长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