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婚三嫁:王爷轻点撩》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小芳芳】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三婚三嫁:王爷轻点撩》 作者:雅诺 【文案】 【清穿,虐文,专宠,腹黑,女强,欢迎入坑】 四爷和十四爷,一个胤,一个胤祯,一母同胞,就连齿序里都带个四字。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身份,就连爱上的女人都是同一个。 这样的命运注定了几世的纠葛。 他红了眼睛,掐着她的脖子问:“胤和胤祯,你真的分得清,谁是谁吗?” 前世,她深爱着四爷。却带着误解和遗憾,在十四的怀里死去。 她在佛前请求,让命运轮回,就算是五雷轰顶,抽筋剥骨也在所不惜。 …… 这一世,她卑微如蝼蚁。 没有身份、没有容颜、没有才技、更没有记忆。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心。 她对前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了她死前的最后一刻:她躺在十四的怀里,看着兰花漫天。 因此,今世里她对十四有着义无反顾的执着。 她把十四错当成了他。 她踏着尸骨,踏着头颅,踏着用血泪铺成的路爬上巅峰。 她指天发誓说:“我要这天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埋不住我的心,我要这芸芸众生都读懂我的意,我要这皇权帝制灰飞烟灭”。 这一世,她要灭了他的国。 …… 他说:“你要恨便恨我,那个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她很单纯很善良”。 她听了这一句,心里便好似被人猝然捅了一刀,那一种气忿急怒,无以言喻,只是手足冰冷。胸中抽痛,连呼吸都似痛不可抑:“单纯善良?呵~在这个连呼吸都要仰人鼻息的地方,在这个连说话都不可以句句当真的地方,你同我说单纯善良?如果可以哭,我也不想忍;如果可以退让,我也不想硬抗;如果可以懦弱,我也不想坚强!可是我不能!我告诉你,斗就是我唯一的擅长!” 本书标签:权谋 ============== 第1章 序言 他是来自这大千世界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堕入轮回,历经红尘,羽化成佛。 他放弃一生仙籍,只求一切从头来过。 佛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爱?”佛笑凡人的愚钝,佛说,“这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我同你打个赌,一世重来,答案还是如故”。 他说:“上一世我负了她,这一世我绝不让历史重演”。 佛问:“你爱她什么?” 他说:“我爱和她有关的所有回忆”。 佛于是摸去她的所有记忆,就连她午夜里梦回也是有关另一个男人。 佛问:“这样,你还爱她吗?” 他说:“爱”。 佛问:“你爱她什么?” 他说:“我爱她的单纯和善良”。 佛于是把她到“豺狼”之中,让她学会残忍和生存。 佛问:“这样,你还爱她吗?” 他说:“爱”。 佛问:“你爱她什么?” 他说:“我爱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佛于是夺去她的容颜。让她变得又疯又病又丑。 佛问:“这样,你还爱她吗?” 他说:“爱”。 佛问:“你爱她什么?” 他说:“我爱她,只因为她是她”。 佛最后让她褪去红妆,披荆戴甲。这一世,佛要她连女人都当不得。 十八年以后,他重返轮回。 “这一世,你依然负了她,”佛问,“你还爱她吗?” 他说,“不爱”。 佛得意的笑了,“为什么?” 他看着佛说,“我不希望我的爱给她带来伤害”。 佛问,“现在你可愿成佛?” 他也笑了,转身跳下诛仙台。 佛不解,“如此,你将永世不得超生”。 他:“若是命里无她,何必为人?” 三味真火噬去他的**凡胎,七魂六魄。 佛叹息:“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他:“我愿化身为石桥,忍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只愿她从桥上走过。 》《》《》《》《》《》《》《》《》《》《》《》《》《》《》《》《》《》《》《》《》《》《》《》 经典片段一: “哈”,她好笑的看着我,冰冷的吐出两个字,“扒了!”。 我还没回过神,就听见“嗤啦”一声,外衫应声而裂,飘然落在地上。两个壮大汉扭住我的胳膊,猥琐目光的在我身上来回扫视。我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间,忘记了反抗是什么!愤怒是什么!想死的心又是什么!迄今我只记得,每一个毛孔都在喷张的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的感觉。我紧紧的握着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着!如果刚才还是如坠冰窖之中,那么现在呢?我浑身冰冷而僵硬,我不能动弹,我无法挣扎! 前一刻,在我刚来到这世上的时候,我是自负的。我觉得我是现代人,并自以为是的以上帝的姿态看着这个朝代的人的兴亡富衰。悲哀可笑的自负!就像你知道太阳东升西落,可你永远无法预料今天是否刮风下雨,是否一个雷电,一个冰雹,要了你的命。正如我现在卷入历史的漩涡中无可自拔。它以绝对的权威彰显着它的威力。 在我过去的二十二年,我从来没想过会被当众受此羞辱。现在这个时代毫不留情的抽了我一鞭,让我更清楚我现在所生活的环境,让我深刻的知道我再不想再不情愿,能如何?我是现代人又能如何?首先我是人,是人就无可避免的要遵守这个时代定下来的游戏规则。而这个游戏规则,这些古人的生存能力明显要比我强的多。 “嗤啦”,“嗤啦”,“嗤啦”!衣服一件一件被撕开,向我**luǒ的彰显了这个时代权贵当道,毫无人xìng的社会本质,清楚明白的提醒我这才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社会就是社会,就算再怎么不认可,再怎么不愿意,也无从选择! “知道了”,我环抱着双手,像筛糠一样颤抖着,牙齿上下发出碰撞的声音,“我去,我会进去的”。 《》《》《》《》《》《》《》《》《》《》《》《》《》《》《》《》《》《》《》《》《》《》《》《》 经典片段二: “格格”,翠花这一声来不及喊完,声音就没了。 刺儿鞭挂着倒金钩已招呼了上去。 她大张着嘴,半天出不了声。半晌,一声凄厉的叫喊才从喉咙底咕噜的滚出来。 我冷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翠花的额头已是汗涔涔:“奴婢知罪,奴婢不该欺瞒格格……可是奴婢不是有心的。欺瞒格格是为了能更好的在格格面前立功……” 我道:“你觉得委屈了?你觉得我喜怒无常?” 翠花咬着牙说:“奴婢不敢”。 我道:“敢不敢是一回事,是不是这样想又是另一回事”。 翠花一咬牙,索xìng道:“奴婢虽然欺瞒格格,可并无大过,还舍身救了格格……” “所以呀……”,我不疾不徐道,“我打你该打的,也赏你该赏的!我今次虽是打你,却也是救你。以你的聪慧应该明白,今天要是不见点血,你只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翠花眼神一暗,额头贴手伏在凳子上:“谢格格恩典!” 《》《》《》《》《》《》《》《》《》《》《》《》《》《》《》《》《》《》《》《》《》《》《》《》 经典片段三: 我:“你们都服侍鄂大人几年了”。 有几个资质比较老的率先道:“奴才跟着鄂大人有三十个年头了”,“奴才二十五年了!”他们倚老卖老,企图在资历上让我感到敬畏。 我:“你们伺候鄂大人的时间,比我的年岁还长。鄂大人习惯了有你们,他出身高贵,受不惯旁人伺候。你们觉得鄂大人不能没有你们,可我不一样,就算你们所有的人都不在了,也没有关系。我没有理由养那些只会背着我说闲话的人”。 我环视了一圈,语调依旧波澜不惊:“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今后也是一样。所以,努力成为对我有用的人吧”。 资格最老的管家率先发难:“你竟然这样对待我们,鄂大人回来以后绝不会放过你的”。 我:“我如果是你,就绝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护卫长忙出来解围:“老管家xìng子急,他无意对格格不敬,奴才替管家给格格赔不是”。 我:“赔礼可以。只不过,你们看着我的眼神似乎仍是把我当作初来时那个跪在堂下的小女孩子呢”。 护卫长神情一滞,我穿过人群扬长而去,“下一次,就不会用这么好的运气了”。 桌上的酒盏滴溜溜的打着转,仿若嘲弄一般。 第一章 青楼 我直挺挺的倒下,在意识消失的一瞬,看见一女子向我婷婷走来…… 血腥!浓烈刺鼻的腥臭味,鬼魅般,如影随形。漫无边际的黑暗,瞬间吞没了全身。地上到处都是黏糊糊湿嗒嗒的,一抬脚,各种不知名的液体黏在鞋底啪嗒、啪嗒往下掉。 透过岩壁上微弱的反光,依稀可以辨认出满地堆砌的白骨。有一头麋鹿,它的脑袋已经和身体分开,可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咽气。鸡蛋似的眼珠从它的眼眶里掉落了下来,骨碌碌滚到我脚下,打了个转,死死地盯着我……这是哪儿,我是在哪儿? 我连滚带爬,在一片黑漆漆的混沌中,漫无目的地疾走,四处碰壁,四处跌倒!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团水草,我像着了魔一样,向它走去。想把它捞起来,它却纹丝未动。我卯足了力气,往上一拔,身子不由向后跌去,重重摔倒在地,那团水草顺势落在了我的胸口上。我朝它望去,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由于过度的腐烂而呈现黑色,肌ròu已经几乎烂没了。酱紫色的干皮包着骨头架子,双眼已被挖去,空洞洞的窟窿,不断地涌出蛆虫来,似乎要将我吞没一般。 啊~~,我想呐喊,却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发不出声音,我想起身,却像压了千斤顶,丝毫动弹不了。 “姑娘,姑娘,醒醒”,耳边传来一阵阵亲切的呼喊声。是谁,是谁在呼唤我?在一片沉溺的漩涡中,我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极力地向她望去。模糊中,看到一张少女的脸。那张脸对我说:“醒了就好,我去打水,给你洗洗。”说完,还未等我回过神来便消失了。只来得及瞧清她的背影,匆忙一瞥,似有烟霞轻笼,直疑心自己莫非已不在尘世。 我这厢还仿佛身在梦中,似醒非醒,肠胃却已受控不住的翻滚起来,“唔”,我随手拉过一个盆,呕吐了起来。 是了,我想起来了,我穿越了! 意识到这一念头的前一刻,我正站在刑场前,开心地咧着嘴,看人行刑。“唔”,我的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我真的以为那是演戏,没想到…… 我努力忽略喉间腥臭夹杂的味道,艰难的去回忆事情的始末。 我叫陈雪,普通的大三学生,随学校组织去游杭州西湖。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的美景自是美不胜收,又以荷塘最佳,洒清香而天然独秀,极玲珑又纯洁谦虚,接天莲叶,多少人慕名而至,我亦不列外。 人攘人,踵接踵,蜂拥而去。当经过一道古老的墙垣,仿佛有道无形的力量,深深吸引着我。扭头望去,上书曰“湖山春社”四字。我突然就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再也挪不开步子,竟像着了魔似的走了进去。里面是极寻常的一座祠堂,供奉花神和西湖之神,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比外面要清冷许多,倒显得格外清幽别致。 我定是昏了头了,才会鬼使神差的走进这里。正要转了身出去,忽听一个声音道:“‘湖山春社’是西湖十八景之一。它原本并不是这个样子”。 循声望去,见是一个老fù,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又听她道:“当年李卫治理西湖时,修建祠堂,供奉花神和西湖之神,便建了这座庙宇。但其实,他是将自己和几个老婆全列在里面。乾隆皇帝因此大怒,下令将其神像全部改塑。这就是现下大家所看到的”湖山春社“了。李卫一生随xìng,可惜这么早就想列入仙班,不久后也就仙逝了……” 她话未说完,我忽觉手背一湿,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落了泪。这莫名的感觉,让我一阵心悸。那老fù却突然一声惊呼:“像,太像了!”她指着我的方向,整个人都在颤颤发抖。 我环顾了左右,发现她明明确确说的是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让我感觉到害怕。她却已经迈着不太灵便的双脚,急匆匆的去找寻什么了。 我伫立在原地,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恰逢导游前来寻找落了单的我,她见我脸色诡异,怕我会出什么事,就硬拽着我走了。 那老fù赶着回来,我远远的回头,就看见那老fù拼命的扬着手中的一张画卷,那是一张被烧过的画卷,画卷上是一个清秀的少女身着清装,只剩下了半边脸,除了服饰相异之外,脸型,眼睛,鼻子,嘴唇,耳朵,肤色,身材,手足,和我竟然无一处不像。 更诡异的是,那个少女的头上,也chā了一支同样造型的兰花簪子。 这次的旅行在这个诡异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事件后,显得格外匆匆。直到我上了动车回校,亦是心绪不宁,忽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我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撞飞了起来,然后我的意识就模糊了。 后面的事情就像梦一样,梦中的人是不会意识到环境的改变的。我醒来时,便身处湖畔,不记得前后发生了什么,只是被这里的风景深深的吸引住了。 亭台楼阁、青石铺阶、修竹依傍、水波dàng漾、荷花摇曳、鱼翔浅底、百舸争流……这般绝色美景,恐怕也只有在梦里相见了。我一时被迷了住,四处穿梭,如入世外桃源。如果将这里的风景比喻作画,那唐伯虎恐怕都要为之羞涩了。 红红的山楂果,挂了一层薄薄脆脆的水晶般透明的糖稀,在金灿灿的阳光里,闪着金银的光。那无疑便是冰糖葫芦了,却较之常见的又要晶莹许多!双手在长裙上搓了搓,极不情愿的将视线转移到另一块牌子,几个龙飞凤舞的繁体字,勉强辨认出好像是“桂霜花生”的字样。我也不知道念的是对是错,只是看着那呈鹅黄色的香甜拔丝的桂花酱,更是嘴馋了!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肚子,真当应了那句:“口水直流三千尺,摸摸口袋没有钱”。 这是一条极富特色的古镇,无论是小贩还是游客客,都是一副清装打扮,让人不由浮想起古老的中国。我从一个摊位蹭到另一个摊位,如入无人之境。吃的,玩的,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有听说过的,也有没听说过的,看得我眼花缭乱,直吞口水。 忽闻人声鼎沸,像是约好了一般,人群熙熙嚷嚷向着一个方向涌去。中国人看戏的天xìng让我也撒足了马力,冲啊!我挤,我钻,我再挤,终于挤到最前头了。 哇,原来是砍头!笑容扩散了整张脸,居然还有拍戏的!太刺激了,太兴奋了,我早就想看看他们现场真实的拍摄了。咦,摄像头呢?藏在哪了?我左顾右盼,心里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大,“斩”!忽听一声暴喝,我循声望去,只觉脸上热热的,一股咸腥的感觉在舌尖上打转…… “唔”,我又干呕了起来,简直要把心肝脾肺肾都一道呕了出来,一股寒意就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淋到了脚底,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扩张。那样的画面此生我都不愿再想起。 “哎,你怎么又吐了?”刚才的那女子正从外面回来,如果说她的背影好似画中仙,那她的长相恐怕要彻底失望了。她的脸上,没有一处是极美的,但配合起来却有一种高洁的气质。身形纤纤,走起路来更是柔弱无骨,却十分端庄,没有丝毫做作,扭捏的姿态。 古时女子大都包了小脚,也就是俗称的“三寸金莲”,款款玉步,弱不禁风,生出许多婀娜来。这样的摇曳生姿,美则美矣,却走不了路,一旦出门,必是非车即轿,因此也一度成为地位的象征。但坊院中也有不少**也是裹了细足的,以‘小足金莲’作为媚男的本钱,因走不了远路,经常是由龟奴背着送入厢客的房中。 细瞧之下,觉出些许不同来,她的脚虽小巧精致,却并非因为缠了细足的缘故,而是像患有某种脚疾,不知何故,软软的使不上力。但是这样的她走起来,却有种别样的美丽,若非用一个词来形容,“娉娉”最是贴切不过了。 如果说外貌的反差已经够震撼到我了,那xìng格的反差更是更上一层楼。她将一盆水递给我说:“诺,擦把脸吧!”我正四肢无力,伸手便晚了些。那女子便“嘭”的将脸盆放在床畔,溅出少许水来,叫嚷道:“要死不死的,本姑娘伺候你三天了,都醒来了,莫不是还要叫本姑娘伺候你不成!” “多谢姑娘了。”说着我喘了一口气,挣扎着起身去拿毛巾。忽一只手比我更快地伸了过去拾起毛巾,拧干。我朝她望过去…… “别这么看着我,我告诉你,别这么磨磨唧唧的,我可忙着呢,没时间陪你耗在这里。”说着径自帮我擦起脸来。嘴里虽凶,可擦拭的力道却甚是温柔。 我细细观察她,见她身着一件白衫,素雅的很,全身也没什么首饰,脸上的胭脂画得极厚,看不出本来颜色。反倒是那双眼睛里极具灵气,为她增了不少颜色。我不觉露出浅浅的笑意。 “喂,你叫什么名字?”她依旧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我叫蓝若诗,你呢?”我随意杜撰了一个,显得古韵一些。 “什么怪名字?”她咕哝了一句却也不作他想,只说,“这里人人管我叫梨花”。 叫梨花岂不是更怪,我在心里默想。 “现在是什么……”年代二字我尚未及说出口,就听闻院里传来吵嚷声。 “我倒要看看这丫头装病装到什么时候?” “妈妈,妈妈莫要生气,气坏了,伤的是自个儿的身子啊。” 我疑惑道:“是你妈妈寻你来了?她似乎在气头上,你寻地儿躲躲?” 梨花古怪地撇了我一眼,正yù去开门,只听“”的一声,门被踹开,突来的阳光扎得我有些睁不开眼。“哎哟,原来你已经醒了啊,醒了就更好了,接客吧!” 第二章 形势 “哽?”我正满头雾水。 “妈妈”,却见梨花上前,急急地扯了扯那大娘的衣服:“她大病初愈,只怕……” “有什么不行的!”那大娘猛地扯回衣袖骂道“小骚蹄子,我可告诉你,我这儿开的可是青楼,不是济善堂,人虽是你救的,可进了这楼的,就是我的人……”那大娘又絮絮叨叨的骂了些什么,我已听不清了,只有青楼二字不断在我脑海里回旋。 青楼是么!穿越后最想去哪里?青楼!这虽然也是现代的我的一个小小心愿,可是我是指来青楼逛逛,可不是指这种情况呀!虽然,偶尔也幻想一下是青楼里的花魁,可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呀,现在!现在是要怎样?! 人家穿越不是嫔妃就是个大家闺秀,再不济也是个婢妾或者庶出。那比起咱现在的境遇,那也好赖算得上是有身份有脸面的大人物。咱现在都不要脸了,好赖先给个身份呀。没有身份给个特长也是极好的。像我这样既不漂亮,也不出色,不会歌舞,不习诗文的平凡女人,既不懂历史,也不会拳脚功夫,大街上一捞一大把的女人实在不适合成为戏文里的女主角。 “接客!”一声暴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喝!”我倒吸一口气,眼前徒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这时我才看清那大娘,身形微微有些发福,脸上像开了染坊似的,花红柳绿。其实,若撇去这些颜色,反倒还是有些风情在的。想来,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 “看什么!不想吃苦头的话,就赶紧洗漱,换衣服,”那大娘又呵呵一笑,“只要你乖乖听话,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很想回以一笑的,可是她那红得似血的双唇,笑起来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反倒让我更觉得有些yīn森恐怖了。我越过她看到她身后的两个壮硕男子,满脸的横ròu,朝我狠狠一瞪,我顿时哆嗦了一下,往棉被里钻了钻。 “呵呵……”门口边上看热闹的莺莺燕燕笑成了一片。 是啊,在这冰冷无情的青楼里,只有别人痛苦时,才能使自己那千疮百孔的心稍稍得到一份慰藉吧! “姑娘们,都散了吧!”那老女人发出一声命令,像只骄傲的大公鸡,带头走出了房间,那些女子们也三三两两的走了。 梨花收拾了一下正要离开房门时,我抿了抿唇,对着她的背影轻道了声:“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多一个人受苦,我便多一份开心。”说着她便头也不回,施施然走了。虽然她嘴上不饶人,但我总觉得她是个面恶心善之人。 我朝门口张望了一下,只见人影憧憧,想是刚才那两个大汉守在了外头。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该怎么办呢?话说自从来到这儿,都快把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房间虽没什么摆设,倒也算整洁、干净,只是脂粉味太重了些。东北面有一扇小窗,我推了推,发现没锁,打开往外一瞧,却是在二楼。一楼有檐,檐外有树,要爬下去,虽有些危险,如若用床单打了绳结,却也不难。只是凡青楼赌坊,都与官府有些联系,又买有打手,只怕我讨不了便宜。 思及此,便索xìng退了衣衫,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桌上早已放了一套衣衫,我拎起来,研究了半天,终于大致知道怎么穿了。其实这样一套衣服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害羞的,在现代超短裙、吊带衫,哪一样没穿过。这不就露个手臂、肩什么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对我来说,算是保守了呢。磨蹭了半天,终于将衣服歪歪斜斜的穿好。又将现代的衣服仔细的收了起来,一条今年最流行的及踝的超长裙,和一件在动车时觉得冷气太冷,顺手披上的长外套。忽觉庆幸,否则,在大街上闲逛时,不知会不会被抓去进猪笼或杖毙。 我自嘲的笑了笑,坐到铜镜前,看着自己的眼,自己的身,这铜镜里的人,确确实实是我,可为什么我会穿越呢? 我一直以为,穿越这样诡异的玩意,只适合那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才子佳人,亦或是集跆拳道和散打为一体的黑段高手,更或者是长的倾国倾城的超级圣母玛利苏。像我这样,容貌渣,学识渣,技能渣,历史渣,丢到人群里一捞一箩筐的人,穿越了,又能做什么呢?这到底怎么回事?越想越觉得纷杂无章,头痛yù裂。 梳妆台前,玉翠珠环也不少,但我并不擅长梳妆,又嫌这些太重,便寻了从现代带来的簪子将头发挽上。说起簪子,让我心中不由的一动,这是一根类似一根筷子的东西,头上粘上了兰花,塑料玩意儿,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当时瞧着十分喜欢,带着又轻便,也就买了。 忽然想起手机来,寻了半天,也未找着。这才忆起将它放在座椅上的包包里。不禁觉得后悔万分。尔后,我又在房里踟蹰,犹豫了半天,直到房外的看守不耐,我才去开了房门。 远远的便瞧见那大堂敞开着,众女子零零散散或坐着,或立着,有的睡眼迷离,有的打着哈欠,似刚从睡梦中醒来。是了,青楼女子确是昼夜颠倒,现已接近傍晚,约莫过些时候,就要开门迎客了。 居中的是老鸨和一美艳女子,那女子和别家姑娘又是不同,她是斜卧在软榻上的,旁边还有专门的丫鬟伺候。走近时,细瞧她容貌,确实比旁人要美上几分。瓜子脸,柳烟眉,绛朱唇,但我总觉得她的双眼过于狭长,像是藏着几分算计,用现代的话来说,我可能和她磁场不符吧,对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梨花则是抱着琵琶端坐在一旁,她的底子原本是极好的,也不知有意无意,妆化的过重,反倒瞧不出了本来颜色,加上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就更加瞧不清面容了。 那老鸨见到我时,却是笑盈盈的。梨花反倒是先叫了起来:“作死啊,你穿的什么衣服,这衣襟斜了,这裙衩反了!”说着便动手调整起来。那美艳女子,将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庞,咯咯笑道:“好一个可爱的妹妹,以后长大了,不知怎生的美丽”,说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腰,“就是太瘦了些,又是个生涩的雏,只怕卖不了好价钱。” 我心道,我的年纪可不小哩。二十二岁,在古代可算是上了年纪了。只因现代平均寿命都长了不少,所以和她们比起来,也像是十五六岁一样。 心下反感,却不好发作,道:“妹妹资质平庸,怎及的上姐姐的万分之一。” “那是当然”,那女子,忽的神色一冷,“就你也配跟我比?” 我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可是,我终究比姐姐年轻了些许……” “啪”,那女子甩过来一个巴掌,却被我自半空中截了下来,她气得眼睛鼻子都挤到了一起,却动弹不得,又举起另一只手甩过来,依旧被我截了下来,或许因为从小帮家里干活的缘故吧,力气比一般女子较大。正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身子被梨花猛推了一把,“你这死丫头,敢跟我们的花魁娘子动手动脚,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便举起了手。 “住手!”老鸨显得越发的眉开眼笑了,“这丫头,有点意思。我问你,你为什么不逃?” 我愣了一下,心下明了,那扇窗……果然!“姐姐说笑了,为什么要逃,姐姐待我恩重如山,于危难时救我于水火之中,我现在既然康复了,自当结草报恩岂有忘恩负义之理?” 那老鸨听了自是满心欢喜,“这话我爱听,难得遇见一个明白事理的。那么今晚,你便去……。” “姐姐”,我连忙打断了她的话,“难道我除了卖身,就别无他法了吗?” “难道你会琴棋书画?”老鸨面有喜色。 “不会。”我摇了摇头。 “你可会诗词歌赋?”已经有些不快了。 “一知半解。”我低下了头。唉,虽然一向钟情古词,诗集,以前甚至还得过小小的奖项,可现在谁还记得那些,高考结束后就通通归零,能背出一两首完整的来,就已经是顶好的了,更不用说出处、诗人、年代了,半桶的吊子。 “可会唱歌?” “简直如鬼哭狼嚎。”我的头更低了。 “会跳舞?” “不,我不会。”我有些yù哭无泪了。 “那你就等着接客吧!” 我赶忙说道:“我会计专业的,会做账!”虽然成绩平平,但做单式记账法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会计是什么东西?”老鸨眯了眯眼,“你想做账房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 “我……” “我还没让你替我赚钱,你倒把主意打到我的金库里来了?” “没错,这小蹄子就没安好心。”花魁娘子趁机会报私仇。 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只恨没将自己的舌头咬断。瞧我的猪脑,像青楼、赌坊之类的地方,又有几笔账是干净的。 我正焦急怎么转移话题,忽听梨花道:“罢了,罢了,以后都是自家姐妹,大家都少说两句吧。”又转向另外两人:“燕儿、莞儿,今晚就由你们两人好好教教若诗妹妹待客之道吧”。 那两位女子虽不及花魁却自是别有一番风情。她们怕我再生出些什么事端来,领了命,便急急带我退了出来,我自然也乐得高兴。 少顷,这原本清冷的青楼便已是人声吵杂了。台上,有歌舞伎卖力的弹唱,台下,有宾士**互相逗趣,门外还有仕女高声招揽,中途龟奴背着姑娘四下里出入,尽显人间百态。刚开始我还饶有兴趣,不稍片刻,便觉的有些兴味索然。 ------题外话------ 这部小说没有小白,每一个人物,哪怕是个出场寥寥几笔的配角都是心机叵测的人物。随便一个人物,单独拎出来,都是一部宫斗史。因此,有些内容需要斟字酌句,隐藏着深意。主线主要是讲女主的各种斗,宫斗、商斗、智斗……,感情线展开的比较慢。耐不住寂寞,喜欢干柴烈火,感情光速的童鞋可以直接先看“第七十九章”至“第八十六章”《番外篇之梨花的秘密》,不会影响整部小说的阅读感。女主的感情只会比梨花的更虐心。 第三章 接客 忽闻人群一声躁动,只见一红衣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正是花魁! 含嗔带媚的双眼,刀削般纤巧娇柔的香肩,浮凸的酥胸,不盈一握的小蛮腰,美腿修长,瑰姿艳逸,绰约动人,使宾客完全无法移目。 我心道:若是能做到像她这样,或许就可以被一知心人赎去,也好保一身清白了。于是便问:“燕儿姐姐、莞尔妹妹,可知现在的年号是什么?” 她俩忙着于和客官调笑,闲暇里回了我一句:“五十六年”。 我:“什么五十六年?” 她俩这才凝神看了会我,好笑道:“自然是康熙五十六年”。 “清朝?”我心募得一动,我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梦见一个清装的少女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死去。满树的兰花覆了她一身,仿佛一次来不及谢幕就结束的虐恋。或许,我和清朝真有一段解不开的尘缘。 我:“那来这里的公子哥里头,数哪位最为尊贵风流?” 莞尔:“当然是李家大少爷啦!” 燕儿取笑道:“他是风流,可哪里尊贵了?要数尊贵,莫比不过十三阿哥。君子一般的人物,丝毫的没有架子,让人远远瞧着便痴了”。 我暗喜:“早听闻十三阿哥为人豪爽大方、不拘小节,最喜欢和贩夫走卒、英雄侠士结jiāo了。说不定,他来到这儿,对我一见钟情,情有独钟,最后才子佳人,广为佳话。”想到这里,我立马打起了精神,学着花魁摆弄了几个姿态,幻想着怎么迷死十三阿哥。 “呵呵,”燕儿取笑道:“妹妹,你学的可真快。” “你觉得她十分的美丽?”梨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 我深深得看了一眼梨花:“不,我见过比她更美的人?” 梨花:“你羡慕她?” 我:“至少美丽总是好的”。 梨花:“在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美丽不是一种财富,而是一种灾难”。她的眼里雾气氤氲,似乎隐藏着很多东西。 我细细回味她话里话间的意思,尚未回过神来,又听莞儿道:“只可惜,虽听闻十三阿哥以前是这里的常客,只不过自从被拘禁之后……” “什么,你说十三阿哥被拘禁了?!”过度的惊讶,让我忽略了梨花忽然紧绷的脊梁。 “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呀,十三阿哥被拘禁已经八九年了,连我们也不曾见过他”,燕儿压低了声音,又用肘子撞了撞梨花,寻求认同:“是不是,梨花”。 梨花却已经没有了再听下去的意思,抱着琵琶顾自走了。 “哎,你……”燕儿自讨了个没趣,讪讪道,“我来的可比她还早呢”。 莞儿却是意犹未尽,话匣子大开,“说起来,真邪门”,把我俩都拉到角落里,“听长辈们说,至从太子被废以后,紧接着大皇子和十三阿哥都遭了殃。就去年,听说八皇子又搞了个什么鹰……” 燕儿转了个身,靠在栅栏上,“我对这些个皇亲国戚可没兴趣”,一脸的yù语还休。 莞儿补充道:“她啊,最近被这苏州来的李公子迷了魂了”。 我好奇道:“谁是李公子?” 莞儿像见了鬼似的看着我,“你居然没听过?他可是这远近闻名的风流人物,不过说也奇怪,他每次来青楼,大多也只是喝喝小酒,看看美人……” “你们躲在这里嚼什么舌根,还不去干活”,骤然响起的一个声音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们连忙噤了声,吐了吐舌头正要作鸟兽散。却听那女子指着我道:“你,跟我来”。 我道了一声:“是”,便紧紧跟着她走了。 脑里却思绪沸腾,今晚接受的信息太多了。饶是我再怎么不知道历史,这著名的死鹰事件还是听说过的,八爷就是因为它才一蹶不振的。 十三爷本是我唯一的希望寄托,可现在连他也遭了殃,活生生的扼杀了我的希望,本已是抑郁不快了。现在鼻尖充斥尽是旖旎之味,耳间所闻尽是秽言污语,越发显得的焦躁不安,只想快快离了这里。 思绪间,已行至一房门前,听得里面娇喘微微,似是分外难过,又似是分外欢喜。中间还夹着男人低沉的喘息。我心下一惊,拔足便奔。笑话,现代哪部电视不来一两个这种镜头,我能不知道吗?这老鸨的用意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刚奔不远,便被人钳住了手臂。 那年长的女子气喘嘘嘘跑过来,不由分说便甩了我一个巴掌,“小兔崽子,敢在关公门前耍大刀不自量力,你再跑啊”。 我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苦苦哀求到:“好姐姐,你便饶了我吧。” “哼哼,现在讨饶,只怕晚了些吧。快,将她带到那房间里去!” “好姐姐,好姐姐,这些事,我早已知晓,不须再学了。姐姐若放过我,我日后必定好好报答姐姐。”我这才真的慌了,第一次感到惊慌失措,彷徨无依。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不断涌出来。我不想哭的,我真的不想哭的,可这眼泪却是怎么也擦不干,“求求姐姐了,其他的我什么都能干,真的!” “既已知晓,你为何要逃?还是跟我去……” “好姐姐,”我咬了咬嘴唇,直到渗出些血来。最终,猛一跺脚,附在她耳朵上细细说了几句,说完我已是满脸通红,羞愧难当。 “嗯,不错,确实不错”,那女子听得啧啧称奇。 我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却又听她道:“很好,果然不逼一逼是不行的。看,现在你就已经是半个Dfù了。不过这嘴上说的再漂亮,可哪比得上真刀真qiāng啊,况且你说的有些我听也未听说过,待会我可要好好瞧瞧。” 我的脸刷得一下更白了。犹如身坠冰窖之中,四肢僵硬,头皮发麻,只觉那股寒冷直直从骨头深处渗了出来。我直直的盯着她,眼神冰冷而坚定,一字一句道:“我,绝对绝对不会跨过那道门的。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可不是一般的人”。 “哈”,她好笑的看着我,冰冷的吐出两个字,“扒了!”。 我还没回过神,就听见“嗤啦”一声,外衫应声而裂,飘然落在地上。两个壮大汉扭住我的胳膊,猥琐目光的在我身上来回扫视。我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间,忘记了反抗是什么!愤怒是什么!想死的心又是什么!迄今我只记得,每一个毛孔都在喷张的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的感觉。我紧紧的握着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着!如果刚才还是如坠冰窖之中,那么现在呢?我浑身冰冷而僵硬,我不能动弹,我无法挣扎! 前一刻,在我刚来到这世上的时候,我是自负的。我觉得我是现代人,并自以为是的以上帝的姿态看着这个朝代的人的兴亡富衰。悲哀可笑的自负!就像你知道太阳东升西落,可你永远无法预料今天是否刮风下雨,是否一个雷电,一个冰雹,要了你的命。正如我现在卷入历史的漩涡中无可自拔。它以绝对的权威彰显着它的威力。 在我过去的二十二年,我从来没想过会被当众受此羞辱。现在这个时代毫不留情的抽了我一鞭,让我更清楚我现在所生活的环境,让我深刻的知道我再不想再不情愿,能如何?我是现代人又能如何?首先我是人,是人就无可避免的要遵守这个时代定下来的游戏规则。而这个游戏规则,这些古人的生存能力明显要比我强的多。 “嗤啦”,“嗤啦”,“嗤啦”!衣服一件一件被撕开,向我赤luǒluǒ的彰显了这个时代权贵当道,毫无人xìng的社会本质,清楚明白的提醒我这才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社会就是社会,就算再怎么不认可,再怎么不愿意,也无从选择! “知道了”,我环抱着双手,像筛糠一样颤抖着,牙齿上下发出碰撞的声音,“我去,我会进去的”。 我被扒得仅剩下一件抹胸布裙,这在现代算不了什么,可我觉得比任何时刻都要难堪和屈辱。原来,我真的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现代人,呵,可笑的自负,现代人就算个球,现代人在这个时代的生存能力恐怕远远不及这里一个六岁的孩子。 “彭”,我被猛的推进了房内,刹车不及,撞到了桌子。 这时,我才发现屋内还有人,却是燕儿和婉儿。该不会要我当着哪么多人的面…… “都怪你,都是你不听话,还要连累我们一起过来看着你”,婉儿气嘟嘟的说。 “放心吧,明晚才轮到你,今晚只是叫你看着”,燕儿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我眼睫颤了颤,这才稍微安下心来,这床戏我电视里我也不是不曾看过。 可事情往往临到自己头上,才知道难堪。我虽有了心里准备,可从没见过这么活色生香的现场zhēn rén版的呀,况且除了相爱的两个人之外的H都是肮脏的,不堪入目的。 我本想闭上眼睛的,却听那臭女人又道:“你信不信,你要敢眨一下眼,我便扒你一件衣服。” 我只得瞪圆了眼睛,时间一长,酸涩的几yù落下泪来。 这房中也不知燃着什么香,沉沉渺渺的,让人没来由的心慌,腹部竟升出一股暖意来,像是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挠着。只觉浑身燥热难耐,不稍片刻,额头便已经是汗涔涔的了。 床帏之间是越发的春意撩人了。 男子的喘息声逐渐加重,豆大的汗珠一颗颗,顺着古铜色的皮肤滚落下来,连空气都似乎被它灼热了。那男子忽的低吼一声,似是血脉喷张到了极致,急yù寻找发泄处。 再看那女子,如泣如诉,似悲吟又似叹息,头发散乱,鬓发漉湿,面目狰狞,像是发了疯,将指甲深深的掐入男子的背部。木床和地板之间摩挲的声音,哭喊的声音,低吼的声音像蚊吟一样在我耳边缭绕,直直传入脑海深处。 我像是害了一场大病,浑身发烫,贴身的衣衫已是全湿了。又似是坠入了万丈悬崖,只觉风声鹤唳,全身的毛发都要竖起来了。 ------题外话------ 小说主线主要是讲女主的各种斗,宫斗、商斗、智斗……,感情线展开的比较慢。耐不住寂寞,喜欢干柴烈火,感情光速的童鞋可以直接先看“第七十九章”至“第八十六章”《番外篇之梨花的秘密》,不会影响整部小说的阅读感。女主的感情只会比梨花的更虐心。 第四章 工心为上 床上是更加的不堪入目了,它无关情爱,只有ròuyù。好脏,好恶心,我的胃一正翻滚,心下是越发的烦躁,只想将这一切都快快暂停掉,快快的暂停掉!不然我会…… 我到底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会疯掉吧。 主意已定,我便走至床前,强忍住反感,装作细细观看的样子,然后摇头晃脑的说:“哎呀,不咋滴,不咋滴。往上一点,往上一点,哎呀呀,真没用,用力一点啊。不对,不对……”这原本旖旎的气氛,立马被我破坏殆尽,反倒像是一出十足的闹剧。 饶是他们俩再是开放,也经不起我这么说啊。那男的立马就萎奄了,我趁胜追击:“这么快就不行啦,哎~”,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老长。 “呵呵,呵呵”我得意的看着那男的脸成了酱紫色。在那几个女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向门口走去。我,不会给任何人看我好戏的机会。 “慢着”,那男子一把抓过我,将我压在身下,满眼色眯眯“既然如此,就让我来看看你的功夫。”只听一声裂帛,衣衫尽裂,露出一大片的粉嫩,胸前已是一片清凉。 我明显的看到那男子的眼眸暗了暗,喉结动了动,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我是又惊又怒又怕,从来都没有觉得这般寒冷过,嘴唇不停的哆嗦,连牙齿都咯咯打架。可是,我不能退缩,更不能抗拒,这只会让他更加兴奋。情急之下,用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成功的让他看不到我的表情,借此隐藏真实的情绪:“呵呵,我也想呢,不过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怕姐姐们不许,非得留我到明日卖个好价钱呢”,我竭力维持声音的平缓,不让他听出丝毫的害怕和惧意。 我看着他脖子上跳动的脉搏,咬牙切齿,眼里泛着凌厉的神色。倘若他敢……我便一口咬断他的脉搏,让他有来无回! 旁边的各位女子听见我的话,像是猛然惊醒过来般,连忙将我们拉了开来,许是怕坏了事,令老鸨责怪。 我连忙理了理衣衫,收起眼里嗜血的光芒。这场赌注我赢了。 那男子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命悬一线,道:“好,等明晚过后,哼哼~”便兀自yín笑了起来。 明晚?又是一个未知之夜。 竟然敢碰我,敢碰我!我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好脏,好脏,我将毛巾用力的擦着肩胛处的吻痕,心中升起一团团的火焰,从内烧到外,从灵魂烧到ròu体。我宁愿割ròu剔骨,也绝不在男人身下,曲迎承欢。‘一只玉臂万人枕,半点朱红千人尝’,即便是天下所有的女人沦落至此,也不该是我陈雪。 难道,就因为我无权无无势,便当苟活如蝼蚁,命贱如草芥吗?我不甘心,不甘心!我的命运不该由他人摆布作践!我拿起匕首,划破肩胛处的吻痕,喊道:“我今歃血为祭,苍天为证,若今日逃过此劫,我愿受九天雷公之劫,万魔噬心之灾,魂飞魄散之苦,上究九天云霄,下主黄泉九曲,必定要位极人臣,财倾天下,我陈雪在此立誓,天诛地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在空dàngdàng的屋里回旋,连绵不绝。 现值午夜时分,后堂并没有人。前庭依旧是人声鼎沸,醉生梦死。他们不知道,就在这后堂之中,一个他们曾经弃之如敝履的人,终有一天,会将他们都踩在脚下。 等待的时间最是煎熬,终于等到天蒙蒙亮,店里的客人都散了。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算松弛了下来,本身身体就病着,加上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一松弛下来,更觉得昏昏yù睡了。我真的太累太累了。 迷糊间,被人推醒,睁开眼,却是梨花。 “诺,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我睡眼惺忪。 “这是擦脸的,那是擦手的” 原来,她看到了呀。我同花魁争执时,虽抓住了她的手,可不知她的指甲竟是这样的长,直直掐进了我的ròu里。原来那时……我心里微热,眼眶一红,不禁要落下泪来。 “别,你别给我来这一套”梨花连连摆手,“在这青楼之内,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况且,我只不过是不希望你顶着这副相貌,吓坏了客人,卖不了好……” “谢谢你”,我猛的抱住了她,“以后,我不会再让自己流一滴眼泪。” 梨花看着我有些微讶,却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便走了。 我对着镜子,左脸已经好不像刚才那般痛了,只是一阵阵的麻。五指印虽然鲜红了些,过些时候自然会消了。只是这手背上的伤,麻烦了些,有些地方已经肿胀起来了,像一条条蚯蚓蜿蜒在手背上,显得分外狰狞。我将yào膏涂在手上,任疼痛蔓延,思绪却是越发的清朗了。 我既然要逃离这里,就得想个法子。我可没天真烂漫到有人会为我一掷千金,将我包养下来。可怎么样才能让青楼不开张迎客呢。放火?我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且不论有没有机会拿到火种,现在这么多人都盯着我,即便点燃了,只怕也很快就被灭了吧,到时候吃苦的还是自己。 但倘若死了人呢?没错,看来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婉儿妹妹,婉儿妹妹,醒醒”,我走至婉儿的床铺唤她。 “唔,什么事啊,我要睡觉呢”,婉儿睡眼迷离,搓了搓眼睛。 “这当朝宰相是谁?”为官者不是宰相最大么。我心里暗暗思忖,要找就找个最大的。 “什么宰相啊,不知道,”婉儿侧了一个身,“你还是问别人去吧”。 “那最大的官是……”,我还yù发问,却见她已传来平稳的鼻鼾声,知她已睡着,再也问不出什么来。 我又找了几个较为熟识的人问了问,均是一知半解。 最后,我来到梨花姐姐的房门前徘徊。梨花姐姐脾气最为火bào,只怕会惹恼了她,正要离去,门却‘吱呀’的一声开了。 梨花见我站在门外,有些微讶。“你怎么还不睡,约莫再过些时候,这店就要开业了,到时候又得熬上一夜了”,说着,便拉我进屋,“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见她并未着恼,便开门见山:“姐姐可知,当朝的官级制度是怎样的?” 梨花略一沉吟,脸上竟露出些许怀湎之色来:“其有正从之分。太师、太傅、太保、三殿三阁为正一品;从一品为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少师、少傅、少保、各部院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协办大学士;正二品为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内务府总管、銮仪使、大理院正卿;从二品为……” 梨花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竟已托着腮帮子睡着。 我已经心烦意乱,一个头两个大了,最大的官不是什么宰相吗?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的计划现在完全被打乱了。 我见梨花睡得正浓,思索着要不要给她披件衣裳,或把她扶床上去,却听见外面敲锣的声音,原来是唤姑娘们起床了。 等我和梨花姐姐行至大堂时,发现就数我俩来的最早。不少片刻,姑娘们也三三两两的来齐了,就只有老鸨晚了些。 我心里焦急,再晚,只怕来不及了。 “哈哈,哈哈”人未到,笑先至,“若诗,我可给你都准备的妥妥当当了。你可别……” “姐姐,我有桩天大买卖要与你做说”,我心里焦急,连忙打断老鸨的话。 “哦?说”,老鸨斜眯了眯眼。 我只是看看左右,却并不答。 “你们都先出去吧。” “有什么可神神秘秘的”“就是啊,我看就是故弄玄虚”,那些姑娘们虽心怀不满,却都依言吵吵嚷嚷的出去了。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我爹爹是当朝大臣,只是机缘之下为姐姐所救,倘若姐姐愿意放我回去,我必竭力相报。” “哦?”老鸨一声冷笑,“你当我三岁小孩么?你爹当的是什么大臣,你又是哪家的小姐?” “我……”我一副泫然yù泣的模样,“我来到这地方已是万分难堪了,再将爹的名号报出,累及爹爹名声,更是万死莫辞了”。糟了,糟了,我刚刚才听说的官位品级。朝上有哪些大臣,是否有女儿,我更是不得而知了。只得道,“如若姐姐信不过我,不妨叫两个护卫随我去取,我必定奉上白银百两,不不不,千两。”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古代钱币的兑换制度,更不明白千两白银的实际意义。 这时,我明显看到老鸨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我心里欢喜,计谋快要奏效了,表面却不动声色,继续说道:“爹爹向来于众姐妹中待我极为亲厚,知我沦落至此,必定恼羞。以前一位小厮无礼,多瞧了我几眼,便被爹爹一拳打得他鼻歪眼斜,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滚出来,又一拳,打得他目眦尽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锦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够了,别再说了”,老鸨的脸色略有些泛白。 我暗笑了一下,这是以前语文书里学的,觉得写得好,便多念了几句,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让爹爹失了颜面,本就万死难辞其咎,只怕无辜累及姐姐。” 说完,便静静的看着老鸨,这招软硬兼施不知道有没有用,毕竟她也是阅人无数,想来她未必会信。 ------题外话------ 作品就像是两种女人,一种是胸大无脑的,第一眼看到就能引发荷尔蒙,勾起食yù。一种是内涵、有深度的,越品越喜欢。时间久了,才发现她才是真正值得相伴一生的女人。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欢迎加入QQ群596814108,一起快乐的讨论剧情哦! 第五章 在劫难逃 她却只是径自的盯着我的脸猛瞧,也不答话。只是她略微起伏的胸口,泄露了她并不若表面那般平静。我便佯装喝水,功底毕竟是浅了些,汗珠已细细的从额头冒了出来。 静,死一般的寂静。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连空气也被冻结了。似乎只要谁发出点声音,就会有极可怕的事情发生。 “啪啪啪,”老鸨忽的鼓起掌来,拍的我有些心惊ròu跳,“你的故事真不错,我们青楼里什么都有,唱曲的,跳舞的,就是没有说书的,看来,你天生就适合呆在这儿”。 “什么?!”我的心猛然一惊,心中闪过千万个念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 “不用再说了”,老鸨截住我的话道,“这消息都放出去了,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天来,也是非去接客不可了……”。 “妈妈,外面已准备妥当,可否唤若诗妹妹出来?”外面忽有一女子喊道。 “她这就来了”,老鸨笑眯眯的回道。笑的连眼角都起了皱纹,粉扑扑扑的直往下掉。 我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股愤怒、无奈、绝望的情绪在心底jiāo织着,燃烧着,‘蹭蹭蹭’从脚底窜到了头顶。我唰得掀了桌子,一脚踹翻了凳子,随手cāo起一个花瓶,逼近老鸨。 “你想干什么!来人啊~”,老鸨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居然依旧不慌不乱。 我看着满地的狼藉,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纷沓的脚步声,惨然一笑,依旧向老鸨逼近。看来只有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你想挟持我么,”老鸨露出一抹极其轻蔑的微笑,“你也未免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逃得掉吗?这把戏未免太俗套了些。” “错,我是如你所愿”,说着便将花瓶狠狠的砸在自己头上,任由鲜血在脸上纵横,从额头没过口角。我还嫌不够血腥般,用手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又放至唇边,作势要舔。忽得把手伸到老鸨面前,“怎么,你想尝尝么?”老鸨一骇,险些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我笑的猖狂,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都几yù从眼角绽将出来。 护卫们早已赶到,见到这副场景均是骇然,不知该不该上前。 我拾起一片碎瓷片硬塞入她的手里,她显然是被吓坏了,连声音都因为恐惧变得尖锐无比,“不要,不要……”,双手乱舞,披头散发。 我不由分说的一把揪过她的衣领,一把拉过她的手,对着我的胸口,喊道:“来,往这儿刺啊~”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最可怕,那就是不怕死的人。 老鸨脸色越发的白了,连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还嫌不够,大吼一声:“刺啊!” 老鸨吓得手一哆嗦,瓷片掉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冷。 我一松手,她便瘫软在地上,早顾不得满地的剩菜残羹。 “哈哈哈,”我笑得癫狂,用目光冰冷的扫过那些看护,“还有你们,你们不是要来抓我吗?来抓我啊!”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声音也可以这么刺耳艰涩,犹如指甲划过铁皮,又似喉咙里塞了什么物件,让人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寒毛倒立。 那些护卫一阵痉挛,从未想过一个女孩的目光也可以像刀子一样扎的人生疼。他们一时被我震住,竟没一个敢上前。老鸨像是失了神,兀自呢喃:“疯了,她疯了!” “哈哈哈”,我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血已经糊了眼,我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径自摸索着往前走,撞了什么,又磕着了什么,完全都不觉着疼,只要离开这儿,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什么都好。 忽然,脚下一滑,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我正睡在一张硬榻上,旁边的棉被发出一股酸腐的味道,甚是熏人。 头似乎不那么疼了,只是嘴唇干裂的有些难受,喉咙更像是着了火。我挣扎着想去倒杯水,可刚一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重重跌回床上。只觉这整个床都要倒立起来,人像是要掉下去般。胸口更是翻滚的难受,似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吐出来,却又什么都吐不出。 我摸了摸脑袋,像似被胡乱包扎了一下,仔细摸摸,竟有一块地方是软的。我心里骇了一跳,再也不敢乱摸。 这是哪里?看起来极其破旧,即便是窗帷上也是大洞连着小洞,大补丁套着小补丁。 忽得,一男子的声音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娘们醒来了没?”。 只是这声音yīnyīn沉沉的,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约莫再过些时候,便该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 那男子啐了一口道,“不行,老子等不及了”。话音刚落,门便被推了开来。 我连忙假寐,偷偷从眼缝里偷瞧。只见那男子腰长腿短,头颅中低而四旁高,嘴唇外翻,牙齿泛黄。站在他跟前的是一位老妪,头发已是花白,偻着背,弯着腰,身形极是消瘦,形同枯槁。 “丐头~,这可使不得呀。要是被夫人知道了……”老妪已十分的年迈,说起话来极为费力。 “哼,”那丐头冷哼一声,眯了眯那双细眼,模样甚是猥琐,“别跟我提那个母老虎!就是因为她在,害我偷不了荤。今天,她难得出去购置秋货,就凭你这个老不死的也敢拦我?!”说着,便一脚踹在老妪的胸口上。 那老妪,连连后退,打了个趔趄,一头磕在了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上,破了个窟窿,又弹跳起来,撞到了墙上,晕出一大片的血红来。立马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那丐头却看也不看老妪,三下五除便脱了衣服,嘿嘿的咧着嘴看着我,口水溢到嘴角,又被他吱溜的一下吸了回去。 这下,我再也顾不得装睡,拼尽了力气,从床上爬了下来。顿觉头晕的厉害,双腿更是无力,浑身软趴趴的摔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般的无情,只怕比阎罗殿更凶狠上三分。 那丐头见我醒来,似是更加兴奋了,搓着手向我一步一步走来。 我用双手强撑着身体,竭力向离他更远的地方爬去,每移动一分,须得喘好大一口气。才挪动了两三分便已是大汗淋漓,衣衫尽湿,连灵魂也似要抽离了般。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那丐头并不急着碰我,反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猎物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最后,他像是玩够了似的,伸出爪子扳过我的脸,俯身下来…… 我绝望了,彻彻底底的开始绝望。 “呜哇、呜哇,疼、疼、疼,”那男子忽的窜跳起来。 “我说纪老三,老娘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开始偷腥,幸亏中途有事折了回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揪着男子的耳朵,模样甚是彪悍,“打从一开始你坚持要救这个女的,我就知道你这花花肠子里是腥的还是臭的……” “翠花,我,我没有”,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男子立马萎焉了,陪笑着讨好,“好翠花,快放了我,我好歹是个丐头……” “哟,还丐头呢,老娘……” “大,大姐”,我扯了扯那女子的衣摆,“快,快救救那个老婆婆”。才短短几句话,胸口便已经像是压了块巨石,喘不过起来。 不想,那名为‘翠花’的女子也不是个善茬。她只是瞥了瞥老妪,啐了句,“晦气”,紧接着便俯下身来,对着我抡圆了臂膀,就是一个巴掌。 “啪”,清脆而响亮。打得我眼冒金星,牙眦尽裂,呕出几口鲜血来。 恍惚间看到那女子张着着嘴说了些什么。我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有千百只苍蝇在里面乱哄乱撞。猛甩了甩头,才依稀听见‘骚狐狸’、‘敢勾引我丈夫’等字样。 不稍片刻,便有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拎着我出去了。到了外面,才发现一干人等均是满身补丁,一副乞丐模样。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丐帮,那叫做‘丐头’的男子想必便是他们的头头了。 我本以为以为一个人穷到了不得不讨饭的地步,也算是穷到底了,却不知道这个人类社会的最底层,依旧分成三流九等,依然有尊卑上下之分。现下的我,只怕连这最底层的第九等都不如吧。 那翠花命了人按住我的双手,强行给我灌辣椒水。 辣椒水从嘴里灌了进去,又从鼻子里喷将了出来。浓烈的辛辣味烧得我火辣辣的疼,一直从喉咙烧到了肠子里去,又从肠子烧到了眼、口、鼻…… 直到我的整个肚子被灌的肿胀了起来,她才叫人住了手。却又派人提了一桶清水放在我身边。 我的嘴干裂的都能喷出火来,这水对我来说,无疑是最美的甘露。然而,这却是万万喝不得的,肚子已肿胀的厉害,再喝下去,肚子必要bào裂。看着它,却不能碰,最是折磨。我凭借着仅有的意识,强撑着。 “呵呵,这感觉不好受吧”,那女子笑得甚为得意,又派了人拿竹签子扎我的手。十指连心,每扎一针,我都会像抽了疯似的,浑身颤栗一下。这不是撕心裂肺的痛,却比它更为难受。这种痛是一寸一寸,从心底钻出来的,从骨髓麻到头皮,从体内腐蚀到体外……几番下来,再也经受不住便晕了过去。 忽的被一阵冰冷激醒,入嘴咸湿,竟是盐水。浑身更是如万蚁噬心,酸痛刺骨。如此这般,晕了又醒,醒了又晕,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 第六章 逼婚 当一个人失去到再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时候,那便只有获得了。 我自昏迷中醒来,下意识的便去揪自身的衣服,入手粗糙,不似原来的丝绸,我一惊,便吓醒了。一瞧,竟已换了一身粗布麻衣,连忙解开衣襟,见亵衣仍是原来的那一套,我这才放下心来。 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房屋虽然陈旧却不似原来那般破烂。只是这屋内虽颇为整洁干净,陈设倒有些奇怪。书架上放满了书,却不见笔墨方砚。四方方的桌子上突兀的放了一个大肚细口的瓶子,白釉点绿,样子虽挺好看的,却足足占了半张桌子…… “吱呀”一声,门忽的被推开了,我连忙抓过梳妆台前的剪刀护着。这是哪里?我又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推门进来的却是一位中年fù人,身上挂满了翡翠叮当,我怀疑她是将整副家当都挂在了身上,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小丫头,约莫十三、四岁,却有不若同龄人的成熟、老练。两人穿着均是严紧,不若青楼那般轻佻,也不若翠花他们那般破旧。我……应该是脱离险境了吧。可他们是谁?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fù人见我这副模样,骇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说着便轻轻替我拿下了剪刀。 我劫后余生,心里欢喜。瞧着那fù人,越发觉得慈眉善目,看着小女孩,越发觉得伶俐可爱。 那fù人却不再说话,只于床边坐着,盯着我猛瞧,满脸的喜悦之情,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我……”我被瞧着不自在,正yù打破沉默。 “姑娘叫什么名字?”,那fù人却抢先开了口,依旧是笑眯眯的,极为和蔼。“今年多大啦?父母又是在哪里安生?可有婚嫁?” “我叫若诗,今年二十二岁”,我不知对方的用意,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无父无母,尚未婚嫁”。 “好啊!”那fù人猛一拍掌,拍得我心惊胆颤。她又转向那女童道:“小铃铛,你看,我就说吧,她就是个雏。那天,我从翠花那丫头的庭院里看到她,见她全身湿淋淋的,满身的污泥。便遣你给她换身衣裳,她于昏迷中都死揪着不放,好说歹说,脱了外衫,亵衣却是死也不放手了……” “那是自然,老太太真神,一说一个准。”那小铃铛巧言欢笑,又递了一碗yào给我,“姐姐脑袋受了伤,又着了水,受过了凉。快!喝了它,以免以后落下了病根。” 我接过yào碗,刚喝了一口,又听那fù人道:“乖孩子,喝了它,等养好了伤,替我生七八个孙子。” “扑,”我一口yào水全吐了出来,碗里剩下的yào更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那fù人却丝毫没有恼怒的样子,只是用手在我的脸上来回摩挲,“瞧这皮肤光溜溜的,和我们的就是不一样。虽说年纪已经有二十二了,可看起来还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似的水嫩。身子是瘦了些,可这屁股倒是又肥又翘,一看就是能生养,生出的小子肯定又白又胖。” “大娘,”我见她是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她的话,“我并没有答应……” “什么?!”那fù人立马变了脸色,“怎么,莫非你早已许了人家?” “没,没有……可……” “那不就结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可不是我吹,我儿子那相貌,这十里之外只怕没人比得上……”那老fù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只要是姑娘尚未婚嫁,便非嫁了她儿子不可。 “只是我与令郎素未谋面,只怕……”我婉言拒觉。 “什么面啊,米的?我最不喜你们这些人了,说话总是文绉绉的绕着弯子,你不就是想吃素面么,怕什么怕。” 我心里微讶,自从穿越过来,我说话行事都学着古人的样子,生怕被人识破了端倪,视为异类。毕竟,因语言习惯不同,很多人连外地人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我这穿越了几百年的人。现下,我这咬文嚼字的说辞,反遭了人嫌弃,不免有些自嘲。 “我和你儿子尚未见过……” “这你不用担心,只要我说般配就般配。”那fù人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我心里苦涩难言,这fù人怎的这般霸道,根本不听我的想法。哼,即便你儿子同意,我还不见得答应呢。 不过她究竟是谁呢?虽胸无点墨,却也不像是劳苦之人,况且她唤翠花为丫头。但,也不像是什么大家闺秀呀。 那fù人对着小铃铛吩咐了几句,又道:“虽然我们是‘乞丐命’,但吃食,用度均是不缺的,你确是太瘦了,得养胖些,才能……” 我见她又要往那方面讲去,连忙扯开了话题,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少顷,小铃铛揣着碗面来了,我许久未进食,确实是饿了,便也不推辞,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那fù人叨叨絮絮的说了些,就留下小铃铛照顾我便走了,我早已心思纷乱,她又说了些什么,再也没听清,满脑子就“乞丐”二字,难不成,我并没有逃出来,而她的儿子就是那个丐头! “小姐,你说,这枕头上是绣鸳鸯戏水好呢,还是绣比翼双飞?”小铃铛笑嘻嘻的晃着脑袋转身问我,募失了血色,一张小脸因惊恐显的有些扭曲一把剪刀正对着她的脖子。 “小、小、小姐、姐”,她颤抖的像是一个筛子,舌头更是打了结。 “说,”我铁青着脸,厉声问道,并没有因此心软。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青楼里的遭遇,翠花的酷刑早就将我磨练出一颗铁一样的心肠。我不会再给任何人将我踩在脚底的机会。 “刚才那fù人的儿子可是丐头?” “是、是……”,小铃铛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顺着下巴,流进了衣领里,却不敢用手去擦。 我一阵晕眩,四肢瘫软,跌坐在地上,自知身体尚未康复,力气已撑到了极限。但我依旧高傲的昂这头,将剪刀高高举起,疾言厉色道:“不许哭!只要你不喊,我便不伤害你”。 “嗯、嗯”,小铃铛忙不迭的点头,想要过来扶我,又不敢,眼泪落得更凶了,“我不知道,你和我们丐头有什么仇。我们丐头人可好了,最是体恤我们这些下人。非要说他有什么不好的话,就是年过二十八都尚未娶妻……” 我心里不屑,“是吗,那……那个叫什么翠花的……” “原来你是在吃她的醋呀”,小铃铛破涕为笑道,“她呀,她是纪丐头的老婆。” “这……这到底有几个丐头?”我有些汗颜,搞了半天竟搞个乌龙事件。 “就那个纪老三也配跟我们曹丐头比?他不过是这地方的丐头,我们丐头可是这天下的丐头”,小铃铛毕竟是小孩心xìng,立马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一说起曹丐头来,眼睛就扑闪扑闪的,发着异样的光彩来。 “原来是丐帮帮主,”我嘀咕了一句。 “呵呵”,小铃铛笑着将我扶到床上,“我们可不兴叫什么”帮主“,从乡级,县级、府级到整个大清,大小乞丐的头目都统称”丐头“。” “那你们的丐头,现在在哪里?”我心里盘算着,那fù人人是铁了心不愿放我走了,看来只有从这丐头下手了。 “哎呀,这么快就想见新郎官啦,放心吧,丐头现在出去了,约莫两三天便会回来,那时你便可见着他了。” “那么……”我正打算问些什么,忽闻窗外传来惨叫声,凄惨至极,甚是慑人,“那是什么声音?” “没事,铁定是那赖二狗子又将钱拿去赌博了,他已经三个月没有jiāo例银了,正罚他呢。” 我皱了皱眉头,想起自己的遭遇来,“这私设公堂,被县老爷知道,只怕是要怪罪的”。 “呵呵,”小铃铛笑得我有些莫名其妙,又听她道:“这受了刑的人,即便有那胆子告到县衙门去,太爷一听是小乞丐告丐头,这就叫做”以下犯上“,向例是轻则轰下堂去了事,重则打四十大板再枷号三天。至于被处死的乞丐,自从入了丐帮,丁税钱粮全免,连个户籍都没有,乡官、地保才不愿多管这些并无油水可捞的闲事呢!” 原来如此,难怪当初那纪老三一脚踢死了老妪,却像是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 我连忙又问了一些丐帮的事,这才知道,原来,明清时代,丐帮是受朝廷直接控制的。在官绅、商贾、文士们的眼中,按“九儒十丐”的次序排位,丐头即便是个“头儿”,也属于“下九流”中的末流,没人看得起他。但他们在乞丐世界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那里,他可就是皇上,他定下来的规矩,就是金科玉律;他吩咐下来的话,就是金口玉言。谁要是不听,按“帮规家法”处置起来,简直比“国法”还要严酷三分。乞丐们犯了“事儿”,丐头居然也同官府一样坐堂问案,轻则掌嘴打屁股,重则三刀六个洞给你一把七寸钢刀,让你自己在身上随便哪儿戳三刀,但每刀必须戳穿;更重的还可以割鼻、眼、砍手、剁脚直到淹死、吊死、乱石砸死、乱gun打死。而且这种“帮规家法”,也跟各姓各族的“族法”一样,是受到“王法”保护的。 ------题外话------ 这部小说没有小白,每一个人物,哪怕是个出场寥寥几笔的配角都是心机叵测的人物。随便一个人物,单独拎出来,都是一部宫斗史。因此,请一定要有耐心,有些内容需要斟字酌句,隐藏着深意。主线主要是讲女主的各种斗,宫斗、商斗、智斗……,感情线展开的比较慢。耐不住寂寞,喜欢干柴烈火,感情光速的童鞋可以直接先看“第七十九章”至“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八十六章”《番外篇之梨花的秘密》,不会影响整部小说的阅读感。女主的感情只会比梨花的更虐心。 第七章 初见 他们各司其职,一部分人每天出去乞付,当天晚上回来,必须jiāo纳“份例”三五文钱或几两米;一部分人在“家”里养鸡鸭、喂猪羊,由丐头每月发放份例钱,和雇佣的长工差不多;还有一部分人是乞丐王国里的“公差”乞丐们犯了家规,掌刑的就是他们(相当于执法长老);而那些有家室却没有饭吃的穷人沦为乞丐,则仍可以住在自己家里,不过却得按月jiāo纳“份例”,并绝对服从丐头的管辖,不然,就甭想在地面上张口讨饭 我半天合不拢嘴,原来这就是历史上的丐帮啊!这回,我可开了眼见,它比小说里的丐帮更真实,更鲜活,更传奇。 “小铃铛,你可知我是怎么被老夫人带到这儿来的?”对这件事,我也颇为好奇。 “那日,我随老夫人来到王夫人(翠花)的院子里,便见小姐蜷缩着躺在那。你都不知道,那时你看起来有多恐怖,脸色是死灰死灰的,头发和血块搅成一团,全身是又湿又冰,可把我吓坏了!肚子肿胀着有这么大,不不,这么大,”小铃铛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我苦涩的笑了笑,全身都不由得开始颤栗起来,那日的情形历历在目。 “老夫人也被吓了一跳,就问:‘这是怎么回事?’王夫人本是满脸的怒容,道;‘一个偷吃食的……’。王夫人的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忽的就落下泪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原来是老夫人想起来了儿时的伤心事老夫人小的时候,有一次偷偷的挖人家地里的番薯吃,不想被那家的主人发现了,便被吊起来一顿dú打,幸亏遇到了前老丐头,才幸免于难。” 小铃铛起身倒了杯水,继续到:“老夫人心里悲戚,便说:‘她想必是饿的急了,才会……’那王夫人突地也不怒了,眼角竟溢出几滴泪来,说道,‘谁说不是呢,我本想让人再给她几袋米,结果她以为我要遣了人抓她,情急之下竟跳入了河里……’老夫人笑道;‘这都是些过去的事了,怎么累得你也落起泪来,”顿了顿,又道:“我瞧着这女孩与我有缘,你把她给了我,可好?’王夫人忙转悲为喜:‘老夫人说的哪里话,这丫头我看着也是极欢喜的,早就想把她送于老夫人做个贴心的丫头,也好给她一顿温饱’……然后老夫人便把你带回来了,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啦”。 小铃铛虽讲得不甚清楚。但我也猜了个大概,心里不禁暗暗惊叹,这翠花倒也是个厉害人物,她这一举动既博得了老夫人的好感,又卖了人情,更是为自己除掉了祸害,纪丐头也不会怨恨于她。 至于老夫人后来为什么要让我当她的儿媳fù,便不得而知了。许是她想起了前老丐头来,念他走的早,儿子二十八岁了还尚未娶妻,不禁悲从中来,又觉得我和她的经历最为相像,便有了此想法吧。不过,这纯粹是我的猜测而已。 我在屋里又昏昏沉沉地躺了两天,除了小铃铛和偶尔来探望我的老夫人外,并未见到其他人。 每每小铃铛送了yào来,我总是喝一半,又想着法子倒掉一半一半是为了保命,另一半是为了拖延时间。 就这么昏昏睡睡,直到第三日才方觉精神好了些。只是在屋里呆久了,烦闷的有些难受,便唤了小铃铛,想出去走走。 我并不想逃,何况乞丐满天下,又逃的到哪里去?不过,我亦未想嫁,即便是我为鱼ròu,人为刀俎。 一般的女子,到了我这地步,也算是惨到家了。有这么个男子愿意救自己于水火,早就想着把自己嫁了,也好有个依靠。可惜,我并不是一般的女子,我来自于未来,自幼接受的是男女平等的思想。更甚者,我认为,女子犹胜于男子。况且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幸福应当由自己去争取。 “小姐,虽是夏末初秋,可这北京风沙颇大,”小铃铛说着,关了窗棂,“大夫jiāo代过,您可不能再着了凉。” “没事,我出去走走便回,”我安抚道,“这屋子实在窒息的难受。” 小铃铛见拗不过我,只好扶了我出去。 来到这里这么多天,今天才是第一次出来。这才发现这里的规模并不小,至少也有大小十来间房。我现下住的房为正房,正房分东西南北屋,我暂住的是西厢房,那坐南朝北的是老夫人的居所。这东北两套便是传说中的‘曹丐头’日常起居办公所在。这正房想必是丐头及其妻儿老小一家的住所,我笑着摇了摇头,这老夫人倒真是把我当做了她的儿媳fù。 我先去拜见了老夫人,现身子已渐好,这礼数是不能缺的了。老夫人见到我来,倒是显得很高兴,差了人给我加了件外衫,又拉着我的手闲聊。不过,所谈尽是些婚嫁迎娶、生儿育女之事。我觉得无趣,便寻了个借口,早早的退了出来。 细瞧这个宅子,大体分为两廊厢房,大小乞丐,按照男女有别的原则,分住的两厢通铺上。此外还有一个存放各种杂粮的仓库。房后养着牛羊鸡鸭,种着水果蔬菜。均是一副田园景色,让人不由的怀念起家乡来。 这居中的是一间厅堂,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我正yù前往,小铃铛却扯住了我的衣袖:“这中间的是丐头的公廨。审案、行刑、打屁股,就在这里执行,全所大小乞丐都能看得见。小姐体弱,还是不要去了的好,怕占了晦气。不如寻个地,坐下歇歇吧。” 我确实是有些乏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几棵桂花树,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散发了出来,在鼻翼间浮动,吸入肺腑,分外舒畅。 “小姐,不妨去那树下歇歇吧”,小铃铛果然伶俐,一下子便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道了声,“好”,想了想又说,“我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你若看得起我,便唤我声姐姐吧。”说着,便靠着桂花树坐下,眯了眼。 小铃铛在旁边,也不知做些什么,似是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喊了句:“小姐。” 我眉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有些事,何必勉强。你觉着是为人家好,可对她来说,不见得真就是好。 “小姐,这地儿凉,怕是要伤了身,我去给你拿个软垫来”,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阳光通过树叶,碎成一地的璀璨,闪着金耀耀的光,又似情人的手,轻轻的拂过我的脸颊,拂过我的额头,拂过我的鬓角,我贪婪的享受这宁静的时刻。 一块yīn影忽的笼罩在我上头,我皱了皱了眉,是谁扰人清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蓝底黑面的长靴,再往上是一袭白衣,不染一丝的纤尘。在这样的地方,矗立着这样一个雪白的身影,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突兀,反倒有一种虚幻的美,美的有些不真实。 他的脸挡着阳光,让我有些看不清,“你,挡住我的阳光了。”我不满的撅了撅嘴。 那男子只是笑了一下,并不说话,径自退到对面的树下站着。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虽不是帅到惨绝人寰的地步,但也是眉清目秀,极为俊朗的。关键是眉宇之间透出一股正义之气来,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电影《硬汉》里的男主人公来,只是他比“硬汉”少了一份傻气,多了一份睿智。 我微愣了一下,心想这里居住的都是女眷,这男子出入如此随意,多半是他们的总丐头吧。 “你……” “我……” 我俩同时开的口。话一出口,均是一愣,呵呵的笑了起来,周遭的气氛也开始变得活跃,不似原来这般生疏了。 那男子作了个揖,道“姑娘先说。”样子颇为有礼。 如果说他的相貌已经让我颇为意外了,那他的风度倒更让我另眼相待。 “你可是这里的丐头”,我也不客气。 “是。”他简单利落。 “我不愿嫁你,”我开门见山。 “我也未愿娶你”,他到也回答的干脆。 “啥?为什么”,这让身为女xìng的我非常滴受伤,“我长的有那么丑吗?” 他低下头靠近我,非常认真的看着我,认真到像是在鉴定一件事物的真假。 被这样一个男子盯着猛瞧,他温润的气息不断的扑过来,和着好闻的桂花味,让我的脸不禁有些发烫,一直从耳根烫到了脖颈处。半响才听到他蹦出两字“尚可”。 这男的怎的这般刻板老实,我只是随口问了句,他倒当了真,瞧的这般仔细。瞧也瞧了,看也看了,总得说两句好听的吧,什么叫尚可。虽谈不上倾城倾国,但也算是娇俏可爱,清灵有余吧。 “那你为什么不愿娶我”,话一出口颇有些后悔,这反倒是像要逼着他娶我一般。 “你既无意,我又何必强求?”他挠了挠头,像是分外苦恼,“女孩子就是这般的麻烦,我娶你,你不高兴;不娶你,反倒又是我的不是了。” 我脸微微有些羞赧,他倒是尽说些实话。 “那好,我叫若诗,”我笑着向他伸出了手,以示握手达成共识。 刚伸出手,便有些后悔了,恍然想起这是古代。 果然看见他的脸色有些微讶,我讪讪的正yù缩回手。 他却拾了一根树枝,将一头放在我手上,以示拉我起身。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笑出声。原来,他以为我伸手是要他拉我起身。敢情,我遇到了世纪无敌纯情男,为了男女授受不亲,还拿了树枝…… “哈哈,哈哈……”我许久不曾笑的这般开心过了。这人倒古板、呆傻的可爱。 看着他的脸在我的笑声中渐红,最后成了猪肝色,我才止住了笑。做人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 第八章 出谋划策 我顺势拉着他的树枝起身,回了礼道:“这丐头、丐头的,天下何其多。你叫什么名字?” 他默了半响,却不答话,脸色却是越发的红了,像是要bào裂开来,“你不要唤我名字,也不要叫我丐头”,神色间竟有些扭捏。 我看着,一时间竟有些痴了,“那我私下叫你木头可好?” “随你”,他别开了眼,似是有几分的不情愿。 “木头、木头”,我索xìng故意逗弄他,哈哈,看他脸红的样子太好玩了,“既然你不愿娶我,可否放我离开?” “不行!”他往后退开一步,以合礼数,神色已恢复如初见时那般。 “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百善孝为先,我虽不愿娶你,但也不愿过分忤逆了母亲的意思,总要给她留三分颜面,”他回答的一板一眼。 我顿时气结,“你……” 正yù说些什么,忽听见小铃铛的叫喊声。 “小姐、小姐……”她老远的招着手跑了过来,“我……” 像是突然发现我身边站了个男子,脸上有些诧异。 当跑到离我四五米远的时候,便远远得站着施了个礼,却并不过来。 木头看了看她手里的坐垫,说了句莫名的话:“这丫头倒伶俐,留在你身边,甚好。”说着,便转身yù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道,“你身子现下仍是极弱的,这里地凉风大,于你不好,还是快回去歇了吧。” 小铃铛等到木头走远,才怯怯的走了过来,见我有些气鼓鼓的,便说,“小姐,丐头说什么了?他嘴上虽凶了些,但事实上对我们这些下人却还是极好的。” 我笑了笑安抚她:“没什么事,丐头正夸你伶俐呢!” “你就别取笑我了”,小铃铛还以为我诓她,“丐头整天都yīn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可恐怖了,从没听过他夸过人……” “呀”,小铃铛像是突然发现说漏了嘴,连忙用手掩了嘴,偷偷左右瞄了两眼,见四下里无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在心里暗笑,真有那么恐怖吗?思绪回到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来。 在这里一休养便是大半个月,他倒是闲暇时便到我这儿坐上一坐。刚开始的时候,我怕失礼,总是让小铃铛扶我起身于床头靠着,最后发现终是大眼瞪小眼,相对两无言。再后来,他来的时候,我行了见面礼,便索xìng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到了最后,我是越发的怠懒了,有时连见面礼都给忽略了去。 他倒是显得不甚在意,每次来了,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坐上一会儿,便走了。有时见我睡着,也不差人唤我,照例坐上一小会儿。 倒是小铃铛每天都不停的在我耳边咋呼: “今儿小姐睡着时,丐头又来看小姐了,奴婢本想唤醒小姐的,可丐头说,‘就让她睡着吧’……” “今儿丐头向奴婢问起小姐的身子呢……” “小姐昨日儿才说了一句yào苦,丐头今日便差人送了些蜜饯过来……” “丐头今天为小姐添置了几件衣裳,瞧,都是全新的,奴婢可没见过他为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 我笑了笑,依旧是云淡风清,倒真的难为他了,明明不愿的,却迫于母亲,日日来这厢探望我。 也亏得小铃铛,时间久了,我也大致便估摸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呆板刻古,拘泥礼教,对母亲极具孝道。 不过,他虽然严以律己,对我倒甚为宽厚,否则也不会惯得我如此懈怠放诞。小铃铛反有些怕他,许是她之于他来说,是自家的丫鬟,因此严加管教。而我之于他,不过是不相干的过客吧,因此以礼相待。 这北京的天气确实是比杭州冷多了,才刚入了秋,便夹杂些许寒气。连阳光也显得有些慵懒,透着树影,稀稀落落的散了一地。 我抽了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空,靠着门边的藤椅,许久后阖上了眼。很多事,让我不得不去想无论青楼里发生的事,还是翠花对我所做的一切,亦或是老夫人的逼婚,都在陈述着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倘若你无身份,无地位,你的上位只需轻轻松松的一句话,便可轻易将你践踏在脚底,cāo控你的命运。 我得抓紧时间行动了,否则,只怕真要嫁给…… “吱呀”,门被推了开来。我不睁眼,也知道是他来了。在这大宅子里,也只有他身上有这般好闻的味道一股淡淡地墨香。让我不由得想起父母来,小时候,父母教我写我毛笔字,我总是没写几个,就先把自己画成了大花脸,那时也散发着这般淡淡地墨香。我不禁有些后悔没有听他们的话,老是惹他们生气。爸、妈,你们现在可好……? 我心里凄苦,实不愿在这个时候见他,便索xìng继续合着眼装睡。 却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脸上摩挲,我睫毛颤了颤,不敢睁眼。他突地叹了一口气,若有似无。我心里打了突,莫非……被他发现了? 心里正有些不安,却听见他起身朝门外走去的声音。便偷偷向他觑了一眼,只见小铃铛躲躲闪闪的站在门口,偷偷的往屋里瞄,见他从屋里出来,忙瑟缩着收回视线,毕恭毕敬的站着。 “若诗姑娘正在屋里休憩,你抱床被子给她盖上,莫让她着了凉”,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温润如絮。 小铃铛忙道了一声:“是”,便逃命似地跑进了屋里,见我醒着,有些诧异,“刚才丐头……” 我随意的摆了摆手,“知道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说着,我便围起了围裙,挽起了袖子。小铃铛自从我康复后,便被派遣出去,做回她原来的活计。这丐帮里的每个人都是有自个儿的活计,饶是老夫人也是在cāo着心的,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虽然他们并没有明确的要求我做什么,但我可不想吃白食。 “小姐,听说你帮伙房的孙大娘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小铃铛两眼发着光,兴奋的看着我。 “什么难题?”我有些迷茫。 “就是那五百文、五千文的事……”小铃铛显得颇有些激动。 我略一思索,想起来了,那是几天前的事了。 那日,我帮孙大娘洗菜,见她长吁短叹,似是分外苦恼。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有个侄外甥住在京郊,前段日子问她借了五百文钱,可她把借据弄丢了。她那侄外甥也是个悍货,说‘不见借据便不给钱’,硬生生拖了两个月也不还。那五百文可是孙大娘存了好久的家当,故此,孙大娘才这番模样。我便对她说,“你求个识字的,帮你写封信给你那侄外甥,便说‘倘若他再不还欠你的那五千文钱,你便去官府告他’,记住了,一定要写五千文,万不可写五百文”。那孙大娘看起来,显然有些不相信,咕哝道,‘五百文他都不还了,何况是五千文’…… 我看着小铃铛笑了笑,“嗯,那孙大娘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你可真神!她那侄外甥立马就叫人回了信来说,‘明明欠你的是五百文,你怎的说是五千文?’这一下,大娘一下子有了字据。后来,他还不放心,更是亲自拿着钱跑过来还了,让孙大娘写了收据,按了手指,才算放了心。” “还有,还有,那掌刑的李叔,听说……” “好了,”我刮了一下小铃铛的鼻子,“你就别打马虎眼了,快说,找我有什么事?我还要帮吴婆择菜呢。” “求小姐救救奴婢”,小铃铛竟‘通’得一声跪下,眼睛微红,“奴婢这个月再jiāo不足例钱,就……就……” 我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她:“怎么能动不动就跪呢,快起来……” 手刚一触及她,她便‘吃’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畏缩了一下。 我眼尖的看见她的袖口隐隐有些血迹,硬拉过她的手揭开她的袖子,但见几条狰狞的鞭痕蜿蜒在她的手臂上。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ìng,又惊又怒:“这是谁干的!走,我与你讨个说法去”。 小铃铛哭着拉着我的衣袖猛摇头:“这是丐帮的规矩。每个月要是要不到规定的银钱是要挨罚的。不仅要挨打,有时候罚得狠了,打完了还不准吃饭,连口水都不让喝。可这是丐帮历来的规矩。能服侍小姐,偷了大半月的清闲,奴婢已是万分的感谢了。怎么还能让小姐为奴婢和丐头呕气”。 我“叹”了一口气,又听她继续说道:“何况,规矩就是规矩,怎么可能会为奴婢一人改变……” 我心道:她真是个体贴聪明的孩子,忙扶了她起来:“别急,你慢慢说。” “他们欺负我年幼,把好地盘都抢走了”,小铃铛两眼更红了,“我抢不到好地盘,自然就讨不了多少钱。奴婢知道小姐是有大智慧的人,求小姐教教奴婢该怎么办?” 跟别人抢地盘自是不可能的。我略一思忖,便问,“你一般是怎么乞讨的?说得具体些。” “奴婢一般都换了破烂的衣衫,再在碗里扔上几文钱,看到那些大爷们经过时,便向他们要钱。希望他们看到我又脏又破又没讨着什么钱的份上给我几个钱。” “那结果呢?” “只有少数几个心存善念,会赏奴婢几个,大多数都是不给的,如果奴婢追上去,还少不了一番拳打脚踢。” “错了,”我摇了摇头 “什么错了?” “你呀,全都错了”,我点了点小铃铛的额头,“我且问你,若见了满身流脓,头皮生疮之人,你会怎样?”。 “呀”,小铃铛用手在鼻前掸了掸,像是要赶走什么东西,“我早远远的跑开了。” “所以呀,你可以破,但绝不可以脏,你若脏了,大家必生嫌恶,避之唯恐不及”。 “嗯嗯”,小铃铛忙不迭的点头。 第九章 四爷 我:“这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这碗里放的应该是细小的碎银而不是文钱。这样,他们见了,就不好意思给的太少。” “那奴婢放上几锭银子……” “傻瓜,你若放上几锭银子,只怕连一文也要不到了”,我摸了摸小铃铛的脑袋,笑着摇了摇头,“这样又多了些,他们便会舍不得给。” “哇~小姐,你不早来当乞丐,真是可惜了呢……”说完才发现自己说得话有些语病,小铃铛忙汕汕然住了口。 我倒不怎么在意,继续说道:“这第三啊,他们不肯给,切不可再追上去,要给你的话便早就给你了;不给你的话,即便是你追了上去,他心里更加不喜,更不会给你了。” “对啊!”小铃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第四啊,你乞讨的对象也错了。” “这错不了,大老爷有的是钱。”满怀信心,语气坚定。 “这些大老爷虽有的是钱,可身上不一定携了散钱。而女子一般最怕纠缠,大都会花钱消灾。再者,那些从商铺里出来的买家,一般也都是会有些散钱的。故此,应以后两者为目标。可若是对方从赌坊里出来的,你万不可上去乞讨。十赌九输,他赌红了眼,还恨不得向你要钱呢。” 小铃铛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脸的钦佩。 我笑了笑,又道:“其实啊,这乞讨的地方也颇有讲究。只不过,我求了你们丐头数次,他也不允许我出去……” “他今天允了小姐出去了……”小铃铛急急的说道。 “真的?”我欣喜若狂,“你怎么不早说呀?” 说完,便扯了围裙,急着要奔出去。 “哎呀,小姐,你别急呀,这还没到未时呢”。 “嗯?”我有些疑惑。 “丐头吩咐了,说小姐到了未时便也该醒了,到那时,便唤你去门口。” 还等什么未时啊,现在就去吧,我早已按捺不住兴奋了。 前脚刚踏出门槛,思索了下,又退了回来。 “小铃铛,你可给我寻件男装来?对了对了,还要一个帽子。” 小铃铛应了声,便出去了。我等的有些心急如焚,生怕木头反悔。才过去一刻钟,我便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许久,看到小铃铛‘坑长坑次’的跑来,脸上因为剧烈的运动变得有些红扑扑的。我连忙跑着迎了上去,对小铃铛兴奋的亲了一口,“我爱死你了”。小铃铛的脸更红了,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嗔怪了句;“小姐。” 我迫不及待的换了衣服,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他门前,奋力的敲着,“木头!木头!”。 私底下,我总是这般喊他。 “这般毛毛躁躁,哪像个姑娘家”,木头笑着摇着头开了门。 我不理会这些,只兴奋的仰着头看着他,“你可允了我出去?” “嗯,”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得跟着我。” “好好”,我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什么都先答应了再说,呆会出去……哼哼,我都有些开始摩拳擦掌了。 木头看我答应的这般爽快,似是有些不信我,又补充了两句,“你可别想出些什么滑头……” “知道了,知道了,丐头大人”,我迫不及待的拉着他的衣袖往外拖,“快走、快走” “真是急死鬼投胎”,木头挣了挣,却没将手挣开,只好随了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小铃铛道,“你也跟过来吧”。 我知道是他那古板的老毛病又犯了,怕孤男寡女,叫人说了闲话。 北京依旧是如我初见时那般热闹非凡,但我早已没了当初的那份闲暇。 我火烧屁股似的在前头东窜西跳,有好几次将木头和小铃铛远远的甩在后面。急啊,我真的急啊。 那日听了梨花一席话,顿觉大官多如牛毛。猜想康熙应该是为了集权,才故意搞出这么多的官来,使每位官都不会拥有太高的权利,占不了鳌头。现在我也不期盼着找个最大的了,只要是个官就好。 我找,我找,终于找到了! 只见,我的眼前出现一座府邸,两间兽头大门,门口两个圆石墩上立着两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不过,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关键是门匾上的六个大字“平北大府”,让我的整个眼睛都亮了。旁边还有两列小篆,过于潦草,我是真不识的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我激动的心情。 木头见我也不跑不跳了,径自对着它发呆,就推了推我:“别看了,这是马思喀大人的府邸”。 我笑了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府邸,一时瞧着失了神”,心里却默默的将这地方记了下来。 小铃铛献宝似的说,“再走过去些还有比这更大的呢,都是些……”,话说了一半,又觑了木头一眼,声音渐渐小了去。 我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只是看着木头,露出满脸的期盼。 “去吧”,木头温和的笑了笑,像似颇有些无奈。 我领了命,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奔而去。 不久又看到个偌大的府邸,门口照例是两座石狮子。不过,底下却是两个方石墩,门匾上依稀写着“侍府”三个字,我不识的这‘’字,心想莫不是‘侍衙府’?这专门伺候衙门的,自是比不上大将军的。 思索间,木头和小铃铛已经赶到。他俩见我站在那儿,脸色均是有些惨白,二话不说拉着我便走,疾步走出两百米,方才停了下来。 我心里正有些纳闷,便听小铃铛咋呼到,“那可是个魔王,要是惹恼了他……” “胡说什么!”木头猛的喝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火的样子,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小铃铛更是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不过你若不想死,以后还是莫去的好”,木头的声音透着少有得严肃。 我毕恭毕敬的道了一声,“是”,心里却偷偷把他定位为我的目标之一。 有yù便有求。在我看来,说服他的胜算可比说服那位大将军大多了。 尔后,我们又逛了几条街,每隔二三十丈,就有一个偌大的府邸,叫些什么名,我大都是记不清的了。 小铃铛早已累的双腿直打颤,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我当初乞讨时,以为够累的了,没想到陪小姐逛街要比乞讨累上十倍”。 “好了,这便回了”,我歉意的笑了笑。 等要回去时,才发现自己迷了路,木头便在前头领着路,临着一道高高的围墙,自南北街而回。而小铃铛许是真的累着了,好几次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少了小铃铛的叽叽喳喳,显得太静了些,我便扯了话头,“这围墙怎的这样的长,走了许久也没见着头” 木头道,“这是雍亲王爷的府上,自然比别处要大些。比邻而建的是八贝勒爷和九贝勒爷的住所……” 我怔了怔,下面他说得什么已然是听不清了。啊,雍亲王爷!未来的雍正!对于他,我是极其崇拜加敬仰的,自古勤政之君,舍雍正其谁?他虽然对兄弟、儿子严苛甚至绝情,但对百姓却极其上心。自古君王都喊着‘爱民如子’的口号,可又有几人做到。而雍正不仅做到,更是‘爱民犹胜于子’。 思索间,已行至十字路口,我侧头朝那大门远远的望了一眼,‘雍王府’四个字高高的悬在门檐上睥睨着世人。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帝皇啊。 我收拾了一下思绪,继续往前走去,若想做到位极人臣,财倾天下,这四爷便是最大的靠山了。四爷,总有一天,我会来见你的…… 思索间,我又回过头朝那门口望了一眼,那门竟像是听懂了我的心似地,“吱呀”一声开了。 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再也迈不开步来。 走出来的却是两个年轻男子,谈吐衣着均是不俗。一名男子剑眉星目,桀骜不羁,一看便不好招惹。另一名男子,全身雪白,看起来比另一名男子更加俊美,更加年轻,神色间却冰冷淡漠,面若冰霜,也寒若冰霜,仿佛雪刻的冰雕,绳牵的木偶。听他道:“四哥,我俩先行一步”。声音低沉好听充满磁xìng,但语气中却没丝毫暖意,似乎连他的嗓音也一起冻结了。 有两个小厮立马牵了马来候着,又有几个随从‘哗啦’的一下拥了上去。我踮了踮脚,有些看不清了。 好不容易等那一大群人离了去,却再也没有人从屋里出来。我自嘲的摇了摇头,真是太异想天开了。正yù离去,忽见一只脚从门槛上迈了出来,我的心倏的提了起来。 “四爷,您的马”,小厮已牵了马来。 我的身形晃了晃,终于看到他了。 年岁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深的痕迹,五官依旧分明而深邃,嘴唇微抿,眼神锐利如刀。全身都被黑暗笼罩着,弥散着凛冽的寒气。虽然方才的男子也是寒冷,却大有不同。方才的男子是淡漠,是波澜不惊,是冻结的湖水。而他,是显赫,是威严,是睥睨,是高处不胜寒的云端。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向我看了过来…… 我那本已暗沉薄凉的心不禁开始狂热起来。他的视线却越过我又转向了别处。 我的心依旧突突的跳个不停。 明明知道的,他的眼里并没有我,只是极其随意的一瞥,不含任何意义。 我却像是着了魔,颤颤巍巍的向他走去,哪怕犹如飞蛾扑火般,我也甘愿。 第十章 萌芽(一) “站住”,一个小吏喝住了我。 我恍若梦中醒来,尚未及反应,就便被人猛扯了一把,紧接着“扑通”一声,旁边就有个人伏跪在地上,额头和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我没站稳,顺势也被拖着跪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的都太快了。 “草、草民,王,王爷,叩见王爷,”跪着的人竟然是木头,他由于过度惊慌,话语显得有些凌乱。 原来他走出十几丈,回过头却不见我的身影,便又折了回来。看见我时,想要拉我已经是来不及了。 “舍妹莽撞,请王爷宽恕……”,木头断断续续的说着,额头依旧是紧紧得贴在地面上,全身抖的像是风雨中的树叶。我也连忙学着他的样子,伏在地上,手心和额头都微微的渗出汗来。 四爷只是极浅极淡的朝我们瞥了一眼,从腰间扔了一锭银子下来,也不等木头说完,便骑着马扬长而去。那小吏和其他几个随从也连忙翻身上了马,追随着离去,卷起一道道尘埃。 我看着那锭银子,又看看自己身上耀眼的补丁,忽被风沙迷了眼。是啊,即使是见到了又如何呢? 过了许久,我才抬起头来,早已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木头犹自跪着,背弓着像只虾。 我伸手去扶他,“他们已经走了……” 手指刚触碰到他,便被他猛的甩了开来。而他依旧是如先前般跪着,像尊雕像,一动也不动。 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敢再多言,想寻小铃铛来帮忙扶他。回顾了一下四周,才看见她瘫坐在墙角,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手足无措间,又听见一匹马自后边呼啸而来。马上的人眉宇间透着不可一世的张狂。他的手里甩着一条长鞭,划破长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闪。 而木头犹跪在地上,想要躲闪已是来不及的了。情急之下,我便趴在了他的身上,‘噼啪’,鞭尾甩到了我的手臂上,割出一道血痕来。 那马的主人头也不回,又呼啸着走了。 街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正yù起身,后面又疾驰来几匹马,显是前面那人的随从。在古代,并不是人人都有马的。一匹马就相当于现代的轿车。那么,他的身份定是不凡,会是谁呢? “你流血了,”木头忙拿了手帕来赌,整洁的手帕立马变得斑驳起来。 我望着‘汩汩’冒出来的血,忽然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感觉,无端冒出了一句,“可惜,弄脏了衣服”。 “小姐说的是什么话呀,”小铃铛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也抽出手帕帮我按着。 木头沉着脸道:“谁叫你扑上来了!” 话语间却透着满满的心疼和感动。 我看着他笑了笑,“一点小小的伤,能让你不再气我,也是值得的。” 木头默了半响,才幽幽的吐出一句,“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啊~疼,疼~ 窗帷内有女子喊得凄厉 窗帷外有男子不安的走来走去。 不一会,有老婆子端了一盆被血染红的水走了出来,男子连忙拉着老婆子问长问短,“里面怎么样了,好了没?” 老婆子只是摇了摇头,又急急的忙去了。 如果你见到这样一幅场景,可千万不要以为是有人在生孩子。 这是我在包扎伤口呢。 刘婶拿了盆盐水来,说是要帮我清洗伤口。 我心里那个冷汗呐,这不是传说中的往伤口上撒盐吗? “这用盐水洗过后啊才不会化脓”,刘婶安慰道。 “你说你,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了个血人?”张婆又拿了几棵草来,将它碾碎了给我敷上。 等我一切穿着妥当,木头才从外面进来。屋子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消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我喝了几口水,正yù将碗放回茶几上。他快步走上前来,极自然的接过,又帮我倒了些水放凉。 我心里惴惴的有些不安,不知他要怎么责备我。 他依旧是不怎么说话,搬了条凳子于床边小坐。 这时,门口传来管事的呼唤,我以为他这便要走了。 他却忽的抬了抬手,用温暖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我的脸,最后在门口管事的催促下,起身离开。 我怔怔的感受着脸上的余热,讶异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在我的记忆里,他一向是严谨的,拘礼的。 一连几天,这天气都有些yīn晴不定,恰若我的心情。 我将洗干净的菜的菜从水盆里捞了上来,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温和而又呆板木讷的脸来。我忙甩了甩头,想他做什么? “你这又是笑又是皱眉的,反倒叫我有些看不懂了?”孙大娘将一盆切好的菜倒入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没,没什么,只是这几天都没见着小铃铛,让人想的紧,”我将木材塞进灶炉里,跳跃的火光掩了我一脸的红霞。 “她呀,我昨还见到她呢……” 说话间,门口人影一闪,似是小铃铛。 我连忙放下火钳,对孙大娘喊了一句,“大娘,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说着,也不等大娘回话,便跑出门口。 后面传来孙大娘嘹亮的声音,“我这儿没事,你慢点~”,又似宠溺的调笑道,“真是个急xìng子”。 我跳着回过身,对着大娘甜甜的笑,“知道啦~”。 再回过头来,小铃铛已不见了身影。我眼尖,看到一抹粉色拐进了左侧的一排屋子。 好啊,敢情是躲着我呢,看我怎么逮你。 我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又像见着鬼似的,连忙转身往回赶,搞什么,他怎么会在这儿? “若诗姑娘”,背后传来呼唤声。 还是被他发现到了。 我只好回过身,笑的有些勉强,“呵呵,好久不见哈”。 他的举止表情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对我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句,“今日外头较冷,莫要受了凉”,说完,便和几个管事们离开了。 我心里舒了一口气,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算了,还是找小铃铛要紧。 小铃铛背对着我,趴着墙根,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 我再一次见到她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我挑了挑眉毛,张牙舞爪的向她走去,哼哼,敢躲我。 小铃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的回过头来…… “啊~”小铃铛惊魂未定的扶着胸口,笑得勉强,“小姐”。 “你看什么呢”,我笑眯眯的说。 “呵呵,没,没什么”,小铃铛忙打哈哈。 “呵呵呵呵……”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呵呵呵……”小铃铛尴尬的赔着笑。 “说,为什么躲我?!”我忽的敛了笑意。 “没,真没”,小铃铛连连摆手,“躲谁也不能躲小姐你呀?” 我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看她真的有点被我吓到了。就笑着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其实,就算你躲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那侍衙府是干什么的,住着什么人就行了。” “什么侍衙府?”小铃铛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我看她不像是装的,一下子有些急,“就是那个,那个,你说的那个什么魔王……” 小铃铛连忙捂住我的嘴,张望了一下,“小姐,你想害死我呀。那不是侍衙府,那是……” “那是什么?”我眨了眨眼,满脸的希冀。 “小姐”,小铃铛转身找了个台阶坐下,“你还嫌你闯的祸不够啊。我那天不过随口说了句‘过去些还有更大的府邸’,你就成了个血人,我要是再多说几句,你还指不定怎么样呢?到时候,丐头非把我剁了不可呢!” “好妹妹,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我讨好道,“你就与我说说呗,我保证不闯祸!” 小铃铛却固执的摇了摇头。 我:“嗨,以往你总说这北京城里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说真的呢,没想到……” “谁说我不知道啦,”小铃铛跳了起来,“那叫侍卫府,里面住的是鄂大人,他和皇上可是亲戚”。 “你可知是哪位鄂大人?又是官居几品?” “我……”,小铃铛脸色涨得通红,是真的回答不上来了。 我本就无意为难取笑她,忙扯开了话题,“你可知四贝勒爷给我的这锭银子值多少钱?” 小铃铛立马又神气起来了,看了看我手里的银子说,“呀,足足有五两。” “可买的了香、烛、米糕?” 小铃铛瞪大了眼睛说,“真怀疑你怎么长大的呀,这五两银子足足有五千文,这米糕才几文钱呀。” 五千文,我也吓了一跳。我原以为一两银子等于十文钱,最多也就是一百文。 “你也知道我上不了街,可否帮我买两柱香、两支白烛、两块米糕、一盒酥糖、三两瓜子……” “小姐这是要……?” “啊,还要买一套男装”,我自动忽略她的话,将话题转移,“我上次将人家的衣服弄破了,得赔人家”。 “不碍事,顺六说了,那衣服原本就是破的,如果知道是小姐管他借的,他早该拿件好的出来。” 我笑了笑道,“人家是说的客气,我们自个儿怎么能失了礼数。” 小铃铛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有人唤我。 “哎哟,小姐”,小吴老远的跑过来,“你让小的好找,老夫人正急着找你呢?” 我走到在小铃铛跟前低声的问了句,“刚才我叮嘱你的,可记住了?” 小铃铛点了点头,我才转向小吴:“你可知老夫人找我何事?” “不知道”,小吴抹了把汗,催促道,“您还是快去吧”。 这慌里慌张的,让我的心也不由得提了几分。 第十一章 萌芽(二) 刚进了屋,老夫人便笑呵呵的拉着我坐下,慈祥的像我的母亲。 她捋了捋我的发梢,又端详了我一会儿道,“好标致的姑娘,不仅人长的美,心眼也好,又生的聪慧。这院子里的人没一个不夸你,现在他们的心里啊只有你,都快没有我这个老婆子了……”。 我心下一紧,忙说道,“老夫人哪里的话,他们待我好,全是看在了老夫人的面上,我是沾了您的光。” 老夫人笑道,“你的事我可全听说了,别人夸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说明啊,我这把老骨头眼光没错!等你嫁给我家狗蛋后,就是给我长脸。” “老夫人精神着呢”,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茫然,这狗蛋又是谁? 老夫人见我满脸疑惑,就给我细细解释了一番。 木头原有一个哥哥,生下来不久后便夭折了。后来就有了木头,请了一位算命先生说,得取个贱名,取个贱名好养活。故唤作‘狗蛋’,不想一唤便唤到了现在。本来,长大了自然是要改的,只是他幼时年便继承父位,人人皆称他丐头,这改名之事自然也就落下了。我不由得又想起梨花树下,他说‘你不要唤我的名’时扭捏的神态。有点想笑,现下,却不是笑的时候。 我正了正色道,“老夫人,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老夫人笑的越发慈眉善目了,“你为了我儿子都受了伤,你的心意我还能不知道么?” “怎么会这样?早知道就不救了”,我咕哝了一句。 “怎么,你不愿意?”老夫人皱了皱眉,显得有些担忧,却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反而更和颜悦色了,“狗蛋这孩子,我知道。对人体恤、知冷暖,心地也是极好的,对感情犹为看重。” 倘若她是凶巴巴的,我倒也干脆。可她却是笑眯眯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一来,很多话我反而就说不出口了。 憋了半响,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委婉的说道,“我对丐头现在还没什么感情。” “我也不是非要你们两情相悦……”老夫人忽的像似妥协了。 我的眼里绽出几许光彩来。却听她又继续说道,“这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再一个月够了吧,一个月不够,婚后培养也是好的,这大多数姑娘家嫁人都是没见过对方的。我儿子长得多俊啊,人又好,你们俩个真的很般配。” 我心下一惊,她的言下之意竟是要在下个月为我俩举办婚事,敢情她今天只是来通知我的。 我不死心道,“老夫人这回怕是看走眼了……” 老夫人忽的凑近我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若有,我不妨替你与他说说”。 “没,没有”,我来到这里见到的人也不多呀。 “你既没有喜欢的人,为何不给你和狗蛋一个机会” “可,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给你和狗蛋一个机会,莫不是想终身不嫁,你可对得起你的父母?” 得,连我的父母都给搬出来了。 这丐帮正是卧虎藏龙啊,老夫人虽目不识丁却着实不简单,说话软中带硬,又句句抓理,三言两语就把我堵得无话可说。 北京的秋夜特别的冷,连月亮都慵懒的倚在树枝上。 我赤着脚,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任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地上的蜡烛在风里忽明忽暗,漂泊不定,恰若我的人生。 我对着蜡烛朝着翠花住所的方向,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些是用来祭拜那个枉死的老妪的,白天时怕院子里的人避忌,因此选了半夜里来。 她终究是因为我而死,而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 一时间,各种纷杂涌上心头,她的死,我的无奈,以及对亲人的挂念让我的心中犹如五味杂陈,有说不出的伤,道不明的痛。 “天冷,把鞋子穿上吧”,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被别人看见了也是极不好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最脆弱的时候。 我看看他手里的鞋,又看看他光着的双脚,却径自穿过他,恍若未闻。这个时候,我是极不愿和他说话的。 脚踩着尖锐的石子,传来的一阵阵的冰凉。只有脚冷了,心才不会觉得冷。 我靠着一棵大槐树坐下,抬头看了看天空,月色朦胧,清冷如珠。不知道此时此刻,母亲看到的月光是否和我的一样? 也不知坐了多久,有几声鸡鸣狗吠忽远忽近的传来,天空也渐渐露了白,我知道过些时候,天便要大亮了。 我从大槐树下站起,该收拾一下地上的东西了。 一转身,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我被吓了一跳,定眼一瞧,竟是木头。 他手里仍是提着鞋,脚依旧luǒ露在外头。他就这样站在我后面整整陪了我一夜!我以为他早走了,没想到……再看他站的地方,竟是风口处,他就这么站着,为我挡了一夜的风。 我眼里微热,眼泪便扑簌扑簌的落下来,忙侧了头,喃喃道“你真傻。” 木头微笑着伸手替我抹了泪,冰凉的手指在我心里dàng开层层涟漪。 我定定的看着他,“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没有成亲呢?” “那你为什么不愿嫁我呢?”他的目光暗了一下。 “牛即便是再想喝水,但倘若有人强按着它喝,它也是不喝的。”我撇开了眼。 “倘若没有按着呢?”他的脸面隐在淡淡地月影里,让我有些看不清。 我的眼神闪了闪,默了半响,“我不知道”。是的,我不知道。 他确实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我不喜欢的只是这桩婚事的本身,它带了太多的强迫xìng。 或许,或许嫁给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今日的天气出奇的好,暖暖的阳光洒着整个湖面像是泊了金似的闪闪发亮,我哼着小曲在河边洗着衣服。 “小姐,不好啦”,小铃铛老远就咋呼着跑过来,激烈的运动让她的胸口一起一伏,“丐头被抓大牢里去了”。 “你说什么?”我的心一凛,忙抓住小铃铛,“他怎么被抓进去的?” 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会……? “不、不知道”,小铃铛喘了好大一口气。 我把衣服往小铃铛手里一塞,拔腿往庭院里跑去。当时,我的心里只就有一个念头,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只要他平安回来,我就告诉他,我愿意嫁他。 庭院里的人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堆,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见我来了,都一下子闭了嘴,满含同情的看着我。 我随手拉了一个人来,“出了什么事?”那人却只是摇头,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我心里焦急,推开他,直接去了老夫人的住所。一进去,就看到她正在偷偷的抹眼泪。 “老夫人”,我蹲在她的膝盖前,“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老夫人连忙抹了泪,对我勉强扯出一抹笑 “哼,我去想办法救他出来”,我气哄哄的站起。 “别再生些事端”,老夫人忙拉着我的衣袖道,“没事的,不过都是些孽债,他过些时候就出来了”。 看老夫人一副笃定的样子,我的心才算是放下来。不过听她的口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更加疑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戌时,天已经是大黑,木头还没有回来,院子里的人早已经散了。 尽管听了老夫人的话,可是我仍然焦躁难安,一下子朝窗外探探,一下子又在房里踱来踱去。房内的烛光一跳一跳的,恰若我的心情。 约莫亥时的时候,人们大都都已经睡了。这时我听到外面依稀有人说话的声音,连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是他回来了。 我推开门,走到他房门口,正打算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斥责的声音。 “你这个孽障,你想气死我呀”,老fù人骂道。 我顿了一下,心下疑惑,木头待老夫人一向孝顺,什么事会让她如此生气。 又听见老夫人抽泣的声音,“儿啊,你就忘了她吧,别再去找她了,她的爹司狱大人,我们惹不起。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为娘的怎么活啊~” “娘,我没……” “我瞧着若诗这丫头不错,你以后就一心一意的待她……” “是,娘,儿子知错了……” 我的嘴唇有些干涩,颤颤巍巍的退了几步。我太自以为是了,太自以为是了。我原以为老夫人是喜欢我的,没想到却是临时拉来转移她儿子注意的道具而已。我原以为木头是真心待我,没想到,没想到……这算什么?在我心里播下了种子,却来不及等它发芽就把将活生生的扼杀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又是怎么入的眠。 第二天,天气依旧很好,我的心情却有些yīn霾,就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觉醒来才发现,他从未属于过自己。 “小姐”,小铃铛蹦跳着进来,后面还跟着小吴,捧着几件男装。 大家都恢复了往日的常态,就像昨天什么也没发生过,唯有我知道,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有什么事吗?”我无力的朝她扯出一抹笑。 “小姐,在画什么?”,小铃铛看见我在绢布上描描画画身份好奇。 “这是针筒”,我举起手里的画,“你看,需要一根手指粗的竹管子,一个吗圆木棍,一枚空心的绣花针”。 “空心的绣花针?”小铃铛惊呼道,“这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我叹息道:“我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十二章 骗婚(一) 小铃铛:“这东西有什么用?” 我:“我这段时间经常受伤,就想如果能像我们那里一样用针打一打就好啦”。 小铃铛掩嘴笑了:“原是为这,小姐不必担心,我们这里的大夫也有针”。 我:“这和咱们的不同,你看,我的针是把yào物装进这个管子里,直接打到人的血管里”。 小铃铛:“何必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吃yào呢?” 我:“口服的话,yào效很大一部分会被浪费掉。而且很多yào会被人的唾液分解掉”。 小铃铛惊奇道:“那以后,是不是肚子饿了,就打一打针,口渴了就打一打针”。 “也不是不可以。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打的”,我指着手臂上的静脉说,“像如果这根管子是空的话,注shè到这根静脉就会令人死亡。所以,在我们打针之前,都会先推一下,释放掉针管里的空气”。 “真是可怕,这么不起眼的东西也能杀人,”小铃铛惊大了眼睛,“甚至里面什么都没有”。 “小姐竟也懂得医术”。 “我哪里懂得什么医术,往静脉里注入的任何液体比例都有严格的要求,我目前连一样都不会”。 小铃铛:“小姐鼓捣这些危险的东西做什么?” 我:“我想学医。学习中国博大精深的中医,等我学成以后,或许我就能融会贯通,也能用这针头救人了。小铃铛,你要同我一起学吗?”。 小铃铛摇摇头:“小姐何苦学这么费神的东西,即便是一个男人也难以学成”。 我:“我之前被困青楼的时候,竟发现自己一无所长。我希望能学一门手艺傍身,总好过一辈子要饭”。 小铃铛:“小姐,别傻了。没有一个女人是因为医术高超变得尊贵,女人尊贵的原因是男人的欢心”。 “你看京城有哪一家大户人家的女人是精通医术?”小铃铛振振有词道,“医术永远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地位,可是嫁人的话就可以。像我们这种出身低的女人,如果能讨得县令的欢心,就有可能成为县令的妾室;如果能讨得总督的妾室,就有可能成为县令的妾室;如果能讨得皇上的欢心,就有可能成为风光的小主。可是如果没有男人的欢心,一个大夫永远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只要有银子,到处有可以治病的大夫。女人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足够美丽”。 小铃铛每一句话都在敲击着我的神经,我脸色惨白,是我忘了,忘记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忘记这个封建社会里女人的悲哀。这几日过的安逸,反叫我忘了这个时代的黑暗。更为讽刺的是,我这几日的安逸,就是靠着男人的欢心。如果不是因为丐头的纵容,我又凭什么活得比其他的乞丐子弟清闲呢。凭什么我是小姐,小铃铛是奴婢呢? 小铃铛见我面色有些失常,“小姐怎么了?” 我打起精神,“没什么,你今天找我做什么来了?” “哦,对了对了”,小铃铛拍着脑袋,“小姐教奴婢的四句乞讨讨箴言现在已经传遍丐帮了,大家这个月要到的钱都比往日多多了,挨得打也少了。小姐曾说乞讨的地方也颇有讲究,丐头现允了你随意上街,观察地形,还将奴婢和小吴调给你随意支配呢。”, 四句乞讨箴言?我心里打了个突,问道:“丐头何时知道我教你的那些?” “当天就知道啦!那天,我们逛街,你在前头东看看西看看的,丐头就问了,我就把你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啦。然后我们不就陪你去了很多地方么?” 我的脑袋像是被撞击了一下。那么那天晚上,他反常的温柔是因为……我摇了摇头,不愿想下去。我宁愿相信,那一刻他是出自真心的。 小铃铛对着衣服怒了努嘴,兴奋道:“现在小姐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我听的心里发凉,是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小吴将衣服放在桌子上问道:“丐头昨夜已经从牢里出来了,小姐,你要去见见吗?” “应该的”,我淡淡地说道。 小铃铛听到我说话的语气时瞥了我两眼,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疑惑。 再见到木头时,他的怀里正拥着一个可人儿,他的眼里泛着柔情。我原以为他是古板、拘礼的,原来不是拘礼,而是不爱。说起来,我们连手都不曾牵过。 他看到我时,嘴唇动了动,似乎要对我说什么。最终,只吐出了几个字,“我很好,勿念”,短短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至头部浇下,彻底浇灭我心底的一小簇希望的火苗。 “小铃铛,我要逛街”,声音果断而决绝。 我没有让小铃铛和小吴跟着。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走出大门的时候,我回首深深的看了一眼宅子,像是告别我那还来不及发芽便被扼杀的初恋。 我心痛,我难过,并不是因为我对木头爱的有多深。而是来自于老夫人对我的利用和木头对我的隐瞒,就像是被自己最亲最近的人给背叛了。他们之于我都是家人一样的亲人啊。家人,什么时候,我早把那里当成了‘家’呢。 思索间,到了大将军府前,有那么一个夜晚,那么一瞬间我曾经想过放弃的,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门外有两个小吏笔直的站着,很是庄严。 我走过去,还未走上台阶,其中一个小吏便喝道,“你,干什么的。” “在下前来拜见马思喀大人,麻烦二位通禀一声”,我作了一个揖道。 “你可有拜帖”,那较胖得小吏满脸肃容,却并不无礼。 这京城里到处都是官,谁不沾着亲,带着故。他倒是通透,见人便是三分礼。反倒是另一位较瘦的小吏,轻蔑地打量了我一眼,嘀咕了一句“莫不是来打秋风的”。 “我今日未曾携带……”正与小吏争执间,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那小吏立马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来,推搡着我说,“快走,快走”。转身又急急地跑到大门旁恭恭敬敬的候着。 不稍片刻,便有一个虎背熊腰的人走了出来,满脸的胡子拉渣,甚是粗犷。只见他头戴红宝石顶,身着一件红蓝底绣麒麟的官服,这无疑便是马思喀大人了。 他一出来,也不知从哪里呼啦涌出一大群人来,有抬轿的、鸣锣开道的、持小红亭(头亭为前导)的,举红伞(避雨之用)的、拿绿扇(障日之用)的,持‘肃静’、‘回避’木牌的,还有红黑帽皂役……,一时间呼喝不绝。 眼见着他就要上了轿,我忙喊道,“大人,大人”。 小吏拦我不及,我已冲上去,却在离他两三步的地方被人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所谓何事?”他高高的斜睨了我一眼,也不请我过府叙话。 “在下受人所托,要为大人说一桩亲事”,我行了拜礼,毕恭毕敬的说道。 那大人狠狠的啐了一口,“放你妈个狗屁,我的儿女均已成家,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你为我说的是哪门子的亲事”。 我道:“小的听说有一个富贵人家想要娶亲,只是碍于那女方身份低微,难登大雅,倘若大人愿意认那位女子做义女,便可与那位富商结为姻亲。到时大人便多了一道势力……” “呸”,那大人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黄中带绿,绿中带黄,还冒着泡,骂道:“他nǎinǎi的,老子还要依靠饶什子富商”。又唤来了小吏,骂道,“你这不长眼的东西,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府里带”。 那小厮立马没了好脸色,骂骂咧咧的把我轰走。 我苦涩难言,苦心计划的一切,不过是虚幻泡影而已,连大门都不曾踏进去一步。心里委屈却又发作不得,打断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毕竟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一条路,再苦再难都要走下去。不过,这一趟,我也没有觉的白来。他若对富商真的毫不在意,只怕这口浓痰不是吐在地上,而是挂在了我的脸上吧。 “喝”,前面突然出现一男子,约二十出头,跌跌撞撞的在街道上走,手里拿着酒壶,又随手揪过一个路人,将酒灌到他嘴里,“喝,”直到呛得眼泪都流出来。 他又推开了那人,向我撒泼过来。 我心里苦闷的紧,正愁无处发泄,这厢正好。在他递过酒壶之前,我以更快的速度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咕咚咕咚,灌水似的喝了好几口。反正不用钱,不是么? 他微微一愣,笑道:“好,好酒量,走,咱们喝一杯去。”说着,便揽着我的肩向酒楼走去。 我见他举止随意,眉宇间尽是坦dàng,知道他是把我当成了男子。 “好”,正合我意。 才至酒楼门口,便有掌柜迎上来,其态度相较于其他酒客又是不同。只听那掌柜赔笑道,“少东家,您就别喝了……” “滚”,那男子一把摔烂了酒罐子,“今,谁也别和爷罗嗦,快给爷上酒。” 那掌柜似是分外苦恼,却又不敢怠慢,忙唤了小二上酒。 这男子原是这酒家的主人。我见这酒家富丽堂皇,不禁又多看了这男的两眼。只见他身着一件镂金丝如意水纹袍,长的倒也是棱角分明,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皎如玉树临风前’的味道。可惜了,是个纨绔子弟。 那男子在我的面前放了一个碗,在自己的面前也放了一个碗,正yù斟酒。我忙用一只手扣住碗口,另一只手夺了酒坛子,道:“这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不如你一坛,我一坛,喝个爽xìng。” 今晚,我是决定一醉方休的了。 “好”,那男的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喊道,“对我脾xìng,你这个朋友我今晚jiāo定了”。 我用我的酒坛和他的撞了一下,学着电视里的那样喊道,“一杯酒、一个朋友”。 “好,一杯酒、一个朋友”,那男子显得十分快意。 喝了半响,我俩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呵呵,我在哪里见过你?”他忽的眯了眯双眼。 第十三章 骗婚(二) 我只当他喝醉了,“你,怎么可能见过我。再说,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说起话来,也有些大舌头了。 “对,说得对”,他又呵呵的笑起来了,“你怎么不问我……” “男人失意,无非不是官场就是情场,”我打断他的话。 “没,没错,知我者……者……你叫什么名字?” “蓝若诗”,我道。 “知我者蓝若寺也”,也不知是我没讲清楚,还是他听岔了。 “吾乃江苏丰县李又,本想上京谋个官职,却不想榜上无名”。 我听到这话,心下又是一惊,他是江苏丰县人,这生意却做到京城,这家底可非一般人可比,于是说道:“何不花钱捐个官做做?” 李又:“只奈何这官场上没有熟识的人。这些当大官的,大都都是旗人,最不屑与我们这些汉人相jiāo”。 “我倒有个法子”,我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又继续道,“我倒是识得有一位官家千金,长的也是娇俏可人,你若答应娶她……” “啪”,李又拍案而起,义正言辞道“兄弟这番话,我暂且就当没听说过。男子汉顶天立地,岂可为五斗米折腰。如若兄弟以后再提及此事,休怪我割袍断义、翻脸无情。” 他这番慷慨陈词倒让我对他高看了几眼,重新审视起他来。 我略一思索,问道,“李大哥可是有了意中人?” 李又脸色有些绯红,不知是酒醉的,还是人醉的,“我倒是有一位心仪的女子,可惜我找不到她了,即便是真的找到了,因其并非名门大族之后,家父恐怕也难以接受”。 我看他言语坦dàng,无丝毫遮掩,对我以诚相jiāo,不免又对他敬佩了几分,“你现在有几分胜算可以娶到她?” “五分”。 “我有办法让你有十分胜算”。 “哦,什么办法?” “娶我!” 他震了震,酒意已经醒了七分。却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用眼睛开始打量我。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便是那官家女子。也不是真的要你娶我,只不过是为了回避爹爹安排的婚事罢了,你只需与我拖上一段时日便可。如若不信,我可事先写了悔婚状,这样日后,即便是爹爹责怪起,于你也是无害的。你若答应,我便有法子让你妥妥当当的娶到你的心上人,也可将你引荐给爹爹、伯父们,既不必你折腰,于你的仕途也是有帮助的……” “我认得你”,李又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打断了我的话,“你就是那夜在青楼里砸破了头的那个姑娘……” 我身形晃了晃,脸色有些惨白。木然的站起,向店门口走去,我还能说什么呢?突然觉得自己像自演自唱得小丑。 “我相信你”,后面传来李又的声音。 我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他。 “你的协议,成jiāo”,李又一字一句的说道,眉宇间尽是认真,无丝毫调闹取笑。 “喝”。 “喝”。 这回是真的醉了。 “李兄喜欢的是哪家姑娘?” 李又的眼神迷离的落在我身上,“当然是我要娶的那一位”。 “呵呵……”我跟着笑了,拍着胸口说,“这事包在我身上!” 李卫意味深长道:“我相信你!” “眼光独到”,我竖起大拇指,“我那天那么落魄,你竟然还……” “我一点都不觉得你落魄。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果敢聪慧的女孩子,自从那日见到你,我便一直想要与你相jiāo,不想你……” 醉了,真的是醉了,为了酒也好,为了他所说的话也罢,真的醉了。 再醒过来时,身处陌生的房间。头是一阵阵的疼,又带着一阵阵的胀,我知道这是宿醉的后果。 “小姐,你醒啦,喝点醒酒茶吧”。 我这才发现屋子里还站在一位身着翠色长袍的姑娘,相貌清丽,身上的绸缎更是如行云流水般的光滑细腻,不知是哪家大户的小姐。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接过茶问答。 “奴婢绿盈,给小姐请安。昨夜小姐和我家公子喝得大醉,连路都走不稳了。掌柜的便安排了小姐在酒楼里安塌”。 “你家公子?”我皱了皱眉,头真的好痛,“李又!他现在人呢?” 我过于急迫的语气让她有些笑意,“公子在楼下用膳,等小姐梳洗完后自然就可见到他了”。 我点了点头,穿上了他为我准备的衣服。 他体贴的为我备了男装。一件捻金银丝线梅花纹锦袍,一顶刺绣云纹帽。那丫鬟身上穿的绸缎,我就觉得已经是顶好的了,可这两件比之她身上的那件,又要华贵出许多,但又不十分张扬,一种内敛的华贵。 我试了试衣服,大小甚为合身,我心念一动,他倒是个心细之人。 思索间,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叩门,“姑娘,我们少东家吩咐送了些饭食上来,他有要事在身,就不等候姑娘了。” 什么?他要走!我心下一急,忙推开小二追了出去。 李又已行至客栈外。 我连忙冲过去,拉住他的衣袖,“你要走?” 李又见是我,笑了笑,“这里有我们家族的商铺,自然是有事要忙的。” 我:“那我有事找你怎么办?” 李又:“有事便来这李氏客栈……” “若诗!”一个熟悉的声音猛的响起。 只见木头远远的跑过来,满脸的焦急之色。真的是急了,换作平常,他定不会这般唤我。 “小姐,你让我们好找。丐头找了你一夜,我们怎么劝都拦不住”,小铃铛急急的说道。 我再瞧木头,果然鬓发散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眶周围泛着淡淡的青色。像他这般刻板之人一向是注重仪表,绝不容许自己有失仪之处,现下为了我却……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既然我已决定放开了,又何必多情,再生些磕磕绊绊,纷纷扰扰。 木头见我身边站着一个男子,急忙和李又相互见了礼。又转向我,目光满含关切,“你昨晚…… “昨晚上我一直和他在一起”,说着我顺手挽住李又的胳膊。 他重新打量了李又两眼,又见我换了衣衫,眼里陡然升起惊怒之色,额头青筋迸出,“你们两个,你昨晚……胡闹!平日里你怎么疯,怎么闹也就罢了,你怎么能……怎么能……” 木头说道气极处,一手揪住李又胸口的衣服,一手握紧拳头。 我从未见过木头如此失态,他一向对人都是温润有礼的。 我连忙横亘在木头和李又之间,淡淡地说道,“我忘了正式向你介绍了这是我未来的夫君,李又” 木头的手渐渐松开了,往后退了几步,“为什么?就因为锦衣玉食、雍容华贵吗?” 我:“是,我要的,你给不起”。 “好,很好”,他眼里的热度一寸一寸的冷下去,最后只剩下黯然的死灰。他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走的极慢,像是要把以前一起走过的路,再一步一步的遗忘掉。 小铃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yù言又止,终是跺了一下脚,追着离去了。 “何必让他误会呢?”李又神色淡然的掸了掸衣服。 “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我的目光眺向远方,“无论误会与否,我现在都是你江苏李氏未过门的妻子。况且,昨晚和你在一起是事实,我看中你的财势也是事实。” 李又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一时间鸦雀无声。 我匆匆扒了几口饭,嘴里里叼着一个馒头,就往侍卫府赶。在侍卫府门口站定,因为先前大将军府的经历,让我有些犹豫不决。经四处打听我才知道,这原来是康熙的表弟鄂lún岱的府邸,现任领侍卫内大臣,正一品。这大将军已经十分难搞了,只怕这鄂lún岱有过之而无不及。最终心一横走了过去,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 “站住”,一如既往的询问。 我持了拜帖道,“江苏李氏拜上”。 那两个小吏态度极其傲慢,斜睨了我两眼,既不接,也不动。 我意领神会,往他们手里塞了些银两。 他们才派了人不紧不慢,晃悠悠的进去了。 半响,便有人从侧门引我进去。但见里面怪石嶙峋,雕梁画栋。 我心里紧张,早无心细看,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只觉得拐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抄手游廊,穿过一扇又一扇的门,终于来到一间厅房,却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鄂大人。 那小吏让我在此稍等,也不等我询问,就走了。 我刚走进厅房,便有丫鬟鱼贯而出,奉上茶水和干果,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一气呵成,训练有素。 刚开始的时候,我眼观鼻,鼻观心,坐着连动也不动。最后坐的腰酸腿疼,快成了‘望鄂崖’,也不见那传说中的鄂lún岱。敢情是晾着我玩呢? 眼见这太阳偏了西,我心里焦躁起来,他今天约莫是不会见我了。我现在已身无分文,无路可退了,怎么办?眼珠儿一转,只能兵行险招了。 待丫鬟们再来换茶的时候,我看着她们便是满眼的哀痛,幽幽的叹息道:“我呆在这里这么久,就是犹豫着有些话要不要告诉你们。鄂大人曾向我说,你们这些人论姿色不及,论才情不足,更加不能为他分忧,还不如将你们卖给青楼,既能换得几个钱,也省了口粮。我也是看在你们这么尽心服侍我的份上才告诉你们的,你们快去向鄂大人求情去吧。” 那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丫鬟果真哭哭啼啼的去了,半响,就有小厮来唤我。 第十四章 敛财(一) 拐了几个抄手游廊,绕过一个刻柏松雕小篆的石屏风,最后来到一间厅房,较之前的那个更为气派。 只见那鄂大人,衣歪襟斜,斜卧在软榻上,旁有侍女敲腿、揉肩。 我不及细瞧,便盈盈拜上,“江苏丰县人李氏拜见鄂大人”。 那鄂大人看起来并未动怒,眼里还透着几抹狎玩的神色,果然如我所猜测的那样。 “你为何蛊惑她们?”言语中还带着一丝笑意。 “为了能见……”,话还没说完,“大人,不好啦……”,就有一个小吏跑进来,见大厅还有人,便远远的站在,yù言又止。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鄂大人依旧慵懒的躺着。 “令尊大人于御书房奏请皇上曰,曰……” “曰什么?” 那小吏扑通跪下说道:“曰‘请诛其子’”。 “啪”,桌上的果盘被扫乱在地,旁边的侍女也都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 “这个老匹夫”,鄂lún岱恨恨道,“皇上可有说什么?” “皇上只是说令尊大人近日偶感风寒,怕是病糊涂了,便派人把他送回去了”。 鄂lún岱这才脸色稍济。见我还跪在地上,便说,“你今天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少不了你的板子”。 我暗暗叫苦,心念一动道,“我是为大人分忧啊。这些人吃大人的用大人的,却碌碌无为。我认识一女子,其才貌均在这些人之上,却无缘食大人之禄,故引以为憾事。” 鄂lún岱:“她是何许人,又怎样为我解忧。” 我:“她乃富贵人家一位妻室,无奈出身低微。倘若大人愿意认那位妻室为义女,便可与那位富商结为姻亲。这官商姻亲的好处自然不必说。那富商人家如若为官必然为大人所用,于官场也是极好的。” “嗯,倒也不妨一见”,鄂大人说的甚是随意,不过是打发那么一说。 我甜甜一笑道:“回大人的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哦?”鄂大人这才挑了一下眉头,脸上有了几分玩味。又多看了我两眼,忽的拊掌大笑,“有意思,有点意思”。 “民女蓝若诗,江苏丰县人李氏未过门的妻子拜见大人”,我又重新行了拜礼。 鄂lún岱从软榻上起身,来回走着,期间看了我两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问道:“你可有双亲?” 我:“孤身一人,并无亲朋”。 鄂lún岱拊掌道:“好,打今儿起,你便是我鄂lún岱的干女儿。但你记住,你的名字叫‘武仪’,不论谁问起都是一样”。 我:“是”。 这是一个玩命的赌注。 就像在走钢丝,两边不管是谁,只要有一方一个不高兴,改变了心意,等着我的就是万丈悬崖。 用两个谎言编织成的事实,这样的事实太脆弱,随时都有可能被风雨吹垮。 不稍片刻,便有丫鬟领我去了厢房。一阵风吹来,我才发现里衫尽湿,透着一阵阵的凉。 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鄂lún岱当时之所以答应认我的本意,倒不是因为我的谎言有多高明,也不是因为和富豪联姻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而是因为我跟一个人长得很像,最重要的是,我举目无亲。他见我一连做出许多惊世骇俗的事,十分的胆大狂妄,这绝不是一个寻常人家该有的。 到了厢房,床铺上已经铺好了被褥、摆好了熏香,连沐浴的水都已经抬进来了,心里不禁暗暗赞叹她们的办事效率。 等我洗漱完毕,就有两个丫鬟过来向我报到,一个名唤冬梅,一个名唤夏雨。年纪均约莫二十来岁,是被指定专门伺候我的。她们先给我穿上一件黑领金色团花纹褐色袍,再给我加上一件浅绿色镶黑边并有金绣纹饰的大褂,又为我梳了个旗髻,最后在我襟前挂了配饰,这才引我出门。 我知道是这要去拜访各位福晋们,七拐八拐到了嫡福晋的院落,结果一句,‘免了’就被堵在了院门口。又陆续去了其她侧福晋处,也均被拒之门外。结果这么一趟逛下来,晕头转向,眼冒金星,愣是一个人都没见着。 我躺在床上,是一动也不想再动了。不过细细想想,倒也是在意料之中。鄂lún岱何许人也,康熙的表弟呀,又身居一品高位。他的嫡福晋必出身望族,小小的商户如何能入她的眼,自然是没资格见她了。至于其他的福晋有的存了和嫡福晋同样的心思,有的是听说了嫡福晋没有接见我,也不敢越俎代庖。 我处在这么个尴尬的位置,在这府里一呆就是十余日。这期间,李又也过府正式下了聘书,婚礼定在了来年六月。多亏了鄂lún岱这张狂的xìng格,府里并不严禁女眷上街,而我地位不高,又许了人家,出入更是宽松许多。 只是进进出出,都少不了这两个丫鬟的监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除了整天在外面耀武扬威,让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我是鄂lún岱的女儿外,并无建树。直到十月份的时候,终于传来一个令我欣慰的好消息李又任员外郎,我知道他定是花了不少银两,可总算是办成了一件事。 正在为怎样巩固我的身份焦头烂额时,朝廷又传来第二个好消息李光地在御前称:“目下诸王,八王最贤”。康熙怒责李光地、鄂lún岱、佟国维、马齐等人结党营私。 于是,我很‘偶尔’的遇上了鄂lún岱,很‘无意’的提了一下,十月二十五日是我十六岁及笄的生辰。(这里我撒了谎,古代男尊女卑,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庶女普通的生日而劳师动众,除非是像及笄这样的大日子)。 这个生辰一定会很浩大,还有什么比这更名正言顺的私会吗? 我看着大红的绸花,精巧的彩绘宫灯,微微一笑,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办生辰来钱更快的吗?听着官绅美眷的祝贺声,笑意更浓,除了即将到手的金银珠宝以外,更重要的是过了今晚,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是鄂lún岱的女儿,我不再是那个来历不明的蓝若诗。 嫡福晋转头看着我,眼里就多了一味深思。古代男尊女卑,这些琐事向来由她cāo持,鄂lún岱从不会过问,连她也未曾想到这次他会特意叮嘱她吧。 嫡福晋笑着拉过我的手,我连忙半跪在她的膝盖前,在别人眼里形成一幅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她摸了摸我的我的脸,温柔的像个母亲。只是,她的笑从未到达眼底,透着冰冷的疏离,“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对我陪嫁的坠子就送给你吧”,说着就从耳朵上取下一对耳坠。旁边立刻有机灵的丫头喊道,“福晋,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最后在嫡福晋的目光下住了嘴。我忙‘感激涕零’的福了福身子,“谢额娘”。 随后,就有人开始上前送礼,这可是我最期盼的环节啊。 有垂冠凤鸟纹青铜簋、铜鎏金掐丝珐琅镶玉方鼎、佛家七宝话琉璃……还有祖母绿翡翠旱烟管?! 这些哪是送给我的,完全是借着我的名义送给鄂lún岱的呀,看来敛财的计划完全泡汤了。 随着宴会正式开始,大家各自落座,吃喝调笑,气氛也渐渐活络起来。计划失败了一半,我觉得有些乏闷,便寻了个机会偷偷溜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呆不住”,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带着捉狭的笑意。 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李又跟了出来。只见他笑着递给我一个物什,“我知道你不喜欢俗物,便送你一个玩意”。 我看了又看,是一柄通体赤黑的匕首,周身没有特别的装饰,再普通不过了。但剑锋上泛着幽冷的光芒,这虽不是一柄名贵的剑,但绝对是一柄极锋利的短剑。我笑道,“谁说我不喜欢俗物了。现在,我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那你还我”,李又故作认真之色,作势要夺。 “这送出手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我笑着转了个圈避了开。 “还我”。 “不给”。 …… 一番笑闹过后,我认真的问道,“这当官的滋味如何?” 李又敛了笑意:“员外郎皇帝的近侍官,你爹倒是用心良苦”。 我呆了呆,默了半响道,“是因为老虎,还是因为司马昭?” 伴君如伴虎;而鄂lún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又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将头凑近我,吐气如兰,“你说呢?” 我低头沉吟了一下道:“一匹马,马行千里”。 “什么?”冷不丁冒出的话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俯身向前凑近他的耳边,“yào方”。 呵呵,说着,留下一脸错愕的他,晃悠悠的走了。 行至回廊处,远远的看见一个熟人,虽然烛光飘忽不定,但我瞧着分明。冤家路窄啊,正yù追上去…… “啊!”不知什么东西撞到我的小腿肚,加上花盆底本就不稳,我重重的摔倒在地,手上也被擦破了点皮。哇,痛死我了,我的腿,我的膝盖,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了。 “哼,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仗着阿玛的宠爱,到处作威作福”,鄂lún岱的第四子舒淇盛气凌人的站在我前头,年纪不大,却凶悍的厉害。 “四弟,与这种下贱胚子斗气,也不怕脏了你的脚?”鄂家老二介福背着手缓缓走来。 第十五章 敛财(二)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一个就不好对付了,还来两个。他们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家子孙,我这个假冒伪劣产品自然既不敢骂,也不敢打,索xìng往地上一坐,开哭。 绝不是梨花带雨的那种哭,而是嚎啕大哭。是蹬着双腿,张着血盆大口,放声嚎叫的那种哭。 哼哼,今日可不同往日,外面全是高官显贵,我就不信你们两个会不顾鄂家颜面。 果然,介福嫌恶的皱了皱眉。舒淇毕竟年轻了些,定力不够,急急的跑过来捂我的嘴,“小声点,别哭了”。 我两眼挂着泪,手往他跟前一摊,“除非,你给我一百两银子”。 介福看着我扯了一下嘴角,而舒淇一只手指着我,气得直哆嗦:“你这个……” 我嘴巴一扁,作势要哭。 “好好……”,舒淇连忙噤了声,恨恨的掏出一张银票塞到我手里。 我在心里冷冷一笑,有时候流的不一定是眼泪,有可能是武器。 我又把手伸到介福面前一摊,静静的看着他…… 介福哑然,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就像看着某种怪物一样…… “十四太过分了,说好的一起支持老八……”,黑暗处突然传出一个声音,看到我们,一下子停了下来。 走出来的是整整一晚都没在宴会上出现过的鄂lún岱,看来相谈不欢呐。 鄂lún岱的目光冷冷的在我们三个脸上来回扫视,最后停在了我的脸上,“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二人忙行了礼,我也连忙福了福身子,“回阿玛的话,女儿不慎跌倒,不想惊动了大家”。 舒淇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介福则笑脸迎上去,“阿玛莫生气,武仪妹妹最是能言善道,定能为阿玛解忧?” 鄂lún岱看着我就眯了眯双眼。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狠的心。倘若我不能鄂lún岱解忧,鄂lún岱定不会饶我;倘若我得罪了十四爷,也必不会有好下场,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再抬头时,我笑的谄媚:“兄长说的是,十四爷今次让阿玛生了气,我定会为阿玛双倍讨回来”。 介福看着我,莫名的打了个冷颤,但旋即他又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笑脸。 我与介福一行人行至水榭前,远远的便看见几位大爷在喝酒聊天。这些人自然不是为了我来。 介福指着他们说道,“那爽朗大笑的是十王爷敦郡王,闷头喝酒的是九贝勒,凭栏眺望的是十四贝勒爷,举杯相邀的是内大臣阿灵阿之子阿尔松阿,世袭二等公……我们就不与你过去了”,说着唤了小厮来,“好好跟着她,放机灵点”。 小厮道了一声“是”,又来到我身边催促,“格格,请!” 我一步一步朝水榭走去,脚上像灌了铅,越走越沉。倘若他在场,十四就算对我不满,也总会给鄂家几分颜面。或许他碍于情面,总会装模作样为我说上几句话。现下,他放我一个人过去,是要让我自生自灭,绝了我的退路。 我深吸一口气,展现出最美的笑容,缓缓向他们走去……其他人见到我面色还好些,十王爷看见我,直接就皱了眉头。他们这些大男人谈笑饮酒是最不喜女子上去干扰的了。 我装作没看见,依旧落落大方的向各位贝勒行了礼。十王爷干脆转过身,九贝勒也不说话,继续喝着酒,阿尔松阿见其他人都未说话,想着怎么也轮不到自己,索xìng别开了眼。我跪的发酸,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十四爷突然回过身道,“起来吧”。 我感激的朝他望了一眼,却骇了一跳,连忙垂下眼睑。原来是他那样的英姿,那样的飞扬,相信见过的人都不会忘。同样的,在四爷府邸门口毫不留情的一鞭,也令人难忘。 我走至桌边斟了一杯酒递到十王爷面前,笑的天真:“可有什么事恼了十王爷?” 十王爷看了看我,嘴角勾了勾,很不给面的道:“你说呢?” 我装不知,依旧笑脸如花:“不如让小女说个笑话逗逗王爷,王爷若笑了,便喝了我这杯酒,如不能使王爷笑,小女愿自罚喝酒赔罪”。 十王爷瞥了我一眼,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我便径自开始讲下去,“孤身一人在山林里走,十爷以为是遇到群狼围攻比较可怕,还是独狼比较可怕?” 十王爷不耐烦道:“群狼吧”。 我道:“不对,应该是独狼,胃口小,吃到一半,人还没死,狼饱了”。 十王爷愣了一下便哈哈大笑起来,十四爷等人也跟着低低的笑了。 我又道:“从前有一个太监……” 十王爷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见我半天没有下文,不由问道:“下面呢?” 我略摇摇头:“没有了”。 十王爷又是一愣,俯首大笑。 我故意忽略掉一直向我使眼色的小厮,又趁势说了几个笑话,气氛一下大好。 “没想到你不仅笑话说的好,酒量更好”,这十爷心机果然薄浅,一喜一怒皆在眉宇之间。 我回道:“这有什么难的,这逗人生气才叫难呢,你既不能口出秽语,又不能出言不逊,更不能动手打骂,却又让对方气的暴跳如雷。岂不更难,更刺激?” “好,好,就来这个”,十王爷顿时来了兴致。 连旁边九贝勒、十四贝勒的眼里也透着几抹新奇。 “小女可不敢,要是待会气极了……”,我故作迟疑。 “没事,要真有什么事,我替你担着”,十王爷道。 我心里透着乐,等你这句话很久了,嘴上却说,“那不行,我这可是担着风险的。我若做到了,如何,做不到,又如何?” “十四弟最是豪爽,你若能逗的他生气,这两锭银子就是你的了”,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九贝勒突然开口,说着将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十王爷见了忙兴致勃勃的放了一张银票在桌子上,十四爷和阿尔松阿也陆续放了些银子在桌子上。 我对着白花花的银子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不紧不慢的对着小厮说,“你去给我提一大壶冷水来”。 那小厮领了命,飞一样的跑了,我知道他是急着向介福报信去了。不用想我也知道,介福定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女人定是想钱想疯了’。不过,我也没办法,富贵险中求嘛。 思索间,介福提着水回来了。 我指着那一大壶水,问道:“十四爷,若要你烧开此水,你yù如何?” “我便去找一堆柴火来”,十四爷回答的漫不经心,其他几位爷也觉得这问题乏味了些。 我:“倘若柴火不够呢?” 十四:“这……” 我笑了一下,提起水壶走到拦边,将水倒入湖中,“既然柴火不够,不妨把这壶里的水倒掉些。这壶里的水就好比是目标、是yù望,十四爷既然没柴(才),不如……”这一句奉劝,出自真心,为了刚才的解围。 “闭嘴”,十四爷突地黑了脸,“滚”。 这一声把在场的人都震了一下。九贝勒、阿尔松阿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唯独十王爷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盈盈一拜,退身便走。 他必定是会生气的。自己的心机居然被一个初见的小丫头看穿,这样的失败像他这般心高气傲的人决不允许。更何况还被这样的小丫头嘲笑没才,劝他早早死了这份心…… “回来”,十四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回过身,福了礼,巧言欢笑,“十四贝勒让小女滚,小女不得不滚。现下让小女回来,对不起,滚远了。” 说完,留下满屋子似怒还笑的脸,转身便走。这一句,为了当初这一鞭。 走了几步,又回过身,走到桌子边,将银子一揽,走。 九爷在背后道:“我是听说叔父最近收养了个干女儿,没想到这般牙尖嘴利!” 我手里抛着银子,嘴吧快咧到了耳根,发了,发了,鄂lún岱高兴之下,把今晚宾客们送的礼全赏给了我。 “我看你整个就掉进钱眼里了”,一声戏谑从后面传来。 我回过身取笑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跟在姑娘后面的癖好?” “我没看见什么姑娘,只看见钱鬼”,李又晃到我的跟前,依旧痞像十足。 我撇撇嘴:“你倒是消息灵通”。 “非也,非也。只不过那小厮向令兄汇报时,在下正好也在场”,顿了顿,“难道你就不怕十四贝勒恼怒你么?” “恼怒我?他为什么要恼怒我”,我笑着反问道,“我一个身处院宅的女子能知道些什么?” 李又用手枕着头,靠着树,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有意思啊,有意思,做女儿的陷害自己的父亲,这场戏让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世上也没有白看的戏”。 李又:“哦,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摘下一片树叶在手里旋转,看着他笑得神秘。 《《《《《《《《《《《《《《《《《《《《《《《《《《《《《《《《《《《《《《《《《《《 今日的李氏客栈出了奇的热闹,因为鄂lún岱的女儿即将在这里拍卖珍宝。 我看着满屋的绣衣衮袍,露出满意的笑容。 “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些富绅子弟,我可是动用了不少人脉,你今日所得是否得分我一半?”李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今日这些大官贵人前来这里拍买,我一为你赚了茶水钱,二为李氏客栈宣扬了名声,是否今后这李氏客栈所得也都分我一半?”我笑着反问。 “哈哈,哈哈”,李又爽朗的笑道,“与子谋钱犹如与虎谋皮” 我拘手道,“彼此、彼此”。 …… 今日竞得整整一千九百五十两,这些珍宝当然值不了那么多钱,全是冲着鄂lún岱而来的,亦或是为了面子问题,总之算是竟出了天价。加上从各个贝勒处敛得的钱,共计约两千五百两。这可是一笔巨资,要知道当时一品官员一年的奉银也才一百八十两。 有了这些钱,我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第二个计划。 然而,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乱了我的计划是年十二月仁宪皇太后薨,举国服丧,诸事不宜。而我在鄂府的日子也是越发的难过,连下人们都开始不安分起来。 第十六章 计划(一) 雪虐风饕已是一年,我是日愁夜思怎么推掉或延迟李又的婚事。最近只觉得脑袋昏胀的厉害,却终是别无它法。是年三月十二日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九卿等以请立八爷为皇太子事缮折请安。康熙帝龙雷霆暴怒手书谕旨:“现今皇太后之事未满百日,举国素服,乃将大庆之事渎请,朕实不解”。诸位大臣惶恐不安因此都上折以‘愚昧’请罪。我和李又的婚事自然也属庆事,鄂lún岱犯不着为我得罪康熙,自然将我们的婚事往后推,只是没想到,一推就推到了明年。 是年四月,鄂lún岱的长子补熙,官至绥远城建威将军;次子介福,现任吏部侍郎。倒是两个小儿子至今毫无建树,成天游手好闲,隔三差五的来找我晦气。磕破头,吃搀了沙子的冷饭,被泼洗脚水,都是些家常便饭的事。 我得抓紧时间行动了。 《《《《《《《《《《《《《《《《《《《《《《《《《《《《《《《《《《《《《《《《《《《《《《《《 “你这般年轻力壮,何不找份苦工,靠自己的能力吃饭,为什么要在这里乞讨?” 突的一个声音传进耳朵。 我不由的循声望去,只见十四爷不知什么原因,正在训斥一个乞丐,旁边站着的是十王爷。其实十四爷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只是一来我对丐帮有特殊的感情,二来我为乞丐时也吃了十四爷一鞭,更觉愤愤不平。 “十四爷,这乞丐就这么不招您待见吗?”我走上前问道,“其实,很多人自诩出身豪门,可到头来还不是乞丐?或乞讨情感、或乞讨权利、或乞讨物质财富、或乞讨名义地位、或乞讨健康、或乞讨快乐幸福。这种乞丐,您见过吗?” “你……”,十王爷看着我瞪圆了眼,憋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十四爷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危险的眯了眯双眼,“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晚上……”。 “小女武仪见过十王爷、十四贝勒”,我行了礼态度不卑不亢,心里却直骂自己欠抽,嘴巴太快。 “哦~,你就是那晚给我下套的女人,”十王爷怒气冲冲的举手便打。 “十弟”,忽然一个声音传过来。 只见四爷从不远处走过来,后边跟着的是李又。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四爷,原是盼了很久的,可现下的境遇却十分尴尬。 “四哥”,十四爷第一个反应过来,忙见了礼。 一行人随后都相互见了礼。 “难得四贝勒今日也有闲情出来闲逛”,十王爷不冷不热的讽着。按理,四爷比十爷年长,十爷怎么也得管四爷喊一声四哥。可偏偏十王爷生来尊贵,小小年纪就封了王。他管四爷叫四贝勒,是想在位份上压他一筹。 四爷冷峻的脸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淡淡地说,“方才我听这位姑娘所言自出机杼”。 我心下一喜,难道他这是要为我解围?我朝李又感激的看了一眼,应是他的功劳。 又听四爷道,“倘若一个人不下自己的虚荣,自己的面子,自己的虚假,纵然他有多么好的出身,多么高的权力,多么令人羡慕的生活,他依旧生活在虚荣当中,依旧被yù望所cāo纵,活着,可有什么真正的自由可言?他跪在这里,是让自己的虚荣一败涂地;是让自己的面子,无地自容;是让自己的虚假,彻底崩溃。” 那乞丐听了四爷的一席话,也似觉得自己的精神得到了极大的升华,一脸肃容。 他说的是他自己吗?我像是听懂了什么,又更觉朴素迷离,不由得瞧四爷望了几眼,却跌入他那深不可测的黑眸里。 “臭乞丐,你说,你乞讨的是钱呢还是什么?”十王爷手里抛着一锭银子,依旧不依不饶。 “我……”,那乞丐瞧着银子吞了下口水,又惧于四爷的威仪不敢要,汗珠就从他那光秃秃的脑门滚落了下来。 气氛正僵硬的厉害。 “哈哈、哈哈……”李又打破了沉闷,“恐怕他现下只是躺在这了晒太阳罢了,怎么?连晒个太阳也非带着乞讨的心么?” “是、是”,乞丐也忙不迭的应着。 “哈哈”,十四爷也就笑了。 十爷恨恨的踢了乞丐一脚,“滚”。 那乞丐便逃命似的连滚带爬的跑了。 一行人见着他这副模样,又是一阵哄笑。 十四爷行了礼散了,我告退前朝李又使了使眼色便匆匆的走了。 走到前边的一个柳巷时,拐了个弯候着。约莫半个时辰后,才见他寻来,忙拉着他闪身进了一家茶铺。 “你找我有何事?”李又问。 “感谢你请四爷为我解围呀”,我唤小二上了茶。 李又摇了摇头,“说起感谢,应是我感谢你的‘yào方’才对”。 “‘一匹马,马行千里’,马走了,这一匹,凑在一起,不正是个‘四’字吗。” 我笑了笑,“既然如此,我总得给你个报答的机会”。 “哦,你倒是不吃亏,说来听听” “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地方” “铭翠坊?” “没错”。 那日出来仓促,居然没搞清那家青楼的名字,原来叫‘铭翠坊’啊。 “果然是这里”,我看了看周围景象,确实与我那日所见相同。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李又补充道。 “是么?”我笑得灿烂,这更合我意了。 现正值白日,铭翠坊的院门四处紧闭。自敲了门后,好半晌才有个龟奴睡眼惺忪的开了门,“两位爷要寻欢的话,晚上再来,白天……” “还认得我是谁吗?”我上前一步问道。 “你、你是……李、李公子!”,龟奴越过我,径直走向我身后的李又,十分热情,“快请、快请!” “好说,好说”,李又倒也不客气,点着头往里走。 我险些一口气气岔,“我说曲老头,你当真不认得我了?” 龟奴被我叫出名字,先是一愣,眯着眼看了我一会儿,恍然大悟:“是……是李公子的朋友,一样请,一样请!” 李又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我横了他一眼,“我是蓝若诗!” 龟奴听到这个名字吓了一跳,差点一个趔趄跌摔在地上。 我:“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快把你家老鸨给请出来”。 “是、是”,龟奴上下牙齿直打架,刚爬起来,又撞翻了支架。 少顷,老鸨领着几个小厮骂骂咧咧的过来了,“真见鬼了,掉进河里还淹不死她……”,说着打量了我几眼,瞥见我身边站着的人,脸上乐开了花,“哟,李公子,您可有段时间没来了。听说您最近做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可别忘了奴家”,说着整个人就往李又身上贴。 李又抓住老鸨到处捣鼓的双手,调笑道:“我怎么舍得忘了你呢,这不带了朋友来看你了吗?” “原来是李公子的朋友,那就请坐吧”,老鸨嘴里透着不屑,又有意无意道,“到了我这里,甭管官大官小,只管有钱没钱”。言语间,不曾将我放在眼里。 “你可不要小瞧她,她可是鄂大人的女儿”,李又笑着补充道。 “鄂大人,哪个鄂大人?”老鸨的脸色有些发白。 “还有哪个鄂大人,当然是领侍卫内大臣,当今圣上的亲表弟了”,我冷眼看着老鸨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看来这鄂lún岱平日里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然够横行,够霸道,我今日倒是借足了他的光。 老鸨朝自己甩了个耳光,“姑nǎinǎi饶命”,说着便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就是得罪了所有人也不敢对鄂大人不敬呀,都怪大小姐当日没讲清楚……” “呸”,老鸨又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怪奴婢有眼无珠”。 这鄂lún岱之锅,当真是猛于虎也。 我见老鸨一把年纪跪在地上,也不想过分为难她,便冷冷道:“起吧。我今日前来,不是来追究过往的,而是来和你谈笔jiāo易”。 “jiāo易?”老鸨且喜且忧的看着我,“小姐有命,奴婢自当遵从”。 “错!既然是jiāo易,自然是明买明卖,光明磊落。我且问你,你们一天之中何时客人来的最多?” “约莫亥时”,老鸨略一沉吟道。 “好,我与你签订十年的契约每到亥时时,你便派个姑娘在这台上替我喊一句话,每年我付你一两银子。相当于你只要喊一句话,就可挣三文钱,但是在这期间不得接受他人类似的契约,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老鸨点头如捣蒜,只想快快送走我这座瘟神, “这事口说无凭,得立下字据,” “是”,老鸨应着便吩咐人上了纸笔。 我不会写繁体字,就将它递给了李又。李又正笑得吊儿郎当,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纸笔,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是吧,它认的我,我可不认得它”。 “噗”,周围的仆役裙钗有些定力不够的早已笑了出来,老鸨也是yù笑不笑的。 这就尴尬了,我瞪圆了眼睛,“你不识字你还当官!” “嘿”,李又眼睛瞪得比我还圆,“这不都是你让我当的吗?再说不识字怎么了,你没胸,不照样当女人吗?” 我简直有种要掐死他的冲动,“你不识字,你怎么破的谜题?” 李又看着我更像看着一个怪物,“我虽然没有脑子,可我有的是银子呀”。 第十七章 计划(二) 我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唤梨花来执笔吧”。 当时梨花对官阶品级如数家珍,可惜我命悬一线,不及细想。后来安定下来,越想越觉得此人胸有丘壑。一直想找机会替她赎身,不过一来自身难保,二来囊中羞涩,没想到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李又听说我要找人代笔,从凳子上跳起来,“原来你也不识字!” 我很后悔带他来,丢脸丢到家了。 我一面口述,梨花一面记录。 李又在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你不识字,怎么想的字谜?” “能为小姐办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哪敢要钱”,老鸨客气的笑着递过字据,态度已不如先前拘紧,想是欺我年幼无知,哄着我玩呢。 “不对”,李又一把按着字据说,“你不识字,万一这上面写的是卖身契呢?” “我没有银子,可是我有脑子!”我一把将他推开,指着字据说,“这里还得加上如有违背,当以其所得的三倍赔偿”。 老鸨看着我的眼神就有了些异样,终是道了个“是”字。 我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赔偿的钱当在三个月内付清,如若不能按时赔偿,则以其所有包括铭翠楼地契及女眷、陈设为抵押。除不可抗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是无法抵抗或无法避免的灾害比如失火、官府查封外,在正常营业期间如若没有按时完成任务,十次内扣钱,十次以上罚银五十两,并在三个月内付清,如若不能按时jiāo还罚金处罚如上所述”。 老鸨的眼睛是越睁越大,她听说我不识字,以为我只是装模作样的看看字据。没想到我竟然指得每一处都恰到其处。更没有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心思如此缜密,考虑的事情如此周详。李又看着我的眼神也有些怔,梨花眼睫颤了颤,恍若未觉。 “这……”老鸨嘴唇有些抖,声音透着些迟疑。 “哎”,我身形忽然恍惚了一下。 李又忙扶着我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摇了摇头,“没事,不知道是不是当初破了头,又落了水的缘故,最近经常昏胀的厉害”。 老鸨显得有些慌张,连忙说:“一切就按小姐说的办”。 我嘴角露出一抹笑,“如此甚好,本小姐做事一向明码标价、绝不欺行霸市。倘若本小姐拖欠款项,则罚银一百两,同样要求在三个月内付清,如若不能遵守愿以欺诈罪论处,认打认罚,悉听尊便。如何?签字画押吧”。 李又看着我的目光里就透了几丝赞许,而老鸨的眼里就盛满了惊讶与疑惑。终是双方签了字画了押。 刚走出铭翠坊门口,李又就搭着我的肩,凑近我说,“真看不出来,原来我的未婚妻经商也有一手啊,有进有退,张弛有度。”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忽的往左挪了一步,李又失去了重心,打了个趔趄险些跌倒,“哇,你谋杀亲夫啊”。 “哈~你今天害我这么丢脸,这算便宜你了”,我笑着倒退。 李又:“可是,你是怎么看得懂字据呢?” 我扬了扬脖子:“秘密!” “小心”,李又突然朝着我一声大喊。 我不及反应,便有个黑影冲上来,抱着我转了个圈,躲过了装着米袋的推车。 “四、四爷?”我伏在他的胸前微微喘气,手隔着衣纱,却像着了火似的滚烫。 “你没事吧?”声音是冷冷的,微凉的薄荷荼靡气息冲入鼻端,带着一种寒凉而又清艳的味道,不明显却又无处不在。 我脸一红,连忙站直推开他,和李又一起行了礼。 四爷的目光驻留在李又身上半响,又看看身后的铭翠坊,“你所谓有事,就是来这里办事?” “不……不是……”,李又结巴道,“这……这个下官可以解释”。 四爷:“我不感兴趣!” 李又憋着一口气,余光横了我一眼。这一看,忍不住惊呼:“你的额头这么了?” 我连忙摸了摸头顶,原来慌乱之中把毡帽弄丢了,露出了被苏琪用弹弓打破的额头。 “不碍事,只是不小心磕破了脑袋”,我扯了个谎。 “是吗?连伤口都没有处理,你的下人就是这般照顾你的?”李又有些不信,“我要好好问问她们”。 “不要”,我连忙拦在他面前。自生日那天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鄂lún岱。想必他也早将我忘到了脑后,幸而我一直安分守己,他才放任我留在府中。现下,若是惹出什么事端来……不行,我辛辛苦苦才熬到现在,大冷天被泼洗脚水,饭里无故发现石子……这些我都隐忍过来了,绝不能功亏一篑。 “为什么?”李又更加疑惑。四爷却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我有不得已的理由”,我定定的看着他,又望望四爷,“非要若诗说的话,若诗说的也一定是谎话。” 四爷目光变得有些深邃,向我走过来,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些什么,却是径自掠过我走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不明所以。李又也不再问我,又是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惨了,现场被抓包”,说着急急的追着四爷去了。 我看他那副滑稽模样,不由得笑出声。他嘴里虽喊着‘惨了’,可眉宇间一点也不紧张,可见不会有事。 我站在丐帮的宅院门口深吸了几口气,往门口走了几步,想了想,又退了回来。思绪良久,终于坚定的向门口走去,可刚到了门口,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小姐!”后面响起一声稚嫩的呼唤。 我回过身,只见小铃铛闪着红通通的大眼,“小姐这些日子都去哪了?想死小铃铛了。” 我轻轻抚过她圆圆的小脸,“好些日子没见,你还是一样爱哭”。 小铃铛用袖子胡乱擦了一眼眼睛,便拉着我进院子,“老夫人,老夫人,小姐回来了!”又转向我说,“丐头今天刚好出去了”。 我朝小铃铛笑了笑,早知道他每月的这一天都会出去办事,他不出去,我还不来呢。 院子里看热闹的三姑六婆慢慢聚集起来,老夫人住在正房,离院子远了些,故出来晚些。 她看到我时,本是满脸欢喜,又像似想起来什么,敛了笑意,退回了屋里。 我知道她是气我的不辞而别。我忙恬着脸贴上去,“老夫人”,说着把脸贴在她的膝盖头,“若诗可想死你了”。 老夫人略微侧了一下身,佯怒道:“净是嘴上说的甜,这大半年的都没个音讯。” “老夫人莫怪”,我笑着起身,“我可是给您寻宝贝去了”。 “什么宝贝?”老夫人立马来了兴致。 “瞧”,说着,递上一条珍珠项链。 “啧,啧,这是从哪弄来的宝贝?我长这么大,可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圆的珠子。光这一串,就把我全身的行头都比了下去”,老夫人看的眼睛都快直了。 “患难见真情,比起老夫人对我的恩德来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我真诚的说道。 老夫人看着手里的项链,忽的叹了一口气。 我垂下眼脸,略一沉吟:“老夫人可是为木……为丐头的婚事所恼?” “是啊,他今年都二十九了,要是换作其他人,孩子都有了。本想将你……”,说着看了我一眼,又掂了掂手里的项链,“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看来我这辈子是没希望抱孙子了”,老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那位司狱大人的女儿呢?”我试探这问。 老夫人眼神闪了闪,忽的笑了起来:“原来你都知道了,怪不得要走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这丐帮里的丐头分两种:一种是像我儿这样世袭罔替的,还有一种是一些立有战功但又犯有小小过错的活着的下级军士,被贬为丐头。我夫君本是个军士,与司狱大人乃是旧jiāo。故司狱大人的女儿殷素和我儿自小青梅竹马,情深意重。可惜后来夫君喝酒误事,被贬为丐头。谁想那司狱大人便说翻脸就翻脸……” 情深意重,呵~,我自嘲的笑笑:“他很爱她,是么?” “若诗,你……”老夫人yù言又止。 “我没事”,我笑着扶她坐下,“既然如此,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司狱大人心甘情愿的把殷素嫁给他”。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我……成全你。 “真的?”老夫人的眼里绽出惊喜。 “叮”,同一刻,门口传来竹笛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讶然的回过头,身子猛得僵在那里。他怎么会在这儿?只见他呼吸急促,面色绯红,显是刚刚经过激烈运动。莫不是他……丢下事务,一路跑过来的? 两人相对,一时静默无言。 “丐,丐头”,小铃铛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依靠着大门,最后索xìng瘫坐在地上,“你看,我说小姐在吧”,说着,又喘了几口气,眼睛瞟到落在地上的笛子,似是骇了一跳,“这不是要送给……” “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吗?”木头忽冷冷的截住了小铃铛的话。 我的睫毛颤了颤,轻吐出一个字:“是”。 “好,很好”,他的声音嘶哑的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那么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娶她?” “三个月后”,我硬着声说,又急急转向老夫人,“具体方法改日再向老夫人叙述,今日先行告退。” 老夫人张了一下嘴,正yù说些什么。我已断然转身向门口走去,断了她的话头。 木头站在门中间,一动也不动,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怎么,走的这么急,这么讨厌见到我么?”。 第十八章 计划(三) 我微微向他拘了个礼,道:“天色已晚,我若还不回去,只怕府里的人记挂”。 “呵”,木头莫名的笑了一下,笑容里带伤,“是怕那姓李的惦记吧”。说着,往门边靠了靠。 姓李的?我心下微涩,本是指怕冬梅、夏雨两个丫头到时辰看不到我,少不了对我一番数落。没想到,竟让他生出些误会来。也罢,也罢,本就是有缘无份的人。 我也不作解释,抬腿迈过了门槛。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今年的北京出了奇的热闹,边关的战争丝毫没有影响京城的繁华。半个月,最迟一个月,举国的青楼、有名的说书先生都会和我签下契约。同时轰动全国的还有京城富豪曹子建家财万贯,发下相亲帖,只要年满十六且未婚的女子,不论贫贱、富贵、官绅、乡民都有机会成为曹家少夫人。一万贯即一万量两银子,相当于一个一品官员五十五年的俸禄(一品官员每年俸禄才一百八十两)。尽管需要每人需jiāo纳十两纹银的报名费,但举国上下待嫁女子,仍是趋之若鹜。 不及是女子,就连全京城的公子哥也是蠢蠢yù动,想要一睹她们的风采。要知道,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待字闺中的姑娘。 然,天下大小青楼约莫一千二百多间,说书先生约莫四千多人,加上琐碎杂物,虽然年底才需支付,可我的银子仍是远远不够啊,想了想,捧了一大叠的契约书,去找李又。却听差役们说出去了,我思忖着莫不是去了李氏客栈,便寻了过去。 “钱掌柜”,我大跨步进门,粗着嗓子喊:“你少东家可曾来过?” 钱掌柜匆匆走过来,朝我使了一下眼色,神态拘谨。 我这才发现柜台边上还站着一个中年人,身形富态,举止契阔,对着我道:“这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 “李老爷刚到京城,想必还没有见过”,掌柜一边从小厮手上接过李老爷的行李jiāo给小二,一边解释道,“这便是领侍卫内大臣的千金,未来的少nǎinǎi”,又转向我,“这就是李老爷……” 我赶忙向李老爷行了见礼。 李老爷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作了回礼。斜睨着眼,锐利如尖,“你阿玛是北方人,你怎么说的一口软浓的江南口音?” 我道:“李老爷见笑了。若诗孤苦,承蒙阿玛心好,收留了我”。 李老爷见我言语间并无欺瞒,点点头似略为满意:“西贝货虽是西贝货,话却是真话”。 我不理会他话里的冷嘲热讽,反正被说一说,又不会掉块ròu,不是么? 依旧温婉有礼道:“经常听又提起您,总是说您胸纳百川、豪气干云。今日一见……”,观察了一下李老爷的神色,抿嘴一笑,“又诚不欺我”。 李老爷冷哼一声,并未搭话。 我继续道:“今日,我来是想和李老爷谈桩生意”,说着,递上一大摞契约,“请李老爷过目”。 冲着‘胸纳百川’这几个字,李老爷意兴阑珊的翻了几页:“能有什么生意,不过是小孩过家家罢了。别以为换上男装就……” 李老爷猛得噤了声,认真的翻阅起来,眉宇间尽是严肃。又翻了几页,最后索xìng从我手里接了过去,嘴里还啧啧称奇,“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来来来”,他又招呼我坐下,指着契约说,“这张是合肥的,这张为西安的,此处为长春,还有这张、这张……他们签字画押居然基本上都在同一天,涉及的地域如此之广阔,你是如何做到的?即便是派遣了人,又需何等的财力啊。” 我不答反问,“这朝廷除了兵马、士官遍布天下之外,还有什么也是遍布天下,并且彼此之间紧密联系的呢?” “这……”,李老爷一时语塞。 “还有乞丐”,我继续说道,“我将这些契约写好,均一式两份。派了信使快马加鞭,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四管其下,每经一座城池,便投下一摞契约。当地的丐帮分舵就会派人乔装一番,前去和他们签约。等信使奔到国界处转回时,再由信使将其中一份带回。合肥、西安、长春虽为不同方位,但据北京距离大致相同,故此才会在同一日签下契约。至于丐帮为什么自愿为我效劳,恕若诗暂不能相告。” 李老爷眼里绽出精光:“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一定会签呢?” “李老爷可听说过放羊吗?放羊时,不需要一只一只的赶,只要你牵住一只领头羊,其它的羊自然就会跟着走了。我率先签订了铭翠坊,其它的自然不在话下了。更何况,若诗怎么也是领侍卫内大臣的女儿,他们开门做生意,自然少不了与官府结jiāo。与我签订了契约就意味着与领侍卫内大臣有了干系,他们为求一方平安,自是会心甘情愿的。” “好,得媳如此,乃李家之幸事”,李老爷态度大变,“不知今日找老朽谈的是哪桩生意?” “其实很简单,就是……” “李老爷”,掌柜的忽然打断了我的话,yù言又止。 我心下有些疑惑,他不像是会如此失礼的人啊。 李老爷不耐烦的甩了甩衣袖,示意他走开,又定定的看着我,等着我说下去。 我歉意的朝钱掌柜看了看,继续说道,“听说李氏客栈要往郑州、西安、太原等地发展,在以后的三个月内,我可以让出这几个地方的青楼、说书先生,专门为李氏客栈广而告之。”说着,又取出一个便签递给李老爷。 “借问珍馐何处有?老饕手指‘李氏楼’”,李老爷念道。 “没错。每一天,当客源最满的时候,就会有人出来喊上这句话。不久之后,李氏客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李老爷:“富豪曹子建相亲一事,名动天下,看来少不了姑娘的功劳啊”。 我:“过奖,若诗不过是出个主意,辛苦的都是丐帮各分舵的兄弟。他们收到相亲帖,就派人乔装成小厮,将相亲贴或分发给路人,或塞入宅院大门,或掷入围墙之中,辅之以说书先生之口,自然水到渠成。” 李老爷赞许的点点头:“若诗姑娘既然有备而来,不妨开出条件吧” 我:“三个月后,曹子建相亲的会所由李氏客栈免费提供,并且供应茶水、干果”。 “嗯,这好办,况且于李氏客栈的宣传也是有益的”。 “这其二么,你得支付我一千两纹银” “一千两?这……”,李老爷有些犹豫。 “李老爷”,钱掌柜的有些坐立不安。 “你又怎么啦?”李老爷不耐烦的问。 钱掌柜:“您召集了大伙儿来商议正事,又迟迟未到,里面快,快……” 李老爷:“快怎么样啦?” 说话间,有两个商户模样的从厢房里面扭打着出来,“都是你的错”,“呸,那些客人明明是我的”,……后面又陆续走出几个劝架的商户。 “你们这是干什么?”李老爷一声怒吼。 一个较胖的商户摞起袖子道:“有好几个客人本打算来我店里吃饭的,吼,可谁想这个臭小子居然派人中途拦进了他们的店里”。 另一个络腮胡子的商户指着鼻子恨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要不是你先拉走我店门口的客人,我会这么做吗?” “你胡说”,较胖的伸手便要打。 “你先不仁啦,休怪我不义”,络腮胡子抬腿便踢。 “住手!都是李氏客栈的掌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打闹吵嚷,成何体统。”李老爷喝道。 原来是为了争客源啊。我心里暗暗思忖,这倒是不难,在现实案例中也是有迹可循的。最经典的案例莫过于必胜客、肯德基、麦当劳这三家店了。这三家店卖的东西都大致相同,有时连店址都毗邻而建,却从来都是人满为患,鲜少有争客源的事情发生。这讲究的便是‘市场细分’。将顾客群按不同的需要细分,各餐饮主打自己的特色,从而吸引各自的客户群。 于是便走到李老爷的跟前道:“可否让若诗说几句话?” 李老爷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环顾了大家一眼说道,“其实李氏客栈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专为有钱的官绅贵族而备,菜价要高,服务要好,充分满足他们的优越感;第二类,主打温馨的家庭观念,比如‘全家宴’、‘生辰宴’,并在客栈一角,设上专供小孩玩的木马、玩偶,让亲朋好友齐聚欢畅。第三类,主打‘快’餐理念,专设‘快速通道’,要的就是一个‘快’字。让那些急于赶路的人能在最短时间内吃到一口热食”。 “好,这个主意好”,各位掌事纷纷点头较好。 “没想到,你竟能有如此见解”,李老爷微微点头,喜道,“儿的眼光果然不错”。 众人面面相觑,我心里正暗叫不好,李老爷已向着众人赞道:“真不愧是我李家未过门的儿媳,不是男儿,犹胜男儿!” 说话间,有仆役抬着银子进来,李老爷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领到我面前:“这是你要的一千两银子,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绝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谢李老爷”。 李老爷:“哎,该管我叫什么?” 我低头不语,不知该如何应答。心里暗暗叫苦,这般下去,该如何收场?他若是知道真相,只怕…… 李老爷见我长久沉默不语,只当我是女孩子家的羞怯,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帮我解决了个大难题,谢我呢,就不必了。不过呢,我也不会谢你,我现在成了你的领头羊,大家也算扯平了”, 我也跟着微微一笑,三个月后……真是一场好戏啊。 第十九章 计划(四) 十天,整整十天了,李氏客栈每天都是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李氏客栈共计一百四十座位,分之一、二、三等位,为竞价高者得之。来相亲的女子不乏出身门第者,这些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难见到。官绅子弟为一睹风采,无不争相竞购,博美人一笑。这些位次竟不断的竞出了天价。 一时之间,京城疯传,李家少nǎinǎi尚未过门,就掌了李家大权,实力不敢叫人小觑。其贤惠善财之名更是被传的神乎其技。 我做事一向讲究双赢,最不屑的就是苦ròu计,损人不利己。还没害到别人就先伤到自己,实属愚昧之举。自然,这场名动天下的选妻秀,也不乏得益者。比如怡红院的雅妓玉璃姑娘,在表演时不慎裂了衣衫,酥胸半露,一夜成名。事后消失了三天,一时间成为京城风云人物。再现身时,名声大噪,远远压过了铭翠坊的花魁姑娘。此消彼长,自此铭翠坊的生意一落千丈。 有时候,杀人于无形之中,才是真正的高明,我从不做无用之举。 这世上,没有运气,所谓的运气都是建立在先前努力的基础上。 曹子建的选妻大会也因为这小小的chā曲,更加脍炙人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温婉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我诧异的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人半晌,才依稀辨认出是木头那日怀里拥着的姑娘殷素。 她,果然来了。 我不理会她,继续向前走去。我没有义务要回答她的质问,不是么? 她急急的追了我几步,泫然yù泣:“我很爱他”。 我叹了一口气,回过身道:“我知道”。 我也是女人,我当然知道。那日,看见她依在他怀里的神情,那般的专注,那般的无奈,我就知道,一直都知道,木头他这辈子都是放不开她了。对一个这般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柔情似水的姑娘,以他的修养,他的仁义道德,是决计不愿伤害她的。 “你不是要帮我们的吗?,那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呢,还是对他没信心?”我打断了她的话。 “我……”她垂下眼帘,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的选妻大会已经开始了,我陪你过去吧。” 行至酒楼大堂,碰巧遇到李又迎面走来。殷素自持心有所属,不愿与陌生男子有所纠葛,便先行离去了。 我对着李又调笑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说话间,不自觉将将手偷偷往衣袖里缩了缩。 李又朝四爷的方向努了努嘴,“其实,不仅四爷,十爷,九、十四、十六、十七几位爷也来了”。 我朝四爷的方向看去,一不小心对上四爷的目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忙转开了视线。傍着四爷而坐是两个青年,这两人我原也见过。是那日在四爷府邸门前见到的那两人,服饰华丽,气度不凡,约莫就是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了。对面依次坐着的十四爷等人。十四爷似乎也觉察到我的目光,对着我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皱了皱眉,今日这事大大的不对,虽然这场选秀确实搞得热火朝天,可到底有几斤几两,我也是清楚的。况且,我真正的好戏还没上演,这些金贵的看客没道理提前出席啊。更离奇的是这两伙势同水火的人居然同席而坐…… 忽觉有人把我的手抽了出来,我缩了一下,没能挣开。 李又看着我手上乌紫的一块,皱了皱眉,“你最近怎么老是好了旧伤,又添了新伤?” “我是不……” “我知道,不小心的嘛”,李又顺着我的话说,又递给我一瓶伤yào,“这yào呢,终究只能治标。不过,如果你再把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的话,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的心猛得揪了起来,他知道了什么? 我是鄂lún岱的养女这件事,本就是瞒不住的,他多少也猜得到。怕就怕他知道我在侍卫府不招人待见,我既自身难保,许给他的承诺自然无法兑现。他若得知此事,就没有理由继续我们之间的契约。而我一旦失去了他的屏障,也等于失去了鄂lún岱的屏障,一切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功亏一篑。 李又:“这台上坐着的曹子建我先前是不是见过?” 我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事,“你记xìng一向很好”。 李又摇着扇子:“但你的记xìng看起来可不怎么样。你说,他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子弟呢还是丐帮总丐头?” 我略一沉吟,“你知道了?那四爷想必也知道了。” 李又:“我从不瞒他”。 既然四爷能知道,十四爷也不会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十四爷约了四爷,要请他看一出好戏。思及此,我不由得笑出声,这倒远远超出我预期之外呀。 “你到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李又看着我说,“若曹子建身份不被揭穿,成功觅得良偶,你势必得罪落选的权贵。若曹子建被揭穿,你就落得一个戏弄的罪名,依旧得罪他们。我倒要看看,这个残局,你要如何破解”。 我请他坐下,又替他斟了茶,微微一笑,“好戏要提前上演了”。 “他根本不是家财万贯的富豪,而是一个一文不值的乞丐”,果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 倘若这是别人喊得,只怕是早被哄了出去。这是鄂lún岱之女若诗主办得选妻大会,岂能有假。可偏偏喊这句话的是十王爷,这就不得不让人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木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又由青转白。他本就不愿涉足泥潭的,只是我这相亲帖已发,覆水难收。他央不住我的哀求,才…… 我朝他安抚的点了下头,没有丝毫的瑟缩:“没错,他确实只是个丐头”,话一出口,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人皆哗然。 这原本就是我的计划之一。我挑衅的朝十四贝勒爷看了一眼,却见他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我皱了皱眉,缩回视线。又不小心对上四爷的目光,但觉空空的、冷冷的,似把我的一切都看了穿。我的笑脸就有些挂不住,似乎我所有的计谋在他眼里都都是些小手段,微不足道。 “骗子、骗子”,台上台下都开始闹乱起来。 台下的人摔了杯盏瓷盘,台上的人扯了布帷结花,一时间群情激奋。 “各位,各位”,我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喧嚣声中。我知道大家必定会心生不满,群起而攻之,可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花钱请来的几个护卫是拦也拦不住,眼见着人群要往台上涌过来。 四爷朝身边的侍从打了个眼色,人群中就忽然有人喊道:“大家不妨先听听她还有什么话说,今天既然是敦郡王爷来了,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是啊,十王爷一定会替我们出头的”,台下又有人喊道。 十王爷的脸上就有了些骄傲色,叫嚣声也渐渐的平静下来。我心下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老天保佑。 “各位”,我站在台上喊道,“至始至终,倘若我若诗有一句话是欺骗了大家,愿真金白银十倍奉还。” “谁还相信一个骗子的鬼话”,人群中就有人高喊。 “既然大家来了,何不妨将这场戏看完”,我静静的说,攥着帕子的手有些紧。 带头的朝我“哼”了一声,又朝十王爷看了看,这才坐下。后面的人见了,也陆续坐了下去。 “你们现在还有谁愿意嫁给他的吗?”我环顾了一下台上台下所有的佳丽。 “哼”,“呸”,有几位佳丽直接甩袖离去。还有几位自持修养比较好的只是婷婷的立着,嗤笑了几声,脸上透着鄙夷和不屑。更有几个像躲瘟疫般捂着鼻子逃走。 那些官绅子弟们就开始哄堂大笑。 木头脸色变得很难看,开始坐立不安。 我低声道:“你想娶她,就给我坐下!” “我,我愿意”,嘈杂的人群中传来一个细若蚊吟的声音,却恰若春雷,震得每一个人心底嗡嗡作响。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得听的到胸膛起伏的呼吸声。 “我,我愿意”,殷素款款从人群中走出来 “你真的愿意,绝不反悔”,我问道,“这可是各位贝勒、王爷做了鉴证的,如果反悔,这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苍天在上,绝不反悔”,殷素看着木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殷素……”,木头不由得动容。周围的人俱是形色各异,我也懒得去猜去想,喊了一声:“来人”。 话音刚落就有人抬了个木箱上来。 “恭喜两位通过了考验。两位情比金坚,视金钱如粪土,这东西不成敬意,权做两位的新婚贺礼吧,”我看着台上台下蠢蠢yù动的人,嫣然一笑,打开了木箱,“大家请看,整整一万两白银,一文不多,一文不少。不知可当的起‘家财万贯’四个字”。 我看着十王爷不郁的脸色,欠了欠身,“谢十王爷陪仪儿演了这场好戏”。 “你……”,十王爷黑着脸在我的脸上寻视了一番,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我也想看看有多少人是被钱蒙了心”。 第二十章 飞来横祸 台上的姑娘,脸色是五花八门,有些又羞又愧,有些话里透酸:“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乞丐出身,本姑娘才看不上呢”;有些恨恨的跺脚,“怎么办,早知道……我报名的十两银子也是管人家借的呢”;还有些,则抬着头,扬着脖子,一声不吭的走了,高傲的像只孔雀。 “十弟,你大张旗鼓的叫我们来,就是让我们来看这个,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了”,九阿哥说着拿起白玉烟管轻轻敲了一下十爷的手臂,率先走了出去。 “十哥,刚刚我也差点被你的演技给骗了呢,原来你是同……若诗姑娘串通好了的”,说话的是雍亲王府门前初见的那个极冷的少年,原他就是十七阿哥。他虽是笑着说,却让人觉不出是喜是怒,是愁是乐,衬着他那冠玉似的颜容,更让人觉的发慎,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天人妖神? 十爷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 我不由得“呵”的笑吐了口气,这笑里大多夹了自嘲的成分,我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十四爷意在天下,又岂会整天谋划着与一个小姑娘过不去。这多半是十王爷的主意。 突然惊觉两道视线狠狠的剜着我,一抬头,只见十王爷恨恨的看着我,约莫以为我在笑他。我连忙展开无敌曲媚逢迎的笑脸,十王爷一下子有些错愕,又转为警惕的看着我。 十四爷走过来拉着十王爷说,“走吧,这戏都完了,你还巴巴的望着别人不放”。 十王爷微窘的收回视线,随着十四爷一道走了。 四爷只是离席时玩味的看了我一眼,一言未发。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怔,这是他第一次切切实实的看着我。我,终于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也不知当时我是什么表情,等惊觉时,他人早已走远。 我又一次成功的将谎言变成了事实。 七月末的时候,殷素嫁给了木头。 婚礼的场面很轰动,丐帮每人都献上一尺红布作为新婚贺礼,红布相接,一直从司狱大人的府邸铺到了丐帮宅院。 为他人作嫁衣裳,说得约莫就是我吧。我看着长长的送亲队伍,送走了我的过往,也送走了一切的是是非非。 宅院内,一帮一帮的人各自围坐着火堆而坐,火堆上吊着锅,锅里煮着ròu,香味四溢。人们载歌载舞,或饮酒,或划拳,场面好不热闹。 我寻了个最偏冷的火堆坐下,却被人哄将着簇拥上去。 老夫人乐呵的合不拢嘴,“从今往后,若诗姑娘就是我们丐帮最大的恩人”。又不由分说的拉过我的手,递给我一根长长细细的东西,用布绢细细的包着。我打开一看,是那日落在地上的竹笛,黄中泛绿,绿中泛黄,煞是好看。我一时瞧着,失了神。 又听老夫人继续说道,“见笛如见人,如果你们有人对若诗姑娘不敬,就是对我,对总丐头不敬”。 台下齐声高声呼喊,“若诗姑娘!若诗姑娘!……” 我心下一骇,不曾想是这般贵重的东西,就要推辞着还了,却瞥见木头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心里思忖着暂且收下,过些时候再说也罢。 夜深了,喝酒的人也走得三三两两。我来到当初的那棵大槐树下,虽值夏夜十分,入了夜,也是微凉的。可是我觉得自己恰恰需要这样的凉,唯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焦躁的心平静下来。 “你果然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本不该在这的声音,他不是应该正在洞房花烛夜么? “这个还给你”,我将竹笛递还给他。 他眼神暗了暗,“这原本就是给你的”,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莫要驳了娘的心意”。 我看着手里的竹笛,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本是想断的干干净净,不想越缠越乱,越乱越缠。 “这竹笛我暂且收下了,你也该回去了,莫让新娘子久等”,我冷声说道。 静了半响,却见木头一动也未动。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木头的声音里有痛苦,有无奈,“当真对我毫无一丝情意”。 他终究是问了出来,我默了半响,道“有过的”。在他轻轻为我掖过被角,在他悄悄为我关上窗棱,在这样的夜里,他光着脚静静的守候,每一瞬间,我都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看着他眼里渐渐升出的喜悦,我狠心说道,“但是在那天早上,在你拥着殷素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没错,我和殷素是两小无猜,可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已经在不断的摧残中疲惫不堪,破坏殆尽。我自知和她有缘无份,便去找她,说的全是你。入狱那夜,我满脑子想的也是你。第二天,她只是来看我是否安好,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急急的解释道,“后来我答应娶她,是因为你;化名曹子建去选妻,也是为了你。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有多少次我想在台上大喊,我不是什么富豪,我也不要什么选妻。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为我怕我一旦这么做了,你就有牢狱之灾。” “你还不明白吗?”,我转头侧开,硬是将眼泪噙在眼眶里,不让它落下。我的泪只为真正爱我的人而流,“或许吧,或许你是喜欢过我的,或许是老天爷的捉弄,让我们都为了对方造就成如今的局面。但其实那天早上,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当时,你就可以解释的,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因为你潜意识里不愿伤她,所以你选择了伤害我。其实在你心底深处,早已选她而弃我。”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木头退了几步,扶靠着大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站着。 我走上前几步,“你真的有你想的这般爱我吗?” “我……”,木头面露惶色,显得有些慌张无措,忽然又狂笑起来,“你不愿搁浅在我这小小的泥潭里,又何必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 我的心一节一节的冷下去,原来,你就是这般看我的。 “丐头!小、小姐?”小铃铛不知何时寻了过来,看看我又看看木头,“新房里不见人,大家正寻着呢”。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约莫是喝醉酒了,你扶了他回去吧”。 小铃铛搀着木头走了几步,又回到我跟前来,“如今丐头已经成了亲,有些话,我原本是不该说的。丐头他……”。 “既然知道不该说,就不要说了。他过些日子清醒了,会想明白的”,我打断了她的话,是是非非又如何?我和他都已回不去了,何必再生些纷扰。小铃铛端倪了我一会,似是判断我话里的真假,终是携着木头走了。 这场选妻秀,最为轰动的不是这场传奇婚事,最出名的也不是脍炙人口的李氏客栈,而是鄂家之女若诗一赠万金的豪气。 民有歌谣:鄂家有女蓝若诗,腰缠千贯倚万金,化作凡世财神爷,散入寻常百姓心。一时之间,‘散财’之名,轰动天下。 走在回府的路上,但觉气氛压抑的紧,每人呼吸吐气都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我屏着气,匆匆向前走去,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站住”,也不知从哪儿呼啦涌出一大批官差,上来就扭住我的胳膊。 “大胆,你们可知我是谁?”我扬着声喝道。 “哼”,一官差冷哼一声,“你可是蓝若诗?” “没错”,我朗声应道,“知道我是谁还不快放了我?” “带走!” 差役出乎寻常地直接把我带到了监狱里。 “蓝若诗,你可知罪”,案前坐着的也不知是什么大人,长着一撮的山羊胡子。 “敢问大人,若诗何罪之有?” “你一个区区姑娘家,哪来万两巨款?从何处所得,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冤枉!”,我递上账本,“事无巨细,出入皆有所记,请大人过目”。 “区区把戏,就敢蒙混本官”,山羊胡子随意翻了几页,便甩了账本,喝道,“本官就问你一句:你是身家父母是谁?” 我:“若诗自小孤苦,有幸为领侍卫大人收养……” 山羊胡子:“看来,不用刑,你是不招了。来人,上拶”。 我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好歹问一个我回答得上来的呀。我身家父母是谁?除了鄂lún岱的养女,我也编不出第二个像样的呀。 我心里暗暗叫苦,今天这一祸,是怎么也避不过去的了,他明显冲着我来,yù加之罪何患无辞。 上了刑具,我才知道,原来是夹手指。忙握紧了拳头,哪里敢张手。就有个小吏拿了铁尺狠狠的敲在了我的手背上,我一吃痛,刚松了手,十指便被夹了起来。 我大呼冤枉:“小女自小孤苦,大人若是不信,问一问我的阿玛便知。否则即便是大人打死我,我也说不出第二种答案”。 山羊胡子:“区区一个养女,一掷万金,这怪不得本官多想,怪不得圣上多想!这明白人知道是鄂大人宠幸你,这不明白的还以为是鄂大人家里藏了金山银山,多的是花不完的银子”。 我:“这银子并非是阿玛赏赐给我的”。 山羊胡子:“这就奇怪了,你既无生父,银子又不是领侍卫大人给的你,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又哪来的银子?” 第二十一章 树大招风 我:“这些银子切切实实和阿玛无关,若诗所言绝无虚假!” 山羊胡子陡然大怒,伴随着一声“拉”,那坚硬的东西便勒进了我的ròu里,皮开ròu绽,紧接着又勒进了骨头里,摩挲着骨头咯吱作响,饶是七魂也丢了六魄。 我痛得张大了嘴想喊,十指上传来的锥心之痛硬是让我发不出一个声,好半响,这一声‘啊’才竭斯底里的喊出来,响声贯彻,又转为嘶哑。 我虚弱道:“这银子切切实实是若诗挣来的,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到了万岁爷跟前,若诗还是这句话!” 山羊胡子:“还敢嘴硬,再拉!” “大人究竟要我招什么~啊!~”,十指钻心的剧痛渗入骨髓,浑身开始禁不住的战栗,倏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不妨给你指条明路”,山羊胡子眯着眼,“这钱可是四贝勒爷给你的? 我一愣,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 山羊胡子眼露精光,“四爷为何给你钱?可是要你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什么事?” “四爷赞我对父孝道,对兄弟友爱,以此激励”。 闪眼胡子眼角一跳,“再拉!” 我不停的用头磕地:“招,我招,只要大人饶了我,让我招什么都行”。 “说,把你知道有关四爷的事通通说出来”。 “没错。四爷,四爷他,为人yīn狠歹dú,丧尽天良……” 山羊胡脸色稍舒,面带嘲讽。我双膝跪地爬过去,以最卑微的姿态伏在他的脚前,展尽一切贪生怕死的丑态。继续说道,“四皇爷伙同八贝勒爷、十四贝勒爷干尽伤天害理之事,他们……” “够了!”山羊胡子,浓眉倒立,一脚踹在我的胸口,每呼吸一口都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大人,鼻涕眼泪滚滚而下,“大人,我只是区区一个养女,哪见过什么四爷,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请大人明示……您想叫小女诬陷谁,您尽管开口。小女那是绝无二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山羊胡子厉声喝道,“休要胡言!”他被我chā科打诨的本事气得不行。正yù用刑,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山羊胡子一愣,立马神色恭谨的进了屏风后,也不知和什么人嘀咕了几句,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瓷瓶,“实话告诉你,我是四爷的人。这里装的是鹤顶红,只要你去下在八贝勒和十四贝勒的饭里,我便饶了你”。 我‘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像个筛子:“求大人饶了若诗吧,大人就是杀了若诗,若诗也不敢啊”。 山羊胡子一把揪起我的头发,“你要不做,今天死的便是你”。 我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两眼翻白,轰然倒地。 头磕到地上,竟是真的晕了过去。 血腥味,馊水味,尿骚味,五味混杂,熏得人五脏六腑都要翻滚出来。几缕阳光自狭隘的高窗中透进来,显得牢里更加暗无天日了。 黑暗中,也不知是谁在走,奄奄躺着的囚犯们立马起身伏跪着,铁链扣着地,发出冰冷慑人的声音,让人心惊ròu跳。所有的囚犯看到狱吏都是大气也不敢出、叩头触地的,这是长期的威力制约造成的情势。我刚开始时不知情,起身晚了些,浸过盐水的皮鞭劈头盖脸的便打过来,新伤覆着旧伤,泥土和着血块结成了一道道狰狞的咖。 我看着满身的伤痕,一遍一遍问自己,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不知道屏风后面站的是谁?亦不知道我的怯懦有没有打消了他们的疑虑,只记得昏迷前依稀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说:“这就是你口中‘不一般的人’,不过是吓一吓她,就胡言乱语了?”,又有一个较为年轻的声音回道:“可她什么也没说,不是么?” 再后来鄂lún岱来了,把我带了出去,说是事情查清楚了,我确实是冤枉的。然实际上是因为八月十五中秋节,康熙帝要邀请君臣同乐。我本是没这个资格的,却听说康熙爷亲自点了名要我去,鄂lún岱这才把我从牢里领了出来。 闲暇时,我不停的在想,站在屏风后面的是谁。是四爷?十四贝勒?八贝勒?亦或是鄂lún岱?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是康熙爷。 鄂lún岱派人给我送来了一本族谱,却并不是本家的族谱。小厮说,“从今往后,格格的生父是知州武国柱,格格的本名叫武仪,小字若诗”。 我:“这是什么?” 小厮:“这奴才就不知道了,老爷只吩咐格格要一天之内把这些都记下来”。 我:“你等等!” 小厮:“格格还有什么吩咐?” 我:“这本族谱好奇怪啊”。我虽不识得繁体字,但是大体的意思还是认得出的。 小厮:“有什么问题吗?” 我快速得浏览着书页道:“在古代,女子的地位非常不受重视”。 小厮:“古代?” 动作一滞,我干笑道:“额……我是说哪怕是现在也是一样。即便是很多大家的格格,她们出生以后,连名字也是没有被登记在玉蝶里的。可是这本族谱记载了女儿的有四句之多,而对他们的长子武遂却是寥寥几笔。第一次出现在族谱上,还是在他八岁的时候:武家有长子武遂,年芳八岁,身形消瘦,喜武。期间有寥寥数语是提到长子的,可两年以后,便一句jiāo待也没有了”。 小厮:“这奴才不清楚”。 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武仪的出生被记录了两次,而且年月上都有出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厮有些不耐:“鄂大人吩咐的事情,格格记着就是了”。 我:“……” 八月十五转眼即到,不知是皇宫实在太大,还是身子尚未康复的缘故,即便是乘了软轿,也是乏累的紧。过了一道道的门,行了一重重的礼,所见尽是物华天宝,龙光shè牛斗之墟。屋檐耸立,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饶是已经经过严密的训练,见到这等磅礴的气势,也只得敛气禀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忽听一个尖细的声音远远的传来,“皇上驾到!” 我连头也不及抬,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跪下去后偷偷瞄了一眼,才见皇上并没有到,众人也只是肃容的立着。站在我身旁的苏琪嘲讽的斜睨了我一眼。我讪讪的正yù起身,一个身穿龙袍,帽饰美玉的人缓步踱了出来。老实说,我看不清他的相貌,但觉威仪无限。众人哗啦啦齐声跪了一地,我一起一跪,膝盖磕得有些生疼。后来太监似乎唤了“起”,康熙爷又说了些什么,我是一个字也没听清,精神高度紧绷着,像个牵线木偶,跟在众人后面有样学样,唯恐行差踏错。 我呆呆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皇,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虽然一路走来,几经生死,历经挫折,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罪,但大方向上还是前进的。先是四爷再是康熙爷,我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站在了他们面前,这是现代的陈雪,无法做到的。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我是永远的失去了从单纯熬到冷漠是怎样的疲惫?可是,我不后悔。一时想着,失了神,待发觉时,才见大家都静静的看着我。这才听见康熙爷在问鄂lún岱:“听说,你最近收了个女儿?” 鄂lún岱答:“回皇上的话,此女原是知州武柱国之女,武仪。去年遭了悍匪,父母双亡。臣见她孤苦无依,便收做了义女,更名蓝若诗”。 我有些讶然,让鄂lún岱当着皇上的面,当着天下,承认我的身份原就是意料之中的。可他还免费大馈赠,替我捏造一个身份,这就有些蹊跷了。 康熙爷朝身侧的太监看了一眼。那太监便机灵的上前一步,高喊,“蓝若诗上前觐见”。 我火烧屁股似的从座位上跳将起来,匆匆出列拜倒,“万岁爷吉祥,若诗给万岁爷请安”。 康熙爷道,“你就是那个一赠万金的蓝若诗”。声音苍老却不失庄严。 我应了声,“是”。果然是听说了这件事,只是这些宫女太监们必定添油加醋,不知怎生个说法,我要小心回话才是。 只听康熙爷道:“你这丫头,本事倒是不小,什么时候也替朕犒赏犒赏三军?” “若诗不敢”,我心下一骇,叩头触地,大气也不敢出。 忽听旁边的一个妃子笑着说,“瞧把这小丫头吓的,就你这几斤几两,皇上还不清楚吗?总共也就挣了一万多些的银子,尾巴倒是翘上了天,大半的财富说送就送了”。 有妃子为我说话已经够让我惊讶的了,财务支出也能知道的这般清楚更觉不可思议。别人皆以为我随随便便送了别人一万两,自然是拥有了金山银山,富可敌国了。没想到,她却知道的这般清楚。 康熙爷就笑了:“倒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起来吧”。 我舒了口气站起,“倒不是若诗不爱财,只不过天生我才必有用,‘万’金散尽还复来”。我知道,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是再一次把脑袋提在了手上。 第二十二章 祸兮福所依 “你这丫头,皇上夸了你一句,你倒是越发的了不得了,还不快退下”,那个妃子眼里含着警告,话里却带笑,听不出什么异样。 康熙爷并未动怒,倒是显得饶有兴致,“哦?这散尽了你要如何复来?” 我答:“张三、李四、王五三人各拥一百两的银子,张三有粮草、李四有衣褥、王五有农具。倘若张三花一百两银子买了李四的衣褥,李四花一百两银子买了王五的农具,王五花一百两银子买了张三的粮草,则三人依旧拥金一百两且各得所需”。 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气,这等说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中国自古以来,崇尚节俭,囤积银两是中国的传统习惯。熟不知,货币流通速度越快,经济才会越发展。 “好一个散财”,康熙,“你倒是十分的胆大”,又说,“朕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俯首顺从,第一次碰见如此率真之人!”于是下令,“来人,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鄂lún岱特地给我安chā了身份,原意是要把我作为他的利器。此刻见自己押错了宝,脸色顿时不大好看。 我心里更是叫苦不迭,康熙只是打我二十板子,鄂lún岱却是会要了我的命。没有用的棋子,只要被抛弃。 我面如死灰的叩头:“谢皇上!”暗地里将那些个‘清穿’小说的祖宗都骂了个遍,坑爹啊。 又听康熙道:“这倒有意思,我要打你,你却还要谢我?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朕还要再加你二十板子!” 我乍见事情有了转机,心思一转说:“皇上赐若诗‘擅财’之名,若诗自然是要谢过皇上!” “哈!”康熙道,“行啊,你倒是会算计,这话到了你嘴里竟然成了赏赐你的名份”, 顿了顿,“好,朕就赏你这个名份,要是你担不起这个名份,朕还要治你的罪!” 我:“谢皇上!” 待退下,才觉内衫湿嗒嗒的,贴着ròu难受的紧。介福目光炯炯,一反常态的看着我。我被盯着不自在,忙侧了头,却发觉十四贝勒正打量着我,目光里隐隐含着一丝怒意,让我有些不明所以。又瞥见十四贝勒身边的四爷也在打量我,嘴角却隐约带着笑。我连忙低下头去,这冰火两重天的,是要怎样?康熙爷倒是看起来很是高兴,礼乐再次奏响,大臣阿哥们也均是言笑晏晏。 至中秋后,或许是因为有了封号,身份不同往日的缘故,或许冲着‘擅财’的名头,妄想分一杯羹的缘由,总之日子一下子变得好过起来。最值得玩味的是鄂lún岱,我能被官差不由分说的抓走,即便他没有参与其中,也是经过了他的默许的。那么他冒着欺君之罪,替我捏造了一个身份就值得推敲起来。 想不明白的事,我一向喜欢先丢在一边,说不定哪天就豁然开朗了。 差了人去赎梨花出来,却被她打发了回来。 我想了想,道:“还是我亲自去请吧”。刚出了门,却撞到了个太监,太监身边还停着一乘软轿。他向我行了个礼,“赶早不如赶巧,若诗姑娘,德妃娘娘有请。” 德妃娘娘?莫不是替我说情的那位。上了软轿,千拐八拐,却是来到了南书房。 南书房不是皇帝召见大臣,拟旨的地方吗。细细一想,倒也合情合理。皇帝私下召见大臣家眷,终是于理不合,况且女子是不得参政的,假借德妃的名义实属方便之举。 行至南书房门口,恰见四爷正从里边出来,拐了几步便远远的站着。我想了想,走过去福了礼。四爷回了句,“起吧”,又淡淡的说,“你是个伶俐之人,只是行事做事间总是欠缺周全。你出的主意虽好,可有想过如果其他人都屯着钱不放,你又当如何?” 我怔了怔,默了半响,“那便借上些钱,把他们的货都买来囤积,高价出售。” 四爷‘嗯’了一声,道:“想法甚好,但没能旁征博引,总是缺了些”。 我一时之间答不上来,自以为完美的应答在他的推敲之下显得漏洞百出。 四爷看我半天没有说话,才说了句,“不妨想想‘信使’”。 我沉吟了一下,豁然开朗,正yù说些什么,却见四爷拔腿走了。 “谢四爷”,我福了退礼,向南书房走去,心里对四爷刚才说的话反复思量,总觉得别有深意,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行至门口,康熙爷最宠幸的太监魏珠向我提点了句,“在南书房里觐见都是要跪奏的”,方才放我进去。 刚行了拜礼,康熙爷便开始问话,一切如四爷所想。我依言所答。 康熙听罢,只是背着手缓步踱着。 我又道:“富人总是喜欢借钱,用借来的钱,去挣别人的钱。而穷人总是喜欢屯钱,然后把钱一点一点的花出去。例如‘信使’。穷人买不起马匹,只会把钱存在钱庄里,每寄一封信便向信使付一些银子。而富人则会向钱庄借来他们存得钱,买来良驹,为穷人们送信,再把银子一点一点的挣回来,用向他们挣来的钱来还借来的钱。” 康熙爷略微点了点头,“有理有据,甚好”。 我复说道,“愚蠢人在年轻的时候拼命的积钱,到死的时候叹道,‘终于有钱买房子了’;聪明的人在年轻的时候懂得借钱买房子,临死的时候叹道,‘终于把钱还清了’”。 这句话,道理中含着俏皮。康熙爷听完就笑了,对身边的太监说,“赏”。 我领完赏,谢完恩,方才退了出来。出来时,又把得的赏大多拨给了大太监魏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他也不推辞,笑着便收下了。我也就笑了,九爷尚且令其子弘呼其为伯父,何况是我呢。有时候,给你脸才会收你的礼。 自南书房退出往回走,约莫走了二三十步,忽见前面有个人影隐隐绰绰朝我走来,我瞧着像是十四爷,心想着还是莫要惹再生些什么事端的好,忙拐了左边的小径。 “蓝若诗”,身后传来呼唤声。 我只好回过身,“十四爷吉祥”。 十四爷做了个起身的动作,讽笑道:“怎么,做了亏心事?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 我尴尬讨好的笑着,“哪能呢?一时想着,差了神”。 十四爷也不再说话,只是端倪了我一会儿,忽然说道:“你是从南书房出来的?” “是”,我回道。 “你”,十四爷攥着我的手往林子密集处,走了两步,我不知他的用意,想挣开,无奈他的力气又大的出奇,我只好踩着高高的花盆底,细碎跑跟着。 幸好,他只是寻了个僻静处站着,目光如炬,“不管是为了你阿玛,还是为了八哥,这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本是男人之间的争斗,不是你一个女孩家能搀和进来的。这样的后果,你负担不起。” 我知道他想拐了,却不知从何解释。难道我跟他说我来既不是为了阿玛,也不是为了替八爷说话,而是纯粹得为了自身前途考量。只要得到康熙爷的赏识,我的名义地位也就算是定了,日子自然过得舒坦。 我默了半响,一声未吭,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四爷说的自然也是实话,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说这番话,是真的为了我,还是为了什么。不管他是为了谁,这都不是我能选择的了,参与其中,也是迟早的事。我的人生里只有两条路,被人踩着或踩着别人。我选择后者,所以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 十四爷见我不说话,怒气渐盛,“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亏我还替你求了皇额娘。中秋的时候,你也见到了,这宫里本就是龙潭虎穴,稍有差迟,十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又轻哼了一声,“你倒好,不要命似的往上贴,怎么使眼色都不听。” 莫不是德妃娘娘帮衬着,这颗脑袋确实是早搬家了。我福了下身子道:“谢十四爷”。 十四爷一呆,“你这般,倒显得我别有用心了”。 “我是真心谢十四贝勒的,我那日可说是拂了德妃娘娘的好意,十四爷想必因为若诗受累了”,这番话,发自肺腑。 “皇额娘见皇阿玛听得高兴,倒是没说什么。”十四爷淡淡地道,“幸而也不是在朝堂之上,否则就你那一番天马行空的言论,大臣们真要争执起来,可有你好受的”。 我见他脸色稍异,心想他虽是嘴上不说,定是受了责难的,不由得口气放软,“是若诗大意了,谢十四爷提点”。 十四爷这才脸色稍荠。 顿了顿,我开口道:“十四爷……是否有个心仪的女子,可她已经死了”。 十四一头雾水,“你在胡说什么?” 我忙福了福,“是若诗糊涂了,昨个夜里做了个噩梦,不知不觉就说了糊话”。 乘着软轿回府时我一直在想,看样子十四爷仿佛真的不知情。那我梦境里的少女究竟是谁,为什么她的伤痛竟如此真实。 我又想起那次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后,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起来。不管屏风后面站着的是四皇爷、十四贝勒爷,还是八贝勒爷?能保命就已经是顶好的了,怎么想,都觉得不该是如今这种局面。 思索间,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晚上的北京城依旧是热闹非凡,到处充斥着小贩们的吆喝声,姑娘们的唱曲声。我想了想,差走了轿夫,自行去了铭翠坊。 铭翠坊的人都认得我,连忙唤了老鸨,将我自后门引进。我知她是怕污了我的名声。 “梨花呢?”我问道。 “她正在给客人弹曲呢”,老鸨见我皱了皱眉头,忙补充道,“是应了她的要求的,我们怎么拦也拦不住。可要将她唤过来?”。 我眉头稍舒,“不用了,我坐这儿等她吧”。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光景。这茶也不知灌了多少杯。才有个小丫头匆匆跑来,看着老鸨yù言又止。 老鸨骂道,“快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小姐的面说的”。 小丫头有些惶恐,支支吾吾的说,“梨花,她,她……” “她怎么了?”老鸨不耐烦的问道。 小丫头吓了一跳,忙说,“她说她累了,上楼歇息去了。” 老鸨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不甚好看。 我沉思了一下,淡淡地说:“我明天再来吧”。 第二十三章 梨花深种 暗自幽香 阳光自空中倾泻下来,jiāo织成金灿灿的纱,覆在树尖上,屋檐上、昨夜的露珠上,折shè出一道道炫彩的光。 我刚自府里出来,一个于不远处蹲坐着人影,便呼啦的向我跑来,跑近时被门卫拦了下来。我定眼一瞧,原是小铃铛。忙走上前,拉过她的手,“你怎么来啦?” “老夫人说奴婢原就是伺候小姐的,换了别人,怕小姐不习惯。就特意嘱咐了奴婢过来”。 我兴奋的拉她进屋,“帮里一切可好?前先日子看小吴有些咳嗽,现下好了没,还有孙大娘……” “大家好着呢,就是怪想小姐的”,小铃铛笑着说。 我也笑了,拉着她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贴己话。小铃铛更是话匣子大开,从母猪下仔说到街坊琐事。 “还有,还有纪丐头因为喜好美色,亏了身子,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小铃铛说的越发高兴,“她的夫人翠花,平日里仗着老夫人的宠爱,总找我们这些丫头晦气。前些日子也不知怎的打碎了一个花瓶,原也没什么,老夫人却突然发了难,将她打了五十大板,逐了出去。老夫人真是英明。” 我微微垂下眼脸,“老夫人一直都心如明镜似地”,又抬头笑道,“你既然来了,以后便跟着我吧”。 再一次踏入铭翠坊,日头虽还未完全偏了西,姑娘们大抵都已起床。我来时,便有丫头来禀,梨花还在洗漱,问我是否要进去。我想了想,道:“我就在这外边等着吧”。没有人愿意蓬头垢面的见人的。小铃铛觑了我一眼,也随我站着。 天渐黑,梨花才从里边出来,手里抱着琵琶,神色倨傲的上了马车,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可愿意为我执马?” 我尚未说话,小铃铛已是怒目圆睁,yù要发作……我忙将她扯到身后,微微一笑,“妹妹为姐姐执马,原是应当”。说着,便自然的牵过了马绳,往府里走去。 驱马的小厮不敢违抗我的意思,低头垂手的于我身后立着。 小铃铛看看我,又看看梨花,把即将迸出口的话气鼓鼓的咽了回去,却执意不肯上马车。我也不做勉强,随了她。 行至中途,忽听梨花说道,“往右道拐过去吧,我忘了些胭脂水粉”。右边的街是全北京最繁华的闹市,我的脸上隐隐现出笑意,依言前往。小铃铛看着我有些莫名,又恨恨的对着马车挤眉弄眼,“什么毛病,就你事多”。 买水粉的时候,梨花往摊前一站便是大半个时辰。小铃铛的眉头是越皱越厉害,最后忍无可忍的便要冲上去,我忙拉着她的手臂,朝她摇了摇头。小铃铛只得不甘心的唤了声,“小姐~”。 待到府里时,天已是大黑,我对管事的吩咐了句,“今后,这两位的一切开支均从我的月俸里扣”,便领着她们朝我的院落走去。 一进院子,小铃铛就像支被点燃的pào仗,再也忍不住了,一顿噼里啪啦,“小姐今日即便骂我,我也要说”,说着,不管不顾的冲到梨花面前:“你太过分了,居然让小姐为你执马,还故意途径闹市,让小姐丢脸。要不是小姐一路拦着,我早就想骂你了……” “小铃铛,不得无礼,梨花姐姐是我的恩人”,我说着走上前,朝梨花福了个礼,“今日之事,多谢姐姐了”。梨花不躲不避,大大方方的受了。 我又转头对小铃铛说,“梨花姐姐这是在效仿战国侯嬴。姐姐先让我久立于门外,后让我执马过闹市,市人皆以姐姐为小人,而以我为能者,礼贤下士。” 梨花从头至尾,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琵琶,听到我的话时,才隐约笑了一下。 “什,什么”,小铃铛又羞又窘,看看我,又看看梨花,“是,是这样么?” 我肯定的朝小铃铛点了点头。梨花依旧拨弄着琴弦,仿若置身事外。 小铃铛抿了抿嘴,行至梨花前端端正正的行了礼,“梨花小姐既然是我家小姐的恩人,便是我小铃铛的恩人”。 这回,梨花却是侧了侧身,避了开,又忙将小铃铛扶起来,“你唤我小姐倒也罢了,若诗是满族贵胄之家女儿,当称作格格”。 梨花这般说,便是接受了我们。三人不由得均是会心一笑。 翌日,换了男装上街,为她俩购置些必需物舍。忽觉得身后隐隐绰绰,像似有人尾随着。我忙拉着梨花疾走,想将此人甩开,可没走两步,她已艰难的渗出汗来,她双脚本就无力,平常行走已如弱柳扶风,更遑论是要她快步奔走。情急之下,我和小铃铛两人只得一边一个连拉带拽,快步闪身进了拐角处。又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静静的候着。梨花和小铃铛也均是敛声屏气。 阳光洋洋洒洒的撒下来,在地上映出一个人影,人影越来越长……我一咬牙,将匕首横亘了出去,刚好抵着那人的脖颈处。那人乍一看,极为俊美,丝毫不比女子逊色,可细看之下,却是风度翩翩,浑身上下没有丝毫yīn柔的地方,只不过因为过度出色的容颜,仿似不食人间烟火。我看着他,他瞅着我,两人均是一愣。下一秒,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再回过神来时,我被强压在墙上,他的一只胳膊正卡在我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压着我拿着匕首的手腕。我手上吃痛,匕首再也握拿不住,“叮”得落在地上。只得不停的用另一只手怕打着他的胳膊,力气渐失。 “住手”,忽听梨花喝道。 那男子这才松了手,我重获呼吸,忙着咳嗽喘气,眼泪都绽将出来。小铃铛为我拍着背,戒备的盯着那名男子。 又听梨花对着我道:“他是来寻我的。我不过是在他落魄时助了他一把,十余年来便一直追随于我”,又对着那男子道,“这位是领侍卫府的格格,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便是她”。 那男子便惊了一下,“你便是那领侍卫大人新晋的格格”,说着直瞅着我的脸,仿佛恨不得瞅出个洞来。目光倒是是落落大方,毫无轻薄之意。 梨花:“其为人重情重义,又懂些拳脚功夫,格格不妨收了他做个护卫吧。” 那男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楚牧,愿为格格执马”。 我抚着胸口,在咳嗽声里,在泪眼迷离中点了点头。传闻战国时魏国信陵君门客三千,要是每个人给我来这么一下,不死也残呐。 《《《《《《《《《《《《《《《《《《《《《《《《《《《《《《《《《《《《 怕不经意间写出简笔字来,便想让梨花做我的执笔。她最近不知怎的,鲜少出来走动。我去寻她,敲了半天的房门,也不见里头有人答应。推了门进去,里头也是空dàngdàng,心中正疑惑,才见地上躺了一个人,正是梨花。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满头的汗涔涔混着化开的胭脂,因极大的痛苦,而显得有些狰狞。 我大骇,疾奔过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已然已经说不出话了,嘴唇哆嗦的指着一个乌盆。那乌盆里盛的也不知什么东西,污央央的墨汁一样的黑。 我手忙脚乱的去端,不慎溅出少许,她紧张道:“小心,有dú”。 我惊叫道:“你用dúyào泡脚!”这才注意到盆沿上已有长年累积的斑斑腐蚀的痕迹。 她浑身痉挛的缩在一起,第一句话已经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她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脸色是越发的惨白。我不敢怠慢,只好将乌盆给她端过去。 她把脚伸入乌盆之中,良久脸色才稍稍恢复了些血气。我见她额上汗珠密布,就拧了毛巾替她擦拭,一道脂粉卸去,那晶莹的、柔美如玉的肌肤就luǒ露了出来。恰若银瓶乍破一般,那是一种倾泻而出的美丽。 我看得眼睛发直。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梨花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清冷,明艳而圣洁。 铜镜上反shè过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肌若凝脂,皓如白雪。我知道她必定是美丽的,在怡红院的时候,我见了她那绝美的身姿,心中便早有了预料,却未想到一个人可以美到这种地步。我单只看到她的一角,就觉得明艳不可方物了,若是整张脸都显露出来,又不知是怎生的美丽。 她见我痴痴的望着她,下意识的撇过头,又觉为时已晚,索xìng不去遮掩。 她道:“你觉得我十分的美丽?” 我一怔,如梦初醒,想起她在青楼里同我说的那一番话来,‘在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美丽不是一种财富,而是一种灾难’。 我不由看向她,她的神情依旧平静,但不知为何,却给我一种悲哀的感觉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悲哀。 我不知道她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但必定是坎坷的。否则,以她的倾城之姿,又如何能安然无虞的隐于青楼数载。她又必定是极聪慧的,一个相貌普通的人,光凭一手好曲能够在青楼里独占一席之地,已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十分的不易。一个绝世佳人,要让所有人都相信她的普通,更难!既要暗淡无光,又可以为自己找寻到一个很好的位置,不高不低,则难上加难。 这不是一天,不是一个月,而是数年来的时时刻刻,不能有丝毫的松懈!这绝不是一个常人能办到的。 第二十四章 军饷 我忍不住问她:“姐姐有逸群之才,绝世之貌,为何不寻个富贵人家,终身也有了依靠?” 梨花道:“妹妹为人处事一向透彻,这次怎的糊涂了。人之相知,贵乎知心。岂在财貌?!更何况我醉心于山水,假如身入金屋,岂不从此坐井观天!” 她的话,句句叩在我的心上,我又何尝不是这般想。默了半响,我闷声道:“那也不必坠身青楼内”。 梨花淡然道:“青楼又何妨?身自由,心干净,也不愿闷死在侯门内。” 我讶然的看着她,情全发乎自然,无视世俗的目光如何,淡淡地笑,慢慢地走,既无楚生之狂,亦无刘伶之狷。终叹道:“姐姐以青楼为净土,把人情世故倒也看得透彻!若诗自愧不如”。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认识梨花越久,越觉得她非同寻常。有天我上山,甚至无意撞见她在百米处的地方远远的朝着十七福晋的墓穴叩拜。她隐藏的很好,像是很怕被别人发现。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就像从未看见过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的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你万箭穿心,你痛不yù生,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人也许会同情,也许会嗟叹,但永远不会清楚你的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所以,打着关心的名义,堂而皇之的探究别人竭力隐藏的过去,是极其残忍的。 而我是一天比一天忙。康熙爷又找了我几次,所谈尽是钱财上的事。偶尔也会看到四爷出入南书房,我知道他已开始逐步chā手到朝政中来。而十四爷找鄂lún岱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频繁,不过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看来话不投机,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不过,他每次来时,总差人送我些吃食或小玩意,都不是些贵重物品,我不想做的太过,便收下了。缺什么来什么,我自然也乐得高兴。有时候,也会猜猜他下次送些什么。 另一方面,各种合作的书信也纷至沓来,李氏客栈的效益,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铭翠坊先前被怡红院的花魁夺了风头,后又痛失梨花,此消彼长,生意越发的难做,只不冷不热的维持着。 她挨不住,就拿铭翠坊做抵押,去钱庄借了高利贷。可这银子投进去就像投进了大海,连个水瓢都未起,便有去无回,连着铭翠坊也失了去。后听说铭翠坊到了我手里,这才明白是计,走投无路,闹得险些要自杀。她虽先行不义,我却未必要将事情做绝。仍是要她做铭翠坊的老鸨,而我成为了铭翠坊最大的幕后老板。 只不过,从此以后,铭翠坊就改了规矩,还了所有的姑娘自由身。若是自愿做客于此,铭翠坊就拿分红,若是不愿再落红尘,铭翠坊也绝不强留。此举一出,姑娘不见少,倒吸引了不少名魁。要知道一般妓院中,钱大抵都是老鸨拿走的,姑娘们拿的都是恩客的小费。我此举一出,她们就可以不再屈居人下,和铭翠坊相当是合约的关系,翻身做了主人,何乐不为?至于怡红院的花魁玉璃,她既是我抬起来,自然知道我也有法子把她压下去。她是个聪明人,不久之后就离开怡红院,入驻了铭翠坊。 十月份的时候,边关战事吃紧,闹得人心惶惶。康熙爷又找了我去问话。刚到门口的时候,十四爷正从里边出来,进去了,才发现四爷也在,正在与康熙爷谈论军饷的问题。 与两代帝皇共处一室,我本就大气也不敢出。何况谈论的还是军机大事,我更是如坐针毡,立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康熙爷见我来,对着四爷笑道,“这丫头,对银子总是有些特别的法子,可惜错生了个女儿身。”又转向我,“倘若让你来筹集军饷,你当何如?” 时的军队筹饷大致有两种:一是办厘金,所谓厘金指的是旧中国一种商业税;二是劝捐,广发文书通告,劝有钱人捐助军饷。而难处在于厘金难筹,劝捐难为。 我心念一转,脑中有了一个想法,却不敢开口,只诚惶诚恐的说道,“若诗这点雕虫小技哪敢在皇上和王爷面前班门弄斧,只怕说错了话,让万岁爷心头添堵”。 康熙爷笑道:“这不是朝堂议政,就当是说个笑话,朕恕你无罪”。 我下意识的朝四爷望去,见他神色淡淡的,我的心也不由的也平静下来,“可以罚捐代罪。近年来,反清复明一事屡禁不止,牵连涉案者数以万计。皇上可发布招安文书,凡因反清复明获罪者倘若愿意归抚,只需略领薄惩,则既往不咎,而且认打认罚,各听其便。” “嗯?”康熙爷极具威严的扫视了我一眼。 我连忙伏在地上,“若诗该死”。 又听万岁爷道:“继续说下去”。 我咽了一下口水,道,“此做法有三大好处。其一:可助这些获罪者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叛乱已被平定,剩下的残兵败将已是苟延残息,不足为患。获罪者本应依法严惩,现今有此一途保命安身,当然颇具诱惑力。而且破小财而消大灾,何乐而不为。其二:可助皇上筹措军饷。他们既然能盘横成一股势力,多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着实不少。此举一出,以反叛人数之众,罚得起的亦不在少数,实在大为有利可图。这其三嘛,可助朝廷减轻政务负担,休养生息。反清复明一事牵涉人数太多,办不胜办。株连过众,扰攘不安,亦非当前局势的休养生息之道;攘外必先安内,所以最好的处置办法是,网开一面,予人自新之路。这些人大都都是受了人蛊惑的,现承蒙圣恩,必当对皇上、对朝庭感恩戴德。” 说完,伏在地上,等待康熙爷的发落。一道目光已是让我惴惴不安,两道目光加起来更是让我如芒刺背,只觉得要把我生吞活剥,里外剖析个干净透彻。 仿似已过千万载,才听康熙爷笑道,“你倒是和老四说到一块去了”。 我暗自舒了口气,又听康熙爷莫名说了句,“听说,你被许配给了李卫?” 李卫?莫不是当官的人太多了,康熙爷记错了。我自然不敢直言他记错了,也不敢说“是”或“不是”。 幸好康熙爷并不是真的要我回答,只道:“你先退下吧”。 我如蒙大赦,忙福了退礼。出来时,浑身浸了个透湿,如同从澡堂出来。要是每天给我来个几下,非得心脏病不可。 往回走时才发现十四爷没有走,忙走上前福了礼。 “起吧”,十四爷看了看我,“皇阿玛找你说什么了”。 我道:“皇上觉得若诗笑话说的好,就让若诗讲了几个笑话”。我说的未尝不是实话,康熙爷不也说‘就当说个笑话’么。料想康熙爷也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我参与了其中,毕竟一个女子涉及朝政总是为世俗所不容的。我不告诉十四爷,于他未尝不是件好事。 十四爷哼了一声:“什么笑话这么好笑,不妨说给我听听”。 我叹了口气,“十四爷,要是若诗想说,若诗早说了。要是若诗不想说,即是若诗说了,也未必是十四爷想听的。现在,十四爷还想听若诗说笑话吗?” 十四爷用目光在我的脸上搜寻了一下,才讽笑道,“我的一片好心也算是当作了驴肝肺,也罢也罢,我是说也说了,劝也劝过,你非得搅进这趟浑水来,日后究竟什么个情形,我也拿不准。你就自己处处小心,事事在意,凡事能避就避吧!”。 我心里感激,:“十四爷对若诗的好,若诗心里记得。只是这宫闱之中,万事不由人。我不对十四爷说,也是为了十四爷好”。 十四爷看着我默了会儿,也不再问,举步yù走。 我道:“十四爷这就要走了吗?” 十四爷嗯了一声,“去看看皇额娘”,顿了顿,又道:“听说你为一名青楼女子执马?”。 我道:“是,原先受过她的恩惠的”。 十四爷便莫名笑了一下,“你动作倒是挺快,这么快就开始学习八哥来。审时度势,恐怕没人比的上你了,倒是我多虑了”。 我听他话里透着古怪,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和八爷只在中秋晚宴上打过一个照面,不知道他是怎么扯到八贝勒头上来的。有些气结,却不敢胡乱接口。 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默。 十四爷忽然附在我耳边道,“四哥来了”。 我有些讶然的看着他,又听他施礼道:“四哥”。这才知道四爷已从里面出来,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十四爷啊十四爷,你何苦故做如此姿态呢? 我心里坦dàng,面色从容的向四爷请安。四爷微微点头,示意我俩起来。 十四爷问:“四哥这就要出宫?” 四爷道:“还要去趟皇额娘的寝宫”。 十四爷便说,“我已先行去过了,这就先告辞了”。说完向四爷行了礼,大步流星的走了。 正巧赶上十六阿哥迎面走来,撞了个满怀。十六阿哥见是十四爷,赶忙行礼,十四爷越过他就径自走了。 十六阿哥道:“十四哥这是怎么了?”。又将目光在我和四爷之间流转了一下,带着不明的笑意,最后对着我说,“听说你为一名青楼女子执马?” 我福了福身,道:“是”。心想,怎么每个人见到我,总要问上一句。 第二十五章 我喜欢你 十六阿哥道:“你可知,这成了皇室最大的笑话”。 四爷眉头微皱,“十六!” 十六阿哥:“四哥,我这是好心提醒她。十三哥也喜欢同贩夫走卒结jiāo,可从没有做出如此出格的事”。 我对此缄口不言。为梨花执马,众人褒贬不一。外行人看笑话,内行人看门道。只不过我万万没想到,却统一将我推向了风口浪尖。 “是不是,四哥?”十六阿哥,“你是不是同我想得一样?” 四爷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行事这般张扬,恐怕日后少不了风波。就像刚才这样,即使你心怀坦dàng,瓜田李下,总免不了是是非非。这些事,原就可大可小,万一被有心之人揪住了错处,你也就只能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他这是挑明了我一旦出事是不会帮我的。细想一下,也确实找不到要他帮我的理由。更何况,他意在天下,又怎会为了我无故多生些事端。我撇撇嘴道:“树yù静而风不止”。 四爷道:“你目的心太重,教人一眼便看了穿,自然容易惹祸上身。无论是曹子建选妻一事,还是你于闹市执马,雕琢的痕迹总是太过明显。越是想要做什么,面上越是要平静,他人摸不清底细,才越不敢轻易出手!像你这样,一有了目标,只一股脑的往上冲,其后果、各种干系全然不管不顾。长此以往,只怕讨不了好果子。” 我有些讶然,不曾想他竟将我看的如此通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喃喃:“不是成功了么”,声音却是越发的小下去。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四哥事事替你周全,就凭你,不是被那帮暴民撕了个粉碎,就是被皇阿玛砍掉了脑袋”,十六阿哥道。 我细细回想,方觉如梦初醒。难怪选妻那天,这些人后来渐渐平静下来,我还道是老天保佑。事事皆在人为,果然没有运气一说。四爷是掌管户部的,德妃娘娘对我财务支出这般清楚,现下看来已是十分明了。至于四爷为什么会替我求情,换作以前,我是不知道。但是今天,我算是明白了。听康熙爷的口气,国库应该相当空虚。这么一想,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来。 自古以来,只听过皇家选秀的,可没听说过平民选妻的,我这么做或多或少触及皇家威仪。这件事本是可大可小,可正值国库空虚,不知情的人又将我说的神乎其技,富可敌国的,康熙爷不免对我动了心思。而康熙爷如果知道我身无长物,自然就不会对我下手了。四爷应该料到这一层,才替我求了德妃娘娘。又幸亏我争气,对治财之道有独特的见解。事值国库空虚,康熙爷求贤若渴,更加不会动我了。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想起四爷先前对我说的话来,‘你是个伶俐之人,只是行事做事间总是欠缺周全’,更觉振聋发聩。他当时说的云淡风情,不想里面竟蕴含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各种的道理。我真是太天真了些。 现下想想我生辰时所使的反间计,不免觉得可笑。十四爷和鄂lún岱是何等精悍的人物,一时的蒙蔽是会有的,时间一长也就清明了,怎么可能被我这般轻易蒙混了过去。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此之后却确确实实的恶劣了,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件事上,四爷也是chā了手的。我播下了种,而四爷让它发了芽。 一时想着,有些呆。忽觉有只手再我眼前晃了晃,我惊了一下。 十六阿哥笑道:“这般一惊一乍的,倒是不像你了”,又对四爷道,“我们走吧”。 我忙福了退礼,又道,“四爷的话,若诗这回听明白了”。 四爷回过身,看着我微微一笑,十六阿哥对着四爷道:“这回该走了吧”。说完一起离去。 自那日以后,我与十四爷已是大半个月不曾说过话。即便是偶尔碰上了,我也是小心翼翼的避着。而他也不知是真没看着还是假没看见,也是大跨步的走了。 这一日我与小铃铛,梨花正嬉闹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小铃铛:“梨花姐不是要让格格门下食客三千吗?可是我怎么觉得来寻格格的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 梨花讽笑道:“那些所谓的有识之士是嫌弃格格是个女流之辈。这些个酸腐文人,学识一般,倒是酸的厉害。” “好啦”,我笑着去呵她俩的痒,“这无才的便送去丐帮,这有才的便留下来,以礼相待”,顿了顿,道,“树大招风,那些个人不愿投靠于我的门下,于我未尝不是见好事。” “知道了,格格”,小铃铛上气不接下气得躲着我的手,“格格饶了奴婢吧,梨花姐快来救我”。 梨花作势摞了一下袖子,“我这就来救你”,说着也呵气小铃铛的痒来。 且走且跑,银铃般的笑声落了一路。忽瞥见前面有个人迎面走着,等发觉是十四爷时,已是近了。这边上也没什么岔道,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迎上。 “十四贝勒吉祥”,三人于路边侧立着福了礼,我偷偷觑他的神色。也不知他在哪里受了气,满脸的不郁色,无乱甩了下袖子,且走且道:“起吧。” 我心里对他一直是有愧的。那日,终究是我有些对他不住,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故处处避着他,不愿再添烦扰。现下见他这番模样,心里愧疚之意更甚。 “十四爷!”,这声十四爷不由自主的便逸出口。 十四爷脚步顿了一下,侧过身,只上下睥睨了我一下,却并不说话。 我只好接口道,“若诗……若诗有个修身怡神的去处,苍茫辽阔,气壮山河。十四爷如是不嫌弃,不妨……”。 十四爷看了我一眼,回过身便走了。 我张了嘴,想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有些怔忡。 “格格”,小铃铛扯了扯我的衣袖。我回过神,转身yù走。 “再不走,这太阳便要下山了”,身后忽然传来十四爷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又回到府门前,身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我忙笑着跑过去,才发现十四爷只携了一匹。歪着脑袋看看十四爷的手,又看看十四爷,笑着将手jiāo到他的手心里。我本就不会骑马,与十四爷共乘一骑虽有些不妥,却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何必扭捏作态。 夕阳中的山巅凝重而巍峨,风呼啸而过,遒劲而雄浑。我和十四爷在高山之巅,感受着它的壮丽,它的雄阔。 十四爷将手枕在脑后,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着,微阖着眼,落日的余晖跳跃到他的脸上,衬着他雕琢般的脸,泛着迷人的色泽。他与四爷真是两个极端。四爷是冷傲孤清,宛若黑夜中的鹰,在危机四伏的黑夜里独自徘徊,独自作战。而相对于四爷来说,他是应该自负的,他比四爷年轻、比四爷得宠,所以他热情、他张扬,就像一轮骄阳,走到哪,照到哪,不管多么样的黑暗都不足以抵挡他的光芒,同时,又带着皇家独有的傲气。 我一时瞧着,竟有些痴了。 他薄薄的唇角微微一钩,“我不知道我的脸上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值得佳人如此流连忘返”。 “哪,哪有”,我慌忙撇开眼,心眼一转,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你没看我,又岂知我在看你?”脸上却有些发烫。 十四爷哈哈大笑了几下,从地上一跃而起,拉过我的手,跑至山谷边。 暮色中的远山,灰暗如岱样的壮丽。只听十四爷道:“饮之以烈烈西风,配之以巍巍山河,可谓酣畅淋漓,幸也,乐也。” 我也觉的连日的郁闷之气尽散,开心的附和道:“凡目之所及均是波澜壮阔,确实舒心怡神。我有甚么烦心事,最爱来这地方。对着这山谷发泄上几句,就觉得身心通畅。十四爷心里要是有什么不痛快,不妨……”,话说到一半,猛的噤了声,一时说得高兴,竟大意了。十四爷的脸色果然有些沉。倒是我痴了,贝勒亲王,哪个不是讳莫如深。他的心思又岂是我可以窥探的。忙接了句,“若诗这就走得远些” 说完,转身yù走,手臂却被抓了住。我诧异的回过头…… “我喜欢你,我要永远将你在身边,就算是用什么卑鄙的手段也好,像小孩子一样耍赖哭闹也好,我都要把你留在身边。”空dàngdàng的幽谷回dàng着十四爷的呐喊声。 我心底一热,这样隐晦的心思,如何能叫旁人知晓,此刻他却独独说与我听。我:“能被十四爷这样的真心喜欢,那个姑娘必定是极幸福的”。 十四爷灼灼的看着我:“你是当真不知道?” 我眼神一闪,心里是惊、是诧、是喜、是忧,完全说不上来,脑袋已完全不禁使,下意识的扭头避开,声音平静的连我自己都要信了:“十四爷的心思,若诗又怎么会……”一回头,唇角险险的从他唇边划过。 第二十六章 不知所措 我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靠近,看着眼前陡然出现张放大的脸,喉咙忍不住一动,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下去。 十四爷的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缓缓俯身下来,要完成刚才未完成的事。 我下意识的仰头避开,他一愣,我已伸手捂住了嘴,装作打哈欠的样子,哈着气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十四复杂的看着我,迟迟没有开口,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默。我慌乱择了个话题,企图打破这份尴尬:“这个地方,我可不曾带别人来过”。 十四爷眼里隐隐有了笑意,才一瞬又隐了下去:“八哥也不曾来过吗?” “我……”,我有些莫名其妙,正yù开口。 “算了”,十四爷却打断我的话,“天冷了,下山吧”。说着将我的手捂进他的袍子里。 我任由他牵着,再不敢胡乱开口。 十四爷对我的心思,我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只是,一路走来,我失去了太多,太多,我不想将我仅剩的一颗心也轻易遗失掉。我知道我也有做不了主的时候,我可以嫁给任何人,但绝不轻易爱上一个人。更何况他是堂堂的皇十四子,最是无情帝皇家,我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 或许是婚事将近,李又一天到晚往我这里扎堆,好像除了这就没有其他要紧事了。唯一的好处就是,每次来都不忘带些好东西。可奇怪的是,他却闭口不提他心仪的姑娘。 对街卖胭脂的大娘笑的眼睛都成了桃花,说,“小姐找的一位好郎君,没见过哪位相公像他这样宠溺自家媳fù的”。 我好笑道:“他拍我把自个儿硬塞给他,倒是真的。你看他这样子……”一回头,就见李又坐在旁边卖豆腐羹的铺子上,直勾勾的盯着我,半口豆腐羹含在嘴里,顺着哈喇子往下流…… 我在心里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也难怪大娘会误会了。“你也别整天盯梢似的跟着我”,我就着他身前的板凳坐下,挡住了他的视线,“放心,答应帮你促成你和意中人的婚事,我说到做到,没必要一天三回往我这里跑”。 抬头却见他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仍是一脸花痴的模样,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喂!” 李又这才算回过神来,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道:“你说什么?” 我再一次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说吧,说吧,你看中谁了?” 李又的眼里泛出桃花,专注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我看中你……”然后越过我落到了身后,“身后的丫头了”。 “你喜欢小铃铛?”我大骂,“你个禽兽,她才多大?” 李又连连摆手,“不是,她,是她!” “谁?”我回过头,目光在身后巡视了两三遍,也不知李又看中的是谁,今天我只带了小铃铛一人出来。 李又将脑袋凑过来,“她,那个女扮男装的大美人”。 我的视线在落到楚牧身上的时候,满嘴的豆腐羹顿时喷了出来。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李又眼疾手快,挡在了楚牧面前,然后不顾自己满头狼狈,先忙着替他拭去残渣豆腐羹。又是给楚牧整理衣服,又是拍肩又是搂腰,好不热情! 我目瞪口呆道:“真爱啊,是真爱啊”。 李又重新在我身边坐下的时候,才忙着整理自己的行头。 我忍不住道:“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女的了?” 李又道:“男子哪能长得像他这般俊美,以我采花多年的经验,她铁定是女子无疑”。 我几乎要合不拢嘴巴了,终于忍不住道:“那我去揭露他的身份可好?” 李又用胳膊肘子撞了撞我,道:“你傻啊,揭露了她是女子的身份的话,我还能像刚才这样上下其手吗?” 我再一次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嘴角僵硬道:“佩……佩服”。 《《《《《《《《《《《《《《《《《《《《《《《《《《《《《《《《《《《《《《《《《《 我苦恼得托着腮帮子发呆,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李又的意中人的竟然是一名男子。我说他怎么总往我这边跑,原来都是为了楚牧。我第一百零八次叹了一口气,“怎样才能把楚牧掰弯啊”。我痛苦的捂住了脑袋,这该死的承诺。 “十四贝勒长真是俊朗,李大人也很潇洒”,小铃铛一边铺着褥子,一边嘀咕着,“真难选啊。” 我笑着点她脑门,“小妮子,净思春”。 “我是说正经的呢”,小铃铛放下手里的活,晃着我的手,“好格格。你就说说呗,你到底瞧上谁了?” 我眼神迷离的看着她:“你觉得楚牧怎么样?”。 “楚护卫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小铃铛跟着呸呸两声:“格格说的什么傻话,十四爷今天来可是来求亲了呢”。 “什么,你听谁说的?”我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跳了起来。心中不觉喜悦,却觉苦涩,有人求亲,我这当事人却不知道。 小铃铛:“是夏雨听嫡福晋的大丫鬟柳茹说的”。 我怔了怔,这么说,这件事大体是真的了,忽的想起十四爷在山上对我说的那番话,更觉惴惴,‘蹭’的从床上站起来,“我不会嫁给十四爷的”。 “格格”,小铃铛不安的看着我。 连在旁边一直为我埋头做账的梨花也抬起头来,我方觉失态,只含糊的解释:“我的心不是铁做的。十四爷待我的情意,待我的好,我心里明白。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更加不能嫁给他,我既不愿喜欢他,就不该撩拨他。我若这般嫁他,岂不是伤他,害他,辜负了他”。 梨花笑道:“你若当真不喜欢他,又岂会在乎负不负他?” 小铃铛忙接口,“就是,就是,今天下午格格看着门口那眼神,只恨不得将那大门都烧出两个窟窿来”。 我气的直跺脚:“好啊,你们俩个合起来欺负我”。 “呵呵……”。 闺房里已是笑闹一片,我的心思却觉得更沉了。 《《《《《《《《《《《《《《《《《《《《《《《《《《《《《《《《《《《《《 “李大哥”,我蹭着过去拉他坐下。 李又笑着摇头,“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 我笑吟吟的端上碗豆腐脑,吹着热气儿:“趁着热呵劲,快尝尝”。 李又将碗在手心里转了个圈,取笑道,“你该不会在里面放了不干净的东西吧”,说着微吹了口气,吃了一口。 “好吃吧?”我托着腮帮子问。 “嗯”。 “李大哥觉得我好看吗?” 李又一面滋溜着豆腐脑,一面用余光瞟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道:“好看!” “哪儿好看?” “恩,衣服好看!” “呵呵呵”,我笑容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努力对他笑得谄媚。 李又忽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你想干什么?”喝了口豆腐脑压压惊。 “那你便从了我吧”。 “噗”,李又的嘴角绽出少许豆腐脑来,“什么?!” 我装模作样的虚晃了几下手,“哎,真不讲卫生”,又紧挨着他坐下,“我也不嫌弃你了,你若从了我,我会好好待你的”。 李又拭去嘴角的豆腐脑,玩味的看着我,“几日不见,你的脸皮倒是见长,恐怕没有哪个女孩的脸皮像你这般厚了”。 我索xìng两手一摊,“实话高诉你吧,帮你娶媳fù这事,黄了。我是绞尽了脑汁也没辙。要不你娶我凑个数得了”。 李又:“我分明告诉你,我喜欢的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你这是打算横刀夺爱了么?” “是”,我打破这一本正经的气氛,“反正在你眼里,我也不像个女的。很符合你的取向”。 “你喜欢我?”李又轻轻勾起我的下颚,吐气如兰。 “是”,明显感觉到他的手一僵,我复笑道,“不过,无关情爱。”顿了顿,继续说道,“正因为无关情爱,才能处之泰然”。 “是嘛?”李又忽的凑近,凝视了我半响又深吸了口气,“真香”。 我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他却突然的站起,两人本是坐在一条长凳上,这一头失了重,我猝不及防便跌坐在地上。 李又俯下身:“这事就这么定了”。说着将我从地上横抱起,“隔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让本公子好好疼疼我未来的新娘子”。 我心里慌张,挣扎着就要下来。 我憋着气,倔强的不再动弹,我赌他不会碰我。 李又看着我哈哈大笑,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着我进了卧房。 我被轻轻放到了床上,整个身子被环在他的怀中,温热的气息不断的呵打在我的脸上,匀出一点点的红云。这样的姿势实在太暧昧,我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想要推开,却被他抓了住,强按过头顶。 李又睨笑道,“怎么,方才还豪言壮语,这会儿倒怕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碰你吗?”说着便俯下身来,我忙侧了头,温湿的唇险险的从脸颊滑过。 我第一次深深的感觉到了害怕,也第一次感觉到了他健硕的臂膀。他那带有侵略xìng的男xìng气息不断在我鼻翼间涌动。我头一次真正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宽厚的手掌蹂躏着我的下颚,他的脸近在咫尺,“我对僵硬如枕木的女人没兴趣”,说着猛的起身离开,又邪佞得一笑,“既然不愿,又何必说出那样的话。下一次,就不会是点到即止了”。 我犹自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又听他道,“你阿玛已经给我送来了悔婚书”。 我慌忙从床上坐起来,扶着床帷问,“你同意了?” 第二十七章 局势 “你觉得我可以拒绝吗?”李又已背对着我行至门口。 “是要把我嫁给十四爷吗?”,我略垂下头。 李又的一只脚已跨出门外,听到这句话,略微顿了一下,“是八爷”。 我猛的抬起头,身形晃了一下,有些支撑不住。原来如此,难怪十四爷会对我说那样的话,不由的有些惨然。没错,这就是一个身为古代女子的悲哀,自己的婚姻大事居然全凭他人做主,当事人却毫不知情。可悲!可笑!可泣!呵~没想到这种事居然有一天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从来不是一个认命的人。 李又方消失在门口,便有丫鬟绿盈捧着水进来。我未察觉到门外原是有人候着的,乍见到她,忙尴尬的拢了拢不整的衣衫,脸上有些不自然。 她却如同未见般,神色自若的扶我起身,替我拧好温热的毛巾,又替我挽好散乱的头发,动作娴熟。看来这李又果然风流。 我故作作镇定的问:“我阿玛什么时候送来的悔婚书?” 绿盈淡淡的回道,“回格格的话,是月前的时候”。 “哈哈”,我不由得大笑,却未牵动脸上的肌ròu分毫,“我一直以为我是个下棋的人,没想到早已成为别人的棋子。”又想起临走前康熙爷的问话,看来康熙爷对我这颗棋子也并非全无打算,只是不知他yù如何安置? “格格”,绿盈有些不安。 我:“我阿玛都说些什么了?” 绿盈道,“大意是说格格爱上了八贝勒爷,让少爷另觅良偶”。 我“嗯”了一声,看着镜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他信吗?”。 透过镜子看见绿盈眼神闪烁了一下,又见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我看她似有所隐瞒,回过头疑惑得盯了她半响,“你家爷说什么了?” 一直面不改色的绿盈,这回倒涨红了脸,支吾了半天,也没支出个所以然来。 在我坚持的目光下,她不自在地撇开了眼,“明着少爷倒是没说什么,待鄂大人走后。奴婢也问过少爷,少爷只很生气地啐了一句,说,说,‘干我屁事’。” “呵”,这回我倒是真的笑出了声,“这确实像是你家大人会说的话。看来他也是信了,是气我不早早的如实相告呢。”心里有些淡淡地失落。 “格格不生气”,绿盈疑惑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不觉得如果这世上的一切问题都用‘干你屁事’和‘干我屁事’来回答,这所有的难题就不成难题了么。”笑说着起身,“你家公子虽识字不多,为人也算不上正派,还经常暴些粗口,却总能语出机杼,比那些光会咬文嚼字的书呆子强多了”,顿了顿道,“既然李又会信,必然是有缘由的。这外头都说我些什么了?” 绿盈替我披上裘衣,笑着说,“都是说格格的好呢?” “哦?”我拢了拢衣襟,向门口走去。 绿盈忙随身候着,“外头都说格格是重情重义的好人,说格格落难的时候曾受过雅妓梨花的帮助,故不惜委身三顾茅庐,待其为上宾。又受过那丐头曹子建的帮助,格格就对其一赠万金,为其喜结良缘。” 我的脚步一滞,绿盈也跟着停下来,连忙住了口。 我继续向前走去,“说下去”。 绿盈道:“后来格格被鄂大人收做了女儿,就遇到了八爷,这才知道八爷原是救过格格的,格格自然是一见倾心,以身相许……” “哈,以身相许,要不要这么俗套”,我低声道。 “格格说什么?” “没什么,这谎话最高明的莫过于虚实掺半了”,我道,“李大哥都会信,更何况是其他人呢”。说着,上了马车。 绿盈也不再说什么,远远的朝我福了退礼。 下了马车,回府的时候,走的有些急,不曾想府里正有人出来,迎面便撞上了。尚未回过神,便有个声音劈头盖脸的喝道,“你这丫头是去哪里疯玩了”。 我听着像是鄂lún岱的声音,忙扶了扶歪在一边的毡帽,低低的唤了声:“阿玛”。 一抬头,见撞的是八爷,又赶着行了礼,“八爷吉祥,阿玛吉祥”。鄂lún岱是个连康熙爷的面子也不卖的霸道人物,对下人更是动不动非打则骂,全凭喜好。现下我犯了这等错误,不知他要怎样的说法,心里顿觉惴惴。 鄂lún岱道:“莽莽撞撞的,还不向八爷赔礼”。 我复向八爷再行了个礼,“若诗莽撞,望八爷恕罪”。 八爷做了个‘起’的动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起来吧。” 我依言起身,垂手低头乖乖的侧立在一旁,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驻了半响。 紧接着听见鄂lún岱笑骂道,“瞧瞧,你一个女孩家成天穿着一副男装,像什么样,还不快进去梳洗梳洗”。声音已不复方才的严厉。 “是”,我惊疑不定的行了退礼,不知鄂lún岱卖的什么关子。 刚踏入居住的院落,小铃铛和梨花便急急迎上来。 我一见着她们再也顾不得其他,直叫嚷着:“快快快,快帮我换装”。 小铃铛和梨花不敢怠慢,忙帮我更衣梳洗。 小铃铛:“我的好格格,你去哪了,可急死我们了。”嘴上虽说着话,手里的动作可没停。 梨花动作迅速的帮我套上袍子,“老爷先前派人来寻过小姐……”。 我胸口一滞,“可有为难你们?” 小铃铛嗔怪道:“只要格格不要像今天这样为难我们,我们就阿弥陀佛了”。 我略松了口气,歉意的笑了笑,知道她们多少是受了些委屈的。 又听梨花担忧的说道,“像是八爷来了,可是以往十四爷来的时候,也没有指了名要格格过去的。该不会像外头传言的那样,要将格格许配给八爷”。 小铃铛‘呀’的叫了一声,“听说前些年八爷因事触犯过皇上,获了大罪。格格要是嫁了他,只怕……” “不许胡说!”我厉声警告道。 小铃铛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眼珠儿一转,“要不给小姐花个大花脸,然后……” “然后扑过去抱住他,要他娶我,把他吓跑吗?”我睨笑着问。 “这个法子好!格格想得比我高明多了!”小铃铛扬着红扑扑的脸为我系好衣带。 “傻瓜”,梨花给我披上褂子,“格格这是在笑话你呢。八爷原先见过格格的,这么做反倒是yù盖弥彰了。即便是没见过,被老爷看到了,也是不允的,只怕格格还少不了要吃些苦头”。 小铃铛娴熟的摆弄着襟饰,“那如何是好?莫不是真让格格嫁了他,那十四爷和李大人怎么办?” “你怎么净说些没边没谱的事情”,我轻弹了一下小铃铛的脑门,向梨花问道,“这八爷是讨厌女子满腹经文呢,还是目不识丁?” 梨花一面替我挽上旗头,一面答道,“这我倒不清楚。不过曾听说八爷的侍读何焯回家奔丧时将yòu nǚjiāo由八爷的福晋照看,八爷不仅待她视如己出,还亲自托人为其在江南购书,因此颇受当地人好感,均称八爷为‘实地贤王’。” “这般说来八爷不喜女子目不识丁的可能xìng要大些”,我道。 小铃铛把一根发簪子chā进我的发里,“这就好了,小姐本就不识字,这回倒是装也不用装了”。 “噗”,我和梨花都不由的笑出声。 说话间已穿着妥当,我伸手去拿案上的长鞭,原也是笑着的小铃铛脸色一僵,梨花也跟着沉寂下来。 小铃铛按着长鞭,犹疑着要不要夺过去,终在梨花严肃的神色下松了口,“我替小姐拿着吧”。 我也不再争,匆匆向门口跑去,一路上还不时掰一下鞋后跟,扶一下旗头。小铃铛嘀咕道,“真没见过赶着去受罚的”。梨花正色道,“大人的脾xìng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去的晚了,罚的更重”。 待近了,方才停下来。刚深吸了一口气,便见鄂lún岱已从府外回来,忙福了礼,“阿玛吉祥!”梨花和小铃铛也依次跟着行了礼,“奴婢给大人请安”。鄂lún岱点点头示意我们起来。 我从小铃铛手里拿过长鞭,上前一步,跪倒,“女儿自知有错,甘愿受罚”。 “起来吧”,鄂lún岱用手轻拍了我两下肩,看起来似乎心情颇好,“以后你就是八福晋了,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女儿”。笑说着,背着手哈哈大笑着走了。 我不由的打了个寒噤,有一种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感觉。 小铃铛小碎步从后面挪到我身后,低声问,“八爷这就是要娶格格了?” 我苦涩的一笑,“八爷要联合阿玛,又岂会在乎我的美丑品行。他见我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有些事总不好做的太明显。更何况他号称一个‘贤’字,见人便存三分礼,更不会计较这些了”,呵的笑了笑,自嘲道,“你们古代女子大都嫁的时候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今我还算是捡了便宜的”。 “你们古代女子?”梨花耳朵尖,一下子听出了语病,“这……”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回吧”。 第二十八章 五马分尸 金銮殿上。 “皇阿玛,请为儿臣和若诗赐婚”,八爷奏请道。 康熙爷笑着正yù说话。 “皇阿玛!,”十四爷突的跪下,“儿臣与若诗情投意合,请将若诗赐给儿臣”。 爷脸色有些沉,“怎么,你们两个都要定她了?”。 八爷和十四爷齐声道:“是,儿臣非若诗不要”。 康熙爷暴怒:“大胆若诗,竟敢狐媚蛊惑朕的两个皇儿,来人……” “皇上,民女冤枉”,我跪在殿中央,磕头求饶。 “皇阿玛,”十四爷叩头道,“此事与若诗无关,皇阿玛要是杀了若诗,不如索xìng连儿臣的命也一道拿去吧。” “请皇阿玛饶了若诗”,八爷跪爬了几步,“儿臣愿削职革爵,也要与她长相厮守”。 “看看你们,为了一个女人像什么样!一个逼着朕杀了他自己,一个要削职革爵。好,你们不是都争着要她吗?来人!将妖女蓝若诗拉出去五马分尸……!”。 “皇阿玛!” “不要啊,皇上”,我凄厉的喊道,“啊~” “格格,你这是怎么了?”梨花扶我起身,小铃铛忙替我倒了杯水。 “没事,做了个噩梦”,我喘息着喝了口水,“我梦见皇上要将我五马分尸,分给八爷和十四爷”。 小铃铛‘噗’的笑出声,“这五份,两个人要怎么分呀?”,话音刚落,就被梨花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铃铛自指失言,忙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梨花严肃道:“你傻啊,五马分尸,自然是六块啦,刚好每人三块”。 我终于耐不住大叫:“呀,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梨花这才向着我正经道,“格格这是多虑了。众所周知,皇上最忌讳的就是皇子间互相争凶斗狠。是值多事之秋,十四爷和八爷是断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自毁前程的。况且,八爷和十四爷又不是娶嫡福晋,这等事一向是由德妃娘娘做了主再呈报给皇上的。德妃娘娘自然是护着十四爷的,而八爷和大人又同气连枝。双方势均力敌必然都不会轻易的迈出这第一步。依我看来,格格是有几天的清福可以享了。” 我道:“梨花姐姐说的是,是我太痴傻了。八爷岂会为了我去得罪皇上。十四爷即便是对我存了情意,也断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八爷起纷争,他们都是藏了雄心的。呵,堂堂皇子为了一个女子舍弃爵位,豁出xìng命,终究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一连几天,天气都是yīn沉沉,灰蒙蒙的,看似要下雨,却硬是捱了这么多天,一滴未落。这yù下不下的,最是烦人。恰若这婚事,yù定不定的,撩拨得人心里发慌。或许是由于天气的原因,脑袋是越发的昏胀起来。值得庆幸的是,确如梨花所说,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 难得眯会眼的功夫,就看见李又急匆匆的穿过花圃,径直往鄂lún岱的书房走去。我略一沉思,猛地跳起来拦在他身前,“你做什么去?” 李又脚步未停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向鄂大人坦诚我们的关系”。 我追着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李又:“你别忘了,我是生意人,岂有做赔本买卖的道理。既然你不能把我的大美人带来,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和你一起演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等等,你再考虑一下”,我连拉带拽,“会有办法的,再给我一点时间”。 李又:“再等下去,小孩都该有了”。 我一边拦着一边拍着胸口道:“你就不能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就信我这一回”。 李又这才认真的看了我一眼,“你看我长得这么人畜无害,还不是净骗小姑娘”。 我竟对此无言以对,眼见着他就要迈上台阶,忙扑过去连拉带拽,却不慎将他的裤子给扒拉了下来。 李又慌乱的护着裤子,一边跺脚一边四下里环顾,低吼道“你想做什么,快放手!” 我难得阻住了他的步子,哪里肯轻易松手,急的大喊:“我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李又简直要被眼前的状况逼疯了,踩着裤腿直跺脚:“知道了,知道了,都听你的,听你的”。 我拍着手从地上爬起:“你究竟看中他什么了?” 李又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脸yíndàng的笑容:“漂亮!” 好吧,这一点我无法反驳,“那我呢?” 李又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丑!” 我嘴角抽了抽,要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我很想抽他。 李又:“你还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 “好,好!”我只能狗腿的讨好,“直男掰弯第一招”。 李又:“什么?” 我:“哦,我是说帅男追女第一招挽袖子” 李又皱了皱眉:“挽袖子?” “没错”,我绕到李又身后,又按着他坐下,“像这样,从背后不着痕迹的环住他,然后轻轻的挽起他的袖子。”见李又僵直了背一动不动,我连忙打包票,“这可是女生最容易心动的瞬间,首居排行榜,第一名!”。转而想起楚牧是个男子,不知道这个方法对男子奏不奏效,遂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心跳的感觉?” 李又猛地把我一把推开,大喊道:“没有,没有,你看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会吧!”我暗自嘀咕:难道是我雄xìng激素不够发达? 李又眼神略微闪了一下,“算了算了,我看你也没什么法子,我还是直接找鄂大人坦白一切好了”。 “不要!”我大喊一声,刚想拦住李又。李又却在我触碰到他之前,先行一步护住了裤子。我悻悻的缩回手,什么嘛,简直把我当色女看待,我也有挑食的时候好不。 我眯了眯眼,朝他大跨步迈了一步,“我还有第二招!” 李又一手护着裤子一手护着胸,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步步紧逼,“这第二招叫壁咚”。说完,一手扶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一脚踩在花沿上。 “温润的气息呵在他的脸上……”我一面说着一面凑近他的脸,待凑近了才发现他长得确实不赖。如果说他那简单、粗暴的行事作风是娘胎里粗制滥造的产物,那他的容貌绝对是上天精雕玉琢的礼物了。 李又失神的望着我道:“有鼻屎”,一句话把所有的美好打回原形。果然,大煞风景的李又难改dú舌本xìng。 我暗示自己要平静要忍耐,但嘴角仍是忍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简直想把他嚼碎了吃。 李又:“这样真的管用么?” 我终于恢复了些精神,挑着眉说,“绝对管用,他一定会对你芳心暗许的”。 “像这样?”李又握着我的肩,猛一转身,把我抵在了墙角。 他邪邪的在我耳根吹着气,我下意识的伸手推他,反被他一手握住,“那这招叫什么,胸咚吗?” 话音刚落,他的裤子从腰间滑到了脚踝腰带在方才被我扯坏了。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两人正在呈现石化…… 恰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格格,宫里派人来了”。紧接着,就传来丫鬟的尖叫声。 我这才算反应过来,一把将李又推开,就看见一个丫鬟飞奔而去的身影。再看李又,背贴着墙仍是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 我猛抽他:“做什么呢,还不快去追,快抓住她”。 李又这才算回过神来,连忙去追,就被脚下的裤子绊倒。他这厢手忙脚乱的提裤子,那厢跌跌撞撞的想要爬起来。我气不过,连打带骂,场面乱成了一团。 《《《《《《《《《《《《《《《《《《《《《《《《《《《《《《《《《《《《《《 梨花:“宫里这个时候来人,只怕和格格的婚事有关”。 “怎么来的这么快”,我略有些不安的扣了扣指尖。李又看着我,脸上多了一抹复杂。 夏雨道催促:“外头的公公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仔细端倪了她几眼:“刚才是你……全是误会,你千万不要乱想!” 夏雨紧接着道:“奴婢一下午都呆在格格的寝宫里,不曾出去”。 小铃铛不知其中缘故,反问道:“不是你去通禀的格格,格格怎么会知道?” 李又一听这话,脸色立即胀得绯红,反倒夏雨不慌不忙:“格格一向聪慧过人,兴许自己就预料到了呢”。 小铃铛便不在说话了,我见夏雨不提,更懒得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外头又传来公公的吆喝声:“格格,德妃娘娘有请”。 我不好怠慢,忙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却见鄂lún岱站在不远处的岔口上。我沉吟了会儿,抵着头向他走去,“阿玛吉祥!” 鄂lún岱睥睨了我一会儿道:“到了宫里,这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可明白?” 我:“若诗只明白一个道理,只有阿玛在,才有若诗在的资格,若是阿玛不在了,这京城也就没有若诗的位置了”。 鄂lún岱看着我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打量,最后道:“快出去吧,不要让公公等久了”。 我欠了欠身,遵着古礼退下,半分也不敢怠慢。出了门,却见守在娇子旁的不是原先的那个吴公公。我心里惊疑之色更重,却只得依言上了软轿。行了半日,见走的不像是南书房的方向,便试探着问,“吴公公的身体可安好?” 那太监答,“这宫里姓”吴“的公公多如牛毛,格格问的是哪位?” 我寻思着宫里是最忌讳和太监宫女们有干系,怕无故落了人家口舌,便说:“上次进宫时见那公公有些咳嗽,便寻思着下次进宫时带些yào给他,只道他姓吴,也不知是在哪里当差的”。 第二十九章 斗诗 太监咧嘴笑了一下,似在嘲笑我的愚昧单纯,嘴上却说,“格格真是好心肠”。 我也不再说些什么,默了一会儿,下了轿,又行了些许路,竟是到了永和宫。心里不由打了个突,一向是皇上借着德妃娘娘的名义召见我的,没想到这次真遇上了德妃娘娘。 越过一道道帷幕,就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斜卧在榻上,腿上盖着件雪白的狐裘,狐裘上卧这一只雪团似的猫,险些和狐裘融在一起。 我屈膝跪下,将双手叠放放在额头上,叩头触地,“德妃娘娘吉祥,给德妃娘娘请安”。 半响没听到声音,弯的背都开始有些发疼了,才听上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太监们立马训练有素的退下,才一瞬,这偌大的宫殿就便得空dàngdàng,显的分外慑人。 “武仪?” 我一愣,鲜少有人会叫我这个名字。但依然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臣女给德妃娘娘请安!” “从名字里就透着卑贱”,依旧是懒洋洋的声音,却包含无数威仪,“你以为你换个名字,就能从汉人变成满人了吗?” 我见她并未让我起身,不敢自作了主张,只得跪着回禀:“臣女不敢”。 德妃的眼里又多了几分蔑视:“抬起头来!” “倒是有几分模样,也难怪胤祯和胤被你迷了心窍”,说着,呵的笑了一声,道,“这普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 一听原是为了这事,我摸不清底细,更是敛色屏气,不敢乱讲。 又听德妃道:“实话告诉你,本宫不喜欢你”,说话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猫,“可是本宫的皇儿想要的东西,即使本宫不要,也不能让旁人夺了去”。 “喵呜”,那猫不知怎的,惨叫着从德妃的膝盖上串跳下来,一溜烟的逃了。 我被骇了一跳,面上却还是静得:“若诗明白。若诗不近诗书,不习女工,举止粗俗,是没有资格进得帝皇家的。” “呵,你倒是个聪明人”,德妃笑着坐起,“可是光本宫知道还不行,得让那些不明白的人做个明白人”,微抿了一口茶水,“过几日有个诗文大会,也就是阿哥公主格格贝勒少爷们图个高兴。到时候,我会说服皇上过来,你明白该怎么做吧?” “若诗绝不会让娘娘失望”。 “难怪人人都夸你聪明,连本宫都有点开始喜欢你了”。 “皇额娘!”说话间外面传来十四爷的喊声。 德妃笑着拉我起身,“怎么还跪着呢?快起来,这地儿凉”,十四爷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德妃又笑着对十四爷说:“皇儿今天怎么有空来看额娘”。 “儿臣听说,额娘把若诗接进了宫……” “怎么?还怕额娘吃了她不成?”,德妃笑说着拉十四爷坐下,又宣人拿了十四爷最爱吃的糕点,“听说皇儿最近心仪一位姑娘,我这个做额娘的当然得瞧瞧”。 “额娘可喜欢?”十四爷急切的问。 德妃笑拍了一下十四爷的手,“你也不害臊,人家姑娘家还站着这儿呢,不怕唐突了佳人”。 十四爷站起来说,“喜欢了便是喜欢了……” 德妃连忙对我摆摆手,“你先下去吧”,又命了人提着暖炉,“小心护送着,切莫冻坏了”。我告了退,出去时,依稀听见德妃对着十四爷说,“皇儿喜欢的女子,额娘当然喜欢,打算借着诗文大会就把这事给定了。这不,唤她来好事先做个准备……”。 …… 上马车的时候,我解下锦绣裘衣,给小宫女披上,“这天冷了,你穿上吧”。 小宫女本是满脸的不情愿,这回脸上竟泛着喜悦,嘴上说着“这怎么使得”,眼珠子却不由自主的直往衣服上打转。 我笑说,“这大冷天的,还烦得……” “奴婢尹桃”,她福身道。 “还烦得尹桃姑姑提着暖炉护送,这便是我的不是了。尹桃姑娘如果不受,我如何过意的去”。说着,又替她拢了拢衣襟。 “那……奴婢便受了,谢格格赏赐”,尹桃虽竭力忍着,但也未能掩住脸上的笑意。 《《《《《《《《《《《《《《《《《《《《《《《《《《《《《《《《《《《《 “格格,到宫门口了”,楚牧驾停了马车。 小铃铛率先从马车上下来,转身扶了我下去,梨花随后也下了车。 我拉着梨花的手说,“这斗诗大会,舞文弄墨的,我心里一直没个底,不如姐姐随我一道进去吧”。 梨花笑道,“格格怎么耍起小孩脾xìng来了,这皇宫岂是一般人进得……”。 “蓝格格!”忽听有人唤我,是十七阿哥的随侍。 我寻声望去,原是十七阿哥的车骑到了。忙福了福身子,“十七阿哥吉祥”,小铃铛和梨花随后行了礼。 十七阿哥摆摆手,“起吧”,看着我笑道,“你也来这诗文大会,我只知道你是个财女,原还是个才女”。 我也跟着乐呵起来,“若诗让十七阿哥笑话了,稍后还望十七阿哥提点几句”。 十七阿哥哈哈大笑了几下,还yù说些什么,眼睛忽瞟到梨花,怔愣了一下,“这位姑娘是?” 我回道,“这是若诗的姐姐”。原意是说,梨花至于我就如亲姐姐一般。哪知十七爷笑道,“我道像是打哪见过,却总也想不起来。原是这缘故”。 我‘扑哧’一声,差点笑出声来,梨花的脸色依旧是冷冷的,她对待外人总是这般的冷,嘴角却携着一丝讽笑。有那么一刹那,我似乎从她的笑里看到了一丝丝的苦涩,眨眨眼,却又不见了,许是看错了。 十七阿哥被我们的神态弄得一愣一愣的,方要开口…… “翠花!”,小铃铛忽的叫嚷起来。 我顺着小铃铛的视线看去,一队宫女正从宫外采办回来。 “格格,那是……” “放肆”,我反手就是一巴掌,“你是长了几颗脑袋,敢在这里喧哗吵嚷”。 小铃铛哪见过这场面,一下子被我打得有些懵,满脸梨花带雨的一个劲呢喃,“花、花、翠花……”。 我狠心别过眼,冷声道,“还不快退下……” 小铃铛不敢再说些什么,哽咽着退下。 我对十七阿哥道,“让十七阿哥见笑了,家里的奴婢没见过世面,见到些花花草草就失了仪态” 十七爷哈哈大笑,“你一向待人侍物都是客客气气的,今天我倒是大开了眼界。饶是四哥想必也未见过你这副模样吧”。十七阿哥本就跟座碾玉观音似的无yù无嗔,满脸漠色,就算偶尔笑起来,也不乏冷意。如今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更觉可怖。 我惊了一下,反应确实有些过了,不知他看出些什么了,只听他道,“时候不早了,你便和我一道进宫吧”。我忙笑着微欠了下身,跟着十七爷进了宫,朝宫女消失的方向偷偷觑了一眼,微舒了口气。轰隆隆,天打了个响雷,我抬头望了望天空,这天,是要变了么? 这天气虽然是yīn沉沉的,这些富绅子弟的热情倒是一点也未消减,三五成群的聚成堆。大厅之中又属十四的位置,最是热闹。不管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真心的祝贺,还是酸味十足的假言,吵杂相jiāo。十四忽地转眸,和我四目相对,喜色毫不遮掩的跃上眉梢。我假意拿起桌上的酒杯,低眉细细啜饮,借此避开他的视线,身上的灼热渐渐消退。抬眸,却见他的视线紧紧绞在我身侧的十七爷身上,脸上略显不快。 和十四爷的热闹不同,最安静的位置,恰是四爷那里。也不做诗,只管喝酒。他淡然的饮着,心无旁骛的样子,即便是同一旁的十六爷搭上几句,也是极精简的几个字。 远处的几个女嫔却已迫不及待的开始斗起诗来,只销一炷香的功夫,各自便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犹数一位红衣女子最为脱跳,恍若众星拱月。远远的,也不知念的什么,旦闻掌声如雷。我叹道:“真厉害”。 正瞧着热闹,十七阿哥走过来道,“她们是原先便请了先生写好的,无趣的紧,不斗也罢”。这句话也不知是叫哪个碎嘴的给听了去,传到了那女子耳朵里。 那红衣女子便从台阶上跳下,扒开众人向我们走过来,见到十七阿哥也不行礼,一手叉着腰,一手竖着食指,“你!过来。” 我环顾了下四周,没错,明明白白是指着我,得了,谁叫我无权无势呢,明是十七阿哥惹得祸,却叫我遭了殃。 十七阿哥低声在我耳边附道,“对不住了”,语气里全是戏谑,毫无歉意,说着朝红衣女子唤了声,“十四嫂”。 红衣女子神色峻然的回了礼,站定后眼睛直勾勾的上下瞟着我。 我被看得心里发怵,只得硬着头皮迎上,顺便狠狠的踩了一下十七爷的脚,朝红衣女子盈盈一拜,“十四福晋吉祥”。十七爷脚上吃痛,却不便发作,脸上依旧是笑吟吟的。 十四福晋指着我说:“听说你嘴巴厉害得很,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把皇阿玛哄的不知有多高兴,既然你瞧不上我的诗,不如让我来考考你?” 我忙回,“十四福晋怎也信这些混话,若诗……”。 “我可没空听你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十四福晋眉头一竖,“我且问你,嗯……春秋三传是什么?” 我嘴角抽动了几下,“啥?!” 十四福晋有些气结,强压着怒火重复了一遍。 这回,我连眼睛也开始抽筋了,这啥玩意?忽听耳边传来十七阿哥的声音,“公羊传,左传,谷梁传”。 我如蒙大赦,却觉得有些诡异,试探着回答,“公?公羊传?”看着十四福晋的神色,知道答对了,有些得意忘形,“还有左转和母羊传”。 “噗”,十四福晋一口喷笑出来,旁边的莺莺燕燕也都掩袖嗤笑,十七阿哥有些跳脚,“是谷梁传!” 我整张脸都快皱到一块儿了,“母,母羊传?”这回,这群莺莺燕燕却没有笑,一个个都皱着一张脸。原来皱脸也会传染啊。 第三十章 巧妙对句 “是谷梁传!”背后突的响起一个苍老而不失浑厚的声音。我被骇了一跳,十四福晋等人已是齐刷刷的跪下,十七阿哥也是怔了一下,忙俯身下去。一瞬间,人群已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爷哈哈大笑,“都起来吧,咳咳”,说话间重咳了几声。德妃忧心忡忡的走上几步要扶康熙爷。康熙爷摆了摆手示意退开,一个从骨子里傲出来的男人是绝不会在人前示弱的。德妃见康熙爷脸色尚好,稍放下心来,看了我们一圈,笑嗔着对十四福晋说,“你个泼猴,仗着几点墨水,是不是又欺负人了?” 十四福晋笑拉着德妃的衣袖撒娇道,“泼猴闹皇母嘛”。 德妃笑着轻拍了几下十四福晋的手,十四福晋便顺势虚扶着德妃,一行人随着康熙爷进了亭。亭中有个大圆石桌子,就有机灵的太监拿了貂皮垫上,宫女提了暖炉供上。康熙爷率先坐下,“大家都坐吧”。 德妃就于康熙爷身侧坐着,几位阿哥王爷也都依次落了座。德妃对着几位女眷道,“你们也坐吧”,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太监上了在外围加了一圈绣墩,行事干净利落,训练有素。 “谢德妃娘娘”,几位女眷虽口里呼着却并不落座,只看向康熙爷。康熙爷道:“坐吧,朕今日穿的也是常服,就不要讲究这些礼数了”。 三福晋率先朝康熙爷和德妃福了福礼便坐下了。四福晋先福了礼,再次道了谢,方才小心翼翼的半坐在绣墩上。其她人便依次落了座,到十四福晋时,十四福晋却不肯坐,“臣媳哪有资格和皇阿玛皇额娘同坐”。 德妃道,“你替胤生了个大白小子,也就是替爱新觉罗家曼延了子嗣,你不坐,谁还有资格坐?”四福晋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十四福晋不好再做推辞,便款款坐下了。我们这些外戚自然只有在他们身后侧立着的份,还有的便是连这凉亭也进不了的,只远远的在凉亭外恭立着。 据我所知,四福晋原也是育有一子的,只是到了八岁那年就不幸夭折了,德妃这般说只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同是亲生的儿子,却别如云泥,我看向四爷的目光里不由的就多了道心疼。四爷的脸色却依旧是静静的,冷冷的,仿若置身事外,我忽然像是读懂了,不是不疼,而是这样的疼太多太频繁,习惯了,便也不觉得疼了。就像一个人在臭气熏天的屋子里呆得久了,也便不觉得臭了。 “今日这诗歌大会不如就请皇阿玛出个题,大家说可好?”也不知是谁喊了句,众人纷纷附和。 康熙爷轻咳了一声,“年年斗诗,确是乏味了,今年不如对句吧”。 德妃笑说,“那就抽花签吧,抽到的便出题,对家答题”。 “皇上英明,德妃娘娘英明”,又是一板一眼的叩请。 稍刻,便有一丫鬟从中抽了一签出来,上书“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一二为三,便是三爷出题,三爷略一沉吟道,“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读音: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我一听,一个头两个大,瞅着牙疼,好难啊。康熙爷面色淡淡地,似乎这般的惊世才华应是理所当然,再平常不过了。四爷正是三爷的对家,只见四爷眉毛也不带皱一下的回道,“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读音: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 丫鬟又抽出一支签,上书“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十王爷正嗑着瓜子,一听这话,一口瓜子仁便喷出来。十王爷胡乱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支吾了半天才瞎扯了句,“嗑,嗑瓜子,壳往左扔”。 “噗~”,功底浅的已笑出声来,康熙瞧着十王爷便皱了皱眉。十王爷的对家的恰是十四贝勒,只听十四贝勒不慌不忙的道,“看左转,书往右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意境寓意截然不同,一下子将原来的胡话变成了绝句,当真惊叹。康熙爷的面色却依旧是淡淡的,似乎本就合该如此。 丫鬟再抽出一支花签,上书,“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这便是该八爷出题了,八爷恰好喝了口莲子茶,便道,“莲(怜)子心中苦”,九阿哥回,“梨(离)儿腹内酸”。 十王爷以吃食作答不免俗气,更是上不了台面。八贝勒爷也以吃食作答,却是别有一番意境,又不着痕迹的化解了十王爷的尴尬,实不负一个“贤”字。想起他后来与皇位失之jiāo臂,不免有些戚戚然,或许他做了君主,未免不是一个好皇帝。只可惜,皇位只有一个,这场权力的厮杀注定了你死我亡…… 思索间,又是对了几个轮回,康熙爷依旧是一番兴味索然的样子。我多半是未听懂,只觉着头昏沉沉的,是越发的困怠了。 “这些个阿哥贝勒们,从小哪个不是学富五车,通古博今,用这些个玩意考他们,倒是委屈了他们,”德妃娘娘忽的打破了沉寂,“不如今天就换个花样,让福晋们也动动脑子,不要总想着躲在丈夫后面。一个好的妻子就要站在自己的丈夫身边,不仅要适时适当的为丈夫解难,更加不能丢了丈夫的颜面”。 “是,谨遵娘娘训斥”,各福晋纷纷行礼,一脸肃容。康熙爷几不可见的笑点了下头。即便是这么略微的一下,瞧在德妃娘娘眼里,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德妃娘娘这番话,说的是冠冕堂皇,听在我的耳里,不免觉得可笑原是在这等着我呢。只听德妃笑了笑,又说道:“方才见十四福晋和那个……” “是领侍卫内大人家的格格蓝若诗”,大太监魏珠忙提点上。 “哦,对,对”,德妃似恍然记起,笑说道,“方才这两丫头闹得欢腾,就由她俩起个头吧”。 我连忙朝十七阿哥使了使眼色,匆匆和十四福晋一道朝德妃娘娘福了福礼。十七阿哥却低下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也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假没看见。 十四福晋站起身巧笑道:“不知妹妹都曾读过什么书,我好估摸着出题,以免为难了妹妹,伤了和气”。 我不卑不吭的回道:“若诗不才,迄今只读过四本书”。 十四福晋笑的更甜了,“哦,都是些什么书?” 我笑,“天文、地里、古今、中外”。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十王爷似被瓜子仁呛到了喉咙,不停的拍打着胸口。 “你……”,十四福晋怒视了我一眼,只一瞬硬生生把一口气咽下去,又生出许多笑脸来,“那我可要出题了,……”方一张嘴,就我连忙打断:“慢!”。 “怎么,怕了?现在反悔……”十四福晋依旧不依不饶。 “若诗……有……一个习惯,只怕十四福晋不敢答应”,我胡乱瞎扯。 “笑话,哪怕一个,就算十个也难不倒我完颜皓月”,十四福晋不服气道。 “若诗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就是……嗯……就是……对,就是不是绝句的不对,不是大诗人所做的不对,不是古人的不对”,总归一句话,就是只对那些已成名的古代大诗人的句子。 “咳、咳、咳”,十王爷似乎咳的更厉害了。 我无视周遭的莺莺燕燕一脸的笑讽,强自直着脖子笑昂着头,笑的嘴角都有些抽筋。 “呵~”,十四福晋嗤笑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屑的摇了摇头,出题道:“清水出芙蓉”。 “呵呵”,我居然忘了!我傻笑着转向十七阿哥,只见他正专注的端摩着酒杯的雕文,“呵呵”,我又干笑了几下,转向十四贝勒,只见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刻画身什么,意识似乎完全成游离状态。而四爷,径自掸了掸衣袖,去了去并不存在的尘土。关键时刻,各个不给力,连垃圾都比我有吸引力!好吧,只能靠自己了,好熟的句子啊,对了,“乱世出英雄”。 “扑哧”“咳”,一时间咳嗽声,嗤笑声此起彼伏。我呆呆环顾了一周,明明对的很工整啊。十七阿哥的手明显颤了一下,酒杯里的水大半洒了出来,泼在了四爷的袖子上。十四贝勒刻画的手顿了一下,直勾勾的盯着我,缓缓蜷起一个拳头。我瑟缩了一下,即便是答错了,也没必要这么看着我吧。 “错了,是天然去雕饰”,十四福晋傲然说道,“你输了”。 “她没有输”,说话的正是十四贝勒,“就对句而言,确是极为工整,何错之有?” 十四福晋万没想到出来替我解围的会是十四爷,脸色由红转绿又转青再转白,嘴巴哆嗦了半天,硬是没蹦出一个字。 十七阿哥道,“确实工整,也没有谁规定说非得循着古人来”。 康熙爷对着德妃笑道,“呵呵,这丫头有点意思”,又转向众人道,“这诗文大会就是图个高兴,又不是考科举中状元,哪来的这么多规规矩矩,接着对”。 万岁爷都开了口,众人自然再无异议。 第三十一章 边关告急 十四福晋失了面子,脸上有些恨恨,“穷则独善其身”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是……富则妻妾成群”。 “噗”,十王爷一口酒嘴巴里喝进去,鼻孔里喷出来。各女眷们更是花枝乱颤,再也顾不得仪态了。不知道是十王爷更好笑,还是我更好笑? 十四福晋从鼻子力里喷出一股闷气,“少小离家老大回”。 “安能辨我是雄雌?” “哈哈哈哈,你这是做了太监了吗?你可真是朕的‘开心果’”,康熙爷一笑,众人又跟着乐呵起来。 我突然有些牙疼,又错了! “这读的是哪门子的糊涂书”,德妃笑嗔着对康熙爷道,“万岁爷这么宠惯着她,只怕日后更加的不知天高地厚,没羞没臊的了,哪个还敢娶她?” 魏珠道:“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小子敢寻皇上的‘开心’”。 这一句一语双关逗的康熙爷大笑起来,“呵呵……看来都是朕的错了,那好,咳咳(咳嗽声),过两年,朕亲自给她指定门亲事。” 十四贝勒和八贝勒本来听了德妃娘娘的话一个正抱拳要拜,一个已迈出一步,这时都不着痕迹的缩了回来。 他们谈的是云淡风轻,我听得可是胆战心惊。 康熙爷突的笑咳得厉害起来,一连咳了数声,就在我以为他要咳的背过气去的时候,他又顺过气来。 德妃担忧的轻抚康熙爷的背,“臣妾还是陪万岁爷歇息去吧”。 康熙爷摆了摆手,对我笑道,“朕答应了要给你允门亲事,你可不能给朕丢脸,要是再这么胡乱混答,少不了你板子。你……咳咳……可要想清楚了再答”。 君王的话向来一言九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摸了摸额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的汗珠,恭身道,“是”。 “哼”,十四福晋一下有了依靠,有些飘飘然,“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瞥见十七阿哥略微的点点,十六阿哥肯定的目光,顿时信心十足,“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字字铿锵有力。 “嗯?”康熙爷猛然瞪大了眼。 “混账”,德妃倏地站起喝道,“宫廷之中,岂容你污言秽语,来人!”。 我“扑通”一声连忙跪下,哪敢再吭声,头脑是一瞬的空白,说了什么话,犯了什么错,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哈哈哈哈,咳咳……你真是个大活宝啊……哈哈“,头顶忽的传来康熙爷的笑声。 ”那这处罚……“,德妃娘娘试探着问。 康熙爷道:”罚,该罚,不好好念书,还大言不惭知天文晓地理通古今。罚她个十五大板,让她长长记xìng。“ 我心底方燃起了一丝希望,当头被一盆冷水熄灭,果然难测帝皇心。方被侍卫带出十余丈,又听见十六阿哥奏请到,”皇阿玛,若诗虽有错,但能够逗得皇阿玛几次开怀,也算是将功补过了,这次暂且饶了她吧“。 ”嗯“,康熙爷略微点了点头,方要开口…… ”报……“一声急促的高呼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皇上,皇上……边关告急“,一个太监提着裙摆匆匆跑来。 ”咳咳,快传!“ ”末将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一个风尘仆仆的将士扑倒在地。 说咳咳”轰隆隆,一阵雷响,这久时未下的雨忽的倾盆泄下来。雨水顺着发梢流到脸颊,流到下颚,流到脖颈处,冰冷刺骨,愣是一个人也未动,直勾勾的盯着将士,气氛寂静的可怕。 那将士一低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似在下极大的决心,“湖广总督、署西安将军额lún特及侍卫色楞等由青海进军拉萨,在藏北与策凌敦多布激战,全军覆没!” 轰隆隆,轰隆隆,除了猖獗雷声,全场寂静的可怕。 “嗯?!”,康熙爷蹭的从位置上站起来,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挺挺的朝后倒去,立马有眼急手快的扶住了。 “万岁爷”、“快传太医”“轰隆隆”脚步纷沓声,抢天呼地声,雷鸣声不断冲刺着我的耳膜,我呆呆的看到很多人在哭,很多人在跑来跑去……忽的感到一阵晕眩……不知到他们要干什么又要做什么去……在这个时刻,我似乎忘了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可总也记不起来,只觉着头痛的厉害,等我意识到是什么事时,我已趴在一条凳子上……对了,我的十五大板! 我就处在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万岁爷虽有赦免的意思,但终究是尚未开口。侍卫反复斟酌之下,决定还是要打,反倒连累我白白淋了好些雨。 实话,板子落在身上并不觉的痛,倒是脑袋昏涨的厉害,迷糊间,听见有人说,‘头,她昏过去了,还剩五大板,要不要再打?奴才去请示万岁爷?’ ‘啪’,就是清脆的巴掌声,‘万岁爷现在还搁那躺着呢’。 ‘那要不要……请个太医?’ ‘啪’,又是一巴掌,‘我说你这个……这个……愣头青的小子,万岁爷是万金之躯,现在哪轮到给她看病!’ ‘可……可就让她搁这躺着也不是办法,要是出了事,咱可担待不起……’声音逐渐淹没在哗哗啦啦的雨声里,迷糊间看到‘很多个’侍卫向王爷阿哥们跑去,王爷阿哥们正簇拥着康熙爷移驾乾清宫,侍卫跑到‘很多个’四爷跟前,被四爷yīn霾的脸色骇了一跳,瑟缩着不敢说话,又转了个身到了‘很多个’十六阿哥跟前,估摸着十六阿哥为我求过情,或许能说上句话。 十六阿哥正紧随着康熙爷的乘骑,一下子被侍卫档住了去路,侍卫方说了句,“若诗格格……”,就被十六阿哥一脚踹翻在地,雨水混着泥土,搅了一身的泥泞,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我静静的躺在雨里,感觉很多人从我身边跑过,踩着水洼,溅了我满脸的污泥,却没有一个人为我驻足,没有一个人。在那一刻,我再一次深深的感受到权力地位下的弱ròu强食…… “咳咳,咳咳……”,头好痛,房子为什么在摇,是地震了么?不对,不对,是在动车上,动车发生事故了,丐帮老fù人死了,武家一族也死了…… “格格,格格,你再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到了”,小铃铛,是你吗?是你在说话吗?我并非真心想打你。 “不好啦,不好啦”,夏雨咋呼着进来。 “吵什么,大夫呢?”,声音透着异常的冰冷与疏离,梨花是你么,是你在轻柔的为拭脸么?是呵~只有你才可以这么完美的将冰冷与温柔集于一体。 “呼呼”,夏雨喘着粗气,“全……城……全城有名的大夫大都被连夜请进皇宫了……”, “怎么办,怎么办”,小铃铛急的直打转。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去?即便是一脚踏进了棺材里,也要给我揪起来!”梨花喝道。 “是”,夏雨又提着裙摆跺着脚出去了…… 《《《《《《《《《《《《《《《《《《《《《《《《《《《《《《《《《《《《《《《《《《《《《《《《《 “唔”,是什么声音,那么凄凉,那么哀伤?等意识逐渐转醒,才意识到是哀乐。 “格格,你可醒了,来,喝yào”,小铃铛扶着我起身,“你被侍卫送回来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 我歉意的朝小铃铛看了看,真难为她了,我这么对她,她还一心一意的待我,正yù说些什么,募的迸出一个声音,“哎哟,我的姑nǎinǎi,你可醒了!你可害苦我啦,这下我终于可以走了”。 我这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人,穿着件破衣,厄……准确的说是已经碎成几块破布了,光着腚子,伸着懒腰……脸上、手上……有不少……指甲的抓痕,被夏雨、小铃铛两丫头齐刷刷两眼一瞪,又惨兮兮的蹲下,双手枕着膝盖。 “咳咳,他是谁?”我问。 那男子正yù开口,被小铃铛抢先一步,“哎呀,格格,你是病糊涂啦,怎么连李大人都不认得了”,说着,对着李又又是几下粉拳,“你个庸医,开的什么yào,可把我家格格害惨了”。 李又惨叫着躲闪,“哎呀呀,要谋杀亲夫啦”。 “你……”,小铃铛住了手,羞红了一张粉脸。 李又得了空档,将小铃铛一手反剪握住,往小铃铛粉嫩的小脸上摸了一把,笑道,“你以为我怕你呀,我是好男不跟女斗”。 “哎呦呦……”李又又被夏雨随身抄起的扫帚打了个结实,跳脚着将小铃铛放开,惨兮兮的护着脑袋。 李又?!我被这个名字骇了一跳,瞧他这副模样,哪有还有平日里半丝的风流倜傥,整个一市井流氓,“咳咳,你怎么成这幅德行了?” “你还好意思问”,李又满脸的委屈,“这几个丫头跟着你时间不长,脾气到渐长,我进得哪是闺房,简直是狼窝”,说着,做了个全身发抖的动作,“瞧你把我俏生生的大老婆小梨儿,娇滴滴的小老婆玲铛儿,都变成什么样了……”,说话间,乐声转急,一个茶盏隔着帘子便从书房飞出,落在李又脚边,溅了一地的茶渍。 这书房连着卧室,由一道帘子做隔。只听帘子内传来梨花冷冰冰的声音,“你嘴太臭,一杯茶水不知够不够洗”。 第三十二章 死马当活马医 李又紧闭嘴巴,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梨花生起气来,我也轻易是不敢惹的,偏他不怕死,轻生嘀咕了一句,“大~老~婆~生~气~啦~”,乐声未停,一支笔又自帘内飞出。 我正yù张口,又听见夏雨开口道,“格格别理他,昨晚格格命悬一线,你猜他在做什么?他正在怡红院抱着姑娘喝花酒呢!” “哼~我说他怎么放着我们这么好的格格不要,原来是被骚狐狸勾住了魂”,小铃铛说着狠恨的啐了一口。呵~小铃铛一向护主,也难怪她这么生气了。 “昨儿好说歹说,他也不肯来替您瞧病,奴婢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请’他来了”,夏雨急切的邀功道,说着朝李又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瞧他这般狼狈,当时状况之惨烈可想而知。 “你只说你家主子病了,我又不认得你,谁知道你是不是贪图我的美色呢”,李又在一群恶狠狠的目光下,声音逐渐小去。 “你还会治病?”这我倒未曾想过,我只道他是个不学无术只会耍耍嘴皮子的纨绔子弟。 李又两手一摊,做了个他也很无辜的动作。 “昨,城里大小大夫都被招进宫里去了”,原本中气十足的夏雨声音开始发虚,“奴婢实在也是没法子了,后来听说李……李大人原来是是这各大yào铺的少东家,想这卖yào的总会……懂些……就权当死马……”说着声音猛的停住了。 我笑了笑,接下去,“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李家产业这么大,不仅是客栈还涉及到yào铺上来。 “格格”,夏雨的声音已经轻如蚊蝇了。 李又猛一拍胸脯,“没吃过猪ròu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就学着坐堂的大夫这么两手一抓,你们猜怎么着?” 小铃铛和夏雨一时未反应过来,呆呆傻傻的问,“怎么着?” 只见李又一拍大腿,指着我说,“活了”。 我突然有种冷汗直下的感觉,细瞧李又,只见他眼角泛青,知道他嘴里虽说的轻松,恐怕也是担惊受怕了一夜,真难为他了。笑说,“他毕竟救了我一命,我也醒了,该让李大人好生歇息歇息了。夏雨!准备身完整的衣裳,送李大人回去”。 夏雨领了命出去了。趁夏雨出去拿衣服这一空挡,我倾了倾身子低声问道,“昨皇上病危,多少人恨不得在御前伺候着,你却在喝花酒?!呵~你是真的不知道?” 李又将yào碗递给我,“凡事莫理,众地莫立,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况且我又不会瞧病,去了只怕也是添乱。那些个拼了xìng命往前冲的,有多少是更快的把自己送向了断头台。”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我了然一笑,我当真小看了你。而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就在昨天,又有多少亡魂死在玄武门外。 说话间,夏雨已经从门外回来,我抽回身,顺手接过yào碗,问,“这哪里来的哀乐?府里有丧事吗?”,说着拧着鼻子喝了一大口yào。 “这是梨花小姐专门为格格而奏的”,小铃铛道。 “噗”,我的一口yào全喷了出来。我用袖子拭去嘴角的残渣,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梨花小姐说了,既然格格这么不爱惜自己,即便是这次大难不死,迟早也是要赴这一程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得事事替格格想的周全,索xìng就先办妥了,以免格格下次突然给我们一个惊喜,让我们措手不及”,小铃铛说的有些气鼓鼓。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瞧见满屋子的菊花,“呵……那这些菊花……” “也是梨花小姐送的,说,‘遂了格格的意’” “站住!”梨花对着正向门口走去的李又说,“格格的yào全洒了,你得为格格煎好了yào才能走”。 楚牧一把剑就横亘在了李又脖子前。李又一脚刚要踏出门口,险些一脖子撞上,忙用两根手指轻轻捏着剑锋,垮着脸,讨好的笑着。 我知梨花是气李又言语轻薄,这一口气不出,恐心里气恨难消,也便随了她。 谁知李又偏生是个不怕死的主,他一手扶在门框上对着楚牧嘻嘻笑道:“这般舍不得我走,我亲你一口可好?” 两个一米八的修长身影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我不怀好意的想起了我教他的壁咚,免不住表情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楚牧料想不到李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本身又呆,不懂得如何回嘴,整个脸憋得通红才憋出一句:“不要脸!” 谁知这句话正落李又下怀,他是风月场所的老手,这不痛不养的一句着实没有半点杀伤力。李又凑过去坏坏笑道:“那就亲嘴好了”。 楚牧又气又急,又找不出话来对付,情急之下,真就把手里的剑往李又的脖子上抹去。李又却先行一步避开。 楚牧的武艺不赖,却愣是拿李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揉了揉下巴,各种脑洞,笑容不由自主在嘴角扩开。 小铃铛不明所以的用手在我眼前虚晃了晃,又不知从哪拾掇出一个包袱,一样一样的往外掏,“既然格格一心寻死,奴婢都替格格备好了。诺……这是剪刀、这是白绫、这是砒霜、这是匕首……等等,还有……”,说着,端来一脸盆的水,“诺,还有用水闷死的,格格从中选一样吧,给个痛快,省得奴婢们整天替格格提心吊胆”。 “这个不错,我替你选了”,李又已经端了yào从外面进来,说着就要拿砒霜往yào里倒。 小铃铛急忙夺过yào,“你做什么?!” 李又一脸的无辜加委屈,“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小铃铛看看手里的yào,似乎对自己又气又恼,终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嘟着嘴将yào递给我。 “蓝若诗!”一声巨吼,门‘彭’的被踹开。 “啪”,我吓得手一哆嗦,yào碗摔碎在地上。 只见四爷全身湿嗒嗒,雨水顺着发梢,大珠连着小珠的往下落,头发披散,脸色铁青,两眼猩红,像一头怒发冲冠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冷冽的绝望。 我从未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过他这般失控的模样,更不知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早把什么礼数忘到天霄云外去,只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往床里缩了缩。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整个房间静的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甚至能听到有人牙齿咯咯打架的声音。似乎气温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能把额头上的汗珠都结成了冰。在场的人无不垂手低眉,敛气禀声。 不,有一个人例外!只见李又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地上摔破的yào碗,脸上没有预想的哭相,反而一脸的笑容,而且笑容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终于在寂静的屋子里bào发,‘哇哈哈,哈哈,幸亏我刚有备了一份’。屋子里的人听得直冒冷汗,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了。 四爷却如闻所未闻般,只直勾勾的盯着我,眼里的震惊一点也未必比我少,才一瞬,又恢复了常态,变回了那个我平日里认识的讳莫如深的四爷。却依旧一言不发,拔了退就往外走,走的甚是匆急。 “四哥”,赶过来的十六爷未想门口还杵着人,一头变撞上了四爷,尚未及回神,又被恰好转了个身的四爷撞了个侧翻。十六阿哥没站稳,一只脚磕到门槛上,打了个趔趄闯进屋子里来,四爷倒是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小铃铛忙拉着那个仍在哈哈大笑的疯子,闪出了屋子。 “四爷这是怎么了?”我这才想起了行礼。 “你问我?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十六阿哥虚摆了下手,示意免了,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又站起,“皇阿玛才刚缓过来,没想到四哥又着了魔。从皇阿玛的寝宫里出来时还好好的,走着走着,突然就一头扎进了雨里,可把一帮人吓坏了。”说道激动处,拍了下桌子,“一路上的不管不顾,到了御花园总算是停了下来,你猜怎么着,却只呆呆的立着,淋了半响的雨,愣是谁劝也不听。四哥的脾气,你也知道,谁也琢磨不透。正待大家手足无措时,他又突然飞奔到这里来,后面你也看到了……,可害苦我了,”十六阿哥说着拿起茶盏,牛饮般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又一口喷了出来,“怎么是苦的?!”有机灵的丫头连忙去斟茶,十六爷胡乱的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拔了步子就往外走,“我得赶紧去看看四哥,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说话间人已出了房外。 李又看看手里的托盘,又看看刚刚端上桌的yào,嘴角开始不停的抽筋,眼睛鼻子嘴巴全皱到了一起,嘴角抽搐道:“混……混……”混了半天也没把第二个字吐出来。我想笑却又提不起心思笑,看着窗外哗哗哗的雨,心里一直没个着落,总觉得有什么事,我应该知道,却害怕知道。 第三十三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这厢未平,那厢又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从外面传进来:“流莺!”。 哀乐声戛然而止,伴随着的是乒呤乓啷桌椅打翻的声音。 我问:“外面是谁?”就听见冬梅在屋外行礼,“十七阿哥吉祥”。 我道:“快请……” 话还未说完,十七阿哥已经闯了进来,劈头盖脸的便问,“流莺呢?流莺在哪?” 我还不及下床行礼,便见十七阿哥乱闯乱撞,情急之下,拉住他的一只袖子,“十七阿哥,这里没有流莺,就我们……” 话未说完,就被十七阿哥甩开,“流莺,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说着就要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十七阿哥!”我定定的看着他,“若诗虽然地位低微,可这毕竟是若诗的闺房,十七阿哥要是再这般乱闯乱撞,毁了若诗的清誉,即便是死,若诗也是在所不惜的。” 十七阿哥略微一顿,又毫不迟疑的拔腿向书房走去,手方触及珠帘…… “十七弟,呵~你也在”,十四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肩上挎着yào箱。 我正感叹十四爷来的正是时候,却见十七阿哥仍是未缩手,而是把珠帘打开一条细缝来,顿时把我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回过身时他已恢复往日的闲淡。 十七阿哥笑道,“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么?”,又对我笑道,“你说你不会作诗,我本以为你说的客套话,没想到,呵,可真叫我开了眼界”。 我:“若诗多谢十七阿哥从中斡旋”。 “光一个谢字怎么够,总得……让我亲一口”,十七阿哥道。 “什么?”我还未回过神来,十七阿哥已俯下身来,却只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改日再来找你”。 我忙回道,“四爷和十六阿哥往东南方向去了”。 十七阿哥便站起身来,大笑着出了房门。李又也忙不迭的往外走,“这太医院的正角都来了,可不需要我这跑龙套的在这碍眼了”,说着也告了退。丫鬟们不知何时也都退了出去。 十四贝勒一直铁青着脸,看着十七阿哥走出房门,又待他走出好远,才一个箭步跨到我的床前,猛的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他的胸前,“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做不成皇阿玛的妃子,又来勾搭十七弟吗?” “你说什么,你放开我”,手痛的都快要掉下眼泪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咳咳”,太医示意xìng的咳了几声。 “出去!”十四贝勒对着太医就是一声怒吼,又更用力的拽紧我的手,“皇额娘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却把一切都给毁了,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是属于我的,永远!不要企图逃离我,更不要企图用这种方式激怒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可怕地事情来”。 十四爷说着又一把推开我。我重重的跌在床上,手腕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十四爷的瞳孔便缩了缩,连喊了两声,“孙柄权!”又大跨步向门口走了几步,再次大喊了声,“孙柄权!” 孙太医便跌撞着进来,正要替我把脉,被我一手掸开,“既然若诗在十四爷心里如此不堪?十四爷又何必枉费心思救我呢?!出门右拐便是大门,若诗恭送十四爷”,声音冷而坚决。 十四爷见我这般,轻叹了口气,“你又何必说出这种话来,你明知道我的心思,却在我面前和十七弟勾勾搭搭,你是在企图激怒我吗?” “是在激怒你,”我气呼呼的道,“不过激怒你的人可不是我”。 “这我又岂会不知呢?我是气恨你求十七弟帮你,却不找我帮你,难道在你心里我连十七弟也比不上吗?”十四爷道。 “我不是特意去求的十七阿哥,只是路上偶遇了,顺道说的”,话一出口,颇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特意的去解释,我一向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 十四爷的语气不由的放软,“好吧,权做是我气糊涂了,你先让太医给你看病吧”。 我这才将手伸出来。 孙太医把了把脉,沉思了一下,皱了皱眉,又细瞧了瞧我的眼睛,道,“格格的头部是否曾经遭受过重创?” 我讶了一下,随即淡然道,“当年我们武家惨遭难的时候,是受了伤的”。 十四爷便骂道:“这该死的强盗!” 孙太医又问,“之后是否又遭冷水刺激?”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略点下头道:“太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太医道,“这就对了”,又转向十四爷,做了个揖,“回十四贝勒的话,格格只是旧疾复发,待下官调几帖yào,不出几日就可康复”,顿了顿又道,“格格先前没有调理好,落下了病根,要想完全康复,还尚需调理一段时日,尤其是每当刮风下雨,更需慎重,否则便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十四爷点了点头,“你去开方子吧”。 孙太医道了声,“下官告退”,便走了。 待太医走远,十四爷从我床边坐下,伸手托着我的后脑,将他的手指划入我的发丝。 “十四阿……”,我正打算开口,十四爷已经托着我的脑袋,将他的额头轻轻的贴在我的额头上,我所有的话在这一瞬化为乌有。十四爷温润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化成一丝一丝的悸动,像这样一个霸道与温柔并存的一个人,是很难让女人不动心的。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参加什么狗屁诗文大会”,十四爷在我耳边呢喃,“若诗,嫁给我,让我补偿你、保护你、爱惜你,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 “不可以!”十四爷最后一句话算是把我彻底的惊醒了,我一把推开十四爷喊道。 “为什么?”十四爷满脸的不置信,“你究竟在犹豫什么?若诗,你告诉我!”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一路走来,我已经遗失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我不想来我仅存的心也轻易遗失掉。为什么?因为我来自于未来,我有与生俱来的自尊与骄傲,我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为什么?因为失去的太多,渴望的便更多,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可无论是哪一个理由,我都说不出口,只呆呆的张了张嘴。 十七:“是因为皇阿玛么?” “是”,我木然的点点头。 十四爷释然的笑笑,“皇阿玛不把你许配出去,是真心疼你。你放心”,说着握了握我的手,“只要你肯点头,我总有法子求得皇阿玛让我娶你”,说着,十四爷便兴冲冲的往门口走去。 “十四爷!不可以……”,我忙揪着十四爷的衣角,摇了摇头。 “你放心”,十四爷笑着说,“我这是要去皇额娘那里,你毁了皇额娘的一片心意,我怕皇额娘心里不大高兴,我去哄哄她”。 “十……”,一个十四爷在喉咙里转悠了半天,直到十四爷消失在门外也没说出口,千头万绪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募然想起梨花来,忙揭了被子下床,“梨花姐”,揭了珠帘,只见古筝翻到在地,哪里有梨花的影子。我寻遍了整间书房,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心下一慌,跌靠在墙上,手里触碰到湿漉漉的一块,定眼一瞧,这才依稀看见书房的窗帷上有个脚踩的泥印,比一般女子大的许多,分明是个男子的,是十七阿哥?不像,他的样子分明什么也没有看到。是楚牧!这才发现宫门前和十七阿哥相遇那段记忆里居然没有楚牧! 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脚步的声音,忙退回床上,屁股刚碰到床沿,小铃铛刚推门进来,“格格,你怎么起来了?” “哦~我想喝水!” “你躺着就好”,小铃铛说着扶我靠下,又替我盖好了被子,“水,奴婢替格格倒去”。 “这水凉了,我替格格重烧一壶去吧”,梨花揭开帘子从书房走出来,走了几步,回过身,“刚才十七阿哥……” 我好笑,“呵~十七阿哥要找什么流莺,我只听说过有种鸟叫黄莺,倒没听说过还有叫流莺的。这乱闯乱撞的把我吓了一跳,你也吓到了吧”。 “我……”,梨花yù言又止。 我又看着她道:“我听说以前的十七阿哥豁达风趣,风靡了多少万千少女。可自从十七福晋过世后,十七阿哥就变成了这幅冷冰冰,不闻不问,漠视一切的样子”,又说,“十七阿哥对十七福晋鹣鲽情深,十七福晋虽去的早,却真真叫人艳羡”。 梨花冷冷嗤笑:“若是真爱,又岂会以jiān佞相待?” 我见她仍在气头上,忙劝慰道:“呵呵,没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十七阿哥就是玩心重,改天说不定登着梯子去找流星去了呢~” 梨花脸色僵硬,已不yù多言,只道:“我去给格格烧水”。 我看着梨花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听说当年十七福晋死的十分突然,以至于十七阿哥忍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打击,发了疯魔。病好了以后,就一直意志消沉。 梨花远远的对着十七福晋坟墓叩拜的影象一直在眼前晃动,十七福晋死了,那她的贴身丫鬟呢?眼皮剧烈的跳动了两下。十七福晋死了,难道她的贴身丫鬟也死了吗?为什么十七福晋一死,她的贴身丫鬟就没了音讯?为什么十七福晋一死,她的贴身丫鬟就跟着失了踪?梨花满是愧疚的脸再一次浮现在了眼前……该不会是梨花杀了……我心里一惊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格格,十七爷是要找鸟吗?” 我被小铃铛的声音骇了一跳:“是~当然是!”,语气十分的肯定。我相信梨花。 第三十四章 打你的人来了 “格格,格格!”门被吱呀的一声撞开,小铃铛拼命的摇着我的身体。 “别吵,我正梦见打DOTA呢”,我把被子捂在头上,“扰人清梦者死”。 “别打豆啦”,小铃铛抓着我的胳膊往上拖,“打你的人来啦,呸呸,是打皇上的人来了”。 “呵呵,别逗了,谁敢打皇上呀”,我又一头栽倒在床上。 “不是,不是”,小铃铛急的直跺脚,“是皇上下的圣旨来了”。 什么?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皇上下圣旨打我来了?不就是欠了五大板吗?这皇上至于吗?还特意下了圣旨来。怎么办,怎么办?”,我拼命的摇着小铃铛,“你别光咽口水不说话呀。对了,塞点棉花”。说着揉起一陀衣服就往裤子里塞,“你别傻站着呀,快把我冬天的棉袄全拿出来”。 “是,是”,小铃铛忙应着去了。 正当手忙脚乱之际,叩叩叩,有人敲门,紧接着传来一声尖细尖细的声音,“圣旨到!蓝若诗接旨!”等了半响不见动静,迟疑道:“格格?格格准备好了吗?” “等~等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我连忙喊道,又对着小铃铛催促,“快,快!” 半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吱呀”的一声,门开了,出来的却是小铃铛。 “格格呢?”吴公公问。 小铃铛先行了个礼,扭捏了半响才道,“格格她~她动不了了,烦劳公公帮个忙,找个人……” “动不了了?”吴公公也吓了一跳,对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于是,我便一边架着一个出来了。吴公公一瞧见我,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哟,格格,你这是怎么了?” “冷,天冷,我,怕冷”,知道日本相扑长啥样伐?就长我这样!过于厚重的衣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连讲话都显得费力。 吴公公:“那奴才就宣旨啦” “宣,宣!”我伸长了脖子,挤出两个字。 “蓝若诗听旨!” “吾皇万岁……”,‘扑通’我呈大字型扑倒在地,我忘了衣服太厚,膝盖弯不了,“万万岁!” “嗯哼”,吴公公清了清嗓子,强忍着笑意,继续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蓝若诗秉xìng柔嘉,姝秀敏辩,持躬淑慎。赐封和硕文格格,食八百石,赐宫邸一座,钦赐”。 “谢主隆恩”,我趴在地上,闷声答道。 “格格,快接旨呀”,吴公公催促道,“皇上怕格格到了宫里住不习惯,还特准了格格带两个贴身的婢女,皇上对格格那可是用了心了”。 我抬起头,一手抓住吴公公的裤腿,“起,起不来了”。吴公公忙揪住一直被我往下拉的裤腿喊道,“快快快”。 两个小太监赶忙着来扶。好不容易站起来,又是一晕眩。 “格格”,“格格你怎么啦?” “我热……” 《《《《《《《《《《《《《《《《《《《《《《《《《《《《《《《《《《《《《《《《《《《《《《《《 “哇~”我和小铃铛抬头看着气宇轩昂的宫阁,嘴巴张了半天,硬是没合上。梨花笑看了我俩一眼,直接略过我俩率先迈了进去。 待我俩进去,往左边一瞧,“哇”一排的美女,往右边一瞧,“哇”,一排的太监。齐声道:“文格格吉祥,给文格格请安!恭喜文格格乔迁之喜” 刚到了屋门口,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小铃铛忍不住连说了三个‘好香’。这回梨花倒是迫不及待的进去。我和小铃铛也急忙跟进去。 进去后倒是连“哇”字也喊不出来了,花梨大理石雕的大床,悬着烟雨百蝶湖罗纱帐,远远瞧上,就像是一缕青烟飘渺似的。床上铺着一领皎白似雪的狐皮,用手一摸,比婴儿的肌肤还要滑腻。床边是一张苏州水墨的梳妆台子。上面摆着一个象牙镶嵌的豆柏楠减妆。旁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chā着一株茶花。不由的‘咦’了一下,再看,又‘咦’了一下。整整十八朵,颜色各不相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决无半分混杂。而且十八朵花,形状朵朵不同,各有各的妙处,不正是传说中的“十八学士”! 去寻梨花,只见她正在一幅字画前发呆,走过去,推搡了她几下,“看什么呢?” 梨花兴奋的拍着我的肩膀,“快看,这是唐伯虎画的《春睡海棠图》,两边挂着的是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幅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这一幅是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的是颜鲁公墨迹,书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真哒”,我比梨花还兴奋,“这一定值很多钱吧,快拿下来给我”。 梨花看到我满怀的琳琅满目,无奈地摇了摇头,“格格前世定是那穷恶鬼,今世投了胎也不得安份。这些都是少见的极品,市面上即便是携了重金也是很难买到的。更何况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别说卖了,即便是轻易打碎了,也是大不敬的”。 “敢情这些东西只是用来撑场面的。卖不得,打不得,摔不得,还是个随时要人命的东西,那我可不要”,说着,将满怀的金银珠盏推得远远的,“提着这些东西,就跟提着自个儿脑袋似的”,说着,做了个全身哆嗦的动作。 梨花看见我这副样子就笑了,“那倒不必,这些金银珠盏,都是些小件的物舍,宫里数不胜数,倒也没这么讲究。格格!你在做什么!” 我一边啃着金胎画雕的大鼎,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等我啃下一块来,它就成小件的物舍了”。 “格格,格格”,小铃铛左手抓两个苹果,右手抱着几个橘子,嘴里还鼓捣着什么, “这么多好东西,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连想也不敢想”,她的眼睛发出光来,她已经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了,只不断的说“好”。 又说:“前几天,万岁爷还罚你呢,今个儿又赏了好些东西”,说着朝手里的苹果咬了好大一口,“还封你为什么和硕文格格,你已经是格格了,皇上怎么还封你为格格啊。” 梨花笑道:“这个格格也是有品级的。当朝最尊贵的格格为固lún公主,只有皇后所生的才有资格获此封号。固lún在满语里的意思就是天下。其次为和硕公主,即皇妃所生的女儿,和硕在满语里的意思为地方。再往下便是和硕格格了,一般都是些亲王之女,汉语就是郡主。然后是多罗格格,汉语为县主。以此类推,最后那些清朝贵胄家的女儿也统称为格格,就是我们口中小姐的意思。” “嗯嗯”,小铃铛频频点头,满脸的钦佩,“梨花小姐,你太厉害了,什么都知道,就像在这宫里待过……” 我抓起一个梨子塞在小铃铛嘴里,“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梨花浅笑了一下,向别处走去。 “梨花小姐怎么了?”小铃铛看着梨花略显落寞的背影呆呆的问。 我追上几步,见梨花正停驻在一张字画前,就寻了个话头,“这又是哪位名人的墨宝?” “这是……”,梨花呆呆的看着,指尖轻轻滑过落款处。 “这是我写的”,十七阿哥和十六阿哥笑说着进来。 我忙请他俩坐下,又命人去斟茶。 “想着你这里什么也不缺,没什么好送你的了,就写了幅字画”,十七阿哥笑说,“以你的个xìng,即便是送你些珠宝首饰,奇珍异宝,只怕要不了几日,就全成了白花花的银子了。” 十七阿哥的趣话逗得婢女们无不掩面而笑。我心道,你倒懂我。嘴上说着,“十七阿哥明知若诗最瞧不得这些东西了,偏生送些字画过来,是故意取笑若诗么?”,手里接过丫鬟们端过来的茶水。 十七阿哥道,“这回你倒是枉费我一番心意了。我送你字画是承了皇阿玛的情”,看我一副茫然的样子说,“你还不知道么?皇阿玛既然在斗诗大会上允诺说给你指定一门好亲事,自然不能再让你言语粗鄙。特许你和皇子们一道上课,宫里有几个女人有这等好福气……”。我怔了一下,拿着托盘的手有些不稳。就听十六阿哥关切的问道:“你的病可好些了?” 我将托盘放在菜几上:“承各位阿哥的情,太医轮班似的来看我,再不好,就对不住各位阿哥了,就光开的yào,一打一打,堆的跟小山峰似的,就可换好些银……”。说到一半,自己就先笑起来。 “这身子一好,喜事接连,一下子就做了格格了,最近又得了不少宝贝吧?”,十七阿哥笑说,“十六哥也备了份礼物给你”。 我见十七阿哥决口不提流莺的事,心里也乐得轻松,又听见十七阿哥的话,忙眼巴巴的望向十六阿哥,十六阿哥笑道,“我送的没有十七弟的好,诺,那盆‘十八学士’是我从四哥那里顺手搬来的,四哥最喜田园,倒是种了不少这样的花”。 “至从那天以后一直未曾见过四爷,听宫里的人说四爷为皇上的病急得发了疯,入了魔”,我满了两盏大红袍奉上。 十六阿哥“嗯”了一声,将茶放在鼻端前,用手扇了扇,深吸了一口气,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见他道,“至那晚后,四哥至今不曾踏出房门,有时间,你去看看他”,微抿了一口茶,顿了顿道,“那盆‘十八学士’四哥本是不愿给的,说是要送给你,这才点了头的”。 第三十五章 回忆 我倒茶的手便颤了一下,洒出少许。正不知如何回话,就瞥见吴公公的身影在外面探头,就吩咐了句:“请吴公公进来说话”。 吴公公往堂里大跨步走了几步,先向两位阿哥行了礼,再向我打了个千,这才急急的对着两位阿哥道,“两位阿哥让奴才好找,万岁爷有要事急召各位阿哥们”。 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相视一望,便立马起身往门口走去。 我随侍至门口,十六阿哥突然回过头来,“那天……侍卫……” 我忙回道,“托了十六阿哥的福,侍卫们下手,总得掂量掂量,倒是伤得不重”。 十六阿哥便‘嗯’了一声,“改天再让太医给你瞧瞧”,说着便和十七阿哥一道走了。 看穿但不说穿。很多事情,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 小铃铛:“格格,皇上在这个时候召集各位阿哥,是要立储吗?难道皇上真的如宫里传言的那样,活不长~”。 我低声呵斥“不许胡说,你怎么学着宫里的人一样碎嘴!我平时怎么教你的?祸从口出,迟早有一天,你会因为它惹出祸事来”。 梨花上前轻声道:“格格还是长个心眼为好,万岁爷毕竟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后宫里头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我抬头看看天,晚霞似血,染红了一片,难道天真的就要变了么?再看梨花,也是一样的忧心忡忡。 这次召见直到第二天凌晨才结束,没有人知道究竟谈了什么,只记得门外侍卫的脚步声“踢踏踢踏”的响了一夜,有多少人在这一夜无眠。 “小铃铛、小铃铛”,我轻轻的摇着她,“小铃铛醒醒”。 “唔”,小铃铛正坐在褥子上,抱着膝盖,靠着墙壁睡觉。稍有些响动,便醒了,揉了揉眼睛,“格格?”。 “你怎么不躺下睡?”,我替她拉了拉被子。 小铃铛:“这是宫里的规矩。宫里的姑姑说每个宫里都是有神灵庇佑的,躺着睡怕是要冲撞了殿里的神灵,这可是大不敬的”。 我闷应了一声,沿着褥子坐下,“小铃铛,我有话要与你说”,盖上小铃铛扯过来的被子,“明天不知道是个什么变数,有些话不说,总是难安”。 小铃铛一听立马就红了眼,悲戚的喊了句:“格格”。 我安抚的拍来拍她的手道:“原想着,跟着我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没想,却害了你们”。 小铃铛道:“格格,哪儿的话。这儿可比奴婢原来呆的地方好一千倍一万倍。奴婢原是地底下的臭虫,能跟着格格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居然还能进到这宫里头来!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呀”。 我苦涩一笑,知道她是安慰我,轻轻将她脸上的发丝撩到耳后去,问,“还疼吗?那天,我并不是真心想要打你”。 小铃铛低下头:“奴婢知道,奴婢差点坏了格格的大事”。 “你知道?”我讶了一下。 “梨花小姐有向奴婢提过,只说‘纪丐头的媳fù翠花是格格安排进去的,其他的便不好多说了’,说这必竟是格格的私事,该由格格跟奴婢说”。 这就难怪了,这件事我本就是是差遣楚牧去办的,梨花知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况且我亦未想瞒她。 思绪逐渐回到了那一天…… “楚大哥,有件事烦劳你去做”,我顺手拿起水瓢,将水浇在马身上。 楚牧正刷着马,见了,连忙夺过水瓢:“这哪是格格干的事情”,又说,“格格有什么事派人吩咐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我眼珠转了转,“我叫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楚牧:“是”。 我嘴角不由dàng出不还好意的笑容:“不如……你索xìng就跟了李又……”,看着楚牧一脸正气的表情,实在不忍心毁了一颗好苗子,后半句话硬是没好意思开口。 楚牧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格格要属下跟了谁?” 我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叉开了话题,“我是说,你去跟着……”俯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一路跟着她,但什么也不要做。关键时刻保全她xìng命即可,是废是残全看她造化,等到了时机再……明白了吗?” “是。但听格格吩咐”,楚牧双手抱拳打了个揖,正巧手里还拿着水瓢,甩了我一脸的污水。 噗,我不停的吐着舌头,一脸的腥臭味。楚牧见了,一时间也愣了,举起手yù擦,又傻愣愣的停在半空中,不知从何下手。我一时间苦笑不得,这直愣愣的呆子,难怪和梨花姐呆了这么久,也没把梨花姐追到手。实际上楚牧不呆,只是过于正直。像他这样正直的人若是真的被我掰弯了,也不免可惜。想了想,有点不放心,嘱咐了几句,“那fù人舌尖上都能生出花来,不兴你与她多说。” 楚牧谨遵道:“楚牧一向不是个多舌之人”。 “嗯”,我点了点头,补充道,“你,我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特地吩咐你去。记得,甭管她说什么,你也不要听,不要信。你便当她是……黄鼠狼串门子,到处放的臭屁”。 楚牧嘴角隐约有一丝笑意,“谨遵格格教诲”,又甩了我一脸的水渣子。 隔了几日,“格格”,楚牧至外面回来,“格格要在下办的事,在下办妥了”。 “回来了,快先喝口水吧”,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 梨花忙亲自斟了杯茶,楚牧接过水杯,送至嘴边又放下。 我了然,“你有话要与我说?” “格格”,楚牧将水杯放下,“格格抓她做什么?她即便是有什么大错,这些天人见人打,已是遭了不少的罪。再大的错……” “你一向可不是个管闲事的人”,我笑,“这些天是有她受的了,是时候该去会会她了。嗯?你还不走?” 楚牧连忙抓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谢梨花小姐”,说着便追了上来。 行至将近,隐隐绰绰瞧见有几个乞丐也在往那屋子走去,楚牧连叫,“不好”。我瞧出他的心思,便道,“你先去吧”。楚牧作了别,就急急的去了。 楚牧刚走进去,翠花便呜呜的叫着。楚牧瞧着心有不忍,便把她嘴里的塞头拔了去。翠花:“壮士,我,我尿急”。 “再忍忍,一会儿我家主人便到了”,楚牧不为所动。 翠花便直嚷嚷,“等不及啦,哎呀呀,就要尿在裤子上啦,壮士,壮士,我知道您心眼好的跟菩萨似,您就放开我吧,有您在这儿还怕我跑了不成吗?” 翠花见楚牧依旧直挺挺的站着,又道:“哼,我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的本事,原来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大莽汉,居然还怕我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凭空消失了不成?”。 楚牧禁不住激,便把翠花给放了。翠花却依旧动也不动,“遇上壮士这样风流的人物,我自然是不怕被瞧的,只是小解这样的事,怪羞人的……”楚牧便走到门口背对着,“你要是再罗里吧嗦的,我就把你捆回去。” 翠花一时间不好开口,又见楚牧储立在门口,进退不得其法,一下扑到在地嗷嗷直叫,“痒、痒,浑身好痒”,顿时面红耳潮,双手乱抓乱挠,顷刻间衣衫尽裂。这衣服本已是破烂不堪,经她这么一扯,更是大洞连着小洞,破布条似的挂着。 楚牧忙回头,骇了一跳,不知哪位高人居然能悄无声息地的就对她下了dú手,连忙走近几步,伸手想要探了究竟。哪知翠花一伸手,就把胸前的肚兜扯了下来,两个大白玉兔子便跳脱了出来。翠花相貌不佳,此刻又是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的很是精彩热闹。身材却是极好,又一把抓住楚牧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去。 楚牧大惊,忙扯回手,背过身去。翠花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就拍在楚牧脑门上,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撒了腿往外头跑去。 楚牧哪受过这等屈辱,晕晕乎乎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追了上去,方一手抓住翠花的胳膊膀。翠花便一个转身将一对大白玉兔子贴了上去。楚牧忙回头避着,这一放手,脸上便多了五道指痕印。翠花得了空挡,又往外跑。我这才从拐角处走出来,嫣然一笑。许是正对着阳光,翠花眯了眯眼,这才认出是我,也不避讳,坦胸露rǔ,指着我便骂:“原来是你!你个王八羔子狗娘养的,吃了木炭黑了心了,要不是当初老娘救了你……”,跺着脚冲上来,挥起手掌就甩了过来,中途被楚牧截下,一把推开。 楚牧脸上挂了彩,很是懊恼,这一推,用了十成十的力。 翠花便直挺挺向后倒去,估计摔得不轻,一下子有些懵。待回过神,便嚎啕大哭起来,“好啊,你们jiān夫yínfù王八一条藤儿,专干些屎尿屁的肮脏事,今天想要灭老娘的口哇!” 楚牧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你这泼fù,胡说些什么!” 翠花抹了眼泪笑道,“落在你们手里,横竖是活不了了,还不兴我骂吗?我偏要骂。” 我寻了个石头坐下,对楚牧道,“不用理她。我们既然没做,她这些胡天扯地的浑话,自然与我们无关,她爱骂谁就让她骂去”,又转向翠花,“你不是爱骂吗?那就骂吧,翻新的骂,不许带重样的,要是有一句重了,我就给你身上刻朵菊花。见过菊花吧,五六十的花瓣,便是五六十的刀子,又麻又痒又疼,血嗤嗤的从身上某处喷出来,别提有多好看,多好玩了”。 第三十六章 先开口者为强 翠花骇的脸色发白,浑身气的颤抖起来了,“你个鳖下的王八蛋,蝙蝠身上chā鸡毛,你算什么鸟,有本事一刀把我宰了,我下到了yīn朝地府,天天咒你后背梁长疮、肚脐眼流脓……”。 一连骂了一二十句,真个没带一句重样的。期间,楚牧道:“本来怜她是个fù道人家,没想到竟是如此难缠……”。我只静静的听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翠花讨了个没趣,只一下没一下的骂着,渐渐的就静下来。 我笑:“怎的不骂了?” 翠花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只因你觉着,我要杀你,早就杀了,又岂会在此容你多嘴,所以你便不骂了。”翠花的眼睛便豁然一下,睁大了,我继续道,“可是你又想,我大费周章的把你抓来,绝不是来听你讨骂的。你摸不准我的意图,一时间便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看着翠花越发不可思议的目光,微微一笑,拍了拍双手。几个乞丐领着一个小男孩出来,一身华服。 翠花定定的看着小男孩,忙拢了拢身上的衣衫,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娘”,小男孩一看到翠花就奔过去。 “小宝!我的心肝宝贝蛋,娘的心头ròu哟”,翠花抱小男孩着就是一阵痛哭。又像似想起了什么,忙将其护在身后,“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他还只是个娃娃!” 我道:“带着你的孩子走吧”。 “你就这样放我们走?”翠花有些难以置信,“我对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你不恨我,不想杀了我”。 “杀你?你也太小看了我的胸襟和气魄了”,我道。 “娘,那天丐帮把我们打散了,是这位姐姐救了我,不但给我吃好吃的东西,穿漂亮的衣服,还给我请了私塾先生”。小男孩扯了扯翠花的衣角。 翠花讶了一下,这才知道我是真的要放他们走。思索了一下,跪下了,又拉着儿子一道跪下,“奴家是被丐帮老太太逐出来的,普天之下,有人的地方,就有丐帮,奴家先前风光的时候,没少得罪过他们。他们恨我入骨,巴不得落井口下石,又岂有我容身之所。奴家肯请格格收留……” “你当我这里是收留所吗?你错了,我从来不是个好人,也不屑于当个好人”,说着转身yù离去。 “格格……”,翠花抓着我的裙摆,叩头触地,“奴婢知道格格的心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是菩萨样的心肠,这才容得我这三伏天卖不掉的臭货在这里撒野。求您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求您收留这孩子。即便是现在叫奴婢去死也甘愿了”。 说着有拉着自己的孩子,“小宝,来,给格格磕头”。 我回过身,只见小男孩怯生生的唤了句,“娘”,又对着我跪下有样学样的磕了个头,“容舒给格格请安!”。 我叹了口气,蹲下来对着小男孩笑道,“容舒,和哥哥们去那边玩,姐姐和你娘有话要说”。 小男孩便欢天喜地的和丐帮的兄弟们去了。 我站起,笑容消失,“我要你死作什么?小宝年纪尚小,已经没了爹爹,可不能再没了母亲。只是我先前也是受过老太太恩惠的,你既是她逐出来的,我这里可也容不下你。你要想活命,倒是有个地方,只是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你敢去吗?” “只要是格格恩准了的事,上天揽月下海抓鳖,奴婢哪样不敢做的” “很好,那个地方就是皇宫!”,我道。 “皇宫?!”翠花猛然睁大了眼睛。恐怕她做梦也想不到,我竟会带她去这样的地方。 “辛者库!”我继续道。 “辛者库?”,翠花又是一惊,眼珠转了几圈,终咬了咬牙,“奴婢愿意去,比起被丐帮的人打个稀巴烂,那里至少还有个盼头”。 “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那里可是个比dú蛇猛兽还要凶险的地方,我也保不齐你能活着出来”,我道。 翠花:“奴婢愿意。只是……恬着脸求格格答应件事”。 “你的孩子我会派人照看的,该有的一应俱全,不会少了他的。总归,你对我还是有恩义在的。只是从此之后,你们再也不能以母子相称了。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凡是入了宫的,都是些身家清白的女人”,我道。 翠花感恩戴德的谢了,“除此之外,还请格格……给奴婢五百两银子!” “你……!”楚牧怒目而视。 我拦住他,笑道,“这是要得的”。说着,随即从身上取下包袱掷给她。 即便是只有一个可能,这个银子也是花得值得的。 翠花没有伸手去捡:“奴婢不要大额的,要两百个一两的,二十个五两的,十个十两的,两个五十两的,这大银子招人妒,也不经花。小银子更方便打赏”。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笑,“你打开看看吧”。 辛者库是历来宫里关押犯了错的宫女太监的地方,所干的皆是宫里最苦最脏最累的活。凡是进了辛者库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走出来。我把你放到这里边去,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是死是活,全看你的造化。翠花,你好自为之。记住,进去后,你我便从未见过。凡事多听,少说,一旦出了什么事,你便自行了断吧。我既然有法子放你进去,自然也有法子对付你。要是等我动手,就只有比死更可怖的事了。 “这温香软玉的滋味不好受吧”,我笑着戳戳楚牧脸上的伤痕。 楚牧吃痛,龇咧着嘴撇开头,闷声道,“格格早就到了却迟迟不出现,又精心安排了那些个乞丐,格格是故意要看再下的笑话么?” 我笑,“不是”,默了一会儿,“是要看翠花到底有多少能耐”。 楚牧静了一会儿说,“这世上恐怕没有比格格更聪慧的女人了。格格明是有事要求着她,却变成她心甘情愿,感恩戴德的为格格效劳。格格把什么都算准了,就连卑职也一道算计进去了,呵,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后一句话,说的极轻,我听的不甚分明,也不作他想,将一只手搭在楚牧的肩膀上,“楚大哥,你也别哀怨我了,我像是那种不讲道义的人吗?”,说着,拍拍胸脯保证,“这个伤我可不会让你白受。待会儿啊,你还巴不得再多受点伤呢”。 《《《《《《《《《《《《《《《《《《《《《《《《《《《《《《《《《《《《《《《 我把yào强塞给梨花,也不顾她喊我,笑着直往门口走去,路过楚牧的时候,眨了下眼睛,“不必谢我啦”。然后蹦跳着从屋里出来,回头看见梨花把yào细细的抹在楚牧的脸上,又凑近轻吹了一口气,睫毛轻颤,吐气如兰。楚牧只局促不安的坐着,似乎紧张的连手脚也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只一个劲的呢喃,“不不……不用了,梨,梨花小姐,我自,自己来就好了。” “坐着”,只听梨花喝道。便见那楚牧是动也不动了。又听梨花问,“你很热吗?怎么净出汗?”。 楚牧傻笑着“不,不热”,手却直往脸上抹汗,又将膏yào擦掉了大半,徒留梨花一张无奈加哭笑不得的脸。 我心笑:呆子,我可尽力帮你了。转身便走了 《《《《《《《《《《《《《《《《《《《《《《《《《《《《《《《《《《《《《《《《《《《《《《《《《《《 “格格”,小铃铛的一声呼唤,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翠花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格格把她放进宫里,可就是把一条dú蛇放进宫里来了。指不定逮谁咬谁呢?”。 “这宫里还少dú蛇吗?人人都想挤进这个黄圈圈里,素不知这皇宫是天底下最肮脏的地方”,梨花的声音呼的传过来,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疼痛,“多的是虫蚁猛兽”。 “你怎么也起来啦?”我拉过被子一角,盖在她的膝盖上。 梨花就势坐下,三人靠着床壁,并坐一排。梨花看着窗外憧憧人影:“这样的天气真叫人烦躁的厉害”。 “格格”,小铃铛惊恐的张着双眼,“这宫里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我:“不管怎么说……这里断不是美得所在,不如爽xìng扔些dú虫蛇蚁,让丑恶来开垦,看这个世道能搅和成什么样……”,正说着话,门外突的咯噔一响。 小铃铛直接瑟缩了一下,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我和梨花也是骇了一跳。 “我不拍!”小铃铛忽然昂起头来,她分明是有所恐惧的,却依然挺直了腰杆,“我会保护格格的!” 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居然说要保护我。我的心动了动,又是欢心,又是凄凉。我和梨花都沉默了。梨花抱着膝,一声未吭,也不知道想的什么。而我清楚的知道,我将要面临的远比想象的要恐怖。哪朝哪代的皇位更替,不是历经腥风血雨?当今皇上到底是年纪大了,下一秒会怎样,谁都保不齐。斗诗大会的时候,就见他的精神十分不济,万一真个在今晚过去了,那我们三个点也太背了,上赶着跳火坑里了。想了想便说,“我寻个机会叫楚牧护送你们出宫”。 “我不走”,一直未说话的梨花突然冷声道,然后定定的看着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陪你。多一个人,胜算总要大些”。 小铃铛一看,急了,“格格和梨花小姐不走,奴婢也不走……”。 “像你们这样的小身板,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人受伤”,正说着,门外又是咯噔一声响。我沉思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我出去看看”。小铃铛连忙拉住我,“这太危险了,奴婢去叫楚大哥”。 “还是我陪你去吧”,梨花道,“楚牧不在。他……有个亲戚病了,走亲戚去了”。 “他在这个时候去看什么亲戚……”,小铃铛急的都快哭了。 第三十七章 规矩 我这才意识到确实有好些天未见着他了,先前病着,后来又封了赏,一直忙活着,倒把他给忘了。轻松了口气,“这真是今晚难得的好消息了,但愿他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回来,离得皇宫远远的,越远越好。你们也谁都别跟着。人多了,目标太大,反倒更加引人注目了。我去会会一个熟人,立马就回了”。 门口走出几步,便有一纵队小太监提着灯笼走过,“文格格吉祥!” “起吧”,我道。 领头的太监尖声尖气道:“格格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 我嘴角微撇:“这做主子的出来赏个月,还要向奴才报备吗?我倒不知道这宫里多了这样的规矩”。 领头的太监虚弯了下腰,“奴才不敢”。 “不敢?呵~”,我冷笑了一声,“我看你已经敢了。你在本格格的窗扉下徘徊许久,是意yù窥探吗?” “哎呦,文格格,你可是冤枉奴才了”,领头太监连忙跪下。 我令色道,“那你还不快走?” 领头太监连忙拾起拂尘,对着身后的太监高喊了声“走!”又对着就近的小太监踹了一脚,yīn阳怪气道,“快点!没见着文格格生气了吗?”一群小太监便低着头急急忙忙的向前走去。 我挑了下眉毛,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转过身,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就在即将摔倒时,被一只手及时的拉住,“格格没事吧?”。我一愣,喊道,“呀哟,痛死我了。遇到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真是着了晦气了,还不快走”。太监们一听这话,相互推搡这着,走的更急了。 我拉住扶我的太监,“你扶我去那边坐坐”。 小太监低着头应了一声,随着我去了。 我半挂在他身上,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太监这才抬起头来,赫然是一张翠花的脸,“恭喜格格,贺喜格格升迁之喜。奴婢是大闺女盼郎,可算是把格格盼来了。” “你就肯定我能进的了宫?”虽是问句,说的却颇为自信。 “格格聪慧过人,有比哪吒还大的翻天的本事。这进宫的事换作别人,自然是难于登天的;可是到了格格跟前,只怕再添上些,也不够格格一办的。”这一番话,一般人听了很难不受用的。可我不是一般人,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断不会为了特意奉承我而特地冒险跑这一趟,尤其在这节骨眼的时候。 “行了,说正紧事”,我放开她的手,寻了个地坐下,“你在这光景找我做什么?莫非……”,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正说着话,一纵队巡逻的又打眼前走过,我话锋一转,骂道,“你个下作的东西,竟敢弄脏我的衣服,这可是今个万岁爷刚赏的……” “格格饶命……奴才知错了”,翠花哭喊着跪下,待巡逻队稍走远,轻声道,“奴婢哪有这本事。即便是已经从辛者库出来,也才混个水妈(”水妈“,专指担任生火、烧水、洗衣、作饭等工作,地位最低,工资最少,受累最多的丫鬟)的差事。奴婢见识又浅,口角又笨,自是比不得格格。况且御书房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人,即便是一只苍蝇也是飞不进去的,更不是奴婢这等低微下贱的人能去得的。不过……”,话锋一转,“奴婢倒是听宫里的‘姑姑’(新宫女入宫后,管上一代的宫女统称‘姑姑’)说,翰林院有个叫朱天保的,上了道奏折,请求复立二阿哥为太子。” 翠花口口声声,左一个难,右一个不行,看似谦虚,实则句句是说自己多有本事,多能干。不过,这么短时间能从辛者库爬出来,确实有别人办不到的本事。更何况就前些日子出入宫的情况来看,她的身份绝不止‘水妈’这么简单,她对我说的倒不尽是事实。 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这多是格格的功劳”,翠花轻松了口气,笑道,又小心翼翼的说,“那……奴婢……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小宝?” “什么功劳?”我反问,“我做什么了?小宝又是谁?我只知道你是个从辛者库出来的宫女,现在做了水妈,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更帮不了你什么忙。进了宫的女人,生死就由不得你做主了。你记住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全是靠你自个儿的。你所有的是非祸福也与任何人无关,”说到任何人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你要想做什么事,就凭自己本事。”又叹了口气,“我们这辈子,除非万岁爷开了金口,否则一辈子甭想出去。还是御膳房的人好呐!要去采办食材什么的,一年总有几次出宫的机会”。 翠花低眉略一沉思,提了口气,垂首道:“奴婢懂了”。 正说着话,远处灯火星星点点火急火燎的往这边晃过来,翠花暗叫:“不好,李公公怕是察觉到了”。 “快走”,我一口吹灭了灯,推着翠花往树从里塞。刚整理完毕,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见有人打了个千,“格格吉祥!刚才……”。 “你好大的胆子!”我转身喝道,先声夺人,“你竟敢指使一个小太监戏弄于我!” 领头太监一下子没缓过神,有些呆愣,“这……” “怎么?”我上下瞟了他几眼,声音转冷,“我可曾冤枉了你?他难道不是你带出来的?” 领头太监有些懵:“是……可……” 我不理他,继续说道:“一个小小的太监胆敢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吹了半宿的冷风,你说”,顿了顿,行至李公公跟前,声音缓得能急死人,“这会是谁的主意?” “这……”,领头太监把头埋的更低,呼吸加重。 我笑容一敛,喝道:“还不快去帮我把他抓回来!我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们去这边,你们去那边……,”我胡乱指了一通,“抓不回来。我就扒你一身皮。” 太监们领了命,各自奔走着去了。李公公也着急忙慌的要走,被我唤住,“怎么?你还想让我吹半宿的风么?” 《《《《《《《《《《《《《《《《《《《《《《《《《《《《《《《《《《《《《 李公公扶着我回了宫邸处,就有机灵的丫鬟接了我过去。 小铃铛见了,依例大呼小叫“:呀,格格,你这是怎么了?” “您可真不叫人省心,才一眨眼功夫又把脚弄拐了”,梨花从丫鬟的手里接过我。 我就单脚跳的搭着梨花的肩往里蹦。又听身后传来不yīn不阳的声音,“文格格!” 我一顿,莫非察觉出什么了。警惕的回过身,只见李公公指着一个小太监说,“是不是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把格格晾在亭子里半宿?” 我定眼一看,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被打的鼻青脸肿,胡乱充了数。眼斜嘴歪,已丝毫看不出本来面目。又听见李公公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个混帐东西在路上看人赌花牌一时糊了脑袋,居然把格格的事给忘了……”。 这事原就是我胡撰的,已无心听下去,就说了句‘天色已晚,我也乏了,李公公就看着办吧’,就给打发了。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倒霉蛋原是李公公对家下的一名小太监,两家作对已久。李公公恰好借着我的名义寻对方的晦气。这就是皇宫,到处是钩心斗角,到处是是是非非,盘综错结,又有谁能说的清,道的明。你在利用别人的同时,又岂知别人不是在利用你? 李公公一走,我便健步如飞的跑到桌边径自要倒水喝。小铃铛忙提起水壶,替我倒了一杯,说:“格格演的是哪出戏?” 我笑着把刚才的事细细详述了一番。 梨花:“格格才刚进宫,尚未摸清形式就先把一干人得罪了,恐怕不太妥当”。 我道:“这些宫里的老人们欺我是个新入的主,虽是鄂lún岱的女儿,却只是个养女,谈不上什么靠山。这些人表面上虽对我恭谨,心里恐怕也没几个服帖的。也算李公公自个儿倒霉,撞到我这qiāng口上。就当起个杀鸡儆猴的效果吧,给宫里那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人提个醒,我也不是吃素的。” 梨花想了想转向小铃铛吩咐道,“你明个儿把万岁爷赏的金银细软,理一理,尽数分给外头的丫鬟太监们”。 “软硬兼施,张弛有度,”我点点头笑着说“梨花姐,还是你想的周到”,又转向小铃铛,“这些个东西,暗地里给就是了。不要做得太招摇,以免落了个刚进宫就大肆收买宫女太监的话柄。” 梨花赞道:“格格比起进宫之前的张扬,目空一切,现下倒是沉敛许多”。 我尴尬的笑笑,脑海里又不由的浮现四爷说的那一番话“越是想要做什么,面上越是要平静,他人摸不清底细,才越不敢轻易出手!像你这样,一有了目标,只一股脑的往上冲,其后果、各种干系全然不管不顾。长此以往,只怕讨不了好果子。”那时的我少不更事,满腔热血往前冲,踏进了雷区还不自知,并以此沾沾自喜。呵~要不是四皇爷的暗处帮衬着,又岂有今时今日的我。时隔不过一载光景,我却似过了十几个春秋,少了一份冲动,多了一份内敛。皇宫,真是个磨练人的地方。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铃铛突然冒出一句,“明天还有机会把这些个赏给他们么?” “不要多想,只要皇上在,他们哥几个再怎么争,火也烧不到咱身上来。怕只怕……”后半句我没有说出口,梨花也说不出口。争权夺嫡,哪朝哪代不是血流成河。皇上已经到了风烛晚年,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也没个准。三人便再也默不作声了。不知不觉,竟并排睡着了。 第三十八章 纷杂错乱 “这什么光景了,还偷懒!”一声bào喝,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紧接着就听见小铃铛捂着耳朵,连连叫疼。 我一睁眼,见着宫里的姑姑一手揪着小铃铛的耳朵直往外拽。梨花一下也惊醒了,方冒了个头。那姑姑瞧见了,也不含糊,结结实实一个bào炒栗子,“原这里还有一个”。说话间,便一手揪着一只耳朵。 我见了,急得直喊:“放手,快放手!” 姑姑见着我又是一愣,呵笑道:“格格怎的睡在这?格格才刚一进宫,就净干些出格的事,叫皇上娘娘知道了,恐怕不太好!”说着,不再理我,径直拧着小铃铛和梨花的耳朵从床上拖起来。“我不管你们在家里什么规矩,也不管文格格平日里是怎么惯着你们的。进了宫,就得守宫里的规矩”,姑姑骂骂咧咧的把她俩从内屋拽到外堂。估计是干惯了这等缺德事,极顺手,劲还挺大,稍一使劲,她俩便跌坐在地上。 “这做下人的就该有个做下人的样子”,姑姑从另一丫鬟手里拿过手指粗的执棒。 我急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姑姑笑道:“我是奉了皇上和德妃娘娘的命来教导格格礼仪的,下人们不懂规矩,奴婢就得管。格格要是觉得奴婢哪里做的不对,不妨直接去禀告皇上和娘娘”。 要是以往,小铃铛和梨花绝不会犯那样的错误的,昨晚确实折腾的晚了,不想错过了时辰。 “你……”,我正yù上前理论。梨花拉了拉我的衣袖对我摇了摇头,“赫姑姑曾服侍过十四福晋,十四福晋见了她也是存了三分礼的”。 我苦涩的一笑,低声自言自语:“德妃娘娘可当真体贴我”。 赫姑姑越发得意了,嘴上却说,“没规矩”,说着不由分说的一鞭打在梨花的背上,“这里岂容你多嘴,不要以为你知道些宫里的人和事,就有什么了不得了。”语速极缓,是旗人惯例的风格,讲究的便是风度悠闲。也彰显出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和不凡的地位。 我瞧着心疼,我是个极护短的人,尤其是对身边的人。即便是她们做了什么错事,也不允许别人欺负到她们头上来。当即一手一个护着,“你做什么!她们是我的人,谁允许你打她们了”。 “不打也可以”,姑姑将执棒扔给一旁的丫鬟,“那就罚吧”。 “好姑姑,请你打我吧”,小铃铛忽的开口道。 我怔愣着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梨花只沉默着,一言不发。与我的不同,她的一言不发是因为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她的淡然。小铃铛低声道:“这打虽痛,可是疼一阵也就过了。这罚,往角落上一跪,也就没完没了了,不知何时才能起来”。 姑姑笑道:“格格,你可听见了,这是她们自个儿讨打的”。说话间,又是一鞭。我赶忙护着,扎扎实实便打我身上了。梨花,小铃铛惊呼,“格格……”。一时间,三个人抱作一团,谁也不愿让谁受着。 姑姑笑道:“哟,格格,真对不住了”。嘴上说着,手上可不含糊,扎扎实实的又是一鞭,“居然和格格共睡一塌,是越发的没规没矩了。记住了,你们虽然是皇上特准了格格带进宫里来的,但是近身伺候文格格的资格也是没有的。凡是伺候太后、皇后、妃子、格格的宫女都必须是上三旗的包衣。因此,这里但凡是位宫女,你们见了也都要行礼”。旁侧立着的几位宫女,一听这话,也都吃吃的笑了。 姑姑说着话,又是一鞭,被我中途伸手握住,震的虎口都有些裂开。姑姑想把执棒抽回来,结果纹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未动。姑姑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又夺了一次,我静静望着她,依旧紧握着。 姑姑气的脸色发红,大怒,“老奴可是受了皇上和德妃娘娘的命……”。姑姑正使尽了力气抓着执棒往后夺。未想我会放手,她猝不及防,连连倒退了几个踉跄,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连旗头也歪在一旁。身旁的几位宫女,赶忙着去扶。 我扫视了在场的宫女太监,缓缓站起嘴角携着冷笑,“我不管宫里是怎样的规矩,既然做了本格格的奴才就得照着我的规矩行事。今个儿,我放话在这里头了。我虽不是个急脾气的人,可是要急起来,我就不是人!你们要是敢动我的人,就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看着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宫女太监们,笑道:“不过,我倒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要你们忠心耿耿的跟着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有的事我可以忍,有些事却是万万忍不得的。这茬子事上我要是再不说句话,小铃铛和梨花今后在宫里可是没法子抬头做人了。 姑姑扶着歪倒在一边的旗头,气的胸膛一鼓一鼓的。我上前抓住赫姑姑的手,学着她的口气,“哟,姑姑,真对不住了”,又宛然一笑,转向小铃铛,“小铃铛,我昨个儿嘱咐你分给众姐妹的宝贝呢?” 小铃铛:“早备好了”,小铃铛说着去屋里取了个大木匣子出来。 “姑姑”,我从里边取出一个绿宝石方扁镯来,周身通透,散着盈盈的绿光,“这可是里头最值钱的宝贝,送作姑姑了”。 ‘哼~’姑姑轻蔑的一笑,侧过身去。 我也笑了,转手就把这扁镯给了身旁的丫鬟,丫鬟偷觑了一眼姑姑,不敢收。我笑盈盈的拉过她的手,亲自塞进她手心里,她这才收了。手掌展开,竖放在身体右侧下蹲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谢文格格赏”。 我点点头,示意她起来,笑着说,“谢赫姑姑。” 丫鬟便转身向姑姑道:“谢赫姑姑”。 姑姑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怎么好看。 我又拿起一件纯黑水晶参银的发簪,“这可是剩余里头最好看的了”。 姑姑依旧别过脸去。 我笑:“姑姑不要,你们又有福了”,转手给了另一宫女,依例让她谢过姑姑。 我道:“剩下的这些,比不得方才两件,想必姑姑是瞧不上眼的了,小铃铛把剩余的物什给了丫鬟太监们吧。” 宫女太监们齐喊:“谢文格格赏,谢姑姑”。 姑姑气得鼻孔一下又一下的喷着气,未想我真个将宝贝们分得一个不剩。下人们得了赏,姑姑却没有,这无疑是打了姑姑一个大嘴巴。尤其是在这尊卑分明的紫禁城,往往面子比命还重要。 我笑说:“哪能真亏待了姑姑”,说着从腰间掏出颗弹丸大小的东海珍珠,“早知道姑姑瞧不上那些个东西,这是给姑姑特别准备的”。 姑姑是个聪明人,我给了她台阶下,自然懂得就坡下驴的道理。双手微微握拳下蹲:“谢格格赏”。(ps:这个姿势就表明了她的身份。年幼的宫女多为双手展开,竖放下蹲)。 待洗漱完毕,也不见得有人送饭食来,便问:“宫里什么时辰用膳?” 赫姑姑答:“宫里没有明确的用膳时辰,一般是主子们吩咐一声,奴才们便上菜了”。 我道:“那就传膳吧”。 赫姑姑手一扬,跟前的小太监便朝门外喊了声:“传膳”!门外的太监又把这话传给鹄立在府外的太监……我心道:这刚吩咐下去的,怎么也得半个时辰。 不想,不等回声消失,一个犹如过嫁妆的行列便打府外进来。几十名穿戴齐整的太监们抬着大小七张膳桌,捧着几十个形状各异的银器,浩浩dàngdàng地进来。再由套上白袖的小太监接过,在暖阁里摆好。各色菜肴两桌,火锅另为一桌,此外有各种点心、米膳、粥品三桌、咸菜一小桌。均以银器盛着,下托以盛有热水的瓷罐,应是保温用的。每个菜碟或菜碗都有一个银牌,这是为了戒备下dú而设的。我瞧着叹为观止,方入了座,但听一个小太监叫了一声“打碗盖”!其余几个小太监便动手把每个菜上的银盖取下,放到一个大盒子里拿走。以前经常看到电视剧里的排场,今个儿才算是真正大开了眼界。 各色菜肴,有‘蚂蚁上树’,‘出水芙蓉’,‘万绿丛中一点红’……名字取得跟花似的,说白了就是粉丝炖ròu沫,蜜汁芙蓉糕,樱桃ròu山yào……总计竟有一二十道。 我对着小铃铛和梨花道:“你们也饿坏了,快去吃些东西”,又转向姑姑:“烦劳姑姑使唤两名丫鬟先替上……” 姑姑微微低首:“宫婢们吃饭是有时间规定的,错过了,便只能饿着”。 “你……”,我一口气提到喉咙间,又轻轻咽下,浅浅一笑:“那我赏赐些吃食,倒不算是违反了宫规吧”。赫姑姑只低着眉,一言不发。我吩咐了来人,把那条鱼给她们留下。哪知赫姑姑又道:“宫婢们是吃不得鱼的,怕身上沾着腥气冲撞了主子们”。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我按捺住心中的燥气,脸上依旧挂着笑:“那就把杏花糕给她们留着吧”,这也算是给足了赫姑姑面子。幸而,赫姑姑也不再说些什么。 第三十九章 男儿身 小太监在我碗里夹了五绺鸡丝,我略尝了一口,皱了皱眉,显然是过了时辰的。我心道:多半是膳房里的小太监使坏,便问:“这是什么时候做的饭菜?” 身旁的小太监打了个千,“回格格的话,饭菜大抵都是在半天或一天以前就已做好,煨在火上等候着的,待主子们一声令下,便给主子们送去”。 我看着满桌的佳肴,忽然觉着可笑,难怪它有那么高的效率,能够有一声传膳之下,迅速摆在桌子上。摇了摇头,华而不实,费而不惠。 又吃了几口口蘑肥鸡,觉得有些咸了,便随口说了句:“咸了些”。赫姑姑便说:“宫里菜肴调放的比例都是有严格的规定,不得做随意更改的”。 我笑了笑,自行挑了个水煮ròu片吃着,我是南方人,北方菜偏咸,有些吃不惯,更喜欢南方的清清淡淡。这水煮ròu片倒是清清爽爽的,甚合我口味。哪知才吃了三口,姑姑便吩咐着人把菜撤下去了。我眼睛瞪得老圆,眼见着菜盘子就要从眼前端走,怒气冲冲的就要站起来。 梨花微扯了一下我的衣袖,“宫里的规矩,食不过三口”。嘴上说着话,嘴唇却几乎一动未动。 我这才知道,不是姑姑刁难我,顿时心里犹如有一万匹草尼马奔腾而过。连吃个饭都不省心。 我赌气的猛扒了几口饭,少不了又被数落一番。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打发了赫姑姑出去。我大吸了好几口气。 梨花笑:“格格这是在做什么?” 我气呼呼的说:“宫里哪来的这么多规规矩矩,快憋死我了”。 梨花道:“这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赫姑姑也是按规矩办事”。 有得了赏的丫鬟过来讨好:“昨晚的李公公可是管这赫姑姑叫干姐姐”。 小铃铛担忧的看着我:“这下可好,格格这回是既惹了李公公,又惹怒了赫姑姑,不知赫姑姑私底下又要到了十四福晋跟前烂嚼些什么舌头。只怕转瞬间就要告到娘娘,皇上跟前去”。 “那感情好,越是见不得我,便越是容不下我,要能打发我出宫,倒正合我意,省的净受气”,我道“赫姑姑本来就是十四福晋派来监视我的,即便是没有昨晚这件事,指不定她还会生出些什么事端”又说“在这件事上,德妃娘娘即便没有chā手进来,恐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的。” 说着话,忽瞥见糕点还剩了大半盒,问道:“还有好些,怎么不吃了?不好吃么?我再吩咐膳房……” 梨花连忙打住我的话,“回格格的话,奴婢们吃饱了”。 我疑惑的来回看着她俩,相处了这么久,她俩能吃的了多少东西,我还是知道的。尤其是小铃铛这个吃货,“小铃铛,你说,怎么回事?” 梨花见我动了真怒,就对着下人们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小铃铛偷偷看了看梨花:“奴婢确实……吃饱了”,说着舔了一下嘴唇。 “那我可就把这些个扔了”,说着作势要扔,明显看到小铃铛迫切的眼神,还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喝道:“小铃铛,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现如今,你也不把我这个格格放在眼里了!” 小铃铛被我一吓,忙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回格格的话,是……是奴婢不敢吃饱”。 “哦?”这回我倒是奇了。又听小铃铛继续说着,也顾不得梨花一个劲的使眼色:“吃饱了怕打嗝,奴婢知道格格心好,这要是在格格跟前也就罢了。要是换作其他主子,这可是大不敬的死罪,是要杀头的”。 我这才大怒起来:“你们受着这样的苦,还故意瞒着我,你们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梨花颇为懊恼的看了小铃铛一眼,小铃铛垂着头不敢看梨花。 “我带你们进宫,原想着让你们过些好日子,是想让你们跟着我享福的。可是现在,现在人家要你们做最下等的宫女,睡个觉还要求你们不能平躺,怕冲撞了宫里的守护神。他妈的,狗屁的守护神,睡着了要是还能控制自己,那还叫睡吗?!” 梨花急着直往窗外瞧:“格格,小点声”,又连忙赶去关窗。 小铃铛紧接着道:“宫里的规矩,许打不许骂”。 梨花跺脚:“小铃铛!” 小铃铛忙紧闭着嘴,再也不敢吭一声。 我怒气更盛:“现在让你们吃个饭还得把脑袋搭上。”越说越气,“吃不饱,睡不好,连累你们跟着我受苦,我真他妈的不是人”,说着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大耳光子。在宫里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打人不打脸,即便是最下等的宫女也是轻易不打脸的,要是打了脸,意味着比最下贱的宫女还要不如,那便是最最大的惩罚了。 “格格,你这是做什么!”小铃铛和梨花忙一边一个抓着我的手。小铃铛道:“奴婢错了,是奴婢不该瞒着格格,格格打我吧”。 我道:“是我错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带你们进宫。我进宫全是为了我的目的,我的私心,这所有的一切活该是我承受的,全然没有把你们也拖下水的道理,你们该有个美好的未来,我会想法子把你们送出去。” 说着,去取了个盒子出来,“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们都分了去吧。小铃铛,我以后恐怕再也护不了你了。你出去后,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梨花姐,楚大哥为人虽然笨拙,待你却是一片痴心……” “格格以为我们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吗?”梨花打断我的话,“格格这番话,也未免太伤奴婢们的心了。” “格格”,小铃铛道,“换作以往,但凡是有个平民的百姓愿意娶我,我便是谢天谢地了。但是,是格格让奴婢明白了原来一个女人也可以不依靠男人,是格格让奴婢明白了原来一个人的地位是可以靠自己改变的,是格格养成了奴婢的骄傲,现在怎么又能这么随随便把奴婢送出去。奴婢虽然没有念过书,但也知道一个义字。奴婢不会走的。” 我叹了口气,在这样玩惯了男尊女卑的游戏规则的社会里让她学会自尊自强,对她来说不知是福是祸。只说:“这件事,我心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说了”。 梨花笑:“那奴婢也就一句话格格在哪,奴婢便在哪。我决定的事,是不会变的。格格您自己看着办吧”。 小铃铛急的一边一个劝:“格格,梨花小姐,宫里的人还没把我们怎么着呢,你们怎么自个先闹腾起来了”。 我和梨花冷哼一声,各自背过身去。片刻后,我用胳膊肘撞了梨花一下,逞强道:“到时候,万岁爷下了旨意,也容不得你不走”。 梨花也不甘示弱的回道,“是么,那就看谁有本事了”。 《《《《《《《《《《《《《《《《《《《《《《《《《《《《《《《《《《《《《《《《《《《《《《《《《《《《《《《 李又朝我行了个礼,这让我颇不习惯。见他yù言又止的样子,内心涌起一股郁闷和失落:“这般婆婆妈妈,倒不像你了。” 李又顿了一会儿,“我见着楚牧了”。 我讶了一下:“他回来了?” 李又点了下头:“在我旗下的一家客栈里喝的烂醉如泥,不醒人事。” 我又讶了一下,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闷声道:“他……还好吗?” 李又:“幸亏店里的伙计见过格格,也认得他,将他给安置了。” 我沉闷了会儿道:“我真是个混蛋,是么?”苦涩的笑了笑,“他定恨极我了”。 李又跟着默了半晌:“他大多时候都是醉的,神神叨叨也不知道说的什么。难得一时半刻的清醒了,也只说平安就好。”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愧疚,自责、挫败的情绪纷至沓来,“这也难怪,他把梨花姐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我却将梨花姐姐置于这样的危险之中,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李又跟着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 我讶然的看着李又,“你……” 李又连忙道:“我早知道他是个男人了,也知道他心里爱慕着梨花姑娘”。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又道:“我只是惊讶你竟然也会吟诗而已,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楚大哥是个男子的?” 李又的脸色瞬间涨得绯红,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知、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知不知道的”。 我吞了吞口水,一手指着他,“你该不会是把楚大哥给睡了吧……” 李又几乎是跳脚的蹿起来,连拉带扯的捂住我的嘴巴,“胡……胡说什么,我们是喝醉了躺在一起过,可那也是在我知道他是男儿身以后……”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后,连着“呸呸”两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紧张的神情分明就是有什么。 我睁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知道他是男儿身以后还和他睡了?” 李又松了一口气,“是!”紧跟着又跳起脚来,“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警告你,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许再提这事,再提这事我就跟你急”。 “嗯”,我郑重的点点头,“那么……你究竟是怎么知道他是个男儿身的?” “蓝若诗!” 第四十章 美人心计 站在高楼上,冷冽的西风吹过脸颊,刮的我的脸有些生疼。我悄悄的退了鞋袜,光着脚站在大理石砖上,脚底的生冷直生生的往心房窜来,而我恰恰需要这样的冷来让我清醒。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很多。 待回过神,远远的看见宫门外百米处一个醉汉东倒西歪的喝着酒。远远的,也看不清什么模样,可我打心眼里觉着就是楚牧。也不见着说话,只盯着皇宫发呆。又举着酒壶猛呛了几口,便四平八叉的倒在地上。我心下更是凄凉,冷不住别开眼。却见着梨花在御花园徘徊,正急着想喊她,又瞥见不远处隔着一排树,有几名男子正在相互jiāo谈,依着服饰身形来看似是八贝勒、十四贝勒和十七阿哥。 我略一沉吟,暗叫不好。赶忙着下了楼。气喘吁吁的赶到时,梨花正唤了句:“十七阿哥……” 我连忙冲上前,抱住梨花,恰恰拦在他俩中间。梨花本是满眼的伤痛,乍见着我的时候,不自在的别过眼。 我搂着她笑说:“姐姐,我可逮到你了”,抽身的时候,低低说了句:“我看到楚大哥了”,眼睛示意xìng的往高楼上努了努,梨花的眼神便闪了闪。 我又大声笑说:“我说怎么总也找不到你,原来姐姐躲到这里来了”。转身和梨花一道向八贝勒、十四贝勒和十七阿哥请安:“奴婢见过八贝勒、十四贝勒、十七阿哥”。 十四贝勒笑说:“起吧。遑论你今朝升做了和硕文格格,就是平日里,又有谁真把你当做奴婢过”。 八贝勒瞧瞧我又看看十四贝勒,笑了笑自行走远了。这微妙的变化自然是落在我眼里的。而十七阿哥似是未回过神,只若有所思的看着梨花。 梨花便福了个身:“奴婢去给各位爷斟茶”,说着便告了退。十七阿哥直瞧着梨花走远,才回过身,呢喃似的道:“你姐姐……”,话说至一半,甩甩头笑说:“我可要走了。看不惯这里有些人明着拥护别人,实则为自己谋算。画皮画虎,难画骨。若诗,你可要当心了”。 待十七阿哥走远,十四阿哥便一把拥我入怀。我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半响,终轻轻拍抚了他几下:“十七阿哥的话,十四爷不要往心里去。十七阿哥是羡慕嫉妒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十四贝勒闷声道:“他们都讨厌我,想必你也不喜欢我吧”。 我道:“怎么会呢?” 十四贝勒便说:“那你便是喜欢我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便觉着十四贝勒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了,忙说:“喜……喜欢”。就听十四阿哥夹着笑音,“要若诗从嘴里说出‘喜欢’两个字,可真不容易”。 我这才意识被戏弄了,奋力推开他,恼羞成怒的喊道:“十四贝勒!”话一出口,才发现语气里透着些许娇嗔。 十四阿哥扶着我的肩安慰道:“我可不是存心戏弄你。听见你说喜欢,我的心情真是大好,可比什么都受用”。又摇着我的肩说:“你知道吗?皇阿玛任命我为抚远大将军,统率大军进驻青海,讨伐策妄阿喇布坦!皇阿玛既不叫八哥去也不叫四哥去,偏偏指名了要我去,呵~就连那朱天保想重新保举皇二哥为太子,都被父皇臭骂一顿。说,‘你说二皇子孝顺,你怎么知道他孝顺?’就给轰拉出去了。看来,皇阿玛心里还是向着我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昨天不是立储,而是商量边关大事,这朱天保也算是倒了大霉了,看来翠花倒是不曾骗我。心里又是惊叹,皇上此举是要让十四爷建功立业、树立威望,皇上心里未必不存了让十四阿哥当皇帝的念头。便问:“十四爷如果有朝一日……,”顿了顿,“十四爷要做些什么” 十七贝勒踏上大理石,不经意的左右看了看,笑说:“那我就要劝农桑,薄徭赋;广言路,杜谗言;修养生息,以德育教养天下。使民无怨言,野无饿殍,讼无冤狱,政清人和”。 我看着十四贝勒眼里的璀璨,心想:十四贝勒若能当上皇上,未尝不是件好事。 十四爷说着从大理石上跳下来,拥我入怀:“若诗,你等我,等我回来,我就求皇阿玛把你赐给我。那时候,就算皇阿玛再怎么疼你,看在我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总会答应的。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差了一会神,听到十四爷又唤了声:“若诗?” 我手轻轻抬起,犹疑了一下,终环上十四爷的腰:“十四爷真心喜欢若诗吗?” “我平日里对你如何,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十四爷托起我的身子,看着我说,“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我脚尖一踮,贴上他的唇,将一切的话语化成无声的叹息。唇间相接的一刹那,两人都不由的一颤,唇上的冰凉让我有些退缩的念头。十四爷却不容我退缩,一手拦腰抱住我,另一只手托住我的后脑,将我整个人环进他的怀里,薄薄的唇便带着倔强就那么压下来,却又是极轻极缓的,像似湖面上dàng过的清风。唇间dàng漾的凉意又像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 十四贝勒微喘着粗气说:“若诗,你可是在玩火呐”。说话间,他的吻蜻蜓点水般不断的落在我的额头上,脸颊上,唇上,轻盈的像似保护一件易碎的瓷器。 “十四爷能答应若诗一件事吗?” “别说是一件,便是十件,也绝不推辞”,十四爷抵着我的额头,眼神迷离。温润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温暖而又朝气蓬勃,真挚而又热烈。就像在这yīn暗的皇宫里注入了一道阳光,温暖的让人不想放开。这让我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说实话,在这yīn深的宫里,找不到第二个人对我那样的好了。 我咬了咬嘴唇:“若诗……若诗求十四爷帮忙送两个奴婢出宫”,感受到阳光的一点点散去,“皇宫就是个龙潭虎穴的地方,我本就不该带她们进宫遭受这番罪过。” “是吗?”十四爷声音渐冷,“那你呢?” 我道:“这本来就是若诗选的路。所有的一切是若诗活该承受,可是她们是无辜的”。 “对你来说,入宫只是受苦受难么?”,十四爷紧拽我的手,眼里的热度一寸一寸冷下去。 “十四爷……”,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愤怒和心痛,我张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十四贝勒呵笑一声,“所以……所以刚才的一切都是惺惺作态是么?,一切都是假的!是么?”十四贝勒放开我的手,缓缓的要背过身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我连忙拉着十四贝勒,急的语无lún次,“若诗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只要十四爷答应,若诗愿意……” “够了!”十四贝勒重新燃起的希翼在此刻化作满满的伤痛。十四阿哥抓过我的手,把我按在树上,“你还嫌伤我不够吗?你把我当做了什么?又把自己当做了什么?”十四阿哥将我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若诗,你可想过我的心该有多痛?两个丫鬟也值得你如此去上心,你可有一丝心思花在我身上?”声音又转为凄婉:“呵~恐怕在你心里我连两个丫鬟都不如”。 我的手心像是烙了铁似的,烫的心都跟着痛起来。我yù言又止,“不是这样子的,不是……”,眼睛跟着泛红,却答不上话来。不是什么,我也说不清。 十四阿哥呵笑着放开我,颓然走了几步,顿住:“你的事我何尝拒绝过?你又何必为了两个丫鬟对我虚以委蛇,假情假意”。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着他一颤一颤的背影,虚追了几步,又觉怔怔,纵使追上去我又能说什么呢?再也忍不住,抱着脑袋缓缓蹲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个人在我旁边坐下,我闷声问:“你都看到了?” “恩。看到了一只死气沉沉的乌龟,垂头丧气的把脑袋缩进龟壳里自哀自怜”,一个沉稳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我‘霍’的从膝盖间抬起头:“谁自哀自怜了!”声音因为梗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四,四爷!”,我这才看清眼前这个人,忙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拉开些距离,又赶着行了个礼。眼珠慌乱的转着,寻思着刚才是否说漏了嘴。 “起吧!”,四爷说着也从草地上站起。 “四爷找奴婢是……?”我试探xìng的问。 “来看你死了没有?”四爷掸去手上的杂草,嘴里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呵,原来你还会喘气~”,诡异的一笑,继续说道:“不过,用不了多久,你也离死不远了”。 我正打算开口,忽想,现下可不是斗气的时候,忙讨好的笑问:“四爷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胆大,可没想到你还是个不要命的主,连皇阿玛的指意都敢违抗”,四爷看我一脸天然呆的样子,呵笑了一声:“忘了?皇阿玛口谕让你和众皇子们一道学习……” “哎呀呀,我这才想起”,心里连连叫苦,上课第一天就放老师鸽子,要是被康熙爷知道了,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赶忙提起裙摆要走。却被四爷拉住:“你不觉得这会着急,太晚了些吗?” 第四十一章 兰花簪子 我心道:对对对,说不定康熙爷这会已经知道了消息,雷霆大怒呢。连连点头,“没错,没错,现在逃命要紧。”揪着四爷的衣服说,“四爷是特地来找我,想必是有过人的法子了。难道……四爷知道宫里有什么密道可以通向外头?” 四爷微扯了一下嘴,有种被‘冷’到的感觉:“我帮你和徐太傅告了假了,就说你身体尚未痊愈,还需修养几天”。四爷看我一脸疑惑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徐士林也是弘历的老师”。 我舒了一口气,这才算真正安下心来。眼珠一转:“四爷待若诗也算是用尽了心思了。难道四爷这样对待若诗是因为……”。 “没有的事”,四爷道。 我有一瞬的差神,这是我第一次,不,除了那一晚,这是我第一次在四爷的脸上找到除冷以外的表情。没错,是不自在。极短的极一瞬间的不自在。他一向都是冷的,说话是冷的,笑也是冷的。由于他的过于平静又显得格外的冷。这次自然也是冷的,只是冷里夹着极细微的不自在,转瞬即逝,快的几乎要让我怀疑自己的眼睛。 正是这样的反常更让我坚定自己的想法:“是因为愧疚吗?” “什么?!”四爷好笑的看着我。 “前些日子,外头有人谣传奴婢落难时为八阿哥所救,因此对八阿哥一见倾心又无以为报,遂决定以身相许。这些话是……四爷派人……”,我正说着话,见四爷打量了我一眼,不由颤了一下,连忙低首道:“奴婢胡说的”。 四爷却笑起来:“你现在发现了,还不算太笨”,没有被识破的尴尬,反倒有种洋洋得意的成分,像似故意等着我识破似。 他这么爽快的承认让我有些无所适从,“那……那所……所以那天我受罚,四……四爷是因为觉的是自己把我卷入这个是非圈,因,因此……觉的愧疚,所以才会……”,看起来那么难过吗?后面的话我没有问出口。对于他的答案,我不知道我怀着怎样的心情,有点期盼,又有点害怕。 四爷打断我的话,淡淡然:“我从来不对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后悔”。语气坦然的就像在谈论天气,理所当然的就像是……就像是吃饭。(谁会因为吃了猪ròu而向猪去忏悔呢。) 这就是答案吗?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是完全没有愧疚的必要是吗?所……所以那晚是……真的为康熙爷发了疯?还……还是那个这些天我一直未敢去想的原因。 四爷:“怎么?你觉得委屈了?在这件事上,我既褒奖了你,也未曾亏待八贝勒”。 “不,若诗不觉得委屈。能为四爷所用,那是若诗的福气。说明若诗有利用的价值。倘若若诗是路边的乞丐,四爷恐怕不会为她花半点心思吧。”我意有所指,这不由让我想起了我和他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他连瞧都未正眼瞧过我。 “你确实跟别人不一样”,四爷似自言自语般轻言了一句,他并不知我内心的波澜。 我继续说道:“不过四爷倘若想借若诗让十四贝勒和八贝勒争锋吃醋,从而反目。那四爷恐怕打错如意算盘了,依若诗看,过了昨晚,原来的八爷党现在都一股脑的支持十四爷了”。 四爷‘呵’了一声,“我从未想过通过这件事来得到十四和老八分崩离析的目的。离间他们的关系只是顺带着的效果”,又不屑的一笑,“更何况堂堂八尺男儿倘若还要靠一个女人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即便是得到了,也是拿不久的”。 “那四爷是想要得到……?”,我疑惑的问。 “你!”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定定的看着我说。 “我?”嘴巴张了几次,却因为太过震惊而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个“为,为什么”。 “因为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够冷,够绝情,也够聪明。你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为此不惜代价……” “不”,我摇着头,倒退了几步。他的话让我打心底里害怕。 四爷步步紧逼:“你心里和我一样,都住了一个魔鬼”,近的几近贴上对方的唇,“而我就是来替你唤醒这个魔鬼” “四爷何必招惹我呢?”声音慌得有些发虚。背贴着树干,已然是不能再退了。 “你让李又来找我,不就是要借着他来接近我的么?你早该料到有今天”,四爷将一只手撑在树上,“游戏虽是你起得头,可是这规则……还得我说了算”。 我眼神微瞥了一下。没错,当初让李又去找四爷,一方面确实为了替他寻得良主,另一方面却是存了私心的。当时的我太急功近利了,一门心思想接近权贵的中心,却忽略了它美丽外表下的杀机暗藏。 四爷的手顺着我的肩膀滑下,正当我以为他要做什么时,他只是拉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梨花站在高楼上,静静的朝这边看着。我的手轻轻往回缩了缩:“四爷要带若诗去哪儿?” 四爷感受到我的退缩,却仍是握着。慢慢回过身来,也不说话,只管上下打量我。待我发愣之际,忽的一伸手环过我的腰,将我横亘在马背上。我吓得哇哇叫着要下来。“安静”,四爷一巴掌便拍在我的PP上,我只觉着一股血就从耳根直冲到脑门,正要反抗…… 又听见四爷说:“再动,我可又要打你了”。我咬着唇不敢动弹。 似乎听见四爷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如同冰棱被春风化开时落在地上的清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真正意义上的笑。不确定的想要抬头,四爷却已经驾着马狂奔起来,一路的七荤八素,也不知到了那里。 一下马,什么都来不及看就开始干呕起来,“四~四爷,若诗错了,求四爷放过若诗吧”。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是一片空地,四周摆着些器械兵器,像是个训练场。忙转移话题,“这是……” “把衣服脱了”。 啥?!我抓着衣领,一副惊恐加宁死不屈的表情。 四爷看见我这副德行,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讽刺的摇摇头,“就你,我还不如去大街上买两斤猪ròu抱着”,说着,从马上抽下一个包裹抛给我。 “我,我……?”一个我字在喉咙里转悠了半天,硬是吐不出来,我有那么差劲吗?我看看自己的胸脯,又一把捂住,人家也有几两的好不? “你还不进去换?难不成你更希望我亲自动手”,四爷说着作势要替我解开扣子。 我骇的退了一步,这才发现身后是间屋子,忙闪身进去。 对着镜子的时候才发现,一直chā在头上的兰花簪子掉了。忙把换下来的衣服抖了又抖,又把屋子四处看了个仔细,这才意识到是真正掉了。 那可是我从现代带来的信物。是唯一能证明我在现代活过的东西了。没有了它,我就真正觉着我与现代唯一的干系都断了。我的亲人我的过去我所有的一切一瞬间真真正正的成了一场梦了。我既留不住过往,又无法预料未来。就像置身于无虚世界,虚无缥缈的叫我打心底里害怕。 我火急火燎的冲出门外,也顾不得和四爷行礼,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四爷拦住我,“你怎么了,这般啊魂不守舍的”,触及我的肩膀,才察觉到我的僵硬,“手怎么这么冷~”。 “我,我的簪子掉了……”,我反手抓住四爷的手臂,早已将尊卑礼仪抛诸脑后。 “簪子?!”,四爷又好气又好笑,“呵~蓝若诗,你当真惜财如命!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还‘散财’,依我看来,皇阿玛当封你一个‘吝财’才是。” “不,不是……四,四爷……”,我竭力辩解,却听四爷唤道,“放狗!”又说,“本王可不想整天看到一个病怏怏的人,搞得整个皇宫都一股yào渣子味。今个给你必须得好好锻炼锻炼”。 “呵呵,四爷就爱开玩……”,我不愿在这件事上多作纠缠,急的想走。话说一半,笑容僵硬在脸上,因为我已经听到了狗吠声。 额滴娘类~,那是一条整整半人高的狼狗啊~妈呀,爹呀,我神经错乱的抓着四爷的衣服不撒手。四爷微笑着把我的手指头一个一个掰开……微笑着看我猴急乱蹿……微笑的看着那狼狗一纵一纵的向我飞奔过来~ “等等啊,等等”,我手忙脚乱得把拔着兵器,想寻个物舍护身。可畜牲听不懂人话啊,朝我就蹦过来了。心慌之下,整个人抱着头蹲坐在地上,那傻狗就‘嗖’一下越过了我的脑门,挂到了我身后的树枝上,摔了个结实。 我回头看那狼狗摔得够呛,忙连滚带爬得爬起来想摸件兵器,情急之下竟推翻了兵器架子,倒是把那摔的七荤八素的狼狗惊了个激灵。 那狼狗从地上一颤一颤的爬起,估计是把刚才的怨恨全发我身上了,红着双狗眼,卯足了劲就向我飚过来,我哪里还顾得上拿什么兵器,撒开了腿狂奔,也不管撞了什么,推翻了什么,脑袋里就一个念头,“保命要紧”。 第四十二章 要命的锻炼 跑着跑着,看到前面出现一个人,正背对我。我也不知哪来的劲,一个山羊跳就骑那人脖子上了,上去后才发现是四爷,正低着头和小太监说着什么呢。小太监乍见四爷头上又冒出了个脑门,当场就傻了,正和我大眼瞪小眼呢。 可是我傻,那狗也跟着傻呀,追过来,也往上一跃,追着我的PP就去了,四爷回过身就是一脚,刚好踹在狗肚子上,那狗就华丽丽的飞了出去,连狗舌头都给甩出来了。 立马有小奴跑了过来,有给狗上绳索的,有向四爷请罪的,现场是乱成了一团。 只听四爷对着小奴喝道,“你还不快退下”,那小奴便千叩万谢的要走。 又听四爷道,“说你呢,你还想在上头呆多久?” 厄……我这才意识到我还骑在四爷的脖子上,我说我的视野怎么一下开阔了这么多呢? 在上头忙活了半天,我悲剧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最后只得含着哭腔的说,“我……我下不来”。没错,我下不来~ “格格先往后仰,奴才接着您的身子”,小太监说道。 我想这个主意不错,就开始往后仰,哪知道这小太监,或许因为不是男人,或许年纪稍微青嫩了些。他,他居然托不住我,我身子下去了,脚还挂上面呢,成倒挂式的蝙蝠了。 小奴们就伸手想要帮忙,手方要触及我,被四爷一瞪,瑟缩了一下便退下了。附近又没其他太监了,小太监没法,只能把我的身子往回托,可是力气又不够,情急之下我就揪着四爷的鞭子往上爬。 小太监吓得不轻,直嚷嚷,“哎呦呦,我的姑nǎinǎi,你可别伤着我家王爷”,又对着小奴们嚷嚷,“你们还不快找人帮忙”。 小奴们应了,正yù起身,又听四爷喝道,“谁也不许去!今天的事谁要敢说出去半个字,杀无赦!” 我只得重想了个法子,抱住四爷的脑袋,想着一边先下来,又把小太监吓得够呛,“哎呦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掐死雍亲王呀”。 小太监着急,我比他更着急,我就这么半郎当的吊在四爷胸口,一寸一寸的往下挪,当时就一个想法,即便是刚才没有进了狗肚子里,待会也会被四爷剁碎了喂狗。 也不记得是怎么从四爷身上爬下来的了。不知怎的,整个人就落在了四爷的怀中。他的手环在我的腰间,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它的发烫,他的气呵在脸上,像是青楼里那不知名的沉香,飘飘渺渺的挠着人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是我的心跳?是四爷的心跳?亦或许是小太监受了惊吓的心跳,雷声般,咚咚的敲着,敲得我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连忙伸手推开四爷,却因为这一挣扎,跌落在地上。 四爷眼神便紧了一下,倒是出奇的没有责罚,只是脸上的肌ròu一跳一跳的,不知道是想笑还是给气的,真心怀疑他是怎么忍住的。 四爷又唤人牵了匹马来。 我惨白着脸说,“四爷……!” 四爷摸了摸脖子,对着小太监说,“刚才有人居然敢……”,明明是捉狭的语气,却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骑马好,我最喜欢骑马了”,我连忙附和道,又对着四爷拜了一拜,“只是求王爷,倘若若诗骑上那匹马的话,求四爷恩准若诗去寻簪子”。 四爷便点头“嗯”了一声。 我忙‘满心欢喜’的去骑马了。可是这马它是活得呀,活得它就不安份,我一只脚刚踏上去,它就踢踏踢踏的走开了,害得我就一只脚挂在上面,跟着它,愣是跳了好大一段的芭蕾舞。 好不容易它停下来了,原是走到一棵树边吃着树叶子。我心念一动,爬到树枝上,岔开双腿,对准了就是一跳。感情这马跟我有仇,走到另一头吃树叶子去,我就一个劈叉坐在了地上~啊~我滴~老命~啊~ 我心里思忖,照这样我得何年何月才能骑上马,别说找不回簪子了,别还没爬上马就先要了老命。便一瘸一拐的爬起来,哭丧着脸:“四爷,可以选其他的不?” “你想做什么?”四爷难得好脾气的问。 “飞镖或者shè箭”,我环顾了场上的人,我一shè一个准,我彪死你们,让你们刚才放狗咬我,让你们看我笑话,哇哈哈,哈,哈!笑声顿住,看到一张四爷放大的脸,“你笑什么?” 我的嘴正成‘哈’字型大张,忙尴尬的改为打了个哈欠,“四爷觉得若诗的提议……”,我讨好的笑着。 “嗯”,四爷点了点头,对着小太监嘱咐了几句。 我一看,有门。那乐呵劲啊,定眼一看,哭了,十几号人拿着弓箭对着我。 只听四爷对着我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吧。你不是要练shè箭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躲过这些箭,也让大伙开开眼界。” 我咽了咽口水:“四……四爷,若诗身体还未痊愈,还,还是骑马吧~呵呵,骑,骑马~”,我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回,我把马绳绑在树上。原想着这回妥当了,谁知纵身一跃,又是个劈叉落地。额……我忽略了,马的身子还可动,马一个侧身,我顿时生无可恋。 我扶着腰攀着树起来,坑次坑次再次上了树,瞄准了,又是一跃。这回踏实了,坐马背上了。可是马也受了惊吓,一声嘶鸣,一个后抬腿,硬生生把我从马背上摔下来。 小太监连忙过来安抚马,而四爷只是背着手站着,既没有意想中的英雄救美,也没有丝毫的心软。 我定定的回视四爷许久,终是咬咬牙挣扎着站起。小太监看不下去,便说:“文格格,您先歇会儿吧,奴才瞧着都心疼”。 我拭去嘴角的血,“没事。我还行”。再晚,只怕就寻不回来了…… 小太监又转向四爷,低着头轻喊了声,“四爷……”。 四爷的眼神沉了沉,却什么也没说。 小太监便低着头退下,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我气恨的转过身,咬着牙倔强的翻身上马,从这头爬上,又从那头摔下,让你丫的看笑话。 也不知摔了多少次,不知不觉,也不知怎么的爬上了马背。我惊喜的回过身,骄傲的去看四爷,却发现哪里有他的踪影。 “四爷呢?” “回格格的话,雍亲王一早就走了”。 《《《《《《《《《《《《《《《《《《《《《《《《《《《《《《《《《《《《《《 只管把人带来,却不管把人带回去。这偌大的皇宫,也不知哪里是个头。胸口正生着闷气,便见不远处停了辆马车。我欢喜的上前揭开了车帘:“四爷!……” “德,德妃娘娘”,瞳孔募的放大,只一瞬便半蹲下,暗吸了口气,恭谨的行了个礼,“见过德妃娘娘,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娘娘只直挺挺的坐着,略抬着头直视前方,倒是看也未曾看我一眼。 一位身着弹花暗纹锦服的宫女便从马车上下来,正是那日提暖炉护送我的尹桃。她朝我福了福身子:“文格格吉祥,德妃娘娘有请”。说着也不容我拒绝便扶我上了马车。 待我上了马车,才发现德妃娘娘身边还半蹲着宫女。我原也见过,是德妃最宠幸的文扎姑姑。 小心翼翼的在对面坐下,尹桃便挨着我半蹲坐着。我方坐稳,尹桃便对着车壁‘咚咚’敲了几下。车夫便驾着马车哒哒的奔起来。 除此之外,从头至尾,没有多余的一丝杂音。我更是敛声屏气的坐着。 就在我快要憋过气去的时候,只听德妃冷冷的问,“你曾经答应本宫什么了?” 我垂首道:“若诗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若诗不近诗书,不习女工,举止粗俗,是没有资格进得帝皇家的。” “你还说什么了?”,德妃微眯了一下眼。 我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回道:“若诗绝不会让娘娘失望”。 “结果呢?”德妃的眼神渐渐转为凌厉。 我忙双膝跪下:“娘娘恕罪。娘娘的旨意,奴婢不敢不从。只是奴婢觉得这女子不识笔墨,在大清国是司空见惯了的事,值不得大惊小怪。”,马车颠了一下,磨的膝盖咔咔作响,“可是……”我继续说着,声音依旧不徐不缓,“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个人倘若不会,还兀自逞能,吹的天花乱坠。这便是失德了。女子失才失德失仪,这便是大过了。只是……没想到皇上他……”,我犹疑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本宫年轻的时候”,德妃忽然开口说道:“去华顶游玩。因为路途忐忑,便邀一当地人同行。路上遇到一只畜牲,本宫赞叹‘好大一只野狼’。那人非说是‘家养的狗’。本宫想,那只畜牲分明体大彪壮,目露凶光,哪里是狗。本宫年轻气盛,便和那人打赌,说这要是只狗,本宫便从这马车上跳下去。谁知,话音刚落,那畜牲便狂吠起来,分明就是狗叫声。呵~原来是那猎人养的藏獒,专门用来打猎”。 德妃说着话,至始至终不曾看过我一眼。现下却忽然凑近我,直勾勾的盯着我:“你说本宫该如何做?”德妃一手搭上我的肩:“那狗叫声,一声一声的充斥着本宫的耳朵……呵……本宫于是……”,眼神忽的转狠。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尹桃便飞了出去是被文扎姑姑推出去的。 “格格!”只听车外又是一声惊呼。 第四十三章 出宫(一) 德妃娘娘缓缓收回身子,莞尔一笑,这样的笑让我有种打心底的冷:“这错了便是错了,错了就要改。改不了,本宫帮你改”。 我愣是一动未动的坐着,甚至不曾侧头看尹桃一眼,直挺挺的回视着德妃。只是起伏的胸口泄露了我并不似表面看的那么平静。 马车掉了个头,打原地停下来。 我撤开帘子从马车上恍恍惚惚的下来,就看见小铃铛傻愣愣的直站着,见到我才缓过神来。小铃铛再也站不住,一下子瘫在地上,却没忘了磕头,直喘着气说:“德妃娘娘吉祥,文格格吉祥,给德妃娘娘请安!给文格格请安”。 长期的在阶级统治下喘息的人,即便是你现在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是不会忘了磕头谢恩的。 德妃娘娘依旧在马车里挺挺的坐着,微昂着头,永远一副端庄,华贵的模样。 德妃娘娘不开口,我自是不敢开口的。 文扎姑姑便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尹桃,你怎么躺泥地里了?”文扎姑姑是代替德妃娘娘问的。 尹桃挣扎了几下,才从泥地上爬起,费力的跪着朝马车拜了三拜说:“回……回娘娘的话,是……是奴婢不长眼,自个儿不小心摔的。惊扰了娘娘,望娘娘恕罪”。 文扎姑姑便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件物舍,我瞧着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未曾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文扎姑姑走到尹桃跟前,“哎呀,整条手臂都乌青了,还淌着血”,说着,‘嗤啦’,将手里的披风撕开一大口子。 我瞳孔缩了一下,这才想起她手里的衣服正是那晚我送给尹桃的锦绣裘衣。 “撕块布条,好止血”,文扎姑姑说着话,‘嗤啦’,‘嗤啦’又撕了好几个大口子。纷纷杨扬的棉絮晃白了我的眼。 尹桃更是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文扎姑姑‘哼’了一声,把破碎不堪的裘衣扔在尹桃身上,便乘着着马车,呼啸着走了。 “娘娘!”尹桃凄厉的喊了一声,双掌贴在额头,整个人伏在地上,许久不见起来。 我身形晃了一下,小铃铛忙扶住我:“格格!”。 我推开小铃铛的手,朝她摇了摇头,径直向前走去。 “格格这是何苦?”小铃铛追上来,“格格本就不擅长这些诗呀词啊,直接说不会便罢了,非得在诗文大会上逞能。惹得全紫禁城笑话格格不说,还枉受了好些板子,险些丢了自个儿的xìng命。现下更是招惹了德妃娘娘的怨气,格格往后可得万分的小心。” 我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拔着步子疾走。 小铃铛紧赶慢赶的跟着,嘴上依旧喋喋不休的顾自说着:“梨花小姐吩咐奴婢给爷们上茶。结果就看到格格被四王爷带走了。奴婢好不容易寻了过去,又见着格格上了马车。刚才可把奴婢吓坏了,奴婢真当以为是格格从马车上摔下来了……” 我依旧是不说话,也不管路边的荆棘水洼,一个劲的往草丛里寻簪子。 小铃铛突的顿住不说话了,像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舌头直打颤:“格……格格,刚……刚……刚才……才……的……的那个宫女……女……上吊自……自杀了”。 我拨草的双手顿了一下,继而更加疯狂的拨开草丛。至始至终,不曾回头看一眼。 不愿预见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失去了主子的依托,在这冰冷的皇宫里就像没有依靠的浮萍,注定了多舛的命远,悲惨的结局。死对她来说,恰恰是个解脱,她别无选择。 尽管表面上看来,她是因为脆弱,自己选择了死亡,但她身后又有多少双无情的手,把她推进了黑暗的深渊。她只有两条路,饱受屈辱折磨而死,或者干净利落的死去。尹桃是聪明的。 这是我在皇宫里亲历的第一场谋杀,寒冷的死亡,深深冻结了炙热的阳光,而我生命中的严冬,才刚刚开始。 “簪子呢,我的簪子呢?”,我徒手抓着荆条就往外拔,倒也不觉得痛,只是眼睛酸涩的厉害。 “格格,格格”,小铃铛的声音逐渐的模糊了。满脑只想把这些杂草都拨开,只想找到簪子,其他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管。 “格格,回去吧,这天就要yīn了”,小铃铛跪在我身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的簪子到底在哪儿!”我扯着嗓子喊,奋力将手中的杂草扔向远方,却只轻飘飘的在眼前落下。 轰隆一声,雷响,雨便倾盆泻下来。 “啊~”,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格格”,小铃铛陪着我落下泪来,头发混着雨水湿漉漉的贴着脸颊上,显得好不狼狈:“格格,回吧,奴婢求您了。” “尹桃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我凄厉的喊着,“要不是那晚我送她那件披风,她就不会死!” “我害死了尹桃又伤害了十四爷”,我紧紧怀抱着双臂,没有说出口的还有老妪的死,还有武氏一族几十余口人的xìng命。这些隐埋在心底最隐忍的地方,在此刻一齐bào发出来:“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受苦,为什么?” “格格!”小铃铛摇着头,直落泪,“这都不是格格的错。格格心里应该明白如果德妃娘娘真想对付格格,即便今天尹桃活着,死的还会有其他人”。 “所以,我身边的人注定了没有好下场”,我看着她被雨水迷的真不开眼,心疼的喊道,“走,走吧。我不想连累你呀”。 “格格”,小铃铛伸手想要拉我,却被我推开。 “走啊!怎么,我的话连你也不听了?”闭了闭眼,“罢了,罢了,我是使唤不动你了”。 小铃铛摇着头直掉眼泪,终朝我拜了拜,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雨幕中。 没了,一切都没了。我的过往,我的牵挂,我的亲人,就像失去的簪子,再也寻不回来了。这个世界上将彻彻底底的没有‘我’了,只剩下‘蓝若诗’了。 “为什么呀”,我长吼一声,伏在地上。这都是为什么呀?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我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我经受这一切?为什么要我身边的人个个受我牵累,被我伤害?我这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正哭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支兰花簪子。 四爷满脑门布满细细的水珠子,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抹了一把脸,大着嗓子喊:“你的簪子”。 我眼里噙着泪,茫然的伸手接过,触手冰凉,是羊脂玉打造的,透着隐隐的光泽。 雨下的更大了。哗哗的雨声几近掩盖了四爷的声音,“你原先的簪子,我寻了几回也不曾找到,这是特地请最好的工匠赶制的”。 我看着手里的簪子,又看看浑身湿透的四爷,哭的更加悲怆了。 四爷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手足无措的伸手捂我的嘴,“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哭的更大声了。 忽然脖子上一疼,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格格,你醒了?”,小铃铛端着洗脸盆,试探xìng的看着我。 我睁开眼,看着待我一如既往的小铃铛笑了笑:“小铃铛,我要吃饭”。 “格格……不难过了?”,小铃铛不确定的问。 “我的耐心一向不好,难过这种事最多只能坚持一天”,我说着话,忽一伸手揽住小铃铛的脖子闷声说:“小铃铛,有你真好”。 小铃铛愣了半响,才略显慌乱的择了个话头:“哎呀,格格快放了奴婢吧,水都把格格的衣裳打湿了” 我摇着头不放手。小铃铛又叫:“格格快要把奴婢闷的喘不过气来了”。 我这才放开手来,又听见小铃铛问:“格格真的想通了”。 我笑着动了动筋骨:“一个人要想做一件她想做的事,就必须先做九十九件她不想做的事。可是一个人不吃饭,恐怕连七天也撑不过。我要是这么天天茶饭不思的,还是你英明神武的格格吗?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生命力比蟑螂还要顽强的格格呀”。 话锋一转,直捂着肚子说,“饿的肚子直咕噜叫了。快快,我要吃饭,昨个儿吃的少,饿死我了,待会儿准能吃的下三大碗饭”。 小铃铛欢喜的将脸盆放下,“奴婢这就去吩咐”,说着便兴冲冲的出去了。 我笑着看着她离去,努力的笑着,泪光却再一次模糊了眼睛。我将泪水吞进心里,心里的痛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拼了命不去想不去在意,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伸手去洗脸,才发现双手细细的涂着yào膏,手上的细刺已被一根根拔了去。 一双纤纤玉手伸进脸盆,自然的替我拧干了毛巾。“格格那天是故意支开奴婢的?”说话的正是梨花。 “你都看到了”。是肯定断然的语气,而不是疑问。 我既然能在高楼上看到梨花。梨花断然没有看不到我的道理。虽隔得远,听不见说话,依着梨花的聪慧,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托格格的福。那地方确实是个登高眺望的好去处。”梨花道,“格格是想牺牲自己,保全奴婢吗?格格何须为了奴婢们委屈自己呢?” “你把我也想的太伟大了”,目光眺向远方,“能嫁给十四贝勒这样的男子,是我几世修的福分。何来委屈?况且,再也找不到像十四爷待我那样好的人了。” 第四十四章 出宫(二) “格格不是说,绝对不愿与人共侍一夫的吗?格格还说,虽不求天荒地老,但也不愿轻易委屈了自己。但求知心知xìng……” “忘了!”我朝门口踏了一步,“这么愚蠢的想法,早该忘了”。顿了顿,又扬起笑脸来:“我是非把你和小铃铛送出宫不可了,这场赌局我赢定了”。 “是么?奴婢虽然一向敬重格格,只是这回,只怕胜负还未定呢”,梨花说着率先跨出门。 突然又回过身欠了欠身子,“奴婢见着十四福晋了,是尾随着十四贝勒来的,又尾随着十四贝勒去了。虽离得远,未必见得听见什么,但格格还是小心为是。” 我对这件事,倒是不大上心。要是十四福晋真的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只怕这紫禁城早就腥风血雨了吧。 康熙爷眯着眼,晒着太阳。昨才刚下的雨,混着着今日的阳光,透着新泥的味道。 华宫美眷位们或坐或站,加上伺候的丫鬟太监们,里里外外围了三四层。一浑身散发着雍容华贵的中年fù人半蹲在康熙膝前,轻轻拿捏着。康熙爷似乎显得更加惬意了。康熙爷的女儿虽多,大多已故。这位雍容华贵的中年fù人便是康熙最宠爱的女儿和硕悫靖公主,是现今唯一一位在世的公主,又是唯一一位下嫁汉人的公主。康熙爷对她的到来,显得分外欢心。 康熙爷微微闭上眼,所有的人便跟着提心吊胆起来,眼睛不断的偷瞄着,不敢轻易眨一下,唯恐错过了什么。这里面的心思复杂的很。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长久,康熙才慢慢睁开眼,宫眷们又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或羞涩或害怕。 不过,我倒是在这群人中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翠花,远远的立在宣嫔后面。依衣着打扮来看,绝不是‘水妈’的职位。无论如何,水妈是没资格出现在这里的。她倒是个聪明人,邀功却不居功,凡事都留了一手。 更何况,宣嫔既是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塔的女儿,又是世祖悼妃的侄女,更是康熙帝的表姐妹,身份尊贵无比。俗话说,鼠凭社贵,翠花作为她的婢女,又岂容小觑。 突听康熙爷开口说道:“这些人就数你大胆,别个都不敢看朕,就你落落大方的站着,堂而皇之的盯着朕瞧”。 我一愣,才发现说的是我,忙跪奏道,“若诗该死。万岁爷恩泽天下、威仪无限,若诗瞧着,不由的便痴了”。 陈贵人便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其他个嫔妃的眼睛更是要喷出火来。悫靖公主也抬起头来,打量了我几眼。(注:这里面的陈贵人是十七阿哥的母亲) 康熙爷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听说,你昨个没去上徐太傅的课”。 “若诗孤苦,承蒙皇上隆恩浩dàng,才能有幸和皇子皇女们共学。自是感激涕零,只恨不能将书吃了去,好报答皇上的恩典。无奈若诗身体荏弱,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未复原,虽求才若渴,却力不从心,辜负了万岁爷……”。我小心翼翼的答。 “是么?”,万岁爷目光如炬:“朕瞧着你挺精神的,在御花园大哭大闹了半宿。” “若诗该死”,我暗吸一口凉气,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我的一举一动既然逃不过德妃的掌控,更遑论是康熙爷了。 “死不死由朕说了算。你给朕说道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康熙爷说话的功夫。悫靖公主便剥好了个橘子。康熙爷才刚觉着有点口干,悫靖公主便恰合时机的把橘子地上了。虽是短短几秒的功夫,却恰合的天衣无缝。 康熙便惬意的眯了眯眼,继续说道:“说的在理,不但不罚,还有赏。说的要是不在理,朕给你发配到宁古塔去。那里倒是不乏哭的人”。 “回万岁爷的话,若诗是听说和硕悫靖公主今日要进宫,这才哭的”,我道。 悫靖公主剥橘子的手一顿。 “哦?”康熙爷一下子来了兴致,“这是为什么”。 我磕了下头,“若诗自入宫以来,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又有大批的丫鬟太监们小心的伺候着……”。 康熙爷问:“这难道不好吗?” 我回:“若诗在宫里过着天人般的生活,可是若诗的阿玛呢?武氏不幸,惨遭强人杀戮。是阿玛怜我孤苦,是阿玛收我、养我、育我。若诗尚不及报答,便在此独享荣华,于心何安?” 顿了顿继续说:“昨夜听说硕悫靖公主今日进宫。思及万岁爷跟前常有和硕悫靖公主侍奉左右,其乐融融。而阿玛年事已高,却孤身一人,若诗又岂能坐享安虞。每每思及此,越发心绪难安,不由哭泣不止。这是何等的孝心。若诗虽日夜寝食难安,却不愿辜负皇恩浩dàng,又是何等忠义。” “这孩子,本来是让你责备自己,你反倒夸起自个儿来了”,陈贵人笑说,“瞧你说的这般委屈。德妃娘娘早就替你打点好了。只是让你在宫里暂住一段时间,过些时候,待你原先的住所改建好了,自是让你回去住的”。 这番话,本不该由陈贵人说的。纵使她是十七阿哥的母亲,依着她的身份地位,在众嫔妃娘娘前冒冒失失的开口,多少是有失分寸的。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懂。 德妃本想置身事外,这一下便被牵扯了进去,也由不得不开口:“这孩子嘴上成天油嘴滑舌的,孝心倒是可嘉。臣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私自做了回主”。 万岁爷听了便淡淡的看了德妃一眼,却未说话。 “皇阿玛,听着怪叫人难受的。不由的便想起自个儿来……”,悫靖公主说着便巴巴的掉下两滴泪来,“儿臣在外头,也是无时无刻不记挂着皇阿玛。前先听说阿玛病了,儿臣便巴不得替皇阿玛受了这罪过。今个见了皇阿玛,就挪不开步子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呆在皇阿玛身边。” 康熙爷笑着替悫靖公主抹了眼泪,“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没羞没臊”。悫靖公主便抹着眼泪,又哭又笑。 康熙忽的对着我说“若诗,你本事可不小”。 我心惊了一下,又听万岁爷笑说,“才入宫不久,朕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向着你去了。朕还能不准吗?就特许你住在领侍卫府上。另外……再赐你一面令牌,准你自由出入宫廷。你可得多进宫来走动走动,也让大伙都看看你的忠义”。 周围的女人便咯咯笑起来。 我顾不得笑,急道:“那若诗的两个奴婢……” 康熙道:“她们既然是随你进的宫,那就由你做主吧”。 我喜道:“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虽不尽人意,倒也算是万全了。 《《《《《《《《《《《《《《《《《《《《《《《《《《《《《《《《《《《《《《《《《《《《《《《《 寝宫内 “小铃铛,梨花姐”,我大踏步踏进寝宫。 梨花忙放下手头的东西,朝我欠了欠身子:“格格回来了,给格格请安”。 我连忙将她扶起,又转身对门口跪着的两名宫女笑说:“都退下吧。今个不用你们伺候了。不,今后都不用你们伺候了。顺便跟今日当差的公公说一声,今天也放他的假。” 梨花将一个包裹收拾好:“瞧把格格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 “哪个心急?你连包裹都收拾好了”,笑容一僵,“你!……早知道皇上会准我们出宫。” 梨花略撇开眼,“格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又急急得说:“格格,我们得出宫,马上!” 我看着梨花焦虑严肃的神色,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心下略一沉吟,亦是一惊。神色亦转为严峻,赶忙去搬‘十八学士’。 “小铃铛……,”话至一半才惊觉小铃铛不在,环顾了下四周道:“小铃铛去哪儿了!” 梨花也急了:“早上特意叮嘱她说,万岁爷今日约莫能准格格出宫,让她好生准备一下,不要到处乱跑。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奴婢这就去找她”。 梨花急说急走着,刚出了门,就见着小铃铛失魂落魄的从外面回来。 “小铃铛!你……”,话至一半,惊觉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又轻唤了她一声,“小铃铛……”,瞧着她无恙,这才说道:“万岁爷恩准了我们出宫了”。 小铃铛勉强抬头笑了一下,便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小铃铛,小铃铛”,我和梨花又是手忙脚乱的掐人中,又是连拉带拽的想扶她起来。 “文格格”,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我僵硬的回过身,赫然是德妃身边的太监。之所以认得,是因为原先也见过。第一次进永和宫见德妃,便是他领着我去的。梨花也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没想到德妃的动作这么快。 却听公公说:“格格,快走吧……再晚便来不及了”。 我犹似在梦中,“公公为何愿意……” 公公凑近我,低声问。“格格,您还记得尹桃吗?” 我讶然的望着他。 公公缩回身子:“现下可不是说这些个的时候”。公公说着,背起小铃铛,“赶紧走吧”。 小铃铛悠悠转醒,方睁一下眼,又晕过去了。 我也不再说什么,由他背着出了乾清门。这出了乾清门便是到了外廷了。乾清门外早有一辆马车候着。 车夫见着我,忙低下头俯跪在马车前。 我和梨花依次踩着他的背上了马车,又接了小铃铛过去。 车夫这才从地上爬起。 公公便打了个退礼:“格格走好,奴才就不送了”。 我揭开车帘子:“公公如何称呼?” 公公顿了会才说:“奴才姓刘,贱名:喜得”。 第四十五章 情愫迷离 “原来是刘喜得,刘公公。以后刘公公要是有什么难处,若诗必当……”,正说着话,忽然火光一闪。 我和刘公公惊诧的回头,便见寝宫的方向已燃起熊熊大火来。 刘公公便说:“格格赶紧上路吧……” 我朝他点了点头,车夫便驾着马车奔跑起来。 到宫门前,是依例的询问。 “来者何人?” “这是万岁爷钦赐的宫牌”,梨花隔着帘子将令牌递过去。 侍卫连忙大跨一步跪下:“原来是和硕文格格,给文格格请安”。 这侍卫竟然识得我,这宫里的消息到底是灵通。正要走,就听见一位侍卫喊道:“李公公,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 “糟了,李公公领着一帮太监过来了”,梨花皱了皱了眉。 眼瞅着走近了,梨花急着要起身,“此事是因奴婢而起,奴婢下去jiāo予他们就是了。料想他们也不敢为难格格”。 我按捺住她:“我得罪的人不比你少,这件事不见得全是你惹出来的。宫里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算盘,这里面的浑水深着呢”。 说着话,李公公便近了。我更是正襟危坐,我和李公公有不大不小的过节,这下可算是冤家路窄了。 “李公公”,忽的一个女声响起,正是翠花。 “原来是储秀宫的王昭训”,李公公的身份地位未必比翠花要来的低,更何况在别人眼里,翠花打不过是辛者库出来的宫女。可李公公的态度却没有丝毫的怠慢。 太监们总是盼着在主子们晨起的时候,宫女会扯一扯帘子。太监们也算是得到了暗示。待主子们穿着妥当,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太监就会鱼贯着进来,说些吉祥话。宫女们又时常仰仗着太监,将织绣的手绢拿到宫外变卖。这里面的关系利益错综复杂,因此宫里的太监、宫女向来不轻易jiāo恶。 在宫里虽设有官职等级,可是在份位上却没有明确的高低。这跟主子的恩宠荣辱是大大相关的。比如一个贵人的昭训是远远比不上一个妃子的昭训的。更何况。宣嫔是世祖悼妃的侄女,又是孝惠章皇后的妹妹,说白了就是康熙帝的表姐妹。虽然是个嫔,也断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翠花福了福身子,该有的礼份也是丝毫的不落:“李公公可是为陈贵人的事而来?” 李公公惊了一下,却也未说是或不是。 翠花笑道:“奴婢是奉了宣嫔娘娘的旨意而来。这厢奴婢已遣人瞧过了。李公公还是赶紧派人去别处看看。要是再像前个夜里当值的时候一样犯了糊涂事,陈贵人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指不定怎么罚您呢”。 正巧,侍卫把令牌递回。车夫便驾起马车来。 李公公本有些惊疑不定的,这回倒似全信了。 马车渐行渐远,后面的话听得不甚清楚。依稀听见翠花说:“宣嫔娘娘是极看好公公的……奴婢斗胆猜测,公公不日必将得到提拔”。 李公公便千恩万谢的去了。 出了宫,我提着的心也渐渐缓下来。小铃铛在哒哒的马蹄声中苏醒过来,迷着眼问:“这是哪儿?” 我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也真难为她了。” 梨花见小铃铛醒过来,心情也是极好,打趣道:“她呀,恐怕是兴奋过了头”。 小铃铛爬起来去掀车帘,喃喃自语:“真的……出宫了吗?” 梨花笑:“就属你机灵!我们担惊受怕的,你倒是晕得干脆,什么惊险都叫你躲过去了”。梨花嘴上埋怨着,声音里却透着怜惜和心疼。一贯的刀子嘴,豆腐心。 我唤她:“才醒过来,就捺不住xìng子了。回来歇着吧,往后这风景可够你看的……” 话还未说完,小铃铛便从马车里‘嗖’的一下扑出去…… 《《《《《《《《《《《《《《《《《《《《《《《《《《《《《《《《《《《《《《《《《 小铃铛浑身抖着像筛子:“格格,我们没事了吧”。 我咬着唇角说:“这里到底不是皇宫里,由不得他们胡来。况且鄂lún岱……况且阿玛也是个不吝的主,万岁爷尚且存了三分颜面,她们多少也是有些忌惮的。暂时也算是安全了”。 小铃铛打着颤:“那……他……他……他会不会来找……找我们”。 我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梨花也知道。可是此刻谁也不愿提起‘他’是谁,更不愿想起‘他’是谁。 我道:“我从不相信什么yīn司报应。天若有眼,必能明察秋毫,天若无眼,又何惧什么报应”。嘴上虽是逞强,身体却清晰的感觉到每根毛发都在向外扩张。 说话间,“笃、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小铃铛一下子瘫倒在桌底下直发抖。 梨花惊喝道:“谁!?” “回禀格格,宫里头派人来了”,门外传来丫鬟冬梅的声音。 我定了定神,回:“知道了,你下去吧”。 “万岁爷对格格真是贴心。格格才刚打晌午回来,这炕尚未捂热,万岁爷便派人来探望……”,冬梅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吉祥话。 梨花脸一沉:“多嘴!” 冬梅讨了个没趣,喃喃的退下了。 梨花心里明白,我心里更是清楚,该来的总会来。 这是鄂lún岱为我新备的小院,有独立的书房和会客大厅,还有相应的厨房,可以开个小灶。 现在他们就在厅里候着。厅离卧室并不远,拐七八个弯就到了 “文格格吉祥,给文格格请安!”方有些距离,吴公公便急急的开始请安。吴公公是万岁爷跟前的人,他这般急切的态度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只是吴公公的话音未落,他身边的小太监便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我狠狠的拥入怀中。 梨花亦是惊了一下,这才行了个礼:“十四贝勒吉祥”。 十四爷闻所未闻般,只一个劲的喃喃自语,“太好了,太好了,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十四爷说着又将我周身转了一圈,确定我安然无恙后,继续说道:“所有的人都跟我说你没事。我总是放心不下,能亲眼看着你安好,那真是比什么都要好。” 吴公公道:“十四贝勒来的路上,嫌马夫驱车太慢,是自个人亲自驱车过来的。可还是嫌马跑得太慢,直恨不得将鸟的翅膀安chā在身上,一路飞过来……” 十四爷笑骂:“碎嘴!”又见我脸色有些羞赧,道:“你不愿见着我?” 我摇了摇头:“只是先前惹十四爷不快,现下十四爷却对若诗这般……若诗……” 十四爷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傻瓜,只要你安然,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欢喜”。 我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摩挲,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有些动容。这样的一份情意是很难叫人不动心的,尤其是对一个身处异地,孤单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怕的女子来说,只要哪里有个暖炉,她就会把整个身子靠过去取暖,哪怕飞蛾扑火。 屋子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退了出去,我轻轻合上眼睛,感受到他的气息暖暖的呵在我的脸上,就像冰窖里的暖火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近到能感觉到他鼻翼的煽动,弥漫着旖旎的芬芳。 “雍亲王,十六阿哥到~”。 “给王爷和十六阿哥请安~”。 门外的传唤声打破了屋里的沉寂。我和十四爷亦是惊了一下,退开少许距离。 吴公公连连叫惨的冲进里屋,直呼大事不妙,见着我俩这副神情又急急打住,十四爷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吴公公见我一脸不解的样子道:“格格有所不知,十四贝勒是万岁爷亲封的抚远大将军,身负拯救黎民百姓的重任。现今大战在即,要是被万岁爷知道十四贝勒玩忽职守,不光奴才的脑袋不保,十四阿哥恐怕也……” 我的眼睛一下子有些湿,又气又急:“傻瓜,你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不值得。” 吴公公急的直跳脚,连唤了几声‘十四爷’,又道:“快寻个避身之处要紧”。 我看着十四爷的眼睛:“没用的。这屋子里根本没什么藏人之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 十四贝勒淡淡的抚着我的脸,“我不后悔来见你”。只这一句话,足叫千年寒冰也融了去。 而吴公公简直要发了疯了,直颠着手,“这如何让是好,如何是好”。 我轻轻环上十四爷的腰,微微一笑:“方法只有一个”。 胤,你这般待我,我又怎么会忍心让你为了我而受到伤害。 四爷骤急的脚步声果然在门口戛然而止,一股冷冽的气息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就在我快要喘不过气来时,四爷折了个身,又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尾随而来的十六阿哥,骤见四爷往回走,又惊又诧,连呼几声“四哥”,也不得回应。回过身便见着我正和一名男子拥吻,惊诧的眼神渐转为愤怒,猛一拂袖,愤愤然追着四爷去了。 我这才离开十四贝勒厚实的双唇,微喘着气说:“对不起,我又‘利用’你了”。 “如果是这种‘利用’的话,我情愿被你利用一千次,一万次”,说着,十四爷不由分说的托住我的后脑,左手拦腰,将我整个人更为契合的拥入怀中。更紧、更贴近。吻便如疾风骤雨般落下来,唇舌柔韧而极富占有yù。 我微厥开嘴:“你分明就在生气”。 十四贝勒的额头顶着我的额头,轻叹了一口气,“若诗,你便是太过聪明。女人有时候傻一点会更讨人欢喜。”说话间,他的手臂更用力的箍紧我,似乎一不留神,我就要离他而去。 第四十六章 横生枝节 吴公公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催着十四贝勒离府已不下三回了。 我嘴巴张了张,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你弄疼我了”。 十四爷这才稍稍松开我,道:“我是情愿四哥没有转身离开的”。 “吖?”我瞪大了眼睛。 十四爷却不再说话,转身随吴公公离开。走了几步,顿住,背对着我说,“我是生气。我气你对四哥的了解,我气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我呆呆的看着十四爷的背影,好一会未回神。 《《《《《《《《《《《《《《《《《《《《《《《《《《《《《《《《《《《《《《《《《《《《《《《《《《番外篇之十六阿哥和四爷》十六阿哥追上四爷几步,怒气冲冲的说:“四哥就这样走了?那四哥这样马不停蹄地赶来算什么!” 四爷脚步微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走着。 十六阿哥猛扯住四爷的衣袖,“你看见那个男人的宫服了么,那分明是个太监。若诗是故意要把你气走的”。 四爷这才站住,却只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十六阿哥很是惊诧。 “那人是十四弟”,四爷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眉宇间却不由得紧了一下。 “十四哥!”,十六阿哥更是诧异,旋即就想明白了:若诗此番作为无非是怕来人被我等撞见,若是换作其他阿哥,贝勒们,纵使怕被人遇见,也没有穿着太监服的必要。而既劳驾的动皇上身边的吴公公,又怕被人遇见的,除了领兵cāo练,奉诏出战的十四弟外,别无他人。 十六阿哥道:“四哥知道是他,所以这才要走的?”。 四爷冷哼了一声,不再作答。 十六阿哥心道:出征杀敌,何等大事。十四此番擅自离职,其罪当诛。四哥是怕若见着他,便势必得分个是非对错,那十四只怕……十六阿哥冷不丁的‘哼’笑了一声,心里却叹了复叹:四哥终究念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想做的太过。 思及此,便有些忿忿不平起来:“哼,四哥拿他当兄弟,他何曾拿四哥当兄弟了。四哥处处维护他,他却处处和四哥作对。四哥忍得了他,我可忍不了他。撇去以往的不说,今日他都欺到四哥的头上来了,我非和他说个分晓”。 “十六弟!” …… 《《《《《《《《《《《《《《《《《《《《《《《《《《《《《《《《《《《《《《《《《《《《《《《《《《《 我呆呆的看着‘十八学士’。指尖一遍又一遍的抚过花盆上精致的纹路,抚过角落上带着略微发烫的‘’的字眼。半响,才将目光移开:“冬梅”。 “是,奴婢在”,冬梅匆匆自门外走进,拜倒。 “把桌上的这盆花送到雍亲王府上吧”,我道。 “是。格格可有话要吩咐?”冬梅问。 我没有回答,对着‘十八学士’久久凝望,思绪却开始飘离起来。 “谁的寂寞覆我华裳,谁的华裳覆我肩膀”,一句话不经意的飘出口。 “格格?”,冬梅满脸疑惑,却不敢开口。 我回过神,笑了笑:“不了,你只管把花送去,他会明白的”。 话音刚落,便听见十六阿哥大吼着进屋:“胤,你给我出来!”。 梨花忙道了万福:“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见到梨花吃了一惊:“你是谁?”,皱了皱眉,“我见过你?” 梨花的脸色有些白:“奴婢是文格格的贴身丫鬟,十六阿哥自是见过奴婢的”。 我乍见十六阿哥去而复返,十分诧异,旋即便明白了。对梨花道,“跟着冬梅一起下去吧,莽莽撞撞的,莫要冲撞了十六阿哥”。 梨花了然的看了我一眼,福了身,领了冬梅一道下去。 我又赶忙对着十六阿哥行礼:“十六阿……” 十六阿哥径自越过梨花,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提了起来,“十四呢?” “十四贝勒?”我故作苦恼,“呵~若诗不曾见过十四贝勒。倒是见到过四王爷,也不见他进来,匆匆的又走了。十六阿哥若现在追上去,兴许还……” “好”,十六阿哥冷笑一声,推开我的手,“那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我跌撞在桌角上,不免有些吃痛。神情依旧是定定的,“十六阿哥说笑了,这虽不是若诗的闺房,却也是是府里的内堂,男子又岂能随随便便的进来。凡是进来的男子都有通告记录,十六阿哥若是不信,不妨自己去瞧瞧。” 十六阿哥怒极反笑:“你以为我们想害他?哼,四哥倘若真的要对他出手,今日哪里还有他作威作福的份”。 “那十六阿哥今次来是有何吩咐?”我问。 “来调查一件事”。四爷踏着步进来。 “什么事?”我不着痕迹的将‘十八学士’挡在了身后。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亦讲不清道不明。或许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磕绊,或许本身就没有磕绊。只是想这样做,便这样做了。 “你今次刚一出宫,府邸就被烧了”,四爷说着,看了看我,“你要是走的稍慢半步,可就尸骨无存了”,说着,又看了看我,“你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天灾横祸是常有的是,四爷何须上心”,我谨慎的回答。 四爷眼珠变得漆黑漆黑:“你也这么说”。 “还有谁这么说?”我有些诧异。 “皇阿玛”,四爷看着我的脸,不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变化。 “呵~既然万岁爷都这么说,四爷又何须多心?” “或许是我多心了。但是……”四爷的眼珠越发的黑了。 “但是什么?”我问。 “但是我今天并非为了这件事而来。”四爷道。 “那四爷究竟为何而来”,我惊了一下。 “永和宫(德妃娘娘的寝宫)有个太监,任马夫的司职,眼睛鼻子嘴巴都没了。他虽是个不入流的小杂役,可多半是条人命。德妃娘娘下令严查此事”。 我又惊了一下,该来的总归要来。沉默了半响:“是德妃娘娘下的令?!” 四爷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关心”。 我道:“因为那个车夫是德妃娘娘寝宫里的人”。 十六阿哥忍不住了:“那个车夫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道:“没有关系就因为没有关系,所以我才要……” “要怎样?”十六阿哥按捺不住了。 我恍惚道:“要杀了他”。 十六阿哥“呵”的一声笑出声,看了看四爷:“四哥,你听见没,若诗说她要杀人。平日里见谁都让三分礼的人,现在她居然说她要杀人”。 四爷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十六阿哥又看看我,像似想起来什么:“你见过他?” 我道:“是”。 十六阿哥突然变得高兴起来,“那么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已经杀了他”,我一字一顿道。说出这句话时,灵魂也仿佛要被抽离了。思绪逐渐回到…… 小铃铛从马车里就那样的扑出去,我吓了一跳,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梨花向来闲淡、处事不惊。这下也是直接傻眼,约莫认为小铃铛把自个儿的话当了真。 尚未回过神,我俩便在马车里连摔几个跟头。原来马受了惊吓,慌不择路的跑出几步,连带着马车东倒西歪,险些翻掉。 幸而逢绊到了快大石头便嘶叫着停下,我俩摔得七荤八素的打马车上下来。这才发现小铃铛不是自个跳的马车,而是抱着赶马的车夫一道下来的。 他们两人摔在地上,顺着马车的方向,连翻几个滚才停下。小铃铛见着我便喊:“格格快走!他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人,是来杀你的”。 我见她活着,心里比什么都要痛快,又见车夫也还活着,伤的也不甚重,忙上前拉开她:“你误会了。他是刘公公派来专门救我们的”。 小铃铛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恨,最后是眼睛越睁越大。 随着一声闷哼,时间一下子就禁止了。 车夫正拿着把一把匕首慢慢向我靠近。我狠狠的一个后抬腿,不偏不倚的踢中他的命根。 我是从小铃铛的瞳孔里发现他的企图的。 他疼得龇牙裂嘴,条件反shèxìng的去捂,却忘了手里有刀,结结实实的便扎身上了。我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把他扇到地上。 梨花和小铃铛上前连掐带踹的就是一顿胖揍。我只忙赶着捡石头,梨花和小铃铛见了,也赶紧赶忙的捡石头丢他。 要说这马夫也是个忠义卖命的主,拿着匕首硬是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便向我们冲过来,血稀稀拉拉的撒了一路。梨花和小铃铛见着这阵势,也被骇到了,只顾着四处逃窜。 这时,我的石头也捡着七七八八,用刚才脱下的貂皮毡子一裹,抡着就上了。 马夫虽是英勇,却也受了伤,一时之间竟也近不得身,反倒是被我逼退了几步。我虽逞一时之利,终究是一届女流。对方又显然是个练家子,敌强我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稍有不慎,他必然反扑。心念一转,咬着牙抡圆了胳膊,将石头甩了一圈又一圈的朝他击去。 他连连退了几步,便止步不动了。饶是看出了法门,竟不闪不避的用手格开,反手要夺我这一大包石头。 我见时机已到,就势用尽全力将大包的石头向他丢去。 他轻巧的一蹲,避了开去。 第四十七章 杀人的滋味 石头便扎扎实实的砸在了他身后的马匹上。他以为自己得了势,正兀自得意。却还来不及笑,就被缰绳缠着拖走了他方才已被我逼得一脚踏入了掉落在地上的缰绳。马一吃痛,凄厉的斯叫着四处乱窜。 马夫的脚就被缰绳吊着,一下子挣脱不得,被马拖着东一下西一下的,期间惨状,惨不忍睹,不忍描述。 待走近看时,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没了,只剩下三个血窟窿噗噗的冒着血。也不记得怎么回的府邸,只觉得胃里甜的,苦的,酸的、辣的,一并翻腾起来,一股寒意就那样的至头顶贯彻而下,又从每一个毛孔里刺透出来。那样的寒意直叫人每根毛发都要竖起来了。 “你怎么杀的人?” “你为什么杀他?” 我一直等着他问,可是他依旧是动也不动,也不说话。 十六阿哥也不说话了。只是端起茶杯喝水,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 一直沉默的四爷突然开口了,却只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茶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灌的”。 十六阿哥终于重重地放下茶杯,道:“他没有死”,说着看了看四爷,继续说道:“但现在却离死不远了”。 一种异样的液体突然从眼里涌出来,是甜,是酸,是苦,是辣,讲不清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道不明。终于忍不住,跑到门边“哇”的一声哭出来。 有人问,杀人是什么滋味?没有人知道。一千个人里面,恐怕也没有一个是杀过人的。即便是电视上的血腥场面,也往往是打了马赛克的。 有人说:“不管杀人是什么滋味,至少总比被人杀好。”说这种话的人,他一定没有杀过人。也有人说:“杀人的滋味比死还可拍”。那么即便是他没有杀过人,也离杀人不远了。因为杀人的滋味恐怕比被人杀还要叫人难受的紧。 “她需要冷静一下”,四爷道。 “她是需要冷静一下”,十六阿哥重复道。 “现在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寝宫失火,现在看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四爷轻啜了一口茶。 “所以她及时逃离了皇宫,结果中途的时候马夫却向她出手,想要杀了她”,十六阿哥道。 四爷点点头:“没想到想杀人的却被人杀。杀了人的却不想杀人”。 十六阿哥道:“她一定是第一次杀人,所以来不及细看便匆匆跑掉了。因此她不知道他还活着”。 我听了他们的谈话,抬起头,泪眼朦胧:“你们为什么相信我?” 四爷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十六阿哥讽讽一笑:“而会问出这样话的人,一定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 朋友,朋友!。因为分量太重,而不敢轻易许诺;因为分量太重,不敢轻易接受。朋友呵~简单的两个字眼却比世上最华丽的词藻,都要来的动人的多。淡淡的感动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溢满心田。 四爷问:“是谁要杀你?” 我道:“若诗心里想得和四爷心里想的一样”。 四爷道:“可我并不认为她会杀你”。 我回:“我也不这么认为。所以我本不希望有人调查这件事,以免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诬陷了她,为真凶做了嫁衣裳。只是没有想到要四爷着手调查这件事的居然会是她”。 十六阿哥道:“你总是这样替人着想吗?” 我道:“不,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摆布。” 十六阿哥道:“皇阿玛看起来并不希望有人去调查寝宫失火的事”。 四爷道:“或许……皇额娘知道什么。所以,她是想借马夫的这件事引出寝宫失火的事。这样一来,皇阿玛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我道:“可是德妃娘娘为什么不自己说出来,而非要四爷去查呢?这究竟是为什么?” 四爷道:“看来,我们要去找一个人。他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我道:“可是这个人已然不能开口说话”。 十六阿哥和四爷相视一笑,不再说话。 是了,只要不是死人,让人开口说话的方法有一万种。我的话问的有些多余了。 见四爷和十六阿哥起身要走,我连忙起身相送。十六阿哥突然回过头来,“现在你该告诉我,十四有没有来过这儿”。 我叹了一口气:“十六阿哥,你该知道的,无论你问多少遍,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十六阿哥讥讽的笑起来:“你的心终究向着他。四哥,你看看,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朋友”。 四爷微微一笑:“十四弟有她这样的朋友,难道不是他的幸事吗?而且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们有什么事,她也会这样为了我们奋不顾身的”。 “四、四爷……”,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都显得太浅薄。 四爷却连头也不曾回的去了。 小铃铛走上前低声问:“格格,那这花……?” 我垂眉道:“先搁这吧”,静了会儿,又补充了句:“嗯……赶明儿再送去”。 小铃铛将花盆摆置好:“格格,奴婢认为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德妃娘娘派人做的。格格还记得先前尹桃的事吗?” 我道:“恰恰相反,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不是德妃娘娘做的。那天,她原本是有机会把我推下马车的,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 小铃铛:“或许德妃娘娘当时并不打算杀格格,可是后来后悔了,所以先假意派刘喜得放我们出宫,中途让车夫杀了咱们,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没想到,苍天有眼,咱们居然大难不死。德妃娘娘就立马安排自己的儿子雍亲王来调查此事,想借此掩盖自己的罪行。” 我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为什么德妃娘娘还要派李公公阻拦我们出宫呢?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小铃铛:“这……” 我又道:“况且……你觉得当今圣上是个怎样的人?” “吖?”,小铃铛虽是有些吃惊,却不敢不答:“当今天子自然是……呃……智勇双全、雄才伟略、英明神武。” “那么能被英明果决的万岁爷如此器重的德妃娘娘又岂会蠢笨到派自己宫里的人去杀人?德妃娘娘出身微寒,能坐到今天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而且依旧深富荣宠。贤惠淑德,更是声名远播。这又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可是……”,小铃铛yù言又止。 “可是什么?” 小铃铛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我见她不再说话,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每个人都有秘密,小铃铛有,我有,梨花也有。而我向来不愿强求别人做不喜欢的事。 小铃铛道:“难不成……是陈贵人?可是她和咱们又无冤无仇的……” “陈贵人”,我的脑海闪了一下,“翠花,她确实是有提到过陈贵人的。是什么时候呢……嗯,是李公公领着一班小太监过来的时候,翠花说的。可是翠花的话不能尽信,她凡事总会留那么一手。” 又寻思道:“那李公公既没承认,也没否认。那就存在三种可能,一种可能,是翠花胡乱说的。第二种可能是翠花诬陷的,故意要将我们把视线转到陈贵人身上。如果是这样,那么翠花绝不知道马夫要杀我们的事。否则反正我们要死,她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了?由此,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马夫又是谁派来的呢?谁会有权利调动德妃娘娘身边的人呢?” 越想越觉得恐怖迷离,“这第三种……倘若确实是陈贵人派来的。陈贵人放火要杀我们,德妃因某种原因知道了这件事,派刘喜得来救我们。陈贵人见我等已走,就立马遣了李公公来拦截我们。这虽然说的过去,那之后马夫又是谁派来的呢?” 小铃铛道:“所以关键问题还是在马夫身上!” 我莞尔一笑:“你倒是变得聪明了”。 小铃铛嘟了嘟:“只盼四王爷和十六阿哥早些问出来,莫叫咱们再担惊受怕。” 我神秘的一笑:“也不见得非要等他们,我们可以自己找答案”。 小铃铛:“格格要去见谁?” 我道:“翠花”。 “吖?”,小铃铛奇道,“陈贵人不就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么,格格既然对她的话不能尽信,又何须再问?” 我道:“她的话确实不能信。可是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用耳朵去听的,要学会用眼睛去看”,又说,“你赶明儿去替我备两盒上好的玉脂凝露,我要进宫拜见宣嫔小主”。 晨起,依例的梳洗完毕。小铃铛的双眼有些红肿,想来一夜未睡。她年纪未满十八岁,却要同我经历这番浩劫,真是苦了她了。 心中既是愧疚又是心疼,只想早早把这件事了结掉,也好图个安心。便问:“玉脂凝露都准备好了吗?” “回格格的话,都准备好了。知道是要送给宣嫔小主的,每一件都是奴婢亲手挑的”,小铃铛撤了帘子,“马车早给格格备好了,就在庭外候着”。 第四十八章 巧施妙计 “嗯”,我赞赏的点了点头,心里又是一阵心疼。随小铃铛出了内堂,远远的看见客厅内大红帖盒满满摆了一屋子。 我道:“府里可是有什么喜事?可……阿玛的几位格格都已成家……莫不是是哪位小爷又要纳妾么?看来定是哪家的大家闺秀,配的这些好礼”。 “这些个,是专门送给格格的”,梨花一脸打趣的笑。 “什么”,我心里戈登了一下急道,“万岁爷可下了旨……” 梨花就掩着嘴哧哧笑起来:“这些是京城那些小官小吏们想巴结格格送的,莫不是……格格自个心里想嫁了?”。 “好啊,你尽埋汰我”,我作势要打她。 “格格,你看!”,小铃铛低声道,“是舒淇小爷,他又来生事了”。 只见舒淇正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张望,手里拿着两根树枝,树枝上正夹着一只癞蛤蟆,四肢乱蹬,周身布满脓疮似的疙瘩。疙瘩上的dú液泛着黝黑的光。这种dú液能令人的皮肤又红又肿,若是沾上了眼睛,会引致溃烂失明。 他明里暗里滋事多时,我看在鄂lún岱的面上,一直隐忍不发。这回,不知他又要使什么恶。 只见他一步一步向桌子,一手按向桌上的脂粉盒。 小铃铛急道:“他竟然要把这又dú又恶心的东西放到格格的脂粉盒里去!” 梨花脸上就有了薄怒,正要发作,被我按捺了住。 我朝她示意的摇了摇头。梨花看了我一眼,脸上就多了一抹笑。 小铃铛低声道:“格格几番忍让,反是助长了他的气焰。上次是食盒里放了蟑螂,这次是脂粉盒里放癞蛤蟆,只怕下次……”。 小铃铛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舒淇打开脂粉盒的手正僵在空中,面上的肌ròu,簌簌发抖,惊怖莫名。 胭脂盒里正伏著一只通体黑亮的蝎子,足足七八寸长。胭脂盒打开一瞬,便霍然起立,蓄势待发。虽是一只小虫,可是那气势,恍若一头猛虎猝然跃起一样,尾钩高翘,凶恶可怖! 舒淇终于有了反应,一声惨叫,连连倒退,身后的大红帖盒撞散了一地。手中的癞虾蟆已脱手,飞向了胭脂盒,蝎子的尾钩,迅速无比地向它扎了一下。癞虾蟆奋力跃起,可是落地之前,已经死去,“拍”地肚子向天,落在地上,本来是灰白色的肚子,变成了可怕的深紫色。 舒淇的脸色跟癞蛤蟆的肚皮一样,也变成了可怕的紫红色。当然他并没有死,因为他还在发出“嗖嗖”的吸气声。 我缓缓走到桌子前,伸出手,在那只可怕之极的蝎子的背上,轻拍了一下,那蝎子立时又伏了下来。我轻轻合上了脂粉盒,就着桌边坐了下来,“若诗家里穷,从小就养些蜈蚣蝎子卖给yào材铺,让小爷见笑了。”说着要伸手扶他起来。 他瑟缩了一下,躲过我的手,讪讪的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衫,“你以为我怕它!呵~小爷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它?” 他嘴上说着,人却不着痕迹的离了桌子几分,“我可不像某些人,哭爹喊娘的,活像条狗”,说着微昂着头,摩挲着下巴,斜睨着朝我上下打量了几眼,“呦~现在做了格格了,胆子也大了,装的是有模有样的。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可是见过你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孬样,别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姿态来。不论是谁只要对你稍加用点刑,只怕你连的祖宗都忘了是谁了”,示威xìng的眯了眯眼,“拶刑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心里亮了一下,那天我被人抓进牢房dú打的事,鄂lún岱果然是参与其中的。 别人都只当我命好,这女儿认的太过容易。呵~真的容易么?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我。在外人眼里,我名义上是他女儿,实际上过的比丫鬟奴婢还卑贱。他只不过是想从李又身上捞钱,然后把我像一堆杂草一样丢在墙角,任何蛇虫鼠蚁都可以欺到我的头上来。而对他而言。只是上下嘴皮子一动,就多了一个能捞钱的工具,仅此而已。 他压根就瞧不上我。直到我在生辰上初露头角,这才真正引了他的注意。可他并不放心我这个名义上的外姓女儿。于是就有了牢房里严刑逼供这一幕。直到他确信我胆小怕死,可以任他摆布!回过头仔细看看,我的人生一切的转折点都在那次严刑逼供。至那天之后,他就带我进了宫。至那天之后,他给我安排了知州武柱国之女武仪的身份。至那天之后,他才真正在康熙面前,在朝廷上正式认可了我是他“女儿”的身份。也是至那天之后,他不再需要我作为李又未婚妻的身份,而是想以他女儿的身份许配给八爷,真正成为他的棋子。 抓我进牢房一顿严刑拷打的自然不会是舒淇,他没有那样的本事,也沉不住气。他最多不过是从鄂lún岱言语中听来罢了。心里多了一丝冷冷的笑意:果然是富贵家的公子哥,没受过什么难。听了别人受拶刑的惨状,便当那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了。 舒淇见我脸上有异,不知就里,“嘿嘿”的得意笑起来。 我假意手上的脂粉盒拿捏不稳,在手上颠簸了几下,就向他脚边飞去。脂粉盒落在地上,盖子跌飞,乌黑呈亮的蝎子立时虎跃出来。 舒淇正笑得得意,被突入如其来的脂粉盒吓得脸色刷白,连退了几个趔趄,又绊飞了不少礼盒。 我急呼:“恕罪,恕罪”。 梨花道:“幸亏小爷是不惧这些dú物的,否则格格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恍然道:“对啊。这些个dú物遇见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苏琪小爷也是要绕道走的。若诗的府邸里什么都没有,就是dú物太多。还要烦请苏琪小爷多来若诗这里坐坐。这dú物见了苏琪小爷这样尊贵的人儿,自然是不敢再来了”。 苏琪紫红了脸,“你,你别太得意”,一转身,撞到了门楣,发出“敖”得一声。临走的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还不忘叫嚣着:“你给我等着”。 我们再也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 梨花忙着拾掇礼盒。小铃铛似还未回过神来,远远的不敢靠近:“格格从哪里弄来的鬼东西?” 我抿嘴一笑;“这是假的”。 “假的?!”,小铃铛差点叫出来。 我又道:“谁敢说它是假的,不妨试一试它尾巴上的dú针”。 小铃铛糊涂了:“格格刚刚还说它是假的,这会怎的又说不是了?” 我道:“这蝎子虽是假的,尾巴上的dú针可是真的”。 梨花道:“这在兵法上叫做”诡诈“。让敌人分不清真假,搞不清虚实,产生错觉,造成失误”,又向着我说。“怪不得,格格前段时间总问我什么dú啊的,原是为了这个”。 我道:“我早说过,这虚实掺半的东西最叫人琢磨不透,也最叫人容易相信了”。 小铃铛放了心,一面帮着将散落在地上的礼盒拾起,一面念叨:“格格也不怕他向鄂大人告状”。 梨花笑道:“这么丢面的事,他哪敢好意思说……” 话至一半,小铃铛惊呼着将一散落在地上的斑驳的大木匣子捡起:“格格,格格,你看这是什么?”,一股清芬的参味迎面袭来,但觉脑里软暖舒泰,倦倦yù眠。又十分迷醉,如饮醇醪。 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株遍体通红的人参,芦长、碗密、带圆芦、体态丰满的要溢出水来。须上还带些泥,用手一摸,还有些湿意,竟是新泥!更叫人惊叹的是,头顶上的花蕊,依旧娇艳yù滴。 梨花见着,便‘讶’了一声,我倒鲜少见到她这番吃惊的模样。 “这可是罕见的‘血人参’,因其流淌的汁液鲜红如血而得名,是万里挑一的圣品。像这般活鲜带露的更是没有了”,梨花说着将盒子合上,“这血人参滋阳养血,补力至强,如元气本盛,反受其冲,不可久闻。” 我听了,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当真红的要溢出水来,咦道:“这些礼物虽说是送给我的,可每次不是阿玛、福晋们们挑剩下了,才到了我这里,这样好的血人参怎么会……”。 梨花道:“这木匣子有些年纪了,早没了颜色,朴素无奇,自然不惹眼。即便是看见了,也只道是微末之人送的,大人、福晋们自然瞧不上眼,想必就被忽略了去。” “恩,有些道理”,我点点头,“可是这血人参来的着实蹊跷。能送的起这样的宝贝岂会是一般人,不是一般的人又岂会来巴结我?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小铃铛,拿去扔了吧”。 “扔了?!”,小铃铛捧着木匣子走到走到我跟前,“格格,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卖了能换好大一笔钱呢”。 “卖?”梨花笑道:“即便是你愿意卖,也只怕没有人能买的起。” 小铃铛眼珠一转:“这话可说大了,难道皇……” “买的起的人,你敢卖吗?”,梨花反问道。 第四十九章 神秘的礼物 我笑道:“正是难得才有古怪。卖了,无辜祸害了人家,留着又难保不是有心人从哪里偷来陷害我的,平白招惹了祸事。” 梨花道:“这血人参长期生长于长白山老林深处,周遭均是dú蛇猛兽,本身极难得。又因它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要求得它更是全凭姻缘际会。传闻能使面目溃烂的人白肌胜雪,能使dú气攻心的人脱胎换骨,能使气若游丝的人起死回生。纵观天下也不足三株。” 我看了她一眼,听她继续说道:“其中一株在叛贼鳌拜手里,只是抄家的时候被一把火烧了。还有一株是在董鄂妃病重的时候,波斯国进贡的,只可惜当yào煎好的时候,为时已晚。董鄂妃已香消玉殒多时,回天乏术顺治帝一怒之下,将yào碗摔碎了。这第三株……”。 梨花说道这儿,婉尔一笑,似分外赞惜:“昔年平西王吴山桂的爱姬陈圆圆病重,吴山桂一怒冲冠为红颜,派兵纵横东西南北各三千里,耗兵无数,掘地三尺,才寻得一株做了yào引”。 我叹道:“这三株尽数没得没,毁得毁,那这株岂不是……”。 梨花道:“和壁隋珠,无价至宝”。 我又道:“像这样饱满yù滴的,活色生香的……” 梨花接道:“凤毛麟角,举世无双”。 我欣喜道:“这么说,你的腿有救了?” 梨花摇摇头:“我的腿是旧疾,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年了,早已yào石罔灵”。 我听了,气的将它摔在地上,“什么宝物?这般的无用,要它作啥?” 梨花赶忙捡起,有些着恼:“你可知这是……”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我既不是董鄂妃,也做不了陈圆圆,又治不了你的腿,留着何用?”说着吩咐道,“小铃铛,拿去扔了吧”。 梨花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话,比平日说的都要多的多。 我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道:“不过,我倒是好奇能送我这块瑰宝的到底是怎么样个人物。不管是为了陷害我还是爱惜我,想来我在他心里分量极重,能让他不惜为我花费这无上至宝,不能不叫人动容”。 “对啊”,小铃铛拍着手说:“看来在这个人心里,格格的分量只怕比这宝贝贵重多了”。 梨花看着我也笑了,“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这盒子平乏无奇,一般的人见了绝不会去瞧第二眼。而真正送礼的人自是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怕落入他人之手,自然会躲在暗地里偷看,确保这支血人参会送到格格手里。你叫小铃铛拿去丢掉,他绝不会坐视不理,届时就可以知道是谁送的了”。 “难怪别人总说格格是女中诸葛,是真天下第一聪明人”,小铃铛笑提着裙摆就要出去。 “还……还是我去吧”,梨花抢道。见我俩看着她,又说:“怎么,你们信不过我吗?” 这句话显然问的有些多余了。姐妹们同生共死至今,又岂会信不过。 “怎么会,怎么会,我就算信不过自个儿,也绝不会信不过梨花姐”小铃铛忙将木盒子递给梨花。 梨花似放下心来,又听小铃铛道:“梨花姐,要不,你让我和你一道去吧……我也想亲眼看看送这宝贝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不用了!”梨花这句话说的急且切,或许连她自己也觉的过于急切了些,又说:“这一闹已是大半晌的功夫,格格还尚未来的及进早膳,你服侍格格进食要紧”。 我笑说:“这进食倒不急这一盏的功夫,再说,你俩不也还未吃嘛,我又怎能吃独食,”向着小铃铛说:“不过,你倘若真要看是谁送的礼,还真不能和梨花姐一道走了。” 又向着梨花姐说:“梨花姐,你把这血人参丢了后就立马走远,那人见你走远,自然会放心下来,这时候我们就……” “我知道,我知道”,小铃铛兴奋的说道:“这就叫……螳螂补蝉,黄雀在后”。 “啊,我想起来了”,梨花突然道,“那个……那个,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梨花急说急走着,又呢喃似的补充到:“很急,很急!”说着便出了门。 “吖”,我张了嘴想唤她,她已是走远了。 我笑摇了摇头,“梨花姐今天怎么有些神不在焉的”。 待小铃铛走远后我才出的门,一出门便看见了楚牧。他原是穿着件汗衫练剑的,也不知遇到了什么要紧事,将外襟斜歪的搭了下,就拉着小铃铛说话。 我已是好些时日没见到他,昨个忙里忙外的,一直也没机会和他叙话。现乍见到他,心里很是欢喜,忙出声招呼…… “楚大哥!”却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诧异的看见梨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梨花看见我的出现,也显得颇为惊诧。 楚牧本显的有些焦躁,此刻见了梨花,面上便露出了笑容。 我眼珠在他俩之间回转:“原来你说的要紧事就是来这找某某人”,说到某某人时特意朝楚牧挤了下眼。 梨花脸色微霞:“不兴你胡说”,又说:“我去看看小铃铛”,便飞也似的逃了。 我哈哈笑着,笑声中见楚牧眉目紧锁,尴尬的合上嘴,咬了咬唇低声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把梨花姐带进宫”。 楚牧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不管格格做什么,我都不会怪格格的。因为格格是……”目光里透着一股复杂的神色。 “是什么……?”我问。 “是梨花小姐以xìng命相jiāo的朋友”,楚牧道,“卑职知道,以小姐的脾xìng,如果她不愿意进宫,那是任何人也勉强不了的。同样,如果是小姐想要做的事,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小姐也会去做的。” 我叹道:“梨花姐确实是个至情至xìng的人……”,话至一半,惊见楚牧身上有伤,有的大似碗口,有的深入骨髓。下意识的揭开他的衣衫,“你的伤……” 楚牧忙拢了拢衣衫,又拿了件褂子披上,“回格格的话,这些伤,不碍事……”。我讪讪的缩回手,这才意识到这是古代。只当他的过分紧张是由于男女之防。又想到那番动作也确实算得上是惊世骇俗的了,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要不是他和我处的久,知道我的个xìng,只怕要把我当做一个色女了吧。 又听他说:“前些日子,家妹病了,走得急从马背上摔的。呵呵,都是些轻伤” 我饶是不懂医理,也知绝非寻常。只是见他生龙活虎的,也就不以为意。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棉袄递过去:“原来你还有个妹子,以往怎么不曾听你提起过。” 楚牧小心翼翼的说,“再下父母双亡,也是最近才知道有个妹子还在世上”。 我笑:“那可是件天大的喜事,你怎的不与我早说。”又问:“她的病怎么样了?” 楚牧:“谢格格挂念,家妹的病早好了,能蹦能跳的”。 我从怀里掏出些银票:“这些个银票你先拿着。明个儿,我再差人给她赶制几件衣裳。” “格格,这可使不得”,楚牧连连摆手。 “你们兄妹刚相认,这作哥哥的更该贴体周到,有的是使银子的地方”,我道。 楚牧不受,相持许久,我道:“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当是管我借的”,将银子硬塞给他,“若如不嫌弃,把她接到府里来住,也是极好的”。 “这……那就谢过格格了。”楚牧只得把银票接了,又说:“只是……妹子,妹子她已许配给了人家了,就不给格格叨扰了” 我点了点头:“那也好,跟着我指不定要遭多大的罪。我赶明儿再叫人添几床被褥给她送去”。楚牧刚一张嘴,我忙赌住他的话头,“你要是再推辞,便是瞧不上我了”。 楚牧一句话被我堵在喉咙里半响,最后说了句:“再下是个莽汉,确实没格格想的体贴周到”。 我笑:“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哥哥,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楚牧便问:“如果格格突然获知这个世上原有个兄长,格格会如何?” 我笑容一僵:“绝无可能”,心道:倘若天可怜见,我愿我的兄长在‘那个世界’活的好好的,绝不要到这世上遭这份罪过。一抬头,见楚牧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呆滞,知道他多半是没听懂,忙笑说:“我是极不愿在‘这世上’遇见他的,但我与你不同,你妹妹能遇见你这样好的兄长,是前世修的福分……” 见他愣愣的出神,便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不要想太多了”,说完笑盈盈的就要走。 “格格!”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嗯?”我回过身惊见楚牧跪倒在地。 “卑职……”,楚牧磕了个响头,“向格格辞行!” “不就是给令妹送些家舍去么,”我慌忙要扶他起来:“何……何必这……这样……快……快起来……” 楚牧郑重的摇了摇头:“不,格格,卑职是要去参军!”见我一言不发,又说:“区区不毛之地,跳梁小丑,屡次侵犯我大清国边境,杀伤强掳无数。那皑皑白骨可以堆砌成城墙,孤魂野鬼的呜咽充斥了整个荒野!身为大清的子民,岂能坐享安虞,任其宰割!楚牧虽不才,但如若不能驱尽匈奴,楚牧誓不言回”。 第五十章 姐妹风波 我默了半晌,“这件事,梨花姐知道吗?” 楚牧也不再说话,过了好些时候才说:“这件事,格格过些时候再告诉她吧。而且……她马上就不会再需要我了,因为有人会比我更……”,他忽的苦涩一笑,便不再说下去了。 我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楚:“你……不去和她告别吗?” “见或不见,总是要走的。可走了,就不一定回的来了。何必徒增些伤感”,楚牧道。 “胡说!”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哽咽了一下,侧过身去,“死,也就是抹个脖子的事,充什么英雄好汉”,说到后面,是越发的激动,声音止不住的上扬,“要去,就打个漂漂亮亮的胜仗回来!记住,把命留好了,好好的打匈奴”。 “格格”,话还未说完,小铃铛已捧着盒子回来,“格格恐怕失策了。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取。依奴婢看呐,这多半是哪个傻瓜蛋把珍珠当鱼目,便宜了格格”,见到我俩的神情,先是一愣。知道楚牧要去参军,一下子红了眼睛。 三人立着相视,默默无语,心中满是离别的惆怅,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小铃铛率先打破了沉闷:“李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楚牧道:“听闻十四贝勒要率军亲征,朝廷正在招兵买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我打算先去投入他的旗下。” 小铃铛喜道:“若是格格能求十四贝勒将你留在他身边……” 楚牧义正言辞道:“不必了,大头兵也好,打前锋也好,我只为杀敌,不为利禄”。 “楚大哥心中自有沟壑,若诗惭愧了”,我想了想,接了木匣子递给楚牧。 楚牧眼神一闪,沉着声“格格这是……” 我道:“你拿着吧。你此番去浴血杀敌,不知怎生个险恶,靠着它,或许能保你一条命”。 楚牧皱眉:“这血人参价值连城,千金易得,人参难求。格格岂可随随便便将它赠送给卑职”。 我道:“血人参就算再弥足珍贵,又岂能比的上你的xìng命……”,灵光一现,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皱了皱眉,“等等……你……是怎么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血人参”。 楚牧道:“卑职……是刚才听铃铛姑娘说要将这‘血人参’丢掉的”。 小铃铛至马夫一事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见我望向她,似才缓过神来,胡乱点了点头。 楚牧道:“承蒙格格爱惜。只是这血人参,卑职是万万不肯受的。格格身体微恙,此刻更是需要它的时候”。 我笑:“大夫都说了,我的病只需按时调理,届时自然会好的。用这血人参岂不是暴殄天物了。而之于你,说不定就是救命的良yào。”说着,将木盒塞入他的手里,“况且对于我来说,既不能卖了换钱,现时又没有特殊的效用,实在是无用之极。留着还嫌占地方,你倘若坚持不要,我可就将它扔了。你是知道我的个xìng的,我说的出做得到”。 “这……”,楚牧犹疑了许久才拜倒说:“那卑职就先替格格暂为保管了”。 见楚牧不再推辞,我才微笑的转过身去。一转身,就再也笑不起来,满脸只有离别的酸楚,是啊,此刻一别,不知能否再见。好半响才道:“你走吧~”,顿了顿,又说,“活着回来”。 “匈奴未灭,卑职不敢再言‘死’字”,措辞铿锵有力,紧接着便听见他在身后重重磕了个响头。我震了一下,又听见他说:“格格,卑职走了,望格格和梨花小姐多多保重”。接着是细碎的起立的声音,最后是出了院落的声音。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我都不曾回头看一眼。 我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打原路回去,拐过屋角的时候险些吓了一跳。只见梨花背贴着墙,直挺挺的站着。 我默默的从她跟前走过,错身的时候,说了句:“他就要走了,你不去见他?” “不必了”,梨花起身,“腿长他身上,他要走便走,要留便留”。 “你……”,我有些气结,“真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就不要想了”,梨花淡淡道。 “是因为十七阿哥吗?!”小铃铛大声问道。 “小铃铛!”,我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竭力用眼神制止她。我知道她是气梨花的淡然,气梨花的绝情,气梨花的冷漠。气梨花云淡风清的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所以即便知道这是一个不可窥探的禁区,也忍不住要撕开它,想要知道它。 梨花的脚一下子定定的站住,就那样背对着我们立了许久,就在我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铃铛快步追上去,“楚大哥是比不上十七阿哥有钱有势,可楚大哥对你痴心一片,日月可鉴。哪怕是作为朋友,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说着,掰过梨花的身子,“就算是块石头也会有……”。 小铃铛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了梨花的脸,早已湿了一片。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自己真的知道吗?!”泪潸然而下,任谁都可以看出她正忍受着巨大的悲伤,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控的一面,她总是淡漠的就像一个局外人,冷漠的看着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似乎一切都与之无关。 “我……我……”,小铃铛一下子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后悔的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忙打圆场道:“小铃铛,去帮我把要送给宣嫔小主的那两盒玉脂凝露拿来”。 “是”,小铃微抿了下嘴,满脸歉疚的朝梨花看了一眼,快走了。 “梨花姐……”,我张了张嘴,却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安慰人不是我所擅长的。 “格格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梨花别开脸,不愿别人瞧见她的脆弱。 “不”,我摇了摇头,“朋友之间难道就不能有秘密吗?你有,我也有。别人若要问我的秘密,我也是不愿说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秘密,我们永远是朋友。” “等有一天,小姐想说的时候,奴婢永远在这里等你”,小铃铛已拿了玉脂凝露回来,怯怯看着梨花,咬了咬唇,眼泪也扑簌扑簌的掉下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 “小铃铛”,梨花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又唤了声“格格”,拉住了我的手,三个人便紧靠在了一起。我曾想,我们三个会像今天这样永远在一起,可是我忘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过期的。 行至储秀宫口,远远见陈贵人正打里面出来,身后的李公公领着宫女太监们紧随其后,甚是春风得意。 行了通报,又侯立了一阵进去。丫鬟们只示意的微蹲了下,手上还端着镶金带银的托盘,托盘上盖着大红的喜帕,里面想必是陈贵人刚送的珍品。 我一一一丝不苟的还了礼,由着引路小婢引进,终于站在她的面前,传说中骄傲不可一世的宣嫔面前。 她既是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塔的女儿,又是世祖悼妃的侄女,更是康熙帝的表姐妹,尊贵的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优雅、高贵、不可一世。 她甚至连一句废话也懒得和我多说,更准确的说是不屑和我多说。 她见着我的第一句话便是:“火是我放的”。语气平淡自然的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要不是烧的是我的寝宫,攸关得是我的xìng命,我都快要觉得我应该对她千叩万谢,然后她轻轻挥一挥衣袖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我想过一千种开场白,但绝没有想过会是这一种。在这一刻,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可笑。 为什么?这是我绞尽脑汁,唯一能想出来的词。 可是我还来不及开口问,又听见宣嫔说:“因为我不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从头至尾我一直处被动的位置。此话一出,宣嫔明显的愣住了,话的主导权逐渐转移到我身上。我继续说道:“因为小主讲话够直接也够爽快,没有那么多的拐弯抹角,不像有些人明里暗里的心思拐了十八个弯,还要遮遮掩掩,虚情假意。哪比得上宣嫔小主来的落落大方,光明磊落”。 “那是自然”,宣嫔冷冰冰的脸上有丝得意,“连万岁爷也曾夸本宫。说本宫纯真无邪、心直口快……”,话至一半斜睨着我,神色又变得冷冷的,倒是没有方才那么目不视人:“但是你却没资格说这些话”,说着略抬了抬下颌,对着丫鬟手上的两盒玉脂凝露道:“你分明就是想来问寝宫失火的事情,却故作出这些排场来,如此的装模作样、虚与委蛇也配在本宫面前说落落大方?” 我哂笑了一下:“小主怕是想岔了,若诗这两盒玉脂凝露并非为小主而来”。 “哦?”,宣嫔小主狐疑道:“这么重的礼,不是为本宫而来,难道是为了讨皇上的欢心不成?”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也配!就算鄂lún岱再得宠,你也不过是他的养女,连给本宫提鞋都不配”。 第五十一章 谁是真凶 我听了,亦是不骄不躁:“万岁爷封若诗为和硕文格格,若诗已是承蒙圣恩,不胜惶恐了。又岂敢对万岁爷还有什么非份之想。若诗自知粗鄙,难登大雅,是故不敢在宫中久居。若非如此,若诗又怎会恳求万岁爷恩准若诗出宫?”这句话一是表明我的身份是皇上亲封的,侮辱了我等于侮辱了皇上;二是表明我并无争宠之心。 宣嫔眼神缩了缩,似有些信了又有些不信,念头一转道:“要不得别人都说你聪明呢。你挤破了脑袋才进的宫,又想尽了法子出去,你这招忽冷忽热,以退为进的手段确实挠到万岁爷心坎里了”。 我听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心下计较:宣嫔个xìng率直,一根肠子通到底,这番话绝不是她想的出来的。 又听宣嫔道:“‘你可得多就进宫来走动走动’酸,真酸”,说着摇了摇头,一指兰花轻触了下脸颊,“本宫的牙又疼了”。 立马有丫鬟捧了冰枕过来。 被宣嫔一手甩在地上,“蠢货”。 丫鬟腿就软了一下,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宣嫔吼道:“没用的东西,让本宫牙疼的是这只小蹄子,你们还等什么呢!”。 宣嫔身边的苏复姑姑轻轻的替宣嫔柔揉太阳穴,“娘娘可是想起了王昭训”。 宣嫔挥挥手,示意她退下:“翠花这丫头确实机灵,可惜她的聪明劲用错了地方。” 宣嫔和苏复姑姑说话的功夫,嬷嬷,婢女们已抓住我的手,揪住我的头发。 我道:“宣嫔小主误会了,若诗是不会做皇上的女人的”。依旧是不慌不忙,有礼有度。 宣嫔冷哼了一声。 我道:“因为……若诗心里喜欢的是……”,期间犹豫了一下,四爷的身影一晃而过,转瞬即逝。这一瞬来的太短暂,短暂到我来不及去想。“十四贝勒,若诗喜欢的是十四贝勒。” “真的?”宣嫔的嘴角隐隐影出丝笑意,却转眼拉下脸:“本宫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我道:“那么小主何不赏个恩赐,让皇上将若诗许配给十四贝勒呢?如果若诗嫁给了十四贝勒,小主不就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苏复姑姑轻道:“奴婢曾听宫里有人传言说十四贝勒为了娶这文格格都和八贝勒闹翻了”。 宣嫔道:“是么?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苏复姑姑道:“这件事也就前段时间闹腾了一阵,后来也没再见什么动静,奴婢原还心想是哪个碎嘴的胡诌的。现下看来,只怕是德妃娘娘没能准。这件事就被德妃娘娘给压下了。” 宣嫔哈哈笑道:“你这鬼灵精的,想要嫁给十四贝勒,却苦于没有门路。你就变着法子想让本宫替你向皇上说情,你的主意都打到本宫头上来了”。 我急道:“宣嫔小主恕罪……” 宣嫔挥挥手,示意那些人放开我:“不过,你的婚事,本宫管定了”,那细长的丹凤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凡是德妃想要的,我都要夺过来,凡是她不想要的,本宫就硬要塞给她”。 我忙跪下叩恩,“谢宣嫔小主”,心里暗笑,这宣嫔小主凡事都写在脸上,除了逞逞凶斗斗狠外,论心智论智谋都是远远比不上德妃的。要知道越是会咬人的狗,越是不叫的。况且万岁爷刚开了金口要亲自为我指婚,现在谁要chā手我的婚事谁倒霉。 我心念一转道:“既然若诗要嫁的是十四贝勒,那若诗对小主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威胁。那么又是谁在小主面前搬弄是非,想要借小主的手除去若诗呢?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宣嫔逞强道:“我听不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道:“小主仔细想一想,如果小主把若诗给杀了,不但一点好处没得到,反倒便宜了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要是对方借机抓住小主的把柄,反咬一口,只怕……” 宣嫔有些急了:“你到底要跟本宫说什么?” “若诗只是不希望小主被别有心机的人当qiāng使,中了别人的圈套。否则就算小主如何圣恩隆宠,这日子只怕也是不好过的了。由此可见,此人用心之险恶……” 宣嫔眼神闪烁了一下,一手拍在了桌子上:“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又似受了惊似得缩回了手,许是觉得稍显激动了,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落捋着绣帕,“这件事全是本宫一个人的主意,你不需要再过问了”,说话间却将绣帕缠在指尖上,越缠越紧。 又听她说:“你还没告诉本宫那两盒玉脂凝露为谁而来?” 这句话意味着刚才的讨论到此为止。 我只得答:“本是为了王昭训而来,现在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了。” “你认得她?”,宣嫔端了茶盏,指尖一遍又一遍的轻划着杯沿。 此刻生命脆弱的就如同那茶盏一样,随时都要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我恭谨道:“谈不上认得却也认得。那天出宫的时候,在马车上倒有见过她一面。只不过我看的见她,她未必看得见我。即便是这样,若诗总归算得上是半个宫里人,她身为储秀宫的昭训,倘若真个不识得我,那也太不值得娘娘的赏识了”。 宣嫔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回答甚为满意:“是她放了你?” 我道:“若诗原来也是这般认为的。现在看来倒似是若诗命不该绝。苍天有眼,她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宣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道:“我起初还以为她是宣嫔娘娘你特地派来救我的,可现在既知放火的事是娘娘做的,那她必然也不是来救我的了。如此看来,是她和李公公jiāo接的时候出了纰漏,疏忽了奴婢这辆马车。呵~枉我对她感激在心。” “可恨的李厮”,宣嫔低声啐道,一手拍在桌案上,又见我还在场,转而脸色恢复了平静,眯了眯眼:“这么说我倒似错怪她了?” 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不,娘娘并没有错怪她。她没有把娘娘吩咐的事办好,玩忽职守,就应该受罚。娘娘没有杀了她,就是仁慈了”。 宣嫔道:“她的疏忽恰恰救了你xìng命。现在她已被本宫大大的处罚过了,还被本宫革了职去御膳房做劈材烧水的粗活去了,你竟然还要落井下石?呵~你也够狠心的”。 我道:“可笑。一个人如果不救我也不杀我,那么我既不感激她,也不怨恨她。可是现在预计她要杀我,难道就因为她没有成功的把我杀死,我反而就要感恩戴德吗?我可不是什么孔圣人,也扮不出那样的嘴脸”。 萱嫔定定的看了看我,忽然就笑了:“你走吧”。 我听了依旧是面色如常,不惊不喜,只盈盈一拜道:“看来今日若诗真的来错地方了,那么若诗先告退了”。 《《《《《《《《《《《《《《《《《《《《《《《《《《《《《《《《《《《《《《《《《《《《《 空dàngdàng的柴房内,光线有些昏暗。 “唔唔”,翠花被人捂着嘴从外面拖进来。 我缓缓转过身对着翠花:“你可认得我?” 翠花努力的睁了睁眼,似辨认了好久才叩首:“文格格吉祥,给文格格请安”。 我道:“王昭训,好久不见”。 翠花道:“回格格的话,奴婢已经不是什么昭训,只是御膳房一名打杂的粗人”。 “放肆!”我斜睨着她:“你敢顶嘴?来人给我打!”。 立马就有打板公公上前,“啪啪啪”几板子下去,衣衫尽裂,惨叫不绝。 翠花硬声问道:“敢问格格,奴婢犯了何罪?” 我缓缓道:“你没有罪。只不过……你的主子放火烧了我的寝宫。我动不了她,还不兴动你么?” 翠花喘着气说:“格格,打狗还得看主人。况且格格私设公堂,万岁爷要是知道了……” “好一张伶牙利嘴”,我微扯了下嘴唇,缓缓道:“敢拿万岁爷来压我,真是不知死活。给我狠狠的打!” 板子被挥得呼呼作响,噼里啪啦的落在她身上。 我看着窗外人影憧动,大声道:“万岁爷知道了如何?呵~这件事宣嫔小主理亏在先。况且她烧了的是我的寝宫,我只不过是责罚她一个宫女,即便是告到万岁爷跟前去,指不定是谁遭殃呢?万岁爷英明果决,自然会明辨是非。”这句话明是对翠花说的,实则是警告宣嫔不要轻举妄动,也是对着万岁爷说的,顺下也给康熙爷戴了高帽,让他不便偏私。宫里有哪件事情能逃得过康熙爷的眼睛。康熙爷不让查纵火案,明显是对宣嫔存了私心,不想把这事闹大,可若是宣嫔真要把这事闹到万岁爷跟头去,万岁爷也就不好再明着偏帮了她,她无疑就是自讨苦吃。 回应我的只有凄惨的喊叫声。但我知道,宫里是从来不缺乏耳目的。 我又道:“小铃铛,去取些盐水来”。 小铃铛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退至门口,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大声拜请道:“奴婢身单力薄,望格格恩准几位公公同去”。又低声说:“外面的人都走了”。 我点了点头:“你们就一道去吧”。 “谢格格恩典”,小铃铛拜了谢,领着公公们退下了。 翠花从凳子上爬起,正要重新行礼…… 我摆了摆手道:“事从权益,这些虚礼都免了”,又问:“说吧,是怎么一回事”。 第五十二章 审问翠花 “那天御花园里万岁爷恩准了格格出宫后,后脚,陈贵人便进了储秀宫。奴婢们就被遣到外头去了,也没听清说得什么。稍过不久,宣嫔小主便气势汹汹的领了一帮人去了格格的寝宫。见格格不在,只道格格心虚,便急喊急嚷着要杀了格格了。一怒之下,就一把火把格格的寝宫烧了。又派了奴婢去拦截格格。果不其然就碰上了陈贵人派来的李公公,幸亏当时派的是奴婢,换做其他人……”。 她这句话是想让我念着她的情。 我冷冷一笑:“你家小主行事这么莽撞,你身为她的宫婢也不兜着点?” 翠花的眼神极细微的闪了一下:“奴婢……” “还是你觉得这对你来说这不失为一个借机除掉我的机会?”神色转厉,“除掉了我,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奴婢不敢!”翠花从凳子上“咚”得一声摔跪在地上。 “行了,起来吧”,我亲自扶她起来,神色温婉如常。 她一下子有些懵,揣摩不透我的意图。略微瑟缩了一下,一触及我的目光,不敢推辞,由着我扶了她回凳子上。尽管是竭力镇定,手臂仍在微微发颤的。 我缓缓道:“我要是真的信不过你,又岂能容你活得到今天?”看了看她的伤口,“你还好吗?” 翠花:“奴婢没事。奴婢早料到格格要来,只是不知道格格会以怎样的法子,又因前些日子犯了事,故这几天天天随身带着这个竹编子,不想今天就派上了用场”。说着,从身下取出一排竹编子。 我知道她所说的犯了事是指火烧寝宫,触犯了国法,私自放走我触犯了宣嫔。心道,此人心思缜密,今后必有一番作为,只是不知是好是坏。 我伸手掂了掂:“这竹编子好使吗?” 翠花:“虽然没有十分的用处,也有八九分的效用” 我“哦”了一声,将竹编子丢在一侧,又慢悠悠道:“这使用竹编子的效用我已经见识过了。这不使用竹编子的结果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不如索xìng做个比较,让我看看是不是真如你所说,有八九分的效用”。 “格格”,翠花这一声来不及喊完,声音就没了。 刺儿鞭挂着倒金钩已招呼了上去。 她大张着嘴,半天出不了声。半晌,一声凄厉的叫喊才从喉咙底咕噜的滚出来。 我冷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翠花的额头已是汗涔涔:“奴婢知罪,奴婢不该欺瞒格格……可是奴婢不是有心的。欺瞒格格是为了能更好的在格格面前立功……” 我道:“你觉得委屈了?你觉得我喜怒无常?” 翠花咬着牙说:“奴婢不敢”。 我道:“敢不敢是一回事,是不是这样想又是另一回事”。 翠花一咬牙,索xìng道:“奴婢虽然欺瞒格格,可并无大过,还舍身救了格格……” “所以呀……”,我不疾不徐道,“我打你该打的,也赏你该赏的!我今次虽是打你,却也是救你。以你的聪慧应该明白,今天要是不见点血,你只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翠花眼神一暗,额头贴手伏在凳子上:“谢格格恩典!” 我递了块秀帕给她:“疼了,就拿这咬着吧”。 咬了咬牙,连呼几鞭上去,翠花屁股上的ròu就没有一块是完好的。 我撇开眼,又是呼呼几鞭,翠花就浑身是血、脸色泛白,苟延喘息。 我才住了手,“记住了,陈贵人的事,你最好管好你和你家主子的嘴巴”。撇开头再也不看她一眼,我怕自己狠不下心。 翠花道:“是”。 我知道她会有办法的。 “格格,盐水来了”,小铃铛大声喊道。 我知道是他们回来了,脸上恢复了狠辣:“浇上去”。 太监们拿起木瓢几下,就把翠花浇了个尽湿。 满屋静得只有“嗤嗤”的抽气声。声音是哑的,过度的疼痛已让她很难再发出声音。 小铃铛忍不住道:“格格,咱们走吧,宣嫔小主只怕就要到了”。 我点了下头,走的时候一脚踹翻了盐水桶。 现场污水,血水横流,好不yīn森恐怖,触目惊心。 走到门口的时候,翠花突然恭请道:“谢格格恩典,奴婢恭送格格”。 我没有回头,只听有小太监低声啐道:“这丫头好硬的嘴”。 我心下欣慰:也不枉费了我一番心思。外人只道我拿盐水是要害她,却不知适量的盐水还有清洗伤口,预防发炎生脓的功效(这个我在丐帮被十四所伤的时候就有深刻的体会)。我先让太监们给她浇上盐水,等觉着差不多了,就故作气恼踢翻了盐水桶。剩余的水混着血液、污泥,让现场看起来更加混乱恐怖,也更加让人容易信服。她能猜中我这一番心思,也不枉我当初看中了她。 我心里虽想着,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管打发了公公们离去。 一路上,小铃铛时不时偷觑我一眼,张了下嘴,又合上,如此反复。 我便道:“有话就说吧”。 小铃铛张了下嘴,又合上了。 我道:“你是觉得我下手太狠了?” 小铃铛摇摇头道:“格格常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若再犯,碎骨焚身’。能让格格出手的,必是难以容忍的事了。只是……”,小铃铛不再说下去了,只是低着头摆弄手绢。 我接口道:“只是毕竟翠花也是救过我们的”。 小铃铛头更低了,却依旧是静默不语。 我温婉一笑,柔声道:“你真当她是要救我们?她原是想宣嫔如果能杀得了我,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没想到宣嫔做事如此愚蠢,我们大难不死。哼,她就想那宣嫔做事鲁莽,跟着她迟早会出祸事。不如醒个错事,一来好叫她将自己贬出去。二来也算是对我有个jiāo待。” 小铃铛这才抬起头来:“格格何以见得?” 我道:“看见那李公公了吗?翠花受了罚,李公公何以安然?我们出宫的时候,她曾对李公公说日后必受赏识,何以这么肯定?那是因为她都算计好了,届时就让李公公把责任推给她。李公公自知犯了错,有一个自动送上门的替罪羔羊,自是求之不得。她既得偿所愿,又卖了了个人情给李公公。日后提起来,她总是对我有恩的。这一箭三雕,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格格又是如何得知翠花让李公公把责任推给自己?” 我本不yù多说,又心想着宫里的微枝末节教她看懂了也好,免得将来受欺负。便说:“刚才在储秀宫的时候,我说‘是翠花和公公jiāo接的时候出了纰漏,疏忽了我这辆马车’。明明是两个人犯得错,宣嫔小主却独独啐骂了李公公,你说是为何?” “原来这当中竟有如此多的文章”,小铃铛且惊且叹,“既然如此,格格何以叫奴婢调了盐水给她治伤?” 我道:“做人心要狠,可是不能忘恩负义。毕竟她也算是救了我”。 时过不久,宣嫔见了翠花惨状,果不起疑,重罚了李公公,又诚邀翠花为储秀宫掌事。翠花果然推脱不去。宣嫔亦如我所料没敢向康熙告状。可是康熙仍然是知道了。或许他本来就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只是现在情势不允许他不知道,所以他忽然就知道了。对宣嫔,总归不忍苛责,只是罚她面壁思过三天。而正如翠花所料,储秀宫的丫鬟婢女们却惨遭酷刑。翠花因早先被贬御膳房,反倒避过了一劫。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当天,回到府中,正与小铃铛私下商量翠花的话有几分可信。总得来说,还是有理有据的。可是我实在想不出陈贵人要杀我的理由,难道仅仅是因为争风吃醋吗? 即便勉强说的过去,马夫的事又从何解释?她既然派了马夫,又何以派了李公公前来阻拦呢? 万般理不出头绪。 一直沉默不语的梨花突然开口道:“是陈贵人”,语气肯定的毋庸置疑。 我和小铃铛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我们知道她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梨花沉默了一阵说:“她要杀的人是我。”说完又沉默了一阵:“我去见她了,我答应她,能如她所愿的消失,条件是放我们出宫”。 我和小铃铛都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她的手,心中的那份情谊不知如何表述,只希望能借由我的手传递我心中的那份动容。 又听她继续道:“可是她一定会杀我,因为我本就该是个死人,死人是不该活着的”。 我正yù待她说下去,门口却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谁?!” “奴婢夏雨,南院庶福晋请格格过去叙话”。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这就过去”。 门外人影踟蹰了半晌,不见离去。 我又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夏雨迟疑了一下说:“最近天气干燥,容易上火。奴婢私心想着,格格府上若是有什么上好的降火凉茶,也给庶福晋捎些去。庶福晋自是会念格格的好”。 我玩味她字里行间的意思,莞尔一笑:庶福晋府上哪里是缺降火的凉茶?她这是在提醒我庶福晋正在气头上,要我当心,赶紧寻一个解决的法子。 第五十三章 风云再起 我道:“有劳了,我这便去备些凉茶”。回头去看梨花,她已起身进了里屋。我叹了一口气出了房门。 堂上的人各个敛声屏气的站着,垂手贴耳如芒刺背。庶福晋也是当庭正坐,煞是一番模样。唯有苏琪嘻嘻哈哈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很是悠闲自在。见我来,便挑衅得看着我,甚是自鸣得意。 小铃铛替我请安道:“和硕文格格见过庶福晋,给庶福晋请安”,又重新拜倒说:“奴婢小铃铛拜见庶福晋,给庶福晋请安”。 庶福晋轻抬了下手,示意她起来,两眼却直勾勾的盯着我,似在盘算着什么。 “大人这几天为八爷和十四爷忙的焦头烂额,四处奔走的事,你是知道的”,庶福晋斜倚在椅把上,软若无骨。这庶福晋二十出头,是鄂lún岱刚纳的新欢,如今风头正盛,更是耀武扬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膏yào,只道:“是”。 庶福晋换了个姿势道“男人在外面四处奔波,我们这些做女人的是否更应该为其分忧效劳?” 我道:“是”。 她笑的甚是得意就像看着猎物一步一步走进事先设计好的圈套,“听说你小时候家里穷,老是摆弄一些dú物入yào”。 我道:“是有过的,那时候家父还未入官拜职……” 庶福晋打断我的话:“那如今我吩咐你一件事,你可愿意去做?” 我:“请福晋吩咐”。 福晋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走近,从袖口里取出一锦囊,压低声音道:“想办法把这dúyào下在四爷的饮食里……” “不能”,我打断她的话,声音毫无回旋的余地。心下冷笑,这么愚蠢的事,也亏她想的出来。 “什么”,福晋没料到我会直截了当的拒绝她,声音由于过于惊讶,显得有些尖锐了。 我道:“若诗以为兹事体大,还要禀告过阿玛”。 福晋怒喝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本福晋还不够资格吩咐你吗!你不要以为……” “那就依福晋的意思去办吧”,我道。 福晋现在就像蓄满子弹的qiāng膛,蓄势待发,有满肚子的话即将喷浆而出。未想到我居然反口同意了。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出不得,连吐几个:“你……你……你……”,样子别提有多难受了。 “既然福晋这么说了,那就听福晋的吧”,我说完,就不再理她,径自行了礼,就从厅堂退了出来。 《《《《《《《《《《《《《《《《《《《《《《《《《《《《《《《《《《《《《《《《《《《《《《《 小铃铛环顾了下四周,低声问:“格格真的要去下dú吗?” 我嗤笑道:“鄂……阿玛是不会同意的”。 小铃铛道“那格格是要……” 我道:“既然福晋吩咐下来了,那就去雍亲王府过个场子吧”。 我又想起马场的事,道:“不过,这dú还是要下的。也活该他倒霉,三番五次戏弄于我,这回总该轮到我让他吃些苦头了”。 小铃铛正yù舒一口气,一听我这话,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好格格,伤害皇子,这可是大罪,搞不好,这是要掉脑袋的!” 我斜着脑袋看着她笑:“你去还是不去?” 小铃铛看着我,五官逐渐的皱到一起,直到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比哭还难看。 离雍亲王府越近,我的心思越是繁重杂陈,一点也不比小铃铛来的轻。 这是我第二次来雍亲王府。第一次来,怀着对历史雍正的仰慕之情。第二次来,却是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一路上在想,如果我告诉四爷这件事和陈贵人有关,他会去查吗?如果……如果他去查的话,十七阿哥必然为了维护他的母亲和四爷反目,即便没有反目,也绝不会像以往一样亲密无间。 思及此,募然睁大眼睛,浑身都开始轻颤起来,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是一个yīn谋,天大的yīn谋! 小铃铛:“格格,你怎么了?” 我抬了下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原来,原来这就是德妃娘娘特意指派四爷去查这件事的用意。且惊且叹。这确实不失为逐渐瓦解四爷党的的妙计,所以德妃娘娘心里想的是让十四贝勒当皇帝。 而至于康熙之所以不愿意有人着手调查此事,未必就是存了让四爷当储君的念头。或许他只是不喜有些人自作聪明,以为可以左右他的行为。 我知道历史上是四爷当了皇帝的。其他的几个皇子的命运我倒不是十分知情。 如果四爷当了皇帝的话,十四贝勒的结局会是怎么样?他会死吗?不,我决不允许他就这样的死去。这对十四贝勒来说或许是个契机,改变命运的契机。我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 我相信十四贝勒将来也会是个好皇帝,甚至可以改变清末八国联军侵华的耻辱。可是如果正如德妃所愿,让十四当了皇帝,那么四爷呢?还有乾隆的鼎盛时期,甚至是……我,或许都不复存在了吧。我到底该不该改变历史,该不该? 不行,我得去问他,去问问他……我疾想疾走着。 小铃铛不敢再问,只是紧跟着。 眼前募得蹦下一个人来,骇了我一跳,定眼一看,却是十王爷。 十王爷拦住我道:“你去哪儿?” 我胡乱打了个千,便要走,却又被十王爷一个箭步拦着,左右不是去路。 我冷冷道:“请王爷让开,若诗有急事要赶去做”。 “急事?”九贝勒不知打哪出来,眼睛锐利如刀,似乎能洞穿一切。 我见是九贝勒,忙端正的侧蹲了身子:“九贝勒爷吉祥”。我端是不敢在九贝勒面前放肆的,总觉着这九贝勒yīn阳怪气的,让人慎得慌。 又听九贝勒道:“什么事这么急?” 我正不知如何回答,就听见十王爷道:“就算你有天大的事,既然叫我撞见了,就得先顺着我来”。 我叹了一口气:“十王爷想要怎样?” 十王爷道:“除非你能赢了我。先前你让你钻了空子,赔了我几两银子,这回我定要赢回来。” 我赔笑道:“先前是若诗莽撞,十王爷堂堂男子何苦和小女子计较呢?”说完,就要急着走。 十王爷仍是不让,只是摸着下巴道:“说得也是。这样吧,看你是个姑娘家家的份上,我就让你一让。我出一题,你若不知,给我五十两银子;你出一题,我若不知,给你一百……” 十王爷本是伸出一根手指,见我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夸大了口气,张开手说:“五百两,如何?” 看样子,他是无论如何不肯放我走了。想了想,双臂环抱问:“你……确定?” 十王爷挺直了胸膛,一副不能叫别人小瞧的模样:“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道:“那如果是若诗赢了,你可不许再纠缠我”。 十王爷笑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赢的本事了?” 我也笑了:“那就请王爷出题吧”。 十王爷道:“上头去下头,下头去上头,两头去中间,中间去两头,打一字”。 我想也未想,递了五十两银票给十王爷。 十王爷未想我输得这么干脆,得意的收了,未等他笑容散去,我问:“一个琴师长的怪,牙齿生在耳朵外,肚子皱皱满腹歌,一伸一缩唱起来。问:是何物?” 十王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掰着手指一个劲的反复念叨。连九贝勒也情不自禁的挑了眉,一副跃跃yù试的样子。 终是苦思无果,不情不愿的赔了了五百两。 我接了银票,还不忘在他眼前抖那么几下,才收回来。 十王爷忍不住道:“那到底是什么?” 我想了想,从五百两中抽出个五十两塞到十王爷的手中,柔声似水道:“若诗,也不知道”。 九贝勒扑哧一声笑出声,转而哈哈大笑。 “你……!”十王爷几乎要气得跳起来。 我抢先道:“十王爷可要说话算数啊!”。 十王爷的一口气便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道:“好,今次我就先放过你,下次我再和你分个高低。九哥,我们走吧”。 九贝勒本来还要说什么,这么一来就不好再说,只是深深得看了我一眼,便和十王爷一道走了。 到了雍亲王府门口,远远的便见有一公公在石墩前候着,见了我立马道了万福:“文格格吉祥”,又说,“王爷一早就吩咐了奴才在这儿候着格格”。 这公公我原在马场见过,是雍亲王的贴身随侍,名唤苏培盛,顺天府大兴县人。 我道:“王爷知道我要来?” 苏培盛微微一笑,不再答话,只管领了我自东侧小门进。 我心下羞觉:这话问的实属废话,以四爷的城府,又岂能猜不到我要来。 一面赞叹奴仆的训练有素,又不免嗤他,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话少。 入南院,是一座巨大影壁和一对石狮。过牌楼,有方砖砌成的绿荫甬道。往北走,是雍亲王府大门昭泰门,往内是钟鼓楼,往外是曲转回廊。五进宏伟大殿配东西殿及四学殿,富丽庄严,正殿高大而重院深藏。而府内陈设却相较于鄂lún岱府上和十四府上要勤俭许多。却也不失意境,曲廊亭榭,环山衔水,融北方大气,合江南秀致,曲折掩映,步步为景。 第五十四章 再探雍亲王府 行至一座拱门,苏培盛便行了退礼,领着小铃铛往别处去了。 我至门外进,恰见四爷打开一只鸟笼,三两只金丝雀欢叫着从鸟笼里挣脱着出来,在天空里盘旋了几下,便飞走了。 他脸上挂着一抹笑,那是一种宁静的笑,洋溢着温暖与静谧。连我也忍不住放下身心来。许是见惯了他的冷峻、淡漠,这样的笑似乎一下子能将所有的yīn霾扫去。就像是连日饱受yīn霾天气的人,但凡是见到一缕阳光,就会觉得比所有的晴朗来得都要灿烂。 他似乎感受到我的目不转睛,突然看向我。我目光一闪,忍不住低下了头。 我从来都是落落大方的,不知为什么,一碰了他的目光,就一下子变得不敢见人似的。这无端端的毫无道理,心里不由的鄙弃自己,连鬼都不怕,还能怕见人么。 心想着,豁然抬头,眼前募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原来我已不知不觉走到他的胸膛前。骇了一跳,身子直往后仰。 他忙伸手将我环腰抱住,往回一带,我的胸口便紧贴在了他的贴着胸口上。他身上淡淡的茶香若有似无的在我的鼻翼间撩拨着,我不自在的伸手推了他几下。 隔着衣衫,贴着胸口,他剧烈的心跳震动着我的手,“扑通,扑通”,我一惊,手不由得往回缩了一下。 他似乎也是错愕了一下,却犹自不放手,马上恢复了漠然的样子。我不由又伸手去推他,没有挣脱,反倒被他用力一揽,牢牢的箍在了他的胸口前。 我突然开始感到惶恐,甚至开始感到窒息,连心脏都变得不像是自己的了,肆无忌惮地、猛烈地跳着,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突然伸出另一只手,举向我的脸颊…… 我怒侧过脸,我虽身份卑微,也绝不容人任意轻薄了去。 他的手却越过了我的脸,只对着我发簪上的白玉兰花簪轻弹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就将我放开,再无半分轻薄之意。 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脸上一红,拿话岔开:“若诗给四爷请安”。微蹲了下身,借此将两人的距离稍稍拉开。 四爷的眼睛闪了一下,道:“起吧”。说着又打开另一只鸟笼,放走了一只通体碧绿的芙蓉鸟。 我看着它在空中盘旋鸣啭,道:“常听人家说四爷勤俭,不喜奇珍异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四爷微微一笑,目光逐渐变得深远:“若诗,你错了。不是不爱,只是玩物丧志,鱼虫鸟兽,不可久贪”。 “因为爱,所以才放手”,我的心动了一下,静静的看向他。我想,他放走它们,不仅是因为怕玩物丧志,还因为不想它们同自己一样困在这牢笼之中吧。 四爷见我不说话,轻轻拉起我的手腕便走。 我见他拉着我向屋里走去,脚步略微一滞。 四爷回过身来,轻笑了一下:“你难道不是为马夫的事而来?” 我低头道:“是”。 却见四爷一动不动的,半天没有反应。 我不确定的探声问:“四爷?” 四爷却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你低头的样子,总让我感觉很熟悉。可是低头却不该是你的样子”。说完就走了。 我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四爷进了屋,却不曾说话,只在案前作书。 丫鬟们鱼贯着进来,端了果蔬,点了暖炉,又都自发的出去。期间不曾有一点声响。 我按捺不住道:“四爷?” 四爷这才抬头笑了一下:“随便坐吧”,又说,“这些都是今早各地方刚进贡的新鲜果蔬,额娘特地命人给各个府上送的,尝尝吧”。 我依言坐下,拿了个桔子在手心,来回翻转几次又放下,站起:“四爷!”,咬了咬唇,“若诗知道有一个人与此事有关,但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四爷停了下笔,叹了口气:“是德妃娘娘”。 我摇了摇头:“恰恰不是”。 四爷垂下眼帘,又提起笔:“可是德妃却杀了他”。他神情专注的作着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眼前的画远比他的话来的重要。 我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因为太过震惊而说不出话来。 又听四爷说:“我派人去审问他,他虽吱吱呀呀说不上话,却指认了皇额娘的画像”,四爷说着,手一甩,桌上的画轴飘然而下,画上的人端庄、典雅,笑的慈祥。 原来四爷派人画了各位娘娘的画像让马夫指认,马夫却直指着四爷呀呀直叫。十六阿哥自然不信,当下就着马夫的胸口就是一脚。马夫疼的直喘气,却依旧指着四爷直怪叫。四爷灵机一动,拿了德妃娘娘的画像,没想到…… “或许这不是真相”,这是我绞尽脑汁才能想到的词,一切与我猜想的太不一样。 四爷道:“我本不愿相信,可是当晚皇额娘就连夜审问了他,不久他就畏罪自杀了”。他的话说的平淡,毛笔却在这个时候“喀嚓”一声断了。 “内务府的毛笔是越来越不禁用了”,四爷说着将笔掷了出去,却连带着打翻了茶盏。 画上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人和着茶渍逐渐变得模糊、狰狞起来。 我默了半响,才喃喃道:“为什么?四爷可以不告诉我的” 四爷道:“可是我想对你说真话”。 如果这就是真相,那,四爷…… 我看着他,企图从他脸上寻找一丝一毫的难过或者心痛。可是我没有找到,哪怕是一丝一毫。正因为这样,我反而觉得更疼。 如果这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德妃所谋划的话,那么她的心实在是太深、太硬也太冷。她真正要杀的不是我,而是他亲身儿子胤的心。我可以理解她为了让十四登基做皇帝,使计瓦解四爷的势力。可是我没想到她居然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不惜逼着自己的儿子亲手手刃自己的母亲! 四爷如果要惩治陈贵人,对十七阿哥就是不义,十七阿哥自然不会坐势不理。就算十七阿哥再怎么明理,也会揪住德妃娘娘不放。这样一来分崩离析事小,反目成仇事大。如果四爷率先拿德妃开刀,那就是不孝。如果隐瞒真相,那就是不忠,被人刻意拿住了话柄,那就是犯上欺君、凶多吉少。 所以无论四爷做什么,他都只有死路一条。 呵~,这就是为什么德妃娘娘一定要指定派四爷去调查此事的原因。也只能是四爷去调查此事,只有这样,这一切才说的通,这一切的计谋才行的通。 我看着他的眼睛,泛着的淡淡的死灰色,朦胧的叫人看不清。那样的颜色,我只有在瞎子的眼睛里看到过。而瞎子的眼睛是死的,那是一抹透着绝望、孤独的颜色。 而现在,我就在四爷的眼里看到了这抹颜色。那不是从眼里透出来的,而是冷冽冽的从心里透出来的心死的颜色。枯若朽木,静若死水。 如果,连自己的母亲都yù治自己于死地;如果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不可信,这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 可是现在,这个人,这个眼前的男人居然对我说,想对我说真话。 “真话……,”我的心不由的颤了一下,“所有的事,你都会对我说真话么?” “是”。简明而肯定,肯定的让我不敢相信。 “那……”我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搜寻,迟疑了很久。可是我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因为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乎社稷的答案。 亦或者是……我想知道,他真的会跟我说真话吗? “你想要那个位置么”,我朝空中虚指了一下,但他一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他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时间过的似乎有些漫长,在我俩的鼻翼间,呼吸中起起伏伏落落。 我有些慌:“你也可以不回答”。 他又沉了半响,道:“想。” 我的心不由的又颤了一下:“这件事……你有对十六、十七阿哥说过么?” 四爷摇了摇头,“没有”,又说,“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即便我不说,他们心里总该是知道的。” 我的目光闪了一下,“那四爷如今又为何要对我说?” 四爷认真的看着我,目光清冷,我却觉得火辣辣的烧得慌。我从来不知道冰与火可以这么炽烈的结合在一起。 他说:“我情愿一辈子不说话,也不愿对你说一句假话”。 我不防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见他眼中一片灼热,似是焚焚yù燃的火苗一样点燃我心底最深处的隐秘,我竟然不敢去想,只能拼命的握着茶盏。茶盏并不重,我却几乎用尽了全力。 我故作镇定的喝了口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四爷有朝一日得到了那个位置,四爷会怎么做?” 茶盏是空的。 四爷轻轻从我手上取下空空的茶盏,替我满上,神色如常:“我只想做两件事”。 我脸上一燥,故作镇定得端饮了,努力不显丝毫被识破的窘态:“哪两件?” 他说:“第一,放十三弟自由,恢复他的爵位。” “嗯”,我点点头,眼里流露出期盼。我在等,等他说他的雄心壮志,他的宏图伟略。 他又说:“第二件,睡个大懒觉”。 第五十五章 四爷的答案 四爷说完就定定的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他已经说完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我皱了下眉:“我问的是正经事”。 “你看我像似在说笑么”,四爷问。 我仔细端详四爷的神色,他的眉宇间透着无比认真。 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四爷没有在说假话。在他从政的十三年,他没有一天睡够两个时辰。这个勤政的皇帝把懒觉这样寻常的小事都变得奢侈。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还有……还有那什么什么的”我急得有些语无lún次。 “还有什么”,四爷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专注起来。 我怕他想岔了,连连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四爷眼里泛起笑意:“我想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想。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我一时语塞,略显窘迫的别过头去:“四爷难道没有想过如何治国安邦,修身齐家平天下吗?” 四爷笑容微敛,恢复了那个冷峻沉稳的四爷:“若诗,你错了。皇帝,皇帝!皇帝之所以为皇帝,是因为有了子民才能是皇帝。皇帝没有了子民,那他就不是皇帝,而是孤家寡人。子民安居乐业,国家富强,这才是皇帝。百姓颠沛流离,举国哀嚎,那不是皇帝,那是败寇。” 是人都存了私心。没有人可以无视自己消失在时间的年轮中,我也不能。我亟于来问四爷,只不过是想找一个支持他的理由,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我也害怕未知,害怕死亡,害怕莫名其妙消失在时空的缝隙里。可是,现在,我却感受到震撼,前所未有的震撼。 四爷:“所以当你坐到那个位置上去时,这些本身就和你的生命融为一体了。之所以为皇帝,本就该富国强民,就像人之所以为人,本该吃饭撒尿一样简单,一样理所当然!没有必要整天挂在嘴上。就像一个说书人讲故事的时候是不会整天把故事里的英雄们何时吃饭何时如厕挂在嘴边的”。 四爷见我沉默良久,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道:“若诗从没听哪个君王说过这样的话。四爷的这番话太振聋发聩,太令人震撼了,无论叫谁听了都要自形惭愧。容若诗想想,再想想”。 四爷哂笑:“治国安邦是做皇帝的本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现在皇帝做了自己的本分。百姓们却因此歌功颂德,这才是社会的悲哀。” 我心道:十四爷会是个好皇帝,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像四爷一样,把百姓灌输于皇位之上。把百姓溶于生命之中。十四爷安邦治国的良策固然是好的,而四爷却认为皇帝这个位置是基于百姓的基础上的。认为只有百姓安居乐了,那才称得上是个好皇帝。先有民后有帝。四爷的确是个能把子民以生命对待的千古一帝。百姓之于他就像是溶于他血脉里一样不可分割了。历史选择他做皇帝,不是没有道理。 又听四爷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找到我要的答案了。” 四爷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才要说的话了吧。”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我想,他已经没有母亲了,不能再没有兄弟。 四爷看了我良久道:“好,我相信你”,又说,“你带了什么来?” 我有些慌:“没什么”。 四爷便喊:“苏培盛”。 不稍时,苏培盛便领着小铃铛匆匆从外拜进。 我连忙伸手按住食盒,四爷却拨开我的手将食盒上挑开一条缝,“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食盒里放着瓦罐,透着一缕沁香,飘飘袅袅的从盒缝里倾泻出来。 四爷的脸上泛起一抹隐约的笑,转身就在软榻上坐下了。 苏培盛就向小铃铛使了个眼色,于四爷边上候着。 小铃铛只得从瓦罐里盛了一碗雪花燕窝汤放在托盘里,期间时不时觑我一眼。 事到如今,我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一言不发。 小铃铛拿着托盘的手明显在发抖,碗在托盘跌颤着,发出“扑扑”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气里透出一丝诡异的气息。 碗才放定,苏培盛便抽身上前,手里拿了一根银针。 小铃铛脸刷的白了,觑着眼朝我看。 我吞了吞口水道:“这是若诗亲手做的雪花燕窝汤,四爷一定要这样子做吗?” 四爷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挥了挥手示意苏公公退下。 “这……”,苏培盛满面的焦急,却不得不从。 任谁都看出这汤有问题,我不信四爷会看不出。 四爷却径自端了汤就要饮,被我慌忙一把按住。 “你不怕我在汤里下了dú?” 四爷微微一笑:“你下了什么我都喝”。说完,端起碗一饮而尽。 我的心像似突然被黄蜂扎到了一般,无端端的疼。 “不要再喝了”,我惊慌的夺下他的碗,他却已经饮得一滴不剩了。 四爷微微一笑,伸手来握我的手,我不由的轻微的往回缩了一下,躲了过去。 四爷的手空dàngdàng的留在空中。 我却像害了病,觉的头昏,脑热,胸闷,将碗一丢,转身跑出了雍亲王府。 小铃铛忙追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也不忘提了食盒。 正跑着,不知被什么人拉住了手腕,拖进了一个怀抱。 我定眼一看,是十四贝勒,他正要往雍亲王府里去。我万没想到九爷会派人跟踪我,还把十四贝勒给招过来。 十四贝勒见我面色不善,满脸惊疑:“你怎么了?”说着就要拉着我进雍亲王府讨个说法。 我看着他,看着他,猛的抱上去。紧紧的,感受自己“隆隆”的心跳。直到确定一切都没有脱离正轨,才放开。 十四爷有些受宠若惊,柔声问:“你怎么了?” 我微微一笑,摇摇头,“没事了”。 “格格,雍亲王爷的燕窝汤……”,小铃铛正从里面追出来,见了十四贝勒,一下睁圆了眼睛,“奴婢见过十四贝勒,给十四贝勒请安”。 十四爷看着小铃铛高高举起的食盒,脸色不大好看。 我怕横生什么误会来,忙将食盒往十四贝勒一塞,“全给你了吧”,又想起刚才的‘主动,面上一红,一溜烟似的跑了。 小铃铛胡乱向十四爷告了退礼,就直追随着我而去了。 “格格,你做贼心虚表现的也太明显了吧”,小铃铛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说:“格格,你这跑的也太快了。雍亲王爷肯定会怀疑到咱头上来……” 我趴在桌子上喘着气,直摇手,一时说不上话来。 机灵的小二赶忙上了一壶茶。 小铃铛抚着胸脯‘呼哧呼哧’又喘了好几口气:“幸亏奴婢机警,将食盒拿出来,来个死无对证……” “咦,食盒呢”,小铃铛左右瞧了下,又惊叫起来:“啊,格格,你把它给十四贝勒了……完了完了,一个贝勒一个王爷,”说着两只眼就成了斗鸡眼,预备昏死过去。 我终于喘过起来,拍了一下小铃铛示意她同坐:“我,我没下dú,咳咳”。 小铃铛拜了谢礼。方待半蹲坐下,又是一个激灵站起,“那格格何以骗奴婢说下了dú”。 “我是想吓唬吓唬四爷的”,我端了杯水牛饮下,“你不会演戏。我骗你说有dú,你上汤的时候就会流露出怯弱之势。四爷必会起疑,以为汤里有问题。他若是声张开来,呵~到时候证明汤里没dú,只会让他颜面尽失。若他只是迟疑着不敢喝,那我便去喝了它,就显得他没有血xìng和胆气,他脸上想必也是不大好看。” “不对!”小铃铛道,“如果是这样,格格何必要跑的这么快!” “那是因为……”,我的脑海突然又浮现出四爷对我说的那句话来‘你下了什么我都喝’。心‘突’得又漏掉了一拍。他是心怀天下的枭雄,他怎能如此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铃铛:“格格,你的脸怎么红了?” “我……” “少夫人要吃点什么?”,掌柜的问。 “什么少夫人?”,我问,借机转移了话题。 掌柜的赔笑说:“小姐是少爷未过门的妻子,小的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我尴尬的笑笑,正yù解释,却听小铃铛厉斥道:“什么少夫人,你休得胡说,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我有些诧异,未想她反应竟会如此激烈,解围道:“你是如何认得我?” 掌柜抹了头上的一把汗,“少夫人……小姐……见笑了,小的就是那个在李老爷跟前和那胖老儿打得难解难分的小老儿”,说着揪了揪他本就不多的络腮胡子。(详见第十八章) 我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档子事,笑说:“想不到你一把年纪,身子骨还是挺硬朗的嘛”。 掌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小的现在和那胖老儿不再置气了,好得跟兄弟似的。这一切多亏了……”,偷觑了小铃铛一眼,“‘小姐’的计策,两家店面才得以双赢”,又说,“小姐稍坐,小的这就去上几款拿手的好菜”。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笑得一脸神秘。 小铃铛道:“李大人已经休了……不对,不对”,连呸了几口说:“格格现在心里向着的是十四贝勒,格格为什么不向他说清楚?” 我道:“他也只是一片好心而已,况且有些事自己清楚就好了,不需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向旁人jiāo代”。 “你究竟要我去见谁?”是李又的声音。 第五十六章 一切只是个开始 我诧异的循声望过去,只见掌柜的将一盘鱼香ròu丝塞到李又手里,推搡着他往这边过来,压低了声道:“少爷你定是又去寻花问柳了,惹得少夫人如此生气。少爷要是哄不好少夫人,我……我这小老儿也不干了,我……我回家养老去了”。 李又看见我,一瞬的诧异后咧开了嘴,走到我跟前yīn阳怪气的问:“少夫人?” 我摸了摸鼻子,打趣道:“没办法啊。谁叫这个‘少夫人’这么好使,吃遍京城酒家,通通免单”。 李又笑了,对着掌柜喊道:“再来两壶酒!” 掌柜欣喜道:“好嘞!” 我歪着脖子问:“你请?” 李又皱了下鼻子似不情愿的道:“我请”。 “好”,我喜笑颜开,弹了下手指口若机簧道:“那就再来份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八宝野鸭、佛手金卷、金丝酥雀、绣球乾贝、干连福海参,还有四喜乾果、四甜蜜饯四品饽饽……”,看着李又目瞪口呆的表情,笑了笑,继续道:“外带宫保鸡丁、过桥米线、蟹粉狮子头、东安子鸡,打包带走!” 李又好笑得看着我道:“你……确定吃得了这么多?” 我笑看向他,挑衅的朝他挑了一下眉。 掌柜的轻推了下李又,赔笑道:“要的,要的”,赶紧忙活去了。 一顿风卷残云后,小铃铛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费力道,“吃~不下了”。 李又看着被一扫而光的盘子呆若木鸡,半响,不确定的问:“你……吃饱了?” 我瘫靠在椅子上,吃力得说,“吃累了,歇一歇,还能再吃”。说话间,打了一个饱嗝。 李又险些笑出声来,对掌柜的喊道:“再上个炉子,来份涮羊ròu”,又向着我说:“别家女子都是吃几口就饱了,你倒好,是吃饱了还能吃几口。你们是几天没有吃饭了么?” 我抚着溜圆的肚子道:“你不知道,这宫里的东西有多难吃。华而不实,费而不惠,食而无味。都是早一天或早半天就就已做好,在火上一直煨着,就算有什么天仙一般的美味,也早给炖没了。可憋惨我了!” 李又没吭声,半响才道:“你费劲千辛万苦才进的宫,怎么才经了这点苦就轻易的放弃了?” 我也沉了声,好一阵才开口道:“不是因为受不了苦。而是入了宫我才知道,起初的我是有多天真。不是入了宫就可以畅通无阻,不是入了宫就可以为所yù为,不是只要我行就一切OK。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应付的了的。我现在根基尚浅,贸贸然入宫,不譬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方向错了,停止就是最好的进步”。 李又替我斟了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了?这可不像你,我以往认识的你可是勇往直前,无所顾忌的。” 我道:“以往一无所有,所以无所忌惮,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现在拥有的东西多了,反倒战战兢兢,开始害怕失去。我可以不顾自己,却无法忽视身边的人”。 “文格格!”,外面忽然有人闯进来,侍卫领了一帮人守在门外:“大人请格格速速回府”。 我看着他们个个气势汹汹的样子,脸上扬起了讽刺的笑容,我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你们要做什么!”李又将我俩护在身后,掌柜的,店小二,乃至厨子都不约而同的cāo起了算盘、扫把、锅铲。 我用指尖轻弹了下李又的肩,“看吧,报应来了。这就是无所顾忌的后果。”看他眉头紧皱,又笑说:“不碍事的。我去去就回了”。 《《《《《《《《《《《《《《《《《《《《《《《《《《《《《《《《《 额lún岱虽背对着我,却依然能感受到他迫人的寒气。 我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鄂lún岱便转过脸来,二话不说,劈面就是个干脆刮辣的耳光。 小铃铛随后跟进来,倒吸了口气,忙道了万福,便不敢再吱一声, 我狠狠的跌趴在桌上,一边脸登时肿了,桌上的瓷器乒呤乓啷的碎了一地。 这才意识到地面上还跪着两个人庶福晋和苏琪。 小铃铛刚惊叫了声:“格格”,就也挨了一脚。 “蠢货、蠢货,都是一帮蠢货”,鄂lún岱脸上的肌ròu一条条狰狞的挤在了一块儿突突跳动着,“四爷要是出了什么事,皇上第一个怀疑谁?你们老爷我!老爷我第一个脑袋搬家!领侍卫府上下几十口人一起完蛋,全完蛋!”。 我看到他满嘴的口水唾沫像流箭似的四下shè开,两条腊肠似的嘴唇就像开了挂似的挪动的,样子丑陋而又滑稽。如果不是脸上的疼痛牵扯着我,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 我有意让他的心在油锅上zhà一阵,直到他持了宝剑嘶吼道:“最好四爷没什么事,要不然,老爷我死之前肯定先第一个弄死你!”我才不疾不徐的开了口:“阿玛,若诗并没有……” “不好啦,不好啦,大人,”我的话还没说完,有小厮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出什么事了!” 来人被鄂lún岱的剑一指,险些瘫在地上,含糊不清的说道:“是(十)四爷中dú了!xìng命垂危,皇上急召鄂大人入宫”。又低声补充了句:“恐怕就要不行了”。 我怔在原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听到鄂lún岱的剑“叮”的落到地上,四下再无声响。只有沉重的呼气声,此起彼伏。偶尔还有牙齿间,骨骼间“咯吱咯吱”打架的声音。 鄂lún岱来回用力的踱了几步,“什~么!”,声音不知是由于过于的愤怒还是什么,显得有些颤抖,将“什”字拉的颇长,似乎要说完这两个字极为费力。 “这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话还没说完,又挨了鄂lún岱一鞭子抽:“将他们统统给我捆起来,丢进柴房!我回来之前,谁都甭想活着出去!” 我看到庶福晋眼泪鼻涕jiāo加的挽着鄂lún岱的腿在哭喊着什么,但我什么也没听清,她的哭声远远盖过了她讲话的声音。况且,我也实在是抽不出一丝力气来了。 奴役们捆苏琪的时候,被苏琪一瞪,显得颇为犹豫。 鄂lún岱怒吼道:“捆起来!”说着一脚踹翻了庶福晋,头也不回的跟着小厮走了。 yīn冷的柴房时不时发出各种“咯吱咯吱”怪声,恍若魑魅魍魉在喋喋怪笑。 舒淇不停的哭喊着用身板撞着门,惊得一只硕大的老鼠乱窜,引来福晋凄厉的尖叫,“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大人!妾身冤枉啊,大人……” “大人为什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死了,不,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庶福晋两腿乱蹬,拼命的甩着头,就像是被孤魂厉鬼扼住了脖子。 这个平日里端庄的女人,现在却是比一个疯婆子还要糟唾,她终于忍不住谩骂道:“我真是叫猪油蒙了心了,听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的混账话”。 舒淇啐了一口:“放屁!你当初在老子身下承欢的时候,你怎么不嫌老子没用!” 福晋气极一张嘴咬住了舒淇的辫子,舒淇吃了痛,一个脑门撞得福晋翻了个滚。不稍时,两个就扭打到了一起,像两只被活绑着的王八。 小铃铛不止一次哭着问:“格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个人静静的蜷缩在角落,恍若未闻,犹如身坠千年寒冰之中。然柴房再黑再冷,又哪比得上心底彻骨的寒意。 不知是惊、是冷、是怕?四肢僵硬的动不了,可我宁愿至此在这冷窖之中度过,只愿四爷安好。我一直在心底祈祷,祈祷。我甚至没有心思去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苏琪和福晋的谩骂也停了下来,接着是开锁的声音,但他们慢慢上扬的唇角再也笑不出来。 嫡福晋一脸肃容的站在门口,后面跟着几名亲信,各个敛声屏气,拿着根刺儿鞭。这个鞭我认得,是专门执行家法用的。 嫡福晋吩咐道:“还不快请文格格去更衣”。 就有人替我松了绑,扶了我出去。 至此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庶福晋,有人说她发了疯,在别院里养病。也有人说她自那晚以后就死了。偶尔还会撞见苏琪,这个曾经风华正茂的少年就像害了痨病,连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似乎一阵风就会把他吹走。只是,至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提起那晚的事。我想,没有人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成了王八。 鄂lún岱看见苏琪偶尔会叹一口气,我不知道那声叹息意味着什么,也无暇关心。对我来说,他们只不过是个过客,是历史的缩影而已。 我急急的拉住来人问道:“四爷的dú怎么样了?” 来人道:“回文格格的话,雍亲王没有中dú”。 我松了一口气,微微合上了眼,心里不知道有多庆幸。 又听来人道:“中dú的是十四贝勒”。 “什么!十四贝勒中的什么dú?” “据回禀的人说……是砒霜”。 我挤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来人的话一遍又一遍在我耳朵回dàng,“是喝了雍亲王的雪花燕窝汤中的dú。皇上已经派了大批的侍卫去了雍亲王府,只怕凶多吉少。皇上还说了,如若有谁为雍亲王求情者,以同罪论处”。 第五十七章 中dú “喝了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几乎难以置信。 “是雍亲王的雪花燕窝汤”。 如何来形容我内心的震惊与复杂?! 雪花燕窝汤自然是我的雪花燕窝汤。可是十四爷为什么会中dú?汤是我煮的,是小铃铛盛的,四爷压根没机会碰到瓦罐里的汤,他怎么可能下dú?就算他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dú,他又怎么能确定我一定会把汤给十四爷喝呢! 真相只有一个,四爷是冤枉的。 想着,就往门口跑去。恰逢鄂lún岱外回,满面的春风得意,正在门口迈火盆,去晦气。 外面的吵杂热闹和里面的惨绝人寰形成鲜明的对比,或许这就是侯门之中、帝皇之家最真实的写照吧。 鄂lún岱见我来了,就招呼我过去,搂着我哈哈大笑:“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宾客们的应和、吹捧,让我的心不由得又凉了半截。无论如何,鄂lún岱都不该如此高兴,这让我不得不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十七阿哥,十七阿哥,文格格她……”,门外又是一阵嘈杂,小厮话还没来的及说完,就已经被踹翻在地。 十七阿哥冲了进来,“若诗,四哥出事了……”,冲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他呆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内心如同岩火炙烤,却是百口莫辩。 十七阿哥笑声顿住:“鄂大人、文格格,好生的兴致,我就不在这叨扰了!”一甩袖,转身出了去。 我闭了闭眼,和鄂lún岱一道跨过了火盆。 《《《《《《《《《《《《《《《《《《《《《《《《《《《《《《《《 四爷在御书房前跪着,额头紧贴在地上了。 十一月份的北京,风沙很大。或许由于我现在的心如同油煎火烤的缘故,这一天显得格外炽热。整个紫禁城的地面泛着白光。卷起的尘土,跟天上的灰气联接起来,结成一片dú恶的灰沙阵,烫得人的脸生疼。处处干燥,处处烫手,处处憋闷,整个老城像烧透了的砖窑,使人喘不过气来。 更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是空气里弥漫着的压抑。这道明黄色的城墙不仅隔开了君臣,还隔开了父子,隔开了兄弟。 我抿了抿焦干的嘴唇。他已在那里跪了一天,一天的纹丝不动。我在高楼上也站了一天,凝视着他的背拱得像一张弓,心下又是懊悔又是心痛。 “啪嗒”,脸上一点微末的湿,才惊觉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雨星。天渐黑,风搅起地上落叶,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像在寻找着什么。忽然风势骤紧,连着天,连着地,卷着枝干飕飕作响。北边远处一个红闪,把黑云一掀,露出了一大片血口。白亮亮的雨点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倾斜而下,极硬的,砸起许多尘土。又一个闪,正在头上,硕大的雨点砸在四爷的背上,他冷不丁的颤了一下,却仍是微躬身子,任由万千雨点砸落,似麻木了一般。 我想去拿伞,移了一下脚才发觉从足底麻到了全身,酸涩难移。看着仍在雨中跪着的四爷,心下又是一阵痛。 一个霹雳,雨点连成了线。雨水裹住了他的裤腿,各种透骨凉的雨水像无数条鞭子鞭打着他的脊背。冷风渗骨,暴雨肆虐,灰黄昏暗的天,难辨的时辰。 一把翠竹柄暗色花面的伞出现在他的头上。 不是我的,是四福晋的。 他终于抬起了头,却没有说话。两人一站一跪,沉默无语。雨点打在伞面的声音错错杂杂,一如这尘世的纠葛。 那一瞬,忽然被风沙迷了眼。只觉得雨直往下倒,泥水往四下里走。风,雨,土,全混在了一起,连成了一片,横着竖着都灰茫茫冷飕飕,辨不清哪是树,哪是地,哪是云,四面八方全乱,全响,全迷糊。 我终于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得越来越远。风卷动着地上的伞不停的打着圈的这伞是我留的。 雨水落在身上,才真正觉着冷。 我去看了十四贝勒。天已经没有下雨,只是yīn沉的可怕。一夜的雨,让地上满是泥泞。 他躺在床上,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上血色就和床单一样白,毫无生气,一如这天气,晦暗得叫人看不出任何颜色。 他不停的呕吐,似乎连脾肝肾都要呕吐出来。任谁都看的出他很难受。可当他看到我来的时候,仍虚弱的挤出一抹笑。 我端了亲手做的汤,一口一口喂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喝吗?” 十四爷的声音虚弱的如同蚊蝇:“若诗做的汤,天下无双”。 我又问他:“不觉得味道很熟悉吗?” 十四爷看着我,脸色似乎比方才更加惨白。 “呵~是若诗错了。或许那天十四爷根本就没喝那汤”,我的唇角微微颤抖,“怎么?难道十四爷不知道那天的雪花燕窝汤是若诗亲手做的?” 十四爷眼神有一瞬的慌,一把抓住我的手:“你什么意思!” 瓢羹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那是心碎的声音。 我甩开他的手,看着他,他依旧帅气,俊朗。可是再也无法像一缕阳光,我的心开始泛冷:“什么意思,十四爷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若诗亲手做的雪花燕窝汤怎么会有dú?怎么可能有dú!呵~原来要下dú害十四爷的是我?!” “我生平最不愿见的便是苦ròu计,就是因为它未伤人前就先害了自己。你先弄伤了自己,刺痛的是你额娘的心。后陷害四爷,伤的是你皇阿玛的心。” “好,好”,十四爷连说两个‘好’字,笑中泛着冷漠和苦涩:“原来你今天是为了四哥而来。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你会亲手做雪花燕窝汤给四哥吃的”。说着一把将碗扫到地上,“只怕刺痛的还有你的心吧。你的汤,还是留给四哥喝吧!” 我未想他竟如此蛮缠,也恼了怒气,刚说了一个“你……”字,他便又呕吐起来。 我一阵心痛,忙去扶他,被他一把推开,“我不用你管!呕~(呕吐的声音),你去找你的四爷,找皇阿玛,呕~你去向皇阿玛说,说是我故意陷害四哥,让皇阿玛杀了我,杀了我!你称心如意了,如意了!” 我知他误会,闭了闭眼,“我怎么会去害你?我怎么忍心去害你!” 我眼圈渐红:“十四爷待我的好,若诗感激还来不及。若诗又怎么会让皇上杀了你?怎么能让皇上杀了你!” 十四爷听得动容,一把搂住了我,“可你为什么总对四哥如此上心。为什么你的眼里只看得见他的伤,他的痛”。 他的声音透着浓厚的鼻音,我不确定他是否在流泪。可是那样的声音,就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我的手轻轻环上他的背:“四爷他不一样!他是……”,声音一顿,想起他是历史认定的皇帝,却无法说出口,只说,“他是你的亲兄弟”。 “亲兄弟?你以为他就不会杀了我么?”十四爷握着我的肩,道:“若诗,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生气?这件事本身没有对错,只是大家的立场不同,我别无选择。如若我不杀他,他迟早也会杀了我”。 “是,他会杀了你,并且毫不犹豫”,我道,“可他到现在都没有动你一根毫毛,不是他没有机会,而是还没有必要!” 十四爷怒道:“你既然知道,为何……!” 我道:“可你得先明白,计谋是用来杀人还是用来赢取天下?你现在杀了他,必叫天下人寒心。你的天下连你的亲兄弟都容不下,还能容得下谁?” 十四爷握着我肩的手就松了一下。 我又问他:“现在真的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了吗?” 十四爷再次握紧了我的肩:“若诗,这官场上的事,不似你看到得这般简单。你之所以看着简单,是因为大家只让你看到了简单的一面。再往深处里究,只怕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 我还想再开口,却听十四爷道,“我累了,歇了吧”。说完,就侧过身背着我躺下了。 我忍不住问:“那雍亲王……”。 半响,才听他闷着声道,“你是一刻都不打算让我歇息了么?” 我喜道,“谢十四爷!”正yù福谢礼…… “放肆,我也是你能碰的么!”外面传来了吵嚷声。 “格格,格格……”,梨花从外面匆忙走进,身后的一名小厮,脸上挂着鲜明的手掌印,却远远的跟着,不敢阻拦。 十四爷看了我一眼,很是给面,倒是什么也没说,小厮却已吓得伏跪在地了。 梨花见了十四贝勒也不行礼,只管拉了我便走。 十四爷不禁着了怒意:“这恂贝子府,什么时候也轮到闲杂人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小厮颤着声说:“回十四贝勒的话,她是……是……”,却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梨花不理,只向着我道:“皇上意yù将四爷处斩,现在已被押解去了宗人府”。 “什么!”,我豁然起身。 十四爷急道:“若诗,你听我说……” 梨花:“皇上派去押解的人是十六阿哥,格格现在赶去,说不定还能见上一见”。 十四拉住我,冷声道:“不要走”。 我心底残余的热度刹那透凉,我看着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或许我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十四垂下眼帘:“不要走,就听我这一次”。 我没有挣开他的手,甚至连一丝也未动,只是静静的说:“如果他死了,那我就算到yīn曹地府里面,也是要去见他的。” 十四的手终于颓然放下。那一刻,我深深地伤害了最爱我的那个人,我听见他心破碎的声音。直到转身,我才发现,原来那声心碎,其实,也是我自己的…… 第五十八章 计中计 “皇上怎么会突然就下了令”,疾步飞走,慢慢开始小跑,越跑越快。 “听说期间太医孙柄权曾去了趟御书房”,梨花步步紧跟。 “孙柄权?”我脚下一滞,“就是当初我犯了头疾,十四贝勒特地领来医治我的太医?” 梨花:“是”。 我走的更急了,“这也就难怪了”。 “四……” “唔……” 我刚喊了一声,就被人拖进了拐角,捂着嘴上了茶楼。我本该慌张的,可此刻却出了奇的冷静,似乎再也没有什么比四爷的事更能激起我的情绪了。 一个壮大汉,拉着脸,蹬着眼示意我上二楼,梨花则是被强留在了一楼。 我根据指示上了二楼,没见到什么人,酒坛子倒是东倒西歪的陈了一地。 “你来做什么!”一个声音募得响起,十七阿哥歪歪斜斜的从长凳上坐起。他虽喝的醉醺醺的,眼里却透着精光。 我道:“我要见四爷!” “你也配?!”酒沫渣滓喷了我一脸。 十七阿哥说着摇摇晃晃的转过身不再鸟我,只管大口大口的灌酒。 我沉吟了下道:“雪花燕窝汤是我煮的”。 “呵”,十七阿哥终于回过身,砸了酒罐子:“现在你承认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你怎么不去向皇阿玛说去!”十七阿哥的目光里透着冷冽:“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假惺惺的样子。朋友一场,全当是我瞎了眼”。 酒罐子就在脚边zhà裂开来,我胸口起伏了一下,却依旧动也不动,目光如炬道:“如果十七阿哥曾经真的把我当做过朋友,十七阿哥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十七看了我许久,才狠狠道:“我只恨自己瞎了眼”。 “好”,我咽了一口气,甩手道:“我这就向皇上说去,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雪花燕窝汤就是我蓝若诗煮的!” 十七一只手掐着我的脖颈,将我拉近,临着面咬牙切齿:“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哪还轮得到你站在这~!四哥也用不着蒙受这不白之冤!” “咳咳”,他虽只用了七层的力道,已使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就在我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他一把将我扯到窗棱前。 雍亲王身边锦衣卫围得层层叠叠,只是原本桀骜的他,如今却是像囚徒一样的被看管着。无聊的看客们正在jiāo头接耳,以他的九五之尊,到现在被耍猴似的观摩,恍若云泥之别,此刻的心境,有谁能理解? “看到四哥这样,你现在满意了?满意了!”自嘲的冷声轻笑,“四哥就在下面受苦,我却只能像个娘么似得躲在这,连送他一程都不行。我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 十七阿哥又猛灌了几口酒,将我从窗棂边攥了回来:“你的雪花燕窝汤为什么四哥吃了没事,十四却一下子就中了d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的声音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声音虽压的极低,却像是锤子钉钉似的一个一个钉在我心上。 “若诗,别装了。你现在去向皇阿玛承认雪花燕窝汤就是你煮的,不譬于向皇阿玛承认说这雪花雪花燕窝汤千真万确是出自雍亲王府。一个先吃了没事,后一个紧接着就中了dú。你这是要坐实了四哥的罪名!” “我……”声音渐没。 十七怒目圆睁,指关节在桌子上咯吱作响:“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捅四爷一刀!” 我急的语无lún次:“我承认我在这件事上没有考虑周全,可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害谁!” 十七青筋贲起:“当初你就不该联合十四来陷害四哥!”。一拳打碎了我脑边的窗棂。 我胸膛几下起伏:“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十七:“要我信你,除非你指认十四设苦ròu计陷害四哥!” 我嚷道:“这不可能!” “呵~”十七阿哥笑着缩回了手,全然不顾手上倒刺的木头渣子,“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到这份上了你还护着他。你还说你没有联合十四来陷害四哥?!” “我……”,yù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我跟你说不清楚,我要见四爷”。任谁都可以误会,但我不想连他也误会我。 十七阿哥道:“你没资格见他”。一使眼色,几个莽壮大汉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神色一凛,环顾了下四周,一声冷笑,一只脚迈出了窗外。 “你做什么!”十七阿哥皱了下眉,转瞬明白了我的意图,哂笑:“下面有的是锦衣卫和御林军。你从这儿跳下去,纵然是不死,也妄想见到四哥”。 “我总会见到他的”,语气坚决的毋庸置疑,“就算是死,我也是死在他的面前。他见了我的尸体,也就明白我想对他说的话了。”说着,我张开双手,毅然得迈出了另外一只脚。 十七阿哥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松动:“带她下去!”。 jiāo错而过的时候,十七阿哥突然笑了:“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 “四爷、四爷……”,我奋力扒开人群,追随着队伍。 有侍卫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对着那个略显疲倦的身影高喊了两声:“四爷、四爷……” 四爷没有回头,只说:“你走吧”。 十六阿哥从兵列中走出来:“文格格”,上下瞟了我两眼,充满鄙视和不屑,“文格格可真是大忙人,刚去了十四府上,转身又来了这里。文格格不在十四府上好好呆着,跑这里来,是来看笑话的么!” 明显看到四爷的背僵了一下。 在十四的府上不想竟叫他的人撞见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剪不断理还乱。不知从何说起,从何解释。那种感觉就像似被千丝万缕的绳索束缚,又像似被魔鬼扼住了喉咙,挣脱不得。 十六突然拍了拍脑门:“哦,我倒忘了,左右逢源是格格的拿手好戏”。 我闭了闭眼:“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我有话要跟四爷说”。 十六看了四爷一眼,侧身让开一条道,对我恨声道:“有屁快放”。 我嘴巴张了很久,终于只低低唤出两个字:“四爷”。 冬梅却在这个时候出现,捧着花盆上去:“王爷,这盆‘十八学士’是格格吩咐奴婢jiāo还给王爷的”。 四周一下子很静,很静。四爷像尊泥塑的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背对着我。我却深刻的感觉到他的肌ròu从颈到肩到背都紧绷到了一起。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自己每呼吸一口都觉得痛,扎心窝里的痛。我想我都觉得痛了,他该有多痛? 可他依旧没有回头。 十六阿哥看着四爷yù言又止,反身看着我“哈~!”的笑出声来,“好一个重情重义的文格格啊,好啊!”,寒目逼人,“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把花送来吗!”揪住我的衣领,临着我的面咬牙切齿,“四哥打心底念着你,护着你,知道你出事,马不停蹄的来看你,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 声音压得极低,那股恨意却源源不断的从牙齿缝里透出来。 “你就这么急着想撇清关系吗?”十六阿哥说到怒极,举手便打:“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这无情无义哪及的上文格格……” “砰”的一声,四爷转身将花瓶扫落在地,四溅的碎瓷片飞得到处都是。冬梅一个激灵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让她走!”四爷抑着声道,额上青筋暴露。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没有人见过四爷失常的样子。哪怕昔日康熙斥责他手足相残,狼子野心。他也只是跪着,沉着声说了句,“儿臣没有”,再无多一句辩驳,无多一丝焦躁。可如今,他却红着一双眼,脸色铁青。 十六阿哥的手也停在空中愣是半天没下来。 十六阿哥道:“四哥,我真替你感到不值。你口口声声说她为了我们也会奋不顾身”,自嘲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道,“好个奋不顾身”,又指着我说:“这就是她的奋不顾身吗?奋不顾身的奔向十四的身边,连一刻钟都不愿耽搁!”,向着我道,“呵~,非要在这个时候把花送回来吗?就这么急着要撇清关系么……!” “十六!”四爷怒吼道,“我说让她走!” 我惶急道:“不是这样的,四爷……” 侍卫已将我俩隔开,领着四爷离去了。 我缓缓跪在了碎裂的花盆前,将整个人蜷缩在膝盖上。 “格格……”冬梅试探的唤了我一声。 “滚~!” “格格,奴婢不是有意的……”冬梅还yù说些什么。 “咻”,一片碎瓷片险险的从她脖颈处划过,“滚~” 她刷白了脸,连滚带爬的走了。 我不知道冬梅是怎么出现的,但绝不是机缘巧合。不管四爷是不是重犯,都不是任何人轻易可以见的。鄂lún岱身为领侍卫总领,侍卫中当然是不缺乏他的亲信的,那么冬梅的出现或许可以解释的通了。 我回过眼,看见了一双宫靴,欣喜的抬起头,模糊的身影在阳光下逐渐清朗,却是苏培盛。 苏培盛先打了千,再将一个盒子放下,“这是之前四爷吩咐奴才为格格造的,却独拣了一支汉白玉的拿走了,奴才也不知道剩下的是要还是不要,全jiāo给格格了”。 说完便行了退礼,临走的时候,突然回过身来:“奴才曾问四爷,‘明瞧着那汤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喝?’四爷说,‘若诗不会害我的。顶多放些巴豆什么的捉弄人的玩意,虽是受点苦,能博她一笑,倒也值了。况且先前是我先对不住她’。”他说着,扯出一抹苦笑,“没想到,四爷还是看错了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五十九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一) 我伏在地上将瓷片一片一片捡起来,割破了也不觉得疼。梨花叹了一口气,帮我拾起碎片。 “这就是你急着见四哥的目的吗?!”话音里强压着汹涌的怒气,“你知道这盆花对四哥意味着什么吗?” 说话的自然是十七阿哥,他突然开始狂笑起来:“哈哈哈,我居然会听信你的鬼话”。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将一片瓷器紧紧攥进手心,割进了ròu里,直到那种疼痛蔓延全身,我才能维持表面上的镇定。 “你还有脸说你不是你和十四一起串通起来陷害四哥的!”十七阿哥点点头,“蓝若诗,你有种。我即便是养条狗,它也知道亲顺主人!”。 梨花冷声道:“十七阿哥,你喝醉了”。 十七阿哥狠甩了下手:“本阿哥没醉!”又骂道:“你这个水xìng扬花的女人!一下子和十四纠缠不清,又眼巴巴的抓着四哥不放。现在四哥落了难,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可真叫本阿哥长见识了。” 我默默的将碎片拾起,默默的包好,恍若未闻。我无力向他人解释。 十七阿哥说到怒极,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碎片,碎片险险的从我脸上飞过,划出一道血痕。血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滴在洁白的瓷器上,像一朵绽放的茶花。 梨花惊喝道:“胤礼,你够了!” 十七阿哥原有那么一瞬极短极浅的歉疚,此刻全化作了怒不可遏:“怎么了,怎么了!本阿哥今天就骂了,蓝若诗,你他妈的就是个dàngfù,你不仅是个娼fù,你还是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娼fù”。 十七阿哥骂得正在兴头上,半天却没有人和他呛声,望过去,就见梨花已经是脸色惨白,浑身哆哆嗦嗦的,七魂已没了六魄。 看着她血色尽失的样子,仿佛再来一阵风就要将她刮倒了。十七阿哥忽然就不忍再骂了,一停了下来,就听见梨花失神的呢喃着什么,很细微的声音:“娼fù,娼fù,这就是你心中所想。她尚且还未做了什么,而我,而我……” 十七阿哥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老大,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最惊恐的话。他不由后退了一步,面上又是期盼,又是害怕,想要近前去,可是那一步比千斤还重,怎么也迈不出去,最终还是留在原处。 梨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揪着胸口,整张脸因痛苦和羞愤揪到了一起。梨花腿脚本就有疾,此刻心中大恸,再也站不稳,身下一软,向后跌去……立时有双手扶住了她,是楚牧!她本能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衣袖,仿佛抓住唯一的浮木。 梨花嘴角哆嗦的,只勉强说出一个字:“走,走……” 十七看清了楚牧的模样,更是说不上话。他脸色也是惨白,眼里却泛出泪光来,他嘴巴一张一合,却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他又是挠头,又是跺脚,浑身每一处都在颤抖着,终于喊道:“是你,是你!”他的声音似万分欢欣,却又连连倒退了几步,募得bào发一声痛苦的斯吼,“不是这样的,不是!”。 他整个人变得颠三倒四,刚紧追着上去,又连摔带绊的跑回来,慌乱的摇着我的肩,急切道:“她是流莺是不是?她是流莺!”说着也不等我回答,又追着她而去了。 世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地上落了一支折子,我捡了打开,虽不识得上面的字,却知道这是一份极重要的折子。我将折子收进了袖口又轻轻打开苏培盛jiāo给我的盒子,盒子里全是同一造型的兰花簪,皆以不同的材质打造。有汉白玉的,金镶玉的,玛瑙的,翡翠的……约有一二十支。他居然为了仿制出和我一样的兰花簪,以各色材料均打造了一副。最后选了一支较为接近的羊脂玉。 “呵”,我轻笑一声,“他真傻”。我遗失的梨花簪是塑料做的,这里自然是没有的。终于忍不住,埋头痛哭起来。 《《《《《《《《《《《《《《《《《《《《《《《《《《《《《《《《《《《《《《《《《《《 “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我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从玄武门一直磕到了乾清宫。从日落黄昏,跪倒漫漫黑夜。 雨早就已经停了,地面却还是湿的,触地刺骨生凉。 初时,只是觉着冷,接着是酸麻疼痛,再后来就只剩下麻木。唯心中的疼痛难抑,才感觉自己还活着。不禁想起四爷来,他跪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是否同我一样,心力憔悴。 吴公公看不下去,从台阶上走下来,恭身道:“文格格,走吧,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我艰难的张嘴,张嘴喊得全是:“皇上,求皇上开恩”。声音干涩得就像喉咙起了水泡。 吴公公无奈,扭头去看大太监魏珠。魏珠皱了下眉,进了里屋。 天渐黑,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的手足均是冰凉,额头却开始萌出密密的细汗,日头偏西,乾清宫内仍是静悄悄毫无动静。每一次风吹动了窗帷,都激起心里一阵波澜。希望,然后失望;又希望,再失望,最后直到绝望。 心焦似火,似炭,似岩浆,却又心凉如冰封千年的寒冰。像发了疯,像中了邪。我害怕,害怕康熙突然下令杀了他,害怕他等不及我来救他。 我开始发了疯的求。求天求地,求宫女求太监,但凡从我眼前走过的每一个都成了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德妃端了燕窝要往乾清宫里去,我扯住她的裙角求道:“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他也是您的儿子啊,是您的亲生儿子啊,就求您劝一劝万岁爷吧”。 德妃扯了下裙摆,没有扯开。刘公公走过来,嘴里说着:“文格格,得罪了”,便毫不怜惜的掰开我的手。 德妃疾走开几步,寒着脸恨道:“对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了dú手,本宫没有这样的儿子”。 我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被母亲遗弃和砍头相比,我不知道哪个更疼。无奈绝望的哭声在乾清宫回dàng。苍天有灵啊!如果泪水能救四爷,我宁愿让我的泪流成海! 我不记得哭了多久,只闻得耳边的风吹得树枝咔咔作响,连哀痛的力气也没有了。 天已是全黑。气温骤降,风虽然不大,却是利飕有劲,一阵这样的风过去,足以叫人唇紫脸白。我蜷着身子,瑟瑟发抖。自下半身起,却是全然的毫无感觉了。 第六十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二) 不知是否是昨夜淋了雨的缘故,头又开始犯昏。加上饿的,跪的,脑中是一片虚空。我逐渐闭上双眼,再无余力胡思乱想。 “格格,你说去去就回,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我无力地睁眼,李又正蹲在我对面,我却连苦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李又忍不住道:“格格,起吧”。 我摇摇头,又逐渐闭上了双眼。 李又沉了一下又道:“格格,回吧。四爷让我带话给格格,说,格格的心意他都知道了”。 我睁开眼,嘴唇颤了下。静了会,哑着声说,“你如今连四爷的话都敢假造了,往后你还打算假传圣旨吗?” 李又表情一滞,干笑道:“早知道骗不过你。你一向通透,怎么轮到自个儿的事就看不清楚了呢?” 我努力对他挤出一个笑:“古人诚欺我啊”,粗喘了口气,“总说跪个几天,皇上也就心软了。”说到这儿,又喘了口气,“这受苦受累受饿也就罢了,可这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古人可没告诉我这个时候该如何如厕啊”。 李又气笑:“也就你,到这份上了还能说出这样的顽皮话”。 我心中犯苦,确实没有比这更难熬的事了。嘴上只说:“行了,快走吧。万岁爷正在气头上,你这会儿来看我,也不怕受了牵连?” 李又看着我良久,道:“可叹我连跪的资格都没有”。 我气笑,只是这极寻常的浅笑,却让我硬是歇了好久才将气喘上来,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你说我傻,你岂不更傻,哪有人苦苦求跪的?” 李又走后,我又不知跪了多久。风逐渐转大,天空又开始飘起了小雨,越下越大,才一眨眼的功夫,已是珠帘一片。 豆大的雨点落在我身上,我犯了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雨道又以更迅猛的速度砸在我的头上,我的背上,横扫着我的脸,鞭笞着我的肩。我不能抬头,不能睁眼,不能呼吸。除了冷还是冷,身子一个劲的发抖,只茫茫地觉得心底还有点热气。 吴公公从宫里撑着油纸伞出来:“格格,快走吧。这天寒地冻得,您是不要命了”。 我只是颤着身子摇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吴公公叹了口气回去了。 一道雷电在头顶zhà开。刹那的明亮,才见十四贝勒正由人搀着立于雨幕中。虽是有伞罩着,却仍是湿了一半,负责打伞的小太监则是全湿了。 我俩隔着烟雨对视。水过了脚面,湿裤子裹住了他的腿,他却似浑然未觉。眼尖的魏珠忙下了台阶来扶。十四却推开众人,蹲下,将身上的裘衣披在我身上。 他内仅着了一件单衫,显然是从宫里匆匆赶过来。 我一面气他,一面又心疼他,心里别扭,道:“皇上可没准我更衣”。 十四贝勒道:“皇阿玛也没准你跪在这里。”说着伸手要拉我起来。 我看着他憔悴的脸色和单薄的身影,眼眶一热,却别过头去。 他加重了力道,面色焦躁中隐忍着怒气:“你给我起来!” 我终于回过头,看着他,却仍是跪着不动:“你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十四见我面色犯潮,探了下我的额头道:“你在发高烧!”一怒之下,撤了雨伞,在我跟前蹲下“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雨水顺着他的眉角,流进了口腔:“你明知你最是淋不得雨,这暴风骤雨的,你是不要命了!” 公公急的直跳脚:“这可如何是好?十四贝勒还病着呢,可不能再着了风寒。” 我只是木然跪着沉默不语。 良久,又听见十四抑着声音问:“听你身边的丫鬟说,昨个你也是整个淋着雨回的府,你这是要陪他受难吗?!” 我低头看着地面涌动的水流,仍是默不作声。 “好”,十四用力的点了点头,连说两个“好”字,仰天闭了下眼睛,“我遂你愿就是了”。十四贝勒说着在我身边跪下,朗声道:“求皇阿玛开恩!”,彭,就是一个响头。 我惊道:“十四爷!”我想去看他,雨水却湿了鬓角刺得睁不开眼。 小太监哭着跪下来求:“十四贝勒,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 十四爷一把将小太监推了个翻顶,却仍是跪着,木然不动。只含着话冷声说了句:“现在,你总该起来了”。不等我开口,“彭”的,又是一个响头,“求皇阿玛开恩!” 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又过来给我连磕了三个响头,直呼:“格格慈悲,格格慈悲,格格慈悲!”又说,“格格要办什么事,奴才没资格开口。只求格格也心疼心疼我们家爷。格格只顾着为雍亲王难受,可有想过我们家爷……”。 十四贝勒厉声喝道:“你懂什么!再胡说,小心我拿鞭子抽你”。 我满面尽湿,却无言以对。做是错,不做也是错。我究竟该如何自处? 乾清宫内突然传来了咳嗽声。 不一会儿,吴公公打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道明黄的圣旨,轻声道:“恭喜十四阿哥,恭喜文格格,皇上下了旨意了”。 我心下欢喜,再也支持不住,身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却努力用胳膊支持着。 吴公公打开圣旨的双手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雍亲王胤图谋不轨,手足相残,罪无可恕。和硕文格格蓝若诗甘受蒙蔽,摇惑众听。殿前请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扰乱朝纲,实在乖谬之极,于十四日午时三刻行刑!念其平日忠君侍主,孝悌可嘉,只是一时年幼无知,误入殊途,特赐公主礼葬。钦赐。” “哈~”我趴在地上,yù笑无声,yù哭无泪。我战战兢兢,我如履薄冰,我为了可以赢,我置自己于水深火热,我费尽千辛万苦,到头来就换来一句,‘忠君侍主’?一句‘公主礼葬’?声音嘶哑沉闷在喉咙底处翻滚:“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四贝勒有一瞬呆愣,缓过神来想要拉住我,抓住的只是指尖的那一抹冰凉。 我被带走了,远远的听到一声痛彻心扉的“皇阿玛!”那是十四贝勒的声音足以温暖我今后的余生。以致于后来即便发生诸多变故,我也无法对他弃之不理,就为这,我也该为他倾尽一生。 ------题外话------ 这里必须提到一个细节:女主跪在那里的时候从头至尾也没说过四爷是冤枉的,她跪在那里只是求圣上开恩,免四爷一死。在这个时候,她和四爷还没有过多的jiāo集,心里的平衡还是偏向十四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威胁到四爷的xìng命,她是不会介入四爷和十四爷的权利斗争当中的。她求的只是免四爷一死,并不是替四爷脱罪。更多剧情讨论,欢迎加入QQ群596814108 第六十一章 灾难还在蔓延 三日后我即将被处斩。 我看着这个黑洞洞,冷凄凄的牢房,不止一次自问:“活着,怎么就那样的难啊?” 李又带着酒来看我:“你怎么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就先把自己捣鼓到牢里去了”。 我从草垛上支撑起来问:“四爷怎么样了?” “四爷现被软禁在宗人府,任何人不得求见。被救的还没怎么着,你这救人的反倒先是一脚踏进了黄泉了”,他就着牢门坐下,靠在木栏上,喝了一口酒问:“你要不要来一口?” 我笑了,爬起来蹒跚走了几步,撞上木栏,滑坐在地上,也不喊疼,只顾夺了酒来喝。 李又看我如饥似渴的样子,笑着直摇头,“瞧你这般酒鬼模样,都不觉这酒与以往有什么不同么?” 我咂咂嘴,这才觉满嘴苦涩,充斥着一股浓浓的yào香,皱了下眉,“是yào酒?”,知他用心良苦,又嬉笑说,“我已是将死之人,甭说是这yào酒,哪怕是顷刻毙命的dú酒,我也当它是琼浆琥珀。” 李又沉了下,撇过头来肃容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顿了一下,又牛饮了几口。 “你给我留点”,李又夺下我的酒壶,又说:“你身子尚虚,这虽是yào酒,却也不宜多饮”。 我没有吭声,半响才低声说了句:“我不想他误会”。 李又yù饮的手停了一下:“你觉得解释还重要吗?”呵笑了一声,又道:“你觉得你还能和十四贝勒撇得清关系么?从十四贝勒设计陷害雍亲王那一刻开始,不管你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上来,你都已经脱不了干系。” “你既然决定跟了十四贝勒”,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眼睛和鼻子全皱到了一块儿,“他做的和你做的又有什么区别?你觉得还有解释的必要么?” 我呆了一下,他的话像湖水,将我里外浇了个透湿,剖析了个干净。又像一枚银针,直击心底最柔软的深处。我不禁扪心自问:“我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又见我半日不说话,转过身来看我:“若诗……”他喉咙咽了一下,缓声道:“你真明白自己的心吗?你太过聪明,能看清别人看不清的局势,知道什么有利,什么无益。正是因为这样,你整天忙于权衡利弊,会不会让你看清了别人,却反而看不清自己的心了呢?” 我夺了他的酒壶又饮了几口,将酒壶递还给他,看着满是污渍的地面,沉重的枷锁,沉了半响才轻声道:“我的心清楚着呢”。 就是因为太过清楚,我才将自己折磨成了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又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格格既然决定跟了十四贝勒,又为何要让我去追随四爷?” 各种情由我无法和他明说,只笑说:“这样将来无论他俩谁当了皇帝,我俩之间总有一方可以照应,在皇上跟前,也能为对方说上几句话”。 李又也笑了,“格格跟了十四爷,又和四爷牵扯不清,也是为这缘故?” “你要我说实话?”我整个人隔着木栏,靠在他背上。 他道:“那要看你愿不愿意对我说实话”。 我想了想说:“有一句话,你可以当笑话听”。就听见他“嗯”了一声。 我说:“十四爷,我可以为了他去死”。 李又忽然就僵了一下。 我又说:“四爷……”,顿了顿,“如果他死了,我八成也活不了了”。 李又霍然转过身,凝视着我的脸,似乎在努力辨别我的神色。 我嘬了口酒,忽然就笑了一下,他跟着也笑了,两人越笑越大声…… 其实无关乎我说的是不是真话,而在于你愿不愿意信。 “圣旨到,传和硕文格格接旨”。 我和李又相视一笑,欣喜拜倒。果然,果然,我就知道我绝不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吴公公领着圣旨进来,脸上却透着冷漠和疏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朱天保为异日希宠,违旨抗奏,妄议朝政,又出卖其父亲岳父,可谓是不忠不孝至极,着即明日午时正法。戴保亦正法。着,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三品以上官员宫嫔观刑,钦此”。 原来当日朱天保保举太子失败,还供认了自己父亲刑部侍郎朱都讷和岳父戴保。康熙当即下令逮捕朱都讷和戴保。(详见第三十七章有提到朱天保保举太子。第四十章有提到保举失败)。 此案调查了一个月才完结,恰逢如今种种风波。康熙盛怒,当庭重斥:“你们都以为朕年纪大了,说什么立储,说什么放了二阿哥,不过都是结党营私,借此邀荣罢了。实在是凶顽愚昧,一无所知。干着犯上忤逆的勾当”。 “王以其祖上‘王锡爵’在明神宗时‘力奏建储’之事为荣,常夸耀于人,实在不知羞耻!王锡爵请明神宗立泰昌为太子,泰昌在位未及两月而亡。后,天启即位,魏忠贤擅权,天下大乱,而明遂亡。亡国之贼,王锡爵首当其罪!” “王锡爵已灭明朝,王以朕为神宗,意yù摇动清朝。如此jiān贼,朕岂可隐而不发?朕不想杀人,更无诛戮大臣之意,大臣自取其死,朕也无法!朕御极六十年,明诏立储也不是没有理由。只因深谙此事,所以坚辞不受。朕虽然老了,可心里还清楚明白着呢,你们虚情假意要朕立储,朕难道会买你们的账吗?” 朝上之臣莫不噤若寒蝉,敛气禀声,伏跪在地。 康熙冷笑:“既然你们口口声声的说自己为国为君,好,现在西北战事连连,正值用人之际,你们就去那里效力吧!” 众臣高呼:“臣等知罪,请皇上开恩”。 康熙道:“知罪?你们除了会说臣知罪,请皇上开恩,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你们还会干些什么!从今以后,还有妄议朝政,图谋不轨者,自行去兵部报到吧”。 “皇上圣明,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尔后,康熙责王充军,念起老,改派其子充军。又命三品以上大臣宫嫔前往观看朱天保行刑。奉命监斩的却正是他的父亲朱都讷。父子相残,这般惨绝人寰的手段也只有康熙才使得出。他正是要杜绝了那些蠢蠢yù动,不安本分的人的痴念。朝中鲜有几个想要为四爷求情的,在这番形势下,顿时个个没了声响。 第六十二章 事情远没有结束(一) “格格,接旨吧”,吴公公已催促了不下三遍。 我有些慌:“就这些?” 吴公公道:“就这些。” 我不信,夺了圣旨来看,反反复复的看,直到面如死灰,心灰意冷。 李又看着我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我苦笑:“如果时光倒回,我仍会义无反顾的去做,死又何憾?早料定的结局,因为区区一道圣旨,反倒搅得心神不宁了。”说着就要撕了圣旨,几次撕不掉,气恨的摔在地上。 李又连忙替我捡起:“你不要命了,这是杀头的死罪”。 我嘴里苦涩:“我还有命吗?” 李又看了我半响,说:“有道理!”拿着圣旨就抹了满嘴的油渍。 《《《《《《《《《《《《《《《《《《《《《《《《《《《《《《《《《《《《《《《《《《《 天色有些yīn沉沉,灰蒙蒙,连着铺天盖地的尘沙,晦涩暗沉的可怕。 朱天保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若不是风沙干裂了他的皮肤,泛出丝丝的红,我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死了,死去了很久很久。我忽然希望他就这样的死去,这样起码不用忍受那难捱的一刀。 我曾经因为这个场景,连吐带呕昏迷了三天三夜。现下再见,仍感触目惊心。戴保用光秃秃的脑门不停的磕着地,嘴巴快速的呢喃挪动着,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念经祷告,亦或是在忏悔求饶。每人能听得清他在说什么,或许准确的说是没有人会用心听他在说什么。人人都迫切的希望眼前的一切都快点结束掉。 朱都讷眼里的哀痛让人不忍直视,看得出那比剜了他的心,剔了他的骨更叫他难受。我突然想起了十六阿哥,康熙指定了十六阿哥来押送四爷,究竟是为了保护四爷,还是要像这逼迫亲身父亲杀儿子一样,死者哀,生者痛。 我忍不住去看十四贝勒,他看起来更加苍白和憔悴,眉宇间尽显疲惫。听宫里的人说,十四贝勒在我走后,上乾清宫和康熙大吵了一架,但愿康熙不要责罚他才好。 忽听一声令起,手起刀落,干脆刮辣,血花四溅。宫嫔大臣们或干瞪着眼,发不出声,或撇开头,连吐带呕。也有像德妃娘娘一样从头至尾端庄坐着,镇定如斯的。但是她脖颈处紧绷着的神经,显露了她并不似表面的那番平静。她自然不是对眼前的场景感到害怕,她是开始对未知感到恐惧。 十四爷趁乱,问了我同样一个问题:“他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看着十四爷的眼睛说:“原来我以为我只是不喜别人误会,后来我发现不是”。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十四握着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紧张。 我看着地上的血,看着众人眼里的麻木,看着朱都讷眼里强忍着的哀痛,说:“为了赎罪,替你也是替我赎罪”。 我又被带走了,像上次一样,只是这次,他没有拉我。 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忽然说:“那个小厮我已寻了个错处将他打发了,命他终身不得回京”。 我愣了一下,欠了欠身真心诚意道:“若诗替梨花姐姐谢过十四贝勒了”。 十四贝勒哼笑道:“你真当我铁石心肠么?既然无关乎利益,何不成*人之美。只是有些事,其盘根错节,不是你能干涉的了的。纵使是我也无可奈何”。 在我被关的第二天,梨花来向我辞行。 她说:“楚牧如今已经成功入了西征军,正在成日成夜的cāo兵演练,不久就要随十四爷的大军一路西上”。 我点点头,她亦不再说话,两人一下子有些默。 相顾无言,唯有愁绪千行。 良久,我问:“你也觉得我不值么?” 梨花笑着摇了摇头:“格格一开始选择了这条路,必然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这后果自然是格格心甘情愿承担的。人生在世,犹如白驹过隙,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已属不易;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该属人生一大幸事”。 我也笑了:“你虽是女流,却时常比众男子看得还有开阔。普天之下,只怕没有人比你更懂我的了”。 梨花道:“也只有格格不会认为奴婢在这个时候离开是忘恩负义”。 我叹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别人眼里悲惨的,对你而言可能是幸福。别人眼里的幸福,之于你,有可能是一种折磨。路要自己走过才知道,各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最清楚。只是……恐怕又要让你枉负些骂名了”。 又说,“难道非得一伙人扎堆死才显得义薄云天吗?愚蠢。如果是这样,我情愿大家都各自活着,起码还有个盼头。若是要四爷死,或者十四爷死,那我情愿是现在这个结局。别人之所以觉得我悲惨,是因为他们看到的只是他们走过的路,又怎能理解我的快乐呢?”。 梨花道:“如果格格先走一步,奴婢只消活着,每年必来格格坟前烧一柱高香”。 换做旁人,必是避讳不及,更甚者反目成仇。可是我不避忌,此中的情意也只有我才能明白。试想,除了至亲至近的亲人,你有给谁一年不落的扫过墓?哪怕是至亲至近的人,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吧。其中又有几个是真正怀着虔诚的心,想的多半是聚餐出游放假吧。 我动容道:“我死后还能有人这般惦记着我,若诗此生足矣”。 梨花走的时候,将两件东西jiāo到我手里,一件是玉佩,弥足珍贵的玉佩;一件是张信纸,破碎不堪的信纸。 梨花道:“如果格格后悔了,就拿这个玉佩去求十七阿哥,他必会想法子救格格一命的。至于这封信,如若有机会,就烦请格格代为转jiāo给十三阿哥”。 我道:“恐怕我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梨花道:“会的,格格会活下来的。就算是为了帮我,格格一定会努力让自己活下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我道:“可是这个世界不是我想怎样就可以怎样。我纵使知道结局又如何?就像我知道太阳每天都东升西落。可我永远无法预料哪天会打雷,哪天会下雨,哪天会一个冰雹把我砸死”。 梨花道:“格格已经尽力了。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意,格格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我震了震,寂然不语。似豁然开朗,又似雾里看花。 梨花走的时候,我忽然道:“我跪在那里,不是替四爷求,也不是替自己求。我是替整个大清国求,替天下百姓求,可是他们却不懂这个道理”。 第六十三章 事情远没有结束(二) 梨花走后不久,十七阿哥就来了,他自然不是来找我的。 他要见四爷,守卫们自然是不敢让。他先是闹,后是哭,最后是跪在地上大哭,“四哥!愚弟有罪,愚弟有负四哥重托!”远远的对着一道石墙连磕了十几个头,脑门上一片殷红。 周围的守卫,谁也不敢劝,谁也不敢拉,只齐齐的陪跪着。 我叹了一口气道:“十七阿哥,起吧。你就是把石头磕穿了,也是于事无补。四爷想必也不愿意见你这副模样”。 十七阿哥这才看见我,又忍不住心痛合上了眼,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声音惨淡:“我听说你的事了。呵~你既不愿指认十四,却又眼巴巴的为四哥送死,我终归是看不透你。可是不管如何,这份情义,我暂且记下了”, “我总归对不住你,更对不起四哥。我是个罪人,要不是我弄丢了奏折,现在哪里轮得到他们放肆!”,他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眼圈又是一红,“我来迟了,要是我早来一步,你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他说完又跪伏着大哭,连着几拳砸在地上,“四哥,我对不住你,我弄丢了奏折,有负你的重托!”说着,又连拜了三拜,“四哥,你放心,我这就去找皇阿玛,我愿一命换一命,只要能救你出来”。 我道:“十七阿哥去了又如何,不过是这牢房里多了一缕亡魂而已”,又说,“生死有命,十七阿哥又何须自责。况且十七阿哥要是出了什么事,置梨花于何地?” 十七阿哥死气沉沉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精神,疯了一般的抓着我的肩:“她……还好吗?我想见她,我有很多话很多话想要和她说。可我找不到她,你知道她在哪?我求你,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只想在死前见她一面”。 看得出他很爱她,很爱很爱。可我只能告诉他:“她走了”。 十七阿哥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连灵魂仿佛也要被一并抽走。他问,声音嘶哑低沉,是锥心的痛:“你还是不愿见我,你当真这么恨我吗?” 我忍不住道:“她有东西让我转jiāo给你”,我将一件用红布包着的物件递给十七阿哥,里面是一块金錾花珠镂凤翎的玉佩。我不认得上面的潦草小篆,独识得十七二字。 十七捧着玉佩,暗沉灰蒙眼睛泛出一丝光:“这玉佩她还留着,她还留着”,他的脸上泛起了笑,急切的向我寻求肯定,“她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说着,也不等我回答,从怀里献宝似的拿出一块玉佩,也有‘十七’等字样,乍看相似,细看却不同,是一块金錾花珠镂四爪龙玉佩。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十七激动道,“这玉佩是新婚之夜我亲手为她戴上的。它是皇阿玛赐的,每位阿哥纳福晋的时候,皇阿玛都会赏赐这样的一块玉佩。阿哥和嫡福晋各执一半,意寓珠帘璧合。” 正因为每块独一无二,玉佩就代表身份。我暗道梨花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向那小厮出示了玉佩,泄露了身份。 十七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可在婚礼的第二天晚上,她就走了。” “她是十七福晋?!”尽管内心已隐隐猜到,但仍是觉得很惊讶,“听说,十七福晋不是四年前就病死了么?” 十七凄笑道:“那是额娘为了粉饰太平,对外谎称而已。我知道她恨我,她不想再见我。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找她。我找遍了中原,找遍了塞外,几乎动用了我所有力量,却依然没有她的任何音讯”。 我心道:谁又会相信十七福晋会委身青楼呢? 十七又道:“渐渐地我开始感到害怕,害怕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已经……”,十七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沉了半响,低声似自言:“所以我决定不再找她,我情愿此生都不再见她,只愿她一直活着,好好的活着”。 我:“那现在十七福晋的墓穴里躺着的是……?” 十七:“她走后,为了维护皇家的声誉,就让一个丫鬟染上了天花来替代她”。 我忆起梨花昔日偷偷去十七福晋墓前祭拜,我想,她心里一定愧疚的很吧。 十七临走的时候对我说:“我要走了,再也不能守候着她了。如果可以,请你替我转告她‘我不求她深深记我一辈子,只求她别忘记她的世界我曾来过。’”。 我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忙拉住他道:“如果你相信我,请你再给我一天时间”。 十七道面色凝重:“可你明天就要被……”,身形顿住,喘着粗气说,“所以她明天一定会来”。转念又道:“不行!那你岂不是死……” 我苦笑:“若诗孑然一身,来去不落一丝牵挂,十七阿哥又何须介怀?” 十七阿哥断然道:“我不能这样做”。 我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难道在十七阿哥心里,我比你的嫡福晋还要重要吗?” 十七阿哥看着我犹疑了,我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我又道:“况且万岁爷就算是要我的脑袋,也不会差这一时半刻”。 十七阿哥有些松动,他背着我站了很久很久,才抑着声问:“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跪下道:“若诗有个姊妹,名唤小铃铛。她就若诗一个亲人,若诗走了,她必无依无靠,望十七阿哥代为收留。她天xìng无邪,又不懂规矩,若是做错了什么,希十七阿哥多多海涵”。 “好”,十七阿哥的喉咙动了动,“我必将她当做我的亲妹妹对待”。 我拜倒道:“谢十七阿哥”。十七阿哥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是觉得无颜见我。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果他知道…… “来人啊!”我喊道。 连喊了好几声,狱吏才漫漫不经心的踱步过来,“鬼喊鬼叫的干什么!”他一面踱步过来,一面挥着藤鞭。尽管几个犯人及时的朝他跪下了,还是少不了挨上几鞭子。 我不能怒,还要陪着笑说:“烦扰大哥给我上个炉子,我晚上想吃涮羊ròu”。 第六十四章 刑场风云 第六十四章刑场风云 狱吏嗤笑:“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说着。他的鞭子就呼呼的落在门槛上。(因我虽被皇上处以极刑,却尚未撤去番号,他也不敢过分放肆。) 我yīn着脸,斜眯着眼,嘴角牵扯出一个诡异的笑:“你不怕我死后一直yīn魂不散缠着你吗?我好饿啊~,我好饿啊~,我想吃涮~羊~ròu~”,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看你白白胖胖的细皮嫩ròu……” 狱吏只觉后背发凉,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脖子:“好了,好了,看你明天就要处死的份上,今晚就给你吃涮羊ròu”,未了不放心的加了句,“你死后可别来找我”。 我看着一簇一簇跳动的火苗,从胸口掏出一道明黄色的奏折。 这几日,我反反复复的看,虽不大明白里面的内容,也不知道和今次的案子又有何关联。但听十七阿哥的口气,能救四爷的命是无疑的了。而更重要的是……我再一次打开了奏折,这是一道救命的奏折,却也是一道夺命的奏折。救的是四爷的命,夺得却是十四爷的命。这道奏折的署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阿布兰,是十四爷昔日的心腹。我之所以认得这个人,是因为他已于康熙五十五年行刑,正是我来到这世上的那一天。 我轻轻合上奏折,将它丢进了火盆里。既然是秘密,就该让它永远成为秘密。 而四爷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jiāo出来,是因为他觉得还没有到必要的时候。 一来,四爷想借十四爷陷害他的机会,顺水推舟让自己受困,不着痕迹的免除了继续调查车夫一案。十四爷和德妃都想害他,他却以十四爷之害破除了德妃之害,这一招使得天衣无缝,着实巧妙。只是事事难料,只怕他也想不到这道奏折会落入我的手里吧。 二来,四爷恐怕是想看看十四爷打算置他于何地吧。倘若十四爷尚念一丝兄弟情谊,这道奏折既然一开始没有出现,后面就更不会出现了。 火苗蹿了一下,迅速湮没了奏折。火光将我的身影映在墙壁上,时有时无,忽明忽暗,一如我未知的明天。 《《《《《《《《《《《《《《《《《《《《《《《《《《《《《《《《《《《《《《《《《《《《 我被带到了刑场。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来的便是这里。没想到努力了这么久,仍是无法摆脱这样的宿命。 日头当空,刺得睁不开眼。热辣的阳光晒得乌黑乌黑的斩刀泛起一股死尸般得恶臭,令五脏六腑俱是翻腾。可当我看到十七阿哥追着梨花而去的时候,我仍是笑了。我从不过问她的过去,是因为尊重,不代表我不关心。有些事总要面对,我想,她应该不会怪一个将死的人吧。 世上最难熬的事是等待,而比这更难熬的是孤独的等待,我环视了场上的人群一遍又一遍,也没有看到我想见的人。但当监斩官拿起令箭的时候,我突然松了一口气,不管是爱或者不爱,恨或者不恨,甚至所有的牵挂,所有的失落,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监斩官问:“格格最后还有什么话要jiāo代?” 我抬起头,一遍又一遍的高喊道:“皇上!dú是若诗下的。皇上!dú是若诗下的!”,这是我唯一能为四爷做的,我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却挂着微浅的笑意。 “斩!”是监斩官的声音。 “慢!”,远处的尽头一匹乘骥呼啸而来,漫漫飞扬的尘土卷成了一道屏障,“皇上口谕:‘暂缓执行’!皇上口谕:‘暂缓执行’!” 我豁然睁开眼睛,暗自心惊,那是十七阿哥的声音。 监斩官先拜领了旨意,后拜见了十七阿哥,再诘问道:“十七阿哥既然是奉了皇上的口谕而来,敢问十七阿哥可有何信物?” 十七阿哥浓眉倒立:“要何信物,难道你怀疑本阿哥假传圣旨不成?” 监斩官一板一眼道:“下官不敢。只是下官也是奉圣上之命监斩和硕文格格。如今十七阿哥也说是奉了皇上之命,可十七阿哥一无圣旨,二无信物。恕下官不敢遵从”。 十七阿哥怒目圆睁:“你敢?!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监斩官不为所动,道:“扰乱刑场,其罪当诛。十七阿哥若再阻挠下官办案,就恕下官得罪了。” 十七阿哥:“你……!” 我道:“十七阿哥!十七阿哥无须再为若诗多言了,十七阿哥的心意若诗知道,只是若诗自知罪孽深重,甘愿一死。dú是若诗下的,若诗死了,这案子也就结了”。 监斩官上了台案,喝令一声:“斩!”正yù将令牌丢下…… “圣旨到”,是吴公公的声音,且尖且细,却如平地zhà雷。众人齐伏在地,千百人众,鸦雀无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和硕文格格养心殿觐见!” 十七阿哥起来的时候,还不忘踹了监斩官一脚,得意道:“现在圣旨都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监斩官抹了头上一把冷汗,胆战心惊,唯有跪在地上,诺诺称是。 《《《《《《《《《《《《《《《《《《《《《《《《《《《《《《《《《《《《《《《《《《《《《 养心殿。 十七阿哥:“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你又有什么事?” 十七阿哥:“儿臣”, 康熙见他半天没说出话来,道:“你现在是‘儿’还不是臣”,又说,“行了,站着吧”。 十七阿哥喜道:“谢皇阿玛”,便随众人一同站了。我这才看清眼前的形势。随立在侧的还有九贝勒、十贝勒,及鄂lún岱等众公卿大臣。同跪在地上的还有十四贝勒和太医孙柄权。 我虽四处留意,面上仍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半点不周:“若诗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四看了我一眼,急道:“皇阿玛!”。 康熙道:“朕没有问你话”,又说,“蓝若诗,朕听闻你大闹刑场,说是你下的dú,可有此事?” 我道:“回皇上的话,确有其事”。 太医孙柄权忙奏请道“这一切都系属误会”。 吴公公悄声递了几句话给魏珠,魏珠又向康熙耳语了几句。 康熙冷哼道:“她也来了,那就让她也跟着听听吧”。 少顷,德妃娘娘从外进,先告了罪,后随坐在侧。 康熙道:“刚才皇十四向朕陈情说,皇四子胤下dú一事纯属乌龙,求朕宽恕了你。可朕又听闻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是你下的dú,你可有话说?” 第六十五章 朝堂诡辩(一) 康熙这番话,看似问的平静。实则波涛汹涌,杀机暗藏。一不留神,被牵扯进去的绝不止我一个。康熙其实是在骂,‘好啊,你们几个,是觉得朕昏庸无道,很好蒙蔽么?就凭你们这点小伎俩,就以为可以想让朕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谁就杀谁,想让朕放谁就放谁吗?’ 所以,我若反口说没有下dú,则必死无疑。我若承认是我下的dú,十四爷则犯了欺君之罪。我俩俱是没有活路可言。一个答不好,赔上的岂止是两条人命。若早知是这个局面,我情愿刚才死在了刑场上,也好来个死无对证。 我四肢发凉,硬着头皮答:“回皇上的话。dú确实是若诗下的。” 康熙道:“胤祯,你都听见了”。声音不怒而威。德妃娘娘的手就紧紧的掐到了一起。 十四阿哥跪在地上,身子伏得更低了,大气不敢出。众人更是敛声屏气,不寒而栗。 康熙又对着我说:“那你就说说,你是何时下的dú,如何下的dú,又是为何要下dú?从实招来,不得半点虚假”。 “是”,我额头贴手,伏身跪拜,心思却转的飞快,“十日申时,若诗去的雍亲王府上,给雍亲王送去了一盅若诗亲手熬制的雪花燕窝汤”。 十贝勒chā口道:“对,就是那天你赢了我四百两银子”,又哼着鼻说,“我倒说是什么急事,原来是急着去找四哥”。 九贝勒赶忙将十贝勒拉下,十贝勒还想说什么,觑见康熙的神色,这才闭了嘴。 康熙:“朕只道你与十四一向jiāo情很深,什么时候和雍亲王也有了来往?” 我心下一沉,思绪飞转,说话更是小心,不敢半点马虎:“回皇上的话,若诗是因为永和宫马夫一事去的。那马夫见财起意险些害了若诗的xìng命。要不是若诗机警,若诗就已经……” 我算准了康熙是不希望有人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的。不管康熙是不是想立四爷为储君,他都不会喜欢有人自作聪明的。康熙和德妃相处数十载,未必不清楚她的心思。只是德妃要求调查马夫一事,名正言顺。康熙也不好过分驳了她。而如今我给他安了个见财起意的名头,也算是把此案了结了。康熙自然希望到此为止。 果见康熙点了点头:“接着说下去”。 我道:“若诗的雪花燕窝汤不比一般的雪花燕窝汤。而是加了虾粉”。 康熙:“虾粉?” “是。若诗在斗诗大会上时听闻四爷吃不得虾,一吃就会全身起疹子,又疼又痒。若诗便动了歪心思。请皇上恕罪,若诗并非蓄意伤害,只是想戏弄下雍亲王罢了”。 康熙:“你既然是去找老四商议,又为何要在他的汤里下虾粉?” “因为……四爷他……”,我‘委屈’的厥着嘴道,“他把我的兰花簪子给弄丢了”。 场上的人听了无不面面相觑,一脸无语。德妃娘娘本是一脸紧绷,听了这话顿时也没了好脸色。 “呵~”,康熙皮笑ròu不笑,“他把你的兰花簪子弄丢了?呵呵,有点意思哈”,神色忽得转冷,“那老四怎么喝了什么事也没有啊?嗯!” “回皇上的话,四爷没有喝”,我从头上取下簪子奉上,“因为四爷赔了若诗一枝羊脂玉的兰花簪。这支兰花簪现在就在若诗这里收着”。 有小太监接了,递给了吴公公,吴公公又转jiāo给了魏珠,魏珠这才呈到康熙跟前。 我道:“所以若诗临时反悔了”又紧接着说:“皇上如若不信,这全领侍卫府的上下都可以为若诗作证。若诗因为这件事,还被阿玛责罚,在柴房关了一宿。” 康熙喝道:“鄂lún岱!” 鄂lún岱脸色刷白,匆匆拜倒:“臣在”。 康熙凝着眉问:“这么说,这件事,你是知情的了”。 鄂lún岱吸了一口气拜倒:“小女无知,xìng喜贪玩,望皇上降罪。至于十四贝勒是如何中的dú,臣确实不知”。 皇上这才似有些信了,对着我道:“你接着往下说……” “是”,我咽了下口水:“恰逢十四贝勒到四爷府上来,若诗就将雪花燕窝汤转赠给了十四贝勒。十四贝勒不知,权当那是四爷赏赐的。皇上恕罪,若诗不知原来十四阿哥也是吃不得虾的”。 康熙:“胤祯,你什么时候也吃不得虾了!” “皇上……”,太医孙柄权正yù开口。 康熙脸色一沉:“朕没让你开口。胤祯,你说!” “这……儿臣不知”,十四贝勒叩头触地,发出一声闷响,“儿臣只知道是喝了那雪花燕窝粥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先前是四爷,现在又是十四爷,我的心一阵绞痛。但现在不是心痛的时候,我必须打起万分的精神,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我拜问道:“敢问十四贝勒之前是否吃过什么东西?” 十四贝勒看了我一眼道:“有吃过麻薯和一些糕点,这些都是府里的老人做的”。 我额头微微沁出汗,“十四贝勒再想想,还吃过什么东西?” 十四贝勒道:“还有就是十四福晋亲手呈的橘子了”。 我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赌胜了,道:“这就对了”。 “蓝若诗!”十四贝勒怒吼一声,转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沉了下气才道:“荒谬,难不成,你怀疑是十四福晋下的dú?”拳头紧攥,浓眉倒立,双目凌厉暗含警告。如此拳拳之心,发乎自然。 我心下微凉,却又觉稍稍宽慰,俯首道:“若诗不敢,若诗的意思是橘子本无dú,只是当橘子和虾同食,就成了yàoxìng猛烈的dúyào。” “嗯?”康熙的目光扫视了孙柄权一眼。 孙柄权连忙拜倒:“文格格所言极是。这橘子和虾同食,正是砒霜”。 在场的几位太医也无不拜倒一一称是。 康熙缓和了颜色,道:“这么说,一切都是yīn差阳错了?” 群臣舒了一口气,跪:“皇上英明!” 康熙脸上可没有半分轻松的神色,他在金銮殿上来回走了两道,脸色一直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说:“最近宫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朕是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觉啊。总想着和大伙说些什么。”吩咐道:“去,把硕诚郡王,雍亲王,八贝勒,十六阿哥通通找来”。 立马有公公应声退下了,不稍时,各亲王贝勒陆续拜觐,随立在侧。唯四爷跪着不起,引咎自责。 康熙道:“今个儿大伙儿都来齐了。朕一直想着和大伙儿掏心掏肺的说上几句话,最近宫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不是事在变,是人的心在变,都是心里的妖魔鬼怪在作祟。看看,这地上跪着都是什么人,一个亲王,一个贝勒,一个领侍卫内大臣,一个当朝太医,还有一个格格。有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哪一个不是天下之表率。百姓把希望寄托给你们,你们却把整个朝廷搞得是乌烟瘴气。朕痛心啊。” 康熙从龙椅上下来,众人齐跪:“还有你们,虽然各个冠冕堂皇的站在岸上,你们真就问心无愧吗?你们真就那么干净吗?都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翻出来,拿镜子好好照一照,别光顾着看别人。” “朕一直想做圣君,现在却害怕做圣君。凡是做圣君,就要忍受千年之痛万载之悲,朕现在时越来越清楚了,朕不怕鳌拜之流,不畏吴三桂之势,更不惧葛尔丹之谋。大清的心头之患不在外边,而是在朝廷,就在朕的骨ròu至亲和众大臣当中。朕是真的怕啊,咱们这儿烂一点,大清国就烂一片啊!对待吴三桂之流,朕可以除之而后快,可你们要是烂了,朕的心都要碎了”。 众人:“臣等有负圣恩,罪该万死!” 第六十六章 连环计(一) 康熙坐在龙椅上,摆摆手,脸上是少见的疲惫:“朕今天累了,都下去吧”。 没说杀,没说打,也没说罚,我又重新回到了牢里,而四爷仍是被继续关着。听宫里的人说当晚十四贝勒又去御书房了,像是说边关打仗的事,期间却反反复复提到我的名字。 第二天,皇上就连下两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曰:“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塔之女,博尔济吉特氏、司库卓奇之女,戴佳氏、知县王国正之女,王氏、二等侍卫陈希阂之女,陈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特晋博尔济吉特氏为宣妃,晋戴佳氏为成妃,王氏为密嫔,陈氏为勤嫔。宜令所司,择日册命。” 德妃脸色苍白,面上却挂着笑,也只能挂着笑,那是一种连哭都哭不出来的笑。 第二道圣旨曰:“散财童子和硕文格格蓝若诗,自恃圣恩,胆大妄为。蓄意谋害,罪无可恕。念其年幼无知,知错悔过,又幸十四贝勒胤祯吉人天相,未酿成大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撤去番号,贬为庶民”。 我双手贴着额头伏跪道:“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又说,“若诗忤逆犯上,自知罪孽深重。承蒙皇上仁德高义,免若诗一死。若诗愧对皇上厚爱,心中惴惴,难辞其咎,愿在天牢反省以明其志”。 康熙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起身便走。 身边的魏珠一时之间也没能揣摩透皇上究竟什么个意思,只低着头不敢接话。 德妃娘娘紧随康熙而去,临了的时候说了句:“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出来吧”。 我心下一喜,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重重的磕拜在地上。 康熙这两道圣旨下得蹊跷。分明是两道不相干的圣旨却放在一起下,让人不得不去深究康熙的用意。既然我这道圣旨是“罚”,那么第一道看似“赏”的圣旨又是在罚谁呢?一夜连封后宫数人,却独独不提德妃。敌强我弱,此消彼长,康熙这一刀是砍得不声不响,直往ròu里去了。 《《《《《《《《《《《《《《《《《《《《《《《《《《《《《《《《《《《《 小铃铛守在天牢外不肯离去。 我道:“这领侍卫府你只怕是回不去了,这些时日,你先上李大哥那里躲躲吧。待我出去后自然会去寻你”。 小铃铛眼圈有些红:“格格,奴婢不走”。 我笑了笑,说:“你回去吧,这牢是我特意向皇上求的,不会有事的”。 小铃铛:“格格怎么知道十四贝勒一定吃了橘子?” 我道:“我瞎蒙的。只是在四爷府上看到了橘子,心想适逢橘子成熟的季节,四爷的府上都已有了贡橘,还能少的了十四贝勒的?” 小铃铛:“皇上既然已经知道四爷无罪,可为什么还是关着四爷不放呢?” 我道:“是皇上喜欢关人的老毛病又犯了。皇上关了大阿哥,接着又关了太子,后来关了十三阿哥,现在啊……”,笑叹了一口气,“皇上也想关关四王爷了”。 小铃铛听得不胜明白,只微张着嘴说不出话,又见十七阿哥来,忙跪了安。 我亦是双膝跪地道:“奴婢给十七阿哥请安”。 十七阿哥不自在道:“起吧,怪别扭的”,又说,“别说皇阿玛只是废了你的封号,纵使你什么也不是,我们哥几个又何曾将你当作奴婢过”。又对着小铃铛道:“还有你,该改口啦……” 小铃铛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心下一喜道:“还不快叫哥,十七阿哥这是要收你做妹妹了呢”。 小铃铛连忙拜倒:“谢十七阿哥”。 “哎”,十七阿哥摆摆手,对小铃铛道:“叫哥”。 小铃铛觑了我一眼,这才怯怯得唤了声:“十七哥哥”。 十七阿哥笑道:“我虽给不了你格格的封号,可这格格该有的,我一样也少不了你的。” 我感激道:“若诗如今幸免于难,十七阿哥也不一定要……” 十七截道:“对死去的人,我尚且还要遵守承诺,更何况是活着的人呢”。 小铃铛再次拜了谢,又见十七阿哥和我有话要说,便退下了。 我道:“十七阿哥和梨花姐……” 十七阿哥神色黯淡的摇了摇头,只道:“你还好吧?” 我见情况不大乐观,也不便再问,只说:“假传圣旨,犯上忤逆,罪无可恕。十七阿哥真是太莽撞了。如若不是今次凑得巧,十七阿哥只怕是……” 十七阿哥道:“我本就打算豁出xìng命去替四哥,如今能在临死前见上流莺(梨花)一面,心愿足以,又何惧多一条死罪呢?” 原来十七阿哥是想借此拖延我行刑,再向皇上承认是自己下的dú。如此一来,皇上自然会赦免了我和四爷。心中感动:“原来十七阿哥早就打定主意要假传圣旨了。若诗是将死之身,命如草芥。十七阿哥虽是迫在眉睫,却仍是不愿枉顾了若诗xìng命。十七阿哥的大仁大义,非世人所比,怪不得百姓们都说十七阿哥是君子”。 “君子”,十七阿哥黯然道,“我比不上十三哥”。 “十七阿哥又何须和十三阿哥相比?十七阿哥是‘君子’,十三阿哥是……”,我想了想道,“是‘侠’”。 十七阿哥道:“你见过十三哥?” 我摇了摇头:“若诗不曾见过十三阿哥”。 十七阿哥呵笑;“那你就不怕他其实是个满嘴胡话、好大喜功、挖脚抠鼻之人?” 我道:“所谓侠并非舍弃情仇,看破红尘和放浪不羁。侠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嗜好,情yù和物yù并无可厚非。人之常情的侠才能称之为侠。而‘侠’之区与‘人’,就在于其趣味及嗜好的档次与自我节制的能力。” 十七阿哥道:“你虽未见过十三哥,却像识得他许久,你看人一向透彻。” 我道:“十七阿哥宅心仁厚,心气也甚高,所以不屑做那些yīn晦之事。只是十七阿哥跟了四爷那么久,却一点也没有学会他的沉着冷静”。 十七阿哥:“你说话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口气和四哥是越来越像了。” 我笑,“哪个像他,成天yīn着一张脸,见了谁都像欠了他似得。一天也不会超过五句话”。 十七阿哥也笑了。“四哥只是不喜多话,他面上虽冷,心里却极热”,又敛了笑,正色道,“若诗,四哥不似有些人,总把一些话挂在嘴边,可他心里比谁都有你。那天,你挨了皇阿玛十五个板子,四哥就像疯了一样冲出去,所有的人都只道四哥是为皇阿玛发了疯,着了魔。可我知道……” “十七阿哥!”我冷声打断他:“有些话可以挂在嘴边,有些事就只能记在心上”。 十七阿哥道:“有些人却刻在了骨子里!” 我沉着声说:“十七阿哥也把梨花姐姐刻进骨子里了吧”。 十七阿哥眼角闪过一丝惊痛。良久,他说:“我知道了”。 是啊,刻在骨子又如何?不是刻在了骨子里就一定能在一起。 第六十七章 连环计(二) “你虽处监牢之中,关心记挂你的人倒是不少”,九贝勒背着手进来,“我看你在这监牢之中更是自在,还是这牢狱比较适合你的身份”。 十贝勒紧跟着进来,嗤着鼻说:“我看她过得很是悠然自得的嘛,还有专职的丫鬟伺候,十四弟就是爱没事瞎cāo心”。 我和小铃铛连忙拜首请安。 九贝勒上下瞟了我两眼,一声冷笑:“没想到,十四弟居然会爱上你!” 我心下一紧:道:“十四贝勒……他……怎么样了?” 九贝勒哼声道:“枉为堂堂男儿,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几乎毁了江山大业!” 我正不解,又听九贝勒道:“这一仗,皇阿玛明是不要十四弟胜的,恐胜后难于安顿他。” 我:“怎么可能……!?” 九贝勒:“此番前去征战的名单里有大批的皇室成员和高官显贵。在这批人当中,除了平郡王讷尔苏以外,还有四个亲王,一个郡王,以及废太子胤的儿子,在这些王公大帅前,哪一个不比十四的位份高,哪一个甘服十四弟听从?倘若意见相左……”,冷笑一声,眉头紧蹙,“又有哪一个可以轻易得罪?这分明就是要十四弟举步维艰。” “九哥,你与她多说什么”,十王爷跳将起来,“十四弟此行本来大可不必去了,如果不是她……” 九贝勒厉声道:“十弟!” 十王爷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九贝勒招呼来司狱,嘱咐了几句,大意是十四贝勒托为照顾。期间,两次见十王爷大耳光子抽过去,“你懂个屁!”又似乎低声说了什么。司狱连连又是拜又是拱手道:“王爷放心。小的明白”。 小铃铛在我耳边不满的嘀咕:“十四贝勒喜欢格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早不说,晚不说,现下倒说是格格的不是了。” 我皱了下眉,用眼神制止她不得胡说。 十四贝勒诬陷四爷下dú,假意卧病不起,既免去此次的出征又除去四爷,一箭双雕。德妃明着要四爷主查后宫纵火一事,实则要逼四爷和十七阿哥反目。而四爷明明握着十四贝勒的软肋,却乖乖的被十四贝勒的诬陷入狱。演得一手好戏,原不过是以‘入狱之困’解‘反目之困’。他手里紧握着十四贝勒的罪证,随时准备绝地反击!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十七会弄丢了证物。康熙看似被我说服,但他的心里未必不明白。一道看似‘赏赐’的圣旨,几乎提拔了后宫所有人的位份,却偏偏对德妃只字不提。此消彼长、敌强我弱,康熙这一刀是砍得不声不响,直往ròu里去了。 经此一事,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单蠢无知。这个看似平静的皇宫,处处暗藏杀机。这些从一出生,就为着荣耀、尊卑、地位、权利奋力厮杀的人,他们的城府之深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我的张牙舞爪相比他们的不显山不漏水,是多么荒谬和可笑。就像一个穿着尿布的三岁小屁孩在一个全副武装的chéng rén面前做戏。 但是,没有关系。小屁孩总有一天会长大。chéng rén只会慢慢老去。 待九贝勒和十王爷走后,我责道:“越发的没规没矩。我常道:祸从口出。遑论得意了,尚需谦逊忍让,现下沦落,更需小心谨慎。你记住,话还没有说出去,你还是话的主人,话一旦说出去,你就会沦为话的奴隶。” 小铃铛知错,抿着嘴不敢接话。 我心下一软,道:“行了,快回去吧。这是非之地,莫要沾染了晦气”。 小铃铛俯首道:“奴婢知错了,求格格不要赶奴婢走”。 “哪儿的话,我怎么会赶你走呢?”我道,“你也不要再管自己叫奴婢了,遑论我平日里就不曾将你做下人看待,现如今十七阿哥更是认了你做妹妹……” “不管奴婢是什么,格格永远是奴婢的格格”。 我心中感动道:“乖,不许耍xìng子。我此番是有要事要吩咐你去做。”。 小铃铛敛了神色:“格格有何要事,奴婢自当上刀山下火海……” 我道:“没得那么严重。你只需上钱庄看看我的户头上还有多少现银,全都取出来。屋子里但凡是些贵重的东西,都拿去变卖了。” 小铃铛:“这……” 我道:“记住,要现银一次付清,不许对方赊欠。至于那些先前拖欠的债款,除了老人fù孺或家中独子,全家老小全指望着他一人过活的以外,其他的限三日内清还”。 小铃铛道:“格格,这是为何?” 我叹道:“打仗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我愿倾尽我全部的财力助他,哪怕是轻如鸿毛。可但凡是多一线希望,我也想他胜!” 小铃铛喜道:“是!” 我又道:“见到了李大人,就说我要见他,让他想法子来这里一趟”。 小铃铛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走了。 《《《《《《《《《《《《《《《《《《《《《《《《 暮色重重,夜阑更深。世态炎凉,唯有月色入户,带来一点光亮。 我双手抱膝蹲坐在草垛上。月光凄迷,一如我内心的清冷。“十四弟此行本来大可不必去了,如果不是她……”,十贝勒的话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响起。往事如电影般在我脑海回旋。 原来十四贝勒是想借雪花燕窝粥一事,一来除去四爷,二来借机称病不去。而我,究竟都做了什么?是我在一步一步亲手将他推向了深渊。 可是我倘若不做……我闭了闭眼,觉得头越发得疼了。我究竟该怎么办,苍天啊,我究竟怎样做才是对的? 越想越乱,越想越繁杂,不禁昏昏睡去。睡梦中,忽一条棉被当头罩下。未及反应,无数拳头,无数双脚从四面八方如雨点般落下。 就在我快背过气去的时候,听到有人道:“行了,不要把她打死了”。 第二天,司狱大人笑问:“呦,格格这是怎么了?格格莫不是遇到鬼了?这牢狱里确实是yīn森森的,有的是不干不净的东西。幸而下官这里有些伤yào,格格备着些,以防有个好歹”。 “放心”,我重咳了几声,胸口隐隐作痛,面上仍是谈笑风生,“死不了,只是被几条不长眼的狗咬了而已”,几个字因故意加重,喷了司狱面脸的牙血。 司狱恨恨的抹了把脸,转身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将yào留下。 当晚却免不了又是一顿胖揍。 隔日,司狱领了大夫来,眉宇间含着一丝讥诮,讲话仍是恭恭敬敬:“再下瞧格格这几日睡得不安生,特地请了大夫为格格治病”。 我想笑,却扯的脸部生疼,我想靠着墙,又疼的直起身。我强忍着要开口说话,声音却因为过度的疼痛显得有些费力:“你可知道我虽是带罪之身,可这牢房却是我自愿请罚的。什么时候想出去就可以出去,你不怕我出去之后饶不了你吗?”。 第六十八章 命如草芥 司狱面上含笑:“格格要是想走,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深喘了一口气:“你我无冤无仇,你又何苦趟这趟浑水呢?” “无冤无仇?”,司狱冷声嗤笑,咬牙切齿道,“格格真是贵人多忘事,如若不是你,我的女儿又怎会下嫁给一个丐帮头子!” “呵,原来你是殷素的父亲”,我冷眼睇他,“那你还不谢我给你找了个好女婿”。 “放屁!”司狱怒目圆瞪。 “放肆的是你!你可知道当今众皇子中皇上最宠爱谁?” “自然是奉旨代君出征,讨伐妄阿喇布坦的大将军十四贝勒”,司狱哼声道,“可是下官清楚的很,这打仗少则也要个三五九年的。只要保证你不死不残,这些个外伤,等十四贝勒回来,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沉了一下:“这也是九贝勒和十贝勒的意思?” 司狱没有回答只是摸着两撇八字胡笑,我却已明白了九分,如若没有他们的默许,他又哪敢这般明目张胆。而鄂lún岱自然也是这个意思。否则,纵然他们对我如何的不满,也决不敢驳了他的面子。看来,但凡是我在这牢房之中多呆一天,则多一天的不得安生。 第三天晚上,打手照例前来,我蹭的从草垛上坐起。 狱吏骇得退了一步。 我却只是慢条斯理的扯了被子盖在头上,“打吧,痛快点”。 任是拳打脚踢,我也只管咬着牙,闷不吭声,直到他们打累了离去。我脸肿得睁不开眼,却仍强道:“你们就这点本事了吗?就算你们不累,我打得也乏了”。说着侧了身就睡了。 狱卒紫胀了脸,却发作不得。 第四天,换了腰刑。 他们吊着我,绑着我的手,用竹架子夹我的腰。 司狱:“格格,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格格还是趁早出狱去吧”。 疼痛从脊梁骨一节一节贯穿,直窜脑门。极冷的夜,极单薄的衣衫,额头却布满了细细的汗。我睁开昏沉沉的眼,咬着牙说:“好,挺好”。 司狱气得直吹胡子:“拉,给我狠狠的拉!”,又说,“格格要是觉得痛,就喊一声,我可以马上就放格格出去”。 “啊”,我差点惊呼出声,只觉气血上涌,五脏六腑都挤到了一起,嘴上却仍不叫人小瞧了去:“轻,太轻,你们这是挠痒痒吗?” “再给我拉!”司狱忍不住要亲自动手。 狱吏:“大人,再拉只怕……” 司狱气得发抖,却也只能恨恨的丢了绳索,毕竟不敢闹出人命。 我看着他,冷声长笑,却涌出满嘴的咸腥。 …… 第十天晚上,我已是站都站不起来了,我是被两名狱卒拖着出来的。 一名狱卒看不下去道:“真的还要罚吗?” 司狱看了看我道:“只要你说你不想在这儿呆了,我一定放你出去,立刻、马上放你出去”。 连狱卒也忍不住劝,“格格,走吧,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虚弱的笑了,缓缓阖上了眼睛,一副听凭处置的模样。在这里,至少我还能活着,出去,便是死路一条。 司狱皱了下眉,挥了挥手。 狱卒叹了一口气,缚住我的双脚,将我倒挂在悬梁上。 刚开始,我只是觉得麻,从脚心麻到头皮,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每一根毛发,都在发麻。后来只觉得全身酸痛,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骼都在痛。后来,就只剩下晕,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想不了,除了晕还是晕。 司狱道:“这滋味不好受吧?放心,保证你无一点损伤”。 我被他的声音惊醒,方才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好似有一刻时间是昏睡过去的。我缓过神来,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好的很,好的很,还有什么招子全使出来吧,难道你就只有这点能耐了吗?” “你还能笑,待会儿就怕你只剩下哭了”,司狱命人拿了几柱香点燃,“格格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我微睁了下眼,又阖上了,我实在太累了,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听见司狱似叹了口气,我还没明白这声叹气意味着什么,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股浓烈的味道蹿入我的口,我的鼻,我的眼。眼泪、鼻涕、汗水齐流。 原来,他将香摆在地上,正迎着我的面熏着。 司狱:“在下还是奉劝格格早日离开,否则今后还有格格受的”。 “咳咳”,我咳道:“我……我高兴的很。咳咳,烧香拜佛,原只是神仙的福分”,歇了好一段,“我区区一俗人,咳咳,咳咳,咳咳,能享此横福,也算是不枉此生”。 狱吏道:“这女子辣得很哩!” 司狱忍不住叹道:“格格虽为女子,却要强过平常男子百倍,殷某服了。可是殷某,官阶微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格格见谅……”。 我看到司狱的嘴巴在一动一动的似在说什么,可是我什么也听不清了。我真的太累太累了…… 我躺在草垛上已经十几日起不了身了,最常做的就是躺着勉强灌下碗薄粥或yào汁。要是手颤,拿不住打翻了,也只有饿肚子的份。纵使送到了嘴边,也是大部分顺着嘴角往脖颈处四下里淌。 那段日子,至今不记得是怎么捱过来的。我只记得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要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幸而此后虽时常仍有体罚,但是明里暗里放水,又加上时常请大夫诊治,日子也不算十分难过。而身体上的状况虽糟,却也不及我的心事越来越重。李又一直没有出现,我生怕小铃铛出了什么不测。 十一月末,李又来了,带来了肥鸡和美酒。他来的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我正背着身上yào。 他瞥见我肩臂上的瘀红青肿,吃了一惊,“你怎么了?是谁伤得你!” 我一惊,见是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胡乱说了句:“晚上黑灯瞎火的撞墙上了”,就着急着问:“小铃铛可好?” 李又的眼神暗了暗,监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心里清楚。只是见我不愿说,也就没有再问。才一瞬,他就扬起平素里玩世不恭的笑脸说:“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明明站在你眼前的是我,你谈论的却永远是另外一个人”,说着递来了酒壶,“来,走一个”。 见我不接,将酒壶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仍是不接。他笑道:“好啦。但凡我一口气在,绝不叫她损伤分毫”。 我这才笑着接了酒壶,眼珠一转,狠狠将酒壶摔在地上。浓郁的醇香慢慢在这yīn深冷暗的监狱里扩散开来,醇馥幽郁,光闻着味就知道,入口绵、落口甜,是精心调制的好酒。 第六十九章 我不想当寡fù 李又正弯腰拿酒菜,被我骇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道:“一杯酒一个朋友。我与你喝酒,是把你当朋友。可是我现在却不能与你共饮……”。 李又赔笑道:“我哪里惹到你了?” 我道:“这次的出征名单里有平郡王讷尔苏,还有四个亲王,一个郡王,以及前太子胤的儿子,他们个个都不甘屈于十四贝勒之下。你敢说,其中玄机你不知道?” 李又敛了颜色:“身为臣子,不敢擅自揣摩圣意”。 “好,我暂且当你不知”,我道,“我再问你,这些可都是四爷的主意?” 李又道:“人虽然是四爷安排的,却也是皇上的意思。不然,任谁也是不敢在这上面下功夫的。” 我起身要走。 李又抓住我的手腕,“你要干什么去!” “我……”,尚未开口,忽闻听见外面传来来呜呜的号角声,和雷雷战鼓声,雄纠纠气昂昂,宏伟壮阔。 我惊了一下道:“这是什么声音!” 李又别开眼,不敢正眼看我,“这是十四贝勒要领军出征的声音”,又说,“你这个时候去找他,又能如何?皇上就会改变决定,十四贝勒就能不去吗?遑论行军打仗前动摇军心是一等一的死罪,对十四贝勒也是极为不利”。 我冷笑:“怪不得你迟迟不来见我。你捱到这个时候来,无非是想断了我的念头”。 李又没有接话,只是默默不语。 我转身要走。 李又抓着我的手仍不放:“不许去!”玩世不恭的脸上少有的严肃和认真,“你这个时候去,又能做什么?” “不用你管!纵使我不能为他做什么,也好过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我朝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一股血腥味,涌上舌尖,这才觉已微微渗出血来。我有些慌,偷偷用余光瞄他。他只是强忍着,兀自不放手。 李又痛心道:“你不要命了!只要你出这牢房一步,鄂lún岱绝对饶不了你!那你受尽折磨赖在这天牢中,又算什么!” 我忍不住松了口,声音却异常坚定:“我只知道,如果十四爷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李又的手就一下松了,他极缓极慢的缩回了手,每一下都像重逾千斤。 五十七年十二月,十四贝勒统帅西征之师起程。康熙特旨以天子亲征的规格出征。出征之王、贝子、公等以下俱戎服,齐集太和殿前。其不出征之王、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康熙亲授敕印,大将军胤祯行谢恩礼毕,随敕印出午门,乘骑出天安门,由德胜门前往。黄旗紫盖,旌旗飞扬。驾帝皇之辇,安车蒲轮。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莫不肃穆致礼,雍亲王也并列其中,齐送十四贝勒至列兵处。 大将军胤祯望阕叩首行礼,肃队而行。军队所到之处,市民莫不闭户以待。但凡意yù偷窥或瞻仰皇室尊容者,弓箭手搭翎毛令箭,shè窗帷而入,以儆效尤。 行军约一二十里,军队骤停。十四贝勒手持令旗,穿着铮铮铁甲,一步一步走在军从中。举步威仪,落地有声,伴随着金属摩挲的声音,如若雄狮的觉醒,帝王之态尽现。 他将我从军队中拉出,朗声道:“虎子、豹子,护送她回去”。 虎子,豹子一道上前听命:“是”。 我扭头道:“我不回去,我要和你一起上战场!” 十四贝勒看了我良久,挥起手中的令旗,打在我的左腿上。 我不防,跌倒在地。十四贝勒的眼神略微收缩了一下,却仍沉着声道:“虎子、豹子,送她回去养伤”。 我试着站起来,左腿一吃痛,跌坐在地上。他伸手想扶我,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咬着唇又挣扎着单脚立起来:“看见了,我还有一只脚可以站着。只要我还能站,我可以单脚跳着去”。话音刚落,又是跌坐在地上。 他的手更紧更用力的握着令旗,似乎在强逼着自己下什么狠心。我坚定的道:“即便是你再打断我另一条腿,我爬着也是要去的”。 他背过身去,喝道:“虎子、豹子,你们还等什么?难道你们两个士军连个瘸子也应付不了吗?带她回去!” 虎子、豹子,领命道:“是”。 我见他们强要带我走,知道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唯挣开他们的手,拦腰抱住十四爷,脸贴着他的后背,低声说了句:“活着回来,我不想当寡fù”。 十四爷愣了良久,沉声道:“好好照顾自己”。声音似喜似悲。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只余沉重的金属声缠梁绕耳。 《《《《《《《《《《《《《《《《《《《《《《《《《《《《《《《《《《《 “格格”,领侍卫府的两个下人王喜和朱柏拦住我的轿子,yīn阳怪气道,“小的们奉鄂大人之命特来迎接格格回府”。 他们终究还是来了。 我掀开帘子的一角,笑问道:“虎子、豹子,十四贝勒是怎么吩咐你们的?” 虎子、豹子齐奏道:“护送格格安全回府”。 我又道:“可是我并不认得眼前的这两个人,现下他们却想要强行将我掳走。你们该当如何?” 虎子、豹子道:“尔等定舍身护格格周全”。说完,拔剑相向。 王喜和朱柏见了亦是不甘示弱,拔剑相对。一言不合,双方便打成了一片。 我借机偷撩了帘子单脚跳下马车。才跑了一二十步,便听见王喜嚷道:“别打了,格格跑了,快追!” 朱柏便赶紧亮了腰牌。如此一来,虎子和豹子也不好再打。只同他们一道向我追来,许是要同我问个清楚。 我单足难敌双腿,又怎能逃得过他们?转角处忽的蹿出个人影,拉着我便跑,“早说你要出事!” 我这才看清是李又,想起他手上的伤,心中惴惴,此刻却不容细想。女子体能本就较差,更遑论如今有伤在身,如何能躲得过?跑无可跑,退无可退。但见眼前出现条运河,抽身便要跳下去。十二月的天,滴水成冰。但再是冰冷蚀骨,又怎敌的过鄂lún岱的残忍暴行呢? 我道:“这是我自己惹得祸事,你已为我做的够多,如今又怎能牵累了你”,说着放开李又的手,就要跳下去。 李又拉住我,紧紧握住我的手:“要跳,我陪你一起跳”。他的声音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我看向他,微张着嘴说不出话,唯有心头的温热涌动。 李又更用力的握紧了我的手,放浪不羁的眼睛里是少有的专注和认真。 他的手又大又软,紧紧的包裹着我的手,有着特别的温暖。从他手心里传递来的力量是又是那样的坚定。那一刻,我跌入了他漆黑的眼眸,时间很短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我握紧了他的手说:“好,一起跳”。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友情一旦认了真,比爱情更刻骨铭心。 第七十章 命运多舛 “格格!”是小铃铛的声音,。 我身形一顿,回过身便见朱柏的剑正抵在她的脖子上。我慌了神,急吼道:“你要做什么!” 原来小铃铛见李又久出未归就出来寻,却见我俩正在发足狂奔,急想着追来护我,却反倒被朱柏抓了去。 朱柏yīn笑道:“小的也是实属无奈之举。格格若是不跟小的回去,小的保不住自个儿的脑袋……”,说着刀锋入ròu三分,“自然也保不住别人的脑袋了”。 圆润的血珠慢慢染红了刀锋,小铃铛紧闭着双眼,咬着唇硬是一声未吭。 “放开她,放开她!”我瞪红了眼,松开李又的手,嘶吼道,“我跟你走,跟你走!” “格格果然识大体”,朱柏冷笑一声,推开了小铃铛。 “格格,不要!”小铃铛摔在地上,摇着头直落泪。 我一瘸一拐,缓缓走到朱柏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这出其不意的一巴掌打的他有些懵。他回过身来,举手便要还手。 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敢?” 王喜赶忙去拦他。朱柏的手举得老高,愣是没敢打下来,只气哼哼的收了手。一来,他是被我的气势所震,一时竟不敢下手。二来,无论鄂lún岱再怎么不待见我,我也是他名义上的女儿。他怎么对付我是一回事,但倘若别人怎么对我就事关把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朱柏固然不将我放在眼里,却也不敢不将鄂lún岱放在眼里。 小铃铛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想来拉住我。我看见血一点一点从她指尖渗出来,忙握住她的手道:“好好照顾自己”,又对李又道:“替我好好照顾她”。 李又扶着小铃铛,认真的对我点了点头。 王喜想来拿住我的肩,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我自己会走”。 王喜的手伸到一半,硬生生的停住了。又不敢再生事端,只想早早了事,就和朱柏齐齐躬身让开了一条道,“格格,请!” 虎子、豹子忙持剑拦住:“你们休想带走格格”。 我道:“你们走吧,他们确实是来接我回府的”。 虎子、豹子看看我,又看看王喜和朱柏,有些将信将疑,却也不敢妄作了主张。便一路随行,直到亲眼见我回了府才离开。这却委实苦煞了我,我本想找个机会中途溜走,如今有四双眼睛盯着,实在是寸步难行。 领侍卫府是满屋子的寂静,若大的黑房子里有一大口锅。锅里的炭烧的通红,冒着丝丝的热气,熏的整个房子闷沉沉,让人喘不过气。鄂lún岱正站在这黑房子的正中间,目露凶光,几yù将我生剥活剐。周围一圈连着丫鬟仆役们约十几号人,个个像泥塑的雕像,面容惨淡狰狞,像尸体一样没有生气。忽然“噼啪”bào了一声,溅了几丝火星出来,吓得几个婢女猛地一抖,才觉着他们活着。 我的手足均已被捆绑了起来。侍卫一放手,我便跌摔在地上。腿本已伤。如今再加上这一摔,钻心的疼痛让我皱了下眉头,一颗斗大的汗珠就从额头落下。 鄂lún岱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嗤笑道:“躲,呵~你以为你躲在牢房里就没事了?你以为你能在牢房里躲一辈子吗?” 我想起在鄂lún岱眼里我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忙故作姿态,带着哭腔拜倒说:“女儿知错了,求阿玛饶恕”。 “你也配自称女儿?”鄂lún岱一脚将我踹倒在地,又说,“错了?哪里错了?” 我咬了咬唇,收起眼里的刚毅,重新爬起跪倒说:“若诗不该替雍亲王爷求情,害得十四贝勒出征塞外,前途未卜”。 “你以为我怕老四?”鄂lún岱一声冷笑,“虽然没能除去老四这个劲敌,但是能将十四赶到塞外去,也不失为大快人心。十四这个王八羔子,以往不过是八爷身边的跟屁虫。如今趁八爷一时失势,就想另辟蹊径,自立为王。我早就想惩治惩治他了!” 我听得一阵心惊,十四爷啊十四爷,你身边围绕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 又听鄂lún岱道:“你错就错在越来越有思想,越来越自作主张,越来越不服听从!你居然还敢拿老子的脑袋使花招,你是活腻了!你以为你仗着皇上的宠爱,就可以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你以为你可以像十四一样,翅膀硬了,就想飞?” 他蹲下,逼近我的脸:“你休想!”,唾沫横飞了我一脸,“十四尚且被逼的去了塞外,你又能如何?我看,你是最近日子过得太清闲,都忘了痛是什么滋味了。今天我就让你回忆回忆痛的滋味,定让你永世难忘!”说完直起身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吩咐道:“来人!把烧好的炭倒全倒在她身上”。 王喜领了命去端炭,一滴汗水恰好落在滚热的炭上,“呲”的一声响,激起浓浓的一阵白烟,呛得眯了眼,辣出许多泪来。 “不要,不要!”我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回应我的只有鄂lún岱猖狂的冷笑。 我在地上翻爬了几步,火红的木炭已如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我哪里还敢再叫,只顾双手抱头扭身躲避。炭火落在我身上,发出兹兹的声响,顷刻间,蚀出一个个的血窟窿,黏着糊啦啦的血模糊一片,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皮ròu的焦臭。 鄂lún岱笑道:“前几日,我在大街上见到一桩奇事。一向波澜不惊的老四居然会因为一盆茶花而大发雷霆,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你说,他要是见到你成为一具焦炭,那会是什么表情?我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啊!”我一声凄厉的惨叫,白烟又迅速无比的呛入了我的鼻子,我的喉咙,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我不能讲话,不能咳嗽,不能呼吸!细瘦的身躯在滚烫的炭火中扭动、挣扎、翻滚…… “鄂大人,皇上命鄂大人速速进宫”,外面有人高呼。 等了半响不见动静, 外面的人又高喊一声,“传皇上旨意,命鄂大人速速进宫” 炭火落在我的背上,发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味。是背上的衣服着了,紧接着袖子也着了,顷刻间我已是一个火人。我想汲取地面微末的一点凉气,手刚接触地面,就和被炭火烫的灼热的地面黏在了一起。我惊得连连抽手,就被连皮带ròu的撕下了一块。 鄂lún岱冷冽的瞥了我一眼,这才走出房门外。 烈火迅速湮没了我,侵蚀着我每一寸肌肤。我痛无可痛,呛无可呛,只是恍恍惚惚觉得灵魂仿佛要抽离。 门“砰”得一声被踹开,四爷冲进来,张开双手就紧紧抱住我。他单膝跪在地上,将我整个人拥进怀中。 我意识不甚分明,张牙舞爪的喊着:“火,着火了,救我!” 四爷更紧更用力的拥着我,用他的胸膛紧紧得贴着我的后背,他的手臂环着我,他的裘衣裹着我,将我密不透风的陷入他的怀里。熊熊烈火燃着我的背,烫着他的胸口,又迅猛无比的蹿了一下。 他的泪湿了我的脸,我听见他在我耳边细语:“放心了,没事了”。 我像是寻到了一个安全的港湾,心下一松,便昏昏睡去。火在我和他之间,在密不透风的怀里逐渐湮灭。 吴公公匆匆赶来,在外面喊道:“万岁爷有旨,请鄂大人速速进宫!” 苏培盛拦在门外道:“鄂大人已经领了旨意前去面圣,吴公公也快快回去复命吧”。 “领了旨意?”,吴公公看着手中的圣旨,很是惊奇,却也不敢迟疑,忙追着鄂lún岱去了。 四爷缓缓道:“都有谁看见本王救人了?” 苏培盛道:“回王爷的话,加上随侍在侧的婢女,一共十六人”。 四爷将我抱出房外,冷声道:“全杀了,一个不留”。 第七十一章 劫后余生 他的胸口已然烧出一个破洞,胸前的肌ròu也是焦糊一片。可是坚忍的xìng子,令他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里面喊杀不绝。 他的唇却像蝶轻轻落在我脸上的伤口上,落在我肩颈处的淤痕上,落在我烫得满是水泡的双手上,落在我折了的腿上。我听到他哽咽着声问:“若诗,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他的声音,怎会如此的这般沙哑疼惜?这绝不会是他的声音,我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闺房中,猛得坐起:“我怎么在这儿?” 几个丫鬟正跪在我床边掩袖拭泪,见我醒来,忙喜道:“醒了,醒了!格格总算是醒了”,又跪向我道,“回格格的话,是奴婢们救格格出来的。后院的黑房子失火了,烧死了十几口人。幸而格格门口离得近,才叫奴婢们救下了”。 我道:“你们救我时,难道就没见着什么人?” 丫鬟们齐齐摇头:“没见到其他人,就独见格格躺在门坎上”,说完眼泪又扑簌扑簌,断了线的落下来。 “都别哭了”,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又连咳了数声,“人死不能复生,哭,顶个鸟事?”伸手去拍胸口,惊见满手的水泡,狰狞可怖。原来一切都不是梦。我轻轻戳了下水泡,不自觉得抽了一口气,却感觉不到疼,准确的说是没有任何的触觉了。 丫鬟们仍是哭泣不止,以绢拭泪。 我皱了下眉,虚弱道:“我还没死呢,哭着倒像是我已经死了似的”。 结果丫鬟们哭得更凶了:“回格格的话,奴婢们哭是因为鄂大人……他……”,抿了抿唇,“他被皇上革了职,连府邸也不曾回,就被驱逐到荒芜之地,命料理蒙古驿站。福晋们遭此巨变,均是整日以泪洗面,卧床不起”,说完又齐齐呜呜的哭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我怔了怔,未想一觉之间,便发生如此巨变。此刻才听闻屋外也是呜咽不止。 我眉头紧了紧,虚喘几口气喝道:“哭什么?不许哭”,又指着一个丫鬟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咳咳”。 丫鬟回道:“鄂大人自被皇上召进宫后,就再也没回府。径至就被罚去了边关。” 我眼帘沉得厉害,强撑了撑,继续问道:“这是为何?” “听说……”,丫鬟低下头,脸上有几分不自在:“听说……鄂大人因不满皇上派十四贝勒远征,便在皇上的乾清门院内出恭撒泼。皇上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将其革职出京,连夜就将人带走了。” 我身子软了一下,扶靠在床边,心下惊疑:为什么鄂lún岱甘冒大不违,在乾清门院内掀衣便溺?而康熙又要在这个时候将鄂lún岱遣往边关料理蒙古驿站?这其中大有文章。若是初见,我定当以为鄂lún岱是个莽撞自大,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莽夫。可是这番日子相处下来,知道他虽然xìng格刚愎,高傲,却不愚笨盲目。反倒心思缜密,事事周全。 几番思量,才觉出些眉目,心中又是一紧:他这是想借机前往边关监视十四贝勒。只不过,这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八爷的意思,亦或者是康熙的意思,这就不得而知了。可以想见得是,康熙必是乐见其成的。他不愿别人来左右他,自是希望各个皇子之间相互牵制,均衡势力。 心中稍安,这样看来,十四贝勒反倒无虞。平分春色总好过一枝独秀。如今八贝勒名声在外,康熙总不会令他一头独大的。 我抚着额头,又问:“诸位福晋现下如何?” 有丫鬟回:“嫡福晋当场就病倒了,迄今卧床不起;侧福晋也是哭哭啼啼,府内诸事不理。现下整个领侍卫府人心惶惶,全都乱了套了……” 我道:“诸位格格的府上都去请过了?”(注:这里的格格是指鄂lún岱均已出嫁的亲生女儿)。 又有丫鬟哭着回道:“前去求的人就给打着回来了”。 “这是大人亲手赏给我的镯子,你赔我!” “你自己不长眼摔碎了,关我什么事?” “分明是你伸脚……” “是你自己……” 屋外忽然传来了吵嚷声。 我蹙了蹙眉道:“外面又是怎么回事?” 有丫鬟回:“是丫鬟冬梅和……铃铛姑娘吵起来了”。 原来,冬梅因昔日设计献茶花一事引得鄂lún岱大悦,赏了她一只翠玉镯子。小铃铛瞧不惯她的得意样,就使坏绊倒了她,摔碎了她的镯子。 我心思凝重又咳了两声,吩咐丫鬟道:“传宫里的太医给嫡福晋治病”。 “是”。 我从床上起身,哪知才站起,就是一阵晕眩。丫鬟赶忙来扶,我晃了晃脑袋,勉强站住。又示意丫鬟退开,自行套了件宽大的袍子,看着手上狰狞的水泡,毫不犹豫的将袖子盖了上去,“若是嫡福晋问起,就说……皇上心里还是惦记着鄂大人的”,边说边向门口走去。 这句话并非信口胡说,去料理蒙古驿站本身就是个计,不管康熙有没有参与进来,都不至于绝了鄂lún家的情的。 “这……”,丫鬟有些犹疑。 我斜过眼去,丫鬟忙低了头,“是”。 我又道:“照这个意思也给几位格格传去”。 “是”。 门外闹得不可开jiāo的两人,见我来,都止住了声。冬梅低着头,不敢发作。小铃铛嬉笑着跑过来扶住我的手,“格格,你总算醒啦!谢天谢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一阵吃痛,但见小铃铛无恙,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又略微挑了她的衣领,见已结了一道细细的咖。这才对身侧的丫鬟道:“你们都下去吧。吩咐府里的人,若是有谁现在想走,只消跟我说一声就可以走。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我不仅不罚他们,还好吃好喝的送他们走。但若是现在不走,将来吃不了苦想走,就只有上刑狱房受罚做苦役的份”。 丫鬟们蹲身说了声:“是”。便依次退下了。 小铃铛合了合衣领,挑衅的朝冬梅挑了下眉。冬梅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却不敢发作。 我看看冬梅又看看小铃铛,脸色一沉,厉色道:“跪下!” 冬梅暗咬了下唇角,惴惴的跪了。 小铃铛本是极得意的,见我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抿了抿唇,气鼓着脸极委屈似的跟着跪下了。 我过去亲扶了冬梅起来。 冬梅更是一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个用银绣丝帕里外包了三层的白玉镶金的镯子,戴在她手上,“下人鲁莽,是若诗的不敬。这只镯子,望冬梅姑娘不弃,算是若诗的赔礼了”。 冬梅直傻了眼了,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咽了下口水道:“谢格格。奴婢有机会一定会替格格在鄂大人面前说上几句话”。 我笑意更甚:“那就有劳冬梅姑娘了”。 第七十二章 不计前嫌 待送走冬梅后,我来到小铃铛跟前。她只是低头跪着,闷不吭声。 我莞尔一笑:“好了,起来吧”。 小铃铛闷吭了一声,仍是不起。 我笑了笑,“这么标致的人儿生气了可就不好看了”,又见她身着精致的素绒绣花袄,内搭紫绡翠纹裙,印着红彤彤的脸蛋别有一番风韵,笑说,“这是十七阿哥刚派人送的吧。瞧瞧,本来长得就俏,这一打扮就越发的出众了。这么漂亮的新衣服,弄脏了可不好,咳咳”。 小铃铛一见我咳嗽,便有些紧张,忙握住我伸出去的手,却仍是有些赌气:“格格何须惧她?” 我笑:“我哪里是惧她?我只是懒得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罢了。有时候最大的处罚不是惩戒她,而是助长她。这样,才会跌的更惨。” 小铃铛道:“可这代价也太大了,那镯子少说也有两千两银子,是格格的心爱之物。格格就这样给她了?” 我道:“你以为我这两千两银子仅仅是为了她吗?我是要你明白,一时的冲动莽撞是要付出代价的。甭说是这两千两银子,哪怕是两万两银子,要是能让你明白这个道理,也是值得的。” “格格……”小铃铛这才略显了悔意。 “况且……”,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镯子于她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咳咳” 小铃铛略有些怔忡。 我道:“还不快跟上?” 小铃铛回过神来,赶了几步,“格格要去哪儿?” “侧福晋的别院”。 《《《《《《《《《《《《《《《《《《《《《《《《《《《《《《《 “侧福晋昨晚哭了一宿,现在刚歇下,格格不能进去”,有丫鬟拦住我。 我侧了她一眼道:“让开!”虚弱的声音丝毫不减震慑的威严。 丫鬟们跪下说:“求格格别让奴婢们难做”。 我退开一:“好,我不为难你们。我既然不能进去见她,那就让她出来见我吧”。微笑的背过身,缓缓从人群中穿过。 身边的侍卫齐齐的拿出火把,点燃,扔。平日里使的银子,这个时候就显出用场来了。过去,他们还能仗着势,现在失了势,自然只能依仗着银子。 无数火把落向院子,丫鬟们纷纷尖叫逃命。侧福晋重咳着从屋里慌张跑出来,脸上还挂着星泪。 她刚厉声喊了句:“是谁……?!”一盆冷水就迎头浇下,从头湿到脚。湿漉漉的长发贴着面颊,好不狼狈。 我一只手指勾着水桶,在她面前扔下,险些砸到她的脚。 她跳着脚避开,浑身气得发抖:“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拂去手上的水渍说:“不干什么。只是想告诉福晋,现在还不是最惨的。福晋以为鄂大人被皇上革了职发往塞外,这天便是要塌下来了,可福晋还有吃有住。现在我烧了福晋的住处。福晋以为这便是最惨的了。可没有比现在非但没地方住,而且被淋得满身湿更惨”。 “你……”,侧福晋刚想开口,又被我拿话将住。 “可这还不是最惨的”,我使了个眼色道,“福晋看到前面的池塘了吗?福晋现在还站在岸上,还没有掉到水里去。等你掉到水里去的时候,你就会怀念在岸上的美好”。 话落,侍从们已强按着侧福晋要将她丢到水里。 “放开我,放开我!”,侧福晋又哭又嚎,连抓带挠,“疯了,你们都疯了!”她的双脚死命的蹬着地,浑身都在因为愤怒和震惊在剧烈颤抖。 我道:“放开她”,看着她披头散发,颓然坐在地上,又说,“请福晋仔细想想吧。现在还没有到最惨的地步。但若是福晋再继续这样颓废下去,可就保不齐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扑通”一声,有人落了水,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本来闹哄哄的场面瞬间静了下来。侧福晋散着头发,挂着泪珠,也忘记了挣扎,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冰雪天的湖,寒肌彻骨ròu,我努力游在水面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掉到水里就会死吗?掉到水里不会死,呆在水里才会死。你只有一直游下去,拼命的向前游!” 侧福晋像是顿时丧失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没有哭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前所未有的陷入了沉思。 小铃铛率先反应过来,连喊:“快,快拉格格上来!” 上了岸,又立马披上了裘衣,发梢仍是结了细细的冰镐,紧贴着面,刺得生疼。我看看侧福晋,亦是好不到哪里去,喉咙动了动,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喘着粗气说:“我们扯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说完。也不等侧福晋说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刚关上门,我便整个人瘫软在小铃铛身上。 小铃铛骇了一跳,“格格这是怎么了?” 我咬咬牙,虚弱道:“快~快给我看看背上的伤口”。 小铃铛“呀”的叫出声:“格格背上的水泡都被牵扯破了,汗衫上都渗满了脓血,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我呲了一口气,拉住她:“不许去,对谁也不许提起”。 小铃铛扶了我在床褥上坐下,见我手背上的水泡也被袖口牵扯破了,急着去掏绣帕:“格格这是何苦?” 我缓了口气道:“现在整个领侍卫府都乱了套,全靠我镇着。要是连我也在这个时候倒下,这领侍卫府真就算完了”。 小铃铛急哭道:“连那些个亲生女儿都不敢管了,格格这个时候还管这些个做什么?福晋们瞧不起你,小爷们要害你,鄂大人更是要杀你。他们把你伤成这副模样,你何必为了他们费神?”说话间,又赶去抽了块毛巾替我擦干头发。 我疼得直吸气,却道:“我现在已经被贬为庶人。鄂lún岱可以杀我,我却不得不救他。他杀了我不大要紧,只是少了一颗棋子罢了。而他,他活着,我才能是她女儿。如果领侍卫府没有了,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这就是封建君主制下的游戏规则。你觉得不公,却也是深陷泥沼,无可奈何。 我垂了眉:“况且,十四贝勒四处还要仰仗着他,现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府给撑起来”。 第七十三章 唇亡齿寒 昏昏沉沉又躺了十余日,那段日子时常从梦靥中惊醒,偶尔稍有精神又亟yù处理府里的事物。大多的时候,我都是躺在床上,听小铃铛汇报府里的事务。有时候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忙前忙后,反倒忽略了小铃铛这些时日里的异常。那时候,她时常心绪不宁,又或偶尔对着窗外出神,而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马夫的事受了惊吓。连日来又发生了诸多变化,她小小年纪,一时要她承担这些,确实是难为她了。 在那段昏天暗地的日子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十四爷的信一直陪伴着我。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每当我疼痛难忍,我便反反复复看他写的信,一笔一划都刻在心里。提笔良久,写下的却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那时候我识得古文不多,为了给他写信,我开始学习古文。 侧福晋领了一帮人闯进来,“听说,你把府里的人都放走了?” 我忙放下手中的笔,侧身行了礼:“他们既然无心在这里,又何必留着他们浪费米粮呢?” 侧福晋逼到跟前,斜睨着眼,迟迟不说“起身”,只道:“这是领侍卫府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chā手!”。 我笑了笑,缓缓起了身:“若诗虽是个外姓女儿,却也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如今领侍卫府不比往日,钱财更是拮据,已经不够府里的日常开支了。这些人迟早都是要走的,与其将来走,还不如现在让他们走,与其让有用的人走,还不如让这些无用的人走。”说着,自行走到书案前。 侧福晋眼里闪过一丝怒色,却强忍着咽下这口恶气,只极轻蔑的笑说:“拮据?呵~贫贱人家的女儿就是小家子气。大人怎么说也是当今圣上的弟弟,这偌大的领侍卫府难道还付不起几个工钱么?” 我也不生气,自顾提了笔在纸上临摹字帖,“府里现在所剩的银两还不到六万两吧。鄂大人去往塞外,必定也拿走了不少银子。往好了说,就算只拿走了一半,府里的库银所剩还不足三万两”。 “你怎么知道这些!”侧福晋满目惊疑。按照领侍卫明面上的账来说,鄂lún岱一年的俸禄补贴也才几千两银子,加上各处开支,又岂会有过多剩余。所以,当我说出有六万两的时候,侧福晋是大惊。 这六万两自然是加上了浮银。所谓浮银就是指灰色收入,也就是底下官员借着节庆宴会私下送的‘红包’,这是我根据去年生辰所得估算出来的。 我道:“我只消从领侍卫府的东西角走到南北角,凡是入了我的眼,我就知道值多少,收了多少,又花了多少。”这句话十成十的夸大成分,只是账面上的事算起来实在麻烦,她也未必听得懂,所以唬唬她罢了。 我又道:“撇去府里一百三十号人开支用度不说,领侍卫府要想站的住脚,‘别敬’、‘程敬’、‘炭敬’、‘冰敬’、‘三节两寿’,等各种名目支出一个也不能少。不说别的,只消每样一万两银子,就够受的了。如果再想不些别的法子,领侍卫府的这点银子顶多也就支撑三个月”。(上面的各种名目不是简单的节日聚会,而是各官员为了维系权力,花银子孝敬而想出来的招子而已)。 侧福晋倒吸了一口气,颤退了一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这也难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侧福晋不自在的撇了撇嘴:“那……你……你的银子呢?” 我好笑的看向她,她眼神略微闪了闪。 我道:“贫贱人家的女儿又哪来的银两呢?” 侧福晋被反击了一军,一时尴尬的说不出话,甩袖便要走。 我又不疾不徐道:“贫贱人家的女儿虽然没有银子,可有的是法子”。 侧福晋这才止了步,听我继续说下去。 我狠了狠心道:“没收一半火耗。”(“火耗”类似咱们农业税还没取消时的村提留、乡统筹和县统筹) 侧福晋道:“火耗?”。 我道:“是。这是地方官私自在正税上另行加征的附加税。比如,朝廷明文规定,这个县每年的正税是四万六千两,可是县太爷心狠手辣,在这个基础上加收‘二分四的火耗’,即让百姓总共多jiāo了整整一万一千零四十两。县太爷自不敢独吞这笔钱,按照官场惯例,他会将其中的三分之一分给下属,另外三分之一jiāo给上司,剩下三分之一揣进自己的腰包。jiāo给上司的那三分之一通常是层层分配,道台分一笔,知府分一笔,按察使和布政使分一笔,巡抚分一笔,最后总有一笔打进总督的私账。” 有关火耗的黑幕,我在丐帮的时候,就深有所感。后来进了宫,看得就更清楚了。又说:“鄂大人现在虽落了难,可侧福晋还是按察使司家的女儿,侧福晋还有位兄长任指挥使。侧福晋动不了总督,难道还动不了道台,动不了县令吗?他们搜刮百姓,我们就去搜刮他们,说白了就是黑吃黑,他们手里不干净,自然不敢声张”。 侧福晋看着我的眼神都变了。我又道:“单是一个县的火耗,是不能带来多少进账。可一个省会就有几十个乃至上百个县。所谓聚沙成塔,聚土成山,加起来就非比寻常了”。 使出这一计策也是迫于无奈。我可以不搜刮那些贪官,贪官难道就会因此不搜刮百姓吗?我知道很多穷人为此苦不堪言,却也无可奈何。 我以往看电视,最恨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可事情临了头才知道,怜悯是吃饱了的人才有的闲情。我固然同情他们,却还没有到为了他们可以饿死自己的地步。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太多的是非准则,他们之于我不过都是些历史人物。而历史就是历史,历史没有对错,只有真相。 侧福晋久久不能自语,她走的时候忽然回过身道:“或许,连鄂大人都错看了你”。 第七十四章 冬梅之死(一) 在房里又是歇了十余日,身子渐渐好起来,手上虽是殷红一片,却已感觉不到疼。只是背上伤的较重,至今还不能仰睡又时常酸麻疼痛。偶尔能自己出去走动走动,可就算是站着,也时常头晕目眩。 我揉了揉额头道:“最近这脑袋又开始昏胀得厉害了”。 小铃铛收了yào碗说:“饶是一个壮汉也受不了像格格那样子的跪法。格格把太医的话都搁哪儿去了?”一说这个,她心里就有气,直怪我不知爱惜自己。 我尴尬的笑了笑,道:“恐是闷在屋子里太久了,出去走走也就好了”。说着,推了门出去。 一推开门,就见地上搁了一只锦盒。我环顾了下四周,未见人影,便伸手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只尊紫檀水晶镯,却较普通的镯子大为不同,一枚戒指垂在一条网状的银链上,将手腕与中指相连,而银链上则布满细细的紫蓝色玉石珠花。我好奇得试了试,恰好掩盖住了手背上的疤痕。 我的心紧了一下。是他!一定是他!那个在黑房子里救我的人。我忍不住向东面跑去,吭哧吭哧的花盆底在空dàngdàng的走廊回响。东面,没有人。我又忍不住回头向西面跑去,却迎面撞上一个急匆匆的丫鬟。 丫鬟来不及起身,连忙跪在地上请罪:“奴婢该死”。 我顾不上她,只急着四处张望。西面的走廊依旧空dàngdàng,也没有人。我身子又恍惚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 一把手扶住了我,却是小铃铛。她是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追了出来:“格格怎么了?” 我晃了晃脑袋,不由自主的拉了拉袖口将手缩进去。我甚至有些慌张的说:“没什么”。就像一个小孩干了坏事,害怕被别人发现似的。 “起吧”,我又赶忙对着地上的丫鬟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去?” 丫鬟仍有些惊魂未定:“回格格的话,格格身边的婢女冬梅不慎落到井里淹死了”。 “淹死了?”,我道。心里觉得有一丝的冷,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快领我去看看吧”。 冬梅已经被打捞上上来,井水将她的面目泡得溃烂。唯手腕上白玉镶金的镯子依旧烨烨生辉,彰显着主人的身份。被井水泡得粗肿的手腕将白玉镯子牢牢的陷在ròu里,这下终于谁也夺不走了。 丫鬟们围着议论纷纷,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么摔进井里的。她们看到我来的时候,全都噤了声,一个个眼里都布满了恐惧冬梅是见了我之后才死的。唯有几个资格较老的宫婢,眼里透着麻木,似早已见怪不怪了一般。 前段时日还生龙活虎、趾高气昂的冬梅,如今就只剩一副冷冰冰的躯体。我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抬去葬了吧”。 那时候,奴婢都不当人看,死了也只有扔乱葬岗的份。我命人将她好生安葬,也算是弥补我内心的一点愧欠吧。逝者已矣,她已为此付出了代价,又何苦无休无止。 仆人们应了声,就退下了。冬梅死后,她的名字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或好奇、或遗憾、或幸灾乐祸的消遣。可也就沸腾了几天,就像被风吹过的尘沙,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再也没有人提起她,人们又开始恢复单调又周而复始的生活。 可我时常心绪不宁。我常与小铃铛说:“其实,我早料定她要死的,只是没想到死的这么快,这么惨。她是因为我送她的那只镯子才死的。我不是非要她死,她本来可以过得很好。可是她太愚蠢,狭隘,招摇。人人都当这只价值不菲的镯子是鄂lún岱赏了她的,足抵两年的俸禄,普通百姓好几十号人一辈子的口粮。”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哪个福晋能容忍一个丫鬟比自己受宠的。 她们当中不是没有这么金贵的镯子,而是她们绝不会用这么金贵的一个镯子去打赏一个普通的下人。没有人会拿自己最贵重的东西去送人的,而且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会这么做的,只有下属送长官,男人送女人。而冬梅,不过是个丫鬟。所以她们认定了冬梅和鄂lún岱之间有不纯的关系。这些个福晋,哪个不是名门闺秀,出身望族,岂能容忍一个丫鬟将来和她们平起平坐。 小铃铛道:“不是格格的错。格格给过她机会,如果她够聪明,拿了镯子后就该远走高飞,从此锦衣玉食。可是她太贪心,总以为能得到更多,自作孽不可活。她死的时候能有这么只贵重的镯子陪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毕竟,很多人到死都不见得拥有过这么多的银子。” 我问:“你真的觉得几千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个人的命吗?”声音透着疲惫,可是当我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透彻得仿佛能看清一切。 小铃铛正忙着倒茶,手忽得就抖了一下,不慎打翻了茶盏。她脸色一下子有些白:“奴婢该死!” 我拾起茶盏,重新斟满茶递到她跟前,一同往日的温婉。 小铃铛惴惴不安的接了。 我又亲扶了她起来,又是心痛又是痛心道:“你是跟着我从丐帮出来的,我们一起同甘共苦,一起相依为命,一起经历风风雨雨。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小铃铛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显得更加不安了:“格格,我……”声音难过的仿佛就要哭出来。 我道:“既然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 一个丫鬟蠢笨到连自己的命都看不住,又怎么会有那么缜密的心思呢?她固然有那样的心思,又怎么会知道我那个时候正好会去找四爷呢?必然是有人‘不慎’把消息透露给了她。而这个人并不打算害我,相反,她想救我,怕四爷的事牵连到我,所以竭力想撇清我和四爷的关系答案就呼之yù出了。 这件事说不清谁对谁错,小铃铛只是诱因,鄂lún岱是帮凶,而我及领侍卫府的无数双双手都在把她推向死亡。 很多事情,开始的时候不明白。时间一长,也就明白了。很多事情,能不明白的时候,最好永远不明白。 然而,有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个人很不识趣。她先是在下人中造谣,说是我害死了冬梅。接着,在我的饭菜里拌上石子又偷偷把小铃铛棉被里的棉絮换成了稻草杆子和吸血的水蛭。最后,带着恶dú的诅咒,在写着我和小铃铛名字的两个稻草人上扎满了dú针。 这件事被鄂lún岱的某一个福晋带着人揭穿了,她扬言要惩戒这个不知好歹的下人,可比起扎满了dú针的两个稻草人,她真正的目的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害死’了冬梅的‘事实’。 第七十五章 冬梅之死(二) 两个淋着鸡血被完全扭曲了的稻草人诡异的吓人,作为‘被害人’的我们却只在众人的目光中看到了“凶手”两个字。我心里明白,他们是要为这个极有可能和鄂lún岱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的冬梅,找一个合适的凶手来jiāo差。 小铃铛躲在我身后,紧紧抓着我的衣袖微微发抖。 我环顾了当场的一圈人,对着夏雨吩咐道:“你跟我进来”。又吩咐小铃铛,“最近厨子做了几个新菜式,你带他们去尝尝手艺”。 “是”。小铃铛应了一声,退下了,连着把门带上。 我软声道:“坐吧”。 夏雨看着我,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奴婢还是站着为好”。 “也好,你随意”,我也不勉强,又问:“你服侍鄂大人有几年了?” 夏雨的脸上略微带点骄傲:“有十六年了”。 “是怎么进的府?” 夏雨:“我的父亲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和我的母亲露水姻缘才有了我,只因我的母亲是奴隶出身,所以一直是我们母女相依为命。直到我八岁那年,母亲染病去世。我无钱下葬,驮着我的母亲跪求我的父亲,却连府门都不得进去。我一怒之下,驮着我的母亲跪在了门口的大街上。他既容不下我的母亲,我也要他受尽指点,身败名裂!鄂大人见我聪明伶俐,就收我做了府里的丫鬟”。 我:“你和冬梅又是怎么认识的?” 夏雨:“冬梅的母亲原是鄂大人府上伙房里烧火的丫鬟,死的也早,我和冬梅同病相怜,自小在府里一起长大”。 我:“冬梅已经死了,你却还活着,说不定还能活得更久。所以,我要跟你讲几句话”。 夏雨直勾勾的盯着我不说话。 我:“首先,不要再向任何人传递我的一举一动,既然打算开这个口,就要有本事不让我知道。如果我不幸听到的话,就要为自己所说的付出代价”。 夏雨:“所谓代价……” 我继续:“而且被我发现你在小铃铛的棉被里动手脚也是一样”。 夏雨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奴婢不知道格格在说什么”。 我:“我正在逐渐向阿玛他老人家学习,学着怎样做一个主子,因为从没有行使过主子的权利,恐怕叫你们都忘记了,把我当作了奴隶”。 我直直的望向了夏雨:“我没有理由将一双不适脚的鞋子留在身边”。 夏雨嘴角有些僵:“如果我不肯呢?格格打算像杀死冬梅一样,杀了奴婢吗?” 我的语调依旧柔和:“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杀了冬梅呢?” 夏雨:“我看过鄂大人赏给冬梅的镯子,虽然值钱,却绝没有她现在带着在手腕上的那只镯子来得金贵。没有人会拿这样稀有的镯子来打赏一个丫鬟,是你……是你误导了大家”。 “既然你比什么人都清楚,那就请记住这一点”,我看着夏雨,柔和的语调里带着无形的巨大魄力,“我的意思是说,就像冬梅的死一样,鄂lún岱会把你们俩送来监视我,可见,你们不过是普通的镯子,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金贵”。 夏雨的面色忍不住一白。 “鄂大人派你们来监视我,是因为你们在府里呆了十六年,觉得对你们知根知底,值得信赖。但我不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谁都有可能成为我的人,也有可能成为我的敌人。如果你在府里的时间不想止于十六年的话,从现在开始,成为我真正的丫鬟吧,能够辅佐我,对我这种人有利用价值的。我认为心腹的定义就应该那样。” 看了一眼紧绷着神经的夏雨,将那两个稻草人随意的丢到她脚下,她骇得退了一步。 我:“不要太害怕了,我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就记恨和怪罪谁。我从不信鬼神,也不惧鬼神。我只见过人杀人,还没见过鬼杀人呢”。 夏雨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看得出她正在竭力掩饰内心的澎湃。 我起身:“等镇定了,再出来吧”。 来到下人们吃饭的地方,桌上已经上齐了菜。可是下人们正襟危坐,没有人敢动桌子上的筷子。他们见我进来,全都惶恐的站了起来。 我在正中的堂上坐下,又吩咐道:“坐吧”。 他们犹疑着坐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我:“怎么,我赏得饭菜不合口味吗?” “不敢,不敢”,几句不带底气,如蚊蝇般的回复此起彼伏。 我:“吃吧”。 他们这才端起酒杯,小心翼翼的意思了几口。小铃铛也替我斟了一杯酒,放在我的茶几上。 我:“你们以为今天喝了这酒,还能走着出去吗?” 众人凝视着手上的酒杯,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 我端起茶几上的酒盏一饮而尽,悬空倒置,“看来,今天你们的运气都很好”。 众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些,却仍是警惕的看着我。 我:“你们都服侍鄂大人几年了”。 有几个资质比较老的率先道:“奴才跟着鄂大人有三十个年头了”,“奴才二十五年了!”他们倚老卖老,企图在资历上让我感到敬畏。 我:“你们伺候鄂大人的时间,比我的年岁还长。鄂大人习惯了有你们,他出身高贵,受不惯旁人伺候。你们觉得鄂大人不能没有你们,可我不一样,就算你们所有的人都不在了,也没有关系。我没有理由养那些只会背着我说闲话的人”。 我环视了一圈,语调依旧波澜不惊:“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今后也是一样。所以,努力成为对我有用的人吧”。 资格最老的管家率先发难:“你竟然这样对待我们,鄂大人回来以后绝不会放过你的”。 我:“我如果是你,就绝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护卫长忙出来解围:“老管家xìng子急,他无意对格格不敬,奴才替管家给格格赔不是”。 我:“赔礼可以。只不过,你们看着我的眼神似乎仍是把我当作初来时那个跪在堂下的小女孩子呢”。 护卫长神情一滞,我穿过人群扬长而去,“下一次,就不会用这么好的运气了”。 桌上的酒盏滴溜溜的打着转,仿若嘲弄一般。 第七十六章 辞旧迎新 噼噼啪啪的bào竹声映着大红的窗花喜气洋洋,吵吵嚷嚷的大街上伴着小贩们的金嗓呼喝不绝。新的一年,稚子齐歌。凤箫声动,玉壶光转。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 自冬至日下手,架造山,高一十六丈,阔三百六十五步,中间有两条柱,长二十四丈,两下用金龙缠柱。每一龙口里点一盏灯,谓之‘双龙衔照’。中间有一牌,长三丈六尺,阔二丈四尺,金书八大字,写道:‘宣和山,与民同乐。’至除夕夜,笙箫社火,锣鼓喧天,天上的星星翻转到地上,化作了千万盏灯。那看灯百姓,休问富贵贫贱,老少尊卑,尽到端门下赐御酒一杯。四个贵官得了圣旨,jiāo撒下金钱银钱,与万姓抢金钱。山架起,满地华灯。贵官豪族抓缚着小山,纷纷添许多烟火。 辞旧迎新,普天同庆。而我此刻却汗涔涔的坐在床榻上,嘴里强自咬着一块毛巾,全身因为剧烈的疼痛不停的抽搐着。这段时日,身子一直大不如从前,又逢诸多变故,加上背上的伤又麻又痒,更是没几日睡得踏实。终日浑浑噩噩,伤势一直不见好转。 小铃铛的手颤了颤,道:“格格,再忍一忍,大夫说了,要将背上这腐皮整块都给撕下来。” 我咬紧了毛巾,点了点头,豆大的汗水就从额头滚落了下来。 背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闷哼出声,又迅速淹没在人们的鸾歌凤舞中。新年永远是忘却伤痛的良yào,在这样欢快的日子里,没有人还会记得刚刚惨死的冬梅,更没有人会再意我是如何在水生火热中煎熬。 我知道我的背狰狞可怖,宛如一条条肥虫蔓延,夹着血色的白ròu层层外翻,连我自己看了都忍不住要呕吐。 小铃铛却仍强忍着给我上yào,只是手仍有些抖。她迟疑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道:“格格为四王爷受的这些苦,真的值得吗?如花少女,谁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现在格格……”小铃铛忍不住别开眼,艰难的咽了下喉咙,继续道,“不管怎么说,格格现在所遭得一切罪还不是当初为了救四王爷,可四王爷至出狱后就成日闭府不出,遑论看格格一眼了,连声谢也不曾听说。” 我虚弱的伏在被褥上,没有答话。有些事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要救四爷,我说了三个不同的理由。每个理由都是真的,每个理由又都不是真的。其实我就是想救他,就因为我想救他,我可以想出各种理由。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要跟你分手,千万不要相信他的任何鬼话。其实他就是不爱了,因为不爱了,所以他可以想出各种理由跟你分手。 小铃铛又道:“奴婢还听说,鄂大人在乾清宫出恭的事也是四王爷透露给皇上的”。 我睫毛颤了颤,是他,果然是他,真的是他!他知道圣旨,可他还是等不及的赶来了……泪忽然的就涌出了眼眶。 小铃铛以为我是想起了自己所受的委屈,忙道:“好了,好了,奴婢不提他了”。 我自己也是一愣,不知自个怎么竟流出泪来,忙胡乱抹了抹:“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话没有说完,一抹浅浅的笑意却已在唇间dàng开。 小铃铛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格格觉得什么?” 觉得什么?我说不出。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落到了心湖里,满的要溢出来。 “我只是觉得背上其实也没那么疼”。 《《《《《《《《《《《《《《《《《《《《《《《《《《《《《《《《《《 康熙五十八年三月初,边关传来消息,十四贝勒已成功抵达宁夏。 初春,万物复苏,我也逐渐康复起来,手上仅留几点浅浅的疤。背上的疤虽大,但大夫说只消每日按时抹yào,届时自会慢慢愈合。 我去了寒,这是我特意为先前跟随我的门人置办的宅子。想昔日门庭若市,饮酒作对者,往来不息。如今却空旷旷,冷清清,惨兮兮。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才不过区区几日,已是天壤之别。 纵使我费劲了心机,不顾xìng命又如何?终究还是敌不过上位者的一句话。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终不过是昙花一现、付诸东流罢了! 我伸手去推门,小铃铛拉住我:“格格,还是别看了,只是徒增伤心罢了,回吧”。 我顿了顿,推了门进去。空dàngdàng的庭院,寒蝉凄切。冷飕飕的西风,断壁残垣。光秃秃的树枝和那嘎吱作响门缝,在寒风中战栗,每一声都是萧条离索的叹气。 我黯淡的转过身,惊见一个枯瘦的身影在大堂的案前埋头作书。 “你是谁?”我问。 男子被我的声音惊了一下,抬了下头,就把我也惊了一下。 此男子形貌猥琐,丑陋不堪,冬瓜脸,金鱼眼,额高而眼下凹,头上长大疮,疮里流白脓,一般人见了,绝不愿再看第二眼。 他见是我,忙放下笔躬身道:“回格格的话,再下孙嘉淦,是康熙五十二年的进士。” 我见他举止端庄,心下有了思量,不由又问道:“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孙嘉淦道:“所以像他们这样的人有很多,而像我孙嘉淦的就只有我一个”。 我见他虽礼数通达,说话却是不卑不亢,不由佯怒道:“你长得这般丑陋,老实说,你的进士是不是花钱买的?” 孙嘉淦不怒反问道:“难道格格所得到的一切都只是凭借了美貌吗?” “放肆!”我冷眉暴喝,衣袂在寒风中飞舞。 孙嘉淦腰伏得更低了,却并不吭声,脸上亦是未有丝毫怯色。 好一副犟脾气,我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忽而嬉笑道:“如果我今天不来,你就要为此等上十年,这样你也甘心继续等吗?” 孙嘉淦道:“再下不怕等,就怕不能为社稷、为大清效力!”。 我凝了他半晌,点了点头道:“你很好!”, 孙嘉淦一时有些捉摸不透我话里的意思,这句话既似在赞他,又似隐隐含着威胁,似乎在对他说,‘你有种’,‘你等着瞧’。 未等他反应过来,我又歪着脖子对小铃铛说:“我们走吧,这个地方我不会再来了”。话里话外,似孩童般赌气。 这回连小铃铛也瞪大了眼睛。孙嘉淦脸色有些黯然,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恭身送我出去。 小铃铛细碎步跟上,一路无话,只是埋头掰着手指。 我一停下,她险些撞上我的背。我看着她略显凝重的神色问:“你觉得我今天太刻薄了?” 小铃铛低首道:“格格不是那样的人”。 我的目光看向远方:“如果他连我都不习惯,将来又怎么受得了宫里这么多人的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眼?” 第七十七章 要多荒谬有多荒谬 小铃铛眼珠一转,嬉笑道:“格格真的打算不再会那人了吗?” 我“嗯”了一声,看见小铃铛顿时僵住的表情,笑了笑道:“如果他能熬上个三年的话,必是朝廷的栋梁,社稷之福啊”。 小铃铛想了想道:“格格是想让孙嘉淦再历练历练。他虽不惧诋毁,却不知他够不够坚持,耐不耐得住寂寞,所以格格有意再熬他一熬”。 我:“之前你我入宫太急,见识过里面的厉害。若是根基不稳,就算有命进去,也不见得有命活下来。” 又说:“古云: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以他的才学,确实不下于三卿之流。可是之后呢?我煞费苦心,可不是等他见识了官场之后,又哭哭啼啼闹着告老还乡的。况且……”。 顿了顿,我继续道:“倒也不全是为了这个原因。他倒确实是把好剑,只不过到锋芒毕露之日,就不知道这把剑究竟是指向敌人还是指向我们。你要知道用剑刺向敌人的时候,就算你用的是一把最好的剑,也是不能做到百发百中的。可是当剑刺向它的主人,就算是一把最糟糕的剑,也是能当场毙命的。因为敌人会防备我们的剑,而我们只会把剑常留在身边。所以,剑要是选不好,第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小铃铛皱着眉嘀咕,“格格做事是和四王爷越来越像了”。似半分忧虑,半分恼意。 我笑:“此话怎讲?” 小铃铛道:“听说四王爷身边的年大人就曾被四王爷丢在扬州数年,就任一芝麻大的小官,天天眼巴巴的苦求差事。也就是最近才熬出头,封了四川总督的职位。虽说十年磨一剑,但也不是这么个磨法。这样磨,很多人还没被磨成宝剑,就已经被磨成粉末了。就算是最近这位赫赫有名的年大人,早些也不明白四王爷的心思,几次都有意向八爷靠拢,幸而最终也算是自持住了,这才有了善终”。 小铃铛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摸了摸脸:“怎么了?” 我的眼睛闪了闪道:“没有,我还以为是看到了梨花姐呢”。虽说四爷和十四爷他们把小铃铛看做是我的心腹,很多事都不瞒她,当着她的面就和我说。但是她现在能说出这样得一番话来,果然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心道:这小铃铛年纪尚小,却也是天资聪颖,只不过是平日里被梨花的光芒掩盖住了,才没有觉察出来。如今梨花姐一走,这骨子的灵气便是越发显得逼人,想来将就算失了我,也不至于让别人欺负了去。思及此,倒安下几分心来。 我道:“你真的是长大了,你现在虽是知晓很多事,很多事却只能烂在肚子里”。 小铃铛道:“奴婢明白,奴婢一直谨记格格的教诲。”顿了顿,又说,“只有十七阿哥活着,奴婢才能是十七阿哥的妹妹,十七阿哥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就什么也不是了”。 我看着小铃铛,一度讶然失声。她是真得长大了,而这一切都出自我之手,此刻,我却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喜是忧。 相对寒的冷寂无聊,鄂lún府在侧福晋的cāo持下渐渐开始上了正轨。嫡福晋的病虽然早就好了,却显少出来走动,连府里的事务也一概不理。她最常呆的地方就是佛堂,往往一呆就是一整天。她是真的看懂了,看清楚也看明白了!鄂lún岱心里没她,没任何人,有的只是野心。否则也不会放着这么大个府邸,说撒手就撒手。 这一日,天气甚是清爽,轻盈的风dàng的满庭芬芳。我在房子里闷了百余日,精神一直不见长。如今逢上这样的好天气,终于有了些精气神,就偷偷领了小铃铛来山间放风筝。 山路比想象中的要陡,小铃铛一手扶着我,一手抚着胸口直喘气:“格格,还要多久?”。 我抬头看了看山峰,再往上就是十三阿哥的关押之所了,抹了把汗,“到了”。 小铃铛松了一口气,扶我坐在了地上,还不忘用袖子替我打扇。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信纸,准确的说不能称之为一张它原本已被撕得粉碎,后来又被一张张细细的粘好。看得出来,它的主人曾今很在乎它。 小铃铛努力辨认道:“‘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仟、万’。格格,上面的几个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将信纸夹到风筝上,“应该是‘情’吧”。 小铃铛:“情?” 我的目光飘向浩瀚的天空:“我虽然看不懂这封信,却能感受到里面的‘情’,道不出,说不明,却叫人觉得心疼”。 风筝飞上了天,迎着风越飞越高。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松开了手。风从指尖穿过,犹如春的动脉。 小铃铛忍不住问:“梨花小姐既然是十七福晋,又为什么要让格格把这样的信jiāo给十三阿哥,还不敢让旁人知道呢?”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情到深处无怨尤,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我抬头看向蔚蓝色的天空,春天真是一个爱情的季节。 小铃铛又问:“格格,梨花小姐也去了边关。你说,她究竟是为了楚大哥而去的,还是为了躲十七阿哥而去的?” 我正待回答,却听到树丛后面传来的声音。 “嘘,有人!”我连忙拉了小铃铛钻进草丛。靠着藤蔓的时候,不慎跌进了一个拗口。这才发现这石壁竟空了一角,被藤蔓覆着,倒一时叫人难以察觉。 不一会儿,就见一人擦着汗从树丛中出来,竟是十四福晋。她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向我和小铃铛的藏身之处走来。 石壁边有个凹口,凹口外覆着密密麻麻的藤蔓。外人看不到里面,也绝想不到这石壁是空的。我和小铃铛现在就藏在这凹口中,而十四福晋就站在藤蔓外。 我正疑心她要做什么亏心事,却见她在离我近在咫尺的地方背过身去,手在腰间了几下,就要脱了亵裤蹲下。 没想到,她竟是打算在此地小解。此情此景,要多荒谬有多荒谬,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小铃铛惊得叫出声来。 我捂嘴不及,只能跳出身来喊道:“等一下!” 第七十八章 风筝上的爱情 冷不丁背后蹿出两个人,十四福晋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她双手提着裤腰带,双眼发直,脖子拉得老长,喘息了很久才将这一口气顺过来。待看清我俩是谁,脸色一下子憋得通红,又转青,变白,瞬间换了三种颜色,从脖颈处直蹿头顶,就像肚子里的秽物一下子从肛门堆到了十二指肠。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她简直快要疯了,声音尖锐的哪有半点往常的模样。 我和小铃铛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脸色都怪异到不行。小铃铛拉了下我的衣角,我才缓过神来,两人齐声跪道:“奴婢见过十四福晋!” “你们究竟在这里干什么!”她又重复了一遍,眼珠瞪得同铜铃般大小,几乎要从眼眶里挤出来。 “放风筝”。 “捉迷藏”。 我和小铃铛相看一眼,忙道:“回十四福晋的话,奴婢们本来在放风筝的,后来就在这里玩捉迷藏了”。 十四福晋喘了好几口气后,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怀疑的看着我俩:“风筝呢?”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飞走了”。 十四福晋嗤笑:“飞走了?” 话音刚落,一只风筝缓缓得从天空中飘落下来,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坪上。 我和小铃铛瞬间石化了,无法用语言形容我俩当时的心情。三人对视一眼,便争先恐后的向风筝跑去。 一个追,一个拦,一个跑;一个抓,一个刨,一个挠。三个女人一台戏,挤作了一堆,乱作了一团。 小铃铛率先捡了风筝就跑,十四福晋眼疾抓住了小铃铛的胳膊,我手快横亘了在她俩中间。 十四福晋厉声道:“拿来!” 小铃铛垂了头,不敢吭声。 我更是不敢稍做疏忽,寒着脸喝道:“十四福晋!”眼里就迸出冷意来,警告道:“路途陡峭,十四福晋可要当心了,要是不小心摔下去,这荒郊野岭的,可就说不清了”。 十四福晋这才意识到身后就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敢?”语气虽硬,胸口仍不免起伏了几下。 我横道:“没什么敢不敢的,有些事说出来也未必有人信。看好自个儿眼前的路,不该走的路别走,十四福晋自然是妥妥当当的”。 “你!”,十四福晋眯了眯眼,却碍于我们人多势众,哼了一声,放开了手。 小铃铛臂上一吃痛,惨叫出声。 “你!”我未想她竟会趁势拧小铃铛一把,也瞪圆了眼睛。十四福晋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不甘示弱的回瞪着我,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厮杀了千百回,虽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可气氛比什么局势都要紧张。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德妃娘娘、宣妃娘娘等一行人被这边的吵闹声引过来。 “完颜皓月/奴婢见过各位主子,给主子们请安”。 “起吧”,宣妃娘娘率先发话,扭着身段走出来,还不忘瞥了眼德妃很是得意。 德妃倒是脸色未变,什么话也没说。 十四福晋见一下来了许多人,顿时有了底气,连忙跑去搀了德妃的手,跳着脚道:“额娘,她刚才想……!”,顿了顿,又止了口道:“额娘,你可不知,若诗妹妹的这只风筝可宝贝得很,也不知是什么金丝银线做的,别人可轻易瞧不得、摸不得、碰不得”。 小铃铛不由自主的将风筝往身后掩了掩。 勤嫔(原来的陈贵人,十七阿哥的额娘)脸色微变,对着几位娘娘说:“各位姐姐我们走吧,小孩子们闹脾气也是常有的事,还是赶去祭祀‘高’要紧”。 高是管理婚姻和生育之神。每逢三月初三上巳节,女子们便会登山踏青,采摘莽菜花,并祭祀‘高’以求取保佑之意。可我哪懂得得这些节庆,不幸今日便撞上了。 十四福晋见勤嫔解围,刚气憋了嘴,又听宣妃道:“是吗?我倒想知道这么宝贝的风筝特地拿到这荒郊野岭来,不知……是给谁看啊?”说着斜瞟了眼山顶的蜂房,又直盯盯得看着勤嫔。 勤嫔听了,反倒温婉一笑:“听姐姐这么一说,妹妹倒也有些兴趣了。依姐姐的口气,莫非是知道些什么?还望姐姐赐教”。 勤嫔这一招使得极妙,打了个太极又不露声色的将问题抛还给了宣妃。 宣妃一时气结,口不择言道:“这伤风败俗、暗度陈仓,谁家的事谁知道”。 勤嫔的脸色一下有些难看。 宣妃更加得意,恶狠狠的对着小铃铛道:“拿来!”语气带着寒意,不容拒绝。 小铃铛蹭得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吭声,只是偷眼看我。我朝小铃铛使了个眼色,小铃铛才战战兢兢的将风筝jiāo出来。 十四福晋得意得将风筝呈给德妃娘娘,德妃娘娘看了一眼,脸上就多了抹诡异的笑。又将风筝递给了宣妃,宣妃反复看了看,脸色就不大好看。 我和小铃铛的心均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宣妃将风筝丢到十四福晋面前,气恨道:“这是什么破玩意!” 一直沉默的德妃这才开了口,不轻不重的说了句:“一个是大将军王的福晋,一个也好歹也是名门贵族家的女儿,还有一个……听说好像是‘十七阿哥’新认的妹妹吧,为了一个破风筝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 我和小铃铛连忙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勤嫔是十七阿哥的生母,脸上也是不大好看。 十四福晋拿了风筝反复看了看,脸色刷白也跪在了地上:“儿媳糊涂”。 勤嫔脸上这才有些释然,但每当目光触及我俩的时候仍暗暗蕴含着警告。 宣妃娘娘自觉丢了颜面,哼了一声走了。德妃微微一笑,领着勤嫔等人跟着一道走了。十四福晋将风筝摔在地上,又狠狠的剜了我一眼,低声道:“你给我等着”。说完,也急匆匆得跟了上去。 待众人走去,我俩均虚脱在地上。 小铃铛爬着过去取了风筝反复的看:“一个字也没有。格格,会不会是弄错了”。 我仔细看了看,道:“不,他写了”。 小铃铛疑惑道:“他写什么了?” 我看着上面的斑驳泪迹道:“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第七十九章 番外篇之梨花的秘密(一) 昔年,梨花以一支霓裳舞曲名动天下。那时候,梨花才刚满十六岁;那时候,梨花还不叫梨花,梨花还是戴婉清,那个风华绝代、闻名遐迩的戴婉清。十六岁的她还未完全长开,可是一颦一笑间已是鲜有人能及。钦慕她的贵族少年捧着贵重的裘皮、珠宝、首饰、黄金,从街头排到了巷尾。她若是蹙眉,整条街的少年只怕要跟着落泪;她若是嗟叹,整条街的少年只怕要跟着沥血。可这些,从没入过她的眼,她只恨这些“铜臭”搅了丝竹的清幽。 十五的夜,风吹动了星光,月初上了浓妆。大红灯笼顶着一萧秋水,染红了姑娘们的脸庞。 戴婉清蹁跹在闹市的街头,宛若一只灵动的彩蝶。时而玩味字画,时而拨弄玩偶,又拣了个张牙舞爪的面具戴上,猛一回头,把跟在后头的楚牧吓了一跳,婉清便咯咯的笑起来。 楚牧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分明是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却丝毫敌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似的,宠溺的由着她硬把一个猪头的面具强戴在他脸上。 jiāo织的气息,隐隐错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就在楚牧快要沉醉的的时候,婉清却已娇笑着跑开,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 “小姐”,楚牧喊着,追上去。 婉清却犹如放入水中的小鱼,东扎一个猛,西钻一个空,一溜烟的功夫窜出好些远。眨眼间,拥挤的人流便把他俩隔得很远,很远。 婉清回过头,不见了楚牧,这才略显焦急起来。取下了面具,踮着脚尖,东张西望的瞅着。 这一瞧,果然看见一个戴着猪头面具的男子也在四处张望。 婉清挤过去,朝着男子的后背重拍了一下。 男子回过身,却也不说话,只是略显惊诧的看着婉清。那暮然回首的惊鸿一瞥就那样深深的叩击在了男子的心房上。 面具猝不及防的被婉清摘下,露出一张极为俊朗的脸,掩盖不住的洒脱和随意就那样如涓涓流水般倾泻出来。 婉清尚来不及细看,就被追随而来的楚牧拉着离开。手里的面具还带着那名男子微弱的体温,若有似无的暖意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在心田绽开。 楚牧或许会终其一生的后悔,后悔在这一天,他把她给弄丢了。 第二次相见,是在婉清的门前。婉清的门前是向来是不缺人的。 楼台小榭,她一眼便认出芸芸众人中的他,却只当他是一般的富家子弟。 婉清道:“今日我已乏了,诸位请各自便。”说完,便转身进了屋,不曾出来。 众富家子弟或你请我邀,争闹不休;或唉声叹气,直言可惜。 只有他,寻了块大理石坐下,一缕若有似无的箫声,在微微流动的、带着木叶香的空气里dàng漾开来。人们忽然都静了下来,只有那断断续续的箫声在低回盘旋。所有流逝的时光,忽然间,仿佛就在他的手指间起起落落。 不稍片刻,楼上便传来一阵琴音,宛如弹琴的人正对着吹箫的人呢喃细语。鸾凤和谐,让所有最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最初的模样,都缓缓jiāo织起来。 这琴箫和奏,一弹便是一天一夜。从“平沙落雁”到“高山流水”,从“汉宫秋月”到“广陵散”,或弦凝冷涩,或银瓶乍破,如春风绿过田野,似雨笋落壳于林间,那晚的乐色让月亮都感到羞涩了。 “先生,请上楼”,小楼上桃花扇半遮面的羞涩,点缀了此间秋月。 戴婉清请他直入镜阁,亲自斟酒道:“先生屈才莅临,方才是婉清怠慢了。” 男子见她正是灯市里遇到的少女,更是满心欢喜:“原来你叫婉清。婉清,野有蔓草,零露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婉清俏脸微红:“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男子道:“万斯年”。 婉清低语:“万斯年,万斯年,‘亿万斯年’,表达的是千秋万代永远铭记的心迹”。 又听男子道:“先有婉清,后有万斯年。卿为树,吾为藤。藤为树所生,藤为树所散”。说的是因为有了婉清你才有了我万斯年,如果没有了婉清,万斯年也就不存在了。 婉清听了,脸颊更是如胭如霞,低头不语。 万斯年见婉清面容含羞,长久不语,以为自己唐突了她。他向来豪爽,不拘小节,如今却处处在意,生怕惹恼了她,不由在言语上有了收敛:“再下四处游玩,初入洛阳,便听见有人说,此间有一女子,人称“琉璃坠”,只因她的琴音就如同琉璃坠落在玉石上一样清脆悦耳。再下思慕,前来拜见”。 婉清见他谦逊有礼,谈吐不俗,忙施礼道:“先生谬赞了。先生的音律清,则沁人心脾;雄,则动人心魄;伟,则气壮山河。婉清自叹不如”。 两人一问一答,一来一往,不觉已是酒至半酣。 万斯年举杯道:“方才姑娘的琴音已是让再下叹为观止。传闻姑娘的舞技也是一绝,不知再下可否幸见?” 婉清调笑说:“若要我起舞,除非你能为我谱一首新曲。” 万斯年听罢,当即以酒代笔,洋洋散散,片刻间曲即谱成,曲韵优美动人,还泛着一股淳淳的酒香。 婉清见了,且惊且叹。当下在月下起舞。玄舞势起,婉若云卷云舒,疾风骤转,恰若天雷勾地火。卷袖云罗,素指轻拨无言的悸默;纤腰慢拧,细足轻踏游龙绘丹青;裙裾翩跹,吹散流离在纤纤浮光里的云朵。婉回旋,一曲云袖挽天破。回首凝眸,星目流盼,融成一世的落拓凄艳的离索。婉转流连,情深似海,腰肢倩倩,断魂流水。 万斯年且痴且醉,浑然忘我,此中情义,万分明白。 此后一连几天,婉清和万斯年都在龙门相会。一个驱车前往,一个骑马相随,沿湖堤、傍青山,在月下漫步,在林间对酌,花前月下,才子佳人。 她以为他们至此琴瑟相协,一生一世。 那天,天空还是一样的蔚蓝,他们相约亭间对酌,他说他有话要亲口对她说。可当她到的时候,已是人去亭空,只剩下柱子上几个仓促的大字:“岁岁长相伴,白头不相离。”落款便是:万斯年。 至此,婉清常在伊水附近徘徊。春去冬来,花开花落,她等来的只有杳无音讯。 第八十章 番外篇之梨花的秘密(二) 胤礼(十七)奉旨前来,这个地方,他日日夜夜盼念了无数次,无数次,他几yù不管不顾的来。他想要找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亦在他梦里出现了无数次,可是他从未看清过她的脸庞。他想她是胖的,是的,是美的还是是丑的?如何的让那个人梦回牵肠。 可是,他从街头找到巷尾,从日升找到西落,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有找到一个叫婉清的女人。 有人说,她跟一个叫万斯年的人走了。也有人说,她被人骗了,不甘屈辱,跳河自尽死了。 他坐在河边,发了半宿的呆。他为了一个谜团足足等了五年,等来的却是萧条一世的离索。 他终于从河边站起,潇潇的露水沾湿了他的衣襟。他缓缓抬头,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是个女人。尽管水面上浮起的薄雾迷茫的叫人有些看不清,他也知道那必定是个美丽的女人,甚至比他所见过的女人都要美丽得多。 她缓缓走过来,胤礼这才看清她的脸。他未想,世间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燕支长寒雪作花,蛾眉憔悴没胡沙”,美得像一尊辗玉观音在看人世间最凄楚的一点艳。 她却给了他一巴掌。 “放肆”,胤礼怒瞪大了眼睛,他未料到她会打他。 打耳光是宫里的禁忌,寓意着比最卑贱的下人还要卑贱。纵然她是个漂亮的过分的女人,这也是绝不允许的。 女子晶莹洁白的脸上还挂着些许泪痕,此时却略显惊慌:“你不是他!” 胤礼这才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十七阿哥,幸而也没有外人看见,便稍稍按下待发的怒气:“你为什么打我?” 她的眼波像笼罩着烟一般的薄雾朦胧,此刻却显得更为忧伤。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只剩下清冷的冰水:“你不是他,还不该打么?” 胤礼方才按下的怒气勃然陡升,正待发作。 女子却张开双手,直挺挺的向湖面倒去。 一名男子“蹭”的从黑暗中蹿出,迅速无比的单膝跪在水里,用自己的背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 这名男子已站在这里多时,只是他太安静,安静的就像是她的影子,让胤礼一时忽略了他。亦或是,一开始,胤礼的眼里就只剩下了她。 女子一动不动的躺在男子的背上,轻柔的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对着男子说话,但目光却投向了天宇,投向了目光所不能及的天际。 她的眼眸中泛着凄凉,她说:“楚大哥,我们回家吧”。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就像飘落尘世的仙女的归去。 胤礼心道:可惜了,是个疯子。 树影突然开始颤抖起来,由远及近,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沙沙作响。“蹭”的一个黑衣人从树林里蹿出来,又一个黑影从另一面的树林蹿出来。一、二、三、四、五,齐刷刷直蹿出了五人。分别是风魂、雨魄、天雷、地火、降土,是大内侍卫里的个中好手。 “给十七阿哥请安,十七阿哥吉祥”,五人齐齐跪下,动作整齐划一。 “戴名世的孙女可有消息了?” 五人面面相觑:“属下等无能,望十七阿哥责罚”。 十七阿哥倒显得颇不在意,看着微微泛白的天边说:“那即日便起程回京吧”。 五人yù言又止:较为胆大的天雷拜倒说:“十七阿哥。这可是您特意向皇上请的差事,您这就回了?” “嗯?”十七阿哥斜睨了他一眼。 天雷忙敛声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十七阿哥此番是为了戴名世的遗孤而来。戴名世原是翰林院的编修,后来因为文字狱获罪被满门抄斩。幸皇上圣恩,为他平了反,又听说戴名世还有一名遗孤在世,康熙有愧于心,特意下旨寻找。 出洛阳,经郑州,入原阳。一路上颇觉怪异。总觉得有人暗处偷窥打量,胤礼不禁暗暗提记在心。 雨魄小声道:“爷要当心,事恐不妙”。 胤礼点了下头,五人便自行散开,以免目标太大,引人注意。 一走卒的老汉已在旁揣摩多时,见这伙人锦帽玉带,迟迟不敢上前。此时见只剩胤礼一人,这才走上前去。 哪知尚未近身,就被一菜农反手按倒,原来这菜农便是降土假扮。 胤礼道:“说,你贼眉鼠眼的,是有何居心?” 老汉虽是一惊,看起来却很是高兴:“误会、误会,公子误会。老身是为一位姑娘而来”。 “姑娘?”胤礼示意的看了降土一眼。 降土这才松开老汉的手,嗤笑道:“想不到你年纪一大把,心里还惦记着姑娘”。 老汉怒红了脸:“胡说,绝不可玷辱了姑娘的清誉”。 胤礼心中称奇:他不为自己说项,反倒是先担心起那位姑娘。心中不禁萌生会见之意,断要看看那姑娘是如何的端庄贤淑。 老汉端正了颜色:“那姑娘寻了公子已是许久,公子务必要去见见她。” 胤礼心中更是称奇,实在想不出这荒凉之地还有什么熟人。便问:“你如何认得再下?” 老汉瞧了又瞧,连声道:“像、像。老身方才离得远,瞧着公子就觉着像,这会近了,觉得更像。画像虽只画出了公子的七分颜色,这气势却是十成十的真”。 胤礼迫见之意更甚:“那她现在何处?” 老汉道:“姑娘在城西搭了台,公子去了便知”。 搭台?胤礼暗暗称奇,对这位神秘的姑娘更加向往。 “公子,流莺姑娘在城西等你”。 “这位爷可是来此地寻一姑娘?她在城西等你已有好些时日了”。 “大哥哥,流莺姐姐在城西为你跳舞,你快去见她”。 老汉说的对,地方并不难找。或者根本不需要找,一路上,已有不少人告诉他,有位叫流莺的姑娘在城西等他。 风魂劝道:“这位姑娘好大的来历,城里倒处遍布她的眼线,十七阿哥还是小心为上”。 胤礼哪还听的进去,强烈的好奇心占据了他的心房。 台上的人蒙着一笼烟纱,他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她有一双动人的眼眸,当然还因为她的身边站着的那个像影子一样的男人。 她就是那晚扇他巴掌的女人。 第八十一章 番外篇之梨花的秘密(三) “跳个舞来赔礼道歉么?”,他笑:“果然是个疯子”。 下一秒,他再也笑不出声。 他看见她鞠了一个躬,忽然一切都不一样了。 细足旋转,徘徊在容颜里的的寂寞;广袖开合,恍若莲花的开落;指尖轻颤,勾勒出伊人远逝娴雅的静默。头发与裙裾在午后微弱却依旧温暖的斜阳中飘散,仿佛划开了一生花开的颜色。 胤礼仿佛听到了时间断裂的声音,千年聚散的漂泊,隐隐错落,点点滴滴,宛如其一生无法刻画的临摹。 胤礼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和愤怒。他想,她向他赔礼,舞姿却为何泛着思念与离愁。他看着她,却为何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胤礼终于忍不住跃上台,“既然是陪礼,就不该愁着一张脸。索xìng让我来陪你舞一段”,言罢就不由分说的要去揽姑娘的腰。 男子惊见有人上台,急要出面阻止。一个菜农,一个算命先生,一个赶马的车夫,一个大财主,一个打杂的伙计突然从世面八方涌过来,团团围住他。正是风魂、雨魄、天雷、地火、降土五位。 女子面容含愠,一个水袖反手甩过来,胤礼抓住女子的手,就势一拉,女子便恰恰落入了他的怀中。 男子又气又急,一把剑更是舞的虎虎生风,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一时脱不了身。 胤礼揽过姑娘的腰,将其托足上了肩,激道:“难不成你就这点本事了么?” 女子冷冷一笑,就在他的肩上起舞。 柳腰轻,莺舌啭,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腰肢倩倩,美目流盼,时而轻舒云手,似笔走游龙绘丹青,时而玉袖生风,若水舞鸾凤飞云庭。 十七正待舞得忘乎所以,女子突然一个前倾,yù飞天而去。 她自然是不会飞的,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必然摔在地上。 十七恰合实机的抓住了她的一条腿,所有的人方待松一口气,她又将另一条腿向后抬起,身子前倾,单足立在十七的肩头上,恍若一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待飞的蝶。 女子抬起的脚却不偏不倚狠狠的踹在了十七的脸上。十七一吃痛松了手…… 男子心中急切,竟不闪不避以ròu身去接对方刺来的剑。风魂、雨魄、天雷、地火、降土五人只是意yù阻止,并未存了杀念。此刻见他以ròu身挡剑,纷纷收势回笼。男子因此得了空挡,一跃上台,接住了女子飘然落下的身子。 女子挑衅的看着胤礼笑,在众目睽睽之下飘然而去。 十七看着她,神色有一刹那的复杂。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想那个人一定是着了魔了,只怕这个疯子也要比那婉清强的多。 台下有人说:“你不该如此轻薄于她”。 又有人说:“她为了找你,每日都会在一个地方摆上三个月的台,每天跳上六支舞。不多一支,不少一支,不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十七终于知道她要找的人不是他。他摸摸微微发疼的脸,不觉莞尔一笑。两场乌龙,也算是扯平了。 《《《《《《《《《《《《《《《《《《《《《《《《《《《《《《《《 没有比这更怪异的坐法了。明是一行同来的六人,一人独占了偌大的一桌,另五人却在一靠墙的小桌上同挤着,还显得甚为甘愿。 五人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了口:“公子,为什么不让卑职杀了她?”说话的正是天雷。 独占一桌的自然便是胤礼了,“难道你想暴露我的身份么?” 降土道:“公子,今日之事倘若被皇……黄老爷知道,只怕……”,。 胤礼笑着反问道:“怎么,难道你们还想让我爹知道不成?” 五人齐声道:“卑职不敢”。 胤礼便惬意的摇起了折扇。 他本该就此离去,不惹一丝尘埃。 小贩争执的画轴却落在了他的脚旁。 一人道:“这可是夜流莺姑娘画的寻人像,笔调细腻顺畅、浑然天成”。 另一人道:“我都听人说了,说画得只有七成像”。 “慢着!”,胤礼夺过画像,眼睛倏得放大,他的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原来竟是她!胤礼慌忙将画布卷了卷道:“我出一百两,这画像我要了”。 小贩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百两几乎可以买一幅唐伯虎的名画了。 又听胤礼道:“不,这所有的画像我都要了”。 小贩的眼珠简直要从眼眶里跳出来,“小的这里还有两幅,小的亲戚家也藏了几幅,还有隔壁员外家也留了几幅……据小的所知的大约有四五十幅”。 胤礼道:“五十幅我要,一百幅我也要”。 天雷低声劝阻道:“爷这……” 胤礼不动声色道:“这画中的人你们可认得?” 地火疑道:“这画中人不正是公子么?虽画得只有七成像,这浑然天成的气势却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虽只是乍看了一眼,不是看的很真切,可是画中人身上悬挂的玉佩却和十七阿哥身上的这块如出一辙。 降土也道:“画中人无疑便是公子了,不说别的,就说画中人随身所带的玉佩,世间罕见,非寻常人家所有。就是这整个皇宫,卑职也仅见过公子有这样的玉佩”,又说,“这女子到处画公子的画像,行为诡异,居心叵测。公子务须小心,应速离此地”。 雨魄、天雷也是纷纷应和。 胤礼又问:“你是何时进的宫?” 地火道:“卑职是大前年进的宫”。 胤礼又问了其余四人。 其余几人一一答了,均是此间近年升的大内侍卫。唯独风魂沉默不语。 胤礼看着风魂半响:“你认得画中的人?” 风魂道:“卑职不敢认得”。他不是不认得,而是不敢认。 胤礼凌厉的眼神在四人脸上来回搜寻,最后停驻在风魂脸上,忽然发难道:“他们都认得,偏你不认得。你好大的架子,仗着进宫的日子久,是瞧不上我这个年轻的阿哥,随意敷衍我么?” 风魂跪地不语。 众人见十七阿哥忽然就发起怒气来,皆是不知所措。 胤礼:“你这般傲慢,我偏要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即刻发去宁古塔,连夜启程,不准任何人相送,否则同罪论处”。 第八十二章 番外篇之梨花的秘密(四) 众人齐跪:“爷息怒,风魂虽有怠慢之意,却罪不该至此”,又对着风魂劝道:“大哥,你就向爷陪个不是吧”。 风魂却向后退了一步,行了一个大礼:“卑职谢过主子”。 胤礼盯着风魂看了一会儿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好,你明白就好”。说着,又突然发起怒来:“都看见了吧,不是我不肯饶他。实在是他不知悔改,忤逆犯上,罪无可恕”。 众人:“大哥!”,又对着十七阿哥低低的喊了一声,“爷!” 胤礼:“你放心,念在你跟了皇阿玛也有一段时日了,你的妻儿家眷,我会派人照顾”。 风魂不说话,只是重重的对着胤礼叩了一个响头。 胤礼又道:“你们都回宫去吧,即刻启程,不可逗留”。 众人:“爷……” 胤礼却已拿着画像背着手走了,“这是命令!谁都不许跟着我,我自会向他老人家请罪”。 《《《《《《《《《《《《《《《《《《《《《《《《《《《《《《《《《《《 胤礼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县上。 婉清的门前依旧呼喝不绝,只是现在的她已化名为夜流莺。 “这幅观音像,我要了”。话音刚落,便有一做小厮打扮的粗莽大汉伸手来揭。 “慢着”,婉清袅袅走出来,虽蒙着一缕轻纱,非凡的仪态仍叫所有的人都看直了眼,“我的画从来不卖无缘之人”。 县令冷言道:“夜流莺,你敢不卖本官的面子!”原来,县令听说十七阿哥奉命前去洛阳办案。又听说十七阿哥的额娘敬佛,就想买了画去孝敬十七阿哥,以求飞黄腾达。 婉清道:“敬佛,心诚则灵,大人又何苦难为小女子呢?” 县令色咪咪看着婉清yín笑道:“你便是我的佛,你若肯跟着本官,本官便依你,如何?”说着,伸手来搂。 楚牧眉目一竣,就要拔剑。 婉清先他一步,顺手给了县令一个巴掌,怒道:“佛面兽心的无耻之徒!” 县令有一刻懵,回过神,气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一面喝令衙役动手,一面咆哮道:“身为伶人,才是无耻,今天本官非要叫你知道厉害!” 楚牧身影动了动,护在婉清身前,依旧不声不响。手上握着剑,清冷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住手!”有人从人群中挤出来,“仗势欺人,你眼中还有王法吗?” 县令定眼一看,来者是一书生打扮,身上却是富贵之气尽流。心下有些揣摩不定道:“你是谁?” 来人正是十七阿哥。十七阿哥道:“专管不平事之人”。 人群中就有人道:“咦,那不是流莺姑娘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吗?” “原来是这个歌女的姘头”,县令哈哈大笑,手一挥说:“什么是王法?本官就是王法,给我打!” 十七阿哥嘴角勾起一抹讽笑,风吹起他的衣袖,恍若天降的尊神。还没等人们弄清是怎么回事,十七阿哥已被一拳打趴在地上。十七阿哥捂着眼睛,刚抬了个头,又被衙役一鞭子挥上。十七阿哥翻身爬起,又被县令一脚踹飞。谁也没想道这个强出头的少年居然没有半点功夫。 十七阿哥脸肿得睁不开眼,依旧叫嚷道:“你不要命了吗!快向那位姑娘道歉,我还可以饶你不……” 十七阿哥的话没有说完,胸口又被人揍了一拳,喷出一口清水来。 婉清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无奈的朝楚牧使了个眼色。 楚牧点了下头,手肘子往衙役们的门面上一撞,衙役们手上的鞭子就再也拿捏不住,纷纷向四周甩出。又一个扫腿,左右开弓,衙役们便个个瘫倒在地,哼哼直叫。未等县令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剑就已直指他的咽喉。 县令的气焰顿时减了大半,却仍是护着脖子“哇哇”乱叫,“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们是想造反吗!” 十七阿哥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蓬头垢面好不狼狈。他狠狠抹去嘴角的血渍,摇摇晃晃走到县令跟前,搭过他的肩,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一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你可认得这个?” “这……这……这……”,县令惊恐的张大了嘴。 十七阿哥偷瞄了一眼楚牧,喝令道:“闭嘴!” 县令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面如死灰,瘫软在地,颤抖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十七阿哥凶着脸道:“你今天须得向那位姑娘赔罪,否则我定斩不饶”。 县令脸上这才有了一丝亮光,忙跪地磕头,连哭带求,如捣葱蒜,“下官知罪,求十……”,又立马闭了嘴道:“求英雄开恩,英雄开恩”。 这般情势变化,众人简直要看直了眼睛。 十七阿哥自觉挽回了些面子,清了清嗓子道:“那就要看这位姑娘消不消气,饶不不饶得了你?” 县令又爬着去求戴婉清:“姑nǎinǎi饶命,姑nǎinǎi饶命!” 婉清冷色道:“命,你只管向你的佛去要,我只要你至此不为难百姓,做个清官”。 “是、是、是”,县令涕泪纵流,连连点头应允:“下官一定谨遵姑娘教诲”。十七阿哥这才踹了他一脚,“还不快滚!” 县令忙带着衙役,抱头鼠窜而去。 婉清见他便是先前的无礼之人,只道他又要纠缠,转身便走。 十七揉了揉脸上的乌青,疼得直咧嘴:“喂~我救了你,你连一声谢都没有吗?” 婉清回过身不答反问:“我画的观音像如何?” 十七仔细揣摩了一番,虽不尽完美,但也不由直言:“触笔细腻娟秀,线条流畅天成,实乃上乘之作”。 婉清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你能饱此眼福,岂不是应该谢谢我吗!” 十七正yù开口,被婉清抢先道:“你也不用谢我了。小女粗俗,最不耐这些世俗礼教了,权做相抵了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十七气吼道:“喂,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敢如此对我,你这个可恨的女人!” 婉清突然回过头来…… 十七阿哥咧开嘴笑了:“现在你知道怕了吧,哈哈,后悔了吧,我可不是你可以随随便便对待的一般的人”。 婉清道:“所以,你才干这样的蠢事么?” 十七阿哥:“什么?!” 婉清道:“你是为了看起来高,才带着脑袋的吗?”,嗤笑道,“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十七阿哥气结在胸:暗自咒骂:可恶,可恶!我究竟是怎么了,一遇上她,就莽撞得像个傻瓜。 第八十三章 番外篇之梨花的秘密(五) 至此,他就在原阳县里赖了下来。他本只想知道她凭什么让那个人不顾生死的去爱她。他本只想让她也为此吃些苦头。可不知何时起,她的一笑一颦无不刻划在他的心田。他跟她拌嘴,他逗她开心,他逗她生气。他知道她叫婉清,可是他从来都只唤她夜流莺,就像她从未属于过任何人。 可是,他知道,她的心里从未有他。他每次都能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看到她为了那个人在风雨中,在烈日下不停的跳舞。她生病了跳,她受伤了也跳。每跳一支舞都是一件很费力的工程,几乎会耗尽她一半的心力,可是她不停的跳,不停的跳。脚趾磨出了血,她无视,脚筋受了损,她就用dú酒麻痹自己的双足。一切只为了第二天继续跳舞,去找寻那个不可能的人。 而他只能静静的微笑着,听她说她和那个人之间的爱情。 终于,在一个暴雨jiāo加的寒日里,她旧疾发作跌倒,石子割破了小腿,血流如注。她不在意的笑了笑,跪在地上起舞。 十七蹲下来求她,求她不要再跳。 大雨倾盆而下,树枝横飞,雨水落地成流。大街上没有人敢停留,纷纷都躲到屋子里去了。沙砾和着雨水裹进了伤口,又从伤口里灌出来。可她仍是连眉头也不带皱一下得说:“不,或许就是今天,他会路过这里,我不想错过每一次和他相逢的机会”。 雨还是泪迷了十七的双眼,十七抑着声问她:“你究竟要为了一个不可能的梦疯到什么时候?” 她说:“除非我死”。她的泪无声的落下。 十七忽的紧紧抱住她,下巴抵住她的乌发。他好想好想打醒她,告诉她,这是一个不可能的梦。却依旧不敢,怕也会碎了自己的梦。他的眼中亦有泪落下,不知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 十七搂着她的肩:“求求你,告诉我,如何才能让你不跳。求求你,告诉我!” 她抬起头,满脸都是水:“那我也求求你,帮我找他,帮我找他!我只是想要一个答复。只要你能帮我找到他,要我做什么都行”。 十七哽着声说:“好,我帮你找他。” 于是十七阿哥回宫了。 康熙问:“翰林院编修戴名世的遗孤,你可找到了?” 十七道:“儿无能”。 康熙说:“那你还有脸在外头鬼混三个多月,还胆敢把宫里的大内侍卫给先行遣回来了!” 娘娘们求情道,“这不是没出什么事么,小孩子心xìng重,皇上就原谅他这回吧,下回他必不敢再犯了”。 康熙心也就软了,哼了一声道:“还敢有下回!这次念你是初犯,就罚抄写经书三百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 十七却说:“儿有罪,儿愿上两峰狭道同十三阿哥一道面壁思过”。 《《《《《《《《《《《《《《《《《《《《《《《《《《《《《 十七阿哥已经在两峰狭道的小木屋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了。 他来了这里,却不进屋,只在屋前跪着。 山上的夜极冷,寒气也是极重,陈贵人几次噙着泪问:“皇儿,你为了什么,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十七阿哥只是跪着不答。 一直到第四天,十三阿哥才从小屋里出来,第一句话便是:“你爱上她了”。 十七阿哥已是面无血色,嘴唇发白。他没有回答,只说:“我只求十三哥给她写一封信”。 “我知道你来,必是逼我做一个了断”,十三阿哥道,“你走吧,我不会写的”。 十七阿哥重重的向十三阿哥磕了三个头,说:“我知道你在这里被关了整整五年,五年来,你没有一天忘得了她。我也知道你恨,恨这个冰冷的皇宫,恨这个无情的世道。十三哥,你以为我同其他人一样都在逼你,”十七苦笑了下,“她知道一定不会原谅我。” 又说:“但是如果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那你就知道,其实是你在逼我。她为了找你,在暴雨里跳舞,在烈日下跳舞,她甚至不惜用dú酒泡脚,让双足麻木,一遍又一遍的在大庭广众下跳舞,就为了找你!其实她的脚早就废了!” “你说什么!”十三阿哥满目震惊,身形晃了晃,“怎么会……怎么会……” “就为你路过的时候能看见她,她每天都要跳上六支舞,一年就是两千一百九十支舞。每支舞几乎耗尽她一半的心力,她的脚能不废么?”十七阿哥双目赤红,“要不是每天晚上靠着dú酒和针灸勉强支持着,她早就不能跳舞了。”。 “她太傻了,太傻了。我不告诉她真名,就是怕她上京来找我,怕她受牵连。没想到……”十三阿哥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潸然而下,“爱上她,真的是我错了么?” “不是十三哥错了,而是这个世道错了”,十七阿哥喊道,“十三哥!她的脚每天都在浸dú,如此下去,日积月累,只怕终有一天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十三阿哥无力道:“你我都配不上她。我已经伤过她一次,我不想你再伤她第二次”。 “是,我知道,无时无刻不敢忘记”,十七阿哥道,“我今天来,只是求你,求你放过她!” 十三阿哥浑身一颤,眼睛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焦距。额际坠下的几撂长发,散在耳边,是那样的萧条和孤寂。他终于背过身去,再次阖上了双眼。“好”,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颤抖得像风雨中的残烛,“我写!”睁眼,深黯的眼底恍若一潭绝望死水,拨不起半点涟漪。 十三阿哥颤颤巍巍的进了屋,磨研,提笔,书曰:“婉清台鉴”。短短四个字,又一点一点在泪水斑驳中化开。 泪纵能乾终有迹,语多难寄反无词。 再提笔,满目悲戚。天不老,情难绝。想起是如何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笔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了,落下的是一口鲜血。 十三从屋里出来,jiāo给十七却是一封崭洁的新纸,说,“走吧,这个地方你不要再来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万斯年了”。 万斯年,‘亿万斯年’,表达的是千秋万代永远铭记的心迹。“先有婉清,后有万斯年。卿为树,吾为藤。藤为树所生,藤为树所散”。昔日的话至今犹在耳边缭绕,如今没有了婉清,万斯年也就不存在了。 十七接了信纸,重重的又磕了一个响头。 ------题外话------ 未完,后面还有3章哦。如果你有被打动,那么请耐心看一看女主的故事。女配尚且如此,女主只会更深情无悔。女主的主线是讲宫斗,智斗,感情线展开的比较缓慢,但因此也更细腻。绝对比梨花的爱情故事更加令人动容。 第八十四章 番外篇之梨花的秘密(六)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展开信,是十三个数字。她反反复复的看,此中无“亿”,表明已对她无“意”。 她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让人感觉萧条和离索,这是一种悲哀的感觉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悲哀,那种忧伤仿佛已渗透了她整个灵魂。 十七阿哥忍不住道:“他不是不要你,只是……地位悬殊,他也做不了主”。 “哈”,她仰天长笑,笑中泛泪,“他现在在哪儿?” 十七阿哥急道:“既然他已经对你无意,你又何必……” “连见都不愿见了,是么?”她一声冷笑,将信纸撕得粉碎,如瓣瓣花朵影影错落。她开始在梅花树下起舞,踏雪寻梅光影里无声的穿梭,轮回其一生无法言明的落寞。玄舞回风,吹散流离在纤纤浮光里翩跹的云朵。三生烟火,等散谁满目晶莹,泪如琥珀。一指流砂,弥散的天涯。青山红尘,一生承诺。 悲歌雀舞,身躯辗转缠绵。那一瞬,她的发香成了他千年前青烟迷梦中永恒的定格。 舞闭,雪地上赫然留着红白掺杂的几行字: 既不回头,何须不忘。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她说:“至今以后我不会再为任何人跳舞。”她走在雪地上,血一点一点从她的趾尖,从绣花鞋渗出,落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脚印。 第二天,他再未见到她,只留下枕巾上的两行清泪。 十七阿哥发了疯的找,街道、小河、池塘、树林,甚至打水的井,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声无息。之前种种,恍若梦境一场, 终于,他在某一个傍晚,失魂落魄的回了宫。却又在宫里见到了她,穿着一袭锦服,比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端庄美丽,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夜流莺便是那翰林院编修戴名世的的孙女。她原名戴婉清,母亲原是京城有名的歌姬,与她的父亲情投意合。只是戴名世固于门第之见,坚决不允。她的父亲只能依令先娶了大夫人,再娶了她的母亲做了一名妾侍。哪知父亲英年早逝,父亲死后,她们母女就被逐了出来。母亲与父亲鹣鲽情深,前后不出三日,便随着父亲去了。 十三阿哥遇上戴婉清的时候,她已是孤身一人。两人又均是心气很高的人,视世俗如无物。两人相jiāo,贵乎知心,并不介怀门第。所以两人虽相jiāo甚久,却并不知对方家事底细。后来,十三阿哥因废黜太子一事匆匆回京的时候,戴名世也恰巧在那个时候因“文字狱”一案获罪,满门抄斩。梨花因早些年就被逐出来,反倒幸免遇难。但为免牵连,她还是离开原来的地方,并改名夜流莺。这也是至十三被关后,康熙追查不到她的原因。 十七急着要去见十三。 “站住”,陈贵人拦住了他,“额娘已经替你求了皇上,给你和流莺姑娘赐婚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十七阿哥惊惧:“额娘知道她的身份!” 陈贵人:“知儿莫若母,你的痛,额娘岂会不知?” 十七阿哥心下一沉:“是风魂?” 陈贵人:“是。但这不怪他,是我拿他的妻儿要挟的他”。 十七阿哥又是一惊:“那皇阿玛……” 陈贵人:“放心,他自尽了。你以为你一时不忍心杀他,就是为他好了吗?你错了,我能拿他的妻儿要挟他,别人也能能拿他的妻儿要挟他。他唯有一死,才能真正保他的妻儿平安。一时的不忍,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和埋下祸患”。 十七阿哥:“额娘既然知道她是谁,又怎么可以向皇上求那样的婚事?” 陈贵人:“额娘不仅知道她的身份,额娘更知道你为什么跪在那里。看到你那样的折磨自己。额娘的心都要碎了。额娘见过你发疯的样子,额娘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十三阿哥。” “额娘!”十七阿哥要走。 陈贵人拦在他跟前:“额娘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里斗了了一生,也耗尽了一生。额娘什么也没得到,额娘不希望最后连自己儿子的幸福都失去。为了你,额娘不怕遭人唾弃,不怕千刀万剐。这是额娘冒着欺君之罪替你求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 十七阿哥还是来到了十三阿哥的木屋前。他在外头犹疑了很久,终于决定转身走开。 门却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打开,十三阿哥问:“她……还好么?” 十七阿哥蹭得跪下,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也不知有意无意,唯独隐了皇上赐婚一事。 十三阿哥仰天长笑,笑中泛泪,大叹,“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几yù站立不稳。 十三阿哥的手扶在岩石上,锋利的石尖直扎入手心。他却似毫无所觉般,反而更加用力的握着,他的手甚至在岩石上左右旋转,让伤口扎得更深,扎得更疼。十指连心,直到痛彻心扉,直到痛得整个心都麻木了。他才哑声说道:“代我好好照顾她”。 十七阿哥怒极,冲上去迎面就是一拳,“这是你现在该说的话吗?她痴你,想你,念你,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 “你以为皇阿玛还会放我出去吗?”十三跌在地上,嘴角泛血,双目赤红,哑着声吼道,“皇阿玛至今关着我已经不是我娶不娶谁的问题了。而是我的执着侵犯了他的皇权,藐视了他帝皇的尊严!他放了我就意味着向我妥协。所以他终其一生都不会放了我”。 十三阿哥说着,拭去嘴角的血,揪过十七的衣领,“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告诉你,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我已经拖累了她整整五年,五年!我不能再拖累她一辈子,我想她好!我知道你喜欢她。喜欢她,就给我像一个男人一样的去爱她,去保护她!否则你就给我趁早滚蛋”。 十七阿哥这才惊见十三满手是血,“十三哥,你……”。 十三阿哥松开手,向着木屋踽踽而行。那最后的身影如风中的残烛在隐隐颤动。 他说,“替我好好照顾她吧”,他这句话说的极轻极缓极为费力,几乎将他的生命都耗尽了。 十七阿哥:“十三哥……” 十三却已经关上了木门。 这一关又是整整八年,康熙果然直到死也没有放他出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题外话------ 未完,后面还有2章哦。如果你有被打动,那么请耐心看一看女主的故事。女配尚且如此,女主只会更深情无悔。女主的主线是讲宫斗,智斗,感情线展开的比较缓慢,但因此也更细腻。绝对比梨花的爱情故事更加令人动容。 第八十五章 番外篇之梨花的秘密(七) 十七去找婉清,适逢皇上赐婚。那一年,婉清万念俱灰。她把最纯真的岁月给了那个连姓名也不曾知的人,而十七在她最灰暗的日子里,把最灿烂的时光给了她。她说过,只要你帮我找到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所以当皇上赐婚时,她答应了。 十七yù脱口而出的话,被欣喜若狂所替代。他相信婉清心里是有他的;他相信他能替代十三阿哥去爱她,去照顾她。 大红的裘被,破旧的棉絮;雕栏玉砌的栋梁,四处生风的木屋;满屋的风光旖旎,蜷缩一团的咳嗽叹息。 那一日,吹鼓手的唢呐喇叭,连最偏僻的山峰也听的见。十三在床上打着滚,发出一声哀鸣。侍卫们冲进去,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十三只是一面流泪,一面不停的捶着胸口。他用力抓着自己的胸膛,撕扯着衣服放声大哭。他心里有一片汪洋,流出来,竟只剩了一滴泪。 莫叹这世道不公,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次日,清晨的阳光似织女纺的轻纱,从蔚蓝色的天空倾泻下来,洒在树木倒影之间,层层萦绕恍如梦境。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常而美好。婉清闲来无事,在庭院里散步,恰逢奴婢们正要将一筐书画丢掉。 婉清问:“这是什么?” 丫鬟道:“回福晋的话,奴婢不知,只是十七阿哥吩咐奴婢们将这些都拿去扔了,将书房腾出地方来,好安置福晋带来的书”。 梨花好奇的拾了一幅拿在手里瞧。这一打开,骇了一跳,正是自己昔日所作的画。打开,再打开,幅幅都是她寻找万斯年的画。 有年长的丫鬟奇道:“咦,这不是十三阿哥的画像么?” 婉清:“你说什么!”声音因过度震惊显得有些凄厉。 那丫鬟受了怕,吓得缩了脖子直摇头:“十七福晋恕罪,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婉清颤着声问:“他在哪儿?” 丫鬟跪下道:“回福晋的话,十三阿哥已经被万岁爷关了五年有余了”。 画像从婉清的手中脱落…… 十七回来时,就看见婉清蜷缩在yīn暗的角落里,满面都是泪。谁也不敢靠近,只是齐齐得陪跪着。 十七阿哥看见地上满满的画,心里就明白了十分。他看着婉清没有血色的脸和浑浊无光的眼睛,感觉自己血都要被抽干了,心都要被揉碎了。他想靠近她。 婉清忽然抬起头来,睁着惊恐的双眼歇斯底里道:“走开!离我远点,是你,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不洁不忠的女人,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水xìng杨花的女人”。 十七阿哥紧紧抱住她,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片,又被碾成粉末:“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你不是”。 婉清奋力挣扎,踢他,推他,咬他:“是,我是!我恨你,我更恨我自己。我怎么能相信,相信他的一纸黑字,我早该想到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终于推开他,向门外走去。他不是拦不住她,而是怕伤到她。 “你要做什么去!”陈贵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婉清顿了顿,继续走。 陈贵人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 婉清未回头,只是停下,“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人都快没有了,我还要命做什么!” “同生共死?呵~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如愿了吗?天真!在这个世界上,连你自己的xìng命都是别人的恩赐,你还想奢求什么?”,陈贵人道,“抗争,你以为抗争就能改变一切么?十三阿哥抗争了整整五年,至今仍被关在黑房子里,他不能,你也不能!” 婉清喉咙动了动,未说话,只觉得心底的不愤犹如烈火在熊熊燃烧一样。 陈贵人又道:“愤怒,你以为愤怒就可以改变这个世道?你以为愤怒就能改变你和十三阿哥的命运?你以为汉人不满满人,满人就会忍让汉人?要怨就怨你们生错了地方!生在这个冷冰冰的皇宫,人人都这么虚伪迂腐和势利。要怨就怨你们太多想法,年少无知到了以为你们不喜欢就能改变周围的人,以为靠你们两个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够了,你这不是在说我们,你这是在自怨自艾”,婉清猛得回过头 “咚”陈贵人猛得跪下。 婉清惊了一下,一口气硬是憋在喉咙里了。 陈贵人:“我可以为十三阿哥,为我的皇儿跪在你的面前,你又可以为他们做什么呢?” 《《《《《《《《《《《《《《《《《《《《《《《《《《《《《《《《 婉清对着十七阿哥道:“跟我说说他吧。”冰冷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 十七阿哥的心都要碎了,可他仍是回答道:“十三哥从小是我们心中的榜样。他自信、洒脱、不羁。可是有一天,他回来了,却再也洒脱不起来。他说他爱上了一个女人,是个卖艺的女人。他说他要娶她,要和她白头携老”。 婉清闭了闭眼,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十七阿哥的心就又揪了一下:“皇阿玛和几位娘娘自然是不允的。十三哥求也求了,闹也闹了,各种辙都使尽了,皇阿玛也没有答应”。 十七阿哥的思绪陷入了很深的回忆:“直到十三哥绝食的第七天,德妃娘娘终于说服皇阿玛松了口,说允了,又说,‘这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既然已经允了,就带进宫里来让皇阿玛和额娘看看’。那时候十三哥已几近气若游丝,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是四哥代为回答的,说是苏州佳丽叶可卿”。 十七阿哥又道:“十三哥后来曾私下和我说:‘他要娶他的心上人了,是洛阳城的才女,名唤戴婉清’。结果没过几天,就听说叶可卿失足落水死了。” 婉清捂住了嘴,她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十七阿哥:“十三哥对着湖面发了半天的呆,从此以后,就像是真得彻底死了心了。不哭不笑,也不说话,活脱脱一个失了魂的牵线木偶。” 十七说着深情得看向婉清:“那个时候,我特别恨你,是你让原本帅气洒脱的十三哥变成了这幅模样”。炽热的目光在她脸上jiāo缠。 婉清撇开眼:“那他又是如何被关的?” ------题外话------ 未完,后面还有1章哦。如果你有被打动,那么请耐心看一看女主的故事。女配尚且如此,女主只会更深情无悔。女主的主线是讲宫斗,智斗,感情线展开的比较缓慢,但因此也更细腻。绝对比梨花的爱情故事更加令人动容。 第八十六章 番外篇之梨花的秘密(八) 十七阿哥:“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心。没想到在一个寂冷的夜晚,”十七说到这儿的时候,冷不丁轻颤了一下,似乎仍能感受到那夜的彻骨寒意,“十三哥骑马跑了……” 十七阿哥:“天微微泛白,十三哥终于冲出城门,他以为他看到了曙光,一支箭却几乎贯穿了他的胸膛……”十七说到这儿又冷不丁的又颤了一下,任谁都可以看得出那必定是一个极冷的夜。 婉清倒吸了一口气,脸色刷白:“是谁这么大胆!” 十七阿哥:“是皇阿玛亲手搭的箭,站在高高的紫禁城上,皇阿玛说:‘大清国可以少一名皇子,但绝不能失一分颜面’”。 “十三哥受了伤,却扔拼命抓着缰绳,血淅淅沥沥得洒了一路。他终于从马上跌下来,却仍挣扎着想要往前爬”。 婉清捂着嘴,很久才发现自己已失声痛哭。 十七阿哥:“十三哥躺在血泊中,了无生愿。他说,‘那就请皇阿玛杀了我吧,给您的臣民一个jiāo代。您知道为什么是臣民而不是子民么?因为您心中没有情,只有权。由情生怜,才会有怜子。而权下只有臣服,所以您只有臣民没有子民。’” 十七阿哥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十三阿哥声音里的痛心和绝望:“十三哥想以他最后的死来感化皇阿玛。皇阿玛气得发抖,下令把十三哥关进两峰狭道,又说,‘朕要让你活着,让你看看朕的江山,看看你所谓的情是多么可笑和荒诞’”。 “十三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天长笑……” 十七阿哥:“太医们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终于把十三哥从鬼门关里救回来。可是毕竟伤势太重,落下了终生肺痨的毛病。” “十三哥在两峰狭道一呆就是就是整整五年。我知道五年来,他对你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过”。 十七阿哥:“那时候,我年纪尚小,皇阿玛对我也不像几位兄长那么严厉。我时常偷偷跑去看他。每逢旧疾发作,他都疼得满地打滚。我让他不要硬忍,受不了的时候就喊出来,他喊的都是婉清,撕心裂肺或者缠绵悱恻地喊着婉清”,十七说着深深得看着她,“那个时候我就一直在想,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他毫无怨尤的至此念念不忘”。 婉清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发了疯的找,可是她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她跌坐在地上,像失了魂魄。 忽然眼前出现一方手帕,是十七阿哥。里面包着的是十三阿哥的绝jiāo信,正是昔日她一气之下,撕碎丢掉的,如今正用手帕细细的包着。 她又哭又笑,将碎纸一张张拼好,又在一点一点在泪水迷离中晕开。 她拿着信纸一遍一遍反复的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想你一年、两年、三年……千年、万年,它看似无‘意’,原来字字都是‘忆’。我怎么能被一纸表面所迷惑,我怎么能……怎么能……”,她颤抖着,止不住的抖。牙齿在不停的打颤,身体也在不停的抖。她哭得撕心裂肺的,哭得痛彻心扉。她扯着衣领,揪着胸口,嚎啕大哭,那一日她把一生的泪都落尽了。 十七阿哥想要守着她,可她看着他的目光却是那么的陌生和害怕:“让我一个人静会儿,我心里很乱,想哭哭不出来,想死不知道怎么死得痛快。” 她蜷缩在屋角,疯狂得扯着自己的头发。十七阿哥的心就像那封信一样被撕成了千片万片,他宁愿她恨他,宁愿她杀了他,却无法忍受她的目光像陌生人一样。 第二天,婉清就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婉清说:“我是一个肮脏的人,只有这世上最肮脏的地方和最庸俗的名字才容得下我”。至此做客于铭翠坊,更名为梨花。 ------题外话------ 感谢支持《三婚三嫁:王爷轻点撩》。为了感谢你们的收藏,尽管穷到吃土了,也要把这几章放送出来。如果你有被梨花的故事打动,那么请耐心看一看女主的故事。女配尚且如此,女主只会更深情无悔。女主的主线是讲宫斗,智斗,感情线展开的比较缓慢,但因此也更细腻。绝对比梨花的爱情故事更加令人动容。 第八十七章 黄河水患 暴雨下了十来天还没有停的迹象。猛得一个闪电把天空映得忽明忽暗,使人惶恐生悸。 小铃铛替我穿上汗衫,“格格背上的伤大体都已经愈合了,只是疤痕还人的很”。 我披衣踱到窗口,看着晦暗的天气叹了一口气:“这雨啊何时才是个头?就像惶惶的人心,不知何时开始,又在何处结束”。 话音刚落,狂风咆哮着,猛地把门打开,摔在墙上。门缝过风发出低声的呜鸣,犹如黑夜在哭泣抽咽。 小铃铛顶着风过去,将门栓紧:“格格毋需担心,大夫都说了,只要按时擦yào,这疤就会跟手上的疤一样慢慢淡去。据以时日,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我摸着手上的镯子,不由会心一笑,抬头看天,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天边溅起的一片灰蒙蒙的雨雾似海浪般怒涛翻滚,咆哮奔腾而来。 小铃铛关了窗,又碎念道:“格格忌雨,当心头疾”。 我折回身:“孙嘉淦的日常用品都送去了吗?” 小铃铛扶了我在床边坐下:“回格格的话,一早就派人送去了”,顿了顿补充道:“按格格的吩咐,说是邻里接济的”。 我点了点头。外面的雨下得更急更密了,暴风夹着雨水鞭笞着窗棂咯吱咯吱作响。树枝上、屋檐上,雨水汇成的雨柱结成了网,铺天盖地的往下咂。山雨yù来风满楼,照这般个下法,只怕要出大事啊。 东方渐白,回廊的脚步声和着雨声响了一夜未歇。小铃铛从外面匆匆奔进来,胡乱欠了个身道:“格格,昨晚皇上在朝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听说是黄河的水又泛滥了”。 我眉头皱了皱,忧心忡忡道:“眼下又要打仗又要修堤又要赈灾,户部要一下拨出这么多银两来,只怕是难啊。” 小铃铛道:“听宫里的人说,现在户部能拨出的库银已不足五十万两,缺口约为两百余万两”。我一惊:“这话是谁说的?”我知道朝廷缺钱,万没想到是如今这种杯水车薪的局面,这也难怪当初康熙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 小铃铛道:“是雍亲王爷在朝堂上说的。” 我道:“我是问你是听谁说的?” 小铃铛道:“介福和舒淇两位爷天未亮的时候就亲自过来嘱咐过了,和嫡福晋有特意提到了此事”。 我点了点头道:“这么看来,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万没想到,叱咤风云的康熙王朝到了末年库银竟然亏空到这种地步”。 小铃铛道:“现下各处达官贵人正忙着纳捐呢,格格的意思是?” 我又问:“嫡福晋是怎么个说法?” 小铃铛道:“嫡福晋,格格是知道的,至大人被贬后,就一直心念俱灰,不愿cāo持这些东西,就说一切听凭侧福晋做主。侧福晋就拨了个五千两白银让嫡福晋带进宫里去了”。 我点点头:“甚好,既不折了面子也不过分张扬”。 小铃铛忍不住道:“格格难道不捐么?” 我浅笑:“我这个做女儿的何苦夺了自家的风头”。 小铃铛道:“可格格吩咐奴婢筹了这么多的银子,等得不就是这一天么?虽说眼下说的是黄河水患的事,可国库空虚,银子都拿去赈了灾。十四贝勒后需供给不上,岂不岌岌可危?黄河水患,边关打仗,看似两码事,却也是一码事说得都是钱财上的事。唇齿相依,唇亡齿寒,怎能放任不管?” “跟了梨花些日子,倒能说上几个成语了”,我赞许道:“你看得透这些,说明你是真的长大了。嗯,眼下你已能慢慢看得透局势,还尚缺的是如何作出正确的决策”。 又说:“不安内何以攘外?黄河水患和边关打仗又岂止是银子上的关系。银子自然是要捐的,可也不是这么个捐法。就和乞讨的道理一样。有谁会拿自身的全部家当去捐呢?我若是将我这二十万两全都捐了,其他人还有谁敢再捐?我一个没有分位的官宦女子就捐了整整二十万两,他们与其捐少了丢人现眼,不如索xìng不捐。朝廷固然得了我这一大笔钱,可京中在职官员百十号人,每人捐个千百两银子,合在一起少说也有几十万两雪花银。我们岂可因小失大?” “格格,不好啦!”,话未说完,就听夏雨慌慌张张跑来,欠了欠身道,“嫡福晋把五千两白银全都抬回来了!” 这一声看似普通寻常的“不好”,却着实让我震了震。也就是这一声“不好”,让我至此对这位明不经传的小婢女开始刮目相看。 按道理说,嫡福晋无需纳捐,替府里省了个五千两白银,对鄂lún府来说是好事。每逢朝廷下令纳捐,哪家哪府不是叫苦连天,掩面哭穷的,有哪个心甘情愿从自家掏腰包?如今嫡福晋省下这一大笔银两,府里上下哪个不偷着乐。 可她现在居然对我说“不好”。如果单单说能想得到我的忧患,也不足为奇,只能说明这个人比较聪明。人人都知道我心系十四贝勒,仔细寻思一番,自然知道倘若没有银子,对十四贝勒有损无益。可这件事情妙就妙在,嫡福晋刚把银子抬回了府,她立马就跑来跟我说“不好”,可见此人反应之敏捷,看事情之透彻,更说明她一直在密切注意我的动向。 昔日鄂lún岱把她安排在我身边,虽无建树,却也一直恪守本分。我虽在很多事情上避忌她,却也没有太把她当回事。如今我就不得不要好好想想,她究竟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要替鄂lún岱办事呢,还是要效忠我呢?我得寻个机会试探试探她。 我心中虽思绪转了又转,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问:“怎么回事?” 夏雨欠了身道:“今早德妃娘娘邀各府福晋们到御花园赏花,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是朝廷又要纳捐了。皇上纳大臣们的捐。娘娘们要替皇上分忧,就纳嫔妃福晋们的捐。嫡福晋抬了五千两白银就去了。可刚进神武门就听说新上任的兵部员外郎李卫李大人将全部的家当都给捐了”。 “李卫?”这名字我倒是听说过,电视剧《李卫当官》里说‘李卫’原是一地痞流氓,后来做了四爷的奴仆,这才节节高升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心想着扑哧一声笑出声:“他一地痞流氓,能有几个钱?就算是全部家当,也拧不出多少水来”。 第八十八章 上门要债 夏雨迟疑了一下,断断续续道:“听说……整整……捐了……一百余万两银子”。 “什么?!”我霍然睁大眼睛,毁了,全毁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难道……电视是假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正当我心乱如麻,又有丫鬟急匆匆跑来,来的还不止一个,“格格,不好啦!” 我皱了皱眉:“哪来的那么多不好,有什么事慢慢说”。 领头的丫鬟道:“回格格的话,外面来了一帮子人,各个来势汹汹要让格格……,”抿了抿唇,犹疑着该不该往下说。 我脸色一沉,“让什么?” 丫鬟骇了一跳:“还钱!”。 “还钱?”眉头越发凝重,心中生疑,“鄂lún岱失势的时候都不见有人来,怎么这个时候全上门来了?”对着丫鬟命道:“慌什么,随我出去看看!”又回头对着夏雨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 花别人的钱来挣自己的钱,这才是挣钱的王道。往往生意做得越大的人,借得钱也就越多。我固然自身微有些闲钱,可大部分也是管别人借的。 “还钱!”有人执棒。 “快还钱!”有人拿棍。 “皇亲国戚就了不起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各个满脸横ròu,来势汹汹,一副誓不摆休的模样。 这件事说来惭愧。当初我叫小铃铛筹钱的时候,只去追回了欠我钱的人。我是急着要给十四贝勒送钱的,自然越多越好,可没有想着要还他们。原想着等战事告一段落,再加倍奉还的,没想到他们这个时候追上门来了。 我吩咐道:“开门吧”。 “这……”门童有些担忧。 我捋了捋绣帕:“怕什么?有我在,这天塌不下来”。 “是”,门童欠了欠身,去开了门。 门才刚打开一条缝,就被蜂拥而来的人挤开。一时之间,急着护我的,忙着拦人的,乱作一团,吵嚷不休。 “大家请安静,听我说……!”话未落,一个鸡蛋迎面砸在额头上,黄的白的糊了一脸。 我一时怔愣在原地,人群越发的躁动,闹的,吵的,起哄的,幸灾乐祸的,乱作一团。 我却笑了,蓄势勃发的怒火在刹那化作一声冷笑:“都让开!”笑容下隐藏着彻骨的寒意,完全的冰冷,看得他们发凉,“我倒要看看你们哪个敢闯进来”。凌厉的眼神环视了在场的人一圈,“如果是来要账谈生意,那就给我像个商人的样子,我蓝若诗好酒好茶的招待你们。如果是想犯浑耍流氓当强盗,我也不怕治你们个擅闯府邸之罪,几十板子那是轻的!” 在场的人震了震,一时竟无人再敢上前一步。原本气势汹汹的汉子们愣是没敢再开口说话。小铃铛怔了怔,这才想起掏出手帕替为我清理。 可静不了一时,嘀咕声又四起。虽是不敢再轻举妄动,可议论声仍是越来越大。 侧福晋听到了动静,缓缓踱步而来,见我满身狼狈,笑掩着嘴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又说,“你们都听清楚了,蓝若诗欠你们的钱和我们领侍卫府没有任何关系”。这才洋洋得意的踱步离开。 才静下来的人群又变得躁乱不安。底下就有人急了:“那依格格的意思,究竟是怎么个办法?” 我抬头看了看,瞄到隐在人群后的肥大肚,朗声道:“这位是西城十里坡的珠宝铺冯六冯老板吧,我欠你银两总共一万三千八百两,可对?” 冯老板见已被识破,就挺着个大肚皮从人群挤出来道:“格格好记xìng”。 我浅浅一笑:“如果我还没记错,我和冯老板约定的期限是一年,如今才过七个月,冯老板是否太心急了些?” “这……”冯老板面上微红,也觉得此行有些不顾道义,便说,“冯某此行是为同行讨个公道。格格现在把钱都收回去了,又把值钱的家伙什都给卖了。不是我等信不过格格,只是好奇格格到时候拿什么还我们?” 我笑:“这你就不用cāo心了,偌大的鄂lún府邸还能跑了不成?” 下面就有个瘦高个嗤鼻道:“这可说不准。纵横南北的李氏家业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你说什么!”我这回是真惊着了。 又有人chā口道:“格格就别装了。格格前脚才刚差人筹钱,后脚李卫不声不响就陆续将整个李氏家业给卖了,你敢说不是你们夫妻俩串通好的?”。 后面的人有了前面的壮胆,紧接着又有人嚷嚷道:“你们要讨好皇上,我等管不了。我等只想管住自家的银子。” “慢!”我抬了下手示意稍停,对着瘦高个道:“你刚才说谁?” 瘦高个扬了扬脖子:“格格装什么糊涂,不正是格格未来的夫婿,李卫,李大人嘛”。 “李又?”我心里这才真觉着慌了,眉头逐渐开始凝重起来。(鄂lún岱之前虽管李又取消了婚约,可是外人却并不清楚此事,仍当他是我未来的夫婿。) 下面就有人接口道:“正是。我等本来还想鄂大人虽然被贬了,可李大人怎么着还有几十万家产响当当的摆着。谁知道他比你还不靠谱,偌大的家业说送了就送了”。 我身形晃了晃,被小铃铛搀了住,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成日嬉皮笑脸的搅屎棍居然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李卫的。 下面的人又开始跟着起哄:“这都什么人啊……”,“就是,就是……”,“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三天”,我截断他们的吵嚷声,“给我三天时间,我把银子就放在这儿。只要是我蓝若诗欠了你们的,不管期限到未到,有谁想来拿,随时来取!” 我坐在太阳底下已经整整三个时辰,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烈日烤的皮肤炙红,皲得起了皮,我恍若未觉,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没有人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 ‘李卫……清代名臣,从不按常理出牌,却常常能反败为胜。斩jiān除恶,深受雍正皇帝赏识,康熙五十六年捐资员外郎。后相继任浙江总督,直隶总督,位极人臣!’,我的睫毛颤了颤,是沉寂如死水般唯一的动。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面容也没有丝毫改变,呆滞而木然。 ------题外话------ 就算穷到吃狗粮,坚决不加V,免费大放送。喜欢就点收藏哦O(∩_∩)O~ 第八十九章 大名鼎鼎的李卫 心却如海水般翻腾:‘哈哈,他……竟是李卫!’这声笑在心海中挣扎、盘旋,似万分欢喜,又似万分悲伤。‘以往,我总为历史中没有听说过李又这个名字感到担心,害怕他来不及功成名就就已成一具枯骨。现在,我是该替他感到高兴的,李卫这个名字注定了绚丽而不平凡的一生。可他若真是李卫……’我的心紧了一下,那是一种茫然无措的害怕,惶恐和不安。 太阳晒得人发晕,我亦是一动未动,空洞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远方,小铃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发怵,远远的跟我身后站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溜烟似的跑了。 我终于动了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手上的杂草折成了七八段,‘如果我没记错,电视剧《李卫当官》里李卫的妻子是……!如果电视说的是真的,如果他真是李卫,那我又是谁?!’炙烈的阳光将视线晕成了色彩斑斓的圆点,越发的叫人看不清。 侧福晋粉扇扑蝶,摇曳着身子路过花园,见我呆坐在石阶上,幸灾乐祸的对着身边的丫鬟道:“小怜,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人最蠢吗?” 丫鬟小怜斜瞄了我一眼,巧笑道:“是自作聪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人”。 侧福晋笑的越发开心了,却故作呵斥道:“胡说,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有人刚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你这么说,倒像是意有所指似的。” 小怜笑抿着嘴,‘诚惶诚恐’道:“奴婢知错”。 侧福晋点点头,“就算是自以为是,你也不该当着她的面说。她以为领侍卫府垮了,凭借手里几个臭钱,就能改变自己的地位。呵呵,贱人就是贱人,就算是经济危机来了,也贵不了。领侍卫府垮了,还能站起来。她?被卖了还再替别人数钱。哎,想想真是可怜呐!” 夏雨从府外匆匆回来,见侧福晋在,就远远的请了个安,站了。 侧福晋继续冷嘲热讽道:“若诗,你也别怪小怜胡说,我道你那是什么忠肝义胆的兄弟,也不过如此嘛”。 我从头至尾只是静坐着一声未吭,目光呆滞,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听不见,也看不到,深深卷入思绪的漩涡不可自拔,我在思海中挣扎,想在溺水前抓住什么,却像一团打乱的毛线,不知从何抓起。 侧福晋见我不急不躁,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疼不痒,找不到着力点。自讨个没趣,领了丫鬟要走,临走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夏雨,挑了挑丹凤眼,笑了,“当然,如果忠肝义胆的定义是这样的话,你身边的这个丫头看来对你也是‘忠心耿耿’的嘛”。说完哈哈大笑着走了。 夏雨脸色一下有些苍白,又见我不说话,蹭的跪下:“奴婢在服侍格格之前曾在侧福晋身边当过差,可是……” “他真的是李卫?”我问,嘴唇本已干裂,一动就全裂开了,一股腥味就在唇间漫开,连声音都透着嘶哑和干涸。 夏雨一愣,答:“是。姓李名卫,字又,江苏丰县人氏。康熙五十六年和格格有了婚约,不久后便捐资员外郎,李氏家业也随之大增。可五十七年他却和格格取消了……”。 “呵”,我惨笑出声,“我倒忘了古代竟还有‘字’一说,就像曹cāo不叫曹cāo,叫‘孟德’;诸葛亮不叫诸葛亮,叫‘孔明’;李卫不叫李卫,叫‘又’”。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成天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居然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李卫的! 小铃铛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揣了一盒清凉油,见我肯起身说话了,便安慰道:“格格放心,最迟明天,钱一定能全部到齐”,又见我面色泛潮,有些许处还蜕了皮,急道:“格格为了如此薄情寡义的人作践自己,何苦?” “他不是”,我从地上起身,长时间的暴晒,让我眼前一黑。 小铃铛忙扶住我,愤恨不平道:“格格还替他说话。格格不知,当初我寄居在李府时候,奉格格之命为十四贝勒筹银纳捐。有一次被他撞见,也就不以为意,同他一五一十的说了。他当时没说什么,没想到背地里却暗度陈仓。可恨,我竟不知他是这样的人。” 我一愣:“你是说,他是知道我要变卖家财为十四贝勒筹钱后,才变卖了家财?” 小铃铛冷哼了一声道:“正是啊,这主意明明是格格的……现在风头全叫他一个人占了。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厚颜无耻、居心叵测的人。他若是等大臣们都纳了捐之后再逞威风倒也罢了,可现在,哼,他是捐了一百余万两银子,威风也叫他一个人逞足了,却也害朝廷白白损失了几十万的捐银。他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弃格格的情谊不顾”。 我虚弱的摇了摇头,推开她的手,眉头越发凝重。 夏雨取了清凉的yào膏,一面为我点在脖颈上一面道:“这占了风头事小,奴婢听说格格为了纳捐的事将钱都从生意场上抽了出来。现在店铺店铺转不动,钱钱又捐不出去,这钱就成了死钱。又遇上乘火打劫的债主,只怕拖垮几家店铺还算是轻的”。 我挡开她的手,心绪越发不宁:“都别说了”。说着,一个人举步向门口走去。 小铃铛紧跟上来:“可是……” 我道:“我想一个人走走”,又说,“要是有谁来拿钱,鼓励对方不取现。最重要的是先守住银钱。要是愿意继续存我这儿的,加息三成!要是不愿意的,就按价奉还。生意垮了不要紧,声誉不能垮”。顿了顿,道:“这件事,你们两个一起去办”。 小铃铛:“是”。虽是微愣了一下,却也没再说什么。 夏雨一惊,不可置信道:“这……可是刚才侧福晋……我……我……” 我:“那你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夏雨:“没有。奴婢绝不敢……” “那不就行了”。我打断她的话,一脚迈出了领侍卫府。 第九十章 李卫当官 我独自行走在长安街上,正值当午,太阳最是剧烈。大街上没什么人,寂静的可怕。偶尔几声知了的叫声在这百般无赖的时光里显得越发寂寥。看着满大街李氏招牌正在被一块块卸下。想起第一次和李又在客栈相遇,第一次豪饮宿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第一次jiāo到一个知心朋友……那么多的第一次,点点滴滴,清晰浮现在心头。如今客栈却要拱手让人,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正兀自伤感,却瞥见李又优哉游哉的在一小茶馆里啜着茶。火气蹭蹭蹭就蹿上了心头,全身摸索了下,没找到什么物件。我气急,抄起钱囊就往他头上掷去。 “哎呜”,李又捂着脑袋,那张讨人厌的笑脸终于因痛挤成了一团。他龇牙咧嘴的猛搓了会脑门,转身气急败坏的破口yù骂……嘴刚张了老大,见是钱,便乐了,又见是我,更是咧开嘴笑了,“是你?”说着上下仔细端详了我一番,又不放心的拍了拍我的双臂才道:“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说话间又疼得呲了一口气。 我瞪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未说话眼里就先起了一层薄雾。 李又拉了我坐下,又替我斟了茶:“幸好赶得及去求了四爷。”说着,清了清嗓子,尖声尖气道,“皇上有旨……”过度浮夸的动作让他扯到了痛处。他固然疼得直咧嘴,却还不忘笑着逗我:“怎么样?我学太监像不像?” 我只是又从凳子上站起,抿着唇看着他,一声未吭。 李又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只好故作凶狠道:“说,你为什么拿钱丢我?” 我眼圈一红,未说话,泪先流:“可气、可恨、可恶!” 李又一脸呆傻,不知哪里又说错了话,慌着手不知从何安慰。他身侧的丫鬟绿盈有些急,yù言又止:“格格……” 我是越骂越气:“一百余万两的银子,你是疯了吗?要帮十四贝勒是我自己的事,倾家dàng产也是我一个人的事。谁要你帮我了?谁要你帮我了!” 李又眼神闪了闪,转而一脸平静的起身倒了一杯茶,抵着鼻尖闻了闻:“谁说我是为了帮你了?” “是,你隐藏的是很好。可瞒过了所有的人,你以为这样就骗的了我吗?”我夺去他蓄意遮面的茶盏,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一百余万两的银子,要的是你们李家三百多家的店铺,是你们祖上三代的积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为了封官加爵,是为了讨皇上的赞赏恩赐吗?呵~这些只需花上十几二十万两银子都能办到。钱没了,以后可以挣回来,而你现在所做的……是倾家dàng产呐~倾家dàng产!是掐死了自己的财源,是毁了李家的百年基业……”。 “可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李又不以为意的又从桌上取了个空茶盏拿在手里把玩,“如今事态严谨,财政紧缺。而我们李家家业遍布中原,我只不过是怕树大招风,就想用这个法子断了皇上的猜忌罢了。” 起身又道:“西汉邓通以铸钱富甲天下,及景帝即位,革其职,没其产,致其饿死街头。西晋石崇,名流巨子,却落得诬为乱党夷三族的下场。苏州富商沈万三,经商海外,富可敌国,还替朱元璋修筑了三分之一的南京城墙,也算的上和天子有患难之jiāo了,可终也敌不过天子的猜忌,到头来还不是被发配云南边陲”。 背过身道:“我只不过是想向皇上表明李家的忠心,表明我们李家的每一份银子都是替皇上挣的。” 每一句都是振振有词,每一句都是有理有据,每一句仿佛真的和我无关。我看着他的背影,五味杂陈。是悲伤?是欢喜?是心疼?还是迷茫害怕?凝结成了泪。我问:“真只是这样?” 李又震了震,回身看着我,讶异于我声音里隐忍着的悲凉,绝望和迷茫,又似希冀,欢喜和动容。他目光在我脸上搜寻,似乎想读懂些什么。最终只是勉强扯出一个笑说:“我除了是个官,我还是一个商人。所谓无jiān不成商,我怎么可能会去干赔本的买卖,做那些无谓的付出呢?边关险情,与我何干?反倒是别人越是不捐,我就越是开心;别人越是不捐,就越显得我忠肝义胆……” “李大哥!”我打断他的话,泪花了眼,“李大哥心里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谁?” “什……什么?”李又的手一抖,茶盏落在地上,应声而裂。 我的心紧了一下,睫毛上的泪珠颤了颤,心里更是说不出什么滋味:“我……说对了,对吗?” 李又撇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哥还不肯说实话吗?”我问,“大哥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么?我们一起在酒楼称兄道弟,一起宿醉豪饮。大哥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我当时放言说只要大哥愿意假意与我订婚,我就帮大哥娶那个女人。大哥不问我原由,不问我凭什么,就一口应允了。可是之后,大哥就再也没有向我提起过那个女人……,大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李又眼神闪了一下,“时机未到,我不说是为了不想伤害她”。 我道:“是吗?那么你不说,我来替你说”。 李又霍然转身,不可置信的凝视着我。 我道:“那位女子出身官宦世家,对吗?” 李又眼睛亮了一下,却不说话,只是故作镇定得挂着浅浅的笑。 我继续道:“而且这名女子的一家几十余口全都死于非命。她虽幸免于难,却孤苦伶仃,流落街头,对吗?” 李又脸色惊变:“你!” 我又道:“那时候你尚未有一官半职,却倾囊相助,还和这名女子有了婚约。后来这位女子受皇上赏识,封做了格格。可是你却自觉配不上这名女子,又和她取消了婚约,对吗?” 李又不说话了,只是一言不发的凝视着我,目光一遍又一遍在我脸上搜寻。眼里隐忍着希冀和害怕,似乎希望看见什么,却又更害怕看见什么。我看到这幅光景,心里已确认了八分。果然……是这样!我的心颤了颤这些……无一例外的和我吻合,那个电视剧上李卫的妻子! 第九十一章 注定的结局 苍天,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我改变了历史,还是我本就是历史洪流中的一员?究竟我是现代的陈雪还是古代李卫的妻子?我到底是谁? 良久,李又才开口道:“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电视……” “什么?” “哦,是我们那里的巫师”。 “他说的可信吗?” “基本不说人话,却也有几句真话”。 他搭上我的肩,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那你信吗?” 我退开一步,靠在墙上:“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是觉得害怕……” “你害怕?”他搭着我肩膀上的双手一软,滑了下去。 我捂着脑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做又是错?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局外人,看着别人在下棋。可我现在突然发现,原来我早已在棋盘上。我害怕同你讲话,我不知道究竟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如果结局既已注定,那我之前做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李又:“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你知道吗?”我抓着他的手臂就像抓着最后的浮萍,“四爷本不该受牢狱之苦的,是因为我的介入,才改变了四爷的命数,害他险些丧命。电视说,最后那个女人成了你的一品浩命夫人。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只能按照它的轨迹去做,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否则,我不知道这又会牵连多少人。可是我是人,会哭会痛会笑,我不是木偶,我又该如何去做?我的情感又算什么?” 李又垂着眼帘,声音忽然变得沉重:“你不愿意……”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知道自己未来的每一步,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去走了。我是人,我也有七情六yù,我的喜是真,怒是真,哀是真,乐也是真。可是我现在害怕,怕说错,怕做错。不敢有自己的想法,只能像木偶一样按照安排好的去做。那我现在所感受的我的伤,我的情,我的痛,我的爱,又算什么呢?” 李又语气微沉:“你不要多想!” 我:“是啊。或许……我就该躺在床上,不动,不做,不想……”。 李又:“我喜欢的人是小铃铛,不是你!” 我:“或许……我……什……什么?!” 绿莹见我俩吵得凶,一直不敢搭话,此刻也跟着低低的唤了声“少主!” “怎么,因为我喜欢的不是你所以失望了吧?”李又喉咙动了动,忽然侧开头,望向了天花板。我皱了皱鼻子,扭头去看他,却见他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很久之前就……在意她了。我与你订婚,是为她;帮你,也是为她。因为你是……‘他’最关心最在乎的人。至于纳捐……一半确实是为了李家,另一半嘛……是我会错了意以为是小铃铛想要为十四爷纳捐。小铃铛是孤女没错,至于是不是官宦之女,我不知道,也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有想过其它,只是想留在她身边” 我怔了怔,竟是自己会错意,脸上又是尴尬又是羞红,“你说……说的都是真的?” 李又:“我没有理由骗你不是么?” 我心里寻思小铃铛除了官宦之女外,其他也基本吻合。况且现在小铃铛是十七阿哥的义妹,当上格格也是迟早的事。取消婚约什么的也是当上格格之后的事,那就是将来要发生,现在还未发生罢了。至于身世这一块……她自小无父无母,且不说是不是出身名贵,保不齐历史上的李卫之妻还不是官宦之女呢。说不定是电视剧为了美化,加工修饰的呢?就好比电视剧里说李卫是街头混混,一穷二白一般,都是杜撰罢了。 难道……真是我会错意了?想到自己竟还为此在太阳的底下苦恼了半天,脸上又是一阵燥红:“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她?” 李又盯了我半响,灼灼的目光一点一点黯淡去,垂下的眼帘独留半月牙的余影:“藏在心里边,还可以继续喜欢下去,但是勉强下去的话,就连喜欢这个人都不可以了。”那一刻,我看见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忧伤,就像跌入了一潭深深的秋水,推不开,躲不掉。有一瞬我竟差点以为他这话是对我说的。 额头猛地被弹了个栗子,我从错愕中回过神,却见他笑闹着说:“我现在可以安心的吃顿饭了吗?” 方才闹了半天,原是一场乌龙。面上不免还有些羞涩,我微红着脸嘀咕道:“难怪当初让你娶我,你却不肯”。 李又:“你说什么?” 我:“我是说……你想吃什么?” 李又笑道:“怎么,铁公鸡今天也舍得拔毛了?” 我:“冲着你对我姐妹这份心意上,也自是该我请”。 李又的脸上闪过一丝快速的神色,我还来不及看清,他已笑道:“那就来点……”说着对着我朝邻桌的油焖大虾挑了挑眉。 绿莹笑出声:“少主盯着那虾也快半个时辰了”。 李又捅了捅我,仍目不转睛的盯着虾,一本正经的说:“难道你没发现那虾盯着我也快半个时辰了吗?”说完,咽了下口水。 我笑岔,“你是饿疯了吗?” “不是饿疯,而是饿昏了,我这几天天天吃青菜、豆芽,青菜、豆芽”,李又掰着手指道,“吃的我眼睛都绿了。我坚决要吃ròu!” 我伸出两根手指逗他:“你看我这是几?” 李又回过头,认真的看了会说:“你该剪指甲了。” 我气笑,转身对小二喊道:“来两盘油焖大虾、一盘鱼香ròu丝、一只五香烤鸭、一碗瓦罐咸ròu……再来份青椒炒ròu片”。 李又起身对小二喊道:“青椒炒ròu片不要青椒只要ròu片”。 我拍着胸脯道:“以后你没钱了可以尽管来找我”。 李又哟了一声道:“铁公鸡转xìng要分钱给我?” 我信誓旦旦道:“我虽然没钱,但我可以和你分享分享没钱的日子该怎么过”。 李又迫不及待的从小二手里的菜盘子里率先扯下只鸭腿,一面大快朵颐的吃着,一面含糊不清道:“早知道你没安好心,反正这吃食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趁着上菜的功夫,我挑着眉道:“你喜欢的真的是小铃铛?” 李又凝了我半响,就在我有些不自在时,他一本正经道:“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 第九十二章 嫁祸于人 “什么”,我挑了挑眉,正在心里咒骂他几千遍的花心大萝卜,薄情寡义,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又听他道:“可是我也喜欢梦红楼的芙蓉姑娘,这该如何选择”。说话间,摇头晃脑。似万分纠结苦恼。 知他在说笑,斜倚了身子过去,“你居然把我比作青楼女子”。青葱手指轻拨着着他的胸口,故作万种风情,媚眼含俏,却暗含警告。 李又握住我的手道:“你是女子吗?像你这般聪明狡猾,怕是十个男人也敌你不过。” 我听他说的动听,挑了下眉,嘴角含笑:“怎么,我在你眼里竟是男子?难道……”,故作惊恐状,“你……你……你有龙阳之癖”。 李又被我抢了一阵白,可出了名的厚脸皮也不是盖的,不仅不以为意,倒像是受了莫大赞美似的,露出一个邪邪的坏笑,单手挑起我的下巴,缓缓俯下身,暖暖的气流扑在我的脸上:“所以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是不能嫁人的,”满目深情,一字一句道:“就算嫁了也是嫁祸于人!” “喂!”我气笑不得,竟被他耍了一招。意yù掐他,才发现手已被他紧紧握住,正待发作,就被他用一只鸭腿堵住嘴,还一副惋惜的模样说:“就算嫁不出去,也得吃饭啊”。说完,就对着满桌子的菜大快朵颐,只是嘴角的笑容越裂越大,几乎张到耳根上去了。 我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嘟着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恨恨的朝鸭腿咬了一口。又想起自己刚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样子,亦不由觉得好笑。看他一副狼吞虎咽,满嘴流油的丑样,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位左手拿鸭腿,右手拿虾,嘴里流哈拉,连官也靠买的家伙和大名鼎鼎的李卫联系在一起的。 或许……电视上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寻思了一番问道:“你真的是李卫?” 李又满嘴是ròu,又啜了口酒,含糊不清的咕哝道:“什么真的假的,我姓李名卫,字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我:“可是李卫不该是家徒四壁的吗?” 李卫:“这你倒是说对了,我现在确实穷的揭不开锅了”。 我:“可是李卫不该是个地痞流氓吗?” 李又未说话,他身边的丫鬟绿莹就先咯咯的笑了,“格格可知那些个债主为什么不追着少主要银子吗?虽说少主家大业大,可是纵使将全部家当变卖了,也就值个七十余万两。少主愣是捐了一百余万两,欠他们的银子亦是不在少数。可硬是没有一个人敢上门讨要的。格格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这我倒是从未想过。 李又:“因为我对他们说,我欠他们的银两都以他们的名义捐给朝廷了。有谁不愿意的,就管皇上要去”。 我惊叹,又想起他刚才那番贱贱的小模样,不由笑道:“这么说,你倒不是个无赖了”。 李又:“嗯?” 我笑:“是无赖的祖师爷爷了”。有谁敢问皇帝要钱呢? “哈哈,说得好。对无赖的人我可以比他们更无赖”,李又嘬了一口酒,“那些个人,赚着老百姓的血汗钱,关键时刻却不替老百姓办事。我这么做,也算是替他们行了件善事。” 绿莹:“现在啊,估摸着皇上的嘉奖令都下去了,呵,他们啊,也就只有往肚子里咽苦果的份了,心里留着泪面上却要赔着笑”。 我禁不住啧啧称奇:“这一招太妙了,要比若诗强上许多。” 李又‘抹了抹’嘴巴:“只是……这件事恐怕是拖累了你了” 我:“这有什么,你为十四捐了那么多的银两,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说,“是我技不如人,若诗输的心服口服。之前是我高看了自己也错估了别人,就京城来说,论财力,资产在我之上的亦不在少数,论智谋,像大哥这样比我想得要周全又有许多。如何纳捐,如何抽身,大哥无一不考虑的面面俱到。纵使大哥这次不捐,保不齐也会有别人,那我倒宁愿是大哥胜了”。 见他吃的欢,又夹了几块ròu进了他的碗,“再说了,我这几家店铺要是就这样被轻易拖垮了,大哥岂非小瞧了我的本事?”挑了挑眉,心里有了顽皮主意,“就算是真的垮了,我也记你头上。等小铃铛哪天真要嫁你了,我就从嫁妆里扣回来”。 话未说完,惊见他竟是抓着我的袖子在抹嘴巴,不由气结:“你……!无赖!” 李又嬉笑道:“过奖过奖,可比不上你”。 我见他又是一副得逞的赖皮模样,眼珠一转,不怒反笑:“既然这样……我决定让你一次?” “让我什么?”,李又夹了根ròu丝放进嘴里。 我:“让你付钱”。 李又一呆,直接就拿筷子去夹钱囊。 我眼疾手快,右手朝他手背一拍,左手就去抢钱囊。李又右手一吃痛,失手丢了钱囊,左手速度却未减,伸过就想扣住我的手腕。 我借着手上有伤,惊喊:“疼!”李又左手一滞,我已旋着身子嬉笑着从位子上跑开。 “若诗,你真的就那么不愿做一品浩命夫人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疼得让人心痛。 我震了震,回过身,却见李又盘着手,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就是这么对待未来的一品大人吗?就不怕我将来惩治你?你要是把我伺候好了,一品浩命夫人嘛!看在你我多年jiāo情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我踮了踮脚,歪着脑袋笑说:“你不是说,我嫁人就是嫁祸于人吗?” 李又拍拍胸口,一副舍身取义的样子:“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这颗祸害,只怕也只有我来收了”。 “佛?”我笑,“那也得你做得了和尚才行。像你这般风流的人物,你戒得了荤,可你戒得了色吗?”。 “至于一品浩命夫人?”我摸了摸下巴,“是不错,可是为什么是我要做一品浩命夫人呢?要是我……”,我昂着头道,“我就让我的男人做一品浩命夫君”。 李卫的眼里有一丝落寞,“若诗果然是不甘于屈于人下啊”,又闪过一抹柔色:“你这般好强,只怕将来所要受的苦楚是常人的十倍”。 我:“难道再多个十倍的苦楚,你就可以不选择小铃铛了吗?” 李卫:“……” 我:“有些事还是告诉小铃铛吧,你怎知她就不会选择你?” 李卫没有应声,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种难以yù说的痛楚。 第九十三章 源远流长 我行走在路上,心底就像是猫爪在挠似的。尽管李卫承认他喜欢的是小铃铛,可是静下心来,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我努力去回想跟李卫有关的影视作品,却忽然想起在杭州旅游时导游曾说李卫治理西湖时,修建祠堂,供奉花神和西湖之神,但其实是将自己和几个老婆全列在里面。乾隆皇帝因此大怒,李卫不久之后便死了。 我瞪大眼睛,懵懵半天不能回神。猛地回头,惊见李卫就在原地站着,似乎站了很久很久。我喊道:“李卫!永远都不要去杭州!” 李卫忽然也开口对我喊了几句话,恰逢一队喜轿路过,喧天的锣鼓唢呐掩盖了他的声音,我什么也没听清。 为了还债的事,领侍卫府的偏门前是挤满了人。饶是我说的轻松,还是垮了两家铺子。梨花又不在,全赖小铃铛一人跟着忙前忙后,没一刻停歇。我虽差了夏雨帮忙,可毕竟是新娘子上轿头一回。小铃铛对她又有心提防,更是忙得晕头转向。 小铃铛:“格格真的信她吗?” 我笑:“你是说夏雨?” 小铃铛:“她可是鄂大人身边的人”。 我:“既能得鄂lún岱器重的,必是有过人之处。至于以前是谁的人,并不重要。一个能者,不在于能指示的君子有多少,而在于能控制的小人有多少。” 小铃铛:“格格这回怕是看走眼了,依铃铛看来尚不及冬梅来的能言会道”。 我:“别瞧她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却比那些口若悬河的要内敛的多”,见小铃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笑道,“不信?”回头喊道:“红袖!” 一丫头匆匆上前拜了:“格格吉祥!” 我:“最近,我名下的这些店铺都怎么样了?” 红袖咋呼到:“回格格的话,大事不妙,有两家店铺已经垮了。分别是织染署和丝绸铺子,眼下该如何是好?脂粉铺和首饰坊也是岌岌可危,请格格尽早打算!” 我点点头,“嗯。你先下去吧”。 红袖应声退下。 我又转头喊道:“夏雨!” 夏雨上前拜了礼。 我复问道:“最近,我名下的这些店铺都怎么样了?” 夏雨:“回格格的话,眼下织染署和丝绸铺子已经垮了,脂粉铺和首饰坊情形也是不大好。”又说,“但还有回旋的余地。叶子枯萎了,就要尽快除去,以保证其他组织的养分。依奴婢之见,把织染署和丝绸铺子关了,将存余的东西变卖,增加资金流动,绝能保住其他铺子无碍。至于脂粉铺和首饰坊,只要命人资产重整,加上前两家变卖来的银子,想要起死回生,亦是不难”。 我点点头:“下去吧,这事就jiāo给你放手去做吧”,待夏雨应声退下,我又转头对小铃铛道:“知道差别在哪儿了吗?一个好的下属是给老板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 小铃铛听了,若有所思。 我见难得寻了一个空隙,想起了李卫的事,不由问道:“小铃铛,你觉得……李大人怎么样?” 小铃铛正想的入了神,眼皮也不抬一下的道:“哪个李大人?” 我:“当然是李卫(李又)李大人啦!” 小铃铛一听便来了气:“他!他害格格害得还不够啊,不说别的,就说这次,害格格里里外外白忙活了一场不说,还倒贴了不少银子”。说完,又要忙着去招呼客人。 我拉住她:“你误会他了。他都是为了……”话一顿,想起答应过李卫(李又,后文皆称李卫)。 小铃铛:“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李家能扬名立万嘛!” 我:“才不是,其实他是为了……我!” 小铃铛:“为了格格?” 我:“对……对啊,为了避免我有更大的损失嘛。你想啊,要是我把钱都捐出去了,随便来个家底比我殷实的,那我输得岂不是更惨?到时候人财两空,再碰上这些要命的债主,我可真成‘百万负翁’了”。 小铃铛疑惑的看了看我的周身,又朝我绕了一圈:“格格为他说了这么多好话,该不会是想……脚踏两只船吧?” “你想什么呐!”我轻抽了她一屁股,又寻思道难道她是介怀我和李卫以前的婚事,误会我和李卫之间还有什么男女之情,所以迟迟不肯答应?便道:“其实李卫这个人吧,可恶!可恨!不学无术,成天游手好闲,嘴巴臭得要命,天生一根搅屎棍!” 说得小铃铛瞪着眼睛一愣一愣的,良久才艰难的咬了咬唇:“其实……”我见小铃铛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正暗自高兴。却听小铃铛道:“我和格格想得一样!只是以前格格和他jiāo好,我一直不便说罢了。像他这样自命不凡、沾花惹草……” “不是,不是,不是”,我连连摆手,这回轮到我张大了嘴巴说不上话了。 “怎么又不是了?”小铃铛眨着那双迷茫的大眼睛,“格格今儿是怎么了,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我垂着脑袋有气无力道:“我牙疼!”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这叫干的什么破事? 小铃铛急道:“格格病了?我这就差人去请大夫!” 我无奈的拉住她:“我的意思是说……李大人虽然在我眼里是一无是处,可是事实上却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足智多谋。够兄弟,够义气……” “足智多谋?”小铃铛笑掩了嘴,“我看是老jiān巨猾吧”,又说,“况且是败完整个家底去换得这么一点好处,也不见得是有多聪明。” 原是为这个,我顿时来了精神:“这你就错了,皇上是不会干杀鸡取卵的事的”。 小铃铛摇摇头:“我不明白”。 我:“你看啊,这历史上富甲天下的人有很多,可有几个寿终正寝的?皇上急着用钱,可这些人呢?都富得可以替皇上犒赏三军了,皇上能不从他们身上动刀子吗?” “可如今这李卫二话不说,就把他李家所有的家资全都捐给了皇上。你想啊,这李家的每一个铜板那都是替皇上老人家挣的,皇上能看着李家灭吗?皇上不仅不能看着李家灭,还要扶持李家,让李家替他挣更多的银子。所谓源远流长,依我看啊,皇上下一步要往李家送银子了……” 第九十四章 最是难测帝皇心 “送银子?”小铃铛,“这可稀奇了,一个捐,一个却往回送?” “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么多人,也就李卫看明白了这个道理”,我笑,“现在,我倒好奇皇上究竟打算怎么把这银子送回到李卫手里”。 小铃铛眼珠儿一转,嬉笑道:“看懂这个道理的还有一个人”。 我:“谁?” “格格!”小铃铛,“格格倾家dàng产的纳捐,却既不怕破产又不怕追债,是多少存了和李大人一样的心思吧?” 我感慨道:“是啊,可是我技不如人,还差点拖垮了几家店铺”。 小铃铛:“格格不是技不如人”。 我:“嗯?” 小铃铛:“格格是不愿,因为格格心系十四贝勒,心里想着的只是能为十四贝勒筹更多的钱”。 我恍过神来:“好啊,我说的是你同李大人的事,反倒让你说起我来了”。说着便去挠她痒痒。 小铃铛边笑边躲:“格格,别,呵呵,别……” 《《《《《《《《《《《《《《《《《《《《《《《《《《《《《《《《《《 翌日,康熙御旨,命李卫为户部郎中,同雍亲王、十六阿哥一道视察黄河水患,筹粮纳娟。 康熙不愧是康熙,这算盘打得精妙无比。李卫将全部家当纳了捐,康熙就让李卫去管户部又变相的将整个国库的银子jiāo还给了李卫。这里面的心思精巧的很,虽说是给了李卫使唤,可银子最后还是大清国的,从此以后,李卫挣得每一分银子真真都是替皇上挣得了。没想到筹划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康熙摆了一道。 时隔不久,广东巡抚法海忽然获罪于康熙,革职发往青海,命其在军前效力。 法海是鄂lún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曾经又是十三爷和十四爷的皇子太傅。康熙向来十分重视皇子的择师问题,如张英,顾八代,徐元梦,那都有名的饱学之士,而且比法海年长很多。当时法海只有二十八岁,胤祥十三岁,胤祯十一岁,就选派了他当皇子师傅,可见这个法海是怎样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试想,十三十四后来是怎样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文武全才的人物啊,这位启蒙太傅自是功不可没。他一个刚直不阿的人当巡抚,那功绩显著自然是不必说的,却忽然获罪,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职在军前效力,不能不让人怀疑这是一个幌子,革职是假,为十四找一个好参谋是真。 我一面替十四暗自高兴,一面又隐隐担心,这似乎正印证了我的猜测,难道康熙真的是要提十四,而借机除掉四爷的羽翼吗? 小铃铛的脑袋越埋越低,冷不丁的坠了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迷糊着眼问:“还没出来吗?” 我呵了一口气,搓了搓发麻的手臂,我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了。 小铃铛揉了揉睡眼:“依圣旨上说,四爷的仪仗明早辰时才会出发”。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依四爷的个xìng,肯定不会跟着仪仗走的,我们再等等……” 小铃铛吧砸吧砸了嘴巴,看起来有些饿了。却只是摸了摸肚子说:“铃铛已经不困了,格格也先歇一会儿吧”。 “我不累”,嘴上说着,眼皮却止不住往下掉,“生意场上的事都jiāo代给夏雨了吗?” “是。可是格格真的信得过……”她还没说完,我已经睡着了。正值意识模糊时,被人摇醒。小铃铛欣喜道:“格格,出来了!” 我努力睁了睁眼,只见黑暗中有人影攒动。 “快去牵马”,我拍了拍小铃铛的膝盖。 寂静的夜,发出一点声响,几骑骏马从黑夜中跃出,小铃铛却还未赶得及回来。 “等等!”我一咬牙,冲了出去,脚未站稳,两根红缨长qiāng就对向了我。我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掰开…… 侍卫双眼一瞪,手里的长qiāng一杨,险险的从我的指尖划过去。而至始至终,四爷只是侧过身子,一声未吭,就那样远远的等着。 我抿了抿唇,远远的对着他喊道:“带我一起走!”,深夜的寒意,甚至让我忍不住战栗,可是我的声音没有丝毫的退怯。这不是乞求,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十六道:“四哥,这个女人你不能相信,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 我见四爷依旧不说话,忙道:“对,你们确实不该相信我,因为我转眼就会把你们的行踪泄露出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留在你们的身边,这样我才无机可乘”。 十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就是把你丢到柴房,直到四哥回来”。说话间,已有人走到我的跟前。 我急道:“怎么,不让我跟,怕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你们根本没真心实意去纳娟对不对!是呀,只要十四的军队后需跟不上,到时候你们就称心如意了……”我存心激将,四爷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却依旧没有回头。 “若诗!”李卫翻身下马,蹙着眉毛快速的在我耳边低声警告:“此次前去,四爷是立了军令状的,如若不成,便是死罪”。 我心里惊疑不定:怎么会这样?我原以为,康熙是意yù十四不胜,有心栽培四爷的。可如今看来,倒更像是……!最是难测帝皇心,此刻我才真正见识到了。 我想的虽多,却也只是一瞬的功夫,便听李卫咋呼道:“你受伤了!” 四爷这才猛得回头着我,见我并无大碍后,目光又变得深邃如渊,似乎和我隔开了一道屏障,陌生而疏离。他清冷的目光掠过我微乱的发髻,掠过发肿的眼圈,最后停留在我的手背上,瞳孔忽然缩了一下变得晦暗。 我扬了扬手,迫切的寻求肯定:“我的伤已经好了!” “好了有什么用”,李卫凉凉道,“留你一人在京,不知道明个儿又受怎样的迫害”。 小铃铛见状,和李卫一唱一和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我家格格命苦呢?就算明个儿缺胳膊少腿,那也怨不了别人”。 四爷收回视线,一句话也没说,挥了下马鞭,径自离去了。 李卫见计谋得逞,得意的朝我挑了下眉,跟着上了马。 十六狠狠瞪了我一眼,领着一行人随行而去。 这便是答应了,我心中一喜,连忙招呼小铃铛上马追赶。 ------题外话------ 有些人私信我说,法海的名字很让人出戏。但历史上这个人物,真的就叫法海。所以要紧牙关忍一忍吧, 第九十五章 军情险急 小铃铛揣着手:“小姐,现在怎么办?” 我打起精神道:“追”。翻身上了马。 小铃铛一脸歉疚,担忧道:“可是格格昨晚一夜未睡……” 忽听一阵马蹄,只见四爷一行人走来,身后跟着两辆马车,车上还驮了些口粮。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急着下了马,对着马车又看又摸,眼睛笑眯成了月牙,难不成,他同意让我们跟了? 果见四爷走到我跟前,对着……小铃铛道:“你就是十七弟最近刚认的妹妹?” 小铃铛连忙拜倒:“奴婢小铃铛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我也连忙跟着拜下。 四爷笑了,朗声道:“起来吧!我和十七虽非一母同胞,却是情同手足。你既是她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以后就不用行此大礼了”。 小铃铛起了身道:“谢王爷”。我也跟着起了身,其实关于要不要起来,我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的,因为准确的说四爷根本没有恩准我起来。不过,见他那副样子,也没有要恩准我的意思,幸亏我脸皮够厚,胆够肥,就自行做了主张。 又听四爷吩咐道:“还不扶铃铛姑娘去马车上休息?” 有两个侍卫应了声,就过来请。于是,我大脑又自行做了主张,理所当然的跟过去,却被侍卫们拦下。 小铃铛回过头见我被拦着,就急着去求四爷:“王……王爷,格格她……” 四爷斜了我一眼道:“没关系,她皮糙ròu粗的,耐磨,胆也够肥,这曲折险阻什么的根本吓不到她。你就安心在车上呆着吧”。 四爷的话是从来不说第二遍的,他既然有了决定,就绝不允许人家辩驳。 小铃铛抿了抿唇,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得依言上了马车。 出了客栈,直往山林小路里去,一路纵马狂奔,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已奔出两三百余里地。人烟渐消,树木灌丛丰茂起来,路越发难走,众人脸色皆凛,却并不松懈。直到了涯口,才缓下速度来。 李卫逢着空挡,向我打了个眼色,“昨个夜里,前头来了信,说是先前发给郑州知府朱启令,命他收捐纳银的传票,他居然给挡了回来……”,话还没说完,又被十六阿哥匆匆叫走了。 我皱了皱眉,脸上有些沉重。偷偷觑了一眼四爷,却看不出什么神色。 夜入了深,凭借着火把,路越发难走。我本就不善骑马,加上黑灯瞎火的,迎面就撞上了一根树枝。猝不及防加上心一慌,直接被它从马背上刮了下来,发出一声惨叫。 四爷听到声音,急转马头,从前方折了回来。纵身下马,火把映着他的脸,却yīn沉的可怕。 李卫和十六阿哥随后跟着过来。李卫见我并无大碍,半蹲下,想要扶我起来。 四爷却一把抓过我的手腕,直接把我从地上拽到他的胸前。我还未等反应过来,他已拽着我的手腕大跨步的向前走去。 他走的太快,我跟不上,几乎是整个人被他拖着去的。手上的力道又重,疼得我简直要泛出泪来。我一边挣扎,一边叫喊,又打又掐,“你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砰!”四爷手一松,我就被摔在了车板上,四爷寒着脸道:“进去吧”。 小铃铛听到声响,忙从马车里出来。 我愣了楞,顾不得疼痛,欣喜道:“谢四爷!”我才不会像某些小说里的圣母女主那样蠢,打肿脸充胖子。说几句赌气的话,难道就是能耐了?没事硬逞强,逞口舌之快的后果就是活受罪。在我眼里,实际利益最重要五脏六腑早被颠得吃不消了。顾不得形象,忙手脚并用的往马车上爬。 却听四爷冷声道:“我没有要带你走的意思”。 我刚迈上去的脚步一滞,脸顿时垮了下来。 又听四爷道:“但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道:“是,若诗明白。黄河水患,军情险急,容不得若诗耽误”。 四爷听了,却是脸色一僵。 《《《《《《《《《《《《《《《《《《《《《《《《《《《《《《《《《《《《《《《《《《《《《 寂静的夜,孤独的等待。木兰花簪敲击青石板清脆的回音,彼此的心跳在这个等待千年的梦里隐隐作痛。 我睡得正酣,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来。努力半睁了下眼,沉重的眼皮终究敌不过倦意,又忍不住睡上了。木兰树下,那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等等!是四爷!我蹭得张大了眼睛这回是全醒了。进来的正是四爷,我忙环顾了下四周,没有人,小铃铛已经坐到外面的车板上去了。 我警惕得往角落里缩了缩,“你要做什么!”我狐疑的看着他,外面不是还有一辆马车吗? 四爷顾自抽了一条被褥铺在马车上,和衣侧身躺下:“从现在开始,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没有在饭馆吃饭的时间,没有在客栈留宿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在马车或马背上解决。你要是受不了,或者不愿意和我呆着,你就出去!” 我没有吭声,只是满脸防备得更往车厢缩了缩。 四爷也不再说话,不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在很多天之后,我才真正明白四爷那番话的意思,四爷是要侍卫们轮番赶路。而另一辆马车,就是专供侍卫们睡觉用的。白天一帮侍卫睡觉,一帮侍卫赶路,晚上再轮换过来。马不停蹄、分秒必争,每每到一个地方,这些马匹基本累瘫在地,无法再用了。 我悄悄凑近,发觉他是真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下是难掩的倦容,纵使是睡着了,仍是一脸淡漠,仿佛在很久之前,他已经被这个尘世所遗弃了,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拨动他的情绪。眉宇间的防备,像千年的玄冰,隔开了别人,也冰封了自己。 我看着窗外迅速闪过的树影,竟再无一丝睡意。那个等待千年的梦,最近无故作的频繁了。 不知过了多久,四爷猛得从睡梦中惊醒:“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苏培盛隔着车帘道:“再过些时候便到卯时了”。 四爷自语:“快两个时辰了”。说着,就起了身出去。 “四爷!”我唤住他,想起他最后积劳而死的惨境,幽幽的说:“四爷,百姓真的那么重要吗?” 四爷嘴角挂着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你是怕我把银子都用来赈了灾,担心你的心上人军队后需供给不上吗?”又说,“我差点忘了,这不正是你跟着我的目的吗?” 第九十六章 为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肯定的说:“四爷曾说,有了百姓才有君皇。如果百姓躲得过灾荒,却躲不过金戈铁马,那君皇还是君皇吗?那是孤家寡人,是败寇。所以,四爷是绝不会干这样的蠢事的。”又说:“若诗只是好奇,为了百姓而去牺牲自己,真的值得吗?” 四爷笑了,立在车甲上,清风拂起了他的衣袖,恍若降落尘世的仙客。临着波澜壮阔的锦绣河山,他问:“大清的江山美吗?” 一个大浪卷在峭壁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紧跟着又一个大浪拍上,我仿若听到了战场上胜利的凯歌。远处的石壁迎面破开,高的仿佛要坍塌下来。密匝匝的树林紧扣在绝壁上,以其咄咄逼人的姿态,睥睨藐视,好不壮观! 我赞道:“鬼斧神工,气壮山河!” 四爷又道:“那你忍心让这片净土被蛮胡践踏吗?你甘心让你的子孙后代被他们奴役驱使吗?” 我浑身一震,没有说话。 四爷接着道:“一个人活着只能保卫一个家,而千千万万个人活着,就能保卫一个国!” 我起身随他站着,耳中是惊涛拍岸的战鼓鸣歌,眼中是重峦叠嶂的瑰丽河山,一木一石,无不惊心动魄。我道:“如果将来,这天下不是四爷的。如果将来,朝廷上这些道貌岸然的大臣背弃了四爷,那么四爷今天所做的一切,还值吗?” 四爷嘴角勾了勾,扬起一个不以为意的笑:“我效忠的是我的国家,我强大是为了我的百姓”。天边的朝霞初染了红妆,黝黑的骏马在林间快速的穿梭,四爷的身姿在初升的朝阳下显得越发挺拔,我仿佛已经看到那个他所勾勒出来的极乐世界…… 我不由叹道:“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 四爷道:“那么你呢?这一年来,你跻身于权贵斗争中,起起落落,沉浮不定,几次险象环生。分明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却倔强、好强,不甘于屈服任何一个男人。你的奋不顾身,你的铤而走险,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沉了良久,道:“为了活着。做人,做人,人首先要活着,才能做人”,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又成了那个铁打的蓝若诗:“在这一个连说话都不可以句句当真的地方,只有活着才是真实的。为了活着,我只能让自己比别人更强大”。 四爷看着我的目光多了一层深意,忽的嘴角扬起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你真的可以为了活着,不顾一切?” 我:“是!” 四爷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是吗?那么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的你,不顾一切的跪在乾清宫前,又是为了什么?” 我:“……”。目光jiāo接,相对无言。 “格格!十四贝勒又来信了!”小铃铛正替了苏培盛赶车,此刻突然chā口道。 我慌乱的躲开他的视线,接了信封,进了马车。四爷在车甲上站了一会儿,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赶着骑马去了。 这一趟,一赶就是整整十三天,十三天的不分昼夜,十三天的马不停蹄。除了更换马匹,马车就再也没有停歇过,甚至是吃饭如厕都是在马车上解决(古时候,马车上均备有尿壶)。而四爷也是每每睡不到两个时辰,就起身赶路或找李卫和十六阿哥上马车商讨救灾去了。 马车里虽然铺着厚厚的棉毯,然而长时间的跋涉仿佛要将身体的骨骼颠碎一般,两股生生的痛着。这一路走得很累,我却头一次感到切切实实的震撼。以往我听他谈吐,知道他心里想着的都是百姓,可从未这般切身实地的感受过。 有很多人,高谈论阔,谈民生,谈治国,仿佛是棋盘上的主宰者。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些人,只要在帐篷里动动嘴皮子,则天下大变。去冲锋陷阵,去浴血杀敌,去拿命拼搏的永远是那些小兵小将。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是一个将帅的成功是靠牺牲成千上万人的生命换来的。可这些人却从未想过,牺牲自己去换这成千上万人的生命,我也不能。 可是四爷去做了,竭尽所能的去救那些水生火热的灾民,连一秒一刻都不愿耽搁。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赶去灾区。 在飘着雨的凌晨,我们终于赶到了郑州。天还未大亮,城门还紧闭着,却已经能听见城门内已经有人声在响动。几声小贩的吆喝,伴着几声鸡鸣,是这些连日奔波的日子里,我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城门打开,才开了一条缝,就被蜂拥而至的灾民挤开,越来越多的灾民迅速湮没了城口。我和四爷一行人没来的及回神,就被冲散了。花了大半的功夫才挤进去,又被巨大的人流给带了出来。好不容易进了城,约走了一二十步,就见一军官模样的人,领了二十几个兵,边跑边喊,“郑州知府朱大人有令,即日起,城门只进不出!” 他的话在在人群中zhà开,引起一阵骚动,人们更是发了疯似的往外跑。泥泞的泥水在裤腿间飞溅。有硬想闯出去的,顷刻就被官兵扎出了几个血窟窿。人摔在烂泥地理,还冒着热气儿,身上的衣服东西已经被其他的灾民抢光了。他们脸上淡漠的表情比血淋淋的尸体更叫人惊悚。这便是那个‘人吃人’的时代:他们在粗暴的世界中长大,这是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粗暴的回应。 军官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又喊道:“把他们都赶到城南的郊外去”。 有家境较好的人家使了几个银子,想寻个出路。军爷收了银子道:“这也是上头的意思,听说雍亲王爷要来了,皇上又喜欢国泰民安,咱们这些做小的就得给个‘国泰民安’不是?” 好人家道了谢要走。 军官喊住:“哎,把身上的东西留下”。 好人家脸色刷白,抱着军官的脚踝求道:“军爷,我们就剩这点口粮了啊。您要是全拿走了。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军官拿着刀在好人家脑门上比划:“还不快走,小心老子弄死你!” 第九十七章 狼狈为jiān 那户好人家拖家带口,一边颤颤巍巍的走,一边呼天抢地:“苍天啊,我的救命粮呐~没有被强盗难民抢光,没想到,到头来,却让官兵们给抢了!” 我气恨难平,yù上前理论,却被四爷拖进一幢残垣。残垣里已经有一人候着,似乎等了很久,身上已经濡湿。侍卫四处看了看,没其他人,就守在了外面。 那人见四爷进来,忙打算行礼,四爷已经拉着他往案前走去,“坐”。 那人显得有些局促,寻了个边角上的位置,方半蹲着坐下,便听四爷问:“这捐银的事怎么样了?” 那人屁股还没来的及和凳子沾边,又赶忙跪下:“奴才田文镜办事不利,请四爷,十六爷责罚。”声音没有丝毫的怯弱,是敢于承担的一脸正气。 四爷道:“你就说捐了多少吧。”。 “才捐了……”,田大人说着伸出一只手,张开五个手指。 四爷:“五十万两?” 田文镜摇摇头,不敢吭声。 四爷横眉冷竖:“才五万两?!” 田文镜跟着手都颤起来了:“五、五千两”。 十六阿哥最先骂出声来,“这些个混账玩意儿!” 四爷从位置上站起来,背着手左右大走了几步,恨道:“好,好个王八犊子,捐的钱连给灾民喝碗粥都不够,我还得感谢他们!” 田文镜道:“奴才办事不利,理当受罚。但是郑州官吏横行,不除不足以平民愤。奴才斗胆,请主子暂留奴才这颗脑袋,等奴才替主子办完了事,再请主子责罚。” 四爷站了住,脸上又恢复了平静,“起吧。田大人的品行我是清楚的。听说田大人为了能让百姓吃上粮,连袄子里的棉絮都拿去当了”,又说,“这不关你的事,他们是受了老八和老九的唆使,同一个鼻孔出气!你先下去吧,别告诉别人,我已经来了郑州”。 田文镜应了声,退下了。 四爷站了一会儿,道,“你们也都准备一下吧”,说着拖我进了里边的灶房,不由分说的在我身上撕了几个大口子。 我捂着衣领奋力脱开他,“你要做什么?” 四爷脸色凝重,低声道:“你要想没事,最好听我的!”又指着角落里臭气熏天的衣衫褴褛,“还是……你想穿这些?” 我这才明白四爷的意图,又见他眉头紧锁,想了想,偷偷从灶上抓了一把灰,“既然要装,就要装的像一点”。说着,出其不意的将灰抹在看四爷的脸上。 四爷的脸色一僵:“你……”。 我咬了咬贝齿,“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人家是见你不开心……跟你开……开个玩笑嘛”。 四爷忽得俯下身,伸手捧过我的脸,左右两下,毫不客气的将脸上的灰蹭到我的脸上,却不不经意碰触到了我的唇。 我瞪大了眼睛怔愣在原地,唇与唇的轻触,恍若一点烟火在唇间绽放。我眨了眨眼,清晰的看到四爷的喉结咕咚了一下。 四爷不自在的扭过头去,“走吧,我们也去城南”。 我收拾了下情绪,赶紧跟了过去。 灾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到处是灾民,到处是尸体,衣不蔽体,饿殍遍野。有个老妪就着泥水吃草根。李卫拉住她:“大娘,这朝廷难道没有开仓放粮吗?” 老妪忙将草根揣进了怀里,一脸戒备:“有。可是听说雍亲王爷要来,官府就将我们赶到了城南,不让我们出去。再过些时候,只怕这块地上的草根都要被吃完了”。 旁边一疯疯癫癫的老头冷哼了一声:“粮?那都是官府用来养商户的”。 四爷听出了端倪:“老人家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头不说话了,从地里扣出一条条蚯蚓,用手绢细细的包好。 四爷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干饼。那干饼放得时日久了,又硬又难嚼,连我都咬不动。那老头抢过饼,就着黄泥水,三两口就下了肚。周围的人眼红,呼啦一圈便围了上来,老头便拿石头丢他们:“滚开!” 周围的人看几个侍卫都是练家子,不敢造次,就悻悻得在一旁蹲着。 老头这才道:“那些官府放的粮一般都是给那些富豪、盐商的丫鬟仆役们吃的。等这阵子过去了,商户们再暗地里把粮食的钱回扣给官府……” 李卫气道:“好个官商勾结!” 十六阿哥道:“怎么,难道商户现在养不起奴仆了吗?” 老头道:“正值荒年,粮价上涨,商户养奴仆的成本就高了”,说话间,又逮到一条蚯蚓,宝贝似的揣进了怀里,“晚上又多了一道荤菜了”。 我忍住干呕的冲动,又听老头道:“有官府替他们养着,不但省了钱,最重要的是官府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向上头jiāo代。等灾荒过去,商户再把钱折现给官府。商户讨好了官府,官府也得了好处,又不怕上头的查账。双剑合璧,各取其利,天衣无缝”。 四爷:“可是大家都是排着队领粮,官府又怎么知道是不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呢?” 老头眯了眯,忽然拔高了声音:“你们肯定不是普通人,你究竟是谁!”说完,便刮刮乱叫着,手舞足蹈的跑开了。 旁边就有人垂涎的盯着侍卫呢们手里的饼道:“这还不简单,这商户人家,光工人就有百十来个,加上丫鬟仆役那都是成帮结队的,我们小门小户的哪打得过他们?只要是落了单的,都是被合围起来打一顿再拖出去……” 我给了他一块饼道:“可是那个老太太怎么会……” “她儿子孝顺,每逢半夜,就偷偷去捡掉在泥土里的米粒给她吃”,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蹿到了我的背后,yīn森森的说,“有一次,被朱大人撞见了,就给活活打死了”。 十六阿哥咒骂道:“不过是个知府,屁大的鸟官,居然胆大至此!” “又是这个朱大人”,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头忽然瞪大了眼睛:“因为亲手打死他的人是我!” 我被骇得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老头已经又哈哈笑着跳开,对着老妪喊:“老太婆,今晚又加菜了”。 第九十八章 人事不休 小铃铛忙扶了我离开:“这个老头疯疯癫癫的,我们离他远点”。 远处一个fù人抱着男人的腿肚子嚎啕大哭:“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男人抱着孩子既不吭声,也不放手,像入了定的泥塑。 我走进一看,便见那婴孩瘦的皮包骨头,还生着大病。 fù人见我来,连哭带嚎对着我连磕了几个响头:“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我去扶她:“我答应你,你快起来!” 男人忽的一声大嚎:“不能救!”说着,竟举起手要摔死孩子。 十六阿哥冲过去,霹雳瓜脆的就是两个大嘴巴子:“畜生!” 小铃铛乘机夺了孩子过来,那男人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捶着胸口道:“这是我的孩子啊,我的亲生骨ròu啊,我哪里是不想救啊!可是这城南就在这黄河决堤口的下面啊。黄河一旦绝了堤,我们谁也活不了啊!与其独留这稚子在这世上受罪,就不如随我一起去yīn曹地府,一家人图个团聚”。说完,一帮人跟着嘤嘤的哭了起来。 我:“你说的是真的?!” 四爷:“你懂河流堤坝之术?” 男人拭着泪说:“小人栓子,实不相瞒,当初这堤坝就是我等一干兄弟修筑的。当官的黑心,从中克扣了不少银两,短梁少柱的。这堤坝怕是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四爷叹道:“灾患如此,皆因人事不休,人事不休,上天才降下灾祸!”又道,“栓子,叫上你这帮兄弟,随我来!” 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功夫,铺天盖地的都是水。这个时候,雨伞已经不顶用了,一撑开,便被风刮破了七八个窟窿,只剩一副伞架了。我虽隔着草帽,头发也已经全湿了,全身更是没有一点干松的地方。 小铃铛急的跺脚:“大夫叮嘱过,格格最是淋不得雨的”。 我示意她打住,四爷、十六阿哥等一行人正在专注的jiāo谈着,幸好并未注意这边。 雨道直落下来,砸着他们的头和背,横扫着他们的脸,但丝毫不能影响他们。 李卫道:“四爷,这河水还在涨,再不引流只怕真的要决堤了,一旦决堤,溃败之势,贻害无穷”。 栓子拜请道:“这位爷倘若真有本事做的了主,小的愿请命带人疏顺引流”,又道,“利用水自高向低流的自然趋势,顺地形把壅塞的川流疏通。把洪水引入疏通的河道、洼地或湖泊,然后合通四海,从而平息水患!” 四爷点点头,甚是认可。 十六阿哥皱眉道:“堂堂官府,莘莘学子,难道就不知道黄河治水的办法吗?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栓子支支吾吾道:“这……” 四爷略一沉吟,道:“那边是谁家的土地?” 雨水糊了眼,李卫抹了抹把脸道:“回四爷的话,是这一带普通老百姓的住宅”。 四爷又道:“那另一处,又是谁家的土地?” 李卫道:“回四爷的话,是前太守韩国栋家的良田。听说这韩国栋和和硕悫靖公主的驸马还连带着表亲”。 十六阿哥就朝栓子瞪了一眼。栓子见被识破,索xìng撒开了泼:“这最佳引流处,分明是韩大人住宅那个档口,你们这些贪官,官官相护。见他们是皇亲国戚,就想攀龙附凤。哼~非要把引流口迁到我们老百姓的住处……” 十六阿哥:“你好大的胆子!”风卷着他的衣衫呼呼作响。 栓子张大了嘴吼,雨水立马没了他的嘴,又从嘴角溢出:“我早就不想活了!房屋没了,良田没了。我们躲得过洪荒,却躲不过饥荒!到头来,却中饱了贪官的私囊!” 小铃铛想拉着我躲雨,水裹住她的腿。她就那么半死半活地拉着我,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往前拽,却不知往哪里去。四面八方全是水,分不清哪是树,哪是路,全乱,全迷糊。 四爷默了半响,一字一句道:“就从韩国栋的档口引流!”声音不怒而威,不容质疑。 十六阿哥凝重着眉:“灾情险急,官府又缺人手,现在派人去抢救物资,只怕是来不及了”。 四爷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就去告诉城南的那些灾民们,就说黄河要决堤了,让他们帮着韩国栋抢救物资”。 李卫跟着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四爷英明!” 十六阿哥一时未想明白道:“可这东西要是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进了灾民眼里,哪里还拔的出来……”,一愣,喜道,“原来四哥就是想……”。 四爷抬了下手,示意打住,只道:“我只是想帮着韩府尽快抢救救物质而已”。 十六阿哥拉了四爷走远了,轻声道:“如今当朝公主,只剩十四姐一位。皇阿玛又是最宠幸她。要是这韩国栋借十四姐的口向皇阿玛告状……” 四爷的笑意更深:“李卫,你说呢?” 李卫道:“一个不在职的皇亲国戚,一年的俸禄最多也不过一千银两。现在却占良田万亩,房屋百栋,只怕是手里的黑账不少吧?这些钱既然端不上台面,多少拿些,他也只有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十六阿哥听了,嘴角亦dàng开了笑,又道:“只是安全方面还需考虑”,又对下面的人吩咐道,“多派些官兵去,记住,不要轻易动手。只要不发生暴乱,其它的……就随那些难民去……” 四爷点点头,回身道:“栓子,你的主意我准了。” 栓子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手足无措的搓了搓手,对着大水洼就跪下了,“草民谢老爷!草民该死,刚才……刚才……” 四爷笑道:“现在还不是跪的时候,你过来,详细同我讲讲如何‘疏顺引流’……” 李卫咳了一声道:“爷……要不先避避雨再说……”,说着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爷这才想起我还跟着在雨里站着,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此刻全裹成了一团。四爷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还不快带她下去!” 我:“我没事……”。 四爷只是黑着脸不说话,他的话是从来不重复第二遍的。侍卫瞧见四爷的神色,慌急道:“若诗姑娘还是跟属下们走吧……” 第九十九章 清官不一定是好官 我不便侍卫们为难,便跟着走了。又听四爷吩咐道:“等等”,说着解下外衫,拧了拧,披在我身上。 我道:“已经湿了,也就不外乎更湿了”。 “胡闹!”四爷说着,硬是将外衫给我披上,又对着我身边的人吩咐道,“去,把我那顶轿子给她”。 我还来不及回话,他已经拉着栓子的手谈开了:“你同我说说,如何‘疏顺引流……” 走的时候,和十六阿哥擦肩而过。十六阿哥翻着白眼说:“就你矫情!”声音不大,只有我和小铃铛能听得见。 小铃铛怕我执拗的脾气又上来,赶忙福了个身,死活拉着我走了。 到了客栈,就连打了几个喷嚏,小铃铛赶忙着张罗。我拉住她:“你我一同都淋了雨,哪有光我躺在这里休息的道理”,又转身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你们也都别守在这儿了,赶紧去泡个热水澡,喝碗姜汤”。 小铃铛:“这……”。侍卫们也是各个面面相觑。 我对小铃铛道:“你若是病倒了,以后谁来照顾我啊。赶紧也去梳洗梳洗,待会,我同你一起烧几碗姜茶给几位爷备着”。又转向侍卫道,“你们也是。几位爷的安全还要靠你们呢”。 一切安排了妥当,几位爷却一直不见回来。 小铃铛端了yào服侍我喝下:“格格的头疾稍微好些了吗?” 我的眼前有些迷糊不清,努力眨了眨眼道:“就是寻常的头痛罢了,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小铃铛忧虑道:“可是大夫说……” 我安抚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话间,外面有人敲门,“小的给若诗姑娘请安”。 我:“快起来回话”。 来的人,是四爷身边贴身小太监苏培盛,却说:“李大人托小的转告若诗姑娘,让若诗姑娘不用等了,四爷他们怕是一时半刻不会回来了”。 我急道:“出什么事了?” 苏培盛:“那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若诗姑娘刚走不久,河营协办守备梁世鹏梁大人就来了”。 我道:“他的鼻子倒灵”。 苏培盛笑道:“鼻子虽灵,可眼力劲却是一点没有。见四爷穿的不体面,又随行着不少灾民,顿时摆出一副丑恶的嘴脸……” “那现在他们在哪儿?”我暗笑:何止是不体面,简直是破破烂烂!又加上把外衫给了我,浑水烂泥的可想而知。这梁世鹏怕是有的受了。 苏培盛道:“四爷亮了身份,现在正在驿站召集宣抚使司阎仕茂、宣抚使司副使段常德、都转盐运使司副使古仕雁……等一干官员训话呢!” 我想了想道:“你领我同去”。 苏培盛面色泛难:“这……” 我道:“四爷将他的贴身侍卫都拨了给我,万一他出了什么事,你担当的起么?” 苏培盛只好应了。刚进了驿站,就听四爷怒道:“郭玉铭呢?郭玉铭呢上哪儿去了!” 郭玉铭?我寻思到,这不是四爷的人吗? 下面就有人回到:“郭大人还没赶得及回来。自灾祸以来,郭大人兢兢业业,与灾民同进同退……” 四爷不理,只管喊道:“来人,去把他给我找来!” 少顷,郭玉铭从外赶来,风尘仆仆,满身补丁,是一脸的面黄肌瘦,“开封县令郭玉铭给钦差雍亲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爷背着手,走了两步道:“我问你,黄河水患的事,你怎么看?” 郭玉铭拜了礼道:“黄河水患,天降大灾,民不聊生。玉铭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灾民没有饭吃,玉铭就不敢在家中独食。灾民没有地方住,玉铭就不敢在床上入眠”。 四爷点点头:“你说得很好!” 郭玉铭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谢王爷”。 四爷揣着手道:“那你给大伙都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脸上仍是浅浅的笑,这是发怒前的征兆。越是生气,面上就越是平静。 郭玉铭是也四爷身边的旧臣了,自然深谙四爷的脾xìng,一时有些结巴:“下官……下官没有干贪污枉法的事”。 四爷冷声道:“我没有问你没干什么,我是问你都干了什么!” 郭玉铭脑门贴着地,不敢说话了。 四爷走了几步,恨声道:“黄河绝了堤,淹了良田,你不去管!朱启令把灾民赶去了郊外,你不去管!梁世鹏拆了民房修高台,你不去管!你成天扎在难民堆里嘘寒问暖,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说白了就是脱裤子放屁!” 梁世鹏腿一软,跟着跪下,连大气也不敢喘。朱启令斜了一眼梁世鹏,倒是面不改色。 四爷一眼未瞧,继续骂道:“你不敢管,无非是怕众人说你不合流假清高;可你又不敢同流合污,怕朝廷有朝一日追查起来,不好jiāo代。于是你就成天抱着个孩子,扶着个老人,哭哭啼啼摆姿态作秀,既不自外于同僚,又不怕朝廷追查。于是你就心安理得做你那既没有真才实学,也不干实事的官儿!” 郭玉铭:“四,四爷……”。 十六阿哥喝道:“住口!”走上两步,骂道“四爷也是你叫的,称官讳”。 郭玉铭:“是是是。回钦差雍亲王爷,奴才糊涂,奴才下次不敢了”。 四爷骂够了,看着台下整整齐齐站着的官员道:“每逢祸事,流民四起,我们自然是要安抚民心。可何时‘安抚’竟成了一种手段!我知道,你们都是朝上的老臣了,对官场上的套路是熟门熟路。可一味摆弄官场上的套套,只会拖延救灾时间,只会让百姓失去更多!” 这些大臣,哪个不身穿官服高高在上,哪个不满腹经纶手握重权,此刻居然没有一个敢抬起头来。 四爷道:“为官者,并不一定要跟百姓同甘共苦。好的父母官就是要解决民生问题,民生问题解决了,要什么都有,何必拘泥形式。要当好一个官,需要的绝对不仅是行仁义,当官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解决民生问题;民生问题不解决,就是天天和百姓一起吃锅灰,也是个无能的官!”。 郭玉铭这才哭道:“下官该死!” 四爷:“你确实该死……来人!” 第一百章 横生枝节 我心道:“这郭玉铭虽有失职之罪,可是相较那些发民难钱的钻营者要好多了。也不至于……” 台下就有人奏请:“郭大人虽有失职之罪,却是一片赤诚之心,并无大过……” 四爷道:“是,他是个好人!天天跟着百姓吃苦受罪的,谁能说他不好呢?你们在场的扪心自问,有谁个做到他这个份上的?” 在场的官员个个都傻眼了,刚才四爷还是对郭玉铭要打要罚的,现在却转口夸奖起他来了。个个更是敛声屏气,生怕无辜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阎王。 四爷话锋一转,对着郭玉铭道:“你看见我骂他们,你心里舒坦了?我告诉你,你虽是个好人,但绝不是一个好官。你跟那些坏透了的贪官一样可恶,甚至比他们更可恶!一个县城,乃至一个王朝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被一个昏庸的好人统治。它会像一位慢xìng病人那样,最终不知不觉地遍体鳞伤,甚至没有挽救的可能。” 四爷又环视了在场的一圈,厉声道:“还有你们,你们以为当官的只要不贪就是个‘好’官了?!这可是大清朝莫大的悲哀啊,这贪的人多了,这‘不贪’反倒成稀罕物了。我告诉你们,不为民办实事的官,就不是一个好官!不然朝廷要你们做什么?街尾刘三婶家的阿旺就不贪啊!阿旺是什么?阿旺是条狗啊,这狗都能办到的事,朝廷还要你们做什么?我喂它点吃食,它还能摇个尾巴,你们能么!传我的话下去,不仅贪官要治,不为民办事的官也要治!” 四爷这一番骂,骂尽了那一票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碌碌无为、亦步亦趋的官场混子。 郭玉铭这下连双腿都直打颤了:“四爷恕罪,奴才下次不敢了!” “可你已经敢了!”四爷:“来人啊,带他下去。革去顶戴花翎,上jiāo刑部审批!”。 这郭玉铭虽称不上一个好官,但也算不上一个贪官,怪只怪运气不好。这批河南官员之中,大半是八爷和十四爷身边的人,个个都等着看好戏呢,四爷要是不先动自己的人,他们又如何肯服。 随四爷出了驿站,心中却有些不安,寻思道:四爷手段太硬,做事太狠,以暴制暴,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怕这批官员中面服心不服,心思诡异者不在少数。待四爷走的远了,对小铃铛使了个眼色,重新偷折了回来。果然那些大臣恍若如梦初醒,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见我出现,便止了口。 我站在台中央道:“十四爷怕你们想不明白。特地差我来给大家看一封信。” 下面有人喊:“你谁啊!”“就是,谁啊?”…… 我莞尔一笑:“小女子蓝若诗,见过各位大人。按理是该给各位大人请安的,只不过今日小女是带着八爷和十四爷的旨意来的,他们既是你们的主子,小女就不给各位大人一一行礼了”。 下面就有人窃窃私语:“原来是她!”“这不是鄂大人家的女儿吗?”…… 我环视一圈道:“既然大家认得我,就该知道我的阿玛和八爷、十四爷一向jiāo好。你们都是聪明人,既然我的阿玛派我跟着四爷一道过来纳捐,你们该不会连这点意思都揣摩不透吧?” 有官员立马道:“可是下官听说,十四爷和四爷一向都是水火不……” 我:“这位大人是……” 那官员回道:“下官是郑州知府朱启令”。 “原来是郑州知府朱大人,若诗有礼了”,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疾不徐道:“不知朱大人,入仕为官几年了”。 朱启令颇为得意道:“自中科举起,已经七年有余了”。 “看来,朱大人也是久食朝廷俸禄的人了”,我左右走了两步,笑说:“大人们吃的既然是朝廷的粮,做的是朝廷的官,心里就只能有朝廷,处处要以朝廷为念。岂能攀援私门,暗存党见。” “三爷、四爷、八爷、九爷和十爷,还有十四爷、十六爷、十七爷,他们都是当今皇子!父子齐心,兄弟同德,何人不荣辱与共!同父同臣,唇齿相依,谁敢私藏了异心?皆是夜不能寐,处处以朝廷大局为念!黄河发大水,百姓急,朝廷急,皇上更急,几位爷有哪个不急啊!”我话锋一转,道,“难不成朱大人不急吗?!” “下官不敢”,朱启令脸色有些紫胀。 我:“阎大人,你不急吗?!” 阎仕茂手脚哆嗦:“下官不敢!” 我的视线又转向另一名官员,还没开口,那官员已经扑通一声跪下,“下官不敢!” 我环顾四周:“还是大人们觉得,这当中有哪位爷是不急的?” 众人齐声:“尔等不敢!”底下已经乌泱泱跪倒了一片。(这里跪着的都是一众胆小怕事的小官员,像朱启令、阎仕茂这样的人,言语上有些收敛,就已经算的上是恭维了,是不可能下跪的)。 我又对着朱启令道:“我听说头一次四爷给你发来了钦差传票,命你召集大伙儿纳税捐款,你竟敢给顶了回来。你好大的胆子!纳税捐款是皇上他老人家亲自下的旨,你驳了钦差的传票,就是抗皇上的旨意,你是要造反吗?” 朱启令面上嗤笑,嘴里喊冤:“若诗姑娘可是冤枉再下了。恰那日信使带来了十四贝勒的书信,说是德妃娘娘嘴馋,想吃本土特产的大枣,叫奴才备些结了青果的树苗给送去。下官想,德妃娘娘是四爷的额娘,十四贝勒又是四爷的亲弟弟,下官是给她老人家办差,四爷理应不会怪罪,因此公事上就缓了缓。”他斜眯着长长的细眼,不yīn不阳的说着,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 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又是德妃娘娘!不提倒好,一提这狗官就将屎盆子全扣在四爷头上了。想必四爷早料到了,又不方便拿德妃开刀,才一直隐忍不说。现下我倒是自取其辱了。我面沉如水道:“闭嘴!你好大的胆子啊,开口闭口十四贝勒。十四贝勒要是知道你这样目无王法,早就抽了你的筋了!” 第一百零一章 见信如晤 “大胆的是你!”朱启令挺直腰杆,撕下伪装,“你一个小小的女儿家,一无官职在身,二无皇命在侧,堂而皇之站在上头对一众朝廷命官吆五喝六,你是跟谁借的胆子!甭说你是鄂大人的女儿,就是鄂大人的福晋在这里,也不敢像你这样放肆!” 朱启令挺着大肚腩:“你口口声声是带着十四贝勒的旨意,依本官看不过是弄虚作假,虚张声势罢了!” “方才大人说,您这里有一封十四贝子的书信,巧的很,我这里也有一封”,我不急不恼,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抖落了几下,递给朱启令,道:“这是十四贝勒爷写给四爷的信,大人何不给大伙念念?”又说,“十四爷虽然身居边塞,险象环生呐,可也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四爷,记挂着咱们大清呐!” 朱启令狐疑的接过,看到字迹的那一瞬间明显一震,念:“见信如晤”。读到这里的时候,就顿了一下,显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幸而未以为意,继续念道:“寤寐思服。暌违日久,拳念殊殷。知君抱恙欠安,甚为悬念。一别经年……弥添怀思。前此一函,海天在望,不尽依迟”。 众百官皆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道:“十四贝勒璧坐玑驰,字字殷切,拳拳兄弟之情,令我等动容”。 我轻舒了一口气,信了就好,这事便成了一半了。这些信都是十四贝勒写给我的,我偷偷撕掉了称谓,谎称是写给四爷的。幸而这朱启令虽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却并未深究。 我又道:“十四爷和四爷那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虽然在政见上时有不同,可争归争,兄弟又毕竟是兄弟。记得十四爷刚走的那会,正值严冬,十四爷就捎来了书信说,‘入冬燥寒,幸自摄卫’;到了春天,又特意嘱咐,‘春寒料峭,善自珍重’;如今酷暑,来信上便说‘汗暑无常,伏维珍重自爱’”,我一面说,一面取出一摞的书信,“这些书信,四爷时常随身带着,不离左右。兄弟毕竟是兄弟,身上流着的是同样的血,打断骨头连着筋,岂容外人置喙。兄弟之间偶尔置气是一回事,可你们外人要想chā足就是另一回事了。都把眼睛擦干净了,放点眼力劲!” 我拿着信向朱启令抖落了几下:“你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家主子的信?” 朱启令气势顿减,弯着腰答:“是”。 我点点头道:“行,你认就行。看来,你的眼睛还没有全瞎,否则我还得请个眼科大夫!” 朱启令:“你这是什么意思?!” “否则……”,语气倏得转冷,“你眼瞅着那么多百姓饿死,怎么就能眉眼都不眨一下?!” 朱启令大怒:“蓝若诗!” 我:“上百万灾民等着捐款银子救命,洪水都快湮到嗓子眼儿了!你们倒好,穷奢极yù、纸醉金迷,逛窑子,听花曲,划醉拳。视人命如草芥,是谁给了你们那么大的胆子!” 朱启令脸色顿变:“你血口喷人!” 我:“我是血口喷人,那外面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也在血口喷人吗?他们倒是想血口喷人,只可惜皮包着骨头,连一滴血ròu都挤不出来了。瘦黑的胳膊比衙门里的狗腿还要纤细!眼瞅着那么多灾民,天天在挨饿,天天在死人!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视若无睹!光计较着庖里的肥ròu,厩里的肥马,视人命如儿戏!我说衙门里的狗怎么就那么肥壮呢?敢情你们是拿良心喂了狗了!” 朱启令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我越骂越怒,转了个身喝道:“朱启令,你欺压百姓,鱼ròu乡邻,违抗钦差谕旨,罪不可赦!来人啊,先脱了官服,仗打五十板子!” 朱启令猛一甩袖,支开上前的两个差役,直起身冷笑道:“蓝若诗!我是看在鄂大人和十四贝勒的份上,又见你有十四贝子的书稿,才对你一直礼遇有加。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说白了,你算个什么东西!甭说你无官无品,这朝堂之上,你做不了主。按理……你见了我还得磕三个响头呢,啊,哈哈”。 众人皆笑。 朱启令又说,“我乃朝廷命官,那是青鸾殿上封的,皇上他老人家亲点的,你一个被贬的格格,池里的王八,塘里的鳖,要想烂泥里翻身,也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我笑:“你不认我不要紧,可你家主子的信,你总该认吧。” 朱启令:“……” 我继续道:“官场上我是做不了主,但你既然认十四贝勒是你的本主,那么我就以家法处置你”。 朱启令嗤笑:“十四贝勒的信多如牛毛,难道随便一个阿狗阿猫拿着一封信就想处置我吗?” 他字字句句心存侮辱。我心中虽是愤懑,面上却不动声色:“呵~朱大人,你可看清楚了。难道你没瞧见信的开头写着:‘见信如晤’吗?意思就是说,看到信就像看到了十四爷本人一样。”我这完全是强词夺理,在古代,见信如晤在书信中很常见,就和现代书信中‘你好’一样,是普通的问候语。我分明是指鹿为马,强钻了空子。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朱启令自然是满脸的不屑,正yù发作,我又附在他耳边说:“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敢打你?若不是授了十四贝勒的意,我一平民百姓哪里敢动他底下的人?!你如今犯了众怒,民愤难平,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连十四贝勒爷都保不住你。现在只不过是要打你五十板子……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朱启令面色微变。 “呵~”我一声冷笑,大声道:“认还是不认,你可要想清楚了”。 朱启令‘恍然大悟’,忙跪下咬牙道:“若诗姑娘高瞻,下官……知错!” 情势骤转,众人皆惊。我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但听院子里板子呼喝不绝,仿佛听到皮开ròu绽的声音。朱启令的惨叫声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刺激着神经。众官员富绅静若寒蝉,皆低头不敢言声。 我微微一笑,又走到宣抚使司阎仕茂跟前。阎仕茂看到我脸上不yīn不阳的笑容就打了个激灵。我道:“十四贝勒信上所说,字字句句,急尽盼望之意,你看清楚了吗?” 阎仕茂低着头道:“看清楚了。” 我又道:“像朱大人这样的人该不该罚”。 阎仕茂:“该”。 第一百零二章 歪门邪道 “好”,我点点头,“你是个识大体的人,自然不会干出有损本主的事,对吗?” 阎仕茂便说:“若诗姑娘,捐银子是卑职的本分,就是九爷不提,卑职也是应该捐的”。 朱启令被人从外面搀进来,准确的说是拖进来的。他双腿瘫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身上血ròu模糊,惨不忍睹。 我道:“刚刚阎大人认捐了十万两银子,你看……” 阎仕茂脸色惨变,yù言又止。 朱启令一愣,不得不道:“既然阎大人已经纳了十万两银子,下官行为失当,理应将功补过,也纳捐十万两银子吧”。 我微微一笑:“很好”,折回身,“铃铛,把认捐簿子拿来”。阎仕茂自是没说过认捐十万两银子这样的话。但是现在朱启令认了,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有这样一个标准放在这里,也就不怕其他人捐少了。 “李大哥”,我向李卫招招手。 李卫:“若诗?” “嘘……”我向他打了个手势。 李卫左右看了看,向我走过来,“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那些大官、富豪、盐商认的捐,你去替我jiāo给四爷”,我将认捐簿子递给李卫,又说,“方才,我看到一顶官轿子进来,那是谁?” 李卫:“哦,那是田文镜,田大人来了,肯定是为了韩国栋的事”。 我心里寻思,他来得倒快。又听李卫翻着认捐簿道:“一百七十多万两!哈,这下可好了”。 “嘘……”我示意他小声,将来龙去脉同他说了。 李卫先是啧啧称奇,后是皱了下眉,“你把姓朱的给打了?”转而笑道:“算了,鸟它劳什子规矩,我也早想揍他了,听到这样的好事,真叫人快活!”说着,捶了我两下肩口,“若诗果然不能叫我小瞧,不仅打了那狗官,还弄到了银子。下次有这种好事,叫上我”,又说,“这是大功,你怎么不自己拿给四爷!” 我揉着肩口到:“我这么做,已经十分对不住十四爷了,要是被十四爷知道了,必然惹他不高兴。怎么还能向再向四爷邀功行赏呢?” 李卫点点头,收了账簿,打算同我进去。我拉了拉他,迟疑道:“你先替我瞧瞧四爷的神色”。 李卫就往房内瞥了一眼,“正和田大人说话,没见着有什么不同”。 四爷正在处理公务:“开渠引流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水患之危已解,房屋良田再无堪虞”,田文镜回道,“前太守韩大人一家也已经安顿妥当了,绝无半点损伤。只是……因为家财被洪水冲走了大半,又被难民们抢走了不少的关系,所以正恼怒着呢。” 四爷:“嗯,这件事你办的很好”。 十六阿哥道:“四哥,可这韩国栋虽然不足为惧,可要是被老八老九他们咬住了不放……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四爷笑:“要说明刀明qiāng的打你还行,可要说歪门邪道,动小脑筋,你还真比不上李卫”。 李又听到四爷提到自己,忙从外面进来。 四爷道:“你说说看”。 李卫回:“去向皇上请个旨,就说……韩国栋厚德载物,视金钱如粪土,为国分忧,舍小家而成大家,颇有古人高洁之风”。 “好,好!一道褒奖的圣旨还怕堵不住他的嘴吗?”十六阿哥连不住头:“和硕悫靖公主也算是咱们们唯一的姐妹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暗笑:这回韩国栋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了,他总不能在皇上褒奖他的时候告状说自己不是自愿的,是被逼的吧?又等了半响,不见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埋着头快速的向房里溜去。 正蹑手蹑脚的经过,忽听四爷道:“你刚才上哪儿去了?” 我身形一顿,不得已转身向四爷和十六爷行了礼。 田文镜见状,忙起了身告退。 我眼珠一转道:“去逛街了”。话音刚落,便瞧见李卫各种挤眉弄眼。 “眼下民不聊生,食不果腹,你去逛街?”四爷一拍桌子,“还不说实话!” 我和小铃铛俱是一震,小铃铛忙更改道:“格格是逛街买救病的yào去了……”,话还没说完,四爷的整张脸都已经黑下来了,李卫更是捶胸又顿足的。 我忙拉着小铃铛跪下:“若诗知错!”不管是什么,先认错总是对的。 四爷面色这才好些:“听说你打了郑州知府朱启令?”。 果然还是知道了,我抬头看向李卫,便见李卫又是点头,又是摆手。 四爷道:“我问你话,你看他作什么?” 我见瞒不过,索xìng承认:“是”。 “你好大的胆子!”十六阿哥道,“朱启令是朝廷命官,是皇上亲封的,岂容你胡作非为!” 我道:“他贪赃枉法、鱼ròu乡民,天理不容,我打他,有什么错!” “你还不知错!”四爷怒道,“他贪赃枉法,你有证据吗?他行贿受贿,你看见了吗?就算你有证据,那也要上jiāo刑部,经过三堂会审。你滥用私行,这和赌徒强盗有何区别?像你这样动不动要杀要罚,朝廷还要法度做什么?国家还要三纲五常做什么?全凭你的个人喜怒就行了!你的个人喜怒能治天下吗?” 我闷着声,无言以对。十六阿哥见四爷过分生气了些,难得替我说好话:“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家,想的自然少了……” 李卫拿出认捐簿,“若诗这样做都是为了……” 四爷看也未看,一挥手打落:“少?她的想法还少吗?”认捐簿一下子散开,漫天书页从空中飘落,“你以为你拿着十四写给你的情书大庭广众之下读一读就是能耐了吗?简直是不知廉耻!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你可能会……”顿了顿,一甩袖道,“你根本不明白……”说完,就大跨步的走了。十六和李卫忙跟上前。 我胸口不断起伏,唯一的一丝愧疚dàng然无存。“我不知廉耻?呵……我不知廉耻!”终于按捺不住从地上霍然起身,吼道:“要不是你立下了军令状,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四爷已经走了。 第一百零三章 智挑八爷 “大漠孤直,河落日”,我一面念着书,一面伸着手指在空着打着比划,“原来这‘’字就是烟火的‘烟’,‘’字便是长短的‘长’字,古代是这么写的啊”。 “格格,不好啦!不好啦!”苏培盛领了侍卫来见我。 我站起身:“怎么了?” 苏培盛:“四爷……” 我拿了书,侧身转开:“四爷的事,和我无关。要是没其他事,你就下去吧”,继续念,“禾日午,汗滴禾下。这‘’字……” 侍卫跪道:“今早,小的奉四爷之命去收捐银,谁知……八贝勒和九贝勒一早就差人将官绅们纳的捐银全抬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什么!”我丢下书,“他们竟然来了!”又寻思了一会儿“这件事,四爷知道了吗?”话至一半,顿了顿,又问,“十六阿哥呢?” 苏培盛道:“十六阿哥昨晚随四爷一道审视河堤,忙了一宿,这不两人才刚阖眼”。 我“哦”了一声,心乱如麻,又见苏培盛言语闪烁。 我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这件事,兹事体大。王爷为了灾民的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如今又出了这档子变故,只怕……”顿了顿,又说,“若诗姑娘一向和王爷jiāo好,还望……” 原来怕四爷怒及他。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先不要对外声张,我去想想办法”。 苏培盛:“是”。 我走了几步,苏培盛亦步亦趋的跟着:“奴才派几个人跟着……” 我略一沉吟:“不必了,人多容易打草惊蛇,这件事我去就行了”。 《《《《《《《《《《《《《《《《《《《《《《《《《《《《《 “若诗姑娘,别来无恙啊”,古仕雁正从轿子上下来,抽着一根大烟管。他朝我周身看了看,像是看一个稀罕人物。最后才吐着烟圈道:“不知最近十四爷还有没有给姑娘来信啊”。 我笑了笑道:“古大人与其在这里烦心十四爷有没有给我写信,还不如先想想自己答应过的捐银”。 古仕雁一拍脑门道:“是是是,如姑娘所言,捐银是要得的。姑娘当初一席话,让尔等茅塞顿开,恍若醍醐灌顶啊。正如姑娘所说,几位爷血脉相连、手足情深,那么这捐银是jiāo给四爷,还是jiāo给八爷又有何区别呢?”说完,哈哈大笑。 又道:“这朝政本就是男人的事,姑娘还是回闺房里弹琴绣花去吧……” “你……”,我气结。忽瞥见院子里头八爷的车辕,转而笑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既然是十四爷特地派的我跟着四爷,那你怀疑我,岂不就是怀疑十四爷的能力了?” “哼……!”古仕雁眯了眯眼,笑道,“依我之见,你根本不是十四爷派来的”。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依你之见?呵~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十四爷的心思又岂是你们这些泛泛之辈能揣摩的透的?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十四爷授的意,我又怎敢擅自打他的门人?” 古仕雁一时被我唬住,眼珠闪了闪,有些揣摩不定。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冷声道:“我现在要见八爷”,不让他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你甭管是四爷的意思还是十四爷的意思,你只需去通禀就行了。至于见不见,你等着看不就知道了?” 古仕雁看了我半晌,手一挥,就有个小厮跑去通禀。 稍时,有个侍从跟着小碎步跑来:“八贝勒请若诗姑娘进来!” 古仕雁跟着要进。侍从道:“八贝勒只请若诗姑娘进来!” 古仕雁看着我,脸上就有了些微末的变化。我嘴角勾起一抹笑,随侍从进去,刚入拱门,就听见八贝勒在喊:“是若诗妹子来了么?快,快,直接从外面进来,不需要行那些虚礼”。 我进了门,拜倒:“奴婢蓝若诗,见过八贝勒,九贝勒”。八爷不要我行礼,那是他的气度。我却不能违了祖制。 八爷扶了我起来:“我不是说不让你行礼了吗?你怎么还管自个叫起奴婢来了。你是叔叔家的女儿,和我们算起来也是堂兄妹了”。说话间又拉着我在桌边桌下,“就数你这猫鼻子灵验,这酒席才刚开,你就寻着腥味过来了。来,快坐下,咱们兄妹几个喝个痛快来”。 早听说八爷是最没架子,果然如同兄长一般。一时,话竟不知道从何开口了,只是傻站着道:“奴婢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八爷命人端了酒,“今个哥哥做了主了,莫不是瞧不上哥哥家的酒?” 扭捏不是我的xìng子,况且这般个绕法,该说的话只怕是永远开不了口了。我应声端了酒壶满了酒盏,朗声道,“八爷莫怪,是若诗失仪,让八爷和九爷见笑了。愿自罚三杯!”说完,连着三杯,一饮而尽。饮完,将酒杯悬空倒置放下,愣是不滴一点残末。 “痛快!早听闻若诗妹子练得一身好酒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九爷说完又斟满了酒,“来,再干”。 我举杯道:“若诗粗鄙,承蒙八爷、九爷不弃,这一杯若诗先干为敬,谢八爷、九爷礼遇之恩”。 八爷:“干” 九爷:“干” 九爷:“果然豪气!,方才还扭捏呢,这酒瘾撒开了,是把男子都要比下去了啊!哈哈”,又拍着桌案说,“我现在知道十四弟怎么就独独钟意你了,连我现在都开始喜欢你了……” 在场的人无不跟着哈哈大笑,气氛大好。 酒过三巡,人人皆醉。我举了酒杯,:“若诗还得敬两位爷一杯”。 九爷摆着手说:“醉了,醉了”,却仍是举了酒杯。 八爷似乎也喝得醉眼惺忪,东倒西歪。 我打了个酒隔:“这杯酒两位爷可得赏脸。”方才虽偷工减料不少,却仍是有了醉意。 九爷从臂弯里抬起头来:“哦?呵~,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我努力睁了睁眼道:“这是若诗代表郑州的父老乡亲们敬两位爷。感谢八爷、九爷百忙之中,不辞辛劳,不远万里,‘帮’四王爷收捐,如此拳拳之意,郑州城的百姓一定会感恩戴德,永远铭记两位爷的大仁大义”。说完,端酒yù饮。 第一百零四章 大辩若讷 八爷似乎喝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却能不着痕迹的按住我的手腕,笑说:“又说酒话不是?你谁也代表不了,你只能代表你自己。呵呵!”刚说完就埋下了头,似乎站着就要睡着了。 我重新端起酒杯道:“那若诗就……” 又被八爷按下,八爷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谢不谢,罚不罚的,何必搞得这么拘谨。大家都随意,随意……”说着又拉着我坐下,“来,吃菜,吃菜,这是专程从洞庭湖送来的鲤鱼,这是山上猎户新打的野味……”说着,说着,手又耷拉了下来,仿佛真的要睡着了。 我知道他们是存心在打太极,索xìng放下碗筷拍在作案上:“若诗吃不下,若诗看到的不是鲤鱼,若诗看到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是灾民们干瘪了的尸体!庖有肥ròu,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我们吃的这桌上的一道道,一盘盘,那不是菜,是灾民们的命!” 原本看似醉醺醺的九爷猛得拍案而起:“蓝若诗!我是看在十四的面上才对你一再容忍,你不要不识好歹!” “老九,你这是做什么,她不过是个女娃娃”,八爷‘似乎’也跟着一下子‘清醒’不少,拍拍我的肩,“若诗啊,有些事,你还小,你不明白!按例,郑州每年要上jiāo八万担军粮。这是朝廷下的旨意”。 我从位置上起身跪下:“贝勒爷恕罪!若诗并非要无理取闹。只是此次黄河水患,灾洪肆虐,民不聊生。恳请八爷能减免赋税,给郑州城的百姓一条活路。起码……”我定了定神,“银子拿走,粮食留下”。 九爷指着我的鼻梁骂:“你算个什么东西……!” 八爷挥了一下手,示意九爷打住,又道:“若诗啊,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何尝不是殚精竭虑,辗侧难眠”,语调温柔慈祥,像是老父亲同自家女儿说话。又揣着手脖子,思量了一阵,“就……按你说的办吧”。 我心下一喜,跪谢道:“谢八爷体恤民情,郑州的子子孙孙一定都会念八爷的好”。 八爷又道:“不过,你要先去替我办一件事”。 我:“八爷有事尽管吩咐”。 八爷:“不难。只要你去说服准噶尔部,让他们不再进攻西藏,不再骚扰我大清的边境,我西征之师就不再吃郑州城的一粒粮”。 我心底骤凉,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站起来。 八爷‘苦口婆心’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万千的弟兄正在奔赴沙场,谁知道一个月以后,战场上还能留下几个人。如果两个人要同时饿死的话,饿死一个灾民,地方还是大清的;如果当兵的都饿死了,我们就会亡国”。 我扯了扯嘴,哼笑道:“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命不分贵贱,士兵就一定强得过百姓吗?当年‘秦国’舳舻千里,旌旗蔽空,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其兵力之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可到头来呢?区区疲弊之卒,数百之众,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就云集响应,赢粮并起而亡秦!” 我:“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我很少能够引经据典,也很少能慷慨激昂的发表长篇大论,可这一次,我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到最后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场上有很多人,有些人巧言善辩,有些人心狠手辣,有些人道貌岸然……可是这一刻,这些人都沉默了。九爷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八爷是最先反应过来。一向温润如玉的他此刻冷意如霜:“放肆!你把我堂堂大清比做亡秦,是暗喻当今圣上是那残暴不仁的嬴政吗?” 形势骤然发生逆转,我一愣,连眼神都跟着慌乱了,连忙跪下:“若诗不敢”。大清虽然富强,可有关文字狱的冤案还少吗?如今他借机指鹿为马,反诬我口出秽言,讽刺当今圣上残暴不仁。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没想到这一回,我挖了一个坑,让自己跳了。 八爷看了我良久,忽然道:“算啦,你醉了,我不与你计较,回去歇着吧”。 见好就收的道理,八爷懂,我也懂。我不敢再做争执,忙叩谢道:“谢八爷,若诗告退了”。便跟鬼追着似的快步走了,生怕他突然反悔。 出了拱门,入了庭院,便看见庭院里停着许多马车,比进来时又多了几辆。待走的近了,就觉察出异样来,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侍从跟在后面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往这边走”。经过刚才这些事,侍从的态度早不如先前。 我点点头,yù走。忽然想到了问题所在:首先这些车辙较一般的车痕要深上许多。什么东西能有这么重?其次,装的既然是粮,用的应该就是平板车,怎么是这种有着棚顶,搭着帘子专供人乘坐的马车?除非……是里面的东西见不得人!想了想,算啦,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何苦趟这趟浑水,搞不好还要赔上自己的脑袋…… 走了几步,又寻思到四爷是立了军令状的,要是今晚这些东西都出了城,先不说他脱不了罪,这郑州城的百姓该怎么办?若诗啊,若诗,你刚才义正言辞的勇气都上哪儿去了,难道被八贝勒一吓就真的成了脓包了吗?思及此,咬咬牙,还是赌一赌吧……便掏出一钱囊,故作不慎落下…… 侍从道:“若诗姑娘……” 我佯装不知,“怎么了?” 侍从看到从钱袋里滚落出来的银子,眼睛就亮了:“没……没事。” 我装作继续往前走,侍从就故意落在了后面,趁他捡钱的功夫,我跳上了装粮的马车。 待从抬起头的时候,我已经没了人影。他只道我已经走远了,又怕太早回去没法jiāo代,便装模作样的出了门口。 我待他走的远了,才仔细观察起马车来。马车的光线很暗,看不见什么东西,全靠着手摸索。前面全是米袋,我蹑手蹑脚的往里钻了钻,就碰到了木匣子,匣子上还贴着封条。我努力提了一下,不动,改抱,亦不动。我就觉出问题来,按照体积、重量来估算,这个密度……正是黄金的密度!(密度=重量/体积,高中物理知识)。 第一百零五章 夜长梦多 马车上放着捐银本来也不是问题,可是按照堆积的箱数,和马车的数量来算……绝不止一百七十万两!而是整整有……三百余万两!米粮也不对,按袋数来算,绝不止八万石,而是有……起码二十万来石! 我一惊,忙起身要走,却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一人道:“八哥,就这样放她走了?”说话的人正是九爷,“要不,我派个人跟上她”。 八爷:“你也觉得她不对劲”。 九爷:“她在诗文大会上闹的笑话,大家有目共瞩。目不识丁是众人皆知的事。可她今晚却出口成章,引经据典,这贾谊的《过秦论》更不是谁都能信口拈来的。你看她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教她?会不会是……老四?” 八爷笑道:“你啊,小看她了。诗文大会上我就觉得奇怪,明明没一句答对,却句句对的工整,句句皆有出处。” 九爷:“难道她以前都是装的?” 八爷:“那倒不是。你再看今天晚上的。她后面虽引用的是贾谊的《过秦论》。可前面说到秦国兵力的时候,前两句的‘舳舻千里,旌旗蔽空’分明是出自宋代苏轼的《前赤壁斌》。后面提到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是出自唐朝诗人李白的《蜀道难》,说的是蜀道地势的险峻,易守难攻,只需一人当道,就可万夫莫敌。用来形容兵力,呵~就贻笑大方了”。 又道:“不像是没念过书的样子,倒像是……” 九爷接道:“书念得太多了,记混淆了。呵……难怪当初十四对她这么上心,倒是我等看走眼了”。 我听得是胆战心惊,自穿越以来,行事说话一再小心,没想到还是露出了端倪。 八爷道:“她现在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有先生来点拨她,等假以时日,她把所学的东西都融会贯通了,其才学恐怕不下于你我啊”。 古代常用‘汗牛充栋’来比喻书读的多,书多到运输时可以使牛累得出汗,存放时可堆至屋顶。可是那个时候,用的都是竹简,上面又是大大的毛笔字,就算是整整的一屋,也比不过现代几本语文书。到了清代,虽说是用上宣纸了,可也强不上多少。古代文人,读的不多,胜在精。现代文人,输在广而不精。很可悲,我就是其中一员,读的多,忘得也多。所以八爷说这样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九爷:“如果没记错……她是前年办的及笄的生辰吧。呵……我就说皇阿玛要嫁格格,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她年纪也不小了,却非要让她跟着大学士学什么诗词歌赋,原来……存的是这心思。”顿了顿,又道:“八哥,那我们就这样放她走了?” 八爷:“无碍。你看,老四处事一向谨慎,做事更是滴水不漏,何曾见他吃过亏?可是她一来,就把老四整进了宗人府,还差点掉了脑袋。现在她是十四的女人,对我们还有好处。” 九爷:“那我们马车上的这些……会不会叫她看出些端倪来?” 八爷:“嗯……未免夜长梦多,现在就出发”。 现在赶去通知四爷已经来不及了,我咬咬牙,索xìng留在了马车上。 马车晃晃dàngdàng的前进,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拿着发钗,在米袋上扎了一个小孔,希望能沿途留下些踪迹。又过了许久,我只觉着饿得发昏,看东西都叠着影子。幸而在马车上寻到了些水囊,没办法,就用水就着生米充饥。醒醒睡睡,迷迷糊糊间看见一只手搭在了车帷上,瞬间就清醒了。 我心跟着一提,那手已经被打落了。 侍卫甲:“你想做什么!” 侍卫乙便道:“头,你说这马车上究竟装得什么东西,这么沉”。看来刚才想揭车帷的便是他了。 “少管闲事,马上就到东明县了,”侍卫甲道,“到时候,把粮一jiāo,老婆孩子还等着咱们回去呢”。 侍卫乙便道:“八爷不愧是人人称颂的贤王,小的这次是打头一回跟着八爷出来,就开足了眼界,东明县的百姓遇能上咱们爷真是打几辈子修的福气”。 侍卫乙见众人不说话,又道:“可是郑州灾情最严重,八爷为什么不先救开封府的百姓,反而舍近求远将粮运到东明县来?” 外头又是一阵沉默。侍卫丙忍不住道:“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我听一个在衙役里当差的表舅曾说过,这官府纳军粮,每一石只需要二十贯铜钱,可市面上卖的粮要五十贯铜钱一石。要是……将军粮一倒腾,那就是翻倍的利润……” “都胡说些什么”,侍卫甲道,“不想要脑袋了!八爷一心为民,岂容你们胡乱猜测,都给我警醒着点”。、 侍卫丙不服气:“我又没说是八爷,这九爷不也跟着吗?我听说这个九爷可不好惹……” 我正聚精会神的听侍卫们说话,忽见一鞭子挥在车帷上,卷起一个角,忙吓的往里缩了缩。 便听见九爷道:“你们聚在车前做什么,离马车远点!” 侍卫顿作鸟兽散。 忽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神色慌张的跳下马,匆匆行了个礼,就附在九爷耳边说了几句话。 八爷颠着马过来:“出什么事了?” 九爷神色严峻道:“他来了”。 八爷一声哼笑,面色如常,隐隐却带着一丝嘲讽:“他来的倒快”。 九爷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他可不好糊弄”。 八爷:“怕什么,不好糊弄就不要糊弄”。 九爷道:“可是我们运的这些粮……” “我们?哪来的我们?”,八爷笑,“听说过金鸡的典故吗?说的是有一个县令得了一只公鸡,可他自己不方便收着,就把这只公鸡jiāo给一衙役喂养。你猜怎么着,一个月以后,衙役就给县令送来了一颗金蛋,说正是那只鸡下的”。 “公鸡下金蛋?”九爷略一沉吟,恍然大悟,“八哥的意思是……一到东明县,就把粮jiāo给县令葛朗丹”,不由拍手叫绝,“好,好啊!到时候这粮甭管他是卖还是捐,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可这金蛋……他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 八爷笑而不语,皓洁如玉般的脸上依旧温润似水。 第一百零六章 女中诸葛 九爷又道:“那车上的三百万两银子……”。 我正待他说下去,忽听他一声惨叫:“晦气,哪来的鸟屎!” 话音刚落,已有人伸手来撩车帷幕。我一惊,连忙寻往里钻了钻。 有侍卫跳上马车,手往前一探,还没碰上水囊,就连连后退:“有刺客!” 话音刚落,呼啦就一帮人围了上来 没想到荒乱之中,露了一截衣服出来。我咬咬牙,不得不从米袋后面探出脑袋来,扮成一朵花,“嗨!Surprise”。 明显他们听不懂,俱是一脸戒备。 九爷见是我,脸色陡变,连一向温润内敛的八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误会,误会”,我从马车里钻出来,“额……这是若诗给两位哥哥准备的惊喜!”小心避开刀刃。“呵呵……看起来效果不怎么样,哈!让一让,内急,让让”,打着哈哈yù走。 士兵俱是纹丝未动, 九爷甩袖道:“荒谬!来人……” 八爷忽然道:“既然是一场误会,这件事就不必再追究了”。他面色如絮,又成了那个温文儒雅,仿佛不沾一丝俗尘的八爷。 这也能忍?我不可思议的愣了一会儿,才想着跪下:“谢八贝勒爷,八贝勒不愧是人人称颂的贤王”。 却听八爷道:“只是你得告诉我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又偷听到了多少?” 我心念一转,卖起了糊涂:“听到什么?若诗什么也不知道,若诗原只是想捉弄两位爷罢了,不想竟在马车上睡着了”。 九爷yīn沉着脸:“蓝若诗,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撒谎也不看看对象!捉弄人?捉弄人有把自己饿到宁愿吃生米的地步吗?我再问你一次,你跟着我们究竟有何目的?” 我道:“九爷是知道的,若诗一向是个不要命的主,上次为了捉弄四爷,就曾不知轻重的往他碗里下dú。比起这个,吃些生米又算得了什么?” “你!”九爷气得拔刀。 “老九!”八爷按住九爷的刀柄,拍了拍我的肩,温和的就像个邻家大哥哥:“放心,有我在!你有什么就说出来,说出来,我就答应放你离开!” 我略歪着头道:“这话八爷已经问过许多次了,我若肯回答,又岂会等到现在?” 九爷刚按捺下的火气又上来了:“你不要忘了,此时此刻,我随时可以要你的命。现在只不过是问问你的来意,你还是不肯说,岂不是太不识相!” 我笑:“我此刻能站在这里,就因为不识相,我若说出了来意,你目的已达,我还能平平安安的站着吗?” 八爷背着手,不急不躁道:“我要杀你,何必知道你来的目的,这点难道你都想不通吗?” “是啊,为什么呢?”我故作万分不解的样子,转眼又喜笑颜开的说:“定然是各位哥哥们不忍心伤我这个好妹妹了”,眼珠一转,“难不成还是因为心里疑神疑鬼,不知我后面跟了多少人来,又不知道我究竟掌握了多少秘密,又是否……已经给谁偷偷留下了线索吗?” 八爷纵然再沉得住气,此刻脸色也是微变,强忍道:“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更不能放你走了。” 我肩一耸,跳坐上车甲:“这敢情好,我就吃在这里,睡在这里,这八贝勒府的马车可要比我的宽敞舒适多啦!” 九爷拿刀口对着我的脖子:“软的她不说,咱们用硬的,还怕她不说吗?” 我道:“你随时手按刀柄,像动不动就把事情用刀子解决般的,可知道世上的事,凭傲慢冲动,滋事、生事倒可以,解决事情却不见得。纵说你今朝杀得了我,有幸存活个一天两天。可等我死后,自有人会将你们的事迹败露。到时候十四爷和四爷都饶不了你们,你这又是何苦?” 九爷听得怒目圆睁,眼见着刀口要入ròu三分。我又道:“用兵之计,在于合纵连横。八爷要想对抗雍亲王,就只能联合十四贝勒,要是因为我同时得罪他们两个……呵~”笑了笑,继续道:“如今十四爷和四爷风头正盛,一旦他们在这个时候联合起来,八爷岂不是自讨苦吃?” 八爷被我一语言中,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也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忽然开口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倒是懂得许多,不愧有‘女中诸葛’之称,难怪连十四也不敢将你留在身边啊”。他这句话说的好生矛盾,我既是有过人的谋略,十四又为何不敢将我留在身边? 我心中有疑虑,故沉默不言。 又听八爷道:“可诸葛亮也有挥泪斩马谡的时候啊,若诗姑娘恐怕也算漏了一点吧昨晚你才刚和我们把酒言欢,如今又同我们和这些银粮一道上路,你觉得你还脱得了干系吗?” 又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四和十四,你究竟是仗了谁的胆?要说这老四……依你我现在这种境况,你觉得他还会再相信你吗?” 我倒吸一口冷气,如今在外人看来,我和八爷已经是一丘之貉,百口莫辩。 八爷微微一笑:“至于这十四弟……你就真的这么有把握?” 我本来是确信的,现在被他一问,反倒动摇了。 八爷忽然面向九爷道:“你在什么情况下愿意打伤自己的一条腿?” 九爷:“我是疯了吗?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自残”。 八爷笑了:“可是十四弟临行的时候却打断了若诗姑娘的腿,看来,十四弟爱自己要远胜过若诗姑娘啊”。 九爷又道:“除非这条腿拖累到了自己的xìng命”。 八爷:“那么若诗姑娘是做了什么,害得十四弟怕你拖累了自己”。 我唇色发白,原来他早已对我心存芥蒂。呵~做了什么?是为了那晚我跪在乾清宫前吗?我跪着,是为了求皇上免四爷一死。可我跪着,也是为了他!而他……竟不信我。 八爷:“叔叔走的时候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他说啊,以前有个小女孩本事不小,口气也不小,单qiāng匹马的就敢跑到他家,一张口就想zuò ài新觉罗家的女儿。叔叔见她这么大的口气,又着实摸不透这个小女孩来历……就暂且收下了。” 忽而嘴角露出一抹笑:“后来派人一打探,呵~可真叫哥几个开了眼界”。 第一百零七章 机关算尽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和李卫婚约的事。(一方面我跟李卫说自己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借此和李卫有了婚约。另一方面我又和鄂lún岱说,自己是富豪家的未婚妻,借此做了鄂lún岱为义女。于是我既成了官宦的女儿,又成了富豪的未婚妻)。因心中不是十分光彩,只得默不作声。 八爷:“叔叔见这小女孩着实是个妙人,就索xìng收做了女儿。却又不是十分放心,就派了差役来试探,几番严刑拷打,”,顿了顿,笑道,“不想这小女孩不但不禁打,还吓晕了过去。当时叔叔还说嘲笑说,‘心思巧妙,却是个脓包。倒也方便控制。’十四弟却道:‘她什么也没说,不是么?’” 我脸色惨淡:“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八爷笑道:“没什么,只是未想到十四弟的选择是对的,叔叔终究是还看走了眼”。 我面色全无:“你以为你说,我就信了么?”嘴里虽倔强,心底却越来越凉,依稀忆起在监狱里时:九爷说:“没想到,十四弟居然会爱上你!”小铃铛当时还说:“十四贝勒喜欢格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早不说,晚不说,现下倒说是格格的不是了。”(详见第五十九章)是啊,为什么?十四喜欢我是一早的事,为什么九爷那个时候会突然那样说? “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我几近疯狂的嘶吼,回忆却一幕幕涌现,像蒙了尘,又像隔了纱,似真似幻,心节节骤凉。 八爷嘴角勾起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九爷:“八哥,你同她废话什么,既然十四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她,想必也根本不会在意她。老四这会儿也只会认为她背叛了他。呵~索xìng,我们……”打了一个灭口的手势,“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八爷打开折扇摇了摇,对着我道:“我惜你是个人才,是选择十四还是跟着我,你要想清楚了”。 《《《《《《《《《《《《《《《《《《《《《《《《《《《《《《《《《《《《《《《《《《《《 四爷一行人追来的时候,我和八爷、九爷正在刘庄城一家餐馆里。八爷不仅差了贴身的丫鬟仆役为我打扇,还亲自夹了鸡腿放进我的碗里。 十六阿哥怒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而四爷的眼睛静如一汪寒潭,不起丝毫的波澜,看得我浑身冰凉。 八爷行礼道:“八弟给四哥请安”。 四爷道:“你我都是自家兄弟,又在外头,不需要那么多礼”。依四爷以往的xìng子,‘嗯’一声,便算完事了。可这一回,偏生拉着八爷说了许多话,说得又徐又缓,分明‘不要多礼’,却硬是让他鞠了半天的躬。 八爷起了身道:“四哥说的对,坐!”请了四爷坐下,又道,“咱们是兄弟,同心同德,何人不荣辱与共!皆是夜不能寐,处处以朝廷大局为念!这捐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jiāo给八弟和jiāo给四哥又有何区别?” 我心里又是一阵发怵,这话是引着我的原话说的,这么一来,我说服朱启令纳捐,完全变成了是替八爷在办事了。心底又是一阵发凉,只觉得四肢僵硬,却无力辩驳。 八爷又道:“若诗也是见四哥公务缠身,才想着让我代劳,你莫要怪她。四哥此番是受了皇命而来,八弟又岂能越俎。就算四哥不追来,这捐银,我也是要给四哥送去的”。 我望向四爷,眼里盛满了绝望,如果我说,你会信吗? 外面传来了衙役的声音:“爷,清点好了”。 四爷便起了身。八爷、九爷跟着起身:“四哥好走,八弟、九弟急着回京城复命,就恕不远送了”。 四爷不理不睬,径直向门口走去。眼见着四爷要走,我急得站起:“四爷!” 四爷不为所动,一脚跨出了房门。 八爷笑了:“若诗妹子要想跟着四哥走又何须经过我的同意”。 他机关算尽将银两运出了城,却二话不说jiāo还给了四爷;费劲了心思陷我于不义,却在这当口轻而易举的放我离开。这摆明是个陷阱,却偏偏抓不住丝毫错处。其心思之诡谲,实难轻易猜透。 《《《《《《《《《《《《《《《《《《《《《《《《《《《《《《 “四爷,四爷!”我急抽了几鞭,快马追上去。 四爷沉着脸恍若未闻。 十六阿哥嘴角扯出一个冷笑,高声念道:“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说的是连老鼠都有牙齿,却见有人不知羞耻,那人既然不知羞耻,活着不死等到何时? 听得出他在骂我,我狠恨得瞪了他一眼,撇头看着四爷,心痛难忍道:“你也不信我?” 四爷的目光淡淡的在我身上一扫而过:“你做什么有必要向我jiāo代吗?” 我胸口一窒,拽着缰绳的手无力的松开。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质问他?我跟他本就是陌路,他信不信我,我做没做什么,又有何干系? 马车逐渐远行,最后只留点点余影。 我立在原地,发了好半晌呆。忽听一阵马蹄由远及近,我茫然抬头,就见滚滚尘土中,四爷驾着马赶回来。 我黯然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四爷的眸子极黑,隐隐闪烁的亮光将我牢牢锁住。他道:“我想听你说。你说,我就信”。 我心笙一dàng,侍卫的话犹在耳旁:‘郑州灾情最严重,八爷为什么不先救开封府的百姓,反而舍近求远将粮运到东明县来?’‘这官府纳军粮,每一石只需要二十贯铜钱,可市面上卖的粮要五十贯铜钱一石。要是……将军粮一倒腾,那就是翻倍的利润……’ 只要我将一切都说出来,我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有很多话急着想说,可真的开了口,忽然一下子都卡在了喉咙里。心渐渐下沉,或许这便是八爷放心让我走的原因。 我睫毛颤了颤道:“没有”。抬头,心如死灰:“没有”,我又强调了一遍。 四爷眼里的热度一寸寸冷去,最后仰头发出一声讽笑,却背过身去,什么话也没说。颠着马小走了几步,忽的一扬手中的藤条狠恨的鞭在马股上,飞驰而去。 我凝望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很久很久,直到眼底微微酸涩…… 我偏了偏头,俺去眼里的哀色,已打定了主意…… 第一百零八章 无限反转 我不远不近的跟在车队后面,四爷至始不曾回头,我亦是默默无言。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行了数里。我忽然喜欢这种感觉,不言、不问、不想,让心在平静中沉淀。如今,十四爷兵权在握,四爷也解了水患之困,各据一方,我不必在左右为难。至少这一刻是宁静的,可这样突如其来的平静,总让人隐隐觉得不安。 我看着行进的马车,眼皮突然跳突了一下。 这车痕印子不对!我想了想,倏然睁大了眼睛,猛抽了几鞭在马股上,“四爷,等等!”。 一行人均不理,继续赶车。 我情急之下拔下发钗,扎在马屁股上。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嘶吼一声,冲了出去。我双腿夹不住马肚,唯有拼命拽着缰绳。心慌意乱之下,死命拽着的却是马的鬃毛。马匹吃痛,更加横冲直撞。 我被马颠得乱飞,五脏六腑拧做了一团。忽听又一阵马蹄声靠近,横空伸来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将我拦腰抱过,揽到了胸前。 我惊魂未定的抓着他的衣襟。他低头,彼此急促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他瞳孔一缩,丢我下马。 我未等反应过来,已摔在地上,只听得骨骼嘎嘎作响,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四爷:“你想做什么!你真当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我气喘着跪下:“回四爷、十六阿哥的话,这车上的银两不对!” 十六阿哥脸色微沉:“你胡说什么?” 我道:“敢问十六阿哥,马上有多少捐银?” 十六阿哥和四爷对视一眼:“自然是一百七十八万三千两银子!” 我凝重了眉:“是十六阿哥亲点的?” 十六阿哥道:“那是自然”。 我心下稍释,继而又凝重起来。又听十六阿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道,“我跟着车辆来的时候,明明有三百多万两银子,可现在马车上只有一百七十多万两银子!” 十六阿哥和四爷面面相觑。 我道:“十六阿哥仔细想想,八爷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来收捐纳银?如果真的是为了帮四爷,又为什么要带着捐银出城。远赴刘庄之后,又为什么分文不少的把捐银送还给了四爷?” 十六阿哥道:“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四爷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我:“这认捐簿上捐银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拿不走。八爷既然明知这个道理,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让这些捐银绕这一圈呢?那只有一个可能……” 十六阿哥:“为了那多余的一百三十两黄金!表面上是收捐纳银,实际上是借着运送捐银的名义,偷运脏款,神不知鬼不觉!” 我面容惨淡道:“不仅是为了那……” 四爷忽然打断道:“走”。 我猛得一震:“什么?” 四爷:“我让你走!” 我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从暗处shè出,直取四爷眉心。 四爷侧了个身避开,箭落在地上,发出浓烈的白烟,瞬间化为灰烬。又一支箭shè出,直shè我的脑门,四爷猛得把我从地上拉起,一把打落近身的箭。箭未落地,衣袖已跟着着了火。紧接着十几只冷箭齐shè出,侍卫们已反应过来,立马围成一堵墙,一行人档,一行人反shè回去。顷刻之间,箭如星火,漫天飞落。 四爷道:“他要的不仅是那一百三十两黄金!他要的还有这马车上的一百七十多两黄金!这捐银明着拿不走,在郑州城也拿不走。只有让这银子出了城,荒郊野岭的就什么都有可能。”他的面容淡淡,似早料到了一般。 十六阿哥恨道:“他个老狐狸,明着把银子jiāo还给我们,暗地里再派人把银子抢回去,他倒脱了个干净”。 树木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刀林剑雨,劲气横生,利箭划过耳边呼呼作响。待烟雾散尽,强弩手已尽退去。侍卫们起、立、执刀,披甲上阵,四爷道:“不许追!”又命人将马车上的余火扑灭。 地上到处是燃烧后的灰烬,烧焦的气味中还弥散着一股蒜味。十六阿哥用木棍挑了挑:“是磷!”冷冷哼笑道,“他倒是一点证据都不留下”。 四爷道:“凡事物极必反。他做的越小心,想得越周全,却恰恰留下了最大的证据。如此精心策划、训练有素,岂会是草莽之辈?”,望着满地狼藉,“这些便是最好的证据”。 我听得暗自心惊,从靴子里拔出了匕首。 “你想做什么!”十六阿哥的剑就抵住了我的脖子。 我眉眼也不带眨一下,小心翼翼的用刀子将四爷的衣袖割下,淡淡道:“如果真的是磷,那它在空气中燃烧生成的六氧化三磷是有dú的,长期接触,可以从皮肤里渗透进去”。 四爷看着我的眼神微变,隐隐带着几许探索:“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懂得这些?” 我道:“高中……”,眼神一闪,顿了顿道,“一个叫高中的先生教的”。 十六阿哥嗤笑:“真是可笑,取名叫高中(第四声),可惜一辈子也没有高中,可见也只是浪得虚名、没有真才实学的假道学罢了。真是什么样的人jiāo出什么样的徒弟”。 四爷的目光却变得深邃:“他还教了你什么?” 我莞尔一笑道:“算命”。 十六阿哥好笑道:“是吗?那你就替我算一挂”。 我瞟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你命里缺‘筋’”。 十六阿哥一窒,连四爷也忍不住嘴角往上弯了弯。 侍卫长跑上来报告:“回禀四爷、十六阿哥,没有人员伤亡”。 四爷点点头。十六阿哥道:“很好!记住,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住xìng命。” 侍卫齐喝:“是!”声音整齐划一。 《《《《《《《《《《《《《《《《《《《《《《《《《《《《《《《《 我看着马车上余留的青烟出神。四爷踱着马过来,默默的站在我身后。 我道:“四爷真是料事如神,把什么都算准了”。 四爷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我继续道:“四爷要侍卫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住xìng命,一来保存了实力,二来……”,顿了顿,“敌人们要劫银,正常人第一反应应该是先护住马车。可侍卫们只顾保命,并不顾忌马车,敌人们心中必定生疑,以为有zhà,反倒不敢上前。” 第一百零九章 真正的诱饵 我又道:“他们认定马车上没有银子,又以为是计,看来有一阵子不会再来了。其实……”,我婉儿一笑,“银子就在马车上!可是四爷还是算漏了一点,怕只怕他们要的不仅是银子,还有命”。 这就是八爷之所以放我走的原因。起先我以为他料定我不会指证他是因为不管是选择十四还是投诚他,就凭着他和十四唇亡齿寒的关系,我都不可能指证他。但是我错了,他不仅是要劫银,还要杀人灭口!所以我走或者不走,已经不重要了死人是永远不会再开口说话的。 说话间我伸手揭了车帘,猛得一怔,车上没有银子! 难怪,刚才总瞧着车痕印子不对,过分轻减了些,但十六阿哥既然说是他亲点的,我就也未多想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明明亲眼见着装上马车的,沿途又有那么多八爷的眼线虎视眈眈的跟着,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运掉? 我喃喃道:“难道我猜错了?” “你猜的不错!”一把剑抵住了我的背心,十六阿哥冷冷道,“只不过诱饵从来不是捐银,而是我和四哥”。 再细瞧之下,竟发现马车底有夹缝,像是可以移动的样子。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中途某个时候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事先埋在地底下的士兵就从轿底下钻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银子转运走了,这一车队,整个就是一幌子。 四爷眉头紧锁:“十六弟!” 十六阿哥撇撇嘴,却仍是未收剑只是将剑移到了我的脖颈处:“或许你该解释一下,中途大家睡着的时候,你偷偷去了哪儿,又如何在晨曦的时候赶回来?” 我微诧,思绪翻滚起来。那时恰经东明县,我就偷偷去寻了那县令。八爷将这二十万石军粮jiāo给葛朗丹的用意是再清楚不过了。葛朗丹收了军粮,为了给上头一个jiāo代,必得献上银两。他若是真的用来开仓赈灾,这银子就得从自个儿身上割不说,还得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他若是真的盗卖了军粮,一旦朝廷调查起来,八爷只消说一句‘并不知情便就将其打发了。 那葛朗丹本身没什么本事,是承蒙祖上庇佑,才得了东明县县令这样的闲职。俗话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虽是在这个鸽蛋大的地方,倒也逍遥自在。此刻听我分析了其中要害,他胆小怕事,巴不得有人能将这瘟粮取走。 如今我要成全他,他自是感激涕零。一旦我将粮带走,这争端便是八爷和四爷的了,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他原是十四爷的门人,想到这一层更是对我百般恭维。 我无意于引起八爷和四爷的争端,也无心在这种事情上多做解释。如今想起来不免一阵胆战心惊。倘若真是他借此引来了八爷,那我岂不是罪魁祸首?!因此当十六质问我时,我竟无言以对。 十六阿哥冷哼道:“怎么,你说不出来了?” 我心惊胆寒,更是不敢正视他:“我……”一颗火弹猛得在身旁zhà开,无数碎石尘土劈头盖脸的落下。 侍卫急喊了一声:“王爷!”,话音未落,又一个火弹猛得在附近zhà开。有蒙面人以飞尘做掩护,从山坡上冲下,共百十号人将我们团团围住。来人一律皆是蒙面。 我从地上爬起,抖落一身尘土。方才情况险急,剑锋又利,锁骨处便不慎被割破了一道口子,只是我时下心乱如麻,竟未察觉。 四爷瞧得仔细,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身形往前走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拦在我和十六阿哥中间。十六阿哥见眼下情形危急,更是将气都撒我头上,只是一时半会儿,不得空和我计较。 蒙面人中有一人着紫色长衫驾着马从人群后一步步走出来,服饰刻意了没有什么不同,身下的座骑却长鬃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扬,是极难得的骏马。各蒙面杀手莫不恭敬退让,礼重万分。他朝身边的青衣人示意了一眼,青衣人便上前道:“听着!我们是这一带绿营好汉,不想为难你们。识相的,把银子jiāo出来,就放你们走” 十六阿哥冷哼道:“如果不jiāo呢?” 青衣人手持重剑道:“看来你并不十分清楚你目前的境况,要么你们把银子jiāo出来,要么我杀了你们,再将银子带走”。 十六阿哥好笑道:“杀了我们,你们就永远不会知道银子在哪儿?” 青衣人看了看十六阿哥,又扭头去看马上的人,马上的人就打了个手势。青衣人笑道:“我何必知道银子藏在哪儿,银子总该是要花的,我只要在郑州一带等着,你们的人自然会带着银子送上门”。 十六阿哥脸色微变。 李卫嗤笑道:“怎么,你是哑巴么,难道有话你不会自己讲么?”眼珠一转,又道:“如果没有嘴巴,屁眼总该有的吧,难道有屁不会自己放么?” 马上的人惊怒,连带着马猛打了一个响鼻。 青衣人得了指示道:“很好,你们都很有趣,不过,现在说笑的时候已经过去”。 李卫撇嘴道:“你是准备哭了么?” 青衣人恨道:“如果你再不识相,只怕到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 说话间,马上的人手一挥,顿时喊杀四起。顷刻之间短兵相接,刀光霍霍,人喧马嘶。骨头碎裂的声音,白刀子扎进ròu里的声音,侍卫倒地的声音,马蹄翻滚的声音,同一时刻齐发出来,好不悚然。 固然四爷以剑弩著称,十六阿哥亦是个中翘楚,可是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如此寡众悬殊之下,又如何能低挡的住对方的铁骑钢刀。加之我和李卫的拖累,更是寡不敌众。 对方采用轮流战,有意将我等一众困死活捉。倘若真落了敌人之手,一番屈辱想必是少不了的。眼见着四面楚歌,走投无路,十六阿哥急红了眼,手执剑柄转向我道:“如今我中了jiān计,要受这些贼人迫害,也绝不叫你好过”。话音刚落,便持剑刺向我的胸口。 第一百一十章 真相大白 千钧一发之际,忽见军旗摇曳,有大批官兵拉骡拖车闻风而至。蒙面人受惊,队形涣散。又闻喊杀声四起,一乞儿从树后探出头来,又一乞儿从坡后钻出脑袋来,顷刻间无数乞儿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我见前来救驾的正是葛朗丹,心中大定,方才觉得锁骨处隐隐作痛。 形势逆转,军心大定。蒙面人受创,狼狈窜逃。有活捉者,顷刻便咬舌自尽了。虽为敌手,这份侍主忠心的傲骨,倒也不免叫人引以为叹。 乞儿中,有一着粉嫩色衣服的女孩,摇着手中的竹笛,笑嘻嘻的喊着:“四爷、格格……”,正是小铃铛。 官兵中有一微胖的须髯客赶紧过来拜见,此人正是那东明县县令葛朗丹。他此行原是奉了我的命令送了二十万石军粮来,不想撞见了四爷等和刺客纠缠,便赶来相助。 他将来龙去脉一一说了,少不得添油加醋说自己一路上如何辛苦,又掩去了自己怕受了牵累的心思不说,只一味说道自己是如何体恤百姓,如何效忠朝廷,无时不想着把军粮送来。 四爷最不耐这些,除了免礼、打赏时带了几句,其余不曾开口说话。倒是十六阿哥和他客气寒暄了几句。直到葛朗丹提及我,四爷才多问了几句。他心思倒是巧妙,言语中贴了我不少的好话。 十六阿哥便不yīn不阳的道:“葛大人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四爷看着十六阿哥的目光中便多了一味苛责。方才他对我也是维护,却仅仅是理智上的。就好比苹果,理智上便只是能吃和不能吃,能吃不代表喜欢吃。而现在的维护却多了一份在意。 我一言不发,心中寻思道那东明县县令葛朗丹到底是十四底下的门人,如今为了摆脱军粮的麻烦才假意投诚,敌友莫辩,保不齐会趁势犯上作乱。有他在,固然能抵抗八爷的暗杀,但倘若被他瞧出端倪,一反口和那些刺客联合起来,四爷岂不更加岌岌可危。 我正想着,就听葛朗丹道:“方才那些蒙面的是什么人?” 小铃铛这才chā得上话,忙讨巧道:“铃铛见格格失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逢见了香案上格格留的竹笛,方才明白了格格的心思”。 “竹笛?”葛朗丹疑道:“这些作乞儿打扮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忙道:“方才那些不过是绿营中不成器的强盗,不足为俱。而这些是四爷的一手训练的精兵,为免引人注意才做了乞儿打扮,十里地外还埋伏着……” “咳”,四爷不失时机的重咳了一声。 我忙掩了嘴。 李卫道:“王爷此番用心就是要请君入瓮,将那一干不知好歹的东西一网打尽”。 葛朗丹忙请罪道:“下官不知王爷用心,破坏了王爷的计划,罪该万死。” 十六阿哥道:“这倒是不怪你,只不过你旌旗摇曳,官服赫赫,若是跟着我们一道上路恐打草惊蛇”。 十六阿哥这番话虽然言之在理,却cāo之过切,我恐露出端倪,忙补充道:“若诗已经给大人和您的手下都准备好了乞丐服,就待大人们换上,有大人帮忙自是再好不过了”。 葛朗丹一眼瞧见那乞丐衣服油腻泛黑,黄白不分,胃中翻滚作恶。他好歹是镶红旗出身,哪受得了这种委屈,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忙推脱衙里有事,草草拜礼走了。 而四爷至始至终只是盯着我的脸一言不发。 十六阿哥看了看我,又看看四爷,寻思了一番,拉了四爷小声说话。我心思一动,对小铃铛嘱咐了几句。十六阿哥说完话回来,看见我‘咦’了一声,又看了周遭一圈道:“那些乞儿呢?” 我不冷不热道:“那些人龙蛇混杂,怕出了什么岔子,那我岂不是又要枉做好人了?” 十六阿哥被我猜中了心思,脸上一阵臊红。四爷也有意对他略施小惩,嘴角勾了勾,竟也笑了。倒是李卫忧心忡忡道:“田文镜这个光景还没到,恐怕路上出了事”。 四爷定了定,心中有了心思。只是他一向从容镇定,就算是山崩于顶也是面不改色。十六阿哥却是年轻气盛,不以为意,只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方才说的竹笛是什么物什?” 小铃铛道:“回十六阿哥的话,那是我们总丐头送给格格的,它原是丐帮的信物,见此物如见帮主,丐帮子弟无不惟命是从。铃铛正是凭借此物,这才能领了这一帮人赶过来”。 李卫这个时候冷不丁哼了一声:“他倒是大方的很”。 我恨小铃铛说漏了嘴,又讶异率先发作的竟是李卫。幸而四爷、十六阿哥并不知其中缘故,只当那是曹子建逢迎我送的谢礼,倒也不以为意。 十六阿哥道:“这主子虽不怎么讨人欢喜,这丫头倒是乖巧聪明”,又对着铃铛道:“你叫……” 小铃铛:“奴婢铃铛”。 十六阿哥道:“你已拜了十七弟为兄长,虽没得什么名分,‘铃铛’二字总归不得体,我给你改个名字可好?” 小铃铛忙道:“谢十六阿哥!”我跟着一旁跪谢了。 “嗯……”十六沉吟了片刻,又道:“四哥一向文采灼灼,要不请四哥赐名吧”。 四爷一向不在这种小事上费心,未想竟真的沉吟了会儿道:“就取名瑾曦如何?瑾曦、瑾曦,美玉无暇,恍若晨曦明珠”。 小铃铛一喜,忙跪了谢,只是欣喜之余眉宇间有一丝犯难。 十六阿哥道:“怎么,你不喜欢?” 小铃铛连连摆手,欢喜不已道:“瑾曦、瑾曦,这么好听的名字,奴婢哪有不喜欢的”,又微撅了嘴,扭扭捏捏道:“只是这么繁复的名字,横横竖竖,可要写死奴婢了”,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此后文中的小铃铛皆称瑾曦)。 天色渐晚,舟车疲顿。一行人寻了处空地安营扎寨。 四爷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黑暗中,幽红的灯火隐约照在身边。一声轻叹自身后浅浅逸出,又好似是风声划过耳畔,一时难辨。我正待疑惑,便听四爷道:“若诗!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真实的告白 我猛的一震,转而匀出一个浅笑,回身盈盈一拜道:“四爷见笑了,若诗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四爷淡淡道:“有时候连我也看不透你。” 我:“……” 四爷:“你自知此行不顺,特地嘱咐了瑾曦(小铃铛,此后皆称瑾曦)寻机来救你,可你宁愿要这帮不善骑shè的乞丐来救你,也不用我那些精良的部下,是为了避免我和老八一行人正面起冲突吗?” 我笑意加深:“四爷谬赞了,若诗不用四爷的手下,只因是私下里和八爷相见,总归不妥,不想八爷多心罢了”。 四爷苦笑:“就算承认是为了我又如何?何必这般处处分辨?你若和老八真是私下里相见,苏培盛眼巴巴求的难道还是鬼不成?” 我心里一紧,面上笑容依旧:“四爷说‘是’便‘是’了,倒是若诗受之有愧了” 四爷:“你维护十四和老八,可转身不使一刀一qiāng,你又说服了葛朗丹妥妥帖帖的把军粮一厘不少的送来”。 我:“我只是不想十四贝子一错再错”。 四爷:“那我再问你,方才你连一句解释也不愿对我多说,可当知道老八要杀人灭口的意图时,又为何要在我面前揭穿他的yīn谋?真叫他杀了我,岂不达成所愿了”。 我心中一拧,面上强撑着淡漠:“我不说,是为了十四爷。我虽不齿八爷的所作所为,但我却没法不去顾及十四爷的政治力量。八爷名声在外,支持者不计其数。一旦我指证了八爷,十四爷势必会失去了八爷的支持。” 四爷的眼里shè出寒光来:“你怕他失去了老八的支持,我就会对他不利?” 我不自在的撇开视线:“这样的局面固然不是最好的,但至少谁也伤不了谁。” 四爷:“那现在呢?”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怕他杀了我?” 我浑身一震:“是”。 四爷笑了:“你担心我”。 我喉咙动了一下:“四爷说笑了。我只是担心:八爷对付完四爷,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十四爷。而我之所以愿意把这件事说出来,是因为四爷就算知道,也治不了他的罪。四爷还是四爷。八爷还是八爷,十四爷还是十四爷,依然谁也伤不了谁”。 四爷笑容未变,只是暖意散去,只余彻骨冷冽:“你以为你真的能保住我们三个人?就凭你!” 我见他动了怒,忙跪下,却未有丝毫惧意,一字一句道:“至少现在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我只知道我能做什么……然后竭尽所能的让自己所作的选择变得正确”。 四爷:“愚蠢!你以为这样的风平浪静还能持续多久?这是一场注定了的战争,谁也阻止不了。我、老八、十四,你只能选一边站着。否则,你只会受伤”。他蹲下,用力握着我的肩,脸凑的极近,几乎将唇抵著。近得让我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和眼底最隐秘的神色。 他忽的将我推开,背过身去走了几步定住:“其实,我不是一定要等你。当你命人把茶花送还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放开你了”。 他回头:“可是为什么,你总是不断的让我担惊受怕。明明是无相干的利益,可是总会不由自主的为你感到担心。明知你会对我不利,也选择视而不见。我怕将目光投向你的时候,再也无法移开”。 我未料到他竟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竟无言以对。 四爷:“先别忙着说话,我也说不清自己是有多混乱。你执拗、爱财,还贪恋名利地位,说不出哪里好,只是一旦等上了,就等不了别人。若诗,我已经等了你很久”。 我忍不住咽了咽喉咙,艰难得发涩:“我心里已经有了十四爷”。声音细如发蚊。 “我知道”,四爷反问“那又如何?” “吖?”我睁圆了眼睛。 他俯下身,“你要选择继续逃避,那是你的权利,我不会干涉你。所以,你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决定,就是决定爱上你,还有让你爱上我”。 他温热的气息呵在我的脸上,我骇得退了一步,贴在了马车上,只觉得胸闷、气短心慌意乱。这是我听过最真实的告白,朴素的没有任何的修饰和赞美,却因为格外的真实,反倒美得让人窒息。猛得意识到这一点,心中又是一阵惊惶。 我从四爷臂弯下钻出,只是觉得万分伤心。在这个动dàng的年代,连生命都是别人恩赐的,何苦突然说些这样的体己话,无故惹人神伤呢? 忽听身后刀qiāng剑戟,风声鹤唳,转身就见一柄寒光霍霍的白刀子扎穿了马车壁。顷刻又不知从哪儿跳出许多个蒙面人来。 这些蒙面人果然趁着暗夜卷土重来,招招狠辣,直取人xìng命。只是原先那紫衫人,有了前车之鉴,端的小心谨慎,迟迟不再现身。 忽听“呼喝”一声,四爷身边的近侍已击退两人。只是未待喘气,又有四五人蜂拥而上。 一蒙面人长得好生魁梧,横扫过去,只听‘咔嚓’一声,一根粗树枝应声而断。右手奇出,一把抓住十六阿哥的胸口,想要将他提起,未想十六阿哥却纹丝不动。原来十六阿哥虽长得斯文,却天生奇力,当下稳固下盘,岔步为马,稳坐如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右手扣蒙面客的胸,左手扯住他的裤腰,反将他一把提起,猛摔在地上。十六阿哥这面险胜,后面又被扎了空的敌人猛刺了一剑,幸亏十六阿哥反应的快,但仍是被勾破了一道口子。 另一蒙面人,出手为勾,直扼四爷喉。四爷顺势拉其臂,其收势不及,向前倾少许。四爷右腿为勾,架其脖,左右手齐出,又击退两人。 我和瑾曦、李卫三人均躲在暗处,但凡是落了单的蒙面人靠近,三人便司机群殴之。适逢那青衣蒙面人靠近了马车,想一探究竟。瑾曦自背后靠近,举了枕头大小的岩石yù砸其后颈,可临了却怯了,想起当初马夫的惨状来,手也颤了,再也拿捏不住,落在了敌人的背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死了 青衣人一回身,手肘子刚好击在瑾曦的脖颈上,瑾曦应声倒地。我和李卫疯狂拿石头丢他,他一一格开,反倒连累瑾曦躺着也中招。 李卫只得欺身挺进,想将他引开,谁知那青衣蒙面人,使得一手好剑,但见刀光潋滟,已如泼水一般的拔刺而下。李卫连滚带爬,好不狼狈,偏生撇撇嘴道:“也不过如此,哄哄庄稼把式也就够了”。 那人恼羞,剑走游龙,直贯李卫胸前。李卫连呼带叫,四处乱窜,幸得了四爷相助,才险险避开。饶是这样,胸前还是被挑掉了一颗扣子。那人笑喝:“小子,服不服”。李卫嘿嘿笑道:“我知道你比我厉害,可我就是瞧不起你”。 蒙面剑客气恨难平,连劈三剑,剑剑毙命。四爷不敢迟疑,使出浑身解数一一格开。剑客实乃一等一的高手,一声吒喝之间长剑已从从左上角直划而下,势劲力急。四爷向后跃开,避过了这剑。左足点地,身子跟着弹起,刷刷两剑,反守为攻。剑客更加恼羞,却妄自托大,凝里不动,硬生生挡开来剑。紧跟着右腿微蹲,回剑侧身。 四爷看出破绽,挺剑向他左肩疾刺。不料那蒙面剑客这一蹲乃是诱招,长剑突然圈转,直取四爷咽喉,势道劲急无lún。四爷大骇之下,长剑脱手,向敌人心窝激shè过去。我看的心惊ròu跳,这一招是破釜沉舟的打法对方若不收剑格挡,心窝必定中剑,那便是同归于尽了。这一招惊险至极,可在刚才的险况下,实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那蒙面剑客果然斜身闪开,可紧接着长剑自左而右横削过去,四爷却已是赤手空拳,挡无可挡。 我大惊失色,抱起一个稻草人就丢过去,那蒙面剑客以为有zhà,寒光一闪,已将稻草人劈成了两半。四爷因此得了空隙,躲过一劫。画地为圈,击腰锁喉。蒙面剑客腰若水蛇,剑走偏锋,四爷躲闪不及,臂上便吃了一剑。紧接着第二剑又下,直剜四爷胸。另一个稻草人又从空中扑面而至,剑客不敢大意,挥剑如弘。顷刻间,稻草人被撕裂成千万根稻杆簌簌而落。 四爷趁隙,扫腿踢眼,快若电掣。剑客的面门受创,重倒在地。四爷左腿尚未收回,右腿乘势又起,剑客吃了一惊,当下奋起平生之力,连连翻滚而去。四爷拾剑yù刺,后又有蒙面刺客突袭而至。我瞧得心惊胆颤,四爷却连头也未转,背低了身,剑柄后置,那斯的剑锋未到,已先被四爷用剑柄捅出了个血窟窿。 这一间隙的功夫,那蒙面剑客已腾地而起,从背上拔出一柄三尺长剑,剑身极薄,却见剑锋宝光烨烨,好一把利器。仅仅是极笨拙的一招,就把四爷的剑削去了半截。四爷却不避不闪,提着半截断剑硬是挺身攻进,只听嗤的一声响,剑客已断了一截袖子,稍过了片刻,血珠才从他的臂上一点一点渗出。 哪知那剑客行动却甚是迅捷,腕底一翻,陡得向四爷胸口刺去,四爷以断剑相格,只听‘咔嚓’一声,断剑又断了一截,徒留一个剑柄。剑客的剑锋险险划过四爷的胸口,幸未受伤,只是衣服上破了好大一口子。剑客使剑更见凌厉狠辣,剑剑直指要害。这紧要关头又有两柄长qiāng同时从四爷背后暗袭而来。四爷一个翻身抡回,以长qiāng隔开长qiāng,用四两拨千斤之法猛得一推,那人已向同伴跌去。同伴收qiāng不及,顿时将他扎出了透明窟窿。 剑客找到了空隙,持剑向四爷脖颈抹去。这间不容发的紧急关头,又一个稻草人,迎风而至。这一回,剑客并不中计,仍是对着四爷拔剑相向。待稻草人扑得近了,剑客才意识到稻草人后面藏着人,忙转身回剑。可毕竟是晚了,我的剑没入了剑客的肩肘。这把剑本来应该是刺中他的心窝的,可是临了我却怯了。在之前的二十多个年头里,我都是生活在现代的法治社会,甭说杀人,就是死人也从未敢正眼瞧过。所以,临到头,我终是忍不住剑锋一偏,没入了敌人的肩肘。 青衣人中了我一剑,他的剑同时也刺中了我,幸而是临时拔剑刺向我的,并未刺中要害。十六阿哥虽和蒙面人打的不可开jiāo,却无时不在旁提防着我,见我提了剑冲向四爷,就一脚踹飞蒙面人,拔剑刺向了我。出剑后才发现我要杀的是那蒙面剑客,连忙收势,却为时已晚。 青衣人刺中了我,又一肘击在我的左肋上将我弹开,我身子向后飞去,瞬间没入十六的剑锋。 短短数十秒间,我已经前后各受了一剑。我觉得可笑,却悲哀的连哭也哭不出来。 四爷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光彩,空洞的只剩下一具躯壳。他张大了嘴,还没开口说话,泪率先就滚落了下来。他赤红着双眼,冲过来,抱住我坠下的身子,跪在了地上…… “四爷!十六阿哥!”田文镜率众兵赶到,立马加入了激战。那些兵士莫不伤痕累累,想必来的路上已经历了一番血战。 四爷恍若未闻,只是专注的看着我,他的嘴唇在抖,他的声音在抖,他浑身都在发抖;“若诗,你不能死,不能死!”四爷拼命用手捂住我的胸口,可是再怎么努力,血仍是从指间冒出来。 十六阿哥看着满手的鲜血,一时也是呆若木鸡。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哭得这么撕心裂肺,我伸手去摸他的脸,摸到的却是他的泪,“四爷……” 四爷握住我的手,紧贴着他的脸。我的血,他的泪糅杂在一起,一如这无法错开的命运。 “四、四爷……”,我的意识开始涣散,“我……阿~”,巨大的听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不……悔……” 四爷慌乱的握着我的手,“好,我带你去见十四,我这就带你去见他!”(这里,四爷将‘四、四爷’听成了‘十四爷’)说着,就要抱我起来,他已经失去了常态。 十六阿哥:“四哥,你冷静一点,十四在……” “滚开!”四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嚎啕大哭,滚烫的泪珠落在我的脸颊。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此刻慌乱无助的像个孩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世今生 我虚弱的摇了摇头,仿佛浑身轻飘飘的要飞走,唯有用尽全力抓紧他的衣角:“四爷,你答应我……” 四爷撩开我的鬓发,抚着我的脸颊,鼻子一皱,重重的抽泣了一下:“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滚烫的泪珠落入了我的眼角,从我的脸颊滑落,他的泪亦是我的泪。 我虚弱的阖了下眼,又努力睁开:“你……发……誓……”。 四爷:“好,我发誓”。 我:“永远……永远不杀十四”。这是我能为四爷和他的弟弟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四爷竖起三根手指:“好,好。我爱新觉罗。胤发誓:永不杀十四。” 我:“永……不追查……此事”。 四爷犹豫了。 “阿~”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来,满嘴咸腥,我努力挤出最后的声音,“答……应……我……” 四爷:“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活着看我遵守诺言”。 “好”我想开口,字才刚到喉咙,就疲惫得合上了双眼。我终究以我的方式保住了他们二人。 》》》》》》》》》》》》》》》》》》》》》》》》》》》》 梅花落尽,三两枝xìng急的杏花,已经灼灼地挑在雨幕里。那个穿着大红色夹袄的少女在紫藤架下的藤椅上已经坐了很久很久,却不动也不说话,仿佛一直在等待什么,直到落日的余晖带走眸底最后一点光彩。她有时候也写字,往往一写就是一整天,直到最后一丝力气磬尽…… 满树的兰花纷纷而落,仿佛一阵春雨落下。少女绯红的裙裾上,柔柔的覆上了一层昔白,仿佛新娘的婚纱。她身旁的男子纹丝不动的坐了良久,忽然紧紧的搂住她,头抵着她的乌发,一颗眼泪顺着面颊落下,恰滴落在女孩已经死寂般的面庞上…… “若诗?若诗!”,我听到有人在喊我,声音带着焦急和期盼。 我努力想睁开眼,却似有千金重,无论怎么挣扎也不听使唤:“我是快要死了吗?村里的老人常说,快要死的人就会看见飘dàng在人间的亡魂。最近,我的眼前总是出现一些虚幻的人儿。那个红衣少女的痛是那么真切,那么刻骨,她究竟是谁?”意识逐渐涣散,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大夫!快来人啊,大夫!她怎么又昏过去了?” 我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有时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人扔进锅炉之中,水的温度很高,热得我难受,有时又疼的全身像是被针扎一般,没错就是被针扎,可是自己却仍旧醒不过来,我下意识的皱眉。有人就轻柔的抚上我的脸颊,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若诗别怕,有我在。” 他就这样不停的不停的在我耳边呼唤…… 声音惊痛,仿佛恨不得将所有的痛苦都由他来受。我虽然没办法睁开眼看清楚到那人的模样,可我一直都知道那个人是谁,心中没来由的觉得酸涩。 我终于从混沌中醒来……“你醒了?”“你醒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四爷发髻散乱,一脸的憔悴,嘴角还挂着伤。李卫也是满脸的胡子拉渣,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十六阿哥远远的站着,蓬头垢面,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也是挂着伤。 四爷飞奔到床边,李卫摒去了丫鬟,赶着亲自拧了毛巾,到了床前,却停了停,又递给了四爷。 四爷抱着我,替我拭去额头的汗珠:“你怎么样了?” 我看着四爷疲惫的脸,动了动唇,想开口说话,却疼的胸口直抽气。 四爷又急着吩咐大夫:“快过来看看”,又道,“不论你做什么,要什么,一定不能让她出事!”大夫把完脉后,只是叹息着摇头。 李卫急道:“她怎么样了?” 大夫:“只怕……”四爷忽然打断道:“我们出去说”,眼角微显的皱纹衬托的异常的沧桑。 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他回过身,拍了拍我的手背:“放心,我就在外面”。 我微微摇了摇头,咽了下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你……有……没……有……受……伤?”声音吱呀吱呀,干哑难听的就像是鸭子在叫。 瑾曦惊喜道:“格格能开口讲话啦”。 四爷呆呆的看着我,忽然就背过身去了,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才抑着声道:“我没事”。说完,就领着大夫出去了。 十六阿哥从方才开始就是一直远远的站着,这个时候走过来,“若诗……我……” 瑾曦见是十六阿哥,没得好脾气,已忙着赶人:“出去、出去,格格要换衣服了”。说着,将一行众人都赶了出来。又去替我打了热水,嘴里絮叨着:“格格可不知道,格格这一晕,吓坏了多少人。” 又替我宽了衣衫,“我从没见过四爷那么可怕的样子,赤红着双眼,全身的青筋从手背到额头全都是紧凸的。格格躺在地上,满身是血,一动不动,所有的人都以为格格去了……” 她说到一半,‘呸呸’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又拧了热毛巾替我檫身子,嘴上继续道:“四爷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格格的名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和泣血的表情,还有赤luǒluǒ的害怕颤栗,带着仿若从地狱深处传来的绝望。” 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涩,却说不出话。 瑾曦替我穿上衣服,又说:“十六阿哥看不下去,手搭在四爷的肩上,想安慰四爷。四爷一个过肩摔,就把十六阿哥甩在地上,攥紧了拳头,就是发了疯的各种打。开始十六阿哥还让着,后来打红了眼,要不是李大人探到你还有一丝脉息,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四爷的声音,“她……怎么样了”。 瑾曦忙住了嘴,起身去开了门,“回王爷的话,格格已经歇下了”。 四爷‘嗯’了一声,仍是进了房,在我床边坐下。 我闭着眼睛,不知如何面对他。只听见细碎的声响,他替我掖了掖床被,在我耳边喃喃细语:“若诗,你一定要活着,坚强的活下去。等过些日子,你的病好些,我就陪你去做所有你最想做的事。陪你去找你最爱的兰花簪子,陪你去见你最想见的人,但首先你得活着。我知道你很想见十四”,说道这里狠恨的擤了下鼻,“我也陪你去找他。无论路途多么遥远,无论前途多么凶险,我都会陪你去。若诗,你只有活着,才能见到十四。所以再难熬,再痛苦,你也一定一定要坚强的活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字字锥心 接下来,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晕沉沉不分日夜,有时醒来屋内通亮,有时醒来一片漆黑。我总是强撑着,努力看清楚身边的人,有时瑾曦、有时十六阿哥、有时李卫,却从未有过四爷。一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间的清明后,又再度睡去,再醒时依旧。 时光辗转,已过一月。在我昏睡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四爷不但用捐银赈了灾,还从八爷那里追回了一百三十万两黄金。原来四爷早就在八爷身边安chā了人,可正如我所预料,就算知道,四爷也奈何不了八爷。那每一箱黄金,八爷都早在上面贴上了捐银的字样,就算被截获,八爷只消借口说为朝廷分忧,是替朝廷收捐的纳银,那谁也抓不住他的错处。 于是贿赂变成了纳捐,犯罪变成了立功,反倒让八爷等人白白受到了皇上的褒奖。但只要银子能到朝廷手上,这才是最实际的。至于虚名?呵~没有笑到最后,一切都是云烟。 期间,八爷倒是曾过来看过我一次,无非是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他嘘寒问暖,说的句句真切,我却只觉yīn风阵阵,寒毛耸立。一来疲于应付,二来总是疑心他是想打探什么,索xìng闭口不言。 他看出端倪,忽然扬了声认真道:“为什么?就算你知他如何负你,你亦不肯负于他。我同你相识亦不比他短,你为何纵使耗成这番模样,也要为他穷尽打算”。 我费力起身道:“若诗若真负了八爷,八爷如今又岂能安虞?若诗深知八爷深谋远虑,又岂会在乎眼前蝇头小利。八爷先前失宠,是因为‘死鹰’一事伤了皇上的心。如今能再博皇上欢心,钱财小事想必八爷不会同若诗计较”。 八爷见我言之凿凿,话语话间不留一丝空隙,不由又高看了几分。于是道:“你既有心为我,何不跟了我”。 我眼睫一颤,心知他说的是之前鄂lún岱有意将我许配给他的事,只是觉得万分嘲讽。一个是要威望并重的皇子做女婿,将来登基也好有个靠山,一个是要有权有势的丈人做自己的后盾,谋图大业,干我何事? 我道:“八爷说笑,终身大事,皇上自有决断,若诗不敢妄言”。 八爷自知失言,转口道:“没想到刘庄一别,你竟成了这般模样。是做哥哥的没有明说,要不然也不会累你至此”。 我正疑惑,又听他道:“十四弟打小有一青梅竹马的玩伴名唤湘湖,是十四弟的太傅法海家的格格。说来跟你也是堂姊妹,十四弟素来疼惜她,皇阿玛虽没指婚却也认可,难得是他俩自己喜欢,私下里早已海誓山盟的定下,将来十四弟真要纳侧福晋,率先要纳的也是非她莫属。” 他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我听得不甚清楚,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床顶发呆。他明面上是为我着想,却是字字锥心。见我一言不发,目的已达,再意思了几句便走了,由瑾曦(小铃铛,后皆称瑾曦)恭送出院门外。 待瑾曦从外面折回后,我的眼珠方才动了动,心中如巨浪翻滚,想要开口说话,牵扯到伤口,猛地又咳又呕。 瑾曦冲到床边,“格格怎么了?”又气恨道,“都是那个八爷,说些不明所以的话,惹得格格生气”。 我虚弱的摆手道:“不碍事”。强忍着反胃嗤笑道:“他先是打亲情牌,以情动人”,缓了一口气,“这招子不灵验,就揪着我的痛处来踩。能气死我是好,气不死也可为他所用。所谓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他想枉凭一张唇舌让我和十四反目,不费刀qiāng而功到垂成,可谓是机关算尽了”。 瑾曦忧心道:“那八贝勒说的,格格信吗?” 我气喘吁吁道:“我谁都不信,除非十四爷亲口说”。 胸肩的伤已渐好,意识也较病初清醒。只是浑身却乏力的紧,面色有一段时日稍显红润起来,可最近又无端的显得苍白,身子也是一天比一天的虚弱。现下更是整个人不能动弹,稍微挪一挪身子,五脏六腑就像散了架。 十六阿哥来看我,抿了抿嘴道:“你还好吧?” 我艰难的想要从床上爬起,五脏六腑顿时仿佛要被揉碎了一般。只得喘着息没好气的说:“足以叫人此生难忘了”。 十六阿哥略显尴尬:“听着,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但这并不代表就能抹杀过去你对四哥所做的一切”,又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都干了什么吗?” 十六阿哥目光如炬:“四哥对你用情至深,才会中了你的苦ròu计。可休想瞒得过我,你勾结老八,老九,盗米粮,偷库银,见事情败露,便演了这一出苦ròu计,来博取我们的信任,又借机为老八和老九赢取了逃跑的时间”。 我觉得好笑:“呵,苦ròu计?有谁会拿自个的命去开玩笑。” 十六阿哥:“别人或许不会,你却是个例外”。 “十六阿哥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哭笑不得道。 十六阿哥一副了然的模样:“其实这件事是你和老八商量好的,劫银子是假,让你博取我们的信任是真”。 我敛了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忽然想起了苏东坡,他流放到蛮荒之地的海南时,是否如我此刻的心境一般,呕心沥血,费尽心力,最后却落个里外不是人的窘地。还要不断的遭受猜忌、质问和鄙夷。 我黯然道:“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十六阿哥:“……” 我重燃一丝希冀:“我若真是同八爷、九爷一伙的,何苦戳破米粮,给你们留下踪迹呢?” 十六阿哥:“满口谎言!什么米粮?我从未见过。苏培盛说你去了驿站,却大半天不见你回来,我和四哥就觉得不妥。遂快马加鞭追了去,果然有事!”。 看着我略微发白的脸色又说:“放心。不管真假,你总归是救了四哥,为这,我不会杀你。只是要带你到一个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但是你永远不会再见到四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命悬一线 我沉默不语。 十六阿哥继续道:“捐粮已经筹到,十四的军饷也已经给他送过去了……,你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不是吗?” 我:“……” 十六阿哥:“我不想四哥将来因为你而变成一个昏君!你一个苦ròu计,就让他失去了理智,要是你再使些什么手段,指不定他会作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来”。 他火一样的目光直视着我的眼睛:“如果你和十四没有关系,你就站出来指证他,如果你打定主意要跟着十四,又何必在这里撩拨四哥?” “好”,我抬头道,“我跟你走”。 十六阿哥抱起我,从郊林穿过,郊林里已经备好了马车。马车里早铺好了厚厚的软垫,还有食物和水。那沉重的车帷,恰若小小的心扉紧掩,从此便是天涯陌路。 “十六,你想干什么!”,忽听一声bào喝,四爷领着一帮人追上来。 我从马车探出头来:“四爷,这不关十六阿哥的事,是我求十六阿哥带我走的”。 十六阿哥:“我不需要你替我说话!” 我chā口道:“四爷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跪在乾清宫前吗?好,那我告诉你,是十四贝勒,是为了十四贝勒。他……对我来说是个例外”。 “哦?如果你的心里真的只有他,那你究竟在抗拒什么?是因为我吗?”四爷道,“如果你的心真的寒如冰封,硬如玄铁,真的未起丝毫波澜,真的从未动摇,你大可对我不理不睬,又何必在我面前强调你的心到底有多冷有多硬呢?还是因为我窥探到了你的心……一个真实的你!” 我喘着气道:“你疯了!”胸口却疯狂的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 四爷:“我是疯了,才会疯一样的喜欢你”。 我目瞪口呆,仿佛身处于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前,在表层的风平浪静下隐藏着让人心跳加快的危险预兆。我是多么多么的想要抗拒,拼命的努力抗拒。 我看着四爷眸底深渊一般的疯狂,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感到心痛痛得让心里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涌上了眼角,那样灼热四爷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的深渊。 我在心里哭,却只能以更冰冷的神情告诉他:“那我再告诉你,阿布兰的密函在我的手里,那封能救你命的密函就在我的手里!可我把他烧了,是我亲手烧的它”。 十六阿哥面色巨变。 四爷却笑了。 我蹙了下眉:“你不信?” 四爷:“我只是更确定了”。 我:“确定什么?” 四爷:“确定你是真心想救我”。 我:“什么!” 四爷:“你知道的,如果我真的到了难免一死的地步,那封密函一定会到皇阿玛的案前。如果这个时候,你求皇阿玛放我,有可能是为了保全十四。可是密函已经到你的手里了,我对十四的威胁也就没有了,你却还来求皇阿玛,难道不是为了我吗?” “你错了”,我看着他,面无表情:“我救你,只是想给皇上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不管好坏,有总胜于无。有的人以为若诗面冷心热,有的人以为若诗面热心冷,他们都错了,因为若诗没有心!” 我淡淡道,“十六阿哥说得对,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十四爷,九爷和八爷,现在我的任务失败了,又受了伤,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我慌不择路只能求十六阿哥带我离开”。 “我不需要你替我说话”,十六阿哥打断道,“这算什么,想要我承你的情吗?”又对着四爷道:“没错,我是要带她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难道我不应该吗?!她一个小小的苦ròu计,你就为了她失去理智。她受点肩伤,你为了她,就甘心从今往后都任十四宰割!这不是我追随的四哥!不是那个沉着理智、运筹帷幄、胸天下的雍亲王!你昏庸、愚昧,目光狭隘,是刚愎自用的先谷,是荒yín无道的商纣王”。 “你给我闭嘴!”四爷气的拔了剑。 十六阿哥点点头:“很好,你手里握着剑,现在你要为了她杀了我吗?” 四爷怒睁着眼睛不说话,场上一时剑拔弩张。 李又慢悠悠的踱步过来,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不用剑的”。 十六阿哥吼道:“难不成用菜刀吗?!” 李又道:“当然是用‘菜碗’了”,又说,“否则怎么接的住打翻了的醋坛子?” 李又永远是搅屎棍一样的存在,虽然臭不可闻,但也总能在嬉皮笑脸之间将把事情搅匀了。这般chā科打诨的对答,反倒缓解了僵硬的局势。 四爷将剑往地里一丢,入土三分。又走了过来,要从车甲上接我走。 十六阿哥一把拦住了四爷的手臂。 四爷抑着声道:“她活不久了,你连这最后的日子也不肯给我吗?” 十六阿哥一怔,松开了手:“什……什么?” “这就是你所谓的苦ròu计”,四爷面无表情的看着十六阿哥,语气又恢复了平静,静的恍若一滩死水。他抱着我一步步转身,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每一步都走得很费劲。 李卫对着十六阿哥叹了一口气,“她从未背叛过我们”。说完,跟着也走了。 十六阿哥揪着大夫的领口:“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死命往回拽衣服:“这位姑娘的胸口已经开始痊愈了。伤口虽深,却未伤及要害。只是……” 十六阿哥:“只是什么?” 大夫:“小的若是没诊错,这位姑娘应是被打断了一根肋骨,而这根肋骨直戳心脏”。 十六阿哥松了手:“什……么!” 我睫毛颤了颤,说不出话来。 大夫:“不过幸亏老天开眼,这根肋骨虽差点戳到心脏。可这姑娘既然能熬到现在,应该于五脏六腑无损。姑娘真是上辈子福德深厚,才能幸免于难!” 四爷从头至尾不曾说话,只是专注的看着我,仿佛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小铃铛沉不住气了:“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你要急死人啊”。 李卫:“那大夫有什么救治的法子吗?” 大夫摇着头,一口否决:“没有”。 又说:“为今之计,只有好好躺在床上养伤。伤好后也只可缓慢行动。如若福泽深厚,则可活个三五年载。如若不然,一旦被肋骨戳穿了心脏,顷刻毙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危在旦夕 我一口气噎在喉间,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 四爷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像失了魂,唯有拼命汲取他手心里的一丝丝热度,方能觉得原本万念俱灰的心稍稍恢复了一丝生气。 李卫暴躁的走了两圈:“放屁,这同活死人有何区别!这是法子吗?活着也是成天提心吊胆,生不如死”,又啐了一口道,“我知道了,来人啊!把他也打断一根肋骨,他就知道救人的法子了”。说着连拉带扯,真当动起手来。 四爷和十六刚发完疯,李卫又开始发起疯,我一时激动,猛的剧烈咳嗽起来。 四爷沉着脸:“拦住他!” 侍卫将李卫从背后拦胸抱住,李卫双手受了钳制,双脚还不忘了乱蹬。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大夫哆哆嗦嗦的缩在角落:“小的……小的,还……还有一个法子。” 四爷和十六齐站起:“什么法子?!”没想到李又这一逼,还真起了效果。 大夫咽了下口水:“可这法子有不如无,做不如不做”。 四爷、十六阿哥、李卫:“快说!” “当初华佗开膛破肚,开颅洗脑,惊世骇俗。如今要救这姑娘,唯有此办法一试。不仅要将姑娘的肚子破开,还要将已经长好了的骨头重新打断”,大夫道,“甭说这个法子小的不敢试,就是这当今世上也无人敢试”。 小铃铛气急败坏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这是人,不是石头,照你说得这般敲敲打打,还有活路吗?” 我沉寂了好一会儿向着四爷问道:“你敢不敢?”一行人齐错愕的看着我。 四爷看着我良久:“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从不信命”,我坚定道,“我们的命一半在自己手里,另一半在老天爷手里,要赢就要用自己手中的一半去赢老天爷手中的一半。” 四爷笑了:“你敢我就敢!” 我直视着四爷的眼睛,已无丝毫的畏惧,“我敢!” “等等……等等……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大夫摆着手冲出来,“姑娘虽然养了有段时日了,可毕竟先前失血过多,要是再挨上这一样的一刀……王爷纵使有华佗那样的胆量和本领,也是回天乏术啊”。 大夫说的不无道理。我沉吟了一下道:“小铃铛,你去多找些麻绳,到时候绑住我的胳膊,腿和腰”。 小铃铛:“格格要做什么?” 我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法子行不行。我只能尽量减缓血液流动,还有要记住绑完绳子后,你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就必须解开绳子。否则就算命保住了,四肢也会坏死”。 小铃铛和十六阿哥听了,均是面色沉重。唯李卫还算是镇定:“好,我再去差人拿些麻沸散过来”。 “麻沸散?”我灵光一现,“十六阿哥,附近谁家有冰窖么?冰块要越多越好”。我想起冰块也能降低血液流通,保持生体机能。现代不是流传着很多冰川千年古尸的传说吗? 十六阿哥道:“在酷暑天气里找冰块,是穷奢极yù的一件事。这里不比京城,恐怕要费些时间……”在古代,尤其又是夏天,冰块比黄金还要贵。冰窖更不是谁家都有的,只有少数的达官显贵和富豪才有。 四爷:“好,这件事就jiāo给你去办了”。 《《《《《《《《《《《《《《《《《《《《《《《《《《《《《《《《《《《《《《《《《 府内一连十几日,空气一直低压,随着手术临近,人人情绪紧绷。 我抬头看看忽隐忽现的残月,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不日就将手术了,想不到我陈雪这一生,竟过得如此潦倒。昔日豪言刺耳,我竟无怨无悔。 独依床前,任风吹,看花落,菩提树下,一曲笙箫惹谁人叹?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拂歌尘散。相思尽染,思念为谁断? 门外有人影憧憧,踟蹰复相顾。 我问:“谁在那里?” 四爷推门进来:“是我,我有话要问你”。 我凝目不语,转而抬头看向皎月,“你听见了吗?那是吴刚砍树的声音,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周而复始的在浩瀚的宇宙中单调的回旋。明知注定了是背驰的结局,何苦执着?” 四爷:“你心里分明是有我的”。 我的心突得跳动了一下,岔开话道:“四爷是天下的四爷,四爷的爱不该放在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人身上,若诗怀揣着四爷的爱就像窃贼藏匿着偷窃来的赃物。” 四爷:“我不问天下,我只问你!” 他的眼里微微泛湿,专注的目光在我脸上游移:“人生有很多意外。可能很多话来不及说,我只想听你说一句真话,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我抬眼,有一刻的动情,瞬间又只剩清晖:“四爷是将来的皇,没有了若诗,四爷的身边还会有三宫六院,还会有文武百官,还会有天下百姓。而十四爷……将来就只剩下我了。” 四爷:“那如果我杀了他呢?” 我:“四爷是不会杀他的”。 四爷嗤笑:“我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我:“因为四爷永远都不会欺骗若诗”。 四爷怔了怔,表情变得有些喜怒莫测。好半晌,才略显生硬道:“我答应你是因为你当时快要……” “那么四爷是要若诗现在就死吗?”我仰头看他,眼里的冰冷刺痛了他。 他勃然大怒,从床沿上跳起:“蓝若诗!”额头上青筋迸突,眼里除了怒不可抑,却渐渐渗出一缕惊痛似的绝望。右手猛地掐住我的脖子,他看着我的眼睛,炯炯目光中闪烁的火焰,燃烧了干燥空气。 左手手逐渐蜷成拳,关节处微微泛白,右手的力道慢慢加重,我逐渐透不过气来,心中却觉得宽慰。也许只有我死了,一切才能回到原点。在我快昏死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松了手,我无力的向后跌去,他却先行一步抱住了我。 在我还未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又忽然松手,把我猛得丢下,摔在了枕垫上。 我重喘了几口气,平复,抬头,无惧于他,脸上又上微哂出漫不经心的笑。 他鼻翼微红,眼里翻滚着怒气,却拼命的想要压抑自己。他急促的呼吸着,忽然重提了一口气,转了身,出去。 我仍是‘挑衅’的昂着头,仰着仰着,泪盈眼眶。这是一个连说话都不可以句句当真的地方,所谓的笛声,所谓的故事,所谓有情有爱的人与物,岂能太当真。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心不动则不痛。原来眼泪的存在是为了证明心痛不是一场幻觉。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爱情是把双刃刀 “其实,你心里分明是有四哥的”,十六阿哥不知何时站在门外。 我胡乱抹干泪,侧身将脸埋进床角的yīn暗里。 十六阿哥继续道:“其实,你早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对吗?”他在房内转了一圈,就着床边的一个矮脚凳坐下:“我听说猫临死的时候,也会找一个偏远的地方,默默的死去,因为不想让关心它的人伤心难过”。 我抬头硬邦邦道:“有他,我就不会帮八爷和九爷了”。 十六阿哥:“是吗?既然是帮他们,又何必沿途留下米粮做记号呢?” 我惊诧:“可是沿途并没有米粮的踪迹”。 十六阿哥:“没错。虽然没有了米粮却有很多鸟粪。” 我嗤笑:“林间小道上有鸟粪岂非正常?” 十六阿哥:“是。可是鸟粪里还有未消化的谷物。我听李卫说了,又重新去调查了一遍,确实无假。正值灾荒,人都吃不饱,鸟又哪里的粮食呢?所以我断定,你沿途留下的稻谷都叫鸟吃了”,又说,“若诗,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十六阿哥道:“当初十三哥这样,现在你也这样。十三哥会离开,是因为他没得选。可你为什么也这样?若诗,告诉我为什么,爱情究竟是什么?” 我淡然道:“十六阿哥请回吧”。 十六阿哥气道:“蓝若诗,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倘若你敢伤害四哥,我绝饶不了你!” 我提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减少伤害。可是爱情就像一柄双刃刀,我选择是伤害,我不选择也是伤害”。 我缓了缓,继续道:“可有时候‘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留给别人的伤害远比‘选择’或者‘不选择’要痛多了。它就像是慢xìngdúyào,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腐蚀着伤口,直到深入骨髓,不可自拔”。 “我已经有了一把钥匙就不需要第二把了。选择或者不选择,对另一把都是一种伤害。所以,就应该更快的作出抉择。尽管当时会很痛。可是不管伤口再红再深,都会有痊愈的一天,至少以后都不会再痛了,对吗?” 十六阿哥:“……” 那一晚,夜凉如水。唯独李卫没来看我,但那晚的箫声响了一夜未歇。 手术台上的细节是我一直不敢回忆的事。至今回忆起来,也只记得成片的腥红和黯沉的乌黑。虽说用了麻沸散,但古时的yào效并不是顶好,真痛起来,只恨不能就这般死在了上面。 瑾曦形容那晚的情形,一直心有余悸。只说自己好长一段时间看东西都觉得是血淋淋的,吃着米饭都让她觉得又红又腥。四爷是绝口不提那晚的事的,后来见了四爷手臂上的伤口才知道,当晚大夫说我失血过多,熬不过当晚,是四爷割破了手臂,硬灌了我下去。我就是这般硬挺了过来。 也许是天可怜见,要留我这条贱命在这世上再历练一番,否则若是血型不符,我当下便是死了。 就这么奄奄一息的熬了几天不见醒来,血块臃肿,青乌紫斑,形迹可怖,让人不忍正视。十六阿哥之前固有疑心,如今见了这般景况,只觉愧疚难当。有人想劝四爷放弃,刚提了个头就被四爷命人拖出去,打了几十个嘴巴子。 李卫见我形若枯槁,水米难进。瞧着揪心,就每天盐水糖水的给我灌下去,竟渐渐也有了起色。他原本也未多想,只是想着总归不能叫我饿着,未想却歪打正着,反倒救了我一命。糖和盐本就是人体不可缺少的元素,而且糖和盐水配在一起就是医院里常用的葡萄糖,俗称‘盐水’。很多人以为盐水一定要注shè到血管里,其实不然,喝下去也是有效的,只不过吸收少,见效慢。 先前虽然没能法办了八爷,但郑州城一干官员可没那么好运了。在我养病期间,四爷以雷霆之势,将郑州一干涉案官员纷纷法办,首冲朱启令。原来城南遇见的那个疯老头原名张盛,是一名师爷,曾在朱启令门下当差。跟着朱启令干了不少缺德事,还迫于朱启令yín威,乱棍打死了为母拾米的孝子。 哪知天道轮回,朱启令见张盛的小女生的美貌,意图霸占。张盛的发妻自然不允,苦苦哀求不得反被推入水池淹死。小女不堪屈辱,一头撞在了假山石上,当场暴毙。一夜之间,妻女暴毙,家破人亡,叫他如何不恨? 张盛为躲暗杀,假意装疯卖傻。可老天总爱作弄世人,张盛又为那孝子的老母所救。那老母自儿子死后,就精神失常,不想竟救了杀儿的凶手。 张盛晴天霹雳,幡然醒悟。将一干官员的罪证纷纷收集在随身的一根木拐内,期待有一天能遇青天,为民伸冤,也替自己妻儿和那孝子报仇。 四爷正是根据他提供的罪证,将涉案官员一律法办,朱启令斩立决,其余jiāo大理寺候审。 《《《《《《《《《《《《《《《《《《《《《《《《《《《《《《《 七月初兴,玉露凋伤,峡气萧森。风携了玉笛飘香,天坠了银河垂地。我身子已渐好,初换了秋衣,独守着红烛香案,心绪摇曳。夜寂静、笛声碎,湿庭凝了重露,抟风卷了落槐。我大病初愈,本该好生休养,只是被秋牵了愁肠,夜不能寐。 四爷私语,字字犹在耳旁。四爷的恩情我回报不起,十四的深情我亦无法辜负。恍若风中残烛,动了便是灰飞湮灭,坚持便是耗尽了一生血泪。十六阿哥说的对,既是无意,又何苦迟迟不复回?我早不该久留。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不知不觉竟在红烛上刻下个‘四’二字,一惊,将红烛打翻了去。 瑾曦从门楣旁护了烛盏过来:“格格,怎么了?” 我静了静,道:“没事,去替我取几本古诗集来”。 瑾曦一面应着,一面道:“格格要念书?” 我道:“我要写信”。 瑾曦喜道:“是给十四贝勒写信吗?十四贝勒什么时候又来信了?” 我笑了笑,摇摇头。瑾曦道:“霍,那就请外面的先生代笔就好啦”,又说,“格格明明不识字,每次写信都要不停的翻书。费半天劲也写不了几句。更何况格格现在都病成这样了……”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回过神来,问道:“是什么重要的信,需格格亲自动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曲终人散 晨曦,天边才出现一道隐约的亮光。 瑾曦:“不好啦,不好啦,格格不见了……”。 四爷首先冲进来,左右看了一圈就脸色铁青的立在房中。手逐渐蜷成拳,骨骼僵硬的握着。李卫跟着冲进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十六阿哥随后跟进来:“人呢?” 瑾曦拖着哭腔道:“格格昨晚突然说要看书,瑾曦就去取了。可是半夜里瑾曦醒来,想看看格格安歇的怎么样,就不见格格。瑾曦以为格格去起夜了,可是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格格回来,这才见桌上留了一封书信”。 四爷飞快的夺过书信,手忙脚乱的拆开。书信上却只寥寥几字:“已去,勿念”。 信飘然落在地上。四爷吼道:“追,快去追!” 瑾曦待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走远了,才手忙脚乱的跑到床边敲了敲:“格格,他们走了”。 我从床底下爬出来:“好,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上路”。 “是”,瑾曦去取了行李,又去牵了马,“格格果然料事如神,嘻嘻,恐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格格还在这房子里……” 瑾曦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已经看到四爷骑着一匹快马就守在大门外,他盯着我,嘴角上扬着,眼里却流露出冷峻的神色。 我心里惊疑不定,努力笑着叫了声:“四爷”。 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马鞭断了,我跟着一震。那马鞭原是由牛皮包着金丝楠木特质的,不但珍贵而且坚固,现在却叫四爷一只手就硬生生的给折断了。他咄咄逼视着我,眼睛仿佛能噬人:“蓝若诗,你不要逼我太甚!今天我就将话说明白了,我喜欢你。那一剑差点要了你的命,也差点要了我的命,我那时就下了决心,只要你活过来,你就得是我的,哪怕你恼我恨我,我也再所不惜!” 我不防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见他眼中一片灼热,似是焚焚yù燃的火苗一样。我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他却翻下马来,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把住我的肩头,不等我反应过来,霸道而温热的双唇已经覆上我的嘴唇。我大惊失色,本能的挣扎,牵动腹上的伤口一阵巨痛,情不自禁“啊”了一声,他却趁机攻城掠地,霸道的气息的夺去我的呼吸。 这种近乎蛮横般的掠夺,让他的气息充斥着一切,如同天罗地网般无可遁逃。他的手臂突然一松,我立刻不假思索一掌掴过去,他手一错已经扣住我的手腕。他的目光像火一样灼热,胸口起伏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 我刹那惊愣,转而手足发凉。不仅是因为我意识到刚才这一巴掌下去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更是因为唇上他的气息是如此霸道而热烈,如同点燃我心底最深处的隐秘。 他却忽得松手,只听清脆一声,自己给自己狠狠的掴了一巴掌。 我浑身俱是一震,在慌乱失措的万分之一秒,无法思考地转身拔腿就跑。 四爷跟上来,却并不靠近,只是远远的站着。 我抱着胳膊趴在树底下,募得‘哇’得一声哭出来。我其实并不是生气,只是觉得害怕,十分的害怕,四爷的爱就像是藤蔓一样扼着我的呼吸,就像dú液一样侵蚀着我的理智,仿佛要将我的心掏去了一片,硬塞入一种生硬的东西来。这种彷徨的感觉让我害怕,让我本能的想要抗拒。 我的心里乱到了极点,又想起十四爷来,心中又是一阵牵痛。我擤了一下鼻子,将心一横,脸一扬大声说:“因为我不爱你!” 这句话清清楚楚,他浑身一震,我也是一震。 他猛的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却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只是望着我,就像是做梦一样,他嗯了一声,过了很久,才涩声道:“这就是你心里所想?”他的音调平平,隐隐蕴含着可怕的意气。 我心里像沸着一锅水,无数的气泡涌上来,不知为何就要迸裂开来一样。我硬生生压下去,像是对自己说一样,一字一句咬得极重:“我不爱你,所以我不能留下”。 他的手心冰冷,眼里却像是要迸出火来一样。那手劲像是突然失了控制,骨节僵硬的捏着。 我的手上受了剧痛,可是心里更乱,像是一锅沸水全倾了出来。 “我就说,跟着四爷准是没错”,李卫和十六阿哥驾着马缓缓踱步而来,看清我俩的神情均是一愣。 我下意识的抽手,却被他更紧的拽了回去。 我一诧,再次慢慢的将手抽回来,一分一分的抽回来,别过脸去,努力微笑着说:“既然大家都在也好,省去我和你们一一道别。黄河水患的事既然已经解决,我也该走了”。努力保持着话音平缓,却终不敢看向四爷。 “恐怕你现在已经走不了了”,四爷漠然道,“皇阿玛已经下了旨,指了名要你跟我们回去”。 我、十六阿哥和李卫均是一愣。 我一急就呛到了自己,不禁咳嗽起来,立时牵到伤口一阵剧痛:“是因为我打了郑州知府朱启令的事?” 四爷没有回答,但眼神告诉我,我所猜得不错。十六阿哥更是震惊:“皇阿玛已经知道了!” 我苦道:“四爷说的对。是我目无章法,自以为是”。 四爷道:“皇阿玛连下了两道圣旨,先前一道,是刚打了朱启令后,经三司明令颁发的,后一道却是朱启令伏法后,皇阿玛对身边近侍的口谕。倒未必是罚,但是如果你不跟我回去,就是抗旨不遵,罪不当恕”。 我终于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被寒风吹僵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如果我执意要走呢?”。 四爷:“那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蓝若诗这个人了”。 十四阿哥:“四哥!” 李卫:“王爷!” 我看着他的眼睛,似深渊上拢起的一层薄雾,我看不清,也摸不透。乌黑的眼眸在看向我时却变得益加寒彻,直shè心底。 我起身,一步一步从他跟前走过。风中纠缠相结的发,恍若不能触碰的禁忌。 李卫喊道:“若诗!”我脚下一滞。 四爷黑着脸:“谁也不许拦她!”微微颤抖的双臂,好似强自压抑着什么。 我继续迈步,与他jiāo错而过…… 瑾曦哭着跪下:“格格,格格,带铃铛一起走……” 我掰开她的手:“你留下,将来还有可能成为格格,跟我走,只有死路一条”。 瑾曦抱着我的腿不撒手:“瑾曦不怕……” 我道:“我还有十几家铺子,那是我的心血,你得守着,如果你还念着姐妹情分,你就得听我的”。 瑾曦哭着磕了个头:“格格……” 清凉的寒风打在脸上,一阵刺疼。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狭路相逢 时隔不久,皇榜昭告天下,雍亲王治水救灾有功,加赐九锡。九锡,指衣服、朱户、纳陛、舆马、乐则、牙贲之士、钺、弓矢、鬯等九种器物及待遇,是帝王赐予诸侯大臣的最高礼遇。 先前四爷为了黄河赈灾,被迫立下了军令状。我总是疑心康熙有意将储君之位另属他人,故想要借赈灾来打击四爷。如今想来实则不然,倒是有些先抑后扬的味道, 如此细想,十四爷此去西藏,也未必凶途叵测。康熙如此煞费苦心,看来目光还是主要放在四爷和十四爷身上。 话虽如是说,但一赏一罚,只在朝夕,实则看不出什么,只是凭空猜测罢了。 此行黄河救灾,随行者一律受了封赏。瑾曦(指小铃铛,后皆称瑾曦)也因此被封为四品‘多罗夕颜格格’,算是十七阿哥名符其实的妹妹了。唯有一事意外,皇上竟也恢复了我的品级三品和硕文格格。 我正暗生疑惑,旨意又下,榜文张贴五湖四海,圣上隆恩,不惜悬金十万两黄金寻找我的下落。我方才明白始末四爷毕竟还是留了情了,只向皇上说我被乱民掳去,生死未卜。一来向皇上有了jiāo代,二来给我留了回旋的余地。 八月上旬,台风席卷。冰凉的冷风顺着颈间缝隙灌入脖子里,不免打个哆嗦。八月的天,脾气古怪的很。时而烈日当空,时而风雨jiāo加。昨个天气还很炎热,像蘸了辣椒水,生生得扎在脸上。可今日,yīn霾的风吹得毛发都要竖立起来。绸缎的丝帕握在手里,也只觉触肌生凉。 这样的冰冷天气里,伤口是不易感染的。可如今颠沛流离,几番奔波之下,伤口竟也开始化脓,从绷带条里渗出黄白色的物质,又粘又黏,散发着一股恶臭。 我艰难得扶着墙根喘息,最后挨不住,索xìng靠着墙角坐下。 但这些都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无时不刻的躲避官兵的追查,无时不刻的防备被人认出。我买不起饭,也吃不起yào。包裹里装着成沓的银票,可我更加知道一旦我将银票花出去,朝廷马上就会追查到我的下落。 这次重伤,我自知伤了根本,古代医术贫乏,我不知这一回自己究竟能支撑多久。我不在乎十四爷是否利用过我,我不在乎他是否真的有所谓的青梅竹马,我也不在乎自己这样煎熬下去,究竟还能活多久?我只想在临死之前,能听十四爷对我说一句真话。 回忆一幕幕重演,泪水化成雨下满天。八爷说一切都是虚情假意,我不信!想起我和十四牵手的画面,是那样情真意切。 我艰难的抬了下头,朝廷寻找我的皇榜就在眼前。我不知道上头的万两黄金,究竟晃花了多少人的眼。终于,无视、转身,拖着疲惫的身,一步步走远。 没有食物,我就去山里寻。没有户籍,我就侨办成乞丐进出城。(那个时候乞丐都是些黑户,三五九流的人都有,这就是当初我为什么费劲苦心跻身领侍卫府的原因,没有了户籍,就像现代没有了身份证,举步维艰)。 事实是山上并不是处处都有野果的,水里的鱼也并不是你想抓就抓得着的。高中虽然学过生物,但这对于寻找食物没有任何帮助。理论就是理论,现实就是现实。 脑袋开始觉得晕眩,我不知道这究竟是由伤口引起,还是得了风寒的缘故。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快寻找有用的植物自救。经常受伤总算还有一个好处,经历总会教给你很多知识。譬如我已经学会如何识别治伤的草yào。但是生活中往往潜伏着意外。 深山野岭里总是危机四伏,除去凶猛的野兽,蚊子、虫蚁也往往携带着致命的细菌和病dú。除此之外,还有人! 我在溪边清洗完伤口,正嚼碎了草yào敷在伤口上。忽的不知从哪儿蹿出两个家伙,一个长得贼眉鼠眼,一个倒是有几分相貌,只是过浓的脂粉气无端端添了几分丑陋。 那‘鼠眼男’率先叫到:“公子,这里有个女人,长得可标致啦,瞧着俏可人的模样,莫不是狐狸变得?嘿嘿”。 那‘脂粉男’拿扇柄打了‘鼠眼男’一个脑门:“不得无礼”,又对着我调笑道:“小娘子孤身一人,又受了伤,好生可怜,不如让本公子代为上yào可好?” 此刻,我刚上完yào,衣襟散开,好生狼狈,换做其他女子只怕要哭出来了。可我是现代人,甭说只是散开了点衣襟,就算是露胳膊露腿也算不得什么。我不动声色道:“如果我不愿呢?” ‘脂粉男’就朝‘鼠眼男’使个眼色,嬉笑道:“入了本公子的怀中,都是不愿本公子停手的”。 话音刚落,‘鼠眼男’便扑了过来,我侧身避开,挑了挑杏眼道:“公子难道不觉得,由我来替公子上yào不是更好吗?”。 眼里流光飞转,‘脂粉男’看的春心dàng漾,连喊了几个:“去去去”,将‘鼠眼男’赶了走,就腆着脸想凑近。 我转了个圈避开,嗔嗲道:“不要,他还在这里”。 ‘脂粉男’哄道:“他早走远啦”。 我嘟着嘴道:“我不信”。 ‘脂粉男’没法,就喊了几声:“耗子丁,耗子丁!” 果听那‘鼠眼男’在远处答应。‘脂粉男’气急败坏道:“他nǎinǎi的,兔崽子,给老子滚远点”。 如此几回,那‘鼠眼男’果然远的没了声。 ‘脂粉男’这才嘿嘿笑着就去解自个儿身上的衣服,我甜甜笑道:“还是让我来为公子宽衣吧”。 ‘脂粉男’听了,更是心花怒放。 我走到他身后,轻轻将他的外衫脱下,退至一半,正值胳膊肘处。他双手后背,我猛得将衣服往手上一缠,绑了个仔细。 他猛得一惊,挣扎了两下,未能挣开。张口就想喊,我顺手抓起河滩边的泥巴,一把塞了满堂。河滩的泥巴,墨汁样的黑,夹着碎枝,鱼骨,腐ròu,腥臭难闻。‘脂粉男’瞬时被熏了个七荤八素。我还不解恨,揪着他的辫子,就是七八个大嘴巴子,又抓了一把刚才草yào糊在他脸上。这草yào遇上伤口,又辣又痒,他想喊不能喊,想挠不能挠,生不如死,急的直拿脸往地上四下乱蹭。 我这才拍了拍双手,踹上几脚解气离开。不想,到了路上竟又被那‘鼠眼男’撞见。 鼠眼男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疑窦丛生,张开手拦住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无耻小人 我勾了勾嘴笑道:“那男人不中用,没几下就趴下了。我觉得无聊,就来找你玩了”。又斜着杏眼瞄他:“怎么,难道你不想吗?” ‘鼠眼男’稍懈心房,垂涎着问:“你是说真的?” 我‘含羞带怯’道:“真的,假的,这不得看哥哥吗?” ‘鼠眼男’壮了胆,瞅着四下里无人,急不可耐的想来解我的衣服。 我退了几步,扭捏道:“不成不成,你先脱”。 ‘鼠眼男’更是被迷得晕头转向,三下五除退去了自己的上衣,又赶着去脱长裤。 眼见着脱到了膝盖骨,我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来人啊,抓色狼啊”。 ‘鼠眼男’提起裤腰就想追,可惜裤腿子缠着腿,没跑几步就摔了个嘴啃泥巴。 可是这拖不了多少时候,我怕他届时追上,跑远了几步嘻嘻笑道:“快去看看你家公子吧,小心去见了阎王”。 ‘鼠眼男’一听,哪里敢怠慢,火急火燎的向着河边的方向去了。 我转身yù跑,忽听树枝上嘎嘎作响,原来树枝上坐了一个人,长得虎背熊腰,练家子的模样,着一身猎户的打扮,嘴里叼着一枚树叶,闭目养神的躺着,仿佛双耳不闻窗外事。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忽的睁开眼,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我身前。我屏着呼吸,心里惊疑不定。要是他和刚才这帮人是一伙的,我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脑海里瞬息千变万化,冒出无数个念头,那人却未曾看我一眼,径自走了。 我心里一松,险些站不稳,又不敢再有怠慢,匆匆往县城的方向去了。 我跪在地上,右手抱着肚子,浑身汗涔涔的靠着一家店铺后院的外墙喘气。忽然觉得右手有些咸湿,伸手一看,只见血淋淋,糊答答的一片。原来,刚才的一番玩命奔跑,竟将新愈合的术口又撕裂开去,这番草yào也算是白上了。 我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衔在嘴里咬着,艰难的扶着石壁爬起,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瞅见路边有个半人高的水缸,便一头扎了进去。旁人见我扎在里头半晌没抬头,有些恐慌。待走近,又见我从水里抬起头来,满面漉湿。水映着惨白的面颊,好不渗人。 我埋在水缸里,一通胡饮。冷水击面方才觉得有些清醒,可撑不了几刻,更觉昏昏yù睡。我左摇右摆的走在大街上,想找点东西果腹。可众人见我身上染血,莫不纷纷避讳。更有胆小者跑去衙门报告给了官府,我不得已又躲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了深巷里去。谁知屋漏偏逢连雨,竟又被那二厮撞上。那二厮受了我的污辱,正气恨难平,此刻撞见了我,自不会轻易放过。 他俩将我团团围住。‘脂粉男’哼哼道:“看样子,你怕极了那些官兵,若不是个江洋大盗,也是个惯犯!要么你乖乖听话,要么我就把你jiāo给那些官兵,受尽皮ròu之苦”。 我在心里冷笑:‘要是真的把我jiāo给官兵,指不定你是个怎么死法呢?’可转念又想,我此番伤的极重,不知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一旦被县令送回京城去,只怕此生无缘再见十四爷了。便道:“你想怎么样?” ‘鼠眼男’就向‘脂粉男’出了主意:“你自行脱了衣服,绕着这小巷跑上两圈,我家公子便饶了你,如何?” 我气极反笑:“无耻!” 话音刚落,我便被一个刮辣利脆的巴掌甩晕出去,撞在了一茶馆的摊位上,桌上的木筷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也因此惊扰了闹市里搜寻的捕快。 我趴在桌子上,闷哼了半响出不了声,巨大的疼痛让我全身都蜷缩在一起。我喘了好几口气方能抬起头来,双眼发花,待无数个重叠的影子合拢,才瞧清眼前正端坐着一男子,捧着茶水细细的品着他已先我一步抢救了桌上的茶水。 我瞧得此人眼熟,正是我林子里遇见的‘练家子’,按理我本不该求他,他在林子里的时候已经袖手旁观,更何况是现在?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其他方法可寻,况且这‘练家子’固然不会帮我,但至少他和那两个败类不是一路的,能唬住他们也是好的。 哑着声道:“救我!”他恍若未闻。我费力抓着桌沿:“救救我!”可是直到捕快们在‘脂粉男’的笑声中把我从桌子上拉走,他亦是纹丝未动。 捕快拱手道:“公子!” ‘脂粉男’点点头道:“此人穷凶极恶、行为诡异,又身染血迹,一看就是一个在逃的惯犯,扒去衣衫,游街示众”。(原来这‘脂粉男’是县令的儿子,仗着自己的父亲是一方父母官,便为非作歹。) 捕快们齐声应了,而‘练家子’仍是坐着,无丝毫动静。 我心灰意懒,呕出一口鲜血:“放肆!你们可知我是谁?” ‘脂粉男’笑道:“甭管你是谁,我就是这里的天皇老子”。 倒是几位捕快仔细的瞅了瞅,小声嘀咕道:“怎么瞧着楞的眼熟?”有一人迟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蓝若诗”。 “和……和硕文格格!”那人惊呼着拜倒,他这一呼,众人皆是惊惧,面面相觑。 我从怀中掏出名帖:“睁大你们的狗眼看个清楚!” 《《《《《《《《《《《《《《《《《《《《《《《《《《《《《《《《《《 玉树县令战战兢兢地迎我回了县衙,又将东阁腾出,做了我暂时的驿馆,其命人奉送上的yào材、金银、衣帛一应俱全。他当着我的面将自己儿子打骂了一顿,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饶恕。我且看在他儿子确实没讨着什么便宜的份上,就宽恕了他。 谁知那玉树县令居心叵测,当夜里又命他的儿子闯进我的闺房,想要强污了我。原来那县令自知幼子闯了弥天大祸,虽然得了我的宽恕,却恐我日后算账。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想让他儿子半夜里强污了我,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若是我日后甘心任他摆布,他儿子也可堂而皇之的做个驸马。若是我将来不从,他就杀人灭口,这里山高皇帝远,他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毁尸灭迹。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救命恩人 他算盘打的虽精,我却未必愚蠢。孤身在外,我向来警惕。别说是现在,纵使以往露宿街头是也是常有的事,记得有一次实在没找着地方,我就能在不易察觉的暗处蹲上整整一宿,就算偶尔睡着也是半醒半寐间。更何况如今心中有事,术口又破裂开,睡得本就不安生,一有风吹草动自然就醒了。 先是听见门外守卫们jiāo替的步伐变了,紧接着就听到门锁上有的声音,顿时便清醒了。自知是大事不妙守卫们的步伐变了,却不见声张,就说明守卫们认识了来人,而且是在行礼,或受了什么吩咐。紧接着就门口有的声音,可守卫们并未制止。说明来者是衙门中有地位的人。 能堂而皇之在这后院中行走的就属那玉树县令和他儿子了,就算不是,也是受了他们的指使来的。 我想的虽多,也只是一瞬的功夫。匆忙起身,抓起桌台上的一支香烛就躲到暗处去了。紧接着‘吱呀’一声响,门就被推了开,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更加森冷。来的人果然是‘脂粉男’,他几步走到内室,猛得向床上扑去。 我心里陡得渗出丝丝寒意,这斯居然无耻到这等地步。我不惧‘脂粉男’一人,可门外还守着二十几名侍卫。这县令若真要反水,我手上无权无兵,名号顶个屁用。此番凶途险恶、我若是有一招不慎,便是回头末路,九死一生。 ‘脂粉男’扑了个空,大惊。我已趁隙将帘子点燃,火苗遇着烛油,迅速窜到两三丈高。‘脂粉男’看见火光,又惊又怒,拽着我的发髻一把将我摔在地上,雨点般的拳头紧接着要下,却见火势又涨,只得先将我放在一边,赶去先灭火。 就这会儿功夫,我又点燃两三处,顷刻间,寝宫已经是红彤彤的的一片火海。此刻‘脂粉男’已顾不得我,赶紧冲出门外。 我见时机已到,忙跟着往外跑,想趁乱蒙混出去,却见房门已被锁住。又听‘脂粉男’在外头喝令着不准救火,他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我心如死灰,火越少越旺,闷、烫、熏、呛、晃人的眼,我却如坠冰窖,只觉得周身冰冷。 一滴珠泪在眼角滑落,“我终究还是等不到你了……十四爷”,一声轻唤逸出唇角,浓烈的黑烟无情的袭卷着我的耳咽口鼻,意识逐渐涣去…… 门‘砰’得撞开,有人闯进,一桶冷水当头灌下。我打了个激灵,才模模糊糊看清来人,正是那‘练家子’。也不知他是怎么转了xìng子,抱起我就跑。我这才看到外面乱作一团,南北屋烧成一片,火势连天,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bào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泼水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我大喊一声:“我的包裹!”可放眼望去,整个县令府已经是火海一片了。包裹里有能证明我身份名帖、令牌,银票还有一摞十四爷写给我的信,想来是无望了。我心道:也好,烧吧,烧吧,索xìng将过去断了个干净。 当晚,我随他逃出县令府,连夜出玉树,直奔昌都。 《《《《《《《《《《《《《《《《《《《《《《《《 练家子:“你走吧,我一介草民,不敢和官府作对。之前救你,也是仁至义尽了”。 我:“敢问这位恩公如何称呼?” 练家子:“不敢,我只不过是个四处漂泊的路人罢了”。 我:“既然你救了我,就该救得有意义。你现在放弃我,我有预感,一定躲不过今晚,那你昨天有没有救我,又有什么区别?”。 练家子:“格格天之骄女,和草民同处,怕辱没了格格身份。前面就是左都御史的住所,一定能护格格安全回京”。 我歇了一口气:“你也以为我是和硕文格格?” 练家子:“怎么……难道……?” 我:“我若真是,玉树县令何必苦苦追杀于我?” 练家子有些迟疑:“这……可当初是你亲口承认……” 我:“是,因为我无意间发现自己和文格格长的有几分相像,当时情况又险急,我这才斗胆倚仗了她的名号。可我哪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一听说县令要将我送回紫禁城,自然就怯了。不想被他瞧出端倪,非治我死罪不可”。 练家子:“竟是这样!那我便不该救你,你随我回玉树一道俯首认罪”。 我凝视着他道:“我这一去,便是有去无回。黄口小儿,仗势欺人、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你真的忍心我任其宰割?我固然有罪,可何以致死?况且我当时并未亲口承认,只是被逼无奈,没有反驳罢了”。 练家子:“可你现在是朝廷命犯,我总归不该带着你。可放任你不管,一旦被他们抓住,我又难辞其咎……” 我:“只要你带我出关,我绝不拖累于你”。 练家子一惊:“你要出关,去哪儿?” 我:“拉萨。只要你答应带我出了关,我发誓绝不还朝,永不拖累于你”。 练家子默了会儿,这才勉强应了。 连日奔走几日,一路无话,但是应有的照顾倒是一分不少,加上跟着他衣食不缺,伤势也有了好转的迹象。这一日,忽半天不见他人影,到了晌午的时候,他才匆匆跑回来,提着些yào道:“出了关,怕是yào铺就不好找了,就多取了点备着”,说着,又不知从哪掏出一双靴子,指着我脚上露了半截脚趾的布鞋道:“我看你的脚比寻常姑娘要大,没找着合适的,就给你找了双男靴”。 我动容,他一个粗汉子,能有这分心细,倒是难得,便道:“我叫武仪,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不能一直管你喊‘喂’吧”。‘武仪’是鄂lún岱给我捏造的身家背景,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小名吧。 练家子道:“再下‘霍韩’,是个孤儿,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从小吃着百家饭长大……” 我正听着,突地瞟见一个人,忙打了个手势:“嘘,”小声道:“路口那边吃饼的那人,是玉树县令派来抓我的捕快!”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细如尘 霍韩抬眼一瞧,只是个寻常打扮的走客,便道:“我看着不像,既是要逮捕你归案,发下海捕文书,明令抓你就行了,何必乔装暗访?” 我敷衍道:“弄错了真假格格,他颜面无光,况且放走了罪犯,他也在责难逃,自然不敢声张”。 霍韩压低了帽檐:“那你又是如何确认他是捕快?” 我:“你先看他膝盖处,有明细磨损的痕迹,寻常百姓很少见官,不会经常下跪。可见他是官府中人。” 霍韩:“还有呢?” 我:“他衣襟前长后短,可见经常弯腰行礼,这更加让我确信他是官府中人”。 霍韩听得啧啧称奇,和我一道轻步退进了小巷:“可这也不能说明他来自玉树”。 我笑了:“因为我看到他刚才拿着衙役的令牌从卖饼的老伯那里敲诈了两个大饼”。 霍韩一愣,跟着也笑了,。忽听‘叮’的一声,有物什从他的袖口坠落。 原来,这小巷本就不宽,我俩躲进来已显得拥挤,恰巧身后一运馊水的老伯经过,不慎便勾到了霍韩的衣袖。 我眼尖,瞧见那东西以铁制作,中设一簧,簧端点施以蜡珠,楞得眼熟,我一惊:“这是……” 霍韩忙道:“哦,这是一个专在准噶尔走商的朋友送的”。 我‘咦’道:“怎么?这是准葛尔的东西吗?” 霍韩敛口道:“你……不识得此物?” 我道:“有什么特别吗?” 霍韩道:“那倒没什么……”,忽而又道,“武仪姑娘心细如尘,何不猜猜再下的身份?” 我眸心一转道:“我见过此物,这是准葛尔族特有的乐器,我说的对吗?” 霍韩屏气道:“是。准葛尔管这叫‘特木尔呼尔’”。 我道:“那你会吹吗?” 霍韩呵笑道:“这胡人的玩意,我可弄不明白,我就图个好看”。 我也跟着笑了:“我们那管这叫‘口琴’,却不知原是从准葛尔传过来的。小时候曾听母亲吹过几个曲调,我吹给你听听可好?” 霍韩惊奇道:“那我可真要洗耳恭听了”。 我接了口琴,悠悠吹出‘哆、来、咪、发、梭、拉、西、嘟’几个音,笑问道:“我吹的几个音可准?”。 霍韩点点头,正等着我吹下去,我已嬉笑着把‘口琴’递还给他:“我吹完了,怎么样?”。 霍韩微微一诧,扑哧笑出声。 我不满的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虽只吹了几个音,可总归是吹出来了,总好过某些人空拿着做摆设”。 霍韩煞有其事道:“嗯,不错,再下佩服,佩服!天籁之音、天籁之音!”又说,“那武仪姑娘猜出再下的身份了没有?” 我心念一动,道:“你身形粗犷,又着一身猎户打扮,但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猎户”。 霍韩神色微敛,一字一句道:“哦?那武仪姑娘觉得霍韩是什么人呢?” 我嬉笑的指着口琴道:“是一个有情调的猎户”。 霍韩一愣,哈哈大笑。我也是笑鼓着腮帮子,心下却微沉,那口琴边缘有磨损和褪色的迹象,分明是经常摩挲、吹唱的缘故。 又过十几日,到了山南。朝廷新下了皇榜:和硕文格格薨,皇恩浩dàng,念其因公殉职,特追谥为‘和硕文公主’。 我嗤笑:“没想到死人还有这点好处,什么也不用做,就从三品晋升为二品。” 霍韩凝视了我一眼道:“你倒是对这官阶制度明白的很”,又看着画像说,“这公主与你还真是无一二差别”。 我道:“有,最大的差别是她已经死了,我却还活着”。 霍韩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转眼即逝:“那姑娘今后打算在何处安身?” 我凝了他半晌,微微一笑:“我们用完午膳再说”。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 “这什么味儿?”霍韩皱了皱鼻子。 我忙招呼他:“这是狗ròu,快尝尝。这大冷天的来一锅这样的狗ròu,再闷上一口白酒,别提多得劲了”。 霍韩揉了揉鼻子:“好香啊”。 我见他难得喜欢,忙替他摆好了碗筷,又听他颇为惋惜的说,“可惜我怕是没什么口福了”。 我提了筷子给他夹过去,“怕什么,吃了再说”,又笑贫道:“难不成,你们那还有什么不能吃狗ròu的习俗吗?” 霍韩道:“武仪姑娘说笑了,不能吃狗ròu那是准葛尔的习俗,只有准葛尔人才会以狗为图腾”。 我道:“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快吃些,刚出锅的,香着呢”。 霍韩半推半就道:“我是真吃不了”。 推攘间,一张白纸从他的袖口翩然落下。我捡了看,是张yào方,上书:鱼腥草三钱、枸杞两钱、金银花两钱、黄芪三钱……均是些清肺解热的东西。 我讶道:“原来你患了热病,狗ròu燥热,确实半口都吃不得,你怎么不早说?” 霍韩道:“这患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站起:“热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去替你熬些yào来”。 霍韩忙道:“无妨,已经吃过了”。 我道:“看来这回,狗ròu你是可惜了,那就多吃点杏仁吧”。说着,拣了好些杏仁在他碗里。 霍韩大口吃了,又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摸了摸脸道:“怎么了?” 我正色道:“霍大哥,明天我们去抚远大将军的军营吧”。 霍韩惊诧:“抚远大将军的军营,你要怎么去?” 我道:“霍大哥还记得那张皇榜吗?” 霍韩满脸震惊:“你是要……!”顿了顿又道:“可是和硕文公主已经仙逝了,你要怎么证明……” 我打断他的话:“我怎么样都不重要,只要十四贝勒见了我,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霍韩又是一惊:“难道你真的是……”,忙跪下,“公主殿下!” 我道:“韩大哥请起,和硕文公主已亡,韩大哥何须再行此大礼”。 霍韩仍是跪着不起:“草民大罪,有目无珠,怠慢了格格。草民斗胆,愿将功折罪,护送公主殿下入营”。 我道:“不用了,若是旁人跟着,反倒不易进去!”又说,“你放心,等我恢复了名号一定会来见你,你的恩德我必定铭记”。 霍韩磕了一个头,不卑不亢道:“区区贱民不敢劳公主记挂,公主大幸便是草民大幸。只是此去,困难重重,草民何以知晓公主是否不测?”也不容我拒绝,又道,“不如……就以西门长亭为记,若是到了夕阳,公主还未出现。草民便杀进军营,誓死保护公主!” 我凝了他半晌,道:“你有心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真假公主 “站住,再往前一步就把你shè成马蜂窝”。军营里警戒的暗哨探出头来: 我手执皇榜喊道:“我是和硕文公主,这里有皇榜为证,带我去见你们的抚远大将军”。 警戒的暗哨一听我是和硕文公主,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动。 稍后,有人急驰而来,却并不行礼,只是远远的喊话:“卑职是后备军守卫营清一二九部队伍长许茂,下面来者何人?” 我道:“我乃大清和硕文公主……” 许茂:“胡说!和硕文公主已经仙逝,皇榜昭告天下,人人皆知,岂容你在这里胡言乱用。来人!” 我道:“放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个时候是不能输一点气势的,要是在气势上都压不倒对方,又能叫谁信服? 许茂眯了眯眼,看不清,就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儿,一个农家汉模样的小兵跑过来,先看了看皇榜,又看了看我,就朝许茂点了点头。许茂手一挥,城门打开。他从里面出来,双手随意的作了个揖(古代普通老百姓同辈之间平常见面的礼节)道:“卑职见过和硕文公主,方才恕卑职冒昧了,这也是例行公事”。嘴上虽说的恭敬,却是一脸的戒备。 小兵见了眼色,就走上前要搜我的身。他之前也是个本分的农民,现在又听李茂称我为‘公主’,五大三粗的,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挑了挑眉,双手抱胸道:“你要搜我的身?” 小兵搓着两只大手掌,更不知道该往何处放了。 我嘴角挑起一抹笑,从靴子里抽出了短刀,群情跟着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环视了一周,只是将匕首放在地上,一脚踢远了。伍长跟着手一挥,士兵收起了箭。我又将自己浑身抖落了几下,伍长才让开一条道来。 我举步向军营走去,农家汉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回过头,“你最好别弄丢了我的匕首”。 老汉这才想起来,又跑去捡了匕首。许茂一行人将我恭迎到一间小屋里,美名让我在此休息,实则将我看管了起来。 我倒不以为意,只是一心想着能尽快见到十四爷,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忽听到有人大老远的在咒骂:“呀呀个呸,白日里见鬼了。最好是,否则小心我拿鞭子抽你们!”,说话间,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蝤髯大汉从门外大跨步进来,乍一眼见到我,惊了一下,道:“和硕文公主?”不是确认,而是疑问。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伸手拽过许茂的衣领,从他的手里夺了皇榜,仔细瞅了瞅,再瞅了瞅。又绕着我周身看了看,凝着浓眉道:“既然公主无碍,为何不回宫,而是跑到这边陲之地?” 我眼巴巴道:“我是被难民劫持了去,哪知道他们会把我带到这里来?要不是我侥幸脱逃,无处可去,又怎会想到拿着皇榜来见十四爷”。 蝤髯大汉听我说的在理,又见我身上有伤,点了点头,却道:“可这天底下像的人多了去了,只凭这一张皇榜,叫我等如何信你?” 我道:“十四贝勒认得我,只要他见了我,一切都会明白的”。 那蝤髯大汉虎视眈眈的看着我道:“笑话,抚远大将军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见的?否则,还要打仗做什么,直接派个刺客冒充准葛尔人,冲到他的老巢,宰了那龟孙子不就行了”。 那大汉意有所指,我若真是准噶尔的刺客,必定恼羞成怒。 我见那大汉虽然外形彪悍,却粗中有细,做事也十分严谨,颇觉欣赏。军队里能有这样的军人,实乃十四贝勒之大幸。想了想道:“军队里可有人叫‘楚牧’?”,见大汉不做声,忙补充道,“哦,他原是领侍卫府的侍从,你若能把他找来,他一定也认得我”。 大汉道:“这将领里头没有人叫楚牧,至于这士兵里,就算要查也要几天的功夫。” 许茂一下子似想到了什么,附在大汉耳边说了几句话。 大汉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吩咐道:“来人!去,把蒙古驿站的鄂大人给请来”。 我的脸色瞬间刷白,鄂lún岱可是恨不得要杀了我的呀。如今若是被他撞见,岂不是羊入虎口?他要在这个时候杀我,我可真就死的不明不白了。忙起了身告辞:“我突然身感不适,下次再来拜会十四贝勒”。话音刚落,两柄剑就架在了脖子上。 大汉左腿踏着凳脚,在桌边悠哉的喝着茶,不疾不徐道:“还是请坐下来喝一杯吧,大半工夫,鄂大人就来了。” 我回身道:“难道我不见十四爷了还不行吗?” 大汉咕咚咕咚喝下几大碗茶,胡乱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nǎinǎi个熊。这是军营,不是菜市场,进来难,出去更难。再说,这鄂大人是能随便请的吗?” 左右行不通,我没好气道:“我肚子疼,去毛厕总行了吧!” 大汉就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两名士兵跟上…… 我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地,眼睛都直了:“毛……厕呢?” 士兵道:“姑娘,我们这里是军队,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连命都是系在裤腰带上的,哪有那么多讲究。” 我脸色有些僵:“行了,我肚子不疼了”。 士兵道:“姑娘既然已经好了,就随小的回去吧”。 我急的双眼乱瞟,这一瞧竟真就看见了梨花,一身军装,牵着匹马,和一兵头领模样的人在说些什么,那兵头领似乎对她甚是恭敬。 “梨……”,我刚想喊,忽然想到,现在她是做男装打扮,我一喊岂不暴露了她的身份,忙转口道,“喂,喂!那个,穿军装的那个……”眼见着她要上马离开,急中生智道:“楚牧,楚牧!” 梨花听到了动静,正要张望过来,我已先行被士兵们带走了。 又回了小屋,粗大汉忽然想道:“搜过身了没?” 许茂迟疑道:“没……没有。因她自称是和硕文公主,小的们不敢放肆”。 “放屁!”大汉捋了捋袖子,打算亲自动手,“我管她是什么公主?京城的公主与我等何干?我只知道入了这军营的就是我兄弟,我只对我的兄弟负责!”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见梨花 许茂觉得不妥,出来拦:“要不还是等鄂大人来了再说吧。万一……” 大汉凝着浓眉:“那要是鄂大人有了什么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许茂:“这……” 我不由朝门口退了一步,不是因为自己有多高贵,而是之前的噩梦至今历历在目。 “让我来给她搜身吧”,身后突地响起一个声音,是梨花! 我惊喜的回身,视线却越过她,看到了她身后的鄂lún岱! 梨花看到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眼眶忽的一湿,忙用手揉了揉,遮掩了过去。她身后的鄂lún岱此刻的惊讶丝毫不讶于梨花,只不过眼里的狠dú远远大过了惊讶,透露着猎人玩弄猎物的快感。 大汉:“守卫营营长周彪见过鄂大人,见过武副参领”。 梨花听了又是一惊,不敢回头,只是压粗了嗓门应了一声:“嗯”。 我定了定神,忙将视线从梨花身上移到鄂lún岱身上,怯怯的唤了声:“阿玛”。 鄂lún岱嘴角勾了勾:“若诗?” 周彪、许茂皆是一惊,我也是一怔。他们惊是因为没想到和硕文公主真的还活着,我怔是没想到鄂lún岱会认我。梨花倒是不觉得意外,她先前离府早,并不知其中变故。 鄂lún岱又道:“不对,虽长的八分像,但绝不是我的女儿!” 这下,我虽觉得寒意逼人,却不觉得意外了。许茂不放心:“鄂大人看仔细了”。 鄂lún岱:“我自己的女儿还能认错吗?还不快招,是哪来的jiān细,竟敢冒充当朝公主!” 梨花本是有意无意避着鄂lún岱,此刻乍听他如此颠倒黑白,一时惊怒jiāo加,完全不顾了,“她分明……!” 我喝道:“喂!你不是要搜我的身吗?” 梨花一怔,缓过神来,装模作样的为我搜身,躲过了鄂lún岱的视线,。 我低声道:“不能认!”一字一句,不容拒绝。 鄂lún岱已经起了疑,慢慢靠近。 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梨花,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将所有的话都写在了眼睛:“梨花,不能认!一定不能认。我活不下去,但是你能!” 梨花惊痛,终是别过眼,一字一句道:“她分明……不是!和硕文公主薨,皇榜昭告天下,她若活着,岂不是说皇上错了?” 周彪、许茂脸色剧变,是啊,和硕文公主死,那是皇上亲自下的榜文,若是和硕文公主活着,那岂不是说皇上错了?纵使是真的和硕文公主,谁又敢在这个档口送到皇上的面前,那岂不是打皇上的嘴巴子吗?思到这一层,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鄂lún岱本已在梨花身后站定,未想到这小小的副参领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将他们完全唬了住。见十分顺自己的心意,也就未再起疑。 鄂lún岱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周彪:“既然是jiān细,就该严加审问,禀告将军”。 鄂lún岱:“我觉得不妥,她已经在这里许多时间,不知道探听了多少消息,又是否掌握了多少秘密。趁着消息还未传出去,应该立刻杀了她,以防夜长梦多”。 许茂一听鄂lún岱如此说,忙跟着点头如捣蒜。周彪却不是个傻子,端茶敬上:“鄂大人说得极是,周彪自会处理”。 古来素有端茶送客一说。鄂lún岱见状,便知自己该走了,纵使他是皇上的表弟,可军队里办事,他也做不了主。况且,军队里还有个法海,他自然更不敢过分嚣张。 听闻,法海没到军队的时候,西征军里这些皇宫大帅,各执一词,争辩不下。他一来,‘在西陲,偃卧土室,枯寂如老僧。及见王公、大帅,动以大义相责,皆人所不敢言云’。 这西征军里,有大批的皇室成员和高官显贵,他一个被革职前往军前效力的人反而颐指气使,以一个长者的姿态,每每直言无忌,就重大问题发表自己的意见,提出批评。一来他是康熙的表弟,二来又作为十四的太傅,十四对他自然十分敬重,军中其他人也只能跟着从命。 正因如此,法海才能帮着十四指挥有方,调度周详,最终取得了重大胜利。综此总总,法海在军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而法海虽然是鄂lún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但古时向来嫡庶分明,鄂lún岱一向不待见这个庶出的弟弟,没少欺凌他,连他的母亲过世,也不让她入祖坟。 如今鄂lún岱落难,恰逢法海蒸蒸日上,位高权重,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撞qiāng口上。于是就向身边的侍从打了个眼色,作势起身告辞。 侍从便说:“大人当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天色已晚,夜路难行,大人毕竟是皇上的弟弟,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让皇上伤心就不好了”。 许茂忙说:“这小哥说的是,就请大人在这军营里歇一宿再走吧”。 周彪见许茂如是说,也不好再明令拒绝,也就默认了。我心里却暗暗叫苦,这鄂lún岱这回是铁了心要看着我死了,只怕今晚不是那么好过的了。 入了夜,狱里就出了奇的冷清。一来,周彪怕我和同谋通信,将我单独关押了起来。二来,鄂lún岱晚上安排了‘特别’的节目,自然不方便狱中人多眼杂,有意无意又遣走了一些。如此一来,狱中也就剩下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庄家汉。 我朝他招了招手:“狱卒大哥,你看我长的像和硕文公主吗?” 狱卒啐了一口:“呸,就你也配!和硕文公主那是金什么枝什么叶,你?你就是那什么……对!顶多也就是叶子边上的臭虫,就你也想和公主比,小心老子拿鞭子抽你!” 我急切道:“可我真的是和硕文公主,我有东西能证明!”说着左右看了看,轻声道:“可这东西至关重要,我不敢让旁人知晓。现下,我偷偷叫你看了便知,如若有半点虚假,你且叫我讨饶!” 那狱卒听我说的在理,走近了细瞧,待埋头的一瞬,我手一摊,一把尘土就直呼在他眼上,同时右手将铁链一卷,锁喉扣在木栅栏上。 狱卒喉咙猛得窒息,涨的脸红脖子粗,想喊喊不出。我急忙从他身上搜出钥匙,正yù打开,忽听平地里响起几声稀落的掌声,在空dàngdàng的监狱里显得尤为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见十四 我一惊,见是鄂lún岱拍着手缓缓踱步而来,反倒像松了口气般笑了,更索xìng将狱卒推了开。 狱卒脱离了我的钳制,摔在地上连咳带喘。鄂lún岱喝道:“贼子,你图谋不轨,如今人赃俱获,还有什么话说!” 我道:“鄂lún岱,我正等着你呢,火都烧不死我,你还能奈我何?” 那狱卒听见声音,只可惜双眼一时睁不开,只得四下的乱抓乱摸:“鄂大人救我!此人必是准葛尔的jiān细”。 鄂lún岱看也不看他,反倒因为他弄皱了自己的裤腿,将他一脚踹翻在地。鄂lún岱道:“嘴够硬,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我倒要看看,火烧不死你,鹤顶红还dú不死你吗?”话落,他身旁的侍从就虎视眈眈的端了dú酒上来。 我转了个圈,席地坐下,手里把玩着从狱卒那里搜来的钥匙,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鄂lún岱一愣,敲了两下木栅,听着门上的锁链发出‘铮铮’的碰撞声,气恨的去踢狱卒,“钥匙呢?再去找一把来!” 狱卒揉着眼睛回道:“还有一套备用的就在周彪大人手里保管着”。 鄂lún岱自然不能找周彪,怒气更甚:“砍了!” 侍从听了吩咐,提刀便向狱卒砍去…… 鄂lún岱喝道:“做什么,我是叫你把锁砍了”。侍从收刀不及,这一刀砍在了肩颈上。虽未伤及要害,却把狱卒吓得够呛,当下双眼泛白,昏死过去。 鄂lún岱啐道:“没用的东西!”也不知是在骂狱卒还是骂那侍从。 侍从不敢怠慢,赶过来砍门锁。鄂lún岱见侍从的刀口上血渍拉渣,就取了自己的佩刀丢给他:“利索点!”又向着我笑道:“到时候,大家都会以为你的同伙深夜来救你,却逢狱卒奋不顾身出来阻挡,同伙救你不得,索xìng将你杀了灭口!”。 我这才像受了怕,泪眼婆娑道:“阿玛,若诗不敢了,若诗知错了!”泪水沾湿了绣帕,我掩面哭泣道,“求阿玛饶恕,若诗真的知错了”。 “叮”一声,门锁应声而落。鄂lún岱背着手踱步走进来道:“晚了,我要看着你如何捶地乞怜,如何生不如死”。 我从湿漉漉的绣帕里抬起头,嫣然是一张嬉笑的脸:“鄂大人难道没有听说过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鄂lún岱震惊,指着我道:“你……”,可他来不及说下去,身形一恍,和侍从先后倒下。 我踢了他一脚:“鄂大人先伤狱卒,后砍门锁,又冒名顶替,劫狱助逃,还是先想想自己稍后如何jiāo代吧”。 鄂lún岱怒不可遏,挣扎着想要说什么,终敌不过眼皮下垂,沉沉昏死过去。 梨花这才从暗处捂着嘴巴出来,又将清油抹在我的太阳穴山提神:“快,快走!”。正是梨花在暗处放了迷香,而被泪水沾湿的绣帕无意是最好的防dú面具。 我道:“楚牧呢?” 梨花一面脱了侍从的衣服换上,一面道:“他在前线领兵,我来不及通知他”。 我也将鄂lún岱的衣服换上:“领兵?那也是有些来头了,怎么周彪竟不识得他?” “你也知道,楚牧原先就是化名,可参军需要户籍,化名是顶不得数的”,梨花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小心翼翼,“楚牧的真名……叫岳钟琪”。 我心下好生奇怪,又不方便过问,便道:“我今天听那些兵士管你叫武副参领,你又是取了个什么名字?叫我知晓,下回也好方便寻你!” 梨花的脸色越发显得不自在,我疑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梨花道:“倒也不是”,又支吾道:“我现在化名‘武遂’”。说完,静静的细端我的神色,见我面色如常,不由道:“公主……不记得?这是公主兄长的名字”。 我这才忆起,鄂lún岱给我捏造的身份是知州武柱国的女儿,族谱里的确有一位兄长叫武遂,八岁才入的族谱。书上记载甚少,只说幼年离家出游,后文再无笔录。大约是其毫无作为,便没怎么注意,如今经梨花一提,倒也想起来了。寻思着,我若告诉她实情,恐将来身份暴露会牵连到她。便说:“哪能忘记,我和哥哥打小感情就好,谁知天道不公,家门巨变,哥哥也没能躲得过。如今有你顶着他的名字,为他立下这样一番功绩,想来他在天之灵也是高兴的”。 梨花脸色就有了些异样,“公主的哥哥是怎么死的”。 一个谎言就要用千万个谎言来填补。我只得道:“那日,凶徒劫道,哥哥把我藏在轿子的软座底下,结果他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软座底下,空间狭小,要不是他把位置让给了我,他也不会死的那样惨……”尽量将声音压的沉沉的,说的恰有其事。 梨花面色也有些沉:“公主别说了,快走吧!” 我舒了一口,赶忙将钥匙重新揣进狱卒的怀里。 梨花看着门锁上的刀痕道:“也省得我费些功夫了”。说着将门锁草草的埋在狱中。 如此一来,纵使鄂lún岱推脱说当时被迷晕,对之后发生的事并不知情,也无法解释是谁替他‘掩埋好’带有罪证的门锁。如若说是他自己,不譬于承认是他私自放我出狱。如若说是我,我精心替他掩埋了罪证,他岂不是和我更脱不了干系?所以无论如何,鄂lún岱这回是吞定了这枚苦果。 我拿了把新锁,将狱门重新锁好,和梨花相视一笑,从狱中出。 《《《《《《《《《《《《《《《《《《《《《《《《《《 随梨花一路逃遁,终在一座假山石后面隐藏下来,我换回了衣衫道:“十四爷还好吗?” 梨花有些神色不定:“好……好……”,又赶忙着说:“公主还是先随我逃出去吧……” 我起了疑心:“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梨花道:“哪里,只不过是梨花分位低,近不得身,所以并不十分清楚罢了”。 我心道,梨花是个谨慎小心的人,端不会如此模棱两可,募得瞪大眼睛:“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了!” 梨花这才道:“公主放心,远瞧着能吃能喝,想必是好的。” 正争执着,忽听远处马蹄嘶鸣,就见远处一匹黝黑的马载着个人飞驰而来。我和梨花暗暗心惊,正yù夺路而逃,却见马匹上的人正是十四贝勒。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十四爷真心 他在不远处停下,黝黑的盔甲在月光下烨烨生辉。他脸颊上挂着伤,胸前的血渍触目惊心。一别余年,战争在他的眉梢眼角刻画上了风尘沧桑,可不但无损于他的英俊,反倒平添了几分沉稳和蛊惑。 忽得但听他一声呐喊,猛挥起手里的剑,折枝断壁,铿锵如锤,仿佛看见残阳如血,黄沙四起,万骑驰骋,铁马金戈。 他仍似当年的意气风发,我的嘴角微微上扬,yù上前,忽见马蹄‘答答’,一素衣女子策马扬鞭,追随而来。 她翻身下马,一双美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她凝着十四爷半晌,软软的叫了声:“祯哥哥”。 那声软软的“祯哥哥”如掷一石在我心上,我脚下一滞。 十四爷见着她来,剑未停,只道:“胜了吗?” “嗯”,那女孩点了下头,断断续续道,“今天又死了三千名将士了,你这么不要命的打法……” 她迟疑了半响,“是因为她吗?”点点星泪,“你爱上她了?” 十四爷剑骤停,一口黑血吐下。 我胸口一窒,女孩已经迎了上去,“祯哥哥,你受伤了!” 胤祯抱过女孩:“傻瓜,你忘了,我答应过你阿玛,等仗打赢了,我就娶你”。 短短几字,如五雷轰顶。 如无意外,这个女孩就是八爷口中的湘湖了。yù哭还泪。这难道就是真相吗?我不信,我不信我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等来的就是这个结果!我一点都不信。 女孩的眼里泛起一沉薄雾:“可我听说,那夜里大雨,祯哥哥就陪她在乾清宫前跪了一宿。真的从未爱过吗?若是不爱,为什么听说她死了,你就不眠不休,为什么听说她死了,你打仗就全不计后果,一味拿命去拼,为什么听说她死了,你就把恨都发泄在那些俘虏身上?” “你也说她已经死了!”十四的声音忽然上扬,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又不由放软了口气:“朝廷上现在无人替我周旋,我也只能靠自己,不一味拼命,如何在沙场上杀出一片天?又如何凯旋归来娶你?”他看着她的眼睛盛满了宠溺,又说:“是,她就像我的左膀右臂,现在被斩断了,自然会疼,但不会死。你才是我的心,你若是受伤了,我的心也就碎了”。 女孩脸色微红:“你说的都是真的?” 十四道:“她同我之间,就只有jiāo易。我出征才几旬,她就等不及跑去帮老四,就算偶尔帮衬着我,也只是怕我将来做了皇帝罢了。她在我和四哥之间周旋不定,不过是想看看能从谁身上获益更大,像她这样的人,怎配我去爱?” 我喉咙一咸,如万箭穿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在他心里竟是一个贪慕虚荣的鼠辈,可笑呵~,我的一心一意,为他谋尽打算,我的奋不顾身,我的义无反顾,落在他眼里竟都成了居心叵测,这真是讽刺,天大的讽刺! “快、快、这边……”有士兵已经追过来,滚滚马蹄,踏得脚下的地隐隐震动,我颤了颤,已弄不清是自己还是大地在晃。 秋风起,枫叶如絮,可漫天的飞扬又怎比得上我的寸断肝肠。往事如画,一腔深情,究竟是我错付了? 血从伤口渗出,一点一点在脚下绽开…… 梨花追上来:“公主!” 我道:“你快走吧,若是被他人瞧见你同我在一起就完了”。 梨花安慰道:“十四爷心里其实是有你的!” 我悲怆的冷冷一笑,觉得无比悲凉:“不用了,帮我把这封信jiāo给十四爷吧”,顿了顿道,“不要告诉他是我给你的”。 梨花接了,寥寥看了几眼便瞪大了眼睛:“这……此事当真!” 我道:“快走吧,此事关乎国家社稷,一定要亲手jiāo给十四爷”。 梨花道:“此事若成,十四爷便是功在社稷,就算将来朝廷风云变色,总不能叫人轻慢了去,”顿了顿,又说,“其实公主的心里还是记挂着十四贝勒的”。 我嘴里苦涩:“不必再说了”。是呵,直到现在我的心里还是存在一丝希冀的,可我更怕,见了面连这一丝希冀都没有了。 我不想让他再觉得我是在利用他,我要证明,不靠他,我依然能躲避这场追杀,我要证明,不靠他,我依然能以同等的身份同等的资格站在他面前。 梨花见我满脸哀恸,知道劝说不过,只道:“公主保重!” 《《《《《《《《《《《《《《《《《《《《《《《《《《《《《《《《《 西门长亭。 “驾、驾……” 霍韩跑出来牵马:“公主……” 我二话不说,拔出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带我去见你们准葛尔的首领!” 霍韩怔愣道:“公主,我是霍韩呐~打猎的那个!” 我眼里发出嗜血的光芒:“听着,我没时间同你废话!你要是现在不带我去,以后你就休想再带我走了”。 霍韩见后面追兵杀到,情势紧迫,二话不说,带我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纵马奔出一二十里,才甩开了追兵呢。 霍韩道:“公主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从救我的那一刻起”。 霍韩:“此话怎讲……” 我:“你为什么去玉树县令的府邸?” 霍韩:“自然是为了救你”。 我哂笑:“呵~这就是你最大的败笔。在林子里有一次,在巷子里有一次,可你都不曾救我。那天晚上你却出现了……我当时的身份是和硕文格格,是被县令用鸾轿抬着回的府邸,何须你救?” 霍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我继续道:“既然不是来救,又不杀我,那就是想要挟持了。什么人会想要挟持我呢?是jiān细,是反贼还是乱民?以你训练有素的身手来说,以jiān细或者军旅中的叛党的可能xìng居高。可这仅仅是猜测,我仍是不能确信”。 霍韩:“可草民并不曾强留公主,还曾要公主去找左都御史”。 我:“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你yīn差阳错之下,反倒救了我一命。于是你将计就计,扮演一个‘大侠’。可你真是太聪明了,你明白主动帮我,还不如我强求于你来的奏效。这样,将来你有事,我总不好袖手旁观。所以,你假意要将我赶离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步步为营 霍韩:“可是再下又怎么能料定公主一定不会走呢?” 我:“你当然不能料定。只是一旦我真的走了,你就派刺客前来刺杀,届时你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出现,我还是会求你救我”,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我说的对吗?” 霍韩:“纵使如此,你又如何确定我是准葛尔部的人”。 我:“我一直不能确定,直到你的袖口掉出了口琴,并告诉我那是准葛尔部特色的乐器”。 霍韩笑道:“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公主不也说小时也曾见自己的母亲吹过吗?” 我不紧不慢道:“没错,是不能说明什么,这也仅仅是引起我的怀疑而已。于是,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锅狗ròu”。 霍韩亦不显慌张:“我不吃狗ròu是因为患了热病。《纲目》云:‘热病后食之,杀人’,公主也看到yào方了”。 我笑了:“你错了,让我确信你是准葛尔族人的,不是因为你不吃狗ròu,而是因为你对准葛尔的熟识。你知道狗是准葛尔的图腾,知道口琴是准葛尔专有的乐器。可你说你并不曾在准葛尔呆过。如果不是曾在准葛尔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或者是准葛尔族的人,又怎么能对准葛尔的文化如此熟识。如果我不是因为怀疑你,特地去咨询了那些贸易通商的商人,也根本不会知道这些”。 霍韩辩解道:“难道我就不能是听那些贸易通商的商人说的吗?” 我:“是,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可你为什么还要特地命人去开一张得了热病的yào方?” 霍韩好笑道:“患了热病,自然就请先生开了yào方,这又有何奇怪?” 我:“这却是你的第二大败笔,你的yào方里有一味叫‘黄芪’,难道你的大夫没告诉你‘黄芪’和杏仁不能同食吗?” 霍韩:“……” 我:“黄芪和杏仁同食则身体不适,我亲眼看着你吃了不少的杏仁,又盯了你半天,却不见你有任何异常,这说明你根本没吃yào,那张yào方不过是个幌子。”顿了顿,“哦~忘了告诉你了,吃狗ròu的时候也是不能吃杏仁的”。 吃狗ròu的时候也是不能吃杏仁,霍韩猛得瞪大眼睛:“你那盆杏仁摆在哪里,就是为了试探我用的!原来你一早就猜到我会装病……” 我:“你在口琴上泄露了痕迹,你知道我一定会再试探你,其他习俗纵使能装,可狗是你们准葛尔族的图腾,你是绝对不会吃的。你猜到我一定会拿狗ròu做文章。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是准葛尔族的人,那该如何不着痕迹躲过我的试探?装病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理由……”,默了会儿,“我希望你不是的……策凌敦多布将军!”。 霍韩大惊:“公主又怎么知道我是个将军?” 我:“你的左手掌心有厚茧,右手也有,但左手以大拇指根处为最,右手则靠近四指根处,又以食指和中指间为最。这说明你惯使的武器是弩而不是你现在手里握着的长qiāng。策妄阿拉布坦既然想派一个人混进清朝的政治中心,又岂会是一个泛泛之辈?我又听说准葛尔有一骁将,名唤策凌敦多布,善骑shè,身高三尺八,其外貌描述于你十分相像”。 又说:“再者,我曾听闻策凌敦多布将军与湖广总督、署西安将军额lún特及侍卫色楞激战,致数万清兵全军覆灭(第三十一章:边关告急有提到这件事)。可短短数月,十四贝子抚远大将军抵达,策凌敦多布就兵败而逃、狼狈不堪。以我之见,策凌敦多布固然不敌,也绝不至落到兵败而逃的地步。我一直疑心准葛尔此举乃诱敌之策,假意战败。如今见到了你,我才算是明白了,与十四贝子对战的策凌敦多布根本是另有其人,而真正的策凌敦多布早就率亲兵偷偷侵入清朝腹地,另谋大业。” 霍韩布自嘲道:“公主心细如发,呵~一早就将再下看透了,再下真名策凌敦多布,中原的名字叫霍韩,倒也称不上是欺瞒公主”,虽被我全数猜中,却不见丝毫慌张,顿了顿又道,“公主难道不想知道再下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公主身份的吗?” 我浅浅一笑:“我从未想过能瞒的住你”。 策凌敦多布(霍韩,以后皆称策凌敦多布,简称敦多布)道:“那公主又为何在我面前故意隐瞒身份?” 我笑而不语。 敦多布募然惊醒:“公主假意编造身份,就是为了把自己送入虎口!呵~这……真是可笑,可笑啊。枉我自诩聪明一世,竟栽在了公主手里。公主编造身份,目的不在于我信还是不信,而是为我创造一个理由,这样我就可以顺利成章的把公主留在身边。” “公主妙想天开,短短几字,就将自己反客为主。与其将来被我胁迫,受我摆布,不如索xìng造个身份,将自己奉送到我身边。如此一来,我反倒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而听你使唤。公主从那晚开始,到如今总总,步步为营,早就全算计好了”。 敦多布忽而哈哈大笑:“可笑霍某自不量力,还在公主面前卖弄。霍韩曾听闻公主人称‘女诸葛’,一直不以为然,如今霍某输得一败涂地,心服口服。我生平很少服人,尤其是女人,公主算是一个。” 我道:“将军谦虚了。昔日,将军在我入营前,曾发了誓说,倘若在西门长亭等不到我,就杀进军营。其实救不救我,都是假的,到时候你倚仗着我的名义,随便杀几个清兵,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将军此举不就是为了防止我恢复了身份后,就将你抛在脑后吗?将军岂不是也步步算计,逼得我不得不来见你。” 敦多布凝了我半晌道:“我想皇台吉会很愿意见公主的”。 我喘着息,冷不丁笑道:“见不见我,不是他说了算,首先你得保我活着!” 敦多布这才惊见我衣襟上一片血红,术口又撕裂开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深入虎穴 “本宫乃大清和硕文公主,自愿来你们准噶尔部落当你们的人质!”,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草原上回dàng,这世上恐怕没有人可以把这句话说得像我这样理直气壮。 莫说是那些平日里在沙场上都不皱一下眉的士兵,此刻无不面面相觑,就是平日里叱咤风云的黄台吉噶勒丹策凌此刻也是摸不着头脑。 我继续喊道:“我一个女子单qiāng匹马的就敢来到你们准噶尔部,你们万千将众,龙虎之师,却连抓我的勇气都没有,岂不可笑”。 有谋士道:“如今准葛尔战况节节失利,她在这个时候来降,显然来着不善,小心有诈!” 又有谋士道:“我就不信她一个女娃娃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既然自己送上了门,不如索xìng……”说着,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噶勒丹策凌不允,打了一个‘禁’的动作。 我嗤笑“你们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吗?那就让本宫教教你们”。 底下人人皆哗然,有人议论道:“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我不以为然道:“有一种方法,当然是抓起来严刑拷打,看看我究竟知道什么,比如说大清的军队部署,比如说他们的粮草的供给。可我今天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有了不会吐露一个字的决心。所以,你们只不过是打死了一个女人,你们什么也不会得到”。 在场人人不免为之一震,居然没有一人出来反驳。 我又道:“第二种方法,就是把我软禁起来。好菜好酒的伺候着。可是大清国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你们只不过是关着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还在浪费着米粮”。 我环视了周遭一圈呆若木鸡的将士幕僚,继续道:“这第三种方法,就是抓着我去告诉那些清国人,大清国的和硕文公主还活着,而且还成为了你们的俘虏!”又说,“不管怎么样,这对你们没有任何的闪失,又是最周全的做法”。 噶勒丹策凌凝视了我一会儿道:“我确实应该拿你去羞辱清国的将领,但是我们准葛尔没有靠女人打天下的习惯。” 又说:“我听说你们中原人在汉代的时候有个叫张骞的,出使西域时被囚禁,要等公羊生出了小羊才能离开。” 我:“你……” 噶勒丹策凌:“放心,我没那么无聊,我只不过是要你等到我们打完了仗。如果我们胜了,我就要你做我噶勒丹策凌的女人,我要告诉那些清人,我不仅能让大清的男人跪在我面前,还能让他们的女人服侍我们。” 我:“痴人说梦!” 噶勒丹策凌笑道:“话说的不要太满,因为如果败了,我就会把你丢给我的士兵……呵呵,我的这些士兵是有大半年没有碰过女人了……” 八千将士光着膀子,虎视眈眈的立着,此刻摩拳擦掌,跟着哈哈大笑。 噶勒丹策凌道:“你最好日夜祈祷大清国输得快点,否则……哼哼。” 我握了握拳,一声冷笑,转身跳下高台。 敦多布以为我要逃,刚想派人拦,就见我已跃入士兵丛中,面无惧色,昂首挺胸,朗声道:“那你现在就把我丢给你的士兵吧,因为你永远不可能胜!” 噶勒丹策凌面色倏然绷紧,眼里shè出两道寒光来,灼灼得直视着我,眼角跳突了两下。我不甘示弱的回蹬着他,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场上的气氛一下噤若寒蝉。噶勒丹策凌面色越发的黑,忽然厉声道:“来人,带她下去!不准离开营帐半步!” 我倏地转身,从虎狼之师中昂首穿过,扬长而去,连领路的护卫也只是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噶勒丹策凌忽的想起了什么,吩咐道:“给她外宾的礼遇,不许有人怠慢了她”。 《《《《《《《《《《《《《《《《《《《《《《《《《《《《《《《《 准葛尔天朗气清,遍地草原,我被困在这里,虽哪里都去不得,倒也不失为一个养伤的好住处。况且,准葛尔族的人视我为仇敌,只是碍于噶勒丹策凌的命令才对我一直礼遇有加,平常更是无人愿意来我这儿走动,我倒也乐得清静。 八月,葛尔弼率部进驻拉萨,情势一度紧张,九月,胤祯命令延信送新封达赖喇嘛进藏,在拉萨举行了庄严的坐床仪式,两边敌对更进入热化状态。 这一日,我百无聊赖,寻着外面一望无际的草原,三两个牧羊人半眯着眼闲闲散散的打发着晨光。我杵在营帐里也闲的慌,就向立在身旁的婢女打发道:“我来到你么这好些日,怎么就没看到几个士兵?” 那婢女扬着典型的高原红的脸颊颇为骄傲的说道:“那是因为我们蒙古人人人皆兵,不战则下马牧羊,战时则上马为兵,又不像你们中原人成立日耕种田地,固守一方。” 她说者无心,我听者有意。眸心一转,去翻起了谷袋子,又嘱咐着婢女去挖些土来。这袋子稻谷是噶勒丹策凌一早派人送来的,他倒是细心,体恤我是中原人,吃惯了大米,就特意指派人送来了一袋子来。 蒙古人不产水稻,所以稻谷十分金贵。只不过现代九零后有几个懂得把稻谷变成白米的,就一直被我搁浅在那儿了。如今想起倒是十分的运气,我开心的取了一把稻谷在手心里把玩,忽听门外脚步声一阵嘈杂,草带着劲道飕飕的颤抖起来,越抖越烈,猛地一个人闯进营帐里来,夹杂着yīn狠暴戾,是敦多布(霍韩,以后皆称策凌敦多布,简称敦多布)! 他本是满身戾气,可进了营帐后却硬是没说话,在我身后站了很久才沉着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将几颗稻谷小心翼翼的埋进花盆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将军耐心见长,比往常更沉得住气了”。 敦多布哼声道:“公主智谋过人,敦多布不敢大意。” 我依旧没空抬头理他,只是尽心的埋着第二个花盆:“既然怕我算计你,又何苦眼巴巴的来问我呢?” 敦多布再也沉不住气道:“我带到清国去的亲兵,各个都是拔尖里选出来的,又是分散在各处,服饰、身份各不相同,自从我被你识破意图后,更是严令他们之间不准联系,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被围剿干净?” ------题外话------ 觉得好看,请点一下收藏哦,爱我就要大声说出来O(∩_∩)O~!觉得不好看,请评论留言哦,知道哪里不足,我会努力改正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心难测 我的手一顿,十四爷是看到那封信了,一连悬挂在心头数日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此事成了,十四爷便是解救朝廷于危难之际,功不可没,就算将来四爷登了基,也不能轻易打杀他。 敦多布又重复了一遍:“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掩好了土,这才抬起头道:“孔子云:‘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中原人向来注重衣服整洁干净”。 说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他的衣袖翻出来,上面泛着一层油花:“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你们准葛尔则云:‘饭毕,用衣代巾,以袖口擦拭,以衣多油腻者为荣,意谓无日不饱也’。讲究的是以袖口油腻者为尊。” 敦多布愤恨的抽回手。 我继续道:“你们的人数十年都有用衣袖擦嘴的习惯,这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我只要遣人将城里袖口油腻的人全数捕获,再依据户籍、名帖等等进行校对,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敦多布冷不丁‘哼哼’两声。 我正要种下第四个花盆,听到如此神态手一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敦多布:“公主神机妙算,何不自己猜猜!” 我心下一沉,惊惧道:“他将他们全都杀了!”胸口猛的抽痛,身形一晃,挨在桌面上。是我太傻,我早该料到的,以十四的xìng子,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况且大清中,以衣袖拭嘴者,多为贫贱或下九流的人,他又岂会放在心上? 千算万算,算计不过人心! 郭多布又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起疑的”。 我道:“湖广总督、署西安将军额lún特及侍卫色楞,怎么说都是一代名将,青海一战,却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此战如此惨烈,准葛尔的将军岂能是泛泛之辈。可是十四贝勒奉旨出战以后,却一路破关斩将,势如破竹,这未免赢得太过蹊跷。我一直疑心,战场上的将军,是否早已换了人,假意战败,好将朝廷的视线全部转移到战场上。直到我遇上了你,这才应证了我的猜想。大名鼎鼎的策凌郭多布不在战场上,却出现在了大清境内,势必将有一番大动作。而战场上的失利,不过是障眼法。朝廷的视线都聚集在战场上,你们就可以趁机神不知鬼不觉的端掉京城”。 敦多布看着我的眼睛炯炯有神:“像公主这般聪慧,xìng子又烈,怎会甘心做俘虏?公主来准葛尔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神伤道:“我想向一个人证明,我选择他,不是想要利用他,就算没有他,我一样可以摆脱困境。就算没有他,也可以凭自己以同等的地位,同等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敦多布道:“公主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非是准葛尔不可?就算如公主所说,也不一定要来准葛尔不是吗?” 我道:“如果我说,单纯想以自己为人质,保准葛尔一条活路,你信吗?” 敦多布嗤之以鼻:“……” 我不以为意道:“你信不信,在百年之后,无论是准葛尔还是大清都属于中国。那准葛尔胜或是大清胜,又有何区别?虽然你们蒙古人,残害中原百姓。可难道中原的皇帝就不残害百姓吗?在我心里,不过是先人与先人的互相残杀罢了。我只想停止战争,停止杀戮,这就是我的目的”。 话音刚落,又有一大帮人吵吵嚷嚷的闯进我的营帐,“就是她!”、“呸!”、“清狗!应该拿她的头颅喝酒”,众人七嘴八舌的骂着,却也不敢动手。唯有一女子挺身而出,蛾眉杏眼,体态绰约,罗衣长褂,火辣xìng子。那女子的目光在我和敦多布之间回转了一下,挥起了手里的鞭子当头便打:“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野女人?” 我站着未动,倒不是我不怕疼,只不过躲也没用。幸而敦多布率先一把抓住了藤鞭,道:“玛雅,你忘了黄台吉的吩咐了吗?”。 那女子道:“我便是打了又如何?”说着又挥起了鞭子,敦多布仍是握着不放,她抽了几下未能抽动,索xìng放开,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眼见着要落下来…… 只听“啪”得一声敞亮,我迎面一个巴掌先行掴过去,正中她脸上:“要是你们准葛尔每吃一次败仗,就来我这儿闹腾一次,只怕……我要活不久了”。 这一巴掌,不仅那女的愣了,也将在场的一干众人都唬住了。 那女子抚着半边脸有一刻蒙,她嚣张跋扈惯了,想不到我竟会出手打她,又听我明里暗里的讽刺,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羞怒jiāo加,反手将我一推,喝道:“你胡说什么!” 我打了个趔趄,退到门口,恰好撞在一人身上。 进门的正是黄台吉噶勒丹策凌,他伸手一揽,将我拦腰抱在怀里。屋内乱糟糟的一群人顿时鸦雀无声,屏气行礼。 噶勒丹策凌环视了一圈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又惊见我的衣衫上溢出血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谁允许你伤她了!” 那女子也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又不甘受这样的委屈,忍不住强横道:“她是装的!” 我从噶勒丹策凌身上起开,远远的站了,道:“这不碍她的事,我身上原就有伤,破裂开也是常有的事”。 噶勒丹策凌这才对那女子缓和了口气:“你先回去!” 那女子看看噶勒丹策凌,又看看我,气哼哼的走了。 噶勒丹策凌伸手去探我的伤口。 我毫不领情得避开,冷声道:“黄台吉的仗还没有打胜,现在来我的营帐岂不是为时过早吗?” 敦多布皱了下眉,想劝我,又yù言又止。 噶勒丹策凌倒是沉得住气,只哼笑道:“你总归会是我的,不过是早晚的事。” 我:“至少现在不是!” 噶勒丹策凌冷哼了一声,“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会叫你心服口服!”yù走,又凝了会敦多布道:“你还不走吗?” 敦多布忙跟上,走出约一二十步,隐约听到噶勒丹策凌道:“以后没事就别总往这边跑了”。 ------题外话------ 必须强调一下,以袖口油腻为尊,真真切切是准葛尔的习俗,不是我胡编瞎造。 第一百三十章 舌压群雄 岁月如梭,我被困准葛尔已有一年。我种的二十四盆水稻没有一盆能够成活。期间,准葛尔连连败退,尤近日最为严重。我和准葛尔人的关系也一度紧张,他们时常在远处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恨不得将我扒骨抽筋,为他们的亲人报仇。 这一日,当我又将一波种子种入花盆的时候,忽然被一群蛮横闯入的人揪着头发,一路从营帐拖到议事的高台。细碎的石子像钝刀一样将我的后背割得血ròu模糊。 原来,十四爷将捕获的俘虏带到两军对阵的仗前,以巾蒙眼,命他们互相shè杀。若中箭,侥幸不死,则双方都可免一死。若箭不中,则shè箭者死。如此一来,那些为了活命的,只能奋力屠杀。这些俘虏,军中多有亲友兄弟,十四爷为了让他们互相怨怼,互生嫌隙,以涣散军心,不惜如此狠辣。 我身居准葛尔腹地,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准葛尔族人群情激愤,义愤填膺,只恨不能将我挫骨扬灰。 我一面竭力护住头发,一面从靴子中抽出短刀,一刀断发,翻身从地上爬起,环视台上台下乌压压的一片,面无惧色,秀发在烈风中飞扬:“你们准葛尔人怯懦,战场上打不过大清的男人,就只会拿女人出气”。 人群顿时zhà了锅般,一阵吵杂,一个木碗当头砸下,“你放屁!” 我抚着乌青瘀肿的额头高高扬起倔强的秀脸,呵呵冷笑道:“你们恨清兵狠dú,可你们当初把带着瘟疫的尸体扔进城墙,难道就不无耻吗?你们把尚在襁褓的婴孩叉在标抢上,就不残忍吗?这就是冰冷无情的战争,如果你们不能承受,那就应该学会避免,而两国只有议和才能停止战争给我们带来更大的伤痛。” 下面又有人嚷道:“少在这里他妈的义正言辞!不要忘了,现在抓走我们弟兄的正是你们大清的士兵”。 跟着有人嚷道,“没错,少他妈摆出一副假仁假义的嘴脸,有本事把我们的人放了!” “好啊”,我朗声应道,“如果我放了他们,你们是不是就可以停止战争?” 人群又是一阵错愕,竟是雅雀无声。这些前一刻还嚣张跋扈的人,可问题一旦临了头,就变得默不作声。 噶勒丹策凌一直冷眼坐着,此刻才发了话:“你刚才说得是什么意思?” 我昂首道:“我说我能救他们!”,顿了顿,又说,“只要你派使臣带着我去见抚远大将军”。 此话一出,万籁俱静。 我环视一圈那些前一刻还理直气壮,这一刻却默不作声的人,勾了勾嘴角笑道:“我们大清的士兵能抓你们的人,也敢放你们的人。怎么,反倒是你们,有胆子在我们的土地上烧伤掳掠,却没胆子放走一个受伤的女人吗?” 有人喊道:“别听她扯淡。还不如抓着她直接要挟清兵”。 我细瞧他衣着,披裘带袄,看来是有些官阶的人。我嘲笑道:“呵,原来这就是你们准葛尔的将士”,又说,“那还犹豫什么?要杀要剐抓了我去便是!百万雄师,挟着个受伤的弱女子,在天下群雄面前,倒也真真显出了你们准葛尔族人的风采”。 那人怒睁了眼睛:“你!” 我不紧不慢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只可惜,我是皇上追封的和硕文公主,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我已经死了。你们抓着已经‘死’了的公主,想要去挟谁呢?” 又说:“况且,在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以发代首’。说的是可以以断发来代替砍头,头发就如同我们的生命一样珍贵。我能毫不犹豫的割断我的头发,你们以为,从我来到你们军营的那一刻起,还想过活命吗?” 那人被我连珠窜似的连讽带刺下,竟说不出话来。 台下又有人站出来,先向噶勒丹策凌拜了礼,然后道:“可我听说,中原还有句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连你们的国君都尚且无法直接下达命令,何况是你一个小小的公主呢?”。 我:“这位是……?” 那人道:“我乃准葛尔第一勇士,忽而扎客”。 “就算是准葛尔的第一勇士也不敢独闯大清的军营吧,可我却站在了这里”,我不紧不慢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可以站在高台上高谈论阔,而你却要跪在下面的原因”。 那人气急:“你!”幸亏有士兵拦住。 我徐徐道:“你们是军人,战场杀敌是你们的天职,可难道你们要拖着那些老弱fù孺同你们一块儿死吗?”。 这高台之上,在列的有三公九卿,台下有诡辩谋才,神兵骁将,无一不肃容,无一不面惭,无一不无言以对。 噶勒丹策凌忽然拍起手来“文公主,才思敏捷,舌压群雄,本王诚心佩服。”又喝令道:“全将士听令,就请公主出使清国,以本王黄台吉王妃的名义”。 听闻此言,上下皆惊。我也不免为之一震,立时反驳道:“你不能……!” 噶勒丹策凌打断道:“你没得选!”又道:“着策凌敦多布大将军随行,如有异心,当即诛杀!” 策凌敦多布出列:“是”。 尽管准葛尔上下对黄台吉纳我为王妃的事,议声很大,黄台吉却一意孤行,于是我在敦多布名为护送实为挟持下,向着清营出发了。 敦多布:“我一直很好奇,倘若那日王妃不是被仇家追杀,王妃打算如何安置属下?” 我直言道:“虽是对我有恩,却也不得不请你赴一趟鸿门宴了”。 敦多布似笑非笑:“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实话,如今王妃的命拿捏在我的手里,王妃难道不怕我起了杀心吗?” 我:“我若是信不过你,自然不会同你说方才的那番话。我既然同你说了,就绝无再怀疑的可能”。 敦多布看着我有一刹那失神,忽‘呵’的一声笑了,我亦相视而笑……这条前途未卜的漫漫道路上似乎一下轻松许多。 ------题外话------ 虽然没有男女情爱,但依然觉得看得很过瘾的小伙伴们,请推荐本书给你们的盆友哦。O(∩_∩)O谢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唇qiāng舌剑 清军的营帐,我和他仅几步之遥,一层薄薄的面纱之隔,却又像是差了好远好远。我一直想向十四爷证明,没有他,我也可以以同等高度的姿态站在他面前,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 敦多布跪:“策凌敦多布向抚远大将军问安,谨代表准葛尔大汗向大清jiāo涉”。 我定了定神道:“本宫乃准葛尔的王妃,所以不需要向你们大清的皇子下跪”。 敦多布回过神来,反手就想来抓,想不着痕迹的扣住我,我已先行一步迈开。这一跪一迈之间,和他拉开了距离,不动声色的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大清的侍卫依次站在我身边,亮着森森的宝剑,此刻见我落了单,更是将我团团围住,随时准备将我绳之以法。我却感到庆幸,这反而是帮了我一把,让敦多布一时不得近身。 敦多布脸上一阵青紫,却不得发作,只能见机行事。 十四爷道:“来人,请王妃入座”,又说,“两国jiāo战,势如水火。准葛尔这个时候不惜以王妃亲驾,不知有何要事?”十四心里自然清楚,只是装作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我道:“素闻抚远大将军体恤百姓,请求大将军开恩,放过那些残兵”。 十四爷漠然道:“凭什么?” 我道:“准葛尔愿意拿被我们捕获的大清子民jiāo换准葛尔的残兵”。 十四爷手里dàng着酒,“可笑,我为什么要换?” 我一阵错愕:“什,什么?” 十四爷笑的邪魅:“既然已经被你们捕获,那他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兵。一个合格的兵只有两条路,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赢着回去。而他们……是弱者,是懦夫,是贪生怕死的傀儡,我为什么要换?况且,每多一个伤兵,我就要耗费两到三个的兵力去照看他,何苦?去转告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的可汗,就说我替大清的那些老弱残兵们谢谢他啦”。 我皱眉:“你就不怕准葛尔人杀了他们吗?” 十四爷哈哈大笑:“你们‘杀’我们的人,我们也‘杀’你们的人;你们‘不杀’我们的人,我们也‘杀’你们的人,我们不亏啊”。 我惊怒jiāo加:“你,好狠的心!” 十四爷仰天长笑:“在战场上讲感情?傻瓜!上过战场的人才会真正明白,战场上没有壮士,有的只有是死人和疯子。” 我无言以对,依稀记得他曾对我说,他若当了君皇,就要劝农桑,薄徭赋;广言路,杜谗言;修养生息,以德育教养天下。使民无怨言,野无饿殍,讼无冤狱,政清人和。昔日豪言壮语,历历在耳,可真相却如此残忍,听得心底直发凉。 十四爷又道:“这是战场,不是玩过家家。你还是躲在闺房里玩你的娃娃去吧。” 我哑声道:“这些都已经是老弱残兵,你为什么不能放?” 十四爷:“为了沙场上那一片皑皑白骨,为了几千万的将士都在翘楚盼望着胜利的凯歌!” 我:“杀了他们,你就能胜了吗?” 十四爷发出鬼魅般的笑靥:“怎么,你们终于也觉得痛了吗?那种失去亲人,撕心裂肺般的刺痛,那种想哭哭不出,想死不能死,肠中车轮转的煎熬,你们也感觉到了吗?”他的声音低沉,悲凉,却酝酿着火焰般的仇恨。 我反驳道:“铁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难道这就是大清主张的孔孟之道吗?” 十四爷:“可笑,如果不是你们嗜血残杀,如果不是你们强掳强掠,如果不是你们强占了我们的国土,我今天何以站在这里?如若不是如此,我最心爱的女人又怎么会死!” 我的心还是忍不住漏了一拍:“大将军说的是可是那位和硕文公主?”。 十四爷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王妃倒是是知晓很多事”。 我:“我听说,贵国的公主是被难民掳走,这又干准葛尔何事?” 十四爷:“要不是我当初赶她离开……要是我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就不会,不会……”说到最后几不可闻,眼里又募得bào发出怒火,“若不是你们毁我国土,摧我家园!我又怎会背井离乡,远赴边疆!我如若不离开她,她又怎么会死!” 我沉默,十四爷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是准葛尔先不仁才酿就的今日苦果。 十四爷又讽笑道:“孔孟之道?那是同人说的,畜生,听的懂吗?”话音一落,全场哄笑。策陵敦多布顿时紫涨了脸,蓄势待发。 我顿了顿道:“大将军的意思是……杀那些俘虏是为了私yù,为了解恨,是为了替她报仇?”。 十四爷傲然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里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我道:“可我记得,她曾经问过你,‘计策究竟是为了杀人,还是为了赢取天下’”。 “你!”,十四爷双目震惊,缓了缓神,伸手就想来掀我的面纱。 我退了一步避开,策陵敦多布豁然起立:“这是我们的王妃,请大将军自重”。众清兵见状,纷纷亮了兵器,场上情势一时剑拔弩张。 十四一愣,似从梦中惊醒:“你们都退下”。 众清兵:“大将军!” 十四道:“我会叫他们血债血偿”。 策陵敦多布指着我道:“可笑,你为了一个女人杀人泄恨,你可知她其实是……” 十四喝道:“堵住他的嘴!”又下了令道:“你们都退下吧”。 清兵们才收回了剑,挟持着策陵敦多布,依次退出殿外。 偌大的行辕,就剩下了我和他。 他就那样远远地站着,站了很久很久,目光却始终未从我身上离开。终于他的喉结咕隆了一下,艰难的唤了一声:“若诗”。出了声,才发现声音是如此的干涩。 我的眼睫颤了颤,眼里有泪光闪烁,没有人知道我为这一刻,等待了多久。我有满肚子的话,想证明什么,想怒斥什么,此刻却退怯了。似乎满屋子都是镜花水月,稍不留神就会破碎了一般。我伸手去揭脸上的面纱…… 十四急喝道:“慢!”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陌生的十四 十四急喝道:“慢!”,他说,“我怕……梦会醒”。这个在沙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怯惧过的男人,此刻他的脸上闪烁着不安。 我的心疼了一下,所有的疑虑刹时化成一汪春水。 十四:“若诗,你知道我有多么懊悔当初把你从我身边推开吗?我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推开你!我每一天都在懊悔,都在自责,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从噩梦中惊醒。我开始害怕漫漫长夜,害怕长得几乎没有尽头的深黑……” 他上前拥住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了,若诗,再也不要,只要这个梦不再醒来,我愿意拿所有去jiāo换。” 我轻轻取下了面纱:“你真的愿意?” 璀璨刹那填满了他的双眸:“是你,真的是你”。他抵着我的额头,“是,我愿意。当我以为你真的就那样离我而去了,我的心都要枯萎了,我宁可用一世江山如画,换你一瞬笑靥如花”。 我:“为了我,你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十四:“是。我只要你。血染江山的画,又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我:“皇位你也可以不争了么?” 十四的眼里盛满宠溺:“好”。 我:“仗……你也可以不打吗?” 十四:“这……” 我:“你既然无心皇位,皇上又无意让你取胜……何不推个脱,借坡下驴,也好打消皇上的疑虑”。 十四爷:“好”。 我:“以后我们一起去游山川名流,去品锦绣河山”。 十四爷:“好”。 “看来这虎符于你也没什么用了”,我旋身退开,虎符已握在手。 十四爷骤然变色:“你……还我!”。 “你不是答应我不争了么?仗已经胜了,你还要军权何用?”我只觉得浑身冰冷:“你也就是这么客气的一说,是么?” 十四爷勃然大怒:“行军打仗,岂能儿戏!”, 我笑,却只觉口中苦涩无比,“十四爷的誓言总是那么动听,美得叫人心碎,却如水月镜花,美则美,却经不得半点风浪”。说罢,旋即手执令符高喝道:“来人啊,传大将军虎符,放了刑场上的俘虏!” 十四贝勒情急之下,扑身过来,一把推开我,抢回了虎符。 我跌在地上,忍不住‘呵呵呵’的笑起来,声音是如此的凄凉,不知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太傻。 十四贝勒这才惊诧到我已被他推在了地上,手足无措道:“若诗,我……” 外面有人冲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十四贝勒忙缩回手:“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守卫的士兵虽见我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却不敢多言,眉梢里含着几丝了然的意味退了出去。 我整了整衣服,从地上坐起,只余满心凄凉。 十四贝勒一脸歉疚,半蹲下身想来扶,却不知该往何处放:“若诗,是我的错。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你乱发脾气”。 我无力的推开他的手,只觉得满心疲惫:“是我疯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相信你”。 十四贝勒一时也有了恼意,霍然起身道:“若诗!你搞搞清楚,你是大清的公主,不是噶尔丹策凌的王妃。” 我唇角哆嗦着,终于渐渐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凄清的笑:“我只知道,不管他们是清国人还是准葛尔人,首先他们都是人。你说,你是为了要替我报仇;你说,你是因为我才变得嗜血残杀。那么,现在我活着,你还有什么理由杀他们呢?” 十四贝勒略显慌张的挪开视线,却紧紧抿着嘴,一声不吭。 心刹那透凉,我笑,男人何其虚伪! “何必要以我为借口呢?当初是,现在也是”,我说着话,却觉着很累很累,从来都不觉得有这般累过,恨不得就此睡去,永不再醒来。如此这般无知无觉,也就不会再痛了。 十四爷的身体猛地一震,忽的紧紧扣住了我的手臂,竟然忘记了轻重:“你就是这般想我的吗?难道我在你心里竟如此不堪?” 我看着此刻硬朗容颜上满是惊痛的他,鼻尖忽地一热:“十四爷,那你告诉我,那天我莫名其妙的被抓进监狱里严刑逼供,躲在帘子后面的人是不是你?”(详见第二十章飞来横祸至第二十一章树大招风) 十四震惊得凝望着我,紧紧抿着唇默不作声。片刻之后,挤出一个字:“是”。 分明心中早有了答案,可是亲耳听他承认一刹那,仍是仿佛被雷击了一般,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走了。 十四表情复杂的看着我:“可是我后来是真心爱你的。若诗,你相信我。我从来未见一个女子像你这般聪慧,执着,刚毅。你的一点一滴慢慢占据我的心,我开始不由自主的被你牵引,不由自主的喜欢着你的喜欢,哀伤这你的哀伤。我是真的发自肺腑的爱着你”。 泪盈了眼眶,我努力强忍着说话,浓厚的鼻音却让声音显得如此的虚弱而悲凉:“真爱?没有真,哪来的爱”。 十四手一松,像失了力,复又紧紧的握住我的肩,语气急切而慌乱:“我开始是想利用你……可是后来我为你顶撞皇阿玛,为你不顾生死,这难道都是假的吗?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真的感觉不到?”。他的手甚至在颤动,仿佛害怕我会就此在他眼前失去。 他握着的力道很大很大,以前,我虽然觉得疼,可是,我的心是暖的。现在。我再也感觉不到那份温暖了,除了疼,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哑声道:“是啊,我也总是以为是为了我,天真的以为是。纵使受伤,也甘之如饴”,又诘问道,“可是你打断我的腿真的是为了我吗?还是你看到我替雍亲王求情,你慌了,害怕了,怕我爱上了雍亲王,怕我是雍亲王派来的jiān细?!” 十四:“我……” 我看到他举足无措的神情仰天长笑,感觉自己竟是如此悲凉。女生就喜欢把男生某些暧昧不明的动机自动脑补为这是“爱”,真相何其残忍! ------题外话------ 女主断腿的时候,自动脑补为“爱”的童鞋,请自动面壁去。温馨提示:女生永远不要把男生的“霸道”脑补成爱。一个男生真的爱你,只会疼惜你。霸道,只因为他爱自己。任何的伤害,都是因为不够珍惜。 突然意识到本文时间线拉得有点长,伏笔埋得有点深。本书前后是融会贯通的,前文基本是为后文埋了伏笔。看的时候非常考验耐心和眼力还有记忆力。好吧,我也自动面壁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相何其残忍 走向十四的路,漫长且险恶。可我不曾有一丝想到过退缩。受伤的时候,虽然很痛,但心里是暖的。被人欺凌的时候,虽然很奔溃,但心里还是敞亮的。可现在打心底觉得发凉。那丝丝凉气从心底里冒出来,冻得四肢发僵。那种冻到骨子里的悲凉是剖腹挖心般的血淋淋,是生不如死的绝望。 我神色凄然道:“或许从你躲在帘子后面那刻起,爱从来不曾真过”。 十四的眼里猛地抽痛:“不是的……” 我面如死灰:“但这不怪你`。,一个君王为了大业耍些手段不算什么,怪只怪我把梦当成了现实”。 “不是这样的,不是!”十四握住我的肩:“若诗,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上了你!我爱你,我爱你!” “爱?”我呵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死了?为什么你连一点希望都不留?” 十四眼神一闪,支吾道:“朝廷下了皇榜……” 我:“是。朝廷是下了发丧的皇榜,但是为什么你就没有一点怀疑,为什么?没有亲眼见到死亡,心底总该留有一丝希冀的,不是吗?为什么你没有!”我看着十四挣扎的眼神,心痛难忍,“答案只有一个,你亲眼见着我死了!” “我没有!”这一声几乎是连嘶带吼的,十四红着眼,仿佛被我触碰到了一个深不可及的隐痛。 我笑,笑的泪盈了眼眶,却觉得有一丝快意,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痛的酣畅淋漓,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痛的彻底,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把痛当成一种本身,而麻木了感觉:“是啊,你当然没有了。你在青海打仗,又怎么会出现在荆州呢?必然是那日刺杀雍亲王里的队伍中,也有你派去的人,他眼见着我受了重伤,以为我死了,他作为你的眼睛,自然会把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你禀告。我说的对吗?” 十四猛地揪住我的衣领,一拳打在我身后的柱子上:“你不要逼我!” 我背贴着柱子,神色木然的看着他:“胤祯,不管你曾经对我做了什么,我不怨你,真的,我一点都不怨你。我今天站在这里,是想告诉你,就算没有你,我依然能躲避那场追杀。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我从没想过要利用你。” 十四瞪大了眼睛,颓废的松了手:“原来那天你在……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难道……那封信……。若诗,那天你听到的全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我已抽身离开,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每一步都重逾千金。 “放了那些俘虏吧”,我道。话落,眼前忽然就恍了一下,身子一软,险些倒下。 十四下意识的伸手,我却躲了开,只是毫无表情道:“我早就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过你,计谋是用来杀人还是用来赢取天下!难道在你眼里,只有不断的杀戮才是王道吗?杀戮只会逼得准葛尔人背水一战,只会逼得他们更加疯狂!战场上有很多人他们不想战,他们有妻儿子女,有父母兄弟,他们都是被逼着上了战场。我们战,是为了止战,而不是为了激起更大的仇恨”。 又道:“我虽不懂的打仗,可是在我们那个地方,即使是俘虏也是有优待政策的。人人都应该享受人权”。 十四贝勒:“荒谬。他们杀了我们的弟兄,我们却要放了他们。难道让他们回去找更多的人来杀我们吗?” 我脚步一顿,未回头:“不会!” 十四贝勒在我的身后站定:“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十四爷难道没有听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十四贝勒:“你的意思是……!” 我:“凡被捕的俘虏,我们对待他们就应该像对待贵宾一样,给他们吃最好的佳肴,喝最好的美酒。待他们要走的时候,应当击鼓奏乐,还要让将士去送行。如果是低级的士兵,就要让初级的士官去给他们送行。如果是普通的士官,那我们就要让高级的军士去给他们送行。这样,两国jiāo战的时候,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拼死抵抗呢?” 十四贝勒:“你是说,表面上,我们对待他们就像对待和平使臣一样,以最高的标准礼节去送他们出城。实际上,又可以不着痕迹的监督他们,预防他们趁机在城里做乱”。 我:“我们送他们回去,他们就会感谢大清的善行。就算他们不念我们的恩情,他们的国君也将不再信任他们。” 十四贝勒:“他们的国君容不下他们,他们就只能过来投靠我们。就算不来投靠我们,也不会再有上战场的机会”。 我:“纵使他们的国君依旧信任他们,他们也不感谢清国对他们的恩德,可当他们上了战场,他们再也不会抱有必死的决心了。因为他们享受过了,知道投降要比死战划算的多”。又道:“一个人从来没有得到过,自然能够抗拒诱惑。可是一个人享受过得到的快乐,就会害怕失去”。 顿了顿,我扬声道:“现在,他们还是准葛尔的士兵,将来,他们只会是大清的子民”。 十四贝勒嘴角勾了勾:“你以为凭我的能力消灭不了他们?” “能”,我道,“可是边疆地域辽阔,战线拉的太长,我们攻得下,却不一定守得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人治自己人”。 十四嘴角勾了勾:“你的想法虽好,可是如此大费周章,不如一举歼灭,永绝后患来的干净利落”。 我还想说什么,十四打断道:“你不要同我讲这些大道理,我就问你,倘若我和老四异地而处,你以为老四就不会杀那些人吗?” 我:“他……会”。 十四眼神闪了闪,似乎很意外我会说实话,又追问道:“那你会去劝服他吗?” 我:“不会”。 十四:“为什么,连他都做不到的事,你却来要求我?”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他可以做不到,你却不得不做到!” 十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题外话------ 若诗说:怪只怪我把梦当成了现实。这个梦一方面是指十四爷用甜言蜜语为她塑造的美梦。另一方面是指若诗前世弥留之际留下的梦境(简介里有提到:她的梦境就是在十四的怀里死去)。因此现世里对十四有着义无反顾的执着。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声的硝烟 我:“我一直想不明白皇上派你去青海打仗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想要你胜,还是要你败?究竟是要你建功立业,好立你为储,还是要借机减去你的羽翼?直到你今天突然问起,我才终于想明白,其实我们都错了”。 十四:“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皇上既不是要你胜,也不是要你败,而是要你‘和’。他派一堆分位都在你之上的皇亲国戚压着你,是为了不能让你‘大胜’。又特地贬了法海去帮你,是为了也不至于吃败仗,该给准葛尔族颜色一分也不少,也好让他们警醒警醒,将来心悦诚服的归顺大清。” 十四:“皇阿玛既然一心要主和,派节度使官去不就行了,何必要选我?” 我:“你还不明白?只有你去了,并降服准葛尔归顺大清,你便是准葛尔和大清结jiāo的枢纽,准葛尔前,你身后的支撑的就是整个大清。在大清前,你背后依仗的就是准葛尔。这样将来……”,顿了顿,隐去了四爷不说,“无论谁当皇帝,若想要杀你,总要掂量掂量准葛尔会不会趁势作乱。可现在你胡乱残杀,与准葛尔jiāo恶,岂不是枉费了一番心机?” 十四贝勒眼里有了松动:“可是我突然改变决定,如何向我的士兵jiāo代,如何不引起噶尔丹策凌的怀疑?” 我:“十四爷放心,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时辰了吧。况且刚才那两个士兵又看我衣衫褴褛的跌坐在地上,只怕现在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铺天盖地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你被美色一时迷惑,有何不可”。 十四贝勒怔了怔:“原来一切都早在你的预料之中”。 十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眼里多了丝不明的笑意:“为何你不愿劝老四?”话音里透着几许调情的意味。 我知他误会,我劝不劝四爷倒无关风月,也不在于亲疏。只不过将来当皇帝的是四爷,既不必担心有人谋害他,自然也不必依靠准葛尔做后盾了。再者,他做了皇帝,和准葛尔就是两国之争的立场,避免不了你死我活,迟早都是一番厮杀,这是社会演变近迁的问题,无关乎我劝或不劝。 但这些,都不是我现在能说的,只好道:“这个,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谁知此话一出,更加加深了他的误解,他喜上眉梢,又见我要走,三两步追过来,扳过我的身,正对着他:“你要走?做什么去!我依你就是了”。 又气急白咧道:“若诗,不管你信不信,开始我是想过要利用你,可是后来,我爱你是真,心念着你也是真。我虽然骗了你,但我从未想过要害过你。我以为你死了,恨不得杀了自己顶罪,可我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倘若没有这个错误,我又如何和你在一起?难道,你真的就不能原谅,不能留下?” “我已回不了头”,我默了半晌,“噶勒丹策凌之所以要我以王妃的名义出使,就是让我不得在清国人面前承认我是和硕文公主,否则以我的所作所为就是叛国之罪,人人都将骂我是叛徒,是jiān细。现在他们就已经怒瞪着眼睛,想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待我死后,恐怕连史官都还要指着脊梁骨骂!”。 十四:“好狠的心计!” 我略瞥过头道:“这样也好,我想要静一静,彼此都静一静”。 十四猛地摆正我的肩,直直的望入我的眼底:“若诗,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是存心要负你。你信也罢,不信也罢,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我看着他黑漆的眼睛,心里一阵五味杂陈,喉咙里忽然就像含了一层蜡油,滚烫。我哽咽了一下道:“好,我在京城等你,只要你肯来带我走,我愿抛弃所有,同你远走高飞”。 或许真的是我误会了他,就像十四误会了我。十四啊,十四,你真的肯为我放下一切吗? 当晚设宴,灯火通明,鼓乐喧天。凡有官阶者,皆按品服大妆。营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放眼所到之处金银焕彩,珠宝争辉。 在这戈壁的荒芜之地,能有如此景象,实乃巧夺天工。那些俘虏本却是不为所动,直叫嚷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十四微微笑道:“你们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本将军的一杯dú酒吗?” 那些俘虏心想着,“好,就算死了,也图个痛快”。说罢,连饮三杯。 这些俘虏大半年以来,别说是酒,就是连ròu沫腥味也闻不到。平日里还要提心吊胆的悬着命,如今豁出去放开了吃喝,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敦多布的眉头越皱越深,却也无计可施。 此后,一连三天,妙歌漫舞,宴无虚席。喧哗吵嚷之声,鼎沸方圆四邻。 送他们回准葛尔的时候,他们各个穿着锦衣,脸上泛着红彤彤的酒气,驱车驾马好不威风。 表面上看,噶尔丹策凌借由我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带回了准葛尔的士兵,也带回了我。 这一场无声的硝烟,在噶尔丹策凌的算计中似乎取得了完胜。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因此跪在大清的天子脚下。 《《《《《《《《《《《《《《《《《《《《《《《《《《《 我:“停车!” 敦多布:“王妃有何吩咐?” 我捂着肚子,“我要出恭”。 敦多布微扯了下嘴,讽笑道:“王妃是想要逃跑吧?” 我反笑道:“将军这话问得不是给自己添堵吗?我说‘是’又如何?你就能不让我去吗?” 敦多布被我拿话呛住,遂高声喝道:“来人,以那棵树为中心,背向五十米将这片草地围起来”。 众兵士:“是”。 我不放心道:“那我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敦多布自觉扳回一局,得意洋洋道:“我手底下的士兵,都是准葛最出色的勇士。王妃只需喊一声,围守的士兵就会顷刻出现在王妃面前”。一副看你还有什么花招的表情,“请王妃‘安心’去吧”。 我见士兵已散尽,笑的更欢了:“那就有劳了”,说罢,朝着相反的方向yù走。 敦多布伸手拦住,“王妃恐怕是走错方向了吧?” 我更觉好笑:“我既然说了要逃,岂会傻到往草地里钻?自然是要往这儿走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连环计 敦多布简直要怀疑自己听错了,眼前这个女人不仅要逃,而且还大张旗鼓的告诉他,并且准备在他的眼皮底下正大光明的溜掉。 敦多布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一堆废话:“既然这样,再下只怕不能让王妃如愿了”。 我:“你要拦我?” 敦多布:“这是自然”。 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 敦多布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一脸凝重道:“王妃笑什么?” 我道:“我笑你不忠不义、不知死活”。 敦多布:“胡说,我策凌敦多布顶天立地,何来不忠不义?”他向来谨慎,虽贵为皇族却一直对我礼遇有加,从不过界,此刻气急,竟忘了分寸。 我缓缓道:“我和清国大将军十四贝子孤男寡女在营帐里呆了这么久,只怕流言蜚语此刻已传遍准葛尔了吧。你明知带我回准葛尔,会有损国体,却执意为之,岂不是不忠不义?我若真的做了你们的王妃,同你秋后算起账来,你岂不是不知死活?” 敦多布气得拔剑:“你这个妖女,原来一早你就打定注意要让准葛尔蒙羞”。 我不疾不徐道:“噶尔丹策凌要我出使清国,却封我以‘王妃’之名,既要我放了你们的兵,又逼我难回清国,我又怎么舍得让他赢得这么顺心呢?” “你……!”敦多布难以置信道,“你竟然为此不惜名节……” “名节?”我笑,“将军记错了吧,那是王妃的,不是我和硕文公主的。” 敦多布语塞,一脸的怒不可遏。 我又道:“噶尔丹策凌对我的态度,你是清楚的。况且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准葛尔才受辱的,就算他肯杀我,这些士兵能答应吗?你带我回去,注定会是准葛尔永远的耻辱。你……还要拦我吗?”说罢,yù走。 郭多布忍不住拔剑指着我,“原来你说你要如厕,不是要逃跑,而是要把我和那些士兵分开。你打定了主意我不会带你回准葛尔”。 我笑而不语。 敦多布道:“很好,你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说客。但是你错了,我是不会再带你回准葛尔。因为我要杀了你!只有杀了你,准葛尔才不会蒙羞”。 我笑的花枝乱颤。 敦多布怒极:“亏你还笑得出来!” 我施施然道:“遇上个傻子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难道不可笑吗?” 又道:“你随时手按刀柄,像动不动就把事情用刀子解决般的,可知道世上的事,凭傲慢冲动,滋事、生事倒可以,解决事情却不见得。纵说你今朝杀得了我,有幸存活个一天两天。可你莫忘了,我是你们的王妃,是准葛尔的功臣。到时候,只怕从你身上的毛发起到你的骨ròu至亲,便没有一块ròu是完整的,这又何苦?” 敦多布:“人生百年,如梦如幻;有生有死,壮士何憾?保我国土,扬我国威,生有何欢,死有何憾?” 我神色一凛,纵身入草丛:“来人啊!” 敦多布挥刀追上,招招直击要害。 我汗如雨下,连爬带滚,眼见着难逃一死,忽听一声厉喝:“住手!”众兵士已闻声赶到。 敦多布忙用刀将我架在胸前。 我顺过气来,在他耳边轻笑:“诚不欺我,你们的士兵果真迅猛!” 他骤然醒悟,面色大变:“你!” 我敛了笑,喝道:“策凌敦多布,色胆包天,胆敢对我不敬,快杀了他!” “什么!” 西冷王,难道你想造反吗?” 众将士惊怒,更是团团围住。 敦多布嚷道:“你们都让开,她是清国的人,我杀了她是为了我们准葛尔部的荣耀”。 众将士:“胡说,王妃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我们忍辱负重,她又怎么会是清国的人?” 敦多布百口莫辩:“本王有不得已的苦衷,等见了黄台吉,真相一切明了”。 众将士:“那好,你快放下刀,随我等一起去见黄台吉”。 敦多布急道:“不行,她不能活着回去去!” 众将士惊怒jiāo加:“西冷王,你真的想造反吗?” 敦多布脸色铁青:“我没有!” …… 场上一时僵持不下,我这才道:“算了,敦多布劳苦功高,这件事我不想追究,大家都退下!”,又对着敦多布道:“你放了我,我就放你走!” 众将士:“求将军自重,快放了王妃!” 众将士纷纷拔剑道:“西冷王,你要是敢杀了王妃,我等必取你xìng命!” 敦多布“哼”道:“我策凌敦多布不怕死,此妖女谣惑众听,今天我非杀此人不可。我策凌敦多布死后,是非自有后人论断”。说罢,刀上一用劲,入ròu三分。 我正暗自心惊,又有人道:“王妃,我们众弟兄的命是你救的。今在此立誓,若不能保王妃周全,定手刃完此人,便以命谢罪!” 其余众将士齐喝:“我们兄弟皆是如此”。 敦多布:“你……你们……” 我本是一计,见此情状,也不免动容。 我:“还不动手,有众兄弟舍身作陪,倒也是不枉此生啊!” “你给我闭嘴!”敦多布顾忌众将士xìng命,不得不护着我杀出一条路来:“让开……都给我让开。多有得罪,无论如何,本王都是不会让她再回准葛尔的”。 说罢,提我上马,猛夹着马肚,连笞马鞭,匆忙而逃。 敦多布的骑术出了名的精湛,加上跨下的千里名驹,不稍时就远远甩开了众将士。突听刺啦一声,就见着寒光直袭敦多布胸前。 他一惊,伸手将我从马上打落。我摔下马,手里赫然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说时迟那时快,树林里窜出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着我的胳膊,硬是把我接了下来,其中一人正是楚牧。另一个搁得我手臂有些难受,待他放下我,我凝眸一视,就见他左手中指上带着一个斗大的玄铁戒指,上面还有一道明显的剑痕。 “你是谁?”我脱口而出。 “属下是护军参领琨迩”。 我如同电击,猛地惊醒,泪水不自觉的盈了眼眶,他就是那个青衣人!怪不得当时我质问十四爷时,他的情绪会如此激动,原来如此,呵,原来如此!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将计就计 十四一直以为是他派去的人误杀了我,所以每逢别人触及这个伤口,就像一头受困的猛兽。想及十四爷当时的神情,想必他的内心一直如同炙火煎熬。 十四被迫受八爷和九爷的牵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侍从又怎么能违抗九爷的命令呢?刺杀的人中多有八爷和九爷的人,九爷却指定了他来打头阵,其目的无非是要么四爷亡,而后就可以将刺杀的罪名全都推到十四身上。要么就是刺杀失败,将来事迹败露,也可以激起四爷和十四爷之间更大的仇恨。坐观两虎斗,八爷就可以乘机脱颖而出。 八爷心xìng一向甚高,如今被昔日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弟夺了风采,如何能容忍?现在不发作,只不过是迫于形势,假意依存罢了,但凡逢到时机,他也绝不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面对这样的十四爷,这样活着的十四爷,我还怎么去追究,怎么去怨恨?努力眨去眼里的泪水,平静的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楚牧道:“十四贝子吩咐了,除了去准葛尔的路,其他要道都派人把守着,一来是为了找时机营救公主,二来也好防备准葛尔的那些将士去而复返,借机潜入大清腹地。十四贝子还说了,公主答应去京城等他,就一定不会食言”。 说话间,又有无数众清兵从林子里蹿出,将敦多布团团围了起来,他肚前的衣服已然少了一块,鲜红色的血液立刻将腰封染得一片赤红。 敦多布捂着肚子,满目震惊:“原来……原来,你不是要逃!你是故意要我激我杀你!” “你现在能想明白也不算太笨”,我道,“对不住了,你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其中不乏追踪的高手。就算我逃得出去又如何?王妃不见了,他们势必要出来寻找,到时候我又怎么能避得过他们的耳目?可你就不同啦,堂堂准葛尔的大将军,反侦察能力应该差不了吧。既然我一个人走不了,只能麻烦你护送我出来了”。 敦多布:“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富贵险中求!”我不以为然道,“不过,你确实比我想象得要难对付的多了”。 敦多布:“可你为何又不杀了我?刚才这一刀,你要是真存了心,就不会只是破个口子而已,恐怕我现在只是具不会开口的尸体了”。 我歪着头道:“这个嘛,我偏不告诉你。我要你一辈子心心念念,想不明白”。说罢,手一挥,示意士兵们让开。 又寻思着以敦多布这样的心高气傲,怎堪受如此羞辱,只怕要寻了短见,便道:“敦多布,你记住,你欠了我一条命。这条命嘛……我暂时借你回家和你的家人共享天lún,届时我自会来取。要是你不知爱惜,我就要向你的家人讨要去啦”。 敦多布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翻身上马,原地打了几个铁骑,喊道:“替我传话给噶尔丹策凌,就说多亏他一年多来衣食无缺的照料,我的伤才得已好的这么快”。 楚牧低声道:“公主何必多此一举呢?” 我道:“我是惜他才华,不忍他自寻……”,话至一半,猛地调转马头,“你什么意思!” 已经来不及了……远处传来一声惨叫……稍时,一快骑奔驰而来:“回禀公主,属下已处理妥当,伪装成他和公主不慎坠涯而死”。 我浑身一颤,连摔带爬的从马上下来,直指着他的手不停的哆嗦:“你竟敢……!” 那人惊骇,猛地的将头磕在地上:“奴才……” “是我让他干的!”十四看见讯号已经赶来,“只不过是个准葛尔的恶狗罢了,你何必如此。况且只有这样,‘王妃’才会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噶尔丹策凌才会对这些活着回去的俘虏更加起疑心”。 我笑自己太傻,居然会担心他自寻短见。果然是多此一举啊,以十四的个xìng又怎么会让他活着回准葛尔。 我瘫在地上,红了眼睛:“他是我的恩人啊,是救了我命的恩人啊,你怎么可以杀了他?” 十四抱着我起来:“为了天下苍生,必须要有牺牲”。 “王妃!”,“快,在哪儿!”有五六个追寻着敦多布而来的将士赶到,看到我和十四爷的姿态,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连连后退。 十四爷的眼里泛出杀意:“我给你们一眨眼的时间去逃跑”。 准葛尔士兵:“一眨眼的时间?连回头喊救命的时间都不够,你是存心戏弄我们吗?”。 十四爷冷冷一笑:“我就是戏弄你们。因为……要杀你们,比让你们逃跑还要省力多了”。 “不……不要……”,我还来不及喊出口,他们瞪大的双眼再也合不上了。无数支冷箭从四面八方shè来,刺穿了他们的胸膛。 我捂着嘴,一度失声。 十四爷道:“来人啊,伪装和策凌敦多布相互残杀的模样”。又见我一脸的苍白,柔声安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旦他们活着回去,准葛尔还饶的了你吗?大清还容得下你吗?停止战争是你的心愿,噶尔丹策凌要是知道我们杀了他的将士和那么多士兵,你觉得他还会同意和大清议和吗?到时候烽火四起,死的只会更多!” 我胡乱的摸着缰绳,几次想要爬上马背都被摔了下来。十四伸手紧紧圈抱住我,我受了惊似的开始疯狂地挣扎、哭喊,抓伤了他,他未曾放手。 十四爷忍不住扳过我的身:“若诗!你听着,我知道我的做法你未必苟同,但我就算是负了天下人,也绝不会负你!” 我茫茫然抬头,忍不住掩面痛哭:“我知道,我都知道。正因为知道,却无力救他们,才更恨自己。他们有什么错?他们都是一心来救我的呀,却为此丧了命,我难道不是更该死吗?”。 十四爷:“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救得了他们了吗?况且他们迟早都要死,现在只不过提早去地府报到罢了。这样也好,省的到时候见到准葛尔一败涂地,生不如死”。 第一百三十七章 物是人非 我这才明白他纯善外表下的狠辣果决和野心勃勃,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他将来必定失意于皇位,这给了我太多臆想,总叫我以为他处于弱势,总叫我以为四爷才需要防备。弱ròu强食,他在别人眼里何尝不是充当豺狼的角色,又有何区别? 我摸索着起身,向马匹走去,越走越快,最后飞奔了起来。 我刚翻身上了马,十四爷已几步紧追上来,一把拽住了麻绳:“若诗!” 他仰面看着我,阳光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见两点微光,像暗夜里微弱的星辰:“你以为凭着愧疚和良知就能打胜仗吗?打仗不是打架,你见过大刀劈在身上,鲜血四溅吗?你听过清脆的骨裂声吗?你知道你的同伴、亲人一个个死在你身边是什么感觉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心下一紧,他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般叩击我的神经,那种压抑着的沉痛就如同dú液一样侵蚀着我的四肢百骸。我抑着声道:“我等你回家”。说罢,头也不回的驱马狂奔。 我任寒风刮过我的脸,任树枝残叶划破我的肌肤,心里痛苦到痉挛,却无法可解。唯有以痛治痛,让身体的痛去掩盖心里的痛。 悲凉的马蹄声在空dàng的大草原上回dàng了很久很久。 《《《《《《《《《《《《《《《《《《《《《《《《《《《《《 十月,胤祯以甘州为据点,直追准葛尔军,企图永绝后患。 我在回京的路上想了很久,或许十四爷说的并没有错,只有在战场上亲临死亡的人才能真正明白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不能手刃仇敌的恨,我又怎能太苛求他? 我没有去准葛尔,只是派人带去了王妃的冠冕和一封信,上面就只有一个字:“西”。黄台吉收到信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宣布:王妃不堪屈辱,自刎而亡。不久,黄台吉噶勒丹策凌率军一路向西,直奔老家伊犁。胤祯企图乘胜直捣策旺阿拉布坦的巢穴伊犁。但由于路途遥远,运输困难,没有取得进展。最后,胤祯以军务重大,密奏暂停进剿,得到康熙的赞同。 我千里迢迢回到了京城,一切已经是物是人非。原来的古玩店变成了染坊,原来的丝绸铺子变成了金铺,就连铭翠坊也被老鸨偷偷的转卖他人,自己挟着巨资不知所踪。 树倒猢狲散,他们以为我死了,自然是吃饱了摞干净了就脚底抹油。我自嘲的笑了笑,忽见远处赌坊里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原先丝绸铺子的掌事。 我几步上前,将他一把抓住:“好啊你,可给我逮着了”。 那掌事的本来喝得醉醺醺的,见着我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大……大掌柜,不……不,公主……鬼啊!”大喊大叫的想跑。 我喝道:“你还想往哪里去?” 那掌事这才算是回过神来,跪下要拜,我道:“免了。我且问你,丝绸铺子怎么变成了金铺,怎么回事?” 掌事顿时挤出几滴眼泪道:“格格不知,自从格格失踪后,店里的生意就一直不见好。小人瞧着实在不是个办法,就将它给卖了”。撒谎都不带喘,显然早做好了应对之策。 我道:“那钱呢?” 掌事便说:“这店铺早就亏本了,欠着不少房租和货款,转让得来的那些钱用来还账都还不够呢”。 我气结:“滚~” 掌事巴不得,一溜烟的不见影了。 我放眼望去,以前拼下来的基业,卖的卖,毁得毁,已经所剩无几了,不由泛起一股凄凉。入了市中,却眼前一亮,有两家例外。一家是小铃铛专管的脂粉铺子,竟在京中开出了三两家分铺。一家是夏雨专管的成衣铺,虽只是一家,却门庭广阔,器宇轩昂,很是气派。 我一直忧心夏雨是中途跟着我的,又是鄂lún岱派来的,怕小铃铛不肯待见她。如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小铃铛竟也沉得住气,愿意放手让她协助。 心想着,便去了小铃铛的府上,准确的说现在该称为瑾曦了。康熙专赏了多罗格格宫邸,那原是一座阿哥所,就座落在城东,离着十七阿哥的府邸不远,很是好找。 我:“请禀告你家格格,就说……是她的一位姐姐来了”。 那守门的见我衣衫破旧,就有些爱理不理:“又是一位吃白食的!”嘀咕着,“自从咱这位格格被皇上赐封了以后,每天都要来好几个这样的臭要饭来认亲戚”。 我耐着xìng子道:“麻烦这位差大哥还是去禀告一下吧,你家格格一定愿意见我的”。 那守卫的见我放低了身段,更是不耐烦,直嚷着:“去去去……” 管家从里面出来:“谁啊?” 守卫的道:“忠叔,又来了一个臭要饭的想吃白食呢”。 忠叔一听,也没了好脾气:“去去去,我家主人不在!” 正说着话,适逢夏雨外出归,远远的看见我,脱口喊道:“格格……” 我忙打断道:“没错,我就是格格的姐姐”。 夏雨意领神会,将一干人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呵斥了一顿,便以多罗格格的姐姐之名将我迎了进去,又连命人赶去通禀,一路上止不住说:“谢天谢地,格格,不,公主大难必死,多罗格格见了别提有多高兴了”。又说,“公主怎么不从大门进,怎的走到偏门里来?” 我道:“我不想招人现眼,你也要落紧了口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称呼我为‘武仪’姑娘就是了”。 夏雨:“是”。 我心里急切:“一切还好吗?” 夏雨面露难色,yù言又止:“夕颜格格……”,迟疑了会儿道,“一切都好”。 正说话,瑾曦已闻风赶来,两人乍见又免不了一番唏嘘。如今的瑾曦玉冠华带,更添一分娇俏。她见到我的zhēn rén,也免不了吃了一惊,她是知道我没死的,可我当初走的决然,她知我铁了心不会回头了,现在乍见到我,怔愣了好一会,泪突然就润湿了眼眶。 两人长吁短叹,说了不少境遇,瑾曦和夏雨又一一将生意场上的事同我说了。 ------题外话------ 非常抱歉,昨天因cāo作失误,导致第一百三十五章内容出错,现已修正,欢迎阅读,(2017。6。11留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愿倾其所有只为爱你 原来夏雨的成衣铺采用的是统一价格法,就是和几大商家联盟,同一价格,防止打价格战造成的市场混乱和无序战争。她的店铺虽只有一家,却因为价格固定,利润颇为丰厚。 而瑾曦的脂粉铺则是采用低价进军,高价销售的方法。就是开一家店铺,以成本价甚至亏损的方式销售,迅速的打败竞争对手,抢占市场份额。当其他对手纷纷倒闭,她独立旗帜的时候,再将商品拨回原价甚至高价出售。可是这样需要大量的资金运转,而夏雨丰厚的利润无疑成了她最强的后盾,可谓合作无间。 夏雨跪了安道:“如今公……武仪姑娘回来了,这脂粉铺奴婢不敢再妄自做主,合该jiāo还给武仪姑娘了”。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就有些默。是啊,如今成衣铺和脂粉铺形势一片看好,可一旦我回来了,她们就要将铺子全数归还到我的手上,这确实是一个尴尬棘手的问题。说实话,除了本金是我的,这一年以来,呕心沥血、辛辛苦苦经营着的是她们。 瑾曦咽了口气,应和道:“是……说的是。是该……jiāo还给姐姐了”。她身旁的贴身丫鬟却露出了愤懑之色。 古来向来重文轻商,尤其皇亲国戚更不会亲手染指商业这一块,怕有失了身份。但光靠朝廷发的俸禄是远远不够府里的开支的,多有私下的买卖,却jiāo给身边的侍从打理的。瑾曦身边的丫鬟显然是她的得力助手,身份自是不一般。何况这个丫鬟从未见过我,当然不知道我的身份,自然对我不假以色。 我想了想,点头说:“好吧,去把你们的印章都jiāo上来吧”。 夏雨随身就带着,当下就取了奉在作案上。瑾曦也不含糊,命身边的丫鬟去书房取了过来。 我取回了印章,jiāo接了生意,又翻看了所有的账簿,一进一出,无不写的清楚明了。 我微微点点头道:“你们做的都比我想象的要好”,又唤了声:“夏雨!” 夏雨忙上前跪了。 我看着她谦卑谨慎的样子道:“这段时间以来,你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将成衣铺子经营的很好。我如今不比从前,没什么好赏你的,就将成衣铺子给了你吧,从今之后你就是这铺子的主人”。 夏雨猛得抬起头来,眼里微湿,却迟迟不敢言语。 瑾曦忙道:“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 夏雨拜:“谢武仪姑娘”。 我微微笑了笑:又摊开瑾曦的手掌,将脂粉铺的印章塞入她的手心。 “这……”,瑾曦一惊,要缩手,我拉着她的手道:“这段时间以来,苦了你了。你及笄的时候,我本就想把这些铺子给你了。只是那时候,我远在千里之外,没能赶得上。如今,我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东西了,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瑾曦惊喜jiāo加:“姐姐哪儿的话,只是……”,脸上泛起了一层忧愁,“姐姐将这些都给了我们,自己将来可要怎么办?” 我忍不住扬起了笑脸:“我要走了,还要这些做什么”。 瑾曦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是和十……”,顿了顿,“是和他吗?” 我满心欢喜:“是。我此次回京就是来和你还有丐帮的那些朋友告个别”。 瑾曦脸色有些难看:“姐姐有考虑过他的处境吗?”顿了顿,环视左右,对身边的丫鬟道:“七巧,你先下去吧”。 我:“夏雨,你也先下去吧”。 瑾曦见只剩我俩,才愤愤不平道:“十四爷负地矜才,你却要他抛弃一切。从今以后,他的满腹才华只能对着鸡鸭,他握剑的双手只能用来挖泥土,他的诗集文稿只能成为你烧火的煤炉,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瑾曦越说越激动:“况且……”,眼神闪了闪,“不管怎么说,十四福晋也是十四爷明媒正娶的正妻,你要他抛妻离家,岂不是太过霸道!” 似觉自己说的过分了,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再者说。十四爷如今万众瞩目,岂能说走就走的,十三阿哥至今都被囚禁在两峰狭道,难道你要十四爷重蹈十三阿哥的覆辙吗?”说到最后似自语了。 我待她发泄完,才喃喃道:“我从没有这样想过,我同他说归隐,只不过是想要他的一个态度罢了。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又岂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随我隐遁山林?这个道理,难道我不知晓吗?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态度罢了。只想他回京的时候,能够不再参与宫中斗争,去封地逍遥自在的当他的王爷。从今以后,什么储君,什么皇权,什么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通通无关。” 瑾曦怔了怔:“既是如此,姐姐何不随我入宫?皇上一向十分疼惜姐姐,瑾曦能有今天也是承蒙了姐姐的荫蔽。当初皇上乍闻姐姐被叛民劫去,十分震怒。久寻姐姐不得,才封了瑾曦一个格格的份位,多是为了慰藉姐姐。如今姐姐回宫,身份自是不一般。到时候姐姐要是嫁与大将军王,必与十四福晋平起平坐。” 我:“正因如此,我才担心十四爷难做。十四福晋不管怎么说也是十四爷的发妻,而我……横竖都是第三者chā足……有何颜面与她争。” 瑾曦:“可十四爷明明喜欢的是……” 我打断:“不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第三者就是第三者,我已亏欠她许多。我若是回了宫恢复了公主的份位,岂能再随心所愿的留在十四身边,公主为妾,必定会引起朝野诸多非议。皇上若真是开恩,愿意成全我和十四,也必定为了皇家的声誉,将我与十四福晋齐位,只是这样一来,对她更是不公。我不在乎什么虚名,只求十四爷能够放下眼前名利,前往封地为王。就算这辈子无名无份的跟着他,我也是知足了。皇上九五之尊,想必不会注意王爷身边一个默默无闻的侍女的”。 瑾曦低声叹道:“你甘心为他至此”。 我看着小铃铛,笑着拉过她的手:“终有一天,你也会找到一个男人,值得你为他至此”。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十里情殇 康熙六十年十一月,锣鼓喧天,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十里蔓延,雄壮的吆喝和清脆的铜铃一路从青海传到京城,他们的声音已嘶哑,却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西征大捷,抚远大将军返朝!”,“西征大捷,抚远大将军返朝!”,“西征大捷,抚远大将军返朝!”。马蹄下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十四回来了!我满心欢喜,跟着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小跑着喊了一路,看着他挺直着脊梁,骑着高头大马,腰间配着重剑,穿着银兽镶金锁子甲,带着羽饰九曲银盔,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渐行渐远。 当晚皇宫庆宴,十四一夜未归,我在他府外,也守了一夜,等回了他和一顶花轿,娶得正是是法海的女儿湘湖。 是他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向皇上求的。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津津乐道着他们的风流佳话。 海,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枯?石,要多久才会烂?千百年来,多少恋人许过这样的缠绵悱恻的誓约,可又有谁真正见到了海枯石烂? 地未老,天未荒,曾经那些恋人,如今又在哪里? 是他太轻率,将一生看得太短?还是我太傻,错估一世的悠长? 我站在他面前,等他给我一个答案,大红的花轿在他身后缓缓落下。 “我爱你,但我不能负她。”而他,如此叹息着对我说。 我轻轻笑了,笑自己轻信男人的誓言,生死白头的承诺,说来简单,要做到却是如此艰难。 多可笑,到头来,我的存在竟成了棒打鸳鸯的碍事者。 曾经的海誓山盟,成了束缚他的咒语,教他走不得,抛不开。 十四道:“你要恨便恨我,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很单纯很善良”。 我听了这一句,心里便好似被人猝然捅了一刀,那一种气忿急怒,无以言喻,只是手足冰冷,胸中抽痛,连呼吸都似痛不可抑,也不知是伤口痛,还是心痛。一口气缓不过来,连唇角都在发抖:“单纯善良?呵~在这个连呼吸都要仰人鼻息的地方,在这个连说话都不可以句句当真的地方,你同我说单纯善良?如果可以哭,我也不想忍;如果可以退让,我也不想硬抗;如果可以懦弱,我也不想坚强!可是我不能!我告诉你,斗就是我唯一的擅长!” 我看着他无措的举动和尴尬的表情,竟开口大笑,直笑的眼泪流出,“用华丽的语言包装分手的难堪,男人,何其虚伪!” 十四忍不住拉住我的衣袖:“若诗,……” 我猛的回身一挥手,从靴子里抽出短刀毫不留情的割断了袖袍。我看着他的眼睛变得完全冰冷陌生:“爱情的戏,我没有演技。我可以原谅你利用我,可以原谅你娶别人,可是我办法原谅你的虚情假意。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互不相欠”。 我转身离去,我愿倾覆所有来爱你,可你要走,我绝不会挽留。哪怕多一丝怜惜,也不屑求。任自己遍体鳞伤,绝不回头。 新娘脸上弥撒的泪花,几番纠葛的爱情,我们究竟谁对谁错? 我在京城的长街上一遍又一遍的游dàng,如何叫我不爱?感情不是水闸,说开就开,说关就关。那场感情,我豁出了自己,一丝余力也没有留下。而他是在我最快乐的时候骤然离开,中途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没有给过我机会缓冲,让热情消散,如同一首歌,唱到了最酣畅处,嘎然而止。 我开始害怕漫漫长夜,害怕长得几乎没有尽头的深黑,总会一不留神便陷入恍惚的状态。有时夜里惊醒,头脑一片空白,常是睁着空洞双眼,失神呆坐到天明。就算偶尔站了起来,也是彷彷徨徨,不知该去哪儿。更不敢想,任何甜蜜或伤感的回忆都会显得无比讽刺。 日子过得恍恍惚惚,脑袋永远昏沉沉,就像成日里的宿醉。渐渐的记不住太多事,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记不起早餐有没有吃、中餐又是如何打发,有时饿极却仍是记不起多久没吃东西……甚至于十分钟前做了什么,十分钟后已然遗忘。有时候连做梦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想不起来,泪却无缘无故的淌了一脸。 日子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只是一缕幽魂,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不曾属于过这个世界。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找上我的。所有的人都在变,唯有他没变,隐约有个影像,仿佛他一直在原处等我。 他是从一堆枯枝烂叶中把我挖出来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我,我在一道破墙垣边已经躺了许多天,身上的稻草杆又油又黑,和着落叶和菜梗几乎要淹到了我的鼻孔,他就是这样把我挖出来的。 他拉着我的手穿过了大街小巷,紧紧握着的手从未松开。 他将我带到一座别院,吩咐人给我做了一碗阳春面。 “喜欢吗?”他问。 我思索了半响:“不知道”。东西吃进去,是本能,无关喜好。原来我遗落的,不只是记忆,还包括了情绪、好恶。 他说:“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选择喜欢或不喜欢”。 我的心鼓动了一下,终于开始感觉到心跳,感觉自己还活着。 喜不喜欢读书,他要我试。喜不喜欢骑马,他要我试。喜不喜欢shè箭,他也要我试。甚至喜不喜欢放鞭pào,喜不喜欢吃冰糖葫芦,喜不喜欢放风筝,他无一不叫我试。似乎我的喜不喜欢成了他的喜好和乐趣。 一点一滴,慢慢找回遗落的知觉,我逐渐记起了许多事情,除了……回忆。 但是我知道,他会带着我,慢慢找回来。 他告诉我,他在家排行老四,我点点头,脑海仍是一片空白。 他仿佛认识了我很久,知晓我很多事。他带我住的别院又偏僻又冷清,只有一个小奴和一婢女服侍,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喜打搅。那小奴叫筐子,那婢女叫香奴,显是精心挑选来的,也是本本分分的,不多话。 第一百四十章 恩断义绝 我沐完浴坐在镜子前,湿哒哒的头发垂到腰间。 他从外面进来,发梢上热腾腾的的雾气在他漆黑的瞳孔迷上了水雾般的情愫。 我有一刹那失神,他已自然而然的将脖子上的毛巾盖在我头上,狂风扫落叶似的擦干了我发稍上的水珠。 “会不会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理?”他问。 我低头思索,脑海依然空白。这些时日里来,我已习惯了他为我擦头发,绾青丝。 我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是的,我不知道。 “那就梳梳看。”他说着将木梳塞入我的掌心,随意往我身前一坐。 我看着手里的梳子发了愣。 那一天,他顶了一锅乱蓬蓬的鸡窝辫子出去,毫不在意。 他教我骑马、教我shè箭、教我吹笛、教我画画……尽管我每次吹笛,都是搅得六畜不宁,尽管我每次画画,都是把墨汁染在他的脸上,但他总是乐此不疲的教着。那段日子总是很熟悉,我分不清究竟是时光重演了记忆,还是记忆重温了时光。 我仍旧是从不主动说话,他端来的菜不管是多难吃,我还是一口一口的往下咽,他变得戏法无论是多新奇,我仍是面无表情,仿佛这个世上的一切都和我绝缘。 甚至一个黑衣人从墙外翻进来,拿剑抵着我的脖子,我仍是浑若未觉。 我继续专注的吃着点心,一口一口…… 黑衣人:“不愧是公主,就算是剑架在脖子上也可以面不改色”。 我这才抬起头来,手里仍是抓着凉糕,茫然道:“你的声音很熟悉,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吗?或许你可以告诉我,我喜欢不喜欢吃凉糕?” 黑衣人握着剑的手又重了几分:“少说废话,我有话要问你,你需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否则我杀了你”。 我垂下眼:“杀我……会疼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疼的感觉了……” 黑衣人听我说的莫名,有些惊疑不定,反倒退开了一步,颇为戒备的看着我,忽的挑剑扯下我半截袖子……luǒ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一片清凉,我依旧是一动未动,像入了定的僧。 黑衣人却似受了莫大的刺激:“你果然不是武仪!你究竟是谁?”剑直指我的咽喉。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我迷茫的抬起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黑衣人的剑端隐隐颤抖:“你以为你一句不记得了,就可以抹杀你的过去吗?就可以洗刷你那沾满血腥的双手吗?” 我:“我……杀了……人?”依旧是一脸茫然。 黑衣人红了眼:“你终于肯承认了!你恐怕不知道吧,武仪的右手臂有一个胎记,所以你根本不是武国柱的女儿!你是如何成为鄂lún岱的养女,是如何害死武家几十余口人,又是如何捏造武国柱遗孤的身份,你还不从实招来!”。 “我……” 黑衣人见我还是不肯说话,急了:“你贪慕虚荣我不怪你,你见钱眼开我也不怪你,可你为了一己私yù,不惜残害武家上上下下几十条xìng命……你该杀!”话落,剑柄一转,刺向…… “谁?”他听到动静,从外面扑身进来…… 黑衣人见状,跳窗而出。 我抱膝蜷坐在地上,神情空白。 他扑到我身前:“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第一次出口唤他:“阿四,我以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浅笑:“怎么突然问起了以前?” 我:“我很爱钱,对吗?” 阿四脸色僵住了。 我:“我喜好权贵名利,对吗?” 阿四沉默。 我越说越大声:“我手上还沾染过血腥,对吗?” 阿四终于开口了,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看来……我快要留不住你了”。 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落在我的唇上:“不管别人说你什么,我爱着你的爱钱,喜欢着你的喜欢。说起爱钱,有谁比你爱的更落落大方,毫不矫揉造作?手上沾染了血腥就一定有错吗?难道那些任人欺凌,却连拿剑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的懦夫才值得褒奖吗?”。 他手上虎口处有握qiāng磨出的茧,粗糙的硌着我的脸,却魁梧、强壮、有力,让人感觉到安定。我只觉得浑身冰冷,唯有他的掌心传来暖意,这暖意如同冬日微芒的火焰,令人不由自主的有一丝贪恋,却有一种隐约的不安,我不知晓那不安是从何而来,只是逃避的不愿去想。 《《《《《《《《《《《《《《《《《《《《《《《《《《《《 阿四的话犹在耳旁,可是我却再也不能留下了。 我活着的消息,不胫而走。 就像zhà了锅一般,这个僻静的小院突然就热闹了起来。送礼的,道喜的,祝贺的,来了一拨又一拨。我总是躲着不见,可是来的人却不见少,阿四告诉我,他们要见的不是我,而是‘身份’。不管见不见的着我,但凡有资格进了这个院子的,回去在亲朋好友面前,也就有了‘面儿’了。 期间有一个少女在我这儿进进出出许多回,我虽不喜旁人,独很待见她。后来,香奴告诉我,她就是多罗夕颜格格。 我仍是不说话,也不需要说话,因为她已经拉着我叽叽喳喳的说了许多话。 她跟我说,至十四爷另娶了旁人后,她猜想以我的xìng子,必然受不住,四处寻我,才获知我的消息。她还跟我说,就算十四爷娶了再多的人,他的心里都是还有我的。 她看着我的眼睛充满了哀伤和怜悯,她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犯不着累的自己这样。她又苦苦哀求着我,求我让原来的和硕文公主回来。 我看着她,我根本无法理解她的伤痛。十四爷是谁?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帮人,这一帮人很不一样。他们个个扬着头挺着胸,很有气势的模样,乌压压的从街头排到了巷尾。四爷告诉我,我再也不能躲懒了,因为这一帮人是皇上派来的。 院子里忽然多了很多下人,均是垂手肃立着,四处也是静悄悄的,连风过堂的声音都能听见。 香奴送来热腾腾的桂圆薏米粥,配上小碟装的十几样的满汉小点。其中不乏像金钱紫鲍,金丝官燕这样名贵的菜肴。阿四一向讲究勤俭,对我却十分宽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咫尺天涯 我精神有些不济,随意打发了几口,正逢阿四打外面进来,见我没吃几口的样子,笑说:“我倒也有些饿了”。 香奴正在布菜,听了话,忙腾出手来,又盛了一碗。 我依旧是没说话,眼里却淌出暖意来。 阿四脱了大氅刚坐下,就见苏培盛匆匆从外面赶回来,慌里慌张的向我俩打了个千,附在阿四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俩就起身往里头去了。 我添了些兴致,又多吃了几口,忽觉一道视线,火辣辣的胶在脸上,我不自在的抬起头,就见当院里有一陌生男子立着,失神的望着我。 我刚不适的皱了皱眉,他已失声喊道:“若诗!” 阿四听到声响,在侧室里问:“若诗,是谁来了?要是李卫,叫他先去偏厅候着。” 那男子刚刚走进屋子,就听见他的声音,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我歪着头,煞是新奇的看着他脸上的瞬息万变。 阿四从里屋走出来,那人忙收敛起脸上的神色,管阿四叫了一声,“四哥”。 阿四一边系着大氅的扣绳,一边对那男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两个丫鬟,一个捧了脸盆,一个拿了毛巾进来,阿四随意抹了抹手道:“看这样子是不能陪你吃早饭了,我叫厨子给你备了些你爱吃的点心,供你路上吃吧”。 我乖巧的点点头,那个男子的脸色却顿时又变得有些不大好看。 香奴去取了大氅给我披上。阿四道:“走吧”。 我灼灼的看着他,默默无言。 阿四又道:“走吧”。反反复复只这一句。 我依旧是站着不动。 阿四走过来,替我拢了拢氅子道:“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不是什么外人,想来也会照顾你的。他在家排行十四,你管他叫‘十四爷’就行”。 十四的嘴角微微发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睛却望向了别处,过了许久,方才说道:“请和硕文公主赶紧上路吧”。 瑾曦见十四面色不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叫人痛心”。 十四本就心中有愧,听她这样一说,哪还有半分的气,只觉羞愧难当, 外面喧天的锣鼓已传遍了每个院落,单单棒锣就足足响了十三响,香奴说:“寓意着大小文武官员军民人等齐闪开。恭喜公主、贺喜公主,这是公主及二品以上大臣才有的行头”。 话未落,但见刺绣绘画的各色旗帜,遮天蔽日。木雕铁打金装银饰的各样仪仗,回避、肃静、官衔牌、铁链、木棍、乌鞘鞭,一对又一对,过了半天…… 以小红亭(头亭)为前导,次为红伞(避雨之用)、绿扇(障日之用)及鸣锣者四人,其后为肃静、回避木牌各二及官衔牌,再次为红黑帽皂役各四人,呼喝不绝,再后面是骑而导者一人(俗呼顶马)及提香炉者四人。 金瓜开其先,尾qiāng拥其后,一柄题衔大乌扇,一张三檐大黄伞儿,罩着一顶八抬大轿,四人抬之,四人左右扶之,轿后为戈什哈(侍从)二人和跟马二骑。再往后,抬的,拉得,提的,数不胜数…… 有衣物两箱,金银手饰一匣,加瓜果蔬菜,美酒佳肴,开胃小点各三十,再往后还有便溺的盂盆、治病的草yào等等。最后是四匹黝黑的高头大马,据说是供我坐轿子坐累了时,骑着玩的。 又来了几个女婢,她们虽是下人,举止投足之间却一种高洁的气质,甚至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都要来的典雅、端庄。她们将我梳妆了又梳妆,金玉翡翠戴了又戴,直到满头缀满沉甸甸的步摇凤钗。 阿四一直远远的孤身立着,不言不语,他紧紧抿着嘴,生怕一开口说出什么话来一样。 婢女们簇拥着我上轿,眼见着离得越来越远,我慌了怕,哭着喊着道:“我不喜欢啊,阿四,我不喜欢啊,我不喜欢这样!”这些天来,我头一次有了喜欢和不喜欢。 阿四乍听到那样的话,心神一紧,却就一直那样的站着,只是全身绷得笔直。我心中大恸,本能伸出手想去抓住他的衣袖,却发现他离我好远好远,仿佛隔了千重山…… 我脸色惨白,只是看着他。阿四的手逐渐蜷成了拳,紧紧握着,紧紧握着,猛的抽过缰绳,翻身上马,呼啸而去。 “阿四,阿四!”我哭喊着,在丫鬟们的阻拦中绝望的挣扎。 一声嘶鸣,那匹消失得恍若一个黑点的黑马,忽然逆行急驰。芝麻大的黑点越来越大,他披着前方的柳烟,急驰而至。 “喜不喜欢我?我带你走!”他的左手环过我的腰,他的右手拽着缰绳,随时准备腾跃而起。 我依旧是没说话,眼里却淌出笑意来。 瑾曦拦在我跟前,质问道:“你要这样跟了四爷走,天罗地网将容身何处?你可顾忌过他的福晋、幼子?” 我浑身俱是一震,那彻骨的凉气从头顶凉到了脚心。我用沉默回答了四爷。 他灼热的视线一遍一遍在我脸上搜寻答案,又一点一点的冷去。 我终究还是没有选择他。 四爷眼里抽痛,像突然失了力,身上的灼热渐渐消退,唇角有一丝僵硬,喉间的话语滚了又滚,却迟迟没有发音。四目相对,咫尺之间,却仿佛隔阂着千里之遥…… 咫尺天涯,咫尺天涯!原来这便是咫尺天涯! 唢呐吹,锣鼓响,我乘坐的油壁青车渐行渐远。 忽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追随而来,由远及近,非常的匆忙。他的骑术很好,疾驰至车辆近侧,勒缰人立,瞬时即停,丝毫不费力气。 长长马鞭卷起我的车帘,我欣喜的抬头,笑容僵在脸上,不是他! 十四刚开口唤了一声“若诗”,我已淡淡的将窗帘放下。一页窗扉,隔去外面许多纷飞,我已容不下其他。 马车颠簸,身心疲惫,迷糊间睡去。待醒来,隐约感觉自己正靠在一人的肩膀上,正是十四爷微阖着眼靠在车壁上。 我神情麻木的合上双眼,接着马车拐弯的力道,不动声色的将脑门从他肩上甩开。 ------题外话------ (以上公主仪仗参照相关文献,如有雷同,那都是真的。如有出入,那都是我的错) 第一百四十二章 灰飞烟灭 谁知,脑袋才刚脱离开,被马车震醒的十四爷旋即用手扶住我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还轻轻拍了拍! 我眉头微皱,他的手,带着温热的体温,抚过我的秀眉,叹着息说:“你的梦境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险恶?和我在一起,即使在梦里,也不幸福吗?” 话未落,他的手僵住了,因为他已看到我正瞪着大大的双眼。 他讪讪的缩回了手,我直起身,面无表情道:“大将军王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大将军王与若诗同乘一骑,瓜田李下,恐要惹人非议”。 “非议”,十四‘呵’笑,“你就那么想和我撇清关系吗?还是,你就那么怕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我‘蹭’的要起身,被十四一把拉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我和大将军王无话可说”。 十四:“我只不过是要和你说几句话,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 十四见我已经安分的坐着,道:“我不相信我们之间那么多的回忆你都能忘的掉!我们一起海誓山盟,你能忘吗?我们一起历经患难,你能忘吗?我们轰轰烈烈的爱过,恨过,也彼此伤害过,这一点一滴,你都能忘吗?” 我面无表情:“大将军王说的话,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诗一个字也听不懂”。 十四喉咙咕咚了一下,良久才拖着鼻音道:“好,那我就从头说起。有时候我倒宁愿你是真的忘了,那我就可以和你从头开始,真实的开始”。 我面容一动,却没有答话。 十四继续道:“还记得你十六岁及笄那年,你我初见吗?”顿了顿,“那一天,你踏着月光而来,或许是秋水柔化了你的脸,你恍若一道烟火划破我漆黑的长空,但是,也只是一瞬而已,仅此而已。你的容貌虽然清丽,但也不至于让人意乱情迷。就像烟花一样,短暂过后再无痕迹。” 我:“……” 十四:“况且……那个时候的我以为你故意激怒我,是为了另辟蹊径引起我的注意,跟那些想攀龙附凤的女人一样,所以心中并不十分看的起你”。 我:“停车!” 十四拉住我:“若诗!” 我拼命想要甩开,过度的挣扎几乎让自己摔出马车,十四忍不住大声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皇阿玛为什么会派我来接你吗?” “虽说宫里常会派遣宫里有身份地位的官员做为钦差来彰显对方的身份地位,可是派遣一个王爷迎接一个二品的公主,就有些本末倒置,与理不合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宫里这么多阿哥贝勒,皇阿玛为什么却独独派了我来吗?” 我冷冷道:“委屈王爷了”。 十四厉声道:“蓝若诗!”他赤红这双眼,仿佛要噬人一般,却又仿佛隐忍着巨大的痛楚。这样的目光,这样疾厉的神色,该是将对手杀的片甲不留的,可率先刺痛的却是他自己。 他抑着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我……”后半句,在喉间滚了又滚,却迟迟没有发音。最后他道:“不管怎样,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但是绝对绝对不要和他在一起,不要是他!一个连皇阿玛都无法看透的人,哪怕是远远的看见,你都要绕道避开……否则,他只会毁了你……” 我怒视着他:“不许说他坏话!”一直空白的神情鲜少的有了颜色。 “若诗?”十四不可置信的看向我,又急又怒:“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心怀不轨……” “那又如何”,我反问,“我甘愿就行,与你何干?” 十四:“你……!”他的面容上难掩悲恸,布满哀色,可是眼底却滚烫般的灼热,燃烧着满腔的怒火,发泄般猛捶了一下车壁。 只听轰隆一声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火光四shè,马车四下里摇晃。 我还没理清是怎么回事,十四爷已经下意识的将手掌格在我的脑袋和车壁之间。一连番撞击之下,只觉得天昏地暗,搅得胃排山倒海的翻滚起来,十四的手指关节处亦是被撞的紫青一片。 车外更是风声鹤唳,喊杀声四起,铁骑践踏的声音,短兵jiāo接的声音,人仰马翻府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声音,jiāo杂在一起,震得人耳朵发麻,根本听不清外面究竟是什么个境况。但见远处的火光隐隐透过车窗照进里来,映得十四的眼珠血红血红。 一阵冷风,和着浓烈的血腥味吹过,叫人不由打了个激灵,清醒了。等我和十爷手忙脚乱的从马车上爬下来,外面已是猩红一片了。 近百名黑衣人,个个手执锋利的阔刀,十余人一伙,分为八九伙,似鬼魅般在人丛中纵横来去,所到之处,身首异地。 顷刻之间,尸横遍野,流血飘橹,到处是断臂残肢体,到处是头颅脑浆,百余号人,竟无一生还。 我立在风中摇摇yù坠,分不清哪是树,哪是人,只觉的到处都是血淋淋的红,看着看着,心募得一惊,箭羽铺天盖地,却没有一支是shè向马车的,刀林剑雨,却没有一把阔刀是砍向我的,是他!是他来了。只因我的一句不喜欢,他还是来了。 震惊,动容,亦或是五味杂陈?不,我压根什么也来不及想,因为我已经看到黑衣人中,有人搭起了弓箭,矛头直指十四! 一边是四爷,一边是十四爷,我根本无从选择。唯有奋不顾身的去守护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直到灰飞烟灭。 抓起马车后的酒壶,奔跑,跃起,挡在了十四身前,箭没入胳膊寸许,十足的力道带着身子向后仰去,手中的酒壶亦被抛向了空中…… 十四瞪大了眼睛…… 瞬间,我翻转了个身,单膝跪地,拾起地上的弓,大喊一声:“火!”陡然,不知从何处激发出来的力量,生拔下肩膀上的箭,shè穿了酒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十四从恍惚中惊醒,抛来的火把随期而至…… 胳臂上飞shè出来的血横了一脸,糊住了眼睛。“跑!”我大喊一声,力气罄尽,向后跌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债血偿 其实,我从来不曾忘记,只是不愿想起。突如其来的打击,唯有让我以这种方式宣泄。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过去,却发现,只是将他更深的埋入记忆。 身子重重的倒下,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十四爷。 火遇到了酒,猛地一蹿,化成点点星火,铺天盖地的落下,密密匝匝,漫天漫地,都是火光一片。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蒙面人阵法全乱,只顾四下里逃命,被烧死的,被马蹄踩死的,不计其数。 十四从马背上。伸手抄过我的腰:“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长臂一揽,拥我上马。 长发飞扬,在一片血色中,十四拥着我从火海中纵马穿过。 漫天的星火中,依稀可以辨出马队后方领头的人。僵硬的背影,在黄沙下孤寂哀绝。狂风吹起他的发尾,尾端的碧玉坠子在阳光下刺眼而夺目。扬起的马鞭,狠狠的甩在马的身上,嘶鸣声响绝,更多的黄土顺风而起。 尽管蒙着面,但我依然清楚的知道是他那双暗沉薄凉的眼睛。 风沙瞬时打在脸上,迷痛了我的眼眸。 眼角渐渐湿润,泪水瞬间滑落,不知是风沙迷了眼睛,还是他无声的悲恸刺伤了我的心。 记得在我最黑暗消沉的日子,他是如何教我shè箭骑马,他是如何带我一点点找回自己,如今我却用他教我的东西来对付他,何其讽刺! 寒风吹僵了他的脸,他的眼眸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看向我时黯了黯。再次抬眸看我的瞬间,却益加寒彻,直shè心底。 从昏睡中悠悠转醒,下意识的抬手,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想起手臂受了伤。低头看去,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环顾了四下,发现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书信不见了。玉树那场大火以后,烧光了我所有的书信。回京以后,十四倒是给我又写了一封,一直不离左右,现在连这一封也不见了。 周遭环境亦是陌生,看的出是这是一个名门淑媛的闺房。用一个词来形容,‘富丽堂皇’再是贴切不过了。 先不说这房中光是盆景,如石榴树,茶叶末色养鱼缸,九尺高夹竹桃,菊花、梅花、水仙、四季青、吊兰,各种鲜花,各样树苗,就有一二十盆。正屋当中迎面摆的丈八条案,上有尊窑瓶、郎窑盖碗儿,案前摆:硬木八仙桌,一边一把花梨太师椅。桌子有言语房四宝:纸、笔、墨、砚,宣纸、端砚、湖笔、徽墨、《通鉴》、天文、地理、欧、颜、柳、颜、赵名人字帖。 再看着墙上挂着许多名人字画,有唐伯虎的美人儿,米元章的山水儿,刘石庵的扇面儿、铁宝的对子、郑板桥的竹子,松中堂的一笔“虎”字,金什件、金吞口,上挂银绣绒丝绦。有一丈二的穿衣铜镜,一丈二的架几案,五尺多高观音佛像,珊瑚盆景儿,碧玺酒陶,风磨铜的金钟,翡翠玉馨…… 应有尽有,双眼是看不过来了,这样的感觉却给人很熟悉。依稀想起,在丐帮老夫人那也见过类似的场景。老fù人自然是没有这些个金贵的玩意,就是全部加起来,也不见得能抵得上这里的一件,只是她们同样的都是把屋子里最值钱的宝贝通通都摆上了台面。 身边的夏雨受了惊,醒了。梨花、瑾曦听到夏雨的呼唤,鱼贯着从外面进来,她们围着我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她们依次问我记不记得她们是谁?我一一说了。她们欢呼雀跃,以为我是在这场战役中恢复了记忆。 其实,我从来不曾忘记,压抑再压抑,直到无法承受后,被逼着以这种歇斯底里的方式来宣泄悲恸…… 她们高声阔谈,庆幸我的复原,然而只有我知道,纵使身上的伤能够愈合,可心里的伤就算是愈合也会留下疤痕。 我打断:“皇上派人来接我,此时误了时辰,只怕是大不敬的罪过。”挣扎着想要起来。 她们又簇拥过来,围着我叽叽喳喳的说了许多。 原来,十四带着受伤了我,一路狂奔,担心回宫的路上,另设了埋伏,就径自去了大将军王府上,又派了人去向皇上告罪,哪知派去的人还没出了大门,宫里头已经来了人,说是今个儿先不见了,让先在和硕夕颜格格府上休养。 随瑾曦进来的孙太医向我请了脉,言语间多有搪塞,只说:“幸而只伤及了皮ròu,多加休养便是”。 我心中忐忑,隐隐觉得不安。 时隔不久,宫里又传来了消息,截杀我的杀手已经全数抓获,是四爷带头立的功,一百八十号人无一生还。 那一日,城墙外的火烧了一天一夜。猩红的火光映进了宫阙,尸体的焦臭味漫布在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即使门板上覆盖了厚厚的棉帘,我仍是不由打了个冷战,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秉着道德的名义,我究竟是在救人还是杀人? 夏雨端着炭火进来,“天气冷了,奴婢给公主烧了些炭火”。 我:“烧不烧都不重要,暖得了身子,暖不了心”。 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使他们个个以死谢罪也无法替亲人免脱罪责。 四爷对此施以了最残忍的刑法即使是死也要叫他们挫骨扬灰。然而,只有我知道,四爷之所以要用火烧了他们的尸体,是为了消灭证据,保全他们的家人。 我身边的人对此噤若寒蝉,她们怕我这副柔弱的身子禁不起这样骇人的听闻。可我还是偷偷上了街……火光中,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我挥之不去的梦靥。 四爷看着躲在暗处的我,眼角闪着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如匕首一般。 太残酷了,这样的眼神,让我觉得手足冰冷。 他大跨步到我面前,一手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按到墙上,另一手紧接着挥向我的脑门…… 我吓的闭了眼,拳头却落到了身后的墙上。 触目惊心的红色在墙上绽开,他那双猩红的双眸里,如刀锋一般的冰冷,让我窒息。 第一百四十四章 悲剧不是命运造成的 脖子上的力道仍在逐渐加重,我开始觉得呼吸困难,直到嘴唇都变得青紫。泪,缓缓的滴了下去,我停止了挣扎,任他这样掐着。 蓦地,四爷松了手,下一秒,又揪住了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向上提起了一段高度。乌黑的长发在拉扯下变得扭曲,我痛苦的望着四爷,却没有屈服和求饶。 剧烈的疼痛,让我有了瞬间的清醒。我开始反抗,扭动着身体想逃出他的禁锢, 四爷猛的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用他强壮的胳膊紧紧的将我禁锢在他的胸前。 这种姿势任谁看了都觉得暧昧,只有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肌ròu正在渐渐脱离骨骼,那滋滋的声音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仿佛身体即将被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无情得撕裂。 “若诗!”十四爷不知何时出现在四爷身后。 四爷往后斜了一眼,突然笑了,带着残忍的味道。他在我耳边‘柔声的’,‘缓缓的’,‘一字一字’的道:“我会要你血债血偿!” 十四见四爷走开,这才走到我身前,又见我脸上沾了血,他不知因由,以为是我受了伤,立马抽出帕子来,“你受伤了!” 我下意识的手一挥,将他的帕子掸开。 十四yù言又止,最后只是摊开我的手心,固执的将帕子塞到我的手里。 我手一缩,毫不留情的从他的掌心抽开,起身,离开,脸上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以前经常做着同一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名男子的怀里死去,他亲手为我拮下一枝兰花,chā入我的发髻,满树的兰花如春雨而下,仿佛一场哀恸绝寂的花嫁。他的额头抵着我的乌发,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刚好滴落在我的脸旁…… 我把这当做是我前世弥留之际残留的记忆,可我从未看清过这个男人的脸庞。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十四爷,他的脸庞才逐渐变得清晰明朗。我幻想,这是我和他前世的羁绊,是我太傻,把梦当做了现实。 经过这一次感情生活的大动dàng,我才似乎明白了自己在爱情上的追求是多么天真!悲剧不是命运造成的,而是自己选择让命运变得悲剧。 夜幕降临,天空却仍是被火光映着一阵一阵的红。忽明忽暗的神色,揪着全京城百姓的神经。悄无声息的大街上,鲜少有人出来走动。偶尔遇见几个,也是耷拉着脑袋,不敢显露出一分的颜色来。 尸体焚烧的恶臭,仿佛一瞬间将整个紫禁城变成了一座死城。 我就是走在这样长街上,独自一人,踩着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这细微的声音,在这在这肃杀的气氛里,就像平地的zhà雷,让人不由的心惊胆跳。 我的脚像灌了铅,头一次觉得回宫的路竟是那样漫长。这条通往皇宫的、笔直的大路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然变的扭曲、狰狞起来,渐渐的溢满了鲜红的颜色。仔细一看,我通往皇宫的路,竟是由一具一具的尸体铺成! 我大骇,冷不丁绊了一跤,就觉有东西从耳边厉声飞过。 路,仍是原来的路。 “什么东西?”,我顺眼望去,就见一支箭已经没入身后的树干半寸。 我大惊失色,来不及想就扑出身去,在地上滚了滚,才刚没入屋檐底下的yīn影里,‘嗖嗖’又是两箭,正当穿过刚才站的地方。 我喘息着道:“是谁,有话好好说!” 风冷飕飕吹过,却不见有人应答。 我又大声问道:“是知州武家的人吗?如果是的话,请现身相见,我有话要说!” 依旧是不见有人回答。 “有人吗?听的见吗?”我大着胆子探出头去,刚冒出点头,一支利箭就正穿着发髻而过。 “公主!”一声尖叫,是梨花。 我当下正失了魂,此刻听到梨花的声音更是七魂丢了六魄。 梨花抱头蹲下:“你怎么样了?” 我飞快把她拽进黑影里:“你怎么也来了!” 梨花:“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跟我来!”说着,拉起我的手,就顺着墙根一路小跑,直到了府邸门前,却未见有人再追来。 我粗喘了几口气,“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梨花自顾着左右张望。 我:“你在看什么呢?” 梨花胡乱的摆摆手:“没事了”。 “小姐!”又听一声呼唤,是楚牧。 “啊!”梨花显然被吓了一跳,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楚牧就又唤了一声:“公主!”,又说,“府里上下,为了公主,都急疯了!” 梨花回过神道,“先别说这个。快、快,有一个刺……” “没事了,只不过……是有人在恶作剧”,我扯谎道。那个人如果真的是武家的人,我不能再害他罔顾了xìng命。 梨花颇为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倒也没再说话。她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 我又赶紧转了话题,“楚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牧回道:“哦,是十七阿哥他又喝醉了”。 梨花看着不远处东倒西歪的十七阿哥,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形每天都会在府邸门前上演。 “就见十七阿哥一面……”我回头看向梨花,她却已经进了屋。 》》》》》》》》》》》》》》》》》》》》》》》》》》》》》》 关于湘湖。以湘湖的身份和资质,在她成年以后,想要嫁给十四阿哥做侧福晋的话,本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坏就坏在法海是鄂lún岱的弟弟,鄂lún岱的xìng格向来十分霸道,并且十分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弟弟。 法海因生母一事和鄂lún岱jiāo恶,反目成仇。十四阿哥法海最宠爱的学生,自然与法海亲近。但就权利地位来说,法海是远不及鄂lún岱的。更何况,十四在将来的夺权过程中,少不了鄂lún岱的支持。因此德妃娘娘对鄂lún岱多有忌惮,对湘湖和十四之间的春心萌动一直装聋作哑,避而不谈。 奈何湘湖眼里,就十四一个。非十四不嫁,一拖再拖之下,就拖成了大姑娘。再说十四皇子,一直作为八皇子身边的小跟班,在八皇子‘老鹰事件’不久之后,就以‘黑马’之势迅速崛起,成为夺嫡队伍中中流砥柱的一员,这一系列的巧合,不是没有原因的。 由此可见,十四皇子对皇位不是后期才突然起念的,而是蓄谋已久,只不过一直在八皇子身边韬光养晦罢了。利用八皇子打大前锋,自己则避开锋芒,不可谓不用心至深。加之有法海等这样的能人推波助澜,十四皇子加入夺嫡队伍,不过就是早晚的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 番外篇之秘密情事(一) Part1 那一年,是湘湖的满月礼。 六岁的胤祯(十四阿哥)看着襁褓中粉嘟嘟的女娃,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瞧,像是黑玛瑙珠子,透着一股子的灵气。软软的手指微微合拢,他拭探着将手指伸过去,她立即攥了个正着。 才刚满月的湘湖,嘟囔着嘴,居然对着面前初见的少年笑了。一边笑,一边流下了满嘴的哈喇子。 胤祯看着像花骨朵一样粉嫩的小脸,忍不住,吧唧一声,亲了上去。 这一幕逗得周围的大人哈哈大笑,唯有法海若有所思。(法海,湘湖的父亲)。 Part2 那一年,湘湖九岁,懵懵懂懂。那一年,胤祯十五岁,血气方刚。 太后千岁的生辰,轰动朝野。整个皇宫都在笙歌乐舞,就连宫中的宫女也凭添了许多颜色。一时间,衣香鬓影、珠翠摇曳。 唯独湘湖百无聊赖的坐在末座,侧脸郁结地看向门外。 湘湖的父亲名叫法海,佟佳氏,是康熙舅舅佟国纲次子,说起来是康熙的表弟。按道理,也算是贵不可言了。可偏偏他是微贱侍婢所生,身份无端低了好几辈分。 古来嫡庶有别,区如云泥。世袭罔替,也只有嫡子才有的资格。法海自幼在压抑的环境下长大,父不以为子,兄不以为弟,就算是母亲去世,鄂lún岱都没有让她入祖坟。因此,法海和一般的皇亲国戚不一样,他是硬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中的进士,年纪轻轻就做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师傅。 湘湖这才有了资格出席这样的宴会。 她身份固然尊贵,可是一旦到了这聚集名媛淑女的地方,也只有陪衬的份。 这里,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也没有人愿意同她说话。湘湖睁着惺忪的睡眼,只有在瞥见胤祯时,才微微泛出笑意。 只有他会像宝一样的对她。 她想起了自己总是喜欢黏糊在祯哥哥的怀里,而祯哥哥总是趁机呵她的痒。 由于父亲的关系,她几乎是跟在胤祯的屁股后面长大。湘湖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是祯哥哥总是这样的忙。宫人繁琐的服饰几次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连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祯哥哥陪我玩就好了”,湘湖托着脑袋,不由自主的想。 “格格说什么傻话”,她身后的婢女小声说道。 湘湖再一次叹了口气,偷偷从座位上溜了下来。没有人会注意她的离开,她在他们眼里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为了太后千岁的生辰,几乎所有的宫人都聚集到了大殿上。甘露园里已经没有什么闲人进出,湘湖索xìng将鞋袜往旁处一丢,四叉八仰的趴在了草地上。细长的草尖扎得她的脚底心发痒,乐得她咯咯直笑。抓蚱蜢、斗蛐蛐,不亦乐乎,全然没有半点淑女的模样。玩累了,这才想起正经事。大大咧咧得将一双泥手在华服上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得从掏出怀中的香囊。 她捧着香囊的时候,脸上难得露出小女孩的羞怯,这是要送给祯哥哥的呢,看来今晚没有机会了。 忽然,手心一空,一个磁xìng的声音戏谑道:“看来,我们的湘儿妹妹有了心上人了呢!” 湘湖惊得满脸羞红:“祯哥哥,快还给湘儿!” 胤祯看着湘湖脏兮兮的小脸,觉得十分有趣,越发的闹她,“瞧瞧你这小泥猴,活脱脱一个假小子,哪里有半分千金小姐的模样。倒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瞧上我的湘儿妹妹了”。 “你!”湘湖气得起身去追,追了几次,没有追到,眼珠子一转,大叫一声:“啊,我的脚!” 胤祯心下一紧,不觉停了下来。湘湖急着想抢回香囊,此刻见胤祯停下来,就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抱住了胤祯。 胤祯抱着湘湖跌倒在草地上,两人隔着薄薄的衣衫贴到了一起。湘湖兴奋的抓着香囊,浑若未觉。小小的身子,在胤祯的身上欢快的扭动着。 鼻尖隐隐渗入了清香的少女的气息,胤祯身体僵直,额头微微渗出汗珠来。他伸手去推湘湖,却不慎触到了软软的两团,烫着了似的缩了回来,手心已有层湿腻腻的汗。不知不觉,湘湖已经长大了呢。 湘湖看见胤祯忽然紧绷的神色,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向来对她和颜悦色,鲜少显露出这副严厉的模样来。湘湖偷偷觑了一眼胤祯,只见他面色绯红,呼吸渐渐的有些急促。 湘湖忍不住探手去摸胤祯的额头,心道,莫不是把祯哥哥摔坏了? 胤祯一把握住她的柔荑,“别动!”声音已经近乎嘶哑。 “唔,太子殿下,这样不行”,突然有诡异的声音传来。 湘湖忍不住探头去瞧,却被胤祯猛的一拉,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胤祯温热的气息扑在了她的耳根上,湘湖心中一跳,忸怩地想要挣开,却见胤祯示意,连忙噤声,随着他一同偷窥。 一名雅紫色的宫女,揪着太子的衣襟微微发抖。周身软弱无力,仿佛只有靠在太子的怀中才能站的起来。太子狞笑着欺上她的身,扼住她的纤腰,在她的脸颊、耳畔、香肩、胸口,烙下一个个火热的吻。宫女一面迎合着,一面嘟哝,“太子殿下,饶了奴婢吧,娘娘们要是知道了,奴婢会没命的”。 湘湖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如今乍见这一幕,惊讶的险些要惊叫出来。刚想开启的嘴唇被胤祯修长的手掌捂住,薄荷清苦的香气在湘湖的鼻翼间盈盈浮动,刚才那股温热的气息,仿佛重新萦绕在了她的耳根上,像细丝般径直往耳朵里钻。耳间的搔痒,让她羞红了双颊。 太子的手已经从旗袍狭长的边缝里伸了进去,顺着裙子向上宫女忍不住哀鸣出声,似分外难过,又似分外欢喜。 “哇”,湘湖也跟着惊叹道,“那姐姐长得真白,胸前这两坨就跟白玉馒头似得!” 胤祯被湘湖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眼睛,“不许看!” 湘湖不服气的扒拉着胤祯的双手,“凭什么你能看,我不能看!” 胤祯耳根羞得通红,“你还是不是女孩子?!” 湘湖不解,这跟她是不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她想了想,一定是胤祯哥哥小气,见那姐姐长得漂亮,就想一个人看。这样想着,她心里又气又急,手上便用了劲。 胤祯猝不及防被拉低了身子,一低头就吻上了那细小的源泉。湘湖只觉口唇发乾,就伸出舌头来,想去舔一舔唇口,却又忘了胤祯的唇正落在她的小口上,这一下,正舔在他略微张开的双齿上。他徒然震动了一下,却舍不得就此离开。那若有似无的香气不断萦绕在鼻尖,正待他更近一步…… 湘湖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似得别开脸,不敢回头。她忽然一下子明白了刚才那对男女所做的事,脸颊更是烧得通红。胤祯也是迟迟不敢望向湘湖,胸膛里的心脏像拨浪鼓似得,仿佛随时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两人的气息在这隐秘的草丛中紊乱而暧昧,还伴有怦怦跃动的懵懂心跳。 “太子、太子……!”远处有人喊话。 紧接着,是衣角绫锦簌簌之声。不一会儿,那喊话的太监走近了,“哟,千岁爷,可叫奴才找着您了,太后正找您过去叙话呢”。 在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甘露园又恢复了平静。 两人却仍是止不住不住喘息。气氛变得微妙和尴尬起来,湘湖忍不住将袖子撸到手臂,露出两只花骨朵粗细的手臂,朝着脸上煽动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番外篇之秘密情事(二) 胤祯的喉结一动,努力将视线从她那白皙的藕臂上移开。“你的香囊!”他克制的想要转移注意力,湘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扭捏的别过身去。 胤祯这才瞥见香囊的角落赫然绣着一个‘祯’字,手心像是拿着一块烙铁似的,在手里颠了颠,又掂,嘴角的笑容不禁越扩越大,最后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 湘湖以为胤祯是在耻笑她,不自在的起身要离开:“我不要理祯哥哥了”。 “小心你的脚!”胤祯小心翼翼得捧起湘湖如玉脂般白皙的小脚,轻轻替她吹落了粘在上面的碎叶:“刚刚你的脚伤到哪里了?” 湘湖更是羞红了脸庞,只是紧咬着下唇一个劲得摇头。胤祯这才稍稍安心,看着湘湖如桃花般的娇羞得面庞,忍不住心神一dàng:“湘儿送了我这么一个好东西,我也许你一件礼物。你说你要什么,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只要你开了口,我上天入地也去帮你找来”。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祯哥哥今晚陪我玩”。 “原来只要今晚就可以了啊,我还打算陪我们的湘儿一辈子呢”,胤祯故作惋惜的说,“不要就算了!” “我要,我要!”湘湖激动的几乎整个人都扒拉在胤祯身上。 胤祯故意逗弄她:“你要什么?” “我只要祯哥哥”,湘湖说完,又禁不住羞低了头,像鸵鸟一样将小脑袋埋在了胤祯的胸口。 胤祯看着湘湖露出的一大片的雪白的脖颈,心笙一dàng,下颌慢慢抵在了她的颈窝上,“那我也只要湘儿妹妹一个,就够了”。 “真的吗?”湘湖扬起小脸,璀璨的眸子发亮:“可是娘娘们会同意我呆在你身边吗?” “那就让我呆在湘儿身边吧”,胤祯重复道,“不同意的话,就让我来呆在湘儿身边吧”。 Part3 十六岁的胤祯奉旨成婚了,新娘不是湘湖。 圣明的康熙给这个尊贵的皇族选了一位同样尊贵的儿媳。 皇帝的圣命,没有人敢违抗。 成亲的那天,整个京城飘满了果香,散落的金箔铺满了整条长街。 法海:“看清了吗?你所仰望的,和你现在所在的位置的差距。就算你拥有了十四阿哥全部的宠爱,也只能隐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在人后。而那个女人,不需要十四皇子的宠爱,只不过因为出身高贵,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坐在那个你望而却步的位置上。” 泪水模糊了湘湖的视线:“帮助我吧,父亲!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请您尽一切力量来帮我!我也会帮您得到您想要的东西!我要做十四皇子爱新觉罗.胤祯的女人,我要当皇妃!要让那些曾经蔑视过我的人,都匍匐在我脚下。” 法海:“我想要得到什么?” 湘湖:“国舅,皇帝的丈人”。 Part4 湘湖翻身下马,一双美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她凝着十四爷半晌,软软的叫了声:“祯哥哥”。 十四爷见着她来,剑未停,只道:“胜了吗?” “嗯”,湘湖点了下头,断断续续道,“今天又死了三千名将士了,你这么不要命的打法……”她迟疑了半响,“是因为她吗?”点点星泪,“你爱上她了?” 十四爷剑骤停,一口黑血吐下。 湘湖飞身过去,眼里只剩下了担忧:“祯哥哥,你受伤了!” 胤祯抱过女孩:“傻瓜,你忘了,我答应过你阿玛,等仗打赢了,我就娶你”。 湘湖的眼里泛起一沉薄雾:“可我听说,那夜里大雨,祯哥哥就陪她在乾清宫前跪了一宿。真的从未爱过吗?若是不爱,为什么听说她死了,你就不眠不休,为什么听说她死了,你打仗就全不计后果,一味拿命去拼,为什么听说她死了,你就把恨都发泄在那些俘虏身上?” “你也说她已经死了!”十四的声音忽然上扬,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又不由放软了口气:“朝廷上现在无人替我周旋,我也只能靠自己,不一味拼命,如何在沙场上杀出一片天?又如何凯旋归来娶你?”他看着她的眼睛盛满了宠溺,又说:“是,她就像我的左膀右臂,现在被斩断了,自然会疼,但不会死。你才是我的心,你若是受伤了,我的心也就碎了”。 湘湖脸色微红:“你说的都是真的?” 十四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那个他恨的牙痒痒的女人,他恨不得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他恨不得好好质问她:为什么她要帮着雍亲王去黄河募捐?为什么她要抢走八贝勒替他纳集的军粮,为什么她就不明白帮着四哥就是和他作对!可是那个女人,她死了,就那样死了,他有很多话来不及问她。 “她同我之间,就只有jiāo易。我出征才几旬,她就等不及跑去帮老四,就算偶尔帮衬着我,也只是怕我将来做了皇帝罢了。她在我和四哥之间周旋不定,不过是想看看能从谁身上获益更大,像她这样的人,怎配我去爱?”他如是道。 湘湖欢喜的将头埋在了胤祯的胸口。 十四抱着湘湖,眼角却不自觉有泪珠陨落。 “刺客!抓刺客!” 十四:“怎么回事?” “回将军的话,有jiān细从军营里跑出来了!” “护送格格回营”,十四说着翻身上了马,从就近的小道绕上了陡坡,搭起背上的箭羽。马背上乍然回眸的身影,恍若隔世。十四的手一颤,箭如闪电,却只落在了敌寇的马蹄边上。 十四定了定神,再搭起弓箭,马匹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Part5 娶她,则抵兵五万。(即获得法海等一干势力的支持)。 “求将军三思!”狭窄的帐篷,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将士。 胤祯从帐篷里走出来,看见湘湖泪水浸湿的脸庞。 胤祯:“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我不要听”,湘湖捂着耳朵躲开,“就算是为了我的尊严,请您什么都不要说。 胤祯握住她的手,轻轻将它从耳边拿开。他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是内疚?是心疼。“我知道这些年,你的眼里除了我就再没有过别人。因此,我没有办法再继续欺骗你。这样,对你太过于卑鄙。我对你的愧歉,这辈子都不值得原谅!因为没能继续爱你,因为利用了你!我这样的恶人,不值得你留恋。不要因为我的无耻,让你的爱情变得卑微”。 “不,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湘湖痛苦的捂住了眼睛,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溢出, “那是亲情,不是爱情。我一直也以为是,直到遇见了她以后……” “太残忍了,你,太残忍了!”湘湖哭道,几近哀求。 第一百四十七章 番外篇之秘密情事(三) 胤祯:“明知道她处处和我作对,明知道她在帮助我的政敌。既危险,又不听话。可当这个女人对着别人笑的时候,哪怕只是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的时候,让我失控、让我动气。我恨她,忍不住想要折磨她。可现在,我只想她活着站在我面前,只要她活着,不管她做什么我都甘愿”。 “就这么爱她?为了她,你要抛弃我了吗?”泪如雨下,“明知道她不可能活着,你也不愿纳妾吗?” 胤祯:“是”。 “胤祯!”湘湖失声痛哭,她的软弱无助和她身上的一身劲爽的戎装形成鲜明的讽刺,“可她已经死了!你要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放弃你的前途吗?” 胤祯:“……” 湘湖抹干了泪,上前握住胤祯的手:“就算会激怒支持你的老臣,会让雍亲王一帮人有机可乘,会引起我阿玛的反对,你还要执意如此吗?也要弃这些追随你的将士们的生死不管不顾吗?” 湘湖声声质问:“难道你千里迢迢来到这荒漠之地,就是为了和军队里这一帮难缠的贵族子弟斡旋,而耗费精力吗?” 胤祯:“……” 湘湖急切的抱住胤祯的手臂:“让我来为你做这些吧,我会劝我的阿玛,联络朝中士大夫为你周旋。我会帮助你,在这场战役中,取得胜利!” “湘儿啊”,胤祯眼里闪烁着泪光:“我爱那个女人,她高兴的样子,生气的样子,让我动心;扎进钱堆两眼放光的样子,无畏无惧,像男人一样帅气的样子,让我动心;就算她帮助政敌的样子,利用我的样子,也让我觉得动心。这个让我连江山都可以舍弃的女人,她就是蓝若诗。不管多么绝望也从没有塌下过脊梁的女人,眼里闪烁的坚毅连夜空中的繁星都要羞怯的女人,因为太过闪耀,让我忘却掉政治计算而爱上的女人就是蓝若诗,让我这对你都如此狠心抛弃的人就是蓝若诗,这样,你还要嫁于我为妾吗?” “我想做!”湘湖,“因为是祯哥哥,所以想做。就算只是躯壳,我也要你身边的这个位子!” 胤祯:“湘儿,你何苦如此”。 湘湖:“请你不要再拒绝,我请求你,维护我仅剩的自尊心”。 Part6 湘湖和胤祯已经第三次驾着马车从这条市集上驶过。 就这一天,十四就驱着马车在这条市集上来回往复了三次。湘湖酸涩的眼睛微微泛红,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十来天了。在不同的长街、小巷上周而复始的来往。 整个京城都在津津乐道着他们的佳话,几乎是一夜之间,湘湖成了所有名门贵fù歆羡的对象。 湘湖上扬的嘴角夹着无法言喻的苦涩,在她成亲的那一天,和硕文公主失踪了。终于,像她期盼的那样,她留在了胤祯身边。可是纵使这样,和硕文公主也从没让她获得一天的安宁。在新婚的第一个夜晚,十四就让她独守了空房。没有和硕文公主的紫禁城,却到处充斥着和硕文公主的传说。在新婚的第二天,十四就率着一小队人到处寻找和硕文公主的踪迹,再也没有踏进府里一步。 “咳咳咳”,湘湖猛烈的咳嗽起来。 “回去歇着吧”,身旁的十四揽过她的肩,“你的病还没好,何苦跟着我东奔西跑?” 湘湖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轻轻靠在了十四胸口上。因为这是留在你身边的唯一方式,有晶莹的液体从她眼角滑落。 在新婚的第七天,她拦在了十四的马蹄前。“有一件事,请你答应。请允许我作为你的福晋,去寻找那个女人”,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哀求着。 十四沉默的看了她很久,“你……这又是何必?”他的声音透着怜惜,眼前的女人,曾经在战场上,在马背上,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现在为了他却卑微到了这个地步。 “圣上的皇榜遍布天下,和硕文公主薨。如今,和硕文公主却活着来到了京城。既然活着,却又不面见圣上,这样的欺君大罪,即便是坐穿牢底也无法轻饶。王爷这样莽撞的寻找,会给她带来威胁。请允许我作为你的福晋,一起寻找那个女人。” “王爷带着新婚的夫人,一起游山玩水,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避开众人的耳目。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那个女人,因为是能让祯哥哥感到开心的事,我一定能够达成”。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湘湖连忙收起眼里的泪光。 琨迩在马车外面问:“爷,还要再找一遍吗?” 十四看着怀中疲惫不堪的女人,顿了顿,“算了,去客栈吧”。下马车的时候,又吩咐道:“去找个大夫”。 湘湖忽然一个踉跄倒在了十四怀里。 十四俯身抱住湘湖的一瞬,四爷牵着若诗的手从对街走过。 “去,派人跟着那个女人,不要惊动任何人”,湘湖小声的吩咐身边的侍从,在十四领着大夫进来的时候,她轻轻放下了床帘。 Part7 “你早知道她!” 湘湖看着底下几个五花大绑的侍从,浑身抑不住颤抖,她无法直视十四如同困兽般的眼睛。这样的眼神不属于她,这比杀了她,更叫她难受。 但她毕竟是名门的女儿,就算天塌下来,也决计不会失了应有的风度。她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是,又怎样?” “果然是你”,十四的脸色由于过度的激动有些发胀,“枉我错信了你”。 “信?”湘湖呵笑一声,泪水凝结在眼眶,“王爷若真心信任臣妾,又岂会派人监视跟踪这些下人?臣妾曾听说,真爱,则待之以真情,假意,则待之以jiān佞。臣妾跟在爷身边逾二十载,竟然换不回一纸信任”。 十四心口抽痛,别开眼继续道:“昨天的凶手也是你派去的?” 湘湖含着泪,硬是没让它落下:“哼,你就当是我好了。既然你已经不信任我,我说什么还重要吗?” 十四命人将五花大绑的侍从丢到湘湖脚下,“昨晚,有人刺杀了若诗。这是今早四哥派人捆了丢到我跟前的”,十四脸部的肌ròu隐隐跳动,“你让我就像傻瓜一样!”他的眼睛也是通红,“究竟,是我待你以jiān佞,还是你以jiān佞待我?” ------题外话------ 所以,十四是在法海的帮助下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在若诗要求释放的俘虏的时候,十四已经决定要娶湘湖了,却仍然对若诗选择了缄默。也许这就是爱情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单说对方的坏,这人恐怕要天理难容了。单说对方的好,又成了百年难遇的情圣了。这爱情呐,是这一辈子都解不开的题。 觉得好看的菇凉们,帮忙推荐一下给身边的盆友,瞧这订阅量,不说了,容我再哭一会儿。 第一百四十八章 爱情只有黑白 隆冬的清晨,地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银白色的霜花,四周一股股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冷。 冰柱挂在檐前,泛着冷光。仿佛要将人们脸上的表情都冻僵了,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来来往往的仆从,埋着头或疾或徐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发出声音。天空又悄无声息的飘起了雪花,依旧是寂静的可怕。这寒冷的天气,仿佛连声音也冻住了。 我抬头,望着漫天纷飞,一次时空的破碎,掀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历史波澜,雪絮飘飞,轻柔还是沉重,梦断寒箫,回忆还是遗忘。 眼里微微酸涩,如果回忆像钢铁般坚硬,那么我是该微笑,还是哭泣;如果钢铁像记忆般腐蚀,那这里是欢城还是废墟。口中呼出的哈气,在空气中迅速凝结为阵阵白雾,弥漫在眼前;脖颈上厚厚的白色狐毛,迎着风飘摆,轻晃着…… 十四从身后环住我的肩膀:“进屋吧,下雪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我喜欢寒冷的天气,因为在寒冷的天气里想到的都是温暖”。 十四浑身一僵,生硬的转过话题道:“那里的梅花正娇,倒是极衬得上你的”,说着,头也不回的大跨步去摘…… 我笑,带着五分苦涩,三分自嘲,二分可笑,他以为我说的是他,他哪里知道我的肝肠寸断啊! 我:“十四爷,若诗一直不明白一件事”。 “是什么事?”十四爷yù回头。他接连看我已有十余日了,我却一直冷淡若如霜的待他。此刻乍然问他,他已颇带着欣喜了。 我:“不要回头!” 十四侧着身定住。 我:“为什么非是若诗不可呢?就算是作为一颗棋子,也该有棋子的价值不是?像若诗这样,既没有身家背景,又没有容貌学识的,十四爷究竟是看上若诗哪一点呢?” 十四沉默了好一会道:“还记不记得我向你提过我们初见时的情形?” 我:“是因为十四爷误会若诗是那样的人,所以才将计就计,假意善待若诗吗?” 十四:“是”。 只听得他这样一句,眼泪直往上涌,只是极力的忍住。 十四:“但又不仅是这样,当日,我的故事并没有说完”。 “你知道吗?像普通的女人呢都是低眉顺眼的,就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男人也无不是低头哈腰的。做奴才的跪主子,做儿子的跪老子,做七品的跪三品,做太子的跪天子,这是司空见惯的事。饶是我的额娘,平日里再是风光无限,可到了皇阿玛面前。也不得不敛眉收声。” “可你不是,你的眉宇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低声下气,弯腰下跪什么的似乎从来不属于你。你过于聪慧,也过于傲气,虽然有时候你也跪着,可你从未真心屈服过任何一人”。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不论他的头有多低,腰有多弯,他的脊梁都是挺直的,像是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肌ròu都在绷紧,保持在一个最佳的姿势,随时准备着站起。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比别人少了某样东西,比如说奴xìng。” “这样的人,我以前只见过一个,是四哥,哪怕在京中面圣都没有塌下过自己的脊梁。虽然低着头,却没有感觉到畏缩。你,是第二个”。 “我一面十分鄙夷你,一面又十分赞赏你,你能明白吗?内心煎熬着,却慢慢的被你吸引……” 我打断:“就因为这个?” 十四:“还因为你是鄂lún岱的养女,笼络一个养女比笼络一个亲生女儿要容易的多”。 我笑,大笑,觉得十分的可笑,我裂开了嘴的笑,却发不出声,那笑声涌到了喉间,却戛然噎住,涌出的是无限的悲凉。 十四缓缓转过身,yù向我走来…… “不要过来!”我几乎声嘶力竭的喊道,“还有什么,索xìng都一道说了吧”。 十四:“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我要你说!” 十四:“当时,有个说法,说……”,忽然停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转了口风道,“说你的阿玛有意将你许配给老八……” 那无限的悲凉从喉间涌上了眼眶,“你怕八爷娶了我以后,鄂lún岱就会和八贝勒更加同呵一气,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你担心,到了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你立足的机会了……” 十四:“明明是我和你先相熟的,凭什么他永远都在我之前,这一次,我想胜”。 我抬头,将眼泪倒流回心里,面上努力维持着笑容。那笑容映在融化的积水里,却显得十分的惨白。我:“你赢了”。 十四:“是啊,我赢了,却输了你”。 四目相对,相默无言。寒风依旧凛冽,仿佛同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也一起冰冻了。我以为这样的天气也算是冷到底了,原来心可以比这寒冬更冷。 十四慢慢跨向我一步:“不管之前是利用也好,误会也好,相互的伤害也好,我从来也不曾后悔过,因为我认识了你。认识你,我不后悔”。 我:“那她呢,她又算什么呢?” 十四眼神一闪,言简意赅道:“她的父亲,学识卓越,是朝廷的中梁砥柱,兵法要政更是无一不精妙,其门人不计其数,遍布天下,娶她一人……可抵兵五万”。 我:“……” 十四:“……” 我:“既然已经隐瞒了那么久,现在又为什么要对我说实话?” 十四:“因为不想对若诗你,再隐藏我的真心。我向你坦诚我对你犯下的所有罪行,就算你恨我,怨我,我都无怨无悔,但不想让真心再像石头一样投向了你,让你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 我:“当时一定有很多将士跪着逼你”。 十四眼里恢复了生机:“若诗?” 我:“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为什么不一直走到底呢?就想我们刚才走过的路,既然你已经跨出去许多,又何必为了若诗而回头?” 十四微喜,看着我的眼睛熠熠发光:“哪怕是打仗,也有打输和下错决断的时候,但只要更改回来,重新向着正确的方向,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就一定能追的回来”。 我:“可若诗不把爱情当战场,若诗的爱情只有黑白,没有模糊不清的边界,没有苟延喘息的空间,既然没有办法生存,那就只有用坟墓来埋葬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情绪崩溃 十四一窒:“真的忘得了吗?我努力过,拼命的想要将你忘记,当我看到你站在四哥身边的时候,当我看到你为他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以为,这下我总该将你忘了。可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的时候,那种感觉仿佛承载的马车在胸口上辗过,那种心被碾成粉末的感觉,无法抑制,无法承载,被迫的只有在战场上发泄。我花了一万分的努力不去想你,却发现将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 努力眨去眼里蒙上的雾气:“这算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对我说出这样一番拨人情绪的话来。呵~怎么办?十四爷说的话,总是那么动听,美得像诗一样让人沉醉。怎么可以这样?嘴里说着漂亮的话,手里却将钉子一颗颗锤在我的心上。现在是要拔去,然后撒上蜜糖吗?不需要,我不需!我已经过了蜜糖的年纪,我要的不是浪漫,不是激情,不是美得像诗一样的承诺,只是像这样安静的站在我身边,不行吗?只是想要一颗真心而已。钉子拔去,依旧会留下的坑疤,蜜糖消除不了,只是蒙蔽了眼睛。到此为止吧,钉子锤在心上时固然疼痛,可拔的时候会更疼。” “这个”,十四将一封书信递到我身前,“为什么要一直带在身边?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还要一直贴身带着我写给你的信?” “原来是你拿走的它”,我接过,眨去眼里的泪花,“也好,省得我再去丢了”。说着,一把揉成团。 十四:“若诗,你!” 我摊开手:“信任就像这张纸,一旦揉皱,就再也抚不平了”。风起,随风吹落,仿佛漂浮不定的命运。 我:“一个人,犯过一次错误可以是天真,第二次可以是失误,第三次便是愚蠢了。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差一点成为我的初恋。依十四爷的神通广大,自然知道我说的是谁”。 十四:“你和李卫是契约定亲,不会是他!”眼里泛出寒光来,“是他!曹子建!,不,准确来说,呵~一个乞丐?你跟我说,你喜欢一个乞丐?” 我:“是,那糖果般甜蜜的幻想在触碰到伤口的时候戛然而止,原来伤口需要的不是蜜糖,而是良yào,虽然苦涩,却能治病。可人们往往会被糖果吸引……”。 我:“女孩子经常会被男人感动,以为是被爱了。但过段时间后,却忽然发觉,他其实并不爱你。没错,男人能感动你,却并不一定爱你。感动只是想得到你,而爱却是需要付出自己。” 十四大怒:“你把他同我比!” 我:“你还不如他!”错身而过。 手突然被拽住,“给你,都给你,我的真心!”,他几乎咆哮着对我说,“虽然有些晚,但我已经尝试着将我的真心呈到你面前,这样难道还不可以把你留下吗?”。 “她,那个女人,和十四爷是青梅竹马吧,呵~对若诗这样的许诺在她面前也同样说过吧?难道你娶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在里面?为什么故意隐瞒了不说?”我笑噙着泪,“啊,原来十四爷的真心只是到这个地步啊。”挣开他的手,扬长而去。 和四爷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不痴,不念,不想,我躲避一切有关的事物,逃避一切有关的回忆,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我以为这样能够彻底的把他忘了,没想到只是更深的将他植入记忆。 自打回京,全紫禁城的人都在纷纷议论我的不幸。有些人为我感到惋惜,更多的人在幸灾乐祸的打算看我如何撒泼?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要么我会哭闹着自寻短见,要么我会抓花湘湖的脸,不择手段的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身边所有的人都对我察言观色,看着我的眼神或怜悯,或悲戚,可是我依旧倔强,倔强的不肯低头,倔强的不允许任何人有看我笑话的机会。我什么也没做,依旧衣着光鲜,依旧奔波在各个商行,就像往常一样。就连那些背地里曾对我幸灾乐祸的人,也不得不对我肃然起敬。 独处的时候,我依旧很少能咽下去饭,也很少睡上一个熟觉,每当夜幕降临,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洗脸,不梳头,一个人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整晚整晚的不合眼。 但是无论怎样,我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恨他。我对他所付出的感情,没有一分作假。我不想让自己变得如此廉价。 李卫来看我,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见我神色有异,逗趣道:“我说十四爷怎么无端对着路边的一小乞儿发了一通脾气,敢情是你惹他生气了?” 我:“……” 李卫见我依旧不吭声,眼圈渐红,拍着我的肩安慰道:“别急,他若真生气了,哥教你一招,你也生气,摔个碗。若是把他震住了就震住了,若是震不住……就跪碗茬子上吧……” 李卫的话在我扑到他身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我拼命的咬着他的肩,努力抑制自己的哭声。 李卫吃痛,却忍着没有吭声。他从没见过我这副模样,呆呆的僵直着身子,许久,才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泪水顿时就像决了堤般汹涌而出,我捶着胸口,反反复复只一句:“我疼啊,我疼!” 李卫的眼里透着复杂,疼惜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是委屈,亦或是情绪崩溃,都不是,只是止不住流泪。我伏在李卫的肩头哭了很久,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他的眼里隐隐含着泪水。 他匆忙的眨去泪花说:“我从未见一个人哭的那样伤心”。 李卫:“女人太要强,想好好保护自己的心中所爱,可男人爱的永远是那一个依靠在自己肩膀的,而非挡在她身前的。” “分明是个女人,非要挑起男人的担子。纵使是座山,也会山崩地裂土石流。曹子建因为你,做了万元户。曾经的小铃铛也变成了现在的瑾曦格格。而我,也因为你成了户部郎中。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依赖你,让你忘了。其实你也可以依赖我们。你不够坚强不要紧,我的肩膀够硬就行。” 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脆弱,那种感觉,好像是卸下了无数的必需的坚强、必需的勇敢、必需的担当、必需的决绝、必需的血淋淋和残忍。 我终于抑制不住,伏在他的肩头嚎啕大哭。 ------题外话------ 之前有读者私信我说,“若诗为什么会这样伤心?虽然难过,但不应该这样伤心!”她为这场感情豁出了自己,不留丝毫余地,却等回了背叛。心里的痛不yù生可想而知。,这就像为什么有些人失恋了,要跳楼,要死要活。旁人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事情过去了以后,当事人自己也会觉得很傻。其实只是当下那一瞬间,陷入了死胡同,走不出来而已。若诗是一个很独立的人,她不懂得倾述,也不懂得依靠旁人。她把所有的苦闷都埋在了心里,所以她走不出来,难受得要发疯,甚至被迫选择失忆来麻痹自己。可当她对着李卫嚎啕大哭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这件事才真正的在她心里放下了。 第一百五十章 神秘的黑衣人 泪水朦胧中,看到一个人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是瑾曦,身侧还站着梨花。 梨花面色如常,而瑾曦嘴角颤抖着,她看看我,又看看李卫,扭头跑了出去。 我情急之下,推开李卫,起身去追:“瑾曦,瑾曦!”,拉着她,“我和李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瑾曦一把将我甩开:“好一句李大哥,公主千金之躯,也不怕别人听了说闲话?” 我:“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你……你这是要往我心口上添刀子啊”。 瑾曦抿了一下唇:“那你为什么那么绝情的对待十四爷,又那样伤心的抱着,抱着……” 我:“……” 梨花:“公主之所以伤心,不是因为爱情结束了,而是当一切都结束了,爱还在”。 瑾曦的眼里泛出光来:“这么说,十四爷还是还是有机会的”。 我“……” 瑾曦继续道:“十四爷已经向公主低了头,公主拿一会娇也就算了……”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瑾曦:“你是为了十四爷的事而来?”声音依旧温和,却十分冷淡。我原本以为她喜欢李卫,生怕她误会我和李卫之间有什么情义,这才紧追出来。 瑾曦不自在的别过头:“我……”,又发起怒来,“哼,你心里分明是有了别人,又何必故意将我扯到这上头来?”说着,便跑开了。 这一次,我站着原地没有动。 李卫走过来:“她怎么了?” 我:“没事”,又说,“你去看看她吧”。低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所有人,只看到我的冷漠,谁看见,我受困无助、哀伤泣鸣的心? 《《《《《《《《《《《《《《《《《《《《《《《《《《《《《《《《 箭伤已大好,皇上却迟迟不召见我,心里越发觉得不安。 又过了大半月,翠花派人捎来了消息,示意请我入宫一趟。 我迟疑了很久,“翠花如今在哪里当差?” 瑾曦:“据说刚擢升了永和宫的膳司仪”。 我:“永和宫,德妃?”。 瑾曦:“她的眼里劲倒是很好”。 我犹疑着究竟是去还是不去:“或许……从德妃那里可以探听出什么消息”。 梨花:“宣妃和德妃向来水火不容,翠花先前是跟着宣妃,现在反水跟着德妃,依宣妃的xìng子,岂能饶她?能这么安稳的呆在德妃身边,的确是不简单。公主需当心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 我:“罢了,我便入宫一趟吧。如今我伤势已好,德妃贵为一宫之主,我也该去向她请安了!” 梨花依旧是不放心。 楚牧道:“卑职一定会将公主安全送入宫中”。 梨花还想说些什么,我打断,“有楚大哥护我周全,你还担心什么?” 梨花看了看楚牧,终究没说些什么,只是眉宇间隐隐仍是担忧。 进宫的中途,果然出事。 忽听马车外一声怒斥:“站住!”紧接着是一阵兵器jiāo接的声音。等我探出头去,楚牧已经追着刺客而去。 我大叫道:“不要追,小心有诈!”楚牧却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 我暗忖:不好,这是调虎离山!。 夏雨见状,飞速的从轿子里蹿出,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执起马鞭,连番驱赶。 马吃痛,一声嘶鸣,拉着马车,飞奔而去。 可才跑出十余米,黑衣人已赶到,当中拦在前方,明晃晃的大刀耀得人睁不开眼。 马匹受了惊,眼见着要停下…… 夏雨专注的凝视着黑衣人,面不改色。只见她毫不犹豫的拔下头上的发簪,刺向了马股……如此一来,黑衣人恐怕要被踏成ròu饼了…… 我大惊失色,连喊着:“不要!”飞身扑向夏雨…… 如果那个黑衣人真的是武家的人,那我这一辈子都会于心难安。 夏雨的手腕被我抬开,两人跌在了车甲上。适逢马匹到了黑衣人跟前,黑衣人临危不惧,刀光一闪,齐斩马的前腿。 说时迟那时快,马匹到了黑衣人跟前,一声嘶鸣,高抬两条前腿,来了个急刹车,却恰恰躲过了黑衣人的斩杀。然而,马匹这一起身,就累的轿子后翻。我和夏雨这厢才刚跌倒在车甲上,就连番向后滚去。可怜夏雨一头撞在车壁上,直接就晕了过去。我则撞在了夏雨身上,才幸免于难。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脑门上的星星还未散尽,一柄大刀已经指向了我的脖子。 黑衣人:“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你的同伙是谁?” 我慢条斯理道:“你这劈头盖脸的一通乱问,没头没脑的,叫我如何回答你?” “少废话”,黑衣人怒喝道,“武家上下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又为什么要冒充武仪,幕后主使究竟是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免你一死!” “呵呵呵……”,我忍不住笑起来,“我听闻山阳知县武柱国是个忠义、正直的君子,没想到他的后辈不过是畏首畏尾,是非不分的脓包啊”。 指向我的刀又近了三分,“你说什么!” “武家出事的时候,我尚在京城,连自身都难保,如何能决胜千里之外?”,我反问道,“连自己的仇人也没有弄清,只会拿着兵器恃强凌弱,不是脓包是什么?连找出真凶的勇气都没有,只会揪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胡乱凑数,不是脓包又是什么?” 我看着他松动的眼神,继续道:“我若是真的害了什么人,就去找出我害人的证据。像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滥砍滥杀,你同那些强盗有何分别?” 刀贴到了ròu上,黑衣人:“你以为任凭一副花言巧语,我就信了吗?” 我:“害怕无法面对隐藏在暗处的强大敌人,就在比自己弱小的人面前耀武扬威,杀了这样的对手,很值得光荣吗?” 我看着他,一声冷笑:“杀了我,甭说大内侍卫,三千锦衣卫,五千御林军,都不会放过你。还有守城的三万将士,你就是连这京城都出不去。你觉得杀了我,你就有脸见地下的列祖列宗了吗?” 黑衣人的眼角跳了跳,两人就这样不分上下的对视着。 刀终于收了回去,黑衣人:“要是让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有一点点的关系,我会亲手取下你的脑袋”。说着,三两下,翻上了墙头。 我:“下次不要用刀了,不适合你!” 黑衣人的背影明显的一绷,纵下了墙头。 “公主,没事吧?”楚牧追敌回来。 “你……”,我看了看楚牧,再看了看,最后只是安抚的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有什么发现?” 那个黑衣人的身形和楚牧真的太像了。 楚牧凝重着眉:“追丢了!” 夏雨也幽幽转醒:“究竟是谁要杀公主?” 我缓和的笑了笑:“没事,不过是一个故人想要和我叙叙旧罢了”。 楚牧仍有些难安:“都是卑职不好,将车驶到了小巷子来”。 我这才意识到车子确实停在一条长长的巷子里。又听楚牧道:“去皇宫的大路上有人闹事,将路堵了去,如今看来,早有预谋!” 我凝着眉,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第一百五十一章 针锋相对 初春的御花园必然是美的,但我已无暇欣赏这里的美丽。 刚到了永和宫前,就被人拦了下来。 守门的刘太监躬身道:“德妃娘娘今个儿身子不舒服,一早吩咐下去,免了各宫的定省了”。 我心里纳罕来的不是时候,临走的时候,又差夏雨塞了包银子给他:“打搅公公了”。 刘公公接了银子,想了想才低声道:“德妃娘娘吩咐了,‘若是公主来,就赶紧打发了出去。’公主还是回府,好好想想吧”。 我还想问些什么,刘公公已闭上了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走在出宫的路上,越发觉得惴惴不安,“我已经病愈了好些日子,皇上为什么还迟迟不肯召见我?” 夏雨安慰道:“皇上体恤公主,怕公主累着”。 我摇摇头:“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正说着话,远远的瞧见十四福晋迎面走来,忙侧身往路边上站了。 十四福晋是依例前来向德妃娘娘定省的,她也一眼瞧见了我,顿时没了好脾气:“真是晦气,大清早尽遇到一些腌东西”,看了看我的左右,嗤笑道,“怎么不见你的好姐妹多罗格格,你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她可净在我眼前晃悠,像只绿头苍蝇一样,赶也赶不走”。 我侧了夏雨一眼。 夏雨面色一窒,低头不语。 我沉住气,福了福身:“给十四福晋请安!” 十四福晋侧了她身边的小丫头一眼。小丫头立刻心领神会,“还不快让开,这御花园什么时候连一些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走动了?” 十四福晋嘴角上扬:“我从不给畜生让路”。 我微微一笑:“不,若诗刚好相反”。说着让出一条道来,这下十四福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容忍十四福晋,是因为心中对她有愧,但还没有愚昧到允许她身边的人也欺到我的头上。又道:“哦,对了,绿头苍蝇都是喜欢围着屎打转的”。 十四福晋脸色大变:“放肆,你胆敢以下犯上!” 夏雨:“十四福晋息怒,公主初来乍到,不懂宫里的规矩。公主要是早知道宫里有‘许打不许骂’这样的规矩,现在哪还能轮得到这小小的婢女活着开口”。 婢女听的脸色一阵发白,十四福晋的面色也是一阵僵硬。 夏雨又道:“宫里上下哪个不是上三旗包衣?‘都是随龙过来的,骂谁也不合适’,这是老祖宗的原话。十四福晋方才口中出这些yín言秽语,岂不是连老祖宗也一起骂进去了?若是真论起罪过来,也不知是谁的罪过更大些?” 十四福晋:“好一张伶牙俐齿,就凭你一个小小的贱婢,竟也敢教训起我来?”说着,挥手就是一记耳光,眼见着要落下,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冷冷道:“十四福晋,若诗虽不喜与人斗,但也不怕与人斗!方才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过,丫鬟的事也就此了结如何?”。 十四福晋嗤笑:“你是在威胁我?” 我:“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 十四福晋笑容逐渐僵在嘴角,她拽回手臂道:“蓝若诗,你有本事!我已经忍让了你许多次,只是你太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你看这是什么!”手掌中赫然是一支兰花簪子,正是我遗失的那支。 我正yù取回来细瞧,十四福晋已抢先缩回了手:“我早已派人调查过了,在大清根本没有人见过这种材质的东西,看来是来头不小啊”。 我淡淡道:“不过是只普通的簪子,何必劳驾十四福晋如此兴师动众?” 十四福晋:“不见得吧,依我看,这东西来自外番,只怕是你私通叛国的罪证吧?”。 我不疾不徐道:“不知十四福晋见过观音的真身吗?” 十四福晋:“自然是不曾见过”。 我:“那么……难道观音也是外番夷族吗?福晋以一己之见来评定是非,岂不是坐井观天?” “你!”十四福晋气结,转而点点头,“果然生的一张利嘴,好,既然你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我摔了它,想必你也不会在意了”。 “不要!”我大喊着想要阻止,簪子已应声而落,摔在地上又颠了几下,却没有碎。 我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向簪子跑去。 我率先一步,刚伸手要捡,十四福晋已随后赶到,她见阻止不及,情急之下,一脚将簪子踢向了水池。 我一把推开她,伸手去接,却没能接住。簪子落了水,打了几个水漂,倒是没有沉。听却“扑通”一声,十四福晋落了水。 原来我刚才用力过度,不慎竟将她推入了水中。 十四福晋水中拼命挣扎,根本来不及喊,很快的,便若隐若现了。 夏雨只是瞪大着眼睛,十四福晋身边的丫鬟,张大着嘴巴,拼命的拍着大腿,终于大声哭喊道:“快来人啊!福晋落水了!” 我被叫声惊醒,猛的扯掉旗头和裘皮,跃入水中。十四福晋只剩两只手在水面,我努力想要抓住他,结果她一挣扎,我也被拉入水中,狠狠地呛了一口水。胸口立时像被压了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我拼命蹬着双腿,渐渐感觉使不上力,冰冷刺骨的池水,将我的四肢百骸的冻僵了。十四福晋情况更糟,面朝下,头发在水中散开,已经一动不动了。 我唯有拼尽了全力,抓着她的上衣,往上一托,自己却再也爬不起来。像跌入了深渊般,向下沉去…… 恍惚中,有一人抓住了我的手腕……意识渐渐抽离,溺水的感觉这样的熟悉,似曾相识的一幕浮现在眼前,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这样和人扭打着摔进水里。 同样是冷冽的冬天,冰水呛进肺里的感觉如此的清晰,我仿佛又看见了梦里穿着火红色棉袄的女孩,还有飞奔而来的十四。梦境和现实重叠,四爷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奔在岸边:‘爱妃!’几个字钻入耳朵。于此同时,十四喊的是,“若诗!” 梦境猛地碎裂,我狠呛了几口水,缓缓睁开眼睛,身上已经裹上了披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危机四伏 夏雨惨白着脸,只是摸我,手有些抖。十四福晋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看她状态也不是太糟,倒是她身边的人已经叫嚷声一片。 十四王爷是打头个过来,紧随着的是雍亲王,随后又过来几个贝勒王爷,不知何故,他们竟也在宫里。 十四先打量了我几眼,确定我无虞后,又脱下裘皮,走到十四福晋身边,给她披上。 我喘着粗气,忍不住把视线投向雍亲王。一袭普通得青色长衣,哪里是什么龙袍?! 雍亲王一直紧皱着眉头,在视线对上我的时候,侧身走开。 我嘴巴挪了挪,却不知从何说起。德妃已经领着一行人到了,看看十四福晋又看看我:“还不快扶进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又说,“永和宫离这里最近,就先扶到本宫那里去吧”。 德妃眉宇紧皱的坐在当中的塌上,各王爷阿哥依次落座着,脸色各异。 又是换衣服。又是喝yào,好一阵折腾。廊上,我得了空:“瑾曦和十四福晋是怎么一回事?” 夏雨面色有异,却低头沉默不语。 我看着她的谨慎的样子,脑海里有许多事闪过,瑾曦如何的利用冬梅让我和四爷jiāo恶,又是如何竭力撮合我和十四爷,要做我一辈子的丫鬟,一辈子的丫鬟……我嫁了人,就会跟我一起嫁进夫家的陪嫁丫鬟……以及在寝宫里时那些反常的举动……其实心里一直隐约明白,只是下意识的不去想。 我和瑾曦是患难里铁打的jiāo情,哪里容得下她置喙的余地。 最后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你真是聪明伶俐的孩子”。 夏雨搀着我进了厅堂,刚一脚跨进去,十四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十四福晋后一脚被人搀着进来,十四爷又看看十四福晋,眼神一闪,又看了看德妃,脸色悻悻的坐下。 三爷神色慵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四爷脸色淡淡,倒是瞧不出什么,十六自打遇上我,就一直目露凶光,见我十分的狼狈,倒似有几分幸灾乐祸。十七阿哥眉头紧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和十四福晋齐跪:“蓝若诗/完颜皓月给德妃娘娘请安!” 一低头,一滴鼻血就落在了手背上,我忙扯了袖口掩住,让主子撞见血腥也是大不敬的罪过。一天之中,我已经犯了许多罪,不需要再多加一桩了。 德妃:“都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知道此事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唯有坦白从宽:“若诗知罪,请德妃娘娘责罚。是若诗不慎……” “不是她的错”,十四福晋突然打断道,“是儿臣不慎将和硕文公主的簪子落入了水中,儿臣急着去捡起,情急之下自己也落了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德妃:“行了,你也够遭罪的了,还替她说话,若不是你拉了她一把,现在她就已经去见了阎王”。 我心下微讶,这才知当时拉住我的竟是十四福晋! 德妃还打算说什么,见一干皇子排排坐着,道,“怎么,你们几个皇子守在这里,是怕本宫会对她们不利吗?” 众:“儿臣不敢”,纷纷起立,不敢再做逗留。 门外,匆匆有姑姑走进,向众人欠了欠身道:“皇上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高声道:“皇上驾到!” 德妃忙领着众阿哥起身相迎,正yù行礼……皇上已领着一干重臣进来:“起吧”。 德妃随侍着,等皇上落了主座,才在另一边的榻上坐下。各皇子也纷纷依次落座。其他大臣便随立着。原来康熙正召集着皇子、大臣们在御花园不远处的议事厅讨论国家大事,不想竟也惊动了皇上。 康熙:“这是怎么回事?” 德妃笑:“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康熙:“荒唐,一个公主,一个福晋,闹得兴师动众,也太不成体统!” 德妃:“皇上说的是,臣妾已经罚她们各自关禁闭了!” 康熙这才点点头。我和十四福晋齐拜:“谢皇上,谢德妃娘娘恩典”。 “若诗?”康熙说着又“呵~”笑了一声,这一声笑令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只觉得这笑声不yīn不阳,喜怒莫辩,后脊梁骨阵阵发凉。 却见康熙神色如常,宠溺之中又颇有嗔怪之意:“朕是有好些时日未见了。你可真是不叫朕省心啊,才进宫,就搅得整个皇宫鸡飞狗跳”。 “若诗知错”。 康熙:“朕听说,你前些日子患了失忆症,回宫的途中又险些遭了埋伏,可有好些了?” 我:“谢皇上恩泽,若诗已经无碍了”。 康熙:“不会留什么后遗症吧,还是请太医瞧瞧,若是旧疾复发,再头昏失忆什么的可就苦了”。 我:“蒙皇上记挂,若诗确系已经无碍了” 康熙端着手:“还是请太医再给瞧瞧吧”。话落,有太医拜上。 这太医名唤庄邹凯,是康熙的御用太医,独为康熙一人诊治。一个人把自己的命jiāo给另一个人管理,足见康熙对他的信任程度。如今康熙命他的贴身太医替我就诊,也不知红了当场多少双人的眼睛。 “谢皇上恩典”,我依言伸手,庄邹凯把了脉,面色有些凝重,却没有开口,只是收拾完yào箱,就静静的侯立在一旁。 康熙:“可还记得当时掳走你的都是些什么人?是借了谁的胆,还是仗了什么人的势,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我一怔,这才想起说的是黄河水患时四爷借口我被难民掳去一事,忙道:“回皇上的话,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不足为惧”。 康熙:“真的只是这样?” 我:“若诗不敢欺瞒皇上”。 “乌合之众?”,康熙突然发难:“黄炳坤、严仕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郑州是在你们管辖的地方,区区乌合之众,避过十万清兵,将堂堂公主从郑州掳至青海,传出去,朝廷颜面何存?” 黄炳坤、严仕德齐跪:“臣等有罪!” 这两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吓的双腿直哆嗦,我的脸色更是惨白。康熙这番话哪里是说给他俩听,是说给我听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险象环生 十七阿哥急了:“若诗,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你是如何被难民掳去,又是如何被掳到青海,还不快细细说给皇阿玛听!” 十六阿哥想拦,已是阻止不及。十七阿哥不知各种情由,连珠pào似的问了许多,句句都问在了刀口上。 我心乱如麻,不知康熙听说了多少,又掌握了多少,若是说了实话,受牵连不仅是四爷、十六阿哥,只怕是李卫和十四爷也是难逃一责,只得说:“若诗被掳走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至于是如何被人一路带至青海,并不十分知情。只是到了那里的时候,身体才勉强有些好转,又幸逢一侠士相救,这才侥幸逃脱。当时才转醒不久,见到的头目并不多,这帮人又并不经战,独这侠士一人,就将这一干众人均降服了。所以若诗以为,这帮人并非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或逆党,只不过是三五九流聚集的乌合之众罢了”。 康熙看了庄邹凯一眼,庄太医忙上前拜倒说:“和硕文公主确系身受六处重伤,脑壳为一处,额头骨裂为一处,肋骨断过为一处,肩胛前后各为一处,臂上为一处,其中脑壳上有道很深的伤口,由于伤口过深所以留下了疤痕,虽被头发覆盖住,但明显可知是幼年时期所受的伤。额头虽然看起来没有伤痕,但摸骨可知早年曾经骨裂过,臂上虽然也有伤,但明显是近日的新伤。而重接过的肋骨和肩胛前后的两处伤确系是一年前所受,且肩胛前处的伤尤为严重,阔一寸许,深两寸,离心房十分的接近。寻常人受到这样的伤,绝活不过三天,更遑论做到清醒了。和硕文公主能挺过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康熙就‘嗯’了一声,走到我身边,伫立了会儿,伸出的手停在空中,良久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苦了你了”,又说,“可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异常的事?”。 我:“未曾看见”。 康熙慢慢踱回步子:“难为你了,也不知这些天,你遭了怎样的罪过。你还有什么想和朕说的?” 说的越多,漏洞越多。于是,我道:“皇上宽慰,若诗一路昏迷,倒也不记得受了什么苦。到了青海的时候,刚醒过来,就被人救下,倒也没受过什么大罪。若诗承蒙皇上记挂,已是大恩,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康熙:“你再好好想一想,真的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我摇了摇头,“确实没有”。 “好一句没有!”康熙突然发作,“来人,将她拖下去!” “皇上!”我大叫一声,众人亦是皆惊。我乞求道,“皇上,若诗不知何错之有?” “不知!”康熙将一封信丢在我脸上,“你自己看看!” 我疑惑的捡起,手逐渐颤抖,书信出自准葛尔噶勒丹策凌之手,大意曰,两国yù结百年之好,条件之一是请立和硕文公主为准葛尔王妃,结姻亲之好。 康熙:“你发丧的消息准葛尔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在两个月前,他们却送来了请求和亲的奏表。那个时候,朝廷尚未发布你活着的榜文,甚至还不知道你活着的消息,准葛尔却率先提出了联姻,而且指名道姓就是要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皇上!”头捶在地上,发出一声闷想,再不敢多说一句。 “怎么被掳走,你失忆了。怎么去的准葛尔,你也失忆了吗?” “我……”一个字在喉间反复许久,却说不出一句辩驳来。 九贝勒:“看来文公主和准葛尔之皇太吉间jiāo情匪浅啊,文公主的生死攸关他可是比什么人都清楚”。 十王爷笑:“九哥这话说的在理,要不然哪个傻子会指名道姓的娶一个已死的人”。 九贝勒:“亦或者是你们之间本来就有不可告人的联系!借着假死的名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十七阿哥张了张嘴,想要替我辩驳,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 我喉咙一动,向康熙拜了又拜:“皇上明鉴!若真如九贝勒所说,准葛尔这个时候向皇上请求和亲,岂不是不打自招。准葛尔族虽然教古不化,但也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 众官:“是”,“说的是啊”。 九贝勒笑:“看来和硕文公主还有话要说”。 我抿了抿唇:“当时,救若诗的人正是……策凌敦多布”。 “什么!这不正是那个杀了湖广总督、署西安将军额lún特和侍卫色楞,致数万清兵全军覆灭的侩子手吗!” “可那时候他不正在和大将军王营前对仗吗?难道……当时另有其人!” 一时间,众人议轮纷纷。 三爷冷不丁的笑了一下,“难怪……” 十四的脸色就有些微硒。 我虽觉歉疚,但也只能继续道:“正是此人!如此,若诗才心生疑惑,心想着,不如将计就计,留在他身边,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哦?”康熙应了一声,神情未见变化:“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 我:“准葛尔族的人人尚武好斗,不战时则牧马,战时则上马为兵,固准葛尔人人皆兵。他们的土地种不出粮食,只能靠抢夺来补充食物和装备。但恰恰因为这样,他们不需要运输军粮,打赢了才能生存,打输了,就只有死亡。然而大清的士兵则会被居所和种满粮食的土地所困顿,长途的运粮不仅要耗费大量的军资,甚至会延误军机,带来致命的打击。” 众人一阵哗然。“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的都是些什么!” 我继续道:“因此,大清要主动攻击他们,却找不到他们的行踪。他们经常迁徙,当迁徙或出征时,将帐幕拆除卷起,负以马、驼之背,极便远行。而大清的子民却被住所所束缚,因此他们却可以随时扰乱大清的边界。” 众人更是一整喧哗,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我不动声色道:“大清的军队纪律严明,破阵而出,准葛尔的士兵则三五成群,遍布草原。清国讲究整发,准葛尔讲究灵动。清国的兵车固然威猛庞大,却比不上准葛尔骑兵的机动灵活。清国兵车最大的优势,恰恰也是它应对骑兵时最大的劣势。”顿了顿,以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车战已衰,骑兵当兴!” 第一百五十四章 锋芒毕露 “笑话”,十王爷已经按捺不住先跳了出来,“照你这么说,战车敌不过骑兵,那为什么准葛尔还要对大清俯首称臣呢?” 我:“大清的战车远远多过准葛尔的骑兵,准葛尔自然无法与之抗衡。每逢战争,准葛尔派了多少人,大清又是派了多少人,我相信不用若诗多言。光是造战车的物资、人力,又需要多少!” 十王爷扑哧笑道:“我大清国物宝天华,难道还造不起这几辆战车?” 十王爷一向不曾读书,这话说得全同儿童戏言一般,我自然不会与之争辩。八爷听了我的话,脸上有些微动,询问道:“依你的意思,我们只有挨打的份?” 我:“也不是无迹可寻。准噶尔人逐水草而居,”夏择平原,冬居暖谷“。他们的牛羊、战马都离不开草原。随草原迁居,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劣势。他们虽然兵强马壮,却没有关隘城池。没有关隘城池,就不能储藏粮食,jiāo易兵器。一遇灾年草场枯死,他们就会……” “够了!”康熙突然发难道。 康熙的突然发难,使我不由一震。才觉自己言语有失,历来jiāo战,大多靠的便是以多胜少。纵然我说的在理,这话也不该放在大殿上说。我更是忘了,满族也曾是草原上的民族,我字字直指的要害,令康熙也感觉到惧怕。 九贝勒趁机道:“皇阿玛,儿臣以为,蓝若诗这是在故意扰乱圣听”,他自小在宫里长大,从未感受过草原上的风霜,悻悻道:“你说到现在,都是在说一些废话”。 十四爷接口道:“可正是你口中的这些废话,拔除了策凌敦多布隐藏在大清境内的三千多名精兵,解除了京城之危急”。 “什么!”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十四跪下:“儿臣向皇阿玛请罪,当时和硕文公主隐藏在敌军身边,尚未表露身份,因此儿臣并不知道向儿臣写匿名信揭发此事的正是和硕文公主,故一直没有向皇阿玛禀告此事。能证明此事真假的有少参领岳钟琪(楚牧入伍时,化名岳钟琪),守卫营营长周彪,皇阿玛传来问话便可知真假”。 九贝勒:“真有意思,儿臣恰好也有证人可以证明蓝若诗和策凌敦多布狼狈为jiān,在玉树一带更是肆意妄为,作jiān犯科,这一切都被当地县令高元看在了眼里。而蓝若诗却为了杀人灭口,火烧县衙!高元父子侥幸逃脱才大难不死,现在就在儿臣的府里躲藏着!他们手上还握有蓝若诗作jiān犯科时留下罪证!那些名帖、配饰无一不证明凶手就是蓝若诗!”。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康熙拧着眉喝道:“够了!” 两人见康熙动了气,一时鸦雀无声。 十四沉了沉气道:“皇阿玛,如果真如九哥所说,文公主又何必助儿臣杀了策凌敦多布呢?这件事,少参领岳钟琪、副将林品芝,包括在场的四十余兵士均有目共睹。” 噶勒丹策凌因各种因由策凌敦多布之死对一直隐忍不发,是故大清的官民并不知情,此刻听闻,众人皆惊,连九贝勒也是满脸的错愕。十四继续道:“高元父子这两个小人,在玉树欺压百姓,鱼ròu乡民,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早该惩处了,如今却又想出这样的歪门邪道来颠倒黑白,迷惑天子,更是罪不容诛”。 康熙乍听到郭多布的死讯,也是颇为惊讶,来回踱了几步,“噶勒丹策凌真的死了?” 十四:“儿臣将他逼落悬崖,这件事有大批的军士可以作证!” 雍正:“之前,你为什么不说?” 我:“若诗只是将准葛尔的习俗禀告大将军,使计扫除城中逆党的是大将军王。杀了策凌敦多布的也是大将军,若诗不敢居功”。 众人听闻,对十四又高看了几分,之前折损的面子,到此刻才算是全赢了回来。 康熙看着我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阿玛,儿臣有话要说!”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贝勒上前一步,瞥了我一眼:“哼,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和硕文公主真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能将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只可惜,这回恐怕没这么容易了”,又说,“皇阿玛,儿臣有证据证明蓝若诗通敌叛国!” 情势一下子逆转。 十七:“九哥,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九贝勒嘴角勾起一抹深笑:“证据就是这只簪子”,举着簪子道,“蓝若诗,你可认得?” 我对着康熙跪拜道,“这确系是若诗的东西”。 德妃:“哪个女孩子家没有一两支这样的簪子,这又有何奇怪?” 九爷:“怪就怪在,这并非是大清的东西!儿臣查遍了南北十八省也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材质,这分明是外族蛮夷的玩意。这东西如此稀有,拥有它的人也绝不是泛泛之辈,恐怕这是你用来通敌叛国时与jiān细辨识的信物吧”。 我:“九阿哥说了这么多,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否则,以九阿哥查遍全国十八省的魄力,但凡当中有一个持有若诗一样的物件,九贝勒早就抓来做人证了不是,哪还轮得到若诗今日还活着站在这高堂之上?” 九贝勒被堵的气结,他确实没有找到有什么人拥有同样的东西,哪怕是一点星沫都没有找到,否则他早就派人侨办成jiān细,坐实我的罪名了。只是他想不到,就算他是拥有通天的本事,也绝不会在这世上找到第二件这样的物什了。 九贝勒不死心:“皇阿玛!可这件事巧就巧在,才刚东窗事发,这簪子就不慎落了水。究竟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康熙:“蓝若诗,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皇上明鉴!这只簪子是若诗的私有物,跟了若诗已有许多年,普天之下还有谁比若诗更了解它呢?难道若诗会不知道它落地不断,遇水不溺的特点吗?既知落水无用,有怎么会傻到往水里丢呢?”又说,“这只簪子确实是由稀有物质打造,若诗敢以xìng命担保,甭管说大清没有这样的东西,就是外番夷族也是绝对找不出第二件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八面埋伏 我环顾四处,一字一句道:“九贝勒如果因为自己没有见过、没有听过,而要求皇上惩罚若诗,实属大大的不忠不孝啊。如此,天下的有识之士,不敢轻易展露他的才华,忠勇无双的人不敢向朝廷表明他的决心,风华绝代的人不敢以面目示人。他这是要皇上您,背上大大的骂名啊!” 九贝勒听的面无血色,哭着跪倒:“皇阿玛,儿臣冤枉!”叩头触地,“皇阿玛您试想一下,之前和硕文公主还因为簪子一事不惜残害当今皇子,依如今看来,岂不更加非比寻常?” 十七:“这早就判定了是误会,‘残害’二字怕是不妥吧。诸多猜疑,皆因材质特殊罢了”,又向着我说,“若诗,还不快向皇阿玛jiāo代清楚簪子的来历,也好断了这些人的猜忌”。 我心中暗暗叫苦,这是几百年后的产物,我如何说得清?只好扯谎道:“这是由天外陨石打造出来的,也就是星星从空中落下的奇异石块”。 天衣无缝的谎言。九贝勒不死心道:“是吗,那你是何时捡到的?” 我随意道:“五十六年的时候”。正是我来到穿越的那一年。 九贝勒竟一下子不再反驳,只是脸色变十分古怪,几分惊讶又有几分幸灾乐祸。细瞧之下,才觉康熙、四爷、八爷和十四爷的脸色也有些异常。 十爷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康熙有些不悦,吩咐道,“把他拖出去!” 十爷连忙敛了笑,奏请道:“儿臣是想到了一件趣事”。眼见康熙完全没有要赦免他的意思,再也不敢半分玩笑,连忙道,“皇阿玛,儿臣听说十四弟看上了准葛尔的王妃,不但把她给睡了,还为了她,放走了准葛尔的俘虏”。 我猛得抬起头来,嘴角哆嗦着,呐喊出一个,‘不……’。 尚未发出声音,十四已率先抢道:“是,确有其事”,说着额头触碰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儿臣知罪”。 康熙蹭的从位置上站起来,指着十四,愣是没有说出话来。场上的气氛变得微妙尴尬和诡异。 八贝勒跟着道:“儿臣也有听说,俘虏被放走后不久,王妃就不堪屈辱,自尽了”。 十四抬起头来道,铿锵有力道:“关于为什么放了那些俘虏,儿臣早就在奏章里向皇阿玛禀明过。儿臣放了那些俘虏,他们就会感谢大清的善行。就算他们不念我们的恩情,他们的国君也将不再信任他们。他们的国君容不下他们,他们就只能过来投靠我们。就算不来投靠我们,也不会再有上战场的机会。纵使他们的国君依旧信任他们,他们也不感谢清国对他们的恩德,可当他们上了战场,他们再也不会抱有必死的决心了。因为他们知道投降要比死战划算的多”。 “至于和准葛尔王妃……”,十四顿了顿,“儿臣确实和她单独在营帐里呆了很久,要放了这些俘虏,总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才对,儿臣正是为了混淆视听”。 十六阿哥低语:“这么说来,儿臣倒觉得王妃并不是自尽,倒像是黄太吉为了维护准葛尔的名誉,才让王妃选择了死亡”。 十四看向九爷的时候突然笑了,“儿臣忽然明白了,准葛尔之所以向大清提亲,正是因为大清使准葛尔没了王妃,所以准葛尔要大清还他们一个王妃。”。 康熙脸色这才缓了下来,看着我良久才道:“准葛尔的意思你也知道了,你是嫁还是不嫁?” 这问题问的虽是平淡,却是危机四伏。我若说嫁,不辟于承认和准葛尔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我若是说不嫁,岂非是抗旨不从。 我拜了又拜道:“若诗目不识丁,不懂什么国家大计,全凭皇上做主!” “凭朕做主?朕看你这小脑袋瓜里鬼主意多着呢”。 “若诗不敢!” “不敢?不敢也已经敢了!”康熙喝令道:“朕平日里是太惯着你了,来人送去大理寺严加候审!” 我猛地抬头,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本就最是难测帝皇心。 “皇上,那臣等呢……”高元父子小心翼翼的拜出,脸上难掩喜庆。 康熙上下打量了一眼,冰冷吐出两字:“杖毙!” 《《《《《《《《《《《《《《《《《《《 这一次,我是被“请”着进了地牢的,没错,就是“请”,被拖出的时候个个气势汹汹,可刚出了宫,态度又截然不同。没有臆想中的严刑拷打,我反倒还住进了地牢里的“雅间”。 这是个十平米大小的地方,石桌、石凳、石床,虽没有再多余的东西了,倒也干净朴素。自打我住进这个“雅间”,各主审的官员却再没了动静。 原来,这大理寺中不乏是各皇子阿哥们的门人,得罪了皇上固然是死罪,可皇上的年纪毕竟大了,将来还是这些个皇子们说了算。可谁是将来的储君,可就得有些眼力劲了。目前最有希望的莫过于四爷、八爷和十四爷了。 他们不是没有动作,而是在等消息。四爷、八爷和十四爷和我均有干系,讨好了谁也就是讨好了将来的皇帝。 最先来了消息的是九贝勒和十王爷,单一个‘死’字,立时让这些人的眼色有了变化,可还不敢明面着表现出来。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也不知是哪个府里放出来的消息,也是一个‘死’字,这些人再也按捺不住了,纷纷向皇上递呈了判决书:“杀”。 先是从“雅间”被赶了出来,紧接着上枷锁上刑什么的是难免的了。铁索扼着喉绑在铁架上,他们觉得先前对我过分客气了,均叫嚷着要在这个时候讨要回来。 我只是觉得麻木,当刑部尚书温启超扯着嗓子逼问我是否通敌叛国时,我是搭理也懒得搭理他了,只是冷笑。 他发了怒,命人拿鞭子抽我。噼里啪啦几下就开了好几个血红的阔口,瑾曦恰巧在这个时候进来,见状发了疯的喊:“住手、住手!” 温启超见是瑾曦,不冷不热道:“我劝夕颜格格还是回去吧,这地方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又命令道:“继续给我打!” 第一百五十六章 必死无疑 跟着瑾曦而来的梨花和夏雨,早就站在了我跟前,此刻均扑到了我身上,这几下扎扎实实的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我大惊失色,急喊:“皇上要怪罪的是我,她们有什么错,你打她们做什么!有什么,冲我来!” 鞭子继续霹雳啪啦的落在她俩身上,一声又一声,打的我心碎肠断。瑾曦再也控制不住了,跳起来:“不许打,都不许打!”和我们抱做了一团。 温启超道:“夕颜格格还是请回吧”。 瑾曦道:“我虽管不了你,可这地方又不是什么皇宫内院,我想待就待,你也管不了我”。她大声喊道:“谁要打她们,就连我一起打!” “那就不必跟他们客气,想挨打就一起打”,说话间又上来两个人,连着瑾曦一并抽了进去。温启超嗤鼻:“一个黑户,连镶蓝旗都算不上,就算是宫里的宫女也好歹是个上三旗,不过是借着主子福荫才勉强算的上一个格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大声喊着:“梨花、瑾曦,你们不用管我了……啊……啊……”拼命用自己的身子去承接鞭子,可是被绳索缚住的我根本动惮不得。 温启超见状,十分得意,落下的鞭子更狠了。下了命令,每一鞭下去,都要见到血ròu。 瑾曦身边的贴身丫头吓坏了,跪着膝行到温启超面前苦苦哀求:“大人,要打就打奴婢,求大人不要打格格”。连磕了几个响头,见劝说无果,也扑了上来。 一时间,五个人抱作了一团。两个丫鬟被打的嗷嗷直叫:“哎呦,哎呦啊,救命啊,老天爷,观音菩萨,啊,啊……” 我急的要飚出泪来,嘶叫着:“你们不要管我了,有我一个人挨打就够了。求求你们,这不关你们的事,都让开吧!” 鞭子继续噼里啪啦的打向瑾曦,瑾曦痛极,只得拿手臂去挡,鞭子落在她的手腕上,扭了个弯,痛的她泪如雨下。 两个丫头见状,拼命的推开瑾曦:“不要打格格,要打就打奴婢吧……” 瑾曦再也抑制不住,和两个丫鬟一起抱头痛哭。 我也控制不住了,厉声叫道:“放开她们,放开她们!温启超,你给我听着,要是你再敢动她们一下,我要你的脑袋!” 温启超勾了勾唇角:“实话告诉你,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都上jiāo了折子,要判你死罪。就是各宫的阿哥、贝勒,王爷也默认了是这个意思,我就不信你死到临头了还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来”。又吩咐了狱卒,“这妮子太厉害,不来硬的不行!” 狱卒听了命,就去取篝火里的铁烙子。瑾曦、梨花及两个丫鬟尖叫着要阻止,却纷纷被狱卒拿捏住了。那热腾腾的烟火气辣得眼泪直往外流。一时之间,挣扎的,大喊的,踢着腿奋力阻止的,闹成了一片,场面十分惊心动魄,而且惨烈。 被炭火烙的赤红的铁烙子翻滚着热浪,隔着老远都能闻见焦臭味。眼见着要烙上来,忽听一声娇斥:“住手!” 衙役们见来人是十四福晋,通通放下手中的家伙什,赶忙着去拜。温启超敲边着打探:“十四福晋突然造访,可是带来大将军王的什么旨意?” 十四福晋呵斥:“大将军王是什么人,哪有空管你们这的闲杂小事”。 温启超没打探出什么东西,不死心的追问:“那十四福晋今日来是为了……” 十四福晋道:“温大人,我有话想要问她”。 衙役们诺诺称是,正要退下,十四福晋又道:“慢着,放她下来!” 温启超脸色就有了变化,忙差人放我下来:“是不是十四……” 十四福晋打断:“我只是觉得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字,不如就留她一个全尸,否则叫皇上知道了,还以为是你们屈打成招呢”。 温启超碰了一鼻子的灰再不敢胡乱说话,领着一帮子衙役退下。 几个人眼里还噙着泪,尚未回过神来。我率先领着大家向十四福晋行了礼。众人见十四福晋和我有话要说,也就依次退下了。十四福晋对身侧的丫鬟道:“你也退下吧,领她们去上些yào膏”。 丫鬟称了声:“是”,也退下了。 我再次福了福身子:“谢十四福晋……还有那天替我说话……”。 十四福晋勾着唇角:“不敢当,其实你我都知道,当日并非是你推我下水,而是我自己跳进的水里。虽然你是撞了我,可这力道并不足以将我推入水中。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拼了命的去救我”。 我痴痴的看着她:“你为了得到他,竟愿意跳入这寒水之中?” 十四福晋:“那又如何?跳入这寒水之中,冰冷只是一时的。可一个女人如果得不到丈夫的心,天天如坠冰窖”。 我:“十四福晋今日来是要我为此付出代价吗?” 十四福晋:“如果是呢?” “呵”,我苦笑:“那是若诗活该了”。 十四福晋也笑了,笑容却十分的虚无缥缈,似半分自嘲,半分凄楚:“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你我之间斗的你死我活,可他照就娶了别的女人。就算没有了你,没有了湘湖,他也会娶第三个,第四个女人……” 我喃喃:“福晋……” 十四福晋收敛起眼里的痛楚,恢复了平日里跋扈的模样:“我来,只是想告诉你,簪子虽是我捡到的,可后面的事却是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贝勒爷出的计策,我本有心反悔,却也阻止不了他。我不知你是如何开罪了他,如今皇上把你jiāo由三司会审,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听说你和雍亲王还有些jiāo情,你若是能求着他,或是找些路子,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说不定还有活路,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翩然离去。 我想起她方才眼里的那抹痛,脱口而出:“对不起!” 十四福晋身形一顿,扯嘴讽笑道:“你若是真心觉得有愧,当初就不该选择王爷,既然已经选择了他,现在又何必再我面前矫情?” 我哑口无言,看着那一抹红色消失在眼前。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要死了 所有的人都说我要死了 梨花将酒菜放在我跟前:“你可真有本事,将这一干皇爷阿哥们都得罪了。我听说各个都是指了明要叛你死罪”。 我不语,这件事我多少是心里有些底的。这个时候谁和我牵扯上,就是谋反的大罪。十四爷和四爷是万万不敢为我说情的,多半是不表态罢了。九爷和八爷有害我的心思,十四爷和他们又jiāo好,这些门人们自然以为‘杀了我’也是十四爷的心思。而四爷那边的人见四爷不表态,多半也以为是赞成的了。 夏雨等人或是埋怨或是叹息“奴婢早说过……”“早就劝过公主……” 唯有一人沉着声道:“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我抬头,见是李卫,十分的惊诧。 李卫看着姑娘们身上的伤努着嘴说:“看见瑾曦格格领着一帮子人往刑狱里去,早知道要出事。本来十七阿哥也要跟来的,我好说歹说,才算是劝下了”。 我连声道:“幸好,幸好”。此刻他与我牵扯上,指不定落怎样一个下场。 李卫又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黯然:“真的没可能了吗?” 李卫沉默了会说:“皇上的圣旨都已经拟好了,又宣了谆天监(保管和记录圣旨的官员)的人去,只差盖上印鉴了” 我:“冰糖葫芦!” 李卫微诧。 我重复了一遍:“我想要冰糖葫芦!” 李卫:“你想要的只有这个”。 我:“是”。 李卫:“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话语里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有”,我道,“好好跟着四爷。我对他所犯下的罪行哪怕是穷尽我一生都没有办法弥补,就算是为了我,希望你能一直追随在他身边”。 李卫的喉结动了动:“你知不知道……另一个指明了要你‘死’的消息,正是出自雍亲王府”。 我怔了怔,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一下子被抽走了,身子一软里瘫靠在了墙上,“他果真恨极了我”,恍过神来,又手忙脚乱的抓着李卫的衣袖:“就算是这样,哪怕是他亲手用刀砍下我的脑袋,你都必须留在他身边,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乞求”。 李卫有些不可置信,他忽然笑起来,似讽非讽:“为什么,为什么我非要留在他身边?喜欢他吗?就那么的喜欢!” 我摇了摇头,却无法告诉他将来四爷称帝的事实,只说:“我活着的时候,不管有意无意,已经害死了很多人。我不想当我死的时候,还毁了一个人的人生”。 李卫道:“若诗……” 夏雨提点道:“是公主”。 李卫却浑若未觉,依旧直呼我的闺名:“若诗啊,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死了,那个人的人生就已经毁了”。 我:“李大哥……” 李卫灼灼的看着我:“如果上次你在客栈同我说的命中注定都是真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女人在嫁给我之前,一定能活着”。 我:“是。原本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瑾曦,可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好的对待她。我若是走了,你便娶了……” 李卫眼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其实,我……” “不要!”瑾曦已率先尖叫道。 我怔了怔,她已扑通一声跪下:“小姐……”她没有叫我公主,而是叫我小姐。 “瑾曦,你先下去吧”,我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 “小姐……”瑾曦摇头,匍匐在了我的脚边,“小姐,你待我恩重如山,小铃铛无以为了报。小姐和十四王爷情深意重,原本这话小铃铛就是万死也不敢说出口的……” “瑾曦!”我重复道,“瑾曦,我今天很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声音却萧瑟如秋风般的叹息。 “小姐!”,她抬头,扬起粉白的脸,泪盈于睫地望着我,“小铃铛愿意替小姐好好的服侍十四王爷!”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前尘往事就如帧影,一幕幕在我的脑海里掠过。 眼角有水光闪动。 屋里子诡异的气息四处流窜。 夏雨惊讶地望着我,看见我垂在裙边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她就伸手去拉瑾曦:“格格先起吧~,这宫里的规矩繁琐,也怪奴婢们没有给格格说清”。 她本意是为瑾曦找台阶下,谁知这不拉还好,这一拉,却让瑾曦bào发了。 瑾曦一把甩开她的手:“夏雨,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夏雨就对着瑾曦跪下了。 瑾曦不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那些日子,我时常出入十四贝勒府,你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好看过。呵~你以为小姐留你跟着她,你就做得成她的陪嫁丫鬟吗?” 瑾曦见夏雨嘴角微翕,yù言又止,更是道:“夏雨是鄂大人身边的人,梨花姐又有了意中人……” 我的唇角微微发抖。 瑾曦:“如果小姐真的心疼铃铛,就请小姐成全铃铛吧。” “你……”,我刚说了一个字,外面传来公公的声音。 众人不由脸色微变,俱朝门外望去 “圣旨到!”只见牢门一开,吴公公领着圣旨进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硕文公主蓝若诗淑慎xìng成,珩璜有则,雍和粹纯,克娴内则。擢镶黄旗,册封为固lún懿靖公主,钦此!” 吴公公宣完旨,又马不停蹄的扶我起来,一连声的道喜。 我神色仍是呆呆的看着瑾曦。 梨花率先道:“公公,请留步”。 我精神一震,恍过神来,拉了吴公公叙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公公满脸堆笑:“这不明摆着吗,公主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我:“我是说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免了我的死罪”。 吴公公:“这……奴才不敢妄言”。 我:“公公但说无妨”。 吴公公:“奴才听说,近日西边来了人”。 西边?指的无非就是准葛尔了。我:“这也说不过去,若是皇上有意送我去和亲,又何必将我关在这里……” 吴公公:“这个……奴才就不知晓了”。 我踱了几步:“公公可记得皇上下这道圣旨之前,曾见过什么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公主选择的一定是最好的 吴公公:“不曾……哦……奴才想起来了,之前庄太医倒是来给皇上诊过脉。庄太医时常给皇上诊脉,倒也不是什么奇事。只不过……这一次,皇上并没有事先传召他”。 庄太医?我心中泛起了嘀咕,我之前和他连见面也算不上,更遑论jiāo情了,究竟他向皇上说了什么,竟一下改变了皇上的决定。 送走了吴公公,我道:“梨花姐,把之前替我看病的孙柄权孙太医给我请来”。 梨花应了,顺手拉着瑾曦要出去。 瑾曦跟着走了几步,又挣脱了梨花的手,向我走来,步履有些慢,开始还有些浮泛,后来却越来越坚定。 我瞪着瑾曦,满脸的不相信。看着瑾曦一步步走过来,缓缓地停在我面前,徐徐地跪了下去,喊了一声“小姐”。 “小姐,铃铛刚遇见您的那一天,您病的只剩一口气了,大家都怕沾了晦气,谁也不敢到您屋里当差。那年铃铛才十三岁,是铃铛,一口粥一口yào,没日没夜服侍了您整整数月,这才把您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我身子微微一颤,缓缓地低下了头,凝视着脚下的瑾曦。 夏雨、李卫都悄悄退了出去。 这是我以前的生活,哪怕就在刚才,我还在饱受折磨,而现在我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固lún懿靖公主。天堂和苦难,只在当权者一念之间。 “小姐!”瑾曦泪如雨珠顺着娇嫩般的面孔落下来,“后来跟着您到了领侍卫府,每日担惊受怕,今日不知道明日的事。吃的米饭都被施了沙子,大腊月的冷天里,也是就着冷水喝。晚上睡觉的棉被还被舒淇小爷泼了湿,又被厨房截了炭火,没有办法,我们就抱在一起过了一夜。那时候,十四爷但凡送点小玩意给小姐,我就欢喜得不得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道,“被炭火烫的神志不清的时候,被剑刺伤几乎没了命的时候,多少次,都是你陪着我走过了鬼门关。我虽然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但你做过什么,我都知道。我当时就想,以后不管怎样,我都要尽我所能去照顾你……” “小姐”,瑾曦心中大恸,膝行到我面前,“铃铛没有想过和小姐争什么,铃铛只是想做小姐的丫鬟。小姐和十四爷好的时候,铃铛就守在小姐的身边。小姐走的时候,铃铛时常出入恂贝勒府,也是想缓和小姐和十四福晋的关系,替格格打点周全,铃铛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姐。铃铛一心一意只想做小姐的丫鬟,小姐出嫁,奴婢就做小姐的陪嫁,就算一辈子只是个没名没份的通房,铃铛就心满意足了……”。 我:“你可知,并不是所有的陪嫁丫鬟都做的成通房的。而你要是跟了李卫,将来就会是一品夫人”。 瑾曦:“铃铛打小就听过一句话‘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小姐要是真的心疼铃铛,就求小姐成全铃铛”。 我:“你要知道,就算我同意,十四爷愿不愿意纳你入房,我也做不了主”。 瑾曦:“铃铛知道,铃铛都知道,铃铛只求小姐答应,接下来不管十四爷看的上铃铛也好,看不上也好,就算是千难万难,刀山火海,铃铛都甘愿承受”。 我看着她,目光滚烫,声音却压抑而暗哑:“可惜了”,起身离开,声音轻得如风般飘忽,“真是可惜了”。 身后传来瑾曦磕头在地的声音,重重的一声响。 随后,瑾曦忽然大病,听说是因为监狱里替我所受的那些鞭刑引发的感染。为此,十四爷经常出入她的宫邸。 我去看她,她卧在床上,脸色稍显惨白,精神却很好。见我来,就忙着要起身。我才将她按捺下,她又忙着吩咐人招待我,连塞了几个鲜艳yù滴的橘子到我手里。 我看着手里的橘子,心中五味杂陈,这是刚到的新晋的贡品。我:“十四爷来过了?” 瑾曦面容含羞,嘴上却说:“哪里是来看我,知道姐姐生他的气,贸然去找姐姐,怕又惹姐姐伤心,这才避到我这厢来,说的问的都是姐姐。这橘子也是再三了嘱咐要我jiāo给姐姐的,还连番了叮嘱,叫我不要说漏了嘴,可这哪能瞒得过姐姐”。 我淡淡道:“你吃了便好,他和我早不相干”。 “不会,不会”,瑾曦握住我的手,“十四爷心里喜欢的只有姐姐,我不会和姐姐抢的,我会帮着姐姐把十四爷留在你的寝宫里……” 我叹了一口气:“瑾曦,你真的想给十四爷做通房吗?” 瑾曦没有做声,放在膝上的双手却绞在了一起。 我看着她,“如果有一天,十四爷做不成皇帝呢?” 瑾曦一怔。 我又道:“如果有一天,十四爷像犯人一样被驱逐,被软禁,被砍掉脑袋呢?” 瑾曦张大了嘴巴。 我望着她的眸子如月光般清冷:“如果这样,你还想给十四爷做通房吗?” 瑾曦避开了我的目光,低头呐呐道:“公主选择的一定是最好的!” 我看着她,心里发酸,眼泪就无声的落了下来。 《《《《《《《《《《《《《《《《《《《《《《《《《《《《《《《《《《《《 我:“你来的倒是很快!” 翠花跪在地上,已经说了好些好话。 我神色依旧麻木:“听说……我只不过是稍稍离开了下京城,你就将你的孩子从我寄养的那户人家里给接走了”。 翠花眼神闪烁,忙辩解道:“不是的,奴婢……奴婢只是思念幼儿,接过来住一段时间,马上……马上就送他回去了”。 “不必了”,我打断,“这是我唯一喜欢你的地方了,不要让我觉得恶心。” 翠花的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挑开窗帘的一角,庭院里才十来岁的小男孩已经出落的气宇轩昂。雨过天晴色的长衫,织锦的缎子舒雅,蓝似静川明波,着在他身上随着那闲闲步履,叫人仿佛看见玉树映碧水,朗月上东山。他手执一支白玉笛,含笑的眸子扫过众人,春风拂面,温文尔雅。 “宝儿……”翠花一声惊呼唤忍不住轻逸出口。无奈隔得太远,男孩并未听见什么。 ------题外话------ 当瑾曦说出那一句:“公主选择的一定是最好的!”我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了。我经常有一种感觉,不是我写出了这个故事,而是这个故事借由我的手写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命不久矣 众奴婢早已熟识他,巧笑着问:“公子今天怎么自己过来了?” 男孩脸色羞赧,摸摸后脑勺道:“各位姐姐,我是来找师傅的,师傅自远行回京后已经好几天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来找我授课了?” 众奴婢敛了玩笑,正经道:“梨花小姐吩咐说,公子今后都不必再来了”。 男孩道:“这是为什么?” 奴婢:“公子不必再问了,请公子回去吧”。 孙炳权由领路丫头领着恰好路过,一路眉头紧锁,冷不丁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眼前俊俏的男孩,随口道:“这般清新俊逸,也不知是哪位皇亲家的贵公子?” 男孩听到声响,回头作揖道:“回大人的话,小子纪耀祺”。 孙炳权时常出入皇族贵胄的府邸,却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礼。 领路的丫鬟便说:“这位是之前的恩科举人纪彦海家的公子”。 孙炳权忍不住多看了纪耀祺两眼道:“纪举人的道德文章,字斟句酌,皇上也是赞不绝口啊。他的孩子能有这样的不凡气度,也是……”。 纪耀祺却朗口道:“不,纪天申虽是家父,小子却不是什么公子。丫鬟姐姐,小子虽然敬重家父,可应该先将小子的生身父母报备给对方,这才是孝义之道”,又作揖道,“小子是……” 身边的丫鬟听了,担心纪耀祺直言不讳得罪了他人也不自知,忙打断道:“这位公子是公主府上的客人”。 孙炳权听了,也不多问,似乎心思重重,打了个照面就随丫鬟走了。 …… 我轻轻放下窗帘,“是个难得好学的孩子,我倒是真心喜欢,又喃喃道,“可惜了!” 翠花的脸上五味杂陈,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努力克制着,笑赔着罪替我斟了茶。 我伸手yù接,在她打算递给我的时候,把手缩了回来。她松开的手已然来不及了,茶杯落在了地上,溅起的茶水污了鞋面。 她慌乱的跪倒在地上,一面擦着,一面惶恐道:“奴婢该死!” “确实该死!”我睥睨的看着她,目光生冷:“看吧,我要杀你,多么轻而易举的事,可你要杀我,纵使费尽心机,也不见得会成功。在这个弱ròu强食的权利中心,你连这点道理都还未看明白吗?” 翠花卑微的伏在我的脚面上瑟瑟发抖,她脸色苍白,呆滞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甩自己的耳光子,鼻涕眼泪纵流,“奴婢该死!”。 “你以为你凭着这点小伎俩诱我入宫,就可以借皇上的手杀了我,从此高枕无忧?”我问,声音依旧平静如絮。却透着丝丝凉意。 翠花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一个劲的甩自己耳光,直到两边红肿,像鼓起来的两块馒头。 我道:“说吧,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翠花哀求道:“求公主放奴婢一条生路”。 我:“我不是一定要逼你,但你还有什么理由值得我去宽恕你”。 “有、有!”,翠花叫道:“奴婢知道当日火烧寝宫的真相”。 我看了看她:“说来听听”。 翠花:“就在公主殿下的寝宫被烧的那一天,小铃铛,哦,不,是多罗夕颜格格去了永和宫” “胡说,来人啊!”一直平静的脸色,鲜少有了薄怒。 “公主!”翠花攥着我的裙摆哀求,“此事千真万确,德妃娘娘身边的刘喜得刘公公喝醉了酒,不止一次才奴婢跟前吹嘘说,花名在外的李公子算是什么本事,他还摸过当今格格的nǎi子”。 我大怒:“闭嘴,闭嘴!你再胡说,我抽你的嘴巴子”。 翠花边哭边拜:“奴婢所言绝无虚实,求公主殿下明鉴!” “滚!”我大叫道,“滚~” …… “公主”,夏雨在门外催促了不下三回了,“孙大人已经在偏厅候着有些时候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才道:“带我去见他吧”。 我放下手中的茶盏:“说说吧,我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孙柄权自打进门起,就手足微微发抖,似乎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听我一开口,就扑通一声跪下:“奴才不管妄言!” 我:“我恕你无罪!” 孙柄权哀求道:“奴才请公主殿下宣他人复诊”。 我缓缓道:“你信不信,就算你不说,我也能要了你的命!” 孙柄权咽了一下喉咙:“回公主殿下的话,公主殿下已……已活……活不过五年”。 “什么!”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裂。 孙柄权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你早就知道?” 孙柄权:“本来奴才也不敢确定,可庄太医连夜去见了皇上,皇上又忽然改了旨意,奴才也就确定的八九不离十了”。 我:“你告诉十四爷了?” 孙柄权:“奴才不敢,这行差踏错就是脑门子搬家的事,奴才不敢胡言乱语”。 我:“行了,退下吧,以后我的身体就由你来专属调理”。 孙柄权不退,大呼:“公主殿下!” 我:“怎么?” 孙柄权哭泣道:“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皇上已经认定了公主活不过五年,就没人敢保公主活到第六年。” “好啊,你们一个个现在是要看着本宫病死吗?”我嗤笑,“五年,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我至少知道自己还能活五年,你就能保证你还能活得到明天吗?” 孙柄权脸色瞬时惨白,猛得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奴才……奴才定保公主万全”。 我浑浑噩噩的走在北京的长街上,一遍又一遍的来回。在青楼里,在丐帮里,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在领侍卫府的黑房子里,我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多少苦,多少难我都熬过来了,难道天真的要收我了吗? 孙柄权的话回dàng在耳畔:公主殿下之前受的伤势太重,伤了根本,回天乏术。加上又没有好好调理,如今又受了冷水刺激,只怕已到末路穷途。奴才只当用尽平生所学尽心为公主调理,还有希望一二。 我瞅着身边影影绰绰的人流,眼里发黑,只觉的天地混沌一片。眼前模模糊糊的身影逐渐清晰,正是四爷,就站在当日他救我躲避车辆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章 木头出事了 我微微一怔,想起李卫的话:‘另一个指明了要你‘死’的消息,正是出自雍亲王府’。又想起回宫那日,自己害死了他那么多属下。如此恩怨错杂,心中五味杂陈,自觉避开了他去。 他却已经看到了我,一个大跨步站在我面前,“怎么,懿靖公主是不识得本王了吗?” 我低着头不说话。 四爷已大笑,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嘲讽之色:“我倒忘了,公主的记xìng一向不大好”。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身形往下一压,扣住我后脑勺的瞬间,冰冷的吻就霸道的覆在了我有些干裂的唇上。“还记得这个吻吗?”他说着,猛的用牙齿咬着我的唇,我吃痛,刚微张开了嘴,他立马撬开我的贝齿,探了进来,辗转厮磨。 我大惊,奋力要将他推开,却像是面对着铜墙铁壁,丝毫动弹不得。我努力抵牾着,反倒和他缠到了一起。 他加重在我腰上的力量,将我和他更加贴合:“看来,公主是想起来了。公主的记xìng真是忘得突如其来,恢复的也突如其来啊!”他喘着息,继续侵入,“当初我就是像这样撬开你的唇……” 我挣扎着避开,对他又扭又掐。 他加深掐入我后颈的手指力道,让我无处遁形:“就像这样,我用力的吮吻着你……”神情忽的转冷,“却错看了你!”猛的咬在我的唇上,瞬间一丝血腥在鼻翼间散开…… 我终于将他推开,看见他的双眼睛就如同要噬人一样,十分的可怖。 ‘另一个指明了要你‘死’的消息,正是出自雍亲王府’李卫的话依旧回dàng在我耳边。 我双腿无力,唯有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昂着头大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的羞辱我?既然被我拒绝,不是应该潇洒的掉头走掉吗?或者,更加努力的获得我的好感,”发了疯的扯着他胸前的衣襟,又踢又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四爷:“得不到的东西毁去更直接,因为没有时间玩煽情”。 我:“什么?” “怎么,觉得屈辱了吗?”四爷眼里满是鄙夷嘲讽:“利用色相,这不是你的擅长吗?我说的不对吗?除了色相,你还有什么?啊,对了,还有装疯卖傻啊!就这么爱他?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出卖色相也再所不惜!真是伟大啊,装失忆,和十四一起设计,害我辛辛苦苦培养出的一百余勇士,像亲人一样存在的勇士,在我的面前,一个个吞yào自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尸体,一个个倒在我面前!” 他拾起我腰间的玉坠,摸着上面的‘懿靖公主’字样,嗤笑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你以为皇阿玛真的会把你嫁给噶勒丹策凌做王妃?” 他看着我面上jiāo错复杂的表情道:“你以为我还是二十出头的小毛孩,会为了爱情义无反顾么?”他咄咄的逼视着我,“不会再有了!他们的死,我会在你身上一点一滴的讨回来”。 我:“不会死的”。 四爷:“什么?” 我:“这么努力才活着,拼了命的活着,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的死去的。就算四爷再怎么恨我也好,再怎么折磨我也好,就算是厚着脸皮,恬不知耻也好,我都会拼了命的活下去”。 “呵~”四爷怒极反笑:“很好,我还担心你直接害怕得向我求饶。看来,会比我想像的更有意思”。 “若诗小姐、若诗小姐!”,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喘着粗气闯进我和四爷之间,对我和四爷剑拔弩张的气氛视若无睹。 这么大胆的人,已经是不多见了。要么是无知,要么是寻死。 我认出是丐帮的顺六,心中很是疑惑,急问道:“怎么了”。 顺六嗷嗷直叫:“不好了,丐头叫一位大爷给抓走了!” 我大惊:“谁?” 顺六一边比划一边叫:“小的不知道,就往那个方向去了,那大爷的随从管他叫个什么什么王,听说是刚打了大胜仗回来的那个”。 我:“大将军王?”四爷也是一惊。 顺六点头如捣蒜,连话也说不出来。我也不等他回话,直奔而去。 一路直奔到净身房前,就听里面一声惨叫。我脸色苍白,血色尽失,踹了门进去,只见木头已经奄奄一息的躺着,裤子上血色一片。 太监们见是我,通通跪下了。 我捂着嘴,红了眼睛,浑身都在发抖。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我发了疯的大喊大叫:“混账,都给我拉下去砍了!砍了!” 太监们浑身抖得像筛子,大哭着叫屈:“奴才们是奉了大将军王的命令……” 恰逢四爷从外面进来,吩咐道:“还不快带他下去疗伤”,又说,“你们还不快退下”。 “站住,都没听见吗?我说砍了,都给我砍了!”我手足并用,又哭又闹。 “够了”,四爷握住我的一只手腕,也大声叫道,“堂堂大清公主,成什么样子”。 “啊!”我大声哭着,捶着胸口,痛不可抑。可我又找不到发泄处,唯有抓起桌上的短刀乱挥乱砍。 “就为了他,你要杀了我?”十四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 我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只见短刀就停留在十四的胸口前,而四爷的胳膊也被我划开了一刀。 我哭着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四爷嫌恶的一松手,我便直接跌在了地上。 木头从昏迷中醒来,他挣扎着跪下:“贱民谢大将军王恩典”。拳头紧紧缩在大腿两旁,那是一种说都说不出来的悲伤。 那个年代的人无从选择。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泪如泉涌:“起来啊,你给我起来!” 任我又拉又打,他就是跪着不动。 十四:“看到了吗?一个贱奴而已。就是府上的仆人、奴婢,若是犯了错,也是打死不论。他黑户里一个贱奴,比奴隶都不如,你犯得着为了他同我置气?” 我:“可他有什么错?” 十四:“他最大的错,就是认识了你。” “我?” 十四:“你现在是万分荣耀的公主,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不堪的经历足以毁了你”。又说,“这是他自愿的,为了表明他绝不会吐露一个字的决心”。 第一百六十一章 痛不yù生 手里的匕首‘叮当’落地,我捂着脸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十四在我身前蹲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维护你的尊严,我必须得这么做”。 “哈,哈,啊,啊”,我抬起头,又哭又笑,我发了疯,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我已不知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觉得万分可悲,又觉得万分的可笑。 想起铭翠坊的老鸨,自从她卷款潜逃后就再无音讯。丐帮消息一向灵通,全无可能找不到她。“那么……翠坊的老鸨也是你杀的? 十四没有回答,却默认了:“八哥一直抬不起头来,就是因为生母的身份太过于卑贱。难道你也想一辈子被人压着吗?我觉不允许这些肮脏的贱奴成为你的污点”。 “哈,哈,啊,啊”,我笑中夹杂着血泪:“你说你爱我,却连我的过去都不愿承认。你以为你杀了他们,就能掩盖得了我的过去吗?只要你有一天将这视为耻辱,这就永远无法成为过去!” “建哥!”一个软侬的声音伴着惊呼声响起,是木头的妻殷素。 木头浑身俱是一颤。我亦是一震, 殷素站在门口,看着趴在血泊中的木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色苍白,摇摇yù坠。 我看着殷素隆起的肚子,又是欢喜又是悲凉,跑去扶她。 她迎面就给了我一个巴掌,指着我,浑身哆嗦:“你……你好狠的心!” 十四:“放肆!来人啊”。 我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将她拦在身后,嘶哑的叫着:“住手、住手!你敢动她一分,我就死在你面前。不论是孩子也好,她也好,我会立刻死在你面前”。话还没说完,殷素已经惨叫着瘫在地上,下身的裙裾也是一片血红。 木头脸色更是惨白,连磕了数个响头:“贱内莽撞,求王爷公主饶命”。每一个字都像锥子一样捶在了我心上。 十四脸色铁青:“滚,都给我滚~” 四爷见闹得实在不像样,命令道:“快,带她去救治!” “谢王爷,谢王爷!咳咳咳……呕~”我和木头又是连磕了几个头。过度的哀嚎,已经让我的喉咙哑到不行,刚一张嘴就连吐带呕。 四爷却冷冷道:“你以为你放走了她就是为了她好吗?” 我惊惧的抬起来头,四爷在我和十四之间来回瞥了一眼,莫名的一声冷笑,神情莫测的走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慌乱的去拉十四的衣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咳咳”。 十四:“我也保不了她。就算你今天保得了她,就算我不杀她,也会有更多的人要杀她”。在清朝,打耳光是犯了大忌。 我:“为什么?”声音已经哑的说不出话。 十四:“大理院正卿、各省总督、八旗护军统领、内阁学士,这些人都屈居于你之下。她打了你,就等同打了他们一样。因为你是他们的主子。打主子,都可以不用受到惩处,那么就算有一天她打这些个皇宫大臣,那也是天经地义。他们不但不能惩处她,还要甘之如饴。那么,你要这些官员如何立足?你要他们如何能容得下她?” “如果这些官员大着胆子惩处了她,你又不追责?那么,是不是所有的官员今后都可以越俎?你又如何在这些官员面前立威?朝廷又当如何在天下百姓面前立威?” “不会的,不会的……”我叫道:“我不当公主了,我不当了还不行吗?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求你放过他们!” 十四步步紧逼:“皇上亲封的公主,岂能儿戏!难道你还要藐视皇权不成吗?” 我只觉的眼前阵阵发黑,左右不是去路,唯有抱着十四的衣摆哀求道:“我求你,求求你,就当是为了我!” 十四一窒,最后道:“只有一个办法,要么你杀了她,要么你把在场看见的人都杀了,你没得选!” 众齐跪,哭着哀嚎:“王爷饶命、公主饶命!” 我看着黑压压的众人,只觉的五脏六腑都被绞到了一起,殷素无辜,可这些人难道不无辜?他们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我揪着胸口,心、脾、肾都拧到了一起,我无力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嘴巴张的老大,却已经哭不出声,唯有眼泪汹涌的往外流。 我奋力的捶着地面,手指擦伤,破了许多的口子,也不顶用,只是觉得心痛。 十四不忍,过来拉我,我又改捶在他身上:“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 十四握住我的手腕:“将士的道路要由士兵的骸骨铺成,奴隶的命运就是为了主子做出牺牲,这就是政治!为什么,就连你身边的小丫头都能明白我的用心,你就不明白?” 他真的是不解,哪怕是宫里上三旗的宫女,就是走错了宫门也是打死不论的。这是老祖宗历来的规矩。在这个阶级社会,人分三五九等。普通老百姓已经算是末等了,奴隶又要比百姓更低等。普通百姓家的奴隶要是犯了错,也是任主子打杀不论的。黑户不是百姓,甚至连奴隶都不如,本是眉头也不用皱一下的,现在却因为这个纠缠。 十四气恼:“你就为了几个贱奴,这样折磨自己?你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折磨我吗?” 小丫头?是她,居然是她! 我失了理智,嘶哑的喊道:“好一个贱奴!我也是打青楼里出来的,打丐帮里混过,十四爷何不连我也一起杀了?”。 十四怒不可遏:“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我:“不是不说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不是你把他们都杀光了,就可以抹杀掉过去。青楼、丐帮、牢狱,这就是我,蓝若诗的过去!是高高在上的你们不认可,才导演了这样的悲剧。只要你有一天,把这视为耻辱,这就根本无法改变!” 十四:“你……” “那个fù人自杀死了!”有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禀告。 我怔在原地,头脑一瞬间变得空白,木头也是神魂俱裂。 良久,我才缓过来,眦着嘴哭喊道:“这不可能!是你们……是你们干的,你们真就这么容不下她!”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二尸三命 “啊……!”木头终于从喉咙深处翻滚出一声泣尽血泪的哀鸣,随手拿起身边的铁镐冲向了十四爷…… 我瞪大着眼睛,看着十四身边的侍从,一剑贯穿了木头的心脏…… 我张大了嘴,只觉的手足冰凉,霎时间心和肺都被撕成了粉末啊。我出不了声,也出不了泪了。哑了喉,也干了泪。入眼尽是漆黑,没有出口,也没有退路…… “啊……!”又一声凄厉的哀嚎,只见殷素扶着墙走,鲜血尽染的裙裾在地上拖出了一条血路。 原来那太监为保命,竟扯出了那样的谎言。 殷素撕心裂肺的哀嚎着,揪着胸前的衣襟,哀嚎声传遍四墙。任她肝肠寸断,任她痛不yù生,却再也唤不回木头任何了!猛的飞身扑向木头……竟是那样决绝。 “不要!”我大哭喊着,眼睁睁看着剑又贯穿了殷素的身体…… 殷素抱着木头,脸上竟扬起了笑意,她身后那条触目惊心的、猩红的血路,似乎让她想起了她们成亲时,那红色的绸缎也是一路的从丐帮铺到家门口…… 连番的打击,再也承受不住,摇晃几下,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我梦见我刚遇到小铃铛的时候,她还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我拿着剪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虽然怕的要死,一问一答却不见紊乱。我梦见在那个漆黑的深夜里,这个稚气的小姑娘挺直着脊梁大声说,她要保护我。我梦见在那个绿树成荫的草地上,她要做我的丫鬟,做我一辈子的丫鬟。 我梦见了许多许多,我还梦见了刘喜得,为什么他会突然跑过来说要帮我?翠花的话回dàng在耳旁,‘德妃娘娘身边的刘喜得刘公公喝醉了酒,不止一次才奴婢跟前吹嘘说,花名在外的李公子算是什么本事,他还摸过当今格格的nǎi、子’。错了……错了……全都错了!是小铃铛啊,是小铃铛,那个车夫要杀的是小铃铛啊!是刘喜得要杀人灭口啊! 我还梦见了木头的死,殷素的死……往事历历在目,一帧一帧在我眼前快速闪过。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总是把她当做十几岁的小姑娘,可我忘了,她从小是在那样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摸爬滚打着长大,什么没见过,是我忘了呀……是我忘了! “公主醒了,醒了!”瑾曦兴奋的喊道:“快来人!”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守在旁边的瑾曦。伸出手,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坏蛋,你这个坏蛋”。 瑾曦被抓的嗷嗷直叫。我虽然虚弱,可是愤怒激起我全身的力量。她身边的丫鬟不忍,想上前救她,被她尖叫着阻止:“退下,你们都退下”。 我不为所动,依旧用力的扯着她的头发:“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啊!混蛋,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瑾曦大声哭泣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跟着哭了:“就那么想得到十四爷吗?啊!就这么想得到他?为了得到他,怂恿冬梅分裂我和雍亲王,为了得到他,甚至不惜杀害你的旧主吗?三条人命,那是整整三条人命啊!”我大哭着松了手,直哭得瘫在了床边。 瑾曦哭着跪在我的前面,猛磕头:“我真的是不知道……啊……啊……不知道……”。她哭得喘不上气,“九爷只是告诉我,如果能让你生十四爷的气,就能帮我做上侧福晋。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以为十四爷只会让他吃些苦头而已……呜呜……”。 瑾曦擦了把眼泪鼻涕,头摇的像拨浪鼓:“我没有想过要离间你和十四爷,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十四爷根本不喜欢我,我心里清楚。只有小姐嫁给了十四爷,我才能作为小姐的陪嫁丫鬟一起进到王府去。” 她泣不可抑:“当时我在御花园听到你和十四爷的对话,心想如果我能利用丐头的事,让你和十四爷相互呕气,就能骗九爷帮我当上侧福晋了。等我……等我……”哽咽着说,“当上了侧福晋,我一定会替他说明真相。我真的不知道会害死他啊……”。 我饮恨啊,涕泗jiāo下:“你对木头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对殷素如此、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如此!这份罪孽,你打算如何偿还!”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啊……可是看到小姐对着丐头的尸体流着泪泣血,我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行。瑾曦知道错了,瑾曦真的知道错了”,瑾曦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她抽噎着抹着泪,一字一句道:“可是如果时间倒流,我还是会那样选择去做。就算日后遭到天打雷劈也好,就算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也并不后悔当时的选择”。 “那种想从烂泥里爬出来的心情,那种拼了命的想要摆脱烂泥的心情,你体会的到吗?”瑾曦用手背揩去面上的泪水,“连你也说,他是我的旧主。只要他一天不死,我就永远是他的奴隶。可他是什么,他连普通老百姓也称不上啊……” “我想活啊,小姐,我想活啊!”瑾曦大哭着喊道:“只有在烂泥里把鼻孔露出来,我才能喘息着活下去。可他活着,我就永远不可能从烂泥里爬出来。他活着,就是悬在我脖颈上的一把剑啊!” 瑾曦:“是,就是那么的想要。如果他的死,能让我摆脱烂泥般的命运,就算是拿心去喂狼狗,就算是被魔鬼拿地火焚烧,我都要得到。” 她不由扬高了声:“你知道吗?光我宫里的丫鬟太监就换了三批,她们见我出身低,觉得辱没了她们,私底下塞银子给宫里的姑姑调到别处去。你知道官场上的那些人是怎么看我的吗?就算南瓜画上了两道杠,也成为不了西瓜。那些不入流的皇亲国戚,不过是仗着出身高贵,却要我卑贱的向他们磕头。谁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谁都可以处置我!” “如果一定要说我有错,我唯一的错就是跟着小姐学会了尊严!”她大声道,“我只是不想卑贱的活着!” 我听着她的声声控诉和质问,浑身俱是一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摆脱烂泥般的命运 “你知道出入我宫门的都是些什么人吗?都是乞丐和穷人。因为他们,我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她继续道,“我是小姐的奴婢,从小是就是服侍小姐的,随的也是小姐的户籍。这就是我的过去,没有第二种答案,也不许有第二种答案。我决不允许这些人毁了它”。 我抚着胸口,痛不可抑,唯有让泪水肆流…… “小姐……”,瑾曦膝行到我面前,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扶住我,流着泪说,“小姐……让小姐泣下血泪,瑾曦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不值得原谅。但是瑾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啊……故意向冬梅泄露出小姐的行踪,故意透露给她茶花的事情,完全是怕被判了罪行的雍亲王拖累了小姐,才想着以这样的方法和他划清界限。丐帮的生活也不值得小姐留恋,朝中的元老只会把它视作小姐的污点……” “出去、你给我出去!咳咳”,我浑身颤抖的尖声道。 “小姐!”瑾曦yù言又止,流着泪退下,夏雨随后进来。 我缓了缓道:“去把永和宫的膳司仪给我请来”。 夏雨怔忡,眼睛不受控制地湿润起来。小铃铛的话,她怕我误会,怕我从此不待见她。而现在,我已明确的向她表明了态度,夏雨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我,眼里充满了感激。 《《《《《《《《《《《《《《《《《《《《《《《《《《《《《《《 夏雨带着翠花进来,还是忍不住道:“瑾曦格格还在外头跪着呢”。 我寒着脸道:“她愿意跪,就让她跪着吧”。 夏雨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了。 翠花跪了安,故作不知:“公主殿下找奴婢来,不知有何吩咐?” 我:“行了,少装聋作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翠花道:“当日小铃铛跑去永和宫……” 我声音一沉:“是多罗夕颜格格!” 翠花抿了抿唇道:“是。当日多罗格格去永和宫,是想替公主向德妃娘娘告罪……” 我:“她为什么要替我去承担过错?” 翠花:“因为只有取得了德妃娘娘的宽恕,公主才能继续留在皇宫里生存下去”。 我气血翻腾:“是德妃娘娘让刘喜得这么干的?” “这倒不是。而是当时多罗格格还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自然不能轻易见到娘娘。于是她就去求了刘喜得……”翠花继续道,“多罗格格想要公主留在宫中,为了能够留下,就连刘喜得那样非分的要求都答应了。这个傻子……”,见我面色不善,忙改了话头道,“多罗格格竟听信了那样的谎话”。 “杀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我一字一句道:“杀了刘喜得”。 翠花吃惊道:“难……难道公主不想再仔细盘问他?难道……不想知道夕颜格格背着您还做了什么吗?还有丐头的事,公主真的不追究了吗?” “不想!”我寒着脸道:“你还不明白吗?在小铃铛和其他人之间,我选择小铃铛”。 翠花呆呆的看着我,只一瞬,她已恢复了镇定:“可是奴婢有什么理由去杀刘喜得呢?” 我定定的看着她:“想要在德妃跟前当差,就需要一个尊贵的身份,这个只有我能给你。而且,目前在德妃跟前,文扎姑姑赫和刘喜得最是得宠。公公和姑姑结对食是常有的事,他们同为一丘之貉,相互提携。你要想在德妃面前站住脚,就先得毁了他们中的一个”。 翠花勾了勾唇角:“奴婢有一种慢xìngdúyào,乡下管它叫‘鬼见仇’,在服用一段时间后才会dú发身亡。而且,这种dúyào就算是御医也无法辨别它的dúxìng”。 “这么痛快的死法,才过于便宜他了”,我道,“以牙齿还牙不是我的风格,因为同等分量的报仇根本不解恨”。 翠花:“那公主的意思是……?” 我:“这种dú有没有解yào?” 翠花:“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我:“说下去”。 翠花:“唯一的解yào是农地里喂牛吃的杂草,我们那管这叫‘狗牙根’。可皇宫里是见不得这么不入流的玩意的,这些酸腐的太医怕降低了身份,也绝不会想到这么不起眼的东西竟是解dú的玩意”。 我:“行了。先按你想法去做吧”。 翠花退,我却仍是呆呆立着,只觉周身沉重。 夏雨和梨花从门外进来。夏雨:“公主?” 我依旧站在没动,痴痴呆呆中,又觉心酸,眼泪就无声地落了下来,渐渐模糊了视线。 夏雨又低低的唤了一声:“公主?” 梨花:“你先退下吧,派人摘些‘鬼见仇’熬了,再去取个漂亮名贵的瓷瓶”。 夏雨应声而退。 “梨花啊”,我身形一恍,靠着她身上,泪再也控制不住,不断的往下流。 “梨花啊”,我呆呆道,“当年唐太宗得到一匹烈马,名号”狮子骢“,喜爱至极。武媚娘为了证明自己能够驯服它,不惜以残忍的手法杀死了那匹宝马。唐太宗却没有因此怪罪武媚娘。你知道为什么吗?” 梨花鼻尖也是微红,她叹着息说:“因为已经失去了宝马,怎还忍心再失去美人呢?” “是啊,已经失去了宝马,怎还忍心再失去美人呢?”我瘫软的跪在地上,伏在她的膝盖上嚎啕大哭,“梨花啊,你能明白吗?你能明白我的心吗?明知道她做的是错事,我也只能这样做啊!那种拼了命也要从烂泥般的命运里爬出来的心情,我和她是一样的呀……啊……啊……是一样的呀”。 梨花看着我,眼睛也是微湿:“那么……公主是否也曾这样做过?” “什么?”我睁着通红的双眼,茫茫然抬头。 梨花直直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公主是否也为了得到自己的yù望,曾愧对过什么人?” 唇角颤抖着:“是”。我失神道,那一刻我想起了许多,丐帮里因为我而枉死的老妪,为了自保,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还有策凌敦多布将军及那些士兵,救了我,我却要走了他们的头颅:“虽然……” “还活着啊,还活着啊,公主!”瑾曦连滚带爬的膝行进来,“七巧打听出来了,验尸的说殷素死之前,已经诞下了婴儿,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还活着啊,公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椎心泣血 “活着,他还活着”,全身因为过度的激动不由的轻轻发颤,身上的重担一下子就像泄了力,手心一松,整个人就坐在了地上。 “快,快扶我起来”,终于回过神来,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红着双眼大声喊道,“快!” 梨花和瑾曦一道将我扶起来,三人相互搀扶着往外面跑去。 “孩子,孩子!”我哑着嗓子大声哭喊着,在瑾曦打听出来的河边,一遍又一遍徘徊。可这滔滔河水,哪里有半点的影子? 我忍不住涉到了水里,拼命的拍打着水面,我哭喊着,咆哮着,挣扎着,可这茫茫河水哪里望的到头? 水淹到了腰间,梨花拼命想要把我拉回到岸上,夏雨哭着劝,瑾曦也哭着劝。 “你还我啊,你把孩子还我!”我抓着瑾曦的衣领,不断推搡着她,“坏蛋啊!你这个大坏蛋,坏透了啊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啊?你真的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啊……啊……”终是熬不住,哭晕在瑾曦的肩上。 那个时候,心力jiāo瘁的我们都忽略了……清澈的江水倒映出一个黑色的影子,那个黑的的影子就站在江边的凉亭上,手里执着剑,不知何故却迟迟没有动手。 我睡了很久很久,连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只记得是漫无边际的漆黑,长夜无梦,就是木头、殷素和那未曾见面的婴儿也不曾入梦。 醒来时的时候,枕巾却是一片微湿。 我看着床头的那支血人参,幽幽的叹了口气。梨花是极尽体贴的,血人参有安神固本的功效,她怕我胡思乱想,让我安稳的睡个好觉。她倒不知道,我却是盼得他们入梦来。 我看了看梨花,又看了看。 梨花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摸了摸脸。 我:“我记得,梨花姐原名戴婉清,是翰林院编修戴名世的的孙女,那么戴家和知州武家以前是世jiāo吗?” 梨花反问道:“公主是武大人家的幺女,从小又是在家族里长大,公主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梨花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才女,言语之间不露一丝声色,反将了我一军。我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梨花姐既然借用了家兄的名讳去参军,想必对家兄一定十分熟识吧。可是我却不曾听父亲提及过这段姻缘”。 梨花:“原来是这样。当年武家惨案震惊朝野,我也是通过官府的榜文才知道此事。去参军的时候,又没有其他熟识的男子,情急之下才冒名顶替了”。 我:“不只是这样而已吧,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才会这样无所顾忌吧”,看着梨花微变的表情,笑了,“怎么,难道梨花姐不把我当亲人吗?” 梨花也笑了,“是,是比亲人还要亲的关系”。 我:“梨花姐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到的那个要刺杀我的黑衣人吗?” 楚牧刚好从外面进来:“怎么?难道公主找到那个蒙面人了?究竟是谁?” 梨花皱了皱眉,低声道:“你怎么进到格格的内室里来了?” 我忙道:“是我找他来的”。 梨花眉头稍舒,复问道:“那个刺客究竟是谁?” 我怒了努嘴:“这个人和……”,指尖转了一圈,停留在楚牧身上:“楚大哥的身材挺像的,啊,这么看来……身高也差不多,动作也很像,功夫也很好,……而且黑衣人出现的时候,楚大哥每次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梨花有些急:“公主说什么呢?楚牧跟在我身边已经许多年……” 我拍掌大笑:“当然是说着笑的啦!怎么可能是楚大哥!”,笑容中却带着酸楚,“我当然相信梨花姐所说的。梨花姐相信的人,我也想要一样的相信。我只是觉得,那个刺客给人感觉太熟悉了,会不会是楚牧身边的人,所以才会这么清楚我的动向。因为了解楚牧的能力,才会选择趁楚牧不在的时候下手”。 楚牧:“那么公主想要卑职……” “我要你调查一件事”。 楚牧:“是什么?”。 我:“我要你调查当年武家上下被杀一案”。忽略楚牧诧异的眼神,继续道,“无论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务必要查明真相!”顿了顿:“出什么事,我给你顶着”。 楚牧:“是!” 出门的时候,瑾曦仍在门前跪着,嘴唇微微泛白,显然是跪了一夜。 我无视她,转身要外出。瑾曦哭着膝行到我面前:“公主,瑾曦错了,瑾曦真的知道错了!是瑾曦任xìng妄为,才害死无辜。瑾曦罪该万死,求公主原谅!” 我睨视着她:“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就趁早滚出宫去吧!” “公主,公主!”瑾曦哭着缠着我的脚踝。 我跨过了她,绝情而去。 夏雨和楚牧也跟着走出来。 “谁也不要跟着我”,我大声道,“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日落西斜,独倚湖畔,手中的石子也不知扔了几块,湖面上不断dàng起层层涟漪,百无聊赖。忽的,一支利箭就shè穿了离我不远的枯枝。 他果然来了,在我‘独自一人’的时候。 只不过,这支箭的准头比之前要相差许多,力道也比先前不足,缺了一箭致命的杀气。 “有刺客!”我的身边一下子纵出数名侍卫。那刺客猝不及防,当场被绑了个严实 我根本懒得顾及黑衣人,连声吩咐:“快,去搜一下,附近有什么人?” 那个黑衣人的身形还有声音,和楚牧真的太相似了。如果楚牧真的是黑衣人,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他一定会和这个‘假黑衣人’同时出现在我面前,那么他一定隐藏在附近。我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是谁!”一个侍卫大叫了一声,却只见草丛摇曳,并没有什么人。不一会儿,一只兔子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我眉头紧了紧,正yù过去细瞧。另一侍卫匆忙跑来:“回公主殿下,属下在附近发现了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我思忖道,回宫那日,正是他拿箭去shè的大将军王。难道,这个黑衣人是他派来的?于是说:“你们都先退下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智挑十六阿哥 透过jiāo叉的树枝,果见十六阿哥鬼鬼祟祟的躲在草丛间,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偷偷扒开草丛吓他:“十六阿哥!” “见鬼!”十六阿哥大叫一声,背过我慌急慌忙的偷藏什么宝贝。 “你干什么呢?”我缓步踱到他身前。 十六阿哥又转过身去,的一阵忙碌。 “喂!”我喊道,“你藏什么呀,我都看见了!” 十六阿哥脸色涨得通红,“你……你看……看见什么呀!看见,大姑娘家的……” 说完像躲瘟疫似的,牵起身边的马要走。 “十六阿哥!”我大跨一步,拦在他身前,才见他的脸色十分古怪。 “真是活见到鬼了!”十六阿哥咕哝道。 我气冲冲道:“蒙面人是你派来的?” 十六阿哥好笑道:“就算是我派来的,又如何? 我:“雍亲王答应过不对十四王爷动手的”。 十六阿哥上下极蔑视的打量了我:“哼,答应你的是四哥,又不是我”。折了身,就要走。 我不依不饶:“十六阿哥,如果你还要这么莽撞,那日的火海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十六阿哥本已走远了几步,听到这话,回过身好笑道:“你在警告我?呵,就凭你?” 我:“是”。 十六阿哥越发觉得好笑:“威胁我的人有很多,或者武艺超群,或者学富五车。像你这样……”绕着我,左右转了圈,“手无缚鸡之力,论相貌、学识和才情,就算是作为一个女人也要感到羞愧。饶是那日你shè中了酒囊,也不过是幸存侥幸罢了。没有实际的本领,只是徒逞口舌之利,而欺世盗名,如今还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不感到可耻吗?” 我不卑不亢道:“我听说称锤虽小,能值千斤,舟桨虽长,不免为水浸没,纣王勇武绝lún,不免身死国亡,为什么呢?我承认自己并无出众的本领,有愧皇上的圣恩,但也绝不仅仅是只会逞口舌之利。” 十六阿哥:“哦?那我倒要看看,我就是不答应,又如何?” 我徐徐道:“我会在装着白酒的酒瓶上塞上布条,用火点燃,然后毫不犹豫的扔向十六阿哥。瓶子就会像弹yào一样zhà裂开来,而且酒流到哪里,就会烧到哪里。” 十六阿哥不屑:“你想要故技重施?”。 “是”,我道,“行军打仗,又不是表演节目,何须整那么多花里花哨的名堂。如果一个办法可以赢,就算是用上十次百次也是未尝不可。不过……虽然是原理相同,可燃烧瓶的威力要更大一些。十六阿哥势必会因为躲避扔过来的燃烧瓶而骑马飞奔,若诗就可以趁机绊住马腿,来个瓮中捉鳖”。 “就凭你一个人想拦住我?”十六阿哥嗤笑,“小心我的马反将你拖着跑”。 我:“若诗有一个宝贝,就算十六阿哥再来十几二十匹的马,就凭若诗一人也是拦得下的”。 十六阿哥:“是什么样的宝贝?” 我:“渔网”。 十六阿哥:“渔网?” 我:“是。我把渔网铺在地上,那菱形的方格纵横jiāo错,就是寻常的马匹走过也是极容易绊倒的,更遑论疾驰奔跑的了。这一招就叫‘旱地捞鱼’。” 十六阿哥大笑起来:“就算你说的都行的通,可你现在将方法都告诉了我,我已经有了防备,你又如何还能对付的了我?” 我也笑了,笑的十分的诡异,:“那就请十六阿哥小心了”,话锋一转,一件物什已经向着十六阿哥迎面而去。 十六阿哥忙抽身躲闪,一连纵出二三十米却不见什么声响,这才折了回来。走近了,方才见到我扔向他的只不过是随身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包裹。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惜了,若诗身上既没有酒瓶,也没有渔网。”又说,“若诗只是凭借着口舌之利就让十六阿哥弃马奔逃,这难道不是若诗的本事吗?”。 十六阿哥面色微哂,大声道:“不过耳耳,我现在折了回来,你又能耐我何?” 我再次叹了口气:“这就真的没办法了”,手一挥道,“大家都出来吧!”话音刚落,出来五六个壮汉,齐齐将十六阿哥拿捏住。 “这招更简单,就叫‘以多欺少’”,我耸了耸肩“呵~我又不傻,所谓兵者,诡道也。我可没说一对一”。 十六阿哥哪受过这等羞辱,气恨的别过头去。 我:“十六阿哥要是再一意孤行……”。 十六阿哥几次受辱,脸色十分窘迫,大声道:“哼,有什么招尽管来,你根本就不敢伤我!” “哦?”我朝其中一个大汉斜了一眼。 那个大汉就嗤啦一下扒下了十六阿哥的罩衫。 十六阿哥脸色陡变:“你要做什么!” 我抚着手指,漫不经心的说:“不做什么,只不过是要把你和你的手下都脱的精光,抱团丢到大街上去。这样好的春光,不是时时都能见的”。 十六阿哥脸色这才变得十分的难看,只一瞬,青红黄绿各变了一次颜色,“大胆,小心我要了你们的脑袋!” “啊~”我忽然一声大喊,把十六阿哥又吓了一跳,“皇上要是听到了这样的奇闻异事,不知会做何反应?” “你……你……你……”,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连话都打结了,“你厚颜无耻、丧心病狂!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蛇蝎女人……”一口气骂出好些话来。一个皇家子弟,能吐出这一连串的脏字来,也算是难为他了。 我无动于衷道:“我再说一次……请十六阿哥以后不要再轻举妄动了”。 “哈哈,我以为你对我已经够凶悍了。现在看来,倒算是客气的了”,忽然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走出来的正是噶勒丹策凌。 我大吃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嘴里说着话,手已经背到身后去,一边抽出了短刀,一边不停的打手势,示意十六阿哥快走。 黑衣人得了空,脚底抹油,一溜烟似的跑了。侍卫们见状,架了十六阿哥要走。谁知十六阿哥正在气头上,完全不理会我的警告,挣开侍卫们的手,大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见了本阿哥,还不下跪!”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以谋攻敌的方法 噶勒丹策凌听了,背着手哈哈大笑。 十六阿哥脸色更是难看,今倒是稀罕,竟遇到一群不怕死的人。 我只觉满头汗涔涔,只好道:“孟子曾说,yù为君尽君道,yù为臣尽臣道,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如今皇台吉已经到了京城,却不去拜见我们的君主,实属不敬啊。没有事先拜见我们的君主,却来见我,这样大大的僭越,若诗没有脸面示人。恕若诗先告退了。”拽着十六阿哥,yù速离这是非之地。 两柄阔斧,却硬生生挡在了身前。噶勒丹策凌调笑道:“看来公主一直没有忘记本王啊”。 十六阿哥已经叫嚣起来:“原来不过是蛮夷小子,我倒以为是什么人?却做出偷听这样的鼠辈之事,倒也不见得是什么真汉子”。 噶勒丹策凌身边的几个勇士,听了那样的话,个个横眉冷竖,蠢蠢yù动。 我见此情形,也懒得文绉绉的和他绕弯子了,推开了阔斧,大声道:“行了,废话少说。皇台吉今日来此,是有事要找我吧?” 噶勒丹策凌欣赏的看着我:“我是要请公主跟我回准葛尔”。 我:“皇台吉说笑了,就算你要带我回去,也要经过皇上的点头,还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 噶勒丹策凌:“你们的皇帝要把你赏给我,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不过是先把你带走,这些哩叭嗦的仪式往后再举行也是一样的”。 我反讥道:“既然如此,皇台吉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噶勒丹策凌:“哼,你们中原人向来不守信用。以防万一,我要先把你带回准葛尔……再向你们的皇帝提亲!” “知道的,是皇台吉情深意重”,我反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台吉偷偷掳走了我,既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又可以借机向皇上提亲。到时候大清jiāo不出人,你们就以此为借口,重新挑起战争”。 噶勒丹策凌嘴角微斜,见计谋被识破,哈哈笑着掩饰:“你今天跟我走也得走,不跟我走,也得走!” 我眸眼一转:“你要带我走,也行”,指着十六阿哥道,“但你得放了他!” “恐怕不能答应你,从这里离开的只能是尸体”,噶勒丹策凌眼里露出狠劲,“这贼小子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 眼见情形不利,无数个念头飞速从脑海闪过。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一咬牙,啐骂道:“呆子,算是便宜你了”。纵身一跃,跳到十六阿哥面前。 十六阿哥还没回过神来,我已经抓起他的手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同时短刀也塞进了他的手里。 “嘿,小子!”我叫道。 噶勒丹策凌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虎背熊腰,又要年长我许多,如今却被我这三尺六的小姑娘喊作‘小子’,脸色顿时不大好看。 我继续道:“你非要我跟你回准葛尔,是有求于我吧?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要是惹他不痛快,伤到我可就不好啦!”。 十六阿哥听了我的话,顿时领悟,将刀子往我的脖颈上贴了贴。 我继续嬉笑道:“刚才你也看到了,他可恨得我紧嘞,你我好歹也是未婚夫妻了,我若是险遭了不测,你就带着我的尸体,入你祖坟可好?” 噶勒丹策凌脸色铁青,十六阿哥会不会对我下手,他不知道。但是我的xìng子他清楚的很,我不愿意做的事,即便是死亡也不能让我屈服。不得以挥了挥手,咬牙切齿地看着十六挟持着我一道登上了马车。 侍卫见状,立刻快马加鞭,想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以防不测。 我:“安稳一点,不要失态。快了不一定就有活路,慢了也不见得就会死。鹿生长在山上,可是它命却掌握在厨师那里。如今,我们也像鹿一样。” 果然,一路平安到府邸前,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阻挠。 我:“你的手下就这样丢下你跑了?” 十六阿哥:“那个黑衣人不是我派来的” “不是你?”我微讶,“那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草丛里干嘛?” “我……”十六阿哥的脸色又变得古怪起来,“你管得着吗!”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自觉清了清嗓子:“不是就算了”。 十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和准葛尔真的有不可告人的联系?要不然,他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放你离开”。 我:“我若真的是准葛尔派来的jiān细,头一个,要杀你灭口!” 十六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诧异的看着他,没有想到他居然没有反驳我。 十六摸了摸鼻子道:“我刚刚已经见识过了你的聪慧,如果你真的是准葛尔的jiān细,皇十四的仗不会胜的这么痛快!” 十六见我越发惊诧的模样,又道:“以众击寡,以治击乱,以富击贫,以能击不能,以教卒练士击驱众白徒,故十战十胜,百战百胜”。 我随口回道:“我则以为不然。孙子说:大凡用兵的原则,使敌人举国屈服,不战而降是上策,击破敌国就次一等;使敌全军降服是上策,打败敌人的军队就次一等。降服才是上策,而击败就次一等。因此,百战百胜,不算是最好的用兵策略,只有在攻城之前,先让敌人的军事能力(包括指挥能力和作战能力)严重短缺,根本无力抵抗,才算是高明中最高明的。” 十六低声自语:“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我:“所以上等的用兵策略是以谋取胜,其次是以外jiāo手段挫敌,再次是出动军队攻敌取胜,最下策才是攻城。攻城为万不得已时才使用。善于用兵的人,使敌人屈服而不是靠战争,攻取敌人的城池而不是靠硬攻,消灭敌国而不是靠久战,用完善的计策争胜于天下,兵力不至于折损,却可以获得全胜,这就是以谋攻敌的方法。”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是吧!”十六忽然拍掌,兴奋的大叫起来,“你确实读过《孙子兵法》,嗯,你也不止读过《孙子兵法》,你还读过《管子?七法》,我说的没错吧!” 我大惊,这才意识到我刚才所说的理论,是出自《孙子兵法》中的第三篇《谋攻篇》。原文忘了个大概,我说的也全是白话文。话是虽糙,理却是这么个理。虽说古诗词大半都还给老师了,可道理总是学过的。此刻被十六阿哥一诈,随意吐露了出来。虽是依葫芦画瓢,竟也说得个通透。 我:“我不知是出自哪里,只是这样想就这样说罢了。和《孙子兵法》不谋而和,不过是无独有偶罢了”。 十六:“你的意思是……你是个天生的兵法家?” “我……”哑口无言。 十六继续追问道:“如果你不曾读过,你又怎知你刚才所说的是出自《孙子兵法》,而不是《管子?七法》?” “……” “如果你不曾读过,你又怎么听得懂我刚才这一番酸溜溜、文绉绉的官话?”十六阿哥继续步步紧逼,“我刚才和你说的几句,可不是什么大白话。还有,你同噶勒丹策凌说的那一番话,不知何由,虽是说的七零八落,先后倒置,但切切实实是出自孟子的《离娄上》。若诗啊若诗,看来你瞒着我不少事啊”。 我心思有了变化:“若诗哪里识得什么字,不过是听得太傅们教导小皇子,鹦鹉学舌惹十六阿哥取笑罢了。” “你还不承认?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指尖一定有常年写字留下的薄茧,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十六阿哥说着,一把抓起我的手,可是五指光溜,哪有什么薄茧。(古时候写的是毛笔字,现代写的是水笔,所以落茧的位置不同) 十六阿哥不信,看了又看,仍是什么也没有,倒是在中指左侧发现一个黄豆般大的茧,显然是常年累月积累而成,“这是什么,做什么会在这里磨出薄茧”。又看了看我的食指右侧,更是疑惑,“要说是叼暗器所致,可为什么这只手指上却没有”。 我抽回手掌道:“十六阿哥说的什么玩笑话?” 十六阿哥仍是未回过神:“怎么会这样?” “你!”我指着他,“该不会是借机占我便宜吧。” “我……我哪有!”十六阿哥涨红了脸。 “流莺!”一双强有力的肩膀猛得将十六阿哥抱了个严严实实。 十六阿哥一个铁头功向后,就将来人撞了个‘满江红’,两股鼻血直往向流。就听见对方疼的嗷嗷直叫,声音十分熟悉,却看是十七阿哥。 “流莺、流莺!”十七阿哥淌着两管鼻血,却仍是不放手。 十六阿哥:“十七弟,快放手,我是你十六哥!” 十七阿哥醉醺醺的打着酒嗝:“呵,呵,呵……别逗了,流莺,不管你装扮成什么样,我都认得出你!”倚着头就往十六阿哥肩上靠去。 十六阿哥脸色微窘,向着我问:“他最近一直这个样子?” 我耸了耸肩,脚底开溜。 十七阿哥已经上下其手了,歪了歪脖子对着十六阿哥的脸吧唧就是一下,再想亲第二下,被十六阿哥腾出来的手一把拽住十七阿哥的辫子,将他扭了个朝天面,又一手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揪到十七阿哥面前:“她是谁,你还认得吗?” 十七阿哥将醉眼都笑成了花,“当然认得了,这不是若诗嘛?你不是最爱跟着她身边?你身边是她,她身边……呵呵……肯定就是你啦!”话还没说完,又八爪鱼似得挂到了十六阿哥身上。 “谁都认得,偏怎不认得我?”十六推、拉、搡、攘、攮,也没能把十七阿哥从自己身上给挪开,急的大叫:“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流莺!啊……” “你不是?那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的熟悉?唔~” “因为我是你哥!” “就算你变成我哥,只要我没死,你就是我妻!” 画面太美,我不敢看,赶紧闪身入府,身后传来十六阿哥的哀嚎:“蓝若诗,快把人给我找来!” “梨花姐,快出来,我带你看好戏去!”我嘻嘻笑着跳进梨花姐的院子。 “梨花姐?”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 我折了身要出去,却听‘咣当’一声,不慎将她泡脚的乌盆给扫落在地上。心道:她莫是在什么地方腿疾发作?手忙脚乱的蹲下去捡,却见床底下露出一截锦衣来。 我吓的心胆俱裂,不敢贸然动作。隔了半天,却不见动静,只是瞧着锦衣十分的眼熟。大着胆子挑开床单,哪里是什么人,不过是箱子里的被锦拖拉在了地上。箱盖上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灰,上面还有几个纤细的手指印,显然是最近才打开箱子翻找过什么东西,不慎将被锦给带了出来。 我正待舒一口起,却隐隐觉得什么不对,那个香气……是血人参!之前从这箱子里翻找出来的东西是血人参!手忙脚乱的将被锦抽出来仔细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看,大惊,又将其余各箱依次打开,双腿不由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这些东西,一箱箱,一件件,无一不是我当年送给楚牧的,准确的说是我送给楚牧失散多年的‘妹妹’的。 而现在,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梨花究竟是谁,楚牧又是谁?梨花如果就是楚牧的妹妹,为什么却要瞒着我?如果不是楚牧的妹妹,这些东西又何以出现在这里?我心中有千千万万个念头,觉的已经到了边上,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来人啊!” “公主殿下!” “楚牧呢,楚牧去哪儿了?” “回公主殿下的话,参领大人已经出京了”。 “出京?去哪……”,话至一半,才想起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前几日要他去查武家被杀一案,摆摆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丫鬟却不见走。“还有什么事吗?” 丫鬟怯生生的回道:“格格晕倒了!” “什么!怎么不早说?”大跨步去瑾曦的院子,“这怎么回事?” “格格滴水不沾,在佛前跪了一天,说要给自己赎罪!” 到了门口,脚下却一滞,心里分明急的要死,却没有办法见她。 瑾曦靠在床头,满面淌着泪:“公主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何错之有 梨花端了热粥:“怎么会呢?公主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先起来把粥喝了,公主就来看你了”。 瑾曦虚弱的摇摇头:“我不想喝,我什么都吃不下,要是公主不肯原谅我了,我怎么办?梨花姐姐,你帮帮我,帮帮我!”。 一声一声的哀求叩在心上,我眼里微热,折回身去抹眼角,撞的门楣发出一声闷响。 瑾曦看见我,以为我要走。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来,情急之下从床上跌落,“公主!” 我:“今天是谁在她身边当差?” “奴婢七巧”,丫鬟上前一步。 “她不肯吃饭,你就让她饿着?”我,“主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七巧咚得一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公主!”瑾曦哭着跪倒在我身后,“公主可以打我、骂我,可是公主不能不要瑾曦!” 我站着未动,看着涕泪jiāo纵的瑾曦,心头亦有泪涌动。 “公主,瑾曦不明白!”瑾曦吸了吸气,“难道想要抛却奴隶的命运就是一种错吗?难道想要翻身做主是一种错吗?难道想要好好活下去是一种错吗?难道我生来就应该做奴隶吗?难道我就活该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公主觉得他可悲,难道我就不可悲吗?明朝开国皇帝也是奴隶出身,为什么他翻身做了主人,大家就要歌功颂德,卑躬屈膝。同样是杀人,为什么他就是高义,我就是不仁?同样是翻身做主人,为什么他就是替天行道,我就不行?” 泪水糊了整张脸,瑾曦一口气连问了许多个为什么,“瑾曦一直这样想着,看到公主为此流下血泪,我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子,可我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公主,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是不要赶瑾曦走……” 我:“我不是不要你,我是要你离京,如果你一天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你恐怕连活到明年都是个问题。” “我不懂,公主,我不懂!”瑾曦,“如果不能堂堂正正的活着,那生命又有何意义?卑贱的活着并不可悲。真正可悲的是,你叫我学会了尊严,却依然要我毫无尊严的活着。帮助我吧,公主!就算是死罪,就算天理不容,我也想要拼一把!” 我:“朱元璋为什么可以,你为什么不行,你还不明白吗?” 瑾曦:“只不过是因为他成功了,所以大家才趋炎附势的叫好,我只是还没有成功罢了。等我有一天,也真正做了他们的主人……” 我反问:“那为什么他成功了,你却没有?” 瑾曦:“我……” 我:“答不上来了吗?” 瑾曦:“我只是时运未到。” “时运?”我一声冷笑,恨铁不成钢道,“难道我是靠着运气才活到现在吗?朱元璋,朱元璋之所以成功了,除了他的睿智、精明以外,是因为他不仅要自己翻身做主人,他是要带着一票子的人翻身做主人!他要实现的不仅是自己的利益,而是大家的利益。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所以举国才云集响应,前仆后继。而你,杀木头不过是为了私yù而已。木头的死,不会改变任何问题。‘贱籍’只要有一天没有被不废除,只要有一天还被视为耻辱,就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你以为那些人就会高看你一眼吗?我告诉你,不会!但你的yù望就会像长满蛆虫的腐ròu一样臭名昭著,成为你的把柄和弱点!一条被扼住了七寸的dú蛇,你以为它还能活多久?” “我……”,瑾曦的眼神开始变得慌乱。 夏雨:“公主殿下”。 我:“什么事?” “大将军王身边的小太监桂公公来了”。话落,桂公公随着夏雨进来,先后向我和瑾曦行了礼,“王爷要见夕颜格格!” 他话里生硬,是说‘要见’,而并非是‘请她过府一趟’。我上下打量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小太监果然言语闪烁:“这个……奴才不知”。 我又问:“要带她到哪里去?” 小太监:“这……” 我:“这你也不知吗?” 小太监吓的磕头在地:“奴才不敢!” 我:“是我不敢才是,桂公公是十四爷身边的旧人了,我怎敢担此大礼!” 小太监把头埋的更低了:“公主折煞奴才了!” 我:“说吧,要去哪里?” 小太监:“这……公主殿下杀了奴才吧!” “好啊,好的很!”声音透着冷冽,“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由我替瑾曦格格走一趟吧”。 “这……”桂公公看看我,又看看瑾曦,有些拿不定主意。 瑾曦听桂公公说十四爷要见她,正满面欣喜,此刻见我要替了她去,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 “怎么?”我反问道,“我是不够格喽?” 桂公公见瑾曦没有吭声,更是不敢反对,唯有忙不迭的应声着,扶了我出去。 “喂,你做什么去!”十六阿哥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我这才想起十六阿哥还在府门口杵着。十七阿哥整个身子都挂在十六阿哥的左腿上,让十六阿哥几乎不能动弹,步履蹒跚的像只吃撑了的鸭子。 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十六阿哥的面色更加不善:“干什么去,还不快找人把这家伙从我身上挪开?” 我想了想说:“就委屈十六阿哥在这府门前呆上一晚吧”。 “什么!” “就当是若诗求十六阿哥了”。 十六阿哥好笑道:“你求了,我便要答应吗?” 我差了桂公公走远,低声说:“今晚的事,十六阿哥也不希望我说出去吧”。 十六阿哥脸色微潮,继而冷笑:“这倒算是个jiāo换条件。但是,你也知道,我并不受你的威胁,你还是说些实话,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我担心多罗格格府今晚怕是不得安生!”我说着话,眉宇间仍是隐隐担忧。 十六阿哥见我面色凝重,也不敢大意,便说:“好吧,我便受你的威胁了”,拖了拖扒拉着他的脚踝不放的十七阿哥说,“记住,你可算是欠了我一次了”。 我眉羽稍展:“谢十六阿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代桃僵 大将军王府门前,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鬼鬼祟祟的在周遭徘徊。定睛一看,却是丐帮里的几个老相识。心道:论公,不得不管,论私,却不得不帮。撞见了不免尴尬,便寻了块丝巾蒙在面上。 恂郡王府在西直门内大街后半壁街,这是十四爷还是贝子时的旧居。按例,十四贝子升做了大将军王,府邸自然就要扩建。然时间匆忙,还来不及改建,仍是以往的布局,只是在名头上转称作大将军王府。 面阔五间的正门,面阔五间的大殿,前出丹墀,面阔五间的配殿,面阔五间的后殿,面阔五间的后寝,面阔五间的后罩房,这是郡王府标准的规制。 进了偏门,拐了七八道弯,在三路院落的后部,有长一百六十余米、贯连五十余间的两层后罩楼环抱,两旁的朱墙青白石底座,金色琉璃,虽已是初春,冬雪犹残,最是森寒也点起了灯,远远望去,红线连绵蜿蜒,仿佛没有尽头。恂郡王府虽只是个贝子府,规模也不及雍亲王府大,却要较之奢华许多。 不知走了多久,过了道石雕花的拱券门,引至一个威严耸立的大宅子前,桂公公打前头去请了安:“爷,奴才带……” “带她去看过了?”胤祯正在里头看书,连眼皮也未抬一下。 “爷……”,桂公公犹疑着究竟要不要开口。 十四察觉到异样,抬起头来,显然是一怔,转而大怒道:“谁让你带她来这里了?” 桂公公双腿一颤,跪了下去。 十四本就有气,此刻怒上加怒:“好你个瑾曦,我倒是小瞧你了!” 原来他见桂公公身边站了一个人,又蒙着面,一时半会儿把我当成瑾曦了。 桂公公跪行了几步,刚想要辩解,被十四爷一脚踹翻在地:“混账东西!我让你带她去停尸房,你带她来这儿,你当本王是死尸么?” 原来,十四爷命桂公公是带瑾曦去停尸房,要将她和楚牧的尸体关上一宿,受些教训。因我执意要替瑾曦来,桂公公不得已,只好把我带到了十四爷跟前。如今违背了十四爷的命令事小,若是真被曲解成藐视皇族这样的大罪,就是被诛九族也不为过。 幸亏十四虽在气头上,心里却也明白桂公公跟在他身边许多年,并不是不忠之人,只道:“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我刚要替桂公公说话,喉咙却一窒,脖子已经被掐住,十四爷狠道:“你竟然敢!” “没有人能戏弄我!”他的眼角跳动着,手中的力道加紧,我几乎能听到骨骼嘎嘎作响的声音。他的眼里透着我从未见过的狠辣。 我再也不能喘气,眼睛一湿,绝望的望向了他。十四爷看着我的眼睛,忽的一悸,灼伤了般松手将我甩开。 我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着,几乎要将心肝脾肺肾一起干呕出来。 十四怔怔的看着我,好一会儿缓过神来:“看在若诗的份上,我不想追究。桂喜子,送她回去”。 他别开头,神情变的有些异样。他连喊了几遍桂喜子,却不见有人应答,这才想起,桂公公被他罚去杖刑了。 我难得喘过气来,连呕带咳,也不等人来赶,自觉扶着墙根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推了哪个门出去。刚出了府,便听见闹哄哄的喊,“有人出来了!” 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臭鸡蛋、洗脚水、烂菜梗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一帮子乞丐都是三五九流打烂泥里滚出来的,管他饶舌子三纲五常、先礼后兵,踢、拳、摔、打,就是一阵乱棍。 暴乱中还夹着着错乱的哭喊声:“天杀的,还我儿命来!” 期间一抬头,一把凳子的凳脚正中在脸颊上,顿觉眼黑耳鸣,只觉刀影绰绰,风声鹤唳。 守门的见到这阵仗,哪个敢上来搭救,纷纷跑去跟十四爷通禀,十四爷拍案而起,大怒:“反了!”。可刚站起,又坐下,“随他们去,这气么也该让他们撒一撒。” 门卫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确定的问道:“可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要被打死了!” 十四爷悠哉道:“既然有胆子戏弄本王,难道没有胆子受这点小罪吗?” 适逢桂公公捂着屁股进来,哎呦哎呦的直叫唤,惹的十四爷心烦。十四爷打发道:“去,面着墙壁站着,本王现在不想看见你”。 桂公公一面面着墙壁,一面叫屈:“奴才因为不是疼,奴才是着急,外头的不是瑾曦格格,是懿靖公主”。 “什么!”十四爷大吼一声。 桂公公吓得一缩脖子:“奴才几次想开口,可是爷……”桂公公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十四爷已经大跨步的出了门。 “停!”一个苍老有厉的声音响起,这群一锅粥似的乞丐中仿佛有了领头羊,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老太太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这糟老婆子虽然对这王府恨之入骨,但不会拿这些无辜的人出气。我糟老婆子的仇家就一个,那就是爱新觉罗胤祯!我恨不得拔他的皮,吸他的血,掏干他的心肝脾肺,祭奠我儿的亡魂!” “让那个缩头乌龟滚出来!”底下有人喊。 瞬时,众人齐喊,遥相呼应。 我爬了两次,才从地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看见说话的老太太正是木头的母亲,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惭愧。 这帮子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官府的对手,我怕他们讨不了便宜,于是道:“大家冷静一下!” 众人乍听到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一时刻倒也安静。 我勉强支撑着:“大家今日先回去吧,这闹哄哄的也不是个办法,兄弟们若是信得过我,我一定会替大家讨一个说法”。 “放你妈的狗屁”,有人咒骂道,“我看见你这狗杂种就是从这王府里头出来的,你吃着王府里的狗粮,你还能反咬你家主子不成?” 我心里焦急:“你们这样做就没有想过家里的妻儿老子吗?” “哼,我告诉你,老子今天来就没想活着回去!” 紧跟着马上有人应和:“我们都是受过老夫人恩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没有老夫人早就没有我们了!” 第一百七十章 以死偿还 老夫人哼哼道:“好你个小妮子,我让他们放过了你,你反倒要对付我这个糟老婆子!” 我急道:“我不是!”我急着想辩解,只可惜,受伤极重的我声音轻的细如蚊蝇。 老夫人哪里肯听我解释:“我这糟老婆子是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我还怕死吗?”老夫人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你知道你家主子都干了什么吗?他杀了我的儿子,杀了我的儿媳,还杀了我还未出世的孙儿,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我这个老婆子活在这世上,还做什么!” 我急的口不择言:“你自己想死,难道还要这一帮人陪着你死吗?” 旁边一个莽夫一个耳光直接把我甩趴在地上:“呸,这妮子嘴太臭!” 可他还来不及炫耀他的本事,一柄长qiāng已经从他的背部贯穿了他的整个身体,血溅了我满头满脸,我眼睁睁的看着,却连声音也发不出。 紧接着,只听呼呼声齐响,乞丐又被干翻了几个。 老太太本有一丝犹豫,此刻杀红了眼,大呼:“冲啊,我们跟他们拼了!” “住手,住手”,我哭喊着,看着一个又一个从我身边倒下。 我无奈的扑到老太太身前大喊:“走吧,听我的,快走!” 老太太将我推开,不断的用拐杖捶着地面:“从这里离开的要么是我的尸体,要么是仇人的头颅!” 火光冲天,鲜血染红了一片。 “我求求你!”我对着她跪下。 老太太怒极反笑:“好啊,那你去带来爱新觉罗.胤祯的脑袋,我这就离开”。 我不料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急又怕,唯恐她因此遭受了不测。木头的死,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如果他的母亲再出了意外,九泉之下也恐不得安宁。遂道:“这是个意外,十四爷也只是受一时蒙蔽,请夫人……” “你说他无辜,难道我的儿就不无辜!”老太太捶胸顿足,拐杖敲着地面嘎嘎作响,“你求我放过他?那我儿的死又该叫何人偿还!” “我,我来替她偿还!”我捶着胸口道。瑾曦所犯下的所有罪孽,我来替她偿还。所有的罪孽都皆因我而起。如果木头不曾认识我,如果十四不曾对我动情,如果我不曾教会了瑾曦,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个世界最大的错误就是我,一开始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的人。 “你?”老太太直勾勾的盯着我,气得浑身哆嗦。 “是”,我再一次大声道。 就算是老天爷判定了死期,也从没有想过要认输,就算天要亡我,也没有一刻想过屈服!现在,我却想到了死。 “哈哈,好啊!”老太太将眼泪笑呛,“好的很。既然你那么想替他死,你就死好了。” 我捡起地上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脑海里闪过了形形色色,木头、瑾曦、十四爷、四爷、噶勒丹策凌、活不过五年……仿佛唯有一死才能化解因我而起的一切恩怨。 “怎么?怕了!”老太太,“你不是要死吗?还不赶快动手!” 我扬起脸,笑了。刀,落向了胸口。人都说,临死的时候会想到前生往事。我看着手里泛着寒光的短刀,头脑却一片空白,没有丝毫的怨怼和遗憾,反倒有一丝丝的解脱。 胤祯跑到府门边,恰巧听到我和丐帮老太的对话,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现下眼见我要自杀,冲出来已是不及…… 刀口已经落向了胸口,却听‘咣当’一声,人已经率先晕死在了地上。 原来方才被十四掐的险些断了气,又饱受了这些乱民那样一番殴打,荏弱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住,不过是靠着毅力强行撑着,此刻觉得万事可了,心境一放松,便昏死了过去。 早已赶来的官兵立刻峰涌而上,把老太太一行人拿住。 老太太这厢正挣扎着,那厢瞥见胤祯跑出来,不知从哪使出的蛮力,猛地挣脱开,扑向胤祯张嘴就咬,幸亏官兵的也不是吃白食的,眼急手快,给抓了回来。 老太太哭天抢地,恨不得抽筋拔骨:“王八羔子,天杀的啊。将来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啊!啊啊!”又哭又叫又抓又挠。 十四拂开我湿漉漉的发髻,抵着我的额头失声痛哭:“你怎么这样傻,怎么这样傻! “来人啦,快来人啊!”哀痛孤寂的哭喊声在走廊一遍又一遍的回dàng。 老太太看清我的真容,怒极反笑,呛出了眼泪:“居然是你,哈哈,居然是你!天杀的啊,我是自作自受啊,居然养了你这么个狼崽,报应啊,报应!”又哭又笑,好不人。 《《《《《《《《《《《《《《《《《《《《《《《《《《《《《《《《《《《 “老太太怎么样了?”我猛的从床上起身。 “她没事”,十四爷将我按在床上。 门外有丫鬟来请安,“王爷,侧福晋病了……” 十四薄怒,“病了?还不快给她请最好的太医!” 丫鬟yù言又止,只好默不作声的退下。 十四又对着我,柔声道:“太医说了,你要好好休养,不宜再伤心过度”。 “是孙柄权?”我的脑海不由浮现出湘湖的身影,有些如坐针毡。 十四:“放心,孙太医跟在我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我心下稍安,想了想还是从床上坐起来,“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老太太”。 十四爷没法,只能依了我,却要求和我一起同去。 闺房门前一株美丽的兰花树乍入眼帘,我浑身一僵。环顾四处,梦境里的楼宇竟如此真实,泪忽然就涌上了心头,“你真得不记得一个清丽的少女”。 十四:“你为什么总是问我有关少女的事?” 我:“因为她死了,死在你的怀里。” 十四:“这根本是没有的事,她究竟是谁?” 我:“我也不认识她,可我总觉得我应该找寻有关她的故事”。 十四:“你为何觉得她的故事一定和我有关?” 我:“确实有可能是我弄错了,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那只是一段梦境。 十四还想问,院外匆匆跑进一个丫鬟:“王爷,明少爷身子不舒服,请王爷过去看看”。 十四爷便有些坐立不安了,我:“快去吧!”十四犹豫了一下,便闷着声马不停蹄地的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个人的战役 弘明是十四福晋的嫡子,尚无所出的湘湖败的体无完肤。这场看似三个人的战役,十四福晋似乎取得了完胜。多么可笑啊,我不入江湖,偏有人陷我于江湖。我不yù与人争,可有时候,存在就是一种威胁。 我对她们之间的争斗没有兴趣,也不想无故被卷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有时候想,是不是这群深宫里的女人,实在是太闲了。闲到了无事可做,闲到了只剩下了花尽心思打扮和吸引男人。所以,才有这么多时间用在了勾心斗角上,因为这是她们唯一可以做的事。 可是我实在是太忙了,忙的没有时间停驻。与其花时间仰望爱情,我更在意目前的生计。我是一个连能否活下去都成问题的人,我想做的事情太多,我拥有的时间太少。 匆匆收拾起身,往牢里走去。 “啊,呸!”老太太当中我的面就是一口唾沫。 我看着磨着牙恨不得将我的ròu一片片撕下的老太太,更觉的无颜见她。 官兵长一脚踩在老太太的膝盖上,直接将她踹跪在地上:“放肆!” “咳咳!”,我又气又急,“放开她!” “公主,这……”,官兵长看看我,一下没了主意。 适逢十四爷从外面进来,我努力强撑着身子:“昨天的那些乱民已经全数被抓了,而她正是救我的有功之臣”。 明显的睁眼说瞎话,十四却意外的没有吭声。 “这……是!”官兵长看了看十四爷,只得不情愿的放了手,老太太却依然叫嚣道:“呸,我不领你的情!”冲过来就要挠破我的脸。中途被十四爷和官兵长一人抓住了一只手,老太太还不死心,官兵长受不住气,就要动手…… “住手!咳咳”,我遏制道。临着老太太的面,喘息道,“如果你想报仇,首先你得先留着你的命”。唯有以这个为借口,才能激起她活下去的意志。 老太太别开头,不再吭声,却也老实了许多。 我环视了在场,“咳咳,我再说一遍,乱民已经死了,这些都是救我命的人,你们一个个都给我记清楚了,咳咳”。 众:“是!” 我又想起了殷素的死亡,补充道:“为了报答老太太的救命之恩,我决定封老太太为我的掌事嬷嬷”。留她在身边,是保全她的唯一途径。 老太太略显震惊的抬头,一直沉默不发的十四爷此刻也握住了我的手:“若诗!” 我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他:“如果你不想逼死我的话”。 十四爷的手软软的松开,他经过老太太身边的时候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呆着,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老太太眼里噙着泪,她的目光人透着狠dú,却意外的没有动手,只是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让你亲尝失去亲人的痛楚!” “你!”十四握着拳头嘎吱作响,我怕十四爷反悔,忙差人拉了老太太出去。十四却跟了我一路,直到把我安全送回府上。 临进门的时候,十四忽然在我身后大声道:“蓝若诗,我喜欢你!” 他这样的大声着对我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在你面前,我可以是谁。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为我做的事,而是因为你,我可以为你做成的事!蓝若诗,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和她自小相识是事实,曾经卑鄙的许诺要娶她,也是事实!我的生活,本身就是个谎言!可是自从认识了你,我想要真实的面对我自己。我要一切都回归到原点,我想要和你重新开始!” 瑾曦定定的站在我面前,她的脸上蒙着面纱,僵涩的眼眸微动,那是一种隐忍的无声的哀恸。 屋内,屋外,三个人。 瑾曦略显慌乱的要别头去,我转过身,直直的看着十四大声道:“现在你同我说这番话,你不觉得可笑吗?你可以为了我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吗?你可以为了我违背圣上的旨意吗?”过分的激动,让全身都有些颤动,“谎言戳穿了,你就跟我来真实?什么是真实?真实就是曾经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为爱情而死,其实爱情死不了人,它只会在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针!” “我可以!”十四忽然大声道。他从衣衫里掏出一摞东西,甚至是略显局促的打开一个明黄色的呈折,“这就是我给你的承诺。”他一字一句大声道,“我,爱新觉罗。胤祯愿为蓝若诗舍弃一切!” ‘前往封地,永不入京’赫然几个大字印在呈折上。 他的手伸到我身前,等待我握住。 我先是一怔,有一瞬的动容,更多的却是心底渐渐涌上的无限悲哀,我想起了许多事,准葛尔的联姻,我无法掌控。十四福晋泫然yù泣的眼睛,我没有办法视而不见。瑾曦的告白,我没有办法装聋作哑。就是连上苍,也不肯再给我多余的时间。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得选择。 少女初长成的瑾曦是美丽的,快乐的,动人的,被男人们垂涎的,但是她的前途也可以看得见的像一朵正当时令的花,萎谢后,只能落入风尘和泥土。 我想竭力阻止此事,但是她却不计后果,如同飞蛾扑火般疯狂。 我又想起了深宫里的那些女人,独守着闺房,把时间留给了算计。可是我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挥霍,我害怕这样的命运,就像我害怕那个夜晚十四福晋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巨大悲伤。 我想要更多更坚实的保障。 我想要改写我卑贱的命运。 我没有时间。 我疯狂的将它们丢在脚下,“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那些甜言蜜语吗?” 十四:“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我的痛不yù生,我的辗转反侧,我的怒不可遏最终以化为大笑:“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不是你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可以哄的团团转。不要忘了,早在你穿上喜服的那一天起,我们已经毫无关系”。 那个赤着脚在京城街头流dàng,彷彷徨徨像一缕孤魂的深夜,那个无数在泪水里惊醒的梦魇。每每想起,我总会打一个寒战,连脊梁上都流动着彻骨的冰凉。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弄巧成拙 十四大喊:“这不可能,你心里分明是有我的”。 我:“你听不清楚吗?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认识的那个蓝若诗在你成亲的那一天,在你杀了木头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十四紧了紧唇,耐着xìng子道:“那你究竟想要我怎样?他已经死了,难道你就不能把这当成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木头的死,永远也成为不了过去!”我几乎嘶吼着,大声道。 十四忍不住握住我的肩:“若诗!”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再说一遍,我已经不喜欢你了,男人对我来说是没用的。钱我会挣,地我会扫,饭我会做,架我会打,街我会逛,要是有个男人,我还要给他洗衣做饭,料理家务。自己逛窑子,喝花酒,我还要气的半死。哪天和离了,我还嫌浪费一页纸污染环境。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眼里那些所谓的女人。我若是喜欢你了,便是真心喜欢你了。我若是不喜欢你了,烦请你自动组合成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以圆润的方式滚出我的视线!” 十四也动了气:“好啊,你一口一个不喜欢我,那你回答我,为什么刺客刺杀我的时候,你要拼死挡在我身前,为什么曹子建死了,你要以命替我承担,为什么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又给我希望?为什么!” “哈,原来是因为这个……”我看着他的目光森冷,“怎么,这滋味感觉不好受是吧?” 十四看着我,有些不可置信:“你……” “呵”,我笑着将眼泪倒流回心里,“爱上一个人,又被抛弃的滋味,我一直想让你亲尝!” “这就是你的目的?”十四不信,握着拳头,又大声的问了一遍,“让我爱上你以后,再把我抛弃?” 心里明明留着泪,脸上却挂着笑。大门合上,隔却世俗尘扉。我以我的行动,告诉他答案。 瑾曦走到我跟前:“公主!” 大门被捶得阵阵作响,十四在门外又吼又叫,“若诗,你给我出来,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你刚才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一个字也不信!”。 我看着瑾曦问:“瑾曦,若有朝一日,我远去沙漠,你愿随我同去吗?” “我……”,瑾曦yù言又止,她的眼神不自主的飘向了门外。风吹着洁白的面纱,如烟如雾,叫人看不清神色。 我嘴角苦涩,格格,我要做你一辈子的丫鬟。昔日的信誓旦旦,犹在耳旁。今夕,何夕? “我不愿”,瑾曦道,“因为瑾曦绝不会让公主去这荒漠之地”。 我有些动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荒漠风霜,我自是不会带她同去。没想到她却同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止不住的让人觉得暖心。 瑾曦又忍不住问,只是这一次问的有些犹疑:“昨天……”,顿了顿,又转了话锋,“昨天我差了七巧去找公主,却被拦在了王府外面,公主……没事吧?” “放心”,我道,“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说些闲碎话,不想错过了时辰”。 “是吗”,瑾曦看着我身上新换的衣衫,脸上神情莫测。她的眼神又飘向了门外,见门外的动静稍歇,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公主没事,我就放心了”,匆匆便告了退。 我‘哎’了一声,刚想唤她,她已走远。 梨花被人搀着过来,看着远去的瑾曦略显落寞的背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又看着我,凝着面道,“公主昨晚干什么去了?” 我见她腿疾发作,心道她定是又被什么事气急攻心。瞒是瞒不过,又不愿添她烦扰,便说,“没什么”。折了身,要去追瑾曦。十四正恼她,若是撞上了,可就糟了。 梨花却一反常态,猛的拉住我不放,“你干什么去了,我连差人去……” 面纱飘落,白皙的面颊上触目惊心的青紫再也掩藏不住。梨花愣了一愣,紧拽着我胳膊的手缓和了下来,紧接发现什么似的又握了握。 我皱了皱眉,咬牙隐忍。 梨花瞪大了眼睛,她察觉到这华丽的衣帛下包裹的是层层的绷带,“你受伤了!这怎么回事?” 我心里本就烦躁,又见她如此咄咄逼问,更是不耐,“我真的没事!” 梨花强硬道:“你不说,我就去问孙太医。你那日急急忙忙要见他,一定有问题”。 我见她动了真格,心道她若是知道我命不久矣的事实,必定伤心。眼下,她身子荏弱,旧疾时常复发,若是叫她知晓,必定雪上加霜。忙拉住她,好说歹说才给她劝下了。 梨花却不好轻易糊弄,一定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没法,只好避重就轻,把昨晚的事告诉她了。 梨花听完后,默默不语。 我见她今晚一直反常,有些不放心,“你怎么了?” 梨花道:“公主可知……昨晚德妃娘娘把瑾曦格格带走了”。 我凝着眉:“怎么回事?我不是特地请了十六阿哥……” 梨花:“德妃娘娘要带走的人,谁能拦的住?” 我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那后来呢?” 梨花摇了摇头:“我被十六阿哥拦了下来,当时并未跟去。后来瑾曦格格回来,嘴上全是血。我问她,她只是哭,什么也不肯说。依我猜想,应该是曹子建的死,让德妃娘娘动了怒气。德妃娘娘认定就是瑾曦格格的巧言令色,才害得十四王爷做出这样的荒唐的事。德妃娘娘是绝不允许任何人,有损十四阿哥的威名的!”。 我:“然后呢?” 梨花:“德妃娘娘叫人缝了瑾曦格格的嘴巴!” 我忍不住咒骂:“该死的!”又说,“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赶紧告诉我”。 梨花:“期间,我几次派人去十四府上找你,都被打发了回来,说是你已经睡下了,十四王爷特地嘱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你休息。” 我懊悔不已:“我真是糊涂,当日就不该替了她去,十四王爷固然心中有气,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对瑾曦做的太过”。 梨花面色隐忧:“这事,公主还要好好和夕颜格格说清楚才是,免得她心生怨怼”。 我点点头,却见梨花仍是紧皱眉头,“还有什么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 脑袋被门夹了 梨花:“我听说昨个夜里,噶勒丹策凌进京了,不知何故,连夜就给皇上递了折子”。 我忍不住哼了一声,冷笑道:“动作倒是够快”。 梨花有些惊讶:“公主见过他了?” 我:“何止是见过”。 梨花见我话中有话,悠悠的叹了口气:“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娶公主了,皇上的意思是决定在两日后准备大典召见他,不知公主有何打算?” 我道:“放心,我会去亲自考一考他对我的真心”。 梨花微讶:“公主真的打算嫁他?” “公主这是要他知难而退!”李卫从外面进来。 我下意识别过脸,慌乱的带上了面纱。 “别躲了,都看见了”,李卫摇摇晃晃的进来,“一脸的伤……”,他摸摸下巴,猛一拍案,煞有其事道,“是……脑袋被门夹了?” 梨花一口气差点从鼻孔里笑诧出来。 我斜睨了他一眼:“你倒是越来越把这里当自个儿的家了”。我嘴上这样说,可难得见他来,心里却很是开心。本来身子已经极乏,此刻却觉的轻松许多。 李卫吊儿郎当道:“我来自个媳fù的家里,还要什么规矩?” 我和梨花异口同声道:“谁是你媳fù儿?” 梨花直接拧着李卫的耳朵,眯了眯眼道:“你要是再满嘴胡言,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巴”。 李卫疼的直叫唤,嘴上却不依不饶:“我说的是楚美人,你心急个什么劲,莫非你也想做我媳fù儿?” 梨花气不过,狠狠的拧了一把,才松开手。 我忍不住问:“谁是楚美人?” 李卫死命的揉着耳朵,却不忘卖关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拒绝噶勒丹策凌的求婚?” 我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yào,只好道:“那一天,势必文武大臣,外宾使节都会在场。皇上纵使对我心有不满,也不好做的太过。我打算……”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皇台吉协同众臣跪了一地。 “众爱卿起吧”。 众人起,独我仍是跪着。 康熙面有不悦:“嗯?” “皇上,”我含羞带怯道:“皇上要将小女许配给皇台吉,小女不才,想亲自来考究考究他对小女的真心。” “哈哈哈哈……”康熙开口大笑,“有趣的很!” 我得了许可,向着噶勒丹策凌道:“听闻黄太吉英雄气概,磊落大方,向来是一言九鼎。小女素来仰慕,只是这一嫁过去,就是终身不得返朝了,小女想要向黄太吉讨要一些聘礼,不知可否?”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噶勒丹策凌大笑道,“只要是公主想要的东西,别说只是几件聘礼了,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我低眉浅笑:“那我就要天上的月亮”。 众笑声顿时停止,噶勒丹策凌脸上的笑容有些僵,yù笑不笑。场上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我紧跟着吃吃的笑了,“哪是真要你去摘,不过是玩笑话罢了,皇台吉怎么就当真了?” 噶勒丹策凌再次大笑,用笑声掩盖了刚才的尴尬。 我又道:“我想要的是‘没有鱼的水,没有瓣的花,不能骑的马,剪不破的布’”。 “荒谬!简直是无稽之谈”,随噶勒丹策凌来的都是些大老粗,马背上滚大的莽汉,不比中原人斯文,已经忍不住开骂了。 “懿靖公主!”德妃娘娘开口唤道,声音冷冷,已经暗含警告了。 我继续不冷不热道:“那皇太吉的意思是办不到喽?我还以为是什么一言九鼎,了不起的英雄人物,现在竟给不起这样的聘礼了吗?” 康熙:“蓝若诗!”声音不怒而威。 我‘蹭’的匍跪在地上,自知死罪难逃。 噶勒丹策凌大怒:“这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东西!你们大清未免欺人太甚!” 大老粗跟着叫嚣:“我们皇子诚心和你们大清谈和,你们却以这样无理的方式要求我们皇子,是心存侮辱,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战场上见真qiāng”。 我:“没有鱼的水是眼泪,没有瓣的花是心,没有土的城是诚意,不能骑的马是驸马,我要你带着你的眼泪,你的心和你的诚意来做我的驸马,这怎么能说是无理的要求呢?就连这最基本的,黄太吉都无法给予我,那还谈什么嫁娶呢?这究竟是我大清无理还是你们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呢?” ** 梨花有些犹疑:“如果皇上不吃你这一套,执意要将你嫁给噶勒丹策凌,或者噶勒丹策凌见求婚不成,反过来追究策凌敦多布的死因,要求jiāo出凶手呢?” 我:“那我就请皇上命人用刀割下我的耳朵,我的舌头,再命人剜去我的眼睛,再将我jiāo给准葛尔族,以示我的诚心”。 李卫忍不住讥笑道:“这就是你的方法?” 梨花的神色也变的紧张起来。 我踮着脚尖,昂着头道:“放心,噶勒丹策凌有求于我,他绝不会允许皇上这样做的。否则,早在林子里的时候就把我杀了,何必执意要将我活着带回准葛尔呢?” 梨花恍然:“难怪……他这么急着给皇上上书”。 “可惜哩”,李卫打了个转在我身边坐下,径自斟了被茶,“我可是听说,皇上担心公主到时候耍小xìng子,若是当场翻脸,怕辱没了身份。所以,‘特地’下旨,‘戒严’宫门,‘不准’公主出席!” 我乍听到这样的消息,嘴角僵硬,“你……说笑呢?”却看梨花的神情得十分凝重,顿时再也笑不出来。 李卫也不说话了,一时间气氛有些默。 良久,李卫忽然开口道:“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我:“什么?” “你在客栈同我说的那些话,那个电师(电视),就是你们那里的‘巫师’,他的预言,是不是真的?”李卫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当时我刚知道李卫身份的时候,同他说的那番话,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想太多,不免有些尴尬。于是道:“对不起,那个时候的我,太慌张了。因为知道你是李卫的事实,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我无所适从,让我感觉到害怕”。 ------题外话------ 评论区一片祥和,没人怼我这件事,也让我感觉到害怕。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暴殄天物 我:“我不是害怕将来会成为你的妻子,而是害怕这个事实的本身。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应该到哪里去!我害怕的是人生从此丧失选择,才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胡话,希望你不要因此介怀”。 李卫:“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你发现其实我……” “是个断袖之癖吗?”楚牧黑着脸从外面进来,李卫一口茶水直接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公主,快看,是少参领回来了!”领路的丫鬟因比不上楚牧的大阔步子,反倒落在了后面。 我正高兴,却看李卫一脸慌张的样子,梨花眼儿尖,故意使了绊子。李卫摔的够呛,恰好将楚牧抱了个满怀。 李卫笑呵呵的打着圆场:“少参领,好,好巧啊”。 楚牧的脸色顿时臭到了极点,半把剑都已经出了鞘,碍于我和梨花都在,又硬生生按捺下。“公主殿下,梨花小姐!”他毕恭毕敬的说着话,眼睛却不由的飘向了李卫。 李卫贴着墙边,蹑手蹑脚的打算溜出去。 我觉得这当中有趣极了,却又实在没有心情说笑,只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楚牧恶狠狠的斜了一眼李卫,回道:“半道上听说公主被人刺杀,我怕是刺客想趁我离开对公主不利,所以折了回来”。 李卫不由打了个寒颤,嘴上却不依不饶:“瞧你那小眼神,看着人家心里砰砰直跳”。 楚牧眼角跳动了几下,努力维持着镇定,“公主可有抓到那刺客?” 谁知李卫不知死活,继续chā嘴道:“我说楚美人,你长着这样一张俏脸,就算是生气,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让人亲,岂不是暴殄天物?我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楚牧仍是纹丝未动,一板一眼道向着我道:“公主宅心仁厚,身边才会有这些妖孽为非作歹。属下这就替公主扫清障碍”。话音未落,冷不丁拔剑刺向了李卫。 原来李卫在大街上调戏良家fù女不成,反被fù女调戏。情急之下,撞见了楚牧,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6 章 不做二不休,索xìng拉了他来做垫背。 楚牧受了二十来年的清白莫名其妙栽在了一个男人手里,内心的狂躁可想而知。 李卫边躲边逃,叫苦不迭,还不忘贫嘴道:“我不过是亲了你一下,你犯得着像个受气的小媳fù,到处追杀我吗?大不了,我再让你亲一下,扯平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楚牧更是气得发抖,脸色yīn沉,啐骂道:“不要脸!” 李卫嘻嘻笑道:“不要脸,那就亲嘴好了!” 楚牧涨红了脸,出剑更是又快又急。李卫死到临头,还不忘嘴贱,“别打了,别打了,大不了我委屈一点,向你赔罪好了”。 楚牧方停下,李卫好死不死又加了一句,“我说少参领,你脸红的样子,可比我府上的几位美人漂亮许多……”话还没说完,屁股底下的凳子已经劈成了两半,李卫跌坐在地上,摔了个踉跄,好不狼狈,引得众人开口大笑。 李卫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以为意,“哈哈,你笑了,现在,你不该气我哩”。 我眼儿尖,瞅见地上落了张白纸,大抵是刚才大闹时无意落下的。我打开一看,竟是我和李卫的婚约。 李卫想要阻止,已是不及,只好悻悻的摸了摸后脑勺,“先前鄂大人逼我退婚,有意促成你和八贝勒的婚事,后来不知怎么的,婚事没成,这份婚书就一直留在了我这儿。如今噶勒丹策凌逼你成亲,我想这总能派上一点用场”。 我想起先前种种过往,不由笑了,打趣说:“我原道,你怎么就看不上我,原是早就着了别人的魂魄儿”,说着,瞟了楚牧一眼,意有所指。楚牧脸色越是尴尬,越是惹人想要逗趣。 李卫沉了沉色道:“其实,不是不爱,而是没有勇气拥有。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会克制”。 我的心猛的鼓动了一下,听见李卫以难得严肃的调子道,“在没有能力保护一个人之前,就绝不会轻易许诺。其实,当我初见你的时候……” “公主殿下!”话至一半,募得被一个声音打断,夏雨匆匆从外面碎步跑进来,胡乱行了个礼,因为过于激动,有些言不及义,“孩子有下落了,雍亲王爷临死前,见过殷素姑娘。不,不是,奴婢是说,殷素姑娘临死前,见过雍亲王爷……” 我已等不及她说完,拨开众人,提了步子就朝外面走去。一行人听说,也都跟了上来。 梨花低语:“四王爷对公主你总归还是长情的”。梨花的乐观是因为她没有看见四爷那双狠唳绝辣眼睛。 李卫却意外的有些沉默。 我恍过神来,看着李卫道,“你说看见我的时候怎样?” 李卫抿了抿唇,yù言又止,把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看着我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初见你的时候,总觉得胸中像有一只小白兔在乱撞”。 我的大脑有一刻空白,呆呆问道:“那你心中的小白兔呢?” 李卫一板一眼道:“早就撞死了”。 我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早知他这成日里没一本正经的荒诞xìng子,不出些幺蛾子,全身不痛快。我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你们都别跟着了,我又不是去打架,这污央央的一帮子人,像什么样”。 李卫还想开口,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样,“尤其是你,别添乱!” 楚牧有些不放心,“虽说这次是雍亲王帮了公主,可雍亲王的心思,谁也揣不明白,再说之前出了那样的事,卑职担心……” 那样的事……尸体焚烧的恶臭,至今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我不由打了个冷战,“没事,欠下的债,迟早总是要还的”。 楚牧还想开口,被我打断,“你和你的妹妹本就聚少离多,如今你难得回来,就先去看看他吧。顺便,明天约她过府吃个饭”。 楚牧:“这……” 我不让他有开口拒绝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究竟是谁? 仆从:“公主,哎呦,公主,王爷不在府里,王爷……” 雍亲王看着闯进来的我,没有丝毫的惊讶。挥了挥手,示意仆从们退下。 我欣喜的走过去,却被他冷声喝道:“出去!”他挥手示意的不是让仆从退下,而是让我退下。 他见我不肯走,拔了步子就往门口走去。 我贴着他的脚步:“我……我听说是你救了那个孩子,谢谢你”。 四爷冷眼睇着我,“那又如何?”他甚至连脚步也未停。 我重新拦在他面前,看着他不耐的表情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想……想说谢谢”。 四爷嘴角勾起一抹讽笑:“你未免谢的太早?” 我:“或许,在你眼里,那是微不足道的蝼蚁,可是在我眼里,却是鲜活的生命”。 “然后呢?”四爷正眼看了看我,嘲讽道,“大哭大闹吗?张牙舞爪吗?就算是被打了巴掌也没有关系吗,没有尊严了吗?” 四爷睥睨着我,笑得既恣肆又讽刺。 风起,纯白的面纱下是狰狞的乌青。四爷的视线凝固在我脸上,快意的眼眸忽然变得严峻起来,他猛的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提至胸前,凝着眉:“你的能耐就只有这些吗?就算再怎么不忍心也不该表现得过于明显,主人要表现的傲慢一点才行,否则的话,狗会反过来咬主人的!” 他步步追问,把我逼至墙角:“不帮你打开轿帘,就不要上车;不帮你铺好手绢,就不要坐下;不帮你摆好碗筷,就不要吃饭。这些事,你一次也没有做过吧!你看看你自己……”他的手伸向我的脸庞,顿了顿,最后落在我的衣领上,“这是公主该穿的衣服吗?这是作为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吗?” 他的拳头握的嘎吱作响,他毕竟是顾忌我的颜面的,没有当着众人将我的面纱扯下,让我连一丝尊严也没有留下。 “就算威仪扫地也无所谓吗?一个人堂而皇之的跑来找我,就算被我怎么样,也没有关系吗?你难道不明白,女人只有把自己看的金贵,别人才会金贵的待你!”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真的是武柱国的女儿吗?” 我一滞,下意识伸手推他,反被他叩在墙上,“如果是,为什么我没有在你身上看到一丝大家小姐的姿态,对待下人全像朋友一样不分尊卑?如果不是,为什么没有在你身上看到一丝卑微?你!究竟是谁?” 我怕他想多,一把将他推开,佯怒道:“话难道不会好好说吗?我既然表示了感谢,接受就可以了,就算不接受,也不该讽刺人不是?” 四爷点点头,“好啊,那我就看看你如何表示感谢?”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肆意。 我:“……” 四爷:“怎么,还要我教你吗?” 我:“我……我求求你,告诉我,那个孩子现在哪里?” 四爷:“哈,原来你的诚意也只是到这个地步啊,我还以为这个孩子在你心里是有多大的分量”。 我抿了抿唇,临着他的面跪下,“求你了!我求求你,告诉我,孩子究竟在哪儿?” “好,好的很”,四爷的瞳孔缩了缩,却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解恨的快意,反倒蕴含了更大的怒气,“就这么跪着吧!” 四爷甩开袍子在金丝楠木制的红木椅上坐下,犀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始终没有再开口,即使如此,一种无形的压迫从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 大将军王府的那场闹剧,已经耗尽了我的精力。我的身子虚到了极点,早已两眼发花,昏昏yù坠。但我仍是笔直地跪着,低眉敛目,紧抿的唇边隐含着一丝倔强与冷漠。 其实,四爷说的对,我们两人的个xìng太过相像,连身上那种自然流露的傲气也如出一辙,锋利的像刀,越是相互靠近,越是彼此受伤。 “爷,咳咳”,一个略显虚弱的女声响起。那女子被人搀着,脸上尽显疲态。细瞧之下,脸上有一抹不同寻常的苍白,但这丝毫无损她的美丽。 苏培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侧。 四爷看了一眼苏培盛,转而柔声对着女子道:“你怎么下床了?”声音里透着心疼,匆忙的从丫鬟手中接过那可人儿,“你产后身子虚弱,该好生休养才是”。 可人儿依在了四爷怀里,“我听说府里来了客人,怎么也得见见才是,咳咳”。 “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四爷难得的和颜悦色,又向着我厉声喝道:“还不滚出去!” 谁知女子并不买账:“连雍亲王府都敢闯,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吧”。这么刁钻的个xìng,又独受专宠的,非年福晋莫属了。 年福晋年羹尧的妹妹,得益于一个能干的哥哥,恩宠甚崇。要问恩宠到什么地步,康熙五十九年生一子,康熙六十年,又生一子。雍亲王府邸,虽不比后宫三千,却也是美女如云,能做到这般程度,恐无人能及了吧。 四爷皱了皱眉:“还不快跪到外头去,不要碍我的眼”。 “想必这位便是固lún懿靖公主吧”,年福晋看着四爷,半句话含在嘴里,yù语不语。 我开口,只有一句话,“求王爷,告知我孩子的下落”。 “可惜的很”,四爷看着我,露出撒旦般的笑容,“我不知道”。 “什么!”我差点喘不上气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四爷何苦骗我?” “是啊,我何苦骗你!”四爷冷冷的看着我道。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泪水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只觉周身渐冷。是啊,他何必骗我! 四爷:“我是派人帮她生下了孩子,她却将自己的孩子放入木盆中飘走,呵,懦弱!我让她离开,她却要往回走,愚蠢!”。 “那你还……”,我的心冷到了极点,跌到了极点。我全身颤抖着,忍不住声嘶力竭的控诉:“你戏弄我!” 我挣扎,耍泼,竭斯底里,素日里连衣服沾了水渍都不能容忍的我此刻完全失了形象。绝望和悲哀深深的占据了我,眼前尽是黑暗,犹如被水草扼住了咽喉,无法喘息。 四爷看着我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我早说过,你谢的太早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yào石罔灵 “你!”几乎再也发不出声音,面前是悬崖,身后是峭壁,我没有出路,亦无退路,唯有不顾一切的发泄。我哭泣着,哀鸣着,握紧拳头发了疯般的捶向他,然中途被他一把握住,推开。他看着我,目光寒彻心底:“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撒野。我捧你时,你是琉璃杯子,我放手时,你就是个琉璃渣子!” 年福晋见此情形,难得露出笑颜来,假惺惺安慰道:“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偷腥,先前我怀了身孕,王爷一时兴起也是难免的,委屈公主了”。 我xìng子一向好强,此刻几番羞辱,悲哀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极点,顿觉气血上涌,喉间腥甜,疯了般大笑,反唇讥俏诮道:“捧着也不过是个悲剧(杯具),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年福晋不语,只是看着四爷。 四爷直直的看着我,仿佛过了很久,那双讳莫如深的眼睛没有人能看透。最终他一字一句道:“忤逆犯上,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我仰天长笑,却觉畅意,痛快,如此也好,凡事一了百了。省的中情愁迁肚,便由此断个一干二净。几番折磨,身子骨实则已经差到了极点,换作常人,早就下不了床。我是硬撑着,才抗到现在。眼睛早已发花,看着人影都是模模糊糊,碎成一片一片。可我xìng子极倔,明知这二十板子下去,少说能要了我半条命,也绝不服一丝软。 意想不到的是,苏培盛竟在这个时候冲出来替我求情,“使不得啊,使不得,奴才斗胆,请王爷开恩”。 年福晋被我的笑声激怒,此刻又见苏培盛越俎,脸上青白jiāo错:“苏培盛,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啦!” 苏培盛道:“年福晋恕罪。准葛尔特派皇台吉来迎接公主和亲,若到时候jiāo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儿,恐怕……” 年福晋嗤笑道:“可笑,我的哥哥年羹尧,骁勇善战,难道还怕他区区准葛尔吗?” 四爷的脸色越发yīn沉:“打!” 差役们便抡着板子轮番上来了,苏培盛急的膝行几步:“爷,爷!” 四爷便道:“谁若求情,连着一块儿打了去”。 苏培盛见状,膝行到我身边,连挡带挨,大半板子全由他受了去。 四爷扶了年福晋回内院,临走还吩咐:“从今以后,禁止固lún懿靖公主再踏入雍亲王府一步”。 苏培盛受的伤不轻,扶着腰还勉强站的住。我挨得板子少,却已经快不行了。面上,身上全是汗水,浸得头发衣服都湿漉漉的,活脱脱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 苏培盛吓的不轻,连声说:“公主再挺一挺,奴才这就去请人!” 他刚一挪步子,就疼的龇牙咧嘴,屁股上的ròu全烂了,没一块完好。说是我挨打,实则上基本都是他挨了去。 我拉住他,哑声道:“若诗和公公并无私jiāo,公公何苦待若诗至此?”心中感激,无以言表。 苏培盛道:“奴才并非是为了公主。奴才自小在爷身边伺候,说句大不敬的话,爷只要一个眼神,奴才就知道他是高兴,是生气,是饿了还是渴了,奴才就是爷肚子里的蛔虫,奴才不想爷将来后悔”。 我喘着息嗤笑道:“这回,你恐怕是想错了”。 苏培盛:“公主若是真的心疼奴才,就听奴才一句话,奴才从未见爷对哪位姑娘这样上心过。虽然爷对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7 章 福晋也十分的好,但总归是不一样”。 我觉的可笑,苏培盛见状,又道:“爷虽然对年福晋是极好的,给的东西也都是最名贵的,却不见得便是年福晋真正想要的。可爷给公主的东西,虽不见得是最好的,可件件都是上了心的”。手腕上的珠链泛着幽光,触肌一阵清凉。手背上那已成淡色的伤痕,仿佛又变得灼热起来。 孙柄权把着脉,眉头就一直没舒展过。 “怎么样?”我喘着粗气,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血色全无。 孙柄权颤抖着行了个大跨步,掀袍双腿跪下:“臣……不敢妄言”。脸色惨白的仿佛他才是害病的那一个。 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吧,我恕你无罪”。心力jiāo瘁,气息越发显得微弱。 孙柄权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打着结巴说:“就算……就算公主这熬的过关,也活……活不过半年”。 “怎……怎会?”激动之下,一口鲜血便涌上了帕间。 “公主!”孙柄权大惊:“卑职去……” “不要!”我伸手去拉他衣袖,不想却抓了空。 “公主,你!”孙柄权惊惧的看着我,伸手在我面前拂了拂,“你的眼睛!” 我感觉到眼前有黑影掠过,抓住他的手,“不要声张!” 孙柄权:“这如何能瞒得过?” 我:“既是yào石罔灵,又何故多添他人忧思?” “公主怎么样了?”门外,有人鱼贯着进来,我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道,“求你!” 孙柄权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这……公主她……” 我淡淡道:“能有什么大病,休养几天也就好了”。简短的几句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梨花明显不信,还想追问,我忙岔开话题:“瑾曦回来了没有?” 七巧:“回公主的话,格格一夜都没有回来”。 我心里惴惴不安,今天的天气特别的烦闷。却听裙据悉碎,我,“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有人拜倒,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民女秦可馨拜见公主!” 我不明所以:“这位是……?” 楚牧:“哦,这位便是卑职的舍妹”。 我这才想起要请她过府吃饭。 她已在此等了好一会儿,无奈我此刻眼盲,全然无视于她。她见我迟迟不肯召见,因此踟不安。 “快,快起来!”我忙道,又说,“这……这……你看我这样”,有些无措,“实在见笑,不能下床陪你用膳了。” 秦可馨刚站起,又跪下:“公主千岁,折煞民女了”。 我禁不住,连声咳嗽,只觉胸闷气短,帕间又是一片腥湿。 孙柄权连着一行人冲到我床前:“公主?”秦可馨一时间有些吓到,依旧直愣愣的跪在地上,转而回过神来,也跟着挤到了床前。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风烛飘摇 我笑着直摇头,“不过是普通寒疾,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身子一向如此。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毋须紧张”。手中的秀帕被紧紧握着,偷掩于一侧。 梨花忧心忡忡,将孙太医拉至一旁:“孙太医,公主到底得了何病,我觉得此次来势汹汹,不同往日”。 我反讥道:“怎么,难不成我是装病不成?咳咳”。梨花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她知我太深,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她。我是无事生非,蓄意曲解。 梨花面色难堪:“我……我不是……” 我不等她说完,已拉着秦可馨唠起了家常。梨花几次想要申辩,却碍于我病卧床中,不愿同我计较。 我:“你姓秦?” 秦可馨:“民女自成亲之后便随了夫姓”。 我点点头:“秦姐姐,我送你的那些绸缎你可满意?” 秦可馨握着我的手极短的停顿了一下,转而连声夸赞:“满意,满意,公主赏的件件都是至宝,民女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贵重,这样柔软的料子”。 “你是没有见过”,我的神色冷冷,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秦可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众人亦是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有些默。 我继而拍着她的手爽朗大笑,“你是没有见过更好的,咳咳”,又连声招呼:“快,快,夏雨,你领着她去府库,挑几件称心的东西,有什么中意的尽管挑去”。 秦可馨大喜过望:“谢公主!”欣喜若狂的跟了夏雨出去。 楚牧也跟着一并道了谢,我依旧是抑不住的高兴:“我刚才看秦姐姐手腕上有一道疤,想必你就是靠这个与她相认的吧?” 楚牧顿了顿,道:“正是如此”。 梨花催道:“公主该用膳了”。 “对,对,瞧我这脑袋。夏雨!夏雨?”声音略显匆匆,最后接近于急躁了。 梨花疑惑的看着我道:“夏丫头领着秦姑娘去府库了”。 我“哦”了一声,“吩咐府上做几个拿手的好菜,祝楚大哥一家团圆”。 楚牧再拜:“谢公主”。 我:“你们都下去吧,拜来拜去,拜的我脑昏眼花,岂不是更折我的福寿?” 楚牧还想说什么,我连番催促:“快去,快去,留我块清净”。 孙柄权亦道:“公主确实需要静心休养”。 众人这才依次散去,偌大的宫殿静寂的可怕。我合衣睡下,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楚牧啊楚牧,就算你有不可告人的过去又如何?相处几载,竟换不来你一句真心话吗? 秦可馨的手腕上没有疤。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接近傍晚,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滂沱大雨。床头的‘血人参’依旧散发着独特的芳香,斗转星移,我的身子已经渐渐残烛,它却一如当初的鲜艳yù滴,丝毫没有干枯的迹象,是不是真如传说的那么神奇? 也不知这血人参究竟含了什么样的稀缺元素,经过一天的休息,我的眼睛已经勉强好些,隐约能看见光线,脸上的青肿倒是只剩下淡色的痕迹。 窗外的雨势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外面漆黑一片,雨雾缭绕,就算常人亦难看清,何况是我这个近残之人。瑾曦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我偶尔听见窗外有哀乐的声音,夏雨却告诉我,“没有,公主,您听到的是雨声”。我偶尔看见窗外有黑影飘过,起身要去追,夏雨拦住我,说,“没有,公主,那是风在刮树叶”。 夏雨背着我,偷偷抹眼泪,她一直贴身照顾我,我的身子如何,她再清楚不过。 我叹了一口气,拉住她的手说,“去派人把瑾曦给找回来吧”。 夏雨哽咽着说,“可是公主还要想办法进宫呢”。 我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清楚,我已经快不行了。与其让瑾曦和梨花姐姐亲眼看着我死去,要她们承受这样巨大的痛苦,还不如远嫁准葛尔,让她们一直蒙在鼓里”。 夏雨不料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轻拍她的手背,“你必须替我保密”,停了停,又拍了拍,“要你一人承受痛苦,我对不起你”。 夏雨哭的越发大声。我抬头,看着窗外的暮色,我还不能死啊,还不能啊。要是我现在死去,那公主府的上下都会在朝中失势。那梨花和瑾曦该怎么办?或许,只有趁活着的时候远嫁准葛尔,梨花和瑾曦才会继续得到庇佑。 派出去找瑾曦的人才刚出了府门,就碰上了瑾曦。外面的雨下的正大,几度从路面上横扫过来。瑾曦打着的伞几乎已经抵不上用场,衣服自膝盖以下,已经全湿,发梢上还在不断的往下滴着水珠。 瑾曦来不及擦脸上的雨水,兴冲冲地跑来找我说:“事情办妥了,我找到进宫的办法了”。 恰逢我咳的厉害,连话也说不出,一边连连摆手,一边将帕子捂在嘴上,努力不再咳出声。 夏雨见状,就忙取了块毛巾出去,帮着瑾曦擦掉身上的水渍,不着痕迹的将瑾曦拦在了屏障外面。 瑾曦:“公主呢?” 夏雨拧了拧毛巾,回道:“刚睡醒,正在里头起身呢”。 瑾曦听了,就往里头去,兴奋道,“我想到了,每晚夜里宫里就要出粪桶,那里的守备最松。守门的官兵嫌脏嫌臭,不爱细查。掏粪的老人我已经收买好了,届时只要……” 夏雨不好明拦,只好跟进去。 恰好,我终于缓过劲来,打断道,“不必了,我已经同意这么亲事了”。 瑾曦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公主,荒漠风霜,寒餐露宿,你……” “不用多言,我已经决定了”,我再一次打断,“倒是你,出去一天一夜,也不给个音讯,咳咳,你当我们……咳咳……” 瑾曦见状,忙坐到我床边,拍着我的背替我捋顺,“瑾曦午时的时候回来过一趟,本想给公主请安的。听公主身边的近侍说,公主已经睡下了,这才不忍打搅。又听公主为了进宫的事忧心,心想着,不如等瑾曦把事情办妥了,给公主一个惊喜,岂不更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 清扫障碍 瑾曦说着,脸上又重现凝重的表情,她将信将疑的问道,“公主,真的……决定去准葛尔?” 我没好气道,“惊喜倒是没有,惊吓倒是十足了一整天”。 瑾曦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我打发道:“行了,行了,你不用劝我,我做的决定,你几时看我改过主意?”又道,“这雨下的也真够呛,你看你,全身湿得不成样子,快去洗洗,不要着了凉”。好说,歹说,才把瑾曦劝了回去。 窗外忽的又一个雷响,寒光映着整个雨雾笼罩的府邸忽明忽暗。天上的雨就像覆了盆似的倾泻了下来,乌泱泱的一片,不见天日。 我忧心忡忡,寝食难安,想了想,叫来了夏雨,“刘公公近来如何?” 夏雨不解其意,但还是规规矩矩回道:“公主问得可是德妃娘娘跟前的刘公公?他老人家自是福泰安康”。 “什么!”我惊怒道,“去把翠花给我找来!” 夏雨出去了半晌,匆匆而归。我透着微光,就看见一人的光影。“谁?” 夏雨:“奴婢夏雨”。 我:“翠花呢?” 夏雨抿了抿唇道,言语之间多有躲闪:“王姑姑临时有事,无法跟奴婢过来,倒是让奴婢给公主带来一句话”。 我:“什么话?” 夏雨:“说一切照公主的意思办了,请公主近候佳音。” “跪下!”我拍着床板,怒道,“咳咳”,过于得激动,呛得五脏六腑都生疼,“你连我也敢欺瞒了!” 夏雨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不敢!” 我冷冷道,“夏雨,我的眼虽瞎了,心可不盲。看来我这府邸是留不下你了!” 夏雨磕头道:“公主息怒,王姑姑不肯跟奴婢过来。还说,刘公公是德妃娘娘跟前的红人,她能有什么办法?” “咳咳”,气血上涌,咳嗽加剧。 夏雨连忙宽慰道,“格格息怒,奴婢当即大大得呵斥了姑姑,如此胆大张狂,公主下次进宫,必定饶不了她”。 我胸口起伏不定,见夏雨言语之间还有所隐瞒,“她说什么了?” 夏雨浑身一惊,显然未料到我并不受此蒙蔽。只得一字一句道,“姑姑说,要是公主还能活着回来的话,她自己摘下脑袋,送给公主做见面礼”。 “咳咳、咳咳……”一口鲜血再次涌上帕间。 夏雨忙抚着我的后背道,不无忧色:“小人得志,公主不必介怀”。 对此,我没有多做解释。翠花的背叛,我早有预料,否则,也不会特意差人熬了一瓶dúyào。我的呕血,不是因为气急攻心,而是我的身体已经到了风烛飘摇的地步。但是,我不能让她们察觉,就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我也要拿到准葛尔王妃的玉蝶。我要用我最后一口气,保瑾曦和梨花一世风调雨顺。 好不容易。我缓过气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jiāo给夏雨,“这里面是dúyào,以我现在这幅身子,我没有办法亲自动手。你去替我,杀了刘喜得!” 夏雨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拉住她的手道:“你不要太害怕了,所有的罪责我都会一力承担。我会在我‘离开’之前,为她们扫尽一切障碍”。 》》》》》》》》》》》》》》》》》》》》》》》》 雷声在耳边乍响,一声接一声接踵而来,夹杂着箭雨,如根根银剑疾shè而下,狂猛暴唳的shè向每个角落。夏雨的头发已经全湿,凌乱的贴在脸上,在闪电中忽闪忽明,形同厉鬼。她疯狂的砸着梨花的房门,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轰隆隆,又是一阵雷响,梨花的门终于开了。梨花顶着风雨出来,在看到夏雨的那一刻,瞬间清醒了。 夏雨已经快站不住了,她全身哆嗦的跪在梨花面前:“不好啦,公主快不行了”。 “怎么回事?不是白天还好好的吗?”梨花急着追问,连拉了夏雨两下,没能将她拉起来。 夏雨瘫软在地上,半边身子趟在积水里,“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公主自从大将军王那里回来,就感染了风寒。又去了趟雍亲王府,生生挨了二十板子……” “她被十四爷打了?”梨花震惊。 “是,公主不让我说,”梨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以为过不了多久,公主就会好了。可是,可是,从下午开始,公主就开始胡呓不止,到了傍晚,就开始咳血。奴婢,奴婢……生怕……生怕……” “快去请太医!”梨花不由分说的拉了夏雨便走,连伞也顾不上了。 夏雨被拖着走了几步,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了,哭的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8 章 气不接下气,只顾着摇头,连话也说不全:“没有用的,孙太医已经给公主看过几次,可是……可是……”抽泣不止。 梨花面色发白:“不会的,一定可以的!皇宫里有那么多的太医……”话至一半,顿了顿,面色越发凝重,“不对,不对!明日就是皇上召见使臣的大典了,如果不及时出面阻止的话,就算太医治好了公主的病,公主也不得不远嫁……” “公主她……”夏雨yù言又止,“已经决定远嫁准葛尔”。 “糊涂!”夏雨忍不住咒骂道,跺了两脚,又忍不住咒骂道,“公主病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准葛尔的国君已经是七八十岁了,他还有兄弟,有儿子,有孙子,子可以承父妻,弟可以承兄妻,如今公主还不足二十岁,你知道她将面临的是什么吗?” 夏雨早慌了神,此刻更是没了主张,只一味拖着哭腔问,“那怎么办?宫里要召见使臣,近七天来都是全面禁严,更何况皇上又特地指摘了禁止公主等相关的人员进宫……” 梨花握了握藏在袖口的玉牌,“去,跟着我去挨家挨户的把太医们都叫起来,不论如何,一定要先救公主”。 夏雨:“可是就凭你我,连太医署的院子都进不去”。 梨花的眼里闪烁着刚毅:“怕什么,天塌下来,我顶着。”手里的玉牌触肌生凉。 “我想起来了”,夏雨抓着梨花的手臂,吞了吞口水激动道:“我想起来了,夕颜格格说有法子进宫。我们快去找夕颜格格,然后求皇上指派太医……” “你是说说夕颜格格有法子进宫?” “是”。 “那就……带公主进宫!今晚就进宫!”梨花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皇上亲见公主病重,或许就会将其他的事情缓一缓了”。 我正恶梦不止,就听见有人叫门。嘈杂的声音终于让我从恶梦喘过气来,才觉枕巾上,被褥上全是汗水,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犹存,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着我的脖子,一直如影随形。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将死之身 叩门声再次响起,是夏雨的声音,后面伴随着梨花和瑾曦的声音。我心里猜到了大概,躲在房里不出来,只是大声道:“你们走吧,我好着呢!咳咳”我拼命的扣着喉咙,不让自己咳出声来。 忽然听见外面又有人惊呼:“李大人带着一行人去烧噶勒丹策凌的驿站啦”。 我忙扶着墙从房间里冲出来,却见李卫一脸得意的看着我笑。 我刚要退回房里去,李卫先一步将脚别在了门上:“别忘了,咱们还有婚约,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我老婆。敢抢我的女人,别说是烧他个区区驿站,我还要掘他祖坟哩”。 我骂道:“李卫,你发什么疯!咳咳!” 李卫笑嘻嘻说:“我就是要把京城搅得一团乱,皇上就没有闲心管你的事了。你不是总说我是‘搅屎棍’吗?不搅一搅,总是对不起这个称号”。 我怒视了他一眼,喘了几番气,才吐出几个字:“懒得理你”。转了身往里走去…… 李卫大喝一声,“你敢背着我嫁人试试!”说着,一招手,也不知道从哪儿蹿出十几个草莽大汉,齐刷刷瞪着我,整齐划一的点燃手中的火把。 梨花也跟着道:“既然公主不肯入宫,那只有请‘十七福晋’入宫走一趟了”。 楚牧看了梨花一眼,拔了剑,淡淡道,“我也去”。 我凄厉道:“你们都疯了!疯了!” 梨花:“李卫说的对,只要把京城搅得一团乱,皇上就没有闲心管你的事了”。 火把将黑夜映出腥红的颜色,冰雹似的雨点砸下来,脚下的积水像煮沸了一般翻腾起来。雨水很快将每个人从头到脚淋了个透,下巴就跟漏了似的淌下水柱来。 油浇的火把已经变得忽明忽暗,李卫耐不住,扯开嗓子刚要说话,立马被大雨呛了喉咙。 一个闪电,正中劈下,衬着我的脸色越发惨白。我身形一晃,靠着门框跪下,再也忍不住掩面哀泣道:“我现在只是开始呕血,可是不久以后,我的头发会脱落,我的眼睛会完全失明,我的肌ròu会麻痹,我快不行了呀,我快不行了,你们何必逼我?” 梨花神色呆滞,一下像似明白了很多事。 李卫却还不知情,迫切道:“我去请太医,请世上最好的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流着泪,只是摇头。 梨花哑声道:“孙太医已经看过了?”她说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哭的更加悲切了。 瑾曦大怒:“他已经知道了,竟然隐瞒不报。来人啊,去,把那老匹夫抓来,乱棍打死!” 李卫突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招呼手下的人上马:“快,快,我们去长白山!” 楚牧喊住他:“你做什么去?” 李卫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一种yào可以救的话,那就是长白山的‘血人参’”。 楚牧:“这只是传说!” 李卫坚定道:“这不是传说!”领着一帮子人,骑了马就往外走。 楚牧揪住李卫的缰绳大喊道:“你给说清楚!”大雨顺着他的腮帮子灌了进去。 李卫焦躁不安,不由薄怒道:“你可知,我们李家是怎么发的家?” 楚牧不吭声。 李卫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喘了一口气:“相传,鳌拜手中有一株可让人起死回生的血人参,可惜葬于大火之中。其实错了,这株血人参,因缘际会之下辗转到了我祖父手上,我祖父将其制成粉末,加之以鹿茸,灵芝,虎骨……制成‘多宝丸’,以水送服之,不日就可痊愈。李家因此才发了家”,又道,“如果能找到这样的血人参,少一分也不行,用此参猛服几剂,至少可以续命”。 梨花怔怔,和我面面相觑。 李卫瞧我俩的神色道:“难道……你们已经有了?” 瑾曦:“我以为只是一种进补极强的补yào,还以为是世人夸大其词”。 梨花喃喃:“原来这事是真的”。 “好!”我抬起头,眼里有光芒闪烁,“我进宫!” 瑾曦收买了宫中倒粪的老人,又换上了特制的粪桶。 那两个粪桶均有一人高,却内有玄机。如同俄罗斯套娃娃似的,里面夹了一层,上半层装了粪水,下半层却是中空。人就躲在这粪水下面,也实难叫人察觉。 因空间有限,只容得下两人,我和瑾曦一人钻进了一个粪桶。为以防万一,还在粪桶外面浇上了一层杂秽物儿,做出长久使用的模样。 夏雨将制好的血人参塞进我的怀里,我病得那样重,她怕我有个万一。 在这样的粪桶里面,除了恶臭什么也感觉不到。雨声灌进耳朵里,噼里啪啦一声比一声响。一路颠簸,也不知到了哪里? 忽然桶外有是声响,就听有人压低了声音连声催促:“快,快,快!”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和瑾曦不敢怠慢,手脚并用从粪桶里爬出来,一头扎进了黑夜里。 只听锁链声四起,还未等我和瑾曦反应过来,灯火已经四下通明。 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的我和瑾曦睁不开眼,等看清了眼前的光景,心底骤凉,这哪里是什么皇宫,这是一个偌大的铁笼,一个特地为我打造的铁笼! 这铁笼隐藏于夜色中,寻常黑夜中就已经较难察觉,更何况是这不见天日的雨夜中。jiān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竟让我和瑾曦自投了罗网! “哈哈哈哈,和硕文公主,不,固lún懿靖公主,我们又见面了!”噶勒丹策凌狂妄大笑的嘴脸化成无数个幻影,在眼前,在耳畔,在脑海里,在每一个角落里回响,重叠,jiāo叉…… 除了我身边的亲近之人,还有谁更清楚我的行踪? 忍不住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我蓝若诗一生坎坷,经历无数,能容人所不能容,忍人所不能忍,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亲近之人背叛!我揪着胸口一个劲捶打,全身因为痛苦蜷缩在一起不住颤抖。张大的嘴巴失踪发不出声音,只是流泪。 第一百八十章 背叛 瑾曦跑过来抱住我,我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抱着瑾曦又哭又嚎,“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懿靖公主何必如此”,噶勒丹策凌在铁笼外dàng着步子,“只要你帮我准噶尔种植出遍地的大米,我自然会厚待于你”。 原来,我在准噶尔的那段时间,整了几个花盆种植水稻,将每个花盆里的土壤的酸碱xìng做了不同程度的调整。在第一批实验里,我并没有种植出水稻,也不知是否是种植方式不当,即使有发了芽结了稻穗的,剥开稻穗里面也是空心的。我不死心,又种植了第二批水稻,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等它发芽,就已经离开了准噶尔。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离开之后不久,竟然真的有稻子结出了大米。 噶勒丹策凌吩咐人打开了牢门,让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好声好气说:“我们准噶尔几百年来,从未种植出大米,以致于四处流浪,靠打劫为生。公主不妨告诉我种植出稻米的秘诀,这不也就解决了你们边境的骚扰吗?” 秘诀?我并不知道。我只记得生物课的时候,老师提过,水稻适合在酸xìng的土壤中生长。准噶尔长期种植不出水稻,我猜测是否有可能是土壤的问题。可是,这里根本没有PH试纸可以测酸碱程度,所以只好尝试在各个花盆里加了不同份量的醋或小苏打粉。 可惜,失败了!所有的稻子都没有结出稻米。我离开后,反而有花盆结出了稻子,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更不知道究竟是哪盆结出了果子。 瑾曦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只要告诉你秘诀,你就放我们离开?” 噶勒丹策凌:“我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瑾曦:“那你想怎样?” 噶勒丹策凌:“烦请公主辛苦一趟,随我一同前往塞外,只要准噶尔的土地上产出了丰厚的大米,我噶勒丹策凌自然不会亏待公主”。 瑾曦拦在我身前,“休想对公主无礼!” 噶勒丹策凌一脚踹在瑾曦的胸口上,“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瑾曦摔在地上,脑门上磕出一个血大的窟窿。 “瑾曦!”我大叫着终于从悲痛中抬起头来,面容变得狰狞和扭曲,“想要我答应”,牙齿因为极度恨绝而咯吱作响,“必须应允我三件事!” 我身子本就弱到了极点,禁受不住被亲近之人出卖的打击,更是连站也站不起来,说话也是时断时歇,却充满怨恨冷绝,令人心生恐惧。 噶勒丹策凌:“公主请讲”。 我:“第一件事,送瑾曦回府医治”。 噶勒丹策凌一挥手,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两人,搀了昏迷不醒的瑾曦出去。 我的声音变得异常凄厉:“第二件事,我要和我的亲近之人告别”。 噶勒丹策凌大笑起来,“这个好说,我已经将她们给你请过来了”。说着,仍是一挥手,夏雨和梨花被五花大绑的推了出来。两人乍见到我,神情也是十分惊讶。“公主!”两人大叫着,疯狂的想要挣脱身上的绳子。 噶勒丹策凌点了下头,底下的人才将绳子解开,她们已飞奔到我身前。 “公主!”夏雨拉着我左右查看。 我的眼神却是冰冷,一个巴掌霹雳瓜脆的甩在了夏雨脸上,我虽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却使了十足的力气。 夏雨跌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我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夏雨被打的有一刻蒙,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声音发颤,形似厉鬼般凄厉:“第三件事,我要拔光她的头发,一根一根,全部拔光!” 梨花亦忍不住惊呼:“公主?” 震惊过后的夏雨,反倒异常的冷静,她匍匐的跪下说,“我只请求公主一件事”。 我:“说!” 夏雨:“公主远嫁准噶尔,夏雨请求一同前往,侍奉公主” “你愿随我同去?”我的眼睛一亮,透着骇人的光芒,仿佛孤鸠一样怨dú的看着她,死一般的沉寂,最后大声道:“好!” 梨花却大叫道:“不可以!要去……也是我陪你去”。 我冷冷道:“不必了,你……不够资格!” 梨花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视若无睹,反倒低低的笑出声,嘲弄的望着她。夹着雨水的冷风从衣领里钻进去,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你分明知道楚牧的妹妹是假的,却和他一起骗我,既然道不同,又何必为谋?” 梨花震了震,又恢复了平静,“公主既然这样气我,就更应该带我一起去准葛尔,让我也一同饱受这风霜之苦”。 我不再理她,无力的对着噶勒丹策凌道:“这第三件事,就是让夏雨随我同去,可以一路上照料我的起居”。 噶勒丹策凌大笑,“有趣,有趣!”。 “公主!”梨花忍不住冲上去,反被人扣住。 夏雨将我背上马车。梨花挣扎、哭泣、耍泼、谩骂,拉住了夏雨的衣摆大声呵斥:“你找死吗?你想死了吗!”她被侍卫拖着走,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嘴里仍在凄厉的喊着,“我如果去了,十七阿哥势必会追来,公主带我去,尚有一线生机,公主不带我去,是一心求死啊!”骂着骂着跟着痛哭起来。 夏雨的眼神暗了暗,别开脑袋,抹了一把泪水,一字一句道:“奴婢与公主同死!” 马车渐行渐远去,身后的梨花徐徐的跪在了地上,她揪着胸口,掘着膝下锐利的石子,撕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9 章 裂肺的哀嚎着。撕裂的指尖在污泥里绽放出心惊ròu跳的颜色,黑色的土壤在沸腾的雨雾里翻滚。 暴雨肆虐,黑云滚似的已遮黑半边天。梨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这凄冷的雨夜里挥之不去。 迎亲的那天,队伍站满了整个京城的长街。唢呐、锣鼓、号声响成一片。光是燃烧的bào竹就足以染红了整个天空。看热闹的人已经挤不下,仿若潮水般侵占了所有的大街小巷。 吹鼓手们在最前面鼓乐齐鸣,缓缓引路;紧跟着是男方娶亲的人马。然后是新娘的轿车,由三匹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拉纤着,走在中间。后面是送人的女方亲戚,按规矩是引人的一倍。 第一把八十一章 萧条离索的一世 我初入领侍卫府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我下狱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也没有来看过我。可是现在却冒出无数个姓‘武’的人,他们都自称是我的亲戚。人数多的几乎堵塞了整条道路。 他们追着婚车,一路小跑,兴高采烈、趾高气昂,像极了戏台上的小丑。 我抬眼,再一次看了一眼那辆尊荣无比的婚车,厚重的车帷将整辆马车围的密不透风。可这丝毫没哟影响人们的热情,他们已经在这里足足等候了三个时辰,只是为了一睹‘上等人’的风采。 多么讽刺啊,在我还是乞丐的时候,这些人连多看我一眼都觉的是辱没了身份,现在却守着一辆空置的马车而孜孜不倦。噶勒丹策凌的人为了以防万一,将我另置在一辆马车上,不疾不徐的跟在迎亲队伍后面。我觉得可笑,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救我呢?我靠在车壁上,尽量使自己很虚弱的身体不要倒下,绣帕下的一张脸,痛苦的抽搐着。 我最后看了看雍亲王府,我曾多少次朝那里张望过啊!我看到了京城最高的酒楼,我曾在那里是多么的张扬,多么的放肆,连一品大员的外戚都要匍匐在我的脚下。我还看到了富丽堂皇的领侍卫府,我在那里戏弄了多少权贵和富家子弟,我曾是多么的自以为是。我还看到了绚丽的山峰,在那奇险的峋石上,我和十四爷曾并排躺在一起,呐喊过,誓言过…… 我疲惫的放下车帷,重新用绣帕蒙住了脸,泪水再一次从干枯的眼睛里涌出来……别了,过去的一切! 我半瘫在车床上,身子与日剧下,不出几日就已经形同枯槁。噶勒丹策凌的车队,日夜马不停蹄,也没能来的及将我送至沙漠。请来的大夫有一批已经被噶勒丹策凌砍掉了脑袋,噶勒丹策凌绝望的发现,即便是这样血腥的压迫,剩下的这些人除了哭着求饶,依然无计可施。 他搓着双手,在我的病榻前踱来踱去,却对我束手无策。任谁都能看得出,我这幅残破的身子禁不起一点折腾。他威胁不了我任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掐着夏雨的脖子发泄怨气,却只能在我脸上看到一抹残忍的笑容。因此,他就像一头受困的老虎,更加暴躁,却无处发泄。 可这些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快要死了。我双眼凹陷,红肿,像一个干枯的老太太。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濒临死亡。这是一个多么悲伤的故事,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蛙想要爬上云端,现在它终于要像跳梁小丑一样,重归尘土里去了。它就要死了,如同来到这的时候一样,孤独的来,孤独的死去。它依旧什么也没有得到,它只给自己赢了一笔丰厚的陪葬,一笔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陪葬。 夏雨依旧每天服侍我洗漱、进食、收拾便溺,清洗尿壶,没有丝毫懈怠。她大碗大碗的喂食我以血人参制成的汤yào,可这依然无法阻止我走向死亡。她无力的看着我一天比一天衰弱。 我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怨dú,带着诅咒,要她做为我的陪嫁,成为策妄阿拉布坦的妃子。 夏雨血色尽失,脸上写满了哀求,“奴婢宁愿一死”。 她那泫然yù泣的泪脸丝毫引不起我的怜悯。我斜眼嘲弄的看着她,“呵,既然宁愿一死,又何必眼巴巴的跟过来?” 夏雨:“奴婢是为了侍奉公主”。 我脸色陡变,抄起身边的尿壶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夏雨一声哀嚎,躺在了地上。又立马扶着额头,端正的跪好。鲜血从她的指间溢出来,混着难闻的尿骚味,布满了她的半张脸,连她的左眼也充斥上了血红。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声音尖锐的仿佛一个疯子:“是不是特恨我?特想杀了我?来啊,快动手啊,我现在不过是具还带着点热气儿的尸体,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我用尽这世上最怨dú的语言,带着谩骂和诅咒,我要她加诛在我身上的痛苦,成倍的报应在她身上。 夏雨依旧跪着,不卑不亢道:“奴婢也曾虐待过公主,不过是因果报应,奴婢没有什么可怨恨的。奴婢虐待公主的时候,公主忍耐不发,公主发达以后,也没有因此杀害奴婢。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公主,苦尽甘来。奴婢深信,懂得忍耐的人,必大有所成。奴婢相信这一天,终会到来”。 我气得唇齿发抖:“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夏雨低头:“公主病了”。 梨花费劲手段,终于将我病重的消息上达天听,皇上只一句话:“就算是具尸体,朕也要把她葬到准噶尔里去”。 我躺在床板上奄奄一息,我已经无力挣扎,无力反抗,无力表示我的愤怒。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我疲惫的阖上了眼睛。 夏雨疯狂的摇晃着我的身体,她将最后的血人参嚼碎了硬塞进我的嘴里。可是我再也无力咀嚼,无力动弹了。 可是噶勒丹策凌却并不甘休,他发了疯般想要从我口中套取关于种出稻谷的秘密,哪怕是死人,他也要撬开齿关。 准噶尔的巫师告诉他,拿着银针从我的太阳穴扎进去,能换来短暂的意识清醒。 红了眼的噶勒丹策凌不惜一切,很多人说他残忍,丧失了人xìng,我却异常的平淡,我没有知觉,没有疼痛,我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了。听说,策妄阿拉布坦宣布,谁能获得水稻的秘密,谁将成为准噶尔的继承者。没有人还能在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保持冷静,权利使人疯狂。 噶勒丹策凌就要动手的时候,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很快的,进来一个人,他身上独特的微凉的薄荷荼靡气息冲入鼻端,多么熟悉的味道,我的鼻尖猛的发酸。寒冷而又清绝的味道,在马车行驶的夹道,我曾张望了多少回啊,不,他不可能来这里。 “若诗啊,我怕啊!”四爷伏在耳边,如此叹息着对我说。有泪珠落在我的嘴角,仿佛黄连水那般苦涩。 “你怕什么?”我在心底里问。 “我怕你爱上我”。 “这有什么可怕的?” “因为这个人是你,所以才感觉到害怕。怕我会伤害你,也怕你会伤害我”。 银针猛得从我的太阳穴扎进去,“现在再在也没有什么值得我怕的了”。 康熙六十一年四月五日,蓝若诗,卒。 第一百八十二章 番外篇之京城风雨(一) 暴雨肆虐,黑云滚似的已遮黑半边天,梨花跌在泥泞的雨地里,揪着胸口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撕心裂肺的哀嚎着,掘着膝下锐利的石子。撕裂的指尖在污泥里绽放出心惊ròu跳的颜色,黑色的土壤在沸腾的雨雾里翻滚。 十七发现她的时候,她脸朝下,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半边脸浸在混黄的水洼里,冰冷僵硬的身体仿佛死了一般。 十七惨白着脸,浑身颤抖的拉她起来,轻吻着她满是污水的额头,搓着她毫无温度的双手,随后一声嚎啕跪在了地上。 晚来一步的楚牧远远的站着,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终于走上前将梨花拦腰抱进了自己怀里,他的脸色铁青,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更加修罗煞,“梨花小姐……不会希望您碰她的”。 十七忽觉胸前一空,急红了眼正待发作,乍听这话,如同雷击,定在了原地。手空dàngdàng的架在空中,仿若嘲弄一般…… 楚牧将梨花抱回了府里,十七就悄无声息地在后头跟了一路。 瑾曦头上还顶着伤,就赶着下床。见抱梨花回来的是楚牧,有些惊讶,也来不及问,忙张罗下人烧水煎yào。 楚牧却恶狠狠的瞪了瑾曦一眼,抱着梨花进了卧房。 梨花昏睡了一夜,十七在外头守了一夜。 瑾曦头次派丫头去送伞,派去的丫头都被十七yīn沉的脸色吓跑了。后来,瑾曦不知怎么也想通了,不再派人去送伞,她不但自己不去送,还责令了所有人不许去送。 十七就这样,在外头淋了一夜的雨。这反倒如了他的意,这个时候他一个人也不想理,一个人也不想见,只想静静的守着。 到了第二天天明,瑾曦偷偷出来告诉十七:“梨花小姐醒了”。 欣喜若狂的十七抑不住激动冲进了里卧,却被梨花连人带东西摔了出来,全然不顾他的浑身透湿。 十七是瑾曦请的,这样一来,瑾曦脸上就不大好看。所幸,十七阿哥并未着恼,反倒手脚并用的抱着大树不肯走,下人们也不敢用粗,怕伤着了这位金贵哥儿。 整个院子因为十七阿哥,又变得热闹起来。有一人却显得十分的突兀,他自始至尾没有向这边望过一眼,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独自一人站在在树影下,紧抿着唇,僵直着背,神色复杂的望着梨花的居所。他已经在那里僵硬的站了一夜。从他抱着梨花回来以后,他就一直站在那里,神情呆滞的望着房门口。可是,听说梨花醒了,他也不进去,也不说话,仍旧是那样呆呆立着。 瑾曦似乎注意到了他,却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便又去劝十七阿哥,声调拔高了几倍:“十七阿哥在外头熬了一夜,想必十分劳累了”。 十七气哼哼到:“我不累,我的身体好着呢,就算再来头吊白睛的大老虎,也不带怕的”。 瑾曦又道:“寻常人受一夜这样的风雨,少说也得躺个三五六天,十七阿哥身娇体贵,真的没有关系吗?”刻意在‘三五六天’和‘身娇体贵’上又加重了几声。 十七愣了愣,忽然哀嚎一声,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扯开衣领直喊难受。十七就这样死乞白赖在庭院里住了下来,又是烧水,又是煎yào,自个儿忙的不亦乐乎。 瑾曦看着生龙活虎的十七,十分得意的站在了楚牧旁边。楚牧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梨花的居所,动也未动。 两人站了一会儿,瑾曦觉得无趣,正要走。楚牧突然发难道:“梨花小姐出事,为什么你不来通知我,却要差人大老远的先去请十七阿哥,你知不知道,要是再晚一步,小姐就……” “少参领!”瑾曦侧了一个身,脸上仍带着笑容,声音却不带温度,“麻烦你下次说话客气点,我夕颜格格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公主抬举你,管你叫一声大哥。护军参领威武大人是德妃娘娘的爹,看到德妃娘娘还尚需下跪,请岳大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楚牧冷冰冰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我的身份只有一个,保护小姐。其他的人,就算是天黄老子,我也不放在眼里。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我头一个杀你!” “你!”瑾曦板着脸道,“你敢威胁我!” 楚牧环手抱胸,手里的剑发着慑人的寒光:“我从不威胁人”。他说着话,眼睛依旧盯着房门口,连一丝余光都没有瞥向瑾曦。 瑾曦骤然觉的有丝寒冷,她不再说话,拢了拢衣襟,神情倨傲的往里卧走去。 “梨花小姐!”瑾曦看着泪水涟涟的梨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又恢复成了乖顺小绵羊的模样,纠结的眉心,额头上刺眼的白纱,说不出的楚楚可怜:“梨花小姐何必这样,各人自有各人的出路,公主一定吉人自由天相”,将几番濡湿的枕襟叠了叠,jiāo由丫头去了,又从怀中掏出块整洁的绣帕,垫在梨花的枕边。 一滴泪水再一次从梨花的眼角滚落了下来。 瑾曦忍不住跟着红了眼,别了别头,又劝:“公主堪称女中诸葛,她的聪慧智谋,当世几人可比。哼,策妄阿拉布坦,这个黄口小儿,半截身子都已经埋进黄土里,凭他还想跟公主斗吗?” “公主再厉害,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孤身女子。策妄阿拉布坦再是年迈,却身经百战,他还有儿子,有兄弟。你要她一人如何应付这些吃羊ròu、睡羊皮褥子的野蛮的匈奴人?你要她如何饱受那些茫茫盐碛、阵阵驼铃、寂寂北风?” 瑾曦将手中的绣帕绕着食指绞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忍不住道:“梨花小姐这是埋怨我的不是?我大半夜的被你们叫起来,是你们哭着喊着,让我想法子把公主送进宫。我倒处去求人,塞银子,托关系,花尽了心思,却不想还是中了jiān人的圈套,差点没了半条xìng命”,说到激动处,抑不住大哭,“现下可倒好,全落的我的不是。这谋害公主的罪名,叫我死了可好?” 第一百八十三章 番外篇之京城风雨(二) 说到激动处,瑾曦真的站起来拿头去撞墙。幸亏丫鬟们眼疾手快,一左一右给拦了下来。 梨花捶着床板砰砰做响,大声嘶叫:“去,叫她去,还嫌我罪孽不够深重?你们是姐妹情深,我这个千古罪人便活该下阿鼻地狱,身受碎骨焚身之苦”。 瑾曦听了,便在床边坐下,两人相互抱着痛哭。梨花道:“公主被掳,我总觉着是自己的罪过,若不是我强求着她进宫,她也不至遭此囚禁”。 瑾曦:“公主聪慧非常,就算是在贫瘠的峭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0 章 也能摇曳出婀娜的花骨朵。梨花小姐当务之急应该养好自个儿的身子才是,你身子一垮,连着十七阿哥跟着伤心垂泪。每个人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福运和劫难,公主不在,你还不活了不成?” 梨花闷着脑袋直摇头:“她活不成了,她害了这样重的病,又受了那样的打击……”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了抽噎的声音。 瑾曦:“梨花小姐该不会以为公主是真的病了吧?梨花小姐也太过天真了,这一切不过是公主来迷惑皇上的假象,她想借病重的缘由推脱掉准葛尔的婚事而已。” 梨花嘴角哆嗦着:“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瑾曦:“难道不是吗?只不过手段也太过于老套和迂腐了。” 梨花的神情转淡,转冷,又变成无比嘲讽,“所以……这就是你心中所想。哈,一切都是她的yīn谋啊,她是多么的诡计多端啊,准噶尔这些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啊。那么……”话锋一转,直直的盯着瑾曦:“那么……你的担忧,你的眼泪都是假的吗?” 瑾曦一窒,一言不发的立着,只是轻颤的睫毛泄露了她不似表面的那番平静。 她身边的丫鬟七巧忙打破僵局:“奴婢听说十四王爷近个儿请了折子出宫去了,这出宫的行程可就打咱府门口经过,公主‘病’的这样‘重’,十四王爷别说是顺道过来望一眼,就是假模假式的派人问候一声都没有。公主病的那样突然,连十四王爷都不信”。 梨花听了脸色稍舒,沧然道:“如若不是,你便是太过膜拜公主,太过迷信公主的本事了。可这话,别人说的,你却说不得。你可知,公主受的苦,遭的罪都是为了你。” 瑾曦屏息道:“什么意思?” 梨花:“你忘了,公主是替你去的大将军王府上”。 瑾曦不信:“十四爷是不会那样对待公主的”。 “是啊”,梨花淡淡道,眼神骤冷,“可如果是对待你呢?” 瑾曦的脸色变的惨白,微退了一步,几乎没有站稳,她像似一下明白了许多事。 梨花又道:“你以为丐头的母亲何以会出现在府里,她又何以喊着打着要找公主报仇?她替你承担了所有的罪名和惩罚”。 “我以为……”,瑾曦语塞,在寒风中摇摇yù坠,“公主……”,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语无lún次道:“公主为什么不解释呢,为什么要替我承担这样的罪名,傻……太傻了……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梨花:“公主……其实是自愿的。丐头的死,丐头的冤屈,她没有办法替他伸张……”看了瑾曦一眼,顿了顿,继续道,“她背负了太重的精神枷锁,她想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仿佛只有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她才能得到救赎”。 “不!”瑾曦大叫道,用力拭去眼里溢出的泪水,再一次大声道:“不是这样的!”她脸色苍白,转身冲进了暮色中。 尽管瑾曦大声的否认着,可是她还是去求了雍亲王,在西风凌冽的雪夜里。 大雨过后的泥土地还没有完全干透,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谁也没有想到,在这初春的天气里,还会迎来那样一场大雪。 瑾曦跪在雪夜里瑟瑟发抖,她一次次哭喊:“公主快不行了,求王爷去救救公主!”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终于淹没在呼啸的北风中。 雪很快的覆了她一身…… 这广阔无垠的雪地上不容许有一丝其它的颜色,它终于以它磅礴的气势恢复了它独特的宁静。 瑾曦四肢僵硬的伏在雪地上,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和背景融为一体,仿佛一座死气沉沉的雪雕。 忽然,耳边传来稀碎的声音。一双黑缎四爪金龙的方头靴,落在了瑾曦的眼前。瑾曦原本空洞的双眼轻颤了几下,这不同于雪的颜色,终于让她那双早已失了魂的双目恢复了些许生机。可疼痛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无法动弹。她的余光勉强顺着鞋子往上,在看到四爷的那一刹那,一滴热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她竭尽全力,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公主快不行了,求王爷救救她。” 四爷面无表情的站着,一言不发。 热泪最终没能从她的脸上滑落,刚到了腮边,就已经凝结成了冰珠。瑾曦整个身子已经完全陷在了雪堆里,她用两个稍稍恢复知觉的指尖,艰难的拉了拉四爷的衣摆,哀求道:“看在公主曾经为王爷求情的份上,求王爷救救公主。” 天凝地闭,冰冻三尺。可比这鬼天气更加寒冷的是四爷的眼睛。“呵……好一句求情”,四爷带着无比嘲讽是声音道:“她还真好意思叫你来”。 瑾曦再一次勉强睁开眼睛,有好几次她几乎要昏睡过去。她痛苦道:“不,不是,都是奴婢自作的主张”。她已经没有摇头的力气,只是以微弱的声音道:“奴婢不敢奢求其他,只是恳求王爷能去见见她”。 四爷的余光掠过瑾曦那被白雪没住的双膝,昂首阔步的转身离去,“滚!”他如此道,这是他留给瑾曦的最后一个字。 瑾曦忍不住大叫道:“公主心里是有王爷的!”她的声音是那样的虚弱,不论她怎样喊怎样叫,都没能留住四爷的步伐。 瑾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大声道:“王爷的茶花是奴婢怂恿丫鬟送还给王爷的!” 《《《《《《《《《《《《《《《《《《《《《《《《《《《《《《《《《《《 四爷:“去年福晋的寝宫吧”。 苏培盛:“爷?!” “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她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番外篇之京城风雨(三) 七巧命人将鹿茸,党参,虎鞭……等一系列名贵yào材,一匣子一匣子的送进了梨花的卧房。 别的府里,几克几两已经算的上客气了,像这样子一匣子一匣子送yào材的,很是少见。 梨花见来的人是七巧,就起了身。 七巧见状,忙迎上去,又是扶,又是倒水,“奴婢怎敢担此大礼”。 梨花:“七巧姑娘是夕颜格格身边最得宠的掌事姑姑,梨花不过是风尘里一株青稞,给姑姑行礼,理是应当”。 “梨花小姐折煞奴婢了,就是格格、公主对小姐也是十分礼重的。七巧不敢擅越”,七巧态度恭敬,话里话间却透着疏离。丫鬟们已经将送的补品一列一列的在梨花床前的桌子上摆好,七巧绕着桌子转了一圈:“格格知道梨花小姐身子不好,吃的、穿的,用的,无不惦记着,送到这的东西都是府里最好的”,又说,“梨花小姐的话,连格格也是不得不听的呢”。 梨花听出她话里有话,她一向不喜这般拐弯抹角,拉下脸道:“你什么意思?” 七巧:“托了小姐的福气,格格这会儿还在雍亲王府门前跪着呢”。 “难为她了”,梨花叹着息说。 七巧:“格格和公主情深意重,为了公主就算是再艰难的事情也会去做的,一刻也不会犹豫,不像有些人,只会动动嘴皮子,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梨花:“你究竟想说什么?” 七巧:“我听说门外的十七阿哥,对小姐十分钟情。小姐口口声声和公主姐妹情深,小姐为何不去求求十七阿哥?” 梨花怒笑:“呵~你算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七巧:“是,奴婢是不知道,奴婢只知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 梨花:“什么?” 七巧:“难道不是么?吃的,穿的,让你那么舒适的住着,全都是因为格格。是欠了你的吗?是愧对了你吗?你究竟以什么样的资格,这样痛快的活着!什么都做不了的话,就去完成格格的心愿吧。用漂亮的脸蛋也好,用自己的身体也好,趴在十七阿哥脚下乞求怜悯吧!怎么,做不到吗?口口声声的姐妹情深,轮到了自己就做不到了吗?” “啪!”一个耳光响亮的落在了七巧脸上。 “你怎么敢……!”七巧刚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还手,“啪”又挨了一记耳光。 七巧疯狂的大叫:“你究竟有什么资格对我……” “漂亮!”梨花冷冷打断,“除了金钱和权力以外,漂亮也是一种资本啊。光凭这,你就该挨我两个巴掌”。 梨花走了,只身一人离开了夕颜格格的府邸。 十七不顾众人的阻拦,闯进瑾曦的闺阁,把她从病床上拖起来:“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忽然不告而别?” 瑾曦的嘴唇发白,雪夜里的长跪,让她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她的双腿还没有恢复知觉,大夫说她可能一辈子都会得风湿、关节炎,每逢下雨下雪,就会钻心的疼。可是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柔弱,她靠在床上,努力不让自己的身子倒下,不疾不徐道:“她若不走,十七阿哥又怎么有机会英雄救美呢?” “真的?”十七愣了愣,沉默了会儿道:“她真的会来找我,而不是去找楚牧?” “梨花姐姐再也不会去找楚牧了”,瑾曦意味深长道,“因为公主,她绝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梨花流浪在街头,她果然没有去找楚牧。 地上的积雪已有一尺多厚,泪水再一次涌上了梨花的眼眶。但是梨花没有让它落下,一次都没有。梨花艰难的拔着双腿,最后索xìng坐在了地上,身后的脚印很快的又被白雪覆盖。 “你出来吧”,梨花拢着大衣,将脖子缩了缩。她知道他一定在身边。 楚牧悄无声息的从墙角边出来,在雪色的银光里,仿若一道白影:“为什么不来找我?” “因为没有勇气”,梨花徐徐道,“公主被掳,我总觉得是我的过错。清楚的知道你对她的隐瞒,却装作毫不知情。是我背叛了她的信任,是我选择放弃了她。你以为是夏雨或者是什么人收买了粪奴才导致她被掳的吗?不,不是,是我们这些她身边所谓的‘亲人’用无数双手逼着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死亡。所以更加不能来找你”。 楚牧:“那就让我来靠近你吧,厚颜无耻,麻木冷血,死缠烂打,这些所有的罪名都由我来承担,你只要静静的站着就好,像这样,静静呆在我身边就好,什么都不要做”。 “对不起!”梨花流着泪说。 楚牧顺着梨花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偌大的府邸,那是十七阿哥的府邸。“求求你不要”,楚牧哀求道,“闭上眼睛,装作视而不见,难道不行吗?像以前一样,静静的呆在我身边,不行吗?” “对我来说,你就像瑰宝一样珍惜。拜托你不要这样去做,不要!”眼泪从楚牧的眼里汹涌而出,绝望的悲伤依然没能止住梨花的步伐。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她真的这么重要吗?对十七阿哥是如此,对若诗也是如此。那我呢,这么久只对你着安安稳稳过日子,却被你视而不见的我呢?”楚牧一遍遍质问道。 梨花脚步一滞,最终还是叩响了十七阿哥的大门。 十七喜不自禁:“你来了”。 梨花:“是啊,我来了,只是有些晚了。走向你的道路太过寒冷了,所以来的有些晚了”。同十四的欣喜若狂相比,她的面色异常惨白。 楚牧发了疯的去找瑾夕。 五六个侍卫一齐将他按在地上,也没能压制的住他。 瑾曦终于从卧室里出来,他趴在地上,眼睛充血,厉声道,“为什么要逼走小姐,你难道忘了公主的话了吗?忘了你们当初的誓言了吗?” “我当然记得”,瑾曦莞尔一笑,“我是十七阿哥的义妹,所以十七阿哥在,我就在,十七阿哥不在,也就没有我了”。她目光深邃的望向楚牧,当年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笑的没心没肺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番外篇之京城风雨(四) 梨花双手颤抖的抓住衣襟,缓缓将扣子解开。 “够了!”十七阿哥别开眼睛,呼吸却开始变得急促。他的脸色从最初的欣喜若狂变成面无血色。他紧紧的抿着唇,眼角有泪涌动。 梨花扬起脸,眼眸莹莹闪烁泪光。她浑身发抖,却依旧没有停下。 “我说够了,不要再脱了!”十七阿哥变得更加烦躁,几乎是低吼道。他鼻尖通红,只觉心、肝、脾、肺、肾都被蹂躏成了粉末。没有人可以像她这样伤他,光是一个冰凉的眼神,就足以让他五脏俱焚。他把她像美玉一样捧在手心里,连半句重话都舍不得多说。她对自己的每一分伤害,都仿佛是将他的心血淋淋的撕成了两瓣。 梨花却置若罔闻,继续解开纽扣,看着他的眼,饱含屈辱,衣服一件一件从她身上滑落。 十七隐忍着极大的怒气,气她,更气自己,“我说不要再脱了!”“求你!”他悲伤的将额头抵在她的细肩上,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玉脂般的肌肤滑落,“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你想要达成的事,我永远不会迟疑!”他可以为了她抛弃他的强势、他的尊严、他的地位,他所有的一切。 在她面前,他可以卑微到泥土里。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而她任由他抓着,却依旧倔强的将扣子一颗颗解开,像一尊没有魂魄的木偶,机械的重复原来的动作。 “我不要欠你!”她说。十七听得她这一句,如遭电击。从头顶到脚心,没有一处不冰凉。梨花最不想产生瓜葛的人就是十七。 门外传来楚牧撕心裂肺的哀嚎,府邸的大门被捶的砰砰作响。 梨花越过十七,在脱下身上最后一件亵衣后,浑身赤luǒ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极其珍贵的蚕丝被,可这丝毫不能给她带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1 章 何温度,浑身仍是止不住发抖。 十七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没有比梨花好到哪里去,浑身亦是止不住颤抖。他失了魂般走过去,掀开一个被角,又放下了,转身冲出了门外…… 一滴眼泪终于从她玉雕般的脸上滑落…… 康熙六十一年四月一日,十七直谏康熙,:“固lún懿靖公主病重,望圣上体恤,恩准返京”。康熙盛怒,责十七阿哥眼蒙耳塞,愚昧不孝,禁他于城北废弃的林苑百日。诏书:就算懿靖公主死了,尸体也要葬到准葛尔去。 《《《《《《《《《《《《《《《《《《《《《《《《《《《《《《 四爷已经连着五天称病没有上朝了。 他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她,留下独自泣泪的年妃。 年福晋十五岁的时候就跟了四爷,十三年来,她替四爷生下过四个孩子。这十三年来,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四爷给了她所有,她就像珍宝一样被对待着。她是孔雀,是月亮,是目光的聚焦点。尤其近两年,给四爷侍寝的只有她,能够肆无忌惮的睡在四爷寝宫的也只有她。然而,今天,四爷却第一次让她独守了空殿。因为那个女人,她的尊严被践踏到了脚底。这样的羞辱,她会一丝一毫的要回来。 四爷拦住了噶勒丹策凌的车队。他独自一人,旁若无人的冲进了噶勒丹策凌的大营。 “值得吗?为了一个将死的女人”,在四爷即将打开车门的时候,噶勒丹策凌问。 四爷停了停,继续去掀车帘。 “如过打开的这扇门的话,我们将成为敌人”,噶勒丹策凌,“边境如果安宁的话,不论是对登上皇位还是获取民心,都是很大的有利条件,不是吗?如果打开这扇门的话,准葛尔会选择站在十四王爷这一边的。这样,你还要继续吗……” “王爷?王爷!公主快不行了,求王爷快救救公主!”夏雨率先在里头哭喊了起来。 “不”,刚被夏雨打开一条缝的车门迅速的被四爷合上,他的脸上笑着,心却像被一把了的锉刀残忍的割开,“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噶勒丹策凌得意的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但是”,四爷打断,脸上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怎么说,这里面的女人,哼,自称是曾经帮助过我的女人,这个恩情,总不能作为把柄,被人使唤一辈子”。 噶勒丹策凌警惕道:“那王爷想怎样?” “不要紧张,我只不过是来还一笔恩情”,四爷指着身后道,“这十匹骏马,和上面的金银珠宝都是我作为固lún懿靖公主的新婚贺礼”。 噶勒丹策凌哈哈大笑,“雍亲王远道而来,有请小酌一杯”。 “我有说,就这样结束了吗?” 噶勒丹策凌脸色顿时不大好看,“王爷……是什么意思?” 四爷:“还完了恩情,当然是要来算血债了”。 噶勒丹策凌脸上的肌ròu跳了跳,“那王爷究竟想怎样?”身旁已经有武士偷偷拔了剑。 “杀了她”。 “什么?” “不是说,快要死了吗?”四爷看着噶勒丹策凌手里的银针说,“如果必须要死的话,那就死在我手里吧。里面的这个人啊,欠了我几十条人命,她欠了我这么多的债啊,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四爷喉咙发干,越说越大声,仿佛有dú液在血管里流淌一样几近哀嚎,“所以……必须要死的话,那就死在我手里吧!让我亲手杀死她吧!” “王爷!”一度失了声的夏雨沧然大喊了一声,可也就只喊了这一声,再也喊不出第二句。 噶勒丹策凌一个眼色,将失了魂的夏雨拖了出去…… 噶勒丹策凌仍是有些不放心:“这个何须雍亲王亲自动手,我本就打算……” “听着!”四爷冷寒着脸,“蓝若诗的命是我的,这世上能杀她的人只有我,谁敢越俎,我不惜与天下为敌!”周者莫不噤若寒蝉。 “好”,噶勒丹策凌应允道,“如果王爷执意如此的话”。噶勒丹策凌朝身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这最后的一刻,他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变故。 《《《《《《《《《《《《《《《《《《《《《《《《《《《《《《《《 “若诗啊”,四爷贴着她冰冷的脸颊,泪终于滚落了下来,“我怕啊”。 “我怕你爱上我”。 “因为这个人是你,所以才感觉到害怕。怕我会伤害你,也怕你会伤害我”。 银针猛得从太阳穴扎进去,怀里的人抽搐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 四爷抵着她的额头,浑身轻微地颤抖,强抑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了的泪水汹涌的往外流,并且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他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但是声音刚倒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他一口苦涩。 这种绝望的悲哀,散布在这十方不到的小马车里,编织出一幅沉闷的压抑。 “现在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怕的了”。 他终于杀了她,以亲手的方式,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免受折磨。 准葛尔的士兵鱼贯着进来,噶勒丹策凌用力的摇曳着她的尸体,“快告诉我水稻的秘密,快说啊!” 可是她再也不能回答任何人了,她死了,真的死了,软绵绵的像轻飘飘的棉絮。 《《《《《《《《《《《《《《《《《《《《《《《《《《《《《《《《《《《 “年羹尧!” “爷!” “我要当大清的皇帝,我要将准葛尔夷为平地”。 第一百八十六章 番外篇之李卫 (一) 李卫失踪了。 不同于四爷的称病,李卫彻彻底底的失踪了。堂堂五品大臣,留下了官服和印绶以后,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京城,这成为清朝开国以来头等荒唐的大事。康熙震怒,下令全国通缉。 李卫将整张脸浸没在了冰冷的水中,抬起头,水滴随之散开,满脸沾满了凝聚在一块的水滴。抹了抹脸上的污血,在浑黄的水洼拂了拂,掬了点上层的清水,痛饮了几口。 李卫看着水中的倒影,油滋滋的头发并做了一排,像鬣狗毛子一样。一条裤腿,只剩下了半截裤管子,luǒ露出来的大腿被冻成了紫红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咖。李卫狠狠的擤了一下已经发青的鼻子,再次抬头望了一下荒垠无边的草原,他已经在此迷路了三天。 三两匹马从身边经过,卷起的沙子就像暴雨一般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 “快点,葬礼快要开始了!”有一人催道。 李卫挠了挠头发,尘土就像漫天雪花,覆了一地。 又听另一人道:“这公主也真是短命,这才刚出了关就病死了”。 李卫的手猛的停住了…… 李卫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见到她,她冷冰冰的躺在哪里,像一尊玉辗的雕像。 李卫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脖子上青筋暴凸,面部扭曲,在看清若诗的一瞬,嚎啕一声跪在了地上。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来,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 “不会的,不会的,坏女人,像dúyào一样”,李卫的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从他眼中沁出,顺着脸颊,淌进了嘴里。 “呀,呀!坏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他死命的捶着心口,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揪成了一团。 “你知道吗?来到这儿的道路上,我被人贩子抓去做奴隶,逃跑的时候被狼犬咬伤,瘸着腿翻了两座山,连小孩的剩饭也抢!那一天,下了整夜的雪,我害怕自己昏睡过去后被大雪掩盖,便整夜整夜的数着天上的雪花,唱着你教过我的歌谣。我偷过乞丐的荷包,扒过死人身上的衣服,拍被官兵抓回去,在粪坑躲了一夜”。 李卫的泪水堆积满了眼眶,撕心裂肺的捶着心口:“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这样,我也从来没有感觉到痛。可是现在,我的心好痛,像被碾成了粉沫一样!” “做什么呢,还不快抓起来!”赶来的准葛尔大将军巴lún茨大声呵斥。 李卫被准葛尔的勇士拖着走,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嘴里仍在凄厉的喊着:“起来啊,坏女人,要撕掉你一层皮的话,就要敌人做好掉牙齿的准备,就应该这样,拿出令人惧怕的气势,放肆的活着,这才是你啊!啊~啊~,起来啊!” 准葛尔的勇士看不下去,问道:“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巴lún茨:“杀了他!” 勇士拔了刀子,李卫也不躲不闪,趴在棺木边上,硬生生挨了一刀子。 “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来晚了。我追着你,从京城到了大漠,可是还是晚了,你已经去了地府了。这又有什么呢?只是比京城来大漠的路远了一点点而已,你放心,我马上就要追着你而去了”。 背上手指粗的血口子,就像獠牙一样,张着血盆大口。眼见着又要挨上一刀,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吼了一声,“慢着!” 十四领着一行人从人群中站出来,“这是我们大清的逃犯,我要带他回大清接受律法的裁制!” 十四的目光在落到棺木上的时候,僵住了。他全身颤抖着,仿佛有一阵凛冽的寒风穿透了他的躯体。他生硬地转过了头,浑身的肌ròu都甭紧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双眼充血,对着身侧的侍卫咆哮。 琨迩‘扑通’一声跪下,“德妃娘娘吩咐了不让……”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卫已经膝行过来,抓着十四爷的衣摆痛哭流涕:“十四爷,救救她吧。就算她嫁了人也好,就算她心里只有你也好,就算恨着我也好,就算现在杀了我也好,只要让能她醒过来的话……不行吗,不可以吗!” 他一声一声的哀求着。 十四死死的盯着棺木,心好像已经被搅碎,流血,又重新植回了胸膛,只剩下一滩死水。那熊一样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他那深陷的眼窝里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他抬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全世界的苦胆好像都在自己的肚子里翻腾。他受不了,想把这种苦吐掉,但是这东西刚倒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艰难的吐出四个字:“带他回去”。 “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在这里,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带他走!”十四的眼里亦有泪涌出,他至始至终不敢再看向尸体一眼,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冲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来。 “不知好歹的家伙!”巴lún茨怒一个长鞭将李卫掀翻,“王爷也看到了,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来人,杀了他!” “住手”,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却像平地里的一声zhà雷,人群呼啦闪开一大圈来,“这是哪里,你们在做什么?” “诈尸了!”尖叫的,奔跑的,摔跤的…… 唯有李卫一动不动,神色痴痴呆呆,又哭又笑,疑似梦中。 “你……怎么会……”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人,此刻却坐了起来。 李卫笑着,眼里却更加汹涌的流着泪:“不知道吗,真的不知道吗?你这个像花蛇一样的女人,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只有你!” “为什么?”她神色呆滞,亦恍若梦中。没有人知道原因,或许真的是因为血人参独特的yàoxìng,或许是因为四爷yīn错阳差的一扎,但是她切切实实的活过来了。 李卫:“因为你,因为是你,所以我喜欢你”。 她依旧恍恍惚惚,眼里却有泪涌出:“还有呢?” 李卫咧开嘴,笑了,眼泪流到嘴角从口里钻进去,他抿了一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泪水疯狂的肆流,:“要是我知道理由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不用再喜欢你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番外篇之李卫(二) 回忆李卫调戏fù女篇 李卫的好色远近闻名,李卫的好色是不分男女老少的,李卫是好‘色’不是好‘yín’。只要是关于美的一切事物,他都喜欢。美人,美酒,美景,乃至八十岁老翁别具特色的山羊胡子,少林寺里还俗弟子光秃秃脑门上刚长出的寸发,他同样喜欢。 李卫是鉴美的行家,有钱的世家。他来了,美的名份也就落实了,空空的钱囊也落实了,所以,京城二十三家妓院,没一个不知道他,没一个不喜欢他。可是他去了,大多也只是看看美人,喝喝小酒,听听昆曲。要说他大街上调戏良家fù女,那还是太阳打西边,头次听说。 话说,那一天李卫刚喝了一点小酒,打一家青楼里出来。 李卫看着前方熟悉的背影,乌黑的头发粗简绑在耳后,额际坠下的几撂长发,散在耳边,带几分慵懒,穿着件偏中xìng的宽大的袍子,饶是这样,也挡不住她婀娜的身姿。这是若诗最常见的装扮,朴素的没有一件多余的首饰。最要紧的是她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随手戴上一顶乌毡帽子,然后像男人一样,放肆的驰骋。 李卫曾经喜欢过一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落了水。李卫为了找她,把整条河的河水都给抽干了,这还不够,连淤泥都一层一层的筛过去,可是连骨头渣子也没有发现。李卫再也不看美人了,也不听戏了,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蹲在河岸,直直的看着河水发呆。太阳把他的皮肤烤得炙红,起了密密麻麻的痱子。 人们都说,这下他可完了。可是没多久,人们又看到他出现在莺莺燕燕里。只不过,他比以往更加沉醉,比以往更加奢靡,比以往更加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2 章 流。 “连京城里的三岁小孩都知道,我为了你差点把天翻过来,为什么就你不知道?”李卫从身后环抱住她,叹着息说。 怀中的人开始不安分的挣扎。 李卫疲惫的将额头搭在了女子的肩颈上:“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不知道是否有勇气,第二次对你说这番话”。 鼻尖是少女特有的芬芳,他的额头抵着女子柔软的肩颈休憩了会儿道:“你听清楚了,我李卫爱的不是瑾曦,不是别的,不是什么其他人,我爱的从来只有你一个”。他如是,大声说。 顿了顿,又道:“我至今清晰的记得我初见你的模样。或许,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有多么的不平凡。这世上,美人很多,歌姬艳舞百里挑一,宫娥粉黛美冠绝lún,当年名震天下的‘琉璃坠’更是风华绝代。可是,她们身上都背负了太多条条框框的枷锁。唯有你,你的身上有一种未经雕琢的野xìng的美,那是一种随心所yù,不拘一格的美。” 李卫:“可是,你就这样从我眼皮底下消失了。我花尽了人力,物力,掏干了河,也掏空了心思。我绝望的发现,你是真的消失了,仿若南柯一梦。没想到,上天是公平的”,脸上扬起暖笑,“将你重新送回到我了身边。这一次,我告诉自己,绝不让你轻易离开”。 女子:“当初你为什么不说?” 李卫:“你的身边有位高权重的雍亲王,有不可一世的大将军王,我对你的爱,不能给你带来任何,除了威胁。” 女子:“现在为什么又说了?” 李卫:“因为他们负了你”。 女子欣喜的转身,扑在了李卫的怀里。那是一张芝麻饼大圆脸,更准确的说是被啃了一圈的多边形大圆脸。没有办法用词汇来形容这张脸,仿佛是被摔碎了,又重新拼凑起来。 李卫震惊的抬头,他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整个京城都在风行这种装扮。 李卫想起了当初若诗因为这个装扮,没少遭人耻笑。贵胄们都说,这不男不女的粗鄙相,一看就是贱户人家的孩子。可是没过多久,谁也没有想到这种粗鄙的装扮竟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上至王妃公主,下至教坊歌女,都奉此为时尚。 从平民到当朝最受宠的公主,她几乎实现了所有少女的梦想。于是她成了经典,成了传奇,成了人们竞相争逐的对象。 可是眼前的女人实在太丑,如果她还稍微有那么一点姿色可言,李卫还打算咬咬牙忍过去。 但是眼前的女人并不打算放过她,她像饥渴已久的老虎,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只送上门的小绵羊。 女子说:“你不是说,我美的野xìng吗?” 这简直是野兽!李卫在心底咒骂,面上只能唯唯诺诺。 女子又说,“你不是说我美得随心所yù,不拘一格吗?” 李卫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得步步退让,左右环顾。步行匆匆的楚牧,恰从此地经过,于是他悲催的遭了秧。 李卫大喊一声:“站住!”一个健步冲上去,抱住了楚牧就死也不撒手。 女子八爪鱼似的挂在李卫身上,又哭又闹,“你爱的不是只有我一个吗?” 李卫道:“姑娘,方才是再下弄错了。我爱的是这位,我们是在青楼里相遇的,青楼遇见的不是歌姬就是嫖客,怎么会是你这种……”,上下打量了几回,才从牙缝里挤出“良家fù女”几个字。 女子横了楚牧一眼,“我不信,他长的哪有我别具一格,随心所yù!” 李卫不由分说,拉过楚牧,就是一个深吻…… 楚牧被李卫说成是嫖客,气的脸色都青了。他还没来得及发作,李卫又捧过他的脸,在他唇上烙下了一吻。楚牧时常听说关于李卫好男风的传闻,一直不以为意,如今却在他身上得到了落实。楚牧气的丧失了理智,拔剑便刺…… 关于好男风。 李卫拥有过的女人不少,喜欢他的女人也不少,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刮起了他好男风的传闻。 李卫想起了他第一次初见若诗的时候,鲜血从她白皙的脸上淌了下来,形成一种惨绝人寰的美。她眉目既有着少女的清秀美艳,又有着男子的不羁,像太液池边的西夷罂粟,像上林苑中的菏泽牡丹,像长乐宫里的大理白茶花……美丽而又危险。 李卫常想,是否当初一眼看上她,正是因为她眉宇间的率xìng、恣肆,不输男子的气概。 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楚牧追着李卫连砍了三条街。躲无可躲的李卫,这才溜进了瑾曦的府邸。 第一百八十八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住……”刚想开口,喉间一紧,呕出一块残渣,吐落在地,竟是一块红黄之物。定睛一瞧,竟是一块被嚼碎了的血人参。但已经失去了香气和水分,像一块干瘪的番薯干。 “住手,这是哪里,你们在做什么?”我缓缓睁开眼睛,涣散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这小小的帐篷里已经挤满了人,各个神色复杂,剑拔弩张。有几个人看见我醒来,惊恐的散开一大圈来。 我的视线落在触目惊心的血红上,那腥红的颜色顺着李卫的后背,在地上拖出了一条血路:“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拔高了声音,泪水一下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李卫痴痴呆呆,疑似梦中,抱着我又哭又笑:“不知道吗,真的不知道吗?你这个像花蛇一样的女人,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只有你!”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呆的问:“为什么?” 李卫的脸上挂着泪水,此刻更加汹涌的流了下来:“因为你,因为是你,所以我喜欢你”。 我亦恍若梦中,恍恍惚惚中又流下许多泪来:“还有呢?” 李卫咧开嘴,笑了,眼泪流到嘴角从口里钻进去,他抿了一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泪水疯狂的肆流,:“要是我知道理由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不用再喜欢你了” “李卫!”十四红了眼睛。 巴lún茨率先喊道:“无礼的家伙,把这里当做什么了,竟敢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来人,杀了他!” 这一声吼,让我如梦初醒,我大叫一声:“住手!”摔在了李卫身前。我本意是要拦在他身前的,谁知四肢无力,直挺挺的摔了过去。 李卫却恍若未闻,他的眼里仿佛已看不到其他,连男女之嫌都忘了。两只手胡乱在我身上游走:“真的,真的,你真的还活着!”他这样说着,手伸向我的脸颊,方要触及的时候,软软的倒了下去。 “又!”我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狂喊,趴在了他身上,再也没有了声音,只有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落在他的头发上。 巴lún茨:“还不快动手!” “慢着!”十四爷拦道:“李卫是我们大清的逃犯,我要带他回大清接受大清律法的制裁!”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哭着摇头,拦在了李卫后面,巴lún茨就往前进了一步,我又赶着去拦前面,十四也跟着靠近了一步。我前不是,后不是,悲伤中又觉心酸,泪水从指缝间无声的留下。 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视野里只剩下那残破不堪的情景,“真就这么容不下他吗?”带着指控,凄厉的喊道,“他究竟是犯了怎样的大错,值得你从京城追到这里?” 十四的喉结动了动,昂起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疼痛、绝望、愤怒……埋在了心底。 琨迩转了转手指上的铁戒:“李大人擅离职守,皇上下令全国通缉。大将军王奉命驻边防守,并非是追着李大人而来。” “琨迩!”十四大声道,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如果真的要杀李大人的话,爷就不会只带了我来”,琨迩继续道。 “我说了,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十四愤怒的大吼,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 “我啊”,我的心就像决了口的堤,泪水无止尽地流淌,“从京城到塞外的路有两千多公里,车队走了整整有四十五天,五百四十个时辰,没有一个人赶来看我,除了他啊,只有他!” “面对这样的他,面对这样活着的他,你要我怎么办啊!”泪水已经流干,我的心在滴血,我的魂魄在滴血,我那样的乞求着,乞求着……“你太残忍了,太残忍了!你要将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赶尽杀绝吗?!” “相信我!”十四在我身前蹲下,他两眼直直的看着我,眼里亦有泪涌动。比起承诺,更像是卑微的哀求。泪珠从眼里掉落,苦涩与无奈糅杂着心酸,一点点,一滴滴在地上散开。 李卫被带走了,生生的在我的眼前。 “不行,不可以!”我一声哀嚎,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去追李卫,却被一具尸体绊倒。 瞪圆的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尸体,嘴半张着,胸脯一起一伏。晶莹的泪水很快的湿润了眼睛,硬是没有流下来。 猛然,我把头向侧面一甩,嘴巴一努,眼睛紧盯着一个角落。倔强道:“她是谁?” “是您的女婢,她服dú自杀了”。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我努力想要维持着镇定,却感到眼前蒙了一团云雾,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猛倒抽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李卫!” 身侧站在一个女子,手里握着长鞭,环胸抱着,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我头次来准葛尔的时候就见过她,听敦多布管她叫玛雅,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异常的刁蛮跋扈。她斜了我一眼,yīn阳怪气道:“没有这样的人,你做恶梦了”。 梦?真的是梦吗,那么从哪里开始是梦呢?是四爷抱着我哭泣是梦,还是四爷杀了我是梦;是我活着是梦,还是我是了是梦? “是啊,我……好像……死了”。 玛雅扯了一个冷笑:“是啊,死了就好了。我也希望你死了,太可惜了。呵~怎么就这么没有眼色”。最后一句似在自语,声音却大到我恰好能听见。 我扭过头,躺着夏雨尸体的地方,覆盖着洁白的绸布。我缓缓向她走去,每一个脚印都无比艰难,猛的扯开白布,下面堆着的是一些杂物。 我舒了一口气:“夏雨呢?” “她?”玛雅白了我一眼,“活的有滋有味,比你要好太多啦”。 我从杂物里捡起一个精致的瓷瓶,这个瓷瓶是我给夏雨的,里面装着dú,是专门给刘喜得备的,现在却只剩了一半。我将瓷瓶紧紧的握进了手心,“我问夏雨人呢!”“她在哪儿!” 玛雅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忽然开心的笑起来:“她看你病的快要死了,就向可汗请求回京啦,她比你会看眼色多啦”。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就算憋屈也要活在我身边 “不可能,你在撒谎!”我折过身,猛的揪着她的衣领,“她绝不可能回京!” 玛雅任我握着,看着我如同困兽般的模样,显得分外得意:“你爱信不信?” “我问你她在哪儿!”我大声道,力气罄尽。 玛雅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冷笑。 我索xìng放开她,跌跌撞撞冲向门外。 “走吧,走吧,快滚回你的老家!”身后传来玛雅的谩骂。 草原上寒风肆虐,在这漆黑的夜里,根本无法辨别分方向。我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一路上连滚带摔,见远处火光冲天,鬼使神差的就寻了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我抚着胸口大声喘气。 举着火把的几个人看到我明显骇了一跳,纷纷散开。 我缓缓走近,看到了躺在柴堆上的夏雨。她紧闭双眼,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面容和雪一样白,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红点。 “呵”,我忍不住笑呵了一声,眼眶里的泪水却越积越多,“这是做什么呢,很时髦吗,很好玩吗,你以为烧点火你就能变暖和了吗?连心和肺都没有的人,还会懂什么是温暖吗?” 有大块头的勇士拦住我,“公主,她已经死了,你看她死的那样惨,搞不好那些红斑会传染呢”。 “滚!”我大吼大叫,虚弱到极点的身子已无力承担,几次要背过气去。 另一个勇士抿了下唇,将大块头拉到了一边。 我走到她身旁,冷眼睇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去做?跟着我来,不就是为了活吗,为什么还要轻易的选择死亡!” “不是吗?我被准葛尔的人抓走的话,你的嫌疑永远都不会洗去。难道不是不想这么憋屈的活着,才选择跟了我来吗?坏丫头,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傻事啊?”我一边痛骂着,一边强抑制着泪水。 “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应该是坏人才对,没错,你是坏人,这样才合理啊”,我握着她毫无温度的双手,寒冷冻彻了心底,“继续装作好人的话,我会产生动摇的。如果你不是坏人的话,那么瑾夕该怎么办啊?” “梨花姐姐是宁愿活在青楼里也不愿多看皇宫一眼的人啊”。泪终于无声的落下。 “你不是坏人的话,我会对瑾夕产生动摇的,你不是坏人的话……”,我的额头抵着她的胸口,泪水再一次从干涸的眼眶里涌出来,夏雨的胸口跳动了两下,似有诉不出的苦与怨……该有多么憋屈啊,才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悲惨的死去。 等等!是心跳,心跳啊! 她还活着! 我紧紧贴在她胸口,仔细地听着,生怕听漏了一声,手心里渗出一层细汗。似乎故意和我作对般——死一般的沉寂。 烦躁、焦急一起涌上心来,我开始拍打她的胸口。 守在边上的那两个大汉终于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3 章 到我的异常,上来拉我。 “她还活着啊,她还活着!”我甩开两人,扑到夏雨身上,红了眼睛,“我说了,她没死!我要救活她!我要好好问问她,她为什么要躺在这里,她究竟有什么理由躺在这里!” 解yào,对了,解yào!我情急之下,想起来,转而又哭又笑,是牛吃的‘狗牙根’啊,这辽阔的大草原,遍地都是牛吃的野草啊。泪水从眼角绽出来,濡湿了手背。 我背起夏雨,就去找野草。那两个大汉长的魁梧伟岸,生平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又怕染上尸dú,没一个敢靠近。 我背着夏雨,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一株‘狗牙根’。我已顾不得其他,趴过去就用嘴咬,嚼碎了吐在手心里,硬塞进夏雨的嘴里。 可是,她仍旧一动不动。我按她胸口,掐她人中,拿水囊灌她,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她依旧冰冷的躺在那里,她是真的死了。 我发了疯,连扇了她十几个巴掌,打累了就痛哭。 突然,她猛咳一声,竟然真的张开了眼睛。我终于抑制不住,抱着她嚎啕大哭,我从没有像这样放肆的痛哭过。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或许是我口里含着的血人参替我留住了魂魄,又或许血人参的香气比本身要珍贵的多,又或许没有烹制过的血人参才真正的保留了yào效,又或许血人参真正的yào效是致人死地于后生。我们的死亡,恰恰成了开启血人参的yào匙。中dú毙命的夏雨,因为替我咀嚼过血人参而得以续命。血人参救了我,也救了夏雨。 我肆意大哭,为了我还活着,为了夏雨还活着。我从未有一次,像这样不能自己。 夏雨由着我抱着痛哭不止,过了良久她才缓缓清醒过来。“这里就是地府吗?”她问,看见我的时候,笑了:“公主下次走的时候也带上奴婢吧”。 我也笑了,泪水又一次抑制不住,汹涌而出:“有这么好吗,我有这么好吗?就算是地狱,也要跟着我一起走吗?” “嗯哦”,她虚弱的应道,“与其嫁给可汗的话,奴婢宁愿一死,奴婢的本心和公主是一样的”。 “不”,我道,“与其我死的话,不如他死”。我的眼里透出狠dú的光芒,重复一遍道,“与其我死的话,不如他死!” 夏雨出神的看着我。 我继续道:“我说的不对吗?既然连死都不拍了,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从京城到大漠的路上,有风沙,有野兽,有强盗,有要杀我们的人,大老远的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死才来的”,我的眼神充满坚定,“夏雨,回答我,你究竟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把病重的公主卖给敌人,把恩情比海深的公主出卖。公主曾经那样恨着,诅咒着,为什么现在却改变了心意?”。 夏雨看着我的眼色同样坚定:“这,就是奴婢来的目的”。 我直直的看着她,良久后才道:“就这样活着吧,就算觉得憋屈,残忍,想要流泪,委屈的要死,也活在我身边吧。被我欺负着,一辈子活着吧。夏雨,帮助我,我和你,都要活着回去,骄傲的回去,让那些曾经轻视和背叛我的人都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第一百九十章 番外篇之瑾夕(一) Part1小铃铛去求刘喜得 小铃铛(后来改名瑾曦)跪着哀求道:“刘公公,求求你,只要德妃娘娘点了头,就没人再敢对格格无礼了。格格就可以安心的留在宫中,不必赶奴婢们走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只要能让小铃铛留在宫中,留在格格身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刘喜得‘嘿嘿’笑着,抬起瑾曦的下巴:“真的什么都行?” 小铃铛紧紧的握着双侧的裙摆,咬着牙重重的点了点头。 Part2出宫 小铃铛正要出门去,梨花叫住她:“小铃铛,万岁爷今日约莫能准格格出宫,你好生准备一下,不要到处乱跑”。 小铃铛怔了怔,如五雷轰顶:“不……不可能!” “你在骗我”,她慌乱的连番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梨花满心焦急,她知道陈贵人不日就会派人来杀她。她过于专注的想着而忽略了小铃铛的异常,只是道:“你别管,快去准备就是了”。她去威胁了陈贵人,她知道陈贵人一定不会放过她。因为她本就该是个死人,死人是不该活着的。而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小铃铛脸色惨白,她为了守住她所得到的,付出了一切。但是现在,她所得到的这些微末的东西也即将要被剥夺走了,她不甘心,她跑去找刘喜得问个明白。 刘喜得哈哈大笑:“现在和硕文格格是众矢之的,谁碰谁倒霉,我可没有傻到去触她的霉头”。 小铃铛握着拳头,全身都紧绷着,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我的!所以我……我……才……”羞辱和愤怒让她紫胀了脸。 刘喜得满不在乎的大声笑道:“说啊,尽管去说啊,去告诉别人,你如何的在我的身下承欢?” “哈……哈……”,小铃铛怒极反笑,直笑的眼泪四流,“身下,你有吗?”她反问,“你真当我是十几岁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吗?我从五岁开始,青楼、妓院、赌坊,见过的东西要比这肮脏千倍百倍……” 刘喜得怒目圆睁,他没有料到这个小丫头片子要比他想象的厉害的多。 “你以为我不敢吗?”小铃铛寒着脸冷声道:“既然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下去,大不了大家抱团死!”她眼里噙着泪,语气却十分狠辣:“我要把你如何羞辱我的事,告诉格格,看她饶不饶得了你!” 刘喜得怔怔的看着小铃铛在他眼前扬长而去,这才有些慌了,他怕事情败露,讨不了好果子吃。可马上他就镇定下来了,毕竟他也是在这深宫里摸爬滚打很多年了,小铃铛确实让他意外,但也不足以撼动他。 小铃铛失魂落魄的回了宫,她看着忙里忙外的格格,满心的委屈卡在了喉间。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很多话她说不出口。她盼望救赎,却听见格格开心的对她说:“万岁爷准我们出宫了!” 双重的打击再也经受不住,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小铃铛再醒过来的时候,却看到了刘公公。她知道刘公公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抛弃所有,是想让小姐能在宫中出人头地。她背着小姐做了很多错事,现在她想说,她怕来不及。现在,她怕格格误会。她不知道如何应对,唯有双眼一闭,装晕过去。唯有这样,她才能守护住格格,守护住最后这仅剩的东西。 一路上,她都清醒着。她知道自己被刘喜得送上了马车,也知道驱马的车夫是刘喜得手底下的公公。所以,当马车驱出宫的时候,她扑了出去…… 其实,那一刻她想到了死,但她不想连累格格,所以……她打定了主意要和车夫同归于尽…… 然而,她终究是活了下来。她想,天既不灭我,必成我大器! Part3牢房里表心迹被偷听 瑾曦哭着道:“铃铛知道,铃铛都知道,铃铛只求小姐答应,接下来不管十四爷看的上铃铛也好,看不上也好,就算是千难万难,刀山火海,铃铛都甘愿承受”。 九爷:“她真是这么说的?” 温启超:“绝无虚假,微臣当时就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 九爷猛的一击掌,大笑道:“好极了!” Part4瑾曦受利用 瑾曦走在路上,正逢九贝勒迎面走来。 瑾曦屈了屈膝,就往左面走去,哪知九贝勒先横在了她面前。瑾曦又往右面走去,九贝勒一个大跨步,又拦在了瑾曦面前。瑾曦气恼,又不好发作,只好硬着头皮道:“瑾曦见过九贝勒,不知九贝勒有何吩咐?” 九贝勒:“吩咐倒是谈不上,只是最近听说了些对你不利的传闻!” 瑾曦依旧维持表面上的笑容:“不知道九贝勒说的是什么呢?” 九贝勒道:“我听说你是从小就跟着若诗长大,因此皇上封你为多罗夕颜格格的时候,随的也是你家小姐的户籍。但是最近总是听说有不少乞丐出入你的府上,不知你是什么时候结识的这些下贱胚子呢?” 瑾曦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难道面对饥肠辘辘的百姓也要熟视无睹么?我只是竭尽自己的所能而已”。 九贝勒勾了勾唇角,“是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可以把它当做传闻,也可以把它变成事实”。 瑾曦努力自持道:“九贝勒究竟要做什么!”她努力想维持表面上的笑容,声音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九贝勒:“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想办法让蓝若诗离开皇十四,我就答应让你当上他的侧福晋”。 瑾曦:“公主想要和谁在一起与你何干?难道……九爷也喜欢公主不成?” 九贝勒歪着嘴角笑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你想清楚了,你是要当最下等的奴隶,还是高高在上的格格”。 瑾曦不由的想起了公主和十四爷的对话,她想,或许她能做到。她想,或许这样,再也没有人可以拿她的出身来威胁她了。更或许,她这样想着,这是她靠近十四爷的机会。她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答应我,不许伤害公主”。 第一百九十一章 番外篇之瑾夕(二) Part5牢房里替公主挡打后,瑾曦受宠篇。 “十四爷吉祥!”瑾曦看到大跨步走进来的大将军王,忙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 自瑾曦替公主挨打后病倒,十四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探望他了,只不过这一回来的却十分匆急,以致于忘了差人通报,直接从外室穿到了内寝。 瑾曦察觉到这细末的变化,脸上又是羞赧又是欣喜,一抹晕红不自觉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却听十四只顾着问:“若诗去哪儿了?”瑾曦禁不住一阵猛咳。 十四看着面无血色的瑾曦,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忙说:“快,快躺下!” 瑾曦依言,由十四扶着她躺下,脸上又洋溢起幸福的微笑。 十四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坐立不安。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你听说过那个曹子建吗?” 瑾曦怔了怔,忽的脸色大变:“没有,没有!”瑾曦大叫道,“十四爷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无稽的传闻,公主和他根本没有整夜未归这样的事情!” “整夜未归?”十四的脸色变得铁青。 瑾曦似才察觉到了失言,连连在床上磕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又掌自己的嘴巴,“瑾曦胡说,瑾曦胡说!” 十四爷扶住瑾曦的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曦哀求道:“请十四爷不要逼瑾曦,瑾曦什么都不知道!” “瑾曦,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十四爷看着瑾曦,神色几近哀求。 曦不忍瞧见,定了定神,才怯怯的说:“公主出去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是他陪着公主回来的。瑾曦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只是公主回来的时候,连鞋都没穿……” 十四爷的双手紧紧拳握着,让他错失了力道。 瑾曦吃痛,忍不住‘哎呦’的一声叫了出来。 十四爷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懊悔。他看着瑾曦起身,端正的跪在他面前:“公主生xìng开朗,不以男女之限为防,他对公主又有诸多恩惠,公主自然十分宽待他。但瑾曦敢以xìng命担保,公主和他绝无苟且之事。只是如今公主贵为人中龙凤,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要是有心人以此事为把柄,公主必临大难啊”。 “你先起来吧!” “瑾曦是因为公主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若是有什么过错,就让瑾曦来承受吧。请十四爷一定要相信公主,请十四爷一定要救救公主!” Part6李代桃僵若诗替瑾曦从十四府回 瑾曦跟了十四爷有一路了。她看着他酗酒,看着他东倒西歪的在大街上痴颠耍泼,看着他筋疲力尽,看着他的背影佝偻的仿佛一个七旬老人。她在心里流泪,她想,如果昨晚去了大将军王府邸的是她,她绝不会让他这样伤心难过。 就在十四爷差一点一头栽进深沟里的时候,瑾曦上前扶住了他。十四爷回头看着瑾曦,开心的笑了。瑾曦一阵炫目,那恍若儿童般灿烂的笑容,是属于她的。瑾曦的心如同雷雨般躁动着,她的努力,她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她还来不及消化这一切,十四爷已经一把拥她入怀,将脑袋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颈间。温润的气息带着青草叶的香,呵得她耳根发烫。他用温柔似水的声音唤着她的名:“若诗”。 瑾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面上如雪的白纱依旧轻盈的飘动着。红肿的双唇肿胀的仿佛两条腊肠,那是昨晚德妃娘娘的酷刑留下的痕迹。瑾曦以白纱覆面,维持着她在人前的尊严。可是世上的事就有这么巧,公主回来时,脸上也覆着白纱。 衣服顺着肩滑落,冷风蹿进来,瑾曦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天可真冷啊。 她想起在yīn暗潮湿的地牢里,她清楚的看着姑姑拿着银针在她红唇上游走,看着血ròu翻飞。她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仿佛身体会立刻会从定的那个口「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枷锁里。极度的痛苦,让被缝起来的嘴巴,活生生被自己撕开来,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裂……可是,纵使疼痛刺骨也比不上…… 瑾曦看着醉倒在床上的十四,缓缓的解开了腰上的束绳…… 她是那样的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4 章 真,天真的相信公主会来救她。她等了一夜,结果只等来了一句,“已睡,不准外人打搅”。 瑾曦摸了摸手臂又不由打了个冷颤。 眼泪化成苦水,倒流进心里。她从未想过要和公主争,她受了那么多苦,等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换来十四爷的一次主动邀约,可是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机会都要被剥夺?若是前去赴约的是她,她根本不会遭这样的罪。 她终于脱下最后一件亵衣,在十四身边躺下。刑牢里的那个晚上,可比现在要冷的多了。 瑾曦疲惫的侧了一个身,床边已是冰凉。瑾曦有一刻慌,下一秒已经看见了窗边的身影,这个身影让她觉得暖心。微微的,却有那么一丝苦涩。昨晚,十四爷要了她一夜,也喊了一夜的‘若诗’。 瑾曦挪了挪身子,只觉全身酸痛,一声呻吟不由轻逸出声。远处的背影动了动,似亦有所觉。 瑾曦便软软的喊了一声:“爷” 十四依旧背对着她,只是淡淡问道:“雍亲王有一个儿子叫弘历,你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吗?” 瑾曦羞怯细语:“听说这一直是宫里的禁忌,禁止宫人问起”。 “我告诉你,是四哥醉酒时临幸了一名宫女”,十四勾了勾唇角,回过身:“你知道后来这名宫女去哪儿了吗?”。 瑾曦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我进宫这么久,从未听说过她,难道雍亲王……?” 十四:“何须四哥动手,宫里的老人们直接以‘勾引皇子’的罪名,要将她庭前杖毙”。 瑾曦的呼吸加粗,却还算镇定:“可是没想到,当时那名宫女已经怀有了身孕吧?” “是啊”,十四叹道:“没想到,那宫女肚子倒争气,竟有了身孕”。 瑾曦笑了:“然后呢?” 十四:“后来就有了弘历了啊”。 瑾曦的眼神闪烁着,像夜空里的繁星。又听十四道:“宫女生下了弘历后,杖毙!” ------题外话------ “公主出去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是他陪着公主回来的。瑾曦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只是公主回来的时候,连鞋都没穿……”(当日具体情形详情见十一章,忘记的朋友可以翻回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二章 番外篇之瑾夕(三) 十四看着她瑾曦瞪大的眼睛:“她作威作福十个月,以为借此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哼,”他冷笑的睇着瑾曦,一字一句道,“没人能戏弄爱新觉罗,我和四哥,身上流的是同样的血,我也一样”。 瑾曦的僵硬的脸上,忽的发出发出一声凄笑,只是笑声中多了几分自嘲,几分悲凉,“那么十四爷想怎样对待瑾曦呢?” 剑冰冷的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出身下贱,这是命;可自甘下贱,这是本xìng!” “下贱?”瑾曦的脸色变的刷白,她难堪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昨晚还拉着她的手不放的男人,这个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夜情话的男人,这个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男人,现在居然说她下贱。 瑾曦的心里生出无数的狠dú来。她突然变的清醒起来,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清醒。这就是男人啊,男人哪有什么真爱啊,男人有的只有需要。他需要你时,会对你掏心掏肺,他不需要你了,就会把你像破鞋一样丢弃。 明明是自己快活了一晚上,现在却只会指摘她的下贱。 她忍不住,大笑,笑的比哭还难看。 十四嫌恶的皱了皱眉,正yù开口。瑾曦已经匍匐着跪下,一个挺背一个俯身,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端庄到位。她一字一句道:“昨次,公主脸上蒙了白纱,可就是这么凑巧,瑾曦的脸上也蒙了白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嘴角挟着冷笑,脸上却哭的十分悲戚:“王爷,公主的意思,瑾曦不敢不从啊”。 十四晃了一步,是啊,若不是她的授意,何人敢如此放肆?他忍不住大笑,大哭,大喊,掷剑入地:“好啊,好啊!你竟要将我推给其他的女人?”他红了眼,募得仰头发出一声嘶吼,“若诗!” 翌日,固lún懿靖公主蓝若诗远嫁准葛尔。十四爷心灰意冷,请求赉书前往准葛尔,再赴军前主持谈判议和。 瑾曦失魂落魄的从外面回来,她脸色惨白的样子,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她先是在湖畔边伫立了一会儿,不远处的凉亭不断传来欢声笑语,显得她凋零的身影越发摇摇yù坠。楚牧一家合乐的景象,映衬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庞,仿佛红与白的对撞,刺痛了她的眼。 谁都没有发现她。她是特地择了偏门,一路悄溜回了府里的,谁都没有惊动。瑾曦经过和硕文公主门前的时候,停了下来,脚步沉重的迈不开步子。有丫鬟发现了她,上前微微施了个礼,“夕颜格格,公主刚刚睡下,只怕……” 瑾曦摆摆手,迈着不稳的步子缓缓离去,不着一语。 睡了?瑾曦疲惫不堪的面容上泛着凄楚,她可真睡的着啊。 “小铃铛!”这一声惊呼把瑾曦吓了一跳,瑾曦自从封了格格以后,鲜少再有人唤她这个名。 等看清眼前的人时,瑾曦扭曲的面容仿佛见了鬼,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几乎要晕过去。 来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异状,只顾拉着瑾曦的手捶着胸口大声哭泣,“我苦命的儿啊!” 垂首顿足的,正是葛老夫人木头的母亲,她早年丧夫,晚年丧子,有冤难诉,如今见了瑾曦,恍若见到了亲人。瑾曦惊惧过后,静下心来,发现老夫人并不知道是自己害死了丐头,忙扶了她起来。 老夫人涕泗jiāo替,半边身子瘫软在地上:“小铃铛,我命苦啊!啊啊~你要为我这个老婆子做主呐!可怜我那个未及出世的孙儿,呜呜~” 瑾曦自从封做格格以后,最忌讳别人喊她旧名,提起过去,此刻却难得耐住了xìng子,只是说话的时候,嘴角略显僵涩:“老夫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指着一桶臭气冲天的黑黄之物道,“我老婆子瞎了眼,救了一个狼崽子,装的是道貌岸然,假仁假义!既然她不肯杀我,非要留我过府,那我就看看,她究竟能装到什么地步!” “是公主带你来的”,瑾曦的嘴角微颤着,扯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她想到了很多,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答案。她不可置信的反复呢喃,“是她,竟然是她带你来的”。树影投在她毫无血色的面容上,越发惨绝人寰。她已经受了惩罚,可她还是不肯放过她!她竟要逼她到这地步。 老夫人依旧哭骂不断,“苍天有眼,若是不能报仇雪恨,我老婆子就是下阿鼻地狱,也誓不罢休!” 一个惊雷猛的乍响,电光映在老夫人的脸上,忽闪忽明,形同厉鬼。瑾曦浑浑噩噩,哪里还听的进一个字,只是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反复:公主啊,公主,我跟你身边数载,朝夕相处,尽心尽力,你竟要对我绝情至此么? 老夫人终于察觉出瑾曦的异样:“小铃铛?” 瑾曦回过神来,敛了敛神色,指着老夫人手中的黑黄之物说,“这是什么?” 老夫人扬了扬手中的木桶,得意道:“既然她要装圣人,我倒要看看,她遇到这些屎啊,尿啊,还忍不忍的下去!” “万万不可”,瑾曦忍住作呕的冲动,拦在老夫人跟前,“公主……也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老夫人冷冷笑到,“好你个小铃铛,我倒忘了,你跟着她,升了官,也发了财,身份自不同往日!”说话间,把粪桶重重的丢放在地上,四下溅出的秽物污了瑾曦的鞋面。她满面不屑,屈了屈膝,连讽带嘲道:“看来,我还得管你叫声格格”。 瑾曦无奈劝慰:“老夫人误会了,就算你把这些倒在公主门前又如何,不过是辛苦了几个下人。等公主醒后,外面已洁净如新,有什么可恼的?” 老夫人怒气难消,骂骂咧咧道:“如今你做了她的走狗,狗嘴岂能吐出象牙?” 瑾曦深吸了几口气,隐忍着浅笑道:“老夫人带我恩重如山,没齿难忘。老夫人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老夫人的仇人就是我瑾曦的仇人”。瑾曦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不同寻常的光芒。那是只有打猎的猎人遇到猎物时,才会闪烁的光芒。 第一百九十三章 约定的代价 我和夏雨整整躺了月余,才算恢复了精气神儿。死里逃生,没有为我们带来转机。 夏雨成日惶惶,些许的风声就足以将她吓得从病床上惊坐起,不是疑心是魑魅魍魉,就是疑心可汗来抓我做王妃。 这北漠实在太荒凉了。 不过,我倒觉得是养病怡情的好去处。北漠风情,虽不及南方来的雅致,却也别有一番风光。况且,这里地广人稀,没有南方来的嘈杂。天地虽然浑沌,相比那些看不透的人心,绝对要清澈许多。 夏雨嘟了嘟嘴,“公主,虽说北漠人烟稀少,可这未免也太稀了点。这方圆十里,只怕也就你我两人了。这一日三餐倒是不差,都差人准时放在了外面。有一次,叫奴婢撞见,奴婢本想问他几句话,他见了奴婢,就跟见了鬼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笑了笑,还魂的第一夜,这附近还是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蒙古包的,不知不觉,这些蒙古包就离的远了些,现在放眼过去,也看不到第二个了。 我:“两个zhà尸还魂的人杵在这里,换我也跑啊”。 夏雨凑过来,小声道:“公主,要不咱跑吧”。 “跑?跑去哪里,再一次变成孤鬼吓他们么?”我淡淡道,“这北漠遍地黄沙,一日之间地势有千般变化,别说是凭我们两条腿,就是再来两匹骆驼,我们也走不出这片黄沙”。 夏雨:“奴婢觉得这地方诡异的很,不可久留”。 我:“你是又在疑心外面有孤魂野鬼在飘dàng吗?” “这里不像是准葛尔的内廷伊犁”,夏雨的脸上没有半分玩笑:“奴婢听说,北漠虽然荒凉,伊犁却非常富饶。伊犁作为准葛尔的政治中心,岂会连匹马和骆驼都没有。公主……咱们该不会是被强盗掳走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蒙古包外马嘶人鸣,我和夏雨相视一眼,冲出房外。只见数十匹骏马,围着我和夏雨奔腾、呼啸,健硕的少年,半luǒ着膀子,挥舞着皮鞭,吹着口哨,相互吆喝。 噶勒丹策凌骑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中走出来,马打了个响鼻,在我跟前停下。 “文公主”,噶勒丹策凌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你果真活着!”又看看我身边的夏雨,“这可真是稀奇,莫不是你们大清人都有起死回生的本领不成?” 夏雨回道:“我们大清会的本事多着呢”。 噶勒丹策凌哈哈大笑:“活着,不一定是好事,死了,不见得就是坏事。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来的干脆”。 夏雨不识得黄太吉,继续叫嚣道:“你说什么呢!” 噶勒丹策凌嘴角携着笑,神色莫测:“问问你家公主,可还记得和我的约定。若大清败,我则娶她做我的王妃,若大清胜,我则拿她慰藉我的千军万马”。 夏雨惊讶的望向了我:“公主?” 噶勒丹策凌拉着缰绳,打了个转,“今天,我带着我的将士们向你讨要来啦!” 夏雨:“你好无耻,输得讨饶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噶勒丹策凌无耻道:“若是我们输了,你们的皇帝为什么还有下嫁他的公主呢,啊,哈哈哈”。说完,放肆的大笑起来。 那些马背上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跟着吹着口哨,发出一阵阵yín笑。 我紧紧握着拳头,“既是这样,你放我的侍女走吧,只我一人足以应付的了他们”。我大声的说着话,努力忽略牙门上下碰撞发出的声响。 噶勒丹策凌拉着身下的坐骑在原地踏了几步,“是吗?我倒真想看看”。 我望向他,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那就看仔细了!”说着,扬起一把沙子挥向他们的眼睛。下一刻,拉起夏雨,转身便跑。 夏雨边跑边问:“公主有什么计谋?” 我大喘气道:“能有什么计谋,快跑!” “爷,追吗?” 噶勒丹策凌举起右手,做了个禁止的动作,“不急,再等等”,待两个人影只剩下绿豆般大小的时候,他重重的挥了下皮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响亮的声响,“兄弟们,狩猎开始了”。 我和夏雨没跑多久,就听见马蹄声紧随而来。两脚难敌四腿,逃命都来不及了。夏雨突然一个转身,绕上了沙坡,伏在那里再也不动了。 我催促了几声,她依旧是一动也不动。我急了,“不管了,你要是被抓住的话,我绝对绝对是不会来救你的”。 话音未落,当先的虬髯大汉驾着马匹已经到了跟前,皮鞭像银蛇一样飞向了我。 趴在沙坡上的夏雨忽然纵身一跃,扑向了虬髯客。夏雨扑的又狠又急,加上坠落的力道,来势迅猛。然而,虬髯客长年累月在马上奔波,日晒雨淋将他的肌ròu训练的如同铜墙铁壁一样坚硬。夏雨刚到了身边,立刻被他撩开,像棉絮般软软的落在了沙地上,又立刻湮没在马蹄扬起的飞尘中。 原来,夏雨趴在沙坡上是为了抢夺马匹。虽然,她没能将虬髯客从马背上摔下来。却足以使他身下的坐骑受了惊吓,拐偏了方向,让我成功从他皮鞭下躲过。 我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玩命的向前跑,马蹄在脊梁骨后面发出催命符般的声音。 ‘傻瓜,我绝对绝对不会回头的’,有温热的液体盈上眼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5 章 ,赤红的双眼闪速着坚毅,‘我要活下去,我不能被迷惑,她本来就是个死人,早几百年前就是个死人了,不需要感到愧疚!’我一遍一遍努力说服自己,猛一咬牙,却折回了身子,拼死一搏般撞向了迎面而来的马匹。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马蹄在我头顶停住,嘶鸣着向后掀翻。漫天的尘土中,我跑向了夏雨。 飞扬的马蹄一旦撞上,就是顷刻毙命。噶勒丹策凌的命令,是要将我活捉。 接二连三的马匹向我跑来,或因刹车不及,翻身倒地;或冲向了旁侧,却被先前倒地的马匹绊倒,这厢还来不及起身,又被后来的马匹踩踏。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死了不一定是坏事 一时间,飞扬的尘土如同燎原的烈火一般,燃烧了整个草原。一匹又一匹的烈马如同叠罗汉般,相互踩踏,相互挤压,哀嚎和嘶鸣声jiāo错着在草原上空回响。铁骑践踏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jiāo杂在一起,震得人耳朵发麻。 飞扬的尘土,血ròu模糊的面孔,和记忆重叠。焦尸的味道,火光中一张张扭曲的脸,仿佛再一次浮现在了眼前,我猛的站住,僵硬的回过身,那仿若修罗狱般的惨烈和不堪的记忆jiāo错,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夏雨从沙地里爬起,她的一只脚被绳子捆住,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显然是被吊在马匹上拖拉所致。夏雨连叫了我两声,却不见我有任何反应,索xìng动手强拉我上马,飞驰而去。 两个人,一匹马,也不知在荒漠中游dàng了多久,直到夜空中布满了点点繁星。夏雨兴奋的指着当中一颗最为明亮的星星说,“那是北极星,我们一直朝着它走,一定能逃出这片荒漠”。 我抬头望着那颗最为闪耀的北极星出神,神色依旧未变。 到了第二天,我和夏雨又饿又渴又累,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东南西北。饿到了极处,唯一的心思就是果腹。对马匹动过的念头已不止一次,只是缺了工具。事实上,这匹马已极不愿意和我们呆在一处,只是被迫的挪动着艰难的步子。 严重的缺水,让我们提不起精神,两眼老是昏昏沉沉的出现红蓝黄的光晕。就在我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前方出现了第一道炊烟。 夏雨兴奋的大叫:“我就知道,老马识途,一定会带我们走出这鬼地方的”。 我呆滞的双眼终于有了波动,“不,我们不是出去了,而是回来了”。 夏雨浑身一僵,驱着马开始倒退,只听风中响亮的一呼,我和夏雨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圈翻在地。 皮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从身后飞来,生生的将我两人从马上拖曳下来。一瞬间,数十匹马从各处涌现出来,将我俩团团围住。 噶勒丹策凌驱着高头大马,仿若一个审判者:“不是说,只需你一人就可以对付的了他们吗?要不是我下令要活捉了你,你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活不过”。 “黄太吉说的对”,我道,“若诗不过是开个玩笑”。 噶勒丹策凌:“玩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可笑吗?” “可是,怎么办?”噶勒丹策凌又道,“我当真了。在今天这个战场上,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你战胜了他们,要么,你被他们瓜分”。 噶勒丹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杀了他们吧!” 我淡淡道:“不要”。 噶勒丹策凌:“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想”,我的目光依旧淡然,“但我就是不要”。 噶勒丹策勾了勾嘴角:“富察,去把她的衣服剥了,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的话,或者她咬舌自尽的话,你就把自己的皮剥了吧”。 名叫富察的正是那个虬髯客。眼见着他一手握住我的下巴,阻止我自尽,一手撕向了我的衣襟…… “住手”,忽听一人喝到“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趁着我还好说话,赶紧离开!”。 来的人坐着轮椅,脸上覆着鬼面。 噶勒丹策凌跨下的马原地踏了几下:“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现在又是在说什么大话”。 鬼面人平静道:“比起双腿来说,更重要的不应该是脑子吗?我出生入死,打了四十多场胜仗,不是因为拥有了两条腿”。 “你这是在威胁我?”噶勒丹策凌好笑道,“你想维护她?你该不会是真的把她当作你的王妃了吧”。 我错愕的望向眼前的鬼面人,我该不会是嫁给了他……? “不”,鬼面人继续道,“我只是觉得太过无耻了”。 鬼面人:“就为了两个丫头,折了三十多匹人马,不是输的一败涂地的话,难道还是胜了吗?” 富察叫嚣道:“哼,若不是黄太吉下令活捉了她,她早已死在了我的马蹄下”。 “如果?如果不是她手无寸铁,身无利器的话,如果不是不了解地形,没有人接应的话。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你眼前的这个人,当年凭着她一句话,铲除了我潜伏在大清境内的三千精兵。那些精兵,每一个都是层层筛选,万里挑一,你是觉得你比他们当中哪一个强”。鬼面人的声音很平静,却令人颤颤的发冷。 富察一时语塞,竟无话反驳。 胜负立见。噶勒丹策凌拉着缰绳,率先踢了踢马肚,驱着马离开。众人见状,纷纷跟上。 富察立马跟着翻身要上马,噶勒丹策凌头也不回道:“你就不必跟着回来了”。“怎么,难道你们把我说的话,只是当做玩笑吗?” 富察脸上的肌ròu跳了跳,拔起身上的阔刀就砍向了我,可是他还来不及近身,就被鬼面人身边的武士巴lún茨自脑门顶上劈了一刀。富察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他再也不会动了。 吁!噶勒丹策凌的马突然停下。他回过头,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我早说过,死了,不一定就是坏事,活着,也没什么好庆幸的。被我折磨不一定就是坏事,被人救了也不见得是好事。你会后悔的,后悔今天没有死在我的手里。”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鬼面人,“如果你知道救你的人是谁的话……” 《《《《《《《《《《《《《《《《《《《《《《《《《《《《《《《《《 “谢谢你!”我朝着鬼面人道谢。 “你恐怕会错意了”,鬼面人的语调依旧平静,平静的仿若在谈论天气,但那一字一字缓缓吐露出来就像架在脖子上的刀一寸一寸缓缓的磨下去,带着无与lún比的森冷,“你别忘了,千军万马,除了千军之外,还有万马啊”。 “什么!”夏雨厉声尖叫道,“你不是人,你简直就是恶魔”。 鬼面人嗤笑道:“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们?” “不,我办不到”,拳头再一次紧紧握起,“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身上连一件武器也没有,又没有可以一起出谋划策相接应的人,我确实没有能力办到”。 第一百九十五章 活着不一定是好事 “是吗?”鬼面人的眼里透着寒光,像黑夜里狼的眼睛,“那看来策凌敦多布是死得其所了。带着比今天多了十几倍的人马,竟然还会输在你的手里,也确实该死”。 当年敦多布坠崖而死的内幕,外人并不知情,就算为了救我而赶来的追兵也被全数歼灭。我不由凄声道:“你……究竟是谁?” 鬼面人不疾不徐道:“与其好奇我是什么人,你更该关心的不该是目前的处境吗?” “巴lún茨,把她身边的丫头投到马厩里去”,鬼面人,“我倒要看看,这样,你依旧没有办法吗?” 夏雨正打算咬舌自尽,巴lún茨先一步将一块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夏雨拼了命想要挣脱,双手却被强制在身后,牢牢扭住,绝望的泪水从夏雨的眼眶迸出来。 鬼面人:“不要觉得委屈,当敌人摔下马的那一刻,就要捡起地上的剑,毫不犹豫的刺进敌人的胸口。把你推向深渊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以为是的仁慈”。 “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你以为你抓了她,就会让我屈服吗?”,努力维持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呵,你错了,错的离谱,连自己的命都满不在乎了的人,还会在乎其他人的死亡吗?把她带走吧,带她走的时候,顺便多做一件事吧,把我的命也拿走吧”。 鬼面人一个眼色,巴lún茨真就扭着她的手臂将她拖走了。 “等等!”我不停得拍着胸口喊道,“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开她吧,杀了我吧!”目光却并无畏惧。 巴lún茨依旧没有停下,眼睁睁的看着夏雨被拖走,我拉住他的胳膊想要阻止,却被拖着一起走。筑墙终于崩塌,“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大声的哭喊。 “慢!”鬼面人简短的一个字,巴lún茨终于停下。 我虚弱的瘫在他的脚下,抬起泪脸:“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鬼面人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等待我说下去 “有十个儿童蹲在路中间玩耍,只有一个儿童正确的呆在一条废弃的古道上,这时候,飞驰来一辆马车,没有办法停下,你认为这样马车应该继续向前行驶,还是驶向废弃的古道?”我说着话,神情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丝丝的冷。 鬼面人:“当然是废弃的古道,” 我:“那么,站在废道上的小孩,难道就不无辜吗?” 鬼面人:“就算无辜,可这种情况下,也应该学会牺牲才对”。 “是吧,应该是那样的,早该那样的”,我失声道。 “可是那个站在废道上的儿童觉得太过冤枉,太过憋屈,太过愤怒了,所以拼了命的想要反抗,第一次,她让那些想要害她的人摔下了悬崖;第二次,她让那些想要威胁她的人死在了火场;第三次,她让那些想要对付她的人死在了马蹄下。呵~,就像被捉弄般,这个小孩的命运不断的出现在这个岔口上,不断的做出选择。现在,这个孩子……没有自信再继续选择下去了,只有……” “怎样?” “终结!”我的声音透着一股狠劲,“不应该继续的,早该终结了才是。就像你说的那样,这种情况下,早该亲手割下自己的头颅奉献上。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生命,胆敢为了勉强活下去,枉害了数百条生命。早就该死了,不是吗?” 我直直的望向了他,眼里闪烁着尖锐:“是选择一百,还是选择一,这个游戏我已经厌倦了”。说话的瞬间,拔下头上的发刺自己的胸口,毫无眷恋。 鬼面人目光一寒,倾身想要阻拦。谁知,发钗的方向一转,直直刺向他的太阳穴,他身子向后一仰,险险避过。 子没能扎进他的太阳穴,却从面具镂空的眼窝处刺了进去。 面具从他的脸上脱落,他的鼻梁上多了一条血印,而巴lún茨的剑同时也抵达了我的胸口。 “住手!”鬼面人开口道,又看着我,语调依旧平静,甚至多了一份戏谑,“不是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吗,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在这之前,像你这样的人渣,同我一起下地狱吧!”我面目狰狞,缓缓抬起头,面具下,那张熟悉的脸,半边布满狰狞的疤痕,赫然是策凌敦多布! 我震惊之余,又觉心酸,恍恍惚惚中涌上许多泪来。 一时得脱的夏雨连嘴上的破布也没有扯,就举起了地上的石头,狠命的砸向了策凌敦多布的后脑勺。 “住手!”我惨叫一声,扑在敦多布后背上,只觉后勃颈一阵巨疼,再也没有了知觉。 《《《《《《《《《《《《《《《《《《《《《《《《《《《《《《 “哥哥、哥哥,你看,前面的花长得真好看”,小女孩摇着男孩的手臂说。 男孩宠溺的摸着女孩的头发:“甜馨儿喜欢吗?甜馨儿喜欢的话,我去摘来送你”。 小女孩拍着手说:“好啊,好啊,馨儿也要去”。 男孩:“不行,这条溪流太湍急了,你过不去的”。 小女孩不依,“不要,不要,馨儿就要去”。 男孩拗不过,只好应了。从来,甜馨儿想要的,他都不会拒绝。 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女孩儿胆怯了,水流的是那样急,底下的石头是那样的滑,她哭着喊:“哥哥、哥哥,我不敢”。 小男孩伸出手,“来不要怕,把手给我,我会抓住你的,不要看下面!” …… 可是小男孩终究没能抓住女孩儿的手,男孩手腕间的翡翠珠链在女孩的指间断开,湍急的河水瞬间将小女孩吞没了。 “哥哥……”,河水瞬间从眼鼻口耳倒灌进去,我想喊救命,但吐出的全是气泡。呛进气管的水被咳出,又反复呛进肺里,像卷入了无穷无尽的旋窝,猛地又一下,脑门狠狠的撞上了河中间突起岩石上……翡翠珠链里镶嵌的兰花,逐渐放大成大片大片的空白。 “哥哥!”我猛得起来,脖颈汗衫处已经湿漉漉的一片。我环顾四周,周遭摆设古朴华丽,原来这是梦! 这是怎么回事?我总是反复做一些奇怪的梦境,最近尤其严总。小女孩溺水的感觉是那样真实,难道是因为我也溺水过的关系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嫁给了你? 我摸了摸头顶上一道三角形的疤痕,这是我拥有的第一个记忆。 我摇了摇痛的发晕的脑袋。当年,我还只是个幼童,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摔破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头顶上的疤痕是十几年来唯一留下的印记。我醒来以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6 章 ,就拥有了妈妈和哥哥。只是这个哥哥和我的梦境长得很不一样。 梦境里的哥哥留着长长的鞭子,穿着清代的长衫,背着我欢快的跑过草原。银铃般的笑声揉碎在和煦的春风里。妈妈笑着说,是我看《还珠格格》看得走火入魔。 我以为过段时日就好了,可是没有想到啊,没想到,还珠格格一放放了十年。这个梦境也伴随了我十年。幸亏我长大后,明白了事理。我终于不梦小男孩了,因为我开始梦男人了!我经常梦见一位红衣少女死在一个男人,她眼里流露出的巨大悲伤,真实得仿佛是我自己。 妈妈取笑我说,闺女终于长大了,开始思春了。 我也一度把它当做了梦境,直到遇见了十四。 “公主,你没事吗?”夏雨有些担心得看着我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 “,没事”,我晕晕乎乎的晃了晃脑袋,收敛起自己的胡思乱想。 夏雨脸色有些白,“公主,那个大恶人还守在外面呢”。 我这才意识目前的境况,连番问她:“对了,你没事吧?” 夏雨见我恢复些气色来,努力笑着摇头,“奴婢很好,奴婢没事”。 敦多布……他还活着。我瞳孔缩了缩,终于想起眼下这头等要紧的事。一分钟也不敢耽搁,冲出了帐篷。却见敦多布正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完全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意思。 我一步一步艰难的绕道他的身前,他的半张脸已经毁容,布满狰狞的疤痕,脸上还有一道清晰的血痕,那是我刚刚留下的杰作。但我依然清楚的认出他就是当年救了我的敦多布。 我嫁的人,就是他吗?我不由呆问道:“或许,你就是准葛尔的首领策旺阿拉布坦?” 敦多布的脸抽了一下:“我叫策凌敦多布,乃准葛尔第一战将,公主难道不记得了吗?” 我:“可是我嫁给了你?” 郭多布,“弟承兄妻有何奇怪,你以为可汗会由着一具无用的尸体葬进皇陵?” 夏雨跟着过来:“把堂堂大清公主许配给一届将领,这也未免……” 巴lún茨跟着呵斥道:“胡说什么,我家主子是可汗的弟弟”。 敦多布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问:“巴lún茨,为什么还没有将她们送到马厩里去?” 巴lún茨有些许犹疑,“可这……昨天救了您的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率先被我打断,“你的腿……还有你的脸,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巴lún茨看着我的眼色顿时变了。 敦多布没有理睬我,只是吩咐道:“还不快去!” 这一次,巴lún茨没有丝毫犹豫。 “是,应该十分的痛恨我吧”,我挣开巴lún茨的手,“无数次的想要找我报仇,就算此刻死在你面前,都不觉得解恨!”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的话,”原本已经死灰色的眼睛再这一刻复燃,“我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来弥补我的罪行。同样的,我们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我们从此各不相干”。 敦多布的眸子有了一丝波动,看着我的嘴角yù笑不笑:“你是要同我jiāo易吗?现在说的什么鬼话!把我的双腿变成残废的人,胆敢……开口提条件!” 我:“比起报仇来说,大人看重的不是能得到什么吗?比起回望过去,大人难道不是更看重将来吗?就算两个国家多么仇恨,战争是如何惨烈,可是终究有一天,还是会签订和平协议,相比追究无法改变的过去来说,未来能从中获得利益,不是更重要吗?” 我看向他的目光变得炯炯有神:“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本来一开始就可以救我的,却要等到我被抓以后,呵~大人不就是想看看我究竟有多少能耐吗?” 敦多布淡漠道:“不,我改变主意了,连活下去的意志都没有的木偶,我不需要”。 “我,虽然仍旧没有办法杀人,但我会告诉你种植水稻的秘密,我会以我的方式帮助你取得胜利”,我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比起什么也不能做的我的命来说,你看中的难道不是我的头脑吗?我当初能从准葛尔逃脱,可不是因为会比死人多喘两口气”。 敦多布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 我直直的望向了他:“因为有了必须要做的事”。 “呵,女人算是变色虎吗?这种心意也可以说变就变吗?”敦多布看着我的眼睛变化莫测,“死一百还是死一个,呵,你现在是说因为要杀你的人占多数,所以打算牺牲自己保全他们吗?真是令人反胃,据我所知,你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还真是了解我呢”,我的嘴角微微勾起,“不过就算再怎么恶dú,也没有办法谋害祖先不是?杀戮会带来死亡,我没有办法自信,自己的祖先会不会成为其中一个。未来的子孙,把祖先害死,这像话吗?”。 “鬼话连篇的家伙”,敦多布盯了我半晌,似在分辨言语中的真假。片刻之后,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摇着轮椅转身离开,“你这是在同魔鬼jiāo易”。 他话音刚落,两个武士就上来扭住我和夏雨,将我俩送去了马厩。 夏雨惊声尖叫,我紧咬唇角,死死的盯着郭多布。巴lún茨冷冷的看了我俩一眼,将两个木桶丢到跟前,“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就这么几个人,没有什么下人。昨天晚上,那些马嘶叫了一夜,全都累瘫了。你们去负责清洗和喂养”。 我没回过神:“什么!” 巴lún茨:“没听明白吗?主人已经放过你们了”。 夏雨:“那为什么还要我们洗马?” 巴lún茨可笑的看着我:“真敢把自己当王妃!在这里,值得尊重的只有鲜红的血液和打碎的骨头”。 第一百九十七章 永不能愈合的伤口 湘湖死了,在十四离家的第二个月零九天。她就那样突然的死了,毫无征兆,太医们对此束手无策。她忽然就害了重病,就如同当年她忽然就嫁给了十四一样。 完颜皓月的眼袋深凹,湘湖的死没有让她产生半点欢愉,反倒将这个曾经明媚耀眼的少女折磨得只剩下枯槁。她不止一次对人说,“我固然恨她,但从没想过要害她。可是纵使这样,我身后所代表的家族势力,也决不会放过她。” 湘湖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十四爷站在窗扉后面,大声道,不,我不想见她,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她。 那一天,杜鹃花开的满了整个园子,一团一团,都是紧簇的火红,湘湖爱怜的抚着尚未凸显的肚子。 派去请十四爷的近侍已经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湘湖第三次从绣墩上站起,终于抑不住激动向外走去。 她想亲口告诉十四,她想给十四一个惊喜。 然而十四没有允许近侍入屏障内,他大声的拒绝了近侍,不,我不想见她。 这声音隔着门扉蹿入她的耳朵中,令她两眼发黑,几yù昏倒。是肚中刚刚萌发的小生命,才令她勉强撑住自己。 湘湖再一次摸了摸肚子,颤抖的手指仿佛冷冽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枝。 真挚的爱情,显赫的前途,剥开漂亮的金衣,仿佛只是大火燃烧后剩余的焦炭。 这就是她所追求的吗? 她不甘,她不相信,她不能接受,她也不愿接受。 湘湖再一次抬起苍白的脸颊,绝望的看着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这个曾经在马背上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少女,此刻像风中摇摇yù坠的残烛。 她从打开的窗户里望进去,看见十四爷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妙龄的少女。那个少女嫩白的肌肤就像刚挤出来的牛rǔ,半透明的亵衣将她姣好的身形一览无余的展露出来。略显零乱的长发,绯红的面庞,青春的颜色,仿佛朝气里正待采撷的露珠。 这个少女,湘湖认得。湘湖的胸口又忍不住揪痛起来,无声的泪水源源不断的坠落下来。原来,自己从未能替代她。 凡是和她沾边的男人,十四就许对方一连官升三级。凡是和她沾边的女人,十四就许对方花不尽的金银珠宝。 十四一直以另一种方式活在她的世界中。 真的就这么爱她?因为得不到,所以连她身边的人也一并迷恋么? 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么? 湘湖浑身哆嗦着又看了一眼那个女人,那个比自己更加可怜的女人固lún懿靖公主朝夕相处的姐妹夕颜格格! 露珠永远无法见光。 湘湖死了,她用自己冰冷的尸体告诉十四她已怀有身孕的事。湘湖以这样决裂的方式让十四永远的记住了她。十四的心底终于被这个异常聪慧狡黠的女子划出一道永不能愈合的伤口。 深宫中的女人一旦有了身孕,只有及时上报才能得到上面的庇佑,如果隐而不报,发生了什么意外,只能咽下苦水。 完颜皓月眼窝凹陷,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她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别人都以为是我赢了,其实赢的是她。” 《《《《《《《《《《《《《《《《《《《《《《《《《《《《《《 准葛尔的马匹与其说是养在马厩里,更准确的说是养在大草原上。马厩只是极其简易的木桩,马匹极少的时间是呆在马厩里的。撇去难闻的气味来说,光逮住一匹马,就累的跟条狗似的。 这一天下来,手软脚酥,半分力气也没有了,我和夏雨还要周无止境洗一堆的臭衣服。偏偏这个时候,玛雅还过来找茬,将一摞小山似的衣服丢下,趾高气扬道:“把这些衣服也洗了吧”。 我见状,伸手去捋衣服。夏雨刚yù与其争辩,见此情形,硬是把话咽了下去,只管从我手里接了木盆。 玛雅嘲讽道:“这倒不像你了,以你的xìng子,非把我的衣服丢到水里不可” 我轻呼了一口气:“这么了解我,还特地拿衣服过来,是专门找茬来了?” “哼,找你茬,岂不是辱没了我的身份”,她见我真的一件件拎起来洗,觉得不撒气,冷不丁踢了木盆子一脚,溅了夏雨一身的水。她冲着夏雨撒泼道:“我是叫你家公主洗,可不是叫你洗!这里可没有丫鬟!” “我来吧”,说着将夏雨拎走的那几件衣服重新放进了我的木盆。 “公主!”夏雨抓着木盆不撒手。 我道:“不过是多洗几件衣服而已,又不是什么生杀大仇,犯得着争个你高我低吗?以前读书的时候,偶尔也会顺带把姐妹的衣服洗掉呢”。 是说给玛雅听的。想起以前的读书时光,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玛雅会错意,越发懊恼:“你笑什么?” 我:“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可是非常的喜欢你,毕竟像你这样简单、透明的人不多了”。顿了顿,又道,“叫我‘姐’吧!” 玛雅:“什么!” 我:“就像你说的,这里没有丫鬟,所以谁也别把自己当回事,不是因为屈服,而是作为朋友,才帮你洗的”,我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叫我‘姐’吧,叫我‘姐’的话,我会给你依靠的”。 玛雅的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虚伪!”,说着,气势汹汹的夺回了木盆。“算了,算了,我自己洗了!”走开几步后,又大跨步回来,凶巴巴道:“你以为大将军是因为喜欢你才向可汗要的你吗?别做梦了!,是因为你是具尸体,尸体,成为黄太吉的王妃也是浪费了陵墓,阏氏(可汗的正妻)才把你给了大将军的!” “敦多布哥哥是草原上最英勇的铁汉,他的马术无人能敌,”她的眼神充满向往,再转向我的时候变得憎恶,“是你将这一切都毁了,他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她一口气说完,方才解了气。我看着她煞有架势的背影,不由觉得好笑。 回营帐的时候,看见敦多布坐在轮椅上。落日的余晖斜shè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或许因为疲倦,他微阖着眼睛。 我想起玛雅说的话,心里泛起一丝忧伤,夕阳下,他在马背上飞驰的身影,曾经是多么的神采飞扬。 第一百九十八章 菊花残满地伤 我轻轻走过去,将一头已经拖拉在地上的裘皮毯子重新盖在了他的膝盖上,却被他一把握住手心,“除了我们的jiāo易以外,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睁开眼睛,眼角有凛冽的寒光,“这份心意算什么呢?是觉得愧疚吗,还是觉得我可怜?” 我挣脱了几下,没挣开,只好尽全身力量回瞪着他说:“既不觉得愧疚,也不觉得可怜。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你的话,那么躺在冰冷的棺材里的人就是我了,所以从来都不觉得后悔。像你这样,就觉得可怜的话,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岂不是都要去自杀。肚子饿到不行,恨不得用血ròu去换取食物的心情;被坏人抓住,恨不得割掉手腕逃跑的心情,你一次都没有体会过吧!” 敦多布猛的扬起手,我以为他要打我,吓得闭上了眼睛。他却只是恶狠狠的将我的手放开,说道:“懿靖公主的口才果真十分了得”。 接下来几天,倒是相安无事。只是要干的活,一天比一天多,也一天比一天累,就跟温水煮青蛙似的。直到有一天,夏雨在旁边惊叫道:“公主,我说这些个衣服怎的眼熟,这些不是才刚洗过吗?” 我拿过来瞧了瞧,果真是,上面还有道半大不小的口子,是刚被我不小心扯破的。适逢有人来拿洗干净的衣服,我和夏雨把衣服jiāo给他以后,冷不丁悄悄跟在了后面。好家伙,居然把我洗干净的衣服放在沙地里滚了滚,又给送回来了。 蹭、蹭、蹭,三把怒火就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7 章 了头顶,我当场将他逮了个正着,要拿马鞭子抽他。他跪着乞饶,说是大将军的主意。 敦多布这个瘸了腿,吃撑了没事干的家伙!我大吼一声:“夏雨,抄家伙!” 第二天,敦多布的营帐前的路被刨得坑坑洼洼,这还不算,各处还丢着大小不一的石子。 敦多布推着轮椅出来,果不出两米,就颠得他屁股生疼。他那椅子用的是木头轮子,比不上现代的橡胶气胎,再加上凹凸不平的地面,硌得他够呛。我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幸灾乐祸的站在他身边唱,“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偏生的,他不服气,撑出一脸无关要紧的样子,硬生生推了二十多米。我有些过意不去,却瞧他一副傲娇的小模样,顿时打消了去帮他的念头。谁知他的轮子硌到了石子,一颠簸一打滑,整个轮椅连着带人向右侧翻去……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拦,谁知没能拦住,连着被轮椅带倒,手臂也被压轧在了轮椅下面。 有那么半分多钟,手臂甚至感受不到丝毫的知觉,随后巨大的疼痛伴随着剧痛贯穿了全身。幸运的是,敦多布在倒地的前一刻,双手撑地翻了一个跟头,稳稳的落座在了地上。 也亏得他人不在轮椅上,否者我这条胳膊也算是废了。我艰难的把身上的轮椅挪开,第一时间去扶他。他撇开我的双手,坐着不动,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哎,我这暴脾气,正打算来硬的。下一刻,他双手撑地,纵身一跃,在空中翻出一个漂亮的三百六十度的花式跟头,又稳稳妥妥的坐在了轮椅上。 我看见他刚刚坐过的位置上,有一块突起的石头,脑洞大开,脸上的表情立马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想笑,又疼得龇牙咧嘴。敦多布脸上的神色实在好不到哪里去,红的、青的、黑的,全jiāo织在一块儿了。他的视线落在我的手臂上的时候,咒骂了一句:“疯女人!”便推着轮椅,故作镇定的从我面前走了。 我忍不住抚掌大笑,才刚一动,就扯着胳膊生疼。定眼一看,只见手背上已经破了好几道口子,关节处更是青紫一片。不过,在那以后的很多天里,鲜少再见过敦多布坐过轮椅,准确的说是坐过任何东西。 玛雅突然跑过来喊我‘姐’,她躲在角落里神情有些扭捏,“我叫你姐的话,你会帮我的吧,真的、真的,会帮我的吧”。 我微笑的朝她点了个头,她便飞也似的跑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十四偷偷溜进了营帐,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他抱着我,只有一句话,“幸好、幸好,你还活着!”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湘湖的死讯,他的胡子邋遢,仿佛苍老了很多,湘湖的死似乎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我心里有一百个疑问,我想问问他,湘湖是怎么死的?我想问问他,李卫还好吗?可是看着他憔悴的容颜,不知从何问起。 十四看出我心中所想,道,“李卫回去后,被父皇革了职,流放到了云南边陲”。 话音未落,营帐外突然有了响动,“你家公主睡了吗?”来的人是敦多布。 夏雨有些紧张:“睡……睡了,哦……没睡”。 “一会儿睡了,一会儿没睡,究竟是睡了,还是没睡?”是敦多布不满的声音,紧接着他推开营帐,从外面进来。 他的视线在营帐里绕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不由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软绵绵道:“正打算睡了,大将军此刻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敦多布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舌头像打了结一样不利索,“这个……地上捡来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继续道,“我也没什么用,给你吧”。一瓶治伤的yào递到我跟前,未了,又加了一句,“你……你会好好用吧?” 破天荒的稀罕事,不对我下dú就不错了,还能给我送yào?心里惊疑不定,换做平日非得唇qiāng舌剑的互讽一番。可现下却不是放肆的时候,我急忙接过瓷瓶道:“你的东西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敦多布斜视了我一眼:“这么急着赶我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房间里藏了什么男人”。语调带着半分玩笑,半分寒意。 “王爷说笑”,我竭力维持镇定,只是脸上的笑容实在有些僵。 敦多布的视线火辣辣得绞在我身上,忽然一把将被子掀开……被子底下,十四正蜷缩成一团,抱着我的腰,双腿双脚和我绞在一起,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第一百九十九章 睡了还是没睡 “还好是‘还没睡’”,他脸上的笑容未变,却令人不寒而栗,“就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我也不打算把她随随便便的让给别人”。他这话是对着十四说的。 十四从床上端坐起,脸上没有丝毫的窘态,“我是想要她,但也不会以这种随随便便的方式”。 他俩神情坦dàng自然,反倒衬得我像个小丑,结结巴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不……不……不是这样的……” 敦多布意外的没有继续追究,或者说压根没有打算理会我,只是对着十四说,“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希望是在战场,而不是我夫人的床上”。 十四背着手,真就大跨步的走了。临了,还加一句,“那是当然,因为下一次,她会是我的女人”。话落,从营帐出。 我连连咂舌,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猛一掌,拍在自己额头,那一刻,很想把自己拍晕死过去算了。 敦多布一个翻身,顺势躺在了我身边。右手托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算是缓过劲来了,“他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敦多布将被子往我身上拉了拉,无赖道,“不行,他要是去而复返怎么办,今晚,我要睡在这儿”。 他和衣侧了个身,装作睡去的模样。 “什么!”我从被子里钻出来,脑海中各种晴天霹雳,推了几下没推动,反倒被他拿着被子至脖子以下,牢牢捂住。他趴在被子上,将我连着被子抱了个严实,只露出了个脑门。这下,我是真的丝毫也动弹不得了。 “要睡睡地上”。 “不要,凭什么别的男人睡床上,我这个正夫睡地上”。 “让开!” “不要!” “让开!” “就不!” …… “你刚才是怎么察觉我屋子里有人的?” 郭多布忽然浑身一僵,沉默了半晌,“因为,你从来不会对我笑”。 我的嘴角控制不住得意上扬,“怎么,我的笑容很美吗?” 郭多布又沉默了一会儿,“难得笑一次,还笑得他娘的恶心,以后不要再笑了!” 当头一盆冷水,我嘴角僵硬,一脸生无可恋。 迷迷糊糊睡醒,就看见他歪着脑袋一脸邪魅的样子。我吓了一跳,谁知他一脸困倦的说,“打呼、磨牙,你的睡眠可真好,怎么捣鼓都不会醒”,说着忽然一个侧身,趴在了我身上,将脑袋埋在我的颈间。虽然中间隔着被子,可我依然能感觉到他健硕的胸肌。 他在我耳边呵着热气说,“是不是,身材好的人睡眠质量都很好?” 正值我脸红心跳之际,他又一个侧身,滚下了床。我吓得跟着坐起,却见他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了轮椅上。 我双眼吧砸吧砸的眨着,等等,貌似有什么不对!身材?!我脑袋嗡得一声响,一把掀开了被子…… “放心,我还没有到这么饥不择食的地步”,远处传来郭多布的嘲笑声。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此后,他时常以各种名目,霸占着我的床。所幸的是,除了拥挤点,他对我倒并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久而久之,我倒习以为常了,也便由着他了。 夏雨偷偷告诉我,十四爷临走的时候告诉她,李卫方面,他会时刻照拂,让我不要挂心。 我点点头,脸上仍是难掩忧虑,他伤的那样重,却要在那人烟罕至的边睡之地,独自承受那样重的刑罚。 夏雨见我面无喜色,忍不住又问:“公主真的要一辈子在这里养马吗?” 我知道她是因为敦多布近来时常在我营帐里过夜的事,有所担心。我摸着马鬃告诉她:“马是最有灵xìng的动物,只有跟马打好jiāo道,才能更方便逃跑。不管是追我们的马,还是阻拦我们的马,我们都要将它们变成我们的马”。 我看向远方的神情变得无比坚定,十四来的时候,还给我送来了地形图。没有人会单纯的因为伤痛,而专程跑到敌人的营地里痛哭的。只要穿过眼前的这道沙漠,前面就是十四的营地。只要能逃到那里,我就能活着出去。 岩石背后忽然传出了响动,我大喝一声:“谁?” 却见玛雅气冲冲的从另一处跑出来。 玛雅指着我大声责问:“什么,帮助我?呵……我看你就是为了自己的私yù!”看来,她已经听说了敦多布在我营帐过夜的事。她气的大吼大叫,夺下我手里的马刷,掷在我的脸上,“我听说你曾经为了换俘虏,和你们那的十四王爷睡了,虽然那个时候就知道你低贱,但还不至于讨厌。心想着你是为了国家,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哼~原来你本xìng便是如此!” 黄太吉的正宫王妃为了救俘虏受辱自杀,这件事,整个准葛尔上下皆知。只是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那个王妃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就是本尊。玛雅就是这极少数中的一个,而夏雨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我并未动怒,只是平静的告诉她:“我要走了”。 她正在气头上,一时没有听清,“什么,你说什么?” “就像你想要的那样,我打算走了”,我弯下腰将一包东西递给她,“这是弹簧,我花了一个月手工拧的”。 她打开,却不认得,“这是什么?” “你不是想和他变得亲近吗?拿去吧,他会喜欢的”,看她还是不太懂的样子,补充道,“装在轮椅上的话,可以减少轮椅的颠簸”。 她仍旧有些迟疑,“你为什么不自己jiāo给他?” 我拍拍她的胳膊,“我不是说过吗?叫我姐的话,我会给你依靠的”。 这是我给他/她最后的礼物了。 回到营帐前,郭多布躺在一根粗麻绳上,来回dàng着秋千。古铜色的皮肤映在斑斓的晚霞,像一尊石刻的雕像。我头一次觉得他帅,他的帅不同于美男,而是多了一种叫阳刚的味道,帅的健硕,帅的刚毅。任谁也无法看出,他的双腿其实已经无法动弹。 他出神的望着远方,因为过于出神,以至于身上的毯子落在了地上,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正是十四驻扎军队的方向。我的心不由的咯噔了一下,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会的。 第两百章 打算赖上我了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毯子盖在他的膝上。手再一次被他握住:“既然做到这个份上了的话,索xìng帮我把鞋子也穿上吧”,他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冰锋一样,像当初一样的冰冷陌生,却是不同的,多了一种感情,是痛苦!正是这种感情,烙得我的心生疼。 夏雨主动上前,被郭多布斜了一眼。 “还是我来吧”,说着蹲下。 夏雨扶住我:“公主!” 我拂开她的手,“我是自愿的”,说着捡起地上的鞋子,自然的帮他穿上,“记得弟弟小的时候,我也经常这样帮他穿鞋呢”。 郭多布莫名发了脾气,将旁边的茶几扫到地上,“你这是在暗示我没用吗?” 一个杯盏飞落在我的身上,溅了我一脸的水渍。“不是的”,我停了停,继续帮他把另外一只鞋子穿上,“是觉得温暖。不管是帮弟弟穿鞋的时候,还是我走在街上,鞋带散了,男朋友自然的蹲下,帮我系上的时候,都觉得温暖。这样的温暖,我希望将军也能感受到”。 郭多布的脸上闪过不自在,转移了话题,“男朋友?是相好的意思吗,你口中的男朋友是之前的那个大将军王?”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或许会为我受伤,或许会为我拼命,但这样的事,一辈子都不可能会为我做的”。 “呵,私心、黑心的家伙,所以你是打算赖上我了是吧”。 “什么?” “因为鞋子、鞋子!”他戏谑道。 我觉得好笑,忍不住反呛道:“是,没错!我对你做了这样温暖的事,所以,绝对绝对不能轻易抛弃我”。 “反倒是你才对,我腿不好,你跑了的话,我绝对追不上你的,所以不要跑”,郭多布笑着说,他看向我的神情却变得无比认真。 <<<<<<<<<<<<<<<<<<<<<<<<<<<<<<<<<<<<<<<<<<<<<< “公主,走吧”,夏雨牵着两匹马过来,“其他的马,奴婢已经事先放出去了,这大白天的,不会有人怀疑的”。见我没吭声,又催促了一声,“公主,该走了”。 “啊,是”,我有些心不在焉道,再一次回望了这个几次将我从死亡拉回的地方。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一路东行。 谁知刚出郭多布的地盘,地底下就无端生出两根粗麻绳,生生将我们绊倒。我眼前一黑,仿似跌进一个怀里,再也没了知觉。 醒过来的时候,全身被五花大绑着,也不知道身处何地,周遭尽是漆黑,些许微弱的光线从缝隙里透进来。我连喊了几声,‘夏雨’,却不见有人答应。心下正着急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明亮的光线乍一下从外面涌进来,我不由眯了眯眼。眼前的人背着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8 章 ,我一时看不清。 有一身披兽衣,手持弓弩的大汉,十分的凶神恶煞,到了那人面前,却也只是乖乖的跪下,“主人,属下蹲守了四个多月,终于将她们给逮住了!” 我看不清敌人虚实,心里没底,只有大声质问道:“夏雨呢?你们把夏雨怎么样了?” “不要担心,她毕竟是你的人,这点情分,我还是有的”,那人说着话,往里走了几步,走进黑影里的时候,我才看清他正是噶勒丹策凌,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却听噶勒丹策凌道:“说实话,我十分的喜欢你呢”。他凑近我说:“当初特地派人送信,让准葛尔免于战祸,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说着,低低笑起来,贴着我的脸说,“不是对我有好感,才这样做的吗?” “霍,所以,才特地请旨向皇上求亲的吗?真是……”简直快要无语了,胸口郁闷的快要死了,“真是……呵……把我害个半死”,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惜呢……” “不然,还有别的什么解释?”噶勒丹策凌瞧我一脸yīn阳怪气的模样,有些不满。 我大声且清楚一字一句道:“没听说过吗?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个兄弟,是一家。对我来说,准葛尔不是敌国,是封地。听清楚了吗?是封地!是兄弟!清国是中国的,准葛尔也是中国的,在我眼里,都只是中国的一部分”。 “你说什么!”噶勒丹策凌怒涨了脸,声音就像沉雷一样。 我不为所动,继续道:“我啊,不喜欢打仗!打仗就会死人,搞不好就把自己的祖先打死了呢。因为子孙,把祖先害死,你觉得这像话吗?” 他的指关节握的‘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正待bào发的时候,我摆着双手说,“算了算了,我会告诉你种植水稻的秘密,并帮助你种植出水稻”。 噶勒丹策凌:“你是说真的?”他就像一把装满子弹、蓄势待发的qiāng膛,忽然一下漏了气。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真的?” 我:“因为你看起来,要比策凌郭多布笨上许多,若是郭多布当了可汗的话,会到处穷兵黩武、扩张领土。所以,还是你当可汗吧,打不了胜仗,就会乖乖守着自己的地盘,这对谁都有好处”。 “呵,有意思,这算是嘲讽还是什么?”噶勒丹策凌意外的没有发怒,只是勾了勾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没来由的让人觉得心慌,“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激怒我?” “比起这个,我有更加快捷的方式……就是让你成为我的女人。郭多布已经腰下瘫痪了,他的王妃如果传出怀有身孕的话,策凌郭多布会成为整个准葛尔的笑话,”噶勒丹策凌说着,伸出一根指尖,在我胸口轻轻一推,我便整个轱辘圆似的滚在了床上,邪魅的声音追着耳根道,“到时候,你是我的,孩子是我的,水稻也是我的”。 我周身辗转:“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欺上身:“你本就是属于我的,我的王妃”。他的手顺着我的衣领缓缓滑落…… “不要!”我噙着泪大声呐喊,回答我的是‘刺啦刺啦’布帛破裂的声音。 第两百零一章 甜蜜的报复 “住手!”有人大声喝到,这仿若天籁的声音。我透过朦胧的泪光,在那五彩斑斓的水晕中拼凑出了敦多布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噶勒丹策凌扭了扭脖子起身,抹了一把唇角说,“我倒一直想看看,你这瘸了双腿的废物究竟有什么本事阻止我?” 敦多布缓缓拔出一把鸟铳,“阻止你何须用腿,用脑子就够了”。 噶勒丹策凌的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敢伤我的,父亲最恨的就是手足相残,你若是伤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噶勒丹策凌说着,当着敦多布的面扯下我一大截衣服,胸前立刻一片清凉。敦多布双眼赤红,握着抢的双手青筋暴露,他果然没有开qiāng。 “第一次没有开qiāng的话,就再也开不了qiāng了”,噶勒丹策凌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缓缓的欺下了身。 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猛的一个起身,用力的撞在他的额头上。他‘嗷’得发出一声惨叫,伴随着一声qiāng响,风驰电掣之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噶勒丹策凌胸前已经一片血红。 敦多布本来是打算shè击噶勒丹策凌的胳膊的,适逢那时,我拿额头撞了噶勒丹……一切发生的太快。 噶勒丹策凌捂着胸口在我俩面前缓缓倒下,我和敦多布一时间都呆住了。“跑、快跑”,我瞬间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解开绳子,就去推敦多布。 敦多布仍旧神色呆滞的盯着血泊,我顾不得其他,对着他“啪啪”就是两巴掌,“你给我清醒点,可汗会杀了你的”。我头发散落,活脱脱一个疯婆子。 敦多布死灰色的眼眸终于有了波动,适逢两个侍卫追杀过来,敦多布‘啪啪’两抢干翻两个,手段迅猛狠辣,他又恢复成了那个风驰凌厉的将军王。 “夏雨!”我大叫一声,准备返回去。 敦多布拉住我:“我已经送她去百丈坑等你了”。 我松了一口气,翻身上马,又立马伸手去拉他,他握住我的手,一个借力,飞身上马,落在我身后。两人共乘一骑,绕过百丈坑,带上夏雨,一路向东。 有敦多布这个活地图,就再也不用担心在沙漠中迷路了。我告诉他:“只要翻过这座沙漠,前面就是十四爷驻扎的营地,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敦多布沉闷不语,他最终没有把我带向十四的营地,而是绕道把我带到了大清边境的一个小镇。 我问他:“为什么不去十四王爷的营地,是怕他杀了你吗?”又说,“不会的,现在两国议和jiāo好,在那里,我可以说服他,让你得到军队的庇佑”。 敦多布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怕他?呵~他算个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脸白的跟娘们似的家伙,本王瞧不上他。你们的康熙王帝也算是个明君,倒生了几个英明神武的好儿子,可真正让我敦多布瞧得上眼的只有一个”,他说着将我从马背上放下来,道:“你走吧” 我拉着缰绳说:“我不走,可汗会杀了你的”。 敦多布:“我这条命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拿的走的”。 我拉住他:“不行,你是为了救我才误杀的噶勒丹策凌,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敦多布居高临下睥睨着我:“不要自以为是,你还不值得我这样去做!”说着,扬了扬马鞭,驱着马离开。 我见他离开,也不着急,选了个合适的树杈子躺下,悠哉的吹起了口哨。那马经过我几个月的精心照料,和我已经十分的熟识。我每一次喂食,都会吹响口哨,此刻它听到声响,自然就跟着回来了。我看着驱着马不停在原处打转的敦多布,嘴角勾起一抹笑。 敦多布看着我无奈的说:“我分明已经赶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要走的,将来不要后悔!” 我弹了弹嘴里叼着的茅草:“我不会后悔的,我们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谁都找不到我们!” 敦多布:“怎么,是表白吗?是要和我一起生活的意思吗?” 我:“嗯”。 “不要!” “为什么?”我瞪圆了眼睛。 敦多布:“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吗?嗯,我们在一起好好生活吧,像这样随随便便的说出口,连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听说你们大清求亲的时候也要三媒六聘,最起码,应该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庄重的说出来,不是吗?” “我,我吗?我还要说吗?” “没错,否则,我绝对绝对不会同意的。”敦多布又是一脸傲娇的表情。 “真是真是……”我拿草杆子丢他,“蹬鼻子上脸了是不”,脚尖在地上转了两圈,靠在他身边,“好吧,我说”。 “嗯,说吧,我听着,不要太ròu麻”。 “我啊,被黄太吉封为王妃出使的我,被皇上远嫁的我,嫁给你的我,还有一个未婚夫的我,我嫁三次,还有一个未婚夫,我没有勇气向第二个人诉说我这样的经历,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像你这样平静的听我说完”。 “……” “干嘛不说话,是吓到了吗?” “嗯,正在后悔”。 “后悔了也没用呢,被我盯上的话,我会牢牢的抓住的,死也不会松手”。 敦多布没有说话,脸上却扬起了笑。 我:“你笑了,你是在笑吧?” “没有”。 “明明就笑了”,我拍了拍他的腿,“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敦多布点点头“嗯”。 我扶着他在草地上坐下,愉快的将脑袋搁在他的腿上。 我:“我认识一对夫妻,他们非常的相爱,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丈夫都会把自己的胳膊给妻子当枕头,紧紧的抱着妻子睡觉” 敦多布:“然后呢?” 我:“然后一个得了颈椎病,一个得了肩周炎”,换了另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你就好了,完全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敦多布好气又好笑道“你是真的爱我吗?” 我:“嗯,非常喜欢”。 敦多布:“有多喜欢?” “知道我很爱钱吧?” “嗯”。 “我有十两银子的话,我会给你九两的”。 “如果你有一百万两呢?” “嗯……”我咬咬牙,狠心道,“那我就把那十两全都给你”。 敦多布忍不住笑出声,他缓缓低下头,深情得凝视着我的脸:“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一百万两都给你的”。 “真的吗?”我高兴道,“让我躺在钱堆上游泳?” “是,我还会给你盖座漂亮的宫殿”。 “那我还要在马厩里养上十匹大宛的宝马”。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有十匹大宛的宝马”。 “呀,这算什么,报复吗?” 第两百零二章 解dú的偏方 我们从成都途经西安,再到太原,一路游遍大江南北。这一日,到了太原,守城的侍卫明显森严许多,大街小巷到处张贴满了追捕敦多布的通缉令。 敦多布腿疾无法行走,他的特征太过于明显。我拍了拍马肚,安慰他,“放心,你骑在马上,他们不会察觉到的”。 果然一切都很顺利,就在要成功通行时,我看到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四爷身边的公公苏培盛,东窜西跳的很着急的模样。我心下道: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在这儿的话,莫不是四爷也到了太原? 余光一扫,居然看到了年羹尧,他竟也出现在了这里。难道……太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干什么,还不快走!”守门的侍卫怀疑的朝我们走来。 “是,小的马上就走”,我忙低下头,拉着马匹走了。 “你怎么了?”敦多布低声问我。 “哦,没什么”,我微微一笑。四爷早已和我不相干。 敦多布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转了个身,背着手倒走几步,仰着头看着他笑:“我们今天照例不住客栈吧,我们去山上,住猎户的茅房里,或者寺庙、山洞也行,风景又好,还能吃野味”。 敦多布摸摸我的脑袋,笑着说:“好,听你的”,继而紧张的喊道,“小心后面”。 山中的生活过的很快而且安逸。 敦多布又见我发呆,心思变得沉重。他将轮椅摇到我身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如和煦的春风:“你在想什么?”他问,声音带着别样的温柔。 我:“我觉得这里很好,因为太好了,所以觉得不真实,像我这样的恶人不配享有这样的美好”。 敦多布笑着朝我勾了勾手指,我弯下腰,“怎么了?”他却伸出手拨了拨我的头发,笑得和煦,“不是你”。 “什么?” “是因为你,这里才变得美好,不配享有的人是我,不是你”,敦多布的笑容在注视到我脸颊上极细微的伤口的时候变得僵硬,“狗娘养的家伙,我去宰了他们”。 “哎~真是的”,我啧啧两声,“我还以为变得温柔了呢,差一点就陷进去了,果然啊,本xìng就是本xìng!”又说,“不用担心,不过是些无知的家伙,欺凌霸市到处恐吓的样子,呵~非常的可笑呢”,我不在意的握住他的手,低头看着他笑了,“嗯……像戏里演得小丑”。 “没心没肺的家伙”,敦多布看我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也跟着放松起来,破坏式的将我的头发揉成一团,“都是我的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裤腿被他紧紧的拽成一团。我夸张得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个社会的文化就是这样,你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要说错的话,这个社会体质本身就错了”,故作轻松,“啊,因为他们,我更喜欢这个地方了呢,只有树和动物,有时候会让我以为自己回到……”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敦多布跟着笑了:“傻瓜,看起来不止一次了呢。下次,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站起,伸了个懒腰,“啊,该吃饭了,我去看看我设的陷阱里有没有美味的野兔”。 敦多布抓住我,显得有些不安:“你……会回来吧?” “那是当然,我还记得你要给我造宫殿呢,可不能让你就这样跑了”。 野兔笼里没有野兔,准确的说我压根就没成功抓到一只,里面的胡萝卜倒是吃的一点不剩。我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9 章 般无聊的摔了摔兔笼,正打算往回走,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兄弟,你看清楚了,他真的是雍亲王?九王爷可是他的亲兄弟啊”。 另一个声音道:“千真万确,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他府上当差,我曾远远的看过他一眼,绝对假不了”。 四爷的事,我不想管。我捡起兔笼,转身离开。 其中一人慌张道:“不行、不行,他要是死了,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我停了停,继续向前走去。 跟着是扭斗的声音,紧接着另一人的声音响起,“你疯了!” 那人道:“我没疯,我虽然替主子卖命,可不想连家里人也搭进去”。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我亦被骇得一顿。 紧跟着,又听另一人压低了声音道:“你给我听清楚了,今天他要是活着回去,我们谁也活不了。就算他不追究,九王爷也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他死了,就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 我的胸口不断起伏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跨步向前走去…… 四爷几次从地上爬起来,又摇摇晃晃的摔倒在地上。四爷晃了晃异常沉重的脑袋,在破碎的视线中,一把明晃晃的剑刺向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突如其来的石头打中了黑衣人的手腕。 “住手!”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抚着胸口,还好赶得及。我本以为就两人,等看清了,才发现坡上面密密麻麻站着全是人,这回是逃也逃不掉了。 “可惜呢”,我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故作镇定,“我全听见了”。 四爷也看到了我,他的神色复杂,有惊喜,有沉痛,更是恍然如梦。两人对立而站,相顾无言。 黑衣人在最初的诧异过后,迅速镇定下来,慢慢将范围缩小,把我和四爷围在了里面。 “喂,喂”,我连喊了两声,却见四爷仍是垂着脑袋,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才知他中了迷yào。我这才有些牙疼,“该死的,你居然中迷yào了!”咬了咬唇道,“对不起了,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说着,对着他的裤裆,就是一个猛踹。 他果然嗷呜了一声,脸色变成了青紫。慢慢,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整张脸因突如其来的剧痛揉成了一团,缓缓得又侧了个身,将脸埋在了地上,整个后背如拱桥似的立着,全身都因为痉挛而在剧烈抽搐。这下可算好了,管它劳什子迷yào,都不顶用了。 第两百零三章 神秘的蒙面人 四爷还搁地上躺着,黑衣人可不给我们反应的机会,跟着挥剑便刺。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却听‘叮’得一声,剑已被搁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蒙面人,手持一支玉笛,一眨眼功夫,连着脑门、脖颈、胸口、肚子、手脚,将对手好一通乱打。对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四爷捧着腹部艰难得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憋的通红,对我又恨又怨,却还不忘了拉着我逃跑。 我心里还记挂着蒙面人,便喊了句:“可那人……” 四爷狠狠的剐了我一眼,“你先顾好自己再说!” 我见蒙面人前后受敌,不由惊呼出声,“小心!” 蒙面人一个回身,打折了敌人的手臂。下一刻,却飞shè来一颗石子,扎扎实实的打在我的手背上,我一吃痛,猛得将四爷的手甩了开。我正疑心他是否是失了手,他却一个后肩肘击在我胸口,将我撂翻在地。 我疼得龇牙咧嘴,定睛一看,才见蒙面人将我困在了他和崖壁之间,左右出不得去。我才知,蒙面人是敌非友,正要出口提醒,却见四爷为了救我,全然不知背后有敌人靠近。四爷一个铁拳,直击面门,又狠又猛,蒙面人的玉笛来势凌厉,亦是不容小视,诸端变化之间,玉笛已到了四爷颈间…… 四爷腹背受敌,黑衣人的利剑也跟着到了四爷的背心,我急得喊不出声,却见蒙面人手腕一翻,将玉笛绕到了四爷后面,替四爷挡开敌人的攻击,为此竟硬生生得挨了四爷一拳。 四爷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伸腿一扫,一手一个,将趁虚而入的两个黑衣人连番撂倒,替蒙面人挡了去。这下我看不明白了,瞧这两只‘相亲相爱’的模样,敢情一对夫妻,我就一‘小三’啊。被打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刚才那算什么,是原配打小三么? 我‘呵’了一声,倒灌进一口冷气,刺得胸口生疼,这才觉得蒙面人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黑衣人越聚越多,我不敢多想,拉起四爷便跑。蒙面人果真不再恋战,追着而来。只是黑衣人多不胜数,他一时间脱身不易。 拼了命要杀我,又豁出xìng命要救四爷的蒙面人,还真是不多啊。 四爷见我神色有异:“你想到了什么?” 我:“当初和你住在郊外园子里的时候,刺杀我的人就是他”。 四爷还来不及细问,就见无数大小碎石,如疾风骤雨般落下。还未来得及看清,便听见哀嚎四起。 我和四爷逃到了鬼谷栈道,这条栈道一边是深不可测的山谷,一边是高耸如云的峭壁,因险峻的地势而闻名。 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竟连自己人也不放过。一时间,碎石和峭壁碰撞激起的粉尘如同暴雨一样,铺天盖地的下来。 撕心裂肺的哀嚎在山谷里、在耳蜗处,响绝,回dàng! 哀嚎是最能击破人心里最后的防线的。就像一部鬼片,让人崩溃的往往不是血腥的场面,而是那仿佛从地狱般传来的声音。 而现在我就被这种人xìng最绝望的凄喊声包围着,冲击着。凄厉哀鸣似孤魂野鬼,声斯竭底似鬼哭狼嚎,我只顾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意识开始逐渐涣散。 迷茫中,感觉有人把我从地上扯起。我模糊的看见四爷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努力的对我说什么。可是我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他虽费力的拖着我,眼睛却始终直勾勾的盯着上面,一面努力的对说着什么,一面勉强闪躲着。 直到一块巨石从我头顶落下,四爷硬生生伸出一只手臂将它格开。“咔嚓”一声,连衣带皮,鲜血淋漓的撕下好大一块,骨折的声音比什么鼓雷都还要来的响亮。半截手臂就在我的眼前硬生生的垂下来,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的瞳孔募得放大,意识开始逐渐清晰…… “扼~”,刺入骨髓的痛感在四爷的喉咙里翻滚,许久才化成一声嘶哑呐喊的闷吭。这一声很短暂很轻,之后就不曾再听四爷发出一声痛鸣。他只是紧咬着牙关用仅剩的一只手把我瘫软的身子硬托起来,我听见他对我喊:“抬起头来,快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起头,就见无数巨石扑面而来,一声惨叫闭上了眼睛。又听见他一边吃力的抱着我闪躲,一边喘着粗气对我喊:“不要怕,快看着它,睁开眼睛看着它”。他嘴里虽是对我说着话,眼睛仍是一瞬不瞬得看着上方落下的石块。 他一面护着我,一边还要闪躲这巨石,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的体力已开始逐渐透支。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再退缩,努力的睁大了眼睛…… 有些事,你真正去做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或许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艰难。石头依旧劈头盖脸的落下,却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多,而且敌人在扔下一块石头时,总有个短暂的间隙。我们便趁着这个间隙艰难的移动着。 这时才明白四爷的用意。当高空有重物落下,人们总是下意识的抱头躲避,最后连怎么被砸死都不知道。熟不知,只有抬起头面对它,你才能知道它落下何处,才能真正避免它。 四爷叫道:“好孩子,就是这样。抬起头来,越是害怕什么,越是要睁大眼睛去面对它。只有看清楚了敌人是出的什么招子,才能找到法子应付它。” 我听了,心里更是有了底气,渐渐开始得心应手起来。石头虽多势头又猛,总归是死的。一经投出便笨拙不变,哪比的上人身形灵巧。只要看清石头走势,只消躲开,便无多大损伤。 艰难的向山口踽踽前行,忽然发现山边有一个凹点,只是被篷草覆盖着,以至于在远处时一直未能发现。真可谓苍天开眼,忙扶了四爷一道进去。 石头依旧如疾风骤雨般的落下。 我俩俱是筋疲力尽。我的手上脸上除了一些擦伤外,并无大碍。再瞧四爷,其他地方尚且安然无恙,只是一条手臂却硬生生为我折断了。额头布满了细细的密珠,虽不曾吭一声,任谁都可以瞧得出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第两百零四章 智斗三怪(一) 我心里一阵抽紧,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他伸手探在我的脸上,轻轻抚过我紧蹙的秀眉,微微一笑:“没事,我不大要紧”。虽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我颇为震撼。 他完全是依靠这璧上的岩石才能站直身子,这短短几个字已几近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噙着泪,脱下衣服,将他的手臂缠了一圈又一圈,期盼能有些帮助,又揪着衣服的两条袖子,绑在他的脖子上。 他歇了会又说,“等外面的石头不落了,你就快走”。 “我不走”,我坚定道,“我平日里虽然行事毫无章法,视你们的法制礼教为无物,但也不是无情无义的小人。你为我断了手臂,我岂能在这个时候离你而去”。 四爷喘了口气,托着我的脑袋凝重道:“你听我的,我还能撑一段时间,出去了,你就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去找人来救我”。 我默不作声,一脸的倔强。 四爷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石头落了半个时辰才停歇,整个山谷一片寂静,放眼过去,肢体遍地,血腥和飞尘笼罩了整个天空。我心情沉重,不知那蒙面人是否也追着我进入了鬼谷,也不知是死是活。 四爷道:“我数到三,你便冲出去,记住,不要回头,也不要向后看”。 我点了点头,待四爷数到三的时候,便一股脑的冲了出去。谁知刚到了山口,无数黑衣人便涌了出来。 四爷撑着身子从暗处现身,对着这帮子人冷笑:“一个姑娘,还劳需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去抓她,你们也太窝囊了些”。 黑衣人中有一人奇,人称‘瘦猴’,他‘嘿嘿’笑道:“和漂亮的姑娘在一起当然我一个就够了,多一个姑娘不打紧,可要是多一个男人,我这个憋老三心里可不大乐意”。说着又yín秽的笑了起来。 黑衣人们都不愿触这个憋老三的眉头,更不愿被人说成是孬种,均齐齐向四爷围了起来。在古代,并没有什么内功,轻功。所谓的武功讲的都是搏击、骑shè、技巧、战术。换作平常,我是不需为四爷担心的。礼、乐、shè、奕、书、数,四爷都是大清国一把一的好手。只可惜,他现在断了一条手臂,无论做什么都是极费力的。现在又把他们的矛头指向自己,更是险象环生。 这帮黑衣人以三个人为首:一个消形似骨,就是刚才的‘猴’,一个膘肥体壮,人称‘大牛’,另一个是个光头和尚,白须虬髯,却是这三人中最难对付的。 四爷低声道:“我想办法抢一匹快马,你骑上便走,不要管我”。 “我不”,话音未落,四爷已经就近将一人从马背上扫下来,不由分说的托我上马。我刚想伸手去拉四爷,一柄长qiāng直奔四爷的胸口而来。四爷再也顾不上其他,一面闪躲,一面猛拍了下马屁股,不容我拒绝,将我载了出去。 马匹一连纵出二三十米,却见瘦猴追不上我,立马也加入了和四爷的战斗当中。 我一扭头,驱着马,横冲直撞,将那些黑衣人踢了个人仰马翻。回身又去逗弄‘猴’,“小鬼,有本事来抓我!”“哈哈,你追不上我,追不上我”。 瘦猴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提步便追。当年,我随着四爷治理黄河,骑着马涉足千里,后来在准葛尔又养了好几个月的马,骑术早大有涨进。瘦猴奔跑的速度虽快,可眼见着就要追上,我偏灵巧的避了开去。如此,三四个回合下来,猴喘着粗气说:“有本事,你就不要跑,咱们坐下好好干一架”。 我“嘻嘻”一笑:“我算你有本事了,咱们不需要打啦!” 瘦猴被赌住了话,更是气得发足狂奔。 我见他追不上,又故意停下来等他。等离得近了,又一溜烟似的跑的没了踪影。 瘦猴气的吹胡子瞪眼,人一激动,章法更乱,越是灰头土脸得不成样子。 四爷忙中觑我一眼,见我险象环生,不由揪心道:“若诗,不要胡闹,快走!” “我没事”,我朝瘦猴扮了个鬼脸,“嘻嘻,我打不过你,还气不死你么?呵呵,我就是要气死你。呵呵,追不上,追不上”。 瘦猴气结,随手揪下一个马上的黑衣人,翻身上马将一把匕首没入马股。马受了伤,发足狂奔而来。 我不敢再掉以轻心,策马朝着土坡疾驰而去,借着马的力道,将一杆标qiāng没入土墙几寸深,又借着标qiāng入墙的力道将马生生折了个方向跑开。 瘦猴紧随而来,乍见标抢,想要掉转马头已是不及。 我虽是生死关头,但受现代法制观念极重,并未存了杀心,这标qiāng扎的位置也并不是人的要害。他若不闪不避,顶多是受些皮ròu之苦。可他偏生一个后仰,期盼能避开。谁知这马正越跑越欢,越跑越上劲,他这灵机一闪哪比的上马的奔势来得迅疾。身子方仰低少许,就被标qiāng直入咽喉。那马收势不及,撞破了土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0 章 驰几丈开外,才停下。尸体便空dàngdàng的挂在了标qiāng上。 大牛刹时红了眼,对着和尚嚷道:“大哥,三弟叫这小娘么给杀了!” 我连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杀他的。他要是结结实实受我这一抢,也不至落这个下场”。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那黑衣莽汉还以为我有意出言侮辱,更是铁青了脸喊道:“他娘的。这小娘么太嚣张,让她瞧瞧爷爷的厉害”。 那壮汉天生奇力,一手揪住马后退,两脚踏地,用力往后一带,硬是将马活生生拖趴在地上。又举起一柄溜黑铜柄圆月的大弯刀,足足三四十斤重,当头劈下。 我连忙一个侧身翻滚开。但听刀声呼喝,不敢停歇,一连滚了七八个跟头才敢停下。定眼一看,只见那马硬生生的从中间被劈开成了两半,心肝脾肺肾和着大小肠子流了一地。顿觉喉咙一咸,险些当场呕吐起来。 第两百零五章 智斗三怪(二) 我骂道:“你是男人么?” 大牛啐了一口:“我怎的不是男人!” 我道:“我只当是个女扮男装的娘娘腔类,不然怎么连我个小女娃都砍不倒?嘻嘻,你还是回娘胎里再修炼几年吧。等你把你的第三条腿长齐了再来找我。” 和尚一面对付四爷,一面气哼哼的嚷道:“牛老二,你还不动手,该不会被这女娃儿说中了吧”。 四爷见我还在和牛老二逞口舌之快,也甚为着急:“若诗,不要再和他周旋,快走”。 大牛受此奇耻大辱,浑身气的发抖,脸上的肥ròu像装了弹簧似的一跳一跳的。 人一生气,就容易头脑发热,头脑一发热,就很容易出错事。这蒙脸莽汉显然就是在做一件错事。 他又一刀砍过来,刀势来的又快又准。一般人怕是顷刻间就没了xìng命。只是我受了四爷的教诲,眼睛死命盯着刀。这一刀下来,只砍断了我身后的竹子。 然则,我虽是险险躲了过去,秀发却被削断了一截,人也仰跌在地上。毕竟刀不是石头,刀比那石头要来得灵活多变的多。 他一脚踏上断竹,凌空跃起,当头对着我劈下。 我至四爷教诲后,每每jiāo敌,不管形势多么险峻危机,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怯惧。无不目不转睛,紧紧逼视。这次,虽眼见着避无可避,细瞧之下,竟也被我看出了破绽。他这当空一跃,胯下就露出了空门。我忙两足并在一起,使出浑身气力,加上他极速下坠之力,两脚齐齐踹在他的档下。 他块头越大,这撞击越猛。竟硬生生被我踹翻在地,来不及吭声,抽搐了下就晕过去了。 “好”,四爷忍不住连连叫好。原来四爷虽然在和老和尚殊死搏斗,却记挂我的安危,时刻注意我这边的动向。心中不免又是一热,却见四爷这一岔神的功夫,对方趁机挑飞了四爷的长剑,反手刺向四爷的肩肘。 四爷连忙抬手,一胳膊肘击向老和尚的脑门,对方的剑顺势就刺到了四爷的腋下。本来这一招是没有问题的,实乃上上之选。一手用肘将对方击翻。一手格开对方拿剑的手。 可是四爷的左手已经折了。这一肘子下去,对方被打得人仰马翻,剑锋势必往上游走,届时四爷的右手恐怕就要没了。倘若四爷不出这一肘子,对方只要是拿剑轻轻往上一格,对方不仅毫发无损,四爷的右手仍是不保。 对方的剑已经从四爷的腋下刺出来,眼见着不管四爷出不出这一击,右手都要保不住了。情势危急,我忙捡起地上的一段空竹,刺入四爷的腋下。四爷的胳膊肘狠狠的击在了对方的脑门上,对方的剑恰恰刺入了空竹内,一下卡住,翻转不得。而他的身体在沉重的撞击之下,闷飞出去,剑因此被我卡在竹子里收走了。 只见他翻倒在地,吐出一口血,血中泛白,是一颗碎牙。老和尚却愣是拾起地上的一柄长剑,支撑着站起来,左右摇着脑袋,扭的脖子咯吱咯吱做响,好不慑人。 有人说实力相差太悬殊,怎么会胜?那么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幸福的,他绝没有像这样濒临过死亡。人到了绝境,总能生出无穷的力量。对方是为了钱而来杀我们,而我们却是为了xìng命而奋力自保。 光头和尚虚晃了两拳,出其不意又突生一拳迅猛得击在四爷的面门上。只听骨骼呱啦作响,就见四爷已是目眦尽裂,红黄紫绿模糊一片。四爷被击飞出去半步,又被光头扭住已残的左手拽回。 这一来一回,看的我是胆战心惊。四爷左手伤的时候,我离得最近,看的也是最清楚伤口深得能看见里面的白骨。 四爷一声闷吭,顺势背入敌怀,右肘后制,击在敌人肾上。光头发出一声惨叫,想来也不大好受,可这厮毕竟是摸爬滚打惯了的,竟仍是不倒,还顺手锏住了四爷的双手。 四爷一时周身动弹不得,下身骤然跃起半丈高,发出一声低吼,反身从敌胯下入,借着光头锏住他的力道,硬生生将光头整个从头顶掀翻。 光头脊梁落地,激起灰尘无数。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一时竟起不了身。 四爷虽然一时占了上锋,却也是整个人趴在地上,摔得亦是不轻。 四爷被擒时,我就拾了牛二的大刀在手,一直伺机而动。现见光头一时起不了身,不敢再犹豫,举刀便砍。可我毕竟没亲手杀过人,第一刀便砍偏了。光头一个翻身刚从地上跃起,我的第二刀紧接着又下了。这一刀虽是刺中了,却也没真敢往命门上刺,只是刺中了他的肩肘。而且刚见了血,我就怯了,可想起此番凶险,不敢犹豫,咬咬牙往里刺了去。 光头一声嘶吼,两手齐抓钢刀,奋力一甩。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横飞出去,落在地上还止不住的翻滚。泥巴塞住了嘴,杂草堵住了耳朵,毛尖扎在了身上,我不停得滚着,也不知触碰了什么,地上陡得升起一排锋利的竹尖,齐齐对着我。 我来不及想,更来不及收住翻滚之势。我以为我就这样死了。忽地一个人影扑过来,抱住了我,是四爷。可正值下坡,四爷抱住了我,却也止不住翻滚。饶是这样,四爷的眼神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过。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容,心想或许有这样的结局也是好的。 离竹排近了,更近了,四爷猛得一个起身,整个人滚在竹排上,压低了竹尖,又将我从他身上托过,生死一线的危机就这样被解除了。 可我还来不及庆幸,身下一空,便开始急速下坠,“似”滚落了万丈悬崖。不,“是”滚落了万丈悬崖! 现在,四爷正用仅存的一只手抓住突起的峭壁,而我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光头见我俩没死,挥刀便砍,四爷手一松,两人又急速滑下十余丈。险幸抓到一块石头,可根本承受不了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又落下二三丈。 第两百零六章 下辈子我来找你 我方喘匀了一口气,就觉脸上糊嗒嗒的黏得慌,鼻尖充斥得也尽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勉强抬起头,惊见四爷的手指,根根都是指甲外翻、血ròu模糊。 我的心揪了一下,看看距离自己约有十几米的崖顶和深不见底的崖底,知道无论如何,这一劫都是躲不过的了。刚才的一番恶斗,已将我的力气用尽。我上不去,也下不了,活着对四爷就是个累赘。 四爷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密密的汗珠,他咬了咬牙,想撑起来,却徒劳无功。 “你会撑住的,对吗?”我看着四爷,头一次这么专注和认真。 “什么?”四爷正凝着神,一时未反应过来。 “四爷是堂堂的四爷啊,四爷一定会撑住的,对吗?” 四爷沉寂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想干什么?” “拜托你,一定要活着”,脸上扬起一抹笑,我缓缓松开了手。 “不要!”四爷凄厉的声音在空dàngdàng的山谷缭绕,是那样的绝望和痛彻心扉。 永别了,四爷。我微笑着张开了手,身子开始急速坠落……四爷啊,是天下的皇,有泪水从眼角滑落,不是不爱,而是不能。 同一时间,四爷一脚踹在悬崖上,将唯一一只手伸向了我…… 两人急速下坠…… 他的手臂环过我的腰,温暖的气息在我身旁环绕,那一瞬,胜过任何地老天荒。 我想起了很多很多。想起在滚烫的炭火中,是四爷抱着我不撒手。想起在恶臭的垃圾场中,是四爷徒手把我拉了出来。想起四爷教我骑马,想起四爷替我挽发,想起四爷那滚烫的眼泪。 想起四爷压抑的、痛苦的在我耳边说,“怕我会伤害你,也怕你会伤害我”。 这种绝望的悲哀,散布在那十方不到的小马车里,编织出一幅沉闷的压抑。 ‘我也怕啊!’我在心底说,‘我拍我会爱上你!不能爱上你,绝不可以!每次这样强逼自己的时候,其实比任何时候都觉得恐惧,因为害怕四爷你,会因此停下走向我的脚步’我努力看了最后一眼,这个眼前的男人,把他的模样深深的刻进心里,‘现在,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害怕了。下辈子,我一定记得来找你!’ “砰!”沉重的撞击深响彻山谷,惊起飞鸟无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疼痛中醒来,全身骨头仿佛要裂开一般。恍恍惚惚的睁了下眼,又虚弱得阖上,再努力的睁开,就模模糊糊看见悬崖下的嶙峋怪石,不禁又吓出一声冷汗。 我努力转了一下头,发现自己挂在悬崖中间的一颗树上。若不是靠着这棵树,我早就摔成一对烂泥了。忽然想起,四爷是同我一道跳下来的,心下一慌,忙挣扎着起身,谁知树身一阵剧烈猛颤,再也不敢乱动。 余光瞥见四爷就落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心里一松,顿觉四肢瘫软。却见他动也不动,我心里一阵痉挛:“不要,四爷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泪水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我努力撑起来,发出一声低鸣,浑身的骨头就像被打散了重装。胡乱匍匐着想去探四爷的鼻息,伸出去的手却止不住哆嗦。 指尖微末的一点气流,让我忍不住泛出泪花。我欣喜的去拍他的脸:“四爷,四爷?” 四爷虚弱的睁开眼,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猛地拥我入怀。 我猝不及防,整个人拽趴在他身上,听到他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才发现压倒了他的伤处。慌张的要起来,头顶却传来四爷的声音,“不要,永远不要离开我”。树枝剧烈的颤抖了几下,他却不以为意,似乎只要我在他身边,就算天塌下来都不能撼动他半分。 我要撑起身子的双手一滞,良久才哑声道,“如果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再也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他笑了,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你终于肯为我流泪了”。 我努力拭去脸上的泪:“你知道吗?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活。我死在了悬崖下面,路过的人看见我的尸体,就会发现悬崖上的你!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活着!” “蓝若诗!你给我听清楚了”,四爷撑起我的双肩,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活着,替你看着你的命。我不死,你就不会死。就算我死了,你也要替我活着!” 我侧开视线:“四爷何必这样,我算什么……” “记得你说过吗?就算是卑鄙的活着,也想要活下去,就这样,活下去!” 我的眼睫颤了颤,眼里有温热涌动。眼帘微垂,掩住了心底的泪,独留半月牙的余影,“不值得,四爷,不值得”,嘴角泛起一丝凄楚的苦笑,“无论如何,若诗选择的……永远都是……十四贝勒。” 这句话,我对很多人说过,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艰难。就像刀割破了喉咙,干涩嘶哑,“因为……四爷是四爷”。 我豁然抬起头,眼睛里已看不出一丝忧伤,取之而代的是冷艳、是坚决,“四爷是王啊,将来要霸业天下的王啊。四爷曾经说过,要让国家富强,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四爷选择的路充满了荆棘、yīn谋与陷阱!这条路注定了是孤独,四爷又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一番蠢话?” 四爷面色未变,只是侧过头,目光飘向远方:“我可以孤独的活的,但绝不可以孤独的死去。”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孤寂幽冷,揪得人心里发疼。 我的目光随他飘向漫无边际的尽头,良久,道:“因此你想找个人在黄泉路上为伴?” 四爷转过头专注的看着我,冷俊的面上灼出两道火热的目光。他说:“若诗,你错了。我不是想找一个女人在黄泉路上为伴,而是甘心为那个女人在黄泉路上为伴。” 我嘴唇动了动,仿佛有一颗火热的种子,不容拒绝的扎进了我千年冰封的心。我浑身颤抖的,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这该多么炽烈的感情才能让他冰封的心有了火一样的温度。可这样的感情不该发生在他和我之间。 第两百零七章 我害怕爱上他 他永远都无法明白我的恐惧,我表面上看起来很沉着,又很冷静,有时候甚至有一些无情。只有我知道,自己对于爱情的软弱。因此,我把自己包装的如同铜钱铁壁一般。不管他对我有多么疼惜,这依然无法改变,他是将来的皇。是皇就避免不了三宫六院。 我可以忍受一个我不爱的人三妻四妾,却无法忍受一个我爱的人多看她人一眼。哪怕是一个冰冷的眼神也让我感觉到窒息。我害怕有一天他会对我失去兴趣,害怕有一天,我要同那些深宫冷苑的女人一样企盼他的垂怜。我害怕那样的命运,我害怕爱上他。 “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1 章 现在过来,抓住我的手,永远不要放开”,四爷的声音,打破了我的遐想。 他的声音透着魔力,让我不由自主握紧了他的手。 “很好”,他说着把衣摆放到嘴角咬着,撕扯下一块布条,将我俩的手绑上,“接下来,我握住岩石,你抓紧我的手dàng下去。别害怕,就像dàng秋千一样。然后找到可以抓踩的石缝,抓住了,也踩稳了,再把我dàng下去……” “不要!”我恍过神来,凄厉的喊道,我知道他的手伤的有多严重,深可见骨。这样做几乎是要废了他的一只手。他是为了我才变成这副模样,我怎么能?怎么可以! “你听我说……”他试图安抚我。 “我不听!”我想要捂着耳朵,却扯到了他的伤处。 他忍着痛道:“这才是我们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 “不,我宁愿死在悬崖下面”“你知道吗?我宁愿是这样。”是的,我宁愿这样。他的手已经承受不了任何的重力,这样下去的话,手会废的,这是要将我的心扔到油锅里煎zhà啊。苍天啊,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你要是敢跳下去,我一定会跟着跳。你知道的,我做的出来”,他的语气里透着威胁,“更何况……”拍拍左手,“我们分不开了”。 那句话就如同誓言般,至此将我们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我攀着树枝顺着壁岩滑下,整个人紧贴着石壁,探着脚寻了个踩踏的地方,将手深深扣进石缝里,咬着牙说,“我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脚下的石头就突然裂开来,我连喊得机会都没有,就坠挂在了空中。四爷被我连连拖出半丈,幸而眼疾手快勾住了树杈,又连拉带拽的将我拖回。 我重新上了树,连着深喘了几口气,胸膛不断起伏:“不行,我做不到”。 四爷扳过我的肩,看着我的眼睛道:“记得吗?你曾经说过:我们的命一半在自己手里,另一半在老天爷手里,要赢就要用自己手中的一半去赢老天爷手中的一半”。 我:“我蓝若诗从不畏惧死亡。可是,我怕我会……” “你知道吗?”四爷徐徐道,“你就像是我胸口的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我心上,让我时不时的隐隐作痛。你就是我致命的弱点,我清楚,只要将你抛开就没事了,我绝对不相信爱情这个东西。可是当你真的差点要从我生命中离开的时候,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倒宁愿死在你的手里。” 他重新看着我,认真道:“如果这辈子,我必须要死在一个人的手里,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我怔怔得望着他,慢慢忘记了什么叫害怕,他的眼里总有一种叫力量的东西,他的声音总是有一种毋庸置疑的魄力,笃定和镇定。 我重新贴在了峭壁上,这次没有再出意外,和四爷顺利的以dàng秋千的方式下了二三十米。布条在手腕上磨出一道道血痕,狰狞可怖,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去看四爷,却见鲜红色的血液已经将他整条袖管濡湿。 到了离地面约有三四十丈的时候。四爷身形忽然晃了一下,落下几丈。 我惊魂未定,忧心道:“你还好吧?”我努力的抬起头,看见他额头抵着峭壁,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淌下,难以言喻的痛苦让整个五官蜷缩成一团。青筋在脸上虬磐,抽搐般跳突起。他大口大口的深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说:“没事,继续”。 我为自己什么也不能为他做而感到懊恼,唯有加快速度,期盼能减轻他的痛苦……两人又轮换jiāo替下了二三十丈。 当我的脚终于接触到地面的一瞬,劫后余生的快感迅速充斥着我,我忘乎所以的一把抱住四爷:“太好了,我们都活着。四爷。四爷?四爷!” 四爷已经昏软在我的怀中。 泪夺眶而出,我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胡乱摸索了一下,才想起去解手上的布条。不能有事,四爷,你绝对绝对不能有事!我已经近乎疯狂了,连撕带咬得解开手上的布条,慌乱去掀开他的袖子。 他的左手乌黑淤紫,已经肿得有两根手臂那么粗了,而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吭过一声。 我左右环顾了一下,才发现不远处有一条极细的溪流,因为太细了,以致于在悬崖上根本没有发现。 当然,这么细的溪流对跳崖来说,没什么帮助。可是,在这荒凉之地,水比食物来得更加珍贵。 我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拖着四爷向溪水走去。昏过去的人,特别的重。我拖了他几下,没能拖动几步。 “救命,救命!”,我慌张想去找人,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哪里有人?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办! 我疯狂的穿梭在树丛中,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落了,身上、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树枝刮得血痕累累。可我不愿意管这些,我只想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有人! 我看到了树枝,终于想到了办法,开始疯狂的折树枝。手指上是被岩石划伤的血痕,可这又有什么呢?我抓,我拽,我拧,手里疼得已经没有了知觉,可我心里庆幸,手不疼就不影响我折树枝了。 却不慎被绊倒在地,我悲伤的合上了眼睛,将整张脸埋在地里,发出一声哀嚎,却没有哭。我哀自己的无能,悲四爷的不幸。深深的绝望像dúyào一样,侵蚀着我。我觉得自己仿佛要和落叶一起糜烂在泥土里了。 第两百零八章 与死神赛跑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绊倒我的是口棺材,它的半截棺材盖已经luǒ露在泥土外面,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又胡乱几下,笑抹了泪,是的,我不能哭,欣喜的泪水却再一次从眼角滑落。 我将半截棺材盖从泥土里挖出来,拖到了溪边。又将四爷拖到木板上,一齐推到了水里。却见时不时有水溅上来。心道:他这时候最容易发烧感染,可不能泡在水里。想了想,又把他拖上岸,脱下自己的棉袄和棉裤,又去解他的腰带。 话说这个动作看起来真的很猥琐,至今仍是感觉不堪回首。可是,那个时候,哪里还顾不上这些。可是当我的手触及他腰带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犹豫的。可也仅仅只有一丝,时间容不下我思考很多。 女装款式偏小,他自然穿不下。我只能将他全扒干净了,像紧身衣\裤一样套在里面,再重新替他穿上男装。 当脱下他衣服的时候,我忍不住痛哭失声。他的胸口上密布着狰狞的伤疤,这是当年为了救我灼伤的。鄂lún岱用炭火点燃了我的衣裳,是他奋不顾身抱住了我。我竟不知他当时伤的那样重!泪水再一次盈满了眼眶。 我一面留着泪,一面替他穿上衣服。整个虽说磕磕绊绊,也总算完成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裤也不怕他被水浸湿了。 古时候,里面亵衣亵裤,中间是保暖用的,外面以防丑陋,是外衫,外衫一件被我用来绑四爷的手,裙子被我撕烂了,保暖的衣衫又全给了四爷。所以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了亵衣亵裤。这就不亚于现代穿着内衣在大街上跑了。一般女子估计要羞得自杀了。可我不是一般女子,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这冷是难捱的。当时的天气不算太冷,可这山沟沟里的溪水还是相当的冰冷彻骨。 我没有绳子,只能靠手拉或推着木筏,有时候一把推出好远,我也能跟着跑上几步;有时候搁了浅,我又要费上好些功夫;有时候水流的湍急了,我还要下河里去追。 不稍时,我至腰下已经全湿了。木板再一次撞在岸边的石头上的时候,四爷难得从昏睡中醒来。当时已经天黑了,不适合赶路。我在溪边烧了火堆,将四爷搁置在它旁边,自己离得远远的坐了。 我的脚上到处是伤口,有血痕,有砂砾,还有水草,我怕他觉得丑。 四爷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过去。 我往他身边挪了挪的时候,四爷疼惜的抓起我的脚要捂进怀里。 我的脚往回瑟缩了一下,道:“脏”。 四爷抓住我的脚不放,“这是你的衣服,你有资格暖它”。 我脸色微窘:“冷”。 四爷把我的脚紧紧捂在胸口:“我不介意”。 清晨的阳光从高大的乔木间倾泻下来,如同破碎的水银在水面上跳跃。我眯了眯眼,悠悠的伸了个懒腰,却没能动。才发现双脚被四爷夹着保暖,双手也被他紧紧的捂进怀里。 手心里源源不断的热量让我臊红了脸,笑容在上扬到嘴角的时候僵住。这么烫?是发高烧了!……我倒底是大意了。 连忙扯开他的衣服,给他散热。又连拍了拍他的脸,却见他脸色潮红,已经不省人事了。我再也不敢怠慢,将他推入水中,狂奔而去。 “救命,救命啊!”我着急的敲着医馆的大门,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大街上连个人影也没有。 里面传来声响:“都睡下了,你明天再来吧”。 我央求道:“大夫,我求求你,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大夫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在看到我的时候瞬间清醒了,“你怎么成这幅鬼样子,快进来吧!” 我这才见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亵衣也已经变的破破烂烂,从衣服里显露出来的皮肤也因为长时间的泡在水里而浮肿、长疮、化脓,别提要多恐怖。我哭着摇头,将大夫拉到身后,“求求你,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大夫这才看见我身后还躺着一人,又见他脸色惨白,气息已是只进不出,便说:“他伤的那样重,恐怕是不行了”,说着便要回屋里去。我‘扑通’一声,对着大夫跪下,抱着大夫的腿不撒手。 里屋有fù人听到动静出来,她见我穿的那样单薄,就拿了罩衫叫我穿上。我不睬,哭着求道:“您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他”,说着,将身上的发簪、首饰全取下来往大夫的手里塞,“这些、这些我全都给你,求求你,发发慈悲,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大夫一把将我推开,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弄不灵清,我都告诉你了,他已经不行了!”说着,转身便往回走。 我见状,一咬牙就将簪子抵在了fù人的脖颈上。 大夫惊道:“我好心开门帮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厉声道:“少说废话,你到底救还是不救!” fù人道:“夫君,我看这位姑娘真情实意,你便替他看一看吧”。 大夫气道:“你懂什么,他若是死在了这里,咱们的医馆可就开不下去啦”。 我将簪子又往里了一分,大夫急的直冒汗。 “等等,我能救!”一个稚声稚气的声音乍然响起,我定眼一看,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fù人脸色突变,大夫一个健步冲上去,将男孩捂在怀里,只留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 “我能救!”小男孩又重复了一遍。 …… 我挟持着fù人一直在门外守着,时不时朝里屋张望几眼,却什么也看不到。 屋外风大露重,fù人好心道:“你把罩衫穿上吧,我不会跑的”。 “闭嘴”,我不领情道,“你给我安静的呆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大夫兴奋的从里屋跑出来,“醒了,他醒了!”他大叫着跑到我跟前,又小心翼翼的倒退几步,一脸戒备的看着我。 我难掩兴奋,连忙松开fù人,跑向里屋,才刚跑出一步,又转身‘扑通’一声,对着fù人跪下。那fù人却骇得倒退了一步。我心知她怕我,也不再多说,对她郑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就向里屋跑去。 第两百零九章 不碰你就是了 大夫一手拉着fù人一手抱着孩子,躲了远远的才道:“他虽是醒了,手却不见得能保住”。 四爷果然已经醒过来,烧已经退了很多,但因为失血过多,仍觉着晕眩。 我在他身旁坐下,眼泪不自主便落了下来。却觉手背一热,只见他艰难的将手搭在我手背上,嘴唇干裂,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说话,却硬对我挤出一抹淡笑,又昏昏睡去。仿佛我只消在他身边坐着,他便觉着安心了。 又过了些时候,四爷再次醒过来,精神已明显好些,“大夫呢?” 我这才意识到已经好些功夫没有看到他,往外瞧了瞧,院子里也不见人,便道:“有那么点事,估计把他给吓坏了”。 四爷略一沉吟道:“不好,怕是去报了官”。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有响动,“快快,官老爷,他们就在里面”。 四爷道:“官府里大多是老八的人,这里又山高皇帝远……” 我连忙伸手去扶四爷,撑了几下,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四爷喘着息:“你快走,别管我”。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一咬牙,两脚齐力,将四爷踹到了床底下。转眼,翻上窗户,跳了出去。 冲进来的官兵紧跟着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 大夫小声道:“可算都走了,他们不会再回来吧”。 fù人道:“我倒觉得那个姑娘不像什么坏人”。 “还是夫人比较明白事理”,我从外面进来。 fù人吓得从石凳上咻得站起。 大夫没想到我竟然能甩开追兵去而复返,惊惧的瞪大了眼睛,刚想喊,却见我怀里挟持着的男孩,顿时噤了声。 fù人毕竟是女人,当下软在了地上。 我冷冷的看着他们道:“都给我闭嘴,不然他就走在你们前头”。 大夫惊惧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声音压得极低,简直要哭出来了。 我慢慢挪到桌子前,左右看了看,他正不明所以,我已拿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2 章 酒壶猛灌了几口,又猛的喷在他俩身上。 他俩骇了一跳,大夫率先反应过来,捋起袖子喊:“老子跟你拼了!”刚到了我跟前,又被我手里的蜡烛骇得退了几步。 他们身上的衣服覆了酒水,沾上火星立刻会被烈火湮没。我将小男孩捆了,又警告道:“你们给我安静些,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绝不会伤害你们的”。说着,也不管他们,猛的抽起桌布,不顾桌上的杯盏碎了一地。 他们吓得抱作了一团,我已顾不上他们,又将桌布在桌上铺平,狂风扫落叶似得将各类草yào卷进了桌布里。 大夫叫苦不迭,又不敢吭声,忽见我又直直得盯着他,颤声道:“你,你想干吗?” 我用蜡烛指着他:“你,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大夫:“这……大晚上的,我哪里去找……” 我恶狠狠道:“快去!” 大夫只得起身,fù人也跟着要去。我指着fù人道:“你,留下”,又对大夫道,“放心,只要你把事情办妥了,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大夫只得弓着背,心惊ròu跳的出了屋外。 fù人见丈夫离开,又见我向她走来,惊惧道:“你想做什么”。 “夫人,对不住了!” fù人凄厉道:“我丈夫绝不会放过你……呜呜……”,她的话戛然而止被我用毛巾堵住了嘴。 我将她绑了个结实,又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她的眼里迸出泪来,只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心中十分的愧疚。恰逢大夫从外面回来,乍见此景,惊悸得瞪大了眼睛:“你这是……” 我将蜡烛靠近fù人,对着大夫威胁道:“你乖乖的坐到那张椅子上去,不然我拿火烧死她!”又抄起一根麻绳丢到他脚下,“把自己的双腿捆上”。 fù人哭着直摇头,大夫看了一眼fù人和孩子,只得依言听从。我又道:“把双手放在后面,背对着我!”这才走过去,将他捆了个严实,又把他的嘴巴也赌了住。 我这才把四爷从床底下拖出来,他俩乍见床底下还躺着个人,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我已顾及不上他们,将草yào挎在单肩上,想办法去扶四爷。 四爷病重,大半力气靠我撑着,一个趔趄,差点两人一起摔在地上。我念头一转,抱着两床被子出去了。 大夫正试图挣脱绳子,又见我回来,只得悻悻坐好。我却呼喝着叫他们起来,驱着他们上了马车。他们双手双脚被捆,只得像个僵尸一般被我驱赶,半点不得反抗。 我将他们关进马车道:“待我们走后,你们也别再回医馆了。杀我们的人,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你救了我们,恐怕也会受到牵连。我那些首饰,虽不值几个钱,却能顶你们一段时日。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登门道谢”。 夫fù二人,留着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我这个瘟神。 我又看向那个小男孩,这个半点大的孩子,却一直十分的冷静,脸上连半点泪沫子都没有,赞道:“你很好”。说着,猛一抽马股,目送他们离去。 转身,将四爷扶上独轮推车。推车上已经放好了厚厚的被褥,我推着四爷,抄着山道,躲进了深山里。 这一宿折腾,天空已经泛白。我推着四爷一路狂奔,四肢瘫软,穿着单薄,却浑身是汗,最后也不知在哪找到一个隐秘的洞穴。我怕里面住着猛兽,拿火把丢进去,试探了一番,这才推了四爷进去。接下来,再也顾不上其他,倒头就睡。 睡的昏天暗地,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被饿醒过来。被子在我身上盖着,四爷靠在不远处的石壁上,精神明显好些,汗水却仍旧渗透了他的衣衫,任谁都可以看出,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起身,将被子的一头铺在他的腿上,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早没了xìng别之分。 掏出帕子想替他擦汗,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你走吧”,他道。恢复了精神的四爷也恢复了他的冷酷、他的严苛。 我维持着面上的笑:“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不碰你就是了”。 第两百一十章 我已经嫁人了 四爷显然没有被我逗笑,依旧面无表情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快走吧,趁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 我也收起了玩笑:“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是要我丢下你不管吗?不行,我做不到”。 四爷:“从你当初离开的那一刻起,不管我是死是活,是好是坏,身边都容不下你的位置”。他扯到了伤处,拧着眉再一次跌靠在石壁上。 我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帮他,却被他一把打落,“滚!”这个时候的他,连碰都愿让我碰。 我:“如果我不走呢?” “那我就再杀你一次!”他眼里的寒光恍若刀锋一样。 那绝然、侵骨的眼神足以将人心碾碎成粉末。胸口仿佛被利刃剜成了一片一片,挤不出半分力气,我无力再多说什么,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出了山洞。 四爷没有说出口的还有后半句话:或着,再爱你一次。这句话,打死也没有办法从他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神情恍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见山脚下,透过层层绿丛间人头攒动,显然是搜山来的。 我暗忖:不好。回望山洞的方向,伫立良久。 《《《《《《《《《《《《《《《《《《《《《《《《《《《《《《《《《 “为什么回来?”四爷凝了凝眉头,看着我旁若无人的抱了团绿藤掩在洞口。 我走到他身侧,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腿侧,他以为我要坐下,便往旁边挪了挪,凝视着我的眼睛道:“你担心我?” 我二话不说,把被褥从他屁股底下抽出来,“你觉得我像是担心你的样子吗?” “杀了我还想跑吗?”,我将被褥全裹在了自己身上,面无表情道,“没有人能在伤了我以后还能全身而退,你也不例外”。 我:“我要你好好活着,然后死在我手里”。 四爷:“何必这么麻烦,把我jiāo出去就是了”。 拨弄着火堆的手停了停:“不,你的命是我的,就算我将你dú杀、囚杀还是jiān杀,你的命都是我的,谁都不能染指”。 “你……”,一句话噎在喉咙里,“说话这般粗俗,还算是女孩子吗?” 我:“嘴皮子斗不过我,就在武力上征服女人,你也算不上真汉子”。 话音刚落,忽觉身下一空,已被他逼至墙角角。温热的中草yào气息扑在我的脸上,他的指尖缓缓扣上我的喉咙,眼角的肌ròu绷紧:“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正好,你第一次杀我的时候,我昏迷不醒,没记清楚,刚好回忆回忆。”。 手上的力道逐渐缩紧:“你错了!”他连一句废话的话也不愿和我多说。 我仿佛听到骨ròu分离的声音,艰难的仰起脖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四爷的眼里亦是赤红,只是这手无论如何再也下不去。 我趁机毫不留情的朝他痛处猛拧一把,他一声闷吭,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我冷冷道:“那就等你有体力杀我再说”。 在这以后的大半个月里,倒是相安无事,也算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四爷的伤势一天比一天好转,只是左手仍是无法提重物。当着我的面,他从不多说一句。背着我的时候,他常常偷偷去搬地上的石头,却一次次把石头摔在了地上。我看在眼里,心就像放在油锅上煎zhà一样。 这一天,阳光很好,我扶着四爷去山里走动。忽然听到山里有人在喊:“四爷”。我以为听错了,却听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俄而,几千人呼,几千人喊。 我和四爷站在山上往下望,就看见密密麻麻的士兵抄着山围上来,嘴里喊着,“四爷、雍亲王!” 不是谁都能管雍亲王叫四爷的,能管雍亲王叫四爷的,身份关系自然是不一般。我知道是救兵来了,高兴的呼应,“我在这儿……”谁知刚喊了一句,就被四爷捂着嘴蹲下。 四爷低声道:“这么快知道我们遇难的只有凶手”。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士兵喊,“声音是从上头传来的!” 四爷拉着我的手,就在灌木丛里发足狂奔。足足奔出了好几里,我气喘到胸口发疼,才在一株树下停步,扶著树直喘气。 他赶到我身旁,两人除了喘气之外,甚么也不能做。等到呼吸渐渐回复正常,我们才陡然发现,原来我们面对面,距离如此之近,近得能看见他鼻尖上细细的汗珠。 我的呼吸局促了下就骤停了,却明显感觉到四爷也在同时屏住了呼吸。而且,他正慢慢地和我靠近,他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我有点全然不知所措,甚至是一动也不动。他的头越低越下,几乎贴上我的唇。就在这时,我的手扬起,抵在他的心口,他剧烈的心跳,通过我的手心,让我不由也震动了一下。 我低着头,口唇掀动,用十分低,但十分清楚的声音说了两句话,“我已经嫁人了,我嫁的人是策凌敦多布”。 其实,这段时日,四爷细微的转变,我全看着眼里。他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炽热,我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四爷完全可以听得懂我说的是甚么,但还是无法相信。他想笑,却比哭还难看,张大了口,却出不了声。 我大叫道“是真的!”一面叫,一面又奔了开去。他没有追,只是泥塑木雕一样地站著。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树下站了多久,只记得他从洞外进来时,头发和身上都很湿,那是露水,午夜时分才会产生的自然现象。 我心里很不安,想着和他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当我走近他时,他却猛得将我拽进他的怀里。一个强占有yù的吻就强压下来。我躲闪不开,舌尖刚撞上他的,旋即被他缠绕上。我拼命仰起头,他反倒趁势攻城掠地,托着我的脑袋,雄xìng的气概便压倒xìng的下来…… 我摇头,挣扎,方得一丝间歇。四爷抵着我的额头,喘着息说,“我给过你机会了,有人告诉过本王,‘如果喜欢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放她走。若她走了,她便不属于你。’现在你回来了,你便是我的”。 说完,四爷捧起我的脸,再一次轻轻吻上我的唇,辗转嘶咬,逐渐深入……我想扭头,却被他紧紧扣着,转动不了分毫。 第两百一十一章 喂东西的正确方式 我挣脱不开,情急之下一抬膝,命中他胯下。他哀呜一声,夹着双腿倒在了地上。 我环着手恶狠狠道:“说那句话的人,一定是个江湖骗子”。说着,也不再理他,罩了件外衫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四爷正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在火堆边坐下,“起来吧,吃东西了”。 过了半晌,他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过去踢他:“起来吧,别装了”。他仍是一动不动,我俯下身一看,只见他面色苍白,冷汗从他的额头细细的冒出来,想必是他的伤口复发,有些感染了。我这才有些后怕,手足无措得将被褥全裹在他身上,又把布条用开水泡过湿敷在他的额头,可他全身仍是不住的轻微颤抖。 “若诗,若诗”,他干裂的嘴唇轻逸,喊的全是我的名字。 我急的直跺脚,却无计可施。山洞下面是寻山的士兵,我们根本出不去。我在心里祈祷了一万遍,“老天保佑”,那是我第一次虔诚的希望这世上真的有神灵。 “我在,我在这儿,我哪也不去”,我不断的重复这句话。这一晚,我抱着四爷睡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晚上,我正抱着四爷睡着,就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上游走。我以为是蛇,瞬间就清醒了。等到清醒以后,才发现是四爷的手,他的手搂着我的腰,慢慢有往上游走的趋势。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却见他仍是紧闭双目,面色苍白的样子。 我将信将疑的挨着他躺下,没过多久,他的手又变得不安份起来,竟偷偷探到我的衣服里头去。这下我再也坐不住了,猛得将他一把推开,他的额头撞到崖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却仍是一动不动的阖着眼睛。 我龇了龇嘴:“你最好是真病,否则我……”随手抄起一个瓦罐,在空中虚晃了几下,作势要砸他。 “否则怎样”,四爷猛得睁开眼睛,“杀了我么,怎么杀,jiān杀吗?”说完,呈大字形的躺在地上,一副任君采拮的模样。 我没料到四爷会突然睁开眼睛,吓了一跳。但下一刻,我已恢复了常态。举着手里的瓦罐作势一挥,恶狠狠道:“否则我砸得你三条腿站不起来”。 四爷顿时一言不发,慢慢的从大字型变成了侧卧,然后慢慢的蜷缩成了一个虾团。这哪里有半分素日里威严不可冒犯的样子,活生生一个受虐小媳fù的样子。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我见他比昨个儿要精神些,稍稍放下心来。捡了几个李子,离他远远的坐着,仿佛在躲瘟疫似的。正啃得起劲,忽觉一道火辣辣的视线绞得我后颈发烫,一扭头就看见四爷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四爷:“我饿!” 我差点惊掉了下巴,刚才……他是在向我撒娇吗?想起他确实有两天滴水未进,指不定是真饿得神志不清了。这才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把正吃着的李子叼在嘴里,递了两个李子过去。 四爷却不伸手接,只是张大了嘴巴。 念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我难得好脾气的把手里的李子递到他嘴里。 四爷:“喂东西应该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3 章 样”。话落猛地抓住我的手臂就势一拉,在我跌落入怀里的一瞬,他的吻落到我的嘴角,把我嘴上叼着的李子吞到了自己的嘴里,还不忘再轻轻落下一个吻。 我惊讶的捂住了嘴唇,这哪里是一个王爷,分明是一个无赖啊无赖。 四爷双目含星的望着我,他还来不及开口说话,我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拼命掰扯开他的嘴角说,“居然敢抢我李子,这是我的李子!” 一场混战过后,四爷趴在地上气若游丝的伸出一只手,依稀听到他说,“这不是重点”。 我掸了掸周身的泥土,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哼,我的李子也敢抢!”在转过身去的时候,轻拍了几下胸口:幸好他什么也没有发现。面上已是俏红一片。 第三天,官兵已经从山脚搜到了洞口。幸好洞口早被我用厚厚的藤蔓和荆棘灌木盖上,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四爷凑过来,和我一起趴在洞口,神情异常严肃。我也是秉着息看着,一刻也不敢松懈,生怕引起他们的察觉。巡逻的士兵中一个人的身形异常眼熟,正待他转过身来…… “啊!”我忍不住轻逸出声,四爷的手竟探进了我的衣襟。 我瞪圆了眼睛,扭头望着四爷。四爷一手捂住我的嘴巴,一手在我身上游走。外面的士兵正在来回搜查,他透过缝隙,双眼紧紧盯着外面,脸上一本正经,好像并没有在做这种羞人的事。我的脸色涨的通红,拼命抵抗。他的手指却灵活的像泥鳅,在我身上点燃一处处的火把。他吃准了我不敢喊出声,动作越发大胆……我一扭头,就着他的胳膊猛得一口下去。四爷发出一声闷吭。“谁?”外面的士兵大声道。 终于两人都安份了,谁都不敢再动。 《《《《《《《《《《《《《《《《《《《《《《《《《《《《《《《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向你赔礼还不行?”四爷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追上来。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差一点就被发现了”,咬得太用劲,牙口仍有些隐隐发痛。 四爷突然轻笑起来:“不被发现就可以了?” “你!”我意会过来,脸色更是通红,索xìng扭头就走。 四爷追上来,挽住我的胳膊,“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说着伸出一只手,做发誓状,“我发誓我不碰你了总行了吧”。 我瞄了眼胳膊,他讪讪的缩回手,做投降状,“不碰,不碰!”见我仍是不睬他,低声下气的讨好道,“只要你肯原谅我,叫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 四爷认真的点了下头。 我:“那就别跟着我”。 四爷一个健步又挡在我身前,“除了这件事,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我挑了挑眉,“任何事情?” 四爷:“任何!” 我回来的时候,丢给他两件衣服。林中奔波的这段时日,衣服已经又脏又破,没法再穿了。而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热,蛇蚁禽兽越来越多,深林也已经不能再呆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光秃秃的四爷 “这是什么!”四爷拎着手中的女装瞪圆了眼睛。 “衣服啊”,我耸了耸肩,“你先穿上,待我想到了什么事情,再叫你去做”。 四爷握了握拳头又松开,简直要疯了,脸上却对我勉强维持着笑容:“我知道这是衣服,可这是女人穿的衣服!” 我故作委屈道:“可是,我问遍了附近人家,只有这一件衣服了,你总不能光着腚子出去吧”。 “不会穿的!”四爷咬牙切齿道,“我是堂堂的王,就算是光着身子,也不会穿的!” 我依靠在树上,一副随君所愿的模样。 一步,两步……我看着光着身子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四爷,忍不住睁圆了眼睛。他真的就那样,光着身子,理直气壮的站在了我面前。 我眨了眨双眼,于是决定理直气壮的回视他。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两人不甘示弱的对视着。终于,四爷的手不自在的挡在了前面,又一点一点的退回到了灌木丛后面。 我转过身,努力挺着背,心跳,脸红,吐了一口气,觉得嘴巴都能冒出烟来。 四爷最终还是穿上了女装,我扇了扇脸,总觉得脸上中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热气。 我远远的走在前头,见四爷跟上,又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 四爷几次要开口,都咽下了。 感觉到四爷靠近,我忍不住微颤了一下。 四爷生硬道:“刚才……”,嘴唇微抿,“都……看见了吧?” 我喉咙不由一动,“没有看到!” 四爷大喊道:“没有看到?什么叫没有看到!我……”,低头瞄了自己一眼,又怒目圆睁的瞪着我。 我已经迅速的闪身溜了,谁知正逢对面的猎户走来,“姑娘,原来你是要给你相公找衣服,你早说嘛,我这里还有几件男装”。 四爷听了前半句,脸上刚扬起笑,迅速的又变得铁青。 我的脖子瞬间觉着飕飕发冷,只得讪讪笑着对四爷讨好,“这一切都是为了安全,安全!你想,现在到处都是追兵,一男一女容易引起注意,只有你换了女装,才不易被发觉”。 “安全?”四爷挑了挑眉,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突得伸出双手捂住四爷的两只耳朵,就这样捧着他的脑袋。如此一来,四爷的视线避无可避,迎面和我的目光撞上。四爷剩下的半句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但也只是一瞬,四爷又迅速的恢复了他的从容。 只是这样的姿势实在尴尬,他的皮肤迅速的火烫起来,我清楚的看见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哑着声问:“你干嘛?” 我盯着瞧了半天道,“你闭上眼睛”。 四爷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却不多话,依言合上了眼睛。 我唰唰抽出身上的一根腰带,我总算是觉出不对来了,这女装上头露着这么一个油光发亮的脑门,任谁见了心里都发毛。清朝的人,梳的是金钱鼠尾的发髻,半大的秃头加一条马尾辫,再配上这样一身女装,这是要吓死鬼的节奏啊。 四爷偷瞄了我一眼,见我在解身上的腰带,嘴角不自觉上扬,“你做什么?”虽是问句,声音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欢愉。 “不许睁眼!”我蛮横道。 四爷的嘴角上扬的越发厉害,真就一动不动的闭上双眼,任我摆布。 我嫌弃的瞅了一眼他那猥琐的笑容,好一阵忙活,终于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拍拍手道:“大功告成!”不仅是脑门,我将他整张脸连眼带嘴全捂了个严实,整个脑袋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 四爷一把扯下脸上的纱布,“你这做什么?” 我一脸无辜道:“我本来觉着你的发型有问题,后来我发现,关键问题在你这张脸上。其实只要遮住了脸,发型什么的都不重要,就算你光着身子在大街上溜达,也没人知道你是谁”。 四爷剜了我一眼,他分明已经怒火中烧,可偏偏又变成了闷气。 我还跟着喋喋不休,四爷已经自顾走远。 我追上去,不死心道:“我还想到了一件事,要是你哪天洗澡的时候,衣服被偷了,你也不用想着是先遮上面还是先遮下面,直接遮脸就好了”。 …… “喂,你走这么快干嘛,我还没说完呢”。 《《《《《《《《《《《《《《《《《《《《《《《《《《《《《 客栈前 我:“老板,两间房!” 店主:“好嘞!” “一间!”四爷按下我的手指道,“反正我们都是女孩子怕什么呢?” 四爷头上的腰带已经被重新盘过,半截长出来的纱巾从他背后倾泻下来,竟添了几分仙气。他扯住一纱巾角,遮住了半张脸,又像极了维吾尔族的姑娘。 半遮半掩之间,反倒生出一份朦胧的婀娜来。别说黑衣人看不清楚,就是亲生的爹妈也该认不出来了。 又听四爷戏谑道:“何况,为了安全,安全!你要是一个人住,坏人来了怎么办?”他是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我。 我剜了他一眼,“我最信不过的人就是你!”对着老板道,“两间房!” 四爷用眼神恐吓对方:“一间房!” “这……”老板看看我,又看看四爷,有些左右为难。 “好啊!”我索xìng道,“可你有钱吗?” 四爷:“……” 我笑道:“没钱的话,就安静的住着吧”,说着斜挑了挑眉,“老板,两间房!” “好嘞”,店主道,“二十文定钱!” 我抿了抿唇,面色变得有些尴尬,所有的金银首饰都给了大夫做医yào费了。 “哈”,四爷背着手,大声哼道,“说得就跟你有钱似的”。 “嗯哼”,我清了清嗓子,“我虽然没有钱,可是我有本事让店主给我白吃白住啊”。 四爷斜视了我一眼,显然不信。 我不甘示弱的挺了挺胸膛,又搭着着店主的肩膀讨好道:“老板,咱借一步说话”。 不一会儿,果真听到老板喊:“小二,楼上开一间房”。 我急道:“老板,不是说好的两间吗?” 店主打发道:“给你一间就算不错的了,明天起早,赶紧走吧”。 四爷一脸坏笑的凑过来,我瞪了他一眼,看他一副yù笑不笑的样子,气恨道:“憋死你!”说罢,蹭蹭上了楼。四爷提着裙摆,在后面追,“你刚跟店老板说了什么?”。 第两百一十三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我把床褥掸得呼呼作响,将满腔郁气全发在了上面。四爷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你还没告诉我呢,店老板怎么就同意了?” “很简单啊”,我将一床褥子丢在地板上,“我告诉店老板,我可以让他每天多挣五十文钱”。 “就那一会功夫?”,四爷一个侧身,卧在了床上,“完了完了,又一人被你那张嘴给糊弄了”。 “真是”,我嘴角抽了抽,做了个咬牙切齿的动作,“没法活了,睡你的觉去吧!”说着,猛的将他身下的被子抽出来。 四爷手肘子一滑,在床上摔了个趔趄。他嘻嘻笑着爬起来,拉拉我的衣角讨好道:“好了,好了,你说就是了”。 我一面铺着床褥,一面没好气道,“有一个客人,点了一碗面。小二的就说,‘客人是要加一个鸡蛋,还是不要鸡蛋?’” 四爷:“嗯,这有何不妥?” “我就教店老板改了口,变成,‘客人是要一个鸡蛋,还是两个鸡蛋’”说着,和衣睡下。 “呵,有那么点意思”,四爷说着,眼疾手快的抓住我正往上盖的被子,“你不在床上睡?” 我猛得抽回被子,“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说着,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才刚有些迷糊,却听他忽得猛咳一声,我惊了一跳,没往心里去。迷迷糊糊的刚要睡去,他又拿发尾在我脸上挠痒,我以为是蚊子,一巴掌呼过去,把自己给呼醒了!就听见他在一旁,捂着被子低低的笑。 我深吸了几口气,暗示自己不要同病人计较。他越发的得寸进尺,将我的一缕头发绕在了小手指上,自个儿玩嗨了,这还不算,他见我仍是没有反应,便故意装作睡着的样子,耷拉下一只手来,先是在肩膀上,慢慢得竟滑向我的胸口…… 这下我睡不住了,猛得坐起身来。他迅速将手枕在后脑勺上,想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这下可好,他小手指上缠着我的头发,连着我的脑门一道扯过去。他见我疼得龇牙咧嘴,忙伸出手来把我的脑袋从他的胸口上扶起来,可又见我恶狠狠的瞪向他,立马缩回手,想继续枕在后脑勺上装无辜。我好不容易起来,又倒在了他怀里。 他这一伸手一缩手,把我害得够呛。却听他厚颜无耻道:“你这样主动,真的好吗?” 一口气堵在胸口,我发疯似挠了挠头发:“你究竟想怎样?” 四爷咬着被子,一脸弱受的模样,“既……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放马过来吧!”说着,脸一横,眼睛一闭,一副仁君采颉的模样。 我哀嚎一声,将被子整个捂在了脑袋上。就在要躺下的时候,却被他拦肩抱住,“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我挣开他的手,面对着他坐着,一脸防备得看着他的咸猪手。 他讪讪的缩回手,“我就想问你和策凌敦多布……”,顿了顿,又清了清嗓子,一脸霸气道,“算了,我就直接问重点吧,你晚上会不会打呼?” “才怪!” “那就是策凌敦多布在打呼了!” “谁说的,他才不……” “好啊”,四爷猛的从床上跳下来,怒道:“你果然和他睡了!” 我自知失言,别开脸。四爷跟着凑过来,恨道:“你真的和他睡了!”他猛的掰过我的肩膀,迫使我面对着他。他的眼里充血,手背上青筋暴突,仿佛要将手指掐进我的血ròu里去。 我咬牙隐忍着,正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却见他蒙上被子,在我的床褥上倒头睡下。 我推他,他不动。拉被子,被子不动。连拗带掐,他‘哼哼唧唧’就是不起身,闷声道:“你许他睡,就不许我睡?” 我顿时没了好脾气,踹了他一脚:“策凌敦多布是因为双腿瘫痪了,你要是再不起来,我把你也变成姐妹”。 四爷这才猛得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我的眼睛发亮:“你是说真的?” 我:“你是说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四爷一把抱住我,我一声惊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4 章 “你想干什么?”却见他只是将推我上床,自己则躺地上睡了。 我:“你的手……” 他翻转了下手腕:“幸好,我伤的只是手”。 我听他意有所指,脸色顿时涨得绯红。却见他伸出一只手到我胸前,我以为他又要袭胸,一把将他打落。 “你想什么呢”,四爷摊开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一只通体碧透的玉戒,穿在一条银链上,做成了一条挂坠。原来,之前他不是要袭胸,而是打算给我带上戒指。 四爷见我脸色越发的通红,戏谑道,“色女啊,完全是色女啊。是内心在期盼什么吗?失望了吗?” 我不甘示弱的回答:“是啊,失望了,又不是作为王妃,只是一枚戒指”。 四爷正色道:“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一对龙凤玉戒。我成亲的时候,父皇把它赏给了我和嫡福晋。凤的那只是王妃的象征。我已经没有办法把它给你,所以我把我的这只给你”。 “我不要!”我别开头。 “你是要收下这枚戒指,还是要我陪你睡?” “我已经嫁人了”,我再一次强调道。 “我知道”,四爷认真的看着我,“我不在乎,我已经想过了,也想清楚了,就算你嫁一千次一万次,最后还是要嫁给我”。 “可我在乎!” 四爷:“你也觉得自己不像话吧,那就少嫁几次吧”。 我气结,竟无言语对。 四爷摊开手心里的戒指:“要我陪你睡吗?” 我气恨得一把拽过,背过身躺下。 …… 可是过了半晌,却是辗转难眠,再也睡不着,忍不住叫了一声:“爷” 身后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嗯”。 我:“你究竟为什么来太原?” 四爷的顿了会儿道:“奉圣上之命视察仓储”。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肃容道:“如今皇上年迈体虚,宫中此刻又无人镇守,王爷此刻奉旨出宫,实非明智之举”。 四爷睁开眼,冷峻道:“皇阿玛万寿无疆,胡说什么!” 我继续道:“四爷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张椅子。宫中局势瞬息变化,王爷此刻不该在这里”。 四爷闷吭声:“我若回去,你也跟我一道回去吗?” 我顿时噤了声,我已经是准葛尔的王妃,再也回不了京城。默了一会儿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才愤而离宫吧?”按时间来算,无差上下。 四爷反问:“你觉得皇位和你,对我来说孰轻孰重?” 我再一次被噎住。我没想到我竟然会被这个问题给问住,我一直以为这个问题只会出现在女人歇斯底里追问男人的时候。 第两百一十四章 节cāo掉了 第二天。 我:“掌柜,掌柜,再给我们宽限一天吧”。 掌柜:“你们快走吧!” 四爷受不了我这番低声下气,一脸桀骜的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猛的回头,拽着我往外走。我甩开他的手,又去求掌柜。 掌柜连番摆手:“不行,不行!”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玉戒,被四爷恶狠狠的一瞪,只得打消了念头。 “住也给你们住了,吃也给你们吃了”,掌柜,“没钱,就快走吧”。话落,两个包裹就被扔了出来。 “放肆!你想诛九族吗……”四爷正yù发难,我见大事不妙,赶紧拾起包裹,连拉带拽的将他从客栈拉出来。 四爷甩开我的手:“目中无人的家伙,小心……” “你算什么?”我大声反问,“以什么身份,王爷么?难道你还想被那些人追杀吗?”气得直咕哝:“连饭都吃不起的家伙……” 四爷:“你……!” “算了,算了”,我打断道,“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弄吃的,不要走开啊”。 也不等四爷回话,一溜烟似得跑了。 到了一家赌坊前,适逢一官爷从赌坊里出来,脸上油光发亮,显然昨晚手气不错。 我拦住他:“这位爷看起来手气不错,可敢与小女子赌一把?” 官爷绕过我继续往前走:“我和你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堵的?” 我追上去,“这样吧,如果你输了,你就给我一吊子钱,如果我输了……”,摸了摸脖子上的玉戒,最终还是松了手,“如果我输了,我就给你一个吻”。 官爷停下来,打量了我几眼,“长得还算水灵”,又说,“不行,如果你输了,你得陪大爷睡一晚”。 周遭的人听了一阵哄堂大笑。 我不急不躁:“你也不听听我赌什么” 官爷:“哦?说来听听”。 我:“我赌你不能空着肚子吃掉两个苹果!” 官爷哈哈大笑,“好,我赌了”。 周遭的人亦是低语,“这姑娘是疯了吧”。有的心善的跟着劝,“姑娘,别赌了,回去吧”。 官爷道:“你可不能反悔”。说着,来到旁侧的小贩,拣起两个苹果,三两口便吃掉了一个。正yù吃第二个,我慢悠悠道:“你已经输了?” 官爷:“胡说,我还吃的下去”。 我道:“我是要你空着肚子吃掉两个苹果,从你吃了第一口苹果开始,你就已经不是空着肚子了”。 “你!”官爷气的砸了手里的苹果,“你使诈!” 我笑:“这父老乡亲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 官爷急红了眼,掏出两吊子钱,“不行,你要再同我赌一把,若你还是胜了我,我就服你,到时候这两吊子钱都是你。若你不敢或者输了,我就让你吃官司”。 我本想赢了钱便走的,谁知他偏不依不饶,只好奉陪道:“好,我就再赌一把,若是你这回还是输了,可不许再拦我”。 官爷:“一言为定”。 我环视了一圈,指着不远处的推车说,“我可以用推车将一样东西推到墙那边,你却没有办法将同样的东西推回来”。 官爷冷笑道:“我这大老爷么还比不过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么?好,我赌了”。 我缓缓走到推车旁,对这官爷道:“请官爷上到推车里来吧”。 官爷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恨恨丢下两吊子钱,拨开人群便走了。 我买了两个包子给四爷送去,被四爷挥手打落。 四爷的脸色难看,“这就是你挣钱的方法?你一定要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堪吗?在客栈里是,现在也是,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尊严吗?” “难堪?”我冷笑道,“这样你就觉得难堪了么?没有饭吃的时候,我连狗盆子里的泔水也抢过”。 说着,蹲下,将地上的两个包子捡起来,去了外面的皮,轻声道:“我曾经看见过四爷的背上布满了疤痕,想来四爷也曾上过战场,受过伤,挨过冻,忍过饿,吃过腐烂的马ròu。甚至四爷所承受的痛苦比我们这些普通人要多十倍多百倍。但是……” 我的目光投向四爷:“但是……我们所面对的绝望,四爷一次都不曾真正体会过。四爷不管是挨冻还是饥饿时,乃至被逼到绝路或者面对死亡时,四爷的心里都清楚的明白,只要回到紫禁城,回到雍亲王府,四爷依旧是原来的四爷,依旧是那个风光无限,居高临下的四爷。那时候的四爷的心里是有希望的。而我们所面对的绝望,是看不到未来,看不到转机,不知道未来的五十年,未来的一万八千两百五十天,是否还会像今天这样饥饿寒冷?” 四爷:“就算不是作为王爷,想我堂堂七尺男儿……” “一文不值!”我冷声的打断,“撇去王爷的身份,你根本就一文不值!” 四爷的腮帮鼓弄了几下,震怒道,“你说什么!” 我见四爷动了真怒,也不敢过分放肆,自知失言,咂咂舌道:“你不信?” 四爷看着我不说话。 我眸心一转,大摇大摆的走到路中间拦下一辆马车,以四爷能听到的声音大声问道:“我坐你的车从这里到城北要多少钱?” 车夫道:“二十文钱就够了”。 我又道:“那我们两人呢?” 车夫笑道:“也只要二十文”。 我回过头对着四爷大声道:“瞧见了没,你果然一文不值!” 四爷依旧没有说话,脸色却较方才好看许多。哎,为了讨好这位未来的帝王,我无情的出卖了我的节cāo。 四爷决定靠他的男人气概养我。 当大爷,没人会要他。做苦工,管事的看他穿着女装,打第一眼起就不要他。在他展示了健硕的肌ròu,和一人扛三袋大米的魄力以后,管事的终于死心塌地的不肯要他。 管事的说,“听你cāo一口京城口音,本事也不小,却跑这鸽子蛋大的地方做苦力,不是逃犯就是罪臣”。 气得四爷差点要和他干架,我怕生出事端来,硬拽着四爷走了。 我知道四爷心情不大好,自觉的买了套男装,恬着脸奉上。 第两百一十五章 我把四爷卖了 四爷高兴的接了,旋即又丢回到我身上,“你以为把包子换成了男装,我就可以接受了?” 我揉了揉鼻子,还是被他看穿了内心的小九九。 四爷大声道:“我告诉你,我就是穿着这一身女装,我也绝不花这丧失尊严的钱”。 我不服气:“我不偷不抢,怎么就丧失尊严了”。 四爷眯了眯眼,“我给你一吊子钱,买你一个吻怎么样?”声音已经暗含警告。 我顿时奄了,乖乖的垂下脑袋。其实我心里在想:你身上又没钱,我干嘛做这赔本的买卖?旋即我又想到他已经欠了我两吊子钱了。 四爷不仅自己不花那笔钱,还不许我花。除了已经花掉的,剩下的钱全被他没收了。这衣服,他不穿,我倒可以自己穿。可这肚子就不行了,除了早上这两个包子,一天没进过东西,咕咕直叫。一看他,他的肚子叫得比我还厉害。这下可好,此起彼伏,照相辉映,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可偏生他这死脑筋,把腰带紧了紧,然后告诉我:“我不饿”。 我有些头痛的扶住了额头,“那就没有办法了”,叹了一口气,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走吧”。 四爷:“去哪儿?” “去一个就算穷人到了那儿也会大鱼大ròu招待你的地方”。活人岂能被饭饿死。 四爷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牌坊,不确定的问:“这不是风月场所?” “没错,你说对了”,说着抬起腿往里走。 四爷一把拉住我,“我不去”。 “这可稀奇”,我道,“我头一次听说,男人不逛青楼的”。 四爷:“这里是消遣银子的地方,没点家底连杯水都喝不起”。 我嘴角抖了一下,“我说你怎么不进去呢,原来是嫌手头没有银子啊”。 “行了”,我理了理他身上的头巾,强推了他进去,“你以前当惯了冤大头,现在教教我你,穷人是怎么逛窑子的”。 四爷一进去,便吸引了无数目光。毕竟,女人逛窑子,这可少见的很。只有四爷自己没察觉而已,他做王爷的时候,万众瞩目惯了。 白天的迎春楼稍显冷清,却方便我办事。我也不在大堂逗留,径直往里,带着四爷选了个偏堂坐着,老鸨眼力见的便出来了。我和老鸨意思了几句,果然一桌子好菜就上来了。 谈完事出来,却见四爷一口未动。气氛有点僵,我小心翼翼的挨着他坐下,撕了只鸡腿下来,刚要入口。 四爷突地猛拍了下桌子,吓得我连鸡腿都掉在了桌子上。 四爷:“风月场子里的一杯酒水也要卖到一贯钱,你哪来的银子买得起这样一桌子好菜”。 “所以嘛……”,我笑着讨好她,“别说我身上没钱,就算有钱我也买不起啊,这些都是老板娘请你吃的”,说着,捡起桌上的鸡腿双手呈上,“吃点吧”。 他一脸漠然,“算了”。 我见状,就把鸡腿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往嘴巴里塞东西一边咕哝道:“我对天发誓,我这次绝对绝对是多亏了你,才有这顿饭吃”。 他一脸嫌弃的看着我,知道我饿坏了,虽不再阻止我,自己却仍是不为所动。 “快吃吧!”我塞的满嘴都是,“这次真的是老板娘请你吃的”。 “你自己吃吧”,四爷不为所动。 “吃点嘛!” “够了”,四爷一副高冷的样子,索xìng站起了身,“不要招惹我”。 我又塞下一只鸡翅,连灌了两杯水,才觉得不那么饿了,“你究竟为什么不吃”,拨了只虾给他,见他背对着不理我,不禁也有些懊恼,猛的将他扳过来:“你就别硬抗着了……” 他一回头,惊见他的满嘴里都是ròu。大眼瞪小眼,我的嘴巴顿时成了O形状。两人正呈现僵化,可谁想老鸨一巴掌掐在四爷的屁股上,四爷嘴里的肥ròu顿时成梨花散shè状,糊的我满头满脸都是。 老鸨丝毫不知大难临头,啧啧道:“屁股还算翘,只是年纪有些大了。不过无妨,青楼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喜欢小鲜ròu的,也有专挑nǎi妈子的”。说着,还连掐了几把。 四爷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我想这绝对算的上是四爷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四爷脸上的青筋、肌ròu一起跳动,嘴角痉挛。 我见要出事,连捂带拉将他拖到了外室。 四爷才算缓过劲来,咆哮道:“本王要将你五马分尸、诛你九族!”只是被我捂着,吱吱唔唔倒是不甚清楚。 我对着老鸨巧笑道:“他太激动了,激动!” 四爷挣开我:“我堂堂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5 章 男人婆”,我连忙打断,又朝着老鸨呵呵笑两声,对着四爷轻声警告道,“这件事传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你竟敢把本王卖到青楼!”四爷寒着声道,他的面上已经恢复了他特有的沉稳,只是眼里shè出的寒光仿佛已经将我剜成了千万片。 我不但不怕,脸上反倒盈盈笑出声:“我说过,杀我的那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四爷凝视着我:“你来真的?” 我好笑道:“报仇这种事,岂有闹着玩的?” “再说,这里多好,包吃包住,还有活春宫可以看,看在你待我不赖的份上,这些就全作恩情了”,我把当初他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他,“你饿不死,我也有银子,两全其美”。 四爷瞥了我一眼,转身要往外走。我不急不躁,慢悠悠道,“反正我饭也吃了,钱也拿了,要走没那么容易”,又道,“大不了你便去告诉他们,说你是男的,我才是女的,让他们把我抓了好了”。 “你!”四爷刹住步子,怒视着我。 我搂住他的胳膊:“你要是说不出口,我替你说去?”。 四爷挣开手臂,“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又缠上,放软了口气:“你就这样想嘛?你一男的,又吃不了什么亏。你就当长了针眼,看几天活春宫呗,我保证你只要拖上几天,我一定带人来赎你”。 四爷黑着脸没有吭声。 第两百一十六章 相爱相杀 我细端四爷神色,见他脸色铁青,却没大的反应。这才朝老鸨点点头道:“他同意了”。 老鸨这才过来,对着手下的人吩咐说,“带她下去换件衣裳”。 四爷盯着我看了会儿,我生怕他翻脸,却见他跟着丫鬟走了。 我正舒一口气,又听老鸨催促:“快走吧”。 我折了身正要出去,瞥眼看见角落里堆着几块蒙了灰的招牌。便问:“那是什么?” 老鸨瞥了一眼道,“你说那些个东西啊,别提了。当时也是跟风,和那个什么公主签了个协议,说是把那些店铺宣传宣传”。 我:“怎么,效果不好吗?” 老鸨:“先不提客官们看了心烦,就算这一天三遍的,效果也不好。该来的还是来,不来的还是不来”。 我低语:“怎么会这样?” 老鸨:“就算名气再大又怎样,本地的,哪家店好,哪家店不好,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别处的,就算是邻村的到这里翻座山也要大半晌的功夫,谁有那闲情为了吃顿饭而专程赶过来的”。 我沉了沉,老鸨说得不无道理。归根结底,都是jiāo通不发达,要想拉动一个地方的经济,首先就是要修路。 “时间一久,这些店铺也不愿花钱废这破劲了”,老鸨摆摆手道:“不提了,不提了,反正这山高皇帝远,随便糊弄糊弄,这傻公主还能亲自过来不成?” 老鸨看了看我,又道:“你还不走?” “哦,这就走了”,我回过神道。走了几步,又嘱咐道,“我送来的那位大姐,面子薄,她守了十多年的寡f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立块贞洁牌坊。如今落得这番田地,一时无法接受也是难免的。” 说着,我将手里头的银子全数还给了老鸨:“你别急着逼她,先让她在一旁看着了解了解就是了”。 老鸨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好笑道:“你这人倒有点意思,把她送过来却不是为了银子”。 我勉强笑了笑:“拜托你了”。 出了门,我再次回望了一眼。对不起,四爷,我还不能跟你离开。我知道,如果我在你身边的话,你一定不会放我走。 我厌倦了皇宫的杀戮和争斗,厌倦了那里的无情和没有尽头的深黑,我没有勇气和你一起走下去,没有勇气看着你将目光停留在她人身上。哪怕只是虚情假意,也让我感觉到害怕。我害怕和别的女人一起瓜分四爷的爱情,我害怕像后宫的女人一样成日惶惶,只为期盼得到垂怜;我害怕自己有一天变得像她们一样变得歇斯底里。 走向四爷的道路太过寒冷,我没有勇气一直走下去。 我背过身,一步一步离去。对不起,四爷。因为权势,一开始就被我抛弃的自由和平静,这一次,我不会再弄丢它了。 青楼,最鱼龙混杂,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想到逃亡中的四爷还会有闲心去逛窑子,就算他们来到了这里,也绝不会想到堂堂的王爷居然会做了jì nǚ。 快马加鞭回了县城,去找了苏培盛。其实,我最先找到的是年羹尧,但转念一想,现在四爷只身处于险境,而握有兵权的年羹尧是一块炙手的香馍馍,各个王爷都抢着要他。他虽是四爷的人,但保不齐见利忘义反了四爷。现在四爷孤立无援,决计是斗不过他的。 所以,硬是守在门口,挨到苏培盛回来。并特意嘱咐了他,到了迎春楼,只准他一个人进去。 回到山上的时候,已经晌午过去。“我回来了”,我高兴的跳进茅屋,里面却空无一人,探到茶壶还有些余温,心知人就在不远。 果然,敦多布就在后院的菜园子里浇水。这般粗俗人的活计,到了他的手里,却无端变得文雅起来。他身上一袭雪白色的长衫,显得丝毫不乱,像秀才在画布上作画般的行云流水。只是与他这般身形极不相称的便是那双冷漠的眼睛。 没错,比起双腿不便的轮椅来说,他的眼睛更叫人印象深沉。从第一次遇到他,他的眼里就不带任何情绪,无论多么义愤填膺的事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我回来了”,我倚在门框上说。 敦多布听到声响,回过身看我,毫无情绪的眼睛鲜少的有了丝波动,“回来就好”。 我又说,“我饿了!”走到他身边,靠着轮椅随便寻了一个土墩就地坐下。 他好脾气的从旁边拿出一小篮荔枝,剥了塞进我嘴里。他的视线落在我胸口的玉戒上,却什么也没问。 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拿额头撞他的胳膊:“我好累”。 他伸手揽住,“累了,就闭上眼睛睡会儿”。 我依言闭上眼睛,埋在他胸口好一会儿后才闷着声道:“为什么不问我去了哪里?” 敦多布:“不管你做了什么,至少此刻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我抬起头:“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更叫我难受。你若是觉着生气,觉着冤枉,就打我骂我”。 敦多布的手轻轻落在我的发上,“你最后选择的人是我,我为何还要打你骂你?” 我听他说这样的话,只觉心里有愧,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敦多布见我沉默不答,迟疑道:“我若是叫你同我一道离开,你肯还是不肯?” 我眨眨眼,再抬头时,眼里带笑:“有何不肯?”。 敦多布看出我笑里发苦,又问:“那你为何还在这里?” 我注视着他,不再有带丝毫的迟疑:“因为你在这里”。 敦多布拥我入怀,将我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仿佛要将我糅进他的骨头里。他温润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朵,以极轻柔的声音道:“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坐骑已经跟了我十几年,又怎会因为你几个月的悉心照料,就听你使唤”。 在我没来得及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腹部已被触不及防的捅了一刀。 “对不起,我是骗你的”,他的唇贴在我的耳边,声音又轻又软,仿佛在说什么情话。可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足以把血液冻僵。 第两百一十七章 防不胜防 瞬间的剧烈的疼痛让我全身痉挛,几乎歇过气去。脖子不自主后仰,张大嘴巴,拼命喘气。青筋狰狞的在脖颈间蔓延开来。 敦多布托着我的后脑,越发用力的抱紧了我,尖刀更深的捅了进去。 我听见他一字一句,用这世上最温柔的声音道,“我从没有背叛过我的国家”。说着一把扯下我胸前的玉戒,仔细摩挲了一番,“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他说得每一个字就像利箭一样扎进我的耳膜里。 “真有意思,你说,是我救你的次数比较多,还是我杀你的次数比较多?”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他手里握着的尖刀只要再这么转上一圈,我的肠子肚子就会被活剐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四爷会出现。任谁看见这个姿势,都会觉得无比暧昧。我艰难的伸出手,缓缓得攀在了敦多布的背上。敦多布嘴角的笑容一下变得有些复杂。 四爷脸色铁青,折了身就往回走,倒是他身边的年羹尧多看了几眼。 敦多布意识到,我刚才竟然是想救他。他看着胸前已经被污血染得鲜红的我,这个时候的我竟还想着救他。他的手里握着尖刀,脸上的肌ròu突突的跳了两下,一股狠劲从他脸上飞过,可是这手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 “住手!”四爷暴喝一声,未想他竟去而复返。 敦多布的脸上那一刻短暂的复杂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重新扬起一抹从容的笑,他装作要投降的样子,握着手里的尖刀开始慢慢往外抽。 四爷又急道:“你不要动!” 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渗出来,面容已经没有半点颜色,显然已经快撑不住了。 敦多布看好戏似得看着四爷脸上的瞬息万变,却没有真的把尖刀从我腹部拔出来。 汗水将衣领浸透,我已经挤不出半分力气,整个人软塌塌的靠在敦多布身上,以微弱的声音道:“快……快走”。 敦多布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不想领你的情”。说得,真的举起了双手。任由年羹尧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竟动也未动。 四爷将我抱起,安置在旁边的一块空地上。我终于挨不住,闭上了眼睛。 “蓝若诗,你给我醒醒”,四爷又是拍打着我的脸颊,又是挤压我的胸腔,“既然你已经回到我身边了,我绝不允许你离开,不管你以任何方式”。滚烫的泪水无声的落下。 我终于悠悠转醒,又沉沉昏死过去。被四爷一巴掌打醒,“不要睡,坚持住!”苏培盛眼尖的又是伤yào,又是纱布。其实,这个时候,但凡是能晕着,我绝是不希望醒着的,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里上都是双重的痛。 敦多布丝毫无惧的回视着年羹尧,漫不经心道:“就算抓了我又怎样?夫妻间吵架误伤,那是常有的事,你还能杀了我不成吗?” 四爷听到“夫妻”两字,瞳孔缩了缩。一言不发提起剑就朝着敦多布大跨步走过去,苏培盛想拦又不敢,倒是敦多布一脸的从容淡定。 四爷举起剑,一个单膝蹲下,猛的刺穿了敦多布的大腿。这中间,连一丝迟疑都没有。鲜血立刻将整条裤腿染得一片绯红。鲜艳的颜色在这雪色的长衫上显得扎眼。 敦多布的脸上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动,“准葛尔和大清国已经议和,就算你们的当朝国君都要敬我们三分礼,你竟敢如此放肆!” 四爷不屑道:“皇上之所以敬重你们,那是因为他把你们当作一个国家。而在我眼里,准葛尔可有可无!” 又瞥了他的双腿一眼道,嘴角隐约勾起一抹笑:“你应该庆幸你的双腿已经废了,否则我会砍了你的双手双脚,把你做chéng rén彘”。 我听他话中有话,他竟还在介怀我和敦多布的事,我知他身xìng多疑,没想到连这种事他也会求证。他这一剑,既是威胁也是求证。 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让敦多布忍不住拧住了眉头,但这丝毫没有减低他的风度。他勾了勾唇角,维系着一贯的淡然:“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话音未落,全身却猛地抽搐起来,口吐白沫,眼睛翻白,直着脖子就往刀口上撞。 年羹尧大惊,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把剑移开,这一低头就看见敦多布的裤腿上源源不断的渗出黑血来。 “不好,他中dú了!”年羹尧大叫一声。 四爷走过来细瞧,果见敦多布嘴唇发紫,满嘴的涎液顺着衣领挂落下来。再看那伤口,发黑的地方迅速开始溃烂,看得人不由冒出阵阵冷汗。 “剑有dú?”四爷皱了皱眉,说时迟那时快,本已经奄奄一息的敦多布忽得举起右手向四爷的后颈击去。后颈处有一处穴位叫风池穴,那是平日里中暑时抓拗的地方,若是遇上小病小痛热敷此处即可痊愈,是人的真气所在。 敦多布的指尖赫然藏着一枚dú针,这样一针下去,不死也瘫。就算四爷侥幸避了过去,一低头碰到的便是他腿上的dú液,面容尽毁不说,这眼睛恐怕也是保不住了。四爷前后受制,毫无退路。敦多布为了这个狠dú的计谋,竟不惜在自己的腿上下dú。 敦多布手举起来的时候,十分的迅速,谁都没来得及防备。没有人能想到,刚刚还奄奄一息的敦多布会突然发动攻击。 然而,敦多布的手快,四爷的手更快。敦多布举起手的一瞬间,四爷已经先行一步拳击在敦多布的胸口上。 敦多布的虽然受袭,却不见丝毫紊乱,他的身形如一道白色的旋风,刹时间穿过纷飞的草屑桂叶,稳稳的停驻在三米开外。路面上,只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轧子。 四爷还没有开口说话,年羹尧已经按捺不住火bào脾气。想他纵横沙场,连四爷都不敢拂了他的脸面,他几时受人这样戏弄过。当下,三两步走过去,一把将敦多布腿上的剑抽了出来。 血液顿时从他的腿上喷涌了出来,污血沾到了年羹尧的手背上,被沾到的地方迅速腐化,luǒ露出慎人的白骨来。手里的剑再也拿捏不住,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谁都讨不了好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6 章 苏培盛吓得倒吸了口冷气,如若不是刚才四爷反应及时,恐怕此刻已经没了xìng命。 四爷冷冷道:“我从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眼睛。我只知道,我没有在剑上下dú”。 “真是可惜了”,敦多布从怀里掏出瓷瓶,将白色的粉末洒在自己的腿上,不稍时血液从乌黑色开始渐渐转红。 三番受辱的年羹尧怎容得下他疗伤,正要上前,这看似空dàngdàng的林子却里忽然纵出十几号人。些人皆身穿迷彩,与林中的景色十分想近,ròu眼极难辨认,以至于一直没有发现。 再仔细一看,黄太吉竟也在其中。他脸色红润,身强体壮,哪里有半点受过伤的痕迹。我忽然明白很多事,好一个敦多布合着黄太吉演了这样一出好戏。我说怎么苏醒过来以后,就没见着个人影,敢情他们俩背着我合计去了。从我苏醒过来这一天起,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yīn谋。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把我骗得团团转。 年羹尧不愧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他受了这样种的伤,却连眉头也不带皱一下,左右开工,干翻两个人。连敦多布见了眼里也不乏激赏,“我平生只服过一个人,你算得上第二个”。转而对着手下施压,“还不快点动手!”,又说,“磨磨叽叽的干什么?难道要像妖怪抓唐僧那样,抓住了还帮他洗澡吗?我要死的,不要活的。就算抓不住,我也要撕下他一片ròu来”。 那些人听了命令,来势越发凌厉。时影时现的速度来得越发迅猛,眼睛根本看不过来。年羹尧一时不察,胸口便连番被踢了好几脚。他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迎面一个勾拳直接将他掀翻了个跟头。 四爷见状,也加入了战斗中,敌众我寡,他们两人渐渐有些不支。四爷一差神的功夫,胸口便被扯下一大片布帛来。苏培盛守在我身边,急得知剁脚。仿似想起什么,掏出身上的一枚烟火,放入空中。 不稍时,林子里群鸟惊飞,群林震颤,果然来了一大批人。等这群人从林子里跃出来,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来的是一帮黑衣人,他们身上的纹饰我认得,正是昔日追杀我们的人。 我来不及出声提醒,这般黑衣人已经跳入血战中。左一右一个,干翻两个准葛尔士兵。这翻逆转,我也是看呆了。心道:莫不是先攘外,后安内,所以一致抗敌了? 一刹时,两方势均力敌,谁也讨不了谁的好处。 敦多布的腿上的利剑被年羹尧拔去,血液迅速喷涌而出,逐渐的鲜红的颜色替代了黑血。此举,反倒减轻了敦多布腿上的dú。只不过,若是再拖下去,敦多布不用等别人来杀,也要失血而亡了。 黄太吉见状,也加入了战斗中。 敦多布拾起地上的剑,以剑击石,开始发号司令:“星阵!”“隐!” 眨眼间,数百士兵四下散开,跃入草丛,转眼没了踪影。原来他们是打算采用游击战的方法,各个击破。迷彩服和周遭环境极为相似,ròu眼本就难以辨别,加上他们刻意隐藏,更是难上加难。 年羹尧不甘示弱的脱下战盔,捶着岩石发出“咚咚”如同擂鼓般的响声,高喊道:“合!”“方阵” 刹时间,原本零散的黑衣人一下子合得严严实实,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两方形势不相上下,也看不出谁的方法更好些。接下来必定是一场恶战,谁要是轻言妄动,这偌大的空地立马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绞ròu场,只要稍微靠近,就会被绞得粉碎。 四下静得连只剩下风声,连虫鱼鸟兽都仿似知道这里即将变成一片修罗场地,纷纷避了开去。谁也不敢大声喘气,唯恐一不留神就触动了引火线。 偏生有一人道:“王爷,求您饶过公主吧”。夏雨几近哀求,她的声音虽轻,却在这死寂般的修罗场显得格外尖锐。 四爷震惊的看见夏雨把我带到了敦多布身边。 我是有心无力,夏雨从外面回来,压根没有搞清楚状况,以为是四爷刺伤了我。趁着苏培盛关心场上局势,就这么一差神的功夫,把我放在独轮车上,推到了敦多布身边。 又听夏雨哀求道:“公主就算有天大的罪过,也受了该受的了,王爷何苦赶尽杀绝?” 黄太吉一脸的yù笑不笑,敦多布也是一脸玩味,唯独四爷笑不出来。那一天,他是如何把针刺进我的太阳穴,如何看着我渐渐没了气息,这种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 四爷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 “王爷”,夏雨哀叫一声,扑通跪下,“奴婢求您了!”那一天,她亦是刻骨铭心。 场上的形势竟以这种无比尴尬的形势僵持。 我大喘了好几口气,才终于缓过气来。看清眼前的情形,恨不得刚才直接背过气去算了。无奈太过虚弱,虚弱到没有力气解释前因后果。余光瞥了眼敦多布急需处理的伤口,喘着息道:“夏雨,去打盆热水来,替将军清洗一下血污”。 夏雨失神的望向了我。 我疲惫的合了合眼,强打着精神道:“还不快去!”因为过重的伤势,声音显得十分疲惫,但不减威严。 夏雨终于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去了。 年羹尧已经按捺不住,“爷,动手吧!” 四爷一动未动,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 年羹尧狐疑的看了一眼四爷:“爷该不是要为了这个女人不顾大计?” 我心里咯噔一下,光凭这一点,年羹尧就足以杀了我。 四爷收回视线,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剑,没人清楚他在想什么。年羹尧就像他手里的剑,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对敌时可以所向披靡,可如果拿捏不好也容易自伤。如今皇上年迈将息,各路诸侯蠢蠢yù动。身处暴风中心的四爷没有后盾,不能再没有了剑。 江山,还是美人?这样的比较太过可笑。这个社会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如果还沉浸在江山美人的幻想里,不辟于在拿自己的xìng命在开玩笑。那么这个人不是疯了,也快疯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波三折 四爷缓缓抬起手里的剑,他杀过我一次,就能再杀我一次。与此同时,敦多布的手也不着痕迹的搭在了我身边,就算被咬了,也要咯掉对方几颗牙,是他一贯的作风。 夏雨和我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热水盆子道:“年大人,依奴婢看,今日双方不相上下,再打下去谁都讨不了好处,索xìng就算个平局,改日再战,如何?” 夏雨见四爷一言不发,更有了底气,“这件事是因公主而起,公主不想把事情闹大……” “你算个什么东西?”年羹尧斜睨了她一眼,压根不愿多听一句废话。 夏雨不卑不吭道:“年大人不记得了?当年大人任翰林院检讨,拜见我家主子的时候,还是奴婢替大人引的路”。 年羹尧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夏雨又道:“难怪大人不记得,当年奴婢也不过七岁”。 年羹尧终于有了反应:“你家主子是……?” 夏雨:“我家主子正是领侍卫鄂大人”。 年羹尧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当年他初入官场,不懂官场规矩,上下都要打点,耗光了月俸和积蓄不说,连口饭钱都没有。 后来他摸出一点门道,官场上的人多是拉帮结派。听人说鄂lún岱的门人无数,便想要拜访这位大人。像他这样的微末小官想要拜访年羹尧这样的大人物,即便是对着门人、侍女也少不了要说些好话,打点一些银两。 当年替他引路的正是夏雨,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得不在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子面前唯唯诺诺,这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年羹尧下意识的看了看四爷,他怕四爷误会他和鄂lún岱有什么勾结。 那一天,他从早到晚,足足在门前等了五个时辰。他本就一天没有吃饭,没能等到鄂lún岱就先饿昏了过去,还是夏雨塞给他半个馒头,把他叫醒的。结果鄂lún岱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差人丢了三两银子给他,这件事,他视为奇耻大辱。是四爷给了他机遇,他才有了今天。所以,后来不管九爷怎样威逼利诱,他都不曾动摇过。 “少他妈废话”,黄太吉已经按捺不住道,“这仗打不打,还得问过我”。 夏雨对黄太吉一向不待见,反讥道:“这件事是因公主而起,公主都不愿同雍亲王爷计较了,有你什么事?” “什么?”黄太吉忍不住重重的“哈”了一声。面对至今仍没搞清楚状况,黑白颠倒的夏雨,黄太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年羹尧也觉得可笑,“这可真有意思”。 夏雨不理他们,自顾蹲下,替敦多布拧了热毛巾,他的伤已耽搁不起。 反倒四爷一本正经说,“我和准葛尔本就没有纷争,既然公主已不打算追究,那么我也没有理由再和你们为敌”。 敦多布注视了四爷一会儿,跟着爽朗笑道:“既然雍亲王爷都开这个口了,我若是再不知趣,岂不是太不识抬举?” 听到这一句,我的眉眼忍不住动了动。 黄太吉看了一眼敦多布,也不好再说什么。年羹尧有些气恨难平,叫了一声,“爷!” 夏雨拧了热毛巾先是擦去了旁边的血污,又放热水里拧了拧,要把伤口清洗干净。 “啊!”我捂着伤口,忍不住一声哀嚎。夏雨手里一顿,担心的看向了我。我疼痛难捱,辗转抽搐,不慎将热水盆子打翻了去。 夏雨趴在我身边,忍不住一声惊呼,“公主!”上来,想要按住我的手脚。 我却已经缓过劲来,只是神色漠然的看着敦多布道,“你走吧”。 这个时候,从后院里跳出一个血人,大叫了一声,“水里有dú!”‘咚’得一声,倒地就死了。腥红的血将他身下的草地染得糊刺啦渣,从屋子的后院一路拖过来。 原来那准葛尔士兵在刚才的混战中被砍伤了手臂,那场恶战,连命都几乎顾不上,何况只是一条手臂。他连血都来不及止,敦多布就下令打游击,又立马潜伏到了后院里,可埋伏了半天也不见外头有所动静。他便趁机摸进了里屋,想用夏雨烧剩的开水给伤口消dú。谁知伤口一碰到这盆子里的水,就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来,顷刻间便成了一个血人。 黄太吉神色一,一脚踹在夏雨胸口上,生生将她踹翻了一个跟头。 夏雨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浑浑噩噩道,“不,这不可能”。她环视了一圈,朝着我悲怆的喊了一声,“公主!” 黄太吉身边的侍从上去噼哩呱啦就是三四个巴掌,“还敢狡辩”。 这巴掌打得又狠又辣,夏雨的半边脸顿时又红又肿。这一打,反倒把夏雨给打醒了。夏雨抚着半边肿胀的脸,坚定道:“不,我没有下dú。我从打水、烧水,一刻都不曾离开过,这水不可能有dú”。说着,拔起头上的簪子就划破了手腕。她伸着腕子就往热水盆子里去……她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必了!”我疲惫的睁了睁眼,苍白的嘴唇费力的挤出几个字,“这水确实没dú”。 敦多布淡淡的斜了我一眼,“你是想包庇你的丫头吗?” 我虚弱的笑了笑,“什么割腕自杀!手臂断了的人都能活,怎么割个腕反倒就活不成了呢?” 敦多布看着我一言不发。 “所谓割腕自杀,是指割破了手腕后,把手放进了热水里”,歇了歇,继续喘着气道,“人的血液本来能自己凝固,可是伤口一旦碰触到热水,血管扩张,这血就再也止不住了”。 “要杀敦多布,是我的主意”,我继续道,“她根本什么也不懂”。 空气中凭空响起几声掌声来,年羹尧拍着手道:“公主若是位男子,我一定请公主做我的副将”。 “我若是男子,还屑做副将么?”我神情冷淡,一脸傲气,只是腹上的绞痛让汗水溢满了额头,使我看起来虚弱许多。 默了会儿的敦多布道:“你计划好了要杀我,又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我面无表情的侧过身去,背对着他。“到此为止吧”,我阖了阖眼睛,疲惫道,“你走吧,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敦多布目光忽然一寒,提剑向我刺来。 第一百二十章 血染山林 四爷瞳孔一缩,冲上前几步。 敦多布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我后颈寸远的地方,连着乌发一起钉入了木板中。郭多布手里握着剑,“你背对着我,把要害暴露在我面前,你真就这么看不起我?”他的视线瞥向林子深处又收了回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杀了你?” 林子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安静过,只听得见粗重的呼气声。不知是我的,他的,四爷的?还是这些被迫身处杀戮的士兵的? 良久,身后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夏雨过来扶我,“公主,他已经走了”。乍看到我眼里噙着泪,顿时噤了声。 年羹尧仍有些愤愤不平:“爷,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个女人了吧?” 四爷面无表情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年羹尧咄咄逼人道:“爷不要忘了,她是准葛尔的王妃”。 四爷刀光一闪,捅向身后的林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顿时一个血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年羹尧一怔,下一刻甩出随身的两把尖刀,只听‘嗖嗖’两声,紧跟着便倒下两具尸体。那两具溜圆了眼睛,可惜连吭都来不及吭上一声。 转眼间,树杈子、草叶子哗哗齐响,还没等反应过来,林子里已蹿出数十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7 章 黑衣人。原来,这些黑衣人早就来了,就等着四爷和郭多布相互残杀。两虎相争,必有死伤,届时他们再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一剑双雕,实为狠dú之至。 四爷之所以肯放郭多布离开,想必早察觉到了他们。正是因为腹背受敌,才假意和准葛尔谈和。而郭多布不清楚潜藏在林子里的人是敌是友,更多的担心是四爷的伏兵。 四爷和郭多布之间无论是冲突还是和平,其实不是因为我的介入,我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用来掩藏真实意图的契机。 四爷的剑锋上还挂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他的眼神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的情绪:“下一次,记住自己的本分”。他说着,挥剑,又砍下一个头颅。 年羹尧的颔骨动了动,没有吭声,只是更加狠辣的舞动手里的阔刀。是自己的失误,他从来不会辩驳,只会用行动来弥补。 这批黑衣人的纹饰和之前的黑衣人如出一辙,可明显的是,他们并不是四爷的救兵。 苏培盛的烟火不仅招来了救兵,也招来了敌人。 两伙人很快的混战在一起,也分不清谁是谁,逮着便砍。这边一个铁拳过去,牙齿碎了一排;那边一个勾刺,大腿皮子被撕下一大块。 细瞧之下,觉出不同来。四爷这边的黑衣人,对襟上的盘扣是用檀木珠子做成的。而敌对的黑人,对襟上的盘扣是用粗绳扭成的。这场战役,实在太过惨烈,以至于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极细微的差别。 血染的山林已完全变成了一个绞ròu机,只有稍微靠近,就能被撕成碎片。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只有不断的厮杀、厮杀,再厮杀。漫天的碎ròu和血雾将这片原本宁静的山林变成了一座死城。 虫兽四下竞走,空中奔逃的飞鸟连成一片血网,像天空开了一个血口,偶尔显露出来的白色云朵在这血口里,就像倒出来的两颗森牙血将飞鸟的羽翼都染红了。 “公主醒了”,夏雨小心翼翼的端了yào罐子,搁在我床边的小茶几上。 “这是哪儿?”我疲惫的睁开双眼,浑浑噩噩躺了月余,才终于有了些精气神。 “仍旧是在山上,公主”,夏雨的指尖被烧的通红的yào罐子烫得忍不住连吹带甩,捂在了耳垂子上。 我:“我躺了多少日子了?” 夏雨:“已经有四十余日了,公主”,她见我我下意识的回顾四周,“雍亲王不在这儿”,见我有丝的失落,又道,“雍亲王说公主体虚,现在还不适宜下山”。 “不过,公主的身子已经比以前要好上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血人参的功效,伤口愈合的速度也比寻常人要快上许多”,夏雨利索的拿了两个软垫拍了拍,直到又蓬又软,这才拿来垫在我背后。 即便是这样,我仍是十分费力。 她见我这幅模样,忍不住嘀咕,“既然是将军伤的公主,公主又何必放他离开?” 我:“四爷腹背受敌,既然准葛尔有意主和,我若再伤了他,激起和准葛尔之间的仇恨,只会对四爷不利”。 夏雨服侍我靠在软垫上:“公主是聪明人,奴婢问的不是这个”。 我苦笑,“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夏雨端了yào碗,吹了吹,喂了一勺到我嘴边,“奴婢当然要听真的”。 我喝了一口yào,缓了缓劲说:“女人纵使恨一个男人恨的要死,也没有办法眼看着他混得比自己落魄。这个可恨的男人抛弃了你成为了王,你固然气的咬牙切齿,可比起成为王,他若是沦流为了乞丐,只会叫你觉得更加难堪。王的女人和乞丐的女人,你想成为哪一个呢?” 夏雨也跟着微微笑了,看着我的眸子发亮,“那假的呢?” 我再次咽了一口yào下去,没有说话,反倒先笑了,笑得比刚才更加夸张,只是唇间觉着越发的苦涩:“你觉得,我是杀他的次数更多,还是救他的次数更多?” “什么?”夏雨怔怔,未听明白。 我:“他之前问我,是杀我的次数更多,还是救了我的次数更多?这个答案,我也想知道”。 夏雨:“虽然公主说是假的,可奴婢听着,却觉着苦的厉害”。 “能不苦吗?”我费力的摆摆手道,“这一嘴的烂yào渣滓味!” 夏雨忍不住被逗笑了。 我艰难的吞下一口yào,喉间的苦涩令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夏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真话和绝对的假话。人们只会把自己想听的话当真话,把不想听的话当假话”。 夏雨听得入神,正值门外传来敲门声,也不等夏雨说话,那人已经推了门从外面进来。阳光乍得一下,从外面倾泻下来,碎了一地。 我眯了眯眼,不确定的问:“四爷?” 第两百二十一章 把语言作为尖刃 男子从亮光里走出来,却是年羹尧。年羹尧道:“爷已经走了,爷再三嘱咐,要下官好好安顿公主”。 “我不需要你安顿”,我吃力的抚着腹部,打算起来。 夏雨忙一手托着我的胳膊一手摆正了鞋子。 年羹尧皮笑ròu不笑道:“公主好像还不明白下官的意思,公主伤的很重,现在哪里都不适合去,还是安心的留在这个林子里养病吧”。他是怕我去找四爷。 看样子,他是要暂时把我软禁在这里。我索xìng依着身后的软垫靠下,冷冰冰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年羹尧却道:“下官还有几句话要嘱托公主”。 我连正眼也不打他瞧一眼,“我和你没什么要说的”。 “公主还是听着为好”,年羹尧嘴上说着,样子上却没有半分不敬。官场面的功夫,他倒一点也不失礼。 夏雨听出他话语里的警告,十分的吃惊,不由叫出口,“你!”却硬生生被他强大的气势镇住。 年羹尧又道,“公主要想安然无恙的继续当着公主,就该守好自己的本份。这不该想的东西,不要想;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要奢求”。 我:“这好像不是年大人应该cāo心的事”。 年羹尧:“下官对公主是出于臣子的关心”。 我:“有劳年大人了,希望年大人的关心也仅仅只是作为臣子”。 年羹尧的脸色终于有了极细微的变化,这是这丝变化极小极短暂,“就算再怎么不懂事,也要会看眼色啊。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公主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我:“审时度势,汲汲营营什么的,那是奴才的为官之道。我对你们的为官之道,并不感兴趣。既然年大人喊我一声公主,我好歹也算半个主子,自然要以主子的方式,岂有学习怎样做奴才的道理?” “这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真是白瞎了公主这张利嘴”,年羹尧徐徐道,“人人都说我脾气暴躁、易怒。这易怒的脾气,不是谁都使得的,要有相应的本事才行。没有本事的都已经成了尸体了。人都害怕惹怒我,他们不是因为我的脾气,而是因为惹怒我以后,所要面对的代价”。 我反击道:“我身后所代表的盘根错节的势力,年大人以为我的代价是什么呢?” 年羹尧态度依旧不卑不亢,只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利刃:“如果四爷不在意你,那我会直接杀了你;如果四爷真的在意你,那我会想办法杀了你”。 我一滞,转而掩嘴轻笑起来:“我以为年大人的尖刀是用在战场上的,没想到竟是用来吓唬小女孩子的”。 年羹尧不动声色道:“我是把兵刃作为武器,公主是把语言作为尖刃,我损害的是对手的躯体,公主崩坏的是对手的精神,再下的手段不比公主来的狠辣。公主好自为之”。 我嘴唇动了动,年羹尧已经一甩袖转身出去。我侧身问夏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这样羞辱他?” 夏雨回道:“公主一向不在乎眼前输赢,公主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我微微垂下眼睑:“这回你只怕想错了”,声音渐轻,自语道,“我也不知怎么了,总是觉得胸口气闷得慌,什么处事道理都不顶用了,就是不想叫他过得顺心”。 夏雨静静得听着,也不多话。 我抬起头,又问:“外面可有人守着?” 夏雨回道:“外头守着两个侍卫,刚换的岗”。 我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觉得越发的烦躁,“夏雨,我们出去吧”。 夏雨:“公主的身子不适合……” 我越发的不耐烦,直接撩了身上的褥子,“走,走吧,我偏不如他的意!”。 夏雨站着没有动,只是恭着身道:“公主是因为年福晋么?” 我刚抬起的身子又坐下:“你说什么?” 夏雨道:“年福晋什么都不需做,就可以被捧在花骨朵里,还有一个英明神武值得她仰仗的哥哥。公主望而怯步的东西,她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公主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处处和年大人做对的吗?” 夏雨的视线凝视着自己的鞋面,神色端凝,语调平和:“公主想证明什么呢?就算公主真的胜了年福晋和年大人,公主也还是输了”。 “你懂什么!”床头的yào壶被我扫在地上,这不大的房间立刻溢满了浓浓的草yào味。我的胸口上下起伏,平歇了一会儿才冷冷道:“你看这鬼地方,腥味这样的重,连草yào味都盖不住。你以为守着本份,就能守着太平?年羹尧根本不需动手,马上就有人找我们的不痛快!”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打斗声。 夏雨的睫毛颤了颤,再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恭着身的姿势都一变未变,只是平静道:“人已经来了”。 我的视线转向门外,阳光再一次碎了一地。可是过了很久,门口再也没有动静。 夏雨扶着我出去,门口的两人已经倒在地上,坑次坑次的喘着粗气,蜷缩成一团。也不知是谁暗地里帮了我们,我和夏雨相视一眼,决定趁机离开。 我对着地上的人道:“请转告年大人,四爷的玉扳指被策凌郭多布抢走了,京城怕要出大乱子”。 两个侍卫见我俩要逃走,忍着剧痛想要起来,最终又狠狠的跌在了地上。 我和夏雨疾走了一里地,才停下来匀气。夏雨问我:“公主今后如何打算”。 我道:“你看我,身上不是带病就是带伤,得找个大夫才是”。 夏雨道:“公主放心,进了市集,奴婢这就带公主去找大夫”。 我:“早知道,当初就该学医,就算挣不了钱,至少可以省下自个儿看病的钱了”。 夏雨:“公主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话至一半,说时迟,那时快,她忽的伸手猛的一下将我推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耳边有凌厉的东西呼啸而过。定睛一看,率先是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再往上移,是一个穿着黑衣发蒙面人。他虽然也身着黑衣,却显然与之前那两帮黑衣人明显不同。 第两百二十二章 她在哪? 夏雨爬起身,说出一番我始料不及的话来:“年大人,刚走。你要杀他,快马加鞭还追的上。如果你的目标是王爷,那也得追着年大人走。如果现在追求,兴许还赶得上”。她神色不见慌张,一脸的淡然和镇定。 我意外的看了一眼夏雨,转而对着越走越近的蒙面人道,沮丧的:“是啊,他们现在都不在这儿,你要杀我,正是时候”。 夏雨的扭头看了我一眼,瞳孔逐渐放大,这才算反应过来,指着蒙面人大叫:“你是年羹尧派来的?” 蒙面人用余光斜视了夏雨一眼,将长剑没入地面,转身在地上拾了根手指粗的藤条。 我眯了眯眼,“你究竟是武家什么人?” 蒙面人二话不说,挥着藤条照着我的肩膀小腿就呼了下来。我刚从地上爬起,又重摔在了地上。 “为什么这样对……”话未说完,他又照着我的脑袋、腰脊连呼了下来,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我连挡带遮,手腕扎扎实实的挨了一鞭,便翻出带血的白ròu来。 “不是我……”,话才说了一半,他手里的藤蔓已经缠上我的脖颈,倏得收紧,脖颈上的ròu几乎就要活生生从骨头上剥离下来。常人无法想象的剧痛,几乎叫我歇过气去。 我瞪大了眼睛,绝望的望向了蒙面人。 藤蔓再一次抽紧,蒙面人道,“我虽不喜年羹尧为人,但也不想假借了他人名讳。到了yīn曹地府,你就给我记着,是我武家来报仇雪恨了……” 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了,藤蔓迅速的抽紧,气尽殚绝,泪水终于从我的眼里夺眶而出。 蒙面人在和我四目相对的时候竟然浑身一震,整个人僵直,双手微微颤抖,竟有那么一刻犹豫。但是,马上的,仇恨重新充斥了他的眼睛。他手腕一翻,将我甩出一米多远。 身上的刀口又一次迸裂,我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身下一片鲜红。 蒙衣人转身去拔剑,却看见夏雨已经站在他身后,手里正艰难的举着他的剑。 夏雨乍见蒙面人回头,吓得有够呛。加上手里的长剑又沉又重,几乎没拿稳。没等她反应过来,手里的长剑已经落入了蒙面人的手中。 夏雨连连倒退,被石头一绊,摔在了地上。蒙面人却看也不看她,提着剑大跨步向我走来。 我脸青鼻肿,左眼皮鼓起个大包,几乎遮住了我所有的视线。 蒙面人却忽然崩溃,猛的哭出声来。不知是否即将手刃仇人的缘故,在这一刻,他卸下所有伪装,哭的痛彻心扉。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残忍?”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8 章 脚步没有停下,反倒越来越快。 他的脸上蒙着黑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见泪水不断的从他复杂的眼睛里洒落出来。 “你该死!”他毫不犹豫的提起手里的长剑,刺向我的脖子。 “她还活着!”夏雨大叫一声。 蒙面人的剑在离我脖子近在咫尺的地方停驻,他毕竟犹豫了,哪怕那犹豫只是极短暂的一刻。 “你还想骗我!”握着剑的手,青筋暴露。眼神紧了紧,蒙面人再一次提起手里的剑…… “我知道的她在哪儿”,夏雨再次大叫了一声。 蒙面人的剑倏的停止,下一秒一个重重的巴掌呼在我脸上,“就算这样,你依然该死”。 我一下捱不住,登时便昏死了过去。待我醒过来的时候,蒙面人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拿剑指着夏雨,“快说,她在哪里?” 夏雨昂着头道:“在公主醒来之前,你休想从我口中听到任何”。 蒙面人紧紧的握着拳头,抑着声道:“你在说谎,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虚弱的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绑着。或许,在这个蒙面人眼里,我几乎等同于一个废人。 我偷偷向蒙面人的方向挪了挪,想伺机而动,却瞥见自己衣襟散落。我一向喜着男装,贪图它的轻简方便。可是男装在给我带来便利的同时,因为它粗迈,所以极方便被解开。我拢了拢衣襟,才发现腹部的伤口竟然被处理过了。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竟是覆着一层蜘蛛网。蜘蛛网能止血的道理,生物老师在高中的时候有教过,可是我并不是那时候才知道的,仿佛已经知道很久了,也忘了很久了。是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呢?剧烈的疼痛让我捂住了脑袋。 胳膊肘子和落叶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蒙面人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动静,他眸眼一寒,提着剑向我走过来。 夏雨在身后大声道:“她的手臂上有颗梅花痣”。 蒙面人的脚步猛的停住,连着我也跟着抬起头来,我本来以为夏雨是为了救我,才扯谎说武家还有人活着,没想到竟是真的。 蒙面人顿时回过头,一把抓着夏雨的衣领,直接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她在哪儿”。 夏雨双脚离地,唯有拼命用双手抓着蒙面人,企图掰开他的掌心,却徒劳无力。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却愣是咬紧了齿贝一个字也没说。 蒙面人的眼睛跳了跳,猛的松手。夏雨趴在地上,不停的抚着胸口喘气,“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等我们安全离开”。 蒙面人缓缓提起长剑,夏雨面无惧色的回视着蒙面人。 却听“咚”得一声,黑衣人双膝跪了下去,“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儿?”他浑身紧绷,眼里有泪光涌动,“我再不去找她,她会死的!”声音带着颤抖,因为太过激动,他忘却了伪装……这个声音……分明是楚牧。 他把剑呈到夏雨跟前,“你可以捆住我的双手双脚,可以拿剑砍我,哪怕是等我找到她以后,你要了我的命,但请你告诉我,她在哪?” 夏雨被震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夏雨被眼前这个跪在她身前的男人深深的震住了,她不由自主的问:“你会为了那个女人杀人吗?” 蒙面人的背脊依旧挺拔:“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杀人,能命令我的人,她已经死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唯独真相无法掩盖 夏雨接着道:“是你杀了他/她吗?” 蒙面人的剑骤然没入地面,他的眼睛一片死灰,“你不该问这个问题”。 连我也被他的异常举动给惊着了,那分明就是有什么。 夏雨自知失言,不再多话,把蒙面人五花大绑了以后,并没有伸手去取剑,而是去揭蒙面人脸上的面纱。 蒙面人虽然手脚被捆,却并不易对付。一个翻身,跃出两三米,虎视眈眈的盯着夏雨。 我叫了一声,“住手”,淡淡得看了一眼蒙面人道,“他的长相和今日这个事件并无关系,我们没理由窥探他人的隐私”。 “公主!”夏雨道,“他蒙着面,是怕咱们认出他来。若他是我们身边的人,岂不危险?” 我没有搭理夏雨,只是看着蒙面人道:“我有话要同你说”。 蒙面人满脸嫌恶的看着我,并不搭话。 我道:“你怎么知道蜘蛛网可以止血?” 蒙面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道:“你要对我说的只有这句吗?”他的眼里要喷出火来。 我:“是”。 蒙面人:“难道你不想为自己争辩?” “没什么可以争辩的,”我看了看他,又道,“因为……你所指控的都是事实”。 夏雨微微一震,她扭过头呆呆的看着我,失声喊了一句,“公主”。 “你承认了?”蒙面人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他伸长了脖子,叫着、嚷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大喊大叫,气的青筋暴露。 “我会让你报仇的,但不是现在,”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我可以死,但我希望我最能干的侍卫能查出真相,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将真相公布天下。到了那一天,我会死的”。 蒙面人看着我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又对他道:“我有话要问你,你需得一五一十的回答我”。 蒙面人依旧不吭声。 我顿了会儿,对夏雨道:“你问他,他和武家究竟什么关系” 夏雨便冲着蒙面人道:“公主问你话”。 蒙面人的眼里闪烁了一下,却依旧没有说话,他的眼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我:“你该回答我,如果你想知道武仪的下落”。 蒙面人默了会儿才道:“武家是我的恩人”。 “是吗?”,我直直的望向他:“我以为我该称呼你为武遂”。 蒙面人颤了一下,情绪忽然激动起来:“闭嘴,武遂在他十岁那年就已经死了,他该死,这世上就不该有武遂!” 我又问:“你既知武仪的手臂上有颗梅花痣,想来和她的关系也极为亲密,怎么连她的容颜也不识得,还要依靠什么梅花痣来判断真假”。 蒙面人:“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尚在襁褓,况且……”他的话突然断了,只是看着我出神,那专注的目光仿佛就在看另一个人,“你和她长得很像,像到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坚信你是武家的女儿”。他的目光流露出怀念和宠溺,他在看着我的时候,仿佛能卸下所有的心防。 “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能看出什么相貌”,我话说到一半,转而盯着他看,“该不会……”我仔细在他蒙着面的脸上端摩,尽管看不出任何,“你说武遂在他十岁那年就已经死了?那一年,刚好也是武仪出生。看你的年纪和武仪相差也不过十岁,怎么,你离开那一年也正好十岁吗?” 蒙面人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我还听说,武仪出生的那一年,武夫人因为产后体虚难愈不久之后就过世了……” 蒙面人情绪变得焦躁起来,终于耐不住嘶吼道:“闭嘴、闭嘴!” “看来,你离开的那一年,武家发生了很多事。如果你不是武家的人……你根本没有资格替武家质问我,不是么?”我对夏雨道:“我们走”。 “不行!你们不能走,快告诉我她在哪儿?”蒙面人扭着身从地上爬起来,他一心想要拦住我们,却被脚上的绳子绊倒。可他丝毫不在乎身上的伤口,只是一遍遍的追问武仪的行踪。 夏雨:“她在……” 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啊,你好像不了解我。不要期望以任何的亲情来打动我,示弱和臣服在我这里是不管用的。这些只会成为弱点和把柄。谢谢你告诉我关于武仪的一切,我会尽心的扮演她的”。 青筋布满了蒙面人的额头,愤怒赤红了他的眼睛,他不停的叫嚣着:“不许走,你这个恶dú的女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我:“是么,没有证据指证我,觉得很闹心么?所以,打算用暴力来解决了啊。梅花痣可以被伪造,角色也可以被扮演,眼睛可以被蒙蔽,仇恨可以被利用,唯独真相不可以被掩盖。下一次,我希望你可以用真相把我送入囚狱,而不是拿剑指着我,让我觉得你既懦弱也很可怜”。 “闭嘴!我要杀了你!”蒙面人从喉咙深处翻滚出愤怒的声音,久久在山林里回dàng。 《》《》《》《》《》《》《》《》《》《》《》《》《》《》《》《》 我:“你见过武仪?” 夏雨:“奴婢是在鄂大人的一处别院远远的见过一次,当时并不清楚她是谁,可是现在奴婢知道了”。 我的喉咙不由动了动:“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夏雨:“恰逢……公主及笄的时候”。 我沉了半晌:“看来你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多”。 夏雨忙道:“奴婢既然一开始没向没向旁人提过这事,将来也不会再提”。 我:“不,我要你带我去找她”。 夏雨:“鄂大人会杀了公主的”。 我嘴角含着讽笑:“你以为我不去找他,他就会放过我?” 夏雨有些犹豫:“事实上……我见到那位姑娘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而且……还怀有了身孕”。 “什么?”我的眼角跳了跳,如遭电击,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唇角不由的发抖。我抑着声道:“她才十五岁!”。 我终于明白了,刚才蒙面人为什么恨不得杀了我,胸口抽痛,即便是死亡也没有办法减轻我的罪行。 “公主!”夏雨扑通一声跪在我跟前。 我从泪眼迷离中回神:“带我去找她,马上!” 第两百二十四章 别院惊魂 夏雨:“公主,就在前面”。 我定了定神,又听夏雨道:“奴婢方才打听过了,如今是嫡福晋在此处修养。毕竟这事情隔了这么多年,恐怕武仪姑娘已经不在这园子里了”。 我:“在不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夏雨:“格格就这样进去?被鄂大人发现的话,我们都会没命的”。 我微微瞥了她一眼:“把头抬起来,把腰杆给我挺直了”。 夏雨不敢多话,应声道:“是”。 大跨步走向院门,人未到声音先到:“额娘、额娘,女儿来看你了”。也不等人通禀,提了裙摆就往里头去。 夏雨自小在府里长大,府里的下人们就算不认得我这个做主子的,也该识得她。守门的两个侍卫见状,纷纷跪迎。他们见我这般顺其自然,自当我是回家省亲。打鄂lún岱府上刚去过,就过来拜见当家的主母。 很多时候越是光明正大,越是不敢放肆,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叫人生疑。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这事情便成功了一半。 从府门口进一路直奔西单元的小巷客屋,半点不敢停留,却见小巷客屋早做了园艺人老妪的花房。 果然如夏雨所说,武仪姑娘并不在此。身后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又如影随形,我立马折了身往绿荫深处里走,就着绿叶的遮遮掩掩,一路避开。 夏雨:“公主,他们追来了,咱们快走吧”。 我:“不行,没找到武仪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可是你的伤……”,夏雨满心忧虑,“被他们抓住的话,会将我们活活打死!” 我神色平静:“镇定一点,不要太害怕了。害怕这种情绪,除了乱了自己的手脚,一点用处都没有”。 疾走出一百余步,小径处一个丫鬟手里托着嫡福晋的锦衣正迎面走来,我顺手取了,披在身上,脚步依旧没有做丝毫停留。 丫鬟惊见有人取走了锦衣,差点惊叫出来。见是我,连忙噤了声,侧跪在一旁。没有人能想的到,做父亲的要杀女儿,做女儿的却在算计自己的父亲。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乱,也越来越多。假象终究是瞒不了多久,东面、南面、西面、北面都跟着躁动起来。方才走出三四十步,迎面碰上一对前来搜捕的侍卫。那些侍卫气势服饰手腕都要比园子里的人厉害许多,显然是刚从领侍卫府赶过来的,而领头的那人正是鄂lún岱跟前最得宠的侍卫首领朱柏。 我立马侧身站了,夏雨走上前呵斥道:“你们吵吵闹闹的做什么?打搅了福晋休息,该当何罪!” 侍卫们忙不迭的跪请:“奴才给福晋请安”。 我依旧是侧着身一动不动,只道:“起吧”。努力挺直着脊梁,不让自己流露出丝毫的胆怯来。 朱柏用余光瞄了我几眼,却看的不甚清楚,只模模糊糊瞧得见我的侧面,心里惊疑不定,便上前来请安。 夏雨将他拦住:“你想做什么?” 朱柏道:“奴才是奉鄂大人之名捉拿叛党,这外头恐怕不安全,奴才们送福晋回府。” 我淡淡道:“我走我的,你捉你的便是了”。 “这……”朱柏的有丝犹疑,但见我身着福晋服饰,不敢多话,手一扬领着侍卫们继续搜寻。 我和夏雨继续往前走,才走出约十来步,朱柏的已察觉出不妥来,在后头喊道:“慢着!” 夏雨脚步一滞,我微微垂下眼睑,轻声道:“不要停,继续走着”。 朱柏手里按着剑柄,慢慢的便跟了过来。 我和夏雨不慌不忙的继续往前走,刚拐过一道墙,两人便拔足狂奔起来。 朱柏是个练家子,三两步追上来喝令道:“再往前走,我就不客气了”。 夏雨拦住他:“做什么,你想造反了不成?” 朱柏冷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9 章 “如果我没记错,夏雨姑娘是在懿靖公主跟前当差吧?” 夏雨道:“是又怎样?如果奴婢没记错,护卫大人是在鄂大人跟前当差吧。怎么,这园子大人来得,奴婢却来不得?” 朱柏重重的“哼”了一声:“奴才奉命要抓的叛党就是你家公主”。 夏雨的脸上丝毫没有惧色,振振有词道:“奉命,你奉了谁的命?我家公主的名讳是皇上亲封的,皇上都没有开口,你们就私做了主张,你们眼里还有皇上,还有国法吗?你口口声声捉拿叛党,敢问我家公主究竟犯了何罪,要得你们这样兴师动众?” 朱柏:“你家公主作为万番夷族的王妃,事先没有上呈入关文书,入了关也没有立即去拜见圣上,而是私自潜入京城,这不是叛党是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我家公主没有上呈入关文书?”夏雨的语势转为凌厉,“是你替万岁爷看了奏折,还是你在万岁爷跟前安chā了什么人?” “你!”朱柏的是个舞刀弄qiāng的鲁莽汉子,论嘴皮子哪里是夏雨的对手,索xìng道:“哼,我说不过你。可是,今天你身边的这位,我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他跟着鄂lún岱有二十多个年头,深得鄂lún岱信任,这园子里还没几个敢顶撞他的。 “放肆,你连嫡福晋也不放在眼……”夏雨伸手想拦,被朱柏一把推开。夏雨话还没说完,就一下摔在了地上。朱柏伸手一把掰过嫡福晋的肩膀,又立马惶恐的跪下了,“嫡,嫡福晋,奴才万死”。 转过身来的赫然是嫡福晋。“你自然是该死”,嫡福晋剜了他一眼,“近日来,我在这园子里吃斋念佛,是太久没出来走动了,想不到外面都翻了天了,连一个奴才也敢骑到我的头上来。” 朱柏携一干护卫更加惶恐,“奴才不敢!” 虽说是不敢,可朱柏毕竟是鄂lún岱的左右膀,嫡福晋也不得不对他存三分颜面:“得了,都退下去吧,从今以后不准踏进这园子半步”。 朱柏及一干护卫忙不迭的磕头谢恩。嫡福晋眼神淡漠,转着手里的佛珠,“谢我倒是不必了,要谢就谢佛祖吧”。 夏雨呵斥:“嫡福晋吃斋念佛,不想见血,还不快走!” 朱柏的连连称是,却并不急着离开。 第两百二十五章 天罗地网 嫡福晋皱了皱眉:“你还不走?” 朱柏:“奴才是要走,可是这个丫头奴才也是要一并带走的”。 嫡福晋气的发抖:“放肆!” “福晋恕罪”,朱柏道,“这丫头在的地方,她家主子一定离得不远。抓住了她,她的主子自然也就跑不了了”。又说,“请福晋三思,准葛尔王妃私潜入京,这可是谋逆的大罪,福晋如果一味偏袒,只怕领侍卫府上下都难逃灭顶之灾”。 嫡福晋看着夏雨的眼神转为凌厉:“他说的都是真的?” 夏雨连忙拜倒:“福晋英明,我家公主只身一人远在塞外,这塞外虽比不得京城,可是出门也是前二十辆马车,后三十匹骏马的跟着。身边哪能没有一个侍卫,寒酸到跟着奴婢一人来到京城的道理。况且就算两个弱女子来到京城,还能捅破天不成?”又说,“公主虽远在塞外,可是心心念念的都是福晋,特地遣了奴婢千里跋涉的来探望福晋。公主本是一片好心,却不知朱大人却在演的哪一出戏。” 朱柏:“你口口声声说和懿靖公主远在塞外,可据我的人禀告,你进来的时候,分明是两个人一起进来的,现在你的同伙哪里去了?” 夏雨不答,反对着福晋道,“这个大人说话怎么疯疯癫癫的,之前还说福晋您是假的呢,现在又说奴婢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奴婢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朱柏气极,抓住夏雨的手腕一翻,“小丫头片子,嘴巴愣是厉害,我这就把你剁碎了喂狗,看你家主子出不出来”。夏雨疼的嗷嗷直叫,却丝毫动弹不得。 “你好大的胆子!”许久不说话的嫡福晋开口呵斥道,她一遍又一遍的转着手里的佛珠,声音转寒,“你明知我素日吃斋念佛,见不得半点血腥,却偏在我眼前舞刀弄qiāng,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朱柏看出福晋是动了真格儿了,忙单膝跪地:“奴才不敢”。 “他带不走这丫头,那我呢?”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乍然响起,鄂lún岱领着一干侍卫缓缓踱步而来。众人纷纷跪下请安。 嫡福晋见是鄂lún岱,面色紧了紧,转而露出一抹嗤笑,“真是稀客,从你回京的那一天起,我就搬进了这园子,大半年了你都不曾踏进这园子一步,今儿倒是来了”。 “是你自己非要离开,可没人逼你”,鄂lún岱仍是面无表情,甚至连一句问候也没有,折了身就往外走。 朱柏见状,扭起夏雨的胳膊,一道跟着离开。 “你!”嫡福晋的胸口不断上下起伏,明显在强压着怒气,“慢着,你要带她走,妾身自然是不敢阻拦。但是,你身边的这个侍卫,对我实在无礼。他在领侍卫府怎样逞凶作恶我不管,既然这园子是我的地盘,要从我这里带人走,首先要砍下他的双手”。 朱柏脸色吓得铁青,觑了一眼鄂lún岱,却见他面色面色平平,一句话也没有。朱柏见状,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颤着手拔了剑,真就往自个儿的双手砍去。 鄂lún岱伸出手轻轻按在朱柏的手腕上,久久注视着嫡福晋的眼睛,突然道出了一声“好”来。 这一身“好”,把朱柏吓得不轻。又听鄂lún岱道,“就同你所说的,我不管你这园子”。 话落,折了身,就往园子外走去。朱柏侥幸逃脱一劫,忙不迭得跟着走了。 鄂lún岱一边大跨步往外走,一边大声下令,“都给我盯紧了,这园子要是飞出一只苍蝇,杀无赦!” 夏雨提着裙摆,对着嫡福晋“扑通”一声跪下,“谢福晋救命之恩”。 嫡福晋看也不看她道:“出来吧,他们都已经走了”。 我缓缓从yīn暗出走出来,“谢福晋相救之恩”。 方才我被朱柏追赶着,本想拐道弯趁机逃跑。谁知刚一拐弯,迎面就撞上了嫡福晋。前有狼后有虎,死路难逃。可更加没想到的是,嫡福晋竟然会出手相助。 “是若诗连累福晋了”,我有些不安,“若诗一定会尽快想办法离开,绝不拖累福晋。只是……现在鄂大人就守在外头,我……”。 “跟我来”,嫡福晋转了身道,“这园子有一处密道,直通外头。你们出去后,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说话间,已到一座不起眼的偏屋前,“进去吧,密道就在里面”。 “若诗还有一事相求”,我也不等她允可就迫不及待道:“福晋可知这园子里关着一位年轻的姑娘?” 嫡福晋:“我在进园子的头天,就吩咐丫鬟们将这园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我见她不像说得什么假话,便作揖告辞:“福晋对若诗的恩情,若诗来日自当报答”。 嫡福晋定定的看着我,转着手里的佛珠面无表情道:“不必了,从今往后不许踏进这园子半步,因为我也不想见到你们”。 嫡福晋一向不喜见我,今日出手相助已是托了佛祖的福分。我知趣的不再说话,同夏雨一道进屋寻找密道。哪知才刚踏进门坎半步,身后的门突然关上。我赶紧伸手去推门,没推动,却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 夏雨见状,紧跟着去推窗,才刚推开一寸,又被人强按着锁上了。我转身挥起一个板凳,向窗户砸去,砸的窗扉晃动,落下一大片灰尘和木头渣滓。 只听外头嫡福晋一声呵斥:“把门窗都给我钉起来!”紧接着呤的声音四处齐响。门窗是再也推不动了。 我一边砸着窗户一边环视了一眼屋子,大叫道:“去拿烛台”。 夏雨立刻明白我的用意,迅速将蜡烛从烛台上捋下。没有蜡烛的烛台仿佛击剑手手里的剑,有着又尖又细的剑柄,平常穿在蜡烛中间来固定蜡烛所用,十分的尖锐。我和夏雨一人拿了一个烛台从窗户雕花的缝隙中扎进去。银色的尖刺儿进去,红色的尖刺儿出来,但听外面哀叫声不断。可尽管如此,呤的声音并没有停缓。一时间,敲打声、哀嚎声、撞击声,各种声音齐响齐叫齐呼。不少片刻,门窗都被木板封死,连砸也砸不动了。 第两百二十六章 不是哀求而是警告 我和夏雨也没了力气,加之我之前被黑衣人所伤,早已虚脱的瘫软在地上。更难熬的是,整个屋子里找不出一滴水来。 嫡福晋在外头道:“要不了几天,你们即使不被渴死也会饿死了”。 我虚弱的靠在门扉上,汗渍已经把内衫浸透,“福晋难道忘了鄂大人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我以为福晋早已看透了这些”。 嫡福晋:“是你好像忘了,我不仅是鄂大人的妻子,我还是领侍卫大人的嫡福晋。他怎么对我是一回事,可若是他被毁了,那我就什么也不是了。不能给家族带来荣誉的女人,只会被家族抛弃”。 我:“你不能害他,却又恨他,所以你想赢他?” 嫡福晋:“是,我不仅要杀你,还要比他更早的杀你”。 我:“那福晋刚才又何以救我?” 嫡福晋:“你和侧福晋狼狈为jiān,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她派来杀我的,我又怎么知道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凶器或者会不会拿簪子扎着我的脖子来威胁我呢?你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啊”。 我:“福晋是在意当初鄂大人被贬时期,我扶持侧福晋当家这件事么?其实福晋大可不必在意,赵子龙的本事就算再大,当家的还不是刘备么。福晋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您做一天的嫡福晋,侧福晋就要屈居在你脚下一天。无论侧福晋多么得宠,您的地位都不会动摇,这就是权势。年轻美貌的ròu体会随着时间老去,只要有钱有权,永远会有更年轻更美貌的ròu体。可是权势反而会随着年限的积累逐渐增强和膨胀。” 嫡福晋哈哈大笑:“你说的动听极了,可是我还是要杀你”。 我:“放了我吧,我会成为福晋的力量的”。 嫡福晋:“你这是在哀求我吗?” 我:“不是哀求,而是警告”。 嫡福晋:“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好吧,我把这当做是你临死前的哀求,但是我并不打算听从”,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我再说一遍,这不是哀求,而是警告。趁现在,还是放我出去为好”。 嫡福晋:“最近我吃斋念佛,见不得血腥,要是你自个儿把自个儿饿死,就怪不得我了”。说罢,转身离去。临了,又对着侍卫吩咐:“你们几个,轮流在这里守着。听着,不管里头发出什么声音,说出什么话,任何人包括你们都不许靠近那屋子百步。我就看看,她那张厉害的小嘴对着一个空房子还能生出什么花样来?” 夏雨:“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合上眼睛:“歇一会儿吧”。 夏雨有些焦躁:“奴婢听说,没有水的话人就活不过三天。刚才公主和嫡福晋说话的那会儿功夫,我把屋子上下全都搜过了,只有这些床啊、桌子、凳子,除了木头还是木头,连一滴水都拧不出来。咱们现在虽然乏得紧,可是再过些时候,肚子饿得直打鼓,只怕是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你和外面的侍卫比,有几成的胜率?” 夏雨的声音瞬间奄了:“一成把握也没有”。她跟着乖乖蹲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坐立不安了,“可即便是这样也比在这儿等死强”。她见我闭着眼睛不回答,急躁的爬起来,对着门板又踢又喊,什么好听难听的话都说尽了,外面的侍卫没个理她。 夏雨终于闷不吭声的坐到了地上,等到日头偏了西,她的脸色越发晦暗。她见我仍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门扉上,终于耐不住焦躁,自行去拿了凳子,抡起来就往门上砸去。这凳子本身就重,举起来极耗力气。夏雨把门砸得砰砰直响,木头渣滓四溅。可是门板实在太厚,她的努力没有得到任何效果。连门外的士兵都对这里的异动失去了兴致,刚开始他们还盯着,现在早已是爱搭不理的,连嘲讽的眼神都懒得再给一个了。夏雨终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沮丧的瘫在了地上。 我缓缓道:“我有一百种从这里出去的方法,却没有一种方法能用来对付外面的士兵。贸然的从这屋子出去,别说三天,恐怕我们连一天的时间都活不到”。 “公主”,夏雨面无血色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精气神,她虚弱的从地上撑起来,后退一步,双手顶着额头郑重的跪伏在地上,“奴婢不需要一百多种方法,请告诉奴婢一种吧。生着的人怎么可以以死亡的心态活着?”她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以为我万念俱灰。 我:“抬起头来”。 她哀切的唤了一声“公主”,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记得曾经有人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或许……你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看了看她弓着的背影解释道:“像这种木头做的窗子,多敲几下也就松了。再去卸一根桌腿子下来,利用杠杆原理……”又顿了顿,“再者,那花瓶凹进去的槽口可以做滑轮,珠帘可以做绳索,用上了这些东西,这屋子里就没有我撬不开的地方。可是,这出去以后呢?外头有嫡福晋的护院,再往外还有鄂lún岱的士兵,我们如何能应付的了他们?” 夏雨终于抬起头来:“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趁着有力气的时候搏一把,公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0 章 还在等什么呢?” 我:“等机会”。 夏雨:“机会?” 我用烛台尖把窗户上的缝隙凿大了一圈,吹了吹木屑,示意夏雨透过木屑往外看:“五、四、三、二、一”。话落,百米处一小纵队护院正从屋前经过。 夏雨惊叹道:“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我爬上床顶(古时候的床都有雕花的床顶),将床单绕过屋梁:“我已经观察了他们一天,前头两个士兵长期在这里守着,约三个时辰的时候换了一趟班。此外,每两柱香的时间,门口就有两队方向相反的护院jiāo叉而过。也就是说,从他们从门口经过的时间算起,过一柱香的时间,两队护院离门口的距离都是最远”。 第两百二十七章 定情信物 夏雨盯着洞口端倪了一阵:“可是从这里观察出去的角度实在太小,除了门前的护院,我们没有办法判定周围还有多少人在附近巡逻”。 “很快就能知道了”,我拍了拍手里的凳子,凳子绑着床单,高高的垂挂在空中。猛地推动凳子,以撞钟的方式猛地撞向房门。刹时间,激起灰尘无数,屋顶上的各类渣滓成片成片的往下掉。连着两三次,只觉整个房子都在震,房顶上的瓦砖噼里啪啦的往下坠。战场上打仗的军队都是抬着圆木来撞破城门,只不过他们借用的是人力,我借用的是屋梁。 “咳咳咳”,我和夏雨被满屋的灰尘呛得眼里鼻涕齐飞。 “发生什么事了?”率先赶到的是门口的两队护卫。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四……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该来了”。话落,只听一个粗声响起:“都让开!” “真的……来了”,夏雨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洞口道:“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刚才在院子里走动的时候暗暗观察了一个各队护院所在的位置,但是我担心因为我们的事,他们的编排会有所变动。所以,我方才试探了一下他们。前两队的护卫来的最早,也就是我们能看到的那两支护院。他们距这儿最远的距离约一百八十米,而最后赶来的这一队,又比他们整整晚了三十五秒。按平均男子百米十三秒的距离算,他们距这里大约有四百米。果然如我之前所看到的一样”。 夏雨静静的听着:“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场,公主观察的时间太短,得出来的数据有太多的偶然xìng,并不能作为标准。而且他们换班的时间,看守的行程受任何的突发事件影响都极可能发生改变。哪怕是其中有人吃坏了肚子,或者哪里蹿出一只野猫,都会对他们的行程造成影响”。 我:“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夏雨顺着我的手,视线落在了板凳上:“你需要我帮你砸破这扇门?” “不”,我抬起头,“我需要你帮我掩盖砸破屋顶的声音”。 “一、二、三”,我猛砸一下屋顶的一瞬间,夏雨就猛的撞一下门。悬挂在空中的板凳,不仅能增强撞击的力道,还能节省力气的损耗。如此一来,哪怕是敌人闯进了屋子里,也不会精疲力竭疲于应付。 外面有人道:“看样子,她们要破门而出”。 又有人道:“福晋吩咐了,不许任何人靠近。只要看着她们不从那屋子里出来,就算把房子烧了也不碍咱们的事。留两个人继续看守着,其他人都散了吧,一有异动再通知我们”。 我敲了敲屋顶,“快捅破了,再撞几下,不要太重,真把门砸破了可就要坏事了”。 夏雨点了点头,几下功夫屋顶被捅了个窟窿。在撞门声的掩藏下,他们果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动。 夏雨:“公主快走吧,奴婢会时不时的撞下门,让他们误以为咱们还在屋子里。” 我:“万一……万一……” 夏雨紧接着道:“公主放心,只要他们的规律发生了异动,就极有可能在园子里发现了公主,奴婢就会猛撞一下门引开他们的注意。必要的时候,奴婢会撞开门,引他们离开”。 我从床顶上跳下来,将一把匕首从靴子里拔出来,“这把匕首我一直随身带着,从不离身。虽然长的又笨又拙,却十分的好使,比一般的兵刃要厉害很多。你且带着,万一……他们真的闯了进来,你也好有个应付”。 “这是剑”,夏雨不由脱口而出。 我:“什么?” 夏雨:“这把剑公主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不过是我生辰的时候,李又送我的玩物罢了”。 夏雨不停的摸着剑,模样甚是稀罕:“原来是李大人送给公主的定情信物”,又说,“看来李大人是对公主动了真心了”。 我轻笑道:“什么定情信物,区区一把把匕首,倒值得你这么多感概”。 夏雨:“不,这是剑”。 我:“好吧,就按你说的,算它是把剑。这算是什么剑?” “这就是剑”,夏雨看我一脸不解的样子,解释道:“这把剑的名字就叫:‘这是剑’。相传这是一把上古神器,荆轲刺秦王的时候,用的就是它”。 夏雨看了看我,迟疑道:“莫非……公主不识得上面的字”。 我脸色顿时有一丝丝不自然:“哪那么多废话,叫你收着就收着”。 夏雨:“奴婢万万不敢,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况且……” 我嗤笑:“我见得宝贝还少吗?对我来说,这屋子里哪一件东西不是一件古玩。就是乞丐讨饭的破碗说起来也算是一件古董。对我来说,人是活的,东西是死的。叫你接着,你就接着”。 夏雨面色犯难:“可是公主身上还有伤……” “我就算没有伤也打不过他们”,我指了指脑袋,“我靠它”。说得径自钻上了屋顶。 刚从屋顶上落下来,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喝一声:“谁?” 另一人道:“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一团黑影从屋顶上落了下来”,说话的声音渐渐靠近。 我憋着气躲在草丛里不敢出声,突然各类瓷瓶从屋子里zhà裂开来,紧接着撞门声又变得猛烈起来,整个屋子都跟着隐隐颤动,砖瓦跟着一片一片往下落。 两三个护院离我最近,险些就被落下的砖瓦砸中了脑袋,不由咒骂道:“那两个老娘么又发疯了,快去看看”。 我见他们走远,一路偷溜,根据他们的行动规律险险避开,虽然中途险象环生,却也还算顺利。摸索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嫡福晋的寝宫。嫡福晋的寝宫并不难找,整个园子里最明亮最华丽的地方就是嫡福晋的寝宫。同样的,不论是丫鬟还是护院都是这园子里最多的地方。 夏雨:“公主,你怎么回来了?” 我扬了扬手:“你看我带回了什么?” 夏雨爬上床顶,在看到面粉的那一刹那,脸色说不出的憋屈:“面粉?我说我的公主,只怕咱们还没有饿到生吃面粉的份上就先渴死了”。 第两百二十八章 绝处逢生 “这个面粉,一般人可吃不起”,我从腰上掏出一个水囊和两个馒头递给她:“这才是给你的”。 夏雨一面狼吞虎咽的吃着,一面含糊不清的说:“公主要那面粉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在这破房子里剁面条吗?” 我拿着匕首将被单割成条状,相互拼接系成绳索,一头困在自己腰上,将另一头丢给夏雨,言简意赅道:“捆上”。 夏雨二话不说,将床单捆在了自己腰上。又顺着我的意思,爬上不远处的一颗大树。那棵大树有些年头了,树杈子比屋顶还高,比人的腰身还要粗。 我扬了扬手里的面粉道:“这可不是给你吃的,是专门给这几位守着我们的哥哥准备的”。说着,将手里的面粉洋洋洒洒的从屋顶洒进了屋里。 夏雨看得不甚明白,却不多话。我糅了两团窗户纸丢给夏雨,“堵住耳朵”。说着将剩余的破布缠在烛台上面,又从怀里掏出啊一枚打火石。烛台上还剩下不少的烛油,很快的把破布点燃了。 夏雨虽然不明白我的用意,却也一一照做。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完全叫她傻了眼了。只见我举着火把,站在屋顶上哈哈大笑:“你们都是逼死我的凶手,如今我化身厉鬼,绝不放过你们。我要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ròu,让你们永生不得安宁”。 火光印着我的脸忽明忽暗,护院们看不清虚实,当下吓得不敢动弹。有几个稍微胆大的,推搡着向前。他们心里打鼓,嘴上却不示弱:“少装神弄鬼,我看分明就是人扮的。再说,这世上哪有鬼不怕火的。” 他这一喊,又聚过来不少护院。 我大叫道:“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施法啦!” 那人更加胆大:“我就站在这里,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刚才不该吓你们”。 众人哄笑,起哄道:“现在后悔,太晚了!” 我:“现在离开,行不行?” 众人哈哈大笑:“笑话,要离开就先留下命”。 我:“你误会了,我说不该吓你们,是因为你们离我越近就死的越快。我说要你们离开,你们却硬要把命送给我”。 护院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们还来不及反应,我已骤然跃起。同一时间,夏雨从树干上跳了下去。我和夏雨之间连接着的床单迅速无比的把我拉向了高空,而我在飞向高空的那一瞬,将手里的火把投进了屋子里。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席卷着滚滚热浪冲向高空,整个屋顶都被zhà上了天,又摔成了粉末。被封死的屋子恍若一个巨大密封的容器,高密度的面粉颗粒所引发的粉尘bàozhà,它的威力甚至远远超过许多zhà弹。 屋顶喷涌而出的炽热波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猩红色的火焰在黑色的夜幕中妖艳的绽放,哪怕是在千米之外的高楼上都能看到它潋滟的火光。这场来势异常凶猛的bàozhà,来不及尖叫和呻吟,已经将所有在场的护院一口吞噬了。它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快的留不下丝毫的血迹,就已经把他们变成了一具具的焦炭。就连隔了三条巷子的人们都在惊魂未定的感叹bàozhà所带来的震动。人们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威力,以至于在bàozhà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流传着“冤魂索命,天降怒火”的传说。 那一刻,整个北京城都是安静的。短暂的震惊过后,尖叫和嘈杂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大街小巷。鄂lún岱的人从园子外面冲了进来,丫鬟仆役们都纷纷聚集在了火场前。不明真相的人们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景象,他们视其为“诡异”。 “外番夷族”打进来的流言率先在人群中zhà开。街道上开始有人提着灯笼跑,紧接着有人跟着跑起来。更多的人衣衫不整的从屋子里光脚跑出来,俄儿,成千上万的人都跑了起来。大街上乱作了一团,园子里的人聚作了一堆。 嫡福晋正匆忙的系着扣子往外赶,身后的丫头提着外衫小碎步的跟着。 “嫡福晋这是要去哪里呀?”我背着手从那个门口进来。 嫡福晋见是我,骇的退了一步:“你没死?” 丫头率先反映过来,一边夺门而出,一边大喊到:“来人啊,来人啊!”在即将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手里匕首贴着她的脖子钉进了门框里。她没死,却被吓晕了过去。 嫡福晋紧了紧,跟着大喊:“来人啊,来人!” 我一步一步走向她:“别费劲了,你的人都跑去看火堆去了。哦,倒是留了一个,不禁砸就晕了。若是将来我来训练这些护院,我觉不允许他们这么窝囊”。 “你想做什么?”嫡福晋瞥了一眼倒在门口的护院,暗暗吞了吞口水,“你不是说要成为我的力量吗?” 我:“嫡福晋好像忘了,我说过那是警告。无视警告的话,会付出代价”。 嫡福晋‘呵’笑一声:“我从不受人威胁”。 我:“那是因为你从未被我威胁”。 “怎么,是想折磨我,还是想杀了我?”嫡福晋,“你以为我会怕你?” 我轻笑着走到衣橱旁:“嫡福晋多虑了,好歹若诗管您叫过一声额娘,这做女儿的怎么忍心对额娘下手”。 嫡福晋的表情松了一丝,可见我手里多了一件一件的肚兜,脸色瞬间变得紧绷:“你想做什么?” 我:“我听说女孩子们都自己缝制肚兜,这种只能叫自家夫君看到的私密玩意儿,想必嫡福晋也不例外吧”。 嫡福晋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我希望嫡福晋能乖乖合作,否则这个肚兜出现在什么地方,什么人手里,嫡福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嫡福晋气的发抖:“同样是女人,你简直无耻!” “嗯……说得对极了”,我,“我不仅没有羞耻,还没有耐心”。 “你!”嫡福晋哆嗦着说不出话,良久才扯着嗓子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第两百二十九章 我是明了要他们死 我:“关在这个园子里的女孩现在在哪里?” 嫡福晋:“我跟你说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从我进这个园子起就没见过什么女孩”。 我:“好,那我就再提醒你一句。想必嫡福晋也知道我这个武国柱女儿的身份是假的,我要知道真正的‘武仪’被关在哪里?” 嫡福晋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起来。 我:“你笑什么?” 嫡福晋仍是笑:“我笑你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我:“什么意思?” 嫡福晋勾了勾唇角:“我偏不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1 章 诉你”。 “你!”夏雨正yù冲上前,被我拦住。 嫡福晋笑道:“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点:我不知道那个叫‘武仪’的姑娘在哪里,但是有一点,她肯定活着,而且会比你活得比你更久”。 我看她说的不像是假话,转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比嫡福晋更大声。 嫡福晋寒下了脸:“你笑什么?” 我:“看来嫡福晋一直不清楚若诗的身份是假的,连我身边这丫头都知道的事,嫡福晋却不知道,可见嫡福晋在鄂大人心中的份量”。 嫡福晋:“你!” “现在,我要从门口逃走啦”,我似笑未笑的看着她,“鄂大人就在园子里,你大可以叫他来抓我”。 嫡福晋脸色苍白的伫立在寒风中,久久未动。 《》《》《》《》《》《》《》《》《》《》《》《》《》《》《》 夏雨:“公主你醒了?” 我抚着额头:“这是哪儿?” “这是农舍”,夏雨端了水来,“公主一出园子就晕倒了,奴婢也不敢往客栈里去”。 “我们快走”,我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这农舍也不是长久之地,别无辜连累了人家”。 “好”,夏雨依言扶着我一路走,路上却听见有人说,“昨晚上纵火的凶手抓住了,是少参领岳钟琪”。 一人道:“岳钟琪是谁?” “连他你都不知道?听说他可是岳飞的后人,打得一手的好仗,百十来个人都抓不住他”。 “难怪昨天火光冲天,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bàozhà”。 夏雨紧了紧:“公主……” 我嗤笑:“现在但凡是个姓岳都敢自诩是岳飞的后人”。 夏雨又道:“奴婢记得楚护卫的名字好像就叫岳钟琪”。 我一愣,这才算反应过来,“快去看公告”。 “朝廷招募民间巧匠修筑栈道……金二十万两……” 夏雨急得直拉我:“公主,不是这份,那份才是”。 我顺着她视线落在另一份公告上:“少参领岳钟琪……被捕……同谋……羁押……”整份公告就楚牧的画像最清楚,其他的内容我压根还没看清,就被夏雨拉着跑了。 我:“官文上说什么了?” 夏雨:“官文上说少参领岳钟琪纵火行凶,现被羁押在城北的司南监狱。皇上下令,全城搜捕余党”。 我挣开夏雨的手,“不行,我要去救他”。 夏雨:“公告写明了被羁押的地址,这明摆着是在等公主自投罗网”。 我神情倨傲:“从玉门关到塞北大漠,跋涉千里,我什么场面没见过,现在还能惧了他一个小小的衙役不成?” “好”,夏雨咬牙应声道,“奴婢去给公主买一袋面粉来”。 “胡闹!”我厉色道。 夏雨被我铁黑的脸色吓了一跳。我也察觉自己的口吻太过眼里,放软了口气道:“那场bàozhà那样的厉害,死了好多好多人。从今往后,不许再提,也不许再用那样的手段了”。 “公主这是为何?”夏雨,“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公主菩萨心肠,见不得这样的杀戮。可是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们,公主何必引咎自责?” “菩萨心肠?”我忍不住讥笑起来,“多么讽刺啊。即便没有面粉,因为撞击房子而落下的足够多的木屑也是足以引起bàozhà的。抛下面粉,是为了以防万一。佛说,网开一面,我连这万一的差池都算计了,我是明了要他们死的”。 夏雨愣愣的看着我,一度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许久,夏雨才恍过神来:“那公主现在为何又不允了?” 我:“良心是我心里一个三角形的东西,我没有做坏事,它便静静不动;如果我干了坏事,它便转动起来,每个角都把我刺痛;如果我一直干坏事,它就不停的转动,直到每个角都磨平了,也就不觉得痛了。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的连刀都举不起来。可是现在,我已经杀了许多人。现在我还能觉得痛苦,我怕有一天,我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夏雨叹了一口气,“分明有捷径要走,公主非要选一条最难的路”,又说,“司南监狱的官员大都都是领侍卫大人呢的门人,不容小觑。打点、外头接应的人员、马车,这些都需要银子。但凡是能用银子来解决的事,这些都不算个事。可是,我们现在连最基本的银子也没有”。 “银子倒不是问题”,我略有所思,“难就难在人事”。 当看到眼前的青楼时,夏雨彻底的惊呆了。 “呦,这位爷瞧着面熟,怕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吧,小店刚到了几位新的姑娘……”刚一进铭翠坊,就上来两个龟奴招呼。之所以是龟奴而不是姑娘,一方面是试探,一方面是我们实在过于寒酸。 我:“我是来见玉璃姑娘的”。 玉璃是全京城赫赫有名的头牌,换做其他人非把我们当作疯子给打出去了。可这龟奴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倒也不推诿,径直带着我们上了厢房:“两位公子这边请”,又说,“玉璃姑娘正在会客,请公子稍坐”。 这等坐儿的功夫,龟奴又上了茶水点心,倒是一应不缺。夏雨奇道:“这玉璃姑娘倒是个有趣人物,奴婢还怕咱们穿的过于寒酸,连大门都进不来呢”。 我笑而不答,起了身往里走。这铭翠坊里哪间房最大,哪间房最好,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刚到了房门前,就听见里头在说话。 女:“请公子在小女的罗裙上写上对小女的誓言”。 男:“小生今日受姑娘恩惠,他日高中,绝不敢相忘”。紧接着是磨墨的声音,应该是要写些什么。 第两百三十章 cāo纵官员的方式 原来里头正在生死相许,情定终身,我不由会心一笑,正打算敲门,却听见里头传来衣裙摩挲的声音。夏雨惊叫了声:“啊……”脸色立刻变得绯红起来。我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却是立着不动。不稍时便听见男子起身的声音,“他日高中之时,就是小生迎娶姑娘之日”。 我听见男子要出来,就侧身站了。不稍时,就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手里紧紧攥着个钱囊从里头出来。待男子走远,我折了身正要往里头去,却被人一把拦住:“要见玉璃姑娘先得对出门口的联子”。 我这次才意识到门口贴着半条对联,繁体字我本就认得不多,那行子对联我更是连念都念不出来,便头也不抬道,“你念便是了”。 那龟奴倒是娴熟得很,一溜的说完了:“金铣玉徽仙藻灵艳,请公子作答”。那龟奴到也不像是认得字,倒更像是问过很多次这样的问题了。 我示意夏雨,夏雨抿着唇摇了摇头。我握了握扇柄道:“蓝若诗”。 龟奴笑了,眼神瞬间变得奚落起来,“我虽是不识得几个大字,可算还会数数。你这连字数都对不上,你还想蒙混谁啊”。 我浅笑道:“你只管拿去送给玉璃姑娘姑娘便是了,见与不见一探便知”。 龟奴将信将疑的去了。 夏雨轻声道:“公主认得她?” 我:“谈不上认得,却有些姻缘”。 话音刚落,玉璃打里头迎出来,“公……”,她刚喊了一个字,在意识到我俩穿着打扮的时候,改了口:“公子”。 我:“进去吧”。玉璃立刻毕恭毕敬的退在一旁,身后站着的龟奴头次见到这样的光景,满是诧异。玉璃打发道:“你也下去吧,今天本姑娘不接客了”。 待落座,玉璃打量了我数次,才小心翼翼道:“听闻公主远嫁塞外,不知今日亲临寒舍,有何旨意”。 我:“我便直说了,今日来是想问姑娘借些盘缠”。 玉璃试探道:“夕颜格格应该不会小气”。 我:“我现在还不想见她”。 玉璃道:“奴家的一切都是公主给的,公主有难奴家自然是义不容辞”。说着从衣袖里里掏出一吊子钱,置于我眼前。 我没有伸手去接,夏雨已率先嚷嚷起来:“呵,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我看你刚才给那书生的银两都比这多得多”。 玉璃巧笑道:“你也说了,奴家的银子都给了那书生,奴家身上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闲钱了”。 “你!”夏雨气恨道:“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家铭翠坊是谁的?” 玉璃不慌不忙道:“我想公主也不会不知道是老鸨卷了钱跑了吧?” “你……”夏雨气的说不出话来。四目相对,气氛一时有些凝结。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龟奴在外头道:“池州王秀才到了”。池州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也不等玉璃回答,王秀才已经急着嚷嚷:“玉璃姑娘,小生打听过了,这次科举小生一定能中。到时候……”这浓厚的地方口音显然不是方才的那位书生。 玉璃制止道:“请王公子到偏厅稍坐,奴家这就过去”。打发了王秀才后,又对着我道:“公主,您看……” 我:“既然姑娘手头不方便,我也不为难姑娘。只是想烦劳姑娘,随我往司南监狱走一趟”。 玉璃掩泪道:“不是奴家不愿意,公主也知道奴家这营生靠的就是这些达官贵族,他们最忌讳的就是这些晦气”。 “我明白了”,我撑着腿打算起身,玉璃已经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打算相送。 我却并不起身,玉璃只能跟着悻悻的坐下。 我:“那么请姑娘告诉我六品以下官员的俸禄吧?” 玉璃:“公主是打算……” 我没有回答,只管问道:“没人会对金钱感到满足,官员们对自己俸禄的抱怨想必姑娘都要听得耳朵长茧了吧”。 玉璃巧笑道:“我可不清楚这些个,若是往上了说,我倒还有些把握”。言下之意是说,她接触的都是达官显贵,有意在抬高自己的身份。又使唤来丫头,把问题复述了一遍说,“想必她还知道些”。 丫头掰着手指道:“从九品及未入流,岁俸31两;正九品,岁俸35两;八品,岁俸40两;七品,岁俸45两;六品,岁俸60两”。 我不动声色:“他们的官服有何区别”。 丫头:“六品,砗磲顶,绣鸳鸯;七品,素金顶,绣;八品……” 丫头还没说完,我已经起了身,没有要往下听的意思。丫头顿时住了声,犹疑着该不该接着往下说。 玉璃打破了沉默:“他们都是九爷的门人,公主以为贿赂真的有用吗?” 我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看着丫头微末的点点头,“铭翠坊没少培养你的眼力劲儿~” 玉璃见我要走,忙跪下送迎。我却没有受她的礼的意思,先行一步迈开。 玉璃脸上挂不住,脸色自然是有些难看。我自顾往外走,在经过帘子的时候,瞥了一眼她那匆匆忙忙掩实的柜子说:“至于你,我不知道这是谁教你的主意,我送你一句忠告:果子虽好,吃多了,容易撑着”。 玉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是转眼间恢复了常态,故作镇定得轻笑着说,“不把每个果子尝一遍,奴家又怎会知道哪个果子最甜呢?” 柜子底下放着的是一摞摞的罗裙,罗裙上写满了不同的誓言,不同的落款。玉璃以这样的方式给进京赶考却身无分文的书生以捐助,并诱惑他们为自己写下誓言。这些从各乡各省选拔出来的秀才,但凡是有一个能够高中,她便有机会可以成为夫人。若是他们违背了当初的誓言,那么这些罗裙会成为他们把柄和弱点。一个小小的歌姬,却以这样的方式cāo纵着朝廷官员。 我卖了四爷送我的玉簪,去了司南监狱。司南监狱门前的衙役比我想象的要多的多。不是每一个衙役都是能被银子收买的,更何况他们还是九爷底下的人。我踟蹰良久,终于决定还是另想良策。一只手,搭上我的背,我正待发作,却惊见是梨花。 第两百三十一章 身后所代表的势力 梨花喜不自禁:“真当是你,我还当是楚牧看花了眼。”跟着低声道,“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 相对于梨花的热情,我倒显得有些淡漠,连招呼也没有,只管问道:“你见过楚牧了?”又说,“他是怎么惹上这官司的?” 梨花点点头,“他说他亲见你进了园子却许久未出来,不久之后里头就发生了bàozhà,他心里焦急就闯了进去,却被当作刺客给抓了起来”。 我见她面色抑郁,问道:“他在里头不大好?” 梨花默而不答,但她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过了半饷,梨花总算是打起了精神,握住我的双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回来就好”,又说,“怎么回来了也不先来找我们,要是出事了……”她话说到一半,这才注意到我身后站着的是夏雨,神色倏得转冷,“她怎么在这里?” “怎么,难道她不该在这里吗?”我神色冷淡的抽回双手。 梨花看着自己空dàngdàng的双手,一时间愣住了:“难道你忘了当初……” “怎么敢忘……”我的语气不由变得有些激昂,铮铮的看着她赤红了眼睛,“我是怎样被出卖,怎样拖着一副残躯煎熬,怎样生不如死,你告诉我!” 梨花:“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来迷惑你,你要清楚,她并不值得信任”。 “她不值得信任”,我的目光投向梨花,几乎是带着哀求,“那你告诉我,我应该信任谁?” 梨花看着我的眼睛,她竟回答不出来。 我又问:“难道你就没有欺瞒过我么?” 梨花语塞,她下意识的躲开我的视线,无力道:“允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2 章 七阿哥)为了你的事,被囚禁在城北废弃的林苑”。 “是呀,梨花姐姐连十七福晋这样的角色都瞧不上眼,又怎么会为了权利来害我呢?”我苦笑:“看来我问的不对,那么我换一个问题:梨花姐姐能保证你所庇佑的那个人也不会害我么?” “我……”梨花再度语塞,她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 我吞下苦泪:“好吧,我重新换个问题,这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我所遭遇的不幸和梨花姐姐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梨花颤了一下,依旧没有回答我。 泪光闪烁,我的坚韧不允许它落下,“我明白了,我谢谢你,谢谢你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我答案”。 梨花终于抬起头来,她努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她的视线越过我,落在我身后的夏雨身上,立刻变得冷傲和坚决:“我信不过她”。梨花越过我向夏雨走去,“既然你已经恨我了,我也不妨再被恨一次,我要杀了她”。 “她是我带回来的人,你们容不下她,也就是容不下我”,我没有回头,可是依然能清楚的感觉到梨花的动作戛然而止,仿佛连着空气也一起冻结了。 “小……小姐,不不,格格,公主”,瑾曦在看到我的一瞬,抑不住泪水上涌,语无lún次的叫着。 她跑过来握住我的手连蹦了一圈,又哭又笑:“公主活着,公主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说完又忍不住小泣起来。 同她的欢呼雀跃相比,我的态度稍显冰冷。片刻的犹疑过后,我抬手轻拭去她的泪,温柔道:“都是做了主子的人了,怎么还没个大人样,也不怕下人们见了笑话”。 瑾曦腰杆子一叉,脸一横,“我见到我家公主就是高兴,谁敢笑话!”她话未说话,视线落在了我身后的夏雨上,笑容瞬间僵住,迎面就是个刮辣的耳光,“贱人!” 梨花伸手去拦她,瑾曦叫嚣道:“你拦我作什么,像她这样的人死一万次也难解我的恨”。 我淡淡道:“她是我带回的人”。 瑾曦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她的视线在我和梨花、夏雨之间不断来回,终于崩溃:“好,好,你们都是好人,那便是我的不是了”。她恍恍惚惚的转身,猛得一下竟拿头去撞墙。 她这一下突如其来,我和梨花都来不及制止。眼见着她就要撞上,半途却被夏雨硬生生推开了去。夏雨拦住了瑾曦,既不劝也不辩解,只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脚的站着。她的目光清冷如水,仿佛洞察一切。 我去扶瑾曦,心疼道:“你这是发什么疯?” 瑾曦摔的够呛,所幸没有受什么伤。她眼里噙满了泪水,“公主不信我”。我还没说话,她的泪已经率先滚落了下来,“梨花小姐连权势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来害公主呢?”瑾曦投向我的目光满是绝望,“既然公主信她”,手指狠狠的往夏雨一指,“那么就是不信我了?既然害公主的不是她们两个,那便是我了……”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哽噎了,“既然……既然这就是公主所想,还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我抱住她,只觉得心酸,泪便悄无声息的湿了眼眶:“我听说你为了我,整宿整宿的跪在雍亲王府门前。你对我如此,我又怎么会信不过你?” 瑾曦仰起满脸的泪水,“那害公主的人……” 我:“要害我的人不一定是因为权势,也有可能是因为仇恨啊”。 玉璃跟着搀起瑾曦,“格格的双腿因此还落下了风寒,每逢刮风夏雨……” 瑾曦呵斥:“多嘴,小心我拿鞭子抽你”。 我这才注意到瑾曦身后的玉璃,瑾曦注意到我的视线,忙道:“公主还记得吧,这是玉璃姑娘,当初还是承蒙了公主指点才一举成名”。 我:“自然是记得”。 玉璃款款走出来行礼:“奴婢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态度又与先前不同。 我并不答话,既不说起,也不说不起。玉璃跪得双腿发酸,拿眼偷偷觑瑾曦。瑾曦看出当中的尴尬,忙打圆场,“玉璃是我请来去见楚护卫的,咱们侨办成她的龟奴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我这才淡淡道:“起吧”。 原来玩弄朝廷命官的不是玉璃,她身后代表的势力是瑾曦。 第两百三十二章 装聋作哑 瑾曦目送着玉璃进去。 七巧上前半步轻声道:“看来公主殿下还是十分信任格格的”。 瑾曦:“你不明白,她若是疾言厉色,倒没什么,她若是好言好语,就只怕……” 七巧:“只怕什么?” 瑾曦上下瞟了她两眼:“只怕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七巧冷不丁就打了个冷颤。 《《《《《《《《《《《《《《《《《《《《《《《《《《《《《《《《 楚牧虚弱的躺在草垛上,看到我来,咳着声从地上撑起来。“公主殿下”,楚牧作揖道,面色平平。如果不是他身上的伤口太过于触目惊心,我几乎要以为这是一次在自家宅院里再寻常不过的见面。 玉璃在我和楚牧之间来回看了一眼,巧笑道:“奴婢去给公主把风”。 玉璃走远后,我和楚牧四目相对,竟不知如何开口,气氛变得异常沉默。 我的手指无意识的弹着门栏“噔噔”作响,发出极难听的声音。楚牧却恍若未闻,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立着。 我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一闪而过,看得我脊梁骨发凉,可是在我转向楚牧的时候,他的目光却依旧暗沉的如死寂的湖水。 “我……”一向果断的我在面向楚牧的时候变得踟蹰,“我会救你出去”。一句话,我酝酿了半天。 楚牧终于抬起头:“我记得公主曾经说过,要我尽一切手段去调查武家惨案,公主会成为我的后盾”。 我的眼神立刻变得坚定起来,“是的,我说过,过去是,现在也是”。 楚牧道:“我现在想调查一个人,这个人是当朝红人,位高权重,公主可愿成为我的后盾?” “当然!”我的语气异常的坚定,“你要调查的人是谁?” 楚牧:“正是公主殿下”。 我下意识的收回了视线:“很好,你想知道什么?”有惊,但并不意外。 楚牧:“我想知道的事情,公主一定会如实回答吗?” 我浅浅的勾了勾嘴角:“大人也是这样审问犯人的,真假难道不应该是大人去证实的吗?” 楚牧:“好,那么第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我……”胸口一抽,我看着楚牧的视线变得异常复杂,“我也想知道,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究竟是谁?”顿了顿,“不如你来告诉我吧,我在你眼里究竟是谁?蓝若诗、格格、公主……?你眼里所谓的真实在我眼里全是假的,我眼里的真实对你来说也未必是真的”。 楚牧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知州武国柱的女儿武仪?” 我:“不是”。 楚牧强抑着激动:“那武仪现在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 楚牧的嘴角抽了抽,已是忍到了极点:“你敢说武家一门的惨案和你没有关系?” 我的唇角微微颤抖,以极慢的语速道:“是我害死了他们”。脸颊到脖颈的神经勒得绷紧,语速放到了极缓,那是镇定的伪装,哪怕是略微快那么一点,语调就会忍不住激动上扬。 楚牧的手穿过栅栏,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提了起来,临着我的面咬牙切齿道:“你好狠!”他的嘴唇不断哆嗦,竟一度说不出话来。他的拳头青筋暴露,几乎要在空中zhà开。然而,他终于还是将举着的拳头放下,抑着声问:“为什么?”他的目光如同火炬一般,恨不得在我脸上烧出一个洞。 “我想在有人问我是谁的时候,我能够回答”,我被迫的微微后仰,可是表情依旧平静,平静到令人觉得冷血到了极致:“我需要一个身份,可是假的毕竟是假的,哪怕是杀光了所有的人,真相也没有办法掩藏”。事实上,我已压抑到了极致,再也承受不住了。每每夜深人静黑暗席卷的时候,内心里的害怕和丑陋没有办法与任何人倾诉。这一刻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是凝固的,以至于脸色惨白的好像冰封的雪峰。可是只有我清楚的知道这样的雪峰,它的巍峨不过是虚假的伪装,只要受一点外来的刺激就会全线崩塌。 楚牧的眼睛变得赤红,青筋在额头上高高的凸起:“所以,你杀了他们?”他一声怒号,猛地挥起拳头,却砸在了我和他之间的栅栏上。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我的眼睛,终是恨不过,一脚踹在我的胸口上。我瞬间一窒,狠狠得摔在地上。可他并不就此停歇,对着栅栏左右开弓,发了疯般一阵猛捶,直到力气罄尽的一刻,终于奔溃,头抵着栅栏颓废的跪下,“我竟然为你们的仇人牵马拉驹,你们心里该有多冤屈啊?”他埋着头嚎啕大哭,滚烫的泪水打在灰暗色的泥尘地里成一个又一个黄豆般大小的坑。 我竭力塑造的冰峰在刹那仿若银瓶乍破般瞬间崩塌。烛光投下的yīn影覆盖在脸上,我埋着头,手指紧紧的扣着地面,以尽量平稳的声音道:“你不会明白,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是多么的绝望和害怕。那时候的我就像被泥潭湮没到了胸口,我太着急往上爬,实在太想抓住什么了,以至于明知对方抛给我是布满倒刺的荆棘,是害人的dúyào,也拼了命的想要抓住”。 如果楚牧他够冷静,就可以发现我竭力隐藏的脸上满是泪痕、恐惧和悔恨,如果他够冷静他可以发现我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可是楚牧跪在地上,他痛不可抑的撕扯着胸口,他投向我的目光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寡,“这就是你杀害他们的理由?” “不,我没有想过害任何人”,顿了顿,我又道:“当时我并不知道,直到我成为了鄂lún岱的义女,我才听说武家上下惨遭灭门,而我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武家唯一的遗孤武仪。我心里清楚的知道鄂lún岱做了什么,却为了自己的私yù,对此装聋作哑……” 楚牧终于抬起头来,声音干涸的恍若指甲刮过铁皮,“你是说堂堂领侍卫大人杀了武氏一家?你是要我相信,当今圣上的弟弟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杀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整整的三十八条人命啊,你是要我相信,他将这些人都杀了,就是为了给你捏造一个身份?” 第两百三十三章 身陷囹圄 我:“不用拿那种眼神看我,因为连我都不信。就算说出来,也只会被人当作疯子。所以我要你去调查真相鄂lún岱杀害武家真正的原因。如果有那一天,我会在天下面前坦承我的罪行,我要让一切都回归到原位,我要让这黑白颠倒的世界拨乱反正”。 玉璃看到我撑着半边身子卧在地上,惊讶的飞奔过来,扶起我,暴露在烛光下的赫然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伪装的冷静、淡漠、坚强瞬间崩塌。我是软弱的,是害怕的,是懊悔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种良心的折磨,可是现在却被扒光了,赤luǒluǒ的剖析在众人面前,我忍不住一声哀嚎,痛苦得捂住了脸。 “抢钱啦!”外面忽然有人喊了起来,紧接着有人喊,“是金子!”俄儿百十人齐呼,顷刻间外面已是乱哄哄一片。计划开始了! 九品官员的俸禄一年也不过三十五两,这些看守牢狱的狱卒的岁俸更是可想而知了。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把簪子所换的百余两银子除了二十两原封不动外,再在剩下的在金子里灌铅,将金子的数量又翻了十几倍。抢红了眼的人们,没有时间去分辨金子的真假。当黄灿灿沉甸甸的金子铺天盖地的从马车上翻滚下来,从眼前滚落到自己的脚边,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现在不是被情绪击垮的时候。金子的数量有限,撑不了多少时候。我拾起边上的刑具要砸开锁,却见玉璃已经拿着发簪将门锁打开。我连忙扶起楚牧:“我们快走!” 楚牧却一把将手挣开,立在牢里不动。“让一切都回归到原位么,你要怎么回归?这死去的三十八条人命你该如何偿还!”他暗灰色的眼神残酷而冰冷,泪水再一次从他的眼角滑落,“你所谓的回归是放弃一切的名利地位么?我告诉你,你那狗屁的名利的地位,包括你……”他的鼻尖通红,嘴角紧紧扭在了一起,“在我眼里都一文不值!” 我急着去拉他:“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太晚了”,楚牧手一挥,将我甩开。 我跌飞出去,额头不慎撞开一道口子。临靠着的两个牢房,瞬间从草垛子底下钻出两个手提阔刀的大汉。两人甩着一身横ròu,大阔步向我走来。我面如死灰的望向了楚牧,他竟和他们联合起来害我。 牢房的门突然被撞开,梨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不好啦……”她的话还没说完,她身后的一队士兵已经闯了进来,将这不大的监狱堵了个水泄不通。 玉璃见到这幅场景早已着了怕,不知钻到哪个草垛里一动不动。 我看着梨花,泪水再一次模糊了眼睛:“你和他们一起陷害我?” 梨花来不及解释,只得以身挡在我面前:“这是大清的公主,准葛尔的王妃,你们想干什么,反了不成?”她口气凌厉,不过是虚张声势。她把目光投向楚牧,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楚大哥,你冷静一些,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 楚牧的手心垂下一个蓝色锦囊,锦囊上赫然绣着一个“诗”字,“还有什么可调查的,她都已经亲口承认了。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3 章 是她遗留在现场的锦囊,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话说”。 我面不改色道:“一把大火将武家上下都烧光了,却烧不烂一个锦囊?” “因为这并不是遗留在那场大火里的,而是你留在鄂大人偏园子里的罪证!”楚牧大声道:“康熙五十六年,你捏造身份,拜鄂大人为义父。可是为了以防身份暴露,竟不惜与贼寇jiāo易,将武家上下统统灭口,取而代之!” 我震惊的望向楚牧,“你说我同贼寇jiāo易,你可有证据?” 楚牧一拍手,一箱箱黄澄澄的金子被抬了上来,紧接着押上几个披头散发的囚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囚犯们指着我道:“就是她,就是她,当时她承诺我们事成之后,不仅这些金子归我们,而且武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包括那几个漂亮的美人儿……” “你!”楚牧横眉倒立,拔剑直指囚犯的眉心,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剐。 其中一个刀疤脸的囚犯搓着双手求饶恕:“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当时也是被鬼迷了心了……” 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完,我的匕首已经贯穿了他的膝盖,杀猪般的惨叫声立刻充斥了整个监狱。 楚牧的剑立刻横亘到了我的脖子上,“你想杀人灭口?” 我不躲不闪,临着囚犯的面恶狠狠道:“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刀疤脸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边摆手一边颤着声道:“我……我……我什么也没做,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我眯了眯眼:“那是谁碰了她们?” “是……”刀疤脸终于回过神来,眼神闪烁,一面吃痛一面抽着气回道,“这不都是姑娘下的命令么,姑娘还差人带走了其中一位叫”武仪“的小姐,其他人则下令都杀了。至于那位小姐被带去了哪里,小的也不知了”。 我倏得把匕首抽了回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再一次贯穿了牢狱。 楚牧的剑入ròu三分:“你想做什么!” 我面无表情道:“这些金子花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花玩,我总得给他们创造一个花钱的机会”。说着就着伤口又踹了一脚,惨叫声再一次响绝。 楚牧听出我话里有话,又见我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慢慢收回了剑。 刀疤脸脸色苍白,喘着息说,“大人也看到了,这姑娘这样凶悍,小的们也是不敢不从”。 我嘴角含讽,面上却云淡风轻道:“既然故事都讲了一半了,总得有个结局吧”。 刀疤脸觑了我一眼,说,“姑娘当时下令,一把火将这些全都烧掉,让官府无证可查”。 我嗤笑,“既是无证可查,又是怎么查得到的你们,难不成是你们伪造了证据,等着人查吗!” 囚犯们面色一滞,颤着声齐呼:“小的冤枉,求大人明鉴”。 第两百三十四章 有罪的判定 楚牧的脸上有了一丝动摇,但这仅有的一丝犹豫,转瞬即逝。楚牧冷笑道:“就算他们的话不尽不实,但是nǎi娘的话总不会有假!” “你没有想到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武仪的nǎi娘因为上街买菜而逃过一劫”,楚牧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纸包不住火,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天理昭彰,报应立现!” 我:“那是她告诉你,她亲眼看见我杀了人,放了火?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是谁抓了武仪,又被关在哪里?” “休要胡搅蛮缠!”楚牧:“要不是你做贼心虚,为什么一听说鄂大人抓住了贼寇,就潜入园址要杀人灭口!” 梨花听得目瞪口呆:“此事当真,你千万不要中了jiān人的圈套!” 楚牧从胸口掏出一本书籍,正是武家的祖籍,看着我的目光像碳一样火辣:“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这是我从你的枕头底下搜出来的!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这是别人栽赃陷害!” 我脸色变得刷白,梨花看到的我神色,一下都明白了,微微的往后退了一步。 楚牧:“我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绝无可能造假。因为是我亲眼看到:昨天那场bàozhà,就是她闯入园子,想杀人灭口!” 我胸口一窒,险些站立不住,我竟无法反驳。 梨花看着我,眼里有泪光涌动。 我:“这本祖籍是我抄录的不假,去园子也不假,可是我对贼寇一事,毫无所知!” 楚牧炯炯得看着我,几乎要在我脸上灼出一个洞:“若是被你知晓,他们还能活得到今天吗?” 我昂起头,在巨大的震惊过后,用冷酷将自己伪装,“我要杀人,就绝不会给别人指证我的机会”。 梨花的胸口像失被人猝然一击,往后跌了一步,恍过神来以后,颤抖的举起手,刮辣干脆的就是一个巴掌。她的巴掌打得异常心碎,恨铁不成钢的心碎,惋惜的心碎,难以置信的心碎。 楚牧气的握紧了拳头:“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简直死有余辜!” 我:“如果我死了,真相会被永远的掩盖”。 楚牧咬牙切齿道:“我从未觉得有一人像你这般该死,就算嚼碎了喂狗,也难解我的心头之恨”。 我面如冰封:“你认定我有罪,于是找了一百种证明我有罪的方法。可是律法不该是这个样子,哪怕是有一种无罪的可能,就不该随意为我定下死罪”。 楚牧:“你是要我相信这万分之一的可能,而无视这一万个证据!” 我:“对你来说,是万分之一,对我来说,这却是全部!” 楚牧微微一怔。我轻轻挽起衣袖,手臂上赫然有一个梅花般的胎记,“还记得这个吗?” 楚牧的瞳孔倏的缩了一下:“这是假的,你身上本来没有胎记”。 我:“是啊,证据可以被伪造,真相可以被掩藏。从我知道胎记的那一刻起,我无时无刻都在尽心扮演好她。胎记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我能做到的别人也能。你又是凭借什么来判定‘武仪’的真假呢?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好好看看你的心吧,在你的心里我真的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么?” 楚牧沉默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和硕文公主以前总警醒我,说那个叫翠花的fù人舌灿莲花,死得能说成活的。要我看,哪比得上公主的万分之一。”又说,“你当人人都是傻子吗?今天就算说出了天花乱坠来,也休想活着出去。我要你跪在武仪面前,陈诉你的罪行,武家三十八条人命,我要你以命抵命!”话落,两个壮汉过来一把将我扭住跪在了地上。 “慢着!”梨花拦在楚牧身前。 楚牧眯了眯眼,“你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梨花:“不是相信她,而是想试一次。不,而是必须这样做,相信她是无罪的,去寻找无罪的证据,而不是一开始就做有罪的判定”。 “你!”楚牧气的说不出话,“就连你也要和我对着干吗?” “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梨花微微垂下眼睑:“你可以不相信她,但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两人对峙,一时剑拔弩张。 却听平地里响起一声冷笑,只见阿尔松阿背着手从暗处走出:“就算这些都是假的,有一件事情不会错:你的头顶上有一道幼年时留下的伤痕。我说的可有假?”。 楚牧和梨花齐刷刷的看向了我。我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我的头顶不仅有伤,还因为这道伤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我的第一个记忆,是从医院里醒来。 阿尔松阿:“不知道公主对这道疤痕可有什么说辞?” “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阿尔松阿‘呵’笑道,“真是一个好借口。不如再下猜一猜,你这伤口是幼年溺水时为岩石所撞,是也不是?” 我的目光一闪:“是”。 梨花:“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有万般的心思,却偏偏不知如何开口。 楚牧看着我的目光变得凌厉。 阿尔松阿朝楚牧打了个见面的手势:“岳大人,我不久前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楚牧面色冷峻:“你说就是了”。 阿尔松阿徐徐道:“我听说在知州有一个大户人家,老爷行善好施,经常接济穷苦人家。只可惜他们家的小姐,却生来痴傻。尽管如此,老爷仍视这唯一的掌上明珠如同至宝。在小姐五岁那年,发生了严重的旱灾,老爷在江边捡到一个被遗弃的孤女,当时这个女孩磕破了头,满脸鲜血,奄奄一息。老爷瞧着女娃可怜,就把她留在自己的女儿身边,同女儿一起养大。虽说是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可是老爷待她却如同亲身女儿一般,吃穿用度从不比小姐差。可是随着小姐的年纪渐渐长大,流言四起。而这个丫头却越发聪明伶俐,卓姿绰绰。老爷就势常将丫鬟带在左右,久而久之,流言不攻自破。不仅如此,小姐的才女之名渐渐声名远播,就连领侍卫鄂大人也有所耳闻。” 第两百三十五章 骇人听闻的故事 阿尔松阿:“鄂大人当时正为如何和八王爷结为姻亲犯愁,有意替小姐做媒。老爷骑虎难下,又担心自家女儿鲁莽,冲撞了鄂大人。于是,就把丫鬟替作了小姐,送进了领侍卫府。果不其然,不仅是八王爷就连当时的十四贝勒也对她一见钟情,鄂大人对此十分称心,于是收丫鬟作为自己的义女,要为她举行婚礼。老爷知道此事后,十分后悔,他担心此事越演越烈,覆水难收,于是打算携女向鄂大人坦诚一切。丫鬟听说此事后,十分担心自己的荣华富贵要变成一场水月镜花。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揭穿,她派人收买山寇残忍的杀害了武家三十八条xìng命,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永远的替代小姐的身份!”,阿尔松阿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几乎要喷出火来,“不久之后,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固lún懿靖公主!她就是你……蓝若诗!因为你的yù望你的贪心,你残忍的杀害了武家上下,你就是罪魁祸首!” 我浑身不住的打颤,每一根的血管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当时武仪惨遭凌辱,幸而被鄂大人家的大公子远城建威将军补熙大人所救。可怜武仪夜夜啼哭,惶惶不安,却不懂人情世故,这才容得你一直兴风作浪,鸠占鹊巢!”阿尔松阿说到后面,越发激动,“鄂大人获知真相后,也是气愤难当,没想到自己竟然认贼做了义女。可是这毕竟关系到朝廷颜面,总不能说万岁爷封了一个杀人凶手做了格格。于是本打算私下处理,将你处以极刑,伪装成被火烧死的模样”。 阿尔松阿说着,一把举起我的手,手腕上烫伤的疤痕依旧触目惊心,“这就是当时的证据,你认还是不认?” 我浑身僵硬,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这确实是被鄂lún岱烫伤的,可是……” “你认就好”,阿尔松阿打断,“可是没想到被你侥幸逃脱,你当时好歹是个格格,现在又是个公主,没有证据贸贸然的指证是藐视皇室的大罪。鄂大人一直苦于没有证据,直到……抓住了这些歹徒!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潜入园址要杀人灭口!” 有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面对阿尔松阿的声声指控,也不觉得害怕。楚牧和梨花森然的目光,更令我觉得难堪。第一想到的不是如何辩解,而是伤心,难以抑制的伤心。 我看看梨花,又看着楚牧,泪水再一次模糊了眼睛:“你们怎么能轻信我就是故事中的那个丫鬟?” “少扮可怜”,阿尔松阿凌厉的目光仿佛要将我千刀万剐:“除了是武仪的身份,我查不到你的任何来历,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因为你一直在以她的身份活着!” 楚牧微微一颤,“好狠辣的心”。梨花挨着楚牧默不作声,胸膛微微起伏,显然也是信了一半。 阿尔松阿尖锐的视线落在楚牧身上,“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杀了她!” “呵~”我凄然笑道,“再加上武仪是个傻子,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判断她的真假”,我抬起头,面无血色,“高,太高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认呢?”是的,我无话可说。每一条逻辑,贯穿着每一个真实的事件,伪造出来的“真实”故事,我无处反驳。 楚牧的鼻孔张了张,抑着气道:“武仪现在在哪里?”他竭力维持冷静,紫红色的青筋慢慢布上了额头。 阿尔松阿:“她死了,被大火烧死了”。 楚牧双目凝聚在一个点上,死一般的寂静。他愤恨到了极点,以至于一动不动,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若不是手里的剑缓缓出了剑鞘,你会以为他毫不在乎。 “皇上圣旨!”头顶突传来一声乍喝,“传固lún懿靖公主觐见!”大太监魏珠缓缓从门口进来。 楚牧的眼角跟着跳了跳。 阿尔松阿朝楚牧使了一个眼色,“还不快动手!” 楚牧目光一沉,最后的一丝理智让他没有冲昏头脑。他浑身颤抖的走上前:“她残害武家上下,罪该万死。何况她私自入京,实有谋逆的嫌疑,公公怎么能带一个杀人凶手去见圣驾呢!”愤怒让他的每根神经都扩张到极点,他几乎是吼着说完的。 “放肆!”魏珠深受皇家恩宠,除了圣上,几时有人敢跟他大小声了。他好端端过来宣个旨,平白挨了楚牧一顿训。心里自是十分的不痛快,光凭这一点,他便不会叫他好过。遂道:“就算她是杀人凶手,那也得经过三司会审,岂能由你说了算。只要万岁爷一天不废她,那她就是一天的公主”,又说,“而且,据咱家所知,公主在月前就已经向万岁爷上呈了入关的文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4 章 楚牧脸色凝重,默不作声,只是紧紧的咬着下颚。他一向不善说辞,此刻惊怒jiāo加,也不知生出何种想法。 我听见魏珠说月前就已经向万岁爷上呈了入关的文书,心中猜到大约是四爷的作为,他做事一向心细。我与他几番jiāo恶,他却处处为我思量,心中不免感激。 “岳大人还有什么话说?”魏珠含讽带刺说了一通,目光一瞥,立马有两个眼力价的过来扶我。 楚牧的拳头握得如同铁石一般,恨恨的侧身立了。 我:“慢着,他不能走”。 梨花一听这话,连忙拦在楚牧身前:“奴婢替他向公主赔罪”。 楚牧本是侧身背对着我,此刻骤然转身挡在梨花身前:“你想怎么样?”青筋在他的额头隐隐跳动,任谁都可以看出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我:“我不想怎么样,但是你必须跟我回去”。 楚牧骤然拔剑,直指我的胸口,“你要是再敢拦我,小心我手下不留情”。周围的士兵纷纷拔剑,直指楚牧。 我直直的看着他:“就算要杀要剐,也要跟我回去再说!” “杀了她!”阿尔松阿再次在楚牧耳边低声道, 楚牧的瞳孔缩了缩,他知道我这一走,以后再难有机会下手。武家的死,他愧疚到了极点。不能手刃仇人,他憋屈到了极点。一时间各种愁绪jiāo错,索xìng就一剑捅了过来,一了百了。 第两百三十六章 究竟是谁变了 鲜血霎时间从胸口喷涌而出,我身形一恍,缓缓倒下,楚牧没有想到我竟不闪不避受了他一剑。不知怎么的,他的双手忽然像失了力,剑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梨花抱着我一起虚弱的坐在了地上,她不停地捂着我的胸口,可是仍止不住血往外涌,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怎么会这样,一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楚牧看着自己的双手,竟有一时的不知所措。周围的士兵乍见这样的场景,也有一刻懵。 我虚弱的拉了拉楚牧的裤脚道:“不能走,鄂lún岱会杀了你的,人怎么可以和野兽一起生活?”滚烫的泪珠从苍白的脸颊滚落。 回答我的是楚牧冰冷绝情的眼睛。 昏厥前,回dàng在我耳边最后的声音是梨花的哀嚎,“救命啊,来人啊!” 《《《《《《《《《《《《《《《《《《《《《《《《《《《《 “公主醒了?”瑾曦床前床后的伺候着,半点不肯假手于人。 我抚着胸口微微撅起脑袋:“我怎么会在这里?” 瑾曦忙将一个靠垫塞在我的后背上:“皇上听说公主受了重伤,就吩咐公主先在府里养着,择日再进宫觐见”,吹了吹yào碗,“幸好当时岳钟琪(楚牧)已受了重伤,刺杀公主时未能使尽全力”。 我:“魏公公是怎么和万岁爷说的?” “公主平日里没少送魏大人东西,更何况您是几位爷跟前的红人,他自然是肯卖您的面子的”,瑾曦:“只说是受了歹徒袭击,至于谁是歹徒,公主说了算”。 我松了一口气:“楚大哥呢?” 瑾曦:“岳钟琪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就看公主怎么说了”。 我点点头,瞧着房内装饰简洁大方,不由问道:“这是你的府里?” 瑾曦微微一滞:“不,这是雍亲王府”。 我忍不住重咳起来,疑道:“皇上让我在雍亲王府养病?” 瑾曦默下声来,下意识的躲过我的视线。 我掀了床单:“这是你的主意!” 瑾曦拦住我,抑着气道:“皇上近日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公主总得选一边站着”。 瑾曦见我顾自往外走,扑通一声跪下:“不把公主送过来,又怎么创造公主和四爷之间的契机!” 我猛地站住:“你倒是很坦白”,回过身直直的望入她的眼底,“你究竟是要创造我和四爷的契机,还是把我作为桥梁,创造你和四爷的契机!” 瑾曦抬起头,毫不躲闪得回视着我:“瑾曦只记得一句:瑾曦是十七阿哥的妹妹,十七阿哥活着,瑾曦就活着,十七阿哥活得好,瑾曦才能活得好。为了这,瑾曦什么都可以做”。 我:“瑾曦,你变了”。 瑾曦哑声道:“不是我变了,是公主变了,变得犹豫不决,变得左右踟蹰,变得被无用的感情左右!想一想当初地狱般的生活,想一想公主的初衷,公主的初衷难道不是金钱和权利吗?当初的公主为了金钱和权利,可以忍受别人的白眼,可以把自尊踩在脚底。哪怕是臭名昭著,那也是一种出名的方法;比起默默无闻,声名狼藉也是一种成功;相对于那些丝毫令人提不起兴致的普通人,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是一种资格,这不都是公主教导瑾曦的吗?这不仅是公主的梦想,也是瑾曦的梦想。可是现在呢,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兄弟情义,公主变得像那些传道士一样虚伪”。 “你!”我恼羞成怒,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胸口的伤处一下被扯开。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跌靠在床边上。 瑾曦捂着脸,倔强的抬起头道:“不管瑾曦犯了多大的错,公主从来不曾对瑾曦掌掴。不是瑾曦变了,是公主变了,只是公主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而已!” 我费力的大喘几口气,惊痛难忍,硬是挤不出一个字,手心里已是腥红一片。 “怎么回事?”四爷打外头进来,看看跪在地上泪水涟涟的瑾曦,又看看同样红了眼睛的我。 瑾曦抹了一把泪水,倔着脾气从地上站起,朝四爷福了福礼道:“公主有话要同王爷说”。说完,就往门口走去,在和我jiāo错的时候,她脚步一顿,轻声道,“公主的梦想,我会替公主来完成”。 我的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出了房门。我终于支持不住,双膝一软,靠着床边滑了下来。 四爷眼疾手快,一把环住我的腰,在离地面寸许的时候,将我提拉了起来。这才惊见我胸口已经沁出血来。 “你……”四爷缩了缩瞳孔,再多的责难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我四肢无力,昏昏沉沉间还不忘伸手推他。虽然并没有什么力气,就像是棉花拍在了身上。 四爷目光微沉,却将手松开了些。完全和我保持在君子之礼的范畴,将我安然放在床上后,便往旁侧站了站道:“你别多心,好好养伤”。 “谢谢你”,干涸的嘴唇里终于挤出这三个字。 四爷的眼神闪了一下,“你要同我说的便是这个”。 我在床上歇了会儿,神智稍稍清明。缓了口气才道:“不管怎么说,你肯饶过楚牧,我便万分感激”。 “你是说他?”四爷重重的“哼”了一声:“他该死!我不杀他,是因为他毕竟是你的人,还是你亲自处理比较好”。 我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两眼水汪汪的望着他:“求王爷放过他”。 “你在替他求情?”四爷的余光扫了一下我的手指,又神情倨傲的移开视线,“他伤了你,你还要替他求情,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倒人胃口了”。他话虽是这样说,却并没有太大的动作。事实上,我只轻轻捏住一块指甲大的布料,他根本无需用力就可以摆脱,可是他就像是被我拽住了命门似的,真就不走了。 我咬了咬唇:“他是武家的人”。 “哼”,四爷紧紧得握着拳头,“那他更该死!”顿了顿,又说:“我听说,你嫁到准葛尔去,是遭了jiān人的歹计,其中都半是因为他!” 我:“这件事还没有查明……” 第两百三十七章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那就是说确有其事了!”四爷目光一寒,手里把玩的杯盏应声而裂,起身就往外头走去,“你果然是被人陷害!” “四爷!”我急着去追,却被凳子绊倒。就在我差点摔在地上时,被他先行一步搂在了怀里。他有一刻失神,直勾勾的望着我。 我吃痛的捂着胸口,忍不住轻逸出声,四爷乍然惊醒,看见我的伤口又有血溢出,下意识的伸手捂住我的胸口,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触了电似的缩了回来。 我的面色也是羞赧,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开口。又觉吃痛,忍不住蜷缩在他的胸口。 四爷心口一暖,不由脱口而出,“要我不杀他也可以,但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我痛苦的看着,他后退了一步,四爷的掌心骤失了一丝温度,竟有一丝慌乱。 我屈膝打算跪下,四爷喝道:“不许跪!”或许我的眼神太过痛苦,他的声音竟然失去了往日镇定的风度。 我依然对着他双膝跪下,四爷面色一白,像是胸口猝不及防被人打了一拳。 “四爷对楚牧是杀是放,四爷英明果决,自有判断,若诗不敢干涉,若诗相信四爷不会将私情滥用于刑罚”,我抬起头,坚定的望着四爷,“若诗唯一能够干涉的,只有我这条微不足道的xìng命”。 四爷屏着息道:“不要再说了,我收回刚才的话”。 我一丝不苟的磕了一个头道:“现在四爷还是王爷,将来四爷会成为九五之尊,四爷说出来的话就会成为圣旨,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会像钉在木板上的钉子……” 四爷震怒道:“我叫你不要再说了!”他竭力阻止我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磕了一个头道:“若诗愿意终身为婢,侍奉四爷”。胸前的血滴在地上,晕出一圈圈的腥红的印子。 “就为这个!就为这个,你跪在我的面前?”四爷勃然大怒,来回走了两圈,“不是作为我的女人,而是作为我的婢女,你向我跪地乞求?” 我咬了咬牙,努力不让自己的面具崩塌:“是,王爷是为了若诗做了很多,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王爷却拼命的把你那伟大的爱情塞给了我,没有理会过我的意愿。所有的人都为之感激涕零,埋怨我的无情。所以,现在我必须回报您。可是,回报必须要用身体吗?不,我把全部都给你,甚至我的生命,除了爱情!” 四爷怒不可遏,一把将台面上的东西扫罗在地上,“滚,你给我滚!”话未说完,惊见地上斑驳的血迹,连迟疑都没有,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太医,太医!”他焦急的对着门口喊了四五声,一手捂住我的胸口:“不要再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马上去帮你叫太医”。他说着就要起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鲜少见他如此慌不择路的样子,软软的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他愣了愣,竟没有动。“至于楚牧……”,我抬起头,以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他是武家的人,而我……是害死了武家的人”。 四爷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说什么?” “不仅杀害了武家,还冒名顶替的人”,我,“现在王爷清楚了一切,楚牧究竟是杀是放,若诗相信王爷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四爷脸色巨变:“你是说,你不是武仪!” 我没有说话,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是太医赶过来了。 “走,你走!”四爷抵着我肩颈,那双红透了的眼睛突然滚滚落下泪来。“离京城越远越好,永远不许回京”,他抽泣了一会儿,不断呢喃重复,“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不,就算听到消息也不行!” 浑浑噩噩、昏昏睡睡,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说我救不活了。可我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生死搏斗后,终于还是挺了过来。我时常想,是否那“血人参”真的有传言般的神效,否则像我这般的残破身子,早该去见了阎王。而这一个月,四爷也总是避着见我。我走的时候也没有同四爷道别,只是远远的朝四爷起居的方向回望了一眼,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我离开雍亲王府不久之后,就遭到了刺客暗杀。我伤口初愈,又寡不敌众,眼见着要命丧黄泉。千钧一发的时刻,四爷骑着白马,披着烈焰般的斗篷飞奔而来。 我落在四爷的怀里,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抱着我痛哭,“你这个歹dú的女人,我承认我输了,我被你握在手里团团转,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尊,骄傲,统统让它们见鬼去吧,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早已溃不成军。” 我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背上,不确定道:“四,四爷?”他的模样全然不是我素日里常见的四爷。 四爷发了疯般,更用力的抱紧了我,简直要将我糅进骨髓里:“我欺骗了你,也欺骗了我自己,我根本不想你离开,即使一刻也不行”。 我还来不及说话,他又握着我的肩膀道:“若诗,答应我,就像你之前从未出现的十几个年头一样,了无踪迹的活着吧,就像以前那样,千万不要被任何人遇见,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若诗,不要恨我……”他说到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哽噎了会儿道,“不,还是恨着我吧,就算恨着我,也要以这样的方式记着我”。 他把头埋在我的脖颈上,痛快的发泄着。我的手心离他发髻寸许,终究是没有落下。他从我的脖颈上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常态,“你走吧,趁着夜幕,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我恍恍惚惚,还没有回过神,他已经起身要离开,始终不再看我一眼。和我错身而过的时候,我握住他的手心,“告诉我吧,无论是什么事情”。 四爷立着却没有说话,身边的侍从都心有意会的走远。 四爷沉闷了一会儿道:“你知道我初次见你的时候吗?” 第两百三十八章 我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5 章 经走得离你太近 我:“王爷说的是和十爷、十四爷在路上相遇的那一次吗?” “不,不是,在那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四爷记起在他府门前乞讨的那个乞儿了?又听四爷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梦里”。 我:“梦里?” 四爷:“康熙四十九年,我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做着同样一个梦。这个梦,我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梦里的我……一直穿着龙袍”。 龙袍?我的瞳孔缩了缩,默不作声。又听四爷继续道:“梦里的女人看不清脸,她穿着凤冠霞被,将一把匕首刺入我的胸口,明黄色的裘袍变得一片嫣红”。 我的心猛抽了一下,就像扎进了自己的心脏一样,不由问道,“然后呢?”又茫茫然道,“四爷怎么确定那就是我?” 四爷:“不,不是你,那是武仪”。 我惊讶的望向四爷,只听四爷道:“康熙五十六年,河水逆流,天生异象,皇阿玛请了公孙先生算卦。公孙先生夜观天象,紫气西散,祸起萧墙……” 掉块陨石,还要找人算命?我心里微微不屑,嘴上道:“五行八卦的我不懂,你就告诉我他说了什么?” 四爷看了我一眼,“天外之石陨落,公孙先生道,此祸的根源在于知州武国柱,如果武国柱膝下有子,那他的儿子必然血染江山,改朝换代。如果武国柱膝下有女,那么娶他女儿的人就可以成为下一任的国君,然而成于此因必也于此因,他终究也会死在她的手里”。 我喃喃自语:“就像你做的梦境一样”。 “是啊,就和我的梦境一样”,四爷的目光咄咄得落在我身上:“所以,有些人想娶她,有些人想要杀了她。可是皇阿玛,作为我们的父皇,自然是容不下她。不论是谁作为下一任储君,成为王妃的一定不能是她”。 我心里隐隐明白,又觉得手足发凉,直坠谷底,难怪要将我远嫁准葛尔,难不成是指望我去克死准葛尔的国君?我几乎是哆嗦着喊出声:“可我不是武仪!” “是啊,你不是武仪!”四爷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我倒情愿你就是武仪”,他又说,“如果公孙先生的预言是真的,你起码还有机会活到皇帝登基的时候。可是,你不是武仪,你只会替代武仪死去。” 我:“如果她不死会怎样?” 四爷:“下一任的皇帝登基之后活不过十三年,他终有一天会死在她的手里”。 我哑口无言,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所以我必须得死?” 四爷默不作声了。 我:“不,我要见皇上,我要向皇上坦诚一切”。 四爷:“太晚了,从你以武仪的身份登上金銮殿的那一刻起,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被步步算计了的。只怕皇阿玛的杀令早就下了,你注定了要替代武仪死去”。 我终于明白了嫡福晋和我说的那一番话。这该死的预言,我不由咒骂道:“这个龟孙……”顿了顿,“这个公孙先生在哪儿?”沉默了会儿又说,“这个事情,十四爷也知道?”、 四爷没有回答,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身形一晃,有些摇摇yù坠,“那你呢,在你听说我是武仪的时候,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 “想过利用你,也想过杀了你!”四爷直直的看着我,清晰到我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可是在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改变了主意。我想看一看,这个小丫头片子,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能置我于死地。因为这样一片好奇心,我慢慢走向了你。等到我意识到时,我已经走得离你太近了,近到你也可以伤害我了”。 《《《《《《《《《《《《《《《《《《《《《《《《《《《 “你就是那个龟孙子?”我没有想到万众敬仰的公孙先生的居住居然这样简陋,如果不是有人引路,绝找不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几乎称得上是山顶洞人了。 那人正忙着收拾细软,忙里抽闲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冷冷道:“你算得准国运亨衰,难道就算不准自己的死期吗?” “看你这说话这脾气,想必就是大家口中的和硕文公主了”,公孙先生瞥了一眼我手里的匕首:“你可知我前面的这扇大门,每隔十年才会打开一次。知道我在这里的人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来见我。因为他们都怕担上一个窥探天机,谋逆造反的罪名。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但你是肯定活不成了”。 “你妹的!”我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有异样的光彩从他眼中流过,迟疑了会儿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我眉头一拧:“莫非你也来自未来”。 说完两人顿是一愣,“你也……”“你也……”两人会神,走了里头说话。 公孙先生:“我没想到,我这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同乡’的人。怪不得人人传言和硕文公主乖张跋扈、行事出格,现在我总算知道了原因”。 “乖张跋扈、行事出格?”我不可置信道:“素日里我谨言慎行,唯恐行差踏错,这是谁在那里造谣?” 公孙先生:“就算表面上装得再怎么恭顺温婉,但是眼神没有办法欺骗。人们不会因为老虎的一时乖萌就放下心防。身为21世纪的我们,可以学他们说话,学他们下跪,但是唯一学不会的就是‘奴役’。这就是我们在这里格格不入的原因。”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说得句句不差,对他的敌意顿时少了几分:“既然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我就问一句:武家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他们”。 公孙先生不答反问:“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我:“本来是不知道,现在是知道了,不过是知道了一些历史的江湖骗子”。 公孙先生不急不恼,淡淡道:“我是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和天文学家”。 我哈哈大笑:“就你?混成这副模样还真是白瞎了这么多家”。 第两百三十九章 蝴蝶效应 公孙先生感叹:“你以为我就不曾辉煌过?你以为康熙年纪轻轻是如何杀了鳌拜,击溃吴三桂,平定了三番?” 我将信将疑,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比我聪明的多,我刚来的时候什么也不懂,既不会营生又做不了伙计,就学小说里写的,唱起了现代流行歌曲。结果被官府捉了,说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妖言惑众。他们竟以为我在表演巫术,我唱了个快歌,他们以为我在念咒语,差点没把我打个半死!” 我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我还真不是没想过唱流行歌曲,实在是我五音不全。 公孙先生:“后来,我就摆了个摊学着给人家算命。可是我只是知道些历史,哪里会给人家算命,又不会捡好听的说,钱赔了,摊子也被人砸了,还差点被送去做了太监!” 公孙先生老眼泪花,像是一下子打开了话闸。他实在有太多的心酸,想要找人倾诉,“后来我算明白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你就行了!” “是您的爱人”,我接口道。 公孙先生白了我一眼:“是皇帝!” 我:“那你为何现在会在这儿?” 公孙先生的思绪拉的很远,“我叱咤风云,是因为皇帝相信我能未卜先知,我被囚禁一生,是因为皇帝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才能只为他一人所用。我拥有过一切,也看透了一切,这滚滚红尘,再是富丽堂皇,也不过是在人心上多蒙上一尘灰而已。” “等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已经走的太远,远到无法回头。那条重返故里、重做凡人的道路,早就被我所丢弃了,我迷失在这冰冷的高位,身侧是万丈悬崖,前方是无底深渊,只能战战兢兢地活着”,他看着我认真道,“你现在抽身离开还来得及”。 我:“那你为何还在替朝廷算卦?” 公孙先生指了指床上卧病的瞎眼老太太:“为了治好她的病,我每隔十年会替朝廷算一卦”。 我:“那天上掉几块陨石和河水逆流跟武家有什么关系?” 公孙先生:“没有关系”。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薄怒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信口胡诌,武家上下几十余口人惨遭灭门!”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公孙先生,“天生异象和河水逆流虽然和武家并没有关系,但是关于武家的一切,我说的是事实”。 我:“武家的儿子能改朝换代,这也算事实?其他的我不知道,雍正当皇帝这件事我还是清楚的”。 “武家没有儿子”,公孙先生,“你只知道雍正当了皇帝,你可知道雍正当了几年的皇帝?你只知道雍正兢兢业业,励辛图志,你可知道他具体又做了哪些事?你只知道雍正有个儿子叫弘历。你可知道雍正的皇后妃子又有哪些?” 我呵呵冷笑:“我是不知道雍正的皇后妃子有哪些,可是我知道武家有个儿子叫:武遂”。 “武家没有儿子”,公孙先生再强调了一遍。又说,“我十年才算一卦,若是这一卦没有十乘十的把握,康熙岂容得下我苟活?” 我指着他的行囊:“你若是心中无愧,何必跑路?” “跑路?”公孙先生哂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跟我来!” 我惊讶的看着底下的窟窿:“密道?” 公孙先生带着我穿过密道来到一处旷地:“这几十年来,我没有一夜不仰望星空,终于被我计算出今夜子时,会出现百年难遇的时空黑洞”。 我:“你是说你有办法回到21世纪?” 公孙先生:“等到那个时候,你就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嗤笑:“还百年难得一遇呢,短短百年内就已经出现了三次,你穿过来的时候一次,我穿过来的时候又一次,今夜子时又有一次。我说老天爷,你认真点好不好,穿越再好玩,也不能当饭吃啊”。 公孙先生:“不,你穿越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时空漏洞,所以我并不知道也有人同我一样,来自于21世纪”。 我:“没有出现,那我是怎么过来的?” 公孙先生:“这个……现在我还不知道”。 我白了他一眼,说了等于白说。又听公孙先生道:“我不出名的时候,被官僚主义束缚,我出名了以后,被皇帝束缚,当今圣上敬我,却又怕我,想杀了我,却又不得不倚仗我,我这一生都活在别人的监视中”。 “和我一起离开吧”,他看着我认真道,“你今天来见我的事现在应该已经传到了康熙的耳边,只要出去,你就是死路一条。” 我迟疑了会儿道:“雍正登基后,十四爷会怎么样?” 公孙先生:“就算知道了你又能如何?历史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我埋着头,默默不语。 他看了我一眼倔强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只要你不在这,我敢保证,他会活得比任何人都好,也比任何人都久”。 我:“我在又如何?” 公孙先生:“无心的举动会像蝴蝶效应一样掀起历史的狂澜大波,发生难以挽回的局面”。 我:“如果武仪不死,四爷真的会死吗?” 公孙先生:“知道太多事情,对你并没有好处。我知道陈圆圆要死,拼了命想要救她,最后她却是死在了我的手里。我一度怒发冲冠,滥杀无辜,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镜子里的我也是若隐若现。随意篡改历史的结果,会将21世纪也变成狼烟遍地的战场!古代多一个人死亡,21世纪就会消失一片人。这些人可能是你的朋友、亲戚,也可能是你自己”。 公孙先生:“你想一想,从你来到这里,你就真的没有改变过历史吗?” 我一言不发,四爷本来没有牢狱之灾,因为我险些掉了脑袋。不由感叹道:“如果可以改变历史,我最想改变的就是八国联军侵华和八年抗日”。 公孙先生瞥了我一眼:“你就别瞎整了,万一你把八年整成了十六年,看全国人民不扒了你的皮”。 第两百四十章 是我变了 我咋舌,顽皮的寻了个地方靠着:“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为什么现在想要回去?” 公孙先生:“我一生曾拥有过无数美艳的女人,可是我最后选择陪我一声的却是我身边这个瞎眼的老婆子,现在我必须带她回现代去了,我要她在最后的余生,能睁开眼睛,看清我的样子”。 我:“你的儿女呢?” 公孙先生:“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儿女,就像是不同的物种之间,我们跨越了几百年的时空。你想象一下,万一你同你的祖先结婚,代代衍生,最后生下你自己,然后你自己再回到古代把你自己给杀了,你觉得这像话吗?所以,如果你继续选择在这里生活的话,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我常常在想,我这一生,若是不能摆脱奴籍,穷困潦倒,自然抱恨终身。但现在我终于成功了,建下了不世功勋,成为人人敬仰的国师了,为什么活得比以前更紧张、更小心?为什么还会常常觉得害怕,觉得苦闷,整天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公孙先生,“你还年轻,我不想你将来变得和我一样”。 “我和你一起走”,我看着他坚定的说,“今夜子时,我和你一起走”。 夜幕降临,离别的时间将近,我在林间穿梭,去告别吗?还是去挽回一些遗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6 章 我常常在想:手上沾满血腥的我,21世纪我真的回的去吗? “公主,竟然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太好了!”瑾曦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我:“遇见你正好,我有话要同你说”。 瑾曦拍着我的手背焦急的说不出话,拉道我就跑,“怎么办,梨花已经赶到公孙先生那里去了。” 我跟着小跑几步:“怎么了?” 瑾曦:“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今天风风火火的召集了一支锦衣卫,这件事可能和你有关。后来我听四爷说……” 我一愣,转身就往回跑,瑾曦急得跳脚,“公主……” 我头也不回道:“你赶紧去拦梨花!” “公孙先生!”我抚着胸口,猛咳道,“你还没走,真是太好了!” 公孙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我:“康熙已经派了锦衣卫过来了,你现在回去是死路一条!” 公孙先生蹭得从地上跳起来,风风火火就往密道里钻。 我拦住他:“你做什么去?只要过了今晚,我们都没事了”。 公孙先生推开我的手,认真的看着我说,“你留下吧,好好活着”,说着扭头又往密道里走。 我再一次拉住他:“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我之所以想回去,是为了替我那老婆子治好她的眼睛,想让她在最后的光年能看一看这个世界。如果她不在,我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从他眼里我看到的竟然不是恐惧,而是温柔。 锦衣卫:“武家的女儿是灾星是你说的,会给皇室带来血光之灾,这也是你说的,现在却还是和她暗地里来往,是想和她一起谋逆造反吗?” 公孙先生:“她不是武家的女儿,又哪来的灾星一说”。 “哈”,锦衣卫冷哼了一声,手里渐渐握成拳,“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派胡言啊,你那一套套的花言巧语,妖言惑众,迷惑圣听,搅得整个朝野乌烟瘴气,我早就想杀你了!你最好乖乖的告诉我她在哪儿,否则我让你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公孙先生:“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一样不会放过我。我杀鳌拜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这是把谁当三岁小孩呢?” 锦衣卫脸上的青筋跳了跳,“好啊,既然你这么能算,不妨算一算自己的死期。如果你算对了,我就饶你一命”。 这一招好歹dú,如果公孙先生说自己能活,那么锦衣卫就会杀了他;如果他说自己会死,锦衣卫就会饶他不死,这样他仍是算错了,锦衣卫依旧会杀了他。 公孙先生答道:“我比你早死一刻!” “一派胡言!”锦衣卫bào喝一声,“别人信你,我可不信你!我今天就杀了你,咱们就看看你说得是真是假!”说着,得挂起公孙先生的脖子,悬上了横梁。 公孙先生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锦衣卫朝着外头大喊一声,“公孙先生悬梁自尽了!” 我震惊的捂着嘴,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瞎眼婆婆从内屋走出来,颤颤巍巍的伸手抚在锦衣卫的脸上,“老头子,你在哪儿呢?” 锦衣卫嫌恶的看着瞎眼婆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的举起了手里的剑,可他还来不及吭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他的太阳穴上赫然chā着一根银针。 瞎眼婆婆转过身,摸空走着,“老头子,老婆子来陪你了!”在碰到公孙先生悬挂在空中的身体时,哀嚎一声,扑了上去。同一时间,冲进来的锦衣卫的剑贯穿了瞎眼婆婆的身子。 瞎眼婆婆的脸上竟洋溢着笑容:“老头子,咱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在密道里亲眼见证了公孙先生的死亡,他的愿望渺小到只有带着心爱的人离开。即便是如此卑微的愿望,他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实现。能力如他,也没有办法摆脱朝廷的杀戮,更何况是我呢? 时空黑洞如约而至,我将公孙先生和瞎眼婆婆并排放在山丘上,他们没有实现的愿望,我来帮他们实现。 夏雨、瑾曦看到我一动不动的坐在沙丘上,又看见我身边的两具尸体,有点慌神,轻轻的唤了声:“公主?” “瑾曦,你说得没错,是我变了”,我茫茫然的抬头,“以前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什么都不怕。现在有的东西多了,反倒变得小心翼翼,瞻前顾后。以前看你们,就像看行走的木乃伊,我可以什么都不管,只要我当下能活下去就好了。为了能够活下去,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有你们,不但要我自己活下去,还要我们一起活下去,不但要现在活着,还要活得更久”。 第两百四十一章 我要谋反 瑾曦忍不住哭了起来,“不要再说了,公主,你让瑾曦觉得害怕”。 “你看这冷酷无情的皇宫,我怕有一天会我变得像它一样麻木不仁,所以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善良一点”,我的视线投向瑾曦,却全无焦点,“瑾曦,你说得对,我羁绊太多,不适合在皇宫里生活。但是一切都没有关系了,我已经找到回家的路了。只要过了今晚,我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 夏雨的眼里闪烁着泪花:“公主的家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看见当官的不用下跪,看见皇上不用口呼万岁的地方”。 夏雨迎着泪道:“没有这样的地方,公主”。她以为我要一心寻死。 “不,有这样的地方”,我的眼里闪耀着光芒,“出门不用担心地痞收保护费,女人可以驱使男人,要是哪天当官的穿得太过于富丽堂皇,还可以被我们口诛笔伐”。 夏雨哭着摇头:“带奴婢一起走吧,公主,不管公主要去哪里”。 我摇摇头:“不,在我生活的那个地方已经不需要奴婢了”。 瑾曦想了想,拉住我的手道:“楚大哥不见了,如果他真的是被鄂lún岱带走的话,他可能会死的”。 我:“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能如何?” 瑾曦:“好,你可以不管楚大哥,那我呢?你也不要瑾曦了吗?在这龙蛇混杂的皇宫,你真的忍心丢下瑾曦一个人吗?” 我:“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你活得很好。我相信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非常出色,甚至比我更加强大”。 夏雨目光锐利:“那仇恨呢?让病重的公主陷入泥潭一样绝境的人生,这件事您难道不再追究了吗?” 我:“一想到即将能离开,这些忽然都变得不重要了”。 瑾曦不死心道:“那十四王爷呢?十四爷战事吃紧,节节败退,你也不管了吗?” 我:“想管也管不了” “他快死了!”瑾曦哀叫道,“我一直不敢告诉您,他染上了瘟疫,高烧不退!” 我微微垂下眼脸:“只要我不在这世上,他会好好活下去的。” “你走吧”,梨花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她腿上有疾,能走到已经十分不易,“为了四爷,为了十四爷,为了我们,你把自己的生活搅得千疮百孔。不管做怎样的选择,为自己活一次吧”。 斗转星移,沙丘上忽的席卷起滔天的漩涡。我缓缓向它走去…… “公主,不好啦,四爷出事啦!”身后传来苏培盛的喊声。 “什么!”我猛得回头,足如千金重。我看着越卷越级的狂风,迟迟迈不开步子。 身后狂风大作,公孙先生消失了,瞎眼婆婆不见了,很快的,变得云淡风轻,不留一丝痕迹。 我仍站着一动未动。 原来我所有坚强,所有的义无反顾,哪怕是面对死亡的恐惧,在四爷面前,一切都可以变得微不足道。 夏雨惊叫道:“公孙先生不见了!”身子一软跪在我的膝前嚎啕大哭,我第一次看她哭的那样伤心:“下一次,公主一定要带奴婢一起离开,除了公主的身边,再也没有奴婢能够去的地方了”。 我的指尖轻轻落在她的小脑瓜上,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她。 苏培盛再次大叫了一声:“公主!” 我努力将眼眶里的泪水倒灌进心口:“四爷怎么了?” 苏培盛连咳带喘:“郭多布夜袭两峰夹道,刺杀十三阿哥,被活捉了!” 我暗道:原来郭多布潜入京城,不为杀康熙,而是为了刺杀十三阿哥。他曾说他第二个佩服的人是年羹尧,那想必他第一佩服的人便是十三阿哥了!他之所以迟迟不敢攻入京城,原来是忌讳十三阿哥。 苏培盛见我迟迟不答,更是着急上火:“公主?” 我:“他被抓了,关四爷什么事?” 苏培盛yù言又止,我了然:“是因为我将四爷送我的板戒让他抢去了?这板戒在郭多布手里,现在郭多布被九爷的擒获,这大逆不道,图谋造反的罪名,四爷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九爷一定会利用板戒一事,借题发挥,诬陷是四爷指使的郭多布”。 苏培盛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夏雨从我膝前抬起泪脸:“郭多布虽然身患残疾,却深谙诡道,怎么会轻易落到九爷的手里?”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本就是狼狈为jiān,现在人证物证都齐全了,就等着请君入翁了”。眸光一闪:“四爷现在在哪儿?” 苏培盛:“四爷现在已经奉诏进宫了!” “进宫了!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我皱眉:“莫非……皇上已经知道了!” 苏培盛躬着身道:“应该还没有,奴才已经派人通知四爷,无论如何也要将九爷挡在乾清宫外”。 “完了!”瑾曦突然大叫一声:“西冷王(郭多布)刺杀十三王子被抓,那公主身为西冷王王妃也是难逃死最罪”。说着拉起我的手就要走,“我们逃跑吧,现在就离开”。 我按住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又对着苏培盛道:“我们的人派出去了吗?”。 苏培盛听出我的话里话外,道:“择了几个可靠的派出去了,可是这京城人多眼杂,不好动手!” 我揣着手走了几步:“不行,如果九爷不通过自己,而是通过别人传递消息呢?宫里丫头太监这么多,防不胜防。要是九爷同众阿哥一道进宫,四爷铁定拦不住!” 瑾曦:“这可怎么办,板戒要是被带到了皇上面前,我们都要死!” 我紧紧的抿着双唇:“年羹尧呢?” 苏培盛:“年大将军在四川率兵”。 我:“四爷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兵吗?” “兵?”苏培盛面色微变。 我:“事到如今,你必须对我毫无隐瞒!” 苏培盛引我借一步说话:“有兵,但是在城外,进不来”。 我:“不行?城外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公主,难道想……”,苏培盛抿着唇面色惨白,打了一个‘切’的手势,以更低的声音道,“反了?” 第两百四十二章 横生节枝 我:“反正横竖都是死,万一板戒真的到了皇帝跟前,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不行!”苏培盛一票否决,否决过后才觉自己言语过激,忙屈膝跪地说,“请公主三思。士兵一旦进了京,就是坐实了王爷造反的罪名。就算王爷将来当了皇帝,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天下群雄必群起而攻之。”。 我:“你先起来!”见他不动,有些懊恼,“我最烦你们动不动就下跪!” 苏培盛:“奴才就算拼出这一身碎骨,也要保四爷周全”。 我暗暗叹息,踱了两步问道:“最近京城是不是在招人修路?” 苏培盛一愣,喜上眉梢:“公主是想……”,拍手叫绝道,“好,将士兵伪装成修路的工人,既可以潜伏在京城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又可以造路修路,还能变相的锻炼,奴才这就去办”。 梨花听了我的想法,断然道:“不行,一下子这么多人涌进京城,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又说,“况且这管理修路的官员是内大臣阿灵阿之子阿尔松阿,他可是八爷的心腹”。 我眸光一闪,“无妨,我自有办法”。 当天晚上,趁着夜黑风高,给阿尔松阿的府门前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喜色的幔帐。等天蒙蒙亮,府邸大门一开,苏培盛就抱着锦盒进去了。直言道喜道喜,就把阿尔松阿堵在了屋子里头。阿尔松阿满头雾水,却听苏培盛满嘴跑火车似的,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意。可苏培盛毕竟是雍亲王府里的太监,端的是四爷的身份,阿尔松阿一时也不好拒绝。 府里的衙役惊见府门彻底变了样,刚想去通禀,却见主人家正和客人在jiāo谈,不敢惊扰,默默得守在了外头。 阿尔松阿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苏培盛道出来意,隐隐察觉不妥,正打算起身,朝中的元老、高官均陆陆续续的抵达,无不口中称贺。 这些元老级的人物,是十七爷一早派人守在府门前的。门一开,十七爷就派人抬着轿子,拿着喜帖过去接来了。近日万岁爷病重,也因此免了早朝这一道程序,这倒便宜了我行事。 阿尔松阿乍见到这样的人物,想拒绝也不行了。贵客已经到了家门口,岂有不相迎的道理,即便是一头的雾水,也不好当着宾客的面发作。整个府邸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阿尔松阿忙着左右逢源,只怕招待不周。虽是心里头打鼓,可是场面上逢人总免不了冠冕堂皇应和一番。一来二去,大抵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阿尔松阿道猜到了真相,险些气出一口老血。从头到尾,他阿尔松阿是被人当猴耍了。一想到这儿,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大声道:“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7 章 日并非再下的大婚……” 话刚说到一半,十七阿哥已经率先带人起哄道:“知道、知道,今日是你娶妾,这有什么打紧,我就是要这邻里们都知道,阿大人家是不能被轻视的,就是娶妾,咱照样风风光光”。 又有人道:“怎么新郎官还不把喜服穿上?” 阿尔松阿刚想开口,苏培盛已经抢道:“新郎官是怕喜服起了褶皱不好看,可宝贝着呢”。说着,从锦盒里取出喜服,不由分说的套在了阿尔松阿身上。 这番逗趣,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阿尔松阿饶是再笨,也知道是苏培盛在搞鬼。立刻板下脸来,打算揭穿这个yīn谋。然而,他刚要开口,外面的bào竹声、唢呐均已响起,新娘子已经到了城门口。 下面又有人跟着起哄道:“怎么,你是瞧不起我们这帮人,觉得我们吃不起你这杯水酒么?” 阿尔松阿骑虎难下,直呼:“不敢,不敢!”这紧张逗趣的样子,再次惹得大伙哄堂大笑。他们哪里知道,阿尔松阿是真的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别人是黄袍加身,被做了皇帝。他倒好,喜袍加身,被做了新郎官。 一场婚礼办下来,少说也要一天功夫。九爷把板戒呈到皇帝跟前,也只要一天的功夫。这一天是风云变色的一天,一天的时间已经绰绰有余了。 我下了令,“有本事自个儿进城的,赏银子十两,没本事的,就套上喜服,和花轿一起进城”。又嘱咐了夏雨,“只要阿尔松阿进了洞房,他就是一个人了,到那时候,就由不得他了”。又号令大家:“大伙儿都打起精神来,生死存亡就在今天”。 喇叭唢呐,马驹皮箱,组成今年最豪华的迎亲队伍,浩浩dàngdàng的进城。这紫禁城,作为整个国家的腹地,全京城的兵力都归隆科多所管。然而隆科多在各王爷、贝勒之间始终游刃有余,亲疏莫辨。 我心存侥幸,心想他既然没有加入任何党争,或许对什么人入京应该不会多加防范。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刚到了城门前,就被守在那里多时的鲁尔金给拦下。鲁尔金是守门的副将,也是八爷党的人。郭多布一落网,他就时时刻刻的守在城门前,不给四爷任何搬救兵的机会。这不到半日的功夫,已经抓了不少男丁,皆以伙同谋逆的罪名关进了大狱。那些稍微有些身段的男丁都吓得不敢进城,这样一来,就杜绝了任何士兵偷溜进城的机会。 同为守城将领的燮高想要阻止此事,反倒被鲁尔金以同谋的罪名,勒令将其捆了,一起丢进了大狱。早年四爷淡泊名利,常于花草为伍,京城中支持他的官员少之又少。八爷却不同,他自小以贤德闻名于朝野,门客无数。燮高虽然身为鲁尔金的上司,但是鲁尔金全然不将其放在眼里,公然以下犯上,他也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恨不得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照这样发展下去,不用九爷亲自开口,郭多布被抓的消息也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了。 我们刚到了城门口,就被鲁尔金给堵了下来,“开箱!” 这箱子底下都暗藏了兵器,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第两百四十三章 旗鼓相当 媒婆上前百般讨好:“呦,这位官爷,咱们这是新娘子成亲,误了时辰可不好啦!” 鲁尔金丝毫不给脸色,“不想把新婚变成冥婚的话,就赶紧给我打开!” 媒婆吓得脸色顿失,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笑容道:“这可是内大臣阿大人家贵公子的喜事,要是耽误了,奴家可承担不起”。 鲁尔金冷笑着兜着我转了一个圈:“阿大人家今日要娶亲?我怎么从未听……” 他正说着话,有小厮跑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赔笑道:“原来是阿大人家的亲事,下官也是才刚刚听说。方才是多有得罪了”。 我面色冷淡:“无妨,不要误了吉时就行了”。 他和阿尔松阿同是八爷党的人,阿尔松阿的官阶又比他高出许多,他自然不敢阻拦。手一抬,大声道:“放行!”。花轿又重新上了路,挑担的,抬箱的,过了一行行,又过了一列列,也不愧是阿大人家,才担得起这样的排场。 鲁尔金看着看着,忽然脸色大变,喝令一声:“拦下他们!” 花轿再一次被迫停下,还没等花轿落了地,官兵手里的利剑已经纷纷对准了与花轿随行的随从。 随从们屏息,手已经暗暗的伸向了内袖。 媒婆拍着大腿道:“呦,官爷,这又是怎么了?” 鲁尔金:“你说……这是阿大人家的亲事?” 媒婆:“是啊,你上街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鲁尔金道伸手去掀箱子,被我一把扣住手腕,“大人!这是阿大人家的彩礼,碰不得!” 鲁尔金:“我只是打开看看,又不是要抢了去,有什么碰不得的”。 我:“成亲是喜事,你们的双手上哪个不沾了血腥气。这……恐怕……恐怕……有些不吉利,我到了阿大人跟前也不好jiāo待”。 鲁尔金抬起胳膊拨开我的手,“我不碰,看看总行吧?” 我旋了个身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面,嬉笑道:“这彩礼好比是新娘的盖头,怎么能说看就看呢?” 人群中传来一阵轰笑,有不少跟着起哄的瞎嚷嚷道:“是啊,是啊”。 我一大姑娘家的斜坐在彩礼箱子上,鲁尔金碰碰不得,摸摸不得,面色不由涨红。 他作势要走,突得折过身道:“我好像听到了这箱子里头有婴儿的哭声”。 媒婆尴尬道:“大人恐怕是听错了,这箱子里头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 鲁尔金道:“有没有,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守卫们跟着叫道:“是啊,是啊,我们也听到了”。围观的百姓受到蛊惑,跟着道:“好像真有”。 媒婆见拦不住,焦急的望向我:“这……” 我微阖了下眼睛,起身离开。随从授意,从马背上下来,领着鲁尔金来到箱子前,“那就请大人看仔细了!”话落,猛的从箱子里抽出利刃,直袭鲁尔金面门。鲁尔金早有提防,险险避开,饶是这样,额头仍是划破了一大口子。 瞬间,随从们纷纷从箱子里抽出兵器,清一色的火qiāng,qiāng口齐刷刷的对准了守城的士兵。士兵们手里握着锐利的长剑,高高举起,丝毫没有退让。两方旗鼓相当,一时僵持不下。 媒婆丝毫不知情,乍见这样的场面,吓得惨叫连连,连滚带爬得就要跑,我想制止已是不及,一柄长剑贯穿了她的背脊。 “今天这个地盘上,谁也休想走!”鲁尔金率先开口,“这火qiāng虽是个好玩意儿,可是大伙儿都知道,它只方便远距离攻击,而且十抢九哑,要说这近身相博么,恐怕远远不及我这兵刃,我劝你们还是早早投降的好”。 四爷身边的这些随从不愧是跟着四爷打拼出来的,临危不乱,各个底子过硬。“你也不问问我们是谁,你看你们这些个士兵,各个都像软脚虾似的,就算我们赤手空拳的和你们相搏,你们恐怕也讨不了便宜。我看你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何必和我费这么些口舌”,说话的人名字叫邱哲,是这群随从的领头。 鲁尔金:“呵,我还以为你是要问我,是怎么识破你们的诡计的。不管你们是谁,只要是阻拦了八爷的路,都该死!” 邱哲:“话说的不要太满,我们就算掉一只胳膊,你们也得卸下一条腿来。看来今天的这场恶斗是避免不了的了”。 两方人马,纷纷握紧了手里的兵器,针锋相对。鲁尔金的眼神紧了紧,战火一触即发。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城里突然响起了钟声。 这一声一声连绵不止,大家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里的兵器,仰望钟声的方向。 期间,有士兵叫了一声:“大人!” 鲁尔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待钟声清绝,鲁尔金和邱哲不约而同道:“钟声响了几下?” “二十八下!” 邱哲:“二十八下……” 鲁尔金跟着哀嚎一声:“皇上驾崩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紧接着众人皆跪,寂静无声,一时间整个紫禁城都弥漫着肃穆的景象。 两方都派了个人出去。邱哲:“看来,今天这场恶斗的胜负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了”。 鲁尔金:“若是大人晚一刻进城,不管今夜局势如何,将来我们朝中相见,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境地”。语气已比方才缓和许多。 邱哲:“不如大人现在就放我等进城,刚才的事就当没有过”。 鲁尔金:“大人何必急于当下呢,既然大局已定,大人何不等消息来了再走?” 两人一来一往,互不相让,又有握手言之意,我听得是大跌眼睛。可是细细想来,朝中局势又不外乎如此。今日的朋友,有可能是明日的敌人;今天的敌人,也有可能是明天的朋友。后宫的生存法则一向就是: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要怀疑。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邱哲道:“既然消息还没有来,大人何不说说,方才是如何识破我们的布局的?” 鲁尔金:“大人这成亲队伍几乎清一色的男子,而且各个孔武有力,步履整齐,气宇轩昂,女眷却只有寥寥数个。而且,据我所知,阿大人早有发妻,既然是娶妾,能用花轿抬进门已是抬举,哪还用的着这么大的排场”。 第两百四十四章 斗智斗勇 邱哲:“你凭这就断定我们有问题?” 鲁尔金:“也不是十分断定,所以我借口箱子里有婴儿,打开看看便知,没有便没有,只当我听错了,也无伤大雅”。 正说话的当口,有人匆忙骑马跑来。却不是方才派出去的那两人。来人道:“统领大人有令,关上城门,严禁出入!” 统领大人,自然指的是隆科多。鲁尔金一听,脸上顿时有了喜色,态度又要比方才傲慢许多。场上的气氛立刻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鲁尔金示意人悄悄关上了城门,逐步将我们困在了中间,这是要赶尽杀绝的意思,我不由暗暗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城门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声响像平地里的zhà雷,惊得人心一颤。墙头上有人喊:“来者何人?” 来人道:“皇十三子胤祥执令箭奉旨进宫!” 鲁尔金瞬间脸色大变,在场的将士无不肃然起敬,更有甚者,眼含热泪,几yù跪迎。 瑾曦低声道:“他们怎么见了十三皇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还没开口,就听鲁尔金大声质问,“奉旨?你奉了谁的旨!”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支利箭贯穿了他的肩胛。城门应声而开! 皇十三子胤祥背携劲弩,身着铠甲,骑着汗血宝马从城门中飞跃而过,将士们纷纷弃兵器匍匐跪迎。这些将士当中不管是八爷的人,还是四爷的人,他们都是皇十三当年的旧部。这种感情,旁人无法渗透。那是战场上浴血奋战、过命的jiāo情! 前去打探的两个人急驰而归:“雍亲王登基了!” 皇十三子跃上城门大声道:“奉旨,当然是奉当今圣上的旨,这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圣上不成?” 我带领的一众随从欢呼雀跃,纷纷扯去身上的喜袍,抛入空中,举火qiāng过头顶,口口声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也不知是谁率先朝空中开了一qiāng,紧接着无数qiāng声从北京城的上空响起,烟火闪烁,似战鼓,又似欢歌。 鲁尔金等人纷纷弃兵卸甲,不战而败。 皇十三子又道:“城门戒严,严禁出入。若有心怀叵测者,杀无赦!” 众人纷纷倒戈,以皇十三子为马首是瞻,将士们达到空前的团结一致。四爷心思缜密,有皇十三子守着这所城门,恐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紫禁城的一道道宫门仿若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依次合上,我仿佛听到了落锁的声音。我:“梨花姐姐呢?” 瑾曦:“梨花姐姐倒是一心想要帮忙,可是她双腿毕竟不便,我安排她在府里修养”。 《《《《《《《《《《《《《《《《《《《《《《《《《《《《《《《《《《《《《 “姐姐,快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十三皇子!” 是年十二月二十日,天寒彻骨。梨花连鞋也不及穿,赤脚就跟着我跑了出来,直到丫鬟提着鞋追出,才有所察觉。 梨花的目光顺着我的视线望向城墙,古代常用哀怨来形容一个女子的牵肠回转,但哀怨天生就不适合她。她眼里盛满的只有思念。 城墙上,他沉寂的目光也有了明显的波动。 “你是谁?”她问。泪潸然落下,短短一句,已是道尽千言万语。 十三从城墙上飞奔而下,站距离梨花近十米的地方募得停住。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竟然再也迈不开步子,如有铅注:“我还没从这里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十三阿哥胤祥,现在你来了,我就是万斯年”。 梨花退了一步,抚着胸口嚎啕大哭,“可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戴婉清了”。 十三胸口一疼,眼里亦有泪光涌动:“不,你没有变,变得是这个世道”。 身上厚实的皮裘缓缓落下,水袖舞动,梨花开始为十三起舞。这是时隔六年,梨花第一次为一个人跳舞,也是最后一次。十三眼里抽痛,可是比起爱恋与疼惜,他更懂她。他终是没有婉言相劝,而是拾起腰间的长箫相伴,曲风悠扬,宛若初见。 一曲离殇, 在追悔千年的尾音深处留下了晓风残月的伤疤, 无声无言,缘起缘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8 章 谁对着花前月下倾负一生的年华, 倾尽了那天地之间宛如隔世的牵挂? 一袭红衣霓裳,悲壮烈歌,雪白无暇, 相思莫离,红尘难渡,唯有时间逃得过地老天荒。 我问佛:这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的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爱上一个人,往往在一念之间;放下一个人,却是要千锤百炼。 缘起时起,缘尽还无,缘起即灭,缘生已定。 如果有一天不爱了,倒不是谁的错,是缘份错了。 只管喝了孟婆汤,踏过奈何桥,用来世的稚子千靥,重温今生的百转流长。(此段文笔,不知是借鉴谁的了。唯有这样的文笔才描绘的出那日的那景。本人才华不够,请见谅)。 泪水从梨花的脸上洒下。想念,凝结了泪水。唯有在夜阑人静时,独自默默遥望,任凭相思泛起,月色依旧如斯,轻叹这红尘如梦,却只愿一如既往地相随,执着地,只愿为你倾付一生,再次相逢时,你已陌路。 “对不起了,梨花姐姐”,我转身策马离开…… 号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十三阿哥,凭借一道宫墙,敌得过千军万马,却唯独敌不过她。 马蹄飞扬,“传我命令,五百石大米和一百民众静守城门”。 夏雨面有难色。我:“怎么有何不妥?” 夏雨:“短时间内,即便是每座城池能召集到一百民众,可是也难保他们团结一心”。 我:“那就让丐帮的人先顶上”。 夏雨:“出了丐头那样的事,公主恐怕难以服众”。 我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正因为有丐头那样的事,他们才会更加义无反顾的阻止十四爷进京”。 在消息抵达之前,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我以微弱之势,冲出了一座座城池。一道道城门在我身后关上、落锁,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最沉重的叹息。 当身后的最后一道城门关上,我终于赶到了久违的战场。 第两百四十五章 一夫当关 劲装长刀,马蹄下扬起的尘土足以蔽日,大将军王携带着十万铁骑浩浩dàngdàng的向着京城进军。 我穿着黝黑的盔甲,戴着玄铁面具,手执大清的旌旗,只身一人挡在了十万铁骑跟前。身后的城门,在我冲出城的那一刻,被牢牢的锁上了。 我骑在赤色的汗血宝马上叫板,手里的旌旗飞扬:“大将军王胤祯,你且敢于我一战?” 十四的驱着坐骑缓缓从军队中走出,他的目光在落下我的时候,多了几分兴致和探索。一时之间摸不透我的来历,心中更生了几分疑虑。他在沙场上,无不闻风丧胆,那是别人一听到他的名号,首先就心生畏惧了。心一旦生了畏惧,行动便制手制脚,战未打,便先输了三分。可别人怕他,我可不怕。况且我以旗帜为兵器,他已然吃了暗亏。现在,他可以以清君侧之名,带着军队攻城。倘若他砍断了旗帜,被有心人传了去,便是谋反,为天下不容! 可他毕竟不能拒绝,我只身一人当着十万铁骑的面向他叫嚣,他若是不敢应战,将来如何在军队面前立足? 我踢了踢马肚,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 十四避身躲开,紧接着一刀便砍飞了我的头盔。他是心生了疑虑的,否则这一刀,砍下的是我的脑袋。 长发在风中飘扬,我扯了一个鬼脸朝他笑…… “若诗?”十四大叫,“你疯了!” 我:“我这么做,是为了见你”。 十四:“你只需派人通禀,谁敢拦你?” “会!”我,“那些想让你卖命当qiāng杆子的人会;那些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会;那些想让你背负千古骂名的人会”。 十四脸色突变:“你是来阻我进京的?” “不是”,我,“我是来阻止你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的”。 十四:“如果我非去不可呢?” 我:“那就请踏着若诗的项上人头去吧” “你!”长戟落在我的脖子上。 我抬眼,毫不畏缩的回视着他的眼睛。 十四:“为什么,我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他?” “要么忍,要么狠”,我,“八贝勒在该狠的时候选择了忍,所以他得了贤名,而你在该忍的时候选择了狠,所以你会赢,却注定得不到民心”。 十四脸上的青筋跳了跳,却始终下不去手。只是寒着脸道:“让开”。 我笔直着不动,两人对视,一时僵持不下。 十四身边的谋士见状,上前一步道:“王爷,事值功败垂成之际,绝不可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这江山社稷。王爷之前在八爷羽下屈居隐忍了这么久,难道都忘了吗?” 十四猛的刺痛,手里的力道不由的加重了几分,有血丝从脖颈间渗出。“让开!”他再次暴喝一声,声音里隐隐发颤。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谋士不说话,谋士被我瞧着发怵,下意识的撇开视线。我朝他迈近了一步,不给他闪躲的机会。谋士忍不丁我会突然走到他跟前来,竟然一下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十四爷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走向他,想退已是不及,手里的长戟在我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豁口。 疼痛让我拧住了眉头,但我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意思,又往前走了一步,他俩俱是往后退了一步。我傲然挺拔,眼里的目光直逼谋士:“亏你枉读圣贤书数十载,居然这般不明不暗。这江山最不缺的就是皇帝,历朝历代,兴衰jiāo替,老百姓只管吃饱的穿暖,才不管你们谁当皇帝,爱新觉罗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皇帝!” “蓝若诗!”十四叫道,脸上青紫jiāo错,“你可知,就光是你刚才的那番言论,就够得上是死罪!” 他身边的谋士已经伸出根手指哆嗦得指着我道:“反清复明,大逆不道!来人啊,来人……” 我目无惧意,全然已经生死置之度外,向前更进一步道:“一个女人掀不起江山,这社稷也不会因为少一个皇帝而毁掉,能踏破山河的,只有铁骑!”话落,又往前再进了一步。再迈腿…… “站住!”十四紧了紧手里的长戟,“再往前我就不客气了”。 我抬眼,毫不畏缩的回视着他的眼睛,迈开的腿再次落下。这锋利口子直削着喉管而去,十四爷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他这一退,身后的将士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将士身后的十万铁骑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十万铁骑,望过去的都是芸芸人头。前面的突然往后退,后面的搞不清楚状况,争相推搡,军心已然涣散了一半。 我:“你既不忍心杀我,又何苦弄疼我呢?” 十四脸上的肌ròu跳了跳,收回了手里的长戟,“来人,拖她下去疗伤,其他人,随我攻城!” “胤祯!”我失声叫道。他的眼里却满是坚决,全无回旋的余地。“胤祯!”我再次大叫了一声,满是绝望。想要追上前一步却被人按捺着退下,任凭我如呵呐喊,如何挣扎,如何撕心裂肺,如何痛不yù生,我仍是无法熄灭他眼里蠢蠢yù动的光芒。这道光芒,或许是被我激怒,或许是来源于他的yù望。总之,他用他的铁腕,毫不费力的攻开了城门。擂鼓震震,硝烟四起,已非我一己之力能够阻止。 城门背后,是五百石的粮草,粮草背后是三百余民的百姓,他们每一个人手里拿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牌位,静静的合眼坐着,像一尊尊孤坟。 这样的景象,连我也始料未及。这群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将士,在城门被攻开的那一刻深深得被震撼住了,手里的剑竟不由自主得都垂了下来。 一时间,萧杀的战场,寂寞无声。 “大将军王!您当真要屠城吗?”我缓缓移步到他身边,“这每一座城门后堆的是五百石的粮,静坐着一百余名的百姓。您若是要硬闯,就要绝了全城的口粮,杀光全城的百姓!” 我:“将士们在外奋勇杀敌这么多年,现在你却要让他们将矛头对准自己的亲人吗!看看,看看那些鲜血,看看那些头颅,看看那些死去的将士们,难道你还要让他们的亲人惨遭杀戮吗?” 第两百四十六章 万夫莫开 将士们的眼里有了松动。十四的视线扫过身后那些早已疲惫不堪、衣衫褴褛的士兵,眼里有了裂痕。 我:“就算今后你们真的胜了,天下还容得下你们吗?就算今后你们真的胜了,用亲人的头颅蘸的庆功酒,你们还喝得下去吗?” “他们连残酷的南蛮入侵都挺过了,现在你要他们死在亲兵的麾下了吗?”我对着十四跪下,“若诗替这些无辜的百姓求您,也替您身后的这些将士们求您!” “大将军王!”出来一排战士,拔剑出鞘。 “你,你们……”十四:“好啊,都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啊,现在,你们也都要反了我吗?” 战士们二话不说,断了自己的右臂。 十四浑身震了震,从马上滚落下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战士们跪下齐声道:“我等已经病残,望大将军王准我等告老还乡!” 青筋凸起,心中的仇与苦,与何人说?十四握紧拳头,终是无奈得发出一声哀嚎……痛彻心扉,又与何人解?十四面色憔悴:“来人,带他们下去疗伤!” 战士们跪着不起:“大将军王!” 十四:“怎么?还有谁要断了自己的手臂呀!” 他这话问的将士们寒心,气氛一度非常紧张。可是寒心归寒心,主帅总归是主帅。 “十四……”我刚要劝。 “不是我要杀他们!”十四情绪激动,“是你们把他们带到了阵前,是你们逼着他们卷入了这场血泊之中!” 我:“即使没有他们?王爷能保证您的士兵兵不血刃的攻下京城吗?” “若诗!”十四打断,“倘若今日是我和四哥易地而处,你当如何?” 我默不作声,十四面如死灰:“恐怕你是说不出口吧?” 我不答反问:“你领兵攻城,是觉得四爷这皇位来的蹊跷?” 十四爷冷哼了一声。 我:“你觉得你领着你底下这些士兵打进城去,就能夺回你想要的一切?” 十四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你和年羹尧相比如何?” 十四:“不相上下!” 我:“那和十三阿哥想比呢?” 十四的眼神闪了闪,“这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也是数不胜数”。 “可这样的例子毕竟还是少数”,我又道,“更何况四爷有先帝的传位遗诏,一切章程也皆符合法度”。 十四爷冷笑:“这你也信?” 我:“我信不信不重要,要看这天下人信不信。你一但起兵,天下人不会说四爷的皇位来得不明不白,而是会说你大将军王利yù熏心,起兵造反,妄图篡位。你师出无名,首先就失了人心。仗还没打,你已然先输了一半。”。 十四脸色略变,默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厉声道:“我听说公孙先生最后见的人是你,怎么?他告诉你什么了?他是不是告诉你将来登基的是四哥,所以你才这么设身处地的替他开脱,才这么义无反顾的站在他的身边?” 我胸口吃痛,心、肝、脾、肺、肾都仿佛被撕裂了。我绝望到了极点,死心到了极点,如果说之前还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念想的话,此刻也只是无望。我不恨他,甚至也一丝一毫的气愤也没有。哪怕是点点的情绪波动,都感到心累。心凉至此,我同他还有什么话可将,断然转身离去。 十四在我身后拔高了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其实四哥继承皇位,你也不信,对吗!” 我募得转身,大声道:“为何不信!”又说,“当年王爷对准葛尔的俘虏大肆屠杀,我就曾劝王爷对准噶尔留有余地。我还说,若是立场jiāo换,换做了四爷,我就不会劝。我劝王爷,是为了保王爷的命。没有了准葛尔也就没有留着王爷的必要了。我不劝四爷,是因为四爷是将来的皇,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永久的和平也没有永久的战争,也就不存在劝与不劝”。 十四:“真是可笑,你是说你早就认定了将来登基的人会是四哥?” 我:“不是我认定,是先皇早就默定了他的继承人,不把他抬出来,第一是保护他;第二就是在观察他有没有一个仁君的气度!这是康熙爷的帝王之术,目的在于制造假象,迷惑朝局,以保登基之人。太子所作所为,并无大恶,严格来说就算有失德之处,也不至于储位被废这么严重。那是因为先皇在废太子之前圣心所属就已经发生了转变,不是因为太子失德,而是因为转而更看重四阿哥而已。有了这种想法,先皇才有了故意找碴打压太子的行为”。 十四:“按你这个说话,我也没有被抬出来,难不成皇阿玛也是为了保我……”他话至一半,忽然脸色大变。 “看来,不用我多说,王爷已经想明白了”,我,“王爷还记得当年我向王爷提过:皇上为什么独独派王爷来攻打准葛尔么?” 十四:“你同我说过,是为了给我兵权。在大清面前,我有不朽的功业,在准葛尔面前,我有威胁。大清和准葛尔互相牵制,鹬蚌相争,我才能得利!” 我:“是啊,他为了你,又是讷尔苏又是法海,在出征的名单上也算费劲了心思。四爷个xìngyīn沉不定,做事向来不会手软。先皇圣明远见,早料到有朝一日,避无可避。他不是要从他的众多孩子中选一个去打仗,而是要从他的众多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9 章 中选一个活下来。这么多皇子中,他独独选中了你,这样,你还要回京吗?还要辜负先皇的一片苦心吗?” “皇阿玛!”十四哀嚎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康熙派他出行远征,帝心难测,几尽波折,他恨过,怨过,此刻只剩下心碎。腊月的寒风打在脸上,一阵刺疼。十四扯着领口放声痛哭,可是声音到了嘴巴,突然就没声音了,剧烈的干呕起来。 过了好久,他的精神才算好些。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回京!” 第两百四十七章 我知道的太晚 “十四王爷!”我低低叫了一声。 十四虚弱道:“你放心,我进京不为帝业,只为一个儿子想尽尽最后的孝道”。 我:“可是,此去京城险恶难料……” 十四:“难不成,连见皇阿玛最后一面他也不准吗!” 我还打算说什么,他已经举起一只手大声道:“传我命令,退兵三十里!” 我正要劝,有马蹄飞扬从城里飞奔而来。田文镜从城门口下了马,小提溜得跑了过来:“皇上圣旨,传大将军王进宫!” 十四看着我道:“看来,京城我是非去不可了”。 来人中又有两人走到我跟前,低声道:“皇上下令我等护送公主回去”。 我翻身上马,往前纵行了几步,喊道:“田文镜、邬思道!”。 田文镜、邬思道纵身下马,急上前拜倒。 我居高临下斜睇着他:“田文镜,你可知道我这马术是谁教的?” 田文镜:“回格格的话,据下官所知,是当今皇上亲手所教”。 我:“你明白这里头的关系就好。我有话问你,你要如实一一道来”。 田文镜:“下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我问你,皇上派你究竟干什么来了?” 田文镜:“皇上派下官保护大将军王”。 “保护?”我冷冷一笑,“前八十里有年羹尧的大军在四川镇守着,后三十里尾随者绿林军的监视,现在又要把我支开,你究竟什么意思?” 田文镜:“这个下官就不知了。下官只是奉命护送大将军王安全回宫”。 “好一个护送”,胯下的马驹不安分的跨了几步,“那你可给我听清楚了,但凡十四爷少一根毫毛,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田文镜:“公主说的哪里话,十四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奴才们哪敢放肆”。 我听他说得在理,这才作罢。偷偷将随身的匕首塞到十四爷手中,几番叮嘱:“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就是这老天爷,早上和晚上都各有不同,更何况是人心?你带上它,危难时期也可抵上一阵子。凡事多听多留意,保住xìng命要紧”。 在我转身去拉缰绳的时候,十四在我身后低声道:“若诗,你爱过我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只有一句:“我明知道将来登基的会是四爷,可我还是选择了你”。 十四欣喜的过来拉我的手,我却往后退了一步,十四爷的手就空空的落在了半空。我垂下眼睑,低声道:“十四爷……回不去了……” 十四上前一步,固执的握住我的双肩,“为什么回不去,就算是行军打仗也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只要肯用心肯努力,就不算晚!” “可如果明知是错,仍不想回头呢?”我问。 十四瞳孔一缩,几乎是颤着音问道:“你爱上他了!”十四看着我长时间的沉默,脸上血色渐失。他沉了一口气,语气却仍是抑不住有些激昂:“若诗,你会后悔的!” 我:“我喜欢你,是因为觉得你是个还不错的人,可是我爱他,哪怕他是一个错的人”。 十四像是猝然被人打了一拳,微微退了一步。他本是笔直的站着,猛地一声重咳,蜷缩在了地上。一道圣旨从他身上落下,我下意识的抱住他倒下的身子。帕子打开,有浓、有痰、有血。 我失声道:“快叫大夫!” 田文镜率先赶过来,惊见十四身上落下一道圣旨,十分的诧异,便捡了过去。十四想要制止,刚一把按住田文镜的手,我已经顺手将圣旨接了过来。 我微微起疑,忍不住打开来细瞧,在看到圣旨的那一刹那脸色霎时变得刷白,上头不过十四个字,我却反反复复看了五遍:“蓝若诗妖言惑众,蛊惑圣听,斩立决!” 我迅速的合上了圣旨,痴愣半天不知作何反应。 十四轻轻的唤了声:“若诗……” 田文镜起疑:“公主,圣旨上写了什么?” “放肆!”十四呵斥道,“这是皇阿玛赐给我的密旨,也是你们能过问的吗?” 我平复了神色,“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过来!” 十四颌首示意,众人这才纷纷退去。 我喃喃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十四叹着息说,“当年我奉命远征准葛尔,皇阿玛曾许诺,若是我大胜归来,他便许我一个心愿。我当时有意让皇阿玛为你我指婚,可是没想到后来发生的投dú案,牵连甚广。偏你又在御书房前替四哥求情,皇阿玛已然对你起了杀心。当日,我在御书房同皇阿玛吵了一架,为的就是这个事。尽管投dú一案,你和四哥最后都洗清了嫌疑,但是皇阿玛杀你之心未改。虽然dú非你所下,但让皇族置于流言,死罪难免。我请求皇阿玛,若是将来我能大胜而归,不要任何赏赐,只求皇阿玛将这道圣旨赏赐给我。” 我眼里有泪光闪动。得武仪者得天下,康熙将这道圣旨赐给十四,实际是赐给十四一道救命符。他日我若有任何不轨,十四就可以对我杀而诛之。 十四:“娶兵部尚书家的格格,我何尝不知会伤了你的心。我更加知道,你可能会因此怨恨我,从此天涯陌路。可是娶她,能抵兵五万。为了这道圣旨,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的胜利!”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哭哭笑笑之间泪水再次浸湿了眼眶。我望着圣旨失神,发了半宿的呆,待旁人提醒,才恍恍然回神。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看得很清楚,现在反倒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我吸了吸气,将圣旨细细卷好,“十四爷待我极好,可惜我知道的太晚。” 十四眼里抽痛:“原来……原来……就只换来你一句极好?” “我能怎么办?”眼睛微微发红,我失声道,“我已经是准葛尔的王妃!” 十四乍听到王妃二字,就像被人踩到了痛处,痛不可抑。我亦是心力jiāo瘁,无言以对。十四猛得伸手抱住我,我刚想要挣脱,就听见他的声音落在我的耳边,“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道圣旨,今天站在你身边的人会不会是我?”他的声音如泣如诉,隐隐含着泪音。 第两百四十八章 四爷的软肋 我刚想扭头去看,他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我,执意不肯在我面前流露他脆弱的一面。 “或许吧……”我的手缓缓抚上他的背。 “可是……十四爷真的觉得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只是差了这道圣旨吗?”我复问道。 话已至此,两人都是疼痛难忍,默默对立。 或许十四也为了保护我,或许十四爷不忍心我瞧见那么多丑陋的真相,或许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和十四爷之间隔着太多的谎言,太多的不真实。回想我和十四爷相识到现在,或欢笑或悲伤的日子,有多少是坦诚相待?我们从来不曾真实的jiāo往过,就算我早知道这道圣旨的存在,将来还是会有数不尽的误会和隔阂。这个道理我明白,十四爷更加明白,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我缓了缓情绪,将圣旨塞进十四的手心。十四惊讶道:“你!” 我恍若未闻,只对十四道:“我在京城等你!” 什么是爱情,就是有了盔甲也有了软肋。十四握着我的命,也握住了四爷的软肋。 《《《《《《《《《《《《《《《《《《《《《《《《《《《《《《《《《《《《 四爷裹着裘衣在大冷天的雪地里已不知站了多久,雪花在他的肩头覆上了薄薄得一层冰碴。 “皇上!”邱哲慌忙滚下马,摔了几步跪下:“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爷朝马车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邱哲抹了一把汗水,轻轻对着马车敲了敲。 我在马车早已听到了动静,这小小的车帘似有万重之重。想必他对我是失望之极,伤透了心,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等了半响,马车仍是没有动静。 邱哲出来打圆场:“奴才们把公主给安全带回来了,昼夜不休,舟车劳顿,许是睡了,奴才这就去叫醒她”。 四爷:“不用了”。 邱哲鞠着背,等着下一步指示。 又听四爷道:“既然这么想睡,就带她去宗人府去睡吧?” “遮”,邱哲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皇上,这……” “若诗谢皇上责罚”,厚重的车帷掩住了我眸心的晦涩,你就连我的解释都不屑听了吗? 窗帷之外,四爷的眼神是那样的失望,眼里唯一的星火也黯然。似乎在说,难道你连解释都不愿吗? 马车再一次滚动起来,我透过窗扉看见他落寞的背影,或许是我错了,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 《《《《《《《《《《《《《《《《《《《《《《《《《《《《《《《《《《《《 在我被关进来后不久,夏雨也被关进了宗人府。 我:“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夏雨:“皇上让奴婢好好照顾公主”。 我忽然觉得一阵寒冷,皇上的特权没有给我来带丝毫的欢愉。反而因为皇权对人的奴役,另我感到一阵害怕。不管紫禁城里怎样的的风云变色、翻天覆地,也丝毫撼动不了宗人府分毫。宗人府依旧潮湿、沉闷、严酷,以它惯有方式秩然不紊、周而复始。 在我关在里头的第五天,门禁突然松懈起来。 翠花是打头个来看我的,她匍匐在我面前,对我三拜九叩,请求我饶恕她的罪过。 我好笑道:“真是稀奇,一个站在牢外的人却向一个关在牢内的人跪地祈求”。 翠花:“从奴婢知道公主活着回来的那一刻,奴婢就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愚蠢。请公主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会拼劲xìng命,证明自己的忠心”。 我:“刘喜得还在宫里吗?” “刘公公事实上……”翠花迟疑了一下,“是和硕夕颜格格的人!” 我怒目圆睁:“你胡说什么!” 翠花磕着脑袋道:“奴婢所言,绝无虚假!夕颜格格留着刘公公的脑袋,让他为其在德妃娘娘,不,现在该是太后娘娘跟前说好话。” 我大怒:“你还敢胡说”。 翠花哀求道:“奴婢不敢胡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哪个愿意跟权利过不去。刘喜得是太后千岁眼前的红人,留住了刘喜得,也就留住了太后娘娘!公主若是不信,公主不妨问问您身边的夏雨姑娘。在公主被难民劫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夕颜格格就经常上德妃娘娘宫里和十四王爷府走动!” 我拧眉望向夏雨,夏雨低下头闭口不言,我心下却已明白了七八分。 瑾曦是第二个来看我,带了我爱吃的点心,还帮我收拾了下屋子,尽管这空dàngdàng的屋子并没有什么可打扫的。 我看着她,全然不信翠花口中的那个瑾曦是我眼前这个一脸天真的瑾曦,处处我为思量的瑾曦。 瑾曦一面收拾,一面道:“这几日,宫里的人都被禁足在自个儿的府邸,连我也不例外。外面风声鹤唳,也不清楚怎么个情况。幸好是四爷……是当今皇上稳定住了局面,否则……”她话未说完,见我的目光时不时飘向门外。 瑾曦无奈道:“别看了,梨花姐姐没来”。 我暗暗沉下目光,又听瑾曦凉凉道:“古往今来,美人的脾气都不小。你带她去见十三阿哥,也算是了却她多年的心愿,算哪门子的利用,她犯得着生那么大的气吗?” “瑾曦”,我轻轻的叫了她一声,望着她发呆。 瑾曦被我盯着发怵:“公主在看什么?” 我:“我在看我眼里的瑾曦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瑾曦别开视线,继续收拾着床上的细软:“那么在公主眼里,瑾曦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至少到目前为止你和梨花都是我值得用xìng命去守护的亲人。一旦成为我的人,我就不会轻易怀疑”。 瑾曦手里的活计一顿:“如果是对方先背叛了呢?” 我:“那就试试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在此之前,我什么也不会做。” 瑾曦沉默了一阵,抬起小脸道:“公主海川一样的胸怀,可别人不一定这样想”。见我的视线再一次悠悠飘向门外,用力的甩了甩手里的床单,“我说的有错吗?梨花姐姐见十三阿哥的时候,不也很开心么,开心完以后,反倒埋怨起您来了?” 我见劝不动她,索xìng避开了话题道:“十四爷回京了吗?” 瑾曦一顿,继续收拾着细软道:“瑾曦还不曾听说”。 第两百四十九章 暗潮云涌 我忧思郁结,喃喃道:“不该啊,我同他一道出发,算日子,也早该到京城了”。 谁知这一句话,更是添在了瑾曦的火气上,“十四爷回京,是做什么来了,你能不知道吗?今天早上,万岁爷解了大伙的足禁,却对你只字不提,他心中的顾忌你可明白?有时候连我也看不透,你心里到底是向着皇上还是十四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0 章 我:“十四爷做什么来了,我自然清楚他当然是来奔先帝的丧了!” 瑾曦质问道:“这当真是你心里所想?” 我:“不这样想又如何?京城里有十三阿哥,年羹尧又守着四川腹地,南北制衡,就连从不参与党争的隆科多隆大人都归附在四爷的羽下,十四爷就算是有什么念想,他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瑾曦目光一寒,谨慎道:“四爷已经成了当今圣上,天下皆为臣民,有什么归附不归附的”。 我心中一,自知失言。这紧要关头,流言四起,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都会直接威胁到四爷的地位。 瑾曦又道:“这朝廷的诡局势,我总归说不过你。我只问你一句:十四爷和皇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为了十四爷,我可以去死”。 瑾曦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她还来不及做何反应,却听哗啦一声响,一道明黄色的背影从拐角处一闪而过。独一无二的明黄色,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瑾曦终于反应过来,失声叫道:“你疯啦!” 我又道:“而为了四爷,我要努力活下去,因为留他一人在这世上,太过孤独”。可惜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早已走远,我是有意不叫他知晓的。 瑾曦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拔足便去追。 “站住”,我叫住她,“你不必去追,就算到了跟前,我也绝不会承认的,他只当你是好心安慰他”。 瑾曦急躁道:“公主这是何必?” 我:“四爷已经成了皇上,成了天下人的皇上。站在他身边的有皇后娘娘,有年贵妃……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女人。爱情的世界可以很大,大到能装下一百种委屈;爱情的世界也可以很小,小到三个人一挤就会觉得窒息。我可以容忍一个我不爱的人三妻四妾,可我绝不能容忍一个我爱的人娶其他的女人,即便是虚情假意也不行。不把心给他,是为了守住我最后的尊严”。 瑾曦:“就算如此,你一贯疏离他便好了,又何必偏要跟他对着干呢?” 我:“自从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我就越来越不受控制。我甚至想,要是有朝一日,他放弃了帝业,放弃了所有的女人,我会不会跟他?答案仍然是否定。原来他娶多少个女人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的心思。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怯懦!我不敢,我竟然仍是害怕,害怕自己不惜一切跟他走了,如果他不再爱我了,我就会落入万丈深渊,我就会永世不得翻身。因为我是这样的爱着他,因为我已经这样的爱他,如果他将来不爱我了,如果他要抛弃我,我就会一无所有。到了那时,我将情何以堪。我居然跳出了这样的念头,我可不是疯了?既然我狠不下心肠,就只能让他狠下心肠”。 瑾曦默默的看着我:“你这样,对于皇上太过残忍”。 <<<<<<<<<<<<<<<<<<<<<<<<<<<<<<<<<<<<<<<<<<<<<<<<<<<<<< 在这暗潮云涌的紫禁城,这清冷寡绝的宗人府倒显得别树一帜。我被关押在宗人府,倒像是躲进了避风港,难得图了个清静。可是在这暗潮汹涌的京城,哪有真正的清静之地。外头的消息从来就没有在这看似平静的宗人府间断过。 先是说嗣皇帝为死去的老皇帝办丧事。老皇帝是在畅春园驾崩的,可大殓礼要放在乾清宫。雍正亲随盛放康熙的皇舆回宫,途中不止一次扶舆捶胸顿足、恸哭扑地,险些背过气去,尽显悲痛至极。这样一来,倒显得有些虚伪做作。 后来又有人说,八爷向嗣皇帝秘奏说:若用二万名夫役移送梓宫至山陵,费用钱粮太多,可以减半而行。雍正起初还以为允的建议是为了节俭,后来才意识到这里包藏着诬蔑新君不忠不孝的祸心。为了避免中人下怀,这才有了上面这一幕。甚至连服孝二十七天的旧制,也要改成服孝一百天,丝毫不敢落了他人口舌。 我听了,也只是笑笑,皇宫里的明争暗斗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康熙驾崩的时候,正值当年十二月二十日。往后就是新年,不宜发丧。康熙的梓宫就在乾清宫中停放了二十天,后移至景山寿皇殿。郭多布毕竟是准葛尔的西冷王,噶尔丹弟布木之子。时值先帝大丧,不宜挑起战乱,因此刚过了年初,郭多布就被放了出来。雍正仍是恨他当年刺伤了我,不想叫他好过,硬是让他在地牢里过了新年。 雍正一登基,九爷等人的yīn谋自然不攻自破。这世上从来只有听说过臣子通敌,还没有听说过有国君通敌的。如果真有国君去通了敌,那就不叫通敌了,叫降国。如今四爷夺得了大位,和郭多布密谋造反的事自然没有人再提。 我被象征xìng的关了七天,就给放了出来。苏培盛宣完旨后道,“皇上特意嘱咐了,公主出去后不必再进宫谢恩”。看样子他已经彻底寒了心,这不也是我自己选择的结局的吗?我从宗人府出来,郭多布的车队已经等在门口,行李收拾的满满当当,像是随时准备启程。后面是十三阿哥的仪仗压阵,说是护送,其实也是监管。 郭多布亲自推着轮椅来到我跟前,执起我的手,仿佛之前的跌宕曲折、刀光剑影都不曾发生过。夏雨本是要过来搀扶的,此刻也只能静静的守在了后面。 我问:“这就要走了?” 郭多布:“我们已经没有在留下来的理由”。 我面色僵硬:“我……我想回府换几身干净的衣裳”。 郭多布:“我已经派人给你置办了几件新衣裳,就在马车里头放着”。 第两百五十章 九龙夺嫡 我:“我……我总得先沐浴梳洗一番”。 郭多布:“我们即将下榻的驿站,离这里并不远”。 “可是……老皇帝驾崩,我身为大清的公主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即便是我现在身在准葛尔尚且需千里迢迢得来奔先帝的丧,更何况我现在就在京城呢?” “公主”,郭多布唤住我,声音飘零,“不管我们之间的婚姻多么滑稽可笑,我们多么不愿意承认,可是自从我们成亲的那一天起,我们的命运就被捆绑在一起了。我作为敌国乱贼的身份被捕,你这个王妃同样不能幸免。我作为邻国邦友的身份豁免于罪,你这个王妃同样也是无罪。我作为外国来使被敬如上宾,你这个王妃自然也是风光无限。我们自成亲那天起,早已是同气连枝,生死相依”。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我只是……”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你也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这路分明是自己选的,现在却犹犹豫豫,岂不滑稽。我也知道这不像我自己,可我总是控制不住。选得时候不觉得,走的时候才觉得脚下的都是刀子”。 “你是选的时候不知道吗,你是一开始就为自己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郭多布,“其实你比我更加清楚,女人一旦成过亲,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嫁入皇室,更何况,你嫁的还是敌国的王子。就算你留下,你们又能有什么结局呢?你是为了他的名声,为了他一登基就能有个好的开端,所以为自己选择了一条铺满刀子的路。”。 他把我瞧得透彻,再分辩就显得可笑了。“我以后再也回不来了,是吗?”遥望了一眼身后这片古老的建筑,我收拾了下情绪道:“走吧!” 郭多布却缓和了口气:“也罢,我叫章路随你同去,你远远的瞧上一眼便回来”。 我诧异的看着他,郭多布别开头道:“这条铺满刀子的路,我怕你……”他说到一半,忽然没了声音了,良久才道,“去看看他也好,总有点念想。” 他身侧的副将低声道:“爷,咱在京城多留一天,便多一分风险……”话说到一半,被郭多布剜了一眼,就没了声音。 十三阿哥拦住我的去路:“皇上不想见你!” 我:“我不会让他看见的”。 “你打算怎么样,我并不感兴趣。我只知道皇上的命令是不准你进宫!”十三阿哥冷冰冰道,“之前让你侥幸逃过了一次,这次休想再从我的眼皮子底下穿过”。 我垂眉道:“我是大清的公主,你没有理由阻止我奔先帝的丧”。 十三阿哥不理会,往前走了两步。 我会意的跟过去,十三阿哥淡淡看了我一眼:“你还是快上马车走吧。你们私潜入京,满朝文武喊着要杀你们”,他看了郭多布一眼,毫不避讳道,“说放了西冷王回去,无疑是放虎归山。说什么也要将你们质押在京城。更何况……皇上登基之前,你和十四弟就不清不楚,皇上登基当天,你又跑去和十四弟通风报信。种种作为,早就引起朝臣激愤,纷纷上书要将你下诏入狱。皇上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所以在你回京的头天晚上就把你关进了宗人府,想借此堵住悠悠之口,不想还是晚了些。要不是皇上力压群臣,你们的脑袋早搬了家,我要是这个时候还放你进宫,岂不是害了皇长兄”。 四爷一登基,和四爷成为犄角之势的十四爷自然成为众失之地。可十四爷毕竟是四爷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如何安排,如何处置尚待好好拿捏。而我和十四jiāo往过密、满朝皆知。他们借此上书,不过就是为了表明立场,讨新帝欢心。像八爷、九爷、十爷,一夜之间,忽然涌出数条罪状,皆是难逃此运。 郭多布在一旁凉凉道:“我方才还说,因为我作为邻国邦友的身份豁免于罪,你这个王妃才同样无罪。看来是我错了,倒应该感谢王妃是某人心尖上的ròu,他要救王妃,所以得先救我”。 十三阿哥冷睇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长进。你千挑万选,却选了这么个祸国殃民的女人做王妃。她聪明归聪明,却于你并没有什么益处”。 我虽从未问过郭多布的年龄,可看样子也有三十好几了。且不论他是不是长的着急了一些,他毕竟是准葛尔的王爷,又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是准葛尔的不败神话,此刻却被十三阿哥像小子般的斥责,我何止是诧异。 却见郭多布没有丝毫恼怒,反倒笑盈盈道:“我有什么好顾忌的?咱们大草原上二十万虎狼雄师,那也不是吃素的。准葛尔和大清的这笔仗,迟早是要打的。他要是真想动手,我们草原上的血xìng男儿也是不怕跟他拼上一拼的。” 他同他说话,竟全似儿童戏言一般,全无半点正经。 我心思一动,走上前端端正正的行了礼:“王爷,咱们走吧”。 郭多布:“怎么,你不进宫了?” 我:“王爷为了若诗,滞留京中,若诗怎么能让王爷再以身涉险?” 郭多布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也不多话:“启程!” 十四风尘仆仆的从外面闯进来,有奴才想拦,被他一脚踹翻,“胤,你究竟什么意思!” 雍正放下手里的折子,表情平静。 十四:“你派人兜着我到处转圈子,迟迟不肯让我入京,连皇阿玛的灵柩也不肯让我见上最后一面,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苏培盛:“大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雍正微抬了半只手掌,制止了苏培盛的举动。 十四冷哼道:“怎么,难道公公见了戏文自编自演唱曲儿的皇帝,也要下跪磕头吗?”他话虽是向着公公说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雍正,“皇上?呵,若是四哥这皇位来得名正言顺,我自然会跪。若是四哥只是最近迷上了戏曲,想过过嘴瘾,还是请四哥回自己的府里唱去吧”。 雍正大怒,扬起的右手掌慢慢蜷缩成拳:“朕承袭帝位,是皇阿玛金口玉言,亲下的诏书。如此大放厥词,简直不忠不孝!朕看你眼里不仅没有朕这个皇帝,也没有皇阿玛!” 十四:“我不忠不孝?你又敢在此对着皇阿玛发誓,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倘若你继位登基,真的是名正言顺,又何必封闭九门,禁止任何人出入,如果你” “闭嘴!”雍正的脸上神情变幻莫测,着实令人捉摸不透:“大将军王一路从甘州驰马归来,定是心神力乏,疲劳、悲痛至极,所以才会口出浑话。来人,送他下去休息”。 十四挣开:“你不用这样惺惺作态,我今天不会跪,将来也不会跪……” 雍正朝苏培盛使了一个眼神,苏培盛会意,正yù上前,就听见门口传来了请安声。苏培盛立马折了回来,低声道:“太后来了”。 雍正从椅子上起来请安,德妃对雍正的态度极冷,刚进门就牢牢的护着十四,“别叫我什么太后,我享不起这个福,也丢不起这个脸。我只是先帝的一个嫔妃,只是胤的额娘!”她口中振振有德妃词,全然不顾雍正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只是胤的额娘!雍正留在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绷紧的面孔忽地笑开,“既然今日十四弟和额娘都来了,咱就留在宫中一起吃晚饭,合家团圆”。他一向将情绪隐藏的很好。 德妃却丝毫不给情面:“没胃口”,说着,拉起胤便往外走。 雍正:“额娘!” 德妃:“怎么?难不成你打算连我也一起杀了吗?” 雍正:“额娘多虑”。 德妃冷哼一声,拉着胤扬长而去。 第两百五十一章 山雨yù来风满楼 郭多布:“什么,你要走?” 我:“王爷该明白,不带着我回去,王爷的赢面要更大一些。王爷要带回去的不仅是一个王妃,还是一个聪颖绝顶,人人惧怕的诡辩谋士,只怕回去的路,不会让王爷走的那么安顺。就算皇上不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1 章 心杀我,朝上的文武百官也绝不会放过我。对于王爷来说,杀了我是上策,休了我是下策,带我走是下下策。王爷为了若诗犯险是为了保全若诗,若诗既然知道,岂能视之不理?” “聪颖绝顶?”郭多布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也没见你绝了顶”。 我正色道:“我不是同王爷说笑,且不论朝上这些成日‘忧心忡忡’的文武百官。当今圣上生xìng多疑,他绝不会允许你把一个‘威胁’带回家,更不会允许自己的软肋抓在敌人的手里。皇上现在肯放我同你一起走,不过是碍于朝廷的形势罢了”。 “既然如此,咱们索xìng打个赌”,郭多布,“新皇那么不想放你离开,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杀了你,另一个是杀了我。可是我一旦死在了大清境内,势必会引起两国战乱,他究竟会怎样选择,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我暗伤: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这条路被我亲手堵死了。这种暗伤只是转瞬即逝的,我抬头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离开”。 “王爷为若诗好,若诗知道”,顿了顿,道,“若诗是贫苦人家出身,又是女孩子,目光本就浅,这小家小户的xìng子恐怕是改不了了。为了知道什么,或者验证什么,拿几十条人命去赌……若诗恐怕是学不会了”。 郭多布明白我的顾忌:“你要不愿意,我也绝不不强求。只是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份休书。我一旦休了你,就是藐视清国的大罪,两国联盟势必土崩瓦解,硝烟将重燃战场。别说清国不答应,准葛尔上下也都不会答应”。 我低头默默不语。 “但你也不必太过忧虑,大不了我就说,王妃在路上病殁了。这种事情,只要我一口咬定了,往死里认,谁也拿我没办法”,郭多布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一旦这样做,你从今往后就是无名无份,无居无所,永世不得翻身。离开熟识的地方,和亲近的人断绝往来,就算是将来被人认出,也决计不能承认。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除之灭之。” 我行礼道:“若诗谢过王爷”。 郭多布苦笑:“我把你往绝壁悬崖上推,这有什么好谢的”。 “往后你的日子恐怕要过得异常艰苦,”郭多布看了我一眼:“你的心志比常人更要坚忍,这点我是丝毫不疑。当初你只身一人,从准葛尔大军中扬长而过,就是我帐下不少战功赫赫的将军也未必做到像你如此。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心志可以解决。且不说仇家追杀,就算你安安分分躲起来,盗寇、宵小、下流胚子、纨绔子弟……你只身一个姑娘家家,这些麻烦事总归是不断。将来我就是撞见了,也不便出手相帮。即便你是被人欺负了,或者有个三长两短,你还不能报官见官,这当中的艰辛,你可明白?” 远处光着半截膀子大汉早等的不耐烦,他是个急xìng子,又是个直脾气。看穿着服饰应是郭多布最得利的副将,听说是和郭多布打裤裆的时候就认识,自然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大声得吵吵嚷嚷,“还不走,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小娘么就是磨磨叽叽,不给个痛快话。你以为我们王爷稀罕带你走呐?带你走,要担多大的风险,连我这个大老粗都算得明白。但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谁稀罕搭理你。要不是咱们王爷心疼他媳fù儿……不过话说回来,只要咱们王爷愿意,这点风险,咱还是担得起的”。 郭多布横了他一眼,“小娘么,你叫谁呢!” 大汉拿着马鞭朝我一指:“我自然说的是……”他看到周围的人已笑成了一圈,旋即反应过来,“嗨,我说你……”他抿了抿嘴,看着周围笑成了圈的人顿时没了声音。 “你别听他的”,郭多布对着我道:“我知道你一向有主见,我说的话你未必会听。不如你先跟着我走一段,要是我们实在抵抗不住,再把你jiāo出去也不迟”。 我前半句话听着还顺心,后半句越听越不对味,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虽不愿连累了他人xìng命,可我也怕死的好不?我一脸无奈道:“若诗心意已决,就冲着王爷苦口婆心的劝我,这番恩情,若诗这辈子也会铭记在心”。 郭多布不说话,把目光转向了我身后的夏雨。我顺着他的视线,落到夏雨身上:“你跟着王爷,今后也能过上平平静静的日子”。 夏雨扑通一声笔直的跪下:“奴婢誓死保护公主。”我暗暗点头,这个丫头曾经在以为我要自杀的时候苦苦哀求我带她一起走,哪怕是现在这般境地,也不曾改变过初衷。 郭多布细细的看了看我们主仆,“你明白我的意思。后面的人尾随了我们一路了,却迟迟没有动手,不知究竟是何意图”。 我:“看来,我是不得不离开了”。 郭多布:“听你的语气,是个相识的人”。 我:“我和他之间有些恩怨,旁人chā不得手。” 郭多布:“可是……” 我打断:“难不成,你还真打算为了我和大清打上一仗?” “有何不可?”郭多布自负道:“我们的战马比清国最好的马匹更加强壮,我们准葛尔的人比清国人更加彪悍。” 我淡淡道:“清国的兵器比准葛尔更加精良,清国的军队比比准葛尔更加整肃,纵然你们兵强马壮,只要清国的士兵不出关迎战,你们就休想攻下城池”。 郭多布好笑道:“我要城池做什么,四四方方,好像棺材一般”。 我:“没有关隘城池,就不能储藏粮食。一旦草场枯死,牛马无草可食,就会饿死。再强大的部落,也会一夕覆灭。你们擅长骑兵,轻车简行,长处是机动灵活,短处是必须速战速决。一旦清兵守着城池不动,你们没有足够的粮草供给,稍加时日,不战自败!” 第两百五十二章 我要杀了她 郭多布稍稍变色:“你怎么知道?” 我:“是因为草场受灾,你们才几次潜入京城的吧”。 郭多布道:“不错,我们草原上的民族随草原而居。草原一旦受灾,牛羊和人都会饿死。为了得到粮食,各部族时常因为争夺草原而互相残杀,甚至依附大国,供人驱使。可是,你是怎么察觉的呢?” 我:“我听说你们的可汗下达了旨意,谁得到种植稻谷的秘密,谁就会成为草原上下一任的王。是怎样迫切的心情,才会下达这样的旨意,我一直很好奇”。 郭多布不由道:“和硕文公主果然心思缜密”。 我:“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驱使你的人,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十三皇子。而你之所以背其道而行,借机铲除十三皇子,是为了解除你心目中的隐患。十三皇子是马背上长大的皇子,你知道,只要十三皇子活着一天,你就一天也撼动不了大清的江山。谁当皇帝,你们并不感兴趣。只有十三皇子一死,你就可以趁机扰乱边境,借此向大清勒索更多的钱财”。 郭多布这才真正变了颜色,半是凌厉半是胁迫道:“你今天同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我之前就杀过你一次,必要的时候,我会再杀你一次”。 “呵,都说女人善变,我看王爷比女人还善变”,我嘴角携着讽笑,面色未起波澜,熠熠生辉的眸子是傲人的自负:“我不但敢告诉你这些,我还敢告诉你种植水稻的秘密,就算是报答王爷对我的恩情”,转手递给他一个锦囊,里面附有调节土壤酸碱xìng的办法,“比起决斗,我比不过战场上的将士,比起种植,我比不过稻田里的农民,我这里只有改善土壤的办法,要想真正种植出饱满的稻谷和小麦,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农民带到草原上去”。 郭多布随口道:“这不难,我上街去抢几个就行了”。 我摇摇头,“要想农民诚心诚意的为你们种植出水稻,唯一的办法是把大草原上的美娇娘许给农民。农民在草原上安居立业了,自然就会一心一意的去种植粮食”。 郭多布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公主思虑的好生周全,你要我准葛尔的族人和清人联姻,是要缓和清国和准葛尔眼下紧张的气氛。你这第一步,是要替大清抚平紧张的外邦关系。可是,你明知锦囊事关皇位,你却把它jiāo给我,而非jiāo给黄太吉,借此从中离间我们二人。你这第二步是想引发准葛尔内争”。 我见计谋被识破,倒也坦然:“知道我的计策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抵抗皇位的诱惑”。 郭多布忍不住轻笑起来,半分隐忍半分赞叹:“公主果然工于心计,就算临了也不肯叫我好过”。 我:“王爷知道我的xìng子,我向来恩怨分明,王爷在我身上留下多少疤痕,我都是要一一还回去的。这锦囊反正我已经是给了,要不要,争不争,那是王爷的选择,怎么能怪罪到若诗头上呢?” 郭多布:“我方才还担心,要是放你一人离开会有什么不测,看来我该担心的是和你成为对手的那个人”。 我微微欠了欠身,算是默认了他对我的评价。 准葛尔的车队渐远,郭多布一向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他为了我在京城滞留许久,这足以使我感激涕零。我和他之间虽有夫妻之名。却并无夫妻之实,斗争、冲突、利用、算计、矛盾……这些从来不曾停止过。可是在我危难之际,能顾忌到我的处境,这是他心细、大义的一面。但他并不执着、强求,这是他豪迈、阔气的一面。能有这样的人为敌为友,是我的大幸。 夏雨轻步上前:“往后,公主有何打算?” 我:“有何打算,我拼到如今,全凭着‘不计后果’四字而已”。 夏雨:“可……” 我用眼神制止她:“兄弟,你已跟了我许久,还不打算现身吗?” 却听草丛异响,出来一个人。 我眼底微微惊讶:“十三阿哥!”旋即哂笑,“呵,原来如此。杀一个平民要比杀一个王妃省事的多”。 夏雨刚想护在我身前,就被十三阿哥一把拨开,拉住我的手腕:“快跟我走,宫里出事了”。 我稍稍一愣,见十三阿哥凝着眉,一脸肃容,心知大事不妙,跟着他便去。却见眼前刀光一闪,尚未及反应,便被十三阿哥一把推开。 我摔的够呛,待看清时一个蒙面男子已立在十三阿哥身前,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我缓缓从地上起身:“你果然还是来了,楚大哥”。 楚牧见被我识破,却并不惊慌:“王爷让开,她害死我全族上下,此仇不共戴天”。 十三:“你和她之间的仇恨,我并不打算chā手。只不过,她现在必须跟我走”。 楚牧慢慢举起了手里的剑:“我素来仰慕王爷,看来今日要向王爷讨教讨教了!” 两人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打了十几个回合,却仍不见胜负。双方都是使剑的好手,反倒越打越酣,生出惺惺相惜之态来。 十三:“少侠的功夫果然了得,可惜……” 楚牧:“可惜什么?” 十三:“可惜我今日实在要紧,无法再与你酣战”。 楚牧觉得有趣:“我知道王爷排兵布阵的本事确实无人能敌,可是论起单qiāng匹马的单打独斗,王爷却未必胜得了我。难不成……王爷是打算放弃了?” 十三坦dàng道:“论单打独斗,我确实胜你不过。若是我的麾下有你这样一位少将,犹胜当年的关羽,那自然是我的大幸!只可惜……你放着这一身的好本事,却甘心做他人的爪牙”。 楚牧:“王爷不必影shè,我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甘旁人的事”。 十三:“是吗?你和她的仇,也不是这一天两天,却非要在今天做出一个了断来。是什么人向你透露了时间、地点,又是基于什么目的,我想你不会不明白”。 楚牧:“别人有什么目的,我并不关心。我只知道他告诉我的是实话,而现在我要杀了她”。 第两百五十三章 江山和美人 十三侧了一步让开,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楚牧却并不上前,反倒直勾勾的盯着十三:“你想耍什么诡计”。 十三:“如果杀了她,能换回一个你,我觉得这是一个合算的买卖”。 楚牧斜了他一眼:“我杀她是我的本事,我不会承任何人的恩情。”说话间,剑已出,直袭我的脑门。只听咣当一声响,一个侍卫持剑挡在了我身前。又不知从哪儿蹿出四、五个侍卫将楚牧团团围住。 “你们来得太晚”,十三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拉我上马,“看来,你还是欠我这个恩情比较好”。说完便急驰狂奔,没有一刻停留。 我心思忧虑:“他……” 十三策马狂奔,余光微微扫了他一眼:“放心,凭那几个人还伤不了他”。 我眼神一闪:“我是怕他伤了你的人”。 十三嘴角微微撅起一抹笑:“这就是你刚才乖乖等死的理由?”。 我寂寂无语,耳中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 “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你想清楚了!” 刚刚走到乾清宫外,一个声音乍的钻进耳朵里,我浑身一颤,像被雷击了一样,浑身僵硬的立在那里。 苏培盛小碎步的从台阶上跑下来,他屈了屈腰,低声道:“奴才去通报圣上”。没有称谓,他比我更加清楚准葛尔王妃不该出现在皇宫禁内。 我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硕大的黑色斗篷牢牢的遮住了我的神色。 里面的声音继续传出来,“你口口声声说爱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2 章 我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身侧的苏培盛弯着腰,把头埋得更低了。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暴躁,我颤抖的伸出手去推门,苏培盛想要制止,最终在我冰冷的神色中颓然的退到了一侧。 “看来你是不愿拿你的皇位来换这道圣旨了!”伴随着声音的结束,门被“砰”的推开。我面色如霜的立在风中,冷眼睇着眼前的两人。 一道摊开的圣旨被十四牢牢的握在手中,那道康熙要杀我的圣旨正被十四爷紧紧的拽在手里,脸上还颇有挑衅的神色。雍正一手揪住十四的衣领,一手扯住圣旨的一端,脸上青筋暴突。两人在我推开门的一瞬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我的视线来回落在他们两人身上,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寒冷!雍正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立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那极其微弱的情绪在他那强悍的博大无限的理智面前,就像遥遥黑夜中的一星萤火,一闪即逝,甚至根本不曾闪烁过。十四爷唇角有一丝僵硬,喉间的话语滚了又滚,却迟迟没有发音。 四爷说的很对,我像他,像他一样的僵硬、冰冷、无可通融。不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是如此。我没有质问,没有发难,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留下,转身出了乾清宫。 “公主……姐姐”,瑾曦刚好举步进来,和我迎面撞了正着。两人肩肘相碰,撞的不轻,我却似浑然无觉。我走的时候,连一个音节都没有留下。 后来,我曾想,如果我能像普通女子一样的大哭大闹,耍泼着宣泄,我和他之间的结局是否就会改写。 《《《《《《《《《《《《《《《《《《《《《《《《《《《《《《《《《《《《 “不好啦,公主落水啦!” 我睁开眼的时候,被金色的幔帐包裹。在我睁开眼的那一霎那,身边的侍从就像被装了发条似的处处忙碌。端yào的,送水的,拧毛巾的,铺枕垫的,无一不思虑周全。然而,哪怕是极品的金丝蚕被也敌不过心底彻骨的寒意。此刻,我是卧在狐裘铺垫的白玉象牙床上的,却仿佛仍是沉浸在那暗无天日的湖底。或许,我本就是这样一个硬梆梆,不识好歹的人。我对雍正赐予的殊荣和专宠没有丝毫的庆幸和感激,仍是一味的面无表情。 门外传来的噪声已有一段时间。“求皇上让我见她一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求皇上让我见她一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遍一遍,持续不歇。即便是面对强权也不曾屈服的十四爷,此刻却跪在了雍正面前。 “让他跪远点……”外面传来雍正的声音。 “皇上……”十四的声音没有停歇,一声声,一遍遍,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滴泪从我的眼畔落下:“让他进来吧”。虽然从我醒来到现在,都不曾看到雍正,但是我知道,他就在不远。 “若诗!”身后是雍正责备的声音。 “我也想听听他说什么”,泪水再一次浸湿了眼角。 身后好一会儿没了声响,不久,门口就有了脚步声,那是十四爷进来的声音。因为跪的酸麻,步履有些不稳。脚步声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忽得顿住,迟迟没了动静。 背过身去,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身边的侍从都知趣的退了下去,十四又贴近几步,“若诗!”只一声,我的泪无端端的就落了下来。 十四在我的床边蹲下,手空空的落在我身侧的床榻上,“若诗、若诗……”他一遍一遍,喊得绝望。 “圣旨我已经烧掉了”,他说完以后又是良久的沉默。“我知道你恨我……”,他吸了下鼻子,泪水落在我的肩上灼灼得发烫,我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他抹了一把脸,泪水再一次悄无声息的落下,“就算老四不肯拿皇位换圣旨又怎样,我真能害你不成?你怎么能……怎么能……”他的脸埋在我的后颈,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我的枕巾。 我动了动,转过身,无声无息的抱住他的脑袋,一言不发。 十四受惊似得抬起头,我却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仍有晶莹闪烁。感觉到脸上的泪水被厚实的指腹擦过,“你以前总跟我提大仁大义的道理,每逢打伐杀戮,你总是不喜。你说你不喜我同老四争,是不喜我的手段过于狠辣,你说你不喜我率兵打进皇城,是不喜战火遍地,民不聊生。可是现在,我不费一兵一卒的同老四争,你却竟然为了他去死”。 第两百五十四章 厚此薄彼 “若诗,你好狠!”泪水落在我的脸颊上,和我的渐渐混在一起,又被厚实的指腹擦去,“哪怕是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骨也没有让我感觉的畏惧,你却用这样绝情的方式,令我溃不成军。” “如果老四肯拿皇位换这道圣旨,把你的生命看得比皇位更加重要,得到圣旨的他只会将圣旨毁掉。就算老四不肯拿皇位换圣旨又怎样,我真能害你不成?我不费一兵一卒的同老四争,哪怕争不过,我也认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必须是他,为什么我就不行?”十四哑着声道,“你怎能如此厚此薄彼?” 我霍然睁开眼睛,唇角颤抖:“不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是被人推下去的!”喉间的话语滚了又滚,却迟迟没有发音。这yīn暗诡谲的皇宫,不宜再将他牵扯进来。 发髻散落,十四显得异常颓废,“比起失去皇位,你的立场更加让我觉得难堪”。 “我以为你不想我和老四争,是为了我好,原来不是”,他的眼底布满哀色,“为什么,在你眼里,我真的就那么不如他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跳进池水并非我的本意,为了夺得皇位不惜将我杀害,这样yīn冷无情,没有血没有泪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我在心里呐喊了无数次,眼角有泪水滑落,可是胤祯,我没有办法将这番话如实的告诉你,我绝不允许,再让你陷入同我一样绝望的境地。 十四见我不说话,眼底的哀色更重,“你这算什么,默认吗?哪怕辩解也好,哪怕是说谎也好!”他说到最后,哀意更沉,渐渐的没有了声音。 苦涩的沉默后,十四缓缓站起身:“若诗,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最后再骗我一次,不可以吗?” “胤祯”,我痛到极致,不由脱口而出。 “不要叫我胤祯!”十四的语气不由高扬起来,“你一口一个胤祯,胤祯和胤,你分得清谁是谁吗?” 十四背过身去,“允,叫我允吧,从今往后,我就是爱新觉罗?允”。 我颤抖着双唇,轻轻唤出口:“允”。 十四的鞋面上有泪水打落,他仍是没有回头,“谢谢你,我会如你所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远处传来他叩别的声音,原来撕心裂肺,也可以不需要扯着嗓子哭泣,也可以这样悄无声息,甚至比撕心裂肺更加痛入骨髓。 “公主,太医到了”,门外有侍女通禀。 “让他进来”,瑾曦一面吩咐,一面越过屏风移步到里卧,和我一起端坐在帘子后面。 七巧眼利见的放下帘子,守在了外头。我还没开口,瑾曦已经端庄的跪坐在我身侧,谦恭道:“皇上刚登基就升我为公主,这都是心里记挂着姐姐的缘故,想必姐姐不会介意吧”。 “如果我介意呢?”我端端的看着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适时有太医恭着身子进来,隔着帘子道:“下官给夕颜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瑾曦恢复了神色,强装镇定道:“起吧”。 太医接着道:“下官替公主请脉”。 瑾曦却坐着不动,这才才意识到是要我把手伸出去。 瑾曦恭恭敬敬的把我的手送出去,又问:“我的病怎么样了?” 太医毕恭毕敬道:“夕颜公主只是染了些风寒,只需稍加调养,并没有什么大碍”。 瑾曦发难道:“什么叫只是染了些风寒,风寒要是没有及时治理好,那是要死人的!” 太医喏喏不敢吭声。 我握了握瑾曦的手腕,瑾曦这才收住了脾气,“你下去吧”。 太医忙不迭的就要退下,未了瑾曦又加了一句:“本宫的yào都要最好的”。 我:“瑾曦,离开这里吧,你该明白,我需要的不是yào材……” “瑾曦知道!”瑾曦扬起粉扑扑飞小脸,眼眶里有晶莹涌动,“瑾曦知道姐姐为了圣上,连命都可以不要。姐姐放心,瑾曦什么都不会跟姐姐抢。” 瑾曦的手指绞着衣角,“她们虽然喊我公主,可是我们都清楚,皇上更是清楚,我不过是姐姐在人前的替身。紫禁城中的公主只有一个,以前是,今后也是。就像今天一样,我不过是在替姐姐行使公主的权利”。 “瑾曦!”我打断她,“不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什么?” “不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是被人推下去的!”我再次重复了一遍。 瑾曦惊讶的望着我,半天没有发出声音,转而气愤道:“是何人这么大胆,我去告诉皇上!”。 我拉住她:“是什么人,我并不感兴趣”。 瑾曦:“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瑾曦,这个被yù望吞噬的皇宫连我都感觉到恐惧”,我认真的看着她,“窒息的让我一刻也不愿意多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成为羁绊我留在宫中的契机。我听老人们说,治病要治根。再名贵的yào材也救不了我的xìng命,威胁我生命的也不是风寒,而是这险恶的人心。这散发着恶臭的人心,连我也不能轻易面对。瑾曦,你可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瑾曦低声道,“我……我不想……”复而抬起头,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不,我不愿意!” “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姐姐就选择了离开。兜兜转转,我们还是进了宫,不过是将历史再重演了一遍。所以,这一次,请姐姐尊重瑾曦的决定。瑾曦记得姐姐说过,威胁本身就存在,害怕不过是一种情绪。威胁不会因为你的害怕或不害怕就消失或远离,让威胁消失的唯一办法就是面对。瑾曦选择面对!”她说这话的时候,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如果,杀害姐姐的凶手,无法成为留下姐姐的契机。那么帮助瑾曦,可否成为留下姐姐的理由?” “我……”我话未出口,门外已经传来苏培盛的声音,“奴才给皇上请安”。 我匆忙道:“我被人推下水的事情,请不要告诉他”。 瑾曦苦笑:“你还是不肯留下”。 第两百五十五章 这是好事 说话间,雍正已到了跟前,我和瑾曦正忙着请安,他已先一步道:“不必行礼了”。话落,人已到了床榻前,伸手在我额上探了探,脸色稍稍缓和。这是自他登基以来,我头次正式见他,比起以往的内敛,多了一份帝王的霸气。 可是面对如此亲昵的举动,我仍是不免有些尴尬,雍正这才意识到瑾曦还在一侧局促不安的立着,便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我跟着要起身,雍正又道:“你留下”。瑾曦的面色又是一阵惨白。 瑾曦小心翼翼道:“若是姐姐半夜起了高烧,总是不方便召见太医”。 雍正抿着唇一言不发,瑾曦讨了个没趣,讪讪的准备退下。 “慢着!”,我附和道,“瑾曦说的对,以我的身份,不宜召见太医,更不宜出现在宫中”。 “有什么不宜”,头顶上传来热辣的目光,“大不了,朕就灭了准葛尔,把你抢回来”。 我屈膝在床上跪下,以疏远的口吻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是准葛尔的王妃,一女何以嫁二夫?” 雍正一手将我拉起来,“我不在乎”。 我神情一绷,继续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皇上若执意为之,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恐怕这荒yín无道的罪名……” “我不问天下,我只问你!”他虎视眈眈的看着我。瑾曦见状,随同苏培盛一道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我为之一震,竟说不出话来。 雍正又道:“若诗,我只问你”。 我抬起头道:“我不愿意”。 雍正:“如果朕以皇帝的旨意呢?” 我一言不发,伸手去解腰上的衣带。 雍正一把握住我的柔荑,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忽觉手背有些湿,就见我滚烫的泪珠啪啪的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雍正缓和了口气道:“我只是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我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衣襟散开,一大片雪背luǒ露在空气里。背上的疤痕依旧触目惊心。雍正抿着唇,视线灼灼的落在我的背上。 “我今天所有的这一切,都是靠身上的疤痕换来的。那个时候所面临的窘境,比现在要艰难一万倍。即便是面对刀qiāng,也没有想过要出卖自己的身体。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女人,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刀一qiāng豁出xìng命,踩着血印子拼出来的,没有半分是用这身躯求来的。现在,你要我用这副身躯来求生存了吗?” 雍正震了震,没有回答,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拾起我褪至腰间的衣服,抿着唇角一件件又重给我穿了回去。雍正鼻尖微微冒出些汗来,将我身前的最后一根衣带仔细地系好,退后一步细细打量一番我,眼底微微有些晦色。然后轻声吩咐道:“苏培盛,送她去公主府。” 在我要出门的时候,雍正突然问道:“那么,让你不顾xìng命跳下冰水的理由是什么?”他的视线像火一样灼灼的烧着我的后背。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坚定的走出了乾清宫的大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3 章 瑾曦还在门口守着,仿佛早料定了一般。她体贴我病弱,执意不肯让我伪装成宫女,而是将我藏在她的软轿之中。 我同她道:“出了宫门就放我离开吧,不要惊动任何人”。 瑾曦惊讶道:“你不愿跟我回府?” 我:“自从我做了准葛尔的王妃,这京城就再无容我之所,纵使贵如天人的皇帝也无法保全我的xìng命”。 瑾曦看着等在前边的十三阿哥说,“看来今天姐姐是走不了了”。 话落,十三阿哥已来到轿前。瑾曦知趣的领着侍从走远。 隔着轿帘,我道:“大将军王已经放弃了皇权,我已经没有值得利用的价值,请十三阿哥放我离开”。 十三阿哥谦恭道:“我是来请求公主留下的”。 我嗤笑:“既是要求我进宫,方才又为何要阻拦我?” 十三阿哥正色道:“这几年,党争不断,耗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我若是刚开放你进宫,要是被郭多布撞见了圣上和大将军王之间的反目,岂不是无端生了他的狼子野心。所以,我必须得先送他出城。” 我接口道:“更何况,要做成这件事,还需要不怕死的决心,刚才也算是对我的考验”。 十三阿哥不作声,也算是默认了。 “皇城里的人真是各个工于心计”,我冷笑,暗道:推我下水的人莫不是十三爷派来的?毕竟只要我一死,那道圣旨的威胁自然就不存在了。只是倘若如此,他又何必费尽心思带我入宫呢?直接让楚牧杀了我,岂不一了百了。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我道,“郭多布是我的丈夫,你怕他生了狼子野心,难道就不怕我借此兴风作浪吗?大将军王对圣上的胁迫并不值得忧虑,杀了我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十三阿哥为什么要舍弃这条捷径呢?” 十三阿哥:“不如你先来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圣上赠与的戒指被郭多布夺走,就算猜不到他是来杀我,也该知道他会借此对圣上不利,为什么你却将戒指被夺一事隐瞒了下来呢?” 我从容道:“他是我的丈夫,我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 十三阿哥淡笑道:“是么,那你何苦冒着造反的死罪,领着精兵硬闯城门呢?” 我微微垂下眼睑:“我算尽了机关,也没能躲过门卫的盘查。郭多布领着那么多的人马,却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大清的腹地,还来去自如。受何人庇佑,跟何人勾结,十三阿哥难道不想知道吗?” “你是想……”十三的眼里闪耀出光芒,“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这背后之人”。 我:“知道这背后之人并不困难,却并没有切实的证据”。 十三:“你难道就不担心,万一要是郭多布的yīn谋得逞了呢?” 我低眸默不作声。 十三略有些失望:“难道你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我低沉道:“他不是已经杀光了九贝勒的秘密军队,全都替换成了自己的亲兵了么?” 十三怔了怔,震惊的望着我。我没有明确说“他”是谁,可是十三一定知道。 “你……”十三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两百五十六章 四面楚歌 我继续道:“九贝勒有一支秘密军队,为了不留下任何证据,这支军队每次被召集的时候都是以蒙面示人。相互之间谁也不认识谁,他们之间的维系全靠各队队长,各队队长又是通过总兵和九贝勒取得联系。因为士兵之间,相互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就算知道这支军队的存在,也无法坐实九贝勒私自招兵买马的罪证。康熙六十年,四爷奉圣上之命视察仓储。表面上是去视察仓储,实际上却是以自己为诱饵,将这支秘密军队引出来,逐一击破,偷偷替换成了自己的亲兵。队长受胁,只能继续和总兵保持联系,岂敢胡乱说话。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整支秘密军队消之殆尽。” “四爷抽换了他们的军队,连血都抽干净了,任凭几个光杆司令小打小闹的,以四爷的灵机应变,这算的了什么?”余光瞥见十三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打在前头道:“你不要问我……” “你是怎么知道?”十三终于还是将整句话完整的吐了出来。 我只好道:“康熙六十一年,皇上几次病重,事值宫中无人镇守,四爷以孝悌著称,却在这时出宫,这本就令人起疑。何况四爷奉圣上之命视察仓储,从北京到济南,不过几日的行程。他却绕到太原里来,兜的好大是一个圈子!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十三的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你的第一个问题,现在我可以回答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对你毫不顾忌的理由。如果你真的有不臣之心的话,要出卖早就出卖了”。 我不动神色道:“那么第二个问题呢,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十三毫不避讳道:“杀了你能解决问题的话,我会第一个举起刀子。可是杀了你,除了让圣旨变成一道废纸外,毫无用处。你的死亡无法阻止这场腥风血雨,相反还会令他们变得肆无忌惮。” 我嗤笑:“你太高估了我在十四心中的地位”。 十三微微垂下眼眸,眼底有些晦暗:“不只是阻止大将军王,也是为了阻止圣上。为此,我请求你留下” 我微微一诧,旋即反应过来,“他们都会感激你的”。这里的他们指的是在皇权的争夺中失败的王爷和贝勒们。 十三淡然道:“都是一脉相承,谈不上什么感激”。 我:“可是你错估了圣上,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嗜杀。虽然有时候也很可怕,但更多的时候他很冷静。不管心境如何,他的理智永远像铁一样那么僵硬、冰冷、无懈可击。就算夺权斗争中有多么不满和仇恨,可这极其微弱的情绪在他那强悍的博大无限的理智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十三:“纵然圣上的理智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可是稳固皇权的道路上避免不了鲜血和杀戮。我有一个兵不血刃的办法,帮助圣上取得胜利,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我微微一震。 十三看出我细微的变化,继续道:“眼下,以十四为首,老八,老九,老十,自成一派。他们处处和圣上抵捂,不但不承认先帝遗诏,还对圣上下达的旨意不屑一顾,认为大将军王才是先帝心目中的储君。如此一来,四哥难免会对他们起了杀心”。 我:“你想我怎么做?” 十三:“不管是四哥当皇帝,还是大将军王当皇帝,太后却只有一个。他们可以不认四哥这个皇帝,却不能不认德妃娘娘这个太后。只要德妃娘娘接受了圣上的诰封,他们就没有理由不前来拜见。诰封是皇帝专有的权利,他们认可了四哥的诰封,也就是认可了四哥行使皇帝的权利。承认了权利,却不承认身份,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 “可是德妃娘娘却不肯接受圣上的诰封,坚持称自己不过是先帝生前的一个妃子”,我冷冷的望着十三,“看来,这不是什么兵不血刃的办法。你是要牺牲一个人作为祭祀品而已”。 十三:“所以要选择一个有智慧、魄力,无所畏惧的人去完成这件事,除了公主,我想不出第二人。” 我:“十三阿哥真是好笑,我看你就很好。我也是爹妈生的,又不是九尾狐狸变的。这掉脑袋的事情,你怎么不去做?” 十三:“德妃娘娘久居深宫,我不便chā足”。 我忍不住恶言道:“这男子进后宫,也不过是一刀子的事情。你既爱惜你的身体,我自也爱惜我的xìng命。来人,起驾!” 十三拦住,“公主!” 我冷颜道:“十三阿哥,你不但错估了圣上,也错估了我。我还没有伟大到要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这种想法,一次都没有过。再说,谁当皇帝,我并不在乎,我只是不喜杀戮。我要是知道,你带我走是因为他们的皇位之争,我是宁死也不愿踏进这皇宫半步的”。 十三:“既是如此,你为何还冒死跳下冰冷的池水”。 我扭头看着十三:“这就该问十三阿哥了,我进宫不过半个时辰,宫中并不有人知晓。脚都还未站稳,就被人推下了池水,这其中的缘由想必十三阿哥心里更加清楚。” 十三明显一怔,显得毫不知情。我并不愿在此事上多加纠缠,遂道:“这样的皇宫,我哪里还敢多待”,说着就要避开他,驱车离开。却听十三阿哥道:“既然如此,我只好奉命去宣读圣上的旨意了”。说着,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慢着”,我心中生疑,不由喝令,“是什么旨意?” 十三不疾不徐道:“这第一道圣旨是进封八贝勒为廉亲王,授理藩院尚书;这第二道圣旨是进封九贝勒为颐亲王,即刻赴西宁驻扎”,又说,“这都是好事,公主不必挂心”。 我不由微怒道:“好事?八爷、九爷之所以至今仍是硬挺十四爷,全计是因为平日里和四爷多有怨怼,担心四爷一登基就会报复他们。如今四爷登基,不但没有追究他们的错处,还对他们封官加爵。十四爷能许他们的好处,四爷一样能给他们。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支持兵败如山的十四爷呢?” 第两百五十七章 其中的用心 我:“只怕不仅如此,他们为了将功补过,还会在新皇面前对十四多加指摘。这两道圣旨一旦宣读,十四爷必将四面楚歌、xìng命堪忧”。 十三淡漠道:“这便是好事”。 “你!”我气极,转念又静下心来,“十三阿哥真是了不起的说客”。 十三阿哥面色刚毅,“只要公主能说服德妃娘娘加封太后,我必以xìng命确保公主的安危”。 我面色淡漠:“不,我不要你的xìng命,我只需你应我三件事”。 十三:“公主请讲”。 我:“第一件事,此次进宫,我是假借瑾曦的名义。我出事后,她恐怕难辞其咎。我要你担保,她不受此事牵连。” 十三:“这并不难办”。 我:“这第二件事,瑾曦被加封为公主,这本值得庆贺。可她年纪尚小,不知宫中险恶。若没有我在身边多加监管,只怕将来容易出事。我请求十三阿哥,将来即便她出事,也能保她一世荣华富贵,后生无忧。” 十三:“这件事我应下了”。 我:“这第三件事……我想知道郭多布为什么非要杀你不可?” 十三明显的一诧,显然没有想到我口中的第三件事,竟是要一个答案。 我:“击溃吴三桂,扳倒鳌拜,大清的名将数不胜数,为什么郭多布却独独非要杀你呢?这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 十三沉默了会儿,闷声道:“因为他的本事是我教的”。 我惊诧的看着十三,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细细想来,又在意料之中。十三爷向来喜欢游历四方,和贩夫走卒结jiāo。郭多布的本领虽是十三爷传授,两人年龄却并不相仿。不知这当中有怎样的快意恩仇的故事 只可惜十三明显不yù多说,只道:“今日你所求之事,我必一一应允”。他话未说完,却见我“呵呵”笑起来,笑的不yīn不阳,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我:“我时至今日,总算明白了先帝当初为什么要将你关押起来”。 十三冷哼一声:“皇阿玛将我关起来的原因天下皆知,这早已不是秘密”。 我:“你只知先帝将你关在两峰狭道的原因,却不知其中的用心”。 十三口气不善道:“用心,你懂什么!皇阿玛眼里只有皇家颜面,连我们的死活的不放在眼里,谈何用心!” “先帝固然是因为反对你和梨花姐姐的婚事,才会将你关押起来,可是他把你关押起来的理由却不仅于此。他或许是不将旁人的死活放在眼里,却不曾轻视过你的xìng命。如果不是他下手的狠一点,只怕今日你已经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 十三屏着息道:“你什么意思!” 我:“当年你被关押的同时,还有一人被囚禁,你可记得是谁?” “还有废太子胤”。十三脸色惨白,隐隐已经猜到什么,“当年太子被构陷,我听说消息后,匆匆赶回京城,没想到还是不能阻止太子被废的命运”。 我:“当年你和四爷跟太子关系走的极近,太子被扳倒以后,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你和四爷。四爷向来心有城府,可你不同。前太子起码有尊贵的出生,可是你又有什么呢?要活下,就不能是个威胁。在八爷、十四爷面前是,在四爷面前也是。” 《《《《《《《《《《《《《《《《《《《《《《《《《《《《《《《《《《《《《 瑾曦守着我道:“瑾曦陪公主回去”。 我仔细的看着她道:“不,你乘着马车出去,今晚的事就当作不知道”。 “可是……”瑾曦有些迟疑,顿了顿说:“我去向皇上通禀一声,吩咐内务府为公主准备寝宫”。 我坚决道:“今晚的事,我也没打算让圣上知晓”。 “这……”瑾曦还有话要说。 我打住道:“让夏雨跟着我就行了”,看她仍是不安的样子,再次叮嘱道,“今天晚上,切不可入宫”。 《《《《《《《《《《《《《《《《《《《《《《《《《《《《《《《《《《《《《 苏培盛被夏雨引来见我,在乍见到我时,明显的一诧,但是立马又恢复了镇定。麻溜的上来打了千。 我摆摆手,开门见山道:“今晚宫里要发生一些大事,我需要你做一些事情”。 苏培盛顿了一下,不卑不亢道:“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我:“你放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4 章 ,我只是希望今晚不会有人打搅了圣上的清修”。 苏培盛这才道:“公主放心,这点抹撒人的本事,奴才还是有的”。 我点点头,“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至从四爷登基后,德妃娘娘就把寝宫迁居到了偏僻的萝宫,远离乾清宫,大有和圣上划清界限的意思。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荒芜的萝宫因为德妃娘娘的入住,一下变得气宇轩昂起来。 翠花左右觑了一眼,瞧着四下里无人,偷偷向我走来,“奴婢已经将宫里的下人遣散了”。 我嘴角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我听说宫里头能服侍主子的宫女,都是官宦人家的千金,身份尊贵无比”。 夏雨:“是这样的,没错”。 “我还听说宫里的宫女要是没有主子的吩咐,贸然闯入别的宫殿,那也是打死不论的”。 “是的,公主”,夏雨应声道。 我又道:“现在,我们就站在别人的宫殿里”。 夏雨顿了顿,再次应声道:“是的,公主”。 我点点头,“现在你进去,把德妃娘娘从里头拖出来”。 夏雨明显一震,看着我yù言又止,嘴角掀了掀,却什么也没有说,一言不发的闯进了宫殿。像郝姑姑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宫女哪里比的上一个粗使丫头的力气。更何况,这里是后宫内院,不是一般的护卫能闯进来的。要把年迈的德妃从闺房拖出来,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却听里面传来一声大叫:“不好啦,德妃娘娘自缢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跟着闯了进去。夏雨看我瞪着她,忙扑通一声跪下:“不关奴婢的事,奴婢闯进来,就撞见德妃娘娘自缢了”。 我见她惊惶jiāo加的样子,也不忍多加责怪,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终于将德妃娘娘挽救回来。 这期间,听到动静的丫鬟们纷纷闯进来,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德妃娘娘,一个个手足无措,只顾着抹眼泪。 第两百五十八章 百姓的天下 悠悠转醒的德妃娘娘一见是我,立马跟嗜血的豹子似的,龇着嘴大骂,“你个贱人,给我滚!” 适逢有丫头递上汤yào来,德妃抿了一口,全喷在我的脸上。德妃娘娘身前的赫姑姑立马跟着呵斥道:“听见了没?还不快滚!” 我反手握住德妃的手腕,一把将她提了起来,硬生生让她腾起半个身子。“放肆!还不快放开我家娘娘!”赫姑姑跟着大叫。 我看也不看她,直勾勾的盯着德妃道:“不能放肆也放肆很多回了,也不多差这一回”。 德妃倒是比姑姑好上太多,寒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威严毕现。只是胸前的不断起伏,泄露了她不似表面的这般无动于衷。 赫姑姑本来是一脸的颐指气使,这会儿也沉不住气了,紧绷着一张脸,却不敢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吭上一吭。身后的丫鬟们也是静若寒蝉,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似乎这里形成了一个极大的气场,稍不留神,就要枉遭不测似的。 轰隆隆,天边翻滚出沉闷的雷声。 也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先喊了声,“娘娘醒了,快去请太医!” “站住”,我喝令道,“我看你家娘娘精神的很,不必劳烦太医了”。 那小婢被我一吓,啪得一声跪伏在地上。 “放肆!”赫姑姑怒道,“还不快去!”小婢跪也不是,起也不是,血色尽失。 “我看谁敢去!”我环视一周,谁要是敢踏出这道屋子,“我不诛他人,先诛姑姑!” 赫姑姑脸色苍白,“你反了!” 我:“反了的是你,就纵容娘娘自缢这一条罪,够你掉十回脑袋的了!” “我还没死,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一直不曾开口的德妃娘娘终于发难道。 我手上一用力,再次将德妃娘娘提起大半个身子,“你以为你自杀,你就对的起列祖列宗,就有脸见先帝了么!” 说着,拉起德妃,就往外走。 轰隆一声响,雨水翻滚而下。 姑姑小碎步的跟出来,凄厉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带娘娘去哪里?来人啊,快来人!” 德妃的鬓发被打得濡湿,提着一口气恨道:“我为何没有颜面?要不是你这个不知好歹,丧尽天良的狗东西,这天下本来是皇十四的!你今天来的正好,就同我一道下去,当着先帝的面问问,这天下究竟是谁的?”说着,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往我的脖子上去。 我猝不及防,被她抹出一道血口子。就着她的手腕一番,簪子“叮当”一声落地。一人满面血污,一人披头散发,好不狼狈可怖。我猛地提起她,临着她的面道:“这天下从来不是十四爷的,也不是康熙爷的,这天下是万人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雨水迷住了眼睛。 “娘娘”,众人叫着,纷纷要上前。雨道裹住了腿。 我拉着德妃的手,连拉带拽:“你们谁敢拦我!即便是等皇上来了,要治我的罪,这也是后些的事了。我现在就能把你们活剐喽!”两人浑身尽湿。 众人敛声屏气的握着手里的剑,谁也不敢上前。湿透的衣衫紧紧的裹着他们的身子。 德妃几次想要挣脱开,未能如愿,气的直发抖,“你要做什么,要带我去哪里?” 我:“你不是要见先帝吗?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先帝!” “疯了,疯了”,德妃娘娘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你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来人啊,来人啊,这个人疯了,她疯了!” 惊扰先帝亡灵,是一等一的大罪,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有奴婢已经偷偷跑去通禀圣上。 皇后、贵妃、嫔妾全都赶过来了,众人几次要靠近,却碍于德妃娘娘的周全,不敢上前。或许她们各个都在心里头盼望着我能闹出动静来,越大越好。没了太后,也就没了障碍。 “你们都不许进来!”太后几乎是被我拖着进了康熙的梓宫,衣服湿答答的往下滴水。 “你不是要问先帝吗?我今日就替娘娘问一问先帝!”我手一松,她便跌跪在康熙的灵柩前,大哭不止,“皇上,你睁开眼看看,看看臣妾,这天下究竟是你要的天下吗?” 众人本是碍于娘娘的安危不敢靠近,此刻见我松手,呼啦一下围上来,将刀子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来人,将她碎尸……”德妃娘娘话未说完,我已经扑通一声对着先帝的灵柩跪了下去,“先帝!” 我铮铮有声道:“若诗一问先帝:如今天下是否太平?若诗二问先帝:百姓是否安居乐业?若诗三问先帝:历代皇帝哪个敢比新帝勤勉?”我句句问得似先帝,句句问得是德妃。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衬得脸色发白。 德妃娘娘气的发抖,“拖她出去,拖出去!” 我冷冷一笑:“你杀了我不要紧,终归有娘娘和十四王爷相陪,若诗也不枉此生。只不过,你和十四王爷一起到了先帝面前,可有脸面见先帝否,见列祖列宗否?” “慢着!”德妃娘娘喝令道,“你把话说清楚!”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不大要紧,反正你作威作福也要不了多少时候了。新帝诰封八爷和九爷的诏书已经颁下去了,十四爷能给的一切,四爷一样能给。这官场政治本来就是有利则聚,无利则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支持十四爷呢?” 德妃:“你口口声声这是百姓的天下,若不是出生帝皇之家,这皇位哪轮的上他?” 我:“娘娘还不明白,真正让四爷成为皇的,不是传下的宝座,而是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难关……娘娘,你有真正考虑过身为王真正应该做的事吗?” 我神情倨傲:“我会让你见识到皇的手段,你要庆幸你一早就选择了死亡,活得越久,只会让你备受屈辱!” “你……你……”德妃气急攻心,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娘娘、娘娘!”众人扑上来,哀嚎呼喝不绝。 我推开众人,掐着她的人中:“还愣着干什么?快传太医!” 第两百五十九章 离开这里的办法 德妃接受了圣上的诰封,拟上徽号曰仁寿皇太后,迁居永和宫,唯一的条件是保十四一生平安。太后受诏,百官朝拜。不久,十三阿哥受封铁帽子王,八贝勒被进封为廉亲王,授理藩院尚书;九贝勒进封为颐亲王,即刻赴西宁驻扎;而十四王爷则被远派前去替先帝守陵,这些都是后续的事情了。 我披头散发,一身素稿,跪在蒲草团子上,等待我的罪诏。 夏雨说:“公主有求于太后,何必要如此待她?” “难道我要对她曲意逢迎,匍匐在她的脚下?”我道,“只因我这样对付他,她就万万想不到我有事求他,也就万万不会提防我。她现在是一时糊涂,时间久了,她就会想明白,当今圣上容不下九爷,更容不下八爷!” 夏雨:“奴婢的意思是,公主本不必这样,让德妃娘娘接受诏封的方法有很多,公主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 我:“这却是唯一让我离开这里的办法,哪怕是以死亡的方式”。 《《《《《《《《《《《《《《《《《《《《《《《《《《《《《《《《《《《《《 然而,最先迈向死亡的却不是我,而是德妃娘娘。我无意要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逼成这幅模样,我这样做,本意是想,这也是让德妃活下去的唯一方式,她总得恨着一个人才能活下去。可我显然是错了,德妃至此以后,一病不起,容颜憔悴。 瑾曦终究是没有听从我的劝言,半夜里偷偷派人给雍正递了口信,说是和我一道想出了让德妃娘娘接受太后之位的法子。我明白她的心思,她年纪轻轻晋升为大清公主,位尊而无功,俸厚而无劳,她现在亟需一件大功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然而,她太过于毛糙了。德妃登上太后之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我碎尸万段,只有这样,才能挽回她的尊严。然而,她翻遍了整座紫禁城,也没有寻到我的踪迹。她绝对不会想到,雍正竟然会将我锁在乾清宫中。搜索无果的她将全部怒火都发泄在了瑾曦的身上。 当时准葛尔传来消息,说王妃在回准葛尔的路上病殁了。宫里的下人们只当我匆匆逃出宫去,不幸在路上遇上了灾疾。或是唏嘘感叹,或是幸灾乐祸。 嗣皇帝一身的重孝,衬出苍白无血色的脸庞,进殿后按皇帝见太后的礼数请了个安。德妃憔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红润,因着数日哭灵,眼睛已经伛偻下去,眼底净是血丝。视线在落到嗣皇帝身上的时候,却变得异常凌厉,“抓到她了没有?” 雍正颜色惨淡:“她死了,死在了去准葛尔的路上”。 太后听了,气得捶着床榻砰砰直响:“这种事,别人信,哀家可不信!就算是躲进坟墓里头,也要给哀家掘出来!” 雍正面无表情道:“皇额娘仔细身体”。 自从瑾曦被打发到了宗人府以后,雍正就避着见我,鲜少到乾清宫里来。然而,这依然无法逃过德妃娘娘灵敏的嗅觉。宫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谣言,很快谣言就从后宫刮到了前朝。雍正难得来乾清宫坐坐,来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看。但他进门的时候,仍是竭力掩饰住了。先是向丫鬟们寻问了我近来的饮食作息情况,又吩咐人布置了一桌子的好菜。 “过来,陪朕坐坐”,他道。我默默坐下后,他却连一个烦心事也没提,只拣那些高兴的说,“李卫从云南回来了,朕还真小瞧了他。私盐猖獗是云南顽固难除的恶疾,多少人对之束手无策,他原是被先帝流放过去的,倒是痛痛快快的帮朕给办了”。 我敛眉道:“若诗想求皇上一件事”。 雍正的笑容微敛:“你想去见他?” 我:“我听说前不久李卫的父亲过世了。李老爷是若诗十分尊敬的长辈”。 雍正:“你可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xìng命?” 我:“我和李卫之间虽然有名无实。但是李老爷却真真的把我当做未过门的媳fù,他对我的好,没有一分作假。之前若诗被困准葛尔身陷囹圄,没能及时拜见他,是做晚辈的不孝。如今既然已经回到了大清,就没有不去拜见的道理。若诗从来不是贪生怕死的鼠辈”。 雍正沉默了一会儿,“朕让苏培盛陪你去。” 我:“谢皇上!” 雍正:“朕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天黑之前必须回宫”。 我:“若诗遵旨”。 拜祭完了李老爷,李卫随我行至水榭,面对湖面许久,李卫轻轻吐出四个字:“许久未见”。 我默默回到:“是啊,许久未见”。 李卫的视线落在我身后不远的苏培盛身上,沉默了良久后道:“他……对你好吗?” 我没有回答,只说:“李大哥也该成家了”。 李卫语塞,顿了顿,“你今天不该来这里,就那样躲着多好”。 我:“李老爷对我视如己出,我为他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卫:“可是!” 正说话,忽然身后传来了吵闹声,“是谁,抓住她!” 顷刻,见苏培盛命人押解着一位姑娘,地上撒落了一地的瓜果。 那位姑娘面色苍白,泫然yù泣的望着李卫。 “误会,误会”,李卫救下姑娘,“她没有什么恶意”。 我的视线冷冷的落在她身上,“她是谁?” 李卫:“她是我从云南救的一个姑娘,叫梓翳”。 “云南?”我态度略略好转,“我瞧她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5 章 倒像是个汉人”。 梓翳:“回公主的话,梓翳的确是一个汉人”。 我眼神一缩:“你认识我”。 梓翳:“昔日公主的画像遍布天下,梓翳自然认得”。 我:“你倒是实诚,不拍我杀了你?” 梓翳嘴角略带讽笑:“一条贱命而已,公主要杀就杀,何差一个理由?” “好烈的xìng格!”我仔细端详再三,“姑娘面熟,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 李卫低头抿笑:“你没看出来,她长得十分像你”。 我这才瞧出,她竟有我九分的模样。如若不是刻意侨办,未免也太过巧合。 连死亡都无所畏惧的梓翳,此刻面色忽得转寒,“不是我长得像她,而是她长得像我!” 第两百六十章 以死亡的方式离开 李卫出来打圆场:“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服侍,唤绿莹过来!” 苏培盛看着我道:“这……” 我点点头,“让她下去吧”。 苏培盛无奈退下。李卫:“她的命运十分坎坷,同你很像”。 我默默道:“我知道”。 李卫:“你知道?” 我:“如果不是经历过非人的遭遇,谁又能在死亡面前如此坦然?” 李卫替她道歉:“她平常对人不这样。” “不这样?”绿莹像头次听到了稀罕事,一面摆上小碟的花生、瓜子,一面道,“少爷可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嘴角微微一勾,“你家少爷对漂亮的女人都没有办法”。 李卫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你这是在夸她,还是在往自己脸上添金?” 我:“我这是在夸你”。 “若诗!”李卫忽然伸手拥我入怀,下巴抵着我的颈窝,迟迟不动。 我不解:“李大哥……?” 李卫松手,“即便这样抱着你,也感觉不到你的心跳,你终究不曾把我当做一个男人。” 我的眼神闪了闪,不知如何应答。 李卫已经笑着岔开话题:“今日我府上,恰好来了一位故人,你也认识”。 “哦”,我顺着话题,“那也不妨一见”。 苏培盛急了:“公主!” 我:“皇上只是派你跟着我,可没让你限制我的行动”。 苏培盛只好再次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公主吉祥!”说话间,孙嘉淦到了席间。 孙嘉淦又要给李卫请安,李卫直接将他按在一张小矮凳上,“你我之间就不要这面见外了,你既已经来晚了,当罚三杯”。 “该罚,该罚”,孙嘉淦yù饮,顿了顿,举杯至额头朝我鞠了一躬道,“孙某谢公主举荐之恩”。 我:“孙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是大人的本事,让大人留下!” “酸的掉牙”,李卫偷偷的抽走了孙嘉淦的凳子,将他摔了个四仰八叉。 “李卫!”孙嘉淦气得从地上爬起来,“你怎么可以在公主面前如此失礼?”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说话。”,李卫拍着手掌大笑,“只有这样喝酒,这样说话,才让我感觉有些烟火气儿”。 李卫按着孙嘉淦坐下:“不要像个小老头似的,弄得我们跟着紧张”。 我抿嘴微笑:“我以为李大哥只喜好美色”。 “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真的吓坏了,我从没有见过那么丑的人”,李卫直言不讳,“待相识之后才发觉孙大人胸中的沟壑岂是寻常的庸脂俗粉可以媲美”。 我见李卫说得如此直白,有些尴尬,“也没有那么丑”。 孙嘉淦果然脸色微沉:“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聊那么恶心的话题!” 我和李卫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此后聊天十分欢愉。 …… “什么?”我大惊失色,“你要像皇上提议,更改铸钱的比例?” 孙嘉淦正色道:“公主可知一两银子可兑多少雍正铜钱?” 我:“难道不是一千文铜钱?” 孙嘉淦:“按官价,确实没错。可事实在市面上仅能换七百五十文,缩了七成的水”。 我大学毕竟主修的是会计,高中学的又是理科。孙嘉淦才起了一个头,我瞬间就明白了,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此言当真?” 孙嘉淦:“钱贵银贱,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更重要的是,国库收税,收的是银子,可乡间百姓手里哪有银子……” “孙大人有傲世的才学”,我打断,“但你可知,先帝才刚刚过世,新帝根基未稳。大人如果在这当口想改了这已经实行了几十年的铸钱比例,势必会引起朝中诸多非议。眼下九爷、八爷虎视眈眈想抓新帝的把柄,你可知新帝最忌讳的是什么?” 孙嘉淦面无惧色道:“下官只知‘直言不讳’四字”。 我肃然起敬道:“大人如此胆识,将来必有所为!” 夜深了,雍正还在乾清宫门口立着。也不知他在外头立了多久,寒霜在他浓密的睫毛上结了白白的一层。 他一面呵着我冻得冰冷的双手,一面护着我往里走。 我有些不忍:“皇上一直等在外头?” 雍正:“朕已经等了你很多年,不怕再多等几个时辰”。 我神色微微暗沉,“皇上!若诗还想求您一件事”。 雍正:“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朕办得到”。 我轻轻从他的掌心抽开,后退了一步屈膝跪下:“求皇上放了瑾曦”。 雍正面色一沉:“太后那里必须有个jiāo待”。 我应声道:“要jiāo待,请拿若诗的人头去。皇上应该明白这件事和瑾曦并没有什么干系!” 雍正紧紧的抿着唇:“你不是真的要替什么人求情,你是拿你的xìng命在逼朕。若诗,你欺我太甚!” 我的眼神不自主的闪了闪。 雍正直勾勾的看着我,忽的翻了早准备好的一桌的佳肴,“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你今天去见李卫,也见了很多其他的人,你招摇过市,没有一刻想过要掩藏自己的身份,因为你就没想过活!你仗着朕对你的心思,故意引着太后来杀你。朕为了保你,只能暗地里送你离京。” “你为了离开朕,不惜选择这么决绝是方式!”雍正抵着我的额头:“朕告诉你,有朕在,你休想!” 我低眸沉闷不语。 “你从来都不相信朕”,雍正扣起我的下巴,“你到现在都不曾相信朕是真的喜欢你,你依然认为皇家的女人是为了政治利益拿来利用的”。 我:“若诗是为了帮助圣上……” “朕不需要!”雍正的视线咄咄的落在我身上:“不管是皇位还是权利,不是必须踩着某个人才能达到的,保护着某个人也一样能够上的去。朕要你在朕的身边看着,朕究竟是怎样一个皇帝!” 我:“皇上是打算用这镣铐锁住若诗一辈子吗?” 雍正:“如果可以的话”。 我:“太后马上会猜到这里”。 “所以,在这之前,我要让你怀上龙种,这是保住你的唯一方式”,雍正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叫人望不穿,也看不透。 第两百六十一章 活下来的办法 “你疯了,你想做什么!”我几乎是尖叫着喊出声。 “朕一定要你活着,哪怕以这样卑鄙的手段”,雍正的拳头紧紧的握起。 “你……真的那么喜欢十四弟吗?”他背过身去,仿佛不敢拿正眼看我,一旦看着我,像是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我琢磨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一时无话。暗灰色的背影,让我只觉着悲伤。 雍正见我迟迟不说话,苦笑道:“可不是么,你是那样的喜欢他。我恨这样的你,恨你的心里只有他,也恨只把目光停留在你身上的自己。可是一想到,只要你能活下来,这些都变得微不足道。朕会如你所愿,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我料不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一向沉着、冷静、刚硬,像铜墙铁壁一样无懈可击。也不知今天受了什么刺激,竟破天荒说出一番这样动人的情话。像他这样古板的人,哪怕是用扳手敲落他的牙齿,也是没有办法逼他吐出一句甜言蜜语的。我一时间手足无措,喃喃道:“皇上!” 又听雍正道:“朕以前以为,只要你死了,朕就没有什么值得怕了。可当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朕才明白,朕更害怕有可能会失去你”。 “因此,就算恨你,也希望你活着!就算你无法跟我站在一起,也希望你活着!就算你要站在我的对面,也希望你活着!”雍正点上炉子里的沉香,又是一段煎熬的沉默,随后涩着嗓子道:“来人,宣十四弟进来”。 我终于反应过来,失声道:“胤,你想做什么!” “我会成全你。但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朕的身边,你只能是朕的女人,你的孩子也只能成为朕的孩子”,一滴泪从他的眼里滑落,雍正的手在背后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 香炉里香烟袅袅,散发出满室旖旎。“你想做什么?胤,你混蛋!混蛋!”我的谩骂没能停下雍正离开的步伐。他直到离开都不曾回头。 隔着珠帘,看见十四远远的向我走来,可是迷烟已经让我发不出声。 我听见十四在外头磕了个头:“臣叩见皇上”。听到动静,我勉力睁开眼睛,又见十四抬起头问:“皇上呢?” 苏培盛道:“王爷往里头走就是了”。 “不要……不要……”我以微弱的声音道,看见珠帘外十四的身影越走越近,终于支持不住,昏昏睡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摆弄我的身子,滚烫的泪水终从眼角滑落。 “你醒了!”雍正用胳膊抱起我半个身子,一脸悔恨。 我一眼瞥见身下衣衫褴褛,还有床上的血迹,一把将他推开他,又捶又打,“胤,你混蛋!混蛋!混蛋!狗日的,你去死吧!再让我看见你,把你嚼碎了喂狗”。要是放在往日,我全计不敢如此放肆。此刻又气又恨,哪顾得上许多,全拼了老命了。女人拼起命来,那股子狠劲,又抓又挠,三个人都拉不住。 雍正好不容易逮住我的手,只管抱住我,任我打骂:“对不起,我仍是做不到,做不到……” 我打累了,才听清胤在说什么。确认道:“你是说我和十四并没有……” 雍正垂下半个眼帘:“他甚至不知道你就在里面”。 “那我身上的衣服……”我话未说完,视线已经落到满脸抓花的的奴婢身上。从她的视线中,我已经大抵明白,这衣服是我自个儿扯的,而床上的血迹是她的。 她被我的目光一凛,吓得“咚”的一声跪倒,“奴婢原本要给姑娘换身衣裳……可是……可是……”她越说脑袋埋得越低,渐渐没了声音。 又听雍正道:“朕终究是做不到将你拱手送到……” 我昨日受此冲击,早就身心憔悴。今日醒来,全凭一口气吊着。此刻乍听到雍正的话,心防一卸,终于抑不住,嚎啕大哭,“你混蛋、混蛋、混蛋!” 雍正心里又苦又愧,只管由着我打骂。 “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不喜欢你!”我边哭边打,打累了,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泡儿,全抹在他的龙袍上。 雍正见我哭的喘不过气,只好抱着我劝慰:“是,是,我知道,你尽管打我,骂我!” 我好不容易稍歇一会儿,此刻一听他的话,哇得一声哭得更凶。 雍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胸有丘壑,偏在女人一事上嘴笨,不懂安慰人。因此最烦女人在他面前哭,要是哪个笨女人在他面前哭,那就是犯他大忌了。不是打入冷宫,就是老死不相见。偏我一哭,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按他以往的方式,直接敲晕了了事,简单粗暴有效!可见我实在哭的可怜,好几次举起了手,又放下。 我哭了半天,还觉着不解气,改捶他的胸口,又打又踢,“你个二愣子,大混蛋!我不喜欢你,不喜欢因为你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一次又一次的搅乱我的心”。我终于全线奔溃,抱着他放肆大哭:“我是那么的不想喜欢你”。 “什么?”雍正当场僵在那里,欢喜之间,眼角却隐约有泪,“你再说一遍,再同我说一遍”。 我揪着着他的胸口,扯着他的衣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不能喜欢你,绝不可以,每次这样强逼自己的时候,其实比任何时候都觉得恐惧,因为害怕四爷你,会因此停下走向我的脚步”。 雍正这回听清楚了,猛得把我搂进怀里,用尽全力,几乎要将我糅进他的身体里。他抱着我喜极而泣,“我可不是疯了,可不是疯了!”重复只这几句。 我环住四爷的脖子深深吻了上去。 雍正的眼里抑不住的欢喜,反托着我的后脑勺,更用力的吻了下来。 辗转反侧,流连忘返,两人均是深情刻骨。 雍正忽然将我推开,抵着我的鼻尖喘息,“若诗,若诗,你可知我是谁?” “四爷,你是四爷,是大清的皇帝”,我咕哝着,不满的嘟着嘴再次吻上雍正。昨晚的yàoxìng还未全部散去,我的脸颊上还浮着两抹嫣红。 第两百六十二章 全都有了 雍正忍住住轻轻用贝齿咬了咬我的唇角,再次将我推开:“你现在yàoxìng还未散去,我拍你醒来后悔!” 我的手滑入他的衣襟,含糊不清道:“我不会后悔,因为是你,我永不后悔”。 雍正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终于忍不住,更深的吻了下来,“若诗,若诗……” 我看着躺在身侧的雍正,知道自己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6 章 事儿了。昨天情绪激动之下,迷迷糊糊表露了心迹,迷迷糊糊成了雍正的人,现在越是清醒,越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雍正打一早醒来,就看见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伸手拂过我的额头,“在想什么?”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闪,雍正的手就空空的落在了空中。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吓得不敢乱动。 雍正的瞳孔缩了缩,却什么也做。 我觉得气氛僵硬的厉害,企图打破沉默,“谁让你昨晚这么用力,我骨头都快散架了”。话一出口,更加尴尬。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四爷的眼里却添了笑意,“你昨晚受累,再睡一会儿吧”。 我一听他说这话,脸上腾得一下涨得通红。 又听他迟疑道:“你现在的身份,朕不便对外……” 我连忙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却听他道:“等你以后有了孩子,朕就封你做朕的皇妃……” “不要!”我蹭的从床上坐起,脸色一阵惨白。在意识到自己赤身luǒ体以后,又大叫一声躲进了被窝里。 雍正看着被窝里拱得像小猫一样的身影,柔声的拍着被褥道:“你想做皇后?” 我在被窝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可惜雍正看不见。只听他道:“这个朕恐怕不能应允你,皇后是朕的结发夫妻,一直也是兢兢恳恳,并无大错”。 我从被窝里探出脑袋,“若诗不是要做皇后,而是希望做为圣上的丫鬟,留在圣上身边”。 雍正面色一寒:“你仍是不肯相信朕”。 “皇上!”我由坐的姿势改跪,双手仍是紧紧的拽着被褥。 “不是作为朕的皇妃,而是作为朕的奴婢,你打算再一次向朕跪地乞求吗?”雍正的面色更是难看:“皇宫里头,向来子凭母贵,老八就是个例子,你还不明白?” 我迟疑了会儿道:“若诗不能生育”。当日公孙先生的话历历在目,两个时空的人无法诞下子嗣。 雍正面色更是惨淡,“原来你从未期望过我们的未来”。 我心知他会错意,却不知如何解释。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是默认,更气的拂袖而去,“你不要后悔!” 《《《《《《《《《《《《《《《《《《《《《《《《《《《《《《《《《《《《《 丫鬟一:“你听说了没,前天圣上忽然召见十四王爷,可没等他进屋,不由分说的打了他一顿,就把他赶了出来!” 丫鬟二:“可不是,今早圣上从寝宫出来,整张脸都是铁青!” 丫鬟们见我从屏风后出来,慌忙闭嘴退至一旁,“给姑娘请安!” 我:“天都已经黑了,准备沏茶,给皇上备着”。 丫鬟心直口快:“回姑娘的话,皇上今晚不过来……” 夏雨朝她使了个眼神,她反应过来,连忙闭了嘴。 后面接连几日,鲜少再见圣上,即使偶尔见到了,他的脸色也都是不大好看。孙嘉淦的折子无疑是触了雍正的眉头。雍正震怒之下,险些摘了他的脑袋。却因为十分欣赏他的胆量,对他加恩免死,打发到了国库里头当杂役。时隔不久,又被委任为了河东盐政。 这就是雍正最可怕的地方,他永远是如此冷静、沉着,像一个冷血的旁观着,永远不会被感情左右。 夏雨不止一次在我跟前劝说,让我同圣上服个软。我生xìng倔强,不愿屈就。又过了些时日,瑾曦突然被接进宫里来。雍正将她安置在华合宫,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我几次想去探望她,都被拦了下来,就连乾清宫都不曾迈得出去。我无法,只能从雍正口风里探点消息。偏偏雍正至从和我怄气以后,就鲜少再来乾清宫,就算难得过来一次,也是半夜里来,半夜里去,很难讲上一句话。 夏雨支支吾吾的告诉我,“近些日子,圣上除了尚书房,就属去华合宫的次数最多”。我听了,只是将绣针往头发上别了别,“这明着就是要传给我听的疯言,你也能上这当?” 话虽是这样说,可往后雍正倒是再也没来乾清宫。 正月二十五日的时候,雍正举行了登基大典,正式年号雍正。这本就在意料之中,倒也办得如火如荼。倒有一事例外,人人都以为雍正宠幸年贵妃,可是雍正登基的时候,与之携手的仍是皇后一人。这就是帝王的冷酷无情,宠幸归宠幸,但决不允许造次。 到了夜间,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后突然贴上一个人。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除了圣上,没人敢爬上我的床。圣上的登基大典,也正是皇后的封后大典。这些时日,圣上一直没出现,我以为他早已厌倦我了。可今日是皇后的封后大典,原本应该陪着皇后的圣上却出现在了乾清宫。雍正的心思,没人能猜的透。 雍正环着我的腰,看我绷得像根木头一样笔直,轻叹了一口气,“就算这样抱着你也感觉不到你在我的身边”。 我轻颤了颤,问道:“以前我就想问你一件事”。 雍正:“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是我呢?我不漂亮,出身也并不高贵,没有办法成为圣上的力量,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我:“因为朕全都有了”。 我:“什么?” 雍正:“权利、地位,还有美貌,我已经全都有了,我什么都不需要,若诗只要成为若诗,就好了”。 我转过身,把头埋进他的心窝。他不明白,只要他一天是皇帝,我就不可能做我自己。只要他一天是皇帝,他就是悬在我头顶的一把剑。只要他一天是皇帝,我就不可能不顾一切的去爱他。 第二天,瑾曦被册封为谦贵人。传言说瑾曦有了身孕,这才破格提拔。我乍听此事,只是面容有些惨淡。我实在想不明白,人的心怎么可以一分为二,头一天还抱着我谈情说爱,第二天却可以将别的女人封为贵人。 第两百六十三章 怀了朕的孩子 夏雨看着我成日忧心忡忡,她确实是多虑了,我也只是面容有些惨淡而已,该吃吃,该睡睡,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事实上,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很高兴。雍正子嗣凋零,大多年幼时便夭折,现在膝下也就弘时,弘历、宏昼、福惠四子。福惠年幼体弱,面上常泛着不正常的白,弘时则天生是个yào罐子,宏昼又天生痴傻。弘历虽然聪颖,可是生母毕竟是奴婢出身。谦贵人此刻身怀有孕,无疑是举国欢庆的大喜事。 只是,谦贵人怀孕这样的大喜事也没能压住宫里的流言蜚语。有关于乾清宫的传言,像是雨后的春笋,越演越烈。后宫的嫔妃们都开始按捺不住起来,起初,苏培盛凭着一张巧嘴都给搪塞了过去。后来,破绽越来越多,光是御膳房的送餐记录便说不过去,苏培盛的压力越来越大。 这一日,又有丫头来送餐。服侍我的丫鬟写意看送餐的丫头眼生,到了门口就给拦了下来。那送餐的丫头却很是笨拙,打翻了餐食不说,还撞开了门扉。适逢我正从帘子后走出来,虽是惊鸿一瞥,我仍是认出那送餐的丫头正是翠花。翠花见着我,一面十分吃惊,一面对我拧眉使眼色。写意眼疾手快,连忙把门合上,要治翠花的罪。 我在里头道:“算了,让她下去吧”。 写意虽不苟同,碍于我的情面只好放了翠花。可她毕竟跟着万岁爷年头久了,十分的会看眼色,知道此刻放了翠花出去,多半要坏事,转身就去求了万岁爷。 写意这厢还没有回来,翠花已经领着太后以及一行子人浩浩dàngdàng的来了乾清宫。刚开始太后还对圣上有所顾忌,可现在大将军王稳稳当当的替先帝守着陵墓,她也就没什么好在乎的了。更何况,她是圣上的生母,别人怕圣上,她可不怕。直接派了人,把我像拎小鸡似的从乾清宫里拖了出来。 拖出来以后,“啪啪”就是两记大耳光子,也不废话,就说了四个字,“乱棍打死!” 我刚yù挣扎,就被赫姑姑一脚踹在心窝上。一口气没喘上来,咚得一声倒在了地上。只觉眼前发黑,动弹不得,只得任凭他们将我拖上了板凳。从我选择进宫那一天起,便选择了这样的厄运。 人说皇宫里的女人金枝玉叶,娇贵不可方物。我说皇宫里的女人命薄如浮萍。宫里的女人犯错,是不需要经过三司会审的,可随意打罚杖杀。我看得透,却逃不过。 只听有人bào喝一声,“慢着,我看谁敢打朕的孩子!” 雍正脸色铁青,竭力强忍着怒气。丫鬟仆役们齐刷刷跪了一地,无不暗自发抖。我却觉得从未有的安心。 太后胸口起伏:“皇上在说什么?” 雍正道:“回皇额娘的话,若诗怀了朕的孩子”。 “糊涂!”太后震怒,“她是什么人,和多少男人有过苟且。你怎么能和她……你……你……” 雍正:“若诗纵然有什么过错,也请皇额娘看在皇儿的份上,饶恕她的罪过”。 “哼”,太后怒不可遏,“你以为这样说哀家就信了,纵然她真的怀了孕,也指不定是谁的野种!” “皇额娘!”雍正黑着脸,不怒而威,“若诗跟了我的时候是清白身子。皇阿玛在世时,尚且为了皇家尊严,将皇十三幽禁十余年。直接诋毁皇室血脉,是皇室大罪,纵然是朕的亲生母亲,也是要下宗室大狱的。” “你!”太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昏了过去。可她毕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德妃娘娘,跟在康熙帝身侧有几十个年头了。她冷眼扫了一下在场的人,视线yīn鸷的落在我身上,“别以为有了身孕了,你就赢了。等生下孩子以后,再处死的,也不是没有先例!”(这里的先例指的是弘历的生母,也是个奴婢,生下弘历没多久后就被处死了。) 太后:“既然她放着好好的准葛尔王妃不做,只要哀家活着一日,就绝不允许她有飞上枝头的一天”。 隔日,太后便将我从圣上身边要了过去,美名其曰替我养胎。圣上不好同太后翻脸,便应允了此事,只是派了我身边的夏雨贴身跟着。太后接我过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请诸多太医替我就诊。可她在这件事上也确实没有太大把握,也不好让宫里的丑事传扬出去。只好让太医隔着帘子替我把了脉,太医战战兢兢的说我有喜了,又奉承的说了几句吉祥话,被太后赶了出去。 接着太后便以我身怀有孕,不便侍寝为由,强行将我留在身边。雍正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后说,“既然是奴婢,就该学习奴婢的规矩”。不愧是母子,说话做事都近乎一致。紧接着,我就从“起的比鸡还早,睡得比小姐还晚”,变成了“干的比狗还累,吃的比猪还差”。折磨、冷眼、馊饭,这些都是少不了的。所幸太后碍于皇帝的颜面,倒不至于做的太过。至于粗活、累活、洗脚水什么的,对于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格格们来说,那是天大的委屈。像我这种使惯了粗活的人,这些委实算不得什么。以前学校里大扫厨,厕所还不得照样要打扫。我无病无痛,多做一些,无非是脏点、累点,多添把力气而已。馊食就更不必计较。 雍正担心我的身子,派了御医一天到晚的替我诊治。安胎yào、补品什么的,从来不缺,堆了一摞又一摞,光看着我就饱了。 我不愿和人起争执,一路小心翼翼、低调、沉闷。之前把年过半百的老太后气晕过去,并非我的本意。太后至从那件事后,神色一直不见好转,随时好像就要突然倒下。为此,我十分愧疚,服侍太后的时候自是小心谨慎。能用力气解决的,绝不动口。不争、不抢、不悲、不怒、不喜,无视嘲讽,也不接受挑衅,默默的活着,倒也怡然自得。 雍正时常半夜里摸上我的床,偷亲我的眉眼,又在天不亮的时候,悄没声的离开。 第两百六十四章 这不是真的 在这里虽然累,可我却觉得幸福。在乾清宫的时候,虽然有丫鬟仆役,虽然有锦衣玉食。乾清宫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他。可在这里,他的视线时时牵挂在我身上,唯恐我受了太后委屈。每每夜里,他都细细探索我每一寸肌肤,确保没有一丝伤痕。有时候他明明不必从太后的宫前过,却偏偏绕道过来,只为远远的瞧上我一眼。 这里什么都没有,却有他的宠爱。 在这里,我身子虽然累,可心里是暖的。 雍正察觉到我的不安分,亲了亲我的额头,“还没睡?” 我趴在他的胸口撒娇:“不想睡”。 雍正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为什么?” 我亲了亲他的嘴:“因为现实比梦里更幸福”。 雍正轻哼一声,趴在我的耳边说,“若诗,我想要你!” 我侧了个身躲闪,“不要,明天还要干活呢?” 雍正的手已经不安分起来…… 我边躲边闪,“讨厌……”床第间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但是“平静”本身就是碍了太后的眼了,她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等生下孩子?不,她要斩草除根!她绝不允许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乱了皇家血脉! 照例给太后守夜。太后守夜,标配是两个丫鬟守前半夜,两个丫鬟守后半夜。自从我来以后,就再也没了轮值,前后半夜都叫我和夏雨一道守着。一个晚上,只能偷摸着合上几眼。日子一久,精神便十分不济。成日昏昏睡睡,有好几次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自我当初起死回生以后,身子骨大有好转。可是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没日没夜的熬法。 其实只要我抵死懒在床上不动,太后也是拿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7 章 没法的。我挺着肚子,打不能打,罚不能罚,顶多只能受几句谩骂。反正不论我现在做什么,十个月以后,她都会要了我的命。不如索xìng趁现在吃香的喝辣的,过得自在一些。我这样想着,门里再一次传来太后干涩的咳嗽声。我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对着门前的软垫乖乖的跪下。 刚一跪下,一种刺骨的冷直钻膝盖骨,一直往小腹蹿去。我惊得嗖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我快来例假时,不小心喝了一杯凉水一样。 “你做什么!”赫姑姑骇了一跳。 我:“这软垫太冰了,就像跪在雪地里一样”。 “这天寒地冻的,哪个不冰,怎么就别人冻得,你冻不得?” 夏雨跟着跪下,刺骨的寒冷使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她猛得抬起头来,“这分明是刚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 赫姑姑面色一寒:“你看外面的雪下的那样厚。我们岂不是生活在一个冰窖之中么”。 夏雨:“你!” 冰枕的事,太后做的不留痕迹。即便是我真的告到圣上跟前,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只会显得我矫情做作。我拧了拧眉,默不吱声的往外走。 赫姑姑喝道:“你做什么去?” 我沉着脸道:“我快来例假了,我先去处理一下”。 赫姑姑勾起唇角:“历假,你倒是想的美。这历假只有宫里上了年纪,或者有资历的姑姑才有的……”。 我突然意识到,我身怀有孕,哪来的什么例假。幸亏她们不明其意,不然假怀孕的事就要被揭穿了。遂道:“我是说,我要去趟茅房解决一下”。 赫姑姑斜了我一眼,厌恶道:“快去,快去”。 等我处理完回来以后,地上已经铺了两个软垫,赫姑姑:“太后体恤你身怀有孕,特地赏赐了你2个软垫”。 我暗吸了一口气,挺胸跪下。那软垫明着与旁的并无不同,实际是刚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跪在软垫上,如同跪在冰砖上一样,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夏雨的双手已经成了青紫色,不停搓着双腿,希望能缓解过度寒冷带来的痛楚。 膝盖上的刺骨,很快传到四肢百骸,我的小腹就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我犹记得当初不小心喝了冰水,结果隔了几个小时来的例假,痛得我死去活来,险些晕厥过去。一想到当时的痛楚,心里一阵抽搐,头顶冒出密密细珠。 赫姑姑:“若是你肯承认肚子里怀的是个野种,我就放了你”。 我跪着默不吭声。膝盖早已失去了知觉,冰冷透过膝盖传至四肢百骸,浑身如同坠入雪地之中。脸色渐白,腹部异样的蠕动,警醒着我例假真的来了。 夏雨呛声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这皇宫禁地,公主若不是怀了圣上的骨ròu,还能活到……” “啪!”赫姑姑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这一巴掌吃了十足的狠劲,险些将夏雨掀翻过去。 夏雨昂起头,满是倔强的目光在狠狠shè向赫姑姑的时候,微微变色:“公主,你怎么了!公主!” 《《《《《《《《《《《《《《《《《《《《《《《《《《《《《《《《《《《《《 眼前漆黑一片,隐约听见婴孩的哭泣。寻着声源,慢慢挪步,入耳的声音愈见清晰。就见一个弥足可爱的婴孩朝我招手,不禁大喜。然而才走出几步,心口却猛地一窒,脚下一个踉跄,猛地跌了下去。 惊吓袭来,我倏地睁开眼睛,望着入目的床幔大口的喘息,额头上的汗液滑下,只觉寒凉。 夏雨惨白着脸,望着我yù言又止。 我平静了下思绪,轻叹了一口气,虚弱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来了葵水,偷偷处理了,不要叫人发现”。 夏雨“哇”得一下哭出声来,“孩子没了!” 我没好气道:“我知道,本来就是没怀着”。 夏雨流着泪道:“不是,是真的没有了,是真的没有了呀,公主!” 我愣了愣,一巴掌呼在她脸上,“胡说什么!”眼泪却率先夺眶而出。 夏雨懵了会儿,反应过来,一面流着泪,一面伸手去捂我的嘴巴,“不能哭,现在不能哭!” “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我这样说着,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止不住。 夏雨一面跟着流泪,一面抱住我的脑袋说:“公主,现在不能哭,哭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两百六十五章 我变成了我最害怕的模样 “我不相信”,我痛苦的捂住了脸,眼泪却越流越凶,浑身颤抖的厉害。终于忍不住,哭的不能自己。可是我不敢哭出声来,怕有人听见,一面擦着眼泪,一面抠着自己的喉咙,让哭声变成了呕吐声。 公孙先生明明说过无法生育,我一直也只当是雍正的权谋之术,怎么会……怎么会? 外面呼啸的风声刮着窗扉呼呼作响,我一面哭着,一面呕吐着,泪水浸湿了枕巾。 夏雨跪在我身边,一面跟着流泪,一面拼命咬着手背,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颤抖的不厉害了,我迷着泪问:“给我诊治的太医是谁?” 夏雨抽了抽气:“是万岁爷身边的庄太医”。 我听说是他,稍稍安下心来,拭去眼角的泪水:“他人呢?” 夏雨:“庄太医去给公主开止血的yào”。 “不行!”我胡乱抹了抹再次溢出的泪水,“必须阻止他!” 夏雨:“可是公主的身子……” “在这满是眼线的皇宫,如何能瞒得过!”忍不住拔高了音量,泪水再一次从眼眶里夺了出来。 事后接连几天,以太医嘱咐:“身子骨弱,不宜cāo劳为由”,偷歇了两日。夏雨照例每日为我端来安胎yào,噙着泪喂我喝下。她知道她不能哭,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夏雨察觉我的目光再一次飘向窗外,几不可闻的说了句,“圣上没来”。 我的目光渐渐黯去,我流产的事,他不会不知道。 第一天.他没来。 第二天,他也没来。 第三天…… 皇上依旧没来。 从我出事以后,他一天都没有来过。 夏雨看着我一天比一天憔悴,只是偷偷的抹眼泪。 有一回,我忍不住问她,“圣上近日在哪儿安歇,在做什么?” 夏雨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泪如泉涌。她不同瑾曦,瑾曦是小孩心xìng,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她的心志要比瑾曦坚强,很少在人前流泪。 我追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夏雨起先不肯告诉我,后来拗不住我的xìng子说,“华合宫那位身子不大舒服,皇上这几日都在那里守着”。 我面色雪白,四肢百骸的血液好像被冻成了冰,又辗成了碎茬子。我好不容易挤出声音道:“瑾曦怎么了?” 夏雨:“公主这个时候还关心她,公主不知……” “瑾曦怎么了?”我又提着声再问了一遍,声音止不住颤抖。 夏雨:“太医说谦贵人的胎儿可能不保”,见我一言不发,又说,“说来当今圣上也是福薄,子嗣接二连三皆是夭折”。 接下来几天,我是一言不发。不悲、不喜、不哭、不闹、不吃、不喝。 这一天,还是来了。我终究还是变成了我最害怕的模样。 如同深宫里的怨fù一样,守着空洞的四墙企盼圣上的垂怜。 我最恐惧的命运就像诅咒一样,报应在我身上。 夏雨看着我一天比一天虚弱,哭着说,“奴婢去请梨花小姐,她懂得东西多,或许能陪公主说上几句话”。 我摇着头说,“皇宫就像牢笼,我出不去,她也进不来”。 夏雨流着泪说:“奴婢去求皇后娘娘,奴婢去求皇上!” 我没有说话,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门外传来了声响,“梨花姑娘来了”。 我吃力的睁开眼,“你怎么……” “是圣上派人接我进宫的”,梨花率先握住我的手,不让我动身。转头看见夏雨脸上犹挂着泪,劈头呵斥道:“哭什么!” 夏雨被梨花这么一骂,努力止住了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你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吗?”梨花接着道,“还不快去烧水!” 夏雨这才回过神来,仔仔细细的抹干了泪,匆匆出去了。 我:“你还是信不过她”。 梨花挨着我坐下,没有接话,眼里却率先落下泪来。 我心头一痛,再次红了眼眶。 梨花吸了吸鼻子,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想不到,你最后选择的人是圣上。也难怪,毕竟他心里装的只有你”。 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我不自然的别开眼,没有接话。脸上就像挨了一个巴掌,火辣辣的疼。 梨花看出端倪,微叹了口气道,“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了十四福晋。至从大将军王的侧福晋过逝以后,十四福晋一直神情恍惚。她把瑾曦错当成了你,揪着她的衣领说,‘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之前,在皇族中,怀上孩子,那不是幸运,而是灾难。纵然我什么也不做,我身后的整个家族都不会放过她。你和十四爷之间的姻缘,你以为是我在反对,是德妃娘娘在反对?你错了,是整个时代的势力都在反对。我和湘湖都不能幸免,你以为你能对抗的了所有人?’” 梨花说完,再次叹了口气,“可你偏偏走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比迈向十四爷的路更加险恶一万倍”。 我终于忍不住,抱着梨花痛哭,“我该怎么办啊,梨花,我究竟该怎么办?” 梨花,“我听说想赢的最先要学会怎么输!至少有一句话,十四福晋说错了。你是皇的女人,就算偶尔低头也没有关系,就算掉了皇冠也没有关系,就算被赶出皇宫也没有关系,你依然是皇的女人!如果你还没有认命,还有一丝想要靠近圣上的心,那么就从床上爬起来!” 梨花将一瓶yào放在床边的茶几上,“你放心,这yào是我从宫外悄悄带进来的,太医院没有备案”。 夏雨进屋的时候,梨花已经走了有些时间。她泡了杯热水,就着yào帮我送服下。 我艰难的咽下:“圣上最近在做什么?” 夏雨顿了顿道:“圣上近日都在忙着处理国事”。 这样的问答已经有很多次,我的心一寸比一寸凉。夏雨偷偷觑了我一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圣上要是眼巴巴的赶过来看您,流产的事怕是要瞒不住”。 我:“你不用替他辩解,即便你说的都是真话,这里……”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都痛得想满地打滚!” 第两百六十六章 欢爱留下的痕迹 夏雨:“公主……” 我满目疮痍,痛不yù生,“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疼,扎心的疼。这个地方,它就是不受我的控制。在他面前,我永远也学不会冷血无情”。 我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会儿,才抑着声问,“圣上这几日是在哪里歇息的?” “这……公主以往不是从不过问这些么?”夏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奴婢也就没有打听”。 “是谦贵人还是年贵妃?”我复问了一遍,双手紧紧的搅住了手帕。 夏雨抿了抿唇,这才低着头道:“圣上今个翻了刚刚晋封为裕妃的牌子”。 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的眼里已经流不出泪。 《《《《《《《《《《《《《《《《《《《《《《《《《《《《《《《《《《《《 到了三更,连鸡都还没有打鸣,乾清宫的灯先亮了起来。一夜守在屏风外头的丫鬟们,立刻打起精神来,她们知道雍正马上就要起身了。热水、毛巾、龙袍……所有的人都在候着。 却听娇软的一声:“放着,我来吧!”裕妃率先从雍正的脚底徐徐钻出。 雍正:“不必!” 裕妃巧笑着将柔荑搭在雍正的胸膛,“服侍圣上,臣妾心里欢喜。我可不喜那些粗使丫头碰圣上”。 雍正面无表情,再无过多言语, 裕妃却已经十分满足,忙从奴婢丫鬟们的手中依次接过热水、毛巾、龙袍…… 雍正luǒ露的上半身,皮肤绯红,依然存留着昨夜欢爱遗留下的痕迹。空气中旖旎的香气,久挥不去。 “去,帮朕拿两卷奏折过来”,雍正越过屏风,头也不抬的落座在案桌前。 我一丝不苟的跪着将奏折递到雍正跟前。 雍正对着奏折眯眼看了会儿说,“把烛光再打亮些”。 “是”,我应声去添蜡烛。 雍正乍听到我的声音的时候,身子一僵,视线落到我身上时几乎要喷出火来。猛的从案前站起,一把将手里的奏折摔在桌子上:“你怎会在这里!” 我面无表情的磕头道:“奴婢是下人,自然是要服侍主子”。 “是谁允许你进来的!”雍正气的发抖,扬起了手,却没地方落手,猛一下掀翻了屏风,我鲜少见到他这番生气的模样。“苏培盛、苏培盛,你给我滚进来”,雍正紧接着大声咆哮。 苏培盛匆匆撞进来,连眼皮都来不及抬,对我小声道:“还不快退下”。 “跪下!”雍正率先喝道。 “喳!”苏培盛扑通一声磕在我身侧,不敢再吭一声。 雍正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她进来了,掌自个的嘴!” 苏培盛扇着自己的耳巴子“啪啪”作响,不一会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8 章 脸上就起了鲜明的红印。 雍正还不解气,怒斥道:“用点力!” 苏培盛紧闭着嘴巴,打的双唇外翻,到处是血印子。 “住手!”我昂起头,伪装的毫不在意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要我进来服侍,是太后的主意,不要我进来的,是圣上你,关苏公公什么事。我不知道你们母子,究竟想要拿我怎么样!你要真气不过,要打就打我好了!”说着,连甩了自己几个耳光子。 雍正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直接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眼里影影绰绰的噙着泪。“皇上!”床帘后面传来裕妃软软的声音。侍寝的妃子都是luǒ着身子半夜里由太监们裹着红毯子送进来,又在第二天一早,裹着红毯子送出去。所以裕妃是在里头唤了一声,却不曾出来。 雍正听到裕妃的声音,募得回过神来。手一松,沉着声道:“滚出去!” 苏培盛如临大赦,忙不迭的往外退。我跟着低头往外走。 “回来”,雍正不由紧着声冲着我道,声音在冲出口的时候却消没了。只是一把拉住我的手腕,默立着无声。脸上半是羞愧,半是痛苦。 “皇上,该上早朝了”,外面有太监在催促。 我听见动静,起身往外走,雍正却不肯放手。对着里头吩咐道:“送裕妃回宫!”又扭头在我耳畔道:“你别走,等我回来”。 我默默低头不语,雍正得不到我的回复,心里有些焦急,“哪里都不许去”。 雍正走后,我默默的把屏风扶起来。写意走过来,一面帮我,一面宽慰:“姑娘没事吧”。 乾清宫里的宫女大多都识得我,所以很是礼待我。 “做什么呢?”裕妃在窗帘后面呵斥,“还不快来处理这些秽物”。 写意不敢耽搁,匆匆过去处理。却听重重的一记耳光传来,“笨手笨脚的,滚出去!”我忙放下手里头的事,就见写意捂着半边脸出来。我扶住写意的肩,刚说,“怎么回事”。裕妃已经从帘后探出头来,指着我说,“你,过来!” 写意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知道错了,还是让奴婢连服侍娘娘吧”。 裕妃冷哼一声,“我就要她,怎么,我堂堂一个贵妃,难道使唤不动一个丫鬟吗?” 写意咬着唇不敢应答。我默默的走过去,“奴婢遵旨”。 裕妃火辣辣的视线一直绞在我身上,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一个洞。她得意的看着我收拾床上的污秽,蔑笑道:“我听说过你,你就是圣上偷养在乾清宫里的女人。可是,这又有什么呢?你依然只配收拾这些秽物”。 我眼观鼻,鼻观心道:“奴婢帮皇上做任何东西,包括收拾他昨晚用后的‘垃圾’”。 一个巴掌重重的呼在我脸上,裕妃抽着眉说,“好厉害的嘴巴,我叫你嘴硬!” 写意倒吸了一口气,揣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甘示弱的回瞪着裕妃,正当剑拔弩张。苏培盛领着两个太监进来,不由分说的将裕妃用红毯子一裹,给送了出去。 写意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我身侧,“姑娘没事吧”。 我呼了一口气,重重的坐在了床榻上。 写意看了我一眼,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有两个丫鬟上前yù言又止,写意一个眼色,她们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我觉得有些乏,更多的是伤心,迷迷糊糊间又流下许多泪来。 忽觉眼前一个黑影覆下,下意识的伸手一挥。空中‘啪’的一声响,一只手被我掸开寸许。睁开眼,才见是圣上。 第两百六十七章 放开你的脏手 雍正的一只手徒徒的留在半空,他微抿了下唇道,“你看你,睡着了都这么不踏实”。说着,伸手去拭我的泪。 我脱口而出:“脏!” 雍正的手在留我脸上寸许的地方僵住。我心里一紧,翻了个身从他腋下钻出去。 反手将我环进怀里,“这一次是你先爬上朕的龙床的”。 “放开我!”我浑身就像被扎了刺,一下跳起来,“放开你的脏手!” 雍正将我转了个声,抵在墙上,脸上青筋暴露:“就然觉得脏,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看这不该看的一切!” “脏、脏、脏!你让我觉着恶心!”我发疯般的叫着,猛推了他几下,没推动。反被他强将手扣过头顶,一个强有力的吻就落了下来。 我停止挣扎,只是一个劲的落泪。 雍正心里一软,放开对我的钳制,只是抵着我的额头喘息。 我仍是一动不动,像个失了魂的木偶,唯有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流。 雍正心里不舍,用手背抹去我的泪,“你是傻子吗?就算是太后的旨意,你怎么可以……!”说到气处,一拳落在我身后的墙上,血色森然。 我抬起眼,水色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我只是区区一个奴婢,我有什么办法?” “奴婢?”雍正脸上的青筋跳了跳,“你真的要做朕的奴婢吗?你觉得朕缺少一个奴婢吗!” 雍正的目光可怕的人,猛一抽出悬在墙上的长剑,对着楠木座椅一顿乱砍乱伐,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奴婢太监们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也不分对错是非,统统伏跪在地上,“圣上息怒,奴婢们知道错了!” 雍正把剑掷在地上,怒火中烧:“出去,给朕滚出去!” 下人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又膝行着退出去。 雍正踩着碎碴子大跨步走了几步,指着门口说,“你看清楚了么,朕从来不缺奴婢!你以为从小在紫禁城长大的皇子,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什么人?朕告诉你,都是奴婢。不是跪着的,就是头磕在地上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冷冷一笑,只觉心酸:“圣上的妃子也有很多。成为圣上的妃子和圣上的奴婢又有何区别?” 雍正看着我认真道:“不是妃子,而是成为我的妻,爱新觉罗*胤的妻”。 “哈”,我笑中带泪,“圣上的妻难道不是皇后吗?” 雍正深深看了我一眼,拉起我的手腕,一路往外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 雍正拽着我对着青天白日跪下,起誓说:“乌喇那拉氏是皇后,而你是我的妻”。 我将手从他手心抽出,讽刺道:“皇后和妻有什么区别?” 雍正重新握紧我的手,护在腋下,朗声道:“皇后是摆在朝堂上让文武百官参拜的,是天下人的,而妻子是自己的”。 我张了嘴想说,却又不知道能和他说些什么。我能告诉他说丈夫和妻子的前提是平等,只要他一天是皇帝,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平等。只要他一天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我就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去爱他。 《《《《《《《《《《《《《《《《《《《《《《《《《《《《《《《《《《《 太后约莫是听说了乾清宫的一顿大闹,心情很是气顺。看见我难得和颜悦色,“听说你昨晚给圣上守夜,守得不错”。 我盈盈一拜道:“托太后娘娘的福,若诗自从有了身孕,圣上已经半月没来若诗的宫里了。今早见到若诗,可是对奴婢温存的很,直到晌午才肯放奴婢回来”。 太后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是么,那今后只要是皇帝翻了牌子,就指定你去守夜”。 我提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那若诗就先谢过太后娘娘了”。 太后冷睇了我一眼:“有什么好谢的,你干了青楼jì nǚ的活,却没拿到jì nǚ的钱,要谢也是哀家谢你才对”。 “怎么,嫌哀家说的话难听?”太后嗤笑道,“像你这种今天做这个男人的情人,明天钻进别人的被窝,肯定是不要脸了,再难听的话想必也习惯了!” 我:“不管太后如何否认,至少现在留在奴婢身边的是当今圣上!” 太后的余光扫过我的肚皮:“就算是留,你以为你能留得了多久呢?” “十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太后……”余光落在太后行将就木的身子上,“可能挺得过这漫长岁月?” “十个月,呵呵”,太后的喉咙里发出干涸的笑声:“你以为哀家会允许你肚子里的杂种,乱了皇室血脉!” “所以!”我恨恨的望着她,眼眶发红,“你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放过,他是你的亲孙!” “亲孙?”太后哈哈大笑,声嘶力竭道:“哪来的野种,胆敢!冒充皇室。” 我怒极反笑,眼里泪光绰绰:“你以为用冰枕就能害我了吗?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太后嗤笑道,“你就算知道,又能拿我怎么办呢?哀家的命,就连皇帝也没有资格夺取。哀家的命,天注定!” 我:“太后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只可惜,我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的。我不但要生下这个孩子,还要让他成为下一代的皇!我要你附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偿还!” “哈,痴人说梦,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太后冷笑道,“我对付你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你也想对付哀家的孩子吗?呵,你爱上了皇帝,就注定了失败。情关这码事,根本不会有聪明人”。 我:“我不需要害他,我只需一心一意的爱他,让他为我发疯,为我着魔,为我将整个江山呈现在我的脚下。只要我活得痛快,让我的儿子成为这个江山的主人。你就比死还难受。我乞求上天,一定要你长命百岁,我要你一世饱受折磨!” “放肆!你就不怕哀家告诉皇帝吗?”太后,“你以为这里是哪儿,这里是紫禁城,这里还是哀家的天下。你想只手遮天,你遮的了吗?” 我冷森森道:“何必要遮天,我只要遮住圣上的眼睛就行了!” “哼哼”,太后冷哼道,“嘴硬是没有用的。为了赢我这一仗,你拿一个你爱的男人做赌注,这个代价,你输得起吗?” 笑容逐渐敛起,眼里几乎要迸出火来。我一字一句道:“我爱的唯一一个男人,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第两百六十八章 谋弑太后 雍正元年二月。为大行皇帝上谥为仁皇帝,庙号圣祖,陵为景陵。设东陵总管大臣,由马兰峪总兵兼任。以皇十六弟允禄出嗣庄亲王博果铎,袭其爵。又谴皇九弟胤及贝勒苏努等发往西宁,并将本日将苏努之子勒什亨革职,名其跟随胤效力;其弟乌尔陈因同情其兄,一并前往。 雍正元年三月。加隆科多、马齐、年羹尧太保,封年羹尧三等公。恢复李卫官职,未上任又改任命为云南盐驿道。 雍正元年四月。大行皇帝梓宫奉安享殿,命贝子允哆留护。命怡亲王允祥总理户部,封其子弘昌为贝子。封皇七弟淳郡王允钓为淳亲王,以其书佳,命与允祉同书景陵碑额。封皇十七弟允礼为果郡王。命皇十四弟、贝子胤留遵化守陵,又命胤家人雅图、护卫孙泰、苏伯、常明等永远枷示,伊等之子年十六以上者皆枷。设乡、会试翻译科。 雍正元年五月,圣上再次削减了皇十四胤的米禄。事值年贵妃生子福沛,出生即殇。整个后宫几乎都能听见她的哀嚎声。康熙六十年殇一子,雍正元年殇一子,两次巨变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心力,至此卧床不起。宫里人传言,这都是年贵妃为了尽快怀上孩子,胡乱用yào的结果。也有人说,皇上弑君夺位,连自己的手足都不肯放过,这是天理报应!皇太后闻此巨变,病情加重,危在旦夕。圣上决定前往灵山为皇太后祈福,皇后、贵妃等一干众妃为表心迹请求一同前往。 (以上参考雍正元年大事表,绝大部分是从中摘录) 五月二十日,太后几次病危。二十三日,已是回天乏术。这个曾经显赫了一世的女人,却在最后凋零的死去。她没有想到,最后陪伴她走向死亡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她如此憎恨的女人。她生前的繁华、荣耀越发存托了她死后的悲哀、孤寂。她一个人孤独的、哀怨的死在了偌大的永和宫。 这些平日里不见踪影的嫔妃们,只是在她死的最后一刻,齐刷刷的跪在了永和宫的大殿里,一个比一个哭的哀嚎,一个比一个哭的悲切。 她死的时候,我一滴泪也没有流。我冷冰冰的站在殿角,看着她已经僵化的尸体。我想起她临死之前,一声一声叫着皇上和十四爷的名字。我静静立在她的床榻边,听着她喊了一百四十五次胤,四十三次胤。她心里所期盼的,永远无法实现。 皇上去了灵山祈福,而皇十四进不来这重重深苑。后来她清醒了,看着我的眼里充满惊惧。把触手能及的东西全给摔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恶dú,咒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她喊丫鬟们进屋,可她喊破了喉咙回应她的只有空洞的回音。 她终于绝望的发现,翠花背叛了她,除了我,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求助的人。 郝姑姑跪在太后跟前一个劲的流泪,这是我留给太后唯一一个照料她起居的侍女。 这座金光熠熠的宫殿曾经见证了她的辉煌,如今却成了囚禁她的牢笼。 宫里头的嫔妃不是不知道太后的处境,只不过她们比我更加恨她。如果太后真的让大将军王登了基,她们的下场只会更惨,所以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巴不得能借我的手除去太后这个隐患。 我记得有一句话: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傻的人。整个后宫的女人对这里所发生的事充耳不闻,仿佛真的毫不知情一般。 太后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忽然痛哭流涕,抓着我的袖管苦苦哀求,求让她再见胤一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9 章 我反问她:“太后真的以为是我将大将军王挡在了外面吗?奴婢就算能遮住圣上的眼睛,也遮不住皇后、遮不住群臣,遮不住后宫无数双眼睛。是太后您的yù望将十四爷挡在了这重重宫闱外面”。 太后想让皇十四称帝,人人都心知肚明。太后病重的消息,嫔妃们一致对十四保持缄默。一来是嫔妃们对太后早有怨怼,二来圣上不在宫中,若是让十四这个时候趁此进宫,唯恐生变。 十四要是当了皇帝,对后宫这些娘娘们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太后泪眼婆娑:“帮我叫胤好不好,帮我叫胤”。 我蹲下,握住她的手,轻轻将自己的衣袖抽出,冷酷而坚决。 已及花甲之年的太后抛下所有的尊严,“帮我叫皇帝,帮我叫皇帝过来!”散乱的发髻坠落在额前,在哀求无果之后,忽然变得凄厉起来。她扯着嗓子,尖锐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死了,你还活得成吗?” 我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个颓废的女人,我要她将我曾经流过的泪再流一遍。我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傻事,可是我没得选。从腹中孩儿死去那一刻,我就从没想过回头。 太后看到我眼里流露出的怨dú,忽的哈哈大笑:“你在骗我,你肚子里孩子早就没了,是不是。所以你才会这样恨我,让我不得好死。哈哈哈哈,报应,该死!该死!” 我眼角的肌ròu跳了跳,落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眼前的女人,即便是杀她千回也难解我的心头之恨。可是我不会杀她,我希望她希望活得更久一些,我希望她在哀怨、孤独与屈辱中饱受折磨。这个显赫了一世的女人,屈辱比死亡更加难堪。 我终于还是背身离去,我拍我终会忍不住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巴,掐住她的脖子,捅出几个血窟窿,甚至做出更加可怖的事情来。 太后看我无声离去,尖锐的笑声间歇,渐渐生出一股悲凉之意来,“其实,如果不是你非要嫁给胤的话,哀家并不十分讨厌你!” 我默默回过了身。 太后继续道:“公孙先生预言谁娶了武家的女儿就会死,哀家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 我脸上的肌ròu跳了跳,眼里有泪滑落:“大将军王是您的孩子,难道圣上不是吗?当年火烧寝宫也是,大将军王中dú的时候也是,今日也是,您真的就那么容不下四爷吗?” 第两百六十九章 其罪当诛 我:“你口口声声要保护自己的孩子,那我呢?那我的孩子呢!难道就因为他只是四爷的孩子,你就能如此残忍!我肚子里怀的是您的亲孙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太后眼里流出悔恨的泪水:“当年陈贵人怂恿宣嫔一把火烧了你的寝宫,哀家让先帝命胤清查此事,原不过是想让老四和十七反目。陈贵人是十七的生母,老四一旦指认了陈贵人,十七绝不会坐视不理。老四若有意包庇,惩戒自是不必说,更会失去先帝对他的信任”,太后徐徐道,“只是没有想到你回府的路上却出了意外……” “刘喜得告诉哀家,是他自作了主张,想替哀家出气。可是哀家知道,外人可不会这样想,皇上也不会这样想。刘喜得是哀家的人,他做的就等同于是哀家做的。所以哀家不得已才杀了那个驱马的小厮,也算是替你报了仇。哀家没打算害死胤,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奈之举”。 “无奈?若真是无奈,就不会有一开始的算计!”我拂袖离去,任由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 太后抓住我的衣袖,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是哀家错了,哀家真的知道错了,哀家跟你赔罪,你让我见见胤好不好?” 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眼里涌出,我依旧没有回头,只是用力的将衣袖抽出。一切都太晚了,我可怜的孩子永远都回不来了。 太后的面目变得狰狞,“你这样对哀家,你以为你逃得过天谴吗?” 我大步流星的向门口走去,身后传来太后撕心裂肺的声音,“你给我站住,哀家要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把你悬在城门上暴晒……”转而又拉着赫姑姑哀求,“去,帮我去叫皇十四,去,快去”,反反复复的求,泪水在她满是沟壑的脸上纵横。 赫姑姑没有动,只是一个劲的流泪。 太后怒道:“你竟敢不听哀家的话,小心你的脑袋!” “太后!”赫姑姑哀嚎一声,悲切的抱住了太后。她求遍了整个后宫,可是没有人肯见她。不是推说生病,就是装聋作哑。她真正的意识到太后是真的到了尽头,可是她不敢说出来,唯有更用力的抱紧了太后。 太后却像是猝然被人一击,这个曾经仰望她的女人,曾经匍匐在她脚下的女人,曾经卑贱到泥土里的女人,现在连她都在可怜她。尊贵的面具,就像决了堤的洪水,轰然倒下。 她像入了定一般,一动不定。泪从太后的脸上淌下,她绝望的发现,从她选择皇十四那一刻起,她就是在和整个后宫抗衡。她身边这些薄弱的力量,在这庞大的力量面前是多么可笑。纵使她尊贵如太后,也无法逆流。 赫姑姑惊恐的摇了摇太后,却见太后“咚”得一声倒了下去,再也没了声息。 “太后!”赫姑姑发出一声嘶吼。 我惊然回首,看到那个曾经颐指气使的女人静悄悄的躺在那里,一片死寂。我愕然的扑到她的床前,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却被赫姑姑一把推开。 她真的死了,这个我在内心凌迟了百万次的女人终于死了。内心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柱石,轰得一下就塌了。恍恍惚惚,像是失了魂,可是我没有得到丝毫的解脱,反倒生出无限悲凉。 赫姑姑指着我,发出尖锐的指控:“是你,是你害死了太后!” 闻讯而来的嫔妃们乌压压的跪了一地,这些个“病着的”,“睡着的”,“忙着的”贵人们,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一时间挤在了永和宫里,哭得一个比一个大声,一个比一个哀切。 我无疑是她们最好的替罪羊。既能克死婆婆,又能对付小三,她们哭得比笑还开心。 有几个年轻的已经按捺不住,一把揪着我的发髻,将我摔在了地上。倒是几个年长的沉稳,只是静静的在边上看着,就算是皇上过问起来,也怪罪不到自个儿头上。 我丝毫没有反抗的yù望,太后的死没有让我得到解脱,反而像是上了枷锁。 年轻的小主们沾沾自喜,我的沉默使她们更加变本加厉。这群在后宫耗尽了青春的枯槁,终于在这不可见日的地方,luǒ露出锋利的爪牙。仿佛只有尽情的撕扯和折磨,才能让她们获得嗜血般的快感! 雍正的怒喝阻止了这场闹剧,他身后凛立着的两个大清最尊贵的女人,冰冷沉静的扫视着这一切。 瑾曦扫视了一眼:“来人,刘喜得护住不力,乱棍打死!”也不给刘喜得辩解的机会,捂着嘴巴就拖出去了。 雍正对这倒是没说什么,瑾曦抵着头,嘴角微微上扬,雍正的心思,她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瑾曦早就恨透了他,太后一死,失去利用价值的刘喜得连一刻钟都活不过。外头凄厉的惨叫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年轻的小主们手足无措的搓着衣袖,惊惶不安的惨白着脸。年岁稍长的齐妃率先出来说,“这不关臣妾的事……”话至一半,雍正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齐妃心下一凛,剩下的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皇后出来打圆场说,“好了,还不快去请太医,都成什么样子”。 年贵妃,这个在大清和皇后一样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女人,拖着一副娇弱的身子。可她的脾气却一点也不似她身子般的娇嫩。余光在我身遭打量了一圈后,冷冷道:“她们虽是有过,却并无错,谋逆太后,死罪难逃,就该凌迟处死!” 年贵妃的话彻底激怒了雍正,仿若一把匕首正中他的痛处。盛怒的雍正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皇上!”瑾曦迎了上去,毕竟方才她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她以为她会同其他人不同。 “出去!”雍正连一丝情面都没有留。雍正赶走了所有人,只将我守在了这小小的乾清宫。 太后的死亡将这片本就暗潮云涌的皇宫激起了万丈巨浪。 雍正依然义无反顾的拒绝外来的一切信息,拒绝接见一切的大臣,把这小小的乾清宫守得如铜墙铁壁一般。 第两百七十章 天理难容 他坚决不让任何的风声流入,坚决不向我过问有关这件事的任何细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哪怕外面的群臣已经zhà开了锅,哪怕请求处死我的奏折足以堆砌半道城垣,这小小的乾清宫依然保持着独有的宁静,仿佛和外面隔出两个世界。他以为他摒却无视一切的纷争,就能守得住我,守得住这片宁静。 外面的群臣已经乌压压的跪了一地,身上的锦服早已脱下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自己膝侧。他们以死谏的方式,请求圣上将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妖女除以极刑。 乾清宫的门终于打开了,其实雍正心里比任何人都清醒,他守不住我。否则他不会时常半夜惊醒,汗流浃背。唯有将头依靠在我的肩颈,才能稍稍平复。圣上谁都没有见,独独召见了李卫。李卫只说了四个字:“请求诛灭!”雍正大怒,将李卫打了三十个板子,逐了出去。 雍正疲惫的回到了乾清宫,他想给我一个安心的微笑,可是他知道聪慧如我,看的比什么都透彻。雍正的视线在落到替我诊治的庄邹凯上时,无精打采的眼眸立刻变得光彩起来。庄邹凯先前是康熙的心腹,如今又做了雍正的御用太医。太医署里有上百位的太医,独有他能够侍奉两帝,这其中的位份自是不必说。本来也用不着他亲自诊治,可是放眼整个太医署,竟无人愿意为我出诊。 雍正:“庄太医,这件事你怎么看?” 庄邹凯作揖道:“臣只是个医者”。 雍正瞪了他一眼:“朕要你说!” 庄邹凯这才端端正正的跪下,只说了四个字:“请求诛灭!” “大胆!”雍正气的说不出话来,狠踱了几步,甩着衣袖恨道:“你跟那些个酸腐东西都一个样,一个样!” 雍正劈头盖脸的大骂了会儿,稍稍平静了下来,又指着庄邹凯问:“朕问你,既然你也想让她死,为什么还愿意替他诊治”。 庄邹凯定了定,回道:“臣是个医者”。 雍正怒瞪着眼,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缓缓起身,跪在庄太医身边,目光落在脚下的地板一动不动,“请圣上下令”。 “你”,雍正浑身的血液像被怒火沸腾着的开水,一直流到手指尖。可他不愿冲着我发火,舒了几口气才双目通红道:“你这样说对的起朕吗?” 我把头埋的更低:“若诗谋弑太后,天理难容,理应诛杀!” 雍正:“可是太后并不是你杀的”。 我:“就算不是,皇上也必须相信:是”。 “连你也在逼朕”,雍正身子一恍,几乎没有立住。那是第一次在他脸上流露出软弱的神色。可这也是极短暂的一瞬,他又挺直了脊梁,大声道:“你要朕无视真相,昧着良心将你送上断头台!” 我抬起头:“汉朝主父偃才智双绝,忠心耿耿。却为什么却还要被诛族?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贪污受贿吗?圣上应该比我更清楚,是因为主父偃政吏严苛,得罪了诸侯权贵,导致兵临城下!汉武帝将主父偃诛族是为了平息藩王之怒。如今,太后驾崩,天下震怒。若诗早已是别人的ròu中刺,眼中钉。不杀若诗,难以给天下人一个jiāo待”。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他这句话与其是说问我,其实是在问自己。雍正满面沧然,“这不是朕想要的天下,朕的天下应当公正、清明。” 我:“若诗相信,圣上的理想终有一天能够实现。但现在,必须用若诗的人头去堵住悠悠众口。不要让那些蠢蠢yù动的藩王将若诗变成扫dàng京城的砝码。我听说,君王的理想必将经过尸骨的堆砌,我希望只要若诗一人就够了,而不是十万将士!” 雍正背过身去,一言不发。他的脊梁笔直,隐隐发颤。不知过了多久,他大喊了一声:“来人啊,蓝若诗谋弑太后,罪无可赦,打入天牢,jiāo由大理寺候审!”至始至终不再看我一眼,微微垂目,眼睑在他的卧蚕上留下半月牙似的余影。 谋弑太后,已经是板子上钉丁的案子。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太后死于郁疾,这也无法为我洗脱罪名。即便是捏造了替罪羊,这个jiāo待也只我来给。这些蠢蠢yù动的藩王根本不关心太后是怎么死的,他们要的不过是我的命而已。准确的说,是借着我的命威胁圣上而已。只要圣上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这就会成为他们兵临城下的理由。 候审不过是个拖延时间的借口,雍正想借最后的机会奋力一搏。他大多时候是温和的,甚至非常仁德,他也很勤政爱民,但这个在历史上记载曾经弑兄杀弟的男人,你丝毫不需要怀疑他的心狠手辣。 我被关押的期间,李卫顶着半脸的乌青过来看我。雍正是一代君王,威严自重,自然不会是他的手笔。楚牧与我生了嫌隙,更是不会为我出头。十四爷更是被诸位藩王煽动的恨不得杀进宫去。李卫倒是一脸的不以为意,还劝我宽心。笑着说论我走到了哪里,哪怕是去了yīn曹地府,他都会跟着去。他是臣子,他不能坐视江山动摇,不能眼看着圣上寒了民心,不能任由皇上落入敌政的陷阱,所以我必须得死。进谏是臣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0 章 的职责,生死相随是他李卫能为我做的。 我低低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纵使雍正拥有这个皇朝最高的权利,他依然无法阻止我的死刑,他只是利用他的权利尽可能的延缓我的生命。这些居心叵测的藩王显然不肯轻易放过我,正在紧锣密鼓的佐证我的罪行。他们担心雍正背后的手段,担心太后的死亡无法成为我致命的理由,他们用最晦暗的心思揣度别人。我依然记得,我被关押的时候,那双怨dú的眼睛。 其实他们何必多此一举,腹中孩儿死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就死了。权仗着一腔仇恨支持到现在,可是现在太后也死了,那个我日日夜夜诅咒不得好死的人终于死了,我心里仇恨的脊梁也塌了。浑浑噩噩,毫无意志。死与不死,有什么区别。 第两百七十一章 骇人听闻 三司会审的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这一次会审包含圣上,几乎所有举足轻重的官员都到齐了,堪称世纪会审。 大理寺卿:“谋弑太后,你可认罪?” 我:“罪fù认罪!” 雍正的太阳穴跳了跳,紧握着龙椅扶手。后面便是判决,我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十爷却是第一个跳出来,“若诗,你是不是傻,换做旁人好赖为自己辩驳几句,你怎么一开口竟往自个儿身上揽”。我素日里与他并无jiāo情,他这一开口我倒是着实吃了一惊。 十七爷斜了一眼九爷跟着道:“是啊,是啊,若诗你该不是受了什么人威胁”。 大理寺卿重咳了几下,这个闹哄哄的庭审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我抬起头,大声道:“罪fù认罪!”太后一死,我的怨恨也没了归路。纵然我十分怨恨她,可是她一死,我早没了什么生存之念。李卫的顾忌也正是我的担忧,我死不足惜,却不能平白连累了雍正。 “慢着!”庄亲王(十六爷)走出来道,“若诗受了惊吓,你看她胡言乱语不似寻常,分明是受了什么人的胁迫……” 大理寺卿猛敲了一下惊堂木:“庄亲王,虽然你贵为皇亲,可是扰乱公堂,罪当论处”。 庄亲王(十六爷):“本王有证据证明若诗是……” “是杀人凶手,罪有应得!”庄亲王(十六爷)话至一半,被胤(九爷)抢了道。胤原本被圣上遣去了西宁,借着奔太后的丧又重返了京城。他绝不允许这件事生出任何其他的变故,他要将所有的可能扼杀在摇篮。 庄亲王勃然大怒:“固山贝子,你什么意思!”按年岁九爷要比十六爷年长,平日里见了,庄亲王还得客客气气的管固山贝子叫一声九哥。可如今九爷被雍正削了爵,庄亲王平白压了他一头。 九爷气的不轻,可一想到即将要上演的好戏,狠辣的眼睛流露出戏谑的笑容:“我的意思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所以即便是面对谋害太后这样的罪行也依然从容不迫,简直丧心病狂!” “你血口喷人!”十七爷惊怒道。 九爷冷笑道:“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了?” 十七:“你!” “都给朕闭嘴!”雍正暗沉着脸,看不出颜色。 大家被雍正这样一喝,一时有些静默。倒是十爷耐不住xìng子道:“九哥,你这是打哪里听来的,可有何证据?”他一向没头没脑惯了,就是在康熙面前也时不时做出越俎的事来。雍正跟前就更加随心所yù了。 谁知他这番话正中了九爷下怀,九爷上前做了做揖道:“启禀圣上,臣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臣所说绝无虚假”。 大理寺卿觑了圣上一眼,获得圣上颌首示意,便有了底气:“来人,传证人上殿!”不多时,堂下便跪了一个头发花白的fù人。 大理寺卿:“堂下跪着何人?” 老fù道:“贱婢曾是知州武国柱家的奴仆,大家都叫我”惜婆“。后来家主蒙难,贱婢因上街买菜躲过了一劫”。 雍正听到fù人的身份,眉眼便跳了跳。 大理寺卿又问:“你身边跪着的这一位,你可认识?” 惜婆道:“化作了奴婢灰也认得,就是她血洗了武家”。 阿尔松阿是带着fù人一道进来的,此刻假惺惺的问了句:“你可有看错?” 惜婆咬着牙道:“武仪小姐是奴婢从小看着大的,岂能有错”。 九爷遂道:“臣曾经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据说在知州有一个大户人家,老爷行善好施,经常接济穷苦人家。只可惜他们家的小姐,却生来痴傻。尽管如此,老爷仍视这唯一的掌上明珠如同至宝。在小姐五岁那年,发生了严重的旱灾,老爷在江边捡到一个被遗弃的孤女,,当时这个女孩磕破了头,满脸鲜血,奄奄一息。老爷瞧着女娃可怜,就把她留在自己的女儿身边,同女儿一起养大。虽说是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可是老爷待她却如同亲身女儿一般,吃穿用度从不比小姐差。可是随着小姐的年纪渐渐长大,流言四起。而这个丫头却越发聪明伶俐,卓姿绰绰。老爷就势常将丫鬟带在左右,久而久之,流言不攻自破。不仅如此,小姐的才女之名渐渐声名远播,就连领侍卫鄂大人也有所耳闻……” 绘声绘色的将我如何谋财害命,顶替武家小姐的事描述了一遍。忘记的人转第两百三十五章。 我唇齿发白,暗暗攥紧了裙裾。 众官员闻之,无不骇然。我早期就曾跟四爷透露过,是我害死了武家上下,却并不曾向他细说其中原因。如今被九爷添油加醋的这么一说,雍正的面色很是难堪,直勾勾的盯着我,半天没有回神。 众人唏嘘:“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天理难容”。 岳钟琪(楚牧)至始至终紧攥着拳头,他不曾看我一眼,也不曾说话,只是全身绷紧,目视着前方。他盼着武家昭雪,盼了太久。以至于真相被揭穿时,他反倒比所有人冷静。 大理寺卿拍了几次惊堂木才叫众人肃静下来。又指着我问:“你认还是不认”。 “民女不认!”我落字铿锵,没有一丝犹豫。我纵然没有生存的意志,对武家一事却绝不含糊。武家是我心里永远拔不去的一根刺,还武家一个真相,是我唯一能做的。 我朗口反问道:“口说无凭,光靠这老妪一张嘴胡诌乱扯,你们又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武家的人呢?” 惜婆急了,指着我道:“你血口喷人!”又对着大理寺卿膝行几步道,“大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不信,大人可查看此恶fù手臂上是否有颗梅花胎记。她处处模仿武仪小姐,连她身上的胎记也不放过”。 大理寺卿微微一颌手,立马有两人上前。 “不必了!”我面色惨淡道,竟是和雍正一道发声。我凄然望向他,他曾在我的藕臂上亲了又亲,吻了又吻。他连我背上狰狞的疤痕都不曾嫌弃过,此刻眼眸晦暗一片,不知作何他想。 第两百七十二章 武家没有儿子! 大理寺卿:“你这是认了?” 我寂默无言,大理寺卿“哼”了一声,携起惊堂木正要下判决。 我抬起头:“求大人让我问她几句话”。 大理寺卿点点头,算是应了。 我沉了沉气道:“你既说我同武家小姐一道长大,那你想必对我也是十分熟知了”。 惜婆:“那是自然”。 “那就好”,我点点头,“我且问你,我臂弯上有颗痣,这颗痣是在胎记的左边还是右边?” 惜婆眼眸闪了闪,迟疑道:“左、左边……不,右边……”猛磕了下脑袋说,“奴婢……奴婢也是通过下人禀报才知道的,所以……不,不大清楚”。 “下人,哪里来的下人!”我冷眼睇她。 惜婆脱口而出:“自然是武家的下人!” 痣这东西,本就不引人注目,她大可说自己不曾注意,这也就结了。可她实在太想证明自己了,反倒生出诸多漏处来。九爷一个劲的使眼色,想要阻止,却已为时已晚。 十爷讪讪道:“好会诡辩的恶fù,武家的人都死光了,你自然说什么是什么啦”。 我冷冷朝十爷白了一眼:“武家的下人?呵,我手臂上的胎记是武家遇难之后才纹上去的”,目光微微扫了一眼楚牧,“这当中知情的人,在场的就有那么几位……” “不不不”,惜婆连忙否认道,“是奴婢口快,说错了,当然是公主府的下人”。 十爷平白受了我一记白眼,又被八爷低声呵斥了一段,摸摸鼻子,有些不着北。 我:“公主府的下人?你区区一介平民又是怎么和固山贝子结识的”。 “奴婢是两月前……”惜婆话至一半,才觉出诡异来,连忙改口道,“奴婢和固山贝子并不相识”。 我哼了一声,不再搭话,是非自有公断。 九爷气的脸歪脖子粗,叫嚣道:“你这是蓄意误导!” “大人!此事还有待深查。刚刚听这老fù前言不搭后语,着实叫人生疑”,铁帽子王(十三爷)施施然道:“就算若诗姑……”他本打算唤我‘若诗姑娘’,可是突然思及我已嫁作了人fù,半道里改了口,左右却不知如何称谓,遂道:“便是她臂上真有梅花印记,九哥又怎么知道老妪是不是武家的人,又怎么知道这老妪所说的是真的,又怎么知道是不是这老妪无意撞见了她身上的梅花印记以后,信口胡诌的。这些,难道九哥都不再核实了吗?” 铁帽子王一向受人敬仰,此话一出,众人如醍醐灌顶。大理寺卿自然不敢怠慢,老fù连哭带嚎,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武家家仆,可这并不能证明。 “臣能证明!”一直立着默不作声的岳钟琪(楚牧)此刻站了出来。 我的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雍正的眼角再次跳了跳。 十七爷喜道:“不愧是岳大人,快快,证明这个恶仆满口胡言,弄虚作假!” 岳钟琪(楚牧)面无表情道:“惜婆所说皆是属实,她确实是武仪的rǔ娘”。 十七爷一口老血差点吐出,几乎是吼道:“岳大人,你凑哪门子热闹!” 大理寺卿又拍了几次惊堂木,再次偷偷觑了圣上一眼,看样子他颇为头痛,这些在堂的皇亲国戚那个份位不在他之上,他骂重了也不是,骂轻了也不是。雍正倒是面无表情,似乎由得他们这般胡闹下去。 岳钟琪(楚牧)禀奏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个名字”。雍正面色未变,似早有预知一般。 十七爷又耐不住道:“我知道,你入仕之前,她们一直管你叫楚牧”。 岳钟琪一字一句道:“楚牧并非再下的本名,再下的本名叫:武遂”。武遂,武国柱的嫡子!堂上又是一阵哗然。雍正本是端坐在龙椅上,此刻竟然也微微动了动。 岳钟琪(楚牧)继续道:“武仪刚刚出生不久时,我曾偷偷溜去看她,当时正是这位rǔ娘在旁侧服侍,是故我曾见过一面”。 我心中隐隐猜测楚牧和武家有关,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脑袋轰得一下就zhà了。我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楚牧的鼻子大骂:“好你个楚牧,你口口声声自称武遂,要还武家一个真相。你既是武遂,你该知当年事情经过如何!你既是武遂,初遇我时,便该清楚我是真是假。你现在怎能为了杀我,昧着良心说话!”我心中气急,一口气连骂不绝,“即便你不如此,太后病殁,我也是难逃死罪,你何苦如此自贱”。 “肃静、肃静!”大理寺卿将醒木拍的砰砰作响。 “皇上”,岳钟琪继续道,“微臣幼年离家,是故才幸免与难。对幺妹和rǔ娘也只见过一面,所以后情并不详知”。 我愣了愣,这才觉得方才我的反应确实有些过了。 “少爷,少爷”,惜婆看着楚牧痛哭流涕,“瞧这眉,这眼,多像老爷啊,恕奴婢眼拙,到今日才识出少爷”。上演了一出亲人久别重逢的画面。 岳钟琪(楚牧)却并不买账,冷冷道:“我少小离家,就是偷溜去看幺妹那一次,你也未曾防备,又如何能识得我?”(其实方才我质疑老妪的时候,楚牧大可说出是他将胎记一事告诉了老fù,来佐证老fù的证言。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被男子窥探手臂,实在有损女子的名节。他虽一心要为武家复仇,却并不屑实小人的行径,由此可见楚牧是真正的君子。) 惜婆讪讪的缩回手道:“少爷有所不知,老爷时常思念你,经常在你的画像面前一站就是半个时辰,是故奴婢认得”。 岳钟琪(楚牧)面色微微松动,下意识脱口而出:“他,他真的对我……” “哦~”十爷‘恍然大悟’绕着我走了一圈,“原来真是你干的,简直丧心病狂,连本王都差点被你蒙混了过去”。 “武家没有儿子”,我禁不住喃喃自语,跟着站了起来,“武家没有儿子!”进来两个侍卫将我按跪在地上,我跪在地上,却硬挺着身子,歇斯底里道:“武家没有儿子!” 第两百七十三章 狭处逢生 这是公孙先生告诉我的,既然他自称是历史学家,想来不会有错。这不过是作为我最后的救命稻草,奋力一搏。 “你说什么?”楚牧望向我,目光复杂岂是惊惧能形容。 九爷上前一步说,“你谋弑太后,天理难容,早该一死,还敢狡辩!” 我硬声道:“我死有何惧,但武家一事,容不下半分作假!” “你!”九爷猛一甩袖,“圣上,您还要继续包庇这恶徒,听她胡搅蛮缠,戏弄堂上这些文武大臣吗?” “放肆!”大理寺卿从椅子上弹起,后半截却突然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1 章 了声音。他心里何尝不是做如此猜想,堂上又有哪个文武大臣不是做这样的揣度。 四面楚歌,我根本就是孤立无援。 大理寺卿从偷偷觑了雍正一眼,指着我说:“武家族谱上明明白白记载着嫡子武遂,如今你却矢口否认武家有子,岂不是自露马脚、不打自招?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雍正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来人,将蓝若诗……” “她说的是真的”,岳钟琪(楚牧)抬起头,“微臣并非是武家的嫡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老fù吓得面色一白,暗地里往外爬,被侍卫们一栏,吓得嚎一嗓子,“不关奴婢的事!” 大理寺卿再次从椅子上弹起,指着岳钟琪(楚牧)大声道:“岳钟琪,你这是欺君!” 岳钟琪(楚牧)徐徐道,“微臣本名岳钟琪,自小孤苦无依。八岁那年有幸被武大人收养,自此做了武家长子”,他说完,扭过头直勾勾的盯着我,“义父待我甚厚,与亲人无异,后来入了族谱,也绝口不提此事。即便是族人中,也鲜少有人清楚我的身世,你又是怎么知晓?” “她当然知晓!”庄邹凯从人群中走出,当庭跪下。 大理寺卿:“庄大人,你这是何故?”他站起来想扶,可是觑了圣上一眼,又如坐针毡般缓缓坐下。 庄邹凯是两朝老臣,位分在大理寺卿之上,按理是该看座的。可是如今圣上亲临,又有这么多文武大臣、皇亲国戚的在旁立着,这就不好说了。 雍正微微道:“起吧”。 庄邹凯却跪着不起道:“本来太后病殁,蓝若诗当诛,这点毋庸置疑,微臣并不想多言。可是如今事关武家满门,微臣有冤要诉!” 大理寺卿奇道:“大人有何冤情?” 庄太医转头,对着岳钟琪(楚牧)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想知道她为何知晓,不妨先说说你当年为何离家?” 岳钟琪(楚牧)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却闭口不言。 庄太医:“你既不愿开口,那便由本官替你来说”。 岳钟琪(楚牧)沉默不动,只是咬着牙关。 庄太医:“武家有长女,名叫武仪,小名叫甜馨儿”。 最是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岳钟琪(楚牧)却猝然一颤,那神色像是被人活扒了一层皮,血琳琳的晾在众人前。 “在甜馨儿五六岁的时候,武家便突然多了位嫡子”,庄邹凯扫了他一眼继续道,“众人皆传言是武大人在外的私生子。没过几年,甜馨儿突然夭殁,连着这位长子也不知所踪。武夫人因此一病不起,临终时诞下一女。武大人因思念早殁的妻女,故将幺女也取名叫武仪,以此寄托对甜馨儿的思念之情”。 “不错!”岳钟琪(楚牧)徐徐开口道:“武仪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长女小名叫甜馨儿。我从小孤苦无依,是她带我进了武家,是他让我拥有了一切”,说着泪便滚滚落了下来,“而我却害死了她,她那么善良,那么可爱,该死的是我!”他拼命的捶着胸口,泪水侵湿了地面,“我愧对父亲母亲,像我这样的罪人早该千刀万剐!”他伏在地面上,嚎啕大哭,压抑了十几年的情感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 大理寺卿焦急的再次站了起来,“庄大人,本官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庄太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待楚牧稍稍平复才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自称武遂,你真的不认识底下跪着的人?” 楚牧:“就是因为长得像,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她蒙骗!” 庄太医:“微臣青年时落魄,流浪到武家府宅门口时,只剩一口气在。幸亏武家大人慈善,与我有救命之恩。当时人人嘲讽我为赤脚大夫(指:江湖术士,骗人的大夫),武大人却对我另眼相待。当时甜馨儿刚刚满月,武大人不仅不嫌弃我,还请我为其嫡女摸骨看相(摸骨看相:一般是贵族人家在子女刚刚出生满月时,请有名望的医者摸骨看相,有祈福之意)。” 大理寺卿:“这件事和今日的案情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庄太医一句话,险些让大理寺卿一口老血噎死在胸膛。又听他道,“只不过,再下替若诗姑娘诊治时发现,她的骨相与甜馨儿完全契合。她正是武家长女甜馨儿”。 此话一出,不光是在场的文武百官不信,连我也不信。我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和这些古人没有丝毫关系,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众人皆以为荒谬,连雍正也按耐不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只有楚牧瞪圆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发呆。 一向沉静的八爷都忍不住开口道:“你在蓝若诗底下侍奉多年,难道就从来没有过什么怀疑?”却见楚牧呆愣楞得,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将矛头对准庄太医,“摸骨看相,真正会的,举国上下又能有几人。光凭庄太医一家之言,未免有包庇之嫌”。 庄太医并不理会众人,独转向楚牧道,“我与甜馨儿不过一面之缘,你却和她生活了数年之久,你就真的没有察寻到蛛丝马迹?” 楚牧这才动了动,有了反应,“我初遇她时,便觉得她和甜馨儿有几分相像。我以为是姐妹之间的相像,并不作他想”。楚牧颤颤巍巍举起了手,到了半空,却像僵化了一般,驻然不动,“可是,这世间相像的人和其多……” 第两百七十四章 容不下一分的作假 庄太医继续道:“摸骨识人,虽罕见,却并非我独门绝学。更何况,当年我替还是和硕文公主的若诗姑娘当庭诊治时便察觉到了她的身份。事后我便曾向先帝爷上书提到此事,众大人若是不信,查阅奏折便知。我记得当年刚好又是九爷向先帝举证,说公主通敌叛国。没想到今日又历史重演,真是巧的很,巧的很”。 九爷怒不可遏,“庄邹凯,你什么意思!” “是你,真的是你!”却听楚牧猛的哭了出来,他握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这里”,他指着我指尖上已经淡得快要看不出痕迹的小伤口,又哭又笑,“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去捉蚂蚱,却被螳螂划破了一道口子”,说着又滚滚落下泪来。 “还有这里”,他说着胡乱去掀我的衣袖。如此行径,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有辱斯文。雍正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岳钟琪,你做什么!”十六正要制止。楚牧却流着泪先笑了起来,指着我小臂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奇怪印记,“真的有,真的有!小时候你调皮,非要去掏树上的鸟蛋,结果被飞回来的大鸟琢了一口,琢得狠了,留下了印记,一直不见退掉”。 “还有,你脚腕上……”,楚牧下意识要去掀我的裙据。我退了一步,他才如梦初醒,讪讪的缩回手道,“你脚腕上应该有两个圆孔般的齿痕,那时你非缠着我玩捉迷藏,偷偷躲到了灌木丛里去,结果被花蛇咬伤,幸好那蛇无dú……” 我脸色微变,雍正也从龙椅上不由的往下走了一步。就算旁人不清楚,雍正却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日,他亲吻着我的脚踝问我脚上的印记。我说不大记得了,打我记事起就有。我瞧着模样,像是被烟头烫的。雍正笑说,这哪里是被烟头烫的,这分明是被蛇咬过的痕迹。 楚牧瞧着我的神色,料定自己所说不假,泪水再次湿了眼眶:“这么多讯息,原来,原来上苍早就将你送到我身边,我竟从未察觉。我真是该死,害你这些年受了这般冤苦”,他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睛。 他握住我的手,抵着额头,一个劲的流泪,“为什么,为什么你从不肯认我。是不是,心里对我还有所记恨?” 抬起头,双目失神,“是该恨我,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原谅!”说着,啪啪甩了自己几个巴掌,“一想到我几次伤了你,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庄太医环视了一圈道:“所以,当那rǔ娘指认说武大人在幺女年幼时,又收养了若诗姑娘,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不过事隔几年,就算若诗姑娘年少不更事,可哪有父亲认不出女儿的道理。更何况,(小)武仪满月的时候,也是本官去摸的骨祈的福。后面虽则十几年未曾谋面,武大人却时常寄来(小)武仪有关yào膳的书稿,请我指点一二。这绝不是rǔ娘口中的痴傻成呆”。 rǔ娘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这不关奴婢的事,小小姐三岁的时候,奴婢就已经离开武家,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原来这老fù因手脚不干净,在(小)武仪三岁的时候,就被赶出了府邸。(两个武仪分不清,以大小代替) 大理寺卿怒道:“大胆恶仆竟敢欺君罔上,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是……”rǔ娘的视线落在九爷身上,被九爷狠狠一瞪,吓得瑟缩了回来。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面对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忽然双目一翻晕死过去。过了一会儿,底下竟有腥臭液体流出。 大理寺卿拧了拧眉,呼唤人将其拖出。 “不,我不是甜馨儿!”我抬起头大声道。这厢才刚刚平歇,我此话一出,无疑又是个响雷,zhà得人心跌宕起伏。 要不是我深知自己来自于未来,凭这些人的演技,连我自己都要信了。我道:“你们能替我洗刷冤情,我十分感激。但是诚如我所说,武家的事,容不下一分的作假”。 庄太医沉吟了会儿说:“你当真完全不记得了?这么些年,连一丝念头都不曾闪烁过”。 “我自然敢万分确定。不管我是谁,我都绝不可能是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更不可能是甜馨儿。我没有一丝一毫……”我猛的僵住,‘甜馨儿!’脑袋嗡得一声响,一个少年拉着一个小女孩欢乐的从一片草地上跑过,画面转瞬即逝。 我猛甩了甩头,“我完全不记得……”‘甜馨儿!’脑袋又是嗡得一声响。男孩宠溺的摸着女孩的头发:“甜馨儿喜欢吗?甜馨儿喜欢的话,我去摘来送你”。小女孩拍着手说:“好啊,好啊,馨儿也要去”。男孩:“不行,这条溪流太湍急了,你过不去的……” 我忽然想起有一日我昏迷时曾梦到这个场景,我当时以为是关于影楼外拍的梦境。小女孩最终还是被湍急的河流卷走了,小男孩手腕间的翡翠珠链在女孩的指间断开…… 梦境的感觉如此真相,我下意识的盯着指尖发呆,仿佛珠链里镶嵌的兰花再次在指尖点点盛开,变成脑海里大片大片的空白。 楚牧拥我在怀:“你怎么了?” 我脱口而出,“哥哥,救我,水好冷!” 楚牧眼里吃痛,像是被人猝然一击。他伸出手,艰难的落在我的肩上,后悔,愧疚,自责,五味杂陈,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你记起来了!” “这绝不可能!”我抬手,啪一下将他的手打开。我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替我洗刷冤屈,但武家一事,我必须还他一个真相。但凡当中有一丝的不纯粹,它便会被文人墨客口诛笔伐。我要武家获得堂堂正正的公道,而不是让武家的冤魂变成救我的工具,变chéng rén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楚牧:“甜馨儿因落水而死,这件事除了爹娘,我从未对其他人提过”。 我思忖,他不过是听到我提到了水,信口胡编而已。遂道:“好啊,我记得当时落水的时候,你手里戴着一串翡翠珠链,你去把它找来,我便信你!” 楚牧眼神晦暗,默不作声。 第两百七十五章 真相大白 我:“怎么,你拿不出来了?”如果他真的拿出一串翡翠珠链,这反倒证明这一切不过是弄虚作假。因为那串真的翡翠珠链在小女孩落水的那一刻就被揪断了。 楚牧面色犯难:“那珠链在你落水的时候断了”。 我内心大惊,勉强才能镇定住。大声反呛道:“你说断了就断了,可真是凑巧。” 楚牧指着手腕上一条细线般的白痕,“这是当时链子断时留下的”。 我扭过头,“既然你拿不出来,就无法证明了……” 楚牧:“我虽拿不出珠链,但我记得珠链里面镶嵌着你最爱的兰花……” 我蓦然回首,面色巨变。往事仿佛一幕幕回到了眼前,“哥哥、哥哥,你看,前面的花长得真好看”,小女孩摇着男孩的手臂说。男孩:“不行,这条溪流太湍急了,你过不去的”。这分明是我梦里所见。我和雍正朝夕相处,疤痕可以造假,来历可以造假。但翡翠里的兰花,独我一人知晓。诸多证据面前,由不得我不信。难怪公孙先生说观天相,并未有人穿越。原来我不是穿越,而是回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穿越之人无法怀孕,而我并非来自未来! 动容间,又觉心碎,凄凄惨惨戚戚,恍恍惚惚浑浑间,又落下许多泪来。兄妹咫尺相隔,今日方能相认。胸口吃痛,一声,“哥哥”,不由轻逸出口。 楚牧亦是捶胸顿足,痛哭自责不已。 忽听平地里一声掌声,“好一招yù拒还迎,yù扬先抑。大话说得一套一套的,原不过是你的手段”,九爷冷嘲热讽道,“就是武国柱的女儿又如何,不过是青楼里出来的野妓”。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不已。 “胤!”雍正一声暴喝,刀锋般的炬目狠狠的剜着九爷,胸口不断起伏。雍正鲜少像这般生气,他一向是冷静的,像是湖底下的鳄鱼,表面上看不出波澜,底下却暗藏凶杀。可九爷的话令他又惊又怒,以至于他恨不得当场将他厮杀。 “看来,圣上并不清楚此事”,九爷见雍正如此震怒,反倒沾沾自喜,像是打赢了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2 章 场胜仗,“欺君罔上,那就更该死了!” 十六上前一步,怒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九爷转了个圈,面着我道,“你问她就知道了”。又道,“你方才说武家的事容不得一丝的作假,现下你不妨向大伙儿说说,你是怎样在青楼调笑卖乖”。他不会让我轻易的死去,他要将雍正的心一寸一寸的啃噬下来。 我低头屏着气浑身紧绷,拳头已经被我握得发紫,身下不由的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难堪和愤怒。 九爷一把提起我的手腕,恶狠狠道:“你倒是说话呀!你一个年yòu nǚ子,离开武家以后是怎么求生存的?” 我对着他怒目而视,就算骨骼被握的得硌硌作响,亦是一言未发。 雍正的眼角跳了跳,楚牧已经率先拦在了我身前,“你想做什么!” “我不过是要一个真相”,九爷轻飘飘的放开了手,面向楚牧说,“也难怪……五六岁就会往家里带陌生男人,她生来本就yín贱!” 楚牧:“你!” “我倒忘了!”九爷看着楚牧眼里释放出光彩来,“你也是在青楼呆了不少时日。这恶fù身边有个亲如姐妹的姑娘,也是青楼的名伶,你一向与她形影不离,青楼的规矩想必也懂得不少吧”。说完哈哈大笑,“原来武国柱一家满门子青楼贱民”。 “你说什么!”楚牧骨节咯吱作响,全身每一根微细的血管都变得像怒狮的筋骨一样坚硬。像是随时要腾地而起,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十三和十七异口同声道:“老九,你够了!” 九爷横了他二人一眼,“这倒是稀罕”。 我抬起头,大声道:“太后驾崩,若诗罪责难逃,请圣上降罪!”我死不要紧,但我不忍武家再受侮辱, 雍正目光微闪了闪,道:“大胆蓝若诗”,他说完这句,便是无声的沉默,过了半晌才接着道:“谋弑太后,狂悖猖獗、十恶不赦!”后半段说得极为艰难,又是死寂般的沉默,“当立即处死,以正国法!” 他说完这些话,眼里红得仿佛要嗜血一般。目光如刀锋般,扫视在众人的脸上,“朕刚刚听闻大将军胤悄悄离开了景陵,他不好端端的替先帝守着陵墓,难不成是要跑去调兵吗?” 阿尔松阿忙道:“皇上圣明,这恐怕是有人谣传!” “谣传!”雍正哼了一声,“这句话有些不尽不实吧”。 “满都护!张明德!阿尔松阿!马尔齐哈!张廷枢!吴尔占!……”他一连点了十余位官员的名字,“你们暗地里调动了宅子里的府兵,埋藏在京城各处……” 被点到名字的官员浑身俱是一颤,听着门外铮铮铠甲的声音,齐刷刷跪下,“臣等冤枉!” 伴随着哀嚎声,门被砰得一声打开,两列全副武装的铁甲士兵从外面进来…… “圣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几位老臣纷纷跪下,八爷、九爷相觑一眼,跟着跪下。十爷,甚至有更多像十爷这样不知所以然的人,看着别人跪了,便也跟着跪下。瞬间,齐刷刷,跪倒了一片。老臣们涕泪纵横,正yù搬出一番治国齐家平天下的大道理。 “朕不过是要将蓝若诗羁押前往刑场受刑,众大臣这是为何?不是众爱卿告诉朕,蓝若诗谋弑太后,罪不容恕,不是众爱卿告诉朕,应当立即处死,以正国法的吗?现在为什么却要替她求情?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隐情?”雍正装作一脸不懂得模样,却字字如矶,锋芒毕露。 众臣如梗在喉,无言以对。 雍正顺着几位老臣的视线落在若干大臣上,‘恍然大悟’道:“你们暗地里调动了宅子里的府兵,埋藏在京城各处,难道不是为了对抗大将军王的骑兵吗?” 众臣如蒙大赦,纷纷点头称是,唯恐不能表明心迹。 雍正话锋一转,“那么说,胤想要谋逆造反,是真的了!”猛拍了一下桌案,惊得众臣一个激灵,如梦初醒,却是骑虎难下。 第两百七十六章 有去无回 八爷的脸色有点青起来,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那里抽动。 “哈”!铁甲士兵发出一声呐喊,整齐划一的对着雍正跪下。铁甲捶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一惊一乍,把一干臣子吓得够呛。 李卫:“不过是群受人蛊惑的乌合之众,若诗一死,他们自然就聚不起来”。 铁帽子王:“胤祥请求带兵出站,就那几个黄毛小子,我带兵打仗的时候,他们连毛都还没长齐呢!” “你着什么急”,雍正徐徐道,“这底下有的是‘忠心耿耿’的老臣愿意打前锋呢!皇后娘娘为了感念各位的忠心,可是请了诸位的家眷在御花园里赐宴”。话落,猛拍了一下桌案,拔高了声音:“等什么呢,还不快修书!” “是,是,是!”众官员面如死灰,在铁甲士兵铜铃般的双目下,硬着头皮,完成了修书。这帮子府兵,雍正要他们有去无回。 铁帽子王和雍正对视一眼,带着一众手书,纵马离去。 九爷、八爷,伏跪在地上,他们的神色十分难看,却无计可施。调动府兵的事,他们自然也有份。只不过方才雍正点了许多重臣的名字,却独独不提他二人的名字。既然雍正不提,他们也不好当下撕破脸皮,至少现在还不是反目的时候。他们也深刻的见识到了雍正的狠辣,太后的死没能打击到他,哪怕是最心爱的女人的死亡,也可以拿来利用。这个冷血寡情的男人,仿佛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在他刚硬如铁的心上留下什么痕迹。 铁甲士兵扣住我的肩膀,将我从庭审押赴刑场。却见楚牧身形一闪,士兵方要出手。却见身上的佩刀已然到了楚牧手中。想那士兵也是久经沙场,人中龙凤,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不免叫人骇然。 楚牧将刀架在九爷脖子上,嘶吼道:“把若诗给我放了!” “楚牧!”李卫、十六、十七,齐声道。雍正眉心一皱,内心竟隐隐有些盼望。 “呜”却听城墙外一声响彻云霄的号角,众人纷纷昂首,战争开始了。 我:“楚大哥,不要冲动,我必须得死!” “我才不管这些”,楚牧一激动,在九爷脖子上划拉开一个大口子,忍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我只知道,我绝不允许你在我跟前死去”。 “岳钟琪!”阿尔松阿:“你要蔑视国法吗?蔑视天子吗?” “天子又如何”,楚牧,“堂堂天子,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守不住,这天子不当也罢”。 如此大逆不道,雍正却沉着脸一言不发,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眼神深处又痛又悔。 八爷的眉梢动了动,或许他想错了,雍正是有弱点的。 城墙外烽火冲天,城墙内兵戎相见。 我想过去,却被士兵扭住胳膊不能动弹。我流着泪摇头,“楚大哥,不要做傻事,这天下容不下我!” 楚牧凄然笑道:“天下又与我何干,我只在乎你!谁敢害你,我不惜与天下为敌!” “反了,简直反了!”老臣们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士兵碍于九爷xìng命,几次都不能近身。鲜血从九爷脖子上淋淋沥沥,湿了一大片衣襟,眼见着要休克。 “楚牧!”我大喝一声,“我与你不同,在世人眼中,我不过是冒名顶替,你却是武家嫡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武家想想,你以下犯上,想污了武家的清白吗?” “把若诗给我放开!”楚牧杀红了眼睛,刀口往九爷脖子上又深了一寸,“从我八岁跟你回家那天起,你清我则清,你若黑,我便不独白!” “武家没有你这样的乱臣贼子”,我急红了脖子,“你要是还不放开他,我当场咬舌自尽。” 楚牧眼里惊痛,那悲凉的情绪仿佛连心脏都要感到窒息。 我转身对着圣上跪下,“此事皆因若诗而起,若诗甘愿受任何刑法,请圣上饶恕楚牧的罪过”。 雍正的眼里亦是惊痛,唇角嗫嚅反复才道,“好,若是九爷xìng命无虞,朕便饶恕他的罪过”。 我侧过头,厉声喝道:“还不快放了他,你想我当场死给你看吗?” “若诗!”楚牧嘴角几度张合,像是被撕碎了心,又灌了铅,愣是说不出话来。 “楚大哥!”我噙着泪,再次大喊了一声。 楚牧望着我,眼里又惊又痛,缓缓松开了手里的刀。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泪水从脸颊上滑落。却听“呃”得一声闷吭,我惊惧的睁开双眼。 只见风驰电掣的一瞬,被放开的九爷将一柄长刀从楚牧的背心刺了进去。楚牧握着刺穿胸口的刀刃,目光仍是紧紧的绞灼在我的脸上。哪怕是生死一刻,他也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反倒还在记挂我的安慰。 “不!”呐喊到了喉间,却忽然没有了声音。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大哀无声,想哭哭不出,想死不知道怎么死。大脑一片空白,天地只剩下黑白,除了那一抹刺眼的鲜红。我浑浑噩噩向他走过去,活脱脱一具牵线木偶。 扑通一声,我直挺挺的跪在血泊里,双目空洞,毫无焦距。楚牧伸手想抚我的脸,咫尺处却驻然停住。用微弱的声音道:“甜馨儿,快跑;甜馨儿,快跑!” 我如遭电击,泪水瞬间夺目而出。我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无声痛哭。想要说话,嘴巴却咿咿呀呀发不出声,只有无尽的眼泪。我突然忆起了很多事:‘甜馨儿,甜馨儿’,男孩追着我后边跑,‘小心摔着’。‘甜馨儿,给你最爱吃的荔枝!’。 ‘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隔壁的大胸姐姐?’。 ‘大胸姐姐,你是说芷兰姐姐?“男孩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因为她老是直勾勾的盯着你,都不兴跟我玩。你又是为什么没不喜欢她呢’。 ‘因为甜馨儿不喜欢,所以我也不喜欢’。 ‘甜馨儿喜欢桥头的朗哥哥,长得又俊,对我又好’。 男孩吸了一下鼻子:“那我也喜欢朗哥哥”。 “为什么,娘亲说过,男的不能喜欢男的”。 “我不管,甜馨儿喜欢,我也喜欢”。 第两百七十七章 惨绝人寰 一幕幕的回忆,终于哀嚎出声。我撕心裂肺,我痛不yù生,化作一声惨绝人寰的呐喊,“啊”。再抬头,已是白发如雪。 凄厉的哭喊绕梁回绝,泣泪成血! 雍正眼神一紧,疼痛难忍,仿佛比被人活剐了更叫他难受。 楚牧的手软软的从我身上滑落,任凭我如何恸哭,如何哀嚎,如何捶打,他静静的躺在那里,再也没了声息。再也没有一个人,如他这般不分立场,不分对错地维护着我,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如他这般不权衡利弊,倾尽所有地护我。但是他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才刚认了他做哥哥,他便要永久的离开我了。 我捶着他的胸口嚎啕大哭,“你醒一醒,你睁开眼睛,好好的看一看我。我求求你,求你醒一醒。你看看我,不要一直回望过去,看看你眼前的我,不是过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我已经变了,不再是你当年那个善良单纯带你回家的小女孩了!现在的我,不值得你如此牺牲!”泪水啪嗒啪嗒的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颊上,“你给我好好活着,我不值得你如此去做!” 我紧紧的环抱着他,用尽一切力气想要温暖他,可是丝毫阻止不了他的逐渐冰冷。再度痛哭失声!我张大了嘴,喉间吱吱呀呀,却哭不出来,只是泪水一个劲儿的汹涌的往外流。 九爷:“够了,不必再拖延时间,还不拖她下去!” 我双目赤红,狠狠剜着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环视在场的人,声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错的是我,将我凌迟处死,将我五马分尸都可以,你们为什么就那么容不下他!” 满脸的泪水,糊住了眼睛。看不清未来,也看不清明天,只有晦暗。 “他精忠报国的时候,他在战场上嗜血杀敌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我喉咙嘶哑,诘诘追问,“他杀死的敌人他妈的比你们撸管子的次数还要多!你们为什么容不下他!” 如雪白发,随风飘扬。 “他奋不顾身,竟为了守护你们这样一群狼心狗肺”,我退开一步,面容变得扭曲,咬得牙根发麻,“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生生世世不得好死。你们的脑袋会被狼狗叼走,你们的身体会被秃鹫吃掉,永世不得轮回”。 我拖起楚牧的身子,缓缓向门口走去。士兵持剑拦在门口,我慌若未见,直直的往前走,脖子在锋利的刀口留下一个血印子,我却似浑然未觉。 “不许拦!”雍正暴怒。 群臣异动、窃窃私语。 “朕现在还是皇帝,朕的话就是圣旨!”雍正的眼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狠绝,“你们要反对,等废了朕再说!” 墙外战鼓阵阵,哀嚎遍野。凄惨尖锐的声音从墙外传进墙内,激得人心惶惶。 我恍若未闻,拖着楚牧一路向外。淋漓的鲜血从庭审到护城河,洒了一路。我流着泪在他耳边呢喃,“哥哥,哥哥,我带你回家”。“哥哥,你知道吗?父亲从来不曾怨恨你。你那年离家,父亲只在族谱里题记你远游,却从不曾提及当中因由,父亲这是盼望着你回家”。 我用衣袖狠狠抹了一把泪水,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恍恍惚惚,到了护城河边。如果河水是带我来的路,我是不是能带你回家?如果是河水带我穿越时空的涌道,你是不是还有生还的可能? 雍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3 章 双目充血,低低的朝我唤了一声:“若诗”。 我扭身回头看他,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视线逐渐移到他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嘴脸,“哈哈哈哈哈”,眼泪又一次滚滚落下,我却笑出声来,声音尖锐刺耳,“我曾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若诗!”,雍正再次唤了一声。 我又低低笑起来,yīn森如游离在人间的鬼魅,泪水却是源源不断的从眼眶夺目而出:“传言天外之石陨落,祸起萧蔷。倘若武国柱膝下有子,那他的儿子必然血染江山,改朝换代。如果武国柱膝下有女,那么娶他女儿的人就可以成为下一任的国君,然而成于此因必也于此因,他终究也会死在她的手里!” “武家满门是怎么死的,武家是死于你们这些当权者的祸心!”我以往一直想不明白鄂lún岱为什么要杀害武家满门,原不过是为了控制(小)武仪,为己所用。传言说,娶武国柱女儿的人就可以成为下一任的国君。所以他竟残忍指使自己的儿子的将(小)武仪给……我闭了闭眼,两行泪水灼灼的烫着脸颊。后来又遇上我这么个傻白甜又没有来历的女人,假扮武仪是再好不过了。他是要用我来戏弄这些藩王,用我这个‘假武仪’和他们结盟,好为己所用。现在他的目的达成了。只不过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我不过是假扮了自己(大武仪)。 有老臣率先跳出来,“简直一派胡言”。 “胡言?”我冷冷道,“你不妨问问这些藩王,问问你们当朝皇帝!” 我努力睁大眼睛,誓要记住面前的这一张张丑恶的嘴脸。“你们这些伪君子,装模作势,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yù罢了!” “既是天相昭昭,我蓝若诗应当活着看你们楼起,看你们宴宾客,看你们楼塌了”我抱着楚牧的身体,这身躯正渐渐失去温热,仿佛这世间的温热也一同渐渐失去。“我今若坠河不死,必将卷土重来。今日所受一切,便要你们千百倍地偿还!” 说完,搂着楚牧,纵身一跃,跳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若诗!”雍正双目赤红,急奔而至,扬起的衣袂在他的手心翩然划过。雍正没能拉住,脚下一滑,摔在岸边上,眼睁睁看着河水激起一个浪潮,瞬间把两人淹没了。 “若诗!”雍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滚滚泪水汹涌而出。原来再怎样铁石心肠的人,伤心起来,眼泪都是抑制不住的。越是冷漠的人,哭的越凶,像是把平日里不流的泪在这一刻都流尽了。他再度起身,纵身跳向河中,却被苏培盛等一众太监侍卫死命拦下。 第两百七十八章 再也没了弱点 苏培盛跪着哀求:“皇上,万万不可!” 雍正红了眼睛,一把推开苏培盛,“滚!”纵身就往河里跳去。却再次被苏培盛缠住了脚。雍正双目发狂,连踹了苏培盛三四脚。 苏培盛闷声挨着,就是死也不松手,对着身边的侍卫道:“还不快下去救人!” 侍卫们才算反应过来,扑通扑通跳下了水。 雍正趴在岸边,看着湍急的水面,又悔又恨。对着石岸左右开拳,不稍片刻,便是一片血色森然。可是他心里的悔恨仍是发泄不出,对着死死抱住他双腿的苏培盛怒道,“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侍卫们听旨上前,却见李卫浑浑噩噩向护城河走去。 “李大人”,有侍卫见了就唤了一声。 李卫回过头,脸上竟有一种奇怪的笑,张开双臂,仰身从护城河上倒了下去。 侍卫们惊了半晌,终于有人大喊了一声,“李大人跳河了”。被领头的用眼睛狠很一剜,喊了一半,没了声响。 落日的余晖印在古老的城墙上,像是一副定格的画面。 有太监匆匆从外面跑来禀奏:“成功擒拿皇十四,请圣上发落”。 雍正仍是一动不动,太监抿了抿唇,又喊了声,“恭喜皇上旗开得胜,成功擒拿逆贼,请圣上发落!” 话音刚落,皇十四被人五花大绑的押解过来。 皇十四仍是那一番傲气凛然的样子,满脸的不屑,满身的吠气,即便是五花大绑也没有丝毫要认输的模样。 侍卫想要押解他,他眼神一凛,挣脱开侍卫的手,昂首阔步走到雍正跟前,没有丝毫畏惧。 十三爷:“来人,把绳子解开!” 侍卫偷觑了圣上一眼,见圣上没有反对,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 皇十四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感激。 雍正抬起头,目无焦距:“若诗死了,她便是这般狠心,即便是死,也不肯留朕一个全尸”。 皇十四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转身拨开众人,冲到岸边,视线焦急的在河里搜寻。可是湍急的河水里哪有半点人影。脚下虚浮,原本挺拔的身子微微有些动摇,只觉得双膝瘫软,脑子嗡嗡作响。 “这不可能!”皇十四喃喃自语。 “这不可能!”皇十四大喊了一声,转身怒向雍正。他还来不及扯住雍正的衣领,就已经被侍卫们反手按住。 “这不可能!”皇十四仍是不可置信,可是双目却已经通红。他在侍卫手底下奋力挣扎,“既然你已经要了她,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他声音逐渐拔高,越说越大声,豆大的泪水糊湿了他整张脸,“你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根本不配爱她!” 雍正神情麻木的盯着水面,“朕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羡慕过李卫。即便是死,朕也希望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我”。生死相随,是他对她一生的追求。 皇十四紧握双拳,咬着齿关咯咯作响,“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由着她来到了你身边”。青筋布满了他的整个额头。 太监:“好大的胆子,看见圣上还不下跪!” 皇十四发横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哎,你这个……”太监指着鼻子就上去了。 铁帽子王一脚踹在那人的脊梁上,那人哎呦一声冲着地上去了。定眼一看是十三王爷,屁也不敢放一个,乖乖伏跪在一边。 十三瞥了他一眼道:“皇十四是圣上一母同胞的的亲弟弟,圣上怎么对他是圣上的事,又岂有一个阉人置喙的余地”。又走到皇十四跟前说,“你同皇上认个错,我替你向圣上求个情”。 “你杀了我吧!”皇十四募得发怒,几次要冲向雍正,却被人强押着跪下。皇十四昂起头,恶狠狠的咬着牙,硬是不服一声软。 “哈哈哈哈!”雍正忽然开口大笑起来,泪水却源源不断的从眼角落下。他笑的既狠绝又残忍。 “圣上万万不可”,又有‘多事’的老臣心惊胆颤的跪下,“大将军王战败准葛尔,功不可没,他若一死,准葛尔必起异心”。 “哼~”,十六阿哥冷哼一声,“你这话又将铁帽子王摆在什么地方”。 老臣:“王爷有所不知。十三王爷固然神猛,但是被困十三年。准葛尔这些年轻的士兵不识铁帽子王,只认大将军王”。 皇十四看着雍正的神情,恨不得将他撕得粉碎。他几次想冲上去,都被按捺了下来。他忽然眼神一凛,不再怒向雍正,却忽然转身投向湖面。一副同生同死般的决裂。 雍正一手提住皇十四的后衣领,一手挥拳迎面击在十四的鼻梁上。将他狠狠击倒在地,雍正还是觉得不解气,再次挥着拳头上前,却硬生生被十三王爷拦了下来。 十四抹去两管鼻血,嘴角忽然带着一抹残忍的笑容,“放开他,让他杀了我!” “好的很”,雍正敛起满是泪眼的笑声,重重的放下拳头,紧咬着齿关,“朕不会杀你的”。 雍正面向十四的目光,冰凉的不起波澜,“朕答应过若诗,永不杀你。朕要你替先皇守陵,一辈子不得踏出景陵一步”。与皇十四错身而过的时候,雍正低声道,“朕永远都不会杀你,因为只有你才能深刻体会到朕的痛苦。朕要你同朕一样,饱受一世折磨”。 到了这一刻,十四所有的自负自傲全线崩溃,他痛苦的捂着胸口,趴在河岸边上。额头抵着地面,嚎啕痛哭。浑身蜷缩在一起,像一只僵硬了的虾。 这一场战役,没有赢家。 在康熙死后,bào发的第一场夺嫡大战,两人都输得体无完肤。 圣上一走,替他人自然不敢停留。 八爷面无血色,走着走着突然双腿一软,险些摔倒。九爷跟在后头,幸亏手扶的快。贴进了才觉察八爷失魂落魄,喋喋自语,“完了,全完了!” 九爷拧眉道:“十四没死,咱们还不算完”。 八爷却凝视着湖面岿然不动,九爷想起若诗跳湖水之前的种种恶言,背脊有些发凉。莫不是真的会中什么邪症,他拉起八爷想走,却听八爷道:“咱们这位万岁爷啊,从此再也没了弱点”。 第两百七十九章 番外篇之楚牧(一) 楚牧其实不叫楚牧,他本名叫岳钟琪。小时候跟人打架,逢人便说自己是岳飞的后代。没人知道他的双亲是谁,也不知道这名字是不是他自己胡诌的。即便后来做了武家嫡子,那时候他也不叫楚牧。武家的人自然信武,便给他取名叫武遂。至于后来为什么改名换姓叫做楚牧,这当中有相当曲折的故事。 楚牧被领进门那年刚好八岁,骨瘦如柴,蜷成一团,分不清楚男女,穿着件已经看不清颜色的棉袄。这件明显偏大的棉袄就乎是挂在他的身上,领口袖口磨得发亮,露出一小截细细的腿肚子。或者是天太冷,皮肤有些发乌,指甲里都是污垢,他身上唯一明亮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 但是这双眼睛现在正警戒地看她们,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属于孩子的凶狠。 楚牧是甜馨儿领进门的。 甜馨儿的大名叫武仪,武柱国膝下无子,到了三十岁才得了这样一个宝贝女儿,就给她取了这样一个中xìng的名字,希望她可以像男子一样独挡一面。然而甜馨儿却长了一张粉甜的小脸。不仅人长的甜,嘴也甜,长辈们就管她叫甜馨儿。 甜馨儿第一次见到楚牧的时候,楚牧正在津津有味的吮着手指手。他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将乌爪挨个吮了个遍,直到每个手指都被吸得发亮。 落了单的甜馨儿看的眼睛发直,以至于忘记了头发被苍耳缠住的疼痛。脸上还可怜兮兮的挂着两行泪痕。 楚牧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将黑爪子伸向了甜馨儿。 甜馨儿哇的一声大哭,以为他要吃了她。哭了半晌,微微睁开通红的眼睛,发现楚牧已经远远的离她站着,略显嫌恶的望着她。 甜馨儿歪了歪脖子,发现自己能动了。咧着两颗小虎牙,就开心的笑了,全然不顾身后还挂着半截草杆子。 原来楚牧本打算帮甜馨儿把苍耳从头发上取下来,却见甜馨儿哭的实在可怜,只好把苍耳连杆折断。 甜馨儿甩着满头的草杆子,献宝似的掏出几颗核桃。 楚牧将核桃握在手心里,弹珠似的翻来覆去。 甜馨儿见了,示范的咬碎,吐在手上。 楚牧见了,以为是戏弄他,一把将核桃丢在了甜馨儿身上。 甜馨儿吓的大哭,一边哭,一边继续剥着核桃,然后把沾着眼泪鼻涕的核桃硬塞进了楚牧的嘴里。 楚牧抿了抿唇,跑去捡扔掉的核桃,一个一个重新从地上捡起来,用衣角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揣进兜里。实际上,他的衣服比地面干净不了多少。 甜馨儿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扒拉着‘她’的手,管‘她’叫姐姐。 楚牧就是这样被甜馨儿‘拐’进门的。从此以后他有了爹娘,也有了名字。他的名字叫武遂。 武遂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 作为嫡子,将来会继承爵位和家财。武柱国不是没有想过把这个男孩过继给旁支的亲戚或者妾室,但是这样他势必会受到第二次伤害,甜馨儿的娘执意不肯,甜馨儿也不肯,于是武遂就成了武家名符其实的长子。 《片段一:学堂》 先生:“《列女传》里讲述了一代名后钟离春,帮助齐宣王重振朝纲的典故。那么有谁知道钟离春是长什么样的呢?” 甜馨儿:“当然是齐宣王喜欢的样子喽!” 先生:“错了,她长的呀鼻子朝天,双眼下凹,又没有几根头发,皮肤黝黑,相貌极尽丑陋……” 甜馨儿:“那么师父有亲眼见过吗?” 先生:“这……倒是没有”。 甜馨儿:“既然师父没有见过,怎么就知道馨儿一定是错了?” 先生:“这是师父的师父口口传承下来的”。 甜馨儿叉着腰杆:“师父一定知道的比弟子多吗?” 先生:“那是当然”。 甜馨儿:“那为什么,我只听说过庄子,却没有听说过他的老师是谁呢?” “这……”先生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指了名道:“武遂,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武遂挠了挠头,说:“我听馨儿的”。 《片段二:甜馨儿被河水冲走了。》 甜馨儿想要河对岸的花,武遂拗不过,只好答应了。甜馨儿喜欢的东西,武遂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为她做。可是没想到……武遂一边哭,一边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如果不是他惯着馨儿,如果不是他没有抓住馨儿的手,甜馨儿就不会死。 武遂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在那个一个风雨jiāo加的夜晚逃离了武家。腊月的寒冬里,他在河边站了一宿,他想到了死,他想给甜馨儿陪葬。可他终究是放不下娘亲,他想在临死前再见娘亲一面。 他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4 章 的娘亲是甜馨儿的生母,自武遂跟着甜馨儿进了武家,武夫人一直待他视如己出。可是现在,甜馨儿死了,他不敢见她。然后他并不知道,失去了女儿固然伤痛,若是再失去儿子,伤痛便是成倍。 武夫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头边的枕巾已经湿透,她已不知哭晕了几回。武遂趴在墙根,听见了大夫关于‘血人参’的传说。他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医好娘亲的病。他不远千里来到了长白山,当时山顶的积雪还未化开。他驱着千里马,在这陂陀万里的山区里呆了大半个月,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血人参。 筋疲力尽的武遂就地躺在草垛上,脚边的水洼浸湿了他的半截裤腿,但是他仍是一动也不动,他已经累到了极点,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这时两个悄声说话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哥,咱们逃吧”。 “嘘!”另一个声音道,“胡说什么!逃哪里去,这些官兵简直没有一点人xìng,你没看见昨个儿矮子就被当场钉在树干上了吗,连眼睛都没来得及合上!”。 “那我们怎么办?嫂子孩子还等着你回去呢!” “还能怎么办?继续往前也是死,逃也是死。不如索xìng豁出命去闯一闯,要是真的帮这个官老爷找到了什么‘血人参’,说不定还有什么活路”。 第两百八十章 番外篇之楚牧(二) 武遂一听到‘血人参’三个字,顿时打了个激灵,正打算靠近去细听,身边的坐骑忽然一踏空,将武遂摔了出去。原来这坡底下聚集着密密麻麻的蜈蚣,土质早已被无数蜈蚣钻的千疮百孔,平时表面都被荒草覆盖,根本看不出来。牧民最怕的事就是踏进这样的‘蜈蚣沼泽’,一旦陷入,连哀叫都来不及,就会被吸食殆尽。 武遂的坐骑刚好就踏进了这么一块‘蜈蚣沼泽’,洞口都是草根沙土,加之又是陡坡,马匹本身厚重,踩塌了蜈蚣的洞穴后马足陷落,当即向侧面栽去,只听一声悲嘶,马的前腿径骨应声折断。 瞬间乌泱泱的蜈蚣从洞穴汹涌而出,顷刻遍布马匹。从马的眼睛、嘴巴、耳朵里钻进去,马的嘶鸣声戛然而断,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这头健壮肥硕的骏马就奄了下去。只剩下了一匹风干的皮囊紧紧裹着骨头。 所幸武遂当时并未骑在马上,但因手上正牵着马绳,被失去重心的千里马一甩,滚落到了长草上并未受伤,饶是如此,一抬头眼见着方才好端端的一匹‘马匹’突然变成了‘马皮’,空dàngdàng的挂在骨架上,也吓的够呛。 这厢惊魂未定,那厢又突然蹿出一只通体刺红的蜈蚣,蹭得就朝楚牧的眼睛窜去。这里的蜈蚣与寻常的蜈蚣不同,不但行动迅捷,而且弹跳力极好。一旦被钻入体内,绝无生还可能。这下可把武遂吓的魂不附体,当下缩头躲避。 这一动弹,却恰恰躲过了脖颈后面的一条黑蛇。黑蛇从他的脖颈后探出血红色的信子,一个前扑过去,刚好将蜈蚣衔在了口中。 这条黑蛇长的十分的古怪,通体全黑,全身覆盖着闪闪发光的鳞甲,脑袋扁长扁长,上面赫然印着一张人脸,还是三角形的美人脸。这条黑蛇可能平时伏在草中掠食,武遂落马滚到它身前,正打算出来咬人,可那倒霉的蜈蚣先撞上了qiāng口,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送了xìng命。 说来也奇怪,蜈蚣攻击完了马匹,扭头来攻击楚牧。来势汹汹,不可阻挡。可是见了黑蛇,立马调转了方向,瞬间跑得没了踪影。 不管怎么说,蜈蚣也算功德无量,临死了还救了武遂一命。可这一命,也离‘呜呼’不远了。黑蛇一口吞了蜈蚣,转头就来咬武遂。 武遂头皮发麻,幸而手脚还能动弹,在黑蛇吞掉蜈蚣的当下,已经滚出去老远。可是黑蛇的来势更是迅猛,武遂正暗自大喊命不久矣,身后忽的白光一闪,等翻地而起,黑蛇已成了两截。 救他的正是方才谈话中的那位兄长,听到动静赶过来,情急之下来不及想,把手中的大阔刀一抡,将蛇斩成了两截。 武遂劫后余生,脸上犹自惨白:“多亏了两位大哥,小弟不甚……” 话刚说了一半,地上被切断的半截蛇头猛地弹了起来,其速度恰似离弦的快箭,一口死死咬住了那位兄长的脖子。 众人本来见蛇已经被斩为两截,都放松了下来,哪想到这一来势卒不及防,根本不及出手救他。那位兄长的脸僵住了,喉咙里咕咕响了几声,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皮肤瞬间变成了暗紫色,直挺挺的倒下,没了气息。 那位兄长的弟弟眼前一黑,哭倒在兄长尸体前。弟弟人称宽二爷,和哥哥是这一带有名的猎户。除了他俩之外,还有一帮子村民被官府骗来找传说的‘血人参’。他见哥哥惨死,再也站不起来,抄起哥哥身前的大刀就要逃出山去。 武遂降住他:“继续往前,固然会死,逃,则是马上死。” 宽二爷含着泪,一下没了主意。却见脚底下石头松动,那成千上万的蜈蚣见黑蛇已死,竟有去而复返之势。众人大惊,相互提携,匆匆离开这魔魇之地。 武遂和宽二爷一起埋了哥哥的尸首:“你把血人参的位置告诉我,我替你去!” 宽二爷看着这个半大的少年,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细看他的神色,全无玩笑之意,于是说:“你这小娃子,年纪轻轻,口气不小。我兄弟的死,你也看到了,你就不怕?” “我才不怕!”武遂拍着胸脯道。 宽二爷哼了声,“嘴巴连毛都没长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武遂坚定道,“我答应过父老乡亲,要把失踪的村民给救回去。可是我总不能和官府作对,我帮他们把血人参找到,官府自然就会把你们放了”。 宽二爷见这小家伙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他几眼。心想我这大老粗的爷么绝不能叫这小家伙小瞧了。不由挺直了腰板:“行,哥俩就去闯他一闯”。 宽二爷自诩是大老粗的爷么,其实比武遂也大不了多少,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 武遂:“你不走了?” 宽二爷:“笑话,我堂堂一条血xìng汉子,能叫你比下去吗?” 武遂:“好,我一定将你活着带出来!” 宽二爷睁圆了双眼:“臭小子,别拖老子后腿就行了”,想了想,又拉住他:“你该不会是为了血人参来的吧?” “我年轻力壮的要它做什么!”武遂嘻嘻哈哈道,“再说这地方这么凶险,外面又守着那么多官兵,我就算有命找到,也得有命拿啊!” 宽二爷挠了挠脑袋,觉得有理,就领着武遂向大队集中。 哨声几响,一行人从各处聚集,为首的官兵依次点了人数。 武遂小声问:“这是替哪位官老爷办差?” 宽二爷:“管这么多干嘛,对俺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穿上官服的就是老爷”。 武遂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问。官兵已经将队伍分成了四十个分队,每个分队二十五人。武遂和宽二爷是一队,被分配往西林子这一块。 每队的队长一般由士兵担任,像武遂和宽二爷这样的普通人老百姓,一般被用作冲锋陷阵的人ròu墙。 往西林子去,有一条湖泊,要驾船。船行使到了一半,忽然一阵的声音传来,天空竟下起了小雨。等雨落到了身上,武遂才觉出异常来,这哪里是什么雨,是一种吸血的虫,一旦被叮上,就往肌ròu里钻。 第两百八十一章 番外篇之楚牧(三) 这种虫比方才的蜈蚣还要凶险。蜈蚣是从人的的眼眶,鼻子,耳朵里钻进去以后,由里往外腐蚀。可是这种虫,是由外往里,任何一个地方,哪怕是沾上一点点,如蚀骨之蛆。 虫体呈椭圆形,未吸血时腹背干瘪如绿豆般大小,也有极细如米粒的,饱血后胀大如黄豆大小,大者可达指甲盖大。表皮革质,背面或具壳,叮咬机理,质化盾板。书名上管这叫蜱虫,叮上时,没等人察觉,它已经吸尽了血ròu了。 “快,快跳水!”武遂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脚踹翻了宽二爷,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漫天密布的‘黑雨’倾泻下来,让整个湖面透不出一丝光线。 宽二爷咕噜咕噜直骂娘,正舞着拳头要找武遂算账,就看着头顶上的湖面像煮开了的水似的,翻起数以万计的水泡。紧接着,密密匝匝的黑虫在湖面上结成了一片,活像一张黑饼。 留在船上那些官兵,只哀嚎了半声,就戛然而止了。 一个淮阳音的官兵下水稍微晚了点,半只手臂就被腐蚀成了白骨。 宽二爷憋不住气了,要从水底下钻出来的。武遂连打手势,可宽二爷已经憋得脸红脖子粗,哪顾及得上他。武遂情急之下,就去扒拉他的裤子。 这下可把宽二爷给惹急着了,回头手忙脚乱的提裤子。也就这一会儿功夫,有憋不住气从水底下钻出来的,虫子落在了他脑袋上,滋溜一下,从头皮钻了进去,吸净了脑髓,又从眼眶里、鼻孔里钻了出来,形状可怖。 宽二爷这下不动弹了,口水就着湖水吞了好几口。又看见武遂游到船底,不停的去捣鼓什么。宽二爷学了乖,默默的跑去帮他。 原来武遂是要把船当做雨伞,如此一来,大家方能轮流上湖面透上几口气。这般才勉强游到了湖对岸,饶是这样,每个人身上大大小小都受了不少伤, 从水里钻出来,湖面上已经死一般的寂静。武遂掏出刀子,咬着牙根扎进肌ròu里,往外一掏,只听‘叮’一声,一只黑色的指甲盖大小的蜱虫落在了岩石上,在暗红色的血液里扭动着,发出汩汩的声音。一脚踩碎,流出不少墨色的黑汁。 人都说‘活见鬼’,现在连鬼都还没有见到,死伤已经过半。回头路是绝不敢走的了,领头的不敢再掉以轻心,只能率着一行人硬着头皮的继续前行。 走出半里路,人少了一个。宽二爷啐骂道:“任得屎尿多!”继续走了十几步,那人不见回来,反倒人又少了一个。 这下,大家都觉出异常来,屏息互瞅着,再也不敢动弹。头顶偶尔有乌鸦飞过,更觉得人。也就抬头看乌鸦的这一下功夫,那个cāo淮阳口音的士兵也不见了,原地还留着一截只剩白骨的断手。 这诡异的景象把大家的心都逼到了嗓子眼儿,谁的呼吸声重了些,都足够把大家吓的心惊胆寒。宽二爷的眼角忽然抽搐了起来,武遂觉得有些诡异:“你怎么了!”宽二爷的眼珠子顿时突了出来,简直快要掉出来了。武遂怕宽二爷着了什么魔道,悄悄拔出了随身的剑,紧接着,武遂看到那个尖脑袋的村民也瞪圆了眼睛,嘴角哆嗦着拍肩。 武遂看见他们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觉得奇怪,微微瞥过头去,发现肩膀上有个绿色的玩意像蛇一样在扭动着。武遂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听一声惨叫,‘尖脑袋’已经到了半空中。 一根大腿粗的藤蔓,在众人的目光都注意到武遂的瞬间,一下缠在‘尖脑袋’的腰上,卷到空中拧了个麻花,一股腥臭的液体从‘尖脑袋’的头顶和屁股同时shè了出来。 众人连吐带呕,连酸水都吐出来。有胆小的直接疯了,嘻嘻哈哈的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武遂五胃翻腾,可他没时间呕,准确的说,他想呕也呕不出。肩上的绿色藤蔓在武遂被‘尖脑袋’差了神的一瞬,一下扼住他的脖子就向后拖去。幸亏宽二爷眼急手快,瞬时抓住了武遂的脚。哪知那藤蔓十分有力,连着宽二爷一道拖了过去。一路上不是撞到树枝就是撞到石头,浑身上下没一处幸免的。那些树上的倒刺、荆棘,扎的两人活像一个刺猬。这样下去,武遂就算不被藤蔓掐死,也会宽二爷拉的身首分离。 眼看快坚持不住了,追上来的浩子刀口一翻,从藤蔓上砍下一块皮来。浩子人长得十分矮小精悍,跑起来却非常迅猛。 那藤蔓吃痛,缩了回去,狂甩着逃进了黑暗中。然宽二爷收势不及,抓着武遂的脚这么一带,脑袋狠狠的在石壁上刮了一下。武遂只觉脑门嗡一声,一下子就晕乎了。 这下众人全惊呆了,宽二爷趴过去细瞧,幸而只是破了道口子,问题不大。 “他娘的”,宽二爷过意不去,不住的絮絮叨叨:“你是不是想骂娘,可是痛的张不开嘴?所以我替你骂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是故意的,为你踹我下水和扒我裤子的事?我怎么能是这种恩将仇报的小人,虽然我确实这样想过……” “我从不骂娘!”武遂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一本正经的语气把宽二爷堵得瞠目结舌。 “快,快来看!”喊话的是个庄稼汉,长的粗手粗脚,心却颇细。 众人顺着他的手一看,竟发现武遂刚才撞过的岩壁居然裂开了一道缝。 宽二爷又忍不住骂:“nǎinǎi的,哪练的铁头功?”趴过去细瞧,才觉得有凉风从裂缝吹出来。 浩子用剑柄轻轻一挖,竟然撬下一大块,原来这石壁已经中空。里面荧光恍惚,看得不是十分清楚。等庄稼汉点亮了火把,不由的浑身一震。武遂就着亮光望去,也是看得头皮都发麻。 原来那窟窿里竟然是一个蛇洞,无数条黑蛇缠绕拥挤在一起,蠕动叠压,大者有人臂粗细,小的形如柳叶,头上都有‘美人脸’的图案,乌央乌央的一片,互相争斗嘶咬,身上满是粘呼呼的透明液体。受到光线的刺激,还有幼蛇不断的从卵中孵化,说不出的令人恶心。 第两百八十二章 番外篇之楚牧(四) 武遂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5 章 宽二爷知道它的厉害,悄无声息的向后退去。幸亏这些黑色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准确的说,更像是惧于某种更加可怕的生物而不敢肆意妄动。 武遂心中一紧,忙扫向四周,见丛林深处似有异动,忙要出声示警的时候已经晚了,猛听“哗啦啦”一阵排山倒海的响声,一头吊白睛的大老虎已经扑了出来。 领头的和一个满脸痣的士兵正逢走在队尾,这只猛虎估摸跟了一路了,这个时候趁大家不备,从背面突起。这些官府的人一向乖张,遇到危险便打头个躲在队伍后面。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全个暴露在老虎跟前,众人想救已经来不及。 那猛虎来的好快,只见它弓着身子猛地从草丛间纵出来,一口就咬断了‘满脸痣’的脖子。这老虎比之以往,体型要大出整整一倍,舌头更是长满了倒刺,只见它伸舌朝‘满脸痣’身上一舔,就活生生刮下一张皮。一大滩粘液从它的利齿间垂涎下下来,扭头就来咬那领头。 领头的虽然见多识广,可乍见到这样的场面,竟然吓得连躲闪都忘了。 浩子救人心切,当即便是几枚袖箭脱手而出,可那猛虎硕大的身躯进退之际快逾闪电,黑影一闪,已经纵出几丈远。那几支袖箭虽然准头奇佳,势劲力足,却竟然慢了一瞬,全都钉在了猛虎身后的树干上,连影子都没碰到分毫。 虽没能伤到猛虎,却也救了领头的一命。领头的吓破了胆,呼喝着手下的人开qiāng、shè箭。 武遂正迂回到了猛虎身边,众人知道这一路都是靠了这个少年才能活下来,纷纷呼喊,让他赶紧退下来。 领头急红了眼,夺过劲弩,一连shè出。猛虎只是悠哉的退了几步,却靠近了武遂藏身的地方,眼见着要被嗅觉,武遂趁势腾空跃起,骑在猛虎的背上。锋利的匕首扎在猛虎的脖颈上,手却震滑。原来这头猛虎,十分的不同寻常,皮ròu韧不可摧,反倒把武遂的手给震伤了。 猛虎吃痛,猛一甩身子,将武遂活生生的拍在峭壁上。方才彻底激恼了它,赤红了双眼就向武遂迎面扑来。 楚牧刚才磕破额头,淌得满脸是血,哪里看得清楚面前的情况,若被猛虎的爪子挠到,立刻就会被穿了透心凉。 武遂下意识侧头闪避,谁知猛虎来势更快,劲风掠过,正从武遂肩头飞过,他肩上的皮ròu被利爪带出了一道口子,皮ròu鲜血都翻飞开来。 猛虎落在崖壁上,步履却有些蹒跚,不一会儿,血红色的液体就从猛虎的xià tǐ淌了出来。原来刚才xìng命攸关的一刻,武遂右手仍是举着尖刀。没想到,肚皮恰恰是猛虎的命门,猛虎虽然给了武遂一道口子,武遂也给了猛虎一道口子。 猛虎受了重伤,竟还能站的起来,只是变得十分焦躁。呜咽呜咽发出几声嘶吼,踩着崖壁上的碎石哗哗作响。 庄稼汉溜边想去把武遂抗回来,就听到顶头上声响,急忙向后退开,几十块碎石,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刚才有道裂缝的崖壁,豁然卸下一大块来,里面竟然是座庞大的“蛇山”。乌央乌央的一大片,码起来有近两米高,方才他们窥探到的不过是一角罢了。 庄稼汉头皮都乍开来了,急忙回头就跑。结果,后头又蹿出了几头吊白睛的猛虎。原来,方才这头猛虎受了重伤,最后的几声嘶吼是为了召唤同伴。 再看那‘蛇山’,受到洞口塌方的惊扰,像决了堤的潮水一般蜂拥而出。浩子早在看到‘蛇山’的一瞬,已经事先拿火将洞口一圈的草地点燃,然而蛇的数量实在太多,竟然把火堆都压灭了。 原本以为,黑蛇是因为惧怕猛虎才不敢动弹,但是事实并非如此。黑蛇似乎并不惧怕猛虎,有些甚至正面迎着猛虎就直蹿过去。 庄稼汉、领头、浩子连同十几个存活的士兵赶紧抡刀挥棍驱赶冲到身边的黑蛇,眼里根本已经看不清东西,只是乱挥乱舞,白刀子落,红刀子起,杀成了一片血色。 却看那宽二爷,真不简单,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逗那绿藤,竟然把脚放在那里划圆圈,“有种你抓我啊!”话刚说完,就遭殃了,那藤蔓一把缠住了他的脚,然后整个一卷,就倒挂金钩似地把他卷到了空中。 宽二爷就势把躺在地上的武遂一抓,连带着也到了空中。藤蔓拖着两人在空中东跌西撞,两人身上没有一处完好,可相比下面的地狱修罗,这里已经算是天堂了。 领头的已被黑蛇埋没,只剩下半条腿luǒ露在外面。还有一个士兵,已经被齐腰斩了一半,可是气息还没有断,睁着铜铃般的双眼被猛虎的利爪在脑门上扣了五个血窟窿。 武遂却忽然挣扎了起来,“快看,那是骸骨!”原来黑蛇从洞中倾巢而出以后,这黑蛇洞中竟然铺着一层密密匝匝的白骨。或动物或人,泛着一层yīn冷的磷光。 宽二爷险些没抓住:“脓包,那有什么可拍!” 武遂急着要挣开宽二爷的手:“有成片骸骨的地方就有血人参!” 宽二爷气的骂娘:“那是黑蛇囤积的粮!” 武遂却已经跳到了崖壁上。 原本死一般沉寂的林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黑蛇、绿藤、猛虎、士兵,相互痴缠在一起。到处是黑蛇,到处是尸体,到处是猛虎,混乱中相互撞上,相互残杀。 士兵们看到猛虎的时候已经过度紧张,火qiāng中满满的火yào都顶上了膛。这个时候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蛇,早失去了理智。已分不清事物,分不清敌友,相互残杀。一个士兵手中的火qiāng率先走了火,“砰砰”两响,已有两个同伴被他shè出的流弹击中,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一瞬间,四面都是qiāng响,流弹如星火漫飞。 这个时候,谁要是闯进这片修罗场,都是自寻死路。反而山洞中的黑蛇几乎已经全部倾巢而出,倒成了一个避风港。 第两百八十三章 番外篇之楚牧(五) 宽二爷看着掉下去的武遂,咒骂道:“老子上辈子欠了你了”。说着,蜷起身子,割断了脚腕上的绿藤。绿藤正将宽二爷抛到了半空中,宽二爷这一割,恰恰把自己投向了修罗场。 空中的宽二爷将武遂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这五六米的高空落下,不死也得残。谁知这修罗场里到处都是黑蛇和死尸,反倒救了他一命。宽二爷正落在一头翻了白肚的猛虎上,颠了颠,又滚落在一具尸体上,居然没有受伤。 宽二爷七荤八素的从这堆杂烩中爬了起来,却被士兵的流弹打中,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长白山的山顶悬挂着数亿万吨的积雪,任何一点响动都可能引发灾难xìng的后果。他们这一番滥砍滥杀,火qiāng的出膛声在整个狭长的山谷中回响。这个狭长的山谷像一个天然的大音箱,将qiāng声,喊叫声,哭泣声放大了数十倍,在山谷中击起一波又一波的回声,久久不绝。 头顶上落下的雪沫越来越多,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整个山谷都在震动。蝼蚁尚且偷生,这样的异动,哪个还敢恋战。不论是黑蛇还是猛虎,还是山林鸟兽,纷纷拧作一股绳,往山洞方向窜去。 武遂本来已经进了蛇洞中,发现异动,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被黑压压的一片顶着行了十几米远。这黑压压的一片,以黑蛇居多,其中不乏猛虎、硕鼠、野狼。武遂寒毛都立起来了,可这些dú物,居然每一个理会他,又风卷残云般消散了个无影无踪。 武遂不敢再往洞里深处走,就又从洞里钻了出来。就看见其他纵队的士兵从眼前跑过,眼睛直盯着前方,没命价的往前逃。武遂不清楚状况,只觉得耳边隆隆作响,震得耳朵几乎要废了。一抬头就看见山顶的雪板卷起了风暴,就像是白色的大海啸,铺天盖地的滚向他们所在的山谷。 这下,武遂头也不敢回了,玩命的跟着跑。有些腿上有伤行走不得的,就拼命用两只手在地上爬行,或是脚下功夫火候不到的,只要是摔倒的就爬不起来了,稍有差池便都被暴风雪埋在了底下,其余的人没一个敢回头,自保都难,哪里还顾及的上他们。 武遂一路狂奔,瞥眼间正看到宽二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背心中了一qiāng,半边身子都是鲜血。武遂答应过,要保他活着出来。就顺手拉过他的胳膊,挎在了肩上。身后暴雪奔腾之势令人窒息,武遂也不敢停步,扛着宽二爷就逃,他稍微慢了这么几步,就落到了众人身后。 忽然面前城门洞里一阵bàozhà的气浪涌来,顿时将逃在前边的几名盗众,撞得凌空翻起,武遂抗着宽二爷慢了几拍,反而侥幸避了开来。混乱中定睛一看,只见前面层层排排士兵齐刷刷站着,手里端着火qiāng,面前还埋了一地的火yào。 指挥的喊:“逃跑者,格杀勿论!”。 后面跑来出来的人,边跑边向拦住的士兵连打手势。指挥的视而不见,火qiāng连番的扫shè。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扑上。前面的人却步,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扑上。前方硝烟四起,浊浪翻滚。后方天崩地裂,风卷云残。 武遂一咬牙,背着宽二爷就从峭壁就跳了下去。他跳的快,雪崩来势更快。他人到了空中,暴雪激在突起的岩石上,翻起一个巨浪,连着武遂和宽二爷一起包裹了进去。两人在雪坡上连番滚下,一头扎在雪地里,了无生息。 武遂和宽二爷是被戴婉清(后来改名梨花)救的。当时武遂腿断了一根,人还算清醒,宽二爷却已经不行了。戴婉清挖了一个雪坑,将宽二爷埋了,又拖着武遂下了山。没想到宽二爷命大,这雪坑形成了天然的避寒洞窟,又因为寒冷的天气遏制了伤口的恶化。第二天是宽二爷自己从雪坑里爬出来的,把前去上香的戴婉清吓得够呛。 武遂和宽二爷两人伤的都不轻,里三层外三层,光是布料就用了十匹,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两三个月,吃的用的全靠戴婉清。伤好了以后,宽二爷挂念哥哥留下的孤儿寡母,率先告了别。武遂也偷偷潜回了武家,谁知武夫人自甜馨儿被大水冲走后就一病不起,武遂的出走更是令其雪上加霜。痛失一儿一女的武夫人自此再也没下过床,脸色常常雪白的人,后来才知道自己已经又有了身孕,只是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行将就木。拼着一口气把孩子生下来就驾鹤西去了。 武遂没能找到‘血人参’,又眼睁睁看着母亲憔悴而死。伤心yù绝的他认定是自己害死了甜馨儿又害死了母亲,万念俱灰的他差点拿剑抹了脖子。 也就在那时候,一个粉ròu团儿忽然从头而降,不偏不倚正落入了他的怀里。原来,nǎi娘一时不查,这个半大的婴儿就爬到了窗帷上。所幸她没有受到任何惊吓,反倒咕哝着朝他甜甜的笑。武遂的心猛的触动了,他想,就算他要死,也要等着她长大。就算他要死,也要先报完恩,再死。他忽然发现,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 急疯了的nǎi娘从房间里冲出来,这个新来的nǎi娘并不认得武遂,她飞速的从武遂的手中夺回了女婴,转而警惕的望着他。屋里传来男子沧桑的声音:“惜婆,仪儿怎么样了?” 武遂听出这是武国柱的声音,下意识的躲了起来,他没脸见他。 “老爷,武仪小姐没事,幸亏……”惜婆回个头的功夫,武遂已经不见了。 自此,武遂离开武家,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改名‘楚牧’,追随在木婉清身边。 康熙五十七年,若诗病重。 楚牧再一次来到了长白山,这个宛如梦魇一样的地方。当年没能救回娘亲,是他心里抹不去的刺。这一次,他没给自己回头的余地。 当找到血人参的时候,他已经受了极重的伤。他历经千辛,九死一生才找到了这里,才发现血人参周围遍布dú蛇兽蚁。即便是豁出自己的xìng命,也无法得到。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一场必输的堵住,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了dú沼。这一次,他不想后悔!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他终于活着回到了领侍卫府。沼池里的dú气虽然害了他,可是血人参的香气又救了他。他终于明白了获得血人参的秘诀就是以命换命! 为了若诗,他可以豁出去一切。对于若诗的身份,他一刻都没有怀疑过。因为她与甜馨儿长得实在太像。他坚定不移的相信她就是甜馨儿的妹妹武家最小的幺女。 然而她身上的疑点却越来越多,多到不容他继续忽视下去。 第两百八十四章 滴水观音 雍正八年。八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在若诗死后,雍正做的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废除贱籍。雍正命令摘除其“乐户”籍,使其成为民户,同年九月,他下令除掉绍兴曾反对朱元璋的那些人后代的“惰民”籍,使其成为民户,五年四月下令免除粤东“户”籍,使其成为民户。从此,青楼歌妓不再隶属贱籍。 皇九子爱新觉罗*允奉命赴西宁驻扎。雍正三年(1725年)七月革爵。雍正四年(1726年)初,革去黄带子,削除宗籍。同年八月,定罪状二十八条,送往保定,加以械锁,暂jiāo直隶总督李绂监禁,令改名塞思黑。胤在狱中被折磨而死。 皇八子爱新觉罗*允在若诗死后,突然病重,随后几年一直久病缠身。从此一直十分低调,但因其喜爱同文人墨士结jiāo,深受雍正猜忌。到了雍正四年,改名为“阿其那”,改其子弘旺名“菩萨保”。同年九月,病入膏肓,含恨而终。 鄂lún岱雍正三年被有罪爵黜。四年,与阿尔松阿并诛。但圣上特地谕旨:不籍其家,不没其妻子。苏培盛不解。雍正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6 章 “若诗是鄂lún岱的养女,若是抄了他的家,若诗的户籍也会变得卑贱。尽管若诗已经死了,朕也不许她受一点点伤害。” 雍正二年。皇子弘时突然暴毙。按长序说,他最是年长。按地位说,他身份尊贵。本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继承人的。可是他突然死的不明不白。到了雍正三年,福惠也死了。死状同弘时一模一样。年贵妃接受不了,到了年底就跟着福惠一道去了。宫里头人心惶惶,都说宫里头闹鬼。昔日和硕文公主死得太惨,死得太冤,化身厉鬼回来报仇了。 宫里的局势也悄悄有了变化。大势已定,宫里头又就剩下了两位皇子,一个痴傻,一个卑贱。圣上端不会在这两位中选继承者。后宫里的娘娘们盼星星、盼月亮卯足了劲想要替圣上诞下继承者。可是雍正一心扑在政事上,一个月能进两次后宫就算不错。每次入后宫,大抵是在皇后宫里或着谦贵人的宫里坐坐,听瑾曦讲关于若诗的故事。时间一长,宫里头就有了流言蜚语,说圣上喜好男色。皇后为此大费周章,网罗各色美女,其中都有一个特点,和若诗长得及其相似;或是相貌;或是声音;或是形态;均被雍正一一拒绝。于是“男色”之风流言更重,雍正却依然如故。 “皇上”,张廷玉在殿前启奏道,“近年来民间有一股势力正在逐渐壮大,更为可怕的是,它正在左右朝廷的动向!” “张大人未免危言耸听,圣上励精图治,天下太平。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张大人过于紧张了!”田文镜,“都说明朝余孽后患无穷,可垂死挣扎了这么多年,你们又何时见他们翻出多大的浪花来?张大人何必悚悚自危,因小失大呢?微臣以为,圣上应当安邦定国,绵延子嗣,方保国泰民安”。 张廷玉:“田大人此言差矣!这股势力自称是天主教,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天子那是皇帝的称号!什么时候百姓可以行使天子的权利!” 雍正:“你刚才说他们左右了朝廷的动向?未免有些不尽不实吧?” 张廷玉:“回万岁爷的话,微臣所言绝非夸大。这些年,皇族一脉接二连三,惨遭横祸!一旦犯下国法,所有罪证便会在第二天被大理寺机缘巧合的收集,且条条直指要害,连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便被收押入狱。每一桩案子,结的又快又准”。 雍正:“你的意思,这些罪证是有人故意造假构陷?” 张廷玉:语塞:“这倒不是……” 雍正:“既然罪证属实,那就是罪有应得!” 张廷玉:急了:“皇上,指证废阿哥允的书信,让鄂lún岱下大狱的字条,这些绝不是偶然!它们皆是出自一人的手笔!” 雍正:“何以见得?” 张廷玉:“虽然笔迹不同,所用绢纸不同,但是上面的墨却大有文章!” 雍正:“你是说,有人大费周章,在朕的背后推波助澜,借朕的手杀了允和鄂lún岱?” 张廷玉:“正是!” “胡说!”雍正勃然大怒,“允和鄂lún岱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他们搜集罪证,帮着朝廷做了多大的事,朕感激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到了你的嘴里,竟成了逆党?” 张廷玉:“皇上息怒!天主教徒虽然有帮助朝廷搜集罪证,但他们的野心不止于此!” 雍正:“野心?皇九子、鄂lún岱都是皇族中的人。依你的话说,天主教处处和皇族作对,你该不会要把他们和争权夺位联系起来吧”。 张廷玉: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绢纸上的黑墨出自皇家,绝非寻常人家所有!” 雍正:“那爱卿一位以为,他们下一个目标是谁?” 张廷玉:“他们下一个目标正是圣上您!” “呵!”雍正眉眼一跳,觉得可笑,“就凭这墨出自皇家?” 张廷玉:“就凭这墨里加了滴水观音的汁液!” 雍正:“滴水观音?” “这是一种极具观赏xìng的植物,可是却身藏巨dú”,张廷玉,“下dú之人用心歹dú。他知道圣上一定会亲自确认罪证,当圣上用指腹沾着唾液翻阅奏折的时候,dú液会通过指腹被圣上误食!这就是圣上近日体虚盗汗的原因!” 张廷玉:“天主教的目标不仅仅是废阿哥允和鄂lún岱,而是整个皇族!恐怕连废阿哥允及两位小阿哥的死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微臣还没有坐实证据!” 雍正咬牙切齿:“天主教的头目是谁?” 张廷玉:“没有人知道。只听说有一个外号,正是‘滴水观音!’微臣派人追查许久,依然查不到任何蜘丝马迹。没有身份、来历、行踪。” 雍正:“这样的人只有一种可能”。 张廷玉:“死人”。 雍正眉眼一跳,内心又是期盼又是害怕。 第两百八十五章 相爱相杀 雍正八年六月十八日,铁帽子王?胤祥病殁。 他被康熙囚禁了半生,身子骨早已到了风烛飘摇的地步。为了天下安定,为了替四爷守着丰台大营、绿营等京师卫戍部队,他已经强撑了很多年。 今天晚上,他终于还是走了。他走的时候,脸上扬起久违的笑容。仿佛有一丝解脱。 在梨花走的时候,他就期盼着离开。 是天下苍生绊住了他的脚步。 现在,他终于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再也没人能阻止了。 前前后后的家眷在跪在灵柩前痛声齐哭。 有人忽然惊叫了一声,“是滴水观音!” 庄严的灵柩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盆鲜艳yù滴的滴水观音。 众人大惊失色,飞奔发府兵搜遍了整座宅院,却没有抓到任何踪迹。 《》《》《》《》《》《》《》《》《》《》《》《》《》《》《》《》《》《》《》《》《》《》《》《》《》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将一封信jiāo到郭多布手中。 郭多布接过,打开,赫然是一副地形图。 披风的帽子滑落,如瀑布般的银发倾泻而下,底下却是一张极年轻又极冷漠的脸。 是的,我回来了。带着对这个皇朝最大的诅咒,我变得像魔鬼一般。 这些年,我每一秒都仿佛活在十八层地狱之中。木头的死,殷素的死,楚牧的死,还有我那尚未成形的胎儿,他们没有一刻在我眼前消失过。 很长一段时间,我看人,看天,看水,都带着淋淋血色。 八年了,整整八年了。我的痛不yù生,我的备受煎熬,一分也没有减少过。反而因为时间的推移,更加痛彻刻骨。 郭多布看着地形图,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大清背水一战。” 我:“怎么,你不敢?” 郭多布自负:“有何不敢?待我取了雍正的首级,做迎娶你的聘礼。” 我:“看来,你还是不肯死心”。 郭多布:“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最终还是站在了大清的对立面。天注定,你生来就该做我准葛尔的王妃。这一回,我要三媒六聘,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来”。 我:“外界对我有许多传闻,克死自己的丈夫就是其中一条,如果你不怕死的话”。 郭多布:“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你已经害过我很多回,也无惧再多那么一回两回了”。 我:“天地为证,江山为聘”。 郭多布笑:“一言为定!” 我飘然离去。 噶勒丹策凌从屏风后走出:“你真的要为了她与大清开战?” 郭多布眼里流露出yīn狠:“我们是草原上的狼,大清就是眼前的肥ròu。是狼哪有不吃ròu的道理?” 噶勒丹策凌:“短短几年,天主教势力遍布天下。此女心机叵测,不容小觑”。 郭多布喃喃自语:“我至今仍是不敢相信她还活着”。 噶勒丹策凌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郭多布重新扬起笑容:“所以与其和她成为敌人,不如把她变成我们的人”。 噶勒丹策凌:“如果她不肯呢?” 郭多布:“我已经杀过她很多回,没有一回手软过”。 噶勒丹策凌微微一愣,笑了:“有趣、有趣,你们两个真是棋逢对手、不相上下。天生的敌人,注定的一对。相爱相杀,一时瑜亮,失了任何一方,我都觉得可惜了!” 《》《》《》《》《》《》《》《》《》《》《》《》《》《》《》《》《》《》《》《》《》《》 风尘仆仆的下了马车,府里的侍卫就迫不及待告诉我,李大人来府上找了我很多回。 李卫听到外头的动静,提着衣摆,从里头大跨步迎出来:“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 我神情寡淡:“我心里郁闷,出去散散心”。无视的从他跟前越过,“你来找我做什么?” 李卫:“这不马上就要科考了,我来看看你的功课做的怎么样了?” 我:“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尽然要检查我的功课?” 李卫眼神微闪:“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知道你心里有恨,若想复仇,就只有通过科举才能重新进入这权利中心”。 我迈动的步子戛然而止,神色忽然变得认真,“李大哥,谢谢你!” 李卫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你忽然说这些干嘛?” 我:“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帮我报仇,你劝我复仇,劝我科举,不过是想借读书来消磨我的恨意罢了”。 李卫脸上笑容讪讪,“就连后宫的女人也不得干政。你想接近政权,唯有考取科举进入庙堂,这一点我并不曾骗你”。 我:“所以,我发自肺腑的感激你。从始至终,陪伴在我身边的人唯有你。但是我的仇恨只有用鲜血来消磨,读书只会消磨我的耐心”。 李卫神色绷紧:“你想做什么?” 我轻松一笑:“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杀猪宰羊啦,楚大哥的忌日快到了,该提前准备祭品了”。 李卫跟着笑了,笑容中却未见丝毫轻松。他细细揣摩我字里行间的意思,似是单纯直白,又似意有所指。 《》《》《》《》《》《》《》《》《》《》《》《》《》《》《《》《》《》《》《》《》《》》 坟墓前,摆上最好的酒,最好的佳肴。 男孩:“爹爹,这里头葬的是谁?” 我:“是你的舅舅和你的姨娘”。 男孩仰着头问:“什么是舅舅?” 我:“舅舅就是娘亲的兄长”。 男孩:“那什么是姨娘?” 我:“姨娘就是娘亲的姐姐”。 男孩:“那舅舅为什么会和姨娘葬在一起?” 我没有接话,思绪又回到了当日。那天雨下得很大,我哭着跪在梨花跟前,一个劲的说,“对不起”。雨点夹着泪水在泥泞的地里翻起一个又一个水泡。 梨花抚着楚牧的墓碑,雨水刷尽了她脸上所有的颜色,“你没有对不起谁,你能好好活着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泪再一次从她眼角落下,“你知道吗?我能认识他,也是因为你”。那一晚,她同我讲了许多话,讲楚牧如何为我寻找血人参,如何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呼唤我的名字。 我听了只是一个劲的流泪,“他不该为我去死,我是蓝若诗,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拉着他的手进武家的小女孩了”。 梨花微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他的心从不曾变过”。她说完以后,嘴角有血溢出。原来她在来之前,已经服了dú。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撕心裂肺,我痛哭哀绝,我拼命的将她搂在怀里,却依然无法阻止她的体温渐渐的流失。 第两百八十六章 殉葬 她伸手抹过我的泪说,“我终于明白伯牙为什么要绝琴”。她说完这话,在我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读懂梨花和楚牧之间的感情。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仅是兄妹,不仅是知己,不仅是恋人。他们一起经历了彼此最痛苦的岁月,这世间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加了解彼此的痛苦。旁人或许会痛心,会叹息,会感同身受,会在茶余饭后发出一声感叹,“他们的经历好惨”。但也仅此而已。 楚牧和梨花就像两个受伤的野兽相互舔舐伤口。两个生病的人放在一起,只会相互传染,谁也没有办法治愈谁。久而久之,一个人痛了,另一个人也会跟着痛。他们就像两个残缺的灵魂,相互支撑着才挺过来。现在有一方塌了,另一方自然也就毁了。 “爹爹,孩儿不问了,求爹爹不要伤心”,男孩摇着我的手。 我回过神来,才觉眼角有泪溢出。我摸了摸他的脑袋,“爹爹没有伤心,爹爹只是感叹,世间再无人像他这般护我”。 男孩:“爹爹放心,等孩儿长大了。孩儿保护爹爹”。 我勉强笑了笑,思绪回到刚刚遇到他的那一天。 梨花死后,我几乎也成了一个废人。这才几年,我的挚友,我的孩子,我的兄弟,我的姐妹,她们都一个一个的离我而去了。我挨不住这样的打击,已经变得雪白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的脱落。 梨花说,血人参是楚牧拼了命找回来的。我时常想,要是我当时死了,他们是不是现在就能活。如果我早知有今天,我当初就不该活着回清国。 我如同一滩烂泥,或瘫在街头,或瘫在后巷。所有人看见了我,就像看见了怪物,捂着鼻子逃跑。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也好几天没有洗澡。有时候下雨了,或者躺在洼水地里,就汲上几口水,苟延残息。 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7 章 卫就是在那个时候找到了我,华美的丝绸垂在水洼地里,他紧紧的拥着我,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 李卫将我带到一个偏院里,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我恍若未觉,头很沉,手很痛,脚很麻,身子很僵,想哭不知道怎么哭,想动不知道怎么动。 终于有一天,李卫发怒了:“你就打算这样不死不活的过下去,你对得起楚牧吗?” 他见我没动静,又放软了口气:“梨花的死,不怪你。十三爷的恩情她回报不起,十七爷的深情她也负担不起,十三王爷自是痴情无悔,十七贝子也是敢爱敢恨,唯独梨花,她没得选。她如同站在绝壁,站久了累,动就是死。” 我的眸子终于有了反应:“为什么她动就是死?” 李卫见我嘴唇微动,甚是欣喜:“你说什么?”扭头对着门外喊,“快叫大夫!” “为什么她动就是死?”我提起气又问了一遍,发出的声音却是吱吱呀呀。我一着急,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李卫连忙过来扶我,我揪住他的衣领,终于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声音,“为什么她动就是死?”。 我:“是不是四爷做了什么?” 李卫眼神一闪,没有接话。 我无力的松开手,“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有一百种方法去调查真相,你不怕他们发现我还活着的话”。 李卫:“圣上什么也没有做”。 我眼里shè出两例冰冷的寒光,“他自是什么都没有做,因为梨花姐姐已经死了。如果梨花姐姐现在还活着,依着圣上的xìng子,他也绝不允许两个他最疼爱的弟弟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 李卫:“你不该为了莫须有,未发生的臆测而怪罪圣上”。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我开始放肆大笑,任泪水释意,“一个人因为被医生误判了绝症,抑郁绝望而死。可是所有人都不会指认医生是凶手,而只会指摘受害者的怯弱”。 我分明知道梨花的死不能全然怪雍正,可是我只能这样想,只有这样想,我才能活。我抑郁到了极点,痛苦到了极点,压抑到了极点,需要一个发泄口才能活!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河流的。第一次遇到河流的时候,河流正跟人打架,被一小胖墩骑在身上。他虽被压在底下,又被掐着脖子,依然以无比汹汹的气势的声音喊道:“你服不服输,服不服输”。处于弱败之势的分明是他,却理智气壮的像打赢了胜仗。 小胖墩被吼得怀疑人生,“哇”得一声大哭起来,直嚷着要去爹娘那里告状。河流揪着小胖墩不放,非得他赔自己五个铜钱才肯罢休。 我摇摇头,声音惨淡:“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小胖墩趁河流这一诧神的功夫,一溜烟的跑了。 河流气鼓鼓的chā着腰:“你这个大伯好没道理,无端端赶跑我的生意,你既赶跑了我的生意,你须得陪我五两银子”。 我:“你叫我大伯?” 那个时候,我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独剩的后脑残一小撮金钱鼠尾也是呈花白之色。面上因为落水,被水里涌动的树枝刮了两道伤口,留下狰狞的疤痕,身上又常作男子打扮。他喊我大伯不足为奇。 河流也十分‘机灵’,他见我童颜鹤发,忙改口道:“叫你大叔也无妨,但你先得把银子陪我”。 我摇摇头:“小小年纪就会敲竹杠,长大了成什么样了?”虽是问句,声音却波澜不惊,不带丝毫情绪。我的感情在楚牧死的时候,在梨花死的时候,已经消耗殆尽。 河流:“小时候是小竹杠,长大了自然是大富翁啦!” 我不由看了看他,“你说得很有道理”,清冷如死水的眼眸里有了些许波动,“可是我现在身上没有带银子,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 河流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从大街上捡了张包yào用过的黄纸,又拿了块墨碳递给我。 我笑了笑,将纸铺在地上,书曰:“今日欠……”抬起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河流:“我无父无母,没有名字。爷爷说我是河里头长出来的,就叫我河流”。 第两百八十七章 歃血归来 我:“你爷爷呢?” 河流踢了踢脚底下的两颗石子,“我爷爷死了”。 我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淡淡说:“我觉得赶跑了你的生意,又耽误了你好些功夫,赔你五两银子是远远不够的”。说着在纸上书曰:“今日欠河流五万两银子”。书完,还一本正经的按上了手印。 河流拿着黄纸看了又看,“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只管你要五两银子,你却要给我五万两”。 我:“你不怕我跑了?” 河流嘟嘟嘴:“你虽然穷得很有硬气,但你依然是个穷鬼”。 我点点头:“所以你必须跟着我,直到我把钱还清”。 河流点点头:“看来,我只能跟着你”。 “武……”李卫看到我身边的河流在,把剩下的半句咽了下去,喊了句:“武兄弟”。 河流欢快的迎上去,“是李伯伯来了”。 李卫笑着摸着河流的脑袋,将一包东西塞进河流的怀里,“乖,一边玩去”。 河流掏出糖油钵钵,笑脸立刻焉了下来。将糖油钵钵往我手心里一塞,“河流向来不喜甜食,李伯伯这是特意给爹爹带的吧”。 李卫面色有些尴尬,我眸心一闪,呵斥道:“胡说什么,一边玩去”。 河流不再嬉闹,难得认真道:“爹爹总把我当小孩,其实就算爹爹不说,河流什么都知道”。 我:“你知道什么?” 河流:“河流知道,当初爹爹是怕孩儿xìng子倔,不肯寄人篱下,才故意写下五万两的欠条的”。 我眼里流露出赞许,这小子从小xìng子奇傲,我若是表明要收养他,他决计是不肯跟我离开的。 河流:“河流还知道,爹爹其实不是爹爹。人家的爹爹都有喉结,可是爹爹跟他们都不一样”。 我面色渐僵,又听河流说,“爹爹没有喉结,又不长胡子。爹爹其实是个……太监!”。 我嘴角抽了抽,河流还打算说些什么,被李卫一脚喘在屁股上,摔了个趔趄:“臭小子,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爹的!” 河流捂着屁股,一溜烟得跑了。 李卫撩了撩袖子,“这浑小子!” 我慧眸暗了暗,“他可不浑,比你清楚多了”。 李卫:“他还不浑,哪有像他这样诅咒自己老子的?” 我给楚牧点了三柱香:“说吧,为什么来找我?” “嗯哼”,李卫清了清嗓子,“你这次科举又没中”。 我连眼皮也未抬一下,将手里的香chā在楚牧的坟头,“是你捣得鬼?” 李卫甩着袖口扇了扇脸颊:“你这话说得……” 我斜了他一眼,从坟前起身,“我好歹是读过大学的人,终始忘得差不多了,这些年我勤学苦读,也忆起了不少。没道理考了这么多次,一次都没过”。 李卫:“读过大学又怎样吗,人家还读过中庸、论语、孟子呢”。 “所以……”我昂着头望着他,“我决定不再考了”。 “真的?”李卫喜出望外,“你早该这样决定了。省的我每次……”话至一半,才觉说漏了嘴。 我:“其实我知道也怪不得你,如果我真的名列前茅,就算你想从中作梗,又怎么能遮得住我的光芒。能被人动手脚,根本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出色”。 李卫面色微红:“其实也没有那么差啦,上等还是有的。只不过历来大家只在乎最杰出的两个而已”。 我:“有你在,除非我能做到最好”。 李卫:“你能明白就好”。 我:“所以,我决定放弃科考了”。 李卫:“你做了对的决定”。 我嘴角上扬:“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李卫顺着我的视线回头,只见一位太监在不远处下了轿子,领着几个侍从缓缓踱步而来。 李卫面色微变,拉着我要走。见太监已经到了跟前,只好偷藏到了墓后。 太监:“哪位是武义”。 我上前一步:“草民正是”。 太监清了清嗓子:“武义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义文采斐然,独具匠心,特擢殿试,钦此!” 我接过圣旨:“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太监走后,李卫从墓后出,“原来你前天同我说那一番话,是因为心中早做了打算”。 我:“要想进入庙堂,不一定要通过科举”。 “若诗!”李卫,“朝中有多少人想要杀你,你贸然入宫,只是以卵击石,自投罗网!一旦你的身份被揭穿,就是圣上也救不了你!” 嘴唇轻启,吐出来的却字字如刀锋:“杀我?八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依靠皇权的小女孩了!你应该庆幸,我是凭着圣旨入宫,而不是凭着长矛和利剑!” 李卫的瞳孔中倒映出我满是疤痕的脸,那是在河水中被树枝刮伤的豁口,现在已经痊愈,却留下了一道道深疤。这些深疤如果在女人身上,那必定是极丑的。可是我的头发已经脱光,像男人一样在后脑顶上留了一小撮的“金钱鼠尾”。这些深疤到了男子的脸上,不但不显得难看,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我本是长相平平,但再像汉子的女人,容颜必定是温婉的,所以女人很难假扮成男人。可是这些疤痕克服了这些弱点,反倒在这张温婉的脸上添加了一丝阳刚和血xìng。这张普通的脸反倒因为几道疤痕,散发着奇异的魅力。这是一张英气勃勃的脸,不羁,轻狂,邪魅的脸。 我笑了,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哪怕时隔这么多年,依然觉得它陌生。我越笑越狂,晶莹的泪光在这张邪魅的脸上闪闪发光,“你错了,武仪死了。她已经不是人了,所以我才成了武义”。(仪去掉人就是义) 李卫:“好,你口口声声说你已经不是武仪。圣上一向公正,你连科举都没有通过,圣上绝不会因为个人的喜好特意提拔你去殿试,他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你利用了过去的回忆”。 那一天,皇帝的銮驾途经前门大街,浩浩dàngdàng的依仗见不着头尾。我从人群中‘杀’出,撞到了銮驾跟前的仪杖。侍卫们见我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下意识伸出拿剑的手格挡。我跑得又急又快,乍一时被人挡住了去路,惊慌失色是摔在了他们身上,手不慎搭在了剑柄上。 第两百八十八章 我要这皇权帝制灰飞烟灭 待抬头,却见他们目光炯炯,煞是凶狠,吓得连忙举手投降。谁知竟将两柄利剑从对方的剑里拔了出来。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半道上冲撞圣上的銮驾,手里还举着两柄利剑,没有比这更找死的事了。“抓刺客啊!”呐喊声此起彼伏,瞬间无数利刃飞奔向我。 却听身后犬吠声四起,我还不待回头,膝下一弯,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长戟已将我扫腿绊倒。我狠狠跌在地上,举起的两柄利剑恰恰划破了两只藏獒的肚皮。血瞬间淅淅沥沥的喷了我一脸。 藏獒落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众人见次异变,有一刻诧神。长戟在短暂的停顿后,狠狠刺向了我的心脏…… “慢着!”一个威严的声音骤响,长戟在我胸口前寸许的地方停住。 我惊惶失措的抬头,看见长戟的主人是个英俊的少年,胳膊上喷张的肌ròu显示出经久的磨练。两只豹子似的眼睛正时刻警惕的观察着我。在他身后护着的是一张威严寒冷的脸,这样尊贵不可侵犯的颜,除了雍正还能是谁? 雍正目光懒懒得落在躺在血泊里的我:“孟嫡发生了什么事?” 长戟少年:“抓住了一个刺客!” 我连忙道:“草民是因为被狼狗追赶,不得已才……” 雍正:“留活口,追查幕后主使之人”。 长戟少年:“是”。 我连忙磕头:“武义冤枉!” 雍正猛的一颤,回过头,“你说你叫什么?”视线灼灼的落在我被血污遮住的容颜……牢牢的锁住我的双目…… 我连忙道:“草民武义,是因为被狼狗追的穷途末路才……”。话还没说完,雍正的眼泪却已经很凶的落了下来。 温润的指腹落在我的脸上,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却执意捧住我的脸,替我擦干脸上的血污。 源源不断的泪水从他的眼角落下,这个高贵冷峻的皇此刻哭的像个孩子。这个巨大的转折让周遭的一干侍卫不知所措,连着我也不知如何应对。 胸口像被火烧一样的滚烫,皇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又究竟是谁冷血,谁无情? 狰狞的疤痕在血污下渐渐显露出来,雍正像被针扎到般缩了缩瞳孔。脱口而出道,“若诗,你的脸,怎么会……?” 我:“草民武义,习武的武,大义的义”。 雍正一震,如梦初醒。 侍卫见雍正已恢复了常态,小心翼翼道:“皇上,此人形迹可疑,该怎么处置?” “放他走吧,他斩杀狼狗,也算是救驾有功,将功补过”雍正话锋一转,惹得长戟少年一脸懵逼,只得讷讷得喊了声,“圣上!”雍正却已只身回了銮驾。 长戟少年只好道:“快走吧”,见我不为所动,又推搡了一把,“快走吧”。 这样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但我并不觉得气馁,要吸引一个男人的注意,只要抓住他的好奇心就可以了。 雍正单指微微挑开轿帘,看着眼前的人影渐远,眸心深邃。他,出现的过于刻意了。苏培盛率先注意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8 章 了,忙道:“圣上有何吩咐”。 “去查一下,那人什么来历?” “不愧是李大哥”,我垂头低笑,“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当初皇十四爷逼宫的时候,要是没有我的出现,皇位和我之间,圣上究竟会选择哪一个?我不怕世人知道我的身份,我要让世人逼着他在皇位和武仪之间,再做一次选择”。 沉默了好一阵,李卫道:“你所怨恨的那些人,都已经一个一个的死去了。事情过了那么久,你也该放下了”,顿了顿,“为什么还一定要进宫。不管从哪方面看,楚牧的死,梨花的死,都怨不得圣上!你心里所有的怨恨,圣上都替你做了了断。他替你沾染了所有的血腥,让你出去见人时,依旧可以衣鲜靓影。别人都以为坏事是圣上做的,骂名都在他身上,而你就可以继续冰壑玉壶!就连当年诛杀鄂lún岱时,圣上还特地谕旨,‘不籍其家,不没其妻子’。这份心意,你可明白?” 李卫:“只要事关于你,他的情绪,喜怒都可以放在一边。楚牧一事,实属意外。如果你要埋怨圣上,就该连我一起杀。毕竟当年这件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我不怨他”,我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丝毫不夹杂任何的仇恨,事实上我不是怨恨他,而是怨恨这个国家,这个制度,这个时代。可偏偏这是他的国家,他的时代。 “他没有做错,你也没有做错,楚牧也没有做错。可是为什么楚牧死了,梨花姐姐也死了,那么究竟是谁错了?”我歇斯底里,痛不yù生。 李卫沉默不语。他当然没有办法回答。因为这不是某个人的错,而是这个时代错了,这个制度错了。看似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做了这个时代下‘正确’的事。可是正是因为这无数双‘凶手’,将武仪和楚牧推向了死亡。 李卫:“你想怎么做?” 我:“有一伟人,会在将来推翻这个封建的制度。现在,我想将这个时间提前”。 李卫:“你恨这个国家?” 我:“你难道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吗?梨花姐姐为什么会死,圣上确实什么都还没有做,也没有暗示过什么。可是人人都在揣度帝心,圣上一人的情绪足以撼动整个国家。像梨花姐姐这样的悲剧还有很多很多,文字狱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是皇上有什么错?哪怕是圣人也没有办法做到六根清净,全无喜好。错就错在这个时代给了帝皇太大的权利”。 李卫:“可几千年来,历朝历代都是这样”。 我:“几千年的东西,只能证明它存在的时间久,并不能证明它就是正确的”。 李卫:“你疯了,你这是与天下人为敌”。 “所以,我要去到那里”,我指着山脚下黄灿灿的紫禁城说,“我要这天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埋不住我的心,我要这芸芸众生都读懂我的意,我要这皇权帝制灰飞烟灭”。 第两百八十九章 何谓仁政 所谓的殿试并非直接面见圣上。而是先与紫禁城内的保和殿复试。复试毕,于四月二十一日应殿试,也在保和殿。殿试只考策问,应试者自黎明入,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然后颁发策题。策文不限长短,一般在千字左右,起收及中间的书写均有一定格式及字数限制,特别强调书写,必须用正体,即所谓“院体”、“馆阁体”,字要方正、光园、乌黑、体大。从某种角度来看,书法往往比文章重要。 先不说能有资格参加殿试的都是佼佼者,便是我书写这一块,便是必死无疑。先不说简体字和繁体字,在现代,都是画个形了事,既算不上正楷,又不是宋体,就是潦草字也不是,从正规意义上说写都不是字。就光写字,我连这里的十岁儿童都比不上。 殿试只一天,日暮jiāo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至阅卷日,分jiāo读卷官8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各加“○”、“△”、“\”、“1”、“×”五种记号,得“○”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最多的十本才有机会进呈皇帝,面见圣上。 李卫说,他一定会睁大眼睛看着,容不得一丝的作假。 我便知无望了,果然成绩出来,皆是下等。 但是面见圣上的时候,我还是进了资格。原因后来才知晓,因我是圣上破格提拔过来复试的,直接淘汰太抹圣上的面子。 这便是当官的套路,当一个人的好恶可以决定整个国家的动态,哪哪都得揣度着点帝心。比如一个凶徒犯了刑法,依罪应当发配边疆。可是审判的官员上报到圣上那里的时候,就会说此人罪该当诛。圣上下定夺的时候批文:发配边疆。这便彰显了帝心的仁义。再比如我,依我的资质,理应淘汰。可是毕竟我是圣上破格提拔上来的,就算是淘汰也要用圣上的手来淘汰,这样才不至于抹了圣上的颜面。 就因为这些满满的套路,我才有幸随着末流有了面圣的机会。李卫说,“像你这样的文章居然都能进金銮殿,我这才微微觉出这个国家是有那么一些不对味的地方”。 金銮殿面试的时候,雍正抛出的几个政治问题,几位才子争先恐后,侃侃而谈。我好几次想说话,都被抢先了去。关键是他们答得比我快,说的还比我好。眼见着圣上钦定御批了一二三等甲,又当庭授了职,却对我只字不提,我心里也是十分焦急。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位官员禀奏道:“还有一位,圣上打算如何安置?” 雍正突然发难,将案前的书卷一掷,惊得满朝一哆嗦:“是谁将他保送进来的,你们的眼睛长哪里去了?像这样拙劣的文笔都能进的了金銮殿的话,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进来了?” 好些个老臣对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持反对意见的,可是没想到圣上率先开始发难,打算抗议的老臣面面相觑,一下没了动静。 圣上这一发难,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监考官们各个都傻了眼了,战战兢兢的跪了下了。当中有一位老者,似乎在朝中颇有资历。唯有他上前启奏说:“回禀圣上,老臣以为武进士的文笔看似儿戏,却独有一番见解。圣上何不试他一试,若是确实荒唐,再行发落也不迟”。 雍正眯了眯眼,“曹爱卿说的有礼”。 我连忙跪下,“谢圣上……” 雍正重重得哼了一声,“先解题吧”。身边的太监授意,摊开书卷大声问道:“何为仁政?” 我朗声道:“所谓仁政: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 “慢着!”雍正打断,“去,把宫里五十岁以上的粗使杂役……不……去宫外找几个五十岁以上的乞丐婆子进殿”。 众臣皆愕:“圣上……这……” 雍正又加了句:“手脚放轻些,不许伤人!” 众臣脸色更是难看。 雍正目光微扫,淡然道:“所谓仁政,施之于民才叫仁政。若是所谓的仁政,连最最普通的百姓都无法感受和理解,那实施和不实施又有什么区别呢?” 众臣一楞,皆是拜服:“皇上圣明”。 “圣明?”雍正哼了一声,似笑非笑,“你们是圣明了,可他们就真的明白吗?” 众臣哑口无言,死一般的沉寂。我因摸不着头绪,也不敢随意应答。在这般难挨的寂静里,乞丐婆子们被侍卫领了进来。 这些老婆子们打一辈子都没念过书,除了顶头的青天父母官以外,连官员的职位都分不清,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她们年纪又大,乍一下闯进这等压抑严肃的气氛中,吓得连下跪都忘了。只觉耳朵嗡嗡作响,腿脚酸软,哪里还听得进什么话。 听得旁从的侍卫提醒了几次,她们才反应了过来,一个个软在了地上,蜷成一团,连万岁都不知道怎么喊。 雍正倒不怎么在意,派人看了座,这帮子人仍是蜷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直到被侍卫们搀起来,才从地上蜷在了椅子上。个个埋着脑袋,弓着背,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雍正嘴角勾起一抹笑:“现在,你同她们解释一下,什么是仁政。他们听明白了,你就能活。听不明白,自己去找根白绫吧”。 那些老者此刻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我哪怕说得再简单的白话,他们又哪里听得进去。遂对着她们道:“你们听清楚了,圣上说了,你们听得明白,就能活。听不明白,就只有死!” 老妪们点头如捣蒜,直愣愣得看着我。 苏培盛正要厉言指责我擅自篡改圣言,雍正却抬了下手制止了他。 我略一沉吟:“所谓仁政:就是驾着马车从坏人身上辗过去”。 此言已出,众臣皆惊,jiāo头接耳,或是赞同,或是反对。 在侧的四阿哥弘历脱口而出,“那什么是暴政?”他这样做,显然是有些越俎了。可他按耐不住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答案。 我:“所谓暴政,就是不管好人、坏人,都从身上碾过”。 弘历耐不住道:“好极了,棒极了!” 雍正表情淡淡:“老人家,你听明白了吗?” 第两百九十章 会花钱是一门特长 有一老者被当众推搡出来道:“草民听明白了,所谓仁政,就是打击坏人,保护咱小老百姓。谁要是bào政,那人一定是昏了头了!” “大胆!”张廷玉率先跳出来,吓得老者一哆嗦。被雍正斜了一眼,硬生生闭了嘴。 雍正拍了拍手:“说得不错”,可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来人,送他们回去,每人赏赐十金”。 弘历喜上眉梢,“武进士,还不快谢恩,皇阿玛这是夸奖你呢”。 我实在没有从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夸奖两字,但既然是弘历说了,我只有一头雾水的跪下了。 张廷玉:“依老臣看,不过是投机取巧的钻营小人罢了。所谓仁政:就是驾着马车从坏人身上辗过去。哼,这根本就是以暴制暴,哪里是什么仁政!” “大人说的十分在理!”我忙接道:“大人的品德如日月光辉,连坏人都不忍心碾压,肯定也不会对我这样的愚昧小人动气。希望大人一定要劝谏圣上,以海纳百川的胸怀原谅小人的无知,千万莫要以暴制暴!” 张廷玉:“你!” 众官员忍不住低声浅笑。 雍正的嘴角竟也难得露出一丝笑。见我抬头,又立刻敛了笑意,拉着脸道:“巧舌如簧,这就是你的本事吗?”。 弘历低声道:“武进士:快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来,叫这些人心服口服”。 “回圣上的话,草民这些chā科打诨的假把式也就糊弄糊弄那些愚民,哪里敢欺瞒圣上”,我‘羞愧’道:“论才学,草民不及麒麟才子之流,论德行,草民不及仁人君子之辈;可是说到这会花钱,朝野上下,草民不敢说一,也敢说二”。 此言一出,连弘历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张廷玉:“放肆,你竟敢藐视朝纲!” 雍正:“会花钱也算是特长吗?” 我:“回皇上的话,草民无意冒犯天颜,只是比起挣钱,草民更会花钱”。 “哦?”雍正,“是像那些富家子弟一样,鲍鱼燕窝,金盏玉皿,一顿饭吃掉百千两白银吗?花钱……养戏子,逛花楼,酒池ròu林,朝中最不缺的就是大把大把撒金的纨绔子弟”。 我:“回皇上的话,他们那叫花钱,而不是会花”。 “呵,有点意思。”雍正嘴角勾了勾,“这两者有何不同?” 我:“草民听说前些日子,陶大人,为翠玉楼的小怜姑娘一掷千金,这便是花钱。” 陶大人,双腿一抖,跪在地上,不停以襟拭汗。雍正撇了他一眼,不做表述。 我:“草民又听说李卫李大人过去家底殷实,但为了黎明百姓不惜倾家dàng产,捐资军饷,保家卫国,这便是会花”。 雍正:“这么说,你也做了很多救世济民的好事了?” 我:“草民不才,比不上李卫李大人”。 雍正:“那你又是如何会花?” 我道:“圣上方才之所以让草民向几位老妪解释仁政,那是因为在本朝当中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大字不识,小字不认的愚民。草民把嬉戏玩乐的钱用来建立私塾,使更多的百姓能够知礼、懂礼、守礼、知法,懂法,守法。那样国家就会变得更加富强。草民以为这才是会花钱”。 弘历喜上眉梢,刚要夸奖几句,碰上雍正沉沉的脸色,顿时没了声响。 雍正也不知是奖是夸,淡淡说了一句:“牙尖嘴利”。 弘历趁机说:“此人文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见解却十分独到。只是被这桀骜的xìng子毁了,皇阿玛何不将他留在皇儿身边,做个伴读的书童,也好磨练磨练他的xìng子”。 弘历说完,半饷没听到动静。以为是惹恼了雍正,微微抬头,却见雍正嘴角竟隐约有笑,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她本就是你的伴读”。 李卫眉宇间一闪,弘历却浑若未觉,只当是雍正早有此意。无论如何,是他“挽救”了我,他如是想,匆匆向圣上拜了谢。 出了金銮店,就有个小太监弯着身段在我耳边轻声道:“圣上请武进士去汀兰水榭叙话”。 八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足以改变宫里的很多人很多事。这个小太监瞧着十分脸生,像是刚进宫没多少时候。或许这正是雍正的用意,新来的太监既不知前朝旧事,又安分听话,自然也不易察觉到我的身份。 我淡淡回道:“不去!” 小太监瞪圆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直截了当的违抗圣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9 章 他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再次重申了一遍,“是圣上,当今万岁爷请武进士过去叙话”。 “不去!”再次直截了当的拒绝。 这回小太jiān tīng清楚了,哆嗦着嘴好一度说不出话来。“你这是抗旨,要杀头的!”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在喉间翻滚。 我:“你让他杀了我好了”。 这回小太监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了,此时此刻他自然恨不得将我一掌劈到在地,可是他空有心思,却没有生杀的权利。有权利的人现在在汀兰水榭,而他是万万不敢将这番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雍正听的。雍正盛怒之下,把他先砍了得可能xìng要更大。 弘历注意到我们这般的拉扯,踱步过来问,“怎么了?” 小太监面色窘迫,支支吾吾道,“他……他……” 弘历浓眉倒拧,“说!”当时弘历也不过十几岁,可是却继承了雍正身上所有的优点,他也许年轻,也许看起来也比他父亲要更加亲切、善良。但是同他的父亲一样眼里容不得沙,尤其是他发怒的时候,一样的威严、一样的挺拔。 小太监道:“是圣上要召见武进士!” 弘历倒是着实吃了一惊:“既是圣上要召见武进士,你为何畏畏缩缩,言辞闪烁?”。 小太监简直要哭出来了,“是因为他……他……” 弘历:“不对,皇阿玛怎么会无缘无故召见武进士。该不会是因为武进士没有打点你好处,你找人家不痛快来了?好大的胆子,也敢打发我了不是?” 第两百九十一章 李代桃僵 小太监连忙跪下磕头,大呼冤枉。碰碰几个响头,倒是将他混沌的脑子磕得清醒了。他虽然没有生杀的权利,可是眼前的魔王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一想,如蒙救星,忙喜道,“四皇子要是不信,随奴才一道去了便是”。 小太监脸上反常的情绪变化,令弘历眉头拧得更深了。 我向弘历请安道:“公公确实是来领草民去面见圣上的”。 弘历眉头稍舒,看着小太监却仍是一脸狐疑,“这小太监我面生得很,不像是在皇阿玛跟前服侍的。皇阿玛既要召见你,找小蔡子过来来宣旨就行了,又何必这么麻烦,特地找了个脸生的太监”。 我道:“或许圣上是觉得我一无职位,二无名分,让蔡公公来,觉得太过抬举我了吧”。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你在朝尚未任职,皇阿玛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召见你呢?”弘历说着,狠狠得扫了一眼太监,“不如,本皇子陪你走一趟”。 “好好好”,我还未答话,小太监已经点头如捣蒜,生怕四皇子反悔了。 我觉得好笑,他是生怕四皇子一离开,我又说不去,他到时候恐怕难以jiāo代。不是不肯见圣上,而是不敢。我怕我会心软,怕自己不够坚强。见了圣上,该说些什么,该做什么,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这个时候再chā进一个四皇子,委实不妥。便说,“草民是皇子的伴读,圣上召见,大约是要嘱咐再下关于皇子读书的事宜”。 弘历一拍脑门,“我把这茬子事忘了,这可不好,我要是同你一道去,少不得挨父皇说上几句。不好,不好”,说着,大步流星的走了。 我跟着想走,小太监一把揪住我的裤腿,“你要是敢反悔,我可就要喊啦!” “你……”我刚想说话,谁知弘历半道又折了回来,“我还是觉着这小太监可疑,我远远的跟着你,不进去就是了”。 我面色僵硬:“武义不过是一介布衣,四皇子乃是人中龙飞,岂可为了再下……” “哎~”,弘历打断,“我可不是为了你,父皇要召见我的伴读,这可关系到我,我总得第一时间知道父皇要你做什么?你权当在前面领路便是”。 “好好好”,小太监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发出一声赞叹。 弘历脸上的狐疑就更重了。 雍正在水榭里左右踱步,显得十分不耐。弘历略略吃惊,他从未见过皇阿玛如此焦躁的模样。 我同小太监过去一道请了安,膝盖还没来得及跪下,雍正已经脱口而出,“怎么来的这么晚!” 小太监本是宫里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杂役公公,突然被圣上钦点,那简直是祖上烧高香,天上掉仙女的大美事。请安、跪拜,更是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不敢错了一丝一毫。此刻乍然被圣上一问,险些被一口气呛死。原因他自然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便道:“四皇子来向皇上请安了”。他还算是机灵,一下把话题转移开来,问题全抛给了弘历。 雍正果然是一楞,抬头看向路径。 弘历只得笑嘻嘻从树丛后面探出身子,“皇儿给皇阿玛请安来了!”他的余光在扫过小太监的时候,狠狠剜了他一眼,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雍正面色一沉:“胡闹!” 弘历腆着脸凑到雍正身边:“皇儿听说皇阿玛要召见武进士,怕是皇儿不乖,要约束皇儿来着?”嬉笑的模样全然是一副十几岁的少年。 雍正:“你也知道你背着朕没少做调皮捣蛋的事,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弘历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道:“皇儿在《孔子算经》里解得一题,觉得十分有趣,说与父皇听听可好?” 雍正却说,“你们先下去吧”。 弘历微微一诧,帝家之间亲情虽然寡淡,但是雍正对他的功课却一向抓得很紧。 顿了顿,雍正又道:“你先去御书房等我,待会儿还要考你兵法”。 “是”。狐疑归狐疑,弘历还是恭恭敬敬的跪了安,一句废话也不多问。 我也跟着要起身,却被小太监在扎扎实实的给按了回去。我使劲一抬头,却见眼前已立了一双藏青色的龙纹双绣靴,忍不住倒咽了一口口水,默默把头低了下去。 小太监在这个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雍正在我跟前蹲下,单指挑起我的下巴,严峻的视线在我脸上来回穿梭。良久,才吐字道:“你叫武仪?” 我:“回圣上的话,草民武义。仪字去掉人”。 “好一个‘非人’的武仪”,雍正这声叫好里听不出半丝的喜悦,也听不出半丝的恼怒。雍正的可拍,不在于一张冰寒的脸,而是不悲、不喜、不怒,让人琢磨不透情绪。 他说着,以手拨开我的衣领, 我下意识用收护住胸口,“你做什么?” “果然!” 我:“圣上什么意思?” 雍正:“这些年,有很多人以各种方式送各种手段送女人给朕,他们或多或少都长得像若诗,或者刻意模仿她的言行举止,或者模仿她的穿着打扮。这一回,他们却送过来一名男子,朕还以为他们终于改xìng子了呢。果然,不过是又一个想要迷惑朕的女人。不过,你的主子很聪明,选了一个最特别的方式。最重要的是,你确实是这里头最像她的,要是脸上没那几道疤痕的话。” 我:“圣上是在怀疑草民的xìng别。” 雍正:“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你敢当着朕的面褪下衣袍吗?” 我:“我不需要向圣上一个人证明什么,如果武义触犯了国法,就应该向天下人证明自身的清白。” 雍正:“怎么,怕了?想要诱惑朕,迟早得宽衣解带不是?你该不会以为朕好男色吧?” 我:“那可不一定,我听说若诗姑娘常做男子装扮,圣上指不定喜欢的就是那一份飒爽。” “你说得很有道理”,雍正不怒反笑:“这就是你刻意假扮男子的理由?”。 我吸了一口气:“皇上要是对草民的xìng别有所怀疑,不妨召集文武百官来验证武义的男儿身。我不需要向圣上一个人证明什么,如果武义触犯了国法,就应该向天下人证明自身的清白。” 第两百九十二章 丢进净身房 我硬声道:“圣上要是没有其他的吩咐,草民就先行告退!。”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听见他的声音幽幽得飘过来,“朕什么都不需要证明,你可知就凭你刚才那番说话的语气,朕大可将你丢进净身房,就算你之前真是个男人,今后也不再是了”。 我:“所以,圣上是决定成为一个昏庸的君王了吗?” 雍正:“你不必故意激朕,放眼历朝历代,没有一个君王是因为杀了一个宦官而被后世评为昏君的”。 “杀我?”我忽儿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缓缓贴上他的胸口,仰头望着他,温热的气息呵在他的脸颊:“圣上舍得吗?” 雍正:“你果然不怕朕”。他的手绕轻轻过我的后颈,猛一把拽紧我后脑勺的发髻,将我一把拉开。 我艰难的仰着脖子,希望能缓解头顶带来的痛楚。 他俯身,贴着我的脸,用极轻极缓的声音道:“可惜你不是她!”说完,手一扬,狠狠得将我摔在了地上。 雍正的视线冷冷的落在我身上:“她虽然也很无畏,可是大多时候是谨慎的。哪怕是在朕的面前也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话音里隐隐略显失落,“你虽然知道大胆,却不知死活!” 我坐在地上低声笑起来,雍正略显不满的皱了皱眉。 “知道为什么我比她大胆吗?那是因为她不懂得利用你的软肋,我却懂得”。我是笑着的,眼里的目光却如同冰封一般。 雍正眯了眯眼:“你是谁,接近朕究竟有何目的?” 我不答反问:“你又知道为什么连她都不敢做的事,我却敢做吗?因为当年的圣上还是王爷,您的上头还有皇上,还有娘娘,就算她成为了您的软肋,却无法成为其他人的。她要是有半点的越俎,就算您不舍得责备她,皇上饶得了她吗?娘娘饶得了她吗?文武大臣饶得了她吗?” 雍正的眼里吃痛,我知道这很卑鄙,我把自己当作了武器,在他的软肋上尽情碾压。 我:“可是现在不同了,您成为了这个天下的皇。如果皇没有了束缚,那么握住了您的软肋,就等于握住了这个国家的咽喉。希望圣上能明白这一点,这就是草民的目的”。 雍正哈哈大笑:“就凭你也想握住朕的软肋,你觉得你握的住吗?” “也许吧,所以要试一试”,说着张开双臂,仰头倒进了池水中。 湖水逐渐淹过头顶,我看见他冰冷的视线久久注视着湖面一动不动。 我终于疲惫的合上了双眼,却听耳边传来一声bào喝,“来人啊!”便是纵然一跃。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我知道我赢了。 雍正湿哒哒的抱住我,胸口仍在不断起伏,喉咙微微有些嘶哑:“你究竟是谁!” 我吃力的歇了口气道,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既得意又残忍:“我知道圣上狠不下心,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像她”。 雍正握住我的肩颈失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到底是谁,若诗在哪里?”过于的激动竟让他有些失态。 我怔愣了一下,避开他的眼睛道:“皇的权利至高无上,没有人能够抵抗。皇的权利没有束缚,身为皇的责任却没有苛求。光给了权利,却没有要求责任,这本身就是一场最大的悲剧。所以,请圣上做好准备,我会尽情践踏您的尊严和权利,我会让帝皇的威严扫地,我会将您的权利四分五裂,我要让皇的权利得到束缚!我要这芸芸众生,都享有为人的资格!” 雍正:“胡搅蛮缠,他们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是奴隶!”我的眼神bào发出烈焰般的怒火。 雍正为之一震。 “圣上还是快点去御书房把”,我脸上再次溢出残忍的笑容,“我听说,让圣上您置于险境,这便是死罪。想必已经有很多大人闻风赶来了,这是我对圣上的第一场考验,是听从束缚,还是挥霍权利?” 雍正眯着眼看了我好一会儿,却见我一副云淡风轻,无关自己生死的模样。热气不断从他鼻孔进出,他终于忍不住吼道:“把她丢进池子里喂鱼!” …… 《》《》《》《》《》《》《》《》《》《》《》《》《》《》《》《》《》《》《》《》《》》 “啊嚏!”我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李卫来看我,有些唏嘘:“你何必恼他,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模样”。 “你来做什么?”我毫不领情,“咱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李卫不以为意,娴熟的用一个将一个酒囊灌了热水,塞进我的被窝:“来,暖暖肚子”,又替我掖了掖被角,“现在朝廷跟zhà了锅似的,纷纷嚷着要处你死刑” 我:“这我倒是不怕,他是皇帝,太后也已经驾崩了,这点小事不怕他摆不平”。 李卫:“如果他不想摆平呢?就算是他不想杀你,羁押、禁食、体罚、发放……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惩戒你,莫要小瞧了朝廷,也不要轻视了圣上”。 我低声道:“已经领教过了”。吸了吸鼻子,又打了一个喷嚏。 李卫见我这幅模样,又忍不住道:“我头次见有人去假扮自己的,你既放不下,何不相认,你明知圣上的心思”。 “我怕相认了,有些狠话,便说不出口了”,我终归是存了私心的,我不希望他心里的那个人变得像现在这般险恶。 李卫叹了一口气,“当今圣上,圣明贤德,他权利大了,未必有什么不好。况且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世世代代皆是如此,你何必和天抗衡”。 我:“我不是说他的权利大了,对现在有什么不好。而是对后世,对未来的几千个几万个日日夜夜。他是尧鼓舜木,那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0 章 百年之后呢?你能保证将来的君王个个都是至明至圣吗?四爷是我见过内心最刚硬,最果断绝辣的皇帝,可即便是他也避不过隐晦和弱点,更何况是其他人呢?即便到现在,你还在以为我是因为木头的死,楚牧的死,梨花的死,我肚子里孩子的死亡发泄私仇。不是的,我只是透过他们的死亡看到了权利下的悲剧。我所说的不好,不是针对现在,而是针对将来。” 第两百九十三章 男儿之身 李卫:“你眼界向来比常人看得广看得宽,我一直十分敬佩。我也相信你所说的,但我们不能因为将来还没有发生的事就否定了现在。将来每一个人都会面临死亡,难道我们现在就选择不活了吗?” 我:“李大哥,你经历过战争吗?你见过几十万的尸首填坑,两万多的fù人被jiānyín,孕fù肚子里的孩子被刺刀挑出来的场面吗?!当今圣上是英明贤德,所以是我拿刀对着他。如果当今圣上jiānyín无道,刀口就是向着我们,以上就会成为代价!” 李卫:“有些夸大其词了”。 “夸大?”我本是怒极,正yù分辨,却听门外有人进来,“老爷,宫里来人了”。 说话间,苏培盛的声音已经率先从门口飘进,“武进士,可好些?” 李卫一听这当口,二话不说钻进了我的被窝,气得我差点一脚将他蹿下去。 也就这眯眯眼的功夫,苏培盛已经到了跟前,后面还跟着庄太医。苏公公一脸谄笑,“皇上特地吩咐了奴才给武进士请了太医”。 我:“这怎么敢当,武某一介布衣,岂敢劳烦苏公公亲自过来”。 苏公公:“奴才是奉了圣上之命,还是请武进士不要叫咱家为难”。 庄太医上前,仔细端详了我的面容,不由紧了紧眉。 我:“怎么,太医一脸愁容,莫不是我得了什么绝症不成?” 庄太医漠视我的轻浮挑衅,只淡淡道:“请把手伸出来”。 我依言将手从被窝伸出,太医把了把脉,眉头拧的更深。 “太医,太医!”苏公公连番催促了几次,庄太医才回过神来道,“我听闻圣上今个儿落了水?”庄太医言语隐晦,就差没直言是为救人才跳下的水。 苏公公面色一凛,“庄大人打听这个做什么?” 庄太医:“我既然是替武进士诊脉,自然是要知道的病人的病因”。 苏公公,“那恐怕是庄太医听信了谣言,今早上确实是有一人落水,只不过落水的不是圣上,而是武进士。是圣上吩咐奴才们给丢下去的”。言下之意是既是圣上吩咐往水里丢的人,端无下水救人的道理。 庄太医道:“据再下诊断,武进士身强体壮,并无大碍。请公公回禀圣上,既然圣上今早上没有落水,将来也不必落水了”。 苏公公一脸雾水,yù言又止,显然是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我笑了笑道,“庄太医,人人都说我男生女相,长得过分俊美。是否我的脉象也如同女子般荏弱,叫太医看岔了眼?” 庄太医:“怎么会,武进士脉劲充沛,喷张有力,的的确确是男儿身,谁敢说武进士形同女子”。 苏公公这回是听明白庄太医方才那番话里的意思了。 我低头浅笑,“这世上还是太医的眼睛最过明亮”。 庄太医面色平平,一脸漠视。我和苏公公客气了几句,就差人送他们离开。 庄太医到了门口,突然回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我的眼睛,只一句话,叫我手脚冰凉。 “只不过,对于一个刚刚落水的人来说,这脉象过于充沛。” 良久之后,李卫在被窝里闷声道:“他们走了吧?” 我回了回神道,“走了”。 李卫这才喘着粗气从被窝里爬出来,侧卧在我身边,“唉呀妈呀,吓死老子了。我就说那老东西眼睛利得很,辛亏我替你挡过了一劫”。 我横了他一眼,“滚下我的床!” “忘恩负义啊,忘恩负义!”李卫碎碎念着,要从我身上翻过去,就在这当口…… “爹,孩儿来看你了!” “咦,李大伯,你在做什么?” “李大伯,你为什么在爹爹的被窝里?为什么你的脸那么红?为什么你的额头都是汗?为什么你在大口大口喘气?咦,你别晕过去呀”。 《》《》《》《》《》《》《》《》《》《》《》《》《》《》《》《》《》《》《 尚书房在乾清宫东南庑北向,皇子读书的地方就在于此。受业弟子初见老师,心中未免忐忑。能教导出像乾隆这样的明君,自然是满腹经纶,德才双馨,连雍正对其也是十分敬重。我素来仰慕,只可惜无缘得见。随弘历一道从正门进,却未见先生。弟子立于堂下等待,设师长席于正位。须臾师乃入,吾奉礼品拜,将礼品置于席,北面拜两下。师立答揖。起。再拜。 这第二次拜,是替四皇子弘历磕头。先生再次答揖,复起。 弘历谨问先生起居。 先生客气寒暄几句后,命坐。众人遂坐。 我左右环顾,不知从何而坐。 我作揖道:“先生,学生坐哪儿?”宫里是繁文缛节甚多,我纵使待过一段时日,也难以精晓。 先生道:“哦,你不知道如何自处吗?” 我:“请先生明示……” 先生又问:“他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有一衣容华贵的少年,我先前早已注意到。脸上常挂着憨笑,显得憨厚可爱。急不可耐的举了手,“我知道,我知道!” 先生:“五皇子请讲”。 弘昼咬着手指道:“自然是席地而坐”。众人哈哈大笑。 先生微微笑道:“很好”,又问,“你们其他几个呢?” 众人无话,知道先生又要讲书了。 果不然,先生摸着胡子道:“古人云‘利用之道,皆安其身而后动’。说的是:yù利益所用,必先安其身。身既得安,然后举动,德乃自崇。若不先安身,身有患害,何能利益所用之学德也。此为自处安身”。 “先安身后方能立世自处。不知命,无以为君子。是故,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 见微知著,谆谆诱导,讲的是如何安身立命,为人处世的道理。 “所以,我坐哪里?” …… 上完学,皇子们得向圣上请安。我身为四皇子的伴读随从,自然也得跟着去拜见。我喜欢和雍正独处时,暗搓搓的yīn他。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我是没有把握的。我是雍正的软肋,却并非旁人的。而这些旁人却是悬在我脖子上的剑,不能轻易得罪。 所以,随一大帮子的人去面圣,我是讨不了好处的。左右思量,忍不住拧重了眉头。 弘历:“怎么,有事?” 我略一沉吟道:“有一事,奴才百思不得其解”。 弘历:“何事?” 第两百九十四章 因为你有趣 我:“为什么要选择奴才作为伴读呢?论文采,我不是上佳;论学识,我不是最广;论志同道合,奴才的年纪又比主子年长许多,不比其他年纪相仿的伴读,可以嬉戏玩耍到一处。” 弘历忍不住笑了,“因为你有趣!皇宫里聪明的人太多,有趣的人却很少”。 我跟着干笑了几声:“可是四皇子对奴才并不了解”。 弘历笑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了解”。 我顿觉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忙说,“奴才妻贤子孝,家庭美满。有机会替皇子引荐”。 弘历一楞,“你还有儿子”。 我:“是”。 弘历:“可有读书?” 我一惊,该不会连我儿子也不放过。忙说,“幼子顽劣,已经气跑了好几个教书先生”。 弘历笑说,“有意思,我一定要见见你这个有趣人儿教出个什么样的稀罕宝贝”。 我额头微微渗汗,“幼子不懂规矩,怕冲撞了主子”。 弘历:“你这人好奇怪,一会儿要替我引荐,一会儿又拍冲撞了我,你这到底是要引荐呢还是不引荐?” “我……”我涨红了脸,头次在嘴巴上吃了暗亏。雍正向来少言寡yù,没想到生出来的儿子各个嘴巴倒利索。 弘历看我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哈哈大笑:“你果然有趣”。 转眼到了宣和殿前,我暗暗吸了一口气。弘历的目光细细的落在我身上,“若是你肯求我一句,我便许了你去别处转转” 我恭敬道:“服侍四阿哥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敢懈怠”。 弘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领我一道进去:“皇儿给皇阿玛请安!” “奴才给皇上,给……”话至一半,才见雍正身边还立着一人,挺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定眼一看,正是瑾曦。 顿觉眼前一阵晕眩,险些没有立住身子。弘历皱了皱眉,低声道:“武义!” 我艰难的用胳膊肘子忖着地,“奴才给皇上请安,给谦贵人请安”。视线再一次落在了瑾曦圆滚滚的肚子上。 余光瞥见苏培盛拿眼珠子朝我狠狠的一瞪,连忙又低下头去。 弘昼和侍读也依次向雍正请了安。 雍正淡淡道:“起吧”。 我连忙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弘历身后,生怕引起瑾曦的注意。 瑾曦:“想必四皇子身后站着的这位,便是这次科举,独得圣上青眼的那一个?” 我:“小人惶恐!” 瑾曦:“你抬起头来”。 我额头一绷,缓缓的抬起来头。 瑾曦乍见我的面容先是猛得一震,但又马上回复了平静。毕竟,我已经不是以往的那个若诗。瑾曦的视线仔仔细细的在我脸上搜寻了一遍,最终冷冽的目光微微的落在我宽大的袖子上。只可惜,手腕被衣服掩得严严实实。她盯了我许久,忽然道:“你认识本宫?” 我:“小人从未见过谦贵人”。 瑾曦:“后宫佳丽三千,你既不认识本宫,又怎么会知道我就是谦贵人呢?”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弘昼率先呵呵笑起来了,“大伙儿都说我傻,连我都能想明白的事儿,谦贵人怎么也犯起傻来了?” 弘昼身边的侍读都奇偷偷扯了扯弘昼的袖子,弘昼反倒一脸呆萌道:“你拉我干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后宫佳丽三千,可是待产的妃嫔里面就只有谦贵人一个啊”。 独谦贵人一个。我的胸口猝不及防,又像是被人捶了一圈。巨大的痛楚,禁不住摇摇yù坠。 瑾曦被弘昼呛了一句,有些恼怒。可是嘴角却又掩不住的欢喜,手轻轻抚在高高隆起的腹部,满脸的幸福。 雍正干咳了一声,看着弘历和弘昼道:“你们来了,朕昨天要考究你们的几个学问,你们想好了吗?” 弘历,弘昼出列,朝雍正鞠了一躬,“请父皇提问”。 弘历一从我跟前走开,瑾曦的目光再次紧紧的绞在了我身上。 雍正:“孔子常言,‘君子不仁便不成其为君子,不义便不能生存’。那么何为仁义呢?” 弘昼答:“仁:就是要待人好,就算别人冒犯了我,也能够原谅他们。就算他们用卑劣的手段,我也能够坚持自己的本心。义:就是讲义气,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说到做到”。 弘昼回答的一本正经,人人都说他傻,此时看起来哪有半点傻气。他的傻和敦郡王胤?不同,胤?是胸无点墨,不好读书。弘昼的记xìng却很好,先生说过一遍,往往就能记住。只是不通人情事理,是不是会冒出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傻话。 弘历回答:“皇儿以为,许多人错误理解了仁,把仁当作忍让,好一点的,把仁当作仁爱,其实都是不准确的。” 雍正:“哦,你倒是说一说”。 弘历:“皇儿以为,宋襄之仁非‘仁’,宋襄之仁其实是一种假仁。他在战场上同敌人讲仁,那就是对自己的士兵残忍。他抛弃了有利的胜利机会,陷本来可以轻松获胜的自己士兵于困境,因此他是不仁于自己。此仁非仁义。” 瑾曦:“元年初始,朝政腐化,贪官不计可数。圣上励精图治,斩草除根。有人说圣上的手段过于暴力,并非‘仁君’所为。这一点,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问的着实惊险,按道理,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一个贵人来考究皇子的学问。但是雍正这些年一直对她十分纵容,况且又身怀有孕,很多时候,雍正对她都格外宽容,并不十分计较。 弘历:“上级对下级‘仁’,下级对上级就要存在报答之心,此为‘义’。同样的,下级对上级‘义’,那上级对下级就要‘仁’。体现在三纲里面,君为臣纲,所以君是上级,臣是下级,臣要对君有义,君要对臣有仁,如果臣先对君不义,想造反想篡位,那么君就自动解除了对臣要仁的要求,君就可以杀臣。同样,如果君先对臣不仁,那么就是暴君,就如纣王囚禁周文王杀他儿子做ròu汤,那么臣就自动解除了对君所需要负担的义,这种解除是天所允许的,所以作为臣的周文王周武王,就可以推翻纣王的统治。仁义本就为相对。朝廷重臣,身为一方父母官,却贪赃枉法,鱼ròu百信。对上是为不义。对下是为不仁。所以该诛之灭之。古人说的大义灭亲,他的大义是对仁的相呼应,而不是义气。我们不能错误理解仁义之后,还把责任往仁义上推”。 第两百九十五章 你有儿子! 雍正微微点头,却不予评判。 面对这么刁钻的问题,弘历却应对有度,想来是我担心多余了。 瑾曦又道:“皇子侍读,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1 章 是无职无俸,可是侍奉皇子学业,毕竟不是小事。圣上不妨也考究考究他们”。 雍正淡淡道:“也好”。 我和皇五子的侍读都奇只能一同硬着头皮上前拜倒。圣上亲自考究侍读的学问,这是前所未有的事。都奇的手心已经微微开始渗汗,一副惶恐的样子。 雍正:“那今日就考道算术题吧”。 我一听,总算来了点精神。故人向来推崇文人墨客我是知道的。可是在雍正时期,连阿拉伯数字都没有,居然还能有算术题,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古代的算术题是怎么样的,我也倍感新奇。 只听雍正道:“鸡兔同笼不知数,三十六头笼中露。数清脚共五十双,各有多少鸡和兔?” 我一听,这问的也太不上心了,用一道小学生的题目打发我,这岂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就因为我们是区区的伴读,居然蔑视我们到这种地步?随口便道:“鸡22只、兔子14只”。 说完,却听周围静得可拍。我刚想抬头,又听雍正问:“将大米放在围棋谱子上。第一格放一粒米,第二格放两粒米,第三格放三粒米,依此类推,到第一百格,总共几粒米?” 我随口道:“五千零五十”。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我微微抬起头,见他们都一副震惊的望着我,心里微微察觉都怕是要坏了事,怎么题目难道很难吗? 雍正的目光落向都奇:“你呢?” 都奇:“第一题武义是答对了。这第二题……小……小人还未算出”。 弘历道:“这第二题他也答对了”。 弘昼跟着鼓起掌来,“好棒!这第一题幸好鸡和兔子是关在笼子里,我还能算一算,要是他们放出来了,我可就算不清了”。 谦贵人一时好奇,“为什么放出来就算不清了”。都奇想要阻止已是不及,雍正已经单手扶额,一副头痛的表情。 可惜弘昼完全没有意识到,兴致勃勃的嚷嚷开了:“关起来的时候兔子有四只脚。可是放出来的话,它跑的那样快,我都数不清楚它有几只脚了”。 谦贵人一脸懵逼,也不知该不该笑。 弘昼偏还道:“第二题就更惨,这么多大米。放到第二十格都时候就该不放不下了”。 雍正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弘昼!” 弘昼向来畏惧雍正,一听雍正喊他名字,立刻毕恭毕敬的站着,不敢多一句废话:“是,皇阿玛”。 雍正:“你的心算很好”。这句话是对着我说的。 低着头的弘昼猛一听雍正的难得的夸奖,一仰头露出太阳花般灿然的笑容。 雍正的余光第一个瞄见,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喝道:“你闭嘴!” 弘昼阳光般的笑容顿时定格在无辜的脸上。 还有一个和弘昼的表情一样呆滞的,很不幸就是本尊。这样的心算就算很好了?我一脸呆懵,不知该说什么。 弘历偷偷推了我一把,“皇阿玛鲜少夸人,还不快谢恩!” 我这才反应过来,“谢圣上夸奖!”从头到尾,还是一脸发懵中,我算术怎么就很好了。忽然醒悟过来,这是清王朝,连乘法口算都尚未涉及,自然很难解题。 瑾曦:“这位少年年纪轻轻,颖悟绝lún。圣上不妨也考考他,何为仁义?” 我:“奴才不敢”。 雍正:“说一下也无妨”。 我:“奴才才同皇子们说的一样”。刚才莫名其妙的占尽了风头,此刻千万不能大意。 瑾曦:“胡说,你怎么能和皇子们说的一样!” 她的视线一如既往的紧紧绞在我的身上,火辣辣的要灼出一个洞。 我连忙道:“奴才失言,奴才哪里能和皇子们比较。奴才才疏学浅,比不上皇子们说的”。 雍正看着我似笑非笑,似在嘲笑拙劣的演技。他早已见识过我蛇蝎般的模样,又岂会被我现下胆小如鼠般的假象所蒙蔽。 雍正的嘴角再次勾了勾:“既然不一样,那就说一说吧”。 我抿了抿略微有些干涸的嘴唇:“仁义原本就是利益!” 瑾曦率先笑起来:“我只听说过贤德的人教育百姓‘仁义’,却未听说过‘利益’?” 我:“只有真正仁义的人才知道仁义是最大的利,不仁义的人是不知道的。谈不谈,只是看谈话的对象不同罢了”。 “你!”瑾曦脸上有些挂不住,嘴角上的青筋跳了跳,但是竟生生忍耐了下来。 “上不仁,则下无法安分;上不义,则下也尔虞我诈,这就造成最大的不利。所以《易经》中说:‘利,就是义的完美体现。’教治理百姓的当务之急,就是‘用利益安顿人心,以弘扬道德。’这些是利益中最重要的。姓得不到利益,才群起。利益分配不均,则相互斗殴,争夺斗争。”我说完,静静的等待雍正的处置。 瑾曦却率先鼓起掌来,对圣上到:“武秀才果然是才思敏捷,见解独到。臣妾着实欣赏。圣上觉得呢?” 雍正温和的视线落在瑾曦身上:“你觉得好便好”。 我毕恭毕敬道:“谦贵人过誉了,小人惶恐”。视线再一次落在了瑾曦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听到雍正喊起,才默默收回视线。 瑾曦笑嗔:“既是如此,那臣妾斗胆,替武秀才向圣上讨一个赏赐”。 雍正:“允了”。 瑾曦喜道:“臣妾的身边有个丫头,甚是玲珑聪慧,臣妾觉得和武秀才才子佳人,甚是般配……” 我连忙跪下,“小人无德无功,受之有愧”。 瑾曦:“你先别忙着拒绝,这个丫头服侍本宫多年,无论是相貌还是女工都是上上选,你一定会喜欢”。 我连忙磕了一个头:“不敢欺瞒圣上,小的已有家眷,犬子都已经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雍正的瞳孔缩了缩,瑾曦却不比雍正冷静,脱口而出道:“你有儿子!” 我暗自心惊,生怕他们会错了意,刚要开口。却听弘昼跟着道:“对对对,和儿臣一样一样的,都喜欢惹先生头疼”。 第两百九十六章 无处可去 他把我和弘历的对话听了去,却转述的这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瑾曦身形一恍,失手打破了圣上桌上的台研。可是她就那么傻愣愣的站着,甚至忘了请罪。 雍正显然这个时候并不关心台研的事,半起了个身子,视线咄咄逼人的shè在我身上,“他今年几岁”。 “今年十一”,我大声道。这个孩子和皇室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许是太急于撇清,反倒显得过去刻意。 雍正带着疑虑的视线来回在我脸上搜寻,显然并不完全相信。 瑾曦脸色刷白,忽然两眼一翻,就直挺挺向后倒去。 “瑾儿!”雍正眼疾手快,接住她的身子:“来人,快传太医!” 他望着瑾曦的神情那么焦虑,那么专注。 我见到他这幅神情,胸口吃痛。只觉得残忍,他对我太过残忍!我泣尽力气紧握双拳,才不至于奔溃。这个时候,什么若诗,什么武义,什么犬子,全他妈统统见鬼去吧,他现在只想保住她腹中的胎儿。 好多人提着医yào箱纷纷从我身侧穿过,他们焦急着,奔跑着,从我身边穿过。有一个医yào箱,猛的撞上我的后背,将我重重的撞翻在地。 晕眩的天花板和冰冷的大理石,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深夜。那个黑的见不到底的深夜,我的腹中同样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也是他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他却死的那样悲惨。他死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像垃圾一样,被人丢进马桶。我可怜的孩子,从一开始就见不得光。即便是最后的离去,也不能走的堂堂正正。他离开得那么卑微,像是一个罪人。我可怜的孩子,即便是以死亡的方式,也无法重见光明。 那天的夜晚真黑呀! 耳边传来婴儿凄惨的哭声,我恍恍惚惚从冰冷的地板爬起。我看到雍正怀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婴儿。 雍正满脸的慈祥,就像chā进我胸口的一把匕首。 孩子,我的孩子…… 我可怜的孩子,死的太过冤枉!他死的时候,连自己的父亲都未能见上一面。 猛一睁开眼,是在一张木塌上。 我猛的坐起:“这是哪儿?” “去了一趟宫里,自己的家都不认得了?”芸娘拧了把毛巾递给我。 我歇了一口气,才认出是自个儿的卧室。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却见芸娘直勾勾的盯着我瞧。 我略带迟疑的侧了一下身子,芸娘跟着侧了一下身子,“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jiāo待的?” 我脸色惨淡:“哦,宫里头那富丽堂皇,就连花草开的都比这外头的美……” 芸娘打断:“是不是人也更美啊?” “那必须是……”话锋一顿,“夫人意有所指?” 芸娘酸溜溜道:“大人好端端的进宫,却被人抬着回来。这究竟是被花迷了眼,还是被人迷了神智?” 我:“夫人说笑了,为夫的哪里敢……” 芸娘:“人都带回来了,还有什么不敢?” “人?”我:“什么人?” 芸娘:“出来吧”。 话落,屏风后出来一人,身形款款,清丽脱俗。 我定睛一看,不是夏雨是谁?夏雨的目光定格在我脸上,先是喜再是惊,更多的是警惕和迟疑,一时间竟忘了行礼。 我脱口而出:“夏……吓死了,这是谁?” 夏雨还来不及上扬的嘴角又垂了下去。芸娘,“这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宫女”。 夏雨盈盈一拜:“奴婢夏雨给大人请安”。 “别,你先别跪!”,我抚着额头,“芸娘我头疼,你快让她出去,马上离开武府!” 芸娘扶着我躺好,对夏雨:“你先下去吧”。 夏雨扑通一声跪下:“大人,奴婢奉命侍奉大人。大人若是不肯收留奴婢,奴婢无处可去”。 我躺在床上,侧过身子不去看她。看到她,我没有办法不联想起我可怜的孩子,她同我一起经历了那段最晦暗痛苦的岁月。我的牙紧紧咬着被褥,才能抑制自己哭出来。 芸娘有些恼:“还不快退下,没听见大夫说吗?大人是受惊过度,心绪不稳所致,你怎么还在这当口上添乱!” 夏雨:“求大人可怜可怜奴婢!” “你有没有地方去,跟我有关系吗?”我漠然,“为什么我要因为你的境遇变得窘迫了而委屈自己呢?” 夏雨眼神一闪,忙道:“大人若是不肯收留奴婢,必定会是大人的损失”。 “哎!”芸娘站起身,已经有些动气,“我说你这个姑娘怎么就一根筋呢?来人,拉她下去!” “慢着!”我半支起身子,“留下你,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夏雨:“奴婢可以成为大人的武器,大人不愿意去做的事,奴婢可以替大人完成”。 我:“你说的这些,我府里的每一个下人都可以为我办到,我为什么非要留下你不可呢?”。 夏雨:“可是圣上和谦主子对奴婢的信任,却是她们没有的”。 我:“你要怎么证明?” 夏雨拔下簪子,在手腕处划了一道,将血滴在洁白的绣帕上,“请允许奴婢,将这个绣帕呈给圣上”。 “放肆!”芸娘的胸口不断起伏:“你这丫头胆敢!对着谁冷嘲热讽?你这是在暗示我们老爷‘不能’吗?这种事情还需要你来造假吗!” 我制止了芸娘,对夏雨淡淡道:“你知道我并不需要这个?” 夏雨:“奴婢知道”。 我:“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难道你不知道欺君罔上是要诛九族的吗?” 夏雨:“奴婢知道。奴婢把自己的身家xìng命jiāo到了大人手中,希望大人从今以后能像信任其他人一样信任奴婢”。 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你真的愿意替我做任何事?” 夏雨垂目:“是!”落地有声。 我:“那么,请你回禀圣上……武秀才是女儿身”。 芸娘失声道:“大人!” 夏雨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公主……”目光痴痴,泪水盈盈,“真的是……” 我疑惑道:“难道……女儿身的都是公主吗?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第两百九十七章 答案不在我这儿 夏雨的目光又暗淡了下去,是她太过期盼了。可她仍是不死心,追问道:“大人真是女儿身?” 我:“怎么,你连这也办不到吗?” 夏雨:“奴婢若是如此做,大人会被处以极刑”。 我:“所以,这件事,我府邸里的人都办不到。这就是我需要你的理由,你不是向我许诺,愿意做她们都做不到的事吗?” 夏雨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好,奴婢去做!” 我缓缓背过身去:“那就多谢夏雨姑娘了”。 明明该杀的是我,夏雨的脸上却有着视死如归的表情:“但是奴婢心中有一个疑问,请大人一定要如实的回答我”。 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答案不在我这儿”。 夏雨执意问道:“大人真的不是和硕文公主吗?” 我:“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夏雨未料我有此一问,怔愣了半天说不出话。她的视线凝视着我满是伤疤的脸,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我:“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夏雨再次摇了摇头。 我:“你看,你要的答案不在我这里,在你心里”。 芸娘朝外头唤道:“子衿,带夏雨姑娘去歇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2 章 ”。 我默了一会儿,道,“昨日谦嫔诞下了皇子?” 夏雨正随着丫鬟往外头走,未料到我有有此一问。猛地一愣,恭恭敬敬的答:“是”。 我紧紧咬着唇贝才不至于失控,即便是亲眼所见也难以置信。此刻听夏雨亲口确认,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似五雷轰顶。唇角被咬破了也毫无所觉。 待夏雨走远,我才勉强镇定下来。 芸娘:“真是个慧黠过人的丫头。她拿自己的把柄,来换取你的信任”。 我提了提气,让自己归附于平静:“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人?” 芸娘:“太过聪慧的人,总是有太多想法。她毕竟已经离开了大人身边八年,大人真的相信她?” 我:“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圣上金口玉言,我还真能赶她走不成?” 芸娘:“芸娘可以以大人身体不适,搪塞几日。过后再做打算!” 我摇摇头,“你小看了咱们这位皇帝。不论是什么借口,只要我有任何的犹疑,就会引起他的猜忌”。 芸娘:“所以,大人就干脆告诉皇上你是女儿身?” 我:“她说的对,圣上和谦嫔对她的信任,是其他人没有的。既然这是我留下她的理由,就应该让圣上更加信任她才对”。 芸娘:“大人难道就不怕圣上知道你的身份?” “瑾曦今天的反应实在有些……”话至一半,没有说下去。只道,“若是连夏雨都替我隐瞒,那才是真正的害了我”。 芸娘:“可是……” 我:“没有可是。以圣上的手段,要知道我的xìng别并不难办。” 芸娘:“李大人来了,老爷何不同他商量商量?” 《《《《《《《《《《《《《《《《《《《《《《《《《《《《《《《《 李卫疾步上前:“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不给好脸色道:“我不是警告过你,没事少来我府上”。 李卫见我气色如常,好脾气道:“好好好,我走便是了”。 “慢着!”我眼神微闪,“宫里头对我晕倒的事是怎么说的?” 李卫:“武大人自小就有晕血之症”。 我微微点头,又看到李卫成日没头没脑在我跟前瞎晃,没来由又一通脾气,“你看看你,是个当官的都知道买上司的好。谦贵人诞下小皇子,大伙儿都前去庆贺,你成日里窝在我这儿算是怎么回事?” 李卫:“我有事才来的”。 我狐疑道:“你能有什么事?” 李卫:“你就是我的事”。 我板起面孔:“李卫,你当官这些年没少捞油水吧?” 李卫正色道:“没有这回事”。 我哼了一声,“你看你,嘴都飘油花了!”(油嘴滑舌)。 李卫索xìng撅着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油水分你一半?”说着,就要往我脸上蹭。 我一巴掌呼在他脸上,“不要!” 正僵持间,适逢芸娘端着几匹丝绸进来,重咳了几声,放下东西就走了,“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气呼呼的横了李卫一眼,将八爪鱼般的五指从他的脸上挪开。 李卫却趁机欺身上前,我正以为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却只是用手背在我额头上探了探。 我摞了摞丝绸,“这是我亲手挑的,你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不好明着送她。这是小孩子护肚脐的,我刚让芸娘做的。小孩子刚出生,脐部容易受凉。宫里头人心险恶,旁人送的东西用的也不放心……” 再看李卫,似乎完全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只是专注的看着我,时不时得不经意间得流露出疼惜的眼神,令人怪不自在的。 我:“有没有听到我jiāo待的,若是我当面送她,无疑是承认了我的身份。我到时候会再拣些随大流的东西,同大伙儿一起呈敬给她。那些东西总是比不上这些”。 李卫却闻似未闻,自顾道,“你无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再次探了探额头,“该不会旧疾复发了吧?” 我侧了侧头避开:“至从昔日意外吸食了那血人参的灵气以后,头疾就鲜少再发作了”,又说,“你记住,我送她的东西,一定要亲自jiāo到她手里。宫里人多手杂,别叫人掺了不干净的东西……” 李卫:“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她孩子还小,处处都要当心……” 李卫执意道:“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没有行了吧?”我薄怒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她有了孩子,你真的高兴吗?”李卫冷不丁问道。 我:“高兴,我当然高兴,我为什么不高兴?” 李卫神色晦暗:“那你为什么会晕倒呢?” 我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放下手里的丝绸:“我不高兴又能怎样?她已经做了四爷的妃嫔,孩子也不是靠她一个人就能生得出来的。如果没有四爷的宠爱,她根本什么也不是!所以,与其恨她,我更恨四爷!” 李卫心有不忍,握住我的双手,“若诗!” 第两百九十八章 我生气,我嫉妒 我吸了吸气,长久的坚忍终于失控:“是,是,我承认!我生气,我嫉妒!可她的孩子也是四爷的孩子。我除了好好爱他,我能怎么办?从我爱上四爷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输了!” “其实我也不明白。我心心念念盼着瑾曦能过上好日子,现在她当了贵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该替她感到高兴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拍打着胸口,“我觉得胸口闷得厉害,我喘不过气,好像没有办法呼吸……这里,这里就像被碾碎一样痛的要死!” 我横着眼瞪他,眼眶忍不住微红:“我承认我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很坏的人,现在你满意了吗,高兴了吗?” 李卫,“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你像个人”。 我:“……” 李卫:“这八年来,你把自己变得像行走的尸体一样,没有喜好,没有感情。”。 李卫:“若诗,你不觉得你对自己太过苛刻了吗?嫉妒、羡慕、想独占一个人的心,这些情绪每一个人都会有。是人就会有七情六yù。好人和坏人的区别是,有些人会用卑劣的手段去抢,而有些人不会。若诗,你应该活得像一个人,而不是像一个神”。 我:“是人就真的好吗?在这个时代,是人就要服从。或是服从上级,或是服从君主,或是服从丈夫,而我不想服从”。 李卫凝视着我:“若诗,你现在要做的事,是要摧毁一个时代的信仰,是要和天下人为敌,这个事,你还要去做吗?” 我:“这个信仰本事就是错的”。 李卫:“没有人在乎,当今圣上是个好皇帝,这就够了。老百姓们并不关心他们的主子是谁,只想过的太平。” 我:“为什么木头死了,却没有人为之付出代价。是因为他们过于卑贱吗?还是因为他只不过属于‘小众’人?这里所谓的太平,不过是舍‘小众’保‘大众’罢了。人们之所以漠不关心,是因为事情还没有临到自己头上。每个人吸食鸦片的时候,都觉得很开心。可是当家徒四壁,妻离子散,像骷髅骨一般的死去,你还能说他们幸福吗?我们不能因为大多数的人错了,就把错的当成对的。阻止悲剧,是应该在吸食鸦片之前,而不是等到灾难来临”。 “你嘴巴厉害,我说不过你”,李卫,“你想想你现在要做的事,不只是是摧毁一个君王,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这样你还要去做吗?” 那漆黑的深夜再一次在眼前闪过,“他不配成为一个父亲!”我几乎是带着凄厉的口吻。 李卫叹了一口气,“若诗,你的执念太深”。 我:“李大哥,我不想将你牵扯到这无尽的斗争中。我们的想法不同,我说服不了你,你也改变不了我。” 顿了顿,“你还是像其他所有的官员一样,进宫道贺吧。所有人都去,独你不去,未免瑾曦心里多想。” 李卫:“我无拘无束惯了,像你这样要造反的人,我都敢来往。难道我还会在乎一个贵人的看法?” 我:“你与我意见向左,却天天跑到我这是非之地又能做什么呢?” 李卫:“我要看着你周全”。 我一愣,内心有些许动容。可我不能轻易表现出来,我已经习惯了冷血待人。我知道我即将要做的事,会被万人唾骂。我身边的人越是和我亲近,越是危险。所以,我只能更冷血、更无情,我绝不允许我身边的人再受牵连。 因此,我以更加冰冷、绝情的口吻道:“如果我活着,势必要这皇朝瓦解,你只能选一边站着。” 李卫:“那么,试着去当当京城的县令怎么样?” 我:“为什么非是京城的县令呢?” 李卫:“京城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这京城上下,大到一品官员,皇亲国戚,小到芝麻绿豆的狱卒,大大小小的百二十号官员,皇亲贵胄都生活在县令管辖的地方。” 我:“可是说到底,县令不过是九品小吏,该如何搜集他们的罪证呢?” 李卫:“你觉得皇子伴读就比县令高贵?” 我:“皇子伴读,虽说是无官无禄,可侍奉的人好歹是皇子。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哪怕是朝中这些大臣见了,还不得卖上几分薄面?” “连你也这般觉得,更何况是京城中的这帮百姓呢?”李卫,“这些高官的家奴倚仗着大人的权利,在京城中横行霸道、作威作福。” 李卫:“你自然很难抓住朝廷命宫的罪证,可是要搜集这些家奴的罪证,就轻而易举多了。老子当官,小子可不一定入仕。更何况,还有妻妾、奴役。他们自由散漫惯了,青天白日下luǒ露着丑恶的嘴脸,连遮羞布都懒得遮挡了。就从他们开始,一颗一颗像除草一样将他们全部连根拔起”。 “县令的官就算再小,却也是朝廷的官员。朝廷的法度却要向权利屈服,这难道不可悲吗?”李卫,“你既喜欢挑战皇权,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把这块溃烂的病患狠狠的挖出来,碾碎、化脓、消灭殆尽!” 《《《《《《《《《《《《《《《《《《《《《《《《《《《《《《《《《《《《《《 朝廷上下,一片屏息,气氛压抑的可怕! 张廷玉:“启奏皇上,近年来准葛尔招兵买马,扩编军队,恐有异动”。 “他nǎinǎi个龟孙子竟然出尔反尔,”孟嫡是个粗xìng子的军人,当即嚷道:“微臣愿意领兵上阵,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可!”雍正,“准葛尔自兵败以后,和我大清降和,缔结百年盟约。若是我们此刻贸然出兵,恐怕师出无名,恐落入话柄”。 雍正:“只不过……准葛尔既已有虎狼之心,不得不防,不知各位爱卿有何意见?” 张廷玉:“臣以为当开拓地区道路,加快两地贸易,如此国家则可兴旺”。 孟嫡粗糙xìng子急道:“张大人,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圣上问的是制敌的策略,不是兴国富强的策略,也不是筹集军饷的策略”。 雍正淡淡道:“继续说下去!” 第三百章 兵不血刃的办法 张廷玉:“连年的战乱已经倾尽了国力,贵族商贩早已是弊车羸马,不堪重负。贫民们更是称薪而爨,数粒乃炊。贫穷容易滋生罪恶,这个时候,国家怎么还能因为不确定的盟国意图而继续劳民伤财呢?虽然眼下不需要打仗,却还要养着兵马。唯一的办法,只有当开拓地区道路,加快两地贸易。一则,经济可以复苏。二则,可以减少游手好闲的民众,使返乡的民兵有事可做。三则,安排将士开拓道路,既可以锻炼他们的体能避免闲散,既可以以路养兵,又不会成为国家的负荷”。 “臣不敢苟同”,孟嫡大声道,“臣以为,士兵应该学习的不是建造道路的方法,而是杀敌致胜的办法。战争一触即发,到时候,我们要拿什么来对抗敌人手上的刀刃,用我们手里的锄头吗,还是用我们脖子上的脑袋?” 孟嫡又道:“如果张大人是担心军饷。微臣倒有一个办法:军功授爵,即可减免军饷。凡是斩获敌人一个首级,就可以获得爵位一级、田宅一处和仆人数个。斩杀的首级越多,获得的爵位就越高。重赏之下,三军用命,还怕有成为不了虎狼的羔羊吗?” 张廷玉:“孟大人所言,未免有些夸大其实,微臣以为……” “夸大其实?”,孟嫡言辞激烈:“张大人上过战场吗?你见过人被活生生劈成两半吗?你体会过拖着肠子走了半里地吗?皇上,您真的要听一个从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来谈论战争吗?” 张廷玉:“皇上,微臣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微臣也知道孟大人刚才所谈论的军功授爵是源自秦朝的商鞅变法。没错,秦军的确培育了一批虎狼之师,可秦也不过两世!” 孟嫡:“大胆,你怎么能将圣上和请始皇相提并论!” “够了!”雍正打断这喋喋不休的争论,目光移向一开始就站在角落的李卫,“李卫,你今个儿倒是稀罕,不chā科打诨,搅一搅这趟浑水了?” 李卫:“微臣有不费一兵一卒驱退敌军的办法,还望圣上能够屏退左右”。 “这才像你的xìng子!”雍正:“无妨,他们都是对朕忠心耿耿的老臣”。 李卫:“此计只能说与圣上,一旦泄露,则不成”。 “还卖起关子来了”,雍正摆了下手,“行了,朕今日听你们吵得也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待众人散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3 章 雍正,“行了,也别卖关子。说吧”。 李卫:“微臣请求圣上,赐封武义为京城的县令”。 雍正:“朕问的是驱退敌军的办法”。 李卫:“臣回答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雍正的眼神在李卫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道:“有趣,有趣极了。所以,你今天是来向朕讨一份加封的圣旨的?” 李卫:“不,圣上什么都不需要做。连好奇心都不要有,这是微臣对圣上的请求”。 “李卫!”雍正,“朕是对你太过仁慈了!” 李卫跪下:“微臣不敢!”。 “不敢?”雍正哼了一声,“你同那武义是什么关系?” 李卫:“皇上这是产生好奇了吗?”。 雍正的眼神像火一样炙热,“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李卫:“微臣在跟一位明君说话”。 雍正的火气稍稍压下去一些,“行了,你这泼皮无赖,也只有你敢寻朕的开心”。 李卫:“微臣谢圣上夸奖”。 雍正有些好笑,火气又下去了些,“还傻愣愣的在那干什么,还不快退下?” 李卫有些不死心,“那武义……?” 雍正:“滚出去!” 李卫一走,雍正的眼神倏地转冷,“苏培盛,苏培盛!” 苏培盛疾步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奴才在”。 雍正:“去查一下,武秀才的住处”。 “喳!”苏培盛正yù转身,又听雍正道,“不,朕和你一起去”。 苏培盛:“可李大人刚才说……” 雍正目光微寒冷:“你什么时候开始听李大人的话了?” 苏培盛自知失言,忙说:“李大人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官”。 雍正:“有件事,朕一定要去确认。朕已经等了太久,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这一回,苏培盛一句话也不敢多言。 到了府邸门前,苏培盛:“奴才下去敲门”。 “慢着!”雍正刚毅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动摇。他说了这两个字以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苏培盛跟了雍正这么多年,头一次在雍正脸上看到了犹豫。他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此刻他能做的就是静静守在一旁。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长久,雍正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回宫吧”。 “喳”,苏培盛连忙跳上了马车,也不敢多问,驱着马车往回走。 马车在路上颠簸了会儿,雍正忽然又开了口,“朕前些日赏了一个美人给他”。 “是”,苏培盛回上这一句话,雍正又没了声响,直到回宫也不曾再说过一句话。 《》《》《》《》《》《》《》《》《》《》《》《》《》《》《》《》《》《》、 夜凉如水,匆忙的脚步声在回廊响起。 苏培盛步履匆匆的来到雍正跟前:“皇上,夏雨来信了!” 信上内容大抵是武义大人忠心耿耿,值得信赖尔尔。随信附着的是一块带血的手帕。 “李卫,李卫!”雍正却忽然发起了脾气,气急败坏的将作案上的墨研扫在地上。 苏培盛吓得不轻,差人火急火燎得去把李卫寻来,临了还不忘再三嘱咐。 为什么不告诉朕,她就是若诗,你明知道朕这些年一直在找她!为什么要骗朕,为什么要瞒着朕!雍正有满腔的恨,满腔的怨,可是在李卫进来以后,忽然变得出奇的平静。 雍正:“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李卫心里一蹬,双膝跪地。他自然之道皇帝口中的她是谁。 雍正再次拔高了音量:“我问你她过的怎样?” 李卫见躲不过去,只好如实回答:“不好,有段时间常常记不起东西,有时候连微臣也认不出”。 雍正:“因为你不是东西”。 李卫嘴角抽了一下,继续道:“突然会大发脾气,有时候又会大哭不止,那时候大家都只能日夜不休的看着他,生怕她突然寻了短见。我四处遍访名医……”。 ------题外话------ 李卫:“微臣请求圣上,赐封武义为京城的县令”。 雍正:“朕问的是驱退敌军的办法”。 李卫:“臣回答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有人看不懂这几句,我解释一下。因为准葛尔的战争是武义挑起来的。所以李卫说服武义去当县令,也是劝她放弃用武力对抗大清。 第三百零一章 不怕死在你手里 雍正打断:“朕对你的那一部分不敢兴趣”。 李卫倒咽了一口口水,不说话了。 雍正等了会儿,不见动静:“后来呢?” 李卫:“后来皇上都见到了”。 雍正的眼睛有些微红:“她后来是怎么好起来的?” “那是因为她听了微臣……”话至一半,李卫觑了雍正一眼,“那是因为她突然清醒了,‘自己’想要……复……复仇……” 雍正眯了眯眼:“清醒了?” “不……不……是?”李卫:“也……也不能说是清醒了……应该是脑子不清楚才想着复仇”。 “做得好”,雍正道。 李卫再次倒咽了一口口水。 “李卫”,雍正忽然道。 李卫:“臣在”。 雍正:“你今年还尚未娶妻吧?” 李卫:“是”。 雍正:“朕听说你身边有位叫梓翳的姑娘,这些年一直在你身边十分尽心的侍奉你”。 李卫:“皇……皇上不是对微臣不感兴趣吗?” 雍正仿佛没有听到:“朕听说梓翳姑娘贤良淑德,与你十分般配”。 李卫:“皇上,微臣……” “朕命你们择日完婚,”雍正的语调依旧平平,却容不下任何的拒绝,“怎么,你不愿意?” 李卫沉默了一会儿,“微臣愿意,是微臣配不上梓翳”。 “你愿意就好”,雍正,“来人,李卫大婚之日加封梓翳为一品诰命夫人!” 《》《》《》《》《》《》《》《》《》《》《》《》《》《》《》《》《》《》《》《》 听完先生授业,照例是要去给雍正请安。翰林院大学士这回却同我们一道过去。小人们通禀说,圣上在圆明园。谦贵人诞下皇子,圣上心里头高兴,在那里设置了家宴。 我们见到雍正时,圣上正在为小皇子取名字。喜爱之意,溢于言表。在学士jiāo上来的几个字中,圈了个“瞻”字,取名“弘瞻”。 弘昼率先叫了一个“好!”字。 雍正抬头笑道:“这个字怎么个好法?” 弘昼摸了摸脑袋:“皇儿不知道这个字好在哪里,皇儿高兴是因为小弟弟终于有了名字。皇儿终于不用小弟弟,小弟弟的唤他,宫女们总是偷摸的笑话皇儿。不过,父皇选的字必定是最好的”。 屋子里的人偷抿着嘴,yù笑不笑。雍正索xìng别过头去,一副完全没有听见的样子。 弘历道:“这瞻字应当是取自《离骚》中‘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当中的意思是说,回顾前王而又观省后代,再仔细考察天下的民情”。 “说的好”,雍正放下笔砚,显得难得的高兴。 翰林院大学士:“看来圣上对小皇子是寄语了极高的厚望” 雍正笑而不语,余光在瞥见我时,笑容很快的凝固到了脸上。但是很快的,他又将目光移开,说道:“园子里已经开了宴席,你们也过去吧”。 《》《》《》《》《》《》《》《》《》《》《》《》《》《》《》《》《》《》《》《》 “娘娘大喜,娘娘大喜!” 瑾曦:“什么喜事?” 七巧:“皇上给小皇子取名字了!” “这有什么可恭喜的?” “皇上给小皇子取名叫‘瞻’”。 “‘瞻?’,是什么意思?” 七巧:“奴婢听说,是选自一首什么诗,是回顾前王而又观省后代,再仔细考察天下的民情的意思”。 “考察天下的民情……”瑾曦默默在心里复念,喜上眉梢,“那岂不是皇帝该干的事?” 七巧:“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瑾曦眉心一锁,“那圣上可有对武义说什么?” 七巧:“皇上取名字,何必同一下人有什么jiāo代?” 瑾曦:“你不懂她在圣上心目中的份量”。 七巧:“娘娘何必对一个男人吃味” 瑾曦:“你看到圣上的眼神了吗?,望着他,尽管也是冰冷。却贪恋的胶着在他的脸上,不肯移步。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留得住圣上的目光。” 《《《《《《《《《《《《《《《《《《《《《《《《《《《《《《《《《《 宴会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富丽堂皇。虽是专为谦贵人置办的宴席,她却没有来。因是刚刚诞下皇子,正在坐月子。出席不出席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宴会的意义。雍正当场在宴会上宣读了升谦贵人为谦嫔的圣旨,将晚宴推向了高潮。 这样的晚宴我已经参加过很多次,只不过以往我是坐在位置上的,现在我却站在了宴席外。在位的人,目光更多的是放着上级,放在君王。在外的人,目光更多的是放在舞台。这么比较起来,这些在位的,远不如我来的轻松快活。 接下来的表演是舞剑,一名男子带着金色的面具,昂首挺立。一袭白色的纱衣,迎风而立,身形蓄势,气场薄发。 一声铃响,眼神已至,清冽如泉,明亮如星; 二声弦鸣,脚步连转,衣展如莲花,影过如旋风; 三声鼓动,臂张如鸿鹄,柔美其表,实则力蕴其中; 四声歌起,身形腾起,腰肢如风中劲竹,向后一弯成满弓,翩绮的水袖如瀑飞扬在座嘉宾见此无不惊起,赞叹纷纷! 舞者撇去了剑的凌厉,更多的在于壮烈。壮烈更加刺人心魄。 我在心里道,如若楚牧还活着,一定跳得比他好看。这样一想,就默默将他二人做了比较。 这一比较,发现两人惊奇的相似。只是那张脸被面具遮住,始终难以一窥究竟。 待舞走离去,尾随而至。 那人背着身,迟迟不能分辨。待对方退下衣袍,见其背上狰狞有伤,脱口而出道:“楚牧!” 那人回过身,却赫然不是。舞者一脸茫然,左右环顾道:“大人……是在叫再下吗?” 我:“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舞者:“行军打仗,自然有伤”。 我目光暗淡,旋身即出。是了,楚牧死了,真真实实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隐约察觉眼前有人,抬头见是雍正。 雍正直勾勾的盯着我,“你现在见了朕,连礼都不行了”。 我:“人们畏惧你,是因为怕死,或是对你有所图求”。 雍正:“你不怕死?” 我:“我也怕死,但不怕死在你手里”。 雍正的嘴角勾了勾,“你也认识楚牧?” 我:“我既然要迷惑圣上,这点准备还是有的”。 雍正忽然伸手一揽,将我拦腰贴在胸口,“想要迷惑朕,不需要任何准备,像这样扑上来就够了”。 第三百零二章 我们拜堂吧! 我:“圣上难道有龙阳之癖?” 雍正:“如果是你的话,别说是龙阳,就是yīn阳相隔又算得了什么?” 我想推开他,奈何却纹丝不动。面上有一丝窘迫和慌乱。 雍正嘴角依旧带笑,却微微泛着苦涩,“真是荣幸,朕还有一件值得你怕的事”。说着,松开了手。 我离开他的胸膛,正要歇一口气。他却打横将我抱起,我惊呼道:“圣上想要做什么?” 雍正:“放心,我不至于在这里要了你”。 我:“若是被他人撞见……” 雍正:“朕已经屏退了这里所有人”。 行至水榭,一路上果然没见到什么人。我心里惊疑不定:几年未见,他怎么变得如此臭不要脸,该不会真的就在此处将我就地正法吧? 水榭里红烛高照,我正不明所以,雍正忽然在我耳边亲昵的唤了一声:“若诗”。 我吓得一个激灵,从他身上跳下来,作揖拜礼:“草民武义”。 “好,武仪”,雍正嘴角勾起一抹笑,特地含糊了第二个字的读音,“我们拜堂吧”。 我拧眉,“草民是男儿身”。 雍正:“可惜了,做不成夫妻”。他嘴上说着可惜了,可是语气了没有半分惋惜。又说,“所以,我们结拜吧,做不成夫妻,可以做兄弟”。 我摸不清他的动机,警惕道:“贱民怎么可以和天子结为兄弟”。 雍正:“可是,你从不把朕当皇帝不是吗?” 我:“……” “你不愿结拜,难道是想成亲?”雍正见我不说话,拉着我在蒲团前跪下:“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从今日起,我二人白头偕老,生死与共。祸福相依,至死不渝……” 我面无表情的脱开手:“皇上是知道了微臣的女儿身”。 雍正深情道:“若诗,朕想和你成亲,像寻常夫妻一样”。 我:“莫非圣上认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叫若诗?” 雍正:“溺水三千,朕只认你一个”。 我:“圣上不觉得说这些话,太可笑了吗?纵使今天真的若诗站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雍正:“不,一定可以的。如今天下已定,没有人再能撼动朕的权利”。 我,“圣上今天做出的种种许诺,只是因为夏雨出卖了微臣的xìng别?” 雍正沉默了一会儿:“夏雨送过来的是一块带血的丝帕”。 我睫毛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4 章 颤,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她可害苦了我”。 雍正:“恰恰是因为她没有出卖你,能让她一心维护的原因,只有一个可能,你就是若诗”。 我努力维持着镇定:“就凭这?” 雍正:“你落水的时候,第一次救你时心急。第二次……就知道你是女儿之身了”。 我脸颊上却微微泛红,面色却未变,“天下的女人很多”。 雍正:“天下的女人虽多,可是长得像的,又和谦嫔、夏雨都有关联的,只有你一个”。又说,“其实谦嫔见你的时候,朕就已经确信了九分”。 我:“她指认了我的身份?” 雍正:“不是,而是太快的否决了”。 我仍是倔强的否定道:“我的模样和以前变的太多”。 雍正:“她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亲如姐妹。你们这么久没见,第一次相见竟是这幅光景,难道不觉得惊讶、心痛、怀疑吗?可是她连一刻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否定掉了。看到你的第一个瞬间,天呐,这真的是若诗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真的是她吗?还是有人在冒充假扮?第一个想法,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可是她最先做的,就是马上否决。一点怀疑、一点疑惑、一点念想都没有。那只有一种可能,她知道真正的若诗在哪里。而这个人就是你,所以她选择和你一起欺瞒朕”。 “若诗,为什么,你回来却不肯和朕相认?若诗,你的脸、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若诗,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 我猛的背过身去:“皇上,你若是还有一丝一毫顾念着我们往日的情分,你就不该和我相认。何必让若诗以这番窘迫、难堪、丑陋的面目出现在你面前?” 雍正自后抱住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那一个”。 “撒谎”,我的身子忍不住轻微发颤:“撒谎!我这个魔鬼般的模样,怎么能再称得上美丽?” 雍正:“汉以瘦为美;唐以胖为美;而在我们大清国,则以蓝若诗为美。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的样子都会是大清国评判美丽的唯一标准”。 我:“八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没想到有一天能从圣上的嘴里听到这样一番情话。如果是八年前,若诗听到一定很开心。可是八年了,整整八年了,圣上已经不是当年的圣上,若诗也不是当年的若诗了”。 雍正:“你还在怨朕、恨朕?” 我:“是,我恨,恨这里所有的人。” 雍正:“所以你要毁了这一切”。 我:“不可以吗?” 雍正:“若诗,我爱你!” 我一震:“我知道”。 雍正:“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继续犯错。” 我:“你认为我在做一件错事?看来圣上还是没有醒悟”。 雍正:“你想怎么做?” 我:“我想要激起一场硝烟”。 雍正:“你想引发战争吗?” 我:“不,那是圣上一个人的硝烟,那是圣上自己和自己的抗争”。 雍正:“朕会让你看清楚,朕究竟是怎样一个皇帝”。 我:“那么请皇上和若诗打个赌吧”。 雍正:“赌什么?” 我:“如果是圣上错了,请给若诗犒赏吧”。 雍正:“你想要什么?” 我:“县令,京城的九品县令”。 雍正眉眼一跳,却不动声色:“你想当京城的县令?你可知在京城住着多少高官贵族,这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谁也管不了,谁也不好得罪。现在的县令,是朕请了八十多岁的老王爷守着。他虽没什么才干,却为人谦喜欢做和事老。虽没什么本事,可他毕竟是个王爷又是长辈,谁见了总要礼让三分。他出面说和,大伙儿都得给他面子。因此,京城才能太平无事。” 第三百零三章 我最大的靠山 雍正继续道:“像你这样,毫无背景的,毫无干系的,又怎么能镇得住他们呢?” 我:“圣上忘了,若诗最大的后台,就是圣上您啊”。 雍正喜,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真的?你真的想过要倚仗朕,你真的愿意把朕当做你强大的后盾?”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 雍正却仍是抑制不住的欢喜:“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打算让朕过的安生了”。 我:“难道皇上怕输?” 雍正:“好,朕答应你”。 《》《》《》《》《》《》《》《》《》《》《》《》《》《》《》《》《》《》《》 “大人!”回到府邸,已是后半夜,夏雨却还在府邸门口守着。 我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驻了一会儿:“这是谁?” 她身侧的丫鬟立刻回禀道:“回大人的话,这是大人新纳的二夫人”。 “胡说,这府里只有一个夫人”,我怒斥道:“哪来的野丫头,给我滚出去!” 丫鬟立刻变了颜色,推搡着夏雨,往府门口拖去。 夏雨不肯走,转身扑通对着我跪下,“大人,大人!” 我横眉立目道:“拿棍子撵出去!” 丫鬟手足无措,对着夏雨劝了几句。侍卫无奈,去抄了棍子,可是对着这个较弱的人儿,怎么也下不去手。 我:“打!” 侍卫一咬牙,两棍下去,便是皮开ròu绽,青紫一片,好不残忍。夏雨伏在地上,汗渍尽湿。费了好大劲才道:“妾身做错了什么?” 我使了一个眼色,众人退下。我缓缓蹲下:“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留你?” 夏雨:“因为皇对奴婢的信任”。 我:“可是现在你已经失去了皇的信任,我还要留你做什么呢?” 夏雨面色一白,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她似缓过气来了,抬头道:“虽然奴婢失去了皇的信任,可是奴婢还有谦嫔娘娘,奴婢还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谦嫔真的信任你吗?”我举起她的一只手。 夏雨的体力已到了极限,乍然失去一只手的力量支撑,另一只手手臂一弯,胳膊肘子衬到了地上,发出咔得一声响,半个身子歪到了一边。 我将她的手心向上一番,“你看你的手心粗糙,十指都磨出茧子来了,这可不是一个心腹该有的待遇”。 夏雨的目光完全暗淡了下去,像死一般的沉静。 我站起:“所以,为什么要自作聪明?” “因为大人像公主”,夏雨沉默了许久以后,突然冒出一句话,“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奴婢就不能冒险”。 “奴婢曾经问大人,大人究竟是不是和硕文公主?大人回答奴婢,答案在奴婢的心里”,夏雨,“奴婢选择‘相信’。因为太过渴望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奴婢也想要相信一次。” 夏雨面如死灰:“大人说的没错,谦嫔并不信任奴婢。奴婢本在和硕文公主跟前伺候,我家公主死后,我就成了没有主子的浮萍。当今圣上思念我家主子,这才留我在谦嫔跟前伺候。” 我默默立了一会儿,低声道:“夏雨,你可害苦了我”。 我:“你和我干系过深,越是维护,岂不是不打自招?” 夏雨晦涩的眼眸终于有了璀璨的波动,“公主,真是……是公主?” 我大声道:“罚二夫人禁足半个月,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听到动静的芸娘,披着件单衣远远的立在我身后。此刻走了过来,将手里的外套披在我肩上。又转头对身侧的小厮吩咐了句:“去请个大夫”。 小厮有些迟疑,“回夫人的话,这个点,大夫们约莫都睡下了”。 芸娘:“那就加银子”。 “这……”小厮觑了我一眼,见我没有说话,这才领了命,匆匆去了。 芸娘看着夏雨消失的方向,陪我站了一会儿道:“大人真的信得过她?” 我:“夏雨伪造落红,欺君罔上是事实,不管怎样,她都背叛了君王,她只能和我们栓在一根绳上”。 芸娘:“既是如此,又何故让她受这一顿委屈。就是再错,也是站在大人的立场”。 这一次,我没有接话。目光眺向远方,这世间再无梨花。 “娘亲,你这话说得不对”,河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许是被声响惊醒了。 芸娘弯下身子和他平视,“如何不对?” 河流:“我听娘亲的意思,姨娘所做的都是为了爹爹好对吗?”。 芸娘:“所以?” 河流:“姨娘维护爹爹,爹爹心存感念,所以要赶姨娘走”。 芸娘忍俊不禁:“小孩子懂什么?” 河流:“爹爹对姨娘有爱护之意,因此不希望她卷入纷争”。 这一次,芸娘没有笑。连我也不由回过头,头一次仔仔细细打量这个不大的少年,才发现他已在不经意间长大。再过几年,竟已到了成亲的年纪。(古代是十六岁就可以成亲) 河流:“只是没有想到,姨娘竟宁愿挨这几顿打,也不愿背弃爹爹。” “爹爹说要罚姨娘的禁足,其实是要她好生休养”,河流望着我道,“爹爹,孩儿说的对吗?” 我既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芸娘爱怜的摸了摸河流的脑袋,“属你人小鬼大!”又问,“那你说说,大人为什么一定要重罚她呢?若是她真的不肯走,也没有必要对她动刑啊?” 河流:“那是因为……” “河流……”我揽过他的肩,“后院的茉莉开得极茂盛,陪我一道走走吧?” “好啊,好啊”,河流高兴得蹦起来,早忘了方才要说的话。 “大人!”芸娘看了看天色,“这大晚上的……” “孩儿想去”,河流哀求道。 我:“便让他去吧,平日里事务繁忙,也没个时间陪他”。 芸娘这才勉强同意,又少不了一番数落:“好,去去便回来。你爹爹明日一早,又要去宫里给阿哥们请安,你可不许贪玩”。 河流得了允可,欢喜雀跃,率先跑在了前面。 我嘴角不由露出笑容,“就这么高兴吗?” “嗯,高兴”,河流摘下这朵花在鼻尖里嗅嗅,摘下那朵捧在手心里瞧瞧,期间停顿了一会儿道,“因为是和爹爹一起来的”。 第三百零四章 偷石头疙瘩的目的 河流将胸口的花朵捧到我跟前,“爹爹,好看吗?” “好看!” “香吗?” “香!” “孩儿送给爹爹”。 我笑着指着角落的一个花骨朵说,“把它一起摘下来吧”。 河流:“不要!” 我:“为什么?” 河流:“你看它耷拉着个脑袋,远不如这些来的娇艳”。 我:“你觉得我手里的这些是满园子里最出色的?” 河流:“是”。 我:“要不了明天,你就会发现,这些所有的加在一起都不如这朵不起眼的花苞来的鲜艳”。 河流捧着手里的花,眼里流露出悲伤。 “你看,最后留下来的,永远是这些最不起眼的花”,我摸着他的脑袋,“河流,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你的这些小聪明,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诅咒”。就像我一样,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河流抬起头,满脸迷茫:“爹爹难道希望孩儿一世平凡,碌碌无为吗?” 我:“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之前,美貌是一种悲剧,智慧也是一样”。 年幼的河流仿佛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小聪明都展露出来。 满院子的茉莉花,仿佛梨花高洁的脸庞,我是如此的怀念她,梨花一去,我再无知己。 《》《》《》《》《》《》《》《》《》《》《》《》《》《》《》《》《》《》《》《》《》 几个小太监匆匆的在走廊上跑着,隐隐约约听见几句咒骂:“哪个脑子有屎的,把牛头给搬走了!” 弘历:“你们说什么?” 那几个小太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我们几个。原本铁青的脸更添几分苍白:“给三阿哥、四阿哥请安!三阿哥、四阿哥吉祥!” 弘昼:“你们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小太监哭着脸道:“回三阿哥的话,也不知道哪个混账东西,把园子里十二生肖的牛的牛头给搬走了”。 弘昼顿时笑得乐不可支,前俯后仰,“哪个傻帽,偷什么不好,非要偷了石墩子”。 小太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可一点都笑不出来。苏培盛正在大发雷霆,已经有好几个太监挨了板子。 我同弘历几个向雍正请安,远远看到苏培盛执着鞭子,将几个小太监打得皮开ròu绽,“说,昨几个,谁去了园子里了?” “都不说话是吧?”说完又是啪啪几鞭,“这么大个牛头不见了,你们居然没有人发现!” 终于有小太监挨不住打,道:“昨个夜里,皇上下令封锁了园子……”他话还没说完,又挨了几道鞭子。尾音只剩下一连串的惨叫声。 苏培盛气得发抖,“你的意思,还能是皇上搬走了牛头不成?” 我正要过去,弘历拉住我摇了摇头。弘昼有些被吓到了,不停的催促:“快走,快走”。 进了殿内,圣上跟前还跪着几人。依稀认出有侍卫长、太监总管、嬷嬷…… 雍正正在大发雷霆:“这么大个牛头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们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发现?你要朕怎么放心把整个紫禁城的安危jiāo到你们手中!” 我们:“皇儿/奴才给皇阿玛/皇上请安!” 雍正听到我们进来,冷峻的脸上竟难得流露出一丝柔软,目光越过弘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5 章 ,影影绰绰的落在我身上:“你们先下去吧,今天就不考究你们学问了”。 “耶!”弘昼欢呼雀跃,被雍正横了一眼,讪讪闭上了嘴巴。 我们正要告退,苏培盛手里捧着一匣子东西匆匆从外头进来,期间偷偷看了弘历一眼。 我直觉有事,不由停下了脚步。 果然,苏培盛附在雍正跟前说了几句后,雍正大叫了一声:“弘历,这不可能!” 又对着跟前跪着的几个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那几个人正要告退,嬷嬷搀着皇后进来了。 雍正拧了一下眉头:“皇后怎么来了?” 皇后:“臣妾给皇上请安”。 雍正:“起吧”。 皇后这才道:“臣妾听说后宫出了贼子,臣妾掌管六宫不能不问”。 皇后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人:“真是巧了,大伙儿都在。我方才在宫门口看到有宫人在私底下议论,莫非是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苏培盛把头埋得更低了。 雍正把手里的匣子掷在地上:“弘历,这是怎么回事?” 匣子闪开,散落了一地的金银玉器,皆是出自圆明园之物。 弘历跪地道:“皇儿愚钝,请皇阿玛明示”。 雍正重重得哼了一声,“这是从你床底下搜出来的,许多宫人都看到了!” 皇后十分震惊,率先道:“这绝不可能,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四阿哥衣食无缺,犯不着拿这些东西”。 弘历:“皇儿冤枉!” 弘昼:“是啊,皇阿玛,这些东西又不好吃,又不好玩,连皇儿都瞧不上”。 “这是我偷的”,我默默在一旁道。 雍正瞳孔微缩。 “什么!”皇后又是一震,“来人啊,把这个手脚不干净的狗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 言语间,容不得我半分分辩。她自然是紧张的,齐妃有子弘昼,谦嫔有子弘瞻,而她这个皇后却无所出。弘历无母,皇后自然把一心的期盼系在弘历身上。若是四阿哥被人诬陷偷窃,则德行有亏,不适合再作为储君。那么她这个皇后,将永无翻身之日。因此一听到有人认罪,最好是乱棍打死,省的再出岔子。 “慢着!”雍正眯了眯眼道,“弘历,你是要手底下的人背了这黑锅吗?” 皇后失声叫道:“皇上!” 弘历跪在地上,只一句话:“皇儿没有”。他当真像极了他的父亲,一如雍正年轻的时候,跪在乾清宫门前。 雍正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我身上:“你犯不着替他顶罪,这不是你能chā手的事”。 我:“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我的府邸搜一搜,皇上要找的牛头此刻就放在小人的卧室”。 雍正眉头倒拧,显然也是分外吃惊。他以为我是要替弘历顶罪,就像当年我不顾生死护着他一样。他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我身上,似在判断我话里话外的真假。 皇后忙使了一个眼色,少时,苏培盛匆匆进来禀报:“牛头找到了,在……在武秀才的府邸中”。 第三百零五章 这是一段假话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这抹不易察觉的笑被雍正敏锐的收获在眼中。 雍正猛的站起,“苏培盛!” 苏培盛小碎步上前,“奴才在”。 雍正,“是你亲眼看到牛头在武秀才府上的?” 苏培盛:“是,奴才不敢欺君”。 皇后:“人赃并获,证据确凿,请皇上即刻发落”。 雍正的视线仍是牢牢的绞在我身上:“既是你偷得这些赃物,为什么又要偷偷得藏在弘历的寝宫”。 我:“宫人们盯得紧了,奴才担心被人发现。就借着伴读随从的便利,偷偷将赃物藏在四阿哥的床底下,想等风声过去,再偷偷拿去变卖”。 雍正:“既是怕人发现,现在为何又要承认?” 我:“奴才没有想到,事情会因此闹大。自知行迹败露,死罪难逃,向皇上坦白从宽,恳请万岁爷能网开一面”。 一问一答,应对如流,哪里有半分恳请的模样。 雍正的嘴角抽了抽,“你们都出去”。 “皇上!”皇后还想说几句。雍正怒喝了一声:“出去!” 众人不敢多言,立在门外候旨。 “为什么?你所谓的拨乱反正,就是偷窃吗?”雍正立在灯光暗处,面色隐晦。 “你若是开口,整个园子都是你的”,雍正往外迈了一步,烛光映在他满是yīn沉的脸上,“为什么要拿走牛头?真要是缺钱,好歹挑个贵的,拿个不值钱的石头疙瘩是什么意思?” 我:“皇上是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雍正的视线炯炯的落在我身上:“真话和假话有什么区别?” 我:“很多人想要听真话,却又不相信真话。” 雍正:“真话是什么?” 我:“与其将来被别人抢走,还不如现在被我藏起来”。 雍正:“胡说,哪个不要命的敢抢皇家的东西!” 我:“看,人们往往不愿意相信真相”。 雍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假话又是什么?” 我:“我看到孟达和桂铨两个太监在园子里行窃,偷挪了不少好东西拿去变卖。我初到宫中,既无证据,又无根基。不想亲自出面,平白得罪了宫里的老人。遂索xìng搬走了圆明园里的牛头,小东西丢了,大家发现不了。这么大件东西不见了,宫里一定会追究。到时候一丝一毫都会被翻查出来。调查来得这么突然,他们一定没有时间转移赃物。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情急之下,竟然将赃物藏在了四阿哥的寝宫。栽赃陷害,一举两得”。 雍正:“四阿哥衣食无缺,朕也不会相信是他干的”。 我:“皇上信不信不重要,众目睽睽,众口铄金。他们的目的是让四皇子德行有亏,难以继任大统。可我一届草民,家里也没有什么皇位要继承。由我顶罪,总比四皇子中人jiān计要好的多”。 雍正:“依你的意思,这是后宫有人指使”。 我:“否则,何必大费周章的去诬陷一个皇子,栽赃给任何一个小太监难道不是更容易、更周全些吗?” 雍正甩袖就要往门口去。 “皇上想清楚了”,雍正脚下一顿,我嘴角隐约勾起一抹笑,“现在皇上手里并没有什么证据,平白苛责两个小太监,只会让人以为圣上有意包庇四阿哥。皇上为了奴才一条贱命,这样做真得值吗?”。 雍正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少顷,苏培盛依着雍正的旨意拿了一壶茶壶。 雍正:“牛头是朕让武秀才偷走的”。 皇后面色僵硬:“皇上……说的是什么话?”她努力维持着皇后应有的雍容大度。这实在是太荒谬了,编谎话也应该编得像样一点,如果她不是皇后的话,如果他也不是皇帝的话,她一定会这样喊出来。 雍正:“武秀才陪朕演了一出好戏,才逼得你们自己搜出了赃物。仵作经常说,死人能说话;其实证据也能说话。方才在屋子里头,那些个赃物已经告诉了朕实话”。 “孟达、桂铨”雍正大声道,“你们还不认罪”。 孟达/桂铨扑通一声跪下,面容惨白,连呼冤枉。 雍正提起手里的茶壶说,“你们不承认不要紧。这是朕在以前在五台山求的‘真心水’,说实话的人吃了什么事也没有。要是说谎的人吃了,就会当场毙命”。 说话间,一条小狗蹭到雍正脚边,苏培盛正打算拉它下去,雍正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雍正摸了摸狗头,难得和气道:“你也想试试”。说着,倒了一小杯放在地上。 小狗欢快的喝了几口,突然嘴角溢出黄白的口水,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雍正淡淡道:“看来,你也不是一条忠诚的狗”。 孟达/桂铨吓得面无血色,连着磕头说,“皇上不用审了,奴才们认罪”。 雍正目光一寒,“拉下去,严加审问!” 皇后欣喜:“皇上圣明”。 我从苏培盛手里取了一杯‘真心水’一饮而尽,咂咂嘴道:“巧克力味道不错。” 弘昼惊恐道:“小心有dú?” 雍正:“这是可可,人吃了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对狗来说却是致命dúyào。他们做贼心虚,自然不敢尝试”。 众人齐呼:“圣上英明!” 雍正起身离开,皇后跟着要走,忽然顿住,目光定定的落在我身上,“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是闻到的”。 皇后:“本宫的意思是,这可可豆乃是外国番邦进贡给皇室,甚为稀少。就是宫里的嫔妃阿哥们都不一定识得此物,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雍正牵起皇后的手道:“因为这一切是朕和武秀才一谋划好的”。 皇后紧紧握着雍正的手,两朵云霞飞上耳畔。雍正前一次牵她的手,已经是八年前,雍正登记封她为后的时候了。 严酷的刑罚将孟达和桂铨折磨得半死,他们始终没没能准确jiāo待究竟是何人指使陷害了弘历。 我去见雍正:“偷窃的并不是他们”。 雍正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他们之所以认罪,不是因为做贼心虚。而是他们真心的以为茶壶里装的是dúyào。他们认罪,是因为他们畏惧死亡”。 第三百零六章 李卫成亲了 雍正从桌案前下来:“是你指认了他们,现在你却要替他们开脱?” 我:“回圣上的话,小人有一天在林间遇到一位白发仙翁,小人问他:‘如何能让白天变成黑夜?’他告诉小人,‘只要蒙住圣上的眼睛’。小人又问:‘如何能让海浪不发出声音?’他告诉小人,‘只要堵住圣上的耳朵’。皇的权利至高无上,汉武帝推崇儒家,则儒家兴旺。唐朝推崇佛学,则寺庙鼎盛。唐太宗以杨贵妃为美,则举国以丰腴为佳丽。圣上认为孟达、桂铨偷盗,则举国皆以为他二人有罪”。 雍正:“你为了证明朕错了,去冤枉两个无辜的人”。 我:“皇的看法和见地是天下人的看法和见地,因此皇更应该听取多方面意见,全面了解情况,明辨是非才对。昏君秦二世偏信赵高的话,而招来了杀身之祸;梁武帝偏信朱异的话,而自取台城之辱;隋炀帝偏信虞世基的话,而导致彭城阁之变。” 雍正眯了眯眼,“你把朕同那些昏君比较?” 我:“这一次是我欺瞒了圣上,可是天底下比我险恶的人还有很多。皇上如果凭借着一己之力,又如何能不受蒙蔽呢?故,小人以为应该选正值无私的人成为圣上的眼睛,公正廉明的人成为圣上的耳朵”。 雍正:“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三方监督,难道不足以成为朕的眼睛和耳朵吗?朕这一次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你”。 “他们真的是圣上的眼睛和耳朵吗?难道不是相反的,圣上成为了他们的眼睛和耳朵吗?”我,“圣上的旨意变成了他们的意志,圣上的想法变成了他们的想法!” 我:“圣上依然觉得自己这一次会输,是因为错信了我。可是我一开始就明确告诉圣上,这是一段假话”。 雍正眼神微闪,忆起此前的对话。 【我:“皇上是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雍正的视线炯炯的落在我身上:“真话和假话有什么区别?” 我:“很多人想要听真话,却又不相信真话。” 雍正:“真话是什么?” 我:“与其将来被别人抢走,还不如现在被我藏起来”。 雍正:“胡说,哪个不要命的敢抢皇家的东西!” 我:“看,人们往往不愿意相信真相”。 雍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假话又是什么?” 我:“我看到孟达和桂铨两个太监在园子里行窃,偷挪了不少好东西拿去变卖。我初到宫中,既无证据,又无根基。不想亲自出面,平白得罪了宫里的老人。遂索xìng搬走了圆明园里的牛头,小东西丢了,大家发现不了。这么大件东西不见了,宫里一定会追究。……”】(回忆) 雍正的瞳孔缩了缩,看着我仍是不敢置信。 我徐徐道:“皇上如果真的信任我,就该相信我对孟达和桂铨的指认是一段假话。皇上一开始就否定了我。皇上不是错信我,而是错信了自己”。 雍正:“所以,你陷害两个无辜的人?” 我:“他们虽然没有偷窃,但是挨得这顿打并不无辜。他们私底下克扣十爷府的俸禄,这一顿打也不算冤枉”。 雍正:“那么,你要朕怎样去做?” 我:“皇上输了,请把京城的九品花翎赐给奴才”。 雍正:“朕指的是朝政,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希望朕怎样去达成?” 我抬头,嘴角带笑:“小人回答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你要当朕的眼睛?”雍正也笑了,“若是说正直还勉强,廉明就不好说了。京城里有百姓,有官员,有富贵子弟,有皇亲国戚,京城比任何一块城池都复杂,京城是天下的缩影”。 我:“皇上信不过我?” 雍正:“你是朕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我:“那么皇上是允了?” 雍正沉默了一会儿道,“若诗,其实你不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只要你开口,朕必然应允。” 我:“皇上是觉得我稀罕九品芝麻官的位置?我是要圣上明白独断专横的可怕”。 雍正笑了,“若诗,你在担心我?” 我强调:“微臣武义!”不自在的别开视线,“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6 章 臣关心的是这个国家”。 “好,好”雍正语调里透着宠溺,又透着欢喜,“现在开始,朕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我正要开口,他抢先一步,“作为君臣的关系”。 我一板一眼:“谢皇上!” 雍正没有让我跪下,半道握住我的手腕,“下一次,换个方式吧”。 我半蹲个身子,不知跪还是起。就听见雍正略显暗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要自称小人或者奴才,也不要当着朕的面下跪”。 我表情疏离:“皇上明知这不可能……” “至少!”雍正加大了一个音量,明显听到他的喉咙哽咽了一下,“不要以那么生疏的口吻和朕说话”。 我:“……” “皇上,该上早朝了!”苏培盛在门外小声道。 “天亮了,真好”,雍正看着窗外微微泛白的天色,嘴角隐约上扬,“你听说了吗?” 我:“听说什么?” “李卫成亲了”,雍正一面说一面细细观察我的表情。 我十分惊讶,“什么时候?” 雍正:“昨夜”。 《《《《《《《《《《《《《《《《《《《《《《《《《《《《《《《《《《《《《《《《 李卫和梓翳姑娘的事,我多少是知道一些的。长达八年的爱情长跑,李卫一直对人家不冷不热。我以为李卫对人家姑娘不感兴趣,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动作快的就像龙卷风。 但是,还有一样比龙卷风更快的是宫里的流言。才过了一夜,宫里就有了风言风语圣上和武大人相谈甚欢,抵足共眠。这连阿哥们都没有的待遇,让我一时间成了宫里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我一把拦住冯公公。 冯公公见是我,十分客气,“武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我:“我知道在园子里偷窃珠宝的是你”。 冯公公面色尴尬:“武大人没头没脑的几句,奴才真就听不懂了”。 我:“你听不听得懂没有关系。孟公公和桂公公没有偷窃,不过是凭了我几句话,就挨了一顿好打。如果我将你在郊外的几处宅子捅到圣上跟前……我听说先前有官员贪污,皇上不但抄了他的家底,连他的亲戚、子弟都不放过!皇上的手段你清楚,追到三穷水尽处,叫他的子孙也做个穷人!” 第三百零七章 新娘跑了 冯公公连忙拉了我进了一处空置的房子,“大人有何吩咐,奴才一定遵从”。 我:“我要火yào和兵器”。 冯公公骇了一跳:“私购火yào和兵器,这是杀头的大罪!再说,我一个阉人,也没那个本事啊”。 我:“你有没有本事不要紧,你背后的那个人有就行了”。 冯公公:“武大人说话,奴才怎么就听不懂”。 我:“陷害四阿哥,对谁最有利?宫里有阿哥的嫔妃,无非就是齐妃和谦嫔。再不济,就是皇后娘娘监守自盗,自己陷害了四阿哥,借以诬陷是齐妃和谦嫔为了夺嫡所为”。 冯公公脸色微变,我继续道:“你不用紧张,我对你身后的人并不关心。不管你的主子是谁,我这小小的要求应该并不难办吧”。 冯公公:“可是主子未必肯听奴才的”。 我:“那就把这件事作为威胁”。 “你让我借此事胁迫我家主人?”冯公公倒吸一口冷气,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他眯了眯睛:“偷盗大不了坐穿牢底,可是威胁主子,你这是要我的命”。 我:“陷害皇子,难道就不是死罪了吗?” 冯公公:“我……” 说话间,门砰得被撞开。我眼角眯了眯,孟嫡已经领着侍卫们鱼贯而入,将冯公公押解在地。 孟嫡朝着我拱手道:“多谢武秀才配合,帮助我们抓获真正的窃贼!” 我嘴角僵硬道,“大人过奖了”。面容紧绷。胸口仍是不断起伏,“孟大人是怎么知道我在此处的?” 孟嫡更是疑惑,“难道不是武大人和圣上里应外合,命我守在外头的吗?” 我面色惨白,鼻翼微张,努力自持,才让自己镇定的走出门外。 冯公公拼命挣扎,圆眼珠子死命的瞪着我:“你……你……” 孟嫡揪住他的辫子将他的脑袋摁在地上,整张脸因过度的挤压变得扭曲,“你方才已亲口承认,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一言不发,走出房门,果见苏培盛在不远处立着。苏培盛既然在这里,圣上必然离得不远。 我直言:“圣上呢?” 苏培盛:“圣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我嘴角微微发苦,他都听到了。 那种感觉,就像一下子被赤luǒluǒ的扒光,被人里外瞧得个干净。 我倒吞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你的主子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苏培盛将一件物什jiāo给我说:“圣上说,这本来就是大人的东西”。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摊开手心,赫然是一枚玉戒。身子一恍,只手扶在墙上,忽然泪如雨下。 择日,冯公公以偷盗的罪名被抓大理寺候审。他抵死不认诬陷四皇子弘历,一口咬定是情急之下才偷藏赃物在四皇子的床底。 冯公公到底是在宫里摸爬滚打了许多年,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偷盗不过是受些刑法之苦,构陷皇子却是诛九族的大罪。在这件事上,他一点也不含糊。只要他抵死不认罪,他的族人就有活下来的机会。 与此同时,雍正下令:从今以后,各地方大小案件审判完毕,必须提jiāo结案情况上jiāo刑部审批。此外,内宫的太监公主们犯错,也必须jiāo由三司会审,不能私自动刑。 宫女们欢呼雀跃。要是以往,宫女太监犯了错,一不小心惹恼了主子。主子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就是顷刻被杖毙,也是半句吭声也不敢有的。此令一出,引起后宫轩然大波。这大大削减了嫔妃们的权利,嫔妃们又和前朝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声音。一时间群臣沸腾,反对声如海浪潮水。这当中又以皇后的势力为最,皇后掌管六宫,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此令一出,皇后的权利就被大大的缩减了,形同虚设。 皇后的娘家势力必然是闹得不可开jiāo,雍正却在这个时候把弘历过继给了皇后。 皇后膝下无子,如此一来,便有了保障。 雍正这一招甜枣加大棒使得如鱼得水。这样一来,皇后这边自然没了什么声音。皇后一旦点了头,下面的宫嫔自然不在话下。 我备了厚礼去庆祝李卫的大婚,却被拦在了府门外。守门的小厮告诉我,李大人已经七天没有上朝了。这些天,李大人一直闭门谢客。 我抚着下巴,心里暗忖,便是新婚燕尔,这也太生猛了吧。也不为难小厮:“人我就不进去了,礼物留下,改天再来拜访”。 出了门,却听邻里议论,“新娘子在头天晚上跑了”。 我暗暗心惊:梓翳陪在李卫身边十三年,不可能对他没有情谊。可她竟宁愿欺君也不愿嫁给他。 又是担心又是疑虑。唯有在心底暗暗祈祷:但愿雍正不要借此生事才好。 再次见到李卫的时候,李卫面容憔悴,脸上丝毫没有新婚的喜悦。有官吏向他打趣,“李大人这是用‘劲’过度了吗?” 李卫听了也只是苦笑。 我和弘历向雍正请安的时候,雍正跟前已经站了很多人,甚至连刚刚生产的谦嫔也来了。 雍正看了我一眼说,“既然人都来齐了,朕今日就当着大伙儿宣布一件事”。 众人面面相觑,摸不透咱们这位老爷子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雍正指着身后‘正大光明’的牌匾道:“储君之位朕已经拟好圣旨,就藏在这正大光明牌匾后面。等朕百年之后,依旨宣读就是”。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吃了一惊。雍正突如其来就把储君的位置给定了,给大伙儿的反应时间都没有。本来大伙儿商讨了一夜,想让咱们这位铁腕皇帝收回对宫仆们的恩惠。这一下,大伙儿的目光都聚焦在储君得位置上,谁也没有闲心管太监宫女们的死活了。 雍正嘴角微微露出笑容,看来他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请皇上三思!”率先有人喊了出来,可是喊出来以后,却又突然没了声响。三思,三思什么?他连储君是谁都不清楚,是该赞成,还是该反对?他连站哪头都还没弄明白。 第三百零八章 天可怜见 雍正突如其来的一闷棍,把所有人都打蒙圈了。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嫡子是谁,就谈不上赞成或反对。那人喊出一句“皇上三思”以后,闷声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皇上年轻体壮,不必cāo之过急”。 更有一大部分人把目光聚集在谦嫔身上,毕竟她才刚有了弘瞻,皇上就突然封了嫡,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更有人已经开始打听谦嫔的喜好,盘算着送些什么称心的礼物。 谦嫔却面无喜色,视线时不时的落在我身上。 皇上环视了一圈众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了”。 众臣yù语还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雍正:“那么朕今天再宣布一个事,武义捉拿窃贼有功,特赐九品花翎,京城县令”。 要是换做平日,少不了几个老字号的重臣站出来说教;只不过,现在被立储这件事砸的晕头转向,无暇兼顾而已。 雍正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来这件事,大伙儿也没有异议了,那就这么定了。退朝”。 我跪下:“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培盛上前一步:“退朝!” 众人齐退。雍正见我仍跪着不起,开口问道:“武爱卿还有何事?” 我:“微臣是想替李大人向皇上求情”。 雍正瞳孔微缩:“你是为李卫的婚事而来?” “原来皇上已经都知道了,什么都逃不过圣上的眼睛”,我,“强扭的瓜不甜,圣上何必强人所难”。 雍正重重的哼了一声:“没错。让李卫成亲,朕是存了私心。因为他是惟一一个你自愿和他有了婚约的男人。也是八年来唯一一个留在你身边的男人。朕没有一天不嫉妒他!” “可是!”,雍正贴进我的脸,“要娶梓翳,却是他自己向朕求的”。 我的胸口不断起伏,雍正走下台阶,“你不信?” 我扬起头:“若不是李卫不情不愿,梓翳怎会因为羞愤而逃婚”。 雍正深邃的视线凝聚在我脸上:“你是怕朕因此杀了她?” 我:“圣上是明君,不会做这样的事”。 雍正:“你不用给朕戴高帽子,她已经平安回到李府了”。 “真的?”我喜不自禁,两手jiāo替扶额磕头,大呼,“皇上圣明!” “圣明?”雍正嗤笑,“梓翳确实是因为羞愤而逃婚,却不是因为李卫的态度,而是因为她并非是完璧之身。可是即便是这样,李卫还是愿意娶她。朕如果圣明,就该阻止这桩婚事;朕如果圣明,就不该将她人的痛处说与你听。可即便是以这样卑劣的方式,朕也希望你能看清李卫的选择;即便是以这样卑劣的方式,朕也希望你今后没有一丝心思是放在他人身上”。 我深深看着眼前这个痴情的男人,几乎要再次跌入这双深邃的眼睛。但是楚牧的惨死、梨花的绝命,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儿!绝不允许我这样去做! 猩红的鲜血,没有一刻从我眼前消散过。他们临终前痛苦的眼神,就像回dàng在我脑海的警钟。我一遍又一遍将他们的模样刻进心里。 我恍若走进了一个我永远都走不出去的迷宫,我每次睁开眼睛,都仿佛回到了我流产前的那一刻。 就像一台不停旋转的闹钟,永远都走不出去。 仿佛每一天,血淋淋的画面都在重复上演。我陷在自己的记忆里走不出来。每一天,我都忍受将丧子之痛、丧兄之痛、丧挚友之痛的煎熬。 这种千刀万剐的痛苦没有一天停歇! 我奋力推开雍正,狂奔出朝堂! 在不起眼的拐角处,终于奔溃! 《》《》《》《》《》《》《》《》《》《》《》《》《》《》《》《》《》《》 “老爷,出事了!”仆人安平隔着房门在外头唤了一声。 我连忙披了件单衫从里屋疾步到了外屋,“怎么回事?” 安平挠了挠脑袋,“您到了前头就知道了!” 夏雨中途挡在我身前:“妾身替大人去吧!” “不必了”,我淡淡道,再次搂了搂衣领,远远的就见院子里跪着一人,披头散发,双脚赤足,只身只着一件单衫,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护院林大:“回大人的话,此女子慌慌张张冲到府邸门前,叫属下给拦下了。大人放心,有属下给大人守门,连只苍蝇也休想沾到咱们的府邸一下”。 我拧眉:“我是问,她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打的?” 林大连忙举手,头摇的像拨浪鼓,“属下哪敢违背府里的规矩,属下只是拦着她不让她敲门,想等事情问清楚了再说,可谁想……她……”话至一半,贴在我耳边轻声道,“属下怀疑这女人有病!” 正说话,那女子忽然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来,“小……小姐……” 我听见她的声音,很是吃惊,“瑾曦?”冲到她的跟前拨开长发,不是她是谁? 林大急切道:“大人,小心……” “小心个屁!”我咒骂道:“这是谦嫔娘娘,要是她有什么散失,我找你们算账!” 瑾曦见是我,仿佛找到了依靠。脑袋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7 章 力的倚在我的肩颈,泪水涟涟,一遍遍的重复:“救我,救我……” 众人愕然,纷纷张罗起来。好不容易将瑾曦安排到了床褥上,瑾曦却挣扎着要下来…… 我按捺住她:“娘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瑾曦:“我……”视线落在我身后的奴婢丫鬟身上……,我会意,“芸娘,抱瞻皇子下去休息”。 我重新将她扶在靠垫上,“娘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瑾曦未语泪先流,“小姐,您盼得奴婢心里好苦!” 我松开手,远远的立着:“娘娘这是什么话,娘娘在微臣面前自称奴婢,岂不是折煞了微臣?微臣听闻近日有些疯言说微臣同一位姑娘长得相似,难道娘娘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吗?” 瑾曦泪水肆意,“好,你若不是女儿身,今日却将本宫安置在你的卧榻之上,你将如何同圣上jiāo待?” 我眼神一闪,情急之下,竟忘了男女之防。面色却仍是冷漠,“微臣已经派人去请圣上!” “小姐!”瑾曦忽然哀嚎一声,撕心裂肺,惹得我也禁不住红了眼眶。连忙背身,疾步离去。 第三百零九章 这不可能! “小姐难道忘了!”瑾曦再次大喊了一声,泪水汹涌而下,“小姐曾许诺要照顾奴婢一辈子的吗?当年小姐投湖自尽,是奴婢差人将小姐救起,这些小姐难道也忘了吗?” 我猛然回头,“是你救了我?” 瑾曦:“当时小姐了无生趣,奴婢只好将小姐偷偷安置在许家庄。那时候,小姐成日恍惚,萎靡不振。奴婢不敢让旁人知晓小姐的下落,也不敢亲自去探望,就怕反倒害了小姐”。 我:“这件事,李卫也知道?” 瑾曦:“李大人醒的比小姐早”。 我听的动容,泪水也跟着坠落下来,“傻姑娘!”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你现在都做了娘娘了,怎么还自称奴婢”。 瑾曦:“在瑾曦心中,不管瑾曦将来如何变化,小姐永远是小姐!” “傻姑娘,你可真傻”,我抱着她,喃喃自语,泪水不自主的往下落。 瑾曦,“可是后来,小姐悄悄离开了许家庄,奴婢派人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再也没有找到小姐。”。 “瑾曦”,我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又哭又笑,“我回来了,瑾曦”。 瑾曦吸了下鼻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天可怜见,终于让瑾曦再次见到了小姐!” “对了,”我胡乱抹了一把泪眼,“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瑾曦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再一次糊湿了一张小脸,“小姐一定要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我:“救你?此话从何而起”。 瑾曦流着泪道:“今早,圣上在群臣面前宣布下一任储君的人选就放在正大光明的牌匾后面。我的瞻儿刚刚出世,圣上便定了储君的人选。朝廷的目光都死死得盯着瞻儿,大伙儿猜疑下一任的储君就是瞻儿!” 我脱口而出:“荒谬!” 瑾曦面色明显的一变,我自知失言,正yù解释。瑾曦已经接口道:“奴婢心里自然清楚,奴婢身份低微,储君之位不可能是瞻儿。”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姐姐不用解释,这八年来,圣上心心念念都记挂着姐姐。这一点,奴婢比任何人都清楚。奴婢不求瞻儿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瑾曦打断,“奴婢只希望他平平安安,一世无忧!只可惜,现在朝中这些人已将他当做了眼中钉,ròu中刺。夺嫡之路,何其血腥!求小姐一定要救救我们母子!”瑾曦说着,竟要对着我跪下! 我连忙扶起她,“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皇的女人。瞻皇子又是圣上的亲生骨ròu,谁敢害他!” 瑾曦yù言又止,我看出端倪,“难不成皇后欺负你了?可恶!我去替你求圣上!” “不要!”瑾曦连忙拉住我,却又不说话。 我有些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若是再不告诉我实情,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宫里去!” “不,不要!”瑾曦慌乱道。咬了咬唇,过了好半晌才道,“小姐可知宫中有几位皇子?” 我:“自然是三位!” “那么……”瑾曦停顿了好久才道,“其他的皇子呢?” 我沉闷不语,雍正的皇子不少,可是能够活下来的却只有三个。一个痴呆,一个卑贱无母,一个就是瑾曦刚刚生下不久的瞻皇子。其他几个,都不及成年,便一个接一个得死去。 瑾曦开口道,“圣上并非是子嗣凋零,宫里的皇子不少,可是能够活着长大的就这么两个。皇上身强体壮,服侍圣上的宫嫔也都是百里挑一。同样是圣上的孩子,公主们也是平安喜乐,可偏偏是阿哥活不长久,我不希望我的瞻儿变得跟他们一样。” “你的意思是……”我断然否定,“这不可能,虎dú还不食子呢!” “八王爷死了,九王爷也死了,咱们这位圣上是怎样对待他的这些手足的?”瑾曦望着我,“小姐比我更加清楚!” 瑾曦幽幽道:“圣上这是要提前为他的下一任继承者扫清障碍呢!” “这不可能!”我身形恍了恍,坚持道,“这不可能!”心中的金字塔却已然是塌了。 “小姐!”瑾曦的泪水更加肆意,“旁人或许不会,咱们这位帝王深谙手足相残之痛。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就是小姐当年腹中的孩子,奴婢也怀疑……!” “这不可能!”我大喊一声,泪水却更加汹涌的滚落了下来! “以往我也很天真,我好羡慕好羡慕年贵妃可以独得帝宠。年贵妃替圣上连生了三个皇子呐,圣上把最好的宠爱都给了她,却容不下她的三个儿子。”瑾曦继续道,“我本来也以为这不过都是意外。直到有一天圣上喝醉,我无意间听到圣上说,年羹尧功高盖主,目中无人。所以他绝不会允许年氏怀有子嗣,独揽大权!” 我心底咯噔了一下,如同五雷轰顶!我早知宫廷残酷,却从不往胤身上作想。 “小姐!”瑾曦屈膝跪在我面前。 我:“你干什么,快起来!” 瑾曦挣开我的手:“小姐难道忘了,当年是为什么流产?可怜孩子走的时候,像罪人一般被偷偷丢进粪桶,连死也死得不干不净!”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痛苦的捂住耳朵,发出一声哀嚎,“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竟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这不是小姐的错。小姐还在以为失去孩子,是因为自己的大意。那么奴婢的孩子呢,像钻石一样小心翼翼呵护的奴婢的孩子呢?小姐难道还不明白吗?是圣上容不下这两个孩子!” 我停止了哭泣,怔怔的望着她。只觉得满心满肚的苦胆水在喉间沸腾。 “在小姐失去孩子后不久,瑾曦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不是别人,是咱们这位圣上亲手扼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圣上呐,小姐!”瑾曦痛哭流涕,“奴婢不惧虎狼之辈,哪怕是将奴婢丢在dú蛇的巢穴,奴婢也是不怕的!可是当所面对的敌人变成孩子的父亲,奴婢该怎么办呀!啊~啊~”瑾曦嚎啕大哭。 第三百一十章 你欺我太甚! 我终于煎熬不住,侧过脑袋大口的呕吐起来。 瑾曦见状,对我连磕几个响头:“求小姐一定要救救我们母子,求求您了!” “我应下了,应下了”,我连拉带扯,她的额头已然泛起了几个血印子。我紧紧咬着牙根,恨绝难忍,“你要我如何帮你?” “小姐……”瑾曦正yù说话,门被砰的撞开。芸娘抱着瞻皇子匆匆跑进来,“大人,皇上来了!” 瑾曦连忙拉住我,“小姐快带孩子走,快!”气急攻心,竟晕死了过去。 “照顾好娘娘!”我从芸娘手中抱过孩子。芸娘有一刻迟疑,“还是妾身替大人抱着吧,万一……” “不,你好好照顾娘娘!”说着抱起孩子就往后门跑。 刚一开门,就见门外灯火闪耀,被堵了个正着! 孟嫡:“大胆逆贼,还不快把皇子jiāo出来!” 我缓缓往后退了一步,“你休想!” 雍正脸色铁青,大喊了一声:“武仪!” “退下,你们都给我退下!”我发了疯的喊,惊得怀里的娃娃哇哇大哭。 雍正使了个手势,众人退出十余步开外。 我看着雍正,想起以往种种,泪水抑不住的往外落,“我就问你一句,当年我意外流产,紧跟着瑾曦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这两件事是不是内有文章?” 雍正咬紧牙关,憋了半天憋出一个“是”字,“那都是为了……” 但听这一个“是”字,肝胆俱裂。“闭嘴,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失声道,面容因为过度的激动,变得扭曲。 雍正再次唤了一声:“武仪!”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我浑身颤抖,“你让我打心底觉得恶心!” 孟嫡再次涌了上来,“放肆!大胆逆贼,还不快放开皇子!” “白日做梦!”我的视线冷冷的落在雍正身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雍正眼里吃痛,“武仪,把孩子jiāo出来,你所做的一切,朕都可以既往不咎”。 “哈”,我仰天大笑,泪水肆意。倒流的泪水至呛得咳出声来,“是人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厚颜无耻?!” 孟嫡喝道:“弓箭手准备!” 雍正:“慢着!” “慢着!”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声响,瑾曦在丫鬟的搀扶下踽踽而来。对着我扑通一声跪下,“姐姐,你有什么恨,有什么怨,你尽管冲着我来,孩子是无辜的!” 我脑袋嗡得一声,“你在说什么?” 瑾曦:“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你心里有太多的恨,太多的怨!我对圣上是真心真意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替代谁!今日的局面全是我一人的错。你所有的苦难全冲着我一人,我绝无怨言。可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瑾曦:“原来这就是你心中所想?” 随着瑾曦一道出现的河流挡在我跟前,大声道,“不许伤害我爹爹!” “河流,退下!”我朝着瑾曦厉声呵斥道:“瑾曦,你再说一遍!你被猪油蒙了心了你!” “这是……”雍正的视线紧紧的绞在河流的身上。 过度的愤怒,失常的力道,再次惊得怀里的娃娃哇哇大哭! 瑾曦泪涕齐下,抓着雍正长袍求道,“求圣上救救咱们的孩子,那是咱们的瞻儿呀,是瞻儿呀!” 雍正:“快扶娘娘起来!” “是!”七巧正yù去扶,瑾曦已对着我砰砰连磕了几个响头,“瑾曦错了,都是瑾曦的错!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我面色苍白的望着瑾曦,身子微微颤抖。是皇宫这个大染缸腐化了人心,还是我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我正yù开口,一只冷箭疾入河流的胸口。 我瞪圆了眼睛,浑身僵硬如木偶!瑾曦趁机从我怀中抢过婴儿。 “是谁放的箭!”雍正和我第一时间接住河流倒下的身子 我唇齿发白,抱着河流小小的身子,浑身抖的像筛子。 雍正也好不到哪里去,目眦尽裂:“还不快传太医!治不好,朕要你们的脑袋!” 雍正疼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紧紧搂着我的肩膀,搓着我冰冷僵硬的双臂。 他看着我空洞失神的双目,看着奄奄一息的河流,心里又惊又痛,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本身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却因为我,努力强撑着最后的理智。 我绝望到了极点,恨到了极点,一声哀嚎,将他重重推开。 我紧紧的抱着河流,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深深剜着他,“雍正,你欺我太甚!” 凄厉的声音响绝庭院,飞鸟尽散。 只听轰隆隆作响,似有雷鸣。房屋震摇,灰石净落。 房檐忽然从屋顶掀开,倒转,是玄铁铸成的盾牌。 门快速的转动,形成飞速搅动的螺旋桨。 门上尖锐的铁刺,深冷泛着寒光。 我双目猩红,“八年了,你莫不是将我小瞧!” 盾牌上顿时伸出无数利箭,锋芒毕露。这些负我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将士背背相依,拔剑出鞘。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脸上头一次流露出了胆怯。因为到现在,他们连自己的对手在哪儿都没有找到。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看似寻常的府邸,竟藏有如此众多的机关暗术。 我看着雍正,看着瑾曦,看着他身后的一群人,“河流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们所有人都陪葬!”散乱的鬓发扭曲了脸庞。 苏培盛打圆场:“武大人,切勿冲动!” “冲动?”我脸上的肌ròu跳了跳,“八年了,我为了这一天,足足等了八年!” 我和雍正目光相对,互相用视线狠狠的绞着对方。往事历历在目,皆是云烟。 众人敛声屏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河流被抢救了一天一夜,我们也守了一天一夜不敢合眼。尤其是芸娘,哭的眼睛都肿了,可是河流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将士们举着兵器,不敢有丝毫松懈。长时间的体能消耗,使他们的手腕有些颤抖。眼皮子已经扛不住直打架,手臂也是早已举得麻木,他们已经疲软到了极致,靠着毅力强撑着。 我冷冷望着瑾曦,目光森然,忽得向她逼近一步。 瑾曦吓得后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8 章 一步,跌坐在地上。她扭头扒着雍正的裤腿向雍正求救,“皇上救救我们的瞻儿!救救瞻儿!”却更紧的将婴儿护在了胸前。 第三百一十一章 抓住敌人最痛的弱点 我逼近一步,“瑾曦,你可还记得当日我同你说过的那一番话”。 瑾曦紧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我重复了一遍原话:“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一旦成为我的人,我就不会轻易怀疑。一旦被我坐实了背叛的话,那就试试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瑾曦凄厉的叫道,“皇上,她疯了!她已经疯了!” 婴儿的啼哭声,瑾曦的尖叫声jiāo织在一起,搅得人心烦意乱。 我步步紧逼:“就算是疯,也是被你们逼疯的!” 雍正挡在瑾曦跟前,“武义,你心里对我的怨恨,哪怕用刀子捅我的心口,我也不会多埋怨一句,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我冷眼睇着雍正,“胤,你真是瞎了眼!” 瑾曦紧紧将弘瞻抱在胸前,如同抱着一张免死令牌。她的双目直勾勾的看着我,眼角漏出得逞的光芒。 我缓缓蹲在瑾曦跟前,嘴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以唇形道:“是让你离开圣上更痛苦,还是让弘瞻离开你更痛苦?” 我仿佛天生就有这样的本事,永远能抓住敌人最痛的弱点。 瑾曦看懂我的唇形,面色一下子变得刷白。她失声尖叫,“不,你不能这样做!” 我嘴角微微上扬,面色清冷:“你看我做不做得出来?” 瑾曦惊惧的望着我,浑身止不住抽搐。 “咳咳”,一个虚弱的咳嗽声响起,却如同平地里的一个zhà雷。 有人跟着喊道:“河流醒了!” 众人皆惊,疾奔向河流。 “皇上!”瑾曦心慌意乱的抓住雍正的衣袖,如同溺水前抓住最后的浮萍。 雍正满心满眼里都是河流,对瑾曦最后的哀求浑然不觉。衣袂从瑾曦的指尖滑落…… 雍正奔到河流的身边,摸着他的眉眼,喜不自禁,“还活着,太好了。好孩子,一定要坚持下去,朕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救活你!” 瑾曦紧紧咬着唇贝,浑身仍是不住颤抖:“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你不惜一切!可弘瞻才是你的亲骨ròu。” 她哆哆嗦嗦,心里又惧又怨,又恨又怕。 可是雍正一副心思都挂在河流身上,丝毫没有顾忌瑾曦。 林大贴在我耳边道:“营中势力,蓄势待发。兄弟们等这一天已经等看很久,趁这天皇老子在咱们府里,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提了一口气:“不可!若是圣上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再也没有人可以救河流了!” 林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今日大人和圣上之间恐怕必须得分个胜负”。 “为了河流,去地牢里走一遭又如何?想杀我,她们还嫩着!”顿了顿,“你带着园子里的人悄没声的离开京城”。 林大:“是”。趁着府邸里人多眼杂,偷偷离开庭院。带着武家上下,所有仆役、丫鬟、护卫及暗哨连夜遁入山林。 雍正守着河流不吃不喝,胡须碴子从他的下巴冒出来,显得分外沧桑。 孟嫡上前启禀:“圣上久不上朝,又调集了京城中的兵马聚集在此,时日一长,恐京中不得安宁。况且圣上久居官员府邸,未免引人多加猜测。微臣恳请圣上,速速回宫!” 谦嫔应和道:“是啊,河流伤得如此厉害。一时半伙儿无法痊愈,圣上久守在此也不是个办法。皇宫里yào材齐全,名医具备,更宜养伤”。 雍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迟迟不发言语。他只问我的心思。 我自然知道,在皇宫里养伤,河流能得到更周全的照顾,但同时,我也是将自己的弱点jiāo到了敌人手里。 思索良久,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雍正起身:“摆架回宫!” 孟嫡见我示弱,手一挥,一众将士呼啦啦将我围困住。 孟嫡又向圣上跪地乞求说,“武义大胆忤逆,以下犯上,挟持皇室宗嗣,此等叛乱贼子,若是圣上不严加惩处,恐将来难以安天下”。 雍正发难道:“是否挟持皇子,这些事还没有明察,你就先伤了人家不更事的孩子。现在你又逼着朕要杀了孩子的父亲,你是要叫天下人都骂朕是个暴君吗?” 孟嫡举剑过头顶道:“臣子有错,愿以命偿命。但是武义谋逆叛乱,若是不杀,恐人人效仿。孟嫡死不足惜,却不忍见将来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闭嘴!”雍正怒道。他鲜少如此生气,可他毕竟是雍正,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在短暂的失态过后,他沉声道:“将武义打入大牢,命三司严查此事!但是……”话锋一转又道,“孟嫡玩忽职守,罪不可赦。将孟嫡革职查办、发配……” “臣斗胆,向圣上请求……!”我作揖跪下,行了个大礼。 “你说!”察觉到自己的语调过于焦急心切,雍正清了清嗓子,淡淡道,“讲!” 我:“微臣请求饶恕孟大人的罪过,给孟大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请孟大人一定要找出shè伤小儿的凶手”。 雍正皱了皱眉:“他是要杀你的人,你都自身难保了,却还要替他求情?” 我:“微臣替孟大人求情,是站在国家律法的角度,而不是站在个人私人恩怨的角度。小儿是意外闯进来的,孟大人当时就站在跟前,箭既不可能是孟大人shè的,也不可能是孟大人临时派人做的。若是将个人的情感凌驾于法律之上,那么武义就不配成为一方的父母官”。 孟嫡哼了一声道:“尽管你替本官说尽好话,但是依然无法抵消你忤逆犯上的事实!”又向雍正奏请道:“调查真凶,微臣义不容辞。但是微臣还是一句话,‘武义不能不杀!’” 我浅笑:“这正是下官看重大人的原因”。 孟嫡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十分的不屑。 雍正沉声道:“将武义打入大牢,命三司严加审问。着孟嫡调查河流受伤一事,若是七天不能告破此案,革职查办!” 夏雨打算上前。 我用眼神制止了她,“一切等河流醒过来以后”。随士兵入了大狱, 于是,圣上带着河流入了宫。私下里圣上向我指天发誓说,一定会帮我治好河流。可是我知道,河流一旦进了宫,处境只会更加艰险。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一旦失去宠爱 瑾曦已经早早的等在了乾清宫外。雍正心无旁骛,步履匆匆直往乾清宫里去,连瑾曦的请安都没有听见。 瑾曦扑通一声,对着雍正跪下,“求圣上一定要饶过姐姐!” 雍正这才注意到瑾曦,听到‘姐姐’二字,拧了一下眉。 苏培盛已经看出了雍正的不悦。他虽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不论是谁,在这个时候触圣上的眉头,那都是讨不了好果子的吃的。他正要劝谦嫔娘娘先退下,可是已经晚了。雍正朝他摆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 苏培盛:“喳”了一声,连气也不敢喘,领着谦嫔娘娘的婢女退下了。 雍正本yù苛责,可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你也下去吧,这两天,你也累了”。 瑾曦仍是不起,接着哀求道:“求圣上饶恕姐姐,这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臣妾成了圣上的妃子,又有了圣上的孩子,姐姐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在所难免。臣妾相信姐姐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雍正:“冲动?能把一个皇子从深宫里偷出去,这可不是一时冲动就能办到的!” 瑾曦:“圣上不要怪姐姐,要怪就怪臣妾没有照顾好瞻儿。姐姐这一生过得太过凄苦,难免心里有怨恨!” “难得你如此大度”,雍正扶她起来,“是朕对不起她!” 瑾曦:“圣上千万不要这样说,圣上心系天下,有诸多万不得已的地方”。 “她若是有你一半的善解人意,我和她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局面”,雍正:“是朕太过纵容她了。哪怕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朕也不忍心苛责她。只是这一次,她实在不该……” 雍正叹了一口气:“今晚天色不早了,你就在这里歇息吧”。 “是!”瑾曦福了福身子,嘴角抑不住的欢喜。可她还来不及高兴,却见雍正拔腿往外走,“圣上这是要去哪儿?” 雍正:“河流还没醒,朕去看看他!” 瑾曦:“圣上,有句话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雍正:“那就不必讲了!” “皇上!”瑾曦拦在雍正面前,“河流这孩子虽然看着瘦小,却古灵精怪,老练有成,鬼主意一碴子接一碴子,哪里像个八岁的孩子”。 雍正接着往外走,瑾曦再次拦在雍正身前,“更何况,臣妾亲耳听见姐姐说,当年的孩子已经死了,河流并非是圣上所出”。 这一次,雍正停下了,以淡如水的声音道,“瞻儿被掳,你还有闲心打听这些,也真是难为你了!” 瑾曦面色刷白,没有再敢上前,躬着的身子隐隐发抖。 “哦,对了!从今往后不许在外人面前提及武义的身份”,雍正走了几步,忽得停下,“来人,河流赐名:钮祜禄常保。寓意:常保平安!入满洲正红旗!” 雍正:“她的孩子,就是朕的孩子,朕不允许任何人小瞧了去!”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瑾曦身子一恍,险些摔了去。 七巧眼疾手快,扶着谦嫔,“娘娘,你怎么了?” 瑾曦:“带本宫去天牢!” 七巧:“现在……?” 瑾曦:“快去!” 七巧:“是!”。 《》《》《》《》《》《》《》《》《》《》《》《》《》《》《》《》《》《》 “你们先退下”,瑾曦将菜从篮子取出,一盘盘透过栅栏递到里头。 瑾曦见我一动不动,巧笑道:“莫非妹妹送的饭菜不合姐姐胃口?” 我冷冷道:“只怕不是送菜,是送命!” 瑾曦:“姐姐多虑了,其实瑾曦对姐姐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既是来看我,为什么不进到里头来?” 瑾曦面色一白:“瑾曦知道姐姐的本事,瑾曦哪里是姐姐的对手”。 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曾有亏待你?” 瑾曦面色嘲讽:“瑾曦今天的一切,难道不都是姐姐一手促成的吗?” “当年瑾曦钦慕大将军王,是姐姐将瑾曦一步一步逼到了当今圣上的身边。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切都得感谢姐姐,如果不是姐姐眼光独到,指不准瑾曦这会儿还得陪着大将军王守陵呢!” 我:“你是真的爱大将军王或者圣上吗?你不过是爱他们身上所赋予的权利罢了!” “我爱圣上,自然爱他的一切,包括他身上的品质以及权利,这又有什么错呢?”瑾曦,“如果你只是因为他的爱情,那么一旦你失去了他的宠爱,你就会变得一无所有”。 我不屑:“总好过你即便做了他的女人,也依然一无所有!” “你!”瑾曦气得发抖,“牙尖嘴利!” 我看着瑾曦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你现如今已经做了圣上的妃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不还不肯放过我!” 瑾曦:“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什么时候你才肯放过我。既然已经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你一回来,圣上就封了储君之位,你以为我不知道圣上心里在想什么吗?” 瑾曦精致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也胆敢和我的皇儿争储君之位?” 我:“我会带着河流远走高飞!” “晚了!”瑾曦眼睛通红,“从圣上知道河流的存在这一刻起,你就休想置身事外!” 我的语调依旧平静:“河流不是圣上的孩子”。 “我当然知道”,瑾曦,“可是圣上不这样想,什么满洲正红旗,什么钮枯禄氏,他在一步一步巩固河流的权利和地位!” 我:“我会向圣上说明一切”。 瑾曦几近癫狂:“你以为圣上会在乎吗?圣上并不在乎河流是不是他的孩子,他只要知道河流是你在乎的,他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你以为他真的是抬举河流吗?他只是在抬举你所在乎的人,就像当年抬举我一样。你的妹妹是皇妃,你的兄弟是朝廷重臣,他以这样的方式将你抬上至高无上的位置!他连爱你,都爱的这么小心翼翼,谨慎慎微。可是我呢?表面上风光无限,可我所面对的全是算计。圣上越是抬举,我越会成为众矢之的。圣上把所有的宠爱留给了你,却把危险留给了我!”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牛和小牛的故事 我叹息:“既然你如此怨恨我,当初我和楚牧坠河时,为何又要救我?” 瑾曦:“你听说过大牛和小牛的故事吗?有一户人家家里养了两头牛,一头大牛,一头小牛。每当大牛踩动翘板的时候,食物就会从空中掉下来。小牛自身的力量不够,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无法踩动机关。所以它只能依靠大牛的力量,趁大牛踩动翘板的时候,快速的跑过去吃上几口粮食。小牛知道,大牛每一次都会马上冲过来把事物抢回去。小牛从来就没有吃饱过,它知道只要有大牛的存在,它永远不可能吃饱!可是它更加明白,如果大牛不在了,它根本不可能存活”。 我听得暗自心惊:“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瑾曦:“你放心,我永远都不可能杀你。我要你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9 章 好活着,到死的那一刻都为我所用。” “你难道不怕我向圣上揭穿一切?”我,“你该清楚我的手段,只要我活着一天,这里就由不得你说了算!” 瑾曦嘴角勾了勾,“你尽管揭穿好了!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吩咐葛老太太做的。葛老太太是丐头是母亲,是他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要治我的罪,就要先治罪她的罪!你害死了丐头,害死了他的妻子,害死了他的孩子,现在,你连他的老母亲都不放过了吗?” “你!咳咳……”我气急攻心,一直伪装的平静,微微有了裂痕。 我:“你太不是个东西,你害死了木头一家三口,现在还要害他的母亲,你就不怕报应吗?” “姐姐不要动气,一定要好好养好身子。只要姐姐不轻举妄动,葛老太太一定能平平安安。瑾曦祝姐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瑾曦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yù走。 我开口:“瑾曦”。 瑾曦停下脚步,得意的看着我:“姐姐还有何吩咐?” 我:“我在想,是让你离开圣上,还是让弘瞻离开你,不论是哪一个,对你都太过宽容了。何必要二选一,两个加一起,岂不是更加残忍?” “你!”瑾曦气得拔了刑具架子上的利剑,“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我:“与其在我面前撒泼,还不如抓紧时间守着你的宝贝儿子”。 瑾曦笑容渐僵,她眼神闪了闪,掷剑在地,横道:“你嚣张什么!一个阶下之囚还能翻天不成?你三番五次激我,不过是想引我走到你的跟前来!” 我:“冯公公的告罪书恐怕不久就要呈到圣上的案前,到时候,你指使冯公公陷害皇子的罪行就再也瞒不住了!” 瑾曦面色渐渐发白,她清楚的知道我的手段。 “不可能!你害不了我”她嘴上逞强,脚下却不由的向外走去。他飞快的向寝宫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最后飞奔了起来。 “你太令朕失望了!”雍正在河流转危为安以后,第一时间就过来看我。 我强横道:“我没有错!” 雍正拧眉:“你还不知悔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你竟下的去dú手!” “你!”我吸了口气,嘴硬道,“我本来就是个没有心的人,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好”雍正连说几个‘好’字,“你有本事!你是吃准了我,你也只能在我这里撒泼,只能在我这里翻出浪花来!” “朕是太过纵容你了!你的诡谲心思,朕不是不知道。准葛尔近日来,蠢蠢yù动,这件事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哪怕是那日在门口亲耳听到,也是不忍对你苛责半分。你是吃定了朕了,”雍正,“朕知道你最怕什么,朕只要将你赶出宫去,不见,不问,朕倒要看看,你拿什么逼朕!” “等等!”我的眼神缩了缩,停顿了会儿,“你把河流还给我!” “你以为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别说是你这小小的牢房,就是深宫大苑,我也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冷傲道,“若不是顾忌河流,你们连我的府邸都走不出半步”。 “我知道你这八年为了找朕报仇,搅得整个江湖腥风血雨,可未想你连他都不曾放在心上”,雍正眼里透着失望,绝情道:“他跟着你颠沛流离,竟从未好好读过书。朕会亲自培养他,让他同其他皇室子弟一道学习,你就不必cāo心了”。 “你走吧”,雍正背过身去,“夏雨和芸娘已经在门口等你。朕已经命人查明‘真相’,当晚弘瞻被人劫持,是你救了弘瞻!所以弘瞻才会出现在武府。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讽笑:“圣上嘴上说得绝情,到底不忍对我狠心”。 雍正提了口气,继续道:“然,武义虽救驾有功,却口出诳语,以下犯上,罪无可恕。迄今日起,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宫为仕”。 我眼睫轻颤,“看来圣上是铁了心要赶我出宫了。可惜,想把我从宫里赶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想留便留,想走便走”。 雍正:“朕命人准备了银两、丝绸、首饰……” 我勾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了下去。 雍正喉结一动,旋即扣住我的后脑勺。炙热的双唇jiāo织,辗转反侧。芳甜的气息萦绕在鼻翼,他灵巧的撬开齿关,待更近一步。 我已经巧笑着抽身而退,“圣上对我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雍正抵着我的额头,呼吸仍是有些急促。他转身将我压制在墙上,快速的在我的唇上啄下一个吻,“你再敢挑衅我,小心我不客气!” 我的手不安分的探入他的衣襟,挑衅的望着他。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喉结再次动了动,哑声道:“若诗,你这是在玩火!” 我柔情似水的望着他,微微抬起膝盖,重重就是一脚。 雍正哎唔一声,弯下了腰。 我:“你根本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雍正痛苦的捂着肚子:“你究竟想怎样?” 我:“我出生贫寒,大家闺秀的端庄矜持,我一样都没有学到。耍泼、使赖、犯浑,这些小市民的本事倒是一样不落。你想让我离宫,也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朕永远都不可能赢 雍正略带情迷的双目逐渐恢复了清明,“你想要什么?” 我:“大清的虎符!” 雍正:“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我:“要我离宫,也是休想!但凡你使用一点强硬手段,我当场咬舌自尽!” 雍正叹息:“若诗,朕该拿你怎么办?你很会利用自己,你把朕对你的宠幸,践踏的一滴不剩!你快变得连朕也不认识了!” 我眼里闪烁着恨意,“我的孩子,我的兄长已经死了,要再学不会聪明,下一个躺在棺材板里的人就是我了!” 雍正走到旁处的刑具架子上抽出一把短刃塞进我的手心,“不论你做了什么,朕都不忍心怪你!” 我提着气,胸口不断起伏。 雍正闭上了眼睛,“从朕爱上你的那一刻,朕永远不可能赢你!无需大清的虎符,现在你就可以杀了朕,为你的亲人报仇!”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提起短刃,一揪住他的衣领,一手挥向他的脖颈,“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下地狱去吧!” 我的疯狂扭曲了脸庞,只听一声闷响,短刃钉入雍正身后的土墙。 雍正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埋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你有了我,还要娶别的女人!” 雍正眼眸一闪:“你还在怪朕娶了瑾曦”。 我:“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我的孩子死了,没过多久,她的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难道这一切真的是你所为?”。 雍正:“你大可不必在意她。当年朕把你藏在乾清宫中,无法对外表明你的身份,更无法正大光明的对你加封恩宠,是朕对你的亏欠。朕之所以封瑾曦为贵人,是让她成为你手里的剑和盾牌。我表面上时时出入她的寝宫,众人的视线就会在她身上。而当有人想对你不恭的时候,就可以由她替你出头。朕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没有关系?”我觉得可笑,“孩子难道是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吗?” 雍正,“瑾曦第一次怀孕也是为了你!” 我眼睫颤了颤,觉得荒唐至极。正yù出口讽刺,他已经接着说下去。 “瑾曦当年根本没有怀孕”,雍正:“当时你身怀有孕,可是你的身份见不了光,朕怕将来咱们的孩子会受委屈。朕让瑾曦假装怀孕,其实是替你怀的。朕无法给你一个风光的大嫁,但至少要给咱们的孩子一个尊贵的出生。你在的时候,朕从未宠幸过瑾曦”。 “没有怀孕?”往事历历在目,很多事情忽然想透。可是想透归想透,楚牧已经死了,我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我和他之间存在的沟壑太多太多。不可挽回的债也太多太多。我们之间,说不清楚,谁欠谁更多。 我鼻翼渐红,努力提了提气:“就算之前没有,现在还是有了弘瞻”。 雍正喉咙一动,沉默不语。 我倒咽一口气:“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不肯给我虎符的话,就给我银子,一、三……不,五……五百万两银子!” 雍正不可置信,“你为了区区五百万两银子,把朕让给别的女人”。 我:“如果你觉得卖低了的话,不妨再多给一些”。 “好!朕答应你”雍正吸了一口气,“从今往后……从今往后……,不准再踏入京城一步” “果然爽快!”我,“看在你良心未泯的份上,我送你一件大礼”。 雍正:“呵,你倒是会算计,花着朕的银子送朕大礼,便宜全叫你捡了去”。 我:“把自己卖了,还替我数钱的事,圣上也不是第一回干了!” 雍正垂眉:“是啊,为了你,朕竟然干了那样多的蠢事。但是,到此为止吧。朕不要你任何的回报,也不想再见到你!”。 “大礼稍后奉上!”我转身飘扬而去,不曾回头。 雍正却伫立未动,直到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坐在牢房的床榻上,轻柔的拂过被褥,感受最后这一点点气息,“这回,是真的永不相见了。活着,便好”。 芸娘早已守在马车边上:“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我对着满车的赏赐冷笑,“他以为这样就能避开我了吗?” 》》》》》》》》》》》》》》》》》》》》》》》》》》》》》》》》》》》》》》》 瑾曦狂奔回寝宫,奴婢们乍见瑾曦回来,手忙脚乱的跪安。 瑾曦来不及说起身,直奔弘瞻住处。猛地掀开帘子,婴儿床上已经变得空dàngdàng。 瑾曦脸色铁青,唇齿发白,回手就给守在边上的丫鬟一个响亮的耳光子。 丫鬟懵了,捂着脸跪在地上,只知道口呼,“娘娘饶命!” 其余的丫鬟也是吓得浑身发抖,跌跌撞撞的跪下。 瑾曦失魂落魄的揪住一个奴婢的衣领,“瞻儿呢?我的瞻儿呢!” 奴婢脸色雪白,不明其意,“瞻皇子被rǔ娘带去喂nǎi了”。 瑾曦心口一松,跌坐在地上。 七巧抚着瑾曦坐了,又给瑾曦端了茶。 瑾曦喝了口热水,冰凉的手心才算微微缓过劲来,“你们都退下吧”。 她独自在桌前坐了一会儿,仍是觉得心神不宁,“来人!”。 七巧匆匆从外头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瑾曦:“去准备一盅人参鸡带上!” 七巧:“娘娘这大半夜的是要去哪儿?” 瑾曦:“乾清宫”。 瑾曦一面替圣上研着磨,一面细细观察圣上表情。 雍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奏章,面上与往常并无不同。 不稍时,苏培盛步履匆匆的进来,“圣上,新来了一批奏折。当中,有一份是天牢里刚刚送来的……” 瑾曦听到“天牢”二字,眼皮突了一下,连忙起身拦到,“小点声,圣上好不容易才合了那么一下眼睛”。她的视线落在苏培盛手里的那份奏折上,只觉分外扎眼。 苏培盛往里头看了看,只见雍正托着脑袋,睡眼惺忪。也不便坚持,只好这些奏章jiāo给了瑾曦。 瑾曦接过奏章,在走向雍正的时候,悄没声的将苏培盛手里的那份偷藏到了袖口。 雍正托着脑袋的手一滑,险些磕到桌案上。他晃了晃脑袋,有些清醒了,“年纪大了,是越来越不顶用了”。 瑾曦:“圣上正值壮年,不过是太过cāo劳而已” 雍正:“行了,你也下去吧。朕再看几本奏章,差不多也该上早朝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们还没有输 瑾曦一面替圣上研着磨,一面细细观察圣上表情。 雍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奏章,面上与往常并无不同。 不稍时,苏培盛步履匆匆的进来,“圣上,新来了一批奏折。当中,有一份是天牢里刚刚送来的……” 瑾曦听到“天牢”二字,眼皮突了一下,连忙起身拦到,“小点声,圣上好不容易才合了那么一下眼睛”。她的视线落在苏培盛手里的那份奏折上,只觉分外扎眼。 苏培盛往里头看了看,只见雍正托着脑袋,睡眼惺忪。也不便坚持,只好这些奏章jiāo给了瑾曦。 瑾曦接过奏章,在走向雍正的时候,悄没声的将苏培盛手里的那份偷藏到了袖口。 雍正托着脑袋的手一滑,险些磕到桌案上。他晃了晃脑袋,有些清醒了,“年纪大了,是越来越不顶用了”。 瑾曦:“圣上正值壮年,不过是太过cāo劳而已” 雍正:“行了,你也下去吧。朕再看几本奏章,差不多也该上早朝了!” 瑾曦将奏折放在桌案上,“这是新到的奏折”。 “放一边吧”,雍正连眉眼也没有抬一下,继续批示奏折。 瑾曦站了一会儿,见雍正没有其他的吩咐,知趣道,“臣妾告退”。 雍正“嗯”了一声,仍是不曾抬头。 瑾曦匆匆回到寝宫,屏退众人。掏出奏章正yù点燃,门忽然被踹开。 雍正瞪着双眼,“谦嫔,你在做什么!” 瑾曦吓得浑身一颤,“圣上!怎……怎么会在这儿!”在意识到发生什么后,扑通一声跪下,面色发白,“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并没有指使汤公公构陷四皇子,一定是他屈打成招,被人逼迫才指认臣妾!请圣上明鉴!” 雍正:“你打开奏折,好好看看上面的字!” 瑾曦颤抖着双手打开,几个鲜明的大字跃入眼帘,“偷此奏折之人即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0 章 构陷四皇子的幕后黑手”。 雍正:“若诗说要送朕一份大礼,原来这份大礼就是你!” “不是的,不是的”,瑾曦流着泪膝行到雍正面前,“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之前去探望姐姐,她说是她指使了冯公公构陷四皇子偷盗。他怕冯公公禁不住打,把她抖搂了出来。臣妾是为了保全姐姐,才偷了折子”。 雍正:“她要害你的儿子,你还要保全她?” 瑾曦吸了吸鼻子:“瑾曦做了圣上的妃嫔,姐姐对瑾曦有些怨恨,也在情理之中。不管怎么说,姐姐对瑾曦有再造之恩。瑾曦愿意为了姐姐奋不顾身”。 “好一句奋不顾身”,雍正的视线淡淡落到瑾曦身上,“朕还没有问什么,你就把她所做的‘坏事’,都抖落干净了”。 瑾曦眼神一闪,忙道:“圣上是瞻儿的父亲,是臣妾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雍正:“你偷奏折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朕是你唯一的王,朕才是你的主子”。 “皇上若要这样揣度臣妾,臣妾也无法可说。姐姐的谋略连准葛尔的十万将士也敌不过,瑾曦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又怎么能幸免于难呢?” 雍正在瑾曦跟前蹲下,“你是把朕当傻子吗?你口口声声为了保全她,可是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从你口中吐出一句好话来。朕本来是不大相信这件事是你做的,现在倒是深信不疑了”。 瑾曦:“臣妾为了姐姐,把命都豁出去了。可是不想却中了jiān计,说话自然不大好听。圣上爱惜姐姐,若一心想要偏袒她,妾身无话可说”。 雍正:“够了,朕不想听你狡辩。就算不为弘历的事,你偷盗朕的奏折也是死罪难逃!” 瑾曦倒吸一口冷气,再也不敢多一句言语。 雍正:“朕念你是初犯,便免你一死,即日起不准踏出华合宫一步”。话落,领着众人大跨步离去。 瑾曦全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走来了,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 丫鬟们低着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众人陪着瑾曦静静跪了一阵子,瑾曦才稍稍有了点动静。 丫鬟们正打算扶瑾曦起身,就看见rǔ娘空着手从门外进来。 瑾曦面色大变:“瞻儿呢!” rǔ娘一脸无辜,“万岁爷跟前的苏公公将小皇子带走了,说是……是……十七王爷膝下无子,要jiāo由十七王爷抚养”。 “什么!”瑾曦蹭得从位置上站起来,摇摇yù坠。 rǔ娘怯怯的低下了头:“皇上还说,既然娘娘的心思不在小皇子这里,那就不必再养了!” 瑾曦两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 七巧掐着人中,才让瑾曦缓过劲来。 瑾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口中不断喃喃:“瞻儿,我的瞻儿呢?” 七巧宽慰道:“娘娘莫要着急,咱们去求圣上!” 瑾曦乍听到这一句,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瞻儿切切实实的被过继道十七王爷名下了,这一切都不是梦。瞬间泪奔! 七巧急了,“娘娘,只要咱们还留在后宫,咱们就还有机会”。 “没有用的”,瑾曦哑声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改变圣上的决定”。泪水源源不断的从她眼里涌出。 “对了,我要去找她,我要跪在她脚跟前磕头求饶!”瑾曦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瑾曦顾不得撑伞,摇摇yù坠的冲出了寝宫。 七巧连忙提着雨伞追了出来,却见瑾曦早已被公公们拦下。七巧这才想起,圣上刚刚禁了谦妃娘娘的足。 浑身湿漉漉的瑾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伏地痛哭,“圣上,你不能如此对待臣妾!”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瑾曦又踢又咬,发髻尽散,好不难堪。 “啊~啊!”瑾曦揪着胸口痛不可抑,几度要哭的背过气去,“我恨你,我恨你们!啊~啊~把我的瞻儿还给我!” 七巧蹲在瑾曦身边,轻声道,“娘娘,咱们还没有输。就算瞻皇子被过继给十七王爷也没有关系。只要其他的几位皇子都不在了,将来继承皇位的就只能是瞻皇子一个”。 “你说的对!”瑾曦抹干了眼泪,眸子里闪烁着狠辣的光芒。 第三百一十六章 戏弄 斗转星移,三年已逝。天主教日益壮大。我原本打算至上而下对中国的体制进行改革,只是我的计划在圣上将我逐出皇宫的时候戛然而止。我经过周密的思考,意识到至上而下的改革在这个被统治了几千年的封建思想下,并不能取得成功。于是,我借用语言的便利,帮助西洋传教士(耶稣教)在中国建立教堂,传播自由的思想,以此吸收成千上万的教众。 权利只能规范人的行为,而信仰却能深入人心,我要从基层自下而上的倒逼皇宫。 三年的时间,准葛尔的兵力一再扩张,越发滋扰边境不断。已经到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地步。 林大:“启禀教主,天主教上下蓄势待发,只待教主一声令下,即可联合准葛尔一起,血洗皇宫!” 我摩挲着手里的板戒:“不急,我想再试一试?” 林大眉头一皱,“教主想试什么”。 我:“京城的县令。” 林大:“教主为何对这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如此执着?” “因为李卫绝不会害我”,我,“京城的县令,是朝廷的咽喉。若真能不费一刀一qiāng的覆了清王朝,倒值得一试”。 林大:“李大人是朝廷命官,又是当今皇上跟前的红人。他就真的值得信赖吗?” 我:“他就算不肯帮我,也绝不会加害于我”。 “吩咐下去,在京城里埋上火yào!”我放下手里的板戒,飘然离去。我给他们下的最后一个指令是:“随时准备战斗!” 《》《》《》《》《》《》《》《》《》《》《》《》《》《》《》《》《》《》《》《》《》》 我再一次来到楚牧的墓前,祭上甘烈的白酒。 我向楚牧承诺:“我一定要这残酷的皇朝为你的死亡付出代价!” 风吹动我的秀发。他的墓前,早有人先我一步,案前盛满了新鲜的水果,火盆里还烧着寄满思念的挽联。我感激李卫的细心,感激他为我所付出的一切。风吹动尚未烧尽的挽联到我的脚前,余光在瞥见哀悼的白色挽联时乍然变色。 挽联上落款“武仪”二字分外扎眼。这两字是我最晦暗的过去,是我最溃烂的伤口,是我一辈子无法痊愈的伤痕。李卫不会用,我更不会! 转身狂追,果见一顶刚走不远的轿子。 赶车的小厮被我吓了一跳:“不要命了,敢拦直律总督的轿子!” 我:“哪个直律总督?” 小厮嗤笑道:“无知愚民,我家大人的名号岂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再敢放肆,小心我拿鞭子抽你!” 轿子里响起一个女声,“我们李府从来没有用鞭子抽打百姓的习惯,他既如此心急,必有紧要事情诉求,不妨先听听对方的来意”。 小厮连忙称:“是”。 “你刚入李府不久,且是初犯,这一次福晋可以不计较,下一次如有再犯”,轿子里探出一个少女,在余光瞥见我的时候惊呼,“武公子!” 说话的正是绿莹。她乍见我又惊又喜,“武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山野林间”。 我反问道:“这轿子里坐的是哪位姑娘?” 绿莹掩着嘴低低笑了,“里头坐着的是我家福晋”。 我一愣,是了,李卫成亲了,娶得是一直默默在他身边相守相随的梓翳姑娘。 绿茵见我不说话,又道,“武公子可有什么要紧事?” 我摇摇头,“方才是武某叨扰了,武某告辞!” “武公子!”梓翳探出娇子,“武公子不妨随我一同回李府,我家大人必定十分高兴”。 我:“不必了,我随心所yù惯了,也请福晋当作今日从未见过再下”。 《》《》《》《》《》《》《》《》《》《》《》《》《》《》《》《》《》 “把她轰出去!” 我刚回府,就听见芸娘对着底下的人吩咐。 我:“怎么回事?” 芸娘屏退众人,“华合宫的那位来了,在院子里跪了三天了,看来是有事相求”。 我:“有意思,不是冤家不聚头,求人求到我这儿来了。三年的囚禁,还是没让她学会安份”。顿了顿,“她见过你的模样没有?” 芸娘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您就是滴水观音”。 我嘴角上扬,“走,带你看一场好戏”。 我脸上带着面具,在里头道:“请谦妃进来!” 瑾曦心口一松,正打算从地上起来。 我:“从外面爬进来”。 瑾曦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我:“看来她是不想爬进来了,那就爬出去吧。娘娘私自出宫,死罪难逃。据我所知,圣上还没有解了娘娘的足禁。” 瑾曦咬了咬唇,从外面爬到我的跟前,“早听闻滴水观音神通广大,无所不知,今日所见,名副其实!” 我:“离宫三日还未被人察觉,只怕哪一天在那yīn森森的冷宫里,烂了、臭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瑾曦:“本宫自然是处境不佳,才来求见教主,教主何必三番五次羞辱我?” “羞辱?那是轻的!”我,“九贝勒当年想求我借兵,也是这样自甘下贱。我这样说,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瑾曦深吸了一口气,“我听说天主教无所不能,只要给出合适的报酬,就能帮助我达成夙愿”。 我:“你的夙愿是什么?” 瑾曦:“让圣上重新走入合华宫,只要能够见到圣上,我就能重拾圣上对我的宠幸”。 我:“这不是不可以做到,但你一个阶下之囚,拿什么东西同我jiāo换”。 瑾曦:“等我的瞻儿登基以后,拿大清的半壁江山”。 我:“呵,影儿都没有的事情,我没兴趣”。 瑾曦面色一白。 我:“不过,我眼下就有一件想要做的事”。 瑾曦脸上重燃喜欢,“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嘴角上扬,“这可是你说的!” 瑾曦:“我绝不后悔!” “来人,把罂栗壳拿来!”我把东西带到瑾曦跟前,“这个东西,容易上瘾。你把它掺和在鸟食里,每日晌午在院子里投放一次。鸟儿们吃了上瘾,久而久之,一到晌午就会飞来合华宫。鸟儿埋头苦食,仿若朝拜。这等万鸟朝凤的景象,一定能够吸引圣上前来!” 瑾曦喜不自禁:“谢教主提点!” 我:“谢倒是不用,现在我要拿回我要的东西!” 瑾曦:“教主想要什么?” 我:“我要用刀在你脸上画上一只乌龟”。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专杀人心 瑾曦不可置信的护住脸,“不可以,你答应过要帮我的”。 两个人上前,扭住瑾曦的手臂。 瑾曦尖叫、挣扎,眼里透满绝望,“你答应过我的!” 我:“我只答应让圣上重新踏进合华宫,并没有答应要帮你重拾宠幸”。 刺儿的尖叫声冲刺刺人耳膜。 瑾曦捂着半张血淋淋的脸,浑身颤抖,仍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不敢相信。 她双眼通红,用目光狠狠的剜着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我要将你凌迟处死,像刮鱼鳞一样,将你的ròu一片片刮下来”。 我取下面具,“我怕你杀错了人,所以要你记住我的模样!” 面具下,逐渐显出我的容颜。 瑾曦的瞳孔不断收缩,如果说刚才她是满心恨绝,此刻,只剩下了绝望。她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似的,半边身子趴在了地上。 过了良久,瑾曦才疲惫的抬起头,哑着声道:“我听说,天主教重信承诺,答应了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我将罂粟壳丢在她跟前,“不错,你比九爷强上许多,看到了我的真面目,还能说出几句话来。当年九爷是当场气到浑身痉挛,口吐白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瑾曦:“你对九爷做了什么?” 我:“九爷想向我借兵,我不过是要了他几本账本做抵押而已”。 “哈哈哈”,瑾曦忽然低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眼里泪水盈盈,“你们都怪我狠,你和圣上才是最残忍的那一个。一个专杀人心,一个专杀人命”。 合华宫里传来瑾曦痛苦的呻吟声。 七巧吓得缩回了手。 瑾曦咬着毛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继续,不要停!” 七巧颤抖的伸出手,针尖密密的落在瑾曦的脸上。一朵鲜艳yù滴的玫瑰覆盖了原来的乌龟。 豆大的汗珠从瑾曦的额头滴落下来,她几度痛到脸部抽筋。 七巧小心翼翼:“奴婢轻点”。 “不用”,瑾曦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我要记住这疼痛的感觉,我受的每一分疼痛都要记在她的头上”。 时隔不久,瑾曦果然重出合华宫。只不过,从此以后,常以轻纱覆面。 芸娘私底下问我:“教主为什么要帮她?” 我冷冷一笑,“不放她出来,又怎么杀她呢?”。 雍正十一年七月二十一日,雍正终于召见以密歇根迩先生为代表的洋人入关。美国当时的总统遂命他带来了火qiāng、放大镜,温度计,眼镜……向当朝的皇帝兑换瓷器、黄金、茶叶以及丝绸。我作为他们的翻译官再一次踏入了皇城。 透过重重的人群,我看到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1 章 人群后的河流已经长成一个英俊的少年。看得出他极想与我相认,只可惜我们相隔的太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密歇根迩先生率众鞠躬,却并不跪拜! 苏培盛:“大胆,见到当今圣上为何不跪!” 我轻声把原话翻译给密歇根迩先生。 密歇根迩先生傲慢道:“Ourkneesarenotnaturallybent。” 我大声复述道:“我们的膝盖天生不会弯曲!” 雍正的目光紧紧得胶在我身上,瞳孔缩了缩。 “放肆!”苏培盛正要发难,雍正摆了下手,“不跪就不跪吧,反正你们站着就和跪着一样”。(暗示对方个子矮,站着也就和别人跪着一样高)。 我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密歇根迩先生皱了皱眉头:“Whatdidhesay?”(他说什么?) 我:“Hesaiddon''tkneel”。(他说免礼)。 密歇根迩先生含笑:“thanks”。 我:“谢圣上!” 雍正继续道:“只是你身边这个人,本朝已禁止她出入皇宫。还请阁下另谋他人作为译官,完成两国的jiāo易!” 我翻译道:“Transactioncancellation。Theemperorsaid:”yourunahardwhite“”(jiāo易取消。皇上说,“辛苦你们白跑一趟了!”) 密歇根迩先生当即发怒道:“Howabsurd!Asakinghewasdishonourable,anduntrustworthy!”(岂有此理,作为一个国王竟如此有失颜面,不守信用!)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那么,我们也不需要再洽谈了,告辞!” “放肆!”大学士汤唯对着我道,“好你个武义,竟敢胡编乱造,一派胡言,你是欺我大清国无人吗?” “大人的意思是我在欺君罔上喽?”我深深的看了雍正一眼,“莫非大人对洋人的语言比下官更加精通!” 大学士汤唯用生硬的英文道:“Sir,Themannexttoyouislying,Ourkingishappytotradewithyourcountry。But,youhavetoletyoursideofthemanlefthere。”(先生,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在撒谎,我们的圣上很乐意和你们国家通商。但是,你必须让你身边的这个男人离开这里)。 密歇根迩先生眯着眼睛听了会儿道:“NO,NO。NO。Mr。Wuismyverytrustedpartner。”(不不不,武先生是我非常值得信任的伙伴!) 众臣议论纷纷:“说什么呢”。 我嘴角含笑:“汤大人何不把刚才密歇根迩先生说的话,翻译给大家听”。 众臣:“是啊,究竟都说了什么!” 大学士汤唯面色僵硬道:“密歇根迩先生说,武秀才是他非常值得信任的人”。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现在我要带着密歇根迩先生离开这里了,希望大人您能够用您‘流畅’的语言挽留!” 我:“Mr。……” “够了!”雍正不怒自威,“请密歇根迩先生入席开宴吧!” 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不管是大事小事,有仇的没仇的,三杯黄水下去,什么都解决了。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酒桌文化! 先是酒过三巡,再是歌舞升平。吃饱了喝足了,自然是少不了乐子。赛制为两问两答,互相问对方两个问题,如有一方不能在一炷香内回答上问题,则算输。有了乐子,自然得有彩头。彩头为一万两黄金和一千支火qiāng,胜者得之。 在这么大的彩头下,现场摩拳擦掌,蠢蠢yù动,好不热闹! 密歇根迩先生拿出一个西瓜,“这个西瓜不能摸,不能碰,猜一猜有多重。”(英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斗智斗勇 大伙儿围着桌子转了几个圈子,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这西瓜的底部,紧挨着桌子,谁也看不见。谁也没有办法确认,这西瓜是掏空了,还是填充了石头。连十几年的瓜农也没有办法准确说出西瓜的重量。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短,大家焦头烂额之际,我凑到四阿哥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四阿哥瞪圆了眼睛望着我,我巧笑道,“四阿哥也可以继续装作不知道,如果四阿哥可以无视国家的颜面的话”。 眼见着香越来越短,群臣的额头微微渗出汗珠。密歇根迩先生哈哈大笑:“看来是无人能破解这个答案了”。(英文) 李卫:“那可不见得,这香还没烧完呢”。 弘历一直紧蹙着眉头,我嘴角再一次勾起一抹笑:看来,他还没有找到更好的答案。 在香燃尽最后一刻的时候,弘历终于妥协:“皇阿玛,皇儿有话要说”。 雍正:“哦,看来你已经有了答案”。 弘历:“这个西瓜和密歇根迩先生的脑袋一样重!” “再下认输了!”密歇根迩先生起身道,“四皇子机智过人,令再下十分佩服。现在请贵国出题吧!” 众臣欢呼雀跃,觥筹jiāo错。弘历却一直紧拧着眉从未松开。 雍正眼中鲜有激赏,“那就由四阿哥出题吧!” “皇儿遵旨!”四阿哥作揖道,“请容儿臣去准备一下!” 雍正:“准奏!” 《》《》《》《》《》《》《》《》《》《》《》《》《》《》《》 四阿哥:“谁?” 我从柱子后闪身出来:“草民武义给四阿哥请安!” “果然是你!”四阿哥侧过身,“武义,之前你帮我洗刷偷盗的冤屈我很感激你,但是如果你有任何不轨的目的,本皇子是决不会答应的”。 我:“看来草民在四阿哥的心中是个jiān邪之人”。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四阿哥面上一红,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你有任何困难,我也决不会推辞!” 我:“四阿哥不必内疚,草民此行确实别有用心”。 四阿哥面色又是一僵,紧张逗趣,煞是好看。 我:“请您帮助我,我有我想要的东西!请您尽一切力量来帮我!在这之前,我会先帮您得到您想要的东西!” 弘历:“我想要什么?” 我:“储君的位置!”。 “放肆!”弘历的面色由僵转白,“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冷冰冰的位置,手足相残?” 我:“就算输了今晚的比赛也没有关系吗?就算国家丧失颜面沦为耻笑,也没有关系吗?就算这个国家,被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子继承,也没有关系吗?四皇子满腹的经纶,治世的才学,难道是为了将来守着一方疆土,和难缠的贵族子弟斡旋,而耗费精力吗?” “胡说八道!”弘历的脸色由白转紫,“将来何人继承储君,皇阿玛自有圣断,岂容你在这里满口胡言!” 弘历踱了几步,气不过又道,“就算我将来要赢,也要赢得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岂容得下你这等小人行径!” 弘历鼻翼张了张,强压下怒气,“你走吧,看在以往的情份上,今晚的话,我就当一个字也没听见,如有下回,定斩不饶!” 我:“四皇子口口声声称草民是小人,是不耻我方才在酒席上将答案告知殿下吗?” 弘历重重得哼了一声。 我:“敢问四阿哥,草明担任西洋使团的译员,是否有违祖制度?” 弘历:“没有”。 我:“是否草民就从此不再隶属清国人?” 弘历心平气和了些:“这倒是没有”。 “那么草民作为清国的一员,为国家想出解决之策。既没有事先窥测题目,又没有舞弊之举,四阿哥为什么要为此感到羞愧呢?”我反问道。 “那是因为……”弘历话至一半,脸涨得通红。 我了然:“草民曾耳闻,唐朝狄公一年中判决了大量的积压案件,涉及到1.7万人。这些案件难道全都是狄公一人亲力亲为破解的吗?难道不是他治理有方,使得跟从他的下属各兢兢业业,执法不阿,经过这一群人的努力,才使得这些案件逐一告破的吗?但是,谁又敢说这不是狄公的功劳呢?如今在国家荣辱面前,这个解决之策是草民想出的,还是四阿哥想出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弘历脸色已经有些大好,可是仍是有些别扭。尽管我已经替他找了台阶下,可是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授予方,如今却变成了接受的这一方,这种感觉让他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下人们过来催促:“四阿哥,圣上已经在催促了!” 弘历回过神来:“你不必在我面前巧言令色,不管你说什么,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听的”。 我嘴角含笑:“那就只有请四阿哥接招了!” 宴会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片刻,十个孔武有力的将士,在表演完彰显国威的军姿后,弘历起身问西洋使团:“现在让着十个将士排成一排,请问有多少种排法?”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难的是只有一炷香时间!西洋使团使团开始奋笔疾书起来,没过多久,他们的额头就开始渗汗,他们发现在一炷香时间内,根本来不及罗列出所有的可能。 我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笑了,这不是高中数列组合问题吗?本来高中所学的东西在我高考毕业那一天,全部还给老师的了。偏这数列组合,在大学的高等数学里又学了一遍。因此多少有些记得。弘历提得这个题目恰恰又是数列组合里最简单的一类。 10!=10*9*8*7*6*5*4*3*2*1=3628800 只是在当下还没有这种知识储量。 眼见着时间逼进眼前,密歇根迩先生急道:“谁如果能立刻回答出问题,我将给他无尽的奖赏!”(英文) 我:“那么请先生给我一百支火qiāng吧!”(英文) 密歇根迩先生:“你说什么!” 我:“先生如果输掉这次比赛,不但会损失一百支火qiāng,还会错过一万两黄金!请先生做出选择吧!”(英文) 密歇根迩先生:“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答案,快告诉我!”(英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我不疾不徐道,“我们清国人做生意,喜欢明买明卖,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英文) 众臣起哄:“嘀嘀咕咕什么呢,不会的话赶紧投降吧!” 密歇根迩先生立刻吩咐下人带我的人去取货,并签署了协议。 我不紧不慢的在纸上算了算,在香燃尽的最后一刻,回答道:“三百六十二万捌仟捌佰种可能!” 众人一阵哗然,jiāo头接耳:“对还是不对啊?” “这不可能!”弘历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算出!”这个数字是他请了十几个先生连夜才算出来的。 但是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他立马恢复了风度。上前鞠了一躬道:“贵国人才辈出,弘历甘拜下风。请贵国出题!” 密歇根迩先生出题道:“一艘船它不断的损坏,不断用新甲板替换他,当他所有的零件都被换过了,他还是原来的船么,如果不是他是什么时候不是的呢?”(英文) 众臣低语:“这算什么题目,这不是可以刁难人吗?” 更有一老臣当众指摘道:“这根本就不可能有答案!” 密歇根迩先生:“贵国是打算现在就认输了吗?” 老臣哼了一声坐下。 “密歇根迩先生何必着急?”李卫摇着扇子道,“这比赛才刚刚开始!” 密歇根迩先生笑着对左右耳语:“我们一定会赢!这个问题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回答”。(英文) 有人按捺不住道:“换了一半以后,就不是了”。 “错了。”密歇根迩先生哈哈大笑,“难道你换了假肢,你就不是你了吗?”(英文) 又有人按捺不住道:“船最重要的是主梁骨,换了主梁骨以后就不是了。” “人最重要的就是脑子,难道你摔坏了脑子,你就不是你了吗?”密歇根迩先生再次哈哈大笑,“我看贵国还是趁早认输吧”。(英文) 李卫:“密歇根迩先生何必着急,莫非是担心我们想出答案?” 密歇根迩先生笑道:“从来没有人能回答的出这个问题,如果有人能够回答,我愿意向贵国呈上我的膝盖”。(英文) 众臣沉默,洋人得意更甚至。 弘历一直拧眉不语,我移步到他身边道:“四阿哥觉得草民一别数年如何?” 弘历:“不过几年,你倒真让本皇子刮目相看。看来,我当初真是小瞧了你!” 我意味深长道:“四阿哥言重。论礼、乐、shè、御、书、数,草民样样都不及四阿哥。武义还是武义,只是已经并非当初的那个武义了”。 弘历眸心一亮,眼里大放光彩。可这样的情形仅维持了一刻,表情就变得异常复杂。 我含笑走开,弘历又变成了拧眉不语的模样。可只有我知道,弘历已经不是方才的弘历了。 当香燃尽尾声,弘历终于艰难的张开了口:“之前没有人能回答,是因为你从未来过清国,这个答案很明显,从第一次换的时候就不是了”。 众臣依旧沉默,没有人会苟同这样的敷衍的答案。连一向支持四阿哥的高官重臣在此刻也只是更低的埋下了脑袋。 “看来,不用我来否定了。大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密歇根迩先生哈哈大笑,“难道四皇子掉了一根头发就不再是四皇子了吗?” 弘历淡淡道:“我当然还是我,但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换了一块甲板后,船还是船,但不是原来的船了”。 密歇根迩先生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率众人向雍正屈膝跪地说:“贵国人才济济,再下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2 章 甚敬佩。方才多有冒犯,请您原谅。我为我们的傲慢无知,感到羞愧”。(英文) 众臣欣喜若狂,弘历却依旧秉着脸,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雍正:“密歇根迩先生的坦dàng,也是令朕刮目相看。小儿顽劣,先生不必当真,还不快请先生起来!” 谦嫔依偎在雍正身边巧笑道:“既然密歇根迩先生已经认输,我看下一场不用再比了”。 密歇根迩先生严肃道:“四皇子的智慧确实让我等敬佩,但是我们并非是软弱的逃兵,请贵国继续出题!” 雍正:“照例请四皇子出题吧!” 弘历沉着脸不动。 雍正再次重复了一遍。 弘历依旧是沉着脸不动,被身侧的小太监推了一把,才恍若初醒。急急忙忙上前道:“皇儿遵旨!” “你出来吧!”弘历知道我一定会尾随而来。 我笑吟吟的从柱子后闪身出来,“四阿哥智慧过人,武义甘败下风!” “你不必如此冷言冷语”,弘历面色更加yīn沉,“我知道刚才的答案,是你故意提醒我的”。 “既然如此,四阿哥该清楚草民的本事!”我,“只要四阿哥愿意,草民一定能协助四阿哥成为瞩目的焦点!” “我不需要!”弘历不耐的低吼道:“我不想成为焦点,也不想成为什么储君。我告诉你,我最厌恶的就是这些斗争!你不要再缠着我,小心我不顾往日的情面”。 我:“那么请四阿哥直接向那些外国番邦认输吧,并向他们奉上一万两的黄金和国家的尊严。因为我会站在四阿哥的对立面,回答上四阿哥所出的任何难题!” “你!”弘历缓了口气道,“我的母妃是个被处死的丫鬟,我的身份是所有皇子中最卑微的。无论你想要得到什么,你都选错人了”。 我:“以前或许是,但以后不会再是了。因为我会帮助您,得到一切的”。 弘历怒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我想做县令,京城的县令”。 弘历一愣,压下怒火道:“就凭你能力,当上一个县令绰绰有余。为什么一定要扯上我呢?” 我:“如果下一任的储君不能够是殿下,那么草民当这个县令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这个国家,将来落到一个心怀歹意的手里,这是国家的大不幸。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就算再有才能,又怎么能守住一方安虞呢?” 第三百二十章 青天父母官 弘历又是一愣,难得从头到脚正视了我一番,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当县令?比县令大的官有很多,为什么非要做县令不可呢?” 我严肃道:“官做得大了,距离普通百姓就远,看民间疾苦,跟听”窦娥冤“的戏曲故事差不多。吮着油腻腻是手指一边将大块大块的肥ròu塞进嘴巴里,一遍感叹,‘那里的日子真惨’。这些个大官呐,除非倒了台,否则呐,这些普通老百姓恐怕连他们谁是谁都分不清。” 弘历僵硬的表情慢慢缓和了下来。 我继续道:“中国再大的官,绝大部分都是从县令发展而来的,做县令时就是坏官,当上大官只能是更坏的官。县令是百姓的父母官。一方面听着上头的命令,一方面听着百姓的呼声、诉求。县令做好事容易,做坏事也简单。这些坏事有时候是上头下达的,可是真正落实干事的却是县令。收刮民脂民膏,搅得整个地方鸡犬不宁的事,直接面向百姓动手的大抵都是县令。我想成为县令,将那些权力逼迫下造成百姓叫屈喊冤的事,把祖国大好河山搞的满目疮痍的命令,到我这里结束。我想成为县令,将那些民怨、民诉传达天听!” “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志向”,弘历对我颇有几分激赏,“古往今来,大贪掠夺小贪,大官逼迫小官,小官无官可欺,就开始欺压百姓,这是亘古不变的陋习。你确实与众不同,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如果四阿哥信得过草民,最后一题,请允许草民代劳,草民一定会帮助殿下取得胜利”。 《》《》《》《》《》《》《》《》《》《》《》《》《》《》《》《》《》《》《 密歇根迩先生:“请四阿哥出题吧?” 弘历:“我现在正在说的这句话是假话。请问阁下,我方才说的到底是真话呢,还是假话?” 外国使团面面相觑,面色犯难。经过一番激烈的商讨后,密歇根迩先生出面道:“请允许我用一个问题来回答四皇子的难题”。 密歇根迩先生手里握着一只鸟说:“你现在只能说一句话,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我就会将这只鸟捏死,如果你说的是假话,我就会将这只鸟踩死;请问四皇子该如何救下这只可怜的小鸟呢?”(英文) 群臣jiāo头接耳道:“怎么可以这样,哪有这样的问题。这根本不可能有答案”。 密歇根迩先生微笑道:“就像你们说的那样,这个问题不可能有答案,如同四皇子方才提出的难题一样”。(英文) “谁说没有答案”,弘历不急不徐道,“你会将这只鸟踩死!” “错……”密歇根迩先生连第一个音都没来得及说完,忽而脸色大变。因为他惊恐的发现,这个不可能有的答案居然被这个少年给解开了。 弘历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密歇根迩先生,难道是我说错了吗?如果你打算捏死这只小鸟,那我方才的回答便是假话;既然是假话,阁下应该踩死这只鸟才对。可是阁下如果真的选择踩死这只鸟。那么‘你会将这只鸟踩死!’又变成了真话”。 密歇根迩先生感叹道:“四皇子足智多谋,不容小觑!我等佩服之至”。 弘历:“方才我已经回答出了你们的问题,那么现在请你们解开我设置的难题吧!我现在正在说的这句话是假话。请问阁下,我方才说的到底是真话呢,还是假话?” 密歇根迩先生苦思不得后感叹道:“贵国人才辈出,我等十分敬佩。我代表我的国家希望和陛下达成百年的盟约”。 “好”,雍正爽朗大笑,立马差人送上了丰厚的礼物。这些礼物相当豪奢,有镶满宝石与钻石的如意、钢玉雕刻、龙诞香等,每件都很昂贵,堪称上等艺术佳品。相比之下,这些西洋人带来的贡品简直要粗陋许多。有些工艺,粗糙得连普通人都看得出来。 雍正却不以为意,大臣们碍于面子问题,甚至还会昧着良心夸赞几句。 西洋人在接受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后向圣上继续请求道:“请尊贵的陛下归还我们所有的教堂,允许我们传播我们的教义,如同先帝在世时一样”。厚脸皮,是西洋人一贯的擅长。 雍正不疾不徐道:“先皇(康熙)在世时,朕就曾竭力反对。先皇让尔等在各省建立教堂,已经违背了祖制影响了先皇的圣誉。你们抨击其他一切教义。须知尔等所具有的好的东西,清国人的身上也都具有。然,尔等也有和其他各种教派一样的荒唐可笑之处。和我们一样,尔等有十诫,这是好的,可是尔等却有一个成为人的神(指耶稣),还有什么永恒的苦和永恒的乐,这是神话,是再荒唐不过的了。朕又怎么能继续放任教堂的存在,有损父皇的声誉呢?” 给一颗糖,再打一棍,恰恰是雍正一贯的擅长。 我嘴角勾起一抹讽笑,这一幕切切实实的落入雍正的眼里。 雍正不动声色继续道:“朕不需要传教士,倘若朕派和尚到尔等欧洲各国去,尔等的国王也是不会允许的。请尽快转告这里和广州的所有欧洲人,即使罗马教皇和各国国王亲临吾朝,朕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尔等也不想尔等的国王也卷到这件事中来吧!朕允许尔等留住京城和广州,允许尔等从这里到广州,又从广州往欧洲通信,这已足够了。不是有好多人控告尔等吗?不过,朕了解尔等是好人,否则早就将尔等驱逐出境了。” 雍正这番话,张弛有度,软硬皆施。西洋人面面相觑,竟无言反驳,只好拿着丰厚的礼物匆匆告辞。 我跟着队尾向圣上跪别,弘历这个时候跪下:“皇儿想向父皇讨样赏赐!” 雍正:“你此番表现确实卓越,准奏!” 弘历:“皇儿请求封武义为京城县令!” 雍正拧了下眉没有开口,朝中不满之声已起。 “朝廷命官,岂能儿戏”,雍正用‘恶狠狠’的目光警告我,“再说,朕看这个武义逍遥自在惯了,也不是很想当什么县令嘛”。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藐视朝堂 我嘴角勾笑:“圣上放心,报效国家,武义义不容辞。在国家大计面前,又岂敢贪图一人享乐”。 有老臣道:“老臣以为,武义不过是一界平民,先前又有些案底,实在不该随意加封”。 弘历:“皇儿以为,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当选国家贤能之人,有能则举之,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弘历敢问各位,论见识,论辩才,朝中有几位能自信不输与他呢?” “四皇子这话我可不爱听”,汤唯方才在我这里吃了瘪,此刻想挽回些颜面,“话说术业有专攻,武义虽精通西洋的语言,只能说明他在这方面比较有天赋,并不能说明其他问题”。 弘历:“看来武义的语言天赋也很令汤大人折服”。 汤唯面色一红,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微臣斗胆和武义一较高下”。 雍正还没开口,我已经耍泼道:“不就是个县令嘛,至于么?我不比!”我不过是想当个县令,哪知这期间竟有如此多的曲折。 汤唯:“你怕了?” 我:“不是怕,而是这场比试,大人永远都只会是输家。大人学识渊博,武义一向敬重。这场比赛,恕武义不能参加”。这番话,难得得真心实意。 “好大的口气”,汤唯紫胀了脸,“皇上!武义欺人太甚,若是今天不能一较高下,微臣宁愿一头撞死在石柱上!” 我心里叹息,古人把面子看得比xìng命还重。我好心替他着想,他却会错我的本意。 这回连弘历也对我颇有微词。 雍正薄怒:“武义,你竟然藐视朝堂!来人,把他赶出去!” 我:“武义实话实说,何来藐视?” “还敢狡辩!”雍正一个劲的使眼色,我却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雍正无奈道:“好,如果你今天赢得了汤唯;朕不但不治你的罪,还封你为京城的县令。如果你今天输了,就给朕滚出京城,永世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 我坦然道:“武义若赢得了比赛,武义可以不做京城的县令,但汤大人必须应允我一件事”。 汤大人:“好,汤唯愿意应战!” 我:“君子重诺”。 汤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雍正:“西洋使团刚刚进贡了一些奇特的礼物,不如你们分别来猜一猜他们的用途”。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圣上的意图。 汤大人先出来一一回答问题:“这是眼镜,可以放大文字,使人看得更加清楚;这是西洋表,可以使人知道时辰;这是一块琉璃,可以做成名贵漂亮的摆件、挂坠……” 汤大人说完以后,众人惊叹不已。轮到我上场时,太监照旧先是托着一副眼镜来到我面前,我:“这是眼镜……” 瑾曦噗嗤笑出声,“武秀才莫非是打算将汤大人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雍正眉角飞跃,嫣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李卫出面道:“娘娘这样说未免有失公允,眼镜只能是眼镜,还能有其他答案不成?” 瑾曦:“汤大人的话也不一定全对,难不成武秀才的答案恰好和汤大人一模一样么?” “娘娘说的是,草民的答案和汤大人恰恰完全不一样”,我抿嘴一笑,不慌不忙的指着眼镜道:“这是打火石”。 众臣啼笑皆非,但凡长眼睛的人都知道,那不可能用来打火。 我不慌不忙的拿着烟草放在地上,将眼镜覆在烟草上对着太阳照,片刻之后,烟草燃气了屡屡白烟。 “这……这……”众人脸上写满了惊讶。 如果说眼镜是个侥幸,那么钟表绝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用途。瑾曦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得意。 我绕着钟表走了一圈,徐徐道:“这是丈量高度的神器”。 瑾曦忍俊不禁道:“难不成你要把它当做尺子吗?” 我:“回娘娘的话,有了这个神器,哪怕是面对再高的楼房,洞穴、悬崖,草民也能顷刻测出它的高度。” “顷刻之间?”瑾曦面色微变:“就凭它?” 我:“就凭它”。 说完,命人爬上塔楼,随意捡起一块石头从塔楼上丢下。我默默的看着钟表计时。 高中时就学过:H=(1/2)gt^2 无关石头的大小、重量,只要知道时间,就可以计算出高度。 不多不少,正好三秒。我微微笑道:“高度是四十四米十分”。 侍从立马放下绳子丈量了高度,又用尺子再次丈量绳子以后,回禀说:“丝毫不差”。 这样一番折腾,又费去小半天功夫。 瑾曦不屑说:“这样的事情,尺子也能办到,你却要一块钟表来做尺子该做的事情,岂不是贻笑大方”。 我认真道:“今天我们测量的只是塔楼,明天我们如果是面对的不是四十米,而是四百米的悬崖呢?娘娘也打算用尺子丈量吗?” “你!”瑾曦有些恼,雍正已经冷冰冰的开口道,“继续下一题吧”。 我:“这个琉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3 章 ” “这个琉璃嘛……”李卫抢先说道:“谦嫔娘娘想必别有一番见解。下官曾经耳闻昔日和硕文公主精通西洋玩意,谦嫔娘娘同公主一道长大,想必也十分通晓”。 瑾曦的面容在短暂的僵硬后,笑道:“我朝人才济济,满腹经纶,李大人和他们互为同僚数载,想必也是博古通今,学富五车了?” 李卫本意是借此嘲弄瑾曦一番,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的灰。瑾曦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瑾曦了。 我继续指着琉璃说,“这是一面镜子”。 汤唯接口道,“竟然是镜子,应该照出人形才对”。 我不急不忙的将琉璃的一面涂黑,顷刻间从镜子里倒影出清晰的人形。 古时候用的都是磨得蹭蹭发亮的青铜镜,模糊的连脸上的痘印都看不见。众人惊叹,“从没见过照的这么清楚的镜子”。 汤唯走过来,毕恭毕敬的向我鞠了一躬道:“是再下输了”。 我侧了身子不受,“汤大人客气,我说出了他们的用途,汤大人也说出了他们的用途,既然是同为用途,又哪里有什么好差之分,输赢之分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最大的邪教 有官员赞叹:“没想到武秀才不但学识渊博,还十分的有气度”。 雍正:“对于满朝文武来说,县令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县令却是自己的青天父母,掌管着自己的身家xìng命;对于朕来说,县令是朕了解民间疾苦的眼睛。你们可明白?” 众臣:“皇上圣明!” 雍正:“在朕的心里,官无大小,事无巨细。县令和一品大员一样重要。‘眼睛’要是出了错,朕的决策也会出错,天下大计也会出乱子!” “武义!”雍正唤道。 我:“草民在”。 雍正:“朕今日既然封你做了这个京城的县令,你就必须对的起这个位置,若是有一丝的贪赃枉法、作jiān犯科、瞒上欺下,朕定斩不饶!” 我:“微臣遵旨”。 雍正环顾众人,又道:“你们也是一样,谁若胆敢蒙蔽朕的眼睛,混淆朕的视听,朕就要了他的脑袋!” 众人:“臣等谨遵教诲”。 散会以后,我几步追上汤唯:“汤大人请留步!汤大人请留步!” 汤唯看着我面色不善,我气喘吁吁道:“汤大人可曾答应下官一个承诺”。 汤唯面色更加沉郁,“武大人想要什么尽管拿去便是,但若是想羞辱汤某,只管拿我的命去,汤某绝不妥协”。 我:“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明天能够见到汤大人”。 汤唯一愣:“明天?” “是”,我,“那么下官告辞了”。 “慢着!”汤唯,“为什么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赢不了比赛”。 我:“大人听说过老虎和兔子的比赛吗?兔子输了,大家会觉得理所当然。兔子赢了,大家都会嘲笑老虎的无能。所以,大人同下官比试,无论结果如何,大人都不会是赢的那一个”。 汤唯忽然低低的笑起来,笑声中却透着悲凉:“我常自诩君子,却因为些微的名利而迷失了自己”。 我:“汤大人可还记得和晚辈的约定”。 汤唯:“武大人的胸襟着实让再下汗颜!” 我:“那么下官先告辞了”。 《》《》《》《》《》《》《》《》《》《》《》《》《》《》《》《》《》《》《》《》》 “哎!”李卫拦住我的去路,“好不容易见面,你不和我打声招呼就走。好歹在朝堂之上,我也帮你说了不少好话”。 我:“多谢李大人关心,谢李大人全家!我可以走了吗?” “哎,等等!”李卫,“这句谢谢,我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呢?我看你啊,对素不相识的汤大人都比对我要好”。 我:“因为我知道大人的皮最厚,否则怎么任凭下官恶言相向,大人仍是不改初衷的黏上来?”。 “哦”,李卫倒是一脸享受,“所以你是担心汤大人面子薄,输了比赛就去寻死腻活的。难怪你和他约定明天见,明天到了还有下一个明天,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我叹了一口气,“谁叫这些书呆子把颜面看得比xìng命还重,我虽然很想当县令,但也不想平白搭进去一条人命”。 李卫:“难怪你不愿意和他比试。也对,这些酸腐书生宁可杀了他们也不愿受一点点屈辱。只是你这番苦心不能当众表明,平白惹了众怒。你树敌太多,往后仕途恐怕很难风顺”。 我:“所以大人更该远离我才是”。 李卫打哈哈道:“偏生我就喜欢生事,否则成日和这一帮子老古板呆一起也太无趣。不过,你真的打算当县令了吗?” “为什么不呢?”我,“一想到可以践踏他们敬若神明的权力,我觉得有趣极了”。 李卫:“你考虑清楚,你这样做,就是和权贵作对。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官职又在你之上,不是你轻易能够对付的了的”。 我嘴角扬着自信的笑:“我也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对付的”。 “好!”李卫击掌赞叹,“不愧是我认识的若……武义!” 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这种好事算我一份,你知道,我一向就有折磨人的本事”。 我看着他认真道:“我没想过要算你一份!” 李卫:“好啦,我知道我刚才说错话啦,我向你赔罪!” 我:“李大哥,今日的武义已经不是当初的若诗了。我希望你能够彻底的忘了过去。”。 李卫:“是,是,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李大哥,不是因为今天的事,就算往后也不要有过多的牵扯。就算是不得已见了面,也相互当做不认识”,我,“不论何时何地,不要同我牵扯上任何关系。否则会给你自己带来不幸”。 “你是怕你即将要做的事,连累到我?”李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官场中几经沉浮,历经生死,我何曾怕过?” 我:“或许,你知道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你就会改变想法了”。 李卫:“做什么都不及活生生站在我眼前的你”。 我:“是我带领一帮信徒到处散播天主教……我就是人人传言的滴水观音”。 李卫十分震惊,但立马又恢复了嬉皮的模样,只是挑了挑眉:“你怎么也开始信这些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我冷哼一声,“满洲八旗的奴隶主专制才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邪教,雍正才是作为这个最大邪教的总教主!他当然知道宗教之于民众的实际意义。正是因为他懂得这个,才有力地扼杀了中国民众对宗教与思想的自由选择”。 “嘘!你小声点,你在胡说什么!”李卫急忙捂住我的嘴巴。 我推开他,“怎么,你觉得怕了?” 李卫的目光炯炯的落在我身上:“你知道我唯一怕的是什么?” 我认真回视着他:“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过去来不及说的话,现在不要说,将来也不要说!” 李卫:“为什么?我们之间即使没有了大将军王,没有了圣上,你也不肯给我一点机会。我们之前经历的一切一切,你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点留恋?” 我:“不要一直回望过去,看看你眼前的我,不是过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我已经变了,变得偏执、愤怒、恶dú,疯狂,不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我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再续前缘 我:“这番话,我无数次想和楚大哥说。多少个日夜,我都彻夜难眠,深深后悔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上这番话。他以为他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他?不,他不是为了救我,他是为了救他心里的那个可爱善良的甜馨儿!” 我心底气煞郁疾,越说越激动:“如果他肯正视眼前的我的话,他就会感到失望,我不是当初的那个甜馨儿,也并不善良。如果他肯正视这一切的话!或许他就不会因为幼年时对甜馨儿的亏欠,而牺牲自己来保全我!那样,他就能活下来了。我恨他,恨他对xìng命的草率!恨活下来的是我,不是他!为什么他要用他的死亡,给我扣上一辈子都卸不下来的枷锁!”扭头狂奔。 “若诗!”李卫抓住我的衣袖,“这不是你的错!” “闭嘴!”我反手,用他曾经送我的匕首割裂了衣袖。 李卫握着手里半截空落落的衣袖发呆,我将匕首掷入地面,“不要再和我有任何纠缠!”鲜血顺着我的手腕蜿蜒而下。 《》《》《》《》《》《》《》《》《》《》《》《》《》《》《》《》《》《》《》《》《》《》《》《》《》 趁着夜里,摸进了河流的寝宫。不论是谁,在这枚象征着权利的玉戒面前,只有以匍匐的姿态跪迎。没有人会怀疑玉戒的主人,更没有人敢直视皇的容颜。 一路上畅通无阻,唯一的坏处就是只能躲在暗处。到底是偷摸进来的,也不敢大声。黑灯瞎火的轻唤了几声,“河流,河流,我来接你了,快起来!” 可这孩子睡得太沉,半点动静都没有。“河流,醒醒!”我干脆伸手去抱他。刚刚俯下身,就被一双刚劲有力的手揽在胸口,这是一双男人的手。 “谁?”我娇斥道,想推开,却被揽得更紧。 一个富有磁xìng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呵气道,“这回是你自个儿摸上朕的床的”。 “不要脸!”我听出是雍正的声音,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恢复了平静,“放开我!” “不放!” 我剧烈的挣扎起来。 雍正忽然身体僵直,额头微微渗出汗珠来:“别,别动!”声音似挣扎,似诉求。 我听出了他声音里压抑的yù望,扭动的更厉害了,“放开我,有孩子在呢!” “河流不在!”雍正贴着我的脸,竭力克制着自己的yù望。 “河流呢?”我一急,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 “皇上醒了?奴才给皇上掌灯!”小太监守在外头道。 雍正连忙捂住我的嘴:“不必了,下去!” “喳!”小太监应了一声,外头又恢复了平静。 我猛地推开他:“我警告你,把河流还给我”。手心不慎按在他古铜色的胸口,烫着了般弹了回来。 我看见他古铜色的胸口上,狰狞的疤痕,忆起过往种种,忽然鼻尖一酸,忍不住别开脸。昔日他为了救我,全身覆在火焰上,留下的伤痕至今无法抹去。 “看够了没?”雍正胸口的衣襟大敞,毫无要遮掩的意思。 我不自在的别开目光,竭力用轻快的语调道:“‘袒胸露rǔ’的,哪里像个皇帝?” “呵”,雍正一把将我抱坐在他的大腿上,手指有意无意的拨弄着我的脸颊,“哪个皇帝不是脱了衣服睡觉。你要搞清楚,是你摸黑进了朕的房间”。 我拨开他的手,刻意离得他坐远了,“这分明是河流的房间,你把他藏哪儿了?” 雍正不在意的枕着头道:“就算河流在这里,你以为你带得出去吗?” 窗外人影幢幢,守卫比往常多了一倍。奇怪的是,我来的时候,偏偏没撞见什么人。就像是所有的锦衣卫约好了一般。 我眸光一闪,“你早知道我要来!” 雍正挑了下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好啊”,我一口气险些闷在胸口,“难怪苏培盛把这个板戒给了我,我还……还……” “还什么?”雍正饶有兴致道。 我眸光一寒,“还是中了你的诡计”。那一刻的情绪波动,我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雍正的一根手指落在我胸口,“依朕看,你这里还有朕”。 “是吗?”我冷冷拔下板戒,挥手就向窗外丢去。 雍正淡淡道:“你尽管丢了它,朕也会丢了河流”。 我扔板戒的手拐了一个弯,戴回指尖,勉强扬起一个笑容,谄媚道,“怎么会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好歹它值钱呀”。 “难道你没发现你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值钱”,雍正忽得地贴近我道:“要不要试一下?”滚烫的气息烧我耳朵发烫。 “试,试,试什么?yín魔!”我护着胸离他又坐远了些,“有本事好好说话,没事不要贴这么近”。 “你以为朕高兴挨着你,就你这身板,朕还嫌辣眼睛!”雍正没好气道。 “什么叫辣眼睛,什么叫身板”,我挺了挺胸,“好歹也算身材吧,我还是很有料的好不”。 雍正:“我不信!” “我……”手指落在盘扣的那一瞬间,猛地惊醒,晴天霹雳,我都差点干了什么呀! 雍正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手指,正等着我下一个行动。我恶狠狠的瞪了回去,雍正略带心虚的别开了视线。 “不简单啊,不简单!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都要刮眼珠子想看了”,我啧啧嘴巴道,“想不到咱们这位冷傲少言的皇帝竟也能生出许多花花肠子”。 “嗯哼”,雍正清了清嗓子,“别,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说得朕好像多稀罕你似的。朕若想要一个女人,就算什么也不做,有的是女人主动送上门来”。未了,又贴着我的耳根加上一句,“就像今晚你主动摸进朕的房间一样”。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果可以,我很想剖腹自残。 雍正看着我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嘴角上扬:“你信不信,就算不碰你,只要朕想,照样可以亲到你的嘴”。 “呵”,我嗤鼻道,“现在连吹牛都学会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4 章 雍正:“要不咱俩打个赌” 我:“怎么个赌法?” 雍正:“如果朕输了的话,朕赔你一百两银子”。 我:“好!”话音未落,唇间一软。 略带侵略xìng的吻便席卷而来,他吻得很深,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为了另一个男人 我本能要的推开他,他紧紧的扣着我的后脑勺,不允许我有半分逃脱的空间。 仿佛要窒息般,过了半晌,他抵着我的额头喘息,唇间只有香津浓滑的气息。 为什么我要同他打赌?我又有剖腹自残的心情了。 雍正轻咬着我的耳根呢喃:“朕终于等到你了,朕为了这一天,整整等了三年!” “不是说不碰到我么?”我问,抵着他的额头亦是微微喘息。 “是吗?看来是朕输了”,雍正的喉结动了动,唇再一次贴近,“朕认罚”。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诱惑。 我咕哝道:“我才不要银子”。 雍正微喘了口气:“那你要什么?” 我认真想了想:“你把河流还给我”。 雍正的眼神迅速的冷却了下来,“这个时候你居然在想他”。 我:“河流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什么也不懂。求圣上放过他”。 雍正背着手,眼里只剩下冷冽:“你把你自己当筹码?”。 我紧紧蜷住双手:“只要皇上答应放河流出宫,微臣愿意做任何事”。 “任何事?”雍正轻轻重复了一遍,“若你对他的心思,十分有一分用在朕的身上,你我之间又怎么是今日这番局面”。 我默默无言。 雍正跟着沉默了一会儿,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也只有这一刻,你在朕面前温顺的像只绵羊,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我抬头:“皇上吃哪门子醋,他是我儿子!” 雍正眼神一闪:“真的任何事都可以?” 我:“是”。 雍正:“好”。 “真的?”我不可置信,“皇上真的肯放河流出宫”。 雍正:“嗯”。 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欣喜过后,“皇上要微臣做什么?” “带河流进宫”,雍正的眼角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我一口气险些岔在胸口。 雍正:“我什么?” 我恨恨道:“皇上真是英明神武”。 雍正:“这一点朕知道”。 我又道:“智慧过人!” 雍正:“这一点,朕也知道”。 我承认我很狗腿,可谁让这个全王朝最高权力的男人掌握着河流的命。我:“那么圣上怎样才肯放了河流”。 雍正:“这一点,朕还没想好。或许朕哪天高兴了,或许等朕听到百姓对你歌颂的那一刻,朕就会把河流还给你”。 我微讶,我想过他有可能给我设置的各种刁难,却没有想过是这一种。 雍正:“虽然你把你自己看得很轻,甚至把自己当做一个可以jiāo换的工具。但朕没有办法对你狠心。轻践你的想法,朕一次都没有过”。 雍正:“先前是朕对你太过纵容了,很多事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京城的县令,是百姓的衣食父母,朕希望你不要再把它当做儿戏”。 我微微动容,可我已经习惯用无情伪装:“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但凡发现一丝圣上有愧天下的地方,微臣会毫不犹豫的将圣上从那高高的龙椅上拉下”。 “好的很,这才像你”,雍正,又说,“天色不早了,去见见常安(河流)吧”。 我喃喃自语:“他……还好吗?” “你放心,他在宫里这些年,长得很好。常安(河流)这孩子虽然顽劣,却十分聪颖,先生教的东西往往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很像朕年少时的样子”。 我:“河流并非是皇上所……” “快去吧”,雍正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你也有好些年未曾见他,他长得恐怕要和你一样高了”。 雍正没有骗我,河流被教育得很好。不论是他的体态还是他的礼教。那一晚,我们聊了许多。我特意出了几个难题考他,他一一解答的非常巧妙。 河流惊讶的发现我的头顶已经重新长出头发,是黑色的头发。他小心翼翼的拿梳子替我打理,如同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我感叹年岁易老,荣华已逝,这时候长出头发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河流看出我的伤感,一面小心翼翼的替我挽发,一面同我聊起少儿时的顽劣,例如:上课的时候先生说,“谁如果能回答出我的问题,就能提前放学回家”。河流便一股脑的讲书本丢出了窗外。先生抬起头大怒:“刚才是谁将课本都出去的?”“是学生”,河流笑着从窗户跳出去,捡起地上的书本跑开,远远摆手道,“先生,我回答出你的问题了,学生先走一步啦!”。 再例如:先生讲到三顾茅庐,礼贤下士的故事时说道:“诸葛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奇门八卦,阅读书籍无数。”河流反驳道:“先生,有本书我看过,他却不曾看过!”先生诧异道:“哦,你说说是什么书?”河流:“三国志!” 因此,先生没少受河流的气,河流也没少挨过先生的板子。他尽量以诙谐的语调逗我发笑。但我心里清楚,这冰冷的深宫,容不下一个单纯快活的少年。不由感慨,“将你一个人留下,我对不起你”。 河流摸着脑袋憨笑:“挨着几下打算什么,毕竟大多数是先生受了委屈”。 还有一次先生讲到曹冲称象,河流很不留情面的鼓着手掌大笑曹冲愚蠢。先生反问道:“将石头搬到船上,难道不机敏吗?”河流道,“何必费这个劲。使唤几个侍卫站到船上即可,若是有些微的差额,再搬上几块石头抵充。曹冲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有想到,岂不愚蠢?”。先生看不惯河流的傲娇自大,说道:“小时候聪明的人,长大后未必有作为”。河流笑着回应:“这样说来,先生小时候一定很聪明”。 那一次闹得最凶,众多官员联名上表,要将河流赶出私塾。理由是河流不遵礼教,不敬师长,恐带坏了其他子弟。是雍正力压非议,硬是留下看河流。 其实发生的这些事,我都知道。挂念归挂念,我却从未进宫去看他。倒是芸娘心疼不已,有时候当着送信人的面就落下泪来。我劝她放宽心,他不去祸害人就已经不错。河流虽然顽劣,本质却不坏。他少时经历了太多苦难,所以习惯用自己锋芒的一面对人。宫廷的礼教虽然繁重腐朽,磨一磨他的xìng子却是极好。 第三百二十五章 皇上在等什么 我领着河流去园子里摘树顶上最高的一片叶子。我告诉他:“树顶上最高的一片叶子接受了最多的阳光,能给人带来好运”。 河流顺着梯子往上爬,爬得很高很高。他每每往上爬一步,梯子晃动得就越厉害。他紧张得发抖,却仍是抿着唇闷不吭声的往上爬,只为了能在我拿到叶子时,开心的笑容。 他真的长大了,冰冷的皇宫教会了他独挡一面。他再也不会像少时那样撒着娇说,“爹爹,我怕”。 梯子抖得更厉害了,我徐徐道:“小心一点,你在最底端的时候,可以耍赖,打滚,耍泼,怎么都行。可是一旦身处高位,就要步步小心”。 河流攀爬的动作一滞,静静得听我说话。他忽然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 我:“站的高就一定看的远吗?不一定,甚至你连站都站不稳。身居高位时更应小心行事”。这是我送给他的箴言。 河流终于献宝似的将树顶上最高的一片叶献到我面前,我没有接,“这是送给你的,永远都记住这个感觉”。 河流沉默了一会儿,“孩儿明白了”。 我转身yù走,河流道:“爹,你什么时候再来看孩儿”。 我:“快了,很快我就能带你离开这儿了,永远的离开这里”。 身后却是异样的沉默,我疑惑的回头…… 河流:“爹,河流可能不能在爹身边尽孝了”。 我:“你胡说什么?” 河流:“爹,我想去参军,我想报效国家!” “不,我不允许”,我难得拔高了音量。 河流:“为什么?当年舅舅也是一名杰出的将领,我想像他一样浴血奋战,奋勇杀敌!” “我说了不行!”我气得发抖,“奋勇杀敌又怎么样,精忠报国又怎么样,你可知……你可知……?” “其实……河流听说了舅舅一些事。孩儿也隐约猜到爹爹的身份”。 我:“那你还要执意如此?” 河流:“圣上是个好皇帝”。 “你懂什么!”我气得脸色发青:“我看你是被这锦衣玉食冲昏了脑袋!” 河流:“爹,这些年孩儿知道爹爹的心病。爹爹一直对舅舅的死耿耿于怀。这些年时常对着镜子又哭又笑,有时候常常忘了已经吃过饭,一碗一碗的往肚子里塞。有事睡到半夜会突然惊醒,流着泪开始摔东西,第二天却完全不记得。当年害舅舅的那些人都已经离世了,爹爹也该释怀了。舅舅的死怨不得圣上”。 “啪!”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死一般从沉默。 我心里又惊又悔,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心,浑身发颤,“对……对不起”。 “爹!”河流捂着脸,眼里却充满忧心。 “对不起,哥,对不起”,我慢慢蜷缩在一起,一遍一遍痛哭流涕,“对不起,哥,我对不起你!” 河流说的没错,我有病。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连人都不认得。李卫劝我振作,劝我复仇,我那暗沉死灰的人生才仿佛又了一点点动力。于是,我开始读书,开始考取功名,开始涉足朝政。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我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复仇。我尖锐的把楚牧的死归咎于这个社会,这个体制,以及这里的任何人。其实最大的错误是我自己,我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爹,我是河流啊,爹!”河流担忧的摇着我的肩膀。 透过迷离的泪眼,我终于认清眼前的人,“河流,你听爹的。用不了多久,准葛尔就会打进紫禁城,届时,爹会找个机会偷偷带你走”。 河流震惊的望着我:“为什么?难道近些年准葛尔滋扰边境不断,日益猖獗这件事真的和爹有关?” 我眼神一闪,“这件事,你不用管!” “怎么能不管!”河流,“我也是大清的子民啊!” 我:“你被下了蛊了!” 河流:“是爹执念太深”。 我气得双眼发红:“那你把我jiāo给刑部如何?” “爹!”河流哀嚎一声,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喃喃自语,“难怪大臣们上书派兵镇压,皇上总说再等等。究竟皇上在等什么,爹可明白”。 我侧过身子:“我不明白,你又打算怎么做?” 河流:“我相信皇上,也相信爹。河流会等爹……” 《》《》《》《》《》《》《》《》《》《》《》《》《》《》《》《》《》《》《》《》《》《》《》《》《》 当上县令,我一心为的是搜集罪证、惩治贪官、扳倒当权。可是大风大浪,跌宕起伏往往不过是影视桥段。生活永远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天围绕着张三李四、王婆四姨,街长里短,不甚无聊。 有一次,我耐不住问我的主簿,是不是所有的县令都和我一样。主簿反问,“大人希望看到什么呢?破不了的冤案,还是解决不了的命案”。 我:“莫非在主簿眼中,县令只是个闲职?” 主簿:“闲职和不作为是两码事。小人倒是希望,这天下的县令都是个闲职;则天下太平”。师爷:“大人如果觉得无趣,不妨去香河县走走。近日邻县出了件大案,惊动了朝廷。若是三个月内无法破案,一干官员都要停职处置。” “哦?”我:“是什么案子?” 师爷:“前些日来我朝的西洋使团被劫匪尽数杀害,随身携带的财务不翼而飞……” 我面色一变,“是什么人干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师爷:“此案正在追查,具体的事务,小的并不清楚,不外乎是谋财害命的勾当!” 我拔腿就往外走,师爷几步跟上来,“此事发生在邻县,大人不宜chā手。不过大人初登官位,这倒是一次难能可贵的学习机会”。 我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大人,大人”,师爷跟着小跑几步,“方向错了!” 方向没有错,我要去的不是香河县,而是我居住的府邸。 “老爷回来了”,守门的小厮疾步跑过来牵马绳。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府邸,“芸娘呢?” “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老爷?”芸娘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相迎,“快去给老爷沏茶”。 “不必了”,我拉着芸娘走到一侧:“我前些日子jiāo给你的那些东西呢?” 芸娘:“老爷放心,我好好收着呢”。 我面色稍舒,又听芸娘道:“就是有些零散的首饰,我就赏给了下人们”。 第三百二十六章 以绝后患 “什么!”我面色凝重,“赶紧去要回来,一件都不能少”。 芸娘面色有些尴尬,“怎么了?老爷平常也不是小气之人,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收的道理,我可拉不下这个脸面”。 我:“这样,你拿三倍五倍的银子去换,务必一件不少的帮我收回来”。 “这是……出什么事了?”芸娘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ìng。 我:“西洋使团被人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5 章 可是我从他们这里拿走了不少财务。将来若是被人发现,只怕难以jiāo代。” 芸娘听了不敢怠慢,疾走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那府里收着的这些呢?” 我:“把它们沉到井底”。 芸娘前脚刚走,夏雨跑来告诉我:“府上来了客人”。 客人,这倒是十分稀罕。我行至外堂,见到一位旧识,这还真是一位客人。 翠花一见到我便“噗通”一声跪下,我侧了身子不受,“王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下官担不得如此大礼”。 翠花,“奴婢求公主一件事”。 我:“难得你还能认出我来”。 翠花:“能把这京城搅得满城风雨的,除了公主,奴婢想不出第二人”。 我:“你如此聪明伶俐,还有什么事能够难得到你?” 翠花:“奴婢求公主放奴婢出宫,容舒的孩子都能满街跑了,奴婢没有旁的念想,只想一家团聚,享天lún之乐。公主放心,奴婢一旦出了宫,就会隐居山林,了无踪迹的活着”。 翠花的口气里半是哀求半是威胁。 我嘴角微勾,“太后病殁以后,你一直在瑾曦宫里当差,又深得她的恩宠。你是她的奴婢,怎么却跑来求我呢?” “因为……”翠花语塞。 我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是为了天lún之乐?你不过是怕将来有一天我和瑾曦对簿公堂,熟胜熟败,你也吃不准。你不知道该帮着她害我,还是帮我揭穿她。不如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翠花,“公主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公主”。 “要不得怎么说你聪明伶俐呢”,我:“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一旦替你出面。以瑾曦多疑的xìng子,即便你有命出宫,也不见得有命活下去”。 翠花磕头:“还望公主能够指点迷津”。 我:“你好好想一想瑾曦将你留在身边的用处,如果没有利用的价值,她哪里还有将你留下的理由呢”。 翠花沉思了会儿,如醍醐灌顶,“奴婢明白了,奴婢谢公主!” 我:“你不必谢我,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你欠我的将来也不必再还”。 翠花起身:“下面这句话,是奴婢送给公主最后一句忠告:谦妃娘娘是借着您的jiāo情才受到圣上宠幸的。从您失踪落水以后,圣上意志消沉。圣上什么人都不愿意见,独谦妃娘娘例外。因为圣上喜欢听谦妃娘娘说有关您的故事。圣上的心里只有公主殿下,如果公主肯倚仗圣上的话,谦妃娘娘不足为惧。” 我正yù开口,翠花打断,“奴婢知道公主殿下一定不会去求圣上,这是公主的死穴。公主虽然智慧过人,可是身后若不是有圣上撑腰,又怎能搅得动这满京的风雨呢?奴婢话已至此,还望公主好自为之”。 这是翠花留给我最后的忠告。因为在第二天,她就割了自己的舌头。 《》《》《》《》《》《》《》《》《》《》《》《》《》《》《》《》《》《》《》《》《》《 事隔一年半,依旧是些街长里短,邻里琐事。事情不少,却都是小事,大抵不过是些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欠债还钱的勾当。唯一揪动我心的西洋使团被杀一案,却始终没有告破。一并官员纷纷落马,事情却始终没有眉目。洋人的军队渐渐开始逼近海岸,西洋使团的死亡成为战争的导火索。与此同时,准葛尔的军队也开始蠢蠢yù动,百姓们的脸上逐渐笼上了一抹沉重。 我正准备宽衣,芸娘匆匆来到我的身后道:“大人,准葛尔又来了消息”。 我寒着脸看完了信,怒道:“我不是告诉他们现在不宜开战吗?西洋人在海岸虎视眈眈的逼着,难道要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吗?” “我看你是心软了吧?”身后乍得想起一个男声。 芸娘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想喊。被我冷声喝住:“安静的退下吧”。 芸娘看了来人一眼,默默挡在郭多布跟前。 “从当初你没有杀雍正,我就看出来了,你根本狠不下心杀他。”郭多布摇着轮椅从暗处缓缓现身,“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血海深仇,对雍正死灰复燃了?” 我脸色平静的绕到屏风后面褪去衣衫:“我若是对他还有念想,现在就会先杀了你!”美好的身形倒映在屏风上。 郭多布挑眉,“那你为何迟迟不肯与我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 我换衣服的手一顿,沉默良久,“你可否答应我,不伤害清国的百姓”。 “你想救他们?他们与你有什么关系!”郭多布觉得可笑至极,“笑话,我不杀他们,难道等着他们通风报信来杀我吗?” 我垂下眼帘:“准葛尔地广人稀。土地富余,却在人口方面不够。牺牲不足的人口,去争夺多余的土地,难道就不可笑吗?” 郭多布直直的望着屏风,“就算是这样,京城的守备图和大清的地形已经到了我的手中,这场仗我是非打不可了。况且,我现在手里已经有足够的粮草、兵器以及强大的军队。就算是牺牲,也一定是历年最少的一次”。 我穿戴整齐,从屏风后面出来,毫无畏惧的回视他,“如果你敢轻举妄动的话,我会站在你的对立面的”。 郭多布哈哈大笑,“你虽然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但并不是没有取胜的办法。” 我:“你有没有想过,大清地域辽阔。即便将来你们真的称霸了天下,但你们人烟稀少,又如何守得住这各方城池。到时候群起而攻之,只会有无尽的战争和涂炭的生灵”。 郭多布:“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作做对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到草原上去,”我拔了步子往外走,“天色不早,我该去衙门了”。 郭多布哈哈大笑:“我会选择另一种,将这些清国人全杀了,以绝后患”。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通敌叛国 “你!”我怒目圆睁,“你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郭多布:“我丧心病狂?王妃莫不是忘了,当初是你怂恿我攻打大清。” 我眼神微闪。 “战争,哪有感情可言!”郭多布,“当初你与我合作时,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这事情虽是你挑起的,可现在由不得你说了算”。 我:“我会不惜代价的阻止你!” 郭多布嘴角上扬:“我知道用来抵御你的方法,可我不说。” 我:“我知道你要用来抵御我的方法,我也不说。” 郭多布嘴角的笑容一僵硬,甩袖离去,“我给你十五天的考虑时间,你好自为之”。 芸娘怯怯的上前,“你们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他的意思,不过是要杀掉我。杀了我,清国就没有人知道他行军布阵的办法,就可以攻取大清了。可是我已经吩咐林大率领天主教众,拿着火qiāng弹支,埋伏在草地、沟渠各地,等待准葛尔的入侵了。即使杀了我,也不能杀尽(准葛尔的抵御者)啊。” 芸娘听了很是后怕,“万一方才他跟您真的动了手……” 我:“我杀不了他,他也杀不了我。只可惜,我们天生就是敌人。” 芸娘:“大人……” 我:“去,给守关的将士递个消息……把郭多布即将攻城的消息透露给他们”。 芸娘犹疑:“只是……他们未必肯信”。 我灵光一现,在纸上落笔:七日之内,必取你首级。署名:郭多布。“拿去!” 芸娘十分惊喜,连忙接过:“是”。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我的视线透向窗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京城里还算安定。 衙门里大案不多,小案不断。 以前看到当官的杖责犯人,我总是气得咬牙。心里暗暗发誓,等将来我当了官,一定要以情动人,以理服人。当了官以后才发现,没把他们打死,那都是真爱。 今天来击鼓的是张三,李四,王五。大概情况是张三的牛在路边上拉了一坨牛粪,李四看到了,用石子把牛粪圈了起来,意思是名“粪”有主。谁知,在李四回家拿取粪工具的途中,王五率先拿走了牛粪。现在张三要告王五赔偿牛粪,李四却说,这坨牛粪应该归他所有。王五却辩解称,谁捡到就该算谁的。 我大眼瞪小眼和他们对视了许久,憋出一句,“来人,每人送他们一车牛粪!” 能用钱解决的事,绝不要用脑子。 我们这一辈的年轻人或许无法理解,在我们父母爷爷那一辈,粪便是珍贵的养料,轻易是不肯在他人家如厕的。 宣判完以后,我问师爷:“我算不算一个好官。” 师爷看着我神色复杂,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大人绝对是个清官”。 话音刚落,锦衣卫包围了整个衙门。 他们衙门搅得天翻地覆,也没有搜出一个所以然来。 郭多布早已不知去向。 于是,他们逮捕了我。 我没有想到,当上县令以后,我要审理的第一个刑事案件,是我自己。罪名是:通敌叛国。 有人指证说,亲眼看见我的府邸有敌军的暗卫出入。 我拉着脸闷不吭声,只是在对上河流的目光,才微微有些变色。 河流跪在朝中,紧紧的握着拳头大声道:“阿玛绝不可能背叛国家,请皇上明察”。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常保是武家嫡子,理应同罪!” 一向面无表情的我,这才有了些许波动。我面朝雍正,铮铮反问道,“他是我的儿子吗?为什么他更了名,换了姓,改了旗籍;为什么我这个做老子的却不能时刻见到自己的儿子?” 满朝文武寂不敢言,他们自然不敢说当今圣上的不是,也摸不透圣上将河流留在圆明园同其他皇家子弟一道读书的用意,只能‘俯首帖耳’的听着我一顿数落。这些人各个身居高位,却被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奚落,自然是满心愤懑。可是连雍正都没有开口发难,他们也只好跟着闷不做声。 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我都‘通敌叛国’了,还怕开罪他们吗? 弘历:“皇阿玛,武义的为人儿臣也一向十分敬佩。儿臣也不信武大人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请皇阿玛明察秋毫!”。又对着我道,“武大人,快向皇阿玛澄清事实,皇阿玛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我:“不是都亲眼看到了吗?还有什么可说的”。 河流见我毫无辩白之意,哀凄的喊了一声:“爹!” 我:“闭嘴,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我的儿子叫河流”。 雍正面色晦暗,紧紧盯着我一言不发。 皇后见圣上动气,有些着急,“圣上莫怪,宝亲王心xìng单纯,容易被人蒙骗,妾身一定严加管教”。 雍正:“你们都退下”。 皇后:“什么?”众臣也是面面相觑。 雍正:“朕有几句话要亲自问她”。 皇后:“可万一……” 雍正:“退下”。 皇后不敢多言,携众人退至殿外。 偌大的宫殿又只剩下了我和他。 雍正:“朕会想办法送你离开” “呵”,我一声冷笑,笑中带泪,“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吗?” “那你究竟想怎样?”雍正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我:“这句话应该我问皇上才对,皇上究竟想怎样?” 雍正:“朕不想怎样,朕我只是想补偿你?” “补偿?”,我冷冷的望着他,又哭又笑,眼里的泪不自在的落了下来,“怎么补偿?”忍不住吸了下鼻子,“我哥哥的死,你要怎样补偿!” 雍正的双眼也是通红,凝重道:“放弃河流,朕会放河流出宫”。 “这个……呵……”我用手擤了一下鼻子,眼里又有泪溢出,“……这个未免也太……你所谓的补偿就是放弃河流吗?” “傻瓜,朕放弃的是河流吗?朕放弃的是你呀,傻瓜”,雍正哽咽道,“朕虽然不止一次将你赶出宫,可是朕知道只要河流在这里,你就不会走远。朕知道,一旦河流出了宫,你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阻止战争 “我没有叛国”,在良久的沉默后,我开口道:“和对方见面,是为了阻止战争”。 雍正:“朕相信”。 我:“皇上信我?” 雍正:“你说的,朕就信”。 我徐徐道:“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想要证明你是错的。为此,我走山访水,考量了大批的县城。可是到后来才发现,错的是我。我只看到了男耕女织,和平昌盛;只看到了东风入律,时和岁稔。虽然有鸡鸣狗盗的鼠辈,却没有作jiān犯科的大恶之人;虽然也有打架斗殴的无赖,却没有杀人放火的穷凶恶徒;虽然也有些仗势欺人的奴才,却没有颠倒是非的官吏。哪怕是被卸任发放,也没有一人想过弄虚作假,随便抓一人潦草定罪。或许,皇上的执法确实太过残忍。可正是圣上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才使得整个大清‘无官不清’,没有变成一句空话”。 “我什么都没能为这个时代留下什么,唯一带给他们的是战争和苦难。因此,我更加不能原谅自己”,我,“新鲜的猪ròu虽然是个好东西,却不一定适合寺庙。我所追求的理想社会也不一定适合当下的清朝。这样的道理,不知有多少人在我耳边说了多少遍,可是我没有一回听的进去。” “李大人怂恿我当县令,不是真心要帮我复仇。而是要我自己去看明白,李大人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说客”,我,“这个道理,五年前,我就该明白。可惜……可惜我知道的太晚。如果当时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6 章 发生那件事的话……” (五年前,我本要在第二天上任京城的县令,可是在头天晚上出现挟持弘瞻一事。以致于,后来被驱逐出京,远走他乡。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五年也可以使准葛尔变得足够强大!) 我:“只可惜我明白这件事,整整迟了五年”。 “不晚”,雍正,“只要你肯停手,朕就值得等”。 “没有用的,战争虽然是因我而起,但我却无力阻止人xìng的贪婪。因为共同的利益,他们才会听从我的命令。一旦我决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我就会成为他们共同的敌人”,我,“这一场战争,会比以往的任何一场都难。因为我向他们提供了太多对我们不利的消息,甚至,我还向他们提供了军火、地图和黄金。我还教会他们如何攻城,如何开渠,如何使用兵器。” “皇上”,我虔诚的对着雍正跪下,“我是大清的罪人,我做了太多错事,也愿意接受惩罚”。 “好,那朕罚你”,雍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罚你和朕一起保卫我们的国家”。 “皇上……”我猛的抬头。 雍正:“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他们将如何攻城,如何开渠,如何使用兵器,朕相信你!” “来人!”雍正回身,坐回到龙椅上去,“现在请他们所有人都进来吧”。 皇后携众臣徐徐而入。 雍正:“现在,朕可以回答大臣们的疑问。武义没有叛国,因为当天晚上,朕也在那里,朕和武义一起接见了敌军的暗卫。” “这……”众人面面相觑。 “皇上!”我差点惊呼出声。 “此事,朕本不yù告诉尔等。一来是怕被走漏了消息,二来是怕你们因此沾沾自喜,放松警惕,轻视了自己的敌人”,雍正,“现在既然已经被尔等窥探到,朕索xìng开诚布公的告诉你们……” 雍正:“武义是经朕的授意,假意通敌叛国。因此,我们掌握了很多敌人的先机。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为了取得敌人的信任,向他们提供了我们的地形、我们的编制、我们的战略。而且,就在刚才,我们假意通敌的消息或许已经泄露。我们的敌人会变得更加警惕!所以,这一场战争比以往的任何一场都更加艰难。朕需要你们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发挥一切你们可以发挥的力量,一致对外!” 众人:“臣等必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雍正:“武义听旨!” 我:“臣在!” 雍正:“朕给你七天的时间,你要竭尽全力的辅佐孟嫡大将军。朕要看到一支不一样的军队,一份崭新的战略部署,两份全新的备用作战计划!” 我和孟嫡:“臣等遵旨”。 雍正:“同样的其他人等,也要竭尽全力的配合他们。如有谁敢有一丝懈怠,格杀勿论!” 众人:“臣等遵旨!” 我私下问雍正:“皇上不怕我真的叛了国?那圣上就会是历史上第一个通敌的皇帝。” 雍正回答道:“如果是你,我认”。 我深深的看着雍正:“有一件事情,准葛尔不知道。我在京城四处都埋下zhà弹……”。 雍正吃惊,“你!” “你先别忙着说话”,我,“我知道我当时心怀歹意。但现在,他们有了新的用途。万一哪一天,京城真的失守的话,我们就偷偷转移出百姓,把这里变成他们的尸骨冢”。 《》《》《》《》《》《》《》《》《》《》《》《》《》《》《》《》《》《》《》《》《》《 编制军队的任务举步维艰。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种种磨难。 我好谋,孟嫡好战。我讲究迂回,孟嫡喜好杀戮。我擅长借力打力,孟嫡胜在蛮荒之力。 在几番口舌之战败给我后,孟嫡气得破口大骂。他骂我油头粉面,没有血xìng;他骂我娘娘腔,不是个男人;他骂我细皮嫩ròu,以色取人。他就差直接指着皇帝的鼻尖骂皇帝昏庸,被美色所迷惑。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这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我:“你如此直言不讳,难道不怕圣上治你的罪!” 孟嫡掷剑入地说,“你若敢砍老子一刀,老子还敬你有点血xìng!” “你!”我翻身跑出营帐。 孟嫡在我身后哈哈大笑,“这娘么似的小子,就这点尿xìng!” 我在营帐外朗声道:“孟大人取笑再下无勇,那今日武某就同孟大人比试比试,孟大人可敢应战?” “有什么不敢的”,孟嫡循声而来,“怎么个比试?” 我牵着两批蒙着眼的马道:“你我二人,骑着马相互对撞,看谁胆儿小,率先拐了道”。 “我怕你?”孟嫡哈哈大笑,翻身上马:“输了老子管你叫声爷爷!”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大逆不道 我沉默不语,牵着马走开。 孟嫡穷追不舍道:“嗨,小子,你若输了如何?” 我回头,“大人想要如何?” 孟嫡:“给老子滚出营帐,从今往后别在老子面前瞎晃悠”。 “好,一言为定!”我翻身上马,以布蒙眼,“要赢你,闭上眼睛够了”。 孟嫡嗤笑,“少说大话”。 随着一声哨响,两匹马如脱弦之箭飞速而至,眼瞅着越来越近,危险将至。孟嫡这才意识到我蒙着双眼,浑然不觉。在千钧一发之时,孟嫡唯有掉转马头,险险避开。 孟嫡:“我输了!” 我:“是我胜之不武。我蒙上了眼睛,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危险会来临。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会避开,当你意识到这一点,你只能选择自己避让。这是心理上的博弈”。 “输了就是输了,敌人不会同你讲公平”,孟嫡翻身下马,作揖道,“武大人的谋略再下服了”。 <<<<<<<<<<<<<<<<<<<<<<<<<<<<<<<<<<<<<<<<<<<<<<<<<<<<<<<<<<<<<<<<<<<<<<<<<<< 青岛的战争最终还是打响了,准葛尔开始大举入侵。 我临着窗,忧心忡忡,这场战争谁都没有把握。除了来势汹汹的准葛尔,还要时刻提防虎视眈眈的西洋军队,水深火热的大清腹背受敌。 已经五十八岁的雍正如同这个大清一样逐渐显出疲态。因此有更多心怀鬼胎的目光牢牢的锁住他的一举一动。瑾曦带着五岁的小儿子弘瞻在雍正面前走动的越发频繁。和弘瞻一样大的是宝亲王弘历家的嫡子。弘历的嫡子长得十分健康可爱,用这宫里头的话说,是聪明贵气,器宇不凡。雍正见了十分欢喜,当下赐名“永琏”。也不知哪里传来的风声,说“永琏”这名字蕴含着将来继承皇位之意。顿时,宫里头那些暗藏鬼胎的都打起了自个儿的小九九。一时之间,宝亲王府门庭若市,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名字里有没有这层含义,我不清楚,但雍正对这个皇孙确实与众不同。雍正常常将他留在宫中,甚至还经常赏赐他黄金、丝绸、墨宝、新奇的玩具。这样的殊荣,连他的几个儿子都从未享受过。 雍正给永琏取了名,又突发奇想,要为此举办一场宴席。这不得不令人对这里面的深义有了更多的遐想。 可谁想,在宴席的前夕,瑾曦的孩子弘瞻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忽然出了这样一档事,宴席自然是没有办成。 谁知弘瞻这一病,就病了十来日,迟迟没有好转的迹象。这宴席一推再推,久而久之,皇上就渐渐不再提这个事了。所以说,永琏的名字里到底有没有‘继承皇位’这层意思,很难说得明白。 这一日,我进宫,去向圣上请安。原因是准葛尔发明了一种藤甲,它比普通的盔甲要轻巧灵活。更重要的是入水能做浮船,上岸能抵御刀qiāng。加上藤甲的轻巧灵便,进攻比任何的装备都更加迅猛,撤退比任何的武装更加迅捷。大清因此吃了不少的暗亏。我进宫是向为了向圣上呈献解决的良策。藤甲之所以能抵御刀qiāng,是因为藤甲上面淋了一种青油。油遇火则燃,藤甲是最大的利也是最大的弊。 很多德高望重的老臣对我这个小小的九品县官出入上书房很有意见,认为我破坏了大清的礼教,有违祖制。 雍正淡淡回了句:“朕要见一个人,从不在乎对方官大官小,因为谁的官都没有朕的大。在尔等眼里,县令只是个小官。在朕眼里,尔等只是分工不同。县令当得好,朕一样让他做一品太傅”。 出了上书房,到了华容道。想起弘瞻病重,默默得对着内宫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孩子毕竟无辜。 至从当年我狠狠惩戒了她,我和瑾曦已经从未单独见过面。 这厢正打算离开,就看见李卫奄奄一息得被人拖着从宫里出来,身上血迹斑斑,惨不忍睹。我大惊失色,拉着来人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来人“客气”道:“武大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这李卫意图谋害皇子,大逆不道,武大人还是速速离去,少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可能!”我失声道,“李卫不可能干的出这种事”。 侍卫拿出物件道:“哼,他在皇子的贴身衣物上下dú,假意献给娘娘,证据确凿,罪无可恕”。 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物件,泪光影影绰绰:“不,这绝对是诬陷,绝不可能!”伸手就去抢夺。他手里握着的,正是五年前,弘瞻刚刚出生时,我托李卫送给瑾曦的。新生婴儿带上它,可以防止肚脐着凉。 侍卫侧身一闪,厉声喝道:“武大人要做什么,这是罪证,武大人难道想毁灭证据不成?” “罪证?”我面色惨白,“这绝不可能”。 “武大人有什么不满,就向皇上说去”,侍卫哼了一声,“把他拖下去!” 眼看着李卫被拖出去,我红着双眼抱住李卫,“这是诬陷,我要见圣上!” 李卫艰难的睁开眼睛,用干涸的发白的嘴唇道:“不要,什么都不要做!” “不”,泪珠子啪嗒落下,我抱着李卫道,“你们要带他去哪里?要抓就抓我,他什么也不知道”。 侍卫们把我强行拖开,“武大人自重,否则别怪小的们不客气了!” “放开他!我要面圣!”我死命的抱着李卫,泪水抑制不住往外流。木头的惨死,楚牧的惨死,频频浮现在眼前。 忽听背后传来冷冷一声:“姐姐好模样”。 这冷冰冰的语调激得我一哆嗦,抬头见是瑾曦,用袖子在脸上一抹,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孩子的贴身衣物是我送的,有什么你冲着我来,李卫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那么怪异的东西,本宫打第一眼起就知道是姐姐送的”,瑾曦,“因为只有姐姐才会做这些不同寻常的玩意”。 我:“你既明知,何苦为难李卫?他可曾害过你?” 瑾曦:“他最大的错就是成为你的朋友。因为我发现,伤害你身边的人比伤害你,更让你痛不yù生”。 第三百三十章 打你还分时候吗? 我:“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瑾曦:“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为什么,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属于你。既然选择了离开,为什么又要回来?连你的孩子都要跟我的孩子争,跟我的孩子抢。凭什么?我的孩子才是皇的龙种,我才是皇的女人。你这个不知从哪儿带来的野种凭什么可以像我的孩子一样生活,甚至要替代我的孩子成为一下任的皇。还有你,你又凭什么睡在我男人的卧榻?” 我:“我从没想过要和你争”。 瑾曦:“是啊,你没想过。你唾手可得的东西,你不屑一顾的东西,却是我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这一点尤其令人厌恶和憎恨”。 我:“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干脆直接杀了我!” 瑾曦:“因为没有你,我就连这一点点微薄的东西也得不到。这一点更加令人厌恶和憎恨!” 我:“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放了他们,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统统给你”。 瑾曦:“第一件事,乖乖的跪着爬过来”。 我紧紧的咬着齿关,双手握拳,浑身因为巨大的愤怒微微有些颤抖。 瑾曦抚摸这脸颊上的纹身,眼里迸发出恶dú:“当初你是怎么羞辱的我,就一点点给我还回来”。 我脸上的肌ròu跳动,缓缓蹲下身子。 瑾曦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你早该料到有今天!” 我直起身子,“我即便是受了你羞辱,你也不见得放过李卫。换第二个条件吧”。 “你!”瑾曦瞪圆了眼睛,怒不可遏:“我想要常保死,你做的到吗?” “你疯了”,我哆嗦着嘴唇,“他一个半大的孩子有什么错?” “他是你的孩子,这就是最大的错”,瑾曦:“他的出身就是对弘瞻最大的威胁”。 我:“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下一任的皇,因为就像你说的,他根本不是皇的孩子”。 瑾曦:“你为了保护他,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呀”。 我:“我没有撒谎”。 “也许吧”,瑾曦,“你说得都是真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宫要他死,本宫绝不允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瑾曦:“你必须照我的话去做,否则李卫只是一个开头,你身边只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走向死亡。” 瑾曦几经癫狂,“从跪着爬过来,到常保死,一样都不能少!我要在你脸上用刀子刻满花,像条狗一样向我摇尾乞怜!” 我:“你想威胁我?” “威胁?”瑾曦冷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7 章 不,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只凭借一张利嘴就能够威震三军。我嘴笨又不够聪慧,向来喜欢直接动手”。 有宫女匆匆跑来,“不好啦,宝亲王中dú了!” 我眼神一缩,拉着她的衣袖:“你刚才说什么?” 宫女:“宝亲王中dú了!” 我:“是宝亲王中dú,不是河流?” 宫女:“是……是……” 我急不可耐:“倒底是什么!” 宫女:“是常保公子下的dú” “这不可能”,我如遭雷击,微微倒退了一步。短暂的震惊过后,反手给了瑾曦一巴掌。 “你竟敢打我!”瑾曦捂着半边脸,被打得发蒙。 刚刚赶过来的宫女也是蒙圈的,毕竟一个九品县令敢打嫔妃的不多。一个官家子弟敢给皇子下dú的也不多。 我:“打就打了,还看你心情吗!” “你!”瑾曦抚着胸口追着我走了几步,没跟上,反手给了身边的宫女一个巴掌。 “娘娘!”宫女吓得跪在瑾曦跟前。 瑾曦气得浑身抽搐:“记住这个感觉,本宫是怎么打你的,就怎么给本宫狠狠得从常保身上讨回来”。 《》《》《》《》《》《》《》《》《》《》《》《》《》《》《》《》 “这不可能!”河流在侍卫手中不停挣扎,“宝亲王吃的苹果,草民刚才也吃了,绝不可能有dú”。 太医:“那是因为这把刀上一面淬了dú,另一面却无dú”。 雍正:“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皇后:“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河流:“这不可能,草民冤枉!宝亲王待草民极好,草民怎么可能会对宝亲王下dú!” “来人,把他拖下去!”雍正眼里充血,“此案jiāo由鄂尔泰主审”。 鄂尔泰,“臣遵旨!” 我:“皇上,他是冤枉的,河流绝不可能做出如此歹dú之事”。 雍正寒着脸,起身离开。我哭着跪在他面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干的,皇上要罚就罚我!” “你以为这件事你脱得了干系?他就是被你惯坏了!”雍正猛地甩开我的手,“来人,摆驾西二所!”(注释:紫禁城的西二所为弘历的居住处,弘历即位后,改名重华宫)。 我伏在地上哭泣了一会儿,爬起来疯狂的往回跑,中途被侍卫拦下。 瑾曦:“放他过来!” 我冷冷的望着她:“你究竟想怎么样?” 七巧:“大胆……!” 瑾曦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你们全都退下”。随后,施施然摸着她美丽的指甲:“这像是你和我谈判的姿态吗?” 我紧紧握着拳头,对她跪下:“求你放过他们”。 瑾曦冷笑:“早知道有跪地乞求的一天,还不如当初就乖乖摆好哈巴狗的姿态,兴许我就心软了呢?” 我:“瑾曦,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只要你愿意放了他们,我会带着他们离开。你继续当你的娘娘,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瑾曦:“凭什么,一个要害的是本宫的孩子,另一个要害的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哪一个都是灭门的死罪”。 我:“你明知道他们是冤枉的!” 瑾曦:“冤枉?在这个皇宫里从来没有对与错,只有胜与败。女真族攻打大明之前,是蛮夷贼寇。如今胜了,就是高高在上的皇族。” 我:“你真的是变了,连这种话也敢轻易说出口”。 瑾曦:“比起我说的话,你现在跪在我面前的样子,更让圣上发狂吧?” 我缓缓站起,“看来,你是不肯放过河流了”。 “干什么?”瑾曦:“我还没允许你起来”。 我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瑾曦不可思议的捂着脸,“这个时候,你还敢打我!” 我冷冷道:“打你就打你了,打你还要分时候吗?”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下地无路 瑾曦气得发抖,“来人,来人!” 我背对着他:“你想清楚了,我不过是身上掉块ròu,你却要丢掉未来皇帝的宝座”。 丫鬟们匆匆跑来,“娘娘有何吩咐?” 瑾曦气得脸上抽筋,她努力克制了好久,才挤出两个字,“退下!” 皇上对我的宠溺程度,她心知肚明。她犯不着为了逞一时之快,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皇上生气。这也是我能在皇宫如此放肆的原因。 我去看河流。却在地牢门口,撞见了梓翳。她一身素衣,面容憔悴。 我还没有说话,她已经对着我扑通一声跪下。 我当场愣住:“你这是做什么?” 梓翳:“我从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 我忙伸手扶她:“我能为你做什么?” 梓翳抬起头,眼角有泪,“求你放过又!” 我动作一滞:“这当中想必有什么误会”。 梓翳:“难道我有说错吗?难道不是因为你,又才会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吗?” 我语塞,确实是我连累了他。 梓翳:“我求你,放过又!做不到的话,用自己的xìng命去抵吧,这是你欠我的,姐姐!” 我望着她的眼神全然陌生,“你喊我什么?” 梓翳:“就像你听到的那样”。 我的眼睫忍不住颤了颤,“你真的是(小)武仪?”伸手落在她满是晶莹的泪脸上。她毫不领情的侧脸避开。 我的手空空留在中途,不知该伸该缩,“为什么……?”忍不住哽咽了下,“为什么……你一直不曾告诉我?” 梓翳:“因为我从没打算要原谅你”。 我的手像是被压了千斤顶,重重的垂下。吸了吸鼻子,“你放心,我会把武仪的身份还给你”。 “还?”梓翳冷笑,“你能把爹还给我吗?你能把哥哥还给我吗?也许开始的时候,是你假冒了我。可是当你成功的时候,人人都以为我在假冒你。如果真的有心偿还的话,那就把李卫还给我吧”。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梓翳,“被人凌辱,流产,像泥泞一样生活,如果你觉得这是好的定义的话”。 我:“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揭穿我”。 梓翳:“因为你是鄂lún岱的养女,是我杀父仇人的养女,我好不容易逃脱了虎口,还会傻到到自投罗网吗?我倒宁愿你真得同我毫无关系,宁愿你和鄂lún岱同为一丘之貉,宁愿你真的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假冒了我的身份。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是我的姐姐,这一点尤其令我觉得恶心。” 梓翳:“你为了一个区区武家女儿的身份,心知肚明是鄂lún岱残害的武家,却故意装作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多么讽刺和可笑,你本就是武家之女”。 我:“李卫知道吗?” 梓翳:“这种事,恶心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梓翳,不管你信不信,一开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梓翳:“我对你丝毫提不起兴趣,也不关心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姐姐。但凡你还有一点良知,你就放过又!” 我努力掩着嘴,不让自己逸出声来。原来电视里说得不假。武仪当了公主也将给了李卫,之不过这两个武仪不是同一个人。历史从来就没有变过。 当我浑浑噩噩走进牢狱的时候,李卫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河流虽然要好些,可他年纪毕竟轻。我看看河流又看看李卫,泪水便断了珠似得落了下来。 河流的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艰难的扬起脖子,再看见我那一瞬,跟着落下一行清泪:“爹,孩儿没有”。 “我知道,我相信你”,我偷偷拭去眼泪,不让他发现我的无助,“你好好回忆一下,中间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河流努力回忆了很久,眸光里一闪,仿佛想起了什么,但很快的又否决掉了:“没有外人碰过孩儿的刀”。 我急道:“你再仔细想想”。 河流再次摇了摇头。 我十分绝望,但是我仍是告诉河流:“你一定要相信爹。你一定要挺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我看着李卫,yù言又止。 李卫率先开口,“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看着河流”。 我:“我……” 李卫:“你什么都不用说,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只要你好好的,就一定能为我们洗刷冤屈。你所能够达成的,比我能做的要多得多”。 我噙着泪,拼命的咬着手腕,努力不让自己失声痛哭。 《》《》《》《》《》《》《》《》《》《》《》《》《》《》《》《》 我去求皇帝,却被苏培盛拦在外头。我看到守在外头的葛老太太,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苏培盛告诉我,“谦妃娘娘正在里头”。她打定了注意,要我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我隔着苏培盛大喊:“皇上,武义有冤情要恕,武义有冤情要恕!” 苏培盛好言道:“武大人,你快走吧,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我脸因为激动变得有些扭曲:“是不是谦妃,是不是谦妃拦着皇上”。 苏培盛:“武大人别让奴才为难,您再这样大喊大叫,奴才可要叫人了”。 我愤怒不堪,“那就把我也下到大狱里去吧!” “够了!”雍正携谦妃从里头出来,“谦妃一直劝朕听一听你的解释,是朕不想见你”。 谦妃躲在雍正后头,冷冷的望着我笑。我终于明白她说的那一句,让我到死也为她所用。 她只要装模作样的为我cāo心,雍正就会对她另眼相待。 服侍谦妃的葛老太太恭恭敬敬的立在谦妃身后,她偶尔抬起头,用世间最恶dú的余光狠狠剜向我。 “皇上”,我开口道,“李大人是冤枉的”。 “他冤枉?”雍正:“是他亲口承认那些东西是他的,还有什么可辨解的?” 我:“不是他的,而是微臣的。李大人是在替微臣顶罪”。 瑾曦:“武大人和李大人的感情真好,争着要为对方送死”。 雍正的面上顿时笼上了一层yīn影,怒气更甚:“不管是谁,纵容行凶,也是同罪!” “皇上!”我哀求道,“皇上好好想一想,这个护脐是五年前送到谦妃娘娘手里。如今瞻皇子病重,又怎么能怪罪于李卫?” 第三百三十二章 你还想害多少人 谦妃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个护脐送给臣妾的时候,瞻儿才刚刚出生。臣妾从未见过这样的物什,不敢乱用。遂一直讲它放在箱底。前些日子,瞻儿偶感风寒,久治不愈。臣妾忽然想起当年李大人送的东西里,有一样据说绑在肚脐上可以防止受寒。臣妾万万没有想到,瞻儿会因此病重,臣妾更加没有想到,有人早在五年前就对瞻儿起了杀心!” 说着,就滚滚落下泪来。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我:“五年时间,这东西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娘娘又怎么能轻易断定这dú是五年前下的呢?” 谦妃:“这东西,臣妾放在箱底一直未动。如果这dú是最近下的,就应该在瞻儿常用的衣物上下dú,又怎会在一样五年都不曾用过的衣物上动手脚”。 我:“看来下dú的凶手一定知道娘娘会用上他”。 谦妃:“凶手怎么可能预先知道本宫的想法”。 我:“是啊,能预先知道娘娘想法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 “武义,你什么意思”,谦妃面色微变:“你是暗示本宫自己下的dú吗?” 我:“这样才说得通,不是吗?” “皇上!”谦妃流着泪跪下哭泣道,“瞻儿是臣妾唯一的骨ròu,您不心疼臣妾,也请您心疼心疼瞻儿,瞻儿也是您的骨ròu啊。他现在奄奄一息得躺在那里,臣妾的心都要被撕碎了。您真的打算一直纵容下去吗?” 我:“少做戏了……” “啪!”一个巴掌狠狠得甩在我的脸上。 我捂着脸,直直得看着雍正,几乎要咬碎了牙根。 雍正落下的手还在隐隐发抖,眼底隐隐有不忍之色。可转瞬即逝,他的余光侧了一眼谦嫔又变得冷峻起来:“你以为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朕打第一眼看到它,就知道是你的杰作。就算不是你亲手所制,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让李卫受牢狱之刑,你还不明白?”雍正鼻翼微张,“他是替你受过,也是给他一个教训,不要一味纵容于你!”拔高了音量,“朕是打给你看的!” 我胸口起伏,“好个杀鸡儆猴,干脆连我一道抓了!” “你以为朕不敢吗?!”雍正双目渐红,“到了现在……你居然还不知悔改,竟然又要嫁祸给谦妃”。 我哽咽了一下,我多么多么想把眼泪倒流回心里,多么多么不想展示出自己的软弱,尤其是在瑾曦面前。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用袖子抹了一下,两下,三下……可还是止不住那源源不断的泪。 我昂起头,努力把眼泪往回憋:“那就请皇上放了李大人!” “放了他?”雍正气得瞪圆了眼睛,“他纵你行凶,朕没要了他脑袋,那都是轻的!” “皇上,我没有……”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落下。 雍正再次别开脑袋,抹了一下眼睛。回过头的时候,以极其冷淡的语调道:“够了,朕不想再听你狡辩”。 我:“那河流呢?河流是无辜的,一定是有人偷偷在他的刀上动了手脚。皇上仔细想一想,谁会傻到在自己的刀上下dú。这无疑是告诉所有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8 章 ,自己就是凶手”。 雍正:“所以呢?”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雍正:“所以?” “所以是谁指使的?”雍正的目光咄咄逼人,“是谦妃,是皇后,还是宝亲王自己!” 我:“是……” “武仪,你太令朕失望了”,雍正一字一句道,“你究竟还想害多少人?” 雍正双目腥红,咄咄逼人:“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就是滴水观音,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朕的奏章上下dú,你以为朕真的啊很忙都不知道?” 他紧握双拳,逼自己下了狠心:“这些年,你对你兄长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朕也听说了,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朕知道你有心病,因此朕对你格外宽容。哪怕明知你在朕身边安chā了很多眼线,明知你在背地里使些yīn暗手段,明知你和准葛尔勾结,明知你不止一次想废了朕这个皇帝”,雍正,“这些事情,朕都可以不和你计较。可是你怎么可以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触碰朕的底线,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你太令朕失望了”。 “哈……”我努力压抑自己,可还是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呵……”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绝望,笑得凄凉,笑得万念俱灰。 苏培盛看到我这幅疯癫模样,骇了一跳,小心翼翼得喊了声:“武大人,回去吧”。 我脸一横,抹干泪,“皇上真的不肯放了河流和李卫?” 雍正斩钉截铁吐出四个字:“国法难容”。 我吸了吸鼻子:“好,你不要后悔”。说完,转身就走。 雍正:“站住,你干什么去!” 我冷冷看着他:“你不肯帮我,自然有人会帮我!” “这……这……这……”苏培盛指着我的背影,手指不住的发抖,“这也太无法无天了!是不是,皇上……” 苏培盛看着雍正一言不发的沉着脸,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 我回到了天牢。 河流望着我的双眼满是期盼:“爹,皇上相信孩儿是冤枉了吗?” 我面色一僵,努力扬起笑容:“信,皇上当然相信。很快,爹就能带你出去了”。 河流:“那……那李伯伯呢?” 我:“他也很快就能出去了”。 “真得?”河流开心得从草垛上站起,又因为伤口得疼痛缩起了身子。 我忍不住吸了下鼻子:“你信不信爹?” 河流:“信”。 我:“那你一定要等爹,爹很快就能带你出去了”。 河流:“好,孩儿会等爹回来”。 “好孩子”,我哽噎道,“你李伯伯呢?” 河流捂着伤口道:“李伯伯被关在里头,爹爹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好”,我忍不住又红了眼圈。到了李卫跟前的时候,眼眶已经红极。李卫和我相jiāo十数载,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 我对李卫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救?”李卫却没有丝毫的兴奋,“你打算怎么救?” 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接应的人。战场上十万将士都没能杀死我,我就不信破不了这小小的牢房”。 李卫面色一禀,“这里重兵把守,危机四伏,你哪来的救兵?”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要灭了他的国 我眸光微闪:“这我自有打算,你不用管”。 李卫沉默了会儿,忽然道:“若诗,救我俩出去后,你有何打算?” 我愣了一愣,抿唇道:“大哥这话问得奇怪。” 李卫却直视着我,目光灼灼:“你若还没想好,我替你出个主意。铁帽子皇十三,已经病殁,不足为惧。你趁着这新上任的守将孟嫡军心不稳,叫他与郭多布正面jiāo锋。届时你守着京城,坐收渔翁之利。甚至可以暗中给郭多布递个消息,暗示他只要帮你灭了清兵,你便应允同他的婚事。他会同意的,一旦成亲,夫字天出头,你的就会变成他的。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不会不做。” 李卫徐徐而道:“若郭多布兵败,准葛尔实力也会大减,对你也将不再构成威胁,寻个机会杀人灭口便是。若他兵胜,然后大清兵败,则孟嫡想必也是伤亡惨重,你便可依约放郭多布入关娶亲,婚事嫁娶不过是个形式。借此,你可将其软禁在紫禁城,而后不动声色地将准葛尔的军队势力据为己有。皇十三已是提前病故,他的旧部下又大多和楚牧是旧jiāo,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皇陵还有个大将军王,你要假意扶持他登基,以示正统。当今皇上执法严苛,牵连甚广,早有官吏对此心怀恨意。你若能够借着大将军王这面旗帜,必能博得朝中重臣的支持,到时候再想法子替换了他也不迟。” 我一面听着,一面胸口不断起伏。 李卫继续道:“弘历生母低微,没了皇后的扶持,他什么都不是,不足为患。但是毕竟正值少年奋发,日后要想方设法除了才能放心。至于弘时和弘瞻,一个痴傻,一个幼年,均不足为惧。况且弘瞻已经过继给了十七阿哥,十七阿哥自从梨花过逝后,未曾再娶,与你又jiāo情匪浅,想来不会与你为难。紫禁城内的禁卫军,都是楚牧一手训练出来的。届时你只需亮明身份,要控制他们并不难,更何况你在后宫经营了这么久,培养了不少心腹。至于关外军内大都是铁帽子王和大将军王的旧属,铁帽王过世,大将军王又被软禁,与你是天时地利人和。凭你同这两位王爷的jiāo情,要博得这些官兵得信任并不难。如此一来,整个北京变成了铁板一块。江北之地也尽在你掌握之中,你以江北为根基,俯攻江南,甚至还可以借郭多布的大军,再和反清复明的残军以相呼应,不出十年,天下尽可得也。” 李卫的话句句直戳我心中所想,我死死地盯着李卫,扣紧齿关沉默不语。 李卫嘿嘿地笑了,问道:“怎样?你可有这个魄力?你若有,我就豁出去这条烂命,扶持你做个千古女帝如何?” 我缓缓地松开了齿关,淡淡问道:“做了女帝又能如何?难道你觉得我不如武则天许多?” 李卫正色道:“你自是比那武则天不差分毫。只是,你若如此,楚牧为何而死?” 我身体倏地一震,睁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李卫穷追不舍道:“当年,大将军王和还是雍亲王的圣上兵戎相见,两败俱伤是迟早的事。你当时贵为准葛尔王妃,天下唾手可得。何不坐享其成?又何苦日夜兼程万里阻大将军王攻城呢?” 我的喉咙咕隆了一下:是啊,如若我也这般去争天下,我和当初的十四爷又有何区别?楚牧为何而死?其实不是他必须死,而是我必须死。谋弑太后,天理难容。当时,民愤四起,群起而攻之。我为了平民愤,只能一味求死。楚牧是为了救我而死。 李卫:“若早有生灵涂炭的打算,当初又何苦一味求死,也不用白白枉费了楚牧一条xìng命”。 我无力地倚到身后的栅栏上,用手捂住双眼,顺着栅栏缓缓地坐了下来,半晌之后,那声再也压抑不住的哽咽终于从我的喉咙间呜呜地溢了出来。 李卫眼底有不忍之色,到头来,是他亲手将我逼到了一个无路可退的境地。 良久后,那压抑的哭声才渐渐止住了,我头抵着膝盖,哑声道:“李大哥,你真是个了不起的说客。”又过了片刻,我抬起头道:“你可知,我若不如此做,你的下场是什么吗?” 李卫沉声道:“我知道。你当年为了平息民愤,尚能一心求死。我堂堂男子,难道还能比你逊色吗?”。 我又问道:“李大哥,你又是为了什么?” 李卫想了想,故意一本正经地道:“我若说只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信吗?” 我扑哧一声失笑出声,摇了摇头,“不信。”眼里却有泪光闪烁。 李卫自已也笑了,笑道:“我也不信,这辈子玩似不恭,游戏人生惯了。临了了,总得正经一回”。 我的眼里忍不住又有泪涌出:“那河流该怎么办呀?河流,他的年纪还那么小,甚至我还没来得及为他娶亲”。 李卫:“你若如此做,才是真得害了他。他一辈子都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我走得时候,低声道:“李大哥,你当年一味劝我去当县令,其实是让我了解王治理的天下,看清咱们这位圣上究竟是怎样一位皇帝吧”。 <<<<<<<<<<<<<<<<<<<<<<<<<<<<<<<<<<<<<<<<<<<<<<<<<<<<<<<<<<<<<<<<<<<<<< 我闯进了上书房。 “大胆,你不要命了!”苏培盛:“来人啊!” “让她进来!”雍正在里头淡淡道。 “这……”苏培盛横了我一眼,“是,皇上”。 谦妃‘专心致志’得替雍正研磨,偶尔抬眼抛给我几个得意的眼神。 我紧咬齿关,一言不发。 雍正终于抬起头,看了看我,对着谦妃道:“你先下去吧”。 “臣妾告退”,谦妃虽有些不情愿,可还是乖乖退至殿外。临出门的时候,悄悄把门带上。 我大跨步向前走了几步,直直得立在他面前。 雍正上下打量了我两眼:“你想干什么?” 我直挺挺得扑通一声跪下,“罪臣给皇上请安!” 雍正的眼睛跳了跳,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是罪臣在五年前给瞻皇子的贴身衣物上下了剧dú,也是罪臣偷偷在宝亲王的水果刀上添了dú。李卫和常保对此都毫不知情,这一切都是罪臣造得孽。他们都是无辜的,请皇上放了他们!” 第三百三十四章 杀人灭口 雍正缓缓从龙椅上站起,压低了声音,“若诗,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罪臣从未有像现在这样清楚过。是罪臣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犯下这许多不可挽回的错误。罪臣不但害了瞻皇子,害了宝亲王,还害了身边的人。武义罪有应得,但李卫和常保是无辜的。只要皇上肯放了他们,罪臣是杀是,绝无怨言”。 雍正:“你……!” “皇上!”苏培盛忽然在门口喊了一声。 雍正正在气头上,“给朕滚下去!” 苏培盛短暂的迟疑了下,还是说道:“常保公子出事了!” “什么!”众人皆惊。 <<<<<<<<<<<<<<<<<<<<<<<<<<<<<<<<<<<<<<<<<<<<<<<<<<<<<<<<<<<<<<<<<<<<<< 我看着河流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四肢冰冷,脸色白的像张纸一样。我哆哆嗦嗦的跪在他身边,“河……河流……,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吗?不是说好了,等我为你洗刷冤屈吗?” “皇上……”匆匆从家里赶来的鄂尔泰正要跪下给雍正请安,被雍正当下一脚踹翻:“朕让你审案,你就是这么个审法吗?” 鄂尔泰重新爬起来跪在雍正面前:“臣罪该万死!” 雍正又对着太医们咆哮:“干什么呢?还不快救人!” 太医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沉默的摇头,“武大人节哀”。 “啊……!”我哀嚎一声,拼命的挤压着他的胸膛,我给他灌气,捶着他的胸口,“你给我醒来,你给我醒过来!” 可是他仍然一点气息都没有,他太冷了,真的太冷了,把我的心都要冻成四分五裂了。 李卫在里面的牢房,拼命的捶打着栅栏:“河流,河流,你怎么样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河流,你怎么样了,放开我!” 可是,河流,我可怜的河流永远无法再说话了。 我拼命搓着他的双手,呵着热气,希望他能有一点点热度,可这一点用处也没有。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看到楚牧浑身僵硬的躺在我怀里,看到木头和殷素惨烈的横死在我面前,看到我的孩子像垃圾一样被丢进粪桶。我忍不住干呕起来,恨不得连心肝脾肺肾一起呕出来。 我怎么能忘,忘了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心比钢铁还要坚硬。我怎么能忘,被纵容了太久,忘了他是只噬ròu的猛虎。我怎么能忘,被溺爱了太久,忘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 “该死,该死!”我拼命的捶着自己的脑袋,我该死,我居然忘了,现在我要为我的放肆付出代价。 “武义”,雍正伸手想安慰我,在他触碰到我肩膀的那一霎那我忍不住尖叫,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雍正噙着泪,紧紧的抱住我,握住我的双手。我终于平静下来,看着他,用尽一切怨dú的眼神,“是你,是你杀了河流,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挣脱开他,疯狂的咬着他的肩颈,用尽一切的力气。 侍卫想过来拉,被雍正制止,他以冰封般的语调道:“常保死了,我要你们这些人统统陪葬”。 跪在地下的人瑟瑟发抖,可谁也不敢发出一声哀嚎。因为他们知道雍正的手段,他们死不要紧,只怕雍正一怒之下会累及家人。 口里传来的血腥,红了我的眼睛。可我还是觉得不解气,胸口像压了块大石,根本喘不过气来,我开始拼命扇自己巴掌,“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啊……河流!” “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泣,闻讯赶来的芸娘在夏雨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跌坐在河流身侧,几度捂着嘴痛哭失声。终于在最后,迸发出一声哀嚎,“我可怜的孩子,啊啊,我可怜的孩子!” 她抬起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9 章 用嗜血的目光狠狠的剜着雍正,“河流并非妾身所出,他是圣上您的孩子呀!” 雍正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芸娘:“皇上大可问问武府上下,在芸娘嫁入武府之前,武家就已经有嫡子河流了!”单这一句话,比世上任何一句怨dú的语言,更有杀伤力。她要把皇帝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千倍万倍的奉还。 雍正面如死灰,目光毫无焦距的望向河流,“孩子……这真的是朕的孩子?”他伸手想去拥抱河流,被我恶狠狠的推开,“不,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不要用你的脏手碰他!” “那么,究竟是谁杀了这个孩子”,瑾曦在一旁冷冰冰道。她或许是这里面唯一一个到现在还保持冷静的人。 “别假惺惺了,河流就是被你们打死的!”芸娘耐不住激动的哭诉道,“我可怜的孩子,你身前是受了怎样惨烈的虐待!” 太医:“常保虽然身上有伤,可是这些伤都不足以致命”。 雍正:“不致命,那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太医:“这,恕老臣见识浅薄,无法……” “你该死!”我红着双眼,“这是一条人命,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开口”。 瑾曦施施然道:“他怎么死的,看来还是要问问武大人了”。 芸娘:“娘娘什么意思?” “本宫刚刚询问了这里的衙役,今晚只有你见过常保,也是最后一个和常保见面的”,瑾曦,“本宫倒是要问一问,为什么你前脚刚走,后脚常保就出了事”。 鄂尔泰:“莫非武大人唆使常保在宝亲王的食物上下dú,恐事迹败露,所以杀人灭口!” 芸娘:“你血口喷人!” 此刻我万念俱灰,全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断的口中喃喃:“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你干脆连我一起杀了,连我一起杀了!”我拼命捶打着雍正的胸口,撕扯着他的衣服,越哭越大声。我有满心的怨愤,无处控诉,“为什么,为什么就一个河流你也不肯留给我!” 李卫在里头急的大喊:“武义,武义!” 雍正紧紧的抱着我,惊痛jiāo加:“你清醒一点,就算是为了河流,你给我清醒一点!” 奈何我完全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的挣扎。 雍正顺手cāo起身边的一支木瓢,将一瓢冷水当头浇下。 第三百三十五章 谁是凶手 我停止了挣扎,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瑾曦。是的,我要清醒。是他们害死了我的河流,现在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是他们夺走了我的一切,我要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悲惨的死去,我要他们为我的河流付出死亡的代价。 太医:“皇上,有句话老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雍正:“有屁快放!” 太医打了个激灵,徐徐道,“常保的死因同之前的两位皇子一样,属于突然暴毙而亡,毫无征兆”,顿了顿,“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手腕上都有一个小小的针孔。老臣以为,杀害常保的人和杀害皇子的凶手是同一人”。 雍正瞳孔猛地一缩。 瑾曦立马接口道:“简直太可笑了,这么小的伤口也能致命?” 我拭去脸色的泪痕:“也许是针上有dú?” 太医:“这正是可疑之处,两位皇子和常保皆没有中dú的迹象”。 我身体倏地一震,再次抹干脸上的泪痕:“我知道……我知道凶手是怎么杀人了”。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我。我:“这是运用空气注shè来进行杀人”。 鄂尔泰:“本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言论”。 雍正的大拇指紧紧得扣着食指,他的脸色比任何一次都要难看:“继续说下去”。 我颤着声道:“空气是我们日常呼吸的气体。本身无色无味无dú,可如果用一枚细针将足够多的空气输入到手臂上的这根静脉,就会引起血栓,则必死无疑。因为空气本身是无色无味无dú,所以很难叫人察觉死因”。 鄂尔泰:“把空气输入血管,谁有这样的能力?” 瑾曦忽然喝到:“芸娘,你抖什么?” 芸娘白着一张俏脸,结结巴巴道:“民……民fù好像知……知道……谁……谁是凶手”。 众人异口同声:“谁?” “是……”芸娘浑身不住得发颤,低着头缓缓将一根手指指向了我。 “芸娘”,我瞳孔缩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鄂尔泰把我俩隔开,“不要恐吓她!”又对芸娘安慰道,“没关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芸娘颤颤巍巍道:“民fù也不敢相信,可是刚刚所描述的那样东西,民fù曾亲眼见到我家大人用此猎杀动物”! “你撒谎!”我红着眼睛跳起来,却被人按压下,“芸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死得是河流啊,是把你当母亲一样的河流啊!” 芸娘眼睛也是通红,“是啊,河流一口一个娘亲。我把他当做我的亲生孩子一样。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残忍,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就是因为你杀了河流,妾身再也没有办法包庇大人的罪行!” 鄂尔泰对雍正的道:“微臣以为芸娘说的话,理应成为呈堂证供。武义既然对凶器这么熟知,难道府上会没有吗?” “不,她在撒谎!”我被按在地上挣扎,“对,对!之前两位皇子死得时候,我并不在京城。难道之前的两位皇子,也是我杀的吗?” 太医:“皇上,微臣以为武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杀人凶手应该就潜藏在皇宫之内”。 瑾曦:“武大人的确不在京城,可不代表武大人的心腹不在皇宫啊”。 鄂尔泰:“这是什么意思?武大人是在两位皇子过世之后,才考取得功名,又怎么会有心腹深藏在后宫呢?” 瑾曦:“鄂大人有所不知,你眼前的这位武大人可不是一个普通人!” 雍正:“谦妃!” 瑾曦:“皇上难道到这个时候还要包庇她吗?为了臣妾的瞻儿,为了无辜死去的皇子,皇上就算杀了臣妾,臣妾也要说”。 瑾曦一字一句道:“武义就是当年的固lún懿靖公主!”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每个人都讶异我的身世,我此刻的模样。 瑾曦又道:“如若大家不信,不妨问问他的夫人。武义是男是女,并不难断”。 “请皇上恕民fù欺君之罪,武大人的确并非是男儿之身,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芸娘,“夏雨刚入武府的时候,民fù就很奇怪。武大人仿佛早已与夏雨熟识一般,更为离奇的是,夏雨竟然替武大人掩埋了身份”。 鄂尔泰:“来人,立刻捉拿夏雨!” 我绝望的看着芸娘,万念俱灰。 被五花大绑的夏雨本是一身倔强,再看到我那一瞬,惊声道:“大人!河……河流……他……” 鄂尔泰:“你今晚一直身在何处?” 夏雨:“民fù整晚都在闺房之中!” 鄂尔泰:“可有证人”。 夏雨涨红了脸,又气又怒:“民fù的闺房,岂会有他人!” 鄂尔泰哼了一声道:“你旁边的这个人你可认识?” 夏雨:“我家大人,民fù怎会不认得?” 鄂尔泰:“究竟是你家大人,还是固lún懿靖公主?” 夏雨面色巨变,咬着下唇闷不吭声。 鄂尔泰重重的哼了一声,“固lún懿靖公主先前谋弑太后,其心歹dú。东窗事发后,遁水逃走。期间指使自己的心腹夏雨先后谋害两位皇子,令人切齿。后又卷土重来,指使幼子谋弑宝亲王,蛇蝎心肠。幼子被捕,恐实际败露,指使杀人灭口,简直令人发指!此等恶徒……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明天昭”。 夏雨:“大人口口声声说是民fù杀了人,敢问大人,民fù用何杀人?” “葛嬷嬷,把东西呈上来!”瑾曦继续道:“皇上,臣妾因常保下dú一事,偷偷遣人去了武府一趟,结果在武府搜出了这个”。说着,将一枚竹制的针管呈现给圣上。 鄂尔泰左右看着这小小的针管,难以置信道:“这就是凶器?” 瑾曦:“大人若是不信,找只兔子一试便知”。 一直沉默不语的雍正忽然道:“朕的爱妃真是博学多才,见多识广!” 谦妃的笑容微微僵硬:“皇上……什么意思?” 雍正:“就连博览群书的鄂大人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东西,就算是亲眼见到了,也难以相信这就是凶器。朕的爱妃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丧心病狂 谦妃微微变色:“那……那是因为臣妾幼年时曾听公主提起过,也见公主画过这东西的模样。所以臣妾认得”。 我:“所以是爱妃是亲自去武大人的府上搜的吗?” 谦妃的脸色又是一变:“是……是臣妾派……派人去的。派去的人,臣妾事先给他们看了画像”。 雍正:“所以爱妃是一开始就知道常保会被这样的凶器杀死?” “不,不,不”,谦妃面无血色,“是……是……当初臣妾入武府的时候,对,皇上还记得臣妾五年前去过一趟武府吗?臣妾就是那个时候在武府的桌案上看到的。之前两位皇子死的太过蹊跷,近日宫里又接二连三的出了事,件件与武府有关,臣妾就联想到了之前在武府见过的这样凶器”。 “既然是凶器”,我抬起头,目如火炬:“河流才刚刚被害不久,凶器自然应该在凶手身上!”单手直指谦妃。 谦妃骇得退了一步,但是她立马镇定了,转头喝道:“葛嬷嬷,这究竟怎么回事?” 葛嬷嬷跪下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凶器并非是从武府搜到。而是凶手在仓皇逃脱的时候不慎掉落,方才事出匆忙,奴婢不及禀报”。 谦妃微喘了口气,“你看到凶手了?” 葛嬷嬷:“奴婢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齐声道:“是谁?” 唯有我失声叫道:“你看到了,为什么不阻止!” 多么可悲,这就是这个世界冷血的一面。所有人都只关心凶手,没有人在乎河流的死亡。 葛嬷嬷道:“因为凶手……正是武府的夏雨,奴婢以为她不过是给常保公子做针灸治疗,可谁想……谁想她竟是……” 鄂尔泰:“夏雨,你还有什么话说!” 夏雨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她迷茫的望向我,眼里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行清泪。 鄂尔泰见夏雨不说话,有些恼,“来人,用刑!” “住手!”我看着夏雨,跟着落下泪来,她的眼神就像在做最后的道别,“夏雨,不要!”我以为我的心已经被碾成了粉末,可是为什么老天爷连我这最后的粉末也要燃为灰烬。 夏雨忽然端端正正的磕了一个头,所有人都以为夏雨是在给雍正磕头。只有我知道,她是在跟我做最后的告别。 “民fù夏雨对以上罪状,供认不讳!”夏雨,“但是有一点,所有罪行皆是民fù所为,与武大人毫无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皇上不要牵连无辜”。 鄂尔泰:“你以为你可以替武义顶罪?你是武府的人,你所犯下的罪,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夏雨:“民fù为什么要替他顶罪?民fù和武义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民fù杀河流,不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是为了报仇雪恨!如今河流已死,我和他的恩怨已了,是是非非,民fù不想再和此人牵扯上任何关系!” 我流着泪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她努力把我的身份变成一个受害人。 鄂尔泰:“你又为什么要谋害皇子?” 夏雨:“因为民fù嫉妒,嫉妒他们生来高贵,而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却命如草芥,生来就是做牛做马,任人宰割!” 鄂尔泰忍不住感叹道:“简直丧心病狂!来人,把她拖下去凌迟处死!” “住手!”我喘着息道,“好,夏雨,你口口声声说你杀了人,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杀的人?” 夏雨颤颤的拿起凶器,迟钝了会儿道:“奴婢是……是在这里面灌了dúyào,刺入了河流的体内”。 “皇上!”我哀求道,“夏雨连河流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人怎么会是她杀的?” “不……不……”,夏雨,“民fù只是口快,是民fù一时记错了。人确实是民fù所杀!” 鄂尔泰:“这不过是她临死之前垂死挣扎的权术罢了”。 谦妃道:“皇上,两位皇子的死和武义脱不了干系。武义向来擅长奇门异术,如果没有武义的指使,一个区区奴婢又怎么懂这些。臣妾替死去的皇子,替此刻重病在床的宝亲王,替奄奄一息的瞻儿求您。这一次您不能再心软,不然将会有更多的人因此死去!” “我说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夏雨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说着竟一头撞向石柱。 芸娘一把将她推到在地,“你以为死亡就能解决问题吗?民fù有办法证明!” 鄂尔泰眉间一喜,“你能证明此事和武义有关”。 芸娘:“民fù能证明……这一切都和我家大人无关”。 “好!如实……”鄂尔泰眉头微拧,“你刚才说什么?” 芸娘朗声道:“这一切都和我家大人无关!” 谦妃:“芸娘,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芸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 鄂尔泰:“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有作假,定斩不饶!” “这件事,先要从宝亲王中dú开始说起”,芸娘徐徐道,“河流偶尔会替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0 章 亲王(弘历)试吃。于是民fù在河流的刀上动了手脚。因为是民fù做的,所以河流一定不会怀疑!” 我眼神微闪,难怪我问河流,谁动过刀子。他却矢口否认,他一来不会提防芸娘,二来便是知道,也会替她顶罪。 鄂尔泰:“你究竟给宝亲王下了什么dú?” “难不成你也想替武义顶罪?”谦妃:“你说是你做的,如何能证明?” “要证明这件事是民fù做的很容易”,芸娘,“只要拿牛草根煎服,宝亲王必能好转”。 太医连忙吩咐人去取草yào。 雍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芸娘:“因为,这一切都是谦妃娘娘指使的!” 众人又是一惊。 谦妃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下,“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和此人并不相识!” “对了,是武义,一定是武义联合芸娘一起故意陷害臣妾”。 芸娘冷冷道:“谦妃娘娘真的不认识民fù?” 谦妃:“本宫久居深宫,怎么识得你这样下作的人?” 芸娘:“那么娘娘一定听说过‘自由’二字,皇上听见这二字也想必耳熟吧?” 谦妃面色一变,“你给本宫闭嘴!” 第三百三十七章 真相大白 雍正沉着脸,“说下去”。 芸娘:“所谓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而是你想不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 “不是的”,谦妃一面拉着雍正的裤腿,一面胡乱的拍着胸口,“不是的,皇上,这些都是臣妾想出来的,都是臣妾自己想出来的。一定……一定是臣妾和姐姐聊天的时候无意说与她听了”。 雍正面色有些难看:“继续说下去!” 芸娘:“清国和准葛尔jiāo战,胜负会如何?” 鄂尔泰:“清国富饶,当然是清国胜!” 雍正紧紧的盯着芸娘,一言不发。 芸娘:“清国虽然富强,但是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鄂尔泰:“难道是因为军队不够彪悍?” “战场之道,不全在军力”,芸娘,“大人所言,仅仅指财货国力,而不是全部国力。” 我嘴角微微哆嗦,接口道:“财货丰厚,历来不是国力之魂。” 雍正接着问道:“那国力之魂在哪?” 我抬头望向雍正:“根基在庶民,魂魄在庙堂!” 谦妃两眼无神的跌坐在地上。 芸娘对着我道:“大人觉得这番话很熟悉吧,看来皇上也不陌生”。 雍正面色铁青:“这些都是出自你之口?” 芸娘:“不是出自民fù之口,而是出自我家大人”。 “这就是娘娘将民fù安chā在武大人身边的理由”,芸娘,“起初,民fù一直无法理解这当中的奥妙,但是娘娘一路平步青云,从贵人到皇妃,恐怕离不开这当中的原因吧”。 雍正以全然陌生的目光看着瑾曦:“你竟然靠这样的手段来迷惑朕!你骗了朕这么多年……” “妾身无话可说”,一滴晶莹顺着脸颊滑落,谦妃就连哭也哭的那么唯美,“姐姐一向能言善辩,臣妾如何能说得过她?” 芸娘:“如果皇上想知道,芸娘还能说出许多”。 “臣妾自小跟随姐姐长大,耳濡目染惯了,自然有很多想法和姐姐相仿”,谦妃,“圣上若要听信他们一面之言,臣妾唯有认罪!臣妾知道皇上心里只有姐姐,如果臣妾的死亡能换得皇上和姐姐破镜重圆,臣妾也就认了。因为臣妾的心里,只有皇上一个”。 鄂尔泰:“芸娘,你先前指认武义,后又诬赖谦妃娘娘,前言不搭后语,究竟是何居心!” 芸娘:“如若不是如此做,又如何取得谦妃娘娘的信任?如若不是如此做,谦妃娘娘又怎么会把杀人的凶器公布于众呢?如若不是如此做,又有谁能相信这世间真有如此骇人听闻的利器?如若不如此做,谦妃娘娘又怎会容我亲自面圣陈诉冤情呢?” “冤情?”鄂尔泰,“你有何冤情要诉”。 芸娘:“葛嬷嬷,你还认得我吗?” 葛老太太冷眼睇了她一眼,“瞧着倒是有些眼熟,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芸娘:“民fù闺名殷芸。民fù的姐姐叫殷素,民fù的姐夫叫曹子建。他们一家三口,死的实在冤枉!” 她这样一说,葛老太太一下子想起来了,眼睛立马变得通红。 芸娘:“也许连大人都不记得了,姐姐和姐夫成亲的时候,大人也来了。只不过那个时候,相比光芒万丈的大人,芸娘实在太不起眼了”。 葛老太太指着我道:“你可知,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你姐姐一家三口”。 “我知道”,芸娘仰着头抹干了泪,“所以我才甘心替谦妃娘娘卖命,所以我才趁机混进了武府。” “大人收留芸娘的时候,芸娘正在卖身葬父”,芸娘再次抹了抹眼泪,“我的父亲是因为姐姐的横死才抑郁而终的!” “大人或许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杀了你!”芸娘,“可是我没想到,我竟然在那里遇到了河流。我更是无意间发现,河流竟然是姐姐的孩子。这些年,大人如何对我,如何对待河流,如何对下人,我全然看在眼里,那个时候我就对谦妃娘娘起了疑心”。 芸娘流着泪道:“谦妃让我在刀口上下dú,陷害河流。但河流是我一手带大,我怎么可能会害他。于是我偷偷家dúyào换成了鬼见愁。我心想着,这件事情闹大了, 皇上一定会亲自出面。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在圣上面前禀明一切,诉说冤情!但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我该死!”芸娘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子,噼里啪啦 又连甩了四五个,“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我拦住芸娘的手,和芸娘抱头痛哭,“不是你的错,害死河流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芸娘忍不住拔高了音量:“葛老太太,你知道你可知这躺在地上的是谁?他是曹大哥和素姐姐唯一的儿子!” 我忍不住捂住了嘴巴,泪水再一次从眼里涌出。 谦妃急道:“葛嬷嬷,你不要听她胡说”。 芸娘端端正正跪在圣上跟前,抽泣到几度失声,“奴婢方才突见河流横死,又见他身上伤痕累累,以为他是饱受酷刑至死。所以才迁怒圣上,假意说河流是圣上的孩子,想让圣上饱受锥心之痛。皇上要杀要剐,我毫无怨言,但请圣上为河流做主!”。 雍正:“在朕心里,河流就是朕的孩子!” “我不信!”葛嬷嬷跺着脚,浑身发抖,“你说得每一个字我都不信!” “葛老太太,你还认得这个吗?”芸娘从身上掏出一块碎布,“这是我亲手替姐姐做得裙据”。 芸娘将碎布贴在胸口,泪水源源不断的从她的眼角落下,“这是姐姐临死前从身上的裙子撕下来,包裹着还是婴儿的河流,将河流送走。” “这……这……我不信……我不信……”硕大的泪珠溢满了她的眼眶,她一面摇头,一面颤颤巍巍的跪倒在河流的身份,“我不信!啊……啊……” 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捶着胸口道:“是我杀死了自己的孙子啊,是我杀死了自己的孙子!” “苍天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如此狠心”,葛嬷嬷撕心裂肺的的哀嚎着,“造孽啊,是我自己造的孽啊!”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亲手铲除恶果 “葛嬷嬷,你清醒一点,不是你的错。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她!”谦妃单手指着我,面部变得狰狞,“是因为她,曹子建才会惨遭横死。是因为她,才酿成了今天的悲剧”。 “真的是这样吗?”雍正冷冷的望着谦妃,“很不巧,当年的命案,朕就在场”。 谦妃血色尽失,浑身开始暗暗发抖,她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圣上。 雍正继续道:“怎么在朕的记忆里,是武义拼死要保护他二人呢?” 谦妃哆嗦着嘴巴:“皇……皇上说什么……臣妾听……听不懂”。 “听不懂?”雍正,“皇额娘为什么要命人缝了你的嘴巴?还不是因为当年是你在其中挑拨离间!” 谦妃无力的跌足在地上。葛嬷嬷震惊的望着瑾曦,“原来是你!”仰天长啸,“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竟然替一个杀我儿全家的仇人卖命许多年。天杀啊!”竟活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芸娘搀住葛嬷嬷的身子:“葛老太太……” 葛嬷嬷失魂落魄道:“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说出来”。 鄂尔泰:“来人,带他们下去录口供!” 谦妃匍匐的膝行到雍正面前,“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知道错了!求皇上看着瞻儿的份上,饶了臣妾。瞻儿还小,瞻儿不能没有了额娘”。 雍正嫌恶的皱了皱眉,“来人,把她拉下去!” 鄂尔泰差人在雍正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雍正的面色立刻变得铁青。 谦妃再次抱着雍正的膝盖哭泣:“臣妾知错了,可是臣妾对圣上一片痴心,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圣上。臣妾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很多错事,臣妾骗了皇上,可是臣妾对皇上的心日月明鉴。求圣上看在臣妾一片丹心的份上,看在瞻儿的份上,饶恕臣妾!” “你还敢提瞻儿!”雍正怒道:“葛嬷嬷已经袒露了所有的罪行,包括你如何在瞻儿的贴身衣物上下dú嫁祸他人!大内侍卫已经去你的宫邸搜查,即日可出分晓。连你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你不配成为一个母亲!” 谦妃失魂落魄的跌足在地上,面如死灰。可是短暂过后,她爬起来,叫嚣道:“不,不,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所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在替圣上谋划,在替瞻儿谋划!如果弘历不死,如果常保不死,哪里有瞻儿的立足之地。他们该死!” 片刻之后,鄂尔泰将长长的一摞卷宗呈上。“你还有什么话说!”雍正将案卷摔在谦妃圣上,“你所犯下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葛老太太已经将所犯下的罪恶jiāo代得一清二楚。包括当初如何同瑾曦一起联手设计陷害将病重的我送往准葛尔,如何受瑾曦指使,设计杀害两位皇子,如何在瞻儿贴身衣物上下dú,如何伏击杀害清国使团,谋财害命!如何指使芸娘在刀上下dú…… 但是有一件事情,她撒了谎。她把太后娘娘的死亡全部包揽到自己身上。 我闭上双目,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我明白她的心思,她想挽回一些过错,她想在临死之前,为我做一些事情。 雍正:“芸娘dú害宝亲王弘历,虽事出有因,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戴罪立功,功过相抵过,不予追究”。 雍正:“至于谦妃,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拖下去,处以‘梳洗’之刑。” 这里的梳洗,不是打扮。而是行刑者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ròu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ròu尽骨露。 谦妃一声哀嚎,几乎晕厥过去。她又膝行过来求我,“求公主看在我救过您的份上饶恕我的罪过,求公主看在我以往尽心尽力服侍您的份上替我求求皇上”。 我喉咙动了动,别开视线。 谦妃:“小姐,小姐,求求你,您还记得以前……还记得小铃铛是怎么对你的吗?那时候日子过得很苦,却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如果有人敢欺负小姐,小铃铛第一个不答应。哪怕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小铃铛永远是第一个护着小姐的。”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我吸了下鼻子,“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你是小铃铛,所以我给了你更多的时间和耐心”。 “你害死了木头的时候,我就该不要你了。如果你不是小铃铛,如果是其他人,我早就不要你了!”我说着话,眼泪跟着源源不断的流下,“可你是小铃铛啊!” “不,你不能杀我”,谦妃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如果要惩罚我的话,老夫人也逃不掉,所有的事都是她干的”。 我:“所以,很多事情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要夏雨憋屈的咬着牙替你吞下苦果,要木头和殷素睁着眼睛死不瞑目。我觉得这太过残忍,我想要一切回到起点”。 瑾曦:“回到起点吗,你下的去手吗?木头的妻子死了,儿子死了,连他自己也死了,你狠得下心杀他唯一在世的老母吗?” 我:“我对不起他,但是现在我必须下定决心,只有这样,才能让一切回归原位。只有这样,那些因为你死去的冤魂才能得到瞑目。” “你觉得憋屈吗?你以为憋屈的只有你吗?”瑾曦,“送走了自己的丈夫,还有两个儿子和从未见过面的孙子的老夫人,难道不憋屈吗?” 我震惊的看着瑾曦:“这样的悲剧是谁造成的?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瑾曦面孔狰狞:“不是公主的庇佑吗,否则的话,我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所以,不管这件事是我做的,还是公主做的,凶手不都是公主你吗?” 我握紧双拳:“你说得很对,我有罪,我最大的罪就是纵容了你。现在,我要向他们赎罪了。我种下的恶果,我要亲手铲除”。 瑾曦得意的面孔立马变得慌乱起来:“对不起,瑾曦知道错了,瑾曦知道错了!” “然后呢?我就一定要原谅吗?”我看着她,眼里再也没有丝毫温度。 “小……小姐”瑾曦哭着哀求:“小姐不能不要小铃铛,我是跟着公主以后才改名叫瑾曦,犯错的也是瑾曦,公主可以不要瑾曦,可小姐不能不要小铃铛!”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你的心里装了太多 我:“你的意思是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1 章 手辣的是瑾曦,贪得无厌的也是瑾曦,这一切都和小铃铛无关,小铃铛仍是纯洁善良的小铃铛,仍是忠于我的小铃铛”。 瑾曦:“是,小铃铛对小姐忠心耿耿”。 我:“如何的忠心耿耿?” 瑾曦:“可以为了小姐上刀山下油锅”。 我:“那你就上刀山和油锅!” 瑾曦哭着哀求,“要是进了油锅,我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我:“你想明白了,你到底要做瑾曦还是要做铃铛”。 瑾曦面如死灰的跌坐在了地上…… 雍正给葛老太太赐了一杯dú酒,这是雍正给她最后的体面。 葛老太太的脸上却扬起了轻松地笑容,这些年,她在仇恨中煎熬,没有一天开心过。 她端起dú酒一饮而尽。 我背对着她,不忍瞧见。却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转过身,抱住她的尸体嚎啕大哭。 此案牵连两位皇子,牵涉甚广。谦妃宫里一干上下统统伏法。而翠花在她最繁华的时候选择了离宫,她虽然失去了舌头,却保住了xìng命。 河流死的那个晚上,雍正喝得酩酊大醉,却不让任何人靠近。自顾一坛子一坛子往肚子灌黄水,恨不得喝死了过去。 苏培盛无法,只得连夜请我进了宫。隔着老远,就闻到酒气甚是浓烈。 苏培盛在屏风外小心翼翼道:“皇上,武义大人来了!” 雍正顿时像受了惊吓的孩子似的,双手双脚抱着个凳子不妨,“不行,朕不能见她!” 我见到他此刻的模样,联想到河流的死亡。更是哀痛不已,感同身受。不由别开脸,吸了吸鼻子。 我从脸盆里拧了毛巾,眼里闪烁着泪光,“为什么不能见她,你还在生她的气?” “嘘!”雍正打了一个手势,两坨脸颊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朕怕她生我的气,怕她知道了真相,再也不原谅我了”。 我替他解开了衣领的扣子,用毛巾轻柔的擦拭着他的脸庞,“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雍正晃了晃眼前的虚影,醉醺醺的握住我的手,含含糊糊道:“是朕害死了河流”。 我面容一僵,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雍正口齿不清道:“朕根本就不相信河流会下dú害弘历,对方想一石二鸟,朕就将计就计。将河流抓进大狱也好,指责若诗也好,这些都不是朕的真心……” 我紧紧的抿着唇:“皇上的真心是什么?” 雍正:“宫里的皇子接二连三的出事,朕只不过是想借此抓住幕后的真凶!”说完,咕哝咕哝灌了几大块酒,“只是朕没有想到会害死了河流”。 “是朕害了他,害了他……”雍正声音越说越小,头一歪,向我身上靠过来。 我身子一侧,他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我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酣睡的男人:“你为了救你的孩子,却拿我的孩子作诱饵!”我紧紧的握着双拳,浑身抑不住颤抖。 苏培盛听见里头没了动静,悄悄在外头探了探,欣喜的瞧见雍正已经睡着,连忙驱使丫鬟们,扶雍正上床。 苏培盛走到我跟头作揖说,“今晚多亏了武大人”。 我提了几口气,才不至于失控。我努力压抑着自己,“今晚的事,不要同圣上提起”。 苏培盛虽微微有些意外,但也毕恭毕敬道:“遮”。 - 青丝秀发,chā鬓盘环。铜镜底下,印出一张娇俏的美人脸,只可惜了脸上那两道狰狞的疤痕使得这好端端的一张脸变得十分刺眼。 夏雨一面替我挽发,一面赞叹道:“公主长的一头好秀发,像墨一样黑,绸缎一样柔软”。有谁想得到,曾经好长一段时间,我秃着顶,头发也是花白,苍老的就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妪。 夏雨看到我脸上的哀凄之色,跟着有些伤感。过了半晌又道:“谦妃娘娘走了”。 我嗯了一声。 夏雨又说,“因为这涉及太多宫闱秘闻,对外也只是宣称突然病故,草草安葬”。 我叹了口息,“葛老太太呢?” 夏雨,“奴婢已经命人妥善处理了。毕竟是戴罪之身,虽不能风光大葬,但也绝不会叫她受了委屈”。 接着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我:“还没有芸娘的消息?” 夏雨摇了摇头。 我:“她必是不肯谅解我,连尸体都不肯留给我”。她是带着河流的尸体一起走的,连最后向河流告别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想到这里,一滴泪水从眼角落下,慌忙拭去。 “不要想这些伤心事了”,夏雨跑去拿了衣物过来,“公主今天要面圣,应该穿得更金贵一些,把宫里的娘娘都比下去”,我还没说话,她又自言自语,“不,应该穿件粉色的,显得更年轻活力”。 我淡淡道:“见皇上,当然应该穿白色”。 夏雨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用心的为我梳妆打扮起来。过后,仔细端详了我一会儿道,“奴婢再为公主添些胭脂”。 我:“不必了,这样挺好。脸上抹再多的红色,心也不会红”。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准葛尔勾结。 郭多布:“你多次出尔反尔,我凭什么再相信你”。 我:“你们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郭多布:“取下皇帝的首级”。 我特地没有选择乘轿。我穿着我最华丽的衣裳,一步一步走过华容道,穿过御花园,跨过皇宫每一格台阶。 这条走向复仇的道路,我要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 长长的白色裙据拖在青色的岩石上,我的两边跪满了奴婢、太监、以及侍卫,还有无数的百姓。 我走得很慢很慢,慢到希望把自己所有的回忆都走一遍,慢到希望这条道路永远都走不完。 可我最终还是来到了皇帝身前,这个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我恨了一辈子的男人,他千不该万不该,害死了河流。 所以,我用dú兑了一杯酒。 我微笑着将酒递到他的面前,用最柔软的声音说:“皇上辛苦了”。 雍正举着酒杯,忽然道:“如果有一天,朕死了,你会心疼吗?” 我说:“不会,因为武仪没有心”。 雍正:“朕有时候会怀念谦妃,因为她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朕一个,而你的心里装了太多。” 第三百四十章 以这样绝情的方式给了我最 我别开视线,“如果圣上喜欢的是她,圣上或许不用那么辛苦!” “是啊”,雍正感叹道,“可朕偏偏喜欢你,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他把手里的酒杯放下,忽然高喊了几声:“弘历,弘历!” “儿臣在”,弘历匆匆从外面进来,愣了一愣。 雍正又喊道:“史官哪儿去了” “臣在”,史官忙不迭的从外面进来。 雍正的视线在两人身上环视了一圈:“你们俩个人记下朕今天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许漏。雍正十三年十二月,朕感微恙,恐不久于人世”。 “皇上!”“皇阿玛!”两人齐伏在地,掩面哭泣。 我的心不由突了一下,他知道? 雍正:“武仪地处殊位,朕走后,不准加害于她。要将其视作生母,颐养天年”。说着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我眼睁睁望着他喝下,眼圈一红,泪珠就噗噗往下落。他明知是dú,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皇阿玛!”弘历大叫了一声。 雍正:“你发誓!” 弘历:“儿臣发誓”。 “好,好”,雍正连说两个好字,嘴角有鲜血溢出。 “皇上!”“皇阿玛!”两人齐呼。 弘历大喊:“快传太医!” 雍正又连喊了两声:“武仪!” 在喊第二次的时候,我回过神来,“武仪拜见圣上!” 雍正握住我的双手:“在朕死后,带着朕的头颅去准葛尔换取信任”。更多的鲜血大口大口从他的嘴里溢出。 我浑身俱是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雍正,嘴角不住哆嗦,“不要再说了,来人,快传太医!” “太医呢!”我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面容有些扭曲。泪涕源源不断的涌出。我以为至从楚牧死后,我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流泪。原来他一直在我心里,从未离开。 “务必诱敌入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雍正的嘴角源源不断的有鲜血溢出,“西洋使团,虽然是瑾曦杀害的,但他们只会把这笔账算在大清头上。朕这一生,沾染了无数鲜血。朕不希望在朕晚年的时候,还有更多的人因为朕而死去。朕希望,朕的百姓能早一刻迎来黎明。朕希望,朕的死亡能给朕的百姓带来最后的福音。” “为什么?”泪决堤而下,我看着他嘴角越来越多的污血,一遍又一遍的问,“为什么?”凄厉的声音里是深入骨髓的恨,亦是痛彻心扉的爱。“你明明知道我要杀你,为什么还要喝下dú酒。为什么明知道我要杀你,还要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保全我的安危?” “唔”,四爷的嘴角涌出一口污血,可是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个宠溺的微笑,他用最后虚弱而又干涸的声音说:“我不想在一生里失去你好几次,所以我一定要比你先死去”。他的头慢慢无力的靠在了我胸前,这个我斗了一辈子的男人、恨了一辈子的男人,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就这样死了。 我发出一声哀嚎,几度痛哭失声。十八年,我和雍正整整相识十八年。横刀跃马的十八年,快意恩仇的十八年,十八年来我得到了什么? 我的十八年,抵不上胤的一滴眼里,可惜我知道的太迟了。 “快!太医到了!快让太医诊治”像是有人突然惊醒过来。 太医院的太医们在我跟前跑来跑去,到最后,我什么也听不清,看不清了。 弘历命人将我从雍正身边拉开,他同芸娘一样恨我。连最后告别的机会也不肯留给我。 三天后,雍正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尊重雍正最后的遗愿,辅佐弘历登上了帝位。弘历丝毫不领情,他将我视作清王朝最大的耻辱。并一怒之下,烧了有关于我的所有的记载,并不准宫里任何人提起跟我有关的事。 就连雍正出殡那天,弘历也不允许我送他最后一程。 苏培盛把一支磨得发亮的兰花簪子递到我面前,苏培盛说,我不在的那段时间,皇上常常握在手里。弘历烧了所有,唯独这个被他偷偷留了下来。他不想,连圣上最后的一点点念想都没有留下。 我看着兰花簪子发呆,事实上,自从雍正死后,我就变得很迟钝。常常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苏培盛看到我这幅模样,叹了一口气,把兰花簪子塞到我手里:“皇上到最后一刻也不忍心伤你,所以他以他的死亡,给你最大的惩罚”。 我当时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最大的惩罚不是相互折磨,而是永不相见。雍正以这样绝情的方式,给了我最沉重的打击。 鄂尔泰过来拜见我,“有一件事很奇怪”。 我静静的坐在那里,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鄂尔泰已经习惯了我一动不动,像一尊会喘息的雕像。他自顾自说下去:“既然是谦妃娘娘派人劫得外国使团,为什么却没有从她的寝宫中搜出任何相关的珠宝”。 我淡淡道:“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用一样东西换走了他们身上所有的财物”。 这毫无波澜的语调让鄂尔泰打了个激灵,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公主是用什么东西换的?” 我:“彩虹”。 鄂尔泰虽然听说过我的很多传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彩虹?是我所知道的那个彩虹吗?天上的彩虹”。 我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怎……怎么做到?”鄂尔泰忍不住问道。 我:“把镜子一半放在水里,一半对着太阳就行了”。 鄂尔泰没想到我竟然如此轻易的告诉了他,有些不真实:“就这么简单?” 我又不说话了。 鄂尔泰摸了摸鼻子,“那那些珠宝呢?” 我伸出一根手指,极缓极缓得指了一个方向,那是准葛尔的方向。 鄂尔泰:“哪里?屋顶上吗?” 我又渐渐合上了眼睛,我没有给准葛尔送去雍正的首级,我给他们送去了西洋的军队。 不久后,清兵大捷。守将孟嫡先是派人给郭多布送去丰厚的珠宝(从外国使团手里得来的那些珠宝),假意通敌。郭多布中计,损失惨重。但他毕竟是个小心之人,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因此,损失的也只是前锋部队。随后,孟嫡又将那些贡品的消息走漏给西洋人,他们见到所有的贡品都在准葛尔的手里,自然认为凶手是准葛尔的jiān细。于是,西洋人开始转攻准葛尔。自此,准葛大败。 第三百四十一章 没有你的日子太过煎熬 时隔三年,李卫也死了。乾隆(弘历)让李卫治理西湖时,修建祠堂,供奉花神和西湖之神。结果李卫将自己和几个老婆全列在了里面。乾隆一怒之下,降了他的官。骄傲不可一世的李卫一下子气得病倒了。很多人说起这段,言语里总有些唏嘘:“李卫一生随xìng,可惜这么早就想列入仙班,不久后也就仙逝了…” 我在李卫病重后,再一次来了一趟杭州,走入了他所建造的祠堂,一如十八年前我走入‘湖山春社’一样。里面的女神像确实一个一个照着他妾室的模样,唯独那座男神像…… 我的脚步缓缓停留在了它面前,很多人都以为它建的是李卫自己。其实不是,神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2 章 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很多人以为这是石匠的粗心,建造石像的都是精挑细选的能人巧匠,断不可能出这样大的纰漏。只有我知道,这尊石像是照着我男装的模样建造的。 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吃惊!自从雍正死后,我已经很久感觉不到心跳了。 忽然感觉到身后很重的杀气,回过头见是乾隆。他怒瞪着眼睛,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目光紧紧的盯着石像的手腕,显然他也发现了石像的秘密。 “武仪给皇上请安”,我还来不及跪下,乾隆已经抄起身边的矮茶几砸碎了我身后的石像。 他全然不顾我的存在,一遍一遍,直到把石像砸得稀巴烂。 人活得太久,反而是最大的悲哀。我送走了木头,送走了殷素,送走了楚牧,送走了梨花,送走了铁帽子皇,送走了八爷、九爷、十爷,送走了我这一生最爱的男人,马上,连李卫也要离我而去了。我真的活得太久了。有时候,活着也是上天对你的一种诅咒。 李卫临死之前握着我的手说,“下辈子,换你等我”。 我平静的送走了他,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雍正死的时候,我已经流尽了我一生的眼泪。 梓翳抵着李卫的额头痛哭流涕,几次差点哭昏过去。 是下人们拦着她,才好不容易将李卫入殓安葬。 梓翳对我说,“又一辈子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只是没有看到你对自己的丝毫爱慕,也错估了自己的真心,于是毅然决定放弃,从此为了圣上一直默默守护着你。他放下了自己的心,却没能放下你。” 昏暗的烛光将梓翳苍白的身影拉得狭长,显得异常落寞和凄凉。我陪在她身边,将草杆丢进火盆:李卫啊,如果有来生,你一定不要遇见我,这样你才会幸福,才会潇洒! 送走了李卫,我独自一人来到雍正的陵墓前。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三年,我习惯了对着他的陵墓发呆,习惯了和它自说自话。仿佛再也没有任何事能激起我的情绪了。 可是总有人喜欢打破这里的平静。 第一年,我看到了大将军王。他远远的立在我的身后,看着雍正的陵墓。十四爷花了十三年的时间,终于走出了皇陵。而四爷却花了十三年的时间走进了皇陵。世事无常,连大将军王也没有料到,雍正会走在他的前头。他在我身后站了许久,面色复杂,没有人清楚他内心的想法,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去。我给雍正的墓前添了一炷香,“永不杀十四你果真没有骗我”。(雍正信守了他的承诺)。 第二年,我看到了河流和芸娘。那一刻,我以为我死了。芸娘领着河流到我跟前,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芸娘:“是皇上以河流假死的方式,偷偷送走了河流。因为河流活着,后宫就不会太平。不论是谁,一旦牵扯到皇室,就是数不尽灾难。没有办法逃脱厄运。就算河流不是皇室的孩子,一样无法逃脱厄运。他们对权利的贪婪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这些人容不下一丝的可能xìng。当年连我也以为河流真的死了”。 河流接口道:“爹真的错怪皇上了。当年孩儿吃了圣上给的假死yào,本来就昏昏沉沉。所以当老嬷嬷给孩儿扎针的时候,孩儿恰好昏死了过去。老嬷嬷以为我已经死了,甚至圣上也以为他没能够保全我。知道我还活着以后,怕被别有用心的坏人察觉,这才偷偷送走了我……”。 我目光呆滞:“为什么……他从不告诉我!” 河流沉默。 芸娘顿了片刻,“或许……圣上是害怕你知道河流的去向,就会同河流一起离开。奴婢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对女人爱到如此刻骨铭心的地步”。 我呆呆的看着陵墓,忍不住捶着胸口痛哭,“你骗了我,你骗得我好苦”。我痛得浑身蜷缩在一起,可是我的眼里已经再也流不出泪,从雍正离我而去的那一天,我已经流尽了我一生的血泪。 河流跪地磕头道:“爹,您跟孩儿一道走吧”。 我木然不动。我终于明白,胤在的地方才是我想去的地方。 第三年,也就是今天。这个平静再次被打破。弘历冲到我的面前:“我杀了李卫,杀了你的情郎,现在你恨不得杀了我吧?” 我默默走开,弘历再次挡在我的面前:“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杀我啊,把我从龙椅上赶下来!你抢来的东西我不想要。我不想做你的傀儡!”。 我:“你以为是我赢了吗?我斗了十余年,到头来也不过是了了残生而已。四爷真是狠心,就算临走也不让我活得舒坦”。 “你以为你的龙椅是我给你的吗?”我,“在正大光明殿牌匾后,有你父皇传位的遗昭,在很早之前就留下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从不敢打开看看?” 弘历的面色微变。 我:“你是信不过你的父皇,还是太过相信我的能力?” 弘历的眼角跳了跳:“苏培盛,去给朕取来”。 随后又道:“慢着,朕自己去取!” 世界又清净了。 我给雍正的墓前添了一炷香:“你看到了吗?弘历登基了,他非常有君王的气魄,像你期许的那样。他那样年轻、活力、充满朝气,很像你年轻时候的模样。他已经足够强大,强大的就算没有我,也能很好的治理国家。我已经老了,没有你的日子太过煎熬”。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大结局 我的头抵着墓碑靠下,一如昔日我溺在四爷的怀里。我在它耳边低语,“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看错了别人,也看错了自己。” “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多大的勇气去接受你已经离我而去的事实吗?这个地方,我一直不敢来,我一直不敢相信你会就这样轻易的死去。你是四爷啊,无所不能的四爷啊,你怎么会就这样死去?我一直期盼在某个拐角或小巷或街头,你忽然出现,对我说,‘若诗啊,你要小心,这是一个yīn谋’。可是,你没有。是的,四爷,你有许多的事都没有做。” 我记得那一天,你站在雍亲王府门前,是那样尊贵耀眼。而当我衣衫褴褛的闯进你的世界,我以为你一定会杀了我的,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天,我在御花园对诗,半吊子的我丑态百露。我以为你一定会厌恶我的,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天,我害你进了宗人府,命在旦夕。我以为你一定会恨我的,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天,我摔下了悬崖,九死一生。我以为这下你总该会放弃我了,但是你没有。 你一次又一次纵容我、宠溺我,保护我,直到死你也选择了宽恕我。我终于明白,我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告诉你,我以为这一次,你一定会醒来,但是你没有。现在你是真的离我而去了。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终于相信,这一次你是再也不会迁就我了,再也不会了。那么,就换我去找你吧。你这辈子活得太孤独了,绝不可以再这么孤独的死去。所以,这一次就换我去找你吧。 你问我,如果你死了,我会心疼吗? 我不会心疼,所以我用剑做了回答,我杀了我自己。 剑轻轻地、慢慢地刺入心脏的感觉。原来死亡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恐怖、冰冷,死亡其实也可以变得很轻柔。轻柔的让人感觉不到疼。因为最后一刻,我仿佛看到他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他手心里的温度,足够带走所有的痛。 我曾经很想很想活命,想尽了办法想要活着。原来,人生只要十年就够了。有他这十年就够了。 我这一生送走了很多人,最后一个,我送走了我自己,在雍正的陵墓前。 “不要!”弘历拿着遗诏匆匆赶来,“你不能死,不能死!我有话要问你?” 弘历:“我曾无时无刻都想杀了你为父皇报仇,可是父皇却留下遗嘱,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待你。他说他这一生当中,俯仰无愧天地,却唯一对不起你。你口口声声要夺了父皇的天下,最后却仍是不忍违背了父皇的遗愿,你告诉我,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你……你的父皇是天下第一的好……好皇帝,我敬他,爱他……却也……恨他。好皇帝注定不能是好丈夫。” 弘历:“你现在还恨他吗?” 我虚弱的摇头,感觉到灵魂一点一点正从身体里抽离,几次差点合上双眼,最后一丝力气道:“我……爱……他。现……现在……我要去找他了……只有我和他。不……不再是天下的了……” 后记(心脏不好勿点) 死后魂游三界,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熟悉。 前世今生,记忆一幕幕重演。 泪决堤而下,心碎如屑,又被一片片碾成粉末。 记忆如洪水,头痛yù裂,百箭穿心。 我忆起我的前世深爱着四爷,却因为种种的误会,带着遗憾在十四爷的怀里死去。 我在佛前请求,让命运轮回,就算是遭受五雷轰顶,抽筋拔骨之痛也在所不惜。 佛于是抹去我和他前世的记忆,让一切重头再来。 佛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仍是悲剧收场,你将无法坠入人道,永世不得超生。” 我答应了佛的条件,义无反顾的跳回了轮回。 我对前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了我死前的最后一刻,我躺在十四的怀里,看着兰花漫天。 因此,今世里我对十四有着义无反顾的执着。 我把十四错当成了他。 也许是佛的仁慈,再次将我送到他的身边。 恩怨情仇,不过是将前世再走一遍。 待梦初醒,已是惘然。 缘起缘灭,三生三世。 这一次连佛也看不透。 佛问:“让你们相遇,究竟是佛得仁慈,还是佛的残酷。” 佛叹息:“你还有什么心愿?” 我:“我愿化作一棵树,长在他必经的路旁”。 很多年后,有人发现墓旁长了一棵树。 再过了很多年,离墓碑不远的地方多了座桥梁。 他是来自这大千世界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堕入轮回,历经红尘,羽化成佛。 他放弃一生仙籍,只求一切从头来过。 佛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爱?”佛笑凡人的愚钝,佛说,“这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我同你打个赌,一世重来,答案还是如故”。 他说:“上一世我负了她,这一世我绝不让历史重演”。 佛问:“你爱她什么?” 他说:“我爱和她有关的所有回忆”。 佛于是摸去她的所有记忆,就连她午夜里梦回也是有关另一个男人。 佛问:“这样,你还爱她吗?” 他说:“爱”。 佛问:“你爱她什么?” 他说:“我爱她的单纯和善良”。 佛于是把她到“豺狼”之中,让她学会残忍和生存。 佛问:“这样,你还爱她吗?” 他说:“爱”。 佛问:“你爱她什么?” 他说:“我爱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佛于是夺去她的容颜。让她变得又疯又病又丑。 佛问:“这样,你还爱她吗?” 他说:“爱”。 佛问:“你爱她什么?” 他说:“我爱她,只因为她是她”。 佛最后让她褪去红妆,披荆戴甲。这一世,佛要她连女人都当不得。 十八年以后,他重返轮回。 “这一世,你依然负了她,”佛问,“你还爱她吗?” 他说,“不爱”。 佛得意的笑了,“为什么?” 他看着佛说,“我不希望我的爱给她带来伤害”。 佛问,“现在你可愿成佛?” 他也笑了,转身跳下诛仙台。 佛不解,“如此,你将永世不得超生”。 他:“若是命里无她,何必为人?” 三味真火噬去他的ròu体凡胎,七魂六魄。 佛叹息:“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他:“我愿化身为石桥,忍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只愿她从桥上走过。” 树与桥日夜遥远相望,却永远无法靠近。 有时候不是不够爱,而是两个人都爱的太深,太过执念。 ------------------------------------------------------- 访问小说分享者(小芳芳)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7709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