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怨》 正文 父子相见 民国初年,晚清时代已经没落,可宗祠镇上却如火如荼的上演着家族恩怨,封建礼数,纠缠不清的尔虞我诈,封建余存依旧蛊惑着人们陈旧的观念。 “老爷,老爷,喜事,喜事。” 路怀德此刻正跪在祖宗牌位前虔诚得默念着什么,规规矩矩的给祖宗磕过头后,便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方才管家的话他已经听到,因为有老爷的吩咐,只要老爷在祠堂里,所有人不得打扰,这个规矩是路家的祖宗早前就定下的。所以管家只得在祠堂外面候着。 路怀德推开祠堂的木门,正巧阳光折射进来,叫人睁不开眼,管家见老爷半眯着眼,便借自己的衣袖为老爷挡住有些刺眼的太阳。 路怀德下意识的碰了碰别在腰间的枪,踱着步子走下台阶,管家跟在身旁,尴尬的在脸上硬生生的挤出笑来,因为他知道一会儿老爷一旦看到少爷成了土匪头子,定会火冒三丈。 路怀德突然停下脚步,满脸疑惑的盯着心神不宁的管家。 “管家,今儿有什么喜事,倒要你火急火燎的跑到祠堂来?” 管家弓着身子,吞吞吐吐的说道:“老爷,老爷少爷回来了。” 路怀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连眉头上那条伤疤此刻也舒展开来,倒显得没了往日那般盛气凌人。 “你说什么?你是说翰飞从省城读书回来了?这个兔崽子,三年了,一封家书都未曾写过,是喜事儿,天大的喜事儿啊!管家回大院!” “老爷,少爷他像变了个人似的,老爷您。” 路怀德并未听出管家话中的含义,便也未将管家的提醒放在心上。 管家见老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就不好再言语。 这时,家里一个长工急匆匆的跑来,然后在管家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路怀德斜着眼看着管家。 “咋了?有什么话不能当着老爷我的面儿说!” 管家摆摆手,长工便急匆匆的走开了,管家的脸变得越来越红,额头上挂着顶大的汗珠,管家心里明白,少爷的事儿,再也瞒不住了。 管家扑通一下跪在老爷面前,头埋得很低。 “老爷,老奴就同您说了实情吧。少爷是回来了,可是可是,”还未等管家将话说个明白,只见骆驼山大当家的,也就是管家口中的少爷,带着一队人马赶了过来,少爷骑着马,威风的很,少爷勒住马,一个旋风便下了马,直奔路怀德而来,双手抱拳,一身的匪气,然后乖乖地跪在路怀德面前。 “爹,儿子回来了,还有跟着俺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没有他们,便没有您儿子的今天。” 路怀德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一身匪气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无恶不作的土匪头子。 路怀德气的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凸起,他掏出腰间的枪,枪口冷冷地对准眼前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 管家见老爷气的发抖,就使劲儿给少爷使眼色,可少爷哪给这个机会,脸上满是江湖豪气,兄弟情深的蛮横样儿,煞是折人气势。 少爷现在的称号是千眼,千眼手下眼见大当家被路怀德这个老东西给毙了,一声口哨过后,这帮土匪将路怀德围了个密不透风,纷纷把枪对着路怀德。 管家“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迅速的掏出手枪,护在老爷面前,路怀德见这群小喽啰的架势,顿时恨的火冒三丈,他抬起右腿,重重的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千眼踹过去,千眼没得提防,捂住肚子倒在一旁。 路怀德气愤的扔掉满是汗渍的手枪,他从未像此时这般心痛过。 “你这个逆子,老子供你到省城读书,你他奶奶的给老子当了土匪,满嘴的江湖道义,还他娘叫什么千眼,我呸!你这个畜生,有辱我路家祖训啊!我是你亲爹啊!这群小喽啰就这么拿枪对着我,还真是拿我路怀德是吃素的啊!我不管你是什么大当家的,还是啥狗屁的千眼,从现在开始,你这个逆子不再是我路家家谱里的人,你也别再叫我爹,马上给我滚,不过背叛我路家的人,必须赔上一条腿,从今以后,别他娘的让我碰到你这个畜生,若是你胆敢拦截我路家的生意,到时候,就要赔上一条命了。” 千眼捂着肚子,抬起头对着目露凶光的喽啰,大喝一声。 “你们这帮狗崽子,敢对老子的爹动枪,真他奶奶活腻了!” 喽啰们听到大当家的喝令,不情愿的收起枪,无奈地撤退到一边。 千眼将手从肚子拿开,也顾不得身上的尘土,对着路怀德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猛地掏出手枪,扣动扳机,对着自己的右腿开了一枪,顿时鲜血直流,千眼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有人敢擅自搀扶大当家的。 远处传来了哭喊声,千眼认得这声音,路怀德的大太太,也就是千眼的亲娘,下人搀扶着大太太穿过人群,千眼不敢抬头去看,如今的自己背叛了路家,更辜负了路家的祖训。 大太太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变成这般模样,真是心都在流血。大太太一步步靠近,每走一步,心犹如针扎般血肉模糊,大太太一下扑倒在千眼面前,脸上的胭脂都花了许多,千眼见到母亲如此悲伤,便再也止不住男儿泪。 大太太小心翼翼的抚摸千眼的脸,用丝帕为他擦去眼泪。 “我的儿啊!你你这是怎么了?咋这身打扮呢!你看看,这粗布衣衫,你从前是万万瞧不上的啊!可可咋就变成土匪了,娘整日的盼着你有出息,能够光宗耀祖,咋会这个样子了呢!儿啊!这血血是咋了?” 千眼不敢抬眼,也没顾得上腿上的枪子儿,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镯,看得出,是上好的玉打造而成。 “娘,儿不孝,可这玉镯是儿给您带的礼物,就当是儿子给您赔罪了!” 大太太看着满是鲜血的玉镯,哭的已经无法再言语。 “娘,这玉镯还是儿子给您带上吧。” 千眼慌乱的将玉镯在衣服上擦拭,儿的血万万不能脏了娘的手,千眼脸上带着笑,将玉镯小心翼翼的戴在了娘的手腕上,玉镯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路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看热闹的自然就多了起来,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但大家连连叹气,真是替路老爷不公啊!路家的家业,路老爷做的善事,大家一直记在心里,谁家出了土匪,那就是有辱家风啊! “呦呦呦!听说是大少爷回来了,这大少爷真是深得人心呀!这么多百姓都赶来迎接,排场倒真是不小呢!” 听这声音,大家都熟悉的很,路老爷的三太太,听说这三太太爱摆弄是非,唯恐路家不乱的主儿。三太太是个美人儿,走路的姿态,说话的声音,都让人过目不忘,当然还得配上一个好听的名字——曼香。 三太太拨开看热闹的人,立马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眼,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倒是三太太的贴身丫头春桃,大声的喊了出来。 “大太太手上的玉镯,是是三太太前几天丢的那个。” 路怀德再也忍无可忍,走到大太太身边,叫伺候大太太的丫头将玉镯取下来。 大太太见状,将手拼命的藏在身后,紧紧地握住戴在手腕的玉镯,自己是路家大太太,在气场还是人情世故上万万是不能输的。 伺候的丫头搀扶起大太太,大太太哪里会将曼香放在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狐狸精罢了。 “啪”的一声,大太太一巴掌打在曼香好看的脸蛋儿上,曼香“扑通”一下跪在路怀德面前,香帕掩面,嘤嘤的哭了起来。 “老爷,请您给曼香做主啊!曼香从未受过这般委屈,大太太可不能仗着自个儿有土匪儿子就欺负人呀!” 路怀德听到土匪二字,定是火冒三丈,曼香有意这般胡诌,就是让大太太难堪,刻意渲染“土匪”二字。 “都给我住嘴,大太太的为人还由不得你来评说,少在这给我丢人现眼,滚回去。” 曼香没赚得便宜,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可碍于老爷的面子,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这苦的滋味,只能悄悄的往肚子里咽。哼!来日方长,日后断然不会让大太太在路家大院安逸下去。 “来人,将大太太送回路家大院。” 大太太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心里,都是眼泪。老爷当家,这么多年来,自己在路家大院,表面看上去光鲜,被路家大院上上下下尊敬着,可是这心里的苦,又有谁在乎过。老爷的话,不可不听,只好狠心放下自己的儿子,暂且回到大院去。 路怀德经历了太多的世故和人心冷漠,要不然也不会有路家今日这般景象。 路怀德拿过管家手里的枪,对着青天一鸣示众。百姓们纷纷散开,只留下路家等人。 路怀德随即叹了口气,搀扶起泪流满面的儿子。语重心长地说:“翰飞啊!今儿爹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爹供你读书,就是为了让你在这乱世中谋得一份安逸,可你偏偏,你,你,走吧。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父子之情,他日相见,就论江湖道义。” 说完头也不回带着路家众人回了路家大院。 千眼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有血有肉,视江湖道义为命根儿,兄弟之情不可不顾,可是惟独辜负了路家祖训,就让路家弃了自己这个逆子吧。 千眼咬紧牙关,斜着身子,挣扎着站起来,围在一旁的土匪喽啰哪敢上前去搀扶,都像霜打的茄子,一个个蔫了吧唧耷拉着脑袋,畏畏缩缩的看着受了枪伤的大当家,今日二当家回去孝敬老娘去了,如果二当家在场,势必是要劝一劝大当家的,除了二当家,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千眼望着亲爹远去的背影,禁不住心中的悔恨,“扑通”一下跪倒在路怀德离开的方向,还是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爹,翰飞不孝。娘,多多保重,儿啊!对不住您了。” 这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嘶吼,道出了心中的苦楚,掩埋了骨子里的离愁,一声爹娘响彻天地,一份孝心无处安放,骨子里流淌的是路家的血液,口中喊出的是自己的爹娘,怎奈如今迫不得已,辗转于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各回各家 路怀德气冲冲的回到了路家大院,走到院门处便发现,一辆马车停在此处,路怀德来不及多想,便急匆匆往院子里走着,院子中聚满了大院全家老小,下人见是老爷回来了,纷纷让条路出来,只见花厅台阶之上,大太太跪着,二太太秋荷站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 路怀德走上前去,吩咐下人将大太太搀扶起来,可是大太太一心念着儿子,哪里肯轻易站起身来。 大太太喝退搀扶的下人,神情悲戚的哭喊道:“老爷,你为何如此狠心,翰飞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的心头肉啊!他纵使再不孝,老爷也不该同他断绝父子之情,老爷,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只想让你收回方才对翰飞说过的话,翰飞之所以上山为匪,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老爷,翰飞是路家长子,按照路家的祖训,翰飞日后可是路家的少东家啊!” 路怀德从未见过大太太如此,看来翰飞一事,大太太定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正如大太太所讲,翰飞是路家长子,从小便给予重望,几年前,将他送去省城读书,希望多见些世面,可是天不遂人愿,如今倒成了盘踞一方的土匪,实在是让人心寒。 路家的大事小情,怎能少得了三太太在场,三太太这个人,自是嫉妒惯了,方才听到大太太提到路家长子一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三太太梨花带雨的用手帕半掩着那张好看的脸蛋,走到路怀德面前,玉手轻轻搭在老爷肩上,在老爷面前,非得拿出女子的柔弱不可,然后娇声娇气的对老爷说道:“老爷,虽说翰飞是长子,可是这路家大院不是他翰飞一个人的,我也有份儿啊!这过个一年半载的,曼香再为老爷您添了大胖小子,到时候孝敬老爷您,福气的很呢!咱路家可不缺他一个,还有,路家万万不能交给一个土匪头子啊!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咱路家。” 路怀德听到曼香说出这么一番话,更是气的要命,用力的甩开曼香搭在自己肩上的玉手。 “滚一边儿去,别再这碍我的眼,再废话,缝上你的嘴!” 曼香被老爷这么用力一甩,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地上,院子里好多双眼睛都在看着,曼香自知丢了面子,索性就顺势倒在老爷脚下,双手捂住小腹,“哎呀呀!”的喊叫起来。 曼香随房丫头作势要搀扶起三太太,曼香偷偷瞟了老爷一眼,见老爷并没有心软的意思,又继续哭闹起来,大院里凡是得了三太太好处的,全部走过来,将三太太搀扶起来。 路怀德心中清楚的很,这曼香就是来惹是生非,至于装病一事,倒是见怪不怪,此时唯一要紧的便是大太太。 路怀德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走到大太太面前,对着二太太和下人使了个眼色。 “夫人啊!翰飞一事,容我再想一想,这地面潮湿,快快回房去吧。” 大太太只是掩面痛哭,胭脂水粉却也抵挡不住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大太太心里苦,苦的是跟随老爷多年,从身无分文,到如今的路家大院,老爷见她衰败了容颜,为了路家能够开枝散叶,自然是娶了两房,这些自己本不会去计较,可是今儿翰飞却成了,除了心寒,对于一个母亲来讲,最难过的就是心疼,骨肉之前怎可说断就断的,有多少人觊觎路家家业,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 大太太没有再言语,慢慢由着下人搀扶起来,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老爷,多说无益,况且下人们在场,弄得今日这番景象,怕是会折损了老爷的颜面,下人们传出去,一定会说是路家没得规矩,乱了分寸。 二太太秋荷轻声细语的对大太太说道:“姐姐,虽说是春天了,但这儿天儿啊!还是冷的很,妹妹陪你回房去吧,身子要紧,万万不可同身子过不去的啊!姐姐。” 大太太还能说些什么,自是由着秋荷搀扶回房去了。 管家见老爷有些乏了,便吩咐下人散开,随老爷回到花厅,花厅中下人早已备好了热茶,路怀德端过热茶来喝,想起今日翰飞的事,心中便空落落的,我路怀德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是只要提到翰飞,也不觉唉声叹气起来,手中不禁一抖,茶杯瞬间跌落在地上。 管家见状,便蹲下来收拾茶杯碎片,这等事本是下人来做,可今儿发生这样的事儿,下人们便被管家吩咐到别院做事,怕打扰老爷歇息。 路怀德坐在椅子上叹气,眼睛却看着方才大太太跪过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只管对管家一个人唠叨着。 “翰飞,有辱路家祖训啊!我送他到省城读书,可是他,放着舒服的少爷日子不过,偏偏去做那人人唾骂的土匪,还他奶奶的啥千眼,真想毙了他个兔崽子,真是恨啊!” 管家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老爷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伺候老爷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老爷今日这般伤心,老爷的心事,他自然都明白。 管家小心翼翼的对老爷说道:“老爷,您且放宽心,少爷定是心里有苦不便说出口,所以才走了这条路,只不过少爷心性善良,万万是不会做出丧尽天良之事,老奴敢用性命替少爷担保,少爷绝不是作恶之人。” 路怀德不想再去联想有关于翰飞任何的事情,便话锋一转,问起其他的事情来。 “管家,你可记得大院门外的那辆马车,并未见得大院有客人来访过。” “老爷,方才回来确实见过马车,可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管家还未将话说完,便有下人进来禀报,镇长早些时候来了大院,此时正在大太太院子里。 这说起来,路家同镇长还有亲戚,大太太,之柔是镇长的表妹,这层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今日发生的事,想必镇长已经知晓,所以特意前来看望之柔表妹,那也就不好前去打扰,镇长对于路家而言,并不是那可有可无的主儿。 路怀德站起来吩咐管家道:“一会儿将镇长请到我房中一叙。” 管家垂手侍立。 “是,老爷。” 宗祠镇十里开外的骆驼山上,一众土匪喽啰跪在“兄弟堂”上,面前是大当家的——千眼,千眼的右腿已经包扎好,他手里拿着枪,时不时的扣动扳机,吓得喽啰们不敢抬头来看,今日本以为是随大当家到宗祠镇上踩点,好抢上些银两养活众兄弟们,谁又想得到,路怀德竟然是大当家的亲爹,此刻罚他们跪在兄弟堂上,定是当时得罪了大当家的亲爹,谁叫他们有眼无珠对大当家的亲爹大不敬呢!今日任打任骂,全凭大当家一声招呼。 兄弟堂中安静的可怕,就在气愤紧张到极点的时候,二当家回来了,二当家是大当家过命的兄弟,兄弟之情自然不必言说,二当家这个人,性子豪爽,腿脚功夫更是了得,二当家惟独有一个怪癖,滴酒不沾。 二当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粗狂的嗓音中带着股没心没肺的劲儿。 “大哥,老二我回来了,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大哥和弟兄们啊!” 二当家看到弟兄们老老实实跪在大哥面前,粗狂的嗓音戛然而止。 “弟兄们,这是咋了?咋都跪在地上?” 千眼只是盯着二当家来看,啥也不说。 二当家几步就来到大哥面前,倒想问问这其中的缘由。 “大哥,你的腿咋了?是不是这帮兔崽子造反,真他奶奶的放肆。”说完掏出别在腰间的枪,对着那些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喽啰们。 “是谁造反?大当家平时待你们如亲兄弟,你们这帮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老子没工夫陪你们在这耗着,是哪个伤了大当家的,快点站出来,否则一同受罚,老子的枪子儿可是不长眼,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旦被我揪出来,可别像个娘们儿似的在我面前抹眼泪,在我这,啥用没有!” 二当家说完这些狠话,便四仰八叉的倒在大当家一旁的躺椅上,晃悠着双腿,将手里的枪扔到地上,喽啰们都再清楚不过二当家的意思,这是骆驼山最独特,也是最毒辣的规矩,如若有人胆敢犯上,有罪之人便拿着这把枪走到悬崖峭壁,枪响之时,便是上路之时,即使耍小聪明,那也一定会有人让你死无全尸。 这个当头,年轻气盛的往往会沉不住气,喽啰之中有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孩子,胆怯的抬起头看着二当家,然后“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大当家见这个这个愣头愣脑的孩子站起来,心中倒是有一些刮目相看,可是他究竟要说些什么,谁也猜测不到,毕竟大当家的腿与喽啰们并无半点关联。 这孩子叫做五三儿,这名字还是大当家给取的,只是二当家输了牌,手中只剩下两张牌,一个五,一个三,这孩子也没个正经八百的名字,就叫五三,好记,不费事儿,还好养活。 五三儿看了眼二当家,可这会儿,二当家倒在躺椅上睡着了,兄堂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这二当家心可真够大的,哪有在这个时候睡了过去,况且大当家的还在一旁等着呢! 不愧是骆驼山大当家,遇到如此宽心的二当家,倒也不气不恼,他对五三儿说道:“五三儿,啥也别说,这事儿与弟兄们无关,是大当家的错。” 千眼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只是挥挥手示意弟兄们散去。 待弟兄们散去,兄弟堂中就只剩下两位当家的,二当家依旧睡得像头猪,呼噜声就没停过,反反复复,一直萦绕在兄弟堂中,咋样都散不去。 千眼费力的站起来,用自己另外一条腿狠狠的踹了二当家一脚。二当家被这么一惊,立马站了起来,双眼怒视前方。 “何方妖孽?敢惊了老子的美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哟!老二这是做啥美梦了,说出来让大哥乐呵乐呵。” 听大当家这么一说,二当家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在兄弟堂睡着了,大当家还在,自己就这样无所顾忌的睡着了。 二当家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起来,对着大当家的傻笑着。 “咦?大哥,弟兄们呢?咋都出去了?” 千眼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扶着自己受伤的腿,严肃且认真的说道:“弟兄们都被你的呼噜声给吓跑了,如果我这腿没啥事,我也早跑出去了。” 二当家倒是真的有些急了,向前快走了几步。 “大哥,我去把弟兄叫回来,我我不打呼噜了,成不?对了,大哥腿受伤的事儿,我要弄个明白。” “不必了,受伤一事,你问大哥就是了,就不要把弟兄们再叫回来了,这条腿是我自己开枪打伤的,子弹取出来,休息几天,就没啥事了,只因大哥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有愧于列祖列宗,偌大的路家,出了我这样的逆子,赔上一条腿,又有何冤屈。” “大哥,你说啥?路家?可从未听大哥说起啊!” 千眼并未发觉,自己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泪水已悄然流出眼眶,只因对不起路家祖训,如今,亲爹与自己断绝关系,那自己真的成了十恶不赦的土匪头子,有些路,却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千眼听出二当家有追问下去的意思,突然话锋一转,二当家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人,有勇,但无谋略,只知道打打杀杀,却从未分析过战术。 “老二,老娘身体可好?这些日子甚是惦念啊!” 二当家头脑简单,大当家问起自己老娘,哪有不老实回答的道理,也就自然忘记了追问方才的问题。 “劳大哥挂念,老娘身体好着呢!老娘只是 只是不知道咱们干的是劫人钱财的勾当,每次老娘问起,我就哄哄她,时间一长,也就不会再问了,大哥,我们兄弟都是走投无路,逼不得已才会如此,有谁不想娶个漂亮媳妇儿,生个大胖儿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可是大哥,你为了兄弟们如此,兄弟们定会为你肝脑涂地,绝不后悔。” 千眼原本以为老二胸无大志,方才说出那番话,着实让人感动。 “好兄弟,大哥谢谢你们,有了你们这么多好兄弟,是大哥前世修来的福气。” 每次大当家夸自己,二当家都会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死对头 路家长子占山为匪的消息在宗祠镇不胫而走,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缘由,老实安分的百姓们只晓得土匪就不是好人。从此之后,只要提起土匪,都吓得闭门不出,各家有女儿的,也都早早嫁到外地去,这要是被土匪看上眼,定是要抢上山的,那日子就不好过喽,整日只能提心吊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是被“有心”之人握在手中,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路家是宗祠镇上的大户人家,祖业承袭了几百年,一直绵延不绝,路家的布匹,无论从样式,还是质量,那名声都是响当当的,路家商户做的如此之大,眼红嫉妒之人不在少数。 宗祠镇的西街有一家茶叶铺,这茶叶铺的东家叫段风吟,是个贪图便宜的刻薄之人。路家家大业大,他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他同路怀德年少时拜得一师,学习些拳脚功夫,从那个时候起,路怀德就什么都强过他,因路怀德年长一岁,所以他称作路怀德为师兄,拳脚功夫练得倒是有模有样,学成之后,两个人纷纷做起了生意,路怀德如今家宅座座,而段风吟只是经营着一间小小的茶叶铺子,路怀德很是照顾他的生意,他交代只要是路家大院用的到茶叶,就必须在段风吟的茶叶铺子采购。而段风吟却不领情,路怀德对他的照顾,在他眼里全部化作了施舍,每次路家大院的下人前来取茶叶,他定会抬高价钱,亦或是缺斤少两。路怀德太清楚他的为人,只不过碍于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不便将此事说破。 段风吟的茶叶铺子中,只有两个活计做事,这两个活计是段风吟花了低价钱买来的,对于段风吟这种吝啬刻薄的人来说,花上大价钱买上两个活计,比剜他的心还要疼上百倍,所以有便宜绝不买贵,两个活计是贫苦出身,只要东家给上一碗饭,那就是再生父母,在茶叶铺子中做事任劳任怨,绝不多言。 这日,段风吟坐在茶叶铺子里看着账本,两个活计轻声细语的议论着什么,时不时还偷偷的看一眼东家,段风吟将账本扔在桌子上,斜着眼看两个正在嘀嘀咕咕的活计。 “你们两个休要偷懒耍滑,否则这月的工钱就不作数了,不老实做事,你们两个小鬼偷偷说什么呢?” 两个伙计见东家发现了异常,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老老实实的站在柜台前,低头不敢说话。 段风吟一掌拍在柜台上, 也许是精通拳脚功夫,这一掌拍下去,柜台上的茶叶也要抖上一抖,足以见得段风吟是有多动怒。 “你们两个兔崽子,如果当初不是我心善将你们买回来,你们早就饿死了,哪里寻得到我这般菩萨心肠的东家,快点说,要不然打死你们两个。” 两个伙计不敢再隐瞒下去,只得乖乖的将方才偷偷议论的话讲给东家听,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伙计说道:“东家,您听说了吗?路家少爷当了土匪,叫什么千眼,听说坐的还是头把交椅,咱们日后可要小心才好,可千万不要招惹他啊!” 另外一个伙计附和着点点头,看来这千眼确实是个狠角儿。 段风吟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一抹阴险的冷笑浮现在脸上,纵使这路怀德在宗祠镇上名声再好,有这么一个土匪儿子,就不怕看不到路家的好戏,日后这宗祠镇上只会有我段风吟的威望,他路怀德算个什么东西,这个节骨眼儿上,倒可以到路家大院消遣消遣,顺便带上一包无人问津的次品绿茶,准保让路怀德拉肚子不可,打定主意,段风吟美滋滋的哼唱起来京戏,带上茶叶,直奔路家大院。 段风吟来到路家大院门前,思来想去的考虑着要如何让路怀德难堪,忧心忡忡的在路家大院门前踱着步子,带来的茶叶掉在地上都未曾察觉。 这时,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个小乞丐,拾起地上的茶包掉头便跑,还得意洋洋的对段风吟做着了鬼脸,段风吟眼里哪容得下这般小贼,转身准备去追,可哪里会想到守门的下人见段风吟此番举动,不得其解,段风吟这个人,路家大院的下人们都认得他,看在老爷的面子上,尊称他一声段老爷。 “段老爷,您这是来拜访我家老爷的吗?小的去给您通报一声。” 段风吟心想路家的下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段风吟素来用不得通报,定是路怀德交代过什么。 段风吟脸上瞬间阴晴不定,也不去理会那下人,径直向大院里走去,守门的下人见拦截不住,只好跑快些赶快去向老爷禀报,段风吟何等狡诈之人,区区一个下人,自己不会放在眼里,可这般对自己大不敬,只好给他个教训,待下人向前一步,段风吟一招擒拿,便将下人扫翻在地。 恰巧此时,管家听见动静便迎了出来,见下人被段风吟擒住,管家脸上立马堆起笑,于是便故意提高嗓音对段风吟说道:“原来是段老爷来访,我家老爷此时不在大院,劳烦段老爷改日再来,大院下人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段老爷,还请段老爷不要动怒。” 段风吟从没正眼瞧过管家,所以管家说出的这番话,他并未理会,背起手转身准备离开,段风吟思虑片刻,心想下人冒犯之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说谢管家,路家下人这般没得规矩,看来路家大院也不过如此。” 管家从老爷那里对这个人有些了解,此人善妒,万万不可招惹于他,所以管家没有再言语,脸上依旧赔着笑,一副谦和的样子。 突然,有个下人惊慌失措的跑进大院,身上满是尘土,眼睛也乌青着,失魂落魄的跪在管家面前,痛哭流涕地说道:“管家,小小姐小姐被土匪绑了去,他们人多,我根本打不过,管家,快点通知老爷救小姐,再晚就来不及了。” 管家真是恨铁不成钢,小姐是老爷的心头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老爷和二太太该怎么活。 “你这个废物,叫你保护小姐,小姐要是有不测,你呀你呀!就得去死。唉!” 管家哪里还顾得上在一旁看热闹的段风吟,慌慌张张的跑向花厅,向老爷告知小姐被绑架一事。 路怀德其实今日并没有出门去,只因段风吟来访,不愿意相见,路怀德闻此消息,匆忙来到院子里,见下人还在原地跪着,便将那下人一脚踢翻在地,痛的下人连声求饶。 “小姐是被哪路土匪绑了去?我告诉你,小姐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他奶奶的就毙了你。” 那下人自知此事的严重性,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老爷,小姐小姐是被大大少爷的手下绑了去的。” 段风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会儿脑子倒活泛起来,不问自答的说道:“路家大院真是祖宗显灵,长子占山为匪,居然绑了自家妹妹,这出戏还真是精彩!”然后便阴森森的冷笑起来。 路怀德掏出手枪,抵住段风吟的脑袋,段风吟没得提防,一下子愣住了。 “段风吟,你要是再说风凉话,今儿我就打死你,赶紧给我滚,日后再敢踏入路家半步,我就烧了你的茶叶铺子,亲手毁掉段家,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念及就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绑票 骆驼山上从来没有过女人,因为骆驼山有个规矩,劫财不索命,绑男不绑女。这是大当家千眼自占山为匪的那天起就定下的。骆驼山里的汉子如若不守这个规矩,那下场就是死。 千眼心里总会有一个念想,日后定会走上正路。也许,正如爹所希望的那样,继承路家大院,本本分分将路家祖业传承下去。 月明星稀的夜晚,骆驼山上灯火通明,喽啰们如同过年一样,脸上都带着欢快的笑,干活儿都特别带劲儿,二当家美滋滋的站在院子里,眼睛却一直盯着院子里的柴房,大当家的身边总不能没个婆娘照顾着,一年半载的为大当家生个大胖小子,也好延续骆驼山的香火,自己也好做个干爹过过瘾。 今儿绑来的这小娘们儿,身段好,脸蛋也漂亮,看她一身打扮,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虽说大当家定下绑男不绑女的规矩,可是如果死守着规矩过下去,那大当家的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娶个漂亮的媳妇儿,这种事情,只好替大当家偷偷的办,今儿早上,二当家悄悄的在大当家的粥里放上一包蒙汗药,药劲儿大着呢!反正药铺里的掌柜是这么说的,这包蒙汗药,足可以支撑大当家睡上个一整天,兄弟们准备的差不多了,大当家是时候该醒过来拜堂成亲了。 二当家将山上所有兄弟聚集在兄弟堂内,喽啰们哪里见过这么喜庆的日子,大当家的娶媳妇儿,比自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还要高兴,还要畅快。 二当家此时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慢慢凝聚气息,然后提高嗓门,像司仪一般,声音洪亮的在兄弟堂里久久回荡。 “有请大当家!” 千眼由着喽啰们前拥后簇的搀扶进来,也许是睡得时间太长,药劲儿还没完全消除,他右手扶着额头,缓缓的坐在椅子上,兄弟堂里众兄弟一并跪在地上,齐声高喊:“恭喜大当家,贺喜大当家!” 千眼不解的看着堂内的兄弟们,这一看不打紧,着实是吃了一惊,兄弟堂内张灯结彩,喜字贴满整个窗户,大红的绸子装饰着兄弟堂里的每一处,这个时候,千眼有些急了。 “老二,你们这是做啥?喜从何来啊!” 二当家走到大当家面前,又是跪下,喜滋滋的看着大当家。 “大哥,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兄弟我擅自做主,给你绑来一个媳妇儿,这小娘们儿,保证大哥会喜欢,看样子,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千眼此时心里满是怒气,身体里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没有沸腾,只有怒火。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扯掉椅子上的大红喜字,扔到了二当家的脸上。 “胡闹!你他娘的忘了骆驼山的规矩吗?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放屁了!你还把我这个大当家的放在眼里吗?” 二当家怎么会料到大当家会这么气愤,只好壮着胆子回大当家的话。 “大哥,你别动气,把那小娘们儿带上来,你过过眼,没准会喜欢!” 千眼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呸!喜欢个屁!” 二当家吓得心怦怦直跳,如打鼓一般,停也停不下来,这小娘们儿已经绑上了山,哪还有白白送回去的道理,今儿无论如何,都要让大当家的拜堂成亲,既然打定主意,就得赶鸭子上架,不从也得从。 候在堂外的喽啰,细耳倾听堂内的动静,个个竖起耳朵,机灵着呢!这小娘们儿被绑来的时候,哭天喊地,寻死觅活的,此刻却如此冷静,大红喜炮映衬着脸蛋越发红润,纤细白皙的玉手紧紧握着,安蕾是路家的大小姐,路怀德的掌上明珠。 安蕾表面上沉着冷静,可心里犹如翻江倒海,娘定会心急如焚,可是面对心狠手辣的土匪,反抗只会让自己愈发危险,静观其变才是唯一活下去的办法,最近路家大院里所有人全部都在小心翼翼的做事,只因为大哥做了土匪,爹是最看重大哥的,如今谁也不敢提起与大哥有任何关联的事情。土匪?大哥?难道喽啰们口中的大当家就是大哥?都怪自己稀里糊涂的,也没有问清楚,如果这伙土匪不是大哥,恐怕今天就真的成了压寨夫人了,命里的劫数,真的不是说逃就能逃的。 只听兄弟堂里传出,“迎大嫂进门”,兄弟堂内瞬间沸腾起来,都眼巴巴的等着看着这被绑来的大嫂是何等的美人。 安蕾由喽啰们带入大堂中,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越发不安,谁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外面的事情自然就知道的少。 千眼被老二这么一折腾,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自己如今是背负不孝罪名的土匪,哪个姑娘敢从我,千眼背着身子不愿意再看老二。 “大哥,新娘子到了,你快过过眼,这小模样儿俊俏着呢!弟兄们急着喝大哥的喜酒,我的好大哥,你快转过身来吧,弟兄们一番心意,还请大哥笑纳。” 千眼恨的牙痒痒,右腿还未痊愈,伤口处越发痛痒起来,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怎好同老二真伤了和气。 “老二,这姑娘从哪绑来的,就送回哪去,别坏了规矩,咱们虽说是土匪,可是也是讲情义,讲道义的,绑女人,算个狗屁爷们儿。” 虽然千眼依旧是背对着堂下的兄弟们,可是这声音,安蕾认得,正是自己的大哥——路翰飞。 安蕾放下提防,一步步走向千眼,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最敬重的大哥啊!女人在这个时候,总是容易多愁善感。 二当家看傻了眼,这小娘们儿倒是不认生,看来大哥这事儿,有戏! 安蕾在千眼身后站定,轻轻的将手放在千眼的右臂上,不曾想今日竟然意这样的场景和大哥相聚,命运如此捉弄于人,生逢乱世,怎能逃得出宿命的牵绊。 千眼误以为老二想继续对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惜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直至爆发,千眼的拳脚功夫自然不必多说,骆驼山上弟兄们没有不服气的,千眼只需动动手指,身后之人必会吃亏。今儿这事儿,已经无法再忍,总不能真的就破了规矩,如果放任老二胡作非为,那日后终究是要变得无法挽回。 千眼手掌力道十足,抓住身后之人的手,只是微微用力,就足以让对方疼痛难忍。 “大哥,我我我是安蕾啊!快放手,疼疼!” 千眼听见这声音,迅速回转过身,原来身后之人并不是老二,怪不得对方没得防备,千眼惊慌失措的放开安蕾的手,丢了魂一般,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安蕾,怎么是你?小丫头,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快过来,让大哥看看你的手,打不打紧?” 安蕾痛的直皱眉,将右手藏在身后,明明痛的不行,却还装作若无其事,还好大哥没用到全部的力气。 老二看这情形,心里嘀咕着自己这条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心心念念为大当家绑个媳妇儿,天下竟然还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这小娘们儿居然是大哥的亲妹妹,真是好心办了坏事。 “二当家,安蕾在这里谢谢你了,如果你不将我绑来,我又怎么会见到我大哥,今儿还真是大喜的日子,二当家,请受安蕾一拜。”说着就抱拳行礼。 千眼看着妹妹这泼辣劲儿,哪里看得出是个大家闺秀,想必在大院,也会不让二娘省心。 “安蕾,一会儿叫人将你送回去,爹一定是急坏了,见到爹,还请妹妹不要将大哥处境说出去,我已经是个不孝子了,爹同我断绝了关系,我已经没有颜面再回到路家大院,对了,也劳烦妹妹替大哥照顾好你大娘。” 安蕾盘腿而坐,看着架势,与女土匪无二,豪放的样子倒真像千眼,千眼真是哭笑不得,走到安蕾面前也同她一样坐了下来。 “安蕾,不要胡闹,大哥这就送你下山,这里不是女人呆的地方,听大哥的,送你下山。” “大哥,我不走,我要在山上玩上几天,你可知道,在大院的时候,三个老妈子整日的跟着我,想逃出去玩,根本不可能,我呀!马上就被憋疯了,好不容易被绑了来,大哥也好让我玩上几天,过几日,我就回去,好不好?大哥?” “不行,这是什么地方?土匪窝,大哥不同意。” 安蕾听完大哥说出的这些话,低着头,默不作声,按常理分析,大哥说的有道理,可是大哥也不是说什么都是对的,既然出来了,才不会乖乖的就回去呢!大多大家闺秀就是太听话,太守规矩,早早的就被嫁出去了,我才不!嫁人有什么好玩的,我看,还不如这骆驼山有意思。 安蕾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兄弟堂,指着五三儿说道:“你,给我拿坛酒来!快点!本姑娘要喝酒。” 五三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看着大当家的,没有大当家的命令,哪个敢乱动。千眼冲着五三儿使了个眼色,五三儿马上心领神会,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回来时果然手里多了个坛子,五三儿喜气洋洋的走到安蕾面前,将酒坛子递给安蕾。安蕾也不客气,拿过酒坛子,举起猛地喝起来。也不知道是口渴还是饿了半天,一坛子酒马上见底儿。安蕾将酒坛子扔到地上,用红盖头擦拭着嘴角,大红的喜服都湿透了半边。 “大哥,你咋骗我,给我一坛子水,真是不厚道!渴死我了,这事儿就怪二当家的,把我绑上山来关进柴房,吃喝拉撒都不管。” 千眼只顾着劝妹妹回去,却也忘记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老二,不管怎么说,老二好心办坏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若不惩罚于他,对妹妹也不好交代。 “老二,今天的事儿倒要你来说该咋办?毕竟是你坏了规矩,带着兄弟们胡闹,你可知错?” 二当家跪在千眼面前,只是不住的点头,这时候肠子都要悔青了,骆驼山的规矩,他再熟悉不过,自己堂堂二当家带着兄弟们坏了规矩,确实该罚。 “大哥,老二知错,老二真的不知道安蕾是大哥的亲妹妹,但是我对大哥的忠心天地可鉴,老二愿意切指为戒,希望大哥原谅老二。” 还没等安蕾和千眼回过神儿过来,老二已经将右手小拇指砍了下来,瞬间鲜血直流,老二咬紧牙关,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再痛也不能喊出声儿来。 安蕾显然被吓住了,赶紧掏出手帕给老二缠在右手上,安蕾原本以为大哥处理二当家的事儿,自然会耽搁些时辰,这样自己就可以在山上多逗留一会儿,想不到的是,反而害了二当家。 安蕾急的快要哭了出来,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如果。 “二当家的,是安蕾对不住你,一不小心却伤到了你,真是对不住。” 安蕾想到方才大哥对自己说过的话,骆驼山还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想来想去,还是路家大院最为安全,就算再加上两个老妈子跟着自己,那便也认命了。 “老二,今儿看在安蕾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一命,如若再犯,就不配做我千眼的兄弟。” 安蕾脱下大红的喜服,摘掉凤凰珍珠簪子,一并老老实实的放在大哥手中。 “大哥,你还是送我下山吧,我不在这耽搁了,天虽然晚了点,但有大哥在,安蕾就不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藏信 “老爷,马车已经备好,我去将下人们聚集到大院。” 路怀德摇了摇头,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碗递给管家。 “不必了,老爷我一个人足矣,带的人多了,反而是个累赘,你留在大院照看着,等着我回来。” “是” 这时候刚巧有下人来报,小姐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呢!路怀德疾步走出花厅,见安蕾安然无恙的站在院子里,安蕾见爹只是看着自己,就跑到路怀德身边,抱拳行礼,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爹,安蕾回来了,让您老担心了。” 路怀德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喜的是,女儿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身边,,悲的是,安蕾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匪气,难不成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路怀德此刻却注意到安蕾的手红肿着,赶忙吩咐管家去找大夫。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安蕾,你告诉爹,是不是你那混账的大哥将你绑了去,这个逆子,畜生啊!就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放过。造孽啊!” “爹,您别生气,我想大哥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哥绝不是那种生性狡诈的人,我大哥,或许真的有什么难处。” 路怀德瞪了安蕾一眼,安蕾自知说错了话,想着跟爹解释解释,哪会想到后屋走出来四个老妈子,将安蕾送回房中,安蕾这下真的是傻了眼,说的话真的灵验了,真的有四个老妈子,以后千万不能胡说八道。 安蕾小心翼翼的看着爹的脸色。 “爹,不要四个老妈子行不行?我不喜欢,一点自由都没有。” 路怀德方才还是笑呵呵的,安蕾这么一唠叨,马上变了脸色,阴阴沉沉的。 “不行,爹就是给你大哥太多的自由,才会变成人人唾弃的土匪,从今往后,不许你踏出大院半步,如果不听爹的话,改天找媒人,然后就把你早早的嫁出去。” “那就把我嫁出去吧,反正大院里没有骆驼山好玩。” “你,你咋就不懂爹的良苦用心呢!真是要气死我了,赶紧回你房中,老老实实的给我想清楚。”说完这些话,便转身回了花厅。 安蕾还能说些什么,安蕾对老妈子说道:“快去给我炖一盅燕窝来,本小姐要压压惊。” 安蕾胡乱整理一下衣服,用手掸掸身上的尘土,什么酸臭味儿,安蕾将鼻子凑近闻了闻,这味儿熏的真让人恶心。 “回房,本小姐要换身衣服去!” 安蕾已经忘记了大哥托自己带给爹的信,悄然无声的遗落在了地上,无心之人遗忘,“有心”之人却看在眼里。 千眼已有几日未曾合眼,心里记挂着事儿,自然无心睡眠,也不知妹妹带给爹的信,爹可曾看上一看,千眼站在悬崖峭壁向远处望着。如今,骆驼山与路家大院相隔不是简简单单的十里地,隔绝的而是两辈人的心,在爹的眼里,我是十恶不赦的逆子,更是百姓闻风丧胆的的土匪,每每想起这些苦闷,总会变得唉声叹气,倒像女人家,伤感起来了。 千眼从怀中掏出枪,对着青天一声长鸣,悲鸣的枪声中隐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喽啰们寻着枪声找过来,发现看见大当家一个人站在悬崖处,手中还紧紧的握住枪。 五三儿虽然还是一个孩子,可是他懂大当家心里的苦,同病相怜的人世间真的是太多太多了,自己不也是同大当家一样,家在,却无法登门,五三儿挎着长枪走到大当家身边,学着大当家的样子,忧心忡忡的向远处望着,崇山峻岭间烟雾缭绕,仿佛身在其中。 千眼早已发现五三儿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这孩子心中是否在想着什么。 “臭小子,站到后面去,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一个不小心,小命就丢喽!” 五三儿没有接大当家的话,反而问起了他这个年纪应该好奇的问题。 “大当家,你说山里会有神仙吗?咱们会遇到神仙吗?会是长着白胡子的老神仙吗?” 千眼摸着五三儿的小脑袋,被他接二连三的问题倒是难住了,这么小的年纪理应在学堂中听先生讲课,命运不公,时运不济,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却经历着打打杀杀。 “五三儿,只要你一心向善,你就会遇到老神仙,长着白胡子的老神仙一定会很喜欢你,五三儿啊!你想不想同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到学堂里读书,离开骆驼山,永远不再回来。” 五三儿似懂非懂的眨着眼睛,然后取下挎在肩上的长枪,紧紧地抱在怀里。 “大当家是要送走五三儿吗?骆驼山就是五三儿的家,哪里都不去,只想陪在大当家身边,好好照顾大当家。” 千眼语重心长的对五三儿说道:“臭小子,这里整日打打杀杀,你不怕吗?大当家的确有送你走的意思,大当家将你托付在宗祠镇上的一户人家,这样你可以去学堂读书,好不好?” 五三儿的眼里满是泪水,自己是个男子汉,虽然每次都说自己是个男子汉的时候都被二当家的取笑,可是眼泪绝不能流下来。 “大当家,五三儿不愿意离开你,如果当年没有大当家相救,想必五三儿早已经被豺狼虎豹吃了去,五三儿不离开大当家,大当家你忘了吗?你犯头疼病的时候,只要五三儿给你按上一按,就好多了,大当家,求你了,五三儿不走,五三儿还要同大当家学打拳呢!” 五三儿的话,千眼都记在心里,果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只是不知道他在经历了世间险恶,人心叵测之后,还会不会如此这般听从自己的内心。 “走,大当家教你打拳,我答应你留在骆驼山。” 五三儿高兴的蹦了起来,长枪担在瘦弱的肩膀,却显得那么单薄。 “五三儿谢谢大当家!” 路家大院的下人们私下里议论,三太太之所以怀不上孩子,就是因为管的闲事儿太多,虽生的俊俏,身段好,戏唱的也好,可做事未免太过尖酸刻薄了,下人们看在眼里。谁有几个胆子胆敢顶撞三太太。路家大院里,三太太是最不好惹的主儿,下人们看在路家实惠的月例钱的份儿上,只好忍心吞声,小心翼翼的伺候三太太,三太太房里的丫头,更加提心吊胆起来,如果惹怒了三太太,一定会被赶出路家大院,月例钱更是一分也捞不到。 这日晌午,三太太在房中打扮着,她听下人们说镇上新开得一家胭脂铺子,恰巧胭脂用完了,正好可以去逛上一逛。平日里,老爷管的严,规矩多,今儿巧的是,老爷出门去了,老爷不在大院,旁人休要拦得住我。 三太太哼着小曲儿,美滋滋的看着镜子,心情好不愉快,三太太房中有两个使唤丫头,一个叫春桃,一个凤儿,两个丫头平日里专挑三太太爱听的话儿来说。 三太太捧着披肩左瞧右看,就是拿不定主意该搭配哪只簪子才好,两个丫头见三太太犯了难,就想着主动替主子分忧。 春桃小心翼翼的打开三太太的首饰盒子,挑得一个流苏翡翠样式的簪子。 “太太,这个流苏翡翠簪子最衬您的肤色,正好搭配太太手里的披肩,太太生的花容月貌,在这大院里,三太太才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凤儿见三太太并不是喜欢春桃拿在手里的流苏翡翠簪子,就要过春桃手里的首饰盒子捧在手里,谁知一个不小心,盒子跌落在了地上,簪子散落在地毯上,还有一封未署名的信。 三太太的脸色冷的可怕,也是不说什么,对着凤儿的脸蛋儿一巴掌打过去。 “凤儿,你眼睛瞎了吗?一个臭丫头谁给你的胆子,倒为我做起主来,快把首饰拾起来,下贱胚子!难不成等着我来拾吗?” 春桃见凤儿惹的三太太不高兴,便同凤儿一起跪在地上一件件拾起首饰,春桃将手放在那封信上,还没有拾起来,春桃的手就被三太太踩在脚下。 “你们两个臭丫头,真是活腻了,我的信也敢去碰!” 春桃痛的直流眼泪,三太太并没有饶恕的意思,只好同三太太解释。 “太太,都是春桃的错,春桃只是想将信捡起来交给太太,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三太太的脚更加用力的踩着凤儿的手。 “休要巧言令色,你们两个去外面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待两个丫头哭着走出三太太房里,三太太拾起地毯上的那封信,仔细打开来看,原来这信是翰飞写给老爷的,三太太拍拍自己平平的小腹。 “真是不争气,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房里只有三太太一个人,三太太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信撕的粉碎,将碎片装在床底下的木盒子里,上了两把锁才安心下来,这会儿却没有心情去镇上逛了,也许是做贼心虚,三太太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也没用离开过房里,时不时的看看床底下的木盒,钥匙随身放着,旁人定不会注意到安蕾遗落的信被自己偷偷捡了来。 名义上老爷同翰飞断绝了父子关系,暗地里老爷还是看重他那个土匪儿子,血缘骨肉的亲情,真的不是说断就断的,自己早些做些打算才好,没有儿子,怎么同路家争家业,千防万防,不能便宜了那个土匪篓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冒充 身为女人,哪有不爱胭脂水粉的道理,镇上新开的胭脂铺子,爱美的女人定是要去看上一看的,二太太秋荷虽然不及三太太年轻,但胭脂水粉却也缺不得,平日里采购女人家的东西,都是二太太来办,二太太同三太太的性子截然不同,二太太性格温婉,深的老爷的信任,路家大院也被二太太打理的井井有条,二太太待下人们从不打骂惩罚,犯了错,只同下人们讲上些道理,大院里下人们自然是很喜欢二太太。 前几日,二太太带着丫头去新开的胭脂铺子买了上好的胭脂水粉,二太太这个人细心得很,大太太同三太太喜欢什么,二太太都记在心里,买来之后,还要亲自送到两位太太的院子里,为了大院和和气气的,也让老爷放心,多做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二太太秋荷知道大太太平时不喜欢热闹,素来清静惯了,就为大太太挑选了几盒素雅清香的胭脂,二太太带着丫头来到大太太的院子,大太太正在院子里喝茶,见是二太太来了,便吩咐下人看茶。 秋荷今日穿上一身素雅的旗袍,正好和她的性子。秋荷从丫头手里拿过胭脂水粉,打开盒子递到大太太面前。 “姐姐,妹妹前几日在新开的胭脂铺子为姐姐特意选了几盒素雅的胭脂,姐姐快看看,可否喜欢?” 大太太从二太太手中接过胭脂盒子,细细的闻起来。 “真是让妹妹费心了,姐姐的喜好你竟然记得这般清楚。” 秋荷听了大太太的话,自然就放下心来,看来大太太是得意这胭脂水粉的。 “妹妹,像你这样生性善良的人太少了,姐姐叮嘱你一句,三房里那个小妖精,鬼着呢!妹妹同她要少些往来才好。” 秋荷当然明白大太太话里有话,面对面的坐着,只好应承下来。 “让姐姐费心,姐姐的叮嘱,妹妹记下了,那妹妹就不叨扰姐姐,妹妹告辞了,妹妹得了空就来陪陪姐姐说说话儿。” 大院里,怎么轻易的避开一个人呢!何况是个女子,有女人的地方,麻烦事儿自然就多,哪个照顾不到,便是偏心,既然老爷将院子交给我秋荷打理,才要更加上心才是。 二太太离开大太太的院子,已经是张灯时分,路家大院里灯火通明,二太太走得有些乏了,便想着坐下来歇息片刻,途径大太太院子中央有一处凉亭,二太太就想着到凉亭里坐坐,稍后再去三太太的院子,不巧的是,凉亭内漆黑一片,这凉亭是院子里的死角,很少有人会来这里,二太太欲走向前去,就看到凉亭里好像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二太太退后几步,吩咐丫头不要说话,因为里的稍远些,听不清对方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所以不敢贸然前去探个究竟,二太太似乎听见有个人情绪激动的喊了一句,凡柔。 二太太心里嘀咕起来,这女人啊!就是按耐不住好奇,凡柔,正是大太太的名字啊!凉亭里究竟是什么人,如果这样冒冒失失走过去看个清楚,怕是失了自己二太太的身份,虽说自己从来没有打听过两位太太的私事,可是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下人们私下议论纷纷,说来说去这些私事终究是别人的事,自己何必操心。 二太太正欲离开,谁知恰巧与两个随身丫头撞了个满怀。两个丫头“哎呦”喊出声儿来。 “是谁在那里喊叫?” 二太太听出来是凉亭里的人说的话,自己本是无意间看到凉亭里有人,谁知被两个丫头坏了事儿,如果没猜错,这声音正是出自大太太之口。 大太太将灯笼举得高高的,映衬在大太太眼前的竟然是二太太。二太太身子微微一抖。 “妹妹不是去三房那了吗?为何还是在我的院子里。” 二太太慢慢抬起头,真是羞红了脸,倘若被姐姐误会,那自己就成了多事之人。 二太太神色有些尴尬起来,却也不得不回答姐姐的问话。 “啊!姐姐!妹妹身子有些乏了,这就准备回房休息。”说完也没看清姐姐的神情,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今儿晚了些,三太太那只好明日再将胭脂送过去。两个丫头伺候二太太休息完毕,二太太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着,方才大太太身上竟然披着一件男人的长衫,从花色和样式来看,长衫并非是老爷喜欢的,而且凉亭里是两个人,难不成另外一个人是个男人,二太太不敢再想下去,老爷今晚想必是在三房那歇息了,大太太的私事哪里是自己可以乱操心的,院子这么大,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会发生,管不得旁人,只好守住自己的心就好了。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当然还有大太太,今天晚上的事儿,也不知被秋荷发现没有,如果贸然去问,反而暴露了心里有鬼,身居大院,也不知是为谁而活。 骆驼山上,千眼不知在那里弄来几盒补品,之所以占山为匪,就是因为在千眼心里,兄弟情远远比过自己的命,兄弟之情不可不顾,可以伤自己的血肉之躯,惟独不能伤兄弟的心。 二当家自从那日错绑了大当家的亲妹妹,每每下山,看着镇子上的女人,都心惊肉跳的,唯恐哪一个又会是大当家的亲戚,倘若犯了同样的错误,就真的没有脸面见大当家的了。 千眼提着几盒补品,大步流星的来到老二房里,身为大哥,对弟兄们们的关心自然不能少,老二坐在板凳上擦着枪,见大当家的走进来,便笑呵呵的站起身来。 “大哥,你手里拿的啥东西?” 千眼将手里的补品堆在老二怀里,恰巧一个不注意,碰到老二残缺的手指,千眼倒没了往日的威风,就连语气也软下来。 “老二,那天的事儿,是大哥对不住你,这几盒补品你收着,大哥特意带给你的。” 老二哪里招架得住大哥这么关心,便一下跪在千眼面前。 “错绑大哥亲妹妹就是我的不是,大哥不必自责,没啥对不住的,弟兄们自从跟随了大哥,才知道啥是义气,大哥不嫌弃我们,让我们跟在你身边,大哥,老二在这里代弟兄们磕头了。” 千眼上前扶起老二,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老二啊!别总是跪来跪去的,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咋还像个娘们儿似的,要这么多规矩做啥!今儿这天不错,随大哥下山逛逛,买上几坛好酒,回来喝他个痛快,咋样?” 老二当然是高兴坏了,傻呵呵的对大当家说道:“大哥,咱俩好久没有喝个痛快了,我去聚集弟兄们,咱们一同出发。” 千眼摆了摆手,摇着头说道:“不可,今儿就咱们两个下山,人多反而暴露,你还想招惹警察局的人不成?对了,咱俩不能穿这身行头,得换上一换。走,去我屋里,正好有两身像样儿的衣服。” 老二听到大哥说有像样儿的衣服,顿时像个孩子,脸上乐开了花儿。 “大哥,老二还没有穿过啥像样儿衣服呢!还是大哥最好。” 待两人换过衣服,互相面对面的看上一看,衣服是真的不错,可是这样的扮相,真是不自在。 “大哥,我这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才合适,你说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不是自讨苦吃吗?咱们啊!真是没有福气,穿不好像样儿的衣服,你看镇上那个布匹大户,对!就是那个路怀德,穿那样上好的衣服,生带不来,死带不去的,啥用没有。” 老二就这么一个人自顾自的唠叨着,这话像是密封的陈年老酒,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千眼尴尬的咳嗽两声,眼睛也不看老二,这两声响动,犹如瞬间而过的雷声,惊醒了“说胡话”的老二。 “大哥,方才真是对不住,我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二知错了。” 千眼一脚踢在老二屁股上,老二没得闪躲,“哎呀”一声,双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屁股,千眼并没有生气,况且方才也没有用力。 “大哥,老二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别弄脏了。”说着认真的拍拍屁股上的尘土。 “行了,老二,别墨迹了,快点跟我下山。” 骆驼山下有一条宽阔敞亮的大路,虽说是条大路,可是打此经过的人和马车却是少之又少,谁不知道这骆驼山上有伙儿狡猾的土匪,骆驼山地处险要之地,根本没有人接近过,被劫财掠货,只能眼巴巴看着土匪像过年一样,欢天喜地的瓜分钱财,如果报官或是报复,又有谁敢轻易打扰骆驼山土匪们的美梦。 千眼和老二两个人大摇大摆地下山来,换了身行头,就不能再像土匪一样凶神恶煞,这脸上是要带着笑的,山下同往日一般寂静,连个鸟也没见到。 如此这般想着,安静的大路上突然出现一辆马车,就马车外观来看,一定是大户人家所用,再来看拉车的马,马身油光发亮,真是一匹好马。 突然,不知从哪活生生的跑出来一伙土匪,老二掏出枪就要准备上前,无奈却被千眼拦住,两个人躲在山石后面观察着这伙土匪,赶马车的是个愣头小伙儿,见前方冷不丁的出现一伙来路不明的歹人,马顿时前蹄腾空,显然是受了惊,赶车小伙儿用力抓住缰绳,马车里坐着一个小姐,禁不住这般颠簸,左右摇晃的厉害。 马车停下来,小伙儿用身子护住马车,轻声对马车里的小姐说道:“小姐,不用怕,咱们今天怕是遇上土匪了,小姐不要出来。” 一伙土匪气势汹汹的来到马车前,其中两个喽啰手脚麻利的跳上马车,将小伙挟持下来。 躲在山石后面的老二倒是看出了异样。 “奶奶的!这帮孙子,胆敢冒犯我骆驼山的名号,老子今儿就给这帮畜生点儿枪子儿尝尝,冒充骆驼山,真是活腻歪了!” 老二一激动,半个身子暴露在山石外面,老二这个人,光有好胆量,可这般莽撞,照他这么冲动,还不知冤死了多少回。 千眼一只脚勾住老二的裤腿儿,也不去管干不干净,这个当头,对方一队人马,好汉不吃眼前亏,再好的身手也不可轻举妄动,千眼倒要看看,眼前这帮孙子究竟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老二半个身子已经暴露在山石外,好在那帮土匪并没有发觉,老二见大当家真是沉得住气,况且即使大当家不说什么,老二也知道,大当家勾住自己的意思,老二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生怕再弄出什么动静。 马车里坐着的那位小姐,是宗祠镇镇长何耀杰的掌上明珠,何芳苓。她被自己自己的亲爹送去省城读书,今天正是放假回家,马车是镇长派去省城接女儿的,谁知归家心切的芳苓,选择快捷宽敞的大路,万万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土匪,芳苓心里清楚的很,想必是爹派来的马车过于豪华,这才引来了土匪,劫财还是索命,芳苓计上心头,将自己的一只皮鞋脱下来,鞋底走路,自然免不了有杂物尘土,芳苓顾不得美丑,拿着鞋底对准自己白净的脸蛋上抹去,瞬间脸上沾满了尘土,芳苓假意自己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土匪们尝不到甜头,自然就会放了自己,不行,这样还不够,芳苓开始装作疯癫的样子,眼神涣散迷离。 为首的土匪竟然同千眼往日一般的打扮,丝毫不差,赶车的小伙儿被喽啰们绑到假千眼面前。 假千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杀机,可脸上却带着冷冷的笑。 “小伙子,你这是要去哪?马车赶得不错,如果再有两下子拳脚功夫,我倒可以将你收了,跟着我可比你赶马车快活多了。” 赶车的小伙儿一口唾沫吐在假千眼的鞋上,假千眼也不气恼,也不去管鞋上的唾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偶遇芳苓 “是条汉子,痛快告诉我,马车里是什么人或者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这个人,先君子后小人,如果你说的话跟马车里的东西对不上,那就不要怪我千眼不客气了。” 小伙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土匪真是阴险狡猾,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小姐的安全,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护小姐周全。 芳苓心想万万不可坐以待毙,就算今日不能平平安安回家,也不能丢了性命,万事不可钻牛角尖儿。 芳苓大声喊叫着从马车上跳下来,手里拿着一只鞋胡乱的比划着,头发乱蓬蓬的散落下来,嘴里里拉哇啦的说着什么,芳苓疯跑到赶车小伙面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他,手里的鞋此刻也不知丢去了哪里。 赶车小伙儿怎么会料到小姐会出此下策,不惜自己大小姐的身份,扮作疯癫的模样。 “小姐小姐。” 芳苓转过身来,对着他做起鬼脸,忽然怀里拿出一只皮鞋放在赶车小伙儿的头上,然后手舞足蹈的跳起舞来。 假千眼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不成今儿扑了空,这么阔气的马车,竟然跑出来个疯婆娘,真是晦气,既然冒充千眼的名号,日后有什么仇怨,都会算到千眼头上,自己权当是乐呵乐呵,没什么可忌讳的,第一次走活儿,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假千眼一不做二不休,抓个丫头还不简单,芳苓怕土匪们看出来,就更加卖力的跑来跑去,假千眼可不信邪,没准儿在这疯丫头身上能榨出来点什么,他眉心一挑,喽啰得令,将芳苓绑了过来,假千眼轻轻的拨开芳苓的头发,芳苓咧开嘴对着假千眼傻笑。 假千眼脸上展开笑,只不过笑中带着狡猾和阴险,又有谁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抓住芳苓的下巴,细细的打量起来。 “哟!这疯丫头模样好生俊俏,可惜脑子不灵光,看她这个样子,定是个偷晴换来的种,哈哈哈!可惜装疯卖傻这招,在我千眼这儿可不管用。” 假千眼用力的踢在芳苓的小腹上,芳苓没得提防,身子晃了晃,便跌坐在了地上,假千眼抓过芳苓的长发。 “来,不是喜欢装疯卖傻吗?把老子的皮鞋舔干净,来啊!麻利点儿!” 芳苓为了保命,只好服从,所有的委屈和屈辱暂且放在心里,芳苓的头发被假千眼紧紧的抓在心里,每一根发丝都发出痛来,这帮狠毒的土匪,跟畜生还有什么区别,芳苓乖乖的趴在地上,低下头,来为假千眼舔干净鞋,没有人注意到,脸上带着傻笑的芳苓,早有一滴眼泪悄然落下。 躲在山石后面的千眼恨得牙痒痒,这群畜生,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东西,今日被我撞在眼里,这事儿,自己管定了,千眼麻利的掏出手枪,迅速向着假千眼的方向跑过去。 喽啰们注意到千眼这个不速之客,端起枪,齐刷刷的对着千眼,千眼一步步走到假千眼身边,假千眼斜着一只眼来看,他自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只不过是个多管闲事儿的怂人罢了。 千眼双手拿枪,对着假千眼,喽啰们迅速将千眼包围起来,假千眼也不慌张。 “这位好汉,我劝你还是不要不管闲事儿,小心小命不保,我千眼可是杀人不眨眼,好汉还是想想清楚,为了一个疯娘们儿到底值不值,男人这辈子,千万不要毁在娘们儿手里。” 千眼愈走愈近,就连假千眼也不得不提防起来,假千眼还没来得及松开芳苓的头发,千眼步步逼近,只好放松对芳苓的防备,突然听得假千眼一声惨叫,众喽啰不知道发了啥事儿,芳苓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住假千眼的手腕,假千眼挣脱不开,如果不是一个鬼头鬼脑的喽啰跑过来打晕芳苓,想必假千眼的手腕怕是保不住了,假千眼龇牙咧嘴的看着自己淌着鲜血的手腕,疼痛与慌张一并袭来。 千眼见芳苓昏死过去,自是悔恨不已,如果今天救不下这个姑娘,那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号令骆驼山的众位弟兄。 千眼看出假千眼的神色越来越紧张,原来这冒充的只是个假把式,只不过仗着人多,狐假虎威起来,千眼三步并作两步,飞奔着朝假千眼扑过来,就在众喽啰举枪打算结束了千眼的时候,只见假千眼口吐鲜血,左右晃了晃,扑腾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惊起了一片尘埃。 众喽啰一看大当家的死了,立马丢下枪,鬼哭狼嚎的逃跑了。 老二慢悠悠的从山石后面走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然后把枪放好,向着千眼的方向走过来。 “大哥,老二是不是做了件好事儿,嘿嘿!” 千眼此刻的注意力完全在昏死的姑娘身上,千眼蹲下身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昏死过去的芳苓,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尽管做了几年的土匪头子,但竟然一个女人也未曾碰过,这该如何是好,管不了那么许多了,还是救人要紧,顾不得矫情,先要看看这姑娘怎么样了。 千眼小心翼翼地将芳苓抱起来,然后轻轻的坐在地上,生怕再伤了眼前这位可怜的姑娘,千眼拨开芳苓额头的长发,下一刻,千眼像石化的假山,一动不动,虽然芳苓的脸上满是污垢,可是这张脸,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芳苓妹妹芳苓妹妹,你醒醒,现在没啥事了,快醒一醒。” 千眼忘了今天换了身行头,要不然还担心芳苓妹妹看到自己如今成了土匪,一定是无法接受。 芳苓苏醒过来,慢慢睁开眼睛,刺眼的太阳照得眼睛发痛,千眼用衣袖为芳苓挡住太阳。 “翰飞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芳苓伸出手抚摸着千眼粗糙的脸颊,她怎么会想到今日遭此变数,心心念念的翰飞哥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千眼忽然心疼的厉害,堂堂七尺男儿,竟也哽咽起来。 “芳苓妹妹,我是翰飞,可是我我。” 千眼再也没有勇气将话说下去,如果被芳苓妹妹知道了身份,日后怕是见上一面也会难于上青天,千眼别过头看着老二,老二被千眼盯得心里直发毛。 “大哥,你咋这么看着我,老二心跳的厉害,要不是老二嘴小,心脏早就被大哥吓得吐出来了。” 千眼并不是想找茬,只是难以启齿自己如今的身份,宗祠镇上哪个人不知我千眼占山为匪,更何况是何镇长,念在镇长仁慈,没有派人绞杀我骆驼山众位兄弟。 老二见千眼若有所思的神情,也就乖乖的闭上嘴,到一边儿收缴长枪去了。 芳苓方才只是被打晕过去,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芳苓挣扎着坐起来,泪眼婆娑的对千眼说道:“翰飞哥,你送芳苓回家吧。” “好!我这就送你回家。” 赶车小伙儿早已被老二松绑,担心大小姐会出什么事儿,就寸步不离,一动不动地跪在芳苓面前,羞愧的低下头。 “小姐,是小的没有保护好你,你罚小的吧,如果回去让老爷看到小姐这个样子,那小的恐怕就没命了,都是小的的错!” 芳苓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事儿不怪你,回去不要多嘴就是了。” 赶车小伙儿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感激涕零的说道:“谢大小姐,那咱们现在回去,免得老爷担心。”说着站起来试图搀扶芳苓。 千眼一下抱起芳苓上了马车,小伙儿愣在原地,只有芳苓偷着乐。 赶车小伙儿只好重新拾起缰绳。 “等等大哥,你不能把老二扔在这儿啊!”说着麻利地跳上马车,与小伙儿并排而坐。 不一会儿功夫,马车便停在了镇长的宅子面前,千眼搀扶着芳苓走下马车,守在宅子外的镇长和夫人早已等候多时,芳苓用手遮挡住脸,如果爹和娘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定是要问个明白,她不想声张,这场意外,倒是遇见了翰飞哥,至于受的委屈,也就不必放在心上,就算不这般遮遮挡挡,镇长同夫人也早已发现女儿的异样。 镇长见到千眼,脸色竟然变得柔和起来,至于夫人可没这么冷静,虽说路家同镇长是亲戚,走得近了些,但又有谁不知道路家出了个土匪,这个时候,却同芳苓一起回来,着实奇怪。 夫人走到千眼面前,一下将芳苓挡在自己身后,然后用方巾掩住鼻子,嫌弃着呢!夫人就是怕路家的不正之风沾染到自己。 “说吧,怎么回事儿?我家芳苓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是不是你这个杀千刀的土匪干的,别以为你换身衣服我就不认识你。” 千眼也不为自己辩解,如今,我千眼在每个人眼里都不是好人,就任凭他人捏造吧。 芳苓听得出,是娘将翰飞哥当做了土匪,此番冷嘲热讽,换做是谁,心里也不好受。 芳苓知晓娘的性子,此般难为翰飞哥,确实不妥,眼下也没得好法子,只能假劫晕倒一事,敷衍过去罢。芳苓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下晕倒在地,还是千眼心里仔细,见芳苓晕倒,跪下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搭脉的,芳苓娘此时半大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支支吾吾,吓得后退一步,眼睛一翻,也随着晕了过去,此时镇长宅子门前变得混乱起来。 二当家见这情形,用力握住千眼的手臂,此番场景,正是趁机逃跑的绝好时机,可是千眼此时全部心思都用在芳苓身上,芳苓再一次晕倒,一定是方才惊吓所致。 “大哥,趁这儿乱着,咱们快走吧。这种是非之地,不能多留啊!” 千眼头也不抬,老二的话他着实是听到了耳朵里,也真的有道理,在镇长的宅子前逗留,恐怕会增加上几分危险。 千眼就傻傻地看着怀里的芳苓被镇长家的下人们接过去,老二不懂什么情啊爱啊!他只知道,这个世道,保命比啥都重要。 老二拉起千眼的手,两个人快步离开镇长的宅子,此番别离,却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若不是芳苓善良,假意晕倒,那么今天一定会是另一番场面,土匪下山,犹如猛兽般冷酷无情,这些都是百姓们口中的传言,身为一镇的当家人,任由土匪恣意妄为,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剿匪行动迟迟没有消息,在百姓心中,这个镇长已经失了民心,丢了威信,镇长为什么不去骆驼山剿匪,坊间传说神乎其神,越传越离谱,至于镇长为何不去剿匪领功请赏,其中的缘由,想必镇长心里才清楚。 千眼和老二哪敢在镇上多留,半天的功夫就折回骆驼山,今日这般所见所遇,像是做梦,云里雾里的,千眼打量着自己一身行头,悠悠的叹了口气,土匪就是土匪,哪怕皮囊再华丽,也是土匪,似乎骨子里流淌的血液,都离不开土匪的命。 二当家笑嘻嘻的将衣服还给大当家,似乎还有些不舍,在衣服上摸上一遍又一遍,二当家当然不会知道大当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千眼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麻利地脱下来,没好气的扔给老二,老二不明所以,傻愣愣的接住衣服。 “大哥,你这是咋了?这衣服啥意思?” 千眼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说道:“老二,把这些衣服扔了,咱们没那种富贵命,你我终究还是土匪,他人眼中无恶不作的歹人。” 老二听着大当家说出这番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忘记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梦魇 “老爷,老爷,大院外有个瘸腿的算命先生,站在大院外来来回回,这都晌午了,还不见得有离开的意思,老爷,要不然我去将他打发走,省的见到烦心。” 路怀德手里拿着账本,一页页翻开来看,每日晌午这个时候,路怀德定是在商铺里查账,验货的,可今儿?管家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立身站在一旁,等着老爷的话。 路怀德看了好几册账本,眼睛倒是有些乏了,他慢慢站起身来,管家刚想要发话,路怀德便转身回了里屋,只留下等候回信儿的管家,管家叹了口气,看看里屋,又望望大院外面,这两条腿却不知应该走到哪边才好。 这晌午的工夫,三太太曼香急匆匆的想要出门去,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曼香没带贴身丫头,只是一个人哼着小曲儿,摇摆着腰身走出路家大院。 路家大院外,那个瘸腿的算命先生还在,依旧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不慌不忙,泰然自若的样子。 算命先生见路家大院走出来个人,还是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于是停下脚步,只是自顾地说起话来。 “夫人之面相,宜夫,宜子,乃旺夫之相,如若本分守家,日后定有子嗣来也。” 曼香着急着出门去,才不会搭理这个说胡话的疯子,也没打算同他浪费时间,可才走出两步远,忽然停下脚步,麻溜儿回转过身,这大院外此时只有他与算命的两个人,更别提其他什么夫人。 难道这个算命的是跟自己在讲话,什么宜夫,宜子,还会有子嗣?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以后会个大胖儿子?曼香听到莫名其妙的话,似乎忘记了自己要出门。 曼香手里拿着香帕,半信半疑的走到算命先生身旁站定,然后盯着算命的来看,有些话,如鲠在喉,就是压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这样一来,倒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生怕旁人知道的样子,倒是算命先生先开了口,半眯着眼,似乎通晓天地,无所不知,无所不通的模样。 算命先生神神秘秘地说道:“夫人是不是想同老夫打听子嗣一事?” 曼香心里自是咯噔一下,子嗣像一块石子,冷不丁地掉进她这心里,半酸半苦的滋味自然是不必多疑。 曼香打定主意,随便问一问,又不会劳民伤财,求人的时候,曼香也不会低头,依旧盛气凌人的样子。曼香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还请问这位先生,你说的子嗣一事,可否当真?” 瘸腿的算命先生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曼香的脸蛋来看,曼香见这算命的也不言语,暴躁的脾气真是想发作,曼香被算命的盯着看的有些不自在,曼香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曼香显然有些不耐烦起来,眼珠子开始滴溜溜的转,这瘸腿的算命先生,八成是个老色鬼,一准儿是挑那年轻貌美的女子来哄骗,今儿倒跑来路家大院来骗,自己还碰个正着,可是这个老色鬼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没有孩子,八成是花了大价钱在哪买来的消息。 曼香摆弄着腰身,一举一动都入了瘸腿算命先生的眼,曼香只顾着招摇,又怎么会留意到算命贪婪的眼神儿。 “我说你个老色鬼,休要拿我来骗,你呀!哪凉快哪呆着去啊!这路家大院门口不是你这种人呆的地方,趁老娘我心情还算不错,快点滚开,可不要碍我的眼,从我在大院里走出来,你就盯着我这脸蛋儿来看,告诉你,想看老娘的脸蛋,那可是要花银子的,有没有子嗣,恐怕不是你说的算的吧。去,去,去,没工夫陪你在这儿耗着,老娘忙着呢!” 瘸腿算命先生听完曼香说出的厉害话儿,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方才曼香说的话是在奉承他一样,平常人听完尖酸刻薄的话,早就火冒三丈了,瘸腿的算命先生一步步靠近曼香,曼香被他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试图躲开,可任凭怎么挣扎,一动也不能动,高跟鞋像长在了地上,生了根,根本没有办法挪动脚步,曼香开始拼命的乱喊乱叫,双手挡在胸前,头左右摇晃个不停。 “太太太太您醒一醒,别怕,别怕!” 曼香“腾”地一下坐起来,猛地睁开双眼,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簌簌而下,曼香左看看,右瞧瞧,原来并没有什么瘸腿的算命先生,原来都是一场梦,曼香身穿的藕色小衫儿也被汗浸透。 春桃和凤儿,一个赶忙倒水,一个拿方巾为太太擦汗,春桃将水递到曼香面前,曼香越发觉得方才的那个梦真实的可怕,曼香醒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 “你们两个,见到老爷了吗?” 凤儿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手脚麻利的为太太擦拭额头的汗。 “回太太,听管家说,老爷在花厅同一个算命的在谈些什么,老爷又是哭又是笑的,下人们并不知情。” 方才的梦境似乎又回到眼前,曼香开始紧张起来,身子瑟瑟发抖,突然紧紧的抓住凤儿的手臂。 “你说什么?算命先生?” 曼香不敢再猜测下去,抓过床边的披肩胡乱的披在身上,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卧房,春桃和凤儿哪敢耽搁,迅速放下手里的活计,也追着跑了出去,想都不用想,太太一定是跑去了花厅。 “不好,太太去花厅了,管家可是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呀!” 花厅里,路怀德同那个算命先生正高天阔地的谈论着什么,越说越畅快,越谈越投机,整个花厅里其乐融融,就连今儿的天气也为了烘托气氛,分外暖和。 路家大院中,属曼香的别院离花厅最近,走上那么几十步,就可来到花厅,今天不同 ,曼香一直耿耿于怀的是方才做的那个梦,忽听得老爷正与那个算命先生同在一处,顿时紧张起来,于是跑来花厅看个究竟。 路怀德同算命先生正喝着茶,突然曼香冲进花厅来,路怀德自然是一惊,他可是交代过管家的,任何人不得打扰,这曼香是抽哪门子邪风儿,衣衫不整,疯疯癫癫的跑到花厅来闹。 曼香脑袋里,只有一个念想,只有方才梦里算命先生羞辱自己的那一幕,在这个当儿,曼香只好无视老爷的存在,今天要同算命的老色鬼算账,谁也拦截不得。 路怀德满脸怒气地站起身来,使劲儿的给曼香递眼色,有客人在,不好对曼香动怒,那样会让人家看笑话,也会折损自己的颜面呀! 曼香完全被梦刺激到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万一这个老色鬼用什么好听的话儿蛊惑老爷,那该如何是好啊! 曼香脱下一只高跟鞋,然后右手高举着高跟鞋冲着瘸腿的算命先生扑了过去,算命先生先是一惊,然后迅速的躲开,完全看不出是个瘸腿的,他躲到哪里,曼香便追到哪里,曼香此时血脉喷张,一心只想着打死这个骗人的老色鬼。 路怀德见算命有难,被曼香追来追去,曼香也不知是咋了,披肩还滑掉了一个肩膀,真是不成体统,路怀德看在眼里,怒气在心里,路怀德没费吹灰之力,便拦下曼香,曼香被老爷这么一阻拦,情绪更是激动,头发也湿哒哒的粘在脸颊上,嘴上可是不饶人,骂起人来倒不留情面。 就算被老爷抱住,曼香也无法冷静下来,依旧举着高跟鞋喊着骂着。 “你个老色鬼,骗人的老东西,休要拿什么好听的话来蛊惑我家老爷,方才你在梦中便羞辱我,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赶紧滚出路家大院,给老娘滚出去!” 路怀德只用一只手的力道便可以抱住曼香,然后腾出另一只手捂住曼香的依依不饶的嘴。 “休要胡闹,抽啥邪风儿,今儿有自家人在,给你点面子,要不然早就家法伺候,非打你个半死不活。” 路怀德这么一吓唬不要紧,曼香非与老爷对着干,听得路怀德“哎哟”一嗓子,曼香用尽全身力气咬着老爷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路怀德顿时觉得身上汗毛竖起,一个激灵,将曼香推到在地。 “臭婊子,真是给你点颜料,你就他奶奶的开染坊。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啥骗子?啥老色鬼?这是老爷我失散多年的二弟,若不是今天自家人在,我他奶奶的就休了你,到底做了啥梦?跑到这来胡闹,我看你八成是皮痒痒,找打!” 路怀德理也没理曼香,径直走到算命先生身边,搀扶起躲在红木椅子后面微微发抖的二弟。 路怀德的脸说变就变,方才凶的可怕,转而就满脸歉意的对着自己的二弟笑着。 “二弟莫怕,今儿让你见笑了,希望二弟不要介意,大哥这就吩咐厨房备上一桌子好酒好菜,为二弟接风洗尘,咋样?” 再看曼香,可怜兮兮的坐在花厅的地毯上,明明就是个骗子,咋就变成了老爷的二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春桃和凤儿匆匆忙忙走到太太身边,春桃为太太重新搭好披肩,凤儿伸出自己的衣袖,为太太擦拭着眼泪。 曼香留着眼泪,心里有说不尽的难受,自打跟了老爷,可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在这大院里,老爷最心肝宝贝的就是自己了,可可今天这是咋了?说翻脸就翻脸,从前是听老爷说起过失散多年的二弟,哪会想到这二弟从天而降,从此这大院里又多了个二爷,想必这路家大院注定不会太平。人多,事儿也多,这么多张嘴,哪里会管的住。 令曼香疑惑不解的,这梦究竟怎么一回事?梦里的算命先生竟然同二爷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天下真的有如此能工巧匠之人?曼香将湿哒哒的长发别在耳后,再怎么着,不能真同老爷动了气,老爷可是说到做到,到时候要是真的休了自己,哭都找不到家门口。只不过一场梦,在老爷眼里,毕竟是捕风捉影的事,不能抓住不放。 今天怕是让人见了笑话,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出一刻钟,自己这番胡闹,定会传遍大院内外。算了,不可顾着自己这点儿小肚鸡肠,老爷认定的事儿,任凭谁也改变不得。 春桃和凤儿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将太太搀扶起来,曼香似乎像变了个人,马上温婉起来,曼香推开两个丫头,迈着小碎步,稳稳的走到二爷面前。脸上也失了方才那股子泼辣劲儿,红润的脸蛋,看着直叫人心疼。 “二爷,方才真是对不住,只因嫂嫂做了个古怪的梦,不分青红皂白,让二爷受了惊吓,希望二爷不要怪罪,嫂嫂给你赔不是了。” 二爷显然没有想到嫂嫂竟然同方才判若两人,泼辣起来,毫不留情面,温婉起来,直叫人心痒痒。 二爷看看自己的大哥,也就是路怀德。见大哥脸上缓和许多,二爷也就放下心来。 “嫂嫂说的哪里话,是二弟唐突到访,这怪就怪二弟冒失,不关嫂嫂的事,还请嫂嫂不要多虑,多多保养身体才好。” 曼香本是低着头说话,听二爷这样说来,心里也就平静下来,慢慢抬起头,正巧同二爷四目相对,眼神流转间,二爷的脸却红了起来。 路怀德见两个人缓和下来,各自寒暄三言两语,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二爷的手,重新坐下来。 路怀德对着曼香摆摆手,脸上神情复杂,看不出老爷的真情实感。至少曼香这一刻是这么觉得。 待曼香转身走出花厅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惊的曼香连连后退,来人俨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就连身后的使唤丫头,脸色同样冷的可怕。红木拐杖上镌刻的龙飞舞凤张牙舞爪,伶俐的眼睛直盯着曼香来看,曼香不禁打了个冷战,为来人让条路出来,自己则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 到访之人,不是仇家,不是巴结奉承的小人,而是曼香的亲娘,方才太太跑到花厅里来闹,下人们听到老爷训斥太太,差点吓得尿裤子,于是乎,马上去搬救兵,将太太的亲娘请了来。 路家大院有谁不知三太太的亲娘,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妇人,同三太太一样,是个尖酸刻薄之人,当初曼香嫁到路家来,可是费了好大周折,三太太亲娘除了亲眼看到路怀德孝敬自己的万两白银,还要路怀德给她家挑上一个月的泉水,下人们不得代劳,曼香虽说是小,可在架子上,从来没输过谁,单从他千求万求曼香亲娘上来看,足可以让曼香在路家大院过上顺风顺水的富足日子。 曼香亲娘当然知道花厅里发生的一切,包括路怀德对曼香恶语相向,她通通记在心里,今儿就是为曼香讨个说法,自己的心肝宝贝可是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曼香亲娘走到花厅内,绕开路怀德,径直走到路怀德平日里坐的椅子上,平平稳稳的坐下来,眼睛却也不看着路怀德,只是由着使唤丫头将烟管儿点上,抽上几口,烟雾缭绕间,才开口说话。 “我说路家大老爷,咋欺负自己的媳妇儿,这不管啥人在场,也不能欺负曼香啊!这曼香是为你们路家开枝散叶的,你就这么忍心对她?还是人干的事儿吗?”说着将烟管使劲儿敲在桌子上,就连桌子上的茶杯也要抖上一抖。 路怀德站在一旁,左右为难,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既然岳母听得消息赶来,不如就实话说了吧。 路怀德赔着笑,不管咋说,岳母当前,就是要哄着捧着,哪有不说好话儿的道理。 “丈母娘,今儿出手推了曼香,却是无奈之举,只因怀德不明事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路怀德何等聪明之人,将一切不是全都赖在自己身上,不会说上曼香半个不字。 路怀德走到花厅门口,招呼管家上茶来,管家还未答应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儿。 曼香亲娘腾出一只手来,拿着红木拐杖一下下敲着地听声儿玩儿。她吸了一口烟,烟圈慢慢吐出来,倒是看不清路怀德的脸色。甭管看清看不清。今儿又不是来看他路怀德的脸色。 “告诉你,甭费事,我又不缺你那茶来喝,今儿来,就是想听你说句实在话,为啥推了曼香,到底是为啥?快说!” 路怀德打死也不愿意说出实情来,否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路怀德走到丈母娘面前站定。也不知是咋了,倒摸了摸别在腰间的枪。曼香亲娘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一口唾沫吐在路怀德脚边。 “咋了?你还想对我动枪,你个王八犊子,你试试,打死我这个老太婆,你就太平了,来呀!打死我吧。反了,反了,女婿要打死丈母娘了,造孽啊!” 路怀德哪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习惯了,遇到难办的事儿,摸一摸枪,心里就有底了,哪会真的对丈母娘动真家伙。 路怀德一下子跪在丈母娘面前,“叮当”就是一个响头,然后抬起头,也不等丈母娘回话儿,麻溜儿站起身来。 “丈母娘,女婿哪敢对您动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您老今儿来了,就住下,一会儿女婿为您请上个戏班子,唱几天的好戏,咋样?您消消气!” 自打亲娘进了花厅,曼香一言不发,躲在一旁只是看着,曼香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亲娘自会为自己做主,可是,今天的事儿,确实是自己的不对,被老爷攥在手里,大气儿也不敢喘。换作平日,一定会得理不饶人。 路怀德没讨到好,便回头对着曼香挤眉弄眼,曼香推开两个丫头,乖乖走到亲娘身边。 曼香亲娘举起烟袋作势要打曼香的脑袋,曼香一下子躲开,烟袋里的烟灰簌簌而下,软绵绵的落在地毯上。 “你呀!你呀!真是没有出息,倒让旁人抓得把柄,你娘我还在这坐着呢!你大气儿也不出,当我是瞎啊!” 曼香知道亲娘全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动气,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错,睡觉,做梦,多平常的事儿,自己却当了真,还差点动手打了二爷,不管怎样,说上几句软话儿,也就没啥事儿了。 曼香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娇滴滴地握住亲娘的左手,笑盈盈的对亲娘说道:“娘,今儿啊!都是曼香的错,还劳烦您一趟,曼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曼香知道,娘是为了我,可是确实是曼香有错在先,这事儿,真的不能怪老爷。” 曼香娘叹了口气,像是妥协,又像是累了,乏了。曼香马上心领神会,娇声娇气的说道:“娘,到我屋里来,曼香有好烟孝敬娘。” 曼香娘只要听到“好烟”两个字,心里再大的怨气也都会烟消云散了。曼香娘知道,这是路家大院,自然要是给女婿些面子。 曼香娘轻轻咳嗽两声,使唤丫头便将她搀扶起来,拄着她那红木拐杖,嘴里依旧叼着烟袋吸个不停。 “得,得,得,你丈母娘我啊!累了,也乏了,这会儿没工夫管你们的破事儿,倒是有一件事,我要先小人后君子,从今往后,好好待曼香,如若再让我知道这路家大院里有人欺负曼香,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路怀德哪敢不答应下来,恰巧有批好烟,正好孝敬丈母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芳苓 镇长的宅子,院落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馨香小院里有个丫头轻轻推开一间屋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镇长的千金,何芳苓,何大小姐。此时芳苓在屋里看书,咿咿呀呀的读着什么,伺候芳苓的丫头挠着头,急的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转。 芳苓知道她这个样子,定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儿,才会这般慌张。芳苓放下手里的书,捂着嘴,偷偷的笑起来。 “翠儿,你这是怎么了?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把屋子里的地毯都磨亮了。” 翠儿走到芳苓面前,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心事,翠儿两手紧紧的攥着,怕是手心儿都急的出了汗。 “小姐,老爷老爷叫你去书房,说是有事问你,翠儿发现,老爷好像有些不高兴,翠儿是担心小姐。” 芳苓听完翠儿吞吞吐吐的说出这些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擦起了眼泪。 芳苓这么一笑,翠儿这心里更没底了,翠儿急的真是要哭出来了,自己从小没读过书,不识字,有时候小姐说过的话,自己都要琢磨上几天,方才这么一笑,八成是自己说错了啥话。 “小姐,我这是说错啥话了吗?小姐,你别笑了,翠儿这心里没底,老爷真的叫小姐去书房呢!” 芳苓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将方才看过的书本重新放到桌子上,倒上一杯热茶,慢悠悠的喝起来。美滋滋的闭上双眼。 “好茶,真是好茶呀!” 翠儿蹑手蹑脚的走过来,重新为小姐倒上一杯热茶,双手颤颤巍巍的将茶递给小姐。 芳苓猛地一睁眼,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翠儿来看。翠儿吓得“妈呀”一声,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小姐,翠儿要被你吓死了,小姐,咱们别闹了,老爷正在书房等你过去呢!你要不过去,老爷一定会罚翠儿没将话带到。” 芳苓看着翠儿委屈的小模样儿,就不打算继续跟她逗趣了。芳苓整理一下衣裙,然后认真且严肃的对翠儿说道:“我的小翠儿,本小姐这就去我爹书房,你呢!把心放到肚子里,等着本小姐回来,有惊喜喔!” 芳苓像个欢脱的百灵鸟一样,唱着歌跑出卧房。 翠儿听到小姐口中说出“惊喜”两个字,好像没有方才那般紧张了,她压抑不住心中的小激动,追着小姐跑出卧房。 “小姐,是啥惊喜?” 翠儿的声音里带着少女的娇羞,似乎在盼着,望着。可是哪里还有小姐的身影,芳苓早就跑出了小院。只留下翠儿空空回荡的心。 书房的门敞开着,芳苓熟读诸子百家,又对新式知识倍感认可,礼仪,规矩谙熟于心,她轻轻的走到书房门口,用手试探着准备敲门,可谁知竟然从身后传来爹的声音。 “不用敲了,我在这儿呢!” 芳苓回转过身,见爹神采奕奕的站在自己身后,似乎有什么喜事,可可方才翠儿说,爹很是严肃的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芳苓只好暂且忘记翠儿说过的话。 “爹,您找我?” 镇长怎么说也是个当官的,自是说服别人习惯了,见着旁人,总是要提醒上几句。镇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偌大的宗祠镇,可以对任何人不客气,芳苓当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镇长背着手,踱着步子走到书房里去,芳苓自然是跟着进去,芳苓是何等聪明的女子,早已猜到爹的心思。 还没等爹坐在椅子上,芳苓就开门见山,一边好奇的看着书房里摆放的物件,然后直言说道,也不观察爹是什么表情。 “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那天翰飞哥送我回来的事儿吗?对不对?” 何耀杰叹了口气,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点心来吃。也许是肚子里没了食物的填补,也许是吃的太过匆忙,没咽下去的点心,充斥着喉咙。然后一下子咳嗽起来。 芳苓听到咳嗽声,马上跑过来,又是倒水,又是给爹敲着后背。红扑扑的脸蛋上多了几分担忧。 “爹,你这是饿了几天了?饿了就叫厨房去做饭,吃点心还不喝水,不喝水也就算了,还吃这么着急,像个孩子一样,真让人操心。” 芳苓这么几句话,就把爹给逗笑了,镇长一碗茶水喝了个精光,一声响亮的饱嗝打破了书房里的尴尬。父女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何耀杰心想,怎么着也要有个做爹的样子,方才还晴空万里,此刻却阴云密布。 “芳苓啊!爹是想问你,那日你和翰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跟爹说实话。” 芳苓心里清楚的很,今儿被爹叫来书房,如果不认真说实话,那吃亏的可是自己。 芳苓偷偷观察着爹的脸色,知道爹是给自己做个样子看,心里也就慢慢放松下来,反正那天是翰飞哥救了自己,再怎么说,爹也应该不会再追究下去吧。 芳苓同爹面对面的坐着,眼睛也盯着爹来看,既然要说实话,就不能马马虎虎,说说笑笑的。 “爹,那日途径骆驼山的时候,芳苓被土匪绑了,是翰飞哥救了我,如果没有翰飞哥,那今天芳苓就见不到爹了,是我央求翰飞将我送回来的,可是娘却那般羞辱翰飞哥,芳苓心里自是难过,然后芳苓只好装作晕倒,这样娘就不会再为难翰飞哥了。” 长舒一口气,拿起方才喝过的茶杯,仰头来喝,可是茶杯里哪还有茶水的痕迹,何耀杰一时心急,倒是忘记了茶杯里的水被自己喝了个精光。于是乎,只好放下茶杯。 “那天是翰飞救了你?可翰飞?如今如今。” 何耀杰没办法再将话说下去,只好双手掩面,接下来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得出口。 芳苓听得出来,爹这是话里有话,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是关乎翰飞哥,只要跟翰飞哥有关,自己定是要弄个明明白白。 芳苓此刻只觉得心急如焚,难不成翰飞哥娶亲了,成家了? “爹,你告诉我,是不是翰飞哥成家了!” 何耀杰听芳苓这么愣头愣脑的一句话,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这会儿芳苓倒觉得自己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芳苓也不去管辈分之差,自顾自地的拿开爹依旧掩面的双手。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话啊!急死我了!” 镇长一咬牙,一跺脚,开门见山,只好实话实说。 “翰飞他翰飞他如今占山为匪,坐上了骆驼山的头把交椅!” 芳苓的反映令他这个当爹的想都没想到,芳苓“腾”地一下都椅子上站起来。 “啥?土匪?土匪怎么了?土匪也有好坏呢!我相信翰飞哥一定是个好人,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翰飞哥成家了,有了娃儿呢!还好翰飞哥守身如玉,要不然我该怎么办?” 女儿大了,由不得老子来管教了,什么事也不再同他这个当爹的来商量。 何耀杰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芳苓竟然喜欢上了路翰飞,这是万万不可以的啊!这件事同翰飞是土匪没有半点关系。只因为他是他是。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何耀杰抖抖满是点心渣子的衣服,语重心长的对芳苓说道:“芳苓啊!你可以喜欢任何人,可以嫁给任何人,唯独翰飞不行。” 芳苓心里就是抗拒旁人搅和他和翰飞哥的事,不管是谁,自己的爹也不行,这辈子就是认准翰飞哥。 芳苓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哪里来那么大的委屈,话没说出来,眼泪倒是一颗接一颗的落在手心里。 “爹,翰飞哥未娶,我芳苓未嫁,我们两个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他是土匪怎么了,那我也愿意跟着翰飞哥,爹,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这辈子非翰飞哥不嫁,你和娘要是阻拦,我就上骆驼山给翰飞哥当压寨夫人,我何芳苓说道做到。” 何耀杰只觉得一股心火儿直奔脑门儿,他指着芳苓,话在嘴里含含糊糊转个不停。 “你你,你怎么就顽固不化,你是爹的亲生女儿,爹会害你吗?你敢去骆驼山当什么压寨夫人,我就打断你的腿, 爹在乎的不是土匪身份,也不是这张老脸,上面有命令,一而再,再而三的让爹上山剿匪,可是爹,一拖再拖,就是想保住翰飞,其中的缘由,爹不会告诉你,快回你的小院去,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家里,哪也不许去!” 芳苓将爹说的话记在心里,至于爹不肯剿匪一事,谁知道是真是假,你不让我出去,我偏要偷偷的跑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馨香小院消失。 芳苓只想着如何偷偷的跑出去,也就忘了拿话顶撞爹,她没有说话,耷拉着脑袋走出书房,走出书房没几步,芳苓就发现,身后似乎有人跟着自己,转过身来看,四个壮汉跟在自己身后。 芳苓气不打一处来,围着四个壮汉踱着步子,看来爹早有打算啊!也就是说,早就知道我喜欢翰飞哥一事,正好借此事将我关在小院。 “我说你们四个,不要跟着我,否则本小姐对你们不客气,我可是会功夫的,不要惹我,就算再来两个壮汉,你们也一样不是本小姐的对手。给我滚开。”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两个壮汉,冷酷的脸上冰冷似霜,直勾勾的盯着芳苓看,芳苓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不可再说胡话,否则再出现几个壮汉,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芳苓只好乖乖的回到小院,安心的做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找信 自打那日见过芳苓一面,千眼的心里总是放不下,茶不思,饭不想的,芳苓的影子就这么一直在脑袋里晃来晃去的,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老二见大哥自打上次下山回来之后,就魂不守舍的,是个男人都看的出来,大哥这是动了情了。对骆驼山是放任自如,不管不顾的,哪里还有大当家威风凛凛的样子,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月色当头,整个骆驼山笼罩在浓浓的月色之中,老二不知在哪弄来两坛子女儿红,肩上还扛着一床被子,直奔大当家的屋子。还没走到大当家的屋子,老二就瞧见大当家的坐在屋子前的木椅子上,抬头对着月亮发呆。 老二蹑手蹑脚的走到大当家身边,也同大当家一样,抬头看着月亮。 “大哥,你这是看啥呢!咋这么认真!” 千眼还未缓过神儿,老二就将肩上扛着的被子顺势扔到了大当家的身上。 千眼这才反应过来,揉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眨巴着眼睛看向老二,像刚刚睡醒的样子一般,迷迷糊糊的。 “老二,干啥?咋把被子扔在我身上了?啥意思?” 再看老二,坐在地上笑的四仰八叉的,两坛子女儿红放在一边,像个没心没肺的少年,只是自顾自的欢笑着,看着热闹。 “大哥,月亮上可没有镇长家的小姐,大哥这是害了相思病了,要不然老二就去镇长家将那小姐绑了来,以解大哥相思之痛。” 这下千眼彻底清醒过来,原来镇长家的小姐才是解药,千眼抓过身上的被子,一下子甩在了老二的脸上。 老二就没停止过笑,他拿下蒙在脸上的被子,依旧傻傻的笑着。千眼看着老二这傻样,也随着傻笑起来。 “老二啊!咋就知道绑女人,瞧你这点出息,女人,就是要明媒正娶,别成天绑来绑去的,大哥都瞧不起你,你做啥?找我还拿着被子,咋了?要跟我一个屋睡?” 老二抱着被子慢腾腾的站起身来,指着地上那两坛子女儿红。 “大哥,老二这几日见你闷闷不乐的,就想着跟大哥喝点酒,虽然老二滴酒不沾,但是为了大哥,这不拿来两坛子女儿红,这可是大哥最得意的啊!大哥,山上没了你的管束,都乱了套了,大哥,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不然弟兄们也不服气不是?” 老二将被子放在大当家的屋子里,然后又走出来抱起地上那两坛子女儿红,磨磨蹭蹭的往屋子里走。 “大哥,天黑了,外面呀!真是冷!大哥赶快进屋来,老二陪你喝点?咋样?” 千眼倒觉得老二比自己都熟悉这个屋子,来去自如,像是他的屋子一样,千眼摇摇头站起来,也向屋子里走着。 老二把被子平平整整的铺在炕上,紧挨着千眼的一床被褥。千眼看老二这熟练样儿,八成今晚上要赖在自己屋子里。 “老二,今天晚上真要赖在我屋里?你说两个大男人睡在一个炕上,大哥我可不想睡觉翻身,看见一个打着呼噜的男人!” 老二听得出来,大哥这是不好意思,骆驼山上都是男人,弟兄们都睡在一起,也没怕啥!看来大哥真是害了那最折磨人的病——相思病。 “咋了?大哥,你嫌弃老二,怕啥?老二想着万一一会儿大哥喝醉了,我也好给大哥端茶倒水,漱口啊!” 千眼想要说什么,话在嘴边,却开不了口,他拿过其中一坛子女儿红,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个顶儿朝天。然后把酒坛子放在桌子上,走到炕边,手脚麻利的卷起老二的被子,一股脑的塞到老二怀里。 “大哥,你这是干啥?你别赶老二出去啊!” 老二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大当家硬推出了屋子,老二还想狡辩,大当家的门就死死的关上了,任凭怎么敲门都无济于事,看来大哥情到深处,一心想着镇长家的小姐呢! “大哥,屋里还有一坛子女儿红没喝呢!老二可是馋了好几天了,大哥大哥。” 屋里没传出来大哥说话的声音,倒是响起了此起披伏的呼噜声。 老二真是后悔,白白赔上了两坛子女儿红,大哥喝个痛快,自己可是滴酒未沾啊!老二哭出来的心都有了,他抱着自己的被子,学着大哥表情,陶醉的看着月亮。 “唉!啥时候我这被子成双成对呢!” 同一片天,同一个月色静谧的夜晚,路怀德把自己关在内室里,他跪在一个木盒面前,磕过三个响头过后,路怀德慢慢站起身来,将木盒拿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木盒里面只是一张简单的画轴,由于木盒太大,两只手本是无法拿的妥当,路怀德一低头,木盒竟然重重的掉在了地上,路怀德见木盒摔在地上,吓得六神无主,跪下来就是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罪过啊!罪过!还请列祖列宗不要怪罪,怀德本是无心之举,请列祖列宗放心,怀德一定会保护好玉麒麟。” 路怀德口中的玉麒麟,本是一件通体雪白的上等玉石打造的麒麟,路家祖上曾是紫禁城中一品功臣,这玉麒麟还是皇帝赏赐的,一辈辈流传至今,路家视玉麒麟为生命,无论怎样,都要护玉麒麟周全,这是列祖列宗定下的规矩,如今,木盒中画轴上的只是玉麒麟的画像。至于真品玉麒麟身在何处,这是路怀德一个人的秘密,旁人不得而知。若如让旁人知道玉麒麟的存在,想必路家一定不会太平,难保路家祖业啊! 路怀德老泪纵横的拾起掉在地上的画轴,为了玉麒麟,为了路家,有时候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路怀德将画轴抱在怀中,跪在地上流着眼泪,只有这个时候,路怀德心里最为脆弱,谁会懂一个父亲的难过,谁又会真正关心路家的安危。 路怀德又重新将画轴放回木盒,恭恭敬敬地把木盒藏到内室的暗格里,他匆忙的擦掉脸上的眼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内室。内室隐藏在书房之中,所以路怀德除了在铺子里,其他时候,大多还是一个人呆在书房中。 书房外想起了敲门声,有条不紊,咚咚咚的声音,打破了路怀德的思绪。 “爹,我是安蕾,看书房里蜡烛亮着,就想着来看看爹。” 路怀德坐在书桌旁的软榻上,单手扶着额头,暗暗抚平内心的波澜。 “进来吧。” 得了爹的命令,安蕾冷不丁的便出现在路怀德面前,看着爹似乎是乏了,就轻声细语的对路怀德说道:“爹,您是不是累了,要不然安蕾改天再来?” 路怀德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表现的不堪一击,他将双手放在腿上,不紧不慢的敲起来。 安蕾看在眼里,路家之所以有今日这般景象,全靠爹一个人支撑着,无论从身体还是内心来讲,爹真的是太难了。 安蕾蹲下来,为路怀德轻轻的捶着腿,然后抬起头只是静静的看着路怀德。 路怀德知道这丫头的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安蕾,这个丫头,鬼着呢! 能让这丫头不轻易开口的事儿,定是不好办。只有路怀德暂且开口问一问。 “你这丫头,一定是遇上了难解的事儿,说吧,想让爹做什么?或是让爹心甘情愿的掏出银票?” 安蕾难为情的笑着,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自己的爹,她捶腿捶得更加卖力。 “爹,那日我从骆驼山回来之后,有没有给过你一封信,那封信是大哥让我带给爹的,只不过。” 路怀德见这丫头吞吞吐吐的,真是会急死人。 “只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爹,只不过安蕾记不得那封信到底在不在爹这儿,路家大院里人多嘴杂事儿多,安蕾怕被旁人拾了去。” 路怀德每天都要忙于生意上的事,还有路家大院里的大事小情,事情虽多,但只要是自己经手的事情,就一定会记得,至于安蕾所说这封信,自己真是没有了印象,确切的说,自己根本没有见过这封信。 “你这个丫头,心思都用在了任性上,记性真是一点没改变,爹真是没见过你说的那封信,一定你这个丫头稀里糊涂的丢在了哪?倒跑来问我,对了,上次你是被你那个土匪的大哥绑去的?” 安蕾呆住了,那封信原来真的不在爹这里,那到底丢在了哪里呢!自己这丢三落四的性子,到底啥时候能改一改。 “爹,上次不关大哥的事,是他手下的办事不利,将我绑了去,说是要做压寨夫人,到了骆驼山,我一看,竟然是我大哥,那手下吓得屁滚尿流,连连求饶,骆驼山上的风景太美了,我都想和我大哥一起留在骆驼山了,只可惜怕爹惦记,否则,我也要做个女土匪,威风的很呀!” 路怀德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平日里总是交代秋荷要严加管教安蕾,这规矩都哪去了?路怀德将腿挪开,这明显是与安蕾置气。 安蕾也没生气,用手揉着有些麻木的双腿,眼睛却没闲着,上上下下打量着书房里的东西,路家这么大,这信要如何去寻找,倒真是个难办的事情。看来爹真的不知道那封信。 路怀德看着桌子上燃烧的蜡烛,心事又一股脑儿的翻滚出来,自打翰飞变成了土匪,自己就没有一天睡得安稳,自顾自地这么想着,却也忘记了安蕾还在。 一声瓷器的碎裂声打破了路怀德的思绪,路怀德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安蕾蹲在地上,用手小心翼翼的捡着地上的碎片。再看书架上面的瓷器,还真是空出来一个位置,那可是青花瓷瓶啊! 路怀德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就这么会儿工夫,一个完好无损的青花瓷瓶就这么毁了。 “你这个丫头,打定主意和爹过不去了,是不是?明天我就找媒婆,给你找个人家,早早的把你嫁出去,否则家里的宝贝都被你给毁了!” 路怀德冲着书房的门吼道:“管家,管家!” 管家就在书房的隔壁,听见老爷叫自己,急匆匆的就来到了书房,管家一进书房就惊呆了,这小姐怎么蹲在地上捡着瓷器的碎片,看瓷器的颜色,管家就知道,老爷书房里的那只青花瓷瓶不在了。管家心里直替小姐着急,老爷的东西哪是旁人说碰就能碰的啊! 管家心里着急,也同小姐一样蹲下来,重复着与小姐一样的举动,捡着地上的碎片。 路怀德气的用手扶住额头,一字一顿的对管家说道:“管家,让二太太到书房来!” 管家依旧蹲在地上,嘴里答应着,可就是没动地儿。路怀德显然是不耐烦了。 “管家,干啥呢?老爷我的话,你没听到吗?赶紧去叫二太太过来。” 管家这下没敢迟疑,匆匆忙忙的站起来,一路小跑出了书房。再看安蕾,蹲在地上,不敢说话,也不敢看正在气头上的爹。 路怀德背着手,盯着外面的夜色来看,这些天心思一直放在翰飞身上,却不曾发觉自己忽略了对安蕾的管教,是对自己的较真儿,还是对翰飞太过自责。 “安蕾啊!安蕾,爹年纪大了,爹总不能天天跟着你唠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一个姑娘家,喊着要当啥土匪,学你大哥,做些坏事?” 地上的碎片捡的差不多了,安蕾便站起来,郑重其事的对路怀德说道:“爹,因为我觉得我大哥是有苦衷的,我大哥那么善良,怎么能就当了土匪,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得已,否则有谁会背着骂名躲在荒无人烟的骆驼山上。” 耳边响起了叮叮当当的脚步声,听得出来,是二太太,秋荷。秋荷神情紧张的来到书房,一进门就发现地上残留的碎片。秋荷来到老爷身边,见老爷严肃着一张脸,轻声细语的对老爷说道:“老爷,是不是安蕾又惹您生气了?这丫头不懂事,今后我来管教她,老爷您别动气。” 路怀德心里清楚的很,安蕾就是被秋荷惯得没了规矩,自己让秋荷来管大院里的大事小情,安蕾这般没得规矩,说到底,终究是秋荷教导无方。 安慰几句老爷,秋荷便开始训斥起安蕾来,与其说是训斥,不如说是为了老爷的面子。 秋荷将安蕾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在安蕾的手心里偷偷地写着什么,安蕾不明所以,好奇的看着给自己使眼色的娘。 “安蕾,怎么惹你爹生气,以后不许你出去撒野,快跟你爹认错。” 说来说去,毕竟是自己的错,惹爹生气,打碎了爹的青花瓷瓶,大半夜的,还把娘折腾来,这不孝就属自己无疑了。 安蕾挣脱娘的手,倔脾气说来就来,眼泪也同时涌出眼眶,方才那股子认错的劲头,早就抛在了九霄云外。 “爹,娘,安蕾就是不孝,还请日后不要再管教安蕾!”说完就哭着跑出了书房。 路怀德气的嘴唇都在微微发抖,他指着安蕾跑出去的方向,突然没有预兆的咳嗽起来。管家方才还愣在一旁,不便来操心老爷的私事,见老爷动了气,就急匆匆的出门找大夫去了。 路怀德这么咳嗽,秋荷吓得不轻,赶紧为老爷一遍遍的敲着后背。 秋荷被安蕾这么一闹,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老爷,您可千万别动气,我一定会严加管教安蕾,让她闭门思过,不许走出大院半步,老爷可要爱惜身子,路家可是老爷一手撑起来的啊!” “真是不孝啊!我路怀德从来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为啥老天这么惩罚我这个老头子,安蕾这般没得规矩,就是你惯的,不管咋样,你是安蕾的亲娘,管教不好这丫头,我饶不了你,出去吧。老爷我清静清静,看见你们就气不打一处来。” 秋荷被老爷这么一顿数落,也是真的放心不下老爷的身子,迟迟不肯离开老爷身边。秋荷手里拿着手帕擦拭着眼泪,委屈的眼神里带着不舍。 路怀德慢慢挪到软榻前坐下来,见秋荷愣在原地,言语也就没了往日那般温柔。 “咋了?傻了?叫你出去,没听见吗?都别来碍我的眼,赶紧出去!” 秋荷哪里会想到老爷会生这么大的气,本以为安蕾惹怒了老爷,好言相劝几句就没事了,可是安蕾竟然这般没得规矩,确实是自己这个当娘的错,平日里看在眼里的只有大院里的大事小情,却疏忽了对安蕾的管教, 让那个丫头恣意妄为,无拘无束的。 秋荷不敢在书房停留半刻,擦着眼泪离开了书房。留下路怀德一个人坐在软榻上喘着粗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句话用在什么时候都不会错,那就是人多嘴杂,女人多的地方,麻烦事儿自然也就少不了。 一晚上的功夫,大院里上上下下都对老爷发火一事有所耳闻,不缺的是,下人们再添点油,加点醋,这事儿就更玄乎了。 一大清早,三太太曼香就在卧房里发着牢骚,坐在镜子前将耳环换了一副又一副,折腾了半天,也累了。脸色慢慢阴沉下来,春桃和凤儿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轻易说上一句话,太太不顺心,做丫头的,就更不能给主子添堵了。 “老爷这一晚上也不知道在哪个妖精房里过的夜,害的人家等了整整一晚,就连打扮也没了心情,唉!只可惜我曼香不是老爷独宠,否则还有其他那两房什么事儿。” 曼香说起话,越来越酸,也越来越不顺心起来。 春桃上前一步,害怕的手心里都攥出了冷汗。 “太太,听二太太房里的丫头说,昨晚老爷一直在书房,只是因为咱家大小姐惹怒了老爷,被老爷狠狠的骂了一顿,就连二太太也被老爷数落了呢!” 曼香就见不得其他两房的好,听春桃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心情也开朗起来,说话的语气似乎都不一样了。 “真有这样的事儿,这二太太啊!平时里可是威风的很呢!老爷将大院交给她打理,她就更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她被老爷训斥,还真是件新鲜事儿呢!走!随我去老爷那!” 见太太心情变好,凤儿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同太太说上一句话。 “太太,老爷一大早上就带着二爷去了祠堂,这会儿怕是还没回来。” 曼香一拍自己的脑门儿,随即叹了一口气。 “瞧我这记性,老爷跟我说起过同二爷去祠堂的,我倒是给忘记了,去不成老爷那,咱们就去二太太那看看热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是闷在屋里,倒是可惜了!” 祠堂里,路怀德同二弟——路瑞霖给列祖列宗磕过头之后,两个相拥在一起。 “大哥,二弟回来了!” “二弟,大哥这么多年一直等着你回家呢!走,回家,晚上让厨房做上一桌子好酒好菜,大哥为你接风洗尘,正好也同家里人相认啊!” 有了老爷的吩咐,大院里上上下下开始忙开了,为了给二爷接风洗尘,大院装扮一新,二太太秋荷更不敢掉以轻心,什么事都恨不得亲力亲为,这心里才算踏实。 三太太曼香闲人一个,看着秋荷忙里忙外的,曼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是酸,还是苦,一时半会儿还真是说不清楚。 曼香吩咐下人搬来一个椅子,然后就坐在花厅的台阶上,手里拿着瓜子食盒,嘴里时不时的吐出来几片瓜子皮儿,负责打扫花厅的下人也不敢言语,只是绕开三太太来打扫。 下人们见三太太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悄悄跑到二太太身边,在二太太耳边说些什么,曼香早就盯着二太太来看,这瓜子皮就是为了二太太才扔的呢! 二太太向曼香这边望着,一瞬间与曼香眼神相对,曼香知道下人们告状到二太太那里,瓜子吃的更起劲儿了,曼香脚下满是瓜子皮。曼香这个人,刻薄着呢! 她将手里的食盒递给春桃,然后扯着嗓子对秋荷喊道:“姐姐,曼香这里怎么不叫下人们来打扫,难不成是姐姐阻拦着下人故意不来伺候妹妹吗?” 这路家大院中,秋荷最不愿意招惹的就是曼香,曼香这个人自会无事生非,挑三拣四的,除了老爷,谁又会入得了她的眼。 秋荷心里是千八百个不愿意与曼香打交道,可是在大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当是为了给老爷积德,就暂且敷衍一下为好。 秋荷一步一摇的走到曼香身边,脸上也在不经意间露出微笑来。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下人们哪敢打扰妹妹在这休息,妹妹尽管尽情的吃着瓜子,吃好了,就招呼一声,下人立马过来打扫,妹妹看怎么样?” 曼香想要的并不是这样回答,她只想看秋荷是如何在下人们面前丢了面子,那才叫有趣呢! 曼香嘴里还叼着瓜子来吃,反正自己也是个闲人,不如戏弄一下二太太。 曼香一个眼神儿,春桃跟凤儿立马心领神会,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曼香,站起身来之后,曼香倒是推开了两个丫头,右手攥的紧紧的,曼香心里想着,你只不过老爷身边的一条狗,路家大院同以前一样了,现在是我刘曼香最得老爷的心,老爷也最是疼我,宠我。 秋荷同曼香只不过两三步的距离,秋荷不知道曼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只知道,曼香没有好心肠。 曼香在秋荷面前站定,轻蔑,不屑占据了她的脸,秋荷还未说出话来,曼香扬起手里的瓜子皮,零零散散的落在了秋荷的头发上。 秋荷就算再能忍,这样子欺负人,换作谁也受不了,秋荷随身丫头怒视着曼香,恨不得吃了曼香。 秋荷心中波涛汹涌,五味杂陈,与她过不去,便是与自己过不去,纵使她再飞扬跋扈,可今儿是二爷认祖归宗的好日子,万万不可坏了这好兆头。 秋荷心态坦然的看着洋洋得意的曼香,秋荷的丫头为主子拿掉头发上的瓜子皮,然后没好气的扔到曼香的脚边。 曼香的目的达到了,耍一耍秋荷,让她在下人们面前难堪,看她还怎么在大院里吆五喝六的。 “妹妹,看来今儿是难得的好日子,平日里妹妹哪有工夫陪姐姐这般玩笑,姐姐这心里呀!高兴!” 曼香本以为秋荷会发脾气,和自己唇枪舌战,不依不饶,这次却是曼香失算了,二太太的好脾气还真不是瞎掰的。曼香只是偷偷的嘀咕着,嘴里依旧不饶人,不给别人个台阶下。 “哟!姐姐真是难得的好脾气,如果是妹妹遭受这般侮辱,巴不得上吊了解了自己,脾气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让老爷当成一条狗来养。” 秋荷的随房丫头再也无法忍受眼前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在自己主子面前,耀武扬威,如果不教训教训她,指不定哪天就把路家大院搅合的不成了样子。 “臭婊子,你敢对二太太这么说话,你也不用镜子好好照照自己那副嘴脸,除了脸蛋好看,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真给老爷丢脸。” 曼香急了,连个下人也敢教训我!真是她奶奶的活腻了,今天如果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八成要骑到我曼香的头上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曼香伸出手对着秋荷的随房丫头就是一巴掌,那丫头本想着替二太太出口气,却不曾想到,曼香会当着二太太的面,打了自己一巴掌。她惊恐的看着曼香,然后捂着红肿的脸蛋,慢慢的退到二太太的身后,再也不敢放肆。 曼香今儿可是过足了瘾,不管主子还是丫头,自己教训了个遍,这一遍折腾下来,趾高气昂的当然是曼香。 秋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今天的好日子不能破,老爷可是特意交代,大院里不能出现任何不和睦的事儿,曼香这般咄咄逼人,自己总不能同她厮打在一起。 秋荷一切为了老爷,为了路家大院,她选择了忍,她能感受的到,方才被打的丫头,站在自己身后,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襟。 秋荷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显得那么平稳,脸上波澜不惊,平静如水。秋荷脸上赔着笑,毕竟是自己的丫头出言不逊,才招来一巴掌。 “妹妹,您消消气,这丫头,回头我一定将她赶出去,不让她再出现在路家大院里,妹妹觉得如何?” 曼香冷哼一声,斜着眼睛看着秋荷,这放肆的表情,又会将谁放在眼里。 “赶出去?姐姐,那咱们家安蕾大小姐也是没规矩,是不是也应该赶出路家,要不然啊!这路家是太平不了喽!” “我看该滚出路家的人是你!别仗着我爹宠你,你就放肆,在我安蕾这,你什么都不是!” 这声音是从曼香身后的花厅里传出来的,安蕾几步便走到曼香身边,一碗茶水顺着曼香的脸开始流下来,曼香猝不及防被泼了一碗茶水,瞬间情绪爆发起来。就连脸上的胭脂都花了许多。 “路安蕾,你不要太过分了,别自认清高,上次进了回土匪窝,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清白之身。” 安蕾瞪大了眼睛,迅速用手抓住曼香的下颚。 “你说什么?你这个臭婊子,别胡说八道的!小心我把你卖回窑子里。” 曼香的使劲儿的挣扎,春桃和凤儿也不敢轻易帮助主子,有大小姐在,谁敢逞强。 “真是放肆,都给我住手,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谁给你们的胆子,不知道今天是二爷认祖归宗的日子吗?” 曼香见爹疾步而来,一下子把手从曼香的下颚拿开,曼香听声音是老爷回来了,便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路怀德也不想问明到底为什么在胡闹,这个时候,他只听见曼香在嚎啕大哭。自从二弟回来以后,曼香就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找麻烦。 路怀德身边还站着二弟呢!他不想让二弟看见路家是这般没得规矩。 路怀德背着手,看也不看曼香,眼睛打量着花厅门前布置的红绸子。 “哭啥哭,赶紧滚回去,今天的事儿,我不会过问,就当撞见戏班子在唱戏,改天到我书房,一个个的家法伺候。” 听见老爷这么说来,方才惹事的那几个立马各回各屋,各自压抑着怒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剿匪令 何耀杰近日又接到上级命令,让他一个月的时间内,务必将骆驼山的一伙土匪剿灭。剿匪令安静的摆放在何耀杰的书桌上,剿匪令三个字像烫手的火把,燃烧着何耀杰的心脏。 何耀杰陷入了沉思,上级的命令不得不服从,可是骆驼山的千眼,就算拿自己的命来换,自己也绝无二话。一个月的时间,日子一天天临近,何耀杰心急如焚,要想个什么办法既对上面瞒天过海,也可护骆驼山千眼的周全,这着实是个难解的题。 骆驼山上,千眼得到可靠消息,镇长已经将剿匪的告示贴在了宗祠镇的大街小巷,这骆驼山怕是凶多吉少了。 千眼站在悬崖峭壁边缘向远处望着,看来剿匪一事,是板上钉钉了,自己是不得已才走上这条不归路,如今倒成了人人喊打的歹人,骆驼山地处险要之地,想要剿匪不是轻易就会实现的,不管怎么样,总不能丢下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自打上了骆驼山,众弟兄从没有过一句怨言,善良的人终究会有好报,到了今天再来想这句话,未免太过嘲讽,有哪个土匪光顾着做好事,又有哪个土匪不顾自己的生死,时至今日,自己的罪过恐怕不会被饶恕,看着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欺凌百姓,自己就恨的牙痒痒,他从来都承认自己做过的那些劫财抢夺之事。 世上总是有太多的是非两难,想的太多,终究是个困扰。 千眼望着虚无缥缈的山峰,想起上次五三儿问过自己的那句话,这山中有没有老神仙。 千眼相信世间轮回,也相信因果报应,一切罪过同善举,就让自己来赎罪。 千眼跪下来,对着云山雾罩的远方,重重的磕上一个响头。 “大当家的,在山下发现一辆形迹可疑的马车,现在被弟兄们带上山来,还请大当家的随我去看看。” 千眼心中不禁微微一动,难不成剿匪说来就来? 千眼还未走到马车跟前,远远的就看到何耀杰老老实实的站在弟兄们身边,有长枪对着,何耀杰哪敢造次。 待千眼走近,便喝退了围在何耀杰身边的弟兄们,面对何耀杰,千眼心里还是有些尊敬,她可是芳苓的爹,万一哪天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岳父,那就是至亲的一家人了。 千眼面露微笑,毕恭毕敬的对何耀杰说道:“何叔叔,你怎么来了?” 何耀杰每次见到千眼,犹如见到亲人一般,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他也同样面露微笑,在别人面前,自己是不苟言笑的镇长,在千眼面前,自己就是个长辈。 何耀杰想着与千眼亲近些,刚迈出右腿,就被突然跑过来的二当家拦截住了,二当家挡在大当家身前,虎视眈眈的看着何耀杰,手里也是没闲着,手持短枪对准何耀杰的脑门儿。 “你个老畜生,你要干啥?老老实实在原地站着,还想接近我们大当家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何耀杰明显是一惊,他哪会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将方才还未落地的右腿收了回来,战战兢兢的看着老二,谁会知道眼前这个毛毛愣愣的土匪会不会伤害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听他的。 千眼将手放在老二的脑袋上,一用力便将老二推到了一旁。老二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大当家的面露喜色,这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乖乖地站在大当家身旁。 千眼对着何耀杰鞠了一躬,不管今天何耀杰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来的骆驼山,仗着他是芳苓的亲爹,自己也决不能过分,礼让三分是不会出错的。 “何叔叔,您别生气,我家老二做事鲁莽了些,走,有啥事咱们屋里说。” 入了兄弟堂,何耀杰上座,与千眼并排而坐,堂下齐刷刷的站着土匪喽啰,他们倒要看看,这镇长老贼如何在骆驼山上耀武扬威。 何耀杰此行的目的,就是劝骆驼山解散,让千眼重新做回他的路家大少爷。 有话自然是要直说,尽管千眼是自己的。 “翰飞啊!何叔叔相信你是不得已才当了土匪,我接到上级命令,限我一个月内,务必将骆驼山上的土匪赶尽杀绝,可是何叔叔怎么忍心看你遭难,今天我就是来救你的。” 老二站在一旁,听何耀杰这么一说,立马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掏出短枪,堂下众喽啰们一并拿起长枪对准何耀杰。 “何老贼,原来你早有打算,你休想骗我们,当官的就会拿话骗人,我们要听你的,就一定会活不到明天,明天不说,今天你就别想着离开骆驼山。” 突然一声枪响打破了兄弟堂内的紧张气氛,寻着枪声看过去,芳苓双手颤抖的拿着手枪,因为害怕,因为是第一次拿枪,她紧闭双眼,反正她知道,枪声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兄弟堂里的每一个人几乎同时看向芳苓,千眼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和芳苓再一次见面了,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千眼几步就走下台阶,她怕芳苓冲动,慢慢来抚平她的情绪。 “芳苓,我是翰飞,你把眼睛睁开,看看我,这里没有人伤害你,相信翰飞哥,好不好?” 何耀杰这时也走了下来,无可奈何的看着芳苓,这丫头是怎么骗过那四个壮汉,大摇大摆的跑到这骆驼山上来。 何耀杰同千眼想到了一处,真是怕芳苓手里的枪走火儿,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芳苓啊!你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呀!你把那四个壮汉怎么着了?” 芳苓咬紧牙关,把枪扔到了地上,然后慢慢的睁开双眼,奋不顾身的抱紧千眼。哽咽着说道:“翰飞哥,我不会让我爹伤害你的,还有还有翰飞哥,我我我喜欢你!”说完就羞红了脸,把头埋进千眼的怀里。 千眼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其实,千眼的心里美滋滋的,原来芳苓妹妹喜欢自己,这样自己就不用猜来猜去的。其实,女人的心思有时候也是不难猜的。 千眼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芳苓,轻轻的为她擦掉眼泪。心疼的说道:“芳苓妹妹,不要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何叔叔还在呢!” 芳苓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马马虎虎的擦掉脸上的泪水,特别羞愧的看着何耀杰。 “爹,对不起,我我是怕你伤害翰飞哥,所以才才偷偷跟了过来,爹,芳苓求你,千万不要杀翰飞哥,女儿喜欢翰飞哥,没有她,芳苓该怎么活?剿匪令我看到了,爹,上级的命令不能轻信,翰飞哥是个好人,上次,上次,他还救过芳苓啊!” 接到剿匪令,何耀杰怎么能不心痛,他的心情同芳苓一样,是不允许任何人害了翰飞啊!可是可是芳苓竟然喜欢上了翰飞,有些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要守口如瓶。 这个时候,不是同芳苓计较该不该喜欢翰飞一事上,迫在眉睫的是剿匪令,一张剿匪令,像一座大山,压的何耀杰喘不过气来。 何耀杰面露难色,看看千眼,又看了看芳苓,从怀中拿出那封上级亲笔的剿匪令,什么也没说,一下将剿匪令撕了个粉碎。 “芳苓啊!爹是来救翰飞的,怎么会害他,爹不会杀他,以后也不会。” 千眼盯着落下的剿匪令碎片发呆,老二将枪重新别在腰里,也不知道何耀杰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啥意思?别以为把剿匪令撕了,我们就会相信你,别妄想了。我们只听从大当家的命令,其他人等,概不放在眼里。” 何耀杰什么也没有说,拉着芳苓就往兄弟堂外走去,芳苓被爹这么拉着,急的像个孩子,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千眼。 走到门外,何耀杰背对着兄弟堂,扯着嗓子喊道:“翰飞,我不会害你,永远都不会!”背景渐行渐远,就这样消失在了千眼面前。 千眼仿佛做梦一般,慌慌张张的跑出兄弟堂,哪里还有芳苓的影子,方才芳苓抱着自己的那一幕,还仿佛就在眼前,胸膛还留着芳苓的胭脂香味,就这么一刹那,千眼彻底爱上了敢爱敢恨的芳苓。 就算我千眼心肠再好,何叔叔也不会将芳苓嫁给自己,也许,芳苓对自己而言,就是一场无法实现的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段风吟 再来讲一讲路瑞霖,也就是路怀德的二弟,猝不及防的回到路家认祖归宗,进了这院子,就碰到不少的事儿,无外乎是路怀德那几房姨太太勾心斗角争宠的琐事。 路怀德待他这个弟弟不薄,自打二弟回到路家,就将路家最大的别院让给二弟来住,路瑞霖也不推辞,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这么一个大活人,也不能让大哥养活着自己不是?所以路瑞霖就打算同大哥商量,到布匹商铺里帮忙,自家人帮自家人,终归是放心的。 这么多年路瑞霖一个人漂泊在外,最惦念的不是大哥,不是路家的祖业,而是那只玉麒麟,路瑞霖是在十岁那年被人骗了去,在路瑞霖的记忆中,玉麒麟的模样,深深印在脑袋里,玉麒麟是路家的宝贝,如果自己再不认祖归宗,那玉麒麟就是大哥一个人的了,自己身上流淌着路家的血液,这玉麒麟也有自己的一份,大哥如今继承路家祖业,理应不会在乎玉麒麟,家产归大哥,玉麒麟理所当然是自己的。回到路家几日,不可开门见山就同大哥提及玉麒麟的所在。 路瑞霖迫不及待的想为自己卜上一卦,说到算卦一事,那都是骗人的,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直都是这个规矩。 路瑞霖表面上在别院中住的自在,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翻江倒海,这玉麒麟一日见不到,就一日睡不踏实。想到难处,就哼哼呀呀的唱起京戏来,唱到动情处,竟然老泪纵横。 别院的大门一直都是敞开的,二弟住在别院,路怀德自然少不了派人伺候着二弟。别院里的下人们忙活着,倒显得不那么冷清,至少有了人情味儿。 “哟!二爷好雅致!京戏唱的真不错,连曼香都自愧不如呢!” 路瑞霖听见这娇媚的声音,就知道是三太太来了别院,曼香连走路都那般迷人,看的路瑞霖说不出话来,大哥真是好福气,有一个如此貌美的小妾。 曼香不知道二爷是咋了,被二爷这么盯着,浑身都不自在,曼香尴尬的摸摸脸,又整理了下旗袍。 “二爷,您看什么呢?是不是曼香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路瑞霖顿时清醒过来,满是沧桑的脸上竟也红润起来,这一转眼就到了春天,天儿变暖了,就连人的心呀!都惊起阵阵涟漪。曼香穿了一身牡丹花的紫红色旗袍,玫红色的牡丹花映出曼香勾人的脸蛋。 路瑞霖请曼香坐下来,曼香也不推辞,一举一动,都令路瑞霖着迷。 曼香娇笑着,路瑞霖猜测不到曼香此次来别院的目的,都是自家人,自己的亲嫂嫂,有什么话就问了吧。 “嫂嫂,您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曼香叫过站在院子里的春桃,只见春桃手里提着一包上好的烟,远远的就能闻到烟的香气。 曼香拿过春桃手里的那包烟,扭着腰身递给路瑞霖,路瑞霖闻着曼香身上的胭脂香味,整个人都陶醉了。眯着眼睛,用鼻子使劲儿的嗅。 “嗯!真香!” 曼香故意听不懂二爷说的话,只要是个男人,就不难被自己所迷惑。 “二爷真是识货,这可是上等的好烟,拿来给二爷过过瘾,第一次见到二爷,就闻到二爷身上有股子烟的味道,曼香就知道,二爷一定喜欢抽上几口。” 路瑞霖笑的合不拢嘴,接过曼香手里的烟,然后脚下偷偷使绊子,曼香没得提防,后退一步,眼看着马上跌倒,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这个时候当然少不了英雄救美,路瑞霖一下将曼香抱在怀里。两人四目相对,曼香羞红了脸。 曼香对着路瑞霖使眼色,路瑞霖只顾着曼香,一旁还站在个丫头,路瑞霖心领神会,马上将曼香扶起来。 路瑞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曼香可是大哥的女人,是自己的嫂嫂,怎么能有非分之想。他故作镇静的咳嗽两下。然后对曼香说道:“方才有对嫂嫂冒犯的地方,还请嫂嫂见谅。” 曼香还能说些什么,有个丫头在身边杵着,纵使没有方才那一幕,也会显得尴尬。 “二爷说的哪里的话,别院好久没人住,年头久了,地面自然就不平,害的曼香差点摔倒,还好有二爷相救,要不然曼香定会摔个难堪。”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瞎客套,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曼香便辞过二爷,一个人回了卧房。 曼香回到卧房之后,看到春桃就气不打一处来,方才明显是二爷使的坏,才让自己险些摔倒。 曼香将春桃叫进屋子里来,春桃低着头,不敢看太太,伺候三太太好几年了,三太太的脾气秉性,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想必是今天自己看到二爷抱着太太那一幕,被自己看在眼里,所以逃不掉太太的责罚。 曼香冷着一张脸对春桃说道:“今儿看到的,听到的,都必须给我烂在肚子里,如果你敢偷偷说出去,我就会弄瞎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头,让你生不如死。” 春桃害怕极了,话都开始说不清楚。为了能让太太消气,春桃一下接一下的抽着自己的脸蛋,心里仿佛都在滴血,如果可以,哪一天自己一定逃出太太的手心,脸抽的麻木起来,春桃心里满是对三太太的恨,越来越重,越来越恨。 曼香也不理会春桃,听着那丫头抽自己耳光,曼香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行了,行了,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蛋,就是个下贱胚子,出去吧。太太我要休息了,可别忘了方才你答应我的事。” 春桃脸颊红肿的像一对桃子,她点头答应着,慢慢的退出太太的卧房。 走出卧房的那一刻,春桃看着夜空里的星星,蹲下来紧紧的抱着双腿,脸颊埋进膝盖里。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冰冷的青石板路上,慢慢扩大,慢慢消失不见。 今日所受的委屈,来日必定双倍奉还。 “老爷,老爷,出事了出事了,段风吟的茶叶铺子被大火烧了。” 管家火急火燎的跑到路怀德的书房里,弯下身子气喘吁吁的扶住膝盖。 路怀德正在查看账本,头也没抬,继续翻看着账本。 “他的铺子着火,你着急啥?” 管家直起身子,愁眉苦脸的对路怀德说道:“老爷,段风吟一口咬定,这火是老爷您派人烧的,现在他正在咱们的铺子里胡闹呢!” 路怀德用力的将账本摔在桌子上,脸上的疤痕也拧在了一起。 “啥?我派人烧他的铺子,胡说!我怎么会做那种缺德的事,真是血口喷人!” “老爷,铺子里好多的客人都被他骂走了,您快去看看吧。” 还未走进自家铺子,路怀德远远的就看见段风吟在那里大声的叫骂着。路怀德疾步快走,来到段风吟身边。 段风吟一看到路怀德,就指着路怀德,大声对过往的行人说道:“就是他,你们口中的路大善人,今天早上烧了我的茶叶铺子,他仗着路家家大业大,就欺负人,我段风吟与他从未有过过节,他倒要这般害我。” 路怀德铺子里的账房先生和伙计急的不行,这不是血口喷人吗?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知肚明,段风吟这是要加害于老爷啊!这种小人,千万不可上他的当。 路怀德站在一旁冷静的看着段风吟,他倒要听听,段风吟还要说些什么。 账房先生走过来,一口唾沫吐在段风吟脚下。他双手插在袖管里。 “段风吟啊!段风吟!我借你口唾沫照照你自己这副德性,你休想血口喷人,你不念及老爷对你的恩情,你却倒打一耙,说我家老爷烧了你的铺子,你那是报应,我们没做过的事,休想让我们认了。” 路怀德摆了摆手,示意账房先生不要再说下去,清者自清,不怕他不讲理。 既然他段风吟不顾及旧情,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路怀德挽起衣袖,摩擦着手掌。段风吟连连后退两步,他以为路怀德要动粗。 “段风吟,你怕什么?我还没到跟你这个畜生动手的地步,咱俩同拜一师,什么事我都让你三分,你倒要说说,我烧你的铺子对我究竟有啥好处,难道我路家缺了茶叶喝?我看你的铺子是你自己动手烧掉的,好栽赃嫁祸于我,我路怀德可没你那么傻,亲自断送掉自己的一切。” 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没人肯相信段风吟说出的胡话。百姓们自然而然站在了路怀德这一边。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瘦弱的男子,他说自己是段风吟花低价钱买来的伙计,克扣工钱不说,动不动就不给饭吃,他再也受不了段风吟,于是走出来打算揭穿段风吟做过的坏事,一件件的都要说出来。 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伙计,见不得段风吟再这么欺负人,况且路老爷确确实实是个大善人。 伙计其实心里像个无底洞,揭穿段风吟,宗祠镇万万不能再呆下去了。 段风吟的脸色越来越差,嘴角不自觉的抽动着,怒火已经灭了大半,自己可是赌上一切来跟路怀德斗,风水轮流转,偏不信那个邪,路怀德怎么会一直走大运。 伙计也不是吃素的,说出实话之后,路老爷一定会为自己撑腰,段风吟只会欺负人,同路老爷比,段风吟连个屁都不算。 “路老爷,是段风吟烧了自己的铺子,然后栽赃嫁祸于路老爷,就连平日里,您派人到茶叶铺子取的茶叶,都是劣质茶叶,只会让人喝坏了肚子,我实在忍无可忍,不想再跟着他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小的还想为自己积德呢!” 路怀德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里当然夹杂着对段风吟的嘲笑,对段风吟自作自受的同情。 “段风吟,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啥可说的?人比人,害死人,我路怀德对天发誓,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铺子没了,是你的报应,我念及旧情,对茶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好,得寸进尺。” 段风吟嘴角抽动的更厉害了,右手捂住心脏的位置,瞬间跌坐在地上,一口鲜血从抽动的嘴里吐了出来。 没了方才那般的盛气凌人,他老老实实坐在地上,嘴里的鲜血就这么流下来,一滴接一滴,像是他曾做过的坏事,一点点写满面前的青石板路上。 “路怀德,算你狠,我段风吟生不逢时,栽在你的手里,我赌上一切只为算计你。” 段风吟对着青石板路上狠狠吐了一口鲜血,然后接着说:“凭什么你路怀德比我强,凭什么你什么都赢,老天爷不公啊!为什么?为什么?” 段风吟伸开双手,仰头对天扯着嗓子大喊,到了这一刻,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在他眼里,在他心中,只有对路怀德的恨,这种恨,没有日期,没有界限,只要路怀德活着,恨便会生根发芽,直至长出参天大树。 伙计被段风吟吓坏了,连连退到路怀德身后,似乎,不是似乎,只有路怀德可以救自己。伙计不敢再看下去,紧紧闭上自己的眼睛。 路怀德心里其实更痛,原本的兄弟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不是他路怀德心狠,更不是他路怀德可以任人宰割,乱世之中,谁不想求得一份安逸,只不过这一份安逸根本来不及等待。 路怀德双手叉在腰间,无可奈何的看着慢慢心灰意冷的段风吟。 “今天我最后叫你一声师弟,也是最后一次帮你,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路怀德叫过账房先生,账房先生心知肚明,东家这是要给段风吟钱财啊! 账房先生疑惑的看着东家,他不明白,为什么段风吟做了这么多坏事,东家还是要帮他。 账房先生在路怀德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只要是路怀德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账房先生无奈,只好依照东家的吩咐,到铺子里取出来几张银票,交到东家手里。 路怀德手里拿着银票,然后慢慢的坐在段风吟面前,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段风吟依旧没有悔过之心,别过头,不肯看着路怀德。路怀德拉过段风吟满是老茧的手,将银票放在段风吟的手中。段风吟何等心胸狭窄之人,路怀德对他的帮助,在他眼里,就是施舍,只不过是看我段风吟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段风吟冷笑着将银票放在眼前来来回回的看着,阳光照射银票上的字,却是刺眼的很。 段风吟一反常态,笑着将银票塞到嘴里,然后冷不丁的从怀中掏出手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吐掉嘴里塞的满满的银票。然后又哭又笑的。 “路怀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在阴间等着你,不管在哪,我段风吟都不会放过你。” 一声枪响,鲜血迸出,段风吟应声倒在路怀德面前。 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发出一声惊呼,还有的人大声的说道:“段风吟这是罪有应得,路老爷,您应该高兴才是。” 段风吟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倒在路怀德面前,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路怀德看,路怀德用手轻轻的为段风吟合上双眼。 路怀德将头埋的很低,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自己的师弟会选择这条绝路,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能让一个人就算是死,也绝不接受他人的帮助。段风吟偏偏那么记恨自己,就是因为路家家大业大吗? 路怀德老泪纵横,管家见状,试图搀扶起老爷,管家看在眼里,心疼老爷在心里。路怀德摆了摆手,管家便侍立在一旁,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散开了。 管家斗胆一问,这段风吟的后事该如何来办,硬生生的死在了铺子门前,以后该如何做生意,这段风吟就连死了也要害人。 路怀德试图站起来,上了年纪,肯定迟缓些,还是管家和账房先生有眼力见儿,两个人合力将老爷搀扶起来。路怀德瞬间感觉身上失去了力气,双腿软绵绵的。 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段风吟?” “厚葬,找个风水先生,给段风吟选上一块好地方,这样我才算心安啊!” 管家叫过来铺子里的伙计,将老爷搀扶到铺子里休息,自己忙乎着去找风水先生,段风吟这事儿,耽误不得,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等埋葬了段风吟,路怀德还是买下了段风吟那个被大火烧掉的茶叶铺子,也就是那块地。路怀德决定,重新开上一间茶叶铺子,就当是为了过世的段风吟,给他一个交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鹩哥 路怀德想起二弟最是擅长卜卦算命,看风水,自家人总会看的尽心些。事不宜迟,路怀德拔腿就来到别院,让二弟帮忙看看段风吟茶叶铺子那块地风水如何。 路瑞霖自打回到路家,没什么事情可做,孤身一人,心里没有家眷的牵绊,只是苦于对大哥提起玉麒麟一事。他在宗祠镇街巷的西头,寻得一只鹩哥,整日悠然自得的坐在院子里逗鸟。 这日恰巧路瑞霖在给鹩哥喂食,就连下人们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弄出什么动静,从而打扰到二爷逗鸟。 路怀德心里有事,一时间无法打理布匹铺子里的生意,他来到别院,走到院门外的时候,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也不见下人们走动。就一路好奇的向花厅里走去。 刚刚踏进花厅一步,侍立在路瑞霖身旁的下人见老爷走进来,弓着身子向路怀德行礼,这个下人不是旁人,正是揭穿段风吟丑事的那个伙计。 伙计感激路老爷将自己留在路家大院,并且来到别院伺候二爷的衣食住行。 见到路老爷,自然是尊敬,也会收心好好听路老爷的吩咐。伙计微笑着叫了一声。 “老爷,您来了!” 路瑞霖听见伙计喊老爷,赶忙转过头来,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哟!大哥您来了!快坐!快坐!大哥,我在西街寻得一只鹩哥,这小东西可机灵了,逗得我合不拢嘴,改天二弟送大哥两只。” 路怀德心里揣着事儿,心思本不在那只鹩哥身上,就附和着二弟笑了笑。 路瑞霖发现大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就吩咐下人将鸟笼子拿了下去,并将下人们打发了出去。路瑞霖试探着问大哥。 “大哥,你是不是有啥心事,瞧着脸色不对头!” 既然被二弟猜到,那就开门见山,直说无妨。路怀德重重的叹了口气,即使是五月份的天儿里,路怀德依旧来回的搓着双手。 “二弟,那我就直说了,想必二弟已经听说了段风吟的事,段风吟烧了自己的茶叶铺子,毕竟我同他曾经拜得一师,我念及旧情,就想着将这茶叶铺子重新开起来,今天来就想着让二弟看看段风吟那块地的风水如何?大哥知道你这么多年是个道行颇高的风水先生,所以。” 还没等路怀德将话说完,路瑞霖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漂泊这么多年,算卦,看风水都是唬人的,怎么好忍心再骗大哥,风水之术,可不是随意胡说就可以,以前自己都是在小的地方行骗,那些没见过大世面的百姓,自然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有的地方,还将自己尊为每家每户的座上宾。 路瑞霖想着这些事,不觉愁上眉头。路怀德还以为这事儿会很难办。 “二弟,你看。” 路瑞霖如梦初醒,拍拍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故作镇静的对路怀德说道:“大哥,二弟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其实二弟根本就不懂什么风水,占卜,二弟为了混口饭吃,就在不同的地方行骗,这个忙儿,二弟真是愧不敢当啊!” 路怀德倒是哈哈大笑起来,眼睛望着花厅外的院子,生意盎然,那只鹩哥被下人放在阴凉处伺候着。 “二弟啊!大哥还以为这事儿有什么不妥,你这么多年,在外面受苦了,是大哥的错,如果大哥早日把你找到,你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说来说去,怪大哥没有照顾好你,大哥有愧于你呀!” 路瑞霖眉头舒展开来,心跳也就恢复了正常,自己还想着,如果大哥怪罪自己该怎么办。想不到大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大哥,这怎么能怪你呢!不管怎么样,老天让咱们兄弟两个在这辈子重逢,应该高兴才是,大哥不要多虑,二弟从未怪罪过大哥,以后路家还需要咱们兄弟两个齐心协力呢!” 人啊!年纪大了,眼泪说流就流,大半辈子过去了,还是得撑下去,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自己最牵挂的人。 路怀德眼圈红了起来,他怕二弟会笑话自己,就站起来,走出花厅,来到那只鹩哥身边,拿着食物来逗它,路瑞霖跟在大哥身边,两个兄弟看起来,是那么的手足情深。 “大哥,你若是喜欢这鹩哥,尽管拿去,二弟改天再寻一只。” 路怀德还未将手里的食物喂完,那只鹩哥就翻着白眼,然后躺在笼子里,再也不动了。 “怎么回事?怎么不动了,刚才还好好的呀!” 路瑞霖迅速打开笼子,将那鹩哥放在手心里,左看看,右瞧瞧,任凭他怎么逗,那鹩哥就是一动不动的躺在手心里。 路怀德看看自己手里的食物,方才喂过这鹩哥的呀!难道这吃的有毒? 路瑞霖气的一跺脚,他端过下人手里的盘子,盘子里是自己亲自去厨房拿的,不会出错的呀! 路瑞霖转而盯着路怀德手里的食物来,然后目光慢慢移动,最后跟路怀德四目相对。 路怀德马上就明白了路瑞霖的意思,难不成二弟怀疑自己毒死了那鹩哥。 “你看啥?你该不是怀疑大哥我毒死这鹩哥的吧。我怎么着,也不会小肚鸡肠的跟一只鹩哥过不去啊!” 路瑞霖尴尬的在脸上硬生生的挤出笑来,他将鹩哥重新放回笼子里,像是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坐在摇椅上。 “大哥,我不是怀疑你,再说,你毒死他又没什么好处?只可惜这鹩哥陪我哭,陪我笑,二弟只是心里难受罢了。” 原本路怀德一心只为重新开茶叶铺子而来,没想到这鹩哥不早不晚,自己喂过食物之后,就断了气儿,虽然同自己没关联,可是毕竟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的,这话传出去,不好听呀! 路怀德只好安慰安慰二弟,不就是一只鹦鹉嘛!再买一只就是了。 “二弟啊!大哥这就吩咐下人到西街再给你买一只,不!买一对,如何?” 路瑞霖躺在摇椅上,半眯着眼看路怀德,心里有个念头直冲喉咙。 “不劳烦大哥了,区区一只鸟,又能怎么样?只要玉麒麟在就万事如意喽!” “二弟这是何意?大哥不明白!” 路瑞霖故作神秘,像变戏法一般,从袖管里掏出几枚铜板来,随手洒在地上。他直起身子来,低着头看那几枚铜板的变化。然后像吟诗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玉麒麟之地,南通,北达,祖宗之物,怎可一人独吞。” 路怀德真是后悔,原来二弟所谓的认祖归宗,就是为了找到玉麒麟的下落,世道之变,人心叵测啊!怎么说路怀德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再居心叵测的小人也终究不得好报。路怀德为了玉麒麟,不知是牺牲了多少,即使再难,即使再险,保护玉麒麟的重任也义不容辞。 这世道,亲兄弟也会反目,为了利益,为了钱财,互相折磨到鱼死网破之地。 路怀德也不再想关心那只鹦鹉的之事,现在棘手的是如何同二弟说起玉麒麟的下落。不可,玉麒麟是万万不能透露所在之地,那么某人定会惹上杀身之祸,担心之余更是惦记。 “大哥,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玉麒麟真的在大哥手里?” 路怀德此时此刻是那么痛心,他背对着二弟,谁也猜测不到他的表情。 “二弟,玉麒麟不是你我之物,又何必争抢,再乱的世道,再亲的兄弟,什么时候都要守护自己的那颗心。”说完就疾步走出了别院。 走出大院,路怀德便扶着院墙站了好久,因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不由得心生厌倦,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钱财,亲兄弟又能如何,一样逃不过钱财的诱惑,二弟这么多年漂泊在外,骗人的招数数不胜数,玉麒麟的下落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人知道,只不过这个人,路怀德只会藏在心里。 世道混乱,匪盗四起,好多青年汉子都转身上了山,做起了土匪,这不!骆驼山以南,又兴起了一伙土匪,这伙土匪才是真正的无恶不作,祸害百姓,劫财杀人。 千眼担忧的是路家,心心念念的也是路家,即使自己如今被爹赶出路家,可自己身上依旧流淌着路家的血液。 这伙土匪的兴起,倒是给了何耀杰可乘之机,这伙土匪来的正是时候,这样就可以救下翰飞,真是两全其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内奸 这日,千眼将弟兄们聚集到兄弟堂内,今天不同往日,兴起的土匪,让千眼头疼,更是让弟兄们惶惶不可终日。今儿就是要为弟兄们鼓舞鼓舞士气。齐心协力才是骆驼山继续下去的秘诀。 千眼踱着步子,他观察着兄弟堂里的每一个人,他决定以后不让弟兄们再去冒险,不许弟兄们再做劫财害人之事。 千眼清了清嗓子,二当家马上心领神会,挺起胸脯,扯着嗓子喊道:“弟兄们,大哥要给兄弟们说几句。” 二当家说完,兄弟堂内就想起铿锵有力的呐喊声。 “大当家!大当家!” 弟兄们挥舞着手臂,奋力高呼,千眼心想,若是弟兄们一直这般齐心协力,就不怕他人蛊惑。 千眼摆了摆手,弟兄们放下手臂,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大当家。 “想必弟兄们都知道了,在咱们山头以南,来了一伙土匪,这帮畜生,无恶不作,真他奶奶的不是人,所以弟兄们不要害怕,不要着了他们的道儿,当然,有谁想跑路,那就尽管去,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弟兄们纷纷面面相觑,谁也猜不到大当家究竟是什么意思,千眼早已想到,弟兄们肯定不明白。千眼又接着说:“我的意思就是,如果愿意跟着我千眼的,就老老实实别动啥歪心眼儿,如果不愿意跟着我千眼的,随时可以走,娶媳妇儿或是继续到别的山头继续做土匪,我千眼绝不拦着。” 二当家解下头巾,血气方刚,视死如归的气势,确确实实感染了兄弟堂内的每一个人,五三儿年纪小,头脑简单,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吃力的举起长枪,坚定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杂质。 “大当家,五三儿愿意一辈子都跟着您,五三儿这条命是您给的,所以,五三儿这条命就是大当家的。” 千眼没有想到五三儿小小年纪,竟然是第一个站出来表达自己的决定,千眼早就想过,有机会一定将五三儿送下山,让他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五三儿说的话,千眼真的被感动,有谁的心里没有软肋呢!千眼眼里带着笑。指着五三儿说道:“五三儿,你过来!” 五三重新把长枪挎在瘦削的肩膀上,走到大当家身边,千眼伸出手来,宠溺的在他脸上掐了一下。 五三儿笑呵呵的看着大当家,在他心里早已把大当家当做自己最亲的人。大当家说什么,他都记在心里,一字一句都记下来。 “五三儿,记住大当家的话,以后不许做坏事,好好活着!”千眼对五三儿说的话,似乎是在有意嘱咐,只可惜五三儿还不懂这其中的含义。 五三儿什么也没想,因为他知道,大当家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自己。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谁也没有想到,千眼手掌用力,打在五三儿的头上,五三儿马上晕了过去,千眼将五三儿抱在怀里,最后一次再看看他天真的模样,千眼眼中含着泪,五三儿是个善良的孩子,本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不属于骆驼山,不属于在这乱世中打打杀杀。 弟兄开始窃窃私语,他们都不知道大当家走的是哪一步棋。为何叫过五三儿,又为何将五三儿打晕过去。 二当家禁不住好奇,就想着向大当家问个究竟。 “大哥,这是何意?五三儿他?” 二当家还没将心中的疑虑问个明白,千眼作势将五三儿交给老二,老二只好照做,他从千眼怀中接过五三儿。 千眼语重心长的说道:“五三儿不属于这里,他只是个孩子,不应该在骆驼山畏畏缩缩的活着,把他送到镇上路家,那里自然有人接应你,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老二虽然不理解大哥的良苦用心,可是他相信,大哥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对的。 老二叫过一个弟兄,两个人将五三儿抬出了兄弟堂,千眼在心里想着,五三儿啊!千万不要怨恨大当家,只想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像大当家没上骆驼山之前,好好读书,五三儿,一定要有出息啊! 还有几百号弟兄等着大当家接下来的安排,千眼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想要抓住什么,却又被命运捉弄。 骆驼山会一直都在吗? 这是最揪心的提问。 千眼将自己从思绪里拉出来,重新面对堂下的弟兄们,都是爹生父母养的,若不是世道不公,谁会上山做土匪,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千眼坐在台阶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早已看出弟兄们当中有内奸。 千眼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内奸不会那么容易就露出破绽,即使这样,千眼不是糊涂人,不是傻子,不会被人傻傻蒙在鼓里。 千眼的目光在一个人的身上落定,那人站在堂下,同其他弟兄们没啥差别,只是眼神在闪躲,漂移不定的。但是,千眼很快将视线挪开,倒是把玩起手里的珠串。 “我千眼不是那种死心眼儿的人,也懂弟兄们的难处,我最后问一遍,有谁想离开骆驼山,马上站出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今我心情好,想走的走,想留的留。咱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的好,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混进了骆驼山,下场就是个死!” 千眼说完这些话,兄弟堂里安静的可怕,谁是内奸,当然那个人心里最清楚。 千眼一把扯开手上的串珠,翠绿色的串珠像沸腾的开水,上升又落下,恰好落在那人的脚下。 人就是这样,倘若做了好事,脸上自然洋溢着满足的笑,可是,若是做了亏心事,不知不觉间就会露出马脚。 那人哆哆嗦嗦的站出来,将长枪放在千眼身边,解下头巾,拿在手上,慢慢的抚摸着,是不舍,还是解脱,心里藏着鬼,又念及大当家往日的情分。 那个人跪下来,对着千眼磕了个响头,又转过身,对着众兄弟,深深埋下头。 兄弟们三言两语的议论起来,原来他才是内奸,兄弟们都被蒙在鼓里。 兄弟们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欺骗,他们纷纷上前,你一脚,我一拳的打在那个人的身上,不一会儿就被打的鲜血淋漓。 那个人嘴角留着血,被兄弟们左右架住。 “大当家,是我我就是那个不干净的东西,就是那个内奸,小的对不起大当家,对不起兄弟们对我的情分。” 事到如今,怎么说都是跟了自己好几年,那么就放过他,让他走吧。去哪里都成,就是别在回来祸害骆驼山。 千眼抻出手就可以碰到那个人,千眼从怀中掏出方巾,轻轻为那个人擦去嘴角的鲜血。 “你走吧。以后别再回来祸害骆驼山,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人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拖着血透模糊的身子慢慢走向门外。 弟兄们这下不服气了,他们试图拦下那个人,都被千眼拦住了。 “大当家,这样的人,就应该一枪毙了他,还留着他做啥!” 弟兄们的话还未落音,只听一声枪响,那个人慢慢的倒了下去。弟兄们看着大当家,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弟兄们举起手中的长枪,大当家的揪出并打死内奸,让弟兄们们士气高涨。 “大当家!大当家!大当家!” 最近风声紧,千眼不许手下惹事,那么问题来了,山上几百号兄弟,吃什么,喝什么,总不能挨饿等死吧。千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弟兄们既然跟随我,不能许诺他们荣华富贵,可是就连最基本的吃饭问题,自己总要让弟兄们吃好穿暖。 自从上次何耀杰来过之后,口口声声说会救下骆驼山,与其将希望寄托于别人,倒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如果不是心理牵挂着弟兄们,自己早就浪迹天涯去了,何必遭受这么大的谩骂。 何耀杰听说骆驼山以南,又出现一伙土匪,这个消息,让他为之一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下有救翰飞的方法了,不如让这伙土匪当了替死鬼,对上面也好交代,到时候剿匪有功,自己脸上也有光啊! 可是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同那些心狠手辣的土匪抗衡,对了,保安队整日在街上瞎晃悠,也没什么正经的公事,不如跟保安队联合,共同剿匪,说到保安队,就不得不提起保安队队长,李大发。李大发这个人,就是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保安队长是他在赌坊赌了一天一夜,最后赢了钱,所以这个保安队队长是买来的,做了保安队队长,依旧按捺不住手痒痒,三天两头的往赌坊跑,他原名叫李大刀,自从买了队长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之后,就整天想着发财,想着黑别人的钱,所以改名叫李大发,为了满足自己的发财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收买 镇上的百姓都知道骆驼山有伙土匪,这早就不是秘密,李大发又怎么会没听说过,只不过苦于没有甜头儿可尝,剿匪这事儿,劳民又伤财的,他才不会自己掏腰包去买军火,再说枪子儿不长眼睛,万一自己挨了一枪子儿,小命就丢喽!贪财又胆小,他宁可放任土匪们为非作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不管不理。 上级下发剿匪令,李大发也一定收到了,剿匪令上可是清清楚楚,白纸黑字的写着,剿匪成功,有赏的字眼。有钱能使鬼推磨,李大发会发现这里面的甜头儿,一定会尝试尝试,可是剿匪令却又明明白白的写着,将骆驼山的一众土匪全部剿灭,正好骆驼山以南又出现一伙土匪,自己倒不如给李大发大大的甜头儿,这事儿就不怕不成。 想到这里,何耀杰打开自己藏在暗处的柜子,取出一沓银票,认认真真的放在公文包里,然后独自一个人去找李大发。 想找李大发并不难,赌坊就是李大发常去的地儿,就算不赌,也要坐在一旁,看着旁人赌,自己捞一乐呵。 何耀杰急匆匆的来到赌坊,这个镇子上,有谁不认识何镇长,当何耀杰走进赌坊门口,赌坊里的掌柜见着是何镇长,就讪笑着走过来迎接。掌柜在何耀杰面前,弓着身子,宗祠镇上,何镇长可是最大的主儿,一定要伺候周到。 “何镇长,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何镇长的到来,小的真是荣幸,何镇长,您这边请!” 掌柜的前面带路,将何耀杰引到二楼包间儿内,吩咐端茶倒水之后,掌柜的就开口了。 “不知何镇长大驾光临,用小的办什么事?” 何耀杰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掌柜的手里,掌柜的真是受宠若惊,都不知道怎么笑了,开赌坊的,哪有跟钱过不去的,这赌坊做的就是只赚不赔的买卖。掌柜将银票塞到袖管里。他没想到,何镇长出手如此阔绰。看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让掌柜的来办。 何耀杰喝了口热茶,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他伸长脖子,向门外看着。 “掌柜的,保安队,李大队长是不是经常来这儿消遣!” 掌柜的不懂何镇长跑来赌坊,为何要打听李队长的行踪,既然拿了镇长的银票,就得为镇长尽心尽力的办事。 掌柜脸上的笑容就没变过,身子也一直弓着,在何镇长面前,自己暂且忘记掌柜的身份。 “回何镇长的话,李大队长这些日子天天呆在赌坊里,有的时候呢!玩上两把,有的时候呢!就在一旁看热闹,因为有李大队长,赌坊里闹事的少之又少,这不!李大队长在一楼包间里正看热闹呢!” 何耀杰对李大发当然是了如指掌,今儿来赌坊,就是特地来找李大发的。何耀杰站起来,走到窗口向外望着,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就开口问道:“掌柜的,将李大队长叫到包间儿来,我们有事商量,对了,不许任何打扰。” 掌柜的点头哈腰的答应着,原来镇长来这是来找李大发的。 “那何镇长稍等,小的这就去叫李队长!”说完,掌柜的就退了出去,留下何耀杰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 不一会儿的工夫,掌柜的就将李大发请了过来,何耀杰听到脚步声,就回过头来看,果真是李大发来了。 李大发捋了捋挡在额头的头发,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何大镇长吗?他可是从不来这种地方的啊!难不成看花了眼。 李大发使劲儿眨巴着眼睛,没错,就是何大镇长,到赌坊来找自己,这一定是有事儿呀! 李大发像见到了金山银山,脸上立马堆起笑来。小碎步走上前,拉过何耀杰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 “哎呀!何大镇长到此,李大发心里都乐开了花儿,怎么?何大镇长找我有事儿?” 何耀杰抽回被李大发抓住的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毕竟今天他有求于李大发。 李大发悠闲的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拿起桌子上的瓜子吃起来。他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队长,在我堂堂一镇之长面前竟然这般没规矩。 何耀杰也不想兜圈子,干脆就直说了吧。自己可真是厌倦这种乌烟瘴气的赌坊。 “李大队长,这几日是否接到上级下发的剿匪令?” 听到剿匪令三个字,李大发一个激灵,收回二郎腿,像是如梦初醒般,揉揉满是肥肉的脸。 “哎呀!对呀!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不应该啊!不应该!那今天镇长来找我莫非就是剿匪一事?” 何耀杰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竖起大拇指。 “李大队长真是聪明,自从剿匪令下发那天起,我就辗转反侧,心里揣着事儿,吃饭都没胃口,上面又催的急,几日的光景,竟然像老了十几岁。” 李大发眨巴着自己那双小眼睛,眼珠来回的转,心里正打着小算盘呢! 何耀杰一边说着,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一沓银票,啥也没说,就往李大发手里塞。 李大发见钱眼开,头一次见钱自己找上门来,不管啥事,银票先收下才对。 李大发见着这么多的银票,脸上都乐开了花儿,就连那双小眼睛,见着银票,竟也眉飞色舞起来。一张张银票捻在手里,两个字,痛快! “何大镇长,这些银票都是给我的?”李大发嘴上这么说着,银票早已被他塞在怀里,还不忘拍上一拍,生怕这些银票会飞喽! 何耀杰没接他的问题来回答,反而转向另一个话题。 “李大队长可知骆驼山的土匪?” 李大发接了何耀杰的银票,这会儿觉得何耀杰说什么都是那么好听,洗耳恭听。 “骆驼山的土匪没人敢惹,就连我这个保安队队长都要避让三分,更何况与他们作对,但话又说回来,剿匪令上面写着,只要剿灭骆驼山的土匪,就有重赏,何大镇长您说,谁会跟钱有仇?要不是有重赏,我才不吃那个亏。” 何耀杰听李大发这么说来,心里就有数了。 “但是,李大队长可否知道骆驼山以南又出现一伙土匪?” 李大发听到又出现一伙土匪,瓜子皮吐得老远。 “啥?又出现一伙土匪,真他奶奶的嚣张!一伙未灭,又来一伙!这不是要累死我吗?” “李大队长不要气嘛!我找李大队长,就是让新出现的那伙土匪当个替死鬼,不要同骆驼山的千眼作对,银票是我给李大队长的酬劳,当然了,剿匪令上提到的重赏,我通通让给李大队长,我只要千眼的安全,不知道这个交易,李大队长是否同意,既可以剿匪,又可以护千眼的周全。” 李大发眼里放出光来,这么好的事儿,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哪有拒绝的道理,剿匪,银票,两不耽误,好事儿啊!只不过何大镇长为何保骆驼山的土匪,看来关系不浅呀! 李大发这个人,心眼儿像筛子的眼儿,密着呢!他转念一想,自己带着一队人马去剿匪,折兵损将不怕,怕的就是自己再出啥意外,到时候可就人财两空了,得不偿失呀! 钱是钱,命归命。 李大发瓜子吃的差不多了,只觉得口干舌燥,便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喝饱了,吃得了,站起身来,拔腿就要走。 何耀杰以为李大发收了银票,想偷偷的溜走,就作势拦住李大发,李大发一愣,转而就笑了。 “何大镇长,是怕我拿着银票跑了吧。我李大发可不是那种人,茶水喝多了,去趟茅房,还请何大镇长等上一等,我去去就回。” 何耀杰让出一条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李大发如果耍心眼儿,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李大发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包间儿,如果不是有事求李大发,何耀杰这辈子都不会同这种人打交道。 李大发满嘴的胡话,去啥茅房,就是借口,他偷偷躲在走廊的死角,小眼睛瞟了瞟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就从怀里掏出那一沓银票,数上一数,嚯!可真是不少,何耀杰这个老东西,还真舍得花钱,李大发重新将银票放好,笑呵呵的走回包间儿,何耀杰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他在包间儿里来回的踱着步子,李大发呀!李大发,方才给他的那些银票,只是一小部分,事成之后,必定会给他另一部分银票,谁会知道李大发会不会反水呢! 李大发假装整理着腰带,还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笑呵呵对何耀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何大镇长久等了,茅房人太多,等了小一会儿呢!你方才说的剿匪,我想好了,这比交易我跟你做。你放心,骆驼山的土匪,我就当做从来没听说,只去剿灭那一伙新来的,咋样?这回何大镇长可以放心了吧。” 何耀杰严肃的看着沾沾自喜的李大发,从公文包里像变戏法般,又拿出一沓银票,在李大发眼前晃来晃去。 李大发彻底蒙住了,这是啥意思?这些银票也是给我的?哎呀妈呀!今儿到底是啥日子,财运来了,想挡都挡不住呢! 何耀杰手里拿着一沓银票,慢慢后退几步,李大发像条闻味儿的狗,一步步跟着何耀杰。 他伸出手就想抢过那一沓银票,被何耀杰躲开了。李大发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丑陋的嘴脸,他一定很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满脸闪耀着钱的光芒。鼻子里都是钱的香气。 何耀杰将银票放回公文包里,这下换作李大发不愿意了,他双手叉在裤兜里,浪荡公子一样,撇着嘴角,不屑的对何耀杰说道:“何大镇长,你这是啥意思?耍我玩儿有意思吗?” 何耀杰早就听说,李大发翻脸最快,果不其然,让自己赶上了。何耀杰有钱,就不怕李大发不听自己的。 何耀杰反倒哈哈大笑,公文包夹在腋下,他李大发总不会明抢吧。利用这种人,根本用不着谈交情,银票就是最好的交易手段。 “李大队长,事成之后,方才那一沓银票也归你,但是你如果敢跟我耍心眼儿,那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你信不信?” 李大发对何耀杰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从不见得他同谁不和,可今天究竟是咋了?都说人不可貌相,看来,何耀杰的背景也是不一般啊!否则也不能这么嚣张不是?按理说,李大发见到何耀杰,极力巴结才是,但李大发就不信这个邪,宗祠镇上,没听说谁只要一提到何耀杰的名字,就吓得尿裤子,任何人自己都不会放在眼里,乱世,乱世,都是他奶奶的利用啊! 李大发为了钱,一咬牙,一跺脚,暂且将自己这条贱命放在一旁不去管,就算他再不把何耀杰放在眼里,银票当前,何耀杰就是亲爹。 李大发将手从裤兜里拿出来,站得笔直,像上级来检阅一般,想严肃却又控制不住想笑出来。 “何大镇长,这事儿就交给我李大发,我保证骆驼山的安全,咋样?绝不伤及骆驼山一丝一毫,我就当是个瞎子,是个聋子,压根儿就不知道骆驼山。” 听见李大发这么说,何耀杰才放心同李大发合作,再狡猾的人,在钱的驱使下,什么都肯做。 何耀杰接着说下去,他向包间儿门外看去,李大发心领神会,麻溜的将包间儿的门关上了。 “还有一件事,需要叮嘱李大队长,咱俩合作的事儿,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你就危险了,我会派人跟着你,直到你剿匪成功,到时候,我为李大队长接风洗尘,银票必定双倍奉上。” 李大发没想到何耀杰要求这么简单,吓得他还以为是啥要命的事儿,不就是保守秘密嘛!好说!好说! 李大发连连点头,表示非常同意。银票双倍奉上,那自己可就发财了,到时候,改名换姓,到别的地方买个更大的官,过过瘾,这辈子就不用愁了。李大发心里偷着乐呢!真是天上掉馅饼,砸在了自己头上。 “何大队长,你说什么是什么,我照做就是了,骆驼山以南的那伙土匪确实该杀,放心吧,明天我就派人先摸清他们的底细,然后挑个日子,打他个措手不及。” “好!李大队长果然够爽快,那我可就等着李大队长的好消息了!李大队长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何大镇长哪里的话,我一定把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到时候咱哥俩畅快的喝上一顿,来个不醉不归。” “哈哈!这美酒我都替李大队长准备好了,不过,从李大队长出门的那一刻起,就会有人时时刻刻跟着你,那是我派的人,李大队长不要多虑,他只是协助你剿匪的。” 李大发脸上的表情,是笑,还是哭,看不太准,那么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就有人跟着自己,说的比唱的好听,说是协助自己剿匪,实则是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看来,何耀杰是怕自己反水不认账啊!真是的,把我李大发当做什么人了。 李大发想反悔也是来不及了,自己将人家的银票揣在怀里,还热乎着呢!舍不得再还回去了。 “何大镇长真是贴心,还派人协助我,劳何大镇长费心了,那咱们今儿就谈到这儿,我好回去摸摸那伙土匪的老底!” 何耀杰也有此意,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不需要再同他费什么口舌,倘若他李大发耍什么花招,就派人毙了他。 “好,李大队长先请!”两个人互相推辞着,然后走出了赌坊。 李大发回到保安队之后,一直琢磨不明白一件事,何耀杰为什么要救骆驼山的土匪,是有交情,还是另有隐情,琢磨何耀杰的破事儿,真是头疼。 李大发有个小跟班,叫刘四儿,这个刘四儿,活脱脱一个酒鬼,每天要不喝上两口,简直生不如死,不喝酒,活着还有啥意思!不喜欢钱,不喜欢姑娘,只喜欢酒。 李大发有了困意,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两条腿还搭在桌子上,一双皮鞋擦得油亮。 刘四儿偷偷打开李大发的房门,看见李大发睡着了,就蹑手蹑脚的走到李大发身边。李大发真是累了,就连银票掉在地上,都没有发觉。 还是刘四儿眼睛尖,发现了地上零零散散的银票,他悄悄的蹲在地上,把银票拿在手里,一张张的看着,他惊讶的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咋这么多钱,难道大队长赌赢了?银票看的刘四儿心花怒放,忽然计上心头,心里那只叫做贪婪的鬼,慢慢伸长了双手,似乎要吞噬掉银票,刘四儿见李大发没有醒来的迹象,都说做贼心虚,说的就是刘四儿,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心里怕的要死,他悄悄的绕过桌子,还不忘偷瞄李大发几眼,哪会想到将暖瓶碰到了,“砰”的一声,暖瓶就这样炸了。吓得刘四儿赶紧闭上眼睛。 暖瓶炸了不要紧,倒是把李大发弄醒了,刘四儿与李大发面对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李大发一眼就瞧见自己的银票被刘四儿拿在手里。 李大发将腿收回来,“腾”地一下,站起来。怒视着刘四儿。 “他奶奶的,你这个狗崽子,敢偷我的银票?真是活腻了,是不是老老实实地把银票还我,你配有银票吗?啥出息都没有!” 刘四儿动也不敢动,像石化的假山,整个人僵住了。李大发看刘四儿没啥反应,顿时气的火冒三丈。脱掉自己一只鞋,对着刘四儿甩了过去,刘四儿还闭着眼睛呢!“哎哟”一声就睁开了眼睛,脑门儿被鞋打出个脓包,疼的刘四儿一把松开银票,银票就这样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地上。 李大发叽叽歪歪地走过来捡起银票,慌慌张张的揣进裤兜里。他指着刘四儿说道:“你个狗崽子,偷我的银票,还想不想混了!老子身上的每一分钱都与你无关,要不是我发现的早,银票早就让你拿着鬼混去了!” 刘四儿蔫了吧唧的样子,李大发真想毙了他,李大发酸着脸,不耐烦的对刘四儿说道:“愣着干啥?皮鞋给我穿上呀!” 刘四儿捂着额头,李大发一脚踢在刘四儿腿上,刘四儿上下一起发起痛来,又不敢吱声,乖乖跪在地上,捡起皮鞋给李大发穿上。刘四儿还是不敢抬起头来,李大发真不是人,从来没把自己当人看,对自己呼来喝去,说打就打,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刘四儿哆哆嗦嗦的对李大发说道:“队长,您误会刘四儿了,我见您睡着了,看见银票掉在地上,却又不忍心打扰你休息,所以自作主张将银票收起来,等您醒了,再还给您。小的哪敢偷队长的银票,就算借上刘四儿百八十个胆子,刘四儿也不敢啊!” 李大发量他也不敢造反,别看李大发眼睛小,眼睛里的事儿可丰富着呢!李大发来了主意,就主动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刘四儿,为刘四儿吹吹额头的伤口,又揉揉刘四儿的大腿,这时候倒嘘寒问暖起来,弄的刘四儿措手不及,刘四儿心里明白,这李大发指不定又憋啥坏呢! 刘四儿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李大发这个样子,自己心里直犯嘀咕。 “队长,有啥事您就吩咐小的,小的这点伤儿不算啥!” 李大发还真是有事跟刘四儿打听,自己整日厮混在赌坊里,就连骆驼山以南又兴起一伙土匪,自己都不知道,刘四儿整天在街上溜达,消息灵通着呢! 李大发想想银票,又想想何耀杰对自己说过的话,看来事不宜迟,剿匪要早做打算才好。 李大发没了方才那股子嚣张跋扈的劲儿,语气也软了下来, “事儿还真有个事儿,听说骆驼山以南又出现一伙土匪?到底啥背景?咋这么嚣张?” 刘四儿早就知道那伙土匪的事,方才偷银票被发现,现在就是赎罪立功的好机会。 “那伙土匪早就有了,大当家的是个小娘们儿,手下也就几十号人,听说那小娘们儿心狠手辣,杀人劫财,无所不作,骆驼山以南就是他们的山头,说到骆驼山,我刘四儿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千眼,就好比梁山的宋江,厉害着呢!人也仗义,可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咋就上山当了土匪,路家家大业大,将来路家大院就是千眼的,可惜呀!被路怀德赶出家门喽!” 李大发怎么也没想到,刘四儿这辈子最佩服的竟然不是自己这个保安队大队长,而是一个土匪。但是时间紧迫,顾不得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李大发接着又说道:“剿匪令你可看见了?” 刘四儿因为额头受了伤,开始龇牙咧嘴,又不敢喊出声音来,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说道:“镇上到处贴的都是剿匪令,可是上面却写着剿灭骆驼山的土匪!真是气人,如果把新出现的那伙土匪给突突了,那就天下太平了!” 李大发眯着小眼睛看着刘四儿,这刘四儿平日里在街上厮混,没想到说起话来还有那么点意思。 李大发似乎找到了一拍即合,志同道合的人,他不禁鼓掌,这掌声不是因为刘四儿说的有道理,而是为了自己没有到手的那些银票。自己恨不得现在就去剿灭那些土匪,想起那些银票,心里直痒痒。 “刘四儿,明天你带上几个人,换身衣服,摸清他们的底细,到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几十号人,想跑也跑不掉呀!” “是!李大队长明天就等着好消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骆驼山以南 骆驼山上,千眼正在为剿匪一事烦恼着,他手上拿着一张剿匪令,这张剿匪令还是喽啰们在宗祠镇上偷偷撕下来的。上面的字他已经一字一句的读了好几遍。 算了,如果保安队的人打上来,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为了弟兄们也要拼上一拼,就算舍掉我千眼的命,也要救弟兄们。 明天就是端午节了,记得每年这个时候,大院里总是飘着粽子的香味,如今再也闻不到了,路家的记忆在脑袋里反反复复的出现,千眼的屋子里有一尊关二爷的雕像,每当同关二爷的眼神相对,千眼就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为了路家,自己就算背上再多的骂名也无所谓。爹年纪大了,处处为他着想的人却少了,处心积虑惦记路家家产的人却不在少数,也不知爹现在身体如何,就算再难,自己也要守在骆驼山,只为了那一句嘱托。这一句就是一辈子。 二当家火急火燎的敲着千眼的屋门,敲得千眼心烦意乱,千眼猛地打开屋门,原本伏在门上的二当家,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一阵尘土“腾”的飞了满屋。千眼打着喷嚏,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老二,你这是做啥?明儿才是端午节,你这大礼还是留着明天吧。哈哈!” 老二麻溜儿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怕身上的尘土,也许方才是脸先着地,老二满脸的尘土,活脱脱一个唱戏的。 老二不乐意了,撇着嘴,像个女人一样,娇声娇气的对千眼说道:“大哥,老二早就说过,你这屋子里收拾一下,吃了我一嘴的土。” 千眼只顾哈哈大笑,老二的样子实在让他忍不住,仿佛方才那些伤心事儿都抛在了脑后。 千眼拿过炕上的一块抹布给老二这一下,那一下的擦着脸,老二一声喷嚏,反倒喷千眼一脸的土,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傻笑起来。 一笑起来就是一会儿,老二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再傻笑,就忘了找大当家究竟是啥正事儿。 “大哥,五三儿的事儿,办妥当了。半路上,五三儿醒了,求着让我把他带回来,可是我愣是忍住没搭理他,要不然我真怕心软,又把他带回来。” 方才急着给老二开门,千眼就胡乱地将那张剿匪令塞在怀里,千眼是个粗人,不拘小节,那剿匪令还是露出半张来,正巧被老二看见了,老二顺势将那张剿匪令拽了出来。 像模像样的拿在手里看,瞧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啥意思!千眼一把扯过老二手里的剿匪令。 “你不识字,看了也是白看,啥用没有!” 老二在一旁偷着乐呢!三下两下的挠着头。 “大哥,你就别笑话老二了,老二粗人一个,咬文嚼字的嫌累,大哥,跟你实话实说,老二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对了,大哥,那张纸上写的到底是啥!” 千眼想着老二不识字,不如就逗逗他,千眼学着教书先生的样子,一只手背过去,一只手拿着那张剿匪令。 “旺和钱庄,银票一百两整!” 老二凑到千眼身边,费力的看着剿匪令,这哪是银票?大哥就欺负自己不识字。 “大哥,这哪是银票,老二见过银票,长的不是这样,大哥,纸上写的到底是啥?老二快被憋死了!” 千眼叹了一口气,伤心事总是见缝插针,说来就来,躲也躲不掉啊! “这上面写的是剿匪令,剿灭骆驼山的土匪,这是要绝了咱们的死路啊!” 老二黑着一张脸,两个拳头紧紧的握着,然后他扯过千眼手里的剿匪令,几下就撕得粉碎。 “呸!去他奶奶的剿匪令,大哥,大不了咱们跟他拼了,山上这么多兄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虽然咱们不是兵,但咱们也不差,妖魔鬼怪来了,咱们也不怕。” 千眼看着地上的剿匪令,像失了魂似的说道:“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他们要的是我千眼的命,我不能连累弟兄们跟我一起送命啊!都是爹生父母养的,我怎么忍心!” “大哥,兄弟们都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你,没啥连累不连累的,自打上山那一天,兄弟们就想好了,要和大当家的同进退,共患难!” 千眼想起上次何耀杰来骆驼山,似乎话里有话,却没说清楚。 “老二,上次何耀杰上山,说过要救骆驼山的话,你可还记得!” “大哥,他的话怎么能信,他同保安队可是一伙的,他奶奶的,他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大哥千万不要信!” 千眼接着想起另一件事儿,骆驼山虽然地势险要,一般人根本不敢攻上山来,小心使得万年船,凡是要谨慎些为好。 “老二,多加派些弟兄,在山下给我守住了,见到可疑的人,马上来报,还有,给兄弟们每人多配一把枪,子弹,如若有人攻山,就给我往死里打!” 老二听完大当家说的这些话,情绪高涨,瞬间热血澎湃。老二拍拍胸脯。一拍不要紧,倒拍出来好多的尘土。老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哥,你放心吧。老二现在就去安排!” 骆驼山的地理位置的确占据优势,三面环山,一面还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旁人不敢轻易攻上山来。 骆驼山最重要的位置,就是上山的地方,那里可是关键所在,千眼决定去看看山下的兄弟们,顺便打探一下有什么可疑的人路过。 千眼没有带任何人,就一个人下山来,山口有一处弟兄们随意搭建的窝棚,这个窝棚看似简单,里面却物件齐全。千眼还未走到山下,就见一个喽啰慌慌张张从自己身边跑过去。千眼便一嗓子喊住那个喽啰。那个喽啰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就转过身来,见大当家的站在身后,就又跑到大当家身边。额头上顶着汗珠,指着山下的方向。不好,定是保安队要攻山。 千眼匆匆忙忙的跑到山下的窝棚里,窝棚里有望远镜,可以看见百米以内的距离,千眼从望远镜里看见果然是保安队的人,一群人气势汹汹,越来越近。千眼稳稳神儿,兄弟们不敢轻举妄动,一切听候大当家的命令。 突然有个喽啰小声的对千眼说道:“大当家的,保安队的人好像只是路过,没有上山的意思,他们往骆驼以南去了!” 千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再次拿起望远镜,嘿!这帮畜生还真是路过,到底是啥意思?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吧。这个时候老二赶了过来。 “大哥,保安队那帮畜生往南走了!八成是找另外一伙土匪算账去了。” 千眼心里纳闷,剿匪令上明明写的是剿灭骆驼山的土匪,自己的名字也清清楚楚的写在上面啊!究竟是咋回事?保安队不会在玩啥猫腻吧。千眼想来想去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千眼对守在窝棚里的弟兄们说更要谨慎小心,保安队那帮畜生,可是啥缺德事儿都做的出来,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老二,方才让你加派人手,赶紧带过来,让弟兄们都精神着点儿,等过了这个风头,大哥请兄弟们喝酒。” 窝棚里的喽啰们听了有酒喝,就高兴的不得了,精神头就更足了。 千眼心里七上八下的,保安队到底啥情况,不来骆驼山,却往南边去了,说起南边,那里兴起了一伙土匪,这个世道,上山为匪的汉子太多了,终究都为了一个财字,而自己是为了路家,为了路家的世世代代传承下去的祖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乞丐 路家大院里,管家火急火燎的跑到花厅里来,不管老爷对少爷如何,这事儿有关少爷的生死,老爷不得不管啊! 路怀德在花厅里来回的踱着步子,打早上起床,眼睛就一直跳,心里也慌的很。 管家跑到花厅,扑通一下便跪在了路怀德面前。他带着哭腔对路怀德说道:“老爷,镇长到处贴的都是剿匪令,这会儿保安队的人往骆驼山的方向去了,少爷可是在骆驼山啊!老爷,快想办法救救少爷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路怀德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路怀德先搀扶起管家,然后一个人急匆匆的走出了路家大院。 事情发生的突然,路怀德倒忘记了让管家备车,就一个人疾步向着何耀杰家的方向走过去。恰巧在何耀杰大门外同何耀杰撞了个满怀。何耀杰的眼镜也都被撞到了地上。 路怀德停下脚步,心里想着这是谁不长眼,硬生生的往人家身上撞。 路怀德抬头一看,竟然是何耀杰,都怪自己着急,何耀杰捡起眼镜,斯斯文文的架在鼻子上。 路怀德也就顾不得称呼,直接对何耀杰说道:“快救救翰飞吧。保安队那帮畜生带着人向骆驼山的方向去了,翰飞在骆驼山啊!” 路怀德因为心急,说话的语速都快了几倍,何耀杰只听到保安队,骆驼山。有了这几个字就足够了。何耀杰心里当然有谱,此次李大发是奔着骆驼以南的那伙土匪去的。 何耀杰拉着路怀德就往院子里走,路怀德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到院子里坐一坐,这不是叙旧畅谈的时候。 何耀杰同路怀德两家可是连着亲呢!路怀德的大太太是何耀杰的表妹,有了这层关系,路怀德同何耀杰平日里就以名字想称。 “耀杰,你咋不着急呢!翰飞怕是有生命危险!我路怀德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可是为了路家才上山做的土匪啊!现在他有难,我这个当爹的,不能坐视不管啊!” 何耀杰依旧稳稳当当,完全看不出来着急的样子,他拉着路怀德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下来。何耀杰摘下眼镜,由于方才被撞的变了形,何耀杰一边调整眼镜镜腿,一边缓缓的对路怀德说道:“怀德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保安队绝不会伤到翰飞的一丝一毫,那日我买通了保安队大队长,李大发,那个畜生只认钱,所以给了他一些银票,正巧骆驼山以南又出现一伙土匪,李大发顺水推舟去剿匪,这样就可以救下翰飞,骆驼山会毫发无损,你呀!就放下心来。” 路怀德长吁一口气,心里总算不用提心吊胆了。 “原来是你救了翰飞,真是麻烦你了,谢天谢地,翰飞没事就好!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如果翰飞有了不测,我也不想活了,他可是我路家的希望啊!” 何耀杰刚想说些什么,只见路怀德的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管家也没了往日那般沉稳。 喘着粗气对路怀的德说道:“老爷,你咋跑镇长宅子来了,求老爷快救救少爷吧。少爷可是路家的支柱呀!虽然做了土匪,我发誓,少爷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以少爷的性子,是不可能做土匪的呀!” 路怀德示意管家坐下来,管家怎么能跟老爷平起平坐,自己可是个下人啊! 管家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汗珠就不住的滴落下来,管家此刻只惦记着少爷,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有关路家的大事啊! 路怀德站起来,语气轻松的对管家说道:“管家,稍安勿躁,保安队带着人去骆驼山以南,他们不敢对翰飞怎么样的!放心吧。” 管家听到老爷这么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管家眼中带泪,笑着,却忽然哽咽起来。 “啥?少爷安全了,真是谢天谢地,少爷多福,老天保佑啊!” 路怀德忽然想起了什么,抖抖袖管,又翻翻衣服里的口袋,折腾半天,也没见得找出什么来。路怀德就将目光锁在了管家身上。 “管家,身上带银票了吗?” 老爷这么一问,管家愣住了,出来的急,身上分文未带啊!路怀德看着管家尴尬的表情,就知道管家身上也没有。 路怀德一拍大腿,像做了啥后悔的事,出来的急,身上比脸都干净,让人笑话不是? 虽说沾亲带故的,人家帮了路家这么大的忙,自己理应感激。路怀德是个粗人,有啥话就直说了吧。 “耀杰,买通李大发一定是花了不少的钱吧。今儿出来的急,一会儿我派人给你送过来,你帮了我路家这么大的忙,我路怀德哪能让你掏腰包,银票我必定双倍送来。” 何耀杰打算帮路家的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让路怀德报答什么,自己心甘情愿为了翰飞做任何的事情,哪怕赔上自己这条老命,也要保翰飞周全。 心甘情愿是最难以还清的债。现在是,日后也是。 何耀杰也同样站起身来,摘掉眼镜,揉着有些酸胀的眼睛。 “什么银票不银票的,怀德啊!只要翰飞安全,哪怕让我倾尽所有,我也心甘情愿,翰飞是路家未来的少东家啊!路家不能没有翰飞,有多少人在觊觎路家的家业,你心里应该比我要清楚,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啊!买通李大发,花不上几个钱,银票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就算你派人送过来,我也绝不会收。” 遇到难处,才会看出一个人的真心,今日何耀杰倒是让自己刮目相看,想不到,我路怀德这辈子还能交到这么真心为路家着想的朋友,这辈子,值了! 路怀德自然感激涕零,双手抱拳,眼睛里写满了情义。 “既然这样,怀德在这里替翰飞谢谢你了,劳你费心了!方才看你,是打算出门去?那怀德告辞了,改日怀德请你到路家吃饭。” 何耀杰也学着路怀德的样子,双手抱拳。 “好!改日一定登门!”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何耀杰的宅子。 方才没得准备,路怀德同管家只能走路回去,管家心里不安,便偷偷观察老爷的脸色。 “老爷,我到前面雇车,您在这歇一会儿,雇了车,老爷就可以坐车回大院。” 路怀德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也就没同管家搭话,管家见老爷没什么反映,就向前跑去,刚跑出去几步远,听见路怀德在后面喊自己。 “管家!” 管家又乖乖的跑了回来,,折腾来折腾去,管家早已汗如雨注。 “管家,咱们不回大院,走着去铺子里。” 路怀德的铺子开在宗祠镇最热闹的一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当然,这条街做生意的也不在少数。段风吟的茶叶铺子就在其中,那日大火过后,铺子烧了个精光,现在只剩下空空的一片地,路怀德顾上好多的人,已经将这块地收拾的差不多了。 路怀德在段风吟的铺子前面驻足观看,似乎是在寻找往日的回忆,忽然跑过来一群乞丐,在路怀德身边来回的转着圈,口中还念念有词。 “路大善人,心不善。毒死鹩哥气二弟!” 乞丐们像商量好一样,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方才的那一句话,管家伸手抓过一个小乞丐,手脚麻利的掏出枪,对准小乞丐的额头,小乞丐害怕,哇哇大哭起来,这么一哭惊动了一起来的乞丐,乞丐们停下来,呆呆的看着管家。 路怀德当然知道这件事因何而起,幕后指使的人就是自己的二弟,路瑞霖。那日二弟陷害自己,一板一眼的说鹩哥是被自己给毒死的。 二弟早已不是心地善良的人,此次回到路家,明着暗着,只是为了打听玉麒麟的下落,而且还要据为已有。自己好吃好喝的让他住在别院,有人伺候,有人说话儿,世间最可怕的不是豺狼虎豹,亦不是妖魔鬼怪,而是摸不着,见不到的人心。二弟呀!二弟,钱财只会让人丧失理智,难道手足之情都可以置之不理吗?我路怀德对得起列祖列宗,今日找一群乞丐辱骂我名声,自己不能当做看不见。 路怀德怒视着那些乞丐,有个胆子大,不要命的,看的出,应该是这群乞丐的头子。 乱蓬蓬的头发早已遮住半个眼睛,却还在高声喊着那句别人蛊惑的闲言碎语。 路怀德掏出手枪高举着,对着青天开了一枪,那群乞丐吓得瑟瑟发抖,立马都蹲在了地上,老老实实的低着头。 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大多数都在指责那群乞丐不分好赖,辱骂好人,还有的自然是指责路怀德,说路怀德同要饭的过不去,抓住要饭的不放。 有千千万万的人,就有千千万万张嘴,由着他们去说。 路怀德把枪收起来,管家就将那个小乞丐带到路怀德面前,路怀德看着眼前的小乞丐,什么也没有说,那个小乞丐就吓得尿了裤子。因为路怀德额头上那道疤痕,看的人心惊胆战的,小乞丐自然会尿了裤子。 小乞丐吓得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分明是故意装傻。 “请路老爷饶命,我们都是瞎说的,路老爷,对不住了,求求你,放了我们这群无家可归的乞丐吧。” 路怀德最怕听见旁人对自己诉苦,虽说自己是个男人,可心肠有时却比女人还要软上几分。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看热闹的人里面,一定有二弟的人,他们巴不得路怀德丢了颜面,但路怀德偏不让他们得逞,他思索片刻,便对管家说道:“管家, 把那小乞丐放了吧。” 虽说老爷下了命令,但管家依旧不肯松手,这群乞丐一定有人指使,否则他们怎么会知道大院里的事儿,而且还是关乎二爷。 “老爷,不能放了他呀!他们看似是一群乞丐,实际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啊!干脆毙了他们,镇上也就太平了!” 路怀德故意提高嗓门儿,对管家吼道:“费什么话,我让你放你就放,哪那么多废话!快!” 管家拗不过老爷,只能听老爷的,松开了那个小乞丐,小乞丐像重获新生,“搜”地跑开了,时不时的还回头看一眼,生怕路怀德背后开枪,结束了自己的小命。 那群乞丐看着路怀德放了小乞丐,也都等不及了,也都想像那个小乞丐一样,自由自在去了。 胆子大的那个乞丐跪了下来,慢慢挪到路怀德脚下。 “路老爷,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今儿正好有个人来,说让我们在您的铺子门前或者见到你的时候,大声喊方才我们说的那一句话,为了混口饭吃了,路老爷,真的对不住了,如果不答应他,我们可就会饿死在街头了。”说完,就磕起头来。 路怀德扶起他,看着他瘦骨如柴的样子,忽然鼻子一酸,心也就随之软了下来。 “你们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银子可以买到一切,但买不到一个人的心,你们随我到铺子里去,我给你们每个人一些银两,吃口饱饭,剩下的不要乱花,用到正经的事情上去。” 那个胆子大的乞丐已经哭得泪如雨下,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路老爷,只能磕头才能表达自己对路老爷的感激之情。 “快快起来,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日后希望你们走上正路,不要再骗人了!” 那个胆子大的乞丐哭着说了一句话。 “谢谢路老爷!谢谢路老爷,日后路老爷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赶到!”然后那群乞丐就随着路怀德去了铺子拿银两。 看热闹的人见没什么看头,也就一齐散开了。 当然,路瑞霖的人早已回去禀报方才的所见所闻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发现 路家别院里,路瑞霖却对着那只声称被毒死的鹩哥说话,而且鹩哥比往日还要机灵,俨然那日只是为了陷害路怀德。 方才打探消息的那个人已经回到了别院,见二爷正在同鹩哥玩的高兴,就站在一旁,等候二爷。 路瑞霖放下鸟笼,回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打探消息的人,路瑞霖不知道自己身旁有人候着,俨然是一惊,被吓了一跳。 路瑞霖指着那个打探消息的人说道:“你个狗崽子,要吓死我啊!站在一旁不说话,怎么了?舌头让人割了去?” “回二爷的话,小的舌头还在呢!” 路瑞霖对着那个下人就是一巴掌,打的那个下人鼻子都流出了血。 “哟!想造反是不是?我看你可真是活的腻歪了,还敢顶嘴!”说完又一巴掌甩了过去。打的那个下人没站稳当,跌坐在了地上。 “二爷,小的错了,小的看见大老爷了,大老爷非但没生气,还带着那群乞丐去铺子里拿银子,大老爷真是好心肠。” 路瑞霖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听见下人夸大哥的好,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路瑞霖恨得咬牙切齿,一拳头差点打在下人的脑袋上。 “滚开!有多远滚多远,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那个下人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嘴走出了别院。 路瑞霖真是费尽心思来害自己的大哥,那天在祠堂里对列祖列宗说过的话,现在全都不作数,只是走了个过场,哪知道大哥还如此认真,看来大哥这么多年在宗祠镇深得人心啊!对付大哥,还要一步一步的来才好。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打听到玉麒麟的下落,说来说去,玉麒麟一定还在大院,这么贵重的东西,大哥怎么忍心拿到别处藏起来,玉麒麟是传家的宝贝,有了玉麒麟,便等于拥有了路家,到时候,路家的一切可都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手里。至于翰飞,上了山,做了土匪,一群土匪,能有什么花样,还不是被保安队给制服。 既然是自己亲手设计伎俩,这鹩哥按理说已经被毒死,却又为何重新出现在大院。 路瑞霖从袖管里拿出一包毒药,洒在笼子里鹩哥喝水的地方,鹩哥见主人来喂,就乖乖的蹦过来喝起水来,不一会儿的工夫,鹩哥就翻着白眼,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了。 路瑞霖叫来个下人,叫那下人将这只鹩哥处理掉,不可留下任何痕迹。 再来说路怀德,那群乞丐一个挨着一个的站成一排,管家在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放上了银两,他们看着手里赏赐的银子,眼睛里全都放着光,巴不得将手上的银子吃到嘴里,生怕旁人抢了去。 管家分完了银两,就回铺子里去了。 乞丐们面面相觑,领头的那个乞丐,也就是胆子大那个,对着乞丐们说:“咱们拿了坏人的钱,却来陷害路老爷,可路老爷非但没教训咱们,反而给了咱们银两,咱们只能磕头谢过路老爷了!” 那群乞丐一并跪下来,对着铺子,磕下头来。 路怀德站在铺子里看的一清二楚,陌生人只要给点好处,就会对你感激涕零,自家兄弟只会隔着肚皮,对自己二心。 管家见老爷想的出神,端着一杯茶送到老爷面前,路怀德接过茶,抿了一小口,然后就又还给了管家。 “老爷,听别院里的下人偷偷回来说,二爷那只鹩哥并没有死,只不过是想设计陷害老爷,下人又说,鹩哥本来活得好好的,却又被二爷给亲手毒死了。” 路怀德觉得,二弟为人歹毒,为了玉麒麟,什么都会做的出来。说不定,日后两人相见,就是生死之时。 路怀德看着忙碌的铺子,却也无心打理,只是一个人走出铺子,向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安蕾一直恨自己将大哥带给爹的信弄丢一事,吃不好,睡不好,天天神经兮兮的,伺候她的老妈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小姐每天愁眉苦脸的,老爷和二太太要是问起来,自己也没办法交代。 老妈子为了哄小姐开心,真是什么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有了法子,老妈子就从街上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绿眼儿猫回来,安蕾一看见这猫,便爱不释手,整日的围着这只猫来转。 猫是个闲不住的动物,在安蕾屋子里呆的腻了,就在其他别院里跑来跑去的,每天老妈子们都要花上好长时间才能找得到这只猫,日子久了,老妈子们便互相抱怨起来,为小姐买猫的那个老妈子更是抬不起头来,天天被其他老妈子数落,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这天,安蕾见不到自己的猫,便轰老妈子们,丫头们出去找,平日里,老妈子们都不敢到三太太的院子里去,三太太可不是谁都惹得起的,就连伺候三太太的两个丫头,也都蛮横无理,不近人情。 其他院子里都找过了,惟独三太太的院子没有去过,老妈子们便回来禀告安蕾,安蕾不信邪,这只猫没准就在狐狸精的院子里,安蕾胆子大,在这大院里,还没怕过谁,一个小小的狐狸精,更是不会放在眼里。 安蕾带着老妈子们大摇大摆的来到三太太的院子里,刚刚走到院子里,便听见三太太的两个伺候丫头在大喊大叫,还有那只猫发出的叫声。 安蕾心里已经猜到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她疾步走到三太太的卧房,见三太太那两个下贱丫头正在拿东西打藏在床下的猫。 安蕾走过去狠狠地揪起那两个丫头的头发,两个丫头还以为是三太太回来了,就连连求饶。 “太太饶命,床床下有只野猫,我们想办法将它赶出来。” 安蕾一听野猫两个字,便更加用力的揪住两个丫头的头发。 “你们两个下贱的丫头,我的猫也是你们能打的吗?” 两个丫头听声音不对,就不敢再言语了,只能忍着头皮撕扯的痛。 安蕾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自己倒要看看狐狸精的丫头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张妈,李妈,把这两个丫头给我拖出去,让她们知道打我的猫究竟是什么下场!” 安蕾松开两个丫头的头发,张妈和李妈一同将两个丫头拖了出去,外面只能听到掌嘴的声音,听得安蕾心情舒畅,她蹲下来,低下头看着床底下的猫,床底下有一个木盒子敞开着,猫就蜷缩在木盒子里面瑟瑟发抖,安蕾连续唤了几声,那只受惊的猫根本没什么反映,只是喵喵的叫着,声音微弱且无力。 安蕾干脆将胳膊伸到床下面,将猫连同那个木盒子一起拖了出来,安蕾将猫抱在怀里,猫像个孩子一般黏人,乖乖的趴在安蕾的怀里。那个木盒子敞开着,里面堆满了信纸的碎片,安蕾将猫交给吴妈,捡起那个木盒子,细细的打量着木盒子里面的信纸碎片。碎片上的一个字,触动了安蕾的神经,只见木盒子角落里安静的躺着一块碎片,上面写着翰字,看的安蕾头皮发麻,看到这个翰字,就足可以断定,这封信便是大哥让自己转交给爹的信。原来在这,想必那个狐狸精一定看到了信上面的内容,要不然也不会撕碎,也不会偷偷的藏起来,只可惜今天忘记了给木盒子上锁,要不是这只猫,自己不知要寻找这封信到什么时候。 安蕾将碎片一并取出来,放在桌子上,慢慢的拼凑还原信上的文字,没用上多大一会儿工夫,安蕾便将信拼凑完整。 怪不得三房一直对大哥耿耿于怀,大哥在心中提到自己无论如何,一定是回到路家大院的,三房觊觎路家的家业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到这样的信,不想毁了才怪,真是个有心计的狐狸精,把大院搅的不太平不说,到哪里都会挑拨离间,这会儿狐狸精也不知跑哪消遣去了。 真是念叨着谁,谁就会出现。 听外面由远及近铛铛的高跟鞋声音,就知道是曼香回来了。曼香看见跪在台阶上的伺候丫头,心就凉了半截,两个老妈子分别站在两个丫头的后面,冰冷着一张脸。 曼香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子就喷发出来,她伸出手就想打那两个老妈子,手还未接近老妈子的脸,就被老妈子粗糙紧实的手臂挡了下去。曼香见打不过,就开始对老妈子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两个真是活腻了,跑到我的院子里来撒野,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打断你们的狗腿,擅闯我的院子不说,还打我的丫头,今儿休想活着走出我的院子!” 曼香火气上升,脸蛋像滚烫的炭火,她径直走进屋子里,见安蕾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的盯着自己来看。 “哟!大小姐怎么有心情到我的院子里来,上次老爷让你面壁思过,看来也是没用,你呀!一点儿不把老爷放在眼里,真是不孝,今儿你竟然带着老妈子到我的院子来闹,你该不会以为我曼香是好欺负的吧。我的院子是谁想来就来的吗?大小姐,你可别忘了,你进过土匪窝子,虽说是平安回了大院,可谁又会知道,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你一个大姑娘家家,传出去也不好听呀!你呀!就烂在路家,有哪个敢娶你!就烂到死吧!” 曼香恶狠狠的眼睛似乎可以喷出火来,她恨不得安蕾那天就死在土匪窝子里,路家家业,也好少一个挡路的。就在她趾高气昂的势头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桌子上摆着的,不就是自己藏起来的那封信吗?怎么怎么被这个小妮子发现了。 曼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紧张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这个小妮子平日里就看自己不顺眼,今儿倒让她抓住了把柄,越想越乱,越想越发慌。 曼香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就走到梳妆镜子前拿起胭脂涂抹着,她偷偷的从镜子里观察着安蕾的反映。 安蕾不气不闹,任她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自己就陪着她尽情的撒野,尽情的扯谎。 安蕾抓起桌子上的木盒,冲着曼香就甩了过去,曼香哪是在涂抹脸蛋,只不过撑起一个颜面,遮挡一下心慌。 曼香一直都在镜子里偷偷看着安蕾,所以,安蕾甩过木盒,自己看的一清二楚,也就轻易的躲开了。 安蕾真不知道爹当初为什么将这么恶毒的女人娶进家门,这样的女人,只不过是戏子的命,太太的身子,仅此而已。 女人之间斗的不是拼力气,而是心思。当然安蕾不会同曼香一样,满心眼儿的毒辣。安蕾只不过是在帮大哥保住路家,如果不教训教训眼前这个狐狸精,恐怕路家日后一定会惹上什么事端。 安蕾走到曼香身后站定,伸出手接过吴妈手里的枪,抵在曼香的腰肢。曼香不自觉的晃了一下。吓得胭脂盒子掉在了地上,整个屋子开始蔓延着胭脂的香气。 曼香的双手还保持着方才拿胭脂的姿势,曼香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对安蕾冷嘲热讽,现在却马上换上一副嘴脸,满脸堆笑,像那春天的桃花,笑的娇艳。 “大小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咱们好商量,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曼香一般见识。” 这会儿倒说起软话来,早干嘛去了!安蕾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就算她说出什么花样来,也无济于事。 安蕾在曼香耳边轻轻的说道:“一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候你就是想寻死也没用,现在就乖乖听本小姐的话,否则我立马就打死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没事找事 曼香就这样被安蕾抵住腰肢,缓慢的向花厅的方向挪着,每走一步,曼香心里直呼救命,脚下软绵绵的,整个人浑身都没了力气。曼香因为害怕,方才没敢看路,一直闭着眼睛。 “这是胡闹什么?” 曼香认得这声音,虽然闭着眼睛,由于心虚,还是用手来遮挡住眼睛。 路安蕾这个小妮子,让我见的人竟然是老爷,这不是坏事了吗?曼香缓缓的睁开双眼,见老爷站在自己面前,要不是后面有安蕾拿枪抵着,曼香早就吓得瘫坐了地上。 曼香开始变得慌慌张张,见了老爷,那就得笑,而且还要笑的好看。 曼香拿出撒娇的劲儿,将手搭在路怀德的肩膀上,对着路怀德温柔的眨了下眼睛。 “老爷,你看咱家大小姐,寻我开心,这不,拿着枪抵着我的腰,老爷,再怎么说,我也是她三姨娘不是,她可不能这么对我呀!” 安蕾一言不发,她倒要看看这个狐狸精倒要说些什么来蒙骗爹。 路怀德一转身,就甩开了曼香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路怀德本想着在花厅喝喝茶,谁成想,两个人来这么一出戏。 路怀德板着一张脸,对站在曼香身后的安蕾说道:“安蕾啊!你的枪哪来的?” 曼香这下不乐意了,她假装掉了几滴眼泪,哽咽着对路怀德说道:“老爷,快让她把枪拿开吧。万一走了火,曼香就不能给老爷生儿子了啊!” 曼香挪开手枪,曼香刚向前一步,安蕾就用枪抵住了曼香的太阳穴。 “再鬼哭狼嚎的,我现在就毙了你!吴妈,将那碎纸片拿给老爷看,我倒要看看,三姨娘还要为自己辩解什么?” 吴妈将安蕾拼凑好的信用托盘装着,走到路怀德面前,让老爷来看。了了几行的字,路怀德一下便收在眼底。 “这究竟咋回事?安蕾,你要老老实实告诉爹,你的枪到底哪来的?” “爹,我上次同你提到的那封信,竟然在这个狐狸精手里,那日我遗落在院子里,就是被她偷偷捡了去,然后藏在床下面放在木盒子里,今天要不是我的猫跑到她的院子里,他就还会继续骗你啊!爹!这封信可是大哥让我转交给你的,她把信藏起来,分明就是怕大哥日后变成路家的少东家,她自从嫁给爹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了路家的家业,爹,你清醒清醒!这么有心计的女人,你还留着她做什么,她只会祸害路家啊!我的枪,是是大哥给我防身用的,防的就是这个狐狸精!” 路怀德瞪了曼香一眼,安蕾说的对,自从娶了曼香进门,路家大院就没安生过,怪事一桩接一桩的发生,路怀德心力憔悴。没想到最不安生的竟然是后院。 其实路怀德心里在乎的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也不再板着脸,脸色开始缓和起来。 “安蕾啊!把枪放下!万一走了火,伤到爹咋办!听爹的话,把枪收起来,一个大小姐,拿着枪算怎么回事儿!多让人家笑话!” 安蕾不服气的把枪递给吴妈,吴妈拿着枪走出了花厅。 曼香像被解了穴道一样,一下子就恢复了自由。她扑到路怀德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用手帕抹着眼泪。 路怀德心里比谁都清楚曼香到底长着一副什么样的心肠,蛮横无理,在大院里为所欲为,谁都不放在眼里。 路怀德狠狠的推开曼香,曼香还以为老爷会安慰一下自己,被老爷这么用力一推,立马瘫坐在了地毯上,就连发髻上的一根金簪子也掉了下来。 路怀德背对着曼香,女人可以疼,但不能得寸进尺。 “曼香,你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你如果在大院里再为所欲为,我就休了你,将你重新卖回戏班子,让你继续过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来人啊!将三太太送回房中,好生伺候着。” 曼香的那两个伺候丫头徐徐而入,搀扶着三太太走出花厅。 路怀德继续说道:“安蕾,你给我跪下,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到你那不孝的大哥,他不再是路家的人,少东家也不会是你大哥,你大哥,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安蕾不肯跪下,倔强的脾气说来就来,她撇着嘴小声的嘟囔道:“我才不跪,大哥永远都是路家的人,这个狐狸精不是路家人才对!” “放肆!” 安蕾吓了一跳,方才那股子倔脾气荡然无存,老老实实的在路怀德面前跪下来。 还未等安蕾开口为大哥辩解,路瑞霖便拄着根儿铁木拐杖,一步一晃的走进花厅。 路怀德听见这当当的声响,就没好气的回过头来看。还以为安蕾又在耍什么花样。 有句话说的极为精辟,那就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此番路瑞霖步履维艰的跑到花厅里来,定是来看这热闹的,路怀德冷着一张脸,额头上的那条疤似乎也纠结在一起。 安蕾忘了自己此刻还在受罚,就站起来搀扶着腿脚不便的二叔。安蕾还在纳闷儿,二叔平日里身体好的很,今儿这是怎么了? 路怀德可是看出了异样,二弟手中的铁木拐杖上面明明刻着一只鸟,小肚鸡肠之人也不过如此。 安蕾搀扶着二叔在椅子上坐稳,就又乖乖的跪在地上,还是原来的位置,还是方才的一副表情。 路怀德同二弟并排而坐,两个人距离很近,但心里却隔着千山万水,千言万语。 路怀德眼神凝聚,向花厅外的院子里望着,眼中只有盛开的花草。 “二弟,你就过不去这个坎儿了是吧。如果那只鸟真对你那么重要,你就不应该刻在拐杖上,而是应该刻在心脏的位置,只要还活着,就忘不了那只鸟。” 路瑞霖如果不是此番坐在这,路怀德真的会把他当成唱戏的戏子,看不出喜怒哀乐,映在脸上的只有角色扮演。 路瑞霖摩挲着手中的拐杖,却只看着那只镌刻的鸟出神,嘴角下压,一副可怜的表情跃然脸上。 “哟!我大侄女咋跪着呢!快到二叔这而来,准是你那不开窍的爹又罚你了吧。” 路瑞霖的嘴脸还真是说变就变,变戏法的也不过如此了吧。安蕾听二叔这么说,心里也觉着委屈,眼巴巴的看着二叔救自己于水火,涉世未深的安蕾,怎会知道二叔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心肠。 路怀德想着,还有什么心思,只管对我来,可不要害了善良单纯的安蕾。 路怀德走到安蕾身边,双手抓住安蕾的手臂,将安蕾扶起来,吴妈上前一步,蹲下来,为安蕾轻轻的揉着酸痛的膝盖。 在安蕾眼中,自己的爹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对外人也是,对家人也是如此。 “好了!安蕾啊!回房休息去吧。爹同你二叔说些生意上的事儿!” 二叔在场,安蕾不好再任性下去,就听了爹的命令,可她还是对二叔行了一礼,然后才离开花厅。 花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有什么话尽管放开了说,不必再遮遮掩掩,口是心非。 路瑞霖始终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首先开口问道:“大哥,不是二弟我要害你,玉麒麟是路家的宝贝,虽说我在外漂泊多年,可是我身上也流着路家的血啊!玉麒麟理应是我二人所得,大哥可不能为了一己私利,独吞了啊!” 路怀德打死都不会说出玉麒麟的下落,如果玉麒麟落在二弟手里,定会不得善终啊!列宗列宗传下来的宝贝,不能就这么被他毁在手里呀! 路怀德坐在二弟的斜对面,狠狠的按住椅子的扶手。嘴角的胡子也被气息带动,一动一动的向上吹起。 “二弟啊!大哥真的不知道玉麒麟所在,自从你回到路家的那一刻,大哥就知道,你是为了玉麒麟才回来的,目的很简单,将玉麒麟私吞,然后接管路家,你对路家的记忆,只停留在谁得到玉麒麟,谁便是路家的主人,我说的没错吧。” 路瑞霖扔掉手中的铁木拐杖,“咣当”一声,铁木拐杖就这样在路瑞霖手中被抛弃,就连自己的至亲都可以陷害,更何况一个破拐杖,还不是说扔就扔,难不成留着吃饭?这就是此时此刻路瑞霖脑袋里冒出来的想法,管他错与对,这个世道,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路瑞霖一愣,转而媚笑着说道:“果然还是大哥最了解我,这么多年了,咱们两兄弟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拜大哥所赐,二弟我活得生龙活虎的,此次回路家,为的就是玉麒麟,只要大哥一天不交出玉麒麟,到时候把二弟我惹急了,我也不是埋汰自己,二弟我就来个狗急跳墙。大哥可别怪二弟没提醒你!” 路怀德仰起头哈哈大笑,抱拳道:‘大哥在这里谢谢二弟,二弟还真是处处为路家着想。二弟就好生在别院住着,放心,大哥不会慢待了你,对了,方才大哥见你腿脚不灵便?” 路瑞霖洋洋得意的站起来,在花厅里走上几步,腿脚别提多灵活了。 路瑞霖指着自己腿说道:“大哥,二弟在别院里呆的烦闷,就想着变些花样来玩儿,铁木拐杖也是我找人做的,以前在外面随心所欲习惯了,回了大院却又受着这样那样的规矩,二弟实在是应付不来。” 路怀德疑惑的看着二弟说道:“那二弟今日?” 路瑞霖打了个哈气,伸伸腰背,一边转着胳膊一边对路怀德说道:“我今天来找大哥,就是告诉大哥对玉麒麟上上心,二弟我可是等着接手路家呢!大哥掌管路家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二弟也好替大哥分忧啊!” 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如今连接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分,全靠玉麒麟吊着,如果没了玉麒麟,两个人又该是如何呢? 路怀德不想接他的话来回答,只是哼哼哈哈的点着头,又摇摇头,然后闭上眼睛,没多大一会儿,花厅里便想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路瑞霖见大哥张着嘴,鼾声一阵接一阵,睡得还挺沉,就捡起自己的铁木拐杖,无奈的走出了花厅,走到花厅外站定,回头向里面望着,还是鼾声阵阵,算了,只当自己自讨没趣。得!回去想想计策继续对付大哥,好争夺玉麒麟。 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的走回了别院。 骆驼山今日显得安静异常,千眼右眼一直在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千眼坐在兄弟内,双手合十,叨叨咕咕的念着,关二爷保佑,关二爷保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女人 千眼念到保这个字时,老二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千眼没有注意老二,还打算继续保佑下去。 哪里会想到,老二一会儿要说的事儿,跟保佑简直背道相驰。老二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哥,山下的兄弟来报,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娘们儿!现在打死了咱们好几个兄弟,这小娘们儿太嚣张了!后来没了子弹,就老老实实摊牌了!” 千眼眼睛瞪得老大,两只手惊讶的都不知道放在哪,就这么扶住额头。 “啥?娘们儿?,山下咋会有女人!” 老二见大哥有些疑惑,便走出去,一会儿的工夫儿,就五花大绑的抬进来一个女人。 女人显得很冷静,也不挣扎,任由着喽啰们摆弄。喽啰们将女人放在地上,老二上前就去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脸上。 “见了我们大当家的,还不赶紧跪下?你个小娘们儿!” 女人怒视着老二,恶狠狠的对着老二吐了一口唾沫。 老二哈哈大笑起来,狠狠的抓住女人的下颚,女人的头发乱蓬蓬的散落下来。 “哟!他奶奶的还挺倔!有能耐别往骆驼山跑,你倒是跟保安队走啊!” 千眼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骆驼山?保安队?难不成这个女人也是土匪?千眼的脑袋像火山爆发,一下子蹦出来这么多可怕的想法。 千眼叫过老二,老二放开女人的下颚,两三步便走到千眼面前。 “大哥,这小娘们儿是对面山头的大当家,这不保安队剿匪,她趁乱跑了出来,丢下那么多兄弟,这小娘们儿可真够心狠的,于是慌不择路,误打误撞,跑到了骆驼山,被山下的兄弟发现了,还打死了咱们几个兄弟。大哥,不如让我一枪崩了她,也好给冤死的兄弟报仇!” 确实够狠,够毒辣,这欺诈人的世道,就连女人都上山做了土匪,是喜?还是悲? 千眼盯着女人来看,女人恰巧与他四目相对,然后甩甩头发,低下了头。早就听说骆驼山的千眼在宗祠镇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狠角儿,也不知到底有什么背景,保安队都惹他不得。 千眼不管,依旧盯着女人看,千眼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口气忽然缓和下来,对着站在女人身旁的喽啰们说道:“给她松绑!” “不能松绑!大哥,她可是打死了咱们好几个兄弟,咋能就这么便宜了她,不行!我不同意大哥给她松绑。” 老二拦住女人身旁的喽啰。 “我看你们谁敢给她松绑!” 老二一声喝令,吓得喽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大当家。 千眼对着老二一脚踹过去,老二一个趔趄,要不是有喽啰扶着,老二早就趴地上了。 “你他奶奶的给我让开,咋能这么对一个女人,是不是?我说的话不管用是不是?赶紧松绑!” 喽啰们得了命令,麻溜地给女人松了绑,女人有气无力的坐上地上,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千眼吩咐喽啰给女人搬来一把椅子,女人瘫坐在上面,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完全了没了方才那股子烈性。 千眼也坐在她面前,一言不发。手里却把玩着一把匕首。这时女人抬起头,冷漠的看着千眼说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可是对面山头的大当家,谁要敢动我,我就让他不得好死!” 女人的话还未说完,千眼手中的匕首已经深深的插在了女人椅子的扶手上。女人看了一眼千眼,又看了一眼匕首。 “给老娘个痛快吧。我宁可死,也不要被你们折磨到死!一帮臭男人,见个娘们儿就他奶奶的走不动路!” 千眼听了她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你真的是对面山头的大当家?一个女土匪?奇怪了,你为啥丢下你的弟兄们,一个人跑了,你就不怕遭报应?那么多兄弟为了你拼命,真是个狠心的女人,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看女人的样子,一定是个练家子,手上满是老茧,平日里刀枪棍棒,无所不能的狠角儿。 女人挽起衣袖,重新将长发盘在头上,胡乱的擦了一下脸,像谈判一样坐的笔直,粘着兰花指对千眼说道:“老娘早就想入你们的伙了,都说千眼在宗祠镇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名声可不比镇上路家逊色几分。所以趁着保安队上山,老娘就溜到了这里,原来骆驼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女人像很熟悉这里一样,竟然像模像样的在兄弟堂里转悠起来。喽啰们尽管给他让条路出来。 忽然女人在一个喽啰身上迅速拿上一把枪,几声枪响,老二头上的方巾就被打落在了地上。老二摸着自己的秃头,气的火冒三丈,老二一个箭步就冲到女人面前。 女人临危不乱,老二冲将过来,女人见招拆招,几个回合下来,老二却占不到上风。 千眼看在眼里,这女人不简单,竟有如此利索稳健的拳脚功夫,难得啊!难得! 老二退后几步,停了下来。抱拳对女人说道:“小娘们儿拳脚功夫不错呀!若不是今天我让你三分,你早就见阎王去了!” 千眼一边走过来,一边鼓掌,走到女人面前站定,然后竖起大拇指。 “功夫不错,只可惜跑错了山头,我骆驼山从来不留女人,这是规矩,再说,即使拳脚功夫再了得,丢下追随自己的弟兄们,这样的人,心思也不过如此,我骆驼山只留忠义之人,不留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还是自便吧。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人终究是感情动物,运用感情永远都是那么到位。 女人跪下来,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眼里落下泪来。可怜巴巴的对千眼说道:“大当家,你就把我留在骆驼山吧。我愿意当牛做马,绝无怨言,求你了,大当家!求你了,把我留下来吧。” 千眼最怕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女人的样子让自己想起了心心念念的芳苓,也不知道芳苓妹妹如何了,自从上次相见,却又是好久不见。千眼像丢了魂儿,一动不动的站着。 喽啰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大当家在想些什么,他们在等一个决定,留与不留这个女人。 千眼还没回过神儿来,女人就晕倒了,喽啰们不知如何是好。乱哄哄的议论起来。 千眼这才反应过来,他走进女人,见女人腹部向下流着鲜血。越来越多。千眼想都没想,抱起女人冲出了兄弟堂。 千眼对老二吼道:“快,跟我去镇上,怕是这女人要生产!”老二得令,一溜烟儿跑出去,套上马车,拉着女人直奔镇上医馆。 喽啰们在兄弟堂议论着女人的身世,难不成这女土匪是为了保住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所以才跑到骆驼山,她很清楚,保安队的人不会讲究情面,不会看在你将要生产,就放过你一马。 千眼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就慌了神儿,马车总算到了镇上,找了一家医馆。 医馆里面没有人,千眼抱着女人,在空空的医馆李大喊大叫。 “大夫呢!快滚出来!快救人啊!” 方才还安静的医馆,立马出来一个老者,老者见他们的打扮,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土匪,转身就要跑到外面喊人,被老二一把抓住,掏出枪对准老者的脑门儿。 “想喊人,先救了人再说!” 老者看了一眼千眼怀里的女人,鲜血就顺着女人的腿流下来。老者赶紧喊道:“快跟我来!” 老者不敢再耍什么心眼儿,乖乖带着千眼他们走进后堂。老者叫来夫人。两个人开始忙着给女人止血。 老者的夫人客客气气的对千眼和老二说道:“麻烦两位到外面等一等。” 千眼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叹了一口气,拉着老二出了后堂。 千眼自言自语道:“原来他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才偷偷跑了出来,唉!她怎么不早说!” 老二更是后悔,他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对千眼说道:“方才我还试他的工夫,我我怎么!唉!” 两个人靠在后堂的门,像霜打的茄子,都蔫儿了下去。过了好久,老者才从后堂走出来。 老者摇头,千眼都快急死了,真怕女人再有什么闪失。千眼焦急的对老者说道:“老伯,她怎么样了?” 老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摘掉自己帽子。忧愁的对千眼说道:“女人的命是保住了,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对不住了!” 千眼一拳打在后堂的门框上,手指都流出了鲜血。千眼愧疚的说道:“都怪我啊!都是我的错!” 老二抓着大哥的手臂,试图安慰大哥。千眼忽然想起了什么,都口袋里掏出银两,递给老者。老者期初不敢接千眼的银两,见千眼红了双眼,就心里就不再怕,老者颤颤巍巍的接过千眼递过来的银两。然后对千眼说道:“女人身体还很虚弱,还需要静养,补补身子啊!” 千眼这一刻只想看看女人,要不是自己执意不收留女人,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者看的出来千眼眼里的担心,就弓着身子对千眼说道:“她已经醒了,到后堂看看她吧。” 千眼看看老二,老二要留在外面,以免出现保安队的人,千眼随着老者走进后堂。 女人虚弱的躺在床上,嘴唇微微发紫,千眼走到女人面前坐下来。 女人安静的看着千眼,似乎再等千眼说什么,千眼羞愧难当,他不敢看女人的眼睛,于是低下头来。 女人虚弱的说道:“大当家,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其实,我怀有身孕,才偷偷跑出来,走投无路只好投奔骆驼山,如今,孩孩子没了。” 女人说道孩子两个字的时候,眼泪就模糊了双眼,千眼用衣袖轻轻的为女人擦掉眼泪。 女人止住了眼泪,转而微笑着对千眼说道:“没了孩子,我也就没了牵挂,只求大当家给口饭吃,让我留在骆驼山,给兄弟们做热乎的饭菜,报答大当家大恩大德。” 千眼故作镇静的笑了笑,他安慰着女人。 “啥报答不报答的,是我错怪了你,才让你。”千眼还想接着说下去,女人伸出手挡住千眼的嘴唇。 “大当家,什么都不要说了,保安队带人灭我众多兄弟,兄弟们是为了保护我,才逼着我逃跑的,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倒在保安队的枪下,我恨自己没有救他们,说来说去,都是我造的孽啊!” 千眼没有想到,一个女人身上可以背负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同病相怜之人真的太多太多了,千眼暗暗在心里决定,留下这个女人。 千眼听着听着竟也留下几行眼泪。他怕女人看到,就慌乱的擦掉脸上的泪水。 “放心吧。等身子养好了,我就带你回骆驼山!” 女人笑了,笑的是那么的幸福。女人抓着千眼的衣角。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大当家,咱们现在就回骆驼山,好不好?医馆里不安全,如果被保安队发现就遭了。” 千眼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可以不能依着女人,身子正虚弱,怎么受的了山路的颠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埋伏 “不可,你的身子怎么受的了!休息上几日,我就带你回骆驼山,好不好?” 女人试图坐起来,千眼上前帮忙,两个人四目相对,却又匆匆躲闪开。 女人再三恳求千眼即刻就要回骆驼山,千眼思索再三,就答应了她。女人身子还很虚弱,千眼就主动将女人抱起来,女人倚靠在千眼的肩膀上,至少这一刻,不会有人再来打扰。 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 恰巧芳苓同爹在这医馆附近,千眼抱着女人走出医馆的时候,芳苓在不远处看的一清二楚。芳苓手里提着点心,何耀杰推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无心的说了一句。 “这不是翰飞吗?怎么还抱了一个女人?” 芳苓呆呆的站在何耀杰身边,手里的点心早已掉在了地上,翰飞哥怀里抱的女人是谁?又为什么在医馆里?无数个疑问萦绕在芳苓的脑海中,思绪越来越乱,越想越心烦。 芳苓顾不上掉在地上的点心和站在一旁的父亲。她急匆匆的冲着医馆的方向跑去,衣裙随风摆动,像极了摇摆不定的心。 气喘吁吁的跑到千眼身边,千眼正好抱着女人上马车,芳苓一下抓住缰绳,马车随即晃动了起来。 这时千眼才发现芳苓正紧紧的抓住缰绳,千眼看看怀里的女人,又看看气愤的芳苓。 芳苓顾不上自己大小姐的身份,也跳上了马车。芳苓看着虚弱的女人,怒视着千眼。 “翰飞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女人是谁?” 千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禁不住芳苓的追问,千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对。 千眼一愣,转而磕磕巴巴的对芳苓说道:“芳苓,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怕是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日后我一定跟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个清楚,好吗?还有千万别想歪了,如果不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我只是急着救人!” 芳苓听完千眼说的话,红了眼眶,低头不语,就坐在马车上,老二试探着从芳苓手中拿过缰绳,芳苓没有松手,而是把缰绳紧紧握在手里。老二无奈的看了看千眼,千眼将女人放在马车里坐好,就撩开帘子同芳苓来说话。 “芳苓妹妹,这个女人是被保安队追杀,跑到骆驼山,她怀有身孕,哪成想孩子没有保住,我只是在救她。” 芳苓点点头,把手里的缰绳交给千眼,然后一句话也没说,跳下马车,慢慢走远。 老二嘴里发生“啧啧”的声音,盯着芳苓的背影,似有感叹的说道:“大哥啊!芳苓姑娘吃醋了,走了这么远,还酸着呢!” 千眼何尝不知芳苓妹妹的心思,只可惜今日来不及把话说清楚,心里的人儿啊!请你不要伤心,千眼撩开帘子,钻进了马车里,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整个人呆呆的,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都是芳苓妹妹的影子,见到芳苓妹妹应该是件开心的事儿,可心里怎么感觉空荡荡的,无边无际。 女人有气无力的打开马车的帘子,一声口哨吹起,马车前方就出现了一众土匪,马显然是受了惊,前蹄腾空,任凭老二如何用力抓紧缰绳都无济于事。马车左颠右晃,千眼同老二一齐摔下马车,再看女人,哪里还有若不经风的样子,一翻一滚,就下了马车,站到了对面的土匪里面。 千眼同老二费力的站起身来,重新把头上的方巾系好,然后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以寡敌众站在土匪面前。 女人倒是威风的很,两把枪别在腰间,对着千眼冷冷的笑着。原来女人从头到尾一直在骗自己,谎称自己被保安队追杀,为了保住孩子才不得已跑到了骆驼山避难。 千眼真恨自己心肠软,救下了女人,原来女人早就在此埋伏好了,只等自己上钩。 千眼双手叉腰,他倒要看看,女人到底要干什么!老二早已按捺不住,对着女人扯着嗓子大声的吼道:“臭娘们儿,我大哥好心救你,你却设计埋伏,真他奶奶的无耻,方才在骆驼山就应该毙了你,扔到后山喂狼。” 女人将头发吊的很高,眉眼之间带着杀气。女人不屑的说道:“千眼,是你太轻信女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编几句瞎话,就把你骗的团团转,你呀!真是太傻了,这一天,我已经等的太久了,老天有眼,让我今天就收拾了你!” 千眼心想,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就和老二两个人,要如何安全脱身,硬碰硬肯定行不通,关键时刻,还是要利用女人的弱点,感情这条线。 千眼定了定神,伸出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痴痴的看着有些嚣张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方才你受了伤,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你还跟我说,等身子养好了,就嫁给我,跟我私奔,你说你根本就不在乎你那些兄弟他们只是你养的狗,你说女人这辈子一定要嫁个好男人,所以你愿意跟着我!” 千眼假装抹了把眼泪,像个受伤的孩子,孤零零的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面。 老二领会大哥的意思,就接着对女人说道:“你跟我大当家说的话,我都听的一清二楚,确实恳求我大哥带你私奔,咋还赖账,不承认了呢!你这个女人才是真狡猾。” 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兄弟们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有些话根本无法入耳。 女人掏出手枪,一步步走向千眼,竟然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就崩了眼前这个蛊惑人心的东西。 就在女人手指轻触扳机的那一刻,千眼“腾”地站起身来,将一块令牌举到高处。 女人抬头来看,就在女人失去了防备的时候,千眼一脚踢掉女人的枪,一把将女人抱过来,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千眼竟然在女人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女人在千眼怀里挣扎,脸蛋红的像苹果,也不知女人是害臊,亦或是恼羞成怒。 千眼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将女人掉在地上的枪踩在脚下。女人的手下眼见大当家被挟持,都架上长枪,准备崩了千眼。 千眼一点也不害怕,只要这女人在自己手里,就不怕那些狗崽子活蹦乱跳的瞎叫唤。 千眼瞪了那些喽啰们一眼,其实根本就没把这些狗崽子放在眼里,就凭自己方才瞎编的几句话,就足可以让他们认为自己跟错了主子,投奔错了山头。 千眼再看看怀里的女人,泪眼婆娑的怒视着千眼,恨不得把千眼千刀万剐了才过瘾。 千眼指着慢慢靠近的狗崽子们,语气淡定的说道:“如果不想让你们大当家的死的太惨,就他奶奶的给我老实呆着,我跟你们大当家的私事儿还没弄清楚,你们跟着瞎凑啥热闹,到时候喝喜酒一准儿有你们的份儿,都别瞎起哄,乖乖的才有酒喝,有肉吃。” 那些喽啰们一听,立马站在原地,再也没有向前一步,有个看着像带头的,就壮着胆子向前一步,满脸的络腮胡子,手里举着把板斧,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的人心惊肉跳。 大胡子说出的话差点让千眼笑的背过气去,大胡子将板斧放在地上,愣愣地说道:“我就想问问骆驼山大当家的,我们兄弟真的有喜酒喝?兄弟们都多少天没沾荤腥了,可他奶奶的憋死我们了!” 这话听的千眼哈哈大笑,而女人恨不得吃了眼前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女人费力的说道:“老二,你别听千眼胡说八道,我柳妹儿不是那样背弃兄弟们的人,狗屁的喜酒,千眼狡猾的很,他说的话你们也敢信?都给我听着,马上毙了千眼这个杀千刀的,先不要管我,杀了他就算赔上我的命也值了!” 千眼故意作出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来让女人看,女人别过头去,千眼一不做二不休,扯下头上的方巾,对喽啰们挥舞着。 “兄弟们别着急,今天晚上,我千眼就让你们喝上喜酒,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咋样?” 喽啰们一听有酒喝,有肉吃,纷纷举起长枪,欢呼雀跃起来,倒真像有喜事一般乐的没了边儿。 千眼继续说道:“既然我千眼同你们大当家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那日后兄弟们要如何打算?” 大胡子一听跟着千眼有酒有肉,哪里去找这样舒坦的日子,舒服一天是一天。 大胡子馋的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就一点头,笑的没心没肺。 “骆驼山大当家的,既然你收了我们大当家的,也就收了我们吧。我们愿意跟随骆驼山大当家,做个快活的土匪。” 女人在千眼怀里挣扎的越发厉害,可千眼将她抱得死死的,哪里还有挣脱的余地。 女人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顺着嘴角留在了千眼的手臂上,女人对自己的兄弟们吼道:“兄弟们可别忘了咱们为啥没有酒喝,没有肉吃,还不是因为千眼断了咱们的财路,兄弟们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啊!” 大胡子脑袋里好像在来来回回的想着千眼和大当家两个人说过的话,大胡子疑惑的挠挠头,脑袋笨,转不过弯儿,想来算去,总觉得骆驼山大当家说的话实惠些,至少不会让兄弟们饿着肚子。 千眼也不急,似乎是在等大胡子的答案,这个时候,女人已经不重要了,女人在自己手里,任何事情全凭自己一句话。 女人怎么会受的了这种屈辱,这会儿工夫千眼的注意力全在大胡子身上,女人偷偷抢过身旁老二的手枪,“砰”的一声枪响,老二被打到在地,老二趴在地上,捂住胸口,胸口处不断的流出鲜血。千眼一时间恨的咬牙切齿,突然传来了阵阵枪声,千眼将女人打晕,一脚踹在地上,然后跪在地上,抱起奄奄一息的老二。 千眼恨自己没有早些动手,他慌乱的用手替老二捂住胸口不断流出的鲜血。 老二笑着摸着千眼的脸,手上的鲜血沾染在千眼的脸上。 “大哥,老二只能陪你到这儿了,听这枪声,一定是保安队的人来了,大哥快跑,别管我了,老二已经不行,不能再拖大哥的后退,大哥,快走,保安队的人来了,就跑不掉了啊!” 老二浑身已经没了力气,可还是狠狠的用手推千眼的胸膛。千眼怎么忍心将老二一个人扔在这荒山野岭,老二可是陪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咋能说放弃就放弃的。 一会儿的工夫,保安队就赶到了,女人的手下哪里还有心保护大当家,扔下女人刚跑出不远,就被保安队的人全都抓住了,一个个的垂头丧气,看着李大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报信儿 李大发认得千眼,不仅认得,还很佩服千眼的为人。李大发见千眼抱着个男人在地上大哭,就急忙跑到千眼身边。心急如焚的对千眼说道:“千眼兄弟,这是咋了?快送到医馆去,可别耽误了时辰,你这兄弟已经留了太多的血了,晚了可就保不住命了。” 方才老二还狠狠的推着千眼,这会儿就悄然无声的倒下了,千眼看着怀里的老二,拼命的晃动着。 “老二,醒一醒,大哥这就带你去医馆,咱们现在就走,大哥不会放下你一个人的。” 千眼用力的将老二抱起来,费力的站起身来,可是老二再也没有应声,手臂直直的垂了下去。 千眼大声呼喊着老二,一声声呼喊悲天烈地,一句句老二痛彻心肠。 千眼眼神呆滞的抱着老二一步一晃向着骆驼山的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千眼就想起什么事儿,转过身,掏出别在腰里的手枪,一枪打在女人的头上,女人在昏迷之中就丢了小命。 千眼扔掉手枪,抱着老二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骆驼山。 李大发盯着千眼的背影,竟然也掉了几滴眼泪,李大发胡乱抹了把眼泪,叫过刘四儿,把喽啰们都带到保安队,还有那女人一并带回去。 回了骆驼山,千眼亲自为老二操办了后事,然后就一个人整日眼神呆滞的坐在空空的兄弟堂里。 千眼一个大男人,有泪不轻易的流,可是老二是自己过命的兄弟,如今老二不在了,身边的位置空着,心里似乎也空了好多,再也没有人能将空白填补。 自打老二走了,千眼就发誓,日后不再相信女人说的话,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尽管心里住着芳苓,可是自己是土匪啊!怎么能自私的爱着芳苓,芳苓应该找个好男人,千眼心里都在滴血,芳苓啊!忘了我吧。 千眼冷静了一段日子,可是有一件事儿,始终想不明白,那日保安队为什么唯独放了自己,难不成是狸猫换太子?借着剿灭骆驼山,反而将南边山头的土匪一网打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而且自己却被蒙在鼓里。 千眼在骆驼山呆不下去,因为心里一直被这件事左右着,就想着法儿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都说风水轮流转,万一日后保安队再找骆驼山的麻烦,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千眼稍微整理了一下行头,便一个人下山去了,下山之后,直奔宗祠镇,他没有去找何耀杰,而是偷偷去了路家大院,他要见的人是路怀德。 路家大院今日倒是清静的很,千眼没有走僻静的后门,而是从大院正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守门的下人见是少爷回来了,便急匆匆的去禀报老爷,下人们早就盼着少爷回大院呢!下人们一个传一个,都听说少爷回来了,便都聚集在花厅外,等着看少爷。 管家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自打老爷将少爷赶出家门,这还是少爷第一次回大院呢!管家前前后后交代下人,少爷回来了,要好生伺候,更是吩咐厨房,做上一桌子好菜,全部都是少爷平日里爱吃的。 路怀德在花厅里背着手,一本正经的看着花厅上方的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家和万事兴,五个方方正正的大字。 千眼大步流星的走进花厅,见爹背对着自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跪在来就磕头。 “爹,您不孝的儿子回来了!儿子给您磕头了。” 路怀德心里巴不得儿子赶紧回到大院,可是碍于面子,自己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跟翰飞断绝了父子关系,再说“有心”之人巴不得等着看热闹呢!唉!只可惜翰飞还不是回路家的时候。 路怀德忽然从花厅的柜子上拿出来一根棍子,转过身来冲着翰飞的背部狠狠的打了几棍子。 翰飞闷着声儿,咬着牙坚持,自己老子打自己,只有心甘情愿的份儿。 花厅里只有路怀德同翰飞两个人,其他人都候在花厅外面,这只能听见花厅里面的动静,不管花厅里面出了任何事情,任何人不得干涉。 管家怕老爷惩罚少爷,自打少爷进了花厅,管家便去禀报了大太太,大太太如果在场,老爷是不会为难少爷的。管家在花厅外的台阶上眼巴巴的向里面望着,老爷已经打了少爷几棍子了,大太太怎么还不来,管家心急如焚,吩咐下人再去催大太太。下人还未走出大院,大太太就急匆匆的赶来了。管家赶紧迎上去。 管家急的嗓子都要干了,然后哑着嗓子对大太太说道:“太太,你可来了,快救救少爷吧。老爷正打少爷呢!” “不得了喽“” 大太太快步走上台阶,用不得下人搀扶,手里拿着匕首就进了花厅。 就在路怀德手里的棍子马上落在翰飞身上的那一刻,大太太将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 “路怀德,你要再惩罚翰飞,我就死在你面前。” 大太太瞪着眼睛看着路怀德,翰飞抬头看见娘就站在自己身旁。 翰飞吃了一惊,他怎么会想到,娘为了保护自己,竟然拿着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 翰飞央求着娘说道:“娘,你快把匕首给我,太危险了,儿子没事!” 大太太豁出去了,在路家大院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今天为了自己的儿子,拼上老命又能如何。 路怀德无奈的闭上眼睛,可是手里还是紧紧握住棍子不放。路怀德哭笑不得,父子之间的恩怨,一个妇道人家跟着瞎凑啥热闹。 “我的夫人啊!今儿我要打醒这个畜生,他不是稀罕做土匪吗?那我就打的他再也进不了路家的门,只能缩在骆驼山当个缩头乌龟。” 大太太根本不听路怀德那些所谓的大道理,在一个母亲的眼里,此刻只有自己的儿子,他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大太太心一横,加了几分力度抵住自己的脖子。 “路怀德,翰飞是个好儿子,他可是迫不得已才当的土匪啊!土匪怎么了?土匪也一样是我的儿子,你不认,我认!” 大太太将匕首扔在路怀德脚下,然后试图搀扶起翰飞,翰飞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就这么僵持着。 路怀德不禁眼圈一红,扔掉手里的棍子,无可奈何的看着翰飞。 “翰飞啊!你命大啊!镇上的剿匪令你可看到了?保安队就是为了剿灭骆驼山,你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那是因为何耀杰买通了保安队长,李大发,才免了你的小命儿,李大发可不是个好东西,等到李大发缺钱的那一天,骆驼山就不保喽!你跑回来做什么,到时候不还是一样会害了路家,赶紧滚!滚回你的骆驼山,我路怀德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不再是路家的人,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大太太听完路怀德说得话,差点晕过去,怎么能如此狠心,翰飞只不过是一时犯错,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大太太在花厅里哭着,下人们也不敢进去,只能干着急。少爷回了路家大院,这上上下下可是都知道了。 大院里的事儿,跑不了曼香知情,曼香在花厅外偷听半天了,才知道原来是何耀杰救了少爷,也不知这土匪儿子积了什么德,命大福大。 曼香脑袋里顿时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自己去找李大发,告诉他土匪就在路家大院,他李大发认钱,这是谁都知道的,自己就不信李大发不见钱眼开? 打定主意,曼香便悄悄溜出了路家大院,径直就来到了保安队,打听好了李大发的办公间,就扭着腰身来到了李大发的办公间,这曼香一进保安队大院,多少双男人的眼睛盯着曼香来看呢!尤其那腰身,看的男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曼香将耳朵贴在门上来听,确认房间里有人,便毫不客气的推开李大发办公间的门。忽然闪进来一个人,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那李大发就不得不多看上两眼。 李大发见着曼香,眯着小眼睛,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李大发走到曼香身边,用鼻子使劲儿闻着曼香身上的胭脂香味。 曼香也不客气,在李大发的椅子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李大发只管盯着曼香看,曼香见这臭不要脸的什么也不说。 “哟!李大发,没见过女人呀!眼珠子一会儿都飞出来了!” “这三太太怎么有空来我这坐坐,怕是三太太有求于我吧。啊?” 李大发早就听说路怀德这三太太不是个安分的女人,到处留下风流债,这路怀德也不知瞎了哪只眼,竟把这样的女人娶回家,捧着哄着的。 李大发叹了一口气,随即摇摇头,一副替路怀德可惜的表情。 曼香轻蔑的看着李大发,将耳朵上的翡翠耳环摘下来塞到李大发手里。 李大发看着手里的一对翡翠耳环,不知道这三太太就是啥意思? 曼香娇羞的看着李大发,一个媚眼儿让李大发顿时心花怒放,咧着嘴傻笑。 “三太太,这翡翠耳环?啥意思?” 曼香不想再同他唠叨下去,再耽搁下去,怕是土匪儿子逃了去。 “李大队长,告诉你个好消息,骆驼山的土匪头子可是在路家呢!只要李大发带人将他抓了,那么李大队长不就立了大功吗?李大队长可要仔细想想看啊!” 曼香这几句话,倒是让李大发对曼香引起了好奇。李大发重新将翡翠耳环放回曼香的手里。 “三太太这份厚礼,李大发可不敢受用!到时候让路老爷知道了,三太太怕是说不清楚啊!这宗祠镇上谁不知道我李大发爱钱,爱女人,可是三太太这样的女人,我李大发怕引火上身。三太太还是请吧。别到时候传出去,都以为我李大发占了三太太的便宜。” 曼香撅起嘴,立马摆上一张臭脸,趾高气昂的对李大发说道:“李大发,你别不识好歹,给你发财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到时候可别怪老娘翻脸不认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上山 李大发是爱钱,爱女人,可是惟独厌烦这样有心计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早晚都是祸害,也不知路怀德平日里是怎么受的了! 曼香没讨到心满意足,自然不会高兴,走到门口还不忘踢了一脚李大发的门。那还不解气,随手一碰,就将衣架子弄倒了。 李大发还真没见过这样刻薄的女人,李大发双手捂脸。 “哎呀!这女人究竟是啥玩意儿变的,到处祸害!” 曼香来找李大发的路上,就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如果李大发收买不成,那就给他来点狠的,倒打一耙,让他李大发吃不了兜着走。 曼香回到路家大院的时候,花厅内空无一人,抓住个下人一问便知,老爷同少爷去了祠堂。 曼香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然后就一个神秘兮兮的跑祠堂去了。 祠堂的门关的紧紧的,曼香哪敢进去,只能在祠堂外侧着耳朵来听。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曼香还奇怪,忽然曼香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曼香回过头来一看,吓得差点大声喊出来,原来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二爷。二爷示意曼香不要弄出声响,否则就会被发现。两个人就偷偷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两个人正在纳闷祠堂里为什么这么久没什么动静,曼香娇羞的说了一句。 “二爷,你把手放在曼香的肩膀上做什么呀?难不成二爷心虚?” 路瑞霖白了曼香一眼,他瞅瞅曼香的肩膀,才注意到曼香今天穿的花枝招展的,让人看了忍不住心动。 “我的好嫂嫂,二弟哪敢把手放在嫂嫂的肩膀上?如果嫂嫂不嫌弃,二弟倒是可以试一试。”说完试图将手慢慢的放在曼香的肩膀上,可手还没碰到曼香,路瑞霖的就哎呦呦的叫了起来。曼香听到二弟的惨叫,便回过头来看。一看不要紧,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路怀德此刻正抓住二弟的手,微微用力,二弟就疼的呲牙咧嘴,站在路怀德身旁的还有翰飞。 路怀德瞪着眼睛,稍加了几分力道,二弟就受不了了。斜着眼睛直求饶。 路怀德像认错人一样,心疼的看着二弟。扭过二弟的脸,仔细看看。然后马上放开了二弟。 “哟!这不是二弟吗?你咋跑祠堂来了?唉!都怪大哥,竟然将你当成了贼,大哥这眼神儿,真该配个眼镜,好好看看人,看看一个人到底是啥心肠!” 路怀德脸色由阴转晴,叫过翰飞。指着二弟说道:“这是你二叔,在外漂泊多年,刚刚回到路家,这么多年走到哪骗到哪!哈哈!是不是?二弟!” 翰飞仔细打量着二叔,倒像个面相的,上下左右的盯着路瑞霖看。 翰飞激动的一拍大腿,指着路瑞霖的鼻子说道:“原来是你!你可让我好找啊!途径骆驼山,骗了我那么多兄弟,竟然骗我家老二是富贵命,福大命大,可是我家老二却早早地就走了!你还我家老二的命,你个骗人的东西!” 翰飞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掏出腰里的手枪就扔到路瑞霖脚下。 “看在你是我二叔的面子上,请你自行了断了吧。” 路瑞霖面露恐慌,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手枪,身体开始微微发抖,眼睛一翻,就晕死过去。无力的倒在曼香身旁。 路怀德看都没看二弟,指着一旁的马车对翰飞说道:“把你二叔送回大院,让厨房熬一碗参汤,给他灌下去,慢慢就醒了!” 翰飞点头答应着,叫过赶车的长工,两个人一齐将路瑞霖抬到马车上,掉转马头,往路家大院的方向跑去。 曼香手帕掩面,还以为二爷死了,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跑到路怀德身后,哆哆嗦嗦的将头伏在路怀德结实的后背上。 “老老爷,你不不是在祠堂里吗?吓死曼香了!” 路怀德冷冷的看着晕倒在自己脚下的二弟,用一种讽刺的口吻对曼香说道:“你心虚什么?老爷我又没死!你倒问起我来,我还要问问你,你不在大院里老老实实呆着,跑祠堂来干啥?不争气的东西,几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废物!滚回去!” 曼香本以为在老爷这得到些安慰,哪怕几句热乎话儿也行啊!曼香耷拉着一张脸,走到路怀德面前。 也没个预兆,曼香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路怀德说道:“老爷,你可得为曼香做主啊!方才方才曼香去保安队找李大发,那个畜生竟然占曼香的便宜,曼香受了委屈,便跑了出来,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斗的过他一个保安队大队长。老爷,你可要为曼香做主啊!” 曼香泪如雨下,倒像是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伏在路怀德怀里哭了起来。 路怀德不用脑子就能猜到,如果真如曼香说的,李大发占了曼香的便宜,那曼香还在祠堂偷听,早就臊的跑回去了,还会出来招摇? 路怀德仔细琢磨,不对呀!这曼香好好的跑去找李大发做啥,无事不登三宝殿,曼香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路怀德推开曼香,当初为啥娶这个招摇的女人,还不是指望着他能给自己生个儿子,好延续路家的香火,谁知自打进了路家的大门,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路怀德这心里恨啊!后悔的滋味最是难熬。 路怀德“哼”了一声,板着一张脸,对曼香说道:“你不在大院里老老实实的呆着,找李大发做啥?再说了,就算李大发真的对你动手动脚,你还有心在祠堂外偷听,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编瞎话都编的漏洞百出,不在大院里,谁让你跑出了!怎么哪都有你!” 曼香没想到老爷根本不上她的当,只好继续假装哭下去,为了让老爷相信,曼香将脸上的胭脂胡乱的抹了一把,好摆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老爷,曼香没有撒谎,这脏水,曼香怎么会往自己身上泼,曼香去找李大发,是求李大发救救咱家少爷,谁知这李大发不识好歹,竟然生了色心,对曼香动手动脚。” 路怀德转身就要走,曼香紧紧抓住老爷的胳膊。路怀德无奈的闭上眼睛。 “给我滚回去,还嫌不够丢人!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你是怕翰飞挡了你的财路吧。再哭哭啼啼,你就休想回到路家大院!滚回去!” 千眼将二叔送回路家大院,就一个人悄悄的回了骆驼山,没了老二的唠唠叨叨,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不习惯。 原来是何耀杰救了骆驼山,其实就是为了保全自己,我千眼何德何能让镇长低三下四的去求李大发,谁还不知道李大发的为人,没有个千八百两银票,哪能堵住他的嘴和他那颗贪婪的心。 唉!烦心事真是一件接一件,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玉麒麟啊!玉麒麟!为了你,为了路家,再苦再难,这辈子也值了。从爹的口中得知,二叔就是为了玉麒麟而来,二叔的为人他见识过,不出几日,恐怕宗祠镇上上下下都会知道路家有玉麒麟,一件珍品,一件传家的宝贝,最重要的是,玉麒麟身上藏有金库的钥匙,这才是玉麒麟价值所在。玉麒麟固然是个宝贝,可也会害了路家啊! 千眼每每想起这些,左右为难,无法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其实,他更愿意这世间没有玉麒麟这个物件。 千眼身陷沉思,不知不觉竟然踱步到了悬崖峭壁的边缘。山间烟雾缭绕,本是一番别样的风景,可在千眼的眼中,倒变成了一种无声无息的危险。 千眼见一个喽啰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还没站稳,便指着下山的方向对千眼说道:“大当家的,那个那个保安队的李大发来了!” 千眼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曹操曹操到,竟然主动找上门来,那就不如会一会。 “这李大发带着保安队来的?” 喽啰头摇的像拨浪鼓,认真的回答大当家的问话。 “不是!李大发一个人来的,说敬佩大当家的为人,特此前来拜访。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呢!” 千眼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李大发纯粹是敬佩自己才跑到骆驼山来,不是来打探消息,就是来试探千眼的背景。 “敬佩个屁!他一个官,我一个匪,轮的着用他敬佩吗?他奶奶的就是不安好心,等他走了,他带上来的东西告诉兄弟们都扔这悬崖下面,拿人家的手短,我可不想为保安队做任何丧尽天良的坏事。走!会会他。” 喽啰屁颠屁颠的跟在千眼后面,到了山下,果然看见李大发手里提着好多东西,正向山上望着呢! 李大发见千眼走过来,就嬉皮笑脸的走到千眼面前。 “哟!倒要千眼兄弟亲自过来迎接,我李大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不,我还给千眼兄弟带了些补品,这山上条件差,我怕委屈了千眼兄弟,那个千眼兄弟不欢迎我到山上坐坐?” 千眼附和着李大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大发说道:“对不住了!李大队长,山上条件太差,兄弟怕招待不周,这山下风景也不差,不如咱们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山上暑气重,这大热天的,我怕李大队长吃不消啊!” 千眼给喽啰递了个颜色,喽啰里面上前接过李大发手里的大包小裹。 李大发抖抖手,眼睛依旧向山上望着,千眼吩咐喽啰准备一壶凉茶送过来。千眼带着李大发来到山下一处僻静凉亭,凉亭四周长着许多花花草草,映衬着亭子宛如世外桃源。 李大发走进凉亭,上下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就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李大发不禁感叹道:“千眼兄弟,想不到这骆驼山还有这等美景,怪不得千眼兄弟舍不得这风水宝地,哈哈哈!” 千眼只是背着手坐在石凳上,解下头上的方巾,倒也凉爽了许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试探 李大发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顺手摘下一朵花凑到鼻子上闻了闻,然后别在耳朵上,千眼看着李大发这不伦不类的样子,滑稽的很。 喽啰送过来一壶凉茶,千眼拿起茶壶为李大发倒着凉茶,试探着问道:“李大队长怎么有心情到骆驼山来?而且还是独自一人,你就不怕我千眼把你关起来?” 李大发把玩着手里的花,坐到千眼身边的石凳上,斜着小眼睛对千眼说道:“千眼兄弟,我李大发在这世上最敬佩的人就是你,我可没有扯谎,你对兄弟们的情义真是比天高,比海宽啊!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同千眼兄弟拜了把子,那不就是亲兄弟了吗?我要让宗祠镇的人都知道,我李大发是千眼的亲哥哥,到时候谁还敢对你不敬,我就毙了他。” 原来这李大发想跟自己套近乎,来骆驼山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千眼哈哈大笑起来,对李大发竖起大拇指。 “李大队长,言重了,我千眼是土匪,可不敢高攀李大队长,今儿李大队长带着那么多礼品亲自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哪敢奢望啥拜把子,想必李大队长来找我是有别的什么事儿吧。李大队长不妨直言。” 李大发喝了一口凉茶,吧嗒着嘴,像是在品茶,又好像是在思考,皱着眉头。将茶杯递到千眼面前。 “嗯!好茶!沁人心脾,骆驼山不仅风景美,凉茶也不错!好地方才适合好宝贝!” 这李大发兜兜转转,什么也不说,来来回回只是夸骆驼山风水好,恐怕没那么简单。肯来骆驼山,不是剿匪,就是来打听玉麒麟的下落。 李大发见千眼没有说话,就神神叨叨的凑到千眼身边轻声说道:“听你二叔说,你们路家有个宝贝,就是那个玉麒麟,可是你爹装糊涂,就是不承认,你爹可真够狡猾的,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千眼听到玉麒麟三个字,心里不禁跳了一下,看来玉麒麟的秘密已经有这么多人惦记上了。 千眼挪开耳朵,惊讶的盯着李大发,看的李大发都不好意思了。 “咋了?千眼兄弟,我耳朵上这朵花是不是挺好看!” 千眼笑了笑,随即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拳打在石桌上,石桌上的茶壶连带着茶杯都随着晃动起来,李大发吓得赶紧用双手扶住颤动的石桌。 “千眼兄弟,这是咋了?心里有啥委屈跟大哥说,大哥给你做主!” 李大发拿起千眼的拳头温柔地吹了吹,还用衣袖擦了擦。 “千眼兄弟,这是做啥?这手疼不疼,痛的是你的手,实则最心疼的是大哥我呀!大哥最见不得你受委屈,快说!到底是咋了?哪个敢惹我千眼兄弟!” 千眼气的“腾”地一下站起来,用手抵住凉亭的柱子。 “我是个土匪怎么了?我爹硬是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路家大院是再也回不去了,更别提什么路家的宝贝,我更是见都没见过,原来路怀德真正将我赶出路家的原因竟然是怕我独吞了玉麒麟!真是气死我了!李大队长,我那个骗人的二叔,他的话根本就不能信,他曾经路过骆驼山,给我家老二面相,你猜他说啥?他说我家老二,福大命大,是个福将,都他奶奶的唬人,那日你也看到了,我家老二就死在了我眼前,我这心里恨啊!恨不得扒了路瑞霖的皮,他就是个骗人的畜生!” 李大发转动着眼珠子,他在想千眼的话到到底是啥意思,是应该相信,还是千眼在说谎。 李大发走到千眼身旁,安慰着拍拍他的肩膀。 “千眼兄弟说得对,路怀德这个老狐狸就是没安什么好心,怕千眼兄弟独吞了玉麒麟,这老狐狸可真够狠的,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要防着。唉!什么世道啊!” 千眼忽然情绪特别激动,他紧紧握住李大发的手,央求着李大发说道:“大哥,求你带我去路家大院,既然他路怀德不认我这个儿子,那就休怪我不义,我要亲自毙了他这个老狐狸。求大哥带我去路家大院,求求大哥了!” 李大发哪成想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一样握住千眼的冰冷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千眼兄弟不可操之过急,路怀德有钱有势,我一个保安队长可动不了他呀!俗话说,树大根深,他路怀德究竟还有啥靠山,我是一概不知啊!万一真得罪了路怀德,我这个保安队长也就做不长久了,千眼兄弟还是冷静冷静,路怀德可不是凭你我的力量就可以扳倒的啊!” 千眼焦灼的看着李大发,似乎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马上就想冲到路家大院去。 李大发见千眼这么大的反应,心里的石头就稳稳的落了下来,他还想着路怀德千眼会不会是假借断绝父子关系,从而转移玉麒麟,骆驼一行,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路怀德可是特别疼自己那小老婆,八成路家的宝贝要留给小老婆。 李大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千眼急的都跪在了李大发面前。 “求大哥,带我去路家大院!” 李大发心想,千眼果然憎恨路怀德,这么着急同路怀德对峙,自己可不能听路瑞霖那个老东西的一面之词。 李大发带着哭腔说道:“我的千眼兄弟呀!这是干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啊!那个那个保安队还有一堆事儿呢!我先回去了,千眼兄弟千万要三思啊!冷静!冷静!” 李大发说完这几句敷衍的话,就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凉亭,头也不回,生怕千眼会缠着他,一溜烟儿小跑,下了山。 千眼看李大发跑的不见了踪影,就跪在地上,泪如雨下。他对着宗祠镇的方向磕下头去。 “爹,儿子对不住您啊!为了玉麒麟,儿子只能这么做了!” 看来玉麒麟的事想必已经传遍了宗祠镇,爹呀!儿子不在您身边,您可要小心啊! 这时一个喽啰跑过来,站在一旁不说话,千眼已经发现了他,就站起来,端起茶壶,将壶里的茶水喝了个精光。 “李大发带来的东西检查了没有?” 喽啰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说道:“没有一样好东西!都是坏掉的点心!” 果然如千眼猜想的那样,李大发这个人,只会收别人的钱,他是不会掏自己的腰包巴结别人,钱只能流进来,不可流出去。 其实,千眼心里宁愿没有玉麒麟这个传家的宝贝,自古以来,钱都是害人的东西,蛊惑人心,让多少人为之丧命。 为了路家,什么都豁出去了,名声算什么,越多的人憎恨自己,那玉麒麟才会越安全。自己可是为了保护玉麒麟才山上为匪的啊!我是个好人啊! 眼看着骆驼山的弟兄们越来越瘦削,千眼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这些日子,为了躲避剿匪的风险,已经好久没下山“打猎”了,山上上百号弟兄不能活活饿死。 根据藏在宗祠镇上的眼线来报,明日路家要有一批布匹从外地运过来,其他途径的大路都被保安队设卡,不允许任何人经过,惟独放松对骆驼山的管辖,所以想要顺利的将布匹运送到宗祠镇,那骆驼山只能唯一的必经之路,瞅准这块肥肉,千眼就安排弟兄们在山下设防,给路怀德来个出其不意。 千眼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想引起保安队的怀疑,玉麒麟一定要保住,为了不连累路家,自己只能引火上身,打劫路家布匹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蒙混过关的障眼法。 夏天的早上总是来得特别早,路怀德千叮咛,万嘱咐,让车队早早的出发,世道不太平,宗祠镇再也不是一伙土匪的天下了,翰飞可以放下心来,可是保不齐有其他山头的土匪不打这布匹的主意呀! 天来没亮,千眼就在山下埋伏好,只等路家车队经过,千眼坐在山下搭建的窝棚里打着哈欠,根据自己人的情报,路家车队应该到骆驼山了呀!可天马上就要亮了,咋还没个动静。正当千眼心里面打着鼓,就听见窝棚里的喽啰说了一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劫货 “来了!” 千眼闪出窝棚,见路家车队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车队里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只能听见马车轱辘撵地的声响。 千眼一摆手,喽啰们从四个不同的方向蜂拥而至,将路家车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千眼举起火把,火把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来,千眼才将车队看了个清清楚楚,车队最前面的马车里闪出几个彪形大汉,凶狠的盯着千眼看,其中一个光头的彪形大汉走上前来,抱拳说道:“请问英雄出处?” 千眼哈哈大笑起来,将火把靠近大汉的胸膛,还真挺壮实,看来路怀德为了运货,可是下了血本了。 千眼也同样抱拳回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骆驼山大当家,千眼!” 大汉表面看起来鲁莽,冲动,分析起事情来可是头头是道。难不成他就是路老爷的儿子,路翰飞?如今盗匪猖獗,眼前这自称千眼之人,是真是假,就让我来试他一试。 大汉打着哈哈,憨憨的笑起来,走到马车前,毕恭毕敬的对马车里面的人说道:“大小姐,请您出山!” 大汉话音一落,马车的帘子打开,走出来一位婀娜多姿的小姐,千眼巴着眼睛走上前瞧上一瞧,当小姐抬起头来,千眼倒是傻了眼。 这这不是芳苓,芳苓妹妹吗? 千眼将手里的火把递给旁边的喽啰,天已经亮了起来,完全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 千眼上前伸出手,准备搀扶芳苓下马车来,可是芳苓不仅没搭理千眼,还对那大汉满面春风的笑着,千眼再看那大汉,浑身更是不自在,芳苓妹妹这是演的哪出儿? 芳苓下了马车,站到千眼对面,没好气的对千眼说道:“上次那个女人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千眼听得出来,芳苓妹妹这是醋坛子打翻了,话里话外都带着酸味儿。千眼心想正好芳苓妹妹问起这事来,就老实回答,芳苓妹妹可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千眼凑近芳苓,尽管带着怒气,千眼这么忽然靠近,芳苓还是红了脸颊。 “芳苓妹妹,真是越发好看了!唉!可别提那个女人了,可把我给害惨了,那个女人是南面山头的土匪,用苦肉计来陷害我,他奶奶的,竟然将我家老二打死了,这是我心里的一个劫呀!可惜了我家忠心耿耿的老二!” 千眼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用手抹了抹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芳苓依旧对那女人的事情穷追不舍,他严肃的看着千眼。 “那女人呢?” “让我一枪给毙了,送她去见了阎王!” 芳苓心里的悬念总算有了着落,一个女人最怕自己最爱的男人心里有其他的女人。 芳苓对身旁的大汉说道:“吩咐下去,卸货!” 大汉得了命令,就带着人开始风风火火的卸起了货,马车前只剩千眼和芳苓两个人。虽然两个人有了独处的机会,可是千眼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咋回事?好像这布匹是给自己送来的一样,没费一点吹灰之力,就轻轻松松打手,难不成是爹故意而为之,为了不让旁人看出来路家同骆驼山还有联系,爹就是故意让旁人看到路家同骆驼山有着血海深仇,这样玉麒麟就不会被发现。 芳苓见千眼在想着什么,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抵住下巴,认真的样子让芳苓看的痴迷。 “翰飞哥?你在想什么?” 千眼一愣,然后就将芳苓拥入怀中,芳苓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这种温暖只能是翰飞哥最管用。芳苓幸福的闭上眼睛,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静静的在翰飞哥怀里沉醉。 千眼心跳加快,额头上生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正好落在芳苓的脸上。 芳苓抬起头,轻轻的为千眼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心疼的模样,让人又爱又怜。 芳苓紧紧的抱住千眼,抚摸着他坚实的后背,就能想到,翰飞哥这么多年受了多大的苦。 “翰飞哥,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车队中吗?又为什么心甘情愿的留下这批货呢?” 千眼叹了一口气,温柔的在芳苓的耳边说道:“如果你愿意说,我便愿意来听!” 芳苓将千眼抱的更加紧实,她多想就这么一直抱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两个人永远都不会分开。 “翰飞哥,芳苓只是想见你一面,芳苓日日夜夜思念的只有翰飞哥,只是苦于不知该如何见到翰飞哥,正巧路伯伯说要往外地运送一批货,其实,路伯伯是故意这么做的,路伯伯说,你一定会来劫,所以芳苓哀求路伯伯,有我来运送这批货。” “芳苓妹妹,真是苦了你了!我路翰飞该如何来偿还!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土匪,要如何才能给你幸福,给你一个踏踏实实的生活!” “翰飞哥,我不怕苦,只要你心里是爱着芳苓的,芳苓愿意等,十年,二十年,芳苓都愿意等下去,哪怕等到了白头,我也心甘情愿!” 布匹卸的差不多了,大汉便走过来禀报芳苓,芳苓大汉走近,就慌慌张张的放开千眼,急匆匆的抹了一把眼泪。芳苓故作镇定的对大汉说道:“怎么样了?可以出发了吗?” 大汉向着后面望了望,就笑呵呵的对芳苓说道:“大小姐,齐活儿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芳苓又忍不住流下眼泪,她将手里粉色手帕塞到千眼手里,然后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什么也没说,带着车队离开骆驼山下的大路。 千眼似乎大梦初醒,对着芳苓远去的方向大喊:“芳苓妹妹,等着我,我一定会娶你!” 这句话久久回荡在山谷里,他们的誓言住在彼此的心里,也为彼此之间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千眼吩咐喽啰们将卸下来的布匹暂且放在山下的窝棚里,多派了些人手来看管这些布匹,这些布匹不能只是布匹,也可以换作银票,有了银票,弟兄们才能够吃饱喝足,留着这么多布匹,也不是个娘们儿,在家织布纺线的。 千眼盯着延期的布匹发呆,忽然一个喽啰像发现了银票一样,兴高采烈的走到千眼身边,拿着信在千眼眼前晃了晃。 “大当家的,发现一张纸,兄弟们不识字,大当家的看看,是不是可以吃喝玩乐的银票!” 千眼一愣,接过喽啰口中所谓的银票。 “狗屁的吃喝玩乐,都给我精神着点儿!就他娘的知道银票!还知道个啥?” 喽啰被大当家的训斥,耷拉着脑袋走到一边去了。 千眼拆开信,映入眼中的是再熟悉不过的笔迹。信是路怀德写给千眼的。信里的内容是这样的。 吾儿翰飞,为了路家,为了玉麒麟,爹已经亏欠你太多太多了,请原谅爹擅自做主将这布匹送到你的手中,如今已经有太多的人觊觎玉麒麟,玉麒麟是路家的传家宝贝,万万不可落入歹人的手里,在外人的眼中,你不在是路家的人,我于你有着血海深仇,所以布匹任由着处理,只要让旁人看见咱们父子两个不和,才是最重要的。 千眼看过了信,拿在手里仍也不是,留也不是,太阳刚刚落下山头,千眼就将蜡烛点上,把信放在蜡烛上,一瞬间,信便不再是信。千眼一个人在屋子里,他摸着关二爷的雕像发呆,关二爷的雕像不偏不倚,正好放在屋子正中央。 千眼用力挪动关二爷雕像,关二爷的大刀上赫然出现一把钥匙,千眼将钥匙放在关二爷的胡须处,紧接着,一声闷响,雕像下方就出现了一个盒子。千眼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出现在眼前的就是路家的传家宝贝——玉麒麟。 玉麒麟安安静静的坐在盒子里,就是为了玉麒麟,自己才上山为匪,为了路家的安全,自己只能将坏事做尽。 能够拥有玉麒麟之人,就可以掌管整个路家,玉麒麟的嘴里含着一把细小的钥匙,这把钥匙是打开金库的唯一所在。也就是说,玉麒麟的身上藏着一座价值连城的金库,只不过旁人对玉麒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还藏着一座金库的秘密。 千眼将玉麒麟重新放回盒子里,一切回归原位,平日里,关二爷的雕像上总是落满灰尘,这是喽啰们都知道,方才自己动来动去,关二爷身上的灰尘已经被擦掉了大半,为了看起来更加自然,千眼从地上捧起一把土,对着关二爷雕像吹过去,不一会儿,雕像上就落满了灰尘。 一切重归原位,千眼开始头疼起布匹一事来,布匹在自己手里,只能是布匹,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又不能拿到镇长去卖,派人去卖,要卖到什么年月去,再说了,土匪都去做生意,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