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江湖之炼术纪元》 正文 第一章 祸起 冯雨晴看着眼前的断剑,剑尖上的血渍已经凝结,月光一映,紫中带黑。剑芒青白,透着寒光。虽然只有半截,剑柄不知去向何处,但只看那半截剑身,定是精钢百炼,特别映在月色底下的剑刃,晕着血色,却丝毫不掩它的逼人杀气,三步开外也能让人感觉到寒光。 冯雨晴定目瞧着,心里却禁不住想:“这剑因何而断?这断剑的主人又是谁?看这剑刃,此剑必定是击杀了成百上千人吧?” 她不忍再往下想,忽觉心头一紧,眼前一晃,口间泛苦,抬手一捂,再看手掌,却是一团蓝色汁液。 她知道这是此前服用的苦心草,这会儿有了药力。她摸摸腰间伤口,不再疼痛,伤口竟也在不觉间愈合,只存几丝酥麻微凉的感觉。 她没再理会伤口,抬眼看天,皎月当空,星辰寥稀,山林之间,树木婆娑,偶有鸟鸣,更觉静寂 。 逃了一天,奔波一路,趟河入山,冯雨晴早已身心俱倦。 若不是爹爹坚持让她习武,跑了这般路程,脚力恐怕早就损耗殆尽。 敌手追赶甚紧,她也来不及包扎伤口,逃命之际,爹爹只向她嘴中塞得最后一株苦心草,她囫囵吞下,还没道别,就被爹爹推入密道。 冯雨晴只记得,她最后一瞥,是一缕刀光,寒彻刺骨。 行凶者谁? 出了密道,万般不巧,又遇山中歹人。些许个歹人见她空拳赤手,不说二话,前拥后推,雷霆而上。 几番打斗,这几个歹人看得出来,眼前女子看似弱不禁风,身手颇为矫捷,招数不似新手,几个回合下来,歹人落得下风,只得使了贼计,才将冯雨晴困住。 冯雨晴心想依仗习得的武功,不会轻易被这几个歹人占了便宜,却不想这几个龌龊小人,完全不顾江湖规矩,不仅以多欺少,居然还使出诡计。她也是初出茅庐,不识险恶江湖,不察叵测人心,只觉人人都跟她一般,不说个个菩萨心肠,至少也能行侠仗义,扶弱锄强。可眼前境遇,已让她灰心一半。如今危局,家人生死未卜,自己又身陷囹圄。这样想着,不觉委屈落泪,只道是苦了爹爹一番好心。爹爹舍命救她,她却落入贼人之手,日后谈何报仇?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危难之际,困顿之时,不能救人,更不能自救,还连累家眷遭祸。爹爹若不是保全她的性命,怎会轻易被人杀害? “你们倒是不嫌害臊,几个壮汉,却来欺负一个柔弱女子?”山林间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几个壮汉听得,抬头寻人,却难觅踪影,只得冲着林间大声嚷道:“有种的出来说话,躲在暗处算什么好汉?识相的,乖乖的退去,不要惹上麻烦!” 林间却传来哈哈哈大笑之声:“几个猪头一般的人物,也要叫本少爷回去躲清闲吗?今天如不取了你们几个的脑袋,怕是要被这位姑娘笑话了!” 话为落音,只见林间一袭白衣袭出,几个壮汉还未辨识分明,早已人头落地。 冯雨晴只觉耳畔一阵凉风掠过,回眸再望,哪有人影?她只怔怔呆在原地,看着身前几具无头尸身,做梦一般。 她本以为已然安生,不会再遇不测。不料刚躲一劫,又来一祸。先前几个壮汉尸身未冷,林间却又闪出几个蓝袍青年,腰间佩刀,刀鞘是暗青色。再看面容,个个面若冷霜,不带半丝表情,仔细一瞧,仿佛死人一般。只有那晃动的眼珠,好像告诉世人,他们是活人。 他们是活人,但他们专门负责运送死人。 冯雨晴一看这些蓝袍青年的装束,心间也有个大概。少时她听爹爹说过,这类人似阴间无常,有人专门杀人,他们却是专门找寻死人。找得死人不掩埋处置,却要费劲周折收拾干干净净,再用专门配置的药剂织布包裹,收拾妥当的尸身装入储有冰块的棺柜,封闭以后,在缝隙处打上蜡油,严丝合缝,密不透风,以绝空气。如此这般以后,再调兵派将,一路谨慎,将尸身押运至需要的人处。 这一些人,人见人恐。如若有朝一日见到这些人,说明有人寻仇,要取性命。 所以,这些蓝袍青年,看似年少,却有一个极冷的名号,索命童子。 冯雨晴暗自思忖,今日遭此横祸,原来早就有人安排。若非不是,这索命童子又来做甚? 这些索命童子近在咫尺,却不动手。定睛瞧着冯雨晴身后,个个目光凝滞,好似有什么奇异怪物站在冯雨晴身后。冯雨晴手握剑柄,只待蓝袍青年抽刀激战一番。可她见这些蓝袍青年目不转睛,身子也不动弹,只瞧着自己身后上方,颇觉好奇。回头抬眸,这一望,心凉半截。 原来在她头顶不过三尺之遥的树干上,竟然趴着一只绿毛怪兽,这怪兽生的奇特,阔耳赭嘴,爪似锐钩,身长足有五尺,却无眼睛。 冯雨晴抬头望时,怪兽正龇牙咧嘴,好似要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她的脑袋吞下。 冯雨晴看在眼里,身子早已瑟瑟发抖,双腿微颤,手中宝剑也似快要脱手。 几个人都石雕似的呆立不动,唯恐自己一方有了动作,出了声音,被那绿毛怪兽生吞活剥了去。 再说那绿毛怪兽,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倒悬半天,嘴角黏液吧嗒吧嗒落在冯雨晴身后不到一尺的林间落叶上,发出啪啪声响。 冯雨晴鼻孔钻入林间飘浮微粒,任她百般忍耐,终究还是无济于事。正待她张嘴打喷嚏之时,对面蓝袍青年却传来一声“啊嚏”,死寂的山间,此时一声,声音堪比雷霆。 冯雨晴看得清楚,还未等那些蓝袍青年回神,绿毛怪兽早已扑上前去,一顿撕咬,血肉横飞。连那蓝袍,也被撕得细碎,甩在半空,好似落叶,片片飞舞。 冯雨晴瞧见眼前一幕,汗流浃背,娇颜尽失。想伺机奔逃,怎奈两腿发软,竟不能挪动半步,只能瑟瑟站在原地。 那绿毛怪兽一顿饕餮,伸出血红舌头,舔舔嘴唇,突又张开大嘴,“啊呜”一声,一些污渍残秽夹带着白骨喷涌而出,然后又四下嗅嗅,未觉异常。“倏”地纵上树木,几个回荡,消失在林间。只剩林木摆摇。 “当”地一声,冯雨晴手中的剑跌落在山路间的石板上,而她整个人,不由己地瘫坐在地上,脑海空空,只觉刚才一幕,恍如做梦。 过了半个时辰,她才缓过神来。刚才如不是这绿毛怪兽,自己恐怕早已成了这些蓝袍青年——索命童子棺柜中一具冰冷尸体了。 她来不及细忖,起身拾剑,理理衣袂。刚要转身寻找离开路径,又听到林间传来人语,她慌不择路,只得躲到灌木丛间,压低身子,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你们说说,这蓝夫人也是奇怪,放着自己的人不用,非要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干这苦差事。” “你不要再啰嗦,我们管她有人无人,我们只拿人钱财替人消祸就可,管她那么多做甚。再说,这差事也没费着兄弟们多少时日,这钱财到手,我们几个寻个安乐窝,好好消遣几日。” “就到那画舫阁,那儿新来的姑娘都是江浙闺秀,里里外外嫩得能捏出水,兄弟们快活快活,这世间事,恐不会再有这等逍遥事了吧?” “哈哈哈” 冯雨晴听得仔细,却不知这些粗汉是何来头。只知这些人肯定是受蓝夫人差遣,办了什么差事,领了赏金,途径此地,正要去寻逍遥去处。 待到人声渐稀,她才探出身子,循声望去,那些人早已不知所踪。 歇了半日,她自感有了些力气,于是挺腰而起,却不知自己去往哪个方向。家园已逝,亲人不再,自己落魄,心间的怅然和孤苦此刻变得越发浓厚。 她茫然站在林间,想起一手抚养她的爹爹,眼泪汩汩而下。 “姑娘”听得此声,冯雨晴一惊,转身一看,却是刚才那白衣人。 她下意识握紧手中佩剑,双眸紧紧盯着白衣人。这白衣人不再说话,也静静瞧着她。 冯雨晴先前没有看清白衣人面目,此时却瞧得清楚。原来这白衣人乃是一俊俏少年,眉清目秀,唇薄鼻挺,身材修长。 “你?” “你是冯雨晴?” “你知道?” “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 “正是!” “你知道我们冯家今日有难?” “正是。” “你怎知道?” “你爹飞鸽传书告知我的。” “我爹?” “我还是来迟一步了。” “你和我爹是?” “这个姑娘就不用问了。” “那我爹” “你爹告诉我,让你不用报仇。” “你到底是谁?” “以后我会保护你。” “你若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不需要你保护我。” “姑娘,你爹自然有你爹的道理。” “我爹惨遭毒手,你却告诉我不要报仇?” “这是你爹的安排。” “我定要报仇,找出凶手,碎尸万段。” “我不会让姑娘这么做!” “我定要报仇,此仇不报” “嘘!”白衣少年食指掩嘴,迅即将冯雨晴拉到身边,躲进树林。 只见一群刀客,疾步而来,个个面带杀气,一路东瞅西望,似是正在寻找什么人。 “怪了,园主分明告诉我等冯雨晴就在这密道不远,怎么现在找寻不到?”冯雨晴看见一个身穿灰衣的细瘦中年人手握长刀砍了挡在面前的树枝,脸带疑惑,自言自语。 “大哥,是不是园主算错了这冯家密道出口位置?” “不会,园主岂是那等糊涂之人!” 冯雨晴正暗想这些人又是何人,那白衣少年却跃身而起,轻身一掠,挡在几个人面前,还未等那几个人问话,白衣少年手中长剑前挑后拨,那群刀客个个挥刀迅猛,激战数个回合,刀客仗着人多,左突右挡,白衣少年渐渐落了下风。 冯雨晴看着白衣少年力渐不支,想出手相帮。却料白衣少年剑尖点地,借力而起,旋即在半空回旋,剑法兀自变化出百般模样,剑花如雨,不消一阵,那群刀客招架不住,只好摆阵重又袭来。 白衣少年左点右击,几个刀客应声倒下。正在白衣少年跟那群刀客酣战之时,树林间又飘出一位白发老者。白衣少年喊了一声“不好”,手中佩剑已被白发老者用手指轻轻一夹,那老者一个转身,白衣少年手中佩剑“当”一声,断为两截。 众刀客一看,一怔,收刀各自逃走。 冯雨晴好生奇怪,这白发老者究竟帮了哪一方? 白衣少年落地,老发老者冲着白衣少年喊了一声:“随我走!”径自悠然飘去。 冯雨晴上前欲扶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却起身也径自离开。 冯雨晴莫名其妙,茫然地看着落在地上的半截断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怪兽 白发老者莫名来去,须臾之间,断了白衣少年手中长剑,那帮刀客见了老者,更觉慌神,好似闻风而逃。冯雨晴颇觉诡异,然而让她更惊讶的却是老者一声“随我走”,那白衣少年却似大户人家少爷的书童,乖乖随了去。先前许诺的保护她的言语,却像没发生过一般。唯独丢下半截断剑,冰冷地横在她的面前。 冯雨晴纵然心中有百千疑问,此时此刻,却再无一人替她作答。她双目盈泪,适才还有一人替自己遮挡,她虽未作理会,可心口间却已感觉到些许温暖。可这暖意存留不过一瞬,眨眼之间,却随白衣少年离开也消失殆尽。她虽自幼习武,自负聪慧过人,更有爹爹教她处世为人,以后行走江湖也觉心安,没想到仅一天功夫,落得如此境地。 当下月明星稀,夜凉如水,林间浓厚的雾气缠绕,她孤身一人更不知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冯雨晴只能硬着头皮孤独下山。走到半道,突然想起那白衣少年半截断剑忘在原地,只好返身前往,乘着皎洁月色,寻回原地。一看断剑还在原地,冯雨晴心里竟然有些释然。她虽不识白衣少年,但当那白衣少年舍命护佑自己时,她心里却有了一份奇异的感觉。白天那白发老者不费吹灰之力夹断少年手中长剑,她惊得一身冷汗,暗地里为少年担忧,只盼着那白衣少年能出奇招,快些脱身。白衣少年听得白发老者一声“随我去”,自顾自离开,不曾看她一眼时,她心间更觉紊乱,惆怅,失落。 冯雨晴用身上丝绢裹了断剑,掖紧袖口,沿着林间石阶,碎步下山。 再说那白衣少年随白发老者在林中逶迤穿行,过了片刻,已感气喘吁吁,脚下渐觉沉重。白发老者却神色不变,气息自如,身形越发轻盈,远远望去,只见白衣如云,飘拂前行,林间树叶,婆娑有致,再听动静,却无声响。 过了些许时刻,见一亭榭,两人轻声落下。旁边流溪,潺潺淼淼,百转千回,在亭榭近处,汇成一汪潭水。银月之下,水光倒映,涟漪微微,山林之间,更显清寂。 白发老者停在水边,看着白衣少年掬水入口,脸上神情,畅快舒坦,好像全身沐浴一番。老者鹤眉微蹙,眼中脉脉动情,嘴角挑着笑意。 望了片刻,老者席地而坐,盘腿闭目,怡然养神。 白衣少年在水边喝个半饱,又将水泼洒在脸上,仰头呆呆地望着悬在天际的明月。兴许是时间久了,白衣少年好像在圆月里头看见冯雨晴惶恐的颜容。这面容虽然白皙凝脂,黛眉秀目,唇如樱桃,齿如脂玉,打扮玲珑,在那样境地里头,多少失了些娉婷绰约,但在少年心间,已然是绝世美人,一颦一蹙,尽显芳华。 可惜江湖纷争,恶人频出,豺狼掳掠,你方唱罢,他又登场,每行一步,处处荆棘,略有不慎,便遭不测,哪有恬静之地,让一个纤弱女子栖息。想到此处,白衣少年心间平添几份懊恼,自己跟随师傅学艺,自感武功日渐精进,法术日趋精熟,百人之中,摧锋折刃,好不刚强。却料今日一战,面对粗鄙刀客,回合,已感气力不足。若不是师傅凌空而来,自己恐已败局注定,还谈何保护冯雨晴? 白发老者看似闭目养神,可白衣少年心间所想,他早已体察通透。这孩子父母武功名震四海五湖,为人豪爽,性情耿直,一生十分低调,平常莫不谦卑让人,绝无半点与世相争之心,其人其心,尽得江湖美传。若不是无奈卷入那场武林浩劫,今时今日,看着膝下孩儿长大成人,心里自然十分开怀欣慰。 天有不测风云,奸人当道,小人作恶,流氓蛮横,地痞欺弱,武林腥风血雨,一时间各路豪客侠士,大隐于市,小隐于林,江湖一片黯淡,民生调蔽,处处哀鸿。偶有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也被奸人戕害,斩首示众,煌煌天日,一时间竟如黑云压城。 白衣少年父母一身绝世武功,怎堪如此昏庸世道,决心挺身而出,为民锄奸,扶贫济弱,还江湖一份安然清静。 怎料那些龌龊奸人惧怕明争,使出了奸计暗斗。白衣少年光明磊落之人,明知山有虎,决心以身赴死,舍生取义,讨个公道,承还武林,好让武林见得日月星辰。 双方约定在虎啸峡比武。白衣少年父母信守承诺,二人单独赴约。对方聚百余江湖流窜的泼皮无奈,个个习得歪门邪术。比武开始,白衣少年父母名门正派功夫,一招一式,处处手下留情,不伤人性命,怎奈对方手段阴险歹毒,招招夺人性命,双方苦战百十回合,那帮奸诈之人见一时难占上风,再战胜负难分,如有万一,怕招江湖人耻笑,落人话柄,胜之不武。 正待夫妻二人胜利之际,这帮歹作之人忽然唤出术士。夫妻二人自然识得这些专谙黑暗巫术的术士,他们个个道貌岸然,心肠却极为险诈毒辣。九术之中,他们专练破术和邪术,待到炉火纯青之时,专伺心怀不正之人,以此搅乱江湖,捞取好处。 白衣少年父母自然也是术士,却以平息江湖纷争为己任,以匡扶天下为公义,绝不修炼黑暗巫术。虽然他们修术已经登峰造极,却还未达到无术之境,正因如此,二人从不曾想用术技赢得比武。如此修为甚高之人,早就将今日比武当做切磋技艺,熟料这帮奸人却引术士助战。 二人始料未及,不得以应战,却并不用术技,只用修来的心法周旋。那帮术士专挑二人借力之处使用破术,山河草木,破术开去,无不山开地裂,草枯木朽。 白衣少年父母踩石石碎,踏土土解,抓木木燃,取水水涸,无奈之下,只能借助彼此身躯,如此这般,体力早已不支。术士见此情景,便用邪术,召来奇禽怪兽。 那些奇禽怪兽,个个面目凶猛,尖牙利齿,形如巨山,力大无比,行动又十分迅疾,习性嗜血,遇有活物,百般纠缠,万般吞咬。 夫妻二人已无还手之力,只能极尽能事闪躲。最后无奈,为了江湖正义,只得使出九术之中的隐术和遁术,力求自保,不至于败于此战。那些术士,却又使用控术,瞬间周遭万物,样样无端飘浮于空中。二人心力即使再强,面对数十术士,逐渐露出破绽,隐匿之所皆被控制,遁身之地也尽被摧毁。那些怪兽一见有机可乘,饿狼一般,争相扑来。 眼见怪兽已离二人面门仅有尺余,二人只得合力用出控术。那近在眼前的尖牙利爪瞬间停滞,二人不等怪兽回神,双掌合十,口中一念:“卧”,只见咆哮而来的怪兽乖乖伏下,接着二人又念:“去”,那群怪兽却不肯听从,二人一看不妙,定是对方那些术士一起引术,而他们二人力量不及对方数十术士,这些怪兽遂又调转头颅,眼中漾出一片血红,张嘴露出獠牙,那牙足有一尺,上面附着绿色黏液,正凶狠狠地朝他们喉部撕咬过来。 二人赶紧换用面术,眨眼间二人整个身子变作更大一张血盆大口,一声嘶吼,大口深处,发出雷鸣之声,那些怪兽看得胆颤,纷纷后退。可是白衣少年父母引术过频,终究是体力不支,没过片刻,力量消失殆尽,那血盆大口又化作二人原型。 夫妻二人互睹对方最后一眼,还没闭眼,已被怪兽全身吞下。 那帮黑暗术士也因引术过多,伤及身心,居然有个不堪重负,当场倒毙。 白衣少年父母战死不久,江湖群雄怒而揭竿,纷纷诛杀那帮奸诈之人。时日无多,那帮无耻之徒躲到严寒北域,再未踏出北域。 白发老者想到此处,已是泪眼朦胧,他未做控制,任思潮翻涌,泪如雨下。 白衣少年忽然发觉白发老者面颊有泪,赶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白发老者跟前,用衣袖拂去泪珠,惊声问道:“师傅,你怎么了?” “风吹进眼睛了。” “我才不信,师傅又想起往事了吗?” “呵呵,为师哪有那么多往事,人老了,眼睛也不好了”白发老者顿了一下,抬眼凝视白衣少年,悠悠说道,“啸今,今日你千不该万不该化作绿毛怪兽去撕咬那帮索命童子啊” “啸今也是想试用一下师傅教我的面术,师傅以后不叫啸今引术,啸今死也不敢了”白衣少年低下头去,再抬头时双目潸然,“可是啸今今天心里不知怎地,就想保护那姑娘” “我明白,可你引术,怕是要招来不必要的烦扰啊!” “啸今以后谨从师命,不敢再造次善用术技了” 白发老者起身而立,望着夜间皓月,轻轻叹息了一声,心中默念:“谁让他是龙在天的儿子龙啸今呢,天命啊!” 正当二人准备择路下山之时,那山涧静水忽然水波荡漾,二人侧耳,只听得一声细长如丝的声音穿入耳际。 “还我童子性命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细烟孤 二人听得声音尖细,入耳却感觉针扎般难捱。龙啸今疼痛难忍,捂住耳朵卧倒在地,滚作一团。白发老者内力深厚,却也不堪如此声音。只见他足下生根,仿佛站定入地,瞬间提拳划至腰间,迅而化拳为掌,掌心相对,猛一发力,只见双掌之间腾起一团光晕。这光晕恍如被水晶折射,颜色变幻多端,正如天边彩虹,红橙黄绿蓝靛紫,好不奇特。 白发老者忽将两掌之间的光晕向声音方向抛去,那团彩色光晕像一层层波浪,在林间波散开去,先前还静谧的山间树木忽如遭了晴天霹雳,飒飒作响,树叶像劲箭一样朝四遭电射出去,眨眼之间,叶如雨下,缤纷壮观。 那声音像被利刃切断一样,顿时哑然。白发老者收回掌峰,缓缓沉下双手,悠自吐了口气。龙啸今看在眼里,早被惊呆,半饷还觉耳中嗡嗡不绝。他想要听得声音,又感耳内塞满棉团,徒增难受。再看师傅,却如石像,纹丝未动,毫发未损。 “欧阳池前来讨要性命,赶快受死!”未等二人镇定,林间又传来一声厉喝。 白发老者右脚后蹬半步,双手捻在一起,停在胸前,待运足了真气,又挪到左肋近处,准备迎接林间袭来的欧阳池。 除了方才那声嘶喊,林间又恢复静默。 正当龙啸今困惑之时,只见林间突然如电闪般袭出一个灰色身影,其速之快,肉眼凡胎根本无法辨识对方面目。那身影径直朝白发老者射去,白发老者动作更加神速,就在灰色身影距离白发老者面门一针之隔之时,那白发老者双掌已经扫至灰色身影面门,只听“啪”的一声,灰色身影脸上早已被重重击了一掌。 灰色身影在空中一个回旋,绕空一圈,又垂直坠下,却不落地,犹如游龙一般,沿着白发老者的双腿缠绕而去,那灰色衣袍好似一袭魅影,难分虚实,顷刻间将白发老者裹在里面。 白发老者也不慌张,脚尖一点,仿佛一枚银针从一簇棉絮之中抽去,稳稳腾起,然后急急落下,一脚正踩中灰色身影头顶,双腿一曲,灰色身影“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再要发力,头顶却好像顶着千斤大鼎,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白发老者立在灰色身影头顶,稳如泰山。 “欧阳池,你这般凶狠而来,竟无半点羞耻之心吗?”白发老者问得不紧不慢,口气却不容置疑。 “哼,你那不肖徒弟也算规矩之人,今日却用面术害我门徒惨死,连个全尸都不肯留,你这师傅不责罚也就罢了,居然还引以为傲,带他到这抚月亭,是让他到此地跟他父母邀功不成?” “欧阳池,休得胡言,你这下作之人,也配说江湖规矩,我那徒弟纵然有错,岂能轮到你来责训” “你也是江湖敬重之人,今日之事,日后定会引起江湖纷争,你口口声声江湖道义,我看你怎样收拾这局势,眼里容不得别人滥用术技,你细烟孤却纵容自己徒弟引术,堂堂九术之尊,怪为天下豪雄模范,可怜你术力高深,却真不配这九术之尊的称号。” “哈哈,九术之尊,你欧阳池也信这江湖无稽谣言,我真是高看你一眼了。一个九术之尊的虚渺称号,你们却这般趋之如骛,想当年,你们个个也算得上江湖豪侠,却都被这虚名所累,真是让人可悲得很。” “你倒是说的轻巧,都是习武修术之人,凭什么你偏偏要得天独厚?还不是因为生的一副好皮囊,若不是蓝夫人垂涎你的英朗面容,你又怎能近水楼台?现在倒好,得了便宜,却要虚伪。蓝夫人倘若在世,恐怕也要臊得钻入地下了。” “你我这般纠缠拌嘴,一时半会恐也不会分个高下,既然你心仪这九术之尊的名号,我给你就是了,我反而轻松,懒得再理会这等破名,也好图个逍遥自在,从此落得清闲,不再收你等叨扰。” “你休要得意,我才不稀罕,今日我只叫你们赔了我索命童子的性命” 两人你来我往的话语,龙啸今却听得异常糊涂。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听得别人把自己师傅唤做九术之尊,他日日一口一个师傅,却从来不闻师傅真实名字,人人都传说的细烟孤,竟是自己日日夜夜相伴左右的师傅。他愣在原地,开口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龙啸今甚至不知自己究竟该问什么问题,他心间的问题实在太多。 刚才那灰色身影,此时他借着皎洁月色,才看得分外清楚。原来这灰色身影,不过是一脑满肠肥之辈,腰如木桶,腿如巨树,面宽如扇,项间累着赘肉,发着油光,这般油腻之人,却和师傅一样,着了术袍,不同之处,一个衣色如皑皑白雪,一个却像市井小贩身着的灰麻布衣,其间不同,龙啸今却并不知晓。 但他心里明白,这脑满肠肥的灰衣胖子,也是一个术士。 正在他懵懂无措之际,这灰衣术士突然朝林间喊了一声:“风月霜雷!” 龙啸今以为灰衣术士用了他不知晓的术技,急忙跟到师傅后身,思量着跟师傅一同对敌。却不料从林间飘飘然走出四个身着不同颜色衣裳的俊俏少年,再仔细看是,分明是两男两女,个个表情不同,但不同表情之下,分明让人感觉到阴森诡异的肃杀气氛。 四人立在灰衣术士的身后,并不言语,定目望着师傅二人。灰衣术士欧阳池不做吩咐,定身而立,身上堆起的横肉已让他有些疲累,但他终究是内力身后之人,这一点龙啸今早已看的明白。他虽身材壮硕,按平常理论,行走间定然是地动山摇,可欧阳池一路行来,并无半点动静,真正是踏雪无痕,悄然而至。怪不得他师徒二人浑然不觉,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可这欧阳池速度然则迅疾,跟师傅交手,却还是差了许多。几个回合下来,他还是输了半截,便宜也未占分毫。可欧阳池这等锱铢必较之人,定是毫厘不爽之人,输了阵仗,心头更是不爽,于是边唤来四个徒弟,还要分个输赢才肯罢休。 那两男两女绝也绝非等闲之辈,面对九术之尊细烟孤却无半点怯色,个个镇定自若,更有甚者,好像完全不知眼前之人,居然是九术之尊。 白发老者,九术之尊,细烟孤,此时颜容也异常平和,丝毫瞧不出刚才战斗一回。 只有龙啸今还未回神,万千滋味,翻江倒海,心间不停责怨自己:“龙啸今啊龙啸今,你自幼习武修术,自持高师点拨,以为武功已然卓越,术能深厚,术力高强,术技熟稔,却被刚才这脑满肠肥之辈一声怪叫,震得滚到在地,你恃才傲物却无半点用处啊!” “喂,那个傻子,你就是没有半点用处的龙啸今吗?”龙啸今听见声音,抬头望去,却是那四个俊俏少年中身穿竹绿颜色衣裳的一个,此时正歪着脑袋,嘴角撇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龙啸今方才还自责自己无用,此时偏有人伤口撒盐,心中顿时激起一股怒气,欲要前进几步问个明白。刚进两步,却发觉这身着竹绿衣裳的少年竟是面容姣好的女子,心中怒气减了半分。仔细看这少女,月容花貌,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樱桃小嘴,巧笑倩兮,更有秋波生辉,美目盼兮,端的是窈窕淑女。 龙啸今越近一些,又感觉这女子分明哪里见过,却在脑海遍寻不着这朦胧印象究竟出自哪里?距离愈近,感觉愈发强烈。 那群少年看龙啸今脸带杀气而来,纷纷拔剑出鞘,准备迎敌。 龙啸今行到半途,却停住了脚步,只感觉脊背一股凉气,他回头看时,却见正是师傅用功,这股凉气正由掌间发出,生生将他吸了回去。 “这家伙果真没用,真是胆小如鼠之辈,居然也敢出手救这姑娘。”那竹绿衣裳姑娘好似故意激他,说出让龙啸今心痛之语。 龙啸今被师傅功力吸着,不能再向前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女子说着轻蔑话语。 对面那四个少年左右各移一步,身后居然显出冯雨晴。龙啸今看到此幕,惊得张嘴结舌,眼珠也快要掉到地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鼠辈,看这姑娘,是不是眼熟得很?”竹绿衣裳旁边的身着青黑衣裳的少年轻佻说道,话语之间,充满鄙夷之色。 “哈哈,英雄救美,反倒叫美人遭了这般罪受,亏得称自己是江湖侠客,哈哈”竹绿衣裳姑娘悠自笑语,故意弯腰捂着肚子。 “就是,还九术之尊的徒弟呢,就这点本事出来闯江湖,不辱了师傅的名声吗?我都羞臊的慌啊!”又是那青黑衣裳的少年。 龙啸今早已忍无可忍,无奈师傅用功之劲,他挣脱不得,只能声嘶力竭叱问:“你们到底是何人?” “韩风。”青黑衣裳答道。 “冷月。”月白衣裳答道。 “严霜。”竹绿衣裳答道。 “洪雷。”朱红衣裳答道。 龙啸今听得清楚,脑中早已浆糊一团,不知四人究竟何人。 “细烟孤,今日之事,我不细究,终有一天,我要跟你算清这笔账”不知怎地,灰衣术士忽然鸣金收兵,大概刚才一战,伤了元气,自量无力再战,这四个少年究竟不是细烟孤的对手,不如及早收手,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欧阳池,你走可以,得留下冯姑娘”龙啸今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喊道,“师傅,你快救救冯姑娘,不然她性命不保” 细烟孤却不理会。欧阳池和那四个少年掳了冯姑娘,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细烟孤缓缓收功,龙啸今仿佛脱了枷锁,朝那伙人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忽又停下,怔在原地,满腔怒火,却不知去往何地倾洒,只能幽怨地望向天空,那一轮明月,竟也回复他似的,充满了幽幽伤感。 “啸今,你过来”细烟孤说话之间,已感浑身酸软,力若游丝,后退几步,瘫坐在亭阶上。 龙啸今回眸一看,见师傅瘫坐在地,奔赶过来,跪在师傅膝前:“师傅,你怎么了?”话刚落音,两行热泪已夺眶而出。 “啸今,我刚才用功过度,又被欧阳池暗中伤到,你快扶我下山”细烟孤强声说道,气力已不如刚才,豆大汗珠顺颊而下,“刚才那叫做严霜的女子故意引你发怒,让你发难于她你定会上当前去厮杀欧阳池料我会拦你呃呃他们几个一起发功我不能顾及周全让他们暗中伤了我他们几个也被我所伤不轻” 龙啸今这才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后悔自己这般冲动,恨自己稚嫩,不做分析,莽撞行事,害得师傅被恶人所伤。看着师傅这般虚弱,更是悔恨伤心,眼泪更加奔泻不止。 “快,扶我下山”师傅已经昏厥。 龙啸今匆忙择途下山。 此时天色渐已发白,东方溢出朝阳光芒。世间万物经过一夜憩息,个个蠢蠢欲动。看似平静的世界,其实早已磨刀霍霍。 渺小的山林,偌大的江湖,在万丈金光照射之下,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场纷争,皆因一个虚幻的名号而起。尽管这个名号的主人拥有极强的术力c极深的术能c极精的术技,还有绝世的武功,虽然他不留恋江湖,但整个江湖,更在意他,在意他身附的名号——九术之尊。 而他更喜欢当年那个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温柔女子给他的称号——细烟孤。 是的,他更在意细烟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哈哈岛 哈哈笑朝脸上泼了一股凉水,顿感清爽。拿起搭在草房栅栏上的一条灰麻布条,拭去脸上残存的水渍,又将布条扔于栅栏上,然后又朝着草房门扉跟前的一张木桌走去。旭日映射着木桌,散出橙黄的光泽。桌上一个青瓷酒壶,端正立着,好像正在等待主人端起。这酒壶也颇识人的性情,哈哈笑走进跟前,忽然从壶身后边探出一缕阳光,影着酒壶,发出一圈迷人的晕圈,好像正向哈哈笑招手,邀约他提起酒壶,大口啜饮。 哈哈笑也不客气,拿起酒壶一顿狂饮,酒滴沿着嘴角,顺着脖颈,痛快流下,胸前的棉麻布衫已湿了一大片。哈哈笑也不介意,一壶酒一饮而尽,手一抹嘴,任性躺进木桌跟前的木椅,双腿一翘,搭上木桌,看着岛上的景致,心情痛快。 他细细一忖,到这岛上,算算念头,也有三十个年头了。 离开那把刀也有三十个年头了,心里也干净了。在这孤岛,一个人乐得逍遥自在。晨有朝阳,夕有晚霞,夜有皓月,心中没有执念,只有酒肉。 可哈哈笑今天总是坐卧不宁,方才喝下的酒,这会翻江倒海,让他不得安生。 他挺腰而起,抬头望天,阳光刺眼。 三十年来,从未如此心慌。 不会。不能。不该。江湖早已离开遥远,那扇打开的门他早已关死,为的就是不让自己重踏纷争,可今日,心思不平,一个念头在脑际回荡:刀,已经没了。我不需要刀,永远。 哈哈笑哈哈大笑一声,双脚用力,箭一般射向天穹。 天际传来一声撕心呐喊:“不会”,余音袅袅,绵绵不绝。 龙啸今搀扶着师傅下了山,师傅已是浑身没有半点气力,这段时辰,全凭内力支撑。龙啸今也是全身疲乏,再也腾不出半点力气行走半步。他只得放下师傅,大口喘气,看着眼前一江流水,急急向东奔去。 “啸今”师傅微微睁开眼睛,气若游丝,挣扎着说出几句话来,“去往江边,江边有一蓑衣船夫你去唤他,让他将船划过来” 龙啸今听了,赶到江边,却真有一蓑衣船夫,懒洋洋躺在船上,抽着烟斗,旁人呼他,他也不做理会,只是眼望着远方。 “船夫”龙啸今叫得有些胆怯。 “龙啸今?” “正是在下。怎么,你认得我?” “闲话再说,你赶紧回去,我马上到。” 龙啸今有些惊诧,却不好再多言,只能转身回岸。 他刚到师傅跟前,那船夫却已行至跟前,上了岸,急匆匆跑到师傅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了一声:“大哥”。 细烟孤一把抓紧那船夫的衣襟,船夫顺势将他抱起,径直上船。 龙啸今匆忙跟着上船,双目未离开师傅半点。他心底起疑,怕师傅让这陌生船夫伤了,所以格外小心。但又看见师傅跟他熟识,方才打消疑虑。揽着师傅,看着船夫用力划桨,自己困倦的身子好似也恢复了不少力气,颇为小心地看着船夫将船驶入浓雾之中。 过了两个时刻,船夫回头向着细烟孤轻轻言到:“大哥,到了。” 龙啸今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云雾开阔处显出一座岛屿,在阳光照耀下,倍感诡秘神奇。 他将细烟孤扶起身。细烟孤朝远处望去,发出一声长叹:“终究还是又回了。” “大哥,你说这哈哈笑还在这孤岛上?” “在,肯定会在,他不会轻易死去的。” “真是可惜了这一代大侠!” “这偌大的江湖竟然容不得一个痴汉,总有绝世武功又能怎样?我这师弟,却为一巾帼红颜孤居荒岛,故作疯癫,不问江湖世事,在此逍遥自在,也是合了他的脾性,换了他人,万万做不到” “我虽与这等怪人有过深交,但江湖传言也听得一些,人人都说他刀不离身,纵使夜晚睡觉,也都手握刀柄,此人也是好生奇怪,无论与人比武,还是激战江湖,却从不用刀,一身绝佳武功,也未曾击杀过一人,每次比武激战,都会哈哈大笑扬长而去,从不介意输赢,好像输赢胜败跟他毫无关系。” “正是这样一个逍遥自在之人,却遇了情劫” “世间何等绝色女子,能让这样一个无牵无挂之刃断了心肠?” 二人言语几句,船已抵岸。船夫停稳小船,又和龙啸今扶着细烟孤。几个人颤颤巍巍走向岛中。 这岛间肆意生长着各类奇花异草,花簇之间,分出一条细细小道,上面铺满细沙,在阳光照射之下,发出金黄的光芒。细沙之上,全是赤脚的脚印,深浅不一,散乱无章,好像醉汉或者疯人踩得。 走了许久,一间破陋木屋挡在眼前。木屋前有一木桌,木桌之上有一青瓷酒壶,旁边斜着一个木椅。 几个人探身进屋,却不见人。 龙啸今扶正木椅,细烟孤躺下。船夫四处张望,未见人影,转头瞧了一眼细烟孤,叹息一声,蹲在细烟孤身前。 细烟孤歇了一路,神色好转。回眸四周,不见人声,也不奇怪,此间主人,他最明白。 “来者何人,快快报名!”一声雷喝。 龙啸今听得声音,那声音远在天边,却有近在耳畔,龙啸今怕有闪失,赶忙护在细烟孤跟前,四下探望,却不见人影。 细烟孤轻轻推开,喊了一声:“你这痴汉,还不快些现身。” “哈哈哈”声音又似从云边传来,龙啸今听得这声音分明就在耳根,就是不知声音自何而来,又是何人所出。 “嘿嘿,傻瓜,我在这儿” 龙啸今感觉一阵清风,回眸一看,却见一身着灰麻布衣的鹤发白须老者,端端立在细烟孤身边,正冲他扮着鬼脸嬉笑。 再看师傅,又是一脸笑意。 看那船夫,也是一脸笑意。 龙啸今百般新奇,正感觉闷在葫芦,细烟孤却说:“啸今,过来见过你师叔!” “嘿,你这徒弟,真是一傻瓜,我若杀你,他定是浑然不知,哈哈哈” “你那千里传音功夫,早已精绝江湖,他一个懵懂少年,刚入江湖,即使初生牛犊,恐怕也不识得,你还是不要再逗他,免得他心生惭愧。”那船夫说得倒是实话,龙啸今听着舒坦,再看那船夫时,感觉亲切许多。 “哈哈,傻瓜就是傻瓜,亏得还有这等师傅,真是丢人,哈哈哈要是给我做了徒弟,恐怕早已被我打死,或者把我气死,哈哈哈” “你这怪老头,你要让我做你徒弟,我偏不肯,纵然你抬了八人大轿,我也不会从你。”龙啸今更是不依不饶,虽然顾忌师傅,但被这怪老头一顿羞辱,也顾不得师傅威严,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哈哈哈在这哈哈岛上,还从未有人骂过我嘞,我喜欢,我喜欢,哈哈哈” 龙啸今更觉奇怪,何等之人,偏偏喜欢别人出言不逊,恶语伤人。他反而觉得这怪老头怪诞可爱起来。 “哈哈岛?你倒是会起名得很!”细烟孤郎朗说道。 “哈哈岛,哈哈笑,哈哈笑,哈哈岛,我就是哈哈笑,我有一个哈哈岛,哈哈哈”那怪老头自顾自笑着言语,好像这地方真实属他所有。 “喂,傻瓜,赶紧抬你师傅哈哈哈,师傅有这么个傻徒弟喂,赶紧过来,你这个傻徒弟哈哈哈” 龙啸今见他没完没了叫自己傻徒弟,本不想理会,却又拗不过要抬师傅进屋,只得躬下身子,和船夫一道抬起师傅进了那间破陋木屋。 屋内除了一破木床榻,极为空荡。 龙啸今和船夫刚把细烟孤安顿妥当,还未歇息喘气就被这个怪老头哈哈笑推搡出屋。 “老鬼,你伤得不轻啊!”哈哈笑把龙啸今二人推出木屋,仔细打量了一番细烟孤,才捻着白须,努嘴说道。 “今天分了心神,被欧阳池所伤,怕是再也不能恢复了。” “还不是被你那傻瓜徒弟所累” “你这张嘴,什么时间能说出好话来。” “你动了凡念,自然会被凡事所伤” “我若不救他,还能让他惨死在那些术士手下?” “当年一战,龙在天也是” “当年事不提也罢!” “哈哈哈,不提,不提” “你这般固执,不会懂的。” “不懂岂不更好?一个人逍遥快活” “你可以离开,为何一直深居此处?, “离开?去往何处?” “大千世界。” “大千世界?那你为何又要离开你的大千世界,逃至此处?” 细烟孤怔住,不知如何说话。 哈哈笑“哈哈”一笑,也不言语。绕到细烟孤身后,双掌发力,一股闪光发出,直击细烟孤脊背,只听“咔嚓”几声,细烟孤吐出几口黑血,头顶一阵阵蒸汽,冉冉升起,额头不断沁出豆大汗珠。 船夫在木屋听得仔细,也伸出手掌,暗暗发力。龙啸今仔细端详船夫面容,只见青筋凸出,似是千钧之力由船夫掌间发出,化作一股股热浪直奔木屋而去。 哈哈笑在屋内接得船夫助力,合二为一,两股力量汇聚一道,变成一缕银丝一般的亮光。细烟孤张开薄唇,又吐出一口黑血,哈哈笑乘势将那缕银光推入细烟孤口腔之内,细烟孤哼了一下,倒在木榻之上。 哈哈笑和屋外船夫同时倒下,脸如僵尸。 龙啸今看得可怖,却又手足无措。 正在此时,却听得屋内细烟孤大吼一声:“恨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四大天王 龙啸今听见师傅声音,顾不得倒在地上的船夫,猛然推门进屋。细烟孤卧倒在床,哈哈笑倒在地上,不停抽搐。龙啸今哪见过这场景,脑中万般想法像被搬空,茫然不知所措。愣了瞬间,才回神过来,急忙上前扶起师傅,安置躺好,又去扶哈哈笑。 他正欲翻过哈哈笑的身子,却不料哈哈笑自己翻身过来,冲他眨眨眼睛,咧嘴哈哈大笑起来。龙啸今完全没有预料,此时已被眼前这个又疯又怪的老头如此疯癫的举动吓得张在那里,眼珠子也快似蹦出眼眶。 哈哈笑却全然不顾,龙啸今傻不愣登的模样,把他逗得快要笑死,他抱着胸,两只脚在空中蹬来蹬去,眼角也笑出了眼泪。 龙啸今那受过这窝囊气,让人这般取笑,怒火油然而起,但他看着师傅昏迷未醒,咬着牙关终于忍了下去,不去理会哈哈笑。走到床榻跟前坐下,看着师傅,想起师傅这两日遭遇,都是为了自己,内心泛起一阵愧疚,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嘿,傻子,放心,你那师傅死不了” “你这怪老头,我师傅这般受罪,你却不为所动,反而无聊拿我逗趣,你这一副铁石心肠究竟怎样练得的?” “哈哈,你这傻小子,真是榆木脑袋,我倘若不如此如此,你这师傅还不得一口气憋死,你不谢我也就罢了,反而怪我,哼,早知没有好报,倒不如让他死了干脆” “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师傅怪为九术之尊,怎会轻易掉丢性命,我看你应该早些” “啸今,不得对你师叔无礼。”不知甚时,船夫进入屋内,听得龙啸今出言不逊,才加以阻断。 “你又是何人,不过一介船夫,也来管这闲事吗?”龙啸今早已气不打一处来,又听船夫训他,心间怒火,便直冲船夫而去。 “哈哈,我以为你只有一颗傻脑袋,没想到你还有一双瞎眼睛,这江湖鼎鼎有名的水云寒居然也不知晓” “水云寒?难道”龙啸今惊得快要跳起,说起水云寒,江湖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随便问个路人,都能说出他的一段辉煌历史,这人人口中的传奇,活生生就在自己眼前,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却还口出狂言,责骂人家。 龙啸今转念又想,自己虽然听过太多水云寒光辉历史,却从未见得真容,今日莽然冒犯,也有可以谅解之处,这么一想,心里也默默原谅自己刚才的莽撞无知。 那船夫,不,大名鼎鼎的水云寒,却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对着哈哈笑悠悠骂了一句:“你这疯汉,就知搅和事端他一少年,怎会知道未出生之前的江湖诸事,你别再拿他逗趣解闷了。” 龙啸今也觉得自己是听了天书,这天书之中的秘密,他自然不会知道。因为,这所有的秘密,都发生在他出生之前。 水云寒走到细烟孤跟前,细细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回身看着龙啸今,眼神意味深长,仿佛一肚子要对这少年诉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他怎么开口呢?他根本无从开口。 这是他和细烟孤的秘密。当然,这秘密中间,定然少不了这个成天哈哈大笑的哈哈笑。这个看着无忧无恼的哈哈笑,才是最多秘密的人。而他的每一个秘密,都伤人刺骨,让人仿佛坠入冰窟。 是把秘密都随着他们的逝去也消弭无踪无痕吗? 可明明这些秘密也跟眼前这个明朗少年存着关联。不然,细烟孤何以以命相求,宁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他? 当年,龙在天夫妇为扶江湖正义,不惜血战险恶奸人和暗黑术士,他们三个本可以出手相助,可是,为了一个女人,他们眼睁睁看着龙在天苦战而死。 为了一个女人,人见人畏的“四大天王”分崩离析,而他们维持的江湖秩序从此消散殆尽,进入一片混乱。 是啊,当年的“四大天王”龙在天c细烟孤c水云寒和哈哈笑,哪个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单论武功,哪个又不是只手遮天!四人性格虽各不相同,却都能同心共力,明辨是非,维持江湖和平。那时,虽有心怀不轨者妄图搅乱江湖,但却念于四人身份地位又不敢造次。四人相处时间越久,越觉性情相投,干脆秉烛焚香,结为兄弟。龙在天武艺精深,术技奇绝,主持江湖诸事,为人公允,处世分明,深得江湖中人敬重,被侠客义士拥为“四大天王”之首,因此,拜为兄长。 若论武艺,细烟孤单在龙在天在下,要说术技,却列“四大天王”之首,但他生性随和,不图虚名,专心修术,看淡江湖,与世无争。 哈哈笑本就一个多情浪子,不受拘束,爱管闲事,一生没有他求,唯独放不下卿卿我我。 水云寒虽然木讷寡言,心思却极为缜密细腻,最喜研读古书,能博古通今,兄弟之中,武艺算不得上乘,却最有奇谋妙计。 若不是三十年前一场纷争,四兄弟情谊本该固若金汤,然而,七尺男儿,却偏偏倒在男欢女爱之事上。 这是水云寒最不愿提及的往事。这往事,像一把刀,久久插在他的心头。本来他就寡言少语,如此一来,更是难有半句言语,甚至有时,一天竟可以不说一句话。 三十年前的那天以后,他甚至开始恨自己的名字有个“云”字,偏偏造化弄人,这个“云”字,却又让他心心念念。 兴许,她生来就不该属于他水云寒,不然,她的名字怎么叫“恨云”? 她是真的恨他吗?他不知道。 他知道,她不爱他! 她爱谁?大哥龙在天,二哥细烟孤,还是四弟哈哈笑?都爱?都不爱? 如果都不爱,她又何以称呼二哥“细烟孤”?二哥本该叫做程幕阳的啊? “细烟孤城,多好的意境,幕阳,你姓氏为程,就将这程字隐去,让我叫你细烟孤好吗?这程字就留在我心里好了!” 程幕阳手指抚摸着她的乌黑秀发,微笑着说:“细烟孤,我喜欢,这个名字唯有你可用,别人半点都沾不得。” 她看着他,秋波流转。他拥着她,情意绵绵。 她如果真爱二哥,那她为何又频频留恋于自己的书房,偏爱问些晦涩问题,看着自己不能解答,要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娇羞责怨:“你呀,真是个书呆子!”说完,她却又脸颊绯红,小鹿似地跑开? 这算得了爱他吗? 如果算,那她又何以在园林之内跟四弟嬉笑打闹,喜乐之处,抱作一团,鼻尖相抵,呼吸彼此吐出的氤氲之气? 他爱大哥吗?或许也是爱的,不然危难之际,她不自禁地钻入大哥胸怀,寻求庇护? 水云寒迷茫。龙在天迷茫。细烟孤迷茫。哈哈笑迷茫。这样一个女人,如果有爱,她的爱究竟为何物?难道只是一个甲胄,用来保护自己? 她的出现,难道只是为了我们兄弟四人各奔东西?她的爱,都是为了我们兄弟四人为了一个女人从此不能再相见?大哥遁隐,二哥斩却情丝,四弟从此疯癫,而他自己,水云寒,从此只能驭舟江河,漂泊无际? 可她谁也没有选择,最终,她选择一个人孤独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世间再无她半点消息。 水云寒不敢再往下想,心间痛苦,难以言喻。 今天却要把这个秘密说给龙啸今吗?就因为他听得“恨云”这两个字?就因为自己感觉死亡的脚步日渐临近? 或许,这个秘密连带那个名字都应该一起带进坟墓? 他水云寒不能做主。 因为,那个名字,不属于他一个人所有。 那个名字,应该属于“四大天王”,即使名字的主人早已不在人世。 水云寒默默从衣中掏出那方丝帕,慢慢展开,帕巾一角,金丝绣着三个小字:“慕恨云”。 他看了一眼,缓缓折作一团,握在掌心,暗自用功。手再伸开时,只剩一团灰烬,他手一扬,灰烬随风散去。 “哈哈哈”哈哈笑一阵大笑。 水云寒回眸一望,自己也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 龙啸今不知就里,看着一直不拘言笑的水云寒哈哈大笑,更觉惊讶。 哈哈笑走到水云寒身边,拍了拍水云寒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双双倒跌在地。 龙啸今过来看时,两人已无呼吸 龙啸今惊得气也喘不上来,刚才分明还好好的两个人,忽然间双双倒毙在地。以他现在的见识,他全然不知其中缘由。他想不出答案,回首看看师傅,依然躺在床榻之上,还未醒过来。 “四大天王”的秘密他根本不知,他只觉眼前两个人都生的奇怪,却不知他们心间这多少年沉积的痛苦,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成了这多少年想说而不能言说的心结,他们多少年耿耿于怀的心事,谁又能体会? 问世间情为何物? 龙啸今太想知道眼前的答案,可是举目四望,除了昏迷的师傅,何人能给他答案? 这眼前的两个人,刚还觉得憎恨厌恶,此时此刻却想着的尽是他们的好处,刚才的那些可恨之处,现在却都成了可爱的举动。 龙啸今越想越是难过,最后竟扑在两具未冷的尸身之上,嚎啕大哭起来。 此刻,夕阳西垂。西天的火烧云像熊熊烈火,赤赤燃烧。 夜色渐近,凉意渐次袭来。 岛上一片肃杀。 “喔——唔——”一声巨吼传来。 龙啸今擦干泪眼,抬眼寻去,只见两只巨大红色灯笼正在不远处扑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惊魂 龙啸今泪眼朦胧,看不甚清楚,只觉眼前大地剧烈震动,紧接着好像波涛翻滚席卷过来。他赶忙把水云寒和哈哈笑的尸身运至屋内,妥善安置。又从床边拾起一条布衫盖在师傅身上,看师傅睡得安详,才放心转身出屋。 出门再看,那两只巨大灯笼已是消失不见,他正纳闷。大地忽又开始震动,这次震动更加剧烈,好似一个巨大的轱辘碾着大地,又好像一个巨大怪兽疾步奔跑,让脚下地面上下震颤。 龙啸今看着心急,却又不知到底什么境况,只能睁大眼睛,四处寻觅。心中充满强烈恐惧,想想短短几个时辰,这岛上发生的一切已让他心有余悸,此时又出现如此诡秘之事,纵使行走江湖日久的大侠,恐怕也要胆怯几份,更何况他初出茅庐,哪有什么胆量独自面对这般状况。 但一想到屋内伤还未愈的师傅,他心间油然而生一股保护师傅的欲望:“男子汉大丈夫,当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此时畏首畏尾,以后还有何面目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这样想着,身体里好像有一股强劲之力喷薄欲出,刚才混沌的大脑也逐渐清晰,腰板也更加坚刚挺拔,脚下也不似刚才如灌铅一般沉重,变得轻盈灵活起来,现在只需摩拳擦掌,弄清楚这岛上发生一切幽玄事端。 绕了木屋一周,并没异样。只是夜色更密,漂浮在天边的厚重云层遮挡了月色,周围全是一片黑暗。龙啸今拿出随身携带的火刀火石,随便找了些枯枝干草,“咔咔”几下,点燃一堆篝火,木屋周围泛起黄色的光晕。他四下又找了粗些的树枝扔进火堆,转身准备进屋。 就在他进得屋内之时,不经意朝着屋顶上一看,这一看不要紧,真的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先前不见的那两个巨大的红色灯笼,此时正悬挂在这屋顶上空。龙啸今惊得后退两步,退一步喊一声,慌乱之间,居然直接绊倒在地,直挺挺躺在地下。 那两只巨大灯笼伴随着“哦呜哦呜”的声音,突然急速上升。借着火光,龙啸今才看清楚,这哪是什么灯笼,这分明是两只明晃晃的眼睛,再一细看,更是吓得头发直立起来,原来这两只巨大的红色灯笼竟然是一只黑黝黝的大兽的眼睛。刚才天黑看不清楚,现在借着微微火光,也才能看个轮廓。这大兽身躯足有三丈之高,木屋与它庞大的躯体一比,渺小如蝼蚁,简直不值一提。 龙啸今也不知晓这等庞然大兽自何而来,是何怪物?方才还心惊胆战,看这庞然大兽也不伤他,只是瞪着灯笼一般大的眼睛,静静地望向他,好似认得他似的。桶口一般大的鼻孔,噗噗地喷着白色的气息。龙啸今看那庞然大兽岿然不动,试着站立起来,那大兽也不逼近,他又试探往前走了两步,大兽嘴里“哦呜”一声,他赶紧停住脚步,定定站住,望着那大兽。 那庞然大兽却突然站立起来,龙啸今朝那头顶望去,这大兽站立时高有四五丈,皮肤在火光之下发着青光,好像一层麟甲覆盖其上,身前长着两只如椽一般粗的长臂,长臂尽头又是两只石雕一般的利爪,看着十分勇猛凶悍。 龙啸今正在思想着这是何兽禽,这大兽忽然发出昂首挺胸,长嘶两声,背后展出两只的翼翅,这翼翅之大,竟能遮住半个云天。那两只翼翅扑腾扑腾两下,扇得地面尘土飞扬,龙啸今视界模糊,得飞尘落下,这大兽募地腾空而起,绕着木屋盘旋了两圈,向着远处飞去,顷刻消失在漆黑夜色中。 龙啸今倍感其妙,如此荒寂岛屿,人迹罕至,这岿然大兽难道是这岛屿的主人?如不是师傅受伤带他至此,他这一生恐不会踏入此地一步,如不是这样,他便也不会见到怪异的船夫和那疯癫的哈哈笑,虽然二人不知什么缘故突然没了气息,他心中甚为悲痛沮丧,让他更为诧异却是这庞然大兽,这大兽看着凶神恶煞,但他们目光相对,龙啸今明显感到那大兽眼神之间却有悲悯之情。 难道它竟识得哈哈笑还有水云寒?龙啸今一头雾水,即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而且,经过一日奔波劳累,再添上恐惧,此时头脑之中,已经疼痛欲裂,他缓步进屋,瞅了师傅一眼,抽过一把破木凳,悠然躺下,垂目闭睛,再不愿多想发生的事情。 这样一夜,悄然而过。 冯雨晴被欧阳池他们掳走,一路沿着峰岩溪涧行走,山路坎坷,水路晃荡,冯雨晴心有悲戚,加上惊累,浑身没一处舒坦,呕吐几次,身体已是虚弱不堪。心想着被这几人这样束缚,这一路不知挣扎几回,也没有脱身,眼下也无人相助,单凭自己一人,定是无力报仇,还不如死了干净,从此不再纠缠生死恩怨。但一想到那白衣少年信口一句相帮的话,又断了轻生的念头,她虽对那白衣少年的话语所信不深,却在心间还残存了一线希望,她本是心气倔强之人,暗暗责骂自己不该这样轻易放弃,尽管希望如游丝一般,也要拼尽全力,找出残害家人的凶手,倘若苍天有知,她定不负苍天,誓要讨回一个公道回来。 “你们看看,这俏人儿眼睛凶煞得很呢!”朱红衣裳的少年对着其他几个人轻言。 “哼,这样的千金小姐,过惯了舒服日子,受受这样的罪也是活该。”竹绿衣裳的女子好像拎着醋坛,酸酸地说道。 “你怕是受得了这般罪,也受不了那少年的轻视。”朱红衣裳的少年没有好声气。 “你成天这样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活该嘴上生疮”竹绿衣裳的女子瞪了一眼朱红衣裳少年的嘴唇,话语间满是轻蔑。 “就你嘴最毒,你若不这样,那少年怕是真会多看你两眼,说不定哈哈,看上你也说不定的” “闭上你的蛤蟆嘴,本姑娘什么人,哪能瞧得上那样胆小无能的鼠辈。” “你看人家时却是脉脉含情,要不是有令在身,怕早就投怀送抱去了吧,哈哈” “师傅,你瞅瞅,洪雷这样欺负我,你都不管吗?”竹绿衣裳女子看着生气,嘟嘴冲师傅抱怨,心里却多了点情不自禁的喜悦,洪雷这么说,她倒希望那俊美少年真对她有几份意思。她本欲去夺命,却在看到那白衣少年的刹那,被他俊美的仪表吸引,特别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几欲让她欲罢不能。她也感觉奇怪,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初次相遇,却像早就认得的熟人,若不是师傅有令在先,她或许真会随了这少年去。 那欧阳池却冷漠向前,只顾行路,不回头,也不答话。 竹绿衣裳的女子感觉自讨没趣,嘟一下嘴,握紧佩剑,加紧脚步,跟在后面欧阳池后面。 “倒是有趣。”说话的是月白衣裳的女子,冷月。 “哑巴居然也能说话!”洪雷接话。 “你也是闲的有趣。”冷月说道。 “我怎样闲了?又怎样无趣了?”洪雷自感被辱,有些恼怒。 “跟我说话的人都是闲人,也是无趣之人。” “我就是再闲再无趣,总要强过你!哪像你一样” “你最好别像我一样。” “你这人倒是奇怪,平日三脚踢不出个屁来,今天却是哪根筋不对了,这般” “你的闲事才与我无关。” “莫非你是吃了严霜的醋了吧?” “无趣!” “那你倒是说个有趣的出来。” “我不会跟无趣的人说有趣的事。” “你”洪雷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恶狠狠地踢了脚下的一段枯枝,“滚开,别挡了你哥哥我的路” “谢谢冷月姐姐,有的人就爱自讨没趣是吧,冷月姐姐?”严霜刚才受了师傅的冷眼,听得冷月这番话,心知冷月这话虽然不是替自己出气,却让自己心里畅快不少,刚才的难受,俨然减少许多。 “我才不管你们的闲事,跟我又有何干。”冷月却是不领情。 “哈哈,热脸贴个冷屁股”洪雷听冷月这么一说,顿觉颜面捡回几份,颇为自得地附和。 “我就乐意。”严霜话虽这么说,冷月的话没让她占得便宜,她只好自寻台阶,脸上却已飞出一朵红晕,火辣辣地烧起来。 “到底是冷月无情。”说话的是那青黑衣裳的少年,唤作韩风的,他的话只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却又异常洪亮,众人听得十分清楚,纷纷侧目望向他,他倒是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全然不顾众人好奇的眼神。 冷月听着韩风话里带话,却没接话。这韩风到底是她的师哥,平日威严凛凛,不拘言笑,看似憨厚,动起手来,凌厉凶狠。冷月他们几个也将他当作兄长,看着敬重,其实有些惧怕。 欧阳池回眸扫了一眼几个徒弟,只叫他们看好冯雨晴,再未多言。 几个人同时望了一眼冯雨晴,看她愁容,也不理会,只是加紧步伐,顺着山间的一条小道,大步走去。 冯雨晴心里早就打定主意,决定全力周旋,伺机脱身。所以看他们几个斗嘴,只是紧闭双唇,心间却默默记了沿途的各类标记,方便以后脱身。 走了半日,出了山峦,一条笔直大道现在眼前。 冯雨晴抬眼望去,只见道路不远处,有一马队,马队前方是两匹黑色骏马,骑士手握两面大红旌旗,后有数十枣红色快骑,好像正在朝他们疾奔过来。 欧阳池看到此景,忽然大呼一声:“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钻天涯 只见前面十余骑如离弦之箭,眨眼之间,已在眼前。 带头却是个黑纱蒙面的女子,缰绳一勒,骏马人字而立,前蹄在空中挥了两挥,砸在地面,声音铿锵。 黑纱蒙面的女子顺手收了一遍,姿势潇洒干净。那黑色骏马刚一驻足,女子轻盈飘身下马,立稳在地,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几个人目瞪口呆。 “阁下是欧阳前辈?”言语之间更是强悍泼辣,看似询问,实则确认。 “正是在下。敢问” “江湖那些虚伪的礼数咱们还是不要讲究的好,今天我来只办一件事。” “一件事?哪件事?” “带走这姑娘。” “喂,你要看清楚,我们可要好几个姑娘嘞。”一旁的洪雷耐不住性子。 黑纱蒙面的女子看也不看洪雷,只死死盯着欧阳池。欧阳池瞪了一眼洪雷。洪雷知趣闭嘴。 “你我素未谋面,这姑娘你也不认得,跟你也没什么干系,你要了她何用?” “不知欧阳前辈要她何用?” 欧阳池自是不能说明意图,回眸看一眼冯雨晴,又看着陌生女子,道:“我自有用处。” “你的用处自然没有我的用处大。” “并不是谁的用处谁就可以得的!再说,这姑娘也不是物件,岂能随便转与他人。” 黑纱蒙面的女子冷笑一声,道:“在钻天涯却是这样。” 欧阳池这才细瞧到,那红色旌旗上面确有三个金色大字:钻天涯。 这几个字谁人听得,也要魂飞魄散,只要是行走江湖之人,那个不是绕着钻天涯,可今日偏偏不巧踏入钻天涯的地界,真是苦也! 不过欧阳池又一思量,钻天涯再有通天能耐,道理还是要讲的。这么一忖,他底气足了一些,看着那黑纱蒙面的女子,道:“钻天涯怕是也要讲些道理吧!” “道理都是讲给懦夫和死人的!难道你们都是懦夫?还是死人?” 严霜早已看得眼前女子十二分不顺眼,听得此话,心里哪能受得了,抽出长剑,脚尖点地,腾地而起,一鹤穿云,眨眼之间,凌空袭来,剑花似风带雨,直逼黑纱女子面门而去。 黑纱女子神色不改,只看那剑尖刺向面门分毫之时,那女子扫弦一般,右手五指朝那剑扫去,严霜看那姑娘用力甚轻,只似信手一扫,却感虎口传来一阵剧痛,众人只听得“呛”一声,再看时长剑已断为两截,一截在手,一截跌落在地。 那黑纱女子轻蔑一笑,道:“真是小儿功夫!” 旁边韩风看得明白,此女子武功绝非等闲之辈,严霜这一剑刺将下去,虽然势弱,却也非同小可,岂料她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化解,虽为女流,但力量丝毫不输壮汉。 正在此时,一袭白影绝地升起,韩风一看,却是冷月。冷月剑走偏锋,不刺黑纱女子,专刺那女子座下黑骑。黑纱女子看冷月剑势更加凌厉多变,剑声如啸,剑速如光,不刺自己,却刺向马臀,赶紧抽出马鞭,随手一挥,那鞭尾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冷月手腕,冷月“啊”的一声,剑已从手中飞出。 忽然一阵黑风径直朝那把剑飞去,细看之下,却是韩风。韩风抓住剑柄,也被带着飞出几尺之远。 欧阳池看黑纱女子招式,几个徒弟哪是对手,如此下去,恐遭毒手。 “住手”他大喝一声,众人停住,个个望向他。 黑纱蒙面的女子拍了拍手,好像要拍掉手上沾的尘土。 欧阳池却很明白,这黑纱蒙面女子根本就瞧不起这几个徒弟的功夫,这样做只是在故意羞辱他,这言语动作间的讥诮之意,别说那些徒弟,连他都不堪忍受。 但现时现刻,他若贸然出手,以黑纱蒙面女子这般身手,万一伺得机会,四个徒弟哪有招架之力,恐怕冯雨晴只会轻易落入敌手,加者对方人众势强,就算自己能跟黑纱蒙面女子纠缠,那些到现在还纹丝未动的骑士也会一拥而上,看他们姿态,临危不乱,估计身手也不会弱。 前前后后估量一番,欧阳池决定以退为进,在钻天涯地界,还是不要引火上身为好。 黑纱蒙面女子等得不耐烦,目光扫视一周,哼了一声,道:“真是些拖拉之人。” 话音刚落,人早已纤云一般,朝着冯雨晴飘荡过去。 欧阳池见状,再也不能袖手旁观,双脚用力,足下尘土旋即飘起,地面像鼓起一个大包,将欧阳池弹射出去,直冲黑纱蒙面的女子而去。 黑纱蒙面女子一看欧阳池携风而来,势如破竹,哪敢大意,左手一拍跟前树木,变了个方向,马鞭在半空中又一甩,只听“啪”一声,顺着马鞭,一股无形的力道传导过来,那力道似将空气凝聚,然后推出一道道波浪,秋风扫落叶一般,朝欧阳池奔了过去。 欧阳池摊开双掌,遂又将原先舒展的十指弯曲,形如鹰爪,再一发力,说声“起”,众人只见眼前地皮被拔起一大片,又听得欧阳池一声“走”,那硕大一块地皮,以迅雷之势,砸向黑纱蒙面女子。 众人见得此势,料定黑纱蒙面女子定是难以抵挡,黑纱蒙面女子却只用脚尖借力,轻轻一踮,身体已冲天飞起,定在半空,猛一抽鞭,马鞭似银蛇一般蹿了出去,马鞭间的那股力道也已脱鞭而出,正撞得那块地皮。 众人看见那一大块地皮像遭了雷劈,瞬间化作尘埃朝四面飘去。 黑纱蒙面女子收回马鞭,正要说话,口中却呕出一团血块,踉跄几步,扶住马背,才未跌倒。 欧阳池本就急于赶路,一路身心俱疲,经过此番打斗,也已是汗湿重衫。 激战这么多回合,那些骑士却个个不为所动,从始至终,一动不动。 欧阳池几个徒弟,轮番上阵,最后败下阵来,个个面色气馁。平日用心所学,今日却被这黑纱蒙面女子羞辱,心里自然不甚痛快。 “姑娘刚才招‘纤云弄巧’,已臻化境,难道你就是钻天涯云影霓裳邱茵翠?” “你倒眼力不差。” “邱姑娘年纪轻轻,内力如此深厚,欧阳池十分佩服” “我可不要你佩服,我只要你服!” “邱姑娘能说出此等狂言,怕是背后有高人相助,不然老夫刚才一招‘山崩地裂’,邱姑娘怕是也难抵挡。” 邱茵翠刚要张口,忽然山谷之间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刚止,一个清脆的声音翩翩而至:“欧阳池,你这老怪,居然还活在人间!” 欧阳池听这声音十分耳熟,却不知究竟从何发出,听这话语,好像对自己十分熟稔。 “我自负千里传音功夫已经上乘,这位豪侠却在欧阳池之上,欧阳池今日误入宝地,还望这位豪侠海涵指正。” 山谷之间尽是参天古树,这会儿浓荫蔽日,那声音穿透如此茂密树林,到达耳畔却又如此清脆响亮,足见其内功之深。 “堂堂欧阳池居然也能自谦,哈哈” 哈哈之声未绝于耳,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已经站在云影霓裳邱茵翠身边,明眸秋水,略施粉黛,风韵动人,嫣然一笑,让人陶醉。 邱茵翠抱剑躬身,叫了一声:“师姐。” 风月霜雷四人看得如此美人,也颇动容。 欧阳池看到此人,更加警惕。他知道,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越是笑容动人的女子越是心狠手辣。 白衣女子依旧保持微笑,好像全然不见刚才一番厮斗,道:“欧阳前辈一路劳顿,本该到钻天涯休息片刻,不巧,涯主今日闭关修术,恕我等不能引见。” 欧阳池未料白衣女子如此谦谦,心中稍感欣慰,便道:“前辈二字自不敢当,今日偶经此地,还望姑娘方便让出一条便道,我等也好赶路。” 白衣女子赧然一笑,道:“大路朝天,欧阳前辈只管前去。” 欧阳池正要谢过,白衣女子却又笑道:“留下冯姑娘便是。” 欧阳池一怔,这女子面带微笑,却是锦里藏针,今日若想离开钻天涯,恐非易事了。 严霜莞尔一笑,道:“钻天涯的人都是如此无礼霸道的吗?”说话间握紧手中长剑。 白衣女子转身看一眼严霜,秋波盈盈,轻轻一笑,皓齿微露,温柔说道:“这样的美人儿谁会舍得动刀动剑的呢?万一划伤了这娇嫩的脸蛋,真叫人伤心呢!” “我们要拼死也不让你带走冯姑娘呢?”韩风冷冷说道。 白衣女子扫了一眼韩风,道:“这么俊俏的男人,我恐怕连死的机会都不给呢!” 韩风暗自握紧手中佩剑。 洪雷早已看不下去,拔剑就要刺去,却被欧阳池拦住。洪雷气呼呼地后退几步。 欧阳池适才听到邱茵翠称白衣女子世界,断定白衣女子武功定在邱茵翠之上,再也不让风月霜雷徒劳送死。 冯雨晴此时也早已忘了逃生之事,她心生好奇,自己心里想着反正自己人生地不熟,也逃不到哪儿去,不如看看这些人究竟是何打算,钻天涯这些人要了自己到底作何。 这样一想,急中生智,突然朝着白衣女子喊道:“姐姐,快来救我。” 欧阳池和白衣女子听了冯雨晴这么一喊,竟然同时怔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甚感惊奇。 冯雨晴一看白衣女子也不搭言,又急叫道:“姐姐,快来救我,莫让这帮歹人掳了我去。” 冷月刚才剑被夺走,正在懊恼,听见冯雨晴这样叫喊,走到冯雨晴身前,二话不说,“啪”一声,给了一记耳光。 冯雨晴眼冒金花,恶狠狠看了一眼,又大声道:“你快些打死我好了,免得叫你们都为难”有抬眸看着白衣女子,道:“看你武功不凡,我还以为是行侠仗义的好人,原来也是胆小之辈,动手都不敢的” 白衣女子跺着步子,悠悠说道:“冯姑娘倒是机灵,可这世上哪有两全法,今日定会有人因为你送命,你也心甘吗?” “心甘是死,不心甘也是死,因为我让你们互相残杀,你们倒不如痛痛快快杀了我,我就心甘了。” 欧阳池走上前去,对着冯雨晴道:“我等也不是为取你性命” 白衣女子哈哈一笑,道:“你这性命也不值钱,可你这性命也很值钱。” 冯雨晴冷笑一声,道:“我这性命也是活得糊涂。” 白衣女子抿嘴一笑,道:“有人要杀你,我就要救你,有人要救你,我偏要杀你。这世间事就是这样奇怪。” 欧阳池转眼望着白衣女子,轻声道:“原来你就是‘笑里藏刀’容绮陌,欧阳池真是眼拙” “欧阳前辈竟也认得容绮陌?”白衣女子故作疑惑。 “走江湖的人,怕是没几个人不认识杀人于无形的‘笑里藏刀’容绮陌的。” “前辈真是高抬既然前辈认识,倒不如让绮陌讨个人情,带走这姑娘可好?”依旧是满脸笑容。 欧阳池已知眼前境地要带走冯雨晴绝非易事,况且这容绮陌杀人手段最是无情无义,倘若跟她纠缠,一时半日也难脱身,现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待到以后自己元力恢复,再来讨得冯雨晴也不迟。但他终究不明白钻天涯的人为何非要强行带走这冯姑娘,“带走冯姑娘可以,不过容姑娘也要老夫其中缘由才行。” “欧阳前辈非要知道?” “必须知道。” “可是知道钻天涯秘密的人,都成了死人。” “死得其所。” “欧阳前辈可知是谁救了这姑娘?” “龙啸今。” “我们正要寻他。” 欧阳池大为惊讶,道:“你们要找龙啸今?” “正是。” “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 “难道你们已经知道龙啸今今在何处?” “所以,我们才要这冯姑娘。” “倘若他不来呢?” “他一定会来。” “龙啸今知道这钻天涯?” “他会想尽法子找到钻天涯。” “可他怎么知道冯雨晴就在钻天涯?” “这个就有劳欧阳前辈了。” “我?” “对!你。” “我不会告知龙啸今的。” “但你的尸体可以。” 这几个字出口瞬间,欧阳池忽然感觉肋间一冷,垂头一看,一并短剑已刺入自己肋间,血流如注。 欧阳池踉跄后腿,一手捂着肋部,一手指着容绮陌,骂道:“你这恶毒的女人”径自倒下。 容绮陌看着躺在地上的欧阳池,冷冷地笑了一声,抬头看着风月霜雷,道:“你们四个,再用面术易容,散布欧阳池横遭不测的消息” 风月霜雷听命退下,钻入山林,顷刻间消失不见踪影。 冯雨晴早已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恶毒的女人 冯雨晴被容绮陌带到钻天涯,容绮陌特意安排将她关在一间陋棚。这陋棚也是奇怪,与其说是陋棚,倒不如说是囚笼,位置正在一片阔地,周围全无任何建筑,四下望去,只看到树林繁盛,怪石嶙峋。要想找到房屋,非得仰头,方能在悬崖峭壁之上寻得。 冯雨晴孤苦伶仃一个人,四周凄凉寂静,没有半点人声。 天色向晚,悬崖之上的那些渐次亮起灯光。 冯雨晴此时也已饥肠辘辘,却没有任何人过问于她。 正当她万念俱灰之时,却看到山脚一处狭小洞口发出昏暗的光线,她正感疑惑,洞口颤颤巍巍走出一个老妪,佝偻着背,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破碗,朝她这边蹒跚走来。 老妪边走边仰头瞧着头顶的那些灯光,感觉倍加小心,生怕被人看到。 平常人百十来步能走到的路程,她却花了好些时间。 老妪走到冯雨晴跟前,也不抬头,只将那破碗塞到冯雨晴手中,颤抖地说道:“姑娘,喝了这碗粥汤吧。” 冯雨晴看到一双枯瘦干瘪的手,皮肤松弛,皱纹横生,指甲里头也尽是黑色的污秽。要是平日,她定是百般嫌弃,死活不肯喝这碗粥汤的,可今日居人篱下,哪能顾得上这些? 她接过那破碗,碗间还有一丝温度。喝了粥汤,感觉身子也温暖了许多。 “谢谢老婆婆”本来她还想要多说几句话的,打听打听钻天涯的境况。可那老妪接过破碗,佝偻着背,头也不回,蹒跚着离开了。 冯雨晴也颇无奈,想问清楚老妪的身份,却一个字也没得到,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这样过了两日,除了那石洞中的老妪,再也没有任何人理会过她。 这两日之中,钻天涯却像人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人出入,也没有任何声响。 第三日正当冯雨晴还在睡梦中时,却忽然感觉有人用脚踹陋棚的栅栏。她睁眼一看,却正是容绮陌。还是那身如雪白衣,还是那张微笑的脸。 “这两天有些怠慢,还望冯姑娘多担待些。” 冯雨晴此时早无力气,只能缓缓坐起,整个身体靠在栅栏上,两眼盯着容绮陌,想说句什么,却感觉双唇干涩,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容绮陌看到此景,从腰间拿出水袋,拎在冯雨晴眼前晃了两晃,却不直接给冯雨晴,而是抽出短剑朝着水袋划了一个口子,又将水袋扔在冯雨晴对面,笑着说道:“冯姑娘抓紧些,不然水可就糟蹋了,呵呵” 冯雨晴苦笑了一声,道:“钻天涯的人可真是好心肠。”身子却纹丝不动。 她自小受父母宠溺,无人管束,向来任性,父母不曾说过一句重话,哪受得过这些羞辱?内心的倔强和自尊让她此时对眼前的容绮陌恨之入骨,甚至,她的内心对这个总是脸带微笑的女子产生了轻蔑之情,感觉她是真真正正的可怜。 容绮陌用手拍了一下膝盖,站立起来,仰头看了看天穹,耸了耸肩,叹息一声,看着冯雨晴,道:“冯姑娘可知龙啸今现在是死是活?” “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你居然不认识这个人?” “我应该认识这个人吗?” “你不该认识他。因为你只能带给他苦难。” “那我更该认识你了。” “不认识他,倒希望人家好好活着,真是菩萨心肠。” “我希望他好好活着,有朝一日踏平这无情无义的钻天涯。” “哈哈,尖牙利齿,小心我拔了你的牙齿,割了你的舌头!” 冯雨晴冷冷笑道:“只怕你有那个本事,却没有那个胆。” 冯雨晴这么一说,容绮陌张了一下,却不接话,扭身走向那个石洞。 少时,却带着那个老妪回到陋棚。 冯雨晴抬目一瞧,顿时惊得瞠目结舌,随后又苦苦笑了几声,笑声里充满伤感。 原来这老妪不是别人,正是邱茵翠。 容绮陌拉着邱茵翠一只手,笑道:“冯姑娘认识这个老婆婆吧?” 邱茵翠掩面而笑,笑靥之间,尽是嘲弄。 容绮陌看着冯雨晴,道:“你信的可是最不可信之人。” 冯雨晴恶狠狠道:“卑鄙!” “你可知她给你喝的是什么?” 冯雨晴一愣,抬眼看看容绮陌,又看看邱茵翠,双眼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容绮陌掩面一笑,随即又哈哈大笑道:“这个老婆婆可是给你喝了天底下最毒的毒药哦!” 冯雨晴双手抓着栅栏,恐惧加上愤怒,冲着邱茵翠咆哮:“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邱茵翠走到冯雨晴身前,蹲下身来,抚摸着冯雨晴那双发抖的手,悠悠道:“还能是什么,我啊,给你喝的就是‘一时多情汤一时忘情汤’,多情起来,叫人愁断肠,忘情起来,让人恨断肠。” 说完,容绮陌和邱茵翠哈哈笑着离去,空留冯雨晴在陋棚内瑟瑟发抖。 一阵秋风吹过,更像是凛冬的风。 “那个叫龙啸今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是他,让自己身陷囹圄?自己与他何干?明明素不相识,却又希望他好好活着?难道只是自己一时泄愤,故意说给整那个恶毒的女人听的?邱茵翠又给她喝的什么汤?真如她所说那样?这到底是怎样的江湖?爹爹教给她的那些江湖道义全然错了吗?自己一心向善,偏要遭受这诸多苦楚,是不是非要做了恶人,才能有安身立命之地?做好人这么艰苦,行恶事却如此轻而易举,这好人又做他干什么?”冯雨晴这般想着,心里好似汹涌波涛,一浪裹着一浪,无情地拍打着她柔弱的心胸,让她挣扎不已,可她的眼神之中,却越来越加坚定,甚至,隐约多了几份阴冷的肃杀之气。 “既然好人活不了,那就让我做个恶人,让你们尝尝最毒妇人心的滋味。”冯雨晴看定苍穹,嘴里默默念出作为好人的最后一句话。 “我要让你们尝尽这世间万般痛苦,再也见不到这蔚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翠绿的树叶,清澈的溪水,绝世的佳人,俊俏的少年”恶人冯雨晴的第一句话。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心狠手辣。心狠手辣的人往往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秋风肆虐。 江湖风起。 一时多情汤一时忘情汤,开始了它独特的使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恐怖的地方 师父始终未醒,龙啸今在哈哈岛上闷闷过了几日。 一天,他举目远眺,发现远天的云朵越来越暗,云层压得很低,仿佛就要压在自己的头顶。 他心里泛起疑虑:“难道这是不祥之兆?” 自从水云寒和哈哈笑双双离去之后,他内心伤感,师父又昏迷不醒。除了精心照顾师父,闲来无事,他也会去岛上各处走走。这座孤岛,除了哈哈笑木屋周围还有一点活气之外,其余之处看似繁花似锦,却让人感觉倍加寂凉。甚至有时,整座岛笼罩在浓雾之中,目之所及,不及十米,最让人可怖的是,这浓雾之中,时常发出怪异之声,声嘶力竭,好似有人在诉说肝肠寸断的心事,其情之悲,令人怆然泪下。 一日,浓雾依旧,黑云压城。龙啸今妥善安置师父,自持有几份武功,往雾深处探去。 不知行走多少路程,始终被浓雾包裹,他只感觉走了这么久,好像一直在原地打圈,所见景致,极其形似。 龙啸今抬头看看苍穹,想借太阳辨识方向,天际一片阴暗,哪有阳光。 哈哈岛看似崎岖坎坷,地面却也平坦,不和一般岛屿一样,乱石嶙峋,沟壑丛生。龙啸今记得初登此岛时,景致也颇动人,让人有误入桃花源的错觉。可是,自打师父登岛水云寒和哈哈笑两位江湖前辈亡故以后,这岛似乎失去了往日颜色和生机,从此一副冷生生的面孔。如果这座岛屿也有心肠,那这副心肠随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逝去的一切也变得坚硬起来。 龙啸今心里思索,难道这岛竟也和哈哈岛存有灵犀,有了人性,彼此牵怀,哈哈笑驾鹤,这岛也生忧伤,变了一副面孔,不复繁华,从此落败。若果真如此,倒也让人唏嘘不已。 龙啸今正在迷茫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似有若无的“哗哗”流水声,他赶忙伏地,侧耳聆听,果真是水流之声,距离也不很远。刚才失落的心情,此刻因这流水之声,忽然明亮起来。 他循声而行,在浓雾中行了大概百步,眼前赫然出现一条河流,水尤清冽,虽然没有想象之中宽阔,河面也很狭窄,水流却甚为湍急。他掬一口水喝下,甘甜清凉,甚为舒坦。他心中更加好奇,想着在这个阴冷的岛上,居然还有这样一条河流,其余地方植被俱已枯干,唯独这河流两侧却芳草青青,细闻之下,还有几缕淡淡的花香。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龙啸今暗忖,也不再逗留,沿河流方向直奔而去。 行至不远,河流便到尽头。尽头处,只见一汪蔚蓝湖泊,别处没有日光,这边云层却像破了一个窟窿,一道阳光直射下来,正好映照在湖面,水光潋滟,波光粼粼,明艳无比。 龙啸今见得此景,大为惊讶,急急奔将过去。 这湖面不大,环湖一周,也不用多少时间。 龙啸今举目四望,树林茂密,翠色欲滴,各色花草,琳琅满目,应接不暇。他沿着湖畔走去,清风一阵,花香扑鼻,沁人心脾,好不惬意。 龙啸今看不远处有四棵枝叶繁茂大树,长势雄伟,浓冠蔽日。走到近前,发现树荫底下,花草尤为丰茂。再向前几步,更觉树干奇妙。龙啸今一棵棵看过去,发现其中一棵大树树干鹊羽其他三课不同,其他三棵虽然粗壮,但树皮不像另外一棵那样鲜活,已有干枯之意。远远看去,四棵巨树无甚差别,走到跟前,却又不同,那三棵树枝叶已不像另外一棵这样浓郁。 龙啸今抚摸着粗犷的树皮,脑海之间,思潮翻涌,疑问更是越来越多。 龙啸今绕树转了几圈,在头一棵树下,悠然驻足,抬头一望,这才发现,树干之上,隐约有一些字迹,细细看去,却写着“龙在天之墓”,他大为惊讶:自己父亲的名字怎么会镌刻在此地,而且还是在一棵书上?难道这天下竟还有和自己父亲同名同姓之人?若真是有,他怎会不知?看那字迹,笔力虬劲,决然是内功深厚之人用剑刻得。谁会将自己名字刻在如此荒芜岛屿的一棵树上?其中隐情又是什么? 他走到另一棵树下,定睛一看,却也有一行字迹,写道:水云寒之墓。只是这“水云寒之墓”字迹清晰,显然是刚写不久,而且刻写的力度显然轻些,看上去若有若无。 再往前走去,第三棵树上写道:人世一遭,哈哈一笑。如此笑噱人家,定然便是哈哈笑的墓碑了。和水云寒的一样,这几个字也是新近写就,力度不重,隐约其间。 龙啸今走到最后一棵树,仔细观望,并无字迹。只是树干有一块被削了去,露出一片白中泛黄的材质,规则平整。 龙啸今疑窦丛生,思索半日,完全不知其中道理,因何缘由。 他只是想:难道这几棵树竟是这几人的墓碑?既是墓碑,坟墓又在何处?虽然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记忆,但也常听闲杂人等说起,如果那些人所言不虚,父亲怎么会葬于此等孤绝之地? 龙啸今心乱如麻,思虑越多,思绪越乱。他本想一探究竟,却不料平添更多疑问。这些疑问,压在心头,挥之不去,让他心神愈加烦躁不宁。 正在他准备转身返回木屋之时,却在那棵没有名字的树下发现一个洞口,洞口不大,正好容得一个人出入。他找了一些干燥的苔藓和几节干枯的树枝,做成一个简易火把,又掏出火刀火石“当当”两声,点燃火把。借着火光,侧身进入洞内。 进入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与外面俨然不同。外面湿气稍重,洞内却是干涩异常。 龙啸今环视一周,这里几无陈设,仅有一块青蓝布垫,置于一青石之上,像是坐禅修行之用,虽然简陋,但也算得上精巧别致。青石前后左右,各有烛台一座,上有白色蜡烛,烧之一半过余,蜡泪沾染四处。 龙啸今绕到青石后面,发现一套褴褛衣衫,他捡起一闻,像是久未着身,已有一股馊味。 龙啸今举着火把四下仔细探看,再未发现其他异物,兴味寡然,遂抽身离开。 出了洞口,看看天穹,穹顶之下,灰暗一片。先前的那抹阳光也已消失不见,此时整个湖面,已是幽蓝,甚至幽暗。龙啸今估摸天色已晚,师父也需有人照料,不如改天再来细细追究。将火把在地上踩灭,想想又捡起别在腰间,以防天黑再用,随又掸掸身上尘土,大步朝木屋方向走去。 正当他离开湖畔之际,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呵呵”笑语,好像婴童发笑,他感觉头皮一紧,脊背发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呆立许久,终于鼓足胆量,回首望去,周围黯然一片,并无何人。 湖面依然平静。平静得甚至没有涟漪。 龙啸今额头已是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浑身紧的仿佛绷紧的弓一般。 先前还飒飒作响的树叶,此时更是静谧无声,晃动的树枝也静如磐石,纹丝不动。 龙啸今大喝一声:“谁?” 原本静谧的空间这是却传来沉闷的回声:“谁” 回声消失。恢复安静。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龙啸今心跳急骤,他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呼吸也极为艰难,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艰难到他感觉自己在喘息。不,他已经快要窒息。 这窒息,全因恐惧。 别人的笑声。是他的恐惧。 他快要窒息。因为他太紧张。 容不得多想,龙啸今转身快逃。即使身后又传来一声“呵呵”。 这孩童一般的笑语,更让他心里恐惧。他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恨不得一眨眼就飞回木屋,飞到师父的身边。 即时师父还在昏迷。 至少,他能在昏迷着的师父那里得到些许安慰。 可是,他感觉奔跑的那两条腿太沉重了。沉重到他在平坦的地面上奔跑也是踉踉跄跄,没跑几步,居然跌倒几回。 他重又跑回浓雾之中。他感觉这浓雾忽然变得安全。 他在浓雾之中狂奔,全然顾不得方向。 他只是漫无目的狂奔,到不了木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躲开那声听似婴童的笑声。 那笑声太可怖。可怖到让他冷汗直流,慌不择路。可怖到让他一个仗剑男儿,已经濒临魂飞魄散之地。 不知在浓雾中奔跑了多久,龙啸今早已汗流浃背,力气也逐渐耗尽,喘气之急,心脏也好似快要爆炸。 正当龙啸今慌张之际,却看见木屋蓦然出现在眼前。他快跑几步,一把推开木屋门扉,跌撞着倒进木屋,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那个简易火把也在他跌进屋里时烧尽熄灭。 龙啸今回想刚才一幕,更像噩梦一般。明明那笑声听得清楚,却不见人影。这荒岛绝地,难道竟还有别人?先前也曾记得哈哈笑说过,这岛上只有他一人,不然他怎么会说:“我是哈哈笑,我的哈哈岛” 难道是鬼魂?可又是谁冤魂不散? 待到气息平稳,气力恢复,龙啸今挺腰起身,正欲照料师父,却发现床榻之上空空如也,哪有半点师父身影? 龙啸今举目四望,屋内除了自己,哪有半个活人的影子?盖在师父身上的布衫犹在,床榻之上整齐依然,再看屋内没有任何毁损痕迹,也无杂人脚印,师父还能凭空消失? 慌乱之际,却又听见门外一声“呵呵”,犹在耳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九术之尊 龙啸今惊慌失措,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看着木门。 过不多时,门才被徐徐推开。龙啸今纵目一瞧,门外不是别人,正是师父细烟孤。 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刚才的恐惧立时减去不少。站立起来,朝着师父扑去。 或许是惊吓过猛,龙啸今扑倒师父怀里瞬间,已是热泪纵横。细烟孤轻轻地拍抚龙啸今的背,龙啸今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师父,您身子好些了吗?” 细烟孤摸摸龙啸今的头,进得屋内,道:“这几天你仔细照料我,没累着你吧?” 龙啸今道:“这本是徒儿应该做的!只是徒儿不愿意非要在师父受伤是照顾师父,徒儿更喜欢平日里好好照顾师父。” 细烟孤呵呵一笑,坐在木床上,道:“你有这心意,为师已经很高兴了。来,过来,坐师父跟前来。”细烟孤拍拍自己身边的床榻,示意龙啸今坐到身边。 平日里师父绝不会这般亲切,龙啸今感觉有些惊讶,他还是没有推辞,整个人不自然地走过去,又生硬地坐下,两只手无措地放在大腿上,上下搓摸。 细烟孤微微一笑,道:“啸今,这几日你见过什么东西吗?” 师父这么一说,龙啸今便把这几日在岛上遇见的各种惊奇事物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细烟孤捋须静静听完,道:“啸今,你可曾想过这些事物的来历?” 龙啸今道:“徒儿倒是十二分想知道,只是徒儿实在想不出来这些事物的来龙去脉” 细烟孤道:“这世间怕是没有没来由的事物。” 龙啸今听不明白,又问:“师父是说这些个怪诞之物个个都是有来头的?” 细烟孤不答反问道:“在问心湖边你是不是看到了你父亲的名字?” 龙啸今沉吟道:“问心湖?” 细烟孤道:“就是你刚才去过的地界。” 龙啸今道:“哦。我只是去过,却不知道名字。那地方也是让人瘆得慌。” 细烟孤道:“这多少年,恐怕你是第一个到过问心湖的不是术士的人。” 龙啸今又起困惑,问道:“难道能到问心湖的人都是术士?” 细烟孤稍作停顿,捻了捻白须,道:“这我倒能肯定。” 龙啸今又问道:“那我父亲也到过问心湖?” 细烟孤道:“你父亲是当朝当代最应该在问心湖的人。” 龙啸今道:“我正纳闷,父亲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岛之上。师父,他跟这问心湖又有什么关系?” 细烟孤道:“这问心湖本是术士炼术之地,常人是找寻不到的。” 龙啸今迫不及待问道:“那我怎么会找到问心湖?还能听到婴童的笑语?” 细烟孤听龙啸今这么一说,突然瞪大了眼睛,看似十分惊讶,神色也比先前紧张起来,急急道:“什么,你说你听到了婴童的笑语之声?” 龙啸今十分肯定地说道:“正是,在湖边听得这种声音,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吓得我仓皇逃回了木屋。刚进木屋,又听得一声,把我吓到在地” “什么,刚才你又听到了?”细烟孤已经失去了刚才的镇静,面色有些苍白,眼神也十分惊诧,“只有笑声没有言语吗?” 龙啸今看着师傅神色, 以为冒犯了师父,喉结一晃,怯怯地说道“只有呵呵一声, 师父,你可要相信我,我说的可都是不是假话。” 听完龙啸今这句话,细烟孤抬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龙啸今赶紧跪下恳求:“师父,您千万不要怪我,我也只是好奇才去了那地方,徒儿万万没有别的心思,师父,你不要生气” 细烟孤扶起龙啸今,看着龙啸今,眼神充满慈爱,缓缓说道:“你父亲若是在天有灵,也该安心了吧。” 龙啸今不解:“师父,难道我违背了父亲什么意愿吗?” 细烟孤摇摇头,正声道:“啸今,从今往后,你怕是要担负起更多的责任了!” 龙啸今被细烟孤说的一头雾水,匆忙问道:“徒儿不明白师父所言何意?” 细烟孤道:“啸今,你可知道师父这几日昏迷不醒,不不不,不能说是昏迷不醒,师父是进入深眠,是为了什么?” 龙啸今道:“恕徒儿愚钝,丝毫不知。” 细烟孤道:“师父深眠这几日并非养伤,而是借用了你两位师叔的术能潜心炼术” “炼术?” “对,当日我与欧阳池斗得几个回合,凭他的功夫和术力,是不可能伤得师父的,可也就在那时,为师已经感知有人在暗中引术帮那欧阳池,为师起初以为是欧阳池那四个徒弟风月霜雷,但那四个徒弟术技未精,根本不可能有那样深厚的术力,再说引术最是耗人心力,欧阳池也算江湖术力强劲之人,和我僵持许久,也已心力不支,他那四个徒弟若是那样引术,早已七孔流血,不治而亡了。可我看他们离开之时,脚步轻健,不像是引了术的。所以,我才断定欧阳池受了重创却没有毙命,背后必有高人相助,而这个高人,在这几日炼术当中,我才明白,定是钻天涯的人。” “钻天涯的那些人又是?” 细烟孤额头紧蹙,出了一口长气,道:“就是当年约你父母比武之人。” 龙啸今心头一惊,道:“可我听说那些不是已经被赶到严寒的北域去了吗?” 细烟孤道:“当初确实将这帮无耻之徒赶到北域,江湖豪杰与他们缔约,不准他们以后再越北域一步,可谁知这些年江湖也不平稳,大家为了一个九术之尊的虚名斗得你死我活,这些人乘着乱势又偷偷摸摸回来了,之后便一直寄居在钻天涯了。” 龙啸今咬牙愤愤道:“回来也好,我正好报了杀害父母之仇。” 细烟孤却道:“你随我来。” 龙啸今随细烟孤出了木屋,又朝问心湖方向走去。 龙啸今格外惊奇,刚才的浓浓大雾,此时居然消失殆尽,虽是漆黑夜色,但这回途径的道路,俨然一条平坦大道,笔直向着那问心湖穿去。 没过多久,二人到了那条水流湍急的河流,龙啸今刚要掏出火石,细烟孤却压下他要抬起的胳膊,随后他长袖一甩,这河流两岸,竟像点起了千万根蜡烛一般,光辉耀眼,十分醒目。 龙啸今惊得目瞪口呆。 细烟孤道:“啸今,你再看这河水,与你此前来时,有什么不同?” 龙啸今跪倒在地,仔细一看,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先前还澄清的河水,怎么现在如此浑浊?” 细烟孤道:“你再掬一口水尝尝?” 龙啸今见此水浑浊不堪,心生厌恶,可师命难违,不得已,他双手伸向流水,可让他更为不解的是,他手往前伸一寸,那河水却往后退一寸,他起身往前一步,河水却又后腿一步。他心里十分不甘,直接蹦起跳进河道,待他脚落地时,脚下确实坚硬的地面,再抬头,河流却又在自己三步开外。 他回头十分迷惑地看着细烟孤。 细烟孤却不说话,径直朝湖面方面走去。 龙啸今满腹疑问,在后面紧紧跟着细烟孤。 到了问心湖,龙啸今附身看那湖水,却也是浑浊一片,不见水光涟漪,更像是死水一潭。 细烟孤看他一眼,转身又朝那四棵巨树的方向疾走过去。 龙啸今再看那巨树,更是诧异不止,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那巨树上面的字迹全都不见,此时映入眼眸的全市干枯的树皮。他急忙去寻找巨树下的洞口,不出所料,洞口也已消失不见。 龙啸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力刨挖,气力之大,已近歇斯底里。挖了许久,十指带血,依旧不见洞口。 他失望地起身,沮丧地看着细烟孤,心里有千百个疑问,又不知先问哪一个。 细烟孤却像收获居多,若有所思看着他,道:“啸今,你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 龙啸今呆若木鸡,失神地看着细烟孤,先前发生的一切,此时眼前的一切,更让他大为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茫然地看着师傅。 龙啸今太想知道答案了。 因为,他知道,只有他,眼前这个鹤发白须,面容慈祥,双眸温情的老者,才能给他答案。 细烟孤缓缓走到龙啸今身边,点了点头,好像他也知道他想知道答案。而他,是唯一能解开这个谜题的人。 这个世间,只有细烟孤才能给他答案,只有细烟孤才会给他答案。 因为,“你是龙在天的儿子,你现在应该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了!” 龙啸今长舒了一口气,挺腰阔胸,好似要接受一件只有他才可以完成的任务似的。 “啸今,当日你父母与钻天涯那些恶人约在虎啸峡比武,比武之前你的父亲就已将你托付与我,嘱咐我一定不要让你心怀仇恨去找恶人报仇。你父母他们二人为人仗义磊落,明知虎啸峡一战有诈,但他们怎肯让那些龌龊小人作恶江湖。你的父母战死之后,我们将他们二人合葬在此。这岛本也不叫哈哈岛,以前叫做问天岛,专做炼术之用,常人根本无从找到,能登此岛者,必是心地善良,通情达理之人,所以,那些黑暗术士纵使术力再强术能再深术技再精,也决然不能踏上此岛一步。你今日所见的新奇事物,都是逝去的前辈们的化身,他们化作各种怪异之物护佑着问天岛,以防各方不测之力侵染,然而,最让我们担心的还是问天岛上术力尚浅的光明术士被黑暗术士黑化,一旦渗透岛内,这问天岛不出几日,向阳之物全都枯萎凋谢,清明之物也会光泽损失殆尽,我来这几日浓雾蔽日,皆因我身上受伤带了黑暗术士的化魂” “化魂?” “浸淫在黑暗术士引术之中的术能,江湖人称化魂,最是邪恶,一旦化魂浸入平常人身躯内,不消一日,化为黑水,若是化魂浸入术力尚浅的光明术士体内,日之内,光明术士也是术力全失,任由黑暗术士摆布。这些黑暗术士用心险恶,绝不斩杀光明术士,却用他们身躯再炼术技,从此这个光明术士就会成为傀儡,任由黑暗术士控制,与我鏖战的欧阳池便是被黑化的术士,他那四个徒弟也是江湖新近消失的光明术士,可惜全被钻天涯的那些黑暗术士黑化,干着身不由己为非作歹的勾当” “那师傅您?” “我术力远在他们之上,化魂只是浸入,未能深入心骨,再加上你那两位师叔舍生相救,我才得以安然无恙。” 龙啸今这才明白,哈哈笑和水云寒在他眼前眼睁睁没了气息,原来竟是为了救活师父。 “那我看见的那大兽呢?又是何物?” 细烟孤沉默许久,开口道:“那正是你父亲龙在天的化身。” 龙啸今惊讶不已:“我父亲?” 细烟孤道:“不错,他战死之后化身驰风战神暗中护助我们。” 龙啸今默默念出“驰风战神”,想着父亲这般用情至深,生不能疼爱自己,死后却还要化身大兽保护自己,心中却涌起一股悲伤之情。 “啸今,你先前来时情境与这回来时已然不同,皆因你心里已经有了仇恨,仇恨是覆灭的种子” 龙啸今忽然含泪看着师父,颤抖着双唇,说道:“我父母为了江湖舍身赴死,我却什么也做不得,心里头连恨都不能有吗?”说罢,热泪滚涌而下。 细烟孤不忍再说,可再沉默下去,恐要辜负龙在天意愿了。 他咬咬嘴唇,又说道:“我自知你心间万分难受,可如若你心怀仇恨,这绝世的武功和荡天的九术又有谁能炼得?” “师父就这么肯定我能炼得?” “因为只有你听得那婴童的笑语。” “那可怖的笑语” “那只是你身处那样的境地才会误认为可怖,其实,只有能成为九术之尊的人才会听得到。” “九术之尊?不是师父吗?” “那只是江湖的传言罢了” 龙啸今感觉眼前一切如在梦境,他和师父好像也在痴人说梦一般。 “啸今,你心有仇恨,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躲着你,离你远去,你看,就像那河流,湖泊,洞口” 龙啸今苦笑了声, 痴痴地说道:“为了这个江湖,我竟连我自己都做不了了吗?” “只有你成为九术之尊,才能有你的江湖,才能有你父母心中的江湖” “呵呵,我的江湖,我父母的江湖”龙啸今眼眶盈着泪水,但他努力没让眼泪落下,他不想屈于这个江湖,但他想知道父母心中的江湖到底是何模样,是善良的江湖?是纯净的江湖?还是风平浪不静的江湖? 他想做个复仇的恶人,他又做不了,他心里埋藏着龙在天善良的种子。 他站起身来,冲着师傅说道:“我想去拜拜我的父母!” 细烟孤随即起身,两人朝着那四棵巨树走去。 身后的湖水复又清澈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不用刀的刀客 龙啸今拜完父母,和师父细烟孤回到木屋,满心惆怅。 第二天一早,细烟孤只身出门,四下巡视一周,并无任何异象,回到木屋,悄然坐在那把木椅之上,看着远天白云掠过,天空一片湛蓝。 过不多久,龙啸今出屋,神色黯淡,两眼无神,整个人无精打采。 龙啸今也抬目望着天际,晴空如洗,空气也格外清新。要是往日,遇上这样的好天气,他定是心情舒畅,说不好还要打几套拳法,活动活动筋骨。可今日兴趣全无,他好像只能慵懒地靠着门框,无聊地看看天空了。 可天空什么都没有,哪怕一只飞鸟。 细烟孤看出龙啸今心事,也不追问, 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啸今,你今日要离开这问天岛。” 龙啸今听出师父言语之意,虽然师父口吻像是征询他的意见,但口气却更像命令。 他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再未说话。 细烟孤道:“自此以后,你随身不再佩剑。” 龙啸今不解师父用意,道:“不再佩剑?” 细烟孤道:“对。佩刀。” 龙啸今环视一周,道:“刀?哪里有刀?” 细烟孤起身,挥手示意,龙啸今领会,随细烟孤离开木屋十步开外。两人停步,细烟孤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龙啸今却听不清楚,只见师父突然将两掌掌心朝上,随即两手向左右两侧挥去,又喊一声“开”,刚才好端端的木屋,登时四分五裂,木块全都变成碎末,飘向天空,慢慢消失。木屋消失的地方,却斜插着一柄光芒锃亮的刀。 龙啸今走过去,抽出刀,腾起一缕烟尘。 烟尘落尽,只见一把黑色的刀鞘。 龙啸今看着这柄断刀,刀身不过一尺,银色刀锋却异常锋利,阳光底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龙啸今回身望着师父,师父眼神坚定,却也有些许脉脉之情。 “仓”一声,刀入黑鞘。 细烟孤双目盯着龙啸今腰间,久久不语。只是静静地盯着。 龙啸今垂目一看,是那柄被师父夹断的断剑。 细烟孤道:“弃了它吧。” 龙啸今从腰间抽出断剑,蹙额凝视许久。忽然用力抛向天空,那柄断剑在百步之外落下,斜插在地面,像一根旗杆。 弃了断剑,断了执念。 龙啸今心中一片迷茫,他不知道出了问天岛以后,他应该做什么。 但他心里明白,自己是不会杀人的。尤其用刀。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的话,哪怕一句,从小到大,他都谨遵师命。 今天也不例外。因为,师父的话从来没有错过。 可是,当他听到师父要留在问天岛,他独自远行时,他还是错愕了一下。 他太习惯有师父的伴随了。师父在身边,即使几天不说片语,他心里也倍觉踏实,好像师父就是他聊以慰藉的靠山,是他精神上的指引。 但是,自己独自出岛,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师父不会离开,因为他要修术。 龙啸今出了问天岛,回眸再望,眼前景致,却和来时完全不同。原来等他步入平坦之地,问天岛竟然浮起,越升越高,渐渐隐入天际,和白云融为一体,若不是知道真情,谁会料到天空之中飘浮的云朵竟然是一座岛屿。 龙啸今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行了几日,看见一座城郭,城门之上几个漆金大字“无面城”,龙啸今暗中奇怪,这城名字也是起的怪异,“无面城”,到底怎样一座城池。心中这么想着,信步走去。 城内却和一般城市并无二致,行人熙攘,车水马龙,各色建筑,鳞次栉比,集市繁忙,颇为热闹。 龙啸今行至一座茶亭,找了一处闲静坐处,便唤了小二。 只听一声“来嘞”,从里房跑出一个灰麻布衣的少年,“客官,您喝哪一种茶?” 龙啸今抬头看去,惊得从椅子上跌下。那小二生的奇特,整张脸面居然没有七窍,好似一张白纸,异常平整。 龙啸今见得这样人物,心脏已是狂跳不止,心里有一万个惊奇和困惑:“这样一张脸面,到底怎么瞧得见人?又从何处发出声音?” 那小二弯腰却要扶他,他不自禁后退一些,再看那张白纸一般的脸面,心间十分惊惧。 “客官,看您这般模样,定是初到无面城吧?” 龙啸今听小二这样一说,心里恐惧减了几分,却还是不解这小二声音到底从何而来,又是怎样瞧得见他的。 “客官,您莫惊慌,初来无面城的人都是您这般表情,我们都已习惯了。” 龙啸今心里发苦,你们都已习惯,我这样的陌生人却是全然不习惯,我堂堂男儿,竟被你这样的模样吓得两腿发软,站立不住。 “我们这里只有两种茶,一种叫苦心茶,一种叫美颜茶,不知客官您喝哪一种?” 龙啸今瑟瑟站起,慢慢做到木椅上,心想这苦心差正合了自己的胃口,便一个字一个字说道:“苦——心——茶。”这三个字就跟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听着非常生硬。 “客官真是好胃口,您稍坐,马上来。”说完,那小二一溜烟消失不见。 龙啸今还未缓过神,小二已经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在木桌之上,“客官,您细用!” 龙啸今看那茶色,却是淡绿,散着说不出的香味,进入鼻腔,让人浑身舒坦,一身的筋骨也像是舒展开了。 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并未苦味,香沁心脾,十分解渴,一路的疲乏也立时缓解不少。 再看周围往来的人群,长得和这店小二一模一样,个个有头无脸,虽无表情,却好像都十分快活开心。 正当他惬意用茶消解困乏时,听见一阵喧闹之声。循声望去,只见街道不远处有一身穿一袭朱砂长衣的汉子,正对着一小摊贩指指点点,嘴中满是污秽之言。 龙啸今放下茶杯,走到小摊贩跟前。小摊贩也是有头无脸,低垂着头,看似十分委屈。再看那朱砂长衣的汉子,生的和自己一样,正在怒喝那小贩讹了他的钱财。 龙啸今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欲离开,那长衣汉子却一脚踹飞的小贩的货摊,大声斥道:“我叫你这没脸的家伙再出来做这下贱的勾当,你讹谁不行,偏偏要讹老子的钱财”说着一掌掴在那小贩的脸上,小贩白纸一般的脸面顿时红红一片,他一手捂着脸,一边却又不知从何发出“呀呀啊啊”的声音。 龙啸今心里一震,难道是个哑巴? 那长衣汉子不依不饶,一脚又踢向小贩的腹部。说时迟那时快,龙啸今足尖一点,一阵轻风,长衣汉子脚背还未达小贩腹部,感觉一阵剧痛从足底传来,“哎哟”一声,跌倒在地,双手握脚,口中大骂:“哪个龟孙,偷袭你爹老子,赶紧出来磕头认错,不然啊哟”,长衣汉子话未说完,“啪”一声,脸上又被龙啸今掴了一掌,速度之快,竟无人看清。 长衣汉子见势不妙,起身捂脸,一瘸一跛逃也似地离去,嘴中却一直骂骂咧咧。 小贩朝人群张望。龙啸今早已坐在木椅上品着苦心茶。 “好身手!”龙啸今抬眼一看,对面一桌坐着一个无面人,没有表情,却好似有赞赏之意。 龙啸今端起茶杯走过去,兀自坐下,也不说话,定定地瞅着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哪有表情。脸都没有。 “世人都道心苦,却从不肯尝尝这苦心茶,公子心有苦楚,本想尝尽世间苦心滋味,却尝到了世间最不苦的苦心茶,这世间哪有苦心人,无心之人多了而已!” 龙啸今默默看着无面人,心知对方也正在留意他。他却不知道这无面人到底用什么留意他。 无面人推开面前的茶杯,茶杯却已空空如也。 “有眼何用?还不是有眼无珠!有脸何用,到头来还不是颜面扫地?” 龙啸今道:“敢问阁下用何体察众人?” “心。” “人人都有心。” “但有心人却没几个。” “这儿都是有心人,不然” “不然为何个个无面?” “无面之人却比有眼之人看得更真切。” “他们只是爱凑热闹而已。” “凑热闹的人也是无面之人。” “所以你不爱凑热闹,却爱管闲事?” “在我看来,这并非闲事。” “公子带着一口好刀,却不用刀?” “干嘛非要用刀?” “刀比人冷,人们都怕刀。” “人们怕的不是刀,怕的是丢了性命?” “所以,你也怕死?” “我自然怕死,所以我也不想让别人也怕。” “怕死的人不爱管闲事。” “怕死的人往往都爱管闲事。” “哦?” “就像容易醉的人更爱酒。” “敢问公子?” “在下龙啸今。” “啊!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料到了什么?” “飞龙长啸,今非昔比。” “这我倒要讨教了。” “公子日后自然知道了。” 无面人说完这句话,起而转身离去。 龙啸今端着空杯,心思难平:“此人究竟为何人?如何说出这般话语?” 这是,喧闹的集市忽然一片平静,人人都躬身后退,刚还拥挤的街道让出了一条开阔的道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最强面术 龙啸今正要问店小二怎么回事,店小二却已经出了茶亭,恭顺地站在街边,躬身低头,双手垂到膝盖,模样极为虔诚。 整条街道忽然就像静止一样。安静得听得见每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龙啸今喉结一沉,“咕”一声,咽了一口唾沫,那声音在如此静谧环境中好像重锤擂鼓,响亮的有些刺耳。 人群都侧脸,好像每个无面人都在怪责他不知礼数,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发出如此声响? 龙啸今脸上一热,不知如何是好,也只好躬身垂首。眼睛却一直盯着被阳光灼烧的街面。 耳畔传来的琴瑟钟鼓之声越来越清晰,虽然这声乐曲调简单,五音未必齐全,但琴瑟和鸣钟鼓齐宣,一声一调,张弛有度,进退得当,传入耳际,也是十分动听。 龙啸今也曾侍弄过一些简单器乐,宫商角徵羽,也略懂一些,今日初闻这听似简单其实不俗的乐声,更是垂首听得入神,已然忘却自己身边的一切。 待到乐队走到龙啸今近前,龙啸今抬目一看,原来是仪仗列队,人数之多,数不胜数,走在前端的是两匹麋鹿,说是麋鹿,却又不像,那鹿角上面分明长满梅花,此刻开得盛艳,龙啸今纳闷,这艳阳天气,梅花怎会如此盛放?两匹像是麋鹿的神兽后面跟着两队颜色像是燃烧火焰的马队,毛发光亮,阳光一射,发出灿烂的光泽,气势如虹,好不威严。马队之后,又是一辆长有两丈宽约一丈的锦丽华车,装扮辉煌,威风凛凛。华车之上,端坐一位娇艳女子,红纱遮脸,龙啸今看得仔细,此人却和常人一样,七窍俱在,却比一般女子更加优雅精致。 那女子神态端庄,目不斜视,一路过去,却无一人抬头欣赏她的妩媚动人。 华车刚过茶亭却又停下,龙啸今正暗自奇怪,只见华车跟前一侍女走到自己跟前,柔柔说道:“先生,小姐有请您到车上一叙。” 龙啸今抬头一看,又是一个无面人,声音却让人有些陶醉。 虽然深感奇怪,他还是轻轻点头,随后跟着侍女朝着华车走去。 在他身后,无面人个个发出“啧啧”之声,好像都对龙啸今有这等艳福羡慕不已。 不知怎的,龙啸今突然感觉满心舒坦,不觉间挺直了腰杆,脸上有了别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上了华车,进入车内,却不见刚才那娇艳女子,车上坐着的,却是刚才茶亭遇到的那位无面之人。 龙啸今看看四周,再无别人,心里有些失望。 那无面人却道:“公子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龙啸今这才看清,无面人发声之时,十指交叉,两个大拇指却不停相互触碰,触碰越急,声音越大。 无面人又道:“公子好眼力。” 龙啸今道:“我眼力再好却看不出阁下的眼力。” 无面人道:“其实公子已经看见了。” 龙啸今再看那一双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十指交叉之处,竟是这无面人的眼睛。 无面人又道:“公子刚才登车之时,满心喜悦,入内之后,却是怅然若失,看来公子也是多情之人。” 龙啸今惊叹道:“这都能看出来?” 无面人道:“不难。” 龙啸今道:“刚才那女子?” 无面人道:“是我。” 龙啸今又是一惊,道:“你?可那姑娘和你不一样。” 无面人道:“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龙啸今道:“那我究竟该信哪一个?” 无面人长袖掩面,长袖落下之时,却又成为刚才那娇艳女子。 龙啸今脸上一热,慌得手足无措,感觉身子发紧,慌忙将两眼投向车外。 那女子却爽朗笑道:“龙啸今遇到女人也会害羞?” 龙啸今听此一言,直逼出一身热汗,两手无处安放,只得紧紧握住刀柄,再不敢接言。 那女子又道:“我叫植虞。无面城的城主。” “好名字!”龙啸今脑子空白一片,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 植虞道:“看你刚才也不是胆小之人啊。” 龙啸今道:“真是惭愧。在城主面前献丑了。” 植虞莞尔一笑,道:“刚还称呼姑娘,现在又成城主了?” 龙啸今恨不得此时地有裂缝,好让他躲进去。想想往日,也没这般局促过。 植虞看龙啸今浑身不自在,也不再打趣,坐直了身子,道:“龙公子此次是途径无面城,还是想逗留几日?” 龙啸今道:“只是路过。” 植虞道:“我看龙公子还是多住几日的好。” 龙啸今道:“实在没有逗留的缘由。” 植虞道:“哪有事事都要缘由的。” 龙啸今道:“啸今想多看看这世面。” 植虞道:“世面再好看,哪有奇女子好看。” 龙啸今沉默不语。 车外安静依然。 植虞侧目看看车外,扭头看看龙啸今,道:“龙公子心里头还装着一个人。” 龙啸今依然沉默。 植虞道:“可惜那姑娘现在你还见不到。” 龙啸今抬头凝视着植虞,问道:“为何?” 植虞道:“她在你最不想知道让她待的地方待着。” 龙啸今道:“请城主明示。” 植虞悠悠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和术力,去,只能是送死。让两个人都送死。” 龙啸今神色惆怅,叹息道:“那总比” 植虞插话道:“你来无面城,也绝非偶然。” 龙啸今道:“啸今不懂。” 植虞道:“公子以后自然知道了。” 龙啸今听得此言,心生感慨,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无面人?植虞? 植虞又道:“公子这几日便随我们一起修炼面术。” 龙啸今道:“九术之中,面术最为易学,啸今已经随师父修炼过多年,还” 植虞道:“你可知道,江湖之中,最强面术在哪儿能修得?” 龙啸今茫然。 植虞问道:“你师父竟然没告诉你?” 龙啸今摇头。 植虞道:“无面城。” 龙啸今问道:“无面城都是无面人,怎么也说不到最强面术上吧?” 植虞一笑,道:“无面即千面,无面,也才能面面俱到。” 龙啸今“哦”了一声,不再赘言。 植虞道看了龙啸今一眼,转身侧目向外,陷入沉思。 车外一片静寂。 街道却全然变了景象。好像春天,花开烂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西门植虞 龙啸今离开那辆锦车,孤独一人站立长街,看那繁华车队悠悠远去。 街上众人,早已消失不见,刚还喧哗的集市,此时再无一人。 长街之上,只剩龙啸今孤单影只。 阳光把它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只是方才还简陋朴素的各式店面现在却一间间富丽堂皇,正如盛世王朝一样璀璨夺目。 龙啸今再无地方可去,索性坐在台阶上,看斜阳渐沉,晚霞映天。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突然狂风大作,吹得街面上尘土飞扬,龙啸以手掩面,嘴里还是吹进不少沙尘。 他刚要起身找间堂屋躲避风沙,却看见从灰蒙蒙的风沙里走出四个人来。待那四人走近,龙啸今惊奇地发现这四人一模一样,不但衣饰相同,连面相也不差分毫。 四人走到龙啸近跟前,躬身作揖,异口同声道:“公子,城主邀您叙旧。” 龙啸今听声音极其耳熟,四人抬头,龙啸今甚为惊讶,这不是刚才植虞的那个侍女? 为什么四个人都是同一面相? 细又一看,龙啸今发现四人腰间却都配有长剑,他顿生疑惑,刚才那侍女明明没有佩剑! 再看剑柄和剑穗,好似那儿见过,极为眼熟。 龙啸今脑间快速运转,此前根本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剑穗,但明明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遇见过。 是不是风月霜雷?难道这四人真是风月霜雷?四人又怎是同一副面孔?而且是无面人?难道风月霜雷也是无面城的人? 龙啸今满腹疑问,又不能打草惊蛇,只好故作镇定,淡淡道:“城主现在何处?” 四人同声答道:“栖凤阁。” 龙啸今道:“你们先去,我稍后就到。” 四人道:“城主特意嘱咐,公子要随我们一起到。” 龙啸今执拗不过,如再强推,四人恐怕要怀疑。 四人作揖,道:“公子请!” 龙啸今只得跟在四人身后,步子却放缓许多,手也紧紧握腰间那把断刀。 那柄断刀看起来更像一件装饰。 街上虽然狂风肆虐,这四人所经之处,却是丝毫风都没有,像是被保护在一个圆球里头。 龙啸今故意试探道:“四位身形很是眼熟。” 四人却并不理会,只顾着朝前走去,个个异常警觉,双手紧握佩剑,好像危险随时都会出现,而他们又会随时保护龙啸今一样。 长路好像没有尽头。 龙啸今感觉有些蹊跷,四人固然不断行走,却好像一直行走在同一个地方,周围的景象未有任何变化。 他感觉不妙,只能再次试探:“不知栖凤阁路程多远?” 四人停步,回过头来,好像盯着龙啸今,又一鞠躬,道:“不远。” 龙啸今道:“你们不是无面城的人。” 四人齐声道:“公子眼力倒还不错。只不过错了。” 龙啸今干咳一声,继续道:“无面城的人说话可不是你们这般姿态。” 四人微微顿首,道:“哦。” 龙啸今道:“无面人说话必须十指交叉,大拇指相互触击才可出声。” 四人齐声道:“我们也是如此。” 龙啸今道:“可他们绝不会手握佩剑。” 四人道:“城主说要保护好公子的。” 龙啸今故意问道:“无面城也有歹作之人?” 四人道:“天下还不太平,处处都是危险之地,无面城也是危城。” 龙啸今冷冷一笑,道:“只怕是风月霜雷到了以后才会变作危城的吧?” 四人又道:“公子是聪明人。只不过这次变笨了。” 龙啸今道:“风月霜雷也是聪慧之辈,原先也是颇得器重的江湖小辈,可惜跟随了欧阳池,净干这些龌龊事。” 龙啸今话未说完,只听四人哈哈一笑,抽剑扑来。龙啸今早已有所防备,脚一点地,身子已掠出几丈之远。 四人抽剑之时,狂风即住,刚还浑浊的天地,霎时间一片澄明。 龙啸今驻足立稳,看见四人已恢复原先面貌,正是风月霜雷四人。显然,他对风月霜雷为何突然出现在无面城大惑不解。 风月霜雷四人攻势诡变多端,龙啸今只觉剑花错乱迷眼,剑锋锐不可挡,仿佛万千落英,朝自己紧紧裹挟袭来。他武功虽然精进不少,但看着这般凌厉阵势,却找不出四人剑法破绽,只能玲珑躲闪,仓惶应付,无处可攻。 双方激战几个回合,龙啸今早已疲于应付,只能且战且退,好寻得一条狭窄巷道,伺机脱身。 风月霜雷好像早已看破龙啸今心思,故意封堵逃脱之路,巷道入口,剑花更密,剑花稀疏之处,净是阔地,全无遮掩之物。 龙啸今心里暗自叫苦,这样纠缠下去,不出三个回合,自己必然被逼上绝路,到那时只能束手就擒。 正当龙啸今气力不足之时,风月霜雷四人剑法突然间紊乱,力气好像也不如先前,攻势逐渐减弱。 龙啸今尤其诧异,四人占得上风,不出几招,自己必败无疑,此时却放缓攻势,又是何意? 正在此时,长街尽头,忽然传来一声厉喝:“风月霜雷,还不住手!” 风月霜雷立时停手,四人望向长街,一只鹿角开满鲜花的麋鹿神兽正朝身边奔来。 龙啸今喘着粗气,心里无不充满庆幸之情。 待那麋鹿走近跟前,原来正是无面城城主植虞。 植虞瞧了一眼龙啸今,又看看风月霜雷,愠怒道:“你们四人好歹也是无面城的人,怎么会在自家的地方欺负远道而来的客人?” 那四人里头的严霜露齿一笑,道:“真是奇怪,城主还认得我们这几个无面城的人吗?” 只见植虞轻一跃身,眨眼之间,已在严霜眼前,盯着严霜的眼睛,说道:“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一种人我就是死了也认得的。” 严霜咬嘴一笑,道:“我倒想知道。” 植虞道:“负情之人。” 严霜道:“这世间负情之人多了,你个个都要认识吗?” 植虞嘴角一翘,冷冷说道:“我只要认得你们四个就好。” 旁边洪雷接话道:“城主也不要怪罪我们几个” 植虞一笑,笑容却是十分牵强,道:“你们几个也有资格让我怪罪吗?无面城待你们几个也不薄,你们偏要听信欧阳池一面之词,非要闯荡什么江湖。这江湖之大,岂是你们几个能闯荡的了的?” 冷月又道:“城主待我们如何,我们自然心里有数,我们四个跟随城主多年,以为可以得到城主最强面术真传,城主却非要等一个什么天命之人,这天命之人难道就是这龙啸今不成?难道你只想把无面城最强面术传授给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不成?” 植虞转身走到龙啸今跟前,问道:“你就是那个天命之人吗?” 龙啸今一脸错愕,不知如何回答。 植虞宛然一笑,转身又问:“天命之人难道是你们四个?” 风月霜雷默不作声。 植虞道:“你们四个修得面术,又用来做了什么?” 风月霜雷低头不语。 植虞又道:“当年你们负气离开无面城,只因我这个师姐做了这无面城的城主,你们心有不平,正好被欧阳池溢美之词蛊惑,以为跟了他去真可以立身江湖,平分秋色,你们却不知那欧阳池是什么人物” 韩风嗤笑一声,道:“你和欧阳池不过同等人物。” 植虞却不反驳,走上前去,望了一眼韩风,含笑道:“那我现在便叫你杀了这位龙公子。” 龙啸今一怔。 洪雷哈哈笑道:“让我来。”说罢便要上前,脚下却挪不动一步。 风月霜雷四人面面相觑。 植虞粲然一笑,掸掸长袖,好像那里很多尘土。那里分明纤尘不染。 风月霜雷动弹不得,心里却已经清楚,分明是有人暗里引术,故意不让他们靠近龙啸今。 “风月霜雷,你们四个倒也是十分有趣,原本个个都是样貌奇丑之人,非要引术变作这样俊俏的人儿,我这个粗汉子都看不下去了,哈哈。”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幢高楼屋顶上躺着一个朱砂长衣的汉子。 龙啸今看得清楚,这朱砂长衣之人正是刚才呵斥小贩讹他钱财的那个汉子。 严霜却道:“看来你也是真的无聊。” 那朱砂长衣汉子又哈哈一笑,站起身,轻轻一跃,悠然落地,虽然这汉子身材魁梧,落地却没有任何声响,甚至两脚着地之时,尘土也没有溅起丝毫,轻功极其了得。 洪雷拍掌笑道:“这轻功,真不愧是‘追风赶月’岳不悔,刚才还看见飞猪在天” “啪”一声,岳不悔没等洪雷话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掴在洪雷脸上,又哈哈笑道:“话多的人就是惹人讨厌。” 植虞也笑道:“况且还是很丑的人。” 洪雷刚刚受了一记耳光,怎肯轻易罢休,唾了一口血沫,笑嘻嘻地道:“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你这猪头做了下酒菜的。” 岳不悔却不理会他,跺道龙啸今身前,伸长了脖子,两眼瞪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好像非要把这个刚才让他吃了苦头的人看个仔细。 龙啸今把身子往后仰了仰,眼看着这个粗鄙汉子,心里满是厌恶。 岳不悔看够了,哈哈大笑道:“原来这天命之人这样没出息,竟被几个不入流的丑陋之人唬成这等德行,这世间还真有瞎子,哈哈” 龙啸今当然不知道岳不悔说什么。他觉得他也没有必要听懂。 他要听懂的,却是无面城城主植虞的话。 可是,无面城城主植虞的话,他也没听懂几句。 但他明白,能让他得以保身的,也是植虞。 所以,即使植虞不是女人,他也不在乎。他也不能在乎,因为,活着才让他在乎。 风月霜雷当让也不在乎。他们在乎的,和龙啸今在乎的当然一样,也是活着。 他们要活着,却又不能不在乎眼前的这两个人,植虞,还有岳不悔。 岳不悔也是有趣,跑到风月霜雷跟前,一个个细细打量,完了又嬉皮笑脸嘿嘿一笑,走到严霜冷月跟前,捏捏下巴摸摸额头,严霜冷月即便心里万般憎恨,无奈身体动惮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岳不悔上下其手,肆意羞辱。 等他玩够了,却又转身凑近龙啸今,呲牙一笑,满嘴尽是黄牙,又道:“龙公子不在无面城不多住几日吗?” 龙啸今看得两排黄牙,恨不得早些离开,却又不便多说,只能闭紧嘴巴,瞪着岳不悔。 岳不悔知趣走开,道植虞身前,道:“这无面城的城主也真是无聊透了。” 植虞笑盈盈道:“只这几日,我还没做够呢。” 岳不悔哈哈大笑,一个箭步,忽又一掠,纵身上屋,哈哈笑道:“世间再美之事,也不过和这落日一样。” 刚一说罢,脚又发力,腾空而起,竟像一缕闪电,到半空中,那一缕闪电忽又像烟花炸裂,电光火石之间,一团紫色云彩冉冉升起,和天边斜阳相映生辉,极是好看。 龙啸今早已目瞪口呆。 说话间,那团紫色云彩却又骤然收缩,顷刻又急急落下,离地约有十余丈高时,收缩的云团又如鲲鹏展翅一般舒展开去,天空好像被一张巨大帷幔覆盖,斜阳一照,金光璀璨,让人目不暇接。 帷幔徐徐落下。 刚要着地时,龙啸今已经惊愕失色。 原来这帷幔已经变作一袭华衣,落下之时,正好披在一个如花女子身上,龙啸今觉得即使自己有一千双眼睛,也看不尽这女子的美颜,即便是自己也是女儿身,恐怕也对这女子欣赏不够。 而刚才那个让人厌恶的粗鄙大汉岳不悔此时早已不见,此时眼前的女子玉肤凝脂c秋波流盼c桃腮带笑c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植虞躬身道:“城主。” 城主?龙啸今愈发奇怪,植虞不就是城主? 他正在思忖,却又发现刚才还在的植虞又已不见,此时却变作先前唤过他的那位侍女。 再看风月霜雷四人,此时个个脸蛋就像石榴翻了皮,钉鞋踩了泥,满脸痤疮,头发干枯,样貌丑陋不堪,龙啸今看着心里只想作呕。 这四人看着这凌空而来天外飞仙一般的美丽女子,竟也好像自惭形秽,垂首不语。 龙啸今看那女子朝自己走来,慌忙低下头,不敢直视。 那女子柔柔说道:“龙公子” 龙啸今抬头,只见一双美目流转,浅浅一笑,齿如含贝。 “龙公子”听得这一句,龙啸今已觉动人至极。 “龙公子”依旧柔和依旧清脆。 “龙公子,城主唤你呢!”一声嘶吼,惊得龙啸今一惊,这才如梦初醒。再看时,却是那个侍女正在冲他大喊。 龙啸今自知失礼,赶忙抱拳道:“啸今失礼了,城主见谅!” “龙公子不必自责。” “城主” “西门植虞。” 龙啸今看看那个侍女,又双目凝视西门植虞,一脸困惑和不解。 “龙公子看不懂了?” 龙啸今点头。 西门植虞笑道:“这才是无面城真面目。” 龙啸今茫然。 西门植虞道:“所以无面城也叫千面城。” 龙啸今还是不解,问道:“那我先前遇到的那个叫植虞的城主是?” 西门植虞嫣然一笑,道:“无面城人人都是城主,人人又不是城主。” 龙啸今道:“那您是?” 西门植虞道:“我是城主。又不是城主。” 龙啸今道:“还请明示。” 西门植虞浅浅一笑,道:“公子以后自然知道了。” 龙啸今听见这句话,惊道:“难道你也不是真面目吗?” 西门植虞道:“无面城没有真面目。” 龙啸今“哦”了一声,怅然若失。 西门植虞笑道:“却只有我是真面目。” 龙啸今心里微微一热,道:“到底还是真面目好些。” 西门植虞淡淡道:“喜欢真的,到头来却都喜欢了假。” 龙啸今微微蹙额,咬咬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西门植虞却又笑道:“想必假的都更动人。” 龙啸今道:“真的却更让人心动。” 西门植虞道:“龙公子心动了?” 龙啸今却只一笑。笑得极为勉强。极为苦涩。 这时,那侍女走过来在西门植虞耳畔低语几声,遂又离开。 风月霜雷乖乖地跟了那侍女一同离去。 龙啸今问道:“城主想怎么处置风月霜雷?” 西门植虞回眸一看,道:“他们也不是风月霜雷。真正的风月霜雷也不是这般模样,你再见到他们,他们也已经不是原先的模样。” 龙啸今继续问道:“那这几个人是?” 西门植虞答道:“他们只是几个侍卫。” 龙啸今道:“保护城主?” 西门植虞道:“保护你。” 龙啸今奇怪:“保护我?” 西门植虞道:“保护你修术。面术。” 龙啸今仍然不解,道:“可我到无面城,并非炼术。” 西门植虞道:“可你是天命之子。” 龙啸今道:“天命之子?” 西门植虞道:“公子以后自然知道了。” 龙啸今还想再问,西门植虞却已转身离去。 龙啸今也欲转身,却发现自己只能前进了。 他身后已经退路。因为,他身后已经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他只能随着西门植虞往前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美人瞳 龙啸今跟着西门植虞一路前行,虽然心中众多疑问,比如四个侍卫因何扮作风月霜雷?岳不悔是不是真有此人?西门植虞又会带他前往何处?他又因何无缘无故成了天命之子?为何自己刚被四个侍卫带走的时候像在一个圆球里头,一直在原地打转? 西门植虞莲步姗姗,龙啸今却好像负重而行。 过不多时,却见山峦叠嶂,奇峰矗立,群峰当间,一座石砌高屋,竹林环抱,远远望去,氤氲之气,袅袅升起。 进入石屋,龙啸今大吃一惊。他本以为这石屋简单,入内之后,发现这石屋竟是一个望不尽头的长廊,长廊两侧,万千火把,照得通亮,仿佛白昼一般。 龙啸今心里暗暗发苦,这等遥远距离,走到尽头,得多少时日,别说炼术,能抵达炼术之地都绝非易事。 西门植虞回眸看他一眼,含笑说道:“龙公子好像怕了?” 龙啸今强笑道:“倒也不是。” 西门植虞道:“你眼中这条长廊的距离,恐怕一辈子也未必能走得完。” 龙啸今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干咳了几声,只得说道:“城主自有办法。” 西门植虞瞧着龙啸今的神情动作,“噗哧”一笑,道:“你还真有法子。” 龙啸今痴痴笑道:“在我看来,没有城主想不出来的办法。” 西门植虞含笑道:“随我来吧。” 龙啸今只得乖乖跟着西门植虞。 两人没走几步,龙啸今感觉抬脚之际,脚尖碰到了台阶。低头一看,哪有台阶,自己分明站在一叶扁舟之上,双脚正好踩在双桨上面。抬头又望,刚才灯火通明的长廊,此时已经是水声潺潺波光粼粼的长河,长河上空,有成千上万点萤火飞舞,萤火一会儿闪耀着蓝光,一会儿闪耀着绿光,蓝光荧荧,绿光幽幽,恍如进入时光隧道,美不胜言。 西门植虞道:“龙公子可要站稳了。” 龙啸今听西门植虞这么一说,赶紧蹲下,双手扶着船帮。 西门植虞失笑道:“哈哈,公子好像也不是胆小之人。” 龙啸今道:“看你姿势,听你所言,这船速度肯定疾如闪电,我还是坐稳当些好。” 西门植虞粲然笑道:“那你可真得坐稳当了。” 说罢,移舟离岸。 龙啸今只觉一瞬,岸已离去百十丈,身上衣袂仿佛被一阵飓风猛烈地往后撕扯,船速之快,已让他看不清长河两侧究竟有什么竟像,也看不清楚空中飞舞的萤火到底是何物。 他只觉得在疾风闪电中行驶。这一叶扁舟却好像静止一样,没有丝毫颠簸,自己竟也没有任何晕眩之感。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两人面前又是一道密林,葱葱郁郁,树木更是奇特,龙啸今凝视半天,居然一颗也认不出。他大为惊奇,等不到穿靠岸,自己率先跳下,直奔密林过去。走到近前,细又一看,这些奇特树木上面竟然稀稀落落结了许多果实,这果实更是奇特,颗颗晶莹剔透,甚至看得清纹路,形状也和一般果实不同,好像美人眼瞳,由里而外有千丝万缕的脉络清晰可辨。 龙啸今看得入神,感觉这千丝万缕的脉络好像就要把他抓进去一样。 “龙公子可得小心了,刚才这船没把你丢进河里,不要叫这美人瞳把你抓进去。” 龙啸今刚才急着看这些奇木异果,居然忘了身后的西门植虞。听西门植虞这么一说,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傻笑了两声,问道:“城主” 西门植虞却抢话道:“龙公子你再不要一口一个城主,听着好让人别扭。” 龙啸今一愣,呐呐道:“西——门——城——主?” 西门植虞好像有些愠怒,努努嘴,说道:“平日里你对别的女孩子也都这样吗?” 龙啸今呃呃两声,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副近似无辜的眼神定定地瞅着西门植虞。 西门植虞看着龙啸今这般呆样,不禁好笑起来,道:“小心你后面的美人瞳!” 龙啸今回头一瞧,“啊”一声,人早已跳到五步开外。他身后的那些美人眼瞳一般的异果好像真的是人的眼瞳一般,齐刷刷地盯着龙啸今,这才把他吓得半死。 西门植虞走到那些奇珍异果跟前,一摆手,道:“你们看看把龙公子吓的,看够了赶紧干活去吧。” 龙啸今感觉太不可思议,手指指着这些果实,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这都是都是什什么东西?” 西门植虞笑道:“美人瞳啊!” 龙啸今惊叹道:“这是美人瞳?” 西门植虞道:“你知道?” 龙啸今道:“不知道,我就觉得像人的眼瞳。” 西门植虞道:“这可是无面城的圣果。” 龙啸今惊讶道:“圣果!?” 西门植虞点头道:“没错,可惜一般人根本见不到。” 龙啸今问道:“一般人见不到是什么意思?” 西门植虞道:“除了无面城城主以外,只有天命之子才能见到。” 龙啸今不解,又道:“那我怎么可以看得见?” 西门植虞道:“因为你是天命之子!” 龙啸今问道:“天命之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西门植虞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样。” 龙啸今道:“那你如何断定我是天命之子?” 西门植虞道:“我不用断定是不是。因为你就是。” 龙啸今道:“真是有趣。” 西门植虞道:“我倒觉得无趣。” 龙啸今一怔,不知西门植虞什么意思,问道:“无趣?” 西门植虞道:“嗯。非常无趣。” 龙啸今哑然。 西门植虞接着说道:“没想到天命之子是这样无趣的人。还有比这更无趣的事吗?” 龙啸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西门植虞目露惊讶,追到龙啸今身边,问道:“你疯了?笑什么?” 龙啸今好像特别开心,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蹲在地上继续笑个不停。 西门植虞被笑得一头雾水,只好扯住龙啸今衣角,道:“你是不是真的疯了?还是傻了?” 龙啸今大笑罢,却又苦笑两声,道:“我这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做错事,连累了师父,辜负了父母,没想到这样辛苦,却偏偏做不了自己,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身不由己的事,今日城主一语点破,啸今心中苦涩,也只是发泄一通而已。” 西门植虞瞪瞪眼,道:“你这发泄也真是吓人。” 龙啸今道:“城主见笑了。” 西门植虞道:“我也是逗逗你,没成想你还这样认真了。” 龙啸今道:“认真的人都是无趣的。” 西门植虞道:“这话听着好像也有道理。” 龙啸今道:“城主” 西门植虞抢话:“还叫城主?” 龙啸今道:“西门城主” 西门植虞站起身,命令道:“植虞!” 龙啸今被西门植虞这声吆喝吓了一跳,居然跌坐在地上,两眼定定地望向西门植虞。 西门植虞哈哈一笑,道:“有趣。” 龙啸今起身问道:“城主”看见西门植虞狠狠瞪了他一眼,赶紧收嘴,改口道:“植——虞——” 西门植虞又瞪了一眼,装作发怒,道:“这两个字让你很为难吗?” 龙啸今道:“倒也不是。” 西门植虞道:“那就好,从今往后,你就只能叫我植虞,叫一声别的,剁一只手。” 龙啸今自然只能应允。 西门植虞又问道:“你刚才说我一语点破,我那句话点破你了?” 龙啸今惭愧难堪,将头深深埋在胸间。 西门植虞好像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哦,对,男人最怕女人说自己无趣的。” 龙啸今抬头,一脸无奈。他感觉真的是完全不了解这位无面城城主了。刚才还一脸威严,现在又这样轻快活泼。 漂亮的女人最是不可琢磨。 “你还没告诉我我怎么成了天命之子?” “只有天命之子才能听得见问天岛上婴儿的笑语之声。懂了吗?”西门植虞说罢,嫣然一笑,钻进密林之中。 龙啸今赶忙追过去,侧身也进了密林。 “那你告诉我,你那四个侍卫为什么又要扮作风月霜雷故意跟我死战?” 西门植虞回眸一笑,道:“不然我怎么确定是不是该带你见这美人瞳。” 龙啸今一边拂去挡在面前的林叶,一边问道:“和见美人瞳有什么关系?” 西门植虞到:“你带着刀,临危之际,明明可以用刀脱身,你却没有,每一招也都是点到为止,并不伤对方性命,这就是关系。” 龙啸今道:“这算什么关系,我只是在激斗之中忘了用刀而已。” 西门植虞道:“那你替那小贩出头又是为何?” 龙啸今道:“早知道是你,我就不出头了。你的脚还疼吗?” 西门植虞忍不住“噗哧”一声,故意问道:“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龙啸今脸一热,却也不再拘束,轻轻笑道:“这和天命之子好像没关系。” 西门植虞道:“这是你和我的关系。” 龙啸今道:“你教我面术,就是我师父,我们就是师徒关系。” 西门植虞故意惊讶道:“谁说我要教你了?” 龙啸今很是惊奇,道:“难道不是你?” 西门植虞道:“你忘了,我可是无面城的城主。” 龙啸今道:“你忘了,你可是苦苦逼我叫你植虞的植虞。” 西门植虞哈哈一笑。 龙啸今微微一笑。 西门植虞道:“你知道这美人瞳做什么用?” 龙啸今道:“你若不讲,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西门植虞道:“你想要炼得最强面术,定要服完这密林之中所有的美人瞳。” 龙啸今苦笑一声,道:“这么多?” 西门植虞道:“九九八十一颗,所以,你要在无面城待九九八十一天。” 龙啸今又苦笑一声,道:“这么久?” 西门植虞道:“说不定待到第八十一天,我都撵不走你了呢。” 龙啸今道:“我倒想看看。” 龙啸今话刚说完,突然从密林深处射出一股强光,西门植虞眼疾手快,幻影一般,掩在龙啸今身前,长袖一甩,“叮叮”几声,几枚绿色的长针跌落在地。 西门植虞朝长针飞来的方向喊道:“多这么久了,出来吧!” 龙啸今看过去,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黑水之子 她,冯雨晴怎么会在这里? 西门植虞把龙啸今拦在后面,悄声说道:“你认得这姑娘?” 龙啸今点头。 西门植虞道:“可她却不是你要找的姑娘。” 龙啸今有些错愕,他对无面城的本领已经领教,这会儿看见冯雨晴无缘无故出现在密林,心里自然也有几分奇怪,便追问道:“她难道不是冯姑娘?” 西门植虞神色十分肯定,语调却有些奇怪地说道:“你的那位冯姑娘还在别的地方受苦呢!” 龙啸今也不做理会,问道:“那这个冯姑娘是什么人?” 西门植虞道:“她那是姑娘,他是这世间最恶毒的人。” 龙啸今疑问道:“你不是说只有无面城城主和天命之子才可以进得这里吗,怎么这样的人也可以进得?” 西门植虞道:“还不是因为你。” 龙啸今更是不明所以,问道:“因为我?” 西门植虞却没有回答他,只叫他多加小心,此人招数最为险毒。 龙啸今只能小心翼翼,跟随在西门植虞身后,处处提防,生怕有什么不测之事。 两人在密林绕了几圈,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龙啸今压着声音问道:“难不成是幽灵?” 西门植虞也压低声音,好像也不是在回答龙啸今的问题:“比幽灵更可怕。” 龙啸今刚要再问,却感觉脚底下湿乎乎一片,好像自己的脚粘在了浆糊之上,抬脚行走都异常费力,努力挣扎了几回,也没走出几步。 西门植虞见龙啸今行走缓慢,催促道:“你再不快些,丢了性命,别来怪我。” 龙啸今道:“我要丢了性命,自然没法子来怪怨你了。可你瞧瞧,我这脚下地面跟熬了一锅浆糊一样,我想快也快不得啊。” 西门植虞脸色一沉,连忙摆手示意,口中大喊道:“站着,别动。” 龙啸今不知发生何事,抬起的脚又迅速放下,站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 西门植虞放低身子,一步一步走近龙啸今,在距离三步之外的地方才徐徐停下,俯身细细观察龙啸今足下。 半饷,西门植虞才抬头瞟了一眼龙啸今,问道:“你发现这东西多久了?” 龙啸今一看西门植虞神色不对,认真说道:“也就是刚才你让我快些走路的时候。” 西门植虞神色凝重,仰头长叹一声,转又含情凝视龙啸今,徐徐说道:“没想到你会把命丢在这里。” 说罢,掩面泣不成声。 龙啸今听得这句话,心里就像被泼了一桶凉水,从头凉到底,只觉口干舌燥,浑身软的像条蚯蚓,散了架一般,浑身没有丝毫的力气。 龙啸今转念一想,既然命该至此,也怨不得别人,此时此刻得让西门植虞赶紧逃离此地,以免身陷绝境,跟自己一样,活活丢了性命,当下之际,即便龙潭虎穴,自己也该挺身而出闯上一闯,决不能让西门植虞吃了苦头。 想到此处,他挺腰起身,在那一团浆糊里站得笔直,冲着西门植虞铿锵说道:“植虞姑娘你还是快些离开,不用管我,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西门植虞面有难色,道:“连我都没有法子,你能有什么办法?” 龙啸今道:“你放心好了,我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还能束手就擒不成?” 西门植虞起身,神色忧伤,凄然道:“你堂堂七尺男儿,我堂堂一城之主,如今是我带你到的此地,哪有撇下你一个人自己逃命的道理,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龙啸今怕再这样纠缠下去,两个人谁也逃不了,正在难为之际,忽然看见腰间那柄断刀,刀光一闪,刀身已架在自己脖子上,道:“你再不走,我就死在这里。” 西门植虞怔了一怔,道:“你说过你从不用刀杀人。” 龙啸今道:“但我可以杀自己。” 西门植虞道:“为了救我,你真舍得自己死?” 龙啸今道:“为了救你,我真舍得自己死” 龙啸今话说了半句,西门植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密林回荡。 龙啸今大惑不解,张口结舌,怔怔地看着西门植虞。 西门植虞笑够了,才说道:“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龙啸今更是莫名其妙。 西门植虞道:“刚才我逗你呢,哈哈” 龙啸今气急而笑,道:“你真是个无聊的人。都什么时候了” 密林深处忽又传来一阵诡异之声,打断了龙啸今的话,“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打情骂俏。” 西门植虞讥笑道:“这多年来,你的胆识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那声音道:“你这个蛇蝎女人,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西门植虞道:“你这个人真是有趣,得不到人家芳心,就非要出口伤人恶语相向吗?” 那声音道:“呸,我几时要得到你的芳心了?” 西门植虞却不生气,含笑道:“也不知道当年是谁一口一个植虞,我到现在一想,还觉得肉麻的很。” 那声音道:“可惜我当年瞎眼痴情错付。” 西门植虞道:“你们父子千方百计找机会接近我们,还不是为了这城主的位子,如果我是乡野村姑,你也恐怕不会对我如此上心吧?你们父子怕也不会那般厚待我们西门氏吧?可惜” 那声音又道:“可惜什么?” 西门植虞道:“美人瞳最终选择了西门氏。” 那声音道:“所以,我要毁了这片密林,毁了所有的美人瞳。” 西门植虞道:“你要想毁早就毁了,还会等到现在?” 西门植虞转眼瞥一瞥龙啸今,继续说道:“你还不是一直再等天命之子?我早就知道你的居心。上一次祭祀仙台,无面城所有人都一心炼术,你却勾结祭师打通栖凤阁和这密林的暗道,擅自进入密林,你父亲虽然精通祭奠礼乐,却不知道这密林只有天命之子可自由出入,而你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出过密林,只能困在这黑暗之地。你内心阴毒只想着城主之位,连自己父亲的生死也不在意,你肯定不知道当年帮你打通暗道的祭师其实就是你的父亲,你父亲本意让你进入密林修炼面术,你却一意孤行,非要强行修炼暗黑之术,这多少年下来,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现在连出来见人的脸面都没有了吗?” 那声音歇斯底里吼道:“我这样都是被你害的!当年我那么喜欢你,你却总对我不冷不热不理不睬,宁肯跟那让人作呕的侍卫说话,也不愿多看我一眼。我就是要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西门植虞却冷冷说道:“你这个人除了想着自己,再也不会想着别人了。” 那声音先是哈哈一笑,后又听得鼻腔喘着粗气,最后竟是苦苦笑道:“想必我钟追真是可怜之人。” 西门植虞正要开腔,密林深处突又射出数十道冷光,道道冷光从四面八方闪电而来,直刺龙啸今。 西门植虞暗叫一声不好,旋即一跃,在空中疾速旋转,身上的衣袂在龙啸今周身迅速飞舞,就在那些冷光距离龙啸今身体三指之遥时,竟被这飞舞的衣袂全部裹走,西门植虞落地,飞舞的衣袂正好落在她的肩膀,就像有人轻轻给她披上了衣裳一般。 那声音又道:“你要护他,我偏不让你护他。漫天飞雪——” 龙啸今听得一声“漫天飞雪”,抬目一望,只见万千雪花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过来,雪花落处,全都化为灰烬。 西门植虞长袖飞起,袖口飞出万千杏黄色花瓣。只见花瓣追风逐月一般,竟将那些雪花全都包裹,纷纷落在地上,一瓣瓣都化做水滴,汇成溪流,流进密林。 刚才还湿漉漉的地面,顷刻之间,干燥洁净。 西门植虞冲着密林喊道:“还有什么本事让我看看。” 密林之间却在无任何声响。 西门植虞回身看看龙啸今,笑道:“你看,你不用因为我死在这里了吧。” 龙啸今刚想说话,猛然间看见西门植虞身后站着一个人,一个透明的人。 西门植虞一看龙啸今眼神,急忙转身。 只见那透明人一个转身,身体居然好似滔天巨浪,把西门植虞直接卷了进去,西门植虞越是挣扎,那透明人的身体好像裹挟的越紧,最后竟将西门植虞紧紧裹住,动弹不得。 龙啸今用尽浑身之力,想把双脚从那浆糊一般的地面拔出来,可是他用力越大,脚下反而粘的越加牢固。 龙啸今无奈看着这滔天洪水慢慢将西门植虞吞没,他整个人松弛下来,眼睁睁看着透明人一点一点将西门植虞移走。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发觉自己可以抬足前行。龙啸今心里高兴,准备奔向那个透明人,可这时足下的地面又跟浆糊一般。 龙啸今忽然明白其中道理,相生相克。 他站定身子,闭目舒气,脑间出现刚才进入石屋的情景,万千火把熄灭,出现潺潺河流,出现蓝绿萤火,他和西门植虞移舟泊岸,他看到美人瞳,美人瞳好像认得他,他们彼此凝视,满含深情,美人瞳好像西门植虞的眼瞳,突然,美人瞳变作西门植虞,她在跟他说话 龙啸今猛然一惊,如梦方醒,刚才西门植虞确实跟他说了话,说了什么,他没听见。 看那口型,龙啸今断定西门植虞让他点燃火把。 龙啸今四下探看,火把在哪儿? 刚才进入石屋时的火把? 龙啸今轻步挪到河边,哪有火把? 龙啸今忽然想到,遂把自己脚步放轻放缓,地面没再出现那浆糊一般的东西。 那火把自然不在地上,龙啸今朝水面看去,那水面竟真倒影着数不尽的火把,他赶紧掏出火刀火石,“嘡嘡”两声,燃烧的火苗朝那倒影的火把奔去。 只听“哗”一声,那映在水面的火把一把接着一把燃烧开去,远远望去,整条河流都好像赤焰燃烧。 龙啸今看得出奇,又听到身后有“哦哦啊啊”的痛苦呻吟声,他以为是西门植虞,轻步走去,却看见西门植虞正站在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毫发未损,两眼却直勾勾盯着地面。 他走去一瞧,大吃一惊。 那个透明人这时却像被烈日蒸发一样,正一圈一圈缩小,神色十分痛苦。 他走到西门植虞跟前,问道:“这到底是” 西门植虞郁郁道:“他就是钟追,原先也是无面城的侍卫,因武功极好,术技也精,被前任城主委以重任,贴身保护城主,没想到他竟打起了当城主的主意,和他父亲企图弑杀城主,后被我父亲及时发现加以阻止,他父亲被贬为永世祭师,不得修炼面术。你眼前的这个恶人恶毒到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为了进入石屋密林,以全家人性命威胁,让他父亲打通了暗道,他进入石屋之后,他父亲怕他修炼黑暗之术,死死相劝,他却残忍将他父亲杀死供奉给黑水幽神,为了修炼黑暗之术,竟然认黑水幽神为父,最终成为邪恶的黑水之子。” 西门植虞没再说下去。 龙啸今也知道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甚是感慨,原来江湖人人惧怕的黑水之子只不过是个困在石屋里头的怪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原来你才是我最后一个美人瞳 西门植虞目不转睛看着地面上慢慢消失的透明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你不杀人,却有人因你而死。” 龙啸今也道:“爱本来不会杀人,却有人甘愿因爱而死。” 西门植虞转眼看着龙啸今,眼噙泪水,神色怅然,道:“我们都是凶手。” 龙啸今也有些伤感,因为西门植虞伤感。 可现在境遇实在不是伤感的时刻。这一点龙啸今清楚,他也明白,大丈夫临危担当,最不该感情用事,况且现在身边还有一位娇俏美人,更重要的是,她是无面城的城主。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西门植虞的肩膀,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西门植虞拭去脸颊的泪水,转身突然扑进龙啸今的怀里,双臂环抱着龙啸今,紧紧地抱着,生怕他丢下她跑远了似的。 龙啸今被西门植虞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两只手怔怔地举在半空,半饷,才缓缓落下,轻轻地拥抱着西门植虞。 这个拥抱实在很轻。轻到龙啸今都感觉不到西门植虞肌肤的温度。 西门植虞却好像很知足。 女人真的很容易知足,有些时候只需一个拥抱,即使这个拥抱不热烈,但只要温暖就行。 些许时候,西门植虞抬眸望着龙啸今,说道:“我能感觉到你心里头装着一个人。” 龙啸今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是冯雨晴?” 西门植虞并不回答,莞尔一笑,转身往密林方向走去。 龙啸今暗自思忖,只有愚蠢的男人,会在一个女人面前提起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而他,无疑就是这个愚蠢的男人。 进了密林,西门植虞却驻足不再前行。龙啸今跟在身后,站定。 “你看这些美人瞳,快要成熟了。” 龙啸今朝着西门植虞手指方向看去,先前还玲珑剔透的美人瞳,此刻已小成金豆,闪着璨璨光泽。 “怎么会成这样?”龙啸今看着出奇,却又不明白其中缘由。 西门植虞道:“看来你真是世出不二的天命之子。” 龙啸今淡然道:“什么天命之子,还不如安心做个凡人,免得落得个” 西门植虞回头笑道:“你可别这么说,兴许这就是你生来的使命,由不得别人,由不得你自己,这就是天命。” 龙啸今道:“你们怎么说都行,反正我是看不出这天命。” 西门植虞道:“公子以后自然知道了。” 龙啸今一怔。 西门植虞在密林之间婉转前行,身形袅娜,顾盼流转,龙啸今看得入神,不觉间竟然拉开了一大截距离。 西门植虞回眸一笑,道:“你是在等冯姑娘吗?” 龙啸今猛然醒悟,兀自摇摇头,随后又快步跟了上去。 进入密林,树影斑驳,一片静寂。 西门植虞一路走去,随手将成熟的美人瞳摘了个干净。 龙啸今看着惊奇,道:“这美人瞳也没九九八十一颗。” 西门植虞回首瞄了一眼,笑道:“你还真是看得仔细,数得详细。” 龙啸今也轻轻一笑,道:“漂亮女人的话不能太信。” 西门植虞驻足,斜眼瞪了一眼龙啸今,问道:“你觉得我有多漂亮?” 龙啸今道:“按常理,你问我的话应该是‘你也觉得我漂亮’才对。” 西门植虞笑道:“按常理,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龙啸今无奈一笑,闭口不言。 西门植虞继续说道:“那你说说我到底有多漂亮。” 龙啸今眼珠转了又转,欲言又止。 西门植虞急了,道:“快说。” 龙啸今走近西门植虞,凑到她的耳根,悄悄说了一句。 西门植虞一听,耳根立刻红做一团,伸出拳头朝他打去,龙啸今却轻轻一闪,人早已飞出好远,哈哈之声响彻密林。 西门植虞咬咬嘴,双手交抱在胸前,却已眉开眼笑。 “喂,植虞”密林深处传来龙啸今的声音,清脆却又悠长。 西门植虞脚尖一点,轻盈掠起,宛如一道彩霞,朝着龙啸今声音的方向飘去。 龙啸今追至西门植虞身前,问道:“你不是说美人瞳共有八十一颗吗,怎么只有八十颗?” 西门植虞打趣问道:“干嘛要告诉你?” 龙啸今道:“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西门植虞道:“那我就不说了,刚还想告诉你。” 龙啸今惊呼上当,叹道:“女人的话真不知道究竟哪句是真的。” 西门植虞跟着叹道:“男人哄女人的话究竟有几句是真的。” 两人走了一些距离,西门植虞却拦住龙啸今,让他不要再往前走。 龙啸今定睛一看,已经走出密林,眼前倒是一番好景致,瀑悬飞练,云绕千峰,雨浪如烟,船影若幻,周围的一切全都变得朦朦胧胧c如幻似梦。 龙啸今啧啧称叹:“想不到无面城竟有此绝世的风景,真是美如仙境!” 西门植虞却好像对眼前美景并无兴趣,只是聚神望着四周,神情显然十分紧张,看着龙啸今毫无警觉,细声说道:“这是黑水幽神的地界,你要万分小心。” 龙啸今瞪大了眼睛。他根本不会相信黑水幽神会幽居在此。简直是亵渎这般美景。 西门植虞拍拍他的脊背,说道:“傻瓜,你看到的全都是假象” 龙啸今更不愿相信这美景只是幻象,惊道:“什么?假的?” 西门植虞道:“要不你怎会进入圈套!” 龙啸今又惊道:“圈套?” 西门植虞道:“他们会借助你的真气,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炼得最强面术,若没有你的真气,哪怕他们花费一生的时间,也未必能炼成最强面术。” 龙啸今满腹疑问,道:“最强面术到底什么模样?” 西门植虞道:“一般人修炼面术,最高的境界也就是一人千面,而且引术会大伤元气,但是炼得最强面术,就可以达到无面的境界,你或许不知,这无面的境界究竟有多厉害,但我听人说起过,最强面术没有世间变不了的,而且引术也不会伤及元气。” 龙啸今沉吟道:“现在我终于明白无面城的意思了,不是因为无面,而是因为无数面。” 西门植虞笑道:“你还不算太笨。” 龙啸今却又蹙额说道:“既然这是黑水幽神的地界,为什么眼前的景象却全然让人想不到黑水幽神这四个字?” 西门植虞道:“这也就是他罪险恶的地方。” 龙啸今道:“越是漂亮的地方越是危险,看来人们常说这句话是没有错的。” 西门植虞道:“你多加小心就是了。” 龙啸今叹息一声,没再吭声。 这是,西门植虞从长袖取出一个青色布带,交给龙啸今,说道:“这些东西你可要保存好,出去了再给我啊。” 龙啸今不知袋中何物,便说道:“你若不告诉我袋中何物,我不会要的。” 说罢,双手推向西门植虞。 西门植虞实在无奈,只能说道:“所有的美人瞳都在袋中了,你可要保管好了。” 龙啸今道:“我不要,我那这些东西也没有用的。” 西门植虞惊问道:“你不想修炼最强面术?” 龙啸今道:“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西门植虞却不勉强,又把青色布袋装回袖中。 二人厮磨半天,也不见有任何异样,靠着青石,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龙啸今突然感觉耳畔好像有人在低语,他睁眼一看,正是西门植虞。 西门植虞“嘘”了一声,手指指向他们刚才经过的地方,龙啸今朝那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黑衫老翁正在水边淘洗一束红色丝绢。 红色丝绢浸入水中,清澈明亮的水面立时红光一片,像烈日灼空,又似一襟晚照,远远看去,美艳绝伦。 龙啸今情不自禁朝那一汪池水走去,他离那池水越近,那一汪池水却愈发浑浊,待他抵达池边之时,原本澄澈的池水已经漆黑浑浊,水面上红光也已消失不见,全都化作滔滔黑浪,不断向他脚下涌来。 正在他茫然不解之际,那黑衫老翁抬头望向他。 龙啸今不知老翁是何面目,也正要看个仔细,不料这一瞧,让他两腿发软,浑身打了个冷颤。 原来那黑衫老翁两眼无珠,只留下两个黝黑的空洞,那空洞却似有深不可测的引力,直把龙啸今往那黑色的池水引去。 情急之下,龙啸今想大声呼喊西门植虞,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双手挣扎着想去拉一把西门植虞的衣襟,眼看只有咫尺之遥,却偏偏差那一寸,终于还是没能拉住。 他想抽出腰间的断刀,那黑衫老翁黝黑的眼洞深处却突然喷出两股烈焰,炽热滚烫,瞬间将他腰间的断刀化为铁水蒸发不见。 他双手用尽全力拍打着地面,想惊醒西门植虞,可西门植虞睡得深沉,只侧了个身子,又沉沉睡去。 眼看自己已经快被那老翁双眼之间的引力拖拽进黑水,可西门植虞依然未醒。 龙啸今急得满头大汗。忽然看见自己双足之间有一石块,用尽力气,使劲蹬去。 那时快不偏不倚正好击中西门植虞,西门植虞睁眼一看,立时傻眼。 幸好她反应神速,双掌合十,只见一团蓝色光晕在两掌之间萦绕,待到光晕汇聚紧促之时,西门植虞双掌用力向黑衫老翁击去。 黑山老翁好像早有所料,一个翻身,好似燕子掠地,直冲西门植虞而来。 西门植虞刚想防备,已经被黑山老翁双手锁住脖颈。 那老翁眼色歹毒,用力之时,只听见十指关节咔咔作响。 西门植虞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黑,两眼渐已无神,整个身体好像也瘫软了下去。 龙啸今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此时,他才感觉失去西门植虞时内心有多痛苦。 此时,他才知道看见西门植虞受伤是有多愤怒。 此时,他才从心底发出呐喊:“我——要——刀——” 一声狂吼,山摇地动。 一声怒吼,山崩地裂。 黑山老翁转身,那两只漆黑的没有眼珠的黑洞好像死死地盯着他。 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挥起断刀,拼尽全力,朝那老翁砍去。 黑衫老翁忽将黑衫往身上一罩,竟然消失不见踪影。 龙啸今急忙赶到西门植虞跟前,探了探脉,早已没有脉象,呼吸也已停止。 龙啸今怀抱着西门植虞,用手轻抚着她的脸庞, 可是,她的肌肤已经冰冷。 龙啸今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仰天长啸,声音嘶哑,歇斯底里。 他怪自己无能,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怪自己无情,连一个女人简单的要求都拒绝了。 他感觉到怀中的西门植虞正在不断缩小,缩小,缩小,一直缩小下去 到最后,竟然缩小到只有成熟的美人瞳那般大小的金豆。 龙啸今捡起地上的一个青色布袋。 那正是西门植虞刚才要交给他保管的。 刚才他正是拒绝了西门植虞保管这个青色布袋的。 龙啸今看着布袋,伤心至极。 他捡起布袋,布袋中掉出一颗成熟的美人瞳。 他看看手中的金豆,忽然醒悟,含泪说道:“原来你才是我最后一颗美人瞳。” “喂喂喂你怎么了龙啸今你怎么了?” 龙啸今忽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西门植虞正在冲他嚷嚷。 环顾四周,一切依然。 他长吁了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 西门植虞附在他身边,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问道:“你到底咋了?怎么还流泪了?” 龙啸今笑笑,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西门植虞摸摸脑袋,道:“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做噩梦还流眼泪。” 龙啸今凝视着西门植虞,久久不语。 西门植虞莫名其妙道:“你现在看起来真奇怪!” 龙啸今笑而不语。两眼转向刚才梦中那潭黑水。 “啊——”龙啸今大惊失色,“不,这不可能” 西门植虞莫名其妙,顺着龙啸今的眼神方向看去,只见水边蹲着一黑山老翁,正在淘洗红色的丝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西门植虞之死 龙啸今熟悉眼前场景,梦里情景再现,他心惶恐惧,挺身护住西门植虞,唯恐黑衫老翁伤害西门植虞。 哪怕半点! 西门植虞却推开他的手臂,双目只盯着黑衫老翁。 龙啸今十分讶异,抓住西门植虞双肩。 西门植虞回首,望向他,秋波盈泪,缓缓说道:“啸今看到了吗,他就是黑水幽神” 龙啸今心里虽有胆怯之意,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唯独想着如何保护好西门植虞。 他对西门植虞的感觉,他心里也不甚明白,可是看见她快乐他就高兴, 看见她忧伤他就难过。 可是,从开始到现在,他心里却一心愿着她能开心。 这种感情,说不清,道不明,真让人难以思量。 现在看见她双眼含泪,他心里好像有一根针刺着。 他扶着她的肩膀,缓缓说道“不怕,有我。” 西门植虞恬恬一笑,道:“有你,真好。” 说罢,却又朝着黑衫老翁径直走去。 龙啸今惊呼而起,却发现自己背靠青石,浑身力量完全由不得他。 他几次想挣扎着站起,双腿却像被死死钉在地面。 他想伸手去拉住西门植虞,双手像被紧紧地捆在青石之上。 他想放声大喊让西门植虞停下,可是喉咙像被布衣满满塞住,发不出半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已困难。 他眼睁睁看着西门植虞一步步朝黑水幽神走去,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黑水幽神漆黑空洞的双眼阴森可怖,好像无底深渊,又似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点一点吞噬着西门植虞瘦小的身影。 西门植虞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龙啸今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变成一道滚烫烈焰,与那黑水幽神同归于尽。 可是,他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黑水幽神涤洗红色丝绢的那一潭水已经开始变得浑浊,西门植虞越是靠近,水越浑浊,散着幽幽的光。 龙啸今仰天呐喊,他感觉自己已经声嘶力竭,可是他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哪怕一丝! 在他脑海深处,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刀—— 我——要——刀—— 他感觉腰间忽然闪出一团蓝色光晕,是那柄从未出鞘的断刀,随着光晕愈发光亮,他感觉腰间有一股力量正在把他推起。 那柄断刀,像一个巨人把他推起。 龙啸今强撑站起,长吞气息,两手好像伸入虚空,脑间闪现师父细烟孤习武引术的万千画面,那画面如此清晰,如此逼真,好像师父此刻就在他眼前演示一般,他甚至可以触摸到师父银雪白须,可以看清师父额上的深刻皱纹,师父习武引术结束,回首看他,微微一笑,朝他点点头,又一点点消失不见 龙啸今使出浑身力气呼号一声:“我——要——刀——” 他的腰间闪耀出一缕蓝光,那蓝光似一道闪电,直穿云雾,耀得天地之间刹时一片光明,那柄断刀也随着蓝光自龙啸今腰间直飞天际,所经之处,电光石火,好似霹雳雷霆。 龙啸今猛然举起右手,只见指尖射出一道蓝色闪电,正和那柄断刀在半天相击,又撞出无数火花,那火花酷似一瓣瓣燃烧的花瓣,纷纷燃烧着落下。 火花落尽,断刀在手。 龙啸今双目如炬,散发着炽热的光芒,望向黑水幽神。 黑水幽神未料龙啸今念力如此之强,神态之间,已现慌乱。 可他毕竟修炼黑暗之术久远,稍作平静,渐已镇定,此时早已两掌掌心交叉向胸,然后旋转向外打开,暗一用力,青筋凸起,后又掌心相对,搓捻之间,两掌之间出现一黑色圆球,透着幽幽冷光,双掌朝天猛然一推,黑色光球变作一张巨大的光圈,正好罩住他和西门植虞。 龙啸今双眼凶狠,面色冷漠,右手举刀,借石发力,光电一般,劈向光圈。 刀光相见,天地一片空白。 龙啸今落地之时,黑水幽神猝然倒地。 龙啸今感觉浑身虚脱,再无半点力气。 可他看着西门植虞还在黑水幽神身前,顾不得自己,直奔西门植虞而去。 黑水幽神却在须臾之间一把拉过西门植虞,一手锁住西门植虞咽喉,恶狠狠地笑了一声,道:“我在此幽暗之地为了修术,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想到竟被一黄口小儿击败,你今日想要西门植虞活命,必先将体内真气输送与我,不然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龙啸今冷笑一声,道:“你放了植虞,要杀要剐,随你便。” 黑水幽神冷冷道:“哼,信口开河,我怎能信你?” 龙啸今扔下手中断刀,从身上扯下一块不料,缚住自己双手,道:“你放她走。” 西门植虞被锁住咽喉,想要做声,却喊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前后扭捏,使劲摇头。 龙啸今看得心疼,却不加理会,一步步朝黑水幽神走近,边走边道:“你不是要我体内真气吗,我给你,你放了植虞,随便你怎样处置我。” 黑水幽神漆黑空洞的眼目好像看到希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黑森的牙齿,道:“你要使诈,我立刻将西门植虞碎尸万段。” 龙啸今应道:“我死有何惜。” 西门植虞看着龙啸今已近黑水幽神不过三步,更是心如火燎,只能拼命摇头。 龙啸今距离黑水幽神只有半步之遥。 西门植虞紧闭双眼,两行清泪赧然而下。 这时,黑水幽神却突然大叫一声,仰头栽倒,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西门植虞,眼睛惊得如灯笼一般,嘴里汩汩吐着黑水,喘息着说道:“你你你居然用无面城护城心决他究竟是你什么人让你对我使用醒城决?” 西门植虞瘫软在地,泪眼婆娑,只叫了一声:“爹” 黑水幽神漆黑空洞的双眼也流出了两行泪。只是,泪水是黑色的。 他缓缓地躺在地上,双手摊开在地上,神色看去十分悲伤,又很不解。 西门植虞大喊了一声“爹”,匍在地上,声泪俱下,十分伤心。 龙啸今此时如梦初醒。 他在心里恨着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是龙啸今。恨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 他蹑步走到西门植虞跟前,探出手轻轻抚摸着西门植虞。 西门植虞慢慢回过头。 龙啸今一看西门植虞居然面容枯槁,好似得了一场大病,脸色惨白,惨白得甚至有些透明。 龙啸今一把抱住西门植虞,眼泪夺眶而出,泣声道:“植虞,这到底是什么了?你怎么会成这样?” 西门植虞气若游丝,说话已经十分吃力,断断续续道:“啸今你你别忘了你是你是天命之子” 龙啸今抱紧西门植虞,早已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你别说了,植虞,你别说了,我不要做什么天命之子,我把真气传递给你,我要你好好活着,你忘了我给你说什么了吗?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西门植虞挣扎着轻笑了一下,道:“我没忘你那样说我感觉好幸福啸今” 龙啸今感觉西门植虞的手垂了下去。 她的双目已经轻轻地闭上了。 眼角流出了两行泪水。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植虞——”龙啸今轻轻叫道,泪珠滴在西门植虞的额头。 “不——”龙啸长吼一声。 天地凄然! 西门植虞的身体一点点缩小,缩小,缩小 最终化为一颗成熟的美人瞳,滚落到龙啸今身边的一个青色布袋跟前。 你才是最后一颗美人瞳。 你才是我最后一颗美人瞳。 龙啸今捡起最后一颗美人瞳,装进布袋,小心揣进腰间。 拭干了脸上的泪水,一步一颤走出密林,走出石屋。 石阶尽头,伫立着一个无面人。 龙啸今走近,发现原来是自己先前从岳不悔手下救起的那个小贩。 小贩眨眼看着他。 龙啸今走过去抚摸着他的头,牵了他的手,走进夜色。 苍茫夜色之中,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旭日东升,一片光明。 龙啸今双眼胀痛。 小贩正在凝视着他,轻声说道:“你不要辜负了植虞姐姐” 龙啸今问道:“你和她是” 小贩道:“她是最好的人,把我当弟弟。” 龙啸今问道:“你是?” 小贩道:“我是无面人。” 龙啸今道:“你们的城主她” 小贩道:“她是最后一个城主。” 龙啸今疑问道:“可她已经” 小贩道:“她为了你而死,你是天命之子,你要对得起她。” 龙啸今不解:“对得起她?” 小贩道:“她想要一个平静的无面城,也想要一个没有争斗的江湖。只有你才能实现。” 龙啸今仰头长叹一声,声色怅然。 小贩看着龙啸今,咬嘴说道:“她化作美人瞳,就是让你在危险的时候帮你化解危险。” 龙啸今摸摸腰间的美人瞳,苦笑了一声,道:“我怎么舍得让她帮我化解危险。” 小贩道:“这是她的天命。” 龙啸今低头看着小贩,摸摸他的头,道:“那你呢?” 小贩道:“以后我也要随了植虞姐姐,建立一个平静无争的无面城。” 龙啸今道:“你会的。” 小贩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最强面术,最强的面术,不过是一颗好心。你有一颗好心。” 龙啸今不语。心间好像已经明了。 他起身。小贩起身。 他大步离去。小贩呆立原地。 走出百步之远,他回目再望。小贩向他招手。 他好像看见西门植虞正在微笑着向他挥手。 他摸摸腰间美人瞳,径直离去。 身后的无面城,阳光一照,金光四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御风而行 龙啸今带着满心疑问离开了无面城。 当然,还有满腹悲伤。 每当夜深人静,他总是无数遍捻着青色布袋中成熟的美人瞳。西门植虞化成的那颗美人瞳,他更是无休无止地端详打量,好像每一次注视都可以亲睹她的芳容。 时间一久,单单这颗美人瞳被磨得锃亮,不论借着阳光还是月光,龙啸今都能看出这颗美人瞳所散发的独特的光芒。 一日,他走到一座繁华之城。进入城内,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街道两旁,商品琳琅,五颜六色,目不暇接。行人三三两两或成群,个个却都面如桃花,笑逐颜开,好不喜气。小摊小贩高声吆喝,有的舌如莲花,头头是道,有的寡言少语,手段却极为巧妙,胜似庖丁解牛,有的却是慵懒散漫,说话粗声粗气,颇不耐烦,有的买主瞧不惯这等做派,瞪了一个白眼,徒自离开,寻找下一家货品好态度也好的店家。 当时炎阳如烤,龙啸今仰天一看,白花花的太阳煞是刺眼,脚下的地面好像一口被烈焰煅烧的铁锅,一落脚,鞋底就传来钻心的灼痛。 他赶紧闪进街道一侧的屋檐下,用衣袖拭去额头的汗珠,坐在石阶上,看着来往人群,听着车辚马嘶,心中便想到,这么多时日,一路奔波,风餐露宿,居然没有好好吃过一顿热饭,睡过一个踏实觉,更没有喝过一口舒心酒。这会儿,看着眼前这喜庆场面,心情也好像开阔不少,心中萌生了饮酒的念头。 钻进一家酒肆,兀自坐下,唤了小二,要了一坛竹叶青,各一盘花生毛豆,切了一斤牛里脊肉,炒了一盘腰花,悠自斟饮,心中愁绪渐平。 酒意微醺,感觉脸上有些微热,脑间也有些许晕沉,正想起身找间安静客栈美美睡上一觉之时,忽然有几条壮汉闪身进来,大声吼道:“娘奶奶的,这叫什么破败地方,行走这么些天,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酒馆,真是娘奶奶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跟前的一个手执两柄板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只震得地板颠簸不已,听刚才那人这么一说,也粗鲁说道:“真他娘的扫兴,找了半日,却找到这样不中意的一个破烂地方,喝酒都这般不美气。” 龙啸今怀疑自己是否酒多眼花,此间酒馆明明窗明几亮,装饰也颇讲究,这几个粗汉却还十分挑剔,看他们衣饰,也不像讲究之人,如何偏偏这般嫌弃此间酒馆? 难道自己还在无面城? 自己明明离开无面城多日。 龙啸今心中顿生疑惑,忙向窗外看去,却还是自己来时那般竟像,未有任何变化。 那几个粗汉叫嚷着在墙角的一张桌前坐下。店小二慌忙赶到桌前,点头哈腰,听候吩咐。 龙啸今打量半天,看不出任何异样,唤来小二,准备结账走人。 “这桌酒菜,我请。”一个陌生的声音。 龙啸今抬目一看,却是一位身着天蓝长衫的年轻人,面容白净,年纪和自己相仿,此时正笑着看他。 龙啸今问道:“我认识你?” 年轻人道:“不认识。” 龙啸今顿了一下,继又问道:“你认识我?” 年轻人道:“也不认识。” 龙啸今十分不解,问道:“那你为什么请我喝酒?” 年轻人道:“一个人吃饭喝酒总会无聊。” 龙啸今道:“那是你的事。” 年轻人拍拍小二的肩膀。小二会意退下。 又对龙啸今说道:“从今天开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龙啸今不悦,道:“你的事怎么会是我的事?” 年轻人道:“因为,从今天开始,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龙啸今道:“你倒是无趣。” 年轻人一笑,道:“所以,我找你这个有趣的人。” 龙啸今不想再做理会,起身要走。 那桌粗汉这时偏偏又大声叫嚷起来:“娘奶奶的,这给猪狗吃的,也要给我们吃吗?” 小二赶紧跑去笑呵呵询问,不料却被桌上一粗汉一脚踢开,小二没有防备,被那粗汉一脚踢出去几尺之远,捂着肚子痛苦不堪,挣扎半天,不能起身。 年轻人看了一眼,朝着龙啸今说道:“稍等,我先收拾了这几个泼皮无赖。” 话未离音,人已闪出不见。 龙啸今听完这年轻人话语,刚想回话,这年轻人已经站在自己身前。 龙啸今朝那桌看去,那几个粗汉却已东倒西歪一片,个个嘴里嘟囔着骂娘,脸上却都留着一个鲜红的掌印,嘴角挂着血渍。 龙啸今大为惊讶,这年轻人速度之快,真是快到了极点。 一晃眼的功夫,不,根本连晃眼都来不及。 龙啸今张着的嘴,半天竟没有合拢。 年轻人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说道:“这下可以清清静静喝一杯酒了。” 龙啸今对年轻人如此快疾的速度已是刮目相看,叹道:“真是好功夫!” 年轻人一笑,道:“这样夸我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龙啸今听了不禁一笑,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不谦虚的人。” 年轻人又笑道:“好像我爹从来没教我怎么谦虚。” 龙啸今道:“那令尊肯定也是从不谦虚的人。” 年轻人道:“我倒真是从来没见过他谦虚,只怕我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了。” 龙啸今不语。 年轻人又问道:“你总是这样一个人喝酒?” 龙啸今道:“一个人喝酒不好吗?” 年轻人道:“当然不好。” 龙啸今道:“我倒觉得挺好。” 年轻人道:“所以你比我还无趣的多。” 龙啸今听完低头一笑,道:“请一个无趣的人喝酒,看来你真的很无趣。” 年轻人道:“两个无趣的人在一起就有趣了。” 龙啸今摇摇头,笑道:“你请我喝酒,定然不是为了说这些无趣的话。” 年轻人道:“还未请教大名?” 龙啸今道:“龙啸今。” 年轻人“哦”了一声,竟不再言语。 龙啸今心生好奇,问道:“阁下是?” 年轻人道:“唐周。” 龙啸今抱拳道:“幸会。” 唐周抱拳道:“幸会。” 龙啸今忽然想起刚才那些粗汉的话语,问道:“刚才那些粗汉挑剔这间酒馆破败简陋,看上去十分嫌弃,可我看着却完全不同,难道我们看到的情景不一样?” 唐周道:“真有此事?” 龙啸今道:“确确实实。” 唐周脸色大变,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这时忽然僵住,定定地盯着龙啸今,好像完全不相信龙啸今的话语。 龙啸今看着唐周神情,不知怎么回事,问道:“怎么?” 唐周慢慢说道:“我初遇见你,便觉你神色不凡,本来吃肉喝酒是件快活之事,你却满脸怅然,我料你心有悲戚,故意过来打趣,后来那些粗汉扫了兴致,我只不过略作收拾,平常人根本不会看出我所行之事,可你偏偏又能看破,我推断你肯定有着异于常人的本事,刚你这么一说,真是让我大为惊讶。你所言不虚,你看见的确实和那些粗汉看见不是同一个世界” 龙啸今听得糊涂,没等唐周说完,急急问道:“你说不是同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唐周顿了顿,又道:“这世界本有两域,你看到的是魅域,而那些粗汉却处在邪域。” 龙啸今完全不解,眉头紧蹙,嘴里默念道:“两域?魅域?邪域?” 唐周继续看龙啸今一脸困惑,继续说道:“你身处魅域,看到的景象自然都是光鲜亮丽的,而那些粗汉行为龌龊,处处恃强凌弱,作恶多端,所以他们只能身处邪域,而且一旦身处邪域,永世脱不开邪域。” 龙啸今问道:“天生如此?” 唐周一耸肩,提眉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听师父偶尔说起过。” 龙啸今追问道:“那你师父现在何处?我可否一问?” 唐周用手指指着地面,两手一摊。 龙啸今道:“你师父已经” 唐周耸了耸肩,道:“他以为喝酒可以断了对一个人的思念,结果,断干净了。” 龙啸今正色道:“你师父仙逝,你倒是极为轻松。” 唐周忽然跪拜在地,号啕起来。 酒馆所有人眼光齐刷刷扫过来,一个个都瞪着他们俩,一脸不解,一脸厌恶。 龙啸今赶紧扶起唐周,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难过” 唐周忽然大笑起来,道:“你看,我哭了,他也不会活过来,我哭了,他若活过来了,反而更加让他痛苦,因为,他思念的人也已经死了” 龙啸今对唐周荒唐的举动哭笑不得,心想,这真是一个有趣至极的人。 唐周凑近龙啸今身前,神神秘秘地说道:“你还要去问他吗?” 龙啸今瞪了一眼,说道:“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唐周一笑,喊道:“喝酒。” 二人又要了一坛竹叶青,几碟小菜,吃吃喝喝起来。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酒过三巡,龙啸今看唐周喝得正有兴致,想起适才唐周招数,好奇问道。 唐周看他一眼,笑道:“不是告诉你了,唐周。” 龙啸今道:“你刚才那招数,速度极快,我见所未见” 唐周哈哈一笑,道:“你都没听过御风而行?” 龙啸今沉吟道:“御风而行?” 唐周看他一眼,眉头一皱,道:“你自然没有听过。” 龙啸今抱拳道:“还请明示?” 唐周一把压住他的手,道:“我最瞧不上这个”话还未罢,扑通一声,脑袋砸在桌上,沉然睡去。 龙啸今看着唐周,默默说道:“御风而行唐周。” 这时,酒馆忽又前呼后拥进入七八个人,为首的却是一娇俏女子,长发乌黑,娥眉淡扫,唇红肤白,身材丰腴,胸部高耸,腰间配剑,剑穗杏黄,剑鞘银亮,看上去就知是名门望族之女。 那女子举目四望,瞧见龙啸今对面有一空桌,径直走来,气度非凡。 身后尾随的那几个人其中一个赶紧上前将长椅搬出,用长袖拂了方桌长椅,待这丰腴女子坐下。才与那些随从寻了偏隅之地,悄然坐下。 龙啸今心中好奇,看得目不转睛,竟忘了自己,却被那女子瞧了个正着。 那女子白了一眼龙啸今,又看看伏在桌上的唐周,一脸厌恶之情。 龙啸今慌忙转眼朝向窗外。 店小二紧步跑到那女子桌前,笑嘻嘻说道:“邱姑娘” 那女子抬目一扫,道:“老样子。” 店小二道一声“得嘞”,笑嘻嘻跑开。 刚还沉睡的唐周忽然大笑一声,道:“钻天涯邱茵翠” 原来这女子正是掳走冯雨晴的钻天涯弟子邱茵翠,面见他二人,神色却十分平静,轻生一笑,道:“御风而行唐周。” 唐周道:“等你很久了。” 邱茵翠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唐周嘿嘿一笑,道:“没想到你还没死。” 邱茵翠冷笑一声,道:“你都活得好好的,我又怎么舍得死。” 唐周鼻子一哼,道:“我就知道你不舍的我死。” 邱茵翠道:“无赖。” 唐周用手一抹鼻尖,道:“还真被你说中了。” 说完拍拍龙啸今肩膀,道:“今天当着我龙兄弟的面,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邱茵翠惊讶道:“龙兄弟?难道他是” 唐周插话道:“怎么,你也认识我这位龙兄弟?” 邱茵翠瞪大眼睛,摇了摇头,道:“难道这样破烂不整之人,真会是龙啸今?” 龙啸今站起身,抱拳道:“正是在下,龙啸今。” 话刚落音,邱茵翠那几个随从已经拔刀扑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酒馆混战 说时迟那时快,唐周闪电一般,只一个影子,邱茵翠随从手中的兵器便稳稳当当到了龙啸今眼前桌上,好像这些武器原本就放在这桌上一样。 那几个随从显然还未回神,形态还都是刚才做出的动作,这会儿又像是木偶人,愣着眼睛,呆呆站着,似乎还在思忖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邱茵翠拍手叫好,嘴角抹着一丝轻笑,道“到底是御风而行,速度果然快到极点。” 唐周也不谦虚,手一抹鼻尖,呵呵笑道:“云影霓裳也绝非浪得虚名,只不过,比我差了一截。” 邱茵翠颇感无奈,轻蔑一笑,转向龙啸今,道:“刚才我可是放你一马,日后你莫要忘了报恩于我。” 龙啸今听邱茵翠这么一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放我一马?” 唐周半个屁股已经斜搭在桌上,两臂交叉胸前,笑道:“就凭你?你云影霓裳速度再快,能快得过我御风而行?漂亮的女人除了心肠毒辣,现在竟还学会吹牛了吗?” 邱茵翠哼了一声,好似不屑于与唐周一般见识,只顾着跟龙啸今说话:“你知道就好了。” 龙啸今听邱茵翠这么一说,也是一头雾水,张嘴想问,却又思量,在唐周面前,自己跟这陌生女子讨问这样的问题,难免被他笑话,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邱茵翠上下打量了一番龙啸今,一脸满足,转又抿嘴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唐周身子往桌上一挪,整个人压在方桌上,只听方桌吱嘎作响,桌腿已经倾斜了一大截,眼看就要倒下,只要唐周稍一用力,这方桌会立刻分崩离析,分成几瓣,可就在将倒未倒之际,那桌子竟又稳稳立住,而唐周已经盘腿坐在方桌之上,神色十分自然,没有丝毫怯意。 先前挨了唐周耳光的那些粗汉,这时却一个劲儿拍手叫好,啧啧称叹,完全不知刚才就是唐周掴了他们每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手执板斧的莽汉更是仰头咧嘴大笑,牙间沾满红绿菜叶,满嘴的酒气飘满酒馆,他却全然不顾,使出浑身气力,两柄板斧敲得木桌咣咣作响。另外的几个也摇头晃脑,口中嗷嗷不止,十分雀跃,桌上的碗碟杯盏撒落一地,摔得支离破碎,凌乱不堪。 邱茵翠看见这些莽汉如此粗鲁,一脸鄙夷,神情十分不悦。她那几个随从,此时又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个个摩拳擦掌,抽剑拔刀,恨不得立马上去将这几个莽汉撕得粉碎。 唐周看在眼里,心中暗忖,何不叫这些人互相打斗一番,弄个两败俱伤,岂不更加热闹?反正屋外燥热,出去不得,不如就在此地看场热闹。 这样想着,从桌上拾起一粒花生,乘邱茵翠不留神,用力一弹,正好击中邱茵翠高耸的胸部。 邱茵翠“啊呀”一声,低头猛然捂住丰胸,目光迅疾扫视一周,看见龙啸今正定眼瞧着自己的胸部,只觉脸面刹时如火般烫热,赶忙转目看向那几个随从。 那几个随从此时却已面目凶煞,恶狠狠地盯着那些莽汉。 刚才还嗷嗷起哄的莽汉,突然感觉腿间臂间被人刮了一刀,疼痛难忍,一个个气不打一出来,鼻腔呼呼直冒粗气,再一看,邱茵翠那几个随从手握佩剑,剑尖却正滴着红艳艳的血滴,疯了一般,哇哇扑向前去。 邱茵翠那几个随从此时也蒙在鼓里头,明明自己脖颈酥胸都被人摸了个遍,他们看这些莽汉行为粗鲁,口出秽言,早已看不顺眼,断定刚才就是这些龌龊之人乘机占了便宜,心中恼怒不已,正要寻这些莽汉麻烦。一见他们饿虎扑食一般疾奔而来,重又握紧佩剑,只听剑声铮铮,剑光锃锃,剑锋直逼那些莽汉面门而去。 邱茵翠看此情景,早已知道这是唐周中间作梗,心想自己若与这些莽汉纠缠,龙啸今和唐周定会乘乱离去,眼看龙啸今近在咫尺,此时如不擒下龙啸今,只怕日后再难有机会。如若今日亲自擒得龙啸今,回到钻天涯也可高人一等,涯主自然也会对自己高看一眼。 这样一忖,邱茵翠却不再理会那些莽汉,她料想自己那几个随从武功决然不差,对付这些莽汉自然不在话下。 谁知这些莽汉从来都是游闲江湖,最喜滋生事端,整日打架斗殴,完全不顾死活,再加上邱茵翠那几个随从花容月貌,身材丰满,娇娆多姿,这些莽汉个个一脸猥琐之相,一招一式也都嬉皮笑脸,耍尽手段,面对邱茵翠的那几个随从的凌厉攻势,不但丝毫不惧,反而越战越勇,几回争斗下来,居然没有落入下风。 邱茵翠眼看这些莽汉使用的全是下三滥功夫,专袭自己随从的丰胸翘臀,自己那些随从,纵然武功上乘,却经不住这些泼皮无赖如此上下其手,只好背靠着背挤作一团,早已无心恋战。邱茵翠看不下去,怒火早已冲天,想着自己再不出手,恐让那几个随从心冷,只好轻身一掠,左突右挡周旋其间,一边迎挡莽汉的霹雳进攻,一边窥伺龙啸今动静,心中想着得赶紧速战速决,绝不能多加纠缠,不然只怕会让龙啸今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这样一想,纵身一跃,悬在半空。 龙啸今看见邱茵翠突然翻身跃起,脚尖轻点檐梁,凌空几个回旋,腰间飞出一缕浅红,光晕一般渲染散开。邱茵翠踩着屋内木柱,眨眼之间,已经绕了酒馆一周,那红晕经此一绕,好像一顶巨大的帐篷,将酒馆内部之人尽数裹在里头。 为首的莽汉突从袖中飞出几道银光,朝那红晕击去,速度之快,用力之猛,也是罕见。 可是这些银光碰到那红晕,居然只撞出几点零星火花,然后叮叮落地,未伤得那红晕分毫。 莽汉一看情势不妙,双脚用力一沉,脚下的地板咔嚓一声,竟陷下去一大块。手执板斧的莽汉抡起两把板斧又使劲砸下,只听轰隆一声,坚硬的地面显出一个大洞。为首的莽汉大呼一声:“走!” 邱茵翠喊一声,道:“想走,留下命来。” 一道红菱扫去,为首的莽汉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嘴里啃了一口泥,站起身来,“咳咳”吐了两口,又从腰间抽出一道金钱鞭,嚎叫着扑向邱茵翠。 龙啸今忽然感觉眼前一闪,再看时,唐周已经用右手食指尖抵着那莽汉的下巴,笑道:“你们根本打她不过,我给你出个好主意。”说着,凑近那莽汉的耳根,私语几句。 那莽汉听得,乖乖收起金钱鞭,笑眯眯转身正要退下。 正在此时,那群莽汉之中又闪出一个身形稍微瘦削的汉子,冲在莽汉的身前,身子一矮,做出一个螳螂扑蝉的招式,口中却喊出一句:“鹤!” 为首的莽汉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喝道:“蛇。” 瘦削的汉子又做出一个雄鹰展翅的招式,十指却似虎爪,又大声喊道:“虎!” 为首的莽汉一脚踹着他的屁股,喊道:“滚” 然后转身朝着唐周笑嘻嘻说道:“献丑了!” 众人看此情景,捧腹而笑。邱茵翠也已忍俊不禁,咧嘴一笑,然后回头看看龙啸今是何反应。 这一看不要紧,竟然让她香酥的身子沁出一身冷汗。龙啸今明明刚才还在,她只转眸一笑,龙啸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身再看,那还有唐周的影子! 邱茵翠捶手顿足,心中暗骂自己,直后悔自己太过大意。 为首的莽汉凑到邱茵翠身前,嬉皮笑脸说道:“刚才那位大侠说了让你我在街头那家上好的客栈等他,说是” 邱茵翠怒道:“说什么?” 莽汉维维诺诺,怯声道:“说是他可以让我俩圆房” 话未说完,邱茵翠早已掴了一个耳光,怒吼一声:“滚——” 莽汉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又啃了一嘴泥。 邱茵翠和那几个随从早已跃出酒馆,掠身上马,只听一声鞭响,几匹骏马驰骋而去。 龙啸今和唐周不知从什么地洞钻出,眼前却是一片荒芜之地,寸草不见,目及之处,一片黄沙,烈日一照,黄灿灿一片。 龙啸今心里一怔,顿感凄寂。 唐周伸了个懒腰,沐浴在阳光底下,好似十分享受。 龙啸今看他如此模样,甚是困惑,问道:“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方?” 唐周打了个哈欠,说道:“这地方不好吗?” 龙啸今摇摇头,双眉紧锁,道:“还不如被刚才那姑娘掳了去。” 唐周哈哈一笑,道:“你可以回去,说不定她还在等你。” 龙啸今苦笑一声,道:“你还真是无聊透顶。” 唐周眉毛一挑,道:“美人佳酿,这里都没有,看来我们确实要过几天无聊的日子了。” 龙啸今道:“什么时候了,你倒兴致高的很。” 唐周笑道:“到死对这两样,我都有极高的兴致。” 龙啸今长吁了一口气,抬头看看炎阳,心里叫苦。 唐周也抬头望向天穹,又看看龙啸今,咧嘴一笑,手指搭在嘴边,打了个唿哨。 哨声消失,远处腾起一股烟尘。 龙啸今放眼探看,却是十几匹枣红骏马,蹄声得得,正朝他们疾奔而来。 转眼功夫,十几匹枣红骏马已冲至眼前。 为首的一匹骏马行至龙啸今面前,骤然停足,人立而起,驭马之人身着湖蓝纱衣,面庞清秀,妙目生辉,真是俊朗少年。 龙啸今拱手示意。 那少年手握马鞭,格开了他的双手,淡然一笑,道:“我倒想看看,我这风流哥哥今天又要带什么模样的人回家。” 龙啸今听得声音却是一惊,他本以为驭马长驰于这漫天黄沙之地的人定是身手矫健的男子,又听此人声音曼妙,再一打量,目光柔和,皮肤腴白,原来竟是一个美丽清雅的女子。 唐周笑着走到女子跟前,道:“我倒没带什么美艳女子,说不定给你带了一个好情人回来。”说罢,哈哈大笑。 那女子听罢,白皙的脸蛋立刻红做一团,双手不停捶打着唐周的肩膀,嘴里娇嗔道:“你一回来就欺负我,有你这样的哥哥吗?” 龙啸今听唐周一说,也羞臊得低下头,心中嗔怪唐周没个正经。 唐周翻身上马,那阳光在他身后一射,让他看上去十分魁伟。 那女子燕子一般,飘然上马,缰绳一勒,“驾”一声,箭一般,已离去数丈之远。 唐周看龙啸今站在原地,抱拳说道:“欢迎来到焦土之痕” 说罢,扬长而去。 龙啸今只得翻身上马,马鞭一抽,剑也似的跟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焦土之痕 龙啸今催马疾驰,不过多久,赶上唐周。抬头看时,却已到得一座城池,几丈高的城墙横亘前方,巍峨雄伟,气象万千。 龙啸今看得城门之上,嵌着一块巨匾,上书四个漆金大字:焦土之痕。这情形以前见也未见,想必城内也是十分广袤,一眼望不到边际。 进入城内,果然不同凡响,繁花似锦,十分热闹,完全不像城外那般黄沙裹挟的荒凉。 唐周飘身下马,旁边上来一个马夫,牵马喂料。 龙啸今兀自下马,跟前却也上来一个粗麻布衣的马夫,点头一笑,道:“龙公子劳累了。” 龙啸今听马夫这样称呼自己,自然以为马夫也识得他,正要上前询问,却不料被唐周一把拦下,扶着他的肩周,催促着道:“快些进城,这会儿正赶上海吃一顿。” 龙啸今却问道:“刚才那马夫好像认识我?” 唐周笑道:“还会有谁告诉他,定是我那多情的妹妹。” 龙啸今不解:“她也不认识我。” 唐周一个鬼脸,笑道:“我告诉她,如果这人喜欢你,他定会赶来” 龙啸今听得一惊,赶紧斥道:“你怎么信口胡言乱语” 唐周沉下脸来,道:“行,那我这就告诉她,你根本不喜欢她。” 龙啸今赶忙一把扯住他的胳臂,求饶似的说道:“唐大侠,你就不要再捉弄我了,好歹我们认识也不多久,更何况” 唐周复又笑逐颜开,道:“给你们些时日熟识。” 龙啸今实在无奈,只好随由他去,不再纠缠。 两人沿着长街信步走去,不过一阵,已到了一座气象森严的大宅。 守卫一看唐周,个个嬉笑着过来打趣,问他这几日是不是又在那个神仙窝里逍遥快活。唐周好像跟这些守卫十分熟稔,完全没有公子做派,风趣可爱却也和蔼可亲。 进入宅内,穿过几个月洞,经过一条长廊,一座高大气派的府邸赫然眼前。 唐周身子一掠,早已奔至大堂,喝了一声:“我回来了。” 刚才那少女从后堂闪出,叫道:“谁还不知道你回来了,这么大动静,城外的人都知道了。”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也已出至大堂内,看那派头,定是此间主人。 唐周和那少女鞠躬道:“父王。” 中年男人手一挥,两人笑盈盈站在两侧。 龙啸今正步向前,入得堂内,躬身作揖,正要问好。唐周却有一把拦住他的肩膀,冲着中年男人介绍到:“父王,龙啸今,龙大侠。” 龙啸今赶紧躬身,说道:“唐公子过誉了,啸今只是” 中年男人却插话道:“既然是周儿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来,上座——” 唐周不由分说,直把他推上一把紫檀方倚。龙啸今执拗不过,只好挨了中年男人坐下,手足十分局促,两眼无处安放,定定地瞧着脚下泛着金黄光泽的地板。 这时,堂内忽又进入一人。龙啸今抬目一瞧,此人一身青灰长袍,神态威严,行走起来,步履平稳。走至大堂正中,跪拜在地,道:“王上,今早又有几个术士引术过度” 中年男人好似十分不耐烦,面色愠怒,竟直接打断他的话,叱问道:“王后又在炼术吗?” 唐周站起来走到青灰长袍跟前,道:“国相,你那些术士个个都是废物” 中年男人喝道:“周儿,不得对国相无礼。” 唐周知趣退下,嘴里却嘟嘟啷啷不停。 中年男人复又说道:“国相起来说话。” 国相谢过,起身站定,道:“王后不顾微臣劝阻,执意炼术,如此下去,恐怕身体不支”说到此,却又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站着。 中年男人面有难色,右手猛地一拍桌面,道:“堂堂一国之母,当母仪四方,如今却偏偏信些邪门歪道罢了,由她去吧,国相,你当再好言相劝,万不可生出什么事端。” 国相躬身抱拳道:“微臣必然竭尽全力。” 唐周忽又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让我母后走火入魔才是。” 中年男人怒道:“就你多事。” 国相抬眼望了一眼唐周,道:“微臣定当殚精竭虑,不负所托。” 说罢,望见龙啸今与王上平坐,面露疑色,终不言语,躬身退出大堂。 此时,唐周妹妹站起身,走到龙啸今跟前,嘟着嘴,双目盯他半天,笑道:“焦土之痕还从未到过这样奇怪的人,这么半天,也不说话, 不是装聋就是作哑,也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来,万一是心肠歹毒的黑暗术士也说不定。” 说罢,转身望向中年男人,说道:“父王,此人来路不正,不如斩了算了。” 龙啸今大吃一惊,转眼望向唐周。 唐周哈哈一笑,朝着中年男人说道:“父王,龙大侠一身绝顶功夫,为人最是仗义豪爽,我费了好大功夫才邀约到此,咱们得厚礼才是。” 中年男人道:“我都说了,你的朋友自然多加礼遇,龙少侠,你也不要拘谨,与周儿好好相处,也教教他些上好的功夫。” 龙啸今只觉心中惭愧,却不好推辞,只好躬身抱拳,连连点头。 中年男人又面向少女道:“雪儿,你也跟着龙少侠长进长进武艺才是。” 那少女却瞪着白眼,很不以为然,嘟嘴说道:“就凭他?我才懒得跟他学。” 龙啸今脸上一热,低头不语。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龙啸今正在房间发呆,忽然听得有人敲门。他一开门,却是唐周,扶着门框,正冲他笑。 不等龙啸今招呼,唐周已闪身进屋。龙啸今这才看清,唐周手中提着两坛酒。 龙啸今让座,唐周坐下。 龙啸今却推开酒坛,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唐周双眉一挑,作沉思状。 龙啸今正色道:“你若真把我当朋友,烦请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周眉开眼笑,道:“很简单啊,这里是焦土之痕,这名字听着不像一个名字吧?可它偏偏就是个名字,而且还是这个国家的名字,很奇怪吧?你想知道吗,我们俩边喝酒边聊?” 龙啸今叹了一声,哭笑不得,只得斟满酒杯。两人碰杯,一饮而下。 唐周就被推到龙啸今身前,眉目一挑,龙啸今又斟满酒。 “其实,这里曾是一片绿洲,听我父王曾经说起过,这里经历了一场战乱,魅域和邪域都想在绿洲上建立自己的王国,双方约在虎啸峡比武,眼看魅域胜券在握,不料黑暗术士使诈,四大天王为首的龙在天不幸战死,其余三位豪侠也隐居不见。此番大战,双方死伤无数,最后魅域奇侠术士群起而攻之,才得以将邪域的那些人赶出绿洲。邪域的那些人自然心有不甘,又派遣黑暗术士引用面术改头革面潜入绿洲,暗中勾结魅域意志不坚的术士,那些黑暗术士手段阴险狡诈,暗中收买了不少绿洲的术士,以欧阳池为首的术士不抵诱惑,纷纷投靠黑暗术士,你今天在酒馆见到的邱茵翠正是其中一个,这些人互相串通互相利用,企图颠覆绿洲统领,自己掌驭绿洲。自此以后,绿洲开始荒芜萧条,后来我父王秉承四大天王遗志,决心收复绿洲,只可惜争来斗去,绿洲到手之时,已是荒漠一片。” 龙啸今之前哪听得过这些,此时听唐周这样一说,内心甚是感慨,问道:“这地方为什么要叫焦土之痕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唐周道:“这也是我母后之意。” 龙啸今惊讶道:“你母后为何起这样一个名字?” 唐周道:“说是悼念那些为绿洲献出性命的英勇侠客和术士。” 龙啸今道:“你父王竟也同意了?” 唐周道:“起先父王也是坚决反对,后来国相也有此意,我父王也就随了他们,未再追究。” 龙啸今道:“看来你父王极为看重国相。” 唐周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你今日所见国相,也是当年辅佐我父王夺取绿洲的一等功臣,只可惜这几年,身体有恙,不复当年之勇,而我母后,本就身体羸弱,一次出游听信道人炼术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自此决意炼术,气力却一日不如一日,可她真是执迷不悟,对我们的劝阻置若罔闻,现在已经很少再见她身影了。” 龙啸今问道:“这样炼术,迷了心窍,反倒不如不炼。” 唐周道:“你所言极是,可是任凭怎样阻拦,都无济于事,我父王也是为此操神费心,憔悴了许多。” 龙啸今问道:“何人教她炼术?” 唐周一怔,道:“这个我却不知,也不曾问过。” 龙啸今顾虑道:“如果是魅域之术,你母后即使炼术,恐也不会如此体弱,更不会迷了心窍,万般不顾,莫非” 唐周瞪大了双目,惊道:“你言下之意,难道我母后竟炼的是邪域之术?” 龙啸今道:“这也不好说,但依我看来,你母后炼术之事,真是诡异。” 唐周又饮今一杯酒,道:“难道焦土之痕内有邪域术士?” 龙啸今紧蹙眉头,似在思虑,顿了一阵,问道:“你母后炼术时间,谁在侍奉?” 唐周道:“刚一开始,全由梦雪侍奉,后来母后性情怪异,情绪无常,父王担心母后伤及梦雪,便叫国相专心顾看。” 龙啸今问道:“梦雪是?” 唐周一笑,道:“你已经见过。” 龙啸今愕然,问道:“我见过?” 唐周道:“今天来迎我们的,正是梦雪。” 龙啸今哦了一声,继又问道:“难道梦雪没有发觉你母后有何异常?” 唐周双腮已红,却又端起酒杯,晃了晃,自顾自喝尽,放下酒杯,道:“她也曾说过,母后偶尔会神志不清,做出一些莫名奇异的事来,以为这只是炼术的正常反应,并无过多留意。” 龙啸今身子往唐周跟前靠了靠,问道:“什么奇异的事?” 唐周道:“胡言乱语一些符语,谁听得懂。” 龙啸今问道:“你父王你听不懂?” 唐周道:“自打母后炼术以来,父王再未靠近她一步。” 龙啸今又问:“那他也未打听?” 唐周道:“倒是让国相去看了,国相只说时母后太过劳累,说的一些梦魇罢了。” 龙啸今追问:“你可知道国相也是术士?” 唐周道:“他自然是术士,不然怎样辅佐我父王。” 龙啸今问道:“你可曾见过他引术?” 唐周道:“未曾见过。” 龙啸今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神色凝重。 唐周道:“难道你也怀疑国相?” 龙啸今疾步走到唐周跟前,直问道:“你也怀疑国相?” 唐周身子往后一仰,凄然一笑,道:“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有一等一的功夫。” 龙啸今正要说话,却见窗户有一黑影,刚要告诉唐周,却听唐周喊了一声:“谁?” 人早已闪光一般到了窗边,推开窗户,探出头去。 他疾步赶去,却只发现一缕黑烟衬着月色,消散无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疑云重重 唐周想跃身出去一探究竟,龙啸今拦住,道:“此人善用遁术,你那功夫,即使再快,也无济于事。” 转身兀自坐下,思忖片刻,又问道:“难道你半点术技都不会?” 唐周还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这时才又转身,耸了耸肩,道:“我母后炼术入魔,我父王看她那样,还能让我炼术?” 龙啸今点头,道:“也是。”想了一想,又道:“那你这速度极快的功夫却是从哪儿习得?” 唐周道:“自小就这样,没有刻意练习,只是长大之后,得了一场怪病,病愈之后,身体比以前更加快捷了。” 龙啸今很是疑惑,问道:“一场怪病?” 唐周道:“十三岁那年,一次出游,不慎从山崖跌下,昏厥几日,醒来饥饿不堪,随手摘了几朵野草服下,浑身疼痛至极,待疼痛散尽,感觉身体甚是轻盈爽快,准备寻路回家,却发现一跃数丈,毫不费力,我试着攀崖而上,不料足下稍加用力,眨眼之间,已在崖上,速快之快,连我自己都觉得十分诧异。” 龙啸今听得出奇,连连摆头,感觉唐周所言一切,极其虚幻。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唐周功夫,他是万万不肯相信的。是以,却对唐周所服野草大感好奇,问道:“你所服野草是何形状?” 唐周答道:“倒也十分普通,只是味道极其古怪,汁液却是蓝色,我回家之后,父王看我嘴角还有蓝色残渍,也是奇怪了一番。” 龙啸今道:“你父王也没问你服了何物?” 唐周道:“他只叫我以后多加小心,并没问这些问题。” 龙啸今沉吟片刻,心有疑问,想着问他也是白问。唐周生性豪爽大方,不拘小节,哪能在乎这些枝梢末节。 两人胡言乱语了一些天南海北的奇闻趣事,夜色更深,困意袭来,各自打了一个哈欠,唐周告辞,龙啸今一躺床上,进入沉沉梦乡。 翌日一早,龙啸今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起身推门一看,唐周正急急忙忙赶来,看他睡眼惺忪,无精打采,料想一夜也未睡好。 唐周疾步走到龙啸今身前,不等龙啸今开口,急急说道:“怪事!” 龙啸今不明所以,迫切问道:“什么怪事?” 唐周道:“我们昨日回来之时,所有骠骑安然无恙,今日一早,马夫前去饮马喂料,却发现你昨日所乘之马竟然没了气息,全身没有半点伤痕,马夫唤兽医去瞧,兽医也没发现任何不妥,可这匹快马瘫软一团,好像浑身骨头尽数被人抽去一般。” 龙啸今更是大惑不解,为何偏偏只有自己所乘快骑发生这等怪诞之事。 他拉了唐周,快步向马厩方向疾奔而去。 到了马厩,一眼看见昨日那个马夫,此时神色悲伤,正守着瘫倒在地上的那匹快马。 马夫一看到龙啸今,垂下头去,好像自己做了错事,正等着龙啸今前来责骂。 唐周把马夫叫到身前,问道:“昨晚你给它吃了什么野味?” 马夫一听唐周说了野味,慌忙摆手,说话竟也有些结巴了:“没没有就和以前一样的草草料” 唐周一笑,道:“看把你吓的,就是你杀了它,我也不会怪罪与你的。” 那马夫一听,更是惊慌失措,连连摇头,却急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龙啸今起身向着唐周说道:“你也别老是吓唬他,你这样的身份,随便一句话,可是要丢了人命的。” 唐周听了一笑,又转身对那马夫说道:“听见龙大侠的话了吗?还不快快谢过!” 马夫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直喊着“谢过龙大侠,谢过龙大侠。” 龙啸今瞪了一眼唐周,忙上前去,扶起马夫,让他快些离开。转又对唐周说道:“你这人怎么永远没个正经,区区一个马夫,你也要想着法子逗他。” 唐周哈哈一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复又问道:“你说这匹马究竟怎么了?” 龙啸今长叹一声,道:“我也从未见到过这样奇异的死法。骨头尽在,可都像化了一样,真是奇怪。” 唐周刚要说话,忽然鼻子一皱,眉毛一扬,对着龙啸今挤了一下眼,轻声说道:“有人来看你了。” 龙啸今正要询问,却看见唐梦雪手中捻着一朵花朵,正朝马厩方向走来。他赶紧转过身去,装作察看倒在地上马尸。 唐梦雪走到跟前,唐周笑着说道:“我和龙大侠刚才正在说你,龙大侠看到你来,赶紧装作给马瞧病,可是你肯定已经知道了,那是匹死马。” 龙啸今听唐周这样一说,脸上忽然一热,汗珠也沁出了额头。 唐梦雪哈哈一笑,道:“那就赶紧别装了,起来吧,蹲着怪吃力的。” 龙啸今尴尬局促,只得站起身来,朝唐梦雪躬身问好。 唐梦雪看见龙啸今额头密密布着一层细小汗珠,又看他脸色通红,不禁莞尔,道:“你是累的?还是羞的?脸这么红?” 唐周打趣接话,道:“急的。” 龙啸今干咳了两声,知道此时若接了兄妹二人的话,还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说出什么话来,那样自己岂不是更加窘迫?他转了话题,神态庄重,问唐周道:“除了马夫,还会有谁接近马厩?” 唐周答道:“除了马夫,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来此肮脏之地了。” 龙啸今疑道:“那倒奇怪了,昨夜之事还未破解,今早又遇到这样的怪事” 唐梦雪道:“你来之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怪事。” 龙啸今一怔,望向唐周,唐周耸肩。 唐梦雪神色也有些惊异,问道:“你说昨夜什么事情还未破解?” 未等龙啸今开口,唐周赶忙说道:“昨夜龙大侠喝酒喝多了,眼睛花了。” 唐梦雪白了一眼唐周,转身径自离去。 龙啸今目睹唐梦雪走远,问唐周道:“你骗了你妹妹?” 唐周道:“今天真是什么事都奇怪的很,我这妹妹平日里从不碰花花草草的,今日一大早居然拿着一朵花,她明明对花粉过敏的。” 龙啸今听此一言,也是一怔,却又辩道:“她今日心绪畅快也说不定。” 唐周蹙着眉头,好似自言自语,道:“反正奇怪。” 二人也看不出什么头绪,只好悻悻离开马厩,朝着大堂走去。 到了大堂,国相正和昨日那中年男子叙话。国相一看到龙啸今和唐周,神色一沉,闭口不再言语。 龙啸今也未作理会,走上前去,躬身作揖,道:“拜见王上。”又转向国相,躬身道:“国相好。” 唐周也拜过中年男子和国相。 中年男子示意几人落座,道:“自我唐风起,焦土之痕还从未发生如此诡异之事。龙大侠,你初来焦土之痕,不知有何高见?” 龙啸今一惊,慌忙站起,抱拳道:“王上,请给我两日,让我查得清楚,此时还不敢妄言。” 旁边国相忽地站起,沉声说道:“龙大侠,你昨日刚到,今日就发生这等诡辩之事,王上念你是殿下挚友,未加多责,若你再待几日,焦土之痕说不定还会什么样奇事来?王上自不好说,我看你还是乘早离开的好,免得多生不必要的事端。” 唐周猛然站起,讥道:“国相刚才说了龙大侠是我的挚友,哪有这样子赶走挚友的道理?国相明理识体,贵为一国之相,此时却说出这样难听的话,难道非要急着赶走我的挚友吗?” 龙啸今更觉尴尬,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却想此时若不做声,恐辜负唐周一片美意,只好讪讪说道:“多谢唐公子殿下美意,啸今有幸踏入宝地,多得殿下眷照,今日之事,啸今难辞其咎,既然国相怕再生事端,啸今即刻离开,还望王上保重” 唐周这时却又笑道:“龙大侠不必自责,父王也说了,让我跟你多学些武艺,此等机会,也是不可多得,倒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习武厅,你教我几招如何?” 说罢,竟然不再理会唐风和国相,拉着龙啸今跑出大堂,直奔习武厅而去。 唐风一脸无奈。 国相也是十分愕然,回眸看看唐风。 唐风已拂袖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奉命刺杀 龙啸今被唐周生拉硬扯道习武厅。这习武厅端的是广阔豪气,各式奇门兵刃一应俱全,看得龙啸今瞠目结舌,想着这名门望族,果真气势恢宏,非同凡响。 到了习武厅,唐周却一屁股坐下,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他昨夜和龙啸今饮酒叙话,兴致所至,东天泛出鱼肚白是,方才睡去,清早又给马匹暴毙之事惊扰,这一夜几乎未曾合眼,此时早已头脑昏沉,睡意渐浓,须臾之间,沉入梦境。 龙啸今虽也困顿,但此时心绪万千,对昨夜和今晨发生之事,脑中十分紊乱。 无聊之际,徘徊厅中,打量着厅中各式兵器,信手翻越着颜色泛黄的兵书法度,这些书书卷早已积满灰尘,看来也是好久没人翻阅了。这样翻看了半日,龙啸今忽然看到在一梨花木案牍之上呈着一本赭红书卷,细看之下,并无书名,翻开再看,只在头页写着八个黑色大字“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往后再无其他内容。 龙啸今正在奇怪,忽然感觉身后一股热乎乎的气息,回眸一看,却是唐周,正用双眼敲他,龙啸今一惊,道:“醒了?” 唐周伸了个懒腰,道:“醒了。” 龙啸今道:“你这悄无声息的,倒吓我一跳。” 唐周笑道:“你也不困?” 龙啸今听唐周这样一说,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哈欠,眼角也挤出了两滴泪珠,伸手拭去泪珠,道:“我本来没有睡意,你不说还好,你这样一说,我怎么想睡的很了。” 唐周呵呵一笑,道:“看来我昨晚不该打扰你,让你失掉了良辰美景,一枕美梦真是不可多得啊!” 龙啸今一笑,拿起刚才那本书籍,问道:“这本书卷” 唐周探身一看,说道:“这书我也看过,完全不懂。” 龙啸今道:“不知你发现没有,这案牍上的书卷,都已积满灰尘,应该是久未动过,唯有这本无字之书,书皮却很干净,内页纸张柔软,有些灰旧,必然是有人经常翻看所致,我刚还在纳闷,这么多兵书法度没人读阅,为何这样一本只有八个字的书卷,却好像有人手不释卷,不停揣摩,你不觉得奇怪?” 唐周脸带疑虑,拿过龙啸今手中书卷,细细打量一番,道:“你说的不错,看这卷边就能断定此书卷必定有人经常翻看,但也真是奇怪,我父王从未到过习武厅,闲杂人等也决然不会有机会进入习武厅。我来这里也只是躲个清闲,偷着酒喝,哪有闲工夫翻看这些老古物。” 龙啸今旋着案牍转了几圈,并未发现其他蹊跷之处,是以踱步到唐周身前,沉声问道:“国相可曾到过?” 唐周眉头轻蹙,思忖片刻,道:“自我母后炼术以后,我再未遇到过。” 龙啸今继续问道“他也是为习武而来吗?” 唐周淡然一笑,道:“倒不是习武,这些书卷全由他带来。” 龙啸今一惊,道:“全由他带来?那这本书卷他自然知道其中奥秘吧?” 唐周脸色一沉,抿住嘴,咬紧牙,双目睁得灯笼一般,过不片刻,才有说道:“说起国相,我心里头真是一万个不爽快,他平日里不潜心政务,偏偏凑巧的是,只要父王有什么紧急事件想找他磋商,他定然会说出我母后炼术体弱,需要看顾,父王见他悉心照顾母后,也不好多究,可你昨日也已听他说到,母后近日身体又有欠佳” 龙啸今脸色凝重,心中一忖,复又问道:“王上竟没有起疑?” 唐周无奈叹道:“谁让他当年辅佐父王躲了这焦土之痕呢!” 龙啸今探道:“你好像不喜欢国相?” 唐周抬眼瞧了一眼龙啸今,干笑道:“我这性情,自然不喜欢不拘言笑之人,特别是那些费尽心机算尽天下之人,可他却又偏偏是这样的人,我只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龙啸今不以为然,他知道唐周性情古怪任性,但心胸敞亮豁达,绝不会跟一般人计较,昨日见到国相,好像成见已深,今日又说出这般话语,决然不是因为国相神色冷峻计算天下,他这样怨念国相,定是心中有其他缘由,可是这缘由却不愿说与别人听,由他自己内心承担,在他心间,说不定也有什么苦衷,所以才扮出一副大大咧咧不计小节的姿态来,那他到底为何如此?他心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龙啸今全然不知。 唐周沉默片刻,把手中收卷塞给龙啸今,道:“这八个字说不定是有人说给我父王听的,只是他或许不会知道,父王从不到此,他也是白费心机了。” 龙啸今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这句话是国相要说给你王上听的?他为什么不直接说给王上听?” 唐周道:“或许他有别的打算也说不定。” 龙啸今更是疑惑,道:“可他明明知道王上从来不到此处。” 唐周道:“按你的意思?” 龙啸今道:“有人想替他传话给王上。” 这会儿轮到唐周吃惊了,他凑到龙啸今跟前,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借国相之手想递话给父王?” 龙啸今攥着书卷,在厅内来回踱步,眉头紧皱,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思虑什么事物,徒又连连摇头,好像又极力否认,片刻之后,又问唐周:“你说自你母后炼术之后,国相再未踏入此地,而你又从不翻看书卷,外人又进不得习武厅,那这书卷究竟是何人经常翻阅呢?” 唐周两手一摊,努了一下嘴,苦笑道:“你问住我了。我到从未在意过这些事的,如不是你今日看到,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注意了。” 这时,厅外忽然一人闪进,龙啸今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唐梦雪,只见她身形轻捷,疾行如风,衣袂飘飞,三步并作两步,已到二人跟前,不容二人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你们二人倒是自在逍遥,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你们居然听不到吗?” 龙唐二人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何事让这个斯文婉媚的女子如此着急。 唐周刚要问话,唐梦雪又急道:“马厩一个马夫莫名死了。” 龙啸今一听,会了一眼唐周,两人拔步直冲厅外,眨眼之间,不见人影。 唐梦雪一瞪眼,叹了一声:“现在倒着急得很!” 二人一到马厩,看见七八个人正围在马厩跟前,你向着我我向着你,细声议论。唐周拨开众人,龙啸今随在后面,进入马厩,一看,却是今早被唐周吓唬的那个马夫,此时歪嘴躺在地上。龙啸今蹲下身子,摸了一下马夫的脖颈,回眸望向唐周,摇了摇头。 唐周好像想起什么,也蹲下身子,用手抵了抵马夫两肋,又捏了捏大腿,向后退了一步,提起马夫脚踝,那马夫一条腿居然绵软如蚯蚓,软踏踏地垂着。 唐周站起身,看了一眼龙啸今,道:“和今早那马匹一个死法。” 这时唐梦雪赶到,驱散众人,才问道:“怎么回事?” 龙啸今和唐周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唐周睹了一眼唐梦雪,问道:“你的花呢?” 唐梦雪一脸惊愕,垂目看看全身,抬目问道:“什么我的花?” 唐周又问:“今早你来这里,手中不是捻着一朵花?” 唐梦雪更是错愕,失笑道:“我今早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了?” 龙啸今也不禁惊道:“今早明明看见你来过这里的。” 唐梦雪道:“你们昨晚的酒还没醒吧?真是!” 龙啸今和唐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梦雪道:“龙大侠,怎么你骑乘的马匹侍奉你的马夫,不到半日,就这样死了,还是这样奇怪的死法,你都不觉得奇怪?” 龙啸今被唐梦雪这样一问,心里也开始惶恐起来,难道这两天发生的这些怪诞之事真跟自己有关系?他满脸疑惑看着唐周,唐周又看着唐梦雪,也是满脸疑惑。 唐周上下打量着唐梦雪,好像眼前这个唐梦雪他完全不认得似的。 唐梦雪看见唐周不住打量自己,与他眼神相对时,他眼神又那么飘忽,好像故意躲避着她的眼神,她盯着唐周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看我?” 唐周双眉一轩,说道:“我也觉得今天自己好奇怪,但我觉得今天你更奇怪。” 唐梦雪噗哧一笑,道:“我怎样奇怪了?变男儿身了?” 唐周一笑,道:“倒没有变男儿身,但今天肯定有人变做你身了。” 唐梦雪一嘟嘴,翻了个白眼,手一拍唐周的肩膀,叹了一声,道:“还是赶紧看看马夫吧。”说完,径自走开,留下一袭湖蓝背影。 唐周唤来监管马厩的马侍,问道:“这马夫可有仇家?” 马侍答道:“这刘大耳生的乖巧,平日里寡言鲜语,因为干活极是勤快利索,大家对他也都喜欢,再说他交识人也不多,不曾与谁结有仇怨,不知哪个恶心肠的歹作之人,竟下此毒手” 龙啸今问道:“他这两日表现可与平日什么不同之处?” 马侍答道:“并没有不同。只是今早” 唐周急问道:“今早怎么了?” 马侍答道:“今早他比以往起得晚些,平日都是天还没亮,他就已起身先去喂了马匹再回房间洗漱,今日却是收拾干净利索了才来马厩,没想到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原来已经死在这儿,现在一想,他今日举动,真好像是替自己收拾后事一样。” 龙啸今疑道:“他今早出来再也没回住屋吗?” 马侍道:“没有。” 龙啸今看着唐周,道:“那这些功夫,他又去了何地?” 唐周一脸茫然。 二人未再多问,悻悻回了习武厅。 一到习武厅,龙啸今复又去翻看那本书卷,却不料找了半日也没找到那本书卷。他转身想问唐周,却又看到唐周身后木柱上面刻着及个大字,走进一瞧,正是“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八个大字,木柱下面的地面,均匀铺着一层细小的木头碎末。 唐周矮身一看,道:“此人剑术极精,而且功力深不可测。” 龙啸今赶忙察看那些奇门兵刃,一件未少,转身道:“焦土之痕可有剑士?” 唐周略一思忖,道:“难道是鬼影神手童飞?” 龙啸今自语道:“鬼影神手?” 唐周又道:“可我听父王说过,他已不再关问江湖之事,早已隐身山林,过起了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 龙啸今道:“此等大侠决然不会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来。” 唐周道:“倒也是,这样一等一的高手,是不屑于做这种下作之事的。可论剑技,普天之下,能胜得过他的,恐怕再无几个。” 二人正在议论,忽然又一浑身甲胄的武士莽撞冲进习武厅,大声嚷着:“不好了不好了殿下你快去城门看看大事不好了” 唐周看那武士莽撞失礼,一把扯住武士的衣领,斥道:“慌什么?没看见龙大侠在吗?” 甲胄武士气喘吁吁,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只听得他道:“殿下,你快去看看看看吧,城门外旗杆顶头悬挂了一人” 二人没等甲胄武士说完,早已闪电一般,朝城门方向疾奔而去。 唐周到了城门,抬目一看旗杆,登时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来旗杆上悬挂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和龙啸今谈起的鬼影神手童飞。 龙啸今不识童飞,但一看到唐周神色,再看悬挂之人,腰间佩剑,碧翠夺目,知道此人必然不同凡响。 唐周呆了片刻,对着龙啸今怅然说道:“悬挂之人,正是鬼影神手童飞。” 龙啸今失口“啊”了一声,惊道:“究竟怎么回事?何人下此毒手,竟让他” 唐周咬牙怒道:“看来有人存心作恶,跟咱们过意不去了。” 龙啸今也怒道:“即便跟咱们过意不去,又何必让无辜之人死于非命?到底何人心肠如此歹毒?” 唐周也不说话,掠身而起,直冲旗杆顶端,稳稳将鬼影神手童飞落到地上。再一抬头,两眼居然噙满泪水,他也不在意别人眼光,长袖拭去热泪,缓缓说道:“死法和马夫一样。” 鬼影神手童飞剑术无双,如今不问江湖诸事,却落得如此下场,轻易被人夺取性命,还要被悬挂在城门旗杆之上,这般羞辱江湖豪侠,究竟是什么人是何居心做出这般下流勾当?龙啸今只觉自己不能相信眼前一切,更是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恨不得现时现刻揪出凶手立刻碎尸万段。 可就在这时,城墙之上,突然一声雷喝:“唐周小儿,拿命来!” 龙唐二人抬眼看去,却从四面八方用来全身银色鳞甲的武士,个个黑盔罩面,手握四尺长刀,直冲二人袭来。 龙啸今迅疾站定迎战,唐周却一道光影,直逼那些鳞甲武士袭去,眨眼之间,只见七八个鳞甲武士仰面飞起,又重重落在地上,地面腾起一阵烟尘。 龙啸今本以为这些鳞甲武士受了重击,不复再战,不料这些武士又腾地而起,腰间一抹,亮出乌油油的一柄软剑,手间一抖,那软剑铮铮几声,忽又坚刚无比,阳光一射,寒光瘆人。 这次却不是袭向唐周,而是以更凌厉之势朝龙啸今袭去,且招招刚强,直刺要害。龙啸今左右翻飞,运足内力,尽管那鳞甲武士剑锋犀利异常,也被他巧然化解,刺向面门的,他手指一弹,也都“呛啷”一声,剑身立时断为两截。 数十回合过去,鳞甲武士虽然人众,却被二人尽数击破,为首的一个武士厉喝一声:“改日再取唐周小儿性命。”瞬间朝四面遁去,唐周眼疾手快,身影一闪,已经擒得落了队伍的武士,一掌击在前胸,怒问道:“谁遣你们来的?” 那鳞甲武士口吐鲜血,挣扎说道:“我们只是奉命刺杀” 话刚说了半截,突然一道黑光射来,鳞甲武士瘫软在地,唐周一探脉象,已经没有了气息。 龙啸今赶上前来,摸了鳞甲武士两肋和双腿,抬目看着唐周说道:“又是同样的死法。” 唐周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向地面,怒喝道:“便宜了这帮小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神秘马侍 短短半日时间,就有两人死于非命,无论是谁,心间少不了愤怒。龙啸今更是郁闷,自己到了焦土之痕,满打满算也不到一日时间,这一日却发生这么多蹊跷之事,个个都难以解释,他心中忖着,到底何人如此恶作?难道全都是冲自己而来?目的又是为何? 两人回了龙啸今住所,唐周掩上门,拉了龙啸今坐下,眉宇之间,更是不展,几次开口欲言,却又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龙啸今看他有话要说,却又不好启齿,顺口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唐周神情凝重,似有所虑,忽然起身,绕屋走了几圈,复又坐下,道:“不知你今日发现没有,刚才那些鳞甲武士,嘴中虽然喊着要取我性命,却对我不下狠手,反倒对你,招招都往要害处走,我看他们杀我是假,取你性命才是真正目的。” 龙啸今当时慌忙应战,哪有闲暇顾及这些,现在听唐周这样一说,反倒有些后怕,那些人武功自然不强,但仗着人多,若不是唐周攻势迅猛,单凭他一个人,恐怕也要做了刀下亡魂。现在一想,当时自己心中还惦记怎样帮唐周脱险,没想到倒是唐周帮了自己大忙,才侥幸逃脱,得以捡回一条性命。 龙啸今思忖片刻,定睛瞧着唐周,问道:“刚才那些鳞甲武士装饰你可曾见过?” 唐周道:“从未见过。” 呆了一呆,又说道:“最后我擒住的那个武士,说道奉命刺杀,我正想追问,不料被人暗器射死,到底是奉何人之命?” 龙啸今点头道:“你刚才说这些鳞甲武士对你只是虚招,可见厉喝取你性命,不过是项庄舞剑,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是百般纳闷,我在焦土之痕并无任何纠怨,跟他人也是素无过节,如果今日那些鳞甲武士单是冲我而来,可以断定我在焦土之痕并不受欢迎,与其这般,倒不如早些离开的好。” 唐周摇头道:“正因如此,你更要在焦土之痕待些时日,不查个究竟,就这样不明不白离开,我心里反而忐忑。” 二人闲叙片刻,唐周唤来侍从,安顿将鬼影神手童飞尸身妥善安葬。 龙啸今独自在屋,思绪万千,想着这两日发生之事,更是感慨良多。 因为昨夜未眠,龙啸今感觉有些困意,倚着床榻,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有人咣咣敲门,龙啸今惊起身,推门一看,却是今天那个马侍。马侍一脸慌张,不等龙啸今礼让进屋,竟然闪身进屋,回身轻轻掩上门扉,双目迅速扫视一周,才又坐在圆桌跟前,倒了一杯清水,咕咕一饮而尽。 龙啸今看着怔了许久,待他情绪平静,徐徐问道:“先生突然登门,不知何事如此慌张警觉?” 马侍两手一抹嘴角残留的水痕,说道:“龙大侠就不觉得今日这些事奇怪?” 龙啸今不解马侍何意,又觉不慎了解马侍,谨慎问道:“啸今不知先生所言何意?” 马侍起身走到窗前,朝外瞧了两眼,转身打量了龙啸今一番,道:“今早我隐约听见那马夫说起,宫内有人想要对龙大侠行凶,当时我睡得稀里糊涂,也懒得起身,本想着等他侍弄完马匹再详细询问,不料他突然被人残害,对他所言,甚是纳闷,所以想找龙大侠问个清楚,正往这边走时,不曾想又出了凶案,龙大侠认得那个被害的剑士吗?” 龙啸今摇头道:“啸今并不认得,先生认得?” 马侍听龙啸今这样一说,神情反而有些惊讶,好像所有人都该认识这个剑士一样。他走进龙啸今身前:“先生真的不认识鬼影神手童飞吗?那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啊!” 龙啸今叹道:“此前并无交识,这样一等一的高手居然这样惨死,究竟是何人所为?” 马侍看龙啸今也是英雄气魄,跟鬼影神手童飞也是惺惺相惜,心底之间,竟产生同情之心,索性将自己知道的全都抖出:“昨日龙大侠一到焦土之痕,马夫就跟我道见一英雄豪侠,我当时十分好奇,今日特别留意打量了一番,那马夫所言果然不虚,龙大侠也真是英雄气概,我虽一介马侍,却最看重龙大侠身上这等气概” 龙啸今听马侍这样说着,心中惭愧,又十分不是滋味,只好打断他不知何时才能说完的恭维之词,抱拳道:“先生如此高抬,啸今心里十分惭愧,先生如有什么事告知啸今,不妨直言相告。” 马侍也是聪明人,听龙啸今这样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咳咳干笑两声,娓娓说道:“龙大侠豪爽磊落,我也明人不说暗话”略一顿,瞄了一眼龙啸今,又道:“龙大侠这两日所经之事心里肯定也是十分奇怪,这才几个时辰,只要跟龙大侠打过照面的,几条人命皆无辜被害,而且到此时,这情形也未减弱多少,下一个是谁,谁也不晓得,估计过不了些许时候,这焦土之痕的人,见了龙大侠唯恐避之不及了吧?” 龙啸今听了马侍这一席话,心里甚是不快,想着这样一个马侍,居然也能跑来讥诮于他了。不过听他几句言语,自己心里倒是明白了几份,从他的口气也能猜出,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怪事,必然背后有人指使,究竟谁有如此强大势力,在焦土之痕王上和殿下眼皮底下恣意妄为?是以,他反而不嗔怪马侍,却笑嘻嘻地说道:“先生说话语气与国相倒是像的很!” 那马侍一怔,脸色由黄变白,由白变红,细看之下,额头竟然沁出一层汗珠,显然没有料到龙啸今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过,他马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神态也自然许多,只是再说话之时,两手却不断相互搓着,好像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和局促。 他呵呵一笑,道:“国相是何等雄伟之人,我这一讨生计的,岂敢高攀?” 龙啸今冷笑一声,道:“先生此来,想必是受人所托,给我递话的吧?” 那马侍连忙摆手,粗糙的脸上堆满笑意,皱纹也徒地增加许多,龙啸今看此身形,心里不知为何,多了几份厌恶,刚才还有的好感,这是已快消磨殆尽。 又道:“先生不是说有什么事要说给啸今听吗?” 马侍好像竟然忘了这一回事,连忙躬身道歉,事毕,凑近龙啸今耳畔,十分神秘地说道:“今早我到看见国相出过城,向着东山的方向去了,龙大侠可知东山是什么地方?不妨告诉你,东山正是鬼影神手童飞隐居的地方” 龙啸今听到童飞,急又问道:“你是说国相去找了鬼影神手?” 马侍却一耸肩,双眉一挑,咧嘴说道:“我可没这么说过。” 龙啸今声色略有愠怒,却不好发作,只好忍了心中气愤,缓缓说道:“先生还有什么秘密要告诉啸今吗?如果没有,啸今想略作休息,昨夜陪殿下叙话,一夜未睡” 马侍忽然站起,大声说道:“龙大侠这是想赶我走?” 龙啸今赶紧陪着不是道:“先生误会,啸今并无此意,只是实在头晕得很,想是昨夜休息不好,这会儿有些困顿,所以” 马侍话未听完,竟然拂袖而去,临出门,却又转身,呵呵一笑,道:“龙大侠,你对国相误解了,眼睛长在自己身上,出门走路,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龙啸今正要解释,不料马侍居然疾行如风,只一眨眼,已不见了影子。 龙啸今呆了一呆,叹息了一声:“这人真是奇怪的很。”这样想着,不禁苦笑了一声。复又坐在长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就在那一不经意间,他的眼睛忽然像钉住了一样,定定地看着窗框,那窗框之上却又八个遒劲小字,龙啸今走近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八个字正是“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看那新鲜木屑,必是刚才所刻,除了马侍,再无旁人。 龙啸今心中一万个不解,这马侍究竟何人?竟有如此内力,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在他眼皮底下刻了八个大字,而他浑然不知。 正在此时,唐周风一般直冲进屋内,一把扯住龙啸今衣襟,叫道:“真是奇怪,我们今早见过的那个马侍,却又死了,死法和先前那几个人完全一样。” 龙啸今更是惊道:“怎么可能,他刚从我这屋里出去?” 唐周也惊道:“你胡说什么,他一个马侍,怎有可能进入此内?” 龙啸今道:“可我明明刚跟他再说话。” 唐周大笑道:“你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龙啸今已是惶恐至极! 如果唐周说的是真的,那刚才和自己说话的马侍又是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雨夜诡事 龙啸今思潮翻涌,却理不出半点头绪,经这么一遭,更觉身在云雾,眼前茫然一片,脑中紊乱至极,太阳穴好像涌来一股热血,让他有些晕眩,加上几日疲倦,直觉两眼一花,身体倾倒在地。 唐周一看龙啸今站立不稳,已近跌倒,身形一掠,上前扶住,细一瞧,龙啸今脸色惨白,已无血色,气息也十分孱弱,顺势将他扶上床榻,掖上衾被,悄声出屋,唤人招来御医。 须臾之间,御医奔到。唐周如此安顿了一番,御医点头应是,进入屋内,把了脉象,向着唐周说道:“殿下不必过分担心,龙大侠并无大碍,只是这两日疲于奔波,休息亏欠,又加上短时间内心悸猛烈,猛火攻心,方才昏迷过去,歇息时日便可恢复。我配一方药料,等他醒来煎服便可,期间还是少人打扰为好。” 唐周躬身谢过,安顿仆从好生照顾龙啸今,如有不测之事,速速禀报。 如此安排之后,唐周径自回到自己住处,推门进屋,发现妹妹唐梦雪正在等他。 唐梦雪一瞧见唐周,急匆匆说道:“父王已差遣了几个贴身侍卫正在调查这两天发生的奇诡之事,我看那几个侍卫面貌从前都未见过,但行走之间,分明感到武艺精绝,内力深厚,正要过来问你,你先前可曾见过父王的那些个贴身侍卫?” 唐周被唐梦雪这样一问,反倒来了兴致,灿灿一笑,道:“这些事宜从来都是国相操心的,怎么还劳父王亲身安排?你到不觉得奇怪?” 唐梦雪道:“这样捅破天的奇诡之事,牵扯进几条人命,想是父王也觉事态重大,想早日查个水落水出,不然人人议论,以讹传讹,反而人心惶惶,不好收场。” 唐周轻笑一声,道:“这次父王处理事端,态度和以往还真是大不相同。” 唐梦雪忽然想起什么事似的,急做两步,凑到唐周身前,问道:“你说你今早在马厩见过我,手中还有花朵,你是认真跟我说的,还是信口开个玩笑罢了?” 唐周一愣,复又笑道:“那样场合,人命关大,我跟你还开玩笑?当时龙大侠也在场,还有几个马夫和闲杂人等,都瞧得一清二楚,此事千真万确。” 唐梦雪蹙额皱眉,剪水目瞳,此时尽露疑惑之色,这样奇怪的事情,她自然十分不解,难道焦土之痕竟然会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来?这又怎么可能? 是以,她又问道:“她说了些什么话?” 唐周道:“倒也没有说什么话唉,我想起来了,当时龙啸今无意之中说起前夜发生的不解之事,她好像十分感兴趣。” 唐梦雪诧异道:“那你们所言不解之事,究竟何事?别说是她,现在连我都很好奇了。” 唐周淡然一笑,道:“昨夜我跟龙啸今叙话,窗外显出一个黑影,等我追去时,那黑影竟然化作一道黑烟徒自不见了,是在诡异的很。” 唐梦雪惊道:“一道黑烟?难道此人精通术技?” 唐周道:“自然是,不然怎么会轻易从我手中溜脱。” 唐梦雪沉吟道:“你的速度自然无人能及,要想从你手中逃掉,还真是十分不易。此人能够轻易脱逃,一则他自恃武功精绝,二则他对你肯定有所了解,否则断然不敢轻易前去窥听你们的谈话。” 唐周道:“你也想着这是焦土之痕的人?” 唐梦雪道:“不然就是有人尾随龙啸今到焦土之痕。” 唐周问道:“这又是何居心?” 唐梦雪忖了良久,又道:“这只能问那个黑影了。” 唐周仰头长吁了一口气,走进桌前,从桌上拾起一杯烈酒,一饮而尽,道:“往后时日,你也多加些小心,以防不测。” 唐梦雪点了点头,她双目流盼,深情凝视着眼前这位兄长,平日里他虽不是嬉笑逗趣于她,此时看他神色严肃,自有一股威严之气,也知道这两天发生之事绝非小可,万不可等闲视之,以哥哥这等精绝功夫,现在都变得谨慎异常,自己武功远不及哥哥,出了闪失,恐怕难以脱身,横遭不测。 是夜,龙啸今苏醒,用了餐饭,又照着御医配出的方子,服了些药料,身体恢复不少,力气也好像比昨日强劲许多。他倚在榻间,思忖良久,感觉事出奇妙,如果单是针对自己,刺杀机会真是多如牛毛,现时现刻,就是绝佳机会,可是又无一人理会,如果不是针对自己,是不是有人想假他之手,故意制造混乱局面,好在其中渔翁得利?果真如此的话,此人必是心狠手辣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牺牲他人性命。有什么比人的性命更重要的呢?龙啸今不得而知。 他几次欲抬脚前往唐周憩所,又担心唐周心身疲累,不好惊扰,自是在房间徘徊踌躇。心间实在烦闷,推门出去,望着天穹,夜空如洗,星空低悬。呼吸之间,空气纯净清凉,沁人心脾,头脑也清醒不少。龙啸今思虑片刻,不妨乘此夜阑人寂,各处走走,也能散散心情,不再这般愁闷。 他回屋披上一件长袍,熄灭蜡烛,静悄悄出了庭院,绕过天井,穿过月洞,过了走廊,到了正门。 门卫手捧长枪,正在门第之间来回踱步,神情却是十分警觉。龙啸今一想,发生这样奇事,定然会加强防卫。再往外走,却又见两列队伍,正在巡街,鞍不离马,甲不离身,腰间配了精钢纯刀,面目也都精神毅然,对过往行人,更是虎视眈眈,如临深谷。那持枪门卫看到龙啸今,虽都知道是殿下结交的江湖豪侠,却也不免上前细细盘问一番。龙啸今如实作答,门卫也不做难,吩咐多加警惕小心才是。 出了正门,街上人稀,偶尔会有个脚步急躁的杂耍艺人和摊主货郎,此时定是赶着回家。街面之上,酒肆茶馆,也都关门,零星亮着的杏黄灯笼,也都是等待宿客的客栈,清风一摇,那些灯笼兀自在风中轻轻摇曳,让人看着反而觉得寂寥。 过了两条长街,更是凄清萧瑟,往前看去,漆黑一片,让人头皮有些发瘆。龙啸今站在街心,正在犹豫往哪个方向行去,不料忽然乌云密布,狂风骤起,还未来得及掩面,又是一阵纷纷细雨。龙啸今看右身一侧,有条陋巷,还亮着枯灯,转身奔跑几步,准备到檐下躲躲风雨。只是还未奔到檐下,一阵倾盆急雨,劈头盖脸浇下,龙啸今猝不及防,身上衣物,尽被淋透,到了檐下,浑身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龙啸今环视一周,四顾无人,只听得雨点紧密,啪啪打在檐上,雨势十分强劲,须臾之间,街面已是流出无数条小河。河水浑浊,夹杂着一些枝丫散叶和破旧什物,汹涌向前。 龙啸今无奈之下,只得委身狭小屋檐之下,静等雨停,可心间十分烦乱。 等了许久,雨势并不减弱,身上的冷意却越发加重。看这一阵雨一时半会不停,他身子探出檐下,心想着还是冒雨回去。不料这一探身,却将他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正在那街心,有一个漆黑身影,端端正正立着,两目正冲他这边望着。本来如此夜色之下,龙啸今不该看到他的双目,可这人两眼冒着绿荧荧的光芒。正是这绿荧荧的两道光芒,让龙啸今脊背发凉,他感觉浑身倏地一身鸡皮疙瘩,肌肉尤其紧张起来。 那端立街心的人却纹丝不动,定定望着他。龙啸今也痴了迷一般,心里恐惧自不多说,可就是移不开眼睛,也定定地望着他。 就在这时,龙啸今忽然听见好像有嘚嘚马蹄声,马掌蹚水的声响越来越大,又听有人喊道:“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龙大侠” 龙啸今听到龙大侠三字,心里骤然轻松一些,传来的声音十分耳熟,极像唐周的声音,他正要准备高喊一声,却看到那黑色人影突然转身,疾步跑开。龙啸今此时已有唐周声音依仗,胆子也徒增不少,竟然身子一掠,飞也似的追向那个黑色人影。 他追出许多步,忽悠发现那黑色身影并未跑远,疾行之下,步履又放缓不少,好像故意在等他一样。龙啸今未加多想,又加快步伐,朝那人影疾奔而去。可就在他距离黑色人影步之时,那黑色人影忽又加速向前,两人之间的距离,总是保持在步之遥。 追过两条街道,那黑色人影却又消失不见。 这时,雨止云散,星空朗朗。 龙啸今立定,借着微弱星光,细细看着泥泞地面,目光所及,竟然看不到有人踏过的脚印。垂目一看,却又一惊,自己站立之处,正是刚才那黑色人影脚印消失之处。 龙啸今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忖道,难道刚才是自己心神不安,看花了眼,凭空想来的一个幻想?这样想着,只怪自己还不够胆识,遇些小事,就这样容易小题大做,过于大惊小怪,心里暗暗嗔怪自己。苦笑一声,准备转身回府。就在他转而未转,刚一侧目之际,他右眼余光突然发觉一股白气,好像有人站在身后正在呼吸。虽然现在是秋天时节,天气微凉,但不至于产生白气。 龙啸今缓缓转过身来,啊的一声,连连后退几步,一个踉跄,跌倒在泥泞地里。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恐惧到快要窒息。 他眼前正站立着一个披头散发,脸上青紫,形似骷髅,双睛发着幽幽绿光的人。 龙啸今又向后蹬了几步,这人却又向他走了几步。 正在此时,又传来马蹄声,伴随着那一声呼喊:“龙大侠” 这人脑袋徐徐转了一下,复又转回,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声音:“佛——抱——海——”,那声音极其微弱,好似未从喉咙发出,直接从腹腔发出,所以,听来十分沉闷寒彻。 倏忽之间,马蹄声犹在耳,这人身影一闪,一道黑烟似的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佛抱海女尸 龙啸今蓦地一惊,眼前这道黑烟何其熟悉,不正是那夜唐周追不得的那道黑烟? 疑虑半刻,唐周和几个侍卫已经拍马寻来。刚近跟前,唐周掠身下马,虽是泥泞湿路,他却稳稳落在地上,黑缎鞋面没半星泥点。 看见龙啸今还呆在原地,唐周嘴角一翘,笑道:“打野味也不知道叫上我,让我这一顿好找。” 龙啸今自然不知唐周此时找他所为何事,当然也知道他这时候这样说话,必然是让自己自在轻松些,所以,他转身望向唐周时,脸上也飘浮着久违的笑意,低头一笑,道:“我发现你这人,真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揪半分心。” 唐周哈哈一笑,道:“天塌下来,自然有人扛着。” 龙啸今凑近唐周耳根,私语几句。唐周转身对着那些侍卫挥挥手,叫他们先行回去。侍卫抽鞭,健马长嘶一声,扬长而去。 看侍卫走远,龙啸今面色一沉,道:“你知道我刚才遇到什么了?” 唐周故意逗趣道:“难不成又娇艳女子邀你不成?” 龙啸今白了一眼,正色道:“我说的可是正经事。” 唐周道:“怎么个正经事?” 龙啸今道:“我刚才遇到我们前夜瞧见的那一道黑烟了。” 唐周疑问道:“黑烟?就是消失不见的那道黑烟?” 龙啸今道:“正是。” 唐周来了兴致,急说道:“详细说说。” 龙啸今将刚才自己所经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唐周听着却有些毛骨悚然,双眼直勾勾盯着龙啸今,看他神情,好像听着天书一样。 龙啸今说罢,他怔了良久,道:“这等诡异之事,我倒是在焦土之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龙啸今问道:“你知道佛抱海是何东西吗?” 唐周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佛抱海?这个地方人们不曾提起也快有十多年了。” 龙啸今问道:“佛抱海是个地名?” 唐周道:“正是母后炼术之地。你又怎么知道?” 龙啸今道:“刚才消失的那人说的。” 唐周道:“这就奇怪了,知道佛抱海的,焦土之痕也就四人。” 龙啸今推测道:“除了你和梦雪,还有你父王和国相。” 唐周道:“正是。” 龙啸今道:“你觉得会是谁?” 唐周两手一摊,道:“反正肯定不是我。” 龙啸今沉吟叹气,此时他只觉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这双眼睛,让他感到一股极度的寒意。 雨后的秋夜,已经十分寒凉。他的衣襟刚被急雨打湿,裹在肌肤之上,一阵秋风扫过,双臂不由自主交抱胸前,身子徒地打了个冷颤,牙齿也咯咯抖个不停。 唐周看他寒冷,道:“回屋再细说。”话刚落音,身体已经掠上马背,勒住马缰,骏马鼻间突突两声,已经做好了疾驰的准备。龙啸今足下发力,起伏之间,已稳稳骑在马背,身法十分之快。唐周双腿一夹,胯下骏马箭也似的奔驰出去。 安息一宿,翌日一早,龙啸今想着昨夜那黑色人影,心间还残留有几分恐惧,但最好奇的还是他最后听得的那三个字:佛抱海。本以为是一个物件,不料唐周又说是一个地方,这让他心中产生更多好奇。看着天色尚早,唐周可能还未起身,他以臂做枕躺在床榻之上,思忖着既然昨夜那诡异之人故意将这三字说给他听,肯定不是一般闲散之地,既然如此,今日不妨邀上唐周,前去探探这个佛抱海究竟是何地方? 这样想着,心里竟然恨不得天快些亮起来,好让他满足好奇之心。 不料等了近一上午,始终不见唐周身影。他问伺候他的仆从,仆从却告诉他唐周一大早就去东山。 龙啸今一怔,忖道:东山?难道唐周去了马侍跟他说过的那座东山吗? 龙啸今细又盘问,别的事仆从却一问三不知,脑袋摇得只似那拨浪鼓。 龙啸今实在无奈,又不知如何去得东山,心有几分愠怒,暗中责怪唐周去往东山,也不唤他一起前往。 却在此时,听得一声马嘶,然后一阵咯咯笑声传来,龙啸今一听,自是唐周的声音。 唐周进屋,看到龙啸今神色,以为又有事发,疾步上前,问道:“又有什么事?” 龙啸今淡淡说道:“你去了东山?” 唐周一愣,旋即一笑,道:“我道什么事,原来是这事,没错,今早我去了东山将鬼影神手童飞的佩剑葬在了梅鹤崖下。” 龙啸今微微一顿,道:“梅鹤崖?” 唐周解释道:“鬼影神手童飞自从退出武林隐居东山之后,也学名士,以梅为妻以鹤为子,过上了逍遥自在不问世事的日子,东山山后有一面悬崖,异常险峻,童飞常在那里抚琴吟诗,我见他对此地情有独钟,心想着不如葬剑崖下,说不好也偿了他的夙愿,人剑合一,正如还剑入鞘。” 龙啸今沉吟道:“殿下此举,日后必定传为美谈。” 唐周苦涩一笑,道:“生前未能结交这样的英雄豪侠,真是遗憾。” 龙啸今叹道:“武林之中的争杀残斗,永无休止,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这样的英雄豪杰死于刀剑之下,哎,真是可悲可叹。” 唐周点头。 龙啸今眉目微微皱了皱,看着唐周,认真问道:“佛抱海也在东山?” 唐周被龙啸今这样一问,分明感到有些突然,却又对龙啸今毫不掩饰的坦诚话语略感欣慰,毕竟如他这样身份的人物,听到一两句真话也是极其不易的,所以,他和那些机关算尽之人,针锋相对,对那些谗言献媚之人,愤恨至极,故此常常做出一副玩世不恭模样,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现在听龙啸今这样不绕弯子,直话直说,反而倒觉得痛快。 是以,他也认真答道:“习武厅就是佛抱海。” 龙啸今一听,大吃一惊,道:“王后一直在习武厅炼术?” 唐周道:“正是。” 龙啸今十分不解,道:“那你为何一直没有告诉我?” 唐周道:“在焦土之痕,这样的事实在没法让人开口。” 龙啸今疑问更深:“王后一直在习武厅炼术,为何我们不曾见过一面?” 唐周凄然道:“别说你来才有两日,我都多年未见她面容了。” 龙啸今长叹一声,道:“你之前曾说,王上从未到过习武厅,他也多年未见王后了吗?” 唐周点头。 龙啸今复又问道:“这多少年,只有国相见过王后?” 唐周点头。 龙啸今一把扯上唐周,骤然道:“我们现在就去佛抱海。” 唐周乘着龙啸今一扯的劲道,跟着顺势一掠,二人身法利落,身形快绝,几个起伏,便已到达习武厅。 进得厅内,景象依然。 龙啸今心里暗忖,昨夜那漆黑面目之人,所说的佛抱海,此时就在眼前,并没有什么异样,他那样说,到底有何用意? 这时,唐周却“啊”一声惊叫,龙啸今急忙转身,循声看去,唐周踉跄着后退几步,手指正指着地上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 龙啸今疾步赶去,放眼一瞧,立时惊呆,原来地上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是别物,却是一具身着黑色纱衣的女尸。 女尸手中,正握着失踪不见的那本只有八个字的书卷。 龙啸今冒险将女尸翻过身来。 “梦雪!”唐周惊呼道。 “梦雪!”龙啸今也惊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女尸谜案 唐周看到唐梦雪尸身,顿时瞠目结舌。 龙啸今一看到唐梦雪尸身,也已目瞪口呆。 唐周俯身,一手穿过唐梦雪脖颈,轻轻将她搂起,一手抚摸着她冰冷惨白的脸面,双唇颤动,喉间哽咽,口中虽说念着什么,声音听起来极其含糊。平日里活泼俏皮的妹妹,和他关系最是亲密,嬉笑打闹,无话不谈,虽是兄妹,更甚于朋友。昨日里还鲜活亮丽,今日却成一具冰冷尸体,唐周心中之痛,必是深入骨髓的剧痛。 龙啸今此时也不知用何话语安慰一番唐周,只能用手轻拍着唐周的脊背和肩膀,朋友之间,此时可能只需要这样一个心领意会的动作就够了。 唐周回眸望着龙啸今。龙啸今看他泪眼婆娑,双睛之中布满血丝,即使此时他眼含热泪,也让人感觉到他已然愤怒到了极点,他牙关紧咬,嘴唇紧闭,仿佛牙齿都快被要咬碎,由于用力之狠,竟让他面颊的肌肉不停颤抖,如果现在凶手在他面前,他必定毫不犹豫,上前就能将他撕得粉碎。 龙啸今看到唐周这般模样,不寒而栗。 唐周抱起唐梦雪尸身,缓缓走出习武厅。 龙啸今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些什么,身子一掠,之下,已到唐周身前。唐周看龙啸今拦住去路,慢慢抬起双眸,盯着龙啸今,煞气慑人。龙啸今深知此时唐周内心如烈火一般,他只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妹妹尸身面前失态。但此事急如火焚,如不说明,恐怕贻误时机,以后再无机会弄得清楚。 所以,他只能强拦住唐周说道:“殿下,能否容我问一句话?” 唐周不语,两行热泪又兀自顺着脸颊流下。 龙啸今略一顿,细声探道:“殿下可知道这佛抱海的来历?” 唐周摇摇头,又要往前走去,龙啸今移开身子,垂首不语,看着唐周离去的背影,心中甚是懊丧。 他忽然想起唐梦雪手中握着的那本书卷,急赶几步,到了刚才唐梦雪尸身卧倒的地方,那本赭红色书卷还在。他捡拾起来,又瞧了一遍,和先前并无什么不同。失望之余,往地上看去,却惊奇发现,地上有一个血写的“国”字,方才被书卷压着,他和唐周都未发觉。细看之下,血渍已干。龙啸今却又感觉十分奇怪,刚才自己明明看到唐梦雪尸身并无伤口,也无半点血迹,唐周抱她离去他去阻拦问话之际,唐梦雪双手垂落,指尖之上也并无血迹,那这地面的书写“国”字的血渍从何而来?如果不是唐梦雪的血渍,那这“国”字自然也不是唐梦雪生前所写,究竟何人所为?做出这种事端意欲何为呢?如此思忖一番,龙啸今好像猛然意识到什么,赶忙又把那书卷里里外外翻看了一遍,奇怪的是,这本书卷就是他刚从那个“国”字上拿起的,书皮却没有任何血迹。这样一想,龙啸今登时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这一切太不可思议,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龙啸今推断,唐梦雪必然是死后才被搬运至此,而这个“国”字也并非她写,至于手中书卷,自然也是有人后来才放上去的。联想昨夜那诡异身影和凶恶面目,此间事端,必然和他有莫大的关联,可是那人消失不见,如今再想寻获,绝非易事。唐周说过习武厅既是佛抱海,而王后也在此炼术,这里必定还有什么暗间。常人难以进入这习武厅,自然也就是这个缘由。想必通往暗间的通道也是极其隐蔽,或者这里机关暗道错综复杂,要想寻到王后炼术之地,倘若没有熟人引路,是万万不能的。 龙啸今拿着那本书卷,默默在习武厅内来回踱着步子。心里起伏不平,想着既然有人故意留下一个血写的“国”字,必然是想暗示什么,难道这几天发生之事竟和国相有关?要不怎么解释那个“国”字?再者书卷之中的“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是不是暗指国相意欲谋权篡位?还是国相故意作祟,想要警告王上要坐安稳这个王位,必须要失去身边所有?那马侍告诉他国相去过东山,是不是真的去寻鬼影神手童飞了?国相寻过童飞之后,童飞莫名毙命,国相到底跟童飞什么关系,难道是国相设局让童飞中计丢了性命?武林之中,鬼影神手童飞智勇双全,论起武功,跨马击剑,件件皆能, 岂会轻易受死?童飞之死,是不是因为他知晓了焦土之痕的什么秘密? 难道鬼影神手童飞知道那个化作一道黑烟的人是谁?龙啸今回顾昨夜情形,那黑色人影对他好像并无伤害之念,不然,以昨夜那样的境况,自己也完全没有保全的机会,生死全会由着黑色人影。可他并没有动手,不但如此,还告诉他“佛抱海”这样一个地方,可见,那黑色人影必是借他之手查清楚佛抱海,也就是习武厅的秘密。 这习武厅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让人十分想要探究。 正在这时,龙啸今眼睛余光分明瞧道一道亮光朝自己射来,龙啸今虽然身子一仰,意欲躲开,可那亮光速度之快,恍若闪电,完全叫人无法躲闪,就在那亮光离自己面门不过尺许之际,突又从另一侧同样射出一道亮光,其速之快,更甚于刚才那道亮光,“呛”一声,竟然将先前那道亮光击落,龙啸今惊得一身冷汗,急朝两边看去,空空如也。垂目一寻,发现两枚银针,一枚竟然将另一枚直直钉在地上。俯身捡起,两枚银针除了一长一短之外,形状几近相同。 龙啸今惊魂未定,迅速扫视一圈,四顾无人。究竟何人想要自己性命,又是何人暗中保护自己?自感此地不宜久留,龙啸今起身迅即离开。 返回自己住所路上,他却想着,贵为唐周朋友,唐梦雪被人谋害,自己一心想着习武厅的诡事,却大意了唐周此时的心情,心中很是责怨自己,是以将书卷掖进袖间,存好了两枚银针,朝唐周方向疾奔而去。 还未到唐周宅门前,却又看见国相伫立门口,正远远看着他。 龙啸今走近,躬身抱拳,拜道:“国相好。” 国相脸色深沉,心事重重,盯了龙啸今良久,才道:“龙大侠去了习武厅?” 龙啸今呆了一呆,躬身答道:“正是。” 国相沉脸又问:“龙大侠此来焦土之痕,怪事连连,就没想过其中蹊跷?” 龙啸今早就料到国相这样问询,不过他现在心思却在唐周和唐梦雪身上,不想和国相过多纠缠,便和颜说道:“啸今多有叨扰,还望国相多担待些。” 国相哈哈一笑,神色一变,阴沉说道:“先前我叫你早些离开的,现在怕是想离开也难了。” 龙啸今一愣,旋即回话道:“还望国相明示。” 国相双眉一蹙,轻声说道:“等你理清佛抱海的事端再说不迟。”说罢,信步离去。 龙啸今怔在原地,他心里十分惊讶,国相如此谨慎之人,这样突兀说起佛抱海,完全不似他原先模样。 他紧赶两步,横在国相面前,掏出两枚银针,问道:“国相可曾识得这两枚银针?” 龙啸今本以为国相会十分吃惊,却没想到国相竟然丝毫没有惊讶,反而伸出双手,将他的手缓缓按下,神色十分自然地说道:“龙大侠还是将这样的物件悉心收拾好,倘若外人看见,反而让你不好收场。”言罢,微微一笑,扬长而去。 龙啸今感觉像个意气风发的猎人,劲马强弩,乘兴而去,却扑了个空,心里很是怅然。 进了唐周府宅,本以为唐梦雪之死会让唐周十分悲恸,不料唐周府宅竟然寂静。问了侍卫,说是唐周被王上唤去问话。 日渐西沉,红霞烧天。 龙啸今出了唐周府宅,一个人行在长街,心里十分落寞。 暮色四合,秋风过处,凉意袭身。 龙啸今下意识裹紧了身上衣衫。 如此孤绝境地,龙啸今心里不禁开始挂念师父,不知他在哈哈岛可否安好。心想着出来这些时日,也不曾给师父去封书信,留他一人在哈哈岛修炼术技,旁侧无人照看,真是让人揪心。 想到此处,不如乘此功夫,给师父写封书信,报个平安,再将这几日发生的怪诞之事说与他听,说不定师父能解出其中奥秘。是以,他跟街上的客栈借了油墨,又从袖中抽出那本书卷,准备扯下一页空白纸张,做封书信。可就在他掏出书卷之时,忽又想到,这书卷难道是一封寓意深蕴的信笺?或者是一封文牒? 难道难道难道这书卷竟是通往王后炼术之地的通关文牒? 龙啸今想到此处,不由得脊背发凉,难道有人真在暗中助他找出习武厅的秘密吗? 书卷是通关文牒!不,准确说来,这书案是进入王后炼术之地的暗语! 所以,习武厅案牍之上的其他书卷积满灰尘,这本书卷因为有人经常使用,虽然略显陈旧,但书皮却不燃纤尘。 只有国相经常出入王后炼术之地。 只有国相才会经常使用此书。 所以,先前线索,都由国相留下?国相意欲何为? 正在这时,耳畔传来急烈的马蹄声,龙啸今抬目望去,几匹烈马已冲至身前,马背之上,全是赤红甲胄的侍卫,个个凶眉恶眼,身形壮大,手握红缨长枪,杀气腾腾。龙啸今正要理会,为首的侍卫粗声喊道:“王上召你问话。” 说罢,缰绳一勒,扬鞭抽马,几匹烈马前蹄一扬,卷起一股尘土,立时不见。 龙啸今疾风一般,也掠身而去。 不多时,已到王上堂前。此时天色已黑,堂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堂内人影憧憧,却也静的出奇,似乎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异常清晰。 龙啸今进入堂内,左右两侧伫立十数人,一侧皆文士打扮,一侧却是一身甲胄,想来是焦土之痕的文官武将。 众人之中,龙啸今却并未发现唐周。 唐风坐在正中,面色沉重,似带几分愠怒。看见龙啸今,只瞧了一眼,便转过身去,仰头望着熠熠明烛。 龙啸今躬身拜道:“啸今拜见王上。” 唐风也不回头,只“嗯”了一声。 龙啸今低头不语,众人也面面相觑。 堂内死一般寂静。 过了许久,唐风终于转身,扫视了一圈文官武将,双目只盯着龙啸今,沉声说道:“你可知因为何事唤你来此?” 龙啸今躬身道:“啸今知道,是为公主。” 唐风沉吟道:“公主我的雪儿”龙啸今听得,唐风喘息急速,伴有啜泣之声。 唐风复又叹道:“龙大侠,念你是周儿的挚友,我对你也有几分惜爱之情,可自你到了焦土之痕,荒诞之事接连不断,有人跟我不断提起,你常出入习武厅,难道习武厅有你想要的什么东西?” 龙啸今赶忙辩道:“啸今谨奉王上之言,去习武厅也是和殿下研习武艺,并无其他” 唐风忽然喝道:“够了以后周儿的武艺,由他自己习练,不劳龙大侠费心了。” 这时,国相忽然闪出,躬身抱拳,谨慎说道:“王上,公主尸身未寒,还望王上早日择期,我等也好” 唐风刹一沉脸,缓缓道:“国相倒是有些着急了。” 国相躬身更低,不再言语。 唐风仰头深深一叹,慢慢说道:“就把雪儿葬在佛抱海吧。” 龙啸今一听到佛抱海,身子一倾,脸色一阵煞白。 又是佛抱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复活 龙啸今回到府邸,心中极是纳闷。倒不是因为他王上唤他问话,而是他在堂上居然没有见到唐周,可唐周府邸侍卫分明说是唐周被王上唤去问话了。纳闷之余,心里也有几分奇怪,今日堂上,国相却好像又在帮着说话,而王上态度与此前迥然不同,尤其最后让把唐梦雪葬在佛抱海,这佛抱海三字从他口中说出,好似十分自然,而周围臣子也都像十分熟悉佛抱海,竟无一人显得惊讶。 他感觉有些疲累,揉了揉眼睛,沏了一杯茶,端在手间,在屋内漫无目的地晃荡着,刚开始步履阔大,到后来越来越加细碎紧急了,他脑中迅速运转,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眼前闪现。最后感觉腿脚有些酸软的时候,竟然发现汗湿了衣衫。 屋外檐上,有一黑色身影正盘腿坐着,两目泛着荧荧绿光。他只是屏气凝神,双手安放在两腿之上,身形纹丝不动。 夜凉如水,星斗转圜,偶有一阵秋风掠过,掀起他的衣摆。那衣摆在黑夜之中看去,如纱似烟,虚无缥缈。 渐渐地,那两目之中的绿光缓缓减弱,直至最后化为乌有,刚还空洞的眼眶,徒增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瞳。随着眼瞳的出现,黑色身影身上衣袂也逐渐变得光鲜亮丽,原来披散着的长发这时也已经束起,一个发簪将束起的长发挽成了一个别致的形状,枯瘦的十指这是也变得纤细修长。他的肌肤,月辉一映,逐渐由漆黑变得白皙,体态也十分丰腴,两胸随着轻微的呼吸也是起伏有致。 原来这黑色人影竟是一个体态丰韵的娇俏女子。 好像蝶变一般,原先狰狞的黑影此时已经蜕变成如花美眷的娇俏女子。而她的衣袂,也由漆黑变成雪白,随着秋风摇曳,她白雪一般的衣袂,也轻轻漂浮起来,远远望去,宛若天仙。 这女子模样十分眼熟,仔细打量,竟和唐梦雪生的一模一样。 而这一切,身在屋中的龙啸今浑然不知,他依旧举着茶盏,在屋内急切地来回走动,脸上神情,也是极其沉重。 那娇俏女子,忽然从檐上一跃而下,体态十分轻盈,落地之时,竟无一丝声响。着地之后,迅又环顾一周,又朝着亮灯的地方走去,那正是龙啸今所居之地。 走进门前,她也不推门,只是静静地站立着,好像在聆听一个人的秘密。 看着房间里闪动的人影,这女子矫眉一蹙,伸出纤纤玉手,似要推门而入。可那只手刚刚抵住门框,顿了顿,又缓缓落下。而屋内的之人,此时还在思忖着自己的心事,如果他这时朝那扇门看一眼,或许,他就能发现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打开门,看看门外到底站着何人。如果他看见门外站着的这个人和唐梦雪一模一样,他会是什么表情?他一定会惊得两眸瞪得老大,嘴巴也张的很大。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朝门看上一眼。而她,也迟迟不肯叩门。 “呼”龙啸今长吁一口气。他终于理出一点头绪,这会儿他想去看看唐周,毕竟,快有一日没见到他的身影了。况且,此刻他也应该妥善安置好了唐梦雪的尸身。应该找他将自己刚才思虑过的事情说明白,间或也可以听听他的想法。实在不行,就算去安抚安抚他的情绪也是好的。他现在处于悲伤之中,作为朋友,自己也应该去看看的。 他刚要吹熄蜡烛,感觉一丝凉意袭来,转身又取了件披风披上,准备出门。 门外的女子早已察觉龙啸今要出门,已经掠身一起,重又回到檐上,目不转睛留意着下面的动静。 龙啸今跨步出门,走得着急,藏在袖间书卷不慎掉落在地,他俯身捡起,正往长袖之中塞去,“叮”一声,一枚银针跌落在地,他矮身一看,正是自己在习武厅获得的那两枚银针中的一枚,他摇头叹息一声,又俯下身去,准备拾起那枚银针。就在他弯腰那一瞬间,不经意间朝檐上扫了一眼,正是这一眼,却将他惊得半死。 檐上那女子觉出龙啸今已经发现她,却并不着急闪去,定定瞧了龙啸今一眼,才又足尖一点,轻身朝远处飞出去。 龙啸今反应何其之快,早已从女子刚才那一瞧,断定这女子必然有什么事相告与他。事不宜迟,他也轻身掠起,向那女子消失的方向疾飞出去。 前面那女子好似不慌不忙,足下动作却是十分轻捷利落,借着府第屋脊之上的那些仙人走兽,不消几下,竟然已飞出十几幢巍峨殿堂。龙啸今脚力自然不差,尾在后面,紧紧跟着。两人中间,若即若离,始终保持着丈的距离。 半晌后,龙啸今抬眼看去,眼前地方却是十分熟悉,定眼一瞧,正是习武厅。原来龙啸今每次到习武厅都在白天,晚间如此这般抵达,却还是第一次,所以刚才掠过几间屋顶,竟然没瞧得出来。 那女子早已翩然落地,正在习武厅厅内悠自站着,一双清秀水灵的眼眸正瞧着他。龙啸今轻然落地,四下一顾,并无其他人形,遂直走向那女子。 越是走进那女子,他的心绪越是飘摇不定。那女子却是怡然不动,一袭白衣,随风轻摆,看去让人十分心动。龙啸今几个大步,已近女子跟前。借着月色,细观之下,这女子和唐梦雪完全相同,也是美丽逼人,唯一不同,只是她身态十分娴雅,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灵秀之气。龙啸今看在眼里,已然忘却询问此女子究竟是何人,又为何引他到此处。 那女子倒是落落大方,见了龙啸今也不惊惧,面容始终保持着一丝笑意,好像她早已熟识龙啸今,现在只是等他赴约而已。 即使夜月如钩,习武厅内里也是漆黑一片。龙啸今掏出火石火刀,嘡嘡几下,点亮了斜插在木柱之上的火把。 刹时厅内光亮一片。 那女子瞧着龙啸今动作娴熟,眼里也生出几分欣赏之情。等龙啸今做毕,才细声问道:“你竟一点也不奇怪?” 龙啸今却又好像遇到熟人一般,丝毫没有恐惧,反倒是好奇之心让他更想接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唐梦雪”,是以,他也不失礼地反问道:“你究竟是人还是唐梦雪的魂魄?” 那女子盈盈一笑,道:“你猜猜看。” 龙啸今一听此言,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苦笑。 望着龙啸今沉吟不语,那女子走到龙啸今身前,牵起他的手,道:“你随我来。” 跟着女子绕过那些陈设古旧书卷的案牍,最后在一方石桌前停了下来,女子回眸看着龙啸今,道:“该到你用书卷的时候了。” 龙啸今很是惊讶,却对女子的话语不加置疑,乖乖掏出了书卷。 那女子将书卷摊平,放在石桌之上,轻声念了一句:“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就在这时,只见石桌从中间裂开,显出一道裂缝。那裂缝越裂越阔,最后居然裂出一个可以容两人自由出入的洞口。洞口之中,发射出橙黄的亮光。 龙啸今待在一旁,嘴巴张的老大。 女子回眸看他一眼,嫣然一笑,道“我们进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探秘 洞内极为宽敞,布置简单,却有条理,各色物件,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一座地下宫殿。 二人沿阶而下。越往前走,龙啸今越是感觉幽玄深邃,他只觉自己踏入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他这几日苦苦寻觅的能解开秘密的所在。这个世界,真是踏破铁鞋,今日却又这般奇妙地到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可这一切,好像都在意料之中。 先前的蹊跷,也都好像就要柳暗花明。 此时此刻,他心里竟然嫌眼前的白衣女子行走太慢,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入这个神秘的地下宫殿,十分急切地想要解开其中的秘密。 在灯火最亮处,横亘着一张硕大的床铺。床上被褥皆为银灰之色,看上去十分素净。就在这张床榻这上,半躺着一人。银灰的衾被只掩盖在她的胸前,让人能看见她是着了一件黑色纱衣。在她跟前,背身坐着一人,身形瘦削,束了发冠,一只手正握着另一人的手,不断地抚摸,好像在安慰她。 龙啸今对眼前的情景已不再讶异。他已经看出,床榻之上躺卧的正是唐梦雪,背身而坐的就是唐周。 白衣女子碎步挪至床榻跟前,俯身贴耳跟唐周低语一番。唐周微微点了两下头,放开唐梦雪的手,慢慢将衾被掖到唐梦雪脖颈,又把两侧的被角掖好,随后又将唐梦雪贴在脸颊的几缕乌发顺了顺,这才起身转向他。 龙啸今一看唐周的神色,心中一紧。不消半日,唐周竟然像脱了人形,脸色惨白,眼眶深陷,嘴唇干涩,脸色蜡黄,黑发凌乱,更可怖的是,他的眼神浑浊无神,布满了鲜红的血丝,整个人看上去惨不忍睹。 唐周凄然一笑,笑容十分苦涩,静静看着龙啸今,半饷,才吁了一口气,抱拳说道:“龙大侠受惊了”话未说毕,双唇颤抖不住,两目也已沁出泪花。 龙啸今看平日嬉笑开朗的唐周,此时变成这般模样,心中隐隐作痛,竟无语凝噎,疾步上前,一把将唐周紧紧拥抱在怀。他感觉到,唐周在抽泣。 白衣女子坐在床榻一侧,望着这两个男人,美目之中,十分动情。 过不许久,龙啸今望着坐在身边的唐周,恳切问道:“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周并不言语,默默看着床榻之上的唐梦雪,悠悠说道:“要是梦雪还活着,她或许能告诉你这几日发生的一切事端。” 龙啸今双眉一蹙,道:“难道公主是知道了什么事才惨遭毒手?” 白衣女子一双美眸移向龙啸今这边,瞬间又移了开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唐梦雪,徐徐起身,走到唐周身后,一手轻轻搭在唐周肩上。 唐周伸手搭在白衣女子的手上,轻轻拍了一拍,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睛,看着龙啸今。良久,说道:“你现在见到的三人,本来是生活极好的兄妹三人”说着抬头望了一眼白衣女子,又道:“她们是孪生姐妹,床榻上的是妹妹梦雪,这是姐姐梦晴” 唐梦晴绕到唐周身前,道:“这是我们的哥哥你断然不会想到的,我们兄妹三人自从绿洲成了焦土之后,受了多少苦楚” 唐周起身,长叹一声,走到床榻跟前,看着唐梦雪,缓缓说道:“其实,你现在见到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之前你见到的我,只是我故意扮成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防人不测。” 龙啸今看着眼前两人,似信非信,可看到唐周神情,他又坚信不疑。一个七尺男儿,心中到底有什么难解之事,才会扮成那种整天嘻嘻哈哈与世无争的面目以迷惑他人,这在他心中决然是个黑洞一般的困惑。 唐梦晴又道:“你不是一直想见到王后吗?现在你见到了,就在你的眼前。” 龙啸今就算绝顶聪明,又怎会想到眼前这个唐梦晴居然就是王后! “这怎么可能?!”他耸地站起,瞪大了眼睛,冲着唐梦晴惊道。 唐梦晴惨然一笑,道:“你怕是万万也想不到的。这其中之事,就算你想破了脑袋,也决然想不到一二的。” 龙啸今几近失态地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 唐周过来到他身前,苦笑道:“其实我们三个是王上的骨肉,但却不是你见到的这个王上” 唐梦晴接话道:“我们是先王的骨肉。” 龙啸今疑道:“先王?” 唐梦晴道:“对,先王。” 唐周继又说道:“啸今,实不相瞒,现在的国相就是我们兄妹的亲生父亲,而现在的王上,就是以前的国相。” 龙啸今脸上表情僵硬,苦涩地摇头,嘴中直说怎么可能,身子也不由自己向后退去,几近趔趄。 唐周又道:“那是父亲还是绿洲的王上,这里也不叫焦土之痕,而是叫做七元国。在父王精治之下,七元国本来是一个十足美丽的地方,凡到过这里的人,都被这里奇异的风景所陶醉,哪个不是啧啧称奇?可是自从经历了那次约战,父王和那些江湖侠客一战败北,黑暗术士尘嚣日上,他们在我父王还在疗伤之际,掳走我们的母后,挟为人质,逼我父王交出王座,让给他们扶持的国相,就是你这几日见到的那个王上,名叫海云天的。我们兄妹三人那是还在襁褓,父王担心这些黑暗术士伤及我们,只好放弃王座,以便保全母后和我们的性命” 唐周说道此处,两颊又有热泪滚下。 唐梦晴这时也是掩面而涕。 龙啸今郁郁不言,心绪凄迷,自然说不出妥当的词语安慰眼前的唐氏兄妹。 一切都很安静。 只有床榻一侧的帘影轻摇,它好像也在诉说着辛酸的过往旧事。 烛光摇曳。光却是凄凉的。 唐周拭去脸颊的泪痕,继续说道:“可谁知这些黑暗术士顾虑父王深受拥戴,即使让了王座,有朝一日也会东山又起,为了彻底断去念想,他们竟然做出了十分恶毒的决定,让我父王在三个孩子和母后二者之间选择这样惨绝之事,父王哪能让人如此摆布,准备殊死一战,谁料就在此时,母后为了我们三兄妹活命,自缢而死” 唐周已经涕不成声。 唐梦晴峨眉一皱,咬牙启齿道:“这还不算恶毒的,那个叫海云天的,竟然比那些黑暗术士还要更加歹毒,在我母后死后,他担心对我父王失去控制,和那些黑暗术士订了盟约,让那些黑暗术士利用黑暗面术,和我父王换了颜容而且而且他居然还恬不知耻要挟,将我纳为他的王后” 龙啸今此时已经惊得哑口无言了,兀自张着一张嘴 唐梦晴又道:“我尚在襁褓之中,就成了他的王后” 突然“嘭”的一声,龙啸今循声望去,只见唐周一是怒不可遏,愤然一拳砸在地上。这一拳力势之猛烈,居然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来。他的手上,也被伤得不轻,皮掉了一块,鲜血直流。 龙啸今从长袖上扯下一段衣布,走身过去,给唐周扎好。拍了一拍唐周的后背,就地坐在唐周跟前。 龙啸今对唐氏兄妹所叙之事,极是惊愕,他只以为焦土之痕有人看他不顺眼,故意刁难与他,万不曾想过这荒漠之中,居然有如此歹作之人,做此歹毒之事,居然让活生生的一家人生在一起,却不能相认相亲。 是以,他问唐梦晴道:“那你炼术之事?” 唐梦晴悲伤道:“那只是他为了遮人耳目故意做出的恶心之态。” 龙啸今道:“可我听国相你父王说,你炼术成魔,身体十分虚弱” 唐梦晴道:“父王每天探看的其实是妹妹梦雪。” 龙啸今一愣,道:“梦雪?” 唐梦晴道:“妹妹幼时伤了风寒,体弱多病,寻遍天下名医,也不见好转,父王为了让妹妹静心调养身体,将我和妹妹掉包,所以,你这几日见到的并不是梦雪,而是我。” 龙啸今道:“那她现在?” 唐梦晴道:“是我故意让她死去的。” 龙啸今惊道:“你这样做又是因为什么?” 唐梦晴道:“因为海云天识破了。” 龙啸今惊问道:“怎么识破了?” 唐梦晴道:“因为童飞。” 龙啸今道:“童飞?” 唐梦晴道:“她和童飞一直相爱,童飞隐居东山,其实也是在暗里保护我们。那日她和童飞幽会,被海云天遇到,童飞平连累梦雪,前去跟他坦白,不料海云天怕出纰漏,起了杀心,我父王担心童飞横遭不测,前去知会,可惜” 龙啸今顿了一顿,沉吟道:“原来是海云天杀了鬼影神手童飞,并把他悬在旗杆之上,用来警示。” 唐梦晴道:“以童飞的武功,海云天怕也不易轻易伤到,背后恐怕是有黑暗术士相助,不然,童飞也不会死得那样凄惨。” 龙啸今问道:“这样说来,梦雪只是假死?” 唐梦晴道:“这倒是不好说,想让她苏醒过来,需要你身上一件东西。” 龙啸今疑问道:“我身上的一件东西?什么?” 唐梦晴犹豫了一下,复又说道:“怕是你舍不得。” 龙啸今身子一挺,坚定说道:“就是我的命也可以随便拿去。” 唐梦晴微微一笑,迟疑了一下,道:“倒不至于!这件东西就是美人瞳” 龙啸今蓦地一惊,如不是唐梦晴此时说起,他竟将美人瞳忘记了。 他摸了一下腰间,抬目看着唐梦晴,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美人瞳?” 唐梦晴不好意思笑了一笑,道:“还记得那个黑色人影吗?双目绿光的那个。” 龙啸今道:“自然记得,只怕是这生都忘不了。” 唐梦晴道:“那正是我。” 龙啸今惊道:“你?” 唐梦晴道:“是我。” 龙啸今移身望了一眼唐周。唐周看着他,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唐梦晴,他怎么会想到这个秋波流盼,身形丰腴,美艳娇媚的动人女子会是那个凶眉恶眼的黑色幽灵呢?他怎么相信:“怎么可能?” 唐周轻声说道:“这正是九术之中的幻术。” 龙啸今身子往前一凑,快要贴着唐梦晴的身子,细细打量了一番,面露疑色,问道:“你居然也懂得术技?” 唐梦晴身子往后一仰,道:“我父王也是术士,我们自然也懂得一些。” 龙啸今道:“你身形幻遁之间,那样快疾,决然不是只懂一些,我看你倒好像是术力精深。你们有这样的本事竟还怕一个海云天吗?” 唐周走来,俯身盯着他:“海云天若是一个人,还会如此肆无忌惮?” 龙啸今想想也是,面向唐梦晴问道:“这样说来,那夜消失的黑烟和我在街上遇到的黑色诡异之人竟都是你?” 唐梦晴道:“还能骗你不成。” 龙啸今望着唐周,道:“你们真是骗得我好苦。” 说罢,苦笑一声。 唐周也是一笑,道:“唯有如此,才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龙啸今听唐周这样一说,忽然起身,阔步走到唐周跟前,问道:“那马夫和马匹之死,也是你们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唐周眉头一皱,迟疑片刻,才又说道:“这个却不是我们所做。” 唐梦晴也道:“这正是我们奇怪的地方。” 龙啸今复又问道:“刚才你说那诡异之人是你,可你也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样知道我身上怎么会有美人瞳?” 唐梦晴细眉一挑,道:“因为只有天命之子才会有美人瞳。” 龙啸今听到天命之子四个字,蓦地一怔,他们怎么知道我又是天命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鬼爵 唐梦雪服下一粒美人瞳,脸色逐渐红润,双唇也开始湿润起来。 奇怪的是,她的肌肤显然比以前更加细嫩,更加白皙,像婴儿一般。 整个人比他初遇之时更显年轻娇俏。 这一切变化就在她服了一粒美人瞳之后。 而龙啸今感觉自己身形也好像轻便了许多。这几日发生的诡异之事绞得生疼的脑仁此刻也好像醍醐灌顶,好似思维也比之前快捷很多。 当他起身之时,只感觉一股热流自丹田冲起,涌边全身。他试着攥了一下拳头,发觉力道比以前着实强劲许多,身上肌肉也更加硬朗结实。 这一切变化就在唐梦雪服了一粒美人瞳之后。 龙啸今揣测不清,心中又多了一个疑惑。 他举目瞧了一眼唐氏三兄妹,却并没有将这些变化说与他们听。 一切还是未解之谜。 唐周兀自扶着唐梦雪,看她脸色渐渐泛起红晕,神色也轻快许多,紧蹙的双眉也舒展开了。 唐梦晴凝神望着唐梦雪,看她恢复不少,樱唇也微微上翘了些许。 烛光摇曳。人影幢幢。 这座地下宫殿,凝聚的寒气逐渐散去,几丝温热之气四下袭来。原本素净的衾被这时也显得更加华贵了。 唐梦雪服完美人瞳,闭目休憩一阵,再睁眼时,双目多彩,顾盼生辉,莞尔一笑,更觉动人。 下床之时,已不用人扶。行走起来,不急不徐,每一顾盼之间,神采飞逸。 龙啸今这才敲得清楚,原来这唐梦雪身形面条,体态婀娜,动静之间,自有一股牵动人的姿态。 唐梦雪走近龙啸今身前,矮身说道:“多谢龙大侠不吝珍宝,慈赠与我,救我一条性命。” 龙啸今抱拳躬身,却不知道如何称呼,只好道:“唐小姐见外了,啸今幸有此物,能让小姐康愈,真是善莫大焉。” 唐梦晴莞尔一笑,也道:“龙大侠身上的宝贝,好像也不止这一样,妹妹,以后我们有什么难处,龙大侠定然会竭力相助的,你说呢,龙大侠?” 龙啸今一笑,道:“啸今荣幸之至。” 说罢,径自走向唐周,两人相视一笑。 气氛已然轻松不少。 几人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之后,唐周起身安顿道:“现在焦土之痕危机未解,我们还万不可大意,梦晴你也早些回自己住所,还跟以前一样,装作若无其事,梦雪你还是在此继续故作炼术体弱之态,即使父王来见,也不可显出你已恢复如初,免得父王瞧见,心生喜悦,在海云天跟前露了破绽。今晚之事,只有我们四人知晓,万不可跟第五人说起,不然又会引火上身,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我和龙大侠再行出去,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马夫死于非命的事来。我们都要谨慎更加,各自也都要万分保重。” 四人各自别过,各行其是。 回程路上,龙啸今突然想起唐梦晴引他到习武厅,感觉十分奇诡,于是问唐周道:“长公主” 刚说出三个字,却被唐周拦下。唐周看他一眼,有些嗔怪地道:“以后别公主长公主短的了,你我朋友,直呼其名就是了,那些繁文缛节留给俗套的人去用吧。” 龙啸今望着唐周,口角一翘,道:“我却做不到你这样不拘小节。” 唐周道:“朝堂之上,彼此都计较个名分,对称呼尤其看重,你我是武林中人,这些乌七八糟的,就不必客套了。” 龙啸今点头,复又问道:“梦晴姑娘真是那个诡异之人?” 唐周道:“父王母后都是术士,我们身上自然有他们的遗染,再加上从小耳濡目染,多少都会一些。但她那些幻术却都是偷学而来的。” 龙啸今道:“偷学?跟谁?” 唐周道:“我猜想是从父王那儿偷学得来的吧。” 龙啸今道:“我听师父曾经说过,九术之中,幻术最是不容易学的。” 唐周道:“因为幻术最是耗人内力,若炼术不精,定力不强,最容易走火入魔。” 龙啸今道:“九术之中,也只有幻术是魅域和邪域都能修炼的。” 唐周道:“哪有绝对的界限。现在魅域之人修炼破术的也是极其之多。” 龙啸今道:“但邪域之人却好像不能修炼合术。” 唐周叹道:“凡事都在人为,哪有那样绝对的事情。” 龙啸今辩道:“但凡事总还有个规矩” 话未说完,唐周哈哈一笑,拍着龙啸今的肩膀,叹道:“现在像你这样的呆子着实不多了。” 龙啸今听完,低头痴笑。 在他们返回住所的长街之上,两侧屋脊之上,六七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也正一路尾随着他们。虽然天色漆黑,但那些人影轻功上乘,一点一掠,起伏之间,悄无声息,屋顶之上掠空行走,竟然如履平地。 这样尾随一路,龙啸今和唐周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路过一家酒馆,灯火正明。 唐周道:“要不” 龙啸今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唐周一笑,二人进了酒馆。 进了酒馆,龙啸今却不喝酒。 唐周纳闷。龙啸今掏出两枚银针,压在手下,十分谨慎。 唐周看在眼里,自然明白龙啸今意思。此地人众眼杂,海云天眼线遍布,应该多加小心才是。 再看那两枚银针,一长一短,寒光铮铮。 唐周看毕,龙啸今小心收起。 “那长的一枚银针,像是我父王所用。”过了片刻,唐周细声说道。 “正是这枚银针,救了我的性命。”龙啸今将那日发生之事详尽说了一遍,听得龙啸今脊背发凉,他心里感觉,焦土之痕真的有人要取龙啸今的性命了。 “那这枚短些的银针又是何人所发?”龙啸今疑道。 “那日刺杀我们的人退去之后,我擒住一人刚要问话,被人射死,好像也是这样的银针,尺寸也是一样长短。” “你这样一说,我倒明白了,那日刺杀你是假,取我性命是真,只不过声东击西罢了,可见此人要除我而后快,不然,怎么在习武厅还会再次暗袭。” “由此可见,有两个人同时在你身侧。” “你那日擒住的甲胄武士,中了银针之后,身形是什么症状?” “跟正常人没有两样。” “之后呢?” “我安顿侍从及早葬了。” “我想开棺验尸。” “啊?!” “如果这个甲胄武士死法和马夫一样呢?” 唐周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怔怔地盯着龙啸今,这倒是他从未想过的。 龙啸今又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 唐周点头应允。两人抽身出了酒馆。 夜月如钩。 月辉之下,两条黑影正在奋力挖掘。 十余丈外的树梢枝头,六条黑影正虎视眈眈。 轻风一摆,枝梢悠自晃荡,六条黑影巍然不动。 掘了半饷,一副松木棺材显在眼前。 龙啸今掀开棺盖,眉头急蹙,慌忙掩鼻。 刚刚触到甲胄武士身形,只听唐周喊了一声,“不好,有人” 话还没说一半,身形陡自向上一拔,人已在三丈开外的树梢之上凌然而立。 六条黑影见状,各自身子腾地一声,也都掠飞出去,个个风驰电掣一般,击向唐周。 龙啸今见势不妙,在甲胄武士尸身之上捏了几把,眼神之中,好像已经明了。 唐周正与六条黑影激战,忽然感觉一阵劲风由背后冲来,他断定是龙啸今,正想回首招呼,不想却看见又一条黑影穿云而来,势道竟比这六条黑影强劲不知多少倍。 他在半空中与那六条黑影激战正酣,此时背后突又冲来一黑影,任他速度再多快疾,此时也是难以转身去接住那条黑影如雷攻势了。他心里暗自叫苦,只得使出余下的全部力量,准备腾出一点回旋的余地。 可就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龙啸今绝地而起,其速之快,乍发之际,已冲至身后那条黑影。就在半空中,龙啸今用尽气力射出那枚尺寸稍短的银针。只见一道寒光,径自朝唐周身后黑硬的面门直射而去。 那黑影见那道寒光已近面门,不过寸许,已在半空疾飞的身体硬生生折回,方才躲过那枚银针。而这时,他的掌峰已离唐周后心,不过一二寸。 那六条黑影见唐周身后的黑影好像被击落下去,更以排山倒海之势攻向唐周。 唐周却又身形一闪,快似霹雳,只见人影一晃,那六条黑影像中箭的飞鸟,纷纷落下。 唐周身形一转,迅疾回至龙啸今身前。再看那人,却已不见身影。 六条黑影起身站定,唐周刚想急追过去,那些黑影双手一击,双手之间,腾起一阵白色烟幕,烟雾散尽,六条黑影已消失不见。 唐周惊道:“鬼爵!” 龙啸今问道:“什么鬼爵?” 唐周急道:“快回习武厅。” 未等龙啸今回神,唐周身形一闪,已不见人影。 龙啸今脚尖一点,也已疾飞而去。 等龙啸今赶到习武厅时,登时被眼前景象惊呆。 而,唐周,呆坐在一截被劈断的木梁之上,神情沮丧,眼眸之中泪花乱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决战前夕 断垣残壁。 破败一片。 习武厅荡然无存。 “定是鬼爵所为。”唐周勃然变色,恶狠狠说道,咬牙切齿,“他们果然要动手了。” “你刚才所说的鬼爵?” “还会有谁!” “鬼爵到底何人?” “海云天的鹰犬,豢养的武士,专门用来铲除异己。” “难道他们发现我们的行迹了?” “必然是。” “先别理会这个,我们先救人。” “不必。梦雪这次躲不过了。” “你怎么知道?” “鬼爵的规矩,不留活口。” “谁说的,那还要看他们的本事呢”忽然从一堆瓦砾之后传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两人循声看去,却是唐梦雪。唐周疾步赶去,不由分说,紧紧抱住唐梦雪。半饷,才徐徐分开。 唐梦雪灰头土脑,所伤不重,仅是一点皮外伤。唐周看到妹妹并无大碍,喜极而泣,笑中带泪说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唐梦雪看着唐周这般疼惜自己,心里极是感动,虽然眼中泪花乱转,但终究还是憋着没有哭出声来。反而展颜一笑,吃吃说道:“刚才真是骇人至极,你们走时还好好的,过不多久,忽然地动山摇,我心想不好,翻身滚到床下,不料这床底竟然是一个密室,密室之内,真是坚固异常,我躲在密室之内,只听得外面稀里哗啦之声真是将我吓得半死” 唐梦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看着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唐周看她惊魂未定,又将他搂在怀间。 唐梦雪也感觉到些许安慰,心里平静不少。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龙啸今料定来者不善,提醒唐周道。 “有道理,他们肯定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踪,我们先去找梦晴。” “此时去找梦晴,我看不妥,我看他们是冲我而来,我们冒然去找梦晴,或许也会让她身陷囹圄。” “即使冲你去的,怎么还会牵涉梦雪?”唐周有些不解。 “我想是有人看中了我身上的美人瞳。” “可梦雪身上并没有美人瞳啊。” “可她服了一粒美人瞳。” “那有何关系?” “梦雪服用美人瞳之后,你就没看出什么变化?” 唐周看着唐梦雪,忖了片刻,道:“好像比先前更要好看些了” 唐梦雪噘嘴嗔道:“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 龙啸今嘴角一翘,道:“你别怪罪你哥,他所言不假敢问梦雪姑娘,你是不是也感觉身形比以前更加轻俏灵变些了?” “方才我躲避那些碎石木屑,真是感觉比以前要快捷许多,而且”唐梦雪说到此处,似乎也因刚才的仪容不整含羞了起来,忙用长袖拂去脸上灰尘,重又绾好发髻,这才又放心说,“自从服用了美人瞳,心神清爽不少就像龙大哥说的,身子竟好像和常人无异,身形也比以前灵便多了。” “难道这美人瞳真有说不来的妙处?”唐周半信半疑,悠自沉吟道。 “龙大哥,你这美人瞳可是稀罕宝贝,究竟从何得来的?”唐梦雪服用了美人瞳以后,身体康健痊愈,对龙啸今自是不胜感激,这时已改口称作龙大哥了。 龙啸今一听唐梦雪这样称呼与他,心里自然极其受用,甚至有些满足,但一想到美人瞳,又想起了西门植虞,心里陡自伤感起来,此时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好勉强笑着问道:“唐小姐可知道无面城?” 唐梦雪道:“你这话问的倒是奇怪,天下之人,哪有不晓得无面城的。” 龙啸今一怔,却没料到一直深居幽闭空间的唐梦雪也会知道无面城,转念一想,她虽久居习武厅地下宫殿,但唐周他们自然也会经常跟她说起外面的事物,这样一村,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他痴痴地发了半天怔,继又道:“那小姐自然认识西门植虞?” 唐梦雪却又摇头。 龙啸今有些遗憾,道:“美人瞳正是西门植虞送给啸今的” 唐梦雪哦了一声,凝注龙啸今半饷,又道:“龙大哥果然是一个痴情人。” 龙啸今再为多言。 唐周走到他跟前,道:“习武厅已然不复存在,我们乘他们还未追来,先行离开才是。” 龙啸今点头。 三人出了习武厅,一时茫然,不知前往何处,怔在习武厅外。 秋风骤起。 夜阑人稀。 唐梦雪打了个冷颤。 “怕是要下雨了。”龙啸今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穹,自语道。 “说不定是最后一场雨,过不了几日,凛冬就要到了。”唐周也仰望苍穹。 “我很久没有见过雨天了。”唐梦雪仰望着星群,十分怅然。 下雨的天气,最容易让人伤感。 下雨天容易伤感的人,都是多情的人。 可是,鬼爵却不会让给他们时间抒发情感。 他们正在长街两侧的屋脊上腾飞,这次他们的任务是必须夺到美人瞳。 他们不容失败。 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龙啸今他们却必须要殊死一战。 失败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唐梦晴今天真正见识了美人瞳的神奇魔力。 她志在必得。 即使杀了自己的至亲。 海云天心神焦虑。他担心一旦唐梦晴得手,吞服了美人瞳,功力倍增,他是万万不能再能驾驭了。 唐风更是心神不宁。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习武厅被毁,意味着自己日日三叩九拜的王上就要露出真面目,大开杀戒了。 而他,本来才是七元国的王上。 自己沦落至此地步,全因眼前这个日日三叩九拜的王上。 自己是王上,却偏偏要忍辱扮作国相,只为今日一战吗?唐风心里十分忐忑。 自从海云天说出将唐梦雪葬在佛抱海,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战争已经箭在弦上。 他自己也十分明白,不能再因为他们之间的战争死去更多无辜的人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早日奔赴黄泉,也能和自己的爱人相聚了。 你争我夺,相互残杀,他早已看厌了。 心也冷了。冷的像死去了一样。 心死了,也就无牵无挂了。 他最牵挂的兄妹三人,已经找到可以依托的人了。 龙啸今,他不会看错。 即使他不是天命之子,却也是仗义重情之人。这样的人,可以托付。 龙啸今怔怔地站立着。可他已经感觉屋脊之上鬼爵传来的杀气。 唐周耳朵微微动着。鬼爵虽然来去无影,可他耳膜已经感觉到他们借力的震动了。 只有唐梦雪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渐渐逼近。 “来的人真不少!”唐周像是自言自语,可龙啸今听得异常清楚。 “重要的人还没露面。”龙啸今也像是自言自语。 “重要的人是谁?”唐梦雪问道,可声音也很轻。 “那个让人恨到牙齿都要咬碎的人。”唐周沉声说道,口气生冷,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他们既然是冲我而来,自然是为了美人瞳”龙啸今淡声道。 “他们要美人瞳何用?”唐梦雪还是不明白。 “因为可以增强人的内力,可以帮他们修炼术技,增强术能。”龙啸今肯定地说道。 “如果被他们夺去,那真是危险至极。”唐梦雪深深担忧。 “他们不会得逞。”唐周口气十分坚决。 “自古以来都是邪不压正,到了焦土之痕,岂能让这些黑暗术士得逞?即使我命堪忧,也要拼死保护这美人瞳。”龙啸今口气也是十分坚定。 “或许,我们今晚都要为七元国舍身赴死了。龙大侠,你却不必。”唐周道。 “你我已是挚友,我怎能临阵退缩?”龙啸今道。 二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心里已然明了。 “嗯,最重要的人最终还是来了。”唐周冷冷笑道。 “那我们就欢迎他来。”龙啸今道,眼眸之中,更显坚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殊死一战 夜色漆黑。 街面上不多的酒馆和客栈亮着不多的几盏灯笼。 灯笼发出的灯光不算很亮,甚至太朦胧。 但对杀人来说,这样的灯光已经够了,足够了。 对那些鬼爵来说,夜晚杀人,更加顺手,更有把握。 海云天更习惯于让他们晚上杀人,这样留下的把柄总会少些。即使失败,灭口也是不会留下痕迹的。 不像上次在旗杆那里,他使用银针就感觉是整个计划里面唯一的败笔。 但他实在是迫不得已。 这多少年来,他引术惑众,瞒天过海,除了唐风对他底细清楚之外,这让他有些引以为傲,毕竟数十年如一日,极其不易。但让他担心的是,这多少年来,他一直引用面术,伪装成王上,对他内力消耗甚大,今晚一战,也有些心有余力不足。 除此,最让他担心的莫过于唐梦晴了。 但这些顾虑,得到美人瞳之后,都可以消解。 想到这里,海云天挺身提气,运足内力,纵身一掠,拔地而起,身形已悬至丈之上,滞在半空,看着他悉心培养的鬼爵正伺机而动。 鬼爵潜在屋脊,正在等候海云天一声令下。 唐风站在焦土之痕王宫之巅,银月之下,他的身形瘦削孤立,衣襟飘飘。 这多少年,他忍辱负重,只为等一个被武林中人唤作天命之子的人到来。 他内心隐隐作痛,他没料到,自己想一雪前耻,居然要靠一个年轻后生。更让他心有余悸的是,他雪耻的机会,可能会以牺牲这个年轻后生的生命为代价。 不,他不能这么做! 所以,他要誓死保护这个年轻后生。即使与海云天同归于尽,最好能跟他豢养的那些甲胄武士,鬼爵。 他是以必死的决心等待这场战争的。 他将用尽毕生所学,耗尽这多少年精修的内力。 海云天双手一抖,成百上千枚银针倾泻而下,直奔唐周三人呼啸而去。 鬼爵看到银针寒光一闪,腾地一声跃起。瞬时间,百余条黑影绝地而起,排山倒海一般袭向唐周三人。 银针和鬼爵一涌而下。 唐风看到此景,双掌合十,捻搓之间,双掌之间旋起一股蓝色光晕。 又见他身形一矮,足下蓦地一沉,整个身体全被蓝色光晕笼罩。光晕将他身体托起,徐徐上升,十余丈之高以后,光晕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光球,悬在半空中。远远观去,好像一轮圆月。 就在银针和鬼爵离唐周三人步之时,唐风忽然口中一声厉喝:“天罗地网”。 话刚落音,那光球像被雷电击中,霎时间化作一道道光芒夺目的闪电,在漆黑的夜色中,竟似千万条电虫,伴着霹雳之声,径直向着银针和鬼爵击去。 海云天忽然感觉一阵疾风朝自己袭来,叫道:“不好。”人已横掠出去,其速之快,只像是一道光影瞬间移形换位,完全看不出移动的痕迹。 移至安全之处,海云天俯身一瞧,刚才那千万条电虫过处,银针悉数落下,鬼爵伤亡更是过半。 “哼,这么些年,你还是不老实。”海云天回目望向伫立在王宫之巅的唐风,狠狠说道。 他知道,刚才那招,必然是唐风耗尽内力才发出的雷霆之招,以他这般年纪,想要再次聚集真气,短时间内已然不成可能。 他阴笑一声,又是双手一抖,却又有千百枚银针闪着寒光逼向唐风。 正在他得意狂笑之时,一条白色人影好似天外飞仙,垂直落在唐风身前,白色的长袖一甩,那千百枚银针“叮叮叮”全都笔直落下。 海云天心叹苦也,这又是谁? 正当海云天诧异之时,唐风却在那白色人影身后徐徐倒下,从王宫之巅滚落了下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唐周三人,正跟鬼爵激战,丝毫未发觉唐风栽倒在王宫之巅。 海云天乍看之下,白色人影已飘至眼前,原来白色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唐梦晴。 “你”海云天惊道。 “我替他挡了所有的银针,却唯唯没有挡住那致命的一针。”唐梦晴面不改色,冷冷说道。 海云天怔住。 “现在只有一招,可以帮你夺得美人瞳。”唐梦晴盯着海云天,说道。 “哪一招?” “你杀了我父亲,又将我擒住,去要挟龙啸今。” “他们怎么肯信?” “他们必然相信。” “何以见得?” “他们都知道你誓要夺得美人瞳,成为九术之尊。” 海云天双目一沉,眼神有点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女人,心里七上八下,全然不是滋味。 可是,此时她说的话,却也好像有些道理。 是以,他扼住唐梦晴咽喉,身子一掠,朝唐周三人奔去。 唐周三人也是使尽浑身解数,才将鬼爵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击退下去。 鬼爵虽然武功上乘,但没有海云天相助,在三人疾攻之下,渐渐势弱。 唐周刚刚将三个鬼爵击退,正要吩咐唐梦雪保护唐风,却看到海云天擒了唐梦晴,正朝他们这边疾奔直来,大叫一声:“不好,梦晴被海云天擒了” 龙啸今飞起一脚,将自己身边最后一个鬼爵踢飞,转眸望去,却也看到海云天锁着唐梦晴咽喉,已近眼前。 唐梦雪引用面术变作一身高两丈,嘴阔七尺的怪兽,刚把一个扑来的鬼爵撕咬粉碎,听唐周这样一叫,顿时恢复成人形,瞪眼一瞧,也被惊住。 三人定目瞧去,海云天面色灰白,唐梦晴更是两眼泪花乱转,浑身瑟瑟发抖。 唐周一看此景,登时愣住。 唐梦晴却在此时,大喊了一声:“父王已被海云天银针射死” 三人异口同声惊道:“什么” 唐梦雪已似怒不可遏,狂吼一声:“老贼,拿命来”,说话间,已自腰间飞出一柄软剑,手一抖,铮铮几声,那软剑顿时坚硬笔直。只见唐梦雪后足一蹬,箭一般飞刺过去。 唐梦晴一看唐梦雪抖剑刺来,正中下怀,是以故作惊恐状,双手紧紧卡住海云天两手,看似想要挣脱海云天,实则反锁了海云天两手,叫他不能脱手,又一个急转身,那海云天却还没有反应过来,早已背对着唐梦雪。 唐梦雪那柄剑正好不偏不倚刺中海云天后心。 海云天此时才惊觉,此举正是唐梦晴以他之手将他除去。 他脑袋耷拉在唐梦晴肩头,说出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唐梦晴将海云天猛地推开,连连后退数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抱头痛哭起来,浑身还在剧烈的颤抖 唐周紧身上前,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龙啸今俯身刚要安慰唐周,话未出口,只觉左肩一凉,随即又感觉左胸前一股热流。 龙啸今垂目一看,只见一方剑尖从他的左肩刺穿,红红的鲜血汩汩涌出。 唐周一看,大呼道:“梦雪,你要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早已经疾步向前一掌劈出,唐梦雪竟被劈出丈许。 唐梦雪拭去口角鲜血,冷冷说道:“刚才若不是他一俯身,我已取得他的性命,他没了性命,他那样一袋美人瞳不就是我们的了么” 唐周喝道:“你胡说些什么,龙大侠是我的朋友” 唐梦雪冷冷说道:“朋友?呵呵若不是他,焦土之痕还会有这么事端吗?还会有那么多无辜之人丢命吗?鬼影神手童飞会好端端的丢了性命吗?” 龙啸今一身冷汗,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唐梦雪这一席话。 唐周看着唐梦雪,一直摇头,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亲妹妹说出的话。 唐梦雪又道:“父王还不是因为要成九术之尊才将我许于海云天,这多少年来他委曲求全,还不是一直在等天命之子吗?还不是苦心盼着有人能给他带来美人瞳吗?你敢说,你们没有这样的心思?” 唐周苦笑道:“原来这么多年一来,你屈身佛抱海竟是一直为了这个,难道一个九术之尊对你就这样重要?” 唐梦雪冷笑道:“只有成为九术之尊,我才可以报仇雪恨,让天下负我们之人都不得好死。” 唐周叹道:“冤冤相报” 唐梦雪却未等唐周说完,身子腾起,又一剑刺向龙啸今。 龙啸今掩着前胸,连连后退。 唐周大呼一声:“梦雪,不要” 腾地拔地而起,用足内力,一掌劈向唐梦雪 只听唐梦雪啊的一声,忽然栽倒在地。 唐周凌空收住掌峰,落地一看,唐梦雪眉心,却有一枚银针。 龙啸今看看唐梦雪,又看看唐梦晴,道:“你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唐周起身看着唐梦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梦晴徐徐起身,冷冷地望着唐周和龙啸今,道:“是,一切都是我的计划。” 唐周问道:“你也是为了美人瞳?” 唐梦晴道:“我先前并不是为了美人瞳。” 唐周又问:“现在呢?” 唐梦晴道:“直到我看见梦雪服了美人瞳之后,竟起了那样神奇的变化” 唐周道:“所以你也想成九术之尊?” 唐梦晴急道:“天下之人,谁不想成为九术之尊?” 唐周苦笑一下,苦涩地摇了摇头。 龙啸今看着唐周,说道:“殿下,万不可再因美人瞳再伤兄妹之情” 唐周两颊流下了热泪。 唐梦晴手指尖一枚银针已将弹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重生 银针射出。 唐周却纹丝未动。 银针直冲唐周眉心而去。 唐周冷眼相看,人却不动一步。 龙啸今腰间的那柄断刀,光一般飞出。 银针的寒光已在唐周的眼瞳之中闪烁。 电光石火之间,断刀横在唐周眉目之前。 银针击中断刀,火星四溅。 银针坠落。 断刀横飞出去,铮一声,插进唐周身侧的一截木桩之上。 断刀入木三分,铮铮作响。那截木桩犹自颤动。 唐周依旧分毫未动。 还有什么事比亲人在自己眼前相互残杀让人绝望?绝望到极点的人对死无所畏惧。 唐梦晴木然望着唐周,半晌不语。 良久,才缓缓扭头看着龙啸今,道:“你明明带着刀,却不杀人?” 龙啸今道:“刀不光用来杀人,还能用来救人。” 唐梦晴道:“即使作恶多端的坏人你也不杀?” 龙啸今道:“我还没有遇上这样的人。” 唐梦晴冷冷一笑,道:“像我这样的人你就可以杀。” 龙啸今道:“像你这样的人最不该我杀。” 唐梦晴道:“我都配不上你那口断刀?” 龙啸今道:“我说过,刀也可以用来救人。” 唐梦晴哈哈一笑,慢吞吞道:“真是笑掉大牙。” 唐周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曾经十分熟悉现在却又极其陌生的妹妹,想要说的话太多,可是此刻他只觉口舌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阵阴冷的秋风吹过,寒意刺骨。 唐周拾起被龙啸今击落的银针,满目怆然。 龙啸今定睛一看,道:“你和海云天用着同样的银针!” 唐梦晴冷冷说道:“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龙啸今道:“你几次三番救我,难道只为了美人瞳?” 唐梦晴道:“你以为我是喜欢上了你么?” 龙啸今凄然一笑,道:“我本以为你天性纯良,原来为了达到目的,也是薄情寡义。” 唐梦晴道:“看惯了虚情假意,无所谓薄情寡义了。” 龙啸今道:“所以,从我刚到焦土之痕,你就使出各种手段,嫁祸于别人。” 唐梦晴道:“你是说像马夫那样的贪生怕死之辈吗?哈哈他们本就该死,活在世上根本没有必要。不听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龙啸今道:“他没有听你的话对我狠下毒手,你就杀了他。” 唐梦晴道:“不错别说是他,挡我路的人,无论是谁,都该死,都得死。” 龙啸今道:“所以你用了最邪恶的杀人方法。” 唐梦晴道:“不听我的话,就要死得很痛苦痛苦时间越长越好。” 龙啸今道:“你身为名门正派之人,却用黑暗术士的手段,即使你得到了美人瞳,也不怕被武林中人耻笑?” 唐梦晴冷笑几声,道:“等我成了九术之尊,谁还敢笑我?” 龙啸今道:“若是根本没有九术之尊呢?” 唐梦晴怒道:“你胡说,怎么可能会没有九术之尊,细烟孤不就是九术之尊?” 龙啸今听罢,仰头大笑。 唐梦晴怒目圆睁,斥道:“你笑什么?” 龙啸今喃喃道:“你这席话,细烟孤听了不知道该有多么可笑。” 唐梦晴忽然腾地而起,双掌逼向龙啸今。 龙啸今身又剑伤,连连后退。 唐梦晴掌峰已近他的面门。 生死瞬间,唐周身形一闪,闪电一般击出。 只一瞬,只见一道影子,唐周已悄然落地,稳如磐石。 唐梦晴只感觉肋下一麻,人已坠落在地,面色十分痛苦,不住呻吟。 “你难道不想复仇了吗?”唐梦晴痛苦说道。 “我们的仇已经报了。”唐周沉吟说道,他的表情也十分痛苦。 “还有那些海云天勾结的黑暗术士,不杀光他们怎么叫报仇?”唐梦晴吼道。 “梦晴,你已经被仇恨迷了心智,这样惨杀下去,这恩恩怨怨何时才能到头?”唐周痛心说道。 唐梦晴体力不支,仰面躺下,眼角流下两行泪水。 龙啸今走到唐周跟前,深切说道:“先救了梦晴,其他事端以后再说不迟。” 唐周泪眼婆娑,漠然说道:“不必了,我刚才使的是” 龙啸今一惊,怔了半天,才道:“你使的也是” 唐周拭去两颊的清泪,道:“没错,绝骨掌。” 龙啸今已无话可说。 还有什么话能说。什么话都不能说。不必说了。 唐梦晴双眸之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最后,眼睛发直,面容僵硬。 那本是一双黑白分明,极其美丽的眼睛。 那本是一张红润细嫩,极其惹人注目的标致脸蛋。 可现在,这双眼睛已经浑浊,这张脸单已经惨白。 天空飘起了雨丝。 丝丝都像银针,落在身上,扎在心上。 唐周已经感觉麻木。 龙啸今却痛彻心扉。 一切只因他怀中的美人瞳而起。 这是一个结束,暂时的结束。 这是一个开始,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的开始。 或许,等他生命结束之时,才会结束。 或许,等他生命结束之时,又是另一个开始。 细雨纷纷。 天穹更加漆黑。 连星空都被遮挡。星光黯然。 那柄扎在木桩之上的断刀却在漆黑之中闪耀着阴森森,冷冰冰的寒光。 那本来是一炳夺人性命的断刀,只是它有辱使命,成了一柄救人性命的刀。 它本来不该出鞘。它出鞘之际,定是危难之时。 它出鞘不是为了杀人,也可以用来救人。 杀人的工具,从来不是刀剑,是人心,深不可测的人心。 刀有长短,人心却不可测量。 刀可以吹毛断发,人心却能在瞬间见血封喉。 笼罩在焦土之痕的黑暗正在逐渐散去。 七元国的曙色正在拉开帷幕。 黄澄澄的荒漠正在退去。 绿油油的绿洲氤氲而出,希望伴随着绿洲重又燃起。 龙啸今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七元国冉冉升起。 唐周惊奇地发现,残垣断壁的缝隙之中,枯草冒出了鹅黄色的新芽。 雨止云散。 厚重的乌云边际,一道道金边熠熠生辉。 一轮新日冉冉而升。 新的一天开始了。 龙啸今转向唐周,深情说道:“相信七元国在你的精治之下,定会重现辉煌。” 唐周看着天边的曙色,紧闭双唇。 励精图治,重现辉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两个奇怪的人 转眼一秋。 凛冬将至。 虽然是暮秋,天气却莫名的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 好像这不是秋天,已经进入深冬。 干燥的天气,寒风肆虐,吹得每一个人嘴唇干裂,都有几道血丝丝的口子。讲究的人涂了菜油保持润泽,没有条件的人只能一遍又一遍舔着干痂。 龙啸今虽然裹着厚衫,身形依旧瑟瑟不停,牙齿间或格格咯噔几下。望了几眼不知道尽头的长路,双手捂着嘴哈了几口气,这样手间也好像暖和了许多。 可是双足还是冻得发麻,好像疾步行走也不能让双足暖和许多。 离开焦土之痕已有月余,过了几座城池,倒也相安无事,先前的苦恼也逐渐被时间冲淡。可是一个人到底还是孤独了一些,想喝一口酒,也是闷酒, 夜色将至,前路却还看不到半点灯光,肚子却开始咕咕叫个不停。 他将腰间的束带又勒紧了一圈,饥饿的感觉好像减少许多。 荒山野岭之中,这时早已没有任何充饥的东西,放眼四望,草木凋零,田野荒芜。 不得已,又得加快步伐。 哒!哒!哒!身后传来马蹄声,听声音非常急骤,好似有很着急的事要赶。 龙啸今闪身一边,两匹劲马疾奔而过,腾起一阵尘雾。 他本想招手,可见那马速极快,而且驭马的人丝毫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又将悬在半空的手悻悻放下。 那两匹马行出十余丈之远,却又嘶鸣一声,陡自停住。 驭马的人调转马头,高呼一声:“那过路的,可知道附近有没有客栈?” 龙啸今看两匹劲马一停,本就心里一喜,待那人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也不答话,疾跑几步,赶至两人跟前,气喘吁吁说道:“两位大侠也是再找客栈吗?” 两人之中一个脸蛋圆滚滚,身形胖墩墩的大声呼道:“不找客栈难道找你?刚才问话你难道是耳聋没有听见吗?” 另一个脸蛋黑乎乎,身形瘦兮兮的抱拳道:“大哥你这样叫嚷岂不吓坏了这年轻后生,给你说了不知多少次了,出门在外,礼数为先。” 胖子白了一眼瘦子,道:“就你知道整天说我,自己为什么不先问话?我问了,你反而这样责怪我。” 瘦子看着胖子,细声一笑,道:“好,弟弟给你赔不是”,说着抱拳弯腰。 胖子却又笑道:“这下可好,你今日已经是第二回输给我了,哈哈” 龙啸今听着实在有趣,留意了马背上的两人,这样寒冷的天气,瘦子却只穿了一件薄袍,但脸色十分红润,好像活在烈日高照的夏天,胖子却裹着几件厚厚的带绒皮衣,脸色却冻得煞白,一口接着一口不断哈着粗气。 胖子看了一眼龙啸今,好似十分不屑,讥笑道:“就你这单薄身体,也出来跑江湖么?” 瘦子立刻抱拳道:“这位大侠,千万不要介意我这哥哥说话直爽,他人其实很好” 胖子却不以为然,道:“我才不要做你那老好人。” 瘦子一笑,道:“做好人难道委屈了你?” 胖子哈哈笑道:“你叫这位小年轻瞧瞧,看看到底谁受了委屈?” 很明显,他对自己的臃肿的身材十分满意,并且引以为傲。 龙啸今看两人这样打趣,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自己站在旷野之中,四下毫无遮挡,此时身体已被冻透,只好赶紧说道:“二位大侠,这荒山野岭怕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休息的客栈,二位若不嫌弃,可否带我一程,啸今感激不尽。” 胖子哈哈一笑,道:“可我们只有两匹马,你说怎样带你?你又不是物件,哈哈” 龙啸今望向瘦子。 瘦子略作思虑,片刻,道:“你看我瘦,可我其实很沉,你看他胖,其实没有什么分量,如果叫你选择的话,你会选择谁呢?” 龙啸今一怔,瘦子这样一问,他反而不知如何作答。 胖子笑道:“要不这样,我们把位置调换一下,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一起了。” 瘦子也道:“说的极有道理,可是这样做了,岂不是一样的效果?” 胖子答道:“怎会一样,这样一换,我的马就可以少吃些苦头了” 瘦子又道:“还是哥哥想的周全这位大侠,你看看这个主意如何?” 龙啸今只好点头。 瘦子愠道:“看来你也果然是个自私的人呢,为什么偏偏想着让我的吗吃苦头呢?你和我大哥竟然是一伙的吗?” 龙啸今不知所措。 胖子道:“你看,你也不忍心让我小弟的马受苦,所以,只能你受苦了。” 龙啸今无语。 瘦子又道:“出来行走江湖的人,哪个不是行侠仗义之人,今天我们怠慢了这位大侠,以后武林中人定然会耻笑,依我看来,我的马不能受苦,这位大侠也不能受累,那只有我受苦受累了。” 说罢,已翻身下马,将缰绳塞到龙啸今手中,又道:“大侠千万不要嫌弃,我要比那胖子干净些的。” 龙啸今忙不迭连连推辞。 胖子也跃身下马,竟又将自己勒马的缰绳塞到龙啸今手中,道:“你真要嫌弃我不干净,就不要接这条缰绳。” 龙啸今还从未见过如此有趣奇怪的人,一直不是如何是好,看着手中的两条缰绳,呆呆怔在原地。 他原本想着和瘦子同乘一骑,两人身形瘦削,骑在马背,也不拥挤,如果跟着胖子挤在一起,恐怕这一路下去,未到客栈,屁股早就开花了。 可现在如果不跟胖子一起,分明是嫌弃胖子了。 他只好接过胖子手中的缰绳。 瘦子乐呵呵一笑,道:“果然还是自私的人。” 龙啸今又一怔,不知瘦子此言何意。 胖子却一把拉住瘦子,两人一跃,已经翻身上了瘦子的马背。 龙啸今心里暗笑,这胖子实在是会打算盘,将自己的马匹让给龙啸今,自己和瘦子又同乘一骑,如此这样,他的马却又轻松了。 真是十分有趣的人。 瘦子打马,那马像踩了风一样,顷刻消失不见。 龙啸今扬鞭抽马,胖子的马速度自然奇快,但是跟着瘦子的马,显得十分吃力。 行了十余里路,看见一星灯火,龙啸今心头一热,又一阵快马加鞭。 一盏茶的功夫,龙啸今看到瘦子和胖子站在路边,正冲他呵呵地笑。 龙啸今飘身下马,弯腰谢过。 胖子一把挽起他,哈哈笑道:“这间客栈虽然小了些,但足够我们三个住的了。就怕就怕吃的不知道够不够多” 瘦子道:“你多吃一点才是。” 龙啸今听得糊涂,怎么瘦子反而劝胖子多吃一点,看这胖子身形,难道胖子吃的还不够多吗? 三人进屋。这间客栈确实不大,也刚好有三间客房。 好像就是专门为他们三人准备的一样。 客栈老板却是一位三十上下的男子,打扮朴素干净,眉目之间,也颇清秀。这样的俊朗的人,却不知为何在这荒山野岭之隅,辟出这样一块地界,开了这样一家小小的客栈。 三人坐定,老板沏了一壶热茶。 瘦子却已好像等不及,喊道:“老板,上好的牛肉来上六七斤,将你拿手的好菜炒上三四个,再弄上一盆肚丝汤,竹叶青一坛,十斤的。” 龙啸今只一听,就已经将嘴张了老大。 他想过这个胖子能吃,但决然没有想到,这胖子这样能吃。简直吃了一头牛。 过不许久,香味四溢。卷帘一揭,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桌上的饭菜像一座小山一样,若不探身,根本瞧不见对面坐着的人。 龙啸今两眼直勾勾盯着胖子如何将大快朵颐一顿。 胖子吃起来却极其斯文,甚至有些像个娘们,端起酒杯的时候,居然还翘着兰花指。 吃了几口牛肉,夹了几筷汤菜,喝了几杯竹叶青,胖子站起身来,道:“我吃饱了,二位慢用,我去讲马匹安顿妥当。”说罢抱拳弯腰,然后径直离开。 瘦子却一眼都不看胖子,两手捧着大块的牛肉,兀自朵颐,嘴角油乎乎的,也只是袖子一抹,酒杯之上,也净是肉渣油渍,他全然不顾。 如山的一桌酒菜,龙啸今只感觉自己和胖子吃了十分不到一分,剩下的全被瘦子收拾干净,丝缕不剩。 瘦子看着桌子上残羹剩菜,打了个饱嗝,手一抹嘴,意犹未尽,又举起酒坛将坛中所剩不多的竹叶青一饮而尽,这才摇摇晃晃走向客房。 龙啸今看得清楚,心中却是惊诧不已,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了瘦子对胖子说的那句话“你多吃一点才是”是什么意思。 瘦子刚刚晃到客房门前,手推门开,自己却直愣愣扑倒在地,着地之时,鼾声立时如雷。 龙啸今看得两个眼珠子也快要蹦出来了。 胖子打理好骑乘,进屋使劲哈气,好像刚从冰窖回来似的。 看到瘦子不成人形,胖子径自过去,从腰间拎起瘦子,只像是拎了一束稻草,轻快进屋。 许久,龙啸今才回神过来,回眸一瞧,客栈老板也好像看着天外奇物一样看着瘦子和胖子。 瞧见龙啸今看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将抹布搭在肩头,颠颠进了厨房。 龙啸今白日受累挨冻,这时候早已困乏至极,只想赶紧找个暖和的被窝,一觉睡个天亮。 翌日一早,龙啸今正在熟睡之中,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声,这间客栈本就简陋,经此一震,好像整间屋子就要他了下来,他赶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疾步奔出房间,却瞧见瘦子正在客栈堂内打拳,招式极其古怪可笑,忽如虎跃,忽如猫扑,忽如鹰击长空,忽如鱼翔浅底,只是这一招一式之间,力道沉重,竟然震得房屋抖个不停。 瘦子打了一阵子拳法,额头沁出了一层汗珠才有住手,不经意间瞧见龙啸今正在凝神注视着他,一笑,走到龙啸今身前,抱拳问候早安。 龙啸今眼神充满惊讶,他自然不会想到瘦子身手如此深不可测,如果只听声响,他只以为这本该是胖子才对。 可面前状况,偏偏却又不是。 真是奇怪的人。 此时,胖子睡眼朦胧走出房间,身形却又极为轻盈,半点声音都不出。 他在龙啸今身后站了半饷,龙啸今才发现他,他只是揉着眼睛笑。 早饭自然又是瘦子吃了一座小山。龙啸今故意留神,竟然数了三十个馒头,三大碟酱菜,七碗粥汤,瘦子才心满意足抹着嘴巴离开饭桌。 胖子却只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粥汤,随便夹了几口酱菜,也好像心满意足。 老板也好像心满意足。做生意的,遇到这样的客人,自然心满意足。 这天却比昨天还要冷了许多,风也更加寒冷。 冷得好像已经不是风了,而是千千万万把冰刀在狂舞。 这样的天气,老板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做生意的机会。他从里屋取出几件厚厚的绒袍,龙啸今和胖子一人两件,加在身上,才感觉暖和了一些。 自然,每件绒袍的价格老板都是翻了一两倍的。这样的价格,老板也是很满意的。 虽然他觉得还可以多要一些的。 瘦子依旧是昨日的衣着,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冷似的。 或许,他本来就是寒冷的一部分。 两匹劲马早已草料吃足,清水饮饱。它们的皮毛油光水滑,比昨日精壮不少。 “再往前走是什么地方?”胖子问老板。 “走上两日,就到了婴儿峡。”老板憨憨说道。 “那过了婴儿峡呢?”瘦子问道。 “那就到了巨人国。”老板答道。 “你还不如直接说到巨人国就是。”胖子嗔道。 “这婴儿峡是万万不可绕过的。”老板道。 “这婴儿峡又是什么地方?名字这样奇怪。”瘦子问道。 “但凡要到巨人国的,必须经婴儿峡才能到,人一旦进入婴儿峡,身形都跟婴儿一般,心智却还是成人的。”老板道。 “这倒是个奇怪的地方。”瘦子道。 “这确实是个十足奇怪的地方。”老板道。 “我们非去巨人国不可吗?”龙啸今转身问瘦子道。 “你们要么返回,要么只能去巨人国了。因为往前走的路,只有一条,而这一条路只能通往巨人国。”老板道。 “要是成了婴儿,我们还去巨人国干嘛?不是遭罪受吗?”胖子盯着老板,沉着脸问道。 “倒也不是,这婴儿峡长有百里,人已进入婴儿峡,是一边走一边长的,等出婴儿峡那日,就已经和现在的模样并无二致了。”老板又道。 “你怎样晓得这样清楚?”胖子问道。 “因为我就是婴儿峡的守门人。”老板正声说道。 “这一条峡口也要守门人吗?”胖子道。 “是的,因为峡口无门,要进入峡口,必须从我这里经过,我这间客栈是唯一的入口。”老板道。 “你这客栈居然是一个入口么?”瘦子问道。 “正是。”老板道。 说罢,便引了三人走进厨房。厨房虽然各式杯盏碗碟齐全,但干净得不像是一间厨房,倒像是一间上等的厅堂。 这厅堂又宽又阔。老板掀起砧板,面前的墙面忽然整齐裂开,显出一个十分敞亮的口子。 三人走近一看,口子进处,白雪纷飞,却并不像这边那样寒冷。 三人皆看得目瞪口呆。 胖子掩身准备进入,老板却又拦住,指了指屋外。 龙啸今回眸一看,并无他人。 “没有马匹,你们要走过婴儿峡,恐怕要走上一万年也未必能走得出。”老板说道。 三人一想也是,一旦进入婴儿峡,变作婴儿,别说走出婴儿峡,恐怕寸步都不能行走。 胖子出屋牵马进屋,两匹劲马马鞍之上,却已多了三个摇篮。正是老板所赠。 “往前走上十里地,你们务必进到这摇篮,不然就要永远呆在婴儿峡了。”老板说得十分严肃。 三人面面相觑,却也只好依着老板的吩咐,牵马进入那道敞亮的口子。 刚行出不远,胖子就开始担心,道:“你们两个倒是轻松,你们看看这三个摇篮,都一般大小,尺寸也都偏小,到时候我若进不了这摇篮,你们还不如让这两匹马将我踩死好了,免得背后来人取笑我。” 瘦子哈哈一笑,道:“再大的婴儿又能大到什么程度去,你只管放心好了,说不定你出世之时,斤两还没有我重。” 龙啸今听罢,也被两人都笑。 三人皆哈哈大笑。 忽然,龙啸今惊惧问道:“我们都若变成婴儿,这两匹马不也会变成小马驹?” 胖子和瘦子皆一惊,道:“万万不可。” 三人赶忙回目瞧向那间客栈,可是身后白雪茫茫,皑皑一片,哪有什么客栈。 那客栈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三人不再言语,只好牵马而行。 好像这时,他们也开始疼惜这两匹劲马了。 “我好像感觉自己越往前走,身材越矮了。”瘦子说道,他本来是瘦高瘦高的。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细瘦了。”胖子说道,他本来胖的像个灯笼,圆咕隆咚的。 只有龙啸今没有啃声,两人同时瞧去,只见龙啸今身形已不及马背高了。 见此情景,三人赶忙跳上马背。 远远看去,只见两匹马消失在飞舞的白雪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婴儿峡 三人冒雪挺进婴儿峡。除了扑面大雪,一切景象都像消失了一般。 胖子搂着瘦子。瘦子已经快成一截竹竿。 龙啸今独占一骑,没有任何依靠,此时心里反而忐忑。 三人彼此相视一眼,看着对方身形渺小,都仰头长笑。 笑声却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好像都是笑给自己听的。 龙啸今扯开嗓子冲着瘦子问道:“两位大侠怎么称呼?” 任他怎么呼喊,瘦子和胖子却自顾自笑。 他们甚至连彼此的笑声都听不太清,又怎么会听见龙啸今的声音。 进入婴儿峡的时候,龙啸今已经看不清瘦子和胖子了。他们比婴儿更小,甚至比蚂蚁也大不了多少。 如果不是一个十分无聊的人,谁还会有那么细心去仔细观察一只蚂蚁爬在马背上。如果真有, 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是无聊透顶了。 此时若有一阵疾风吹来,这三个人恐怕会立时被吹上天。 可是偏偏不巧的很,此时却正好有一阵劲风刮过,两匹烈马都被吹了个趔趄。 龙啸今揪着马鬃,却也被吹翻,幸好,跌落时落进了马鞍之上的摇篮。 摇篮编织的十分细密,缝隙只有头发丝一样宽,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龙啸今看着自己这般身形,哑然失笑。 瘦子却没有这样幸运,他被风吹起又跌落时一条腿正好卡在摇篮的缝隙里。他的腿比头发丝着实粗不了几分。所以,他只能倒挂在摇篮里头,像一只风铃被风吹得摇来摆去,脑袋晃得晕眩,活像里头开了个道场。 胖子却是嘭的一声跌落在摇篮底部,他稳稳地坐起,一看风势正烈,雪下的也是异常凶猛,索性翘起二郎腿,直挺挺躺在摇篮里头。这摇篮也正好符合他身形的尺寸,简直就是替他量身而造。 三人都知道对方在,可就是谁也看不见谁。 两匹烈马抵着狂风暴雪,踽踽前行。 婴儿峡虽然被叫做婴儿峡,可是峡谷极是宽阔,横宽少说也得有十丈,只是在此白雪掩映之下,两边景象全然看不清楚。 两侧壁立千仞,十分险峻。其高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完全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龙啸今爬在摇篮底部,探目一看,没把自己吓个半死。原来以他现在这样微小如蚁的身形,在看到地面,只觉得是在高若天际的悬崖之上俯瞰谷底,头皮有些发麻,两腿也有些发软。 瘦子被吊在半空,徒感无奈,索性双手交叉胸前,吹起了口哨,自娱自乐。 胖子裹紧了身上的绒袍,沉沉睡去,鼾声骤起。 白雪之中,天际之下,一群全身雪白却又透明如晶的小鸟正在盘旋飞翔。 它们正紧紧盯着这两匹烈马。好像这两匹烈马是它们不可多得的美食。 忽然,这群飞鸟俯身冲下,直逼两匹烈马而去。 它们箭一般冲向烈马,速度之快,竟让全身燃起了火焰,越是靠近马匹,浑身越是红艳。远远望去,活脱脱一个火球正在冲向两匹烈马。 两匹烈马被突如其来的火球惊起,长嘶一声,扬起马蹄,电一般疾奔出去。 摇篮里头的三人不知情况,被两匹烈马猛烈的奔跑颠得上下翻飞,好像铁锅里炒熟的豌豆,乒铃乓啷,各处乱窜。 那群飞鸟看马匹已被惊起,在空中飞得也越发任性,低一阵高一阵,近一阵远一阵,阵型也是变幻无穷,发出嘎嘎的叫声,好像故意在挑逗这两匹烈马。 烈马足下好像踏了风一般,速度越来越快疾。后面的群鸟也越聚越多,后来竟然和白雪一般,茫茫一片,分不清到底是雪在飞舞还是群鸟在飞舞。 龙啸今在颠簸之间,也是难有看清楚这群鸟面貌的机会,但这群飞鸟显然来者不善,好像要把这两匹烈马赶到狭窄之处。 群鸟穿插飞翔,速度快疾之时,身形如火,似在燃烧,峡谷之中,好像一团烈火滚滚向前,赶着两匹烈马疾奔。 但它们一旦放缓速度,身体却又立刻变得透明,看着像无数的水晶在空中翔舞,聚在一起飞翔之时,只觉得是一道透明的时空隧道。 两匹烈马更是马不停蹄,一路疾奔,鼻腔呼哧呼哧的冒着白气,身上也已渗出一层细汗。 胖子早被颠醒,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口中啧啧之声不断,偶尔看到群鸟聚成火球,竟然拍手叫好,好像已然忘记身上的寒冷了。 正在这时,地面忽然又剧烈震动起来。 龙啸今从摇篮缝隙看去,头皮一凉,身后一股洪流正如势如破竹之势滚滚席卷而来。 “完了。”龙啸今心中苦道。 “下这么大雪,突然还来了泥石流,真好,真好,都赶上了。”胖子竟然有些雀跃。他本就是一个十分喜欢热闹的人。 瘦子倒挂在摇篮之内,只觉得山地震动,又不知究竟什么状况,心里却十分不安,揣测道:“难道又遇到了地震?” 那一股洪流离两匹烈马越来越近。天空那些刚还在燃烧的鸟群忽然都放慢了速度,集聚在高空,像一面镜子,折射着雪光,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十分刺眼。 洪流越来越近,蹄声越来越急。 龙啸今只觉有千军万马疾驰而来,轰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耳朵都要快震聋。 “长这么大,这样壮观的景象,真是千年不遇呢。”胖子兴高采烈。 “啊——”龙啸今惊得嘴巴张的老大,好像嘴巴里面塞了两个鸡蛋。 这哪是什么洪流,这是千万只牦牛! 怎么会有牦牛?这又不是高原戈壁! 龙啸今仔细一看,后面紧追不舍的,却又让他说不出名字,这些怪兽比四不像还四不像,鸭喙,鹰脸,鹿颈,牛身,马腿,蝠翼,蜥尾,象足,身形庞大,面目甚小,长有七丈,身宽却不足五六尺,移动敏捷,行走如飞,奔跑如电,所经之处,像被陨石击中,全是硕大无比的坑洞,更为奇观的是,这些奇兽相互挤撞之时,竟都发出婴儿啼笑般的声音,虽然稚嫩,此时听着却叫人后背发凉。 龙啸今看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只这样的奇兽,但听铿锵之声,必然有成千上万只。 两匹烈马在这些奇兽之前,就好比大象跟前站了一只老鼠。 这些奇兽速度虽然奇快,却偏偏跟在两匹烈马身后,也不超越,好像有什么大难临头,故意赶着两匹烈马,要让他们速速离开婴儿峡。 龙啸今依稀记得,客栈老板说这婴儿长余百里,若是现在这般速度,估计不出一日,也能出了婴儿峡。 正在他窃喜之时,那些刚还在天空稳稳飞翔的鸟群突然一只只像扎猛子一般,直直地冲向两匹烈马身后的那些奇兽,在距离这些奇兽丈许之际,一只只全都烧成炽热的火球,箭一般扎在奇兽身上,一阵咝咝之声过后,这些奇兽突都发出婴儿般的哭声。 顿时,峡谷之间,奇兽发出的婴儿啼哭之声,夹杂着群鸟发出的嘎嘎之声,嘈杂成一片,十分混乱。 三人听着声音极其惨烈,纷纷捂住了耳朵,眉头皱得十分之紧,神情也极为痛苦。 那些燃烧的飞鸟,好像饿极了的刽子手,撕咬着奔跑着奇兽。 奇兽为了躲避飞鸟的啄咬,相互踩踏,相互碰撞,挤作一团。飞鸟乘机一哄而上,一头扎在奇兽身上,直撕得奇兽血肉模糊,绿色的血液,四处飞溅,峡谷两侧,瞬间变成绿莹莹一片。 这些奇兽只顾奔跑躲避,丝毫不加反抗。 它们最大的反抗,只是脑袋猛地一甩,将滞在头顶的飞鸟使劲甩出去。 摔在地下的,有的还未飞起,已被奇兽踩在足下,化作一簇形似雪花的东西腾起散去。 有的被重重地甩在峡谷的石壁上,嘎嘎一叫,也化作一簇形似雪花的东西飞散开去,然后和雪花融在一起,消失不见。 龙啸今看得惊讶不已,心中早已不知问了多少遍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精灵?哪有如此凶残的精灵? 难道又是黑暗术士的诡技? 他心中忖了不知多少遍,已然得不出答案。 这样持续了半日,夜幕悄然降临。 奇兽已经损伤大半,剩下的依旧挣扎着奔跑,速度已经十分缓慢。 两匹烈马也将那些奇兽已经甩出相当之远。 瘦子和胖子也被这样的惨烈的场景惊呆,神情凄然。 雪停了。 黑夜来临。 没有月色,漆黑一片。 让人恐惧的黑,比天底下左右最黑的东西还黑的黑夜。 惊惧之下, 三人发现,身形已经比先前大了许多。胖子的半个身子已经挤出了摇篮。 龙啸今和瘦子也已高有尺许。 身后的奇兽声响渐渐越来越弱。 群鸟嘎嘎之声却还十分尖锐,犹在耳畔。 正当三人感觉可以松一口气时,漆黑的夜色中忽又传来嗡嗡之声,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好似成百万只蜜蜂倾巢出动,正朝他们这边飞来。 “这又是什么妖孽?”胖子朝着瘦子嘀咕道。 “我哪里晓得听这声音,像是蜜蜂。”瘦子细声揣测道。 “我到觉得更像是蝗虫。你知道吗,蝗虫油炸了最是可口。”胖了说着摸了一下双唇。 “哥哥,这个时候,你还忘不了吃。”瘦子道。 “不说吃的,难道说拉的么?”胖子嗔道。 瘦子“切”了一声,竖起了耳朵,静静听辨着声音从何而来。 胖子见瘦子不再说话,也竖起了耳朵。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能吃的从不说吃的,偏偏不能吃的却又时时刻刻惦惦念念的是吃的。 龙啸今也在侧耳倾听。 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模糊了。 嘎嘎声也越来越淡了。 嗡嗡之声却越来越清晰了。 三个人正在疑惑,马匹行进的方向,忽然红光一片,像西天的晚霞,铺满了天际。 这片红的像火一样的晚霞,伴着刺耳的嗡嗡之声,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蜂噬 “这个我可是认得的。”胖子看着正朝他们飞来的“红霞”说道。 “你好像知道的比我多一样。”瘦子不屑一顾。 “我总比你虚长几岁,吃的盐巴也要比你多一些。”胖子力争。 “你本来就是虚长,吃不得,喝不得,你那儿比我强了些?”瘦子好像故意在刺激胖子。 “可我碰过的女人确实要比你多了些。”胖子这一句话一出,瘦子本来等在嘴边要说的话就被生生地噎了回去。 胖子虽然身形胖的让人讨厌,可是他却有一张能逗笑女人的嘴,什么话经他嘴里一说,就好像有趣得多了。所以,在女人眼里,他肥硕的身材,不仅看着不那么讨厌了,反而有些可爱有趣了。 谁喜欢跟一个闷葫芦呆在一起呢?瘦子想,可他偏偏就是那个闷葫芦,特别在女人跟前,有时候他甚至就是个哑巴,哑巴还会吱呀一声,他除了手心出汗满脸冒汗,别的全都不会了。 胖子看他不语,知道这一句对他最为凑效,因为,他这句话已让他在必败无疑的情形下反败为胜,这样的次数太多了,他都记不清了。 现在他只有得意洋洋的笑。 没有比在女人面前胜过其他男人更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了。 瘦子嗔怒,不再看他,瞧向另一边的龙啸今。 偏偏龙啸今也没看他。龙啸今正在全神贯注迎面飞来的那一片“红霞”。 那片比血还要鲜红的“红霞”整整席卷了半个天际。 已经快不到白雪飘飞了。全都被那片“红霞”遮住了。 天空好像裂了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从口子倾斜下来。 嗡嗡之声越来越清晰,呱噪得让人忍不住去捂住耳朵。 “这就是蜂噬!厉害着呢!”胖子大声喊道。 可是嗡嗡之声太大,龙啸今和瘦子都没在意他的生意,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 等这片“红霞”飞在头顶不过丈许之时,龙啸今才看清,这哪是什么云霞,这简直就是千百万只蜜蜂一样大笑的奇异的飞虫组成的一道这天帷幕。 这种飞虫,体型如蜂,通身像着了火一样,红烈烈的,那双赤翼好像还在闪烁着火焰,特别是扑扇之间,分明是两团微小的火苗。单体虽然微不足道,可这样成千万只齐刷刷涌来,也是十分壮观惊艳的。 霎时间,天空烧成红彤彤一片。 白茫茫的雪也被映的红彤彤的。 这就是胖子所说的蜂噬。 龙啸今以为这成千万只蜂噬是冲向他们来的,已经心惊胆战。 瘦子早已惊吓得蜷住了身子,头也藏在怀中,只把屁股撅在外面,好像屁股不是他的。 胖子却灿灿地笑着,好像对这一切十分满足,以他对这些蜂噬的了解,他已经把自己当做研究这些蜂噬的专家了。 蜂噬在他们头顶片刻也不逗留,径直朝着那些飞鸟和奇兽飞去。 那些飞鸟还在啄食着奇兽,奇兽死伤无数,剩下的在红彤彤的火焰下看去,稀稀拉拉的不过百只。 却也奇怪,这些啄食奇兽的飞鸟,发现飞来的蜂噬,居然像碰见了幽灵,逃也似的掉头就飞。 可是,蜂噬已经从四面八方围聚,竟在峡谷上空围成了一个巨大的鸟笼。 这个鸟笼正在徐徐收紧。 飞鸟好像受了极度惊吓,忙不迭地四处乱飞乱撞,只要撞到蜂噬身上的,成百上千只蜂噬立刻困住,一只只全都依附在飞鸟身上,眨眼之间,飞鸟化作一片乌有,尸骨不剩。 天际之间,红彤彤的焰光和飞鸟水晶一般的身体交相辉映,直似万千道彩虹。 龙啸今他们三人,只感觉自己走进了万花筒,分不清真实虚幻,周围全是夺目的璀璨之光。 过了几个时辰,汇聚在一起蜂噬纷纷散开,它们形成的“鸟笼”也已消失。 三人定睛看去,刚才那些啄食奇兽异常凶残的飞鸟,这时竟然被蜂噬蚕食殆尽,侥幸逃出生天的几只,掰着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 那些被飞鸟快要逼到绝路的奇兽,此时却正在享受这被飞鸟击落的蜂噬。 它们的鸭喙非常适合啄食蜂噬。 龙啸今看得正出奇,忽然摔倒地面,若不是地面一层厚厚的积雪,他的脑袋不摔个大包才怪。 这时又是噗通噗通两声,龙啸今起身一看,正是瘦子和胖子也摔在地上。 胖子摔了个嘴啃泥,正骂骂咧咧地责怨。 瘦子抬眼看了一眼龙啸今,哈哈笑道:“谁家小子?” 龙啸今垂目一看,自己身高也就刚到马肚,再一看胖子,却还不到马肚,圆滚滚地站在马肚下面,就像马肚下面长着一个南瓜,也哈哈大笑起来。 胖子自知龙啸今取笑他的身形,急得直想过来给龙啸今一拳,却被积雪陷住,动弹不得。 龙啸今和瘦子看此情形,皆有大笑起来。 半饷,龙啸今才停住笑,弯腰抱拳问道:“不知两位大侠要怎么称呼?” 瘦子答道:“庞仁美。” 胖子斜眼瞟了一眼庞仁美,又看着龙啸今没好气地道:“寿高达。” 龙啸今道:“这姓倒是不多见。” 寿高达道:“难道非要姓个赵钱孙李不成?” 龙啸今抱拳道:“啸今并不是这个意思。” 寿高达又道:“我知道你是那个意思。” 庞仁美道:“这位大侠难道就是龙啸今龙大侠?” 龙啸今道:“庞大侠过誉了,大侠二字,啸今实在愧不敢当” 不过他又在心里嘀咕道:“这两人连名字都这样奇怪,瘦的叫庞仁美,胖的却偏叫做寿高达,这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奇怪有趣的事了。” 寿高达见龙啸今沉吟不语,道:“你心里必定想着我二人的名字竟会这样奇怪” 庞仁美也道:“哥哥也不必责怨龙大侠,天下之人,听了我们的名字,怕都会那样想,我们又管他做甚。” 这样说着,又向龙啸今躬身行了个礼,表示歉意。 寿高达努努嘴,也不再说话。 庞仁美看看前方,面带疑虑,许久,才转身道:“看我们身形,婴儿峡我们应该已经走过了过半的路程,现在所有能发光亮的东西都已消失不见,这样漆黑的天色,我们不知还要行走多远,才能走出婴儿峡。” 寿高达嗔道:“刚才还不如逮一些蜂噬,这会儿也能用来照亮。” 庞仁美道:“那样奇特凶狠的东西,只怕到我们手里,反而成了危险” 这句话还没说完,寿高达急道:“看你们两个胆小如鼠的东西,也妄是走江湖的人。” 恰在此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寿高达一惊,竟然从积雪之中窜出,扑倒庞仁美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庞仁美。 庞仁美哈哈笑道:“刚刚谁还说我们是胆小如鼠之辈的?” 龙啸今也哑然失笑,但他身上,早被刚才那声婴儿的啼哭声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里忖道,难道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躲在暗处?这样想着,他就感觉周遭无数只蓝盈盈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庞仁美推开来在怀里不走的寿高达,道:“估计是刚才被那些飞鸟撕咬得还有一息尚存的奇兽正在挣扎。” 三人不敢逗留,互相帮忙上了马背,急急离开。 前行路上,三人更是噤如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越往前走,越是寒冷。 行路越远,三人身形也越来越加高大。 庞仁美感觉自己和寿高达挤在一个马背上,空间越来越狭窄。 “快要出婴儿峡了。”庞仁美喃喃道。 “你又要耍聪明了么?”寿高达倚在庞仁美身后,嗔道。 “因为你快要把我挤下马背了。”庞仁美道。 “我不嫌你吃得多,你却要嫌我胖。”寿高达道。 “我们身形快要恢复了,说明快要出婴儿峡了。”庞仁美解释道。 “哪怕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也都不会这样嫌弃我的。”寿高达自顾自说道,并没有认真听庞仁美解释。 忽然他又惊道:“你是说我们快要长成人了么?” 庞仁美一笑,道:“好像你原先不是人一样。” 寿高达嘿嘿一笑,道:“管他是不是人,只要快活着就成。” 前方露出了曙色。 积雪越来越浅。 马蹄声也越来越急。 龙啸今望着前方天空发白,内心慨叹不已。 庞仁美望着前方曙色,嘀咕道:“我们出发之时,本在东方,这太阳由东方升起,我们岂不是绕了一个圈么?” 龙啸今一惊,也道:“好像真是这样。” 寿高达惊呼道:“难不成我们又绕道客栈了么?” 三人拍马疾奔之前。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婴儿峡的边界,身形也都恢复如初。 可是,阳光下显出的景象几乎将他们惊得跌下马背。 “这难道就是那客栈老板所说的巨人国?”龙啸今惊道。 “可看着全然不像啊!”庞仁美眼睛瞪得老大。 寿高达刚要怪怨他们大惊小怪,就在此时,他们面前一根树根状的东西忽然弯曲起来。 那树根,粗得恐怕五六个人都抱不过来。 可它偏偏就在此时忽然像人的手指一样,慢慢弯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五眼巨人 大地抖动的厉害。 他们好像站在一面鼓上面,此时正有人使劲打鼓。 烈马虽有四蹄,在如此剧烈的抖动之下,也站立不稳,摔了个四仰八叉。 龙啸今三人此时就像三个极醉的醉鬼,脚下全不由着他们,跌跌撞撞,哎哟之声不断。 那根“树根”已经弯曲拱起,旁边又有几根同样的“树根”也同样弯曲拱起,看着像地面突然拱起了几座小山头。 寿高达扯着庞仁美的衣襟,早已面如死灰。 “你快将我的裤子扯下了。”庞仁美怨道。 “扯下也没关系,反正也没有女人瞧见。”寿高达喘着粗气说道。 庞仁美顾不上跟他理论,双手正寻着身边能抓住的草木。 正前方,忽又传来一声闷闷的叹息声,那声音就好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洞穴发出。 “听声音好像是有人睡醒了”寿高达道。 “倒也像可这荒芜之地,哪有什么人迹。”庞仁美道。 “那客栈老板不是说了过了婴儿峡就是巨人国了么,难道刚才这一声竟是巨人的鼾声么?”寿高达这样说着,觉得自己比庞仁美和龙啸今见识多些,这样的事由他说出来,好像自己高明了许多。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这巨人国”庞仁美话还没说完,又被一阵抖动摔倒在地上,身子骨碌碌在地上打了几个转。 寿高达一见,咧嘴大笑。 他身边的土面又一松动,他立身不稳,也被震到在地。 他竟然比庞仁美滚的更远,更厉害。他的身子就像是专门用来骨碌碌滚的。 庞仁美抹着嘴角的泥土,吃吃笑个不停。 寿高达自然也是满嘴的泥土。他翻起身两手一抹嘴角,恨恨道:“这鬼地方。” 鬼地方倒不是,但这地方肯定是他们走过最奇怪的地方。 龙啸今这回却是聪明了些,他紧紧抱住身边的一根枯树,身子只随着大地晃动,人并没有摔个嘴啃泥。 那几根硕壮的树根已经全然弯起,在树根的尽头,却是齐刷刷的。龙啸今这才看清,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树根,分明是人的手指。因为那树根的根尖,长着指甲一样的东西,那只能是指甲。 龙啸今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东西,眼前的这几根粗壮的“树根”竟然是五根手指头,正好是五根,那不是手指又是什么? 庞仁美这是也已看清,从他瞪得老大的眼睛来看,他被眼前的景象也是惊得不轻。 “这不是人的手指头又是什么?”寿高达惊道。 “确实是人的手指头。”庞仁美道。 “可这手指头比那猪腰都粗。”寿高达道。 “别说猪腰,恐怕比一头大象都要粗些。”庞仁美道。 “那他的腿得有多粗?”寿高达的问题总是很新奇。 “恐怕你再也想不出比他的腿更粗的东西了。”庞仁美道。 “我已经想不出这样的东西了。”寿高达道。 “你以后再遇到粗壮的东西,却可以用这条粗腿来形容了。”庞仁美道。 “这世上恐怕再也不会有比这条腿更粗的东西了。如果有,那它肯定不是个东西。”寿高达说的话,总是跟别人不一样。 那只手缓缓抬起。它抬起的时候,竟然遮住了半个太阳。 刚还曙色明亮,那只手一抬起,好像天又黑了。 然后,大地又开始最强烈的震动了。 然后,一个高有十余丈的巨人缓缓站起。 他的身体足有十余个马场那么大。他的耳朵就像两叶风帆。他的肩膀宽阔到完全可以骑马射箭。他的眼睛比八月十五的月亮更圆更亮,好像这时候天边就挂着两轮明月。他的什么都大,大到无法形容,可唯独,他的两只脚却很小,小到让人总是担心他那样巨大的身体会把两只脚压扁压碎。 这巨人张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一个懒腰,慢慢转了个身。他这一转身,竟然用了很久的时间,龙啸今感觉快用了一顿饭的功夫。 等他转过身来时,龙啸今惊讶地发现,这巨人居然还另外长着三只眼睛。五只眼睛围着他的脑袋长了一圈,如果在半空看去,就会觉得他的脑袋上长了一圈眼睛,如果从地面往上看,就会觉得天空中有五个月亮。 巨人低头看了看地面,然后又仰起头一步一步走去。 他只要往前挪动一步,龙啸今他们三人就感觉地震了一次。 龙啸今本以为这巨人会发现他们三个,可他就只是往地下瞅了一眼,好像他们三个和那两匹烈马根本不存在似的。 龙啸今本来心里还有些恐惧,只担心巨人会发现他们,可当那巨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心里又有点失落。 被人视而不见,终究是不开心的。 庞仁美和寿高达自然也是有些失落的,他们本来以为要经历一场搏斗的。可是偏偏没有预想中的激烈,就这样平静地结束了。 以他们的性格,这样平静地结束,自然也不会开心。 “他居然没有发现我们么?”寿高达悻悻道。 “他看我们也不会比蚂蚁大多少,说不定他就是把我们当蚂蚁了。”庞仁美道。 “倒不如我们给他两下子,看他作何反应?”寿高达道。 “他要踩死我们,简直比踩死几只蚂蚁还要容易些。”庞仁美道。 “他踩死蚂蚁倒是容易,踩死我们说不定要费一些功夫。”寿高达不以为然。 “两位大侠,我们倒不如追上他问问这巨人国的情形,如何?”龙啸今问道。 “如何问,他站起来比山都高,我们的声音他又怎能听得见?”寿高达说道,他定然觉得龙啸今这样问话,只不过是多此一举。 然后又看了一眼巨人的背影,又道:“他每走一步,地面都抖得跟敲打的鼓面一样,我们怎么样追得上他?” “他行进的速度倒也不快,只不过步子趟得大了一些。”龙啸今依然不放弃。 “我看这样也可,不然,我们还能如何?总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吧?”庞仁美道。 寿高达刚要张口,心又一想,试一试总比呆在原地强一些。索性也说道:“那就依你们的法子,追上前去问个明白。” 三人掠上马背,拍马绝尘而去。 那巨人虽然步子迈的极大,行动却是十分迟钝,挪动一步,耗费时间究竟不短。 须臾之间,两匹烈马已经挥踢赶上。 离巨人丈时,龙啸今惊奇发现,这巨人脚踝处却系着一圈花束,颜色鲜艳,竟还飘着淡淡的花香。 庞仁美也瞧见了花束,惊道:“难道这巨人居然是个女的不成?” 寿高达好奇,探这身子朝前看了一看,也惊道:“这倒是新鲜事了。” 三人犹在惊觉之时,忽听巨人一声雷喝:“开” 两匹烈马被这一声雷喝吓得尿流屁滚,戛然止步,三人丝毫不加提防,竟都摔下马背。 等他们爬起之时,抬目一望,全被眼前景象惊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进入巨人国 三人皆是惊声连连。 巨人那一声雷喝,犹如晴天霹雳,真是震耳欲聋。 在这一声雷喝之下,那巨人正对的前方,天地好像破了一般,直愣愣豁开一道口子。 那口子高有百余丈,此时正像两扇门一样,缓缓向左右挪动开去。 “两位大侠,你们瞧着是不是像开了一道门?说不定这道门才是进到巨人国的正门。”龙啸今道。 “此番景象这辈子可都是头一回见到。”庞仁美道。 “果然小家子气,这有什么稀奇,说不定只是个海市蜃楼罢了。”寿高达道。 “难道寿大侠以前见过这样的奇观?”龙啸今问道。 “难道龙大侠没有见过这样的奇观?”寿高达问道。 “这样的奇观啸今梦都没有梦到过。”龙啸今道。 “现在岂不也是也像在梦里头?” 寿高达道。 “你这样说,现在一想,倒也很有道理。”龙啸今附和道。寿高达每一句话都说的好像不对,但你就是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而且,这样的话,你也会觉得越来越喜欢听了。 横在天地之间的那道门越开越大,宽也已经又丈了。和这边的景象完全不同,门那头的景象真是世外桃源,苍山绿水,飞瀑流泉,森林青翠,鲜花烂漫。天穹之下,飞禽走兽,怡然自得。 那巨人看门大开,晃动着硕大的身躯,左摇右摆进了巨门。 龙啸今看巨人走进,心生担忧,只怕那扇巨门忽然消失不见,赶紧打马疾奔前驰。 庞仁美一看龙啸今身影一闪,烈马已疾驰不见。心中一急,猛地朝着马屁股一抽,坐骑前蹄一扬,疯也似的狂奔出去,直逼那扇巨门冲去。 那扇巨门却在那巨人进入之后,真如龙啸今所想,真要关合。不过速度却比开启只是,快了不知多少。 龙啸今一看,心中更是焦急,眼看着巨门关合的速度越来越快,可他们三人离那扇巨门还要百步之远。 着急之下,他的双腿越夹越紧。烈马也好似知晓了他的心思,足下已然乎乎生风,速度比先前快了不知多少倍。 庞仁美却用力抽打着烈马的屁股,抽打的速度甚至比烈马奔跑的速度更快些。 就在离那扇巨门还有十步之遥时,龙啸今胯下坐骑忽然长了翅膀一样,猛地腾起,一跃向前,冲进了巨门。 也就是那电光石火之间,庞仁美和寿高达进入巨门,可他们的坐骑尾巴竟被那扇巨门夹断半截,烈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两人未加提防,跌落下马。 龙啸今双目看得清楚,两人这一跌,必然会伤得不轻。因为这巨人国的地面全都由坚硬无比的石块铺成,即使随意走在上面,也会觉得足底生疼,更别说他们这样毫无提防的猛然坠落。 可就在眨眼之间,他们行将跌落的地方,冒出一簇簇绿油油的草丛,他们两人跌在这样绵密的草丛之中,却也跟扑倒在厚厚的棉被之上没有分别。 寿高达这样一惊,脸色蜡黄,他本以为这回必是凶多吉少,索性闭上了眼睛,直挺挺躺了下去。可当他肥胖的身躯在草丛里滚了几滚之后,他居然顺势一掠,身子拔地而起,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稳稳地落在草丛之中,这才喜逐颜开,两眼之中却飘着泪花。 庞仁美也在跌落在草丛之时,脚尖只在草叶上轻轻一点,身形已经轻轻飘起,停在半空,又徐徐落下,分毫未伤,神情十分坦然,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龙啸今不由惊叹,原来此二人武功如此之深,他陪行一路,居然丝毫也没察觉出来。 二人落地,朝向龙啸今走来。 龙啸今抱拳道:“两位大侠武功如此之高,啸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寿高达却将他的话打断,道:“也不必这样客套”顿了一顿,又道,“你们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么?我们刚刚追着的那个巨人,进了这门,突然跟消失了一样,见不到影子了。” 庞仁美也道:“想必龙大侠已经注意到了,还真是奇怪,进了这巨门,眼前的一切跟原先在门外的看起来十分不同。” 龙啸今脸上却是一热,他方才只顾着猜度庞仁美和寿高达的功夫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期间有什么变化,庞仁美这样一说,他也不好再推辞,只好顺着二人的话接了下去,道:“难道两位大侠也都看出异样来了吗?” 寿高达嘴一撇,道:“你看着我们也像瞎子么?” 龙啸今赶忙作揖,道:“不敢不敢,啸今只是以为自己花了眼,所以才没好意思说。” 寿高达却道:“你怕是只顾着看我们笑话了。” 他看了一眼龙啸今窘态,又笑道:“哈哈,就是你这样想,我也不见怪的” 龙啸今干笑了一声,脸上一阵热,一阵红。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叫做寿高达的小胖墩搭话了。 庞仁美瞧着寿高达如此打趣龙啸今,急忙转移话题道:“这巨人国连一个巨人都见不到,不知道都躲到什么地方了。” 寿高达道:“必然是看见我们,都躲起来了,他们身子虽壮大,胆子却极小。这样的人又不是我们头一回见。” 庞仁美道:“就连刚才那个也都不见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寿高达道:“你这回倒是聪明了些,方才那人确实消失了,这都是我们瞧得见的,我以为就你一人瞧见了。” 庞仁美白了一眼寿高达,道:“那你应该是留意他往何处去了?” 寿高达双眉一挑,道:“我早跟你说过了,他消失了,就像空气一样。” 龙啸今这时忍不住插话,道:“我看寿大侠所言有理,那巨人进门之后,确像消失了一样,不然,那样壮大的一个人,我们还会跟丢不成?” 寿高达瞟了一眼龙啸今,龙啸今这时候能赞成他的观点,他极为满意,不觉间双眸溢出了笑意。这笑意好像是他专门打赏给龙啸今的。 龙啸今看着寿高达的表情,反而局促起来。 一个男人如果欣赏另一个男人,比一个男人跟另一个女人暧昧,更让人局促不安。 寿高达的眼神竟像是挑逗。 龙啸今躲之不及,脸上滚烫,慌忙之间,双目移向远处。 “你们看,是不是有人?”龙啸今看着远处几个移动的黑影,惊道。 “不是巨人?”庞仁美疑道。 “身形似比我们还小些。”寿高达道。 “好像人越来越多。”龙啸今道。 “好像是朝我们这边来。”庞仁美道。 “越来越多的人正朝我们这边奔来。”寿高达总结道。 百步之外,确又一队人影朝他们三人奔涌过来。 等到这队人影逼到跟前,三人却又面面相觑。 这队人看似来者不善,个个手持长矛,面目威严,身高却都不过尺许。 他们也都看着龙啸今三人,双眸之中,更是惊奇,好像看着三个怪物一般。 为首的一个挺身而出,仰头喝道:“跪下说话。”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庞仁美矮下身子,恭敬说道:“误入宝地,敢问” 他这句话还没说到一半,那为首的又喝道:“跪下说话。” 寿高达却不理这一套,竟将为首的一把拎起,道:“这样不就可以说话了么,何必非要跪下?” 其余那些一看情势不妙,纷纷竖起长矛,直将矛尖抵向寿高达的裆部。 只能抵向裆部,再高也不能了。 寿高达垂目一看,哈哈笑道:“你们可要小心些,莫要断了我的千万子孙。” 为首的怒道:“莫说断了你的子孙,取你性命也不在话下。”这话刚一说罢,忽然身子一抖,寿高达手中就只剩一件婴儿大小的衣服,再看为首的那人,却又站在刚才那地方,又喝道:“进入巨人国,还不跪下说话?” 寿高达一惊,他全然没有想到为首的那人身形如此快疾,竟像变了个魔法一样,这人就回到原地。 庞仁美看此情形,眉目一蹙,赶忙跪下,道:“误入宝地,多有冒犯,还请这位朋友担待才是。” 为首的那人神情稍微平和了一些,长矛往前一推,右手忽向胸前一捶,道:“法师早已知晓三位进入巨人国,这才叫我们过来迎接,谁知你们竟然半点不懂巨人国的规矩。” 庞仁美道:“恕我等冒昧,这巨人国的规矩?” 为首的道:“进了巨人国,定然是跪着说话。” 庞仁美又道:“我等虽然初入巨人国,可并未见一个巨人,不知?” 为首的道:“你们难道不是巨人?” 庞仁美不解其意,回目望着龙啸今。 龙啸今也是一脸茫然。 寿高达却只是双目瞪得老大。 龙啸今也跪下恭敬问道:“我们怎么会是巨人?” 为首的双目一瞪,道:“巨人国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庞仁美道:“巨人国又是哪样?” 为首的道:“巨人国自古以谦逊为名,凡世间高出巨人国之人,可都称作巨人。” 龙啸今三人听得清楚,却全然听不明白。 寿高达又问道:“难道只要比你们高的,都能算作巨人?” 为首的道:“正是。” 寿高达道:“牛羊骡马可都比你们高些,你们也称它们巨人?” 为首的道:“你以为它们比你轻贱?” 寿高达张嘴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庞仁美道:“在下庞仁美,这位是龙啸今龙大侠,这位是在下的拜把兄弟寿高达,不知怎么称呼?” 为首的道:“一叶倾城。”javascript:; 寿高达噗嗤一笑,道:“我这样的都不好意思叫自己一夜倾城,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哈哈” 一叶倾城面带怒色,道:“法师竟然邀请你这样的俗气之人。” 寿高达却没有笑出来。 正在这时,后面却有人叫道:“法师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法师 三人循声望去,法师却也是一身高不足一尺。再走近些,三人傻眼,这不正是刚才所看到的那个五眼巨人么,此时却又变成如此矮小了。 法师走近三人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朝着一叶倾城道:“庭将,切不可怠慢了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快请回宫。” 说罢略一点头,微微一笑,转身离去。他的步伐那样轻盈,好像踩在云朵上面一样。 一叶倾城回头一喊:“收。” 跟随他而来的那些持矛的人“唰”一声,齐刷刷收起了长矛,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一,竟似一个人做动作一样。 寿高达一努嘴,道:“难道我刚才看花了眼不成,明明是个大怪物,怎么现在又成了矮子一般。” 庞仁美“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说话。 寿高达不理睬,又道:“难道他们都是些吃人的怪物不成?” 庞仁美无奈摇摇头,整整衣装,和龙啸今跟着一叶倾城向前走去。 寿高达瞪了一眼庞仁美,也整了衣装,知趣地跟上,嘴上却嘟噜不停。 一路山花烂漫,飞禽啁啾,走兽嘶鸣,好不热闹。 走了里路程,寿高达已感脚力怠乏,心里十分不快,嘴上更是骂骂咧咧不断。 龙啸今脚力劲足,健步如飞,双目不断探望着两侧的奇异景致,全然没有疲乏的感觉。 只不过,他心中甚是惊奇,法师身形不足一尺,行起路来,却是异样的快疾,已经将他们甩在身后百余步之远。 又行了一阵路程,才看到眼前山腰之上一座城池巍然而立,远远望去,高低错落,灰白相间,鳞次栉比。虽然不算金碧辉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庄重威严之感。 待龙啸今他们走到山脚,法师满脸笑意,正在垂手等候他们。 龙啸今四下一顾,一叶倾城他们却又不见。 “啸今是在寻找一叶倾城庭将吗?”法师微笑着问道。他的笑好像长在脸上一样,而且看起来是那么可亲和蔼,让人顿生一股好感,忍不住也要保持微笑才是。 龙啸今淡淡一笑,抱拳道:“法师看出了啸今的心思。” 法师微笑问道:“那你找到你想要找的人了么?” 龙啸今道:“啸今只是出于好奇,可是让啸今更好奇却是法师怎么知道啸今的名字的?” 法师微笑道:“你身边的两位朋友告诉我的。” 龙啸今转目望着庞仁美和寿高达,他们两人一脸茫然。 寿高达急道:“我们何时告诉你了?” 法师呵呵一笑,道:“因为二位心中有他。” 寿高达又道:“我们心里怎么会有他?我心里有的可不是他,是” 寿高达话未说完,法师微笑着又道:“既然二位心里没有他,倒不如让他离开的好。” 庞仁美道:“法师知道我们三人彼此息息相关,所以才会引我们到此吗?” 法师微笑不语,手指往地上一指,刚还平坦的地面,忽然出现一汪清泉,水面平静如镜,三人走近一看,那水面之上映着的正是他们三人在客栈吃饭的情景。 寿高达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完全不相信眼前的景象。又蹲下身子,探出右手,往水面戳去。可当他的手指刚要碰到水面的那一刹那,他又哎哟一声,忽然将自己的手指含在嘴中,吮吸着嚷道:“疼死我了,怎么又成石块了?” 龙啸今一看,刚才清澈的水面居然成了一块黑色的石块。寿高达刚才用力戳去,正戳在这块黑色石块之上。 法师笑道:“你不信人,人又怎么信你呢?” 寿高达刚要辩解,庞仁美又道:“法师所言自然不错,可是这样奇异的法术,难道就能看到人心?” 法师道:“信与不信,真与不真,答案都在你的心里。三位,随我而来。” 庞仁美一怔,眉目紧蹙,却也只好跟着走去。 从山脚到宫殿,走了九百九十九阶石阶,三人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法师面色不改,气息匀称,依旧笑意盈盈。 龙啸今走进宫内一看,心中一冷,此间宫殿恐怕是世上最为简陋最为陈旧的了,放眼望去,除了简单的案几和蒲座,照明的蜡烛,整个殿内,空荡荡的,别无他物。 四人站立殿内,法师笑呵呵地看着三人,他们三人举目四望,眼中除了惊讶,就只剩怅然若失了。 殿内十分安静。静的连蜡烛的火苗静止不动,好像那火苗是石雕的一般。 许久,庞仁美终于问道:“法师,难道这巨人国再没有其他人了么?” 法师笑道:“正是,这巨人国只有我一人。” 寿高达早已对眼前的情形大为惊讶了,没等庞仁美接言,急着问道:“难道连国王都没有一个么?” 法师笑道:“我就是国王。” 寿高达又问:“那也没有臣民么?” 法师道:“我就是臣民。” 寿高达不满,嘴一撇,道:“你这倒是方便。” 龙啸今道:“刚才那些持矛的人?”c 法师道“也是我。” 龙啸今疑道:“难道一叶倾城竟然也是法师么?” 法师道:“正是。” 龙啸今道:“可我们分明看见你和他们一起行走过来的。” 法师道:“你看到的只是幻想。” 龙啸今一怔,又道:“幻想?” 法师道:“和那巨人一样,你们看到的只不过是幻想。” 庞仁美道:“难道这巨人国的一切都是幻想?” 法师道:“是。也不是。” 寿高达急道:“你还不如直接说了的好。” 法师笑道:“你们看到的都是幻想,除了我。” 寿高达满脸不高兴,直接走上前去,朝着法师的脸上捏了一捏。 寿高达这一捏,却将三人都惊呆在原地。 原来,寿高达捏下去的瞬间,却像捏了一缕空气,他的手间并无任何事物,法师的身形也只是个影子。是以,当寿高达捏去的那一刻,这影子却像一个光影,只闪了闪,法师的身形却分毫未变。 寿高达倏地将手收回,双目盯着看了半饷,喉结却在不停地晃动,一口接着一口,急不择地咽着涎水。 法师却又说道:“你们现在信了么?” 三人怔在原地,半饷说不出一句话。 龙啸今心里暗忖,难道这巨人国只是一个幻影? 耳畔却又传来法师的声音:“不错,巨人国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幻影。” 龙啸今慌忙朝着法师看去,法师依旧微笑,双唇紧闭,此刻,正凝视着他,双目之中,却是另一种神情。 龙啸今心中忐忑,当着庞仁美二人的面,却又不好多问。虽然庞仁美和寿高达一路相伴左右,他也全然不知此二人到底什么底数,更何况,他二人武功深不可测,武林之中,恐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方才法师之言,他二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龙啸今揣测,他们二人定然是没有听到。如果法师之言,只有他听得,那必然是法师另有用意,此中奥秘,究竟为何呢? 只在这时,庞仁美忽从腰间抽出一金色锦囊,解开束带,一股绿烟竟从袋中升起,飘忽空中,散发出刺鼻的怪异味道。 龙啸今正在疑惑,寿高达也从腰间取出一黑色锦囊,解开束带,一缕黄色的烟雾袅绕上升,到了半空,竟然凝成一朵奇诡的花朵,花朵之奇,龙啸今见所未见。 那诡异之花好像长了鼻子一般,竟将庞仁美锦囊里头散出的绿烟吸了个干净,绿烟消尽之时,花瓣突然收住,只听里面好像百余人混战一般,厮杀声,嗷叫声,刀剑碰撞摩擦声,马蹄踩踏石板声,各色声响,动荡不绝,到后来更是鬼哭狼嚎,龙啸今只觉得周围忽然阴风阵阵,好像进了阴宅一般,让人后背发凉,不寒而栗。 这时,庞仁美和寿高达忽然身子抽搐,霎时间变成阔嘴獠牙,眼珠暴突,满脸鬃毛,双耳垂肩的狰狞鬼怪,正虎视眈眈望向于他。 龙啸今头皮一紧,不自主掩住腰间的那袋美人瞳,身子早已疾退了数步,双目恶狠狠地盯着庞仁美和寿高达变作的鬼怪。 法师的声音又传到龙啸今的耳畔:“他们二人引你到此,不过是为了得到你袋中的美人瞳,好让他们炼成绝世的幻术。” 龙啸今心中暗自叫苦,怎么也不会想到此二人竟然是如此凶险狡诈之人。事已至此,已然没有退路,只有以死相搏,伺机逃脱。 法师的声音又传来:“劫数已到,啸今应当破劫才是。” 龙啸今此时心身慌乱,早已没有主意,听得法师这样一说,却又不知如何才可破劫。眼看两个鬼怪已逼近身前,只得凝神聚力,脑间回想着师父平时所教。 可是,他越想集中精力,心间却是更加慌乱。 偏偏就在此时,两头鬼怪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已离他的面门寸许,他甚至可以闻到那鬼怪口中喷出的血腥味道。 面术? 龙啸今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猛地腾起,在空中翻身一转,落地之时,身形也已化作一身长一丈,尾长两丈的青面巨兽。 这青面巨兽面目比庞仁美和寿高达变作的鬼怪更凶猛可怕,獠牙最有三尺之长,口齿之间,流着红色的涎液,双目之中,冒着火一样的红光,极其灼人。 两个鬼怪见到这样的庞然怪兽,身形一颤,后退了几步,伏在地上,呃呃不断。 龙啸今见此,以为两头鬼怪竟被自己唬住,心里窃喜不少。 法师的声音再次传来:“当心!” 说话之间,两头鬼怪便以迅雷之势袭来,龙啸今哪能料到庞寿二人攻势如此快捷凶猛,慌忙之间应战,却已被两头鬼怪撕咬住脖颈,他只感觉喉咙被紧紧锁住,要呼吸一口,更是极度困难。 他挥起四肢,猛烈向鬼怪的头部抓去,怎料鬼怪好似提前知晓一样,他利爪所到之处,皆空空如也。 万般无奈之下,他甩起长长的尾巴,猛地向鬼怪身上抽去。 那尾巴之上,却有千万根极其锐利的倒刺,无论抽到什么地方,只怕都会皮开肉绽。 龙啸今用尽浑身力气抽出去的那一瞬,只听见“嗷嗷”两声巨嘶,两头鬼怪被抽出七八步远,身子仰着,细看之下,半个身子竟然皮开肉绽,乌黑色的血液汩汩冒个不停。 龙啸今化作的青面巨兽,脖颈也显出好些个牙洞,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 龙啸今看两头鬼怪还在喘息,四足力道用足,忽又腾起,凌空将那两丈长的倒刺尾巴狠狠向鬼怪抽去。 长满倒刺的尾巴不偏不倚正好击中鬼怪面部,顿时血流如注,呻吟之声不绝。 龙啸今化回人形,仰面躺在殿内,伤口血流不止。 庞仁美和寿高达此时也已变作人形,躺在一摊黑色的血液里头,气息奄奄。 这时,殿内忽又走进一人,龙啸今扭头一看,正是法师。 法师依旧笑意盈盈。 龙啸今艰难站起,走到法师身前,正要开口问话。 法师却轻轻摆手,道:“啸今想不想救此二人性命?” 龙啸今一愣,道:“可他们明明要取我性命。” 法师道:“他们只是迷了心智。” 龙啸今道:“还望法师明示。” 法师一笑,道:“他们本是黑暗术士,本为脱离钻天涯束困,才有意到巨人国忏悔,却在半路遇到你,见你身怀美人瞳,又生歹意,想要夺取你的美人瞳修炼幻术,所以你们三人才能结伴到这巨人国。” 龙啸今道:“九术之中,幻术就已不见,难道在巨人国?” 法师微微笑道:“巨人国本来就是修炼幻术的理想之地,可是偏偏常人进不了巨人国。” 龙啸今道:“难道我们三人异于常人么?” 法师道:“并非你们三人。” 龙啸今道:“还有别人?” 法师道:“没有别人。” 龙啸今疑道:“那是?” 法师道:“天命注定,只有一人。” 龙啸今惊道:“难道又是天命之子。” 法师笑而不答,只用手指了指庞仁美和寿高达,道:“救?不救?” 龙啸今回眸看着庞寿二人,略有疑虑。良久,又道:“救。” 法师笑道:“这回又要三粒美人瞳,啸今舍得?” 龙啸今道:“当时西门植虞救我,却是自己的性命,我” 法师道:“我自然明白。” 龙啸今不言,掏出两个美人瞳,向庞仁美和寿高达走去。 法师笑而不语。只从怀间掏出蓝布,向着龙啸今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法师的幻术? 庞仁美和寿高达各自吞下一粒美人瞳,须臾之间,身形恢复如初,面色更比先前好了许多。 龙啸今伤势也颇严重,自己又吞了一粒美人瞳。 美人瞳刚一入肚,他只感觉脑顶好像盘旋着一股清凉之气,顿觉神清气爽,好似浸入春泉,惬意非凡。心肺之间,也似呼入山林间氤氲之气,全然有一股春风得意,心旷神怡之感。身上肌肉更是硬邦邦撑了起来,指间关节稍一伸展,便咔咔作响,双掌之间,一股热流,激烈而上,贯彻全身。虽然刚才也被庞寿二人伤得不轻,此时却又感觉身轻如燕,随便一掠,就可飞出七八丈远。 龙啸今心里甚是明白,只要别人服用他的一粒美人瞳,他的功力自会增加几分,今日更别说自己服用一粒,武功定然要比先前不知上升多少。 他的脑中又浮出了西门植虞的面容。 庞仁美和寿高达看自己伤势神奇恢复,全然不懂其中道理,彼此看着,啧啧称奇,眼眸之中,却对龙啸今充满景仰之情。 他们决然不会想到,刚才他们若再略加用功,便可以取了他的性命,虽然最终失败,却也将他伤的不轻。此时,他不但不计前嫌,却还如此慷慨,施与两人美人瞳,救了他二人性命,武林之中,怕是再无第二人肯这样做的。 是以,两个血性的汉子,跪倒在地,极是恭敬地拜谢龙啸今。 龙啸今正要上前扶起二人,感觉身后有人扯着他的衣襟。 他回目一看,却是法师左手扯着他的衣襟,右手之上搭着一块蓝布。 “法师这是?” “这块蓝布是给你的。” “给我?” “给你。” “这块蓝布作何用途?” 法师微微笑着,道:“蓝布之中,还有他物。” 龙啸今接过,刚要打开,却被法师伸手拦住,说道:“现在还不是打开的时候。” 法师看了龙啸今身后庞寿二人一眼,又道:“他二人本不是坏人,只是听信了坏人的谗言,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啸今宅心仁厚,不但不加责罚,还慷慨解囊,施以美人瞳,真有难得的英雄气概,日后必成大器。” 龙啸今脸上微微一红。 法师又道:“你这一路,恐怕还要遇到更多的奇诞怪事,只怕件件都要比今日都要更加凶险,你虽带刀,却不用刀,即使出手,也不伤人性命,这样的心胸,会让你的性命每时每刻都面临危险,却也可以让你得来更多的良机,你要好好珍惜,倘若最终真能渡过重重劫难,说不定真如你师父细烟孤所想,成为真正的九术之尊。” 龙啸今诧异道:“法师难道也认识我师父?” 法师淡淡一笑,却不作答。 庞仁美和寿高达起身走到法师跟前,道:“感谢法师化点。” 法师微笑道:“你二人虽然保全了性命,日后更要检点慎重,不可再轻信黑暗术士蛊惑之言,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庞寿二人点头应允,转身再次谢过龙啸今。 法师微笑着看着二人,眉目之间,深感欣慰。 庞仁美转过身,忽然跪倒在法师身前,恳切说道:“今日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庞某深感愧疚,法师若不嫌弃,我们二人愿留在巨人国,潜心习武炼术,自此以后,再不踏入武林半步,终身侍奉法师,决不懈怠。” 寿高达一见庞仁美如此,也跪倒在地,双目之中,充满殷殷期望。 法师嘴角微微翘起,清远的目光,望向天边。 天穹湛蓝。 龙啸今走到二人跟前,道:“二位真要留下?” 庞仁美抬头一看龙啸今,脸上一热,道:“龙大侠,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出去?” 寿高达也道:“难道今天脸丢得还嫌不够多吗?真真是丢尽了。”说罢,低头长叹一声。 龙啸今道:“二位才是真英雄气概。啸今自愧不如。” 寿高达急道:“龙大侠再莫要这样臊我们了。” 龙啸今道:“啸今所言,句句都是心里话。” 庞仁美道:“真是不打不相识。” 寿高达一听,嘿嘿笑道:“只怕是把我们两人打出了原形。” 龙啸今听寿高达这样一说,笑道:“我看二位还是这个模样更让人顺心些。” 庞仁美道:“刚才看到龙大侠引术,变化极快,要不是修炼已久,恐怕要达到这样的境地,绝不容易。” 龙啸今道:“庞大侠过誉了,啸今能有今天,并非勤学苦练得来,只不过是遇到一位好心人,赠给啸今这美人瞳,才会突然长进的。” 庞仁美道:“这美人瞳真是奇物,刚才我们二人还在垂死挣扎,服了这样一粒美人瞳,居然不消片刻,不但身形恢复,连内力都好像比之前精进了不少。” 寿高达道:“那美人瞳如若不好,我们还能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么?” 庞仁美听寿高达这样一说,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龙啸今赶紧说道:“庞大侠所言不假,这美人瞳确是罕见的奇物,先前我也不知,直到在焦土之痕用这美人瞳救了唐梦雪之后,才真正知道其中的奥秘。” 寿高达一听焦土之痕,惊道:“龙大侠也到过焦土之痕?” 龙啸今道:“你也到过?” 寿高达道:“焦土之痕已经不存在了。” 龙啸今十分惊讶,忙问道:“你说焦土之痕不存在了?” 寿高达道:“现在已经改叫七元国了。听说新立的王上呃,叫叫见什么唐周” 其龙啸今一听唐周,抢着说道:“对对对,就是唐周,没错,就是他。” 寿高达抿了一下嘴唇,道:“你别急嘛,听我说完” 龙啸今连连点头。 寿高达又道:“听说这位新立的王上,兼听纳言,推陈出新,精于治理,七元国在他精治之下,已显原先辉煌荣光,这漫漫荒漠,现在已经初露绿洲模样,七元国臣民,更是人人勤耕苦耘,来往商贾,络绎不绝,繁华程度,不输江南。” 龙啸今心里甚感欣慰。 寿高达继续道:“听说他还建立了一支啸龙军,个个强悍。听见过的人说,这只军队虽然骁勇异常,遇到臣民,却十分体恤,从不倚势凌人,对那些飞贼歹人,极尽凶狠,七元国内,治安之好,人们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真正是天堂之地,凡到过之人,无不流连忘返,有些江湖志士,也都闻名前去,做了隐士,逍遥度日,不问江湖诸事了。” 龙啸今悉心听着,心间更是对唐周起了莫名的崇仰之情。 这时,法师碎步走来,微微笑着说道:“这一切自然少不了啸今的功劳。” 寿高达听得法师这样一说,问道:“这又是为何?” 法师笑道:“唐周若不带他到焦土之痕,只怕现在人人称赞的七元国还是原先的焦土之痕,唐周之父唐风固然豪气凛然,却始终因循守旧,所以才会被海云天挟持,海云天不除,焦土之痕只能永远是焦土之痕。唐风驾鹤之后,他唯一的儿子唐周虽然玩世不恭,却也异常开化,正是佛抱海的毁灭坍塌,才在他心里埋下了大破大立的种子。这一切,皆因贪婪之人窥伺啸今身上的美人瞳引起,他们正和二位一样,本性善良,却因九术之尊的虚名,不惜铤而走险,甚至弑杀至亲,只因欲望太过强大,不能控制自己,才会走上不归之路。” 二人垂首不语。 法师又道:“这美人瞳算不得什么奇物,但却能让人看透人心。” 龙啸今叹道:“这美人瞳,还不知道会给世间带来怎样的劫难。” 法师笑道:“它能出现,自然有它出现的道理。细细一想,我竟有一百多年没见过这美人瞳了。” 三人惊讶不已,看法师面容,不过天命之年,熟料竟然已过百岁。 法师又道:“九术之中,面术最为易学,但若要炼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却是九术之中最为不易。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因为面术不精,却又频繁引术,最后内力耗尽,含恨而终。” 龙啸今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人人都要争着修炼这些术技呢?” 法师道:“九术之中,最高术技,称为无术,如果修炼成无术,就能看清天地万物,能感知神意,也最能接近神。可是自古到今,从未有一人能修炼到此种境界。” 寿高达听罢,忽然哈哈笑道:“接近神,那不就快成死人了么?” 法师微笑道:“人生人死,都极易接近神邸,为什么偏偏要成死人呢?” 龙啸今轩眉一蹙,似有所悟。 法师看他一眼,会心一笑,问道:“啸今悟出什么来了?” 龙啸今道:“能成九术之尊的,为什么一定是成人呢?” 法师微微一笑。 起身向殿外走去。 晴空如洗。 仿佛纤尘不染的眸子。 庞仁美和寿高达听罢二人言语,如坠云雾,不得其解,也都走向殿外,眺望着晴空。 龙啸今看着三人的背影,如梦如幻,感觉自己与法师他们三人,不在同一世界。 他垂目仔细端详法师交给他的那块蓝布。 法师回首看了一眼龙啸今,稳步离开,消失在一片湛蓝之中。 庞仁美和寿高达也随了法师,消失在湛蓝之中。 湛蓝如镜。 龙啸今看着三人消失不见,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布块。 让他惊异的是,刚刚还是一块蓝布,此时竟又成了一粒状如大豆一般的种子。 龙啸今十分不解,手一捏,忽然四周光影婆娑,眨眼之间,好像春夏秋冬四季已在他眼前过了一遍,他赶紧将手松开,眼前的景象,将他惊得目瞪口呆。 在他松手的刹那,龙啸今却发现自己竟然站立在寒风之中,眼前的荒山野岭,却正是他初遇庞仁美和寿高达的地方。 他站立的位置,明明是听见马嘶之声后准备躲开那两匹烈马的地方。 龙啸今环顾四周,寒风凛冽,一片荒芜。 怎么又会这这里? 龙啸今大惑不解。 寒风之中,双手也已冻僵。 他想哈口气,暖和暖和冻僵的双手。 那双手兀自紧紧握着,生硬冰冷。 他慢慢伸展开手指。 只听见指间关节咔咔作响,好像要掰断一般。 伸展开手指的瞬间,龙啸今又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 手心正中,却又一粒状如大豆一般的种子。 和法师给他的那粒一模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冷流烟 龙啸今独自站在荒山野岭。 风声呼啸。天色灰暗。飘起了雨丝。 冷风冷雨。 他呆呆地看着手中那粒种子,只好像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奇怪得连自己都不能相信不能解释的梦。 如果是梦,这手中的种子又怎么解释? 难道这只是被饿晕了脑袋,生出的幻想? 他又将种子使劲捏了捏,什么都没发生。他还是兀自站立在冷雨中。 这里种子到底何用? 龙啸今寒风裹身,饥肠辘辘,不愿再多想。伸手摸了一把脸颊的雨水,沿着路道怏怏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很是急促。 他回目看去,一匹黑黝黝的烈马风一般疾驰而来。马背之上,是一身着深红长袍,脸遮黑纱的女子。 烈马在他身前疾奔而过,速度丝毫未减。 龙啸今极是怅然,失望地看着红色人影一闪而过,不留痕迹。 他低头长叹一声,撇了撇嘴,继续走去。 行之不远,抬目一瞧,那脸遮黑纱女子依着马背,正探目望着他,好似等他一般。 还没等他走近,那女子已经大声呼道:“喂,你能不能走快点?” 龙啸今一怔,足下速度却已经比先前快了许多,好像前面正有一桌可口饭菜等他。 那女子又道:“喂,我问你,你方才有没有瞧见一个骑马的从这里经过?” 龙啸今道:“见过。” 那女子眼睛一亮,急又问道:“什么模样的?” 龙啸今道:“身着深红长袍,脸遮黑纱,骑着一匹黑黝黝的骏马。” 那女子一愣,随即笑道:“你还真是有趣。” 龙啸今徐声道:“我说错了?” 那女子道:“你说的倒是没错,可惜我问错了人。” 龙啸今还为刚才这女子不理睬自己生着闷气,听她这样一说,故意又道:“那你再问问别人。”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这地方闹鬼?” 龙啸今冷声说道:“还闹得挺凶。” 那女子深吸一口气,胸部挺起,仰头看看天穹,道:“真是闹鬼的天气。” 龙啸今看她身形丰满,柳腰纤细,那一身长袍,剪裁得体,十分合身,衣料质地也极为上乘, 由此可见,她必然出身富贵名门,要不也是武林世家。 那女子掀起黑纱,却是一位清秀俏丽的姑娘。 龙啸今一看,刚还生的闷气,也减弱了几分。心里却又疑窦丛生,这荒山野岭之间,这样的佳丽,怎会一个人孤独行路,难道她刚打听的是她的同伴? 那女子放下黑纱,突又问道:“你看见我了?” 龙啸今故意道:“我一不是死人,二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你。” 那女子瞪了一眼,道:“我是说你看见我的脸了?” 龙啸今道:“难道你的脸见不得人?” 那女子没料到龙啸今说话这般态度,气不打一处来,径直走到龙啸今身前,怒声道:“我今天怎么这么晦气,全没有遇到一个好人。” 龙啸今道:“我也是。” 那女子一听,气的瞪大了眼睛,道:“让开,好狗不挡道。” 龙啸今一听,笑道:“你走错方向了。”说着,指了指女子身后的方向。 那女子哼一声,转身走去。 龙啸今一笑。他忽然感觉心情居然好了很多。可也就好了这么一瞬。 他走到那女子身边,道:“劳驾,借过。” 那女子道:“我从来不给犟驴让道。” 龙啸今身形一错,走过那女子身边,走过那匹黑色骏马,头也不回。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 那女子牵马前行,看着龙啸今挡住去路,喊道:“让开。” 龙啸今故意闪了半个身,狭窄的道路,刚好容一个人行走,那女子一看,又道:“再让开些。” 龙啸今道:“我已经让出一半,你也应该让出一半。” 那女子道:“我从来不给犟驴让道。” 龙啸今一听,笑道:“我正好相反。” 说罢,身形一移,让出道路。 那女子刚要行走,心中一忖,朝着龙啸今嚷道:“你竟然骂我!” 龙啸今瞪大眼睛,道:“我哪敢骂你。” 那女子道:“你刚才分明骂了我。” 龙啸今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那女子掠上马背,一抽便,健马长嘶一声,箭也似的飞奔出去。 雨丝细密。 天际朦胧。 风却停了下来。 停下来的,还有龙啸今身边的这位脸遮黑纱的女子。 那女子道:“我再问一遍,你可曾真的见过有人骑马过去了?” 龙啸今道:“我再说一遍,我真的见过有人骑马过去了嗯,又折回来了。” 那女子道:“见鬼。” 龙啸今道:“真是见鬼了。” 黑黝黝的烈马嘚嘚趟着步子,不快也不慢,正好就在龙啸今跟前。 龙啸今故意长叹一声,道:“也不知前面是什么鬼地方。” 那女子不作声,只看着前方。 龙啸今努努嘴,道:“听说是巨人国。” 那女子突然开怀大笑,她笑得那样激烈,伏在马背上,差点跌落了下来。 龙啸今脸色困惑,道:“这个笑话很好笑?” 那女子笑得直不起腰了。 龙啸今被笑得蒙头蒙脑,又道:“你被人点了笑穴?” 那女子终于笑得轻微了些,看着龙啸今一头雾水的模样,道:“你哄女孩子的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 龙啸今脸一热,呵呵笑道:“我又没同你说话。” 那女子道:“除了我,还有别人。” 龙啸今道:“除了你,没有别人。” 那女子道:“那你不是跟我说,又在跟谁说?” 龙啸今望着黑黝黝的烈马,笑了一笑,说道:“我跟它说的话,你也能听得懂?” 那女子一听,脸色一沉,哼了一声,又道:“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龙啸今道:“好东西都被你们骑着。” 那女子听龙啸今这样一说,瞬时间脸红的像天边的云霞,在这样的冷雨天里,她只感觉突然出了一身热汗。 眼前的这个人,真是格外让人讨厌,可是跟他斗嘴,在这孤零零的旅途中,好像也能打发打发一些无聊的时间,再说,这人好像除了说话讨厌之外,从她遇见直到现在,也还本分,对她并没有过分之举。 是以,她才赌气说道:“所以说,男人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龙啸今又道:“不如禽兽的你们又都不爱。” 那女子感觉自己没说一句话,老是被这个讨厌的男人堵回一句,心里十分不平,却又想不出什么狠毒的话来解解恨。她能说出什么狠毒的话呢,毕竟她是个女儿身,男人很容易开口的话,女人要说出来,总是要顾虑自己的身份和颜面的。 实在没话可说了,只能说说天气了。 所以,她又一次叹道:“真是恼人的天气,下着雨也还算了,偏偏又这样冷。” 龙啸今一看她厚衣长袍还说冷,自己孑然一身,仅有薄衫御寒,心里好气又好笑,道:“我若脱了衣服给你穿上,只怕你比兔子跑得还快。” 那女子诧异道:“我跑什么?我干嘛跑?” 龙啸今笑道:“你总不想一个赤裸裸的汉子跟着你吧。” 那女子娇羞道:“我倒不怕,反正走不了几步,你也会被冻死。” 龙啸今道:“果然说的没错,最毒妇人心。” 那女子道:“反正也没说着我,我也不是妇人。” 龙啸今道:“果然嫁不出去。” 那女子撇了撇嘴,急道:“你说的是谁?” 龙啸今道:“只有咱们两人,我不是说你说谁,难道我说它不成?”说罢,又看了一眼那匹马。 那女子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愠怒着马鞭向龙啸今挥来。 龙啸今却不躲,只听见啪的一声,那马鞭竟抽在龙啸今背上,。 那女子慌忙失色,喊道:“你这呆子,怎么不知道躲一下?” 龙啸今一笑:“我怎么知道你是抽我,我本以为你是抽它。” 那女子噗嗤一笑,道:“你真是比呆子还呆。” 龙啸今道:“呆子总要比犟驴好一些。” 那女子一嘟嘴,怨道:“你又在骂我。” 龙啸今哈哈笑道:“聪明的女人都不漂亮,漂亮的女人又都不聪明,你算哪在一种呢?” 那女子故意身子一探,凑近龙啸今身前,睁大了眼睛,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呢?” 龙啸今淡淡一笑,道:“你那种都不是。” 那女子嘴一撇,道:“你还是别说为好,免得又变着法子来损我。” 龙啸今笑道:“本来我想说说我今天的第一句真心话的,你不听,我只好收在心里头了。” 那女子却道:“干嘛还要收在心里头?” 龙啸今道:“因为是心里话。” 那女子道:“那你还是说了的好,不然憋出了心病,还要赖我。” 龙啸今道:“你觉得我会是那种赖人的人?” 那女子正色说道:“定然是。” 龙啸今故意装作一脸无辜,丧着脸问道:“凭什么?” 那女子哈哈一笑,道:“凭你是赖皮。” 那女子感觉自己终于扳回一城,笑得格外开心,她胯下的坐骑,好像也有灵犀,四蹄生了风一般,“哒哒哒”向前疾走而去。 龙啸今摇摇头,轻笑一声,道:“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复又问了一声:“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道:“冷流烟,像今天一样寒冷的冷,像清澈流水一样的流,像缥缈烟雨一样的烟,懂了吗?” 龙啸今道:“头三个字我懂了,后面的一堆话我一句也没懂。” 冷流烟不满地嗔道:“你当然不懂其中的意境了。” 龙啸今嘿嘿笑道:“俗人有俗人的快乐,雅士也有雅士的不快。” 冷流烟幽幽道:“你只是不懂我。” 龙啸今道:“即使枕畔人,未必有几个是真正懂的。” 冷流烟忽然一笑,问道:“这位大侠,尊姓大名?” 龙啸今看她笑得勉强,也不好再打趣,老老实实说道:“上龙下啸今,龙啸今,大龙的龙,呼啸的啸,今天的今。” 冷流烟道:“这名字响亮,说出去也能唬住人。” 龙啸今却感觉好笑,道:“你这名字也是别致,一听,就想睡觉。” 冷流烟又急急说道:“你你你” 龙啸今忽觉他说出的那句话让冷流烟起了误解,慌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这个名字诗情画意” 他话还没说完,冷流烟就抢着斥道:“诗情画意就是睡觉吗?” 她说得还不尽兴,又道:“无赖,泼皮,流氓。” 龙啸今再也没嘴辩解,只好连连告饶。 冷流烟看在眼里,却喜在心里,她喜的是这一回终于又让这个叫做龙啸今的男人屈服了。 男人最好在女人面前不要赢,因为你的赢只是短暂的。 女人迟早要赢回去的,她们的赢,才是永恒的。 龙啸今看冷流烟好像并未真心生气,心中才稍稍宽松了些。 冷流烟看龙啸今一副委屈模样,更是喜不自禁,笑着问道:“你这一路是想哪儿去的?” 龙啸今一耸肩,努嘴说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冷流烟瞥他一眼,道:“可我看你也不像浪子。” 龙啸今笑道:“难道丢二浪荡就是浪子?” 冷流烟道:“我看你连个乞丐都不如。” 龙啸今沮丧着脸道:“我比乞丐还好些。” 冷流烟道:“好不到哪儿去。” 龙啸今道:“乞丐身边哪有这样美艳的女子相陪。” 冷流烟讥笑道:“你莫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龙啸今道:“我连想都没想。” 冷流烟道:“你觉得我不够漂亮?” 龙啸今道:“我就是觉得你太漂亮了。” 冷流烟道:“那你怎么不想?” 龙啸今道:“因为我现在不饿。” 冷流烟噗嗤一笑,道:“不饿干嘛把腰间的束带勒那么紧?” 龙啸今脸一红一热,急道:“要是前面再没有饭馆,我可真会被饿死。” 冷流烟笑道:“那最是活该。” 龙啸今瞟了一眼冷流烟,道:“还是赶路要紧,天黑下来,更冷。” 冷流烟道:“这句话最像人话。” 龙啸今一笑。 冷流烟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复仇之光 钻天涯。 夜幕低垂。 一片静寂。 冯雨晴房内烛光摇曳。窗外观去,烛光剪着人影。冯雨晴的身影,温柔而又坚定。 邱茵翠和容绮陌的房间在她的对面,楼层比她的低了一层,也亮着烛光,比她房间的亮度弱了一些。 钻天涯等级森严,什么级别的人住什么样的房间,住几层,房间内点多亮的蜡烛,都由极其严苛的规定。 钻天涯涯主的房间自然在最高处,房内蜡烛林立,宛如白昼。但他房内的陈设极为简单,除去日用,几乎没什么别的物件,所有装饰,也都就地取材。 但这间房邸,踏入过的,屈指可数。冯雨晴未来之前,钻天涯也就邱茵翠和容绮陌进过。 她们当然是侍寝。 钻天涯涯主对她们的身体十分满意,不光是因为她们的肌肤水嫩光滑,吹弹可破。 她们当然要有十分好的酒量,说是海量,毫不为过。 但最重要的却是她们在床榻之上能勾起钻天涯涯主无尽欲望的喘息声。 尽管如此,邱茵翠和容绮陌却从没见到过涯主的真面目。他总是戴着面具,一个宛如婴儿面庞的面具。 有好几次,她们正跟涯主行云雨之事时,看着那张气喘吁吁的面具,她们差点笑了出来。 但她们终于还是憋了回去,因为上一个笑了的已经进了棺材。 进了棺材,是最好的结果。 听说有的侍女,就因为那一轻笑,竟被活生生绑在山顶的树干上,任乌鸦老鼠撕咬,最后惨死,连个全尸都没有。 怎么会有全尸呢?谁还敢给她们去收尸呢? 在钻天涯这才是正常的,如果有人有了善心,反而是不正常的。 冯雨晴洗了身子,披上一层薄纱,往脖颈c腋下和手腕处倾洒了几滴桂花香液,又拿起桌上的一把天鹅羽绒轻扇,轻描淡写一般,扑了扑脖颈c腋下和手腕。 房间里头,顿时飘起一阵淡淡的桂花香,很轻很淡,恰到好处,不多一份,也不少一毫。 她推开门,一阵冷风袭了过来,她身子一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并没有理会,只是撩起薄纱,碎步轻挪,朝那间灯光最亮的房间走去。 邱茵翠透过薄如蝉翼的纹纸,看着冯雨晴丰润的身躯,眼眸之间,神情十分复杂。 容绮陌也和邱茵翠一样看着冯雨晴柳腰轻摆,婀娜走去,满脸恨意。 冯雨晴故意将步子放缓了些,故意将酥胸挺了一挺,又将薄纱往上撩起了尺许,露出雪白纤细的玉腿,风韵徒又增加了几份。 邱茵翠和容绮陌竟又同时恶狠狠地转过身去,徒自坐在床底之上,鼻腔之间呼呼出着粗气。 冯雨晴口角微微一翘,眼眸之中,多出了几份得意之色。 这不是她想要的,却是她必须做的。 从她知道喝了“一时多情汤一时忘情汤”开始,她就坚定了这个决心。 她们愈是不满,她就愈是这样做。 她带着满意的神情走进了那间最亮的房间。 门虚掩着。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他知道什么人开了门,门里头有什么样的人等他,他要做什么事,他要怎么做,她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她进入房内,转身拴上门。然后静静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能多说。即使呼吸,也要十分匀称,不能有半点粗气。 她知道他的喜好,也知道他的忌讳。 他不喜欢她身上因为冷风而起的一身鸡皮疙瘩,他一定要等到她的身体温度完全恢复到最适合他想要的温度。只有这样,她的肌肤才最嫩滑,才最有弹性,才让他最是满意。 冯雨晴知道,他已经在湘妃竹帘后面凝视着她的身体。 他的控制力绝非等闲之辈所能匹及,即使急不可待,他也要等,等到他满意为止。 他的内力极其深厚,所以才能在最为关键之时,不让自己身体失控,喷涌出那些她不该看见的东西。 尽管他没有子嗣,但他绝不会失控。 过了约有半时辰,湘妃竹帘卷起。 一个婴儿面具探了出来,接着又是一袭白衣。这两样东西,同时出现,本来是极其滑稽的。可是同时在他身上出现,竟然那些和谐美妙,完全看不出有何不妥。相反,让你有更强的好奇心去探究后面到底隐藏了什么东西。 冯雨晴自然想知道这面具之后,白衣之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的人物。从第一天进入这个房间时,她就迫不及待想知道。 第一天,她只是怕。怕得要死。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浑身赤裸裸的男人。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人。 她奉献了她生命当中的第一次。 没有任何感觉。只有仇恨。 仇恨让她忍受了所有的剧痛。 第一天,当她从那间灯光最亮的房内出来时,她看见了邱茵翠和容绮陌眼中的仇恨。 那种仇恨的眼神,她永生不忘。 她不能忘。正是她们将她推进了那间最亮的房间。 第一天,她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到房间,她捂在被窝,痛哭到天亮。 第二天,她的房间被换到更高一层的另外一间。 离那间最亮的房更近了。 “你在发抖。”他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来,闷闷的,却很有力。 “方才着了一阵冷风。” “你进来快有一个时辰了。” “是。” “外面的天气有这样冷?” “天越来越冷了。” “你还在怕?” “怕。” “怕什么?” “不知道” “怕我么?” “不是。” “从明天起,钻天涯的事务就由你来打理。”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也不大,但却有一种慑人的力量,仿佛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不容置疑。 事实上,也没有人敢去质疑。 “万一” “没有人敢不服的。” 她不再言语。有时候话不能说的太多,也不能太明白。 他坐在床畔,就那样坐着,就那样坐着看着她。 她踩着碎步,轻移过去,也坐在床畔。 他伸出手环腰拦住她,将她轻轻按到。 她只感觉东方露出曙色,一股力量从她全身上下贯穿开来,好像日光照耀,小草顶着厚重的泥土抽芽,树木肆意舒展着卷曲的叶子,各种飞禽走兽倾巢而出,在广袤的天地之间飞翔狂奔,就在太阳从山间喷薄而出之时,一切都好像十分有力,万物蓬勃向上,迎着初升的太阳,冲破晨雾,冲出天际,冲向不可见的高空。 太阳完全升起,一切又归于平静。 她感觉自己已被汗水淹没。 嘴角咸咸的。 婴儿面具之后,喘息吁吁。 冯雨晴脑袋空白一片。这一片空白之间,却裂着一道缝隙,从那缝隙之中,透出一缕炽热的暗光,那是复仇之光。 她感觉从那道缝隙里面,远远的,从风雨里传来一声悠长清脆的声音:我是来救你的。 好熟悉的声音。 正是那个白衣少年的声音。 他说过他会保护她的。 可他现在连身影都不见,难道他也竟用这样的手段欺骗我的感情吗? 冯雨晴心潮翻涌。为什么每次都会这样? 每次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以后你就不用叫我涯主了。”还是那个闷闷的,有力的声音。 冯雨晴看着那张婴儿般的面具,双目带着疑问。 “慕容沧。”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慕容沧,她心里喃喃道。 我要杀的人,叫做慕容沧。 钻天涯涯主,原来叫做慕容沧。 可他为什么要将钻天涯的事务交由她打理? “今日行事,我已将体内所有精气传注至你体内,以后” “什么?”冯雨晴大叫道。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明明感觉今天和往日并无不同,怎么会是这样? “以前我精力控制自己,侍寝之人何其之多,竟没有一人能得我心,你虽来时日不多,但却做事极多,说话又少,我自然不会看错。” 她低垂着头,她不想听任何一句他说出的话,可他今日偏偏说话这样多,而且,句句都让她咬牙切齿,她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碎尸万段,哪怕同归于尽也好。 她现在连死都没有法子了,连死都不能自己做主了。 她不能死,因为他给了她希望。 整个钻天涯的天下。 她拥有钻天涯,才能彻底摧毁钻天涯,摧毁那些让她家破人亡的人。 “你就不怕看错人?”她望着他,眼神坚定。 “你心里全是仇恨,这仇恨能帮助你。” “帮助我?” “帮助你毁灭不想看到的,重建你想得到的。” 冯雨晴忽然呆了一般,她全然听不懂慕容沧一个字。她不知道慕容沧心里到底做着什么打算。 可在她的心底,复仇之火重又燃起。 复仇之光,直逼这钻天涯最亮的亮光。 冯雨晴出了慕容沧的房间,走起路来,已经魂不守舍。 邱茵翠和容绮陌透过纹纸正在窥视着她,眼神既落寞,又不甘。 冯雨晴走到自己的屋门前,却又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她们。 她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邱茵翠恶狠狠道:“真是恶毒的女人。” 容绮陌恶狠狠道:“真是无耻的女人。” 冯雨晴推门进屋,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仇人慕容沧 翌日。风清气朗。 冯雨晴盥洗完毕,正要出屋,邱茵翠闪身进屋,“哐”一声就将门关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冯雨晴先是一惊,看到邱茵翠满脸笑意,定了定神,问道:“你来何事?” 邱茵翠嫣然一笑,道:“我是来跟你道喜的。” 冯雨晴诧异道:“道喜?什么喜?” 邱茵翠道:“难道你不知道?” 冯雨晴缓缓挪步,近到她的身前,绕了一周,嘴角一翘,淡淡道:“你这话问的倒是奇怪,天下事那样多,难道我都要知道?” 邱茵翠一笑,道:“天下事有多少,我不知道,但这钻天涯的事,却没有几件是能瞒得过我的。” 冯雨晴道:“哦?” 邱茵翠道:“你难道没看到涯主房屋檐端挂上了红纱?” 冯雨晴双目探向窗外,果然有一丝红纱挂在慕容沧房檐之下,在旭辉照耀之下,红烈烈的,异常鲜艳夺目。自她到钻天涯那天起,还从未见到这样的事发生,为什么突然挂起红纱巾,她自然一概不知。 邱茵翠凑到她身边,贴耳问道:“看到了么?”她的脸快要贴到冯雨晴的脸颊,冯雨晴近乎感受到她玉脂一般的皮肤了。 她转过身,一双美眸静静地盯着她,半饷,问道:“姐姐不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邱茵翠低头一笑,抬眸又细瞧着冯雨晴,道:“涯主行事结束,如果有红纱挂出,必然是前夜侍寝的伺候得不错,这红纱就是奖励,说明你现在是涯主可以信任的人了。” 冯雨晴哦了一声,神态十分平静,好像她根本不在乎这样的奖励一样。 邱茵翠看她面不改色,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喜悦,不禁有些诧异,绕道她的身前,问道:“这样的宠幸可不是轻易就能得来的,你还不知足么?” 冯雨晴秋波凝视着她,道:“姐姐,我心里自然高兴,可是” 邱茵翠急道:“可是什么?” 冯雨晴讪讪道:“可是我以后又该怎样侍奉涯主呢?” 邱茵翠两手一摊,呵呵笑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了” 冯雨晴面露愁容,黛眉一蹙,轻叹了一声,道:“我要是有姐姐这样的本事就好了。” 邱茵翠平日里虽然对冯雨晴怨恨颇深,此时听冯雨晴这样一说,心间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喜悦,又走上前去,拉住冯雨晴的手,道:“伴君如伴虎,妹妹只要多加细心,料想涯主也不会责罚妹妹,妹妹也不会遭遇什么事端。”说罢,轻轻拍了拍冯雨晴春葱玉指。 冯雨晴欣然一笑,十分感激。 邱茵翠复又说道:“只是妹妹日后发达了,莫要忘了姐姐今日一席肺腑之言,在钻天涯给姐姐留上一席之地才是。” 冯雨晴含笑道:“姐姐真是会取笑我,钻天涯有两位姐姐出谋划策,再加上涯主运筹帷幄,我倒是要央求姐姐多加照顾我才是。” 说话之间,忽闻外面号角吹响,一时间人声涌动,好像十分慌乱。 冯雨晴推门看去,只见人头攒动,钻天涯那片空旷的阔地,刹那之间,已站满了成百上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各式各样的人物。 这种阵势,却是冯雨晴头一回见到。 邱茵翠道:“今日必有大事发生,我们赶紧下去。” 说罢,挽着冯雨晴的手臂直奔那片阔地而去。 容绮陌正好站在阔地的最前端,邱茵翠挽着冯雨晴手臂从她眼前走过,她双眼睁得滚圆,好像完全不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 冯雨晴也在经过容绮陌的那一瞬间,故意做出一副得意的举态。 容绮陌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指节咔咔作响,两颊凸起的肌肉显得格外紧实。高耸的双峰一起一伏,脸色更是白一阵青一阵。 她现在恨不得将邱茵翠一刀剁为两段,昨夜与邱茵翠分明约定,以后联手制约冯雨晴,可一夜刚过,邱茵翠这个贱骨头居然出尔反尔,今天就跟冯雨晴这般亲热,完全将她不放在眼里,还故意做出这种喜眉笑眼的丑态,真是恶心死人。 可她们偏偏就站在自己的身侧,居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时,慕容沧从那间屋子里缓缓走出。婴儿脸一样的面具,一袭白衣。 人群中不断传来细小的议论声。一句句都好像十分惊叹。 “这就是涯主?” “我这都是头一回看见。” “果然非同一般” “真是卓尔不群。” 有几个因为激动已经晕厥,身边的人却全然没有发现,眼睛直勾勾盯着慕容沧。 冯雨晴也看着慕容沧,双眸却没有任何表情。 邱茵翠也看着慕容沧,双眸充满了期盼,还有几分不安。 容绮陌也看着慕容沧,双眸充满了失落,还有几许忧郁。 慕容沧当然也看见她们三人了。 他的眼神只盯着冯雨晴。 冯雨晴感觉浑身上下被人捆住了一般不自在,可她纹丝未动,脚趾却狠狠地抓着那双绸缎鞋面牡丹花纹锦鞋的鞋底,好像这双鞋子也跟她有血海深仇一样。 冯雨晴心里暗忖:不,不能让他看出我的意图。 是以,她两腿绷紧,胸脯挺起,秋波流转,故意将头歪歪斜了一些,定神望向慕容沧。 慕容沧双目徐徐扫视一圈,喉结一晃,道:“钻天涯已经久未在江湖露面了” 下面发出一些轻微的议论声。 慕容沧并未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阔地人群重又安静下来。 嘈杂的声音一旦安静,整个钻天涯重又陷入死寂。 这里一旦真正安静下来,比死人的坟墓还要安静许多。 因为话多的人不是被割了舌头,就是掉了脑袋。 谁也不想成为没有舌头的人,谁也不想因为多说一句话掉脑袋。 所以,只要慕容沧不说话,没有人会不知趣地非要说话。 慕容沧知道,有时候,一句话不说,更有威信,这是万世不变的道理。 沉默是金。 有时候,沉默是刀。而且刀刀见血。 阔地上那些人见过这把刀。这把刀要了很多人的性命。 这些人的性命,让慕容沧更显得神秘,也显得不可动摇。 慕容沧满足地看着阔地的人群,又道:“从今往后,江湖之上,武林之中,恐怕都要知道钻天涯了。钻天涯霸出江湖,一统武林的时候到了” 阔地的人群之中忽然有人高声呼道:“霸出江湖,一统武林。” 众人听得这一声高呼,立时都扬起拳头,挥起手中的剑刃,一起高呼:“霸出江湖,一统武林。” 慕容沧只是定定地站着,静静地看着。 待人群平静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徐徐道:“当年虎啸峡一战,我们被迫进入北域,缺衣少食,忍辱挨冻,可是复统武林之心从未怠懈,你们中人,定有不思进取之辈,以为依仗钻天涯天险之势,可久居在此,心中早已将复仇大业忘得干干净净,今日我便要将这些贪图安逸之人送上崖顶,以后钻天涯再有此等之人,以火裂之刑伺候。” 这一席话刚罢,突从阔地四侧奔出数十黑衫术士,个个头戴青面獠牙面具,手持短刃,群人看此情景,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有几个已经吓死过去。这数十个黑暗术士见有人逃跑,二话不说,利刃直接划过喉咙,那喉咙一股鲜红的血液,像射出的箭一般飞出。 人群之中虽然嘈杂,除了那几个逃跑的,其余之人却都站立不动,只是个个面如白蜡,额头沁着汗珠。 冯雨晴断然不会想到发生这样一幕,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发凉,从头到脚,好像钻进了最冰的冰水之中。 “啊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一声惊叫,几声厉喝。 冯雨晴一惊,侧眸一看,几个黑暗术士正将邱茵翠掳了去。 容绮陌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 邱茵翠惊恐不已,嘴却已被黑暗术士用黑布堵上。 冯雨晴看着渐渐被拖远的邱茵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眶泪花乱转。 邱茵翠嘴里喊不出一丝声音,只是挣扎,徒劳地挣扎。 冯雨晴喉咙好像塞了一堆棉花一般,想喊却喊不出一声,眼睁睁看着邱茵翠被拖上崖顶。 昨晚自己还是那样讨厌这个女人,现在看着她就被这样拖走,她心里却又十分不忍心,甚至,她开始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阻拦这些黑衣术士。 她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了这几个黑衣术士,慕容沧昨夜明明跟她说过,今天开始由她打理钻天涯的事务的。 她却未能迈出一步,即使一步。 她抬目望向慕容沧,还是那副婴儿般的面具,还是那袭白衣。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送上崖顶的邱茵翠会怎样?会遭受火裂之刑吗?天下再也没有这样痛苦的刑罚了。 一阵骚动之后,复又回归寂静。 比死人坟墓更寂静。 慕容沧闷闷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今日之后,钻天涯事宜,全部交由” 冯雨晴只等着从慕容沧口中说出自己的名字,可他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停下,不再说话。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每一个人都像雕塑一般,张着嘴,怔怔地看着慕容沧。 冯雨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睛,冯雨晴这三个字就会自此消失一样。 慕容沧停了半饷,忽然提高了声调,道:“容绮陌打理。” 冯雨晴感觉晴天霹雳,自己险些晕倒在地。 她看到容绮陌的脸上堆起来笑,胜券在握的笑。 人群又一阵躁动。 慕容沧说完这三个字。面具就冲着冯雨晴,那后面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很久很久。 冯雨晴忽然将身子挺直,微笑着走到容绮陌身前,身子一矮,道:“恭贺姐姐!” 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心底的想法。 即使仇人慕容沧。 即使昨晚那个还信誓旦旦许她承诺的人。 她朝那个人看去,他已经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邱茵翠逃走 冯雨晴感觉慕容沧戏弄了她。 在慕容沧跟前,她没有任何保留,除了内心深处不灭的复仇之火。 慕容沧不过是垂涎她的身体,他只是玩腻了邱茵翠和容绮陌,他那样看重她,不过是看中了她的处子之身。让冯雨晴感觉更加可怕的,却是昨夜慕容沧的一席话,如今再次想起,更是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她不可能怀了慕容沧的骨肉,兴许那只是慕容沧为了掩饰自己衰老的一个借口。 最后是借口。她冯雨晴凭什么要怀有慕容沧的骨肉,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她只是被掳来的一个奴隶而已。 可她能有什么法子?全然没有任何法子。 她又不是一个愚笨的女子,这一点谁都承认,不然短短半年多时光,她怎能超越邱茵翠和容绮陌,住的楼层也要比她们高些? 可万万没有想到,本以为稳操胜券的事,慕容沧不知何故,突然宣布容绮陌打理钻天涯事务。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冯雨晴看着慕容沧消失的那片空地,冷笑了一声,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总有一天,你们都会加倍偿还给我,她心里这样想。 不知不觉中,她的居所已到。她刚踏入走廊,就看见容绮陌正站在她的房门口,脸朝这边看着,好像有事等她。 冯雨晴心头一忖,容绮陌这时候过来找她,肯定不仅仅是为了炫耀,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实在想不出来。 因为,她们之间,甚至连话都很少说的。除非迫不得已。 她神色平静,莲步轻移,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心里又想着,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处了下风,最好是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也把容绮陌当做空气一般。她心里也想着,这世界真是奇怪,你越是看不上某个人,某个人偏就越巴结你讨好你,你如果老是低三下四低眉顺眼刻意讨好,人家反而唯恐避之不及,觉得你是个贱骨头。 这样简单的道理,冯雨晴自然十分清楚。 容绮陌却是笑脸相迎,显得格外礼貌,十分恭顺。 冯雨晴感觉自己除了一记猛拳,却像打在一堆棉花之上,所有的力道好像都扑了个空。 容绮陌这样的态度,反倒让她有些怅然,她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本来没地方撒,方才想着给容绮陌一个冷脸,让她尴尬些许,不成想旧火未灭,又添新火,她心里自然更加不痛快。 可在钻天涯的这些时日里,她早就不似以前,还存着大小姐的脾气,看不惯的一定要痛痛快快说出来,完全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但现在她说什么话办什么事总是要先察看对方的脸色c神情c动作。 为了报仇,她一直努力忘记以前的那个自己。 为了报仇,她一直努力重塑现在的这个自己。 优胜略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钻天涯,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懂这些道理。 这半年多时日,着实让她长大不少,也让她更加冷血,更加虚情假意。 但,别人更加不了解她了。几乎没有一个人能读懂她的内心。 平日里,如果看到容绮陌这副姿态,她一定会觉得恶心,觉得她虚伪,觉得她笑里藏刀。 她本来就是“笑里藏刀”容绮陌。 可是现时现刻,冯雨晴却也笑脸相迎,她的笑甚至比容绮陌更甜更柔,任何一个男人若是看到这样的笑,肯定会立刻酥化。 是以,她大大方方走到容绮陌身前,矮身道:“给容姐姐道贺了” 容绮陌忙将她扶起,道:“你这样可真是羞煞我了我过来只是替涯主传句话。” 冯雨晴抬目,故意装作十分期盼地看着她,眼眸之中,满含恳切。 容绮陌见她美目微颦,十分失落,神态更是楚楚可怜,心中突然一柔,但这个念头迅速被她扼杀,她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人产生同情或者怜悯,就像昨夜冯雨晴离开涯主之后,她只用一句话就改变了邱茵翠一生的命运,当然,还有冯雨晴暂时的命运。 冯雨晴莞尔一笑,道:“真是辛苦姐姐了。不知道涯主什么重要的事还要姐姐亲身传告呢?” 容绮陌浅笑道:“涯主要你往后一段时日,安心调养身子,不可再费心七元国的事端。” 冯雨晴有些惊愕,心里暗忖,七元国是慕容沧牟图的重地,先后派去十数位能谋善战之人,只是巧合的很,每每欲成之事,总是功亏一篑。眼看七元国在新立国王的精治之下,绿洲已然显现,崛起之时,强大之日,更是人尽皆知。这块心病不祛,霸出江湖之事,即便朝思暮想,慕容沧也有颇多顾虑,没有一件事能让他这般寝食难安。 冯雨晴心里又忖,慕容沧这时故意让自己调养身体,竟难道真是他自感她真已怀上他的骨肉,可她自己明明没有任何感觉,即便慕容沧内力再多深厚,这样的事,她不自知,说出去恐怕也会让人笑掉大牙。她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恐惧,难道容绮陌竟也知道此事?容绮陌又怎会知道,难道慕容沧竟会将这样的事也说给容绮陌听吗? 冯雨晴心间忐忑至极,她到底该如何是好?总不能问容绮陌,说不定她这时候心里正暗暗窃喜。 是以,她又微微一笑,道:“涯主做事自然周到,又劳姐姐亲身传话,雨晴必当更加小心谨慎,静心调养身子才是。” 容绮陌听罢,却也不再言语,只是浅然一笑,推门进了房门。 冯雨晴刚要抬足,不料容绮陌却又将门掩上。她一怔,忽又明白,此间房屋已不属于她,转身又向着楼下走去,走向容绮陌住的那间房间。 她苦涩一笑,眼神却冷得可怕。 慕容沧在房内案几之上,平铺一页白纸,挥毫写道:“容绮陌,率军五千,取七元国。贺雪灵,率黑暗术士三千,直逼南域,刺杀细烟孤。冷流烟,接近龙啸今,夺取美人瞳。冯雨晴” 他写到冯雨晴这三个字时,提笔凝视许久,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笔,抬头长吁一气。 “咣咣咣”,有人敲门。 慕容沧神色之间,突有一丝恼怒,这个时候,他是最不愿别人打扰他的。 但在这时,有人敲门,必然有急事禀报。 “进。” 一个字就够了。一声也就够了。 这是慕容沧的威严。 推门进来的人一身青蓝长衫少女,眉目十分清秀,步态也极轻盈,好像他行走时并未踏在地上,而是踏在云堆之上。 “涯主。”少女躬身说道。 慕容沧瞥眼瞧了一下,道:“火裂之刑,你已执行完毕?” 少女道:“雪灵正为此事而来。” 慕容沧闷声道:“说。” 少女怯声道:“一上崖顶,茵翠邱茵翠,便逃了。” 慕容沧只哦了一声。 少女身间已有冷汗沁出。 来的少女正是贺雪灵。慕容沧待她视如己出,平日里从不说一句重话。 贺雪灵正是他的妹妹慕容影的女儿。 贺雪灵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她只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早已死在细烟孤手下,这是慕容沧亲口告诉她的。 她全然不知,她的亲生父母,贺战和慕容影却是死在慕容沧手下。 贺战和慕容影一直追随慕容沧,后来贺战发现慕容沧一心修炼黑暗之术,他口口声声所称匡扶江湖公义,不过是他成为九术之尊的借口,他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用黑暗之术一统武林,成为江湖至尊。 贺战一身正义,哪能看得惯慕容沧这般虚伪嘴脸,于是劝说慕容影一起投奔细烟孤,却不料在半路被慕容沧截杀。那是贺雪灵尚在襁褓,慕容影临死之际,央求慕容沧留贺雪灵一条性命。 慕容沧身下没有子嗣,便将贺雪灵收做干女儿,平日管教,极为严苛,将他功夫,悉数教给贺雪灵。 贺雪灵性格温柔,天资聪慧,习武炼术,一教就会,深得慕容沧喜爱。只是慕容沧为了她追忆父母,只好编出细烟孤杀害她亲生父母的谎言。是以,贺雪灵从小就埋下报仇的种子,习武炼术更加勤奋,期待有朝一日能为父母报仇雪恨。 “逃了?”闷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平原上掠过的一丝风,看不出任何风吹草动,地面却已开始滚涌。 贺雪灵瑟瑟发抖,嘴里含混不清,嘟囔了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慕容沧看着她,走到他身前,右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她的肩抖得十分厉害。 “你不要怕,她本有这个本事逃的。” “可她” “你心疼了?” “不不不是她不该逃的。你对她不薄” “呵呵” 贺雪灵只觉得,他笑的时候,比他不笑的时候更让人感觉可怕。 “她能逃到哪儿去呢,她那儿都逃不了。”慕容沧不紧不慢说道,贺雪灵听着,浑身像是跌进了冰窖。她知道,邱茵翠一定逃不掉的,即使她是云影霓裳邱茵翠。 可是,自己为什么竟像中了邪一般,非要割断捆绑她的绳子呢? 贺雪灵不知道,她只是那么做了。 “父亲,我不想再让你杀人了。”贺雪灵近乎哭求。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有勇气叫慕容沧一声父亲。 “大哥,我不想再让你杀人了。”慕容沧听到贺雪灵这样一句话, 脑子里头濡染闪现出当年慕容影跪求他时的模样,他心里一怔,两撇粗壮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脸上表情看似极其痛苦。 他当年本可以在杀了贺战之后,留下慕容影的,可是,这个妹妹,全然不顾兄妹之情,不惜性命也要离开他,去追随细烟孤。 “他才是真正的九术之尊。”慕容影说道。 “你非要背叛我。”他怒不可遏,咆哮着,声嘶力竭。 慕容影流下热泪,默默闭上双眸。 他雷霆一掌,掌峰霹雳,势如破竹。 慕容影怀中抱着的婴儿跌落在地,他抱起婴儿,这婴儿却也奇怪,不哭不闹,就那样一双明眸,定定地看着他,好像她本来就认识他一样。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有些柔软,居然看着婴儿,呵呵笑了许久。 贺雪灵此时也像当初一样,双瞳剪水,定定地看着他。 慕容沧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说道:“邱茵翠,是你去追,还是容绮陌去追,你自己定。”说罢,转身又坐在案几之后,看着那把纸之上的字迹,又慢慢地将那一页白纸揉作一团,双掌捻搓之间,那团纸已消失无踪。 贺雪灵不再言语,转身推门出屋。 容绮陌正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笑意。 贺雪灵矮身道:“容姐姐好。” 容绮陌矮身也道:“雪灵妹妹好。” 贺雪灵淡然一笑,扭身就走。 容绮陌却又叫住她,道:“雪灵妹妹今日为何要放走邱茵翠?” 贺雪灵听得一惊,却又若无其事问道:“容姐姐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容绮陌只是一笑,推门进了慕容沧的房间。 对面楼上,冯雨晴正看着她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未知之地 “你和邱姐姐关系甚好?”冯雨晴看贺雪灵一脸忧虑,问道。 “话都没说上几句。”贺雪灵柳眉轻蹙,说话声也极为低沉。 她看了一眼冯雨晴,冯雨晴也是蛾眉微蹙,黯然神伤。在钻天涯,她只觉得和冯雨晴说话聊天最是投机,她将冯雨晴当姐姐一般,冯雨晴待她也如同亲妹妹一般,有什么烦心琐事,她就找冯雨晴倾怨,而冯雨晴也能想尽法子给她宽心。 可终有一些事终究是不能说不口的,譬如,她和慕容沧的关系。 “可你还是救了她。”冯雨晴道。 “杀人终究是不好的,何况是自己人。”贺雪灵道。 “在钻天涯像你这样心地善良的人已经很少了。” “冯姐姐不就是么。” 冯雨晴听贺雪灵这样一说,心里不禁一阵难过,她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已经不知道了,她心里只有复仇的熊熊烈火。这烈火已经将她烧得面目全非了。 “傻丫头,你怎么这样轻易相信一个人?” “相信人不好么?”贺雪灵瞪着亮亮的眼眸道。可她眼神里更多是忧郁。 冯雨晴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她水灵的脸蛋,这是一张标致的脸蛋,在这个年纪,本该无忧无虑,正值快乐活泼的豆蔻年华,可在钻天涯,已经让她心境十分老成,心智全然比同龄女子要成熟的多。她的神色虽然忧伤,她的剪水双瞳却水灵剔透,好像这世间最清澈的两眼清泉,没有任何杂质,明净得让人不忍直视,生怕在这两眼清泉里头看到自己的庸俗和不堪。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能是你,活得干干净净” “冯姐姐心地善良,长得漂亮,待人又好,别说在这钻天涯,就算是全天下再也不会有姐姐这样的好人了呢。” “你这个俏丫头,什么时候也抹上蜂蜜了,嘴巴这样子甜了。” “我不过是说了心里话,容姐姐她们虽然也还不错,可终究没有冯姐姐这样的心胸,冯姐姐虽然有时也做一些嗯一些出格的事,但我看得出来,冯姐姐其实也是心里头一千个不情愿,只是迫于涯主的威严,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冯雨晴心里极是难过,想不到这天底之下,真切懂她的,居然是这个认识时日不多的小丫头。她嘴唇微微颤动,眼眶却已经不争气地含满了泪花,怕被贺雪灵瞧见,她赶紧转过身,用长袖拭去了即将流下的眼泪。 “雪灵也猜度着,冯姐姐人在钻天涯,心却终究还是在外面的,姐姐这样委屈自己,我虽然不知晓隐情,其中必有苦楚,要是姐姐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当作亲妹妹,对别人说不出的心事,说给雪灵,兴许雪灵能给姐姐稍稍宽慰一些呢。” 冯雨晴许久没有听到这样暖心的话,听贺雪灵这样动情说道,脑际涌起无数往事,这多少时日藏着的孤独寂寞,此时全被激起,心里不禁泛起阵阵酸楚,刚又拭去的泪水,这时全然不争气地倾泻而出。她一把将贺雪灵拥在怀中,哽咽道:“我只怕我做不了你的好姐姐,让你失望” “姐姐千万不要这样说,雪灵能有这样的好姐姐,真是修来的福分”话未说完,贺雪灵也已泣不成声。 孤独总是会将不同境地的两个人紧紧系在一起。 因为孤独本就像磁场,是相互吸引的。 有时候,孤独产生的爱,总要比酒池肉林得来的爱悲壮一些,自然也更深刻一些。 邱茵翠怎会知道,因为她的逃脱,竟将两个命运不同的人紧紧拴在一起。 她一路蹒跚,跌跌撞撞,衣服被荆棘挂烂,脸面被树枝划破,本来春葱一般的水嫩手指,也已伤痕累累,她哪能顾得上这些,她只是没命的奔跑,即使双腿早已酸软无力。 里之外,黑暗术士追势汹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领命而来,绝不会空手而归。 慕容沧见不到她的人头,就要他们的项上人头。 他们没有选择。她就无路可逃。 钻天涯后山,是一片密林。 密林尽头,一片云雾。 云雾之外,未知之地。 据说这片地域,人迹罕至。 多少江湖才俊为一探究竟,冒险前往,冒死探秘。 冒险前往,前途未测。 冒死探秘,无人生还。 邱茵翠不知前途,无所谓生死。 因为她已经死了一回,再死一回,又有何惧?向死而生。 穿过密林,后面追逐的声音越来越稀,最后消失不见。 黑暗术士自然知道穿过密林意味着什么,厚重的云岚让他们望而怯步,迷蒙的雾霭让他们望而生畏。 他们骤然停步。 邱茵翠穿过密林,身后已没有任何声响。密林十分安静,她只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还有心脏咚咚狂跳的声音。乌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豆大汗珠将几缕长发粘在前额,她伸手一捋,却发现自己双手瑟瑟抖个不停。定了定精神,放眼看去,满眼云雾。 静的出奇。 邱茵翠踉跄几步,站立不稳,沿着山涧,滚落了下去。 不知滚了多久,邱茵翠身形被一粗壮的树根拦住,脑袋却正好撞击在半截干枯的树桩,嘭的一声,她只觉脑袋轰的一下,就不省人事,昏死了过去。 “混账,区区一个邱茵翠都抓不住,真是一些没用的东西。”啪一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几个术士,邱茵翠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那邱茵翠穿过密林,恐已进入未知之地,她必然没有一丝存活的可能。”为首的一个黑暗术士低垂着脑袋,怯声说道。 “无能鼠辈,还敢狡辩。”容绮陌斥道。 为首的黑暗术士头垂得更低,口中已经说不出半句话。 “涯主有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无功而返,怎么跟涯主交代?”容绮陌大声呼道。 顿了片刻,又道:“凭你们这点本事,还想一统武林,真是妄想。” 一阵疾步脚声。 推门而入的正是钻天涯涯主慕容沧,黑暗术士一看那张婴儿般的面具,全都缩在一旁,双腿瑟瑟发软,其中一个,更是恐惧至极,尿湿了裤子。 “你们几个出去吧。”慕容沧闷声说道。 几个人推门出屋,却已被门外几个身着黑色长衫的魁梧汉子擒住。 “涯主,饶命” “涯主,饶命” 门已被慕容沧的侍卫轻轻关上。 “涯主”容绮陌跪拜在地,身子也不自主发抖。 “起来吧。”闷闷的声音。 “绮陌该死,没能擒住叛徒。” “怪不得你,她的武功不在你之下,如果真心要逃,你拦也是拦不住的。” “是要不我” “不必了,何必要再丢掉几条性命。” 容绮陌感觉身间那层贴身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紧紧地裹在她的肌肤之上,让她浑身极不自在,有些部位,更是发痒,她却又不敢探手去碰,只好咬紧牙关,生生撑着。 慕容沧定定站立着,婴儿般的面具,好像此刻正在探寻着什么。 良久,又道:“冯雨晴什么反应?” 容绮陌瞟了一眼慕容沧,怯声说道:“并无什么别的变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怨艾自己不能再有机会好好服侍涯主了。” “她倒还有这份用心。” “她怀了涯主的骨肉,有这份心自然是应该的。” “你平日里不是最恨她的吗?” “绮陌不敢倒是雨晴,对我们颇有微词?” “哦!?” “她到现在还认为是我们杀了她的父母。” “可你们并没有那样做。” “正是。我们也想知道到底谁跟冯家有血海深仇,居然一条性命也不留得。” “所以,你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怕是只有欧阳池知道。” “欧阳池现在如何?” “他已在不死之河浸了六个月,虽然伤口痊愈,术力也已恢复如初,神智却还没有清醒许多,妄做九术之尊之心还未全死,绮陌想着,再过些时日,定会有进展,一旦到了那时,他对涯主,必然忠心不二,誓死效忠。” “不死之河也快要干涸了。” “涯主之意,是要我们再去未知之地” “有去无回,去了又有何用。” “这未知之地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派去那么多人,竟然一个都不能全身而回。” “连细烟孤都有所忌惮,恐怕这个地方比我们想的还要危险些。” “我上次侥幸逃脱,可并未见有一人,难道这地方比地狱都要可怕?” “未知之地,哪是地狱所能匹及的。” 邱茵翠眼睛微微睁开,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竹席之上。她挣扎起身,环顾四周,自己在一木屋之内。 屋内不见人影,她的身侧,有一碗热茶,正冒着热气。 门虚掩着,看得清屋外蒙蒙的雾气,再往深处看去,已经缥缈虚空。 邱茵翠自知身体负伤,起身之时,格外小心。可就在她将起未起之时,竟然发现自己伤势痊愈,连身上的衣着也都焕然一新,只是这一身衣饰甚为简陋,粗粗摸去,衣料十分柔软,发白的领口和袖口,也可知道这衣服已经淘洗了很多少次了。 邱茵翠心生奇怪,张目四望,除了厚厚的雾气,并不见任何动静。 山涧的雾气兀自流动,绵绵不绝。 邱茵翠正要放声大呼,不了此时门口突然出现一条人影,柔声问道:“姑娘醒了?” 邱茵翠一听声音,顿时怔住。 一个女子的声音。 即使再温柔的声音,恐怕也不能比眼前这个女子的声音更加温柔了。 “你是?”邱茵翠循声看去,却看不清对方身形,只好开口问道。 “姑娘伤势应该全然好了才是。” “可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姑娘从钻天涯而来?” “你怎么知道?” “躲避仇敌?追杀?” “你怎么知道?” “慕容沧要杀你。”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些事?” “未知之地,未知之人,姑娘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你救了我的命?” “该救的我都救。” “可是” “可是以前的人我都不会救,也不该救。” “可你为什么偏偏救我的性命?” “你的性命不该丢在这里。” “难道你你就是江湖上早就失踪的鬼婆婆吗?” “姑娘知道的倒是不少。” “你真的是鬼婆婆?” “他当然不是鬼婆婆了,我才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干净利落的声音。 邱茵翠探眼一看,女人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正是他在说话。 “你怎么会是鬼婆婆?”邱茵翠惊住。 两人哈哈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鬼婆婆和夜雾 两人进入屋内,邱茵翠这才看清,二人年纪不大,三十开外,肌肤却极为紧致光白,身着虽然简单,气质却清新脱俗,说话之时,唇红齿白,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气,让人看着十分舒坦。 邱茵翠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男子,失声问道:“你难道真是鬼婆婆?你怎么会是鬼婆婆?” 男子一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是鬼婆婆了?” 邱茵翠疑道:“鬼婆婆怎么会是” 她话说到半分,男子却又抢道:“谁说鬼婆婆就只能是女人?” 邱茵翠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男子笑道:“鬼婆婆就此一个,如假包换。” 邱茵翠大为不解,却又无力辩驳。 男子身边的女子却不说话,一直笑盈盈地看着邱茵翠。 “你怎么会知道鬼婆婆?”女子终于开口了。 邱茵翠看她一看,悠然说道:“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方才我摔成重伤,一觉醒来,浑身却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江湖之中,谁还能有这样的神奇医术,所以,我猜想,你可能就是江湖上人称妙手回春的鬼婆婆,不料” 男子哈哈笑道:“不料却是个男的。” 邱茵翠双目望向女子,恳切道:“难道这是真的?” 女子淡然一笑,道:“我看姑娘进了未知之地,好像一点害怕都没有过。” 邱茵翠双目一垂,怅然说道:“我还能怕什么,将死之身,逃命至此,本就没打算活的。” 女子问道:“慕容沧何故非要兴师动众追杀你?” 邱茵翠道:“恐怕是我泄露了秘密。” 男子叹道:“知道秘密终究不是好事,知道秘密又守不住秘密麻烦就更多。” 女子望他一眼,又对邱茵翠道:“钻天涯还能有什么秘密?慕容沧不过是想要重出江湖罢了。” 邱茵翠忧虑道:“要是这样简单反而好了。” 女子一笑,转向男子,美目一挑,二人出了木屋。 过不许久,女子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道:“姑娘一路奔逃,肯定是身乏体疲,喝完热粥,先调养调养身子。” 邱茵翠接过木碗,双手捂着,心底莫名涌出一丝感动。 在她印象当中,未知之地本是死亡之地,她虽未深入未知之地,但也曾有一次,她容绮陌带领黑暗术士,穿过密林,踏入过这块浓云厚雾之地。她们刚一进入未知之地,走在她们身前的黑暗术士眨眼之间,一个接着一个,迅疾倒毙。她二人惊慌失措,狼狈而逃,侥幸捡回一条性命。慕容沧问她二人黑暗术士究竟因何而死,被何人所杀,她二人全然不知,因为一切发生太快,连眨眼的工夫也没有。 慕容沧知道邱茵翠二人功夫,如果对方没有绝顶的功夫,以她们二人的胆识和身法,联合起来,也能斗上几个回合,可是她们二人如此仓惶狼狈,这让他心里也有些顾虑。 更让他惊惧的却是她们二人竟连对方什么模样都未看清。 现在邱茵翠闯入未知之地,生死未卜,他心头的阴影,又加深一层。 容绮陌负荆请罪,想再赴未知之地,他心里自然十分愿意,可一旦踏入未知之地半步,性命决然不能保全,眼下正是起兵之际,手中可用之人已然不多,岂能再让容绮陌白白送死。 慕容沧陷入沉思,若要不死之河再次流淌,未知之地的雾岚之水决然不能少有。距离他上一次冒死取水已有七十余年,那时未知之地还是一片妖娆景地,谁曾想自从虎啸峡一战之后,这片景地再也不能自由出入,凡入之人,皆有去无回。 九术之尊细烟孤一身精绝功夫,术技更是如日登天,却也不愿前往,未知之地,就此成为世人谈而色变之地。 此中情由,他慕容沧自然知晓,若不是想称雄武林,他倒也愿意殊死一搏,看看到底什么通天人物居然能有这般本事。 不死之河一旦干涸,他想一统武林的雄心,只怕是又要落空。 慕容沧何等人物,岂会善罢甘休! 一日无事,邱茵翠独自在木屋周围盘旋,四下细望,未知之地也并无多大不同,只不过雾气稍微重了些,天空的流云低了些,除此,并无神奇之处。 “姑娘,看出什么别致来了吗?”邱茵翠正在凝神观望山涧云雾,突然听得身后有人询问,转眸一瞧,却是那女子,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未知之地和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为什么人人偏都那样怕呢?” “那姑娘怕么?” “以前怕得厉害。” “现在呢?” “现在倒是不怕,只是觉得更加奇怪。” “哦,奇怪?怎样奇怪了?” “此处和密林看起来并无不同,可是无论怎样的人只要进入此处,却像蒸发了一般,完全消失了。” “你不是还好好的?” “这才是我最奇怪的地方。” “以姑娘的意思,你也消失了才不奇怪?” “难道以前的人真都是你们杀的?可我看着全然不像。” “可如果真是我们杀的呢?” “那你们为何留了我的性命?” “我说过,你的性命不该丢在此处。” “难道你能算得我的将来?” “我倒没这个本事,只是姑娘以前怕是错事做的太多,定然不会全身而退。” “想来也是,莫说我,只要是沾上钻天涯这三个字,恐怕也活不长久。” “那姑娘为何还执迷不改?” “哪能由得了我自己你既然救我一命,却又不让我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反而麻烦更多。” “还有什么麻烦比死更让人烦扰呢?” “比死更麻烦的事多得数也数不清。” “哦” “姑娘知道鬼婆婆,日后自然会知道我们是何人物,只怕” “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就已经死了。”男子的声音。 邱茵翠抬目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男子已经站在她们身前十步距离的地方。 她听得清楚,心里却是一惊,问道:“你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我从不说玩笑话,特别是对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 邱茵翠又是一惊,站立起身,沉声道:“难道你们也要杀掉我?” “不该死的人,我们从来不杀,该死的人,我们从来也不手软。” “那我到底该不该死?” “该死,但不是死在这儿。” “因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 “我知道的太多?” “你行走江湖时日也不算少,鬼医神侠你怕不是没有听说过。” “难道你们就是让黑暗术士闻风丧胆的鬼医神侠?” “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 “天下做恶之人又岂是黑暗术士。” “所以,我也不能活着走出未知之地?” “姑娘自是聪明之人,但姑娘这次确实聪明错了。” “我作恶也不算少。” “你作恶实在太多,但你不会死在此处。” “哪是?” “如果要你死,我也不会医治你。” “你果然是妙手回春鬼婆婆。” “我说了,如假包换。” “江湖人说,时间有一对夫妻最为奇怪,一个杀人,一个救人,你既然是妙手回春鬼婆婆,想必这位定是人称杀人无形的夜雾?” 夜雾起身,嫣然一笑,道:“姑娘知道的真是不少。没想到江湖上还有我们的传说。” 邱茵翠看着鬼婆婆叹道:“你救我性命,只不过是有朝一日让她来杀我。” 鬼婆婆一笑,道:“因为你是在作恶太多。” 邱茵翠苦涩一笑,仰天叹道:“世道真实公平。” 鬼婆婆道:“世道确实很公平。” 夜雾说道:“鬼婆婆博采奇书,精通医理,为世人称道,可就是这样一个救死扶伤之人,竟被恶人构陷,身败名裂,倘若不是我舍死相救,恐怕早已做了冤死之鬼,我们为了躲避邪域术士追杀,逃躲到此,也是造化难违,偏巧遇到了世外高人,将他身怀武艺,悉数教授给我们,临死之际,留了遗嘱,让我们秉持武林侠义,寻找真正的九术之尊,希望他能再还武林公道可惜,我们苦心寻找,竟然到现在也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那世外高人将世间绝无仅有的美人瞳种子委托与我们,也是希望美人瞳能够” “这姑娘已经知道够多了,以后的事我们再慢慢斟酌。”男子说道。 “正是。” 邱茵翠悉心听着,夜雾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默默记在心里,这真是天大的秘密,说不定回了钻天涯,也可以将功赎罪。 “姑娘,这些秘密你可不要说与外人听,不然”夜雾说道。 “不然如何?”邱茵翠急问道。 “丢了性命。”夜雾道。 邱茵翠哪能想到,表面百般妩媚温柔的女子,居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夜雾。现在听她这样一说,已经面如灰色,浑身的汗毛也都竖立起来。 “姑娘现在可以离开了。”鬼婆婆道。 邱茵翠转身,眼眸之中,透出一丝绝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引魂汤 二人看着邱茵翠背影,神色凝重。 邱茵翠足下沉重,全然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在未知之地逗留几日,只不过添了几分新愁,虽然鬼婆婆和夜雾放她性命,让她得幸再回钻天涯,可她心头,疑云重重,忧郁更加。 未知之地,住着两个看似极为平常之人,却让一众黑暗术士闻风丧胆。自她在钻天涯之日起,黑暗术士不知已有多少回兴师动众,欲要探得未知之地的秘密,可终究都以失败告终。失败自然习以为常,让人莫名恐惧的,却是无论武艺再高,术技再精之人,只要去了未知之地,居然没有一人活命回来。慕容沧一看事态不妙,再也不轻易派人前往,只好蹲踞钻天涯,一边磨炼武艺术技,一边伺机再动,企图一举进歼未知之地,夺取雾岚之水,为他所用,好让不死之河永不干涸。 邱茵翠脚步急骤,一路未敢懈怠,心里缠念着能及早回到钻天涯,将未知之地的秘密悉数告知给慕容沧,如此这般,或许还能再次被慕容沧重用也未可知。 可她行走越是快疾,心神就越是慌乱,脑中记挂之事,竟也好像随着体力下降,慢慢失去踪影。 待到看见钻天涯后山之时,她只感觉脑际空空,未知之地发生的事端,只有一个大概,具体细节,丝毫回想不起。 最让她惊愕的,明明脑中闪回着两个人形,却全然想不起二人姓名,她只感觉自己被当头着了一棒,失去了部分记忆,残存的却恰又好像不是重要的。 她使劲拍打自己的脑袋,猛烈地摇头晃脑,那些记忆却好像渐渐被人一丝一丝抽走一样,她越想记得清楚,那些记忆却越是模糊。 美人瞳!她忽然想起了这样一个名字,赶紧蹲下身来,随便找了截树枝,将美人瞳三字重重划在地上,然后一遍又一遍默念,直念到她口干舌燥才罢休。 这个名字,好像刻在了她的心口一般,再也没有忘记。 “她知道了很多秘密。”鬼婆婆说道。 “不打紧,她知道的虽多,能说出的也不过句话。”夜雾说道。 “你这么肯定?” “这些时日,我给她喝的,是引魂汤。” “那自然没什么担忧的了。” “她也不会暂时丢掉性命。” “哦?” “我给她饮用的事雾岚之水。” “如此以来,慕容沧反而要怯她几份了。” “慕容沧知道她饮用雾岚之水,怕是会引兵遣将,来夺取雾岚之水了。” “你我在此这么些年月,收集的雾岚之水也不过几斗,慕容沧若是” “料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以前几次,他每每损兵折将,心里自会担忧,他那样谨慎之人,绝不会冒然前来的。” “即使来了,也怕是凶多吉少。” 夜雾眉头一皱,轻叹了一声,神色有些悲忧。 “你有心事。”鬼婆婆看着她道。 “邪魅之争,这次恐怕会由我们引起。”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的。” “只是,我们寻找的那个人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若他真得齐了八十一颗美人瞳倒还好说,只怕江湖险恶,诱惑之多,他又年纪轻轻,必然少不了痛苦磨难,我真担心他会误入歧途,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这多少年隐居在此,怕是白费了一番苦心。” “既然他有天命之相,老天自然也会眷顾,经历磨难,也未尝不是好事。” “可是天下野心之人何其之多,每个人都对他虎视眈眈,他肯定不会好过。如再遇上巧舌如簧之人,不消三言两语,怕是” “只要我们一息尚存,他的生命绝然不会丢掉” “可我们连他现在何处也不知道。” “这你放心,自由钻天涯的人替我们传送消息。” “钻天涯尽是虎狼之辈,其心险恶,早已人众皆知,这次我们冒险放了邱茵翠回去,但愿生出什么意外的事端。” “杀人无形的夜雾也有担忧了么,哈哈” 夜雾嫣然一笑,身子轻轻倚在鬼婆婆怀里,静静看着山涧的云雾兀自流淌。 邱茵翠重又出现在钻天涯,众人个个惊愕不已,一来她踏入未知之地,必然不会有生还的可能,可她现在却又偏偏完好无损,二来她已是被处死之人,侥幸逃脱,换了别人,恨不得离钻天涯天涯海角,可她却莫名跑了回来,而且神态居然比之前更加傲慢了一些。 即使冯雨晴透过纹纸窗户,看见她大步迈入慕容沧房门之时,也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心里已是七上八下,起伏不止,心中却又胡乱想着,邱茵翠到底经历何事,能让她这样不顾生死,主动去找慕容沧。 邱茵翠身心疲乏不堪,此时早已顾不得自己,进入慕容沧屋内,却发现容绮陌一头乌发散乱披着,身上衣衫尤其不整,酥胸之上只覆盖着一层似有若无的薄纱,隐约藏着两颗豆大的红晕,两条雪白的大腿明晃晃亮着。 见她进来,也不掩饰,只是慢悠悠将滑落的薄纱往肩上一掖,双手交叉在双峰之上,正好遮住了两颗红晕,双目之中,满是自得之色。 邱茵翠脸红如霞,想要躲避,却已无处可去,只好装作不曾看见,双目向容绮陌身后望去。 容绮陌身后,只有婴儿面目一样的一张面具,也正定定地望着她。 邱茵翠感觉自己跌进了冰冷的深渊,浑身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好像自己一丝不挂,那无数双眼睛像无数双手,正在她身上上下摸索,每一双手都是那样的冰凉,她努力着想挣脱,却被那无数双手抱得更紧,她只觉得全身每一个部位都被摸了个遍,她害怕至极,惊声尖叫。 “啪”一声,声音异常清脆。 邱茵翠猛然惊醒,发现容绮陌右手哆嗦,狠狠地看着她,道:“涯主屋内,你这样嘶叫成何体统?” 邱茵翠伸手摸摸脸颊,像被烙铁烫了一般,火辣辣生疼。 容绮陌向她呼了一声,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像被折断了一样,即便使劲全身气力,却再也抬高不起,而且痛感沿着手臂径直往肩甲之处蔓延,到最后,连半个脑袋也痛得像被狠狠撞了一般,片刻,整个人居然散了架一样,瘫软在地山。 邱茵翠看得目瞪口呆。 慕容沧也像雷击了一般,怔在原地,呆若木鸡,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才从容绮陌身上挪开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邱茵翠。 “你内功怎么突然如此深厚?”慕容沧疑道。 邱茵翠抬手看看,突然狂笑不止。 慕容沧身形一闪,已到邱茵翠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端在眼前,细心瞧了许久,又缓缓放下,神色甚是落寞,眼睁睁看着屋顶,悲叹一声,道:“我慕容沧穷一生之力,想要得到这样的绝世功夫,你不出日,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已成这样顶级的高手,现在,钻天涯怕是想留你也再留不住,想杀你也要比登天还难了” 说吧,长长叹息一声,苦笑几声,跌坐在枣木红椅上,双目呆滞,空洞无物。 过了一阵,又悲切问道:“你居然出了未知之地?” 邱茵翠眼睛一瞪,道:“那又不是可怕的地方。而且”说到此处,她发现脑子空白一切,出了来回的路途,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事物,竟没有任何记忆,除了她几乎刻进心口的美人瞳三个字。 “而且什么?”慕容沧迫不及待问道。 邱茵翠突然跪拜在地,深情说道:“涯主,茵翠此番未死,好像是有人相救,可发生的事情我却一点都想不起,只记得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也不可怕,好像烟雾极深似的,还有还有还有什么美人瞳的” 她话还未说完,慕容沧早已惊道:“美人瞳?你是说美人瞳?” 邱茵翠连连点头。 慕容沧惊得身形像被弹起一般,疾步奔向她跟前,将她扶起,柔情脉脉地看着她,伸手又将她额头的两缕乱发撩起,细声问道:“你刚才说的美人瞳,你亲眼瞧过?” 邱茵翠哪能想得起,只是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慕容沧。 “你到底有没有亲眼瞧见过?” “我想不起来。” “怎么会想不起来,你又不是痴了。” “我只能想起来回的路,中间发生怎样的事,全然没有印象。” “追你的那帮术士可都亲眼瞧见你真真切切进了未知之地,你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 “我只隐约记得美人瞳,其他的事” “你这身武艺又是怎样得来的?” “我这身武艺?” “如果不是内里极其深厚,容绮陌不但没有伤到你,怎么反而将自己伤成这样?你踏入未知之地,是不是服了别的奇异东西?” “难道是美人瞳么?” “美人瞳随时世间稀罕之物,却不能涨进功夫,也万万不能让你断了记忆。我瞧得出来,别人袭击你用力越猛,反而将他们伤得越深,这样的怪异之事,并非美人瞳就能使得。你仔细想想,除了美人瞳,还服用过什么?” “我我真是什么也想不起。”邱茵翠捂着自己的头痛苦说道。 慕容沧一脸迷茫,神情急切,却又痛苦。 “江湖之中,能让你失去记忆,却还留着回忆念想的,除了引魂汤,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种这样奇邪的东西了。” “引魂汤?”邱茵翠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 “除了引魂汤,绝无他物。” “正是如此说来,我倒是知道未知之地到底是什么地界了。” “什么地界?” “一个只有死人能去的地方。” “死人。” “对,死人。” “哪我?” “他们留你性命,不过是让你给我传话罢了。” “传话?什么话?” “你本来已是已死之人,偏巧闯入了未知之地,又不知被何人灌了引魂药汤,所以你只能存留部分记忆,而这部分记忆,正好是他们想要你传话于我的,别的事你都没有记忆,偏偏记得美人瞳,可你知道,这美人瞳却是成为九术之尊的关键之物。自我被迫进入北域之后,美人瞳再未出现过,现在我正要霸出江湖,一统武林之时,美人瞳却又恰巧出现,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在暗示我,不要再有这样的企图,可他们哪里知道,我慕容沧岂是懦弱之悲,他们如此之举,反而弄巧成拙,雄踞武林之心,岂容他们一个轻易举动就可善罢甘休?这样倒好,我正好可尽全力,调兵遣将,寻取美人瞳。”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邱茵翠,喃喃道:“你此番自然不是白去,得了这样重要的信息,我本该重赏于你,可你偏偏起了二心,功过相抵,从现在起,你就离开钻天涯,一心为我寻找美人瞳,此时若不成功,江湖之中,就只能见到你的尸身。” 邱茵翠刚要辩言,却已被慕容沧拂出门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黑暗军团 邱茵翠的遭遇,让慕容沧觉得不能再等,必须立刻召集黑暗军团,前往未知之地。 未知之地藏着这样巨大的秘密,居然能让邱茵翠在如此短暂的时日内,武功变得这样强大,背后必有惊世骇俗的稀珍之物,他若能够得到,称霸武林决然不在话下。 现在钻天拥兵之多,江湖之中早已有所顾惮,他日若再等到外界强强联合,对他反而不利,到时即便能称雄武林,势必两败俱伤,倘若再有异域乘火打劫之悲巧取渔翁之利,他所有的盘算只能是竹篮打水,这多少年蛰伏钻天涯苦心经营的伟业要想继续维持,怕是困难重重。 江湖之中,看似歌舞升平,其实各门各派都在韬光养晦,潜力发展,那个不是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伺机光复往日辉煌。大家心里早就明白,现时境况,绝不会像眼前所见,这样风平浪静。那些口口声声匡扶江湖公义的大人物,虚伪脸面之下,包藏着问鼎九术之尊的狼子野心,真正名门正派的高手却都不屑于参与其中,只因看不得那些大人物的虚伪阴险,皆都躲隐深山野林,静心研习武艺。 慕容沧正是得了这个时机,人力日渐壮大,只不过先前时机未成,只好在钻天涯养精蓄锐,屯兵秣马。觊觎九术之尊之心,却是由来已久, 容绮陌被伤之后,慕容沧将她浸入不死之河。七日之后,见她身形恢复自然,脸色也渐红润,料断她受伤不重,所以派了几人,欲将她妥善安置,调息两三日之后,让她前来领命。 可是,派去之人,过了三四个时辰,不知回报,心下正在疑虑,只好叫了贺雪灵,吩咐她再去不死之河,看个究竟,速来禀报。 贺雪灵领命前去,到了不死之河,却并不见容绮陌,又转到浸欧阳池的那个泉池,惊奇发现,欧阳池居然也不见人影,泉池周边,横竖躺着四个尸体。她心里一惊,暗叫一声不好,身形一跃,早已奔离不死之河,几个起伏,人已经到了慕容沧门外。 情势紧急,她也不顾礼数,未再敲门,竟自趟入屋内。慕容沧正在等盼消息,见她如此慌张,刚要责怨,贺雪灵上气等不到下气,急喘吁吁说道:“都不见了。” 慕容沧一恼,沉脸问道:“什么都不见了?” 贺雪灵心里更急,嘴上稍微顿了一下,吁了一口长气,道:“我刚去不死之河,容姐姐和欧阳池都不见了,跟前却多了四具尸体。” 慕容沧一听,大惊道:“什么?欧阳池也不见了?” 贺雪灵道:“正是,而且还多了四个尸体。” 慕容沧眉目一皱,疾步出屋,身形只掠了几下,便已到不死之河。前后走动几回,俯身又细看了尸体,向着刚刚赶来的贺雪灵说道:“立刻调派人马,追捕欧阳池。” 贺雪灵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不能再多细问,领命匆匆离去。 慕容沧又在不死之河辗转些许时刻,心潮紊乱自不多说,让他疑惑不解的,却是欧阳池掳了容绮陌,不知作何用途,欧阳池既然已经恢复,何不必轻身逃走,反而带了容绮陌,岂不是添了麻烦,更加不便?容绮陌被这样掳走,无异于断了他的一只手臂,其余众人,虽然也都武艺精湛,却都各有私心,真正忠心不渝效忠于他的,却只有容绮陌一人。 不然,她又怎会不顾冯雨晴忌讳,献身取悦于他?她的身体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吸引,可她终究还是用心至极,变换着法子让他爽快,他们之间行事之激烈,挥洒之自如,绝非冯雨晴逆来顺受不做任何反应所能比拟。虽然冯雨晴处子之身更加紧致细密,容绮陌柳腰丰乳妩媚姿态却也让他更加销魂。 这样一个媚态女子,此时消失不见,慕容沧不禁陷入苦闷。 事不宜迟,他迅疾回屋,摆出纸笔,研好乌墨,挥毫泼墨,一道号令,便已做就。 隐匿在钻天涯的黑暗军团,呼啦一声,扬起手中黑盾黑刃,趟着大步,迈出赤焰蛇洞。 冯雨晴瞧得清楚,黑暗军团,阵列齐整,足声锵然,乌黑甲胄,手中钢刃,也是千锤百炼精钢锻造,头上饕餮黑盔,极是森威,黑盔之中,好似镂空,不见人面,只似鬼魂,让人不寒而栗。但看那幽幽黑光,透着阴森,也叫人毛骨悚然,不敢靠近。这样一群怪兽一般的军队,伫立广场之上,果然不同凡响。 冯雨晴细心回想,冯家惨遭灭门那日,却不是这些人所为,心潮一阵悸动,思绪更加烦乱,自己苦熬这些时日,以为仇人就在眼前,今日一见,心里悲怆不已,不知道要寻的仇人究竟在何处,血海深仇也不知何时才能得报。 脑海之中,父母的身影清晰如昨,想起那些快乐时光,如今不复再有,泪水潸然而下。心里却暗暗恨着自己,这样没有出息,到现在连仇人也遍寻不着,何谈报仇雪恨。 黑暗军团严阵以待,个个定睛看向高处那张婴儿面具。 慕容沧松树一般站定,环顾一周,只觉得自己悉心调教的黑暗军团十分强悍,战斗力自不多言,他心中也极为满意。 贺雪灵看到这般阵仗,心中却是极为痛苦,她不想再看到屠戮,更不愿看到这场屠杀由自己父亲引起。她心里想着,自己虽不懂什么江湖霸权,但要因为一些虚名去涂炭生灵,这样的江湖声名她宁可自己的父亲不要,她更愿意活在平静的田间村舍,听蛙鸣虫唱,看炊烟升起,闻稻米之香,自在快乐,最好再遇到一个和她有着同样心境的有趣男子,彼此厮守,共享美好。 可这世间哪有两全之事,她尊敬父亲,听受父命,不得已参与争斗,如此这般的矛盾,让她的内心绞痛发苦。 秋色凄然。 黑暗军团由三千黑暗术士组成,人人都将九术之中的破术用的出神入化。九术之中,破术最为邪煞,破坏之力也最是让人痛苦不堪。 慕容沧为炼破术,耗费心血,常人决然不能想象。虽然江湖之中,人人对破术俱都嗤之以鼻,心地纯正之人,更是避之不及,但一听到破术,却都十分忌惮。 慕容沧潜心修炼破术,已臻化境。 为了壮大实力,他又精心挑选三千死士,将自己炼术心得,汇集成册,人手一本,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手不释卷,力求过目不忘,信手拈来。 如今,这些无姓之人,无名之辈,手持钢刃,将要展开一场腥风血雨的屠杀。 他们不是鬼魂,却比鬼魂更加让人可怖。 他们不是阎罗,却比地狱更加让人绝望。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黑暗军团 邱茵翠的遭遇,让慕容沧觉得不能再等,必须立刻召集黑暗军团,前往未知之地。 未知之地藏着这样巨大的秘密,居然能让邱茵翠在如此短暂的时日内,武功变得这样强大,背后必有惊世骇俗的稀珍之物,他若能够得到,称霸武林决然不在话下。 现在钻天拥兵之多,江湖之中早已有所顾惮,他日若再等到外界强强联合,对他反而不利,到时即便能称雄武林,势必两败俱伤,倘若再有异域乘火打劫之悲巧取渔翁之利,他所有的盘算只能是竹篮打水,这多少年蛰伏钻天涯苦心经营的伟业要想继续维持,怕是困难重重。 江湖之中,看似歌舞升平,其实各门各派都在韬光养晦,潜力发展,那个不是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伺机光复往日辉煌。大家心里早就明白,现时境况,绝不会像眼前所见,这样风平浪静。那些口口声声匡扶江湖公义的大人物,虚伪脸面之下,包藏着问鼎九术之尊的狼子野心,真正名门正派的高手却都不屑于参与其中,只因看不得那些大人物的虚伪阴险,皆都躲隐深山野林,静心研习武艺。 慕容沧正是得了这个时机,人力日渐壮大,只不过先前时机未成,只好在钻天涯养精蓄锐,屯兵秣马。觊觎九术之尊之心,却是由来已久, 容绮陌被伤之后,慕容沧将她浸入不死之河。七日之后,见她身形恢复自然,脸色也渐红润,料断她受伤不重,所以派了几人,欲将她妥善安置,调息两三日之后,让她前来领命。 可是,派去之人,过了三四个时辰,不知回报,心下正在疑虑,只好叫了贺雪灵,吩咐她再去不死之河,看个究竟,速来禀报。 贺雪灵领命前去,到了不死之河,却并不见容绮陌,又转到浸欧阳池的那个泉池,惊奇发现,欧阳池居然也不见人影,泉池周边,横竖躺着四个尸体。她心里一惊,暗叫一声不好,身形一跃,早已奔离不死之河,几个起伏,人已经到了慕容沧门外。 情势紧急,她也不顾礼数,未再敲门,竟自趟入屋内。慕容沧正在等盼消息,见她如此慌张,刚要责怨,贺雪灵上气等不到下气,急喘吁吁说道:“都不见了。” 慕容沧一恼,沉脸问道:“什么都不见了?” 贺雪灵心里更急,嘴上稍微顿了一下,吁了一口长气,道:“我刚去不死之河,容姐姐和欧阳池都不见了,跟前却多了四具尸体。” 慕容沧一听,大惊道:“什么?欧阳池也不见了?” 贺雪灵道:“正是,而且还多了四个尸体。” 慕容沧眉目一皱,疾步出屋,身形只掠了几下,便已到不死之河。前后走动几回,俯身又细看了尸体,向着刚刚赶来的贺雪灵说道:“立刻调派人马,追捕欧阳池。” 贺雪灵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不能再多细问,领命匆匆离去。 慕容沧又在不死之河辗转些许时刻,心潮紊乱自不多说,让他疑惑不解的,却是欧阳池掳了容绮陌,不知作何用途,欧阳池既然已经恢复,何不必轻身逃走,反而带了容绮陌,岂不是添了麻烦,更加不便?容绮陌被这样掳走,无异于断了他的一只手臂,其余众人,虽然也都武艺精湛,却都各有私心,真正忠心不渝效忠于他的,却只有容绮陌一人。 不然,她又怎会不顾冯雨晴忌讳,献身取悦于他?她的身体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吸引,可她终究还是用心至极,变换着法子让他爽快,他们之间行事之激烈,挥洒之自如,绝非冯雨晴逆来顺受不做任何反应所能比拟。虽然冯雨晴处子之身更加紧致细密,容绮陌柳腰丰乳妩媚姿态却也让他更加销魂。 这样一个媚态女子,此时消失不见,慕容沧不禁陷入苦闷。 事不宜迟,他迅疾回屋,摆出纸笔,研好乌墨,挥毫泼墨,一道号令,便已做就。 隐匿在钻天涯的黑暗军团,呼啦一声,扬起手中黑盾黑刃,趟着大步,迈出赤焰蛇洞。 冯雨晴瞧得清楚,黑暗军团,阵列齐整,足声锵然,乌黑甲胄,手中钢刃,也是千锤百炼精钢锻造,头上饕餮黑盔,极是森威,黑盔之中,好似镂空,不见人面,只似鬼魂,让人不寒而栗。但看那幽幽黑光,透着阴森,也叫人毛骨悚然,不敢靠近。这样一群怪兽一般的军队,伫立广场之上,果然不同凡响。 冯雨晴细心回想,冯家惨遭灭门那日,却不是这些人所为,心潮一阵悸动,思绪更加烦乱,自己苦熬这些时日,以为仇人就在眼前,今日一见,心里悲怆不已,不知道要寻的仇人究竟在何处,血海深仇也不知何时才能得报。 脑海之中,父母的身影清晰如昨,想起那些快乐时光,如今不复再有,泪水潸然而下。心里却暗暗恨着自己,这样没有出息,到现在连仇人也遍寻不着,何谈报仇雪恨。 黑暗军团严阵以待,个个定睛看向高处那张婴儿面具。 慕容沧松树一般站定,环顾一周,只觉得自己悉心调教的黑暗军团十分强悍,战斗力自不多言,他心中也极为满意。 贺雪灵看到这般阵仗,心中却是极为痛苦,她不想再看到屠戮,更不愿看到这场屠杀由自己父亲引起。她心里想着,自己虽不懂什么江湖霸权,但要因为一些虚名去涂炭生灵,这样的江湖声名她宁可自己的父亲不要,她更愿意活在平静的田间村舍,听蛙鸣虫唱,看炊烟升起,闻稻米之香,自在快乐,最好再遇到一个和她有着同样心境的有趣男子,彼此厮守,共享美好。 可这世间哪有两全之事,她尊敬父亲,听受父命,不得已参与争斗,如此这般的矛盾,让她的内心绞痛发苦。 秋色凄然。 黑暗军团由三千黑暗术士组成,人人都将九术之中的破术用的出神入化。九术之中,破术最为邪煞,破坏之力也最是让人痛苦不堪。 慕容沧为炼破术,耗费心血,常人决然不能想象。虽然江湖之中,人人对破术俱都嗤之以鼻,心地纯正之人,更是避之不及,但一听到破术,却都十分忌惮。 慕容沧潜心修炼破术,已臻化境。 为了壮大实力,他又精心挑选三千死士,将自己炼术心得,汇集成册,人手一本,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手不释卷,力求过目不忘,信手拈来。 如今,这些无姓之人,无名之辈,手持钢刃,将要展开一场腥风血雨的屠杀。 他们不是鬼魂,却比鬼魂更加让人可怖。 他们不是阎罗,却比地狱更加让人绝望。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恕难从命 贺雪灵本以为黑暗军团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直到慕容沧走进她的房间。 “灵儿,你觉得谁来统领这支黑暗军团最为合适?” “当然是父亲你了。还有比你更合适呢?再说这样重要的事情你” “你是说让我亲自统领?” “当然是了。我着实想不出来还有谁比你更合适了。”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能出身的。” “可你的宏图霸业又有谁能代替呢?” “你就没有别的合适人选?” “邱姐姐被您赶走了,容姐姐又莫名消失了,还有谁呢?” 慕容沧沉默。他的不快别人是看不到的,贺雪灵当然也看不到。他脸上婴儿般的面具总叫人看不到他的神情,自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可谁愿意去猜度他的心思呢,那是极为恐怖的一件事。 贺雪灵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具,就像看一张陌生人的脸。 良久,慕容沧又道:“冯雨晴呢?” “有一阵没有看见她了。” “她来统领如何?” 贺雪灵张大嘴巴,惊道:“你是说让冯姐姐统领黑暗军团?” “嗯。” “冯姐姐怕是不愿意。” “哦。” “再说了冯姐姐真要统领黑暗军团,只怕是那些人不但不服从冯姐姐的命令,反而会处处跟她作梗,这样反倒耽误了你的大事。” “这话从何说起?” “冯姐姐虽然做事干净利落,但她终究到钻天涯时日不久,黑暗军团跟她没有任何交集,他们怎会服从一个女子的号令?” “涯中之人,除了她唉” “还有一个人。” “谁?” “只怕这个人你从来没有想起过。” “还有这样的人?” “当然,他的武功之高,绝不在几位姐姐之下,只是爹爹你没放在眼里过。” “这样的人我怎么会不放在眼里。” “因为你心里只有几位姐姐。” 慕容沧呃了一声,垂首不语。 贺雪灵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两手不知往何处安放,只好揉搓着衣角,眼睛却时不时瞟着慕容沧。 慕容沧看出贺雪灵窘态,想要说出一句话替她解围,可也不知道说上些什么话才好,只好在房间里头来回踱步。 贺雪灵心里也急,她的性格最是藏不住话的,既然已经说到半截,再不让她说完,只怕是憋坏了也未可知,此时,她的脸颊早就已经绯红,两片红唇也紧紧咬着,鼻尖上微微沁出了一层薄汗,忍了半天,还是说道:“难道父亲就不想知道他是谁?” 慕容沧心里自然十分想知道她说的是谁,可一听到贺雪灵一口一个姐姐,他心里极为郁怒,心中想着自己待贺雪灵如亲生女儿,虽然平日里甚是严苛,心里却是十分宠爱,现在她叫自己手下这些人姐姐,这让他感觉自己威严好像被人肆意践踏了一样,十分不快。 贺雪灵心性单纯,哪能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比自己年长都应该尊敬一些,叫声姐姐更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慕容沧心知自己若不再问她所说之人是谁,贺雪灵定然心里惆怅,感觉自己所言被他轻视,所以,他柔声问道:“你所言到底是谁人,说来听听,我倒是有兴趣的很。” 贺雪灵见慕容沧这样一说,莞尔一笑,道:“邓游。” “邓游?” “正是。” “我倒真是没有听到过这样一个人。” “他到钻天涯比我们时间都要久一些。” “这样的人我怎会不知道,他必定是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的过人之处,就是谁都不会知道他,可他谁都知道。” “他有这样的本事?” “他的本事还不止这些。” “你怎会知道这个人?”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从未听你说起过。” “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约定?” “嗯从不跟人说起他。” “怎么现在跟我说了。” “是他要我跟你说的。” “他要你跟我说他。” “没错。” “他为何不亲自来说。” “他亲自来说,就不是他了。” “他倒是很傲岸。” “他也是很有趣的人。” “怎样有趣了?” “他的有趣怕是没有人比得上。” “这也是他跟你说的?” “我倒是我自己说的。” “那他到底怎样有趣了。”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他就能睡三百六十六天。” “那他岂不是废物?” “他不光不是废物,还是一等一的英雄。” “英雄?” “被他救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钻天涯。” “他说他是为追随你而来。” “既然专为追随我而来,为何迟迟不来见我。” “他要你亲自去请他。” “让我亲自去请他?” “没错。” “好大的架子。” “有本事的人才有架子,没本事的人才会天天纠缠着你。” “我要不请他去呢?” “那他就宁可睡死。” “我全然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本事。” “他早已知道你要出动黑暗军团,却无人可用。” “凑巧罢了。” “他还知道你肯定回来询问我这事。” “哦?” “还说你一定会问起冯雨晴。” “哦。” “他还说你一定回来亲自去找他。” “我要偏偏不去呢?” “那他就睡死,你也” “我怎么了?” “他说你不会出动黑暗军团。” “没有他我就不会出动黑暗军团?” “嗯。他还说你必定会派人再去未知之地。” “又是为何?” “因为不死之河。” “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还说你想要不死之河不再干涸,就必然冒险去未知之地,因为只有未知之地才有你想要的雾岚之水。” “他到底是什么人,知道的这样多。” “他说你想要得到雾岚之水,就必定会去找她。” “他能取到雾岚之水?” “这个他倒未说,但他知道你决然不会亲自前去未知之地。” “谁又能去?” “他说能去未知之地的人只有他知道。” “他知道?为何不告诉你?” “他说他要亲自告诉你。” “让他来说不就是了?” “他要你亲自请他他才肯来。” “他就不怕我杀了他?” “杀了他你就得不到雾岚之水了。” “你这个朋友倒真是有趣。” “而且胆子也不小。” “哦?” “他好像一点都不怕死。” “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怕?” “就是刀插进他的胸口他也会笑着让你再插得更深一点。” “依我看来,他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哪有这样聪明的傻子,这样正经的疯子。” “你倒是很喜欢这个人。” “这样有趣的人谁不喜欢呢?” “他现在何处?” “说不定正在那个石洞里睡大觉呢。” “带我去找他。” “父亲,你真要去找他?” “如果真有几份本事,我倒可以成全了他。” “父亲不怕丢了脸面?” “在你面前,我还会丢什么脸面?你带路就是。” 贺雪灵双颊泛红,嘴角却是轻轻扬了一扬。 慕容沧双拳一紧,出门之前,已将真气运至丹田,随时准备雷霆一击。 贺雪灵在前面轻俏走着,时而踮起脚尖,时而张开双臂,看似十分愉悦。 慕容沧跟在他的身后,背着双手,步履沉稳,一路走过,所遇之人,皆张嘴结舌,猛然顿足,好像见了天神下凡一般,完全不敢相信慕容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们万万想不到。 邓游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翻了一下身子,背对着洞口。一缕光照进,正好映在他的双臀之上。 贺雪灵走近洞口,咳了两声。 慕容沧定定站着,纹丝不动。 邓游静静躺着,纹丝不动。 贺雪灵探头一看,邓游睡得像死了一般,她又咳了两声。 “喂”贺雪灵看他不动,喊道。 依旧不动一丝一毫。 “喂”贺雪灵大声喊道。 慕容沧心中一恼,双掌已提至腰间。 邓游好像死人一般。 “邓游,你死了吗?”贺雪灵喝道。 邓游缓缓转过身,一笑,道:“你会带一个活人来找一个死人,天底下真是怪人多。” 贺雪灵白了他一眼,气道:“刚喊你怎么不答应?” “你怎么喊我了?” “我喊了两声喂的啊。” “我一不姓喂二不叫喂,怎么知道你叫的是谁。” “我爹额,还不出来拜见涯主。” “是你进来还是我出去?” “我进来干嘛?” “有茶,有我,你选。” 慕容沧一听这话,怒上心头,一把扯过贺雪灵,提掌就朝邓游脑袋劈上,谁知邓游不但不躲,反而迎头而上,慕容沧掌势何其凌厉,掌峰何其劲足,只这一掌,即使巨石,也会被劈个粉碎,可就在慕容沧掌峰距离邓游脑门不过寸许之际,另一只手突然啪一声拍在这只手的手腕,硬生生将攻出的一掌化解。 邓游双眼竟然都没有眨一下。 慕容沧心头也是一颤。他刚才佯装出掌攻击,其实暗里不过试探一下邓游。谁知眼前之人居然雷打不动,泰然自若,这倒让他吃了一惊。 邓游却是一笑,道:“茶是雾岚之水,你是我心所爱,茶,我,你选。” 慕容沧一怔,却没明白邓游言下之意。 贺雪灵倒是一笑,道:“涯主要雾岚之水,剩下的我全要。” 慕容沧一听贺雪灵这样说道,闷声道:“你果真有雾岚之水?” 邓游双眉一挑,道:“我没有,但我知道谁有。” 慕容沧道:“未知之地。” 邓游道:“未知之地。” 慕容沧道:“你能去?” 邓游道:“我不能去。” 慕容沧道:“谁能去?” 邓游道:“两个人。” 慕容沧道:“这又是何人?” 邓游指指自己,又指指贺雪灵,道:“我们两个人。” 慕容沧身子往前一顷,道:“你就不怕丢了性命?” 邓游道:“有他在,我暂时还舍不得。” 慕容沧道:“非得是她?” 邓游道:“非她不可。” 慕容沧直起身子,道:“我若非要你只身前往呢?” 邓游道:“恕难从命。”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恕难从命 贺雪灵本以为黑暗军团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直到慕容沧走进她的房间。 “灵儿,你觉得谁来统领这支黑暗军团最为合适?” “当然是父亲你了。还有比你更合适呢?再说这样重要的事情你” “你是说让我亲自统领?” “当然是了。我着实想不出来还有谁比你更合适了。”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能出身的。” “可你的宏图霸业又有谁能代替呢?” “你就没有别的合适人选?” “邱姐姐被您赶走了,容姐姐又莫名消失了,还有谁呢?” 慕容沧沉默。他的不快别人是看不到的,贺雪灵当然也看不到。他脸上婴儿般的面具总叫人看不到他的神情,自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可谁愿意去猜度他的心思呢,那是极为恐怖的一件事。 贺雪灵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具,就像看一张陌生人的脸。 良久,慕容沧又道:“冯雨晴呢?” “有一阵没有看见她了。” “她来统领如何?” 贺雪灵张大嘴巴,惊道:“你是说让冯姐姐统领黑暗军团?” “嗯。” “冯姐姐怕是不愿意。” “哦。” “再说了冯姐姐真要统领黑暗军团,只怕是那些人不但不服从冯姐姐的命令,反而会处处跟她作梗,这样反倒耽误了你的大事。” “这话从何说起?” “冯姐姐虽然做事干净利落,但她终究到钻天涯时日不久,黑暗军团跟她没有任何交集,他们怎会服从一个女子的号令?” “涯中之人,除了她唉” “还有一个人。” “谁?” “只怕这个人你从来没有想起过。” “还有这样的人?” “当然,他的武功之高,绝不在几位姐姐之下,只是爹爹你没放在眼里过。” “这样的人我怎么会不放在眼里。” “因为你心里只有几位姐姐。” 慕容沧呃了一声,垂首不语。 贺雪灵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两手不知往何处安放,只好揉搓着衣角,眼睛却时不时瞟着慕容沧。 慕容沧看出贺雪灵窘态,想要说出一句话替她解围,可也不知道说上些什么话才好,只好在房间里头来回踱步。 贺雪灵心里也急,她的性格最是藏不住话的,既然已经说到半截,再不让她说完,只怕是憋坏了也未可知,此时,她的脸颊早就已经绯红,两片红唇也紧紧咬着,鼻尖上微微沁出了一层薄汗,忍了半天,还是说道:“难道父亲就不想知道他是谁?” 慕容沧心里自然十分想知道她说的是谁,可一听到贺雪灵一口一个姐姐,他心里极为郁怒,心中想着自己待贺雪灵如亲生女儿,虽然平日里甚是严苛,心里却是十分宠爱,现在她叫自己手下这些人姐姐,这让他感觉自己威严好像被人肆意践踏了一样,十分不快。 贺雪灵心性单纯,哪能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比自己年长都应该尊敬一些,叫声姐姐更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慕容沧心知自己若不再问她所说之人是谁,贺雪灵定然心里惆怅,感觉自己所言被他轻视,所以,他柔声问道:“你所言到底是谁人,说来听听,我倒是有兴趣的很。” 贺雪灵见慕容沧这样一说,莞尔一笑,道:“邓游。” “邓游?” “正是。” “我倒真是没有听到过这样一个人。” “他到钻天涯比我们时间都要久一些。” “这样的人我怎会不知道,他必定是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的过人之处,就是谁都不会知道他,可他谁都知道。” “他有这样的本事?” “他的本事还不止这些。” “你怎会知道这个人?”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从未听你说起过。” “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约定?” “嗯从不跟人说起他。” “怎么现在跟我说了。” “是他要我跟你说的。” “他要你跟我说他。” “没错。” “他为何不亲自来说。” “他亲自来说,就不是他了。” “他倒是很傲岸。” “他也是很有趣的人。” “怎样有趣了?” “他的有趣怕是没有人比得上。” “这也是他跟你说的?” “我倒是我自己说的。” “那他到底怎样有趣了。”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他就能睡三百六十六天。” “那他岂不是废物?” “他不光不是废物,还是一等一的英雄。” “英雄?” “被他救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钻天涯。” “他说他是为追随你而来。” “既然专为追随我而来,为何迟迟不来见我。” “他要你亲自去请他。” “让我亲自去请他?” “没错。” “好大的架子。” “有本事的人才有架子,没本事的人才会天天纠缠着你。” “我要不请他去呢?” “那他就宁可睡死。” “我全然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本事。” “他早已知道你要出动黑暗军团,却无人可用。” “凑巧罢了。” “他还知道你肯定回来询问我这事。” “哦?” “还说你一定会问起冯雨晴。” “哦。” “他还说你一定回来亲自去找他。” “我要偏偏不去呢?” “那他就睡死,你也” “我怎么了?” “他说你不会出动黑暗军团。” “没有他我就不会出动黑暗军团?” “嗯。他还说你必定会派人再去未知之地。” “又是为何?” “因为不死之河。” “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还说你想要不死之河不再干涸,就必然冒险去未知之地,因为只有未知之地才有你想要的雾岚之水。” “他到底是什么人,知道的这样多。” “他说你想要得到雾岚之水,就必定会去找她。” “他能取到雾岚之水?” “这个他倒未说,但他知道你决然不会亲自前去未知之地。” “谁又能去?” “他说能去未知之地的人只有他知道。” “他知道?为何不告诉你?” “他说他要亲自告诉你。” “让他来说不就是了?” “他要你亲自请他他才肯来。” “他就不怕我杀了他?” “杀了他你就得不到雾岚之水了。” “你这个朋友倒真是有趣。” “而且胆子也不小。” “哦?” “他好像一点都不怕死。” “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怕?” “就是刀插进他的胸口他也会笑着让你再插得更深一点。” “依我看来,他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哪有这样聪明的傻子,这样正经的疯子。” “你倒是很喜欢这个人。” “这样有趣的人谁不喜欢呢?” “他现在何处?” “说不定正在那个石洞里睡大觉呢。” “带我去找他。” “父亲,你真要去找他?” “如果真有几份本事,我倒可以成全了他。” “父亲不怕丢了脸面?” “在你面前,我还会丢什么脸面?你带路就是。” 贺雪灵双颊泛红,嘴角却是轻轻扬了一扬。 慕容沧双拳一紧,出门之前,已将真气运至丹田,随时准备雷霆一击。 贺雪灵在前面轻俏走着,时而踮起脚尖,时而张开双臂,看似十分愉悦。 慕容沧跟在他的身后,背着双手,步履沉稳,一路走过,所遇之人,皆张嘴结舌,猛然顿足,好像见了天神下凡一般,完全不敢相信慕容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们万万想不到。 邓游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翻了一下身子,背对着洞口。一缕光照进,正好映在他的双臀之上。 贺雪灵走近洞口,咳了两声。 慕容沧定定站着,纹丝不动。 邓游静静躺着,纹丝不动。 贺雪灵探头一看,邓游睡得像死了一般,她又咳了两声。 “喂”贺雪灵看他不动,喊道。 依旧不动一丝一毫。 “喂”贺雪灵大声喊道。 慕容沧心中一恼,双掌已提至腰间。 邓游好像死人一般。 “邓游,你死了吗?”贺雪灵喝道。 邓游缓缓转过身,一笑,道:“你会带一个活人来找一个死人,天底下真是怪人多。” 贺雪灵白了他一眼,气道:“刚喊你怎么不答应?” “你怎么喊我了?” “我喊了两声喂的啊。” “我一不姓喂二不叫喂,怎么知道你叫的是谁。” “我爹额,还不出来拜见涯主。” “是你进来还是我出去?” “我进来干嘛?” “有茶,有我,你选。” 慕容沧一听这话,怒上心头,一把扯过贺雪灵,提掌就朝邓游脑袋劈上,谁知邓游不但不躲,反而迎头而上,慕容沧掌势何其凌厉,掌峰何其劲足,只这一掌,即使巨石,也会被劈个粉碎,可就在慕容沧掌峰距离邓游脑门不过寸许之际,另一只手突然啪一声拍在这只手的手腕,硬生生将攻出的一掌化解。 邓游双眼竟然都没有眨一下。 慕容沧心头也是一颤。他刚才佯装出掌攻击,其实暗里不过试探一下邓游。谁知眼前之人居然雷打不动,泰然自若,这倒让他吃了一惊。 邓游却是一笑,道:“茶是雾岚之水,你是我心所爱,茶,我,你选。” 慕容沧一怔,却没明白邓游言下之意。 贺雪灵倒是一笑,道:“涯主要雾岚之水,剩下的我全要。” 慕容沧一听贺雪灵这样说道,闷声道:“你果真有雾岚之水?” 邓游双眉一挑,道:“我没有,但我知道谁有。” 慕容沧道:“未知之地。” 邓游道:“未知之地。” 慕容沧道:“你能去?” 邓游道:“我不能去。” 慕容沧道:“谁能去?” 邓游道:“两个人。” 慕容沧道:“这又是何人?” 邓游指指自己,又指指贺雪灵,道:“我们两个人。” 慕容沧身子往前一顷,道:“你就不怕丢了性命?” 邓游道:“有他在,我暂时还舍不得。” 慕容沧道:“非得是她?” 邓游道:“非她不可。” 慕容沧直起身子,道:“我若非要你只身前往呢?” 邓游道:“恕难从命。”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下流胚子 慕容沧一听邓游这样跟自己说话,早已是怒火心中烧,刚才一掌,也已是他功力七分,如果不是内功十分深厚之人,慕容沧这样一掌劈将下去,估计早已吓得心肝俱裂,邓游却丝毫未见畏惧,他这般态势,反而让慕容沧对他底数摸不清楚。 慕容沧何其聪明之人,此时如不见好就收,一再纠缠下去,反而会在贺雪灵跟前丢了颜面,这自然是他最不愿看到的。若是常人,他倒可以威严相逼,可邓游这样生性怪异之人,若用平常招数,谅难取悦,慕容沧心知此人绝非庸碌之辈,只有剑走偏锋,出其不意,或许能取得奇效,故此,他只是岿然站立,口中决然不再谈及雾岚之水,至于未知之地,更是绝口不提。 邓游笑嘻嘻地看着他,道:“涯主实在没有人选,我倒是可以跑腿,只不过” 慕容沧心里自然迫切想知道邓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见他这样一说,他知道这只不过是邓游欲擒故纵之计,勾起他的兴趣,如果他此时追问,反失了体面,也让他猜出自己的心思。 慕容沧还是站着,薄唇紧闭,眼神涣散,好似完全无心于邓游的言语。 邓游却不在乎,依旧笑嘻嘻看着慕容沧,两眼之间,熠熠发亮,嘴角挑着若无其事的笑意,又缓缓说道:“只不过这不死之河恐怕就在这日之内干涸,再不取得雾岚之水,涯主这些黑暗军团看着威武,一旦离开这雾岚之水滋养,恐怕不出月,连走路都是问题,涯主霸出江湖,一统武林的夙愿也就做做白日梦罢了” 邓游说到此处,故意翻了个身子,背对着洞口的慕容沧,又用双手往身上掖了掖脏兮兮的破布衫,一缕阳光射进,正好照在他两只黑乎乎的脚跟。慕容沧一见,邹邹眉头,饱饱的嘴唇又抿得更紧了一些。 贺雪灵却以掩鼻,埋怨道:“你都从来不洗澡的么,真是臭死人了。” 邓游一转身,双眉一挑,嘴角一撇,道:“洗了又会怎样,不出一年,不还得这样,这样麻烦的事,你们都不嫌麻烦么?我是不愿意找这样的麻烦。” 贺雪灵嗔道:“你臭自己当然可以,可是你臭到别人,难道别人也要因为你,受这罪吗?” 邓游呵呵一笑,道:“我可没有下帖子邀请你们来” 慕容沧见他如此冥顽,知道他这样性格,即便你跟他说上一天,也绝不会说出个正经,是以,贺雪灵刚要开口辩言,他做了个手势,贺雪灵会意,低头不再说话。 邓游一看,怨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无趣透顶,明明有很多事要问,可偏偏跟哑巴一样,明明想杀我,却偏偏迟迟不肯下手,若不是雾岚之水,我肯定早已死过百遍千遍了,可你们就敢保证我就真的知道雾岚之水,真会去未知之地?” 慕容沧冷冷一笑,道:“你定然会去。” 邓游一笑,道:“你就知道?” 慕容沧道:“不用想都知道。” 邓游道:“那倒是奇怪。” 慕容沧道:“一点都不奇怪。” 邓游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慕容沧道:“你早就该知道的。” 邓游道:“可我到现在还没看出来。” 慕容沧道:“你太聪明。” 邓游道:“有时候我宁可自己是个笨蛋。” 慕容沧道:“你不去未知之地说明你是个笨蛋。但你一点都不笨。” 邓游道:“聪明人有时候会做愚蠢的事,但笨蛋却不会做精明的事。” 慕容沧道:“就看你要做什么样的人了。” 邓游道:“我要是两种人都不想做呢?” 慕容沧道:“那就会有人要死。” 邓游道:“死的人绝然不会是我。” 慕容沧道:“正是。” 邓游道:“所以,为了雾岚之水,你可以杀掉任何一个人,即使站在你跟前的这个人。” 慕容沧冷眼看着邓游,身体却好像正在发抖。 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在很难。 但他已别无选择。 贺雪灵是他唯一的选择。 贺雪灵浑然不知,他们二人到底在说什么,她只觉得此刻的邓游好像比往日严肃了很多。 邓游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端起身边一个茶杯,咕噜一声,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回眸再看慕容沧,慕容沧神色依旧,却好像又多了几丝得意之色。 “我怕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本来有选择的。” “看来我是引火上身。” “你本来就在火中。” “所以,你已经同意我们两人去未知之地。” “这个你已经知道了。” “我也是刚刚知道。” “说明你还不够聪明。” “在自私面前,聪明是没用的。” “其实你很聪明,选对了一个人。” “不然,我只好一个人去赴死?” “你现在比刚才又聪明了一些。” “这你又错了,我其实一直都很聪明。” “哦?” “我不聪明,怎么会活到现在呢?” “聪明人不做糊涂事,这个你应该懂的。” “我懂了,可你还没懂。” “我不需要懂,有人替我懂就行了。” “嗯,这个我懂。” “你懂就好。” “你们该上路了。” “但愿不是黄泉路。” 贺雪灵眼睛睁得老大,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听得十分清楚,但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又没听明白。 贺雪灵糊里糊涂就跟着邓游出发了。虽然糊里糊涂,但她心里高兴。这正是她想要的。 刚到钻天涯涯顶,没等邓游喘口气,她就高兴叫道:“原来这里竟然这样漂亮,我还以为也跟钻天涯一样,死气沉沉的。” 邓游看她跟个小孩一般,心里忍不住好笑,故意惊叫一声:“哇蛇” 贺雪灵一听,吓得叽里呱啦乱叫,脚底下早如捣蒜一般,忙不迭地飞扑进邓游怀里,死死抱着邓游。 邓游感觉自己也被她快要勒得喘不过起来,挣扎着道:“就算不被蛇咬死,也快被你勒死了。” 贺雪灵一听,才知道邓游故意逗她取乐,两只拳头雷雨一般砸向邓游胸膛。邓游故意装作招架不住,手捂着胸口,嘴里咳咳不停,连连喊着饶命。 贺雪灵却不依不饶,只管追着他打。 忽然,邓游猛然停住,两眼睁得滚圆,死死地盯着贺雪灵身后,神情十分恐慌。 贺雪灵一看邓游如此神色,知道身后定有不祥之物,此时她距离邓游又有三步之遥,想过去拉着邓游的手,又恐惊动身后的不祥之物,为难之中,足下像生了根一样,移挪不动半步。可邓游眼中神情,却是愈来愈加可怖,好像一张血盆大口就在她的头顶,只要她稍一动作,那可怕之物瞬间就会把她吞下。 邓游双眸之中已经露出绝望的神色。 贺雪灵也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两只美目,盈满泪花。 突然,邓游却又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天底下最好笑的事被他遇见。 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眼泪两只手都擦不过来。 贺雪灵木头一般愣了半晌,见他笑得这样没心没肺,才想起往身后看上一眼。她这一看不要紧,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来身后除了一些葱翠的树木野草,哪有什么异样。此时她如梦初醒,知道邓游又一次故意逗她取乐。 她又气又怒又好笑,没等邓游笑完,她早已腾空飞起,一脚踢向邓游下身。邓游一见贺雪灵飞脚踢来,知道贺雪灵恼羞成怒,绝然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如果不加躲避,贺雪灵恼怒之间,热血上头,那还能顾得上他的命根子。是以,就在贺雪灵一脚踢出之际,他也运气往后一错,整个身子轻飘飘就向后移了几尺。贺雪灵一脚踢空,足尖一点,又凌空掠起,身子在空中一压,泰山压顶一般,直向邓游逼来。邓游一见,知道她这一招一旦落空,整个身子如若失去借力之处,力势顿会消减一半,以贺雪灵现在的武学修诣,重重摔上一跤已是肯定不过的了。 想到此处,邓游将身子往前一趟,正好处在贺雪灵泰山压顶力道最足之处。贺雪灵本想着做个姿态,吓唬吓唬邓游,看他到底如何处置自己的攻势,没想到邓游不但不躲,反而将整个身子处置在自己攻势最为劲足之处,暗叫一声呆子,手头的攻势急急向外划拨出去,可是她的攻势凌厉至极,已经完全来不及收手,只好用力又将自己身子斜推了出去。 邓游见她身形突变,知是贺雪灵怕伤着自己,改变了用力的方向。以她这样凌厉的攻势,斜飞出去,撞到巨木,必然重伤。 电光石火之间,邓游用足全力,双脚就地一蹬,直冲着贺雪灵身下而去。就在贺雪灵跌落之时,邓游身子已经像一张柔软的棉被铺在下面。 嘭一声,贺雪灵的身子重重砸在邓游身上。 “大小姐,你这是想绝邓家的后啊。” 贺雪灵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右脚正好踩在邓游下身,慌忙挪开右脚,没有好气地说道:“活该!” 邓游起身,扑扑身上的土粒,笑道:“确实活该!” 贺雪灵一听,噗嗤一笑,道:“谁让你刚才这样吓我。” 邓游笑道:“还能有什么比女人更吓人?” 贺雪灵听他这样一说,道:“你就这样怕女人?” 邓游道:“一点都不假。” 贺雪灵道:“那你就不怕我?” 邓游道:“你比所有女人都可怕。” 贺雪灵道:“为什么?” 邓游道:“聪明漂亮的女人最可怕。” 贺雪灵脸色一红,羞道:“我真是这样?” 邓游道:“这两样你恰好都没有。” 贺雪灵脸色一沉,道:“在你眼里,我就是又丑又笨的吗?” 邓游道:“好在情人眼里出西施。” 贺雪灵道:“你别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邓游呵呵一笑,又道:“我不想吃天鹅,我只想吃肉。” 贺雪灵哼了一声,道:“我怎样会遇到你这样的人。” 邓游道:“我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 贺雪灵道:“我连遇都不想遇到。” 邓游长叹了一声,转身就走。 贺雪灵见他头也不回就走,忙喊道:“呆子,你干嘛去?” 邓游右手一挥,道:“眼不见,心不烦,你不想见我,我何必又来烦你。” 贺雪灵气得跺脚,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没经我允许,你那儿都不能去。” 邓游站定,道:“嘴长在你身上,你说什么怎么说都随你,腿长在我身上,我去哪儿怎么去就由着我了。”说罢,扬长而去。 贺雪灵见他果真不顾自己,信自离开,四下一望,只剩自己,山顶美景,虽然夺目,此时却显得更加可怖,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慌忙向着邓游离去的方向大步奔去。 说也奇怪,邓游离开也就眨眼功夫,贺雪灵奔走半天,却没有任何他的踪迹。再走几步,已是密林。那里头的景象,谁能料的,只看密密麻麻的林木,已经十分森然,自己身单影只,看此情景,更是毛骨悚然。 贺雪灵心中十分恐惧。 她不敢再往前挪动半步,只好呆在原地,口中大呼邓游的名字。 除了回音,什么都没有。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又疾呼了几声,还是渺无音讯。 “死邓游,我死在此处你就甘心了吗?你快出来啊” “死邓游,我真要死在这里,你就心满意足了吗?你快出来啊你这个死邓游” “你这个死邓游,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居然都不知道吗?” “天底下男人这样多,我唯独喜欢你一个,你却这样无情无义抛下我不管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有别的女人,她们个个都比我聪明漂亮,不然不然,你连我都一点都不怕吗?我知道我又丑又笨可你可你也是个臭男人啊你这个臭男人” “我还想着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呢你”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都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贺雪灵正说着,突然听见邓游说道,她心里又是惊吓又是惊喜,环顾一周,却没发现邓游的身影,仰头一望,却见邓游稳稳地坐在一树枝上,笑呵呵地正看着她。 贺雪灵又羞又恼,心里却又喜出望外,嗔道:“你不是走了吗,干嘛不走的远远的” 邓游飞身而下,站在她的面前,深情说道:“我要是走了,就听不到这样动情的话了。” 贺雪灵拳头捶着邓游的胸膛,身子却已被邓游搂在怀里。 邓游抚摸着她的乌黑秀发,道:“我可能就是天底下最好运的那只癞蛤蟆吧。” 贺雪灵嘟着嘴道:“你就是天底下最下流的下流胚子才对。” 邓游道:“这样夸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贺雪灵道:“我爹早该杀了你的。” 邓游道:“你爹不会,但涯主肯定会。” 贺雪灵道:“我爹本就是钻天涯涯主。” 邓游哦了一声,沉默不言。 贺雪灵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邓游道:“我在想,你那么愿意嫁给我,我该怎么娶你。” 贺雪灵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邓游道:“谁说要娶你了?” 贺雪灵道:“你不娶,我不嫁。” 邓游道:“不如” 贺雪灵急问道:“不如什么?” 邓游嘿嘿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良辰吉日,你嫁我娶,乘这良辰美景,圆了洞房如何?” 贺雪灵急道:“下流” 邓游道:“你又忘了两个字。” 贺雪灵疑道:“什么字?” 邓游道:“胚子。” 贺雪灵噗嗤一笑,娇嗔道:“你这个天底下最下流的下流胚子。”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下流胚子 慕容沧一听邓游这样跟自己说话,早已是怒火心中烧,刚才一掌,也已是他功力七分,如果不是内功十分深厚之人,慕容沧这样一掌劈将下去,估计早已吓得心肝俱裂,邓游却丝毫未见畏惧,他这般态势,反而让慕容沧对他底数摸不清楚。 慕容沧何其聪明之人,此时如不见好就收,一再纠缠下去,反而会在贺雪灵跟前丢了颜面,这自然是他最不愿看到的。若是常人,他倒可以威严相逼,可邓游这样生性怪异之人,若用平常招数,谅难取悦,慕容沧心知此人绝非庸碌之辈,只有剑走偏锋,出其不意,或许能取得奇效,故此,他只是岿然站立,口中决然不再谈及雾岚之水,至于未知之地,更是绝口不提。 邓游笑嘻嘻地看着他,道:“涯主实在没有人选,我倒是可以跑腿,只不过” 慕容沧心里自然迫切想知道邓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见他这样一说,他知道这只不过是邓游欲擒故纵之计,勾起他的兴趣,如果他此时追问,反失了体面,也让他猜出自己的心思。 慕容沧还是站着,薄唇紧闭,眼神涣散,好似完全无心于邓游的言语。 邓游却不在乎,依旧笑嘻嘻看着慕容沧,两眼之间,熠熠发亮,嘴角挑着若无其事的笑意,又缓缓说道:“只不过这不死之河恐怕就在这日之内干涸,再不取得雾岚之水,涯主这些黑暗军团看着威武,一旦离开这雾岚之水滋养,恐怕不出月,连走路都是问题,涯主霸出江湖,一统武林的夙愿也就做做白日梦罢了” 邓游说到此处,故意翻了个身子,背对着洞口的慕容沧,又用双手往身上掖了掖脏兮兮的破布衫,一缕阳光射进,正好照在他两只黑乎乎的脚跟。慕容沧一见,邹邹眉头,饱饱的嘴唇又抿得更紧了一些。 贺雪灵却以掩鼻,埋怨道:“你都从来不洗澡的么,真是臭死人了。” 邓游一转身,双眉一挑,嘴角一撇,道:“洗了又会怎样,不出一年,不还得这样,这样麻烦的事,你们都不嫌麻烦么?我是不愿意找这样的麻烦。” 贺雪灵嗔道:“你臭自己当然可以,可是你臭到别人,难道别人也要因为你,受这罪吗?” 邓游呵呵一笑,道:“我可没有下帖子邀请你们来” 慕容沧见他如此冥顽,知道他这样性格,即便你跟他说上一天,也绝不会说出个正经,是以,贺雪灵刚要开口辩言,他做了个手势,贺雪灵会意,低头不再说话。 邓游一看,怨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无趣透顶,明明有很多事要问,可偏偏跟哑巴一样,明明想杀我,却偏偏迟迟不肯下手,若不是雾岚之水,我肯定早已死过百遍千遍了,可你们就敢保证我就真的知道雾岚之水,真会去未知之地?” 慕容沧冷冷一笑,道:“你定然会去。” 邓游一笑,道:“你就知道?” 慕容沧道:“不用想都知道。” 邓游道:“那倒是奇怪。” 慕容沧道:“一点都不奇怪。” 邓游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慕容沧道:“你早就该知道的。” 邓游道:“可我到现在还没看出来。” 慕容沧道:“你太聪明。” 邓游道:“有时候我宁可自己是个笨蛋。” 慕容沧道:“你不去未知之地说明你是个笨蛋。但你一点都不笨。” 邓游道:“聪明人有时候会做愚蠢的事,但笨蛋却不会做精明的事。” 慕容沧道:“就看你要做什么样的人了。” 邓游道:“我要是两种人都不想做呢?” 慕容沧道:“那就会有人要死。” 邓游道:“死的人绝然不会是我。” 慕容沧道:“正是。” 邓游道:“所以,为了雾岚之水,你可以杀掉任何一个人,即使站在你跟前的这个人。” 慕容沧冷眼看着邓游,身体却好像正在发抖。 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在很难。 但他已别无选择。 贺雪灵是他唯一的选择。 贺雪灵浑然不知,他们二人到底在说什么,她只觉得此刻的邓游好像比往日严肃了很多。 邓游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端起身边一个茶杯,咕噜一声,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回眸再看慕容沧,慕容沧神色依旧,却好像又多了几丝得意之色。 “我怕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本来有选择的。” “看来我是引火上身。” “你本来就在火中。” “所以,你已经同意我们两人去未知之地。” “这个你已经知道了。” “我也是刚刚知道。” “说明你还不够聪明。” “在自私面前,聪明是没用的。” “其实你很聪明,选对了一个人。” “不然,我只好一个人去赴死?” “你现在比刚才又聪明了一些。” “这你又错了,我其实一直都很聪明。” “哦?” “我不聪明,怎么会活到现在呢?” “聪明人不做糊涂事,这个你应该懂的。” “我懂了,可你还没懂。” “我不需要懂,有人替我懂就行了。” “嗯,这个我懂。” “你懂就好。” “你们该上路了。” “但愿不是黄泉路。” 贺雪灵眼睛睁得老大,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听得十分清楚,但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又没听明白。 贺雪灵糊里糊涂就跟着邓游出发了。虽然糊里糊涂,但她心里高兴。这正是她想要的。 刚到钻天涯涯顶,没等邓游喘口气,她就高兴叫道:“原来这里竟然这样漂亮,我还以为也跟钻天涯一样,死气沉沉的。” 邓游看她跟个小孩一般,心里忍不住好笑,故意惊叫一声:“哇蛇” 贺雪灵一听,吓得叽里呱啦乱叫,脚底下早如捣蒜一般,忙不迭地飞扑进邓游怀里,死死抱着邓游。 邓游感觉自己也被她快要勒得喘不过起来,挣扎着道:“就算不被蛇咬死,也快被你勒死了。” 贺雪灵一听,才知道邓游故意逗她取乐,两只拳头雷雨一般砸向邓游胸膛。邓游故意装作招架不住,手捂着胸口,嘴里咳咳不停,连连喊着饶命。 贺雪灵却不依不饶,只管追着他打。 忽然,邓游猛然停住,两眼睁得滚圆,死死地盯着贺雪灵身后,神情十分恐慌。 贺雪灵一看邓游如此神色,知道身后定有不祥之物,此时她距离邓游又有三步之遥,想过去拉着邓游的手,又恐惊动身后的不祥之物,为难之中,足下像生了根一样,移挪不动半步。可邓游眼中神情,却是愈来愈加可怖,好像一张血盆大口就在她的头顶,只要她稍一动作,那可怕之物瞬间就会把她吞下。 邓游双眸之中已经露出绝望的神色。 贺雪灵也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两只美目,盈满泪花。 突然,邓游却又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天底下最好笑的事被他遇见。 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眼泪两只手都擦不过来。 贺雪灵木头一般愣了半晌,见他笑得这样没心没肺,才想起往身后看上一眼。她这一看不要紧,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来身后除了一些葱翠的树木野草,哪有什么异样。此时她如梦初醒,知道邓游又一次故意逗她取乐。 她又气又怒又好笑,没等邓游笑完,她早已腾空飞起,一脚踢向邓游下身。邓游一见贺雪灵飞脚踢来,知道贺雪灵恼羞成怒,绝然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如果不加躲避,贺雪灵恼怒之间,热血上头,那还能顾得上他的命根子。是以,就在贺雪灵一脚踢出之际,他也运气往后一错,整个身子轻飘飘就向后移了几尺。贺雪灵一脚踢空,足尖一点,又凌空掠起,身子在空中一压,泰山压顶一般,直向邓游逼来。邓游一见,知道她这一招一旦落空,整个身子如若失去借力之处,力势顿会消减一半,以贺雪灵现在的武学修诣,重重摔上一跤已是肯定不过的了。 想到此处,邓游将身子往前一趟,正好处在贺雪灵泰山压顶力道最足之处。贺雪灵本想着做个姿态,吓唬吓唬邓游,看他到底如何处置自己的攻势,没想到邓游不但不躲,反而将整个身子处置在自己攻势最为劲足之处,暗叫一声呆子,手头的攻势急急向外划拨出去,可是她的攻势凌厉至极,已经完全来不及收手,只好用力又将自己身子斜推了出去。 邓游见她身形突变,知是贺雪灵怕伤着自己,改变了用力的方向。以她这样凌厉的攻势,斜飞出去,撞到巨木,必然重伤。 电光石火之间,邓游用足全力,双脚就地一蹬,直冲着贺雪灵身下而去。就在贺雪灵跌落之时,邓游身子已经像一张柔软的棉被铺在下面。 嘭一声,贺雪灵的身子重重砸在邓游身上。 “大小姐,你这是想绝邓家的后啊。” 贺雪灵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右脚正好踩在邓游下身,慌忙挪开右脚,没有好气地说道:“活该!” 邓游起身,扑扑身上的土粒,笑道:“确实活该!” 贺雪灵一听,噗嗤一笑,道:“谁让你刚才这样吓我。” 邓游笑道:“还能有什么比女人更吓人?” 贺雪灵听他这样一说,道:“你就这样怕女人?” 邓游道:“一点都不假。” 贺雪灵道:“那你就不怕我?” 邓游道:“你比所有女人都可怕。” 贺雪灵道:“为什么?” 邓游道:“聪明漂亮的女人最可怕。” 贺雪灵脸色一红,羞道:“我真是这样?” 邓游道:“这两样你恰好都没有。” 贺雪灵脸色一沉,道:“在你眼里,我就是又丑又笨的吗?” 邓游道:“好在情人眼里出西施。” 贺雪灵道:“你别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邓游呵呵一笑,又道:“我不想吃天鹅,我只想吃肉。” 贺雪灵哼了一声,道:“我怎样会遇到你这样的人。” 邓游道:“我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 贺雪灵道:“我连遇都不想遇到。” 邓游长叹了一声,转身就走。 贺雪灵见他头也不回就走,忙喊道:“呆子,你干嘛去?” 邓游右手一挥,道:“眼不见,心不烦,你不想见我,我何必又来烦你。” 贺雪灵气得跺脚,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没经我允许,你那儿都不能去。” 邓游站定,道:“嘴长在你身上,你说什么怎么说都随你,腿长在我身上,我去哪儿怎么去就由着我了。”说罢,扬长而去。 贺雪灵见他果真不顾自己,信自离开,四下一望,只剩自己,山顶美景,虽然夺目,此时却显得更加可怖,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慌忙向着邓游离去的方向大步奔去。 说也奇怪,邓游离开也就眨眼功夫,贺雪灵奔走半天,却没有任何他的踪迹。再走几步,已是密林。那里头的景象,谁能料的,只看密密麻麻的林木,已经十分森然,自己身单影只,看此情景,更是毛骨悚然。 贺雪灵心中十分恐惧。 她不敢再往前挪动半步,只好呆在原地,口中大呼邓游的名字。 除了回音,什么都没有。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又疾呼了几声,还是渺无音讯。 “死邓游,我死在此处你就甘心了吗?你快出来啊” “死邓游,我真要死在这里,你就心满意足了吗?你快出来啊你这个死邓游” “你这个死邓游,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居然都不知道吗?” “天底下男人这样多,我唯独喜欢你一个,你却这样无情无义抛下我不管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有别的女人,她们个个都比我聪明漂亮,不然不然,你连我都一点都不怕吗?我知道我又丑又笨可你可你也是个臭男人啊你这个臭男人” “我还想着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呢你”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都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贺雪灵正说着,突然听见邓游说道,她心里又是惊吓又是惊喜,环顾一周,却没发现邓游的身影,仰头一望,却见邓游稳稳地坐在一树枝上,笑呵呵地正看着她。 贺雪灵又羞又恼,心里却又喜出望外,嗔道:“你不是走了吗,干嘛不走的远远的” 邓游飞身而下,站在她的面前,深情说道:“我要是走了,就听不到这样动情的话了。” 贺雪灵拳头捶着邓游的胸膛,身子却已被邓游搂在怀里。 邓游抚摸着她的乌黑秀发,道:“我可能就是天底下最好运的那只癞蛤蟆吧。” 贺雪灵嘟着嘴道:“你就是天底下最下流的下流胚子才对。” 邓游道:“这样夸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贺雪灵道:“我爹早该杀了你的。” 邓游道:“你爹不会,但涯主肯定会。” 贺雪灵道:“我爹本就是钻天涯涯主。” 邓游哦了一声,沉默不言。 贺雪灵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邓游道:“我在想,你那么愿意嫁给我,我该怎么娶你。” 贺雪灵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邓游道:“谁说要娶你了?” 贺雪灵道:“你不娶,我不嫁。” 邓游道:“不如” 贺雪灵急问道:“不如什么?” 邓游嘿嘿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良辰吉日,你嫁我娶,乘这良辰美景,圆了洞房如何?” 贺雪灵急道:“下流” 邓游道:“你又忘了两个字。” 贺雪灵疑道:“什么字?” 邓游道:“胚子。” 贺雪灵噗嗤一笑,娇嗔道:“你这个天底下最下流的下流胚子。”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幻兽 邓游是聪明人,慕容沧心里自然明白,不然他怎肯让贺雪灵随同前往。未知之地是什么地方,慕容沧岂不明白,让贺雪灵一起到未知之地,也是万般无奈之下的选择。这一点邓游更是清楚,让他只身前往,他断然不会前去,但如果加上贺雪灵的性命,就由不得邓游了。 谁让贺雪灵喜欢邓游,而邓游又对贺雪灵情有独钟呢? 天下没有无巧不成书之事。 时也命也。 邓游没有选择。 慕容沧更没有选择。 他现在唯一的筹码,只能是贺雪灵。 而这个筹码,也是贺雪灵的性命。 这让慕容沧内心惶恐,惴惴不安。 容绮陌失踪,欧阳池逃匿,邱茵翠被他赶走,留在身边的冯雨晴,更像是颗定时炸弹,黑暗军团蓄势待发,却又无人能统,慕容沧陷入苦恼。 宏图霸业近在眼前,老天却又故意作弄于他,箭在弦上,又被生生扯回。 北域遭受的那些苦难,历历在目,无数个夜里梦回,他都被噩梦惊醒,梦见被人追杀,居无定所,逃无可逃,只能在悬崖瀑布之下丛林枯草之间蜷缩躲避,这样的梦总是缠绕着他,多少次冷汗湿了衣衫,他孤独地坐在床榻之上,望着闪烁的烛火怔怔发呆,心中愤懑不平,却只能暗藏心底。这样的日子,让他性情越来越暴躁无常,尽管他在尽力控制,可对周边的人还是愈加敏感,他全然看不得别人稍有不慎的笑容,也听不得别人的轻言细语,这一切都会让他觉得有人在故意诋毁他,嘲笑他,讽刺他。因为这样,不知有多少人冤死在他手下,钻天涯所有的人都怕他,怕看见他的面貌。而现在,他更怕在梦里看见那些死亡之人的面相,那些冤魂像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野兽,每当夜深入梦之际朝向他袭来。 慕容沧感觉他的内心越来越胆怯了。 所以,他戴上了面具。 他的胆怯是不允许被别人看见的。 即使自己十分宠爱的贺雪灵。 贺雪灵跟着邓游进了密林,一路行进,邓游对她百般照顾,呵护有加。 密林纵横交错,荆棘丛生,稍有不慎,便会跌进身侧的深沟野壑。 邓游全身衣衫,早被挂得破烂不堪。 贺雪灵看他衣衫遮了前面挡不住后面,跟在身后,不住窃窃私笑。 邓游回首垂目一瞧,两个屁股蛋明晃晃亮着,顺手从身边书上扯下两片阔叶,抽了叶茎当做裤带。不料,此种植物正是密林最为怪异之物——鬼麻。鬼麻之叶,表面之上,全是肉眼极难辨识的蜂刺,邓游这样径自裹在臀部,蜂刺之毒尽都释放,没过几时,屁股已是奇痒难忍,他边走边挠,贺雪灵尾随身后,边看表笑。 大约行走了一个时刻,邓游实在挨忍不住,一把撕下鬼麻。贺雪灵一瞧,哈哈大笑,只笑得她蹲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邓游见她笑得这样高兴,心里竟有说不出的幸福,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见过猴屁股长在人身上的么?”贺雪灵边笑边问邓游。 “幸亏我没裹在脸上。” “哈哈,那样岂不是猴屁股长在脸上了么。” “你再这样幸灾乐祸,我就要挡在身子前面了。” “下流。” “你这人真是没有半点感激之心。” “你别以为我不敢看。” “我这就挡在前面。” “讨厌。” “女人一旦说这个男人讨厌,只能说明她已经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不要脸的男人才会这样说。” “男人活得不要脸才会轻松些。” “贫嘴。” 邓游刚要回嘴,突然传来一阵轰隆之声,势如天雷。邓游立时警觉起来,附在地上侧耳倾听,轰隆之声声犹在耳,地面也开始剧烈颠簸,好似巨石滚落一般。 轰隆之声越来越逼近他们,贺雪灵不明就里,蜷着身子,双目全显震惧之色。看邓游附在地面,神色肃穆,只顾聆听,却不说话,定然是凶多吉少。 “地蛊?”邓游惊疑道。 “谁低估你了?”贺雪灵嗔道。 “嘘!” 贺雪灵哑然。 “不好,真是地蛊!”邓游急喊一声,足下却早已用足气力,贺雪灵还未回过神来,身子已被邓游带起。不等眨眼,刚才他们还在的地方,突然拱起,地下的根枝全被折断抛出,和着土石漫天横飞。 贺雪灵惊魂未定,却又看见地面倏地裂开,一头身形怪异的野兽跃出地面,在半空中嗷嗷嘶吼了几声。幸得贺雪灵刚被邓游带起,此时已安稳落在巨树的粗壮树枝之上,猛兽腾起之时,她却双眸紧闭,双手死死抓着邓游。 过不许时,周遭一片安静。 安静得比刚才轰隆之声更让人可怕。 贺雪灵慢慢睁开双目,正好看见邓游食指掩在嘴唇,睁得滚圆的两只眼睛仿佛在告诉她千万不要出声。 邓游用手指向地面,紧紧抿着双唇,又摇摇头。 贺雪灵会意,探目向下望去。只这一眼,已让她快要魂飞魄散,双睛也快要蹦出来一般,一排皓齿紧紧咬着下唇,甚至连将要吐出的那一口空气也生生憋了回去,好像嘴里含着世界上最罕见的宝贝,只怕一张口就被抢去似的。 原来邓游口中所说的地蛊,却是一只面目身形十分少见的怪兽,只见它生着一张雕嘴,通身豹纹,却是黑白相间,四足形似虎爪,看似精钢铸就,十分尖利,头顶赫然一只独角,闪着锃锃寒光,两眼血红,极似黑夜之中熊熊燃烧的烈火。 贺雪灵看着这般怪物,不绝脊背发凉,浑身却被冷汗浸湿,站在树端,一阵冷风掠过,不禁瑟瑟发抖。 邓游见她惊恐发颤,腾出右手,环腰一圈,将她搂在怀间。 贺雪灵顺势依偎过去,片刻,才又回神,感觉到身后这个男儿胸膛的温度。 “密林之中,这地蛊还算是性情温顺的幻兽了。”邓游在贺雪灵耳畔嘀咕道。 “可我看它十分凶恶。” “这幻兽本就是以人为食的。” “吃人还算性情温顺?” “至少它现在还没将我们吃掉。” “可是为什么叫它们幻兽呢?” “怕是因为它们神出鬼没,常人不容易见吧。” “可偏偏就被我们遇上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好运的。” “这也叫好运?” “有的人死都没见过。” “我死都不想见到。” “要跟你在一块儿,我还是愿意见到的。” “怎么它这会儿变得这样安静?” “所以才叫它地蛊。” “你是说它是佯装的?” “不然为什么叫它地蛊。” “可它毕竟是一只怪兽啊。” “有时候畜生要比你聪明的多。”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呆在树上吧?” “有你在,呆一辈子我也不嫌多。” “什么时候了,你还没个正经。”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时候都不会正经。” “下流。” “下流我倒擅长,让我冒充上流我才真正不会。” “你的屁股是不是不痒了?” “我的屁股本来很痒,可是现在不痒了。” “为什么?” 邓游眼睛探向地蛊,“喏”了一声。 “原来你也有怕的。” “我倒不是怕它。” “那你怕什么?” “怕你。” “怕我?我比那幻兽还可怕?” “我是怕你被它吃掉。” “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完全没有注意到树下的幻兽地蛊早已虎视眈眈,邓游发觉之时,地蛊早已沿着树干攀爬至距离他们不过丈许,贺雪灵向下一看,地蛊已张开大嘴,獠牙之上青白色的涎液淌个不停,一股血腥味道扑鼻而来,钻入肺腑,让人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都充满腐臭味道。 眼看地蛊再往上一跃,两只利爪定然会撕扯住他们的脚踝,二人若不再逃,只怕被地蛊生吞也是顷刻之间的事。 正当地蛊往上一跃之时,邓游突从背间抽出一柄尺许的断剑,飞身掠起,一招燕子翻身,剑锋顺着地蛊背脊一划而下,顿时,暗红色血液喷涌而出。只听地蛊一声惨叫,径直落下,重重摔在地面。 可就在邓游准备再刺一剑之际,谁料那地蛊原地打了一滚,嘶叫一声,迅疾钻入地下,瞬间没了踪影。 邓游生怕地蛊使诈,又在巨树周围刺探了几下,平静了许久,才又将剑收回。 贺雪灵早已被刚才一幕看呆,怔了半饷,两腿一软,瘫坐在树干上。 邓游知道贺雪灵虽然任性,这样的场景却是生平第一次遇见,估料她此时早已浑身无力,再这样呆坐下去,遭遇什么不测,也难断定。是以,掠身飞起,将贺雪灵抱到地面,笑道:“你要是再不走,恐怕真要当做幻兽的美餐了。” 贺雪灵望着邓游,两眼竟无一点光彩,只呆呆说了一句,“你快些带我离开这里。” 邓游轩眉一挑,道:“这都还没见到真正的幻兽呢。” 贺雪灵一听,惊道:“什么,还有比这更凶险的?” 邓游笑道:“我说过,这地蛊算是性情温顺的。” 贺雪灵问道:“你刚才那柄剑我以前没见到过,你一直都有这柄剑么?” 邓游道:“我懂事起,这柄剑就跟我在一起。” 贺雪灵道:“可我从没见你使过。” 邓游道:“今天是我头一回试剑。” 贺雪灵惊得“啊”了一声。 邓游道:“所以,你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贺雪灵道:“你就没想过万一败了呢?” 邓游道:“我只想怎么能够成功。” 贺雪灵道:“我怎样会跟你这样没心的人出来的。” 邓游道:“你要不出来,又怎么会见到我用剑刺伤幻兽,所以说,你还是幸运的。” 贺雪灵道:“可你这柄剑,就没个名字么?” 邓游道:“刑天剑。”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幻兽 邓游是聪明人,慕容沧心里自然明白,不然他怎肯让贺雪灵随同前往。未知之地是什么地方,慕容沧岂不明白,让贺雪灵一起到未知之地,也是万般无奈之下的选择。这一点邓游更是清楚,让他只身前往,他断然不会前去,但如果加上贺雪灵的性命,就由不得邓游了。 谁让贺雪灵喜欢邓游,而邓游又对贺雪灵情有独钟呢? 天下没有无巧不成书之事。 时也命也。 邓游没有选择。 慕容沧更没有选择。 他现在唯一的筹码,只能是贺雪灵。 而这个筹码,也是贺雪灵的性命。 这让慕容沧内心惶恐,惴惴不安。 容绮陌失踪,欧阳池逃匿,邱茵翠被他赶走,留在身边的冯雨晴,更像是颗定时炸弹,黑暗军团蓄势待发,却又无人能统,慕容沧陷入苦恼。 宏图霸业近在眼前,老天却又故意作弄于他,箭在弦上,又被生生扯回。 北域遭受的那些苦难,历历在目,无数个夜里梦回,他都被噩梦惊醒,梦见被人追杀,居无定所,逃无可逃,只能在悬崖瀑布之下丛林枯草之间蜷缩躲避,这样的梦总是缠绕着他,多少次冷汗湿了衣衫,他孤独地坐在床榻之上,望着闪烁的烛火怔怔发呆,心中愤懑不平,却只能暗藏心底。这样的日子,让他性情越来越暴躁无常,尽管他在尽力控制,可对周边的人还是愈加敏感,他全然看不得别人稍有不慎的笑容,也听不得别人的轻言细语,这一切都会让他觉得有人在故意诋毁他,嘲笑他,讽刺他。因为这样,不知有多少人冤死在他手下,钻天涯所有的人都怕他,怕看见他的面貌。而现在,他更怕在梦里看见那些死亡之人的面相,那些冤魂像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野兽,每当夜深入梦之际朝向他袭来。 慕容沧感觉他的内心越来越胆怯了。 所以,他戴上了面具。 他的胆怯是不允许被别人看见的。 即使自己十分宠爱的贺雪灵。 贺雪灵跟着邓游进了密林,一路行进,邓游对她百般照顾,呵护有加。 密林纵横交错,荆棘丛生,稍有不慎,便会跌进身侧的深沟野壑。 邓游全身衣衫,早被挂得破烂不堪。 贺雪灵看他衣衫遮了前面挡不住后面,跟在身后,不住窃窃私笑。 邓游回首垂目一瞧,两个屁股蛋明晃晃亮着,顺手从身边书上扯下两片阔叶,抽了叶茎当做裤带。不料,此种植物正是密林最为怪异之物——鬼麻。鬼麻之叶,表面之上,全是肉眼极难辨识的蜂刺,邓游这样径自裹在臀部,蜂刺之毒尽都释放,没过几时,屁股已是奇痒难忍,他边走边挠,贺雪灵尾随身后,边看表笑。 大约行走了一个时刻,邓游实在挨忍不住,一把撕下鬼麻。贺雪灵一瞧,哈哈大笑,只笑得她蹲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邓游见她笑得这样高兴,心里竟有说不出的幸福,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见过猴屁股长在人身上的么?”贺雪灵边笑边问邓游。 “幸亏我没裹在脸上。” “哈哈,那样岂不是猴屁股长在脸上了么。” “你再这样幸灾乐祸,我就要挡在身子前面了。” “下流。” “你这人真是没有半点感激之心。” “你别以为我不敢看。” “我这就挡在前面。” “讨厌。” “女人一旦说这个男人讨厌,只能说明她已经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不要脸的男人才会这样说。” “男人活得不要脸才会轻松些。” “贫嘴。” 邓游刚要回嘴,突然传来一阵轰隆之声,势如天雷。邓游立时警觉起来,附在地上侧耳倾听,轰隆之声声犹在耳,地面也开始剧烈颠簸,好似巨石滚落一般。 轰隆之声越来越逼近他们,贺雪灵不明就里,蜷着身子,双目全显震惧之色。看邓游附在地面,神色肃穆,只顾聆听,却不说话,定然是凶多吉少。 “地蛊?”邓游惊疑道。 “谁低估你了?”贺雪灵嗔道。 “嘘!” 贺雪灵哑然。 “不好,真是地蛊!”邓游急喊一声,足下却早已用足气力,贺雪灵还未回过神来,身子已被邓游带起。不等眨眼,刚才他们还在的地方,突然拱起,地下的根枝全被折断抛出,和着土石漫天横飞。 贺雪灵惊魂未定,却又看见地面倏地裂开,一头身形怪异的野兽跃出地面,在半空中嗷嗷嘶吼了几声。幸得贺雪灵刚被邓游带起,此时已安稳落在巨树的粗壮树枝之上,猛兽腾起之时,她却双眸紧闭,双手死死抓着邓游。 过不许时,周遭一片安静。 安静得比刚才轰隆之声更让人可怕。 贺雪灵慢慢睁开双目,正好看见邓游食指掩在嘴唇,睁得滚圆的两只眼睛仿佛在告诉她千万不要出声。 邓游用手指向地面,紧紧抿着双唇,又摇摇头。 贺雪灵会意,探目向下望去。只这一眼,已让她快要魂飞魄散,双睛也快要蹦出来一般,一排皓齿紧紧咬着下唇,甚至连将要吐出的那一口空气也生生憋了回去,好像嘴里含着世界上最罕见的宝贝,只怕一张口就被抢去似的。 原来邓游口中所说的地蛊,却是一只面目身形十分少见的怪兽,只见它生着一张雕嘴,通身豹纹,却是黑白相间,四足形似虎爪,看似精钢铸就,十分尖利,头顶赫然一只独角,闪着锃锃寒光,两眼血红,极似黑夜之中熊熊燃烧的烈火。 贺雪灵看着这般怪物,不绝脊背发凉,浑身却被冷汗浸湿,站在树端,一阵冷风掠过,不禁瑟瑟发抖。 邓游见她惊恐发颤,腾出右手,环腰一圈,将她搂在怀间。 贺雪灵顺势依偎过去,片刻,才又回神,感觉到身后这个男儿胸膛的温度。 “密林之中,这地蛊还算是性情温顺的幻兽了。”邓游在贺雪灵耳畔嘀咕道。 “可我看它十分凶恶。” “这幻兽本就是以人为食的。” “吃人还算性情温顺?” “至少它现在还没将我们吃掉。” “可是为什么叫它们幻兽呢?” “怕是因为它们神出鬼没,常人不容易见吧。” “可偏偏就被我们遇上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好运的。” “这也叫好运?” “有的人死都没见过。” “我死都不想见到。” “要跟你在一块儿,我还是愿意见到的。” “怎么它这会儿变得这样安静?” “所以才叫它地蛊。” “你是说它是佯装的?” “不然为什么叫它地蛊。” “可它毕竟是一只怪兽啊。” “有时候畜生要比你聪明的多。”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呆在树上吧?” “有你在,呆一辈子我也不嫌多。” “什么时候了,你还没个正经。”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时候都不会正经。” “下流。” “下流我倒擅长,让我冒充上流我才真正不会。” “你的屁股是不是不痒了?” “我的屁股本来很痒,可是现在不痒了。” “为什么?” 邓游眼睛探向地蛊,“喏”了一声。 “原来你也有怕的。” “我倒不是怕它。” “那你怕什么?” “怕你。” “怕我?我比那幻兽还可怕?” “我是怕你被它吃掉。” “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完全没有注意到树下的幻兽地蛊早已虎视眈眈,邓游发觉之时,地蛊早已沿着树干攀爬至距离他们不过丈许,贺雪灵向下一看,地蛊已张开大嘴,獠牙之上青白色的涎液淌个不停,一股血腥味道扑鼻而来,钻入肺腑,让人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都充满腐臭味道。 眼看地蛊再往上一跃,两只利爪定然会撕扯住他们的脚踝,二人若不再逃,只怕被地蛊生吞也是顷刻之间的事。 正当地蛊往上一跃之时,邓游突从背间抽出一柄尺许的断剑,飞身掠起,一招燕子翻身,剑锋顺着地蛊背脊一划而下,顿时,暗红色血液喷涌而出。只听地蛊一声惨叫,径直落下,重重摔在地面。 可就在邓游准备再刺一剑之际,谁料那地蛊原地打了一滚,嘶叫一声,迅疾钻入地下,瞬间没了踪影。 邓游生怕地蛊使诈,又在巨树周围刺探了几下,平静了许久,才又将剑收回。 贺雪灵早已被刚才一幕看呆,怔了半饷,两腿一软,瘫坐在树干上。 邓游知道贺雪灵虽然任性,这样的场景却是生平第一次遇见,估料她此时早已浑身无力,再这样呆坐下去,遭遇什么不测,也难断定。是以,掠身飞起,将贺雪灵抱到地面,笑道:“你要是再不走,恐怕真要当做幻兽的美餐了。” 贺雪灵望着邓游,两眼竟无一点光彩,只呆呆说了一句,“你快些带我离开这里。” 邓游轩眉一挑,道:“这都还没见到真正的幻兽呢。” 贺雪灵一听,惊道:“什么,还有比这更凶险的?” 邓游笑道:“我说过,这地蛊算是性情温顺的。” 贺雪灵问道:“你刚才那柄剑我以前没见到过,你一直都有这柄剑么?” 邓游道:“我懂事起,这柄剑就跟我在一起。” 贺雪灵道:“可我从没见你使过。” 邓游道:“今天是我头一回试剑。” 贺雪灵惊得“啊”了一声。 邓游道:“所以,你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贺雪灵道:“你就没想过万一败了呢?” 邓游道:“我只想怎么能够成功。” 贺雪灵道:“我怎样会跟你这样没心的人出来的。” 邓游道:“你要不出来,又怎么会见到我用剑刺伤幻兽,所以说,你还是幸运的。” 贺雪灵道:“可你这柄剑,就没个名字么?” 邓游道:“刑天剑。”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刑天剑 贺雪灵十分惊讶,刑天剑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区区一个邓游,怎么会有传说中的刑天剑? 他又不是什么旷世英雄。 即便是旷世英雄,也未必就能拥有刑天剑。 贺雪灵瞥了一眼邓游,讥诮道:“你分明就是在胡诌。” 邓游也不见怪,淡然一笑,道:“能相信我的人这世上怕是也没几个人。” 贺雪灵嗔道:“怕是连一个人都没有吧。” 邓游哈哈一笑,便不再言语。 天色渐黑,密林的气愤更急阴寒。 “我们怕是今晚要找个地方住在这密林之中了。” “啊?” “你怕?” “不怕才怪。” “这密林之中,说不定还有多少样奇禽异兽” 贺雪灵听邓游这样一说,全身不禁打了个冷颤,想起刚才那凶煞的地蛊,她恨不得赶紧离开密林,可现在天色已晚,要走出这密林,看来绝无可能,但要逗留在这肃杀诡异的密林之中,尽管身旁有邓游在,贺雪灵还是不免担忧,万一再遇到别的更加凶险的幻兽,也不知道邓游能否抵挡得过。 邓游看她心有顾虑,有心宽慰,却又实在想不出高明的招数。贺雪灵虽然有心于他,但毕竟身在密林,奇异事物层出不穷,以他的武功,再加上刑天剑,抵挡几个时刻,自然不在话下,但若惊起密林之中最为凶恶的幻兽——血魑,只怕他也是有心无力。 他心里暗忖,手却不由自主摸着身后的刑天剑。 邓游已经记不清为了将刑天剑法练到如火纯真的境界,他遭受了多少痛苦。光是每天拔剑出鞘,就已经让他双臂酸痛,吃饭都抬不起手,更别说习练剑法,每一次挥舞刑天剑,他都要使尽浑身气力,一招一式,都要做上成千上万遍,后来竟连做梦都喊着心法口诀,翻身起身之间,也会下意识做上几个动作。 师父西风断看在心里,对他依旧十分严苛,甚至,在他剑法已然出神入化之时,师父对他的要求却比他拿起刑天剑那一刻更加严厉。 终于有一天,师父看到他舞剑之时,剑锋之间,泛出殷红的光晕,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邓游,刑天剑法你掌握得也有七八成了,这刑天剑法不比别的剑法,光是掌握心法口诀还远远不够,需要日日勤加练习,不然,纵使你再天赋异常,终究还是不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只有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你才能悟出真正的剑道。” 师父说这一番话时,邓游也不过十五六岁,他自然不懂师父为什么非要让他练习刑天剑法,也不懂师父所说的人剑合一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当然,他更不懂师父所说的剑道究竟为何物。 “师父,可我为什么非要练习剑法呢?”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那人剑合一到底是怎样的呢?” “人即是剑,剑即是人。” “徒儿不懂。” “人在剑在,剑失人亡。” “那徒儿还是不要剑的好徒儿要一直陪着师父” “这是你的使命。” “我的使命?” “你是魅域最后一个能保护九术之尊的剑士了。” “为什么我们非要保护九术之尊?” “这是我们御剑族的使命。” “可是九术之尊不是很厉害的吗,为什么还需要我们御剑族保护呢?” “九术之尊固然厉害,但九术之尊心怀善悯,以护佑天下为己任,早已摒弃杀戮之事,可苍苍武林,茫茫江湖,哪有平静之所,争强斗狠在所难免,打打杀杀也绝不少见,而邪域的破术已臻化境,要想九术之尊维护天下,断然少不了左膀右臂,你现在已经掌握刑天剑四大剑法,这几日你就收拾盘缠,准备出发。” “出发?去哪儿?” “钻天涯。” 到了钻天涯,邓游遵从师命,绝不露面,日日躲在洞中练习剑法。 他记得十分清楚,一个雨天,一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女孩无意中钻进洞中避雨,看见他正在习武,完全被他精绝的剑法吸引,目不转睛看了半日。等他发现之时,女孩却又冲出洞口,快步跑开。 他心中十分不安,生怕这女孩将自己习武之事说与别人。可过了一些时日,终究是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倒是这女孩,隔三差五来到他憩息的洞内,也不言语,只安静地看他习武练剑。 她不问,他也不答。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他们也逐渐熟悉,才慢慢开始说话聊天。 邓游为了掩人耳目,平常说话,也是没有半点正经。可偏是这样的性格,恰又深深吸引了这个女孩。 “我叫贺雪灵,你呢?” “邓游。” “灯油?” “嗯。” “这名字倒是奇怪。” “怎样奇怪了?” “说不定你出生之时,正好打倒了灯油,所以你父母才叫你灯油的。” “哈哈,你倒是会猜的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哪是?” “邓游。” 贺雪灵哦了一声,笑道:“看来你一辈子都要漂泊了。” “哦。” “也好。” “怎么个好法?” “可以云游四海,不像我,一辈子好像走不出这个地方。” “你想离开钻天涯?” “我从未离开过钻天涯。” “腿长在你身上,哪有不能离开的道理。” “你是不懂。” “你是不想。” “那你带我出去。” “迟早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钻天涯。”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涯主会杀了你。” “我不但不会让他杀了我,还会让他感激我。” “我才不信。” “到时候你会信的。” “男人就会动动嘴皮。” “我正好不是那种只会动嘴皮子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躲在洞中练剑呢?”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我还是知道了。” “你没有告诉别人,也没有告诉涯主。” “所以,你信任我?” “你难道不信任我?” “看你也不像是坏人。” “你觉得我是好人?” “至少你不让人讨厌。” “一个男人,没有讨厌其实也挺悲哀的。” “干嘛非要让人讨厌?” “那样至少说明有人在乎你?” “喜欢你不算在乎?” “这样说来,你其实是喜欢我。” “讨厌。” “你已经开始在乎我了。” “你这人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你真是越来越喜欢我了。” 贺雪灵哼了一声,又跑开了。 邓游站在洞内,面若桃花。 密林之中,隐约涌起一股淡白的雾气。 邓游感觉身后的刑天剑微微抖动,一股冰凉的剑气沿着脊背贯彻全身,耳畔也隐隐响起嗡嗡之声。 经过这几年的锤炼,他已经和刑天剑达到合二为一的境界。刑天剑也好像通了人性,遇有不祥事端,剑身会伴着细微的嗡嗡之声径自抖动。 邓游心里明白,幻兽乘着夜色和雾气,开始出动了。 他在脑中回想着刑天剑四大剑法——无碍,无阻,无远,无形,这四大剑法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练习过多少遍,一招一式早已融进他的血液,只要他的热血还在流动,剑法就像他的呼吸一样,吐纳自如,绝不会失手。 贺雪灵只感觉到周身越来越凉,好像自己处在凛冬一般,浑身不由自主哆嗦不停。 只要血魑不出,今晚还有保全的机会,邓游心中忖道。 地面开始翻涌,天空不是传来扑簌扑簌的声响。 蝠悚也出现了。 贺雪灵倏然发觉,邓游身后正有一股殷红色光晕荡漾开来。 借着光晕微弱的光芒,两人同时发现地面之上,正有一团雷火一般的怪兽蹲踞眼前,邓游惊叫一声:“血魑——”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刑天剑 贺雪灵十分惊讶,刑天剑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区区一个邓游,怎么会有传说中的刑天剑? 他又不是什么旷世英雄。 即便是旷世英雄,也未必就能拥有刑天剑。 贺雪灵瞥了一眼邓游,讥诮道:“你分明就是在胡诌。” 邓游也不见怪,淡然一笑,道:“能相信我的人这世上怕是也没几个人。” 贺雪灵嗔道:“怕是连一个人都没有吧。” 邓游哈哈一笑,便不再言语。 天色渐黑,密林的气愤更急阴寒。 “我们怕是今晚要找个地方住在这密林之中了。” “啊?” “你怕?” “不怕才怪。” “这密林之中,说不定还有多少样奇禽异兽” 贺雪灵听邓游这样一说,全身不禁打了个冷颤,想起刚才那凶煞的地蛊,她恨不得赶紧离开密林,可现在天色已晚,要走出这密林,看来绝无可能,但要逗留在这肃杀诡异的密林之中,尽管身旁有邓游在,贺雪灵还是不免担忧,万一再遇到别的更加凶险的幻兽,也不知道邓游能否抵挡得过。 邓游看她心有顾虑,有心宽慰,却又实在想不出高明的招数。贺雪灵虽然有心于他,但毕竟身在密林,奇异事物层出不穷,以他的武功,再加上刑天剑,抵挡几个时刻,自然不在话下,但若惊起密林之中最为凶恶的幻兽——血魑,只怕他也是有心无力。 他心里暗忖,手却不由自主摸着身后的刑天剑。 邓游已经记不清为了将刑天剑法练到如火纯真的境界,他遭受了多少痛苦。光是每天拔剑出鞘,就已经让他双臂酸痛,吃饭都抬不起手,更别说习练剑法,每一次挥舞刑天剑,他都要使尽浑身气力,一招一式,都要做上成千上万遍,后来竟连做梦都喊着心法口诀,翻身起身之间,也会下意识做上几个动作。 师父西风断看在心里,对他依旧十分严苛,甚至,在他剑法已然出神入化之时,师父对他的要求却比他拿起刑天剑那一刻更加严厉。 终于有一天,师父看到他舞剑之时,剑锋之间,泛出殷红的光晕,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邓游,刑天剑法你掌握得也有七八成了,这刑天剑法不比别的剑法,光是掌握心法口诀还远远不够,需要日日勤加练习,不然,纵使你再天赋异常,终究还是不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只有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你才能悟出真正的剑道。” 师父说这一番话时,邓游也不过十五六岁,他自然不懂师父为什么非要让他练习刑天剑法,也不懂师父所说的人剑合一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当然,他更不懂师父所说的剑道究竟为何物。 “师父,可我为什么非要练习剑法呢?”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那人剑合一到底是怎样的呢?” “人即是剑,剑即是人。” “徒儿不懂。” “人在剑在,剑失人亡。” “那徒儿还是不要剑的好徒儿要一直陪着师父” “这是你的使命。” “我的使命?” “你是魅域最后一个能保护九术之尊的剑士了。” “为什么我们非要保护九术之尊?” “这是我们御剑族的使命。” “可是九术之尊不是很厉害的吗,为什么还需要我们御剑族保护呢?” “九术之尊固然厉害,但九术之尊心怀善悯,以护佑天下为己任,早已摒弃杀戮之事,可苍苍武林,茫茫江湖,哪有平静之所,争强斗狠在所难免,打打杀杀也绝不少见,而邪域的破术已臻化境,要想九术之尊维护天下,断然少不了左膀右臂,你现在已经掌握刑天剑四大剑法,这几日你就收拾盘缠,准备出发。” “出发?去哪儿?” “钻天涯。” 到了钻天涯,邓游遵从师命,绝不露面,日日躲在洞中练习剑法。 他记得十分清楚,一个雨天,一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女孩无意中钻进洞中避雨,看见他正在习武,完全被他精绝的剑法吸引,目不转睛看了半日。等他发现之时,女孩却又冲出洞口,快步跑开。 他心中十分不安,生怕这女孩将自己习武之事说与别人。可过了一些时日,终究是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倒是这女孩,隔三差五来到他憩息的洞内,也不言语,只安静地看他习武练剑。 她不问,他也不答。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他们也逐渐熟悉,才慢慢开始说话聊天。 邓游为了掩人耳目,平常说话,也是没有半点正经。可偏是这样的性格,恰又深深吸引了这个女孩。 “我叫贺雪灵,你呢?” “邓游。” “灯油?” “嗯。” “这名字倒是奇怪。” “怎样奇怪了?” “说不定你出生之时,正好打倒了灯油,所以你父母才叫你灯油的。” “哈哈,你倒是会猜的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哪是?” “邓游。” 贺雪灵哦了一声,笑道:“看来你一辈子都要漂泊了。” “哦。” “也好。” “怎么个好法?” “可以云游四海,不像我,一辈子好像走不出这个地方。” “你想离开钻天涯?” “我从未离开过钻天涯。” “腿长在你身上,哪有不能离开的道理。” “你是不懂。” “你是不想。” “那你带我出去。” “迟早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钻天涯。”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涯主会杀了你。” “我不但不会让他杀了我,还会让他感激我。” “我才不信。” “到时候你会信的。” “男人就会动动嘴皮。” “我正好不是那种只会动嘴皮子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躲在洞中练剑呢?”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我还是知道了。” “你没有告诉别人,也没有告诉涯主。” “所以,你信任我?” “你难道不信任我?” “看你也不像是坏人。” “你觉得我是好人?” “至少你不让人讨厌。” “一个男人,没有讨厌其实也挺悲哀的。” “干嘛非要让人讨厌?” “那样至少说明有人在乎你?” “喜欢你不算在乎?” “这样说来,你其实是喜欢我。” “讨厌。” “你已经开始在乎我了。” “你这人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你真是越来越喜欢我了。” 贺雪灵哼了一声,又跑开了。 邓游站在洞内,面若桃花。 密林之中,隐约涌起一股淡白的雾气。 邓游感觉身后的刑天剑微微抖动,一股冰凉的剑气沿着脊背贯彻全身,耳畔也隐隐响起嗡嗡之声。 经过这几年的锤炼,他已经和刑天剑达到合二为一的境界。刑天剑也好像通了人性,遇有不祥事端,剑身会伴着细微的嗡嗡之声径自抖动。 邓游心里明白,幻兽乘着夜色和雾气,开始出动了。 他在脑中回想着刑天剑四大剑法——无碍,无阻,无远,无形,这四大剑法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练习过多少遍,一招一式早已融进他的血液,只要他的热血还在流动,剑法就像他的呼吸一样,吐纳自如,绝不会失手。 贺雪灵只感觉到周身越来越凉,好像自己处在凛冬一般,浑身不由自主哆嗦不停。 只要血魑不出,今晚还有保全的机会,邓游心中忖道。 地面开始翻涌,天空不是传来扑簌扑簌的声响。 蝠悚也出现了。 贺雪灵倏然发觉,邓游身后正有一股殷红色光晕荡漾开来。 借着光晕微弱的光芒,两人同时发现地面之上,正有一团雷火一般的怪兽蹲踞眼前,邓游惊叫一声:“血魑——”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密林的秘密 雷火团在地面,纹丝不动。 邓游和贺雪灵也呆住,四目神光像被钉在了火焰上面,挪不开半分。 密林之上,夜色沉沉,蝠悚掠过苍穹,翅翼擦过茂密的树叶,逗气的簌簌之声,忽远忽近。 邓游定睛瞧着眼前的那团雷火,心里却不住思量着头顶的蝠悚,如果此时蝠悚和血魑同时袭来,光是照顾自己,他倒是有十足的把握,可现在身边还有一个贺雪灵,要将两个人同时照顾周全,他根本没有把握。 毕竟,血魑绝不像地蛊,会轻易罢休。 邓游慢慢抽出刑天剑,殷红的光晕此时已经完全集聚了能量,剑身也已变得灼热,剑刃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他感觉得出来,一股强大的力道正通过剑柄向他的体内注涌,浑身的肌肉开始坚实,双臂青筋暴起。无数股热量好像枝蔓一般,自他的双足,迅速上蹿,一直到达头顶。 邓游只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那股力道,猛然挥起刑天剑,朝着那团雷火劈去。 “邓游,不要伤害它”贺雪灵忽然急切喊道。 邓游身在半空,听贺雪灵这样一声呼喊,赶紧急急收身。待他落地之时,距离血魑不过尺许。只听得那团雷火“嗷”了一声,却并没有做出攻势。 血魑不敢没有攻击邓游,反而身子向后缩了一缩。 贺雪灵疾步走到邓游身边,小声说道:“你没看出来,它好像不愿意伤害我们么?” 邓游刚才只想着如何保护贺雪灵,那还细看过血魑的动静神态。他只是早先听人说过这密林里头,所有幻兽之中,血魑最为凶恶,只要血魑出现,必定会有尸骨。 贺雪灵轻轻按下邓游手中的刑天剑,细声说道:“说不定这血魑是四大灵兽之一也说不定,要是它想伤及我们,我们早就成了一堆枯骨了,那还能等到你出手,你看——”邓游顺着贺雪灵的手指方向看去,那团雷火本来红彤彤的火焰此时已经变成淡蓝的光晕,“我刚才想到,这火焰其实就是血魑的毛发,你刚才所杀的地蛊说不定正是它的对手,血魑之所以出现,怕是要来谢你的” 邓游却听贺雪灵这番话跟天书一般,转眸睨了一眼贺雪灵,喃喃道:“你这都听谁瞎说的?” 贺雪灵瞪他一眼,道:“这是我自己刚才想的。” 正当此时,血魑突然纵身一跃,直勾勾向着她们二人扑来,速度之快,堪比闪电,邓游出剑速度再快,这时却已然没有时间反应,电光石火之间,贺雪灵却将他一把摁倒在地,血魑径直从他们身上跃过,一阵劲风,将他们的衣袂带起。 邓游反应神快,不等贺雪灵回神,一个鹞子翻身,立身挺起,挥剑直刺血魑。可就在刹那之间,他看见血魑正和另外一只幻兽厮斗,便急忙收住刑天剑,看两只幻兽互相撕咬。 这时,贺雪灵也已起身,拂去身上尘土,站在邓游身后,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显然被刚才发生的一切惊得不轻。 “你说对了,血魑确实是在保护我们。”邓游说道。 “原来这只幻兽是想要在我们身后偷袭。”贺雪灵道。 “正是。” “看起来不像地蛊。” “是另一种幻兽。” “什么?” “獓狠。” “獓狠?” “没错,最喜欢吃人的凶兽。” “比那地蛊还凶?” “不知要凶上多少倍。” “可我看着更像一头牛。” “你没看见它肚子里头的东西才会这样说。” “它肚子里头还能有些什么东西?” 二人说话之间,血魑和獓狠已经斗得不可开交,邓游看得出来,虽然血魑进攻凶狠,但那獓狠实在不是善类,几个回合,血魑刚才进攻时浑身散射的强烈雷火,此时已经越来越弱,甚至连蓝色的光晕也都不见。而那牛身骷髅脸的獓狠,浑身毛发厚密,好似披着一件厚重的蓑衣,血魑百般撕咬,却不能伤它几分,如此纠斗下去,过不许久,血魑恐怕只会被獓狠撕成碎片。 邓游和贺雪灵看得出奇,全然没有注意到头顶之上盘旋着一只猪嘴,蝠翼,狸爪的凶兽,正伺机俯冲下来。 就在此时,正在鏖战的血魑狠狠咬住獓狠脖颈,用力一甩,将獓狠甩出尺,獓狠正要翻身冲将过去之时,血魑引颈嘶吼一声,猛将咬在嘴中的一块血肉抛向邓游,邓游一见情势不妙,纵身掠起,挥剑便向獓狠刺去,不料剑刚挥起,却被空中什么物件挡住,等有抬头,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刚才他纵身挥剑,由于用力过猛,剑刃正好刺中俯冲下来的蝠悚。 邓游此时才又明白,竟然是血魑救了他和贺雪灵一命。 “啊”贺雪灵突然惊叫一声。 邓游急忙回身,贺雪灵神色十分惊惧,双手紧紧捂着嘴巴,好像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血魑已经战败。 不,更准确地说,血魑已经战死。 獓狠的四只尖角,已经深深地插进了血魑的肚皮。 血魑无力地躺在地面,双目之中,满是悲伤,还有绝望。 它好像在责怨自己,没有保护好眼前的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它都可能不认识,更可能是第一次遇见。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一直在保护着这两个人。 贺雪灵眼眸之中含满了泪水,不是惊吓流下的泪水,她已经被血魑的保护感动。 邓游感觉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责怨自己,竟然这样没有本事,连几只凶兽都无可奈何,日后还怎样去保护九术之尊? 九术之尊还很遥远,战死的血魑却在眼前,他眼睁睁看着它渐渐没了气息,却又无能为力。 獓狠甩了甩头,尖角上残留的血渍四下纷飞。 血魑呻吟了一声,身形随即软了下去,浑身的火焰全然熄灭,光晕不再,只剩下一具金红色的尸体。 刑天剑也在滴血。 那是蝠悚的血。 滴在地面,葱绿的青草瞬间枯萎,尘土之上,冒起一股绿烟,十分呛鼻。 刑天剑剑尖,忽然燃起火焰,像被点燃的火把,火光明亮,伴有丝丝之声。 獓狠凶狠的眼神瞪着他们二人,白晃晃的獠牙仿佛刚被磨砺过的钢叉,一步一步向他们二人逼近过来。 夜色漆黑。 黑得让人心里发麻。 可让邓游头皮发麻的,却是盘旋在夜幕之中的蝠悚。 天上地下,危机重重。 獓狠虎视眈眈,正要大开杀戒。 蝠悚神诡难测,也要出其不意。 邓游手握剑柄,力道却已用到极致。 天空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 “这又是哪来的一只啊?”邓游哭笑不得。 “不像是蝠悚的声音。”贺雪灵侧耳一听,道。 “真真是应接不暇。” “好像蝠悚都不在了。” 邓游仰头一看,只有星空,寂静的星空。 獓狠也开始慢慢身后的密林退去 头顶又是一阵清脆的鸣叫。 “奇怪!”邓游道。 “怎么回事?好像周围突然安静了。”贺雪灵疑道。 “难道是魅域的灵兽?”邓游道。 “魅域的灵兽?怎么可能?”贺雪灵道。 “不然獓狠和蝠悚怎么会突然间全都退去了。”邓游推测。 “我们和灵兽自古互不两立。”贺雪灵道。 “钻天涯的人,也并非都是邪域之人。”邓游道。 “难道你不是?”贺雪灵惊问道。 “难道你是?”邓游问道。 二人言语之间,天穹突然一片明亮,一只羽毛五颜六色的奇鸟徐徐落下。 邓游惊道:“玄鸟!” 贺雪灵惊问道:“玄鸟?” 邓游瞪大眼睛,道:“你会召唤玄鸟?” 贺雪灵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惊道:“我怎么会!” 邓游道:“你是灵族的人?” 贺雪灵听邓游这样一说,又已惊呆。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密林的秘密 雷火团在地面,纹丝不动。 邓游和贺雪灵也呆住,四目神光像被钉在了火焰上面,挪不开半分。 密林之上,夜色沉沉,蝠悚掠过苍穹,翅翼擦过茂密的树叶,逗气的簌簌之声,忽远忽近。 邓游定睛瞧着眼前的那团雷火,心里却不住思量着头顶的蝠悚,如果此时蝠悚和血魑同时袭来,光是照顾自己,他倒是有十足的把握,可现在身边还有一个贺雪灵,要将两个人同时照顾周全,他根本没有把握。 毕竟,血魑绝不像地蛊,会轻易罢休。 邓游慢慢抽出刑天剑,殷红的光晕此时已经完全集聚了能量,剑身也已变得灼热,剑刃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他感觉得出来,一股强大的力道正通过剑柄向他的体内注涌,浑身的肌肉开始坚实,双臂青筋暴起。无数股热量好像枝蔓一般,自他的双足,迅速上蹿,一直到达头顶。 邓游只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那股力道,猛然挥起刑天剑,朝着那团雷火劈去。 “邓游,不要伤害它”贺雪灵忽然急切喊道。 邓游身在半空,听贺雪灵这样一声呼喊,赶紧急急收身。待他落地之时,距离血魑不过尺许。只听得那团雷火“嗷”了一声,却并没有做出攻势。 血魑不敢没有攻击邓游,反而身子向后缩了一缩。 贺雪灵疾步走到邓游身边,小声说道:“你没看出来,它好像不愿意伤害我们么?” 邓游刚才只想着如何保护贺雪灵,那还细看过血魑的动静神态。他只是早先听人说过这密林里头,所有幻兽之中,血魑最为凶恶,只要血魑出现,必定会有尸骨。 贺雪灵轻轻按下邓游手中的刑天剑,细声说道:“说不定这血魑是四大灵兽之一也说不定,要是它想伤及我们,我们早就成了一堆枯骨了,那还能等到你出手,你看——”邓游顺着贺雪灵的手指方向看去,那团雷火本来红彤彤的火焰此时已经变成淡蓝的光晕,“我刚才想到,这火焰其实就是血魑的毛发,你刚才所杀的地蛊说不定正是它的对手,血魑之所以出现,怕是要来谢你的” 邓游却听贺雪灵这番话跟天书一般,转眸睨了一眼贺雪灵,喃喃道:“你这都听谁瞎说的?” 贺雪灵瞪他一眼,道:“这是我自己刚才想的。” 正当此时,血魑突然纵身一跃,直勾勾向着她们二人扑来,速度之快,堪比闪电,邓游出剑速度再快,这时却已然没有时间反应,电光石火之间,贺雪灵却将他一把摁倒在地,血魑径直从他们身上跃过,一阵劲风,将他们的衣袂带起。 邓游反应神快,不等贺雪灵回神,一个鹞子翻身,立身挺起,挥剑直刺血魑。可就在刹那之间,他看见血魑正和另外一只幻兽厮斗,便急忙收住刑天剑,看两只幻兽互相撕咬。 这时,贺雪灵也已起身,拂去身上尘土,站在邓游身后,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显然被刚才发生的一切惊得不轻。 “你说对了,血魑确实是在保护我们。”邓游说道。 “原来这只幻兽是想要在我们身后偷袭。”贺雪灵道。 “正是。” “看起来不像地蛊。” “是另一种幻兽。” “什么?” “獓狠。” “獓狠?” “没错,最喜欢吃人的凶兽。” “比那地蛊还凶?” “不知要凶上多少倍。” “可我看着更像一头牛。” “你没看见它肚子里头的东西才会这样说。” “它肚子里头还能有些什么东西?” 二人说话之间,血魑和獓狠已经斗得不可开交,邓游看得出来,虽然血魑进攻凶狠,但那獓狠实在不是善类,几个回合,血魑刚才进攻时浑身散射的强烈雷火,此时已经越来越弱,甚至连蓝色的光晕也都不见。而那牛身骷髅脸的獓狠,浑身毛发厚密,好似披着一件厚重的蓑衣,血魑百般撕咬,却不能伤它几分,如此纠斗下去,过不许久,血魑恐怕只会被獓狠撕成碎片。 邓游和贺雪灵看得出奇,全然没有注意到头顶之上盘旋着一只猪嘴,蝠翼,狸爪的凶兽,正伺机俯冲下来。 就在此时,正在鏖战的血魑狠狠咬住獓狠脖颈,用力一甩,将獓狠甩出尺,獓狠正要翻身冲将过去之时,血魑引颈嘶吼一声,猛将咬在嘴中的一块血肉抛向邓游,邓游一见情势不妙,纵身掠起,挥剑便向獓狠刺去,不料剑刚挥起,却被空中什么物件挡住,等有抬头,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刚才他纵身挥剑,由于用力过猛,剑刃正好刺中俯冲下来的蝠悚。 邓游此时才又明白,竟然是血魑救了他和贺雪灵一命。 “啊”贺雪灵突然惊叫一声。 邓游急忙回身,贺雪灵神色十分惊惧,双手紧紧捂着嘴巴,好像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血魑已经战败。 不,更准确地说,血魑已经战死。 獓狠的四只尖角,已经深深地插进了血魑的肚皮。 血魑无力地躺在地面,双目之中,满是悲伤,还有绝望。 它好像在责怨自己,没有保护好眼前的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它都可能不认识,更可能是第一次遇见。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一直在保护着这两个人。 贺雪灵眼眸之中含满了泪水,不是惊吓流下的泪水,她已经被血魑的保护感动。 邓游感觉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责怨自己,竟然这样没有本事,连几只凶兽都无可奈何,日后还怎样去保护九术之尊? 九术之尊还很遥远,战死的血魑却在眼前,他眼睁睁看着它渐渐没了气息,却又无能为力。 獓狠甩了甩头,尖角上残留的血渍四下纷飞。 血魑呻吟了一声,身形随即软了下去,浑身的火焰全然熄灭,光晕不再,只剩下一具金红色的尸体。 刑天剑也在滴血。 那是蝠悚的血。 滴在地面,葱绿的青草瞬间枯萎,尘土之上,冒起一股绿烟,十分呛鼻。 刑天剑剑尖,忽然燃起火焰,像被点燃的火把,火光明亮,伴有丝丝之声。 獓狠凶狠的眼神瞪着他们二人,白晃晃的獠牙仿佛刚被磨砺过的钢叉,一步一步向他们二人逼近过来。 夜色漆黑。 黑得让人心里发麻。 可让邓游头皮发麻的,却是盘旋在夜幕之中的蝠悚。 天上地下,危机重重。 獓狠虎视眈眈,正要大开杀戒。 蝠悚神诡难测,也要出其不意。 邓游手握剑柄,力道却已用到极致。 天空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 “这又是哪来的一只啊?”邓游哭笑不得。 “不像是蝠悚的声音。”贺雪灵侧耳一听,道。 “真真是应接不暇。” “好像蝠悚都不在了。” 邓游仰头一看,只有星空,寂静的星空。 獓狠也开始慢慢身后的密林退去 头顶又是一阵清脆的鸣叫。 “奇怪!”邓游道。 “怎么回事?好像周围突然安静了。”贺雪灵疑道。 “难道是魅域的灵兽?”邓游道。 “魅域的灵兽?怎么可能?”贺雪灵道。 “不然獓狠和蝠悚怎么会突然间全都退去了。”邓游推测。 “我们和灵兽自古互不两立。”贺雪灵道。 “钻天涯的人,也并非都是邪域之人。”邓游道。 “难道你不是?”贺雪灵惊问道。 “难道你是?”邓游问道。 二人言语之间,天穹突然一片明亮,一只羽毛五颜六色的奇鸟徐徐落下。 邓游惊道:“玄鸟!” 贺雪灵惊问道:“玄鸟?” 邓游瞪大眼睛,道:“你会召唤玄鸟?” 贺雪灵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惊道:“我怎么会!” 邓游道:“你是灵族的人?” 贺雪灵听邓游这样一说,又已惊呆。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情人的泪 秋风萧瑟。万籁俱寂。 密林之中,漆黑一片。 只有玄鸟通身散发的光芒照亮了邓游和贺雪灵。 邓游感觉到一阵凉意。贺雪灵裹紧了衣衫,但密林之中独有那份寒意还是浸透了她的肌肤。 此时,要是有一堆篝火该有多好,贺雪灵心想着。 可是没有。 现实往往如此,冬天想着夏天,夏天却又思念冬天,北域之人在凛冽寒风中想象着南域的海水沙滩,南域之人念念不忘北域清凉的阵风。 越想得到的越得不到,得到却又偏偏不去珍惜。 季节和感情一样,也让人相思。 感情和季节一样,也容易变迁。 男人总是很奇怪,吃酒赌博,信手拈来,且样样用心极其细致,唯独对女人微妙的感情却总是粗心马虎,注意不了,即使这个女人对他暗示过很多回。 而女人心思细腻,天生敏感,就像她们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只要稍一触碰,便会有强烈的反应,可偏偏天下的男人从来只是关注女人的胴体,对她们的心思置若罔闻,熟视无睹,难怪只要男人一伸手,女人就会骂一声臭男人。 男人到底只是图享受的动物。 这些道理,邓游怎么会不懂,可他对贺雪灵的感情绝然不会这么简单,他喜欢她,可这种喜欢,只能隐藏于平常的嬉笑之中,让他面对贺雪灵认真严肃地说出这几个字,他觉得很难。 比登天还难。 贺雪灵性格虽然乖巧,虽然自小被慕容沧养育,但心底却完全不似慕容沧那般冷血无情,她有善良的胸襟,也有一颗迫切希望有人爱她的心。 一颗温柔如三月春风一般的心。 她以为邓游就是那面湖水,只要她感情的微风拂过,必然会荡起层层涟漪。 可惜,到现在,邓游却更像潭死水。 比死水更让她绝望的是,邓游对她总是若即若离。 她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连她一个这样的女孩子都已经没什么忌惮。 嘻嘻哈哈的邓游,无所不知的邓游,背负刑天剑的邓游,会有什么忌惮? 在贺雪灵眼里,他邓游本就该肆无忌惮的。 她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是那样肆无忌惮。 慕容沧见他第一面的时候,他不照样那样肆无忌惮吗? 邓游正静神盯着玄鸟,此时他心里想的却是如何赶紧带着贺雪灵离开密林。在密林多呆一刻,危险就多加一份。贺雪灵心间所想,他自然无暇顾及,他怎么会猜透身边这个女孩的心思,这是他最不擅长的。 他擅长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保护九术之尊?可到如今,九术之尊长什么模样他都不知道。 他为什么在钻天涯这些时日,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听人说起过,钻天涯涯主慕容沧试图称霸武林,成为九术之尊。 他身在钻天涯时日已久,早把慕容沧看得清楚。慕容沧虚有雄心,要成为九术之尊,绝然没有可能。 邪域之人,黑暗之术,怎么会成为九术之尊? 玄鸟双目炯炯,眼有神光,却只定睛看向贺雪灵,好像正在等着主人给它命令。 贺雪灵两眼痴痴看着邓游,邓游目不转睛看着玄鸟。 贺雪灵走近邓游,轻轻抓住邓游的手。这只手,没有温度,冷得像冰。 邓游回眸,嘴角微挑,轻声说道:“玄鸟好像认识你。” 贺雪灵嫣然道:“怎么会呢?它或许只是好奇。” 邓游道:“不,玄鸟只会接近灵族的人。” 贺雪灵辩道:“我又不是灵族的人。” 邓游沉默,将贺雪灵的手握得更紧。 贺雪灵鼻间一酸,眼眶泛起泪花。眼前的一切,更加朦胧。 “要是你能一直这样握着我的手该有多好。” 玄鸟走到贺雪灵身前,脑袋抵了抵贺雪灵的另一只手,又将两腿一屈,身子一矮,好像正在等待着贺雪灵。 “它要将你载走”邓游说得轻松,心里却是十分怅然。 “我不会离开你。”贺雪灵语气坚定。 “你放心,我肯定会找到你” 玄鸟抖了抖身子,好像在催促。 “别忘了,你是灵族的人,只有灵族的人才能召唤来玄鸟。玄鸟出现,必定有其中的道理说不定灵族的人现在都在急切地寻找你,等你的消息,所以,玄鸟才会出现” 贺雪灵摇摇头,眼泪顺颊而下。 “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不会死的,即便要死,我也会先告诉你” 贺雪灵一听,赶忙掩住邓游的嘴,故意笑道:“你的命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你就得好好活着。” 邓游笑道:“看来我是逃不脱你的手掌心了。”说罢,拭去了贺雪灵脸颊的泪珠,将她扶上玄鸟。 一阵扑簌之声,玄鸟消失在夜幕之中。 “邓——游——等——着——我——”贺雪灵的声音,划破夜空,清脆动人。 邓游怅然若失,神情沮丧。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密林,周围无数双眼睛,冒着阴森寒光,早已对他垂涎三尺。 黑暗中传来一些窸窸窣窣之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疾步向他奔来,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 邓游听得清楚,这绝非幻兽奔跑所能发出的声音,分明是有人掠地奔跑。 “哪条好汉,出来说话。”他放声喊道。 “密林圣地,岂容他人践踏,黄口小儿,快快受死。”声音异常响亮,仿佛此人就在邓游身边。 邓游听此声音,知道此人内力十分深厚,虽然掠地而来,脚下功夫,却绝非常人所及,如此茂密林木,他的声音却这样响亮清晰,足见他千里传音的功夫也已登峰造极。 “在下邓游,还望英雄行个方便,好让我顺利通过这密林圣地。”邓游大声喊道。 “哈哈,西风断徒弟,御风族剑士,九术之尊的保镖,原来只是个被小小幻兽吓破胆的嫩头小子,哈哈” 邓游惊讶不已,自己刻意隐匿身份,以为天衣无缝,孰料被此人知晓的这样清楚,登时心里大惊不已。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邓游有礼了”话未说完,却发现眼前已经站着一个人影,夜色之下,完全看不清楚面目,只听得对方气息匀称,好像这个人一直就站在眼前一般。 邓游抱拳,道:“误入密林圣地,还望前辈见谅” 那人影哼了一声,道:“什么误入,你和那丫头片子不就是想去未知之地替慕容沧取得雾岚之水么。” 邓游又吃一惊,道:“前辈究竟何方高人?” 那人影哈哈一笑,鬼魂一般,已经在邓游眼前,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又听他说道:“今天分明是十五,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可也不见圆月,你说是不是很邪乎?” 未等邓游开口,那人影又道:“我道是什么缘由,原来邪魅两域在我密林圣地聚会,我倒有兴致来凑一番热闹,谁知你们之间,竟然还有灵族的人在,不光人在,还召来了玄鸟哦,看来慕容沧果真要出钻天涯了么?” “前辈之言,邓游半句也听不明白” “你听明白又如何?” “能听明白,也能死个明白。” “哼死个明白又能怎样,还不如稀里糊涂死了。” “难道前辈想要我做个糊涂鬼?” “你这小鬼,临死还这样贫嘴。” “死人可只能说鬼话,前辈是想要听鬼话么?” “我只想要听实话。” “那前辈就该问我实话。” “你要说的话我早都知道了。” “我看未必。” “你倒口气好大。” “因为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人是鬼。” “哈哈,你胆子倒还不小。” “反正我也快要死了。” “哦?” “前辈不是来杀我的么?” “我本来想杀你的。” “现在你又不想杀我了?” “现在我还想杀你。” “等死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但我现在还不想让你死。” “那你还不如现在就让我死了的好。” “你就这么想死?” “我不是想死,我是怕等死。” “哈哈,你倒是我冷不凡见到的第一个有趣的人。” “什么,你是冷不凡?” 邓游听到冷不凡这三个字,惊得差点跌倒在地。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情人的泪 秋风萧瑟。万籁俱寂。 密林之中,漆黑一片。 只有玄鸟通身散发的光芒照亮了邓游和贺雪灵。 邓游感觉到一阵凉意。贺雪灵裹紧了衣衫,但密林之中独有那份寒意还是浸透了她的肌肤。 此时,要是有一堆篝火该有多好,贺雪灵心想着。 可是没有。 现实往往如此,冬天想着夏天,夏天却又思念冬天,北域之人在凛冽寒风中想象着南域的海水沙滩,南域之人念念不忘北域清凉的阵风。 越想得到的越得不到,得到却又偏偏不去珍惜。 季节和感情一样,也让人相思。 感情和季节一样,也容易变迁。 男人总是很奇怪,吃酒赌博,信手拈来,且样样用心极其细致,唯独对女人微妙的感情却总是粗心马虎,注意不了,即使这个女人对他暗示过很多回。 而女人心思细腻,天生敏感,就像她们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只要稍一触碰,便会有强烈的反应,可偏偏天下的男人从来只是关注女人的胴体,对她们的心思置若罔闻,熟视无睹,难怪只要男人一伸手,女人就会骂一声臭男人。 男人到底只是图享受的动物。 这些道理,邓游怎么会不懂,可他对贺雪灵的感情绝然不会这么简单,他喜欢她,可这种喜欢,只能隐藏于平常的嬉笑之中,让他面对贺雪灵认真严肃地说出这几个字,他觉得很难。 比登天还难。 贺雪灵性格虽然乖巧,虽然自小被慕容沧养育,但心底却完全不似慕容沧那般冷血无情,她有善良的胸襟,也有一颗迫切希望有人爱她的心。 一颗温柔如三月春风一般的心。 她以为邓游就是那面湖水,只要她感情的微风拂过,必然会荡起层层涟漪。 可惜,到现在,邓游却更像潭死水。 比死水更让她绝望的是,邓游对她总是若即若离。 她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连她一个这样的女孩子都已经没什么忌惮。 嘻嘻哈哈的邓游,无所不知的邓游,背负刑天剑的邓游,会有什么忌惮? 在贺雪灵眼里,他邓游本就该肆无忌惮的。 她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是那样肆无忌惮。 慕容沧见他第一面的时候,他不照样那样肆无忌惮吗? 邓游正静神盯着玄鸟,此时他心里想的却是如何赶紧带着贺雪灵离开密林。在密林多呆一刻,危险就多加一份。贺雪灵心间所想,他自然无暇顾及,他怎么会猜透身边这个女孩的心思,这是他最不擅长的。 他擅长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保护九术之尊?可到如今,九术之尊长什么模样他都不知道。 他为什么在钻天涯这些时日,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听人说起过,钻天涯涯主慕容沧试图称霸武林,成为九术之尊。 他身在钻天涯时日已久,早把慕容沧看得清楚。慕容沧虚有雄心,要成为九术之尊,绝然没有可能。 邪域之人,黑暗之术,怎么会成为九术之尊? 玄鸟双目炯炯,眼有神光,却只定睛看向贺雪灵,好像正在等着主人给它命令。 贺雪灵两眼痴痴看着邓游,邓游目不转睛看着玄鸟。 贺雪灵走近邓游,轻轻抓住邓游的手。这只手,没有温度,冷得像冰。 邓游回眸,嘴角微挑,轻声说道:“玄鸟好像认识你。” 贺雪灵嫣然道:“怎么会呢?它或许只是好奇。” 邓游道:“不,玄鸟只会接近灵族的人。” 贺雪灵辩道:“我又不是灵族的人。” 邓游沉默,将贺雪灵的手握得更紧。 贺雪灵鼻间一酸,眼眶泛起泪花。眼前的一切,更加朦胧。 “要是你能一直这样握着我的手该有多好。” 玄鸟走到贺雪灵身前,脑袋抵了抵贺雪灵的另一只手,又将两腿一屈,身子一矮,好像正在等待着贺雪灵。 “它要将你载走”邓游说得轻松,心里却是十分怅然。 “我不会离开你。”贺雪灵语气坚定。 “你放心,我肯定会找到你” 玄鸟抖了抖身子,好像在催促。 “别忘了,你是灵族的人,只有灵族的人才能召唤来玄鸟。玄鸟出现,必定有其中的道理说不定灵族的人现在都在急切地寻找你,等你的消息,所以,玄鸟才会出现” 贺雪灵摇摇头,眼泪顺颊而下。 “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不会死的,即便要死,我也会先告诉你” 贺雪灵一听,赶忙掩住邓游的嘴,故意笑道:“你的命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你就得好好活着。” 邓游笑道:“看来我是逃不脱你的手掌心了。”说罢,拭去了贺雪灵脸颊的泪珠,将她扶上玄鸟。 一阵扑簌之声,玄鸟消失在夜幕之中。 “邓——游——等——着——我——”贺雪灵的声音,划破夜空,清脆动人。 邓游怅然若失,神情沮丧。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密林,周围无数双眼睛,冒着阴森寒光,早已对他垂涎三尺。 黑暗中传来一些窸窸窣窣之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疾步向他奔来,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 邓游听得清楚,这绝非幻兽奔跑所能发出的声音,分明是有人掠地奔跑。 “哪条好汉,出来说话。”他放声喊道。 “密林圣地,岂容他人践踏,黄口小儿,快快受死。”声音异常响亮,仿佛此人就在邓游身边。 邓游听此声音,知道此人内力十分深厚,虽然掠地而来,脚下功夫,却绝非常人所及,如此茂密林木,他的声音却这样响亮清晰,足见他千里传音的功夫也已登峰造极。 “在下邓游,还望英雄行个方便,好让我顺利通过这密林圣地。”邓游大声喊道。 “哈哈,西风断徒弟,御风族剑士,九术之尊的保镖,原来只是个被小小幻兽吓破胆的嫩头小子,哈哈” 邓游惊讶不已,自己刻意隐匿身份,以为天衣无缝,孰料被此人知晓的这样清楚,登时心里大惊不已。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邓游有礼了”话未说完,却发现眼前已经站着一个人影,夜色之下,完全看不清楚面目,只听得对方气息匀称,好像这个人一直就站在眼前一般。 邓游抱拳,道:“误入密林圣地,还望前辈见谅” 那人影哼了一声,道:“什么误入,你和那丫头片子不就是想去未知之地替慕容沧取得雾岚之水么。” 邓游又吃一惊,道:“前辈究竟何方高人?” 那人影哈哈一笑,鬼魂一般,已经在邓游眼前,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又听他说道:“今天分明是十五,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可也不见圆月,你说是不是很邪乎?” 未等邓游开口,那人影又道:“我道是什么缘由,原来邪魅两域在我密林圣地聚会,我倒有兴致来凑一番热闹,谁知你们之间,竟然还有灵族的人在,不光人在,还召来了玄鸟哦,看来慕容沧果真要出钻天涯了么?” “前辈之言,邓游半句也听不明白” “你听明白又如何?” “能听明白,也能死个明白。” “哼死个明白又能怎样,还不如稀里糊涂死了。” “难道前辈想要我做个糊涂鬼?” “你这小鬼,临死还这样贫嘴。” “死人可只能说鬼话,前辈是想要听鬼话么?” “我只想要听实话。” “那前辈就该问我实话。” “你要说的话我早都知道了。” “我看未必。” “你倒口气好大。” “因为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人是鬼。” “哈哈,你胆子倒还不小。” “反正我也快要死了。” “哦?” “前辈不是来杀我的么?” “我本来想杀你的。” “现在你又不想杀我了?” “现在我还想杀你。” “等死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但我现在还不想让你死。” “那你还不如现在就让我死了的好。” “你就这么想死?” “我不是想死,我是怕等死。” “哈哈,你倒是我冷不凡见到的第一个有趣的人。” “什么,你是冷不凡?” 邓游听到冷不凡这三个字,惊得差点跌倒在地。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神秘的冷不凡 邓游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的刑天剑不再抖动,自己体内的元气也已经恢复如初。但是另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道却将自己的身形禁锢了一般,自己的手脚c双眸和思维,无法再灵活运用,他试着运了一下真气,体内的真气也好像被锁住了。 他正要往前挪步,黑暗之中的那个影子又向他靠近了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影子的鼻息,那是一股陌生的热流,好像这股热流挡住了密林之中任何黑暗凶恶的幻兽,可他明明只是一个影子。 邓游仿佛被这个黑暗之中的影子死死地困住,而这个影子却又好像又将他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他看不清楚影子的面目,只好冲着这个名叫冷不凡的影子道:“冷不凡怎么会在这密林?” “哈哈”那影子发出一阵笑声,周身突然发出光亮,光亮之中,现出一个男人瘦小高大的身形来。可是邓游并没有感觉到他作为活人的气息。 “你可隐藏得真深。”邓游道。“可你为什么要依附在死人的气息上呢?难道你在躲什么人?” 冷不凡笑道:“我要现了真身,岂不是把你吓个半死?”说着从光亮后面探出面目,一双血色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邓游:“呵呵,果然是西风断的弟子。” 邓游这才看清冷不凡的脸面,坑坑洼洼的皮肤,说不出的惨白干枯,一双细小的眼睛,好像被鲜血充满,几乎看不清黑色的双瞳。邓游实在想作呕,喉咙却发干的厉害,脸色一沉,道:“冷老前辈怎么知道我是西风断的弟子?”虽然他对面前的这个人十分厌恶,但还是用了尊称,毕竟他刚才间接地救了他的性命。 冷不凡道:“东风不破西风断,想必你师父西风断的身世,你早就知道了!可是西风断为什么偏偏要将你作为关门弟子” 冷不凡话说半截,邓游抢话道:“不管师父出于什么样的缘由,我也是他的弟子。” “哦?”冷不凡道,“可是有时候你不明就里帮你师父做了错事,也不怕江湖中人耻笑?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师父为什么将刑天剑五势悉数传授与你?他可是从来只传授四势的。” 邓游听冷不凡这样一说,暗暗吃了一惊,难道刑天剑法居然有五势吗? 冷不凡道:“难道他也只传于你四势吗?他为什么不肯将刑天剑五势传与他的关门弟子呢?” 邓游瞪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冷不凡。 冷不凡笑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是说错了,还是说对了?” 邓游道:“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冷不凡笑道:“就当我什么没跟你说好了。” 邓游定定地站着,仿佛在思虑这一些什么事情,片刻,道:“真是奇怪,你隐匿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好像和江湖之中传说的那个术道已近九术之尊的血风神不太一样。” “哈哈”冷不凡冷笑道,“血风神!难道西风断的弟子也会相信这些传说?你可是西风断的高足啊,也许将来还会是御风族最顶尖的御风战士!难道你也会被那些无稽之谈蒙蔽么?” 邓游一阵沉默,旋即又道:“可据我所知,鼎鼎有名的血风神冷不凡一直都和我们都和我们是针锋相对啊。你不光要对御风族斩草除根,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保护九术之尊的御风战士,你今天救我只是为了杀我,这个我说的不会有错吧?” “你全然错了!”冷不凡沉色说道,“江湖之中,传言血风神杀人不眨眼,对御风族更是恨之入骨,不错,我确实想过要杀西风断,而且现在我要见了他,也会毫不犹豫想杀了他,这个想法一天都没有变过。你可知道其中的缘由吗?因为我曾经也是一等一的邪域术士,虎啸峡血战,魅域术士更是伤我不轻,几乎将我体内元气毁坏殆尽,在我奄奄一息之际,救我的人却不是邪域之人,反倒是四大天王之一的细烟孤,他不但救了我的性命,还将身上最后一颗美人瞳让我吞服,我的性命得以保全,武艺和术技竟然也增进不少!你现在听这些事,心里定然十分惊讶,细烟孤怎样会救一个邪域术士的性命?所以,你现在若在身处我的位置,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你也会这样做的。” 邓游沉默了半晌,道:“你说的对。” 冷不凡又道:“黑暗术士在虎啸峡大开杀戒,你有听闻吧?” 邓游点头。 冷不凡道:“黑暗术士那样屠杀无辜,好像天经地义,因为在他们看来,那样做是为了邪域生存c为了邪域众生,不得已才大开杀戒!虎啸峡一役之后,我虽被细烟孤救起,可我还帮黑暗术士想找个杀人的因由,说他们是为了生存大业一时失控,说当时为了不被驱逐别无他选。但是,他们为了生存一时失控屠杀了众多无辜之人,如果有朝一日,黑暗术士真要统领了天下,再遇什么不顺应于他们召唤的人,他们必然会拿起屠刀开始新的屠杀!啧啧,那时候我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管?我是邪域之人,恐怕还要为了一个生存的借口大开杀戒吧。” “你不会的。” “不会?”冷不凡道,“你又怎么知道?” 邓游看着那双血色的眼睛,不知说什么好。 冷不凡接着道:“邪域的事情,我知道的自然要比你多得多!整日打打杀杀的日子,我也是厌倦了。细烟孤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如若不是他的开化,直到今日,我可能也在钻天涯助纣为虐” 说着,又朝邓游看了一眼。邓游沉默。 冷不凡继续道:“以你这样聪明的人,应该很清楚,处在我这样境地的人,如果还现身江湖,岂不是又要添很多麻烦么?慕容沧现在号令黑暗军团,意欲再战江湖,一统武林,他的一个念头,又要牵涉天底下成千上万人的生死性命!慕容沧已经执迷不悟,现在他的武功几乎无人可及,破术也快登峰造极,此人最善采阴补阳,精力十分充沛,为人克制理性,做事又谨慎周到,如果出了钻天涯,怕是一场血雨腥风的纷争在所难免!他很清楚自己的欲望,而且为了满足欲望,他愿意牺牲一切!”冷不凡顿了一顿,道:“他为了九术之尊之名甚至牺牲了自由!还有什么比自由更珍贵的呢?” 邓游闭口不言。 冷不凡看着邓游,也不再说话。 许久,邓游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冷不凡道:“我想说什么,以你这样聪明的人,不会不懂!” “不可能!”邓游道,“不管怎样,他总归是我的师父,你的传言实与不实,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冷不凡道:“可刑天剑五势他只教了你四势,你就不觉得奇怪?” “不错,师父确实只教了我四势。可是,你就知道刑天剑有五势?我见你是前辈,又救了我性命,才肯听你说完这番话语。我猜想你隐居密林,怕是另有企图,说不定你也一心想成为九术之尊,只是苦于没有任何资本,只能委屈此地,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说不定你比慕容沧更加凶恶也说不定。” 邓游低下了头,又道:“我看是一定的。” “一定?”冷不凡笑道,“你就这样肯定?我承认,来往密林的许多人之中,你不但是最聪明的一个,也是最有意思的一个,假如你不是西风断的弟子,说不定我还能将我这许多年悟出的武功心决传授于你,不成想,你对我的成见居然如此之深!” 说到这里冷不凡又顿了一顿,他太了解这些初出江湖的嫩头小子,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即使面对再强大的对手,总要搏上一搏。所以,他也不急于表明自己的心迹,他只要保证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邓游记在心里:“可惜,你有这样的心魔!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有了成见,日子久了,即便这个人为他做了很多事,他也不会领情的!如果他是一个一等一的大侠,或许能破除心魔,重新容纳别人。可惜,你还不是这样的大侠!” 邓游紧闭双唇,听冷不凡继续说道:“你师父西风断固然武功精绝,他的声明我早有耳闻,想必你也知道,南有东风不破,北有西风断,二人剑法,不分伯仲,各有千秋。这些年你师父和东风不破都已归隐,但你以为,他们是真想归隐吗?如果你真的了解你的师父,你决然不会在钻天涯隐匿这样长久。这次你使用聪明手段,从慕容沧手中抢了贺雪灵,并将她送回灵族,可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贺雪灵被玄鸟接走,不正好暴露了灵族所在之地吗?这正中慕容沧下怀!” “真的?”邓游惊道。 “千真万确!慕容沧何其精明之人,说不定他早就看出了你的把戏,他虽不露面,你的内心,他却早已了如指掌。你真以为你和贺雪灵能轻易走出钻天涯,说不定正是一个棋局。” “可是,”邓游失声道,“涯慕容沧不是亲身找我了吗?他可是不会轻易见一个人的!” “这正是他的精明之处,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冷不凡道,“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屈尊找你,不过是个雕虫小技而已。” 冷不凡不用说的明白,邓游全然懂得其中的意思。慕容沧屈尊到他的洞口,既满足了贺雪灵的意愿,又显出了自己唯才是用的胸襟。 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冷不凡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只身前往未知之地,如果运气好,或许能讨得一些雾岚之水,如果运气不好,必然有去无回要么就此打住,随我同去血风神谷,再做打算。”冷不凡血色的眼睛发出逼人的光芒:“通往未知之地,必要经过血风神谷,那些寻找未知之地有去无回的人,想必你现在也知道去了哪里!”冷不凡的声音已经从刚才的平静转得极为冰冷,“他们并不是都死在未知之地!未知之地固然神秘,但如果你真到了那里,说不定还当做座上宾,被好好款待上一番!很多人离开未知之地之时,兴致必然十分高昂,真是一副旗开得胜班师回朝的气派景象!熟料,却全都死在密林之中,而且都是死不见尸。” 邓游失声道:“难道都被你杀了?” 冷不凡咧嘴一笑,对邓游道:“区区走卒贩夫一般的人物,还用我亲身动手么?你刚才所见的幻兽,它们可都是靠着这些人活到今日的!” 邓游心头一震:“什么!” 冷不凡道:“对于那些贪婪的人,这是最好的下场!人一旦被贪欲占据,就会干出一些邪门歪道的事来。但在世俗人的眼中,贪欲反而成了一个人有本事的证明。真是奇怪!” 邓游道:“你好像在说自己。” 冷不凡道:“血风神谷的渊源,你师父跟你说起过么?” 邓游沉思片刻道:“我只听他说起过什么血风神,没想到你还有一个谷。” 冷不凡气得哼了一声,道:“这个混蛋,居然什么都没说!”接着双掌一撮,从他的双掌之间,突然冒出了一个火把似的事物,光泽十分鲜亮。冷不凡两手一分,那火把一样的事物就分成两瓣。邓游看得出神,连他师父西风断做不到的,冷不凡居然做的易如反掌。邓游完全没有想到邪域之人居然也能这样纯熟运用魅域的绝技。 冷不凡看他一眼,道:“看你这样的眼神,必然想不到我也会魅域的绝技吧?自盘古开天辟地开始,其实天地之间,本无什么邪域魅域之分,只有人灵兽三族,灵族负责变幻气候季节,人类滋养大地供给食物,兽族也只是配合人类在田间地头耕耘,人灵兽三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司其职其乐融融,人灵兽三族并没有像今天这样泾渭分明。可到了后来,人类贪念越来越强,一心想掌管人灵兽三族,灵族看透了人性的贪婪,从此不再下凡,兽族也是性情大变,变得狂暴凶恶,不再为人类服务。人灵兽三族分歧,到头来还是人类的贪欲所致。人类不但不加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内部之间也分道扬镳,互相驳难。最后心怀善良的一部分人类为了避免冲突,远走南域。剩下的人类,统治了中原及其以北,势力逐渐扩大。这才有了今日邪魅两域之分。这些,你师父也不曾给你说过么?” 邓游失落地点了点头。 冷不凡道:“你可知道邪域的祖先是谁么?” 邓游道:“黑暗术士?” 冷不凡哈了一声,道:“黑暗术士!他们只不过是慕容沧自己培养的傀儡而已。我若不给你说,恐怕到死你也不会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人物。” 邓游黯然道:“请前辈指点。” 不知不觉间,邓游已经将冷不凡的称呼改口了,连他自己也都未发觉。 冷不凡道:“邪域的祖先虽然是一个人名,但却是几十代人都用着同样一个名字——西风断。” 这句话真如晴天霹雳,惊得邓游身子竟然晃了几晃:“怎么可能?” 冷不凡冷笑道:“怎么不可能?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毕竟这是绝世的秘密,常人怎么会知道。现在你该明白西风断为什么不教你刑天剑五势了吧?” 邓游一怔,讪讪道:“前辈!虽然我此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内心分明能感觉到,你口中所言,绝非虚妄之词。可我心里又很清楚,师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绝不是你所说的邪域的祖先。” 冷不凡脸色一沉,又冷笑一声,道:“是么?你不信也罢我们还是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你这样固执,我们即使再争论千百年也依然没有答案,我也没指望我能说服你让你相信我。” 邓游道:“但邓游还是感谢指点迷津。”突然又心生好奇,道:“我倒是真想去血风神谷看看。” 冷不凡一笑。 二人举起那个像火把一样的物件,沿着一条小径,向血风神谷方向走去。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神秘的冷不凡 邓游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的刑天剑不再抖动,自己体内的元气也已经恢复如初。但是另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道却将自己的身形禁锢了一般,自己的手脚c双眸和思维,无法再灵活运用,他试着运了一下真气,体内的真气也好像被锁住了。 他正要往前挪步,黑暗之中的那个影子又向他靠近了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影子的鼻息,那是一股陌生的热流,好像这股热流挡住了密林之中任何黑暗凶恶的幻兽,可他明明只是一个影子。 邓游仿佛被这个黑暗之中的影子死死地困住,而这个影子却又好像又将他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他看不清楚影子的面目,只好冲着这个名叫冷不凡的影子道:“冷不凡怎么会在这密林?” “哈哈”那影子发出一阵笑声,周身突然发出光亮,光亮之中,现出一个男人瘦小高大的身形来。可是邓游并没有感觉到他作为活人的气息。 “你可隐藏得真深。”邓游道。“可你为什么要依附在死人的气息上呢?难道你在躲什么人?” 冷不凡笑道:“我要现了真身,岂不是把你吓个半死?”说着从光亮后面探出面目,一双血色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邓游:“呵呵,果然是西风断的弟子。” 邓游这才看清冷不凡的脸面,坑坑洼洼的皮肤,说不出的惨白干枯,一双细小的眼睛,好像被鲜血充满,几乎看不清黑色的双瞳。邓游实在想作呕,喉咙却发干的厉害,脸色一沉,道:“冷老前辈怎么知道我是西风断的弟子?”虽然他对面前的这个人十分厌恶,但还是用了尊称,毕竟他刚才间接地救了他的性命。 冷不凡道:“东风不破西风断,想必你师父西风断的身世,你早就知道了!可是西风断为什么偏偏要将你作为关门弟子” 冷不凡话说半截,邓游抢话道:“不管师父出于什么样的缘由,我也是他的弟子。” “哦?”冷不凡道,“可是有时候你不明就里帮你师父做了错事,也不怕江湖中人耻笑?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师父为什么将刑天剑五势悉数传授与你?他可是从来只传授四势的。” 邓游听冷不凡这样一说,暗暗吃了一惊,难道刑天剑法居然有五势吗? 冷不凡道:“难道他也只传于你四势吗?他为什么不肯将刑天剑五势传与他的关门弟子呢?” 邓游瞪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冷不凡。 冷不凡笑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是说错了,还是说对了?” 邓游道:“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冷不凡笑道:“就当我什么没跟你说好了。” 邓游定定地站着,仿佛在思虑这一些什么事情,片刻,道:“真是奇怪,你隐匿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好像和江湖之中传说的那个术道已近九术之尊的血风神不太一样。” “哈哈”冷不凡冷笑道,“血风神!难道西风断的弟子也会相信这些传说?你可是西风断的高足啊,也许将来还会是御风族最顶尖的御风战士!难道你也会被那些无稽之谈蒙蔽么?” 邓游一阵沉默,旋即又道:“可据我所知,鼎鼎有名的血风神冷不凡一直都和我们都和我们是针锋相对啊。你不光要对御风族斩草除根,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保护九术之尊的御风战士,你今天救我只是为了杀我,这个我说的不会有错吧?” “你全然错了!”冷不凡沉色说道,“江湖之中,传言血风神杀人不眨眼,对御风族更是恨之入骨,不错,我确实想过要杀西风断,而且现在我要见了他,也会毫不犹豫想杀了他,这个想法一天都没有变过。你可知道其中的缘由吗?因为我曾经也是一等一的邪域术士,虎啸峡血战,魅域术士更是伤我不轻,几乎将我体内元气毁坏殆尽,在我奄奄一息之际,救我的人却不是邪域之人,反倒是四大天王之一的细烟孤,他不但救了我的性命,还将身上最后一颗美人瞳让我吞服,我的性命得以保全,武艺和术技竟然也增进不少!你现在听这些事,心里定然十分惊讶,细烟孤怎样会救一个邪域术士的性命?所以,你现在若在身处我的位置,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你也会这样做的。” 邓游沉默了半晌,道:“你说的对。” 冷不凡又道:“黑暗术士在虎啸峡大开杀戒,你有听闻吧?” 邓游点头。 冷不凡道:“黑暗术士那样屠杀无辜,好像天经地义,因为在他们看来,那样做是为了邪域生存c为了邪域众生,不得已才大开杀戒!虎啸峡一役之后,我虽被细烟孤救起,可我还帮黑暗术士想找个杀人的因由,说他们是为了生存大业一时失控,说当时为了不被驱逐别无他选。但是,他们为了生存一时失控屠杀了众多无辜之人,如果有朝一日,黑暗术士真要统领了天下,再遇什么不顺应于他们召唤的人,他们必然会拿起屠刀开始新的屠杀!啧啧,那时候我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管?我是邪域之人,恐怕还要为了一个生存的借口大开杀戒吧。” “你不会的。” “不会?”冷不凡道,“你又怎么知道?” 邓游看着那双血色的眼睛,不知说什么好。 冷不凡接着道:“邪域的事情,我知道的自然要比你多得多!整日打打杀杀的日子,我也是厌倦了。细烟孤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如若不是他的开化,直到今日,我可能也在钻天涯助纣为虐” 说着,又朝邓游看了一眼。邓游沉默。 冷不凡继续道:“以你这样聪明的人,应该很清楚,处在我这样境地的人,如果还现身江湖,岂不是又要添很多麻烦么?慕容沧现在号令黑暗军团,意欲再战江湖,一统武林,他的一个念头,又要牵涉天底下成千上万人的生死性命!慕容沧已经执迷不悟,现在他的武功几乎无人可及,破术也快登峰造极,此人最善采阴补阳,精力十分充沛,为人克制理性,做事又谨慎周到,如果出了钻天涯,怕是一场血雨腥风的纷争在所难免!他很清楚自己的欲望,而且为了满足欲望,他愿意牺牲一切!”冷不凡顿了一顿,道:“他为了九术之尊之名甚至牺牲了自由!还有什么比自由更珍贵的呢?” 邓游闭口不言。 冷不凡看着邓游,也不再说话。 许久,邓游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冷不凡道:“我想说什么,以你这样聪明的人,不会不懂!” “不可能!”邓游道,“不管怎样,他总归是我的师父,你的传言实与不实,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冷不凡道:“可刑天剑五势他只教了你四势,你就不觉得奇怪?” “不错,师父确实只教了我四势。可是,你就知道刑天剑有五势?我见你是前辈,又救了我性命,才肯听你说完这番话语。我猜想你隐居密林,怕是另有企图,说不定你也一心想成为九术之尊,只是苦于没有任何资本,只能委屈此地,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说不定你比慕容沧更加凶恶也说不定。” 邓游低下了头,又道:“我看是一定的。” “一定?”冷不凡笑道,“你就这样肯定?我承认,来往密林的许多人之中,你不但是最聪明的一个,也是最有意思的一个,假如你不是西风断的弟子,说不定我还能将我这许多年悟出的武功心决传授于你,不成想,你对我的成见居然如此之深!” 说到这里冷不凡又顿了一顿,他太了解这些初出江湖的嫩头小子,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即使面对再强大的对手,总要搏上一搏。所以,他也不急于表明自己的心迹,他只要保证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邓游记在心里:“可惜,你有这样的心魔!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有了成见,日子久了,即便这个人为他做了很多事,他也不会领情的!如果他是一个一等一的大侠,或许能破除心魔,重新容纳别人。可惜,你还不是这样的大侠!” 邓游紧闭双唇,听冷不凡继续说道:“你师父西风断固然武功精绝,他的声明我早有耳闻,想必你也知道,南有东风不破,北有西风断,二人剑法,不分伯仲,各有千秋。这些年你师父和东风不破都已归隐,但你以为,他们是真想归隐吗?如果你真的了解你的师父,你决然不会在钻天涯隐匿这样长久。这次你使用聪明手段,从慕容沧手中抢了贺雪灵,并将她送回灵族,可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贺雪灵被玄鸟接走,不正好暴露了灵族所在之地吗?这正中慕容沧下怀!” “真的?”邓游惊道。 “千真万确!慕容沧何其精明之人,说不定他早就看出了你的把戏,他虽不露面,你的内心,他却早已了如指掌。你真以为你和贺雪灵能轻易走出钻天涯,说不定正是一个棋局。” “可是,”邓游失声道,“涯慕容沧不是亲身找我了吗?他可是不会轻易见一个人的!” “这正是他的精明之处,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冷不凡道,“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屈尊找你,不过是个雕虫小技而已。” 冷不凡不用说的明白,邓游全然懂得其中的意思。慕容沧屈尊到他的洞口,既满足了贺雪灵的意愿,又显出了自己唯才是用的胸襟。 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冷不凡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只身前往未知之地,如果运气好,或许能讨得一些雾岚之水,如果运气不好,必然有去无回要么就此打住,随我同去血风神谷,再做打算。”冷不凡血色的眼睛发出逼人的光芒:“通往未知之地,必要经过血风神谷,那些寻找未知之地有去无回的人,想必你现在也知道去了哪里!”冷不凡的声音已经从刚才的平静转得极为冰冷,“他们并不是都死在未知之地!未知之地固然神秘,但如果你真到了那里,说不定还当做座上宾,被好好款待上一番!很多人离开未知之地之时,兴致必然十分高昂,真是一副旗开得胜班师回朝的气派景象!熟料,却全都死在密林之中,而且都是死不见尸。” 邓游失声道:“难道都被你杀了?” 冷不凡咧嘴一笑,对邓游道:“区区走卒贩夫一般的人物,还用我亲身动手么?你刚才所见的幻兽,它们可都是靠着这些人活到今日的!” 邓游心头一震:“什么!” 冷不凡道:“对于那些贪婪的人,这是最好的下场!人一旦被贪欲占据,就会干出一些邪门歪道的事来。但在世俗人的眼中,贪欲反而成了一个人有本事的证明。真是奇怪!” 邓游道:“你好像在说自己。” 冷不凡道:“血风神谷的渊源,你师父跟你说起过么?” 邓游沉思片刻道:“我只听他说起过什么血风神,没想到你还有一个谷。” 冷不凡气得哼了一声,道:“这个混蛋,居然什么都没说!”接着双掌一撮,从他的双掌之间,突然冒出了一个火把似的事物,光泽十分鲜亮。冷不凡两手一分,那火把一样的事物就分成两瓣。邓游看得出神,连他师父西风断做不到的,冷不凡居然做的易如反掌。邓游完全没有想到邪域之人居然也能这样纯熟运用魅域的绝技。 冷不凡看他一眼,道:“看你这样的眼神,必然想不到我也会魅域的绝技吧?自盘古开天辟地开始,其实天地之间,本无什么邪域魅域之分,只有人灵兽三族,灵族负责变幻气候季节,人类滋养大地供给食物,兽族也只是配合人类在田间地头耕耘,人灵兽三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司其职其乐融融,人灵兽三族并没有像今天这样泾渭分明。可到了后来,人类贪念越来越强,一心想掌管人灵兽三族,灵族看透了人性的贪婪,从此不再下凡,兽族也是性情大变,变得狂暴凶恶,不再为人类服务。人灵兽三族分歧,到头来还是人类的贪欲所致。人类不但不加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内部之间也分道扬镳,互相驳难。最后心怀善良的一部分人类为了避免冲突,远走南域。剩下的人类,统治了中原及其以北,势力逐渐扩大。这才有了今日邪魅两域之分。这些,你师父也不曾给你说过么?” 邓游失落地点了点头。 冷不凡道:“你可知道邪域的祖先是谁么?” 邓游道:“黑暗术士?” 冷不凡哈了一声,道:“黑暗术士!他们只不过是慕容沧自己培养的傀儡而已。我若不给你说,恐怕到死你也不会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人物。” 邓游黯然道:“请前辈指点。” 不知不觉间,邓游已经将冷不凡的称呼改口了,连他自己也都未发觉。 冷不凡道:“邪域的祖先虽然是一个人名,但却是几十代人都用着同样一个名字——西风断。” 这句话真如晴天霹雳,惊得邓游身子竟然晃了几晃:“怎么可能?” 冷不凡冷笑道:“怎么不可能?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毕竟这是绝世的秘密,常人怎么会知道。现在你该明白西风断为什么不教你刑天剑五势了吧?” 邓游一怔,讪讪道:“前辈!虽然我此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内心分明能感觉到,你口中所言,绝非虚妄之词。可我心里又很清楚,师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绝不是你所说的邪域的祖先。” 冷不凡脸色一沉,又冷笑一声,道:“是么?你不信也罢我们还是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你这样固执,我们即使再争论千百年也依然没有答案,我也没指望我能说服你让你相信我。” 邓游道:“但邓游还是感谢指点迷津。”突然又心生好奇,道:“我倒是真想去血风神谷看看。” 冷不凡一笑。 二人举起那个像火把一样的物件,沿着一条小径,向血风神谷方向走去。 ps:书友们,我是冉奋斗,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c听书c零广告c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hu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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