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至遗忘》 正文 后记 淡淡的云烟缭绕着连绵的险峰,硬生生截断了燕北高地一望千里的如洗长空。在这片看似安宁的天幕下,不知经历多少风云变幻,又有多少征人埋骨于此。不过那些土生土长的燕民都知道,这块寄托了太多的土地注定了它难以长久平静的宿命。 于此地,有着神阳二州均认定的九关之一——汾关。远望可见参次不齐的建筑依山而附,而在一片清冷肃杀的庚兵之气中却传来慷然之声。“邪道奔流如斯,正道且跻,无罪可认。”但见一长身青年怒眉肃立,将竹书甩到案上。“好一个无罪可认,子典,你以为如何,风华行事如此,诸位又以为如何?” 座下但见数人皆着甲兵,面面相觑,旁又见一人素衣倚楼,身形消瘦更显眉目英气逼人。“吾师故友,再去一位,呜呼悲哉,呜呼悲哉。”在众人注视下,素衣者子典轻轻别头外望低吟,全然不顾长身青年目光几欲燃烧。 忽闻一声,“呀”,众人转视,却见一短小男子,虽着甲衣,却愣是给人以些许不伦不类之感。 “人尽皆知,风华无道,上有泰皇尸位,下有北正僭越,忠良遭迫害,百姓诺诺,假牧滥私权,荼毒子民。故吾等举义兵,兴夏室,顺天意,应人心,不能不远伐不义之君,救生民百姓于水火,诸君可是同议“一番陈词激昂,丝毫不称其猥琐身形。子典漠然而观,心思却是一次计量,吾师曾言教我勿以貌取人,自出茅庐至今,长胜多矜,差点小觑天下之人,今应吾师之言,当警吾心。 旁又是一人,虎背熊腰,端地悍将,只见其猛地一拍大腿,众人顿时一乍,听得声临如钟雷鸣:“俺爷们就是这意思,但爷说不出来,还望伯爷勿怪。好家伙真有你的。”言罢往小个子背后一拍,便见其疼的一脸龇牙咧嘴,倒吸凉气。众人皆笑,余人相望,同声而出:“吾等附议。” “今日事毕,诸将各归其位。”随着高大青年挥手,众人依次散去。整座楼阁片刻之间只余两人。 “你怎么”,正欲追责却见素衣者蹙眉不悦,高大青年便已息声,“有事?”转而起疑问。 “伯甚。” “得,你一叫我名字我就要头疼,难道是大事。” “大麻烦。”但见素衣数次远眺楼外,似在等待。“此次恐怕难了了。” “能有何事,于内,虽这些人心思不一,但我也有后制以备,于外,幽燕骑军虽强,但吾等好歹也算夏翟遗民,与燕域打交道可是数百年之久,彼此清楚根底,再者说,汾关易守难攻,已是古之定见,况且风华之西尚有弇兹垂涎,东有妖族为患,南有鲛人作乱,其国内亦不是上下一心,不可能全力来犯,最后嘛,有子典为吾友,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一边拔剑在衍势的形舆上指指点点一边自来熟地伸手欲揽过素衣人肩头,却被娴熟避过。 “这几个月在荒燕云三域的消息来源逐渐减少,不久前只有一处传来消息了。”子典陈述的声音说不出的平静,平静到了认真的地步。“北正拥泰皇亲征。” “这不可能!”尽管面颜未改,但伯甚的剑已经在形舆上失定。 “吾师叫你养气,就这德性?再说这种事已有先例,不必大惊小怪。” “那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燕子坞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必然是”话甫落,闻得鼓声远远传来,声声相连,绵延不绝好似无穷无尽。二人相视,终是动容,伯甚收剑欲行,子连亦是紧随其后。 “四方鼓响,虽已有预料,但仍是措手不及啊。只是这鼓声”子典通晓音律,自然听出其后悲壮萧条,欲言又止。 “哼,便是南正再世又如何,你我比之又差到哪里去。”一步步落下,越加沉重的内心更加剧了将者杀伐的气质,犹如猛虎出笼,战意挥洒淋漓。 “哈,我不比文辰,你也不是违命,他三人存一,如今局势于风华而言,不过覆手尔。”在背后暗自摇头,子典却丝毫不为前者气势所动,犹如磐石之于洪流。 “哈,北正也非常人,不过人死终究难能复生,还是让我去看看这少了三杰的荒域究竟留下了什么?”言语中是玩笑,也是不得见英杰的遗憾。听到这里,子典倒是想起其师所说,这十年,是北正的谋,明谋于阳,明知是计,人却不得不入,当时不解,不过现在看来,真是好算计,这下可真的一干二净了。 作为二州皆认定的雄关,阳州翟夏倚仗的南方天险,历来难脱兵家必争之地。十年前,风华南正离北伐克定阳州,连续在风,夏两朝手中轮替控制数百年之久的汾关,几乎结束了它在地图上的意义——风夏的天生边界。 十年之久,终让战云再起,烽火重燃,翟夏复国,国父公子段双徒入世,横扫阳州七域,败尽十四假牧,连横千里,席兵百万,兵锋之锐,有破竹之势,夺阳州河域,剑南,收复半壁河山,此后更是再下汾关,以虎临之势欲南吞神州。 汾关虽名为关,实则主体空山腹为险,据险势而守,更近一城,昔日文辰君曾言汾关,若给予不绝,确实恼人。 玄色的山壁,前方风口闪着光亮可以一窥外界,与之同样简陋的近百所山室却是汾关至为重要的哨所,依稀可见几道人影排在前方,混杂的声音中,似乎听见先前短小男子尖细的声音:“涓涓不塞,将为姜河,荧荧不救,炎炎奈何。此生没得见荒域洪祸,却得遇荒域炎师呐。”摇头叹气,却也开始考虑先前的选择,公子段密信许诺了剑牧之位,看来是要把命赔了呀,不过呢,如今一切看来还尚在未定之天,暗自敲击剑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一步一步,伯甚拨开挡在面前的人影,但见:苍茫的长空昏然,悲凉的战鼓阵阵,遥远的天之极尽,一骑随着残阳跃出地际,紧随其后更见片片赭云飘来,气息所聚,直压汾关,叫人心胆欲裂。山哨里所有人不禁后退数步,不包括那屹立最前的主将——一脸疯狂,双目中燃起战意,径直拔剑欲启战端。 “吾少时,每闻违命君之名,夜不能寐。”剑声铿锵,人音由低沉转而高昂。“但现如今,区区残师有何可惧?南正逝世,四使空悬,六绝殆尽,当初炎师因我夏翟走上绝路。如果一群欺世冒名之辈就让你们退缩了,告诉你们,老子作为将军丢不起这个人,现在想活的跟我去杀南蛮子,不想活的给我滚回你老娘肚子里,老子就当没生过你这个怂货。诸将?!” “杀!“子典厉声高喝,目光却是悠远,似是望穿了所处的山室,到达不知名的某处,娘,保重了。 “杀!”短小男子笑而拔剑,是慨然也是疯狂,真想,见识当年炎师全貌啊。 “杀。”声若洪钟,刹那引起的气势可与伯甚相提,汉子心中突起可惜:曾闻,青阳人名黄羊,身形三丈,能排山抗水,战则以巨木滚阵,无人可当,为昔日荒域六杰被南正所举用,甚是艳羡。当今之世,不求有南正举贤,唯愿衣食无扰,可就是这些也不给满足啊。好不容易的统一,谁也不想打仗死人啊,要不是那些假牧暴征横敛,那些华夷把人当牛羊看,谁要起来反呐!好啊,你不让我好好活,我让你好死啊。 “杀!杀!杀!”十年忠诚依旧的遗民,暗通假牧心思晦明的下属,加上临时征收的部队,伯甚心里很清楚,面对炎师,即使之前说的再漂亮,但他不得不承认,此战空有地利,形势已然危矣,只是不得不战,看似破竹之势,一败便是涂地,更不用说汾关还有夏后的血脉,望向子典,终是凝重。 “有计,但于现下无可施展。理解你的急迫了。”似是不对情形的一句。“谋,恐怕只能战后再说。”希望到时候你我皆能活着,子典心中默默想着。 于是乎,剑起了哀鸣,为真正的厮杀吹奏亡歌。 姜水畔,荒域邙邑,距离汾关尚有百里之遥,一人孑然独立。千步外,两名少年默然低头,抑或是带着恐惧的黯然。又不远处,鹰隼飞过,一将接过传书,半跪于地,双手捧书在两名少年的后侧,身旁,已是七人之众。 一位中年人卷一册书,一身粗布麻衣,来到近前,拿起传书。突然手悬在空中停住,念叨:“我可以看吧?“ 军士没有回答,抑或不敢回答。 “我就当你默许了。“ “反正你都看了七封了,再说不可以不是太晚了吗?“打开传书的手正在感叹这种不止是用难得可以形容的纸质的柔和突地一抖,好不容易稳住心绪,中年人首次惊讶他那位主上耳力之强,不及多想,便又遥遥飘来一句。 “看完过来,告诉我战况。“ 不知是笑,还是不笑的中年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过去告诉他那些战外之语,就看到他——转过身来。挟带一股天生威势,难以捉摸的性格,不仅只是刚才无人敢近,总而言之,一直很少有人愿意主动靠近他。景尧只感觉到一双没有瞳孔的双眼,不是感觉,就是没有瞳孔——死白眼。八年前,曾见无瞳浴血,连定三方之乱,收诏域,夷域六国尽称臣,屠灭鬼方等三十七族,十王之乱平定,均之功绩在某些有心人渲染下直追当年南正。 对,就是南正,景尧从那眼神中感觉到的是和南正有关事物卷起的怨气,似乎会随时随地择人而噬,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身躯如何承受这股冲天怨气,但景尧还是要过去,不为别的,就为他手中自己写就的国策,为他这被燕域三大姓排在外的废子知遇之恩。 但均一来,少年之一便是浑身一震,旋即恢复之前那几乎呆然的模样。景尧跟在均后,看着他一位一位扶起八位骑将。这之后,没有停留,一路远去,景尧跟上。八位骑将对了眼神,达成默契,有些事,还是景先生去为好,他们就留在这里等待北正归来,保护“君子“,顺带保护泰皇陛下,他们心里这么想,也只敢这么做。 “六个时辰,汾关破“景尧率先开口,慢慢的说着,均闭目听着,在听到伯甚以身殉国,伪夏夏后,或者说夏童,他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如此提及,被子典从密道中带走,他想到很多,那条当初一直没有发现的密道也就是当年公子段七日破汾关的原因,好一个七日迷雾。”一死一生。“ 景尧似乎听到均的默念,似乎也想到什么。“夏童可有说什么?嗯?你在掩饰什么。”肯定的语气在景尧顿下时响起。景俊有所犹豫,正欲开口。 “实话,说。”一声轻斥,犹如春雷响在景尧的心间,打散了他欲说谎的念头。 “他说,他说,无瞳小儿借死者之名,卑鄙怯弱。”反正也是豁出去了,景尧滚珠般的说了出口。 “不服而已。”一语定论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随我再走走吧。”旋而回头,正是汾关方向。 下意识地跟着望过去,景俊只看见漫天黄沙,抬手遮住有些碍眼的日头,似乎出现了一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慢慢地,听到马蹄踏沙声,有人与马,浴血凝沙。 “炎师下鲜于部,螳螂亲卫涉“ “孤叫你,滚呐。”似笑非笑,均直接从怀里扔出一轴宗卷,那是由太常,方伯共同签署的诏书,砸到那人脸上,说着,正欲离去,再回头。 “南正已死,再无炎师。”按宗法,泰皇六师,方伯二师,诸侯一师,新荒牧不袭南正,何况只是假牧,移除一师合理,只是直接移除炎师无疑针对。“咸鱼的假子,你很不错。他日泰山封禅,铭山刻史,加他一笔。” 景尧仰头望天,该怎么说呢,谋划了十年的东西,终于得到了,也许朝中有人猜到了他燕子坞的身份,尽管燕子坞的存在,连他面前的北正燕牧都不甚了解,又还会谁知道他的父亲是炎师的一员,都当他野种老幺,谁还会想到更多?诏书是他写就的,开始还担心北正,如今看来,一切轻松了,逝者已矣,与荒域,一刀两断。 可以看出疲惫的青年用战袍裹住手,慢慢打开诏书,轻轻地念着:“鲜于韦替,左袭“陈锋君”,同谥冯焕,谥“原”,赐号“牧”姚杰彬,袭“违命君”,同谥黄羊,谥“刑”谢聪,袭文辰君,同谥;妫枫,下“陈锋”,封烈武君,同谥;姜离璇,谥“仪”,加“风””天地似乎有闻,宛如叹息,扬起漫天风沙好像渐渐埋没了,那声与影。 一身轻之后却是一直苦笑,不能再涩的感觉。战报中所写,着实详细,详细地惨烈,“家家养儿当门户,今日为君城下土”,哭笑不能,荒域,不仅仅只是元气大伤,跟着代均彳亍姜水边,他,景尧,有话想说。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谥“素”?”荒域诸君,只有几人是北正亲自赠谥,或者用他的话说,值得记住的不过如此,尤其在妫枫,谢聪,姜离璇三人之上与太常宗府争的极为激进,最后的结果也就成了现在这样。“我自比瞎子,结果真的有人把我当瞎子。” 景尧不语,但听得北正继续说着:“谁都可以善,独他不能。”走着说着,突见他猛然长啸,姜水翻浪,落云冲岩。“其实,你知道吗,十年前,”转头盯着景尧,死白眼泛起血丝。“他拿泰皇剑,抵在我的脖子上,”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要我不拥兵自重,我很服他啊,我答应了,” 景尧默念,是啊,你只是杀了泰皇而已。“毕竟,有谁能在那四面受敌,千里不毛的化外之地取信于民,为我风华再开一域;在油尽灯枯之时,拉下一个鼎盛的王朝,一断“华夏华夏,华后为夏”的谶言;十数年不复征兵,硬是逆转姜水连年累败的颓势,与之相比,圣皇中烈文烈武有所不如,往贤里兵圣武帝也不过如此。所以,十年,无数的人,想方设法的想让我松口,都以为我妒贤嫉能,哈哈哈,” 一脚随意踢出,逐渐平静的水面再次炸开,淋落二人一身,却似乎让他转而低沉。“孤家寡人,哈哈,没几个人记得,昔日,荒燕云三牧也曾有同游之谊,知之甚深,我又怎么会不同意?你说我为什么会不同意?” “唉。”叹了口气,景尧心里却是暗道,该死,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会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关于南正,燕子坞根本没有记载,那边也很少,而且只传口不传笔。 “我本来会尽力,竭尽全力帮他的,可是——”他指着姜水,心绪在景尧看来更加不定。“你知道《蒹葭》吗?你们都知道《无衣四誓》,可知道还有《无意》?因为他姜离璇,她死了。如果不是他的一味逃避,又怎会害她得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欠了很多,她不要,那便我替她拿。” “姜离璇,”代均对着姜水长啸,旁边景尧近乎痴呆,“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当初你受剐刑,你知道她拿什么来求我,求我用竹劵去救你,两次血水之战,她又去了多少次灵渠山,灵渠千丈心诚则灵,额呵呵呵呵,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你已经死了,就算你活着,又凭什么知道她为你做的一切,你没资格,也不在乎,不过,我都记着,所以,风华有我一日,我不为难荒域,但荒域若有变,我绝不再插手。”言罢转身,欲离去。 “死者已矣,就不能到此为止吗?”景尧觉得自己突然有些不能接受,只是因为,因为一个人,荒域落到如此凄惨的光景,还有更为严峻的未来。似乎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的话。“也许人还在呢。” “如果就此停止,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可以,我宁可换他姜离璇去死,这样她就可以因他生而活着,可是我恨啊,恨我无能,恨我连这都做不到啊。”听到前半句刚说完又听到后半句,蹲下来,望着姜水,冷笑不止,直到把嘴唇咬出了血似乎才有了痛感。”一个是怀死志殉情殇,另一个,天地人三才鼎下连泰皇剑都不能保他全尸,无衣台上衣冠冢,你有兴趣可以一观。” 天地之间,开始落泪。 荒域久旱,雨景十年难得一见,之前本就淋湿的景尧甫一经受寒,喷嚏不止,久望姜水的北正终是回神。“景先生,我们回吧。” 风·骊歌 征途难,征途难, 纵难不及姜1河2远, 千朝鬼火偕日亡, 路尽不见故人还。 曾几携手, 时倚时对, 纵马千山外, 山下云水寒。 遥想万里一身尘血, 无期烟雨姜南船, 醉卧棂鉴, 对酒和箫风。 会狼烟,会狼烟, 狼烟千里襄祁连, 雪戈青袍共峰雪, 衣冠独立扶天光。 叹今朝, 戎马负素, 一步一诺重, 惜君无人忆。 不忘衷肠誓戡纷荡, 终定诏南雪月潭, 蝶舞戏孤标, 罪己倦尘下 1:姜,即姜水,位于神州境内。 2:河,即河水,位于阳州境内。 2018/3/20/20:12 猫崽草稿江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烟雨黯然 雨,淅淅地落着。水滴沿着酒旗划下,在手心,一滴,两滴,渐渐成一抔,映出了一张,戴着面具的脸,仅仅遮住了眼睛,碎了。 客栈中,声音嘈杂却不烦乱,伙计的吆喝声,女子的调笑,男人爽朗的嗓子,揉成了一片。很少有人注意到了,有一个人,他就这么步入了客栈。他太熟套了,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只是那个人真的很奇怪,戴斗笠,着蛮服,腰钩带,背着黑匣,左手缠绕了白布,半截幽深面具遮住眼睛。如果舍去这些,这个人就很寻常了,伙计这么想着,一边随着那人自然而然走到靠窗位置,其实也就是客栈边缘,毕竟太简陋了。 “一碗荒,扎子。” 前面是实打实的外地腔调,却是正道的官话,后面却是本地方言,说的是一种面食,面细如线,黄花水菜沙草刺肉1切碎了,滚烫的兽油一滚,再以冷凝,夏时地窖,冬时雪藏,用时配给热面冷拌,再加些腊肉,甚是美味,燕域那边喜欢叫莲花落,据说当年有位苦行者,受当地人一碗面,嘴里神神叨叨,莲花落,菩提开。伙计想着,忽然发现外面下雨了,愣一瞬,几乎要哭出来客栈的气氛悄然转变了,似乎,只是因为一场雨,寻常却也不寻常。 那位,大概不是少年,就是青年,迟迟不肯落座,手按着桌子上,望着窗外,漫天黄沙,呢喃着,以前,只下雪的。荒域位于祁连,孤支二脉之交,环境险恶,赖有南正及诸君筚路蓝缕,时人赞:牧民南正,智夺文辰,武君违命。 似乎是发现了他,周围的人,小声议论着,有人说那人的古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们知道,那个人,除了外表之外,一定有什么让他们觉得怪,更多的在议论着这场雨,荒域地处西北久旱之地,常年不雨,最近一次是在十年前,是在南正北伐病亡后,人群中压抑着悲戚。 这时一种很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大爷,赏点吃的吧,几天没吃饭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一个小孩子挪了进来,些许吃力的样子,小孩饿的脸色发黄,抱着母亲,七八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半是灵动半是黯然。 “奶奶的,又是那个臭婆娘,搞了半年的饭,滚吧。”一个汉子当即不耐烦了,骂骂咧咧道。妇人很是惶恐的样子,向后退着,又有几个人骂着,大抵是怪她扰乱怀念作古之人气氛之类,也有人挽起袖子似乎要动手的样子,妇人更是害怕,退着走了几步,旋而又坚定了一下,径直跪了下来。 “大爷,行行好吧,我没饭吃不要紧,不能饿着孩儿啊。我孩儿,四天没饭吃了。” “老东西又来这一套,当额们傻子。你爱死哪儿死哪儿去,信不信爷把你隔夜饭都打出来。”有个青年直接从位置上走出来,吃了几碗酒水,正听着长者,提及十年前的故事,被打断,心里很是毛躁。 周围人习以为常着,荒域民风剽悍,角力成风,近乎眼前这样,只是这个青年穿着袖子,明显不是荒服,而是华服,长者有些许不满,大部分荒域子民宁穿胡服也不着华服,此刻也没人说什么。伙计送完面后正准备上去劝一下,就听到身后的声音飘了过去。 “小家伙,不嫌弃的话,来我这里吃。”那人转过身了,露出的眼睛如同星辰般璨然沉静。他打量着妇人,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夹杂了许多不经意掠过,很是复杂,又难以分析,就这么被忽略了。 孩子望着娘亲,很是犹豫的样子,慢慢的拉着她过去。所有人都愣了,有个汉子,嘀咕了一句。 “后生,不值当啊。” “我敬在场的诸位,是长者,但我所见就是长者应该做到的吗?”话声不大,却清晰可闻,转过身,一句更低。 “不过十年,便彻底烟消云散了吗?”静停的客栈中,掷地有声,似乎打在什么上面。几位长者面有愧色,埋头不语。那青年却是不服,尤自叫嚷着。 “额们荒域的事,关你外地人啥么,你丫管得过了。”看着孩子吃面,还有伙计悄悄又送来一碗,那人背对着众人,示意妇人吃面,伸手捉住后面青年打过来的拳头,没有回头,第一次压抑了情绪。 “有些事,年轻人不记得,在座的长者应该都记得很清楚吧。”是疑问,却也是叩问,看着面前两人吃着,砸吧砸吧的,似乎更静了。油尽灯枯,已是废人,判断着妇人的情况,续了一句。 “凡孤儿寡母。” “作戍卒之亲。”伙计咬声接着,那是南正留下的,身为神州九牧之一,他主张牧民在心,所以言传身教,可惜遗风不复。 “就这贱人也配,不知哪里的野孩子。”青年抽回拳头,见那人没阻止,让他更气,用手指着妇人孩子骂着。 “我爹是一”正大口喝汤的孩子双手放下了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妇人打了一巴掌,“不准说”,一瞬间所有人诧异,孩子捂着脸,望着母亲,也瞪着青年,很是恐怖的钉住了他,泪水,狂转着,就是不肯落下。 大致猜到是什么,能让很爱他孩子的娘打孩子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那名父亲。这时他才发现妇人大致三十多岁的样子很是细致,只是被长年的辛劳所累,还有刚才吃面时的细微举动,绝非常人所能有,怕是辱及亡者吗? 所有人都停了,望着那几人不知道思索什么,妇人只吃了一点,就把剩下的都推给了孩子,那孩子在母亲的注视下,不敢拒绝。到底觉得索然无味,便走了出去,观雨,若有所思,若有所悟,冥冥之中似乎有不曾停歇的运转,将一切改变。君子之泽,水润万物,在天为星,在地为流,是占星风水之说,大概也便是此地与人的气运纠缠无误,轻轻揉了揉额角,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时,是妇人和孩子。 那妇人却是慢慢的躬身,祝了个福,说:“妾身后氏,谢过君子2救命之恩。”大家风范,已是明了。 “客气了。”他心中叹了口气,观其面相,察其气息,这妇人已是饿了许久,现在怕是回光返照强打的精气神。 “妾身有一事相求。”那妇人望着他双眼尽是恳切。 站着,不置可否,静待下文。 “君子能否收留我的孩子。”夫人的眼中映出刀锋一样的决绝,如果他曾经注意到的话,那时犹豫着,造成后来的结局。 “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之人,只会拖累别人,谈何照顾他。这里有些许财物足以供你们余生无忧。”凭着他的能为再加上适当的治疗还是能救这妇人一命的,这样想着,从怀里正欲取出什么。 妇人坚定的摇了摇头,蹲下身,碰住了孩子的脸。“以后娘不在的日子,听哥哥的话,好不好?”孩子猛摇了摇头,似乎预感了什么,泪水哗哗的流下来,咬着嘴唇不作声。 “听见没有?”妇人望着他的眼睛。 “娘,别离开我。”孩子哭了出来,妇人站起身像是气的把孩子往后推了过去。那人正待做什么,不及细思,这时,一踮脚,便掠过去,刚触着孩子,余光,却瞥见震惊的一幕。那妇人从袖中,抽出短刀,他还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妇便人用它刺向腹部,血浸透衣裳然后涌着,早已透支极限的身体就那样倾倒了下去,他冲了过去,封住相应的穴位,全无收效,毕竟她的身体太过单薄脆弱,哪堪刀兵。 孩子哭着,妇人把刀拔了出来,“答不答应我?”竟是继续刺下去的趋势。 “别做傻事行吗?我答应你。”他不停往她体内输送气机,想要护住妇人的心脉,却是回天无力。 “别费力气了,我快不行了,我的孩儿,过来。”竭力抬手抚过孩子的身体。 “这是你爹的遗物,不要让他名声受辱,还有,好好照顾君子,照顾自己。”气息瞬时衰竭。即便是锈迹斑斑,他也认得,认得那把短刀:“杰彬,这把刀你怎么保管的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不会是想女人了吧?” “屁话,留给你嫂子的。” 伙计走了过来,试了鼻息,无奈的站了起来,挥手示意想要看热闹的众人散开。 “小二哥帮我个事好吗?”那人失了魂似的望着前方。 “你说。”伙计看了过来。 “帮她选个风水好的地方下葬吧,这事麻烦你了。”说着,递出一把鱼勾3。 “好,我一定照办。” “等等,立块碑,姚杰彬之妻后氏。”很少有人知道,或许知道的大多把这个名字埋在了过往的记忆,或者被埋在了过往,姚杰彬,风华违命君,或者说为民请命者。 星儿点点月如钩,人早已散尽,只有两人沐辉不动。停了抽泣,那孩子终是开口:“能别这样吗?不要伤害自己啊。”轻轻尝试松开那人紧握的手,指节青白,掌心血肉模糊,望着眼前脸上还有泪痕的孩子,笑了。“原来是个女孩。” 孩子低下头,小指头对点。“我饿了。” 1刺肉:沙漠里一种植物,有刺,旅人口渴可去刺取肉含汁。 2君子:风华尚君封号,君子指受君指教之后辈,泛指有德行之年轻人,亦指君之子 3鱼勾:神州阳州主要通用货币,是风华,翟夏皆承认的一般等价物。 21/21:54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征人怨 神州九域,大抵皆是方圆万里的样子,其中荒域地缘西北,祁连山脉更在荒域之西,再西便是禹州,那边的风土人情很是不同:与神阳二州的相似蝌蚪文结绳文,切字为音有别,禹州使用的主要有两种语言,一种是下民结合百鸟1语赋意给简单符号用作交流,还有一种是由祭祀贵族掌握的独立语言,不同于前三种,每一个字符都有着最初的意义,或者说,与它所表示的意义没有任何可以察觉的联系。不只是语言,风俗也有很大的差异,正是由于联系或者相似程度很大从而导致进攻的收益或者被攻击的损失都很小,风华翟夏都将禹州弇兹国的危险程度排在对方之下,尽管意识到弇兹可能强过一直在战争的两国。 神秘人从没有想到最后的目的地竟然在禹州,当他问道她有什么想要去做的,女孩小声的问,能不能去带她见他的父亲。当得知违命君战死禹州时,女孩终于哭了,就像天塌下来,自上至下,再无可避。娘亲每天都会告诉他,父亲会回来,带给她最美味的肉羹,还有很多很多的碱羊牦牛,而不是一直吃着的刺肉,蝎子甚至泥土,也许母亲还说了好多好多,可是一直饿着的她只记下了最好记的几种吃的。 一直看着她哭岔了气,神秘人静静地蹲了下来,用白布擦拭她的眼泪,一语不发。似乎是被布条的粗糙磨疼了,女孩或者说更像一个孩子停了下来,委屈的看着他。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看看吧,不过如果你要留下来,我也可以找”他斟酌着,思考应该如何应对。 “不,我不要留下来,我要和你一起走。”似乎是听到什么坏消息一样,一直很乖的孩子连忙打断他道。“永,永远,”似乎是抓住了什么渺茫却无限的希望,她打了个结巴,顺势停顿了一下。“我娘教的。” 似笑非笑,面具遮住的部分面孔似乎让他显得分外孤冷:“不要说永远,谁也做不到的。”看着孩子微暗的眼神,他补充道。“各人有各人的际遇,生命从来不是为了依附于其他人而存在的,无论是谁,对于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尽管不是很懂,但孩子感觉到似乎并不是那么想要哭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尽管脚下的麻鞋不知道多少次磨出水泡,背着包裹的肩膀也透过麻衣浮现血痕,但孩子从来没有抱怨,就像母亲一直说的,万事万物皆有代价,她也懂得,因为,她刚懂事的时候,就有人要来抓娘亲,最后当听到孩子口中吐出的名字,那个来抓娘亲的叔叔回去了,后来有一天,娘亲很愧疚的样子,她一直有注意娘的梦话,才知道那个叔叔的孩子的娘亲代替了娘亲不过这个哥哥真的很严格,每天都要教她认识和娘亲教的根本不同的字,第二天如果写不出来就要被柳条打手心,不过每天晚上,他都会用一种草汁涂在伤口处,每次涂在脚底都让她脸颊发热,娘说过好像什么脚不能的。 今天太阳真不错,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孩子早就数不清指头算着过了多少天,跟在哥哥身边发现好多好多奇怪的事情,似乎哥哥从来不吃东西也不饿,好像还不用睡觉,有一次,她晚上起夜,发现微亮的天空中那些亮亮的星星洒下的光直接照在了哥哥的身上,吓得她不敢出声,不过她也没有奇怪,因为毕竟是哥哥,只是当她喊哥哥时,发现“哥哥”似乎有点不开心,然后认真地要她叫叔叔,真是奇怪的哥哥。 “咦,哥哥,你看你看。” 神秘人转头望向孩子所指的方向,也许换了其他人,突然被降了一辈都不会很开心,不过他似乎适应的很快,只是现在似乎已经戳在什么的边缘之上,只差一线的感觉很是玄妙。沙漠的那边竟然出现了绿色的森林,他皱起了眉头,旋即舒展。 “不要去管,那是蜃景。”奇怪,这里明明是官道,为什么还会出现蜃龙? “蜃景?”孩子念着,突然想起来娘亲说过,蜃景与人最能骗人,因为他们都会用真的东西来骗你。 依旧向前,孩子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还是沙漠,不过看见一个驿站孤零零落在那里,此时天色暗了几许,孩子好像才发现自己一路上好像忽略了它,大概每一天都能遇见四五次,每十个里面肯定有一个有和小时候那个叔叔很像的人,还有的驿站改成了之前客栈的样子,客栈附近不远处一定有十家以上的人,不过哥哥都是带她住在没人的驿站里面,有的时候哪些驿站里面有旅商,据说这些旅商来荒域是因为荒牧对于商人管控的并不像其他几域那么严格,那个时候哥哥就会带她住在靠近那些巨大刺球的地方看星星,而且也不像和娘亲时那么冷,她试过,好像哥哥周围的温度都是很暖和的,真是笨,那时候才发现哥哥在很早时就已经很照顾她了,一开始她还在心里抱怨哥哥对她比娘亲都严格。 “荒废了?”进去才发现好久没人的样子,整座驿站或者说是烽燧已经半废,神秘人有点意外,他所知的消息相对而言很还是狭隘,这里应该是接近西庸关才对,现在看来似乎很早之前就发生了意外。 恩,西庸关,违命君,禹州,弇兹一条一条线索连接到一切,似乎构成一个相对完整的情形。 “哥哥,哥哥。”回过神来,发现孩子拉着自己的衣角。“那边有叔叔叫我们过去。” “恩?”心中大疑,站在烽燧上,回头却是突见在一片沙漠环绕下,有千百人家落户,连成了田字形,边缘有篱笆结成一片,更有荆棘刺球黄花等植物生长其间,远远还能望见这聚居地里明显居于最中的水井。 “这位小哥,可是外域人士?”一个粘着胡子,模样白净的人穿着赭衣,腰间空悬一把未开锋的无鞘剑,走了过来。 “女人?” “额,额,”一下被道破身份,那人有点慌张,又听见不远处一阵笑声,转头望见一群类似打扮的不伦不类的人站在远处捂嘴偷笑,怪异中也显几分淳朴。“是的。不过,是这样的,小哥,我能不能请你参加我们接下来的一个风俗?”很清晰的官话无疑是经过一系列学习的。 “是什么,很好玩吗?”听见有风俗,从小只和娘亲一起相依为命过日子的她很好奇,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噫,小丫头,你就算了吧,太小了,等你长到这么高就差不多了。”似乎难以说明,那人大概比了一个肩头的高度,笑嘻嘻地望着孩子。 “算了,天色已晚,你还是帮我们找个住宿的地方吧。”终是想到了什么,神秘人拒绝了。 “小哥,真的不来参加吗,那些旅商可是很喜欢的,只是相比于他们,我觉得,像你更受欢迎呢,毕竟大家都是黄皮的。”说着说着,那人似乎也有点吃惊自己的露骨,不好意思的笑了,顺带吐了吐舌头。 “已有妻室,此外我本就是荒域人士,所以这种事我不参加的,祝你们玩的愉快,先告辞。”言毕,欲拉着孩子的手走进那处聚居的村落,手上有点吃地的感觉,只见孩子回头望着那几个人在调笑,似乎很好奇。 “唉,”他想了想,叹了口气。“去玩吧,不过不要忘了明天的早课。”孩子听到,立刻有如脱线的风鸾飞奔了出去,比之先前在客栈看到的枯瘦模样俨然两人。想起了什么,神秘人回头,自孩子放下的包袱里面取出了一截短笛,默默走向烽燧,但见遥遥东山月,挣出沙漠最高峰。 “姐姐,姐姐,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一路上如同蝴蝶翻飞在先前那位做兵士打扮的女子身边绕前绕后。 “哎呀呀,阿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认了个小妹妹呢。”旁边几个女扮男装的兵士不禁开起了玩笑。 “那你告诉我,姐姐好看不?”说着那女子把胡子摘了下来,蹲下来,望着孩子。 “姐姐很好看哦,比小丫头好看么,不过没有小丫头的娘亲好看。” “啊哈哈哈哈。”周围几个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理她们,唉,本来想说,即使这么漂亮,可是你哥哥,不喜欢呢,算了。不过今天我要娶妻了,算我心情好,告诉你答案。”那女子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在孩子旁边蹲坐了下来,看着漫天的星星似乎在回想。 “你知道南正大人吧。” “恩,他是我们荒域的大英雄,娘亲常说,除了爹就是他最好了,他还是爹的好朋友。” “哦,你爹是?” “啊,我爹,我爹是幕僚,是幕府的人。不过这事和南正大人有关吗?”孩子有点不想提到他父亲的名字,因为每次都伴随着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过她急中生智的转移了话题,觉得自己很聪明,要奖励自己,至于怎么奖励,恩,以后再想。 一眼看穿孩子的拙劣表演,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叹了一口气:“其实英雄一点都不好呢,“自顾自的说着,不自觉的向上望,似乎在回忆,”当初南正大人在九邑三十万人家招兵一共十万,恩,是十万没错,尽管当时很多部落的长老反对,不过还是挡不住想去的人很多很多,毕竟长老们也知道欠了很多,所以最后连他们也上了战场。二十万人,南正大人不要那么多人,双方交涉之下,只留下十五万人。他说,他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能活着,也不能保证让每一个战死者回到家乡,但他会尽量去做。因为我们这些蛮人,哈,一般都是生不离井,最后要受那井水,才能回归长生天呐, 后来就是打仗了,青阳,鬼方,弇兹,许多敌人都被我们打跑了。因为南正大人说过只征一次兵,尽管我们一直在打胜仗,但人数一直在减少,于是那些男人又偷偷跑进去了,文辰君,哈,就是谢聪那个混蛋,瞒着把人都收进去了,他应该庆幸他的两条腿早就被南正大人打断了,不然别说是我们,南正大人也绝对不会让他那么轻松过关的。 然后,就是第一次,血水之战期间呐,那群没用的华夷,自己打输了,竟然什么,把整个燕北高地送给夏人了,最后还是我们夺回半个,不得不说那块地做田用很不错呢。不过呢,打完仗,南正大人就发现不对了,哈,他,唉不说了,”似乎有了些许泪花。“南正大人死活要带着他们回去,只是当时形势严峻,大家僵在那里,最后还是谢聪解决了问题吧,当时的谢聪祭起黑山术,命术,让那些战死的同胞们站起来,跟着南正大人回到了荒域,把他们埋在了邙邑,”擦了些许泪水,似乎听到悠扬的笛声和着月光落下,女子伸出手指,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呦呵,厉害的小哥呢,是《征人怨》呢,”捧起孩子的脸,吻掉她的泪。“笑一笑,别哭了,你们才是未来啊,而且我还没讲到正题呢。”相比于被白布磨,不自觉流泪的孩子觉得这种感觉好多了,不过,“唉。”不由地叹了空气,文辰君是个坏人,不过真厉害,只是代价会很大吧,莫名其妙的,又想到了哥哥。 “后来吧,炎师内部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我也不知道多少啊,唉,死了那么多男人,荒域自然出问题了呀,本来按照休耕轮战是每年都会有男人回来种地的,只是那一年,连春秋演战的人都来不全,更别提种地了,于是,姐妹们,就自己种起来了,再后来,也有很多问题,于是,最后就是一个强壮的女子就和一个像你一样喜欢哭的女子成亲,一个种地,一个做家务呀,不过还是寡妇最多呢,于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了,至于那些商人,不过姐妹们玩玩罢了,虽然” 说着起身,身影在似乎在村口的火光中飞舞,依稀见得女子颇为轻佻地挑起一位素衣女人的下巴。“小姐姐不开心的模样我见犹怜呢,小子今日尚未婚娶,不知能不能让我们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 1:这里的百鸟也包括兽类 23/12:3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走火入魔 高处不胜寒,自古皆共然,然而高高烽燧之上却见一人盘坐,悠悠笛声若即若离,恍惚之间神魂也随之而散。 “嘻嘻嘻,”在神秘者的脑海里浮现女子笑声如珠帘舞动,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女子声音又开口。 “南正?” “蜃龙?” “哎呀呀,还真是,奴家这厢有礼了。” 笛声忽而转为沉重,苦涩,让人不禁闻声而悲。“哎呀,有事可以好好说嘛,不要动不动就对人家动手动脚的,多粗鲁,哪里像是风仪君。”似乎感觉到了语误,声音顿了顿,又道。 “风仪可是南正的谥号,也真有意思,给活人下谥,”笛声不自觉间越加凄婉,悲恸,肃杀之氛竟让不远处的沙棘先凝露珠复结成冰。“咳咳,不要再动手了,你到底要做甚?” “我也正有此问。” “我受够了,你们这群猴子怎么就是不会听人好好讲话,诶,别动手,你就不担心伤到下面的小朋友吗,喂喂喂,停下,是我说错话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结合谢聪c龙叔以及《海图》中可以了解蜃龙这种生物更像一种灵体,一般都是由七海眷族圈养,以诸灵长之心思为食,很少有诞生自身灵识的存在,因为它们来者不拒,什么乱七八槽的都敢吃,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的意识也弄的乱七八槽的,即使少数诞生了灵识的蜃龙也受到先前乱七八槽思路的影响,很难沟通,不过这条看起来似乎是神秘者所了解到的最近成功诞生灵智的了,尽管如此,还是很难交流。 “那些人,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没好气地吐出一句话。 “地缚灵,你是吞吃她们的执念生长的?西庸关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奴家不知道呢,”就像少女思索的语气突然一滞,似乎想到什么。“不过奴家倒是能让你看到那个时候发生的 但见一幅画面铺陈开来,昔日西庸关,由远赴百姓子之常勋驻守,其人与电使白谣交好,二人时以生死相托。由外入内,有竹道机关陈设,见水车引水至城外河渠,其景如诗:池鱼静渊落花影,十里人家,清秋唱响,人影如画—— 传闻中南正饮水,是替他人解渴?” 又见大军如潮水压境,在画面中有如洪水一泻千里之势,刹那之间西庸十余处坞壁尽做尘土。 “如今一见却是更像另一则传言里,南正其实冷血至极啊,亲见子民受苦难却丝毫不为所动啊。” “她们要我留下,还是你在试探我的心思?”笛声随性而发,时而忧凄,时而激愤。 “对于我族来说,人格,性情,若非内敛至极必可借见于外物,可自你的反应,我丝毫未曾见到她们所说的南正。”那声音逐渐变冷,远处的灯火明灭不定。 刹那急促,瞬间变换,沉重,苦涩,哀婉,悲恸,忧凄,激愤,数种笛声轮转之间,似有征人闻声而悲,更见游魂怆然泪下。”你次次提到南正,究竟为何?“终是起了火气,天际有流光焕彩,偶见龙身游曳云层之间,似真似幻。 “居然到了这种地步,”似是有些意外,但随即真的一惊,肃杀笛声一顿,归于平复。天地之间有萤火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成巨大龙首,与之对视。 “南正,为什么要离开荒域?”龙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与悠扬笛声共筑声境,虽是责问,却含期盼。 “一个承诺,一世枷锁,承诺已尽,枷锁自去。” 幻境之外,孩子悄悄走上烽燧,发现哥哥还在吹笛,但一滴汗水已自额角落下纠缠发丝。 “南正这是要抛弃荒域的子民吗?” ”荒域从来不是南正的荒域,荒域的子民也不是因南正而活。“略微停顿,”况且南正带给荒域的是灾难。“ ”难道现在的荒域没有灾难吗?这就是南正愿意看到的吗?人们早已忘记了诸君筚路蓝缕的过往,人心已经开始灰暗,如果南正可以回到荒域” “现在问题交由现在的人们去解决,从未参与构建一切的人自然难以珍惜这一切。天赐食于鸟,而不投食于巢,该做的诸君已经做了,人们如果会忘记,再做只是多余。至于回归,那将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已经很难保持冰心了,还要一直提醒这头不断走题的大家伙,未有察觉一滴汗水开始划下。 “无论面对任何灾难,只要南正在,荒域的子民可以为南正流尽最后一滴血,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龙的眼睛里出现了无数的光,那是地缚灵的执念在影响着。 “如果你们能够接受的话,这也是南正死去的原因,牺牲已经太多了,”血色记忆一如昨日,荒域真的不适合,没有人适合同行,唯有孤独才是不变的命运。“不能,再让姜水被刀剑染成血色。” “可是你还活着。” “但南正死了,如果可以接受,他也活在人们心中。” “不,我不接受。”肃杀笛声复起,是悲伤,是不忍,是无可奈何的决定,更闻巨大梵音响起,周围的世界逐渐崩溃化为萤火的光,隐约可见道歌有如枷锁无尽缠绕于神秘者之身。再起想起当年一同苦行千里的罪者曾问:”舍去三千功德,谁能渡此罪业。“若有所悟。 “流萤,她现在如何?” “别问我,我不知道。”蜃龙小姐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所有的地缚灵都被这个该吃掉的家伙超度了,任谁突然从那种——云端的感觉的摔回地里都不会很开心,像她这样直接甩脸色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看着自己缩成蛇的光影,蜃龙感觉委屈的要哭了,这都是什么事啊,不过随即,茫茫月色下一闪一闪的萤火不停地飞入她的眼睛里,让她的身体再多了些许不真实之感,有仙人乘风归去之观感。 再次见到熟悉的萤火,神秘者稍一愣神,耳畔响起姜水涓涓流声,便发现复入幻境。 烽燧之上,孤独二人,唯有星月作伴,孩子很怕,先前那些姐姐在火光里面跳舞跳着跳着就消失不见了,她找了好久,觉得很冷就回来找哥哥了,只是哥哥一直在吹笛子,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她也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他。但是忽见,泪水自眼眶划下,笛沾泪而喑,她感觉到笛声突然变得低哑,“哥哥?” 见他没有反应,犹豫一下,踮起脚用袖子去擦干净他的泪水,想到先前姐姐做的,一瞬间地低头,撞在神秘者的额头上,“啊,对不起。”揉着额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到,却发现哥哥全无反应,这,这不会是那些长者讲的梦魂出游,可是为什么好像哥哥很难过。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没事吧?”听到了孩子的声音,但此时的他神情复杂,望着前方,那曾经是神采飞扬,诗文音律无所不通,勇于尝试,率先胡服的佳人,如今只见病肺唾血,醉卧病榻的瘦骨。 “小姐,你不能再喝了。”旁边的华服宫装少女从那看不出人形的病人手里夺下酒杯。 仿佛看不到那个少女夺下的酒杯,白衣自顾歪歪扭扭地坐起来,似有所感,慢悠悠地唱起来:“心之忧兮,且歌且谣,”兼得函胡清越之声。随之掀开蚕丝被,赤足跳下地面,身影朦胧有若精灵,丝毫不显病态,“唱啊舞,分分刻刻相思苦,今心箐灼梦笺斑,不堪萧风几度。”接过少女递过来的竹杯,有所平静。 神秘者认出来,那是当初她有意的那只竹杯,用海域箭竹1所制。千言万语难道其中心绪复杂,即使身临其境亦非其本人所感。唯他冰心一念之间静而思动,凡心转盛,察觉不妙,却不思考逆转补救心思,想起那朦胧中听见代均所言,复又望见白衣流泪泣血, “眼重眉褪,无颜面君。” 瞬感走火入魔,血气逆行,喉头微甜,面色悲苦。 慢慢看着白衣走出屋外,欲有所为,却是身不由己。她静静地将所有的贵重刀纸任水漂流,旁边的少女欲阻止,却是极怕主人的性子,只见水浪几个迸溅,传闻未着笔时比刀更锋利的纸张沉入河底。随即只听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声若天上飘来,慢慢归于水中,似乎眼前仍留白衣缓然涉水之身影 先前一直孤冷镇定的神秘者此刻只觉得天昏地暗,意识模糊竟欲消散,“喂喂喂,”依稀听得眼前蜃龙小姐的声音,“那个流萤呢,叫我把这个竹杯给你,还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好像是,劝君惜取,少年时,对就是劝君惜取少年时,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哇哇哇,不关我事哦,我走了,找那个有意思的家伙去。”化为光影消散。 神秘者此刻全身毛孔都在渗血,五内如火焚,气脉奔腾犹如不知觉间纷乱燃烧情感,七窍流血不止,面色枯黄复加金纸之色。正是逼命时刻,突见三万里姜水之中起一道灵气,自包袱中又有断剑飞出,无尽远方,与九天之上同有月华落下,聚成一道光影,有声无声之间,神秘者体内冰心再复,伤口止住,心绪平定。 正待间,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流出的血液开始泛起冰晶,冰面迅速蔓延,迅速波及全身,未及反应,追溯联系,破碎光影,冰封所见,有剑无所不照明鉴人心。最后,似是黑匣传来恐怖嘶吼,却也是被全然冰封。 一旁的孩子早就目瞪口呆,不及反应,哭也不是,做也不知,愣愣的站着。似乎闻见遥远西方有宏大声音传来,“唉,带他过来,我能救他。” 很快就反应过来的孩子看着巨大的冰封,诺诺地:“可是。” 又见天地间云雾再起,冰封不见,复见云气聚散指向西方。 无题无名氏 红霞素月常病酒, 影舞游星恨常流, 柳亭烟雨唯相忘, 迷醉梦离夜未休。 1:海域所产,剧毒,多用于箭簇。 23/23:27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华后为夏 荒域渚邑珂澜谷地,位于姜水下游,艾源湖附近,素有“化外琼梧”的美称,坐落其中的陆良城借由穿插城中的水道布局分成日月星辰四块,两旁缓坡上还有着鱼鳞密布的梯田,城口借由分劈的巨石藏匿,四面环山,只有涝季,才能有船只借姜水而上,驶过巨石口进入。 而此时陆良城辰区,人们脸上涂满彩墨载歌载舞,箫鼓钟鼎鸣动不息,正中恰见一位半大女娃,白皙俏丽的脸上些许拘谨,两旁的鬓发挂满彩玉磨制的璋器,身形略微有些单薄,却也爱怜至极,只是手上拿着的馕多少有些破坏氛围,不过下方的人们显然并不在意这些,花彩的脸上都挂着和美的笑意。不远处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菜肴,有彤鱼,姜酌,鸡子,蛇枣,牦牛,解虫,更多的是不知名的草木,中间更有巨大的沙驼,内有碱羊,再是唇鹿,更有彘,终是一种不知名的飞鸟,肉极为鲜美难得,每年只有双月齐天之时会出现在珂澜。 “厉尊,你这样做我以后会很头疼啊。”日区最中央,一般是用来祭祀的建筑以九柱排列,中央的水井之上但见有冰封悬空,隐约可见一人其间,声音自冰中传出。 “哈,老白的义女可不能没尝过渚邑的美味啊,不过,我倒还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但见井里水中泛起波纹,扩散到空气之中,消散在无序排列的石柱上。 “我也以为我死定了,但是十年浮沉于姜水暗流之中因祸得福最后竟然强自压下三才之气与翟夏运数打破的平衡。情况依旧严峻,不过再坏的情况还能差到哪里去。”想要苦笑,却根本扯不动表情。 “哦,没想到泰皇剑竟然不敌三才鼎,不该啊,不会是你”隐约见水底开始翻起泡泡,似乎有物将要浮出水面。 “呵,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我们算不上同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剑心被封” “哈哈哈,难怪难怪啊,不过你还在介意吗?虽然我当初时而掀起姜水引发洪水,但你们最终不也是把我封印在这里,这些年我也想了好多,”回忆着什么,但见巨大龙首从水中浮现,晶莹的龙须无风自动,巨大的龙眼盯视着上方的浮冰,几乎要让人以为它要将之一口吞下。“话说,怎么就你一个人,那头呆鹿,还有大姐头他们呢?你这个破毛病倒也真是烦,一个月一次,比女人的天葵还要准时。”像是熟人一样唠叨着,却又无声无息的围绕着浮冰游动。 ”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应该是白天了吧,吾记得你这里好像没有加盖穹顶的吧?“似是未有察觉,浮冰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额,你该不会?“惊疑之色首现于龙眼之中,带着一丝错愕,水面开始轻轻的波动着。 “我,瞎了?”没有听到回答,长叹一口气,“唉呀,看来,是了,是一个能变成你模样的小家伙搞的。恩——“沉吟着,“只不过想不到这些年你的进境如此神速,竟然能修出洞天,不过,你有打算接下来如何做吗?” 默然不语的龙静静沉了下去,再度如镜的水面让人觉得这里未曾发生什么,只有依旧通过日鉴反射的光照射在浮冰上渐渐融化 几乎是吃撑了的孩子艰难的脱下身上祝祭用的巫服,拒绝了几位同样服饰大姐姐跳舞的建议,小心翼翼地走回了日区,一路上小心思考着发生的事情。先是她跟着那云气所指来到姜水与巨山交汇之处,随即从哥哥后来所说的洞天中飘出来的浮冰托着她进到了这里,早已准备好迎接她的那些人将她送到了日区神殿,里面出现的声音唤醒了哥哥。哥哥和她了解了一下发生的事就让她出去,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就被一堆人拉着,然后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现在才好受一些。 走进日区的神殿,小声喊了一次哥哥,便感觉到有风拂过,随即听到哥哥的声音:“你相信我吗” 女孩使劲的点头生怕来不及似得,“恩?”听到哥哥的疑问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哥哥现在好像被冰住,大概只能说话和听到吧,“哥哥,你要囡囡做什么都可以的?” “你的名字叫什么,正名,不是假字,可以写进宗谱的那种。” ”灵柩,姚,不,后灵柩。”望着浮冰,几分回忆带着苦甜划过脑海,是娘亲的温婉笑容与父亲已然模糊的脸,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好,你就姓后,”沉默了一会儿,神秘者在斟酌着。“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就该继承的,现在我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只要能帮到哥哥,做什么都可以的。”看着那坚定绝决之色不改的女孩,老龙厉尊在水下腹诽,哇,至于吗,不就是打击你几下,天大的机缘都不留给我,亏我还死命救你,一边想着,传音入冰:“你怀疑她就是在怀疑老姚了呀。” “我不是怀疑,是确信。信任源自于彼此相处的感觉,否则再大的信任也不过是再大的利益而已,我和杰彬很赞同谢聪说过的一句话,相信不影响怀疑,很多时候我需要了解原因,况且杰彬也只是隐瞒了他的出身而已,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似是有些疲倦。“行了,吾知晓你的心思,她不可能消化所有的气运,你也不可能做到,况且该是她的终究是她的,你也不想故友之后日后成为你的厌胜之人吧。” 前脚还在腹诽,老龙我一下子消化不了,可以存着慢慢吃,听到厌胜二字不出冷汗的龙躯都不由得一震,竟生了些许寒意。 “我了解荒域这十年虽不算风调雨顺,但至少也无甚大灾害,该是你的功德终究逃不脱。现在在这荒域恐怕别说是人,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异兽里面你也算第一流的了,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很难再承诺你什么了,不过接下来的荒域,必须得守住文明的薪火,”长久的沉默,最后只有低迷的呢喃,“还是放不下呢” 看着眼前肆无忌惮交代身后事将一切都放到它身上的人物,突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可怜到不如去死的家伙,尽管这货所为足以让诸多存在恨不得其万死,但也有很多人依赖着,离不开他,只是到底又有几人能够与之并行?老龙活了很久,久到不记得,自从荒域地脉突变而生灵智,截取从骊海中汇入姜水流向昆仑的气运成长,它也算见识了很多很多的生灵,怎么说呢,虽然他有意去思考的时间很少,大多数都是驱动地牛翻身吞食着四面八方的气脉,因而记得的也不多,但眼前这个人却让它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来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果然,还是谢小子说得对,不考虑利益的人往往是复杂难懂的,比如说,女人。 “不用说了,只是没想到要离开了你竟然还会舍不得,我可是听闻,最初的荒牧可是有浪子沦落为王的笑谈呢。”吸食着逸散天地而成的灵气,老龙一边打趣着,一边注意着女孩的情况,以防万一。那边女孩已经将手按在寒冰之上,尽管冰冷的感觉从手直接反馈到大脑,但她死咬牙关不动摇,看得老龙一脸肉痛,姑娘,你什么都不知道至于这么拼命吗,但也不得不感叹这丫头福缘不浅,本来如果这小子直接将翟夏的气运倒灌在她身上,估计有九成会散落在天地间,当然,现在的荒域承受不住也是原因,好歹死去这么多人,薪火已经虚弱到再禁不起大补了,如同久病之人,慢慢疗养才是关键,不过要不是这小子寒血之毒发作严重到凝身为冰,冻结虚实的地步,也不可能有这么顺利的事情呐;只是,你多出来的可都是我的啊,小丫头,老龙我给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就这么抢我的好嘛? 遥远剑域,但见群山之上云深雾绕不可见物之深处,有茅庐数所,良田几亩,童子数人,茅檐之下,但见一白头中年人双目满含苍凉,语气低沉:“战争不是子民的事情,既然连百姓都归于风华一方,那我们就降了吧。如同谢聪所说,当十万士卒解甲归降,已经不是士兵怯懦的原因了,而是这个国家没有足以让他们付出生命的理由。” “可是我夏翟还有遗民十万,人尽皆兵,只要我们分散到那些叛民之中,与风华僵持,料想他代均也没有办法。”但见一人素衣白冠,正是子典,此刻焦急万分,欲努力说服老师。 “愚蠢,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中年人正是公子段,此刻他神情颇为激动。“战争是我们,是军人的事情,不是那些无辜子民的,你以为北正是什么良善人士,河水那边的京观还不够多吗,你还要害死多少人,当初的反是那些假牧暴虐,逼得我们不得不反,现在内忧外患尽去,北正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对遗民们采取怀柔政策,而且,我们为这些无辜子民做过什么,值得他们牺牲生命来帮助我们实现我们的复国大计,当初的夏氏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你忘记了?” “可是,老师,弟兄们与我受点委屈做那归正人无所谓,可是你,无瞳小儿又不是南正那般妇人之仁,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子典气急,发现自己双手已是握在老师双肩摇动,立即后推下跪。 “你呀你,”无可奈何,旋即叹了一口气。“夏之亡,本就我之罪,只是我不放心北正接手阳州,才苟延残喘观望了十年,如今已然确信北正纵不如南正仁厚,亦非无道昏庸之辈,况且不说其他的,风华至少要接过那座长城,抵御异族南下,不会对你们有太大的歧视。”不停地盘算着,计量,考虑,中年人终是不放心这名仅剩的弟子,又多加了几句。 “至于我,此身难得天下太平,但若能以之求得一州无尽生灵已是大幸,我知你无心事华,但你要答应我,不可让异族南下,须知,长城失陷,将是大祸,昔日南正攻入夏宫,也不过回来一支,只这一支,却也让仙海对我们生了极大地意见,以至于后来全然袖手旁观。”突然中年人手指一顿,接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浮现在他的脸上。 “走,去后山。”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跑,甚至不及顾及后面的弟子茫然不及反应。 高山之上有高竹接天,不远处更有溪水倒印竹色,内有一鼎,在中年人看来,自从千方百计从夏宫废墟中得来的三鼎之一从黯淡无光的模样似乎多了些许无法察觉的光彩,事实上,这也是他一直心灰意冷的原因。三才鼎作为翟夏传承祭器,历来表明了翟夏的天命正统,但是自从当年南正极星与翟夏帝星一同黯去,独留风华帝星悬于中天,几乎让所有夏人失望降华,后来他不服,死算千万遍,终是发现,南正极星垂野之时本就无迹可寻,似是从天而降,无怪乎一断千年一出命数大家姬冥的谶言,却也心思成灰。 然而就在刚才他一直养成不动的计算命星情况下,发现一颗翟夏命星在渊不明,似是而非,如今一堪这三鼎之一,才能确定。“哈哈哈哈,”子典赶到,但见苍颜白发泪涕皆流,甚是狼狈,转而仰天。“天若绝我夏嗣,当使我夏为后人所弃,不入文字,天若怜我夏嗣,当使我夏终有天下,长无绝古。” 子典清楚记得,这是当初国师姬冥无力回天,以血咒祭以夏千古之运所发下赌咒,如今看来,似有转机,接着他又发现,老师朝着他走来,眼中满是杀意。 “老师,这天下,到底还是我们夏人的,对吗?”看着老师刺进自己心脏的竹刀,子典含笑而泣。“老师,答应我,好好活着,我一直都很喜欢,喜欢“流出的血染红了素衣,也堵住了未尽的言语。 ”孩子,老师一定会陪你的,不要怕,“中年人的神情中肃穆又带着疯狂,没想到事先的准备都用上了,比起谢聪的奇谋多出,不留后路,他这种思虑过多自然会留足后路,难怪会被谢聪克到死啊,确信一切无误后,他抱着弟子的尸体,抚上他因泪水而晶莹的眼睛,启动了机关。 当日,北正接到燕子坞手书,若有所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凡关 登山者知山高,不过万丈也,而众皆知天高,然而天高几何?非不临高空之上,不知天之高远。 “徵。”吐音舒意,能感觉到孩子身体依旧颤抖着,犹如沉浸在昨日的痛苦中,作为过来人,神秘者很清楚那种感受,全身血液沸腾燃烧的感觉在那时真的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打击,不过气运受之过,则满溢,厉尊无疑收拢了翟夏剩余的气运得了天大收益,而他犹如去了包袱一样趁机稳住周身气机,彻底借三光破开寒血之封。 虽然样子上还是对昏过去的孩子夺走那么多气运有些许不满,但他知道这老家伙心里乐着呢,要不然也不会特地以气运化身送他们一程,要知道翟夏学正古公烨曾经有载:龙乘气,穷玄间,薄日月,伏光景。虑及此处,一指清冷点落孩子眉心,一个冷战,随即悠悠醒转,看到四周云气浩荡,嘴角颤动,一个惊叫,“啊”,双手后撑,不安的后退,撞到一具冰凉的身体上,又是一次低呼出口。 “别慌,”摸索着用手扶着她脸颊,“你,说过,相信我对吧。”舒了口气。“作为回报,我付之以同等的信任,现在我双目失明无法视物,你必须仔细注意周围的情况,若有异变,及时告知我。” “对不起,哥哥,都是,囡囡没有。”用力咬了咬嘴唇,即使看不见,神秘者也猜到她又要哭了。 “不要忘了你的名字是后灵柩,”已经习惯了爱哭的孩子。“不要哭,你要记住,你是你的父母留给这个世界的礼物,而这个世界也是你父母留给你最好的礼物。” “可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拖累哥哥。”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半截面具不见之处但见白色丝带系住,蒙上了那一抹清澈。“哥哥,我能不能像你那样,那样。?” 听出她的欲言又止,他想了想:“你的选择,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会支持,”了解半点不由人的无奈,神秘者不想打击女孩的积极。“至于我的眼睛,不干你事,自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如此说着,却也清楚知晓若不是地缚灵破开心境一丝缝隙,也不至于最后落得这个残废下场,不过却想起当年那位苦行者说过,你的心中有慧根,你的眼中有执着,然而你的路却是迷茫的,如今双目失明,心境破碎,路又在何方? 遥望千万里层云,日晖微醺,云气而在身下,偶见山崖孤起,傲视八方;亦有满江枫色衫林尽然,如书生挥洒笔墨于卷上狂放天成,更多见青山遍是绿树环绕,少有芳菲。 龙气之上,神秘者首先讲解了他所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此块大陆为大九州之昆仑,神州为昆仑中九州之一,荒域为神州九域或者说小九州之一,大九州之外有其面积无数倍之七海包围,尽管无数人质疑其余大九州的存在,甚至由于交流沟通不便,连其余中九州都予以否认,但不得不承认这片世界远比人们了解到的多得多,在昆仑大洲,神州阳州禹州三州毗邻,神州位于东南,阳州位于东,禹州位于南,对于其他中九州,多有异议,暂按不论。 中央为诸州环绕之仙海,仙海之中有万山林立,又中乃昆仑墟,其仙海之外者天机将之皆归于过客,大部分兵者唯力为用,不过三凡之关,虽有妖精鬼魅,但亦有局限。 “所谓三凡,是为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虽然仙海有更为细致的划分,但本身局于诸多问题,歧道同立,多是片面只见。”顿了一下,再换了一口气。“始故者,如其义,何故开始,极为重要,大多数人不自觉就过了这道坎,如同游者居于水,兵者战于沙场,学者读于书,不自觉而已。” “啊!”一心二用关注云下风景,一边听着哥哥讲述,突见下方山尽,原是至一悬崖,先前平野转瞬绝壁万丈深不见底。一丝笑意挂上,虽说在天上可能有些许风险,但毕竟厉尊也算荒域数一数二者,到底没多少人敢惹,他先前之所以要她注意,更多的是要让她将这天下收之眼底,虽有大好风光,亦有奇绝险处。之后更见二山天生桥架连,蔚为壮观,石林峰丛多见,最后更是冲入一条暗河,亏得神秘者及时反应,意出气至,水不能近丈。 溶洞之内,他继续娓娓道着:“所谓长乎性,无非是多加练习,自然熟能生巧,在这过程中,游者多近于水,兵者交锋染血,学者韦编三绝。”总是感受到上方天坑不时照下的光度变化,也猜到孩子似乎惊奇于周围环境的瑰丽奇景,无心于听讲,于是停了下来,倒也不是特别意外,世间有大美,唯得者知之,不足为外人道也。 依稀记得龙叔带自己飞剑遁光御过千山万水之时的路线,却也不防备转时突被飞瀑加身,毕竟物是人非地势有所变化,毕竟孩子心性不加注意,这样安慰自己倒也庆幸竟未出事。不自觉间又到姜水过处,前方正是五十里画屏奇景,不过对于二人来说却是一条长长峡谷,姜水寒气于山壁之内环绕,晓得孩子因为受寒而静,终究开始讲最后一关 “所谓成乎命,其实已经近乎仙海之境,传闻游者如鱼得水,潜游万里,兵者单枪匹马,千万军中,独出独入,无人能阻,无人能碍,学者,行万里路,践万卷书,能达此境者少有,三千旁门八百左道兼可成就,虽有至,多泯然,故少闻。“ 不见孩子沉思,有道:”再之上,又见新天地,然而其中之险,有如你先前路上所见之山径,虽直达天峰,然却行在直挂绝壁之上,稍有疏忽失足,便是万丈深渊。“感觉前方寒气扑面,夹杂岁月气息,便知即将到达目的地。 日头渐落,孩子才从迷茫之中醒转:”哥哥,我大概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远处落日余晖给万里平遥染上黄色,竟分不清到底是云,还是雪,回首望去,千万里崎岖唯有姜水一流波光粼粼,一如往昔。 听得孩子喷嚏,才想起自己水火不侵,但她一路上多少被意外飞瀑灌顶,轻按其背,瞬间蒸烟。 “这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很好奇的她问。 “不,是宝物,如果有一天我不需要它维系残身,你仍想要,问过原主,自然赠你,不过怕是难有那天,实在抱歉呐。”苦笑出声。“倒也难说,祸福旦夕难测,若我身死,你拿去,有一日他人问起,自然解释。” “哥哥,你别这样好嘛,其实,我能感觉得到,还是有很多的人记挂着你,为了他们,你也要努力活着啊。”突然有些害怕的孩子感受到神秘者身上不自意散发的绝望颓废,不由得出声劝解。 愣了些许,忽感云气散去,闻得厉尊留声:“此处已是荒域边界,我不能再进一步了,别了,小子诶。” “我这里适合你练的有两类作为你的始,但故要你自己去找。”抱着孩子双腿几个飞旋缓了下坠之力,又感清风加足,飘逸落下,却是漫天紫色花海,中有一碑。 “好花不与殢香人,浪粼粼,”但见一袭红衣,倒提葫芦饮酒,背负一剑,飘然而来。“远来的客人,你踩着了我的花了。” ”哇,好漂亮的“顿了半天,孩子看见那人的喉结极为难受地说道。“哥哥。” 按下背后隐隐出鞘的剑锋,若神秘者目能视,必以其美能达谢聪所言,乱世之男子妇容,但此刻双目失明的他只感觉到那人浑身剑意蜚然,不能自制。 ”呵哈哈哈哈,聪明的小丫头,不过你们冒犯的是花,赞美我干什么呢?恩。“最后一声重吟,背后名剑铿锵出鞘,光焰天地。 神秘者背后黑匣发出恐怖嘶吼,却见他强自划开右手指,滴血于黑匣之上,得血而归于平静,不知名之剑自从解去冰封后再无动静,此时微发光芒似起共鸣,物已通灵,刹那便知,无心认主,也无心与战。 虽可强御之交锋,但剑心被封情况下究竟能不能保住臂弯之中的孩子尚未可知,细思之下,于是发问:“你待如何?况且若我若没记错,此地为荒域边界,你擅自于此地种花,亦是犯了此间主人,又如何算?” “哦,莫非你还是此间主人不成,传闻南正已死,四使惟有终南君出走海域,你又有何资格问罪与我,来来来,先把我们之间算完,我自去荒域幕府请罪。”说话间,以酒水洗剑浇头,锋芒更灿。 突见一物飞来,红衣人一剑击回,金铁交击,凭现火花,却是愕然:“风符,你是司风使,不对,且不说冯焕已战死在那里的祁连山,再说冯焕用箭,岂是你个瞎子能够冒充?”虽言语尽是驳,却也迟疑了三四分。 “我为幕府幕僚,昔日南正分封诸使,已有后备,风司体察民情,提贤罢不肖,自然多有备符。” 见神秘者说的义正言辞,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却也拉不下面子认错,再说,他踩坏了花也是确实无疑,于是说道:“我怎知你说的不知专来骗我,需知,多有浊物踏此花海,若左一个风符,右一个雨使,叫我如何。”揉了揉额头,想了一下。“这样吧,你是瞎子,而且有伤再身,也不想打,赢了你也没甚意思,那就喝了这口酒,我便当你是朋友,下次再请你看花海。” “此身多病,饮酒如毒,恕难从命。”看着红衣人抓着葫芦递过来的手停在半空,孩子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瞪了她一眼,红衣人神情复杂,正在思索如何做时,便闻得眼前蛮服男子声音清越:“不如这样,兄台,我虽不能饮酒,但好饮水,不如请你一杯,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心中想着水有甚好的,却惊见那人取出一竹杯,凭空凝冰,复又化水,先饮半杯,随即飞速旋来,低喝一声。 “好勒。”长年随信风观花多游的他自然认出这是海域箭竹,看来此人与雨使终南君交好,要不然也不可能以专制箭簇之剧毒箭竹制杯,看着这个瞎子,他豪情顿发。“今日,吾与子同命。”旋即饮下,不留片滴。 接过传回的竹杯,转头向远方雪山的神秘者听得后面的声音传来。“那瞎子,那杯子给我留着,你不必丢,说错了,哎呀,我也可没用嘴碰过,你不必忌讳,不信你问他女娃娃。” 看着孤僻身影消逝在远方,想起之前在杯底所见红滴,知这必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却自言自语:“以己度人,真的好吗,不过我看他应该也是有洁癖的人吧,绝对像我,哎呀,真头痛啊。”一抹笑挂在嘴角,望着先前那人所立,却是毫无痕迹。 远远月下,突来肃杀之气,花海迎之而谢,但见刀拖地声,随之是轻微不可闻之脚步。月色高悬之下,一长发英武汉子身披半甲,神色冰冷,以刀指向花海中埋首的红衣人:“那女人,有没有见一男人带一小孩经过,”突然四顾,刀气卷花成浪袭向红衣。“风符何在?” 双肩抽动不止,凛然之声传出:“夭寿仔,连犯我数宗忌讳,还是请你做那花下鬼吧。昙华!”森然寒气漂浮天地之间,万花俯首,似是朝君。 但见人绝世,自此剑无双。 26/12:5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祁连! 千山雪染,祁连天尽。 风,迎面割来,划过青年的衣袍,使得改后的蛮服猎猎作响,更加飘逸,只见他以身为界,身后气流趋于缓和,跟着一位衣衫简朴的孩子,紧紧扯住青年的衣角,却也小声地点明前方。 “还要多久?”孩子的脸上写满一路风尘,但瞳中却隐混着害怕与坚决。青年没有回答,吹开头上的斗笠,去下的面具化为飞扬的丝带,紧绷的身体更加趋于硬直,在寒风的呼啸下衬出一步一步的坚决而又沉重。 ”你的眼睛受得起风雪吗?“尽管相信他一路上的自信果断,但孩子也听娘亲讲过太多的士卒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处或者处置不当落下了半生残疾或者不治身亡。 ”到了这里,你应该叫我叔叔。“抑郁的声音伴着呼出的气化为寒霜夹杂着莫名的情绪,在这祁连千丈之上依旧不为寒风所动。”我是你父亲的同袍。“ 面对渐渐陡峭的山壁,一只手轻轻地抱起孩子:”这样下去不行,你说前面大雪封山了是吧。“抬头,看不见的眼睛望着天空,纵使无路,亦要执意而上。 “先前说过可以给你两类始,接下来的就是其一,但此功法非我所有,大致上我只能代其人收徒。“ 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慢慢运转的气机感受到天地间的气之所向,风的路已然心中。 苍茫天地,但见一只角鹰逆袭而上,鸢飞戾天,又斜俯而下,与空中二人并齐,一缕夕晖平行投下散射光晕。越往上,风雪渐浓,也渐渐与人相合。 ”沆瀣。“轻轻地叹似是飞入风雪之中,破开祁连山环护的寒流,冯虚御风的身影,被彻底带起地笠纱,半隐半现的面容下那不为人知的过往是要再起风云? 千万里,祁连山上似一影。 山势嵬峭而多变,人行若风而不息。约莫又过了一炷香,愈来愈快,似是剑仙遁光飞行,终是见一道身形带起云气强行越过万丈绝崖,伫立在祁连雪原之上。左手运气复原先前强出”否极泰来“的伤势,右手扶住已昏迷的孩子导气,一口积压已久的淤息杂着血气被他从口中射出,飘散在雪地里。 左手指摸索孩子肩上的背包轻轻夹出一片烨草,迎着风劲纳雪化水,一球汁液在空中飞旋。右手叩背,将烨草汁送入孩子口中。 ”终于“未尽的话语透露出悲伤的无奈,在这处被荒域离民称作”天赦之地“的雪原上,在十年前,葬尽荒域的绝代英杰,妫枫,谢聪,姚杰彬,冯焕,黄羊太多太多还有最后奔赴此地的炎师全军于此。 如今风华的人们在害怕北正的专政的同时,却也感激北正带来的和平盛世,感激大鸿胪交涉弇兹带来的和平,也许他们知晓是荒域炎师于祁连山全军覆没,但二万连续奔袭夏宫的炎师以近乎万里赴死的姿态在祁连一战的内幕,又有谁知道,就连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他,也不知道。 开始总是犹豫着逃避,但终是因这个孩子来到了这里,周身不由自主的战栗着,心绪受到冰心的影响趋于平复。 在他出神的时候,”咳咳咳“孩子缓缓地苏醒,似是诧异于此地与母亲带她自幼成长的漠邑截然不同的景象,挑蹦了几步,正欲冲出,又停住,回了过来,牵起青年的手,拉着他前行。 茫茫雪原毫无边际,尽管寒冷如此,却也出现了诸多危险,例如冰窟,异兽,甚至还有妖魔,有些听着孩子的描述知是仙海来客,还有些来自阳州长城的罪徒,他们往往会在九州大地上苦行复又回归,与人有礼而又固执至极。最为危险的几次,他察觉到风中的异样,运起”流风“带着孩子迅速离开,不久之后,回望,却是感觉到纯粹风雪汇聚的生灵。 ”那个姐姐好漂亮。“似是听到孩子的耳语,青年能察觉到有一道明显的目光飘来,还有几道暗中的窥视。心中计较,风自足起,流护周身,察觉到那些气息散去,朝那不知名的生灵点头示意,离去。 又几日,经过与那些罪徒的交流,他大致了解到,炎师的战场在祁连靠近禹州的那一方,由于那一战之奇迹,仙海多有所闻,多有行者因这或那汇于祁连,有的来看看那处战场,有的是来祁连采物炼器不一而足,甚至有的是为了一观当初沧海神龙剑中痴百年一剑劈开祁连千里一线的峡道,不过时已为大雪所封,却也是血路战途。 ”龙叔,想不到还真的有人信是你劈开这祁连,我纵然不信,可是你也不可能出现在我面前和我扯皮了。“悄然自语,望着孩子尚在犹豫,其实他倒是希望她修《玉皇楼》,四帝玉皇的功法放之大九州亦在前列,呼吸万里,吐纳灵潮,又岂是凡足可见? 轻轻捏了孩子的手,望着远方,怀念佳人,不经心地说道:“还有一种始,不过分两途,一者修心,正是我所修之冰心,可能最终近乎忘情,一者修体,命为玉骨,一般都是主修一途,辅修另一途,我之玉骨尚未有成,故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实际上冰心玉骨绝不是他所表面所说平平语气,不过他出于某些原因倾向于让她选择《玉皇楼》,是故语气之中多有保留。 孩子行着,摇摆着头,小脚提着雪,心中自有一番计量:“我想修体。” ”那就是主修玉骨,辅修冰心?“有些意外,倒是在考虑要不要让她去一观《天地铭》,只是考虑到其危险,还是未入日程。 ”我不修冰心,只修玉骨。“很执拗的语气,尽管在大人眼里有些可笑。 便往西行,便教其练习,青年日有所思,夜有所虑,神色相较之前总是多出一丝沉重,让他眉角略微坚硬。这晚,正在神思吐纳沆瀣之气,突见悠扬声传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瞬间回神,眼前来人给他的感觉正是冲他而来,但却又很是奇特,就像一群猴子里面突然出现一只黑白相杂的猛豹。 思索间,来人已至身前,很是奇特的身法,二人对视不动,身旁睡着的孩子醒过来却对上一双大眼睛,那也是一个奇怪的——少年,似人非人的古怪感。 ”小弟弟,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想也不想,孩子直接出口。 ”我,“少年指了指自己,眼中含笑。”你可以叫我图灵,至于谁家的,他家的。“ ”开什么玩笑,我可没生过你这样的变态,“穿着蛮夏华还有许多不知名服装混杂的人面目慵懒,无精打采的样子,混乱的服饰却掩盖不住他内在的混乱。”劝君一句,前有血光,原路返回,可避大难。“ ”哦,我为什么要信你?“望着眼前的古怪男子,他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把他打劫的奇怪念起,强行压下这种不知何所起的想法,转头问着。 似乎是在思索,随即精茫闪烁:”我们可以先做一笔交易,来验证我的诚心。“不等他回答,古怪男子续道。”炎师最后的战况换你的一次信息。“ ”我的一次信息?“有些疑问,但大概知道眼前的人似乎确实能够给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你,“挠了挠头,他仿佛回忆着什么。”应该没什么损失,而且即使是冥冥之中的东西你也应该能感受到的,我害不了你的。“见青年依旧犹豫,和远处与孩子玩耍的少年对了一眼。“我可以先提供信息,不,消息,而且我相信恐怕没有几个人比我更清楚那场战斗,比我更清楚的你暂时也找不出来。” “应你。”经过推算,青年最终确定一件事,奇怪男子似乎对一切既熟悉又不熟悉。 “我的名字是半夕蝶梦,你的名字我知道,那么交易成立了。”招手少年过来,奇怪男子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从哪里开始呢,恩,就那些罪徒吧。”指着远处那些苦行修炼的罪徒,奇怪男子无喜无悲。 ”当初夏宫之战,罪徒之中的一支南下与炎师的精锐一战,鲜于韦替战死,“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青年,奇怪男子也判断不了他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谢聪的,额,那个情报机构,与姚杰彬先后传来西庸关失守,请求回援。当时冲破正面战场的北正独揽大权动用诸多力量助炎师长途奔袭,额,那种果实,你知道的,就是涂在马身上能够让马跑死的,全用上了,荒域当初的十里一驿也起到很大的作用。 妫枫第一个赶回邙邑,得知雷使,就是那孩子的老爹,姚杰彬带着最后一万人出发了,然后妫枫恩,他穿过漠邑,渚邑,直奔祁连山。其后赶到邙邑的是乘着角鹰的冯焕,当时冯焕已经伤了右手,角鹰连续运送炎师往复,累死了。“奇怪男子说的极为淡漠,但真实情形比之惨烈无数倍,若不这样恐怕他是说不下去的。 ”有超过一半人累死途中,连家都没来得及看,很多就死在了阳州。“突然想那里山壁上不停有来客留字,多让人感慨,倒也想到一句”年年战骨埋荒外,为骨牺牲敢惜身?“。”谢聪对剩下的人用了药和术,经过争吵,让冯焕带他一起过去。“尽管是些没甚意义的小细节,但他总会懂得,他想听,这是图灵给出的临时好感度变化得出的结论,真是无以描述的感受。 ”最后到渚邑,冯焕去夷域求援,大闹一场,带着不到一万人进了剑道。那个时候姚杰彬打退荒于境内所有敌军,冲过祁连山,了解到弇兹二十二部出动了十二部,还有许多小部落,百万大军,千万后勤,是要一口气拿下神阳二州,弇兹谁也没想到在禹州土地上会有军队正面冲过来,百万人硬是被他一万人冲过去了,在敌人后方四处游战。“说到这里他也不由得惊叹身为荒域三杰之一的违命君的作战能力。 ”他对于禹州的地形很是熟悉,先后冲击禹州十三辙的发花c梭波c乜邪,更是传闻要直擒帝君,引得人心惶惶,特地分散一支军队回防帝都。当时弇兹的那个主将是谁来着,挺厉害一人,不记得名字了,前锋突袭七百里进入剑道了,但是被妫枫一人逼退,说到这里,哥们,那个妫枫,你清楚多少?“ 青年人没有回答他,眼神飘散,神魂似是出离,祁连山脉南北纵横万里的风不知何时停了,天地起象。 ”你这是激他呀。“看到图灵发的消息,奇怪男子抿嘴,回复到。”你有什么办法,这个家伙,难以捉摸,我是真不希望他走上那条路的,我只能凭着感觉尽力一试吧。“ ”当谢聪等人赶到时,西剑门妫枫血战七昼夜,承自咸鱼身上的飞骇刺骨甲如同刺猬,血流滂沦,传闻那个见妫枫连退百里的前锋也免于一死,之后是血战,五十天,妫枫十三次独冒兵戈出剑门欲直取敌将,但被诸多高手阻拦,又怕其他人守不住剑道退了回去。“奇怪男子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有些神往,旋即苦笑,那根本就不是人力可即的程度。 “那个记不住的名字家伙以诸多奇珍铺满十丈高台,下令,无论何人,得妫枫头者,封王万里,千金台归他所有,他倒是果断,有无数人心动,倒也不乏仙海修士,然而在九州大地三凡之境界,妫枫不眠不休不退,要不是剑道受祁连山神护住,怕是剑道再也不复了。 倒也有几次妫枫遇险,然后黄羊死了,怒目而乎,万骑辟易,把人救了回来,三丈的尸体挡住了剑道,然后不久又被砸开,传闻冯焕力尽,最后是妫枫不知何处借来龙气引起龙卷再招天雷加之,火焰龙卷自剑道而出,席卷百里,半日不休。过程中,那个我都很可怜的主将冲了三次,要不是有帝君亲赐宝甲护身就不只身半身残疾的下场了,到最后,十二部陆续又加了六部,最忠于帝君的四部打光了,无人敢攻,粮草亦被姚杰彬烧光,还毁了四处神殿,最后弇兹不得不撤,那个可怜的家伙硬生生被打晕的,其实他已经做到人的极致了。 最后,姚杰彬被围杀在祁连山下,死前曾三望西北,炎师自此再无消息。” 近乎一口气说完,看着青年默默起身,压抑着,犹如断翼的蝶,拉着孩子向西而去。 “终是天命难违啊,去t的天命难违。”半夕蝶梦转向图灵。“图灵,怎么样?” “我们的数据模型怕是要推到重来了,或者我们先前的尝试都是错的,真是打击人啊。” 祁连违命 弃我去兮诉忠肠! 乱我心兮望故乡! 埋我骨兮寄吾恨! 修我戈兮同子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地皇氏 “罚天之刑?” 望着眼前一堆奇怪的数据,苦恼之色充溢在半夕蝶梦脸上。“算了,剩下的你再做处理给我好了,暂时不要也行,毕竟这里也不是本体。喂喂喂,你在干嘛?“转头望向正在原地画圈的图灵,他想也不想一脚踢了过去。 ”踢我没用的,我脑子被烧坏了,下次不要再挑战我的逻辑极限了,我在复原基础法则。“白发单衣少年以一个无法想象的角度从背后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脚。 ”哦,记起来了,你好像被赋予了人格,我还是感觉以前那种人工智能比较好啊。“暗暗用劲,抽出自己的脚,随意查看了一下任务界面。 ”任务:单衣带骨归,剑鸣雪更寒。曾经携手共并肩,千里征尘会狼烟,如今归来萧瑟路,叶落天地祭华年,尽管炎师的最后是如此的悲壮,然而你却对此结果存疑,追寻你的心,证明你的判断。任务提示:终南君。任务奖励:无法分析。“ ”任务:风花雪月。四奇现,九州倾,收集四奇信息,避免九州陆沉。任务提示:君子风,梦昙花,祁连雪,千江月。任务奖励:来自未知存在的善意。“ ”任务:???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世界,尽管最基础的算法对此已经无法进行复杂的分析,但勇敢的少年,跨过屏障的你,还在等待什么,尽可能收集多的信息,完善系统法则。任务奖励:人物天赋算法。” 抓起一把雪,放在嘴里嚼了嚼,才让自己清醒了下来,这具人偶的身体经历过跨界早就衰朽不堪,而身在其中的自我灵魂也因为主体与旧日支配者所进行的对话被混合了一大堆同源杂质,这里的时间不一样,语言不通,星星都不一样,怎么搞,就连最原本的记忆都缺失,不不,不是缺失,是被混沌影响了,完全不可信,耳边还是不是响起那些古神的低语。 这个开局,唯一能说的就是好难。 ”说好的穿越大好人生没有,连穿越的记忆都一塌糊涂,哦我还是个大号沉睡后开的小号,甚至作弊器都“望着那个在雪地里面画圈圈的少年傻笑着流口水的少年,半夕蝶梦无奈扶额。 经过判断,杀生是没办法升级的,他倒是打猎过,那个坑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收集信息倒是可以完善他的法则,就像病毒,倒也不是没想过打劫抢夺这个世界的功法,但是事实往往是残酷的,且不说他当时没办法对那个女孩下手,事后更是被人毒打到跪地求饶,不堪回忆。 这死孩子仗着一般人看不到他,还看着他被打时问节操呢,好吧,我当时的确是求饶了,现实的黑暗往往是很打击人的,更不用说,有些东西是有实力才配得上的,更不用说我不当大哥好多年。 这具人偶的身体也是很奇怪的,能够修炼,也是他交换一些灵草的信息换来一些不入流的功法,尽管也有着不愉快的过程,但是大多数仇都被他想办法报回去了。而且这具身体是具有不死性质的,估计也是主体下的保险,不过他可不会就此去实验这边的大能能不能做到破坏不死性质,那是作死,不会有好下场的。 正想着,突然,浑身汗毛炸开,从脊梁骨到脑壳全身上下一个激灵,,头脑空白,意识回时,已经五体投地趴在雪地里。侧目的余光看见那个死孩子仰到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看来这次惹到大的了,不对,我什么时候惹到别人了,好吧,他明显没把一些小恩小怨算进去,毕竟鸡毛蒜皮的事自动忽略,况且他现在的头脑混杂了许多古神收集到的穿越者记忆。 ”有意思,时间弃客。“耳边想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伴随道歌同鸣。这最起码是封圣起步,我,正想着,却发现,人偶的外表开始颤抖着龟裂,竟是承受不住威压的样子。 ”这么弱,好吧。“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千斤巨石移开,全身由绷紧立刻发软,却已经浮空,倒立望着面前的一位黄袍客,模糊的边缘,看不清楚,好吧,这是信息的层次相差太大。 “放过我。”伴着悲哀的语气,非常熟练的说出口,传闻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他这句话已经熟练到在别人杀他实行之前那个生灭说完,明显专精了。 “恩?你的星进入时就被发现了,只是当时没高兴理你,没想到这次顺路就遇到了。“黄袍倒是自顾自地说起来,又一招手,那个少年也飞了过来。半夕蝶梦看着图灵半死不活的样子倒也是幸灾乐祸,真是活该,谁让他全程看着数据收集的,这下撑爆了,绝对的。 随意招手,似乎可以看见无数的数据交错融入少年的身体,很快图灵睁开了眼睛,看了一下半夕蝶梦又看了看黄袍,很明显的卡顿了一下,然后。 死机了。 但是,瞬间再次醒转,正准备看戏的半夕蝶梦本着多活一会是一会的想法看戏,突然出现了任务提示。 ”!!!“ 什么鬼,专注一看,地皇氏(化身)通过图灵向你发布任务:寻人。任务提示:1马2小心失败惩罚。任务奖励:无。 接受还是拒绝? that's a esti一n 屁的问题,啥问题都没有,毕竟拒绝的结果,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黄袍,选择了接受。 ”多久能找到?“正当怀疑是不是自己幻觉听到这个黄袍,也是地皇氏的声音,瞬间确定了这是真的,快速思考,这是任务时限由我自己定,可是这个任务也?想到内容,实在没有什么信心,按理来说越快完成奖励越好,可是,似是陷入了苦思。 “晨曦之星,你个混蛋,存在,未来,神祗“突然图灵满嘴胡言乱语的冲了过来,在之前发布任务时两人就已经落地了,与半夕蝶梦扭打了起来。 '你个扒灰的死老不羞。”二人很快边打边骂渐渐远离,一旁的黄袍似乎是愣了。然而很快两人停了下来,因为发现,似乎不管怎么跑,好像都跑不出去的感觉。 “呵呵,怎么不继续了。”黄袍的声音渐渐变冷。 “一百年,百年之内一定给你把人找到。“瞬间打断黄袍的话,半夕蝶梦一本正经的说道。 “十年。” “成交。”想也不想,先答应再说,随即欲迈步离去,却发现依旧无法离开。“那个,老大,你看,我们要去帮你找人,能不能先” ”急什么,不是有十年吗,对你来说,应该很长吧,你们再打一会儿给我看,挺有意思的。“明显是不满意之前想把他当傻子玩的发泄,无奈地看着任务开始的倒计时,老大你的一会会是多久,与图灵对视,随即便被一拳打脸,好了,啥也不用说了,干架。 祁连渚邑边界,三千残花遍地,人半跪,剑横立,而对面有刀客,有黑衣蒙面,有苦行者,还有一团黑气包裹下的身影,竟是以一敌四。 ”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妖魔鬼怪。“说话间,压抑不住的暗伤爆发,血从口流出。”真实让花都见丑了呀。“ 沉默片刻,黑雾中传来嘶哑的声音:”风符下落,换你一命。“ ”哈,真的吗,如果我不想活呢。“谈笑间不顾伤势,气势再增。见对面亦是针锋相对,随即收手,挡住蒙面者弹出的剑意。”喂喂喂,会不会听人话,我说的是如果。也对,听不得人的丑八怪怎么可能听懂呢。“ “哼。”蒙面客复弹出一道剑气回敬,怎想到,红衣人不闪不避,一声闷哼,再添新创。其余三人均瞪了黑衣蒙面可一眼,正欲过去一观。 一剑划地,冷笑传来:“我可信不过偷袭的人,在没商量好之前,你们还是呆在线后让我安心,要不然”剑意凝目。“死决。还有,别乱动,多伤了我的花,唉。”无奈转视,又是一口酒入肚。这下真的托大的,受箭竹之毒没能拿下那刀客,却又被他赶来同伙围攻,毒深伤重,难道真的过不去这道坎? ”那么你同意了,交易不变,风符下落换你一命。“黑雾中的人应是四人之中的主事,出声道。 ”让我想想,那个青年,“又复了一口酒,指向南方。“去夷域了。” 四人眼神急转之间,已下决定。蒙面客离去,直去方,刀者往西,取道祁连而去,剩下二人,竟慢慢越过界线,向红衣人而来。 ”此番与阁下不打不相识,见阁下伤重,我心甚是惶恐,不如去我道场疗伤如何。“苦行者缓然开口,但十指却凝气以备。 ”哀哉王孙,哀哉王孙,两位大才,言通数州,奈何宵小行事。“手指抹过剑锋,血色更见凄美,四周花海晦明不定,自成一界。 快快快,染血剑锋更加凶狂,不见红衣但见花海剑锋袭向苦行者。 闭目凝重以待,苦行者全身罡气自行爆发,对向剑气所至,但见身形翩飞,流光幻彩,不过三息,苦行者已然面色潮红,七窍有血流出,罡气如龙却是四散乱流,竟是顷刻便已分胜负。 浩大掌气震推剑锋,花海之中,红衣现形一瞬,又是一口血喷出,花红,衣红,难以分辨。 ”原来还有保留,真是自负至极啊,明明可以逃走却还留下。“黑雾扩散之间,声音也四散而去。”但不过回光返照,你还能撑到几时。“ ”找不到我,就想攻心,呵,看剑。“黑雾之中一道掌气击出,击向一个方向,有中物之声。 转视,却是酒葫芦。”小心。“旁边正在运气疗伤的苦行者出声提醒。 黑雾之中掌突传掌剑相交,有血滴落,随后红衣倒飞而出,再入花海。 ”好剑。“冷然之声传来,显而易见在之前正面对抗之中失了先机又吃了兵器之亏。 ”哈哈哈,还不够,不尽兴呢。“豪放之声传来,却也是有苦自知,果然,死亡的感觉是一种极限的体验啊,无论是反应还是速度都比平常快了一倍不止,不过,时间真的不多了呢。 ”该结束了,你很强,比我们四人加在一起都强,虽然不知道你出了什么问题,但可惜这里是在荒域,你动用不了三凡之外的力量,但我可以。“言毕,风云动,山河摇,黑雾腾空成云,浩然功力集聚竟是打算一击从上而下毁掉整个花海。 剑再次现身,浴酒而鸣。“那就尽付一式吧。” 感受到双方恐怖气势再度提升,苦行者慌忙起身:“你们要做什么,快停下。” 卷起花海,被存存分割的血肉更添艳色,围着昙化剑旋舞,自下而上,迎向浩荡之云。 避无可避,退不可退,唯有胜者方有生途,黑雾凝实,刀非刀,剑非剑,自长空而落。 正将对撞之际,红衣人现身,一口血酒喷出,夹杂着剑气,正是“一腔浊酒洗花愁,吐天地之锐气”,先憾黑兵,两者停滞之际,昙华剑至。红衣人执剑,闭眼,花聚于剑身,一声“一见”,穿雾而过。 漫天花雨。 “可惜了,你低估的不只是我,还有昙华。”惨烈的胜者拖着重伤之躯蹒跚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潜引 烟雨空濛,弦歌萧瑟。 《禹州志》曰:祁连之脉者,天地之根也。其同四维,多有仙草,上有青云,下多区泽 “病之理深微,医之理精沉,天下至变者病也,至精者医也,然吾才疏学浅,能为不足以治疗这位公子,不过传闻祁连曾出现过千叶莲花,得者羽化,类似之物若能找到,或许有救。”白发黄斑的修术者捋着胡子慈爱的对着眼前一位将仙海传习语说的半分不熟的破落孩子说着。 略显可惜的看着那个行为失矩的年轻人,甚是可惜面前这大好的苗子要因他蒙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着想着,大概就是旬日前,这个年轻人摇摇晃晃的在剑道里面来回摸索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找寻些什么,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倒也不是没有人不想去找寻他的麻烦,却是被雪女拦了下来,偶尔也有上去踢他两三脚的世家子弟,无非是些仗着祖辈有幸进入修行一途的小崽子们,却是被那孩子用同样一招给打了回来,拼命的样子就像自家那边鬼容区护着灵药的老龟,也许有些不像,反正没天资的他也就在山上空度了三十年岁月,能比喻到也就这个程度。 仰躺在地上,基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四周已经出现几株青草带出的一缕生机,大概过了十天,沉默的青年全身破烂勉强盖着孩子弄来的羊皮粗布,抬头望着。没有星子的夜晚真是暗啊,不用睡眠的他已经能察觉白天黑夜的变化,但,又有什么区别呢? 曾经浪子沦落为王,如今枷锁尽去,却再也没办法潇洒起来了。近乎冷漠地看待剑道中的尸骨,太多人留下的题字,时而有各类人前来吊祭,他只能用无所事事来抗议自己的冷血漠然。龙叔说过,自我控制是最强者的本能,然而他七窍通了六窍,距离圣人不过一窍之隔,最后的率性而为,终究去了。若不是泠然内视能感觉到血液流动感,恐怕真是怀疑自己接触到的是不是现实。 在祁连,血比剑硬,长久浴血的土地尽是玄色,往上有雨,再上是雪,十里不同天,尽是些山术仙家手段。有道是“北风雨雪恨难裁”,也有人听见高崖之上有长歌。祁连雪女要他化解这雪中的恨,这雨里的怨,可是他是姜离璇啊,而那个南正,九泉之下无颜相见了。不死的魂魄会迷失,曾经种命术于魂魄中的指引,他能感觉到那些他许诺过的魂灵随着他的迷茫而哭泣,偶有能见者经过亦是大吃一惊迅速离去。 若剑心仍在,千万愁绪一剑斩尽!但如今,不能。 正在山崖上采草药的孩子擦着汗,她不知道哥哥要在这里呆多久,但她觉得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没什么人打扰,时间慢慢过地不知不觉,到天荒地老。 “喂,你们听说了嘛,山下那边天气不正常啊。”旁边也有几个童子童女在采药,身手入飞,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孩子也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只是很少参与。 “不就是那几位仙长没事闹着玩的吗?“ ”风雨雷电交加,地上霜,天雨血,好像还有人受伤了呢。“ 听罢他说的,几个童子立刻靠过去听起来,但有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童女急忙跑下山,经过孩子身边时直接拉动愣住不动的她c ”我家主人在那边,”不好意思的说着,吐了下舌头。“灵柩,我记得你哥哥也在那边吧,别怪我拉你一起走了。” 孩子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你把药篓丢了。”虽然这样说着,但她的脚步越加越快,竟然反拖动那位童女。 “哎呀,这下要被那些家伙占便宜了,又要被主人骂了。”被提醒的童女哭丧着,欲哭无泪,上次也是玩兴过头什么都忘了,结果被骂的要死,还要背诵《仙海记》三篇。“喂喂,你慢点。” 赶到之时,四周乱成一糟,好几位面善的仙长都在原地打坐吐息,看见有雪女在场。孩子犹豫着转了一下脚尖,然后直接小跑到哥哥原来在的地方,已是不见人影。 “阿雪?”初见天山之巅的绝世剑者,青年直接出口。传说祁连最初有三峰,直朝昆仑,后来九天之上降下绝世之剑,三峰,一者飞向九天,一者进入仙海,唯有天山依旧绝世独立。传闻近二十年前天山之巅有绝世剑者观想剑道,留下一剑痕,仙海修士多有闻之,各有所悟。 冰心玉骨,再见佳人。握住青年的手,模糊剑者直接开口:“我于北冥冥思,数次心血来潮,为证疑惑,神游一观,“略微一顿。”只是,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斩不尽的红尘往事“青年苦笑。”倒是耽搁你了。“ ”姜离璇!“剑者怒,云气面容由模糊竟有刹那的清晰。”长夜一族,自一而终,我的选择,有如此剑。“一念生死,一剑隔世。 千里之外的具区,有老者骂骂咧咧,正走着向祁连而来,突然似有所感,浑身锋芒,犹如剑自鞘中出,不能自抑,嘴里咬着的青涩果子掉了下来:”哈,这下乐子大了,可惜上次师侄送的东西没留下呀,要不然可以把这么多老家伙破相的样子录下来啊,“正转头思计边观察着,看着没人,把果子捡起来擦了擦,一边敲打着背后嗡嗡叫着的铁条说着。”你懂什么?这果子从哪儿来的?偷的?不不不,我是说从树上长的。树从哪里来的?泥里面啊。不对啊,我乐个什么劲。“似乎想到什么,猛一拍膝盖。“夭寿哦,那地方是祁连呀,不会与我有麻烦吧,算了,走你。” 铁条化光环身,停顿一下,一只手取了未落地的果子,遁光飞去。 不久之前,青年神通天地,方圆百里兵魂有所感,昔日场景再现,风自八方来,血雨如天泣,电闪雷鸣,破去百里山术,百万兵戈,千军厮杀。一念及剑,心意难起,无奈,随意取枯枝为寄,第一剑名为“潜引”,昔日龙清岷观天地铭有感,却无能摘捉,最后为其演所观轨迹。 恰如潜龙在渊,引而不发,时如春,万物正复苏,运如始,定剑之初,也是不久之前乱画之时被孩子所悟的一招。枯枝发芽,再引三十年积蓄体内朝霞之春气,玉皇楼第一层成。如日新出,生机满然,然而剑半则止,一口血自心逆流百骸,体内种下剑鼎共鸣引动山巅剑痕,随之便是,一剑绝世,天光失色,诸象归一。 隔世之外。 “你到现在还不肯用我种下的剑鼎,是怕最后为我做嫁衣吗?”剑者冷然却又丝毫不显冷漠。 ”我怕你最后不肯杀我,反成你负担。” ”你,“剑者再出一剑破空,威势更甚,但剑意却不复之前。”太过自信。“ 认真的看着,尽管失去了眼睛,但心血相连的感觉让二人无法欺瞒:”不完整的血契,是我欠你,那好,我赠你最美的嫁衣。“ 意自鼎发,玉皇楼生生不息,嫩枝再寄,”潜引“再出,四面八方春风再起,随之又复两剑,徒具剑式,不复剑意。 “真是,时也,命也,运也,缺一不可。“些许遗憾,但双方心中却是直见无隔。 ”我带你去若都。“剑者望着他,认真地说。 若都者,弇兹首府也。 摇了摇头:“我不杀生,也不希望你为我杀生。” “那就青莲琉璃灯。”不容置疑,拉起青年,化光飞逝。 祁连雪原之上,一道波动划过如同水面起涟漪,所过之处,光影破碎,修者尽皆露相,而在众人忽视的面前,黄袍人身体一动,随即将目光从面前娇弱无力舞手划脚的两人移开。 “哟哟哟,厉害的小丫头啊,有我几分风采啊,不过,”随即面色古怪。“你还是先度过接下来的一劫,”指间有飞沙落下。“再来找我报仇吧。” 夷域,有红衣人掰石子,去掉小的,留大的,自言自语:“要风度,不要风度,要风度,不要风度,要风度,额额额,不要风度?”旋即拔剑把石子再劈成两半,“要风度啊。”旋即自腰后摸索出一块铁符。 传闻,祁连之役前夕,风使冯焕前来夷域求援,时假夷牧者宴请冯焕,只字不提及求援之事,冯焕怒出,箭射幕府而去。 今日,有一剑劈开幕府取箭,有一人登高而传声十里:”荒域司风使前来问罪夷牧。“一袭红衣再度饮酒,望着身下四处奔走的人们,还真是有些想念那个有趣的孩子啊。 而在祁连山,有一名孩子盯着她哥哥留下的剑痕目不转睛。 远处有剑光而来,直指祁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交易 禹州十三辙本系其他州笑称禹州下民多用音字,后来反而越传越广越用越多,也就反而因沿了下来。不过不同于神州阳州的一域万里疆界,反而更加类似锦瑟排弦般的分布,虽说还有诸多岛屿于南海之外,但又是另算。 当初败军而回的弇兹主将本身来历是迷,昔日为官拜梭波狄长的亚卿,恰逢帝君视野,一见如故,于是乎再转上卿。第一次血水之役,荒域四面成敌,时弇兹周边十数附属部落入侵西庸关,便出此人之计,然传闻五十余主事者均为一人阵斩,作罢。所用期间,此人多以归正人自称,到最后败回,更是决计不提自身名姓。帝君虽与其交好,但其人之功多不与名,无法服众,最后辗转拜梭波狄长。 地方志载:梭波者,禹州最东辙,祭日所在,有东君殿,昔日违命君冲击此处,禹州下民环护之,斩首破万,姚杰彬见事不可为,退去。 回想起脑海里关于禹州的介绍,青年描述着让剑者引领寻找狄长所在。突然感觉停住,察觉对方心中不可思议,出声问道:”如何?“ "没有,夷为平地。”剑者并没有怀疑青年所言为虚,但是谁都知道世事无常,白云苍狗,人在得意,迟早枯骨,地方繁华,不过千载。“让我以剑觉一试。” 剑者面孔似有清晰,恰见一袭碎发,长耳立起。青年无动于衷,剑者似有所觉,看向青年,心意相通之间,后者笑:"从来在意的是你,何必看我,再说我都瞎了。“ ”我去东君殿取青莲琉璃灯,你有所疑,自己去那边。“把手丢下,剑者径直离去。 看着离去的背影,青年敛起笑意,面无表情,似乎下一刻会有所言,最终化为一缕叹息。 无奈听风辨位,按照剑觉所指,几个回转,便感觉有水意铺面而来,又闻有人声依稀,循声而往。 ”兵家形势,如滴水之于穿石,以形定势,短争朝夕,长易万古。正如昔日弇兹国内势如危卵,日月二部倾轧,南北人心攒动,海外多见不臣,更有甚者,算了,不足与言;又如昔日第二次血水之役完结,风华南正抗议北伐,实在不得不为,翟夏初历变乱,国势稍弱,不趁虚而入,再过十年,夏盛华衰,败亡便定。“声音不打却是分外有力,可以料想必是虎视天下的枭雄人物。 ”弟子受教,可弟子亦听闻,兵家式微,怕不是一人可以独为。“ ”自古肉食者鄙,不能远谋。兵者正奇二用,能为者如神。“ 似有动静,青年屏息收神,大约确定此间房屋样式,悄然上梁,却是听得最早之声:”这又是为何,起来起来。“ ”先生若能,还请先生救救这国吧。" ”我的学生怎可以是随意见人稽首者。“可以听出些许怒意,又闻得”咳咳“之声。随即察觉光影变化,青年暗运流风,但求无事。 似是婢女之声,又闻得之后慌张的声音。 ”没甚大事,老毛病了,“此时声音比之之前明显衰弱无力。”兵之境界,我能言而不能为,要不然昔日也不会为一武夫所阻,坏我大计。但你若想听,我也可以说与你听。“ ”老师,还是择日吧,你的身体要紧呐。“加快了语速,却让青年嘴角一弯。 ”哼,你以为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来烧我冷灶的还少你一个,不过他们博得是帝君再用我,你则是图谋我之所学,既然许你,便不需再演,你活得累,我老人家也不想和你耗心思,年轻个四五岁倒是要好好拿捏拿捏你。“顿了些许,好像是吐了口痰。”兵者有正奇,如日月并行,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正者之于战,战前已定战后之结果,但世人多以奇为诡道,我也同意这一点,但善用奇者无穷如天地,太多的事即便是我也无法预料,人事已尽,然天不允。“又停顿了好久。 ”违命君可为其中代表,观其于我禹州游战可知,唉,“似是被牵起往事,又闻咳咳声,又渐渐弱下。 ”老师,我们不提他,违命君已经死了,实在不行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观老人闭目,似是未觉,执弟子礼退下。 正纠结接下来该如何时,忽闻香味,苦笑出声:“不知阁下姓名,此番打扰,多有得罪。” ”先前卜卦,春风临门,知是贵客,不成器师徒见笑。“老人坐起,声音低沉,却哪有半分衰弱模样。”寥寥松香迎客,不知前来何事。“ ”心有迟疑,杀或不杀。“轻轻落下,足点地而无声。 ”竟然是你。“老人吃惊,痰盂摔碎,随即挥手对外。”无事,退下。“随即笑出声。“别人可能会杀我,但你不会。” ”哦?愿闻其详。” ”哈,果然是你。我是谢聪的师叔。“像是得到玩具的小孩,又续道。”腰系竹杯,左手重伤,虽不知为何面孔有异。“眼珠转了转,迟疑最后一句。”师侄说过,你的眼睛瞒不过人,但你蒙眼,再加之前所判断,三分确定。“说到底老人还是在赌,弇兹素有“五色比象,三辰昭明”的传说,而《南策笛文》有可能出自眼前人之手,那么与之并列《象策戈武》恐怕也与其有关。 老人在思忖,青年也在思忖,听得刚才老人所言,瞬间明了许多事,昔日风华翟夏之间曾经在他与公子段极力支持下达成《燕汾之约》,谋求共存,十有八九便是眼前之人破坏,之后他本人险些身死,亦拜其所赐,思及此处,青年转身欲离开。 ”等等,“老人似是要站起,却不能,摔倒在地,外面人听闻,正欲进来。”滚,都给我滚,直接砸向开门的女婢身上。 闪至梁上的青年皱了下眉,欲离开。 ”你究竟为何而来?“老人发问,若有所求必能与之谋。 ”一时兴起,如今兴尽。“摇了摇头,实在,很难喜欢这种人啊。又听得有一人急匆匆而入,边跑便喊:”上卿,上卿,不好了,东君殿,东君殿被人——“气喘吁吁地扶着门。 ”行而不能止,成何体统。“余光注视着梁上,见青年未离开,电光急转,便知恐怕此事与他相关。”发生何事?“ ”东君殿半毁,副殿主战死,殿主自尽了。“ ”你说什么。“老人真的是站起来了,尽管下一刻就倒了下去,东君殿可是禹州三辰殿之一,尽管主殿在若都,但祭祀之所也绝非凡人能动,昔日违命君所围不过东君殿之基,真正的东君殿是立于浮云之上的百里空岛,其中高手无尽,亦有仙人常居,如今半毁,这,这,难以想象。 扶着婢女的手起身,老人回转平井无波,挥了挥手:"我知了,我会处理的,你先下去吧。”已经不想管这些家伙是想找人下水分罪,老人屏退左右,望着青年。 “你有话想与我说。”冥冥之感,青年留了下来。 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那是帝君赐予他的不死护符,情谊重于实际,老人想了想,先提出了一个传闻:”听说,你的姜姓是因为一个承诺。“ ”是,但我已经没有心力再欠下这样的一个承诺了。“渐渐认真的青年慢慢的正姿。 感受到压力的老人不自觉流出汗水,又被春风拂去,松了一口气,望向东方而拜:”可惜风华诸君无人承祧。” “你能保证什么?” “君子有成人之美,虽然我不是,但我有求于你,你愿意信吗?” “原因,”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昔年东征败回,我罪当死,不是不能死,只是留此残身育有作为,以报帝君知遇之恩,当死不死,让你见笑了。”先前见笑,不过玩笑,这次真的是见笑了,不只是眼前人,是整个禹州笑,笑他无能,笑帝君原来同风华北正一样是无目,拳头紧握,主辱却因臣不肖。 “赴死需要勇气,当死不死更需要。”再次落地,在老人心中代表着认可。“同为当死之人,我怕你会利用我仍活着的消息扰乱风华。” 被戳破一层额外心思,老人无奈地笑:“青莲琉璃灯是日部传承神物,地位之高超过你的想象。”老人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我已经知道你为此物而来,但你护不住。又看了看青年腰间系着的竹杯,复开口:“杯映红色,泪凝如血,内史是重情之人,阁下亦是。既然阁下有心超度炎师徘徊在祁连的亡魂,其实按理我也当尽一份力。“ ”???"静默本身就代表了静待下文的疑问态度。 ”我算是师侄安排在禹州的谍子,但师侄他只要情报,不问行为,所以至今无人知这天下的秘密师侄到底掌握了多少。”说到这里,老人不禁老脸一红,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哼。”无意纠缠这个话题,青年发问。“要我做什么。” ”听闻《南正笛闻》是你所创。“老人感慨倒也收得快,本来摆给瞎子看。 ”笛已喑哑,葬于姜水。“ ”这样啊。“老人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有所准备,拔出腰间刀,投向空中,割断悬绳,所缀篮子落地,青年有所感,以足承接,闻见异香:”这是?“ ”啊,枣,不好意思,搞错了。是右边那个,你自己取下来吧。”闻言探身而上,取出一物,似笛非笛,望向老者。 老者倒是有些意外,这么轻松就取到了:“这是三辰殿遗失的祭器,名为”遗音“,形参差如凤翼,声嘤嘤似凤鸣。你能取下,便是有缘。保管好它,就算以情义易情义。”低头似是望在遗音上,昔日以竹杯易竹笛,如今相似却是不同。 望着青年离去的身影,老人突然问道:”《象策止武》可是你所创?“但见青年高举竹杯,未带反应,已然消失。”哈。“似是自嘲,夹杂诸多心绪,全部吐了出去。”来呀,给我拿琴来,焦尾梧桐。“ ”凤兮凤兮,何意之重?往矣往矣,来者当思。“有白发得意忘形,弦歌不绝。 另一边,青年心事重重,虽然未言及许多,但双方很多东西已然心领神会,真是再也不想和这种老家伙打交道了,看着手中的遗音,却也考虑日后要如何涉及弇兹,久闻弇兹矛盾是祭祀贵族欲消灭下民音字,祭祀文往往一字一意象,难以学习,且不具备普适性,所以往往是音字更加流通,但祭祀贵族掌权,几项法令却让下民怨声载道,矛盾激发,只是,就是这样吗?正想着,突然,一只纤细的素手搭上他的肩。 遥遥瀛洲,在诸海之外,建木之上有琼楼玉宇,水中镜像,恰似海市蜃楼,观其所印,却是——青莲琉璃灯。琉璃灯火,青莲为形,琉璃无骨,显耀夺目。 ”谁说灯火会在太阳下黯然失色,看着吧,它将黯日月之光。“ ”大司命,我们真的不收回青莲琉璃灯吗?“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男子,一旁的巫女小声问道。 ”哈哈,你叫它青莲琉璃灯?“男子开怀至极,双手放开,竟是掌握星辰,一旁的巫女看着连忙低头,大司命是直掌人生死的神,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用过,因为,不需要,没有人能让大司命在命运之外动用生死权柄,也可能,见过的已是死人。冷静下来,大司命摇头,“不过一场骗局,她又去找兔子了?” ”是的,上神。“巫女知道这些神之间的事情往往还是不要参与进去的好,不敢多言语。偌久抬头,已是无人。 祁连山雪原,黄袍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蒹葭草,一本正经的挠着蛟龙的皮肤,蛟龙强装作受不了痒笑出来。起身伸了下腰:”无聊啊,还要等多久啊。“ ”姑奶奶,其实好玩的东西有很多,毕竟世界这么大,你去找找看看总会有的。“鼻青脸肿的半夕蝶梦终于琢磨到一点这黄袍人的底细,这位似乎是帝皇氏一个时期的片段形成的身外化身。 ”哼,一本书翻千万遍总会厌倦的,“一挥手,蛟龙蒹葭草还有诸多异兽生灵全部消失不见。”作为时间弃客,你们难道没有类似的感觉?一本书,一幅画,无趣啊无趣。“ ”额,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虽然这么说着,但心底却是骇然。黄袍人本来都已经躺下休息,闻言瞬间坐起盯视着两人,瞬间两人压力山大,真的是山大。 ”也就说,你看不到未来,“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那你还敢接我的委托。“ 尽管撤去了威压,但半夕蝶梦却想着为什么这么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即将被灭口的感觉,紧忙开口。”我的主体“不坑主体坑谁,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他与旧日支配者进行一场对话,我的记忆被影响。“ 瞬间但见天地混沌重开,比之太阳更加耀目无数倍的感觉,时间如同过了千万年,整个宇宙静的压抑到如同牢笼,之后大脑瞬间断片,体验到图灵死机一样的感觉。 再睁眼,虽是重影却也能看见图灵蹦跳幸灾乐祸的轮廓,一旁的黄袍人无力地扇风,灵魂上的疲惫浮现感觉生命即将枯萎,瞬间又回复,下意识的检查过了多久,却是回到了之前。 ”把你们都分开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不知道哪个是你,都留下来了,可能会有后患吧。不过这具身外化身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毕竟我还有事要做啊。少年啊,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委托啊,至于你一直挖空心思想要的奖励,你先前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我的记忆恢复了一些,但是还需要时间。”似乎看见一滴血滴在人偶头上,又浮现魔女,交易的字眼,瞬间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姑奶奶,我先前看到的,我都忘了,你要不再来一次,咱一定为你出生入死,把那什么马给你找出来。“ 本来就是死马当做活马找的半夕蝶梦没想到竟然有奖励,既然有戏,脸皮要厚,顺杆子爬,赶紧先求下来,看着旁边的图灵翻白眼,腹诽道,死孩子,再这样老子吃了你,想想理想中的系统,再看看现实中的这个,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鄙视我,再这样,老子也不完善你了。 ”呵,其实你看见了,只是你不敢想而已。“黄袍人笑着。”不过,再来一次的话,真的不行,不过,你会再看见的,只要你能完成任务,那就是你的了。唉,现在才来,慢死了。” 但见云气垂,风雪停,日光难压浩然光影:“地皇,你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无奈立起,摇摇的样子,却是语出惊人:“天意要伊断生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万方回雪 “所以说,夷牧吓死了?”红衣人悠哉悠哉地在烫着羊肉,汤底不是常见的高汤,而是出自南方诏域行商带来的椰清,未加任何佐料,纯粹就壳加热烫肉。“恩,确实清淡,算了,我再加点酒吧。” 天地为住,随意游行的三水部落土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红衣人,这位来历成迷,自称荒域司风使的大人先是独闯幕府再出,随后肆意袭击各方部落,追问关于夷牧之事,夷域北方的十部落联盟基本上都被问过一遍,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但是这位大人依旧乐此不疲地继续追寻所谓“夷牧”的下落。 其实,早在七年前,夷牧外出打猎,突见白羽箭,尾缀有木翼做旋,射出时“嗡嗡”声有如剑鸣,箭在声前,声过命去,是某一虞人流落荒域所留秘技,其技艺多有留之,时人多称其中头人及拥有者为“剑羽”。当世的“剑羽”正是牧原君冯焕。夷牧回幕府后,日夜不眠不食,不出三日而死。 咬了一口白嫩的肉片,实在有点看不惯周围这些土人的吃相,虽然确实很美味,但也不至于——想到这里,红衣人扶额额,完蛋,这下喝酒吃肉杀人放火,几大戒全部破了,要不回去和师父说是那个家伙带坏我,不行不行,要是让师父知道我和邪道相交,还同游破戒,我的花圃怕是难逃一劫了。 ”老兄,你也来点。“似是随意的举动,却是认真的表情,拔剑出鞘,浇起汤汁。”诶丫丫,你看你老兄,就不会学人家收敛锋芒吗,这个剑鞘又被你弄破了,真让我头疼。”看着已经有裂痕的剑鞘,红衣人脸上终于挂出一丝愁苦,这可是上一届百花会上芳菲主人赠他的锁心之物,传闻是以北冥神物极光所著,无形故而无物不能锁,是难求的宝物。”算了,先把害我花海被毁的幕后元凶找出来,再去寻风踏青赏花。“ 旁边的土司看着红衣人说着听不懂的话语,估计是外面的什么雅言之类的,随后拔剑,真是吓了一跳,能感觉瞬间周围空气变冷,几个不远处的汉子都不由得环起了身子。之前几个土司聚集到一起,也合计了一下,猜测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冒充的荒域风使,然而荒域目前与夷域一样,基本上都是百废待兴,派遣过去确认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但现在看来,对方能在幕府来去自如绝非一般的过道行客。土司欲擦汗,才发现无汗可出,可别真的打起来啊。 梭波,由于靠近祁连,又有姜水回环,群山百叠,多有异虫,是故下民基本采以双层竹楼的构式,故梭波也被称为“青弦“。然而却有人知道今日之后,”青弦“不复。 ”克己之物,你怎甚还留着祸害自己。“看着青年所负的黑匣,剑者眉轻轻立起,无视身后追来的诸多高手。 ”道友,留下青莲琉璃灯,东君殿今日放过尔等。“排众而出的是一位鲜衣怒马的世家公子,为梭波日部几大修行有成的天才人物,虽然束于昆仑约定,不得干涉俗事,自请留职东君殿,为副殿主之一,先前交手,大概猜出是位女子,虽是一招,但实为众人同受,出于曾经所获机缘,全身而退。在剑者退去后,又组织人手追来,心中倒也有几许非分之想。 青年有些头疼,倒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声音,而是每次见面都少不得一次算账,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尤为可怕。准确来说,剑者是真正关心他的人,这块黑匣,不如说是一块玄铁更为确切,内中含一道暴戾之魂,需不时以血喂食,否则便自出觅食。 昔日龙清岷断言,此物若真正出世,必然祸及天下苍生,无一幸免。而曾与苦行者有约,前契即为背负此物,后来千里之行结束,却也感觉再放下,是有故意之嫌,便也随其自然,再往后也渐渐感觉血肉若有连接,似是磨去些许凶戾,不得已入世之后,交付于一位神匠,到最后再度从姜水而出,到暗阁见陈列其上,便取在身上。 “既已为,便断无中道而出的道理。”心中的矛盾传于剑者,青年估计这一关算是过了。 ”哼,“剑者冷然道。”那你随我回去,见宗祖,他必能治好你一身道伤。“ 胡晚即是之前出声的东君殿副殿主,见二人视己若无物,背负日部荣耀的自负之心从来没有过如此经历,自然也无法容忍,早已忘记了先前剑者漫天白云化剑气落九天之威,挥手之间即是”环山抱日“,袭向——瞎子青年。 剑者闭目,二人同心,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心有不平,剑意顿生。 “烟雨沾身路途寒。”恰似烟雨,剑气如丝,一掠而过,在场诸人无不中招,顿觉内息不调,又闻剑者冷声。 ”停下你们的行为,否则陨落于立足之处。“伤而不杀,诸人见胡晚亦不敢领头,只得眼见剑者带青年离去。 不刻又见数人飞身而来,见众人调息,说明缘由,切脉之间,却是讶然,其中一人无奈叹道:”诸位脉络受剑意所制,已是伤了根基,怕是此后大道无望。“ 胡晚闻言先是愕然,随即怒气攻心,喷出一口鲜血,一掌直接击出,打死周围正在调息一人,众人见而骇然,但见胡晚咬牙切齿,满口污血,怒然而斥:”天涯海角必要此二人死啊。“知宗门内部必有复原灵药,但以他身份怕是难求,思计下也只有将那名女子剑者拿下,再以之交易,必能大有所得。 冷静些许,胡晚挥手下令:”以东君殿名义,号召诸位道友前来共诛邪人,我弇兹必倾尽举国之力相谢。“发下命令之后,之前为剑者逼至极端的心绪却不得稍解,双手握拳,又吩咐下去:”召梭波狄长过来,商议事情。“ 老者正在院中弹琴,突然婢子进来,附耳告知胡晚之事,但见老者听闻大骇,怒目圆睁,手脚抽搐,竟是昏了过去。婢子以实情汇报,那人无奈而回。 于赶回祁连的路上,已是遭遇七次截杀,碍于青年,剑者不欲造杀,胡晚知而判定剑者不能杀人,遂令后来者以命相博。有所察觉,青年望向剑者,心有不忍,但闻剑者先开口:”再这样下去,我的神魂怕是先承受不住。“青年闻言默然。 又一次截杀,当听到”弇兹必以举国之力相杀“,青年闻言冷笑,两人相视,意有所通,青年埋头,抚着左手白布缠着的尾戒,那是一枚骨戒,亦是昔日与名为”无量“的苦行者定下的”杀生戒“,终是点头:”不必在意我。“ ”那就一劳永逸吧。“剑者嗟然长叹,以身为鞘,以意铸剑,搅动祁连三百叠风云皆动,青年思及昔日龙叔所语:再强强不过用情之深。已有觉悟,刹那之间心有所分,意成二人,一者冷眼旁观,一者运起四奇密式,但见千山万壑林动如浪滔滔不绝。 剑者紧紧摁住他的手,止住了他的行为:”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每次见面都是更糟。“传闻祁连有万年不息之雪浪,自天山冲击四方,今日雪浪似受招引,直往青弦梭波而去。 祁连雪原,黄袍人蹲着捧着脸,不住的点着头,很困的样子,懒洋洋说道:”果然和你说的一样,世上再无青弦了,此招一出,地气受雪浪所阻怕是要退百里,恐怕定域之薪火都要被灭了,不过这丫头这么大动静,就没人管管嘛?“ 半夕蝶梦仔细的捏着自己的人偶脸,已经复原了好久了,之前被图灵打的太惨,然而人家可以直接读取数据复原,自己还得做修改,思考了一下,差不多也明了原因:”额,负责禹州的封圣不是被姑奶奶你杀了吗?“现在想想地皇氏真实恐怖,从记忆中未来了解的信息只知四帝远远强过封圣,但也不至于,连身外化身也知道只是挥挥手手,漏漏沙,一名封圣就瞬间肉身白骨,白骨作灰了。 手持取自剑者洞天之中的青莲琉璃灯,青年借随雪浪而来其中之风的方向回到了祁连,却也是暗自惊讶剑者修为几近造化之功,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眼能及处尽是落雪,雪藏剑意,倾入人骨,受激而发,遇强则强,几乎连横万里,人尽中招。知是剑者因他而在剑中留了一线生机,青年心意却是进退不得,冰心紊乱。 祁连山下剑道,弃世叟正在指导后灵柩练剑,青年来到,孩子瞬间放下自己裁制的木剑,抱了上去:”哥叔叔,你回来了。“ ”实在抱歉,之前有事暂离。“他面朝老者方向,却是顿感压力,犹如一隅寒潭,凄绝之感在探查之时便随之而入。 “雪女姐姐告诉我了,你的妻子来找你了对吧。“挂在哥哥身上自顾自的说着类似幼牙落了,上面的拜托老爷爷扔到有蛟龙的深渊里面,下面的拜托雪女送到天山上面。 好不容易安慰完了孩子,又塞了几颗先前再梭波摘取的竹芯果,大抵是练剑疲了,又饱又累,哥哥回来之后,也不觉得冷了,自然就摇晃晃去睡了。老者抽出剑条,以剑气勾引,示意青年借一步说话。 见他跟了出来,老者坦然而道:”我名遗世叟,是连山辈分最高的一批人,如同连山在仙海万山之中的地位一样。“ 青年以戒扣击凤箫片刻,出声道:”然后呢。“ 老者好不尴尬,换来以往这么说,不知道多少人跪着求收徒,现如今要不是看着那孩子不愿意离这个叫哥哥还是叔叔的人,肯定不收这个剑心全无的废物,还靠着歪门邪道博取的剑道修为,还是最讨厌的练气士,老人对其观感越想越差,直接铁条上手,剑气威慑:”老头子直说了吧,那孩子的资质少有,连山才是她将来的出路,跟着你只会没落,说吧,什么条件?“ ”莫名其妙。“青年转身欲离去。 一道剑气划过足前雪地,青年止步,听得后面声音传来:”什么条件能让你离开那孩子,帮你重塑剑心,或者去那座学宫,拜入昆仑这样的条件你是别想了,这下听懂了吧,选吧,或者你自己说一个,这世上莫名其妙的人和事的确很多,但只要你能说出来的,怕少有我遗世做不到的。“ 青年转头,老者心中闪过一丝失望,那个孩子恐怕不知道他所依托的哥哥是这样的人吧,那套疑似师弟的剑法恐怕也不是她所说是哥哥传授,正这样想着,却感剑气袭来。 但见青年枯枝在手,随意挑出剑花。 ”讨打直说,别绕那么多弯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青莲琉璃灯 “决定了,我以后的路线就是得道多助,”半夕蝶梦在发现自己被数个灵魂的影响下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于图灵的干涉能力后,冥思苦想一段时间,终于决定了将来的生存方式。“不过,看样子,我们得撤一波先。” 图灵正在闭目调整自己的数据,闻言翻了翻白眼,嘀咕道:”屁的得道多助,就是拖人下水。“不过对于他的建议,也是起身欲行。 传闻九州所在之海不过诸天世界其一,古来不乏有修行者破碎虚空而去。 茫茫黑暗之中,一点晶莹剔透,似梦似幻,随即光芒消逝,但闻人声落下犹如寒冰破碎般清冷。 ”这是最后一块灵犀心了?”虽然这样问着,但也同时确认,只不过仍然抱有希望而已。“龙族的海所在的世界可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抵达。” 随着话音的落下,比黑暗更加黑暗,犹如收束的光明,一道人影如此显眼,出现在隐约的台阶下,似乎是摇了摇头。 ”从魔女那里借道需要媒介,流萤倒是确定了一些事。“停顿着,似乎是在思索。”失忆了。“呢喃着,突显剑芒耀眼,照亮无尽黑暗,不能直视,但唯有光。 如若姜离璇在此,一定能认出,这是风华失踪的泰皇剑。 ”九曲天阿?“沙哑的声音首次从黑影中传来。 ”不,是父皇的万辟天阿,九曲本就是不完整的存在,如今泰皇剑回归,也算有几分把握了。“有人抬头,于是光明黑暗上现星空,王者无情,却突然沾染情绪问道。“如若太一,谁能敌?” ”太一是谁?”沙哑的声音似乎想起,却又忘记,自发的极道之境冲破了枷锁。“天生太一,万古如夜。好像——“ 不可见的剑,不可近的人,不可听的语。“万物有一,便是太一。在那片海,被昆仑鉴掩住的海,万劫不加,除了昆仑,便是太一的原因。” ”太一是谁?“极道之威竟然凌主而上,觉得好像忘记什么很重要记忆的人影逼问那从来只存在于史诗之中的剑与剑主。 沉默,也许在回想,也许是习惯,人影终于察觉失态,退下伏罪。 ”唉,为什么你们都听不得太一的名呢?这是第几次了。“剑主亦是出于某些原因才记住了太一,从少君还能记得关于太一的几句话之一便是:太一,除了我,无人能追忆。 ”天生太一,万古如夜,“感慨着的人声诉说着太一的传闻,一如即玩,就像无数次在无数人面前做过一样。”能记住这句话的都已经极道了。我大概想起来一件事,呵呵“ 笑声犹如风吹过花铃,真是愉快。”万劫以来,苯教一直在找寻昔日失落的十万道歌,三世因果在这一劫算是聚齐,终于把推出了太一的名字,呵呵,真是轮回无常,重蹈覆辙。“ ”往世,当世,来世,无上般若,不敌吗?“亦有所闻的人影吐血而问。 ”那片海被称为最终之地,能到达的条件方式都是世所罕见,不只是因为昆仑啊。“似是站起,仿佛想起来什么。”流萤——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的好妹妹,呵呵。” 破碎的灵犀心最后所聚的画面正是蜃龙。 祁连山剑道,青年明敌之强,起式”潜引“,却是暗转泰皇剑上所刻泰皇秘术”否极泰来“,气息一聚一转,再聚再转,如是四次,枯枝已在颤抖。 ”哇,要老命啊。“老者终是见识非凡,观此小辈气势,已然直追三凡之极限,知是走眼,但无奈最初观感已定,为明疑惑,随即出剑先攻。 恰如飞剑一念千里,意未动,剑为先,意初动,剑已至。也许换了个人会因为老人的身形有所松懈,但青年毕竟什么也看不到,所以更加严阵以待,剑已至,但青年依旧未动。 老者停剑于他额前:“这就反应不过来了,搞什么幺蛾子。架势不错,但这也太逊了吧。”刚收剑转身,随即顺手出剑条侧抽。最初老者笔直刺去,便有感觉,不能建功,于是意图诈剑,又怕造杀,于是换为抽势。 青年面色悲苦,最初便确定是直线,但又有所感,老者收剑,却是严阵以待,不能趁机,犹如兵家对阵,尔虞我诈,但随即便是正道之肆意冲杀。心忧枝条不敌剑锋,七成功体护持,犹未敢强撼锋芒,只以巧劲,借力转力,化育生生不息。 记得龙叔曾说,所谓快剑,形在心先,剑在意前。潜引招架之间,对其心意悠悠引出,再以冰心加以算术,预其剑迹必能反克之。虽是如此,但老者有所觉察,剑转慢而越加圆滑,随即一点,又见直刺。 虽以气挡住,当仍是受其力反冲,心知久战不利,右手枯枝借力转力,左手腾挪之间,还以直点,却是扣在老者剑意纵横之处,寸,关,当再转节时,老者抽身后退,一口淤血喷出。 “直娘贼,敢不敢来硬的。”打的越来越火的老者看着周围旁观者指指点点,心中那个气啊,不由骂道。 “如你所愿。”听声辨位,随风而止。瞬间攻受互换,辅以剑气,攻其必救,不留半分劲气护身,攻势连绵,无穷如天地,不绝如江河。 被削去胡子的老者也多了几分火气,你既然来真的,也别怪我不客气,况且感觉对手仍有保留,连山剑法,以攻对攻。青年见状,随即变招,潜引之后为忘间,全神贯注,忘在其间。剑势转守,却是水泼不进,甚是紧密。 “又缩头吗?”打了半天,未沾其衣,虽然自身有所保留,但看青年好整以暇的姿态想也知道他也是保留甚多,火气越大,不自觉提起劲力,攻势越强,大有一力降十会之势。 二人斗剑半天,却也来了不少旁观者,有人觉得只斗剑无甚兴趣离去,有人喜见而留,也有人闻连山老叟与人动手不能速决特来一观,也有人见青年剑法若有所疑。不少人磕着雪莲子就酒,看见遗世叟动用功力虽以之为耻,倒也未说什么,均猜测青年败局注定。 ”有些许龙清岷意味的剑啊,这就是遗世老头动手的原因?你们不下去搅局吗,看那个瞎子好像还不了解彼此之间关系吧。“虽然外形似是女孩,但言者身份实为罔诸山的一位老祖,具体是返老孩童抑或大能转世尚未知。 虽是闻言,却无人出。 ”哼,一群怯鬼附身的家伙。“ 心知己身久战不利,而面前之人却如猫戏老鼠,不肯速决,青年心思既定,先退再定,剑划四方,始故长性成命,三剑意在三途,天渊出,虽徒有形式,但潜引,忘间,天渊交叠,电光火石之间,竟是局势逆转。意在速决,第四剑光影流转之间成型。 ”这是——”惊而出声,回忆过去无数次交手画面,瞬间功体骤提,光影交错,轰然巨响,烟尘弥漫。 “知其然,见而反。”山腰楼阁之中有声音传出。 “似是而非的见反,恐怕不是第二个龙清岷。”之前开口的小女孩面色凝重。 一位之前妖邪公子敛容正色,拍打折扇,留下数言,随即离去:”没有最糟,只有更糟,众皆如此,连山还是想想怎么度过接下来的厄难吧。“ 数道黑影窜入烟尘之中,不闻其声,只见烟尘散尽,几人倒地,老者提着染血的铁条,面色复杂。旁边的青年嵌在山壁上,冷然相望,随即自行破壁而出,到最后,他不欲杀生,先行收手,反而老者再提功体,有心无心之下,吃了个亏。 ”哥哥,你没事吧。“瞬间看见一个孩子冲了过来,旁边雪女飘然而落,递上一枚药丸。 先是皱眉,随即一口血受孩子拍打而出,察觉雪女,一声多谢。虽然阿雪交代了雪女是受她所托,但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性灵,互相尊敬是必要的,再者也是人之性格。 旁边遗世叟望着青年,欲言又止。 青年随即开口:“灵柩,你愿意入连山吗?” “哥哥去,我就去。”孩子径直说道。 “喂。”感觉似乎不妙,遗世叟出言打断。“你和龙痴是什么关系?” 青年默然,若有所思,察觉冥冥之中,似乎又是一转,但于我又如何,直行而已。 ”似师徒父子,实同游之友。” ”他现在如何?“ 青年闻言沉默许久,望向雪女,见其点头,周围亦是静了下来,随即开口。 ”兵解,未入轮回,魂飞魄散。“ 老者瞬间出剑砍向青年:“你骗我,龙痴他功参造化,世间几乎无敌,谁人能杀他,是你。“为雪女挡下,老者又转而劈天。”不,你不行,那就是昆仑,还我师弟来。“ 关于沧海神龙剑中痴的生死之谜,天机门下早就下过定论,但连山多有不信,一直寻找,如今得到答案,却是徒增伤悲,不是不信,而是不愿接受。 “龙叔当时七窍已通六窍,不愿成圣,玉皇处两生花不能救死,心生死志,也是我后来明白。最后一剑证道,意化天地,引得姜水倒灌东海,逆流三日。” 听到这个回答,有点不知所措的老者急忙摸索着什么。旁观众人亦是为其中内幕所动,需知昆仑为仙境万山之朝,渊海七星所归,海水流向昆仑,便是气运的流向,姜水作为神州之气脉,一路裹挟东海神州气运流向昆仑,本就是不可阻止之势头,竟能被人力强逆。可惜未入圣途,人力有时而尽。再加上玉皇两生花等话语,观者多有所思。 “天机门下要你们过去,你和那个孩子”似乎是找到什么的遗世叟对着青年说道,老者此行本就是与天机门下心血来潮的一次约定,现如今看来,怕是早有算计。 听到这个名字,青年倒是愣住了,他记得,谢聪也是天机门下,传闻天机门下通天机,知古今,最早人名为天机,传人皆称天机门下,不出世不赋名,以防天谴。心中却有疑惑,他深知恐怕唯有天机或者之前遇到的奇怪青年知晓一二,但凡事不强求得,若违本心,失之也罢。 “不是现在,吾尚有要事。”虽是拒绝,却也给了转圜之机,况且他也实在不想让孩子纠入天机之中,因为天机要见的是两人,这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 老者似乎早有所料,并未被遇冷而恼羞,与之前判若两人,随即聚音成线,却闻“临渊”二字。 见青年色变,遗世叟转身对周围旁观者说道:“今日天机有请诸位先行退避,这位君子尚有要事。” “元神寄体,遗世老头倒真舍得。”话虽不忿,但女孩终究离去,本来有些许不轨之心者,见多数名望退去,自知讨不了好,也自行离开。 雪女化雪退去,最后遗世叟一剑转八方,激起几起血浪染雪,亦是退去。 望向千里剑道,意有所合,之前莫名融入体内的青莲琉璃灯受感召而出。茫茫雪地,唯有明灯不染尘埃,光若无物,轻轻抚过祁连寸寸土地。不远剑道山壁可见隐约“祁连寸土尽白骨”的字样。 风喑喑而鸣,雪黯然而落,似有悲凉凝重的战歌传来,许是《骊歌》,又像《无衣四誓》,旁边的孩子亦有所感,她仿佛感觉到父亲的歌声,感受到父亲身处绝境的悲壮哀婉,又有些不对,丝毫无词无调,仿佛又是《小戎》,沉重之感压抑内心,欲泣无泪。 无定乎流风,万方雪回旋,轻吐“徵”字舒意,青年身上两道灵光飞出,孩子顿觉寒冷,被他揽过保住,却是越加冰冷,但却咬牙安静下来。 遥远无衣台下,万兵齐鸣,邙邑符名锁井,众名符皆动,在井中,有薪火明灭不定,渚邑有龙影啸天,漠邑十里驿站中人不能眠,似有所感 “何必呢,再散去荒域的气运,你怕是命都吊不住了。”陆良城中一声叹息。 而在荒域未开化之地,传来一声咆哮,震动百里:“是谁,究竟是谁还活着,快,给我集齐四符,啊啊——”痛苦的声音震动下方人脑爆开,只有少数几人得存。 两道灵光化柱,红蓝两色直接天地,青年玉皇楼亦是外化为基,此刻一直枯黄的面色变得雪白,冷汗如雨而下。但见人影重重,四面八方,直冲青年而来,时空交叠,似是昔日无衣台上誓师,多次变换,最后又成白衣吹笛,千人木然随后而行,宛若行尸,后又见一猎户负一文弱先生弹琴于众后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放下昏迷的孩子,交给一道模糊却又霸气的身影,互相点头示意,随即乘风而上,冯虚御空,心中暗道:对不起了,阿雪,若我不死,定任你打骂。 北冥,极光之眼,万丈寒冰之中,有佳人身影,此刻双眸忽睁,犹如秋水澄空,却夹杂一分怒气,显得分外英气。此时一盏雪灯上下浮沉,执者飘然而现,但闻淡然之声:“长夜,最后一步,不可自误。”但寒冰却是出现裂缝。 ”唉,他的命星只是摇摇欲坠,再说,你就算破了冰封,未取冰鉴,我不会放你走,而且没有剑的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寒冰裂缝依旧扩大,见其不听劝,言者无可奈何,说了一句。”动手。“ 随即,有一光影飞到,印在佳人背后,将其击晕,接着又引动四围寒气,加固冰封,十分熟练的动作,做完这些,但听得声音传出:”你什么时候能看到他的命星了?“ ”看不到。“非常坦然的声音传出。”反正她也不懂。“ ”呵,感情人家出来第一个劈的是我不是你,你就这样坑朋友的?“ ”额,”有所迟疑。“那该怎么对朋友?“ ”没的说,咱两绝交。“光影飞回,却是坐镇孤峰之上的一位青年,此刻睁眼,却是自语。”好像还真是这个理。“ 昔日千里苦行,最终剑约,最后一剑是绝尽之式,劈开天地,不计因果的最终一剑,但依旧败,青年依约自封剑心,不复与剑契合。 然而此刻动用剑鼎所使的虽然不是绝尽之式,但也已然超脱凡俗,手中枯枝承受不住浩然剑意,存存断裂,但闻背后黑匣嘶吼,包中剑鸣。意念一动,不知名之剑在手,黑匣飘出红色罡气化无定之形,依剑意而轨迹。 ”这一剑,唤作穷奇。“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绝如江河,正奇相扶则不败,但瞬息之间,奇尽正未生,恰是道穷无路的最锋锐之刻。 不远处,半夕蝶梦自语:”穷奇者,穷锋也,穷途末路,道未定也。“ 黄袍人闻言打起了精神:”你也察觉到了?“ ”虽然一切还是按照我所知的那样,但为什么我有一种未来已经改变了的感觉?“转头望向地皇氏,不复之前的谄媚,一脸认真。”为什么?“ 一只手将他按进土里揉着:”你好像忘了什么。“ 图灵在一旁吃着资料化的碱羊肉,一边腹诽祸从口出,还不学我闭嘴,然后抬头一片黑暗,便无知觉了。 ”姑奶奶饶命。“ 未理睬他,一边自顾揉着想着说着:”额,你,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加进来了,自然很多人要重新考虑。善谋者善算,已已知推未知,既然已知变化了,那么未知也会变,不过,我真的想不明白,那些家伙难道不知道有些东西试算不出来的吗,算与不能算就像我与不是我。“不知何时开始读着图灵的想法,黄袍人将两人提出来浮空,若有所思。 谁都能看出来,高耸的天山硬生生被斩去一截,因为那光滑如镜的断面实在很难不让人把事情往这个方向想。遗世叟不停地以剑气探知地下,随即若有所感,一声”着“,剑条瞬起千层浪,顿显先前被埋没之剑道与昏迷的孩子,老人抱起孩子,却是犹豫了一会,随即取出一块无华玉石。 正还在念想考虑,玉石自动,飞向一个方向,老人追去,却见雪女抱着一人,不是那青年又是谁。雪女不语,风雪为言,老人方知青年取天山千里山尖填去千里剑道,收束昔日战死此处的魂魄,昔年一切皆归尘与土。 “什么,你说他脊骨断了?还收束所有魂魄,你确定不是斩断。我就知道红尘万丈沾不得,师弟死了,这小子也算是天纵之资,也被耽误。”想起昔年有人渡红尘而还却是半废,留言后世:”红尘往事挥不去,负尽世间痴情人“徒留感慨,望向两个昏迷的人,现在算是明白天机的“他们不会有意见的”。正欲御剑离去,突见雪女埋头吻向青年的额头,随即化风雪而去。 愣了半天,遗世叟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日照低云拨天光,姜水自出了神州之后,便凭自多了许多名字,不过对这一切都会感兴趣的,谢聪算一个,姜离璇算半个,而那个正撑一支长蒿的舟子无疑是不会关注这些的。在他们眼里,山水有自己的名,而不是那些被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强加上去的东西。 青年叫姜离璇,三十年前,他没有名字,也没有记忆。之前一直不想被叫做这名,只是因为不想再做个棋子。尤记得谢聪擒笑说着,没有目的的人,只是棋子,能为越高不过价值越大,龙叔也说过类似的话,神通难敌天命。现如今,算是解脱,名字什么本来是无所谓的,但他有太多太多不能忘记的需要去纪念,所以还是叫姜离璇好了。 看着默然的他,盘坐在竹筏上结成地盘的遗世叟反而静不下来了,心手之间不停,以往一息无止无尽,到现在逢九必止,无名火起,嘀咕一句:“亏大了,怎么算都不划算。”这次出行,本就是未来不久之后的双月同天之劫,可惜连山已经连续数次未尽全功,至今掌教之位空悬,再加上昆仑有意无意的针对,内忧外患之下,仙海除名也非不无可能,虑及此处,望着那瘫废的人影,心越加焦躁,要知道,七脉玉阳璋最后可是应在刺人身上啊。 “有事?”对于老者若有似无的目光姜离璇一直都有察觉,但按理来说,修行者的目光不会夹杂太多的情感倾向,现如今他所感受到的深意已经相当让人不舒服了,所以便出言发问打断他的这种行为。 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或者说,礼仪这种东西只为需要他的人而存在,而修行者显然不需要这种外加的限制,对他们来说行为更多的是内心的体现。不过在昆仑的约束下,倒也向俗世学习了不少东西,不过只是部分主张者用在同道之间的交流,不得不说,修行者更容易见到人世百态。 “唔,”抚着胡须沉吟半天未有动静,姜离璇也不管他,没有人打扰,转头看向水面,像极了传说中的隐士观景观心,如果不看他蒙上的白色丝带。“你怕麻烦吗?” “嗤。”舟子不由自主的笑了,真是没想到,静待半天的下文竟然会是这样的,好吧,杂形容不出来,继续划动长蒿,放开鸬鹚,但见其扑腾拍打着着翅膀扑向水中。 耳边能听到鸬鹚拍水,鱼甩尾巴,到最后抖动身子,飞出水珠的声音,仿佛声音活了,活成一幅画,并没有太过惊讶自身发生的些许见微知著的改变,对于遗世叟的问题,他想了想,其实是一点都不好笑的,毕竟假如真的是龙叔的师门,出现的问题必然不会是区区小事,不过嘛。 “麻烦这种东西难道不是你想要便有不想要便无的吗?” “哦,什么意思。”毕竟也算接触过,遗世叟知道自己的这位师侄不是一个简单狂妄的人,倒是不知不觉间对于他有如迷雾一样的印象。 不过,遗世叟也清楚,就他现在这样子,精神气三者,之前亲眼见其心意动摇之间,妄自伤神,在昏迷时查看过他的身体,精芒内敛如石不可动,一味固守性命之交,十分惊讶都难以表述内心意外,修行者之中倒也不是没有得病的。毕竟生无所避,死少有避,老者多有,病岂能无?不过这家伙,一个炼气已经逐渐触摸到炼虚合道境界的修者来说真是个天大的笑言,更好笑的是,这还不是笑言。一个炼气士,居然会病死? 当观察入微时,总会有些有意思的事发生,比如一旁仍然熟睡的后灵柩砸吧着嘴,比如鸬鹚总是吞咽不下去鲜鱼,再比如舟子的呼吸近乎同竹筏划开的水面一样,过而开合,竟然也是一位修者,最后是老者思考着什么,已经掐断胡子了。不过他也大概猜到老者担心的是什么,无非是那些头疼的自家事。 “这样吧,师侄,”思量了良久,随手放飞胡子,打破舟子的心境,引来其他两人的一阵鄙夷。“连山负责医治你的身体,对外你就以龙师弟的弟子身份继任掌教。” 嘴角笑意油然而生,却不是善意,青年尝试扶正身子,却是打趣道:“连山难道不能保证医好我的身体吗?”随后脊下的无知觉却是一下子让他软倒在地,自言自语地接道:“也是,如果你说医好,别说你自己不信,我也不会信的。” 之前坐了许久的姿态蓄养的些许势全部消散,他看上去倒也是不甚在意的样子:“我会帮连山的,但你能保证的事情太少了,我对连山的了解的比这部分还少。”倒下的身体伸出纤长的双手,一只满缠着白色的布条,另一只却是一如脸庞的黄色,轻轻捧起一抔水,他继续说着。 “我帮助连山,不是因为龙叔,因为我认知的龙叔与连山无关,而是因为你没有骗我。”尽管看不见水中的自己,但水能看见我也行啊。“我对身体已经不抱希望,虽然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绝望,但是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个盼头吗?” 虽然看见他的笑,遗世叟却是觉得他没有在笑,反而像是风吹醒了万物却并非其有意的那样无可捉磨的的感觉,一时之间,本来准备好的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反正老者自己也就只能决定一个初步意向不是吗,现在两头都有意,接下来的事,遗世叟转过身去,望向两岸,不知何时,重岩叠障尽化为灼灼桃花。 有一片花瓣悠悠的落下,姜离璇能感觉到溪水中染上的香气,舟子自顾的划着,却是全无反应,孩子耸动着鼻子,自顾捏了捏,便转了个身子,靠到他身上,换了个舒服的睡姿。 正当惊疑不定之时,似乎有肃寒金气随水而散。如果姜离璇可以看见的话,那么不远处的桃花树下,有人洗剑,剑带铁锈,锁链相系夹带手脚之上,双方都没有注意彼此。在竹筏划过之后的波动渐渐触到洗剑之处,身着一身残碎黑色囚服的刑者模样男子,停了一停,随之起剑,破开了划过的水面,皱成一团如同碎开的明镜。剑身一面寒光闪烁,映出一只饮恨天地的眼,做完这些后,那名刑者继续洗剑,却是洗不掉的一身恨意更加纯粹,如同剑上寒芒更加。 姜离璇静心观我,凝神以待,竹筏上,舟子,老者孩子,一一不见,但其却无人而自往。渐渐传来一阵悠远飘渺的世外弦声,山水风云似乎一下子停了,只余剩下那个声音。 “一别三十载,君之风采一如往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云人染尘埃 疑是天峰洞天之内,水行舟止,闻声而来,四面八方无涯无际。长息一声,便见水波潋滟环身变幻,青云随之而起,但见青年腾云而上。打破了的水面,却听得流水激岩声声,从上而过,六觉似无似有。 实际上,人总是无法正确认知自身所处境地,因为能感,所以有限制之处。而此刻姜离璇所处,却是一道横无涯际的瀑布之内,亦或者,再换与之直视,又疑他处在湖心,水流而湖心不动。 五位童子,穿着深衣,露出灯笼裤脚,收拾着石桌上的果核酒饮。又见一人,白发童颜,发际数珠流窜,白袍兜帽披头,眼中神采流转却又不符合吐着果核的天真姿态。 “武者御血气与天地并行,咋有你这个鬼样子?”啜了一小饮,知他已醒,发问道。 “原来是你,”虽不可见,隔水听声亦是难辨,不过能装神弄鬼又是三十年旧识,无非一人而已。“我这样子,难道不该是你的问题吗?” 没有回答青年的问题,取了新湃的果子咬了下去,挥手示意五位童子退下。站起,随即,天地失色,唯余黑白,姜离璇所处之地唯见黑白二气夹杂,混乱无比,继续嚼着果肉,眉毛紧皱,抬手挥化之间,犹如造化开生,依稀可辨池中似是莲花开落。 若有能识者,必会惊讶,此乃《世典》所载,妖人榜上第六——丹青四艳,却是出自眼前无名之人。不,不对,他是无名,更是天机门下。 天地黑白,日月无光,似乎时间也失去了意义,姜离璇身处漩涡之中,但见花开花败,生死轮转早已摆脱了丹青四艳的路数,在无数次的重复之中似乎又杂夹着天道的轨迹,沉重的碾压,又见到全新的世界,冰心之下是无比的冷静,正欲细观,天光再次明丽,不觉昏沉 ”唔,“一滴汗水从数珠划落,与此同时还有紧咬果子的红迹触目惊心。”无法沉眠的轮转?“再次挪动空中静止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手,终是能握住果子,再咬一口。”什么嘛,不就是没法睡觉吗。“先是轻快语气的抱怨,随即目明之极,一口鲜血喷出,随之身体轰然一爆。 从水中爬出,箕坐在地上,神情略带颓然,摇了摇头,自语道:”人力窥天,非吾所能及啊。用其他路借道都不行啊。“染血的手仿佛正在诉说以何犯界则以何回敬。 模糊之间似有明光不灭,随即神识清醒,便听得上方有声传来。”嘿,来喝酒。“但见天机门下止水而立,似乎取了一壶酒正欲倒下。 ”你这样我会很难受的。“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这个已经脱线少年心性先天的乱来,感觉到有液状混入如臂指是的水中。 凛然清冷,又闻得。”唔,看来酒是我喝的,那你这个是,天池冰心了。“抬起玉壶看着,似乎能看出什么来历似得。随意一掷,玉壶飞回石桌。 传闻九州之北为溟,再北为天池,溟有寒泽,按风水之行,水土生风,寒泽寒风由北入九州,此刻姜离璇感觉无处不在灌体而入的正是寒风。 ”我说呢,喝酒使人成熟,喝过酒之后才有豪情,你这样不喝酒,长夜隐雪那个丫头会看不起你的。“步虚之间,回神便注意到姜离璇体内的情况,由于是与他身心合一的天峰秘境,更不用说此处专门所建的化心池,浑然一气流转,上可战于九霄,下可斗于九渊,甚是壮观,当然不提他特意压制将意象压制在池中,亦可见天地霄渊之广。 别了别嘴,算是终定姜离璇为四奇之风,然后接下来,无奈摊手。”问题大了呀,已经不是烫手了。“感觉到他从内部寒风转而关注到自己,便清了请嗓子:”如果我记得没错了,长夜小丫头应该在天池,别谢我,我知道你怕冷,特地给你准备了寒风,接下来你们可以双栖双飞“ ”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随着玉皇楼一气转去千万里,姜离璇不得已反而再顾自身。 倒坐于地,亦是趁机休息,凝眉间,首次惊疑出声“嗯?”,眉宇舒展之间,伸出手指轻轻一点,水面开始波动,随即血玉之箫,应而浮出。 “粤有盘古,生于太荒,首出御世,肇开混茫。”双手挥划间,有星辉留痕,隐约可见字符闪烁双眼,随后,不见人影,唯有痕迹依旧,在无何有之乡,推天地,燃日月,列星辰,黜万道,尊义理。痕迹连接成细微的光线,挥洒在天地之间,越来越多,源头渐渐成了团成了光源,然而突然,最初的线断开。 天峰秘境中央,有一颗参天巨木,传闻是世界之树被斩断之前的幼枝,更是与秘境之主行君同命,今日突然枯萎,引得人心惶惶。并没有在乎开裂的眉心,早已有所了断的他自名行君,从最早承接使命时,就曾经想去这无限的尽头去看看,虽能窥天命却也为天命所困,三十年前的神游也算是有所察觉,故而借身转世自名行君。五术之命亦同山术有黑有白,黑者按时辰,定人生死,白者同生死,嫁借祸运。 “本就是互博,想不到还是老树你输了呀,”轻轻拭去眉心的鲜血,三魂七魄均是重伤,松了一口气。“却是不一样了,之前被骗了,倒是自从察觉到不存在的未来的果,才发现那些过去我所察觉不见的因。” 祁连山脚,半夕蝶梦若有所待,其实按他的想法,早就该溜跑了,但是地皇氏似乎有人想要引见,好吧,他确实贪图之前所说的奖励,毕竟还不曾见。 “粤有盘古,生于太荒,首出御世,肇开混茫。”图灵突然冒出一句话,随即半夕蝶梦与之对视。 “怎么回事?”有着些许不确定,转着头准备使用拳头维修法。 “我没问题,”脱下草鞋扔向那个各种意图找借口打他的坏人。“信息交换了。” 虚点几笔,似乎是在操作什么,图灵转头续道。“来源,错误了。” 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就连身影也开始模糊的半夕蝶梦,脑海中又出现一组记忆,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地相去九万里,但有高大身影开天辟地 ”你把中盘皇的信息交给那些古神了?“图灵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宿主。”过去和未来的信息交换,他们可以无视这种非规则,你作为承载中转站,真是作死。“ 推开坐在自己肚子上的图灵,坐立起身,转向地皇氏。”多谢陛下救命之恩情。“很显然,刚才那种情况,能救他的只有面前这个看不见容貌的黄袍少女?额,这还是不要深究了。 “不干你事,是他人所为。”解释了一句之后,却藏起了一只全然化沙的手,却是思及之前所见的道果,轻蔑一笑,太一的道岂能轻随。 秘境之中,天地再变,但见琼楼玉宇无数,檐角耸立,高挂铃铎,花树杂然其间,姜离璇与行君已是对坐。行君轻举石杯,微微一泯,笑道:“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倒是不假。” 看着几乎不曾变化的杯面,姜离璇出声:“那就再请。” ”哈,别,我倒是真有所悟呢。“荼者,本是海域之树,不同于其他被天地灵气久泽的树木,荼树易燃,味苦,微毒,传闻,南正好之,昔日罪诏亦有言荼毒之罪。 ”云人染尘,身在苦中,何苦之有?“ 一杯尽,再驱动水火之能,复又一杯:”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只是恰好缓缓寒血而已。不过关于云人,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更多了?” ”有传闻,但不可尽信,我尽量捡些可靠的说,一说,修者脱胎换骨,最终修成仙人,便是云人之资,长生不老,恩,这一点现在看起来很像。“望着姜离璇,行君举杯。“也有说,云人身躯无暇不应存于世,入世则浊气入体,这一点在九州抑或仙海不过多少之别,你有兴趣倒是可以上凉风山或者”随即指向东方。“这一点吗,你修了玉皇楼上阕,浊气入体却是外化,内部依旧纯然。不过,你现在的寒血还有诸多情形,可是三十年间日益加深啊,啧啧。” “也就是说,我可能是仙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花开天涯 祁连,祁连,众仙客已然离去,突然又见剑影重重,直上云霄,贯入天际。灰白的云层破开,引得光线直下,终于照亮一道萧然身影,凄冷的眼不避天光,直溯而上,难见神情。 随着时间的缓然流逝,再次入世无法控制的剑势收敛,云层不知不觉地闭合到了过去那样,泪水划下又凝结成霜,伸出手迎向光,似是挡,又是抚,终是紧握。 抓不住的,光,终将逝去,最后一丝线消散在手心。 “我的梦,有你便可继续,”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然而你又在何方?”随着话语落下,剑缓然浮出,嘶然拉动铁链之声,锈迹斑斑,似是血色,突然扫向一方,无匹剑光飞散,随之剑波浩荡,人动余影。 刀剑交击之声,划破空气凝痕,人影退散两分,恰见凄冷身影傲然。另一人却是花海之中曾出现的刀者,此刻却是口呕朱红,不难发现,握刀右手已是血肉模糊,但仍挺立不倒。 沙哑声音恰如划耳冷风,”朋友,没人教过你,非礼勿听嘛。“言罢,舞动的链,盘旋的剑,飞散的影,再动,杀机一线之间。 刀者凝神以待,心知不敌,但与生俱来的傲气不许他向敌求饶,左脚后退一步,右足沉沉顿下,地裂三分,心静则刀快。 似是听得一声”咦“,不及有他,夺命一瞬,也是锁敌气息一刹那,借力大地,一刀飞出,地下气息随之破出地面,刀者追寻剑之气息,随之爆步追刀。 ”嘿。“冷然语随风舞,不以为意,但依旧可见被八方刀势逼出的身影。 握住刀的刹那,沉身,心,眼,刀,敌皆一线,”天决——十恶不赦。“一刀所过犹如地裂之情形,向那道身影直追而去。 一心求快,快,再快,不顾自身伤势,全力运转,威势再赞三分。 风停了,人停了。 悬空一线,连接两道同样的身影,竟是瞬间而至,刀划过的痕迹,宛如拦腰截断中间的人影。线头慢慢爬向线尾,那样的慢,也是那样的不可抗拒,终是收至刀锋,刀者瞬间颓然。 ”不错,“本该拦腰而断的影也浮现出人形,不可能存活的人发出狂然之语。”但,不够。“ 不再压抑,仰天倒下,哇得喷出一口鲜血,染红脸颊,呢喃道:”剑气留形?“ ”不对,是剑气留影。“又是刹那,万道剑影,四面八方,环指刀者,剑者蹲下身形,倒看着刀者,叹一口气。”纵是临战突破,然而你还是太差了,这一代的刀刑,我很失望。“ 颤抖的手从腰际悬着的兽皮袋子取出一片叶子咽下,终于缓然。随之出声问道:“你是剑刑?” “虽然受过伤,你可说我胜之不武,不过,”语气随之一转,如剑寒然,剑影再进,刀刑察觉锋芒,浑身战栗。“你确实找到了我,但你的刀还是慢了,红尘事只会怠慢你的心,下次相见,你若仍是如此不济,便自废吧。” 但见悠然身影飘去,似有歌者绕耳。 ”千载风云一身尘,伊人残梦向独踪。何处,归途?所欲谁阻?从无退路!“ 跟随地皇氏绕过无际的光影,半夕蝶梦有点心慌,这位,突然等着等着就不耐烦了,果然那个啥善变不假,然后然后就进来了,倒是跟了一句话”跟紧我,走丢后果自负。“ 突然,一声传来。”不请自入,非礼也。“随之身体一摇,便掉入无际光影之中。 迷糊醒来,似是意识仍在流转,感觉一杯似是茶的东西递过来,下意识喝了一口,喷了。 ”这嘛玩意?“ 介乎少年与童年之间的行者淡然而视,开口道:“君子风是什么?” “浩然天地所凝聚,散于天地。”张嘴就来,半夕蝶梦反应过来,急忙捂嘴。“雾草,吐真剂。” “恩?”沉吟出声,似是转头望了一眼。“这是姜离璇的荼,至于自己的反应,自然是他的原因,但”手指磋磨下巴。“有这么快吗,还是你被不建立在现在的认知影响了” “你知道我。”即使慌张之下,也留有余地,观察对方反应。 似乎被他的反应影响到了,眉头弯出笑意,行君叉手撑住下巴,狡黠的笑问:“这么说,你是第一次。” 没有在意半夕蝶梦的反应,他沉顿一下,“我叫行君,敢问阁下?” “半夕蝶梦。”如是回答,同时观察越是越加迷糊。 “啊哈,”打了哈欠,却不似不耐。 “一夕难尽梦中事,天下寡欢。” 行者信手捏住半夕蝶梦的手,同时却是哈欠不断。 “别说话,让我好好休息会。”言罢,竟然昏倒在石桌上。 半夕蝶梦轻轻欲抽身,却是不能,渐渐加力,依旧不行,心知眼前之人不简单,无奈之外更是无事可为,突见一行字在石桌浮现。 谋夺天机,经世为谁,大难不死,必有下回。 另一边,万丈危崖之上,地皇氏孑然独立,四周静谧地不合常理,的确与人交谈,却难为外人知。 ”你确定要把谷玄给他吗?“涉及到可道,终是浮现人影,立长空,踏万道,足下脉络纵横,连接无尽。 地皇氏身影有些虚淡,目光漆黑,吞进万物,无日无月无星,唯祂是光。 ”你所言,他的逻辑正在崩溃,这可能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也有可能只是一个过程,谁也不能保证。“ 沉重的表情全然不似之前轻佻浮夸,抬手间,便见仙光飞舞,更显遗世之姿。 ”他是观测者,他看到的,才被他理解,至于第几次,无所谓,他的生命如线,不管第几次交错,总有尽头。“眸光璀璨,心思徘筹,以有尽无,直指遁一。”既然你给他谷玄,那天道,我给他,至于,能受几分,已是我身后事了。“话语落下犹如羽毛触地,不觉间身形消散。 地皇氏眸光轻凝,迟疑道:“虽能万象,但又一魄散尽了吗?”言语间手指舞动,结印而出,世界复归光影,再加一指点出,花开如世界。 但见数个世界之内,姜离璇之身影同存,复而归一。 “不能稍等么?”数道身影轻轻跃出,犹如鱼从河如海,鸟自林向天,正是之前消散的行君。 摇了摇头,身形摇动之间,一步出,天涯尽。 又见一花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行君借剑 《九州志》云:东南有桃都山,上有大树名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 神州夷域,白草漫野,有一裂崖断岩突出之处,下有一口寒潭,甚是幽深。四围崖壁有数植株攀岩生根,但见一朵华花郎自高崖缓然落下。 寒潭如镜,却是起了风,一张脸浮出水面,随即竖起,然后是肩膀,整个上半身。修长白净的身形径自一抖,散花天降,凝身成衣。 轻轻接过自己留下的华花郎,飞散的绒球随其人一挥袖如絮排序,却是留字: 非花兄,纪化仙都诛邪,即刻与会! ——芳菲 不自觉得皱眉,却又闻得鸟语“叽叽喳喳”,嘴角弯起,抬头,却见有黑点冲来,如箭却更胜之。 立起手指,却见有鸟形小如虫,嘴细长而弯曲羽色灰然。但见红衣者踩水,神色宠溺带着些许无奈: ”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呀,不过我不是把你放在芳菲那里的吗?“轻轻接住山壁上植株落下的一朵紫色小花,取出花蕊逗弄这种被称作蜜鸟的鸟类。 “也是有点远的呀,哈哈,够不着,够不着。”手指动若幻影,鸟儿转动之间却是死命盯着红衣人身上的花蕊。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鸟儿似乎是累了,于是叽叽喳喳了起来。 这种叫做蜜鸟的鸟算是万类竞争下来的结果,它的先祖因为与同类型的鸟儿争夺食物不过,于是有意控制食量,缩小体型,两相影响之下,便多了一种与蜜蜂争蜜的鸟类。 而此刻的这只是花非花从小养育起来的,食百花之蜜,上次百花会上正是借它之能一举夺魁,结识芳菲主人等。后因寻风追花,便将之寄存芳菲主人处,甚是通灵,惹人怜爱。 ”你说,他出来了?“面色复杂,似是计量着什么,冷不丁被蜜鸟吸住花蕊,舌头伸缩之间,甚是享受。这一下却是把红衣人从愣神之中弄醒。但脑海之中却念念不忘那处桃花那柄锈剑。 ”香香,我觉得我去不得呀,去不得。“如箭射出水面,登上崖顶,望向祁连山,似是要望穿,直向纪化仙都又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不过,这些天,一直有庸俗之辈不懂得赏花,我也是很无奈呀。“凝眉之间,剑气如新,斩断种种愁绪。 ”唔,就说神州有域外天魔好了,接下来的这些天,我和香香同你们没完。“四顾长望,既下定语,自有定见。 如水如镜,正是红衣人语出不归之刻,行君摇头叹气:”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悲欢,离合,浮沉,明晦,枯荣。” 五名童子出而列成一排,望着前方背影,等待属于自己的命运从天机口中脱出。 “你们就,唉,白白误了好名字,不行,你们死之前,得找人继了去。”又摇头叹气,天机天机,姓名大忌,正如行必有逆,推算天机终将天谴反馈自身,尤其是与他人在天道眼中以名姓区别开来之后,是故修有命术的巫族大多自名之外再字其名以避天谴。 “如果找不到,就不许死。”嘴里说着,手上也没停,玄妙的轨迹汇聚成法则,投射在水面上,映照在五名童子眼中却是不同的景色。“这也算我这个老师对你们最后一个要求了,听到了没有。” 悲欢见山,离合见医,浮沉见卜,明晦见相,枯荣见命。 正沉迷幻象,却被惊醒,五名童子连声诺诺。 瞬间飞身而起,一扫之前不定模样,眸光绽冷电,神情傲宇内。 九州七海,一念而及,行君心如止水,却思及已经有多久,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这天这地了。 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暗地中有无数的神念随之苏醒,恰如春回大地,发万物生机。 漠然心情随之浮出,语出却是无奈:”取巧,也只能做到如此了,不过。“望向天空,冥冥之中若有道歌悠扬天地之间,似要接引他离去,却又寸寸炸裂在天穹之上。 纵是白日,亦可见晴空霹雳长绝万里。东海之上,有人念念有词。 ”观皇天之道,执极天之行。恩,那帮你一把好了。定机于先,与时推易。“双手之间有星辰光芒闪烁浮现,随即升入高空。却见诸天星辰次第闪耀,与日同辉,刹那有如幻觉。 ”日月之交,隐姓埋名,天涯海角,不问人迹。“超脱日月所在,虽是无风,天自高远,引动白袍轻纱扬起,身后似有五条线自万千河流之中奔腾而起。 ”唉,说尽绝世,可见有人一剑冠绝八万载,借来一用。“ 行者闭了眼,却是看清了一切,追溯时光而上,昔日同样星河璀璨之下,有兵圣白衣,高处不胜寒,生死做哂然。 情凝于指,寒留与心,低然若泣若诉,一剑向天,乱了星图。 ”再借一剑洗天地,说绝世,见绝尽。“ 剑光自地而起,长逆向天,有道歌环誓,转作剑歌悠悠。 北溟,但闻一声嗤笑。 ”虽说绝尽,有绝无尽,后继无力,真是扫兴。“ 平静的脸难以猜出刚才一笑之倾城,古井无波的眸似历千年之久,浑身气质清冷,有如万古长夜般神秘。 不再是夺尽天地锐气的剑,更似是洗净铅华的雪。 剑不在天地之间,而在心间,北溟冰鉴,不染纤尘。 ”哈,大侄女,你家郎君可是被算计了还不知道吗?“后方玄冰之中,一衣带雪与冰灯被封在玄冰之内,犹是自得其乐。 瞬感剑气加身,汗毛倒立,不禁感叹,冰心未大成,却得冰鉴,实在是,若是半夕蝶梦在,定教他说不科学,然而那位仁兄却也是不得脱身。却也庆幸,昔日应故人之约,合计要困三十年,也就是要自废三十年,如今不过十余载,却架不住这闺女也要封他十余载,赶紧骗走了事。 微微眯起了眼,首先得面带微笑,表示自己毫无敌意,对任何人都要如此,实在是懒得开杀,恩,对的,要么微笑,要么相杀,可惜冰灯压住命格,不出世就不出事,自然只有微笑。 ”偷天换日,一剑启为因,一剑作结果,自然是将前因作后果,你家郎君剑意不继,怕是接下了天道这波难以去除,梁子结大了是。“尽管一知半解,但还是自在要紧,不过,闺女,我也不算骗你,这么想着,一衣带雪开了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移情 轻轻一掌推开作势防守的行君,地皇氏若有所思,转首望向南方,目光悠远,在祂背后,一轮黑洞缓然成形,吞噬着行者构建的大千世界。 “我此行,只为诛杀长夜遮天一人。”行君散逸的身影无时无刻不注明此刻他糟糕的状态,但显然地皇没有趁人之危的想法。 也许让昆仑诸圣见了会惊讶,地皇氏居然会有退让的时刻,但事实如此。 面对行君,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诸多考虑不过瞬息闪过,地皇便做了决定。 这个传承久远的存在,甚至可以追溯四帝劫诸天万古生灭之时,甚至更前。 譬如此刻行君所施展的显然已经是结合诸多秘术从而超脱的秘术,有苯教传说中的化身千万,有巫术之分命,还有本该属于四奇的梦幻空花。 ”不是现在。“半跪的身影,凝血的发丝,无不显示他的凄然,然而属于他的星命已然脱离原先的轨道,行君笑了,即使是以陨落为代价,但终是自由了。 地皇的脚步不曾停止,尽管不再攻击行君,但并不代表祂不会执行此行的目的。无尽的黑洞成了大千世界的终点,地皇有如从末世而来的神祗,不,祂,即是神祗。 双脚踏过,皆归于幻灭,只手负背,却也止住了不断崩坏的大千,而祂所向的,正是姜离璇所在的世界。 ”如此的你,早就可以证道超脱,何必执着?”静止的世界,同时稳住的,是行君的伤势。 ”超脱,从不是我所欲,“察觉到五童子的命线已然从姜离璇身上分流,分化的部分实力终于回归,再度立起,与兜帽同时落下的是一袭长发,精致的面孔难辨男女,却又神圣如仙,双眼挂着笑意,让人从心底涌起说不出的愉快。 伸出手,搭在地皇眉心,却是止住了祂一步一世界的脚步,终是止在半夕蝶梦之处。 ”原来如此。”望向静止的半夕蝶梦。“是因为他?” 不久前的情境再现。 半夕蝶梦被握住了手,却忽视了更高层次的信息。 行君的心语弥漫在天地之间,然而听者不觉。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也是你第一次见到我。” 随着最后一句话结束,行君醒来,望向茫然的人,笑意油然而生。 一根手指自点眉心,而后弹出,两人连线,自生默契。 ”事急从权,我欲借你一观未来之劫。“ 另一边,地皇却是靠近了姜离璇,歪倒在树下的身影如同行者所说的一样,武骨已断,轻轻一句可惜了。 随即袖中划出一节苍白的骨,星纹密布,罗列周天,自取出的刹那,地皇的身影已然以肉眼可视的速度淡化,同时肉身也呈现不可逆的沙化。 十丈。 两道灵光自姜离璇体内飞出,环绕周身,发出光芒,似是警告,不许靠近。 黑洞不知何时浮现,地皇的身影已然出现在灵光圈内,仅留的一只手点在姜离璇眉心,地皇沉吟道。 ”是这样?“ 这正是《天机溯源》记载的一篇秘术——移情。 一直以来,都有人坚持认为文字,音乐,乃至环境拥有极其伟岸乃至超脱神仙的伟力,然而终是难以证明的东西,一如迦南的一句名言——信仰,你要我如何证明你? 天机一脉在这些本该是及道之后的问题上涉入颇深,出世,隐世诸脉合力绘《天机溯源》,藏于无有何之乡。 ”涉及到观我的移情,只是可惜了。“第二声可惜,不知是在惋惜着什么。 ”唔,果然有过接触。”目光紧锁他的右肩,却是穿过无尽虚空,映出一道人影,神魔不定。 ”五岛入归墟,长夜极尽时。前辈,久违了。” 一声前辈,若被知地皇者听到,不知会震惊多少,而这些多少尽是万古最顶端的存在。 长身傲然而起的身形,天涯海角,一步既至。 ”记得前辈曾经教我,自我控制,是强者本能。“望着无边无际随着身影而至遮住九州的黑暗,地皇的声音无喜无悲。 ”但现在我掌握的是曾经巅峰之时,我亦无法控制的强大力量。”睁开眼睛,黑暗的天空,出现了太阳,耀眼却不驱逐周边的黑暗。 随着话语结束,无法压抑的气势冲击寰宇,立足之处寸寸开裂。天环绕着太阳暗了,地与海混到一起,难辨天地海之分别。 无边无际的黑暗压向太阳照着的地皇身影,望着这一切的人,他叫长夜遮天。 蓬莱神位之首的名字是长夜玄冥,是他的后裔。 玄冥者,与天地同生。 而他是先天。 先天之前的先天,顶峰之上的顶峰,这是行君的评语,也是他一直阻止地皇开启战端的原因。 望着树下的姜离璇,半夕蝶梦正欲过去,被拉住。 ”他周围,是谷玄。“ 似乎怕半夕蝶梦不清楚谷玄是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什么?“言者无心,听者大惊失色,倒退数步。”古神不死?“ 早已做到心言相通的行君自然知道他错解了,不过也没有辩驳,续道。 ”古神,早已超脱极道,生死对于牠们没有意义。或者说,时间等所有概念无法影响到牠们,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早已超脱极道的说法也是错的。“ 望着少年忧慌的神色,行君不以为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谷玄的确和古神有关系,至少比凡尘其他一切都更有关系,从最接近即对的偷天者原则来说,半夕蝶梦的错解是正解。 想到正在与古神进行对话的本体,半夕蝶梦神色些许灰暗,关于古玄,他已经猜测到了些许,然而与本体之间部队称的信息接触让他心底丝毫没底。 “你不是主人格,不要代入他,更不用说主体。”抬头看向说话者,不是图灵是谁。 然而此时这孩子似乎受益匪浅的样子,趾高气昂可以形容。 正思索着,突然想起来,半夕蝶梦突然问道: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从这个问题来看,事情的发展已然超出了他记忆中的那样,然而,随即又是一段记忆涌现,不由得抱头倒下,翻滚呻吟出声。 ”接骨,“说着间,行君出现在姜离璇背后,此刻的状况已然出乎他的意料了。 ”六观——天眼通。“双眼觉慧,仍是不够。姜离璇背后有道图浮现,十二分支,化为锁链,缠绕姜离璇四肢百骸,阻止透视。 面色凝重,然而这并不足以阻止行君,先前准备如此之多,千载难逢,怎能错过。不说别的,此次放弃,他座下可再也没有五个听使唤的童子了。 想到这里,不由的怀念悲欢湃的凉果,离合燃的松香,浮沉采摘的灵药,明晦处理的信息,枯荣,好吧,没啥特色的孩子,不过这个点,有一个也是好事啊。 取出北溟冰心,饮下,任溢出嘴角的冰水留下胸膛,一襟凉意。 冰心玉骨,冰心者,实为清净无垢之心,第九识。 “移情。”再次自点眉心,施展移情,却是建立先前姜离璇化育的寒风之上,开始共鸣。 终是见得姜离璇中脉,见昔日出穷奇之剑情景,剑出,最中脊骨,粉碎。 却是见得行君不由得自拍形宫,幸亏不久之前施展绝尽之剑,穷形不穷意,不然怕是惨兮兮咯,不过思及此,却也开始怀疑苦行者无量的用心了。 另一边,半夕蝶梦突感虚空震动不止,望向图灵。 “是谷玄,里面是个大b一ss?”说实话,他们两个都不清楚先前发生了何事,但一种自血脉深处,意识之初的战栗自骨子里散播着。 “不符合逻辑,我又不是” 话语未落,一拳,尽管未见,但他们都不知为何知道那是一拳,轰碎了虚空。 一道信息同时被接收。 ”一具化身,困我至此,后生,汝,足以自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念念见空 远方天气垂云,与水一色,无知无觉间浪一波波涌来,犹如昔日风起弦上的百战之师,来回往复,生生不息,闻得惊涛拍崖之声,如鸣金鼓。 但见一人瘦骨病然茕立,望向地势盘曲如龙而起之处,隐约察觉一股气机如棉如线笼罩天地之间,止于山海边界,正是姜离璇立足之崖。 目虽不能视,犹觉几分生机铺面,沿着盘旋地势而下的山溪,寻觅源头。麻鞋踏着青草,溅出几分独属春的草木芳香,沁入心脾。 恍惚间生了无穷天地无边遥远之感,一念之生,虽也只是刹那,却瞬间给人成真之感。 一顿首便已察觉今昔之别:“恩?” 停下脚步,冰心如镜,化外而显,自照本身,神返人体,嘴唇蠕动几下:“原是如此。“ 只见镜中映心化显却是无边沙漠,摇了摇头,收起冰镜。 “一念空,万年空,汝道念念之间为无量,吾言念念之间为无间。” 话甫落,光影变换,沙漠褪色消去天际,溪水流出已至尽头,却是山脚。犹觉地势自此一阶阶而起,却也不出其所料,若得见他人,便是石阶通天罗列。 摇摇头,转身欲离去,却闻得心湖泛波。 察觉波动引起之处,伸手一招引,便是一截树枝入手,左手握之间,便觉生气内敛,死气盎然。 ”唔,这个地方。“下意识放出神识,却瞬间如金铁相吸,浸入其中。 浩瀚如海的网络,如山河湖海列于地,如日月星辰布于天。 瞬间察觉到自身的虚弱,心道:果然如此,比之当初,差若云泥。 其实若不是他寒症缠身,凭玉皇楼与水火之灵护体,即使在暗疾之下,维持初降世之修为,然而正是这月月如潮信一样的寒血爆发使得浑然功体如江河日西,日减一分,月去一成,三十年来反复之下,几近凡人! 也不是不曾尝试修行,然而除却玉皇楼炼化四气之外,尽成浊气,最后还是他修改玉皇楼运行路线再分一层成地基,散于体表。 修为无障碍,障碍在天性,尽管曾经假设真若放手纳气修行无阻,但亦有察觉有封禁存在,曾经巅峰之时不曾察觉的局限如今却是如此明显,十二道锁链罗列万千变化,断尽前路,使得修为只能退,不得进。 这也是为何姜离璇应遗世叟之约,他想尝试利用仙海的功法再造经纬,重演身心,突破曾经的封禁。 神识回体,两识冲突交融之感如眩,伴随轻嗽几声,便觉腥甜入口,冰心逆流醒神,瞬间清静。 经过之前的感受,姜离璇发现此地很像神宫,如果按照他的理解来看,如同老龙自身所塑造的洞天福地,以神识为网络,天道补规则,自成一天地,相比于强取虚空的那种洞天福地来讲,更具有自主性。 而他不知自身却也气宫有成,正是玉皇楼,气海盘旋,浊清分流,黄气立基,朝霞成层,已然是炼虚合道。 这样想了想,姜离璇放开了树枝,别在空中,步向那网络生机最盛之处——有主之物,非问莫取。而且,他也不喜欢没有结果的过程,尽管这一路注定已然成空。 夷域一处驿站,三四朵小黄花伴着枯草无声的开放在鼎的周围,高架的鼎耳满是刀伤剑痕,内里蒸腾着白气,几大块骨连着血丝的肉浮沉,汤汁藏不住的香气溢出来,塞满了这处不大的洞窟。 一朵翻腾的气泡突然碎裂,跳动的汁水溅向一旁一位黑色麻衣裹身的女子,只见她袖子翻转,一道剑气射出,便将其挡下。立起的娥眉横对真在添加柴火的小厮。 条件反射性的感觉到了杀气,瞬间软腿的小厮不顾再次磨损的麻布护膝,连忙转身跪地求饶。 “大人,我错了,饶了我吧。饶我一命。” 抬俯首之间,透过指缝却是不由得注视女子的神情。 尖峭的下巴如同剑锋一样,再往上是小巧的嘴唇,却是中毒后的紫色,然后是挺拔的鼻子分开姣好的面容,然后是死寂的眼神,让小厮不由得一凛,不觉汗水从头冷到尾,湿了衣服,凝了血液。 “七娘,何必同他一般见识。”一只布满裂痕的手随意将小厮抛掷到身后,挡住了女子发出的杀气。 小厮滚了个满地啃泥,不敢做声。 “就是就是,最后一个了,还要他帮我们做完事呢。”桀桀的笑声,毫无掩饰的话语伴随一股外放的气势冲开僵持的二人。却让小厮把头埋得更低,就是这个人,周围遍地的尸体,只是因为他们听不懂,荒域的语言,就被这白发老者吸干血液。正欲再往后推,突然触到了什么,便停住。 “哼。”冷然收起袖剑,七娘向后撑地,却是发问:“接下来如何。” 将布满裂痕的手叉起,大汉不自觉的向老者抬了抬眉。 舔着带红杂白的手指,老者犹然桀桀笑着,这可是大补之物呐。 察觉到两人的注意力,老者咬断了手指,咽了进去,幽幽发声:“我之前没找到白谣的墓,但有人从柳丘弄到了电符,雷符主人亲自去取。雨符——传闻中有祈雨断洪之效的宝物。” “自从荒域斩龙定洪之后,便消失不见,但据我估计,应该在出走海域的辰霁手上,毕竟鲛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不过,嘿嘿,是那家伙去弄了,本来我还想亲自去会会故人呢。” “所以说,我们只要从那个娘娘腔手里弄到风符就行了?”大汉磋磨着手指,接道。 ”不过刀怀疑,风符应该不在花海主人手上,可能是障目之术。“女子适时发声到。 老者耸起肩膀,道:“刀,那个懦夫,他算什么,我们还是来合计一下,怎么杀掉那个娘娘腔吧,还真是渴望呢。” 几乎不能忍住用剑劈了老者的想法,女子心道,刀可是在他们到来之前,与花海主人对决最多的人,哪像他们,近日来,整个夷域发展的下线几乎如吸血的蚊虫叮了上去,然后如蚊虫一样被虐杀。 正想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洞口传来,曲线优美,却犹如从九幽而来:“娘娘腔,很好,你不长记性啊。” 老者二话不说,直接破开山壁,欲逃走,却是一支带着绢巾的手,从腹中正面突入,然后一转,力散。 老者苦笑出血:“传声花,真是狡猾。”内里已是被力劲搅得粉身碎骨。 “给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报复得偿的笑意浮现在面孔,却是让人心里很想打人。 ”你带的绢用完了。“汉子抢先出声。 让绢巾随着蜜鸟叼走,一掌打散老者尸身散做花肥,连带他体内的黑气一同浇了小黄花,抬头,对汉子说道:”很好,你的理由成立,但是,我也有一定要你死的理由啊,我该怎么办?“ 抓了一下头,”有了,“指向小厮。”你,杀了他。“ 随意将老者身上掉落的法器之精随意组铸,便是一把利器,浮现在小厮眼前。 小厮望着他,咬紧了嘴唇,摇了摇头。 ”切,还真是麻烦。“ 见情形不对,汉子正欲趁隙离开,却见一把剑从从心头冒出,转头,一声”你“,又是血肉金铁交抽的摩擦,重重倒落尘埃。 ”不杀我吗?“望着离去的红衣人,女子冷声。 “小爷没时间也不想陪你们家朝露玩。”直接别手。”还有谢谢。“ 小厮望着伫立的女子,似乎之前的杀意淡化凝成另外一种固执的东西,犹如星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天理不彰 朦胧的天色,灰暗的沉默。 明明吞噬一切光的暗,却有无尽流光璀璨而出,地皇氏形不动,指不歇,印不停,万象席卷之间,汇成瀑布直下引动黄泉三千里,冲击长夜遮天。 不屑闪避,也无需闪避,傲世身影狂然,一袭黑袍血渍,旋身飞起,单手翻飞,无穷伟力随之而动,撑起万象流光瀑布,身影变换,十方风云为之失色,力拒黄泉三千里。 光影飞散而复聚,行君身影化显,紧咬嘴唇,面色冷淡,双眸凝间,又见二人交击千百回,动荡八方。 “有始有终,有盛有衰,茫茫天地,谁不入葬?”久战不下,心知不利,地皇氏疑问,是对一位前辈堕落的怀疑,也是对天道不爽的质询。 转一思索,长夜遮天稍泄力,使得行君瞅准时机,结盘定心:“定山海,立四极,十方经纬,现。”沛然气机蒸腾而出,似白烟化作结构融入,支撑这摇摇欲坠的异度空间。 ”入葬?所有真相早已埋骨黑暗,史不见光,有觉众生伐我罪,天理不彰,这就是吾的血裔应当的吗?“杀气战意并起,化作双龙盘护,乱发飞扬而起,直抵瀑布倒垂向天,破云见光。 不顾呕血飞退的地皇氏,一指向天,轰然一爆,震退黄泉三千里:“劝君一句,苍生负人,福难祸易,及早抽身。” 仰天浴光。“至于这,吾辈欲光,则光生,然而这光太暗,长夜淹及,岁终不归。”手指移向云洞,最后的光也消失在脸上,也许是心里。 “呵,极道各及其道,何需以己误人?”行君起身,本来是千重秘境化作的异度空间,但并无结构支撑,遇到遵守规则的人,能困他千百世轮回也不定,然而长夜遮天,实在是想不到,不愧是极道之巅,直接破开万千规则,连将成型的世界线都差点被打断,不得己,再补以十方经纬定天地。 现在看来算是成了,终究,十方经纬算是天道规则的部分具体化现,只是,真的这么容易吗?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只是吾的使命,双眼只看黑暗,长久的凝视,也许是我沦落了,但,这又如何?给了你们时间,做好豁命的准备了吧。” 腾身而起,双龙回体,气势再度拔高,恰如一座不断升腾,问敌苍天的神峰。飞扬的发随着势的蓬发而波动,只手再度擎起,一如昔年四极未立之时,力阻天裂之势,然而今日却将矛头对向了本是背后的方向。 ”当我死人?“地皇氏亦是飞起,二人对峙之间,二分天色,一清一浊。 行君亦是见到地皇氏的身影数度虚化,无奈叹气:“真是的,谁都笃定死吃我吗?”踏足而起,天地之间有经纬文字书写化网,随之而动,瞬影攒功地皇氏,两势再对,冲击之下,千重秘境皆是先明后灭,作两分之势。 又是第二度冲击再起,可见空间皱波,不时有经纬文字破裂,地皇氏双足已是虚无。 千重秘境最外层,地动山摇,半夕蝶梦东倒西歪的身形撞在树干上,不及说痛,又是一阵更过一阵:“还来。这么硬的吗?” 似是早有预料浮在半空的图灵打了个哈欠:“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吗?“ ”知道和实际体会是两回事,而且,先天人相杀,从来不具备参考性,不过,你说,这地方撑得住吗?“随手戳了戳姜离璇背靠的巨树,大抵有了些许猜测。 ”我以为你会关心这边的波动对外界的影响呢。“ “无能为力的事不去考究,不过,“半夕蝶梦右手捏起下巴,左手在盘划着什么,抬头望向姜离璇。”我真的无能为力吗?“ 又是个梦,这样想着,无际的桃花,花烬衣如是想着,一道身影在水边洗剑。 他冲过去,”老剑。“ 周围却消失,只见记忆中不动的老剑终是动了,但只给了他一截背景,半句嘱托。 ”少年豪放,莫学衰翁样。悔“ 眨眼后见黑暗洞穴,一人斜倚石而寐,他识得,是地际,若老剑是半个引路人,那地际就算半个指路人,只是地际,你真的是邪类吗? ”天道毁人而不倦,销君命,毁君名,英雄一世,无非血上加尘,伤外垂泪。吾辈不羡,独行及时之乐。“说着,那人睁开了眼睛,黑芒灼烈,直入人心。 ”此逍遥,天妒人怨,终逃不过。然而到底是谁负了谁啊。“着一身黑甲,衣满面邪纹,横眉敛杀气,剑颊却恣意。 再度变换,亦是一道人影抬剑而观喃喃,但见锋芒曜日:”这是一把曾经断过的剑,曾经被折断的部分补全之后却让它更加璀璨锋利。“ ”此剑是故友所托,依他所言,是一洲之祭器,何物能使之断?“那是曾经的自己,而那人,是他。 ”意有不平,剑有不平。“尽管答非所问,但花烬衣依旧感觉到言语之间的怆然。 ”意有不平,剑有不平。“呢喃觉醒,剑滚烫,血沸腾,号为非花的山上人却是难以平静。 本为意气之争卷入这场夺符之争,然而随着深入,却是可惜。 昔日电使二君,前为白谣,夷域出身,为亡奴,后任电使,掌贸易,他对夷域的数次拉拢分化,有效的保护了荒域的利益,也整合了夷域的力量,可惜最后,被人刺杀身亡,无后。 为人清正而严谨,制风鸾,有志好名,欲为母谋传后世。为人杀伐果断,掌军不拘古法。 这些是他从朝晖那边了解到的,然而认知总有差距。 至于朝晖,则是仙海不久前崛起的一座信馆,遥遥飞在云道之上,永不停歇,但相关于情报方面,尤其是九州情报,朝晖总能弄到。 当然,对于他这样的经常出游九州寻花风之人,总是需要朝晖的信息。一来二去的,就成了贵客,还有专门自云域梦泽所产的云笺随时负责解疑,出门旅游必备。 “仙人哥哥,我们挖到了,挖到了。”正感受着云笺的信息流,突然有声音入耳,睁眼,在临时搭建的树屋之中,有一位妙龄少女,白色的稚羽环着柳枝,姣好的面容横着几许斑斓如猫须样的色彩。 ”恩?“自闭目地盘中起身,花烬衣带着几许茫然。 当初人皆言白谣昏暴淫 乱,为求电符,自然唆使北十部落联盟尽掘白谣疑冢。 日前得知,电符在柳丘,心神摇曳之下,朝晖又以云笺送来白谣生平事迹,虽未尽阅,心知造错,又梦友人。 思及过程,天理不彰,非人能及,非我能逆。 心中魔念油然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一滴血,浸透苍穹。 若有选择,不会搏命。模糊的视界,汗水,泪水,血水,无法分清。然而浩然威势不止,荡漾天地之间,千重秘境如同苍穹开裂,足见外界地毁山崩。 祁连摇摇欲坠,神阳禹三州动摇不歇。 全都错了,真是不能忽视呀。抬头,隐约见姜离璇座下垂下万千枝条,缠绕不尽,已然护持成球。 轰隆一声,勉强拉住图灵浮空才避免空间卷曲碾碎的危险,但这一刻,地面突显裂痕,无匹吸力拉扯。道是人力有尽,力不从心。 即使是不死魔偶,也无法忽视这两股毁天灭地力量下的余波,耳鼻口眼七窍流血。 图灵双眼早已被光芒取代,若能再清晰一些,也许能看到他双眼无数的符号在飞舞,低头望着抱缠右手的半夕蝶梦呢,冷声到。”你该庆幸,你这样子,是因为你只能承受这样的影响,“ 没有听到回答,图灵皱眉,难道耳部已经受损?再定睛一看,已然昏死过去。 ”看起来只能记录能承载的最大数值吗,这就是不死的特质吗?“ 强咬舌根的痛觉早已经模糊,却又猛地惊醒,抬头望向那取代太阳挂在空中的血滴,不,应该说是血日。 ”我怕是疯了。“ 不由得想起之前行君所示,难道时间真的毫无意义吗?冥冥之感带来一缕绝望,那我为何而来? 黑暗从眼角落下帷幕。 广莫之野,无边无量。 一个转眼有多久,十年百年还是千万年? 叹一口气,长夜遮天旋即收手,即将败亡的人虚化,再次浮现,却是犹染黄沙。 ”不留生机,斩我再生。很好的念头,但可惜,我不会成全你的。“ 恰似流光飞散,再度化显,行君亦是脸色苍白,半跪于地,兜帽不觉间被击穿,血染发髻滴下。 沉默一眼,再上。 极速留残影,地皇氏不留余地的攻杀,在这广漠之野,借助谷玄的不可知,从无尽方位闪现,以强击强,不求躲闪。 ”长夜沦亡,道消魔长。“龙气再出,浩然冲天,荡击十方,人影不见,唯余光影交织,绘就壮丽图景。 以身为契,再度重上的广漠之野,浩渺无际,足以承受二者的破坏,可,这里,行君立起,到底也算我的主场。 一只手搭上肩,不耐烦的语气传入耳:”两个选择,要不现在去轮回,要不给我看着。“ ”真是的,老是乱七八糟送什么人进来,那边还没好呢。“c 放眼天际,龙气浩荡,八方穷游,群身成网,竟然硬生生困住了谷玄,迫使其显化。 双龙盘旋缠绕,化剑击出。 身为刃,首为尖,灌入谷玄。 地皇氏甫受冲击,身形不支停坠而下。 长夜遮天正欲追击,天地翻覆,瞬化指掌,随即旋身而舞,道歌化显,天地受之鸣动,趁隙而出。 尽管护体金光未散,但行君还是好奇,先天人的敏锐使他察觉了到什么。 ”呃?“ 未语。 ”恩?“ 不言。 ”哦。“ ”这么硬,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捂嘴窃笑,已然不算窃笑了,行君答道。”主动插手的是你,感觉如何。” ”尽管我是偷袭的,但说句出格的,这老匹夫还有点咯手。“ ”额,“突觉不对,行君急言。”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吗?“ ”当然是,“卷起行君,光影远去。”走。“ 长夜遮天双手交错挥化,十指凝气,卷动之前散逸的力,杀机直袭千万里。 无尽苍穹一时受激而清,光如箭,直透光影。 行君受击飞出,光影之中一口赤血喷出。 “真是忌入红尘啊,差点就一步生死呀。咳,噗。“光影之中,一道人影盘坐,化无用为用,以无为而为,不顾身后杀机。径直疗伤。 一道身影自九天之上飞入,拂尘一引,牵动杀机,击向天外。 “半涉清浊情难平,朝夕机变悔智尽,浮云万象君迷执,一抔清水饮尘心。” 一头长发由绳环额盘起,狭长的眉眼,晦暗的神采,着华服负手而立,一手将拂尘丢还光影。 “哼。”光影之中,冷哼一声。 行君澹然道,“如何破局?“ ”按你设计。“那人冷然而道。 行君急色,不及出言,又闻得庞然声动寰宇,地动山摇,长夜遮天已然动怒。 ”令人厌恶的气息,你们是谁?” ”天机出世三脉,神机。“光影传声。 ”天机门下,自号行君。“ ”变宗执首,谢聪。“冷然声回应。 地皇氏化光而现,凝眸而视:”那是什么?“ ”许是九州的末日。“行君嗟然长叹。 踏步便觉负重,从未如此清晰的察觉自身的存在,体力终是生了概念,无法视见,纵使心静正觉,亦是身不由心,数次跌倒爬起,不知衣衫沾了几许尘埃。 姜离璇心知所处几许为幻,但总心底不由得生了一丝想法,若为真又待如何? 脚步又沉了几许,静思勾勒地势,似是座山,有树叶簌簌,流水潺潺,虫鸟鸣躁。 越来越清晰的世界,却是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不觉间,晕沉下去。 恰见桃花随风舞,满山路,与水流,一童子吹笛骑牛而行,半寐。 倏忽一动,却是牛自行而静。 童子握着笛子,擦了擦眼,挠了挠后脑勺的辫子,有些奇怪,牛为何停了。 轻轻滑下牛背,落地。便见一人卧服于路旁,百鸟护之,见人来,自往。 “哎呀,这,这人不会是从天都炼狱里出来的吧。”揪了揪鬓角碎发,回首观望着。 随即从牛角挂上取下葫芦,洒酒于地,拜服,嘴中念念有词。 ”天地为证,祖宗可鉴,弟子今日破誓,带人归于洞天,愿为之察。“ 轻轻扶起,却惊诧发现:”这人,也太轻了吧。“ 仔细打量着,发现,容易被忽视的人,瘦骨嶙峋,若是再加几分心思,不难发现,不计较服饰气质,他本身比童子都更像少年身姿。 风轻轻吹动桃花,盘旋乘风而起,复归于地。 犹如画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风沉寂了,看不见日头的天光聚成一团,在暗云中间笔直洒下。 如幻如烟的云气,仿佛存有生气,攀着山势,连成一片。 水垂落在半空,有如长练,似是静景。 琼楼玉宇,烟雾缭绕,似真似幻。 整座山给人的感觉是堆砌而成的玉石,齐整平滑。 一种感觉径直跳出:天地之间只有这山了。后灵柩昏昏然,她不清楚也无法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似是看见天地之间一抹艳色,顶天而不见地。 万千云气自成气象,似有龙盘旋万里,首出于此,尾系于此;又像万山朝臣,冠冕低垂,君王远望;忽似飞流直下,直堕深渊,黑暗蔓延。 不知多少的变化如同化作云烟的记忆,沉落在心湖,而自身也陷入深渊。 好深,好暗,好多水,一直的下坠,一直模糊的意识似乎是聚焦到自身的情况,眼前那山,更像一根手指,指天。 什么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 耳际突然响起,庄严,宏大的道歌。 道歌?那是什么? 这声音好像一直都在,无尽,古老,浩大。 更像祈祷,唱诗。 “长无绝不可留” 一个声音还是千万个声音缭绕在耳边,回荡在天地。 闭上眼睛看不见的黑暗,却被这声音照亮,有人影,一重重环绕而现。 庄严的身姿稽首,万万千千的身影就像劲风拂草,迎面而倒。 更多的人影从这声音中出现,各自浮现出庙宇,星辰,河流 我听不清,你们在说什么? ”系之维之,以永今夕“ 勉强开合的嘴唇,似是拨动的琴弦,泛起了水纹。 最近的人影渐渐清晰,然后是血夹杂着枯败的味道,瞬间清晰又瞬间消散,开口的初音,在一片整齐的声音中消逝。 照亮的四周,似是宏伟的殿宇,无尽的神位横列八方,肃穆的气息绵延在时空之上。 有一条身影无声息的浮现,尽管无声无息,但还是太明显了。 后灵柩睁开眼睛,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懵懂不知的孩童,仿佛是君临古往今来的禁忌,横亘在殿宇最高之处,肆无忌惮的望向世界的尽头。 “仙已尽,神将死,我来揭开埋骨过去的黑暗,你要阻我?” “我在,后,仙在。”漫天的声音如同高举的梵唱回复了那道漫长的身影。 “早已不是仙话时代,”否定的意志形而下是摇摇头。“而且,那头,有人在呼唤。” ”那,“勉强吐出一个字,接下来又是浩然声。“星辰闪耀于天。” ”多谢。“ 黑暗之风吹开世界的门户,彼岸花沾染血色开满碧落,森然雪落浸染死亡气息化作浮骨塔桥,永缺之月高悬系一座绝峰。 ”令人厌恶的气息,你们,真是当诛。“无惧的人牵动星云气象,傲立长空,望向下方的人影,神色挣扎着清醒。 化作光粒逐渐消散的人影凄然而笑:”若不这么做,谁来弥合偏离的天机。“ 示意行君静下稳住形态的光影续道:”你们再打下去,九州陆沉是迟早之事,如今不过是把这个可能提前展示而已。“ ”再者说,如果借现在的手能除掉未来的大患,倒也很符合常人的想法。“谢聪垂首低声道。 ”那个小家伙的想法?“地皇氏瞬间明了,转向长夜遮天,等待他的态度。 一道身影艰难的步出最高峰,骨桥承载起无尽众生之力,强行破界而现,一边是月下最高峰,另一边随着一声冷哼,径直指向长夜遮天。 剑,鸣动不止,人,一无所知。 背负的古剑察觉灭世气息,颤鸣,波动在天地之间,哗啦一声,似是无形边际打破。 ”雪上加霜。“谢聪面无表情道。 ”阴阳界门开启了。“光影叹道,望着黄泉水延伸到天际,沉睡的气息一扫而过。 地皇氏收起黄泉,回应道。”那是,归墟之主。” “剑界也在逼近,还有。”行君刹那的颤身,已是无以为继。 谢聪与光影的对眼,同时出手,却是谢聪快了一步,光影被驱逐。 “唉,虽然不是现世身,但到底我比你多一份因果。“望向在场各自撑起半边天的两道人影。”你们的决定是什么?“ 长夜遮天目凝绝意,沛然提气,有倾覆天地之势。 地皇氏凝神以备,却是难掩疲态。 一掌击出,却是打在自身,一道黑气从长夜遮天身上被逼出。 庞然笑声,黑气化作黑发英武男子,长夜遮天一瞬白发,相同的面容,相反的气质,顿成两级。 ”你,终究不能脱俗。“黑发男子蔑视之意毫不掩饰。 ”放下也是一种选择。“ ”不过是有了借口而已。“ ”总好过无依浮萍,况且遗泽。“漠然神情已是绝意毫不动摇。 谢聪冷眼而观,借助广漠之野的地势,他能清楚的察觉到二者的联系依旧,不过是在分离。两道龙气盘旋在二人之间,泾渭分明。 ”你也将死,生命归我,龙气不如也归我。“ ”那道龙气已有归属,你再不放手,我不介意浴血临敌。”杀意毫不掩饰的浮起,震慑了黑发男子。 随即抽身而退,挥手擦下咽喉的血渍。“啧啧,作为一个先天人,你可真失格。” ”哼,“长夜遮天结盘接引四散的气机。”什么时候你我还有身为人的觉悟了。“ ”哈哈哈,好歹还是因我,你才觉醒的呀,“狂态毕露的黑发男子转身离去。”算了,你死后的一切总是我的。“ 天边划过一道血色长虹追击而去,遥遥一声传来。 “一身分阴阳,强者。” 彼此心知肚明,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只是朝夕片刻之奇巧,然而此时足矣。 谢聪闭目再睁,开口道:“你们,可以按照广漠之野的布置来,既然选择了把祂接引到这里,自然早有定计。” 长夜遮天吸收所有逸散气机,实在对这人提不起好气,冷道:“看来我的选择也在你们预计之中。” ”天机难测,唯尽力耳。“ ”那,吾辈说,你,已尽力了。“骨桥之上,身影一步一步逼近,气息波动紊乱了形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广漠之野,天风巡径,梦花幻界,骨雪开道,半月垂空。 倏忽情景再变,无垠虚空,四气化珠,人影浮现,安静祥和,所立虚空,不似人间。凄清的影,泠然的声。 “此地为广漠之野?你们倒是有心了”察觉因果隔绝,竟是大半神通遭禁,若不是四奇化显本源,怕是无力续住这此连接古今的契机,俯首,诸神之陨,转轮自背后浮出,四珠腾气化柱排列其上。 天地无声,然而战局不因无声不启,千万光束随轮转,一世一世,反客为主,先为之攻。 每一束光似乎又是一种波动,无声叙述这一个个故事,有神谪落人间,星辰随之落尽,有仙喋血长空,神龛书写名字,有鬼浴雷而悲,血雨洒向八方,有人八方征战,踏着尸骨而行。万千的心绪,铺面,一个个轮回,毫无保留的映照在广漠之野的天穹之上。 外界,天穹似有所感,顿时铺上一层晦暗,厚重的云层中,是闪电不时的点亮划破。 看着似是未来的情景,自称为谢聪的男子七窍流血,暗自计算着,已经入侵到第四层和第三层之间了吗?也不对,第四层是无尽因果,他只展现了果,未必无尽,可是如何干涉传输这些未来,甚至化显在过去呢? 广漠之野,是因为你吗? 天雷暴涨,四面八方千万里汇聚祁连山,纵横跳跃之下,九州都显渺小。 云层开裂,一道缝隙艰难的在乌云闪电中撕开了口子,有昊光一闪而过。随即一支手拂过,一瞬而平。 南方,有穷无尽,十里山居。 叶离枝头,由清而黄,弦长绝。 良久一声叹息。 ”唉,我当归去了。“ 湖色丝袍轻轻解下,露出昔日葛衣麻鞋。 ”你若愿意,十里山居可永留客。“女子之声清澈如水,潺潺流淌在心里。 听到回答,男子更加黯然,只是客呀,摇了摇头,收琴下弦,一股剑势不由自骨而外发。 ”逆反先天不过百季,当此乱世,你出得怕是再也来不得了。“看他眉心命星晦暗,想到自己好心想留,却是丝毫不领情之模样,女子不由得狠话上口,虽有后悔但也不愿显。 ”生为行,死为止,有始有终,南琴已是休憩了半个甲子,此生足矣。“感受到女子话中激进,一抹轻笑划过,随即心思沉定。”道友盛情,无以为报,性成先天,不避命数,此去吾深知九死一生,然而浩劫将至,无处得安,吾既得见,便无法坐视,这是南琴的道,也是南琴昔日一朝逆反先天的因。“ 话出口,知有不是。但南琴心思已有斩定,自是故意引起心思。既已决定,不复停留。 若说修仙问道,亦有多别,出世入世,先天后天,各有歧途,其间讽刺的有,甚至相杀相爱灭族去道的亦是。 ”好好好,你去赴你的浩劫,我避我的祸端。从此不相干。“ 随着女子厉声气道,南琴唯觉罡风铺面,不由得以袖掩面。待到风息,已是立身无垠海面。 无奈苦笑,虽说九死一生,但不能真指着那一线生机啊,抬头忽见乌云盖顶,猛然失色。 琴上弦闪,化光飞虹离去。 不久之后,但闻一声娇斥:”活该蠢死,烂木头。“ 长夜遮天伸出手,顿时压得万种天象为之黯然,天雷滚滚亦是退避。 却是帮那无上存在稳定了存在性。 ”不如一谈?“ 歪了脖子,却是使得后方的再度变换,似是轮藏无尽,经文浮现天边,更引天威赫赫,看不清的面孔似乎是认真的思考着。”你我,道不同。“ ”何妨一谈?“地皇氏身形虚幻,但谢聪似乎对此丝毫不担心,眼见有交流的可能性,不惜身份搭上一言,原本的方案就是按照最坏的情况做设想,只是都有差错罢了。 ”此世辉煌,亦是没落。吾要救世,先要灭世,如此,而已。“ 长夜遮天点了头,面无表情:“那就这样吧。” 漫漫长夜寂,煌煌天雷起。 万千繁华光中首现,一道人影手持黄金圣剑,率先杀出,随后是戴平天冠者,有衣九龙袍者,十几道身影,无尽的尸骨隔开,远见疆图上的火光交战。 光也夜的交汇,是极尽的升华,如同烟花四散。 正形定神,似是面色潮红,但早有预料,毕竟面对的是只存在传闻之中的广漠之野,还有在那灭绝的劫之前的那群已知无上仙更前,将命与名永埋黑暗的存在。“世间繁华,云烟过眼,前辈一拳尽去,晚辈真是惶恐啊。不过前辈是真的不考虑繁华之后的没落吗?” 虽然首挫对方,长夜遮天却是更加肃然,以往之敌,一拳不尽,复加一拳便是,以天之大,亦有遮天之能为,只是,对方的感觉却是不尽。很像,很像。 简直就是,众生之力! 也很像当初那背后的一剑啊! 冷泠身姿仰躺浮冰之上,呼吸化雪,变易天象。 漫天星辰漫天雪。 星辰之上,似有一剑悬天,若隐若现,剑上锋芒时显时露,与周转星辰交互气息。 “吾当杀了他。”突然,女子开口道,清冷冰凉如同散发杀意的剑锋,让人如闻天籁的同时不寒而栗。 冰中有气无力的传出声音:”杀吧杀吧,识神刻骨的关键时期,你杀了也就算成了。“ ”吾配不上。“未尽的话语随着声音的越低而不闻。 ”咦,“终于闻得一次不同,天晓得大侄女说杀多少次了,真是的,老骨头一把,还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一套吗,不就,相爱相杀,相杀相爱啊。也许悲剧结尾,总有辉煌往昔。可,这配不上又怎么说。”咋个了,大侄女,这好好的,咋就说这话了呢?“ 一朵雪花盖在灯火之上,吓得一衣带雪收起了为老不尊。“冷静冷静,错了错了,你说我听,保证不多嘴。” ”吾得了名,未得他的心。“更像是朋友吧,只是,当初他之封剑,看似情势所逼,却更像是,自行让道。自愿成鼎,本可无情,难能无情啊,纵是有情,然人无意。 总是不如剑道通透,意不平处剑来平,只是,情不平处剑也能平吗? 一声疑问,便是一次堕境,无数声,无数次,尽管明知不可,然而无可避免,终是陷了情劫。 绝艳天纵又如何,福祸相依,天纵亦是天妒。 ”哎呀,不可呀。“大吃一惊,一衣带雪欲破封而出,却是低估了玄冰剑印加持,竟不得破。 出神入天,徒手便可摘星辰,然而先前呼吸而出的,雪泣已然,为不平的剑境哀鸣。 ”吾不悔,吾不退。“绝然的话语一如曾经的傲然,却也是一人眼中的倔强。 剑入情劫,自是不归路,无悔途,不归路上人无归,无悔途上人不悔。 再不一样的剑境相斥,漫天雪起,尽作三尺剑锋。 剑胎先天剑境,然而每次变易,便是杀身之劫。 犹如此刻,万剑加身,白雪红血,飘然而落,形神俱创。 随之,神兵反噬,冰鉴察觉了心境的不一,刹那一刻,漫天风雪,是剑境也是剑阵。 飞雪卷动整个北溟寒风,补益时刻因与神魂血肉相磨去的飞雪剑意。 渺渺天地,十数道流光飞出,最近一处只闻得一句,“一衣带雪,”却见数千飞剑直往,便散了气势,飞出北溟。 剑阵无解而越发趋于极端,星辰之上的剑愈加明晰,有九天直落之势。 “哎呀,自造兵解,我要去杀了那个孽畜呀。”一衣带雪气的口呕朱红,却是无可奈何。剑气剑意剑阵剑境剑劫连成一片,整片天地如同剑界,无可阻,甚至连他身处玄冰之中,亦同外界,不得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