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布式编码》 正文 第一章 车缓缓的停下，严睿关了电动引擎，拉下手闸。 眼前是一栋二层的别墅，在这个英伦小镇风格的别墅区中，与相隔十来米的邻近小楼并没有任何不同。巴掌大的小院，白底黑纹的屋顶与阳台，红褐色的外墙。 “是这里，没错了”，卫志浩吸了一下鼻子。静静的夜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声音。“要不要等等巡警过来？好像没有什么紧急事态，可以等一下。” 三分钟前有人打110报警说听见邻里有惨叫呼救的声音。本来他们已经在加班完回去的路上，却被指挥中心紧急就近调度到这个报警电话的核实任务上来。 严睿转头看看卫志浩，“耗子你感冒还没好，在这给我压阵，等巡警过来你就回去休息。我先过去看看。听指挥中心说的挺紧张的，像是有杀人大案。要不怎么会联络到我们？”一边说着，模了模腰间的枪套，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所有的别墅楼都熄着灯，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只有昏黄的街灯亮着，隔着有些远，只些许灯光蔓延过来，红褐色的外墙由此仿佛映出一丝血色来。一阵风吹过，栅栏后的小院树影婆娑。严睿推了推栅栏门，纹丝不动，是锁上了。严睿往后退了两步，助跑后在栅栏格上踩了一下，轻轻跳进了院子。 身后咚的一声，卫志浩也跟了进来。“老严！”卫志浩轻呼道。严睿回头，看到卫志浩蹲着，指着栅栏旁的石板小路。 月光下，一片黑褐色，那是血迹。 两人都拔出枪来，悄悄走上台阶。房门虚掩着，一推就开。屋里黑洞洞的，窗帘都拉着，月光透不进来。不同于巡警，作为刑警是不会配备夜视仪的，两人又都没有带手电，只好停在门口，等着眼睛适应屋里更暗的环境。 这段短暂的适应期是最危险的，好在屋里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严睿往前缓慢挪动，直到大厅的楼梯处，靠守在那里。又等了一会儿，楼上似乎也没有任何动静。 楼梯的另一侧似乎是一间卧室，门开着，卫志浩进去扫了一圈。没有人，床铺空着整整齐齐，似乎并没有人住。里面还有一个卫生间，飘窗开着。狭小的窗隙正对着邻屋的某个窗口。 卫志浩转了出来，冲严睿比了个手势，轻手轻脚的走向大厅另一侧的一扇关闭的木门。那应该是个厨房，此时通常是不会有人的。严睿仔细的倾听着二楼的动静，又听着卫志浩吸了一下鼻子，看着他推开了厨房门。 明亮的月光透过宽大的厨房窗户，照见屋中的一个人影。 那人坐在地上，膝盖上躺着一个孩子。眼神正与卫志浩交汇上，却似没有瞳距般的空洞，仿佛后面是一个死寂的灵魂。他的衬衣已经大半是黑褐色，那是孩子的血。一滴血滴落在地上，在静夜中听在耳里却似敲锣一般，惊得卫志浩后退了一步。 那人缓缓抬起手。卫志浩莫名感觉到一丝危险，抬枪瞄准道：“别动，扔下手里的东西！”此时大脑辅助sb系统突然冒了出来，在卫志浩的视神经连接区域投射出了“疑似打火机。注意嗅觉！观察是否有爆炸气源！”的小字。 那人的拇指轻轻动了下，似乎要弯下去。危险的感觉已经破在眉睫，严睿的“别开枪”的狂喊声中，卫志浩已经果断的开了枪。 此时，鼻子仿佛闻到了一丝煤气味。然而已经晚了，卫志浩后悔的念头刚刚闪出，便在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中，失去了知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叶韵与周亚楠离开餐厅，往大厦的电梯间走去。叶韵看了看腕表，21:56分。 身后是同事们的觥筹交错和欢呼笑闹声，周亚楠却觉得仿佛是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两位美女，这就走了？”有同事打了个招呼问道。 “下面太吵，去楼顶喝杯咖啡。哎，一会儿抽到奖分我一半啊！”叶韵笑着回应道，“他人呢？居然穿一身蓝色保安服来，真够可以的！”这后一句问的是周亚楠。 “不知道”，周亚楠的语气飘忽。 今天是公司电影大卖的庆功会，可以带家属。卫志浩本来没说要来，可是临时又说要来看看。一起和同事们吃完饭后，便不见了人影。 这顿饭是两人关系破裂后第一次坐在一起吃。周亚楠不清楚自己的感受是什么，是尴尬c厌恶c欢喜c兴奋c憧憬c还是不在意的淡漠？整个过程中，她沉浸在自己的情感和对情感的困惑中，因此他与他人的交谈居然完全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这与之前自己忐忑不安的忧心同事们会发现自己的不幸的婚姻状态形成了对比。任何怜悯c同情或者看客式的兴奋都是她不愿意承受的。她曾经是多么的光彩夺目，即使是在俊男靓女并不少见的娱乐公司里，虽然如今的cg技术早已让演员的挑选脱离了颜值的限制。 两人进了电梯，按了28层顶层天台的按钮。那里有一个露天的咖啡吧，因为和公司在同一栋楼的缘故，有不少同事哪怕是在工作中，都喜欢到这里来要杯咖啡慢慢的饮着一边做事情。 天台上已经三三俩俩的坐了一些人，看上去有不少公司里的熟面孔。天台外面是鳞次栉比的大厦灯火和闪烁的霓虹灯，映着人身体上五颜六色的。再远处则明显的黑了下来。这里以前是繁华庞大的中央商业区，但在ai时代则明显沉寂了不少，只有最中央的区域似乎还保持着活力。有很多文娱产业的公司集中在这里。文娱和餐饮是少数几个受ai影响不大的产业。 “亲爱的，他在那，”叶韵碰了碰周亚楠的胳膊，努努嘴。周亚楠也看到了。远处那身蓝色的保安服在一众西装革履中挺显眼的。他靠在栏杆上，看着外面，一动也不动。 两人找了个桌子坐下，点了两杯咖啡。周亚楠看着叶韵给自己的杯里加了块糖，问她要不要时，幽幽说道，“甜蜜的背后是苦涩，生活中是不是大多都是这样？” “瞧你那矫情样”，叶韵笑道，“还真当自己是哲人了？原先那个爱笑爱闹爱吵架的女汉子去哪了？” 看着方糖滑入杯中，周亚楠觉得似乎有泪水忍不住要从眼眶处盈出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就会这样了？” 叶韵将手搭上闺蜜的手，轻轻握着，“你看我和老严，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夫妻没有隔夜的仇。看开点，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抬头看看星空，你会发现你身边的事都很渺小。” “不一样，回不去了”，周亚楠摇头说道，“当年你和老严介绍他给我的时候，他是多么阳光的一个男孩。现在呢，暴虐c阴郁，他有时会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着你，我视线对上他，他就会躲过去。他不愿意和我交流，哪怕是眼神。我知道我对他的父母没那么好，我不可能把他的父母当成自己亲生的父母，对不对？” “我不知道，怎么就会这样了？”她重复道，抬起头来。 透过座位上的遮阳伞，璀璨的星空挂在头顶上，似乎恒久以来就没有变过。她想起了康德的那句名言，星空和道德。只不过每个人敬畏的道德是不一样的。“他有什么道德？他打我还有理了？”她又有些愤愤不平的想道。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干脆离了吧！老严要是敢打我，我早跟他离了。对不起，你会怪我介绍他给你吗？”叶韵问道。 周亚楠没有注意叶韵在劝和与劝分立场上的摇摆不定。她没有回答，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遮阳伞里传出了忧伤的曲调《挚爱》，那是前一段时间周亚楠最爱循环听的音乐。伞柄上的那个鱼眼摄像头，认出了客人的脸和身份，调取了她最近听音乐的喜好，开始一首首播放下去。 “shut up”，听到熟悉的曲子，周亚楠回过神来轻声喝道，有些粗鲁，但因为对象是ai，没人会计较。她并不太想让叶韵知道她现在喜欢这首曲子。音乐停了下来，伞周的五个针孔投影仪打出亮光，在伞顶拼出了个委屈的卖萌小萝莉的照片后，又将伞面切换成了完全透明的状态。 周围突然传来了几声惊呼。 顺着众人的目光，两人看到一个男人已经站在了天台的围栏上。对面大楼巨大的电子广告屏映照下，那个身影摇摇晃晃，仿佛要扑进屏幕中的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然后，他跳了下去。 “那是？”叶韵猛的转头看向周亚楠，那个位置，那个衣服的颜色。 她看到周亚楠捂着嘴，大股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从卫志浩的葬礼上回来，严睿的心情很是低落。葬礼上卫志浩的父母对周亚楠满腔怒火，横眉冷对，不让她参加，很明显的把卫志浩的自杀归咎于周亚楠。一个本来好好的家庭，就这样散了。最可怜的是卫志浩的孩子，在爷奶和母亲的拉扯中，哭得撕心裂肺。 但是对于自杀，严睿却有不同的看法。搭档了那么久，他相信他不是那种会自杀的人。 卫志浩一年前因为应变失误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而被迫辞职，同时双腿受伤而截肢。当然，在装上了最先进的假肢后，行动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否则也不可能成功应聘智桥公司的保安。智桥公司可是世界属一属二的ai公司，也是国内目前唯一的第二大脑（send bra 简称sb）系统的芯片供货商。而由于ai管理法案第301条暴力约束条款的存在，ai机器人不具有在国内的暴力行动权利。保安因此属于不受ai大规模影响的职业，竞争更是激烈。 卫志浩当了保安后，严睿也与他见过几次，婚姻出现状况的事情他也大概知道一些。但在严睿看来，卫志浩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心理问题。人这一生总有被命运残酷对待的时候，但耗子是个坚强的人，他深信这一点。 邓利多却对此嗤之以鼻。他是公安大学的研究生，刚分配来局里，到了他们组。他的父母可能是领会贯彻上面某次“为多数人谋利益”的讲话精神，给他取了这个名字。这却成了伴随他成长的笑柄。因为世纪初有个外国畅销小说里的魔法教授叫邓不利多。小学时同学们特别喜欢怪声怪气的发邓不利多这几个音来喊他。但在局里，大家因此给他取了个“教授”的绰号，他却认为自己实至名归。 这个小伙子心高气傲的很，说话很直。“我们做警察的讲得是逻辑和证据。非自杀的逻辑在哪？那么多人看他跳下去的。别说ax到现在都没研究出来，就算研究出来了，朝仓跳下去的时候也得有个长纲在旁边教他。你说谁是长纲？周亚楠离他可远的很。” 他说的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很出名的一部日本电影《追捕》里的故事。ax是一种抹去人的情感，控制人的神智的药物。但那只是电影里的幻想。就算是在几十年后的现在，也没有哪种药物可以控制着人克服本能的死亡恐惧而对别人唯命是从。 “会不会被催眠了？”另一个年青警官陈华申说道。旁边的老余弹了他一下后脑勺，说道，“叫你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络小说。你以为催眠可以让人做催眠师要求的任何事情啊？那是不可能的。” 陈华申反驳道，“我就听说过有很厉害的催眠师，据说可以几秒让对方进入催眠状态，当街把钱包送给别人。” “听说，据说”，老余又弹了他一下，“还钱包呢？哪个世纪的事情？你把他找来，催眠我一下试试看。” 教授道：“当你被催眠的时候，身体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是非常放松的。即使可以行动，也与正常人的行动状态有很大不同，一眼就可以区分出来。并且，如果催眠师给予了你一些违背你道德，或者潜意识里不认同的指令的时候，你是不会做出反应的。从高楼上跳下去，不可能有谁的潜意识里会认同。生存还是死亡，生物的本能是前者。” “刚才那些话是你从傻b系统里找来装b的？”陈华申问道。 教授怒道，“我还需要靠傻b系统？我的原生大脑就是中国档案馆加世界百科全书。以往的案例里从来没有催眠使人自杀的例子”，他又摇头晃脑道，“吾未之尝闻也”。 “也不一定是催眠。胁迫呢？”老余提醒道，“抓了把柄，甚至家人的生命作威胁也不是不可能。” “嗯，有道理”，严睿拍拍手，开始分派任务，“老余和教授，你去走访一下耗子的那些亲属，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小陈你去调一下耗子这一年来的通话记录和消费记录，仔细找找疑点，还有数字遗产，查查有没有什么博客日记什么的。我去请教一些专家去。” “真要立案啊？”老余问道，“对上面来说，这很明显是一桩自杀案，你没有充足的理由让上面支持你。” 严睿点点头道，“嗯，我知道。我们私下里查。你看，我都没有申请sb芯片解锁。可是耗子是我们的兄弟，总要试试。” sb芯片的存储区域里会有一些宿主的视觉记忆。除了一些非常重要的图片外，这些视觉记忆会用场景c物体c文字的抽象表述来压缩，这与生物大脑的记忆机制很相似。但即使这种压缩非常有效，存储区域也非常大，但总有不够用的时候。这时就会按时间顺序，随机覆盖一些记忆。 当宿主死亡后，宿主的这些视觉记忆是可以从sb芯片里解锁获取的。但这是关系到每个人的天大的事情，甚至可以上升到人的个体不同和存在意义的哲学层面上。所以ai管理法案中规定了这类芯片在宿主死亡后一年内必须销毁，哪怕是直系亲属也没有查看的权利，除非涉及到重大的刑事案件。但那需要提交足够的证据和进行非常严格而繁琐的审批，并遵循最高安全等级的加解密协议进行解锁。卫志浩这种情况是绝无半点可能。更何况从如此高度上摔下，芯片十有已经受损。 这条路已然走不通，但严睿却隐隐约约有了一丝想法，关于sb芯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您好！严警官，”对面的中年男子礼貌的伸出手，与严睿握了握手，又请严睿在沙发上坐下。 机器秘书转动着轮子滚了过来，手上托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柔声说“水温93度，杯上有显示，请注意不要烫伤”。 严睿点点头道，“谢谢”。这是冲着那中年男子说的。人们还普遍没有养成对着ai讲究礼仪的习惯。 “不客气”，中年男子看了看腕表说道：“那么我们就开始？” 中年男子名叫谢景，是有名的ai律师兼知识产权律师。ai律师是负责与ai相关法律事务纠纷的律师，比较稀少，市场需求量也不大。但每一桩ai案件都有可能具有重大的社会意义，甚至促进相关法律的诞生和修改。因此ai律师都有着相当高的社会地位。 “好的。您对sb芯片很熟悉吧？”严睿问道。 “当然”，谢景伸出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到目前为止，百分之372的国民在脑袋里装了这么个芯片。它能够大幅度提高人的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小幅度提高或降低人的反应能力。但对它的依赖性会极大的抹杀人的创造性思维。它使聪明人愚蠢，它使愚蠢人聪明”。 “哦”，严睿有些惊讶，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那么您呢？您脑袋里装了那玩意吗？” 谢景回答道：“当然，我需要它的存储记忆功能。那么多的法律条款和真实案例用我的原生大脑去装会非常吃力。但我不使用它的分析推理能力。我根本就没有对它做相关的贝叶斯网络训练。” 这是一个严睿不懂的术语。严睿果断的离开了这个话题，“那么它可以使人服从别人的指令吗？” “嗯，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谢景沉吟了一会，“服从直接的命令，这是不可能的。目前原生大脑与sb的桥接是单向的，也就是说sb只能被动的接受大脑的神经指令信号，而不能反过来。大脑不会接受sb的命令，既没有这个连接，也没有这个编解码机制。” 谢景看了看专心听讲的严睿，“这既有伦理上的原因，也有技术上的原因。实际上，就算能被sb被动接受的大脑神经指令信号，也是极其有限的。目前被人类破译的不到十分之一。而sb唯一能够影响人类的方式，是与视觉神经的连接。” “等等，”严睿打断了他的说明，“您刚才不是说连接是单向的吗？” “哦，对不起，是我做了错误的表达。视觉神经是唯一可以接受sb输入的，”谢景解释道，“以前还有听觉神经，但由于出错的后果过于严重，已经被禁止。视觉神经庞大而有冗余，一点损伤或错误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回到你刚才的问题，”谢景继续说道，“如果sb想让你转身奔跑，直接发命令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任何接收单位会接受这个指令。但是它可以通过你的视觉神经，让你看见有个哥斯拉正站在你面前，看着你滴口水。” “你的逃生意识会在你的大脑皮层立刻发出转身跑的命令，通过你的小脑的协调和配合，让你行动起来。一种诱导的方式，也是唯一的方式。”谢景继续滔滔不绝，就像每个专业人士遇到了熟悉的问题的时候，“sb在视觉神经上生成图像，这很普通，对不对？大家都很熟悉。sb给你的任何辅助处理结果，你在sb记忆库里调取的记忆，甚至sb操作菜单，都是以图片的方式出现在你眼里。当然，这需要你闭眼，因为ai管理法案第129条规定了人类的视觉意愿不可损害，在人们使用眼睛的时候，sb产生的叠加视觉面积不允许超过15。” “所以，在你睁着眼睛的时候，即使是诱导式的间接命令也不可行，”谢景最后总结道。 没错，严睿知道这些。每个sb使用者都知道。 “那么，有没有可能有例外？比如某个医生在做大脑与sb的桥接手术时，私下里让大脑能够接收sb的指令，或者绕过15叠加面积的禁令？”严睿不肯轻易放弃。 谢景笑了笑，“据我所知，没有。技术上达不到，风险也非常大，我说的既包括手术风险也包括法律风险。最重要的是，所有的sb芯片厂家都必须向国家ai管理与发展委员会提供芯片的全部资料，不能有任何隐瞒和错误。而且，其上的推理引擎是开源的，并不由智桥公司垄断。训练是每个sb宿主自己完成的，没有别人在里面做手脚。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严睿有些云里雾里。谢景继续解释道，“就好比pc。知道pc的中央处理器的生产厂家tel和操作系统d一s的开发商微软吧？如果把智桥这类的sb芯片类比于tel的cpu，那么推理引擎就是d一s操作系统，sb宿主训练的各种推理任务模块就是d一s上的应用软件。在操作系统和应用软件都是开源的情况下，安全性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严睿有些明白了，但他仍有疑问，“如果芯片有后门呢？pc时代这样的丑闻并不少啊！” 谢景又笑了，“别忘了，我刚才提过，sb芯片厂家必须向国家ai管理与发展委员会开放所有的sb芯片资料，这是ai管理法案第126条的规定。违背的代价及其高昂。而且，就算你隐瞒的后门没有被发现，你要利用它总是需要连接它吧？ai管理法案第131条规定，sb芯片不允许有无线网络连接模块。这很好检查，天线和射频电路非常容易判别出来。而且针对sb的佩戴式无线信号监测设备是可以免费申请的。这十年来，ai管理与发展委员会共发放了近两万台这种设备，使用时长达到二十万人月，没有出现一例sb与外界无线通讯的报告。” “通过sb芯片控制他人行为的严重危害性怎么重视都不为过，ai管理与发展委员会早就有了前瞻性的考虑。这部分的立法工作甚至在sb芯片出现前就开始了。所以，完全不必杞人忧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从谢景处出来，严睿有些迷茫。之前的设想被证明是错误的，这让严睿有些失去了方向。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和老余一起先去看望查访一下卫志浩的父母。 老两口已经不愿再见到周亚楠，从外地赶来后并没有住在儿子曾经的家里。所以他们是在老两口住宿的宾馆里约的见面。 卫志浩的父亲先是表达了对严睿他们帮助张罗卫志浩身后事的谢意，又对卫志浩母亲不能来表示抱歉，“她成日里精神恍惚，不愿意见外人”。 严睿和老余表示理解。卫父明显苍老了许多，白发中再也看不到一丝黑色，消瘦脸庞上的皱纹更是如刀刻一般。严睿移开眼神避免与老人的交错，不忍心自己的同情和怜悯再刺激到老人。 “也许您不愿意再提起或回忆一些事情，但我们还是想知道一些卫志浩与周亚楠关系破裂的原因，如果您知道的话。”老余问道。 “事情都过去了，”卫父明显有些不愿意多谈，“孩子到世上来了一圈又走了，好在还留下了一个孙子，也不是人去无痕。” “我们很快就会回去，孙子跟我们又不亲，什么都听他妈妈的。这里我们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以后也不会再来。”卫父补充道。 严睿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卫父的态度也有些出乎严睿的意料，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因为以他的经验，大多数的国人此时会痛斥儿媳的各种罪状，发泄自己的愤怒与痛苦，并寻求自己的亲人朋友的站队支持。 严睿于是不得不表示，卫志浩的死因还有一些疑点，“但未必真的是疑点，只是做为耗子的朋友又有警察的职业病，不愿意轻易放过去。”严睿又更正道。 卫父有些呆滞的眼神泛起一丝涟漪，“我儿子他他的死有什么问题？不是自杀难道是谋杀？你们怀疑周亚楠？” “不，不，不，您想多了，”严睿急忙纠正道。他努力的组织自己的语言，以避免让老人从自己这里得出某种可能偏执和危险的主观判断，“我们只是调查一下近期志浩接触的人和事情，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这并不只针对周亚楠，还有很多其他人。” “具体的，关于家暴的事情，您能不能给我们详细的说一下？”严睿问道。 “那算什么家暴？不过是在她背上捶了两下，还报警？就是作。”老人有些愤然起来。严睿急忙安抚道，“您消消气，您给仔细说说。” 卫父略微平静了一下说道，“那次事故后，耗子生活不便，假腿还不适应。她希望我们能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照顾耗子，然后她就做了甩手掌柜。这我们也理解，她还要上班，要照顾小然然。可是我们留下来以后，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平常对我们一个笑脸一个招呼都没有。你知道吗，她要我们做什么事，比如接小然然去书法班，她会当我们在场的时候跟小然然说，“别忘了今天放学后有书法班，奶奶会送你去”，然后等着我们问她书法班在哪里，怎么走。可她就是不愿意直接跟我们提这些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开口喊我们爸妈。” “中间有过几次冲突，我也不提了。”老人继续说道，“那次，她和小然然睡的主卧的卫生间的灯坏了，她急着要出门，就让我们找物业换灯管。物业的小维机器人来了把灯管卸了下来，但是那个型号的灯管现在很少了，其他灯管接口不对装不上。小维就走了。我们想了想，卫生间晚上一点光都没有的话也不行，就自作主张的又把那个灯管装了回去。那个灯管不是完全坏了，就是发的光比较暗。灯装在吊顶上，我们也是废了很大劲才装上去的，还要爬梯子的。” “谁知她一点都不领情，回来后大发雷霆，非要我们再把灯管卸下来。那时候已经很晚了，让我们摸黑爬梯子，我们当然不愿意。再说，等新灯管来了后一起弄不是也挺好。可她就是不依不饶，说她有壁灯可以安在插座上，不需要我们考虑黑不黑的问题。可是我们又不知道。她还要给物业打电话，让再派人来卸灯管。虽然小维是机器人，但接电话分派任务的还是普通人啊，让人想这家是怎么回事啊。我后来还是爬梯子上去把灯管又卸了下来。你说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非要这么较劲？”老人终于走在了控诉儿媳的正常路线上，这让谈话变得非常容易起来。 “很多女人都这样，”严睿附和道。“她大概认为她是一家之主，所以她的命令你们不需要理解更不可以改动，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您继续？” “耗子当时也在，说了她几句被她顶了回来。你知道吗？她说耗子被炸断了腿是对我们的报应，有些人生气的时候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耗子没能忍住就动了手，冲着她后背捶了两拳。他其实走路都还不稳。然后那个女人就报了警，警察就来了，看周亚楠也不像有什么伤，草草问了几句就走了，验伤的事大家都没提。谁是谁非警察清楚着呢，看周亚楠说话的样子就是个厉害的，耗子又有残疾。” “这件事后他们就开始闹离婚。耗子的岳父母家里对耗子口诛笔伐。我就跟耗子说他不该动手的，动了手反而变成我们理亏了。耗子说如果他不动手他担心自己还会忍下去，这是给自己一个决心，也给周亚楠一个决心。因为周亚楠她们家对家暴的事情看得很重，周亚楠母亲看过一部反映家暴的电视剧，非常的义愤填膺，还在人代会上发表过对家暴的提案。其实她们这样的人哪里懂家暴是怎么回事，她们有哪个在家庭里是弱者？中国大多数的女人，尤其大城市里的女人，早就翻天了。” 最后这句话可以让卫父被一些女人划归为直男癌患者了吧？严睿的思维有些发散。灯管和家暴的事情严睿从叶韵嘴里听到过另外一个版本。那个版本里，卫父卫母逼迫周亚楠大晚上的去商店里买新灯管换上。叶韵还不无鄙夷的说坏人变老了。两个版本一比较，严睿觉得明显是卫父的版本更可信，虽然他也没有什么证据。 “他们闹离婚，还是因为我们的缘故，我们心里很不是滋味。耗子的腿日常活动也没什么太大问题了。我们待在这可能只会激化矛盾。我们离开，也许他们就会和好。我们就回去了。其实我老伴是不同意我们就这么回去的，怕周亚楠不照顾她，或者照顾不好。不过我想我们不可能照顾耗子一辈子，我们也没几年了。他总需要个伴，别老了孤单单一人，小然然也需要个完整的家庭。没想到没想到”卫父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两人回到车上的时候，都有些沉默。老余塞了根烟在嘴里，又给严睿点了一根，说道，“挺不好受的吧？” 严睿点点头说，“是，心里不是滋味”。从卫父口里勾画出的周亚楠与他接触过的那个活泼开朗大大咧咧的形象完全对不上，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人都有负面的一面。对同事c朋友c非直系亲属，甚至陌生人，中国人习惯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但是负面情绪就只能冲着自己亲人发泄。父母能包容你，孩子离不开你，但是另一半和他父母就会厌恶你。而女人一旦在自己的丈夫和公婆前有了非常负面的一次展现后，就更是破罐子破摔，百无禁忌，彻底泼下去。”老余感概道，“以前有个学者分析过中国婆媳的关系为什么是世界上最难处的关系。得出的结论是，因为她们不是亲人却被要求互相当对方是亲人，这由此产生了极其混乱的标准。是否当对方是亲人因人而异c因事而异。当需要公婆来带孩子或者需要媳妇来端屎端尿的时候，他们就是亲人。当不想讲究礼节希望随意不拘的时候，他们也是亲人。但你会因对方悲伤而悲伤，因对方快乐而快乐吗？不会，这个时候他们就成了不相干的人。 “能把婆媳关系弄好的女人，都是在任何场合下标准都一致的。要么把对方当亲人，要么不当亲人，不因场合而变。外国人在这方面，基本都是不当亲人当朋友的，所以矛盾冲突就不像我们国内那么剧烈。”老余总结道。 严睿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你还挺有研究。这是切身之痛？” “活了这么把年纪，总有点感想。”老余对严睿的取笑处之泰然，“我那婆娘以前跟我妈也不太对付，不过还好，面子上过得去。现在又开始抱怨儿媳怎么怎么不好。我跟她说，你以前对我妈不也这样？人啊，换位思考真是难。” 严睿点点头，在面板上的常去地址中，点选了警局的地址。车子开始滑动向前，车里响起一个女声，“速度优先还是能耗优先？”。 “速度” “期望速度是多少？” “一百一”，严睿答道。这个期望速度是警车的特权。普通无人汽车不会有这个选项。否则ai调度系统的工作量将大大增加。无人汽车更多的还是排着队以同样的速度向前行驶。在无人驾驶时代到来之前的来回变道超车c加塞等等情形已经非常少见。只有警车c救护车以及一些特权车辆才有可以随意调节车速的权限。车辆是否可以随意调节速度，标志着一个人社会地位的高低。 严睿将座椅背放下，双手枕脑躺了下来，将烟叼在嘴里，思索着下一步的方向。 “侦测到车内有人吸烟，吸烟有害健康。吸烟产生的烟雾中已被证实的致癌物质约60余种” “闭嘴。”老余喝道。 车子加速起来，混入滚滚洪流中，以设定的期望速度，来回变道超车。经过的车辆都纷纷配合的降低了速度，拉开空档。老余对比着旁边车流的缓慢，体会这风驰电掣的感觉，感慨道，“就冲着堵车的时候都让我，当警察也值了。” 无人驾驶时代来临后，交通反而更堵了，这与之前专家设想的汽车共享率提高带来车辆保有率下降的期望正相反。汽车共享率并没有明显的提高，原因是多方面的。汽车价格在持续下降。汽车除了作为交通工具还有私密空间的性质。此外，停车的困难和昂贵并没有太大的改善，但现在人们开车上班后可以让车自动回家，到下班时再自动来接，电费比停车费还便宜。汽车在路上无人空跑的情形比比皆是。 政府曾经准备对汽车保有施以重税，但在强烈的反对声中退缩了，这与过去房产税的难产情况类似。最后又重拾起了车牌摇号的政策限制汽车的增长。 ai时代来临后，各行各业都遭到了巨大的冲击。毕竟，这是对人类的智力优势和职业技能的全面逼近和替代，与马车换汽车的旧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整个世界都是市面萧条c城市萎缩。交通情况倒是开始有了好转。 回到局里，教授向严睿报告了他的走访情况。周亚楠不愿意接受他的约见。其它亲戚走访了几位，并没有得到什么可疑情况。教授觉得，胁迫什么的实在是有些无稽。 “小陈呢？你查到什么没有？”严睿问陈华申道。 “耗子的消费记录上显示，他最近主要的消费发生在一个叫绿森的假肢康复中心。其余的都是超市c便利店c快餐店之类的，没发现可疑消费。倒是通话记录上有个值得注意的打了31次的联系人，是绿森的一名叫顾欣欣的护士。”陈华申回答道，又神秘了笑了笑道，“我还查到了一个情况。周亚楠名下的那辆云来汽车，上个月有过两次疑似曲奇的行为。” 曲奇指的是“曲线骑行”。无人驾驶普及后，很多情侣不去宾馆开房，而是直接在车上。车子行驶的同时他们在车上骑骋，而且车辆行驶轨迹通常是曲线或者绕圈，所以被戏称为曲奇。 这当然没有在宾馆舒服，但胜在隐秘，不用担心警察查房或开房记录曝光。所以更多的是被卖淫嫖娼者采用。警方曾经提议要求所有的车辆安装拍摄车辆内部的摄像头，但这种无脑提议被全体民众一致以侵犯的理由反对，而不了了之。但替代办法总是有的。警方让ai对路上的每个车辆进行运动轨迹和停靠时间的分析，对疑似曲奇的行为进行标记。同一辆车的标记次数多过一定数目时，就会有交警针对性的进行拦停检查。 小陈的这个发现让严睿对周亚楠的观感再一次的刷新。但严睿转念一想，那只是疑似，而且车也未必是周亚楠在用，又或者是耗子和周亚楠两人在车上呢。一切还得去问了周亚楠才知道。 “我明天去找找周亚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第二天与周亚楠的会面仍然未能实现。周亚楠拒绝与他人见面。据叶韵描述，周亚楠现在似乎完全变了个人一般，沉默寡言，总是神游天外。她觉得所有人都认为她逼死了自己的丈夫，她的精神都快崩溃了。 “有人当着她的面这么说么”严睿怀疑道。 “应该是没有，但是她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她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每天除了接送然然，哪里也不去。有时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叶韵说道，“这么下去，她会得抑郁症的。” “所以她需要与外界交流”，严睿说道，“配合我把事情查清楚，可以还她清白，如果她并没有促成耗子的死的话。” “你想还她清白？这话你自己相信吗？”叶韵嗤道，“在你眼里，她恐怕是个谋杀犯吧？明明是卫志浩自己心理脆弱，没个男人样，妈宝男一个，打老婆倒是很在行。” “你胡说些什么？”严睿不禁有些大声说道，“能不能对耗子有点同情心。不要那么主观臆断好不好？耗子妈宝男？周亚楠对她公婆不好，有没有你的因素在里面？你们那些女同事中午吃饭的时候聊天就是怎么治公婆，这可是你自己跟我说的。我就纳了闷了，你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点的羞耻心？你们追求的难道不应该是和公婆和睦相处？非要压倒对方胜利了你们就开心了？周亚楠现在很开心是不是？” “是我主观臆断还是你主观臆断？”叶韵的声音比严睿更大，“你居然冲我吼？说得好像我对你爸妈怎么样了。我给你爸妈买清洁机器人，怕你爸妈打扫累着。买厨艺机器人，让你爸妈别沾油烟。你爸妈呢？非要把清洁机器人服务停了，说浪费钱。傻不傻？头半年的服务费已经在购买费用里了。然后你爸妈倒是打扫干净一点啊，又弄不干净。厨艺机器人也是，非要停了，可又做的那么难吃。这到底是谁的家，我他妈的怎么做个主就那么难？” 严睿冷眼看她，说道，“你怎么没做主？机器人服务不是又都续上了？有事情就不能好好商量？说人傻，对长辈有没有点尊重？那次，我爸怕你下班回来饭菜冷了，掐着点做的，结果时间没掌握好，你回来菜没马上端上来，你转身就出门去餐馆吃，对人还有没有半点尊重？我注意到现在你下班回来进门连爸妈都不喊，就像陌生人一样。他们过来帮我们带孩子，是你提出来的吧？请别人帮忙，最起码的尊重得有吧？” 叶韵更是生气，“帮自己儿子带孩子，算多大的功劳？那是他们自己的亲孙子。招他们来还不是因为你成天不着家。我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我容易么我？”说着开始抹眼泪。 严睿看她夹缠不清，更是厌烦，说了一声“不可理喻”，摔门而出。 上班的路上，严睿接到了自己母亲打来的一个电话。 “小睿，我跟你说说个事，没影响你的工作吧？”母亲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带着一丝哭音，严睿心里就是一紧。 事情发生在严睿走后，叶韵送儿子严旭晨去上学。因为课后会去直接去上围棋班，小旭晨要求带上折扇。班里的老师下棋时会不时把折扇啪的打开摇摇，小旭晨希望模仿一下这派头。爷爷那里有把折扇，上面有小堂姐得奖的书法，爷爷很宝贝。但是爷爷说了，如果小旭晨肯吃爷爷现做的包子豆浆，不吃昨晚外面店里买的糕点的话，就把扇子借给小旭晨。早上爷爷去菜场前，叶韵还说小旭晨是不会吃包子豆浆的，算了算了。小旭晨却真的没碰糕点，而是把包子豆浆吃了下去。 然而折扇却没能找到，打爷爷的电话也没接，可能是因为没听到铃声。小旭晨又哭又闹，叶韵于是便发了狠，说我他妈的哪怕今天不上班了也要找出来。她冲进了老两口的卧室，开始翻两人的包，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两人的床上。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严睿母亲轻轻抽泣着。严睿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一口气怎么也出不去。 到了警局后，严睿接到个信息，是叶韵的。说不敢劳驾两位老人去接送小旭晨去围棋班，要严睿下午早点下班去。 “我想杀人”，严睿对老余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沉浸在工作中后，严睿心里愤懑之气总算是好了些。 案情讨论会一度进行不下去。缺少了对周亚楠的询问调查，很多事情都无法进行下去。由于没有正式立案，也无法强制周亚楠配合。 “周亚楠疑点很大”，小陈两腿翘在会议室的桌上，嘴里叼着烟，作总结性发言道，“还有她那个奸夫，居然知道在摄像头死角上下车，怎么看怎么可疑。” 小陈调取了疑似曲奇的那两次的相关监控录像。那两次的和终点都是卫志浩家里的车库，虽然中间有过停车，但居然找不到车辆上下客的画面。 “说得都是废话”，老余又弹了下小陈的脑门，说道，“关键是怎么找到这个奸夫。” “你们就这么肯定是周亚楠和奸夫啊？”教授反问道，“作为一个有道德操守的警官，我要提醒你们，千万不要主观臆断。” “切，”小陈不屑一顾，“我们这叫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对不对，头？” 严睿沉闷的抽着烟，没理他。 “今天头不太对，八成跟嫂子吵架了”，教授挤眉弄眼。 “你说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贤惠温柔的女人现在跟国宝大熊猫一样稀少。”严睿突然说道。 小陈附和道，“确实，据说现在要找处女得去幼儿园了。中国女人是一下子就放纵起来了，比老外那点程度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觉得就该用老祖宗的三从四德管着她们。世纪初的那个武打明星说什么来着，中国人是需要管的。这话尤其适用于中国女人。” “其实不只是中国女人，中国男人也是这样。高压管制下就是顺民，放松了就立马成了刁民。做事情也没有分寸，喜欢把事情做绝。老孔那句近之不逊远之则怨，就是说的分寸的事情。老孔还有一句克己复礼，前半句就是说要克制自己。可是中国人就没几个能克制自己的”，教授说起这些来，开始滔滔不绝，“那些做生意的恨不得全天下的财富都到自己碗里来，一口汤都不留给别人。搞政治的就更别提了，妥协这个词你在古籍中见过吗？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那教导可是牢记在心。再看看普通中国人都有些什么想法，比如这世上没有什么完全的公平，所以别跟我提公平。你可以任意把公平替换成平等啊c自由啊等等。这种思维是不是很绝？老孔为什么强调中庸，就是因为中国人一点都不中庸。” “老孔虽然算不上什么伟大的哲学家，分析社会问题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头疼说头脚疼说脚，不过他看症状还是看得满准的。你看他强调什么，中国人其实就缺什么。他说中庸，其实中国人考虑问题做事情都很偏执和绝对化。他说信义，其实中国人除了个不知真假的尾生抱柱外，举不出几个讲诚信的例子来。他说礼仪，其实中国人除了那种用于固化阶层的形式化的下对上的礼仪外，各阶层之间哪有那种平等的礼仪？当然现在好点了，但你听说过古代哪个官员会对上茶的小二说谢谢吗？”教授越说越来劲。 老余打断道，“我虽然读书少，但你这话也听着觉得不太对。孔子强调礼仪，强调的就是那种固化阶层的礼仪好不好？他可不是因为官员没对小二说谢谢才强调的礼仪。他还说过礼不下大夫呢！” “礼不下庶人”，教授纠正道，“你说的也没错。但我认为老孔就是看到中国人没礼貌，都不把对方当人，动不动打打杀杀的，所以才要搞一套确定上下尊卑的礼仪来维稳。他那是看对了症状，开错了药方。所以我说的也没错。”教授辩解道。 老余哼道，“你说孔子头疼医头c脚疼医脚。那你给把把脉看看？” “这很简单”，教授得意洋洋，“我跟你说，人的素质的问题其实就是教育的问题。中国自古以来教育环境太差。底层老百姓都是文盲没办法，上层社会则是三妻四妾。家里妻妾勾心斗角，孩子心理怎么会健康？最变态的就是皇宫，按金庸的说法，那是最阴暗肮脏的地方，国家的统治者都是这种地方出来，能人格健全就不错了。西方一夫一妻制下的家庭生态则健康的多。所以，中国的教育问题，其实是婚姻制度问题。” 教授呡了口茶，继续说道，“那么中国为什么会搞出个三妻四妾？因为婴儿存活率太低，要保证有子嗣。所以，中国的婚姻制度问题，其实是个婴儿存活率的医学问题。” “古代医学落后，这没办法。当然，我们的中医还是很优秀的。”教授又继续说道，“但据说古代有个很不好的习惯，用生锈的剪刀剪婴儿脐带，这很容易造成感染。所以，很简单，禁止用生锈的剪刀剪脐带，是我代替老孔为两千年来的中国社会问题开出的一剂药方。” 严睿听他们越扯越不着边，敲敲桌子，说道，“谢了！我没事！扯太远了。回到案情上来。” “我觉得吧，周亚楠的夫妻关系啊，婆媳关系啊，什么奸夫不奸夫的，现阶段都不是关键”，教授正色道，“关键是卫志浩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了下去。你觉得是谋杀，这就是个过不去的坎。这个问题你怎么破？” 是啊，怎么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严睿把小旭晨送到围棋班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几分钟。今天是对局课，前台的老师将小旭晨领进教室安排做下，拖了一台对局机器人到小旭晨对面，按下启动键。严睿看着小旭晨用食指和中指拈起一枚黑棋，在棋盘上一角啪的敲下，机器人则立刻用机械手在对角放了一子。两边开始都是下得飞快。 严睿还是第一次来，站在教室门口四下打量。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请问您是”。严睿回过头。那是一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三十来岁的男子。 “哦，我是严旭晨的爸爸”，严睿解释道。 “还是第一次见到您，”那男子微笑道，“以前都是爷爷奶奶来啊。我姓李，是这个围棋学校的校长。” “您好您好，”严睿急忙招呼道，“工作比较忙，很少有时间，这是第一次来。” 两人又客套几句，严睿找了个话题说道，“我看这里有很多下棋机器人啊，老师倒是挺少的，是因为教围棋的事情机器已经可以代替人类了吗？这样下去老师们会不会失业？”如果就是跟冰冷的机器人下棋，严睿觉得这个班可就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更重要的是多和人交流。 李老师说道，“这倒不会。机器还是代替不了人，不是机器下不过人类，而是机器不会教。学围棋主要两个方法，一个是老师教，一个是自己多跟人对局。老师给你讲原理告诉你这步为什么要这么走，但这不够，还得多下棋。棋下多了，棋感就上来了，哪怕不是想得很清楚，但模模糊糊也会下出妙手来。所以我们进了很多机器人跟小朋友们多对局。但机器是不懂得怎么教的，当不了老师的。你看，ai管理委员会从来就没有对围棋ai做过配额限制。前一阵子还有好多医生在ai管理委员会楼前静坐，抗议医疗ai配额的增加。我们这行就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那为什么ai不会教围棋呢？”严睿又好奇问道，“我知道中小学数学物理都有很多ai在教课，说明有明确客观规律的科目ai似乎是可以胜任的。围棋有很确定的规律吧？ai既然可以下赢人类，为什么不会教呢？” “这个解释起来有些难度。您对神经网络有了解吗？n，n，lst这些名词您听过吗？”李老师问道。 “没有”，严睿摇头说道，“神经网络这个概念倒是科普过，就是很多神经元组成一层，很多层组成一个网络。层内的神经元不能相互连接，层间可以。有一层的神经元接受输入信号，然后层层传递计算，直到有另外一层的神经元给出结果。是这样吧？” “不错，您是什么专业毕业的？”李老师赞叹道。 “我是警察，专业嘛，刑事侦查。”严睿答道。 “那真不错。很少有外行能这么简洁的给出神经网络的描述”，李老师又夸赞了一下，说道，“当然，大家在脑子里搜一下sb系统，可能也都能给出标准答案来，但是能否理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您看来是内行啊，是学哪个专业的”，严睿问道。 “确实，我就是学人工智能的”，李老师回答道，“出来就失业。普通的调参码农机器就可以干，搞研究又搞不了，只能带带孩子了。现在也只有和人打交道比较多的行业还能保存下来。” 严睿点点头。李老师又回到刚才话题，“ai之所以不会教围棋，是因为它自己都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这么走，每一步好在哪里差在哪里。从alphag一时代就是这样，几十年来并没有什么进步。因为它里面的信息传递是分布式编码。” “分布式编码？”严睿表示困惑。 “嗯”，李老师想了想，说道，“说个故事，以前明清时期有个官宦人家，男主人有八房姨太太。他要到哪房姨太处过夜，该姨太房门前就会高高挂起一个大红灯笼。这个老爷很抠门，他觉得八个灯笼太浪费。他对易经八卦有点研究，就照葫芦画瓢的用三个灯笼来表示。三个灯全灭，那就是去第一个姨太那。一二灭，三亮，就是去二房。一三灭，二亮，就是去三房。一灭，二三亮就是去四房。以此类推。” “这不就是二进制吗？”严睿问道。 “没错，二进制编码就可以看作是分布式编码”，李老师解释道，“因为去哪房的信息分散在三个灯笼上，少了哪个灯笼都不行，所以说它是分布式的。” 李老师又继续说道，“这里分布式编码的一个问题是，每个灯笼的意义不是显而易见的。与八个灯笼的方式相比，姨太太们现在需要懂一点两仪八卦。姨太太们根据三个灯笼的明暗，确定老爷去哪房的过程就是个解码的过程。我们可以用灯笼比喻ai的大型神经网络的每个神经元，这样灯笼的数目变成了上百万甚至更多，而且每个灯笼的明暗程度可以有上百档，而不只是亮或者灭。这对姨太太们的解码过程完全是个灾难。” “如果解码很困难，那这个系统就无法用了吧？那又有什么意义？”严睿问道。 “解码过程是可以训练出来的。比如围棋机器人，它考虑下一步的时候，棋盘上每个位置的得分与几百万灯笼的状态的对应关系都是训练出来的。但是，你并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下在四路的得分是90而下在三路是70？是因为离中腹更近更容易逃跑吗？那么需要逃跑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些信息都分布在那几百万灯笼的状态里面，你无法汇总。你的解码过程只负责棋盘位置的得分，其它的你解不出来。” 李老师总结道，“这就是为什么ai当不了围棋老师。因为它不知道它这么做的实际意义，因为分布式编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围棋班还要一个小时才结束。严睿无所事事，这么短时间去警局来回跑又没什么意思，看到旁边还有个vr游戏厅，便进去转了转。 里面有七八个小厅。大多是一面玻璃墙与走廊隔着，透过玻璃墙，可以看到有些空着，有些里面有人，戴着硕大的vr眼镜正手舞足蹈。其实更小巧的vr眼镜早已在国外出现，采用无线电源的方式，这就节省了电池的重量和体积，这对于计算需求越来越大，显示需求越来越精细的vr眼镜来说至关重要。然而无线接电的方式，在国内招到了剧烈抵制。无线辐射c而且还离大脑那么近，这触动了绝大多数人的神经。即使有专家发表文章声称这种谐振式无线充电技术无辐射，但人们对辐射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 其中一间屋子略大些，靠走廊的一面并不是玻璃墙。严睿通过门上的小窗口，看见里面正有一个孩子拿着把模型枪，在厅的中央区域跑跳闪躲，并朝着四周扣动扳机。几台投影仪将光打在四周的墙面上，除了靠门口这块，拼成了一幅战场的画面。里面噼里啪啦的枪声中，靠门口有几个孩子在叫着“左面左面，十点十点”。 严睿推开门进去，几个孩子回头看了看，注意力又被战场吸引了过去。有个成年人在里面，凑过来问道，“是来玩的？要开个厅？” 严睿摆摆手，说道，“我就看看他们玩。怎么这画面有点抖？” 前面一个孩子转过头，很鄙视的看了严睿一眼，说道，“你傻啊。这画面是跟着玩游戏的那人的。你到中间去玩玩就知道了。” 那个成年人拍了那孩子的脑袋一下，“小屁孩，要懂点礼貌。”转过来对严睿笑道，“这帮小兔崽子，没大没小惯了。”又解释道，“投影仪是根据中间那个玩家的眼球视线，计算应该投影的画面，投影出来后，中间那个玩家会觉得很逼真，但我们旁边看会觉得有变形。玩家位置变化的快的话，我们旁边看着就会有点抖。” 他看严睿似乎有点似懂非懂，继续说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不可完成的任务。里面有一段在克里姆林宫里，主角用一个屏幕挡在自己前面，然后背投打出身后的走廊画面。那个画面就会跟着屏幕前的卫兵的眼球位置变化。你看看就明白了。” “哦，我知道”，严睿想起来了，他小学时在电影院里看过，印象很深刻，“不可完成的任务之幽灵协议。汤姆克鲁斯的，又是蹦极又是飙车，挺精彩的一部电影。” 说到这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但却没抓住，似乎很重要，但严睿回想不起来。 是什么？是什么？心里有个声音催促道。 耳朵里听着那人说道，“没错，汤姆克鲁斯，在迪拜塔上爬上爬下，跳来跳去的那部。” “我操”，严睿跳了起来。 没错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他冲出游戏厅，跳上自己的车，往警局飞驰而去。在车上，他打了个电话给爸妈，让去围棋班接一下小旭晨，并且说晚上可能会很晚甚至不回去。放下电话，他的手在发抖。 回到警局，严睿召集了他的组员去会议室。大家在会议室坐下后，严睿的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耗子的案子，如果是谋杀，可以有一种方法。”他停下来，看看其他人，“凶手装扮成耗子跳了下去，中途把耗子换上扔下。” 会议室里本来还有些嗡嗡低语的闲聊，突然就静了下来，然后小陈笑道，“头儿您可真是天马行空！” “我认真的”，严睿说道。 教授想了想，点头说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中间用什么东西接住，比如从下面某个窗口伸出块木板。凶手跳上去后，钻进窗口，收回木板，再将受害者从窗口扔出。” 老余琢磨了一会，反驳道，“这个好像是某个推理小说中曾经有过的套路。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首先凶手需要和被害者体型相似。其次，这个木板安放的窗口不能离跳出位置太远，最多一层，这就有了地形环境上的限制。然而即使这样，也不能保证凶手能干净利落的跳在上面不出意外。” 老余看其他几人都点头赞同，继续说道，“再其次，凶手跳下去必然会引起别人注意，他也肯定会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么他跳到木板上的声音就很可能被人注意到，节外生枝。”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跳下去后必然会有人追去探头去看。他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爬进窗户，抽回木板，推下受害者。时间太紧，就算有帮手协助也快不了多少。变数太多，所以我觉得不具有可行性。” “不用木板”，严睿说道，“在27楼固定一个绳子，大概一层高度那么长，再将绳头引到28楼天台。凶手跳下去之前，在手臂上固定上绳子，那么他跳下去后会荡进26层的窗户里，再迅速把被害者推出。这个过程比其他方法可靠也迅速得多。如果凶手身手矫健的话，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 “那天夜里没什么月光。天台上的照明并不亮，隔得又很远，认错人毫不稀奇。27层引出的绳子也很难被人注意到。其实要证实很容易。查查下面27层26层两个窗户的房间属于谁。如果我没记错得话，应该属于美晟大酒店。查查被谁登记了。”严睿继续说道，“另外，27层的那个窗台和26层的窗口顶部应该很容易留下绳子的残留纤维，去找找。凶手可能是攀岩或者蹦极这些运动的爱好者，这些都是线索。” “大家行动起来”，严睿敦促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调查行动初步的结果很是令人振奋。26层c27层确实都属于美晟大酒店。不过27层原先是美晟大酒店的餐厅，因为效益问题，目前已经盘了出去，被华远文化也就是周亚楠和叶韵所在公司租下，计划改造为公司餐厅和综合娱乐体验厅。 “27层刚开始装修，原有门禁都已失效，只在总门那有一把链条锁，经检查已被人为剪断。26层在卫志浩跳下去的位置的正下方的是2611室，是一个豪华套间。当晚的登记记录显示，入住人名叫王逸，男，31岁，未婚。经我们查实，他在华远文化的策划部门工作，与周亚楠在同一个部门。但是否与周亚楠有未公开的关系，则尚不清楚” 教授看看下面会议室围坐的众人，尤其是前排的领导吕处长。那是对他们工作持肯定还是否定态度，决定是否立案的关键性人物。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熬了一夜，大家的脸上多少都有些疲倦，神情却都是透着兴奋。吕处长点点头，示意教授继续。 “我们昨晚实地勘查了那两个窗口。两个窗户的规格是相同的，都是高度21米，加上窗台高09米，窗顶距楼面3米。窗宽则是12米。窗户形式是底部向外开启的飘窗，但是要完全卸下来并不困难。卸下来后，一个人钻进钻出基本不会有任何阻碍。27层的那个窗台确实发现有尼龙绳纤维残留，但26层则没有发现。综上所述，严组长的推断合情合理，目前的证据链也相当支持。王逸很可能是杀人凶手，但目前尚无直接证据证明这一点。下一步怎么办还请领导指示。” “这人什么背景？”严睿问道。 “父母都是普通白领，均已提前退休。本人是中南美院本科毕业，已工作7年。” “先把人弄来配合调查。一些非暴力的审讯手段都可以用上。这个人嫌疑很大，不用太多顾虑”，吕处长说道，“妈的，居然敢害警察，害我们兄弟，给我狠狠地查。” 得了尚方宝剑，大家迅速行动了起来。 正是上班时间，严睿带人来到美晟大厦6层。这里是华远文化的策划部所在楼层。小陈已经等在了外面。从华远的hr部门查到王逸资料并反馈回局里后，他就一直守在了这里，以确保清楚嫌疑人的行踪。 “就是那个穿白色夹克衫的，”小陈指着道。隔着玻璃门，严睿观察了一下，确实和卫志浩的体形颇为相似。 小陈冲着旁边的华远hr点点头。hr将脸对准玻璃门旁的摄像头，门叮得一声滑了开来。严睿带着人闯了进去，向王逸走去。几人的架势引得厅里一阵骚动，各小隔间后面的华远员工纷纷抬起头来打量。 王逸也抬头来，眼神与严睿的碰个正着。严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从惊讶到惊慌再到满不在乎。他站了起来，等着众人上前。 严睿取出警官证，在王逸眼前晃了一下，说道，“王逸是吧？有一宗谋杀案需要你跟我们去配合调查一下。” “是要逮捕我？逮捕令呢？”王逸平静的问道。 似乎心理素质不错。几位警官对视了一下。严睿说道，“只是请你协助调查，不是逮捕。24小时后你就可以回家的。请吧！” 王逸随着警察们来到楼下，上了一辆警车。老余和教授坐在前面，严睿和小陈一左一右将王逸夹在中间。 警车开上环城高速的时候，严睿接到了叶韵的电话。电话里叶韵冷冷的说道，“严睿你行啊，一晚上不回来连个招呼都不打，不要这个家了是吧。” “我昨晚有案子要弄，跟我爸妈说过了。她们没跟你说？”严睿说道，脑子里想起来昨天的不愉快事件，暗骂自己真老年痴呆了。昨天两方冲突得这么厉害，很可能见面也不说话的。 果然听叶韵说道，“你妈昨天跟你告状了吧？你是故意跟我撒气来着吧？居然把责任推你爸妈身上，你可真不是个男人。你这种窝囊废，我当初居然瞎了眼找你，我真是后悔死了。” 严睿刚想说彼此彼此，叶韵已经挂了电话。严睿气得青筋迸起。 “警官，你大姨妈来了？”王逸嘻嘻笑道，“要么就是便秘？” 严睿看着王逸，“你很嚣张啊！有点变态凶手的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杀人挑衅警察很酷？” “你在诱供我？”王逸笑容不变，继续说道，“这车里有录音录像设备吧？我没那么蠢的，警官。我怎么会杀人？我是守法公民。但是警官你的脾气让我怀疑你会逼供。” “没有”，严睿拉了一个斜向上的长音，“这车里没有录音录像设备。否则我还怎么对付你？” 严睿的声音低沉了下来，“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吗？我会把你一脚踢下车去。现在时速90，你猜猜你会不会摔死？没摔死的话会不会被后面的车撞死压死？不要以为行车ai有多智能应变多迅速，这种突发情况ai没被训练过，应付不来的。否则每天怎么会有那么多小猫小狗被撞死？你看后面那辆车，我们紧急刹车的话它也会立即刹车，会停在我们车后2到3米之间，非常非常精确。但是你被踢下去滚在路上的时候，你猜它会不会马上刹车？” “你不敢”，王逸的笑容有些勉强，“除非你想坐牢。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你自己畏罪潜逃，不顾危险跳车，死了残了当然你自己负责。最好是死了，拿你的sb芯片查一下你的记忆，省得我们还要费劲审讯你找证据。只要证明了你是杀人凶手，其他的就都不是事，哪怕大家都知道是我故意干掉的你。” “你疯了吧？”王逸叫道。 “没错！我的家不像个家。我老婆说我不是个男人。你害了我兄弟还敢在我面前挑衅我”，严睿的声音里有了种不顾一切的味道，“现在，你说我敢不敢？” 严睿左手猛地推开车门，右手拎着王逸的裤腰，将他往车外扔去。 “我操，头你来真的？”小陈从前排爬起，慌忙拽向严睿的臂膀。 “不要啊，大哥”，王逸涕泪交流的喊道，一只手抵着车门上方，一只手扒着前排座椅，挣扎着往车里躲。 “不想马上就死或残的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你逃不掉了，认命吧，没有任何希望。”教授鄙夷的说道。 王逸忙不迭的点头道，“我交代我交代。” 严睿减弱了手臂的力量。王逸突然平静了下来，抬眼看着严睿道，“你刚才是真的想杀我吧？” 严睿一愣。王逸突然诡异的一笑，双脚用力一蹬，身体便飞了出去，向马路中间落下。旁边车道的车辆反映不及，速度未减的向王逸冲去。王逸的双手在车前盖上一按，人斜飞而起，在刺耳的刹车声中，落在了停下的车辆的前方。 警车也随即紧急制动，车未停稳，小陈已跃了下来，向侧后方的王逸扑去。王逸此时已冲向路边，准备翻护栏而去，见小陈追来，居然转身停了下来。 小陈奔跑之中，左脚一点，人已腾空跃起，右脚小腿后收，快滑至王逸身前时小腿倏的弹出，踢向王逸面门。王逸向后退了一步，左手一勾一送，将他的腿引了开去，右手掌刀劈在他的脚踝上。 小陈痛哼一声，身体尚未落地，王逸已腾空而起，一条腿突然直直举过自己头顶，然后雷霆万钧般地向小陈头顶落下。 其余警察此时刚刚从警车里钻出来。刚才两人的交手情况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王逸刚才的一勾一送用的是空手道，现在的举腿攻击则是跆拳道的下劈腿。小陈虽然是警队里有数的格斗高手，但失了先机，此时只能被动应对。他双手扣成十字，举过头顶，架住王逸的下劈腿，正准备着发力将对方抛开，双脚已落在地上，右脚踝传来钻心般的疼痛，仿佛骨折了一般。这一分心，王逸的脚跟已擦在了他的脑门上。巨大的震荡感让他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王逸的身形却如鹰隼一般，向着护栏外翻去，几步便隐没在高速路外的树林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警察们到底没能追上王逸。小陈被送往医院，诊断为中度脑震荡，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警方的威严遭到了挑战，大为光火。车站c机场c高速出口等地迅速加派了警力进行针对性的巡查，遍布全市的摄像头连接的人脸步态识别系统也都已录入王逸的照片和过往行走视频特征。ai时代，发现王逸的踪迹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们查询了王逸的消费记录。目前没有新的消费出现。过去的记录中，除了餐饮这些日常消费外，他的消费主要发生在绿森假肢康复中心c辉霆搏击俱乐部c以及太行攀岩俱乐部。看起来，王逸的身手应该是在这个辉霆俱乐部练出来的。” 之前谁也不知道王逸的身手居然这么好。对王逸进一步的调查显示王逸曾是个攀岩运动的狂热爱好者，曾于三年前在一次攀岩活动中遇到事故，双腿与一只手粉碎性骨折，之后换上了天行健公司的假肢。 “这么说与你们交手的是个残疾人？什么时候残疾人都这么厉害了？科技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吕处长问道。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难堪的一段沉默后，严睿说道，“我们询问过天行健公司，说是只要作为动力的生物能充足，并且本人的神经反应足够迅速，天行健的假肢可以做出在力度c速度c以及复杂度上媲美甚至超过原生肢体的动作。这个答案很官方化，并没有太多的信息。” “不过我们查询了所有安装了天行健假肢并且同时是本市自由搏击协会会员的人员，希望能够找到对运用假肢进行搏击运动有切身体会的人给我们做咨询。很意外的，我们发现了卫志浩和我们警队的散打教练叶文明都在其中。叶文明同时也在那个叫辉霆的搏击俱乐部作兼职。没错，就是出现在了王逸的消费记录中的那个搏击俱乐部。我已经约了叶文明教练，希望他能够给我们带来有用的信息”，严睿补充道。 正说着，外面来报说叶教练已经到了。吕处长带人迎了出去，寒暄一阵，领进会议室坐下。严睿向叶文明叙述了一下抓捕王逸过程中出现的情况。 “王逸这个人我认识。他是辉霆搏击俱乐部的学员，我教过他几次。他的情况我基本上了解”，叶文明说道，“你们具体想知道些什么呢？” 严睿说道，“在我们的印象中，假肢确实可以让残疾人基本行动如常，但对于高强度高复杂度的运动还是力有未逮的。我们比较好奇的是，一个残疾人在装上了假肢后，真的能胜过专业搏击高手吗？这里面的玄机在哪里？” 叶文明笑了笑：“你们的印象已经是老黄历了。从三年前开始，假肢就已经可以超过人的原生肢体了。”他说着，将自己的衣袖撸起，露出自己的胳膊来。他的胳膊与正常的无异，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在上臂靠肩的部位有一道浅痕。他从浅痕处开始把一层薄薄的似乎是人造皮肤的物质往下剥卷，露出了假肢的本来颜色，似是生物材质，但又泛着一丝金属的光泽。 “五年前，我在一次边境缉毒行动中，失去了一只手。三年前，我装了现在这只假手。不仅灵活而且非常的坚固，可以说是钢筋铁骨。而且只要动力足够，这个假手的力量可以大得吓人。而动力就在这一枚小小的可更换电池中。”叶文明在假肢的小臂内侧一按，打开了一个小仓，取出一枚块状物质，“而假手的精细度则更是不用说，它的机械设计虽然是模拟人手，但并不一定非要限于人手能做的动作。它能做出更多的动作，只在于有没有这个需要。” “其实一直以来，假肢本身的力度c速度和灵活性都不是问题。但是人类肢体与它的连接处的耐受程度制约了它。更大的制约因素是人类神经元与它的交互。就是人类神经元对它的控制和它的触感反馈，有很大的延迟与模糊。也许是神经元无法给出非常精细的控制信号，也许是无法对太精细的神经元控制信号进行准确翻译。具体我也不是很懂”。 叶文明继续说道，“但是第二大脑sb普及了以后，可以用sb来控制假肢。大脑只要给sb发一些向左转向前跑之类的简单命令就行了。精细化的控制由sb完成，这就非常迅速快捷了。” “哦”，严睿他们似乎有点懂了，“以前大脑控制假肢就像是一个司令官直接控制一排士兵，现在是司令官发命令给排长，排长再控制士兵。是不是这样？” “没错” “我怎么觉得中间节点越多，延迟应该越大啊？司令官直接控制士兵应该最是快捷才对。”教授反驳道。 “不不不。通讯线路不一样。你应该这样想，前一种情况是司令官通过发送微信指挥士兵们，后一种情况则是司令官通过电话指挥排长，排长在战场上用吼的方式指挥士兵们。后一种情况更快更具有灵活性。当然前提是sb的指挥足够的精确并且与假肢的通讯足够高效。这些年的ai与通讯技术的大发展保障了这个前提。”叶文明又解释道，“这些也都是天行健公司的专家告诉我的。我差不多也只了解这些。你们如果想刨根问底，就需要找专家给你们解惑了。” “嗯，我好像明白了点。可是人的身体是一个整体。人的运动尤其是格斗不光是假肢参与，还有剩余的完好肢体，还有肩背腰部的肌肉。如果只是sb在指挥，它怎么可能指挥到人的原生肢体和肩腹肌肉？拿刚才那个比喻说的话，他这个排长是怎么指挥到其他的排的？”教授问道。 “就是司令官指挥其它的排，和这个排协同作战。当然是排长协助司令官，而不是司令官协助排长。”叶文明说道，“所以需要对sb进行长时间大量的训练。拿我自己来说，我花了四个月在假肢康复中心学会用这个假手完成各种日常动作，然后花了半年多才让这个假手可以无障碍的参与格斗。” “那么具体的训练过程是怎么样的呢？”教授又问道。 “用sb训练某个任务我想大家应该都不陌生。这个也一样。安装了天行健的假肢后，sb的接口列表中会分别增加假肢的触感输入c重力传感输入c加速度传感输入和控制输出。闭上眼睛调出sb菜单后，选择训练模式，再选择全部输入和假肢控制输出，再选择强化学习，就可以进入训练状态了。这时候比如你要训练假手拿起桌上的杯子，那么你就不断的试着去拿，没拿到或者碰翻了给低分，拿住拿稳了给高分。当然具体还有很多的给分技巧和训练捷径，我就不多说了。” “这么简单就能训练出一个格斗高手来了？”严睿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哪里简单啊？你需要一个陪练不断的重复同一个动作，然后你给自己的应对动作打分。光怎么打分就有非常多的学问在里面，体力脑力都是非常累得好不好？如果训练得当，整个身体的灵活性和协调性可以做到就算不比以前强也不会比以前差。而假肢自身小范围内的力度c反映速度和抗打击性是原生肢体不能比的。所以如果你们碰到我或者王逸这样的人的话，如果能够提前知道他的假肢安装在什么部位，就要特别注意防备，因为那是他的最厉害的手段所在。” “我还有一个疑问，”教授又说道，“大脑会发出和sb的反映不一样的运动指令吗？比如说别人一拳打来，大脑的反映是向后躲而sb的应对是迎上去出拳。这种情况会发生吗？如果有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呢？” “基本上不会发生这种情况。要知道大脑的反映也是作为sb的输入参与到训练中的。因此sb对假肢的控制输出是会配合大脑对整个身体做出的指挥的。当然，训练的不得当是会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所以训练很重要。如果不能好好训练，还不如安装不与sb相连的普通假肢。” “sb的自主能力其实是很有限的。sb想要出拳，大脑不让肩膀配合，你怎么出？”叶文明又说道，“但是还是有个特例。这个只有我们搏击协会的内部人员才知道。我也是为了你们能尽快抓住罪犯，但还请不要传出去。” 严睿立即代表警察们做了郑重的保证。 叶文明继续说道，“激烈的格斗中要做到点到为止是非常困难的。而对于用假肢参与搏斗的人来说，尤其如此。因为sb只是一个冰冷冷的芯片，它既没有对生命的尊重，也没有法制观念。他不能判断对手是善意还是恶意的，身体状况怎样，交手又是在怎么个场合。在你的大脑反映过来之前，你的假腿可能已经在sb的指挥下将对方一脚踢残。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所以每个在我们的帮助下进行格斗训练的假肢安装者，我们都要求他在听到停止命令时假肢能够立即停止运动。我们会这么训练他的。这种情况下，无论大脑发出什么运动指令，sb都会控制假肢静止。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大脑此时处于放空状态。” “这算是个后门吧？”教授问道，“这反过来对于假肢那方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确实如此”，叶文明说道，“所以这个后门对大脑的同样指令只会生效很有限的一段时间。比如我想捏断你的脖子，然后我的大脑就发这个指令给sb，我的假手就这么伸向你的脖子。然后你喊了停，我的假手就停了下来。但如果我坚持要捏断你的脖子，我的大脑会继续发同样的指令给sb，我的假手就会又开始动作。此时你喊再多的停也没有用。在你坚定的意愿下，整个过程其实也就是假手中间稍微停顿一下。这就保证了你的假肢行动所产生的后果确实出于你的意愿，而非sb自作主张。这样这个后门的危险性就小了很多。这些我们都会和学员公开说明，学员们也是自愿按照这种设计训练的。” 谈话此后便进入了尾声。刑警们也没有更多的问题了。严睿想了想，问叶文明是否认识卫志浩。 “认识啊。他加入搏击协会还是我介绍的。”叶文明说道。严睿向他简单介绍了卫志浩的被害情况。 “小卫啊，真是没想到。”叶文明神情黯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接下来的一天中，人脸识别和步态识别系统不断的发出疑似王逸出现的警报。经过核查都是误报。技术处又调了大量民警对戴墨镜c戴口罩c戴低檐帽的人员的抓拍图片进行排查，终于在郊区的国道上发现了戴着墨镜头盔，骑着自行车的王逸的身影。 那里已经靠近山区。警车载着特警队呼啸而出，去和当地派出所警力会合实行搜捕。严睿有些疲惫的离开警局，回家休息。 进了家门，叶韵还没有回来，严睿松了一口气。想了想，他还是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回来了，问她是否加班，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两人也没多说就挂了电话。 严睿的父亲已经烧好了饭菜，端上桌来。严睿叫了母亲和小旭晨，四口人坐在一起吃晚饭。严睿看着小旭晨欢快的吃着红烧肉，摸了摸他的头，压抑了几天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严母这时说道，“厨房里又发现蟑螂了，好大的一只。哎，我们南方那种蒙纱的碗柜你们这里都没地方买。我跑了好多地方。” 严睿问道，“您又把中午的剩菜放橱柜里啦？那些橱柜未必没有蟑螂爬的，那也不是很密封的。” 严睿的父母不习惯把中午的剩菜放冰箱里。按他们的说法，冰箱里细菌比外面都多，放在里面的剩菜晚上吃就一定要热开热透，又麻烦又破坏营养。反正外面温度也不高，晚上又一顿吃完，干脆就不放冰箱了。但外面有蟑螂爬，所以他们就把剩菜放在厨房的橱柜里了。叶韵有一次碰巧发现后，大吵了一回，不准他们再把剩菜放在橱柜里。严母非常委屈的说他们很小心的，橱柜没有弄脏，而且这些剩菜也只是他们自己老俩口吃。然而并没有用，叶韵仍是坚决反对。按她的说法，“我家的厨房我还不能管了？” 严睿继续说道，“你别买了。买了回来，叶韵未必会同意放在家里，她可能会觉得占地方而且没必要。最关键的是，你要先征得她的同意，否则必然跟你闹。” 严母说道，“我只是想先看看样式尺寸。都没地方买我也就不想了。” 晚饭吃完，严睿辅导了一会小旭晨的功课，就哄他上床睡觉了。严睿父母洗完碗碟，给叶韵留了饭菜，便回到他们自己的卧室，关了房门休息。 严睿躺在床上，看着小旭晨睡的香甜。又想着等叶韵回来夫妻俩该怎么好好谈谈心，迷迷糊糊便也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仿佛听见怦怦的砸门声，便惊醒了过来。 他拉开门走出卧室，厅里的灯仍然亮着。墙上的石英钟指着十点一刻的样子。砸门声是厨房传来。严睿走过去，发现叶韵正在依次打开一个个橱柜门，然后怦的关上。 “大晚上的都睡了，你在干什么？”严睿怒道。 “怎么了？我自己家的厨房我还不能管啦？”叶韵手用力一甩，又是怦的一声。 “你他妈的有病啊？”严睿满腔怒气再也抑制不住，随手抄起厨房里的一个苹果，砸了过去，正砸在叶韵的胸口。 叶韵一声呼通，蹲了下去，捂住自己胸口。停了一会，严睿有些忐忑又有些冷淡的问道，“你没事吧？” 叶韵站了起来，走进卧室，开始给睡在床上的小旭晨穿衣服。严睿看着她收拾，问道，“你要去哪？” 叶韵抱起小旭晨，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到厅里，推开房门出去。严睿没有拦她，看着小旭晨闭着眼睛，趴在妈妈肩上的小脑袋随着妈妈的走动一点一点，两人转过走廊拐角消失不见。 严睿静静的待了一会，听着走廊里传来的电梯的开门关门声。他走出房门，把门带上，来到走廊里按了电梯跟了下去。 叶韵的娘家并不在本市。严睿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开车在后面慢慢跟着，看着叶韵最后把车开进了一个叫金谷花园的小区。严睿知道周亚楠就住在里面，看来叶韵是去找她的闺蜜去了。 严睿将车停在了小区外面，走进小区四处张望，很快便发现了花坛边停着的一辆丰田。严睿走过去，敲敲窗。里面的人打开窗户，小声问道，“严头，你怎么来了？” 严睿问道，“小许，有什么情况吗？” 那人答道，“周亚楠整天都待在家里，除了下午4点去幼儿园接了一次孩子。王逸没有出现过，听说下午在獐子沟出现了？” “嗯”，严睿点点头。 “刚才来了个抱孩子的女人上去了，在保安监控室的小王跟我说她进了周亚楠的屋子。我们还不确定是否要向上面汇报。” “不用汇报了。我知道，那个女人是她同事。”严睿说道，“晚饭吃得什么？” “就我和小王两个人，走不开，啃的饼干。” “想吃点什么夜宵？我去买。”严睿问道。 小许也不客气，点名要了份干烧水煮鱼的盖浇饭团。严睿走到小区外的快餐店，点了三份餐，看着机器人在三张薄薄的面饼上铺上一层米饭，又浇上各自的菜和汤汁，卷了起来封上用纸包住，递了过来。 严睿接过来，却听见柜台另一边的一位顾客突然吵道，“我不要饭团，你给我拿一次性饭盒来。回锅肉盖饭里面那么多葱，我又不想吃葱，你全包在一起我怎么挑出来？” 店里唯一的一个人类职员急急致歉道，“对不起女士，我们店是中华环保联盟的会员。店里不提供一次性塑料饭盒。外卖的话我们只提供饭团形式的盖浇饭。您是买回家吃吧，饭团打开也是可以把葱挑出来的。 “我怎么吃饭还要你教？我付款之前你怎么不说这个那个的。机器人听不懂我的话你们不能多招几个真人啊？把你们经理叫来，什么态度？”那个女人越发大声吼道。 “革命来不得半点温良恭俭让啊！”严睿摇摇头，推开门走到店外，“真是中华女儿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严睿走进小区，把饭递给小许，又让他吃完把另一份送给小王，便提着剩余的一份向周亚楠的那个单元走去。单元门此时正好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住户来。走在严睿前面的一个似乎是送外卖的小哥三步并两步蹿了进去。严睿到时，门已经关上了。严睿想着按呼叫器，犹豫了一会又放弃折了回来，拉开车后门坐进去，。 “我在这守一晚，你给小王送饭去吧，这份也带上。” 说完，他拿出烟来，给自己点上，缓缓靠在座位上，望着那间正亮着灯的窗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窗口的灯已经熄灭了，小许还没有回来。严睿看看车里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应该进行一次例行通话了。严睿拿起对讲机，询问监控室的情况，却没有回音。 不可能都睡着了吧？严睿警惕起来，又大声询问了一次，仍然没有回音。小区的保安监控室他还不知道在哪。抬眼看到小区门口的传达室，立即打开车门飞奔过去，叫醒睡眼迷朦的保安，让他赶快联系人去监控室看看，又转身奔向周亚楠的那个单元。 到了楼下，严睿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发现自己没法开单元门。他稍犹豫了一下，按响了周亚楠房间的呼叫器。听着呼叫器里传来的一遍又一遍的提示音，严睿一颗心渐渐下沉。当他几乎快要放弃时，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谁啊？” 严睿喜出望外，急忙问道，“我严睿。叶韵是否在你那？” 周亚楠“哦”的一声，单元门的锁轻轻弹了开来。周亚楠问道：“开了吗？” 严睿拉开单元门，一边说道“开了”，一边往电梯间冲去。 王逸取下周亚楠耳边的呼叫器听筒，挂在机座上，轻柔的对周亚楠说道，“乖乖的，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既然不肯去墨西哥跟我会合，我也不勉强你。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命都可能搭上，总要有点好处，对不对？” “我没有让你做任何事情。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害了志浩？” “对啊，你高不高兴？你终于可以摆脱他了。我们可以在一起，相爱的人在一起。” “谁和你相爱了？你自作多情！”周亚楠低声哭道。 “你向我哭诉家暴和婚姻不幸，你答应我陪你去墨西哥散心，你送我领带和衬衣，你在我面前嗲声嗲气卖弄风骚。你现在说我自作多情？”王逸将周亚楠的嘴用胶布封住，拖到一个卧室中。那里叶韵也被捆着，靠坐在地上。两个孩子则是锁在另外一个卧室中，正睡的沉。 叶韵嘴里不停的呜呜着想说话的样子。王逸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拍拍她的脸，问道，“叶姐，你想说什么？” “你别继续犯罪了。别伤害亚楠也别伤害孩子。我老公可是警察，很厉害的。你自首好不好？可以减刑的。” “难怪刚才那破呼叫器里看着有点眼熟”，王逸将叶韵的嘴又封上，突然哈哈笑道，“叶姐，我以前居然没发现你这么蠢。” 他快速走到门后，静静的听着门外的动静。电梯叮的一声，接着传来脚步声，到了门外停住，门铃便想了起来。 王逸绷紧了身体，将房门按照正常速度拉开，一只手虚握成爪，两脚摆了个弓步，下一刻就可以将对方突然拉进门来，同时膝盖攻击对方胸腹或者面门。 门却突然被大力撞了开来，将王逸撞跌开去，同时一个身影也迅速挤了进来，正是严睿。王逸此时正在踉跄后退，严睿举起枪来，要往他腿上射击。 王逸在被撞开之时，已顺手抄了旁边鞋柜上的花瓶砸去。严睿未及开枪，就发现一个黑影迎面飞来，正砸在脸上，顿时血流满面疼痛难忍。只一停顿，手腕已被一脚踢中，手枪被踢飞。 严睿眉骨往下滴血，眼被糊住看不见物，只得往后退了一步。耳边又有风声扑来，严睿猜测是紧跟着的连环腿，急双肘举起，偏向一侧护住头，腹部却突然中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不强，想必是因为王逸双脚离地，发力未满。王逸却又是一脚踢出，另一只脚在地上一点，也是紧跟着一个弹腿，真如狂风暴雨一般。 严睿凭着风声用手臂格档，却被连连踢中，身上与手臂阵阵发麻。突然大吼一声，双拳齐出。空门一露，便被王逸一拳击中，肋下痛入骨髓，仿佛肋骨折断了一般。 朦胧中看到王逸又是一记摆腿对着他的面门踢来。严睿大吼一声“停”，王逸的脚一顿，重心不稳，向前倾跌，严睿一拳击在他的面门上，顿时鼻血长流。 严睿嘴里喊着停停停停，拳脚疾风骤雨般的展开攻击。王逸左支右挡，动作却总是被后门干扰，渐渐招架不住，终于被严睿一个肘击打倒在地上。严睿这一轮疾攻也是体力消耗巨大，心神一松便再没有了半分力气，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板上。 王逸喘着气道，“哈哈！你的打法可可真够猥琐的！” “你把两个女人和孩子怎样了？还有监控室的？”严睿攒了点力气，问道。 王逸吐出两口血，说道，“放心，我没杀任何人。我也没有杀卫志浩，可是你们不相信我，你们要弄死我。你们逼我反抗的。” “你逗我？”严睿微弱的声音道，“不是你设的局？你你租豪华套房干什么？” “我是设了个局，我是想杀他来着。可是我没有实施。我没能打过他。” “撒撒谎”严睿吃力的说道，“天台上的绳子呢？他为什为什么正好从你的窗户上面跳下去？” “他逼问我的计划，我坦白了。他问我周亚楠知不知道，我说知道。他就不想活了。我看得出来。”王逸说道，“他自己到天台的那个地方，把绳子解下，跳了出去。他故意的，他不想放过我，栽赃给我。” “其实那天我还没下定决心。我还没想好是否真的实施，他就找上了我。真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你相信我。”王逸抓着自己的头发低嚎道。 “他怎么找上的你？你和周亚楠的奸情被他知道了？” “放放屁。哪有什么奸情？我倒是想。那男的特不是东西，又是家暴，又搞婚外恋，和一个小护士玩曲奇。我跟踪过他，可能被他发现了。” 严睿想起之前的调查，沉默着没有接话。 掉落在地上的对讲机突然传出小许的声音，“严头，你在哪里？我们刚才受到了袭击。你是否在周亚楠那里？” 王逸挣扎着扶墙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叶韵和周亚楠心惊胆颤的听着厅里的搏斗怒吼声，然后那些声音又突然沉寂了下来，似有微弱的人声。又过了一会儿，厅里的灯打开了。叶韵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拖着腿挪到她们面前，那是她的丈夫严睿。 严睿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仰天躺着。然后他偏过头去，看到了叶韵在流泪。他想笑，血却呛进喉咙里，忍不住轻咳了两下，带动全身的伤口钻心般的疼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严睿在医院里躺了五天。第五天的时候，教授给他带来了王逸的最新消息。 “他死了。美晟大厦28层跳下，同样的位置。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毫无疑问的自杀。” 严睿愣了一下，“上面准备怎么结案？” “卫志浩是被谋杀。杀人嫌疑犯是王逸，他已畏罪自杀。” 严睿点点头，“皆大欢喜。” “你知道吗？王逸当时跟我说过他的计划没有实施。我有点相信他。”严睿将当时王逸说的重复了一遍。 “嗯，有可能”，教授说道，“要出去走走吗？我推你出去。” 严睿坐上轮椅，教授推着他出了住院楼，来到医院的小花园。 “耗子有没有婚外情，你们能不能再去查查？那个绿森的护士叫什么？”严睿说道。 “顾欣欣。金谷花园的地下车库和电梯录像只保存两周。如果要查那两次曲奇，可以调查一下周亚楠的行踪甚至直接问她。顾欣欣的也可以调查一下。不过，头，又何必非要查下去？查出来又如何？” “我就是有点不明白。如果耗子真的有婚外情了，又怎么会因为听说周亚楠对王逸的设局知情而轻生呢？如果感情真的浓烈到了那个地步，又怎么会搞婚外情？” “人性是复杂的，不可理喻的”，教授说道，“夫妻间的隽永真情和情人间的欢愉并不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有一部老电影，里面的丈夫对妻子说，我牵着你的手，就像左手牵右手没感觉，可是要把你的手锯掉，也跟锯我的手一样疼。” “这么说，找情人包二奶也是有道理的了？以后你结婚，也敢这么跟你媳妇说？” “有没有道理，看你对道理怎么定义了”，教授说道，“以传递信息的目的来说，中文并不是一门合格的语言。所以中文辩论的首要事，就是对焦点词汇和概念进行定义。你这个道理如果是正当合理的意思，那么毫无疑问是不符合当下的道德观的。如果是生物客观规律和需求的意思，男人希望自己的基因被到处传播下去是有生物学依据在后面的。” “女人就不希望自己的基因被到处传播？” “不一样。女人的生物使命是哺育后代。我们有些扯远了。我觉得夫妻间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他们最好的青春年华在一起渡过，那么就还有怀旧和情怀。这么多的不同情感参杂在一起，就算夫妻已经相看两相厌了，未必就不会心痛。” “一对夫妻能做到相看两不厌，就是最大的福气了。”严睿叹道。 下午的时候，叶韵来接他出院回家。 叶韵推着他来到医院外，问道，“记不记得上一次我接你出院，你也是在轮椅上。” “十多年前了。那时我们刚认识吧？” “记不记得那天我们之后干了什么？” “陪你逛街。你推着轮椅，我把买来的东西抱在腿上。” “然后呢？” “去看了场电影。影院很空，我们坐在中间最好的位置。工作人员特意拆了一个椅子，让我的轮椅进去。” “看的什么？” “安娜与国王，翻拍的老片。” “你居然都还记得。我已经都快忘了。可是最近的那些事情，我却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画面总是忍不住从sb里蹦出来。我该怎么办？”叶韵低声说道。 “越近的事情记得越清楚，很正常啊！” “那个时候我们好幸福，可惜还没有第二大脑。那些记忆就像蒙着一层布，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影子。后来的记忆很清晰，sb里的图片纤毫必现，可是我不喜欢。”叶韵继续说道，“我想摘除我的sb芯片。” “人的神经只能承受一次这样的连接手术。摘了就再也安不回去了。你认真的？” “嗯” “你这些年的工作经验，以前保存的策划方案c图片文字素材，你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回忆起来。你的工作效率和学习速度会急剧变慢。比起你的同事，甚至刚毕业的毕业生，你再也没有任何优势。你的事业会就此止步。” “这些都不重要。你答应我，”叶韵停下轮椅，走到严睿身侧，蹲下来，“你答应我！” “什么？” “你答应我，”叶韵看着严睿的眼睛，“我们要忘记对方的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距离严睿摘除sb芯片已经过去了一周。严睿觉得并没有太大的不便，毕竟他的日常工作大体上并不是必需第二大脑的辅助。 严睿走进咖啡馆，靠里的窗户边坐着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孩。严睿稍打量了一下，走了过去，问道，“你好！是顾欣欣吧？”女孩站了起来，“是的。您是严警官？” “是的。等了多久？” “我也刚到。”女孩说着，伸出手去，严睿轻握了一下。两人坐下。 “喝点什么？”严睿问道。 “来杯拿铁吧”，顾欣欣道。严睿把服务员叫来，点了杯拿铁，自己却点了杯菊花茶，笑道，“最近上火”。两人又寒暄几句，服务员将咖啡和茶端了来。 严睿问道，“你认识卫志浩吗？” “嗯”，女孩拨弄着碗里的奶泡。 “情人关系？” 女孩犹豫了一下，“嗯” “你知道他最近的情况吗？” “我知道”，女孩突然捂嘴哭了起来，“她妻子前天约了我见面。” “哦？说了什么？”严睿把纸巾递过去。 “谢谢！”女孩接过纸巾，“没说什么。她说她只是想看看我什么样子。她告诉了我志浩的噩耗，然后就走了。谢谢你们抓住了凶手。” “不用谢，志浩也是我的兄弟。”严睿说道，“凶手你也认识吧？” “嗯。王逸也曾经是我们康复中心的病人。他们这些装了假肢的人，基本都会找一个专业的假肢康复中心进行训练康复。那样恢复的更快更好。我们绿森是最棒的，全国各地都有连锁。我们院长不光是著名的运动医学和心理医学专家，还是人工智能的博士。他还会催眠，很神奇的。” “哦，能详细说说他的催眠吗？”严睿本来只是想详细问问她和耗子的感情的事情，却顿时来了兴趣。 “我们那里有个护士，特别迷那个足球巨星鲍尔菲格斯。有一次院长表演催眠，用手势让她瞬间倒地，醒来后抱着院长又跳又叫，以为是鲍尔菲格斯，还要缠着合影。” “这么神奇？你们那个护士会不会是院长的托啊？合起来戏弄你们。”严睿问道。 “不会的。她可是大嘴巴，藏不住事情的。她要真是托，早就自己嚷嚷的满世界知道了。而且她演技也没那么好。” “哦，你继续。还有吗？” “我们那有个病人。心理产生了严重的问题，非常暴躁和有暴力倾向。有一次他突然发狂，把房间里的仪器都砸了，还要跳窗，后来院长赶了过来，一开始用手势和声音催眠他，也不成功。后来他在房间里的墙上显示一些催眠图案，那个人就静了下来。” “在墙上显示催眠图案？” “对，一些特殊的图案。我也描述不清楚。院长设计了用来催眠的。”顾欣欣补充道，“我们每个康复训练房间都有很多投影仪的。我们还用来看360度全景电影呢。” 严睿问道，“那个人装了几个假肢？” “他得了渐冻症。一开始没有钱，等到凑足钱去医院治疗的时候，手脚已经都不能动了，说话也很吃力。医生只能做到让他的病情不再恶化。到我们这里来后，我们给他双手双脚都装了假肢。” 两人又谈论了一阵。严睿问道，“我可以去你们那参观参观吗？” “可以的啊。什么时候？” “我今天正好休息”，严睿看看手表，“择日不如撞日。你下午有事情吗？” “正好。我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要过去。” 严睿的车限号，顾欣欣还没有车。两人打了俩出租车，在午饭之前，开到了绿森康复中心。那是在智桥科技园中，独占了三栋矮楼，楼的周围是绿地和花园，环境非常好。花园再外面是智桥的研发中心。 “你们康复中心和智桥有什么关系吗？”严睿问道。 “我们院长是智桥老板的儿子。不过他不愿意做个简单的继承人，自己出来开了这个康复中心。” 严睿点点头，随着她进了中心，在前台领了访客证，做了人脸验证。顾欣欣领他到了旁边的小餐厅，里面摆着各色自助餐。 “还有个大食堂，在后面的楼。都是一个个摊位，除了中餐小炒，还有各种其他国家口味的。现在应该人很多。” “就这吧，挺丰富的了。”严睿随便抓了个盖浇饭团，“本来我还想着请你在哪里吃呢。” “别客气，这个对访客也是免费的。吃好点。”顾欣欣说道，“每个员工每月可以带三个访客。” 两人吃完饭后，顾欣欣领着严睿一层层的参观。底层是一间宽阔高广的大厅，里面用土或者石头堆积了各种地形。几个戴着头盔护腕护膝的人正在冲上冲下的跑跳。再往上层大多是一间间的单人病房，和大一些的单人康复训练室，可以看到有病人在护士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动，也有病人戴着vr头盔手舞足蹈。也有更大的多人康复训练室，里面有不少的仪器和各种障碍物，以及各种健身器材。这种大的康复训练室主要是用来训练在复杂环境下和人与人的频繁互动情况下的肢体反应。 严睿看了几个病人的训练，问道，“可以看看催眠的图案吗？”。 “不可以随便看的，”顾欣欣说道，“只有院长有权限调出来。而且不知道有什么高深的科学原理在里面，瞎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恶果。我们都是不敢乱动的。” “你要看什么？”身后一个声音问道。 “啊！”顾欣欣怯怯的道，“院长” 那是一个国字脸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严睿急忙说道，“您好，院长。我是顾欣欣的朋友，慕名来参观参观。” 院长点点头，对顾欣欣说道，“上班时间到了吧？你是不是应该去做你的工作了？” 顾欣欣吐了吐舌头，对严睿道了个别，急急忙忙的往楼梯走去。院长又对严睿说道，“有些项目不是可以随便让外人看的。这里也不是娱乐场所。我们要工作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严睿指着旁边一个带着志愿者袖套的人，对院长说：“我可以做志愿者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严睿在绿森康复中心做志愿者做了一整个下午，特意等到顾欣欣下班。他有了一些新问题想问她。 两人上了出租车，沿着环城高速往南驶去。先送顾欣欣回家，再回严睿在城东的住宅，稍有点绕，但并不是南辕北辙的程度。 严睿问顾欣欣道，“你们院长似乎不太友好。” “嗯，他这人就是这样”，顾欣欣说道，“处熟了以后他挺没有架子的，要不然也不会用催眠术逗我们玩。” “哦，那是因为你们是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啊。”严睿又换了话题，问道，“你们院长经常给患者做催眠吗？包括志浩和王逸？” “也不是太经常。这些患者都经受过巨大的创伤，心理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院长有时就会给他们做心理治疗，催眠是一种辅助的心理治疗手段。” “嗯，这我知道。我是说，院长怎么给他们做催眠的？”严睿又继续问道。 “大多数情况下院长会单独跟患者在一起，或者只让护士长作助手。所以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次，我替护士长的班，就临时客串了一下助手。那次院长给患者催眠让他站着就睡着了，然后训练他的肢体自主能力。很有意思的，他睁着眼睛却打着呼噜，然后不管不顾的向前跑。而且他跑的好难看，大腿不怎么动，要靠身体重心前倾和膝盖小腿拖动，就跟抽风一样。” “什么？”严睿惊讶的转头看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训练？” “训练假肢的自我应变能力啊。院长跟我详细解释过，比如我们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的话，如果椅子突然倒了，我们的手会下意识的撑在地上，避免受伤。但假肢就不行了，等大脑指挥的话就太慢了，所以需要sb自动指挥啊。为了排除大脑的影响，就先催眠让患者先睡着。” “椅子倒了，我们会立刻醒来。” “所以啊，要用催眠让患者进入那种不能轻易醒来的睡眠状态中啊，否则不就影响训练了吗？” “哦”，严睿噎了一下，又说道，“如果大脑是空着的，怎么让假肢动起来？具体怎么训练呢？” “假肢上有个控制器，在训练模式下如果有需要会代替sb发控制指令。这个控制器通过无线连着我们的动作采集设备。我们训练员穿着这个动作采集设备，训练员做什么动作，这个设备就会发同样的动作指令给假肢。然后我们会根据动作是否合适啊c动作后果的好坏啊种种情况打分。很复杂的！”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假肢出厂的时候把所有的控制模型都复制一套不就得了？” “人和人不一样的嘛。体形c体重c重心c运动时的体态，很多都不一样的。”顾欣欣解释道。 “这个控制器很危险啊，可以让别人发送指令控制你的身体。”严睿又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的。训练结束后这个控制器是要拔走的，所有人都会害怕这点，对不对？其实这个只是初期和要排除大脑影响的时候才有用。绝大多数的训练是要靠患者自己不停的给sb下命令摸索。否则我们就是累死他们也康复不了。” “嗯，催眠那次，还有什么奇怪或者有趣的事情没有？比如说，有没有打出什么催眠图案来让志浩看？” “让我想想，好像有。” 严睿沉默下来，闭上眼睛。脑海里像火山一样不停的翻腾，每个脑细胞仿佛都在欢呼跳跃沸腾，一个念头似乎要从这沸腾的岩浆中翻滚着跳上来。严睿觉得，真相已近在咫尺。 “你看，前面好奇怪哦”，顾欣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严睿抬眼看去，前方是一辆重型货车，但此时货厢上原先的灰绿色诡异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活动的画面，画面里是车道的更前方，蓝天白云，车队蜿蜒。画面在原先车厢的边缘处与外界有着明显的不连续和色彩的违和。货厢下面的车半也被遮住了，似乎是一块与路面颜色非常接近的布。 那就是一台移动着的无边框的巨大电视在前面播放着货车前方拍摄到的画面。 “这是在干什么？”严睿有些愣神。后视镜里可以看见后方也是一辆大货车。严睿看向左边。左边是一辆一汽大众的轿车在和他们并排行驶着，他们在最右的车道上。在外面就是护城河了，他们已经在桥上。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着严睿。太近了。前面的货车已经明显放慢了速度，而自己这辆无人驾驶车并没有减速。两者的距离明显在安全车距之内了。 严睿想刹车，但这不是他的那辆警车，这是没有方向盘和刹车的普通无人车。 前方的货车上突然垂下来一块篷布，将车厢罩了起来，挡着车轮的布也瞬时收了回去。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常。但立即传来了刺耳的刹车摩擦地面声音，前方的货车紧急刹车了。严睿所乘的无人驾驶车与前方货车的距离眼看着就会迅速接近，然后撞上。 无人驾驶出租车做了个紧急刹车并且转向的动作，惯性带着向右方冲去。 “跳车”，严睿大吼道。他拉开车门，跳了出去。等到翻滚着停下来时，无人驾驶出租车已经撞开了桥面护栏，落了下去，冲进河里，激起巨大的水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为什么？”严睿手掌猛的拍在了桌面上，怒吼道，“一个青春亮丽的女孩在我面前被谋杀，你们居然作为交通事故处理，你们怎么对得起身上这层皮？” “你冷静点。我们没有证据。现在只有你的一面之词是不足以作为证据的。你指控的是绿森康复中心的朱院长。但对方是有着巨大社会名望的科学家和企业家。”吕处长说道。 “怎么会没有证据？”严睿怒道，“行车记录仪呢？下班期间，马路上那么多车和目击者，都找不到？” “你的后面是一俩大货车，这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除了你左边那辆。两辆车都没有开启行车记录，司机也都说当时一切正常，没有看见前面那辆货车有任何可疑行为。你可以说他们是串供，但你没有证据。至于你坐的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你不会认为还能保存下来吧？” “那无人驾驶车上面的雷达数据和视频数据呢？不会上传到无人驾驶系统联盟的库里去吗？” “很遗憾，日常行车视频确实不会上传。虽然联盟宣称的是具有上传功能，但视频数据量是巨大的，会占用大量的网络带宽和存储空间。所以缺省设置下，是只有出现异常情况和事故时才会上传。所以我们只找到了你们那辆车在事故发生时的视频数据。” “那也可以啊，为什么又说没有证据？” “视频的第一帧开始就是你们离那辆货车已经非常非常近了。你所说的货车车厢上播放前方画面的那些，视频里都没有。雷达数据也是这样，突然就非常近了。我猜测货车上面有吸收雷达波的涂层。” “我操，这帮做无人驾驶的怎么会这么蠢？难道不知道往前缓存个秒的画面？城市监控里对视频报警出现时做前三后五的缓存早就已是成规了。” “我问过联盟的技术人员。把缓存的几秒画面进行编码再无线发送是需要计算资源的。在事故发生时车载ai是需要做大量运算确定最佳逃生方案，而这点额外的计算资源消耗有时候是致命的。”吕处长说道，“就算你那个视频也有大量的跳帧和卡顿。” “计算资源不够？为什么不用更好的硬件？” “你出钱啊？”吕处长嗤笑了一声，“资本家都是这样的，三块钱的东西能应付着用就绝不会给你上五块钱的东西。其实无人驾驶联盟还是很配合的，他们也不想背黑锅的。” “交警队有没有找到那辆货车。雷达吸收涂层c视频播放装置，这些都是证据啊！” “找到了。车辆痕迹鉴定确定就是这辆。没有发现雷达吸收涂层和视频播放装置，可能已经改造过了。问那个司机为什么突然刹车，说是有一只狗横穿马路。你左边那辆一汽大众的司机也作了证明。我们查了，前后两辆货车都属于智桥的物流车队。大众的司机和绿森以及智桥都没有关系。是很可疑，但没有办法。” “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盯上他们了，只要他们露出马脚。”吕处长宽慰他，又问道，“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什么动机，你又知道些什么，说说。” “我怀疑那个朱院长和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就是智桥的董事长，他们在sb芯片上留了后门，可以操控假肢。志浩和王逸的自杀，可能都有他们的黑手在里面。具体怎么回事我还没有充分想清楚。我刚刚接近真相，他们就开始灭口，顾欣欣和我应该都是他们的灭口对象。” “那么他们为什么又要针对志浩和王逸呢？”教授插话道。 “还记得左勇那件案子吗？”严睿看向吕处长和老余，“那个在家里杀了自己的孩子，又点燃煤气的那个，还害得耗子丢了双腿的。” 老余和吕处长齐齐点头。严睿继续说道，“他是智桥的高管。我怀疑他知道了sb芯片里有些什么不对，然后他就被灭口。先是遇上了车祸，老婆和两个孩子中的一个没了，手脚也都废了。后来又被第二次灭口，被那个朱院长操控他的假肢做了种种发狂找死行为。” “这件案子也是定义成心理问题造成的自杀。但因为耗子的缘故，我后来又自己坚持查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结果。但可能泄露了风声，被朱院长那些人知道了。志浩作为我曾经的搭档，应聘了智桥的保安部，这可能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又或者志浩真的查到了什么。所以他们又对志浩做了灭口。” “那么王逸呢？”教授又问道。 “王逸参与了对志浩的谋杀。也许他的谋杀动机就是朱院长的授意，不一定完全是因为对周亚楠的感情。朱院长可是个催眠高手，将杀人的念头植入王逸的脑袋里，也许正符合了王逸对周亚楠的畸恋和对志浩的怨恨心理。之后就又是灭口。像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一个个灭口过去，但不断有新的蚂蚱出现。我和顾欣欣是最新的两只。” “真是疯了。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到左勇那里就停止。”教授说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遮掩不下去了，他其实已经完了。人不是上帝，再完美的犯罪计划也会有意外。” “所以你不用气馁”，教授继续说道，“我们没法抓他坐牢，难道就没别的办法治他了吗？他既然要遮掩，那我们就公开。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他再对你灭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六个月后。 “严警官，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朱院长看着对面的严睿，“是来观赏一下你的成果？我知道是你散布的谣言。” 如今绿森已是门可罗雀。ai管理委员会也应民众要求启动了针对智桥和绿森的调查。 “我现在不会承认的，你也没有证据，当然那是不是谣言你自己最清楚。”严睿笑笑，说道，“我只是一些问题还没有弄清楚，想问问。”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朱院长也笑笑，“不过，看在你是我最痛恨的人的份上，我会满足你。带了录音设备了吧？可以开了。” 严睿挑挑眉，诧异的说道，“看来你不打算让我回去？” “是的”，朱院长大大方方的承认，“不光你的身体走不出这间屋子，你的任何通讯设备都无法和外部连接，你可以检查一下。我明天就飞美国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你毁了我毕生的事业，这个时候送上门来，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正好，我也不想让你就这么便宜的走”，严睿说道，心却往下沉。他觉得自己来的鲁莽了，“但我不相信你有这个胆量。我的同事看着我进来，你难道想当死刑犯？” “看见这台仪器没有？占了半个桌子的这台？”朱院长指给严睿看，说道，“你造谣说sb芯片里面有后门，其实你说对了一半。那种可以接受复杂指令的对外通讯模块sb里面是没有的，否则也无法通过ai管理委员会的审查。” “但是，”朱院长说道，“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电路，是我亲自设计的，作为sb的逻辑运算器里的小小小小的一部分。它平常参与逻辑运算，然而只要我按下这台仪器的按钮，它就会与这台仪器发出的电磁波在某个固定频率上产生谐振。仪器的功率足够大到让你的sb芯片发热发烫，然后砰，你就会脑淤血，中风瘫痪。想抓我，你没有证据。而你的下半辈子将在床上渡过，不能动，不能说话。这，就是我给你的惩罚。” “它的有效范围多少？”严睿讥笑道，“你不受影响？” “四点五米，对你来说足够了。而我的是特制的，并不含有这个电路。” “哈哈，”严睿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天才，有天大的野心，有控制全人类的阴谋。原来，原来只是这么个玩意。你能用它阴几个人？你能用几次？” 朱院长脸涨得通红，“你懂个屁。世界上有哪样技术是没有限制，可以不分场合使用的？不受限制的技术那是科幻小说里才有。现在是ai时代，三十年前就吹嘘的通用ai来了吗？还不是炒菜需要炒菜机器人，做清洁需要清洁机器人。无人驾驶ai只能开车，它能聪明到发现不对就发送视频保留证据吗？你不写指令给它它是不会做的。” “果然是你！” “没错。脑淤血之前还想问些什么？”朱院长的手指停在按钮边缘。 “王逸三年前出的院吧？他后来有没有找过你？” “他找过我做心理治疗，哭诉相思不得的痛苦，哈哈” “这就对上了，”严睿心里暗想，又说道，“那么王逸是你控制他自杀的吧？怎么做到的？”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谣言里面说的很对啊。我们在他的训练康复过程中给他植入了对某些图案的肢体反映。这些图案叠加在训练用的vr画面里，非常细微以致他无法发觉。当然知道吗，三十年前人工智能学者就发现两幅在人眼看来一模一样的图通过神经网络后会给出完全不同的结果。我们的控制图案就藏在里面。知道这背后的原理 吗？谅你也不懂。所有信息都是distributed ended。你无法知道背后的含义是什么，你无法准确预知ai的行为，这就给了我们操作的空间。” “分布式编码”，严睿说道。 “还不错，你的英语。”朱院长夸赞道，“美晟大厦的对面有一个广告屏。我们让它显示我们想要的图案，然后我约了王逸在那里见面。我提醒他看对面的广告牌，然后，”他打了个响指，“一切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妄想狂。他威胁我，他觉得是我给他灌输了杀人的念头。但是他又不记得了，就觉得是我用催眠让他忘掉了这部分的记忆。” “不是吗？” “你认为是就是了” “你为什么不催眠他让他忘掉这些，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朱院长嗤笑道，“真是外行。你以为你可以强制催眠别人？催眠没有那么神通广大的。” “左勇也是你杀害的吧？” “这我承认。我能想象那是一次多么美妙的体验。想想看，你脑袋清醒着，你的眼睛清楚的观察着，你耳朵清楚的聆听着，你的手拿着榔头一锤一锤的砸向你自己的亲生孩子。你的心在泣血，你的手却停不下来。”朱院长脸色红润，声音高亢了起来，另一只手挥舞着，仿佛在做着伟大的演讲，“这，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 “卫志浩也是你杀害的吧？”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歇歇吧，可以躺下了。”朱院长按下了按钮，“我已经迫不及待。” 严睿站了起来，关掉了手表上的录音功能，“好了，你的表演可以谢幕了。你将得到正义的审判，你将被注射氰化钾。我也已经迫不及待。” 他解下腰间的手铐，向脸色苍白的朱院长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尾声 车停在了航站楼的出发层入口处，周亚楠和叶韵紧紧拥抱了几秒，分了开来。 “你的车和房子我会给你处理好，你放心吧。到那别忘了给我打电话。”叶韵说道。 “嗯，叶子，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在我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没有你的安慰，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我一直觉得对你说谢谢太见外，可是现在不说，以后也许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说了。谢谢你！” “瞧你说的，你还可以电话里说啊！”叶韵擦擦眼角，问道，“工作定了吗？全国的文化产业有三分之二在这里，别的地方可不那么好找。” “我不做文娱了。我的心理医师的证书刚考下来，以后大概会做心理医生。”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居然一点不知道？酷，你会催眠吗？”叶韵嗔道。 “读了有一阵子了。怕读不出来被你们笑，就瞒着没跟你说。催眠嘛，大概会一点。” “好吧！全新的城市c全新的职业c全新的生活，加油亚楠。” “对，忘记过去，全新的生活。你也加油，叶子，”周亚楠看向严睿，“还有严哥，谢谢你找了真正的凶手。我不用再背负害夫的骂名了。” 严睿盯着周亚楠明媚的笑容，笑笑，“应该的”。 周亚楠抱起然然，说道，“跟叔叔阿姨说再见，说我会想你们的。” “叔叔阿姨再见，我会想你们的。”孩子清脆的声音回荡着。 “真乖，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叶韵回应道。她和严睿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帮着周亚楠把行李放在推车上。 叶韵看着她推着车，然然牵着妈妈的衣角，走进入口的大门，消失不见。她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她把头靠在男人的肩上，问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也会幸福的，对不对？” 阳光照进车窗，照着两人靠在一起的身影。 车顶上方的天空，巨大的飞机轰鸣着，像一只落鸟，往远方的地平线落去。拖在地面上的影子在严睿的脸上晃过，从明到暗又从暗到明。他突然说不出话来，只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