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争》 正文 我象是一只闯入繁华都市的小白鼠...... 1 唐嘉丽坚决的摇摇头,转过身去的时候,她的眼里悄然蓄满了泪水,她知道,朱亚歌正在绝望地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毕业果然是分手季,多少同林鸟,都成了双飞燕。 和亚歌三年的恋情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亲爱的人,谢谢你给我的宠爱和幸福,你的母亲查姨说得一点没错,婚姻是两个家族的结合,而不是青春期的相互吸引便可以奢求白头偕老,我那步履沉重的农村家庭,父亲粗暴酗酒,母亲病痛缠绵,还有两个缀学打工的妹妹,弟弟调皮捣蛋,是中学的问题少年,就连我完成四年大学学业,都是伯父资助,加之我自己勤工俭学勉力维持,贫困始终是我前行背负的厚壳。 亚歌,你不知道,我也从来不想和你说起,只因为我那仅剩的c还想好好隐藏的尊严。我初中时暑假就在工地戴着口罩和一群大叔砍过砖头,一天下来,虽然戴着手套,砌刀把我手上的皮都磳掉了,夜晚钻心的疼痛,没有纱布,就用布条缠着,第二天,布浸满了血痂和手掌的肉长在了一起,撕开时那种撕心裂肺。 寒假时,没有单位愿意聘请我这样的短工,我只好去商场当充气娃娃站在雪地里和孩子们玩成一团,笑嘻嘻和顾客合影,顺便分发小广告。有些顾客看一眼,就丢到了地上,我得去捡回来,这要让经理看到,又得骂我偷懒耍滑。记得有一回,我不小心倒在雪地里,一个熊孩子立即惊喜若狂,他猛冲过来,对着我的大脑袋一脚飞起,他象是在踢一个雪人一样,用满了全身的力气。我的头轰的一下,头套飞了出去,我的头露了出来,我的头发散落一地,我趴在地上,看到自己呵出的空气,居然吹化了飘落的雪花,那孩子的大人连忙拉着他跑了。同事们把我抬进了大厅,我的头好一阵嗡嗡嗡,象个破旧的发动机,右耳好几天才完全恢复了听觉。 与你那个大sh家庭的优越相比,以前懵懂的我以为我可以只要爱情,无关乎物质,通过学校和社会的双重学习,我现在明白,物质决定精神,更何况精神层面里的爱情,它是一件奢侈品。 别去责怪你的母亲查姨,她只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她有她的经历,当她拉着我的手说:“你是个好女孩”的时候,我便已决定,由我向你提出分手。 你说你去做通父母的工作,亚歌,在这段感情中,你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你宠我,帮我,你一直是我的保护神,你的微笑,你阳光帅气的脸庞,你的音乐才华,甚至你健康强健的身体,都是我爱你963天的理由。 但我的敏感告诉自己,我不要只是因为你的爱,而拿到走进你家庭的钥匙,如果我走进你的家庭,只因为我可以平等的c有尊严的爱你,而不是有朝一日你筋疲力尽的怜悯。 爱我,并非一定要娶我。 唐嘉丽快步走过湖心桥,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敢回头,昂着头跑向宿舍的方向。明天是留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作为校广播站的广播员,还得赶写一篇临别鸡汤,为即将毕业奔赴新征程的学友们壮行。 夜色里的忧伤别离,对于整个天空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 2 朱亚歌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向校门,这里的一草一木,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二个月前,他和嘉丽一起回的sh。看到儿子领回来这样一个身材高挑c气质出众的漂亮女同学,朱佑亭和查之河相视一笑,都感到十分开心,一直就听儿子对女朋友赞不绝口,是韩城商学院公认的校花,开始还以为儿子吹牛逼,按捺不住的小朱同学终于翻出了手机里的照片,接受父母大人的审核。 这是去年情人节有伴侣的同学们相约聚餐,一起去恶意撒狗粮时拍的照片,朱佑亭两口子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儿子与嘉丽站在一起仿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光是那素面朝天的气质,便让人过目难忘。 朱佑亭哈哈大笑,神情相当得意,当即下了指令:“好小子,果然是我朱佑亭的儿子,有你爸当年一半的风采,五一劳动节不是有三天假期嘛,手拿把攥,把未来朱家掌门人带回来。” “怎么只有一半?”查之河看着为老不尊的丈夫,又好笑,又奇怪。 “你不是也有一半股份嘛?这个我不和你犟!小朱同学,送你妈去妇幼医院的那一天晚上,正是圣诞节,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我就在想,这老天爷是要给咱家送来个什么货?她在产房里,鬼哭狼嚎了大半夜,把咱老朱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终于到了第二天凌晨,把你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少女杀手给生了出来。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朱佑亭五音不全地哼出了《十五的月亮》。 查之河道:“你再唱我就报警!别再糟蹋董文华了。”她瞄了一眼儿子,试探着问道:“这女孩家里干嘛的?” 朱亚歌眉心一跳,撇了撇嘴说:“我就没打算带嘉丽回来,好吧。” “为什么?”老两口大吃一惊,同时问道。 “这还没开始呢,犯人就开审了。爸,你瞧老妈这一张周夫人的脸,我要真把人带回来,她还不搞个三堂会审?我不要,你们要有个思想准备哦,你们的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唱)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朱亚歌旁若无人地仰着脖子大唱。 朱佑亭拍掌大笑道:“赞成赞成,举双手赞成。好儿子,跑之前和你爸打个招呼,一起搭伙上路,我有钱的出钱,你们年轻人有力的出力,路费食宿归我全包,你现在就可以着手逃亡攻略,尽快拿出个私奔路线图。哈哈,我可以向保证,严格履行接见儿媳的外交流程,恪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查之河白了一眼丈夫,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嘴上却大大方方地说道:“以前爷俩干架要搞滴血认亲,我看现在不需要了。果然是亲生的爷俩啊,合伙想造反了吗?今天中午这饭你们都别吃了,想跑现在就跑,让我瞧瞧你们朱家人通天的能耐。儿子,这女孩子我瞧着很喜欢好好好,我光吃光喝不审不问,当个哑巴老娘,这样可以了吧?儿子喜欢就行。” “妈,你现在没搞传销吧,是不是先把我这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骗进来再说。爸,你信吗?”朱亚歌的心仍悬在半空。 朱佑亭笑而不语,赶紧低头扒拉两口饭:“你就从了吧,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否则,这顿都没得吃了。” “母子之间信任的小船,咋说翻就翻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嫁了个骗吃骗喝c挑拨离间的老公,生了个冥顽不灵c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查之河佯怒地看着他们俩,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才说我周夫人的脸?哪个周夫人?” 朱家父子相视一笑,同时回道:“周扒皮夫人。” 查之河拿起筷子作势要打:“要死啦!”又看看手机里的那张合影:“啧啧,这气质,这身段,这样的女孩才有资格做我朱家的媳妇,不行,你必须把她带回来。儿子,你们的关系到哪一步了?你们那个确立了恋爱关系了没?” 朱亚歌一脸的茫然:“什么叫确立恋爱关系?” 查之河拿起筷子狠狠地打他的头,笑道:“坦白从宽同居了没?” 朱亚歌很委屈地道:“韩城的房子多贵啊,仅次于sh,没房怎么住到一起?妈,在校门口宾馆开过房间,这个算不算?” 朱佑亭哈哈大笑,冲着他一竖大拇指:“好小子,有你的,怪不得这两年老说经济危机。年轻人,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悠着点啊,别当饭吃。” 查之河眉开眼笑,孩子毕业在即,大学四年还带回来这么个美丽可人的女朋友,这大学没白上,赚大发了。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女朋友获得了父母的青睐更令人开心的事?朱亚歌暗暗高兴,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安。初见时虽然彼此肯定会印象良好,但精明的母亲一定会寻找机会询问嘉丽的家庭情况,而要强的她必定会如实地和盘托出。在路上的时候便和嘉丽探讨过这个问题,嘉丽觉得纸毕竟包不住火,丑媳妇始终要见公婆,不同意对他的父母隐瞒。 三天假期转瞬即过,两人又飞回了韩城。返程路上,嘉丽一直默默无语,想是没有睡好的原因,面容有几分憔悴。亚歌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头,我那个多事的母亲一定和她说了些什么,我问:“嘉丽?” 嘉丽摇摇头,微微一笑:“刚才飞机突然拔高,我心里有点翻腾,头晕晕,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哦”。虽然满肚子狐疑,我也不好追问下去:“那你好好休息一下,乖,闭上眼睛,戴上眼罩。” 回到学校,嘉丽再也没有主动找过我,我打电话或者发微信给她,要么不回,要么就推说有事。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在昨天晚上,嘉丽终于正式向我提出了分手。 校园的广播里播放着配乐临别赠言,嘉丽那拨人心弦的声音仿佛跳动的音符,无数个月白风清的夜晚,它缓缓轻轻地响在我的耳边,我是那么的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朱亚歌几乎要抛下行李箱,不顾一切奔向教学楼四楼的播音室,但他终于按捺住激动。门卫张大爷正和他开玩笑打招呼:“大帅,毕业啦?记得带你媳妇一起回来看你张大爷啊!”亚歌惨然一笑,没有回答,登上了驶往机场的大巴。 3 陈小白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她是无忧城无关风月酒吧的售酒小姐,每天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多的卖出酒吧代理品牌的啤酒,赚取佣金。 客人的肚量有限,光靠他们自己喝,那能赚到几个钱?所以就要靠她们自己,帮客人喝掉一些,趁客人不注意时,倒掉一些,然后让服务生进来收拾干净,最重要的是要把茶几下倒满啤酒的垃圾桶给换出去,再换一个空桶进来,继续围着已经神魂颠倒的客人表演敬酒c倒掉,敬酒c倒掉的把戏。 等到预期目的达到,再由陪酒的飞飞c琪琪她们提出喝啤酒太撑了,不如再喝瓶洋酒吧。死要面子的客人往往不会在女孩子面前显得过于小气,一瓶干邑白兰地或者杰克丹尼,便进入了他的帐单。 卖的洋酒便已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只有啤酒的销量才是我收入的来源。酒吧的分工明确,我只是个卖啤酒的,并不负责色情服务这一块,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女孩子挡不住金钱的诱惑,从卖酒转行成了花标女郎。最近欧有道那老小子搞得我有点火了,一城燕瘦环肥的小姐还不能满足他的贪欲,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动手动脚不说,还想带我出去过夜,那个钱我挣不来,也不想挣。可他是我的客户,经常前呼后拥的一大帮人前来消费,我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得罪,只好满脸堆笑的推三阻四,幸亏有酒吧里其他姐妹解围,又是在麦总的场子里,欧有道倒也不敢硬来。 麦嘉义,三十五岁,无忧城总经理,老丈人周万年有过硬的官方背景,才是无忧城演艺c色情c宾馆一条龙服务的强力保障,还涉足房地产行业,生意做得很大。无关风月酒吧在竞争激烈的沿江路的地面上,已经俨然成为夜场消费的风向标。 陈小白拿出手机,显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唐嘉丽在22点左右打来的。酒吧里声音嘈杂,工作时间忙于周旋,也没有注意。这深更半夜的,她找我能有什么事呢? 4 到省城长台市来有段时间了,到处投简历找工作的不顺利,长安居大不易,嘉丽差不多花光了出门时母亲塞给她的四百元钱。今天的境况已经让她流落街头无处可去,22点的时候拔通陈小白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站在街角的她几乎放弃了最后的希望。 人影幢幢,她漫无目的游弋在一条小巷。周围穿梭的人概与自己无关,她刹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象掏空了一般,道路两旁是一排排小高层的门面,很多店铺门前站着一个风枝招展的姑娘。那些个姑娘靠墙站立,有的干脆手里拿着个手机,自顾自的刷着朋友圈。 一个干干瘪瘪风都吹得倒的老男人猥琐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走不走啊?” “什么?”嘉丽突闻人声,好象刚被人叫醒。 “多少钱一次?要全套的那种,说个价啊,店子就在附近吗?有床吗?条件好不好?”他斜叼着一支烟,很不耐烦。 嘉丽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嫖客在寻找站街女,她气得浑身发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还击他,拖起箱子就走。 那个老男人连忙去拉她的手臂:“价钱好商量,美女,再商量一下,我很厉害的。美女美女,我很厉害的。” 嘉丽狠狠一甩手,怒目相视,对方吓得一缩手,随即又死皮赖脸的上来拉住她的胳膊,还趁机捏了捏。嘉丽一咬牙,拿着手里的包包朝着那人脸上砸,那人吃痛,趁他捂脸的瞬间,嘉丽趁机摆脱,拼命往前面狂奔。 老男人还在背后嚷嚷:“别跑啊,喂,别跑啊。我有心脏病,把我跑死了,你要负全责。,他妈的站那里装什么装” 跑了足足五六百米,拐了个弯,嘉丽靠着墙大口的喘息,她觉得自己就象一只闯入繁华都市的小白鼠,原只为能找到了一个栖身之所,却不料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她简单清理了一下手里的包包,身份证和一张与亚歌的合影不见了,其他东西还在,应该是刚才打斗时弄丢了。她心里一痛,等了约半个小时,觉得应该安全了,她又回到刚才那个地方仔仔细细寻找,一无所获。 旁边一个店面的老板娘走出来细细端详着他,笑嘻嘻地凑过来问:“美女,有地方住吗?要么先到我店里来看看。别着急,掉东西了?掉了什么,我来帮你找。外地人吧?要么先到我店里做一阵子,包吃包住,到时有了钱,哪里不能去?你看” 嘉丽抬头看她,又见她身后一个小姐靠在墙角,脸上带着一种嘲讽,心里明白这是家什么店子了。她看到地上干干净净的,根本就找不着身份证和照片。 她淡淡的道:“不用了,我有地方去。”拉起箱子就走。 那老板娘仍不死心,跟着上来嚷道:“何必呢,美女,这大半夜的,你往哪里去?我这店里伙食不错,每顿二菜一汤” 这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街上的行人纷纷逃窜,他们都有自己奔跑的方向,嘉丽开始跑了起来,那老板娘慌忙跳进自己店面再不敢出来。她不敢在这小巷久待,担心刚才那人没走多远藏在附近,只好拖着箱子冒着风雨继续往前跑了一段。天地之威,雨大且狂,路旁一棵林荫树哐当就倒在她的前面,嘉丽下意识地跳开一步,跑到一家小吃店房门前的屋檐下暂避。 手机突然响起,上帝良心发现,是陈小白的回电,唐嘉丽欢喜地赶紧接听,陈小白已经是她在这个城市最后的救命稻草,而她,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成功地抓住了这根稻草。 风雨交加,浑身湿透的唐嘉丽看到陈小白搭台的士匆匆赶来,看到那一顶绿色的雨伞,她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温暖。 陈小白听她说完刚才的际遇,看着嘉丽那张因为惊魂未定而显得更加美丽动人的脸庞,突然咯咯笑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丛林法则,有路子找路子,没有路子脱裤子,这才是城市法则。象你这样招操的尤物,谁又不想和你啪啪呢?不行,我是个女的,也想和你等不及了,明天我就去做个变性手术,等我成了大老爷们,然后就把你给啪啪了咯咯咯。”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陈大官人,感谢你的恩宠,您今晚就翻了我的牌子吧,奴婢一定好生伺候你。” “你打算怎么伺候我?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好呀,我最近感觉重了好多,看我压不死你。” “” 长台市的夜色此时才显出一丝温柔,雨也停了,天空虽然仍是漆黑一片,但在天边隐约露出一抹亮色。两个好姐妹回到出租屋,挤在一张床上聊到天蒙蒙亮,方才睡去。两人商定,下午上班时,陈小白便带着唐嘉丽去找麦总,两人搭伙在夜场售酒,安顿下来再说。 5 麦嘉义一双耳朵在听着陈小白介绍,一双眼睛老早从嘉丽进门就在打量着唐嘉丽,他深邃的眼睛亮了,作为欢场老板,他称得上阅人无数,但这样飘逸出众的女孩还是不多见。虽然只是素颜,顾盼之间便已有了那种震憾,她的美有一种一种疼痛感,好象让人措不及防的一拳打在了心上。 这才是真正的女大学生,与酒吧里浓装艳抹的花标小姐气质有天壤之别,同样是侃侃而谈,那些女孩纯粹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说,而她,则是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他泯了一口茶,也不知是真的口渴了,还是要掩饰什么。他对小黑哥交待几句,要他着手去安排一下工作。 陈小白正要带唐嘉丽离开,麦嘉义突然又叫住她和小黑哥:“夜场环境复杂,来的人少,敬的鬼多,人鬼殊途,多教教她,有些事小黑哥和小白你们能挡就多挡一挡,你们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有什么困难,咳咳,可以直接来找我。” 陈小白感激的点点头,冲着嘉丽一招手:“f一ll一 ,g baby。” 无忧城,旗下产业众多,无关风月酒吧更是长台市最大最上规格的夜场,长台市的销金窟。这里充肆着都市人们空虚的心灵,售酒的姑娘c陪酒的花标小姐穿梭其间,各有分工,飘荡的游魂,孤独的醉客,还有趁着夜色倾巢出动的色魔,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工作制服是那种刚好盖过臀线的紧身短裙,弯腰下蹲都显得特别性感,不是露股,就是露沟,这让唐嘉丽很有些不适应。每当那些醉眼惺松的男人突然炽热的眼光盯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总是如芒在背。 她牢牢记住陈小白教给她的六字真言:不得罪,不纵容。我只是个卖啤酒的姑娘,卖的是啤酒,不是花酒。 每天凌晨回到出租屋,陈小白总会和唐嘉丽说起很多酒吧的规矩,和坊间的奇闻趣事,以及熟客们的特点。这几天,陈小白也着实被欧有道纠缠得烦了,今天就差不多要和他顶起来。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小姐围绕,偏偏死纠着她不放过。 通过几天的观察和适应,唐嘉丽也觉得酒吧的确是一个大染缸,来往的人形形色色,绝非久留之地。 白天里此人可能还是个叱咤风云的商界老板c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政府官员,到了夜晚,在昏暗的包厢,八荣不见了,只剩下八耻。 唐嘉丽说:“你小胳膊小腿细皮嫩肉的,千万不能和他硬干,他那牛高马大的块头,真干起来,吃亏的还是你这小身板。要不,下次他来了,我来应付?我学过女子防狼术,上打雪花盖顶,下打老树盘根,中打黑虎掏心” 陈小白笑了起来:“省省吧,拍武侠片啦?大美人,狼没打着,别招来一群狼。欧有道那只色狼鼻子,闻着味就能找到你,让他瞄见了你,那还不是三百斤的大野猪闯进了白菜地?麦总的夜场,还没听说过有人敢闹事。麦嘉义,狠角色,长台的捉鬼天师。” 唐嘉丽哦了一声:“倒没看出来,印象中麦总很斯文的一个人呐。” “要说我们这位老大,后台硬,身手也了得,人家那才是真正有功夫,你那招狼术收起吧。听乔姐说,酒吧刚开张那会儿,有十来个生鲜市场的市霸不长眼跑过来吃霸王餐,麦总到场调停,他们趁着酒劲拿着刀就要行凶。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麦总一个人冲上去,赤手空拳把他们全打趴下,保安队才匆匆赶来,战斗已经结束。从此,沿江路地面上,太平无事。” “哇,这么厉害,这倒真是让人神往。其实,其实我的防狼术也很厉害,只是没机会使用。可怜我空有一身武艺,却英雄无用武之地。”嘉丽很遗憾,没有机会实现她侠客的梦想。 “那天晚上,你不是碰到了个死缠烂打的老嫖客吗?大好机会,咋不大显身手,为民除害呀?” 嘉丽想了想,一脸无辜的道:“当时一急,忘了。” 陈小白倒在床上,笑得肚子疼。 6 欧有道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和陈小白没说上几句话,她就放下酒水借故要离开。我欧有道什么样的女人没泡过,偏偏泡她这么费劲。男人这种动物天生长有四两贱骨头,越难上手的东西越上竿子的劳神费力,今天死活得带她去开房,女人嘛,上了床就老实了。 欧有道伸出大手,一把就将陈小白拉过来,她措不及防,一下就坐在了欧有道的大腿上。欧有道双臂环绕,任凭陈小白如何挣扎,也无法从他腿上逃离。 陈小白脸胀得通红,勉强笑道:“道哥,道哥,别这样,放我下来好不好?琪琪飞飞,你们快来,道哥喝醉了。松一松,好不好,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我来陪你玩骰子,谁输了谁喝酒。” 欧有道手上使劲,小白基本已经暴露在外。一边用力掐捏,一边哈哈大笑道:“喝酒?是不是我喝一瓶,你喝一箱啊?” 小白面色一变,强忍慌张,勉强笑道:“道哥,你欺负人家酒量小,我哪里喝得了那么多?” “你真的喝不了?”欧总冷笑一声,抬脚往前一踢,茶几下的垃圾桶被踢到了包厢中间“你酒量大得很啦,一瓶喝不了,那就把这一桶喝了吧。” 露馅了!欧有道果然不是好惹的,平时看着他一副色迷迷c鲁莽莽的模样,谁知道他还有这样细心的一面。姐妹们的手法没有问题,有劝酒的,有打掩护的,有负责挡住客人视线的,没想到还是一不留神出了bug,垃圾桶里满是小姐们趁客人们不注意倒在里面的酒水。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边,小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已经有人悄悄溜出去报信。 包厢里回荡着欧有道的狂笑,他用手一把抓住陈小白的头发,陈小白痛得叫出声来,这更刺激了欧有道:“小小苍蝇,也想瞒天过海。人生必须嗨,黄瓜必须拍,今天就要拍拍你这只带刺的小黄瓜,老老实实跟着我走,让我给你的人生入入味?” 陈小白死命挣扎,欧有道不由大怒。他恶狠狠把小白往地上一掼,陈小白滚落在地,肩头重重着地,小白疼得一声尖叫,显然受伤不轻。 门开了,唐嘉丽旋风般地冲了进来,她抢先一步扶起陈小白,准备把她挪到沙发上休息一下,狂怒的欧有道不假思索,大吼一声:“滚开。” 大手一拂,把唐嘉丽拂出几米,一头碰在茶几角上,眼冒金星,头痛欲裂,险些晕了过去。 欧有道张开双手,恶鹰扑食般地把陈小白从地上抓了起来,一拧便把她的手反到了背后,他汗涔涔的脸贴在小白的后颈:“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欧有道的鸽子有那么好放吗?今天不陪老子过夜,你就光着屁股从这里走出去,绕着小彬江跑上一圈。你不是很会玩吗?老子今天陪你跑个长马。” 他抓住陈小白的衣服后领,用力一扯,从肩到腰,陈小白左半边白晃晃的身体已经暴露,露出了贴身的内衣。 唐嘉丽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欧有道正在肆意折磨着自己的姐妹,陈小白已经毫无招架之力。嘉丽一把握住茶几上的水果刀,欧有道正背对着这边,绝好的机会,再也顾不上许多,唐嘉丽一咬牙,拿着刀扑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就象夜空里飞出的匕首 1 有个身影一晃就到了身旁,唐嘉丽的手被人抓住,再不能把刀往前面捅进分毫。她气急地回过头,麦嘉义!他闻讯赶来,但见他摇摇头,唐嘉丽的手指不由的松开,麦嘉义把小刀收到了上衣口袋。 麦嘉义轻轻咳了一下,在一片狼籍的包厢里却显得特别清晰,他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他淡淡的说道:“欧总,你好。” 欧有道回头见到是他,怔了怔,讪讪地松开了陈小白,他的表情略有些尴尬,不过一秒钟,他回过神来,他踢了一脚垃圾桶,仰头笑道:“麦嘉义,你的小姐合起伙来坑我,我正在帮你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训教育,嗯对,爱岗敬业诚信友善,哈哈哈。无忧城的买卖,既不诚信,也不友善呐。” “小姑娘嘛,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麦嘉义从容地倒上两杯芝华士,递过一杯给欧有道:“小姑娘想多赚几个化妆品钱,有些操之过急了。” 欧有道胀红着脸,看着麦嘉义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禁不住脱口而出地吼道:“还不是你指使” 麦嘉义脸色一沉,眼睛里闪过寒芒,一闪而逝:“欧老板就是欧老板,小小伎俩,如何瞒得过行家。”他回过头对小黑哥说:“从今天开始,这个月欧总在这里所有的帐单均由无忧城开支。” 小黑哥谦卑的鞠躬称是:“好的,老板。” 欧有道看着麦嘉义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就来气,好象世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大声说:“谁要吃你的免费餐?卖酒的小姐坑点酒钱,原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这个陈小白”他的声音突然又提高了八度:“麦总,你要是真给兄弟面子,今天就让我把她带走,明天一大早,我叫李四海把她完璧归赵,保证不少一根毫毛,该算的出街钟点,我一个子也不少你的。” 陈小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因为刚才扭打的剧痛,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当听到欧有道仍在执意提出要带她走的时候,她抖得更加厉害,求助地望着麦嘉义,轻微地又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麦嘉义眨了眨眼睛,轻咳了一下:“飞飞c琪琪,劳动两位今天晚上一定陪好欧总,欧总什么时候满意了,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飞飞琪琪都是久经欢场的老手,她们立即识趣地走到欧有道身边,一左一右,飞飞轻轻摇晃着欧有道:“陈小白小丫头片子她懂得个啥,哪能象我们一样伺候得您舒舒服服的?她又是年底要结婚的人了,总得给未来老公留几分面子嘛,欧总,我和琪琪,我们三个人今夜通宵琪琪还有一门独门绝技,你一定没有试过。” 附在欧有道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笑得象只小母鸡一样咯咯作响。 欧有道有些失望,情绪有所缓和,麦嘉义此人还真不好对付,今天有备而来,看来照样一无所获。他野兽般的眼睛没有再停留在陈小白身上,他环视全场,扫过唐嘉丽的时候,他的满脸横肉立即泛起异样的光彩。 他冲着唐嘉丽手指乱点,语无伦次:“这个妞,这个妞我要她,她跟我走——这两个我不要了。” 麦嘉义瞳孔收缩,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包厢里仿佛突然鼓起了一道令人窒息的气墙,他腾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几乎就顶到了欧有道庞大的身躯,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就象夜空里飞出的匕首,一闪而没,欧有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麦嘉义极力地调整了一下呼吸,手指突然一弹,小水果刀劲道十足地飞出,准确地钉在了五六米开外的柱子上,嘣的一声,小刀尾巴还微微晃动。李四海c裴仁基几个脸色大变,他们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空气胶着令人窒息,欧有道圆睁着双眼,往前大跨一步,毫无惧色地反盯着麦嘉义:“麦嘉义,这是威胁么?” 麦嘉义低头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抬头笑了笑:“我叫麦嘉义,她叫麦嘉丽,她是我妹妹,你觉得,我能让你带她走吗?” 包厢外的演艺大厅暴出一阵惊呼,紧接着一阵骚乱,小喻慌慌张张地冲进包厢,看到麦嘉义,她语无伦次汇报:“谢子涵子涵她她摔下来了。” 包厢里的人呼拉一下都跑了出去,欧有道也被飞飞和琪琪半拉半攥地跑出了包厢。 独舞演员谢子涵躺在了地上,升降的花椅还在半空中摇晃,左侧的绳子断裂,谢子涵从半空中摔落了下来,观众们都惊得站了起来,台上演员乱成一团。 麦嘉义拔开人群走了进去,他仔细地查看,这时候,原本一动不动的谢子涵恢复了些微知觉,她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麦嘉义正蹲在她面前,一行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 麦嘉义处惊不乱,他声音低沉的对身旁的演艺部艺术指导华阁芳吩咐道:“不要移动她的身体,叫救护车。” 华阁芳嗯了一声:“已经叫了,估计十分钟就能赶到。” 麦嘉义看了掉在半空中兀自摇晃的花椅,又看了一眼华阁芳,站起身来,向着环周的观众做了一个团揖,朗声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意外事故,扰了各位的雅兴,乔姐,每桌客人送一打啤酒,一个果盘压惊。” 2 朱佑亭看着摔门而去的儿子朱亚歌,他理解孩子此时的心情,亚歌愤怒,激动,正在他意料之中。在两个孩子返回学校之后,妻子查之河便把自己和嘉丽的谈话内容告诉了丈夫,我说呢,瞧着两个孩子一起高高兴兴回来的,不出几天,回去的时候,嘉丽面有凄容,强颜欢笑,我当时以为这孩子水土不服,身体有恙。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插曲。 经过五一节的几天相处,他觉得嘉丽这个女孩子,谈吐大方,自尊自爱,容貌出众也就罢了,难得没有沾染一点市侩之气。朱佑亭一点都不介意未来儿媳妇的出身,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打听。他自己就是来自于hb农村,十八岁到sh,还不是靠自己艰苦打拼,一点一滴的改变生活际遇? 而查之河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寒门难出贵子,现代社会竞争如此残酷,家庭的助力和家族人脉的大小往往决定一个孩子未来发展的深度和广度。 当年和朱佑亭结识c结合,朱家一贫如洗,朱佑亭又是家中长子,大情小事,哪一件不是她这个sh媳妇精打细算,勉力维持?今天老家要盖房出个三万五万,明天他二伯要来sh就医鞍前马后伺候安排,后日三弟要娶媳妇再拿个五万六万。而当朱佑亭在sh遇到难题一筹莫展的时候,老家却没有一个人能帮他们分担一丢丢,只能靠他们自己。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老家的人都认为朱佑亭在sh就职于一家中岛国际贸易公司,还担任了一个部门副经理能有多风光,他们不了解一个三无青年在大sh立足求存得有多艰难。 对农村人并没有偏见,但有时确实讲不清道理,杯米恩,斗米仇,朱家老太爷喜欢在家乡炫耀自己的儿子能耐有多大。朱家父辈亲戚朋友简直把朱家大公子当成排除万难的救世主,朱佑亭忠厚心善,永远都不知道如何说一个不字,每次逼急了便会说:“这事我不办,谁办?” 这把查之河给气得,经常为此与他发生争吵。能获得帮助的亲戚朋友自然千恩万谢回去,同时更在家乡宣扬朱佑亭的巨大能耐。力有不逮无法解决的,这些人却并不能完全体谅他们的难处,便觉得朱佑亭现在飞黄腾达,不认他们这些穷亲戚了。 得不到家中长辈的助力也就罢了,还为此背上沉重的负担,幸亏查之河的家庭条件尚可,她是sh本地人,在一家国有百货商场采购处工作,当时她的收入可比朱佑亭来得丰厚,即便如此,生活仍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机会,朱佑亭的公司与一家外企谈合作,当时竞争的sh本地大公司就有好几个,中岛国际并不占优势,是岳父查建华出手相助,利用在海关工作的特殊身份,为朱佑亭所在的公司牵线搭桥完成了这笔菲律宾的大订单,朱佑亭才得以此为进身阶梯,平步青去,直至调任东南亚经贸区域总负责人,家庭条件大为改善。 这也是一个家庭人脉何其重要的一个大论据,正反面的例证就摆在面前。查之河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她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棒打鸳鸯。 她和丈夫一样,很喜欢这女孩的知书达理,容貌更是出众。朱亚歌上次回家打过预防针,她已隐隐约约猜到嘉丽家境可能一般,她原也打算接受。没想到从嘉丽口中得知的情况仍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可比当年的朱佑亭的家庭更加贫寒,家庭负担更重。年轻人因为激情走到一处,根本就没想过未来是一种怎样的漫长在等待着他。 心里曾有那么一刻的柔软,她觉得这个优秀的女孩走到今天不容易,她承认在想好必须和她进行一次长谈,而当面对嘉丽的前一秒,还在犹豫。但当她以亚歌母亲的身份打开话匣子的时候,她摆事实c讲道理,一切都围绕着儿子的前程着想,爱情和面包,二者兼得固然好,但生活就是这样捉狭,她象一个永远要你做着单项选择题的女巫,谁也别想两全其美。 不能让朱佑亭的艰难奋斗史再一次上演,而且上一辈的走出泥潭有一定的偶然性,成功,很多时候无法复制。亚歌现在处在失恋的阵痛期,等他冷静下来,我再找他谈谈。查之河心里这样想。 3 “喝茶”。麦嘉义示意唐嘉丽坐到他的对面,然后执壶为她添上一杯。 一股茶香扑鼻,唐嘉丽失声夸道:“茶香浓郁,香之弥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品铁观音!” 麦嘉义温和地微笑:“一包茶叶而已,还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传说吗?你小小年纪倒也尝得出好坏,那就考考你,这茶为什么要叫铁观音,而不叫铁如来,铁公鸡呢?” 唐嘉丽嫣然一笑道:“产自fj安溪,因味美茶香,叶色如铁,形似观音,所以叫铁观音。如来高大威猛,声若洪钟,顶天立地,白白胖胖,铁观音显然是一种绿茶,个头不象,颜色也不对;铁公鸡更不对了,麦总大方好客,身手不凡,怎么能叫铁公鸡呢?” 麦嘉义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神态从来没有过的放松:“难得和当代大学生交流品茶,也是一桩雅事,很有趣,你继续说,我倒想听听。” 唐嘉丽是大学里广播站的dj,因为她形象好,普遍话标准,学校里很多活动也是由她主持,所以,她并不畏惧与人交谈,她面不改色,显得自信。 “铁观音得名的传说很多,其中正有一种形状得名的。安溪南岩仕人王士让奉召入京,谒见礼部侍郎方苞,空着手终觉不合适,便带上这种自种的茶叶送给方苞,方苞品尝后觉得是个让龙颜大悦的好机会,马上转送内廷拍皇上的龙屁,皇上饮后果然大加赞赏,因此茶味香形美,犹如‘观音’,便赐名‘铁观音’。” 唐嘉丽侃侃而谈。麦嘉义啧啧赞叹,也不知道是赞叹嘉丽的博学,还是铁观音的传奇。 唐嘉丽看着麦嘉义低着头,添水冲泡,神情专注,举止沉稳,不得不说,他是个有魅力的中年男人,经营夜场,纷繁芜杂,处理突发情况恩威并施,进退有据。 麦嘉义又给她添了点茶水:“陈小白怎么样了?要紧么?” “她现在生龙活虎,能吃得下三盒麦辣鸡翅。她一再要我向您表示感谢,谢谢您给我们解围,麦总,您的身手太棒了” “我是在替自己解围,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欧有道夜场老手,那些坑爹的小把戏原本也瞒不过他,是我大意了。” 昨天晚上那惊魂一幕又在嘉丽的脑海里电光石火地过了一遍,昨天她情急之下拿着刀就要扑向欧有道拼命,如果不是麦嘉义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麦嘉义突然笑了:“真没看出来,你这样的一个小美人,拿着刀拼命的时候,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c荆柯刺秦的意味。现在的女大学生都这样快意恩仇么?” 唐嘉丽脸一红:“麦总取笑我了。” 麦嘉义错愕道:“哪有?你的奋不顾身,我由衷佩服。” 唐嘉丽小声提示:“风萧萧兮易水寒,后面还有半句。” 麦嘉义念道:“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哈哈哈,你把它理解为一个善意的忠告也行。” 唐嘉丽悠悠叹道:“真想当一个象你这样的男人,诸事不惹,有事不怕。做个女人,终究不痛快。学了一年多的防狼术,关键时刻总是忘得一干二净。” “打打杀杀,让让男人们去干吧,女孩子就不要参与了。夜场是非之地,安全第一。以后碰到任何情况,你通知我,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麦嘉义抄了一个号码递给她,深深地看着她,说了三个字:“有我呢。” 有我呢,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嘉丽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有我呢,亚歌也向我说过同样的话,他说,我回sh慢慢来做通父母的工作,有我呢,有我呢,这三个字不断回响,挥之不去。 “谢谢麦总,我会自己小心,尽量不给酒吧添麻烦。”唐嘉丽把那张纸小心地收进口袋。 “咦,你的号码呢?不是应该公平交换吗?”麦嘉义突然开起了玩笑。 “您早有了。进酒吧面试当天,我已经登记过了。”唐嘉丽说道。 “说不定我没看到呢,象我这样的大老板c大忙人,酒吧员工数百,我哪里能记得起一个新人的手机号码?”麦嘉义笑道。 “您记得住。我面试的时候,你拿着面试表格左上角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所及,正是我写手机号码的那一栏。”唐嘉丽眨了眨眼睛,微笑着。 “如果您记不住,刚才便会问了我的号码,然后拨打过来。而您只是写了个条给我,说明,您已经有了我的,只是觉得我可能不知道您的。” 麦嘉义看着她好一会儿,笑道:“好吧,你猜对了。卖酒还真是屈材,有没有想法换个工种?” 顿了一下,他说道:“欧有道势力庞大,手下爪牙众多,他这次暂时放过了陈小白,却又盯上了你。倒不是怕了他,这样吧,演艺部要补充几个dancer,培训时可能要吃点苦头,你” 唐嘉丽眼里放光:“我愿意。” 4 小黑哥急匆匆跑来告诉华阁芳:“谢子涵的左腿小腿骨折,腰椎也受了伤,至少要卧床休息三个月。医生说,以后即便伤情痊愈,象夜场跳舞这种大强度的表演,是不可能的了。” 华阁芳眼波闪动,轻轻一声叹息:“哦,可惜了!小黑哥,辛苦你了,一事不烦二主,就麻烦你向保险公司报个案,启动意外伤害理赔程序,到财务部支三万元进行医药费垫付,我来签字。嗯,谢子涵的缺口暂时让演艺部的小喻先顶上,小喻虽然限于天资,但临时糊弄一下那帮酒鬼想来也无妨。那花椅必须要马上修复,马上。请杨师傅把所有机关仔细检查一遍,不能让这样的事故再度发生了。” 她拍了拍丰满诱人的胸口,显得有点惊魂未定:“我见不得这样的事故发生,太吓人了,好好的一个人,就那样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有睡好。” 小黑哥很恭敬地点点头,表示一切照办,同时关切地说道:“华姐,身体要紧,为了麦无关风月酒吧,你殚精竭虑,待会儿我会再去趟医院,代表酒吧慰问一下,她的父母也到了。” “这样最好!小黑哥,你比我还年长几岁,就不要跟着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叫我华姐了,你是酒吧的老人,麦总和我在筹建无忧集团的时候,你便已在这里工作,你是他c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以后就叫我阁芳吧,或者直接叫我名字也行。”说到最信任的时候,她特意把“最”字加重了语气。 说罢,冲着小黑哥浅浅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忙前忙后,劳苦功高,这里有张卡,里面有一笔小小的金额,是我私人存进去的,你出去放松放松。” 小黑哥哈哈一笑:“无关风月酒吧难道不是长台最好的酒吧,什么休闲项目没有,我还用得着到外面放松?” 华阁芳笑道:“我这个放松和你们男人想的放松,两码事好不好?我的意思是,这卡里的钱,随便花,是你的了。” 小黑哥收起笑容,抬头看着华阁芳,眼色温柔,他轻轻推开华阁芳的手:“倒不是我扮嫩卖萌,大家都这么叫你华姐,我也习惯了,你只要懂得爱惜自己就好,你也不容易!你和麦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好。” 华阁芳三十出头,舞蹈专业毕业,二十多岁时当过舞蹈演员,还在电视台做过舞蹈类节目的编导,举手投足,女人味十足,现在的职务是无忧城副总经理,兼任无关风月酒吧艺术指导。 华阁芳露出一丝苦笑,凄忧的神色让人动容:“好了,就这样安排吧,麦总刚才和我说过了,准备把销售部的小唐调到演艺部,听说为了她还和欧有道那老小子干了一下子。这小姑娘条件应该很好吧。”她波韵流转的大眼睛停在小黑哥脸上,向他求证。 小黑哥把昨天包厢里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华阁芳听得很仔细,她对麦嘉义处理事情的能力非常相信,欧有道不过是借酒装疯抓住一个把柄威胁陈小白就范而已,说明欧有道很忌惮麦嘉义,否则直接干就完了,还要找什么借口? 当听到唐嘉丽敢拿着刀直接往欧有道身上招呼的时候,华阁老击节叫好:“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冲动,勇气可嘉。麦总把她调到我这里,这样做是对的,减少小姑娘直接面对欧有道这个老色鬼的机会,看来这个小唐又是个大美女罗,小黑哥,这些年我是不是老了?” “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小丫头片子罢了。长得应该算是不错吧,但我觉得怎么也比不上你好看。你不老,一点也不。”说完,脸孔微微有点发烧,幸亏皮肤黝黑,旁人也瞧不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宁惹麦嘉义,不惹华阁芳 1 “华姐好,我叫唐嘉丽,向您报到。” 华阁芳仔细地瞧着她,一个身材高挑c容貌秀美的女孩子站立在排演厅门口,恬静的微笑,如沐春风的礼貌,这年头,敢于这样素面朝天的女孩子已经不多见了。 华阁芳亲切地抬起她的下巴,各个角度的打量一番,又叫她走几步,转了一个圈,不由得啧啧赞叹道:“出尘脱俗,过目难忘。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胚子,年轻,身材完美,素颜已经让人我见犹怜,如果再打造一番,我看那些电影明星也要相形见绌了。非常好,非常好,怪不得”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这类关于容貌的夸奖,在唐嘉丽的成长过程中,已经听到过无数次,虽然每次都让人有些尴尬。 “您才是真的好看,能够得到您的专业指导,是我的荣幸,将来有您一半的风华,梦里都该笑醒了。”唐嘉丽对华阁芳的印象非常好,觉得她和蔼可亲,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自信, 华姐笑得花枝乱颤:“难得小嘴这么会说话,今后要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找我。恩,美,真是太美了,你来我们演艺部,一是麦总有眼光,二也是我们无忧城的福气。先好好跟着小解老师练习,好好干,前途无量。” 伴舞的含金量并不高,主要是学习一些现代舞的基本步伐和入门级的展臂动作,讲究的是协调和统一。以前在大学里参加过火舞社的经历,在这时候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唐嘉丽只要记得住舞蹈的程序,那些动作对她来说几乎没有难度。 为了尽快的融入集体,唐嘉丽在课后总会一个人留下来反复练习,空荡荡的排演大厅就剩下她一个人,华阁芳很少见到过这样勤奋的学员,也感觉有些诧异,便在小解老师的培训课余,额外指导她一些舞蹈学校才开设的基本功练习,从台步到形体训练,唐嘉丽同样上手很快。 排练只能放在白天进行,酒吧是个娱乐场所,每天必须对外营业,最近舞蹈演员也有些吃紧,没有时间让学员把所有舞蹈练习到炉火纯青再上台表演,仅用几个白天就填鸭式的学完了基本流程,走位,穿插,下台换衣服,下一场继续登台,随着姐妹们扭一扭,然后再下台换上衣服。还是这一群dancer包圆了整场演出的背景墙。 华阁芳提供了以前谢子涵独舞的视频,唐嘉丽练得很认真,几天的演出下来。虽然还是小有生疏,好在台上来来往往的演员比较多,倒也没有出现大的失误。 华阁芳对独舞的要求很高,所以对小喻的独舞表演一直不太满意,小喻虽然够努力,但始终象是在完成一个工作,而不是一个作品,她花出很大的精力培训唐嘉丽,以期她能尽快达到她的期望。 唐嘉丽做完最后一个收尾的动作,匍匐在地上轻轻喘息,就听到旁边华阁芳在鼓掌叫好,她的眸子清亮,笑容满面。 唐嘉丽全身汗水湿透,准备爬起来,眼睛的余光仿佛看到排演厅门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身形有些熟悉,好象是麦嘉义。是不是他,嘉丽并不能确定,好几次嘉丽在独自练习的时候,她都感觉到了有个身影就在一旁静静地观看。麦总人可真好,对我可算是关心倍至了。 华阁芳亲热地揽着嘉丽的肩头,和声说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舞蹈这事儿苦练是一回事,到头来拼的还是天赋和内涵。嘉丽,你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所有的动作练习,还融入了自己对舞蹈故事的理解。我看成了,今天晚上登台,我去和小黑哥说一句。” 唐嘉丽闻言大急:“华姐,别让我再练练,我觉得自己离登台还差着一个杨丽萍。” 华阁芳鼓励的眼神看着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颊,因为汗水打湿了前额的秀发,反而显得更加青春俏丽。 她拍了拍嘉丽的脸蛋,语气中带着一点羡慕:“触手都是胶原蛋白,这张脸往台上一摆就是尖叫的效果,这是酒吧,不是中央民族大学舞蹈学院。训练很重要,实战更重要,我不会看走眼,你行的,先去洗白白,休息一下。我来安排。” 2 “唐嘉丽是韩城商学院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凤尾洲人氏,全家六口,父母务农,家中有二个妹妹,一个弟弟,家境贫寒。由陈小白介绍进入无关风月酒吧工作,上次包厢里与老板您发生冲突之后,麦嘉义谎称是他堂妹,叫麦嘉丽,其实是子虚乌有,把她调到了华阁芳的演艺部,华阁芳亲自指导,据说进步神速,今天晚上,华阁芳就会安排她登舞,以顶替谢子涵受伤留下的空缺。” 李四海把这一段日子对唐嘉丽资料的收集,一五一十地向欧有道进行汇报。 欧有道冷笑一声:“麦嘉义,麦嘉丽,嘿嘿,他以为老子会信了他的鬼话。要不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我上次就要和他干起来。谢子涵嘿嘿,那骚浪蹄子也是自找死路,谁不好惹,去惹华阁芳。” 李四海静静地听着欧有道的说话,该说的时候说,该听的时候听,他明白自己的这个老板绝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粗鲁,也绝不是什么暴发户,他经营建筑市场多年,与市政府一些官员早已结成利益同盟,其黑白两道的实力绝不在麦嘉义之下。 “宁惹麦嘉义,不惹华阁芳。”一线寒芒从欧有道微眯的眼睛中透了出来,让人不寒而栗:“麦嘉义假仁假义,华阁芳才是杀人不见血的高手。女人要发起狠招来,只叫人防不胜防。四海,你相信谢子涵真的是意外从花椅上摔下来的吗?” 李四海的眼神充满了尊敬,他欠身说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谢子涵急于上位,居然敢去勾搭麦嘉义,听说这次又搭上了周,她这次没摔死,已经很走运。” 欧有道哈哈大笑:“麦嘉义,长台市花场老大,这回和他的老丈人算是做了真姨夫,前妻c现任同时出手,谢子涵不知天高地厚,敢捅这个马蜂窝。” 他微微颌首,接着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华阁芳虽然不动声色,估计也瞒不过麦嘉义。当年麦家老太太因为华阁芳不能生育便把她扫地出门,他对这位前妻敬畏之余,还有些愧疚,况且,无忧集团这些年风光无限,在长台呼风唤雨,除了老丈人运用公安的力量罩着外,全靠华氏姐妹一手打理,麦嘉义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他没想到的只是,这次出手的可不仅仅是华阁芳一人,周晓慧也参与进来了吧?” 李四海微笑道:“是的,老板。” “麦嘉义啊,麦嘉义,你家里这一出三国演义,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你又把那个什么唐嘉丽改成了麦嘉丽,你以为你罩得住谁?以前的小管,今天的谢子涵,十面埋伏c四面楚歌?哈哈哈。” 欧有道越琢磨越兴奋,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他好象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四海,河西奥来广场那一块地要进行旧城区改造,我们建吾志在必得,收集一下龙科集团的资料,密切注意无忧置业的动向,安排我与龙科的常一达董事长见个面,今天晚上你再把严秘书也请来。” “项要不要请?” “不用了。老板那里我亲自去汇报,他也不是个愿意现身的人,更何况他现在和周正到了关键时刻。严秘书就必须安排好了,有一种人成事不足,但绝对可以让你败事有余,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今天晚上你再辛苦一趟。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那个麦嘉丽,哈哈,麦嘉丽就麦嘉丽吧,现在还不是和麦嘉义撕破脸皮的时候,麦大美人儿今夜首演登台。这样精彩的演出怎么能少了我道哥捧场?要程保去订好位置,最前排的位置。” 3 虫子哥在前面和观众们打着招呼,他接下来要演唱一首动感十足的热场歌曲,带动一下观众的热情,再过几分钟,就该轮到唐嘉丽登场。 华阁芳刚刚已经来过后台,叮嘱嘉丽不要紧张,就把白天练习的水准完全展示即可。话是这么说,但紧张这个东西有时候完全不受控制。唐嘉丽现在怀疑待会儿能不能鼓足勇气走上舞台,她跑到侧门附近,努力的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嗯。”有人在一旁轻咳一声,是麦嘉义,唐嘉丽看到他,似乎有了一种亲人的感觉,声音已经有些小崩溃:“麦总,我现在很紧张,我觉得我不行,我会把大家都带到坑里。” 麦嘉义微笑着,目光有些心疼,他看着嘉丽因为紧张而有些轻微发抖,便伸出手,轻轻握住嘉丽的左手,试图让她安静下来:“我经常关注你的训练,水平已经绝不在以前的谢子涵之下,她能做到无关风月的独舞王牌,你同样可以。阁芳着急了一点,我也是刚刚知道。没有人不经历第一次,今天,你就是无忧城上空最闪亮的星星,所有的人都必须臣服在你脚下,他们都是你的臣子,包括我,你是从天而降的女王。” 温暖的话语让人很宽心,原本因为紧张抖动的身体,在他的安慰下逐渐平复,麦嘉义略带点调侃的语气说道:“你看你,手心里全是汗,刮下来可以炖锅汤了。” 嘉丽忍不住一笑。 他从旁边的支架上抽出一张纸巾,仔细地帮嘉丽擦拭着手心,动作舒缓淡定:“好了,去吧,这是你的舞台,征服它。” 4 麦嘉义的大手宽厚干燥,嘉丽被他掌握着,紧张的情绪得以稍稍平复,晴晴正焦急地向这边招手,嘉丽突然觉得有些害羞,连忙抽出手掌,转身快步走向舞幕。 人生很多事,即便在前面架了把刀,硬着头皮也得上,因为你无法选择。唐嘉丽看到升降机上的花椅,一咬牙,坐了上去。 舞台中央的虫子哥正在用他那浑厚磁性的声音拖长音调的大声宣布:“各位朋友,请用你们尊贵发财的双手,用你们至高无上的掌声和热情的尖叫声,欢迎我们无关风月酒吧最优秀的新人dander麦嘉丽小姐闪亮登场——” 聚光灯按照既定程序扫射过来,唐嘉丽坐着花椅从天而降,仿佛一个戴着五彩花环的天外来客,长袍飘飞,白衣胜雪,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仰头张望。 在那一刻,唐嘉丽突然有了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台下的所有人在她眼中显得那么渺小和卑微,她是横空出世的天使。 前排的半弧型小包里坐着的那个死胖子欧有道和他的狐朋狗友们。 人的感觉就是那么奇怪,平时看到欧有道那庞大的身躯,感觉他就是一只洪水猛兽,此刻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往下一看,欧有道正拿着手机拍着凌空飞降的她,觉得他只是一个可怜可笑的胖子。 唐嘉丽在庄重铿锵的音乐声中光彩夺目地降临人间,待她在舞台中央站定,她突然把身上的紫色护体披肩一甩,露出了贴身的性感扮相。伴随着一种异域风情的媚惑音乐,她开始缓缓扭动身体,就象是一条伊甸园里嗷嗷吐信的大蛇,浑身上下释放着让人迷幻的味道。 舞台同时营造着雾气升腾的效果,并在雾气中夹杂着特制的香料气息,看客们开始骚动,情不自禁地随之摆动,唐嘉丽的眼色迷离,完全沉浸在蔼蔼沙丘的迷城之中,扭动摆脱,灯光师小左哥适时地闪电效果,仿佛天地之间砸碎了一块巨大的玻璃墙,劲爆的音乐突然响起,嘉丽青春的身体极尽扭曲,正源源不断地迸发出生命的卡路里,台下的观众彻底陷入了疯狂,他们随着节奏摇摆,同时整齐划一地打着手拍。 唐嘉丽感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她的表情越来越自信,一招一式做得非常到位,特制的演出服上鳞光闪闪,仿佛一条凌空飞跃的美人鱼,每一次跳跃锁定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甚至第一次在舞台上顺利的完成了一字马,当她完成所有的动作,一滴汗珠晶莹剔透地落在舞台上。 全场灯光大亮,唐嘉丽匍匐在地上微微喘息,刚才还随着音乐一起鼓躁的人们也安静下来,仿佛没人愿意打破这一份静谧。“啪——”终于听到有东西掉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偌大的演艺厅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唐嘉丽歪着头看向台下,只见欧有道身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站在第一排呆若木鸡的象个呆瓜,塑制的手拍从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好象一无所知,李四海正帮着捡起来,递还给他。欧有道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那个男人才如梦初醒。 潮水般的掌声此时响起,唐嘉丽站立起来向观众致意,同时下意识地看向侧幕,麦嘉义冲着她坚了一下大拇指,点点头,转身离开。 5 亚歌又是一夜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嘉丽的身影,在梦里,他拉着嘉丽的手拼命奔跑,后面不远处人声嘈杂,一群人在急急追赶。他们慌不择路,居然跑进了韩城商学院,占着熟悉的地利,他们东躲xc,最后猫进了湖心桥的桥洞里,他们听到头顶的桥面上,快速响起了脚步声,还听到了几声狗叫由远而近。亚歌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他终于无法摆脱对方的追踪。他心痛地看着嘉丽,因为亡命天涯,她那张美丽的脸变得煞白,眼神虽然绝望,却又闪露着坚定。嘉丽向他摇了摇头,突然甩开他抓紧的手,冲出了桥洞,向另一个方向跑去亚歌伸手一抓,冷汗潺潺地醒了。 没顾上吃早饭,亚歌急匆匆地拿起公文包驾车出门,今天公司事忙,他得顺道接上王韵文直奔海关报检,然后返回公司,中午有个马来西亚的重要客户需要接洽,张总会带他出席,以便更好的熟悉东南亚市场业务。 因为朱佑亭的关系,加之海关那边很多科室的负责人以前都是外公查建华的老部下,亚歌在中岛国际的发展顺风顺水,原外联部副主任又被调往了非洲进行业务拓展,sh中岛总经理张鹏举便开始有意培养他。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即将成为朱副主任。 “再见,成叔叔。”亚歌礼貌地向成清道别,海关的事情办得很顺利,没有任何的阻碍,王韵文也从别的科室出来,手里抱着一堆盖好公章的报检文件。 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侧面响起,如黄莺出谷:“亚歌,是你吗?”朱亚歌回头定睛一看,一个身着海关制服的美女正快步向他走来,龚幸儿?不由又惊又喜,马上对王韵文交待一声:“你到停车场等我一下,我的中学同学,我去打个招呼。” 龚幸儿,小学和中学同学,父亲在海关工作,母亲经营一家珠宝行,打小两人就在一个班级,高考之后,龚幸儿被送到了英国,回国之后考入海关工作。 一身笔挺的海关制服,衬出她整个人象阳光下开放的紫荆花一样的精神,飒爽英姿这个词便是用来形容她的专属成语,接近170的身高,严谨的工作服遮掩不住她美好的身型,她笑魇如花地站在那里,显得利落和干练,她大方地迎了过来:“咱们启秀中学的第一大帅哥,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看花了眼呢?” “幸儿,留洋英伦三岛学的是损人专业吧?在启秀你就是我的班长,现在又是我的海关领导,真正意义上的官二代,我是正宗的腿二代。” “啥叫腿二代?” “我爸在中岛跑腿,我也只能在中岛跑腿,还不是腿二代?” 幸儿笑得前仰后合,拿着亚歌的手来回直晃:“老同学见面没原则c没底线地互相吹捧,这样真的好吗?什么官二代,什么海关领导?我只是技术部的一个小小技术员,让谷关听到,还不马上捏死我,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谷叔叔?”亚歌脑海马上浮现出谷希泽那个微秃的头型,哈哈大笑:“谷叔叔不是你爸爸睡上下铺的哥们吗?你不欺负他他就烧高香了,他拿你炒不糊c炖不烂。” 幸儿眼睛眨了眨,唇线分明的小嘴向着王韵文的背影一驽,捉狭地笑道:“女朋友?利用职务之变,施展你的撩妹神技?” 亚歌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嘉丽那幽怨动人的脸,心里象被人用手揪了一把。 他苦笑道:“人家老公是拳击馆的健身教练,你是要让我惨死在他那双西洋老拳之下呵。” 亚歌心里又想起那个名字,嘉丽啊,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魂飞天外,神情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龚幸儿很善于察颜观色:“亚歌,你有事就去忙,留个电话,有时间我们聚聚,我也很久没看到朱叔和阿姨了。” 6 “华姐是麦总的前妻?”唐嘉丽惊得站了起来,看着正坐在床上低着头玩手机的陈小白。 “大惊小怪。”陈小白右侧戴着耳机,头也不抬,关注着手机上一个叫林一豪的帅气男孩的直播节目:“你和晴晴成天混在一起,她就没和你提起过?前妻不嫌弃,后妻不客气。” “人家可没你这么八卦,本来话就不多。” “人狠话不多,肯定是大哥,原来晴晴才是无忧城的大哥。”最近,陈小白从直播里学到了满嘴的口水段子,边说边手舞足蹈,然后自顾自突然又咯咯笑了起来:“豪哥,你好污呀!” 嘉丽饶有兴趣的凑了过去,拿起另一只耳机:“谁是你豪哥,给我看看,屁股,大肉屁股挪过去点,哇,原来还真是一个大帅哥呵,注意形象啊,你的口水快掉到被子上了。” 手机屏幕上的那个男孩子一头金色的头发,五官俊雅迷人,他正冲着手机另一头的观众们深情的演唱,有时还讲一讲荤段子,配上声卡的音效,直播间里显得热闹和不冷场。观众们纷纷向主播打赏着礼物,陈小白也不甘示弱,看着屏幕下方的礼物栏细细挑选,然后手指一挥,一个画面就划了出去。 陈小白送出了一个“花容月貌”,价格为300豆,林一豪微笑着表示感谢:“谢谢我们家小花花妹妹送来的花容月貌,谢谢我们家玫瑰姐送来的波涛汹涌,谢谢。各位朋友左上角点点关注,关注主播不迷路,右下角点点分享,分享主播中大奖。” 一边感谢,一边有意识地朝着屏幕的方向放电。然后,又是一帮迷妹的礼物铺天盖地而来。 陈小白脸色泛红,嘴角含笑,一副感觉很满足的样子。 唐嘉丽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原来你就是他们家的小花花,小花花,小花花,这名字取得真的很实惠,夏天可以看家,冬天可以进补小花花来,给我摇摇你性感的小尾巴。” 陈小白作势要打,唐嘉丽马上躲开,陈小白正看得着迷,才懒得理她,把另一只耳机也戴上。 “喂,小花花,直播平台的app叫啥呢?我也来看看,给你把把关。” “虎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都是大神,哪一路都得罪不起 1 唐福根睡在床上发着好梦,梦里正在吃着流水席,席面丰盛,有肥腻腻的肘子,有鸡,有鱼,关键酒是精酿的好酒,才不是乡下五块钱一斤的勾兑水,那么好的酒可能要卖到几十块钱一瓶吧。唐福根把邻桌的那一瓶也拿了过来,悄悄地塞进裤兜,人头攒动,没人发现他的这个小动作,他不由心中暗喜,拿过一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便喝。 耳边突然传来嗷嗷的猪叫,接着就听到堂屋里一声断喝:“唐福根,你给我出来。” 扰人清梦,唐福根异常恼怒,他大吼一声,从床上跳下来:“谁在这里嚎丧,哪个在喊老子” 一大群人从屋外涌进来,走在最后的是镇上长峰建筑安装公司的齐越,上个月还给他往城里押送过水泥板材。 唐福根吃了一惊,连忙换了一副面孔,他讪笑着:“齐总,你”他回头冲着闻讯从内屋走出来的老婆陈菊元喊道:“看什么看,不长眼的婆娘,快去给齐总泡茶,泡那个,我上次从宾馆带回来的那种小包包茶叶。” 齐越斜瞅着这个前倨后恭的男人,心里一万个瞧不起,他懒得和他搭话,从手包里拿出一包软芙蓉王,抽出一支。 唐福根莫名其妙的瞧着这群人,一时没敢作声,他试探地看着刚才那个在堂屋里喊他名字的人,他叫蔡成功,是长峰公司的保安主任。 蔡成功厉声叫道:“你儿子呢?那臭小子妈的,跑得和尚跑不了庙,他伙同两个人把公司的钱给偷走了。” 唐福根下意识的回了句:“不可能吧哎哟。” 蔡成功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拿出手机给唐福根看:“睁开你个逼眼好好看看,我还栽你的赃?你自己看,你儿子干的好事,他就是个贼。” 手机里显现出视频监控,唐嘉龙走在前面,和两个人陌生人进入办公区,过了约摸六七分钟,就看到三人慌慌张张地分别跑出。 唐福根五雷轰顶,但还是不敢相信,儿子虽然不上进,在学校调皮捣蛋,还喜欢翘课去镇上玩电游,但要他相信嘉龙一个小孩子敢胆大包天去长峰公司盗窃钱物,看他们今天这架式,丢的还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 蔡成功冲着唐福根直嚷:“是不是你儿子,是不是你儿子。妈的,给我搜。” 唐福根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他被动地说:“是我儿子,但” “是你儿子就好。”齐越喷出一口气,他好整以暇地把头转向蔡成功,缓缓地问道:“蔡主任,丢了多少钱,和福根兄弟说一说。” 蔡成功走到唐福根面前,道:“六万三千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原本是准备给兄弟们购买中秋月饼的款项,这下老板,我建议还是报警,把那小子送牢里算了。儿子不在,把这老小子送去顶缸。” 齐越摆手,温和地转向唐福根:“福根兄弟,你不要怕,你经常在我厂里帮工,你儿子我也见过,年青人手脚毛躁点也是有的,都是地方上的乡里乡亲,你说这事” 唐福根心里突突乱跳,对于他这样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他结结巴巴地说:“齐总,这事我把小兔崽子抓回来问问,要他把钱吐出来。齐总,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答复。” 齐越突然提高的音调,他叫了声:“唐满叔,你来说。” 唐满叔是唐福根同宗的叔叔,年纪和唐福根差不多,但辈份要高一辈,他一直站在蔡成功的后面没有吱声,见齐越叫到他,他便走出来说道;“我刚从镇上回来,本来是想到我女儿那里要点钱打牌,你们知道我最近手气不太好” 蔡成功皱皱了眉:“唐满叔,你真是比老太太还啰嗦,谁问你打牌的事了?说重点。” 唐满叔哦哦连连:“我走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嘉龙伢子和两个人年青伢子急急忙忙在路上跑,我还喊了他一声,他根本就没理我,径直跑上了去长台的长途汽车。” 齐越不再理他,转向唐福根问道:“他去长台做什么?福根兄弟,长台市有你亲戚吗?” “他姐姐在长台市”唐福根不假思索地说完,立即后悔了,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 蔡成功恶狠狠地冲着他大吼,以达到震慑的效果:“唐福根,要么立马还钱,要么我带人去长台抓人,哥几个的吃喝拉撒全得归你出。齐总,这老小子的三个姑娘都长得挺不错的,尤其是老大,我见过,叫什么唐嘉丽的。抓不到那小兔崽子,我就把他大女儿抓回来抵债,给您当个情人。你看哈哈哈” 陈菊元一直躲在里屋里听着,听到儿子盗窃了六万多元的时候,她的手便一直哆嗦。她端着一杯刚泡的热茶从里屋走出来,左脚因为长年的风湿痛,一跛一跛的,走得极慢。当她听到蔡成功咆哮着要进城抓女儿时,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脸色变得煞白,终于坚持不住,“砰”的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2 “哇,嘉丽,你这个富婆,工资这么多?”晴晴看着工资表,羡慕地叫出声来。 嘉丽莫名其妙地走过来,她从罗会计手里拿过表一看,她那一栏里清楚的注明实发金额为19238元,她也吃了一惊。 罗会计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嘉丽现在可是演艺部的头牌,这半个月来,每天晚上客人送的花环,都有十几个,欧总大手笔,每天十个,每个提成60元,加上基本工资,你们算算。我看,嘉丽下个月还会继续上涨,三万工资不是梦啊。” 姐妹们发出一些些轻微的啧啧声,其中也不乏嫉妒。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互联网c手游c甚至直播平台的悄然兴起,娱乐方式越来越丰富,夜场消费呈日渐萎缩之势。而无忧城在嘉丽独舞一炮走红之后,演艺大厅上座率近期逆势飘红,花环赠予c酒水销量都得到了提升,这在夜场生意普遍下滑的今天尤为难得。 华阁芳已经准备围绕着嘉丽自制一台节目,正搭班子写本子,以求无忧城继续执长台夜场娱乐之牛耳,立于不败之地。 嘉丽拿着厚厚的一沓人民币,非常开心,这是她第一次经手这么一笔“巨款”,而且这些都是她辛苦工作应得的部分,可以心安理得支配的经济收入。欧有道那老小子最近经常来,和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坐在第一排,时而附耳交谈,时而哈哈大笑,演出结束就派人到后台来邀请唐嘉丽一起去宵夜,或者说哪个贵人想认识一下她,嘉丽都婉言拒绝。这老小子和苍蝇一样,叮着就不飞走,嘉丽也是服了,幸亏有华姐帮她挡一挡,欧有道对华阁芳忌惮颇深,反而不如面对麦嘉义时牛逼哄哄,否则真不知道如何打发这座瘟神。那个眼镜男深感失望,欧有道坐一边也觉得尴尬,很没有面子。 华阁芳也觉得有些不放心,欧有道可不是什么好鸟,下班后,都会要小黑哥送嘉丽回出租屋,以策平安。 3 嘉丽到步行商业街上溜了一圈,给陈小白买了一个手机支架,她最近迷上了网络直播,每天对着手机傻聊,听说还小有盈利,有了这个支架,小白就能对着手机屏幕更加自如的胡言乱语了。 她想起华姐的悉心教导,想起是她顶住压力把自己推上了舞台,但华姐是无忧城的股东,本身是个有钱人,这个礼还真的不好选。她琢磨了半天,走进了一家花店,挑选了一盆常绿植物,这种植物生命力顽强,极易成活,养在华姐的办公室,应该不会显得很扎眼,她把地址留给了店员,叮嘱他们及时送货。 麦总的礼物好买,他爱喝铁观音,就送包茶叶吧。贵是贵了点,一咬牙买下来后,就不觉得贵了。 “姐——”一声短促的叫声在耳边响起,似乎是嘉龙的声音,她返身四顾,啥也没有。大白天也会产生幻觉,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却不由想起家乡的亲人。那成天不知所云嗜酒如命的父亲就算了,可怜的母亲,长年受风湿病痛的折磨,还有心脏病,家里的大事小事都得亲力亲为,稍一不慎,还得挨酒鬼父亲的痛揍。嘉丽心里一阵心疼,我得给妈妈寄点钱过去,傻妈妈,你可得自己用,别不舍得,否则又得让那个酒鬼把钱抢过去花在猫尿上了。 4 严长江刚参加了个会,会议内容繁多,涉及到长台市旧城区改造的方方面面,公安c交通c城管c工商等市局一把手统统到场,张辉市长作了长达十五页激情洋溢又宽严相济的报告,演讲过程中,又脱稿高屋建瓴地精彩阐述了半个小时,一个会开了足足有一个上午。本次旧城改造市政府高度重视,人民群众高度关切,是时代赋予了长台市的神圣使命,各部门务必通力合作,交上一份经得起历史检验的答卷。 严长江回到办公室,感到身心俱疲,他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眼。河西奥来广场的改造项目经过近五年的规划,三易其稿,在大片保留城市休闲绿地还是建造繁华商业区的争议从来没有停止过,各方利益集团与政府规划部门之间形成了力量博弈,国内外c本市和外地的各路大神云集长台,围绕长台市近四分之一个城市的旧城改造,与其说是献计献策,不如说都想在其中分得一杯羹。 记得有一次与项徐来副市长私下谈及如何平衡外地客商的招商引资和本土企业参与的利益分配问题之时,项副市长意味深长地回了他十个字:“飞龙腾在天,强龙不压主。” 项副市长智慧果然非常人所能及,长台旧城改造的舆论调子早已经敲定,大力引进国内最先进的地产开发商龙科集团负责旧城改造的规划与建设,总斥资达1000个亿以上,而具体项目实施则大部分由本地企业担纲,目前介入较深的有建吾集团和无忧置业,宝庄c未来c齐尔等实力企业紧随其后。 严长江头痛的便是这个事,两个集团背后都有市领导支持的身影,建吾集团明面是欧有道的企业,而实质项家大公子项方清才是隐性大股东。无忧置业的来头也不小,华云芳任公司法人,华云芳是华阁芳的胞妹,华氏姐妹背后是在香港上市的建城银行,麦嘉义也参股其中,现任妻子周晓慧又是政法高官周万年的独生嫡女。这个奇葩家庭,在分分合合之间寻找着一条自我整合之路。 都是大神,哪一路都得罪不起,当然,也轮不着他一个小小秘书去得罪,他要做的,只是“及时”的把各方的方案和诉求向张市长和相关部门递呈,偶尔狐假虎威一番。 多年的公务员生涯,肝肾脾胃再也经不起折腾,对于政府的吃喝之风,外人看来非常羡慕,身在局中之人个个觉得苦不堪言。说这话很多人觉得矫情,吃公款还不爽?真的,是,真,不,爽,尤其是陪着市领导们参加场合,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假笑迎宾,脸快抽筋,那个难受劲不足与外人道。 反倒是和欧有道c麦嘉义这些人在一起时,严长江觉得放松随意,他们众星捧月一般地恭维着他这个小小的市政府秘书,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李四海笑容可掬地敲门进来,恭恭敬敬地叫道:“秘书长,您” 严长江皱皱眉:“四海,说过多少次了,我是严秘书,钱三友才是秘书长,万一钱秘书长听见多不好。” “是是是,严秘书,欧总要我过来请示,建吾的计划书是不是已经递呈上去了”李四海赔着笑脸说道。 “我答应的事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市长这几天接待龙科集团的常一达董事长,商讨河西奥来广场南侧棚户区拆迁兴建步行街的可能性,得等他忙过这一阵才能亲自审阅”严长江有意透露了一些情节。 李四海的眼睛亮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双手递给严长江:“这是我公司对于奥来广场南侧拆迁后与龙科集团签署的合作兴建长台最大卖场的意向书,请严秘书过目,有合适的机会,看能不能一并递交张市长。” 严长江暗暗吃了一惊,心想:“这些奸商们果然手眼通天,神通广大,我这几天才刚刚陪着市长接洽了龙科集团,本以为掌握了第一手的细节资料,还奇货可居地透露那么一丢丢,人家这边已经在底下完成了合作意向。派这李四海过来,无非对消息进行一下再确认,然后就是让我这堂堂的市政府秘书帮他们跑腿送快递。” 严长江觉得异常恼火,寒窗苦读c曲意逢迎这么多年,好容易调到市政府外表风光的担任市长秘书,却原来不过是资本家眼中的一个快递员。昨天晚上和欧有道在一起捧唐嘉丽的演艺场,他还虚情假意客客气气的以严长江的名义送了十个花环,谁知欧有道这死胖子早已和龙科集团搭上了,对他却只字未提。 唐嘉丽,嗯,这小姑娘的舞蹈让人印象深刻,小身段扭起来真是要了我的半条命啊,要是能这些年我太累了,太累了,浑身不得劲,太需要象她这样的美女陪伴,太需要。欧有道平日里牛逼哄哄,有个外号叫“欧半城”,我看中一个小丫头他都搞不定,半城就这能耐,到哪里说理去? 李四海离开有好一会儿了,严长江心里仍闷闷不乐,他把那文件袋重重往书桌上一摔,他决定把这意向书先压一压。 5 送给华阁芳的盆栽已经送到,她和嘉丽正在办公室里聊着闲篇,顺便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演艺安排事宜。 麦嘉义这时候走进来,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嘉丽,你送的铁观音我已经喝上了,味道不错,只是你刚刚有了笔象样的薪水,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的破费,尤其是你华姐这儿,她别的没有,穷得只剩钱了。” 嘉丽有些不好意思,道:“一点点心意,不嫌弃就好。我买的铁观音可没您喝的极品,短斤少两,份量不足。象您这爱茶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上一星期。” “浅尝即止才能回味无穷。”麦嘉义心情不错。 “谁说我不需要了?”华阁芳笑道:“嘉丽送我的这盆一品红我喜欢着呢。” 麦嘉义也踱过来欣赏那盆一品红:“迎风怒放,娇艳欲滴,一品红当真有搏击生命的颜色,与两位一起,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华阁芳笑意吟吟,她对这位前夫的眷恋显而易见,整个无忧城谁人不知,却摸不清麦嘉义现任夫人是什么态度,这个很神秘:“嘉义今天怎么了,平时话不多说的一个人,今天嘴跟抹了蜜似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麦嘉义嘿嘿两声:“阁芳,还记得尚东网络文化公司曲总曲宏义吗?他兴建一个网络直播平台,资金和人手都有些缺口,邀请无忧置业入股,还想和无忧城长期合作培养直播人才。” 嘉丽连忙起身:“麦总华姐,你们有事要谈,我去排演厅练会儿” “别走,这事与你也有些关系,你坐下来听一听,我们正要征询你的意见。” “哦”。嘉丽看着华阁芳,征询她的意见。华阁芳点点头,示意她留下。 “现在互联网兴起,中央的五项禁令下发,反腐倡廉力度空前,夜场生意内忧外患,一直在下滑,大众的消费习惯已经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改变,最近一段时间,虽然好象有所反弹,实际上,夜场生意已经到了必须收缩战线,亟待转型的阶段,转型,可能是找死,不转,就是等死。” 嘉丽身处夜场,对夜场经营的色情服务原本十分反感,好几次都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只是一时没有就业方向,也就留了下来。无忧城有转型的打算,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她用力的点头。 麦嘉义接着说道:“阁芳,曲总这个提议无忧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手机消费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直播平台也将打通草根走向辉煌之路,塑造出一大批网红,然后顺理成章地衍生出网红经济。” 华阁芳绺了一下头发:“嘉义,我同意你的看法,休闲消费这些偏门行当原本就有些登不得台面,因为尊夫人的关系,这些年来总算是平平稳稳未出纰漏,入股尚东,无忧可以自己培训和签约一批主播人才而这正是无忧所长,我看可以考虑。” 麦嘉义看着华阁芳,眼里满是欣赏,这些年来两人虽然已经离婚,看问题的角度依然如此高度一致,琴瑟相合,不谋而同:“无忧手里必须有一批象嘉丽一样有潜力的主播人才,还有虫子晴晴他们,我瞧也是可造之材。直播平台不是只投钱便行,人才,更是重中之重。嘉丽,你的履历我看过,大学参加过校广播站c火舞社,普通话和舞蹈c英语都有基础无忧如果合作直播平台,我们想邀请你率先成为签约主播?” “当然愿意,求之不得。”嘉丽痛快的答应。 “那好。”麦嘉义也有些兴奋:“曲总那边具体情形我去谈。说干就干,阁芳,你现在开始就可以与表演c播音c舞蹈c音乐专业院校接洽一下,聘请他们的老师,然后从艺校和我们内部培养一些有颜值c有市场的未来主播。我们将来除了入股,还可以尝试成立一个公会,争取做到培养一批,发现一批,签约一批。夜场生意这么多年,我真的做得有些烦了,每天开着门c张着嘴等着别人进来,傻子一样。网络就不同了,做的是全国人民甚至全世界人民的生意。象嘉丽这样的才艺主播,将来就是我无忧的摇钱树,阁芳,我们一定要好好扶持,帮助她,就是帮助我们自己。” 嘉丽听得也很仔细,她不得不叹服麦总和华姐他们的敏锐,先知先觉,随时调整经营策略,及时清理不良资产,转型夕阳项目,正当其时。 麦嘉义继续说道:“曲宏义有互联网推广经验,我们有娱乐培训的优势,强强联合,如果能够拥有一批嘉丽这样的主播,无忧娱乐的春天” 嘉丽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说了句“不好意思”,是三妹嘉敏打来的电话,嘉丽走到一旁接听,脸色突然大变,华丽阁芳明显感到嘉丽语气慌张,便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电话持续了二三分钟,回过头来的时候,嘉丽的脸上已经变得煞白:“我妹的电话,弟弟出事了,十几个人到家里闹事,我妈心脏病突发晕倒了,我得赶紧回家” 急得都说不出话了。 麦嘉义马上叫小黑哥,让他开车陪嘉丽走一趟,两人急匆匆正要离开,麦嘉义突然叫住了他们,说道:“小黑哥留下帮阁芳看场子,我亲自,跑一趟。” “不好?这点小事不劳麦总”嘉丽看了一眼华阁芳,她脸上波澜不兴,看不出在想什么。 “那我去和曲宏义谈推进平台合作,嘉丽,你不用慌,吉人自有天相,你们早去早回。”华阁芳平静的说。 6 陈菊元躺在县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二妹三姐都坐在走廊,见唐嘉丽和一个男人推门进来,含着泪连忙迎了上去。 嘉丽紧紧抓住嘉敏的手:“妈妈怎么样了?” 嘉敏c嘉洁哭红了眼:“妈妈心脏病突发,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姐姐,呜呜呜。” 如晴天一个霹雳击在嘉丽瘦弱的肩膀上,她晃了一下,但随即坚强的站住,她是家中大姐,这个时刻,她不能倒。 她略微镇定了一下:“这是我的老板麦总。你们马上带我去见主治医生,我想当面问问他情况。” 秦医生介绍了一下病人的情况,病人身体衰弱,心脏病突发,情况非常危险,正在全力救治,不过,病人是务农人员,没有医保,你的两个妹妹东拼西凑了三千多元在帐上,只怕杯水车薪 嘉丽从口袋里拿出银行卡,交到二妹手里:“这里面有二万多一点,先去把往院费交了。” 麦嘉义把手一拦,把嘉丽的卡交还给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卡,说道:“肯定不够,嘉敏吧,带我去。” 嘉丽跟着一起去,果然不够,总共交了六万多元。她不再坚持,麦嘉义付了款。 麦嘉义和身心俱疲的嘉丽坐在走廊等消息,已经一天一夜了,动过手术的母亲还没有醒来。 嘉丽无言感激,麦嘉义也不是要她感谢的人,这么远送她回来,全程陪着一个员工帮助她解决实质困难。嘉丽突然又想到弟弟嘉龙,这小子现在到底在哪里呀,恍惚中,她突然想起前天在街头听到的那声奇怪的叫声,当时她听得真真的,明明是嘉龙的声音,但一闪即逝,现在得知嘉龙确已跑到长台市,这不禁令她更加着急。 麦嘉义只能低声安慰她,凡事别往坏处想,先挽救母亲要紧。嘉丽点头称是。 唐福根来到医院,见到三姐妹都坐在长椅上,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他讪讪颇有些尴尬,他径直问三妹嘉洁:“你妈呢?”他没有问老大,嘉丽一直就不喜欢他这个酗酒的爸爸,家里的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基本也没过问,没有给予过关心和支付费用,要她们心悦诚服地叫声爸爸可有多难,父女俩近年来基本没交流,突然见到恍如陌生人。嘉丽把头扭向另一边。 三妹嘉洁怯怯地说:“妈妈做完手术,还一直没有出重症监护,只能隔窗看一看。” 唐福根只是原地伸长脖子往重症监护的那个方向瞄了一眼,人都没有凑过去,就转身准备往外走:“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嘉丽气得浑身发抖,这就是她的爸爸,她现在一点都不恨亚歌的妈妈查之河,查阿姨虽然阻止了她与亚歌的恋情发展,但摊上这么个父亲,她还能说什么?结发妻子躺在医院生死不明,过来瞅一眼就要离开,不说垫付医药费全力抢救,陪陪也是好的,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惶论其他。 “爸,你这就要走吗?”嘉丽忍不住出言质询。 “不走干嘛,留在这里吃饭?”唐福根粗声粗气地答道。 “可是妈” 麦嘉义感觉到她的气息紊乱,捏了她的手一下,站起身来轻咳了一声:“请留步。” 唐福根回过头望着这个男人,看他衣着考究,气宇不凡,倒也不敢粗言相向。 “唐先生,我是嘉丽的同事。” “嗯嗯”。 “陈女士入院短了一点尾款,令爱找我求助,现在您既然来了,是不是结一下?” 陈福根扫视了一下三个女儿,假作镇定地问道:“多少?” 麦嘉义掏出入院清单,瞄了一眼:“总计是陆万零叁佰壹拾陆元。” 唐福根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裤袋,里面就剩下一百多块钱。护士站的护士们也好奇地站起来看着他,大庭广众之下,作为病人丈夫,欠钱不还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唐福根干咳了一下,二女儿三女儿年纪小就在镇上打工,那点工资只够维持自己的生活,这情况他是知道的,大女儿嘉丽刚刚大学毕业,虽说在城里务工,但又能挣几个钱?嘉龙更小,还在读书更加没有经济收入。原本家庭要依靠他这个大男人撑持,可他偶尔打工赚的钱还不够喝酒,平时家用全靠陈菊元操持农活维持。 唐福根眼珠子滴滴乱转,他正紧急想着对策,来化解这个尴尬,只要脱身了,他哪里还会管这摊子烂事?看老婆子进气少,出气多的病样,就算救活了,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死就死吧,不是不救她,只怪她命不好,找了个没钱的男人,我是一个大子也没有。 唐福根把目光落在嘉丽身上,她正靠在长椅上望都不望他这个父亲,唐福根不禁非常恼火。但这个时候,他又不得不向大女儿求助。 他耐着性子,低声下气说道:“嘉丽,你和你这个同事说说,以后你来还这个钱,从你每月工资里扣,这个要不,你打张欠条给这位同事吧。” 欠条绝对不能自己打,唐福根虽然没有文化,这个算盘还是精的,谁打谁负责,6万多,任摊谁身上,不得省吃俭用地还上一两年?这蠢事我可不干。 他环顾周围,感到四面射来鄙夷的目光,而他对面的这个男人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仿佛看穿他逃之夭夭的想法,他的身形有意无意地挡在他逃离的路线上。 他一边嘟囔着,大摆当爹的威风,在强横地向女儿们下着指令,一边准备往外走,及早离开:“这位先生,就是这样处理啊,嘉丽和你是同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6万多块钱,也不是什么大数字,哈哈哈。” 唐福根感觉到手腕被人抓住,象铁箍一样坚硬无比,再也莫想移动分毫,他内心一慌,但依然强硬地扭过头,吼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把女儿都押在你们单位,你还想怎么样?” 麦嘉义微微一笑:“唐先生,豆蝇小数,您伸伸手就处理了,嘉丽在公司里还只是个实习生,哪来的偿还能力?” 唐福根脸涨得通红,他强辩道:“她还不起,那就三姐妹一起还,三姐妹一起还,人多力量大,最多一年,就还清了,总可以了吧。”口气已经软了下来。 麦嘉义淡淡地说:“我没有耐心,也等不了那许久,或者尊夫人醒过来,她也这样说,我才放心。至于您,我现在信不过。” “信得过,信得过。”唐福根口不择言,只要放他走,他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到地方上打听一下,唐福根也是个站着撒尿的爷们,一个屁打得出个三四里。我名声好得很,好得很。”言语粗鲁,旁边看热闹的护士们听得直皱眉。 “这样吧。”麦嘉义一声叹息,这该是个怎样心如铁石的男人,一生相伴的人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他拍屁股只想走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许,人性并没有如此可恶,贫穷,却往往以一种近乎无情的方式呈现。 麦嘉义没有松手:“你留下来照顾尊夫人,等她醒来,亲口承诺我,我就放你走。” “那不行,家里的两头猪一天没人伺候了,平时老婆子管,现在她管不了,我得回去看看,饿瘦了你负责?放手。”唐福根想都没有想,马上回绝。 麦嘉义淡淡地说道:“钱到走人。” 唐福根用力一挣,立即感到手腕剧痛,他怒道:“你放开,小子,你给我放开。我不认识你,谁叫你垫钱的你找谁,我没找你借,你找她们,你找他们,找她们三姐妹。” 麦嘉义看着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这是嘉丽的父亲,一个素质低下到没有底线的男人,嘉丽就在这样的家庭成长,吃过的苦头可想而知,他的手指不由一紧,唐福根疼得叫了出来。 麦嘉义脸上罩满寒霜,冷声说:“您是一家之主,我不找您,还能找谁?” 唐福根胀红着脸,额头青筋暴起,右手挥拳往对方头上打去,麦嘉义抬手一格,唐福根感觉好象打在铁条上,疼得龇牙咧嘴,麦嘉义右手加劲,唐福根身躯往下弯曲,开始还想表现得有骨气一点,实在无法抵挡剧烈的疼痛,他不停地告饶,后来连告饶的声音都喊不出来。 二妹三妹看着父亲弯着腰疼得冒出了汗,心下又有些不忍起来,虽然她们都不喜欢这个父亲,觉得他酗酒不负责任,还经常在家里耍酒疯,对她们和母亲暴力相加,但,毕竟是她们的亲生父亲,当着她们的面,看到父亲在他人手下惨叫告饶,终归于心不忍。 她们望向麦嘉义,眼中含着乞求,而嘉丽这时也再忍不住,她走过来,扶起父亲,冲着嘉义微微摇了摇头。 麦嘉义看着嘉丽悲愤交织的神情,不由心中一软,手松了松,唐福根立即挣脱出来。 他狂甩着胳膊,跳开一步,恨声骂道:“好小子,敢跑到凤尾来耍横,你给老子等着,有本事别跑,你不准跑啊给老子等着。” 再也顾不上颜面,总算是逃出来了。他灰头土脸的抱头逃窜,一眨眼就到了医院外面。他松了口气,这小子看来是头大肥羊,谁叫你出那个医药费了?我还?我拿什么还? 齐越也是个杂种,来医院之前,硬逼着老子写下了一张欠条,说什么子债父还,天经地义。妈妈的x,这些有钱人合起伙来欺负老子。齐越?是啊,齐越有钱有势,我何不找他叫些人,从这个外地佬身上把嘉龙伢子偷的钱补上?动手打老子,动手打老子,老子就要你好看。这小子手上还真有点劲道,到现在还疼得钻心,赔医药费,必须赔,对,就是赔医药费。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打定了主意,唐福根往镇东边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它们扭动着身躯,在空中婀娜舞动 1 “亚歌,果然是你,别介意呀,我试试电话通不通。哈哈哈”电话那头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亚歌看着陌生的号码有些莫名其妙:“你哪位大神?不好意思,我还是没听出来。” “我呀,妈蛋,你小子耳朵里塞满了耳屎吗?我这样浑如天籁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韩奇俊,你回sh打算从事地下工作?不是碰到龚幸儿,就让你这个反动派成功潜伏了。”对面霹雳啪啦一顿狂轰滥炸。 “奇俊?不认识,骑猪倒认识一只。”亚歌也同时听出了他的声音,忍不住笑起来。 奇俊是高中班上的开心果,和每个男同学都是哥们,和每个女同学都是姐妹,论人缘之好,班级之中无出其右。名字说是奇俊,偏偏长成了高老庄女婿的模样,久而久之,也不知道从谁开始叫起,变成了骑猪。 “管你骑猪还是骑牛骑马,为了惩罚你这种有了女人c忘了哥们的可耻行径,并对你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再教育,本帅决定,本周六晚18点,xc中路磨洋工餐厅,由你请客,有老婆带上老婆,没老婆带上女朋友,没女朋友带上你的潘金莲” “好好好,我检讨,我认罪,会有哪些大咖参加我的批斗大会?我要记到本子上,有仇不报非君子也。” “就不告诉你,你请早吧。”话没说完,不容置喙,那头便已挂断了电话。 2 亚歌第一个到,毕业后回sh工作,还没有和同学们好好聚聚,他也比较开心。成天忙于工作,和同事们相处小心翼翼,和领导们谈话战战兢兢,和客户们交往绞尽脑汁,踏入社会才明白,原来,最美好的岁月都是在校园的时光。 他点好菜,抚着左腕上的小手串,这是去年和嘉丽,还有一个南非留学生安娜,一起在韩城的郊外爬山,碰到一个小姑娘来推销她的小百货,临时起意,买了三条,讨价还价,最后二十元钱搞定,两人一直戴在左手,安娜笑嘻嘻地说为了和他们区分开来,她便戴在右手,可是现在 亚歌又一次陷入了对嘉丽的思念和痛苦之中。只要夜深人静,只要一个人独处,只要一看到这个小手串,亚歌总会呆呆地回想与嘉丽相处的每一个细节,直至痴狂。 父母很少触及婚恋这个话题,也是想让时间慢慢冲淡儿子对嘉丽的思念,但事与愿违,回sh都半年了,亚歌没有一天不在疯狂地思念着嘉丽,与韩城商学院有联系的其他同学打听过很多次,但无人能提供有效的线索,只有同是凤尾洲的段茹娟还提到过嘉丽好象去长台市工作,没有手机号码c没有工作地址,至于具体情况也不甚了然。 亚歌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期间和父母私下谈过多次,父亲倒没有说什么,而母亲查之河简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演讲比赛的冠军选手,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没有任何办法战胜她,最后不欢而散。亚歌根本招架不住母亲的舌灿莲花,反反复复只有五个字可以稍稍抵挡母亲的一招半式:“可是,我爱她。” 3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从后面蒙住了亚歌的眼睛,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熟悉,亚歌的心顿时都激动起来,他脱口而出那念过无数次的两个字“嘉——丽”。 紧接着他闻到了一种如兰的香气,跟着额头被人暴击了一个板栗。他抚着痛点拿开那双手,面前一张大脸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韩奇俊,椅子后面站着尴尬的龚幸儿。 韩奇俊痛心疾首地大嚷:“幸儿,我早和你说过,帅哥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见色忘义,见色轻友,你瞧瞧他一个人在这里失魂落魄喊的什么佳丽,佳丽如云,酒池肉林,看这淫贼脑袋里成天想些啥?世风日下,庸俗不堪!” 龚幸儿虽然微笑着不失礼貌,但脸色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她美丽的大眼睛迅速转往别处,避免与亚歌相遇,今天的她,穿着一袭粉色长裙,头发都散了下来,平添温柔之气,与上次在海关碰到的那股飒爽英姿完全是两种风格了。 幸亏黄书良的驾到缓解了亚歌的尴尬,他从椅子上一弹而起,热情地迎了上去:“黄鼠狼,又给哪个小母鸡拜年去了,怎么才来?” 要么说名字很重要呢?班上一个骑猪,一个黄鼠狼,这倒是一时瑜亮。 黄书良长得一点都不象黄鼠狼,如果一定说是,也是只漂亮精致的黄鼠狼,他永远显得那么优质和无懈可击,举止彬彬有礼,待人斯文和气。 他出身富贵,现在又子承父业,进入了父亲创办的黄埔江有声影视传播公司,因为父亲转到他名下的股份超过15,他已进入了公司董事局,年纪轻轻便升任了开发公司副总经理。在单位大家都恭恭敬敬地叫他黄总,谁敢这么直呼他的小名,也只有同学,对他这么大呼小叫。人有时也奇怪,黄鼠狼虽然不好听,但同学们这样叫他,他反而觉得很舒服,很放松。 他和朱亚歌是铁哥们,从小学起便在一块,爬墙掏蛋,偷鸡摸狗,真可称得上一对难兄难弟,天生好基友,和小朱同学不知道多少次一起挨揍,又一起被关在同一个老师办公室请家长,患难与共,交情非同一般。 黄书良顺势抱住朱亚歌,在他的这个好基友坚实的后背上拍了一拍,不需要再多的语言。自从高中毕业,各自就读大学,他们也就利用寒暑假见过一两回面,有一种情谊不必日日厮守,一个眼神便已心领神会,自己之于对方一如当初,这便够了。 4 “麦总,为我家的事您也耽搁了这么久,太辛苦,别让华大家惦记。您回长台吧,这边我会要耽搁几天,再回去报到。可能时间会长一点。” 嘉丽想起唐福根离走时那恶狠狠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她了解唐福根,欺软怕硬,性格无赖,在地方上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际关系,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麦嘉义回到长椅坐下,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下,他说:“隔壁的华晨宾馆我开好了房间,你带着妹妹去休息一下,305房间,直接去总台拿钥匙。我在这里等医生的消息,令堂应该没事,放心。” 四个人长时间扛在医院,铁人也会生锈,嘉丽的家离县城路途还远,往返不方便,麦嘉义便抽空在隔壁开了房间,以便于轮番休息。 “可是” 麦嘉义看着嘉丽那张担忧至深的脸笑了,眼神亮得象天上的星星,他温和的声音能很快让人镇定下来。 “乖乖的去休息一下,你挺着住,可是你两个妹妹还小。” 嘉丽有些担心:“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父亲他做事冲动,凡事不经大脑,很容易被人利用” 麦嘉义问道:“令尊有加特林吗?” “什么加特林?你说的是机枪?”嘉丽很奇怪。 麦嘉义把双手一抱拳,指节发出暴响,显得铿锵有力,他轻松的笑道:“我已经练成金钟罩c铁布衫,全身上下刀枪不入,只怕加特林,令尊如果没有那家伙,你就安心和妹妹们去休息。” 嘉丽不由得笑了:“那是失传已久的神功了。我听小白说您的功夫很好,只是别和我爸计较,他哎。” 嘉丽看着萎靡的两个妹妹,也感到心力交瘁,她不再说什么,从第一次见到麦嘉义开始,这个男人沉着从容,心思缜密,她愿意相信他,内心还慢慢有些依靠他,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偏偏很真实。 5 周晓慧把茶杯端近,闭着眼睛轻吸着香气,不忙着喝下去。她躺在沙发上戴着耳机,聆听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水边的阿狄丽娜》。 房间宽敞,她把灯光调到了微暗,在这暗色的氛围之中,她眼瞅着茶杯的热气袅袅,它们扭动着身躯,在空中婀娜舞动,仿佛同样有着生命,虽然一刹那间便消失于无形。 对于外界关于麦嘉义和华阁芳的传言,她不仅一个字都不相信,甚至觉得好笑。她觉得自己了解华阁芳,超过了了解麦嘉义,因为她和华阁芳本就是同一类人,象她那样骄傲的女人,被麦老太太扫地出门,除非能堂堂正正从麦家正门再迎进去,否则,她绝不可能苟且地睡到麦嘉义的床上。 她很早就认识了嘉义,同样深爱着他,但华阁芳的爱情远比周晓慧来得浓烈,也来得大胆,周晓慧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主动一点的时候,华阁芳已经捷足先登,成了麦家媳妇。 这时候周晓慧居然想起了二人转里的段子:先胖不算胖,后胖压断炕。不由笑出声音。不管怎么样,最后胜利的是她周晓慧,现在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麦夫人。 麦老太太手眼通天,bj都有很深厚的人脉关系,那精明强势的女人连父亲见了都头疼,与同样能力出众的华阁芳自然难以相处,不久更曝出了华阁芳子宫摘除的消息,麦老太太斩钉截铁,心如磐石,坚决要求嘉义离婚再娶,理由很正当,麦家不能无后,让华阁芳无法拒绝,只能黯然离开,麦家才能与周家结成亲家。 婚前,父亲周万年还特别叮嘱女儿:务必要汲取华阁芳的前车之鉴,与麦老太太融洽关系是重中之重,对于这个家来说,已经有了一位独断专行的女强人,不需要第二个。 离婚后,华阁芳仍在无忧工作,这让周晓慧多少有些不爽,但人家也是大股东,何况以华家在长台的财势,她终究无可奈何。有一点她还是把握得很准,华阁芳始终不会做出对麦嘉义不利的事情,想通了这一层,麦老太太都不提什么意见,她一个新晋的媳妇,又何不大度一点? 从此,周晓慧相夫教女,唯婆婆之命是从,也从不过问丈夫与华阁芳的事情,虽然总有流言入耳,权当一笑罢了。对于这一点,麦老太太就觉得她比华阁芳强胜百倍,这媳妇除了没给麦家生下孙子之外,其他都还让人满意。何况孙女小依依带久了,老太太也珍宠有加,愈加喜爱。之前还有些叨叨,最近一年,也就说得少了。 华阁芳摆在一边,倒是嘉义公司里那些个花里胡哨的小妖精不得不防。以前有个小管,前阵有个谢子涵,全是一些小浪蹄子,无忧城经营些什么演艺c色情项目,周晓慧清清楚楚,那里还能有什么好货色?成天就琢磨着勾引男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谢子涵成天价往嘉义办公室跑,听说还是无忧城演艺头牌,身段和手段估摸着是一流的了,也没人知道嘉义是不是真的中招,只是传闻日甚,让周晓慧和华阁芳同时激起了业火。 真正让周晓慧痛下决心的,还是谢子涵意外搭上了老爷子,爸爸啊,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咋就抵挡不了这个小的糖衣炮弹?这事绝不能让妈妈知道,也绝不能让它传出去,否则周麦两家颜面何存? 这事必须马上解决,是我安排乔姐悄悄地在谢子涵的演出服衣领上撒上了氯胺酮,让谢子涵在空中产生一瞬间的迷幻。 嘉义啊,我如此地爱你,即使你与华阁芳相处的那几年,我也未曾移情。虽然你对我相敬如宾,彬彬有礼,但我总感觉到了一种若即若离,没关系,我今生是你的夫人,我已经很满足。 手机叮咚一声,一条微信显示,周晓慧看了一眼,是丈夫发来的信息,她马上拨通了副局长李远明的电话。真正聪明的女人,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相信丈夫,照做便是。 6 亚歌这几天都觉得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也许是那天同学聚会喝得太晚,原本就不胜酒力,不知不觉就喝高了。他恍惚中觉得好象那天喝到个什么阶段,那头死猪问起他今天为什么没有带女朋友赴会的事,措不及防地便戳中了他的泪点,亚歌瞬间出现崩溃,西湖的水呀我的泪。 意想不到的是骑猪表现得更狼狈,他原本还安慰着亚歌,不多会儿,也加入嚎丧的行列,他哭得更加惊天地c泣鬼神,好象他就是二十多年来全世界最失败憋屈的男人,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失意和颓丧就在今晚要集中泄洪。 只因为天生一张猪脸,骑猪的情海一直惊滔骇浪c平地惊雷,不论女生拒绝的方式是委婉,还是粗暴,对骑猪来说都是一种情感的翻天覆地。肤浅啊肤浅,女生们难道都是这样头发长c见识短吗?难道她们猪油蒙了心,看不出来骑猪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伟岸奇男子?难道只有象朱亚歌那样的帅哥才配得上恋爱,长成他这样就只能老老实实当头猪? 每个人都需要爱情,爱情不是帅哥美女的专利。 黄书良还比较清醒,原本要送亚歌回去,幸儿说:你送骑猪,我离亚歌家近,又熟悉。黄书良听懂了,淡淡一笑表示同意,幸儿便开着亚歌的车把他送回了复兴东路。 风一吹,亚歌醉得更沉,他迷迷糊糊地靠在幸儿的肩膀上,他脑海里风驰电挚地闪过着与嘉丽相爱相离的点点滴滴,恍惚中嘉丽清丽的身影渐行渐近,亚歌开心地迎过去,他抓着嘉丽的手,语无伦次地问,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也不联系我?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好想你?不如,你来sh吧,我们一起面对,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变过?我们一起,我们一起 幸儿感觉到亚歌越来越沉,她拼尽所有力气拉攥着他,朱佑亭看到一个妙龄女郎把儿子扶回家,都感到很诧异。 幸儿展颜一笑:“叔叔阿姨好,肯定不认识我了?” “面熟是幸儿?哇,幸儿,快坐快坐。”查之河连忙去倒茶,朱佑亭招呼幸儿赶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这孩子,没有酒量还缺少自制力,端起酒杯就忘乎所以。幸儿,这可麻烦你了,今天你们”查之河出言试探。 “阿姨,今天是同学聚会,都是您认识的,奇俊c书良还有我们,都怪骑俊,挑起亚歌的情绪,结果醉成了一滩泥。” 幸儿绺了绺头发,口干得厉害,她想喝了一口茶,茶还有些烫,她又放下了。 “情绪,他还能有什么情绪。幸儿啊,几年不见,这要走在路上,叔叔阿姨可还真认不出你来了,女大十八变,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你爸爸妈妈还好不啦?” “他们都很好,我妈还老念叨,我回国后,说要我多到您这里走动呢” 说完,好象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红。 查之河上下打量着幸儿,笑得合不拢嘴,异常亲热地招呼幸儿吃水果。查之河是海关子弟,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她和幸儿的父母是多年的老相识,幸儿的妈妈黄英和查之河以前走动很勤,形同闺蜜,彼此知根知底,关系融洽。这几年各忙各的,住得又远了些,才逐渐有所疏远。 7 唐福根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赶到县人民医院,这回他可神气了,走在最前面,护士们看到这架式,都站了起来,有人试图去阻止,被一把推开。 “好小子,有种,真的没跑,还敢耀武扬威坐在这里等死。” 麦嘉义神态自若,他关掉手机屏幕:“这是医院,出去说。” 然后自顾自走了出去。 唐福根一路上早想好怎么对付他,怎么把他摁在地上,怎么对他小施薄惩,怎么开口向他要钱,独独没想到,人家就这样走了出去。旁若无人,偏偏还无人敢阻拦,什么鬼? 这群人没办法,只好悻悻地跟着麦嘉义走出门外。门外停着几台车,其中一台还没熄火,车厢里隐约透出一个烟头的闪亮。 麦嘉义不慌不忙地走在前面,他到医院外的前坪站定,回过头来,把手机放进裤兜,笑道:“唐先生果然是凤尾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快就筹齐了款项。还点小钱,不用客气,不用摆这么大阵式。拿来吧。” 唐福根脸上一红,呸了一声:“识相的赶快拿钱赔我的胳膊,你也看到了,我弟兄多的是,哼哼,今天你就别想全头全尾地走出去。” 越想越觉得威风,这辈子都没这么威风过,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麦嘉义心里默默叹息,这人真是不可救药了,原本还残存一点点怜悯,此时也消失殆尽。 他的脸一沉:“唐先生这么优秀的人才,平生仅见。看来今天是吃定我了,要钱嘛,行啊,给个数,你过来,我给你。” 唐福根被他逼人的气势唬得往后一缩,他见识过麦嘉义的厉害,不敢单独上前,看了看自己这方人头攒动,心神方定。 他厉声高叫:“大伙儿一齐上啊,我请大家伙喝酒” 话音未落,一个大个子冲出来,大声吼道:“废话太多了”对着麦嘉义右手一晃,蒲扇般大小的巴掌就扇了过去,想给这个外地佬一个下马威,麦嘉义紧盯着他的大手,突然不退反进,往前跨一大步,直接就晃到了大个子的眼前。他用右脚根蹬在对方的鞋面上,顺势一个抛膝,左手抓住对方的小指往后一掰。 大个子发出一声惨叫,两腿不自觉地跪了下去,紧接着就感到喉咙被人叉住,眼前金星乱冒。 现场发出鼓躁声,铁马出手一招便已受制于人,这场面让人万万没有想到,同来的那些人面面相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麦嘉义手上微微一使劲,铁马的脸因为疼痛扭曲变形,因为喉咙被锁,连声都已经发不出来,黄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潺潺滚落。 麦嘉义环顾四周,凡被他扫视过的人,都觉得心里一抽,仿佛他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就是自己,亲眼看到他这快如闪电的身手,都不由得缩了缩。 麦嘉义的目光突然集中在一角的那台捷豹车上,他沉声说道:“车上的朋友,下来!你在等着给这位仁兄收尸吗?” 唐福根完全没想到自己带着一大帮人,反而落到这步田地,还没动手,便已受制,他振臂高呼:“大家伙一齐上,我们这么多人” 没有人听他的,他收住了要出口的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味道,连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围了过来,铁马那庞大的身躯越来越不济,一小会功夫,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脸色变得蜡黄,跪在地上的身子软了下去。 车门打开了,齐越走了下来,他干咳了一声:“这位先生,请先放了他,有话好好说” 麦嘉义手上松了松,铁马获赦一般连忙呼吸了一大口,因为气息不顺,瘫在地上剧烈的咳嗽。 唐福根凑上前去,他不敢直接找齐越说话,跑到蔡成功身旁站定,面对着麦嘉义叱道:“你小子死定了,这是我们凤尾的老大齐总,你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蔡成功把手一推,怒喝道:“闭嘴,滚一边去。”唐福根讪讪地退到人丛里。 齐越注视着麦嘉义,第一眼就为他那从容的气度深深折服,看他在人丛之中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刚才又露了那一手,一招之内便让手下最能打的铁马跪地失去抵抗能力,立即心知对方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心中不由大为恼怒。 唐福根和他说起要借人马撑场的时候,听说他在长台的大女儿唐嘉丽也正在医院,不由心念一动。不妨借着给他出头之机,趁势控制唐嘉丽,说不定能找到唐嘉龙的线索。原本以为这些人进去一小会,就能把事搞定,他又正好要到这附近接一个要人,不过是顺道的小事,没想到,不到两分钟,形势倒转,反而把他给逼了出来。 齐越的语气非常客气:“谢谢先生教训了我的这个瞎了狗眼的手下,铁马不知天高地厚,在此深表歉意,还望海涵。” 麦嘉义的眼睛闪亮,就是这个人带人冲到嘉丽家里,声称丢失了钱财,逼走了弟弟,气倒了嘉丽母亲。 他淡淡的微笑,活动了一下手指道:“刚才事急,下手偏重,幸喜铁马兄弟皮糙肉厚,料也无妨。不知齐总携众前来,所为何事?” 齐越哈哈大笑:“哪里,哪里!福根兄弟的妻子在医院治疗,同为乡里乡亲,所以过来探望,以尽同乡之谊,不料手下粗鲁,惊扰了先生。” 唐福根看他们俩象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般互致问候,忍不住跳出来说道:“齐总,这小子有些力气,你离他远点,就是他打伤了我” 齐越皱了皱眉,蔡成功立即上前扇了唐福根一耳光:“叫你闭嘴,聋了?要不要再赏你个耳巴子?” 麦嘉义笑了笑,他掏出那沓单据:“你这位同乡的妻子入院治疗,我好心垫付了六万多元,齐总,您觉得我这钱,应该找谁要?” 齐越斜瞄了唐福根一眼,刚才还狐假虎威的唐福根眼瞅着形势急转直下,早就蔫了。 齐越招手示意他过去:“福根兄弟,你觉得应该谁出?”把问题一转手又交回了唐福根手里。 唐福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勉强硬着脖子说:“他浑身是块铁,能打几根钉?齐总,我们人多,不要再和他啰嗦” 麦嘉义哈哈大笑,好象觉得很滑稽:“唐先生,你带来的十万天兵已经布好天罗地网,我跑不了,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动手,来吧!别光吆喝,自己来。” 说罢,冷哼一声,大刺刺的转过身去,抬头望天,再不瞧他一眼。 事到如今,此事必不可善罢,齐越已经在准备退出走人,他必须把这局面搅乱,还可能制造一些浑水摸鱼的机会。 唐福根打定主意一咬牙,冲了上去,他想趁势抱住麦嘉义,然后大家一拥而上 麦嘉义脑海里想着唐福根这样一个男人,四十多岁,贫困并不可怕,因为贫困而导致人性扭曲,那便很可悲。他这样的人,居然会生出嘉丽那样清丽脱俗的女儿,造化弄人,直至如厮。 唐福根往前冲,一团黑影挡到他和麦嘉义中间,他想停住身影已经来不及了,一头撞了上去,抬头一看,是副镇长贾长年。贾长年怒容满面,用脚一踹,唐福根不敢还手,只得用手略挡了一挡,原本已经红肿的手臂痛得钻心,发出一声闷哼。 贾长年理了理头发,径直走到麦嘉义面前,却马上满脸堆欢地连连赔罪道:“麦总,麦总,没想到您来我们凤尾这小地方,来之前也没打个招呼,您受惊了!小弟来迟,恕罪恕罪。” 麦嘉义微微点点头,指着齐越说道:“贾镇长,凤尾在你治下什么时候成了龙潭虎穴?我麦某人就来不得了” 看到贾长年带人突然杀到,齐越已经吃了一惊,庆幸自己刚才幸亏没有听从唐福根的怂恿,捅下天大的篓子,姓麦的果然来历不凡。又看到麦嘉义突然指向自己,着实吓了一大跳, 麦嘉义笑道:“刚才,正好和这位齐总说到同乡盛情,他必不至于空手到此,又带人,又带钱的来看唐先生的妻子,小弟人生地不熟,多亏有齐总镇场子,刚才有人说让我走不出这院子。” 贾长年额头冒出了汗,他抹了一把,齐越是个谨慎的人,怎么会带一群人围住省城来的活阎罗?来不及探查究竟,先把这位瘟神送走再说。周书记的附马爷我可惹不起。 齐越连忙穿过人群,过来给贾长年打招呼,贾长年皱着眉头:“齐老板,你带来这么多人,县政府什么时候同意你们来拆医院?建吾集团的手也伸得太长了点吧?” 齐越干笑着,肚子里早就草泥马一万匹在奔腾,没来由大半夜趟这淌混水,他迅速估摸了一下形势,绝对不能承认带人勒索一事,唐福根这老小子,回头再好好收拾他。 齐越尴尬地道:“是,是,麦总说得对,福根兄弟向我求援,说妻子重病住院,缺医少药的,所以过来看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贾长年看着齐越满嘴鬼话,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但贾长年顺势落坡,也只得信了:“这就对了嘛,抬头不见低头见,乡里乡亲,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想你齐总的长峰公司也是个有社会担当的企业。” 齐越连连称是。 麦嘉义耳力灵敏,贾长年提到建吾集团,他的心里暗暗一凛,越发确信麦嘉龙一事绝不简单 他打定主意,今天的事必须要从这个齐越身上打开突破口:“谢谢镇长关心,只是小弟刚刚为齐总的这位同乡垫付了六万多元医药费,票据在这里” 齐越差一点点脱口而出:“关我何事”马上意识到什么,他恼恨的回头寻找唐福根:“福根兄弟,你过来,人家好心给你垫付医药费,你怎么能让麦总承担这个损失呢,快把这个帐付了。” 唐福根伤上加伤,正痛得龇牙裂嘴,听到齐越叫他,事到如今,他心一横,没好气怼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唐福根两根大腿一根卵蛋,要是有钱,嘉龙伢子的事我还会给你打下六万多的欠条?” “打欠条?什么欠条?”贾长年一皱眉头,问道。 齐越脸色铁青,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唐福根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跳出来厉声高叫:“齐总说我家嘉龙伢子把他的财务室偷了,现在嘉龙伢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就逼着我认这个帐,我老婆不经事,听到这天大的事,当场就心脏病突发,送到了这个医院。” 贾长年疑惑地望向齐越,又回头问同来的干警:“你们接到长峰公司的报警没有?六万多可不是小数目。”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贾长年隐隐觉得到此事绝不简单,自己好象已经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是非漩涡:一个本地企业丢失钱款,不报警而是跑到别人家里私了,贼却在逃,当事人的妈妈当场发了心脏病住院,然后省城的政法高官的女婿亲自到了凤尾,垫付药费,建吾集团带人包围了麦嘉义。一小时前,省城有人给他打来电话,指令他立即赶赴现场处理。 8 “四海回来了吗?”欧有道问程保。 “还没有,老板。” “恩。”欧有道习惯性地摸了摸所剩无几的头发,他对李四海是充分信任的,性格沉稳,办事干练,是建吾集团不可多得的臂助。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让建吾集团有些措不及防,据说华云芳那头也搭上龙科集团,周晓慧还出面帮龙科集团合作保安公司的事上出了力,常一达那头老狐狸最近态度变得暧昧,面对建吾集团已经没有那么初见时的热情,显然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而张辉市长一直没有明确倾向性的表态,项副市长也没探出个所以然来,无忧置业的介入是如此的猛烈而突然,让欧有道确实很狼狈。 不过,这一切也在意料之中,建吾介入明显比无忧要早,但无忧后发先至,更是看准了下手,双方各自招术不一样,与各自领头人的性格不一样有关。欧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华云芳是见缝插针,可怕的女人,华氏姐妹,太难惹!严长江那小子好几天没有动静了,难道他也在摇摆,没有把合作意向书向张市长递呈?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是 欧有道拨通了李四海的电话,电话那头李四海仿佛压低了喉咙在说话,他颇不习惯,但有一句话听得很清楚:“麦嘉义到了凤尾。” 欧有道腾地站了起来:“他怎么” “是的,我看得很清楚,正是麦嘉义,他正在为人出头,找齐越要医药费。” 欧有道扯散了胸口的衬衣扣子,他觉得天气真特么闷热。 9 蔡成功突然上前,附到齐越耳边说了一句,然后把手机凑到齐越面前,让他看看上面的文字。 齐越盯了一眼,马上换了一副笑脸:“贾镇长,魏警官,福根兄弟的妻子突然患病,小弟当时就在现场,治病救人,作为本地企业,义所当为,刚才麦总垫付的医药费,全部由小弟来承担,蔡主任,马上到车上拿钱来。麦总,票据是不是?” 票据在手,还怕这唐福根以后赖帐?他这样想。 他哈哈大笑要过去握住麦嘉义的手,以示亲热,麦嘉义略偏偏身子,顺势把票据又插回口袋,淡淡说道:“唐夫人仍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票据还要用着领药,暂时不能给你。” 齐越尴尬地缩回手,打着哈哈:“没事没事,但用无妨,贾镇长,没事了,区区小事,今天还惊动了镇长大驾,改天小弟必登门致歉。” 贾长年看着齐越把钱给了麦嘉义,心中虽有万千疑惑,这姓齐的态度转变得也忒快了,但此事不宜深究,越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越好。 贾长年看着麦嘉义,轻声说道:“麦总,我看齐总为人也算慷慨,这事是不是就这样结了?” 麦嘉义拿过一沓钱,看也没看,把钱丢在一台车的引擎盖上,他拍了拍手:“贾镇长,唐先生的女儿是我同事,她的事我不得不过问,她告诉我,因为她弟弟盗窃长峰公司的钱款而突然失踪,她母亲才急怒攻心,住进了医院呀,你来干什么?嘉丽,不是让你们在宾馆休息一下吗?” 嘉丽和她两个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医院前坪,她们在宾馆洗漱之后,放心不下,又走回医院,正看到这一幕。 麦嘉义继续说道:“贾镇长,这便是我的同事嘉丽,我想请问齐总,你们凭什么断定便是唐嘉龙盗窃了贵公司钱物?是有监控录像呢,还是有目击证人。” 齐越站在那里默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蔡成功越看麦嘉义越不顺眼,这小子也没长三头六臂,怕他作什么?长峰公司在地面上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一大群人受唐福根唆使,一时头脑发热跑到这里,原本还想索几个钱财,谁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钱没要到,反而伤了铁马,刚才又垫付了六万多医药费 蔡成功的肺都快气炸了,他觉得自己这个保安主任做得很没面子,他厉声高叫:“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唐嘉龙是不是小偷,你管得着吗?好啊,你占着有几个臭钱要狗拿耗子,行啊,这是唐福根打的欠条,你替他还吧。” 麦嘉义嘿嘿笑道:“好啊,让我看看。”蔡成功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拿着欠条的手来不及收回,麦嘉义已闪电般的出手,那欠条一晃就到了麦嘉义的手上 蔡成功怒喝:“你小子”人就扑了上去,欠条从他手里失去,他必须要抢回来。 麦嘉义轻哼了一下,拿着他的手臂顺势一拧,蔡成功便不由自主地半跪于地,麦嘉义用脚踏着他的腰,冷笑道:“哪里有狗?” 蔡成功咬着牙,忍受着剧痛,一声不吭。 麦嘉义瞄了一眼那纸条,上面写着唐福根歪歪斜斜地几行字,大意是今欠长峰公司多少多少钱,对于嘉龙盗窃一事只字未提。 麦嘉义道:“这位朋友,你还没有回答我,谁是狗?” 蔡成功痛得仿佛灵魂都要弃体而去,实在忍不住了,他哼哼叽叽断断续续地说:“没有狗饶命,我是狗,我是狗,放了我吧。” 齐越看着手下哀嚎求饶,不禁怒容满面,他对贾长年道:“镇长,这位麦总,当着你们政府官员的面滥用私刑,你看” 贾长年略一犹豫,立即选择了站队,他厉声道:“你那手下出言不逊,祸从口出,麦总帮你调理一下,你还不服咋的?” 齐越越发忿忿难平,却不敢发作。麦嘉义看着蔡成功脸都成了猪肝色,心下一软,便把手上松了松:“这次放过你,什么时候把你的手活练得和你的嘴活一样厉害,再来找我。我叫麦嘉义,记住了。” 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他盯着捷豹车,提高了声音。 他走到魏执念的身边,轻轻地唤了声:“魏警官” “嗯,麦总好身手。”魏执念还在回想着刚才的麦嘉义出招,由衷的赞叹。 “我觉得有必要对唐嘉龙盗窃钱款一事立案调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唐先生家里有几头猪 1 “你说这个呀”魏执念觉得有些为难,齐越与他平日里交情颇深,人家失主都没有要求立案,这姓麦的却摆明了要替唐家出头,而且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估摸着也得罪不起。魏执念看向贾长年和齐越,看他们什么态度。 齐越示意其他人把蔡成功扶下去,今天出门真的没有看日子,做什么都不顺,还伤了两个手下,他内心极怒,但面上却打了个哈哈。 “麦总,这个福根兄弟的儿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我一向蛮喜欢,这次所失钱物数额不大,又是乡邻,所以就没有惊动警方,既然欠条你也拿去了,这样吧,福根兄弟,你过来。” 唐福根怯怯地走过来,有钱人的游戏他真的不懂,二小时前还威风八面的本地老大齐总,在面对嘉丽这位同事立马变得温驯可亲,万事好商量,慷慨又大方。 齐越亲热地拍拍唐福根的肩膀:“福根兄弟呀,嘉龙那孩子的事就这么算了,钱不用还了,嫂子的医药费因我而起,便由我一并出了,都是一个地方上的乡亲,你说好不好呀?” 贾长年舒了一口长气,搓着手赞道:“齐总果然是个慷慨人,这样处理最好,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魏执念也连连点头称是。 齐越满面红光,其实心里早就把在场的人都骂了一十八遍:“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要再留在这里影响病人和医生的休息了,贾镇长,你看我们就都散了吧福根兄弟,你跟我们走吧。” 贾长年频频点头,麦嘉义看了一眼嘉丽,嘉丽正看着父亲又要被齐越带走,脸上有些不忍,又看到唐福根站在那里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齐总,唐先生妻子正处在关键时刻,他还是留下照顾病人为好。你觉得呢?” 齐越见他一眼识破意图,只好假作大方:“麦总说得是,一切为了治病救人,哈哈,各位,再会,再会。” 麦嘉义又对贾长年道:“镇长亲临帮忙,雷霆手段,不胜感激,但嘉义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麦总尽管说。”贾长年答应得很痛快。 “唐先生在这里照顾夫人,分身乏术,家里有几头猪,无人喂养,这几天能不能劳烦镇长派人去照看一下。” “” “具体操作细节,唐先生,你来和镇长大人汇报一下。” 唐福根这方面倒是实诚得很,他连忙过来告诉贾长年,饲料放在哪里,该喂多少,该怎么喂。贾长年舔着发干的嘴唇,觉得有些苦。 2 两个妹妹也已经很疲劳,回到宾馆倒头睡得很沉。嘉丽和麦嘉义坐在大堂侧边的茶吧休息一会,聊着天。 麦嘉义面色也稍有一丝倦意,喝过一口茶之后,又吃了几块小点心,立即显得神彩奕奕。 嘉丽对这位老板十分感激,他不仅在工作中一直对她照顾和教导,还在生活中给予她巨大的帮助,弟弟嘉龙盗窃c母亲住院两事相加,如果不是他一力维持,现在全家人还不知道会落到何种田地。 唐福根现在医院等待消息,他也不敢离开医院,他知道齐越怀恨离开,指不定正要找他的碴,他再笨也不会笨到去自投罗网。现在待在医院反而最安全,何况齐越的欠条也收回来了,反而是他想勒索的这个外地人帮了他的大忙。 大恩不言谢,麦嘉义也不需要,这一点嘉丽非常明白。 她不再提起,只轻轻地说:“刚才秦医生说,母亲情况要比刚进来时好了很多,有我们一家人在这里照料,人手足够。麦总,你回去吧,别怪我又下逐客令。彻夜不归,老板娘该说我不懂事了。” 麦嘉义用纸巾抹了一下嘴唇:“这个点心做得还真不错,甜丝丝的带有一点点薄荷的味道,入口丝滑,提神醒脑。不错不错。不用催我了,老板娘?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留下来,也不光是为了你,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这里的事,有趣得很呐。” “一来就累你干了好几架,你说着有趣,我瞧着紧张,万一有个失手,我可真没法交差了。麦总,我现在知道,要是能给你一把剑,你就敢仗剑天涯。”嘉丽微笑着。 麦嘉义眼里发着光:“现在什么年代?谁还用拳头说话?平时想找些事练练手,还找不着呢?平淡的生活是这样无趣,有人说,江湖是一种情怀,对我来说,江湖是心里的一种瘾。你没猜错,贾长年是我让你说的老板娘安排过来的,人在外地,势单力孤,让政府的人帮着看下场子也好,免得场面失控,我有时候性子上来,手又重,搞伤了人终归不好。” “我爸那人,没读过什么书,又好喝上一口,做事不经大脑,很容易被人利用,我为他今天的鲁莽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谅他,他虽然可恨却也很可怜。” “希望令尊经此一事,能够改变一些,最重要是改变他对你们的态度,否则令堂这辈子真是没什么指望了。” “妈妈一生受苦,历尽艰辛把我们四姐弟抚养成人,家里家外全靠她一人操持,而父亲,染上酒瘾,从此不可自拔,把自己活成了一堆烂泥一般。外面的人瞧不起他,家里的人不敢惹他,性格暴躁,所以很少能接到活儿,而回到家里,对待我们和母亲,稍有违逆,便是一顿拳脚相加,那恶梦般的生活,那样的不堪回首。我日日盼着,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快快长大,只为早日脱离这个恶梦,早日有能力来帮助我的可怜的母亲,帮助我的妹妹和弟弟快快长大成人。” 嘉丽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竹桶倒豆子一般的诉说着自己的家庭,以前和亚歌恋爱时都没有过,她缓缓地说着,眼里闪烁着坚强的光芒。苦难从来不会让一个人低头,除非她自己投降。 麦嘉义静静地听着。 “长期的劳作和舍不得就医,母亲患上了严重的风湿痛,左脚尤其严重,还有心脏病,母亲只能挺着,因为她的收入永远是那么少,她能够把我们四姐弟拉扯成人,已经费尽了她所有的心力。我假期在家的时间,最担心的便是她会随时发病,我担心母亲会来不及看到我们姐妹长大来一起孝敬她,让她颐养天年。‘子欲养而亲不在’,什么痛苦我都能承受,唯有这一种,我永远无法做好这种准备。” 麦嘉义拍拍她的手背:“刚刚又问过了医生,说如果不出意外,令堂明天就能醒过来,病情正朝好的方向发展,完全不用担心。” “我运气好,能遇到你这样雪中送炭的老板。嘉龙虽然顽皮,毕竟才十七岁的少年,我始终无法相信,他一个高中生,能做出盗窃之事,惊动长峰公司那么多人,而且一跑了之。” “子虚乌有,你不用放在心上,刚才齐越不是说了嘛,从此不再追究。”麦嘉义稍稍眯了一下眼睛,喝了一口茶,微微的沉思:“等你母亲醒过来,我帮你先安顿好了这一边,然后撒出人手,尽快找到嘉龙,这么大个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其实麦嘉义没有告诉嘉丽他的担忧,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他担心嘉龙现在状况非常危险,长峰公司不会无缘无故找到唐福根,而且据唐福根说起,确实看到监控录像,嘉龙伙同两个陌生人在事发当日进入了厂区,而后又慌慌张张地逃离。 如果嘉龙盗窃了巨额钱款,长峰公司为什么不报案,而选择私了,如果嘉龙没有盗窃钱款,那么,长峰公司丢失了什么,为什么大举逼债之后又愿意接受和解,反而为陈菊元支付了医药费用,称此事就这样算了?这里面大有文章。 齐越隐瞒了什么?麦嘉义突然想到一个细节,齐越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麦嘉义仿佛看到车里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并没有下车,开车门时那人还故意把头往下压了压,很显然怕外人瞧见他,怕谁瞧见他?怕我瞧见他?难道是认识我的人?接着,齐越看了一眼蔡成功递上来的手机,然后一切都不可思议地逆转,齐越垫付医药费,交出欠条,带人离开。 麦嘉义清楚地听到贾长年称对方是建吾集团,看来长峰公司也是建吾的旗下公司,他们到底丢了什么?这不由激起了麦嘉义的浓厚兴趣。 3 “我姐夫掺和进来了?都怪我姐姐,把无忧城打理得太好,让他闲出事来了。”华云芳接到消息时吃了一惊。 虽然华阁芳和麦嘉义离婚几年了,但华云芳依旧习惯性地称呼他姐夫。姐姐c姐夫原本是人人艳羡的一对,男才女貌,身家丰厚。若不是因为华阁芳意外子宫摘除,麦老太太强势介入,这世间原本多了一对神仙眷侣。 只是,这世间真的没有如果,只有残酷的现实。华阁芳每天面对自己的丈夫,却已陌路成为前夫,每天要面对这个优秀的男人,却已是闺蜜周晓慧的枕边人。 防火防盗防闺蜜,华云芳苦笑着摇摇头。 创办无忧置业公司的时候,华阁芳坚持要把公司也叫无忧,真是拿这个痴情的姐姐没有办法,这算是个房地产公司的名字吗?她对那个男人的眷恋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也不知道她如何做通了麦嘉义的工作,无忧置业也有了无忧城参入进来的股份。剪不断c理还乱,索性就让它野蛮生长。 华氏姐妹依旧是无忧置业的大股东,杀伐决断,麦嘉义从不插手,他对房地产业务一点兴趣也没有,从不参与日常管理。 这次与建吾集团的竞争,欧有道无疑已经捷足先登,在市政府层面上的沟通已经优势明显,这老小子看似粗鲁不堪,在生意场上,却是一头精明灵活的雪地狼。他利用项徐来副市长的关系,勾结严长江,已经和龙科集团搭上了关系,并把关于长台市旧城区改造的计划书放到了张辉市长的案头。 无忧置业没有选择,只能后发先至,建吾集团在棚户区改造后原址建设商业区的想法并不是那么无懈可击,存在太多的重复建设的隐患,从环境保护的角度来说,远不如我无忧置业的保留大片城市绿地综合开发的远景更具操作性,更能中长期有效改变城市居民的体验。 幸亏,我才能做到有的放矢。华云芳前天已经和龙科集团的常一达董事长见了面,原本他还吱吱唔唔不愿意透露,后来我把那份东西放到他面前,他才同意改弦易张,与我司达成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这份东西是我随时可以摁下按钮的核武器,但也绝不能够轻易摁下,一旦摁下,整个长台市的政坛将引起轩然大波,局势演变,不是任何人可以预料。也许并不需要使用核武器,但这场战役,不动用一点常规武器也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至少让建吾集团退出竞争,也是好事。 不过,我姐夫怎么掺和进来了,这是怎么搞的?华云芳皱着眉头,点着了一支烟。她太了解麦嘉义,以他的睿智,凤尾之行必定会让他看出一些什么,这也正是她隐隐担心的问题。 4 朱佑亭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力求用一种尽量平静的口吻告诉查之河这个消息:“亚歌升外联部主任了,不是副主任,是主任。之河,你明天去静安寺烧个高香,请个转运符,感谢菩萨保佑。” 查之河笑得眯了眼睛:“主任不是老李吗?” “老李的女儿还记得吗?跨国婚姻移民加拿大,早就想把父母一道接去,这些年老李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平时他不是烧得一手好菜吗?这次终于下定决心,去英联邦国家弘扬中国民族美食文化。哈哈,外联部同时空出两个位置,这一下sh总部外联人才空前紧缺,鹏举决定由亚歌接替主任一职,王韵文接副主任一职。人事任免报告已经递交到了总部,总部又下发到我们各办事处,征询我们的意见。哈哈,亚歌这小子也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查之河搓着手,开心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啊好啊,不如请鹏举到洲际酒店大家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家里那一对去年从缅甸带回来的玉如意,我看就不如送给鹏举,你和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吧?” “又是做业务那一套俗气的请客c吃饭c送礼,你就不会点别的?早干嘛去了,这节骨眼上,明目张胆,多不合适?亚歌刚升职,不要搞得太招摇,他公司的同事该怎么看这件事情?中岛这么多人,亚歌升得这么快,说什么的没有?再说了,我和鹏举什么交情,同过窗c扛过枪c爬过墙c嫖。我倒是想好了,以后我东南亚这边的外销内进的业务,多从sh中岛这边走走帐,他自然心领神会。”朱保亭双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 “这样最好,不动声色,鹏举也会领咱家的好,还是你鬼点子多。” 查之河敬佩地看着丈夫,多年经贸生涯,周旋于各色生意人等之间,丈夫处理人际关系早已游刃有余,进退有据,既不失体面,又能让人感到贴心。 她细品着丈夫的话,突然道:“不对啊,佑亭,刚才你说的那句顺口溜我在网上看到过,同过窗c扛过枪c爬过墙,后面那句是什么?我记得好象是‘爬过墙,嫖过娼’,才叫做兄弟,是不是呀?” 朱佑亭心里暗笑,脸上却板着大声斥道:“妇人之见,侮辱了兄弟这两个字。”正待溜之大吉,查之河的手机响起,查之河接过。 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老姐姐,老姐姐,我是黄英。” “黄英?哦哦,哈哈哈,你好呀,这得有几年没见面了。你是不是换手机号了,我得马上存存。” 查之河大喜,黄英是龚幸儿的妈妈,经营着一家珠宝行,她丈夫龚明起是老爷子查建华的老部下,因此以前两家人走得很近,查之河与黄英更是二十多年的老闺蜜,这几年各忙各的,虽在一个城市,反而往来少了。 “我刚下楼还碰着你家老爷子,他正在看着仇叔几个下棋,我问起你的电话号码。老姐姐还好不啦,佑亭哥身体还好不啦,你这一搬家的,走动起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他们都好着呢。谢谢你对我老爷子的关心啊呵,前几天你家幸儿还送亚歌回家,幸儿没和你说?” “哦,是吗?说起了,说起了,好得很啊。老姐姐,听老爷子说佑亭哥现在是负责东南亚这边业务的总负责人了,那一定是忙得很的了哦。” “他哦。”查之河瞅了一眼朱佑亭:“他还不是瞎忙?一个贸易公司的小头目而已,这一辈子就是跑腿的命,我弄不清楚他们男人的事体。” “老姐姐,你告诉佑亭哥,叫上亚歌,明天我们两家人一起聚聚,老爷子那头我去请,不要不走动就生份了。” “好哇好哇。”朱佑亭摇头示意拒绝,查之河却立即答应了,她有她的想法:“我老爷子就不用请了,他不好热闹的场面,怕吵,这辈子,他只喜欢吃我妈的碎萝卜小炒风吹肉,外面的菜式他都不喜欢的。” “那行,我来安排。”黄英也是快人快语,两个女人很愉快地决定了一个饭局。 看到查之河挂断电话,朱佑亭双手一摊:“果然喜欢搞请客吃饭这一套,做业务的脑袋瓜能不能长进一点?” 查之河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把嘴往亚歌房间驽了驽:“明白了吧,还不是为了你儿子?” 朱佑亭一怔,没有说话。 5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欧有道听着李四海向他汇报后,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这么重要的帐册他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搁财务室的文件柜里,连保险柜都不放?妈蛋,报警了没?不不不,不能报警。”盛怒之下的欧有道有点失了方寸,他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李四海静静地看着欧有道,没有表情。他知道这会儿,必须让老板的脾气先宣泄一小会儿,他自然会回到平时理性的范畴。 欧有道打开空调,一股强冷的白色雾气扑面而至,他深深地呼吸,方才感觉到房间没那么闷热,其实现在已经是秋天,气温早已凉爽可人。他把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干,又递给程保,要他再加点,然后一屁股坐回沙发,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阵,他抬起头,示意仍站着的李四海到一旁坐下来,他的面色恢复,已没有了刚开始那种涨红。 “四海,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四海坐直身子:“当务之急,第一便是追查帐册的下落,第二,内部必须马上清查。两套帐没有问题,问题出在谁知道两套帐的出入;谁知道两套帐的运行规律,什么时间在建吾,什么时间在长峰,拿捏得如此之准;谁需要这两套帐,他要做什么?” 欧有道脸色阴沉得可怕,多年来他营造的长台关系网和施工内部参数均在那套内帐中体现无疑,如果一旦泄露,将给建吾集团带来灭顶之灾,甚至将牵扯到政府高层。后果之严重,他几乎都不敢想象。 此事绝不简单,谁这样处心积虑地看准了这套帐册?齐越汇报,公司其他钱物分文不少,他们就是冲着帐册去的。检查机关的人?税务稽查的人?纪委的人?生意场上的对手?甚至黑道上的敌人?千里之堤,溃于蝼蚁。欧有道感觉嘴里满满的都是苦涩。 至于内部清查,欧有道觉得倒不急于出手,因为平时疏于防范,知道两套帐运行规律的财务人员和施工人员众多,否则,齐越也不可能犯下把这么重要的帐册随便放置在文件柜中这样低级的错误。 此事追查的难度在于,既不能惊动警方,又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夺回帐册,身边的这些齐越c蔡成功c程保之流不堪重用,唯有李四海还可独当一面,但这事他也难以独立完成,而且李四海的过度介入,很容易让人牵扯到建吾集团。欧有道摸着脑袋,突然想到一个人:傅三爷,傅庸傅三爷。 事不宜迟,他马上起身:“四海,要财务部立即准备五十万现金,只要现金,你现在就和我走一趟。程保备车。” 6 傅三爷用力摇了一下脖子,颈椎格格作响,太久的缺乏运动导致骨骼疏松钙化,这几年,他搬到长台市的城郊结合部,深居简出,和以前的熟人几乎没有了来往,附近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了,谁猜得到,这个经常在河边踱来踱去低调和气的五十来岁的男人,便是九十年代中期称霸沿江路的老大傅庸傅三爷。 欧有道当年也不过是傅三爷手下的一个小弟而已,政府打黑,傅三爷树大招风,且拒不金盆洗手,甚至率人冲进了派出所。当时的欧有道年轻气盛,也参加了这次围攻。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傅三爷带着他们一起冲进沿江路派出所,干警们措不及防,一下就便控制,他们把当时的派出所所长胡军纠出来,棍捧齐施,往他身上招呼,欧有道打得最欢,那实在是他引起为傲的生平最得意一仗,那一架,打得胡所长睡在医院半年,后来直接导致其提前退休,过了二年便一命呜呼。事后还得到了傅三爷的褒奖,给了他二万块钱,看他长得身材魁梧,眉宇尖还有一股杀气,那个黑道风云的年代,傅三还让他代表自己去武汉参加一个黑社会联谊。 当时的公安局局长周万年大怒,痛下决心,布下天罗地网围捕傅三,终于将他和他的铁三角成员一网打尽,傅三伏法,判处无期徒刑。傅三的徒子徒孙们四处活动,傅三在狱中也表现得比较配合,刑期一减再减,草草坐了十二年牢,出狱后,当年的喽罗早作鸟兽散,欧有道幸运地躲过当年的清洗,早已洗白上岸,摇身一变成为了长台市建筑行业一方诸侯,长台市的政局也不复当年。大家都忙着做生意赚钱,谁还会理会一个过气的黑老大的死活? 以傅三的骄傲,他也不屑于再去抱权贵们的大腿,他隐姓埋名,在城郊定居下来。 “老大”欧有道把来意恭恭敬敬向傅三说了一遍,在这位昔日的老大面前,完全没有必要隐瞒,他看透了一切世情,遮遮掩掩无助于事情的解决,而当他一旦发现你在吱吱唔唔,此笔交易马上就会告吹。 再次面对这张刀削笔刻的脸,欧有道依然有着深深的敬畏,虽然时过境迁,但他仍不由自主地倾斜着身子,凳子上只坐着一小半屁股。 傅三一直静静地听着,心里却翻起惊滔骇浪。突如其来的访客,昔日的俯首贴耳的小跟班如今称霸一方,依稀有他当年的影子,但在这个小房子里,还能这样谦卑来找他寻求帮助,傅三自有傅三的骄傲。 傅三细细地观看着没有剪辑的原始监控,长峰公司员工都穿着制服,因为公司部分厂区有扬尘的缘故,大部分还戴着口罩,面目无法辩认,那两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穿着长峰厂同款制服戴着口罩随着人流旁若无人地走进长峰公司。厂区门口虽然坐着一个门卫,基本形成虚设,既不询问,也不拦卡。欧有道满脸惭色,多年的公司运营依然带着混社会的粗线条,完全没有现代化企业的缜密管理。他一直认为只要消息灵通,并能够伺候好官老爷们,自然能挤掉对手,执市场牛耳。 这些年,建吾集团确实收获颇丰,从一个小小的房地产代理公司起步,挖空心思结交权贵,构建庞大的利益关系同盟,吸高官子弟入股,排除异已,黑白两道树敌无数。 傅三问起关于建吾集团对手的恩怨情仇,欧有道脑海飞快地飘屏着充满尔虞尔诈的过往,一时觉得,好象遍地都是敌人,没有朋友。他张着嘴,一时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傅三内心叹了口气,他这小弟虽然从事行业不同,行事作风无疑是一脉相承,杀伐决断,心狠手辣。我当年何尝不是树敌太多。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我在明处呼风唤雨,他在暗处下毒使绊,只叫人防不胜防。何况建吾集团牌子来得响亮,内部管理却是如此松散。 一个年轻的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也进入了厂区,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门卫看到他也不以为意。路过那两个人身旁时,他被叫住了。其中一个瘦高的男人递给那个男孩一些钱,那男孩喜出望外,两人对他询问和叮嘱了几句,那男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走开了。两个人紧随其后。 三人来到财务室附近,那两个人将身隐在角落,男孩子直接进入财务室,和财务室的张会计说了几句什么,张会计连忙起身往厂区门口走去,中门大开,也不落锁。那两个人趁机进入,在桌上和文件柜里寻找着,一会儿,他们拿到了帐册,正准备离开,男孩子拉住了他们,几人还发生了推搡。 另一个矮个男人还拿出了一把刀子,男孩显然受到了惊吓,不再出手拦截。三人鱼贯而出,整个过程几乎是没有遭遇任何阻碍。 “有道,帐册转移到从建吾转到长峰之事,有几人知晓?” “嗯嗯,这是惯例,因为牵涉到施工参数及内帐分摊,咳咳,恐怕凡涉及财务的和负责递送帐册的人员都知道。这正是棘手的地方。” 欧有道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块袒露在阳光下的肥肉,毫无秘密可言。 傅三右手中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他的眼睛微眯着,他靠在坐椅上默默思索。监控里一个细节他没有和欧有道说起,那个瘦高个首先找到一张图纸,那是一张测绘图,他打开图纸查看时,熟练的手势,看图的专业视角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必定是个房地产开发的从业人员,并且深黯图纸测绘方面的专业知识。 傅三看到李四海,他问:“这位是” 欧有道连忙答道:“这是我的总经理助理,他叫李四海。” 傅三端详了李四海好一会儿,点点头:“把他的电话留下,我累了。” 7 “妈妈。”唐嘉丽看到陈菊元被推出了病房,秦医生对她微一点头,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忍不住激动的泪水贲出眼眶。陈菊元睁开眼,看到女儿就在身边,她虚弱地笑了一笑,感觉很欣慰。 嘉丽握着母亲的手,温热柔软,一如小时候。她迅速背转过头擦去泪珠:“妈妈,太好了,妈妈,你没事了。妈妈,你饿吗?想吃点什么?妈妈,你可把我吓坏了,我不要你这样。” 陈菊元轻抚着她的秀发,慈祥的眼神里满是骄傲:“嘉丽,你回来了?我还没看到你们几个出嫁呢,我还要做外婆,我怎么舍得死?” 嘉丽捂着她的嘴:“我的妈妈长命百岁,我还要带我的妈妈去hn游玩,去三亚,去看海,去海滩,去吃海鲜。” 对于陈菊元这样的内陆农村妇女来说,去看海成了她的一个奢侈的心愿。 陈菊元想笑,但她突然想到了嘉龙:“嘉丽,我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场没要我的命,我又得硬硬朗朗地活上几年,你放心呵,宝贝女儿。你弟弟找着了吗?他” 嘉丽把身子让开,她介绍:“妈妈,这是我的老板麦总,长峰公司的事情已经解决,等你好点,我们就去寻找嘉龙,他也有那么大个人了,说不定是厌学不敢回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吧。” 嘉敏凑到陈菊元的耳边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陈菊元用眼神向麦嘉义表达感激:“我们家嘉丽真的运气好,能碰到您这样好的领导,嘉丽,你以后更要努力工作,别让领导失望。你爸呢?” 蹲在一边的唐福根没想到老婆会叫他,他讪讪地站起身来。陈菊元看了他一眼,自己的男人自己还能不明白,好酒c脾气大c还没本事,她没有责怪他,而是抓着他的手,面对着麦嘉义说:“麦总,您是做大事的人,您既然帮了我们家,我知道必定不指望着我们回报。欠您的钱,我们全家都会想办法早日还清,福根对您多有冒犯,希望您大人大量,他没有您看到的那么坏也是生活所逼” 麦嘉义微笑着,温和地说道:“陈女士,区区之数,勿放心上。您养好身体,便是嘉丽之福。秦医生说过了,心脏病病人平时宜清淡食品,忌辛辣,尤其注意平心静气,唐先生情急之言,我不会放在心上。” 唐福根脸红到脖子,他没想到平日里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陈菊元病体初愈,便代他向麦嘉义致歉。 “唐先生。” “恩。” “尊夫人病体违和,今后家中一些活计,可能就要偏劳先生多多担承,若长峰公司有何异动,你便却去找贾镇长,尤其是齐越他们若是找你麻烦,他会提供帮助。这些钱我就留下了” 唐福根大出意外,他这辈子认识最大的官就是村长,象镇长这样的大官平时是不会拿正眼瞧他一瞧的,这回却意外攀上了这个大人物,以后在凤尾的地面上可就是有牌面的人了。 看麦嘉义留下的那一沓红晃晃的钞票,少说也有五六万,唐福根不禁面露喜色,贪婪之态复萌。 麦嘉义看在眼里,脸色一沉,话锋一转:“我会放在贾镇长处,若有应急所需可以取用,若我发现有一分钱花在你个人的饮酒作乐之上,我不仅要追回此款,还要追究以前的帐目,我希望你明白。” 唐福根如坠冰窖,灯红酒绿,一刹那后不过是镜花水月。但那又能怎么样呢?规则都是有钱人制定的,象他这种升斗小民,只有按章办事的份。即便如此,也比之前四面楚歌的情境要好上万倍,他也退而求其次了。 “嘉丽,你们留在这里照料母亲,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和你一起回长台了。你把医院这块的事料理完毕,就回公司,路上注意安全。” “那我不送你,车你开走,我搭车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我们觉得他在炒作,而他,只是在做他自己 1 两横一竖是干,两点一力是办。陈小白生性是个痛快人,她早已厌倦了夜场曲意逢迎的工作,自从结识了网络直播,生活仿佛为她量身定做了另一种可能。 她下定决心,跳出夜场的大染缸,她毫不犹豫地向乔姐提出了辞职。乔姐把她一直送到酒吧门口,说了一堆年轻人是应该多多尝试新事物的话,祝她一切顺利,若有个磕磕绊绊,随时可以回来。销售酒水这工作,想捡随时能捡起来。 舟车劳顿,嘉丽满身疲惫地回到出租屋,推门进去时,吓了一大跳。 墙上贴着一张两米宽的室内豪华装修的背景纸,距离远近调试得刚刚好,如果只从小小手机屏幕往外看,陈小白这位“富家千金”正在自己奢华的家中,进行着交友式的直播。 桌上用支架撑着一台手机,她还购置了一套音响和麦克风,她正对着话筒低吟浅唱,唱歌原本就是她的强项,以前在凤尾洲中学,便有小杨钰莹之称,她凝视着手机屏幕,一副陶醉在歌词意境中的神情。 陈小白看到嘉丽进来,没有招呼,只是使了个眼色,嘉丽识趣地轻轻从她身前绕过去,不打扰她的直播进行时。 陈小白对着镜头嗲嗲地说道,声音只让人酥到了骨头里:“谢谢进入直播间的宝宝们,今天小花花已经直播两个小时了,感谢你的关注,有小礼物的走一走,小花花嗓子都哑了。慕颜哥哥,也不知道心疼一下小花花。” 嘉丽感觉到皮肤泛起了一层层颗粒,这还是她熟知的女汉子陈大将军吗?太搞笑了,嘉丽捂着嘴笑着把行李箱塞到床下,然后走进卫生间洗手。 “谢谢我家慕颜哥哥送来的一见倾心,嗯呐,么么哒!谢谢再回首哥哥送来的一生一世,嗯呐,爱你哟。” 陈小白的声音充满了,镜头前的她肤白如雪,柳叶描眉,一点丹红轻启朱唇,长长的假睫毛扑闪扑闪好象飞舞的蝴蝶。陈小白原本就称得上标致,精心打扮之后即使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瑕疵,再配上直播软件自带的美颜功能,也已出落得美艳动人。 陈小白和粉丝们互动,她念着粉丝打在公屏上的文字:“我爱你,小花花。三胖哥,这事真是巧了,我和你一样,我也爱自己。做我女朋友好吗?好啊,大长腿哥哥,要我做你女朋友,好啊好啊,用嘴做吗?公屏静悄悄的没有一点诚意的表示?我可不和抠门的男生谈恋爱。” 今天是收获最多的一天,对于直播,其实陈小白以前也断断续续地胡乱弄过几次,因为天生丽质,积累了一点点人气,因为声线迷人,网罗了几十个粉丝,收到过不多不少的一些礼物,当时也没当回事,但辞职后的陈小白,直播便成了她唯一的事业,除了在直播中赚取报酬,她已经别无选择。 每天两场直播,午夜十二点以后到凌晨四点,下午13点到16点,这时间段是她结识的一个铁粉三胖哥帮她定制,其原因便是因为陈小白还只是新主播,实力和人气远不能和大主播相比,避开黄金时段,积蓄力量方为上策。 一种非常有趣的娱乐休闲方式,一旦成为一种职业,陈小白立即觉得压力扑面而来,还好,陈小白不是那种娇生惯养之人,夜场的残酷性丝毫不会弱于任何行业。对照前几天的摸不着东西南北,慢慢地她也摸到了一些规律,人气正在迅速聚拢,礼物榜的数字也直线上涨,总之,象她这样有颜值c有身段,能唱几首甜歌的小女孩,运气好的话,能遇到几个真心帮助她的铁粉,直播之路,上手还是很快的。 今天直播间又杀进来一个慕颜哥,一个再回首哥哥,出手大方,收益颇丰,远远胜过在酒吧苦地陪客人斗酒。斗酒还罢了,最主要是有些客人露出的猥琐嘴脸,让她思之欲呕。所以当她走出无关风月酒吧的大门的时候,没有一丝留恋。 陈小白向粉丝们道别,关了直播,她开始收拾直播道具。 嘉丽走过来,终于忍不住爆笑起来,然后还扭捏着模仿陈小白的台湾腔:“谢谢慕颜葛格,谢谢再回首葛格,常来呀,大官人,小花花好饿,你要不要请你的小花花吃个蛋筒冰琪淋呢?” 陈小白再也没办法绷住,两姐妹笑得乐不可支,陈小白踢掉高跟鞋,双手撒开,往后一倒躺在床上,哪里还有半分淑女之态:“憋死我了,永远也不想当淑女,淑女这是人当的吗?不是!难受得要了我半条命。如果要我选择,我宁可当荡妇,我宁可当荡妇,我宁可当荡妇,重要的事说三遍。” “小浪蹄子,你以为刚才的表现还不象个荡妇?哟,三胖葛格,人家好久没看到过相逢恨晚了,嗯,不嘛,我要,打肿脸充胖子,不如马上去充值。哈哈哈” 陈小白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开始时礼物收得并不顺利,她只好学着别的女主播一样撒娇发嗲,没想到效果不错,说来也奇怪,这些嗲声嗲气的习惯培养起来,当真不难,她发现自己骨子里天生就有这种天赋。二十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女汉子,啥事都能扛,到今天才发觉,当女汉子真t的太累了。你再有力气,比得过男人?何不让他们帮着你扛? “表姑的病好些了吧,大美人,今天我大出血,请你到牛魔玩,去他妈的不吃盒饭了,全都是潲水油。” “我这算是伴上了大款吗?” “大款算不上,沿江路网红是当得起的。马马虎虎,总比卖酒还要给欧有道那死胖子卖笑强上百倍,再加油坑个一年半载,我就金屋藏娇,全资包养你,你安心地做我的小蜜,这个安排滴水不漏吧?” “一顿牛魔玩就想包我,我也忒不值钱了。呸呸,休想,必须加价。” “那你说个数,美女,大爷我有的是钱。”陈小白得意洋洋。 “至少两顿。” 2 “无忧城休闲部已经裁撤,休闲包厢一体改成ktv包房,演艺部保留,嘉丽独舞部分改由新培养的小凡顶上,排演大厅c住宿部c保安部c财务部c后勤保障部保留。小姐们就地结算转向,少数有意有资质的已经在着手进行培训,加上招募的艺校生,首期培训班共计36名,培训老师有两位,全部是外聘的形体舞蹈周倩倩老师和传媒大学播音系的练星辰老师,目前课程进行顺利,学员们各有所长,综合成绩前三名是唐嘉丽c虫子c琪琪路子琪。”小黑哥一项一项说明,华阁芳认真的听着,当听到路子琪的名字时吃了一惊,一秒后不由笑起来。 “良家妇女下海,失足妇女从良,生活总是这样充满了意外和惊喜,琪琪的异军突起是小黑哥你给我上的课么?” 小黑哥笑笑:“既然不甘堕落,我们就要接受她们的藏龙卧虎。年轻时凭借从娘胎里带来的本钱,一时经不起金钱的诱惑那也是有的。在公司向员工们提出业务转向时,琪琪第一个站出来报名要求参加直播培训,可见还是个进步青年。小姐们成天在男人堆里打滚,往往比同龄的女孩子在察颜观色c待人接物c人际交往心理这方面,优势明显,上的频繁交流,同步提升的灵魂洗礼。通过我的观察,琪琪这孩子更珍惜学习的机会,对别人来说,是一次培训转型,对她来说,这是重生。” “哈哈哈,你的思路总是这样天马行空,墙都不扶我只服你。每天在男人群中讨口吃的,没两把刷子玩不转。你刚才说琪琪的优点我都承认,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你没有谈及。” 说到底,华阁芳就是看不上这些烟花女子:“欢场女子与生俱来的好逸恶劳和功利心,将极大的阻碍她的发展。我倒是觉得,象虫子那样,原本就是夜场主持人,口才便给,又能审时度势,在与观众互动方面得天独厚,增加一点镜头感,将来在直播方面前途应该是不错的。” “虫子多年的夜场主持经验一定能够帮到他,我们测试过了,他的互动c段子都极具感染力,相信很快便能拥有一批粉丝,这帮粉丝大部分将会是以前习惯夜场消费的人群,转而在他这里找回夜场消费的热情。虫子的短板在于,脸大,上镜效果不算太佳,而且年纪有点偏大,三十三岁的年纪在生活中没有什么,在当前90后甚至是00后抢班夺权的网络,有点过气了。” 华阁芳嗯了一声,看似无意地点点纸上的名字:“说说小唐,她怎么样?第一名,嘿嘿,她总是让人有一种果然不出所料的感觉,她要是名次靠后,我反倒会奇怪。这到底是优点呢?还是优点呢?” “这很不公平,但生活就是这样不公平,谁都无可奈何。”小黑哥语气也难掩兴奋,:“有些人天生丽质,有些人普通话标准,有些人还能很顺利地遇到她的伯乐,比如你和麦总,一路扶持,难得的是她还有电台主持经历,她的谈吐,她的舞蹈,她的颜值和身段,如沐春风的气质,有些人需要推倒重来,而嘉丽只需要稍加点拨,因为她还具备极强的感悟。练星辰是个极其挑剔的人,出了名的毒舌,她对嘉丽青睐有加,居然给嘉丽取了一个外号,叫做醉氧美少女。” 华阁芳感到有些诧异,小黑哥也算个夜场老资历,见过的美人无数,从他口中很难听到对一个女孩有这样的赞美。 “醉氧美少女?这可是个拉仇恨的外号。这让我想起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同桌就坐着一个男孩子,上课看小说,下课打篮球,考试前夕把篮球一丢,昏天黑地的翻几天书,成绩出来就没掉出过全校前三,气人呀!后来果然考取了香港中文大学,听说现在移民美国,成了一家上市公司的ce一。我想,所谓天之骄子,说的就是这帮人。” 听到小黑哥转述外界对嘉丽的评价,不知道为什么,华阁芳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不快。 小黑哥继续汇报:“麦总和曲总都非常重视,亲自参与了首批学员测试,曲宏义定了调子,还特意交待运营部,正式开播之后,力推嘉丽,将她的海报放在app首页展示,每天保证嘉丽的热门时长,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足够的注意。” “不说她了!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所以我当年成了一名文艺生,东拼西凑地才考取舞蹈学院。无忧城最近收缩战线,将休闲项目转型之后,麦总来办公室便很少,神龙不见首尾,他最近忙些什么?”华阁芳把玩着手里的玉玲珑,柔声问道。 小黑哥说:“麦总对新合作的直播平台非常重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与曲宏义张罗直播平台推出,并与几个风投谈资金合作。对了,你妹妹前几天还去探望了一下麦总,两人聊了小一会儿” 华阁芳有些意外:“云芳,她去凑什么热闹?” “据说是为了通报一下无忧置业的运转情况,麦总虽然没有参与管理,但毕竟是公司股东,这次竞标河西奥来广场的拆迁建设,听说与建吾集团斗得不可开交,周万年与项徐来都扯了进来,龙科集团常一达态度暧昧,左右摇摆。我想华总此来,应该是请麦总走一走上层关系,也未可知。” “隔行如隔山,地产开发与酒吧经营本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云芳对于房地产的识见远在我们之上,原本不必嘉义参股,是我强摁着嘉义那颗牛头喝水,硬拉着他进来,云芳为此对我意见蛮大。” “阁芳,你又何苦?哦华姐”小黑哥发现口误,脸一红,有些尴尬。 华阁芳也听出来了,她微微一笑,好象很随意地问道:“嘉义对我那个得意弟子小唐妹妹评价如何?说了不说她,我自己又给绕回来了。” “自从上次从凤尾回来后,麦总好象与嘉丽疏远了不少,几乎没有看到两人有什么交集,几次同场也是工作交流。反而是嘉丽,因为她弟弟至今未有消息,情绪经常不稳定。我要琪琪对她多照看点。” “哦,你现在叫她嘉丽,不叫小唐了?” 小黑哥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个随大溜的人,大家都这么叫,没有特别的意思,小丫头片子。” 华阁芳咯咯笑道:“紧张什么?我还不了解你?其实我当着她面,也是叫她嘉丽。” 3 “姐姐,姐姐,姐姐。”嘉龙从远处跑来,那个阳光般的少年在草地上飞奔,一如小时候对姐姐的依恋,嘉丽张着手迎了上去,手一抓,嘉龙却一闪不见了。嘉丽四处张望,看到嘉龙正被人架上了一辆客车,她赶紧追了上去,无奈两腿追不上汽车的速度,嘉丽绝望地大喊。 一旁的陈小白推了推嘉丽:“你发梦了?又是嘉龙?” 嘉丽喘息着坐在床上,陈小白给她垫上一个枕头:“总是梦见他,梦见他被人劫持了。我追不上你说,嘉龙没有盗窃长峰公司的财物,他干嘛要跑?这傻孩子,没有一点社会阅历,一逃几个月不见踪影,真是叫人愁死了。派出所指望不上,报了警,登记一下了事,说是没有人报失窃,让我们自己找找。我现在宁可他真的犯了案,把他抓回来反而安心,至少,我知道他是安全的,囫囵有个人待在家里。” “嘉龙肯定是安全的,他是个男孩子,体格强壮,人还很机灵。放心,一不留神就回来了,说不定,还带回来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女朋友。”陈小白安慰道。 “我那弟弟,还是个大孩子,只喜欢玩电子游戏,女朋友你送给他,他也不会要,多麻烦,还得负责吃喝,他哪里来的钱?我担心妈妈,身体本来就弱,行动不便,指着我能找到弟弟,可是人海茫茫,我得上哪儿去找啊!我得上班,我们家的情况,也不允许我脱产去找,麦总还帮着垫付了一大笔医药费,他虽然无所谓,我不能装成没事人。” “麦总不是个施恩图报的人,他不缺你那三瓜两枣,他能帮你,是因为他愿意帮你。他如果不愿意,你把脑浆子磕出来,他也不会动一根手指头。” “他愿意帮是他的人品,但我不能因为他对我好,就觉得理所当然地接受,我凭什么接受人家的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说麦总喜欢我,所以愿意帮我。这话你忍了好久,快憋出病来了吧?” 陈小白扑哧一笑,给她来个默认。 “我与麦总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麦总为人仗义,这次为了我家的事,亲赴凤尾,出钱出力,忙前忙后,别说你们这些看热闹的误会了,有那么一刻,我都认为,他是不是对我有些过份好了。他有夫人周晓慧,还有孩子,身边还有个前妻华姐,我在公司待久了,难道看不出华姐对他的那份情谊?他们是一路人,彼此知根知底,那是一种原配夫妻才有的默契。我说到底只是个无忧的新人,华姐是我的老师,对我还有知遇提拔之恩,我说什么也不可能做出那种破坏家庭的蠢事” “那你对麦总就没有一点点动心?你敢说没有?” 嘉丽呆了一呆,麦嘉义的确是一个有思想c有担当而且很有魅力的男人,对她关照有加,能让人产生强烈的依赖和信任。他与阳光温柔的亚歌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类型,亚歌,亚歌,分手这么久,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已经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恋情,嘉丽一想到这个词语,便回忆起亚歌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和他拥吻时那种让人沉醉和窒息的感觉,嘉丽不由得痴了。 陈小白掐了一把,笑道:“瞧你那一脸神不守舍思春的样子,啧啧,脸都红了,你真的爱上了麦总?要我说呀,无忧城是个女人扎堆的地方,它就象西游记里的盘丝洞。要不是有华姐这个齐天大圣纵横无敌,麦总这块唐僧肉还不早被这群女妖精给生吞活剥了?周晓慧真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看似华阁芳在藕断丝连,若即若离,实则是帮她周晓慧排除异己,看家护院。”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嘉丽如梦初醒,连忙矢口否认:“麦总再好,终归有家有室。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我们都还这么年轻,犯得着明月张胆地到别人家去抢?你刚才说,无忧城里打麦总主意的还有一帮年轻貌美的女妖精,我嘛,还是知难而退,保命要紧,既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也不想死在华姐的金箍棒下。” 陈小白撇了撇嘴,笑道:“年纪大了再去抢?黄花菜都凉了。男人们专一得很,二十岁到八十岁的,痴心不改,只喜欢你这个年纪的美少女。别怪我没提醒你,恋爱要趁早,青春这东西,是打折最快的商品,一不留神,就成了积压物资,砸手里了。” “生不做小三,死不进地狱。我的意中人,他是一位盖世的英雄,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来娶我。”嘉丽脑海中又闪现出朱亚歌的形象。 陈小白没好气地道:“好好好,你的意中人是只死猴子,紫霞仙子,我知道了。你本是如来座前的灯芯,谁能拔得出你匣中宝剑,谁就是你的真命天子。没救了,大话西游害了多少人。” 两姐妹睡意全无,包着被褥坐在床头。 “不谈人生了,我们来谈谈理想。嘉丽,听说你们直播平台的曲宏义以前是雾波网站的ce一,搅动网络的潮人,我们来说说他。”陈小白故意转移了话题。 “曲总这个人应该是长着尖角出生的孩子,天生喜欢竞争,他对我们说,你的对手就是一块磨刀石,会把你们磨练到锋利无比,然后你们手起刀落,把竞争对手砍翻在地。学员们,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感到快意的吗?” “哈哈,长着角出生,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金角大王?曲宏义的这些名人名言,最没意思,似是而非,古人都要敲棺材板了。我们吃瓜群众感兴趣的是他的八卦,前一阵网上盛传,在回家的路上,曲总的豪华座驾凯雷德突然失火,你属于内部员工c天子近臣,透露点失火内幕,我就是肤浅,只喜欢听这个,也让我下次在直播中显摆显摆。” “内幕?没听说什么内幕啊。一起再正常不过的自燃事件,说明了一个道理,不是只有二手车才失火,豪车也自燃,而且燃烧得更充份,轰——好大的一块棉花糖。”嘉丽双手向天一放,作出一个爆礼花的姿势。 陈小白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正常个毛啊,车辆失火第一反应谁不是手忙脚乱的赶紧救火,他倒好,不慌不忙地走下车,用他新开发的软件开始直播起来,和网友大讲消防知识。任他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这是个正常人做的事?” 嘉丽笑起来:“曲总的反应常人看来的确是个怪物。听他的一个助理说起雅安地震之时,他正在现场,别人抱头鼠窜,仓皇逃生,曲总好象生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样,他反其道奔跑,好几块石头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还举着手机架疯狂往里冲。后来被他的几个助手硬架了出来,他顿足捶胸,破口大骂,那几个救人英雄回来后,不仅没有得到嘉奖,差点还被开除,是老板娘亲自介入,依然拗不过曲老怪物,那几位仍被勒令每人赶写一份深刻检讨,在公司会议上大声宣读才了事。” “哈哈,这个有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就爱听这些马屁拍在马蹄上的事。”陈小白连忙用笔把这段记在小本本上:“标题就用‘震惊!曲宏义地震中心逆练九阴真经’。” “那几个助手哭丧着脸念检讨书的场面,被尚东文化的同事们至今奉为经典。曲宏义最后还发表了重要讲话,振振有词:活得谨小慎微,谁能逃过一死?所以,他墙上挂着一幅书法作品:不疯狂,毋宁死。” 陈小白倒吸一口凉气:“有钱人的世界我们真的不懂啊。地震说完了,别岔开话题,我们回到那次烧车直播的事。” “是不是我已经被他成功洗脑?我以前也认为他是个疯子,现在却觉得他做什么都正常!别人的反应是救火,他就是这么个胆大包天的人,一边直播,一边和网友一起瞧热闹,烧个车而已,关他什么事?火光冲天,死里逃生,他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真的太刺激,他在烧车现场大谈车载灭火器的重要性,还有什么比现身说法更有说服力?” “不是炒作,你敢说他不是炒作?他的火蜂直播app已经上线试运行了一个月,下载量并不理想,他这样一闹腾,当晚围观者就有五百多万人,下载量当日暴增。现在连我这个虎旗的当红主播都知道你们平台了。” “我们觉得他在炒作,而他,也许只是在做他自己。” 4 “混蛋。”欧有道狂怒地把报纸拍在桌上,震得杯盖都跳起来:“瞧瞧瞧瞧,这是什么标题?”报纸上两行巨大的黑体字清晰刺眼“长青路路面塌陷,两侧门面墙体开裂,建筑无‘骨’谁负责?” 文章批露长青路路面和沿街建筑均出现严重质量问题,其中建筑材料的内置参数不足成为主要抨击方向,责任企业虽未明确指向,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攻击建吾集团在施工过程中偷工减料。 “程保,马上把广告部的费孝友给我叫过来,老子要问问他,每年几百万的广告费,他是怎么花的?还有胡会计,一起叫来。”欧有道怒不可遏,吼声连连,一栋楼层只听到他雷声滚滚,董事长办公室外一个路过的女员工连忙离开,生怕触老板的霉头。 费孝友擦着满头大汗从里面出来,迎面碰到李四海,费孝友连忙把他拉到一边,打躬作辑,请他无论如何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在董事长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之后又一拍胸脯,承诺一定把明年的广告业务照顾到李四海的妹妹所在的美食频道。李四海安慰着费孝友,要他放心,你的乌纱帽戴着稳着呢。 董事长办公室似乎安静了一点,就听里面传来欧有道的声音,火气已经小了很多:“是四海来了吗?” “是的,董事长,我来了。”李四海推门而入。 “这到底是谁在搞鬼?查,一定要查,广告部的那帮死人我是一个也靠不住了,几百万花出去,就买了这样一批白眼狼,这是要把建吾往死里整的节奏。”欧有道瘫倒在沙发上,拿起一支烟抽了两口,又摁熄在烟灰缸。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李四海把门摁上反锁,走近欧有道:“三爷来了信报,他已经锁定了三个企业,剩下的需要董事长进一步锁定目标。” 欧有道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眯缝的眼睛突然睁大,里面有兴奋的光芒射出来,一派枭雄本色:“还是老同志靠得住,我这位老大宝刀不老,果然宝刀不老,来来来,四海,坐下说,喝点水。” 李四海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缓缓地说道:“三爷发现了监控录像中有一个高个男人对建筑图纸似乎非常专业,便断定此人一定有房地产行业的从业经验。他翻阅了大量资料,从建吾起家,合作过的c竞争过的c相互倾轧过甚至兼并重组过的企业当中,通过筛选排除,最后确定与丢失帐簿有关的,或者说能从中受益的地产相关企业,缩小到三家。” 欧有道这一刻对昔日老大的佩服,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头绪的失窃案,在四海简单扼要的汇报中,他已经感觉自己无限接近了目标,他似乎都已经看到帐簿正在失而复得。 “哪三家呢?” 李四海看着欧有道:“董事长还记得宝庄房地产公司吗?” 欧有道一拍额头:“怎么会不记得?建吾正是击败了宝庄拿到了城北市政工程才奠定地今日的地位” 当年建吾采取了不正当手段,收买了对方一个制作竞标标书的工作人员,在标书中明确要求必须提供的资信证明材料当中,将保证金转帐证明在封标书的一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标书中抽离,导致宝庄在竞标时不符合资质审核,直接淘汰出局,建吾集团才从第二顺位拿到标的。 后来事发,宝庄总裁梅宝华大发雷霆,发誓要与欧有道见个高下,接着宝庄集团就发生克扣员工工资c偷税漏税一系列事件见诸报端,时任开元区区长的项徐来组织区属各监管部门联合督查,又查出了宝庄利用拆迁之机骗取套空政府拆迁补贴的丑闻,宝庄集团从此在长台市无法翻身,建吾集团趁势而上。 近日连续发生工程质量出现问题然后借媒体营造舆论,矛头直指建吾,这种手法与建吾当年整垮宝庄如出一辙,欧有道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文革时的很流行的一句话:永远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建吾这些年来顺风顺水,正是忘记了潜在的敌人,一时松懈,才导致对手趁虚而入。 李四海继续汇报:“宝庄集团在长台市的业务大幅萎缩,后来基本退出了市政工程的竞标,梅宝华把目标锁定在本省二三线城市的中低档楼盘的建设,这些年因为周边城市的城市化进程加速,楼市持续的火爆,宝庄拿到的建设用地迅速升值,宝庄重新积聚了实力,近一二年频繁与长台市接触,大有卷土重来之势。梅宝华已经成功获取了即将外迁的汽车南站综合枢纽的建设标的。” 欧有道口干舌燥,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他隐隐感觉建吾与宝庄的战争又即将打响。宝庄挟仇归来,第一个要对付的自然就是建吾,这丝毫不用怀疑。 “在第一篇拆迁安置房外墙不到一年即出现剥落的报道,出现在长台市电视台政法频道的时候,三爷便追踪了这条线索,他找到了向电视台爆料的市民张建国,他爆料的居然是离他家隔了二十多栋的房子,这几天突然出现大面积墙面脱落,显然有人故意为之。三爷上了一点手段,张建国怂蛋一个,立即承认是他一个侄儿给了他200元,要他向电视台打的电话,他侄儿张凤民正是在全安建筑安装公司工作。” “全安?”欧有道皱了皱眉头,这是一家曾与建吾有过广泛合作的公司,因为分成方面利益无法达成,而欧有道在合作过程中,态度强硬,全安感觉遭受了不公平待遇,于去年中止合作,对于建吾集团的施工图纸和施工参数,这家公司可谓是知之甚详。屋漏偏逢连夜雨,帆破又遇顶头风,象这种以前跟屁虫一样的公司一旦站到对手的阵营,对己方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欧有道有些后悔当初的举动了,一点点盈头小利而已,何苦来哉又给宝庄送去个幕僚。 “三爷买通了负责社区监控的值班人员,调取了近期监控,发现就在电视台报道前几天,有一班人带着工具借口清洁外墙,悄悄地把那一栋外墙扒开了好几处,导致脱落创口更加明显,三爷还从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现场指挥,虽然只是一个侧面,一闪而过,但三爷已经断定,这人便是到长峰公司盗取帐簿的高个子了。他业务精熟,指挥人手对着外墙一扒一个准。” 欧有道一把抓住李四海,颤抖着声音很急促地问道:“查到了此人了吗?是哪个公司的?” “没有”李四海摇摇头:“从2010年起,社区物业将小区的清洁外墙业务外包给了英格莱保洁公司,但调取英格莱公司的所有员工花名册,根本没有这队人马的存在,英格莱公司对这次清洁外墙业务一无所知,莫名其妙。” 欧有道颓丧地仰头靠向沙发,揉了揉额角,突然哈哈一笑:“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牛鬼蛇神,粉墨登场,非常好,长台市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继续说,四海,还有一家是” “还有一家,便是您现在的竞争对手无忧置业。华云芳的无忧置业最近和您正在竞逐河西奥来的项目,听说她最近趁机起事,就着这些媒体的负面报道内容,怂恿着不少市领导对你放弃支持,并对可能入选的评标专家数据库的专家们每人寄去了一份此类报道总汇。” “华一云一芳。”欧有道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这个女人论心机之深沉c手段之毒辣,绝不在他之下,这一点欧有道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要说她完全没有参与这事,只是适逢其会,欧有道第一个不相信。 听完李四海的汇报,欧有道明白,一招不慎,建吾集团已经身处长台市舆论的风口浪尖,敌人太多,觊觎河西奥来这块肥肉的又何止刚才说的这三家。当务之急,依然是最快速度找回帐簿,否则,不是建吾失去一个竞标机会的问题,而是长台市的政局将发生难以预料的后果,他突然想到项徐来副市长那张阴鸷的脸,心底不由一个哆嗦。 “丢失事还不能让项方清知道,那大少爷的嘴没把门,这事让老板知道非同小可,后果不堪设想。四海,你告诉小管,要她务必缠着项大公子到欧洲玩一圈再回来,最好在国外能待上一个月时间。” “好的,老板,小管会知道该怎么做。我一会就安排机票和签证,项总最快明天就能飞。”李四海应道。 欧有道欣赏地点头,这样的助手真的很让他省心:“三爷那头你再送去二十万咦,你坐会,是老板的电话。喂,是我,老板,是是是,我看到了,是是是,我马上安排人手进行修复,保证质量,保证质量,是是是,马上组织危机公关,不会影响竞标,老板,政府那边还得麻烦你多多费心,是是是,好。” 接完电话,欧有道满头是汗,他用手巾抹了抹脸,继续交待李四海:“你告诉三爷,不论用什么手段,请一定帮忙拿回帐簿,钱不是问题,对于这三家的确定问题,我个人觉得嫌疑最大的是宝庄集团,建议三爷把重点放在这个公司身上,梅宝华与我之间的恩怨足以让我相信,他可以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至于全安,四海,你调动一下道上的兄弟警告一下王全安那怂货,告诉他,与我欧有道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如果这次的事情他不趟这个浑水,置身事外,下次的河西奥来项目我会考虑分他一杯羹。至于无忧置业,华云芳这毒妇软硬不吃,还真是有些棘手,而且对于河西奥来项目她也涉入很深,要她抽身退出是不可能的,何况她背后还站着一个周万年。暂时这样,我头疼欲裂。” “好的,董事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我和你在不懂爱的年纪相互厮守,懂得爱的时候碰到了嘉丽,如此而已。 1 自从上次两家人一起吃过饭后,查之河和黄英两人便极力撮合龚幸儿和朱亚歌,两个好朋友c好同学被双方大人推着要演变成恋人,这多少让人有些尴尬。 两家人关系本来就不错,亚歌和幸儿又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感情基础自不必说,更难得男才女貌,相得益彰。黄英撺掇着幸儿晚上和亚歌出去玩,还说现在大sh优质男生越来越抢手,各地源源不断的美女云集,给sh本地女生择偶带来了强力的挑战。男生,尤其是本地男生稍有一点点条件的,轻而易举就能找到一个颜值女,幸儿呀,我瞧着亚歌长大的,他的家境,他的人品我们都是信得过的,这不比临时去找个不熟悉的来一场恋爱要靠谱得多?而且找婆家,未来的公公婆婆的脾气秉性也很重要,婆媳关系的相处,在未来的婚姻生活中,也是一道难解的奥数题。你家朱叔叔和查阿姨可是妈妈的老朋友,没事的时候,我们四个老家伙还可以凑桌麻将呢。 幸儿虽然有些嫌弃母亲啰嗦,但并不是觉得母亲的话没有道理。亚歌阳光帅气,与自己一起长大,虽然说高考之后分开了几年,但彼此一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绝对值得信任。 上次送亚歌回家,路上他昏昏沉沉口齿不清地说的一些话,幸儿是听懂了的,亚歌在大学里有了一个女朋友,是的,叫唐嘉丽,两人一起走过了三年,于大学毕业前期分手,原因就是因为异地恋,因为家庭条件的差距。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幸儿非常赞同,人生很长,恋爱凭的是激情冲动,而婚姻则需要志趣相投,三观吻合。 在国外的几年,虽然也试图融入英国的生活,但文化背景生活习惯的不同,幸儿最终还是决定回sh找一个男朋友,而她内心深处的第一人选与父母惊人的一致,他便是亚歌,只能是亚歌。在轰轰烈烈的爱情和相濡以沫的婚姻之间,如果一定要选择,她理性地选择后者。 母亲塞给自己两张票,英国皇家爱乐乐团今天晚上将在sh音乐厅盛大演出,作为曾经的小提琴手,爱乐乐团的演出便是交响乐最高的艺术洗礼。 要换成以前,她早已拨通亚歌的电话,大大方方下个指令便完事:亚歌,今天晚上陪我去看演出,必须得去,不得不去,不允许有任何理由,不得有任何借口。 可自从上次家庭聚会之后,她和亚歌了然了双方父母的想法,这个电话反而不知道如何拨打了。 幸儿绝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纠结就那么一小会儿,她打定主意的事,她比谁都豁得出去,我是在打电话给自己的男朋友,他迟早会是我的丈夫,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电话嘟了好一会,对方一直没有接,幸儿心浮气躁起来,正待挂掉电话,亚歌接了:“喂,幸儿同学。” “我不喜欢四个字的rb名?两个字不省事?” “不就是上次吃过饭后,幸儿这两字我就有些叫不出口了。人家做贼心虚,我这里不做贼心也虚得很。” “谁让你偷了?你这个贼做得舒服,我今天打电话给你,就是要送货上门。” “别吓我,让我想想这个梗在哪里,让我好好想想。” “别搞得这样如临大敌好不好?听话,从圈子里走出来,唐长老,白骨精来了。”幸儿自己都笑了起来,她一向就是个具备勇气的女孩:“今天晚上有个叫幸儿的女孩,想邀请你一起去看场演出,晚上8点,英国皇家爱乐乐团来sh,就在sh音乐厅。不能拒绝,如果你拒绝,我就换我妈去给你上课,你自己选。” 亚歌沉默了一会,有些小感动:“好吧,我也有些话恩,那就见面再说吧,要我来接你吗?” 幸儿原本已经做好他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他答应了,心里一些些小喜悦:“要不,到我家来吃饭吧,你也不是没有来吃过。待会儿我早点下班,去买点你爱吃的青口,吃完一起去。” “吃饭就不麻烦了,我今天事特别多,忙完估计也得到七点多了,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我接不了你的。” 幸儿笑骂道:“吃口唐僧肉咋这么难呢?你说你讨厌不讨厌?那看演出的事” “恩,八点前我一定会赶到音乐厅。” 看完演出已经到了夜间十点半,亚歌和龚幸儿随着人流步出演播大厅。亚歌说:“幸儿,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再走,这会儿周边一定都成了停车场。”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呢,今天天气可真好,凉凉的有风,还不热。要是没开车来,我们可以就这样走回去呢,舒服。” 幸儿下意识地去牵亚歌的手,亚歌正好把手伸到了裤兜,牵了个空,幸儿尴尬地缩回手。她不甘心,一把抓住亚歌的右胳膊,顺势轻轻环抱住,很自然地往阶梯下走。亚歌好象有那么一下微微的一挣,看了一眼幸儿,没出声。 来到旁边的长椅坐下,看着如织的人流鱼贯而出。亚歌清了清嗓子:“幸儿,我的事,你知道啊。” 幸儿把头斜靠在亚歌的肩膀上,手紧紧地扣着他的胳膊,感觉到他那强健的肌肉象有弹性的铁一样,心里忽然象小鹿一样乱撞起来。 “恩,我知道。你是要对我说,龚幸儿,我有过女朋友,她叫唐嘉丽,你别自作多情哦,她长得比你漂亮。” 亚歌侧过身子,腾出手来掰过她的肩膀:“我想纠正你的这个说法,我不是有过女朋友,而是,我有女朋友,我一直都有女朋友,对,她叫唐嘉丽。我和你,是最要好的好朋友,好同学,好哥们,我希望你别受我妈叨叨叨的影响,现在见面两人都尴尬。” 幸儿盯着他的眼睛,脸色绯红,但语气坚定:“你妈和我妈狼狈为奸,一个鼻孔出气,说的还是很有道理。我们有相同的成长经历,我也觉得,我才是最适合做你女朋友的那个人。亚歌,你一定要逼着我毛遂自荐吗?讨厌不讨厌?” 亚歌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胆子果然比我大,谁给你的这份勇敢?我们以前一直做朋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何必一定要做男女朋友?” 幸儿喃喃细语,温柔得就象今天的月色。 “我们一起走过了小学和中学,在最纯洁的岁月我们一直相守,一起聊天,一起抄作业,一起玩耍,一起回海关大院,亚歌,人生短短几十年光阴,朋友我已经做够了,做女朋友,今天是第一天,这么老的交情,你怎么能不给我这个机会?” 幸儿显然是有备而来,亚歌被她说得呆住了。沉默了半晌,他说道:“我承认,幸儿,如果不是高考以后,我们各奔东西,我们俩人完全可能发展成父母希望的那样。但是,过去的终究没有如果,我和你在不懂爱的年纪相互厮守,我在懂得爱的时候碰到了嘉丽,如此而已。” 亚歌感觉到左手的手环在晃动,他咬着下嘴唇,鼓起勇气地把话说了出来,低着头都不敢看她。 幸儿深深地看着亚歌,她长发披肩,目光清澈如水:“我没有资格谈论你和她之间的爱情。我不知道你和她发生过什么?但你说过,她已经离你而去,你完全失去了她的消息。我也是个女人,我很清楚地c很确定地知道一个事情,当我不想再见那个男人,他永远别想找到关于我的任何消息,我会彻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亚歌的表情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幸儿知道,她必须乘胜追击,必须让亚歌从前一段中彻底走出来,而这个伸手拉他的人,必须是她龚幸儿,只能是龚幸儿。她感觉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阳光帅气的男孩,越是长情的他,越值得她去爱。 她继续说道:“你和她那么相爱,嘉丽一定知道你在找她,她向你提出的分手,一定是她这辈子做出的最艰难的决定,她会藏得好好的,不再和你藕断丝连,因为她知道,不被双方家长祝福的婚姻是痛苦的,而爱情,更多的时候它只用于青春的铭刻。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而我,一直在你的世界,以前在,以后会一直在。亚歌,我需要这个机会,你也需要。” 亚歌道:“我能找到她,她说过她家在凤尾洲,她家有双亲,还有二个妹妹,一个弟弟。” 幸儿抛出了问题,显然无解:“找到她,带着她回到sh,和父母三天小吵,五天大吵?还是放弃你在sh刚刚起步的事业,和她风餐露宿,浪迹天涯?” 亚歌呆滞地望着天空,长久不语,幸儿温顺地靠在他身旁,双手温柔地把玩着他的右手掌心,这时候已经无须任何的言语,就让这静谧的夜晚,告诉这个失意的男孩子生活的答案。 2 陈小白凭着不错的颜值,一副能唱歌的好嗓子,凭着多年酒吧工作锻炼出来的察颜观色的本事,很快在直播间笼络了一批粉丝,她建立了自己的微信群,下播后还在群里与粉丝互动,发发红包什么的,直播间的人气直线上升,收入也与刚开始试水时不可同日而语,引起了虎旗星探的注意,与她开始了接触,力劝她与官方签约,在热门推荐和宣传上给予一定的照顾。 陈小白与自己的铁粉慕颜哥和三胖哥私信进行了交流,他们认为虎旗算不上国内直播大平台,实力不够强悍,一旦签约,势必禁锢了自由。况且虎旗急于盈利,加大比例分成,这让主播们怨声载道。辛辛苦苦一天直播下来,如果得到了1000元的礼物,平台要分走300元,还要扣除一个5的消耗值,到主播手里仅剩下665元。相比一些新建立运营的直播平台推出的一九分成c二八分成来说,虎旗可谓是良心大大的坏了。 平台急功近利,公会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步加大了对主播们的盘剥,签约公会显然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没想到,艰难起步c努力打拼没有烦恼,刚有了一点起色烦恼便开始如影随行。 有些女主播看到陈小白直播间人气旺盛,便会派一些小号过来捣乱,在直播间用言语攻击陈小白。小白什么暴脾气?她按捺不住的和他们开始了撕逼,慕颜哥气不过,跑到怀疑对象那里大闹一通,结果对方根本不予承认,同时还举报了陈小白蓄意报复。虎旗官方这时候摆出一副公正的模样,对陈小白予以了警告,同时暂时冻结了收入兑换。星探私信却暗示她要迅速与官方签约,签约就可以得到保护和偏袒。 看着礼物榜上的收入逐日增长,却无法兑现成人民币,这极大的影响了陈小白的情绪,她越播越生气,黑粉气焰嚣张,不断地进来挑衅,她又忍不住去与对方对撕,导致一个恶性循环,最近几天掉粉非常厉害,直播间人气急剧下降。 嘉丽结束培训,推门进来,看到陈小白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笑道:“迷茫?” “哎”。陈小白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愤怒?” “吴三桂,山海关,冲冠一怒为了陈圆圆,陈小白,冲冠一怒,树敌无数。” “那就是思春?” “老天啊,赐给我一个男朋友吧,要白白嫩嫩光屁股的那种,让我随便打,随便骂,长得帅气还能干。” 陈小白满床打滚,惨呼连连,攥着衣服拼命撕扯,一副欲火焚身的模样。 嘉丽笑得不亦乐乎:“你不是有三胖哥c慕颜哥嘛,紧急征调着到长台使一使。” 陈小白坐起来,靠在抱枕上,嘉丽陪着说话,心情也好了一大半。两姐妹从小玩到大,有什么事互相倒一倒,消化得很快。陈小白恢复了逗逼本色:“慕颜哥在沈阳,三胖哥在sh,远水解不了近渴,鞭长莫及呀。天啦,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鞭长”嘉丽立即意识陈小白这个女污又在放毒,脸上微微一热。 陈小白自顾自唱起来,是那首戴荃的《悟空》,声音高亢嘹亮,手舞足蹈带比划:“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要——这变化又如何?还是不安,还是氐惆,金箍当头,欲说还休。” 嘉丽笑道:“一首歌真的要看是谁在唱,到小花花主播的嘴里,就变成了全中国最浪的歌曲了。” 陈小白跳起来道:“浪不浪,先吃饭。我的好同房,你先赏口饭给我吃吧。这破虎旗,冻结了我的收入帐户,估计要一个星期才能解冻呢。” “咋的了?和官方杠上了?”嘉丽太了解陈小白那犟脾气。 “别提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放个屁还砸着脚后根。一个小骚牌三番五次地派人到我直播间捣乱,我哪里忍得住这些”把这几天的遭遇向闺蜜一顿好倒,说得吐沫横飞,发泄一通之后,还别说,心里舒服了好多。 “同行是冤家,何况是女人扎堆的地方。我也听火蜂的运营总监甄卫说起过虎旗,它其他投资的产业出现了资金短缺的问题,这才忙着在直播平台上收割,从以前的免费吸引用户,到后来一九c二八c三七的不断提高收取比例,即便如此,依然顶不住它在制造手机c制造汽车上的亏损。” 火蜂首批主播培训班简直就是网络八卦新闻集散地,最近听到的网络新闻着实不少。 “虎旗不是专营的直播平台吗?它还生产手机c生产汽车?”陈小白就象二个月前的唐嘉丽,对这些网络风云基本不了解。 “虎旗是高视网投资的一个项目,高视网的老板叫” “叫贾岳,我知道他。”陈小白插话:“前几天正好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参加一个叫最牛逼大脑的综艺节目。原来,我一直在为他打工。我够二吧,咋咋乎乎了半天,还不知道自己老板是谁。” “甄卫说,贾老板火箭般的速度在网络上崛起,去年他控股的高视网已经在创业板上市,吸引了大量资金,原来只是专营视频网站,现在人家可牛着呢,与视频相关的产业一网打尽,直播c手机c影视甚至汽车,号称要打造完整的生态系统,在业界掀起了扩张风暴。” 陈小白倒吸一口凉气:“你说这人比人气死人,我们关着门弄个直播伤筋动骨,夜不安枕,人家呢,把做生意这么俗不可耐的事整成了个绿色环保。” “他和我们曲总同是一个大学的校友,在创业初期两人交往甚密,在业务上也颇有交集,毕竟,都是做网站出身。后来曲总致力于网络安全及衍生行业,而贾总雄心勃勃,大量融资,扩张触角涉及几十个行当。外人看来现在一片风生水起的繁荣,但据甄卫说,曲总私下并不看好贾氏帝国的发展模式,他笑称自己的这位学长的疯狂扩张为‘蒙眼狂奔’。网络经济,波谲云诡,成则为传奇,败则为草寇。大佬们的世界,就不劳我们这些吃瓜群众瞎操心了。” 嘉丽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和小白聊着天。 “嘉丽,你们的培训班结束了没?麦总对你们有什么安排呢?” “结束了,你妹妹我最近又瘦了三四斤,魔鬼式的强化训练,短短一个月时间,我现在相当于读了个双学位。唱歌c跳舞c主持,我现在甚至还能摆弄两下架子鼓。麦总已经成立了一个无忧娱乐的公会,属于火蜂直播平台首批官方认证的公会,由华姐总负责运营,他打算与我们这些通过了培训考试的首批学员签约,就在近期,以个人的方式投放市场。” “那你是打算与无忧娱乐签约的罗?” 嘉丽笑了起来:“我不签无忧,那我能签哪?” 3 傅三象是一头嗅觉灵敏的狼狗,他反复观看着录像,一群工人熟练的一边绑好安全带下滑清洁外墙,一边在薄弱处信手扒拉就是一大块,旁边立即有人用布袋接住,免得脱落的水泥掉下去惊动路过的行人。等到一切完毕,还不忘记营造现场,趁人不备,他们又把装好的碎渣全倒到地上,撒得到处都是,好让当地的住户们及时发现,予以曝光。 录像里一个路人突然驻足,朝着半腰上的某人打了个招呼,那人往下看了看,没有吱声,继续工作。那人无趣的走开,一头钻进旁边的麻将馆。 傅三嘴角上扬,嘿嘿冷笑两声,立即动身出门。 4 王大力睡眼惺松的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双目如电,瘦削精悍:“你找谁?” “恩,是你,请教一点小事。”傅三确认了一下,径直往房内走。 太没有礼貌了,看那个瘦高个旁若无人的样子透着一股横,王大力气不打一处来,最近手气本来就背,大清早碰上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他反手一抓,想把他撵出去,却发现傅三已经坐在沙发上,手一扬,一团东西飞了过来。 王大力下意识的一接,拿在手里的是厚厚的一沓水红色的钞票,不由又惊又喜:“老板,你请坐,有什么事,尽管说。小弟” 傅三拿出截图,图中王大力正在往上打着招呼:“我只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到哪里可以找到他。”他指着墙上的人。 “哦,他” 5 肖月明疼得额头冒出了层层汗珠,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干瘦的人手劲会这么大,动作迅速,根本来不及作任何反应,象他这样一个天天下力气干活的青年会被他一招就制服在地。他感到胳膊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右手虽然空着,但已经无力举起。他试图从地上挣扎着起来,那人只是将手轻轻搭在他肩上,他便有一种泰山压顶的窒息。 那人要命的微笑着,眼中好象闪腾着火焰,那一种随时随地引爆的疯狂让人害怕至极。肖月明惨呼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我真的不认识他,你看他还戴着口罩。我是临时工,给钱就干活,啊——” 傅三有点失望,对手果然不简单,心思缜密,临时到城郊的泥电工集散地找了肖月明这几个装修师傅,穿上一套制服,由那个瘦高个领着,就直接奔赴前线,干完活就地解散。 好容易跟上一条线索,又这么断了。肖月明疼得只哼哼,右手骨节发白,血管暴起,抓着床上的衣服,象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傅三看着那身满是灰尘的制服搭拉掉到了地上,好象发现了些什么,他松开了手指,肖月明如释重负地往旁边一滚。 6 嘉龙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随着两个大哥跑到长台,心里七上八下。说起读书,他从内心深处就不喜欢,他也想象三个姐姐一样,早早脱离苦海,步入社会,打工赚点生活费,然后就可以每天优哉游哉打打游戏。 那天上午九点,他又逃课了,本想到长峰公司顺手牵羊弄点铁制扣件,拿到外面的废品收购站换点上网费。长峰公司他熟得很,因为父亲时常到这个公司帮零工下力气运材料,小时候他经常到这里玩耍,厂区里很多人都是地方上的原住民,他完全没有陌生感。 厂区里哪里有散落的扣件和金属器皿,他一清二楚,每次进来顺一顺,从来没有失手的经历。他看到两个人坐在花坛一角向他招手,他走了过去。 一个瘦高个递给他两张红色的大钞,他心里非常高兴,不知道对方要问些什么。那人只是要他去财务室帮他们叫下张会计,说厂区门口有个镇上爱美休闲房的莎莎找他有些事要谈。这事好办啊,张叔叔他是认识的,他陪着唐福根曾经到财务室结算过工资。 张叔叔听到“爱美”两个字的时候,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就往外面走,临行时塞给了嘉龙二十块钱,要他坐在办公室等他一会儿,回来还有钱给他零花。嘉龙想着今天的运气真好,天上的馅饼接二连三地砸在他的头上。 张会计一走,那两个人便走了进来,在柜子里到处翻找,他们显然知道要找的东西大概放在哪个地方,一会儿就找出了两个帐本。嘉龙已经觉得事情有点不大对劲,他试图阻止。张叔叔回来看到丢了东西,不找到他家里才怪,这祸我可惹不起。 那高个子拍了他一下,又递给他二百块钱说:“你回家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嘉龙双手乱摇:“不行,我不要你的钱了,你把东西放下,这里的人都认识我爸爸,这样不行。”说完左手拦住他们的去路,右手去抢高个子手里的帐册。 矮个突然冲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嘉龙吓得赶紧缩手。矮个双眼露出凶光,低声说:“小子,我知道这里有监控,能看到是你带着我们进来的,现在和我们一齐走,万事没有,如果闹得人来,我们跑了,坐牢的是你。” 嘉龙脑袋轰的一下,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两人趁势从他身边迅速往外走。嘉龙没办法,只好低着头跟着往外走。三人没有遇到任何障碍,跑到厂区以外,拐了一个弯,嘉龙忍不住又去拉住高个:“大哥,不不不,叔叔,我把钱还你,把那东西给我吧,我悄悄摸摸的还回去。” 隔着口罩看到高个子咧嘴笑起来:“老弟,你叫什么名字?” “唐嘉龙,我还是个学生。” “个子挺高嘛,有十八岁吗?” “十七。” “老弟,东西既然拿出来了,就指定不能还回去了,你愿意回家就回家,我再给你点钱,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长峰公司一小时后就会追到你家里。” 嘉龙急得快哭了出来:“那怎么办?我爸会打死我的。” 高个子和矮个子对望一眼,点点头:“跟我们走,过段时间等这事消停了,我们再送你回来。” “跟你们,我又不认识你们,我”嘉龙心乱如麻,进退两难。虽然他个子不小,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你也是个大老爷们了,你父母还能管你一辈子?有手有脚的,到哪里还能饿死你?” 高个子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嘉龙心里一动,一咬牙:“我跟你们走,我想给我二姐打个电话。” “你是怕长峰公司的人不知道你跑到哪里了吗?长不长脑子?我们走吧,别管这小子了。”矮个恶狠狠地说道。 他们转身就走,嘉龙只好跟上:“哥,你们的车呢?” “坐公车。” 三人前后往车站跑,路上碰到唐满叔老远叫嘉龙,嘉龙不敢答话,直接跑上了长途班车。坐了三站路,三人下了车,在路边一个岔路口,那里早停着一台旧款捷达,一路急驰,驶往长台市。 看着车子进入了城市,嘉龙是第一次来到了省会,到处高楼大厦,人潮攒动,随便几个弯,便已经把嘉龙晃得头脑发晕。车子又开了一段时间,到达一个荒辟之地,周围丘陵环绕,杂草丛生,一栋单独的小楼座落在小山凹,有个小院。 看着两人带着一个人进入房间,房主皱着眉头,低声说:“他就是你们微信里说的那个小子?” 高个子附过去,和房主耳语了几句,那男人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好了些:“你是叫唐嘉龙?你住二楼靠里的那个单间,每天的伙食会有人送来,知道你爱打游戏,一会儿会送来一个手柄游戏机,无聊时可以玩玩。但有一点,不能外出,也不能和你家人联系,长峰公司肯定已经报案,外面到处都是警察要抓你,你也不小了,自己犯的事自己明白。” 嘉龙点点头,他一直担心的事就是这个,警察,对于一个不更事的少年来说,是一个恐怖的存在,更何况还能安排一台游戏机,手柄的那种虽然l一了点,但也足够让一个游戏少年喜出望外。他试探着问:“没有电脑吗?” 那男人猛然回头,右脸肥肉乱抖,神情骤然变得狰狞,直视着嘉龙。把这孩子吓得心里一紧,连忙说:“不要,我不要了,手柄的很好,很好。”这种德性还真是与他爸唐福根如出一辙,同,见风使舵,首鼠两端。 天啦,原来逃离学校c逃离家庭生活是这么惬意,除了吃就是玩,实在困了就到床上倒一倒,这种日子正是嘉龙梦寐以求的,他喜不自胜,沉浸在游戏中不能自拔。 高个子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仍然戴着口罩,推着他要他立即关掉游戏机,马上和他走,换个地方。 嘉龙很不情愿的站起来,跟着高个上了车,开了约摸半小时,高个把车停在一栋楼前,和嘉龙说:“我们得走一段路才到,前面步行街,不能开车。” “好。” 两人往前走,嘉龙觉得今天的阳光份外刺眼,到处花花绿绿c车水马龙看着让人头晕乎乎,他揉了揉太阳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大姐,是唐嘉丽,她正在步行街上闲逛着选购着礼品。嘉龙大喜,他大喊一声:“姐——”刚想奔跑过去,就感到一只大手从后面围过来,捂着他的鼻子,一股香气直冲脑门,嘉龙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爱情,它会是个理性的东西吗? 1 火蜂举行了盛大的直播平台启动仪式,曲老板大手笔,还邀请了一线的影视明星鲁冰到场助阵,引起现场一阵又一阵的尖叫。鲁冰动作优雅,举止亲和还不失距离感,她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向着到场嘉宾虚拟地打着招呼,明眸流转,在灯光的映衬下,更让人惊呼赞叹,她好象看着每一个人,又好象每一个人都不入她的法眼,她温柔如水的目光仿佛从每个人的心头轻轻掠过,直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鲁冰在曲总的陪同下,和出席启动仪式的政府官员和公司高管们一一握手,严长江恨不能冲过去踹周万年一脚,那老色鬼一直握着鲁冰的手说个没完,鲁冰始终面带微笑,好脾气地就让他这样握着,细心聆听着领导的指示,最终还是曲宏义过去解了围。终于轮到严长江,他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冒着汗,想着就这样去握手好象不大合适,简直唐突佳人,他又在裤子上狠狠地抹了抹。 那只小手清晰白嫩c入手丝滑,好象严长江的心跳都能传到手上让她感觉到。严长江自己都忘记自己说了些什么,就已经看到曲宏义正在向鲁冰介绍着麦嘉义。 麦嘉义只是友善地点点头,很礼貌地一握即离,然后就让曲宏义去介绍华阁芳。麦嘉义走向后台休息室,唐嘉丽这批首期培训班成员都正在待命,在启动球滚动镭射之前,他们将配合一段宣传片表演一段舞蹈《火蜂燎原》,虫子演唱主题歌曲,唐嘉丽负责独舞的部分。 学员们都站起来。嘉丽看着麦嘉义穿着一袭深青色的西装,裁质极佳,微微贴身而不显得张扬,这正是他的个性。他鼓励地看着大家,眼光从嘉丽这边一扫而过,没有停留,他说:“各位辛苦了,今天的启动仪式后,各位就开始了新的工作岗位,与之前习惯的生活方式相比,直播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保障,但我相信,凭各位是火蜂首批培训班的学员,凭各位卓尔不群的能力,一定能在直播界崭露头角,获得你们应得的c丰厚的c自由的回报。作为各位的娘家无忧娱乐公会,我一定竭尽所能,为大家争取应有的福利和待遇,华姐也会与各位亲密接触,加强交流,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华阁芳这时也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她永远保持着那样波澜不兴c优雅知性的风度:“大家好,我很高兴的看到各位顺利从培训班中毕业,即将走上各自崭新的直播岗位,别说各位了,要直接面对万千观众,面对各种意想不到的场景,即便是我这个有过多年舞台经验的老司机,在网络直播面前,和大家一样,我在网络直播这一领域也是一个新人,现在同样的惴惴不安,如履薄冰。好在有麦总和曲总在后面支持我们,和各位我们也不陌生,既是网络中的同事,也是现实中的朋友,至不济各位还有麦总和我的手机号码,欢迎随时骚扰。”学员们都笑起来。 华阁芳双手拍了拍:“好了,各位也要上场了,这就祝各位鹏程万里,以后的生活顺顺利利,平安发财。” 2 火蜂app的下载量出现过三次高峰,一次是曲宏义烧车直播,在现场大谈消防知识;一次是火蜂启动仪式,启用了网络全球直播,更有鲁冰等一线明星的捧场;一次是火蜂直播正式投放线上,各路优秀主播的海报在直播平台首页上集中发布期间。 火蜂作为直播界的新贵,推出的一九分成比例较之其他平台优惠力度更大,加之开播之初,各种免费上热门的道具,各种海选优秀主播的活动,各公会不遗余力的抢人大战,火蜂迅速在直播界站稳脚根。曲宏义果然是网络界的大佬,他精黯网络运作之道,踌躇满志,派出星探到处挖掘其他平台的优秀主播加盟,经常重金邀请娱乐明星c体育明星在直播间与粉丝们互动宣传,火蜂黄金米粒的销售不断突破天文数字。 经过培训,唐嘉丽对镜头已经不再陌生,考虑到她的实际情况,无忧娱乐帮她置办了所有的直播设备,麦总和华姐真的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一路走来,一路扶持。华姐建议我任何时候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网络凶险,你永远不知道屏幕那一头是狼还是狗,她觉得以前麦总说的“麦嘉丽”挺好,影视明星不都还有个艺名吗?实在要用的时候,就用这个名字。我怕她多心,因为我大约知道一些她和麦总的恩怨纠葛,既然是麦总给取的名字,我还是想推掉,因为麦总曾帮助过我,而麦总是个有家室的人,更有华姐这位前妻式的红粉知已,多少有些不便。 但华姐却坚持说:“姓麦很好,姓麦很好,嘉义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才能修到你这样一个漂亮可人的妹妹。”我也就不好再推辞,华姐和我讨论,她认为直播的名字既不能不着边际,也绝不能过于直白,最后我们确定了“大麦嘉”这个名字。大麦嘉,大麦嘉,多念叨几遍,哈哈哈,我差不多忘掉了唐嘉丽这个名字了。 因为嘉丽是无忧公会力捧的缘故,她的海报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所以,她刚打开直播,便潮水一般涌进来很多观众。 “欢迎新进来的宝宝,大麦嘉在此恭迎各位,欢迎你们。”嘉丽面带微笑,坐在直播间向观众们打着招呼。镜头上的自己肤光胜雪,双目似一泓清泉,眉目间隐然有一种恍若人间的仙气。 屏幕上顿时掀起一阵留言狂潮: “哇——大美女。” “你有男朋友吗?” “麦嘉,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怎么办?” “你长得这么漂亮,你妈妈知道吗?” “你比首页海报上还要美丽一万倍。” 嘉丽放着轻松的音乐,微笑着和粉丝们进行互动,这些都是培训班课程里教过的内容,她驾轻就熟,大学里广播站工作的经历,使她很快消除了紧张情绪。她巧笑嫣然,顾盼生辉,粉丝们开始往屏幕投放礼物,并有好几个粉丝,诸如亲哥哥c超人c五年计划c草原c李秋水等等,强烈要求加入大麦嘉家族,五年计划还当场设计出家族马甲:麦嘉两头加上一个蝴蝶结末尾留下铁粉自己的名字。不到十分钟,直播间的空屏上就出现了大量麦嘉家族的各式马甲,大家聊天飘屏刷礼物,一起观看嘉丽的才艺表演,热闹非凡。 火蜂的动画礼物确实制作得相当精美,画面效果相当炫酷,从一毛钱到5000元的礼物不下几十种,粉丝们根据自己的消费能力向主播表达着情意。 这个文士哥嘉丽注意好几天了,他进到直播间,也不打字说话,只是隔二三天突然刷个5000元的卡拉王国,引起直播间一阵的惊呼。这礼物是全火蜂最贵的礼物,还自带喇叭的功能,礼物一起画面,全火蜂的直播间都会闪出一个横条,“文士哥向大麦嘉深情表白,大家快去她直播间观看盛况”,从而极大的带旺人气。但这个礼物的设计也确实比较坑爹,玩家刷了50000黄金米粒,因为有喇叭功能,主播帐面上只显示25000。 嘉丽的直播间观看人数急剧上升,铁粉群已经建立起来,加微信群的每天都挤破脑袋,嘉丽不得不安排超人哥和李秋水负责管理,公会为了抬高自家主播的人气,也派小黑哥的号“非洲兄弟”过来给旗下的主播刷了一些礼物,这个按合同是需要返还给公会的,即使如此,直播间帐面上已经积累了300万黄金米粒,折合人民币30万元,扣除官方收取的费用,嘉丽可以净得27万人民币左右。再扣除返还公会的助力金,归属嘉丽的财富约23万左右,这给其他主播带来了示范效应,更多的人才涌入了火蜂,官方不失时机地加大了宣传的力度,推波助澜,屡次把嘉丽作为优秀典型放置首页进行推广。 嘉丽和陈小白商量,看看能不能换个稍微好一点的房子,一人一间,也方便两人进行直播,陈小白说她会在这两天去附近的中介公司瞧瞧房子。 帐上的钱多了,但提现却有诸多限制,这和主播的级别与官方规定的提现规定有关。嘉丽考虑着先还哪一笔欠款合适,最后决定,还是先把公会购置的设备钱先给还上。她提出两万元,赶到无忧娱乐。 华阁芳正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喝着茶,把头靠在沙发上往后面仰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嘉丽轻轻唤了一声:“华姐” 华阁芳抬眼看了她一眼:“哦,你来了,坐。” 华阁芳用小茶壶给嘉丽倒上一杯铁观音,语气稍稍显得平淡:“大主播,今天怎么有空来指导工作?” 嘉丽面对华阁芳时,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放松,她一直在竭力想缓和这种关系,似乎只是徒劳,双方虽然彼此礼貌,距离感却显而易见。 “华姐,您一直这么照顾我,提携我,公会还帮我添置了设备,没有您的帮助,我怎么能够这么快速地起步?设备钱我已经带来了,太感谢您了” “哦,这事?那就不用了,小黑哥上门安装的设备不假,但却不是公会购置,是既然来了,去财务部结算一下公会的助力金还是可以的。” “不是公会提供?”嘉丽有些意外,她立即想到了这又可能是麦嘉义的帮忙,她莫名的有些慌乱,为什么要慌乱,她也说不清,那不是做贼心虚,那是一种不作贼也心虚的感觉。 她连忙说道:“难道那我现在就去把钱还给他。” 华阁芳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嘉丽,你倒是不糊涂。我还没有说是谁,你心里便明镜似的。” “华姐”早就听说过一些她和麦总之间的事,嘉丽就是怕引起这些误会,一直小心翼翼地与麦嘉义相处,不敢留下任何一个把柄让人嚼舌头,但她也知道,从无忧城到无忧娱乐,传他们俩闲话的比比皆是,因为麦嘉义对嘉丽的帮助早成了无忧最大的八卦。 误会看来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程度,嘉丽觉得有必要和华姐把这些事情说明白,想到这里,嘉丽反而冷静下来。 “是的,刚才我立即想到是麦总对我进行的帮助,这一点都不假,因为我在长台举目无亲,陈小白经济也不宽裕,如果不是您和麦总,还能有谁呢?我不希望因为此事,您对我有什么误会。” 华阁芳忍不住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试想,如果我一早知道是麦总为我购置的设备,我来公会干嘛?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致谢,华姐,您说是不是?” 这句话很有逻辑,让人无可辩驳,华阁芳脸色稍和,开始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容光照人的女孩。虽然只是稍稍化了一点淡妆,依然遮掩不住那种与生俱来的清丽。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韵,小黑哥形容她是“醉氧美少女”,实在不是夸大之词。更难得的是,这孩子身上显露出来的那种不卑不亢光明磊落的气质。 华阁芳忽然笑了笑:“嘉丽,你也不要多心,我刚才就是那么一说,有些闲话传到我这里,我总该提醒一下你,是不是?再说了,要说误会也轮不到我,嘉义是个有家庭的人”说到这里,华阁芳忍不住心里一痛。 嘉丽心中一凛,感觉背上透出一层细汗,是啊,华阁芳熟知她的为人,就已经误会这么深,作为麦总的夫人,还不知道此刻怎么想,这可怎么办呢? “谢谢您对我的理解,这些话,我早该对您说,是我一忙就耽搁了。您能告诉我,那一整套直播设备花了多少钱呢?” “小黑哥曾对我说过,你那套设备还是不错的,花费好象在1万二三的样子。” “华姐,我又要找您帮忙了,这是两万元现金,您能不能转微信给我,” “”华阁芳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马上转给了嘉丽,嘉丽在手机上摆弄了几下,期间还略略沉思,然后把手机给她看。手机上嘉丽转了13万元给麦嘉义,下附说明:设备款项,望请查收。落款是“麦嘉丽”。 华阁芳满意地站起来,握着嘉丽的手,似乎恢复了往日的亲密:“嘉丽,你明白了我的意思便好。来来来,说说这个月你直播情况怎么样?遇到了哪些问题?我可是听说了,你的直播间人气旺得很呐。” “那还不是‘非洲兄弟’捧场?天天带动刷礼物,还帮我带动人气”嘉丽顺势恭维了一下公会,这话也不假,没有公会居中调停,嘉丽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首页曝光的机会。 华阁芳咯咯的笑,好象已经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你小黑哥现在成天在直播间到处跑骚,我看了一下他的支持流水,他在你的直播间待的时间最长,刷的礼物最多,而且对你的表现,他可是赞不绝口。” “小黑哥看着我一路成长,你们都是我大麦嘉的贵人。” “哦。”华阁芳站起身:“走,嘉丽,我带你去看看火蜂办公区,无忧娱乐与他们在同一栋写字楼,他们在楼上。” “好啊!” 刚上楼,就碰到监控室李经理往总监房间走去,看到华阁芳他停下脚步:“华总,我正想找你呢,你们公会那个路子琪”看到有人在旁,他欲言又止。 华阁芳笑道:“没事,李经理,这是嘉丽,你应该认识啊,不是外人,有话直说便是。” 李经理定睛一看,立即认了出来,他笑道:“呀,我们火蜂的第一美女主播呀,失敬失敬,你的海报我还参与了设计呢。看到本人,啧啧,更美,比直播视频里还美,这不科学呀,很多主播都是见光死,唯独你。华总,难道我们火蜂的美颜效果失效了吗?” 这经理说话可真逗,嘉丽也忍不住笑起来。现在各直播平台不仅拼资源,拼才艺,拼财力,更拼直播软件的美颜功能。很多主播正因为别的直播软件美颜效果不佳,才转投了火蜂。火蜂app对于主播大眼c美肤c瘦脸c丰胸方面的功能,强大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境地。很多乌鸦变凤凰的事情,正在火蜂流传。对那些微有瑕疵的脸蛋简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不说粉丝面对手机屏幕难辩真伪,有些主播自己,也对火蜂的美颜功能产生了严重的依赖。 嘉丽一般不用美颜功能,因为居住房间光线有些不足,她最多调调色调,但这不妨碍她知道有很多主播使用这些道具增加视觉效果。有一次她跑去观看路子琪的直播,作为同一个无忧演艺出来的同学,她自然应该去捧捧场,说实话,手机屏幕里的路子琪,连她这个老同事都一下没认出来。 华阁芳问道:“琪琪怎么了?” “路子琪的表演尺度有些过于大了,作为一个跳舞主播,骚首弄姿c语言的也就算了,衣着是一天比一天来得暴露,她好象在试探着我的下线,言行举止就象个小姐。来来来,两位,你们自己来看看。”李经理把她们两人让进了监控室。 华阁芳嘴角上扬,仿佛琪琪的一切尽在她的意料。屏幕上的琪琪正在表演着舞蹈,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就是在性暗示表演。她头发湿润,眼色迷离,轻咬下唇,一双手在自己并不算丰满的身体上下游走。偶尔还转过身来,臀部面对观众,还故意不小心把三角裤边卷起,露出大半个屁股。观众们在下面飘屏,七嘴八舌荤言秽语,直播间的礼物铺天盖地飘飞,礼物总榜上的数字不断改写。监控室的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目不转眼地围了过来。 李经理皱皱眉,横扫了一下当场,吓得那几个工作人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仍忍不住把眼睛往这边瞟。 华阁芳咯咯笑了起来:“李经理,各位大饱眼福,辛苦了!琪琪小姐这正是发挥所长,她原本就擅长这个。我瞧着也算不了什么大事,直播间人气上升,能够激起观众们的消费,这才是赚钱之道。况且,她哪里不妥了,全裸了吗?暴露的尺寸还不是各位掌握?也没有一个标准。李经理,我会和琪琪说一说,要她适当收敛,这事我看就不用惊动甄总了。你觉得呢?” 李经理虽然觉得有些为难,但他也知道,别说无忧公会实力雄厚,火蜂首选的战略合作伙伴,就算曲宏义亲来,这点小事,也必须给足华阁芳的面子。 李经理点头称是:“相安便好,相安便好,女人扎堆的地方难免出问题,我只希望相安便好,华总,要不,我给琪琪小姐去个私信提醒一下,其实,我每天在主播公屏上都提醒了她。” “有必要吗?火蜂刚刚起步,有些特立独行的表演,我瞧着很好,可以更快赚够眼球嘛。李经理,我建议监控部门主抓那些反党反社会主义言论或者暴力恐怖的方方面面,象这些穿着打扮方面的事,犯不上兴师动众,压制主播们的创造性思维。我想,曲总和麦总都是生意人,他们考虑最多的无非利润,象琪琪这样的太平公主,敢为天下先,为企业创收,值得嘉奖。” 事情到了华阁芳这里,完全向着相反方向演变,是嘉丽和李经理始料未及的,李经理尴尬万分。 屏幕上的琪琪舞罢,坐在椅子上喘息,她念着公屏上的观众留言,与观众们互动。 她浪俏的斜倚着沙发,眼波撩拨着风情。 当念到一条留言时,她却立马杏眼圆睁,气得脸色绯红:“我平胸,我骄傲,我为祖国省布料。主播是小板栗机场的空姐吗?” 这是她最忌讳的事情,没想到直播间依然有人公然打出来侮辱她,顿时勃然大怒,她一改往日的柔媚,大喊她的场控,马上踢了那个黑粉。那一刻的神情,仿佛一个可以操控人生死的女巫。 华阁芳哈哈大笑,鼓掌:“琪琪好样的,我们无忧公会的主播,就该这样牛气。” 说完,有意无意地瞟了嘉丽一眼。 3 朱亚歌依然不死心,他拨打了老同学段茹娟的电话,段茹娟告诉他,听一个邻居铁马叔说嘉丽的母亲住院了,弟弟不知道什么事离家出走,有人看见嘉丽早两个月回来了一趟,和一个男人一起开车回来的,具体的情形就不知道了。 亚歌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嘉丽呀,难道你真的就这样完全脱离了我的世界,难道你这么快就有了新的归属? “主任,麻烦你签个字。”王韵文敲门进来,拿着一沓文件。 朱亚歌看着这批文件的落款是中岛国际东南亚总办事处的公章,心里明白这是父亲投桃报李,故意从sh这边走的流水。他看到其中有一批来自柬埔寨人普通玉石批单显得比较特别,照道理,中岛国际一般不经营宝石玉器的报关托运,这使他感觉有一些突兀。 朱亚歌没有当即表态,也没有示意有疑问,他平静地对王韵文说:“这样吧,你先放这里,我签完字,再送给你。” “好咧。”王韵文转身出去,顺带掩上了门。 朱亚歌仔细审阅那个批单,那是一批从柬埔寨运进sh的普通玉石毛料,产地标明是金边。这就是奇怪所在,玉石进口不从缅甸,却辗转从柬埔寨。 朱佑亭听完儿子的询问,叹了口气:“还不是你妈妈招的好事?你黄英阿姨上次请客吃饭,她把我拉到一边说她经营的乾丰珠宝行有批货要从中岛国际的线路上走一走,我一时搏不了这个面子,也就答应了。这批货如果直接从缅甸进口,征收的便是玉器方面的种种奢侈品关税了,但如果辗转从柬埔寨进口,批单就成了普通玉石毛料,税钱能省不少。” 亚歌吃了一惊,感觉背上一阵阵冷汗浸袭:“乾丰珠宝行?我有印象,我上个月刚刚上任,对业务不太熟,因为又是您那边办事处转过来的流水,很放心,过手的批单没仔细看就签了字,对,就有乾丰珠宝行,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批了。” “原本也不必走sh中岛的帐,以前我过的是深圳中岛,这不是要还你张叔叔的人情嘛,所以就转到你这边了。”朱佑亭喝了一口茶,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黄英昨天拿来的,我不打算要,她临走时放在茶几上,这里面有三十万你是我儿子,现在又是外联部主任,我不打算瞒你。” “可这,爸爸,偷税漏税可是违法的,万一”亚歌感觉到事态严重。 朱佑亭把银行卡塞给儿子,转移了一下话题:“你和龚幸儿最近发展得怎么样?” “她经常约我,上次还一起看了爱乐团的演出,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暂时还无法接受她的感情。看看吧,她愿意给我时间,再说了,我们都刚刚进入职场,又是多年的老同学,也没必要着急。” 父子俩就象一对朋友一般的交谈,这种氛围朱佑亭很满意。 “银行卡你收着,有机会就把它给龚幸儿,让她去还给她母亲。我们家虽然不是做生意的大富之家,这种钱我们不要。至于这次的批单,你就和上次一样的处理,你和这事没有一点关系,正常走个流水,最多就是经验不足,具体托转运事宜我在东南亚那边的朋友已经妥善处理,不会有什么大纰漏。”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会和幸儿她妈妈说,下次我不会再帮她搞这些事了,此事到此为止。” 亚歌如释重负,把卡收到手包中:“这样最好,原本我还不想今天陪她去吃火锅,看来得走一趟了。” “去吧,嘉丽虽然是个很好的姑娘,却只是你漫长人生的一个匆匆过客,你和她已经分手,有缘无份,人啊,终归要朝前看,幸儿的性格c学历c长相和家世,与你相配都是上上之选。儿子,把握住现在,才有资格规划未来。”朱佑亭开导着儿子。 亚歌心里五味杂陈,父母的劝解还是这样充满理性,让人无法辩驳,但爱情,它会是个理性的东西吗? 4 龚幸儿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出门,母亲黄英听到女儿和亚歌一起吃饭,眉开眼笑,直夸亚歌那孩子懂事能干。幸儿不由好笑,这未来丈母娘看郎,越看越喜欢的节奏啊。 亚歌刚才电话来说今天晚上请吃火锅,还是她最喜欢吃的一家zq火锅餐厅。吃什么不重要,自从上次和亚歌一番长谈后,幸儿的心里觉得坦荡舒畅了很多,原来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感觉如此美妙,有的放矢,大胆表白,失败了有什么要紧? 我龚幸儿才不要当那种扭扭捏捏的女子,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还得装成一包茶叶,等着滚烫的开水来泡,一定要等到黄花菜凉了才后悔莫及。 这一点我随我妈,风风火火,想干就干,爸爸就是个书呆子了,正直木讷,在海关干了一辈子统计,妈妈常取笑爸爸,要都象你爸这样,我们这一家子在大sh只能喝西北风。 我不要吃西北风,我要和亚歌吃火锅。想到这里,幸儿不由甜蜜地笑了起来。走进餐厅,亚歌微笑着起身帮她拉开座位,顺便把菜单递给她。 幸儿看着亚歌,这个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男孩终于长成了一个帅气的男人,有一份前途无量的工作,有着清白的家世,从小便深知的品性,幸儿觉得自己如此的幸运。 “我选的这家餐厅,是个地道的zq老板,羊蝎子味道非常正宗,上次我们科室的同事一起来过一次。”幸儿很麻利的点了餐。 “你喜欢便好,我能吃zq的麻辣,本还以为你会吃不惯。”亚歌说。 幸儿甜甜地一笑:“傻瓜,我吃不惯就不会带你来了。没听人家讲吗?世界上没有一顿zq火锅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凝眸看着亚歌,等着他往下接。 亚歌哈哈大笑,和老同学吃饭如此轻松,他们从小到大,一直如此轻松:“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我才不要只吃两顿,亚歌,如果我想吃什么,你会一直带我去吃吗?” 幸儿握住亚歌的左手,等待着他的回答,这很重要。 亚歌右手拿出手包,拉开拉链,把一张银行卡拿出来,递给她:“这是你妈妈的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三十万,你拿好了。呶,这张小纸上是密码。” 幸儿莫名其妙地接过来:“这么多,干啥用的?” “你回家还给黄阿姨就行了,可能是昨天她落在我家里的,上菜了,我们开吃,喝点酸奶吗?” 幸儿满肚狐疑地把卡放进包包,既然亚歌不愿意说,她便不问,她从来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 5 “欧总啊,你这就冤枉我了,咱俩什么交情?贵公司的计划书,我老早就提交给政府领导了。至于他们有什么别的想法,你手眼通天,我一个小小秘书,实在无能为力,也无从打听啊。”严长江不冷不热地打着哈哈。 欧有道着急上火,最近舆论风向对建吾集团越来越不利,以前建吾承揽的工程接连曝光,出现严重的质量问题,很显然有人在背后推着往前走,他急忙约着严长江见面,询问着张市长对此事的看法。 欧有道讪笑着:“我怎么敢怀疑老兄你呢?你对建吾的帮助我一直铭记在心,昨天我还和四海说起,严秘书是我们建吾的大贵人,届时等河西奥来项目拿下来,我们会在步行街拐角给老兄你留三间商铺,以表感激之情。” 李四海欠身打开图纸,指着图纸正中央的位置,告诉严长江:“严秘书,您请看向这里,这是长台市最大卖场的入口,有句话说‘要想活,占拐角(阁)’。入口一共十间门面,您三间。” 严长江口唇发干,眼睛里闪着光,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饰一下心里的亢奋。 严长江神态的变化怎么可能溜过欧有道的眼睛,官员们他见识多了,千里为官只为财,平日里道貌岸然,满嘴的为人民服务,打开他们贪欲之门的钥匙只有一把,那就是足够多的钱财。什么信仰,只是他们待价而沽的筹码。 严长江沉吟了小半会:“最近,舆论很不利,贵公司经过公关,虽然压下了一些本土媒体,你也知道,传统媒体虽然是暂时压下了,网上却一片哗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欧总啊,这绝对是对你知根知底的人暗中所为,不抓出这幕后黑手,别说三间门面我不敢拜领,就算是市领导,恐怕也是坐卧难安。这么多工程项目同时出事,你觉得偶然吗?人家摆明冲着你建吾集团。目前还好,暴露出来的,还只是一些小问题,千里之堤,溃于蝼蚁,不得不防啊。” 欧有道向李四海使了个眼色:“兄弟我在此表个态,请严秘书放心,我一定尽快处理此事,绝不牵七扯八,留下口实。张市长那里,还请老兄你多多美言,有什么消息,还望严秘书能够及时告知。” “这个自然。”严长江瞅着李四海把一个小方盒塞进了他的公文包,立即明白那是什么了,心中一阵狂喜。定是上次在古玩市场看中的那个绿翠鼻烟壶。那是个明代的物件,整玉雕成,不知为什么初次一见,放手上把玩,便已爱不释手,回来后一直念念不忘。做生意的人猴精猴精,李四海立即心领神会,定是花高价把它请回来,转送给他。 “欧总,张市长日理万机,我定会想办法让他尽快浏览贵公司与龙科集团的意向合作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再及时通报。”严长江想起那份合作书还压在抽屉里,心里不由一阵得意。这帮孙子,不火烧眉毛,会舍得拿出真金白银?事缓则圆,诚不欺我。 等严长江走了,江琦珊从里屋出来,李四海尊敬地欠身:“夫人好。” 她点点头,坐在欧有道旁边,斜瞄了丈夫一眼:“老欧,你瞧瞧你交的这些狐朋狗友,典型的墙头草,关键时刻一个都用不上。” “这年头,哪里还会有朋友?只有利益。” 欧有道有些恼火,又仿佛有些颓丧。 6 每次上直播以前,从服装到台词,嘉丽都认真准备,做出大概的预案,避免直播内容显得空洞。今天要唱些什么歌,今天的舞蹈要配上些什么服装,嘉丽有着先天的优势,服装道具都无须购置,无忧城的演艺部都有现cd是老熟人,她只要拐个弯去借用一下即可,这可省下不少费用。 她从不空手去借,总会在楼下买一些零食,看到老同事分发一下。老同事都很喜欢她,小喻她们围拢来,纷纷表示出对她的羡慕。 “嘉丽,你啥时候教教我们” “你在直播时真美呀,恍如天仙,我看了的,我还支持了五块钱呢?哈哈” “嘉丽天生丽质,你是天生励志,就省省别人的手机吧?” “为什么呀?”“因为你直播,人家会气得把手机给摔了啊,哈哈。” “嘉丽运气多好,麦总和华姐那么照顾她。你算个啥,麦总叫得出你的名字吗?” “嘉丽刚来酒吧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知道你是算命大师,那你看我,能不能大红大紫呢?” “大红我是没看出来,大紫肯定会。来,弟兄们上,给他上点颜色。哈哈” “” 嘉丽和以前不同,现在回到无忧演艺部特别有回家的感觉,大家伙都来自四面八方,都是在夜场靠演艺讨生活的演员,其中的苦楚嘉丽非常明白。不仅收入不固定,个别歌唱演员,尤其是男演员,为了迎合观众的低层次趣味,还得拼命的喝酒,下到后台去拼命呕吐。 他们表达着要转行的想法无疑很真实,他们也都一技之长,确实有可能在直播界站稳脚根。 今天的直播内容主打古装舞蹈,事先下载了《春江花月夜》的鼓乐,又下载了姚贝娜的惊鸿舞舞曲,对于嘉丽来说,无非是把以前在夜场部分独舞亮了那么一小段,但却这给火蜂带来了一股清流。当晚的直播间气氛热烈到爆点,文士哥依然在嘉丽宣布十分钟后将开始独舞演出前一刻钟刷出卡拉王国,吸引了更多的散客前往观看,曲宏义实名火蜂马甲的登场更引起了轰动。 各种炫酷的礼物动画效果在舞蹈结束后的半个小时,还在不停地走动,微有些喘息的嘉丽回到镜头前答谢粉丝。曲宏义还在飘屏着一行字以示鼓励:“翩若惊鸿婉若飞凤,赞。”还主动刷了一万多元的礼物。 当天晚上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突破历史记录,达到65万人,各种溢美之词不停地滚动,也有个别黑粉不阴不阳地表达着嫉妒,都来不及嘉丽反应,便有一大群人怒吼着要那些人滚出去。 嘉丽不想把黑粉踢出去,她善意地提醒场控,允许有不同的声音,无须对他们以暴制暴,无须禁言,也无须清理。只要他们不侮辱主播的人格,不下流,留着无妨。温暖的话语立即就让一些黑粉黑转粉,主动加了嘉丽的关注。 嘉丽在火蜂的名声一时无出其右,粉丝量暴增,已达80万以上,官方几次直播活动,都邀请嘉丽担任主持人,她应对得体,充分考虑观众和参赛主播的感受,这为她更赢得了人气。 陈小白在附近看中了一套三室一厅,租金在3000元,看得出来,房主人是个非常讲究的人,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且装修档次不低,正适合她和陈小白各自从事直播事业,但要求租金一年一付。嘉丽看房后很开心,当即很痛快的付过了租金。 陈小白面露难色,最近她手头并不宽裕,她说:“你年付了租金,我按月再付给你好不好?每月加五块,算是利息,这个月的给你。” 嘉丽笑着给塞了回去:“就许你包养我,就不兴我也包养一下你吗?” “我那个破小单间,才400元一个月,你只是和我挤挤嘛,有什么要紧?这可是豪宅。” “什么你的我的?小白,没有你的收留,我怎么可能有今天的际遇,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嘉丽内心非常感激小白,说起这些,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陈小白有些失落,自己的姐妹现在风生水起,本应该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情绪总是提不起来,也许和自己遇到的困境有关。 她悠悠地说道:“你现在火起来了,那天晚上在街头遇劫淋雨,好象还只是昨天的事。麦总和华姐c曲总,还有一大帮捧你的粉丝,你的贵人接二连三地出现,人生的际遇真的是令人难以置信,所谓的否极泰来,这回我信了。” “你才是我生命中最大的贵人,陈贵人,我看这样吧,直播间一人一间,那个最大的单间里有一张大床,今天儿晚上我还是翻你的牌子,由你伺寝。”嘉丽笑着说。 陈小白忍不住笑起来,她原来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姑娘,仿佛天气阴转晴天,娇嗔道:“贱妾这几天身上不方便,伺候不了你这位超变态的真龙天子。” 嘉丽一把搂住陈小白,两姐妹笑成一团:“陈贵人,听不到你半夜磨牙,我还真睡不着了呢,你就不要推辞了,快去洗白白吧。今天晚上伺候好了,说不定明天起来,我便下旨封你个贵妃娘娘。” “去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不见贼吃肉,光见贼挨揍。 1 麦嘉义闭目养神,他努力回忆着在凤尾的每个细节,那台轿车里的身影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看上去那么熟悉。他翻阅了相关资料,对建吾集团和长峰公司的关系已经了然如胸,既然与建吾有关,加上嘉龙的失踪,齐越的闪烁其辞,前倨后恭,麦嘉义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建吾,建吾,欧有道c江琦珊c李四海”麦嘉义闪过李四海的名字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是的,就是李四海,没错,车上那人必是李四海,他坐在车上没有下来,又怕麦嘉义看到起疑,便在开门的一刹那,俯低了身子。 想到李四海这个名字,麦嘉义瞬间把事件串了起来。长峰公司失窃了一件重要的物件,这个东西牵涉甚广,非常重要,却上不了台面,所以绝对不能报警。因在监控里失窃过程中出现了嘉龙的踪迹,齐越便带人直闯唐福根家里,威逼利诱,想要逼出嘉龙,拿回物件,结果陈菊元心脏病发作,住进医院。而唐福根不过是此事中涉及的一个小人物,穷途末路之际想要对我实施敲诈,借助齐越的力量认为可一举摆平。齐越听唐福根一说,马上想到说不定可以从嘉龙在长台的姐姐嘉丽身上套取线索,便集齐人手赶到医院,当晚,齐越正要顺路接待从省城专程过来处理此事的李四海。没想到半路杀出的我不那么好对付,事先安排了李远明副局长电告凤尾副镇长贾长年带干警到现场。李四海见到是我,狐疑不定,只好下令齐越草草收场。 我从凤尾回来,华云芳立即跑来见我,说是和我聊聊近期无忧置业竞标河西奥来改造的进度,嘿嘿,华云芳乾纲独断,向来一言九鼎,我只是一个入股分红的股东,从来不参与管理,她有什么必要来告知我这些事情?虽说我是她的前姐夫,但自从与她姐姐离婚之后,她便对我深有芥蒂。 建吾与无忧竞标一事在长台已经人尽皆知,这时候来与我商谈,无非借重我老丈人的势力,不对,华云芳经营地产多年,自有她的关系网,又何必多此一举?在与我闲聊之际,她好象对我凤尾之行很感兴趣,看似无意,却一直旁敲侧击。 怀疑我与嘉丽有何苟且之事?才不会,她也管不着,以她的为人,这些男欢女爱的小事进不了她的法眼。 麦嘉义眼睛一亮,建吾c无忧c欧有道c华云芳c李四海,这些看似无关的线索串联起来,便形成了一个逻辑:建吾与无忧竞标河西奥来,建吾在此时丢失了一个重要物件,此事对无忧和建吾的角逐至关重要,华云芳是否牵涉其中不得而知,但建吾倒霉,得利者却必定是无忧置业,嘉龙失踪之后,建吾集团相继出现工程质量问题,当地的媒体声音虽然很快被压了下去,但网上却不出意料地掀起风暴,显然对手有备而来,而且有的放矢,手拿把攥,出手准确。 麦嘉义了解华氏姐妹,她们曾经一个是他夫人,一个是他姨妹,都是强势而有主见之人,妹妹华云芳犹甚,堪称长台地产教母。麦嘉义面露忧色,他隐隐感觉到长台市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无故失踪的嘉龙却不幸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手机响了,他接听电话,那边一个声音告诉他:“麦总,接到您的指令,我便赶赴凤尾客运办,调取了当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左右,途经或者凤尾始发的长途班车记录,共有七辆,符合唐嘉龙搭乘情况的只有一台,黄牌韩a18801,隶属长台市客运巴士公司。通过观看巴士公司该车的行车监控,唐嘉龙确实与一高一矮两人乘坐该车,那两人一直戴着口罩,未见使用暴力,三人只坐了三站便在芦围站下车,显然有车接应。从班车的行车记录仪中看到当时芦围站旁岔路上停靠着一台黑色捷达,后在长凤国道交警的监控中再次找到了该车,车上三人,矮个驾车,牌照号为韩az5432,以前隶属全安建筑安装公司,但于前年便已报废。一路调取长台市各路监控,该车驶往长台市北郊。第二天,那辆黑色捷达再次出现,该车这次驶往了步行街,在拐角处停车,下来的正是他们三人。目前调查的情况就是这些。” 麦嘉义对调查结果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小小的一家全安建筑安装公司也敢捋建吾集团的老虎屁股。他平和地说道:“你辛苦了,你把那台黑色捷达车辆的监控照片传几张到我微信。” 2 王全安战战兢兢地看着坐在沙发上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手哆嗦着拿不稳茶杯。麦嘉义什么人?他很清楚,这也正是他紧张的原因。茶几上放着那几张行驶监控照片。 他勉强笑道:“麦总,这车牌照的确是我公司以前的工作车牌,前年便已申请报废,我公司早已经没有这台车了。” “王总,别紧张,车上这孩子是我的一个亲戚,我就想知道他的下落。至于你们所谋何事,我绝不过问,绝不参与,更不会到警方备案。只希望你看在平日交情的份上,给我行个方便。”麦嘉义平缓的口气让王全安心神稍定。 王全安心念电转,麦嘉义的动作够快,肯定是动用了公安的天网工程,这对于有深厚公安背景的麦嘉义来说,不是件难事。 “不好意思,麦总,我不认识你的亲戚,车上的这几位,我也素不相识,实在是帮不上忙。”王全安铁下心来,来个抵死不认。 麦嘉义笑了:“你当然不认识我的这个亲戚,但他这几天估计已经认识了你的好几个手下,否则,你们又何必劳神费力地把他带到长台来玩呢?他若能完璧归赵最好,不伤两家和气。你说,照我们的关系,这些照片摆到刑侦队的案头就不好看了。” 王全安恨死了自己这个紧张就爱出汗的毛病,额角汗出如浆,他拿几上的纸巾擦拭着,紧急思考着对策,如何打发这座瘟神。 麦嘉义盯着他那张即将崩溃的脸,继续说道:“我觉得现在也很好,王总你看,丢东西的c丢人的,大家都没打算惊动公安,大家差不多得了,你们怎么玩我不管,把我的人发还给我,我拍屁股就走,并且保证要我那亲戚守口如瓶,只说到外面玩了几天。别怪我没提醒王总,今天我能找到这里,你觉得欧有道欧总会不会也能找到这里?” “欧有道?”王全安一想到欧有道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头皮发麻:“他找我干什么?我又没带走他的亲戚。” 麦嘉义把照片收到手包,正想继续摧毁王全安的心理防线。办公室的门突然匡当被大力推开,一个右臂纹着青龙的三十来岁汉子带着一群人撞了进来。 领头那人长得一身横肉,孔武有力,黑色紧身打扮,大白天戴一副硕大的墨镜,指粗的大金链子灼灼生辉,分外刺眼。他一把扣起王全安,象拎着一只小鸡一般,狂暴地拉到旁边的墙角,用力顶在墙上。 王全安失声叫道:“基——哥——,小弟” 基哥狞笑道:“王全安,你这个狗杂碎,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么?” 王全安不敢挣扎,他低声讨饶:“属实不知,属实不知,基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小弟全照办,小弟全照办。” 基哥把手松一松,拍了拍王全安的胖脸:“王全安,我说你这狗一样的东西,现在是翅膀硬了吗?敢和道哥作对,你有几个脑袋?” “我没——有”王全安快哭了出来。 基哥飞快地扇了王全安两个耳光:“你敢说没有?你还敢说没有?有没有?” “真没有。”王全安哭丧着脸:“道哥一直照顾我生意,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敢去算计道哥?真的没有。” “张凤民不是你的人,你还敢赖?”基哥凶相毕露,把他往沙发上一摁:“那小子现在在哪?给我交出来。” “张凤民是谁?”王全安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大呼:“李航,你给我滚进来,快滚进来,告诉基哥,张凤民是谁” 李航哆嗦着走到门边,便不敢再往里走一步:“张凤民是我公司以前的一个工人,去年就没干了。” 王全安脸上胀得通红,他大喊:“李航,还不招呼基哥坐下,还不快去给基哥上茶?基哥,消消气,我全听你的,全听你的。” 基哥今天奉命前来,原本也只是恐吓恐吓王全安这怂货,只要他肯听话,肯配合,也就不必赶尽杀绝。基哥把手一摔,王全安便整个人象球一样地滚在了地上,他倒见机得快,刚一着地,就象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满脸赔笑地向基哥一让,请他到沙发落座。 基哥得意洋洋地坐下,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那人气定神闲的慢慢喝着茶,平静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基哥刚挨着沙发的屁股好象烫了烙铁一般,又弹了起来,墨镜也掉到了地上。 “麦麦麦总,原来是麦总。小弟刚才眼拙,没有看到是您在座,万乞恕罪。”若论变脸之快,裴仁基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裴总,你好威风,好煞气呀!”麦嘉义冲着他竖起大拇指,淡淡地说道:“若是你忙完了,没有旁的什么事,我正想和王总谈谈无忧公会办公楼安装外部防晒墙的事,不知道裴总能不能行个方便?” 裴仁基讪笑道:“很方便,很方便。小弟还找王总说一句话就走。”然后示意把王全安叫到办公室外,立马又换成了凶蛮可怕的面孔:“王全安,道哥派我来告诉你,识相的,以后还有好果子给你吃,去年的一些帐目结算方式也不是不可以商量,若是风吹两边倒,暗中使绊子,你懂的。” 王全安不停地点头哈腰:“我懂,我懂。” 等这帮人走了,麦嘉义看着王全安狼狈进来,微笑不语。 王全安自觉尴尬,坐在沙发上懊恼地低头喝茶,心里那团怒火无处宣泄。不见贼吃肉,光见贼挨揍。多年来,欧有道依仗势力蛮横霸道,全安公司在其淫威下讨生活,依附于建吾集团接揽一些装修和安装项目,结算方面完全没有自主权,也没有资格谈判,欧有道说什么便是什么。全安公司虽小,却也是一方独立法人,欧有道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颐气指使,呼来喝去,脏活累活擦屁股,王全安必须无条件接受,吃肉喝汤的时候却没份,王全安早就憋了一肚子委屈。去年痛下决心,不再承接建吾集团的项目。今年建吾集团的工程接二连三出现质量问题,欧有道便怀疑是全安公司暗中搞鬼,与其对手宝庄房地产公司暗通款曲,所以才派裴仁基前来威胁警告。 麦嘉义掏出一张十万元的现金支票轻轻推给王全安:“王总,我公司的外墙防晒都全仰仗贵公司了,贵公司是长台数一数二的外墙装修企业,质量方面我很放心。这是定金,尾款随时结算。” 王全安抬头看着麦嘉义,眼里满是感激,又有些受宠若惊,同样是长台的老大,麦嘉义显示出与欧有道不可同日而语的胸襟,处理事情也更平易近人,予人以退路:“麦总,至于贵戚之事,我一定竭尽全力打听,现在” 麦嘉义看到王全安面露为难之色,心里已经雪亮:“寻找这位小弟弟之事只是顺带,王总能行个方便最好,若有只言片语相告,以后合作大有机会。” “麦总看得起兄弟,充分体谅兄弟难处,兄弟自然不说了,贵公司办公楼的外墙装修兄弟这就派人统筹安排,争取尽快完工。”王全安大拍胸脯,也不知道是指装修,还是嘉龙之事。 麦嘉义起身告辞,把车拐个弯停下,过了十几分钟,便看到王全安一个人急急忙忙出门,开着他那台奥迪a6急驰而去。麦嘉义拨通一个电话:“你现在马上帮我调取监控追踪一台黑色奥迪a6,牌照是韩a18017,出发地点君雅路十七号,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三十二分。” “明白。” 很快接到了回复,该车直接开到地处开芙区的万向路25号宝庄华厦。 麦嘉义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欧有道啊欧有道,你种下了苦瓜籽,难道还能结出个大西瓜?” 3 “妈妈,你怎么能干这事呢?”龚幸儿又羞又恼,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黄英拿着朱家退回来的银行卡,勉强笑道:“我干什么事了?不就是送了点钱给未来的女婿花花,送了点钱给你未来的公公拉近点距离,我怎么了啦?” “妈妈,我虽然是技术工种,但我同样是个海关的工作人员。朱叔叔东南亚贸易负责人的身份加上你送的这三十万,我难道还猜不出这意味着什么交易吗?” 一起吃完饭,亚歌把她送回家,等亚歌走了,龚幸儿又折返到附近的银行,依照密码在柜员机上查询,果真有三十万人民币。龚幸儿顿时感到心跳得厉害,赶紧回家找母亲质询。 “我和你朱叔叔一点业务上的结算,他客气不要就算了,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将来都是一家人,什么交易不交易?简单的事情偏要说得这么难听。” 黄英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卡放回包包。 龚幸儿盯着黄英的眼睛,这让黄英多少有些慌张,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妈妈,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做生意不好吗?难道我们家一定要铤而走险,以身试法?” 黄英冷笑道:“规矩,你一个蜜罐里长大的丫头和我说规矩?你爸爸规矩了一辈子,现在还猫在一个破办公室里做统计,和你爸爸同一批的老同学谷希泽业务能力哪方面比你爸强了,人家左右逢源已经做到了关长。你爸爸那点规规矩矩的死工资,我们家三口人够吃还是够喝?你知道现在sh的房价吗?你们爷俩那点工资能让你在大sh住这么大的房子,能让你到英国轻松随意的留学四年?能让你浑身上下名牌加身,走出去光彩照人?如果都象你这样死犟着墨守成规,sh还能成为中国的经济金融中心?” “可”龚幸儿一时词穷。 “幸儿。”黄英看着孩子急得满脸通红,心里一软,放低了声调:“妈妈来告诉你什么叫规矩。规矩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唯一的规矩。不破不立,破什么?还不是规矩?把钱存进银行最规矩,而银行却最不规矩,它悄没声息的通货膨胀,让你的钱变成一堆废纸,这道理你懂。你说我和朱叔叔有交易,我也不瞒你,那不叫交易,那叫整合资源。我有货,他有路,就那么回事。” “偷漏税可不是小事,它涉嫌违法,请你好好想想,你说的规矩不是只有胜者为王,他日万一事发,还有一种结果败者为寇,我可不想见到那结局。妈妈,我只希望我们全家平平安安的,别无他求。” 龚幸儿耐心劝解着母亲,她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全靠黄英在生意场上滚打摸爬,这个家才一直生活得富足无忧,看着母亲经常晚上精疲力竭的回家,龚幸儿也心疼不已。 黄英咯咯的笑起来,从包包里拿出一沓税票:“傻孩子,你担心的是这个啊。偷税漏税这事,你问问全sh滩的企业,看看哪家不偷,何人不漏?又何止你妈妈?你到饭店吃饭人家还不主动给你开发票呢?你妈可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按章纳税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每一批货都有缴税记录,不过是少交了那么斗。这是你朱叔叔的能耐,朱佑亭他不要钱是他的气节,可指着这斗改善一下伙食的人大有人在,海关怎么了你以为你们海关又是啥干净的地方?开豪车c住别墅的我都不想举例。就你们爷俩两个傻帽全落在咱们家。现在你未来的公公朱佑亭有这个资源,为什么要闲置?为什么不合理开发一下?” “整合资源,合理开发?朱叔叔把银行卡退了回来,说得很客气,说是你不小心落在他家里,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看我?这个龚幸儿说不定就是带着什么目的和我们家亚歌亲近。妈,我只想好好地和亚歌谈场恋爱,但我现在,却觉得自己显得做作和不怀好意。” 黄英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儿,浑身上下充满着正义感,那是一种年轻的稚气,既可贵得令人怜惜,又迂腐得让人无可奈何。她并不想让孩子过早地知道人际关系的复杂性,也不想让她卷入乌七八糟的金钱交易,平时从不和她说起这些,只想让她能快快乐乐的生活,收获着属于她的幸福。 “哎,幸儿,你一直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不知道人世艰辛。生活就是这样,看得见的都是光鲜,看不见的都是苟且。银行卡的事,我们就暂时摆在一边,不去说它了,现在单来说说你和亚歌,我只问你一句,你爱亚歌这孩子吗?” 黄英温柔地看着幸儿。 幸儿脸色略显红潮,随即坚定地冲着她点点头。 “这不就结了?你和他是青梅竹马的老同学,感情一直非常要好,你爱他,你要和他在一起,妈妈的生意合作与否是我和他父亲的事,与你们小辈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是听说了,亚歌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据说美貌绝伦,亚歌爱得死去活来,却因为家境贫寒,你查阿姨全力反对才没有结果。试问,如果不是你妈我创造了这个还不错的家庭条件,查之河会同意你和亚歌交往?恋爱是你们两个年轻人一瞬间的电光石火,而婚姻却是两个门当户对的家庭结合。我想你拥有甜蜜的爱情,但我更想我的女儿,有个执子之手c与子携老的婚姻。幸儿,我的宝贝女儿,你说呢?” “妈妈,你说出大天来,我也不同意你这些投机取巧的行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些金钱建立起来的关系貌似强悍,实则弱不禁风。最近海关内部也在学习中央最新的反腐精神,一大批贪官落马,我们海关也有好几个干部被撤,江一山c王健铭还被法院带走了,财产全部冻结,他们都是你的老熟人吧。我可不想我们家出什么事。朱叔叔退回银行卡,摆明了他的态度,咱家就不要再自讨没趣了。” “王健铭被抓了?”黄英心下吃了一惊,她和王健铭曾有过一些“合作”,难保此人情急之下不会抖落出来。 “好吧,龚大关长,我听你的,以后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做事,好了吧?”黄英嘴上笑着,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4 网络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嘉丽一夜爆火,直播间人气空前高涨,每场直播观看人数都达到了几十万,这让嘉丽感到了压力。她认真的准备着每天的直播内容,有唱歌c有舞蹈还有尬聊。她的场控人员打出了“关注麦嘉不迷路,麦嘉带你上高速”的广告语,为她改名挂上“大麦嘉”马甲的族人数量越来越多,相应的礼物金额也暴发式增长。只是上次通过微信转给麦嘉义的设备款无人领取,又被系统退了回来,这让嘉丽有些不自在。她知道,麦总是有意帮她,但越是这样帮她,反倒让她在外人面前说不清这些事。 下了直播,她感觉到身心俱疲,三个小时不间断地面对几十万观众,需要的不仅仅是才艺,更需要耐心。幸亏嘉丽也是个有电台和舞台经验的人,能够很快适应直播这种新业态。 她开着自己那个火蜂号到处溜哒,看看其他主播的直播情况,一来学习观摩一下好的经验,二来也缓解一下疲劳,顺便给相熟的主播刷刷礼物,以示支持。这是主播之间交往的惯例,虽然说同行相轻,但总有那么一些互相欣赏的主播在互通有无,互相捧场。象嘉丽这样人气主播如果在自己的礼物榜上刷过一些礼物,那也是一件非常有面的事情。 火蜂首页广场上有个房间人气急剧上升,已经冲进了热门前二十,海报上一个艺名叫“青狐九妹”的妖媚的女子,身着红袍,艳丽夺目。嘉丽一眼便认出了她,无关风月酒吧的前独舞演员谢子涵,正是她的一次舞台摔伤事故,嘉丽才有机会顶上独舞演员的机会。 嘉丽进入了直播间,谢子涵一双水汪汪的勾魂大眼睛仿佛要从屏幕中透了过来,长长的睫毛,皮肤嫩得要滴出水来。果然曾是无忧城的头牌,媚眼如丝,如梦似幻,她房间的人气不错,已经有数万观众在捧场。她正在和其他一位女主播连麦视频,双方正玩着pk礼物的游戏,美其名曰“真心话大冒险”,实际上就是变着法赚取粉丝的礼物。在一定时间内,比如说五分钟,看谁的得到粉丝支持的礼物多,谁就获胜,获胜方可以代表已方的粉丝要求失败的一方做出任何惩罚。 嘉丽的名字在直播间一闪而过,眼尖的谢子涵便已看到,她默契地娇呼嘉丽的艺名:“今天这是哪阵风呀?把我们火蜂最大的主播大麦嘉吹到了青狐直播间,太荣幸了。麦嘉主播,我是青狐九妹,谢谢你的仙驾光临哟。” 嘉丽心领神会,这是主播间的一种默契,即使是现实中的朋友,在直播间也只称呼对方的艺名,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在公屏发出了微笑的表情,不蕴不火,不卑不亢,并马上刷出见面的礼物——茕茕白兔,一只晶莹的白兔可爱的摇着大屁股一蹦一蹦在公屏上跳跃,不得不佩服火蜂平台那些制造礼物动画的人才,确实很让人产生消费的。 这个动画礼物价值不菲,需要3000黄金米粒,也就是300人民币,正和子涵pk的女主播小琵琶傻眼了,谢子涵娇笑得乐不可支,五分钟时间到,对方被嘉丽的礼物秒杀,急得只呼“都没有大哥帮帮我。”,无奈只好接受惩罚。 青狐展颜一笑,轻声细语的询问直播间的观众们:“我们该如何惩罚小琵琶呢?” 公屏上一阵七嘴八舌,出的都是一些极尽淫邪的主意,什么要求小琵琶一边打脸一边叫“我是”,什么卫生巾贴脸上绕场跑圈最后谢子涵采纳了一位公孙虎大哥的建议,要求小琵琶在自己眉间写上“一夜三百”。 对方只好照做,心有不服,气急败坏地嚷道:“直播间的大哥们,我们这一把一定要赢,再来五分钟pk礼物。”然后,疯狂的刷钱游戏继续。 嘉丽皱了皱眉头,觉得她们玩法猥琐,自己不想再待,便在公屏上打出:“青狐主播,后会有期,我有事先走了。”嘉丽刚退出了直播间,便看到一条私信,是谢子涵发来的她的手机号码:“一场姐妹,改头换面,多谢捧场,容后再叙。” 嘉丽略一沉吟,在青狐九妹的艺名上点上了关注。 她又看了会其他频道的直播,有的门可罗雀,有的车水马龙,任何行当看来都是如此,金字塔尖的永远都是少数人,大部分底层的主播都在卖力演出,却生活在不尴不尬的境地苦苦挣扎。 嘉丽觉得自己很幸运,不,是太幸运,初一出道,便得到了官方和公会的力捧,粉丝们的全力维护,便越发感到,要努力学习才艺来回报支持自己的观众们。 她与培训班的同学们都是互点了关注的盟友,琪琪也正在直播,那直播标题真是晃瞎眼球“天堂”。 嘉丽叹了口气,看来琪琪又在直播间里骚首弄姿,极尽之能事,以吸引关注。私下里,嘉丽曾打电话和她聊天,把官方对她的态度透露过一些些,劝她略略收敛一点。看这标题,琪琪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嘉丽觉得自己说多了,反而可能引起一些误会。 琪琪在电话那头固执已见,说出来的话也颇有些酸溜溜的感觉:“麦嘉,你有人捧c有人抬,虫子哥有经验,能喊麦,你们都是公会力捧的实力主播,而我,再舍不得这身皮肉,独木桥都没有我走的份。我的过去你知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可是这样博取眼球,对你的影响终归不是太好。”嘉丽还在努力劝慰。 电话那头的琪琪略一沉吟:“谢谢你的好意,我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演员舒琪不是说过嘛,‘我一定会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再穿回来’。我想,我也只能走这样的路。先积累一点人气,然后再慢慢寻求改变,我还需要改变,对,我还需要改变。” “端了直播这只碗,总是要服它的管” 嘉丽不禁有些担忧,怕她情急之下,学那些地下私播的小姐们,真的给客户们来个裸播,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怎么可能?我心里有数。”琪琪笑得咯咯乱晃:“我暂时不和你说,保密,过段时间再同你讲。我要上播了,趁你们这些大主播到处溜哒的时候,我们这些小主播得见缝插针的开忙了,扛把锄头,看看能不能挖来几个大哥。” “别这样说,我们是同学,又是老同事,有什么事,随时叫我哦。”嘉丽郁郁的挂断了电话。 嘉丽点开琪琪的直播间进去,琪琪身穿着用布极省的比基尼外套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纤毫毕现的随着一首《挡不住的风情》正在轻摇慢晃。 刷大礼物的并不多,一毛钱的小礼物倒是满屏飞舞,打字飘屏满嘴污言秽语的铺天盖地。 “尼玛,把那衣服脱了。” “转过去,屁股对着镜头摇。” “美女,你敢把比基尼也脱了吗?” “” 琪琪旁若无人的跳着她自创的性感舞蹈,对这些登徒子不加理会。也有一些爱护琪琪的铁杆粉丝开始和这些人对骂。 “看不了就滚出去。” “你怎么不要你妹和你妈来脱?” 整个直播间,就象炸了锅一样的热闹,琪琪跳罢舞蹈,回到座位上答谢粉丝。她也是欢场老手了,并不在意那些流声蜚语。嘉丽默默的潜水,没有出声,琪琪上次已经和她私下交流过了,自己姐妹就不用刷礼物了。其实潜台词是:我的粉丝不多,你再刷礼物,别人看到了,又都跟你跑了,我就白忙活了。嘉丽懂得她的意思,所以现在来,都是蜷缩在一角,看看老朋友。 琪琪已经跳了半个多小时,属实感觉有些疲劳。她瞄了一眼礼物榜,总金额实在谈不上理想。她心里叹息着,但面上不露一丝痕迹,依然极尽妍态的一一答谢,可不能露出一丝丝对礼物的不满,谁说得准,待会哪位大哥突然出手,来一波气势恢宏的礼物飘屏呢?刷客们的有些心理,她近来常常琢磨,你越嫌礼物少,你越露出对金钱的贪婪,这帮人越不给刷。你云淡风轻,有时反而有意外的惊喜。 但有些黑粉的举动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那人不停地在公屏上刷字:“有屁股没胸,注定一世穷。有屁股没胸,注定一世穷。有屁股没胸,注定一世穷。有屁股没胸,注定一世穷。” 琪琪钢牙轻咬,脸色晴天转阴,这是要踢人出直播间的前奏。但她又想,黑粉踢不胜踢,尤其象她这样性感的表演,招致的非议本来就多,一些胆小怯懦的女主播,自己不敢暴露,不敢放开,却开着小号来砸她的场子。 她突然笑了笑,阴霾散尽:“黑粉也是粉,这位大哥说得没错,我的胸是不大,我也没有什么事业线,所以,我更需要各位的支持,在这里我要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对琪琪的关爱,只有你们,独具慧眼,能够欣赏到琪琪与众不同的美丽。这位大哥的刷屏已经影响了我正常的直播,场控不要踢他,禁言便好。谢谢你们的支持,包括黑粉。” 公屏上立刻飘满了“支持”之语,琪琪顿了顿,她象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她满脸笑容,脸上释放出一种异样的光彩:“琪琪会改变,相信我,不久的将来,你们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琪琪,再次感谢大家的礼物支持。” 5 欧有道最近心急上火,除了李四海,整个公司里没人敢和他说上几句话,一准会被破口大骂出办公室。 项徐来也顾不上避嫌,亲自跑到建吾,把欧有道批得狗血淋头,逼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连张市长都对他颇有微词,接连曝光的工程质量问题,在网上的声讨一浪高过一浪,而这几个项目多少都与项徐来有些牵连。周万年趁机发难,在市常委会议上,含沙射影,咄咄逼人。值此市政府换届的敏感期间,项徐来腹背受敌,后院起火。这些事真要是深挖出来,项徐来这条线上的干部,又不知道要倒下多少。 事已至此,欧有道想瞒也瞒不住了,他心一横,向项徐来坦陈内部帐册已经被盗,他怀疑有人利用这本帐册在有步骤地对付建吾集团。 项徐来脑袋轰的一声,呆坐在沙发上,半晌不语,一股强大的窒息感让他全身缺氧,每一个细胞都在急速燃烧,却又难以为继。他闭上眼睛,仿佛有一双手死力扼住了他的脖子,把他顶在了墙角。 他习惯于操纵他人命运,他从来颐气指使,万众匍匐,他仕途前半程顺利,只因与前市高官相交甚厚,一路平步青云。老书记上调部委之后,却因为经济问题啷当入狱,项徐来的政治生命立呈停滞不前之态。 他改换门庭,极力巴结新的权贵,在当地大搞几件民生工程,想要挽回日薄西山的声誉,却不料欧有道这厮关键时刻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帐册若是流出,后果不堪设想,不是结束仕途归隐田林这么简单,说不定马上就步了老领导的后尘。 项徐来绝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主儿,一阵心潮翻涌之后,他平静了下来。帐册无疑已经掌握在一个神秘之人手中,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矛头还只是指向了建吾集团的几个小工程上面,既不是大面积的扩散,闹到人人自危,也还没有因为质量问题出现坍塌死人事故。说明此人还不想撕破脸闹个鱼死网破,或者其中有什么顾虑。 “此事还有补救。”项徐来拿出一支香烟,欧有道连忙谦恭地给他点上:“有道,我们先不要慌。坐坐下来,我们来分析一下。” “好的,老板。谢谢,对不起。”欧有道语无伦次,暴风骤雨虽然已经过去,欧有道仍掩饰不住的紧张,他擦去头上的汗渍,歪着屁股在一旁坐了下来。 项徐来斜觑了一眼这个死胖子,心里恨不能马上就把他掐死当场,但他也知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很多事需要这个死胖子去擦屁股。 “有道,对此事的追查我相信你已经有所安排,你有你的方式,用你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一查到底。此人处心积虑,是个可怕的对手,帐册到手,我们的小命已然攥在他手,他却只是这样旁敲侧击,蓄而不发,我想只有两种可能。”项徐来手上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摁熄了,又拿出一支。他的心虽然波涛汹涌,但他的手依然稳定。 欧有道敬佩地看着他,项徐来身穿着深蓝色的夹克,内配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深遂而不张扬,简约而不简单。欧有道的打火机及时燃起,凑过去帮他点燃。烟雾缭绕之中,项徐来的脸显得更加瘦削,眼神阴沉。 “嗯。”欧有道聆听教义。 “发现一个问题没有,他曝光的工程都是由建吾独力完成的项目,比如射日河安置房等,证明他不想树敌太多,不愿意胡乱攀扯,说明他们只想针对建吾,来获得利益,他可能是你的宿敌,也可能是你现在的对手,他要报复你,或者要击败你,这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投鼠忌器,以往那些工程牵涉太广,他也深陷其中,若是鱼死网破,公布帐册,搅得天下大乱,他将同样受害,或者说他无法控制局势,所以,他谋而不发,等着和你摊牌谈判。” 项徐来不愧为一个老政客,他的分析角度,永远不是欧有道这种黑社会老大可以猜度。欧有道大为佩服,频频点头。 “那我们该”欧有道问道 项徐来冷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改变,他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墙面,仿佛看穿了墙那边的东西。 “加派信得过的得力人手,全力追查帐册的下落,绝对不能惊动警方,这东西落在别人手上,始终是悬在半空的利剑。头破血流也得拿回来。第二,如果你不能迅速确定是何人所为,那么,一动不如一静,明面上,你必须向你所有的对手和合作单位示好,摆出友好姿态,无非是利益,钱能解决的事情,就用钱来解决,对方自然能收到信息,一定会在某个时段向你提出要求。嘿嘿,此人一定是你生意圈内之人,我们如芒在背,寝食难安,他又何尝不是拿了个烫手的山芋?” “我只是担心老板您有您这棵大树在,我就在,建吾就在。这点道理我懂。那个成语怎么说的来着?嘴巴没了,牙齿也会觉得冷。”欧有道抓破脑袋也想不起那句话,但忠心一定得表,还得杠杠的表。 项徐来心里一阵翻腾,欧有道出身草莽,冲锋陷阵,敢打敢拼,在上升时期,觉得有这样血拼特质的马前卒也挺不错,现在人事纷繁芜杂,各方势力纵横交错,建吾授人以柄,这档口却觉得此人混迹社会,文化不高,做事未必牢靠。他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还会出什么幺娥子。 “有道,遇事冷静,凡事低调,勿争一时之利。”项徐来站起身来,往门口走,他披上外套准备离开,又回头对欧有道说:“那个成语叫‘唇亡齿寒’,记住了。” 欧有道连连说道:“记住了,记住了,唇亡齿寒,唇亡齿寒。” 送项徐来上了车,看着他离开,欧有道对李四海说:“四海,快,和我说说,三爷那边怎么样了?” “欧总,办公室说。”李四海把欧有道让进办公室,然后慎重地关上了门。 “三爷从外墙装修录像入手,对手机警,处处有备而来,未留下什么有效线索。三爷从一件工作装上看出了破绽,那是城郊的履新服装厂生产的工作制服,每件衣服的衣领上都缝有品牌‘工友’,该厂的制服品牌在本市颇为畅销,基本统治了本市各大房地产相关企业,我公司就曾在该厂定制过。”李四海侃侃而谈,不漏过一个细节。 要换成别人这样汇报,欧有道早就开骂,怪其不直入主题,绕来绕去兜圈子了。但李四海这样说,欧有道却十分耐心的聆听,因为他知道,李四海此举必有深意。 欧有道从来不是个鲁莽之人,他在项徐来面前虽然一直装作一副匹夫之态,那是他明白,老板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宁要一条没有思想c作势出击的狗,也不要一个心机满腹c决胜千里的人。太有思想的人不够忠心,项徐来笃信的是这个。 “我有印象,齐越那个厂区的工作服就是履新定制的,下面几个施工队不也是穿的那种工作服吗?”欧有道点点头,表示知道这个公司。 “各大房地产企业工作类似,品味和选择的款式都是为了适合工作,难免在款式和颜色上撞车,尤其是一线的工作服,本市的装修队伍基本都是一个颜色款式。所以,当我们看到那支莫须有的外墙装修队穿着司空见惯的工作服时,因为使用这种衣服的单位过多,我们便也无从查起。你可以说是这家公司的,甚至可以说是建吾集团的员工。对手肯定也是因为这一点,觉得我们一定会把追查精力放在人的身上,所以,他选的人都是临时从各人力集散地找来的雇佣军,让三爷的线索到此为止,而衣服,他们显然觉得这不是一个破绽,放心使用了自己家的一线简易工作服。” 欧有道虽然也想不出三爷发现的破绽在哪里,但他知道,三爷已经很接近了目标,他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他的眼睛放着狼一样的光彩。 “三爷不愧为老江湖,他从工作服袖口上发现了一个极细微的小标签,大小不足三毫米,一般人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个小标签。那是履新厂为了发货时避免混淆,按照自己厂家设计的惯例缝制在袖口上的出厂批次” 欧有道啊呀一声,用力击掌,不住口的啧啧赞叹:“老大就是老大,我怎么就没想到。三爷就靠着这个批次,到履新厂查到了是哪家定制的这种简易工作服。” 空气莫名的有些凝重,欧有道盯着李四海的嘴唇,等待着他说出最后的答案,李四海面含微笑,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宝庄。” 欧有道一拍桌子站起来,双目圆睁,面相狰狞:“他妈的,果然是他。梅一宝一华。我操他八辈祖宗” 随后一通好骂,骂了好几分钟都无法收口,欧有道原本就是个社会人,满肚子的脏话这些年来与政府高官交往,人模狗样的说得也少了,正憋得难受,最近一阵处处掣肘,节节败退,他正憋得没个出口。 李四海等他痛快淋漓的骂了足足有五分钟,他才示意还有事情要汇报。 欧有道终于发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他哈哈大笑,亲自为李四海倒了一杯茶:“来来,四海,继续说。” “裴仁基奉命去警告王全安时,发现麦嘉义麦总也在座。那小子目中无人,当着麦嘉义的面教训了一下王全安。后来发现麦嘉义,赶紧回来向我汇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欧有道一摸自己额头,刚刚好了一点的头疼病觉得又犯了,手下这帮人都是跟着他从黑社会洗白上岸,身上那种混社会不经过大脑的秉性一丝未改,遇事冲动,顾头不顾腚。 “麦嘉义在那里干什么?” “裴仁基说,麦嘉义是与王全安谈无忧娱乐公会安装防晒墙的事,凑巧碰到而已。” “凑巧碰到?凑他妈的蹊蹊跷,世上哪里那么多凑巧的事?在凤尾凑巧,在全安公司又凑巧。”欧有道满肚狐疑,眼光闪烁,他拿不准麦嘉义为什么总是凑巧出现,难道他发现了些什么,或者他对什么感兴趣? “经过弟兄们回报,这几日全安公司的确在无忧办公楼外安装防晒玻璃。王全安象打了鸡血一样,亲自在工地指挥,忙前忙后。” 欧有道冷笑:“王全安那厮本就是个势利小人,谁得令跟谁混。当年他本是宝庄集团下属的一个包工头,后来自立门户成立建筑安装公司,不敢和梅宝华发生业务关系,便投靠了我,现在又抱上了无忧置业的大腿。无忧置业,无忧置业。”欧有道突然陷入了沉思。麦嘉义的两次出现,难道真的只是偶然吗?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本是无忧置业的股东,华云芳的无忧置业正和建吾竞标河西奥来广场的项目,听说他最近和曲宏义打得火热,无忧城转向经营,正朝着网络直播业进军,他与这次帐册失踪有没有关系呢? “上次你说麦嘉义为什么来着,他也到了凤尾?”欧有道脑袋里的事太多,一时想不起来。 “齐越带着人去抓唐嘉龙,导致唐嘉龙的母亲陈菊元心脏病突发住院,而唐嘉丽正是唐嘉龙的姐姐,麦嘉义送她回家探病。”李四海还原了整个凤尾的经过。 欧有道心念电转,搜肠刮肚:“唐嘉丽?无忧城曾经的舞蹈头牌,那丫头长得可真是不错,想起来了,麦嘉义还认了她这个干妹妹,叫麦嘉丽。唐嘉龙那臭小子现在一定被宝庄集团给控制起来了,梅宝华那杂种会把这小子藏在哪里呢?能藏到哪里呢?麦嘉义是不是也帮着唐嘉丽在找唐嘉龙?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从麦嘉义亲自送唐嘉丽回家,又出手帮她解决长峰公司的纷争来看,麦嘉义对这个小妮子厚爱倍至。宝庄集团c全安公司c无忧置业c华云芳c麦嘉义c唐嘉丽c唐嘉龙,这些元素合在一起,好象有一个必然的联系,而建吾,正是这些元素穿过的一条主线。”欧有道感到头都快要炸开了,他双手捂着脑袋,仰首躺在沙发上,不出一言。 过了良久,他睁开眼睛,瞳孔里精光四射,让人不寒而栗,他对李四海说道:“让阿基去把唐嘉丽抓回来,我倒要看看麦嘉义为了这个心上美人,能不能帮我找到唐嘉龙。” 李四海兀然听到这个疯狂的点子,大吃一惊,脸色忽变:“宝庄集团有备而来,再得罪无忧置业,激怒麦嘉义,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且不说麦嘉义能不能找到唐嘉龙,即使找到了,岂不是多一个人知道了帐册的秘密?我们” 欧有道哈哈狂笑,重重地拍着李四海的肩膀:“四海,你以为无忧置业还不知道帐册的秘密吗?从整个事件的表象来看,华云芳好象与这件事情完全没有瓜葛,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宝庄集团,但此事一出,建吾倒霉自不用说,真正获利的却是无忧置业,最现实的利益便是她能一举拿下河西奥来广场的项目,把建吾打得一败涂地。最近华云芳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在政府高层活动,四处游说,建吾早已被她追杀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华云芳就算不是此事的主谋,以我对她的了解,绝对已经有人把帐册的秘密或者说部分的秘密告诉了她,她才能这样手拿把攥的一拿一准地狠揍我的痛处。” 李四海面沉如水,他用手做了一个抓捕的动作:“周晓慧或者麦嘉义的女儿麦依,这样的人质更有份量” 欧有道大吃一惊:“如果真正伤及麦嘉义的家人,建吾就真正把天捅了个大窟窿,谁也无法收拾这个残局。政法高官的女儿和外孙遭绑,嘿嘿,就算我不怕麦嘉义的手段,他家里那个手眼通天的老太太岂会放过我?四海,你的步子迈得太大了些。” 李四海道:“是我思虑不周。我只是觉得扣住麦嘉丽,不一定对麦嘉义有用。还有一个问题,老板会同意吗?” 欧有道笑道:“老板想着市长那个位置,自然不会同意铤而走险。时间紧,任务重,他还要我向那些曾经的手下败将们示好,等着他们来谈判?谈什么?把建吾拱手相让?我把建吾让了,梅宝华他会放过我吗?他恨不能把我凌迟处死,我和他永远不可能调解。现在摆明了宝庄集团在暗,无忧置业在明,两家合起来对付建吾,如果不利用麦嘉义这个多情种子,他们只会越走越近,最后联手一举将我拿下。建吾倒了,老板那个市长的位置还有着落吗?” 李四海道:“麦嘉义万一对唐嘉丽的失踪不屑一顾,甚至报警,以他的人脉,警方势必全力跟进,帐册一事很可能会曝光于天下,那就” 欧有道仔细回想着麦嘉义和唐嘉丽的种种,他想到了麦嘉义在酒吧一怒飞出的那柄插在柱子上颤颤抖动的飞刀,他一咬牙:“四海,人生不过是一场赌博,十几年前,我赌赢了,有了今天的建吾,今天,对手卷土重来,我还有得选吗?我们又重新回到了赌桌之上。是老老实实搬进长台市监狱,还是放手一搏?今天的赌注是我全部的身家,赌麦嘉义为了那小丫头片子,为了她的安全,他不会也不敢惊动警方,他会按我们的要求,帮我们找到唐嘉龙。三爷能力虽然出众,但时间太紧,若有他们两人,我相信,这世上就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人了。” 他拿出手机翻找着,终于找到了以前在无忧城观看嘉丽独舞节目时拍到的照片,凌空飞降,紫袍飘飞,他忍不住又端详了一阵:“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啧啧,恩,就这张,叫阿基带几个人去,哼哼哼。” 6 嘉丽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里面都是她今天采购的日常用品,沐浴露c面膜c洗发水等,手里还抱着一个新买的高压锅。她看到陈小白坐在沙发上,不禁大叫道:“陈贵人,快来帮我拿下东西,楼道里还有。快点快点。” 陈小白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洞的,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嘉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她没有再坚持喊她,把东西都搬进屋后,她走过去询问。 “今天不是去见你的再回首哥哥嘛,灰头土脸,情况不对。”一边问,一边摇晃着陈小白。 她的身体显得很僵硬,如果不是眼睛偶尔眨动一下,简直要把嘉丽吓出病来,嘉丽狠狠掐了一把陈小白,她好象有所感,回过头对嘉丽说:“你回来了?” 嘉丽拍着胸口:“阿迷陀佛,你还有口气啊?” “我怎么了?”陈小白反问嘉丽。 “你怎么了?你把我吓死了。坐在那里死人一样的,摇了半天你才醒过来。”嘉丽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呀,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发生了什么事?”陈小白好奇地重复着这句话:“发生了什么事?” 嘉丽又好气又好笑:“陈小白,我警告你呀,别给我在这里装神弄鬼啊,快去洗把脸来跟我说话。” “哦,好。”陈小白起身进入了洗嗽间。 嘉丽感觉到身心俱疲,购买一些必需品,逛了不少时间,手提肩扛的,休息一下。 洗嗽间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那是一个盆儿掉地上的声音,伴随着陈小白一声尖叫。她走过去,推开门一看,洗嗽间的情形才真把她吓了一大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那象是一抹无法愈合的伤痕,只要情境相似,便会不可扼止。 1 陈小白披头散发坐在地上,脸上都是细碎的水珠,她的眼神闪乱,带着极大的惊恐,她看到嘉丽进来,脸上两行泪滴悄然滑落。 嘉丽一看事情不对,连忙过去扶着她,焦急地问道:“小白,没事吧,别吓我,来,我扶你起来。” 陈小白默默地流着眼泪,喉咙里发生咯咯的声音,突然她抱着嘉丽嚎淘大哭起来。嘉丽细声安慰着她,扶她起来,把她挪到大厅里坐下,不停地摸着她的背,试图让她慢慢安静下来。 嘉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意识到陈小白心里现在一定翻江倒海,不可收拾,让她哭出来,排解一下压力再说。 就这样哭了有好一会儿,小白的哭声慢慢低了下来,嘉丽拿着纸巾帮她擦拭,陈小白脸上的妆已经全花了,假睫毛也歪到了一边。 嘉丽觉得她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拍拍她脸,轻声问道:“不着急,再躺会儿。” 陈小白突然一收,自己抹了一把,她原本是个坚强的女孩,只是事发突然,她一时失控。她看着嘉丽,声音恢复了正常。 “没事了,嘉丽。你刚回来时看到我,我是不是与平时不一样。” 嘉丽微微一笑,故作轻松的说道:“也没有什么,你只是不搭理我罢了。” 陈小白拉起嘉丽的手,目光透着的凄苦,还带着满满的恨,让嘉丽看着心惊肉跳。 “别瞒着我了,我知道,我一定把你吓坏了。我刚刚在洗嗽间洗了把脸,一瞬间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再回首再回首他是个畜生。” 嘉丽其实心里有了一些思想准备,但她依然没意识到问题严重到何种地步。她捏了一下小白的手掌,想传递给她一些力量。陈小白表情痛苦,但神智已经完全恢复,她开始讲述今天发生的恶梦一般的经历。 “再回首这个网名你可能经常听我说起,他是我的大榜三,是最早来我直播间支持我的网友,他出手大方,言谈有趣,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象个大哥哥一样的呵护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坚定地支持我,还经常在直播间和我互动,带动人气。前一阵,他在直播间聊起关于手机支付的问题,当听到我平时把钱还存在银行的时候,他直言我的思想太落后了,他说现在互联网时代,早已经是支付宝和微信支付,把钱存进支付宝,每天还可以产生利息。咳咳。”因为情绪激动,她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嘉丽拍着她的肩膀:“先喝口水,不着急。” 陈小白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微信支付我知道,支付宝我却一直没有绑定。他便教我如何使用,还特意交待,密码支付非常的不安全,世界上最安全的便是指纹,因为指纹是独一无二的密码,而且伴随终身,不会忘记。” 嘉丽深以为然,觉得再回道这些话说得不错。 “我一听,觉得再回首说得真的太对了,我平时是个马虎的人,密码隔三岔五地忘记,给我生活带来了诸多困扰,况且把钱移进支付宝,还能每天产生利息,比银行的高很多,他的确是为我着想。我毫不犹豫地按他的话把钱都移进了支付宝,然后设定为指纹支付。果然,绑定支付宝后,我在外支付方便了很多,也安全了很多。再回首还是一如继往地支持我,他经常帮我维持礼物,很快,他的排名升到了我的礼物榜前三,我对他充满了感激。” 嘉丽虽然觉得指纹支付万无一失,但她听陈小白的口气,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个什么问题严重不妥。 “前天,再回首在直播间说起要到长台出差,开玩笑说希望得到主播的接见,众好朋友便一哄而上的撺掇,其实,每天和他们朝夕相处,我对铁粉们的生活也比较好奇,当着众人之面也不好推辞,就答应了下来。因为我知道直播软件自带了美颜效果,我害怕他见到我本人之后,对我失望,所以今天我还特意收拾了一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希望能给他留一个美好的印象,以便他能更大力度的支持我。” “他和我约在绿巨人餐厅,那里环境优雅,菜品可口,见面之后,他衣着体面,举止彬彬有礼,双方交谈甚欢。他比在直播间更加健谈,想是不用打字的缘故,他还特意叮嘱我,尽量不要与不熟悉的陌生人见面,尤其要防备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向主播提出开房的要求。其实,我去之前也担心这些,没想到他这样坦陈相告,我觉得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朋友,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吃过饭后,旁边江边风景带凉风习习,他突然来了兴致,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尤其象小花你们这些做主播的,长期坐着,对身体健康非常不利。我便愉快的陪着他,沿着江边观赏风景。走了半个多小时,慢慢觉得口干舌燥,他主动提出去买两瓶饮料回来,让我坐在长椅上等他。” “别喝。”嘉丽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失声说道。 陈小白苦笑道:“我当时哪里想到了那么多?看着他跑很远,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两瓶冰红茶,我正干得眼冒金星,一口气便喝了大半瓶。喝下之后,我神智开始有点不清醒了,我以为我是走累了。他轻声地在我耳边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我居然毫无主观意识的答应了,后来他把我带到一个宾馆,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跟着他,他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那一段时间,我觉得他任何决定都是那么英明,他说的话全对,我只要照做就好。在房间里,他打开电脑,然后拿着我的手机,把我的手按在指纹识别按纽上,我还觉得很有趣。过了十几分钟,他转走了我支付宝和微信上所有的钱,下来退了房,问我住在哪里,他叫了台出租车,把我送回这里,让我坐在沙发上,走时还对我嘻嘻一笑说‘小花花,再见。不对,是再也不见。’我居然也笑着和他打招呼说:‘再见’。直到你回来,让我去洗把脸,当冰冷的水泼到我的脸上,我才突然清醒过来,我感觉自己好象从行尸走肉中惊醒,那一种失重的感觉侵袭全身,我被吓得失声惨叫,顿时无法站立,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嘉丽担心的还不是这个,她安慰着陈小白:“钱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他除了盗窃,没有旁的什么了吧?”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他没有对我动手动脚,他可能怕夜长梦多,我万一在这阶段醒过来挣扎反抗,他只要钱,所有的设计只为要盗取钱财。” 嘉丽长吁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钱丢了,还可以挣,这也是长了一个教训,网络就是网络,谁也不知道屏幕那方坐着看你直播的,是狼还是人。你查一查,看到底丢了多少。” 陈小白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手机居然还在,她调阅了一下,支付宝里的十一万元和微信里的三千多块都已丢失。陈小白又开始忍不住心疼,那可是她全部的积蓄,辛辛苦苦几年工作的积攒和大半年直播收益。 她试着给再回首的微信号发送一个消息,但屏幕上的显示已经被拉黑,之前的谈话内容从陈小白的手机里完全消除。此人处心积虑,一步一步把陈小白带入瓮中。 “小白,没关系,人没吃亏就好,能走吗?我扶你去报警,这儿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绝不能让这些网络骗子逍遥法外。” 2 sh外滩,入冬的天气,黄埔江两岸华灯璀璨,一派繁华的景象。风吹进衣领,感觉有了些凉意。幸儿往亚歌身边靠了靠,缩了缩脖子。 她双手环抱着亚歌的左臂,结实的肌肉就在她的掌心,感受着那里面传出的力量,幸儿充满了幸福感。而亚歌却呆呆地看着对面的陆家嘴,东方明珠象夜空里多情的眼睛,正温情地看着他。他想起了千里之外韩大校园里的湖心桥,嘉丽也是这样挽着他的左臂,两人缓缓走过。那时候的风很温暖,那时候的夜很温柔。物是人非,身侧佳人已不同。 他不是不能接受幸儿,幸儿与他青梅竹马,现在又出落成难得一见的美人,有主见,有担当,又能得到双方家长的祝福,但他就是忘记不了心中的那个美丽的倩影,那象是一抹无法愈合的伤痕,只要情境相似,便会不可扼止。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他和嘉丽猫在韩大校后门的巷子里撸着串串,生在sh的他被辣到舌头伸得有一尺长,嘉丽笑得花枝乱颤,然后把头伸过来,轻轻地帮他吹。那张美丽的脸映衬着灯光近在眼前,更增添了几分迷离。她边吹边笑,亚歌不由得痴痴呆呆的,好象着了魔一样,一时倒也忘了把舌头缩回来。他心里有了个坏主意,他把舌头突然勾起,刮到了嘉丽的鼻梁。嘉丽笑着连忙退后。亚歌干脆离开了座位,伸着舌头扮演着僵尸隔着桌子追她,嘉丽左闪右避,终于被他抓住。他想趁势吻她,入口却是嘉丽递到嘴边的一杯啤酒。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睡在学校周边的西江宾馆。他感觉到嘉丽柔软的身体变得滚烫,她口里呢喃着他的名字,他们疯狂相吻,他没有放过她身体的任何一个细微的部分,他感到身体的荷尔蒙全面爆发,嘉丽小绵羊一样的身体在他的激烈攻势下瑟瑟发抖,这更激起了他的热情。嘉丽紧紧地抱着亚歌宽阔的肩膀,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了亚歌的皮肉。两人纠缠在一起,发现彼此是如此的需要对方的补充。上帝造人时,看似分配了每个人一份独立的思想,而身体,却只赋予了一半。 待倦鸟回巢,溪涓归海,一切平静之后,亚歌揽着娇羞的嘉丽,两人露出甜蜜的笑容。 幸儿突然身体有些抖动,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她靠得亚歌更紧。有过经验的亚歌心里情不自禁的一动,他是一个健康阳光的男生,和嘉丽分手后,他再也没有接触过女性的身体,他隐隐感到身体有个小火苗划破了夜空,嗖忽儿亮了起来。幸儿拂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的秀发,凑到亚歌的耳边,轻轻地咬着,微微有些颤抖地说道:“亚歌,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家。” 这么明显的暗示,亚歌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他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了嘉丽那含怨的眼神,也许是因为时光流逝,也许是因为分开的时间太长,也许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美人在侧,实在不宜想起别的佳人,嘉丽的面貌似乎已经有些模糊,不再如往日那般清晰。 亚歌揽着她站起来,柔声说:“天真的有些冷了,我们走吧。” 幸儿看着亚歌把车开进了延安东路的一家宾馆,脸上不禁涌现了绯色的潮韵,她轻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瞳孔里流溢着动人的光彩。 3 梅宝华看着对面这个瘦削的中年男人,依稀觉得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虽然穿着普通,只是随随便便地坐在沙发上,却有一种凛然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覻。 他客气的一摆手:“贵客请用茶。” 那人突然笑了笑,象是一块老树皮开了裂缝一般,让人心惊肉跳:“尘满面,鬓如霜,宝华老弟养尊处优,原本也不认得我了。” 梅宝华诧异地仔细审视着那张布满沧桑的脸,这实在是一张不应该忘记的面孔,他在脑海中急速搜寻,突然他失声叫道:“您是傅三傅老大?” 傅三含笑不语,把茶端起来,凑近鼻端环绕着闻了一下,又把茶放下了。 梅宝华大吃一惊,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想当年,傅三无疑是长台市最大的黑社会老大,麾下兄弟数千,欧有道都只是他的一个小跟班,梅宝华当年只是一个附庸其下的一个歌舞厅老板,后来进军地产业时,拆迁时遇有阻碍还曾借重过傅三的势力。 “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光降,傅大哥,这这这有十几年没见了吧。” 梅宝华恭敬的询问,心里十二个鼓一顿乱敲,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十八年零一百二十三天。上次见面还是老弟拆迁德新路棚户区的现场工地上,各位一筹莫展之际,我亲自开着挖机冲向了钉子户李二毛。” 说起峥嵘往事,傅三脸上显出了光彩,那热血沸腾扬名立万的记忆,要想忘记的确很难。 梅宝华心里突突乱跳,当年长台谈傅色变,黑白两道,他纵横驰聘,哪里有纷争,只要重金请他出山,就没有摆不平的事。当年拆迁德新路遇阻,李二毛带领一帮当地的居民集体抗拆,拦住施工队进驻,而此时的梅宝华全部身家都已经搭进了这个项目,如若不能顺利拆迁,宝庄地产公司将扼死在起步阶段。 梅宝华显得越发恭敬,他琢磨着今天傅三的来意:“傅大哥,幸亏有您当机立断,以暴治小弟该死,不会说话,幸亏有您出马,才让小弟度过了难关。今天小弟作东,请大哥一定赏脸吃个饭。” 傅三嘿嘿笑道:“饭就不吃了,今天我来,是想请宝华老弟给老哥哥一个薄面,帮着找一个人。” “哦。” “我有个亲戚,可能被贵集团收留了,他的名字叫唐嘉龙,一个小屁孩子。”傅三平静的慢慢道出来意,他如炬的目光始终盯着梅宝华的神情。 梅宝华脸色大变,忽地站了起来:“大哥,您现在帮欧有道那逼种站台,你们” 傅三看他的神色,心里顿时雪亮,唐嘉龙果然是被宝庄给扣了,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梅宝华的质问,给他来了一个默认。 梅宝华心潮起伏,他想不通哪个环节出了紪漏,老东西这么快就找上门来,瞧他那一副有恃无恐成竹在胸的神态,必定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傅三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傅三,天生就带有灵敏的嗅觉。帐册千辛万苦才到手,正是扳倒建吾的良机,我梅宝华卧薪尝胆十年,不就是为了今天报仇雪恨?岂能轻易放弃?如今什么年代,我梅宝华什么身份,不是看在往日交往的份上,我怕一个过气的黑老大何来? 梅宝华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故作轻松地笑道:“大哥,也不知道您哪里听来的消息,我一个地产公司,又不是流浪人员收留所,怎么会收留你的什么亲戚呢?您一定是搞错了。” “哦,我搞错了么?” 傅三淡淡的说道,语气听不出有半点波动。 梅宝华的态度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今时不同往日,傅三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傅三,梅宝华也早已是雄霸一方的诸侯,不再是那个穿着套靴在工地一线摸爬滚打的小老板。 “你和有道,都已贵为长台声名显赫的大企业家,执着于昔日恩怨,一定要斗个两败俱伤么?”说罢,傅三一声叹息:“如果两位愿意,我来当这个和事佬,一笑泯恩仇,共建共赢,岂不更好?” 梅宝华哈哈大笑:“大哥,您今天是来找人,还是劝和?如果找人,虽然现在没有头绪,小弟却可以帮您撒出人手,竭尽全力,定要护得贵戚安全。如果是劝和,那就请恕小弟无礼了,我和欧有道,绝不能并存于这个世上,有他无我,有我无他。我当年被他迫害得如同丧家之犬,这仇岂是轻易化解得了的?” 傅三一听,梅宝华在暗示唐嘉龙现在安然无事,只要过得一段时间,自然把他放了。可傅三并不关心唐嘉龙的生死,他说是寻找亲戚,实则要的只是帐册。梅宝华当然也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在装傻罢了。 梅宝华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无非是因为傅三接近了真相,触痛了对方,傅三还想努力一下。 “宝华老弟,冤家宜解不宜结,有道有错在先,我着他上门负荆请罪,你要什么条件,尽管告诉我。” 梅宝华心里冷笑,这老儿坐牢把脑子都坐生绣了,他以为还是他说了算的时代。别说梅宝华不再会把他放在眼里,欧有道又岂是就犯的主儿?但他面上却不露痕迹。 “傅大哥,我不和欧有道进行任何形式的谈判,我这里也没有您要找的人,您这就请便吧。” 傅三的眼睛眯了起来,张合之间瞳孔射出的寒光令人胆颤,梅宝华的寸步不让,使他不由心生愤怒。他告诉自己要冷静c再冷静,此一时彼一时,傅三已经不是以前的傅三,自然不会再有从前的威慑力。梅宝华的办公室很大,他踱到窗前,望着对街的绝世名爵。宝庄华厦地处闹市,街上人来人往,写字楼里看得到工作人员都在各自忙碌,所有的人都在为生活奔忙着。 傅三在一排绿宝杆树旁站定,那一株株绿意葱葱,娇嫩欲滴,使他心情平复了不少。他背对着梅宝华一言不发,如此托大让梅宝华心下可恼,但他城府极深,并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不敬。 傅三手抚着树干想了想,回过头来,正要再说些什么,门口传来敲门声音。 梅宝华恩了一声算是答应,他的贴身跟班竹科站在门口汇报:“老板,有一位麦嘉义先生找您。” 梅宝华心里一凛:“请他进来。傅大哥,欢迎您以后经常来指导小弟工作,今天这属实有些不方便了。”这是下逐客令,傅三冷哼一声,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手上微微用力,一声脆响,上好的根雕茶具在他手上激射,被捏得四分五裂。 梅宝华大怒,这老东西给脸不要脸,竟敢在他的办公室公然威胁,他忍不住就要按下桌角的遥控器,喊人进来收拾一下傅三。他略一犹豫,决定还是不要轻易招惹此人,不就是黔驴技穷,当面撒泼嘛,我梅宝华什么风浪没有见识过呢? 傅三见梅宝华眼看就要发作,心中暗喜,他正等着动手,没想到对方转眼阴天转晴,不禁暗暗佩服,士别三日,这小子果然操练成熟了。 “宝华兄”。麦嘉义笑吟吟的出现在门口。 梅宝华仰天打了个哈哈,热情的迎了上去:“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把我们麦总这样的大人物吹来了?”一把揽住麦嘉义的双肩,还特意拍了两拍,以示亲热。 “是不是来得不巧啊,耽误了宝华兄的正事?这位”麦嘉义甫一进来,便发觉气氛有异。 傅三扭了扭脖子,既不答话,也不离开。 梅宝华皱了皱眉头,他极沉得住气,又打了个哈哈:“麦总啊,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便是二十年前长台市鼎鼎大名的傅庸傅三爷,傅大哥,这位是无忧城的城主麦嘉义先生,政法委周书记的乘龙快婿。哈哈,两位多亲近亲近。” 麦嘉义似乎听说过傅三这个名字,但并不甚了了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礼貌的客套一句:“幸会。”向傅三伸出了右手。 傅三脸色微变,政法委周书记,周万年?当年正是麦嘉义的现任岳父周万年时任公安局长,亲自部署捣毁了傅三全部的基业,并对其实施了抓捕。他早就听说过无忧城的老板是周万年的女婿,却没料到今天在这里狭路相逢。 傅三审视着麦嘉义,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保养极好,气宇不凡,举止从容,不蕴不火。他也伸出手去,面上的笑容展开,却象一张尘封了几十年的大铁门嘎嘎作响。 双手刚一握上,麦嘉义感到一股暗力汹涌而来,他略略吃惊,心念一动,立即下意识的沉肩收紧,不退反进。双方原本还隔着半米的距离,这一拉近,几乎碰到了对方的鼻梁。 两人近距离站着,右手紧紧握在一起,麦嘉义面含微笑,心里暗暗佩服,这位老男人看似瘦瘦削削,其貌不扬,指力却赁地惊人。傅三的吃惊程度绝不在他之下,他一时激愤,临时起意,本打算趁着握手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出一口昔日怨气,也顺带继续威慑一下梅宝华,不料这个看似斯文的小子居然是个硬轧。 梅宝华更是万万没想到,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初一见面便当场较量,看两人剑拔驽张的架式,正是棋逢对手,互不相让。事到如今,他倒觉得有趣,他含笑看着两位,嘴里打着圆场。 “来来来,两位都是我梅某人的贵客,竹科,换套茶具,请坐请坐,一起喝茶。” 傅三感到手上的压力剧增,对手始终与自己保持平衡的状态,既不示弱,也绝不突然发力,好象仍有无穷的潜力没有完全发挥。傅三开始有些气馁,拳怕少壮,这个年轻人不好对付,自己率先发难,现在骑虎难下,欲罢不能,傅三只能继续使力抗衡,否则便要丢脸当场。 麦嘉义突然用左手拍了拍傅三的手背,微笑着说:“三爷,我听说宝华兄藏有黄山太平的极品猴魁,不如” 傅三正感到力有未逮,难以为继,突然手上一轻,麦嘉义已作势让出位置,请他上座。傅三微喘了一口,精力稍复,他是个老尔弥坚的性格,这番暗中较劲,明显落在下风,他脸胀得通红。 看到竹科那小子弯腰在收拾地上的残片,正挡住他的去路。他盛怒之下,并未多想,伸出大手便往竹科身上一推,想把他撂倒在地,再扬长而去,多少找回点场子。手掌接触到竹科的肩膀,刚想发力,竹科仿若未觉,只是把肩膀及时往旁一歪,傅三的手一滑,要不是他及时回力,险些要往前打个踉跄。 傅三不怒反笑,这一回他笑出了声音,象个金跋撞击般的刺耳:“好,好,好,宝华老弟,你的猴魁,很,好。你们,都很好。下次再来领教。”他冲着梅宝华竖了竖大拇指,转身往大门方向走去,步履不急不徐,不慌不忙。 麦嘉义有些诧异,回转看到梅宝华正在不易察觉的冲着傅三的背影冷笑。 “宝华兄,是我来得唐突了,无意得罪了尊客。”麦嘉义试探着说道。 “哈哈,哪里哪里,正要感谢麦总帮我打发了傅三这座大神,傅三久阔江湖,还以为当今还是他可以睥睨天下的年代。” 麦嘉义禁不住对旁边收拾完毕的竹科多看了两眼:“这位小哥好身手,宝华兄真是好福气啊,得此强助。” 梅宝华得意的点点头:“他叫竹科,原是格斗选手出身,现在是我的贴身保镖。身手嘛,较之一般人那是略胜一点点,与麦总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哈哈哈哈。” “哈哈,小弟微末之技,宝华兄取笑了。”麦嘉义坐了下来,接过竹科递过来的茶水,道了一声:“谢谢。” 梅宝华满意地看着竹科:“你先去忙吧,有事再叫你。” 竹科恭敬地点点头,转身出去,把门带关。 “麦总,久未谋面,今天看来是有事前来。”梅宝华其实心里已经知道他所问何事了,早几天,王全安就来找过他,说麦嘉义已经找到了他公司。 麦嘉义微笑着喝了一口茶水:“苍绿匀润,鲜爽味醇,果然是极品的太平猴魁,宝华兄真是个会享受的人啊。” 他放下茶杯,直视着梅宝华的眼睛,他的目光似乎直视人心,倒让梅宝华有了一些局促之感。 “宝华兄应该早知我的来意,我有一位亲戚”麦嘉义单刀直入,直入主题。 梅宝华大笑:“今天倒有趣了,刚才那位傅三爷,便是受欧有道之托,到我这里寻找他的一位亲戚,叫什么唐嘉龙的,两位这是把我这里当作了流浪人员收留所了?麦总寻找的,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这消息让麦嘉义有些意外,原来刚才那个颇有派头的黑老大正是受欧有道的雇佣,看来建吾已经全力出击,四处寻找唐嘉龙的下落,以期获得突破。 “不瞒宝华兄,我要寻找的正是傅三爷说的同一个人,他叫唐嘉龙,是我一位好朋友的弟弟,我答应过这位朋友,一定全力帮她寻找。你与欧总的恩怨我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小弟绝不介入你们的纷争,那孩子还是个学生,纯属无意中涉入了此事。我以无忧城总经理的身份担保,只要能接回这个孩子,我一定将他远送国外,绝对不透露此事半个字,还望宝华兄成全我的帮朋之义。” 梅宝华摁亮茶盘开关,重新烧沸了壶中的泉水,热气腾腾,壶盖扑扑作响,他熟练的冲泡,然后又给麦嘉义添了一点茶水:“来,麦总,请喝茶。” 麦嘉义微微欠身:“谢谢。” 梅宝华给自己也添了一杯,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麦总,我实在不知道你说的孩子身在何处,即便这孩子现在我处,我交给你,还是交给傅三爷?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二十年前是长台市当仁不让的黑老大,虎倒雄风在,后面还站着一个比虎狼更毒狠千倍的欧有道。我一个生意人,可谁也招惹不起。” “小弟只想谈一点我和欧有道的区别,小弟只想护得这孩子周全,要的是人的平安,对其他事务毫无兴趣。欧有道也在寻找这孩子,他要的只是人吗?他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萝卜头这样大费周章,不惜请出象三爷这样的高手?恐怕另有图谋吧。这孩子交我带走,他的生死一力由小弟担承,宝华兄也省得再为了他的藏身之所操心。” 麦嘉义的话句句直击人心,梅宝华心里不由一动,随即他立刻否决了这个念头。唐嘉龙是很重要的目击证人,谁知道这姓麦的知道了多少内情?单凭几句话就把人带走,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宝庄集团盗窃事实?即便如其所说,唐嘉龙从此远涉国外,欧有道难道肯收手不再继续追查?这是个死局,唐嘉龙绝不能交出,必要的时候只能 可麦嘉义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关于他的传说很多,身家丰厚,政法背景,正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宝庄这次挟仇归来,实在不宜树敌。 梅宝华打了个哈哈:“麦总,你亲自来访,一点小事,愚兄敢不应承?但此事委实无法效劳,无忧置业的华总是你的前姨妹吧,她与宝庄集团倒有些来往,华总巾帼不让须眉,杀伐决断,行事果敢,愚兄一向佩服得紧,佩服得紧。有些事,我觉得一家人好商好量,也不忙于一时。” 果真与无忧置业有关系,麦嘉义不禁有些黯然。梅宝华看似顾左右而言他,实则有所指,华云芳即便不是此事主谋,至少也是知情者,而建吾集团的轰然倒塌,对无忧和宝庄都是极大的利好。梅宝华的言下之意很明白,无忧理应与宝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麦嘉义你不涉其中,你到底还是无忧的股东c华云芳的前姐夫。实在不应该为了一个不相干之人,拆自家的城墙。 梅宝华知道对方既然能找得到这里,便能听得懂其中的含义,他静静地看着麦嘉义端着茶杯凝思,他不急,他等着麦嘉义自己作决定。 麦嘉义果然痛快,他放下杯子,平静的起身告辞:“宝华兄,这就叨扰了,只求诸神斗法,勿伤及无辜才好。” 梅宝华淡淡的笑着,不置可否:“麦总,慢走,常来常往,有机会一起喝茶。” 待人走远,他面色严竣,皱着眉头,坐回沙发,看着窗前的那一排郁郁葱葱的绿宝杆树,陷入了沉思。 4 陈小白情绪低落,直播也没再开,嘉丽有时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今天还特意上街买点她爱吃的菜品,回来在厨房里忙活着,电话响了。 “陈贵人,你看看是谁的电话,方便就帮我接一下,我在摘菜呢。”嘉丽把头伸出来喊了一声。 陈小白拿过电话,看到打来电话的是晴晴:“喂,晴晴,我是陈小白。” 那头晴晴的声音万分焦急:“小白哦,嘉丽和你在一起吗?琪琪出事了,她她死了。” 陈小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路子琪,你说的是路子琪吗?她死了?” 嘉丽飞快的从厨房里跑出来,抢过电话:“别着急,晴晴,你慢慢说。” “你们快过来吧,我在曼丽整形医院,琪琪在这家医院做隆胸手术,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了。妈呀,这可怎么办?” 嘉丽二话没说,匆匆挂断电话,披上衣服就要走,陈小白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你好些了吗?”嘉丽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钱没了身上还轻快一些,走吧。” 首批主播培训班的同学陆续赶到,公会的华阁芳也匆匆赶来,正和医生了解情况。琪琪为了要改变平胸的现状,以期在直播中达到更好的效果,便预约到这家市里最有名气的整形医院进行隆胸手术,但凡手术,便存在着风险,麻醉后推进手术台的琪琪手术开始一切顺利,不料中途出现了大出血,继尔不可收拾,宣告不治。 “哇——”一位女同学大哭了起来,划破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空气,前几天还在直播间性感妖娆风光无限的女主播,此刻却躺在病床上,象睡着了一般,只是脸色煞白得可怕,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永远的闭上了,嘴巴紧紧抿着,仿佛不再愿意说上一句话。 同班的主播们都知道琪琪身材长相无可挑剔,只是一直为着平胸烦恼,在直播中经常碰到各种各样的嘲讽,这直接阻碍了她的发展,对于她的隆胸计划,嘉丽多少有些察觉,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现代社会司空见惯的隆胸手术,真的会要了她的一条性命。 华阁芳问晴晴:“通知了她家人没有?” 晴晴泪眼婆娑的点点头:“我不敢,虫子哥通知的。听说她妈妈当场就晕了过去,他哥哥和父亲应该下午就能赶到。呜呜呜,可怜的琪琪,直播刚有了起色。” 华阁芳恩了一声,交待一起跟过来的公会工作人员小区:“你留在这里帮着料理,照顾好老人家,有什么需要,随时向我汇报。” 转头看到嘉丽坐在病床边,轻抚着琪琪冰凉的手,清丽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丝哀伤。她绝不象其他女生,已经一个个哭成了泪人,她原本就远比一般女生有着更强的承受能力,生活的磨难早把她兑变成了一个坚强的女孩。 她平静地对着已经没了知觉的琪琪轻轻在说着什么:“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能听到我说话,我当你离去不远,还听得到。累了,就好好休息吧!琪琪,天堂里再没有了黑粉,再没有这俗世的嘲讽,你曾经和命运不屈的抗争,你是那么的美,其实你不需要改变,更不需要为了那些丑陋的人改变,你在我心目中,在我们这一帮同学心目中,你从来都是美丽的天使。今天大家都来了,华姐也来了,送你最后一程,从此心无挂碍,获自由永生。琪琪,安息吧!” 华阁芳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她一向看不上象琪琪这种当过夜场小姐的女孩,却从来没有想过,那是谁也不愿意从事的行当。琪琪家境贫寒,世代务农,她能依仗的只能是她的身体。 同时,华阁芳内心明白,琪琪是个要强的女孩,无忧城转型之初,她便第一个报名参加直播培训,当时还引起了同事们之间不小的轰动,她想改变,只要有一丝可能,她便想摆脱夜场小姐的身份。直播过程中,她成绩优异,因为平胸问题,得不到官方的青睐。为了生活,她敢于突破自己,虽然直播风格有些过火,游走于表演的边缘,但不可否认,她始终是个力求改变的女孩。 虽然靠着这帮小姐们的皮肉赚钱,后来转型,琪琪又签约了自己的公会,华阁芳始终保持着对她的轻蔑,看着这女生在直播间骚首弄姿,极尽,更是不屑,任其无节制的表演,在李经理提出要予以制止的时候,她明面上对自己公会的主播进行着包庇,内心其实萌生着一些冷漠变态的想法,就想任其堕落,一则为公会赚钱,二则想看看,这些社会渣滓如何在网络上挣扎,她也偶尔看到黑粉们在公屏上攻击琪琪,心里莫名其妙还有些快感。 如今斯人已去,她突然有所感触,看到琪琪躺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安详中透着坚毅,她原来是个这样命苦的女孩,她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眷顾和助力,她只能依靠自己与生俱来的身体在艰难求存,改变着家庭的困境,改变着自己的命运。她,同样值得尊敬。 华阁芳一时情难自己,突然泪如泉涌,她走到琪琪床前,弯下腰去,深深的鞠躬。她的双肩抽动,悲痛莫名。其他人受其感染,更加伤心。都是同一期的主播,难免人同此心。病房里一时悲嚎震天,陈小白也止不住双珠下滑,嘤嘤凄凄。 门口突然有了一阵喧哗,华阁芳大怒,心想,谁这么不长眼,这个节点跑来叨扰。脸色微变,就要发作,就听到门外有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我是长台娱乐电视台的记者” “我是长台晨报的记者,请问您是路子琪的主治医生吗?” “我是经典娱乐的记者,哪位是路子琪小姐的家属” “” 这是谁露出的风声?记者们来得这么快,华阁芳长身而起,本想前去怒斥,突然心念一动,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让记者们闹腾一下也好,对路子琪的家属向医院后续索赔不无好处,这也算是对琪琪家人的一种告慰吧。华阁芳使个眼色,示意主播们适当帮腔,并有意将矛头直指医院。 5 白天出去得匆忙,家里一片狼籍,嘉丽和陈小白随便做了一点吃的,吃罢嘉丽收拾完碗筷,稍微洗嗽了一把,她准备再去医院一趟,刚才同行们把礼金都交到了她的手中,这会儿估摸着琪琪的家人也应该赶到了长台,她准备把这钱给送去,一来安慰一下家属,二来也陪陪琪琪的父母。 今天临出医院之时,华阁芳让小段取来了五万元钱,交给了嘉丽,并请她一并致意琪琪的父母。嘉丽素知华阁芳一向看不惯曾做过小姐的琪琪,没想到她这次能这样慷慨,有那么一点点诧异。 “嘉丽,你那套独舞的衣服还给演艺部了吗?”陈小白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从医院回来,她就一直准备着要直播,可能觉得已经休养了好几天,一是怕掉粉,二是受到琪琪的激励感染吧。 “还没呢,不是放在左边第一个挂衣柜里了吗?”陈小白哦了一声,往这边过来拿。舞台妆和直播妆区别还是很大的,她今天化得浓妆艳抹的,还打算全盘照搬那套行头。 “你又不会跳那段独舞,穿那行头干嘛?”嘉丽莫名其妙。 “你懂个球球,人家好几天没上直播了,全让再回首那个骗子给搅合了,我的微信群里的铁粉早就炸了锅,我今天这样慎重打扮一番,这叫做满血复活,闪亮登场,告诉我真正的粉丝们,我陈小白又回来了。” 陈小白又自言自语说道:“笑一个,小花花。” 嘉丽微微一笑,陈小白这个状态倒真是让人放心了,她能这么快放下那场梦魇,衷心的为她高兴。 她叮嘱道:“披风在这个挂衣柜,坎肩在下面这一层。你忒么甩坎肩的动作别太大啊,坏了就不好还人家了。” “好咧。” 陈小白兴冲冲的试穿着衣服,突然她叫住了嘉丽:“琪琪那儿你帮我垫一下礼金,你知道我现在是个特困户,低保都没得吃了” “还用你说,早帮你把名字写上去了。” 嘉丽打开房门,外面一股冷风往房间里只灌进来,她不由得捂紧了围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上天注定,你要替你的闺蜜唐嘉丽顶缸 1 “姐夫,你来啦。”华云芳笑吟吟的迎在大厅,她把麦嘉义让进了办公室。 “恩。”麦嘉义径直走到吧台后面,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上了。然后,坐在梨木长椅上默默不语。 华云芳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接到梅宝华的电话,那边把麦嘉义今天的举动都告诉了她,言语中颇为不满。 无忧置业与建吾集团的竞标眼看就要分出胜负,建吾因为丑闻缠身,墙倒众人推,一时无暇他顾,明显后劲不足,华云芳志在必得,着着紧逼,正抓紧做各路评标数据库专家的工作。一切都按着既定步骤进行,建吾节节败退,没想到,自己家前姐夫麦嘉义的突然介入,这倒让华云芳所料不及,还直接找上了宝庄集团,梅宝华又顺势把她拉下水,这多少令她有些尴尬。她不是没有试探过麦嘉义,从凤尾回来那次,华云芳借流工作曾探过麦嘉义口风,本以为能瞒天过海,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位姐夫的敏锐。 “我还是那句话,诸神斗法,勿伤及无辜。”麦嘉义一口气喝干那瓶水:“云芳,我不知道你有多少事瞒着我,我也不想深究,你知道,我对房地产那些弯弯绕绕没有私毫兴趣,我只想保那个孩子平安,希望你能懂我的话。” “姐夫,我们是自家人,又是无忧置业的股东,我自不想瞒你,但这次事出有因,也就没想把你牵扯进来。不错,早半年前梅宝华找到我,想要和我联手对付欧有道,他要报一箭之仇,我则想竞标河西奥来广场项目,各取所需。” 麦嘉义静静地听她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插话。 “据梅宝华讲,有神秘人物提供了线索,欧有道的建吾集团一直与政府各权要存在钱权交易的行为,都记录在一本集团内帐之上。那人还详细提供了内帐的流走规律,在建吾集团总部时,看管严格,那是无法下手的,只有等内帐流到各旗下企业停留的那一二日,因为子公司往往疏于防范,才有盗取的机会。” 华云芳虽然对于麦家把姐姐扫地出门这事一直心存芥蒂,但对这个前姐夫却心存信任,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直到今天,她依然下意识的认为麦嘉义和她是一家人。 “梅宝华从外地调来两个精干人员,这两人身手不错,办事干练,他们负责按照神秘人提供的规律行事,果然得手,那帐册现在保存在我这里,姐夫你要看看吗?”华云芳眼眸如一泓泉水,她询问式地看着麦嘉义。 “哦。”麦嘉义也不禁勾起了好奇,他倒想看看,这本令各方势力争夺的帐册到底记录了一些什么。 华云芳走进内室,打开保险箱,拿出那套帐册,递给麦嘉义,然后又走到门口,把办公室房门进行了反锁,还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了拉。 麦嘉义翻开帐册,一本记录着各项工程的造价及结算价格,以及各项成本明细,一大堆数字晃得人头昏眼花,麦嘉义对房地产涉猎不多,但他至少看出一个问题,造价与结算价格每一项都相差甚远,这说明,利润空间巨大,又或者说建吾集团有意以次充好,极大的压低了造价。而帐册上标的利润却并不显赫,这说明有大笔利润旁落,很多利益团体在其中分得了一杯羹。 另一套帐册则详细记录了内部走帐的方向,可笑欧有道还将此帐册上了一把锁,非欧有道指定核心财务人员不得翻誊。当然,这把锁现在早已被撬开。 里面的名字耳熟能详的程度着实令麦嘉义大吃一惊,长台市各地产行业的权要c政府各级部门正副职高官,以及重要督查处科负责人,有相当一部分人不仅仅榜上有名,更有一部分人深陷其中,欧有道十几年来,精心编织了一个长台地产业庞大的利益同盟人际关系网。麦嘉义只觉得内心扑扑直跳,仿佛翻阅的不是一本普通的帐册,而一个会随时轰然的炸弹。 他看到了好几个与无忧相关的名字,连老丈人周万年的名字也赫然在列,去年春节,欧有道亲自登门,借口请平日里喜欢附庸风雅好涂鸦几笔的周书记鉴赏为名,留下了一副陈淳的《秋庭贴》真迹。公安局副局长李远明就在今年还收获了欧有道赠予的小金佛一尊。包括无忧置业c建安公司c全安公司c城建投资等长台市的诸多地产企业,都曾与建吾集团发生过多笔合作和交易,有几起合作一看便知其中猫腻极多。说是合作,实则合谋。 麦嘉义感觉到额头仿佛有细密的汗珠浸出,他陡地合上帐册,闭上眼睛往后一倒,不想再看。华云芳连忙把帐册收好,小心地放到内室的保险柜里,心里合计着:“这里已经不再安全,明天该把这些帐册再移送另一个地方。”转身面色如常的走出来,坐到麦嘉义的旁边。 “好手段,好手段啊。”麦嘉义面色严竣,他喃喃念道:“这是要把长台市的天,捅下一个大窟窿。” “欧有道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又何尝敢轻易引爆?这本帐册一旦流出,后果不堪设想。”华云芳萌生了一丝悔意,当初一时脑热便答应与他合作,谁知道建吾这本帐册牵涉如此之广,现在渐觉梅宝华同样没安什么好心。 “明知道后果,还做下这等事,何苦来?欧有道本是黑道出身,心狠手辣,我都要让他三分,这次他又请出了昔日老大傅三出马,宝庄和无忧随时都可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建吾多年来,能构建出如此庞大的关系网,又岂肯善罢干休,坐以待毙?”麦嘉义轻轻叹了口气,他感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这一场风暴威力之大,无法估量。 华云芳眼中露出一丝恐惧,他很少看到麦嘉义这样眉头紧锁,她感到了事态严重的程度,超过了她以前的认知。在梅宝华与她提出合作之初,在对方如簧巧舌的煽动下,当时的她只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利益,而忽略了潜在的高额风险。梅宝华的意思是,你无忧置业与建吾集团已经在河西奥来广场项目的正面战场上摆开了架式,如果再掐住欧有道的咽喉,让对方投鼠忌器,岂不更稳操胜券?到时你为刀俎,他为鱼肉,让建吾集团从此退出长台市的地产竞争,无忧从此一统长台地产,到时,宝庄集团唯无忧马首是瞻,强强联手,把未来描绘得美伦美奂,华云芳被说得再也按捺不住,一时不察,便答应了下来。 麦嘉义听着华云芳讲述梅宝华的撺掇过程,心下不由叹息。梅宝华挟仇报复欧有道,对华云芳许之以利,却回避晓之以害,典型的拉人下水的伎俩。 麦嘉义正视着华云芳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云芳,我只想问你那个孩子现在何处?” “姐夫,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瞒你的,那孩子现在哪里,我委实不知,梅宝华他那一边负责具体行动,帐册交由我保管,我负责把帐册里的事情给捅出去,引起媒体关注。当我看到帐册里的涉及人等,隐隐感到有些不安,所以暗中留了一手,只拣出建吾集团独立完成的工程下手。” “梅宝华深谋远虑,居心叵测,云芳与他来往,务必小心。无利不起早,他千辛万苦把帐册盗来,凭什么为无忧作嫁衣裳?只因他深知建吾的实力,一力把你推向前台,与建吾拼个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你只发现了帐册中涉及人等非富即贵,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细节。” “哦,姐夫,我们是一家人,有话不妨直说。” “帐册中涉及人事众多,却与宝庄没有一点瓜葛,他悄无声息置身事外。若不是你留下一个心眼,没有按他的意思全盘托出,否则,这会儿,只怕已经不可收拾,建吾土崩瓦解自不必说,无忧恐也当了炮灰。” 华云芳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以前认为可以轻易斩下欧有道头颅的屠龙宝刀,现在反成了烙在手上的定时炸弹,稍一不慎,就将粉身碎骨。 “要不,我现在就将这帐册给毁了?这害人的东西。”华云芳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麦嘉义苦笑道:“云芳,你也是叱咤商界的女强人,似梅宝华这种处心积虑之辈,还能不影印一个副本?今天你毁了它何用?梅宝华深知不论有没有这套帐册,谁与建吾拼争,一定是两败俱伤。他要的只是挑起无忧和建吾的争斗,煽动你猛张飞一般的冲锋陷阵,反正谁捅出的通天大窟窿,便由谁背锅,至于这套帐册,只是一个让你自以为得计的引子。” “听你姐夫听嘉义的没错。”华阁芳从内室走了出来,她依然那样保有从容不迫的气质,这一点与她妹妹风火泼辣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麦嘉义吃惊地看着这位前妻,他真的没想到华阁芳也参与其中,更没想到她一直待在里面听他们说话。 华云芳这事没瞒着姐姐,从一开始,姐妹俩都认为这是一桩百利无一害的买卖,由宝庄集团使用手段盗来一套对无忧有用的帐册,顺势卡住建吾的咽喉,继尔顺利拿下河西奥来项目。当华阁芳看到帐册中间有涉及麦嘉义老丈人周万年的信息时,还着实兴奋了一下子,按她的意思,就把周万年给捅出去,那老不死的花边新闻加上受贿事实,还不把政法高官给啷当入狱?华云芳表示兹事体大,容她再想想,暂时阻止了她那疯狂的想法,周万年身居高位多年,牵一发动全身,无忧城也一直在其庇护之下方保无虞,虽然无忧城现在已经成功转型,难保不会殃及池鱼,玉石俱焚,姐姐你可要考虑清楚。华阁芳总算勉强接受了妹妹劝导,心里很清楚,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周万年事发,无忧想完全置身事外,几乎不可能。就算周万年倒台,麦嘉义就能再回到华阁芳的身边吗?别说他和周晓慧已经有了孩子,感情没有明显裂痕,以麦老太太那强势的性格,岂容麦嘉义好马回头?麦嘉义和那女主播唐嘉丽的关系也说不清,道不明,他不仅帮她料理家庭事物,还四处为她出头,寻找其弟的下落,其关心程度不得不让人生疑。 华阁芳神色黯淡,显然内心经过无数的挣扎,她既不想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同样担心帐册的威力,一定会反噬自身。她轻轻坐到麦嘉义身边,抚着他的手背,一如从前一般,她也无须避讳妹在旁。 “嘉义,事已至此,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两姐妹都看着麦嘉义,他陷入了沉思,这是个乱局,想两全其美,全身而退的难度可想而知,三方都各有所忌。以欧有道的性格,他必定大举图谋夺回帐册,而梅宝华同样拥有副本,静观其变,无忧骑虎难下。麦嘉义感觉到头都要炸开了,他下意识的用食指去揉着眉心。 手机叮咚一响,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立即嗖的站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一个陌生手机发给他一条信息:“麦嘉义先生,令妹已在我手,暂时安全,用唐嘉龙来换。” 华阁芳挨得近,看得一清二楚,华云芳凑过来看,莫名其妙的问道:“姐夫哪来的妹妹?” 华阁芳冷笑道:“我们公会的一个主播,他认的一个好妹妹,梅宝华现在控制的那个小孩,正是唐嘉丽的弟弟。” “唐嘉丽被绑了?谁干的?”华云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自然是欧有道,她自己立即找到了答案。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梅宝华控制了唐嘉龙,欧有道绑票了唐嘉丽,华云芳拿着一套烫手的帐册。 华阁芳反而显得放松下来,她绺了绺耳边的秀发,劝慰麦嘉义道:“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妹妹,嘉义当时你也是在酒吧帮着嘉丽解围,顺口那么一说认个妹妹而已,我们都知道情形,不要太难为自己。梅宝华c欧有道他们爱绑谁绑谁,和我们没有关系。” 麦嘉义双目电闪,他怒视着华阁芳,这个曾经的枕边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凉薄和无情? “嘉丽姐弟无辜,却是你们干的好事,现在反说与你没有关系?” 麦嘉义声音并不高,语气却很严厉。他把手机放进口袋,不再理会她们,匆匆离去。 华阁芳脸色煞白,看着麦嘉义离去的背影,心潮起伏。 2 麦嘉义交待过小黑哥,要他给嘉丽送过一套直播设备,所以他很快找到了嘉丽的住处,门半开着,门口有一道拖痕,房间内并没有搏斗的痕迹,看来是有人前来,嘉丽在开门时便已落入对方的挟制。 欧有道的手下都是黑社会出身,绑票这事自然干得利落,嘉丽显然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人控制带走,甚至没有惊动任何邻里。 麦嘉义手脚冰凉,自从见到嘉丽的第一眼开始,他承认,他被这个小女孩清丽脱俗的气质所深深吸引,有了难以磨灭的好感,那一种象牙塔里透出的与众不同的朝气,那一种自强不息的顽强拼争,都使他觉得这个女孩正是使他心动而产生保护的人。甚至,在与她交往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占有她,或者追求她,他只想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她,他乐于见证她的成长,他希望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并能完全的发挥,达到自己人生的理想。这正是一个哥哥对于妹妹的爱护,所以当嘉丽面对欧有道的威逼之时,他挺身而出,毅然地认下这个妹妹。既是对欧有道c严长江形色人等的警告,也是向身边之人宣告立场:麦嘉丽是我妹妹。而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狭隘。 麦嘉义果然没有选择报警,报警反而会把嘉丽推向危险的境地。欧有道正是吃准了麦嘉义的性格秉性,方敢下此豪赌。没想到,那看似色胆包天的死胖子反而比华阁芳她们更能懂得他的真正内心。 麦嘉义心乱如麻,他呆在房间里半晌,思虑着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救回嘉丽姐弟。他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正朝这边走来,他一闪到门口,把半掩的门拉关,然后隐到柜侧。 这时间居然有人拿着钥匙来开门,悉索了两下,门被打开,进来一个女孩,她看到房间内空空荡荡的,灯却开着,微微有些奇怪,她边脱鞋边喊道:“陈贵人,我回来了。” 麦嘉义脑袋里轰的一声,这是嘉丽的声音,他激动的从柜侧闪出,嘉丽感到眼前人影一晃,一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正弯腰换鞋,惊讶之余,差点站不直身子,她定了定神,连忙和麦嘉义笑着打招呼:“麦总,是您啊,您怎么在这,陈小白呢?” 麦嘉义没有直接回答她:“嘉丽,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嘉丽脱下外套,挂在衣架:“麦总,您坐啊,我给您泡茶,不过,茶叶可能不算太好。” “不用了,我刚喝过,你坐,你说说刚才去哪里,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来这里。” 麦嘉义看到嘉丽没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难道是有人故意恶作剧?这倒是给麦嘉义提了个醒,嘉丽和嘉龙一样,同样有着巨大的危险。 “琪琪死了”说起琪琪,嘉丽心情马上又转黯淡,那是一条多么鲜活的生命,曾经在一个培训班里的好姐妹,一个隆胸手术,被剥夺了她的整个人生。她把琪琪的事情简要的告诉了麦嘉义。 “恩,原来是这样。琪琪是无忧公会的首批签约主播,她自有一些旁人没有的优势,完全可以形成自己不同的风格,她虽有过一段风尘的经历,却不甘堕落,一心求变向上,这一点我一直是非常欣赏的,所以当时破格录取了她。唉,太可惜了,她过于执着外貌的完美,令人痛心。华总到场张罗了琪琪的后事吧?” “是的,华姐今天上午一直在医院帮着料理,今天辛苦她了,她代表公会把慰问金交给我,所以我晚上又去了一趟医院,把钱代表大家送给了琪琪的家属。” “哦,陈小白还是和你住在一起?” “是啊,麦总您来时陈小白不在吗?她还穿着以前我在无忧城表演时的那套服装在直播,她说要给粉丝们一个全新的感觉。陈小白,陈小白?” 嘉丽奇怪的扬声叫着她的名字,起身到卫生间寻找。 陈小白不在,麦嘉义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个短信并不是恶作剧,而是阴差阳错之下,对方误将陈小白给绑了去。麦嘉义示意嘉丽坐下,他沉声对她说道:“现在该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正是嘉丽想要问的事情,麦嘉义虽然一直关心爱护她,但从来不主动接近,更不会这大晚上地直闯她的住所,他必有要事前来。 “嘉丽,我和你说个事,你千万不要急,也不要激动。你答应我,我们现在千万不能乱。” 嘉丽感到事态不一般,很慎重的点点头。 “陈小白,应该是被人绑票了。” 说着,麦嘉义把那个短信给嘉丽看了一下,嘉丽很明显就紧张起来,她立即想到,对方本来要绑的是她,用以威胁麦嘉义来帮助寻找嘉龙,却误将陈小白绑走了。 她的身体有些轻微的抖动,弟弟嘉龙至今下落不明,他一个小孩子,到底能卷入一个多大的麻烦里?同室闺蜜又已经无故失踪,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们只是平凡的普通人,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一个大人物,即便,即便华姐因为麦总的事情,对她颇有些芥蒂,那也不至于要做出这等伤害人身安全的举动来。 麦嘉义突然想到对方发现抓错了人,很可能重新回来守点下手,他急匆匆地对嘉丽说:“这里已经很不安全,陈小白的事我们再想办法,你马上收拾东西跟我走,其他东西我改日派人来取。” 虽然嘉丽现在依然无法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麦嘉义从来都给她以放心,她觉得不需要去问为什么,他要她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和分析,她马上找出几件换洗衣服,略想了想,又把手机支架和平板电脑放入背包。 她很快收拾好,没有一点犹豫:“麦总,我好了,走吧。” 麦嘉义看着她干净利落,绝不象别的女生那样拖泥带水,夹杂不清,他感到非常欣慰,这是一份完全的信任,他很享受着这种信任。 关灯关门,嘉丽把陈小白落下的钥匙放在门口脚垫之下,然后准备下楼。麦嘉义侧耳仿佛听到了一些什么,他拨转嘉丽的肩膀,轻声说:“我们走楼顶。” 嘉丽带着他走阶梯爬上顶楼,然后从顶楼的另一侧消防通道下来,走到楼下,麦嘉义突然用力揽着嘉丽,把她的头往自己大衣里贴紧,他们似一对恋人般的从容走在小区的马路上。走到马路对面,嘉丽上了车,她抬头看到五楼走廊的声控楼道灯亮着,六七个大汉正跑了上去。麦嘉义启动汽车,没有开车灯,加速驶离。 3 裴仁基心惊胆颤地看着欧有道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吓得再也站不住身子,他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老大,我” 欧有道不怒反笑,他狂笑的声音在偌大的仓库里回荡,经久不绝,空气窒息得更加可怕:“哈哈哈,我手下真的是能人辈出啊,阿基,不不不,应该叫你基哥,这事你可做得漂亮。” 他斜眼瞟着倒在地上的陈小白,她还穿着嘉丽的演出服,眼神里满是惊恐。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嘉丽刚走没一会,她正准备着要直播,就听到了敲门声,她跑去开门,外面冲进来几个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她还来不及反应,便已昏倒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便已被绑着到了这里,然后,她看到了欧有道那张令人恐怖的脸,这张脸,曾经是她的恶梦,很不幸,她再一次回到了恶梦当中。 裴仁基非常害怕,他平时里那嚣张跋扈的劲头早已不知所向,他一个劲地叩头,头都叩出血来,口袋里那张嘉丽演出照片掉到了地上:“老大,我错了,老大,我错了,我一定将功赎罪” 欧有道嘿嘿笑着:“赎罪?就凭你?” “我已经又派人重新埋伏在那附近,二十四小时监控,只要唐嘉丽现身,马上” “四海,你通知弟兄们都撤了吧,没任何意义了,一击不中,麦嘉义那种人,永远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欧有道闭着眼睛仰天叹息,他那双锃亮的皮鞋有意地落在裴仁基的手背上反复辗踏,虽然剧痛连心,裴仁基却不敢叫出声来,他咬着牙,脸上汗珠黄豆般往下落,面容因为疼痛剧烈扭曲。 欧有道顺势把照片从地上捡起来,那还是嘉丽在无忧首舞时他拍下的照片,当时他和严长江正坐在第一排观看节目,嘉丽凌空飞降,正是穿着陈小白今天身上这套神秘紫袍,欧有道举起手机拍下这让人神驰向往的风姿。有时在办公室疲倦无聊的时候,也偶尔从手机上翻看一下,排遣排遣,所以一直没舍得删掉。 裴仁基的手背已被踩得血肉模糊,李四海站在一旁反而没有规劝,他熟知欧有道的性格,若是他暴怒之下对你进行体罚,你是安全的,顶多受些皮肉之苦,若是他笑吟吟的对你亲热有加,那反而是大祸临头。裴仁基跟随欧有道多年,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虽然早已支撑不住,他硬气的强撑着没有倒下。 李四海不失时机地递过一条湿巾给欧有道,老大身胖,一发脾气便容易脸上出油,欧有道接过,抹了一把脸,感觉到清醒一点了,他下意识地从裴仁基的手背后上走开,觉得还不解气,一脚飞起,踢到阿基那庞大强壮的身体上,阿基不敢闪避,硬受了这一记,倒在地上,差点晕了过去。 欧有道叹了一口气:“四海,让胡会计给他安排一下,拿点钱,阿基到明月山庄休养几天。” “好的。”李四海率众扶着阿基离开,仓库里就剩下欧有道和蜷缩着的陈小白。欧有道坐在椅子上喘息了一阵,他走到陈小白旁边,看到紫袍下的身体瑟瑟发抖,这也曾经是他一直想占为已有的女人,现在就毫无抵抗的躺在地下,他喜欢别人怕他的这种感觉,这让他仿佛有一种回复年轻时快意恩仇c碟血江湖的状态。他感到他还不老,他还能征服全天下的人,尤其是女人。 绑票嘉丽未果,这让他大为光火,真的只是为了威胁麦嘉义吗?是,又不全是,他垂涎嘉丽美色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绑来嘉丽既可以让麦嘉义为他所迫,帮着对付梅宝华和华云芳的同盟,又可以 他舔着脸凑到陈小白跟前,近距离就这样咯咯狞笑起来:“陈小白,我们可真有缘份呵,你终究还是要落到我的手里。” 他一把抱起陈小白便往隔壁房间走,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会儿怎么突然有了这种兴趣。 欧有道哈哈大笑:“上天注定,你要替你的闺蜜唐嘉丽顶缸,阴差阳错把你送到了我手里,这叫什么来着?有福同享,哈哈,对对,这就叫做有福同享,你帮你的闺蜜唐嘉丽来享这个福,陈小白啊陈小白,你的运气来了。” 陈小白想挣扎,手脚都绑着,同时也感到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想喊叫,嘴巴一张,发觉完全没有了声音。她又急又气,她知道这一回,完全不可能有人来救她了,她终于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两行绝望的珠泪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4 琪琪的死引起了轩然大波,电视台报道之后,各大网络纸媒迅速跟进,各类标题党大显身手,五毛党和各路水军纷纷跟贴,一时舆论哗然,让人目不暇接。 “网红猝死丰胸手术台,医院称术前曾签生死状” “为何一代网红走向不归路,直播内容低俗倒逼监管缺位” “论当红女主播事业线的重要性,直教人生死相许” “直播尺度到底谁说了算,致人死亡火蜂平台三缄其口” “” 曲宏义急匆匆从外地赶回来,召开公司高层管理人员会议,事涉无忧公会主播,华阁芳列席。他要求秘书给与会人员每人发了一份,等大家看完了,他环顾了一眼全场,目光落在华阁芳身上。 “华总,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路子琪是你公会的主播,听说她平日里的直播风格尺度让人瞪目啊,你倒是一直执支持的态度。” 华阁芳斜瞟了一眼坐第二排的李经理,他正局促的连忙望向别处。她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身子,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朗透彻:“曲总,我是个生意人,又是无忧娱乐公会的负责人,追求利润最大化,用活手中资源,最大限度的推广娱乐平民化,是我的工作。路子琪小姐是我无忧公会的优秀主播,毕业时成绩便很不错,她的直播内容直白,富有感官刺激,能够吸引大量粉丝关注,截止她意外身亡时止,她的礼物榜单在全网三万多注册主播中,名列第三十六位,给火蜂平台创造了良好的经济效益,我粗略的做了一下统计,只计我无忧旗下的主播,他们吸引的粉丝刷客,这个季度黄金米粒的销量,是所有公会之冠,第二名的成名趁早公会仅为我会的一半不到,这正是无忧公会象路子琪这样的主播们做出的卓越贡献,我为我公会能拥有这样优秀的主播感到骄傲。路子琪小姐的手术身故是个意外,这与她的所谓尺度毫无关系,她的表演我和在座的诸位都看过,很性感,很妖娆,但绝不逾越雷池一步。我想在座的不少管理,也经常光顾她的直播间流连忘返吧。” 立即就有几位年轻的管理人员表情不自然,很尴尬的互相对望着,低下了头。琪琪的直播间是他们喜欢去的地方,琪琪身故之后,他们私下里还扼腕叹息,大叹生死无常,红颜薄命。 曲宏义早就见识过华阁芳的口才,深知她的厉害,一番话下来,媒体对她的指责她推得干干净净,主播们风格不雅,反而是为火蜂平台做贡献,火蜂平台的黄金米粒销量可不是由她华阁芳揣进了裤兜。 曲宏义苦笑道:“华总,我没有追究你责任的意思,但不代表相关主管部门不追究直播平台的责任。平台和公会本就是鱼水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就不要相互指责了。路子琪小姐的身故我们也非常痛心,医疗事故,原本与直播平台和娱乐公会毫不相干。但现在媒体的喧染鼓躁,引起了上级主管部门的重视。各位,毋庸讳言,直播平台经济方兴未艾,很多方面亟待完善,中国又是这么个国情,绝不能允许黄赌毒和反动政治的内容充肆其中。依我看来,火蜂直播平台刚刚运营不久,出现问题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船小好调头嘛,对于那些资质不佳的主播,该停号的要停号,该整顿的要整顿,该警告的要警告,甄总,你负责平日的运营监管,这一块就由你来负责执行。” 甄卫点点头,表示赞同:“好的,曲总,作为运营监管的负责人,路子琪小姐的意外身故我也是有责任的,她的直播间热闹有余,但确实内容激进,因为我对经济效益的考量和华总的想法比较接近,所以导致对她的提醒不够。刚才经过对新文件的学习,我预感到国家对于网络监管将越来越有的放矢,我们现在不自我抓紧,将来一定会授人以柄,直至不可收拾。网络是个相对松散的虚拟空间,我们的运营监管一旦松一寸,下面便会松一丈。自从我们有意无意的放松了监管和提醒之后,火蜂平台最近经常出现了午夜到凌晨时段相对色情的表演,甚至接到一些举报,有些女主播堂而皇之的为一些有钱的刷客进行私播,听说那都是无限制级的表演,这给直播平台形象已经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也给上级主管部门将来的监管处罚造成了口实。” 二排的管理人员有些窃窃私语,曲宏义紧皱着眉头,他没想到事情严重到如此地步,网络直播的松散型巡查制度,主要根据巡查人员的主观判断,是人操作的监管便有漏洞,而漏洞一旦没有及时弥补,或者有意放纵,火蜂直播平台的主播们便能让漏洞无限放大,甄卫是个谨慎的人,他轻描淡写的几句往往透露出的信息量很大,波涛汹涌,不啻于洪水猛兽,再不加以严厉整治,恐怕后果难以预料。到时就不是内部整改这么简单了,很可能遭到主管部门的严厉处罚,直至灭顶之灾。 曲宏义喝了一口水,他稍稍稳稳了心神,他看到华阁芳自顾自的在描着指甲,嘴角淡淡的挂着一丝冷笑,那意思很明显,火蜂享受到主播搏命的红利,自然要承担红利后面隐藏的后果。他轻轻咳了一下,会场安静了下来。 “各位,从今天起,我们坚决要按照要求进行内部整改,及时清理那些不合规范的表演,尽快与各主播签订规范文书,督促各位主播健康直播,绿色直播,不能因为害怕短时期的经济效益下滑而畏缩不前,不敢对不正当的表演进行制止。策划部要拿出可行性方案,既要让各种直播风格百家齐放,又要有意识的扶持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有意识的培养一些德才兼备的主播。我看那个大麦嘉,对,就是无忧公会的首席主播大麦嘉的直播就很健康,既赏心悦目,又雅俗共赏,象这样的女主播我们要大力扶持,不要怕别人说我们偏心,对于好节目,优秀的主播,我们以后就是要偏心,要引导正确的娱乐,而不是哗众取宠,博一时之快。” 他回头对李经理说道:“你把目前掌握的资料汇个总,明显有违规行为的主播立即查封一批,以敬效尤。技术部的同事们马上设定认证程序,网络注册一直存在着极大的漏洞,我看以后要逐步推广实名制注册,注册的主播都需要上传身份证和手执身份证的实时照片,严把准入。” 他瞄了一眼华阁芳,看她一脸不屑的表情,欲言又止。他问道:“华总,你有什么建议呢?” “曲总要我说说,我就谈点自己的看法,目前火蜂注册量已近百万,经常在线直播的主播数万之众。现在人民的娱乐方式原本就多样,网络直播虽是个新鲜事务,但我们都知道,玩家充值玩耍,图的就是一个自由,这样加入诸多限制,莫说以后的玩家注册更麻烦,现有的玩家,恐怕都会大面积流失。届时充值量将大幅减少,势必导致各方利益受损。”华阁芳侃侃而谈,说得也不无道理。 曲宏义仔细地聆听华阁芳的高论,他犹豫了一下,放缓了口气:“以前已经注册的主播可以通知各公会督促主播们完善资料,给一个时限,较宽松的时限,时限一到,没有完善资料的主播只好暂时停播,整改后再继续,这些事可以和各公会加强交流,加强督办。至于玩家注册嘛” 曲宏义略一沉吟:“华总的顾虑很有道理,任何企业都希望客户越多越好,绝不能放任客户流失。我看玩家注册可适当放宽,他们花钱消费,说白了,是火蜂平台的衣食父母,是顾客,对于父母,对于上帝,我们就不要太苛求了,也要注意保护他们的,尽量简化他们的注册程序。只要不发表反动言论,我看也翻不起大浪,对于他们,加强鼓励和引导,可给实名认证的玩家适当增加点特权嘛,比如说通过认证的可以快速升级,升级到一定程度可以享受更大的特权,搞个年度贡献榜,排名前五十的实力玩家,平台可以向他们发出邀请,现场参加火蜂举办的年终盛会,走红地毯,与网红和娱乐明星面对面,给他们高规格的接待,我相信一定会让他们很感兴趣。当然,我相信技术部的你们,多的是招。” 华阁芳心下不禁暗暗佩服曲宏义的急智,改限制为鼓励,说到底还是要回到实名制认证上来,网络大伽确实与众不同,对于网络风云变幻天生有快速的反应和应对能力。 她不再说什么。 5 麦嘉义觉得嘉丽不适合再待在长台市,以他对欧有道的了解,一击不中,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对付嘉丽的动作,但凡事就怕个万一。他和嘉丽商量之后,决定把她送去sh安顿。sh那边火蜂与黄埔江有声影视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打个招呼,给予一些照顾问题不大。 “到了那边,我还能继续从事直播吗?” 嘉丽不想依赖他人生活,她从来就是个自食其力的女孩。sh,我终于还是要踏入这个城市。嘉丽心里五味杂陈。 麦嘉义明白她的想法,他微笑着开玩笑:“当然可以,你的住所我会安排妥当,只要你在直播时注意,绝不透露任何定位信息,我相信,神仙也找不到你,这正是网络的魅力所在。你是我们公会最优秀的主播,火蜂的摇钱树,我们还指着抱你的大腿赚钱呢?” 嘉丽原本抑郁的心情被他一说,顿时觉得生活还是灿烂晴朗。嘉丽虽然一直忧心着小白的安危,也忍不住笑了笑:“我倒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怎么看?” “与陈小白有关?”麦嘉义仿佛看透了嘉丽的心思。 “嗯。” “我现在有几十万的粉丝,也算也算是有一些影响力的主播了。” 嘉丽当着别人自夸,她的脸透着一些绯红。 只要看到嘉丽能够笑起来,麦嘉义就觉得心情极好:“不是有一些影响力,你不用谦虚,你现在是火蜂一姐。” 嘉丽咬着下唇,有一点不好意思,她抬起头,仿佛下了一个决心:“原本欧有道要绑我去换嘉龙,却错绑了小白,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相信陈小白一定很危险。你不赞成报警,说象欧有道这样权势熏天的人,有一百种方法推得干干净净,反而会使小白更加危险,对吗?” “是的。”麦嘉义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认真地听着。 “我想我绝不能抛下陈小白不管,自顾自的就这样跑了,我必须营救她。” “哦” “你看看我的办法是否可行,我想这样” 麦嘉义看着嘉丽那张绝美的脸庞,美丽的瞳孔里透射出智慧的光芒,还带有一丝坚毅,他庆幸自己能与这样聪慧有担当的女孩相遇,自己能认得这样一个好妹妹,是他麦嘉义之幸。 麦嘉义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崭新的身份证递给她:“我看可以试一试。哦,这个身份证我很早就帮你弄好了,以后你不介意的话,就用这个身份。你是我的妹妹,麦嘉丽,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我一直在用这个名字,我一直是你的妹妹,哥哥,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么多。”嘉丽勇敢地第一次叫他哥哥,没有一点扭捏作态,这一种突如其来让麦嘉义觉得既自然c又感动。 “我马上安排,你现在就走,人生短暂,想到就干。这边的事我来应付,陈小白会没事的,你弟弟也会没事的,放心。” 6 下午的时候,父亲黄永克交待他,有一位朋友的妹妹要到sh,希望书良能妥善安置一下。这自然没得说,他交待后勤把公司隔栋的那套两居室客房赶紧打扫出来,听说对方来头不小,还请求购置一套声卡设备,不敢怠慢,下班后又亲自过去察看一番,见打扫后的客房雅致干净,屋内设施齐全,也就放心了。 算算时间快到了,干脆让办公室季主任回家,自己反正单身狗一个,回家也没事干,季主任咧开嘴笑得一朵花似的,如蒙大赦,黄书良便亲自驾车去虹桥机场迎接,以显重视,想来这位父亲的朋友会觉得更有脸面。 很快他觉得自己的选择完全正确了,这二十多年来,就从来没有这么正确过,当他第一眼见到嘉丽的时候,他的心口好象被人擂了一记猛拳,震惊于她的气质宛若从天而降的天使,有那么好一会儿惊呆,幸亏他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略微有些尴尬于自己的小小失态,连忙帮着她把行李搬上自己的后背厢。 只记得这位清丽的女孩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就坐在他的副驾驶,他只敢认真的开车,始终不敢侧过头去欣赏她绝世的容颜。反倒是嘉丽看着华灯初灿的sh,温婉地和他聊着些什么。内容现在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印象中很快就回到了公司楼下,他把她安顿好,便礼貌地告辞出来,临走时,那女孩又说了声谢谢。 黄书良回到自己车上,感觉到面皮火辣辣的发烫,心跳得依然比平时快了好几倍。她叫麦嘉丽,麦嘉丽,多么好听的名字。他看着空荡荡的副舱,车厢里仿佛还弥留着一丝淡淡的清香,书良清楚地记得刚才这里还坐着那个浅笑嫣然的她,一颦一笑,无不撩拨着黄书良开始有些混乱的记忆,这不是梦,但刚刚过去的半个多小时,偏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真实。 黄书良启动车辆,夜色下的这辆车在黄埔江有声影视公司楼下徬徨了一小会儿,终于往前开动,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7 “又一架飞机来了,快看快看,亚歌。”龚幸儿指着天上,一架大飞机划空而过,尾巴还一闪一闪,走在哈蜜路上的他们几乎能听到飞机的轰鸣。 亚歌歪过头凝望着天空,想起毕业从长台回sh便是坐的这个方向的飞机,带着嘉丽第一次见父母自然也是这个方向。不是所有美好的恋情都有一个好的结局,原来以为只有电视剧才会安排得这样狗血,没想到生活的本质,就是如此现实和狗血。一切都过去了,虽然记忆还是那样清晰,清晰得时常让我心痛。我能不能这样安慰自己,是你,嘉丽,是你向我提的分手,是你不要我,我才有了幸儿,嗯,我总算运气不错,我还有幸儿。 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滑稽,借口找得太过恶心,自己变心了,移情别恋了,就别再自欺欺人,还要把责任推向嘉丽,亚歌,你就是个变态。 亚歌看着大飞机往机场方向降落,心里突然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嘉丽要是坐在这架飞机上,我会不会,会不会,毫不犹豫的抛下龚幸儿跑去迎接她? 龚幸儿没有觉察到亚歌这一小会脑袋里突然风驰电挚地闪过这么多念头,她揽着亚歌,抱得紧紧的,恨不能把自己挂在他的手臂上。 亚歌龇牙咧嘴把右臂奋力往上一撸:“龚关,我的手臂快断了,今天才发现,您这1米7的巨无霸委实不轻啊,就象刚才动物园里的”他急速的搜寻着动物的名字。 龚幸儿把他的手臂一甩,咬着牙瞪着他,看亚歌那口气,憋的没好屁,无非是河马c大象之类,只等他想说的某个动物的名字出口,便扑上去对亚歌进行暴力攻击。 亚歌殚精竭虑c苦思冥想:“象咱们龚关这样的大美人,怎么也得是一种人见人爱的动物啊,不是河马,别乱说。”他双手乱摇,演得一本正经。龚幸儿已经做了准备,随时准备粉拳相向。 “不是大象。”亚歌仰头看着天,板着脸很认真的说。 龚幸儿忍不住扑哧笑出来:“不是大象,你别说出来啊?你心里就是想的大象,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是大象,不是河马,那是什么呢?”亚歌好象在考虑一个深奥的科学命题,他做出一幅豁然开朗状,他兴奋得手舞足蹈:“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龚幸儿好奇起来,抓住亚歌问:“你想起来了什么,我到,底,象,什,么?” “象金丝猴,你看那金丝猴多可爱,跳来跳去的,身轻如燕。” “金丝猴?”这答案属实让龚幸儿大出意外,她一时没想到金丝猴与自己有什么关联,愣在那里回忆起下午逛动物园的情景。 他们俩走到猴园的时候,一群金丝猴正在那里嘻戏,正好有两只就待在水池旁边的树枝上,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开始追打已经跑开的亚歌。 “你给我站住,朱亚歌,你这只死猴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没有你,世界寸步难行 1 房间里灯光不错,嘉丽把窗帘拉上,调试好角度和声卡设备,她开始伏案在平板上写着一个直播大纲,她知道麦嘉义在那边已经运用公会的能力打通了官方的关节,为她申请了五支冲热门的冲天炮,她准备开始时还是正常直播表演,待人气到达鼎盛的时候,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她事先给几个铁粉都发了私信,请他们今天务必到场助威,亲哥哥c超人c狗蛋c相遇等都立马表示第一时间上线。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了,她略微化了一点妆,看着镜头里的自己,薄施粉黛,依然保留自己独特的气质。她从来不想把自己浓妆艳抹,也从来不穿着过份性感的衣服,她不想把自己打扮得和其他女主播一样,她对自己的相貌有着极强的自信,但她对灯光的要求还是蛮高,她反复调试着,直到感觉满意了,她才深吸一口气,毅然地打开直播镜头。 她知道,她这边只要直播一开,就将有百万粉丝的手机会同时接到开播的消息,她相信,用不了多久时间,人们将从四面八方而来,集结在她的直播间。 她点亮了第一支冲天炮,人潮纷拥着流向她的直播间,火蜂首页上的海报冉冉升起,直至第一号热门位置。 嘉丽微笑着向进到直播间的粉丝们打着招呼,所有人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样当红的主播仿佛站在自己面前,亲切的只和他一个人打着招呼,就象每天见面的老朋友一样自然。 原本就在热一,文士哥居然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他毫不犹豫地发起了卡拉王国,一座天外城池从天而降,瞬间在几万个直播间同时闪出那句世界喇叭的语言,短短五分钟,大麦嘉的直播间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十多万。 火蜂平台监控室里的管理人员都瞪目结舌的赞叹道:“火蜂第一主播,名不虚传啊,几分钟集结五十万人,谁能做到?” “难以想象,难以想象,鲁冰到场,估计也要相形见绌了。” “这就才是真正的网红,啧啧。” 华阁芳也进入了直播间,她看着嘉丽毫不怯场的温和微笑,和粉丝们进行开场互动,她喝了一口咖啡,觉得有些苦,她皱着眉头走到餐桌前,挑了一粒糖放了进去搅拌。 嘉丽记心极好,她能不假思索地叫出很多网友的名字,她熟练的操控着声效和背景音乐,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家庭的大派对,每一个进来的粉丝都是自己家人,都能受到主播极大的重视。 嘉丽感谢着大家的捧场和礼物,她宣布,接下来,她要为在座的各位献上一段舞蹈《你快回来》。 她脱掉鞋子,赤足退到足够的距离,让手机屏幕正好能够照到她的全身。 随着音乐声起,嘉丽那纯白单瘦的身影如一道白练飘起,她轻舒衣袖,象广寒宫里的嫦娥,她脚趾笔直扣地,又仿佛不愿飞天而去。她在音乐里挣扎,她在孙楠那极具穿透力的歌声里祈盼,她长恨当歌,天地之大,却依无所依。 华阁芳想起来其中的几个动作,嘉丽还曾向她虚心请教,这小姑娘的领悟能力确实不同凡响,她在练得纯熟之后,并没有完全照搬她的设计,而是有所改良,加入了很多自己的理解。华阁芳不得不承认,经过嘉丽自己改编过的这个舞蹈,更能直击心灵,催人泪下。 “没有你,世界寸步难行,我困在原地,任回忆凝集。黑夜里,祈求黎明快来临,只有你,给我温暖晨曦。走到思念的尽头我终于相信,没有你的世界,爱都无法给予。忧伤反复纠缠,我无法躲闪,心中有个声音,总在呼喊: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生命因你而精彩,你快回来,把我的思念带回来 别让我的心空如大海。” 嘉丽赤足在房间地板上急速旋转,长发飞舞,宛如一个天使在白云深处孤独的盼望,她神情悲愤,秀眉紧锁,纤纤玉手伸向虚无,想抓又抓不住,想牵又牵不到,她最后仰天向后弯曲,倒在地上,却把右手笔直地伸向了天空。 一曲舞罢,火蜂监控室里的管理人员小张c小黎率先鼓起掌来,甄卫痴痴的站在机房里,口里喃喃自语:“太好了,太好了。李经理,这么好的节目,理应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太需要这样的正能量,太需要这样的标杆,维持她的热门,维持,维持。” 李经理也激动不已:“她本来就在热门一号位置,无须维持。” 甄卫点点头:“很好,很好。” 直播间很安静,观众们仿佛忘记了飘屏,也不知道谁率先刷出了一个“太棒了”的礼物,一时间,直播间乱成一团,礼物满屏飘飞,画面一直在更新。 嘉丽刚才的表演已经倾尽了全力,她感到有一点点的疲累,她穿上鞋子,回到了座位前,她向所有支持她的粉丝们道谢。她略微休息了一下,喝了一口水,觉得是时候了。 她深深的凝视着手机屏幕,屏幕里的自己脸色红润,意义纷发,她示意粉丝们沉静下来,她有事要说。 “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对大麦嘉的支持,刚才这支舞蹈《你快回来》,我要献给我一个现实中最好的朋友,她叫陈小白” 粉丝们立即被她午夜电台般惬意舒适的声音所吸引,竖起耳朵听她的娓娓道来。 “我们从小便在一起生活,学习,我们是无话不谈的闺蜜,我们是共同扶持的小伙伴,她一直帮我,让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能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她,便是陈小白。” 嘉丽一边不慌不忙的叙说,一边播放着轻柔的背景音乐,这使得她的演讲更有感染力。 “她也是一名优秀的主播,她长相甜美,唱歌方面更是比我强过太多,不过,她入行比我要早一些,她服务的平台也不是火蜂,她有着爱她的粉丝,有着支持她的观众,还有对她永远心怀感激的我。我们的房子租在一起,两只单身狗在城市的角落打拼着未来,我们互相依靠,我们每天互相交流着工作的酸甜苦辣。” “然而,就在昨天。”嘉丽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凝重起来:“我回到合租屋,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经过多方查找,我确信,我的朋友,我的闺蜜,我同甘共苦的好姐妹陈小白,她失踪了。有目击者介绍,最后一次见到这样穿着的女孩,应该在梧桐路建吾大厦附近。” 所有人都一片哗然,火蜂监控室的管理人员面面相觑,连华阁芳在家里观看也惊呆了,她手里的咖啡杯因为紧张碰得杯座噔噔只响,唐嘉丽直言陈小白失踪在建吾大厦附近,别人听不出什么来,华阁芳心里明明白白,唐嘉丽这是破釜沉舟,有意识地将脏水泼向建吾集团。她放下杯子,静心聆听,她要看看这个火蜂第一主播今天到底要引爆一个多少量级的原子弹? “各位朋友,再次感谢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我今天在这里要慎重的刊登一个寻人启事,陈小白,女,二十二岁,长台市凤尾洲人士,于10月20日下午走失,离家时身穿紫色演出袍,内着晶白坎肩,贴身纯白专业舞裙。” 她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自己在无忧城首演时同事帮拍的照片,一张是陈小白的彩色近照,她把两张照片分别靠近镜头逐一展示。 “她昨天借用了我以前演出时的全套装备,她失踪前应该穿着这套衣服在直播,这是她的近照。”嘉丽微笑着:“我的闺蜜陈小白她是不是一个美人啊?” 公屏上瞬间飘满了捧场的话语。 “是”“是”“绝对是个美女” “我现在非常焦急,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安然无恙?”说到情深之处,嘉丽声音有些哽咽。 “在此,我想拜托直播间的各位,如果谁能有陈小白的消息,希望第一时间告知,让我安心。我只想要她回来,平平安安回来,我别无他求。我知道,各位来自五湖四海,来自各个行业,其中不乏媒体和公安战线的朋友,我想请你们伸出援手,我相信我的闺蜜一定是安全的,网络是个创造奇迹的地方,我相信奇迹一定会发生,因为我,永远不会放弃。” “耽误了大家很多的时间,耐心的听我在这里求助,谢谢大家,接下来,我为大家演唱一首歌曲,这首歌是陈小白的拿手歌曲,我听她唱过不下数百遍。谢谢你们,一首《多幸运》送给大家。” 2 长台市几乎每一张报纸都登载着一条新闻《直播间里的寻人启事》,这当然是麦嘉义的安排,否则,也不可能如此同步。网上更是炸了锅,各论坛标题党们八仙过海各显神勇,一天不到的时间,火蜂第一主播直播间寻人的消息便上了热搜。 “火蜂第一女主播直播寻人启事,陈小白,你快回来!” “全城搜寻陈小白,虎旗女主播神秘失踪。” “急急急,全城寻人,相信奇迹。” “多幸运,在最美的年纪,最好的闺蜜,我要找到你。” “” 火蜂和虎旗两大直播平台又免费蹭了一下热度,尤其是火蜂,注册人数突然猛增,这令曲宏义兴奋不已。这对火蜂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原本担心平台内部加强监管整顿,会使玩家大量流失,这下,彻底放下了心头大石。 项徐来恨不能把这堆报纸砸到欧有道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他百思不得其解,建吾集团内忧外困,这死胖子还有心情搞这些花边新闻。早就听说欧有道对这个陈小白垂涎三尺,没想到,他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还能做出这种事。 “据目击者称,陈小白于10月20日下午失踪,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梧桐路的建吾大厦附近。”项徐来看着这行字,气不打一处来,人家这明显是有所指,虽然没有明说建吾集团参与其中,但值此非常时期,建吾两字出现在这种新闻中,无疑相当刺眼。随着事件的发酵,若真有此事,建吾这条线将非常被动。 “有道,你怎么说?”项徐来叫得越客气,这让欧有道越不安。 “不瞒老板,这这个陈小白现正在舍下作客。” 项徐来所料果然不差,欧有道色胆包天,果然强绑了陈小白,若是两厢情愿,又岂会登报寻人? 项徐来气得把手里的报纸揉成了一团,他双手颤抖,只想把纸团塞进欧有道的嘴巴,活活塞死他。他拼命地按捺住自己,终于让情绪略微平复下来,现在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 “有道,我们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还不能让你消停点吗?绝不能再节外生枝,我的意思你懂吗?” “懂,懂,老板,我知道错了,我会尽快处理此事,保证不再引起他人非议。” 欧有道没想到事情不过一天,唐嘉丽那小丫头片子便已通过直播的方式闹得路人皆知,街知巷闻,今天连公司里那些办公室人员都在私下议论开来,程保汇报,还有传我为了陈小白在无忧城和麦嘉义大打出手的陈年旧事,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内部员工都认为陈小白的失踪与我有关了,外面人还不知道怎么看。 市里传统媒体如此步调一致,当然是麦嘉义的手段,唐嘉丽,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我还小瞧了,没想到居然如此有胆识。直播,直播是个什么鸟玩意?咋能这么快,咋能这么大的影响呢? 项徐来满腹狐疑的看着欧有道,不想再说什么,他和陈小白什么关系,到底是绑来的,还是勾搭来的?为什么要绑人家,反正不管怎么问,这厮也不会说实话。项徐来两指捏着眉心,闭目养神。 “帐册一事有什么进展?” “我已经派人拜访过宝庄集团和全安公司,对方自然矢口否认,全安这边我诱之以利,答应给他结算往年的积欠。按老板的意思,多交朋友,等待对方摊牌。傅三爷那边正在全力跟进,相信不久便有结果。” 项徐来说:“抓住主要矛盾,集中力量,解决最关键问题,有道,你也不年轻了,我们,再经不起折腾了。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生意场上,也不见得一定要寸土必争,能让一步,就让一步吧,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一关要是过了,我也不去当劳什子市长c副市长,谁爱当谁去当吧,到时,我就安安稳稳的退休,到时候一起寄情山水,颐养天年。” 言下语气颇为萧索,意态阑珊。自从知道有把柄落于人手之后,项徐来近来食不知味,夜不安枕,多少有些萌生退意,这些话倒也不全是惺惺作态,以退为进。 “老板正值盛年,岂轻言退?是我一时不查,落入对手圈套,给老板带来困扰,定全力以赴,不留后患。” 欧有道可不是那么轻言放弃之人,他黑道起家,从来只知道刀头舔血,迎难而上,宁可与人拼死决战,也绝不让出一城一池。 项徐来看着他那一幅不甘心情愿的样子,心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一切但凭天意吧,对手目前按兵不动,说不定千帆过尽,前方依然是风平浪静呢? 3 陈小白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睡在家里的床上,头虽然痛得厉害,但她立即想起那夜欧有道那个恶魔对他所作的一切。 欧有道把她抱到房间,剥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对她肆意进行凌辱。她虽然不能动弹,知觉仍在,她清楚地看到欧有道那丑陋肥肿的身体袒露在她眼前,一大堆巨大的肥肉压在她的身上,那种感觉让她恶心c窒息。 欧有道微感到有些诧异,随即大声狂笑得喘不过气来,指着她说道:“哈哈,真没想到,你他妈的还真是个雏儿,陈小白啊陈小白,今天晚上,我就要做你陈小白这辈子第一个男人,你可要一辈子记得我的好哦。哈哈哈” 欧有道嘴里忽哧忽哧喘着粗气,他笨拙地摆弄着身体,一边还恬不知耻地自言自语:“快活么?快活么?真他妈的舒服,陈小白不如别回去了,做我的女朋友,恩,把你那闺蜜唐嘉丽也找来,都做我的女朋友。浪里个浪,浪里个浪。恩————”他终于筋疲力尽倾金山倒玉柱般的匍匐在陈小白身上。 陈小白从来都是个坚强的女孩,但这一刻,她依然止不住的泪流满面,她终于没有逃脱欧有道的魔爪,她觉得胸口仿佛有一股热流往上翻涌,眼睛一黑,再一次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自己睡了好长一段一时间,睡梦里,欧有道化身为附骨之蛆的恶魔,任凭陈小白如何逃跑,总在他的巨灵掌握之下。陈小白精疲力竭的躺倒在地上,她再也无力挣扎。她似乎看到唐嘉丽的身影一闪而过,心里大喜,她拼命呼救,唐嘉丽看了她一眼,略有些犹豫之后,她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欧有道色迷迷地在后面大呼小叫的紧紧追赶,但没过多久,他又呼啸着返回,口里不住的咒骂:“妈的,小丫头跑得倒挺快,陈小白,你怪不得我了,抓不到她,我只好抓你顶缸c抓你顶缸”然后又是一番屈辱的蹂躏。天地之间都化为了血红的颜色,一场人间惨剧循环上演。 总算安静了,陈小白感觉有人抬着她丢到了床上,耳边既清晰又空旷地听到欧有道那破锣一般的声音:“陈小白,我知道你现在听得到,我现在看你伺候过我的份上,把你放回去。我也不怕你去报警,也不怕你去告状,长台市面上能奈何我欧有道的人还没有生出来。不怕告诉你,这次我本来要抓的是唐嘉丽,你硬往我枪口上撞,算你倒霉。这里是三万块钱,识趣的就给我闭嘴,定要鸡蛋往石头上碰,我也不拦你,尽管来指认我c报复我都行。若让我知道你乱说一个字,你凤尾的父母,我的老丈人,哈哈哈,别怪我不念交欢之情。” 耳边听着人声渐远,还听得门咣一下关了。陈小白全身虚脱,她只想闭着眼睛,她宁可相信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只想多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不愿意醒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陈小白终于醒来,她忍着头痛,在床上撑起来,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摔到了床下,嘴唇撞到桌脚,一阵剧痛,让她清醒了很多。她挣扎着爬起来,四面张望,她果然回到了出租屋内 她踉踉跄跄移到洗嗽间,镜子里的女人披头散发象个疯子,嘴唇还流着血,眼睛赤红,衣服右肩撕得稀烂,裙子散落成了布条,没有穿内裤。她嘤嘤的失声痛哭起来。原来一切还是发生了,恶梦里的场景都是真的。 她发狂地冲到床前,果然看到枕边摆着厚厚的三沓钞票。都是真的,陈小白被欧有道当成唐嘉丽抓去了,然后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与我何干?与我何干?陈小白被抓期间,清楚地看到欧有道痛骂手下抓错了人,他们原本是要抓唐嘉丽来威胁麦嘉义,让他帮着对付梅宝华,换回唐嘉龙。 陈小白终于听到自己哭出了声音,那是一种地狱般的声音,而后,她又听到了自己仰天大笑,笑得比哭还难听。 4 麦嘉义收到消息,陈小白22号就回了家,她在家里睡了一夜,第二天把自己梳理得干干净净地找房东太太结了帐,然后,还在楼下的早餐店吃了两碗馄饨。据事先就拜托了关照的邻居讲,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此言也得到了房东太太的证实,陈小姐结了帐,提着个行李箱就离开了,临走时交待,房里还有些东西,会有另一位合租的小姐来取。如果超过一星期不来取的话,就归房东太太所有。 麦嘉义听到陈小白安然无恙的回来,也就放心了,他立即拨通唐嘉丽在sh的新号码,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喜讯,同时告诉她,暂时不要回来,欧有道随时是个潜在的威胁,恐对她不利。唐嘉丽那头非常高兴,立即拨打陈小白的手机,却意外没有接通。嘉丽想,有可能是没有电了吧,要么是一翻折腾,陈小白的手机掉了?不管怎么样,人平安回来就好,电话可以慢慢打。 她难掩兴奋,立即开通直播告诉粉丝们,陈小白回来了,直播间里一片欢腾。火蜂又趁机蹭了一把热度,注册量继续上升。 曲宏义定调,这是互联网的胜利,这是直播的胜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件轰动一时的寻人落到实处,并且这么快就有了皆大欢喜的结果,不能不说是网络创造的奇迹。他叮嘱工作人员立即赶写一篇火线评论,发表在app首页。 5 黄书良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那一种精力充沛的感觉很久没有了,晚上翻来覆去好久睡不着,白天也没有困意。他办公室面对的窗户正是对面的三楼客房,平时里他都喜欢把窗帘拉上一半,今天他甫一坐定,便起身把窗帘全部拉开,阳光哧溜一下撒进了屋子。 对面三楼客房的窗帘却是拉上的,完全没有一点动静,人家应该还没起来吧,她可不是象我这样朝九晚五要上班的苦逼。黄书良苦笑了一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办公。却忽然有些心血来潮,他准备叫雷声进来给他泡杯咖啡,想了想,自己拿个杯子去大厅咖啡机上去接。 他走出办公室,同事们都按部就班的伏案工作,唯独雷声那小子嘴里啃着汉堡在低着头玩手机。说过多少遍,上班时间不准玩手机电玩,唯独这小子屡教不改。这难怪他,一个司机没有出车任务,你让他坐在办公室干些啥? 他接好一杯咖啡从后面绕过去,准备又抓雷声一个现形,顺势对他来一番批评教育。雷声没有发现有人靠近,他很隐蔽的戴着一只耳机,正眉飞色舞的看着手机屏幕。 五颜六色的手机屏幕上动画礼物接连飞闪,一个窈窕丽人正在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可人,极尽颦态。黄书良正要上前把他的手机收了,他突然停住了伸出的手。是她?是她!居然是她!黄书良呼吸加速,正是麦嘉丽在急速旋转之后的一个侧面转身,让他完全看清了她的脸庞。黄书良瞄了一眼雷声手机上的软件名称,蹑足走开,他回到自己办公室,顺带关上了门。 他深呼一口气,马上摸出自己的手机,最快的速度下载火蜂app,注册昵称时反倒有些犯难了,取个啥名呢?琢磨了好一会儿,他决定了一个网名“冰咖啡”,是的,喝点冰咖啡才能让人冷静点。他觉得自己配这名字有些好笑,但很好。 他突然想到刚才忘记了多偷看一眼,没有细看麦嘉丽的直播房间号,人海茫茫,这可到哪里去寻找呢?他下意识的打开火蜂首页,左下角有个“附近”频道,是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不就在她的附近吗?黄书良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他进入附近频道,大麦嘉的海报赫然排在第一位,他一阵狂喜。 他点击进入房间,嘉丽刚好跳完了一支舞蹈,正在座位前答谢着各位捧场的朋友,顺便休息一下。 此刻的她离自己这么近,近在咫尺,一切尽在掌握,连她嘴角一丝细微的笑容都尽收眼底。黄书良看到嘉丽的背景墙正是公司客房的墙壁,墙上的那幅油画是去年自己亲自选定,这点小小的发现令黄书良得意不已。看着粉丝们大小礼物往上怼,他不禁有些手痒,他也想点击礼物发送,系统提示他是否要充值?这个当然,黄书良驾轻就熟的往冰咖啡帐号里充了一万块,嘿嘿,大麦嘉啊大麦嘉,你一定想不到这个冰咖啡就是在你对面的我吧,哈哈哈,太有意思了,这直播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是谁的妹妹啊?这么优秀,舞姿那样的唯美,还如此勤奋,大上午的就在工作了。我那老爸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不是创办了这家公司,而是把她送到了我的对面,雷声那小子也不错,嗯,一个司机这么有眼光,还知道上班时间看直播,看的还是她。太让人开心了,黄书良在礼物栏中找了一下,看看哪个礼物最贵,他右手中指一点,卡拉王国的动画横空而来,直播间里有一阵小小的轰动,人数马上激增。 这是全火蜂最贵的礼物,自带喇叭功能,一般情况下,刷的人不算多,往往是那种铁粉,还必须经济条件不错的人才可能刷得起。嘉丽的微微有些诧异,很显然,她对冰咖啡这名字并不熟悉,她记得每一个给她刷过礼物的粉丝,对各位的消费能力大体也心知肚明。这名字今天应该是第一次看到,第一次来直播间的人便能刷出这样昂贵的礼物,的确让她有些小小的惊奇。 嘉丽毕竟是火蜂第一网红,她略略一愣之后,立即恢复了常态,她得体的微笑,并不过份的答谢:“谢谢冰咖啡的卡拉王国,很漂亮,我很喜欢,欢迎你来到大麦嘉直播间。” 公屏上立即有几位场控打出了:“感谢冰咖啡的礼物。”这令黄书良觉得很有趣,也很有面子,他一想,好事成双嘛,一个卡拉王国就持续了这么短短几秒钟,我再来一个。他又是中指轻点。 嘉丽不由小小吃了一惊,连续收到顶级礼物,换作有些女主播便要立即狂舔土豪了,她表现得却很镇定。 她略带调侃的微笑道:“看来今天的直播间来了一位土豪大哥,谢谢你再次送出卡拉王国,这么漂亮的王国一送就是两个,物产丰富,美女如云,国土面积应该足够我所有的家人们一起居住了。感谢冰咖啡,有愿意与我一同前往卡拉王国的吗?” 公屏上瞬间一排排的“愿意”往上翻滚,黄书良震憾于大麦嘉的人气之鼎盛,他本想开玩笑地回个话互动一下:“那我们就坐车去吧。”一看黄金米粒的余额,刚刚充的一万已经挥霍一空,再送“豪华大巴”是不可能了。 他暗暗好笑,这样也好,今天暂时这样,先给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我冰咖啡在众多粉丝面前先露个脸。他想象着将来有一天,向大麦嘉坦陈自己便是冰咖啡时,她该会有多么吃惊。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黄书良接到亚歌电话,晚上一起吃饭吧,那有什么不行的,这小子,把咱们的幸儿给搭跑了,让奇俊又假意伤心了半天,今天可不能放过他,趁人不备,把眼前唯一的大美女给拾掇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为什么不吃?窝边草给吃了,哥几个单身狗还不都得暴露在催婚大军的火力之下? 黄书良快步往停车场走,正巧迎面碰到麦嘉丽从外面走回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刚刚购置的日常用品。 嘉丽也看到了他,明亮的眼眸自然的落在黄书良略微有些尴尬的脸上:“小黄总,谢谢你帮我安排这么舒适的客房,里面的陈设非常好,我非常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这附近有些些吵,只要关上窗户,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外面的声音进不来,里面的声音出不去。” “是啊,我也发现了,你这客房隔音材料用得很讲究,待在家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原本还担心,如果我在房间有些什么响动会不会扰民,今天上午试了一下,担心多余了。” 黄书良听她说今天上午,心里突突一跳,还以为让她给发现了什么,麦嘉丽那双美目清澈得让人紧张,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自乱阵脚。 “这个‘家’字用得好,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家父再三叮嘱,你是公司的贵客,一定要安顿好,客房是公司自家的产业,住多久都没关系,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就在这栋的三楼309,在你对面,电话你也有了,随时联系。” 说完这话,黄书良恨不能甩自己两个耳光,嘴快真的是个大毛病,这么快说结束语干嘛。 “好呀。”嘉丽嫣然一笑,举步往右边走:“那我就不客气了,小黄总,拜拜。” “要不” 嘉丽回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没什么,没什么,多联系,多联系。”黄书良赶紧走开,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语无伦次起来。 6 “住手,放开那个女孩。”奇俊愤怒地嚷道。 看着亚歌和幸儿亲热地搭在一起卿卿我我,奇俊和书良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的四人组合,现在成了两大阵营:狗男女单身狗。 奇俊冲过去把幸儿和亚歌环抱在一起的手给拉开:“放开,你给我放开,让我来。” 黄书良不禁笑出声来,也只有奇俊这种崇尚暴力的人,才可能制止这两个人在面前秀恩爱。 亚歌苦笑着坐在了黄书良旁边,奇俊则牵着幸儿煞有介事地坐到了对面,幸儿早就笑得直不起腰了,她还故作亲密地把头往奇俊肩头歪了歪。 “对了,这样配合就对了。”奇俊再也板不住面孔:“你们腻歪了,我和黄鼠狼怎么办,看着你们还能吃得下饭?” 幸儿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别人吃不下我相信,咱们骑猪哥擎天柱一般大的身板,不把这饭店吃垮就是万幸了。” “我恨不得把朱亚歌这臭小子给吃掉,方解我心头之恨。众星捧月这么多年,幸儿,你摸着良心说,你凭什么就不考虑一下我韩奇俊?我对你不够好?还是我长得不够帅?” 黄书良再也忍不住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他咳了几声后责怪幸儿:“幸儿,你也是太没眼力界,身边放着一个伟岸英俊的天篷元帅不找,偏要赖上朱亚歌这瘦猴。” 朱亚歌把袖子一撸,秀出臂上结实的肌肉,笑道:“我哪里瘦?骨头里都是肉。我和骑猪的区别就在于,我长的是肌肉,他长的是” 幸儿捏着奇俊的大胖脸扯了扯,笑得喘不过气来,接道:“他长的是猪肉。” 奇俊把幸儿的手拂开,一本正经的说:“猪肉怎么了?猪肉涨价了呢,年底还可以大挣一笔,你那白条肉有何用?蒸不好蒸,炒不好炒的。” 四个人笑成一团,服务生正好走过来,亚歌趁机下马,开始点餐。 书良斜眼看着亚歌:“说到底,两位就是一对好色之徒,网上叫什么颜控,我看网上有一个段子,问,如果找老公,是找高晓松,还是找吴彥祖?” 奇俊大约能猜得到答案,他冷哼了一声道:“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满脸不屑的表情,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网友们也这样说,都是一边倒的支持骑猪的看法。”黄书良笑道:“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不能,所以我选吴彥祖。” “长得好看能当钱花吗?不能,所以我选吴彥祖。” 奇俊佯装大怒道:“这不是消遣人吗?怎么还是选吴彥祖?” “因为看着吴彥祖就能饱啊。” 黄书良c亚歌和幸儿又齐声笑了起来。 奇俊一脸鄙夷的叹息:“女人就是这样的浅薄,须不知一个有趣的灵魂,要比一张好看的皮囊重要太多了。幸儿,没选我,我一点都不遗憾,是你的损失。” 幸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痛心疾首道:“这辈子就这样错过了,奇俊,你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你一定能找到你的一生所爱,如果有来生,我” 奇俊心里一番感动:“知错能改,还来得及。” 幸儿甜甜的一笑,深情的凝望着亚歌,她缓缓的认真的说道:“如果有来生,我还选亚歌。” “” 笑也笑够了,菜也上来了,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 亚歌说道:“学好千日不足,学坏有网就行。前几天在网上看到bj有个网红让粉丝们关注他的微博,然后在上面撺掇大家购买他的所谓一本万利的金融产品,只要投资一万元,立即返还3000元,每发展一个下线又可以提成3000元,下线的下线则按一个公式提成,投资一万元,发展四五个下线后,从此就可以坐收渔利。” “这明显就是传销嘛。”奇俊说道。 “是啊,其实大家都能看出这是传销,但依然有成千上万的人往里面扑了进去。”亚歌说。 奇俊很诧异:“那些人猪脑袋吗?要么这网红长得象鲁冰,特漂亮特妖艳?要么象你一样,特能讨女孩儿欢心?” 书良叹口气说:“贪欲。只能是贪欲。” “书良说对了,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就是传销,但贪欲一起,他们便能找到相信的理由,自己支持的网红主播怎么会骗自己家人呢?她看上去那么善良,那么可爱,那么无辜。还有人这样想,传销就是击鼓传花的游戏,我早点收手上岸就行了。” “人同此心,都觉得自己不可能是那个最后的傻瓜,但钱只要一投进去,计算着三个月后的那次结帐,每天的盈利都在增加,想收手何其难?最后的结局大家都猜到了,半年后,当雪球滚到一个难以想象的数据的时候,钱卷走了,人消失了。要在虚拟的网络中寻找一个人,不啻于在大海捞针。”亚歌举起杯一饮而尽。 “网络自然有这些阴暗的一面,但也不能否认网络真的在改变我们的世界。你瞧瞧这几年,网络经济如火如荼,网络支付c网络购物c网络出行,也确实方便了大家的生活好不好?一机在手,说走就走。”奇俊已经吃得满嘴流油了,幸儿不停地给他的杯子添加饮料。奇俊直接用手抹了抹嘴巴,幸儿赶紧给他递上一张纸巾。 奇俊吃了点东西,说话的底气更足了:“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个贴子,题目叫啥来着,我想想,哦,题目是‘多幸运,在最美的年纪,最好的闺蜜,我要找到你。’一个网红女主播回家发现自己一起住的闺蜜不见了,她怀疑自己的闺蜜是不是被人骗走了,还是被绑票了,心里非常焦急。你想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说不见就不见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她马上在直播间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发出了一个寻人启事,立即引起了媒体的极大关注,各大网站也争相转载,第二天,那女孩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效率之高,令人赞叹吧,你想想,如果没有网络,你屁颠屁颠去报案,嘿嘿,大家都知道的,登记一下,劝你几句别着急,然后说警力有限,有消息会通知你,哪里能这么快解决问题?” 书良点点头:“网络确实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它的能量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们公司目前正在与火蜂直播平台谈合作,看看能不能改变一些传统的影视节目制作模式。” 亚歌说:“火蜂我知道啊,他们那个老总叫曲宏义的,他本身就是个网红,时不时要摊上几个事在网上火那么一下子。听说前一阵好几个直播平台都被罚款并内部整顿,说是直播内容低俗和不健康,我打开电脑,总会蹦出几个性感的女主播页面,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病毒呢。” 幸儿白了他一眼:“你们男人就喜欢看这些艳俗的东西,不用怀疑,那就是病毒,你以后就把它当病毒处理好了。” 亚歌苦笑道:“我哪有时间看那个?成天忙得无头苍蝇一样。” 书良眼神里透着光亮:“也不是所有主播都那样骚首弄姿,很多主播有追求,讲职业操守,他们凭着自己的一技之长,在拓展着直播这种新业态。我最近经常在看,有机会介绍给你们一起欣赏欣赏。” 幸儿赶紧摇手:“免了免了,我才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间不如练练古筝,去泡泡图书馆,给自己充电。亚歌也不许看,看那个东西眼睛会长针眼,书良你不能带坏他哦。” 奇俊竖起大拇指:“果然是有追求有境界的海关高管,比那些沉迷于风月腐朽堕落的资产阶级强多了。哈哈哈,黄鼠狼,我可不是说你,别对号入座。” 7 嘉丽给妹妹嘉敏打过去两万元钱,要她悄悄的交给母亲,嘉敏说起母亲身体恢复得不错,只是思念弟弟得厉害,问起嘉龙的事现在进展如何了。嘉丽心里一阵疼,她从欧有道绑票的事情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虽然麦嘉义没说缘由,嘉龙绝对不是偷了点东西吓得不敢回家这么简单,恐怕已经遇到危险了。 她不敢明着告诉妹妹,让父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绑票未遂,将更加担心嘉龙的处境。嘉丽装作很轻松的语气,嘉龙应该没什么问题,听人说曾在长台城郊一个厂区附近看到过他,应该在那附近打工吧,等忙过了这一阵,再去那周边打听一下。咱们农村多的是十七八岁就在外面务工的孩子,又何止他一个,要父母放宽心,养好自己身体就行了,不用担心。以后有事就直接发微信,会第一时间回复。 嘉丽没告诉嘉敏新手机号码,麦嘉义说少一个家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既保护家人,也保护自己。现在因为直播的缘故,经济条件刚刚好转,正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不能倒,她还要找到弟弟,医治母亲。她挂掉电话,把老卡从手机中抽了出来,老号码平时不用,放进包包里的卡夹,然后换上新卡。 从梅宝华办公室出来,傅三便在对街的绝世名爵租下了十五楼的客房,守点不是个好办法,但最笨的办法有时候也是一种办法。 那日,他向梅宝华摊牌要人,虽然后来被麦嘉义半路杀入闹得有点尴尬,但他确信已经起到了敲山震虎c打草惊蛇的作用。唐嘉龙必定在梅宝华的手上,他会不会把人和帐册尽快转移?或者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他戴上耳机,里面传来梅宝华办公室里清晰的声音,傅三嘴角上扬,面上露出一丝得色。那日,他盛怒之下走向窗台,趁着背对梅宝华之机,扶着绿宝杆树干,把监听器粘在树干背面,动作隐蔽快速。 一连监听了几天,没有任何进展和可用的信息,傅三不禁有些焦燥,身体也感觉有些疲劳,他的耐力和信心正在一点一点的耗尽,难道是我判断失误?还是梅宝华根本就不会在办公室里谈论此事? 梅宝华正和一个外地来长台的分公司经理谈话,了解那边工程的进展,啰啰嗦嗦半个多小时。而后,又把工地上的一个监工头叫到办公室,训斥了半天。然后办公室就安静下来,显然忙活了一阵,有些疲劳。 过了五分钟,梅宝华开始打手机。 “华总,有个事我要和你交流一下,傅三来过了。” 傅三精神一振,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竖起耳朵,摒住了呼吸。 对方显然不认识什么傅三。梅宝华继续说:“他是欧有道请来的。也不知道他闻到了什么味道,跑到我宝庄集团要人,我哪里有什么人交给他?但我和你无忧置业华总什么交情?哥哥我总要提醒你一下,傅三当年可是名震长台的狠角色,不好对付,你务必小心。” 对方不知道说了一通什么,梅宝华笑着接道:“哈哈,华总自然不怕他,只是那东西可要藏好,人也要藏好,欧有道财雄势大,现在一定撒出人手在全城搜捕。既然能这么快找到我这里,足见傅三的道行之深,我看以前那地方不够安全。” 对方应该是问哪里安全之类,梅宝华沉吟了一下说:“无忧置业在城郊不是有个美都世嘉的项目在建吗?你把负三层停车场的入口封上,对外声称进行水网建设,把东西都转移到那里,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两人又在电话里说了一会儿闲话,挂断后,梅宝华把竹科叫进来,叮嘱他华总那边的行动,一定要全力配合,要保证人和东西都绝对安全。同时,密切注意建吾集团的动向,欧有道若有轻举妄动,立即调派人手支援。 竹科说:“华总一个女流之辈,恐怕不是欧有道和傅三的对手。找上我们,我们自然不怕,但她” 梅宝华哈哈大笑:“你太小看华云芳了,她作风泼辣,欧有道都要忌惮她几分,前几天那个麦总,无忧置业的大股东,华云芳的前姐夫,而麦总的岳丈正是书记周万年,这么强大的公安背景,她怕谁来?” “哦,女人不好惹,有钱有势的女人,更不好惹。” “恩,你把今天的报纸拿进来我瞧瞧,看看我们伟大的祖国,又取得了什么举世瞩目的成就。” 竹科道:“董事长坚持看报纸的好习惯到底保留下来了,这年头,都是看手机微信和网络新闻了。我这就去拿。” 梅宝华道:“微信微信,微微相信。报纸相比网络,可信度高多了。” 傅三放下耳机,下楼而去,他必须立即找到欧有道,事情紧急,成败在此一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贫穷不是罪,我们这些穷孩子却必须扛。 1 过了一会儿,竹科再次走进办公室,冲着梅宝华点点头,梅宝华无声地笑起来,他们走进办公室侧边的休息室,把门关上,方才说话。 “他从绝世名爵下来了?” “嗯,看方向,是去找欧有道。” 梅宝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象一只狡黠的狐狸。“傅三爷突然造访,我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他闯荡江湖多年,怎么会那样鲁莽的闯到我办公室直接要人,定有其他图谋。他还故意与麦总和你发生一些身体接触,掩人耳目,吸引我的注意力,趁机在花盆装上监听器,好手段啊。哈哈哈,这几天可把我给累死了,整天在办公室陪着他演戏,演员这口饭不好吃啊。” “老板辛苦了。”竹科微笑道:“陪了好几天,您可真沉得住气。” “计划需要时间,傅三此人生性多疑,若是消息来得太快太容易,他反而会不确定,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他人困马乏之际,突然发现离成功近在咫尺,便会迫不及待,奋不顾身。” “老板,那监听器要不要拨掉?” 梅宝华一摆手笑道:“不用了,这个面子一定要给咱傅三爷留着,他既然愿意听,我们就说给他听。”他把整个计划又捋了一遍,确信没有什么漏洞,他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老板放心。美都世嘉接近收尾,工程队的人基本已经撤出了工地,没有工人在工地上留宿吃住,只有一个老钱头值守,那是我们的人,夜间还有几个巡逻的保安。负三层车库里有十几间杂屋,尽可从容行事。” 梅宝华用头理了理大背头,他阴冷的口气让人不寒而栗:“华云芳,你实在让我等得太久,你既然不想动,我就来帮你动一动吧。这大冬天的,动一动暖和。” 两人相视一笑。 2 青狐九妹的直播间还在和小琵琶连麦游戏,她们衣着性感,新政严管之下,她们虽然收敛了很多,那也仅限于穿着没有以前那么暴露罢了。直播内容照旧是玩所谓“真心话大冒险”,在一个固定时间内pk,谁得到的礼物更多,另一方便要接受处罚。 直播间里充肆着淫邪的意味,输的那一方要回答诸如“第一次时是痛,还是爽?”“例假时要不要做?” 两人驾轻就熟,偶尔的答案还有些出人意料,搏得满堂彩。小琵琶眼见又要输了,这次青狐九妹(谢子涵) 这题目正对了小琵琶的路子,她甜甜一笑,抛了一个媚眼:“沉默哥哥。” 一时间,公屏上打出一排排的大拇指,表示对答案非常满意,礼物也开始往上怼。 琪琪过世之后,对老同事c老同学们的触动比较大,虫子c晴晴c倾城c小征c嘉丽几个首期培训班的主播在网上互动更多了一点。他们会在直播的时候主动互相连麦,一来经常见一见,关系更见亲密;二来嘉丽的人气确实惊人,与她连麦,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嘉丽没有和谢子涵连过麦,缘于嘉丽内心对这些低俗比较抵制,毕竟曾经是一个酒吧的同事,嘉丽会时常去她的直播间冒个泡,刷点礼物。 谢子涵看到她的礼物,微微一怔,依旧很客气答谢,然后对小琵琶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谢谢各位直播间的宝宝,你们的九妹想睡美容觉了,拜拜哦,爱你们。” 嘉丽收到了谢子涵的微信视频通话,她点开。 “嘉丽,你好呀,你这是在哪里呀,房子又重新做了装修?”有些惊奇,言下颇有些酸溜溜的。 “嗯,子涵姐,别取笑我了。”嘉丽不置可否:“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现在架子很大啊,都不和我连麦,是不是怕我吸走你的大哥呀?”就猜到她要说这些话。 “没有的事,子涵别这样说,我们是老同事,我怎么会这样想?” “老同事?”谢子涵冷笑道:“我看虫子哥c晴晴他们都能和你连麦,我为什么就不能呀?” 主播都靠粉丝吃饭,吸粉是唯一重要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对这一块看得很重。 嘉丽见她咄咄逼人,心想也好,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为好。 “子涵姐,你也别多想,我们俩的直播风格有些不一样,你是游戏,我是舞蹈,连麦有些个不方便,和吸粉不吸粉没有关系。” “舞蹈?嘉丽,你恐怕忘了,我也曾是在无忧演艺厅的头牌。华阁芳那贱人,我的今天都是拜她所赐。” 谢子涵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愤。 嘉丽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谢子涵会这样恨华阁芳,她们究竟有什么样的恩怨呢? “我是华姐公会的主播,请你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她,这会让我很为难。” “啧啧,怪不得你能火得这样一塌糊涂,原来是这样的维护华阁芳。嘉丽,如果我说,那次从花椅上掉下来,九死一生,全是华阁芳下的毒手,你信不信?” “怎么可能?华姐与你无冤无仇,无忧城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要害你?” 嘉丽嘴里这样说,其实内心多少已经动摇,华阁芳表面和气,经过长时间相处,嘉丽发现她的气量其实并不是很大,尤其对待美貌的女子,美貌又能接近麦嘉义的女子,更是深具戒心。华阁芳行事果敢决绝,若说她由妒生恨,下此狠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谢子涵连连冷笑:“麦总的一个弃妇,占着窝不下蛋的主,她还好意思腆着脸来管麦总的感情生活,对酒吧任何一个多看麦总一眼的女孩子都深怀敌意,嘉丽,你别说你不知道。” 嘉丽苦笑,这些她何尝不知?华阁芳视麦嘉义为她的私人财产一般,整个无忧城何人不知,哪个不晓,只是不知道麦总的现任夫人周晓慧,是怎么受得了的。 “子涵姐,有事说事,如果你继续对华姐进行诽谤,我想我们就不能再聊下去了,好不好?” “嘉丽妹妹,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我很早就看出来了,大家都愿意与你做朋友。从前的我又何尝不是?我和你一样,都是农村来的孩子,本想靠着几分青春姿色在城市里闯出一方天地。我苦练舞蹈,很快在无忧城坐上了头把交椅。” 那荣光的回忆使谢子涵变得神彩奕奕。 “我拼命的练习,华阁芳说我天姿很高,掌握动作要领很到位,麦总也对我很满意。那时候的夜场演艺还很火,我的演出每天都给酒吧带来空前的人气,不少老板专门为我而来,每天收到的花环数以几十计。” “麦总对我褒奖有加,当着全公司员工的面,要求所有人都向我学习。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至今我都无法忘怀,你和麦总相处很多,你不得不承认,麦总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吧?” 嘉丽点点头,这无须否认。 “那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工作有成绩,领导欢喜,同事们崇拜,对于我一个农村来的女孩,我觉得生活是如此的充满阳光,铺满了鲜花。一来二往,我慢慢对麦总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嘉丽暗暗觉得不妥,隐隐产生了一些不安,她没有说话,仍旧静静地听谢子涵述说。 “我每天都想看到他,我想看到他那迷死人的微笑,想听到他表扬我,我借口到他办公室去的时候多了起来,这当然瞒不过华阁芳那贱她的耳目。她开始对我有些冷淡,继而在工作中对我进行刁难,有意无意地在言语中挤兑,甚至旁敲侧击的警告我。” 嘉丽心道,这的确是华姐的风格。 “我当时想,人家麦太太都没说什么,你一个离过婚的前任,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再说,我也没对麦总做过什么。你既然这样善妒,我就偏做给你看看。有一天,我在商业街的名包专卖店看中一款包包,我也想试试我在无忧城的地位,确切说,我想试试我在麦总心目中的地位到底如何,我便请乔姐拐个弯告诉了麦总。” 嘉丽心下叹息,对子涵这个作法不以为然。 “那时候我在无忧如日中天,是无忧的摇钱树,麦总便交待小黑哥去买了送给我,说是对我优秀员工的奖励,希望我以后工作更加努力,但送包包这事就不要说出去了,怕其他员工多心。麦总心细,他哪里是怕员工们多心,他是怕华阁芳和周晓慧打翻醋坛子罢了,哈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终于让华阁芳知道了,她便开始培养喻晴作为替班,每天亲自指导,但喻晴的天赋不够,几个月下来,估计把她气得半死,我还是稳坐头牌,根本不能动摇我的地位。每次我居高临下,看到她气狠狠地盯着台上的我,心里那份快感,真是无法言表。” 没有不透风的墙?嘉丽不由好笑,还不是你到处显摆,这事才漏了出去?华阁芳忙着培训新人,后来便发现了我。 “嘉丽你也是登过台的人,就知道前二排的客人都是无忧的,非富即贵,万万不能得罪。有时,不能推脱的时候,华阁芳还要安排我们去敬个酒c陪个罪什么的。” “有一位派头十足的客人那段时间天天到场,连麦总都非常重视,每次来都要亲自去打招呼,我们都知道绝对是个重量级的大人物。那天下台后,华姐过来招呼我,要我去包房里向客人敬酒,我很不情愿。嘉丽,我们这些演艺部的人,你知道的,我们之所以努力练舞,拼命工作,就是不想陪着笑脸,陪着烂醉的客人,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 嘉丽当然知道,在无忧城那种风月场所,凭姿色喝酒c陪侍赚钱的休闲部小姐多的是,而她们这些女孩既然选择了演艺,就是不想与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沾边。 谢子涵神情开始变得愤怒,她显然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华阁芳严辞厉色地训斥我‘这位客人别说你得罪不起,我和麦总也得罪不起,没有他的关照,无忧城哪里能有这样详和太平?你还想这么风风光光地在台上跳舞’我看她说得如此严重,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前去。旁边有人递给我一杯酒,我拿着就进了月之宫。那个客人正坐在最靠里面的地方,年纪约在五十多岁的样子。乔姐笑着起身,把她的位置让给我,让我坐在离客人很近的地方。那人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起来,他频频点头,说不错不错。乔姐示意我给他敬酒,我只好装作很热情的和那个人碰个杯,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一饮而尽。乔姐挥了个手,把其他小姐带走了。我想跟着一起走,想要站起来,却觉得天旋地转,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了力气,我自己吓了一跳,我倒在那个人身上,然后,我看着月之宫的门就关上了。” “我意识到被人下药了,而那个客人显然没想到我会倒在他的身上,他呆呆地看着我一会儿,确信我是真的被人动了手脚,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摆手示意他的随从出去,就在月之宫的长沙发上把我嘉丽,那一刻,我死的心都有了。那客人完事之后,递给我一沓人民币,看得出来,他对我非常满意,还说过几天再来找我。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慢慢恢复了气力,我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我反倒冷静下来,但我实在没办法想起,是谁递给了我那杯要命的红酒。” 嘉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不到就在她工作的地方,会发生这些灭绝人性的事情。难道是她? 谢子涵悲愤的神情让嘉丽不忍目睹,事隔良久,她依然无法释怀:“是的,嘉丽你也想到了,是吧?我马上就想到这一定是华阁芳的安排,我怒不可遏,径直冲到她办公室,与她大吵起来。她当然矢口否认,还冷笑道‘我要对付你,还用得着下药?’立即命令小黑哥把我轰出去。我被赶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麦总急匆匆闻讯赶来,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他,嚎啕大哭进来。我哭得天昏地暗,我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到他的肩上。虽然我以前也曾谈过男朋友,但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奸污在包间里,麦总以后怎么看我?麦总铁青着脸,拍着我的肩膀,轻声安慰我,要我回家好好休息,叮嘱老宋开车把我送回去。” 遇上这样的事,能怎么办?无凭无据,麦嘉义还能象谢子涵一样,想当然地去责怪华阁芳?显然不能。按照麦总的性格,他应该会找到那个施暴之人,予以教训,一来挽回无忧的颜面,二来为自己的员工出气。嘉丽心里盘算着麦嘉义可能的作法。 “我在家里休息了几天,麦总打电话过来慰问,问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还婉转地告诉她内部调查的情况,实在无法调查出谁在她的酒里动了手脚。华阁芳果然好手段,其实我在家这几天,心里很清楚,肯定调查不出什么结果,因为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怎么拿到的这杯酒。我本以为麦总会为我出头,教训那个趁人之危的男人,但我没有听到任何的结果,显然是个麦总也得罪不起的人。我怎么办?拿把刀去砍那个贱人?去砍那个客人?我年纪轻轻的陪她一个半老徐娘去死?那太不划算了,况且我也不一定能够如愿,小黑哥便是她的贴身保镖。那个男人前呼后拥的,姓甚名谁我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 “我回到无忧城上班,我看到那个客人又坐在台下捧场,看得出他是一个极有身份的人,我这样一个出身草根的人,要想和他对抗,不啻于飞娥扑火。那日我坐在半空的花椅上,好象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与其报复,不如攀附!穷人,是没资格谈报仇的。他既然对我有意,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他呢,我甚至在下降的时候,还冲着他妩媚的笑了笑。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是个政府的高官,叫周万年,等我演出完毕后,他果然到后台来找我,我便上了他的车。” “他对我极好c极耐心,虽然年纪已经够得上当我的父亲,但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他把我安顿在沿江路上的一套小户型里,说过一段时间把这房子过到我的名下,他劝我,不如别作舞蹈演员了,他可以养我。我说金丝笼里的生活不适合我,我还是想上班,他就没有再坚持,只是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他陆陆续续给了我一些钱,平时,我还是照常上班。我发现同事们都对我有了敬畏之心,连华阁芳都不再轻易找我的茬。我想这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吧。” 嘉丽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陈小白曾经私下和她说,谢子涵勾引麦总的岳父,难道这个包养她的男人就是周晓慧的父亲周万年? “事情传到麦总那里,他把我叫到办公室,他显得极为尴尬,暗示我别再和那人在一起,如果可以,他愿意给我一笔钱,让我另谋高就。哈哈哈,我还没看到华阁芳的下场,我怎么会走?我也不记得麦总和我不着调的说半天说了些什么,我什么都没答应他,就从他办公室出来。终于有些关系好的同事私下里告诉我,周万年就是麦总的岳丈,周晓慧的父亲,怪不得麦总会那么欲言又止,怪不得象他那样镇静的人也会语无伦次。” 谢子涵的说法验证了嘉丽的猜想,也说明陈小白说的事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事已经在无忧城传得沸沸扬扬,迟早会传到周晓慧的耳朵里,一方面我有些得意,我不小心突然长了华阁芳她们一个辈份。另一方面,我终于成为了自己以前讨厌的模样,成为了别人包养的小三。嘉丽,你理解我那时心里的痛苦么?我在周万年面前强颜欢笑,曲意承欢,在无忧继续与华阁芳明里暗里言语上的争斗,几次让她下不了台,我便获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这也是我能想出的,可怜的报复手段。” 嘉丽担忧的说:“你们这样针锋相对,只会使矛盾升级,直至无法挽回。又何苦呢?” 谢子涵苦笑:“我当时可没有这么想,只想事事与她作对,看着她气得浑身发抖,又拿我无可奈何,我心里那个痛快真是酣畅淋漓。就在你和陈小白在包厢与欧有道发生冲突的当晚,演艺厅这边上台的时间也到了,乔姐过来亲自帮我披上了香喷喷的紫罗袍,我还笑着说今天这衣服咋这么香呢?乔姐说刚洗过的,撒了一点菲拉格慕梦中情人,我深吸了一口,觉得那气味真是沁人心脾,舒服极了。我坐上铺满鲜花的长椅,然后就被传送上了舞台的顶端。” 嘉丽忍不住的惊呼起来,她知道接下来,幕布拉开,子涵就将从那上面摔下来。 “我感觉椅子左边好象有一点点松动,当时也没在意,幕布拉开后,灯光一齐射进来,我却反常地感到一股强大的困意袭上鼻梁。左手边的绳索突然一空,我再也坐不住,从十几米的高空掉了下去。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头肩部分,左腿先着地,我的腰一阵剧痛。” “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我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但我热爱的舞蹈没办法再跳了。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每天以泪洗面,我对华阁芳这三个字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她心狠手辣,我一个长台举目无亲的女子实在不是她的对手,我怕她对我继续加害,长台是她的地盘,伤刚一好,便赶紧回到了老家。我后来试图找周万年要那套房子,却是他的女儿周晓慧接的电话,她冷酷地告诉我,要我死了这条心,她绝不允许她的父亲在外面包养小三,是她阻止了那套房子的过户。男人就是这样的无情,翻脸不认人,我陪他那么久,换来的是一身的伤痛和一无所有。” 嘉丽觉得心里一阵烦恶,她做梦都没想到,看似平静的无忧城里居然发生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争斗,而她却一无所知,整天价看到华阁芳那风情万种的笑容,一度还觉得和蔼可亲,以为遇到了贵人。后来对她的善妒虽有所察觉,但始终无法把她与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那件演出服上一定撒上了什么致幻剂,花椅也做了手脚,才可能导致高空坠人事件。谢子涵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当场摔死,若是如某人之愿,头朝下摔下来,追究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演出事故。嘉丽浑身冒出了冷汗,若这一切真是华阁芳所为,她实在是一个太可怕的女人。 谢子涵惨笑着,她的眼眸盯着嘉丽,看着那张绝美得让人停止呼吸的脸,正柔和的也看着她,嘉丽的内心充满着同情,她安慰着子涵。 “子涵姐,谢谢你今天和我说了这许多的过往,以前我和你交往不多,你大红大紫的时候,我只是前厅一名普通的酒水销售员,我知道你,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在我眼里,你对同事们亲切大方没有架子,还记得演艺厅里有个保洁张姐,家庭条件特别困难,她的儿子从社区的单杠上掉下来,住进医院没钱医治,一筹莫展,你闻知情况,马上在演艺部动员大家捐款,还带头捐了两千元,这事我印象特别深刻。在夜场工作,能够从微薄的工资中拿出那么多钱帮助他人,属实难能可贵。在你的动员下,无忧城的同事们纷纷伸出援手,帮张姐度过了难关。我听陈小白说起,你还为经常捧场的常总牵线搭桥,请他资助家乡一个贫困大学生,让他顺利的完成学业。你是那样一个肯帮助别人的明星员工,所以在你卧病之时,才有那么多同事去医院看你。前一阵我经常去无忧借道具,张姐每每说起你,都会流泪说着你的好,说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从半空中掉下来,还念叨着要去怀化看你,对,你的家乡是在怀化吧?” 谢子涵眼里噙着泪花,点点头:“是的,我是怀化芷江人。大家都不容易,才会到夜场谋生,赚取一份薪水,我的收入相对来说高一些,能帮多少就帮上一帮,没想到张姐还一直记着。” 嘉丽微笑道:“我想起了一句话,‘在这薄情的世界深情的活着’。你原本走得很顺,人缘好,长得又漂亮。刚才听你说了这么多让人提心吊胆的遭遇,还能幸运的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劫后余生的日子,好好规划,虽然你心里认定了华姐在操纵着这一切,但我听来,证据却显不足。子涵,事情过去了,别再带着仇恨往下过日子了,这样,你的内心永远承受着折磨,不是吗?” 谢子涵胸膛起伏:“我下播之后,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前事,我恨华阁芳狠毒,恨周万年凉薄,恨到牙龈都咬得生疼。嘉丽,我听人说你的家境也不好,我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很多事我们没有选择,有着太多的无奈,你受过高等教育,待人处事比我拿得住分寸,这是你比我强的地方。但是我想说,到现在为止,你足够幸运,却未必不会走我的老路。你现在是华阁芳公会的签约主播,万事多留个心眼,你和麦总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 说罢,她含着深意地看着嘉丽。 嘉丽知道子涵要说些什么,她淡淡一笑:“麦总的确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他扶持我,提携我,我才能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成为今天火蜂小有名气的主播。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心里的麦总,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我相信世上有这样一种回报,我在他的帮助之下,实现他想看到的那种成功。麦总有家庭,有可爱的孩子,我对他的感情只有感激,所以,我非常努力的想要那种成功,我相信麦总也是这么想的。” 谢子涵冷笑道:“男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更何况这些有钱人,你怎么确定麦总也这么想?” 嘉丽抬起下巴,她很自信地微笑:“我就是知道。所以我现在的名字叫麦嘉丽,我是他的妹妹。” “麦总这么想,华阁芳呢?周晓慧呢?” “我和华姐开诚布公地谈过这些事,以前我没有,以后我不会。麦总很好,很优秀,也很有魅力,但他只是我的大哥哥,仅此而已。” 谢子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嘉丽,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处事方式,你直白,单纯,这可能也正是你现在能成为火蜂第一主播的原因,你这样的性格的确很招人欢喜。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让人烦恼的事情了,华阁芳那贱人爱算计谁,就让她去算计吧。我们说说直播的事,好不好?” “好呀,子涵姐,刚才的话题过于沉重了,说得我都快抑郁了。”嘉丽也趁机转换话题:“你别怪我,我没有和你连麦确实是因为风格不同。” 谢子涵咯咯笑道:“刚刚说你直白,你又拐弯抹角了,直接说不喜欢我那样低俗的游戏便好。你是冰清玉洁的大主播,有自己的定位,和我这样以色示人的主播连麦,恐坏了你的形象。” 嘉丽的脸略略有些发红,子涵的一张嘴真的够犀利,不留余地的点出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也好,说穿了也好。嘉丽抬起头,坦荡的看着子涵。 “你既然知道那些游戏低俗,为什么不能寻求一下改变呢?子涵姐,我和虫子哥c晴晴他们都经常就直播风格的事情进行讨论,及时进行一些适当的调整,我觉得你也可以。” 谢子涵的眼中透出一种深深的痛苦。 “我的脚折了,腰也受了伤,再不能承受过重的工作。但我必须要生活,我还是这个家里主要的收入来源,我有我必须要挑起的生活重担。我走上直播这条路,所能凭仗的,便只有着这残余的几分姿色。开始的时候,我也想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淑女,不能跳舞了,就给游客们唱唱歌聊聊天什么的,但几天下来,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更别说固定的粉丝群了。我需要钱养家,我需要钱维持后续的医疗费用,我必须改变,我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决定改变以前的风格。我开始浓装艳抹,低胸露臀,只要还在火蜂的限制级以下,我无不做到极致。我私信那几个漂亮的女主播一起连麦,一起做的游戏,才有了今天这稍有起色的人气,才慢慢有了收入。腾空跳跃,满场游走,象你一样的翩翩起舞,你以为我不想吗?” “这个”嘉丽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她生于贫穷,当然知道穷则思变的道理。 “琪琪的事我听说了,她不也是因为要改变家庭的贫困状况,在无忧城的时候做陪酒小姐,然后直播时为了投粉丝所好,死在手术台上吗?贫穷不是罪,我们这些穷孩子却必须扛。” 谢子涵说得有些激动,她似乎要把这些年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全倒出来。 “嘉丽,我心里知道,你看不起我们这些出卖色相之人,那是因为你走得太幸运了,一路有人帮扶,加上你的天赋和努力,又正赶上了火蜂开播这样的好时机,你完全不能理解我们这些一直在底层挣扎的人群。” 她把手机平稳的放在桌上,摇晃着退后几步,她的身影完全出现在镜头里面,风姿绰约,清丽无畴,依然无忧城头牌演艺明星的风范,嘉丽不由暗暗喝彩。 然后谢子涵走起来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显得惨烈和诡异,她咬着牙,一步一瘸地往镜头走,每走一步都那样艰难,她的左脚着地总是一沾即过,看来完全长愈合还需要一些时间,最主要是腰伤不能承重,嘉丽实没想到她伤得这么严重。 谢子涵把头靠近手机,绺绺搭落下来的秀发,她神情略显疲惫:“嘉丽,我现在是一个废人,你想象得到我现在是这个鬼样子拄着拐杖出门,每天要忍受多少异样的眼光吗?我一度想死了算了,现在,我有勇气坐到镜头前,勇敢地活,你如何还能奢求我高雅?” 谢子涵的一番话让嘉丽内心触动很大,是的,我受过高等教育,我秉持的理念是,贫困,永远不能作为自甘堕落的借口。口号易喊,生活艰难,当灾难真的降临到我身上的时候,自己能比她做得更好吗? 嘉丽眼神越来越温柔,她对子涵说:“我没想到子涵姐,我先向你道个歉,为我以前的自以为是,为我的轻率和不懂换位思考。我想请你帮个忙,今天晚上开始,我想请你与我同时开播,然后由我发起连麦,我把今晚的全部歌曲现在发给你,你预先准备一下,好不好?你唱歌,我跳舞,我们一起完成这档新的节目,你看” 谢子涵感激地看着嘉丽,话声有些哽咽:“谢谢,那我” 嘉丽笑起来:“你本来就是个大美人,实在不用化这么浓的妆,别把我家那些小哥哥们全给吸走了,还给我留下一二个够吃饭就行。” 谢子涵扑哧一笑。 嘉丽说:“我们再商讨一下细节。” 3 黄英四处委婉的打听着王健铭被带走的事情,她询问的人一个个讳莫如深,一听王健铭三个字,都不愿意多谈,敷衍两字就挂断了电话。几天来,没有任何进展,这更让黄英感到不安。 黄英走进乾丰珠宝行四处巡视一番,她喜欢看自己的员工现场推销。陈经理正在亲自出马,满脸堆欢的接待一批由旅行社带过来的外地客人,他卖力地帮一位sc口音的大姐挑选翡翠首饰,口若悬河,态度和蔼,对待顾客就象春风般的温暖。 随着淘宝京东网上购物的兴起,珠宝门店的生意也同样受到了冲击,所以近年来,黄英不得不加强了与旅行社的合作,由他们引客人入店,在完成购买之后,珠宝行与旅行社再进行利益分配。 这些外出旅游的人虽然口袋里有钱,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维权意识也很强,以前还可以卖点b货c货,以次充好。现在不行了,一不小心,反而陷入被动。谁知道你面对的客人是哪位高官富贾的阔太太?一个电话,有可能工商局的人马上就会上门。 价钱抬高点可以做到,首饰分级外行一般不太清楚,即便是内行,首饰的价值也是难以估量,这就是做珠宝行的魅力所在。店面装潢务必奢华,首饰包装务必精美。学精了的客人相当一部分只把它当成体验馆c试戴行。只戴不买,遇有中意的却在高昂有价格面前止步,这是让各销售人员头疼的事,但也体现销售人员能力。能力强的每天能卖出几万或者几十万的货,口才欠佳者一个月不开张的也有。 陈才是店中销售第一高手,所以才能坐上经理的宝座,他能亲自接待,那客人一定是挑中了贵重首饰。黄英也走过去扮成热心市民观看。 柜台前坐着一个略显消瘦的中年女人,长相一般,衣着普通,别的首饰都看不上,执意指着要看展柜中那只最好的翡翠手镯。旁边一个男人皱着眉头唉声叹气,苦着脸,一个劲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干嘛。” 一般价值超十万的首饰都已上锁,普通店员无权打开,只有大堂经理才配有钥匙。 陈才亲切地向那女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叫店员站开,他拿出钥匙,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把那只手镯连同展示架一起捧出来,开始向她介绍这款手镯的工艺。 说到妙处,陈才打开补光灯,径直照着那款手镯,围观的所有人都发出了赞叹之声,那款手镯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娇翠欲滴,熠熠生辉,直让人心跳不已。 人群中有人喊道:“戴上试试。”然后一片附和之声,那女人稍稍犹豫一下,便肯定的语气对陈才说:“那就戴上看哈哈,如果可以,我就买哈儿。” 急得一旁同来的男人涨红了脸,拼命使眼色阻止她。 硬气的人有两种:要么有钱,要么虚荣!人真是不可貌相,瞧这女人的穿着打扮也实在看不出条件有多好,却赁的硬气。 陈才嘴角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这款手镯工艺先进,价格不菲,正是店中为数不多的镇店之宝,如若顺利卖出,这个月就算是吃饱了。 但他确实是个非常懂得销售技巧的人才,他并不急于答应,这么美伦美奂的首饰,看者无不心动神驰,购买已经勾起,他完全可以磨蹭一下。 他轻声地强调着首饰的贵重,普通店员连钥匙都没有,象他这样的经理,也从来没有用手直接拿过这款贵重手镯,端出支架都要戴着手套,建议客人最好就这样近距离观看为好。 和那女人同来的游客发出了不满的声音,撺掇着那女人一定要戴上试试。那女人的声调也变得更加尖锐:“你们这是做的懒么生意?如果不试戴一哈哈,我还买个锤子哦?” 眼见双方陷入了僵局,陈经理才“十分为难”地向那客人说道:“规定确实不允许,看您这么有诚意,今天就破个例。小文,你带这位姐姐去净个手,回来我们试戴呈现。” 那女人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她满面荣光的站起身,旁边那男人拉着她的衣服,还在尽力想要阻止她,嘴里嘟囔着。她一甩,皱了皱眉,拂开他的手,任性的和小文一起走进贵宾室,甚至还挥了挥手。一分钟后,她从房间走出来,还未走近柜台便自己撸起了右手袖口。 黄英微笑着看着陈才,她心里明白,陈才越是做得有仪式感,成交的可能性越大,这款手镯色泽质地确属上乘,正是上次走中岛国际路线过来的那批玉石,其中最好的一整块翡翠经专家精心打造而成的最好的几件首饰之一。 她同来的男人见无法阻止她,便干脆站到柜台对面,眼不见心不烦,显然心疼钱到不能呼吸。 那女人伸出右手,她以为陈才会给她戴上,陈经理却好整以暇地把手往支架前一摆,鞠了一个躬,微笑着说:“对不起,这位女士,我们工作人员不能手碰这么贵重的物品,请您见谅,在这里我先要向您说明一下这款手镯的价格。” 陈才把支架上的价格牌轻轻取下,平摊在柜台上向大家展示,上面标价600000元,人群里发出一片惊呼,那女人也脸色一变。这是正常的反应,60万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般的游客看到无不一凛。 那女人的神情有了一些不自然,显然价格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她原本以为再贵也就几万到顶了,没想到几十万计。她回头眼光寻找与她同来的男子,那是她的丈夫,那男人也觉得骑虎难下,干脆把脸别向他处,望都不望她。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有人喊:“戴上看看有懒个要紧吧?” 那女人一听,觉得有道理,人家拿都拿出来了,手也洗干净了,戴上过过瘾也是好的,最多来个不买。 那女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下,慎重地拿起手镯,入手温凉,细腻滑溜,确是难得的精品,她就着光又欣赏了一遍,然后把它往手上套。 戴上手镯,她忍不住站了起来,把右手虚抬,让围观者看得更清楚一点。黄英看着她整个人都有了光彩,她喜滋滋地戴着那款手镯,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好象在手臂上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舍不得取下来。 黄英对着陈才做了一个“八”的手式,示意待会讲价时最低可以打个八折,陈才心领神会地眨眨眼睛。 戴着手镯的女人脸上闪着光辉,仿佛一个红毯上的明星,她平凡的生命因为这个镯子而照亮,她满足的笑着,但一想到那个要命的价格,她终于决定忍痛舍弃。 陈才看着她准备取出来,而不是戴着它进行一番讨价还价,心里一紧,隐隐感到这交易要黄了。 60万,就算打个八折也得48万,这并非常人可以承受,本来以为这个女人能是个咬咬牙买下来的主,结果她看了一眼两米外默不作声的丈夫,决定还是要取出来。陈才和黄英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她有些神不守舍,用力一抽,令所有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用力过猛,那镯子质地又过于滑溜,从她左手飞了出去,一道让人心惊肉跳的抛物线之后,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断成了三截。 人们都惊呆了,现场鸦雀无声,那女人直楞楞地看着地上的残环,突然全身一抽搐,往后一仰,她连人带凳子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嘴里不断地往外吐着白沫。 突如其来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大家手忙脚乱的扶起女客人,她的丈夫马上扣住她的虎口和人中,经过一番揉搓,几分钟后,她总算是缓过一口气过来,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断裂的手镯。 那男人扶着女人到沙发上坐下,旁边一位工作人员递上来一杯水,他喂着已经痴呆的妻子。 黄英面色凝重地走上前去,拍了拍不知所措的陈才,她清了清嗓子:“这位先生,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啊,我姓黄,黄社会。我老婆叫曾桂娥。” “本家大哥,你好,我也姓黄,叫黄英,是这家珠宝行的负责人。” “你是老板?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老婆” 黄英安慰他:“没关系,人没事就好,大哥你瞧着夫人这算是缓过来了吗?要不要我打120?” 那男人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连连答道:“没事,没事了,她平时就有点心律不齐,刚才这一激动,就”一边说话,一边斜着眼看地上的残环。 黄英蹲下去,把残环一根一根小心地拾到盒子里,她的心也在滴血,这是一幅多么好的手镯,她自己都舍不得配戴,放在橱窗出售,原指着卖个好价钱,让珠宝行有些吃紧的财务状况改善一些,却不料被这个爱面子的女人摔成了几掰。 她拿着盒子,坐在那对夫妻旁边一言不发。 围观的人站得离他们远了一些,出了这么大的事,再没有一个人起哄,生怕沾上麻烦。 黄社会看着曾桂花的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总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妻子看着他不说话,突然却流下了眼泪,而且一发不可收拾。黄社会只好继续安慰她,但想着手镯的事终究要解决,那么高的价格,看这老板坐在一旁虽然语气温和,但显然是一副不可能善罢干休的表情。 黄社会腰板一挺,男人有些事避无可避,他转过身来面对着黄英:“老板,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看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事呢?” 黄英微笑着,但口气不容置辩:“刚才大哥您也在旁边,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尊夫人,没有人碰过这款手镯。” 黄社会懊恼地挥挥手,这败家娘们,要她别看她就是不听,心里一股火还不知道找谁撒:“过程就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就说要赔多少钱,多了没有,你说个价。” 黄英把价格牌拿了过来,把正面对着他,微笑着不语。 黄社会红涨得通红,他看着60万的价格只觉得头脑缺氧,他们夫妻只是工薪阶层,这次报的团就是看着团费便宜,想着一家人还没来过sh,未免遗憾,就兴冲冲地随团过来游玩。哪知到了地头上,导游成天带着他们逛这里,买那里,旅行团整个变成了购物团。 他低吼一声:“这个价不能算,你说60万就是60万?” 黄英不和他争辩,她示意陈才把鉴定书拿过来,递给黄社会,鉴定书是具有权威印章的珠宝协会出具,a货,正品,翡翠手镯,建议售价60万元。 黄英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委婉:“乾丰珠宝行在sh也是一个老牌企业了,我们售卖的每一件商品都有权威部门的鉴定证书,绝对保证质量,保证正品,假一罚十,这个请黄大哥放心。” 黄社会心里明白道理肯定没有站在他这一边,但他现在也别无他法,除了胡搅蛮缠,混淆概念,没有第二条可以走。60万,自己的家底自己清楚,难道到sh玩一次,就得回家卖房子? “这证书有什么稀奇?还不是你们与珠宝协会的人相互勾结,别以为我不知道,黄金有价玉无价,你们说多少钱,他们就写值多少钱。这样的纸,我一天能印出一千张。”情急之下,黄社会思路倒清晰起来,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黄社会的反应都在黄英的意料之中,她原本就没指望他能赔60万,只是没想到他一个乡干部模样的人也能说出黄金有价玉无价的话,对珠宝定价中的一些猫腻居然能一语中的。 她笑道:“黄大哥,珠宝协会的鉴定证书你不信也行,要不,由你自己找个信得过的第三方来鉴定一下,看看值多少钱?不过,丑话说到前头,鉴定费本店不予承担哦。” 黄英对自己这款商品非常自信,她已经很久没经手这样完美的首饰了,到哪里鉴定她都不怕。而且她算准这对夫妻肯定不会再扩大损失,鉴定费难道不是钱吗?这是一场不可能输的官司,道理都在她这一方。索赔谈判之路一定还会有好几个回合,想到这,黄英更加气定神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没有文化,没有背景,没有出路,凭仗的只有青春的身体 1 过了一会儿,竹科再次走进办公室,冲着梅宝华点点头,梅宝华无声地笑起来,他们走进办公室侧边的休息室,把门关上,方才说话。 “他从绝世名爵下来了?” “嗯,看方向,是去找欧有道。” 梅宝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象一只狡黠的狐狸。“傅三爷突然造访,我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他闯荡江湖多年,怎么会那样鲁莽的闯到我办公室直接要人,定有其他图谋。他还故意与麦总和你发生一些身体接触,掩人耳目,吸引我的注意力,趁机在花盆装上监听器,好手段啊。哈哈哈,这几天可把我给累死了,整天在办公室陪着他演戏,演员这口饭不好吃啊。” “老板辛苦了。”竹科微笑道:“陪了好几天,您可真沉得住气。” “计划需要时间,傅三此人生性多疑,若是消息来得太快太容易,他反而会不确定,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他人困马乏之际,突然发现离成功近在咫尺,便会迫不及待,奋不顾身。” “老板,那监听器要不要拨掉?” 梅宝华一摆手笑道:“不用了,这个面子一定要给咱傅三爷留着,他既然愿意听,我们就说给他听。”他把整个计划又捋了一遍,确信没有什么漏洞,他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老板放心。美都世嘉接近收尾,工程队的人基本已经撤出了工地,没有工人在工地上留宿吃住,只有一个老钱头值守,那是我们的人,夜间还有几个巡逻的保安。负三层车库里有十几间杂屋,尽可从容行事。” 梅宝华用头理了理大背头,他阴冷的口气让人不寒而栗:“华云芳,你实在让我等得太久,你既然不想动,我就来帮你动一动吧。这大冬天的,动一动暖和。” 两人相视一笑。 2 青狐九妹的直播间还在和小琵琶连麦游戏,她们衣着性感,言词,新政严管之下,她们虽然收敛了很多,那也仅限于穿着没有以前那么暴露罢了。直播内容照旧是玩所谓“真心话大冒险”,在一个固定时间内pk,谁得到的礼物更多,另一方便要接受处罚。 直播间里充肆着淫邪的意味,输的那一方要回答诸如“第一次破的时是痛,还是爽?”“例假时要不要做?” 两人驾轻就熟,偶尔的答案还有些出人意料,搏得满堂彩。小琵琶眼见又要输了,这次青狐九妹(谢子涵)直播间的大哥出的题目是“你喜欢长的?” 这题目正对了小琵琶的路子,她甜甜一笑,抛了一个媚眼:“沉默哥哥,我喜欢的。” 一时间,公屏上打出一排排的大拇指,表示对答案非常满意,礼物也开始往上怼。 琪琪过世之后,对老同事c老同学们的触动比较大,虫子c晴晴c倾城c小征c嘉丽几个首期培训班的主播在网上互动更多了一点。他们会在直播的时候主动互相连麦,一来经常见一见,关系更见亲密;二来嘉丽的人气确实惊人,与她连麦,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嘉丽没有和谢子涵连过麦,缘于嘉丽内心对这些低俗比较抵制,毕竟曾经是一个酒吧的同事,嘉丽会时常去她的直播间冒个泡,刷点礼物。 谢子涵看到她的礼物,微微一怔,依旧很客气答谢,然后对小琵琶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谢谢各位直播间的宝宝,你们的九妹想睡美容觉了,拜拜哦,爱你们。” 嘉丽收到了谢子涵的微信视频通话,她点开。 “嘉丽,你好呀,你这是在哪里呀,房子又重新做了装修?”有些惊奇,言下颇有些酸溜溜的。 “嗯,子涵姐,别取笑我了。”嘉丽不置可否:“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现在架子很大啊,都不和我连麦,是不是怕我吸走你的大哥呀?”就猜到她要说这些话。 “没有的事,子涵别这样说,我们是老同事,我怎么会这样想?” “老同事?”谢子涵冷笑道:“我看虫子哥c晴晴他们都能和你连麦,我为什么就不能呀?” 主播都靠粉丝吃饭,吸粉是唯一重要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对这一块看得很重。 嘉丽见她咄咄逼人,心想也好,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为好。 “子涵姐,你也别多想,我们俩的直播风格有些不一样,你是游戏,我是舞蹈,连麦有些个不方便,和吸粉不吸粉没有关系。” “舞蹈?嘉丽,你恐怕忘了,我也曾是在无忧演艺厅的头牌。华阁芳那贱人,我的今天都是拜她所赐。” 谢子涵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愤。 嘉丽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谢子涵会这样恨华阁芳,她们究竟有什么样的恩怨呢? “我是华姐公会的主播,请你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她,这会让我很为难。” “啧啧,怪不得你能火得这样一塌糊涂,原来是这样的维护华阁芳。嘉丽,如果我说,那次从花椅上掉下来,九死一生,全是华阁芳下的毒手,你信不信?” “怎么可能?华姐与你无冤无仇,无忧城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要害你?” 嘉丽嘴里这样说,其实内心多少已经动摇,华阁芳表面和气,经过长时间相处,嘉丽发现她的气量其实并不是很大,尤其对待美貌的女子,美貌又能接近麦嘉义的女子,更是深具戒心。华阁芳行事果敢决绝,若说她由妒生恨,下此狠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谢子涵连连冷笑:“麦总的一个弃妇,占着窝不下蛋的主,她还好意思腆着脸来管麦总的感情生活,对酒吧任何一个多看麦总一眼的女孩子都深怀敌意,嘉丽,你别说你不知道。” 嘉丽苦笑,这些她何尝不知?华阁芳视麦嘉义为她的私人财产一般,整个无忧城何人不知,哪个不晓,只是不知道麦总的现任夫人周晓慧,是怎么受得了的。 “子涵姐,有事说事,如果你继续对华姐进行诽谤,我想我们就不能再聊下去了,好不好?” “嘉丽妹妹,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我很早就看出来了,大家都愿意与你做朋友。从前的我又何尝不是?我和你一样,都是农村来的孩子,本想靠着几分青春姿色在城市里闯出一方天地。我苦练舞蹈,很快在无忧城坐上了头把交椅。” 那荣光的回忆使谢子涵变得神彩奕奕。 “我拼命的练习,华阁芳说我天姿很高,掌握动作要领很到位,麦总也对我很满意。那时候的夜场演艺还很火,我的演出每天都给酒吧带来空前的人气,不少老板专门为我而来,每天收到的花环数以几十计。” “麦总对我褒奖有加,当着全公司员工的面,要求所有人都向我学习。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至今我都无法忘怀,你和麦总相处很多,你不得不承认,麦总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吧?” 嘉丽点点头,这无须否认。 “那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工作有成绩,领导欢喜,同事们崇拜,对于我一个农村来的女孩,我觉得生活是如此的充满阳光,铺满了鲜花。一来二往,我慢慢对麦总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嘉丽暗暗觉得不妥,隐隐产生了一些不安,她没有说话,仍旧静静地听谢子涵述说。 “我每天都想看到他,我想看到他那迷死人的微笑,想听到他表扬我,我借口到他办公室去的时候多了起来,这当然瞒不过华阁芳那贱她的耳目。她开始对我有些冷淡,继而在工作中对我进行刁难,有意无意地在言语中挤兑,甚至旁敲侧击的警告我。” 嘉丽心道,这的确是华姐的风格。 “我当时想,人家麦太太都没说什么,你一个离过婚的前任,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再说,我也没对麦总做过什么。你既然这样善妒,我就偏做给你看看。有一天,我在商业街的名包专卖店看中一款包包,我也想试试我在无忧城的地位,确切说,我想试试我在麦总心目中的地位到底如何,我便请乔姐拐个弯告诉了麦总。” 嘉丽心下叹息,对子涵这个作法不以为然。 “那时候我在无忧如日中天,是无忧的摇钱树,麦总便交待小黑哥去买了送给我,说是对我优秀员工的奖励,希望我以后工作更加努力,但送包包这事就不要说出去了,怕其他员工多心。麦总心细,他哪里是怕员工们多心,他是怕华阁芳和周晓慧打翻醋坛子罢了,哈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终于让华阁芳知道了,她便开始培养喻晴作为替班,每天亲自指导,但喻晴的天赋不够,几个月下来,估计把她气得半死,我还是稳坐头牌,根本不能动摇我的地位。每次我居高临下,看到她气狠狠地盯着台上的我,心里那份快感,真是无法言表。” 没有不透风的墙?嘉丽不由好笑,还不是你到处显摆,这事才漏了出去?华阁芳忙着培训新人,后来便发现了我。 “嘉丽你也是登过台的人,就知道前二排的客人都是无忧的,非富即贵,万万不能得罪。有时,不能推脱的时候,华阁芳还要安排我们去敬个酒c陪个罪什么的。” “有一位派头十足的客人那段时间天天到场,连麦总都非常重视,每次来都要亲自去打招呼,我们都知道绝对是个重量级的大人物。那天下台后,华姐过来招呼我,要我去包房里向客人敬酒,我很不情愿。嘉丽,我们这些演艺部的人,你知道的,我们之所以努力练舞,拼命工作,就是不想陪着笑脸,陪着烂醉的客人,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 嘉丽当然知道,在无忧城那种风月场所,凭姿色喝酒c陪侍赚钱的休闲部小姐多的是,而她们这些女孩既然选择了演艺,就是不想与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沾边。 谢子涵神情开始变得愤怒,她显然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华阁芳严辞厉色地训斥我‘这位客人别说你得罪不起,我和麦总也得罪不起,没有他的关照,无忧城哪里能有这样详和太平?你还想这么风风光光地在台上跳舞’我看她说得如此严重,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前去。旁边有人递给我一杯酒,我拿着就进了月之宫。那个客人正坐在最靠里面的地方,年纪约在五十多岁的样子。乔姐笑着起身,把她的位置让给我,让我坐在离客人很近的地方。那人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起来,他频频点头,说不错不错。乔姐示意我给他敬酒,我只好装作很热情的和那个人碰个杯,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一饮而尽。乔姐挥了个手,把其他小姐带走了。我想跟着一起走,想要站起来,却觉得天旋地转,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了力气,我自己吓了一跳,我倒在那个人身上,然后,我看着月之宫的门就关上了。” “我意识到被人下药了,而那个客人显然没想到我会倒在他的身上,他呆呆地看着我一会儿,确信我是真的被人动了手脚,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摆手示意他的随从出去,就在月之宫的长沙发上把我嘉丽,那一刻,我死的心都有了。那客人完事之后,递给我一沓人民币,看得出来,他对我非常满意,还说过几天再来找我。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慢慢恢复了气力,我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我反倒冷静下来,但我实在没办法想起,是谁递给了我那杯要命的红酒。” 嘉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不到就在她工作的地方,会发生这些灭绝人性的事情。难道是她? 谢子涵悲愤的神情让嘉丽不忍目睹,事隔良久,她依然无法释怀:“是的,嘉丽你也想到了,是吧?我马上就想到这一定是华阁芳的安排,我怒不可遏,径直冲到她办公室,与她大吵起来。她当然矢口否认,还冷笑道‘我要对付你,还用得着下药?’立即命令小黑哥把我轰出去。我被赶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麦总急匆匆闻讯赶来,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他,嚎啕大哭进来。我哭得天昏地暗,我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到他的肩上。虽然我以前也曾谈过男朋友,但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奸污在包间里,麦总以后怎么看我?麦总铁青着脸,拍着我的肩膀,轻声安慰我,要我回家好好休息,叮嘱老宋开车把我送回去。” 遇上这样的事,能怎么办?无凭无据,麦嘉义还能象谢子涵一样,想当然地去责怪华阁芳?显然不能。按照麦总的性格,他应该会找到那个施暴之人,予以教训,一来挽回无忧的颜面,二来为自己的员工出气。嘉丽心里盘算着麦嘉义可能的作法。 “我在家里休息了几天,麦总打电话过来慰问,问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还婉转地告诉她内部调查的情况,实在无法调查出谁在她的酒里动了手脚。华阁芳果然好手段,其实我在家这几天,心里很清楚,肯定调查不出什么结果,因为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怎么拿到的这杯酒。我本以为麦总会为我出头,教训那个趁人之危的男人,但我没有听到任何的结果,显然是个麦总也得罪不起的人。我怎么办?拿把刀去砍那个贱人?去砍那个客人?我年纪轻轻的陪她一个半老徐娘去死?那太不划算了,况且我也不一定能够如愿,小黑哥便是她的贴身保镖。那个男人前呼后拥的,姓甚名谁我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 “我回到无忧城上班,我看到那个客人又坐在台下捧场,看得出他是一个极有身份的人,我这样一个出身草根的人,要想和他对抗,不啻于飞娥扑火。那日我坐在半空的花椅上,好象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与其报复,不如攀附!穷人,是没资格谈报仇的。他既然对我有意,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他呢,我甚至在下降的时候,还冲着他妩媚的笑了笑。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是个政府的高官,叫周万年,等我演出完毕后,他果然到后台来找我,我便上了他的车。” “他对我极好c极耐心,虽然年纪已经够得上当我的父亲,但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他把我安顿在沿江路上的一套小户型里,说过一段时间把这房子过到我的名下,他劝我,不如别作舞蹈演员了,他可以养我。我说金丝笼里的生活不适合我,我还是想上班,他就没有再坚持,只是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他陆陆续续给了我一些钱,平时,我还是照常上班。我发现同事们都对我有了敬畏之心,连华阁芳都不再轻易找我的茬。我想这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吧。” 嘉丽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陈小白曾经私下和她说,谢子涵勾引麦总的岳父,难道这个包养她的男人就是周晓慧的父亲周万年? “事情传到麦总那里,他把我叫到办公室,他显得极为尴尬,暗示我别再和那人在一起,如果可以,他愿意给我一笔钱,让我另谋高就。哈哈哈,我还没看到华阁芳的下场,我怎么会走?我也不记得麦总和我不着调的说半天说了些什么,我什么都没答应他,就从他办公室出来。终于有些关系好的同事私下里告诉我,周万年就是麦总的岳丈,周晓慧的父亲,怪不得麦总会那么欲言又止,怪不得象他那样镇静的人也会语无伦次。” 谢子涵的说法验证了嘉丽的猜想,也说明陈小白说的事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事已经在无忧城传得沸沸扬扬,迟早会传到周晓慧的耳朵里,一方面我有些得意,我不小心突然长了华阁芳她们一个辈份。另一方面,我终于成为了自己以前讨厌的模样,成为了别人包养的小三。嘉丽,你理解我那时心里的痛苦么?我在周万年面前强颜欢笑,曲意承欢,在无忧继续与华阁芳明里暗里言语上的争斗,几次让她下不了台,我便获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这也是我能想出的,可怜的报复手段。” 嘉丽担忧的说:“你们这样针锋相对,只会使矛盾升级,直至无法挽回。又何苦呢?” 谢子涵苦笑:“我当时可没有这么想,只想事事与她作对,看着她气得浑身发抖,又拿我无可奈何,我心里那个痛快真是酣畅淋漓。就在你和陈小白在包厢与欧有道发生冲突的当晚,演艺厅这边上台的时间也到了,乔姐过来亲自帮我披上了香喷喷的紫罗袍,我还笑着说今天这衣服咋这么香呢?乔姐说刚洗过的,撒了一点菲拉格慕梦中情人,我深吸了一口,觉得那气味真是沁人心脾,舒服极了。我坐上铺满鲜花的长椅,然后就被传送上了舞台的顶端。” 嘉丽忍不住的惊呼起来,她知道接下来,幕布拉开,子涵就将从那上面摔下来。 “我感觉椅子左边好象有一点点松动,当时也没在意,幕布拉开后,灯光一齐射进来,我却反常地感到一股强大的困意袭上鼻梁。左手边的绳索突然一空,我再也坐不住,从十几米的高空掉了下去。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头肩部分,左腿先着地,我的腰一阵剧痛。” “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我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但我热爱的舞蹈没办法再跳了。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每天以泪洗面,我对华阁芳这三个字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她心狠手辣,我一个长台举目无亲的女子实在不是她的对手,我怕她对我继续加害,长台是她的地盘,伤刚一好,便赶紧回到了老家。我后来试图找周万年要那套房子,却是他的女儿周晓慧接的电话,她冷酷地告诉我,要我死了这条心,她绝不允许她的父亲在外面包养小三,是她阻止了那套房子的过户。男人就是这样的无情,翻脸不认人,我陪他那么久,换来的是一身的伤痛和一无所有。” 嘉丽觉得心里一阵烦恶,她做梦都没想到,看似平静的无忧城里居然发生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争斗,而她却一无所知,整天价看到华阁芳那风情万种的笑容,一度还觉得和蔼可亲,以为遇到了贵人。后来对她的善妒虽有所察觉,但始终无法把她与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那件演出服上一定撒上了什么致幻剂,花椅也做了手脚,才可能导致高空坠人事件。谢子涵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当场摔死,若是如某人之愿,头朝下摔下来,追究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演出事故。嘉丽浑身冒出了冷汗,若这一切真是华阁芳所为,她实在是一个太可怕的女人。 谢子涵惨笑着,她的眼眸盯着嘉丽,看着那张绝美得让人停止呼吸的脸,正柔和的也看着她,嘉丽的内心充满着同情,她安慰着子涵。 “子涵姐,谢谢你今天和我说了这许多的过往,以前我和你交往不多,你大红大紫的时候,我只是前厅一名普通的酒水销售员,我知道你,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在我眼里,你对同事们亲切大方没有架子,还记得演艺厅里有个保洁张姐,家庭条件特别困难,她的儿子从社区的单杠上掉下来,住进医院没钱医治,一筹莫展,你闻知情况,马上在演艺部动员大家捐款,还带头捐了两千元,这事我印象特别深刻。在夜场工作,能够从微薄的工资中拿出那么多钱帮助他人,属实难能可贵。在你的动员下,无忧城的同事们纷纷伸出援手,帮张姐度过了难关。我听陈小白说起,你还为经常捧场的常总牵线搭桥,请他资助家乡一个贫困大学生,让他顺利的完成学业。你是那样一个肯帮助别人的明星员工,所以在你卧病之时,才有那么多同事去医院看你。前一阵我经常去无忧借道具,张姐每每说起你,都会流泪说着你的好,说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从半空中掉下来,还念叨着要去怀化看你,对,你的家乡是在怀化吧?” 谢子涵眼里噙着泪花,点点头:“是的,我是怀化芷江人。大家都不容易,才会到夜场谋生,赚取一份薪水,我的收入相对来说高一些,能帮多少就帮上一帮,没想到张姐还一直记着。” 嘉丽微笑道:“我想起了一句话,‘在这薄情的世界深情的活着’。你原本走得很顺,人缘好,长得又漂亮。刚才听你说了这么多让人提心吊胆的遭遇,还能幸运的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劫后余生的日子,好好规划,虽然你心里认定了华姐在操纵着这一切,但我听来,证据却显不足。子涵,事情过去了,别再带着仇恨往下过日子了,这样,你的内心永远承受着折磨,不是吗?” 谢子涵胸膛起伏:“我下播之后,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前事,我恨华阁芳狠毒,恨周万年凉薄,恨到牙龈都咬得生疼。嘉丽,我听人说你的家境也不好,我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很多事我们没有选择,有着太多的无奈,你受过高等教育,待人处事比我拿得住分寸,这是你比我强的地方。但是我想说,到现在为止,你足够幸运,却未必不会走我的老路。你现在是华阁芳公会的签约主播,万事多留个心眼,你和麦总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 说罢,她含着深意地看着嘉丽。 嘉丽知道子涵要说些什么,她淡淡一笑:“麦总的确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他扶持我,提携我,我才能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成为今天火蜂小有名气的主播。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心里的麦总,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我相信世上有这样一种回报,我在他的帮助之下,实现他想看到的那种成功。麦总有家庭,有可爱的孩子,我对他的感情只有感激,所以,我非常努力的想要那种成功,我相信麦总也是这么想的。” 谢子涵冷笑道:“男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更何况这些有钱人,你怎么确定麦总也这么想?” 嘉丽抬起下巴,她很自信地微笑:“我就是知道。所以我现在的名字叫麦嘉丽,我是他的妹妹。” “麦总这么想,华阁芳呢?周晓慧呢?” “我和华姐开诚布公地谈过这些事,以前我没有,以后我不会。麦总很好,很优秀,也很有魅力,但他只是我的大哥哥,仅此而已。” 谢子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嘉丽,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处事方式,你直白,单纯,这可能也正是你现在能成为火蜂第一主播的原因,你这样的性格的确很招人欢喜。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让人烦恼的事情了,华阁芳那贱人爱算计谁,就让她去算计吧。我们说说直播的事,好不好?” “好呀,子涵姐,刚才的话题过于沉重了,说得我都快抑郁了。”嘉丽也趁机转换话题:“你别怪我,我没有和你连麦确实是因为风格不同。” 谢子涵咯咯笑道:“刚刚说你直白,你又拐弯抹角了,直接说不喜欢我那样低俗的游戏便好。你是冰清玉洁的大主播,有自己的定位,和我这样以色示人的主播连麦,恐坏了你的形象。” 嘉丽的脸略略有些发红,子涵的一张嘴真的够犀利,不留余地的点出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也好,说穿了也好。嘉丽抬起头,坦荡的看着子涵。 “你既然知道那些游戏低俗,为什么不能寻求一下改变呢?子涵姐,我和虫子哥c晴晴他们都经常就直播风格的事情进行讨论,及时进行一些适当的调整,我觉得你也可以。” 谢子涵的眼中透出一种深深的痛苦。 “我的脚折了,腰也受了伤,再不能承受过重的工作。但我必须要生活,我还是这个家里主要的收入来源,我有我必须要挑起的生活重担。我走上直播这条路,所能凭仗的,便只有着这残余的几分姿色。开始的时候,我也想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淑女,不能跳舞了,就给游客们唱唱歌聊聊天什么的,但几天下来,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更别说固定的粉丝群了。我需要钱养家,我需要钱维持后续的医疗费用,我必须改变,我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决定改变以前的风格。我开始浓装艳抹,低胸露臀,只要还在火蜂的限制级以下,我无不做到极致。我私信那几个漂亮的女主播一起连麦,一起做的游戏,才有了今天这稍有起色的人气,才慢慢有了收入。腾空跳跃,满场游走,象你一样的翩翩起舞,你以为我不想吗?” “这个”嘉丽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她生于贫穷,当然知道穷则思变的道理。 “琪琪的事我听说了,她不也是因为要改变家庭的贫困状况,在无忧城的时候做陪酒小姐,然后直播时为了投粉丝所好,死在手术台上吗?贫穷不是罪,我们这些穷孩子却必须扛。” 谢子涵说得有些激动,她似乎要把这些年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全倒出来。 “嘉丽,我心里知道,你看不起我们这些出卖色相之人,那是因为你走得太幸运了,一路有人帮扶,加上你的天赋和努力,又正赶上了火蜂开播这样的好时机,你完全不能理解我们这些一直在底层挣扎的人群。” 她把手机平稳的放在桌上,摇晃着退后几步,她的身影完全出现在镜头里面,风姿绰约,清丽无畴,依然无忧城头牌演艺明星的风范,嘉丽不由暗暗喝彩。 然后谢子涵走起来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显得惨烈和诡异,她咬着牙,一步一瘸地往镜头走,每走一步都那样艰难,她的左脚着地总是一沾即过,看来完全长愈合还需要一些时间,最主要是腰伤不能承重,嘉丽实没想到她伤得这么严重。 谢子涵把头靠近手机,绺绺搭落下来的秀发,她神情略显疲惫:“嘉丽,我现在是一个废人,你想象得到我现在是这个鬼样子拄着拐杖出门,每天要忍受多少异样的眼光吗?我一度想死了算了,现在,我有勇气坐到镜头前,勇敢地活,你如何还能奢求我高雅?” 谢子涵的一番话让嘉丽内心触动很大,是的,我受过高等教育,我秉持的理念是,贫困,永远不能作为自甘堕落的借口。口号易喊,生活艰难,当灾难真的降临到我身上的时候,自己能比她做得更好吗? 嘉丽眼神越来越温柔,她对子涵说:“我没想到子涵姐,我先向你道个歉,为我以前的自以为是,为我的轻率和不懂换位思考。我想请你帮个忙,今天晚上开始,我想请你与我同时开播,然后由我发起连麦,我把今晚的全部歌曲现在发给你,你预先准备一下,好不好?你唱歌,我跳舞,我们一起完成这档新的节目,你看” 谢子涵感激地看着嘉丽,话声有些哽咽:“谢谢,那我” 嘉丽笑起来:“你本来就是个大美人,实在不用化这么浓的妆,别把我家那些小哥哥们全给吸走了,还给我留下一二个够吃饭就行。” 谢子涵扑哧一笑。 嘉丽说:“我们再商讨一下细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那女人直楞楞地看着地上的残环,突然全身一抽搐,往后一仰 1 黄英四处委婉的打听着王健铭被带走的事情,她询问的人一个个讳莫如深,一听王健铭三个字,都不愿意多谈,敷衍两字就挂断了电话。几天来,没有任何进展,这更让黄英感到不安。 黄英走进乾丰珠宝行四处巡视一番,她喜欢看自己的员工现场推销。陈经理正在亲自出马,满脸堆欢的接待一批由旅行社带过来的外地客人,他卖力地帮一位sc口音的大姐挑选翡翠首饰,口若悬河,态度和蔼,对待顾客就象春风般的温暖。 随着淘宝京东网上购物的兴起,珠宝门店的生意也同样受到了冲击,所以近年来,黄英不得不加强了与旅行社的合作,由他们引客人入店,在完成购买之后,珠宝行与旅行社再进行利益分配。 这些外出旅游的人虽然口袋里有钱,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维权意识也很强,以前还可以卖点b货c货,以次充好。现在不行了,一不小心,反而陷入被动。谁知道你面对的客人是哪位高官富贾的阔太太?一个电话,有可能工商局的人马上就会上门。 价钱抬高点可以做到,首饰分级外行一般不太清楚,即便是内行,首饰的价值也是难以估量,这就是做珠宝行的魅力所在。店面装潢务必奢华,首饰包装务必精美。学精了的客人相当一部分只把它当成体验馆c试戴行。只戴不买,遇有中意的却在高昂有价格面前止步,这是让各销售人员头疼的事,但也体现销售人员能力。能力强的每天能卖出几万或者几十万的货,口才欠佳者一个月不开张的也有。 陈才是店中销售第一高手,所以才能坐上经理的宝座,他能亲自接待,那客人一定是挑中了贵重首饰。黄英也走过去扮成热心市民观看。 柜台前坐着一个略显消瘦的中年女人,长相一般,衣着普通,别的首饰都看不上,执意指着要看展柜中那只最好的翡翠手镯。旁边一个男人皱着眉头唉声叹气,苦着脸,一个劲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干嘛。” 一般价值超十万的首饰都已上锁,普通店员无权打开,只有大堂经理才配有钥匙。 陈才亲切地向那女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叫店员站开,他拿出钥匙,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把那只手镯连同展示架一起捧出来,开始向她介绍这款手镯的工艺。 说到妙处,陈才打开补光灯,径直照着那款手镯,围观的所有人都发出了赞叹之声,那款手镯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娇翠欲滴,熠熠生辉,直让人心跳不已。 人群中有人喊道:“戴上试试。”然后一片附和之声,那女人稍稍犹豫一下,便肯定的语气对陈才说:“那就戴上看哈哈,如果可以,我就买哈儿。” 急得一旁同来的男人涨红了脸,拼命使眼色阻止她。 硬气的人有两种:要么有钱,要么虚荣!人真是不可貌相,瞧这女人的穿着打扮也实在看不出条件有多好,却赁的硬气。 陈才嘴角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这款手镯工艺先进,价格不菲,正是店中为数不多的镇店之宝,如若顺利卖出,这个月就算是吃饱了。 但他确实是个非常懂得销售技巧的人才,他并不急于答应,这么美伦美奂的首饰,看者无不心动神驰,购买已经勾起,他完全可以磨蹭一下。 他轻声地强调着首饰的贵重,普通店员连钥匙都没有,象他这样的经理,也从来没有用手直接拿过这款贵重手镯,端出支架都要戴着手套,建议客人最好就这样近距离观看为好。 和那女人同来的游客发出了不满的声音,撺掇着那女人一定要戴上试试。那女人的声调也变得更加尖锐:“你们这是做的懒么生意?如果不试戴一哈哈,我还买个锤子哦?” 眼见双方陷入了僵局,陈经理才“十分为难”地向那客人说道:“规定确实不允许,看您这么有诚意,今天就破个例。小文,你带这位姐姐去净个手,回来我们试戴呈现。” 那女人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她满面荣光的站起身,旁边那男人拉着她的衣服,还在尽力想要阻止她,嘴里嘟囔着。她一甩,皱了皱眉,拂开他的手,任性的和小文一起走进贵宾室,甚至还挥了挥手。一分钟后,她从房间走出来,还未走近柜台便自己撸起了右手袖口。 黄英微笑着看着陈才,她心里明白,陈才越是做得有仪式感,成交的可能性越大,这款手镯色泽质地确属上乘,正是上次走中岛国际路线过来的那批玉石,其中最好的一整块翡翠经专家精心打造而成的最好的几件首饰之一。 她同来的男人见无法阻止她,便干脆站到柜台对面,眼不见心不烦,显然心疼钱到不能呼吸。 那女人伸出右手,她以为陈才会给她戴上,陈经理却好整以暇地把手往支架前一摆,鞠了一个躬,微笑着说:“对不起,这位女士,我们工作人员不能手碰这么贵重的物品,请您见谅,在这里我先要向您说明一下这款手镯的价格。” 陈才把支架上的价格牌轻轻取下,平摊在柜台上向大家展示,上面标价600000元,人群里发出一片惊呼,那女人也脸色一变。这是正常的反应,60万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般的游客看到无不一凛。 那女人的神情有了一些不自然,显然价格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她原本以为再贵也就几万到顶了,没想到几十万计。她回头眼光寻找与她同来的男子,那是她的丈夫,那男人也觉得骑虎难下,干脆把脸别向他处,望都不望她。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有人喊:“戴上看看有懒个要紧吧?” 那女人一听,觉得有道理,人家拿都拿出来了,手也洗干净了,戴上过过瘾也是好的,最多来个不买。 那女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下,慎重地拿起手镯,入手温凉,细腻滑溜,确是难得的精品,她就着光又欣赏了一遍,然后把它往手上套。 戴上手镯,她忍不住站了起来,把右手虚抬,让围观者看得更清楚一点。黄英看着她整个人都有了光彩,她喜滋滋地戴着那款手镯,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好象在手臂上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舍不得取下来。 黄英对着陈才做了一个“八”的手式,示意待会讲价时最低可以打个八折,陈才心领神会地眨眨眼睛。 戴着手镯的女人脸上闪着光辉,仿佛一个红毯上的明星,她平凡的生命因为这个镯子而照亮,她满足的笑着,但一想到那个要命的价格,她终于决定忍痛舍弃。 陈才看着她准备取出来,而不是戴着它进行一番讨价还价,心里一紧,隐隐感到这交易要黄了。 60万,就算打个八折也得48万,这并非常人可以承受,本来以为这个女人能是个咬咬牙买下来的主,结果她看了一眼两米外默不作声的丈夫,决定还是要取出来。陈才和黄英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她有些神不守舍,用力一抽,令所有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用力过猛,那镯子质地又过于滑溜,从她左手飞了出去,一道让人心惊肉跳的抛物线之后,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断成了三截。 人们都惊呆了,现场鸦雀无声,那女人直楞楞地看着地上的残环,突然全身一抽搐,往后一仰,她连人带凳子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嘴里不断地往外吐着白沫。 突如其来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大家手忙脚乱的扶起女客人,她的丈夫马上扣住她的虎口和人中,经过一番揉搓,几分钟后,她总算是缓过一口气过来,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断裂的手镯。 那男人扶着女人到沙发上坐下,旁边一位工作人员递上来一杯水,他喂着已经痴呆的妻子。 黄英面色凝重地走上前去,拍了拍不知所措的陈才,她清了清嗓子:“这位先生,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啊,我姓黄,黄社会。我老婆叫曾桂娥。” “本家大哥,你好,我也姓黄,叫黄英,是这家珠宝行的负责人。” “你是老板?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老婆” 黄英安慰他:“没关系,人没事就好,大哥你瞧着夫人这算是缓过来了吗?要不要我打120?” 那男人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连连答道:“没事,没事了,她平时就有点心律不齐,刚才这一激动,就”一边说话,一边斜着眼看地上的残环。 黄英蹲下去,把残环一根一根小心地拾到盒子里,她的心也在滴血,这是一幅多么好的手镯,她自己都舍不得配戴,放在橱窗出售,原指着卖个好价钱,让珠宝行有些吃紧的财务状况改善一些,却不料被这个爱面子的女人摔成了几掰。 她拿着盒子,坐在那对夫妻旁边一言不发。 围观的人站得离他们远了一些,出了这么大的事,再没有一个人起哄,生怕沾上麻烦。 黄社会看着曾桂花的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总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妻子看着他不说话,突然却流下了眼泪,而且一发不可收拾。黄社会只好继续安慰她,但想着手镯的事终究要解决,那么高的价格,看这老板坐在一旁虽然语气温和,但显然是一副不可能善罢干休的表情。 黄社会腰板一挺,男人有些事避无可避,他转过身来面对着黄英:“老板,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看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事呢?” 黄英微笑着,但口气不容置辩:“刚才大哥您也在旁边,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尊夫人,没有人碰过这款手镯。” 黄社会懊恼地挥挥手,这败家娘们,要她别看她就是不听,心里一股火还不知道找谁撒:“过程就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就说要赔多少钱,多了没有,你说个价。” 黄英把价格牌拿了过来,把正面对着他,微笑着不语。 黄社会红涨得通红,他看着60万的价格只觉得头脑缺氧,他们夫妻只是工薪阶层,这次报的团就是看着团费便宜,想着一家人还没来过sh,未免遗憾,就兴冲冲地随团过来游玩。哪知到了地头上,导游成天带着他们逛这里,买那里,旅行团整个变成了购物团。 他低吼一声:“这个价不能算,你说60万就是60万?” 黄英不和他争辩,她示意陈才把鉴定书拿过来,递给黄社会,鉴定书是具有权威印章的珠宝协会出具,a货,正品,翡翠手镯,建议售价60万元。 黄英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委婉:“乾丰珠宝行在sh也是一个老牌企业了,我们售卖的每一件商品都有权威部门的鉴定证书,绝对保证质量,保证正品,假一罚十,这个请黄大哥放心。” 黄社会心里明白道理肯定没有站在他这一边,但他现在也别无他法,除了胡搅蛮缠,混淆概念,没有第二条可以走。60万,自己的家底自己清楚,难道到sh玩一次,就得回家卖房子? “这证书有什么稀奇?还不是你们与珠宝协会的人相互勾结,别以为我不知道,黄金有价玉无价,你们说多少钱,他们就写值多少钱。这样的纸,我一天能印出一千张。”情急之下,黄社会思路倒清晰起来,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黄社会的反应都在黄英的意料之中,她原本就没指望他能赔60万,只是没想到他一个乡干部模样的人也能说出黄金有价玉无价的话,对珠宝定价中的一些猫腻居然能一语中的。 她笑道:“黄大哥,珠宝协会的鉴定证书你不信也行,要不,由你自己找个信得过的第三方来鉴定一下,看看值多少钱?不过,丑话说到前头,鉴定费本店不予承担哦。” 黄英对自己这款商品非常自信,她已经很久没经手这样完美的首饰了,到哪里鉴定她都不怕。而且她算准这对夫妻肯定不会再扩大损失,鉴定费难道不是钱吗?这是一场不可能输的官司,道理都在她这一方。索赔谈判之路一定还会有好几个回合,想到这,黄英更加气定神闲。 2 幸儿拿起朱亚歌的手,要他象朵花一样的捧着她的脸,亚歌不由好笑,多大了,还玩这个 幸儿娇嗔道:“你认真一点嘛,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 亚歌无可奈何,双手伸出手来,而后又忍不住笑。 “干嘛?笑啥?”幸儿白了他一眼。 “老板,这猪头怎么卖?”亚歌哈哈大笑起来。 “猪头猪头,我让你说我是猪头。”幸儿扑过来,直接把亚歌压在身下,丰满的胸脯顶住了亚歌的鼻梁。 亚歌夸张的双手四处乱抓,做出一副被强迫的样子,闷喊着:“救命,救命。” 幸儿索性抓住了他的双手,一扭身骑在他身上。 “救命,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让我说。”亚歌兀自半推半送地挣扎。 “你说,你说。”幸儿把身子抬高一点,笑喘着目瞪这个阳光大男孩。 亚歌趁机长出一口气:“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设计过一万种死法,没想到我居然是被你的这个给闷死的。死就死吧。”说完把脸又往幸儿的胸口埋了过去。 幸儿顿时脸泛红潮,她啐了一口,连忙跳起身来,躲得远远的。 亚歌无限陶醉地作出享受状,好象在闻着空气中残余的香气,兀自喃喃自语:“蓝天白天,奶香四溢。” 龚幸儿又好气又好笑:“死不正经的,流氓,色狼。” “你压着我,说我是色狼?这是什么世道啊?”亚歌仰天长叹。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这对年轻人的嘻戏,亚歌从沙发里摸出手机。 “喂,张总,周末愉快。”亚歌把食指竖在嘴边,对幸儿作出一个静音的手势。 亚歌静静听张鹏举那边说着话,神色开始略带紧张,而后露出兴奋的神情。 亚歌说:“既然张总信任,我定不负委托,虽然非洲的业务我以前未曾涉猎,但在学校里,我主攻国际贸易,对同非洲展开双边贸易特别感兴趣,也有着一些自己的想法。” “好好好,我作为中国sh的贸易代表?谢谢张总推荐。什么时候动身?哦,还有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准备。太好了,第一站是南非,太巧了,我正好有个南非的同学,是我们班来中国的留学生,正好和他联系一下,向他多多请教。好的,张总,周末愉快。龚幸儿?她就在身边,哈哈哈,不会的,没事没事,我们还年青。” 挂断了电话,幸儿满肚狐疑地看着亚歌:“干嘛呢?怎么还提到了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在公司嘴上没把门啊?” “谁没把门啊?我们做什么工作的?海关这么大的龚大领导能不认识吗?何况你还经常追到公司去,把中岛唯一的大帅哥给拐跑了,公司的小姑娘们恨得你牙痒痒呢!” 幸儿笑得象只偷到小鸡的小狐狸:“你真不知道谦虚怎么写啊,唯一的大帅哥,你给说说看,有多少小姑娘是我的情敌呀?” 亚歌翻着白眼开始仔细思索,还把手伸出手掰着数:“小雯c小李c小纯c嗯,小赵也算一个,我想想,还有谁?” 幸儿把手死命地去掐他的屁股,笑得喘不过气来:“我,我,我这任务还挺重啊,这么多小骚狐狸围着你,怎么不把你给吃了省心?” “把我给吃了,幸儿你吃啥?就这么一个稀缺资源,你可得珍惜啊!这是个即将代表中国sh出访非洲的优秀青年,听说非洲的女孩很奔放的。哈哈哈,哎呦,我屁股都被你掐成酸菜大饼了。” “张总让你干嘛?什么出访非洲?”幸儿坐开一点,她回到刚才的电话上。 “sh作为中国经济的前沿城市,与各国交流是中国对外经济政策的晴雨表。这次拟组织一批大型企业的代表组成sh经济代表团出访非洲各国,行程遍及南非和西海岸各国家,中岛国际这几年业务触角伸得比较广,扩张速度一日千里,也得到了一个名额,张总决定让我代表中岛国际sh分部前往。”亚歌掩饰不住的兴奋。 幸儿鼓起掌来:“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好羡慕你们这些企业人员,说走就能走。不象我们这些吃皇粮的,表面上风光,其实,什么事都得按资排辈。” “是啊,这不仅仅是个好机会,学习交流,见识了解非洲各国风情以及经济状况,更重要的是,如果由我出访非洲,以后中岛若在这方面有所拓展,我”亚歌微笑不语。 “你就是不二的人选?”幸儿冰雪聪明,她脱口而出。 “什么不二?还不三不四呢。只能说可能性极大,中岛这么大一个贸易公司,人才储备充足得很,到时我有一些先行之利,对我未来的发展极有裨益。” 幸儿欢呼一声,靠到他身边:“哇,未来的非洲贸易大总管,我龚幸儿何德何能,攀上了这么一棵苍天大树,来来来,老板,有哪里不舒服的,让我来为你按按摩。” 亚歌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赶紧查查那位洋妞同学的eail,和她联系联系,先探探路。开普敦,我来了。” “女的?” “没听我说是洋妞嘛,安娜小姐。” “安娜?白人?还是黑人?长得漂亮吗?” 亚歌苦笑道:“她漂亮不漂亮与我何干?你关心的点,我有些赶不上趟啊,龚大关长。安娜是英国后裔,纯白人,在南非有家族企业,父亲经营着一个很大的酒庄。” “金发碧眼白富美”幸儿冲着亚歌挤了挤眼睛,笑道:“你们在大学时关系非同一般吧?” “应该算是,算是,哥们关系吧。那时我和嘉”亚歌想起当时他和嘉丽都和安娜走得很近,因为班上就这么一个留学生,热情爽朗,亲切迷人,大家伙无不以她为友,而她却和亚歌嘉丽投缘,他们也趁机和她一起练练口语,安娜和他们学习中文。一起爬山,一起撸串,一起泡图书馆。有时三人走在街上,安娜气不过他们俩人秀恩爱,还故意搂着亚歌的另一只手,开玩笑自称是他的外籍女朋友,三人说说笑笑旁若无人的逛进校园,不知亮瞎了多少人的眼睛。 亚歌看了一眼幸儿,恋爱中的女人担心些什么,他心里很清楚,说起安娜却不由自主想起了嘉丽,他还记得安娜私下说过:“朱,丽是我见过最美丽c最善良的女孩,是我的中国好姐妹,你们是我见过最配的恋人,祝你们幸福!” 而今,毕业不到一年,劳燕纷飞,佳人已渺。 “那时,我和嘉丽还有她同一个学习小组,我还帮她打发了不少令她讨厌的追求者,她说过要请我去南非酒庄喝她家自酿的红酒呢。”亚歌突然想到如果见面,安娜定要问起嘉丽的情况,可怎么说呢?神色不由黯淡下来,心事写到了脸上。 龚幸儿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知道不小心又勾起了他对嘉丽的胡思乱想,她欢呼一声跳起来,试图打断他的思路:“那样棒的红酒,你可得带几瓶回来给我尝尝,想想都很爽了。” 亚歌看着幸儿在屋里欢乐的转着圈,他的笑容里始终有一点淡淡的涩。 3 欧有道带着几个得力手下亲自和傅三爷一起在美都世嘉的对面的华辰清宛楼上蹲守了一天,夜幕降临时分,看着老钱头喝了二两酒,在传达室里迷迷糊糊好象睡着了,大门却虚掩着没关严实。五六个人扛着一个装人的麻袋匆匆进入了美都世嘉,从地下车库走进去,过了十几分钟,又看着那帮人空着手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又从大门离开,老钱头上了岁数,对此一如所知,还在床上翻了个身。 欧有道呼吸有些粗重,他心里知道,那个麻袋里一定就是他追踪的唐嘉龙,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帐册,他站起身来,想马上就冲过去强行夺人,傅三禁止了他,对他摇了摇头,轻声说还是等到后半夜,再动手不迟。这么大一个建筑工地,一时半会找不着怎么办?现在美都世嘉里还有些工人在那里打牌吆喝,等这些人都休息了,方便行动。 傅三和他讨论了一下行动计划,上半夜时先派人到车库出口年,扒开最近的一段围档,做好从那里进去的准备,那里离大门最远。夜间巡逻队的队员已经上岗,他们习惯于在靠近大门的地方巡逻,因为那边光线要亮堂一些,而后面这几栋房子离门较远,有一个路灯还坏了,人总是下意识的向往光明。 傅三的意思是先由他一个人进去,目标较小,如果有发现,马上通过手机与他们联系,再进去几个人协助,华辰这边停好接应的车辆。欧有道点点头,回头吩咐李四海照办。 那帮打牌的工友们弄得欧有道焦躁起来,他们吆三喝六的一直玩到快二十四点了,仍然意犹未尽的不散。幸亏老钱头打个手电筒过来驱赶他们,他们才勾肩搭背的往大门走。老钱头把铁门落下了锁,披着大衣进了传达室,把里面的门也锁了,然后洗洗嗽嗽上床休息。传达室不允许关灯,所以一直亮着,巡逻队里有喜欢捉弄人的,路过时,还趁机敲一下窗玻璃,故意打扰一下老钱头的睡眠。老钱头习以为常,对他们理都不理。那些人看没有得逞,也就说说笑笑不再敲了。 傅三紧盯着巡逻队,他和欧有道几乎同时说道:“一小时一班。”每班五个人,路线是从大门左侧起往中心花坛绕,再拐向右侧往内。到了最靠里的位置因为怕黑,他们会默契的省下一点路走斜道回到中心花坛再往大门方向巡视。 傅欧两人对视着点点头,看了一下表,凌晨两点三十分了,郊外黑漆漆一片,只有美都这边工地上还有些灯光。傅三说了句,我去了。欧有道说,谢谢老大。傅三恩了一声,身影立即消失在夜色里,还如年轻时一般的矫健,欧有道心下不由暗暗赞叹,再看看自己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早已胖得变形。 傅三轻轻拉开那段事先已经破坏了的围档,象狸猫一样地滑了进去,围档里面是一道两米多的墙,墙上同样有一道铁门,锁已经被事先扭断。他轻推了一下,铁门略微有些声音,他细致地慢慢推开,把铁门发出的声音控制到最小。 车库出口就在前方,傅三正想往里面去,他敏锐地感到身后似乎有个影子一闪,难道是欧有道还派人跟着来了?他回头一看,哪里有什么人,一只鸟儿正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想是刚才惊动了他。 傅三不再迟疑,一个急窜,仿佛暗夜里一道魂灵没入了出口。他默想了一下白天看到的简样图纸,那是欧有道预先派手下混进去回来测画出来。他知道循着车库外墙往下走,循环五个圈后,就能下到地底负三层。他没有打开手电,就这样摸着往下走。 下到负一层,有了一些微弱的光线,因为每一层的车库中心都有一盏灯充作临时照明用,虽然车库很大,离得又远,但终归无须再摸着墙壁。他加快了速度往下走,动作虽快,落地却没有一丁点声响。 傅三很快通过负二层,到了负三层库口,傅三动作慢了下来,他观察了一下地形,见到前方一百多米处有三排杂屋,每排五六间,他吸一口气,身形便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弹射出去,瞬间就到了杂屋前排。他围着杂屋统统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原地。他强捺住兴奋给欧有道发了一个信号,要他马上派人过来接应。 过了约一分多钟,就听到散散落落几个人的脚步声快速由远至近,甚至还有人不经意的咳嗽。傅三皱皱眉头,这帮人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欧有道亲自进来了,这是傅三没想到的,可见他心情的急迫。他极力压低了喉咙,叫了声:“老大” 傅三示意他别说话,要他们跟着自己往第二排走。欧有道不再说话,傅三在一间杂屋前站定,指着门上的大铜环锁。 欧有道置疑地看着傅三,意思是你怎么能确定这里呢。傅三对旁边的门和对面的门上一指,欧有道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地下车库都还未启用,三排杂屋,却只有这个门上了一把锁,而且是那种防盗性能颇佳的大铜环锁,不是这里又是哪里呢? 裴仁基从工具箱里拿出锤子就要上前用蛮力敲,傅三盯了他一眼,他没有胆量再上前,只好讪讪地立在那里不知进退。欧有道知道这种锁,这种锁在遇外力强行开锁时,会发出巨大的警报声,加上车库回音大,说不定会召来巡逻队。他们虽然不怕,毕竟对行动不力。 李四海轻声往后叫了一声:“李文,你来。” 一个瘦削的青年人从后面走了出来,欧有道几乎想不起来队伍里有这么一个人,依稀记得此人是李四海今天带来的,一天也没和任何人说一句话,也不抽烟,没人注意到他。 李文走到门边,他戴着手套,细细地观察着大铜环,右手还搭着一块厚厚的毛巾。约摸一分钟后,他打开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拿出几支小铁丝,再拿出一个夹套戴在耳朵上。然后俯下身去,把耳朵附在铜环上,左手把细铁丝轻轻插入,左右摆动。 他动作沉稳,不慌不忙,他把右手的毛巾全部罩住铜环,闭着眼睛细细地聆听着铜环里发的每一个细小的响动。 欧有道太满意地看着李四海,只有他还能想到要找这么一个开锁高手一起前来,能用最好,不用有备无患。幸亏有他,否则,今天晚上很可能无功而返。我欧有道命里有福,能找到这样一个得力的助手,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犒赏四海。 时间过去了三四分钟,欧有道的嗓子都急得冒了烟,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他又开始怀疑这个李文的开锁水平了,当然,他知道,铜环锁确实有难度,主要是自带警报,又要打开,又要不让它响,这个很棘手。他心里早把梅宝华c华云芳骂了一百遍。 所有人都盯在李文的脸上,他的表情突然舒缓,还露出了微笑,他已经用上了第三根长针,铜环上的搭梢往上一缩,开了。欧有道狂喜。 李文把门一拉,然后退到一旁,裴仁基率先走了进去。杂屋不大,却有一张床,还有柜子,床上躺着一个少年,正是唐嘉龙,他呼吸均匀,仿佛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兀自呼呼大睡。 欧有道把头一偏,裴仁基马上掏出一条药用小毛巾,往那少年脸上一捂,头便歪向一边晕了过去。 一群人在屋里找了起来,柜子里和床上都没有帐册,欧有道脸色严竣,傅三没有出声,只是围着杂屋仔细巡视。 他每走一步都用脚往下使力,没有发现异常,他有些疑惑地回到门口,抬头望向天花板,他下意识地往下踩了踩,眉心一跳,马上蹲了下去。 他站在地板上有一块砖缝隙略微有点大,他让开身子,把手往地上一掰,地砖起开,露出一个油纸包。 欧有道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油纸包,他打开时手都已经有些微微发抖,封面没错,金字黑皮,a4纸大小,总共两大本。欧有道大喜,抱着它就准备离开。 傅三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欧有道感到纵起的身形往下一坠,脸色微变:“你” 傅三沉声说:“别忙,检查一下。” 欧有道不假思索说道:“是它他妈的,不是。”他把帐册打开,里面显然是一堆复印件,欧有道呆立当场。 大费周章,弄来这一堆复印件,很显然,华云芳和梅宝华手里还有正本,华云芳啊华云芳,你他妈的毒婆,生疮流脓的臭婊子欧有道把能想到的污言秽语在心里又骂了一遍。 傅三把那两本复印帐册拿过去,随手翻了翻,然后夹在胳肢窝里。 欧有道紧握双拳,气得浑身的肥肉都抖动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床上那个少年身上,他伸出食中二指勾了一下,说了一句:“背上他,我们走。”裴仁基马上扛起唐嘉龙。 一行人鱼贯而出,刚走出杂屋,负三层车库突然灯光大亮,耀眼的光芒晃得欧有道睁不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上天入地,我知道是你 1 谢子涵的侧脸极美,她嫣然一笑,粉丝们顿觉手机屏幕都微微一亮,她的嘴唇凑近麦克风,一段婉转缠绵的歌声通过声卡飞扬出来。 与嘉丽连麦效果果然非同一般,公屏上的关注不停地闪烁,她俨然有了一种大主播的感觉。随着歌声响起,嘉丽开始了舞蹈,她今天黑衣裹身,长发飘飘,她的右腿挺得笔直,把手从头顶绕到背后,拉住了左脚尖,奋力往上掰,把身体拉成了一个满弓的形状。粉丝们惊叹着,两边屏幕上的礼物雪片一般的飞起,极尽眩目的动画刺激着粉丝们的消费,人人不甘落后,都想在这经典的时刻,留下自己的画面。 两人都曾是无忧城演艺的王牌舞者,虽然事先并没有进行过彩排,此时两人的配合却堪称天衣无缝。这就是传说中天赋吗?谢子涵知道在哪里略略调整一下节奏,唱出自己的味道,嘉丽也能提前预判出歌要起时韵律。 子涵今天没有浓装艳抹,她接受了嘉丽的建议,只化了一点淡妆,这让她显得更加淡雅清瘦,反而平添一抹不俗的气质。今天一场直播积累的关注已经是平时的数倍之多,子涵非常开心,她挺直了腰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交叉,向屏幕那头的粉丝表示着谢意。她甚至收到了平生第一个凤鸣九天,这是仅次于卡拉王国的礼物,这令她有了一种久违的感动。 嘉丽呼吸有些快,她对舞蹈的要求那么高,每一个动作都力求用力c到位,这使她的体力受到巨大的考验。她的脸色有些白,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极易疲倦,偶尔还有心跳加快不能自已的现象。以前能够连跳三个舞蹈才坐下休息一会,现在跳过一个后,就必须休息。 她坐回电脑和手机前,依然保持着微笑,她向直播间的粉丝们介绍着连麦的好朋友青狐九妹,她刻意的隐去了子涵曾是舞蹈演员的历史,她介绍说九妹的歌曲才艺大家刚才已经见识了,希望粉丝们都点点她的关注,对她予以支持。子涵也在连麦端进行着互动,大夸嘉丽是实至名归的火蜂第一主播,要向她学习等等。 公屏上冒出一个“艾万壳”的网友,他突然飘屏说:“青狐是个骗子,青狐是个骗子。”而后不停地刷屏。 嘉丽脸色微变,狗蛋立即会意的利用场控的权力把这个人踢出直播间。 嘉丽淡淡一笑:“子涵,人红是非多,不用理这些黑粉,坚持走自己的路,有黑粉证明你遭人嫉妒。” 话音未落,又冒出来一个“真心提醒各位不要再上青狐九妹直播间谨防上当”的网友,他又不停地刷起了“青狐是个骗子”。又有两个别的小号,历数青狐以往骗人的伎俩。 嘉丽有些尴尬,每个主播都可能遇见黑粉,象这样网名故意取这么长的黑粉,她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些黑粉出于嫉妒主播,故意来砸场子,这些人当然杀无赦。有些却有可能是在青狐直播间吃过亏的人,子涵以前和那些小骚牌玩那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实则就是变着法来坑粉丝们的钱拼命刷礼物,上当受骗的人显然不在少数。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放小号到嘉丽直播间来报复青狐,嘉丽也无法辨别真伪,这倒有些难办了。狗蛋私信来问:“踢还是不踢?” 子涵脸色苍白,她凄然一笑,语气却很坚定:“大麦和大麦家的粉丝们,还有我直播间的哥哥姐姐们,今天让大家扫兴了。这位朋友说的都是实情。” 嘉丽没想到子涵会这么痛快的承认,而且是当着两个直播间的朋友。和子涵上次的谈话之后,她大幅改观了对她的印象,所以才决定和她连麦,和她联手打造一种新的直播形式,带她走出以前类似于色情诈骗的泥淖。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子涵的转型是成功的。 “艾万壳,你不用再换小号去大麦直播间了,我知道你是谁,也在此清楚地告诉大家,不怪艾万可,是我对不起他,是我骗取了他的金米。” 直播间里顿时一片哗然,嘉丽却面露一丝喜色,她明白子涵这是真正面对过往的自己,同时在广大粉丝面前重新树立自己的形象。 她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各位朋友暂时先不要刷礼物了,谢谢,我们给九妹一些时间,同意的在公屏上扣个1。” 大主播的号召力带动着一批扣1狂潮,迅速的把小黑粉的刷屏淹没。 两个直播间数十万人正屏息看着谢子涵,看热闹的人还在不断的涌入。子涵直视着手机屏幕,显然已经下定决心。 “我是个来自农村的孩子,初中没有读完便缀学走入了城市。这种情况,在我们农村比较普遍,十六七岁的年纪,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洗碗?扫地?或者到黑工厂作小工?” 有个下作的游客在公屏上打出一行字:“你可以作鸡呀?” 子涵看了一眼,她没有表示出任何愤怒,只是淡淡的继续说道:“这位朋友说,你可以作鸡呀?是呀,没有文化,没有背景,没有出路,凭仗的只有青春的身体,我有一些一起出来务工的女孩受不了物质的诱惑,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但,我没有,我不想这样开始我后面的人生。” “我到酒吧应聘服务员,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在任命领班的时候,因为我年纪小,我落选了,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着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当领班。” 子涵沉浸在回忆里,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微笑。黑粉们好象也忘记了再刷屏幕,大家都静静地听她的故事,一个普通农村女孩的故事。嘉丽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她是幸运的,她完成了自己的学业,虽然也很艰苦,而子涵显然更加不容易。不知什么时候起,直播间飘荡着轻轻淡淡的音乐声,那是嘉丽悄无声息的帮助。《斑马斑马》斑马c斑马,你不要睡着啦,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我不去触碰你,伤口的疤,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哀伤的旋律烘托着直播间的气氛,子涵的声音显得更加动人,直入人心。 “领班没有当到,一个机会却意外降临了。两年后,酒吧增设演艺部,招聘各类演员,我因为身材高挑,意外被节目总监看中,他亲自找我谈话,问我愿不愿意成为一个dancer。朋友们,你们说,我该答应他吗?” 嘉丽笑了,子涵的心态方面的确有过人之处,面对黑粉的挑衅,突发的意外情况,她应变得如此得心应手,在把大家带入自己节奏的同时,还能发起这样的互动,这正是一种看遍浮华的阅历。 公屏上一片“答应”“同意”“不愿意就是头猪”的字幕滚动。 “我没有舞蹈基础,但我有一颗要求改变的心,我顺利地进入第一批的舞蹈培训班。老板帮我们聘请了一位优秀的舞蹈老师,我却要从基本功练起,我吃过多少苦,练过舞蹈的朋友就会知道,但吃苦,对于我一个农村孩子来说算什么呢?” 嘉丽想起自己的演艺经历,再一次觉得比谢子涵要来得幸运,以前就有过一些舞蹈的经历,学起来更快更容易上手,即便如此,那时每天练舞也练到身心俱疲。 “不到半年时间,我感觉到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我的身体各个部分都能游刃有余的完成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比如这个。” 子涵手拈兰花指放在鼻梁下边,看了一眼嘉丽,两人几乎同时在镜头前摆动起手臂,动作一模一样,从远处虚扯出一条绸缎一般,两只白玉般的手臂在空中柔软无骨。呈波浪起伏,最后收尾时同时在镜头前双手合什,看得粉丝们心旷神怡,目眩神迷。 这段舞蹈是无忧城的王牌独舞,两人都曾经下过苦功练习,子涵一起手,嘉丽立即就明白了她要求配合的意思,所以才默契的同时启动,完成得这样天衣无缝。 “我的领班也报名参加了培训班,登台的时候却成为了我的伴舞。生活就是这样的善变和爱开玩笑,我因为年轻没有当上领班,却因为年轻当上了舞蹈队的领舞。我清楚地记得我的第一次登台,身穿着夺目眩彩的演出服,从空中徐徐降下的时候,我自己都感动得要哭,那一刻,我成了万众瞩目的小公主。” “在舞蹈方面,我没有放松任何一次的练习,我努力的工作,得闲下来,还和演艺部的歌唱老师们学习唱流行歌曲,我渴望利用这次契机,改变我的生活,我的命运。” “演出很成功,我的知名度和收入也随之提高了很多,我成为了酒吧的台柱子,我开始有些不自觉的膨胀起来,我的花销慢慢大了起来,有时也会摆摆谱儿,终究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以为自己可以这样红下去,红一辈子。”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终于有一天,升降机上的花椅突然垮掉了一半,我从半空中直接摔到了地上。” 子涵说起这段经历,依然掠过一丝恐惧。 “不幸中的万幸,我保住了性命,左腿和腰却受伤严重,再也不能回到舞台上,我的天,塌了。” 有粉丝已经在公屏上打出了“哭泣”的表情,直播间里一片惋惜。 “我在家里躺了半年,我养好了伤,心里的伤却无法愈合。我恨这凉薄的世界,为什么我的生活刚刚有点起色,就要这样的毁掉我所有的希望,我怀着一种变态的情绪踏入了火蜂。” “我每晚直播,事先会和连麦的主播商量好一些套路,引各位刷客入瓮。我们以低胸性感的扮相吸引大家的注意,同时答应一些游客近乎变态的要求,只为了骗取他们的礼物。” “这位艾万壳大哥,我知道你是哪一位,请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公布你的马甲,总之,这一切都是我的过失。是的,你提出的裸露要求有些过份,而火蜂是个正规的直播平台,不会允许我满足你的那些要求,我的错误在于,我不应该明知满足不了,却还暗示你可以达到。” “我为了赚钱走进了直播间,目的性太强,导致有时候抛弃了最起码的原则底线,为了坑到礼物,我不择手段,虽然没有敢去触碰火蜂的直播红线,但直播的无内容,甚至游走于红线附近的裸露,都是一种对游客朋友的不负责任。” “每一位游客都是我的顾客,我不能去指责顾客的是非,因为你们是上帝,是我的衣食父母,所以,我在此向您,艾万壳大哥说声抱歉,那天你送我的金米,我愿意如数退还给您。” “大麦及时向我伸出了援手,她不想看到我在歧途越走越远,她认为作为一名火蜂的主播,应该呈现给粉丝们积极向上的正能量,提供健康有观赏性的娱乐方式,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连麦,才有了我今天的转型,我愿意和以往的那个自己说拜拜。” “我是个新人主播,我有了一个不算光彩的开始,我想改变,我想给大家呈现一个崭新的九妹,艾万可大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各位加了我关注的好朋友,你们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嘉丽把衣袖一翻,为子涵击节叫好,她吟颂起宋方壶的千古名句,神色泰然,自有一股清气:“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陋巷箪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志不改。兄弟姐妹们,支持我和九妹的,请伸出你尊贵的手指,在公屏上扣出你们欢快的666好吗?” 艾万壳也连续在公屏上扣出了666,很显然他已经完全被直播间的情绪所感染,用网络的语言说,这叫做黑转粉,他甚至还飘屏打出了“祝贺九妹涅磐重生,再创辉煌。” 子涵眼里噙着泪花,她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大家。嘉丽笑着说:“九妹,我们别光嘴上说谢谢了,不如,我们再合作一首现代舞蹈《眉飞色舞》好不好?还是你唱,我跳,各位,来感谢今天来直播间的所有朋友,特别是艾万可大哥,给我一分钟换件衣服,爱你们。” 粉丝们沸腾了,礼物再度霸屏,子涵柔美的一笑,看嘉丽换上了黑衣皮裤,从古典美女立变成一个现代劲舞女郎。子涵戴上墨镜,插上声卡,劲爆的效果更加扑面而来,音乐前奏使直播间气氛更加热烈,她的头发一甩,双手往前一张。 两人配合如此的默契,这边嘉丽动作已如暴风骤雨,一时间雷鸣闪电,天地含威,一身黑色扮相更显性感迷人,动感十足。这是一首老迪吧歌曲,所有的粉丝们都耳熟能详,正是那种最易带动节奏的舞曲。 嘉丽每一个动作都拼尽全力,她从来对自己的舞蹈有着严苛的要求,她的舞蹈编排别具匠心,身体在节拍上极尽扭曲。她跳得那样忘情,舞曲翻起了惊天骇浪,她全身心地扑向了海洋。 黄书良整场直播看得如痴如醉,夜深了,他戴着耳机,还随着节奏晃动。他感到太幸运了,这样一位优秀的主播就住在他公司的客房里,他恨不得跑到嘉丽那里,作为他直播唯一的看客。 他唯有点击礼物,才觉得自己正在和嘉丽进行着互动,他希望嘉丽每时每刻看到的,都是他的欣赏,但爱嘉丽的粉丝实在太多,他送出的礼物居然还必须排队闪现,屏幕上显示:“你的礼物需要排在五分钟后才能显示。” 他咬着嘴唇小声骂了一句:“我擦,曲宏义死垃圾设计。”他决心下次见到曲总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火蜂要改进的地方太多了。 嘉丽背对着镜头,高挑的大长腿显得更加修长健美,皮裤印衬着她魔鬼般的身材,她一侧头,露出半边凝脂雕塑般的面容,她一甩手,把头上帽子向旁边飞了出去。 黄书良兴奋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却见嘉丽突然捧着心口,脚步突然没有踏上节拍,她痛苦的埋着头蹲了下去。 所有人都发现不对劲了,嘉丽是他们心目中的舞神,断然不会发生这种业余错误,子涵停下了哼唱,她迅速关掉声卡,大声叫着大麦,大麦,你怎么了? 嘉丽已经没有办法回她,她跪倒在地,她听到了子涵那边焦急的声音,她的心口剧痛,整个身体都无法听从使唤,她看到手机里的子涵急得快哭出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板上。 黄书良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以最快地速度打开房门,从家里冲了出去。 2 人上了点年纪,身体的零件总有些松松垮垮不得劲,梅宝华是个懂享受的人,除了经营地产生意,还拥有着这家美池洗浴中心。这会儿,他正舒服得接受着美女技师的按摩。梅宝华翻过身来,示意美女技师坐到他背上,帮他放松着肩颈。 他冷不丁的问身旁站着的竹科:“华云芳到了吗?” 竹科笑道:“岂能不到?她带着百八十个人已经把欧有道堵在了车库。” 梅宝华哈哈大笑,笑声在偌大的洗浴房里回荡,显得那样诡异。 “这娘们还想躲在后面坐享其成,做她的春秋大梦。我费尽心力才得到这套帐册,她出尔反尔,现在只想着兵不血刃的得到这场富贵,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董事长算无遗策,这一招着实厉害,一石二鸟。” 梅宝华得意洋洋,拍拍美女的屁股,他坐起来,包着浴巾坐到藤椅上。摆摆手,让那女人离开房间。竹科打开白兰地,帮他倒上一杯。梅宝华示意他给自己也倒上,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我不帮着推上这么一推,华云芳怎么会和欧有道正面对抗?这帮奸商,有好处就上,见利害就躲,哪个屁股还干净了来着?” 竹科欲言又止,梅宝华心情极好,鼓励道:“有话就说。” 竹科清了清嗓子:“我不明白,董事长既然故意让傅三获得情报,为什么又装上那种高精度带警报的铜环锁呢?一套帐册复印本还把它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万一他找不着岂不” 梅宝华笑得更加响亮,简直象发现了一座金矿一般:“欧有道那匹夫确有可能,别忘了还有傅三,傅三爷什么人?从他在我办公室安装监听器的行为来看,他是个极冷静又懂利用机会之人,别人找不到,他能找不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随随便便摆在桌上,你觉得正常?” “不正常,那装上铜环锁,让他们大费周章,也是出于这种意图了,高明!但那毕竟是假的,一翻便知。” 梅宝华笑问道:“真的在哪?” 竹科道:“华云芳手里。” “在华云芳的地盘发现了唐嘉龙,又搜出了帐册复印件,如果是你,你找谁要真本?” “当然是华云芳。” “这不就结了?来来,再喝一杯。” “以华云芳的暴脾气和欧有道横行霸道的性格,现在该已经干上了吧?” “哈哈哈。” 3 灯光大亮,晃得欧有道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傅三微眯了一下。 华云芳脸色铁青,站在车库中央,她的身后站着百八十条壮汉。 三十分钟前,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有人拨打她的手机,接着就收到神秘信息:上天入地,我知道是你,我在美都世嘉负三层车库等你。立即调集人手,急匆匆亲自赶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欧总大驾光临。” 欧有道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华云芳略带讥讽的道:“不是欧总的风格啊,良辰美景,欧总不是应该待在哪个私人会所的包房里吗?怎么有兴趣到这建筑工地上来散步?欧总,是不是我这里有宝,你可得告诉我哦,大家一起发财。” 欧有道再也按捺不住,大声喝道:“华云芳,明人不说暗话,东西给我,大家一拍两散,大半夜的没功夫和你瞎bb。” 华云芳咯咯笑道:“欧总,这么大声干嘛,吓死我了。你要什么东西得不到?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能到这破庙里来烧香,你还打算拿本假经打发我走人?拿来。”他把手一伸。 华云芳暗觉此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开始怀疑那条信息不一定是欧有道所发。他既然来此寻找,必定是获取了什么准确消息,那又何必还通知我?岂不多此一举? 她一眼瞥见傅三夹着两本厚厚的帐册,看那外观,象极了家中所蔵的那个东西。可绝不可能,这是假的,欧有道显然没有找到真本,否则,他还用得着这样声色俱厉地找我要什么? 想到这里,她心神笃定地笑道:“我又不是如来佛,哪来的真经假经给你,我收到信息,今天晚上有贼光顾,所以才带人前来,好笑了,你反找我要东西,你在说相声吗?” 欧有道怒极:“华云芳,你是决意和我死扛到底罗?我欧有道什么出身,你很清楚,把老子逼急了,哼哼。” 华云芳脸色一沉:“欧有道,给你几分面子叫你一声欧总,给脸不要脸,这是什么地方?到这里甩脸子给谁看,吓唬我么?” 她手一挥,她的人便把欧有道等人团团围住。 欧有道为了方便行动,下到车库的人并不多,他什么阵势没见过,陡遇变故,他反而变得冷静,他仰天哈哈狂笑起来。 “痛快,痛快,三爷,这架势还是当年我跟着您混社会的时候遇到过,今天华总让我们开眼了,哈哈哈。” 他仿佛不再是一个走路都带喘的胖子,声音洪亮,形象高大威猛象个天神下凡。 傅三把帐册收进随身挎包,把衣服又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和李四海突然同时往前俯冲,快如飞鸟,傅三径直奔华云芳而去,他想擒住她,逼其就范。李四海心领神会地往侧向移动,为他挡住了其他打手。 华云芳商界能人,打架斗殴的经验却显然不足,她哪里碰到过黑帮火拼的场面?她本以为仗着人多,能完全控制得了局势,没有想到这帮亡命之徒不退反进,身手之快更出乎她的意外。她惊叫一声,慌忙中想往后退,哪里及得过傅三那鬼魅一般的速度,眼看傅三那双枯瘦的手就要搭上她的肩头。 欧有道笑得更欢了,只要擒住华云芳,马上可以反客为主,再从容逼问帐册的下落。 4 黄社会从派出所做完笔录,时间已经指向凌晨,只好胡乱找到靠近的招待所住下,跟团是不可能了,李警官叮嘱这事没有协商处理完毕,他只能继续待在sh,否则便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他和曾桂娥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平日里安纪守法,老实为人,没想到兴冲冲出来旅游,因为老婆一时的虚荣心作祟闯出这一个大祸。现在的他们懊悔不已,在房间里互相埋怨。 黄社会说道:“叫你不要看,你偏要看,田间老鼠的命偏要装大尾巴狼,这下好了吧。60万,到哪里去找60万?” 曾桂娥状态也恢复了不少,她开始任由老公一路奚落,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也反辱相讥起来。 “跟了你半辈子,落下个什么好来,吃过一样好东西没有?戴过一件象样的首饰没有?我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男人?你看我们车间的李珍全身上下穿金戴银,我呢?我有什么,你给我买过什么?” 黄社会胀红着脸,他其实也就是情商不高,发发牢骚,却没料到老婆的反应这么大。 他强辩道:“我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穿金戴银,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胚子。” “我不是那块胚子?人家好胚子看得上你?只有我瞎了眼,跟着你吃苦,给你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我贱,行了吧。出了事只知道埋怨我,你是好胚子,你想到办法解决了吗?” “60万,你以为说解决就能解决?这回我们这个家算是彻底完了,等着回家卖房子吧。”黄社会懊恼地喝下一大杯凉水,一屁股坐在床上生闷气。 “就告诉那个老板,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卖房子?那我们以后住哪去?我死也不会卖房子,除非我死了,除非我死了。” “” 两人慢慢也没有力气再争吵,开始在房间里商量该怎么办? 曾桂娥说有个表弟现在是个律师,这事还得问问他的意见才好,死马当活马医,多一个人出主意也是好的。 黄社会说,这么晚了,要么明天吧,明天打电话问问。 两人洗洗草草睡下,躺在床上,两人不再说话,却怎么也睡不着。 5 黄书良冲到黄埔江影视公司客房,叫服务员打开3118房门,只见嘉丽一身黑衣倒在地上,呼吸微弱,脸色隐隐有些发青,夹在支架上的手机屏上还在滚动着粉丝们焦急的询问。 他抱起嘉丽,略犹豫了一下,返身拔掉手机放进风衣口袋,直接关掉电源。下得楼来,天可怜见,隔壁就是康福私立综合医院。 医生急匆匆地把嘉丽推进急诊室,黄书良仰头坐在长椅上等待消息。时间过得可真慢,黄书良觉得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走廊里的灯光白晃晃,照得人心里慌慌的没有着落,走廊尽头的那张门关上之后,老是不打开,好象过去了一个世纪。 对面墙上就挂着一个大钟,长长的钟尖一格一格的爬动,黄书良瞄了一眼,已经凌晨二点半。他感觉到口袋里嘉丽的手机一直微微颤动。他摸出来看,屏幕上不断闪现着大麦嘉家人群里的消息,还有青狐九妹。 黄书良划拉了一下屏幕,想给这些关心嘉丽的人们一个信儿,让他们放心,你们的大麦嘉已经送到了医院,但手机需要密码才能打开。黄书良只好作罢,继续等待。 又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个夜可真漫长,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刘医生一出玻璃门便拿下了口罩,黄书良赶紧迎上去。 “没事了,救过来了,黄大少,把心放进肚子里。”刘长明医生和黄书良是朋友,平日便有来往。 “哦。”黄书良长吁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去看看她。” 刘长明扬起眉毛:“还没推回病房呢,急啥?看你那毛毛躁躁的样子。女朋友?平日里没见你说过呀,哪冒出来的?” “喂,说真的,我如果追她,你觉得怎么样?” “我只能说”刘长明把下巴抬了抬,故作高傲状,突然冲他竖起大拇指笑道:“你小子,有眼光。” 黄书良很兴奋:“这么来说,你觉得她真的很不错罗。” “纯凭长相,纯凭长相,我既不清楚她的为人,也不知道她的性格,只能纯凭长相。不过,相由心生,有她那个长相的人,想来性格也差不多去吧。” “她性格很好,性格很好的,虽然和她相处不多,我看得出来。” 黄书良听说嘉丽没事了,话也多起来。 “人家空即是色,你小子是色即是色,看她长得漂亮,就垂涎于她的美色好不好?别把自己说得不好色似的。” “哈哈,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咦,还忘了问你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这个妹妹呢,应该有心脏病的家族遗传病史,她症状虽然还不算严重,但如果劳累过度,或者大悲大喜,难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症状,严重者会出现缺氧c休克,危及生命呢。今天你送得还算及时,她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好,谢谢你了,刘教授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平时不是叫我刘副教授吗?今天突然客气起来?”刘长明哈哈笑道。 “这不是你妙手回春,造了七级浮屠嘛。”黄书良也笑了起来。 “管它七级八级,我是开门迎客,收钱治病,喏,去交费。哈哈哈。交了费去16床,她会送到那儿。” “得嘞。” 嘉丽躺在病床上,已经睁开了眼睛,脸色还有些白,但明显恢复了生气。她看着黄书良进来,略微有些奇怪,随即微笑着轻声打个招呼。 “嗨。” “嗨”刚才还口若悬河的黄书良,一见到嘉丽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脸就红了,他歪着坐到床边,险些还没坐稳,一副要摔的样子。 嘉丽清澈明媚的眼睛仿佛一缕醉人的春风:“是你,救了我?” “恩。”黄书良下意识的回答,又赶紧摇手:“当不起一个救字,你晕了过去,我送你过来,仅此而已。” 嘉丽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四十分。她记得快二点的时候还在与子涵连麦,跳舞时突然觉得心口一紧,眼睛发黑,就倒在了地上,醒来就到了医院。 “小黄总,感谢你及时赶到” “我有名字,书到用时方恨少的书,良心都被狗吃了的良,黄鼠狼的黄,我们年纪也差不多。” 黄书良只想看到她的笑,不惜自我解嘲。 “黄书良?” 嘉丽果然被他逗得笑了,露出洁白的贝齿,就象空气中绽放的紫荆花。 “知书达理,性情温良,极好的名字。你把它解释得这样奇葩,令尊大人会同意吗?” “你如果能叫我书良,这个极好的名字才有了意义。” 黄书良自己都吓一跳,这么肉麻的话也说得出口,他只好站起身,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大sh美丽娴静的夜色铺洒进来,显得多情而温柔。 嘉丽的脸一红,浅浅的一笑,没有说话。 黄书良回过头来,轻声问道:“你饿了吗?我去买点东西回来,想吃点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 黄书良咧嘴一笑:“我用计算器算出来的。” 看得出来,嘉丽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她盯着黄书良的眼睛,略一思索:“你也在看我的直播?你是”然后在心里把各条线索理了一遍。 嘉丽很快有了答案,微笑着说:“你是冰咖啡。” 黄书良着实吓了一跳,哪里露出了破绽?还是她原本就是如此的冰雪聪明? “你你是人?还是神?” 嘉丽微微一笑:“机场接我的时候,很显然你并不认识我。如果你看过我的直播,必定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这几日我直播并不算多,新增的粉丝之中,知道我住在哪里的,这个范围就更小了。” “象你这样的大主播,范围再小新增的粉丝也有百几十个吧,你如何能那么确定我是冰咖啡?” 黄书良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有个习惯,每个关注我的粉丝,我都会查询一下他的公开信息资料,方便以后互动,了解他们的性格爱好,是当一个主播的必修课。近一周进来的粉丝当中,从附近频道进来,地址显示sh长宁的仅三个,象你这样的青年才俊自然不会取一个“红颜如玉”的名字,此人排除。另一个叫“雷震子”的粉丝,看得出来用的本人的照片,一看就是个微胖界的精英,前几天我好象还在楼下看到过他,应该就在你们那栋大楼上班,他关注我的时间也不对,比我到sh要早上一点点。所以,便只剩下冰咖啡一人了。此人出手阔绰,经济能力出众,不言不语,从不提出要加入家族微信群” 黄书良对她抽丝剥茧的分析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他仍有一个问题。 “不想加入你的微信粉丝群,这能说明什么?” “我可以保留一点点骄傲吗?”嘉丽又笑了起来,如泉水一泓的眼眸仿佛看透了他的心。 黄书良不由看得痴了,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支持和喜欢她的粉丝都抢着要加入她的粉丝群,加她的微信。象他这种表达了巨大的欣赏又不加微信的,要么是故意不让她知道自己是谁,想保持神秘,要么就是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是她现实的朋友,原本就有她的微信。 黄书良冲着她竖起大拇指,往房间外走:“我去对面的麦当劳给你买点粥,多少吃点。” 出得门来,后半夜的风一吹,他依然觉得自己的脸,热得烫手。 6 傅三突然感觉左侧一道人影闪电般袭来,手掌直切他的胳肢窝,这正是他的防守软肋。傅三只好把左臂一夹,肘部往下一弯,右手仍伸向华云芳,改抓为钳,想在那人之人前锁住华云芳的喉咙。一守一攻之间,拿捏着恰到好处。 欧有道暗赞傅三的应变,华云芳早已失去了刚才的淡定,手忙脚乱地拼命往后闪躲,傅三的手几乎已经扣到了她的颈部。 所有人只感觉到眼前一花,一个淡蓝色的人影已经站在华云芳前面,还自己揉了揉右肩膀。傅三和李四海碰撞在一起,颇有些尴尬的站起来,回到欧有道这边站定。 欧有道失声叫道:“你” 麦嘉义突然出现在场中,及时出手,解了华云芳之困,华云芳惊魂未定,站在他后,拉着他的胳膊,叫了声:“姐夫。” 刚才情急之下,傅三突然出手,与李四海配合得天衣无缝,麦嘉义只好攻击傅三左侧,傅三曲肘一挡,本是妙招,但麦嘉义就是要争取这电光石火的机会,他趁势把右肩往前一靠,用力把傅三直接撞向李四海。李四海正背对着这边,哪想得到后面突然飞来了个大活人,两人便滚到了一处。 欧有道嘿嘿冷笑:“小姨子有难,姐夫果然及时赶到。麦总,哪都不能缺了你呀?” 麦嘉义脸上还是挂着那种淡淡的微笑:“欧总,我们又见面了。云芳无状,我代她向你致歉。三爷也在,三爷好。刚才情急,多有得罪。” 说罢,冲着傅三远远的抱了一个揖。 回头又对华云芳说道:“人都撤走,欧总和三爷都是体面人,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吗?” “可是”华云芳没想到麦嘉义会这样说。 麦嘉义看了一眼欧有道那一脸横肉,走过去附耳轻说:“欧总,借一步说话。” 欧有道迟疑着走过去。麦嘉义招手要华云芳跟上来。 走过两个拐角,麦嘉义停下脚步,确信左右无人了,他压低声音说道:“难道我们还要象街头地痞一样,拼个你死我活才能解决问题?有人想看你们两方拍武打片,你们还打算真拍一部出来?” 欧有道和华云芳同时心中一凛,隐隐觉得麦嘉义说得有道理,今天的事太不寻常,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建吾的人马刚准备离开,就被华云芳带人堵上。一切好象有人在刻意安排。 麦嘉义说道:“云芳,售楼中心已经启用了吧。” “嗯” “把门打开,这里人多眼杂,请欧总移步,就我们三人,有事好商量。欧总,你看?” 欧有道心想这事终究得有个了局,真打下去,他虽然不怕,围墙外还有一帮弟兄待命,到底是个两败俱伤。 他点点头:“就按麦总说的办。” 售楼中心的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华云芳c欧有道和麦嘉义。 华云芳把脸别向他处,欧有道点着了一支烟,互不相看。麦嘉义轻轻咳了一下。 “好了,两位可以说了。” 两人互相狠狠地盯了一眼对方,又都默不作声。 “都不说?”麦嘉义笑了:“那我帮你们说?” 欧有道一拍桌子:“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都是场面上的人,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麦嘉义,你这个好姨妹拿了我的企业帐册,欲置我于死地,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哦,这事我知道。帐册我可以给你。”麦嘉义淡淡的说道。 华云芳把眼瞪得溜圆,大声说道:“姐夫,你疯了?谁拿了他的帐册,你拿什么还?” 欧有道也没料到麦嘉义一口就应承下来。 麦嘉义继续说道:“两位还看不出来吗?今晚之事,就是有人要看到你们撕拼,直至不死不休。刚才我若再晚来一步,你们就已中了别人的圈套。若真如有人所愿,两位现在无暇他顾,应该都在忙着调兵遣将,只为了拼个你死我活,最后的结果无非是玉石俱焚,有人坐收渔翁之利。” 欧有道和华云芳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傅三爷我见过,就在梅宝华的办公室,事情的原委我也听云芳给我说起,是梅宝华派人登堂入室,拿走了建吾的核心帐册,用以威胁建吾,以报十几年前的一箭之仇。当年欧总用了什么手段让宝庄集团走投无路,今日之梅宝华就要让你重蹈覆辙。” 欧有道哼了一声:“果然不错,就是梅宝华那杂种在搞鬼。” “本来此事与无忧没有任何关系,梅宝华却拉着云芳下水,想要借河西奥来广场项目招投标之机,用帐册利诱云芳出手,给建吾以致命打击,然后坐山观虎斗,待得帐册中涉及的人事都受到牵连,也就是你们两位斗得不可开交之机,宝庄集团再趁势而起。不知,我这样分析,两位可觉得还在理?” 华云芳和欧有道互望了一眼,心知两人都被梅宝华当了枪使,今晚狭路相逢,绝不是意外了。 华云芳这几天寝食难安,她看着麦嘉义:“姐夫,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麦嘉义转向欧有道,欲言又止:“不知道欧总能不能” 欧有道连忙表态,语气也变得客气:“麦总,有话但说不妨,事到如今,正要聆听你的高见。梅宝华那厮,事情过了再和他算帐不迟。” “云芳为什么会掺合进来,无非因为河西奥来的广场拆迁项目,梅宝华正是利用她想打败你的心理,用你的把柄吸引她进入彀里。而云芳则用帐册里的内容,对建吾集团以往工程质量进行有效攻击,才使得建吾处处被动,是不是?” 欧有道恨恨地盯了华云芳一眼,沉声道:“正是,华总确实好手段。” 麦嘉义叹了一口气:“欧总,易地而处,你会不会抓住一切可能攻击对手的弱点?你也会,商场如战场,这本无可厚非。今天,我斗胆想问你一句话,河西奥来这个项目竞标,有五个竞争对手,你觉得建吾胜算几何?” 欧有道皱着眉头,无忧后来居上,最近建吾各方面政府层面的工作处处挨打被动,已处于相当不利的位置。其他两家参与竞标的企业实力较之无忧和建吾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宝庄集团赫然在列,风头仅次于他们两家。 他倒也是个爽快之人,他抬头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到三成。” 麦嘉义笑了,双手一拍:“欧总果然是个痛快人,就事论事,云芳这边赢面很大,若建吾持续对抗,我相信无忧一定会做出更大的反应,而有人就是要无忧不再保留,拿出帐册里所有的证据和建吾全面对战,直至不可收拾。” 欧有道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事情的后果他早已有所预料,因此他才不择手段要拿回帐册。这会儿听到麦嘉义的分析,更觉得梅宝华手段之毒辣,不亚于当年的自己。 “麦总的意思我明白了,是要我退出河西奥来的项目?”麦嘉义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要欧有道做出决择,成全无忧的利益。现在命悬他手,必须做出一个忍痛的选择。 欧有道一咬牙:“行,建吾退出奥来竞标。” 华云芳一听,眼睛立即放光,姐夫就是姐夫,如果这样岂不皆大欢喜?自己拿出帐册,赶快脱离此事,又能得到河西奥来项目。至于得罪了建吾,那是以后的事,反正想不得罪,也已经得罪了,怕他怎的? 麦嘉义转过视线看着华云芳:“云芳,下面就是我要问你了?” 华云芳心情愉悦,笑道:“姐夫,你作主便了,我无不依从。” “真的么?” “都是自己家人,当然是真的。”听到麦嘉义的口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华云芳又有些犹豫。 “我的意思是,欧总刚才答应退出竞标,是他的大度。我们无忧不能这样做,尤其是这个关键时刻,建吾退出,势必引起梅宝华怀疑。” “那与我何干?他爱怀疑是他的事。”华云芳只想早日脱离这场是非,她有些听不明白麦嘉义的话。 “建吾退出,无忧一枝独秀,这说明什么,说明无忧和建吾达成了妥协,两个应该干起来的人突然握手言和,你若是梅宝华,你怎么干?” “这我不是他,我咋知道他会怎么干?”华云芳也觉着有些不妥。 “我先不说建吾这边退出,前期投入损失惨重,光说梅宝华见一计不成,必生二计。刚才欧总说了,今天晚上找到的只是一本假经,真经还在你的手里。” “是的,真的我随时可以给他啊?” “这本假的哪里来的?” “自然是梅宝华的,你不是说,他就是要用一本假经挑起无忧和建吾火拼吗?” “若我所料不差,梅宝华必定在你们双方的队伍里都安插了眼线,今天的情况他必定很快便会知晓,他是为别人作嫁衣之人么?无忧想轻易上岸并且得到河西奥来,势所不能。别忘了,不是只有欧总和你知道帐册的内容。” 华云芳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忍而不发?就是因为帐册所涉太大,无忧不敢轻易引发这场地震,梅宝华本意是看无忧和建吾火拼,若不能坐收渔利,他干嘛也参与竞标?麦嘉义说得有道理。这是个死局,谁也别想独善其身,无忧也不能。梅宝华依然掌握着主动,因为宝庄集团与帐册中的人事无涉,他毫无顾虑,他现在只是不想与建吾正面冲突,避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才出此计挑拨。 “那姐夫,我们该怎么办?” 两双眼睛都看着麦嘉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没有钱、没有权,拳头再不硬就没活路了 1 华云芳闯进宝庄集团办公室,工作人员不敢阻拦,都是地产界混饭吃的几张熟面孔,看她那气势汹汹要吃人的样子,谁敢去触她的霉头? 梅宝华手一摆,示意工作人员都出去,他亲自关上了门,满脸堆笑着把华云芳迎了进去。 “这是谁不长眼睛,敢捋长台大姐大的虎须?” 华云芳把脚一抬,一条茶道小凳被她踢出老远 “他妈的梅宝华,你还给我装蒜?” 她怒气冲冲的直视梅宝华,倒也让他心里有些发毛。早听说过华氏姐妹不好惹,欧有道那种一方枭雄也要退避三舍,不敢直捋其锋。 “有话好说,华总咳,我还真不知道,哪得罪你华总了?” 华云芳冷笑道:“梅宝华,别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你胆子倒不小,玩手段玩到我头上来了。” “不敢,不敢。” “你不就是想让我和欧有道干起来吗?这回你如愿了,嘿嘿,当面笑脸蔵刀,背后挑拨离间,你真的是号人物啊。” 梅宝华心里暗笑,面上却一脸惶恐:“冤枉啊,华总,我们是盟友,当然是要共同对付他建吾集团。” “去你妈的,别给我假惺惺。你把欧有道引到我的美都世嘉,又通知我去阻截,让我们干得头破血流,你躲一旁看热闹。” “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梅宝华继续假模假式的否认,一边试探着华云芳的口气。 “梅宝华,唐嘉龙不是一直由你扣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美都世嘉地下车库,你还装无辜,你这不是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吗?” 竹科急匆匆地进来,看华云芳在座,正不知道该怎么说。 梅宝华皱着眉头说:“华总不是外人,你说。” “弟兄们来报,今天早上去给唐嘉龙送饭才发现,唐嘉龙昨天被人劫了,负责看他的秦四毛被人打晕在地。” 梅宝华假意大怒:“谁干的?查出来了吗?” 竹科说:“我们正在查。” “查,一定要查。”梅宝华咆哮着:“还有没有其他损失?” 竹科看着怒气冲冲的华云芳,说得吞吞吐吐:“那本帐册备份已经丢了。” 这都是事先排演好的双簧,梅宝华早料到华云芳肯定会兴师问罪。他眯着眼睛,平缓了一下情绪,要竹科出去,回转头对华云芳摊了摊手。 “华总,你看,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事,帐册备份的事我向你道个歉,当时拿回来时,真本给了你,我的确留下了一个备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山贼,把我这唯一的备份也给卷走了。长台果然藏龙卧虎啊。” 华云芳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演戏,无非就是要撇清干系,昨晚的事与他宝庄集团没有一毛钱关系,甚至,他还是受害者。 华云芳坐下,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双手鼓起掌来。 “你打算进军演艺界拿个影帝吗?你刚丢了唐嘉龙,他马上出现在我的美都世嘉,欧有道就带人来抢?你把我当三岁小孩?” “是啊,唐嘉龙怎么会那么快出现在你的美都世嘉?知道唐嘉龙这事的人不多,难道是呸呸,我这张嘴,你原谅一下,我没有那个意思,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华云芳完全看清了梅宝华的嘴脸,果然与姐夫说的无二,她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张利嘴啊。你的意思,我华云芳带人劫走了唐嘉龙和备份,藏在了自己的地下车库,我再通知欧有道过来摊牌,东西全在我手上,就问你欧有道服不服?反正那小子已经没有用了,不如嫁祸给我或者欧有道,无论如何,与你宝庄集团再没有关系。” “话不能那么说,唐嘉龙被劫走,我委实刚刚知道,我怎么会怀疑你华总呢,我是绝对相信你的,我们是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哦,我们还是盟友?” “当然。” “那你说说看,昨晚之事,如何善罢?我听听你的妙计。” 华云芳气鼓鼓的一屁股坐下来,等着看梅宝华继续表演。 “这就对了,我们是盟友,有什么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对不对?来来,华总,喝茶。”梅宝华殷勤地给她倒茶。 昨晚之事,早有内线秉报了梅宝华,两边人在车库里要打起来,麦嘉义及时赶到,三人后来进了售楼办公室协商,结果没几分钟三人爆发了大吵,欧有道和华云芳怒气冲冲地从房间里先后跑出来,华云芳率着众弟兄拦住欧有道的去路。两边打了起来,华云芳人多,抢下了唐嘉龙,欧有道吃了大亏,带着那个备份仓皇逃窜。 毫无疑问,无忧和建吾现在已经到了剑拔驽张的形势,欧有道势必动用黑社会力量报复,而且方向明确,全力逼华云芳交出帐册,并毁掉所有备份,而华云芳被迫走向前台,没有任何遮挡地呈现在建吾的枪口下。 宝庄集团成功地将祸水引向了无忧置业,目的完全达到了。华云芳为了自保,只能启动帐册内的实质内容对建吾集团施行毫无保留的进攻,以期击倒对手。而帐册里同样事涉无忧等相关利益人事,它不可能干干净净的上岸,到时真正收拾残局的就只能是我宝庄集团了。 梅宝华心情极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眼看着欧有道和华云芳坠入彀中,他面不改色,关键是要给怒火中烧的华云芳再浇上一盆油,让这个女人成为他砍翻欧有道的利斧。 2 曾桂娥挂断了与律师表弟的通话。 黄社会焦急的问:“他怎么说?” “他说赔偿是肯定的,赔偿金额的弹性却可以很大,不可能给她说的什么60万。” “但人家有什么这个协会c那个协会的鉴定啊。” “所谓鉴定只是珠宝协会的建议参考价,况且黄金有价玉无价,不能任由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他们可以这样销售,愿者上钩,但我们不能这样赔,涉及赔偿,那我们必须要参考它的成本。” 黄社会一击掌:“对啊,我早听说这些商店的首饰价黑了,利润一定很大,60万?我看它的成本最多几万块了不得。” “表弟还说我们只有那一套住房,法院不会支持拍卖抵帐,事情没有到那么可怕的地步,要我们不要怕,他会搭乘明天的航班赶到sh帮我们处理这事。” 曾桂娥紧紧抓住手机,好象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太好了,太好了。”黄社会激动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表弟说,还会有几轮谈判,我们的态度要硬,死马当作活马医,对方虽然占着理,但不是没有软肋,一些旅游购物的潜规则和玉器成本正是他们的弱点。” “嗯嗯”黄社会的头点得就象鸡啄米,既然没有钱c没有权,拳头再不硬就没活路了。这道理他懂。 3 长台市人民政府的廉政会议开过,各市直机关单位的头头们步出会场,更有新闻媒体的工作人员仍在围追堵截着一些市内风云人物进行个别采访。 项徐来笑容可掬地接受着市台的采访,他表示坚决拥护党中央廉政举措,在所分管的领域务必清理行业蛀虫,打击官商勾结,苍蝇老虎一起打,把权力卷进人民监督的笼子。同时婉拒了记者的下一个提问,用目光暗示要他去采访正踱出会场的政法高官周万年。 周万年正准备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稍作休息,不料长枪短炮从项徐来那里突然纷拥架设到自己的面前,他是个惯见阵仗之人,只是略一错愕,便恢复了亲切和气。 “很受鼓舞,今天长虹书记的讲话高屋建鸰,既肯定了我市多年来对廉政建设取得的成绩,也一针见血的指出,反腐倡廉任重而道远,形势还很严竣。我作为政法高官,感觉到身上的担子很重,同时也倍受鼓舞,经今后的工作中,我们政法战线一定会按照中央和市委市政府的部署,紧崩反腐廉政这条弦,坚持更广泛的廉政教育,设计更严谨的廉政制度,不忘初心,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 “周书记,对于交通领域和地产领域频出贪腐大老虎,您怎么看呢?” 周万年叹了一口气,满脸的痛心疾首:“我们有些战线上的同志经不起物质的诱惑,辜负了人民的重托,有些身居重要位置的同志对自己要求不严,滥用人民赋予的权力,为自己c为家人c为小团体谋取不正当利益。对于这些行业蛀虫,我们要坚决予以打击,把人民群众的每一分钱都用在改善民生c改善宜居上来,绝不允许少部分人置人民群众的利益于不顾,以公谋私,中饱私囊。谢谢各位媒体的朋友,感谢你们的采访,你们辛苦了!” 周万年作了一个四方揖,快步冲出包围圈,他看到项徐来一直缓步前行,时不时回头看着他这里,好象刻意在等他一般。 他打个哈哈:“老项,你又把我甩到记者堆,自己向陕北方向突围?” 项徐来微微一笑:“你周大书记理论基础扎实,游刃有余,这些上镜的事情,能者多劳嘛。” 周万年笑道:“是是是,你是埋头苦干型,这方面我还要向你好好取经。老项,咱们平时各忙各的,交流不多,有什么新的学习心得,还要不吝赐教哦。” “周书记,可否到我办公室小坐?我们可有很久没有一起喝茶聊天了。” 周万年略一犹豫,爽快的答应:“好啊,正要叨扰。” 虽然在同一栋办公楼,因为两位都是脚不沾地的市府要员,分工各有不同,平时反而难得交集。自从获悉张辉市长即将调离,另有高就,论在本市的资历和人脉,两位各有千秋,外界也多看好他中的一位继任。从此两人便各怀心病,加之河西奥来项目的出炉,竞争双方无忧和建吾与这两人有扯不断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显得更为微妙。 两位都是政坛老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外人看不出来丝毫端倪,在必要的场合,还会互相吹捧一阵。 项徐来一边打开茶具开始烹茶,一边说道:“我比不了周书记你呀,懂书法,会刻章,还有些文化圈子的朋友吟诗作画,我就爱喝两口茶,来来,你这位大家来品品看,这款橙黄白毫如何?” 周万年围着办公室小转了一圈,坐回到项徐来的对面,笑道:“我哪懂什么白毫黑毫,生蠔倒是吃过不少。老项,你别这么损我了,我大俗人一个,那些舞文弄墨的勾当也就附庸风雅,唬唬外行罢了。” 项徐来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个外行不懂,不至于大家都不懂吧,前一阵我路过北桥古镇,入口牌匾上那几个烫金字是你的大作吧,端地龙飞凤舞,不落俗套啊。要说写得不好,人家敢把招牌请你写?写砸了怎么办?那可是要对外开放的景区。” 周万年嘿嘿笑道:“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要说我的字写得很差倒也未见得,我闲时毕竟也下过一些功夫,但如有些人说的什么直追米蔡,那还真是睁眼说瞎话。老项,这帮酸文人,水平呢半瓶醋晃当得很,溜须拍马倒是个个国之高手。” 项徐来给他倒上一杯:“周书记谦虚了,你老兄的字在市政府那可是首屈一指的,满城商铺哪个不以挂你的字匾为荣啊!” 周万年哈哈大笑:“你说得好啊,当浮一大白。奉承话听起来总是很受用,但回过神来,我说句不中听的,我周万年要不是对这些个市直文化单位多少有些用处,谁不把这些个字揉成一团丢进字纸篓?市青年书法协会还要我去兼个什么名誉主席,这不是瞎扯蛋么?” 项徐来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两人喝着茶,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显得尴尬起来。 项徐来咳嗽两声:“周书记,你对河西奥来的拆迁项目怎么看?” 周万年心说正题来了,他故作沉吟道:“这是件大好事啊,河西这片区域早该动了,相对于lc区建设,河西明显落后了一大截。” 项徐来暗骂这条老狐狸,面上却笑眯眯的道:“是呀,河西开发速度确实比河东那边要慢速了不少,‘长台之肺’这个外号既成全了河西,又拖累了河西的发展,是该好好开发一下了,否则,岂不是暴轸天物?也对不起长台七百万市民百姓。” “谁说不是呢?我看无忧置业那个想法就很好,还绿于民,还净于民,开发再建理念真的要好好改一下了,以前那些年的发展,包括市府,都过于追求gdp,追求经济效益,导致各种城市病集中暴发,老项,你瞧瞧窗外,出门都要戴口罩,老百姓意见很大啊。” 周万年先发制人,开口就是一种定调子式的口吻。 项徐来显然没料到周万年上来就这么图穷匕现,他嘿嘿笑道:“周书记所言极是,依我看来,也不能不考虑经济效益,长台的经济实力这些年来虽有所增长,相较其他周边省会城市来说,原本就有些慢了,发展中地方如果过于舍本逐末,人民生活质量上不去,到头来还是要骂政府的娘呢。兴建商业区,把经济搞上去,老百姓方便了生活,捞足了实惠,兼顾环境治理,这样才能标本兼治。” 周万年摸着青亮的发型,他斜眼瞅着项徐来那副棺材脸,小样,你老小子憋的屁我还闻不出味么?你儿子的建吾集团不就是想趁着河西拆迁重建项目大捞一笔? 他冲着项徐来点点头道:“方清贤侄生意做得不错啊,他建吾集团的意向书前几日我也听严长江说起,河西缺乏商业配套,说得也不无道理。但老项,你想过没有,长台经济从来都是自东而西,老百姓们习惯于在河东进行经济往来,况且又早就规划过河东商业金融体系,河西再大兴土木,会不会造成重复建设呢?这个不得不考虑啊。” 项徐来听得此话,有些恼怒,脸上却不动声色:“周书记取笑了,方清那小子哪里会做什么生意?他也就是在欧有道手底下混口饭吃罢了。倒是令婿,那个年轻人我见过,麦嘉义是吧,对政策的敏感度很强啊,听说他的无忧城转型很成功,最近与时俱进,主动拥抱互联网,进军了直播行业,风生水起,啧啧,了不起,了不起。中央反腐倡廉的力度史上罕见,为官的,从商的,都要如履薄冰为好。” 说起反腐倡廉,周万年的脸色耷拉下来,最近省内一些厅局级干部纷纷落马,尤其以交通建设和地产项目方面成为了重灾区,个别贪腐案件呈现窝案c串案之势,他身为政法高官,明显嗅到一股硝烟的味道。 他和项徐来共事多年,彼此都知根知底,项徐来的儿子项方清是事实上的建吾集团大股东,而自己的女儿周晓慧也入股了无忧城c无忧置业等公司,这些都明显有违中央禁止干部子女从商的规定。 既然彼此都如此熟悉,虽然两人面和心不和,但从整体利益上来说,谁都投鼠忌器,两方利益集团形成了一种竞争性的默契,倒也相安无事。 项徐来起身查看了一下门窗,回到座位上,他如此谨慎的举止让周万年意识到正式对话才真正开始。 “周书记,今天请你来,一来多联络,多交流看法,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干吧,不影响我们老哥俩的交情;二是,有个情况,我要向你汇报一下。” 周万年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哦,别说汇报,交流而已。” “宝庄集团你听说过吗?” “当然知道,它那个老总叫梅宝华的,当年不就是被贵公子被欧有道击败,挤到下面市县去混了吗?” “周书记,别取笑了,我也不瞒你,当年欧有道做得确实不地道,把宝庄集团整得够戗,人家回来报复,他欧有道接着便是。但此事现在恐已经涉及到周书记您,还有一大波市里的头头们,这个我就不得不提前知会你一声了。” 周万年忍不住冷笑道:“我与宝庄集团没有一毛钱的来往,有什么事能涉及到我?” 项徐来看着周万年那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想,幸亏这事他也脱不了干系,若真与他无涉,这老色狼不落井下石才怪。 他忍着气道:“这事又得怪欧有道这头猪不谨慎了,前一阵他丢了一套帐册,现已查明,与宝庄集团梅宝华有关。一套对内,一套对外,对外那套没有问题,但对内的那套帐中,这些年来和各部门各头头们的一些人际交往,也都记录在册。” 周万年听到这些话,脑袋里轰的暴响了一下,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项徐来才不会把这事和他说呢,他这样语不入六耳的找他密谈,事情一定已经万分火急。 “周书记,一些经济上的竞争,有得做就做,没得做也没关系,这么多年来,你我在这方面的看法应该来说是一致的,所下面做事虽然有些浮躁,但我们两位尺寸的把握还是很合适。没想到临了临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之上,出这么档子事,周书记你看?” 周万年紧皱着眉头,他飞快地回想着他和他周围的人与建吾集团这些年来的交往细节,欧有道曾送过他一些古玩字画,政法战线上有好几个头头脑脑与欧有道只怕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那套帐册曝光,只要倒下一个,恐怕就会扯出一窝。 项徐来仔细观察着周万年的脸色,看他沉默不语,心里知道已经触动了这个老色鬼,要对付宝庄集团,如果能够得到政法系统的帮助,那将事半功倍,也方便得多了。他甚至还想,何必与周万年这么多年来老僵着,早点联手,不比现在这样担心受怕好多了? 项徐来把欧有道丢失帐册,梅宝华挟此利诱华云芳,无忧置业利用帐册中的证据攻击建吾集团豆腐渣工程,而实质是宝庄想坐收无忧与建吾火拼后的渔利,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周万年没想到事情已经危急到这种程度,并且梅宝华很可能还保有备份,随时可以亲自发动一场地震。项徐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他这位政法高官。 周万年听完了项徐来的讲述,他紧皱着眉头:“长台市政通人和的局面来之不易,绝不能让少数居心叵测之人用一些鸡鸣狗盗的非法手段给破坏了。” 项徐来深有体会地点头:“谁说不是呢?可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非常棘手啊,周书记,在这里我可以代表欧有道表个态,河西奥来项目,建吾集团将唯无忧置业马首是瞻。” 周万年微微一笑,能得到项徐来这样的大放血承诺简直比登天还难,这老项不是逼得没办法了,怎么会低这个头?面子和里子都争到了,项徐来虽然可憎,某种程度上却算得上是同一个战壕的盟友,而梅宝华的用意极恶,若让他得逞,带来的只有死亡和颠覆,绝不能任由梅宝华为所欲为。 3 嘉丽第一时间在火蜂动态里发布了安然无恙的消息,让粉丝们都放了心。她解释当时用力过猛,导致晕眩,现在已经较快康复,只因医生建议,故再休息两天待察,感谢粉丝们的关心,静待她满血归来。 她躺在床上看着谢子涵的直播,自从上次与嘉丽连麦之后,她人气大涨,嘉丽又转发她的动态,大批支持自己的粉丝们也纷纷前来捧场。子涵笑意吟吟,精心准备了很多段子和大家分享,她毕竟有过夜场的经验,在语言表达c临场搞笑方面有相当的经验,何况子涵的颜值和唱歌本来就很强,相辅相成,子涵强势崛起,粉丝量在短短三四天内暴涨了十多万。 她终于挺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嘉丽也为她高兴。子涵把段子和歌曲合理的穿插,美妙的歌声再配上婉转如意的手部动作,让粉丝们既饱耳福,又感到身心惬意。 子涵凝视着屏幕,看上面的礼物飘飞,粉丝的互动也融洽自如,艾万可已经主动请求当起了她的场控,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她感激地表白道:“在这里我要感谢一个人,这个人你们都知道她的名字。” 公屏上立即闪现出一片又一片的“大麦嘉”,粉丝们是如此的知情识趣。 子涵浅浅一笑,极尽妍态:“家人们,粉丝们,你们真是最可爱的人。是的,她就是大麦。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向我伸出了援手,是她的帮助我才有了今天的盛况,她现在身体有恙,仍来我的直播间对我进行支持,如此深情厚义,我无以为报,只好” 粉丝笑成一片,纷纷打出“开心”的表情,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干脆直接打出了“以身相许”的字样。 “我无以为报,只好在以后的时间里给她介绍一个男朋友。” 子涵捂着嘴笑起来,嘉丽不由得又好气c又好笑,这个死不正经的家伙,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起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事来。 “是哪个家伙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够得到我们大麦的芳心呢?家人们,你们都是优秀的男生,结了婚的就算了,还是单身狗的,你们的机会来了,我来当这个媒婆。有愿意的请刷出你们的态度。” 子涵在直播间乐不可支,顿时,公屏上“我愿意”的礼物空前暴屏。 黄书良静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他也抱着个手机不停地刷,脸上还含着神秘的笑意,时不时还偷瞟着嘉丽绯红的脸。 “我愿意”的动画足足走了十多分钟,子涵不停地给粉丝们加油鼓劲,最后她宣布:“今天是一场比武招亲,既然是直播,自然按照直播的规矩,冰咖啡刚才刷了1314个‘我愿意’,足见他的诚意。大麦,别怪我哦,你得佳偶,我得礼物,媒婆嘛无利不起早,哈哈,放心,大麦,我会给你好好把关,绝不让你吃亏。” 嘉丽白了黄书良一眼娇嗔道:“你别凑热闹啊!” 黄书良笑得就象刚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他也是个长得挺帅气的男生啊。 “你自己转发的动态,不就是让我们进来凑热闹的么?” 嘉丽被他怼得语塞,脸更红了:“我怎么知道她会这样不正经,害死我了。” “她哪里不正经了,你不就是个单身狗吗?还不允许人家好心给你介绍个对象?” 黄书良忍住笑,他搬张凳子坐到了床边。 子涵还在直播间热气腾腾的张罗,她完全放开了,简直就是个火力十足的段子手,每一句话都逗得粉丝们哈哈大笑,欢乐不已。 嘉丽在公屏上回了一句“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子涵反应极快:“讨厌讨厌,讨人喜欢,百看不厌。冰咖啡,我现在很认真的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黄书良笑着飞快地回一句:“好,主考官请讲。” “你是单身么?” “是” “你多大?” “25岁” “冰咖啡同学,我是问你多大?” 子涵捉狭地眨眨眼睛,她那夜场荤段子的搞笑功力深厚,粉丝们趁机起哄,闹得黄书良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 “好好好,要保密,我们尊重冰咖啡的权,只要大麦满意就好。下一个问题,你多高?”子涵这家伙真的好坏呀,嘉丽和黄书良同一个房间,刚才那个问题搞得都不好意思看对方。 “179米” “” 一问一答之间,直播间的气氛更火爆了,粉丝们笑成一团,不断有人在公屏逗趣的,七嘴八舌。 “有车么?” 黄书良也开始幽默起来:“共享单车。” “有房么?” “合租房。” “有存款么?” “有,18元5角6分。” 子涵现在知道了,冰咖啡也是个极好玩的人,和她配合得有板有眼,从冰咖啡的消费作派来看,经济条件绝对是直播间里的大拿级人物,戏要作全套,她忍住笑,故作叹息。 “这就很遗憾了,大麦是我们火蜂第一大主播,虽然她不是个嫌贫爱富的女孩,但我却是个嫌贫爱富的媒婆,冰咖啡同学,你被淘汰了!大家排队,不要挤,都有机会,下一个。” 直播间又是一阵鼓躁。 黄书良哭丧着脸,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之前顺风顺帆的努力,一下就被刷了下来。淘汰来得这样快。完全来不及反应,直播间里前呼后拥的应征者瞬间掩没了他微弱的抗议。 嘉丽笑得不行了,只好捂着肚子,黄书良装作气冲冲的样子站起来,拿起热水瓶没好气地说:“我去打点开水来。” “不用啊,抽屉里还有矿泉水,你忘了?” “我是忘了,被这个九妹给涮晕了。”黄书良扭开一瓶咕咚喝下去半瓶才打住。 “我倒觉得她现在这个直播风格挺好,大家参与感挺强,只是每天得找一个主题,蛮伤神的事体。没想到九妹这个坏人,首先就拿我开刀了,坏家伙。” 黄书良突然抓住嘉丽的手,他的眼睛里射出炽热的火,满是渴望:“嘉丽,我真的被淘汰了吗?” 嘉丽措不及防,心里突突乱跳,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掌,黄书良却抓得很紧。 嘉丽低着头,只好任由他握着。她感觉到耳根烫得象颗炒蚕豆,她毕竟是个大主播,乱了有几秒钟便平静下来。 她举头看着黄书良那张真挚的脸,微笑道:“你别信九妹她那张嘴,她直播闹着玩的,额头上膏药都没有贴一块,三无媒婆?” “我可当真了。” “哦,你当真了。”嘉丽突然哧溜地把手抽回道:“她不是说,你被淘汰了吗?”说完,眨眨眼睛,调皮的一笑。 黄书良正被她的回答弄得懵逼,房门被打开了,护士进来通知:“16床的麦嘉丽,刘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去办出院手续吧。” 嘉丽清脆地答应一声:“好咧。” 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一个懒腰,青春的身体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挂碍,她迅速地下床,收拾衣物。 黄书良对刘长明的恨简直无以复加,嘉丽住院的这几天,他觉得正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几天,每天可以借故在她的病榻前嘘寒问暖的逗留,得知嘉丽没有太大的病情,也无须动手术时,心里是非常安心的,但同时,他也不愿意嘉丽马上出院,再找这样的理由接近她,可不那么容易。 他站在那里伥然若失,一时间忘了帮着嘉丽清理物品。嘉丽象是一只即将飞出牢笼的小鸟,她轻轻地唱着歌,声音婉转动听,从洗漱间换罢衣服出来的她,青春靓丽之气扑面而来,让人无法抗拒。 嘉丽嫣然一笑,推了一把他:“咋了,大白天看见鬼了?怎么呆了?走吧。” “哦”黄书良赶紧帮她提着袋子,一起向门诊挂号处走去准备结帐。 拐过一道弯,却见嘉丽脸露惊喜,黄书良往前看去,一个衣着天蓝色休闲西装的男人往这边急匆匆走来,那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满脸笑容的把手摆了一下。 麦嘉义。他听公会的工作人员说起,嘉丽前几天在直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马上就致电黄永克询问情况,得知他的儿子及时把嘉丽送往医院进行了救治,心里稍定。他把手头的事情暂时处理了一下,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今早搭个飞的,到sh亲自来看看。 麦嘉义握着黄书良的手:“这位就是小黄总罗?感谢你对嘉丽的照顾。” 黄书良连连答应:“不用谢,不用谢,您是” 看着嘉丽在一旁似笑非笑的不吭声,他一时不能确定此人的身份。 麦嘉义温和地说道:“我是她哥哥,我叫麦嘉义。” “哦,哥哥,你好。”黄书良突然碰到嘉丽的哥哥,不知为什么,思维好象短路一般,他也跟着叫起了哥哥。 麦嘉义有些好笑,也说不出什么不对:“嘉丽的事可麻烦了你好几天了,辛苦你了,小黄总,你有事就去忙吧,余下的事交给我。” “哦,那哥哥,今天会留在sh吧,不如晚上我们一起晚餐?” 黄书良并不想离开,一时一刻都不愿意。 麦嘉义笑道:“不用了,我找嘉丽有些事要谈,也叨扰不少时间了,说不定,下午我们就一起回长台了。” “什么?你们要走?” 黄书良和嘉丽都大吃一惊。 麦嘉义的脸上很平静:“是的,我们可能要马上赶回去,家里有点事。” 黄书良大失所望,他犹豫了一下,不死心地追问道:“那还能来sh吗?” 麦嘉义笑了,他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对嘉丽的眷恋,他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嘉丽:“现在还说不好,小黄总,在此先行别过了,再见。” 黄书良缓缓往医院门口走,好象又想起什么,他回头快步走到嘉丽面前,把一件东西塞到她手里:“忘了给你钥匙,不用还给总台,假如从长台回来了,随时去住下便是。” 嘉丽感激地看着他,没有作声,只是点点头。 结清了帐目走出医院,嘉丽和麦嘉义回到客房。 嘉丽连忙问道:“麦总,发生了什么事?” 麦嘉义叹息道:“你到现在还不愿意叫我哥么?” “叫习惯了,不好意思,哥,这么急着赶来。” “还不是听说你晕倒了,不要紧了吗?医生怎么说?” 嘉丽把医院的诊断告诉他,家族有心脏遗传病史,问题不大,注意不过于劳累便好。 “那就好,以后直播中动作过大的舞蹈悠着点,你和子涵连麦的事我也听虫子说起,你做得对,子涵是个可怜的女孩子,能帮就帮一下,你可以问问她,如果有兴趣,就让她加入我的公会。” 嘉丽想了一下说道:“我猜她不会愿意,还是不要说了,她和华姐可能误会比较深,加到一个公会,不易相处。” 麦嘉义哦了一声:“那行吧,你考虑得比较周全,如果她有什么困难,你私下告诉我,我来解决。” 嘉丽嗯了一声,她起身去拿壶烧水。 麦嘉义打量着她的居住环境,房间足够宽敞,二居室一卫,除了没有厨房,家用设施一应俱全。他微微皱眉,想着应该怎么和她说起唐嘉龙的事。 他轻轻咳了一声:“嘉丽” “嗯,哥,这里只有红茶。” “红茶也行。嘉丽,你弟弟我已经找到了。”麦嘉义说道。 嘉丽激动得从卫生间走出来,她抓着麦嘉义的手:“嘉龙,你是说嘉龙?他在哪里?他还好吗?” 麦嘉义看着她激动的眼神,心里默默叹息,他拍着嘉丽的胳膊:“你先听我说。你得先答应我,不准太激动哦,不然,我不想和你说了。” 嘉丽眉开眼笑说道:“好好好,我刚才太激动了,你慢慢和我说。”听到嘉龙回来了,她就放心了,没有刚才那么着急。 麦嘉义却沉默着,不知道从何说起。 嘉丽感觉气氛不对头,她开始心神不定:“哥,嘉龙,没出什么事吧。你说,人回来了就好,那小子受点教训也不错。” 麦嘉义一咬牙:“嘉丽,我们抢到嘉龙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开始以为没什么,但是,这都过去几天了,他一直没有醒。昨天我们把他送到了长台市人民医院救治,医生说” “医生怎么说?”嘉丽心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说,他的胪内有大量瘀血,命是保住了,但,智商,有可能,很难恢复到以前那样了。” 麦嘉义一直紧紧盯着嘉丽,生恐她又激动发生不测。 嘉丽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的弟弟终于救回来了,却偏偏被人打伤致残,成为一个白痴。嘉龙还那么年轻,他的生命之花还没来得及绽放。 对方怕他醒来说话,又或者是打斗争夺时无意中造成的后果?这事连麦嘉义都产生了疑惑,这几天事忙,他还没来得及调查。梅宝华的嫌疑最大,嘉龙一直被他扣押,他有足够的时间和动机这么做。但这些不能和嘉丽细说,事涉三个集团公司一些重大的秘密,她知道多了,反而会有危险。当初把她转到sh来,正是为了躲避欧有道可能的威胁。 也不能和她说,欧有道已经与无忧联手的事,事关重大,万一泄露出去,他们所谋之事将事败,牵连更广,后果不堪设想。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嘉丽脸色煞白,神色却出乎意料的镇定,这让麦嘉义暗暗佩服,反而比先前初闻时要平静许多。她稳稳的起身把水烧开,给麦嘉义泡好了茶。 麦嘉义喝了两口:“嘉丽,待会我们到外面去随便吃点,然后下午二点有一趟回长台的班机,你若是没有其他问题,我现在就订机票。” “好的,哥,其实你完全可以在电话里告诉我就行了,我自己回去。又何必定要跑这一趟?” “我想,这事我还是当面告诉你为好,你刚刚晕倒住院,万一在这边你一个承受不了,发生点什么,可怎么办?那个小黄总对你可有点意思,我看得出来。”麦嘉义想缓和一下气氛。 “这回得亏他来得及时,否则” 麦嘉义有些担心:“嘉丽,医生真的说你没什么了么?我倒是觉得回长台后,我们有必要再仔细检查一下,心脏病可大意不得,它不同于别的病,是真的要命啊。” “刘医生是小黄总的死党,他应该不会信口开河。哥,我现在只想赶快回去看到嘉龙,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家里人说这事。” “嘉丽,难为你了。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云芳请了专人帮着护理呢。” “云芳?” “华姐的妹妹,无忧集团的董事长。”麦嘉义随意的答道。 “哦,华云芳。” 嘉丽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把这三个字在心里念叨了几遍。 4 嘉龙的头绑满了绷带,躺在病床,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戴着吸氧罩,身上插着各式管子,病房里一股子浓重的药水味。 嘉丽握着弟弟的手,感觉到他的手温热,年青的生命得以持续,本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但她的内心异常沉重。这些天来,这个少年到底承受着什么,她完全无法想象,是谁把他推向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汪姐是聘请的医护人员,她细心和嘉丽交谈着,介绍着这几天嘉龙的大致情况,手术后一直昏迷着,体温尚可,暂时无法进食。 嘉丽一边听,一边点头,不管怎么样,弟弟回来了,总比失踪来得让人安心。汪姐说这边的医药和护理费华总付过了,听说是在美都世嘉把人抢出来的,至于嘉龙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汪姐也不甚了了。 嘉丽对麦嘉义说,她没有选择,也不愿意再过东躲xc的日子,必须留在长台照顾弟弟,等他出院了,再把他接回到凤尾。 麦嘉义出人意料的答应她可以留下,一切等嘉龙醒了之后再说。嘉丽问起欧有道最近的情况,会不会继续威胁她的安全的时候,麦嘉义言辞闪烁,只是说你放心,还有我呢,他不敢乱来。 嘉丽没有再多问,麦嘉义既然不愿意多说,肯定有他的理由。 嘉丽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二居室,她还是坚持直播,上午一场,晚上一场,下午就到医院陪着弟弟。以后的生活担子只会越来越重,嘉龙的后续医疗费肯定是个不小的数字,这样一个贫困的家庭根本不可能提供多大的助力。 结束了上午的直播,嘉丽收拾好设备出门。抬头看到对面一个硕大的广告牌,正是美都世嘉的销售广告。她默记下该楼盘的地址,然后上了公交,转了两趟,又走了一里多路。楼盘很好找,到处都是指示牌,隔大老远就瞧见“美都世嘉,城市的世外桃源”巨大的楼顶红色霓虹。 销售部的小赵热情的接待了她,她假意要看房子,小赵就领着她往楼盘里走。 路上嘉丽装作无意地询问:“我听说前一阵这里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孩子还受了重伤?不会影响你们的销售吧?” 小赵愤愤不平地道:“那能有什么影响?都是建吾集团的人来捣乱,带着一帮人到这里来抢人。” “抢人?这个孩子以前就住在这里?” 嘉丽心痛如绞,但是表面平静如水,她继续在套小赵的话,了解那天发生的情况。 小赵是个爽朗的女孩,说话连珠炮似的心直口快:“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我也是听巡逻队的人说,那帮人趁着后半夜大家都放松了,直接冲到负三层的地下车库,把里面的那个孩子抢了出来,扛在肩上就跑。” “哦,这么说来,那个孩子一直就住在这里的地下车库罗?”嘉丽的脸色渐渐暗了下去。 小赵说起那天的情形,仿佛亲身经历,她兴致勃勃地道:“也是神了,我们天天在这里做销售,车库里住了一个十几岁的人,我们还一直都蒙在鼓里,这保密工作没谁了。他建吾集团霸道,我们无忧置业又岂是好惹的?那帮人还没出车库,就被我们华总带人给堵上了。” 嘉丽强颜欢笑,啧啧赞叹道:“后半夜了,你们公司的人反应还这么快?了不起,要换作我,我根本起不来啊。” 小赵道:“谁说不是呢?华总带着人如神兵天降,好象事先就埋伏在附近一样,把建吾集团的人给围了个现行。哈哈,这就叫瓮中捉鳖。我听巡逻队的说,他们事先都没接到任何警示,就看到凌晨过后,华总带着百十来人直接冲进了车库,他们只好也跟着进去了。” 嘉丽拍掌大笑:“哗,好精彩啊,就象个匪帮大片。” 小赵越说越兴奋:“大片也没这么精彩,真是买票看不到呢。听王哥说,开始时,华总和麦总和建吾集团的欧有道交涉,没说几句,三个人就大吵起来,华总真是女中豪杰,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手一挥,我们这边的人就冲了上去。” 嘉丽故作紧张地轻呼起来:“好吓人,这就打起来了吧。” 小赵得意地道:“怕啥?他们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对方是偷袭,总共就是二十来个,我们这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百十号人一拥而上,把丢了的人又给抢了回来。” 嘉丽轻轻咀嚼着那句话:“丢了的人,又给抢了回来?” 小赵发觉嘉丽脸色有异:“不是说了么,谁也不知道车库咋住了一个小孩,他们敢来抢,可不能让他们得手。” 嘉丽淡淡一笑,面色恢复了正常:“是啊,无忧岂可输给建吾?” 小赵笑得格外开心,眼睛里放着光彩,显见对华云芳崇拜有加:“话也不能那么说,建吾的后台也很硬的,只是他们没想到我们华总也是一代女中豪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交手没几个回合,他们就被打得抱头鼠窜。王哥说他跟在后面,瞧得清清楚楚,我们麦总身手极快,直奔建吾集团的头号打手叫什么基哥的,一拳就把那人打得成了滚地葫芦,那孩子也摔在地上,然后他们就都围了上去,痛打落水狗。麦总就腾出手来把人救了回来。一帮鼠辈,居然跑到这边来撒野,这回长了记性了。哈哈” 嘉丽的脑海里如碎片一般复原着那晚的画面,双方械斗,只为了抢夺一个无辜的孩子,这个孩子一直藏在美都世嘉的地下车库,连每天在这里上班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欧有道绑架嘉丽不成,转而全力寻找嘉龙,不知从何处得知,嘉龙就藏在这里,于是带人前来,却被以逸待劳的华云芳候个正着,麦嘉义趁乱把嘉龙抢出,却发现嘉龙已经奄奄一息,便送往了医院抢救。 华云芳,华云芳,你为什么要绑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把他藏在自己的地盘,是因为嘉龙知道了你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吗?抓嘉龙的人肯定不是欧有道,如果是他,他还用得着来绑架我,或者来你的地盘抢人么? 华云芳,欧有道,你们都是有钱人,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把一个这样无辜的少年牵扯进来,让他们承受这种本不该承受的痛苦。你们的手有多黑,把他整治得这样半死不活,只是不想让他开口说话? 嘉丽下定决心,要把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她随意应付了几下小赵,就托辞回家考虑考虑,转身离开。小赵追出门,大声喊道:“麦小姐,最近期房还有优惠,订金一万等于三万,麦小姐,麦小姐想好了记得找我哦,我叫赵雅芝。” 嘉丽拐了个弯,见四下无人,便一闪身钻进了车库入口。这里的楼盘还在建设当中,车库更没有启用,所以一路走下去,都没有一个人员值守。 她很快找到了负三层的那间杂屋,她站在屋里,看到进门的地板已经被撬开了。 她没有多待,搭车回到了市里,她还要去医院瞧瞧嘉龙。 快到住院楼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还没吃中饭,她知道拐过墙角,在后院有个小门可以出去,外面有超市,不如买点东西随便充饥。后院除了一个长廊,就是一个极大的花园,园中曲径通幽,道路极尽繁复,树木高大荫冷。这个时间点,病人午睡的睡了,医护人员也在办公室打着瞌睡,花园里碰不到一个人。 因为要到远郊的美都世嘉去探情况,所以今天穿的是一双胶鞋,她快步往那个方向走,脚下却悄无声息。 她突然听到旁边花坛的树荫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钱可以让,阵不能输 1 “就在这里说吧,大中午没人。找我什么事?”是麦嘉义的声音。 一个女人说道:“找你个什么事,现在还要大老跑到医院来,你干嘛老守在这里?无忧城总经理闲得很啊。” 那个女人的声音象极了华阁芳,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同一个人。 “你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来说这些废话?”麦嘉义淡淡地说道。 那个女人又道:“好好好,当我没说。姐夫,唐嘉龙的事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这么一个快死的人,你抢回来干嘛?” 嘉丽知道她是谁了?华云芳。她停下脚步,从走廊绕过去,挨着柱子背对他们坐着,树叶繁茂遮住了她的身形,她想听他们说些什么。 麦嘉义没有作声,华云芳继续说道:“欧有道他抢去了就抢去了,人伤人死是他的事,我们又何必横插一杠子管这么个病篓子,你知道吗?这几天花了我三十多万,我” 麦嘉义有些发怒,沉声说道:“当然要抢回来,欧有道哪里会管他的生死?我答应了嘉丽要帮他找回弟弟。再说了,不是因为你们,这孩子哪里会伤成这样?晚些时候,我会打五十万到你帐上。” 华云芳急道:“姐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管这不相干的人干嘛,唐嘉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鞍前马后的献殷勤。” 麦嘉义语气强硬,冷笑道:“云芳,你不用拐弯抹角的讥讽我,我也不瞒你,我已经认了嘉丽做我的妹妹,她有了新的身份,我和她之间,没有你想的那种苟且。我是很喜欢她,我愿意看到她能凭自己的努力,成就自己的人生,仅此而已,别跟着你姐姐瞎琢磨。你们地产商之间的斗法,原本就不该把一个无辜的孩子牵扯进来,还把人弄成这不死不活的,说不管就不管了?” 华云芳咯咯笑着调侃道:“妹妹?姐夫你也赶上了这个时髦了,离了的是前妻,得到的是老婆,得不到的就成了妹妹。” 麦嘉义冷哼一声,说道:“云芳,你这话说得无聊和不负责任。我和你姐姐早就离婚了,我即算有什么风流韵事,也轮不着你们来说三道四。这孩子我管了,你抱着你的钱睡觉去吧。” 华云芳道:“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吗?钱不用打给我了,都是自己家里人,这点钱我还花得起。姐夫这么有责任心,我这个‘前’姨妹总要出点力。虽然是梅宝华在兴风作浪,但唐嘉龙的争夺终归出现在我工地,我管了,我们不聊这个扫兴的事了。” 嘉丽痛彻心扉,华云芳果然承认嘉龙是在她工地上出的事,这个梅宝华又是何许人也? “你去见了梅宝华吗”麦嘉义问道。“他怎么说?” 华云芳道:“那家伙死猪不怕开水烫,和他那个手下竹科在我面前演戏,把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我按你的想法,没当场揭穿他,还是答应和他合作,他已经知道我和欧有道打了一场大架,与欧有道彻底决裂,心里正乐开了花呢。” 麦嘉义道:“这事你的态度很关键,一定不能露出半点马脚,能拖多久拖多久,否则,让梅宝华看出你已经和欧有道联手的话,说不定他会狗急跳墙,帐册之事一旦泄露,牵涉人等都将面临灭顶之灾。一定要谨慎。” 华云芳忧心忡忡道:“梅宝华催得紧呢,不断地用话来暗示我,我也不知道能拖多久,他手里也有副本,他现在是指着我来发难,坐收渔利,但一旦超出了他的耐心,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知道,招标会的时间是固定的,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姐夫,如果你的计划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啊。” 麦嘉义苦笑道:“你还有选择吗?梅宝华的宝庄集团这么多年来,卧薪尝胆,处心积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挖空心思得来的情报,打了个欧有道措手不及,然后再利诱你进套,事情已然如此,我们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梅宝华心机深沉,是个极难对付的人。” 嘉丽听得身体不停地颤抖,她伤心c她痛苦,财富的积累史果然是一部罪恶史,这些地产巨人每一个成功的背后,都充肆着交易和勾心斗角。可怜的嘉龙,却无意中成为了他们争斗的牺牲品。若不是麦嘉义还是一个有良知的商人,在千头万绪之中伸出了援手,现在嘉龙的处境岂不是更加九死一生? 华云芳幽幽地道:“姐夫,都怪我,我不该一时脑热卷进这件事来,要是事先和你商量,也不会。” 麦嘉义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欧有道也不是个好东西,事情的根源始终是他做出了那本帐册。” 华云芳也觉得奇怪道:“是呀,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这不是授人以柄嘛。” 麦嘉义苦笑道:“他才不蠢,他只是没想到这东西会丢而已,他忘了还有梅宝华这种死敌一直的存在,这些人一直在觊觎他的死穴,他大意了。这些年来,欧有道几乎独霸了长台的市政及拆迁工程,还不是因为他建立了本市乃至本省强大的关系网,他做出这个东西来,只是用来必要的时候控制和威胁那些得到过他好处的人罢了。” 华云芳倒吸一口凉气:“欧有道看上去一副猪头三的样子,心里的花花肠子还真不少。” 麦嘉义道:“你们哪个又不是这样?官老爷们利欲熏心,你们投其所好,帐册里的内容,我看好些个和你走得也近得很啊,这些人有奶就是娘,须不知只要一伸手,就有个套勒紧了他,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小命。你为什么迟迟不敢发动?还不是发现这些人与无忧置业也有牵扯?若是与你无涉,以你的性格,为了拿下河西奥来,这时候长台早已鸡飞狗跳了吧。” 华云芳讪讪地勉强辩解道:“我是和他们交朋友,欧有道却是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只想控制他们,区别还是很大的。” 麦嘉义哑然失笑道:“本质上没有区别,若是有人拿钱不办事,你不也经常在办公室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大环境如此,须怪你不得,我又何尝不是广施贿赂,都是经商之人,我懂。” 顿了一下,他说道:“嘉丽算算也该来了,我上去看看嘉龙,你回去吧。情况我都知道了,和欧有道约个地方,把帐册真本送去,你亲自去,以表诚意。这个时候,可再不能出什么乱子了。” 华云芳答应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远去,麦嘉义也往前院走。 嘉丽坐在走廊里,全身冰凉,她把碎片般的信息重新进行了一个整理。梅宝华获得消息,得知一份牵扯到多名高官的帐册将会转到凤尾的长峰公司,便伙同华云芳派人伺机盗窃,无意把嘉龙给扯了进去,为了不留下痕迹,把嘉龙带回了长台控制起来。华云芳为了击败竞争对手建吾集团,答应与梅宝华合作,拿到了帐册,展开对建吾集团的攻击,欧有道为了自保,全力反击,查出了嘉龙的下落,带人到美都世嘉抢夺唐嘉龙,想要追回帐册。却被华云芳带人候个正着,双方火拼,麦嘉义趁乱救回嘉龙。因为帐册牵涉人面太广,华云芳和欧有道又决定合作共同对付梅宝华,表面上华云芳仍和宝庄集团保持联手状态,只为争取时间,彻底消除隐患。 嘉丽不关心他们那些勾心斗角之事,她只想知道,是谁把嘉龙害成这个样子,她绝不能允许自己的弟弟不明不白的遭到了伤害,她是家中长女,不仅要挑起生活的重担,还需要还事件一个真相。 嘉丽闭上眼睛,靠着柱子心里默想:目前来看,华云芳的嫌疑最大,梅宝华次之,反而是欧有道几乎没有嫌疑,因为他如果控制了唐嘉龙,他又何必还要设法去绑架我呢?结果错绑了陈小白。华云芳,无忧置业总经理,华阁芳的妹妹,两姐妹都赁的心毒,谢子涵把她的遭遇告诉我的时候,我还劝慰开导她,只因为事情没有出在自己身上,嘉龙的遭遇终于让我感觉到了切肤之痛。欧有道是到美都世嘉抢的人,证明人一直都藏在那里,不是华云芳,那么还能是谁? 嘉丽睁开眼睛,瞳孔里射出怒火,她决心一定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但在此之前,绝不能露出半点破绽,否则,华云芳c梅宝华c欧有道,这些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 她走出小门,买了几桶方便面,想了想,没有从原路回来,而是绕了一大圈,从正门进院。 她推开房门,看到麦嘉义正和查房的医生谈着什么,她浅浅的一笑:“哥,你来了,吃中饭没?” 2 黄英把钥匙往桌上一扔,气鼓鼓地把自己埋在沙发里。这两天协商不利,肇事方那边来了一个当律师的亲戚,叫伍学智,他一到sh,便通知了媒体的一大帮记者,电视台c网站和报纸的这帮记者们一听有这种爆炸性的新闻,马上屁颠屁颠的长枪短炮赶到协商地点。 怎么轰也轰不走,那个伍学智还坦诚道是他把人叫来的,你作为事情的另一方,不能单方面把记者赶走,如果记者不在,那就协商不成。既然你们店家占着理,又怕什么记者在场呢? 太能说了,要债的人反而被他牵着鼻子走。没奈何,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协商。黄社会的态度变得异常强硬,仿佛理亏的不是他,他拒绝一切珠宝行协会的鉴定建议价格,说那只是建议价,并不能代表厂家的成本和商品的价值。一件商品的价格应该是成本加上合理的利润,事涉赔偿,就不再是协会说多少便是多少。 何况这种旅游商店的商品原本就存在太多的猫腻,黄社会的说辞自然来自于他那个当律师的亲戚给他准备,咄咄逼人,仿佛从一个肇事者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消费者的代言人。 各大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场奇特的辩论,持续跟进报道,标题党们大展身手,乾丰珠宝行突然一下声名雀起,但这种名声是黄英不愿意看到的,这一个星期以来,生意一落千丈,上门购物的客人寥寥无几,旅行社也不敢再带人上门,有的来转一下草草就走了。 珠宝协会的头头们坐不住了,纷纷打电话给黄英,要她尽快妥善处理,以免增加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负面影响。 黄英有苦难言,这个手镯是几个月前经朱佑亭的中岛国际线路上绕道柬埔寨以普通玉石边角毛料的名义进来的一批货,其中打通关节涉及到被捕的王健铭等人,为了少缴关税,海关的报税单上写明的成本极低,后经过在sh本地匠人精心打造而成。 现在经过媒体一渲染之后,对方拒绝各种鉴定报告的作法反而得到了网友们的支持,网友们普通认为,中国的所谓协会,大多都是本行业从业人员组成,对于消费者而言那属于同一个利益同盟,作出的报告不足以采信,必须看到海关的报税单和进口的进价单和加工费用明细。这可苦了黄英,她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形势倒转,让黄英所料未及,原以为脉络清楚占着千理万理的一件理赔事件,转眼成为各媒体感兴趣值得深挖的行业揭密。处理稍一不慎,乾丰珠宝行不仅无法得到满意的赔偿,还将陷于行业和消费者千夫所指的境地。 门开了,亚歌和幸儿从门外进来。 最近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稳定,这是家里唯一还让人觉得慰藉之事。黄英抬了抬眼皮,几乎没有挪动身子,她想打个招呼,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 亚歌叫了声阿姨,然后发现黄英脸色有异,关心地坐过来询问没事吧? 黄英疲倦的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算是回答。 他们显然从网上知道了协商艰难,遇到了棘手的危机。 幸儿说道:“妈,别闷着一个人着急,我们大家合议一下。” 亚歌道:“是啊,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您这样郁闷着,瞧着让家人心里慌。” 黄英虽然一直是个刚强的女性,此刻也感觉到了心有未逮,亚歌也即将成为家庭的一员,有些事也无须瞒他,她把事件源源本本地细说了一遍,同时也把自己的不得已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亚歌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原本以为只是这位未来的岳母心疼钱不肯让步,导致今日之被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赔偿案牵出这么多枝节,甚至还可能影响到自己和父亲,甚至整个行业的漏洞。 幸儿听得也是一脸煞白,她明显感觉到危机正一步步迫近,若是处理不好,这事将成为一个全国瞩目的大丑闻。 亚歌问道:“现在双方的差距有多少?” 黄英道:“根本就没谈及赔偿金额,对方根本不承认珠宝协会的鉴定结果,现在执意要看进货和制作渠道的成本明细,否则他们无法作出赔偿承诺。” 亚歌哦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幸儿一听此事还涉及被捕的王健铭,心里咯登一下,她早知母亲和王健铭有一些业务上的往来,总还抱着一个侥幸的心理,珠宝行生意不错,相信那些货陆续都在销售出去,没想到在这里卡了一下,要命的是,还闹得路人皆知了。 她知道母亲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阵心疼,她倒了杯温水,端给黄英喝下,此时的母亲反而有一种恬淡,不似以往有些专横不听人言。 亚歌自从坐火箭般的直升为外联部主任,这段时间以来,举手投足之间,说话处事显得成熟了许多,这正是幸儿所愿意看到的,依然帅气,却多了几分稳健。 思虑良久,亚歌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幸儿知道他有了答案,有些欣喜带着几分忐忑地看着他。 亚歌道:“阿姨,那个黄社会本着赤脚不怕穿鞋的决心,大造舆论,网络上的围观者不知内情跟着起哄,好象是仗义执言,实则不论事情情理与否,站在相对弱势的这一边,博取一个道德制高点,逼有理的这一方就范。” 黄英道:“对呀,道理都站在我这一方,但因为诸多掣肘,我现在反而被动了。” 亚歌微微一笑道:“行业有些潜规则确实是有一些问题,比如进货渠道c价格制定等,这也是珠宝行业让人垢病之处,多年来,消费者对于高企的珠宝价格存有疑虑,对于以前貌似公正的鉴定现在也存疑,这实际是社会的进步,消费者维权意识的增强。” 黄英叹息道:“实体店现在生意难做,有些商品看似价格不菲,利润可观,但你想想,每个月的运营和人工成本这么高,没有一定的利润,哪里还能维持?” 亚歌道:“只要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有他的道理,但再大的道理损坏东西也要赔偿,这一点我相信他们也心知肚明。现在不论你如何让步,舆论总会存疑,让所有人接受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法律的判决。阿姨,您再也无须对媒体多说什么,对外的口径就是本店已经启动司法程序,相信法律会作出公正判决。” 黄英听到要打官司,心下咯登一跳,她有些迟疑道:“这事本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再打官司,恐怕” 亚歌坚定的语气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仿佛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一般:“阿姨,当纷争无法得以平息之时,权威的声音反而能压制各方的声音。您想想,只要此事没有一个极大的转向,媒体和网络的声讨永远不会停止,这是个多么好的题材啊,他们岂会放过?法制社会最大的权威莫过于法,当你走司法途径之时,所有人就会等待法律的判决,反而能得到极大的缓冲和喘息。” 黄英眼前一亮,这小伙子果然思路清晰,现在最大的危机就是公众的目光都集中这件事情的协商进展之上,大家都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只盼着扯出萝卜带出泥,都想着如何从此事件中挖出更劲爆的内幕。 黄英点点头,下定决心道:“好,我待会就会给我的法律顾问打电话,按你说的办。” 幸儿道:“我赞同亚歌的说法,但打官司是把双刃剑,一是耗时长,二是费精力” 亚歌哈哈笑道:“耗时长不好么?幸儿。” 幸儿瞬间就明白了:“对对,一走司法程序,标榜道德卫士的各方大神就没有理由再说三道四,也显得我们有理有节,我们反而可以过几天安静日子,有了时间,妈您大可以从容应对,风口浪尖上压力太大,思路反而受到了制约。” 黄英欣赏的看着这位未来的女婿,她内心很欣慰,把女儿交给这样一个有思想的男儿能放心了。她想继续听听他的看法:“孩子,你说说看,我要做些什么准备?” 亚歌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我只谈谈个人看法哦,也不见得多么正确。” 幸儿娇嗔道:“妈叫你说,你就大胆说,对了照办,错了也没人笑你,大门紧闭,没人听得到。” 亚歌被她一说,还真的瞟了一眼房门:“到法院里进行民事诉讼,申请立案,这是第一步,让所有人想到,这件事你才是原告,这些事您可以详细和何律师谈谈;第二步就是约行业协会的头头们和相关部门的领导们进言,这不是你一家之事,事涉整个旅游和珠宝行业,你可以把这些道理给协会和相关部门讲清楚,争取他们的支持。在中国司法尚未完全独立的情况下,他们若是动起来,对法院判决将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黄英一拍大腿:“对呀,我一直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他们只知道给我打电话,严辞苛责,施加压力,要我尽快消除影响,好象我对不起他们似的。其实我也没做过任何行业不同的行为,大家都半斤八两,对对,此事并不是我一家之事。” 亚歌道:“阿姨,钱可以让,阵不能输,要让主管部门和行业协会明白,你不是代表你一家在打这个官司,黄社会可以捆绑社会舆论代表民意,你为什么不能要求行业和主管部门给你伸出援手?施展他们的影响力?你若得理输官司,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与你的关系既然是管理与被管理,那么就此案例来说,你们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们没有理由袖手旁观,您也不能让他们袖手旁观,讲清道理,把他们都拉进来,您的底气就足了。” 黄英频频点头,仿佛看到了一丝亮光。 亚歌道:“黄社会既然有个懂法的律师出面,肯定不会纠缠于赔不赔,他们如此大造声势胡搅蛮缠的目的,无非就是赔多少的问题。别看他们现在以消费维权的圣斗士自居,但绝不会为了公众利益与您血拼到底,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与您讨价还价的筹码,再者,与整个行业为对手,他还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您别着急,当您不按他的套路出牌的时候,此消彼涨,那个伍律师就一定会私下和您接触了。” 黄英呵呵笑道:“只要他们亮出底牌就好办了,无非就是想少赔点钱嘛,这个我懂。” 亚歌道:“伍律师说所谓商品的价格由成本和利润组成,话是没错,但您所售商品只要通过了物价部门的审核和同意,有珠宝协会的鉴定书,他们凭什么质疑?如果法院支持了他们的观点,就是否定了目前政府的定价机制,孰轻孰重,法官不得不考量,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您争取到行业支持的原因。当然,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顺利度过此次危机,所以,让步是必须的,象黄社会这样缺乏赔偿能力的人,绝不能把他逼向死胡同,否则这事一旦发展成一个社会集中关注的事件,那就难以善了了。” 黄英豁然开朗:“考虑到他的经济能力,作为一个有担当c有爱心的企业,经过行业协会的共同努力,我们不纠缠于谁是谁非,抛开手镯的成本和价格,让他象征性地赔偿一点,把这事带过去就行了。阿迷陀佛,孩子,今天你可说到我心坎上去了。留下来吃饭,玉姐回老家探亲了,今天我亲自下厨,给我的好女婿做几个小菜。” 亚歌有些尴尬地笑着,幸儿眼中波韵流转,她红着脸站起来:“妈,我帮你摘菜。”飞快地跑进厨房,心里美滋滋的。 3 火蜂直播平台首页最显目位置上推出年度比赛的广告,只要是注册主播,均可参加。比赛共分为海选c初赛c复赛,决出进入决赛的二十强选手,再决出前十强,可受邀参加火蜂盛典,前三名的选手和特邀的影视明星共走红毯,并上台领奖。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主播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对火蜂首度的年度大戏充满了期待。所谓初选,就是由火蜂设计出特定的比赛礼物,共有三档,一为免费的人气票,每三十秒一次,100粒的礼物票叫鸣锣,每票价值10元,无限制;10000粒的礼物票叫号角,每票价值100元,无限制。收益的50归平台,另外50归主播所有。 嘉丽开始时并没有注意这个变化,她很少看首页的广告,她还是正常直播,却发现粉丝们纷纷刷出了新的礼物。 她很奇怪地询问:“咦,推出新礼物了?这是什么呀?” 超人哥在公屏写道:“年度比赛呀,谁刷的票多,谁就能进入年度总决赛。” 嘉丽笑道:“比赛不应该比才艺吗?怎么比的是礼物?有才艺但人气不够的新主播,岂不要站一边上瞧着?” 狗蛋在公屏上回复道:“可不就是这样,摆明官方趁着比赛圈一波人民币呐。” 草原哥道:“这礼物好坑,官方太黑了,我刷了二百元钱20000粒了,大麦的日榜上只显示10000粒,还得和官方分,大麦你得不到多少的。” 亲哥哥道:“比才艺官方喝西北风?比礼物官方才能明正言顺的圈钱。” 狗蛋道:“要不是为了我家大麦,我会让它坑?” 冰咖啡道:“比赛规则就是规则,在这里埋怨没有用,我们只能选择适应。说多无益,为了大麦,我们刷吧,一定要把她捧到年度冠军的宝座。” 超人哥道:“冰咖啡,早着呢,现在才是初赛,礼物榜前一百名才可以进入复赛。呵呵。” 嘉丽意识到这个话题很敏感,不宜在直播间多谈,因为官方对直播间都有巡视和监督的小号,她在家人微信群里发了个信息:“关于比赛的事,我们不要在直播间讨论,可以来微信群各抒已见。”铁粉们会意地表示赞同。 她微笑着和冰咖啡打了个招呼:“冰咖啡,你来了?在sh 多承你照顾,特别感谢你。” 冰咖啡道:“你什么时候再来sh?” 说完,在公屏里打开一个“哭泣”的表情。 嘉丽内心感受到了他的情谊,也很感动:“现在还说不好,我走的时候,钥匙留在了总台,如果有需要,我还是会找你的,我是个不懂客气的人,别惹我哦。” 公屏上一片声讨冰咖啡不仗义的文字,说他偷偷私会大家的偶像,雷震子还大声叫嚷,大麦来sh怎么不通知他,他好尽地主之谊。 嘉丽抿嘴一笑,屏幕仿佛都亮了好几度。她的脸就在手机屏幕中间,离每个粉丝都那么近。 嘉丽认真的说道:“大家一直为我担心,上次我在直播间晕倒了,差一点就和大家说了拜拜,天降贵人,正是冰咖啡及时赶到,把我送往了医院。” 公屏上一片啧啧赞叹,遗憾,羡慕,嫉妒,清一色都在调侃冰咖啡运气真好,我怎么就摊不到这种好事。冰咖啡英雄救美,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雷震子痛心疾首,他说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感觉错过了一个亿。黄书良在办公室从门缝往外看,看到雷声那小子拿着手机低着头拼命打字,心里不由好笑。 超人哥询问道:“大麦你现在身体康复了么,一定要注意休息。” 嘉丽道:“只要不过度疲劳,或者太过剧烈的运动,医生说我的这个病没有关系。咦,九妹来了。” 谢子涵出现在直播间,她看着嘉丽依旧光彩照人,心下升起一种欣慰,她在公屏上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看着嘉丽直播间的人数不断迅猛增加,坐在公会办公室的华阁芳对身边的小黑哥说道:“这次我们公会务必助力,力争把嘉丽送上舞蹈组的冠军,首次的年度争霸赛,无忧娱乐一定要打响这一炮。还有虫子,他在脱口秀频道,也有进入十强的能力。但重点,我们得放在嘉丽这边,虫子水平够了,人气确实有些问题。” 小黑哥道:“凭嘉丽的人气,进入初赛和复赛应该没有一点问题,二十强的角逐才是重点,会有一些变数。” 华阁芳哦的一声。 小黑哥道:“二十强比赛时会增设三名圈外的嘉宾担任裁判,他们手握三票,线上的投票pk占两票。” 华阁芳点点头道:“是这样?公会在二十强时有必要投入一些资金,我们首先拿下投票pk的两票,至于裁判那边的本票如果无法控制,我相信凭嘉丽的实力,至不济也能拿下一票的。” 小黑哥道:“我也这样想,只是网络上的这些主播,背后的经济实力很难说,谁知道哪个主播碰巧正是个富二代c官二代呢?曲总这次制定的比赛方案主要比礼物,才艺虽然重要,却不是取胜的关键。我们刚才的分析都只是基于目前人气的分析,却无法真正了解主播们背后的财团实力。其他公会也卯足劲要捧红自己的主播,恕我直言,无论是谁,都难言必胜。” 华阁芳苦笑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这就要看嘉丽自己对胜利的渴望程度了。我们都是看着她成长起来的,她形象好,气质佳,多才多艺,人缘也不错,如果她能够在自己粉丝群中发出动员,再联络一下要好的主播和主播家的粉丝助力,赢面还是很大。” 小黑哥道:“嘉丽现在声名雀起,已经有一些网络影视公司找到了公会,恰谈一些户外的拍摄计划,因为还没有最后谈妥,所以,我暂时没有告诉她。年度比赛正是推高人气的绝妙阶梯,随着比赛的推进,能吸引到更多粉丝的关注。这样的好机会,象嘉丽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会全力一搏吧。” 华阁芳隐隐有些不确定,她缓缓地摇摇头:“我以前觉得很了解她,一个农村来的女大学生在城市里打拼,无非为了改变家庭的境况。后来和她相处越多,反而看不懂她了。她很努力,对金钱的态度却没有我想象里的热衷。” 小黑哥笑道:“谁不喜欢钱啊?嘉丽只是体现得不明显罢了,她走得顺,在你和麦总的提携下,从售姐小姐干到独舞演员,又一炮而红成为火蜂当红主播,收入成倍增长,当然就显得对钱比较随意。” 华阁芳眼睛有些黯淡,仿佛前面蒙着一层迷雾:“也许吧,还有一种人,虽然身处贫困,骨子里傲气,对名利看得极淡。小黑哥,你说她属于哪一种?” 小黑哥仰头沉思,半晌之后道:“还真说不好。嘿嘿。” 嘉丽开播两小时后,官方的初赛积分榜上,不出意外的一跃成为全网第一,甩下第二名几条街。即使此时的家人微信群里,嘉丽表达了不愿意粉丝们过于破费的想法,强大的粉丝后援团依旧把她推上了榜首的位置。 嘉丽下了直播,就待在微信群里和铁粉们讨论参赛的问题。她的意思是,经过慎重考虑,觉得这个比赛没有意思,虽然她也想在首度比赛中斩露头角,但如果只是拼礼物,她觉得这个比赛就失去了意义。比赛才艺,即使输了,那也心甘情愿,虽败犹荣。 狗蛋觉得打字太麻烦,适时开启了微信群里部分群友的视频聊天。 狗蛋说:“我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仔,如果大麦参赛,我愿意拿出一个月的工资来支持她。” 嘉丽摇摇头:“狗蛋哥,你这么支持我,我很感谢你,但直播只是一个娱乐工具,如果我的节目能给你带来快乐,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刷点礼物支持主播,我觉得无可厚非,就象买个票看场电影一样,如果因为我参加比赛,彻底打乱你的生活节奏,我坚决不同意。” 超人哥道:“大麦,你是我们全力支持和喜欢的主播,看着别人家的主播在比赛中扬名立万,我们的脸往哪里放?狗蛋既然愿意支持你,他就是无怨无悔的,你不用背上沉重的包袱。” 亲哥哥道:“是呀,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的,你无须内心自责。狗蛋没有了一个月的工资,他不会死,但如果我们支持的你,在礼物上败给了别人家的主播,我们的心会死。” 这帮铁粉们以前素不相识,相聚于网络,对她却如此真心,嘉丽忍住内心的激动道:“‘量力而行’,一定要成为大麦家的底线,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们为了我参赛来砸锅卖铁。这个比赛可不止一轮,初赛闯过之后,数据清零,复赛100进60,60进30,30进20,20进10,10进3,每一轮都会清零,重新统计。亲哥哥,依你对狗蛋哥的了解,他第一轮就会把他那个月的工资给拍上,然后,战况稍有不利,他又会扛着炸药包再上,对不对?” 所有人都笑起来,嘉丽说的确是实情,狗蛋就是这么一个实诚人,他最看不得嘉丽被欺负,在直播间几次和黑粉干架,要他这样的人袖手旁观,那真是不如要了他的命。 嘉丽也被自己形象的比喻逗笑了:“他说赞助一个月的工资,最后把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给拍没了,难道下个月让他们全家人去吃土?” 超人哥哈哈大笑道:“狗蛋哥,土我倒可以赞助三卡车,而且免邮包运,够你吃半年了。” 狗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很严肃地道:“为富不仁啊,你这个渣土公司的老板,就这么打发我了?兄弟有难,你就送点土,良心过得去吗?至少要送点冰箱c彩电c肯德基什么的嘛。要是能送过来一车奶牛,那才符合你土豪的身份,只要别让我孩子饿着,我无所谓。” 嘉丽从视频看过去,名字虽然都很熟悉,但大部分真人第一次看到。狗蛋年纪二十四五岁,留着板寸头,形象憨态可掬;亲哥哥这么大冷天仅穿着马甲,手里拿着咖啡,背景的空间豪华宽敞,显然家庭条件不错,以前听超人哥说过,他也是hn一家企业的老总;狼烟滚滚视频过几回,就在长台本地有一家腊制品加工厂,生意做得还不错;草原在直播间是个愤青,视频里的他也验证了这一点,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满肚子的不合时宜;还有李秋水,车震c绝世名画等,他们还没来得及表达意见。 超人哥转而问起了车震:“车震,吃哑巴药了?怎么不说话?” 车震说话慢条斯理,他一边摁着手机,一边说道:“我觉得大麦为家人的经济负担着想,有情有义,这正是她与别的主播不同之处,证明在座的各位眼光不错。但大麦说不参加本次比赛的想法是不正确的。” 粉线们平时说话比较客气,尤其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主播,措辞一般都很柔和,象他这样直截了当的不多。 嘉丽哦了一声,静静聆听他的高见。 车震咳了一下道:“今年是火蜂的开播元年,首次的年度大戏如果没有我们家主播大麦,别说粉丝们不答应,公会c官方会答应吗?大麦一直是官方和公会力挺的主播,你能有今天这个江湖地位,一方面是你自身的努力,另一方面,官方和公会也投入了不少助力,对不对?” 嘉丽咬着下嘴唇,这个车震可真能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抬出了官方和公会,看来此人对平台直播这事涉入挺深啊。她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车震继续说道:“虽然比赛还没有开打,但从整个火蜂各频道的主播人气来看,大麦无疑是目前公认的最大热门,最大热门居然弃赛,官方怎么想,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对大麦你产生误会?你害怕粉丝的钱袋子受伤,大麦,那你怕不怕官方和公会受伤呢?怕不怕支持你的粉丝情感受伤呢?” 一番话下来,分析得面面俱到,微信群里大家目瞪口呆,做梦都没想到平日里不多话的车震能够如此侃侃而谈,一语中的。 网络上真是藏龙卧虎,嘉丽也被他入情入理的分析震住了,是呀,无忧公会无疑会把力捧她当成今年年度比赛的重头戏,官方肯定也不愿意看到火蜂人气最旺的主播居然不支持比赛,岂不面子扫地?这都是不得不考虑的现实情况。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之下,参赛的呼声盖过了对官方借机圈钱的愤慨。 李秋水向来沉默寡言,他只说了一句:“羊毛出在羊身上。” 亲哥哥总结道:“是的,官方承办这样一档节目,请明星c搭舞台哪一样不花钱?不从粉丝身上割羊毛,钱从哪里出来?大麦心疼自家粉丝,哪个主播又不心疼呢?参赛。” 嘉丽见拗不过大家,她只好说道:“那我再重复一下两个原则,一c各位务必量力而行,二c直播归直播,平时各位的打赏支持是我的一份收入来源,但比赛是我个人之事,这事得分清楚,各位到时的花费会有显示,这笔花销我会在每次pk过后,以微信支付的方式返给各位。当然,返还仅限于排在前十位的家人们,否则我会于心不安。” “那怎么行?”“官方扣除50,所剩下的还要再分走10,你到手只有45,你若再全部返还,岂不要倒贴55?”“我们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嘉丽笑道:“所以,各位千万不要投入过多,尤其是当我领先之时,你们支持越多,我亏损越巨,我知道我的粉丝当中土豪不少,但小女子我财力有限,太多了我可还不起哦。就这么定了。” “你会亏到裸奔的,哈哈。”“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的就是钱。”“” 狗蛋道:“大麦要不要在直播间做一做全民动员?让大家都参与进来?” 嘉丽道:“不用了,有你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喊打喊杀的,同志们还能有不明白的吗?再说了,官方造出这么大动静,只要是看直播的人,还能有谁不知道这事?每次比赛前我会发个动态,愿意来的自然会来,我如果一本正经的动员,人家为难了不是?开心就好,量力而行。” 超人哥对形势比较乐观:“官方还有免费票的环节,凭大麦的粉丝量,如果都来的话,一人一个免费票的投注,一般的主播估计花钱也难以招架了,哈哈。” 狼烟滚滚一拍脑袋:“对呀,我会把我厂里的职工组织一下,给他们规定个政治任务,必须每次都疯狂点击免费票。这事场控们可以在直播间提醒一下。大麦,你别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嘉丽突然想到什么,笑得前仰后合:“以后我们都得多多购买贵厂的腊制品,说不定能在袋里捡到手机,苹果三星华为,看来啥牌子都会有。” 4 天气不太好,最近几天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今天下得更大,密密麻麻,象是纺织厂的车床一般。 梅宝华却没闲着,忙着拜会各级领导,为招标会前拉票,心情也不一样。看着他们那装腔作势的派头,心里暗骂:“别惹火了我,我随时可以要你小命。你的那点破事,我都捏在手里呢。” 但面上却仍是一副谦恭的神情,不露声色。 回到公司已经下午六点多,冬天的夜晚来得总是比别的季节要早。公司其他人都已经下班,他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竹科跟着进房间,打开中央空调,点起一抹檀香,室内立即飘荡着一缕似有似无的香味。这是梅夫人最近交待竹科的一项工作,说这种印度老山檀香最是凝神。董事长日理万机,睡眠不好,遇事易怒易燥,不妨在办公室也点上一支,休息时效果更佳。 梅宝华交待竹科到楼下的餐厅吃点,自己却觉得不饿,就不吃了,他有些疲劳,便静静的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竹科轻轻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这人说来也真怪,在家里死活睡不着,在公司随便这么一躺,睡着了。 梅宝华梦见自己好象变得年轻了许多,蓝天白云之下,快乐地奔跑着,那熟悉的山路,正是回家乡的路,梦里有自己的母亲,还在自家破烂的房前水泥坪里晒谷子。梅宝华又惊又喜,惊的是他明明记得母亲已经去世多年,喜的是母亲还那么年轻,还包着头巾在辛苦劳作。 他已经确定这是梦了,但他却不愿意醒来,他激动地轻手轻脚走过去,看着母亲忙前忙后,心里充满着莫名的喜悦。母亲突然抬头,看到有人走近,见到是自己的儿子,她便招手要梅宝华快去帮着把簸箕拿出来,一块儿收拾谷子进后面的杂屋。 两人一直不停地收拾,因为他的母亲一边收谷一边还看着天,山风欲来,头上乌云敝日,眼看就要山雨欲来,这么多刚晒好的谷粒可耽误不得。 梅宝华无比高兴地做着这些小时候做惯的农活,他不敢开口和母亲讲话,他怕一说话,这个梦就会醒来。 他的耳边突然响起女儿梅小雪焦急的呼唤:“爸爸,快跑,你有危险,有人盯着你呢,快醒来,快从梦里醒来,快跑,爸爸。”他听到这声音,也不往心里去,果然是梦啊,女儿梅小雪明明在加拿大读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他终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他心想,我已经变得这么小了,这么年轻,相貌已经大变,难道还有人会认识我么?他隐隐感觉对面的高楼绝世名爵里有人偷窥他们。至于为什么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小破屋前面怎么会出现绝世名爵这种高楼大厦,梦中的他也不想分析了。 他定睛一看,对面的高楼上隐约看到是欧有道和傅三两个人挤在一起,正对着他和母亲指指点点。心下大急,这帮人居然找到了这里,他们会不会对母亲不利呀。 手心不由冒出汗来,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派人马上去干掉他们,否则后患无穷,母亲好不容易又回到我的身边,岂能让她再受到伤害,离开我?竹科,竹科,你快来。呼的一下,他醒了。 什么人也没有,果然是一场梦。梅宝华怅然若失,孤零零的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他揉了揉眉心,坐了起来。他瞄了一眼硕大的落地钟,这觉睡得还算踏实,醒来已经晚上22点多了。他走到花盆那里,捡出那个监听器,又回到窗户旁,看着对面的绝世名爵出神。 他突然打开窗户,用尽全部力气把那监听器往对面掷了出去,嘴里还咒骂着什么。 回到座位上,他喝了口凉水,思维机器又开始运转起来。 他评估了一下招标会前各竞争对手的形势,从各级领导的话语中可以看出,无忧置业后来居上,已经力压建吾集团,若不是项徐来的影响力,建吾集团第二名的位置都已经不保。经过努力,宝庄集团的方案也已经渐入法眼,悄悄地爬到了第三的位置。 他嘿嘿冷笑,只要华云芳发动一波攻势,无忧和建吾都将难以全身而退,是的,我们保住目前的位置便好,到时河西奥来还不是掌中之物?关键是华云芳顾虑重重,迟迟没有动静,假手于人的事有时真是不好控制。 必须再给她施加压力,招标会召开在即,不能再拖了,要不要,我亲自抛出杀手锏呢?很快,他否定了这个想法。一旦抛出,便是与无忧建吾和长台市大小领导为敌,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宝庄这些年在长台建树不多,全面开战,没有把握。 他拿起手机,忍不住又想拨通华云芳的电话,哪知道手机先响了起来。 是长台市潜坻县分公司经理马凡打来的电话,他急迫的在电话里向他汇报。宝庄在潜坻县郊的项目在施工过程中突然发生周边滑坡,把靠山那边的住户给压了四五户,幸亏这几栋房子都是另一个市政项目的待迁住户,早在去年便已经划线待拆,人员已经在几个月前疏散安置,但仍然造成了人员伤亡。 梅宝华眼冒金星,他赶紧问:“人死了没?死了几个?” 马凡说:“暂时只发现了一个,死了,是一个老头,滑坡之后,现在县里的头头们都来了,现场调动挖土机还在寻找,看还有没有其他伤亡人员。” 梅宝华道:“好好的怎么会滑坡呢,不是作过地理检测和加固处理了吗?” 马凡道:“地理检测确实作过,当时专家也进行过论证,潜坻的这些小丘陵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滑坡,为保万无一失,靠近经济适用房的这边还进行了加固。本想把这个丘陵以后稍加装饰,成为居民休闲的一个去所,所以予以了保留。没想到,加固的这边没事,那边没加固的滑了。” 梅宝华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关心的是,这个丘陵是不是在设计图纸以内。” 马凡犹豫了一下,肯定地说道:“是的,在设计图纸以内。” 梅宝华有些沮丧,但他也是见过风浪之人,死人的事虽然棘手,却也不惧,只要不是群死群伤,那就好办多了。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马经理,现场控制了吗?” 马凡道:“潜坻县魏副县长到场指挥救援,陡坡派出所李所长说” 梅宝华道:“他说什么?” 马凡道:“说请董事长马上到现场,协助处理。” 人命大于天,躲是躲不过去了,梅宝华立即叫上竹科,驱车赶往潜坻。 山路泥泞难行,厚厚的淤泥让轮胎数度打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梅宝华不断地咒骂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这破路,都烂了好多年了,因为周边没有什么住户,一直没引起相关部门重视,一到雨天,就会汇集旁边山上流下来的淤泥,集在路上。没有路灯,只能靠车灯缓缓前行。 这黑咕隆咚大晚上的,路上居然还有人行走,那人穿着大套靴,雨衣雨帽全身包裹走在前面,执着一个手电筒,因为路两旁的泥泞更多,那人走在靠路中间的位置,档着了车辆的行进路线。 竹科老远摁了几下喇叭,那人听见了,把身子往旁边一让,车子越过他的时候速度太快,溅起了一米多高的泥水,呼啦地溅了那人一身,那人破口大骂,狼狈追上来要讨个说法。 梅宝华阴着脸对竹科说:“别理他,加油门。” 竹科应道:“好咧。” 轮胎虽然有些滑,但仍然飞速转动,那人正好追到车后,后轮溅起更多的泥水,那人躲闪不及,被淋得更加全面,大高个成了小黄人。 那人咒骂的声音渐远,竹科舒了一口气,想想又觉得好笑,终于摆脱了那人。路确实不好走,这么滑的路,旁边又是个废弃的河床,万一滑下去,今天晚上就到不了潜坻了。 越不想来事,越是来事。竹科刚想放慢点速度,却突然听到车底扑扑连响两下,爆胎了?梅宝华也在后座开始惊叫,方向盘立即不听使唤,拼命往左边扭。 竹科临危不乱,他死命地把住方向,右脚下意识地去踩刹车,谁知在这泥泞的山路上,车辆骤然一停便开始急速飘移,车身一歪,往河床那边悬空直线落体滚了下去。 5 陈小白神情恍惚地回到家里,父母一直在gd打工,只有春节才回来看看。奶奶一个人看家,喂着几只小鸡子,屋后种着几小块的菜地。 她换了手机号码,她不想联系任何人,只想回家待上一阵。她也有些想奶奶了,象她这样的农村孩子,谁不是爷爷奶奶带大?奶奶看她回来,笑得合不拢嘴,蹒跚着到镇上买了肉。爷爷去得早,家里一直就只有奶奶一个人照看着,孤独的老人只有在春节全家团聚时,才能好好和人唠唠。 当晚陈小白就和奶奶睡一床上,她听着奶奶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她的心情极其低落,奶奶说七八句,她才搭上一句,见夜已深了,两人草草睡下。 回到乡下,与城市的距离越远,陈小白心里越加安定,这对她的情绪恢复大有裨益。她渐渐地和奶奶说话多了起来,反正闲着没事,还帮着奶奶干点农活,种种菜。 天气渐渐寒冷,南方人不象北方有供暖,只是围着一个火炉,有钱的人家烧点木炭,或者用电烤炉取暖,陈小白的家里因为经济条件也不好,只能在日头好的时候备点柴禾,在冬天里烧一烧。 陈小白放了一块小柴到火盆里,火星跳跃,伴着哧啪的声响。今天下午在劈柴的时候不小心,还把手给挂了一下,划拉出一道血痕。看着火红的火焰,她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烦恶。 她快速起身,跑到屋外吐得昏天黑地,总感觉喉咙里堵着一些什么,不吐不快。 奶奶倒上一些盐水,要她嗽嗽口,过一会儿,她又跑出去了几趟,冷风一吹,更加抑制不住地恶心。奶奶疑惑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又过了几日,这种症状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奶奶从床头的垫被下拿出一些皱巴巴的钱,那还是父亲春节临走时给她留下的生活费,说咱们还是去镇上医院瞧瞧,有病治病,让人放心一些。 陈小白预感也不好,上个月例假就没来,起初以为还能象以前一样,经期有点乱,等几天就没事。这几天她一吐就想起欧有道那张可怕的脸,自从被强暴之后,她就一直担心自己怀孕,老天不公,墨菲定律总是一再上演,无法回避,她怀疑自己怀孕了,这几天吐得厉害,就象所有电视剧中设计的情节一样。 奶奶要把钱塞到她手里,她摇了摇头,说钱我还有,奶奶,这次回来本想一直陪着您,所以没拿钱给您,这里有伍仟块钱,您先拿着。明天我去镇上看看,您孙女都大了,小伤小病的,自己能处理好。 如果怀孕,立即处理掉,绝不能留下那个孽种。陈小白暗下决心。 第二天,陈小白早早起身,悄悄地出了门,奶奶站在门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角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 陈小白是土生土长的凤尾人,镇上医院也有一些人认识她。这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嚼舌根子的吐沫在乡下都能把人给淹死,所以她决定搭车去离家一百多公里的潜坻县城进行检查。 她不敢去县医院,那里要留下真名实姓,发放医疗卡,总之会留下检查的痕迹,她走进了一家小诊所,医生经过诊视,非常肯定地对她说,怀孕了,已经有二个多月了。那医生说他那里不能进行人流,房子都快拆了,设备运到了城南,要她另寻他处。 她步出诊所,感觉到天空是如此的昏沉,栋栋房屋看上去都象鬼影子,窗户象疯狂耻笑她的大嘴。她奋力把病历扯个粉碎,把它撒到地上,和那些烂泥和在一起,就象一道道遭人践踏的伤疤。 雨打在身上,刺骨的冰凉,她目光呆滞地走在残垣断壁之间。这一片城西的房屋都已经圈定在待拆范围之内,到处都写着巨大的“拆”字,很多住户都已经搬离,但仍有些磨蹭着不走的居民还散居在此。 鞋里也进水了,陈小白头发凌乱,她想竭力寻找着一个能做人流的地方,电线杆上贴满了各式小广告,大部分已经斑驳,有些地址不详,有些根本就看不清。 一切都象在开着一个无情的玩笑,平时这种广告到处都是,这会儿要真正寻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着了。南方的冬天与北方不同,很少下雪,而是阴雨连绵,不断降温。陈小白身上哆嗦着,她浑身发抖。 这条路越走,人越少,周边越加荒芜,眼看就要到达城郊最边缘的地方。陈小白正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她视线所及,突然看到一个小诊所的招牌上写着“无痛人流”,门前还竖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道“意外怀孕不用愁,妙手为你解忧愁”。 这地方好,这么偏僻的诊所,正是她要寻找的处所,陈小白走了进去。 流产很顺利,陈小白走出诊所的时候,好心的诊所老板娘还递给她一件旧衣服,要她裹在身上挡挡风,并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陈小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心里空空落落的,也没听清她要说些什么,只是最后一句她听清楚了:“这边的公车线路取消了,出租车也很少到这边来,要不留在诊所休息一晚?” 陈小白凄然一笑,拒绝了她的好意,执意要走。这种情况,老板娘也见得多了,到她这里来流产的女孩,有几个不带着凄凉的故事?她没有多说,只要她夜里注意安全,最好找个旅社先住下,明天再说。 陈小白往东边一看,刚才来的路漆黑一团,只有这一户还亮着昏黄的灯,往西边反而有一束高高的强光,人影幢幢好象一个工地。 说是一个工地,其实方圆几里都用围档档着,围档那边机器轰鸣,显然是个新开发的小区在施工。她继续往前走,想绕过去。 她突然觉得裤子里湿漉漉的好象有什么东西从下面流出来,她用手摸了一下,就着飘忽的灯光凑眼前细看,手掌上面全是血。腹部也开始有些疼痛,脚就象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艰难万分。 凄风冷雨之中,陈小白终于流下了眼泪,眼泪夺眶而出,无法自抑。她原本是个一个很有前途的主播,有着自己的粉丝群,谁又能够料想,如今的她沦落在这陌生的鬼域一样的小县城,堕胎c腹痛如绞c凄风冷雨c无家可归。生活对她是如此的无情,她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要遭受这种非人的境遇?雨又下了起来,她赶紧扶着墙,寻一个相貌周正一点的房子走了进去。 这家早已人去楼空,房里桌翻椅倒,全剩下些破烂家具,烂锅破碗之类。她顾不得这许多了,就着微弱的光,看到屋内居然还有个床,床上堆着一团破被。 她坐在床沿之上,一把扯过被子,全裹在身上,把手还在上面狠狠擦着血迹。她把床上能裹的被子和棉絮都扯了过来,然后合衣倒了下去。虽然仍然感觉到冷得刺骨,但静下来的身子感觉到轻松了许多,腹痛也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就象一具仅有微弱呼吸的尸体一般。靠床的左边是一扇窗户,窗棂早就被拆装公司拆走了,只剩下一个四方的大洞,窗外是一个高耸的山坡。 今天晚上看来只能这样了,泪水已经干了,她不再哭泣,她搂紧了身上的棉被,这是她仗以活命的唯一的希望。 窗外的山坡上突然有了一排人影,还有人说话,陈小白迷迷糊糊地微睁着眼睛,看到坡上站着十来个人,他们小声地商量着什么。 这些人从坡上下来,正对着她这边,走到窗户上方,他们停下了脚步。 一个高个说道:“待会我们就从这边屋后下去,你们几个确信安排好了吗?都检查过了么?” 陈小白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她彻底醒了,她挣扎着往窗户那边挪了挪身子,因为背光,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一个粗重的声音低声道:“海哥,你放心,收容站昨天挂了一个老头,正好派上用场,尸体已经运进去了,还请好手做了一些处理,法医来了也绝对看不出任何问题,更何况张法医” 陈小白的脑海里仿佛响起了一个晴天霹雳,这声音她死也不会忘记,正是绑架她的裴仁基那粗胚,那被他称为海哥的当然就是李四海了。 李四海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你这嘴” 裴仁基打了自己一耳光:“我嘴贱,我嘴贱,海哥你别介意,这不是只和你说嘛。” 李四海道:“塌陷的方向对上了吗?不能往东北方向倾斜,那边施工人员太多,必须东南。换句话说,必须压倒我脚下这排房子。” 裴仁基道:“海哥,老四是这方面的好手,现场清理安排周密,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方向若有偏差,拿我阿基人头是问。” 李四海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的人头?若再有失误,我会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老板就不会那么客气了,你的头尺寸不错,当尿壶正好。你晓得厉害的。” 裴仁基讪笑着,诺诺连声,极尽讨好。 李四海道:“三线齐发,我这边一启动,三爷那头就该出发了。阿基你给我盯紧点,配合不能出一丁点问题,周围都查过了么?没有其他住户吧?” 裴仁基拍着胸脯:“这一片四十几栋房子本月下旬就要推平,早就人去楼空,我晚饭时带弟兄们巡过一遍,确信没人了。” 李四海道:“那好,按原计划启动。” 裴仁基笑道:“盯宝庄的兄弟回报,那头猪现在还睡在办公室里做千秋大梦呢。老板们就是舒服,不象我们这大冷天还在这里苦逼。” 李四海作势要踢他:“废话有点多啊。让那边兄弟盯紧点,随时汇报进展。”他看了一下表:“还有五分钟,老四老五,这里交给你们了,我们走。” 陈小白连忙滚下床,忍着剧痛往门口走,扑通一下,她摔倒在地,她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大路上走,她想迅速跑离这个是非之地,天可怜见,幸亏听到他们说话,否则,今天这个摇摇欲坠的屋子,就是她陈小白的葬身之所。 身后传来那行人的脚步声,陈小白慌不择路,拼命往前面走,血水和着雨水沾着裤管,她象一个负伤逃生的小动物,她心里知道,一旦让这帮人发现,她将再次陷入万劫不复。 陈小白看着工地的射灯拉长了她的身影,而那帮人马上就要拐弯过来,她的腿再也不能挪动,她顺势往地上一趴,然后就地一滚,滚到路边一堆废墟之中。一块碎玻璃,划过她的脸庞,疼得她险些叫出声来。 废墟中一股令人晕眩的恶臭扑面而来,她强行忍住呕吐,看着李四海带人急匆匆地从身边跑过。 李四海经过的时候,脸色有点异样。他突然停住脚步说:“你们先走,我方便一下。” 裴仁基巴结笑道:“我陪你,海哥,我也正想尿尿。” 李四海脸一沉,啐了一口:“去你的,到前面等我。” 裴仁基不敢再开玩笑,带人急忙跑开。 李四海看他们走远,才往回走了几步,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慢慢地靠近这堆废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冥冥中好象还有一双眼睛,偷偷地观察着众生。 1 陈小白暗暗叫苦,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李四海发现了,她手摸索着地上,抓起一块砖头,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武器。 李四海踢了踢被褥,陈小白不敢动弹,但罩在头上的被子扒了开来,露出了她的脸。 李四海用手电筒一照,刺眼的灯光让陈小白无法睁开双眼。李四海大吃一惊,他认得陈小白,作梦也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在这堆破被里看到的是她,只见她的脸上满是污秽,一道三四公分长的血痕斜挂在左侧脸,在灯光下显得那样狼狈和不堪。 李四海把灯光移开一些,陈小白双目圆睁,怒视着他,如一头走投无路的小羔羊在绝望的挣扎。 李四海略呆了呆,目光渐渐柔和,他把匕首收回,转身便走。刚起步,停了下来,又从路上返回,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塞进陈小白的衣领里。 轻轻说了句:“快走,往左。”李四海说完,匆匆离去。 陈小白放下手中的砖块,长松了口气。她自诌必死,没想到李四海却出人意料的放过了她,还给了她钱。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她连滚带爬地往左边挪过去。这段路黑不隆咚,但幸好双边都是墙壁。她扶着慢慢往前走,朝着有光亮的方向。艰难的走出一百多米,就听到后面工地上一片嘈杂的惊呼“滑坡了”“快跑啊”“屋塌了”“快报110”“快报119”“” 陈小白不敢回头,她拼命地往前,终于看到巷口,一台黑车停在路边,一个司机坐车里抽着烟。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快步冲过去,拉开车门,坐到后排座,虚弱地说道:“师傅,麻烦你,凤尾。” 2 第二天的长台晚报及各媒体均刊登出一则重磅消息: 宝庄在潜坻的项目发生山体滑坡造成房屋倒塌,当场死亡一人,经现场搜救,没有其他伤亡。宝庄集团董事长梅宝华寅夜赶赴潜坻滑坡事故现场的途中,车辆失控冲下河床,梅宝华不治身亡,陪同人员重伤,现入院治疗。项徐来副市长高度重视,批示相关部门迅速展开待迁待建项目的安全检查,对滑坡造成的人员伤亡迅速核对身份,作好死者家人的安抚工作,对滑坡造成的经济房屋损失,由两个项目方协商解决。鉴于宝庄集团董事长因故去世,将派遣相关部门工作人员入驻该公司协助办理善后事宜。 护士进来病房把报纸换上了报夹,嘉丽取过来,便看到了这则消息,梅宝华,这名字听过没几天,再看到的时候,这人已经死了。 嘉丽觉得一股森森的寒意从脚往上冒,激得全身打了个机灵。以前,她从来都不会把事情往恶的方面去想,而现在任何一个风吹草动,她都下意识的感到细思极恐。 没错,就是这个宝庄集团的梅宝华,他和嘉龙的失踪案有极大的关联,现在他却突然死于非命,她不禁设问:“真的是意外吗?” 一说起意外,她想起了另一件曾经以为是意外的事,谢子涵从演艺吧半空的花椅上摔了下来,当时所有人也认为是个意外事故,可是上次与子涵的详谈后,嘉丽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判断,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成份。 出门前一切还好好的,回来后发现陈小白被人当作是自己绑架了,意不意外? 嘉丽在直播时晕倒在人生地不熟的sh某处宾馆,黄书良居然会及时赶到救了她,意不意外? 人生遭遇了太多突发情况,一旦偏离自己的认知,人们往往归结于意外。在任何事物的表象之外,冥冥中好象还有一双注视着一切的眼睛,在偷偷地观察着众生。忘记了是哪位哲人说过,所有的偶然,都存在着必然。 子涵非意外地摔落,成就了嘉丽舞蹈演员的梦想,华阁芳急于把她培养出来顶替谢子涵留下的空缺,才让嘉丽有机会接触网络,成为火蜂当红主播;华云芳或者梅宝华因为与欧有道的三方争斗,把嘉龙卷入了是非;而欧有道不择手段,欲绑嘉丽却错绑了陈小白,逼得嘉丽远走sh,认识了黄书良,黄书良观看直播,无意中救下了晕倒了的嘉丽。现在梅宝华在这档口突然一命呜呼,这条线下来,哪里还有什么意外? 当主播这点好,除了直播之外,空余的时间完全可以自己支配。这一阵她上网查阅了无忧置业c宝庄c建吾的种种资料,还深入各公司的项目现场借口看房,从侧面了解到一些情况。这三家公司目前都正在竞争市里河西的一个项目,火药味十足,彼此的员工也相互贬低对手,可见积怨之深。 嘉丽看着躺在床上的嘉龙,这个平素顽劣的孩子此时脸色煞白的睡着,呼吸日渐粗重,这是个值得欣慰的信号,性命看来是无恙了。和医生交谈过几次,虽然目下看来,嘉龙脑子受伤严重,但他这么年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恢复。 每天嘉丽都会在下午来陪弟弟,汪姐也乐得轻松,她还兼着隔壁病室的活儿。 嘉丽细细地理着脑海里的线索,华云芳是华阁芳的妹妹,这事和华阁芳有没有关系?她一想到华阁芳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就马上会联想起谢子涵那双能喷出火来的眼睛,那是多么大的恨,多么强的怨。华阁芳要谢子涵去敬个酒,居然也会出现于包厢的事情来,接着就是坠落于舞台之上。如果真如子涵所说嘉丽都不敢往下设想。 “嘉丽。”麦嘉义那温暖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嘉丽回过头,赶紧起身为他泡杯茶。 麦嘉义观察了一下嘉龙:“我看嘉龙一天比一天好了,你也要注意休息呢。” 嘉丽道:“恩,我也觉得他的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以前是发青,现在是发白,还有点红韵,手掌的温度也上来了,和常温差不多。” 麦嘉义见她的椅子上放着报纸,他拿在手里准备坐下,一眼就瞟到了头版的那个新闻,他抬眼看了一眼嘉丽,见她正好望向别处,麦嘉义没有说什么把报夹放回立架。 嘉丽道:“哥,我知道你是成功的商人,也一直帮助我,关心我,但医药费的事,我知道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你觉得我暂时付不上,我可以慢慢还,你总归得报个数给我呀。” 麦嘉义满目怜惜地看着她:“傻妹,枉你还叫我哥哥,嘉龙不也是我弟弟吗?” “那不同。” “那就是仍然没认我这个哥哥了。再说,也不是我支付的医药费。” “是华总吗?” “恩” “那我去找华总。” “找她干嘛?她一屁股的事都忙不完,人家这会儿在市里钻地鼠一样的活动。有句话,我知道你一直忍着没问,你怕我难做是吧。” 麦嘉义深深地看着嘉丽,仿佛看到了她的心里。 嘉丽勉强笑道:“没有啊,你是怕我认为是华总导致嘉龙重伤?” “难道不是?”麦嘉义洞若观火。 嘉丽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想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着麦嘉义的眼睛,同样地话又重复了一遍:“难道不是?” 麦嘉义语气凝重:“你相信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中间的事情,我现在没法和你说明,你相信我就好,嘉龙的医药费你无须放在心上,虽然不是云芳所为,但她出这个医药费也不冤枉,毕竟嘉龙出现在她的工地上。” 看着嘉丽脸上掠过一丝愤慨,麦嘉义叹了口气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有些事须瞒不得你,你现在正在对这事进行调查我也知道。但听我一句劝,别再纠缠这事了,对你c对我c对嘉龙,都不好。你只要相信一点,相信我这个你还不大想承认的大哥,就行。” 他真诚的表情让嘉丽实在无法拒绝,她想到长久以来,他对她的好,确是发自于肺腑,如果不是确属无奈,他不会瞒她。嘉丽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说不再调查这事,一路走来,她也感到了介入这些豪门之事有多危险。 她的余光扫过病床上的嘉龙,她心头的愤怒却好象被突然点燃。麦嘉义确实是个好哥哥好领导,他一直在帮助和提携她,但和这些残害嘉龙的人无关,如果不能将这些凶手绳之以法,如何能够甘心? 嘉丽道:“哥,我知道你很为难,尤其是担心我的安危。但谁又能理解嘉龙的痛苦?我的痛苦?我全家人今后的痛苦?嘉龙还只有十七岁,还是个未长大的少年,今后的人生很可能要与药物和痴呆长久为伴,谁又能为他伸张正义?别人不管,我是他的长姐,我难道也不管?也只考虑自身安危,而置身事外?我知道嘉龙无意中卷入了一些社会精英的争斗,在精英们时敌时友的交易之中,这些象嘉龙一样的寒门子弟,难道就只能做一个束手待毙的牺牲品?” 一番话怼得麦嘉义默默无语,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造就了很多攫夺权力的社会精英,谁会真正关心底层人民的生存状态?他们利用手里的资金和权力不是掠夺,便是辗压,还津津乐道传播他们的所谓成功之道。是的,我喜欢这个姑娘,我能维护一个嘉丽周全,但类似嘉丽c嘉龙c陈小白这样的寒门子弟成千上万,我又护得谁来? 麦嘉义看到嘉丽的眼光落在刚才的那个报夹上,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女孩离危险已经那么近,梅宝华虽然已死,很多问题依然无法善了,嘉丽离真相越近,离安全就越远。贫富悬殊的社会问题不是他麦嘉义能够解决,但嘉丽的安全绝不能不顾。 他佯怒道:“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不听劝了?已经赔上了嘉龙,你难道也要搭进去?伤害嘉龙的真凶已死,再执着没有意义,嗯?” 嘉丽美丽的大眼睛在他脸上扫过,露出一丝不相信:“真凶是梅宝华?是梅宝华偷了欧有道的东西,伤害了嘉龙?” 麦嘉义想不到她瞬间就意会到这其中的关窍,他又气又恼,这回他是真的火了。 他皱着眉头低吼道:“嘉丽,你再这么继续下去,我都不能护你周全了,你陷得太深,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吗?你面对的这些人,非富即贵,势力庞大,我都应付不来,你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听我的劝,就此罢手。” 嘉丽低着头,没有说话。空气莫名的胶着,窒息得让人发疯。 3 虫子刚和子涵通过话,已经确认江湖传闻的“无忧三杰”都会参加年度比赛,嘉丽在舞蹈频道,子涵在唱歌频道,虫子守住脱口秀频道。当然,这个无忧三杰并不是说的无忧公会,子涵她是不会加入的,只能说是曾经的“无忧城三杰”。 整体说来,女孩儿直播起来要比男生起步要快,因为她们年轻c有活力,往往能够吸引更多的金主。收入也较男生来得要快,网络消费是一种激情消费,一个优秀的男主播嗓子说得冒烟,也难比一个性感女生发个嗲。 虫子是个有丰富经验的夜场主持人兼歌手,喊麦也是他的拿手功夫,这让他稳居脱口秀频道名人榜前列,收入和大麦虽然无法比,但较之一般的女主播,更能吸引年纪稍长的观众前来捧场,而这帮人正常情况下经济条件都还可以,超大礼物收得虽然不多,但中档偏上的礼物也不少。 直播相对于夜场主持来说,更烧脑,每天都要挖空心思来逗乐粉丝们,到处寻找素材,只为寻求一个效果。以前的夜场主持程式化的东西还是比较多,三四个月才换一套说辞,相对轻松。但夜场主持人也有大缺点,就是身体吃不消,每天干到凌晨,饮食不规律,还经常要在台上喝大量的啤酒。相对而言,虫子更喜欢干直播,官方和公会对他算得上看重,所以,这次他暗下决心,一定要争取一个好名次。 今天还有一个官方的活动要主持一下,“新主播培训计划”,通过主持这类的活动,可以提高自身的知名度。只要是主播等级不到3级c粉丝数量不超过1000的新晋主播都可以报名参加。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帮年轻人大多怀揣着梦想冲进主播这个行业,有备而来,其中不乏非常优秀的好苗子,只有在主播这个层面人才辈出,才是一个直播平台持续发展的保证。 通过主持这类活动,虫子也结交了不少好朋友,这些人往往会把他当成直播行当的引路人,和他互关,保持长期的一个互动。久而久之,虫子的直播间除了自家的粉丝,还经常集聚了不少其他的主播和他们家的粉丝。 这让虫子萌生了一个想法,既然在颜值和年龄上和这些小鲜肉相比毫无优势,为什么不另辟蹊径?以一种直播教父的身份出现,代表官方主持节目,然后自己开办主播培训班,把自己的一些心得体会和新主播们交流,广收门徒,形成一个师徒关系?徒弟们可以在他这里学到如何尽快走上直播岗位,少走弯路,遇到比赛或者重大事项,也不至于孤军奋战,形成一个集团优势?官方和公会也能从他的门徒中去芜存菁,挑选优秀的主播进行再培养,各方都可以从此受益。 既然是收徒,自然就要让徒弟觉得在虫子这里能学到东西,并能分享师父的资源。这事我得和嘉丽大主播商量一下,争取她的支持,人家现在是坐拥200万粉丝的大主播,只要新学员们择优能在她那里得到连麦的机会,何愁学员不来? 下了播,虫子邀请嘉丽进行视频聊天。 嘉丽接受了邀请。看到嘉丽镜头里人来人往,好象在某个大厅。 “大麦老佛爷,您这是,微服出巡?”虫子开玩笑道。 嘉丽笑道:“哀家在北环路中国邮政检查工作,顺带寄点东西给老佛爷的老佛爷呢。” “给你个地址,顺带也寄点给我,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这个大主播不能让吃瓜群众连瓜都没得吃吧?” “行啊,哀家马上去趟菜市场,给你邮点苦瓜过去。” “哈哈,嘉丽,你这张小嘴可越来越厉害了,幸亏你不混脱口秀频道,否则你虫子哥已经饿死半年了。” “还不是和虫子哥学的?我忙完了,有事你说。”嘉丽走到大厅一角,找个椅子坐下来。 虫子叹道:“忙完了?我离你那儿很近,我过来和你商量个事,你是不是换手机了?” 嘉丽道:“申请了一个新号码,待会给你,我在北环路鑫都奶茶屋恭候大驾。” 虫子道:“我马上过来。” 十分钟后,虫子出现在奶茶屋。 嘉丽道:“虫子哥喝点什么?” 虫子道:“奶茶都是你们小女孩喝的玩意。服务员,不如给我来杯鲜榨苹果汗好了。” 服务员转身离开。 虫子坐下,说道:“嘉丽,听说你弟弟找着了,醒了吗” 嘉丽道:“谢虫子哥关心,江医生说性命是保住了,从他康复情况看,这几天就会醒来,但这里哎。不说他了。” 她比划了一下脑门,示意这里问题较严重。 虫子安慰道:“你弟弟年纪小,身体自愈能力强,也可能没有医生说的那么悲观。我们总要往好的地方去想,不然人活着就没什么奔头了。” 嘉丽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这是我的新手机号码,虫子哥,你找我该是直播的事吧,我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虫子让她瞧出心事,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现在的火蜂都是美女主播的天下,象你虫子哥真的是人老肾亏,力不从心啊。” “哈哈哈,我瞧你虫子哥龙精虎猛的一条汉子,就别急着调敬事房主事了?” 和虫子哥交谈,就是这么愉快。 “还不都怪你?一夜暴红,稍有姿色的美女们都往直播平台扎堆,象我这样歪瓜裂枣光靠嘴的,哪能干得过撒娇卖萌就靠脸的?” “哪个没眼力价的,这样说咱们无忧城的师奶杀手呀?谁歪瓜裂枣了,虫子哥你是内在美。哈哈” “象我这样的情况,和一帮年轻人抢饭吃是肯定不成的了,我有个想法” 虫子把自己设想和她说了一遍,嘉丽认真倾听,频频点头。 “虫子哥,你的想法真的很好,这样的话,能在几十万的主播当中逐渐拉起自己的队伍,形成合力,还能为平台发展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确保长治久安,不失为一个养老护肝的好办法。有个问题,你收徒弟要不要收?” 嘉丽用拇指比划着钱的手式。 虫子哥道:“免费。我待会就和公会的华姐和官方的李经理谈谈,看看能不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 “没有理由不支持啊,让新主播更快上手,等于就是让直播平台更快见到效益,他们求之不得。免费好,只要有了广泛的人脉,何愁没有经济效益?虫子哥,你这一着真可说是风物长宜放量。你今天找我是?” “一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看看开办虫子专业课堂是否可行。二来呢嘉丽,我们是好朋友,我也不瞒你。但凡一个新主播认了我这个半吊子师父,我总得有一些让他们可以借重的资源,给徒弟们引引路,而你,就是我重要的资源。” 虫子直言直语,直奔主题。 嘉丽笑道:“能让虫子哥看中的主播,必定是才质俱佳的新人,我若能和他们频繁交流,也是打响知名度的绝佳机会,这样吧,你若是开宗立派,给我这个荣幸,让我做你的大徒弟,一切听从师父调遣。” 嘉丽很看重与虫子哥的情谊,从无忧城一直到首期培训班,他们一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今天虫子哥摆明前来寻求帮助,嘉丽心知肚明,不如毫无保留地给他捧个全场。 虫子呆住了,他一向知道嘉丽是个聪慧的女孩,却没想到她能作出这么毫无保留的承诺,他原本只想让弟子们偶尔能在她的直播间连连麦,如果嘉丽能到他的培训班亮亮相c捧捧场于愿已足。 更没想到的是,她主动屈尊做他的首徒,这就等于向他表明,她的所有资源可以让虫子无偿使用,予取予求。以她目前如日中天的人气,如果在火蜂传开,大麦是他虫子的首徒,那将是多么巨大的广告效应。 一向言语便捷如他,也不禁激动起来:“大麦,我我一个700万的小主播,你是火蜂一姐,短短几个月已经6000万的榜。我” 嘉丽笑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虫子哥,你咋也和今年官方的年度比赛一样,不比才艺,只比礼物了?脱口秀方面,你的台风,你的机变,都是我需要认真学习的榜样。我真的很看好你的这个想法。能成为你的首徒,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说好了,今天这杯鲜榨果汁,就是我敬的师父茶。” 虫子仍在犹豫:“我受之有愧,却求之不得,只是太委屈你了。因为,我会要求这些徒弟们的网名马甲上都带上一个印记,以示为我门中之人。” “哦,就相当于成立一个松散型管心不管人的家族,是吧?名字想好了吗?” “这不是和你商量吗?你是大学生,你知道虫子哥出身夜场,能说会道都是逼出来的,论文化,祖宗八辈拿枪拿耙就没个拿笔的,你帮我想想。” 嘉丽偏着头开始思索:“主播们都各有网名,字绝对不能多,一个字,一个字,一个什么字呢?” 虫子苦笑道:“我原本打算就叫‘虫’的,后来一想,美女主播这么多,肉乎乎的名字终归不雅,说不定人家看这名字就不来了。” 嘉丽突然欢呼道:“有了,这个字怎么样?‘蠕’,一个虫旁,加上一个需要的需。” 虫子喃喃念道:“蠕家,蠕家”他一拍大腿,大声叫道:“好名字,蠕家,虫的需要,对,就这个名字,既暗合儒家之道,又能开篇明义,哈哈,嘉丽,你确定孔老二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么?” 嘉丽也笑起来:“管他呢,孔老夫子贤徒七十二,你排行第七十三。”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闪烁着友谊的光芒,她轻轻哼唱起周杰伦的《蜗牛》:“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重重的壳裹着轻轻地仰望。” 虫子也很兴奋,他和着节拍也一起附和:“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小小的天流过的泪和汗,总 有一天我有属于自己的天。” 4 宝庄华厦里空气肃杀,员工们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董事长的意外身亡成了公司里谁也不敢提及的禁区。 总经理熊文辉强作镇定,召开了中高层管理紧急会议,统一思想,统一口径,日常工作照常进行,由副总经理徐君然负责接待市里人员进驻公司,分公司马凡经理全力协助,配合政府把潜坻塌方伤人事件善后处理,总经理熊文辉亲自主理梅宝华丧事安排。在事件没有全部结束之前,严禁公司所有管理人员以个人名义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也不得私下议论。 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截止目前为止,塌方事故现场暂时只发现死亡了一人,压塌待拆民房十四栋,七十余间,压塌的房屋产权明确归属建吾旗下企业潜坻建安公司。 熊文辉代表公司去医院看望了竹科,这位昔日随同董事长梅宝华同出同进如同影子一样的硬汉,全身擦伤,胸口绑着绷带,强烈的撞击致使肋骨断了两根,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所幸意识还清楚。 熊文辉轻声问道:“竹科长,感觉怎么样了?” 竹科斜靠着,脸色苍白:“多谢熊总记挂,捡回了一条命。现在就是一身疼痛,别的倒也没有什么。” 熊文辉道:“那就好,劫后余生,在医院好好配合治疗,说话没问题吗?” 竹科吸了一口气,强撑着道:“但说无妨,这点伤痛我还扛得住。” 说起那晚的意外翻车,竹科只记得车辆快速行进,遇拐弯急刹,翻下河床,气囊爆开,一股焦臭味直冲竹科鼻腔,他感到自己胸口剧痛,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清楚地听到梅宝华后排座惊慌地大叫,他想支应一声,头砸在了车顶,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熊文辉紧皱着眉头:“这么说,董事长去世的情况,你并不清楚了?” 竹科道:“直到第二天清早,被附近居民发现时才醒过来。他们见我伤重,不敢动我,我请他们帮我打了120,然后他们告诉我,董事长死了,躺在车外边已经都硬了那天天冷又下着雨,淋一夜的雨,冻也冻” 熊文辉道:“你和董事长都坐在同一台车上,你虽然伤重,总算是保了一条命,梅总却” 竹科是个聪明人,熊文辉的潜台词一听就明白了。 竹科苦笑道:“董事长当时急着赶往潜坻,你也知道,他从来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关键时刻,气囊给我缓冲了一下。” 熊文辉点点头,道:“竹科长,你也不要多心,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我也就是问问当时的情况。据目击者讲,你晕倒在车里,被绑在车座位上,而董事长却在车外五六米的地方,也是一身的伤,致命伤是头部遭受重击。” 竹科道:“他坐在后排座,可能可能车辆连续翻滚,他给抛出了车厢?” 熊文辉默默不语,过了半晌:“恩,也有可能。你好好休息,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竹科道:“谢谢熊总。” 熊文辉匆匆赶往公司,进门就见秘书小王附耳过来轻声说:“市里来人了,在办公室等你。” 他推门进入会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认识。 他满脸堆欢的伸出手,握着其中一个人:“四海兄,没想到来的是你。” 李四海微笑着:“苦命的人,跑腿的命,都在房地产行业搬砖,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不很正常嘛。” 熊文辉握着他的手不放松,显得很亲热:“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五年前,我和你一起参加长台地产峰会,这一晃,咱兄弟可好久没聚了。” 李四海道:“是啊,斗转星移,物事人非,没想到这次见面却是贵公司董事长遭逢不测,我被指派前来与熊总来商谈善后事宜。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市府二办的曹干事,曹允先生。” 曹允站起来,自我介绍道:“熊总你好,我是曹允,曹操的曹,允许的允,请多关照。这是我的介绍信。” 熊文辉道:“欢迎二位,请坐。” 双方坐定,熊文辉一脸惋惜:“敝公司董事长梅宝华先生突然去世,潜坻工地又出了滑坡事件,纷繁芜杂,没奈何,我暂时代理公司所有事务,昨天接市府通知,今天会派两位前来协助处理相关善后,在此表示感谢。不知” 李四海看了一眼曹允:“你说。” 曹允道:“宝庄集团多年来,为我市和我市周边的建设的确功勋卓著,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首先,我对梅董事长的突然去世深表哀悼。熊总,这次受项副市长指派,我前来贵司,主要是查阅贵公司近年来各处项目的相关资质c相关审验资料,结束后出具一份调查报告,再以市府的名义向公众说明事故情况。同时协助两位处理潜坻滑坡造成的损失。” 熊文辉向着旁边李秘书道:“哦,小李,请徐总进来。” 一会儿,徐君然进来,他也熟识李四海,双方寒喧几句。 熊文辉把他们的来意向徐君然转达,然后对李四海说道:“四海兄,敝司刚开过会议,关于潜坻滑坡事件的跟进由徐总负责,你们也相互认识,这就好办了。梅董事长这一撒手西去,他那边亲眷正陆续赶来,千头万绪,我还得去忙那一头。这就失陪,勿怪勿怪。小李,你协助徐总接待好二位。” 他双手一合掌以示歉意,退出会客厅,迎面碰上高素丽满面严霜地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看到熊文辉,她横了一眼,径直去推房门,没推开,熊文辉连忙过去打招呼:“梅夫人,我来开。” 高素丽没好气地道:“没你开门,我老公的办公室连我都进不去了么?” 熊文辉尴尬地道:“这不是进来了么?息怒息怒,喝咖啡还是茶?我叫人送进来。” 高素丽冷哼一声,径直进去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她又转到董事长座椅上坐下来。 熊文辉冲着门外喊:“给董事长夫人送杯咖啡进来。两杯,我也要一杯。” 他回过头,看到高素丽大赤赤坐在老板椅上,禁不住心里冷笑一声,没有出声,他坐在沙发上等她发话。 高素丽看着熊文辉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就来气,她再也忍不住地厉声高叫:“熊文辉,你什么意思?董事长尸骨未寒,你就要造反吗?” 熊文辉淡淡一笑道:“夫人此话从何讲起?有话说话,有事说事,帽子别乱扣,造反一词熊某不敢拜领。” 高素丽冷笑道:“你不造反?那你把死鬼的帐户密码告诉我,还有,这办公室的钥匙也交给我,凭什么你一把抓着,不交给我?我还是梅宝华夫人,难道不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熊文辉脸色一沉,道:“董事长的私人帐户是他个人财产,全部封存,我无权过问,目前此案牵涉较广,尚在调查当中,公安已经全面冻结董事长的所有财产,别说我了,董事长就算生还,也拿不出一毛钱来。” 高素丽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旋风般地冲到熊文辉面前,大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小九九,告诉你,老梅死了,还有我呢?这个公司还轮不着你来指手划脚。” 熊文辉不怒反笑,道:“我敬你是梅夫人,请你说话留点体面。我还是这个公司的股东,又是董事会任命的总经理。董事长意外去世,不由我这个总经理主持大局,还能有谁?即便是平时,日常管理也是由我说了算,董事长从不置喙。” 高素丽道:“他不管,才让你们这帮小人得志,我现在以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命令你,把梅宝华的东西都交出来。你到底交不交?你到底交不交?” 熊文辉不动声色,道:“你要我交什么?” 高素丽咬牙切齿道:“别给我装糊涂,把办公室c保险箱钥匙和密码交出来,那是老梅的私人物件,我是他的合法继承人。” 熊文辉再也忍不住了,仰天哈哈大笑,道:“梅夫人与董事长结婚不过半年,婚前作过财产公证,此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董事长的合法继承人什么时候变成夫人了?那梅小雪是董事长嫡亲长女,又算什么呢?” 高素丽暴怒,拿起咖啡杯想往他身上砸,一犹豫,把它摔向地上,一声巨响,熊文辉熟视无睹,眼睛眨都不眨。 门被推开,李秘书和徐君然c李四海c曹允等人站在门口,错愕地看着这一切,他们的争吵早就惊动了外面的人。 熊文辉对徐君然一招手:“徐总来得正好,董事长夫人要我们交出梅总的钥匙和保险箱密码,你看” 徐君然咳嗽一声,走了进来,他看着一脸傲慢的高素丽,不卑不亢地道:“董事长刚刚过世,公司事务繁忙,我建议把董事长的后事以及潜坻滑坡事件处理停当之后,公司再召开董事会,由董事会定夺这些东西要不要交到夫人手中,你看可好?” 高素丽气势汹汹地指着他们俩:“好啊,这老梅刚死,你们就联合起来对付我,想要侵吞我家的财产,谁知道你们不会私下里瓜分。” 她突然大哭,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嚎淘起来,声音凄厉:“梅宝华啊,你前脚刚走,你的这些好部下就合起伙来欺负你老婆,你辛辛苦苦打下这片产业,就要断送在这些外人手里了” 在场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熊文辉再也挂不住了,他扬声道:“梅夫人,我希望你明白,董事长唯一合法继承人是他的女儿梅小雪,婚前财产公证时说得明明白白,这个公司里你就是个白人,还用我说得明白一点么?” 高素丽一怔,她反应过来,马上冲上去纠着熊文辉的衣服,左右摇晃,声嘶力竭地喊道:“我难道不是他的老婆?他前几天还说要把股份转到我名下的,他说过的,我是他的老婆,天天和他同床共枕,不比你来得清楚?” 熊文辉不再和他啰嗦,他扬声对外叫道:“保安科陈副科长,把夫人请出去。” 陈权亮和几个保安进来,去拉高素丽的手。 高素丽反手一记耳光,响亮地打在陈权亮的脸上,疯狂地大叫:“谁敢动我?我把你们全部开除,滚出去。” 陈权亮愣在当场,不敢再逼近。 熊文辉皱着眉头,大喝一声:“高素丽,再撒泼,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陈副科长,把夫人架出去,有事我担着。” 陈权亮一咬牙,和保安们一起拉开高素丽,半架着就把她往外面送。高素丽一路嘶吼:“熊文辉,你这个野心家,王八羔子,你想侵吞宝庄的财产,梅宝华,你这个死鬼,看到了吗?你睁眼看看,他们欺负你的老婆,宝庄是我的,是我的。” 等保安们架着人走远,熊文辉怒气冲冲地平复了好一会,转头对李秘书说:“董事长保险柜的钥匙你保管好,任何人未经我的同意,不得经手,尤其是高素丽。” 李艳红道:“我明白。” 李四海和曹允相视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熊文辉苦笑着对李四海说:“不好意思,让两位见笑了。这位梅夫人” 李四海微笑道:“我明白,梅夫人彪悍,早就有所耳闻,熊兄也确实为难。” 熊文辉低声嘟囔一句:“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5 黄英走出珠宝协会办公室,她理直气壮地向聂沪宁会长陈述了自己的观点,我才是受害者,我的操作规程完全按照行业惯例进行,没有一点违规之处。我现在准备走司法诉讼的程序,希望协会和主管部门能够提供必要的帮助,而不是给我施加莫须有的压力。我不是一个人在打这个官司,而是代表整个行业。我若输了这场诉讼,受伤害的可不仅仅是我这一家,受损的将是整个行业,包括主管部门,这一点希望各位领导都明白。 聂会长仔仔细细地听她讲述了半个小时,面色凝重,他答应马上召开协会理事会,向理事们征询意见,然后以协会的名义向主管部门统一具文,要求保护商户的合法权益。 同时,他也委婉地和黄英议定,即便协会和主管部门介入,也希望黄老板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对缺乏支付能力的黄社会作出较大让步。 黄英答应,只求赶快平息舆论,赔偿款方面都是小事,得理可以饶人,就怕有理变无理,对大家都不好,说不定不小心,还扯出一些旁的。 聂会长道,黄老板如果痛快,协会也一定全力以赴,共度难关。 财富大厦外阳光明媚,黄英感觉胸臆开阔,一扫近段时间以来的阴霾。她现在体会到精神上的愉悦远比金钱上的愉悦来得惬意,她的心里甚至升起了一首久违的歌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并蒂的花儿竞相开放,比翼的鸟儿展翅飞翔。” 她打个电话给何纲律师:“你可以去递交诉状了。” 何律师道:“聂会长肯亲自出马了?他这个人能量很大,他的支持很重要。” 黄英道:“恩,聂会长给我的四个字是‘全力以赴’”。 何律师兴奋地说:“那就好办了,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下午我就去趟法院。” 黄英道:“麻烦你了,何律师。” 6 亚歌从sh市政府礼堂刚刚开完非洲经贸交流动员会,一看时间都快中午饭点了,何不去黄大少那里蹭个饭?他边开车边打电话给黄书良。 那边声音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哦,亚歌,啥事?” 亚歌道:“当老板的就是舒服,这是睡着才醒吧?在哪里?” 黄书良道:“还能在哪儿?在办公室呢,混吃等死。” 亚歌笑道:“别急着死啊,还是等我来蹭顿饭再说,让我给你设计个漂亮的死法。我刚开过会,就在你公司附近。” 黄书良道:“好吧,来吧,临死前我就再见你一面吧。” 亚歌哈哈大笑道:“那你把股票和银行卡都准备好,我来接收,给我五分钟。” 黄埔江公司前坪倒还有几个车位,亚歌停好车一拔钥匙就哧溜到了三楼,他快步穿过写字楼长廊,敲响了副总经理办公室房门。 “门没关,进来。”黄书良在里面说。 亚歌笑着走进去:“黄鼠狼,你一个人在里面装神弄鬼”他突然收住了口,赶紧把门返身掩上,他面前的那个熟悉的黄书良险些没让他认出来。 平时挺讲究仪表的一个年轻企业高管,现在胡子拉渣地歪在座椅里,双目无神,头发凌乱,随便套着件夹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亚歌走过去伸出手,想摸一摸黄书良的额头,他把手一摆,格开了。 黄书良道:“别瞎摸,没病。” 亚歌听他说话,把心放下了:“没病你缩在这里装病?吓我一跳。” 黄书良喃喃念道:“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你这俗人懂个啥?” 亚歌不由笑了起来:“啧啧,还是有病,这是害的相思病。象你这么义气之人,肯定是想兄弟我了。” 黄书良啐了一口:“去你的,想你老婆也不会想你。” 亚歌有些尴尬:“我就说你喜欢她,幸儿还不信。” 黄书良满脸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别瞎说,你还真当我惦记着你老婆?全世界就幸儿一个女孩?我心心念念的这个,比幸儿” 亚歌连声笑道:“是是是,象幸儿这种庸脂俗粉,怎么入得了黄大少的法眼,您瞧中的这位,肯定超过幸儿千倍万倍。” 说起心上人,黄书良脸上放着光彩:“幸儿自然有幸儿的好处,但我心中的这位,是我黄书良矢志要追求的女孩。” 说着他的眼光又突然黯淡了下去:“可惜,她已经离我而去了,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回到sh。” 亚歌诧异地看着他,好象不认识一般:“这是玩真的了,这世界上还有黄大少搞不定的女孩?我不信。” 黄书良烦恼地道:“我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我给你说哦,待会儿就不出去吃了,我已经安排小赵给我们俩打饭上来,就在这办公室对付一顿好了。” 亚歌苦着脸:“这算怎么回事?我大老远跑过来蹭饭,就蹭了个便当?” 黄书良起身丢给他一瓶矿泉水:“有便当吃就行了,不就吃个饭嘛,瞎讲究个啥劲啊,我还要等着看她,每天就等着这个机会。” 亚歌糊涂了,腼着脸笑道:“我嫂子会来?那就咱三人一块吃个饭呗。你这个铁公鸡,我请客行了吧?” 黄书良白了他一眼,悠悠地叹口气:“她要是能来,你要我请你吃龙肝凤胆都行。你又不懂,瞎捣乱。我是说我要等着看她直播,快到点了。” 亚歌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网恋?影视公司的老板,还有什么美女没见过?” 黄书良掏出手机,低头开始摆弄:“懒得理你,你是每天软玉温香抱满怀,这会儿来寒渗你兄弟我。” 亚歌笑嘻嘻地凑过去:“让我也来欣赏一下未来的嫂子,帮你把把关。” 黄书良头也不抬:“她是火蜂一姐,还用得着你把关?下次你也注册个号,识相的帮我给她刷刷礼物,否则,看我不剐了你。站一边好好看,别吵。” 亚歌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见色忘义的家伙,快打开让我瞧瞧。” 黄书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急毛?我不正开着吗?” 黄书良动作很小心,他在首页找了一下,看到“蠕大麦嘉:青青校园记忆”的标题,好象怕按错了钮一般,轻轻点开嘉丽的直播间。 嘉丽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牛仔裤,那正是她以前在大学里经常的打扮。衬衣有点旧了,牛仔裤也已经洗得发白,包裹着她完美得让人心跳的身材,更显得青春的气息逼人。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洒下来,就象一波美丽的瀑布,在灯下闪着醉人心脾的光芒,好象把能把全世界照亮。 她浅浅地笑着,今天还特意戴上了一幅超大的眼镜框架,平添几分女大学生风采。进入直播间的粉丝们纷纷在公屏打出“你好啊”“怎么才开呀?”“吃过午饭了吗?” 个个都象是她的老朋友一般,嘉丽亲切地和每一位与她打招呼的铁粉们聊着天,就象熟络的老朋友。她的眼睛清澈如水,如一汪带着灵性的泉涌,仿佛流到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她清丽无俦的面庞就在屏幕中间,离每个人如此地近,黄书良的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等不及嘉丽表演她的节目,他发出了今天的第一份礼物“我的女朋友”,激起一片友好的叫骂声。 “靠,冰咖啡,发这礼物你小子倒是快。” “又让冰咖啡抢先了。” “滚,谁说是你的,明明是我的。” “” 一发不可收拾,节目还没开始,“我的女朋友”这个礼物已经发得足足要排十几分钟才能停下动画。 屏幕上显示着各路诸侯的“我的女朋友”,黄书良一边暗骂,一边暗暗加劲,突然发现再也发不出去,一看前几天冲的几万块钱就已经不知不觉发没了。 黄书良吐了一口气,停止再点礼物,他突然想起朱亚歌还站在一旁。 他笑着说:“瞧够了么?臭小子,这就是你未来的嫂子,妈的,看来对手还真不少。平时你小子油腔滑调的歪点子最多,快给我支支招。” 黄书良目光转向亚歌,却看到他脸色煞白地靠在座椅旁,呼吸急促,好象突发急病一般。 他连忙站起身来,把手机放到桌上,抢过去扶着亚歌,急促地大喊:“你怎么了?喂,你怎么了?” 亚歌摇了摇手,痛苦的表情让黄书良慌了手脚,他扶着他往沙发上坐,一边自言自语:“怎么搞的,刚刚还好好的?” 缓了一阵,亚歌抬头说:“我突然有点不舒服,胃抽搐得厉害,不吃饭了,我先走了。” 黄书良急道:“那我们去医院看看,突然发病可马虎不得。走,我们去医院。” 亚歌推开他,勉强笑了笑,比哭还难看:“不用了,我现在没事了,我还有点事,拜拜。”说罢,不等黄书良反应过来,他便急匆匆地跑离了黄书良办公室,途中一头碰到送饭进来的小赵,把她端的饭盘撞到了地上,他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冲了出去。 黄书良兀自在后面大叫:“记得去看一下医生,朱亚歌,跑那么快,急得去投胎啊。” 朱亚歌跑到停车坪,一行滚烫的液体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他的心在淌着血,好痛好痛,他挣扎着爬上了自己的车辆,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世界在车窗外变得好模糊,就象末日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老而不死是为贼 1 青春校园给每个人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那些无忧无虑欢声笑语的故事,现在看来,好象一场绚丽多彩的幻梦。舞蹈中,嘉丽脸上带着笑,完全沉浸在对那段生活美好的回忆里,每一位同学的样子那样清晰地从脑海里晃过,因为速度太快,却又有些模糊。 子涵的帮唱歌曲是黑子沛的《老同学》“我的老同学,我想念你呀,岁月如刀,刀刀伤人呐。我的老同学,我想念你呀,抛开一切,让我们醉吧。” 直播间里弥漫着一种幸福的淡淡的忧伤,粉丝们听得如痴如醉,不能自拔。嘉丽的衬衣下摆打了个活结,牛仔裤也卷了起来,露出了洁白如雪的小腿,她踮着脚尖,好象在涉水而过,她的左手提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她的右手柔若无骨地虚搭着,仿如一个细心的男同学在扶着她过一条小溪。 谁没有过青葱的岁月?谁没有过刻骨铭心的初恋,嘉丽现在诠释的正是那种纯洁的初恋场景。她欢快得象一只飞在大自然的小鸟,然而她的眼睛却似乎噙着泪花。 她的意中人是谁?她在思念着谁?她有着怎样一段痛彻心扉的爱恋?黄书良好象读懂了她隐藏的情感,坐在办公室里禁不住泪流满面。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孩,不仅仅震惊于她的美貌,正爱品读着她的故事,与她同悲,与她同喜。 一曲终罢,子涵都激动地声音颤抖,她哽咽着道:“谢谢大家,大麦,哦,我的大麦,你快休息一下,你不要太劳累,身体刚刚恢复。” 粉丝们都心疼地要大麦赶快坐下来休息,子涵道:“家人们,大麦刚才的舞蹈美不美?” “美”“太美了”“热泪盈眶”“极品享受”“”粉丝们纷纷打出评价,一片喝彩。 子涵道:“太羡慕你们,都有过那样真挚的热恋,我却没有读过大学,早知道大学校园里的生活那样让人陶醉,大学里的恋爱那样让人欲罢不能,我拼着这条命也要考取,象你们一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公屏上一片哄笑。 嘉丽稍作整理,回到座位上。她的情绪仍纠缠在舞蹈里的意境,她仿佛感觉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镜头的那一面,她下意识地对着话筒轻轻说了句:“毕业已经快一年,你,过得还好吗?” 公屏上安静了,没有人打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她讲话。 嘉丽的表情坚定,但眼睛里的痛苦任谁都已经瞧得出来。 她虽然微笑着,她的微笑却那样让人心疼,那是对那段过往的追忆,不是所有的伤痕抹平了,就不能感到疼痛。时间,只是在痛苦的记忆上加上了一个盖子,而盖子一旦打开,那种撕心裂肺只会更加清晰。 子涵本想继续搞笑,却被嘉丽的情绪带动,张了张嘴,没有把话接下去。 嘉丽凝视着屏幕,好听的声音缓缓的仿佛自言自语,她从来没有袒露过心扉,长久的隐藏情感,已经逼得她要疯狂。 “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也许,你开始了新的生活。也许,你已经拥有了一份更加美好的感情。而我,却始终不能忘记那相依相伴的963天。那时的天,好蓝,那时的鸟鸣也欢,那时的笑容灿烂,那时的溪水好凉。你拉着我的手,我不怕摔倒,你是那样强壮,后来,用手把我环抱在腰上,我幸福地看着你充满朝气的脸庞,你看着前方,就这样被你劫持着到了对岸。” 娓娓道来,让所有听讲的粉丝们身临其境,直播间的字幕都不再滚动。 黄书良听着嘉丽讲着过去的恋人,他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他只是更加疼惜眼前的这个女孩,他发誓一定要追到她,好好呵护她,保护她,就象她嘴里这位前任一样。 “还记得学校的湖心桥吗?黄昏的时候,总爱在那里流连忘返,总要在那里吹吹风,散散步,看一看夕阳,谈一谈未来的理想。有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每一次的黄昏之约,我都会写上一张小纸条,第二天悄悄塞进湖心桥下的小砖块里,记录着我们每一次约会的时间。” 不知从何时起,子涵直播间开始播放着钢琴曲《秋日私语》,她见嘉丽已经完全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不能自拔,索性成全她,为她选定了这个曲子。跳跃的琴键飞出的音符,就象记忆的碎片随风飞舞,粉丝们的思绪飘飞,都飞向了遥远或者并不遥远的过去。 黄书良的心砰砰直跳,他心里仿佛装着一个偷窥的贼,他幻想着摸到那座湖心桥,找到那个桥洞,然后拿开压在上面的砖块,窥探那里面的秘密。那不是秘密,那是一颗少女的心。 “我在讲着我们的故事,却不敢说出你的名字,因为,我和你,终于不能走到一起。就在那个毕业前夜的晚上,我向你提出了分手,因为我不能仅凭着你的爱,走进你未来的生活,我不要那样的怜悯,我不要不被祝福的爱情。我很幸运,在我最美好的年纪,我曾经那样理直气壮地走进过你的生命,我曾那样毫无保留地向你,展示过我的青春,我曾拥有了一份世界上最美丽的感情,所以我,无怨,无悔,因为你留给我的青春校园记忆,每一天,都是晴天。” 钢琴曲在此时也走到,那边直播间的子涵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粉丝们开始在公屏留言。 “求求你大麦,别说了,我受不了了。” “向青春致敬。” “有一种幸福叫做泪流满面。” “我哭了” “我爱你,大麦。” “” 嘉丽好象如梦方醒一般,脸色绯红,有点不好意思。幸亏她久经战阵,稍一慌乱,立刻便恢复了正常。 她浅浅一笑:“今天的主题是《青春校园记忆》,刚才一时忘情,胡言乱语,不知所云,还望大家不要见怪。青狐姐,你在干什么?听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泪么?” 子涵破涕一笑:“大麦,你讨厌呀!以前的我吧,总是会彻夜难眠地去恨一个人,恨那些有可能带给我过苦难的人。自从和你交往以后,是你,教会我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曾带给我伤害。” 嘉丽笑道:“青狐姐,你果然有慧根,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有那么高的境界,我恨一个人的时候,恨得牙痒痒,我不过象是一双筷子,拿得起,放不下。我会爱,也会恨,但我更相信,生活始终会有光明。” 子涵啐了一口:“你这个吃货。” 嘉丽敲击着键盘,她快速地寻找着一首歌曲,那是汪峰的《光明》:“也许迷途的惆怅会扯碎我的脚步,可我相信未来会给我一双梦想的翅膀,虽然失败的苦痛已让我遍体麟伤,可我坚信光明就在远方。” 2 陈小白在家里躺着,听到窗外的奶奶拿着刀念念有词:“小鸡小鸡你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我家小白需要营养,只好借你的肉熬锅汤。希望老天爷保佑,让她身体早点好起来”鸡子在挣扎扑扇着,终于没有摆脱命运的安排,在放尽了最后一滴血之后,被拨光了全身的毛羽。 那天晚上的经历让她恶梦连连,这一周来,她总是在夜里尖叫着惊醒,奶奶担忧得整夜整夜合不了眼,轻轻地搂着这个年轻的孙女,小心地安慰她。陈小白扶在奶奶的身上,嘤嘤地哭泣,哭着哭着累了,就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天亮了,今天天气难得的晴朗,陈小白感觉身体恢复了很多,精神也振奋起来。她爬下床,看到疲倦的奶奶仍在安睡,饭桌上仍留着喝剩的半碗鸡汤。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里洗嗽。无论如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陈小白心里对自己说,我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如此颓废?让家人担心。 她决定还是要去城市碰碰运气,赚点钱,生活还得继续。她生了火,往锅里下了点面条,返身到房里叫奶奶一起吃。 平时,奶奶都起得很早,即便在夜里,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奶奶也会立即惊醒。此刻,她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熟睡,兴许是这几天照顾她太累了。 小白叫了一声,奶奶没有支应她,小白以为她没听到,又走过唤她,奶奶仍然一动不动。小白心里顿觉不妙,赶紧走到床前,推了推,奶奶完全没有反应。 陈小白慌了,试了试奶奶的鼻息,完全没有了呼吸。她飞奔出屋,跑到隔壁张叔家叫人。 镇上的急救车到了,随行的医生仔细查看了一下,遗憾地告诉陈小白节哀,奶奶已经仙逝了。陈小白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跤坐倒在地上,哭也哭不出来。 爸爸妈妈c叔叔伯伯各门亲戚接到电话,都急匆匆地赶回来料理奶奶的后事,陈宅前坪搭起了灵堂,吹吹打打闹了好几天,村里的长辈们也都过来祭奠了一番。 嘉丽的母亲陈菊元也过来凑了份子,磕了头,还拉着陈小白,偷偷地额外塞了四百块钱给她,说嘉丽进城多承她照顾,收留了她,一点小小的感谢。 陈小白拒绝了,说这个钱她不要。问嘉丽现在住在哪里,陈小白说早就和嘉丽没有了联系,也没有住在一起,不知道她现在干什么。 陈菊元说嘉丽寄了钱回来,还从城里请了一个工程队,帮着家里盖了新楼,添置了新家具一应俱全。但这孩子突然变得这样阔绰,也不知道哪里弄那么多钱来,不由让人担心。陈菊元旁敲侧击地向陈小白打听女儿的情况。 陈小白淡淡地说,那您可享福了,生了一个长得漂亮c又会赚钱的女儿,我可没她那样的好命,我奶奶没享过我这个孙女一天的福。说起奶奶,陈小白又禁不住潸然泪下。 陈菊元听出了话语中隐隐的带刺,她仍旧拉着小白的手,你和嘉丽不一直是好朋友好姐妹吗?两人闹别扭了?如果嘉丽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千万要看在我这个同宗姑姑的份上。 陈小白道:“她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我,她给你钱你就用,她现在赚钱很容易。” 陈菊元更加忧心忡忡,喃喃自语道:“有哪个钱会赚得容易呀,人家都不是傻子。” 陈小白看见这位远房姑姑浅浅的口袋里露出一个手机,陈菊元说嘉丽刚刚给她买的寄来,今天才收到,还不大会用,电话都还不懂怎么拨打。 那是一个新款的苹果6sps,陈菊元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她递给小白,请她帮着拨打。陈小白瞄了一眼,无可奈何地按着那个号码帮她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马上传来细细的嘉丽的声音,陈菊元满脸喜色地接听电话,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了。 陈小白松了口气,看着她和嘉丽说个不停,连忙走开,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烦恶。 出殡的队伍从村里走过,嘉丽家的新楼就落成在村东头,村里的老人们都出来送逝者最后一程,站在各自的房门前燃放鞭炮。 嘉丽家的新楼果然气派,一看就经过了城里设计师的精心设计,与农村的普通楼房完全不同,甚至在楼前搭建了一个供人下棋休息的凉亭。唐福根斜叼着一支烟,一声崭新的衣服显得格外扎眼。他此刻站在自己新楼前的凉亭里等着放炮,路过的人还有不少特意上前和他套近乎,村里都在传,唐嘉丽现在城里,发财了,赚了大钱回来,唐福根趾高气扬的笑得合不拢嘴。 轮到他家时,唐福根点燃了鞭炮,陈小白没奈何,和父亲一齐向他拜倒,唐福根把她扶起,刚想说几句,陈小白起身一扭头,面无表情地走开了。唐福根有些尴尬,陈小白的父亲陈善财连忙递上一支烟,一条毛巾,表示感谢。 把奶奶下葬在村东边的山上,亲眷们哭声震天,陈小白低着头跪在奶奶的坟前,泪珠一滴一滴掉到土里,那仿佛是向奶奶传递的思念。从此,这位慈祥的老人就长伴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了,永别了,奶奶,你看我,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陈小白暗暗向奶奶的在天之灵祈祷。 累了好几天,亲眷们都逐渐散去,父母也早早睡下了,陈小白也感觉身心俱疲,这次回家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直就没缓过来,她一沾上床褥,就直接睡了过去,梦里,奶奶仿佛还在菜地里忙活着。 第二天,爸妈把陈小白叫跟前,说他们得赶快回广州工地上,爸爸在那里做泥工,妈妈帮着给工友做饭,包工头已经打了几个电话催促了。问小白有什么打算,小白说还是打算去城里赚钱,要爸爸妈妈不要操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陈善财疼惜地看着女儿道:“你和嘉丽没吵架吧,你们还是沾亲带故的姐妹呢,有什么事好商量。现在她发达了,你不妨去找找她,看看能不能让你也跟着赚点钱,你以前不是也帮过她吗?” 陈小白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妈妈丁建华的语气不善:“你这个丫头就是死倔,当年要你读书,你要喂猪,你比人家还早几年外出打工,打出什么名堂?又拿什么东西回来了?你看嘉丽,出去工作才一年,家里就盖了全村最大的新楼。她家那底子,我们谁不知道,你姑是个病秧子,她爸是个酒鬼,全凤尾最穷的就算他们家了,现在人家啥样?” 陈善财皱着眉头,回过头冲着丁建华低吼道:“你少说两句,各人有各人的命,干嘛要和别人比了?小白,别听你妈的,她就那张嘴。” 丁建华冲过来,把水瓢一摔,尖声叫道:“我说错什么了?早些时候还听说嘉丽去城里找你的宝贝女儿,住一块儿搭档卖酒,咋没几个月下来,人家盖楼买苹果手机,你女儿还是这死相?给你这个当爸的买过烟,还是买过酒,还是寄钱回来盖了房子?买了车子?陈善财,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跟着你就是一辈子受穷。在家里住这破房子,到了广州住工地棚子,我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你看唐福根那胚,现在都人模狗样地充大尾巴狼了” 父女俩被丁建华骂得狗血淋头,作不得声,陈善财老实巴交一辈子,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对抗老婆,只是任由她骂着。 丁建华摔锅砸盆地数落了半晌,见父女俩也没回应,渐渐也觉得没意思,就走出屋去。 陈善财安慰女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城里?” “明天吧。” “城里人花花肠子多,你一个人我还真不放心。我看着嘉丽长大的,她是个肯帮忙的孩子,又读过大学,知书达理。你” “爸,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的事我自己安排,会混出个样子的。” 陈善财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指着你发财,别听你妈的,她也是好胜,怄不下一口气。” 陈小白低低的道:“我也是怄不下一口气。” 陈善财没听清:“你说什么?还有,你也不小了,有合适的也长长心,你看村里的女孩,象你这么大的,很多都结婚了。你要是嫁人了,我也就放心。省得在家老听你妈瞎叨叨不是?” 陈小白摇摇头,不再说话,她根本不想触及这个话题。 陈善财叹口气,返身进屋去准备行装。 父母走后,家里仅剩下陈小白一个人,她慢慢地把衣服塞进背包,她也准备走了。她环顾四周,一贫如洗的家庭,连件象样的家具也没有,奶奶也不在了,屋子里显得空落落的。 她还是象征性地给门上了把锁,举步欲走,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叫她。 3 “陈小白,掐指一算,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厉害吧。”屋后的岔路上闪出了唐嘉丽,她急匆匆跑步前来,微微有些喘息,脸上泛着红潮。 和母亲陈菊元通过话以后,得知陈小白在家里,嘉丽喜出望外,踏破铁鞋无觅处,她连忙坐车赶回凤尾。进家饭都没吃就赶到村西头来找她,正巧碰上。 陈小白瞧见是嘉丽,脸色一变,扭头就跑。 嘉丽没想到陈小白看到她就象看到鬼一样,撒腿就跑。她呆了一呆,还是决定追上去。她一边叫,一边追。陈小白慌不择路,还象小时候一样,下意识地往屋后的山上跑。 陈小白背着一个大包,又刚病了一场,眼看嘉丽越追越近,她大口喘息,干脆不跑了,一屁股坐到半山腰上的飞来石上,回过头看着已经赶上的嘉丽。 嘉丽叉着腰,弯着喘气,一边笑着说:“你跑跑什么呀?你小时候就跑不过我好吧?” 陈小白冷冷的道:“是,我哪样干得过你?” 嘉丽觉出语气不善,有些尴尬地挨着陈小白坐下。 “好了,别生气了,不就是有些天没有宠幸你了吗?瞧你那深宫怨妇的样子。”嘉丽笑道: 陈小白冷哼一声,没有理她。 嘉丽莫名其妙,但她并不着急,找着陈小白了,什么都好说。 她摇着陈小白的手臂:“别这样,有事你说嘛,我们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一听到你回家了,马上就过来找你,前一阵不是找不着你嘛。” 陈小白冷着脸,的回了句:“找我干嘛?别耽误你赚钱的工夫。” 嘉丽心知陈小白一定有事,不敢再开玩笑:“没事,有的是时间,我陪你坐会儿。” 两人就这样坐着,还象小时候一样,看着家乡的青山绿水,温柔地环绕着她们,就觉得自己与这片土地有着血脉一般的联系。 远处的农民在田里耕种,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这样默默无闻地耕种了一辈子,他们很多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凤尾洲就是他们全部的世界。他们生于厮,长于厮,在这里结婚生子,代代延续。 初春的山风很烈,呼啸来往,吹得脸都有些僵了。 嘉丽终于忍不住说道:“要是这风可以把绑你的坏蛋吹到太平洋去,我愿意陪你坐到天黑。可那些人却在吃香的c喝辣的,我们坐在这里生闷气,冻成冰棍也没人理。傻不傻?” 说罢站起身来。 陈小白扭过头,把衣服紧了紧,脸已经被吹得煞白。 嘉丽向她伸出手,准备把她拉起来。 “把身体养好,怎么解气怎么来,看你是要把我爆打,还是架在火上烤,我还自带一把孜然,好不好?陈贵人。” 陈小白推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自顾自往下走。 又回到陈小白的家里,她打开门走了进去,嘉丽熟络地寻柴生火,然后在盆火上吊一壶水。 等到水烧开了,她找着了两个大缸子,一人泡一缸子热茶,抱在手里,就觉得身子开始热乎起来。 火光印红了两人的脸,陈小白盯着火盆不说话,她仿佛在看着火苗跳动的生命在无奈的挣扎。 还是嘉丽打破了沉默,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天,我回到出租屋,见不到你,接着就发现有人埋伏在附近。是麦总及时赶到,把我送到了sh。” 陈小白瞳孔显露出的痛苦没有逃过嘉丽的眼睛,她紧抿着嘴,呼吸有些乱了。 嘉丽摸着陈小白的肩膀,柔声道:“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我知道,他原本想绑的人是我,你是代我受苦。” 陈小白再也忍不住地眼泪贲发出来,她双臂捂着眼睛,泪水浸湿了衣袖。 嘉丽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她愤怒得几乎不能自持。她的心里把“欧有道”三个字咬碎了千百次,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向欧有道讨回公道,她紧紧环抱着陈小白的胳膊,缓缓地把绑架前后的事说了出来。陈小白始终不发一言,一直听着她的诉说。 那实在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梦魇,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对于小白的痛苦,嘉丽感同身受,她明白此刻她的心情,她本与此事毫无关系,却承受了非人的折磨。 陈小白原本只是无声地哭泣,她压抑得太久,又刚刚经历了亲人逝去的阵痛,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直至不可收拾。 慢慢的她把头靠在嘉丽的肩头,泣不成声,她把这些天受到的委屈都通过泪水宣泄出来。 嘉丽没有阻止她,让她这肆无忌惮地哭泣,这样才能让昔日那个爽朗坚强的陈小白回来。 陈小白之所以被绑架,是因为对方错把她当成了嘉丽,嘉丽之后多方设法,和麦嘉义联合媒体和直播给欧有道等众施加巨大压力,才得以让她平安回来。 嘉丽心里也很难过,她心里明白,这笔帐终究无法算得清,无论如何,小白和嘉龙一样,都是无辜受害者,这笔帐始终要算到欧有道c华云芳c梅宝华身上。 当晚,两姐妹就睡在陈小白家里,陈菊元过来找了一趟,看她们姐妹冰释前嫌,也很高兴,就没有坚持要嘉丽回去。嘉丽说明天我和小白再回家里吃午饭,陈菊元赶紧回去准备了。嘉丽听小白说着离后别情,当听到小白还为此打胎险死还生的时候,嘉丽痛彻心扉。 小白了解嘉丽的性格,她劝嘉丽不要再去冒险,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她亲眼见到过欧有道的势力和手段,她说我们平民小百姓斗不过他们的。 嘉丽细细地问着小白当晚在潜坻听到看到的每一个细节,心里把整个事情又理了一遍。 4 项徐来看到周万年走进包厢,连忙和欧有道起身相迎。 他哈哈大笑,显得极为热情,握着周万年的手只摇晃,把他让到主座。 “周书记呀,可把你可请来了,来来来,有道,把那瓶拉菲打开,我们都要敬书记一杯。” 周万年略微谦让了一下,他看着满脸红光的项徐来,平时那张阴沉着的脸今天笑开了花。 “老项,最近精气神不错呀,看来这次是要指日高升了。” 项徐来苦笑着摇摇手:“别取笑了,书记,我说过,对仕途升迁我已经毫无兴趣,以后唯老兄你马首是瞻,只要能平平安安熬到退休,诸事不求。” 周万年淡淡笑道:“哦,是这样吗?欧总,好久不见了,啧啧,心宽体胖,好象弥罗佛转世,财源茂盛,八面弘通,果然是个有福之人啦,让人羡慕。老项,不似你我,端着公家的碗,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项徐来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们怎么能和欧总比?他们叫资本家,我们叫人民的公仆。” 欧有道恭谨地欠了欠身子:“托两位领导的洪福,能在此太平盛世安身立命足够。建吾以往办事不谨,让领导费心,有道铭记于心。这次能够” 周万年打断他:“相安即好,相安即好。其实,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不是赚了多少钱,升了多高的官。你看人家苹果公司的乔布斯,钱赚够了吧,56岁卒,家母一个农村老太太,出身贫寒,吃糠咽菜,把我几兄弟拉扯大,现在怡养天年,92岁高龄,每天还要喝上几两小酒,耳聪目明,偶尔还能出去买买菜,她也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喝上几盅,所以家里人去看她老人家,都是提上几瓶美酒,你们说,她和乔布斯,谁才是人生赢家?” 项徐来惊讶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家如此高寿,身体硬朗,是祖上积下的洪福呀,乔布斯如何比得了?有钱花,还得有命享。有道呀,赶明有空,你叫上我,我们一起去看看老太太,给她老人家送上几瓶好酒,以表孝心,也沾沾福气。” 欧有道连忙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老太太高兴了,也是我们做晚辈的福气,正好向她请教一下长寿的秘诀。” 项徐来笑呵呵道:“象我等这样的劳禄命,长寿就不敢期望了,倒是周书记你,爱好广泛,涉猎甚广,书法镌刻,无一不精,这都是修身养性的好习惯,加之你祖传的长寿基因,随着科技的发展,寿命通道一旦打开,哈哈,未可限量,未可限量。” 周万年今天也极为高兴,他哈哈大笑:“老项骂我,老项骂我呀,老而不死是为贼,千年不死是王八啊。” 三人有说有笑,推杯换盏,包厢里一片和平气象。 项徐来把酒杯轻轻一放,他嗒巴着嘴:“这酒口感不错呀。周书记,我还得向你汇报一下情况。” 周万年的脸上发着光,因为喝酒的缘故,红潮上涌,他微眯着眼睛道:“老项,你说,咱老哥俩还客气啥?这不是,这不是在同一条船上,同一个包间里嘛,哈哈。” 欧有道和项徐来一起陪笑着。 “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派的小曹,欧总派的小李,现在都在梅宝华的公司,那玩意儿却始终没有找到啊,这个” 周万年停下杯子:“哦,你不是说,你们还在宝庄买通一个内线嘛。” 欧有道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书记,我们的确已经买通了一个内线,他叫,在他的协助下,我们打开了所有的办公电脑查看,也翻遍了宝庄的文件柜。” 周万年皱起了眉头:“当初发现梅宝华暴尸郊外时,我的人第一时间就把他的手机信息都翻出来了,他的微信收藏中的确有那东西的备份,我已经亲自把它永久删除,这个两位大可放心。” 项徐来嘿嘿笑道:“那梅宝华多么精细的一个人,说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只备份在手机当中,我还是心存疑虑。俗话说,狡兔三窟,他有没有可能把东xc在别处?” 欧有道继续说道:“李四海回报,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找过?” 项徐来和周万年都望向他。 “梅宝华的办公室。熊文辉命令秘书小李保管,任何人没有他的同意,都不允许进入董事长办公室,还有保险箱密码,看来也只有熊和李知道。” 周万年点点头:“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梅宝华不一定把东xc进了那个地方,但如果不进入梅宝华办公室仔细搜索一番,我们三位会寝食难安。” 项徐来微笑道:“正是此意,一招不慎,恐满盘皆输啊。” 欧有道犹豫着,欲言又止,项徐来瞧见,皱眉头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嘛?有周书记为你掌舵,你怕什么,就我们三个,说错了,也没人怪你。” 欧有道一咬牙,胀红着脸说道:“我的主意有些笨,我的意思是,我派人把他们俩绑来。” 项徐来听罢与周书记相视一笑,欧有道燥得脸泛通红:“我说了,主意笨,就知道领导们会取笑我,所以刚才不敢说。” 周万年笑道:“把他们绑来,要他们交出钥匙,不论搜得到或者搜不到,你打算如何处理他们两人?杀了?还是放了?” 欧有道迟疑道:“这个” 周万年转头对项徐来说道:“这证明欧总还年轻啊,热血沸腾,想做就做,我很欣赏你的闯劲,到底是老项你培养出来的猛将,哈哈。” 项徐来狠狠盯了欧有道一眼:“只知道打打杀杀,现在还是领导下的法治社会,前面这事还没擦干净屁股,还想再惹上一事么?乱弹琴。” 周万年缓缓道:“我同意老项的看法,宝庄集团刚车祸死了董事长,要是总经理和秘书也不见了,那不是没事找事吗?绝不能鲁莽行事。” 项徐来眼睛闪烁:“我倒有个主意。” 5 竹科看到麦嘉义进来,极快地掩上了房门。 他张口叫了声:“师兄” 麦嘉义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要他消声。 竹科道:“没事,没人来。” 麦嘉义怜惜地看着满身是伤的竹科,道:“你伤好了些没?这可苦了你。” 竹科有些愤愤不平,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只要我观察梅宝华的动向,寻找帐册的下落吗?怎么还会导演出翻车这一出,险些要了我的小命。” 麦嘉义在他床沿坐下,仔细看了一下他的伤处:“恩,还好,只是胸口断了肋骨,其他都是皮外伤。” 他盯着竹科的眼睛:“你觉得是我导演的这一出很正常,我如果告诉你,这次车祸和我无关,你信不信?” 竹科把事情前后想了想,他抬起头:“我信,但我又不得不怀疑。你我的关系谁也不知道,你拜托我的事,我正在查,你原本不必来这么一出。” 麦嘉义道:“如果是我,你这刻还有小命在这里说话吗?” 竹科点点头:“这正是我迷惑的地方,师兄你的为人我知道,也没有这个必要。”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新的疑问又来了:“那又能是谁呢?” 麦嘉义笑道:“狗咬狗,狗急跳墙,你觉得还能有谁?” 竹科脱口而出:“欧有道?这正是他的风格。” 麦嘉义眼睛里闪着光,眉头却皱得更紧:“当然是他,但又不仅仅是他。这么庞大而周密的计划,声东击西,半路伏击,一切都是算准了的。欧有道一个人的力量,可做不来。” 竹科嘴咀嚼着“声东击西,半路伏击”八个字,突然面色大变:“那我现在,岂不很危险?” 麦嘉义笑道:“不管谁做的这个局,你现在既然躺在这里,是有人需要你躺在这里,而不需要你死去。否则,那天晚上你便已经” 竹科眼中掠过恐惧:“你的意思,梅宝华是被人”他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麦嘉义道:“我去过现场,梅宝华的尸体离车足有十来米,你被安全带绑在驾驶室中,车窗虽被震裂,四张车门却是关闭的,他又是怎么落出车外的呢?” 麦嘉义继续说道:“对方不欲多伤人命,看你重伤晕倒,这对他们更为有利,正想借你的嘴,向外宣扬这起意外翻车事故。现场收拾得很干净,包括致使你突然爆胎的尖锐物体,也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好手段啊!” 其实他忧心的还不是这些,他觉得这绝不仅仅是项徐来和欧有道的手段,中间恐怕还牵涉到他的老丈人周万年。从法医到带队到现场侦查的公安,这么迅速地就定性了一个人死亡案件。若非有他这位权要插手或者授意,不可能这样快。 那个帐册中间也有涉及周万年的证据,难道项周已经联手?麦嘉义叹息着,隐隐感到身处洪流之中,有些力不从心。 “你安心养病,身体好了还是回宝庄,我们的关系” 麦嘉义起身欲行。 “恩,我知道,只字不提,麦总,慢走。” 麦嘉义笑道:“调皮。” 6 幸儿帮着收拾着行李,看到亚歌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居然还抽上了烟,不禁娇嗔道:“怎么回事呀,是你去非洲,还是我去?我忙活了半天,你爱理不理的。朱亚歌,什么时候染上这坏毛病了,还抽,不准抽烟了,呛死人了。” 亚歌摁熄了烟头:“随便拿几件衣服好了,又不是去定居,塞那么多干嘛?” 幸儿笑道:“那不行,我老公要去南非接见国际友人,肯定要穿得漂漂亮亮,帅瞎这帮黑鬼的眼。” 亚歌苦笑着站起身:“那好吧,我就留在那边” “你敢?”幸儿一阵风般地冲到他面前,一把抱着他:“你要向我保证,不准和安娜旧情复燃,不准受不了异域风情的勾引,不准不回来。听说那边的女人性观念都很开放,你可得给我把持住了。” 亚歌又好气又好笑:“胡说八道,什么旧情复燃?我和安娜哥们好不好?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那还把我打扮得唐僧肉一样干嘛?” 幸儿骄傲地一翘下巴:“那是两回事,你这回出去,是代表我大sh的形象,当然应该帅气得体。我的意中人一定要是代表团中最帅气的那一个,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从非洲回来娶我。” 亚歌眉尖藏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他看着热恋中被幸福包围着的幸儿,勉强笑道:“从非洲回来就不是五彩祥云了” 幸儿好奇地看着他。 亚歌把行李箱拉开,一边检查里面的证件和物品,一边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天空雷鸣电闪,乌云密布,那就是我回来了。” 幸儿笑得直喘气:“驾着乌云回来的都是魔鬼,对对对,你就是个黑色的魔鬼。” 亚歌却再也提不起精神和他说笑,他看了看表:“幸儿,你回去吧,我自己收拾好了。” 幸儿脸突然飞起一片红晕:“人家今天不想回去,我想留下来陪你,你这一走,又得好一阵不能见面。” 亚歌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硬起心肠说道:“明天凌晨,我还得那么早赶机场,待会我就洗洗睡了。” 幸儿充耳不闻,就赖着原地用脚划圈圈,就是不走,亚歌也是无可奈何。 亚歌突然拉开门,冲着外面大喊:“妈,你在么?幸儿说有话要对你讲。” 查之河笑咪咪的客厅里应了一声,往这边走过来。 幸儿大窘,他看着亚歌似笑非笑,恨恨地一跺脚:“朱亚歌,你” 查之河走了进来,笑问道:“幸儿,行李都清好啦?我这个马虎儿子交给你打理我就是放心,走,我们娘俩到厅里说,你有什么话要告诉阿姨的?” 幸儿白了一眼亚歌,返身对着查之河笑道:“没什么事,我就是告诉阿姨,我要回去了,谢谢您丰盛的晚餐。” 查之河看着连忙准备关门的儿子,心里好象明白了些什么,她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这一阵我看着你们俩个出双入对,阿姨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我看这样,等他从非洲回来,我就去和你妈说,看选个什么日子把你们的事给定下来。” 朱佑亭坐在沙发另一端突然冒出声音:“又瞎叨叨,定不定的,你问过人家幸儿和亚歌的意思了吗?说不定人家幸儿还没这个打算呢?都这么年轻,事业要紧,别听你阿姨的。” 查之河冲着老公嚷道:“你们男人家知道啥?啥事体都不操心,就知道坐那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媳妇会从天上掉下来?幸儿这孩子我看中了,你少给我乍乎乎。” 朱佑亭嘿嘿笑道:“你看中了?你是武则天呀!人家看没看中你儿子?你问过吗?” 查之河急匆匆地道:“这还用问吗?幸儿当然看” 幸儿夹在中间弄得不好意思,她叫了声:“叔叔阿姨你们慢慢聊,我走了,再见。”赶紧低着头往外走。朱佑亭起身示意相送。 查之河追着道:“别忙着走啊,再坐会儿呀。幸儿,你慢走啊,路上注意安全。” 回头又埋怨丈夫:“你瞧瞧你,把人家小姑娘给吓跑了。” 朱佑亭苦笑着摇头,脑海里嘉丽的影子一闪而过,心里叹息道:那可也是个好姑娘!朱亚歌啊朱亚歌,你和你爸一样,性子柔和,却少了一点勇敢,所以你配不上那个福份! 他偷瞄了一眼查之河那张精明的脸,不再说话。 7 亚歌听着幸儿走了,把门摁上,返身拿起手机,赶紧点开火蜂app。 他很迅速地找到“蠕大麦嘉:回家的感觉真好!” 亚歌暗道:“原来你回凤尾了。这么多年,你还从来没有带我去过你家。” 他的心砰砰直跳,有了一种偷窥的感觉。自从上次坐在停车坪立即下载了火蜂,看完《青春校园记忆》,他的心便再也不能平静。她还如从前一样的纯净,是我,是我变心了,是我辜负了她。 他刚打开,便看到嘉丽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正笑容满面地面对着镜头,笑着介绍着她家的外景。 那是一座不太高的小丘陵,郁郁葱葱,绿树成荫,她家的池塘中间铺陈着一长溜青石板,一直搭到池塘中央,她拿着自拍杆,带着镜头一直走进去,拍山c拍水c拍水里的倒影,几只水鸭根本不怕人,自顾在水里慢慢游着。 粉丝们不时在直播间发出惊叹,还提出一些各种各样的问题。 嘉丽很耐心地含笑一一解答,只是巧妙地有意回避了一些问“你住哪里”“这是哪里”的问题,对于一个网络主播来说,透露家庭地址不是个聪明的举动。她的镜头,也有意错过一些有地址标注的风景。 有粉丝问“主播可以到池塘里洗脚么?” 嘉丽笑道:“现在的水很凉,大麦不敢脱袜子,也不想感冒哦。家人们也要注意保暖,南方的春天细雨缠绵,温度却不高,今天还不错,天气晴朗,所以心情也不错,就带大家看看我的家乡。不过在小的时候,我和我的闺蜜小白就经常在这里玩耍,可不仅仅洗脚哦。” 直播间公屏上回复一排排会意的笑脸。有些人直接还打出了“还光着屁股洗澡哦”“洗澡”“在池塘捉鱼”“抓泥鳅。”“” 亚歌看着这熟悉的倩影,曾经的他和她是那样的亲密,现在隔着屏幕,仿佛她又待在身旁,正对着他一个人说话。 嘉丽一直保持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说起闺蜜,熟悉大麦的人一定不会陌生,我现在就要隆重介绍她。小白,你别躲啊,终于抓住你了,这位就是我的闺蜜,大美女吧,你们有福了,又认识了一位大美女,她也是一位优秀的主播呢,不过,不在我们这个直播平台。” 陈小白用手挡着镜头,躲闪之间还是露了脸,直播间又默契地响起一片惊叹之声。大家都很捧场,既然是大麦的闺蜜,也就是大家的朋友,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陈小白羞红着脸,终于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她对着镜头说:“大家好,上次的事谢谢大家的帮助,还把动静闹得那么大,我回家了,我很好,请大家放心。” 嘉丽把镜头正对着她,煞有介事地对她进行采访:“美女,请问你对我们火蜂的粉丝们印象怎么样?你能不能转投火蜂,开设一个直播号呢?” 公屏上立即不约而同地打出一排排的“欢迎”“欢迎” 陈小白被她逼得没地方躲藏,她毕竟也是个有经验的主播,稍稍慌乱之后,她笑着说:“火蜂的粉丝们真是太热情了,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能够奔走相告,大麦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非常感动,过几天我回城里安顿下来后,我就去申请一个直播号,以后天天与大家见面,不知道你们到时候还能不能来捧我的场?” 互动是非常愉快的,嘉丽又把镜头对准了自己家的外景,那是一栋非常漂亮刚落成的小洋楼,一个独立的小院,里面还就地取材垒起了一座流水的假山,门口还搭造了一个凉亭。 粉丝们惊呼:“大麦这真漂亮呀。”“真想到你家里去度假。” 嘉丽把自拍杆交到小白手里,附耳叮嘱了几句,要她帮着拍摄,但不要把父母拍到镜头里,她不愿意节外生枝。 她心疼妈妈,坚持要妈妈去客厅里休息,然后她亲自厨房里张罗着午餐,烧水c摘菜c做饭,对于一个从小做惯农活的女孩来说,这些都是小意思。她系着围裙,笑嘻嘻地不时回过头来和粉丝互动,每炒出一个菜,她就会拿到镜头前亮一下相,公屏便立刻会爆出一片惊呼,粉丝们个个馋相毕露,只恨不能亲身到场,尝到他们心中的女神亲手做的菜肴。 捧场观看大主播下厨作饭的观众越来越多,陈小白担任解说,她太了解嘉丽的手法,连她下一步要放葱还是放蒜都一清二楚。 嘉丽嗔怪道:“你把我的独门烹饪手法全泄露了,我不干了,一点神秘感都没有。家人们,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哦,我们小白同学的菜可比我做的好吃好看多了,现在,让我们的陈大美食家来大显身手好不好?” 公屏笑成一片,大声说好。 陈小白还想推托,嘉丽把围裙一脱,往她身上一套,抢过自拍杆,大声说道:“快去,快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站着吃白食,门都没有。” 嘉丽向陈小白眨了眨眼睛,她的意思陈小白很明白,这是嘉丽故意安排的桥段,让她先在粉丝前露个脸,为以后的火蜂直播铺个路。陈小白无奈,只好把手反到后面把裙绳系好,问道:“喂,大吃货,下面一个菜是什么?” “爆炒牛肚。爆炒牛肚呀我最爱,快到我的碗里来。” 陈小白把配菜往锅里一倒,熟练地翻炒起来,她的手法可比嘉丽强很多,刀法如飞,快速而细腻,一招一式,不慌不忙,颇有几分大厨的风范。 嘉丽在一旁开着玩笑,每一道菜都会伸出筷子要求尝鲜,发出极尽夸张的声响,勾引得直播间的粉丝们一个个垂涎欲滴,公屏上打出一排又一排的“过份”“太过份了”“我饿”“” 菜都上桌了,嘉丽面对着镜头向粉丝们告别,她巧笑嫣然:“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团聚了,各位家人们,谢谢你们的捧场,今天就下播了,因为我怕继续播下去,你们饿着肚子会受不了。有一种痛苦叫做,看得见,吃不着。这是我们吃货们最不能容忍的事情。记住啊,这位是火蜂美厨娘小白,是你们的新朋友。好吧,都快去吃饭吧,家人们,祝用餐愉快。拜拜啦,爱你们。” 8 宝庄华厦里突然冲进来十几个干警,带队的是万芙区公安分局的缉毒队队长吴奇江,他面色严竣,径直往公司里走。熊文辉和徐君然早已经被惊动了,他们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吴奇江沉声问道:“宝庄公司负责人是哪位?” 熊文辉硬着头皮回答道:“敝人熊文辉,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不知” 吴奇江冷笑一声道:“很好,美池洗浴中心发现毒品交易,我们奉命对宝庄集团进行搜查,请熊总配合。” 熊文辉大吃一惊,道:“美池?那个洗浴中心与敝公司无关,是董事长梅宝华的私人产业。” 吴奇江往后面喝道:“陈柏把住门口,不许进也不许出,李胜控制大厅及走廊。熊总,我们是在这里说,还是?” 熊文辉连忙一让:“请会客厅叙话,请请。小李,奉茶。” 吴奇江走进会客厅,四周环顾,也不落座。 熊文辉尴尬地站在那里,吴奇江转了一圈,回过身来。 他看着一旁紧张站立着的熊文辉,道:“我叫吴奇江,是万芙区缉毒队的队长,前日在美池洗浴中心捕获一吸贩毒人员,他指认是贵公司梅宝华提供的货源。” 熊文辉失声道:“怎么可能?我们梅总从不涉毒,他生意做这么大,也不需要那么做?” 吴奇江睥倪地看着他道:“谁还嫌钱烫手?你不是他,也敢这样斩钉截铁的否认?真有这事你负责么?”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声色俱厉。 熊文辉吓了一跳,慌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一时情急,吴队勿怪。” 吴奇江点点头:“熊总愿意合作了?” 熊文辉一挺胸脯,大声说:“全力配合。” 吴奇江笑道:“好,叫你们梅总出来接见我吧。” 熊文辉道:“吴队有所不知,我们梅总前几天遭遇车祸,在赶往潜坻的过程中,翻下河床,伤重不治。” 吴奇江哦了一声,诧异地道;“前一阵的那起翻车事故死的是你们梅董事长?可真的巧了。这么说,现在公司由你全权负责了?” 熊文辉道:“在新的董事长未选定之前,暂由我负责。”他还把这个“暂”字说得极重。多事之秋,很多事少沾边为妙。 吴奇江嘿嘿笑道:“那好,交出来吧?” 熊文辉莫名其妙:“什么?” 吴奇江道:“熊总的意思,我们把所有柜子和房门都砸开搜查?” 熊文辉满头大汗,连忙赔罪:“不好意思,我没听懂吴队的意思。钥匙在这里,在这里,小李,你陪各位警察同志一起去。” 吴奇江眼睛里射出精光,脸色突然变得可怕。 “什么时候轮到你派人监督警察办案了?” 熊文辉拍了拍额头:“失言失言,钥匙在这里,吴队请自便。” 吴奇江冷哼一声:“李胜进来,你带小张c小李c柱子搜索整个宝庄集团办公区域,我说的是整个公司,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说罢用嘴一驽,示意李胜把钥匙拿走。 熊文辉连忙端一杯茶给他,陪笑道:“吴队,您喝茶,办案辛苦。这间美池是梅董事长私人开设的生意,与宝庄集团可没有一点关系。” 吴奇江斜瞅着他道:“你能保证梅宝华没有把毒品藏在宝庄,是吧!” 熊文辉大窘:“这个”他冲着徐君然挤了挤眼睛,过两分钟,徐君然进来塞给熊文辉一个小纸包,然后出去带关了房门。吴奇江装作没看到。 熊文辉咳了一声:“吴队,保境安民,打击犯罪,弟兄们都辛苦了,这里一点点小意思,还劳吴队代转慰问。” 把那纸包掂了掂,塞到吴奇江手里。 吴奇江把纸包丢在茶几上,里面散出一些红色钞票,他直视着熊文辉:“我可以认为你在贿赂办案民警,妨碍公务吗?” 熊文辉燥得恨不得找条地鏠钻进去:“绝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各位辛苦了,一点点误餐费,一点点误餐费。” 吴奇江把手一摆,瞄了一眼会客厅左上角的摄像头,冷笑道:“不要搞这一套,公事公办而已,只要熊总配合,不会耽误贵公司正常办公。” 熊文辉苦笑,正要说话,李胜推门进来,附着吴奇江耳朵说了几句。吴奇江阴着脸看向熊文辉,看得他只发毛。 “熊总,你可能没听清我刚才说的话吧。” 熊文辉莫名其妙道:“哪句?” “我说搜查整个公司,为什么梅宝华的办公室干警们进不去?” 熊文辉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嗫嗫说道:“这个自从梅董事长出事以后,因为他现任夫人高素丽性格彪悍,经常到公司吵闹,我们就封存了那间办公室,正急电他唯一的女儿梅小雪回来,梅小姐有嘱咐,一切他父亲有关的物品都由她亲自处理。今天已回长台,刚才我已经安排人通知了梅小姐,应该就快抵达,吴队,你看” 吴奇江突然纵声大笑:“熊总,你当这张搜查令是一张废纸罗,还容得你在这里先是贿赂办案民警,后是借故拖延推诿。李胜,这是熊总刚才给我的贿金,你先收好,同时调取这个会客厅里的录像。” 熊文辉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看了看表,心里想着梅小雪怎么还没到?这帮瘟神软硬不吃,他渐渐快扛不下去了。 吴奇江步步紧逼:“熊总,还要无谓的顽抗下去?我现在需要你马上给我梅宝华的办公室钥匙,还有他保险箱的密码。” 熊文辉汗出如浆,默不作声。 吴奇江大怒:“给你十秒,十秒过后,李胜,我们请熊总去缉毒队去坐一坐。十c九c八” 现场静得可怕,连驻司的曹允和李四海都过来瞧热闹,突然听到徐君然惊喜地叫道:“梅小姐,你来了。” 熊文辉如蒙大赦,立即站起身来,迎到了门口。一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子正急步朝会客厅走来,她看到公司里到处是警察,正觉得奇怪。 她一身黑衣,满面凄容,眼眶红红的显然因父亲过世而伤心不已。她面色憔悴,风尘赴赴,她叫了一声:“熊叔这是” 熊文辉赶紧介绍:“缉毒队的警察,这位是吴队长。”他附过去对梅小雪轻声地诉之情况。 梅小雪面色凝重,当听到高素丽到公司胡搅蛮缠的时候,她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她低声说道:“熊叔,别为难了,他们又不是高素丽,配合警察办案是我们应尽的义务,你把钥匙和密码交给警察同志吧。” 熊文辉转身笑着对吴奇江说:“这样最好,我也不负所托,吴队,刚才鲁莽了,鲁莽了。”连连抱拳。 吴奇江笑道:“到底是董事长千金,果然知书达理。李胜,你亲自去查,其他人在房间外保护现场,任何人不准入内,更不允许损坏董事长的遗物。” 李胜找熊文辉交接了钥匙,又问了密码,转身离开。 几个人在会客厅闲聊,李胜又推门进来:“我需要梅宝华办公电脑的开机密码。” 吴奇江看着熊文辉。 熊文辉脱口而出:“要那干嘛?我不知道。既然是董事长的私人电脑,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吴奇江微眯着双眼,正在思考着怎么说。 梅小雪突然道:“你试试940520。” 吴奇江有些惊喜地问道:“你有把握?梅小姐?” 熊文辉心里叹息一声,他拼命向梅小雪挤眼睛,无奈小姑娘阅历不够,不解其意。她想起已逝的父亲,禁不住落下泪来。 “那是我的生日,我父亲的电子产品喜欢用我的生日作为密码。” 吴奇江示意李胜去试,又过了十几分钟,李胜又进来,他与吴奇江双目对视,眨了一下眼睛。 “报告,经过仔细搜查,没有发现任何有效线索。” 吴奇江站起身来,与熊文辉和梅小姐一一握手道:“如此,就叨扰了,如果此案进展还需要贵公司支持配合的,请梅小姐和熊总大力支持。梅小姐,令尊不幸去世,请节哀顺变。” 梅小雪点点头,眼泪又快要掉下来,连吴奇江都似乎不忍心再看到她的痛苦。他一挥手:“收队。” 出得门时,看到李四海和曹允,他眼光闪动,没有任何表情,径直往大厦外走去,一群警察鱼贯而出。 待得他们走远,熊文辉把门一关,不无责备地对梅小雪说道:“你怎么能把电脑密码告诉他们呢,谁知道那台电脑里有些什么商业机密?我拼命向你挤眼睛,你没看到?到底还是年轻没社会经验。” 梅小雪止住哭泣:“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我不告诉他们密码,他们就会把电脑带走,甚至会把公司所有电脑都带走,到了公安局,还会打不开吗?” 熊文辉没想到这一层:“这个” 梅小雪脸色虽然憔悴,眼睛却清澈明亮:“他们摆明另有所指,走私毒品,笑话,我的父亲我了解,他早犯不着去赚那种掉脑袋的钱了。” “你知道你还配合他们?我一直拖着就是猜到他们另有所图。”熊文辉一脸惋惜。 梅小雪凄然说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若不隐忍,今天在保险箱里,就会搜出大量白粉,够我们关牢里坐个几年了。” 熊文辉大吃一惊:“他们敢栽赃?” 梅小雪苦笑道:“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熊叔,你看着我长大,在父亲过世后,你极力周旋,都是为了我着想,我心里明白,高素丽那个女人闹不出什么事,不过就是要点钱嘛,我也会给她一笔钱,不枉她跟我父亲一场。至于董事会召开的事,请熊叔按规定安排吧。” 熊文辉深深地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她实在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父亲把你送到国外历练,这一着是走对了。” 等熊文辉出去了,梅小雪陷入了沉思:“他们为什么要搜查我父亲的办公室,他们要找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对不起,读者朋友们,如果有的话。 1 飞机降落在开普敦的国际机场,朱亚歌随团下塌到开普敦酒店,刚进门放下行李,就听到敲门声。 哦买尬,门口站着个金发女郎,安娜竟然找上门来。 亚歌笑着张开双臂,还没等反应过来,安娜扑到他怀里,一记热吻就印在了他的嘴唇之上,一条甜蜜温热的舌头还伺机往里面钻。 朱亚歌头脑一阵晕眩,他勉力推开安娜,然后顺带把她拉进房门,赶紧把门关上,心还在砰砰直跳。 安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亚歌手足无措地让座。 “南非人民的欢迎仪式也太凶猛了,这是传说中的吸星吗?让我适应一下,你坐会,我去烧点开水。” 窗外的阳光洒进房间,安娜笑起来,一头金发在阳光映衬下显得更加富丽。 “有矿泉水,有咖啡。朱,你来坐。”安娜从房间橱窗里拿出饮料,双手摇了摇。 朱亚歌又返身拉了一下门,确认门关紧了,他回到座位上,这个商务套间不错,除了卧室c洗手间,还有一个小会客厅。 “天天盼着你来,我中文快不会说了,又可以复习一下。” 安娜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刚才还火辣辣的热吻,这会儿没事人一样。 “又骄傲了?那次国学考试,我坐你旁边,不是抄你的试卷,怎么可能过关?事后还成为了同学们的笑柄,说我愧对列祖列宗。这边做生意的中国人应该也不少,我猜你一开口,把别人吓个半死吧?”朱亚歌笑嘻嘻的道。 “有个姓张的sc老板,一直和我们酒庄有生意往来,他说我的普通话比他还要标准,反而是我经常听不懂他的川普。”安娜模仿了一句:“你丫个仙人板板,说个锤子。” “sc人就是这样,他以为他说的普通话,别人却在听天书。”亚歌哈哈大笑。 “这次来了就别走了吧?我家里酒庄大得很,放得下你的一张床。”安娜开玩笑说。 朱亚歌装作听不懂道:“这次行程十五天,有足够的业余时间可以领略南非的风土人情。回国了也不怕啊,现在联系方式都有了,可以随时联络。” 安娜的脸上掠过一缕失望,她转移话题道:“丽呢,你们分手了吧?” 亚歌大吃一惊,他来之前便已知道肯定绕不开这个话题,但没想到她说得那么直接,而且一语中的:“你你是人是鬼?你敢说你是个外国人?” 安娜微微一笑:“象牙塔里的爱情,纯真热烈,却终将葬在那里。学校社会,两个世界,彼此很难兼容。” “哦,不是也有成功的吗?我们只是运气不好。” “你不是和我说过一句话么?命运之网总有漏网之鱼,很不幸,你们俩个困在了情网中央。” 朱亚歌尴尬地说道:“是我对不起她,你怎么样?” 安娜笑道:“我从中国回来,我爸妈就宣布提前退休,把酒庄交给我打理,手把手地教了两个月,他两人就跑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快活。你说他们去了月球,我都相信。” “还是你们外国人的父母知道享受人生,中国人总感觉活着那个累,一辈子操心,一辈子不敢享受,一辈子不肯撒手。要不是我妈,我和嘉丽也不会”亚歌的目光看向别去,掩饰突然而来的伤感。 “是你错了!我要是丽,我也会这么做。提出分手,然后消失。”安娜好象洞察一切。 亚歌大吃一惊:“错的是对,你说得对,错的是我。” 安娜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我错在两头都没有做通工作。”亚歌颓唐的低下头,有些懊恼:“‘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肯定失败’。我本想回sh后,努力做通我妈的工作。” 安娜微笑道:“做通了么?” 亚歌脸上一片惨然,默不作声。 安娜道:“‘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放弃一定很舒服’。” 亚歌勉强笑道:“你听来的毒鸡汤还真不少。” “你错在把爱情和婚姻划上了等号,或者你认为爱情的运算结果应该等于婚姻。”安娜平静地说道。 亚歌奇怪地道:“难道不是吗?” “丽要的是一份纯真的爱情,而你和你的母亲要的是儿子的婚姻。这两者不发生冲突,自然白头偕老,一旦有变,爱情和婚姻就将是两个互不相干的名词。丽的选择是对的,趁着年轻,两人都来得及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漫长的家庭对峙,最后升级为家庭战争。” 亚歌苦笑道:“谁能想得到,不远万里跑到南非,一个洋妞用中文给我上课。” “我只是比你更懂得丽,我们毕竟都是女人,我知道她怎么想。” 亚歌迟疑着说道:“来的时候,我在机场碰到了嘉丽,世界上偏就有这么巧的事” “尴尬了。哈哈。”安娜眨了眨眼睛。 “我们来不及说话,也不方便说话,她一个人行色匆匆,我”亚歌脸红了,再见已经物是人非,别有佳人在侧。 “新欢在旁?新女朋友通过了你妈严格审查,定是老太后心中皇后娘娘的不二人选喽。”安娜带着一点调侃的笑起来。 “她叫龚幸儿,我高中的同学。”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的位置在哪儿呢?” “什么你的位置?”亚歌莫名其妙。 “轮也该轮到我了?”安娜火辣辣地盯着亚歌,笑得有点坏。 亚歌苦笑道:“别拿我开心了,象你这样白富美,追你的男人还不从开普敦排到了开罗?我给你把把门是可以的。” 安娜大叫道:“在商学院,谁不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 “那不是闹着玩的嘛。你摆明拿我挡枪啊。” “谁和你闹着玩?那时候一起吃夜宵,都是丽一口c我一口的喂你。享受的时候你不说,这会儿说闹着玩?”安娜步步紧逼。 朱亚歌有点招架不住:“安娜,别笑我了,我知道我对不起嘉丽,你不用这样讽刺我。” “你们中国人叫什么来着?对了,我以为自己一直是丽的备胎,进口的备胎。你这会儿不认帐了。”安娜大笑。 亚歌道:“我认什么帐?我就没欠帐好不好?” “要怎样才算欠帐?亚歌”安娜一把抱住他,把他顶在沙发上,一个香吻就印在亚歌的嘴上,她的热情似火,而且是那样的肆无忌惮,她的嘴唇柔软,身上的香气迷人,她呢喃着:“i l一ve y一u!” 亚歌作梦也想不到她说干就干,安娜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正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门铃在关键时刻响起,安娜略一分神,手上不由一松。 朱亚歌赶紧推开她,起身开门,门口站着笑容可掬的葛团长,他上下打量着满脸通红的朱亚歌道:“朱主任,下楼用餐了,今天没事,一起喝两杯,听说这边的红酒蛮不错的。” 朱亚歌犹豫了一下:“对不起,团长,我南非的同学来看我,我” 葛团长朝里面看了一眼,立即意会地道:“哈哈,那好,陪好国际友人,搞好中非关系,不着急,反正时间多的是,那我们不管你了,你忙。” 朱亚歌掩上门,故作轻松的道:“国际友人,我请客,你带路?” 2 无忧公会接下的广告,自然有公会的工作人员陪同,赵樱被华阁芳指派前来sh,帮着嘉丽联系厂家和广告公司,拍摄地点是一家室内搭景棚。 盛情难却,黄书良径直把嘉丽拉到了以前那个客房,她只好打电话给赵樱,要她退掉既定的酒店。在约好的时间,黄书良赶到来接嘉丽,把她送到了开工地点。 嘉丽道:“书良,你不用服务得这么周到,不想太麻烦你,弄得我不好意思,公会有接送的安排。我要开工了,你不用上班?” 黄书良站在那里,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我这不是在这上班吗?” 嘉丽道:“你在这里我也没空陪你,多无聊呀,要不,晚上拍完我打电话?请你吃饭。” 黄书良道:“回去才无聊,你别管我了,你拍你的,我看着你,我当你的第一个观众。” 一个导演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赵樱主动过去介绍。他热情地和嘉丽握手,说看过她的表演,印象很深,这次受厂家委托,指定要嘉丽为他们的产品代言,希望合作愉快之类的话。 嘉丽得体地应对,导演姓冯,他带着嘉丽认识了一下拍摄小组的成员,副导演递给嘉丽几页纸,让她熟悉一下流程。 过了半小时,看到嘉丽的服装和妆容到位了,就听到冯导声若洪钟地一声大喝:“各部门准备,清场开机。” 黄书良就这样坐在一旁,没有吱声。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好象没看到他一样。 大门卡滋一响关上了。 第一次拍摄,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现场工作人员,嘉丽毫不意外地有些紧张,ng了很多条,幸亏她适应能力超强,不断调整状态,加之冯导细心讲解,她很快地进入了角色,鼓风机在一侧卷起她手里的白纱,她高举过头,飘飘如空中飞下来的天使。 上午的拍摄很顺利,嘉丽下得台来,赵樱马上递给她一瓶水。 她走向黄书良,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书良,全是熟人吧?” 黄书良一怔,一脸迷茫地道:“累了吧?待会不吃工作餐了,我们一起到外面,我知道有家餐厅不错。” 嘉丽道:“多不好,我又不是什么明星,就在这里吃,耍大牌的事我干不来。” 黄书良道:“在我心里,哪个明星比得过你,你是明日之星。吃点好的,下午才有力气继续嘛。” 嘉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工作餐挺好,我看,冯导也会给你准备一份,老板亲自在这里吃,伙食不会差。” 话音未落,就听冯导大声说道:“弟兄们,把东西收一收,一起到隔壁餐厅,今天中午不吃盒饭。” 大家伙一声哄笑,动作也快了起来,还有人鼓掌。 冯导向这边走过来,眨了眨眼睛:“大主播,不如请你这位朋友一起在这里吃吧,多双筷子的事,刚才我交待厨房,要他们多炒了几个菜。” 嘉丽微笑看着黄书良,看他要说些什么。 黄书良尴尬地擂了冯导一拳:“他妈的别装了,还说是什么大导演,一大群人演这么个小戏都穿帮,人家早瞧出来,破绽掉一地。” 冯导无辜地道:“你黄大老板自己露出的马脚,这会儿怪我了,我一看你赖在这里不走,就知道要坏事,你不按剧本行事,这个锅我不背哦。” 嘉丽已经在一旁捂嘴乐不可支,只有赵樱如坠云雾,不知就里。 黄书良佯怒道:“你不背锅我就换了你丫。谁告诉你这个广告只要拍三天的?难道不是七天吗?” 冯导苦着脸道:“导演这口饭还是人吃的吗?台上道貌岸然象个大爷,台下战战兢兢就是个孙子。大主播,你说,拍得拖沓,厂家不答应,争分夺秒吧,这活阎王不依不饶,说坏了他的好事。” 嘉丽笑道:“我是小新人,您是大导演,您说了算。” 冯导揽着黄书良的肩膀:“嘿嘿,这里有说了算的,我们都听老板的。” 黄书良把脸故意扭向一边,板着脸道:“我听嘉丽的,吃饭。” 一行人到了餐厅坐下,嘉丽问道:“报告冯导,能不能借各位大咖的光辉形象,给我的直播间暖暖场子?” 冯导看了一眼黄书良道:“借,借,干嘛不借?象我们这帮干幕后的,要能在大主播的直播间露个小脸,那也是我们的运气,万一,我是说万一,没准有那些瞎了眼的粉丝喜欢我们这种重口味的呢?嗯,这难说得很,难说得很。” 黄书良一拍脑袋,突然喜道:“嘉丽,放着你这样粉丝数百万的主播,我不好好利用一下,那才是头猪?拜托拜托,广告内容三天后我们会发布在公司的官方微博上,这是我们的官微。还有你们这帮吃货,马上c立刻c都下载个火蜂,一睹咱们嘉丽的风采。” 大家哄笑着拿出手机。 嘉丽拿出手机支架,道:“哪有什么风采?疯丫头要开始直播了。加蠕家大麦的关注,大麦带你上高速。” 镜头架好,嘉丽打开直播镜头,粉丝们纷拥而入,她象往常一样,眼神发亮,容光焕发:“大家好,欢迎来到蠕家大麦的中午时光,你没看错,我是你们的主播大麦。前几天已经向大家报备过了,我现在sh拍摄人生的第一支广告。我很紧张,也很兴奋,我急不可耐地要和大家分享我的工作。今天的行程安排得很满,我只能利用午餐的时间向大家报个到。我和摄制组的成员伙伴们在一起吃饭,他们都很好,都很照顾我,我非常想把这么优秀的团队介绍给大家认识。首先要隆重介绍的是,我左手边的这位。” 冯导一本正经地面对镜头道:“大家好,我是摄制组导演冯小杠。” 直播间一片哗然。 冯小杠冲着镜头双手一抱拳:“惭愧惭愧,这世上有李逵就有李鬼,我爸给我取这名时,也没想到将来有个大导演冯小刚和我抢饭吃,人家是无欲则刚的刚,我是四喜开杠的杠,在此祝愿大麦直播间的朋友,杠上开花杠杠中,七对门清把把胡。” 嘉丽笑道:“感谢冯导送给直播间的祝福,借您吉言,今天晚上我的朋友们可以去试试手气了。” 冯小杠非常神秘地道:“各位一定要相信哦,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的这张大嘴可是在静安寺开过光的。”他夹起一块红烧肉往嘴里塞:“你们瞧瞧,油光锃亮。” 直播间一片留言“哈哈,果然有油水。”“真的假的?”“好啊,今晚要打个翻身仗”“天灵灵,地灵灵”“” 嘉丽道:“各位可关注黄浦江影视的官方微博,广告样片将于三天后在官微上刊载,届时,大家就可以看到大麦的表现了。第一次拍广告,很多的不到位,还是希望各位朋友不嫌弃,支持你的麦,不客气,多提宝贵意见,只为了你的麦以后走得更好,拍出更好的作品来回报各位。” 直播间的回复翻滚很快“全力支持”“期待看到你的作品”“支持大麦没毛病”“”夹杂着粉丝们送出的礼物,一时间,直播间里动画效果让人眼花缭乱。 嘉丽又介绍了同桌摄制组的其他成员,亲密的互动之中,服务员把菜品都上齐了,冯小杠举着红酒杯站起身来,朗声道:“预祝大麦的广告片顺利杀青,从此平步青云,大红大紫。” 3 建吾集团门口的路障升起,有台车迅速往里开,陈小白连忙跟了上去。看门的保安却面色严竣地突然从传达室跑出来,冲着她猛喝一声:“喂——” 她站着扭头看他,心脏砰砰乱跳,只见那保安大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还有没有规矩,从这进车道进进出出,栏杆打着你的头是我的责任还是你的责任?” 陈小白故作镇定道:“这边不是快嘛。” 那保安不依不饶:“你省事了,我们挨基哥骂。去去去,走人行道。” 看着陈小白在犹豫,那保安瞄了她一眼,邪笑道:“肯定又没带门禁卡吧?没规矩!长得这样漂亮,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啊!”很有领导范的把手一挥,让陈小白进去。一边走,一边摇头:“这新规定也真是磨人,都不当回事,只苦了我们看门的得罪人。” 原来建吾集团自从上次失窃之后,全公司都实施了新的门禁制度,内部员工全部配备门禁卡,车辆进出有识别,人员进出全部执卡走人行道。 陈小白胡乱答应了一声,一咬牙往里面走。她穿过花坛,从左边绕过建吾大厦,将身隐在墙角向前张望。 欧有道正好起身往这边走过来,吆喝了半天,他喝了不少水,这会儿觉得憋得难受,往楼里走想上个洗手间。 陈小白心里大喜,她用手轻捂着嘴唇,若远若近地跟着往里面走。进门时,欧有道昂首走了进去,门口两个保安恭恭敬敬地站立叫了声:“董事长。”,两人看到一个美女同事紧跟着欧有道,果然不敢多问。 一楼办公大厅,人来人往,谁也没有注意到她。陈小白看着欧有道拐过一个弯,进了一楼尽头的男厕。 陈小白站在大厅里,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她也是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感觉这里上班的人精神都很紧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胶着的味道。 她看到电梯旁竖着一块指示牌,上面详尽地写明着本栋楼的各层办公室分布。 陈小白仔细寻找着目标,她终于在第十八层看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她按下了电梯,候着负一层的电梯上来。 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李四海,他正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陈小白虽然大吃一惊,但箭在弦上,她只好硬着头皮和其他人往电梯里走,进门后立即转身,背对着李四海,站在最靠门的位置。 她不敢再按18层,她灵机一动,按下了顶层的号码,她记得清清楚楚,顶层是一个观景台,不如到那里暂避。 李四海果然没有注意到她,但这十几层她感觉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长,还好,李四海在十八层就和那人一起下了,陈小白的心一直怦怦乱乱,一直到五十楼时,电梯里终于没人了,她才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她径直到达五十三层,这会儿正是上班期间,大家都忙着,没人有闲情逸致到这顶层来观光。 从通道里走出来,陈小白感觉自己好象刚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眼前呈现出一片世外桃源的景象。亭台假山,喷泉转盘,更难得移花接木,填土造林,鸟语花香,郁郁葱葱,陈小白几乎忘了要来干什么,她震撼于现代房产带来的奇迹,不由得口瞪口呆。 她小心翼翼地将身形隐于树木之间,看四处无人,便寻找一处偏辟之处的藤椅坐下来,心乱如麻,却又感受着平生未遇的刺激,她拼命想使自己尽量平静。这实在是个平凡的姑娘,被报复之念推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在这绝高之巅,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欧有道就在楼下,身前身后都是打手,即使是他一个人,自己也没有半分把握能够把这把刀插入他的身体,更没有把握能够将他一击即毙。至于杀人之后,能否安然脱身,更是没有计划。 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冒冒然便出来跟踪,现在想起来,独木难支,但她又能喊谁来帮她,叫上嘉丽么?无非是多搭上一人而已,多少已经有些后悔。 她站起身走到楼顶边缘,罡风凛冽,吹得她身体摇摇晃晃,才发现自己原来还如此恐高,咬牙往地上一趴,颤颤巍巍伸出颈子往下一看,地下之人都化成了小黑点,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不由又气又急,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懊恼徘徊之间,她突然听到有个人声就响起在她双手扶着的一排藤蔓之间,声音晦涩低沉,却又清晰无比,吓了她一大跳。 她迅速撑开身子,想要逃离,却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影。她大着胆子,附前再度侧耳细听,发现确有人声顶层下的一排木制阁屋中发出。声音不大,若不是整个身子匍匐着边缘,只要离开一两步,便已细不可闻。 那本是用于营造森林氛围的一排悬空阁屋,顺着屋檐而建,若从对面的建筑往这边一看,便会叹服于设计师天马行空的想象,如天使临凡所筑的小巢一般。 象这种离天近c离地远之处,一排纯装饰用的绝险小屋里居然住着有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让陈小白感到不可思异。她确信匍匐着才能听到那人的讲话,而且她在对方头顶,不会被人发现,才稍稍放心。 那人声音有些苍老,钻入耳朵却字字清晰。 “钱能解决的事情,对现在的欧半城大老板来说,还是个事吗?” 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一大通。 那人哈哈大笑,道:“有道,只要拿到我要的东西,你就一定能拿到你要的东西。我傅三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我不喜欢废话,你直接选择便是。你的手段我也明白,我的想法你也清楚。” 陈小白听到欧有道的名字,心中一动,又往前爬了一点,声音更加清晰,这个人显然就站在身下的窗格前大马金刀地聊着电话,作梦也没想到顶上有人。他明显在和欧有道谈着条件,她突然想起,欧有道刚在楼下暴跳如雷的神情,难道与此人有关? 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此人胆子之大,实在世间少有,与欧有道对着干,居然敢只身藏匿于建吾大厦的楼顶。一刹那,她忽然想明白了,还有比藏在这里更让人想不到的地方吗? 欧有道必然广撒人手寻找此人,以他的手段,必定是杀人灭口,唯有自己的地盘反而会疏于防范,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欧有道摊上这样的对手,也是他的报应。 陈小白不由对这个叫傅三的人产生了好感,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突然有了要立即下去与他联手的冲动。 傅三听到欧有道还在那里夹杂不清,不由有些发怒:“你到底是想见我,还是希望我尽快消失?你是聪明人,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只要你按我说的办,我一定如你所愿,会比现在消失得更彻底。你继续在长台呼风唤雨,不在话下,我也海阔天空,从此天各一方。今天话说得多,有些累了,我再给你三天时间筹钱。记住,三天。” 傅三挂断了电话,他把窗户推开了少许,让外面的空气进来得更快速,他站在窗前往外极目眺望。天空灰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睛里偶尔闪出一缕寒芒,仍如当年一样夺人心魄。自从那个帐册备份到手,他便改变了主意,立即退出欧有道的视线。傅三何许人也?岂能长久寄人篱下,他还有中流击水的勇气,蛰伏多年,一直静待一个机会东山再起。这可能是他最好的c最后的机会,他绝不能放过。 欧有道这个昔日小弟现在的实力非同小可,跺跺脚长台震三震,否则不可能拼下欧半城的外号。哪里才是安全的栖身之所?这才是关键,当他远远看到极尽奢华的建吾大厦时,他便打定了主意。 他在这个顶层已经待了五天,他早已猜到欧有道的爪牙正到处对他进行围捕,他是个极沉得住气之人,前三天他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睡大觉,直到昨天,他觉得有必要向欧有道摊牌,便打了电话给他,要他向指定的帐户汇入五个亿,他便会按约定寄回帐册。欧有道顾左右而言他,一个劲地约他见面,说万事好商量,傅三清楚这个小弟的狠辣手段,自然不会答应。他关掉了手机,直到刚才静极思动,想到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便又打开手机,欧有道果然不失时机打了进来。 陈小白摒住呼吸,身子不敢动弹,只怕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会惊动下面那人。她要好好想想,要不要和他见面。 他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都想要对付欧有道。不同之处是,陈小白想要欧有道死,而傅三要的是钱,然后远走高飞,伺机崛起。 听傅三说话,句句直击欧有道的软肋,正是那死胖子的对手,而且从他藏身之处来看,此人思维缜密,行事诡异,若能得到他的帮助,对付欧有道把握将更大。只是与此人素不相识,贸然相见,祸福难以预料。 思忖良久,陈小白下定决心,欲与之坦诚相见。 她伸出右手,想要去敲下面的窗棂,却发现够不着。她爬起身来,想要寻一长物,见通道旁竖着一根长竿,心中大喜。 她拿起长竿,又往顶檐返回,内心七上八下,她不知道当长竿碰响,一个陌生的姑娘造访,突然提出要和他联手,底下那人会有何反应。 她长吸一口气,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她深知,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欧有道,那股复仇之火在身体里熊熊燃烧,都快把她烧化了,她已经不想再等,即便有什么风险,她也在所不惜,因为,还有比面对欧有道更大的风险吗? 她看到自己那套捡来的制服上,沾了一些尘土,她细细拍尽,匍匐下来,准备用竿去敲,这一次,反而觉得不再紧张,她的手坚强而稳定。 突然,一只右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唇,左手抱住了她的身子往侧边一滚,一股大力箍得她根本无法抵抗,只来得及闷哼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再见 1 那人抱着陈小白就地滚了两圈,碰着一排花盆高架,一个小花盆从高架上落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到陈小白的头上。斜刺里闪电般的伸出一只手,接住了那个花盆,陈小白趁机摆脱,一轱辘爬起来,往腰上一摸,执刀在手。 那人正是李四海,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之间,又指了指下面,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然后他把花盆轻手放回原位,拉着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别说话,跟我来。” 容不得陈小白思考,李四海拉着她快速转入通道,下了半层,又通过一个长廊,用钥匙打开一个房间,轻轻把门带上。 李四海盯着陈小白,低沉地说道:“待在这里,别再乱跑,我找个机会送你出去。” 陈小白咬着下嘴唇,昂着头道:“我为什么要走?我在这里有事要做。” 李四海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最好忘了这档事,欧欧总如果连你都可以对付得了,他还能在长台黑白两道闯出这么大一番事业?” 陈小白毫无惧色,倔强地说道:“小石头也有砸破大水缸的时候,我的事,不劳你费心。我倒是要劝你,不要再跟着他为虎作伥,否则,同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四海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半个小时后你坐出门右边这个电梯到三十楼,那儿最里边还有一个货梯,我会在那里等你。听话,我先带你出去,出去后你再详细地帮我设计我的下场,我一定洗耳恭听。” 陈小白气极,道:“谁耐烦设计你的下场?我不走,好不容易才混进来,你别管我。” “你已经被我发现了,这会儿叫我别管?别忘了,我可是他的助理,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交给他。” “你敢?”陈小白厉声道:“你敢我就”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只要拉开门一喊,马上就有几百人上来抓你,都不用我动手。”李四海不紧不慢地说道,看都不看她一眼。 陈小白赶紧跑到门边用身子把门堵住,面对着他道:“你要是敢?我就先杀了你。” 李四海淡淡的说道:“有武器的人说话就是硬气。那你不妨过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杀了我。” 陈小白退了一步,她扬着手里的匕首示威道:“上次你放过了我,我不想伤你,只要你别管我的事。”色厉内茬,口气早已软了。 李四海沉下了脸,不再说话,他往前面跨了一大步,胸膛眼看就要挨近那把明晃晃的匕首,陈小白只得后退,李四海又往前跨一步,陈小白再退,三两步就把她逼着背靠着大门。 陈小白挥舞着匕首,神情慌乱地叫道:“别过来,你再逼我,我真的动手了。” 李四海阴沉着脸说道:“你废话真多,动手,来。” 陈小白的手剧烈颤抖,眼看李四海高大的身躯都已经逼近了自己的鼻梁,她闭着双眼,一咬牙,把匕首插了出去。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李四海用一支左手反到了背后,那把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右手,正横在自己的脖颈之处。刀刃果然锋利,她仿佛都能感到自己喉管附近皮肤起了一粒粒的细密疙瘩。 李四海柔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回你信了吧?你当杀手太没有天份。” 顿了一下,他说道:“欧总的功夫绝不在我之下,就算他毫不设防,你依然无法近身。听话,在三十楼等我。” 陈小白知道李四海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实在没必要再骗她这个束以待毙的俘虏。她早就听说欧有道黑道打出来的天下,自然有些功夫,只是平时看他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怎么看也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大胖子,原本设想只要把握住欧有道落单的机会,十有能够刺杀成功。但现在看来,即使挨得这么近,她依然没有任何的机会。 两行热泪不听使唤地从脸上滑落,她想到那几天地狱般的遭遇,想到欧有道那狰狞的笑声一遍遍回荡在脑海,想到今生都可能无法报仇,一刹那感觉天地无情至斯,直到生无可恋,万念俱灰,既然不能报仇,她也不想再活下去了,就这样结束吧,她觉得这些天来,她实在是太累了,好,就是这样,也许,另一个世界便没有了这人世间的烦扰,这脑海中无边无际的苦痛。 她突然双肩一靠,拼尽全力撞着李四海的胸膛,刀锋很自然地便往回扣,直接抹到了她的脖子,她甚至觉着了利刃划破皮肤的快感。 李四海正欲收刀,委实没想到这个烈性的女孩子居然把脖子去迎刀而上,电光火石之间,他立即五指一松,将刀脱手,陈小白虽然蹭到了刀锋,入肉却不深。 “叮当”匕首落在了地上,陈小白软软的滑了下去。 2 西餐厅的高档包间,灯光恬淡宜人。 “你别光看着我呀,看着就能饱了?来,我敬你,还没感谢你帮我拉到了这个广告,又让我发了一笔小财。”嘉丽举杯。 黄书良举起酒杯:“我没有办法啊,时间一晃而过,冯小杠那家伙平时磨磨蹭蹭,这几天却象要赶着去投胎。我只能争分夺秒,多看你一秒,就赚到了一秒,谁知道你明天回到长台会不会想我?” 嘉丽听到他这裸的表白,也有些慌张,她仰头一饮而尽,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脸一下红了。 她轻轻一笑:“当然会想,你现在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得罪不起的人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呀?” 黄书良当然知道她在开玩笑,很配合地露出委屈的表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很振奋的说道:“要不?就留在sh吧,直播哪里不能干?房子和设备现成,这边机会不比长台更多?还有几个广告正在谈,而且我在影视圈也有一些朋友,你在这边发展,只有更好,舞台更大。再说了,你的公会对你直播地点又没有任何的限制和要求,多少沪漂在sh居无定所,还削尖脑袋往里边挤呢。” 嘉丽心念一动,一方面他说的有道理,另一方面也感受到了他的赤诚,但她一想到嘉龙和陈小白,立即打消了念头。 “主要是家里有些事走不开,你也说过了,直播哪里都能干,sh可以,长台也可以。我们不是每天在直播间见面吗?天南地北,咫尺天涯,现在联络方便得很。” “那不同。”黄书良头摇得象拨浪鼓:“那完全不同。那是隔着屏幕直播,看得见,摸不着。这是现场直播,怎么会一样?我不知道,你是有别的想法,心有所属,还是根本对我没有感觉,我对你的心,你应该感受得到” 嘉丽看着窗外渐暗的雨夜,默默地没有说话。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每个人都在这人世间苦苦拼争,只为能达到自己的理想。物质上的追寻,精神上的诉求,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颗赤子之心,何其珍贵?她心里自然明白。 她突然想到了机场与亚歌的偶遇,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高挑的女孩,一望便知是他的新欢,她那高傲的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让她当时只想尽快逃离。 很奇怪,以前每每想起亚歌,总有一种痛彻心扉,这次机场相遇,虽然微微有一点尴尬,她的心里反而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 亚歌开始了新的感情生活,这原本就在意料之中,看那女孩操着一口和亚歌差不多的口音,一听便知她也同是sh本地的姑娘。 这样也好,祝福他们。她心里这样想着,回转头看到黄书良仍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这实在是个优秀的男生,她从没有要求过或者暗示过他,但他知道选择一种最能帮她的方式,暗地里为她牵线搭桥,联系广告,而不是一味地死缠烂打。更何况,他还曾经深夜救过她的性命,没有他的及时赶到,哪里还能如此惬意地坐在这里享受人生? 想到黄书良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她突然发现他是如空气一般的男孩,他能让你毫无精神负担的相处,而不是感受到那一种咄咄逼人。这一点,他和麦嘉义很象,他展现出长于年龄的成熟,醇厚隽永却不锋芒毕露,总是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 嘉丽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给我一点时间,书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的心意我难道能不明白?我也很想来sh发展,正如你所说的,这里有着更多的机会,还有你。但我真的需要一些时间,长台的一些人和事,也不允许我说走就走。” 黄书良道:“我是认真的,嘉丽,如果你觉得我这个朋友可以继续相处,不妨和我说一说,也许我能帮上你。即使帮不上忙,我至少能和你出出主意,有些担子,多一个人扛,你会觉得轻松,我会觉得幸福。” 闻得此言,嘉丽内心涌上一股感动:“你说得很对,以前也不是要刻意瞒着你,只是觉得和你还没有那么熟,没必要和你讲。以前你于我,只是一个刚刚结交的朋友,你已经帮过我太多,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再带你无谓的困扰。” 黄书良嘻嘻一笑道:“谁不是从朋友,变成了男朋友,我现在正走在成功的路上。”偷瞧了一下嘉丽的脸色,他继续说道:“半山腰?别告诉我,我还在原点,根本没有出发。” 嘉丽笑着打了他的手背一下,她给双方的酒杯了添了一点红酒,又喝了一口:“这酒不错,全身都暖烘烘的。其实我并不是麦嘉义的亲妹妹,我不姓麦,我姓唐” 她开始缓缓讲述着从到酒吧工作到踏上直播之路的全过程,说到嘉龙受伤成为白痴,不禁黯然神伤,再讲到陈小白的悲惨遭遇,脸上露出一股愤怒。 “小白是我从小到大的姐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她向我伸出了援手,她却因我弟弟的事情遭遇惨变,我绝不能听之任之,那些害她的人,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最近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她每天强颜欢笑,以为可以瞒得我过,其实我最近发现她神情古怪,只要我稍不留意,她极有可能做出冲动之举,欧有道心狠手辣,势力庞大,如果小白贸然采取行动,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黄书良作梦也没想到,他面对的这个美丽女孩,还有着这样曲折坎坷c惊心动魄的生活经历,每天看着她长袖善舞,乐观向上,她那单薄的身体里,该藏着一颗多么强大的心脏。他既为她骄傲,心内又忍不住一阵心疼,对嘉丽,他更加爱得深切,还多了几分敬意。 “我虽然以前只是在直播里见过她,你这样一说,我也能感觉到,她一定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孩子。你明天回去是对的,我不再留你,只是,你每天直播任务那么重,马上又要开始打年度比赛,肩上的担子过于沉重了些。弟弟已经这样了,还要时刻担心陈小白的安危,担心她做出什么傻事。” 嘉丽有些担忧:“是啊,我已经出来了三天,这心里一直悬在半空中,也不知道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这次把她从家乡带出来,本想着她投入到工作当中,自然能够很快恢复,谁知道她根本就不在状态,以前她在虎旗,也算个很不错的主播,对于聚拢人气方面挺有一套。这段时间,虽然我全力支持她,超人哥他们也很给力,但你看到了,她的直播间冷冷清清,比起青狐九妹不知差了多少。” “她总是心不在焉,自然留人不住。现在想来,她不是在应付粉丝,她在应付你而已。” 一句话提醒了嘉丽,她回想着陈小白近来的反常举动,心内暗忖:“她为什么要应付我?自然是怕我知道了一些事,为她担心。她一定瞒着我在做着什么。” 想到这里,更加心急如焚:“这几天拍摄任务重,我就没有和她联系,书良,你等我一下,我先给她去个电话。” 3 朱亚歌坐在安娜的车上,在这陌生的国度,只能任由她拖到哪里算到哪里。她说知道有个地方,奶馅饼做得很好吃,到了南非,当然要品尝当地有特色的美食。 安娜的敞篷车左拐右拐,路两旁的景致却越来越荒僻,人流逐渐减少,朱亚歌感觉不大对劲。 “安娜,你不会想把我卖给哪个吃人部落吧?这不大对啊,好象出城了。” “好好坐着,系好安全带,对着呢。”安娜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风吹起她飘逸的长发,露出她棱角分明的侧脸。 朱亚歌苦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了你的地头上,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说罢,仰身往后一倒,一副听天由命的姿势,嘴里嘟囔着什么。 安娜道:“你神叨叨c碎碎念的什么经?” 朱亚歌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把这金发碧眼的女妖精收了吧。” 安娜失笑:“你们中国的神仙还能管到南非来,那我倒想见识见识。” 朱亚歌哭丧着脸道:“怪不得不灵了,这地方信号不好,路又太远。随便吃点吧,老板,我有的是时间领略南非美食,别跑得太远了,待会回去多麻烦。” 安娜问道:“明天上午你们几点集合?” “9点啊,明天上午驻南非大使馆接见我们sh代表团,再由他们安排下午的行程。你问这个干什么?” 安娜却岔开了话题道:“亚歌,你知道我父母为什么要送我去中国留学吗?” “哦,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的父母都是英国人,大不列颠日不落帝国的后代。现在说起这么长串的名词,世人只剩下了嘲笑,只因为现在的英国,早已不是昔日那个世界霸主。” “我可没笑,这黑灯瞎火,四下无人的,哪里还笑得出来。”朱亚歌看着道路两旁的树木一晃而过,鬼影幢幢,不知道安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日不落帝国已经殒落,美利坚合众国才是世界一哥,我父母有过多次造访中国的经历,他们每次回来,就津津乐道于中国这些年来的建设成就,他们认为,未来的中国,必将是全球唯一能和美国抗衡的国家,苏联解体以来一直由美国人唱独角戏,那么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世界将会由中美两国表演二人转。所以,这些年来,我父母有意与中国的商家广泛接洽,他们说,中国的市场很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朱亚歌啧啧赞叹:“所以就把他们的宝贝女儿不远万里送到中国去留学,你爸爸妈妈远见卓识,真了不起。我们sh代表团这次来,就是带着经济合作的愿景来的,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我倒是可以为你牵线搭桥。” 安娜甜甜的一笑:“这回你放心了吧,我怎么会把你这位财神爷送到吃人部落去呢?你敢去,我还舍不得呢。细皮嫩肉的,我得留着自己享用。” 这洋妞总是这样直白,搞得朱亚歌适应不了,突然又想起刚才在宾馆安娜火辣辣的香吻,脸有些发烧,幸亏夜色朦胧,掩饰了他的慌张。 手机叮咚一响,亚歌低头一看,正是幸儿发来的信息,问他到达没有?在宾馆吗?他双指如飞,迅速回复:刚到,正在吃饭。对方说:哦,那晚点联系。 安娜哈哈大笑:“皇后娘娘查房?你和她说,今天在南非行宫翻了安娜的牌子,看她怎么说?” 朱亚歌一眼被她瞧破,有些尴尬:“别看热闹不嫌事大!安心开你的车,到底要多久才到?早知道这么远,不如就在宾馆凑合一顿。我好饿了。” 安娜神秘的一笑道:“几分钟就到了,你看到了吗?前面那一排房子,就是我的住处。” “什么?”亚歌跳了起来:“到你家里了?不是说去吃奶馅饼吗?” “是呀,我家的奶馅饼做得挺好,你一定会喜欢,还有自酿的红酒,还有我这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朱主任,这样的安排你满意吗?”安娜加大油门,敞篷车风驰电掣,一串清脆的笑声飘荡在夜空。 朱亚歌看着周边的景致,虽然已经是夜幕降临,依然能依稀看到酒庄占地甚广,一条公路直接修进了庄园深处。靠山而建的一排褚红色建筑,仿若中世纪的城堡飘浮在远方的空中。车子经过一个上坡,却发现那排房屋所在之地是一个湖堤,朱亚歌心胸为之一宽,波光麟麟的湖泊群峦环绕,深吸一口气,空气隐隐有一种水果发酵的味道,甜丝丝还带着一点点酸,感到遍体舒畅。 进入酒庄大门后,车速降了下来,一路上,安娜介绍着这是她的葡萄园,那是酿酒坊,远处还有几个工人正在作业,将一桶桶原装酒浆从库房里运出来,码上卡车。 安娜说起她的酒庄,滔滔不绝,脸上满满的自豪感,经过几代人的耕耘,威克利酒庄已经是开普敦最著名的葡萄酒品牌出产地。 望山跑死马,进入酒庄后居然开了十来分钟,才抵达那排建筑,安娜把车开进车库停放,便领着朱亚歌进入了她的城堡。 一位满目慈祥穿着干练的老人开门让进,举止彬彬有礼,一进门,朱亚歌目瞪口呆,他以为自己走进了安徒生的童话世界,哥特式装修风格,各式家什古朴厚重,线条优雅,巨幅的壁画在柔和的灯光辉映下显得栩栩如生。 安娜领着亚歌穿过大厅,餐厅的方桌上已经摆放好各色烤肉,龙虾,水果,奶馅饼橙黄的外皮好象还泛着金色,让人瞧着垂涎欲滴。 朱亚歌摇了摇头苦笑道:“准备工作如此充分,我算是被你琢磨透了。南非人民的客套礼仪就免了吧,开吃开吃开吃。” 安娜扑哧一笑:“饿死鬼投胎!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我最亲爱的亚歌,请吧。” 亚歌嘴里早就塞满了烤肉,他含糊不清地道:“就咱们俩人,还要什么形象?饿起来谁也不是ntlen,别拍照啊,我是sh代表团的形象代表呢。” 安娜举着手机正在进行着连拍,她一边拍,一边笑:“你什么吃相我没见过?在我心里,你这胡吃海喝的样子最帅,率性不作,你要是装腔作势的,我才懒得理你。” 亚歌又叉着一块烤肉往嘴里塞:“这肉烤得好,外焦里嫩,肥而不腻,让我对非洲的美食印象提升了五个档次,看来全世界人民对吃都充满了智慧。” 安娜递给她一张纸巾,柔声道:“慢点,不着急。喝点酒吧,尝尝我家自酿的葡萄酒,看看能不能入你朱大主任的法眼,以后的sh市场,很多事还要麻烦你。” “这次来南非,不就是为了干这些事么?今天晚上我这算是加班实地考察,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向葛团长邀功领赏。来,我敬南非土豪一杯,初到贵宝地,感谢你的盛情款待。”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入口醇厚,隽久留香。 亚歌失声赞道:“我的舌头告诉我,酒香不怕产地远,就算没有我的推荐,这样绝佳的味道也一定能远销sh。待会送我回去的时候,给我捎上几瓶,我带给代表团里酒业的团友们尝尝,说不定这几天就有企业要来与你签约了。” 安娜大喜:“我就知道,找你省了很多事,这算不算里应外合,内外勾结?” 亚歌哈哈大笑,道:“听上去怎么这么别扭?到底是个洋鬼子,用词不当啊。这叫加强中非双边交流,互利互惠,一k?给我再来一点,好喝。” 安娜笑道:“我这不是开你的玩笑吗?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喝个够,明天一大早我送你回去,9点才集合,绝误不了事。” 亚歌道:“还说不开玩笑,你这不是又在开国际玩笑了吗?城堡太大了,我住着害怕,和你家相比,我sh的住所就是一个蜗牛壳。代表团抵达首日,就丢了一个大活人,葛团长还不得急疯了?” “你发个信息告个假,这点事还用我教你?”安娜暗示着。 亚歌低着头,摇了摇,道:“没办法,必须回宾馆,这是代表团的纪律。酒很好,吃得好,南非人民的热情我已经感受到了,足够了。” 安娜嗔道:“借口真多,我又不能吃了你?我只是只是难得见一次面,好多话还想和你说说,这不是创造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亚歌看着她那颇有些懊丧的表情,险些心里一软,但他仍硬起心肠说道:“以后你的红酒远销东亚,我必鞍前马后,帮你牵线搭桥,还怕没机会说话?不说我还忘了,有个小事,我和你知会一下。” 安娜面色黯淡,心不在焉地回答:“哦,什么事?” 亚歌道:“这酒质量上乘,一定能够引起sh本地酒业朋友的兴趣,这主动送上门的生意,我中岛国际怎么能错过呢?我想张总一定会有兴趣,待会你准备点酒水品牌介绍的资料,晚点回宾馆后,我立即向他详细汇报此事。” 安娜抬起头,眼圈不知什么时候红了,她噙泪欲滴的样子,把亚歌吓了一跳:“只因为我是个外国人,你就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么?我对你这些年你就没有觉察过?你和丽在一起,男才女貌,堪称一对璧人,你们若是白头偕老,我只为你们祝福,因为,我是你们最好的朋友和闺蜜。现在你们已经分手,难道我不应该拥有一个机会?这次你不来南非,我安顿好家里的事业,也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到你,我想知道你的近况,我一定要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在学校时,你认为我拿你挡枪,学校里校草如云,我为什么单单选了你为我档枪?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 “”亚歌头都不敢抬,只是默默喝个杯中的酒,他拿起奶馅饼,狠狠地咬下一口。想当年,三人横行韩城商学院校园,他左傍右拥,一时羡煞多少路人。 知道的说安娜借他拦截众多追求者,在学校里公然拉仇恨,重色忘义,挡了兄弟们的福利;不知道的传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说他坐享齐人之福,大玩3p,中外通吃。 安娜作风大胆,有时还故意当着别的同学对亚歌举止亲昵,以绝追求者之意,但她从来不与亚歌单独相处,嘉丽便也乐得大方。三人关系之火热,表面上来看,一时无两。 亚歌一直静静地听着安娜的诉说,遥想着三人一起的情景,恍如昨日,不由痴了。 安娜道:“我们三人是那样的形影不离,我们是那样无话不谈的朋友,彼此相知相伴。我不吃你和丽的醋,丽也从来不介意我的存在。因为丽比你细致,恋爱中的女人对这些细节更敏感,她更清楚我的想法,那次,我们三人在校后门吃夜宵,你去买饮料,我们留下说私密话,她曾半真半假地说‘系里喜欢亚歌的女孩不少,备胎很多,安娜,如果你也是备胎,你就是我唯一不介意的那一只,因为,我和亚歌会一直走下去。’当时,我们都笑得很开心,我说‘丽,衷心地祝福你们,我希望你永远幸福,丽,我也不瞒你,我的确很喜欢亚歌,但我更珍视我们的友情,你懂的。’丽当然懂。那真是段纯真无邪的时光,美好而短暂。有时我甚至异想天开,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丽一起,都成为你的女人,当然,我知道,丽死都不会答应。所以,这些想法,我一直忍着,不能和你说,不敢和你说,并不是,我不想和你说。” 安娜眼色朦胧,那红酒后劲上涌,她脸上的神态越来越温柔,灯光的印衬之下平添几分醉人的姿态。 亚歌不敢再看着她,便站起身来,那小桶酒被他俩喝了个精光,他感到脚步有点虚滑,浑身软绵绵的,勉强笑道:“这酒,还真让人防不胜防,不能再喝了,安娜,安排个人送我回去吧?好吗?你也早点休息,这个劲正好,我还得回宾馆把你的合作意向推送给张总,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安娜晳白的面庞泛着红潮,她眼睛眨了一眨,掠过一丝狡黠的光彩,她微微笑道:“没人了,我把他们都打发回去了。生意不忙在这一刻,后边的热水已经放好了,你也累了,不如一起”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亚歌,身子有意无意的一个站立不稳,便倒向他的怀里。 亚歌赶紧扶住她,定了定神,把她按回座椅:“我回去了,你也醉了,不用送了,我出去搭个车。你坐好,安娜,我走了。” 说罢,心一横,大步往门口走,安娜看着他挺拔俊秀的背影,咬着牙,再不出声,一行泪水从脸上滑落。 出得门来,屋外一片苍茫,两旁的路灯仿若踩在脚下的星辰熠熠生辉,一直指引着照向远方。 他沿着路往酒庄门口走去,刚下了坡,便看到那辆敞跑停在拐弯之处,这个地方正是山上看过来的一个盲角。那个精致讲究管家模样的怀特先生候在车里。他微笑着请亚歌上车,然后把他沿原路送回了宾馆。亚歌下车用英语连声道谢,怀特从后座拿出两个袋子,里面装着样酒和各种资料。 亚歌暗暗叹服,这才毕业分开了多久?安娜做事便已经是如此滴水不漏,什么都安排好了。 4 “你婆婆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不要和她当面顶撞。”周万年嗤之以鼻:“她也是闲出来的毛病,有些当紫禁城老佛爷的瘾,就没有她不操心不想管的事。” 周晓慧觉得老爸比喻得很形象,不由笑起来:“我没和她犟,她说要我转告,我就回来和你说,免得怪我这个当媳妇的不听使唤。” 她一边帮着收拾房间,一边问:“我妈呢,又去哪个乡下慰问老兵?” 周万年道:“你还别说,退休太太做到你妈这个份上,当真是极好的,投身社会公益,跳跳广场舞,老有所养,老有所为。这不,她现在成天和老兵之家的义工打成一片,上山下乡,走街串户,比我这个政法高官都忙。” 周万年执起小茶壶,轻轻地吸了一口,美滋滋地欣赏着蔡襄的《经年贴》,揣摩着先贤一气呵成此贴时的行云流水,胸中沟壑,心中大为叹服。 周晓慧道:“那您和老佛爷的双边会晤就不举行了吧。要不,我这样回她,就说,您的最新精神我爸已经认真学习,并已融会贯通,全部虚心拜领,家父表示今后一定谨言慎行,执政为民,请亲家母放心。” 周万年大为满意,道:“知父莫若女,那老太太我见一回,头疼半个月,你这是心疼你老父亲。就这样回她,非常好。” 周晓慧走过来扶着周万年:“您坐,我帮你松松肩,瞧你,爸,您这肩膀硬得很啦,就是不懂保养自己。年纪一把,还有什么比自己身体更重要的事,婆婆有些话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您凡事别太拼,社会上那些人,他们接近您,有几个好东西,不是惦记着您手里的权力,就是惦记着您口袋里的几个钱。为他们劳神劳力还伤了身体,不划算。到时候,真正伺候你过一辈子的人还不是只有我和妈妈?” 她小心地拐着弯规劝着时常有些风流的父亲。 周万年老脸不禁一红,他明白女儿说的是什么:“有些事,逢场作戏,孰轻孰重,好孩子,爸爸心里有数。还是养女儿好啊,你妈是指望不上了,她自己忙得找不着北,哪里还记得家里有我这么个老头。晓慧,爸爸的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便是有了你这个女儿,你只要过得幸福,爸爸就放心了,所有的努力就没有白费。再过几年,爸爸也就光荣退休了,我尽力冲一冲,还不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万一有一天爸爸罩不住了,我也希望我的女儿能够有尊严体面的生活。”说到后来,自己都感动得有些哽咽。 周晓慧知道父亲听懂了,她按着父亲的双肩,看到他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中,隐隐泛着大量的白色,那一种岁月的痕迹无处隐藏,不由一阵心疼。 “爸爸是个睿智的人,自然一切都能把握尺度。别的我都不担心,只要你二老能保重身体。” 周万年拍拍她的手背:“会的会的,今天咋没带小依依过来?我那外孙女好久没见着了。” “她呀,今天缠着她爸爸出去骑马玩了,我这不是惦记您嘛,就知道咱妈肯定又不在家,想着来陪您,就没跟着去。呀,我的手按酸了,我休息一会,爸,觉得肩膀松快些了么?” “好多了,这人一老,颈骨就容易疲劳,脖子老是嗝嗝响。嘉义最近怎么样?听说他把无忧城的那些个旁门生意给转型了,做直播娱乐公会还顺利么?” “应该还行吧?我很少问他这些个事,嘉义他办事沉稳,我倒也不操心,何况不是还有个能干的前妻帮着在打理吗?”说起这个事,周晓慧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周万年指着沙发说:“你也来坐,别一回家就四处忙活。嘉义这孩子我一直喜欢,你爸不会看走眼。这女孩子的婚姻是第二次投胎,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丈夫没找好,一辈子也算是毁了。有些人说看运气,我不同意这个论调。我第一次看到这孩子的时候,就非常满意,可惜让你那闺蜜华阁芳捷足先登。我还记得他们结婚时,你情绪的那个低落,我当时就劝你,就算意中人结婚了,也绝对不能降低标准,你还记得吗?” 周晓慧笑道:“记得,爸爸是女儿人生永远的导师,听爸爸的怎么会错?” 周万年笑骂道:“又乱带高帽,永远正确的人这世上没有,他老人家都只是三七开呢。只是你爸我搞了一辈子革命工作,每年要提拔那么多干部,没有点眼光怎么成?嘉义结婚后,我原本想门当户对的给你务色个男孩子,你不同意嘛,谁也瞧不中,一拖又是几年,白发三千丈,源愁是个长,你爸的白头发就是那几年长出来的,哈哈哈。现在看到你家庭美满,嘉义事业有成,进退有度,小依依活泼可爱,茁壮成长,我也就放心了。” 周晓慧听着父亲说话,没有出声。 周万年瞄了一眼女儿,又道:“华阁芳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你说她有破镜重圆之念,倒是有可能,但她那人心气高得很,断不会与嘉义做出什么苟且之事。石红卫教出来的儿子,我信得过,你也要对自己丈夫有信心。” 周晓慧道:“爸,我可啥都没说” 周万年笑道:“你说与不说,可也瞒不过你爸这双昏花老眼。嘉义性子仁厚仗义,华阁芳果决干练,他们配合经营无忧城多年,明明有些政策障碍的生意,被她华阁芳调教出来,便有了几分雅趣。我看你的态度很对,不如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坐享其成,岂不是好?” 周晓慧嘻嘻一笑:“这次无忧城的转型,害您少了一个放飞心情的好去处了。” 周万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略沉吟了一下:“那个小谢她还好吗?” 周晓慧淡淡的道:“您可真是个长情的人,那女孩还想着回来拿那套小户型,这些风尘女人有什么好,还不就看着您有权有钱,想着死傍您的大腿。爸,我可没依着您的意思,大子都没给她一个。听说她现在又重出江湖,在嘉义和曲宏义合作的那个火蜂平台上抛头露面,骚首弄姿的直播赚钱呢。” 周万年脸色灰暗,良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晓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刻薄了?其实她对我不错,逗我开心,给我慰藉,我一点都不介意,她看中的是我的钱,有什么关系,我这个年纪,有钱为什么不拿点出来花一花?她给了我她的青春,我给了她我的钱。那套房子,是我自愿给她的。” 周晓慧没想到周万年会这样赤诚地坦露心迹,她略一怔,便冷笑道:“我把她给骂回去了,一个死瘸子还敢跑来找我要房子,她不知道长台市房子有多贵么?婆婆有些事看得还是挺准的,她说爸爸您就是书卷气过重!这些闯社会的女孩子套路很深,您却太认真,陷进去了妈那儿毕竟不好看。” 周万年阴沉着脸,突然厉声喝道:“住嘴!” 周晓慧吓了一跳,她张着嘴看着父亲,不明白他为什么声音提高了八度。 周万年皱着眉头,怒道:“你做得太过份了!你爸做了一辈子公安,人家好好一个小姑娘为什么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你以为瞒得过谁?我会相信那是个意外?我一直都不想说你,因为你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本以为你会在善后上,对这个死里逃生的姑娘好上一点,没想到,你做得这样绝情,不仅不多给些抚慰金,还克扣了我以前答应给付的房子。人说穷计,富养良心。我看你恰恰相反,晓慧,你以前是个多么有慈悲心的女孩,现在怎么了,变得这样心狠手辣,为富不仁。谁教你的?石红卫吗?” “石红卫怎么了?”老伴关玉兰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她风风火火的进来,晓慧连忙起身叫了声:“妈,我在陪爸说话” 关玉兰爽朗的笑道:“父女俩不要背地说亲家母坏话,晓慧也不要随便瞎告状,破坏安定团结哦。” 周晓慧笑着搀着妈妈的手乱摇:“没有呐,是婆婆要给爸爸上课,老爸烦着呢。” 关玉兰哈哈大笑:“是呀,我瞧着亲家母做得对,你爸这人当领导久了,习惯别人阿谀奉承,是得有人给他提个醒,别到临老了老了,阴沟里翻船。” 周万年起身往里屋走:“晓慧,难得你妈也在家,你去帮着下厨,我累了,先回屋躺会。” 周晓慧接过关玉兰手里的大包小包:“好咧。我瞧我妈买了些什么好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