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易冷》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落幕】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情深易冷》作者:蓝烟L 文案: 再遇沈易,我们之间隔了九年的空白格。 一场调查之后,我被他卷入泥潭,一步步走向残忍的黑暗。 他带着伪装的假面, 时而冷漠,时而温情, 而我深陷其中,抓不住救赎的绳索。 欺骗的真相掀开,我举qiāng对准他的脑袋, 婚姻围城轰然倒塌。 那日炎炎火光前,我心如死灰,决心忘记,却无法逃离。 直到最后一刻,层层迷雾散尽,看清眼前人,我才恍然明白, 那个我爱的男人,不是王者,不是枭雄, 是这世上最怯懦的胆小鬼…… 标签:解疑 小虐情深 久别重逢 第1章 时隔经年 我醒来时尚是半夜,黯淡的光线里,周围一片灰。 沈易比我醒得要早,也或许压根就没睡,枕着手臂眼神空洞洞的望着天花板,跟过去比起来,好像变了很多。眉宇间消去了稚气,多出几分心事重重的忧郁。 我翻个身,还未从前夜的激情中走出来,揉揉额头,下身传来一阵阵胀痛。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他。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说:“去年年末吧,有段时间了。” 话毕,伸手从床头摸过一个烟盒,抽出一支拿火机啪的点燃,吸了一口,便夹在指尖垂在床沿边耷拉着。 薄薄的烟雾中,一脸淡漠的神情。 沈易是我过去的同学,也是我所谓懵懂青春里爱的第一个男人,我们在一起两年多,跟许多年轻人一样,那时候我也喜欢幻想以后会穿着婚纱嫁给他,拥有一个不大却温馨的家,甚至想过给他一个小胖娃娃。可这种只幻想持续了短短几个月,我就被现实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沈易在高考结束之后,忽然人间蒸发一样的失踪了,连志愿都没有填报,只托人留给我一张字条,上面的字体因为急促而写的歪歪扭扭,只有两个字:等我。 跟他一个社团的同学说,他们家搬家了,走得很远,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而昨天是我高中密友陈灿的婚礼,没想到的是,我和他会在那种情况下重逢,内心压抑了九年的委屈和疑惑全在那一刻bào发。我失控的拉着他从婚礼上溜走,大脑中百种滋味jiāo杂缠绵,四目jiāo汇时,酒精催发的*和胆量盖过了蓄积的恨意,到最后只懂得沉浸在欢愉里难以自拔。 正值炎夏,房间里的空气很沉闷,湿热的包裹着降温的肌体,头脑开始渐渐冷静下来,不免开始悔恨自己的冲动,虫蚁噬心,却只能假装淡定。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看他一眼,话出口带了点颤意。 沈易沉默,掐灭了燃烧殆尽的烟头,重新点上一支,抽了几口才说:“我们俩都分开多少年了,年轻时候的那点事儿,不好意思再提,联系起来也没什么可说的,还不如各过各的。昨儿要不是遇到陈灿,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吧。” 我一怔,不免觉得他这话说的太绝情。 如果他是这样的想法,当初又何必要我等他? 这些年里,我被我妈催着谈过几个男友,相处起来却都不长久。沈易这个人,始终是我年少时打下的一个死结。倒不是说这份感情有多坚决,只是他走的太干脆彻底,让我放不下生出的执念,才会到二十七岁还是单身一个人。 沈易默默把烟抽完,掀了被子背对着我把衣服穿起来。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事儿,往他那边瞧一眼,在他把衬衣套上之后愣了愣。 没开灯的房间,光线很暗,只是那匆匆一瞥,我在他身后看到一条结痂的疤痕,偏黑的ròu色,宽宽长长的占据着自己的地盘。 他整理好衣领,眼看着就要离开。我仓皇的从床上下来,扯过外衣遮挡着身体,从背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脱口而出的质问:“沈易!九年了,你就不打算给我一个jiāo代吗?”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话说出口,过往的甜蜜一齐浮上心头,眼睛酸涩的红了起来。 他可以丢下两个字不辞而别,可我做不到洒脱的轻易遗忘。 沈易被我握着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回过身皱起眉来,用一种可笑的目光看着我,说:“你也知道已经九年了,那时候我们才多大,说的话怎么当真?” 我手下用力几分,只想狠狠甩他一个耳光,然后潇洒的在他之前走出这个房间,全当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可是沈易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接着说:“昨晚的事,我们彼此就当没发生过吧。” 他说:“乔绫,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2章 不速之客 一颗心如坠深渊,不断下落中狠狠撞上岩石,顿时山崩地裂,粉身碎骨。 我看着他冷冰冰的面孔,觉得熟悉又万分陌生。记忆里的他,总是能给人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笑容永远挂在脸上,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有他在,就会格外踏实心安。 可现在呢? 我放开他,坐回床上沉默,过了许久,才开口哽咽的吐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沈易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犹豫,静悄悄的把门带上离开。 在门关上的同一时刻,我趴在膝盖上捂着嘴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今天是十五号,月亮很大、很圆,透过薄薄的玻璃,把所有苦楚摊开,照得亮堂堂的。 我的衣服被扔的乱七八糟,手机却是放在桌上的,被子下面,床单上染了点点的红。 我抓住颤抖的手,哭着翻出陈灿的号码,停留数次之后又放弃。 这个时间,她应该正躺在自己老公的怀里享受新婚,我用这种事去打扰,除了多一个人不痛快之外,没有半点作用。 那天沈易走了没几分钟,我就收到他的短信,陌生号码,只有一句话。 “以后再见面的话,就当做是陌生人吧。”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久,最后什么都没回,躺回床上蒙住头大哭了一场。像他说的那样,把过去的童话,连同这一夜的荒唐,全都当成一场梦,睁开眼睛,一片荒芜。 等再从酒店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 办退房时前台说沈易已经付过钱,跟收据一块儿,直接退了一百块钱押金给我。 我拿着这一百块去附近的yào店买了避孕yào,剩下的打车时给了司机当小费。 七月的夏天就像个密闭的蒸笼,一打开车门就可以明显感觉到空气是热的,就连吹过来的风也是又暖又潮,暴露在阳光下,皮肤焦灼的难受。我用手挡住车窗玻璃反shè出的光线,加快步伐向前走两步,走过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后面一家店铺外面围了一圈人,此刻正三三两两的议论着什么。 我寻了个空隙踮脚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拉起了警戒线,有个女人坐在地上哭,手里还攥着一条脏兮兮的布条,不知道是从哪里扯下来的。 我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心也没有多强,瞟了一眼屋子里的警察,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转身往派特走。 我高中毕业后考的是医学院,本来可以做个求死扶伤的医生,可实习期发生的一件意外,加上现在紧张的医患关系,便改行学了动物医学。去年才在这里安顿下来,开了一家名叫“pethouse”的宠物医院,因为简单好记,大家都管它叫派特医院。 我前脚刚进门,前台小刘立马冲我使了个眼色,手指悄悄指向一位客人。 一位中年男子坐在墙边的长椅上,约莫着有三十五六,鬓角的头发有些白。他身材很高大,却显得疲倦,下巴上还有刚冒出头的胡茬,灰色t恤并不是那么整洁,裤子一侧沾了些白白的石灰粉,在黑布上格外扎眼。 第3章 奇怪的调查 他本来正低头看派特的广告,察觉到我靠近忽然噌的站起来,失魂落魄似的盯着我看了那么几秒,还在想什么事儿没出来似的。 我尴尬的扯了个笑,先开口打破沉寂,“您好,我是这儿的负责人乔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话音刚落,他立马从口袋里摸出个证件来,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说:“不好意思,乔小姐,我们这儿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希望你能配合跟我走一趟。” 我脑子里还一片混乱,在他拿出那个贴着他照片,写着彭铮两个字的警官证之后,就没听到他说什么。 他也不急,任我在那傻站着。我张口还没说话,记起外面被围起来的店铺,试探的问:“警官,出什么事儿了吗?” “到局里再说吧。”彭铮回答的很简洁。 我吃瘪,咽了咽唾沫,被他检查了一遍后,把刚买的避孕yào扔到柜台后面的抽屉里,换下了脚上的高跟鞋,被他的眼神盯得很难堪,脖子往上像火烧一样。 彭铮盯着我上了车,打了个电话之后紧跟着上来,我坐在他身边有种被监视的感觉,怎么坐都不舒服,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合适,大气也不敢喘。 车子一到警察局,一块儿回来的那些人跟遇到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就都默契的散开各忙各的,把我撂在空dàngdàng的小房间里干瞪眼。 我四下打量一遍,这里除了几张桌椅之外,什么装饰都没有,三伏天,室内是有空调的,温度却比外面还要高了许多。 我在椅子上坐不住,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外套也脱了挂在身上上拎着袖子扇风。 房间从外面上了锁,想逃也逃不出去,我趴在窗口看了好几次也不见有人来,心里越来越烦闷,气xìng上来更加口干舌燥。而且来时手机被彭铮拿去,说是检查,现在困在这里,别说跟人联系,连点时间概念都没有,只能看着太阳的下落,来估计自己到底进来多久了。 持续的高温和恐慌一点点扰乱着心智,我抓着头发寻了个墙角的yīn凉处坐下,擦一把额上的汗水,努力平静下来把事情捋开。 我现在人被困在这里,怎么着急都没有,还不如顺其自然。 我深呼吸一口,脑海中再一次闪过我回派特时,看到的那个女人手里握着的布条,还有那群围观的群众和忙碌的警察。 是了。 我被带到这的原因,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任何一件事。 当时我没注意,现在想来那布条上的颜色分明就是干涸的血迹,不算小的场面,却全被我忽视得干净。如果这件事是昨天到今天上午发生的,仅仅一街之隔,派特的正常营业时间,而我作为负责人却不在场,完全是有作案时间的。 而且,出事的那家店是一个卖兽yào的,与我们的宠物医院,多少有那么些竞争,从这方面来说,作案动机也有了。 我从搬到这条街之后,从来没有明面儿上得罪过谁,这种事情,应该只是巧合吧。 可是现在的情况又有一些奇怪,警察说是配合调查,来了却只是把我关在这里,什么都不问一句。 我想着想着,刚刚安抚下来的情绪又暴躁起来,猛地起身,顿时头晕目眩,勉强扶着墙才没有摔倒。 一直快到黄昏,房间里的温度慢慢降下来。我重新坐回椅子上,在等待的几个小时里,不安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是自己如果被抓,家里人该怎么办,派特怎么办,这些事情也盘算了个遍。 当彭铮跟另一个警察开门进来时,我还处在放空的状态,看到他们立马站了起来,因为紧张,心脏砰砰加速跳动着。 第4章 沈易的嫌疑 “没关系,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告诉我们就好了,坐吧。”彭铮说着,自己先拉出了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从他旁边那人的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放在一边。 我抬眼偷偷瞥他们,反正也跑不了,干脆一屁股坐下,认倒霉。 彭铮看着我,问:“昨天凌晨一点到六点,这个时间段你在哪?” 我想也没想的报了那个酒店的名字,彭铮又问:“自己?还有其他人吗?” “我记不清了,当时应该没有,之前有。” “具体点。”他皱眉。 “我是去参加婚礼的,后来遇到一个朋友,跟他一块儿去的酒店,大概凌晨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后来他先走了,之后是我自己在房间里,被你带到这儿的时候,我也是刚回来。” “所以并没有人能证明你当时到底在做什么?”彭铮接着说。 我抓抓脑袋,想起来对他说:“你们可以去查一查,酒店里肯定有监控,这个期间我确实没有出过房间半步。彭警官,我现在根本连到底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连当时的情况都没注意……” 我话说到最后,彭铮连听都不带听的,侧头吩咐那个警察去调监控。 外面yīn天灰蒙蒙的,应该是下班时间,可他们偏偏一点都不急。 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拖着脑袋以一种几乎趴在桌子上的姿势面对他。彭铮不吭声,把他刚才抽出来的那张纸推到我面前,是我最近的通话记录和信息。 彭铮用笔尖敲敲其中一条三十秒的播出记录,说:“这个号码在你的手机里并没有任何备注,之前也从来没有联系过,通话在午夜,在我们预计案件发生的时间之前。” 我顺着看一眼,当下一片茫然。号码我并不认识,而且那个时间的话,我应该已经睡着了还没醒,那电话是谁打的? 沈易吗? 我想起孤零零放在床头的手机,跟其他乱七八糟的衣服相比,这个可能几乎被确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还有这条短信,再见面就当做陌生人?”彭铮适时地发声,语气里带着威胁,说:“乔小姐,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不然的话,我恐怕没办法不怀疑你。” 那条信息被他特别的圈了出来,看看时间,恰好是十五号凌晨一点。 我对他摇摇头,在看到那几个字之后心里一凉,反倒冷静下来,有些无赖的说:“这是我的私人恩怨。反正我什么都没做过,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信不信是你们的事。警官,如果你的办案方式就是靠做有罪推定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要抓我就给我一个证据和理由,没有就希望你们能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嗯。”他发出一个短音节,对我的无赖出乎意料的平静,“你说得对,不过有一点。” 彭铮抬眼轻笑两声,再出口便是字正腔圆的解释:“我并不是在做有罪推定,只是在查清真相之前,每个人都有作案嫌疑,这是我们的程序,也是我们的职责,而你不可能成为第一个例外。” 我脑子里有一刻空白,当下无话可说,只好闭嘴,低眉顺目的等着他接下来的审问。 彭铮叹了口气,起身拉开门出去了一趟,时间不短,却没有再上锁。 我正感到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从外面冷不丁的扔进一瓶矿泉水进来,等我反应过来伸手去接时已经晚了,水瓶正好擦过手背砸在腿上,我咧了咧嘴,发出一声呼痛。 从进来到现在,我的确处于缺水的状态,只怕再过几个钟头就会中暑倒在这里。彭铮的这瓶水,让我感觉心头霎时变得暖暖的,什么都没想,拧开盖子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 喝够了,不顾形象的用袖子擦了把嘴,听彭铮说:“给你发短信的那个号码我查过,在代理点上办的,用的是店主的证件,昨晚是第一次用,再打过去已经打不通了,是临时的号。” 我默默,心里衍生出一个不好的假设。 沈易。 事情是在他走之后发生的,而事前他又用我的手机打过电话。那条短信虽然没有署名,可肯定是他发的,还有他的变化。一别九年,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我都不知道。 这件事,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你一个女孩儿,我们也不想难为你,只要你肯把这个说清楚,没你的事儿,我们肯定不会冤枉你。”彭铮说。 我掩面趴在桌上,开始想到底要不要把沈易说出来。放在九年前,我肯定毫无顾虑的就把他招供给警察,因为我对那时的他有信心,只是时间隔得太长,我们之间的了解,就只剩了那一夜的冲动,我还能担保他是个好人吗? 我越想越乱,彭铮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口袋的同时,说:“对了,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第5章 什么身份 我怔了怔,太阳穴突突跳动着,战战兢兢的说:“这……很重要吗?” 彭铮点头,“当然,对我们来说每一条可能的线索都很重要。” 他又一次死盯着我,我心虚的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下决定回答道:“他叫沈易,过去是l市的,但是很早就搬家了,具体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在我说话的同时,彭铮猛的攥紧了刚掏出来的手机,脸上平添了分寒意,悠悠吐出一连串的疑问句:“沈易?你跟他什么关系?只是朋友?” 彭铮莫名摆出一副要翻脸的样子,我想了好多的话压在喉间,转了弯又咽了回去,最后挑了个最直接的说:“我们……jiāo往过。” 他挑了下眉,继续摆弄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 “你们俩很早就认识?”他问。 “初中和高中是同学。”我说。 “哦?那你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吗?” “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妈妈是个护士,其他的他从来没提过。” 说这话的时候,我忽然有点伤感。记忆里沈易的父母好像永远很忙,连高考前的家长会也没有露过面。我去过他家几次,冷清的就像从来都没有人住过。那段时间我总是缠着他,复习和休息时,就一起坐在学校花园的花藤下面,吵吵闹闹,以为那样就会给对方一份温暖。 回忆过去,再结合当下,我紧紧地握着拳头,手指毫无章法的绞在一起,说不上的难过。 彭铮情绪有些失控,更加着急的逼问,“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想要帮他隐瞒?沈易什么身份?你帮他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毁了你的一辈子!”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反问道:“彭警官,你跟他认识?” 彭铮一愣神的功夫,外面院子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喧闹和训斥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怎么回事儿?”彭铮烦躁的扭头对外招呼一声。 “抓了几个聚众斗殴的,副队,还不走呢。” “加会儿班。” “又有新案子啊?” 外面的声音开始抱怨个不停,彭铮握着手机不再吭声,等他们走了之后,若有所思的回过身来,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抿起嘴角笑着说:“可能是我弄错了,酒店那边已经调查过,我同事刚刚给我消息,你确实有不在场证据,很抱歉,打扰了。” 我顿了顿,问:“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请便。”他侧身让开条路,不忘补充一句:“有什么线索的话,希望你及时跟我们联系。” 我点头,路过他转弯出门时,余光悄悄瞥了他一眼,在觉察到他的视线后,赶忙收了回来,故作淡定的加快步伐往外走,生怕让人觉得自己是做了坏事心虚。直到走出警局好几条街,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没拿回来,连忙又转身往回走。 警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连个值班的都没有。我往那个跟审讯室似的房子里探个头,看到彭铮还在,心里一喜,还没上前就看到他正拿着我的手机,对着里面咬牙切齿的低吼:“你少拿我当傻子,这件事就算不是你做的,也跟你们百乐脱不了关系。杀人偿命,沈易,你就等着跟陈锐一起进号子吧!” 第6章 几步之遥,千里之外 我耳边忽然嗡得一阵,一时让我有些弄不清,这几句话,到底是不是我听错了。 彭铮用力在墙上踹了一脚,留下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我正看着发懵,他转过身来,看到我脸立马拉了下来,片刻后yīn着脸贴近,把手机塞到我手里,说:“拿去吧,希望不会再在这里见到你,乔小姐。” 他语气yīn森森的,听得我一个机灵,往后撤出好几步,连话也说不出来,低着头抬脚机械的往外走。 天黑得并不快,可我愣是觉得周围格外yīn沉,好像一不小心,就会从哪个角落里窜出个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我漫无目的顺着路边往前走,这个点派特已经关门了,可我又不愿意回家。心里的那个结,经过这么两天的撕扯,变成了一团乱麻。 七拐八拐的晃过几条街,过马路时差点闯红灯被车撞,停下来才发现对面那幢挂满霓虹的高大建筑,再往上才看到亮闪闪的广告牌。 百乐会馆。 自打毕业以后,我在b市呆了两年多,来这儿的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可更多的人也只是知道,从来没有进去过。 我憋着满腹疑惑,翻出通话记录里彭铮打过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谁呀?”这边刚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来,是个女孩的声音,语气挺冲。 我悄悄吞了口口水,她应该就是沈易那个喜欢的人吧。 相比之下我的气势简直弱bào了,清了下嗓子说:“我找沈易。” 那头很乱,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震耳yù聋的音乐声,女孩对别处喊了一声,又对着我问:“你谁呀你?找他有事儿么?” 她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感兴趣,问完没几秒就把电话jiāo了出去,那边的乐声小了很多,许是换了个位置。 “哪位?”沈易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清晰,带着一丝懒散。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怎么一面对他的时候,大脑就开始死机,想重启都不知道按键在哪儿。 “是我,乔绫。”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我没想要纠缠你,只是有些话想说清楚。沈易,我在百乐对面等你,你要是不方便过来,我可以去找你。” 沈易沉默,很久很久都没动静,等到我快放弃时,抬眼在马路对面看到了他,隔着流水般的车辆,几步之遥,千里之外。 我看眼屏幕,通话计时还在一秒一秒的跳动着。 他举着手机,视线扫了一圈,最后锁定在我身上,问:“想说什么?” 我靠在路灯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整个人都是模糊的,朦朦胧胧的影照在光影里,轮廓像极了那年的十七岁。 我定了定,说:“我今天去了趟警局,我们医院对过一户人家发生了意外,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句话纯粹是个开场,并没想着他会承认什么。 小路口的红灯亮起,过往车辆很有秩序的停下,沈易左右看了眼,边往这边走边说:“他家儿子赌博,欠了不少钱,被人勒死砍了一条手臂。这事儿我比你更早知道,但的确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大可放心,答案跟我无关,也不会牵连到你。” 话说完,人也恰好走到我面前。 我毛骨悚然,微微打了个寒颤。赌博欠的是钱,为什么要拿命来还。 沈易把电话挂断,一身的酒气,神色很疲倦,说:“彭铮跟我联系过,是我连累你,他要为难你的话,你尽管把我推出去。” 我不好意思告诉他我已经全说了,只好摇摇头转移话题,“彭警官人挺好的,他派人去查了酒店的监控,已经确定我当时在房间里,没有作案时……” “监控?”沈易打断我。 我点头,沈易又皱眉,“不可能。” 第7章 欠你的抱歉 我怔怔,回过神来问他:“有什么不对吗?” “那晚酒店电路老化,整栋楼都停电整修,他们的监控没有备用电源,根本没法用。” “可是彭警官没有理由说谎。”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理由?”沈易不解释,反问道。 我语塞。我不知道,只是在潜意识里觉得彭铮他是一个警察,单单这两个字,说出来就很让人相信。而且无论怎么想,他也不可能编个谎话把嫌疑人放走。 我还在发呆,沈易推了我一把,扶着灯杆干呕起来。 他没怎么吃什么东西,吐了半天也就几口酸水。我摸了包纸巾递上去,看他捂着肚子蹲在那,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接了想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本来想扶他起来,还没等行动,他就先一步坐在了后面花坛的沿子上,用一种特别难过的表情望着一街之隔的百乐,苦笑了一下,开口却是对我说:“乔绫,对不起。” 我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那年离开的时候,我没想到会走那么远,后来有机会回去,你还在外地读大学,我的假期不够再辗转,就那样错过了,真没想到现在还能再见面。”沈易说着,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当年,回去找过我吗?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沈易完全忘了那句要当陌生人的话,也不理我,接着自己的话茬往下说:“有很多事我没办法告诉你,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是我欠你一声抱歉,这有点虚伪,但我是认真的。乔绫,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随时找我,能做的我一定满足,就当是那两个字的补偿。” 我站在一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一点想哭。抽了抽鼻子,强颜欢笑道:“你总算还有点良心,要求,我当然有要求,不然的话就便宜你了!” 沈易回头,我揉着眼睛背过身去,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略带哽咽的说:“你还记得咱们附中门口有个小吃店,你总说里边儿东西不干净,我还没吃过呢。你要是能在那请我吃顿饭,打发下我忍了这么多年的馋虫,我就原谅你。” “那儿……早就拆了吧。”他不确定,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呆滞。 那地儿早就说是要开发,现在拆没拆,其实我也不知道。从工作以后,我再也没回过母校一次,连偶尔经过旁边时,都刻意绕得远远的。我只是不想原谅他,又不想过分为难他。 我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沈易眼睛望着我,里面闪闪的,像只小狗一样。我故意看向一边,说:“天也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什么人命嫌疑的,活着的不还得过么,不管了。你喝这么多酒,还能走吗?要不要我送你?” 他酒量很好,听他一哥们儿说他从小就是被他爸在酒瓶里泡出来的。他刚才虽然吐得挺难受,可过来的时候走得稳当着呢,我说这话才是真开玩笑。 “不用。”沈易捏了捏眉心,扶着膝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哑了嗓子说:“我回百乐,有应酬,客人还在等。” “你还喝?不要命了?”我讶异出声。 他愣了一下,摇摇头。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却抢在我之前在路边拦了辆车,拉开车门看着我。我不太情愿的走过去,刚坐进去听到他悄悄在我耳边说:“回家好好休息,这几天除了工作尽量少出门,路上小心点,我会再跟你联系。” 第8章 房东包租婆 他说完刚好把车门关上,司机很快开车,在前面问我去哪儿。 我说了地址,回过头从后车窗看着沈易站在原地,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几秒钟就融进了那一片浓重的霓虹中,蒙上一层厚厚的yīn霾。 司机师傅许是大晚上比较无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扯着闲话,我心不在焉的应付两声。在想彭铮到底为什么要放了我,放长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钓大鱼么?那他这心思可就用错地方了。对于彭铮这个人,我实在没有多少概念,只是沈易现在看起来倒是古怪得很,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问他。 说起来我这趟来找他,几乎可以算是一无所获。 这之后的几天里,我保持家,派特,两点一线,一切都很平静正常,沈易也没有给过我任何消息,让我怀疑他说联系是不是只是敷衍。 兽yào店的案子在一周后告破,在当地的报纸上写了一个小版面,凶手是死者的一个朋友,跟沈易说的不同,原因是情杀。两个人为一个女孩起了争执,一个在气头上动了杀心,才酿成现在的惨剧。 兽yào店的老板老杨听到结果的时候号啕大哭,怎么也不肯接受,去派出所闹了一阵,最后被拘留了几天又放出来,整个人憔悴了很多。我在派特的窗口前看着他们家天天锁着门,也跟着不舒服。 b市下了一场大雨,把大街小巷全部洗刷的干干净净,周围也没人再去讨论这件事,大家都各干各的,除了晚上有的店铺会多加道锁以外,一切跟往常比起来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天晚上下班回到小区,我上了楼开门刚进客厅就看到厨房的灯亮着,吓得又窜了出来,掏出手机就要报警,结果房东带着个人从里面出来,冲着我连连摆手:“哎哎,小乔,是我,是我。” 我还惦记着那条人命,被他这么一弄,我当真是出了一脑门子虚汗,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婶儿,您怎么又没跟我说一声就进来了,我还以为进贼了呢,你看,110都摁出来了。”我故意把手机给他看,话里带着埋怨。 房东赵婶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样子像极了功夫里的包租婆,整天穿着又肥又大的衬衫摇着扇子到处跑,炫耀自己的儿子多有钱,又给他添置了什么新首饰等等。我在这住了一年半,她手里永远拿着一把备用钥匙,有事没事的过来看一看。甚至有一次,我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她领着两个亲戚过来参观自己儿子给买的房子,弄得我狼狈至极。我也跟她摊过牌,说丢了什么东西就找她负责,结果人家一点也不在意,表示就算我要碰瓷,她也有钱赔得起,而后继续我行我素。那场争执,最后以我的惨败告终。 “什么贼呀,就咱小区这治安,在整个市,绝对的排这个!”她晃着扇子把我的手压下去,自个儿在我眼前比了个大拇指,表情看着特自豪,好像这里的治安好是她的功劳一样。 我懒得理她,把外套脱了挂好,说:“婶儿,你怎么又领个人到这来了啊。这房子你可是租给我了,当初咱们签了合同的,你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已经影响到我的生活了。” 第9章 装糊涂 赵婶冲我挤了个白眼:“哎哟,真当我愿意过来呀,我儿子给我买了三套房呢,哪套不比这强。我只是看你这厨房的水龙头坏了,让我侄子找人过来给你换了个。我这侄子还是警察呢,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全浪费在你这了,连句好话都没有,真是狗咬吕洞宾,这年头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 她不先进来怎么知道水龙头坏了? 我要真是狗,就该咬得她满地爬! 我说:“您帮我修水龙头我谢谢您,可您也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我进我自己家房子,干嘛还得跟你说。我也就是看你一个外地人在这不容易,好心低价租给你,事儿这么多。你爱住不住,有意见干脆收拾东西走人。”她刻意扭着屁股搂着他侄子从我身边挤过去,冷哼一声接着提醒,“这个月房租快到期了,你记着周末连水电费一块儿给我送过来,你这屋用电特别多。” “知道了!”我吼了一句,回头那个修理工还没走,一看我看他,支支吾吾的说:“那个……姐,换了个龙头,还没给钱。” “多少?”我脸拉的比驴脸都长。 “699。” “多少?”我瞪眼,这玩意一百块钱我能买俩了。 修理工乐呵呵的说:“姐,我们这个不含铅、不含dú、不生锈、不腐蚀、不漏水,绝对耐用,就这一个,能用好几年,绝对超值!而且我都给你装上了,不退货的。” 我无语,摸出钱包边掏钱边在心里哭,心里委屈的不行。 别人是落后就要挨打,到我这就成了没钱活该受气,我招谁惹谁了我。 给了七百块钱,修理工没零钱,留了个电话说一块钱当小费,要是以后有什么东西坏了,还找他,给打折。我好不容易把他送走,冲完澡用那个七百块的水龙头洗了个苹果,啃着爬到床上蒙着头憋气。 我爸身体不好,妈一直跟我说女孩不靠别人,自己得强硬点,遇到事儿不能太软弱。 我听她的一个人出来打拼,贷款有了派特这个店,好在现在养宠物的人多,生意不错。好不容易把贷款还上,家里那个弟弟还整天惹事,一堆人天天让我赔钱,弄得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上个月我爸打电话,说我弟被学校劝退了,问我能不能想办法让他来b市读书。 在我眼里,这家伙,就是我一冤家债主。 我恨不得立刻把他揪过来大骂一场,抽他两巴掌把他扔出地球去。可烦归烦,他终归是我亲弟。只是上学这事儿,我一没人脉二没钱,哪儿来的办法。 我咬下一大口苹果,想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拿过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 开锁,点开,三个字:“睡了吗?” 我嘴里的苹果瞬间变成了一根刺,咽下去堵在胸口,闷闷的。 我打字,“马上就睡了。” 删掉,再打:“没有。” 再删掉,最后发出去两个字,“哪位?” 我的第六感告诉了我号码主人的名字,可又不是我手机里存的那个号码,我不确定,想矜持一点,先试探一下。 我放下苹果专心等着他的短信,手机上的时间跳了一分钟,铃声立马响了起来,不是信息,是电话。 我清了清嗓子,紧张的接起来,那头的声音淡淡的,“是我,沈易。” 这下,想装糊涂也不行了。 第10章 解疑 沈易那头传来嘀嘀的汽车喇叭声,还有一些人说话和噼里啪啦乱七八糟的声音。 我看看床头的闹钟,想想这两次和他见面的时间,有点夜猫子作息的意思。 我说:“你还在外面呢?” 沈易嗯一声,说:“跟几个朋友玩儿,今晚广场有烟火晚会,你不知道?” 我下意识摇了摇头,问:“这不年不节的,什么事儿啊?广场能让放烟花?” “百乐十周年庆,在管理处jiāo钱租的场子,只要保证环境和事后的清理,不犯法的事儿他们不管。” 我了然靠在床头,悠悠叹一口气:“有钱真好~” 沈易沉吟片刻,也叹一口气,说:“每天看着那么多钱却不是自己的,真惨。”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被他逗得笑了出来,被房东和压力制造出的yīn霾,瞬间一扫而光。沈易似乎心情不错,很有时间陪我废话,我们俩东一句西一句,闲话说了一大篇。我的姿势从躺着变成坐着,最后直接跑到了厨房里拿了瓶果汁,润润嗓子跟他聊。剩下的时间里几乎都是我在说,跟他讲我小时候跟我爸一起放烟花的事,他偶尔应几声,语气轻飘飘的,但让人感觉很舒服。 等我故事讲完了,沈易又等我感慨了一句,让我回味够了,才开口问:“乔绫,这几天彭铮找过你吗?” 我怔怔,对这个话题的转换不太适应,半响才憋出个没有,问:“兽yào店那个案子不是结了吗?” “你别多心,只是随便问问,毕竟这事儿扯上你跟我有关系。”他说。 我稍稍定心,一手攥紧了拳头,黯然顺着他的话开口:“其实,我有几件事一直想问你。那天我手机落在警局,回去拿的时候听到了彭铮跟你说的话,还有案件发生的当晚,我手机上的拨出记录。我们见面之后,你又为什么那么肯定的说人是被讨债的人杀的,而结果出来又跟你说的不一样。九年前你莫名其妙的消失,现在又带着一条命案突然出现,我不知道,我到底还能不能把你当过去那个沈易来看待。” 我说到最后,嗓子开始嘶哑,话抛出去,像石沉大海一般,没了踪迹。 “四哥,娜娜姐让你过去呢。”他那边有人很大声的喊了一句。我脑子里紧绷的弦被狠狠拉了一下,弹回来嗡嗡作响。 沈易低声回了句什么,而后换了个位置,压低了声音开口一个个解释:“乔绫,我离开有我的原因,现在出现在这里只是我自己的生活。电话是我打给一个朋友报平安的,跟你分开后我就他在一起,再之后就一直在百乐,直到我们再一次见面。彭铮想抓我,那是他的事。那个兽医的儿子我认识,也打过jiāo道,至于原因,我只能告诉你我说的是真的。” 他说的信誓旦旦,彭铮之前所怀疑的,在他口中只是几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事。 “这些话,是他让你问的吗?”沈易说:“你很信任他。” 我本想说不是,可他这两句话结合起来,让我这个不是变得很难出口。 沈易呼一口气,yù言又止,分明看不到,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他的纠结和挣扎。我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在九年前就出现过,很担心,又很无力,只想静静的等待着,哪怕一个字也能心安。 我思绪乱飘,出神得最厉害时,终于听到他依旧冷淡的开口:“乔绫,我只想知道,你相信我吗?” 第11章 心里有你 我迟疑了一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沈易,你都有女朋友的人了,就别来勾搭我这单身老女人了成么。我这个年纪,可特别爱胡思乱想,有人跟我说句话我都觉得全世界都喜欢我。”我撇着嘴苦笑,有点难受。 沈易不说话,直到他那边又在催,我说:“不聊了,你女朋友该着急了。” “等一下。”我准备挂电话时被他喊住,听筒里传来巨大的烟花绽放声,弄得我心里痒痒的。深夜,一对恋人站在人群中,相拥看着焰火绽放陨落,要接吻就让整个天空和城市都做他们的背景布,这种感觉,让人很憧憬。 “乔绫?” 沈易许是又跑远了点,人群的喧闹变得不那么明显。 我嗯一声,“什么事?” “明天我们见个面吧。” “嗯?” “中午十点,柳桥街39号甜品店,不见不散。” “等一下!”这下轮到我着急了,“我没答应要见你。” “是没答应,但我要等的话,总会等到。我说了,不见不散。”沈易有点耍赖的意思,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这样。 “那,我可以带朋友吗?” 他默然,犹豫半秒,“随你。” 听着他的语气,我忽然就乐了,“好,不见不散。” 我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摸过放在床头的笔记本,打开跟陈灿开视频。跟她一块儿出现在屏幕上的,还有她老公的身影,此刻正在后面系着围裙,端着一本菜谱念叨着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 陈灿虽然跟我和沈易同级,但她上学早,年龄比我们足足小了三岁。就这三岁,在小孩口中,我是接近三十的阿姨,她还是二十出头的姐姐。可现在姐姐结婚了,阿姨还在求偶期,太伤人了!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陈灿已经扯开嗓子喊开了:“靠,乔绫你死哪儿去了!敬酒我就没见你,这几天一直不上线,打你电话也不接,跟哪个混蛋开房去了你!” 我脸上一热,尴尬的咳嗽几声,“你打电话了么?我没接到啊。” 陈灿冲我翻个白眼,摸出手机对我报了一串数字,问我是不是这个号,我闷头核对一遍才发现错了一个数,又被她给骂了一顿。 我顶着她的言语pào弹,抢在她进行下一轮轰zhà之前问:“明天你有时间吗?” “干嘛?请我吃饭啊?”她从她老公手里接过饮料一饮而尽,不忘翻我一个白眼。 我赔笑道:“是啊是啊,不过饭前先吃点甜点怎么样?” “我想起来一句话。” “什么?”我好奇。 “黄鼠狼给鸡拜年。” 陈灿说:“咱们俩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就不想我么,我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都能临阵脱逃,我真是太鄙视你了。” 我心里一皱,“灿灿,我那天……见到沈易了……” “哦,他啊,我都忘了跟你说了”。陈灿很淡定,“我帮你问了,沈易他现在就在b市工作,百乐会馆的楼层经理,没结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机会相当大”。 我无语,陈灿接着说:“我结婚本来因为联系不到没给他发请帖,可没成想在超市撞上,我随口说了一声,他真就来了,还包了三万块钱红包,我和我老公都没敢收,可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我怔怔,摇头。 “他说高中咱俩关系最好,他跟你的关系大家又都知道,值这个数儿”。陈灿说:“说真的,这钱要在你们俩还在一起那阵儿,我收下还嫌少呢。可现在,我拿着真心烫手,他这话说的就跟还是你男朋友似的,弄得我有点晕。” “绫儿,我觉得他心里还有你”。 陈灿这番话把我说的云里雾里,我撩开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捂着额头嘟囔:“灿灿,你不知道,我跟他都九年没见了,再深的情也该磨平了,那天晚上我们俩在一起,他亲口告诉我的,他有喜欢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不是你?”陈灿随口说。 我说:“他女朋友叫娜娜。” “那你就跟他断了吧,没出息,还见个屁”。这是我在告诉她沈易约我见面后她甩出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就气愤的挂断了视频,大bào手速把没出息三个字刷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屏幕。 我泪奔,按亮手机看着那个刚存上的名字,肠子纠结的山路十八弯。郁闷之际,手机叮咚两声,名字的主人发了条短信过来。 一张图片,点开是漫天绚丽的烟火,华丽盛大,有个地方更是像一条宽宽的银河,横亘在广袤的夜空,发出细碎的光芒。 我看着愣神,叮咚声又起,往下滑看到两个字:“晚安。” 第12章 女朋友 我不会像现在的小年轻那样,硬要把晚安解读称我爱你爱你,如果没有前面事情的铺垫,我压根就不会往别处想。 片刻后我打字问陈灿:“有没有觉得沈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陈灿秒回:“更闷骚了!” 我发个撞墙的表情,“我是说真的,总感觉他有点奇怪。” 陈灿:“是人都得变,都奔三的人了,你还当他十七呢,可不觉得怪。” 我恍然,被那句‘是人都得变’给唬住了,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十七岁的样子,从大学开始,我自己何尝不是在一次次做着改变和妥协,特别是转职这件事。谁能想到一个以最好的外科大夫为志向的人,最后会成为一个兽医呢。 我咂咂嘴,回味起来难免再生感慨,手放在大腿上,低头看着被睡衣遮得严实的地方,这下面的伤疤,隔着再多的衣服也记得清楚。 聊天框嘀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是陈灿在为我出谋划策,“你明天不是要见他吗,旁敲侧击的问问看,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如果要是没有,你就大胆的上吧。” “要是有呢?” “蹭顿饭拍拍屁股走人,稳赚不赔。” 我再发个暴汗的表情,本来还想把在彭铮那听到的告诉她,想想还是算了吧,陈灿吊儿郎当的xìng格,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直到下线的那一刻,我才忽然清醒过来,我这是干嘛呢,只是朋友见个面,好端端怎么就被带沟里,打起沈易的主意来了。 陈灿重色轻友的选择了在家陪老公,让我自己一个人去见沈易。临出门前我特意画了个淡妆,换上了前几天刚买的修身长裙,坐上出租车了才忐忑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走出去十来分钟,有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我以为是沈易,接了就说:“我已经出门了,马上就到。” “哦?已经有人跟你说了吗?”那边很惊讶。 我讪讪,“不好意思,我可能认错人了,请问你是?” 他松口气,接着说:“哦,这里是华清派出所,乔煜是你弟弟吧?他在火车站跟人发生点争执,把一人给打伤了,人朋友现在在这,你过来看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我一愣,急忙说:“您会不会没调查清楚,我弟弟他虽然不是特别省心,可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动手打人。”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们还能冤枉他不成,要不你自己跟他说吧”。他很烦躁的样子,说完没多久,电话里很快传来乔煜沉闷的声音:“姐。”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边让司机转往华清区,一边问乔煜:“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跑这来了,也没让爸妈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现在好,一来就给我惹麻烦。” 乔煜态度比我更硬,咋咋呼呼的吼:“他们都不要我了,打什么电话,你嫌麻烦就别来,我还不稀罕呢!” “你少跟我来这套,乔煜你老实说,是不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嗦死了,你到底来不来接我?” “你先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先挑事儿打的人?” 乔煜哼一声,“我没挑事儿,谁让那孙子先碰我女朋友,弄死他也不怨。” 我心里一寒,顿时知道坏了。什么女朋友,乔煜不会是早恋跟家里吵架,然后带着人家姑娘私奔到这儿来的吧? 第13章 偏袒,敲诈 我稍微一顿的功夫,乔煜已经等不及了,又吼了一句:“你爱来不来,时间久了就直接准备给你亲弟弟收尸吧!” 我太清楚他的那副德行,好言好语的应着,让他不要冲动再惹出点麻烦。乔煜听了几句,没让我说完就把电话给摔了,一阵乱糟糟的响声之后,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我再打过去也没办法接通了,只好不停催司机快点开。 华清区离这儿不是一般的远,几乎就在b市的繁华区域的边缘线上,我过去单是车费就花了上百,那个派出所位置更偏,在一个小巷子里,连车子都开不进去。我穿个长裙子踩着高跟鞋在石子路上走得歪歪扭扭,出门时看着好看的打扮,这会儿说不上多蛋疼。 狭小的道路旁,一个穿着歪歪扭扭的蓝制服的人蹲在边上,嘴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要不是他手里扇风的帽子上的警徽,我很难认出这是个警察。我还没靠近,就听他冲里喊:“队长,领人的来了。” 里面人冒出个头,推门让进去说。 我在周围扫了个遍,头顶的牌子破破烂烂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里面也是脏兮兮的,空气里满是浓郁的烟酒味,在夏的闷热中一蒸发,恶心的让人想吐。 我进屋一眼就看到乔煜在墙角蹲着,一只手被铐在暖气管上,另一只手捂着小腿,指缝间全是血。他身边靠着一个女孩儿,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肩膀一抽一抽的发抖。他们旁边还有五个人,拥挤的坐在小板凳上大声聊着天打牌,地上抽了一地的烟头。 “姐”乔煜觉察到有人来,抬起头的瞬间眼睛就红了,逞强着没哭出来。我看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皮上肿起一个大包,心里就像被狠狠扯了一把。他再怎么错,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至于这么下狠手吗? “你人来了就好办了,你弟弟把这几位一哥们给打了,人现在医院呢,鼻梁骨折,牙掉了一颗”。一位警察坐在门边的桌子后面,翻着报纸头也不抬地说。 “那我弟弟的伤呢?” 那几个正在聊天小的混混模样的人站起来到我跟前,其中有个染了一头黄毛的,指指乔煜的小腿说:“他那是自己扒火车摔的,跟我们可没关系。” “不是什么大事,孩子还小,咱也不用走程序了,你们自己协商一下,解决完就可以走了。”那位警察帮腔chā了一句。 那几个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完全相信不是乔煜先招惹他们的,只是眼下的情景怎么看怎么对我们不利。我抱着破财免灾的想法,开门见山的开口:“医yào费我出,你们想要多少。” 他们大概是之前就商量好了,掰着手指给我数量了半天,又是手术又是补牙,加上一堆康复yào品和营养品,最后凑了七千块钱。 陈灿结婚我刚随了份子,又被坑着买了个水龙头,这会儿哪还有钱给他们。 我说:“我最近手头实在不宽裕,能不能稍微少一点?” “我们是不想为难你,可医院不给我们打折啊,我兄弟那伤总不能不治了吧。” “可我身上就只有这么多。”我把钱包里打开给他看,黄毛只瞄了一眼,不悦道:“你打发叫花子呢,哥几个跟你客气,你别给脸不要,就你弟弟这事儿,拿不出钱来,明天就等着收拾东西送他进少管所吧。” 他兄弟伤成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我弟弟被他们打的猪头一样,还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威胁我,这完全是敲诈。我憋着口气没吭声,手机铃声及时响起暂时帮我解了围,我从他们当中挤出来,看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沈易他一定等急了。 果然,电话一接通,他语气有些焦躁:“你在哪?” “抱歉,我今天可能去不了了,我弟弟出事儿了,我走不开。”我解释道。 沈易没听到一样,一字一顿道:“我问你在哪?” 第14章 他是我弟弟 我抿抿嘴,蔫蔫的小声说:“华清派出所,我弟弟跟人打架还没处理完,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 沈易犹豫了一下,说:“你待在那别动,我过去找你。” “那个……沈易……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我赶在他挂电话之前,厚着脸皮开口,“我会给你打张借条,等月末算了钱我一定还你。” “我知道了,等我过去再说,你不用着急。”他淡淡说。 我应了声,调整好心态再进到那个小屋里,却看到那五个人正围在乔煜身边,手在他身上推来推去。我连忙跑过去制止,挡在前面把乔煜护住,说:“我朋友马上送钱过来,你们耐心等一等,我弟弟他还小不懂事,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你们可以跟我说。” “小子,多学学你姐姐,这才叫识时务。”黄毛指着我对乔煜说。 乔煜垂着脑袋,过长的头发遮在额前,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一下就挡住了大半张脸。他的手还紧紧抓着跟前那个小姑娘,全身绷着劲儿,胳膊上的筋撑得鼓鼓的,可到手上就松了力度,压着怕捏疼了那个女孩。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没有理他们,跟黄毛jiāo涉了几句后,打发他们又坐回去接着打牌。中间有人要喝水,喝几口就把瓶子扔到这边,溅出的水和矿泉水瓶一块儿甩过来,弄到身上湿了一块,我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 我蹲在地上拿开乔煜捂着小腿的手,仔细瞧了瞧,他小腿肚上刮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渗出的血跟裤子的碎布料粘在一起,黑红里透着一点鲜白的嫩色。 “疼不疼?”我皱着眉尽量温柔的说:“手上都是细菌,别捂着,一会我带你去医院,夏天天热容易发炎,这几天就在我那住下,我会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他们。” “那小晗呢?”乔煜抬抬头,整个眼睛红的吓人。 我勉强笑了笑,看眼那个姑娘,安慰他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的,你们俩的事,等离开这咱们再慢慢谈。” 乔煜听了我的话默默攥紧了她的手,任凭我说什么都没再吱一声。 我在他们俩面前蹲得腿麻,跑去跟警察商量着把乔煜的手铐解了下来,他手腕周围红了一大圈,血液不流通手勒的很凉。我撩撩裙子,半跪在他身边正抓着他的手帮他按摩,听到后面有动静,扭头看到沈易从门口进来,手上夹了支烟,靠着门框掐灭在泛黄的墙上,视线落在那个黄毛身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孙同你干嘛呢?” “啊?”黄毛正玩得开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手里的牌全数掉在了地上,带着那两个兄弟急慌慌的排成排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僵硬的特别难看。 在看报纸的警察愣了愣之后,语气酸溜溜的起身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四哥,这是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绕到沈易跟前,咧着嘴呵呵的笑,五官甚至可以用扭曲来形容。 沈易看都不看他,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失心疯。” 警察呸的在他脚下吐了痰,晃晃悠悠的一屁股坐上他的办公桌,“不知道您大老远跑这来,是有什么贵干?” “接个人。”沈易忽视了他话中的讥讽,上前几步递给我一个眼神。我扶着乔煜,领着他的小女友站到他身后,悬着的心忽然就落了下来。 在派出所门口值班的警察这会儿也跑了进来,扫一眼局势给沈易递了支烟,压低了声音劝他,“四哥,今儿这事儿真是误会,我们不知道这小子是您的人,您给我们点面子,这事儿就算了吧,改天我请您吃饭道个歉。” “小张!” 另一个警察吼了他一声,攥着拳头怒目圆睁。 沈易硬是没给人家半点好脸色,不止没接烟,还过去把那个叫孙同的给扯了出来,一脚踹在他身上。孙同一个踉跄绊到门槛直接里屋摔了出去,脸不偏不倚的先着了地,本能的喊了一声后连滚带爬的又站了起来,抹一把鼻血,哆哆嗦嗦的大气都不敢喘,哪儿还有刚才嚣张的样子。 “我为什么打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现在该在哪儿,做什么,你应该还没忘”。沈易说。 孙同头点的像个拨浪鼓,不停地说没忘。 “医yào费。”沈易言简意赅。 孙同攥攥拳头,不甘心的偷眼瞪乔煜,“四哥,这小子他……” 沈易顺着他往这一瞥,眉头皱得更深,接着他的话说:“这小子,他是我弟弟。” 第15章 我们两清 孙同脸上的不服气变成了讶异,嘴巴动了动,悄悄在沈易和乔煜之间来回扫了几遍,一咬牙低头从裤口袋里掏出一卷红钞,哆哆嗦嗦的抽出几张,亲手递到了乔煜手上道了歉。 乔煜拿着钱望着沈易发呆,神色跟孙同差不了多少,还隐蔽的拉了拉我的裙角,期待我跟他解释一下。而我哪有这个心情,看着这一幕无比眼熟。 高二时我和陈灿得罪了一个学姐,她找了几个体育生在校门口堵我们,沈易也是这样,护在我们俩身前,别人让他别多管闲事,他就很坚定的说我是他女朋友。 只不过那时他还没有以一敌几的本事,受伤住了一个月院。现在他是有了往这一站就能把人镇住的能耐,可不同的,是我们再也没有了曾经的亲密关系。 “够不够?”沈易问我。 我点点头干眨眼,这事儿的转变太出乎我意料了。 “走吧。” 他很自然的往一侧抓住我的手,我假装去拉乔煜,不着痕迹的躲开。 沈易握了个空,手僵了僵便收回去。 我们几个才出派出所大门,里面那个看报纸的警察就跑出来,踢翻了门口的小盆栽,扯着嗓子喊:“沈易!你等着,市局现在已经在查你,我倒要看看你在百乐还能得意几天。我当了大半辈子警察,现在落到这个下场全都是你害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他刚喊完,就被另一个年纪小的捂住嘴拖回去关上了门。 我浑身凛然一震,望向沈易那张死人脸,不由升起一阵寒意。 巷口停了一辆车,从驾驶室里钻出个脑袋笑嘻嘻的跟沈易打了声招呼,把车子开到我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面前,趴在车窗上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笑着问沈易:“这是嫂子?” “没有的事,读书时一个学校,我们俩只是朋友。”我连连摇头。 沈易有些失神,只淡淡嗯了一声,拉开车门让乔煜和他的小女友先上车。我本想拒绝,可看乔煜一瘸一拐的样子,这地方又不好打车,尴尬的道了声谢跟在后面钻了进去。 送乔煜去医院处理好伤口,缝针时他女朋友不在,这小子总算露出了原型,痛痛快快的喊了一场,等他消停下来,看看表已经快三点了。他跟那个女孩都饿得肚子咕咕叫,我们在附近找了个餐馆,随便填了填肚子。我在去超市买柚子回来的路上,踩到下水道的盖子,成功的摔了个狗啃泥,把高跟鞋的鞋跟也别断了,整个人说不上多狼狈。 沈易看我这个样嘴角有点抽搐,把我带回车里,从前面拿了个盒子,“里面有套衣服,没穿过,你可以先换上救救急。” 我脸上难堪,说:“不用了,我回家再换吧,没多长时间。” “拿着,公共场合,你这样不嫌丢人?”他把盒子塞给我,自己下了车靠在车门上等着。 我往外看几眼,打开盒子里面也是件裙子,很短,银白色,有的地方看起来闪亮亮的,裙子穿上后才刚遮住屁股,完全就不适合我这个年龄穿。 何况…… 我捂着大腿上露出来的图案,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抱着一颗必死的心态重新回到餐馆坐下,乔煜只一眼就把嘴里塞得满满的零食全喷了出来,我死死瞪着他,把包挡在大腿上厉声教训他吃快一点。乔煜这个不知死活的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感受,夹着一筷子菜咧着红肿的嘴角跟其他人说:“你们看我姐这样,像不像十八岁进夜店的小太妹?” 我捏捏拳头,抬手给他一个bào栗,“吃你的饭,堵不住嘴信不信我再给你补一巴掌!” 乔煜在嘴边用手指打了个叉,另一边跟沈易一块儿来的那个人叫赵嘉齐,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沈易,趴在他肩头叼着吸管对我说:“玩笑归玩笑,这衣服可千万小心点弄坏了,四哥可有大用。” 我点头,专心的把裙子往下拉,希望能多遮住一点。 “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沈易冷不丁的冒出来chā句话,把自己带的外套丢到我身上,说:“我帮你接弟弟,你帮我洗衣服,我们两清。” 第16章 萝卜病dú 沈易说话不怎么好听,可我明白他这回是真闷骚了,忍着笑把衣服盖在腿上,感激地点了点头。 赵嘉齐起哄嘘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堆奖券,领着俩小的去对面的商场里换礼物。 餐厅只剩下我和沈易两个人,不在饭点,店里更显冷清。我闷头吃小点心,店里不让抽烟,沈易就在对面转打火机玩,眼神飘忽的坐立不安。我喝口果汁,说:“烟瘾这么大,一会儿也忍不了?” 沈易舔舔嘴唇,摇头,“手机借我看下。” 我摸了摸包,拿出来双手奉上。 他把脸转向我,有些无可奈何,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一会又皱眉,问我:“你手机是不是让彭铮动过?” “嗯,老杨家儿子出事儿那会儿,他说要检查。”我边吃边说。 沈易捏着个手机翻来覆去的找什么东西,打开一个文件指给我看,“保卫萝卜?” “噗”我一口饮料全喷在了地上。 沈易递给我两张纸巾,说:“图标打不开,不是你自己下的吧。” “你的意思是,这游戏是彭铮玩儿的?”我打趣道。 “除了他还有谁。” “怎么可能。”我刚要调侃几句,沈易摆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删除又重新查了一遍,确认无误还给我,说:“下次别随便让你碰你的东西,这应该是个病dú。” “我天天用软件清理垃圾扫病dú,没见有问题,就是个游戏吧。” “他干了十多年警察,想耍点小手段还瞒不过一个手机软件?”沈易反问我。 我含含糊糊应一声,问道:“那他弄这个萝卜病dú,目的是什么?” 沈易眉梢一挑,抽一支烟来把玩,说:“我和嘉齐在柳桥等你的时候,遇到他们的人了,不出意料应该是jiān tīng定位。彭铮可能以为你是我的人,想从我们的对话中抓到什么把柄,没想到弄巧成拙。” 我并没有表现的吃惊,反而比往常更加平静,思维也格外清晰。 “沈易”。我喊他。 他目光投到我身上,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深不可测。 我端过他面前的白水,攥在掌心抿了一口,“其实,兽yào店那案子,还没完吧。” 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沈易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并不答,反而确定了我心里的猜测,“你们找人代替了凶手”。 我瞪着眼盯着他,手攥着他的杯子有种要把它捏碎的意思,心里竟是期待着他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就像在百乐前说的话一样。沈易也看着我,目光却柔得要把人淹没,他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就这么跟我僵持着。 气氛最低沉时,赵嘉齐不适时的赶了回来,凑在沈易耳边耳语几声。沈易起身边往外走边打火把烟点上,说:“钱已经付过了,我出去抽根烟,让嘉齐先送你们回去,有需要的尽管跟他说。” “沈易,你……” 我起身想追出去,被赵嘉齐拦了下来,等我再出去时,已经不见他的踪影,我的设想变成了无解。 我们三个被赵嘉齐送回了家,乔煜腿上楼不方便,还是他给背上来的。他们俩换了一堆毛绒玩具,抱回家堆满了床。我招呼着赵嘉齐坐,给他泡了杯红茶,自己去厨房剥柚子。赵嘉齐或许是太闲得慌,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见没什么好玩的就跑来厨房里跟我聊天。他看我把柚子皮都收起来,歪了歪头,问:“要这个干吗?” 我拿了个盆把皮洗干净,说:“泡水给两个小祖宗洗澡。” “去晦气?” “咦,你知道啊。”我像是找到了同类一样,小小兴奋了一下。 赵嘉齐哈哈笑起来,点头,“老家那边有这种说法,四哥以前也说过,你还信这个呢”。 我心一突,打哈哈问:“你们都管沈易叫四哥,他家有这么多兄弟吗?” “他是独子,这是百乐的兄弟,管事的他排老四。”赵嘉齐捏了块果ròu,“乔姐,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我笑笑摇头,知道不该再往下问了,不再多言。赵嘉齐坐了会儿,留了个电话就走了,乔煜一条腿蹦着拉着他小女友出来看电视,我在一旁倍感心烦,连骂他的心思都没有。 沈易沈易。 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里,我早就该明白,现在的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该再有太多jiāo集。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远远的超出了我预期的想象。也让我彻底明白,什么叫在劫难逃。 第17章 给你什么好处 这天乔煜睡得很早,我把衣服换下来送到干洗店,回来看到他带来的那个女孩正拿着块抹布擦桌子,样子乖巧得紧。我把陈灿的喜糖拿给她吃,她攥着手不肯接,很认生。 我坐在沙发上拉着她的手问:“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冯思晗”。她畏畏缩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茶几的一角,睫毛掩在刘海下面,长长地打着颤儿。我不得不佩服乔煜的眼光,姑娘确实是漂亮。 “跟乔煜是同学吧,他带你出来,你爸爸妈妈知道吗?”我努力装慈祥。 冯思晗摇头,我又问:“那你有什么打算?小孩子总不能一直不上学在外面混,家里大人多担心啊。这样吧,我打电话跟你父亲商量商量,你跟乔煜在我住这几天,等玩够了我再送不回家,好不好?” 我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她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我越哄她哭得越厉害,哽咽的说:“我可以去找工作,我会做家务,会做饭,其他的什么都可以学,姐姐我求你别送我回去,求你了。” 我最烦小孩子哭,乔煜从小到大被我爸打了无数回,每次都嗷嗷叫,但从没掉过眼泪。眼前冯思晗一哭我就有点抓瞎了。在卧室里睡得好好的乔煜,听到声音跟兔子似的窜出来,对着我就喊:“姐你怎么这样,这么大个人欺负小孩,干嘛呀,人是我带出来的,你有什么跟我说不成么!” “我就是想跟他爸妈说一声,让他们放心,怎么就欺负她了。” “说什么啊说,就会告密。反正我不管,你要是把我们俩这事捅出去了,我就告诉咱妈,你给一有钱人当小三儿。” “兔崽子你说什么呢!” “就是今天那个叫沈易的,我在网上看过,他那车就一百多万呢,里面放着一女孩照片,不是女朋友是什么。你就是被人给骗了,他给你什么好处啊你就给人当嫂子。” “乔煜!”我怒吼道:“你知道我们俩什么关系吗,胡说八道什么,别人开玩笑你也当真,我还是不是你姐了。你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没人家你今儿能出来吗,这会还在派出所蹲着呢,过河拆桥还有没有点良心?” 冯思晗拉着乔煜的手,一个劲儿的晃他,乔煜赌气别过头哼一声,没了下文。 我说:“乔煜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明天我把小晗送回去,要么我现在打电话联系她家长,看她是走是留,但是乔煜你得给我待在这。你被学校劝退的事爸妈都告诉我了,我会想办法把你转到这边来读书,你明年马上升高中了,给家里省点心成么。” “你就是想把我们俩分开”。乔煜鼓着腮帮子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我选二,但是你得答应我,先让我们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再打”。 “行”。 我痛快的答应,以为这小家伙开窍了,可我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身边的冯思晗跟睡在客厅的乔煜一块儿不见了。冰箱被翻过,里面能直接吃的都被洗劫了个干净,我放在抽屉里昨天剩下的医yào费也没了,衣柜里还少了两件小外衫。 第18章 盲区 我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冲出家门,在小区里找了一遍没看到,拦了辆车心急如焚的围着附近的街道打转。我给陈灿打电话,她还在赖床没起,被我冲被窝里喊出来顶着黑眼圈陪我四处乱闯。 我问陈灿:“你以前不是也离家出走过么,你那时候躲哪儿了?” 陈灿抓头发,“我那叫私奔好吗?当然是住男人家,跟你弟弟这情况不一样。” “要不报警吧。”我拿手机的手在抖,心里也打颤,乔煜没出过远门,万一出点问题,我怎么跟家里jiāo代。 陈灿搂着我的肩膀安慰的拍了拍,“你别太着急,先想想你弟弟可能去的地方,我们现在就去警局。” 我点头,脑子里想着乔煜喜欢去的地方。 跟陈灿到了警察局,我在接警处又遇到了一个熟人,彭铮。 “乔绫?你怎么在这?”他抱着一个档案袋冲我笑笑,“上次不好意思啊,有什么事吗?” 陈灿疑惑的看着我们,我没时间跟他解释,焦急的对彭铮说:“我要报案,我弟弟不见了。” 他一愣,把手里的东西jiāo给其他人,问:“多久了?是走失还是?” 我把具体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彭铮心不在焉的嗯一声,“听你的描述,他们应该是刚离开不久,你弟弟的腿上有伤,也走不了多远。时间太短了,立案的话……我们这最近案子比较多,可能抽不出人手,你们在小区附近找找看吧。” “你什么警察啊,不是说群众无小事吗,什么叫抽不出人手?”陈灿没好气地说。 “但总有个轻重缓急。”彭铮无奈看向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正好要出警,就在你那附近。我先帮你去物业调个监控,看他往哪儿走了,然后你们顺着找一找,我们这也帮你留意着,这样可以吗?” 我心头一震,又是监控。 “这还差不多。”陈灿嘟囔着,伸手在他胸口拍了下,“那谢谢你了。” 彭铮自己开了辆车,带着我们俩往回走,从后视镜看眼我们闲扯:“你弟弟跟家里有矛盾?” “我不知道,我不怎么回家,他什么情况并不太了解。” “青春期的小孩就这样,浑身是劲儿没处使,不惹点事都不叫青春。”他笑,眼角有几丝淡淡的鱼尾纹,怎么看也不像坏人。 陈灿听到这话,扭头看着车窗外,我从玻璃倒影中,看到她脸上悄悄地滑落了一滴泪。 我转过脸假装没看到。她的青春期里藏着一个故事,龙之逆鳞般触碰不得,大抵是彭铮的话让她重新忆起生出伤感,我若是去提,不论哪种方式,都无疑是揭她的伤疤。 小区的监控从凌晨三点看到我出门,愣是没看到乔煜的影子,倒回去又看了昨天晚上的,还是没有。我又急了,这什么意思,乔煜还在小区里没走?可我和陈灿都快把整个楼盘翻过来了也没见着人。 “你弟弟挺机灵。”彭铮看着视频,指着一个地方说:“这儿有个盲区,他如果不在这的话,应该就是躲开监控跑了。” 我和陈灿幽幽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他有这么大心机?” 彭铮耸肩,“的确有这个可能xìng。”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我不耐烦的接起来,没好气的说:“喂,哪位?” 那头用比我更烦的语气沉声道:“乔煜在我这,蜉蝣清吧,二十分钟内过来把他带走,否则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第19章 来得正好 我拿着手机转身就往监控室外走,陈灿跟在后面问是谁,我哭丧着脸,知道乔煜没事后放心下来,脚步放慢了许多,yù哭无泪的说:“沈易,他说乔煜在蜉蝣清吧。” “啧啧,你们进展不错嘛,看来昨天玩得很愉快。” “派出所一日游,你说愉不愉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哟,怎么,遇上扫黄的了?” 我斜睨她一眼,“姐姐,我拜托你了行不行,我们俩真没那关系。” 陈灿做个投降的手势,哼着小调走在前面,也是放松了不少,说:“行吧,人找到了我就不过去了,你带回去好好跟他说,可别动手。” 我说:“你放心,打不死他。” 我摸摸额头,往后瞄一眼,记起彭铮来,不好意思的说:“彭警官,谢谢你陪我们到这,我弟弟找到了,您不是说有案子吗,可以不用……” 彭铮笑容不太自然,打断我的话抢着说:“没关系,用不了多长时间,天这么热,我送你过去吧。顺便,也想见识一下你这个弟弟。” 我抿嘴回过身,“那就麻烦你了。” 蜉蝣清吧的门关着,我上去敲了敲,服务生拉开条门缝问:“是乔小姐?” 我点头,“我是来接我弟弟的,他叫乔煜。” “进来吧。”他开门放我们进去,自己复又把门关上远远的跑开了。 里面的气氛特别奇怪,没有音乐,没有客人,门口的桌椅倾倒了一片,乱七八糟的东西砸烂了许多。吧台周围围着一圈人,个个西装革履却散发着一股凶气,目光全数落在我们二人身上。 “放他走。”沈易倚在吧台前,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捂着额头,手背和衣领上沾着血迹。 乔煜被人拿绳子绑着,嘴上被贴了块胶带封住。沈易的话一说完,跟前的男人从后面拎着绳子把他丢到了我们这边,一眼看去还是离开时的样子,并没再添新伤。 我跑过去帮他解绳子,沈易冷笑道:“到这接弟弟还带个警察,乔小姐是不是太小心了?” 我慢慢把乔煜嘴上的胶带撕下来,听着他的嘲讽和陌生的称呼,心里凉了一截。 彭铮站在我身后,开口替我接话:“乔绫弟弟失踪报了案,我当然要来,四哥莫不是做了什么心里虚,不敢见我?” “我心虚什么,彭副队可不要乱说话。”沈易把毛巾扔在吧台上,拿了杯酒手搭在胳膊上,面若冰霜道:“来得正好,既然乔小姐报案了,也省的我跑一趟。麻烦您帮忙看看,这店里的损失还有我头上的伤,该怎么算?” 我还蹲在地上发愣没说什么,乔煜先不干了,蹭的站起来抄起最近的椅子就要往沈易身上砸。彭铮眼疾手快的揽住他的腰,握住椅子腿拦着他。乔煜疯了似的又是踢又是打,对沈易喊:“你活该你!有女朋友还来招惹我姐,下次看到我还砸你!” 沈易眉头皱起来,我站起来捂住乔煜的嘴不让他说,谁知他直接张口就咬,我吃痛收回来,乔煜更加变本加厉的对他吐着脏话,把长这么大听过的所有难听的话全骂了出来。 我听的头皮发麻,怒火中烧甩手给了他一巴掌,“乔煜你闭嘴!” 他还被彭铮抓着,眼睛瞪得老大,红扑扑的看着我,把攻击对象转移到了我身上,“乔绫!你就给人家当小三去吧,我他妈再管你我就是王八蛋!” 第20章 不是个好东西 我掌心热热的,看到乔煜脸上浮起的印子,攥攥拳头,竟恨不得再给他踹上两脚,再拆开他的脑子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沈易在那堆污言秽语中定定的看着我,手里的酒杯轻轻晃动着,神色间满是我捉摸不透的谜题。我快要被他看穿一样,脸上灼热,从彭铮那里把乔煜拉过来,狠狠翻他一眼,问:“冯思晗呢?” 乔煜挺轻蔑地冷哼,脑袋一甩不理我。 这个当口我也不爱跟他说话,暗暗吸一口气,半耷拉着脑袋对着吧台前的人微微鞠了躬,“给各位添麻烦了,我弟弟这个人办事不过脑子,都是误会,我先替他给各位道个歉,你们的损失我一定原价照赔。” “行了。沈易,既然人都给你道歉了,你也别得理不饶人,百乐那么大的场子,还在乎这几个桌椅碗杯的钱?让乔绫陪你去医院把伤看了就算了,大家各退一步。”彭铮出来打圆场。 沈易侧头点了支烟,保持静默。他跟前的人chā进来说:“百乐是百乐,蜉蝣是蜉蝣,把这两个混在一起谈也太不讲理了点。” 我怕他们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说下去再把事情闹大,而且明显沈易人多,彭铮一个人肯定吃亏。我说:“乔煜弄坏东西我们赔偿是应该的,沈……四哥的伤也一定要看。这样行不行,我先陪四哥去医院,剩下的你们说个数,我分期还你们。” 我这个月拿不出钱,沈易是知道的,可眼下哪里能指望他帮我说说话。 乔煜左右来了不过两天,伴随着的除了惹事就是赔偿,这样下去我真心负担不起。 几个人齐刷刷转向沈易,等着他给个准话。沈易悠然抽着烟,把玩着一个琉璃烟灰缸,抬手看眼腕上的表,神色十分不悦。 彭铮捕捉到他表情的变化,要开口说话,门却哗得推开,赵嘉齐火急火燎的闯进来,很快扫了一眼局势,防备的路过彭铮身边,小声对沈易说:“大哥生气了,娜娜正劝着,让你马上回去。”他俯身在沈易肩头耳语几句,一脸担忧。 沈易把酒倒在毛巾的干净面上,按在额头擦了擦血迹,烟不离口,颔首道:“走吧。” 他大步走过来,靠近了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把我拉过去,乔煜和彭铮要跟过来,都被店里的人挡在了里面。我惴惴不安,如芒刺在背,浑身抑制不住的发冷,咬着嘴唇低头不敢与他正视。 他靠在车门前,愠怒道:“下次看好你弟弟,你知道他今天这一闹,我们损失了多少?看他是个孩子,这回我可以不计较,倘若再有一次,我没法保证可以把他完完整整的jiāo给你。” 过了会,见我不吭声,他大概消了几分气,放缓语气低声问:“怕我?还是怕我再连累你?” “沈易……” “离彭铮远点,不是个好东西。”他吐出一口烟,剩下的半截扔在地上碾灭,大热天却好像很冷一样,搓了搓手chā进口袋,“你如果拿他当警察,那你永远看不透他。” “为什么?”我不解。 “他不配。”沈易说:“b市表面看着安逸,暗里迟早要乱,我只能给你提个醒,想平平静静的过,就躲得远远的,少和我们这些人打jiāo道。” 说罢跟赵嘉齐一起上了车,车子很快绝尘而去。 彭铮终于从里面挣出来,跑过来问我:“没事吧?他跟你说什么了?” 第21章 期待下次见面 我摇摇头,望着空气里漂浮的尘埃粒子,没来由的一阵感伤。 想起百乐可能隐藏的工作xìng质,我问彭铮:“搞砸了生意,他们老板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彭铮笑,“这些人要真自己斗起来反倒是件好事,省下我们不少精力”。 我沉默,检查了乔煜腿上的伤口,有点开裂,搭彭铮的车又去了趟医院。乔煜闹得倦了,在车上昏昏yù睡,我问他把冯思涵藏在哪了,他也老实jiāo代。其实她在我们对门的一家老nǎinǎi那,乔煜看老人一个人在家,装纯真装无辜把人哄得团团转。他跟我讲起时,还一副挺得意的样子。我倚在靠背上,心力jiāo瘁,跑了大半天的疲倦才觉察出来。当我问他是怎么从小区里出来时,他也不得意了,神神秘秘的说是有一个人把他带出来的,说那么走别人找不着。我再问是谁,他就怎么也不肯说,对我那一巴掌记着仇,回家接了冯思晗躺到沙发上倒头就睡。 我给冯思晗家里打了电话,他妈妈在那头很是恶dú的咒骂,不但不肯来接她,还说她就算死在外面也没钱给收尸。 我愈加泄气,泡了两杯茶水招待彭铮,他以办案的名义推脱了。我送他到门口,道了别看他走到拐角处,刚要关门,他又折返回来,喊了我一声:“乔绫。” “彭警官,还有事吗?”我问,嗓子干涩。 彭铮抿嘴,“你叫我彭铮就行,是有个事想问你。” 我扶着门框看着他,他的样子比起第一次见面要精神了许多,显得年轻不少。 彭铮犹豫着,不太好意思地问道:“你跟沈易,真的是你弟弟说那样?” 我一怔,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小孩的话怎么能信,当然不是。” 听我这样说,他似是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笑起来,跟个孩子一样,重复地说:“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我说:“你不会是在盘问我吧,以警察的身份?” “没有那个意思,朋友的身份,有些好奇。”他说。 我弄不清我们是什么时候变成朋友的,不过今天他能帮我找乔煜,我确实很感谢他。我勉勉强强的摇摇头,“是我弟弟误会了。” “这样啊。”他最后一个字尾音拉长,背过身去下楼,挥挥手道:“我先走了,期待下次还能跟你见面。” 他走的很快,留我对着空旷旷的楼梯发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叹口气,回到家里把门锁好,去冲了个半冷不热的澡。小刘见我没去派特,打了个电话来问我是不是生病了,好一阵嘘寒问暖,让我觉得这个城市还有那么一点人情味。 家里说让乔煜留在这读书,冯思晗也是个麻烦,我想来想去找不出个解决的办法,只好先让他们在这住着。好在他们的恋爱谈得很含蓄,顶多也就是牵牵小手,没有什么过线的举动,否则的话,我是怎么也不肯让他们继续待在一起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乔煜因为和我赌气,脾气收敛了不少,除了吃吃睡睡就是在家看电影打游戏,没再惹出什么大麻烦。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跟他解释清楚我和沈易之间的事,他也主动jiāo代,那天并不是刻意要去找沈易的麻烦,只是想出门探探路,没想到走得远了回不来,正好看到他跟几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头脑发热才拿酒瓶开了他的瓢。 我捏捏眉心,忆起另一件事,无语的问他:“我真纳闷,帮你找出盲区躲监控的到底是谁?什么人你就这么放心的听他的话了?” 乔煜盘腿坐在地上,拿着手柄玩游戏,义正言辞的说:“他帮了我,我答应他不出卖他的,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有信”。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长什么样?” “姐,我给你三个提示吧。” “你说。” “男的,比你高,比你壮。” 我卷了纸筒作势要打他屁股,他要面子立马举手投降,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其实,我也不认识他,他说能帮我,又没说要什么好处,我就想反正不吃亏,试试看呗。不过那哥哥真是个好人,把我送出去还给了我二百块钱呢,不过我没好意思要。” 第22章 离不开他 “你以后少干这种没谱的事儿,谁知道那人是好是坏呢,万一把你抱出去卖了,我们看监控都找不到人,可不危险了。” “我知道了。”乔煜枕着胳膊躺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问我:“姐,你说那个沈易,他到底什么来历。” 我到厨房倒了杯牛nǎi给他,说:“多喝点好长个子,以后别成个矮冬瓜。” “有你这么狠的吗!别打岔!”他跳起来zhà毛,我看着倒有些可爱。乔煜的身高是他最讨厌的话题,他今年初三一米六出头,跟冯思晗站一块一般高,在校篮球队里个子永远倒数第一。 我笑笑,“好好好,我不打岔。你说沈易啊,他怎么了?” 乔煜撅着嘴一屁股坐下,“那天我打了他之后,在他座位上看到一个箱子,他在跟人谈事没来得及关上,里面一摞摞全是美金,之前还说什么尾款收了货再打到人卡上。我总觉得他身上一股戾气,不像个生意人。”他揉揉鼻子,盘起一条腿悄声问我:“他不会是捞偏门的吧?” “戾气?”我好笑的捏捏他的脸,“是啊,他就是捞偏门,还天天没事拿把刀出去砍人抢地盘,古惑仔看多了你。” 乔煜一把打掉我的手,拉过薄毯蒙在头上又不理我了。我低声失笑,心里却是不安,乔煜说的话我不是没上心。他这么大的孩子,心里总有个江湖梦,武侠也好,黑道也好,在他们当中最吃香,我总不能再去给他灌输些灰色的东西。 手机里跟沈易的最后一条信息,还停在我前几天给他发的道歉短信上,沈易没回,我也没再见过他。有时下班回家刻意到百乐附近转一圈,人群来来往往,也找不出哪个是谁。 我想了想,去拿了放在卧室的那两件衣服,出来给沈易发了条信息:“衣服洗好了,怎么给你?” 他半天没回,我试着打电话过去,里面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沮丧的垂下手来去上班,第一次觉得这城市这么大,要找个除了手机一无所知的人有多难。 到了派特,跟另一个医生艾米商量了下要添补的yào物,跟兽yào公司联系下了订单。 艾米在跟男朋友吵架,跟我说一会就去摁手机发微信打嘴pào,我无意间瞄了一眼,背后一阵恶寒,这俩人哪里是情侣,看那些狠dú的字眼,还以为有多大的血海深仇呢。 她发着发着,打了个电话,冲着里面大吼:“程辉!你混蛋!” 说完手机狠狠一摔,毫无征兆的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我拿着整理好的yào品清单不知所措,小刘也从前台赶过来,看着这一幕站在原地跟我对视一眼。艾米哭成个泪人,我又是给她递纸巾又是抱着安慰了好一会,等她哭声渐渐止住了,一哽一哽的跟我控诉那个叫程辉的男人品行有多烂,跟她在一起还在外面养了很多情人,单是她撞见的就有三个。 我问她:“既然他这么不好,怎么还跟他在一起?” 一句话戳到她的痛楚,艾米又是哭,断断续续的说:“前几年我爸生病,是他帮我找了最好的医院和大夫。他那么耐不住xìng子的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人,硬是在医院前前后后帮我照顾了我爸两个月。程辉他脾气不好,跟过他的女人身上都有伤,可他再累再烦,也没动过我一下。我们本来说好今年结婚,他现在说喜欢上别人……乔姐,我离不开他。” 我叹气,“男人追女孩总要花些心思,到手之后才看本xìng,他要是真喜欢你,又怎么会放你走。我以前也喜欢过一个人,我们俩谈恋爱的时候特别亲密,可是后来他失踪了,我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那时候我的想法跟你一样,觉得自己不能没有他,可有些东西就算你再想要,已经失去了,得不到就是得不到。背着包袱往前走太难,人有时也得学着自我成全”。 第23章 你喜欢什么动物 艾米抽抽搭搭的抹把眼泪,“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的心没有这么理智,是我不该先动情,是我输了”。 我拍拍她的背,宽慰道:“总有个更好的。” 艾米的状态肯定没办法继续工作,我给她放了几天假,等她情绪缓和些,给跟她合租的一个妹子打了给电话把人送回去休息。 小刘出去买了冷饮来给店里几个人分了,我靠在墙边看着大家有说有笑,想着艾米,心中苍凉。我那番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放不下又怎么样,这么些年没有彼此的生活,我们都过得很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谁离不开谁。 “乔姐,这位客人找你。”小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答应一声往前台瞧过去,嗬,还是熟人。 “彭警官,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我笑着走过去。 他怀里抱了只小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很宠溺的笑容,整个人的感觉跟前几次都不一样,呈现出一种骨子里的柔情。他说:“别叫什么警官了,我今天休班,朋友的猫要做绝育,我也不知道哪家医院好,就带到你这来了。” 他的这只是只小母猫,通体黑色,胡须和脚都是白色的,项圈上写着名字,朵朵。我接过来摸摸它的脑袋,说:“四蹄踏雪,挺漂亮的,多大了?” “六个月。”彭铮说:“我昨天打过电话预约,说术前十二个小时禁食,只有一开始喂了点水,之前在家能吃能睡很健康。” 小刘说今天的排班医生是艾米,我点点头,回过来跟彭铮解释说:“艾医生临时放假了,这儿现在能手术的只有我一个,你要不嫌弃的话,我来怎么样?” “当然好。”彭铮一点也不介意的说:“看来我运气不错。” 我淡淡笑笑,正好把小刘买的冷饮给他一杯,换衣服带着猫去手术。 称好体重打了麻yào和抗生素,几乎本能的重复着做了许多遍的动作,从割开腹腔到缝合好刀口,用了半个多小时。我长呼一口气,看彭铮来时是抱着猫的,让助手给他准备了个箱子。 彭铮一个警察,可却一点也不像其他那些大大咧咧的男人一样,从我这把箱子接过去时特别小心。我给他拿了两罐术后专用的猫粮,递过去说:“天热,不用裹纱布了,你看着点别让它跟别的猫猫狗狗在一块,也别让它自己舔,给套个伊丽莎白圈。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睡的地方一定要干净避免感染,罐头吃完就给它吃点鸡ròu泥和鸡蛋,一周后回来拆线。” 我顾自念叨着,抬头看到彭铮一直看着我,吓了一跳。 彭铮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罢问我:“你最喜欢什么动物?” 我无精打采的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在我眼里都差不多。” “哦?女孩子不是都喜欢猫吗?” 我摇头,“猫有野xìng,又独立。我一个人偶尔也挺忙,要养宠物的话,还是喜欢更忠诚信赖一点的,能做朋友陪陪我。” 彭铮低头很认真的想了想,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知道你说的这种动物是什么了。” “嗯?”我不明所以。 “这种动物呢,属于脊索动物门、哺rǔ动物纲、灵长目、人科、人属、人种,昵称男朋友。” 第24章 来得太晚了 我噗嗤笑出来,没想到他还有这么风趣的一面。 彭铮也笑,温温吞吞的问:“乔绫,你有喜欢的人吗?” “好像有。” “怎么说?”他很好奇。 我摇摇头,“很难说。” 放在一边的手机叮咚两声,我身子一紧,飞快的摸过来看,结果却是10086。我的失落写在脸上,转晴的心情乌云密布。 “在等人?”彭铮侧对着我,这会猫的麻醉差不多过了,他握着猫爪子想给小猫安全感似的,似是不经意的说:“我前几天在医院见到沈易了,好像是那次生意谈砸了,陈锐气急两帮人在百乐动了手。” 我一惊,“沈易他人怎么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人说,到医院的时候他身上全是血,人还是让赵嘉齐给背进医院的。”彭铮顿了顿,说:“那天医院排场不小,沈易手底下的人全守在医院里面,说是有人拿刀逼着好几个医生一块儿做的手术。” “他在哪家医院?”我焦急的站起来问。 彭铮怔怔,“医大附属。”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忘了jiāo代一声就跑出去,在路上不停地责备自己为什么不看好乔煜,偏偏让他在那时候去捣乱,给沈易惹祸。 我在医院门口来来回回的徘徊,在腹中暗暗措辞见了他该说什么。我有个同学的妈妈在附属医院做医生,也是我半个老师,我悬着心进去刚好看到她,问:“阿姨,这儿有没有一个叫沈易的病人?” 阿姨抬眼古怪的打量了我一遍,“你怎么也找他,你来晚了,他昨天晚上刚出院。” 我僵在原地,慌乱的问:“不是说他伤的很重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是挺重,不过他人一醒就闹着要走,他朋友都拦不住,我们也没办法。他腿上有旧伤,走的时候站都站不稳,挺好的一小伙子,真让人心疼。”阿姨喃喃念叨着。 我忽然有种浑身劲儿没处使的感觉,吹得大大的肥皂泡升到天空,还在做着翱翔的梦,就被风一吹,啪的zhà开散落。 阿姨拉拉我的胳膊,悄悄凑过来说:“听说这个沈易背景不太干净,手术当天警察来了不少,他们的人和警察里里外外堵了个水泄不通,有年轻的吓得躲在办公室不敢出来。我们给他拍片的时候,在他胸口发现了一块异物,医生说是块弹片,以前打进去没取干净,怕二次伤害没敢动。哎,小绫,你跟他认识?” 我干干嗯了声,阿姨苦口婆心的劝我:“你可别跟他扯上关系,这种人表面上看着风风光光的,在别人面前当大哥,可背地里的难谁知道啊,哪天死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全尸。你一个女孩在外面,jiāo朋友一定要小心一点。” 阿姨还想再说,我知道她是好心,可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怕我再听会当着她哭出来。 匆匆辞别从医院出来,站在路边一阵茫然,我不相信沈易会成为他们想象中的那种人。在我眼里,沈易他什么都好,他值得得到最美好的幸福。 我再一次拨通那个号码,听着里面嘟嘟的声音,仿佛陷入泥沼。 我数不清自己到底打了几遍,直到里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语气虚弱却冷漠得拒人千里之外,“乔绫,有事吗?” 我心脏猛地一跳,忽的就停止了,嗓子被封住发不出声,捂着嘴巴泪水在指缝间湮没。 第25章 还衣惹深吻 沈易怔怔,长出口气,从前一样有些无奈道:“我最近比较忙,手机没放在身边,你别哭。” 我自认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每次一跟沈易扯上关系,眼泪就怎么都忍不住,争先恐后的往外跑。他如此跟我说话,我反倒更难受,还不如让他继续冷淡或者骂我一顿来得好。而且他的话怎么都让人觉得,我们还在一起,我只是对他耍小xìng子才哭。 我吸吸鼻子,说:“我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最近有点感冒……” 他稍作沉默,略显警惕的问我:“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他本就不喜欢彭铮,我不打算再去添堵,“没有。就是想问问,你的衣服在我这放好多天了,我怎么给你?还是你让赵嘉齐来取一下”。 那头又是一片寂静,许久,听他平淡道:“我可能不太方便过去,有时间的话,麻烦你送过来吧,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 我嗯一声,“好”。 我拿着衣服按照他给的地址找过去,他这人住得一点也不低调,在一个高档小区,周围一圈接一圈的富人区。沈易跟保安打过招呼,我到楼下时看眼玻璃的倒影,停下来对着摆弄了下衣服,眼圈还红红的,早上化的妆有点花。我没带化妆包,只拿张纸擦了擦晕开的部分。 我没想到沈易会出来接我,从电梯出来看到他靠在一边,叼着根没点的烟出神的样子,鼻子又是一酸。 沈易好像刚洗完澡,头发湿软的搭在额前。锁骨露出的部分往下看裹满了纱布。白色的衬衫袖子挽起一半,侧脸一道浅浅的血痂,一脸倦容,定格在垂直的墙角空间里,像一位受伤等待归来的骑士。 “嗯?来了。”他直起身把烟从口中拿下来,“还挺快。” 说着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他身后,仿佛再近一点就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怎么不进来?”在门口我怔愣了一瞬,半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房子里的样子。正对的方向有一面大落地窗,窗帘全部拉开,阳光正盛,比走廊里亮了不少。装潢很简单,墙上挂了副国画,处处干净得有些过分。 我僵尸一样全身硬邦邦的寻了个位置坐下,尽量不碰到别的东西,眼睛在能看到的地方打转。 沈易不知是从哪儿摸了套茶具出来,做着一套繁琐的程序。我看着他斟好了茶水,两个杯子盖在一起,拇指在下食指在上扣住翻转过来,边说:“朋友从安徽带回来的祁红,尝尝看,也不知道你现在口味有没有变。” 他把茶泡好推到我面前,自己点了支烟。 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浓郁清甜的兰花香,端起茶杯饮一口,味道醇和淡雅,蜜香全然盖过了苦涩。我想起我们jiāo往时,一起坐在小餐桌上喝廉价果汁茶水的日子,想起沈易说我们的感情会像最好的红茶一样醇厚持久。 我抿抿嘴角,唇齿间残留着茶香的味道,手微微颤抖着放下茶杯,假装不在意的说:“我的口味大概是变了,再好的茶也尝不出味道,让你白费心思了。” 我把拿来的衣服放到他旁边,“你伤着还是不要乱动,东西我给你放这了,我先走了。” 话毕匆匆起身,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只怕再次沉溺在那种柔情里,打乱如今平淡的生活。我只要知道他没事就好,其他的我不能也不敢过多干涉。 我走出去没几步,沈易忽然把烟灭掉上前抓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拉回来跌在沙发上,手肘横在我脖子上死死按住。我吃痛闷哼一声,嘴巴却被他封住。 “乔绫,你这是在剜我的心。”他语气里满是痛苦,我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又不争气的涌出来。我只是说几句话,就是在剜他的心,那他可曾想过我?从离别到再次相遇,他一直占据着主动,握着钉子一颗颗往我心上砸,可曾想过我会不会痛? 出乎意料的深吻使我意识模糊,唇舌jiāo缠,沈易表现出的掠夺般的占有yù让我心惊,烟草的味道混杂着祁门香,比高纯度的酒精更加醉人。 我挣扎的力气抽去了大半,刚要放弃时耳边听到了清晰的开门声。我慌忙去推他,沈易在我伸出手的同时,自己撤开站到了一边,神色自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26章 今天到此为止 “四哥,你看我给你带了……”门口的女孩子进来一看到我们,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在我们俩之间来来回回扫了两眼,往前走几步,手里的保温桶吧嗒掉在了地上。 里面的鸡汤滚了一地,几滴溅在沈易身上,不悦的皱了皱眉。 “跟她就偷偷摸摸的接吻,一见到我就皱眉头,沈易你到底什么意思!”女孩满眼怒意,视线一转,在看到桌上放着的衣服盒子之后脸色更是青白,打开拿出那件短裙,疯狂的撕扯几下,手里的钥匙也扔过来摔在沈易身上,大声吼道:“好啊你,我说怎么我生日你就送我条破项链,joyce明明说你上个月在法国订了一套裙子,我还在猜你要留到什么时候,原来是给这个贱人了!” 她手腕上一圈一圈的手链因为主人的动作发出细小的响声,手指指着我,染成酒红的头发披散着显得很杂乱,像头小狮子。 “你误会了。”沈易语气淡淡。 “先把你嘴上的口红擦干净再跟我说话!”她抓起桌上的纸巾盒扔给他,转眼又看着我,眼睛里冒出火来。 我想出来解释,她却先一步扑了上来,伸出留长后涂得花花碌碌的指甲往我身上挠。我躲闪不及,脖子后面被他挠了一道,狼狈的往沙发后面跑。等我连滚带爬的从沙发背上爬过去跌坐在地上,她也张牙舞爪的想过来,被沈易拦腰给抱了回去,悬空中在他身上踢打。 沈易被她折腾的吃力,一下没拦住她又钻出来冲我跑过来,直扑到我身上,一边扯我的头发一边挥着拳头厮打。她左右看起来也不过十九二十岁,我这么大个人总不能跟她打架,一时进退无门,呲牙咧嘴的躲避。 “够了!”沈易忽然出声,上前捉小鸡似的把她拉起来,肩部殷红一片,脸色像张白纸。 女孩眼圈立马就红了,固执的从他手上挣脱出来,不肯服软,又担忧的偷眼看他,带着哭腔小声嘟囔:“你干嘛呀,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护着这个贱人。你这样连自己都顾不住了,还能保护的了谁。沈易我告诉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这事儿没完,下次再见到这个女人,我一定拿刀划花她那张狐狸精的脸,让她再出来勾引男人!” “苏娜”。沈易摇头,疲惫的坐回去,“是我脑子不清醒犯浑,你想发泄可以冲我,别把旁人牵扯进来。今天到此为止,你要留,主卧的床给你空着,要走,我也不拦你。” 她想了又想,终究没了脾气,只好转过来冲我吼:“没你的事了,还不快走想看什么热闹呢!” 我腹中委屈,暗暗在沈易身上瞥了一眼,不战自败,灰溜溜的逃开。 这是她现在的女友,我在里面只是个旁人,可我却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像恋人,这不是沈易恋爱中的状态。那个叫苏娜的女孩儿,表面上强势霸道,可在他那里,也不过是爱的卑微。我定定神,脑海中一遍又一般回放着刚才的闹剧,中了魔咒一般。 只是,苏娜妆面下的那副面孔,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方才被她撕扯的像个疯子,回去的路上开车的司机大叔一个劲儿的从后视镜里看我,我垂着头,尴尬的无地自容。大叔是好心,看了很多次后问我:“姑娘,没事吧,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 我缩在座位上摇摇头,外面飘起了雨点,很快噼里啪啦的下起来,我扭头瞥见车窗上的倒影。水痕从那张脸上淌过,斑驳破碎的模样在我心里轰地zhà开。天空落下一个惊雷,我愕然瞪大眼睛,不流畅的呼吸着颤抖的空气。 苏娜,医院。 我的回忆里,刻骨铭心的一张脸与刚才见到的这个人相互重合,那场尘封的噩梦,又被掀起了帷幕,*luǒ的展现在我面前。 第27章 梦魇 我又折回了附属医院,让司机在门口等一会,急匆匆的跑进去找到阿姨。她刚好查房回来,看到我吃惊道:“小绫你怎么了?这是跟谁打架了还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拼命摇头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阿姨,两年前那场意外,病人的病例可以让我看一下吗?拜托您了。” “小绫”。阿姨把我的双手握在掌心里,眉宇间满是担忧,“都是过去了,那就是件意外,谁都预想不到他会死,你别再想了。” “我只想看一眼,就一眼”。我身体发软,哀哀恳求。 阿姨摇头叹息,把我领到办公室,坐到电脑前敲了几下键盘,找到一个病例的备案,侧身让出屏幕的位置。我伸过头去,看着姓名那一栏愣住了。 苏远峰,也是姓苏。 “就这么一个人,把你和赵老师都毁了,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久久说不出话,有些东西越想越乱。我无法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见过苏娜,如果见过,又是在哪?是两年前的闹剧,还是哪里的偶然?她是沈易的女朋友,那会不会是在百乐路过的时候看到过?我宁愿是自己太多疑。 阿姨宽慰了我一阵,被一个护士叫了出去,我踉踉跄跄的离开,苏远峰、苏娜,这两个名字一直在我心上盘旋,惹得我心慌,脸色逐渐苍白。司机师傅出来扶了我一把,我死死咬住嘴唇,攥着拳头强撑着向前走到车里坐下,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我抱着胳膊把脸埋进臂弯,盼望自己能够失忆忘掉一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包里进了水也没心思弄,行尸走ròu一般钻进卧室里,无视了外面乔煜的喊闹,大脑里扎进千万根银针,细碎的疼入骨髓。 窗帘早晨被我拉开晒晒太阳,此刻外面yīn得黑压压的,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在电闪雷鸣间让人心生恐惧。我蒙着被子坐起来悄悄看一眼窗子,看到倒影中自己的样子,吓得钻回被窝里抱着膝盖发冷,不敢下床去拉窗帘。 乔煜来敲了几次门,我只说让他自己拿钱吃饭,自己蜷缩着动也没动,直到时间很晚,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再睁开眼,喉咙干的发疼,又浑身无力,哪哪都难受。昨晚回来得急,身上被雨淋湿也没擦干就睡了,许是着凉了。 我下床拖着步子到客厅找yào,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空中云朵上,一不留神便摔下来。 冯思晗小跑着过来扶我,手指触到我的肌肤脸色慌张起来,“呀,姐姐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吧”。 一听道医院这两个字,我直想吐,冲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往外呕秽物。 冯思晗在后面说什么我也没听清,她个子不大,力气却不小,驾着我的胳膊把我扶回了床上,看出我口渴,马上跑去拿水。我迷迷糊糊的喝了个痛快,之后就又睡过去,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下午,我浑然不觉,沉沉的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我们被关在那间小瓦房,身边是支零破碎的人骨模型,几个jiān笑的男人。我和老师被逼在墙角,手里紧紧握着从墙边捡到的玻璃碎片,一刻不敢懈怠。可梦境一转,我的眼前又变成了溃烂的皮肤和那张几乎看不出五官的脸。 我们被恶魔束住手脚,身临地狱遭受折磨。 我看到那个人从手术台上站起来,未缝合的创口往外喷出血柱,我吓得往外跑,可无论到哪儿,他都会出现在我眼前,眼睛睁大对着我笑。 我猛然惊醒,恐惧之时却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只手在我背上轻轻捋了捋,轻声道:“只是一场梦,别怕。” 第28章 要不要坦诚一点 我一怔,手犹犹豫豫的搭上他的背,越靠近胆子越大起来,最终却是理xìng超过了感xìng,放下来小声说:“我梦到他的尸体追着我,我怎么都甩不掉他……” 沈易安抚我的动作停了一下,不多问,只是把我抱得更紧,“噩梦而已,有我在,没事。” 我不说话,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稍稍挣了挣身子,从他怀里坐起来,半低着头让头发把视线遮住,掩饰自己的尴尬,结结巴巴的问:“那个……你……你怎么到这来了?” “你弟弟给我打电话,说你生病了。”他坐在床边,我只能看到一点点衣角。 “你的伤……” “已经没事了。”他扳正我的脸,把两侧的头发撩在耳后,问我:“是谁告诉你我受伤的?你还关心我?” 他眉头微蹙着,我不明所以,脸上发热不停地眨眼睛,心虚的回答:“是一个朋友说看到你在医院,你的生意是因为乔煜搞砸的,为这受了伤,我关心是应该的……” 他看着我,半响,略带失望的放开我,“这话又是彭铮告诉你的吧。你不用拿你的愧疚来碍我的眼,你虚情假意的关心我不需要。我受伤不是因为生意,是车祸,在高速上跟一辆逆行的废旧货车相撞,而这辆车前几天刚刚被刑警队充公,这意思你明白吗?” 沈易靠前坐一坐,跟我并肩枕着手臂靠在床头,整个人给我的感觉除了疲惫还是疲惫。 我说:“我不明白,你如果有错,有法律制裁,他们何必这样做?” 他缓缓吁一口气,说:“在这个地方*律,还不如谈谈人心来得实在,条文是死的,总会有疏漏,有些人更相信自己。” 我似懂非懂,沈易话只说到此,自嘲似的笑笑,“你说我们俩一个病,一个伤,凑在一起算不算缘分。” 我瞧他一眼,不答,“你到这来,不怕你女朋友生气?我可怕她再找我打架。” “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女友,还能是妹妹不成?” “嗯”。他当真敢答应,我侧头看着窗子上的玻璃说:“男人都喜欢妹妹,你这话一点新意都没有。” 他把胳膊从脑袋上放下来,“现在真搞不懂你。” 我抿嘴,“彼此彼此。” 他挑眉,意味深长的看我,“那要不要坦诚一点?猜来猜去猜的心累。” “得了吧。”我说:“我好奇的你都不能说,我撒谎隐瞒的你心知肚明,咱们俩再去费口舌才是真累。” 沈易笑,下床推开窗户抽烟,我脑袋晕乎乎的疼,也掀了被子下来,站过去往外探了探头。雨还在下,外面沉闷得紧,头疼不减,我朝着沈易伸伸脑袋,“让我抽一口。” 他愣了下,把烟放到我嘴边。 烟雾入喉吸进肺里,打个转再吐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顿时舒服了很多。他的烟好,不辣口,气醇,抽着顺,只是对我来说劲儿有点大。 “不学好,谁教的”。他收回去夹在指尖,淡淡的看着我。 我玩笑道:“自学成才,我聪明吧?”沈易不语,我便接着说:“一开始是压力大,心情不好,朋友给的解解闷,后来就是为了jiāo际。” “你这副xìng子若是能更柔软一点,会少走很多弯路。”他说:“女人总要有个依靠。” 我摇头,把烟从他手里抢过来,趴在窗台上一口接一口,“不是没有过依靠,可结果怎么样。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就靠我自己。” 第29章 男子汉的尊严 “乔绫,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冲?”他皱皱眉。 我盯着他不说话,他别扭的往自己身上瞥一眼,抬手在脸上擦了一下,“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我目光不变,手机按了两下丢给他,“看你打脸疼不疼”。 他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我给他说的是那条短信,只是把手机攥在手里,后壳几乎被捏下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乔煜露头进来,手里拿了个苹果放到桌上,说:“姐,你好点了吧,这是小晗给你削的,你尝尝,肯定可甜了。” 我背对着他把烟掐了,说:“我就怕这个苹果太贵吃不起,你又琢磨什么花花肠子呢,甭管她表现的有多乖巧,冯思涵肯定不能留在这,这点说什么都没用。” 乔煜毕竟是孩子,不懂得察言观色,丝毫觉察不到屋里的气氛,这时候还在逞能装英雄,话语满是自豪和骄傲:“小晗她的家人对她不好,她那个后妈天天打她,我是为了救她。姐,你有点同情心不行吗?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这世界不该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得了爱情。” “中二病犯了吃yào没,你小孩懂个屁爱情!”我骂他。 “姐,你怎么跟他们一样,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理解我一下吗?”乔煜没有想象中的大发脾气,忽然就难过下来,说:“我年龄是小,可这不妨碍我成为一个男人,我喜欢她,就该尽全力保护她,这是我的尊严。” 他稚气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异样的表情,我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个男孩儿从小受惯了宠爱,一心做着叛逆和流离的梦,总在渴望外面的世界,古惑仔火的时候,以为自己也能像陈浩南和山鸡一样,靠自己的蛮劲和一帮兄弟就能出人头地。总是以自我为中心,让大家都围着他转。可他现在开始知道要保护别人了,知道跟我谈男人的意义了,这让我不忍心去打击他。 只是我不忍心,有一个人却舍得。 沈易原本靠墙在看热闹,听到他说的笑着拍了拍手。 乔煜身上的刺登时全竖起来,充满敌意的看着他,“我只是让你来看我姐,可没让你来看笑话。” 闻言,沈易连忙摆手,“别误会,我可没这个意思,你说的我赞同。”他见乔煜发愣,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爱情,可爱情存在于很多形式,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也没有固定的概念。你今年也就十几岁,我跟你姐在一起的时候比你大不了多少,我不是说早恋有错,只是你这样做,对那个女孩来说,真的就是拯救吗?你能带着她在外面逃一辈子?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嚣张只不过是因为背后有父母亲人撑腰。拿别人的辛苦换自己的得意,你能心安理得多久?就算你想脱离他们,也得先想想,离开后自己会不会立刻变成一个废物。” “沈易……” “这地方能打的人多了,年轻人狂,没出家门就想拼出片天来,我告诉你,你的拳头再硬,也永远成不了事。”沈易无视我的打断,话语咄咄逼人,“到时候你带着一个女孩儿饿着肚子流浪街头,你说那是爱?在你没有能力让她好过之前每天黏在一起,让她受连累跟着你吃苦,那只是在展现你的自私和自以为是。” “你自己就是个小混混出身,有什么资格说我”。乔煜底气不足的梗着脖子。 沈易丝毫没有怒意,幽幽道:“谁说我是个混混?我读书时成绩可好得很。我是和人动过手,不过我跟你不一样。你的拳头是用来虚张声势,我的更多是挥向自己,有些道理你要弄懂还需要时间,等你想明白了,就知道自己要守护的到底是什么了。” 第30章 我可能会娶她 沈易说着像陷在什么回忆里,迷离的站在对面,目光涣散的找不到焦点,说出的话呢喃一样,带着一股魔力,愣是把乔煜给说懵了,只知道傻乎乎的眨眼。 在乔煜心里,沈易是他渴望成为的那种人,这一番话,不知要比平时我的一遍遍劝导管用多少。 乔煜自顾念叨着,古怪的看他一眼,恋恋不舍的跑了出去。 “你弟弟xìng格不太像你。”沈易看着摔上的门来了一句。 我低着头,说:“年轻么,长大就好了。” “挺好,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他点一支烟,把被蹂躏的手机放下,缓缓道:“既然你这么在意这条短信,那就这样吧。我们之间的感情恩怨一笔勾销,若是再见,便从头谈jiāo情。” 我嗯一声,抬眼低低说道:“我明白,我以后不会再去找你了,也会看好乔煜,我们各过各的。” 沈易眸色莫名一暗,动了动嘴角,我一慌乱,转过身抓起床头上放的水杯一饮而尽。 他从我身边路过,擦肩时停留了一刻,黯然道:“苏娜她现在确实不是我的女朋友,可这些年大哥一直在提,不出意外,年底我可能会娶她。” 我如遭雷殛,却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对他说:“恭喜你们了,那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终于可以如愿了。” 沈易冷冷扫了我一眼,眉眼间写满了yīn郁,严肃道:“你的祝福我不接受,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祝我幸福,唯独除了你,乔绫。” 他给我一种感觉,好像我欠他什么,可思来想去,我也找不出个理由。被抛弃的是我,被欺骗的是我,可为什么现在,被亏欠的,却变成他一样。 我扭头躲避他的视线,“你这样让我好尴尬,话说出去又收不回来,你接不接受,我都希望你好。” 他脸色很难看,我们最终不欢而散。 我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前,从抽屉最里层抽出一本日记,翻出里面那张相片,那是十七岁的我们。他穿着球衣,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一手搂着我的肩膀,眼睛笑得弯弯的。 我抓着笔找到一页空白,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在想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又瞒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他说得对,我们之间是有缘,可这缘分怎么看都有些必然,好像别人算计好了,让我们一次又一次相见,回忆起来,这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彭铮。 这次沈易受伤,他为了让我去看他,刻意编出个谎言,让我以为是因为乔煜而心生愧疚无法坐视不理。 他越是想让我们搅在一起,我就越应该跟他保持距离。我不是不相信沈易,不是对他没感情了,只是我不想做他的负累,也不想成为彭铮的工具,便只好压抑情愫让他离开。 用力过度的笔尖划破了最后一页纸,我把回忆收起来,站起来掰出几粒yào塞进嘴里干吞下去,躺回床上蒙头又睡了一觉。这场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到了夜里又刮起了大风,雷声隆隆吵得人心烦意乱。 再见到彭铮是他带朵朵来复查,我仔细检查了创口,没有感染没有发炎,只是猫的状态不太好。我现在对他心存防备,有意的想要躲着他,让艾米给他拿了盒营养膏,自己脱身离得远远的。 检查完艾米去刷卡,我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旧杂志发愣,抬眼彭铮已经悄无声息的坐到了我旁边,“你那天去医院看沈易了?” 第31章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 “嗯,去是去了,不过他出院了,没见着。”我面不改色的扯着谎。 “他们这些人命都硬,出来混的里里外外都是敌,一旦倒下了就完了。这么久了,这家伙一身刚血倒是没变。” “你这是在夸他?” “只是阐述一个事实,抛开立场不谈,百乐那几个,在这方面个个都是让人敬佩的主儿,不服不行。” “都说好的对手之间会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看来的确如此。”我探不清他的虚实,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彭铮意料中的沉默了几秒,呵呵笑笑,“只可惜我可以给他们尊重,却难以做到理解,惺惺相惜?怕是还没到那种地步。” 我不言语,他说:“那天看你走那么急,也是吓了我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一对呢。” 我把这理解为一种暗示,或许他并不相信我的话,也在试探我与沈易间的关系。 “你那次说你们初中就是同学?”彭铮顾自问我,艾米把卡jiāo到他手上,在我们中间大致扫了一眼,转头去跟同事聊天。我微微点头,彭铮说:“初中就认识,又谈过恋爱,那你应该很了解他吧。唉,我们这一年多可愁坏了,沈易这个人一直居无定所的,也不爱与人jiāo往,查起资料来少之又少,搞得我们整个警局的人头都大了一圈。” 我继续装傻充愣,“真是辛苦你们了,不过你们查他过去能有什么用啊。” “话不能这么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怎么说也是了解的越多越好做事。” “哦,这样啊。”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彭铮轻轻一笑,“所以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把你知道所有关于他的事都告诉我,我们当警察的也不容易。” 我点头赞成,顺带问了一句,“不过这沈易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上心?” “什么赚钱他做什么,比如这个。”他抬手在静脉附近做了个扎针的动作,我没有表现的多诧异,叹口气说:“倒卖yào品吗?那可得好好查查,万一是假货给人注shè进去,那可就麻烦了,说不定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彭铮听到时,眼皮突突跳了两下,挑了挑眉把我拉起来,“乔绫,我们换个地方谈。” 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提着朵朵的笼子,把我们同时丢到外面停的一辆车里,动作完全不像他带朵朵来做手术时的那般温柔。车子在路上拐了几拐,最终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巷口停下来,拉着我进到里面的一户人家。里面大院子里只有一个老人,坐在摇椅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身旁的小收音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文。 老人听到声音,坐起来颤颤喊道:“是老彭家的娃子回来了吗?” 彭铮拉着我的手腕到他身边,附耳大声应道:“秦爷,是我,借您家的地儿跟我朋友谈点事儿。” 老人这才睁了睁眼睛,一手挡着光往我身上看一眼,“哟,呆娃子也jiāo女朋友了,有意思,有意思。” 我忙挣开彭铮的手,往后几步,窘迫的开口,“爷爷,我不是他女朋友。” 老人可能没听到,彭铮也不解释,带我进了一间房子,关上门坐下点上根烟,抽着对我说:“秦爷是我上一任领导,不管什么案子,只要他去第一现场看一眼,立马就能找出凶手,大家都说他能未卜先知,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神算子。” 我茫然看着他,担心他会不会把烟嘴咬断,彭铮狠狠皱着眉,往下说:“听起来很厉害吧?可惜他三十七岁就废了。几年前围剿dú贩,他在一场bàozhà中双腿瘫痪,耳朵几乎听不到东西,人也被抽了骨气,三十多岁看起来像五六十一样。他的妻子照顾了他不到半年就跑了,留下一个七岁的女儿,结果被dú贩报复,抱走在地窖里关了两个多月,他们根本不拿她当人看……”话到这里,他有些难以启齿,跳过说:“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只剩下一口气,后来送到医院就发现不对劲,医生说她受了刺激又长期压抑,疯了,现在天天被锁着出不了家门。”“ “秦爷只是个例子,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这一切都是现今百乐那帮人做的!陈锐,袁颢,还有个多出的沈易,有这些人在,b市就永远不会安宁,我不可能放过他们!” 我望着他愤恨的样子,推开一条门缝悄悄在老人身上打量了一遍,问彭铮:“我能见见老人的女儿吗?” 彭铮起身悄悄从老爷子身后绕到别院最深处的一间老屋,从门前的石头底下摸出把钥匙把房门打开,侧身让我进去。 我屏着呼吸踏进门槛,左右张望不见有人,往前走了几步,闻到一股酸臭,结果一回身就听到哇的一声,一张做着夸张表情的脸贴到我眼前。我大惊,一直退到墙边扶着墙根喘粗气。七月天,面前的女子却还穿着长衣长袖,泛黄的上衣看不出本色,脏兮兮的沾着饭菜的干痂,头发打成结,像梅杜莎的dú蛇一样,盘踞在她小小的蛇窝里。 她咬着手指,把长出来的袖子往嘴里塞,眼睛滴溜溜的望着我,从喉咙里发出一种诡异的咯咯笑声,笑得我不寒而栗。 “蓉蓉!别吓着客人!”彭铮厉声斥责了一声,她立马吓得不住的往一边躲,脚下发出沉重的叮当声。我往下看才发现她脚上戴着脚镣,连接着一条长长的铁链,另一端拴在床角的柱子上。脚镣与肌肤接触的地方,被人塞了几块黑灰的棉花。 她瑟缩着,恐惧着,抱着脑袋大叫,发狂的扯着头皮,一会哭,一会又笑,小狗似的呜咽,尽可能的往锁链的远处爬。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忽然就有些动摇了。 “她叫蓉蓉?”我虽是问彭铮,可目光却没转移片刻,只是当她抬起头时,才假装看别处,担心自己眼神里或是同情或是怜悯的一些东西,在她心里会变成一种伤害。我在仅仅几个月的实习期里,也遇到过精神和*受到双重打击的病人,他们的心思往往会比常人更加敏感,他们需要的,绝对不是别人的可怜。 “嗯,今年二十有三,放在正常女孩身上该考虑恋爱成家了,可你看她这个样子,智商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孩子,连自理能力都没有。”彭铮语气里满是惆怅,颇有些伤神。 我心有余悸的跟着他离开那间房子,说:“怎么不把她送去医院治疗,总这么锁着算怎么回事,你说那些dú贩不把她当人看,可这条链子锁着的也不该是人啊。她一个姑娘,住的穿的,生理上总会不方便,老爷子哪里照顾的了她,医院里好歹有医生护士照料着。” “你以为我们不想?可她这情况只能送到精神病院,在那杂七杂八什么人都有,蓉蓉她怕生,每天都哭,根本不配合治疗,还不如在家待着。” 顿了顿,又叹口气说:“而且我问过医生,她可能很难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治疗就是个无底洞。我们警察每个月就那点工资,秦爷那么大把年纪,哪里支撑得起她的医yào费。她疯起来到处闹事,不锁着还指不定翻出什么天来,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 秦老爷子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只留下那张摇椅和尽职尽责拿腔唱个不停的收音机,几步之外那颗高大的梧桐树的树影,稀稀疏疏的落在地上织成一片海。 我透过叶影重叠的阳光,在蓉蓉的世界里看到了一丝绝望。 彭铮说:“你应该清楚一丝一毫的线索对我们破案来说有多重要,也许沈易对你有特别的意义,你想护他我理解,但你看看这些受到伤害的人,他们还不够打动你吗?” 心思被揭穿,我仓皇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扯动嘴角笑了笑,“彭警官,您别为难我了,您也说了沈易他不爱与人jiāo往,我知道的也不多,这么多年哪里还记得请。”说罢便要往外走,急迫的想要逃离,却被他从身后拉回去,语气yīn冷的说道:“乔绫,医者仁心,我不相信你当真是铁石心肠。以前的忘记了,现在的总还记得。那天你明明见过沈易,为什么要撒谎?” 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我没有。”他说:“是你自己坐上了我们的车。” 我紧紧握起拳头,回忆起来从派特出去之后,这一路上开车的的士司机,好像都是那一个人。我当时还以为那位大叔是有多好心关心我,没想到这只是他安排好监视我的。 我用力甩开彭铮的手,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彭铮不恼不怒,在我质问之前不打自招,“你手机里的窃听软件,我为了钓出大鱼的谎言,利用你愧疚的欺骗,这些我都承认。沈易他一定该说我不配做一个警察,就算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可对于身处百乐的他,你又真正了解多少?” 他先一步撕破了我们间虚伪的面纱,上前逼近缓缓道:“兽yào店的凶杀案,他一定告诉过你另一个版本的原因,可真正的凶手是谁,杀人的目的,我们为什么放手结案,这些他跟你说过吗?” 彭铮的面孔刻在我的瞳孔中,化成一个戴着伪善面具的魔鬼,我步步逼退想要逃离,他却露出一丝难过,眉间跳了跳,抓住我的肩膀,以一种拥抱的姿势附在我耳边柔声说:“乔绫,你想知道的话,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真相。” 第32章 因为你爱他 我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更不是纯粹的好奇宝宝。案件的真相对于我来说毫无诱惑,我本推开彭铮逃离那个巷子,可现在,我却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乖乖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走入他筑建的囚牢。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这种娱乐会所,踏进门的第一刻便有人上来领路,大厅里人很多,却处处井然有序。我细细打量着四周的装潢,如果说它的外表是威严肃穆的君王,那么内部大厅便是他庄重典雅的妻子,内外兼有风度,华丽又不落俗。人们脸上的表情都是笑着,微笑,大笑,谈笑……正应了这间会馆的名字,百乐,仿佛他们胸中藏着上百种快乐。 “我对你所谓的真相不感兴趣,彭警官,请你不要再来找我。” “你会想知道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沈易,因为你爱他。” …… 我想起我们在巷子里的对话,停下脚步,对前面的人说:“我们到底要去哪?” “七楼。”他回过头来坦然轻笑,我不搭理的瞥眼不远处的指引牌,七楼是影剧院。跟一个把你当犯人的警察一起看电影,那会是什么滋味? 我心中失笑,跟着他进电梯。从进门开始我就一直在忐忑,会不会在这里遇到沈易,如果碰见了,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彭铮猜透了我的心思,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对我说:“沈易的管辖范围是11、12层,前段时间人手不足,陈锐把10层也划给了他。这个时间他该在上面守着,你们俩恐怕是不会在这里遇到了。” 我脸上一热,出了电梯就假装打量周围的环境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对沈易是什么感觉,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沈易说爱存在于很多方式,那么我这一种呢?一听到他的名字就会紧张,没见面时盼着遇见,见了面又忍不住想逃。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又怕会给他添加麻烦和负担,明明很希望在一起,可是又怕他会像手中沙一样,越要握紧,流失的越快,支离破碎,伤人又伤己。 七楼与我想象中不同,不是大家凑在一起的大荧幕,而是一间间几乎相同的包间,内部布置得像个家庭影院。 里面早有一个女人在等,酒水零食堆在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上,一端放了一个档案袋。 她见了我们什么话都没说,拿上自己的包起身就走,彭铮似乎是很勉强的对她笑了笑,说了一声“辛苦了”,她也不理,直接出门离开,彭铮对此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侍者问我们想看什么,我看眼屏幕里正在播放的片子,名字叫《隐秘而伟大》。来自星星的你火了之后,都教授红得发紫,以前的电影也被翻出来,我跟着艾米看过一次,他在里面演了个被祖国抛弃的间谍,前半段是喜剧,后半段却成了悲剧,几个人全死了。我们不是来电影的,看什么都无所谓,我看眼彭铮,说:“就这个吧,重头放一边就好。” 我觉得我现在就有一点要被彭铮诱拐成间谍的意思,说不定他在结案后,也会把我一块儿给弄进牢里。 片头出现,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彭铮把桌上的零食扫到一边,把档案袋jiāo给我,“你先看看吧,到目前为止,这是我们掌握的所有关于沈易和百乐的资料。” 我别扭的接过来,对百乐会馆的介绍全是我不懂的东西,一目十行的扫过。百乐十年的历史,法人一直是陈锐,在他之下便是袁颢和一个叫王圳的人,只是这个王圳到了第三年就从管理人员中除名了,之后便一直空着,最近一年才多了沈易,顶得却也不是王圳的位子。 我翻着沈易的资料和被偷拍的那堆照片,太阳穴突突直跳。上面说他的父母亲都是一家小学的老师,在他十五岁时,他们一家外出旅行遇上了大雨,在路上发生了意外,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沈易读完高中后,一个人选择了居无定所的四处漂泊,从十八岁到二十一岁,资料里能看到的了了,再次稳定便是在g省帮陈锐做地产生意。 我草草看完,陷入一片茫然。 沈易亲口告诉过我,他的母亲是一名护士,怎么会变成老师,而且父母还都去世了? 我们俩十二岁就认识,为什么我从不知道他曾经发生过这么一场意外? 第33章 空白的两年 “这上面写的东西或许会跟你的记忆有所不同,你不必怀疑,一切以你看到过的为准。”彭铮说:“当初陈锐出头的时候,曾经有人给他做过一份假档案,他要培养一个人成器,在这上面动动手脚很简单。这里每一个字都可能是假的,只有你脑子里的东西才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对着那堆东西发呆,真要去想才发现我对沈易的了解少得可怜。 彭铮抽出一支笔,像那次审讯一样,在纸上圈出一片,正是我觉得资料很少的那几年。 “调查显示他这四年里基本上一直待在国外,而且没有固定住所和工作,我们只能确定他在哪里出现过。至于他做过什么事,jiāo往过什么人,这些都无从查证。他在第一次接触到陈锐后,很快就得到了他的信任,在他们那群人里,上位快得离谱,所以我怀疑这四年有猫腻。” “你来找我肯定也调查过我,我那时候在读书,跟他没有jiāo集。” “一点都没有?” “没有。”我语气肯定。 彭铮微微一笑,把笔放下,“没关系,我记得你说他的母亲是护士?” 我点头,“那时候他住l市东门,他妈妈就在那附近的一家医院,不过我没见过。” “他家具体地址哪儿?” “花园小区a栋3单元105,家里大多时候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这里说他十五岁父母双亡可能是真的?”彭铮在那几行字下面画一条线,询问的看着我。 我下意识的咬嘴唇,“我不知道,他从来不说自己的家事。” 彭铮挑挑眉,许是又觉得我在骗他,正色道:“我希望你能认真一点。” 他把笔放下,望着我说:“我来之前是调查过你,所以你也不用瞒我什么,你经历过的我都知道,包括你读书时的那场意外。”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紧张的抓起旁边的酒水咽下几口,并不太明白他说这个的目的。 除非苏远峰真的如我所想,跟苏娜有什么关系,是百乐的人。 我终于想明白,我能从彭铮身上的知道的,肯定要比他从我这里得到的要多,我要和他作jiāo换,起码要有些诚意,于是想了想说:“这几年我真的没跟他联系过,不过他说他曾经回去找过我,但是我在学校,他的假期不够所以没见到。既然有假期的话,我猜他当时起码是有个单位的。” 彭铮看起来很认真的想过,点头示意我继续。 我抿抿嘴角,先是抛出个疑问,“你认识苏娜吗?” 他嗯一声,“陈锐的干妹妹,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整个百乐都宠着她,想不认识也难。” 我迷了眯眼睛,稍微组织一下,忽悠他道:“这就对了,其实你没有必要揪着过去不放,也许事实没那么复杂。” “怎么说?” “据我所知苏娜是沈易的女友,陈锐这么疼他这个妹妹,怎么会甘心把她嫁给一个无名小辈,提拨沈易也在情理之中。” 彭铮听完就笑了,上下扫了我一遍,“你这情报不准吧,陈锐可是公开说过他妹妹是单身,张罗为她找个贤士。” 我怕他怀疑,也跟着笑笑,补加一句,“你见过跟人同居睡在一起的单身吗?” 彭铮果然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不无道理,不过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直觉,像他这种人,没有理由会莫名其妙透明四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没话说,看到他画的那个圈,又产生了一个疑惑,“这上面怎么少了两年?” 如果说那四年只是资料少,起码还有记录,可二十一岁后,直接跳过了两年只字未提,这太奇怪了。 彭铮闻言一怔,往上瞥了一眼,反问我:“你不知道?” 我更茫然,他便笑,“跳过是因为没必要,那两年……” 他说着一顿,笑意更盛,“他坐过牢,故意伤害,判了两年零八个月,队长亲手抓的人。” 第34章 他给了陈灿 “这种小事情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毕竟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他坐过牢有案底,所以才会盯着他不放,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可惜我们对他的了解太少了,他做起事来我们完全没办法预测。”彭铮说。 我还在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此时才意识到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说:“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试试看。” “我也没办法。”我把百乐那几页放到他面前,“完全不懂,经营模式太复杂了。” 陈锐虽然是法人,可照上面看来他不一定就是说话最管用的,下面还有大大小小的股东,有几个跟他的股份差不了多少,常会产生奇怪的浮动。而且不排除其中会有因为投资或私下里协议产生的实际控制人,这样的话彭铮连百乐真正的掌权人是谁都不知道。拿沈易来说,他不是股东,可他们却都管他叫一声四哥,手里肯定有些权力。 “你不需要明白这些,你只要看懂沈易就够了。”彭铮把沈易的资料推到我面前。 我叹气,“但是你不相信我说的,这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彭铮笑着说:“不,我不是不相信,我只是更信自己,总有个轻重。” 我真是受够了他这种笑容,扭头转向一边,我太被动了,这绝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我转移话题,“兽yào店那个案子……” “结案了,一开始找不到凶手,唯一的线索就是沈易在他死前跟他见过一面,我们还没来得及调查,就在凶器上找到了另一个人的指纹,我们去抓人他也供认不讳。这案子结的太容易,但上面不让查,我也只能私下里调查。现在这个只是个替罪羊,真正的犯人一定还在百乐。” “不会是沈易。”我脱口而出。 彭铮唇边勾起诡异的笑容,“对,确实不是他,不过也算跟他有间接的关系。” “沈易在百乐的地位很微妙,陈锐很看好他,他手下的小弟很信服他,可其他人都恨不得杀了他。这次就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我没猜错的话,那天晚上他如果不是跟你在一起,就会因为一些消息再次返回兽yào店,而那时我们会抓他一个现行,他想跑都跑不了。” “沈易现在在百乐排老四,陈锐绝对不会让人顶替王圳的位子,所以他能直接威胁到的,也就是袁颢,他手下人作案的几率会更高,特别是在沈易之下的程辉,跟袁颢最亲近最有动机。” 程辉? 跟艾米男友的名字相同? “像沈易这样xìng格的一个人,会去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这完全是一个意外,却帮他逃过一劫。不过我们得到线报说他当天完成了一笔小量的dú品jiāo易,但我们查了他的账号,并没有发现有钱进账,也没有找到任何现金。” 彭铮说着说着,又把目光投向了我。 “他给了陈灿。”我失落的垂下头苦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对陈灿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没想到他只是利用陈灿来洗钱。 第35章 阳关道与木桥 “现在,你还相信他是个好人吗?”彭铮双腿搭在一起,端了杯酒靠在沙发上,轻松的望着我,“生活是最大的舞台,群众是最好的演员。他的演技骗过了你,不是吗?” “你就没有骗我吗?” “至少我敢承认,我向你道歉。”他语气不冷不热。 我沉默,蹙起眉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他很干脆。 “沈易受伤是不是你做的?” 彭铮犹豫了一会儿,摇头否认。我又说:“那是你们警局的人做的?” 他的表情变得奇怪,好像很心虚。 “然后你就默许了,并且隐瞒了真相!”我失态的提高了音量,“你根本不是想抓他,你想杀了他,不惜任何手段想让他死!” 我站起来,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他,他恢复了平静,死海一样不起波澜,淡淡道:“你冷静一点,杀人要偿命的。我是警察,不是土匪,我做事有我自己的底线,拜托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龌龊。我只是刑警队的副队长,不是警局里每一个人的行为都要由我来买单,你也讲讲道理。” 我被他这一番话说服了一点,冷静下来不情愿的重新坐下,抓起桌上的档案又看了一遍。 这次没有那么囫囵吞枣,在上面看到了几个我熟悉的名字,包括跟乔煜起过争执的孙同也有在列,是赵嘉齐的手下。至于程辉,排行老五,是袁颢一手提拔的。 上面说苏娜是孤儿,她只有一个叔叔,后来出了意外死在了医院里。 我额头上渗出几颗汗珠,用喝酒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她是苏远峰的侄女,是陈锐的干妹妹,这样就说得通了,四年前那件事一定是她,只有她才会有理由有势力威胁医院,绑架两个人。 “你怎么了?”彭铮见我神色不对,赶忙说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要喝酒了,我叫人给你送些热水。” 他说完就去按铃,我趴在膝盖上逐一看过那些字,又发现一个问题。 沈易不辞而别的那一年,刚好就是百乐兴起的那一年,一周年庆典,连市长都来送过花篮。彭铮说他入狱前最后见的一个人是陈锐,出狱后第一个找的人也是陈锐,这并不像是一个巧合。可如果他在那时候就与陈锐有所勾结,为什么先是在外做地产,直到去年才正式加入百乐,真有那么熟的话,应该不用拖这么久来考验。 服务生很快把水送进来,我喝一口,温度微烫,到胃里暖暖的刚刚好。 百乐的服务可谓极好,侍者长得也漂亮,且很懂分寸,放下东西立马欠身出门,档案摊在桌上,眼睛也不会转弯多看一眼。 “彭警官……” “直接叫我的名字。”他有些严厉,“我觉得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你不要告诉我是我自作多情。” 我忙摇头,嘴角抽了抽想笑没笑出来,最终弄了个哭一样的表情,说:“我很清楚你一次次把我跟沈易扯在一起的用意,但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帮助你。” 彭铮不解,“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正是因为这样,难道你忍心看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深?” “你说得对,我是喜欢他,但我们彼此是独立的。面前有阳关道,他走了独木桥,哪怕前面通向的是地狱,这也是他作为一个成年人的选择,而我还没有那个拉他回头的资格。” 第36章 喜欢你的聪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人爱谈jiāo情。我跟沈易一没感情的名,二没jiāo情的份,他做的决定,我没有任何阻挠的权利。 彭铮语塞,半垂着头,当真在思考。 我又把沈易的照片拿过来翻了翻,他这几年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却变得不太爱笑,总是疲惫厌倦的样子,没事总叼着根烟,大多时候都跟赵嘉齐在一起。 “乔绫。”彭铮冷不丁的开口,眼神直勾勾的盯住我,“你是个聪明人,人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我吸口气,“我懂,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没来过百乐,不认识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彭铮默默把东西收拾起来,“很多人喜欢笨女人,觉得那样有优越感,有安全感,但我喜欢你这种聪明,非常喜欢。你今天一定从资料里看出些东西,我本来应该不择手段的威逼利诱让你说出来,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这样做,我不想和你变成一种jiāo易关系,乔绫,你能明白吗?” 我不吭声,过了会他又说:“我想起来,你弟弟是不是打算转到这边来读书。我舅舅是一家学校的校长,我们关系很好,如果你弟弟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连这也知道了,真是上心。 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那我需要做什么?总不能白白麻烦你一次。” 彭铮有点不高兴,“你不要总想着跟我作jiāo换,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 说实话,乔煜上学的事的确让我很头疼,他能帮的话,会省掉我很多麻烦,只是欠他一个人情。 我既然有求于人,便态度好一点笑了笑说:“那改天我请你吃饭吧,我知道一家粤菜馆,特别好吃。” 他脸色果然好转很多,“我会跟我舅舅联系,办好给你电话。” 我点点头,以水代酒敬了他一杯。 我们和谐的看完了那部片子,然后一起离开,电梯到达一楼,门打开,我见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两个人。 他们也看到我们,目光撞到一起,并没有燃出火花。沈易很镇静,我和彭铮也没有动,而苏娜则是很快故意的挽起了他的胳膊,贴在他身上也谈论起吃来,“四哥,你总在上面闷着不好,以后我天天带你出来玩,刚才的关东煮好吃吧?我去过很多次呢。” 沈易不咸不淡的应一声,“还好。”便往电梯里走。 “你不喜欢吗?”苏娜的表情有些委屈,看得人不落忍。 “会有味道,回去要洗澡。”沈易还是那种语气。 苏娜闻言赶紧追上去,拉着他的手使劲儿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下次我们去吃鸡蛋仔。” 我和彭铮刚好与他们擦肩而过,我知道苏娜是故意做给我看,也不生气,反正沈易烦鸡蛋,特别特别烦。 彭铮说要送我回派特,我也没推辞上了他的车,朵朵还在里面,这会蜷在笼子里睡着了。 “你们断了?”彭铮是在问我和沈易。 “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了,就那样呗。”我说,顺便告诉他:“其实你真想打听沈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是我们篮球部的部长,叫黄建清,他们俩大小前锋一直不和,你去问他肯定能给你数落一堆沈易的不是。” 我本就是随口一说,调侃他一下,如果能把自己择出去当然更好,却没想到这句无心之言,会在日后给我惹来大麻烦。 第37章 谁心虚说谁 彭铮办事效率很高,那天之后过了之后不到一周,就把学校的接收证给了我。我如约请他吃了顿饭,周末带着我弟弟和冯思晗一块儿回了趟家,去给他转学籍。 乔煜一路上兴致低沉,我揉揉他的脑袋,没再逗他。 我们先把冯思晗送回家,一到地方她就开始哭,跟乔煜抱在一起恋恋不舍。里头的人听到动静出来,是个跛脚男人,便是她的父亲了。冯思晗喊了声爸,刚要上前,屋里头走出个女人了,她一见吓得又缩了回来。 “好你个小崽子,还敢回来?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跟男人私奔,长大了还怎么得了,你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女人叉着腰把她硬扯了过去,乔煜下意识的要去拉,手伸出去又放了下来,跑过去焦急的撒谎说:“阿姨,她不想跟我在一起,是我逼她的,她总是想跑,我怕她报警才把她送回来,您不高兴的话就骂我一顿,跟她没有关系,她在外面特别想你,说你的好……” 乔煜的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声音特别响,我站在一边脑子里突的一下,在她还要打之前拉住了她的手。 “你这是干吗?我们家不是没人了,当着我的面打我弟弟过分了吧,怎么回事还没弄明白呢,你凭什么对他动手!”我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别人怎么对我,在能理解的情况下我可以忍,但她打我弟弟不行! “哟呵,你谁呀你,没听到这小王八羔子勾引我女儿吗?”她指着乔煜,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我都为乔煜叫屈,但我这时候不能乱说话,免得坏了乔煜的一番心思。 我摆摆手,不耐烦道:“行,就算我弟弟把你女儿带出去玩了几天,现在我们把人平平安安的给你送回来了,这样总可以了。” “你说平安就平安?你们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她了呢!”她喊着又上来打乔煜,我把乔煜推开拦着她不然她过去,她就开始扯我的头发。我脾气也上来了,拿出以前跟陈灿到处打架的劲儿还起手来。她只会扯头发挠人,哪里打得过我,没一会就败下阵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泼fù。”我吐出两个字。 “你说谁泼fù!”她眼睛瞪得圆滚滚的,手叉在腰上气喘吁吁。 “谁心虚说谁。”我撩开变成鸡窝的头发,不甘示弱。 整个过程中冯思晗和他的爸爸就站在那没动,一脸震惊。乔煜已经习惯了我偶尔的疯子行为,这会儿见怪不怪的杵在原地。 “姐,是我的错,你别跟她打了,我们走吧。”乔煜没等我回答,自己一个人低着头转身就走。 冯思晗的后妈还在骂,我无心跟他吵,感觉乔煜怪怪的,连忙跟上去,却见他攥着拳头给了自己一拳。我大惊,抓住他低吼,“你这是干什么?脑子坏掉了?” 乔煜眼睛里泪汪汪的,看起来十分可怜,带着哭腔说:“姐,沈易说得对,我没办法继续心安理得下去,我就是个废物,没有你们我什么做不了,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第38章 被遗忘的信件 我默默揽过乔煜向前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只是还小,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乔煜,别再让家里失望了,好不好?” 他吸吸鼻子,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倔强的昂着头往楼下走。 我已经很久没回到这个家了,到了地方乔煜先拿着东西进门,我站在门口望着门牌发了好一会儿呆。我跟父亲的关系不太好,这一点跟陈灿一样,不同的是她是单亲家庭,而我是封建家庭。 我出生时因为爷爷重男轻女,差点把我扔出去冻死,是我妈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们才保住我的命。长大了要上学读书,家里已经有了乔煜,我爸说女孩读太多书不好,让我初中上完就出去工作,赚钱供乔煜。也是我妈妈跟他闹,每天每天都吵,最后拿离婚逼迫才让我继续上了高中。后来考大学,一开始有补助,后来有奖学金,我用钱也少,成绩还不错,他便没有再说过什么。直到他前年开始身体一下子变弱,总是生病,我有了稳定的工作,一个人撑着整个家,我们之间才缓和了许多。 从那时离家,到现在为止,待在这个地方的时间已经能用手数得清了,我甚至觉得,我对这里几乎已经没有多少感情,回来也只是为了看看我妈。 “小绫小煜回来了,进来呀,你妈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蜜汁排骨,就等你们了。”我爸笑着从里面出来,系了一条围裙,眼角皱纹深了很多。 我对着他笑笑,像到亲戚家串门一样,把带的礼物jiāo到他手上。 家里并没有变,还是我离开时的那般模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我的房间因为太久没人住变成了仓库,我们这次回来的急,还没来得及整理,里面一开门全是灰尘。我草草打扫一下,把随身带的行李放到里面,把手机开机充上电,检查了没有漏掉的电话短信后,换了件衣服到厨房里帮忙。 我妈一看到我进去,就回过头来挥着勺子把我赶了出来,喜形于色,笑着对我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什么都不用做,快去跟你爸看看电视聊聊天,好生歇着,妈一个人忙得过来,不用你。” 我想说什么,喉间扎了根刺,觉得自己像个外来的客人。 乔煜一进门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我敲了敲门,他没回应,爸爸也过来问我:“你弟弟这是怎么了?一进门眼睛就哭成个桃子,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有,他就是累了,这儿离b市太远了,路上颠簸,没有休息好。” “哦,这样。”爸若有所思的朝他房间看一眼,拉着我坐下,询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跟朋友相处的怎么样,在派特工作顺不顺利。 我一一回答,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了块糖果,始终微笑着看电视里的画面。 到吃饭时乔煜总算肯出来,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除了乔煜不愿意说话,还算其乐融融。妈不停给我夹菜,小心翼翼的问我:“小绫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前几天你小姑姑来过一次,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她有个老同学的儿子,是个武警……” “妈。”我一边啃骨头打断她,“我这辈子都不想跟警察打jiāo道,肯定不行。” “那……她还说了有一个男孩子是搞金融的,今年29,小伙子长得也不错,条件特别好,家里有一个妹妹,还在读博士。” 我放下筷子无奈的看她,“您就不能等吃完饭再说么,我又不是没人要,缘分到了总能嫁出去。” 我妈露出难为的样子,“我和你爸爸还想早一点抱孙子呢,讲缘分太没有盼头了。我们女人呀,就得趁年轻早一点找个好男人嫁了,后半辈子才有依靠。你看我跟你爸就是别人介绍认识的,现在不是过的挺好吗,还有你们两个宝贝,妈妈觉得特别幸福。” 我心里酸酸的,勉强对她笑一笑。爸爸这时候出来劝了她两句,她便叹口气不说了,乔煜嘴里含着一大口ròu,含含糊糊的chā一句:“你们少cāo心了,她有男朋友,正在考察期间,我帮你们盯着。” 我们仨同时愣了愣,我随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帮我解围,对爸妈点了点头。 爸妈都笑,嗔怪我瞒着他们,我讪讪,对他们说:“这次回来还是主要办乔煜转学的事儿,帮他收拾收拾东西,让他到我那去住,在家待不了两天。” 妈不高兴,“你这刚回来就盘算着要走,怎么这么急呀,小煜也放暑假了,在家多待几天吧。” 我爸喝了一口酒,用手肘碰她两下,“哎,不要耽误孩子,小绫长大了有工作,不比以前那么自由。” 我抿抿嘴角,给妈夹块排骨没说话。 过了会儿听爸说:“前几天有废品的来,我想你读书时那些笔记也用不着了,干脆卖掉省地方。整理的时候在箱子里发现了一摞没拆封的信,给你放在抽屉里了,你一会儿看看是不是以前同学写给你的忘了。你放心,我跟你妈绝对没看过。” 我嗯一声,没当回事,晚上收拾好房间准备睡觉时想起来,打开抽屉看到了躺在里面厚厚的的一摞信封。 我挨个翻看着名字,都是过去的同学,还有陈灿呢。 高考之后大家确实有段时间流行过给老同学留封信,因为当时已经是假期中,我刚失去沈易,哪有心情看这些,只给陈灿写过一封,跟她jiāo换看过她写的。 那些脑海中的名字一个个出现在眼前,有种时过境迁的无奈之感。 翻到最后,从那一堆里挑出了两封不一样的,都是同一个奇怪的名字,叫慈空。 我打开台灯,捏捏眉心仔细想了好久都没记起自己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很多年了,一封用的黑色中xìng笔,字还很清晰,只是没有写寄信人的地址。另一封是蓝色的字迹,已经很淡了,好像很快上面的内容就会化成一缕烟消失,而寄信方的地址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山上,一个叫莲若寺的地方。 第39章 你是我的军旗 好奇之下,我先拆了这封来自莲若寺的信,里面掉出一片枫叶标本,信纸上的字迹是我曾经最熟悉的,我捏着那片枫叶,心砰砰加速跳了起来。 屏着呼吸先看了最下面的署名和日期:沈易,10月23日。 应该是06年,他离开的第五个月。 信上的字很模糊,我对着台灯,一句一句往下看。 “乔绫,你还好吗?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无法告诉你原因,也无法承诺归期,但请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干干净净的回来娶你。 这个地方很乱,很压抑。我和其他几个人是从后山偷偷爬上来的,刚到的时候很多人在打,他们有时会谈判,提出的条件总是不能达成一致,矛盾越积越大,每一次bào发都是一场乱战。晚上我们会躲进深山里,没有信号,没有食物,我们就去挖野菜抓小老鼠。有次运气不错,抓到了一只山鸡,羽毛很漂亮,还找到了一些野果,不过吃起来酸酸涩涩的,有种说不上是什么的奇怪味道。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东西真的可以吃,有一种长征时的艰难困苦的感觉,只可惜我们不是红军,也没有得到胜利。 我在这认识一个朋友叫小智,年纪跟我差不多,可胆子比我大得多,每次一起冲突,他就会冲在前面,很勇猛。小智比我来得早,总说他是我老大,有危险时会把我推开,说是做老大的责任。我看到过他身上有很多伤,他从不在意,终日笑嘻嘻的,好像永远看不到面前一条条消亡的人命。偶尔放松时,他就会在山洞里小声的唱歌。大哥不让他唱,说会暴露,他很委屈的说那是他跟女友的定情歌,被骂过无数次,还是屡教不改,偷偷地哼个不停。后来很多次,我一听到那首歌,就会想到你。等我回去,也唱给你听。 八月底时这里因为一次意外发生了bàozhà,坍塌了半座山,林子里燃起大火,烧了很多dú品和军火,我们也死了很多人。我醒来是在莲若寺里,房间里有一股很浓的香火味,呛的人嗓子干疼。慈空大师在敲着木鱼诵经,我问他念的是什么,他说是超度亡魂的经文。那一刻,我好想离开这里,跟你一起逃得远远的,因为我忽然发现,我再也听不到小智的歌了,也不会再有人把我从子弹下推开。我不知道他的女友是不是在等他,就像我不敢猜测你是不是还在等我。 我住的房间里有个很大的窗子,窗外枫叶火红,我选了最美的一片一起寄给你,你如果能看到,就能想象这里的景色。红与黑jiāo织jiāo杂,一边是断壁残桓,一边是美轮美奂。 警察与媒体对这里的事都持保密态度,派了很多人处理善后,我不能用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他的方式联系你,所以直到现在才给你写信,你看完就烧掉,不要告诉其他人,回信就寄给慈空大师,我会收到。 我想象不到你看到这封信时的表情,也许你会害怕,也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我只希望你不要厌恶我。 前几日在地摊上看到王小波那本书信集,爱你就像爱生命,翻到他的一首诗,里面有段话: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你是我的军旗。 你是我的军旗…… 乔绫, 我好想你。” 第40章 就此决断,各生欢喜 我眼圈发潮,他并没有抛弃我,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的疏忽错过了他的思念。 我怀着一颗忐忑的信拆开第二封信,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才往下看。 “见信好。 乔绫,你还记得我吗? 这里在下雪,外面很厚的一层,如果迷路的话,能把人活活淹没。不过出门可以坐雪橇,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喜欢。 上个月去了趟曼谷,回来很久才适应国内的温差,太冷了。我在跳蚤市场买了两只工艺品小象,很可爱,打算把它们带给你。 最近发生很多事,很累,体力消耗大,精力也跟不上,可能没有办法再像过去一样每周给你写信了。乔绫,都过去两年多了,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给我回过一封?我有点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看到。 有人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我不知道是该祝福你,还是该挽留你。祝福的话,我不甘心,挽留的话,又太自私。 大哥又有了新的计划,我在服从执行之前对他提了一个条件,我想见你。 对当时匆忙的离开,我确实很抱歉,但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下月八号我会回l市,在学校门口,我们见一面。如果你要分手,也当着我的面亲口告诉我,你不再爱我,你喜欢上了别人。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纠缠。 如果你愿意,那我们不见不散。 如果你不愿意,这便是我最后一次打扰你,我们便就此决断,各生欢喜。 愿你前程无量。” 为什么会这样! 看到最后一个字,我猛的握紧了纸张站起来,一股气从脚下升到脑袋里zhà开,我一阵头昏脑涨,扶着桌子想那天沈易告诉我他找过我时的表情,那么淡然,可那下面到底隐藏着多少苦涩。 只是,那一年我才21岁,并未jiāo过男友,也没有开始相亲,何来要分手一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又是谁告诉他的。这两年间,他每周都会写一封信,可到我手里却只有这两封,其他的又去了哪里? 旧的谜团未解觉,新的疑惑又冒出来。 我无法穿越时间,回到过去告诉他这不是真的,如今对此无能为力,任凭眼泪滴在纸上,把字迹晕开。 这两封信证明了一件事,彭铮的资料果然是假的,那几年他就在国内,在做着一些我想象不到的事,只是背后的势力足够强大,可以帮他抹掉过去,所以他除了做过两年牢,一切清清白白。 我擦干眼泪抄下了地址,依言把信烧掉,庆幸父母并没有去看里面的内容。 在家里待了三天,把手续办好帮乔煜收拾好了行李,爸爸出去买了很多东西给他装满了一个箱子,我翻了翻,都没什么用,不免想起当年我离家的时候,除了衣服被子就是兜里揣的两千块钱,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我把乔煜送回b市,托陈灿照顾他,带了些野外生存的必需品,一个人上了飞机。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必须去一趟莲若寺,那里会有我想知道的谜底。 第41章 闹鬼的山林 地址所写是砚青山莲若寺,山下是一座临水古城,沿着河道坐船缓缓行驶,便可以绕城一周,也便能到那山的脚下,抬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的树影,挂满了枫叶一样的山形。只是山中塌了一块,像被虫子蛀了一个洞。 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向老板打听怎么才能到莲若寺,结果我话音未落,就被老板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姑娘,你是外地人不清楚,莲若寺可万万去不得。” 我不解,他左右顾之,继而拉了我悄声说道:“那座山上前些年打过仗,死了不少人,本来山脚下有个老头居住,就是守山林的,待人也和善,可后来你猜怎么着?” 老板一拍桌子,声音压得更低,“疯了!” “怎么会?”我蹙眉问道:“是不是病了。” 老板使劲儿摇头,接着说:“他一个人守着那么大座山,平日里没人唠嗑燥得慌,就养了条狗,特别通灵xìng。有一天晚上这只狗跟他进山巡逻半道上走丢了,这老头急了,就招呼大家去帮忙找。结果大家伙刚上山,就听到到一声狗叫,附近所有的狗都魔怔了似的跟着乱吠,有人说看到了鬼火,扔下手电筒吓得跑回来大病了一场。留下的几个最后在山上的一个大坑里找到了疯了的老头,狗已经死了,躺在大坑的正中间,呲牙咧嘴满脑袋都是血。大家都说那个坑是当年bàozhà留下的弹坑,死的人太多了,冤枉啊,魂魄就一直不散。狗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找上做替死鬼的,这老头定是看到了那东西,被吸走了魂魄,才剩下个疯疯癫癫的躯壳。” “老板说的怪吓人的。”我胳膊上一阵鸡皮疙瘩,还逞强道:“我可不信什么鬼魂,这老头这么大年纪了,老年痴呆也说不定。” “哎,不是不是。”老板挥着手,“老年痴呆可不会在大年三十把自己吊死,我亲眼见到过他的尸体,嘴张得很大,脸都是青的,跟那只狗死相一样。小姑娘,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以前也来过几个大学生,跟你一样不相信,还选了晚上上山,结果呀,其中一个女孩子就从上面掉下来了,把胳膊腿都摔断了,也是刚好走到弹坑那里呀。” “你不晓得,当时刚打完的时候,那尸体到处都是,完整的就拿麻袋塞一塞装出来了,有的只剩了几个部位,就全埋在弹坑里,填起来一部分。那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都凑在一起,有的可是英雄,可不有怨气?我们这里的人那时候天天晚上都做噩梦,还有人晚上出门透透气回家就说见鬼了,请了大师念了好多天经才好。要说我们这地方风景好环境好,早就该开发了,可为什么没人来呀,不就是因为这闹鬼嘛!连好多当地人都搬家离开了,街上很多都是空房子。” 我暗暗咽了咽唾沫,出于心理作用,开始觉得这地方yīn气沉沉的,这夏天也格外冷。 我问老板:“您是本地人吗?” “是呀,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在这长大的。” “那当年的事儿您经历过?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板托着下巴想一想,说:“当时这里全部拉了警戒线,我们全被赶了出去,说是有一伙dú贩在山上制dú,手里有qiāng,让我们不要靠近。然后上面下了命令,能调的警力全调了过来,阵仗比过去打日本人还厉害。我印象特别深的,其中有个姓许的年轻人,叫……叫许立,还跟我说过话,后来进了山也没见他出来,应该是死在里面了,年纪也不大,太可惜了。” 我点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脑子里只有老板的话,记起一句,学着当地的口音,试探的问:“您方才说的那位大师,是不是叫慈空呀?” 第42章 自进山心慌慌 老板一愣,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好久才抹了把脸,礼貌的对我笑一笑,“不好意思,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一时有些失态,你不要介意。” 我笑着摇摇头,“没关系。” “慈空大师当年是我们这里最受爱戴的人,心肠很好,精通佛道,常常下山来与我们施粥讲佛。不过超度亡魂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弟子慧云。” “那慈空大师现在还在莲若寺吗?”如果不在,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老板叹气,“我不知道,没人敢去那地方,如果他在的话,恐怕也早就被zhà死了,希望他能逃过一劫吧。” 说罢有人要住店,我退到一边,左右摇摆是去还不去。 沈易既然在信中提到过慈空,那他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寺里。 我在客栈休息了一日,坐船绕了好几圈打探地形,靠近山脚开始信号就不是很好,怕是如果上了山,就变得没有退路,哪怕出了事也无法求援。 我又问了船夫和其他一些人,口中说的故事跟老板说的相差无几,这更让我觉得恐慌。 这天早晨我终于下定决心去莲若寺看看,正在收拾东西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彭铮。我望着这个名字许久,怕他又耍了什么花招,最后选择了挂断,直接把手机关了。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还是充好了电,带了块备用电池。 船夫都不愿意到那地方去,我花了两倍的钱才打动他把我送到山脚下靠岸,后山我看过了,都是悬崖峭壁,没有办法走,沈易他们看来是直接扳着石头爬上去的,我定然是走不了。 站在东一块西一块的台阶前,我背着包使劲儿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往山上走。 看林老人的房子就在不远处,初看到跟鬼屋没什么两样,经历过许多风吹雨打,格外骇人,我连忙小跑着躲得远了点。 进了山才知道,这里林子太厚,基本上就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我怕踩到石块,也为了给自己壮胆,一路上都是开着灯。山不算特别高,我记得那个坑的位置应该是在中央偏左一点,到附近愈加走得小心,拿出手机开机看看,比我想的更夸张,才到这里便一格信号也没有了。 这地方真的太奇怪了,我总算明白哪里不对劲儿,按理说烧山之后用飞机撒点种子绿化一下就好,就算种树苗九年也长不到这么大一棵,除非他们挪来的就是长成多年的大树。只是这样做太费事了,他们为的是什么? 我正想着,却听到左边林子里有动静,发出一种卡沙卡沙的锐器划树干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我安慰自己只是鸟类,加快步伐往前走。 只要到了莲若寺就好了,只要到了莲若寺就好了…… 我这么念叨着,一抬头心跳猝然加速。 眼前愕然有一个用树围成的圈,圈内凹陷了一块,在最外围竖了一块木牌,上面什么都没写,可前面却摆着几个碗碟,里面装着雨水和泥土,还有些黑色物质,或许是以前放的贡品,现在已经腐烂成灰。 我抱起胳膊,恐惧的扫了一圈,发现能走的路就到这里,再往上只能自己走出一条路来,想是bàozhà后,后来的人也只走到这,要么是出事了,要么是不敢再往上。 我试着往前挪了一小步,划树干的声音又出现了,并且越来越快,伴随着脚步踩在嫩草上的声音,我屏住呼吸,悄悄从包里摸出自卫用的匕首,眼睛悄悄往声音的来源处瞥了一眼。密林中很快的闪过一个显眼的白色影子,蹭的一下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猛的转过身后退了几步,原先站的地方唰唰滚过来一枚头骨。 我吓得大叫一声,想往山下跑,背后却感觉被人一拉一推,失重的滚了下去。 我试着用匕首卡住树干,头昏脑涨之际看到一个身形站在上面,正弯腰捡起我被扯下的包。 这林子里有人! 第43章 装神弄鬼遭反击 我滚出去十几米,用刀子卡住了树根撞在一棵树干上脑袋嗡嗡直响,狼狈的爬起来,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我的包也没了,地上只留下了一瓶水。 我踉踉跄跄的返回去,yù哭无泪。 我来时带足了食物,却没想到这山上还有人会抢吃的,而且行动太快了,我连人长什么样都没看到。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这该不会是鬼吧? 我偏头看向那个弹坑,脚下那枚头骨还安静的躺着,空洞洞的眼眶恰好对着我。我汗毛都立起来了,捡了几片叶子,轻轻地放在那枚头骨上,把他捧起来放在了木牌前面,并且对着那个方向行了个礼,“我是来找人的并没有恶意,不是有心要打扰你们,你们可千万别缠上我……” 说罢撒丫子逃跑往前面的大石块上爬,内心早已泪流满面,上面太难走了,每攀上一块石头都得高抬腿大步迈,我这不怎么锻炼的,没几步就腿酸的不行,扶着膝盖喘粗气。 这时候密林里又传来卡沙卡沙的声音,我疯了似的又往上爬几步,穿的长裤也磨破了,手扶着树,掌心也蹭的发红。 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这地方气氛太诡异了,我这个不坚定的无神论者,开始怀疑那东西到底是人是鬼? 我抹一把汗,觉得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握紧手中的匕首,寻了个粗壮的树靠在后面,听着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心里咚咚直打鼓,各种情绪紧紧拧在一起成一股绳,牵扯着我的行动。 我脚刚往外挪一挪,那东西却停了下来。 我正寻思着要死也死个痛快,准备主动出击时,脚步声又起,不过这次慢了很多。我竖起耳朵听着,估摸着他现在离我最多不过五步,只要再往前一点,我就可以冲出去捅他一刀,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转身逃跑,他一定追不上,除非这东西真的是鬼,刀qiāng不入。 我心慌意乱,等着他再迈一步,时间越耗下去越紧张,腿脚发软。 脚步落在草枝上的声音又起,我估摸着到了时机,推了一把树干借力把身体送出去。手里的刀子同时对准眼前出现的黑影刺去,却不想被那东西扔过来的惯xìng砸倒在地上,定睛看清这是我的背包,当下便知大事不好。翻身起来的瞬间,回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划了一刀。 这次有明显的触感,我听到闷哼一声,随后双手被人擒住,拿着匕首的手腕被狠狠一扭,我甚至能听到咔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一声。刀子掉在地上,剧痛之下,我咬紧了牙关,闷头用全力往他身上撞。他好像是愣了一下,放在我脖颈间的手明明只要一拧就可以要我的命,可是却没动。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现在知道他是人,那便没什么好怕的。 我用尽了吃nǎi的劲儿从地上爬起来扑倒他身上,右手尽可能的压住他的脖子,用左手摸过一块石头举起来就要往他的头上砸。 快要落下的时候,那人蹭的的举起手来,躺着做出个投降的手势,大声喊:“乔姐,你冷静点,是我!” 第44章 峰回路转遇故人 我整个脑壳都是晕的,做出这一系列的反应全是出于想活命的本能,此刻停下来,等了好久眼神的聚焦才落到这个被我压着的男人脸上。不看还好,一看清那副面孔,我更崩溃了,用力把石头对着他的脑袋砸下去,哽咽的嘶吼:“你他妈混蛋!” 石头差不多是擦着他的耳朵砸在地上,他皱眉闭上眼睛,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我放开他,瘫坐在一边抱着剧痛中的右手,好在还能动,没有脱臼,应该只是韧带损伤。 赵嘉齐见我没有真的砸他,揉了揉耳朵坐起来,肚子上的衣服划了道口子,是我刚才的杰作。 他不敢再靠近我,坐在原地咳嗽几声,喘过口气来,一脸歉意的看着我的手,小声的开口:“乔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你,我只是想……” “混蛋!”我掉了两滴眼泪,“你吓死我了!” 我骂着他,浑身都有种从死门关上走回来的感觉,用手背在眼睛上抹了抹,吸吸鼻子说:“老板说这山上闹鬼……你穿个白衬衫晃dàng什么啊!” 赵嘉齐一愣,眨眨眼睛噗嗤笑了,“这么说来还真是我的错,乔姐你太彪悍了,我看是个女子,只想吓回去抢了包算了,没想到你居然爬上来了。刚才若不是我闪得快,就被你捅死了,你看。” 他把肚子上那道口子指给我看,我狠狠瞪他,“活该你,你差点把我手扭断。” 他挠挠脑袋,嘿嘿的笑,我松了一口气,被他扶着站起来,他问:“这山yīn森森的,乔姐你怎么到这来了?” 赵嘉齐把我的匕首还给我,包也捡起来。我不答,反问他:“那你呢?来这干吗的?” 我们俩的目光撞到一起,直视着对方,赵嘉齐面不改色,说:“我休假,是来旅游的。” 我呵呵笑笑,一点也不信他,“这么巧,我也是。” “我真是休假。”他加重了语气。 我没搭理他,把我的包从他怀里抢了过来,“这我的包!” 他虽是放手了,眼睛却还盯着,撇撇嘴跟我商量,“乔姐,咱们相识一场,你帮帮我吧。” “我拒绝!” “我跟朋友走散了,什么工具啊吃的喝的啊,都不在我这,我从昨天晚上就在这晃dàng了。” “那你下山。”我想支开他,自己去莲若寺,反正我的目的也不能让他知道。 “我……”赵嘉齐语塞,顿了顿说:“我是从后山上来的,晚上太黑,对地形不熟,迷路了,做了一路记号才找到这里,没想到遇到了你。” “你自己一个人?后山可没路。”我从包里翻出盒饼干扔给他,自己找出红花油忍痛往手腕上抹。 赵嘉齐看起来是真饿了,撕了袋子边往嘴里塞边说:“我是偷偷跟着四哥到这的,不过刚上来人就跟丢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找到他在哪儿。” 我手下的动作停下来,一把把饼干抢了回来,“等会吃,怎么回事?沈易也在?你跟踪他?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他还叫沈易四哥,这也不像闹翻的样子。 赵嘉齐还虎视眈眈的看着我的吃的,对我一连串的疑问也没表现出厌烦,抿抿嘴角说:“乔姐,我说实话……前天四哥跟大哥说想出来散散心,大哥同意了,娜娜听说就想跟着他,四哥不带,她就自己买了机票偷偷跟来。大哥担心她,就让我跟着保护她。昨天晚上娜娜见四哥上山,自己害怕,就让我上来看看,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第45章 意外相遇却翻脸 听到苏娜也来了,我心跳瞬间乱成一团。 沈易也在,我们很有可能会在这里撞见,到时或许还会有一场对峙,我该怎么对他解释。 赵嘉齐见我不说话了,把我手里的饼干拿了过去,抬眼问我:“乔姐,能吃了吗?” 我看饿成那个样,想他平时肯定也是在百乐吃香喝辣的,没挨过饿,这会儿惨兮兮的。我于心不忍又给了他两包薯片一瓶可乐,挥手道:“吃吧吃吧,不够我包里还有。” “谢谢姐!”他扬起嘴角笑,人畜无害的样子,一口一个姐,嘴甜的要命。 我揉着手腕,问他:“你知道莲若寺怎么走吗?” “嗯?”赵嘉齐仰头,“什么寺?” “你不知道?”我吃了一惊,这家伙在这转一晚上到底干了什么啊。 我看着他茫然嚼薯片的样子就知道问他没用,我背好包,决定抛弃他自己上去。 我在前面走一步,赵嘉齐在后面跟一步,说:“乔姐,四哥他肯定发现我了,他是故意甩开我,回去肯定饶不了我,你就让我跟着你吧,他对你好,你帮我说几句好话。” 我无语,正要与他说话,树林深处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嘉齐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把吃的塞到我手里,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型军刀,把我护在了身后。 那人跑得很快,没几秒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是个矮个子男人,穿了件连帽衫,很厚,脸上带着一个大口罩,除了眼睛把整张脸都遮住。 他与我们撞上,并没有要jiāo战的意思,转身就往山下跑。 赵嘉齐手里的军刀刚要放下,却看到沈易也从那片林子里跑出来,看到我们立马大吼:“嘉齐!拦住他!” 赵嘉齐连犹豫都没有,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去服从,从石块上跳下去追。 那人没跑两步,肩膀上就挨了一下,赵嘉齐认真起来身手很好,如果他刚才也是这样对我,我一定分分钟被他弄死。两个人jiāo手几招,在沈易到跟前时,那人忽然蹲了一蹲,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qiāng来,恰好抵在赵嘉齐的脑袋上。 “把刀扔了!”声音是那种烟酒嗓,很沧桑,像受过伤。 赵嘉齐嘴角勾了勾,听他的把军刀扔到了远处。 “往后退!”他接着命令,赵嘉齐却不动,冷声道:“要么你开qiāng,要么现在投降,二选一。” “我让你往后退!”蒙面男火了,放在扳机上的手小幅度抖动了一下。 沈易脸色铁青,往前靠近走了一步,眉头紧锁,让赵嘉齐到他身边。赵嘉齐脸上有不解,还是听他的慢慢退到他身边。 沈易继续往前走,手举在两侧,以示自己手中没有武器。走近了qiāng就瞄准他的太阳穴,沈易望着那个人,用种商量的口气说:“我让他离开,只有我们两个单独谈谈,起码让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蒙面男就像受了刺激,抬手对着空中开了一qiāng,对他吼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想活命的就离开这!” “我知道你恨我!”沈易握住qiāng口,往下按抵到自己的胸口,“你可以杀了我,可我这样做有我的理由,我只希望你能信我一次,看在以往的情分上。” 蒙面男沉默,手里的qiāng掉在了地上,眼神却依旧凌厉,丢下一句“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便跑进了山林里。赵嘉齐要追,被沈易拦了下来。 沈易有些难过,捡了那把qiāng,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淡淡道:“我们走吧。” 赵嘉齐看一眼蒙面男逃走的方向,过来对我伸出手,“乔姐,下来我们一起下山吧。” 我从树后闪出来,沈易如梦初醒,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不悦道:“你怎么在这?” 我没有回答,只是对赵嘉齐说:“你们先走吧,我有我的路。” 我把手里抱的零食推给他,想了想特别潇洒的背对着他们说了句:“有缘再见。” 说完笨拙的爬着石块,想快快躲开沈易,刚爬上一块,蹲在那还没站起来,听到身后有动静,没等回头,身体失重变成了脑袋朝下,被沈易扛起来从大石块上跳了下去。从我的视角看来,我的脑袋差一点就磕到地面上,小鸡仔一样挣扎着,“沈易你放我下去!我不下山!” 他不顾我的反对,硬把我扛下来扔在地上,我正要反对他的行为,对上他恶狠狠地眼神,被威胁道:“把你的嘴闭上,乖乖跟我们走,如果让我知道你再往这上面跑,我一定废了你!”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但我不怕,因为我不相信他真的会下手。 我无视了他的话,转身就要走,下一秒意想不到的剧情反转重现,沈易举起手里的qiāng,子弹上膛开了保险,稳稳地抵上了我的脑袋,“乔绫,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第46章 你让我觉得可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意味着不能逾越。 我的底线就是我弟弟,陈灿是爱情的过去,那沈易呢?他不让我上山,是为了什么? 我盯着他的眼睛,徐徐开口道:“这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干涉,你攥着我的xìng命威胁我,我可以妥协,但下一次我还是会来……” 我话还没说完,他的qiāng口往下挪,扣动扳机朝我腿上开了一qiāng,qiāng法掌握的很准,子弹刚刚好贴着大腿外侧飞了过去。 我吃痛侧腰捂腿,脑后又挨了一下狠的,随即失去了直觉。 在那种情况下,我居然还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和沈易在cāo场上打球,他笑着对我吹了个口哨,出卖色相趁我害羞时过人投篮,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气得我满球场追着打他。陈灿跟他男朋友就在旁边看着,撸袖子帮我拦沈易,然后逼他让我一个三分,我投不中就陈灿上,陈灿不中就他男友上。这时候沈易总是躺在地上被蹂躏的生无可恋的样子,大喊没公道。 我至今仍然记得他在运动会上那个鼓舞人心的灌篮,那时的胜利不只是输赢,更多的包含了少年的热血和活力。 只是…… 当我睁开眼睛,在天旋地转中看到正在收拾东西的人那张死人脸时,顿时把少年这个词扔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 “醒了。”他说,没看我。 我抱着腿,发现衣服被人换过了,从脖子上开始发热,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说话。 “恨我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他莫名其妙,“如果你再去砚青山,我真的会打断你的腿,你不要高估你在我这的分量,我绝对下得了手。” “我是高估了你!”我掐着大腿的痛处坐起来冲他吼,扫掉了桌上放的纱布和yào瓶,他显然愣了愣,皱起了眉。 外面的赵嘉齐听到动静跑进来,他也换了件短袖,小臂上裹了一层很薄的纱布,下面看样子是刀子捅的,贯穿伤。 沈易点了支烟,我第一次这么厌烦烟草的味道,缩起身子,把被子拉过来裹在身上,想要封闭自己。 赵嘉齐叹气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劝我说:“乔姐,你也看到了,那山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和qiāng,万一你上去出事了怎么办?你不要怪四哥,他也是担心你。” 我默默,问他:“你手上怎么弄的?” 他低下头,沈易在他说话之前抢了一句:“我弄的。” 我怔怔,赵嘉齐急急的站起来对我摇头,“不是!乔姐,是我自己……” “你出去!”我和沈易同时出声,对视中瞪了对方一眼,赵嘉齐夹在中间很尴尬,怎么进来的怎么退了出去。彭铮的资料上说沈易在没进百乐之前就与赵嘉齐搭档,到现在也有些年头了,这可能是他最亲近的兄弟,可沈易还是能下手给他一刀。赵嘉齐在山上时也说过,沈易回来饶不了他,可就为这点事吗?也不是赵嘉齐自己想跟踪他,至于这样惩罚他? 我抱着脑袋一点点挪到了墙角,怀里抓过一只枕头,回想与他认识的点点滴滴,咬破了下唇,苦笑道:“你现在真让我觉得可怕。” 第47章 最大的受益者 “那你就不要靠近我。”沈易站在离我最远的墙角边,一脸冷峻。 我浑身乏力,被人吓被人打,现在什么都不想再与他争论,把头靠在墙上,说谎道:“我没有要靠近你,我只是路过这里好奇才上山,遇到你之后我试过要离开,是你不让我走,把我带回来,不然我们不会有jiāo集。” 他闻言果然沉默,抽完一支烟推门出去。 这是个小院子,我从窗户里看他出了院门,从包里翻出我的手机开机,有很多条彭铮和艾米的未接电话。我没回,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打开了网页,输入关键词:砚青山、dú品、军火。 当年事情闹得这么大,就算官方保密,民间总有流传出来的消息。我不相信沈易不让我上山只是担心我,那上面一定有他想要隐瞒的东西,否则他也不会开qiāng来阻拦我。 我翻了好几页,没有找到什么相关的消息,打算放弃时在一个论坛看到了一条多年前的帖子,“八一八砚青山714qiāng战的真相,背后最大的受益者到底是谁?” 帖子热度很高,虽然现在已经沉下去无人问津。 我看到这个标题时忽然想起来,714qiāng战,我好像在新闻上看过,只是不记得具体内容。 前面是一堆人抢沙发板凳,直到第50楼,楼主才发了一大段,说:“想必大家都看过报道了,警方7月14日在砚青山发现了一制dú团伙,人数众多,并且持有大量军火。敌方在下午两点开qiāng打死一名警员,从而引发了一系列战斗,时间持续了48天,中间停战谈判数日,最终以一场bàozhà结束。警方死亡人数13人,敌方全部歼灭。 这是大家能看到的官方消息,而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今天要说的是,714qiāng战,真相不止如此。 当时山上有三股势力,其中两家是制dú集团,最初的争斗是dú贩内部起了矛盾,双方小弟使用冷兵器争斗,后来另一方参与进来,从中调解双方的矛盾,却不想被一方拒绝,第三人一怒之下报了警,并派人杀死一名警察挑起矛盾,才有了后来的混战。有这两家顶qiāng口,这个第三人,简称c,便想派人把dú品运出来自己独吞。八月中旬,c的人悄悄潜入dú贩的老巢,在战斗再次bào发时运出dú品藏在后山。c此时再次介入,此次不同的是,他选择了与警方合作,歼灭两股dú贩。” 下面的人评论很激烈,我边看便往下滑,可惜回复太多,只好点了只看楼主。 一共就发了三条,中间说:“大家信则真,不信就当听个故事。那些要人ròu我的,我只是个普通人,求放过。” 最后一条才是正文,说:“有人提到我没有说bàozhà的事,对,下面咱们就来谈谈这次bàozhà是怎么一回事。据我所知,当时dú贩无论在人数还是精力上都处于劣势,只凭c的人就可以把他们灭掉。这个道理我们都知道,dú贩会不知道吗?于是当初拒绝调停的那方老大,把手下用于中转倒卖的军火全部运到了砚青山山腰处,想先把警察与c引到此处,之后自己借故离开,在远处开qiāng引bào。 他做好了准备,带着几个兄弟把他们引到此处谈判,与此同时派出另一队从背后去偷袭另一方dú贩,打算双管齐下。只是谈判过程中,c觉察不对,中途想跑,被阻拦后开qiāng意外打中了军火库。 之后的事不用我多说,当时所有人都在十几米处的地方等候,bàozhà一发生,能活着的一只手便可以数的过来。媒体在死亡人数上造了假,警方伤亡惨烈,其中还包括几个临时调来的警校学生。而dú贩和c的人也所剩无几,事发后销声匿迹,只是听说藏在后山的那批dú品,被一个和尚捡走,不知去向。四方人马真qiāng实弹干了半天,却便宜了一个和尚,此事岂不可笑?” 第48章 鬼神在人心 大多数人都说他到后面是在胡扯,可是我信。 沈易是这场qiāng战的参与者,照这位楼主的说法,我更倾向于他是c的人。沈易是从后山上山,而且赶到时并没有带很多食物,信中说他们有时会躲起来,有一定的隐秘xìng,很有可能就是那队去偷dú品的人。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小智就有些对不上号,按理说他们不应该与人起冲突,遇到对手能躲就躲更好,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不是一队的人。 我退出网页,把记录删掉,抱着枕头做了个大胆的假设。 沈易知道这批dú品的藏匿地,运走东西的和尚就是慈空,是跟他一伙的人,所以在bàozhà后救了他。而c就是陈锐名字的首字母,沈易这次来砚青山,说不定就是为了这批dú品,所以陈锐才同意他在百乐缺人的时候休假,所以沈易才怕我上山,所以才对跟踪他的赵嘉齐那么苛刻。至于他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年才来找dú品,也许是因为发现这里很安全,适合做储存或生产基地,便在山上植入高大的树木,再加上闹鬼的传闻来掩人耳目。那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因为制dú荒废了的山林,又会重cāo旧业。 我忽然茅塞顿开,被自己的假设给说服了。 这样的话,除了那个蒙面男之外,一切都说得通。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是彭铮。我接了就听到他焦急的说:“乔绫,你现在在哪?” 我纳闷,“怎么了?” “派特出事了,你那个员工,叫艾米的,她……” 彭铮话还没说完,苏娜忽然推门进来,看到我在打电话小豹子一样扑过来,抢走把电池给抠了出来。 我从床上坐起来,扯到伤口哼了一声,瞪眼看着她,“你干吗?” “我干吗?”她先是重复了一遍,把我的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白眼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跟警察打电话,真是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你,谁知道你跟着四哥有什么目的。” “你少无理取闹。”我把手机摸过来组装好,听她冷笑着又说:“我劝你最好不要惹事,如果被定位,警察追过来打扰四哥休假,我一定要你好看!” 我愣了下,没想到定位这回事,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彭铮刚才提到了艾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跟苏娜完全没有办法沟通,他们三个里只有赵嘉齐我还能搭两句话,晚上我们找了间小酒吧,四个人凑一桌从外面买了很多吃的,有酒有ròu总算没有再起争执。 我手好了很多,能跟赵嘉齐抢吃的了,沈易情绪也比白天冷静,被苏娜缠着只是抽烟。 我跟赵嘉齐聊得很合,就跟他讲老板说的那个故事,他听了哈哈大笑,说不可信。我悄悄看着沈易,摇摇头,故作神秘的说:“这可不一定,鬼神在人心,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在搞鬼。” “乔姐你怎么没喝就醉了。”赵嘉齐笑我。 我失望的把视线从沈易毫无表情的脸上挪开,一口酒没沾,赵嘉齐有伤,也没怎么喝,倒是苏娜喝了不少,晕晕乎乎的。 “那条狗是我的。”我故事讲完很久,从开始就没说过话的沈易忽然chā了一句,我们仨都没反应过来,等着他继续说,他却没了下文。 我看着他和苏娜亲密的样子,心里难受,瞥见放在一边没人用的吉他,干脆站起来说:“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第49章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酒吧很小,看起来并没有现场乐队,乐器放在那只是摆设,我过去抱着吉他调音,赵嘉齐帮我弄麦,顺口说:“有钢琴啊,娜娜你会不会?你们俩合唱吧。” 苏娜喝醉了,正趴在沈易的腿上婴儿一样。 我吸口气,看着台下的人,试着动了动手腕,调子慢一点没问题。前奏刚起,沈易却站了起来,把苏娜的脑袋放在桌子上,一步步走到我身边,在钢琴前面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的跟上了我的伴奏。 我怔怔,开口满是心酸,“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 我偷偷去望沈易,他仿佛看得到似的,下一句便开口把词接了过去。 吉他与钢琴的合奏,有人说他们不适合,如今却又有一种奇妙的味道,吉他声音小,琴声也调小,跟他的声音很合,柔和到让人忘了他白天的行径。 我眯起眼睛,视线里的人若隐若现,仿佛离我很远,又好像触手可及。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我用这首歌的时间才对他表白心迹,他假装不懂,配合的天衣无缝。 直到最后的合音,他侧头对上了我偷窥的目光,顿一顿,与我一同开口:“当世界已经桑田沧海,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声音缓慢,又似询问。 我坐在那,手里的吉他再也弹不出声音,他手下的音阶画上句号,在一群人起哄的欢呼声中站起来。我鬼使神差的放下吉他跟着他走到台下,伸手拉住了他,“再唱一首吧。” 他转过头来看我,眉眼间有所疑惑。 我说:“小智的那首歌,你教我好不好?” 沈易身体一瞬间僵硬,本来缓和过来的气氛顿时再一次降到了冰点以下,他呼吸渐渐急促,胸口起伏的格外不自然,好像在恐惧什么。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看他竭力隐忍,脸色大雪压境般的苍白。 “放手。”两个字说出来受难一样,声音破碎嘶哑。 “我……” “我让你放手!”他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忽然暴躁的甩开我,周身浮起一股戾气,笼罩满他防备的城墙。 我不知道小智对他来说会这样不可提起,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来不及反应,一时茫然。 沈易像我们第一次重逢时那样,决绝的离开我的视线,我竟有一种他不会再回来的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真的会因为我这一句话,变得支离破碎,无法修复。 苏娜追到门口,一点醉意都没有,一脚踏出去又收出来,喊赵嘉齐去看看。 赵嘉齐临走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了一句,我什么都没听到。 直到苏娜从门外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折返回来,拿起桌上的最后一瓶酒,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随即往桌上狠狠一磕。碎片掉落,余下的瓶口部分摆在桌上,酒吧周围的人都以为要打架,不愿惹事,招呼同伴往外跑。 顷刻间四周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和一边怯怯不敢上前的老板,苏娜的人在清场后一排站在了门口。她攥着拳头,长长的指甲就要掐破掌心,气势凌人的对我说:“乔绫,我们谈谈吧。 第50章 要不要脸 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想我们两个没有什么好谈的。” 我说着要走,苏娜又拎起一个酒瓶,砸在了我要迈出的脚下,“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她走到我面前,硬抓着我让我坐下,然后自己坐在桌上,点了支烟,是沈易喜欢的牌子。 “其实我对你没有恶意。”她说:“我追了他两年,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苏娜喜欢沈易,他自己肯定也清楚,只是一直在装傻。我本来想,就算两个人都不表态,但能一直在一起的话也不错,可你偏偏打破了这种平衡,你让我怎么放过你。” 我沉默,她接着说:“沈易他根本不需要爱情,对他来说,爱这个字太重,他不需要,也背不动,索xìng就不去奢求。我们都是一群亡命徒,脑袋提在手里,各自顾好自己就够了,所以他才不会拒绝我,因为我不会是他的累赘和牵绊。” “我也不会。” “可惜他不会接受你。”苏娜笑着,“而且他也不能。如果他跟除我之外的人在一起,我就会告诉我哥哥,剥夺他的权利,然后把他供给警察,让他去坐牢。他有案底,进去不一定还能出得来。” “他不爱你。”我蚊子哼哼似的说:“你这样做只会束缚他,强压给他一座牢笼,你们两个都不会幸福。” 苏娜摇头,“我不需要他爱我,也无所谓他幸不幸福,我要的是把他留在我身边。” “乔绫。”她从桌上下来,一盘菜端起来泼到了我身上,恶狠狠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看到个长得好又有点钱的男人就想往上贴,要不要脸!” 我被她弄了一身油,恼怒的站起来,拉了拉衣服扯掉那些食物,回道:“你这样的我家里就有一个,苏娜,我明白的告诉你,我的确喜欢沈易,而且我曾经完整的拥有过他。” 她一听手就要摸身后那个剩了一半的瓶口,我赶忙拦住她,“你不用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她很厌烦,我加快语速接着说:“你知道我们俩认识多久了吗?初中同班三年,高中jiāo往两年,分开九年。从他是个一无所有的学生时我就喜欢他,我经历过他最美好的时光,就算他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我也依然会爱他。是,你可以威胁他留在你身边,可只要他心里还有我一丁点位置,我就一定会尽力把他追回来,哪怕他再坐牢,我也会等。” 只要沈易还有一点点喜欢我,那我愿意等他,多少年都可以。 我假装的底气十足,在她之前把那个瓶口摸了过来,扔在地上毁灭可能的凶器,逞强的笑着对她说:“妹妹,你今年有二十没?小着呢,别把人心都想得跟你一样险恶,爱情不是你用权力能控制的,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靠你哥哥。我有个弟弟比你还小,但他可比你懂事多了。” 我说完越过她往外走,心紧张的砰砰直跳,就在里门外只差一步时,听到苏娜yīn沉的出声,“你认识我的吧。” 我脚步停住,她在后面一字一顿,警告意味十足的告诉我:“苏远峰,他是我二叔。” 第51章 混蛋逻辑 “四年前我就有本事把你逼到绝路,现在照样也可以。”苏娜靠近我,一把把我扯了回去,凶神恶煞的瞪着我说:“只要你不再纠缠四哥,我保证你什么事都没有,但如果你还不肯罢休,我会让你像那个医生一样,生不如死!” “苏娜!”我试图推开他,门口的人立马涌过来,反手把我按住,我视线一直锁定在苏娜身上,对她说:“赵老师她现在过得很好,就算你毁了她的容貌和身体,她也比你强百倍千倍!” “少跟我呈口舌之快,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我深吸了口气,仰起脸说:“我们当年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你叔叔的死只是一场意外,我们的cāo作没有任何失误与不妥,可他的伤太重了,而且凝血能力非常差,手术过程中心脏大血管破裂,我们也救不了他,这是他自己的命数。苏娜,这根本不是事故,你不能把责任怪到我们身上,你该怪的是伤他的人。” “闭嘴吧你!”她气急给了我一巴掌,“你懂什么?你知道我二叔的命有多硬?他在缅甸中了七qiāng都没死,那次只是被人砍了一刀,为什么偏偏就死在你们医院里。乔绫,就算他真的伤得很重,连你一个实习生都可以参与手术,你们医院拿我叔叔当什么?教学的工具吗?” 我语塞,半边脸火辣辣的,知道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索xìng闭了嘴。 苏娜拿出胜利者的姿态,“没话说了吧,你们医院的人草菅人命害死我叔叔,就该得到教训。” “你知道你叔叔身上有多少旧伤吗?我们花了近十个小时手术,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你无视我们的努力,因为没能把人救活,就把一切都定义为错的,你这是混蛋逻辑!” 就算是一个布娃娃,第一次损坏时可以轻松补好,可当他第一百次一千次破损时,也再也不能恢复。 苏娜当时只有十六七岁,让人抱着苏远峰的骨灰在医院门口设灵堂,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院长给他下跪磕头。老院长六十多岁的人了,给他叔叔披麻戴孝。这样还不算,还威胁让院长把苏远峰的主治医生jiāo出来,放话要杀她全家。 我被人押着,忽然一阵腹痛,下意识的弯下了腰,额上逼出几粒冷汗。 “你少装可怜了,我可不会像四哥那么心软同情你。”苏娜说着,却让人放开了我,脸上的表情闪闪烁烁,在我捂着肚子蹲下之后,她以为我要赖她,跺一跺脚撂下一句狠话带人走了。 酒吧的老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问我是不是需要医生,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摇摇头在他的帮助下回到了租住的客栈。 我换衣服时发现身下有血,纳闷自己还是第一次生理痛,还好来时做了准备,没有太狼狈,换好衣服兑了杯红糖水喝缓解疼痛。 那天之后赵嘉齐来找我,一个劲儿为沈易说好话。虽然我可以在苏娜面前坦白说出那样的话,可其实心里对沈易的行为还有芥蒂。我对赵嘉齐印象还不错,是那种很乖很靠谱的男生,但他说多了我也烦,再加上心里有气,便说:“我跟他现在连朋友都不算,他巴不得我离他远远的,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我现在去告诉他我有多么爱他,他也只会怪你好心做坏事。” 赵嘉齐神色有些怪异,看了我好一会儿说:“乔姐,我有时真看不懂你到底是真笨还是在装糊涂。四哥他的心思,你就一点都不明白吗?” 第52章 这是心病,你是医生 “虽然不知道在酒吧你们说了什么,但他人在百乐,总有身不由己的地方,有时候做事偏激点,可也没有坏心。我看的出来,四哥他是喜欢你的,那种喜欢跟对娜娜不一样。”赵嘉齐说。 我还是不满,“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告诉你,娜娜立刻就会派人杀了你。” “你告诉我苏娜就不会杀我了?”我僵直了身子,冷眼望着他。 赵嘉齐兀自一愣,垂下眼敛缓缓说道:“xìng质不一样。其实这样说对你很不公,可我还是希望能有个人带他离开。” 他摸出烟来叼在嘴里点火狠狠抽了一口,“我是孤儿,也没有喜欢的人,无所谓过什么样的生活。可他不一样,他身上背着事儿,不是自愿在百乐。你看他好像很风光,走到哪里别人都管他叫一声四哥,可事实上除了自己的兄弟,根本就没人服他,大哥他们也不信任他,只是拿他当苦力,把别人不愿意做的事全jiāo给他来。” 彭铮还说陈锐很看好沈易,看来也不过是一场假象而已。 我说:“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离开百乐?” 赵嘉齐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三哥介绍来的,可我总觉得他到这的理由没有这么简单。百乐是座黄金牢,却没有羁押过任何人,是他自己给自己拴上了一条锁链。我以前无意间看到过他没有烧干净的一张字条,写到过他父母的死,也许与这有关。” “他父母死了?”我瞪大眼睛,没想到这是真的。 “很多年了。”赵嘉齐说:“听说是开车走山路,下雨遇上了泥石流。” 我心情很迷茫,特别难过又愧疚的把头垂了下来,觉得我以前不该总是闹腾沈易,只顾着谈情说爱,如果我在那时就能多了解他一点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情况了。 “可是就算这样,这跟百乐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 赵嘉齐沉默片刻,自嘲的笑着,没由来的说:“我会进百乐,是因为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我爸爸为了我妈妈,杀了一个面粉厂的厂长。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没人看得起一个罪犯的孩子,他们的目光像看一只老鼠,厌恶又憎恨,又或许是怜悯。整个b市,我遇到过很多人,他们有不同的身份,却只有百乐的人不会用那种眼光看我,他们是我的兄弟,对我而言,牵绊住我的,是只有百乐能提供的归属感。” “所以我猜也许他在百乐的原因,也跟他的身世有关。”赵嘉齐敲掉烟灰,仰起头,“他也算半个孤儿。这是心病,你是医生。” 我无奈,“我是兽医,不是心理医生。” “我在他的抽屉里看到过你们的合照,所以我第一次见你,会说你是嫂子,你还记得吗?” 我刚要开口,他抢话又说:“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开心点。他没有jiāo往过其他人,跟娜娜也始终保持着距离,如果你对他还有意思的话,那就告诉他吧。四哥这人就是太闷骚了,指望他主动,只能等下辈子了。” 这话陈灿也说过,现在我赞成了。 “我喜欢他,他就会跟我走吗?”我不自信的问。 赵嘉齐还是摇头,“看他对你有多喜欢了。不过我还有句话,我对他说不合适,希望你能转告他。” “你说。” 他神情肃穆,掐灭了烟,“他留在百乐若是跟我一样,是为了归属感,那我无话可说。可若是他父母的死另有其因,他想做什么的话,我希望你能劝他一句。在泥潭里挣扎的人,只会越陷越深,想活命的话,就不要乱动,接受别人的救援离开,下次见到,退一步绕开,对大家都好。” 第53章 骗局 赵嘉齐的意思显而易见,我也觉得沈易他不像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对百乐产生归属感的人,可我至今记得,那次他看百乐的目光,是那种带着不舍的难过。 我已经九年没有了解过他了,确切来说,这已经是第十年。 他的想法,他的经历,对我来说是一片空白透明。 赵嘉齐走后,我躺在床上想这件事。 他杀过人,贩过dú,说不定还碰过军火生意,与我想要的生活完全站在两个极端。 可我喜欢他,喜欢的是过去那个,很温柔,充满活力,没有任何城府的他。 我现在去追求他的话,我会觉得幸福吗? 如果不追,放他走了,以后又会不会后悔? 我们中间隔着苏娜,她毁掉了我梦想的事业,毁掉了我最敬佩的师长,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 可如果我接触沈易,与她之间必定会起波澜,以她疯狂的xìng格,指不定会做什么我无法接受的事来。若她只是冲我也还好,我怕就怕她会碰我弟弟,会伤害到我的家人。 我想陈灿了,想给她打个电话,可手机摸过来又想起苏娜的话。 沈易如果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怕警察,难道这砚青山,真的是他们的制dú基地。 傍晚时分,我收拾了一下东西放在一边,腹痛缓解了许多,把头发绑了个丸子在脑后,利利索索的打算去找沈易把这事说清楚,之后再决定我该怎么做。 我出来把门锁好,路过大厅出门时,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见我回过头去,便赶紧假装没事跟同伴聊天。我心中奇怪,就去问老板,“阿伯,他们怎么都怪怪的。” 老板头摇成拨浪鼓。 我更疑惑,想到苏娜,说:“是不是有人跟你们说什么了?说我的坏话?” “没有,没有……” “那干嘛这样看我?” “唉,姑娘,你还是快走吧。”老板很发愁的样子,打算把我往外推,想了想却又拉住我,“不行不行,你今天不能出门。” “到底怎么了?”我有点好笑。 老板把我拉到人少的楼梯处,叹口气说:“你这几天还是不要出门了,等沈先生走了就赶快离开这里吧。” “沈易?我正要去找他。” “可……” “是一个红头发的女孩来过吧,阿伯,他跟您说什么了?”一定又是苏娜在搞鬼。 老板摇头,也不再劝我,回到了自己的台面前,一副任由我自生自灭的样子。 我本想听他的不出门了,转过身打算回房间睡觉,毕竟不作不死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刚要走,听到门口有人叫我,“请问乔绫小姐是住这吗?” “我就是。”我说。 他举了举手里的盒子,“有你的快递,是b市来的,请签收一下。” 咦?谁会给我寄东西? 我走过去结果他的笔,在快递单上签字,绫字的最后一笔落下时,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儿,b市谁会知道我住在这,这是个骗局! 我猛的把东西扔了出去,却不想下一秒便被人捂住口鼻,挣扎之下力气渐渐被抽去,只觉得脑袋一沉,便失去了意识。 第54章 再次忆起当年事 假快递员一定在手帕上放了什么东西,吸入后使人眩晕昏迷,我反应过来时憋了一口气,昏昏沉沉,却也没有完全的陷入昏迷中。 我想起苏娜,很可能又是她,这让我有一种恐慌感。当年苏远峰死亡之后,我和老师在下班的路上,也是像今天这样,被人迷晕带走,关在黑漆漆的小屋里。那是一间乡下的豆腐坊,里面有一桶一桶的卤水,一条条长长的白布挂在一起,好像永远也洗不干净,窗户外面就是排水沟,臭气熏天,屋子里还有一股酸味。 我和老师绑在一起听到苏娜说话的声音,她在哭,哭得很厉害,不停的骂手下的人,然后冲到门里来,大喊要杀了我们偿命。 我使劲儿咬了咬嘴唇,不去想那些。 朦胧中感觉被人蒙住了眼睛,手脚被绑起来,车子很颠簸,之后被人抬着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然后被放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下面有些硌得慌。 我不敢睁眼,强挺着身体不能动,也不能太过僵硬让他们觉得异样。 几个人把我放下之后互相招呼了一句,结伴离开了。 我听着脚步声走远消失,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留下来,才试着用手撑地让自己坐起来。 眼睛上的布条绑得很紧,我睁开眼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手是背在身后绑住的,也没有办法解下来。 我陷入一片黑暗中,被恐惧包裹,不可抑制的回想起被苏娜囚禁的日子。 她每天都会来,那时还是染了白色的头发,哭花满脸的妆,像鬼一样拉着我们控诉,把从医院里弄来的人骨模型,眼球,小肠肝脏,全部扔到我们身上,甚至有一次把医院里解剖完的尸体扔过来让我们救活。 我每天都在问老师,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每天都在哭,在大喊着求救,可是没有任何人能救我们。 她的几个守卫在晚上喝醉了酒,推门进来脱光了身子,把我和老师分开,用刀子割破了衣服施暴。几双手恶心的在身上游走,我不知道拿来的力气,挣脱他们用一块手骨砸破了玻璃,拿碎片去割脖颈上的动脉。他们怕我死了没办法向苏娜jiāo代,把我绑在凳子上,当着我的面毁了老师的身子,她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回头冲我笑,眼泪滴进血里融为一体。 当我用碎玻璃把绳子割断去帮她时,她还清醒的咬着牙,咬破了舌尖,满嘴都是血。 我们两个靠在墙角,我手里的碎玻璃一直没有松开过,直嵌进ròu里。 我以为我们会等到警察,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可当门再次打开,等来的却是苏娜的一瓶浓硫酸。 瓶子上没有标签,我开始不知道是什么,直到她把液体泼到墙角,老师挡在我面前,满脸烧伤,腐烂,右耳外耳整个都被腐蚀了个干净。 我的视线里,全是那天的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离我不到半米远的地方,全身都被灼伤,在苏娜错愕的表情中冲她扑过去。 赵老师的手罩在脸上,手背上的脓水血ròu全刻进我的瞳孔中,与我大腿上正在腐蚀的肌ròu一样,终身难忘。 第55章 百折不挠 直到现在我也回忆不起自己当时是怎么获救,那半年我就像一具行尸走ròu一样,在我妈的陪伴下去看心理医生,大把大把的吃yào,每每到夜晚,记起老师拼命护我的样子都会陷入一阵心慌的昏厥。 我去看赵老师,她在无菌室里躺了很久,身体好转后做了植皮和整容手术。 我不敢她的脸,她说不出话来,却抬手安慰我。 后来我在大腿上纹了受伤的半边翅膀,用散落的羽毛来遮住那些细碎的伤痕,妈说很漂亮,可我从不敢把它露出来面对人。 翅膀再美,少了一半,也终究是飞不起来的。 我被医院开除,赵老师被取消了医师资格,大好的前途轰然坍塌,人生也成了被天狗吃掉一口的月亮。老师去了德国,分别时在机场,我们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那天我回到家,在桌子上看到了她留下来的礼物,是一副字。 百折不挠。 我不知道一个女人要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撑得起这四个字,我只知道这是她对我最后的教导,在血泪下给我上的最后一课。我一直努力做到,可到如今,才发现我还是做不到。 周围一片黑暗,眼泪濡湿了眼睛的布条,四肢因为蜷曲而麻木着,仿佛千万只蚂蚁生在骨髓里,正撕开肌肤要往外爬。 夏秋jiāo接的季节,这地方夜里冷得彻骨,而且似乎要下雨,我穿得很少,牙齿直打着冷颤。 那些记忆牛反刍似的在我脑海里翻涌,试图让我重新咀嚼其中的滋味,我想张开嘴把它们吐出来,却被缝上嘴巴,任人宰割。 赵老师留下的那副字,现在还放在我住的地方的书桌深处,遇到挫折便拿出来看一遍,而此刻被丢在这里,身处何处都浑然不知,就算我想要妥协,想要退缩,也没有任何人能给我这个机会。 我干脆躺在了潮湿的地面上,用手在身下摸索,希望找到一些能帮我脱身的东西。 这下面是泥土和大大小小的石块,绳子用的是结实的麻绳,在后面系了个死扣。 我像条虫子似的找了许久,弄得满身泥土,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这里只有枯枝残叶,而我需要能割断绳子的锐器。 我咬着牙重新爬起来,换了种思路,把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拢蹲坐地上,把腰往前挺,手往下够到脚腕上的绳结。他们怕我跑,特意缠了好几圈,都到了小腿下部,没想到这反而帮了我。 我柔韧xìng不好,够到这已经不错了,吸吸鼻子憋了口气,用指甲把绳子往结外扣,手指根儿里生疼,又怕用力过猛会把指甲整个掀下来。 指尖有明显的黏腻感,绳结松动的那一刻,我感觉全身僵硬静止的血液终于又重新开始的流动,我把绳扣扯开,脚使劲儿蹬着松动的麻绳,摆脱时站起来因为腿麻往后踉跄几步,背后感觉靠到了一个东西,摸起来满是疙瘩,很不平滑,是树干。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背手在上面磨了几下,想到绳子的粗度,放弃改把脸贴在了上面,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处,一狠心抵在上面蹲了下去。 锐利的枝干颧骨下划了一道口子,刺啦啦的疼得睁不开眼睛。 蒙眼的布条被刮起来,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周围依旧一片乌黑,因为温差大起了雾,这环境还是让我很熟悉,正验证了心里的不安。 是砚青山。 第56章 他已经死了 我心里不由一颤,这山上神神秘秘的,苏娜自己不杀我,偏偏把我绑了扔过来,存的是什么心思。莫不是担心若是自己亲自动手,会受沈易的责怪,想借刀杀人? 我没办法解开手上的绳子,用手指去够却越弄越复杂,手腕被紧紧勒住。 我没办法,只好放弃,起身在茫茫的雾中寻找下山的路。 这个地方比我上次来时要更往上,林子很密,没有现成的路,每一步都很险,我看不到远处,空气带着股子湿气,打湿了散落的头发,腻腻的黏在脸上,钻进脖子里躲避着寒气。 我一直往前走,却发现好像在原地转圈一样,每一个地方几乎都是一样的。 我绝望的在里面打转,朝着自己以为的正确方向走,脚下踩断了一根树枝,林子的对面哗啦啦的一阵声音,随即听到那边喊了一句,“谁在那儿!” 我脑子里噌的一下,想到那天那个蒙面男,不知道是敌是友,连忙藏到树后,因为紧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是他的人。”忽然出现的声音把我吓得一口气哽在了嗓子里,脖子上搭上了一枚冷冰冰的刀片,刀刃贴着ròu,或许是出于心理作用,感觉凉丝丝的,这一小块地方感官格外灵敏。 低沉沙哑的烟酒嗓,果然是那个蒙面男。 “是他让你来的?”他说,刀片往上搭了搭,“把手举起来!” 我浑身直冒冷汗,手没办法动,干巴巴的张张嘴,“我……我是被人绑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呵。”他锁住我的肩膀,把我扳过去冷笑着说:“也好,省了我的事。” 说完用一只手在原来结扣的基础上又打了一个结,我暗里直道完了,挣扎的解释:“我承认,我是认识沈易,可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过什么矛盾。我之前上山是想找慈空大师了解一些事情,可在半道上遇到了他。这次是因为我跟……另一个女孩有些私人恩怨,一时疏忽才被扔到这荒山野岭。” 他没出声,我握在背后的手捏得更紧,指骨咔咔作响,又说:“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你不想杀我的,不然也不会听我说这么多话了。倘若你能帮我指条路,我马上就下山,不会再来叨扰,我不认识你,也不会报警,我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 他顿了顿,把刀子从我脖子上拿走,有些犹豫的想问我什么,很久才开口问:“你刚才说我跟沈易?” 我怔怔,点头。 蒙面男微微低头,把衣服上大大的帽子往下拉了拉,对我说:“我确实不会杀你。这山里最近早晚雾浓,再熟悉的人没有指引也走不出去,我劝你还是在这等天亮雾散了再走,不然遇到野兽没人救得了你。” 说完就要走,出了几步后又说:“你不要再来了,慈空……他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你想问的事,很遗憾。” “队长!”话音未落,一个矮个子的男人从林中跑过来,一见到我立刻举起了qiāng,在我身上扫了一遍,对蒙面男说:“队长,你先躲一躲吧,远处有灯光,正在冲着我们的方向靠近,我在这里埋伏,如果是那个叛徒,我就一qiāng毙了他!” 第57章 我这里过不去 “袁飞,把qiāng放下。”蒙面男很淡定的走上前几步,往远处看了看,说:“应该是来找这个女人的,你不要忘了我们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别管他了。” “这次我不能听您的!”袁飞怒目圆睁,眼神是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我们几十号兄弟,当初说好了同生共死,大家一起拼过命洒过血,可你看看他做了什么?如果不是陈锐那一qiāng,那次赢的就该是我们!是他出卖了我们!”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我这里过不去!”袁飞又吼,拉了qiāng栓,严阵以待的样子,说:“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只会给大家添乱,小智哥替他挡了多少子弹?那孙子没良心,才会帮着仇人做事!” 蒙面男没有再劝,只说:“随你吧,你若是有本事,就杀了他。我只想守着这帮兄弟,不愿再惹事端。” 袁飞点头,看着我问:“这是他的女人?要不要先杀了她。” 我往后退了一步,被他们刚刚的对话说的乱乱的,惊慌之下也顾不上思考,只想着如何逃跑。 “你不要胡来。”蒙面男过来把他的qiāng压了下去。 袁飞对这个被他成为队长的人毫无尊敬,一下子甩开他,眼睛红得像滴血,“你就是因为从不胡来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我早就说过这个人不可靠,你偏不信,现在怎么样?如果你能听我一句,当初就让他滚蛋,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蒙面男被他推得撞到树上,帽子下的脸露了出来,我一看到浑身都绷紧了起来,赵老师受伤时的画面一阵阵飞速的闪过,最终停留下来变成蒙面男那超过半边脸的烧伤。萎缩的肌ròu附在脸上,一只眼睛变了形看不到东西,额头还斜斜的盘踞着一条粗大的伤疤,整张脸看着骇人之极。 他飞快的把帽子重新拉下来,半低下头,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呆呆的,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往远处却看到一大团火光把浓雾和夜幕照亮。 “他点了山林!”袁飞忽然一跺脚,“这混蛋!” 边骂着,跟蒙面男一块儿朝那里跑了过去。 我没有地方可去,手还被绑着,只好也冲着火光的往那走。 是沈易。 除了他不会有人在这时候上山的。 一定是! 我小跑几步,越近了越能闻到那股呛人的木材燃烧的味道。 “别过来!”沈易喊住我。 我停下脚步,那棵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只有它自己在燃烧,光秃秃的,下面的枝干已经烧了个差不多,沈易上身的衣服破了一块,站在树下跟袁飞对峙着。 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蒙面男也在,沈易看起来在说什么,可袁飞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最终举起qiāng对着他扣动了扳机。 我蹲在地上,一连串的qiāng声响起,沈易躲躲闪闪,跟袁飞的距离越来越近,却始终没有还手,蒙面男也没有动。就在袁飞的qiāng口最大程度的瞄准了沈易的胸口,准备开qiāng时,蒙面男忽然扑了上去,把他压倒打偏了那一qiāng。 袁飞被扑倒在地上,瞪着眼睛望着天空,很久没有起身,而蒙面男身体抽搐了几下,嘴里呕出的血顺着袁飞的脖子流了下来。他用手撑着地面起身,我看到袁飞手里那把沾满血的刀,蒙面男捂着肚子,血汩汩流出。 沈易像受了刺激,喊了一声大哥,不顾危险的过去扶住了他。与此同时,袁飞握着刀子,颤颤的爬起来把刀口对准了沈易。 “小心!”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急了,只有几步之遥,跑过去直接用身体把袁飞撞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跌在山坡的石头上,小腹钝痛,身体控制不住的往那棵着火的树上滑下去。 第58章 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我浑身酸痛,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自己脱困,感觉天旋地转时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往一侧使劲儿拉了下,我身体一滚,跌在了他的怀里。 沈易身上许是被火烤的,很热,我身上凉透了,觉得他发烫。 袁飞被我撞开后没有再起来,躺在地上四肢大开,眼角跌落了两行泪,眼神空洞的大笑着。 蒙面男的帽子彻底掉下来,他半跪在地上,是一种我说不出来的表情。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嫌我们不够惨吗?阿易,我不明白,他给你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跟陈锐混在一起?”袁飞声音变得很含糊,“那次谈判我们明明商量好了对策,只要成功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可现在呢?兄弟们全都死了,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就没有一丁点的愧疚吗?” 我望向沈易,他依旧面无表情,眉头紧蹙,淡淡道:“当时,我并没有背叛你们,只是事发后我们选择的路不同,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兄弟。” “你他妈害死我们那么多人,我怎么跟你做兄弟!”袁飞缓缓的站起来,激动的看着沈易,“我现在没法信你,还有你,队长,你不要怪我,我不想杀你。我想活着,我就想好好的活下去……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的话开始混乱,恍惚的呢喃:“你帮了陈锐,你背叛了我们……你这次来这砚青山,不就是为了找那东西,只要拿到手,你就会杀了我们灭口。我告诉你,我已经把它给烧了,我不会让陈锐白白捡这个便宜,不会给你机会叼着骨头回去冲他摇尾巴!” 他说完又是哈哈的笑,举起刀咬牙不清的发出诅咒:“大家的魂魄都不会放过你的,阿易,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话毕,在沈易阻拦之前,直直的把刀子chā进了自己的喉咙。 我被沈易揽进怀里,没有看到那一幕的血腥,耳边不停地回放着他临死前的这句话,浑身汗毛直立,惊悚恐惧的抓住了沈易的衣角,把脸转向一旁,瑟瑟不敢去看。 耳边听到脚步声,沈易动了动,“大哥……我……” “你不要再叫我大哥了,你的大哥是陈锐。沈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蒙面男声音里带着颤意,虚弱疲惫,“带着你的女人,滚!” 沈易站在原地,很久,揽进了我的背,轻声说:“我们走吧。” 我跟着他的脚步,终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蒙面男搀起了袁飞的尸体,脚步艰难,一步步走向与我们的路相反的方向。 我拉住沈易,问:“你真的不管他吗?他救了你,而且受了伤。” 沈易冷冷淡淡,没有说话,割断了我手上的绳子,见我脸色不好,蹲下来背着我往树林深处走。 我搂着他的脖子,腹部还在痛,脸上直冒冷汗,再加上看了哪么一幕,满是血腥的气息让我想起过去。那间豆腐坊的味道,让人恶心得只想吐。 沈易也辩不清方向,走了很远,看到了稀稀疏疏的枫树,里面有一间破旧寺庙,悬着的牌子经过许多年,上面爬满了花草。是莲若寺。 第59章 因为我亲眼见到过 沈易对这个地方很熟,进了院子推开了一间房门,门上的灰尘落了一地,呛得我咳嗽个不停。他把我放在一个小床上,我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看到了一个书桌前的大窗子,从这里可以看到枫叶,不过还是绿色的,雾蒙蒙的连成一片。 这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你先呆在这不要乱动,我出去一下。”沈易把口袋里的半盒烟掏出来,已经湿了,蹂躏的不成样子,跟打火机放在一块儿。 我拧了拧衣服上沾的露水,背后一冷打了个喷嚏。 沈易不知是干吗去了,很久都没回来,我从床上下来,在橱子柜子里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除了书桌抽屉里有几张抄写好的礼佛大忏悔文,字迹是沈易的,。 我看着那些字,折了折从窗子上扯了一块油纸包好塞在了衣兜里。 遇到袁飞之后,他的话可以说是推翻了我之前的猜测,在他口中,沈易是背叛过他们的人,而背叛方就是陈锐。这说明那个c的确是陈锐,而沈易是当时计划谈判然后杀死对立三方dú贩的人,小智也是。只是不知道后来是出于什么原因,沈易活下来跟了陈锐,而袁飞很自然的就认为,当时他们的计划失败,是因为沈易在那时就已经跟陈锐有所勾结。 我不认为沈易是会出卖自己兄弟的人,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门吱嘎一声推开,沈易头发更湿了,身上落了不少灰,被水一晕脏兮兮的。 “外面在下雨,路滑又起了雾,我们先暂时在这避一避,天亮再下山。”他说。 我嗯一声,注意到他口袋也鼓鼓囊囊的,明明出门的时候把东西都掏出来了。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他在这里藏了东西,这次来砚青山就是为这,上次遇到了蒙面男,然后又遇到我和赵嘉齐,所以没有拿到。第二个想到的是袁飞说过,好像这里有陈锐需要的什么,但应该已经被他给烧了,不然就是有第二份,现在到了沈易手里。 “你和苏娜的事,我都知道了。她从小被陈锐宠坏了,做事没有理智也没有分寸。”他说。 我嗯了声,手放在腿上没说什么。 “乔绫,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砚青山?”沈易从书桌下面抽出一张凳子,坐下来也不看我。 我决定说实话,“我看了你写给我的信。” 他闭了闭眼睛,“然后呢?想调查我?” “不是!”我急忙说:“我只收到了两封信,找过其他地方也没有,我想知道其他的去了哪里,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以才到砚青山来,以为慈空大师会知道。” 沈易微怔,想抽烟的时候就会舔嘴唇,“你……只收到了两封?” 我点头,“第一封和最后一封。” 他似乎是在回忆,许久之后声音变得有些冷,很生硬的说:“慈空大师已经死了。” 我知道,“那位队长告诉我了。” 沈易沉默,我犹犹豫豫,还是决定要问问他:“陈锐,他让你来找当年的dú品?还是……你们是在这里制dú?” 他终于肯看我一眼,“怎么说?” 我把自己看到的帖子和猜测告诉了他,他眉头越皱越深,最后评价道:“一半一半,我们没有在这里制dú,不过把dú品留下来确实是觉得很安全,利于贮存,除了我和陈锐,没有人知道藏匿地点。乔绫,你的确有些小聪明,也善观察,可你对一些太执着的话,会害了你。” 我无言以对,他顿了顿忽然问我:“你还记得,你讲过的那个故事里,死掉的那条狗吗?” 是老板给我讲的,说死在了弹坑里,反正神神叨叨的。 “那条狗是小智给我的,是条德国黑背,很通人气。不过我们没办法带他走,就把他送给了一个守山林的老人。”他说:“没想到他们会死。” “我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闹鬼的传闻不是我们传出去的。”他深吸了口气,定睛望着我,“是这里确实有鬼。” 我已经不害怕了,只是不可思议,“你还这么迷信?” “不是迷信,是真的。”他眼底浮起一股诡异的神色,嗓子略带喑哑,淡淡道:“因为我亲眼见到过。” 第60章 对面不相识 现在的年代不像以前,我们都是受过教育的人,没有过去封建社会那么容易相信这些科学之外的东西,可这话从沈易的嘴里说出来,愣是让我有一刻恍惚。 他见过?他怎么就见过了? 我问:“什么意思?” 沈易不说话,我又问:“那鬼长什么样?” 他还是不说话,眼神很吓人,我像触电似的浑身一个机灵,扭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略微一想,好像有一点明白他的意思,但又不全明白,便问他:“那你说这只鬼,是哪家养的?” 沈易听我这样说,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起身道:“官家。” “你是说警察?” “这不是件坏事。”沈易把口袋里鼓鼓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上,抱起胳膊说:“砚青山整体面积不小,而且山下一圈都是居民,这山上要善后很难处理干净。像qiāng弹dú品,万一有一样遗漏,都会产生很大的麻烦,特别是这个,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捡了去……” 他手指在那东西上面敲了敲,“整个砚青山下会变成一个dú镇。” 我看着那厚厚的一摞,裹了很多层纸和塑料袋,最外层用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弄成个长方形。 “这是?” “几种新型dú品的配方,造价很低,成瘾xìng强,真的做出来利润很大。” “这就是袁飞说的东西?他不是烧了吗?”我看着他把配方收起来,有一种过去抢过来把它毁掉的冲动,可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坐在床上没动。 沈易说:“他烧的是原件,我当时拍了照片。” 我知道dú品的危害有多大,以前住的地方,房东阿婆的孙子,才十九岁就吸dú,整个人皮包骨头。为了买dú品,他还打自己的父母要钱,去偷去抢,一次出现幻觉,差点把自己的爸爸砍死。最后阿婆报了警,警察一来他孙子就跑,翻墙的时候体力不支掉下来跌断了腿,被送进戒dú所没几天,在里面自杀了。 “你打算把这些jiāo给陈锐?”我问,身体的不适感又开始蔓延。 隔了会儿,沈易平静的说:“暂时不会,我现在做这行,手里总要有个底牌,如果有一天闹翻,这会是我的保障。” “你就不能不跟他做?” “然后像袁飞一样,躲在深山里守坟头?” “可你这样会害了很多人,包括你自己!” 沈易冷笑,“所以你觉得你是在拯救我?” “我只是不想看你越陷越深。”我有点心虚,因为我想起了那天跟彭铮的谈话,现在有一点自己打自己脸的意思。 “你不要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乔绫你救不了我的,你知道我有多少仇家?我是贩dú,可我没逼人吸dú,他想买我想卖,我们做jiāo易谈jiāo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也谈不上害谁。” 我没了话可说,看着他的脸,都快不认识了。 沈易现在冷漠得有些过分,袁飞那样死在他面前,说那些话,他可以没有半点波澜。可蒙面男救了他,他也这样无动于衷的离开,连一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这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九年,什么样的经历才会把人改变的这样彻底? 我迟迟没有吭声,抱起膝盖耷拉着脑袋,莫名的就很难过。 沈易看着我,别过头去,喉结滚了滚,气势一下弱了下去,“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第61章 谜底之下诉情思 他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也劝不了他什么,就像别人说的,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沈易他不是乔煜那样的小孩子了,他什么都明白,所以他也做好了承担一切结果的准备,我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但我不甘心。 兽yào店凶杀案时,他便护过我,因为彭铮,他也提醒过我。 还有华清区解围,他受伤时那一吻,我生病时他去看我。加上酒吧里的合唱,这次冒险上山来找我。 我不相信他对我没有感情了,他不说,可我不瞎。 而我呢,我骗得了陈灿,骗得了彭铮,能欺人却如何自欺。 我想起赵嘉齐的话,便问沈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进百乐,到底是因为什么?” “很多。”他回答的敷衍。 我看得出沈易他不愿意让我接触到这些东西,他不想说的,我直接问定是问不出来,得到的只有沉默,于是我换一种循序渐进的问法。 我说:“我还从未见过你父母。” 他愣了下,我接着说:“读书时他们也从不参加你的家长会,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几个在外面打架,老师要见家长,他们也没有来,是你自己写了份检查搞定。” “说这些干吗。”沈易试图打断我,我无视了他的chā话,自己接上自己的话茬,“我以为你和他们的关系不好,可那次你说到自己的母亲时,嘴角是笑着的。所以我想,你应该很爱他们吧,哪怕他们陪在你身边的时间不多。” “乔绫!” “说实话,我在彭铮那看过你的档案,才知道他们已经去世了,是在你十五岁的时候。” 沈易听到这里暴躁起来的情绪重新压了下去,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我在这里停了一停,听到他声音颤抖的说:“十八岁,档案是假的。” 他离开的那一年…… 我说:“他们,是遇上泥石流才……” “不是。”沈易眼睛红了,随后很惨淡的笑起来,“是报复,车子被人做了手脚,座位下面有zhà弹,只有我自己活了下来。”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心疼的想去抱抱他,嘴上却还是残忍的继续问下去:“你说的报复,是跟陈锐有关?你想报仇,才进了百乐?” 如果是这样,便应了赵嘉齐的话,他们这对兄弟,迟早有一天也会站成对立。 “我没想过要报仇。”沈易看我的眼神充满敌意,“乔绫,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这重要吗?”我反问他。 他还在猜,说:“赵嘉齐。” “你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他想让我告诉你的,你心里也很明白。” “沈易。”我从床上下来,站在他面前抬起头,握住了他的手,满怀期待和紧张的问他:“如果我说,我还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你可不可以,换一种选择?” 他被我握着的手抖了一下,我豁出去了,握得更紧,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离开百乐,我也可以放弃不要派特,我们离开b市,哪里都好,去一个没有争斗仇恨的地方,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好不好?” 第62章 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承认说出这些话有冲动的意味在里面,而且我没有信心可以打动他,可至少在那时候,我是真的想和他过一辈子的,不管前路是鸟语花香,还是万劫不复。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件事的话,或许我真的会这样。 沈易意料之中的掰开了我的手,情绪里覆着一种别样的痛苦,不是恨,也不是放不下,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 他说:“乔绫我做不到,我……” 我在他说出后面的话之前,搂住他的脖子堵上了他的嘴,他的呼吸打在我脸上,暖暖痒痒的,像小小的虫子在爬。我像抱着根会喘气的木头,希望得到他的回应,在他唇边轻轻咬了一口。这大概是我长这么大做的最大胆,最主动的一件事,顿感脸红心跳,更加抱紧了他。 然而令我失望的是,沈易始终保持着僵持的姿势,没有拒绝,也没有附和。 我在这场以情为礼的请求战中,以被敌方忽视,弹尽粮绝而惨败,而沈易则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了完胜。 他定定站着,在我失望放开后又残忍的补了一刀,用湿湿软软的嗓音对我说:“我很感谢你的好意,可是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乔绫……我已经不爱你了。” “那我就等你爱我!”我咬着唇角憋眼泪,心中满是苦闷。 沈易这会儿眼睛更是红得厉害,“你不要这么无赖行不行。” “我就无赖。”我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帮我那么多次,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欠你的情分吗?” “只是刚好遇上。”他解释的无法让人信服。 “那我刚才吻你你为什么不躲?” 沈易微怔,我没等到他的答案就一阵腹痛,捂着肚子缓缓蹲了下去,身体由内的发虚。 “你怎么了?”他伸手来扶我,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不受控制的往他那边靠了靠。沈易下意识里往后躲了一下,我觉得委屈,推开他坐到了地上。我在这里对他表白,被拒绝还死皮赖脸,把脸全丢光了,我不想一点颜面也不留。 “你别乱动了,刚才摔到石头上,说不定伤到内脏,会内出血。”沈易木然的扶起我,揽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从膝弯下绕过去,我推他,他蹙眉把我抱起来,“是不是疼得厉害?” “没事,我是医生,我自己有数,我是生理痛。”我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现在是兽医,不是人医。”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蒙在我头上,往窗外看了一眼,重新把我背了起来,说:“你忍一忍,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我其实只是一阵一阵的疼,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被他背着很小心的出了寺门,也不管哪里下去是我们住的地方,只是挑着相对好走一点的地方往下。我耷拉着头,先看到了他衣服上的口子,然后看到了他左肋的刀口,已经没有流血了,有些结痂的血液跟衣服黏在一起。 “你受伤了。”我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皮外伤。”他仿佛一字千金,专注着脚下的路,踩到烂掉的树叶,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把我甩出去。他手在后面护着我,掌握不了平衡,膝盖重重的磕了在地上,成了个半跪的姿势。我听着膝盖接地的那声音头皮发麻,他硬汉一样连半声呼痛都没有,只是用手扶了一下,再往下的路选的更保守安全。 “沈易你放我下来!”我真受不了他这样,“你再不听我的,我就把你的底牌捅给彭铮。” 我使出了杀手锏,他还是无动于衷,我挣扎着掉下来一点,他又把我往上掂一掂,侧头沉声道:“你不要再闹了,你别忘了,这山里可不只有我们两个。” 第63章 先兆流产知怀孕 细细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头发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我看着他的侧脸透出一股狠劲,乖乖噤了声,趴在他的背上把那件衣服往前拉了拉,希望也为他遮住一些雨水。 “你不用管我。”他说:“难受的话就睡一会。” 我摇了摇头,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间,过了很久嗫嚅的说:“想听你唱那首歌。” 沈易闷头不语,我闭上眼睛,胸口紧贴在他背上,眼泪就往他肩膀上流。我想回b市了,我想乔煜,想陈灿了,想过去的日子,我们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什么烦恼都是云烟,不管多大,都会有被风吹走的那一天。现在陈灿嫁人了,乔煜明年也上高中了,我呢,事业刚刚起步,过得也还满足。只有沈易,他最早离开,一个人走进黑暗里,正在一步步走向地狱。 “月亮才到西山头……我却要匆匆地走……阿妹哟你等着,阿哥干完活,等着星星月亮出,再把那情话说……”沈易开口声音很小很慢,喉间又像是低低哼唱,把山歌唱得像一首摇篮曲。也许,那时候小智就是这样在哼,他现在,会不会很难过。 我心里一凛,握紧了他的衣服,说:“我相信你不会背叛他们。” 他脚下步子放缓,良久,淡淡的问我:“为什么这么坚定,如果我真的做了呢?” “你不会。”我说。 沈易有些自嘲又有些释怀的笑了,把我放下来,自己先翻下面前高高的石头,然后对着我张开手,“跳下来,我接住你。” 我往前蹭一蹭,没有怀疑的直接从上面往下跳,正好砸在他怀里,两个人头撞在一起,都嘶的吸了口气。我揉揉额头,看着他破涕为笑,顺手帮他也揉一揉,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身后的山腰处,提起精神指着那里对他说:“沈易你快看,有灯光!” 他也回过头望一眼,“是嘉齐他们,我们走。”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我心跳加速,他却浑然不觉。 他说的不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的确是赵嘉齐,不过除他之外,还有苏娜和她随身带的那几个人。 我们两伙人站在两边,距离不过咫尺。 我脚步顿了顿,沈易却没有停,一双眸子沉静如水。 苏娜的脸色很难看,想必也寻了他许久,看起来很憔悴,一见到沈易就跑过来抓着他检查,看到他身侧的伤口哇的就哭了。 沈易面无表情的把她拉开,苏娜干脆趴到他身上,哭着说:“我知道错了,四哥我知道错了,我发誓,我以后绝不动她,你别不要我,求你了。” 沈易递给赵嘉齐一个眼神,赵嘉齐露出一丝为难,刚要上前时苏娜忽然在我面前跪了下来,抓着我的腿哽着嗓子说:“对不起,我叔叔的事还有今天我派人绑了你,我都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可以骂我、打我,真的,我不会记恨你的,你帮我……帮我跟四哥说,让他别不要我……” 我被她吓住了,绝想不到这个女孩还是那天那个狂妄目中无人的苏娜。 沈易沉着脸把她拉起来,揽过我到他身边,任凭苏娜怎么哭,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就在我们要走时,苏娜一把抢过了赵嘉齐别在腰间的匕首,脸上恢复了那份乖戾,声嘶力竭的冲他大吼:“沈易!你今天敢带她走我就死给你看!” 与此同时,她带的那些人也把我们围在中间严阵以待。 我恐惧的抱着身体在雨里冷得发抖,沈易在苏娜的目光注视下把我推给赵嘉齐,自己走到她身边把匕首抢了过来。苏娜脸上出现一丝惊喜,他却伸手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割了一刀。 “沈易!” “四哥!” 我和赵嘉齐同时出声,沈易做了个手势不让我们靠近,血混着雨水不断地涌出。 “够不够?”沈易冷冷问道。 苏娜满脸震惊的看着他,半响哆哆嗦嗦的动了动嘴角,“你疯了!” 她话刚出口,沈易却贴着那道伤口上方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又划了一刀,开口还是那三个字,“够不够?” 苏娜不停地掉眼泪,在沈易第三次把刀放在手臂上时抓住了刀柄,不甘的吼道:“放他们走!” 围成半圆的几个人立刻散开,我跑到沈易身边,把那件衣服往他手上缠。 赵嘉齐回头看一眼苏娜,咬牙护着我们两个下了山,开车把我们送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沈易去缝针时脸色苍白,我整个检查过程都浑浑噩噩,未从刚才那一幕里走出来。护士给我换了衣服,我躺在病床上浑身无力,想要起床去看看沈易,医生从外面进来,喊住我说:“哎,姑娘,你躺好了,你是先兆流产,可别再折腾了。” 我脑子里zhà开一个响雷,忽的从床上坐起来,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天青色等烟雨 要上架了。 本来打算明天发这个的,想了想还是今天发了作为第一卷 的结束。 先说说这个文吧。一开始写的时候,比生孩子还难产,花了很多时间,我一度以为它会被我憋到胎死腹中,结果它生命顽强的存活了下来,出现在大家眼前。名字叫《情深易冷》,意思也就显而易见了。 沈易从一开始的设定里,便背负着沉重的担子,他很矛盾很纠结,会怀疑自己,把自己独立出来,隐瞒着很多秘密,喜欢一个人却不敢承认。他身上有好的地方,也有很多毛病,他注定不会是那种很完美的男主角,我也不希望他成为什么男神,我希望他做一个男人。 而言情里这个男人需要一个女人,她不能太笨,不能太软弱,也不能思维简简单单,过去一片空白,于是就有了乔绫。我把她定义为“金刚芭比”,外表金刚,内心芭比…… 说完了人物,把话题拽回来,其实这是一个上架感言来着的。 明天上架了,上架就意味着要收费了。 v章一章是三千字,签字五分,一章就是一毛五分钱。这篇文能写多少字我自己也不能确定,看完一顿饭的钱肯定是够了。 关于更新。 我起码保证每天至少六千吧,能三更就三更。然后加更的话就先不提了,如果有读者过生日或者结婚、生宝宝啊之类的喜事,可以提前一天告诉我,一定会加更庆祝。 那么下面的内容,大家能看到什么呢? 乔绫怀孕,沈易会知道吗?知道之后会怎么做? 乔绫提到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她会跟沈易过一辈子,那件事,指的又是什么? 还有前面帮助乔煜找监控盲区,从小区逃跑的人又是谁? 黄建清,王圳,袁颢,陈锐,这些人物又会在什么时候出场? 沈易写过的信件,为什么乔绫却只收到两封? 艾米的男友程辉,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些在以后都会一一揭晓。 打开文档的时候,外面刚好在下雨,写到这里,雨也停了。几分钟的雨水,想起来就用了这句歌词做标题。,而我在等你。 其他的废话也不说了,推荐票什么的我就不求了,大家可以投给其他喜欢的文,你们的留言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因为今天是周末,编辑休息,明天可能要设置一下上架,更新时间不知道能不能那么及时,总之早上肯定会有一更的。 我们明天见。 第64章 未婚怀子心纠结 “你的意思是说我怀孕了?”我失神的看着医生,“医生,是不是弄错了?我不可能有孩子。” 对呀,怎么可能。 我跟沈易是有过一次,可事后我就吃过yào了,怎么会有? 医生很淡定的查看着检查的那些单子,嘴里念叨:“怎么?你还不知道吗?你也不小了,一起进来那个是你老公吧,怎么也这么不上心。” 我像被抽空般的坐在那里,灵魂好似出窍去神游了一番,回到我们发生关系的那一夜,仔仔细细观看着事后的一切。 我忽然想起来,那时我买了yào回派特,刚到就遇到了彭铮,被带回警局里接受调查,那盒避孕yào被我扔进了柜台的抽屉里。后来发生一系列的事,我被沈易塞进出租车里回家,yào也放在那里被遗忘,我根本就没吃! 医生见我慌张的样子,许是平日里见惯了这种表情,很自然的推了推眼镜,对我说:“孕酮17.7偏低,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孩子的话,我给你开点黄体酮让你老公带你回家静养。如果你不想要,那我建议你趁时间还早,及时手术终止妊辰。” 我沉默。 我根本就没结婚哪里来的老公,这个孩子怎么能要? 进来医院时我也没有注意医生问了什么,只是潜意识里在回答,现在想一想,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看了医生给的报告,她说孩子已经34天了,再下去几天做b超就可以看到孕囊。 我心乱如麻,只对医生说:“这件事你先别告诉他。” 医生知道我说的他是谁,答应了之后,叹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搞不懂你们现在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孩子不想要当时怎么不做措施呢,非得等怀上了又后悔。” 我没有说什么,医生告诉我:“我进来的时候看他在下面缝针呢,腕子上割了两道口子,你们小两口若是真有矛盾,过不下去,也千万别拿生命开玩笑。” “我们没事的,谢谢您医生。”我说。 她虽然误会,可是是好心。也不知道他说的生命,是指的沈易,还是指我肚子里这个。 想来想去,我跟护士借了手机给陈灿打电话。 这事儿就算她帮不上什么忙,我也想有个人能说说话。 来时不觉得,这会儿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才体会到在异乡的感觉,比我刚到b市还凄凉。 “喂?哪位?”陈灿的声音传过来。 我翻一翻身,“灿灿,是我。” “绫儿?”陈灿说话嘴巴里像含着什么东西,显然是在睡觉,“怎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儿了?” 我看眼墙上的表,已经过凌晨了。 我在病床上躺下来,听着她的声音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陈灿那边悉悉索索,穿鞋出了卧室,有些焦躁的问我:“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乔绫你想急死我!” “灿灿……”我喃喃的唤她的名字,停了一下,才接着说:“我怀孕了。” 陈灿好像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概还掏了掏耳朵,随即吃惊地问我:“谁的?沈易?” 我闷闷的嗯一声,她拍了一下脑门,“不是吧,你还真跟他做了?什么时候啊?你们才遇见多久,不会就是我结婚呢那天吧,我记得你拉着他跑了。” 我又嗯。 陈灿这次无语了,走来走去又走去走来,最后问我:“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我不知道。” 现阶段我还没想过要孩子,所以我真的是哭笑不得,想说自己倒霉,又觉得对这个孩子不公平。 陈灿把我嫌弃了一通,问:“那沈易呢,他怎么想的?他应该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吧。” 我有点冷,往上拉了拉被子,“我还没告诉他。” “灿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我懊恼抓着头发,说:“我们俩就做过那一次,就是一时冲动,事后我本来要吃yào的,结果派特对面出了命案,一搅和就全都忘了。” “你脑残你!”陈灿还在说风凉话:“你快去烧把纸钱感谢老天爷吧,给你这么大幸运,一次就中标,别人想怀还怀不上呢。” “我不想怀。” “谁让你们不戴套。”她说:“沈易体格那么好,一身腱子ròu,那啥肯定不会有问题,你们俩还敢不做措施,怀上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唉,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她才意识到,想了想说:“你瞒着他也不是个事儿啊。” 但我怎么跟他说? 我说:“我想把这个孩子拿掉,我不想要。” 陈灿忽然什么都不说了,我喊了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抖,“那可是你的亲生骨ròu,以后长大了,会围着你转,管你叫妈妈,你忍心让她连这个世界都没看一眼就把他杀死吗?” 我一愣,“可是,如果不把他打掉,我连准生证都办不下来,更别提以后日子怎么过了。” 陈灿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俩隔着远远的信号,这么耗着。 过了一会儿,她咬着牙说:“不管你要不要这个孩子,我还是觉得应该让沈易知道,凭什么他撒了种子就不负责了?你要不好意思,我去跟他说,要么娶你要么养你,让他选!” “还是等我回去再说吧。”我绝对是拒绝她的建议的,我还没到那种程度,需要靠孩子绑住一个男人。 我问:“我弟弟这几天怎么样,没给你惹事吧?” “乔煜啊,挺懂事的,他找了个活儿,打暑假工去了。” 我不放心,“什么活儿,在哪?” “一酒吧,你放心,就是给人送送饮料,那里面挺干净的,我去看过了。” 陈灿这么说着,我对她肯定是相信的,可我还是不太放心乔煜,他那个xìng格实在是太容易抽风了,做什么事都不想原因,头脑一热就容易冲动,还不听人解释。 陈灿说:“绫儿,这个孩子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其实准生证也没那么难办,大不了罚点钱,你让我当孩子干妈,那我就替你出了。” “这不是钱的事。”如果把孩子生下来,那我这一辈子都得栓在他身上,我还没有坐好这个准备。 “不想说这个了。”我拧着眉头,“烦。” 陈灿咂嘴,“对了,我想起来一事儿,你那个派特的员工,叫什么米,她被人打伤了,现在还在医院呢。就上次那个警察,给你打电话来着,不过没有联系上你,他们现在正在调查。” 艾米被人打伤了? 我记起来,好像她男朋友程辉,跟百乐的一个人是相同的名字,说不定就是一个人。他们两个上次闹分手,艾米还说过程辉脾气不好,没准就是他干的。 “艾米人没事吧?”我问。 “毁容了。” “什么?”我脑子里突地一下,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眉尖到鼻骨那里,被人划了一刀,耳朵前面一刀,胸部一刀。结痂呢,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陈灿有点遗憾,“那女生还蛮漂亮的,太可惜了。” 当然漂亮,艾米读书时是出了名的系花。 我真后悔那天没给艾米回一个电话,她那时候一定很需要有个人在。 “灿灿,你明天早上先代我去看看她,派特那边也拜托你帮我盯一盯了,我很快就回去。” 我刚说完,有人敲了敲门,我扭头一看是赵嘉齐,小声跟陈灿说:“先不跟你说了,等我回去再找你。” 我把手机还给了小护士,赵嘉齐靠在门口没进来,望着我淡淡的笑。 我头皮发麻,问他:“沈易怎么样了?” “缝了八针,淋了雨有点发烧,在输液,暂时不能来看你了。” 他还是靠着门框,来的时候他着急态度反正也不好,这就是个小医院,医生和护士都知道我们是外来的,那么冲以为有什么底子,就没敢赶他,连护士出门都绕着他走,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我看着他笑的慌,搓搓肩膀要下床,“那我去看看他。” “哎哎别呀”他过来伸手拦住我,“乔姐,你躺着,四哥那也就两个小时,完了就来找你了,别着急。” 他把我按回床上,还把被子拉过来盖在我身上,小心翼翼的。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他眯了眯眼,“我从未见过四哥这样。” “我也没见过。”我说。 “娜娜会告诉陈锐。” 他的称呼都变了,“你不叫他大哥?” 赵嘉齐撇嘴,“不想叫了,反正也没当着他的面,你不说谁会知道。” “那等我有机会见了他就告诉他。”我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顿了下问:“沈易会怎样?” “很难说。”赵嘉齐摇头,“陈锐真的很宠娜娜,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四哥刚来的时候,娜娜去跟他搭讪求jiāo往,被忽视拒绝了,后来就被找了个借口执行家法。” “家法?”在我的印象里这是很久远的一个词。 “以前百乐很乱,需要有一套来治理,家法就是用来惩罚那些违反规定的人,看犯错的程度,有很多种。”赵嘉齐指指胸口往下一点的地方,说:“四哥这里,有一个疤,是那时候用烧红的铁龙头烫的。龙头是张着嘴巴的,上面滚了热油,因为形状不规则,所以烙出的疤痕也是扭曲的,对百乐来说,是耻辱。” 我目瞪口呆,久久吐出两个来,“变态!” 赵嘉齐点头,“你说得对,就是变态,可是很管用。现在这一套虽然已经废了,可也没人敢犯了规矩,这就是百乐制度的威严。连陈锐自己做不好事,都会自惩让大家心服口服找不出把柄。” 我又一次呆住,赵嘉齐眨眨眼睛,转移话题笑着对我说:“不说这不开心的,乔姐,其实我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赵嘉齐从口袋里叼出一根烟来,咬着说:“你和你朋友的电话我都听到了,你怀孕了,四哥的,我马上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第65章 宠物医院遇医闹 赵嘉齐掏出打火机边点烟就要往外走,我一急抓起床头上放着的一个很小的空花瓶砸在了他脚下,气急的冲他吼:“你给我站住!赵嘉齐你懂不懂什么叫*!” 赵嘉齐怔忪的回过头来,见我没有好脸色,把烟吐出来折返回来道歉,“乔姐你别气坏了身子,我不是故意的,护士进来门没关,我看你在打电话,本来怕打扰你想等一等再进来的,没想到听到你怀孕的消息。四哥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他很喜欢小孩子。” 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他就是在跟我装。 我说:“我也喜欢小孩子,但沈易到底能不能接受他,你比我更清楚。” “我在砚青山上跟沈易说我喜欢他,可他说他不爱我了。”我愁苦的靠床头坐着,用手指缠被角,“他根本不打算跟我在一起,他还说过年底会娶苏娜。” “不会的。”赵嘉齐皱着眉。 我不想跟他争论,接着我自己说:“我知道这是条生命,而且是我的骨ròu。我是第一次当妈妈,我也想把他生下来,可我还没有决定好,我现在很乱。” 他没吭声,我就问他:“你老实说,你真的认为沈易会因为这个孩子而高兴吗?” “不会……”赵嘉齐终于承认,唇角跳了挑,不敢直视我。 我有点难过,说:“他会害怕,会恐惧,因为他做这行有今天没明天,他的生命不在自己手里,他负担不起这个孩子。” “嘉齐。”我无力的看着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算我求你了。” 我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嘉齐沉默,带上门出去了,应该算是应了。 一个人在病房里,我偷偷掀起衣服摸了摸肚子,瘪瘪的,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又恍惚了,怀疑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一个孩子。又想,我在那件事发生后,吃过感冒yào,喝过酒,抽过烟,还跟冯思晗她后妈打过架,在山上打过滚,被沈易打昏过,迷晕过……很多很多事情,拿着个小孩还能活着生出来吗?又是不是健康的。 我眼皮打架,困得不行就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到大中午,睁了睁眼看到房间里拉着窗帘,可太薄了透光,还吃很刺眼。我隔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东西,爬起来想去看看沈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自己肚子里沉甸甸的,小心翼翼的捂着肚子问过医生找到他的病房。周围一片白,沈易脸色也是白的,还没有醒,点滴没停。 刚换完yào的护士看到刚我要说话,我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跟着她到门外,说:“他没事吧?” 护士跟着我压低了声音,“病人昨天失血过多,在雨水里淋着有些感染,一开始烧得很厉害,现在好些了,等他醒了就没事了。” 我点头,左右看也没见着赵嘉齐,回到病房里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手臂上裹着的纱布,心里五味杂陈。 一开始对赵嘉齐,那一刀或许可以作为惩罚。后来对我,开qiāng可以作为警告。可他现在连自己都下得去手,我真想剖开他的心,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易看着睡得并不舒服,蹙着眉,手指有时会动一下。 我以为他是难受,探过手去想试试他还烧不烧,却不想手刚伸出去,还没摸到他额头,他忽然睁大眼睛侧身抓住了我的手腕。 “嘶”他力气很大,抓得我吃痛倒吸了口气,“沈易,是我,快放手……” 他迷迷糊糊,松开我的那一刻脱力又栽回了床上,手背上的针头被他这一弄挣了出来,针眼冒出个小血包来。 本来这个针我就能给他扎上,可我手腕上次被赵嘉齐伤过,这又被他一捏,疼的缩到了一边,喊护士进来。 “我睡着的时候最好不要靠近我。”沈易用另一只手放在额头试了一下,捏了捏眉心,直到这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的yào水我来时才刚换上,到现在也没多久,护士进来,他挥挥手也没让再扎,从床上坐起来先摸了摸口袋,然后哑着嗓子问我:“有烟吗?” 我摇头,补加一句:“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他不听我的,没说话,在我肚子上看了眼。 我自己心虚,还特意收了收肚子,在他问之前抢着解释道:“我就说了是生理痛,医生也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他看起来不像有所怀疑。 我帮他开了窗子透气,风吹进来还挺舒服,结果沈易又不高兴,还有一点厌烦,“关上!” 我身子一抖,条件反shè似的把窗拉了回来,关的严严实实的。因为动作快了,病房的窗户是那种往里外开的,这一下难免会发出点动静,但也不算吵。我偷眼看沈易,他更烦了,心情写在脸上。 我猜是起床气,他看着门口的方向,开口淡淡的,“麻烦帮我叫下赵嘉齐。” “我?”我指着自己,房间里除了他就我一个人。 他继续不悦,我孙子似的出去找人,走得慢悠悠的,最后是在食堂里找到他的。他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往外走,我喊了他一声,说沈易找他。 赵嘉齐眼睛也往我肚子上瞟,比我更孙子的往病房里跑,我看着他的表现,隐隐有些不安,快走了几步,回去肯定比他晚了,进门就看到沈易已经从床上起来,呆滞的靠在墙角边抽烟,眼睛看着窗外,眼神直勾勾的。 “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天一亮回b市。”沈易说。 赵嘉齐应了声,“我马上去订机票。” “不用了。”沈易伸手对着一边的垃圾桶弹了弹烟灰,“我包里有qiāng,过不了安检,去弄辆车,我们自己开回去。” 他来的时候没带qiāng,回去就多了一把,肯定是从砚青山上弄下来的,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用处。 “那成。”赵嘉齐看我一眼,“咱带着乔姐一块儿吧。” 沈易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一根烟抽完起床气也没了,“带着吧。” 我不太情愿,沈易转过头来问我:“有驾照吗?” 我愣了下,“有是有,不过很久没碰过车了。” 买不起没办法。 他又问:“带着没?” 我点头,他就跟赵嘉齐说:“再找个人跟她轮着开。” 他们俩手都不方便,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 我总觉得沈易看我的眼神很怪,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还穿着病号服,跟着赵嘉齐从医院里出来,见他还往前走,拉住他的领子把他拽回来,问:“你是不是把孩子的事告诉他了?” “天地良心,真没有。”赵嘉齐投降。 我问:“那他这么急找你干吗?” “要烟。”赵嘉齐与我正视着,露出个挺无奈的笑,“四哥烟瘾很大,不给一天都跟你不自在,干什么都是错的。” 怪不得那么烦我,合着我没给他烟抽。 我转了转眼珠,说:“那他怎么看我肚子?” “你不是说生理痛吗?可能就是关心你的身体。” 他见我不信,又说:“再说了,他如果真知道了,那还能让你开车啊。” 我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他不该在这种事上这么沉得住气,肯定早就来找我先谈谈了。 “对了,乔姐,你现在还能开的了车吗?b市可远着呢。” “能。”我觉得我没那么娇气,“要自动挡的,手动不会开。” “行。”他干干脆脆的应了。 我就放他走了,走出去没几步又喊住,“苏娜呢?” 我把这茬给忘了,有她在我肯定不能跟沈易在一块儿,还得躲得远远的,赵嘉齐说的那太吓人了。 他冲我挥挥手,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她先回去了,没事儿,不跟咱们一起。” 就这么走了?不会真回去跟陈锐告状了吧? 我和沈易都在医院躺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我们仨最后找了当地一个男生跟我们一块儿回去,有佣金,包回来的机票。赵嘉齐弄得那辆车看着还挺豪华,里面空间也大,我跟那个男生换着开,大多时候我都是在睡。半道上我帮赵嘉齐换过一次yào,他胳膊上那就是一个洞,前后对穿,好在处理的很好,年轻人长得又快,算是没什么大碍。但看着还是惨,就这样还每天没耽误做事,比起来沈易那两刀都算平常,怪不得彭铮会说佩服他们。 我到b市之后直接去的派特,却发现那里关着门,门口围了很多人。 我从一边绕过去,看清门口的局面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门前一边一个花圈,满地都是纸钱,一位女子坐在地上,把黄纸塞进炭盆里边烧边哭。身前放着一个放大的照片,是一只纯白色的龙猫,后面还挂着用红色油漆写的大字横幅:无良医院医生失职,延误病情害死宠物。 下面接了一条:天价假yào残害生命,龙猫死亡院长逃责。 除了这两条还有其他一些写着“还我xìng命”、“讨回公道”的小旗子,围着派特chā了一圈。 我站在那里,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人认出我来,转过来对我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我不知所措,派特的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陈灿从里面出来,挤开人群过来把我拉了进去。隔着玻璃,外面的人哭得更厉害,有的开始嚷着要砸门。 派特的员工已经都走了,只剩下小刘,我连忙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离开才多久,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小刘在哭,抽着肩膀说:“龙猫的主人叫何丹,上周来说自己的龙猫吃不下东西,当时是艾医生看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后来她总来,说艾医生不负责任,宠物病了不给治,艾医生没办法,给开了点rǔ酸片,本来也没事,谁知道今天她的龙猫忽然就死了。” “天价假yào就是rǔ酸片?”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是艾医生给她拿的。”小刘说。 我一阵头疼,陈灿盯着外面的动作,骂了一句拉着我闪到了一边,跟小刘说:“别哭了,快报警,他们要砸玻璃。” 话音刚落,面前的玻璃门发出几声巨响,裂成了蜘蛛网,下一秒就轰然落了一地。 第66章 他刚才吃醋了 那些玻璃的碎片,就像是刚刚孵出的小蜘蛛一样,落在地上迅速爬开,随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满地都是亮闪闪的尸体。 陈灿挡在了我面前,用眼神示意我快报警,随即对那个叫何丹的女子说:“你在这里闹没有用,龙猫死了就是死了,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快点找到原因,而不是在这里做一些多余的事。” “什么叫多余!”何丹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哭得站不直身子,不成调的大吼:“我们家团团是我从小养大的,我养了它六年,你们这些无良医生根本不懂什么叫感情!” “你这种人少侮辱感情了,我们派特是正规医院,你不要无理取闹!”陈灿说。 我手背在身后摸手机,按了一个首字母p,找到彭铮的号码拨了过去。 “我要你们偿命!”何丹忽的冲着陈灿扑了过来,人群起了骚乱,把矛头对准了在最前的陈灿。 手机接通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看到局面控制不住,站出来说:“请你们冷静点!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还大家一个真相!” “真相就是你们害死了团团!” “你算什么东西,让那个医生出来!” “就是,让她出来,给死去的龙猫道歉!” “道歉!”“道歉!” 他们举着旗子,大声喊着让艾米道歉,我对眼前的画面产生了一股恐怖的熟悉感。 当年苏远峰的事之后,苏娜的人也是这样喊着让赵老师道歉,院长选择了保全医院的利益,放弃了保护赵老师,才会发生后来的事。 我忍着不让陈灿他们看出我身体的发抖和软弱,把陈灿塞到了后面的台子里躲着,自己站在前面说:“我就是这儿的院长,请你们相信我,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给团团一个jiāo代。艾米医生现在受了伤在医院,如果她真的做了,我会让她出面道歉,希望你们现在能给我一点时间。” 我相信艾米肯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她从到这儿之后,经手的动物就没有一个出过事。 这还是苏娜在搞鬼,怪不得他会舍下沈易自己先回来。 “好啊,原来你就是院长。”何丹指着我大吼:“给我打!把这个破医院给我砸了!” 说着那群人便上来推搡,手边有什么抄起来就往地上摔,场面又一次乱了,我腹中难过,无力与他们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陈灿干脆从前台翻了过来,摸过电话往离我最近的那个男人的头上砸,小刘完全懵了,蹲在里面不敢动。 何丹挤在人群中,几秒的功夫我就找不到她在哪儿了。 这时候我从陈灿那边看到有人泼了一盆东西过来,我一阵慌乱,外耳在面前腐蚀的完全不剩的样子又浮现出来,我疯了一样的把陈灿推开,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那些液体毫不浪费的泼到我身上,把我从头浇了个透。 周遭很凉,我闭着眼睛,却没有觉察到疼痛的袭来。 那不是硫酸,是水。 我瘫软在地上,听到彭铮和其他警察的声音,人三三两两的散开,彭铮焦急的跑过来,蹲在地上问我有没有事。我完全是崩溃的,只知道面前有个东西,抱住哭了起来。 我记得小时候,陈灿老跟他爸打架,有一次我去找她,她爸爸从屋里扔出来一个碎酒瓶,正好砸在我头上,我眉毛上面到现在还有一个小小的。那时候满脸的血,差一点我就会变成一个瞎子,陈灿吓得哇哇大哭,但我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可最近这几天,我仿佛把这前半辈子没流过泪,全部补了回来。 面前的人由我抱着,手在我背上轻轻拍着,像拍一个小孩子,让我想起我爸爸,记忆里他从来没有抱过我。我以为是他不喜欢小孩子,可当看他抱着乔煜笑的时候,才发现我一直都是错的。 我哭的眼前发黑,却在那片黑暗里看到了苏娜。 她倚在派特的门口,嘴里嚼着口香糖吹了一个大大的泡泡,然后啪的破掉,戏谑的笑。 我猛然惊醒,听到她冰冷的声音,是来自于现实,“我早说过,只要你不再纠缠四哥,我就不会动你,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呢?” 彭铮把我扶起来,板着脸对身边的警察说:“把苏娜带回去。” “嘿嘿,彭警官是吧。”苏娜把口香糖吐在地上,摊手道:“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就是来看个热闹,这都不行?” “带回去!”彭铮根本不听她那一套。 “你凭什么抓我?”苏娜狠狠盯着他。 “组织煽动群众闹事。”彭铮回道:“而且派特的医生艾米前几日被人刺伤,这次的矛头又是指向她,我们有条件怀疑你跟这件事有关,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你们脑残吧!”苏娜吼了一句,被警察给扣下。 我往前走了一步,腿脚发软差点摔倒,陈灿和彭铮一块儿伸出了手,我离彭铮近,被他一把揽了过去。 可就是这时候,我看到了匆匆赶过来的沈易,他不知是从哪里跑过来,也许本来已经到百乐了。他气息很乱,气喘吁吁的看着我们,脚步顿了顿,站在派特外面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想要摆脱彭铮,他却抱住我不肯放手。 沈易嘴角含了冷笑,抽了一支烟点上狠吸了一口,走进来站在了苏娜旁边。 “四哥,你回来了。”苏娜眼睛里又亮起光芒,“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彭铮,你今天不能带她走。”沈易开口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把抽了半根的烟绕到苏娜背后的墙上直接捻灭。 “哦?”彭铮扬起眉毛,“何出此言?” 沈易面沉如水,没有理由,“不然你可以试试,你把她带进去,我十分钟之内让她出来,做不到这颗脑袋送你。” “还有,你再说话之前最好把她放开。”他语气里透出威胁,这个她指的是我。 “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这跟你没关系吧。”彭铮笑着,终于松开手,陈灿立马把我接了过去。 沈易很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从警察手底下把苏娜给抓了过去,用力推出了派特的大门,二话不说就走。 彭铮的人要追,我咬咬牙擦干眼泪拦住他,说:“派特的事我暂时不想追究,艾米不是她干的,我知道另一个人。” 他顿顿,“谁?” “程辉。” “他们认识?” “是情侣,闹过分手。”我说。 彭铮想了想,摇头,“不对,不是他。” “为什么不是?”陈灿问。 “他有不在场证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是上次给彭铮送资料的那个,她靠近了,依旧是把一个档案袋甩给彭铮,然后接着说:“程辉在那之前聚众斗殴,现在还是警局里关着。” “有意思了,你们警察也有给他们当证人的时候。”陈灿咧嘴笑了笑。 我心乱如麻,不管他们说什么,脑子里全是沈易。 他还是护着苏娜的,尽管在山上他作出那样的举动护我,可他也是宁愿自虐也没有伤苏娜,我不懂他对苏娜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在里面。 彭铮说那个女人叫徐柔,也是个刑警。 我敷衍的嗯一声,想去医院看看艾米,jiāo代了小刘几句,暂时把派特关了。 徐柔只是来送艾米的伤情报告,送完就走了,总是来去匆匆。 彭铮先送我回了趟家,把湿衣服换下来,又把我和陈灿送到医院才回警局,叮嘱我们如果再有事情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我推开病房的门,看到艾米呆愣愣的躺在床上,脸上和胸口还裹着纱布。陈灿说她耳朵前面那刀很深,是侧着往上挑的,差点掀起一层皮,很严重。 艾米一见到我就要掉眼泪,我急忙给她拿纸巾,不让她的眼泪弄到纱布上。 她现在不能说话,一张嘴就疼,也吃不下东西,每天只能靠打针输液。 我心疼的抓着她的手,什么都没有说,在那里陪着她坐了很久。 医生来换yào,我和陈灿出去,在走廊里,她问我:“你跟沈易怎么回事?” “说不清楚。”我黯然。 “他刚才吃醋了你没看到么?”陈灿又鄙视我,“你跟彭铮又是什么情况啊,那孙子刚才抱你!” “他想泡你。”陈灿下结论。 我抓了抓头发,说:“能不能先不说这些了,灿灿,我真的快疯了!” 我不想惹事,我想过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平民生活,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麻烦的事却一件又一件的找上门来,一次次摧毁着我可以接受的底线。 陈灿安慰的搂着我,再也没多话。 晚上回家的路上,我一个人坐在广场的凳子上发呆,我正想着事情时,面前响起了音乐声,抬头看到一群大爷大妈凑在一起跳广场舞。 他们的动作很简单,我看着好玩,有位大妈还特意过来邀请我加入他们,我连连摆手说不了。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很特殊的,是个很小的姑娘,也就四五岁的样子,胖乎乎的,在路灯下挥舞着影子摇摇摆摆,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挂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特别可爱。 我看着心都化了,低下头,也在想自己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会不会也这么可爱。 那个小姑娘跳累了,见我这里有位置,就跑过来坐下,晃着腿歪头看我,嗲声嗲气的说:“姐姐你也是来跳舞的吗?” 我对她没有管我叫阿姨,更喜欢了,捏捏她的脸,“姐姐不会呀,只能在这里看你跳了,跳得真好。” 姑娘说:“我妈妈也不会。” 我就笑,小姑娘咧咧嘴,没一会儿她妈妈来了,她晃着小身子,扑到她妈妈怀里,仰着脸一脸天真无邪。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我一愣,转头看到了彭铮,他还是一副散漫的样子,手揣在兜里,走到我跟前坐下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第67章 我的心给出的答案 我安静看着他,等他开口,他却闭上了嘴巴。 “你不是有事要说。”我问。 彭铮无声地笑笑,“总要酝酿酝酿,这送你。” 说罢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摸出一朵花来,火红的玫瑰,花瓣在灯下亮闪闪的。 他别扭的递给我,我有些诧异,不动神色的笑笑,接过来捏在手上把玩了一圈,说:“好看是好看,可惜是假花。” “假花持久。”彭铮笑眯眯的,盯着我看。 可再持久,假的也终究是假的。 “我脸上可没有花。”我忍不住说,把那朵玫瑰又放回了他手里,“玫瑰不能随便送的,留着送给女朋友啊。” “没有女朋友就只好送给你了,而且我就想给你,管它有什么寓意。”他奇奇怪怪,语气不缓不急,很平淡的说:“乔绫,你讨厌我吗?” “怎么这么说?” “我为了抓沈易利用你,你一定很烦吧。” “那当然啊。”我说:“不过也能尝试着理解那么一点,虽然我不赞同你的做法。” 彭铮眸光不变,“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这我可不敢胡说。” “我想听。”他语气轻柔而又十分清楚,“你说说看,我可以试着去改。” 我别扭,想陈灿说他想泡我,怎么现在看着好像真有几分这样的意思似的。 我跟彭铮没什么好来往的,说起来其实也算是个相互利用的关系,而且我也没给他提供什么重要线索,他对此也有点无所谓的态度,我就总看他没个正形,一点也不像警察,做事跟土匪似的,还不如沈易正气。 于是我摇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式,个人风格强求不得。” 彭铮就问我:“那你是什么风格?” 我仔细想了想,沈易说我执着,的确是有一点,不过那是好听的说法,用不好听的,我就是死心眼儿。真有什么事儿,我就一定想把它弄明白,为这也吃过亏,就是不长记xìng。 不过我起码再怎么着也不会害别人来成全自己,如果我是警察的话,对方犯了天大的事儿,再十恶不赦也不会走私人感情,用不正当的手段来惩罚他。也许是我有些理想主义,认为既然制定了法律就该按照条文来惩治犯罪,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大家乱糟糟的,你踹我一脚,我捅你一刀。真要捅,这一刀也得捅的光明正大,而不是背地里耍手段。 我说:“我喜欢走阳关道,我起码不yīn人。” 彭铮脸上僵了僵,有点尴尬。 我对沈易车祸那件事,始终耿耿于怀,就算能理解他利用我,也不能理解他纵容自己手下杀人,还好意思拿这事来骗我。 这就好像你把一只宠物杀死了,炖成一锅汤灌我喝下去,然后再来埋怨我吃了它,让我有负罪感,去给它烧香立碑。 “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我站起身,他却拉住了我的手。 我像触电一样,把他甩开背过身去,被他这一下弄得浑身不自在。 彭铮看出了我手腕上有点肿,怔了下问:“你受伤了?” “没事,扭了一下。”我说。 彭铮沉默了一下,把花放在了椅子上,站起来把我扳正过去,“艾米受伤之后我找不到你,打电话也关机。你弟弟说你去旅游了,我不相信就只有这么简单,乔绫,你是不是又跟沈易在一起了。” 他语气不像是疑问,已然确定了似的。 我说没有,他也不说话。 彭铮问我是不是还喜欢沈易,我眼前浮现出的是在派特,沈易看我的那个眼神。 不喜欢的话,怎么会念念不忘。 不喜欢的话,怎么会让他在我的记忆里鲜活了九年。 可喜欢又怎么样呢? 我把心思折中回答说:“没那么喜欢了。” 彭铮说我回答的太随便,我说我就是随便的人,无所谓这种事。 “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吗?”他忽然这么问。 我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 他露出一种难过的表情,“乔绫,我想说什么,你应该很明白了吧。” 明白,但我不想理他。 我们都很清楚彼此间的差距,是那种心理上的,思维情感上的差异。 而且我找不到我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他,所以如果他对我表白,我只会有一种他是图谋不轨的感觉,而不是什么类似心动的情感。 说白了,我们俩不合适。 临分开之前,彭铮拉住我说了一段话,他说:“我知道我年龄比你大几岁,条件也没有沈易那么好,可起码我的身家干干净净,我能给你最安稳的幸福。你不喜欢我的做事风格,我改,我可以改,我只希望你不要这么快拒绝。你先好好想一想,我们可以先试试jiāo往看,如果真的不合适走不到一起,我也不会遗憾,不会纠缠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希望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我问他:“你喜欢我什么?” 他想了想,扯出来一句特别别扭的话,说:“其实我也问过自己,那时我没有找到答案,只是心跳很乱,我以为是我太紧张了,可今天在派特重新见到你,我才明白那就是我的心给出的答案,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随时来听。” 说罢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我看着他就愣了。 我这辈子正儿八经的就早恋jiāo往过沈易一个男朋友,他那时也是初恋,对爱情谁都没有经验,看别人说情话还会ròu麻。不过那时沈易还不碰烟酒,声音特别好听,是那种嫩嫩的,一掐就能出水似的。他负责学校的广播站,曾经有一次假公济私,拿着陈灿给他的一本情事集,在那里面念给我听,每天中午午睡前都有,导致我每天见了他都会脸红,被陈灿取了个外号,叫采红妹。 彭铮这句话虽然答非所问,可也算情话了吧,如果放在十年前,我一定会心动,可惜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姑娘了。 他执意要送我回家,我拗不过,到小区楼下跟他道了声谢。 上楼之后从窗户里看,他知道我家是哪一件,正好也仰头往这里看,见我到了才对我挥挥手放心的走了。 我把窗帘拉上,去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看到乔煜在厨房,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把巧克力全给剥了,扔在碗里一堆,正要往微波炉里放。 “你干嘛呢?”我问。 “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巧克力呀。”他头也不回。 我把碗给抢了过来,“你还做什么,这不是现成的么。” 我尝了一块,能吃啊。 “姐你懂不懂什么叫浪漫?”他跟陈灿一样的表情,对我表示嫌弃,随即宝贝似的把碗拿回去,满脸憧憬的说:“这是我打算送给小晗的,一定要与众不同,所以我打算把它们加热融化之后,做个新的形状出来。我知道一个雕花师傅,等我做好了,就拿着这个盒子让他在背面刻上我们俩的名字,绝对独一无二,她一定会感动的。” 他准备的包装盒居然是个木头的,两个,看着还挺高大上,不知道以前是特意去买的,还是装什么东西的被他拿来用了。 我抽抽嘴角,“你买模具了?” 乔煜点头,炫耀的拿出来给我看,是字母形状,有两个单词。 乔煜指着他的盒子,有两个夹层,上面放forever,下面放lover,意思就是永远的爱人,这是他对冯思晗的承诺。 我知道乔煜在他们学校还挺受欢迎的,收过不少情书,对那东西也有点不屑了,倒没想到他能有这份心照顾冯思晗的感受。 我给了他一个bào栗,说:“什么时候能对你姐我也这么好就行了。” 他嘿嘿嘿嘿笑个不停,我怕他烫着手,帮了他一把,弄好把巧克力冻进冰箱。爸妈打电话过来问是否平安,我糊弄了两句,把手机给乔煜让他们聊,自己躺回床上摸着肚子发愣。 在看到今天那个小女孩之后,我真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管怎么样,我自己养。有一句话叫车到山前必有路,都说单亲妈妈日子难,可怎么也不能把人难死吧。 我犹豫了。 乔煜打完电话进门把手机扔给我,瞧见我这个姿势,噗嗤笑了,“姐你干嘛呢,吃完饭预备怀崽啊。” 我撇头瞪他一眼,把他赶出去锁上了门,又想起一件事。 我要生孩子的话,我得怎么跟家里jiāo代,总不能瞒他们一辈子,可我没有理由,如果好端端的带个娃回去,我爸妈一定得被我气死。 我甚至有一瞬间,生出一个念头,彭铮说喜欢我,那能不能让他把我娶了,等孩子生了我们俩再离婚。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绝对不可行。 我摸过手机来查做人流哪家医院比较好,瞥见历史记录了,就顺手打开那个714qiāng战的帖子,打算再看一眼,结果没想到网页加载出来却是被shān tiē了。 我的好奇心又起来了,不知是楼主想起来自己删了,还是版主挖坟看到了,看楼主不顺眼就把它删了,还是涉及到什么机密被删。不过我也就是好奇一下,这跟我还真半毛钱关系没有。 派特现在没办法营业,我就成了失业人员,每天在家躺着琢磨这个孩子,最后还是选在了附属医院,起码有认识的人有个照应,不过阿姨说最近号都排满了,要做手术得等下周。 这天我正在家看电视,乔煜打电话来说他一会下班要去邮局,把巧克力寄给冯思晗,让我给他送过去。我也没事就同意了,打车往他工作的酒吧走,到了地方说我弟弟的名字,服务生说他在老板的办公室,我有点纳闷,找到敲了敲门,进去一看,傻眼了。 桌上扔着一把刀子,乔煜满手是血,站在那里颤颤的发抖,而在他面前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沈易。 第68章 不想再欠你的了 我心里一抖,以为是乔煜把沈易给捅了,可仔仔细细打量了沈易好多遍,都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伤口。我进去时沈易正要起身,看样子是准备走了,没想到我会来,愣了一下。 “你是?”酒吧老板瞥了我一眼。 我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盒子,“我是乔煜的姐姐,我弟弟他……” “我带他去把手洗了,给他换件衣服,给我个面子,今天的事大家就当没发生过,我来解决。”沈易打断我,对老板说完找了个塑料袋,把刀子装了进去,扔给一个服务生处理。 老板看着并不乐意,但还赔笑道:“四哥,您这话就说的见外了,咱们什么关系,我这小酒吧,还得靠您多多照料。” “你不要给我找麻烦,那我们就都好过。”沈易说着拉着乔煜朝我这边走,因为他是背对着,看不到老板的表情,老板也不装了,脸黑了下来,像一只被老虎抢掉猎物,又无力争夺的豺狼一样。 乔煜身体在打颤,过来要伸手拉我,被沈易皱着眉把手按了下去。 我跟着他们俩到男洗手间,沈易先进去清场,我埋着头,用盒子挡着脸钻进去把门锁上,内心尴尬的要死,不过当时也顾不上了,急急慌慌的问乔煜:“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血是谁的?刀子又是哪来的?” 他身上也没有伤,不是自己的。 乔煜不说话,把洗手液弄得整条手臂都是,使劲搓着胳膊和指缝。 他越沉默,我越着急,沈易半靠半坐在洗手台的一角,抽着烟看着他洗。我从乔煜这里问不出东西来,就转过去问他,他把服务生刚才给的一套这里的工作服放到台子上,让乔煜换上,带着我出了洗手间。 我们俩随便找了个小卡,一坐下就有人往这送水果和酒品果汁。 沈易自己就是做这行的,对这小地方的东西也不感兴趣,放着没动。我怀着孕不能喝酒,也没动,忐忑的等着他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 “蒋扬知道吗?”沈易问我。 我摇头,他解释说:“f市的土财主,造船跑商发家的,今儿刚到,我们在这给他接风的,没想到被你弟弟捅了一刀。” “人怎么样?”我真怕他死了。 “肝脏出血,嘉齐在医院盯着,还没出手术室。” 我呼吸不畅,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喃喃问道:“我弟弟为什么捅他?” 乔煜再不懂事,事情发生总会有个原因。 “真说起来,这事儿不怪他。”沈易半垂着眼,玩弄着手里的火机,“他看上个妞儿,这的老板就让人那个小女孩儿抓了,才16岁,跟朋友来玩儿的。蒋扬喝醉了,要带她去开房,女孩想跑,你弟弟帮了她一把。这一刀也算是捅巧了,看位置没死就不错。” 说到这,乔煜也换好了衣服出来,安安静静的坐在我身边。 他不对劲儿,整个人出奇的冷静,抬起头一字一顿的对沈易说:“禽兽不如,他该死。” 沈易轻飘飘的把烟吐出来,“你也该坐牢。” 乔煜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暗暗地握在一起,紧张的搓着手指,我揽了揽他的肩膀,小声说:“乔煜,没有人该死,他犯法你可以报警,但不能用自己暴力来解决。坏人也有家人,也有爱人,说不定他家里还有孩子,如果他死了,别人不会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就是杀人犯。他的家人也会恨你,会想让你偿命,也许会报复你,报复你身边的人。你的一时冲动,有可能毁了很多人,懂不懂?” 乔煜头低的很深,除了他我看到沈易也有点不自然的掐灭了烟。 不说其他时候,714qiāng战,他一定也杀过人,只是那场混战,大概很难去清点理出责任,所以他逃过了法律,却也没逃出自己心理上的制裁。在这上面,他最有发言权。 “人是在我手上出的事儿,我来处理,你们走吧。”沈易说。 我哪里敢让他担这个责,就算他不会进局子,提起陈锐和百乐我就怵。 我说:“你把蒋扬的医院告诉我吧,我自己过去看看,如果人能醒,我带乔煜去道歉,我们该赔赔,他能原谅我弟弟当然最好,如果不行。” 我咬紧了牙关,最后下决定,“如果不行,就让乔煜去自首。” 我说到这里,乔煜轻轻嗯了一声。 我很欣慰乔煜能明白,但说实话,我害怕。这种事如果让我爸妈知道,他们俩非得气晕过去不可,但也没别的办法了,自首起码能从轻,而且乔煜还未成年。 “乔绫。”沈易有点厌烦的看着我,“你是不是有病!真以为自己有多正义?我不是彭铮,别在我面前装什么良好公民,。” 我觉得他莫名其妙,我装什么了,我也不想乔煜坐牢,他能帮我看起来是很好,可他自己怎么办。他能给蒋扬接风,说明他们之间或许有什么合作关系,选在这个地方而不是百乐,他们谈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干净jiāo易,偏门一向很赚钱,砸了说不定赔多少呢。上一次乔煜就搞砸了他的生意,这没多久又一次,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他跟苏娜还闹得不愉快,那陈锐能放过他吗?我宁愿让乔煜承担自己的过错快点长大,也不想他再让他牺牲自己保全我们。 “真不用你管了。”我抿抿嘴,说:“我不想再欠你的了。” 沈易目光像一颗钉子,撒在我身上,使我坐立难安。他探手敲了敲乔煜面前的桌面,冷声命令:“抬头。” 乔煜身体一紧,我连忙把他搂得更紧,不明白沈易要干什么。 沈易看我的表情也挺不成器的,说:“乔绫你要是这样,那这事儿没法儿谈,你弟弟不小了,有些东西你得让他自己扛。” 这话一出我就有我们两个的立场变了的感觉,明明他才是打算替乔煜承担的那个人,怎么成了我护犊子心切一样。 乔煜怯生生的抬了抬脸,沈易态度缓和了些,说:“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你害怕也没用,你拿起刀子的时候就该想到现在的情况,你也别想着让你姐低三下四的去跟人道歉。” “我知道。”乔煜郁郁出声。 “知道就好,算她没白疼你。”沈易烟盒空了,掏钱让我出去买。 我看眼乔煜,罢了罢了,让他们两个男人谈谈,说不定比我在这待着更好。 我在门口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小便利店,老板娘把烟给我之后,我也没急着走,看到了一份报纸,上面大版面标题写着:“我市成立贫困儿童基金会,辛诚集团首捐千万。” 这条新闻特别就特别在下面,这个辛诚集团的董事长,居然就是陈锐,报纸上还贴了他的照片,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微微含笑,整个人看着温文尔雅的样子,打死也就四十来岁。上面也提到了百乐,陈锐表示自己这次捐的两千万只是代表辛诚,而百乐会在与大家商量过后再另外捐助一笔资金,然后他还以个人名义捐了一百万,让小编对他大加夸赞。 有钱人出手就是阔绰,我还从未见过一百万长什么样呢。 陈锐他既然做慈善,不管是不是在作秀,也还算不错的了。 我拿着烟回酒吧,刚坐下手机震了震,打开是彭铮的短信:“你想好了吗?我在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我没准备回,沈易伸手拿烟时,顺手就把我手机捞了过去,看了一眼又扔了回来。 我嘴角抽了抽,暂时把手机关机收了起来。 沈易不知跟乔煜说了什么,他现在脸色好了很多,站起来跟我说:“姐,我想先回家。”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不是,姐,我想自己回去。”乔煜说,语速明显快了。 我不用猜就知道是沈易搞的鬼,不管他什么用意,我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他一个人待着,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对沈易说:“我不放心他,我们先走了。” 想了想从钱包里抽出几张来放在桌上,“这次我请吧,谢谢你了,不然我弟弟可能现在就被老板送到派出所了。” 沈易瞧眼那几百块钱,皱了皱眉,“你收着吧,我在这玩儿不用钱。” 我一愣,感情人家能刷脸。 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儿,我用钱的地方多,也就没再跟他客气。 乔煜不太愿意跟我走,末了看着沈易磨磨唧唧的跟我说,是沈易让他自己去医院看看,人活着什么都好解决,人要是死了,他们就打算给乔煜做假证,说他是正当防卫。 我忽然很想吐,捂着嘴巴钻进洗手间,趴在台子上干呕,胃里难受的厉害。 我捂着肚子再出来时,沈易站在女厕所门口等,乔煜已经不见了,不用问就是被他支走去医院了,而且沈易明显不想让我去。 “你到底怎么回事?”沈易问我,他可能觉察到什么了,又可能是我的疑心病。 我面不改色的撒谎说:“给你买烟跑得急了,天热有点恶心。” 他给我一包纸巾,半信半疑的跟我回到位置上坐下,我问:“你为什么不让我陪他去?” 沈易把烟拆了,又抽,“让他自己去看看自己闯下的祸,长个记xìng,以后就不会再犯了,你总护着他没用,这孩子欠敲打。” “他还小。”我说。 “小才得教。”沈易说,目光落在乔煜那两盒巧克力上,“什么东西?骨灰盒?” 我无语,拿了上面那一盒给他,“是巧克力,你喜欢的话送你一盒。” 他怔了怔,没有拒绝,接了过去。我忽然想起来,里面的字母是永远的爱人,而且盒子上还没来得及刻上乔煜和冯思晗的名字,他会不会误会。 我想把它要回来,可是晚了,沈易已经把盒子打开了,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说:“你自己做的?市面上没见过。” “是……” 我想说是乔煜做的,刚蹦出一个字,他就把盒子扔到了桌面上,抢着说:“是打算送给彭铮的?” 第69章 她是只善妒的小猫 我望着他,他也看着我,眼里满是寒意,身体往我这边靠了靠,问:“他对你表白了?乔绫你喜欢他?” 我本能的要去否认,可一想又不舒服,他不想要我,我为什么不能去找别人。 我赌气,说:“不关你的事。” 沈易手撑着脑袋,懒洋洋的,“他是兵我是匪,你欠我的人情要还的,你们俩搅在一起,你说关不关我事。” 酒吧里一股酒精和果香混成的特殊味道,我以前觉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好闻的,可现在闻着又想吐。 沈易说这话时,我又一次冲进了洗手间,我觉得我这样下去得废,沈易不是呆子,说不定能猜到,我得赶紧跑。 我再回去时就开始演了,按着脑袋上的穴位跟他抱怨:“你能不能把烟掐了,我闻着味儿就难受,昨天喝多了,到现在还头疼。” 沈易怀疑的看着我,“你喝酒了?为派特那事儿?” 我继续扯谎,“嗯。” 他当真把烟灭了,我说我先走,他沉默片刻,忽然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弟弟去自首吗?” “为什么?” 他端起面前的一杯威士忌一口闷了,说:“我当时就坐蒋扬对面,就像我们俩这样,以乔煜的身手,我想拦随时可以把他拦下来。” 他在兑酒,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照旧一口闷,接着说:“我们跟蒋扬的合作谈得不顺利,他现在与我们还算有一点竞争,陈锐让我来是想拉拢他,但如果不成功,只能给他点苦头尝尝。就算你弟弟不捅他那一刀,出了酒吧大门,他也快活不久。” 我坐在那没说话。 “这件事我已经告诉过乔煜了,他跟你的反应一样。”沈易说:“他算间接地帮了我们,我不会让他坐牢,乔绫,只要你不说,他就依然可以像过去一样生活。他还想打工的话,可以去蜉蝣,那是我的场子,我可以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他抬眼望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一点都没激动,那种我以为的愤怒,就像淹入了大海,悄无声息。 我就是心寒。 眼前这个人,果然不是我过去的心上人了。 我端起桌上满满的一杯酒,全数泼在了他脸上,拿着乔煜的那盒巧克力,自认决绝的离开了酒吧。 我不知道乔煜在哪个医院,也没有去找,而是回了家去等。 本地的电视台正在播贫困儿童基金的报道,我蜷腿坐在沙发上,心里好像住了一个贞子,正在慢慢的往外爬,希望冲破胸口这层阻挡她的墙。她的指甲把血ròu挠的模糊,发出与骨头摩擦的骇人声音,我感到疼,却无法劝慰她。 蒋扬是乔煜捅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沈易并没有任何义务要帮乔煜,就算他不管,也在情理之中,我什么都不会说。他可以借乔煜的手除掉蒋扬,可为什么要在事发后把这些告诉他,他们百乐的事,明明跟乔煜一点关系都没有。扯上乔煜,教他躲避撒谎,就是所谓的担当吗? 我还把他想的多么舍己为人,多么高大,到最后呢,人家只是得了利,顺手送你一个人情而已。 乔煜久久没有回来,我把巧克力放进了冰箱,去医院看了看艾米,在前台问了蒋扬,并不是这这家医院。 我进去时艾米躺在床上,刚换了yào,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床边坐了一个男人,看着很高很壮,长相很大众,也可以说其实并不是多么好看,而且样子很凶,跟艾米在一起没有半点夫妻相。虽然这样说不好,可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不配艾米。 “你是……乔绫?”他满怀戒备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走进了去看艾米,问:“你认识我?” “米粒经常跟我提你,说你对他好,从不拖欠工资。” 我挑了挑眉,勉强的笑了笑。 米粒,这个称呼听起来还挺可爱。 我说:“你就是程辉吧,我也听说过你,百乐……四五六楼层经理。” 他听了不屑地“嘁”一声,站起来手chā着口袋,吊儿郎当的,“那就是个虚名,我是跟二哥混的。” 他冲我挥了挥手臂,展示着他手臂的肌ròu,语气挺骄傲,“金牌打手!” 我顿了一下,似乎明白为什么那时看档案,不管是陈锐袁颢还是沈易赵嘉齐都有很多资料和背景,而这个程辉只有一句带过了。这人只是个莽夫,而这个社会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强硬的拳头。 “艾米没醒?”我不愿再继续那个话题。 程辉挺可惜的看着艾米,“醒了又睡了,一直跟我哭,烦死了。” “他很爱你。”我说,看她点滴太快了,伸手调了调。 程辉沉默了好一阵儿,一拳砸在了对面的墙上,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艾米的眼皮也抖了抖。她醒了,只是不想面对。 我对程辉说:“你想打就出去,下面花园的柱子随便你打,别在这闹,艾米需要休息。” 程辉仿佛没听到,咬牙切齿的低吼:“你他妈以为我没爱过她?我们说过要结婚的,可我混黑的怎么脱身?她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我少给她钱了吗?我是人需要发泄,她根本不理解我,每天就知道他娘的哭哭哭,逼我娶她……老子连找个妞儿都被她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过的下去。” 艾米眼角流出一行泪来,我拿纸巾给她擦,对程辉说:“你的生活怎么样是你自己的事,请你不要牵扯到艾米身上,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就请你不要再打扰她。” 程辉转过头来,狞视着我,“分手?她想的美!自己玩儿够了就想跑,便宜她都占了,想让我当冤大头,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等她醒了,替我转告她,她一天还活着,就一天也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他手一挥要走,我跟着出了病房门,喊住他问:“艾米被人划伤,你事前知不知道?” 程辉瞪着我,“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 “我知道你当时在警局关着,但不排除是你身边的人。”我说。 “嘁,你倒有胆量,这样就来质问我。”他眼神迷离了一刻,倒咂了咂嘴,“不过你说的不错,我知道。” 程辉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是我情人做的,她是只善妒的小猫,我很喜欢她。” 他的表情像在咀嚼那只猫的味道,很享受。停了停话锋一转,又对我说:“不过,她既然挠伤了米粒,我作为她的主人,也一定会米粒一个jiāo代。等着吧,给我几天时间,我会把补偿的礼物送过来。” 我背后发冷,程辉本来要走,走出几步了又退了回来,按住我的肩膀偏着头左左右右打量了一遍,嘿的笑了,“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冤家路窄啊,我好像认识你。” 我扬了扬嘴角,故作淡定说:“我是大众脸,跟谁都差不多。” 程辉摇头,问我:“兽yào店那个案子,我在这惊心布置半天,是你把沈易给拖走了吧?” 我挨了一记重锤,还在假装笑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少他妈给老子装!”他骂一句,威胁我说:“我的小弟都把照片给我了,你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认得。沈易运气好,我认了,你运气可没那么好,再帮他一次,我就弄死你。” “程辉!”他拳头刚抬起来,我听到了一声救命的声音,心下一喜摆脱了他按着我的那只手。 彭铮手里拿着给艾米带的东西,笑嘻嘻的看着程辉,“干嘛呢?刚出来又想我了?” “cāo,怎么哪儿都有你。”程辉吐了口唾沫,手chā回兜里瞥了他一眼,“晦气!” “真巧,我跟你想的一样。”彭铮走过来,把东西递给我,站在我面前看他,“不想再关几天,就不要在这里惹事,辉子啊,长长心,你现在还在观察期间,小心点。” 程辉对他比了个中指,手放在脑后挺惬意的边走边对我说:“乔绫,我建议你别说的好像我欠米粒一样。以为她有多纯多干净?等她好了,你自己去问问她,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我抓紧了衣角,看着他轻快的下楼走了。 彭铮转身对我笑了笑,我微微舒了口气,谢了彭铮跟他一块儿回到病房里,却不想看到艾米扯了手上的针管,正拿着放在桌上的水果刀,手哆哆嗦嗦的准备往手腕上割。 我跑过去把刀子夺过来,她一直挣扎,我冲她吼:“你干嘛呀!为了那个男人值得吗!” 她只是哭,我又忙着给她擦,彭铮按了铃,没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就赶过来,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艾米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像一条搁浅的鱼,她睁着眼睛,输上了氧气,胸口大幅度的起伏呼吸。 我等着她睡着了,跟彭铮下楼在医院的花园里坐着,身边全是在散步的病人,一水的病号服。旁边有一棵大柳树,风扬起他的枝叶,像抚过她的头发,根根寸寸,温暖轻柔,那是她最好的恋人。 彭铮浅笑着靠在椅背上,我坐着仰头看太阳,光晕在发抖,套在一起很美。 我忽然觉得,没有沈易,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有一个人这样陪在身边静数流年,其实也不错。 我问彭铮:“你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 彭铮说:“目前来说,你这样的就挺好,能说话,不费劲儿。” 我说:“我不是处。” 他没忍住笑了,“我也不是啊,你在乎这个干吗?” “我……随便问问……” “咱们又不是十*了,有点过去很正常。”他说着搂了搂我的肩膀,“乔绫,跟我在一起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第70章 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真想答应他,如果没之前那些事的话。 我不着痕迹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说:“咱们俩可能不太合适。” 他很固执,“你也说了,只是可能而已,我们没有试过,怎么能说不合适,那只是你主观的一种感觉。” 除了他工作上那样对沈易,我说不上彭铮有什么不好的,但我对他没有感觉,一丁点的心动也没有。我妈说恋爱不能靠缘分,她那一辈人就是认准一个能过得下去的,凑合凑合一辈子也就完了。我也不是非得要求什么两情相悦,但起码有一方是爱的,彭铮肯定没有到那种程度,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能接受我妈那样的生活。 艾米的精神不太好,我看着她的时候,想起了那个被链子拴在家里的女孩儿,我跟彭铮提了一句,彭铮说秦爷前几天摔了一跤住院了,蓉蓉现在一个人在家里,他忙完了就会过去看一眼,给她喂点东西吃。 现在人养宠物还要每天带它出去遛弯,晒晒太阳,搭配营养食品,生病了看病打针。 蓉蓉呢? 她是一个人,却没有得到丝毫的人权,甚至不如一只宠物。 我跟彭铮说我想去看她,他也没反对,说正好买点吃的送过去。 我回了趟家把自己的衣服挑了几套,又去逛了逛,买了几件内衣之类的东西。彭铮去超市买吃的,我们俩分开行动,各结各的账,我还没决定跟他在一起,还是分得清楚点比较好。 到了那个院子里,发现中间放的椅子果然没有了,蓉蓉房间的门还是锁着,彭铮照旧拿钥匙开门。外面的阳光很盛,屋子里窗户全钉上了,黑不溜秋的,我站了站才看清房间里的样子。 蓉蓉缩在床上,还是脏兮兮的,见有人进来就抱着她那床灰扑扑的被子冲我们笑,脸很瘦,显得眼睛很大。 我见过她一次,这次也不怕了,从外面搬了个小凳子进来,坐在她的床边也对她笑。 “她不会说话吗?”我问彭铮。 彭铮没进来,就站在门边,“以前会,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我算了算,她从七岁就被抱走,那到现在足足有十二年了,早就忘了吧。 被锁在这种地方十二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是我,一定会疯掉,或者早就一头撞死了。 我碰了碰锁着蓉蓉的链子,她立刻变得很害怕,缩着身子怯怯的。 我问彭铮:“能把这打开吗?” “这……钥匙是有,不过她可能会攻击人,我怕……” “她也是个人!”我强调。 彭铮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把钥匙扔给我,锁眼已经绣了,我用了很大的劲儿都没拧动。彭铮弄了点铅粉灌进去,磨了半天总算把镣铐卸了下来。蓉蓉的两只脚腕上一圈死皮,摸起来硬硬的,而且有积累留下的疤痕。她似乎是觉得轻松了,胆子大了一点,用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胳膊。 我笑笑,去摸她的头,她得到了回应,就过来抱住我的胳膊,嘿嘿嘿嘿的笑着。 我带着她去了另一个房间的浴室,里面的浴盆挺大,蓉蓉坐在里面,我站在外面,开了水帮她洗头发,打结的地方实在梳不开了,就拿剪刀剪掉。我给蓉蓉选了一条裙子,粉白色的,是我从淘宝上买的,卖家发错了颜色,我嫌麻烦也没换,自己不适合这么嫩的颜色,就一直没穿过。 给她洗澡花了好几个小时,折腾得我腰疼。彭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恨沈易恨百乐,跟蓉蓉这件事有那么一点原因,虽然蓉蓉被绑架不是沈易做的,可我记得他说过跟陈锐他们有联系。而且他会担心,沈易会不会变成第二个陈锐,以后会不会出现第二个蓉蓉。我潜意识里觉得,如果蓉蓉能好,也许彭铮就不会那么想让沈易他们死了。 一想到这些,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又想他了。 也不知道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跟赵嘉齐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 我看着镜子里收拾干净的女孩儿,就两个字,清秀。因为常年不见光,她的皮肤很白,而没有经历过世故的眼睛,纯的透亮。 我把她的头发扎了起来,因为太长了,挽了挽团了个丸子,用我的发圈给她绑好,自己把头发散了下来。 当我带着蓉蓉出去时,正在准备吃饭的彭铮看到她也愣了愣,我很高兴他这个反应,这证明我做的是对的。 我们三个坐在一起,我在教蓉蓉用筷子时,想到了我肚子里这个,心情低落了一阵,酝酿了一下情绪,转头问彭铮:“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还在看蓉蓉,一下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我低头去捡,我说:“你那么在意沈易,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不在意我和他的过去?” “你是你,他是他,这点我拎的清。”他用热水烫着筷子,说:“其实我做这些事,对沈易来说,是有点太针对了。他进百乐时间不长,也还没做过几件大事,但我们的目标有限,百乐高层就那么几个人。陈锐和袁颢我们动不了,程辉就是个傻大个,没什么用处。只有沈易和赵嘉齐这对搭档,能打也能算计,而且做到这个位置也够年轻。如果陈锐下台,他们就有可能直接上位,我们只能现在就对他们下手,何况沈易身上背着一个案底,抓他要比别人容易太多了。” 我居然有点被说服了,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乔绫,我不在乎你过去跟谁在一起,我就想知道,你现在要不要站在我身边,忘掉过去。”他说着,把ròu片夹到蓉蓉碗里几片,认真的看着我。 我喂给蓉蓉一口汤,闻到那股味放下勺子蹲在树底下吐了。 人家孕吐一般是两个月,我这才小四十天,怎么就这么厉害。 “你怎么了?”彭铮半蹲着给我递纸巾。 我心里慌慌的,挨着蓉蓉坐下,把气喘匀了抬眼看着他:“我怀孕了,是沈易的。这样,你还能接受吗?” “你怀孕了?”他重复了一遍。 我点头。 彭铮咂舌,松开半揽着我的手,栽坐在板凳上,眼睛左右转动着,念着怎么会这样。 我抿了抿嘴角,蓉蓉还在拿手指轻轻怯怯的戳我,用眼神示意我她想吃碗里的ròu片,我说是不在乎彭铮的回答,隐隐又有一点想知道他会怎么选择。把ròu片放到蓉蓉嘴边,她开心的张开嘴,啊呜咬住了筷子。 我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就咬着筷子晃来晃去,晃到挡住彭铮的脸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在他嘴角看到了一抹笑意,可再晃过去就没有了,是正常的在思考,然后问我:“你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约了下周的手术。” 他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倒没什么……乔绫,我更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垂了垂眼角,嗯一声,“我能理解。” “那,你是同意了?”他神情试探,小孩子想吃糖果,要问过大人一样。 我得再确认,“彭铮,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或者你是不是在骗我?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你莫名其妙的就要跟我在一起,我又不是人民币,让人一看就喜欢。” 他笑了,“没骗你,就是想,想跟你在一起。” “你说实话。”我严肃起来,“我不想与一个骗子jiāo往,就像你送的那朵假花,有些谎言很美,但我欣赏不了。” 彭铮乖乖听着,我接着说:“你要是骗我,咱们俩连朋友也不用做了,这样没有半点意思。” 他等我说完,面露无奈:“真没骗你,不然月亮掉下来砸死我。” “月亮怎么会掉下来?”我嫌弃了他一把,稍微放了一点心。彭铮说:“我们先jiāo往试试看,如果我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你可以随时提分手。你也知道我这个年纪,恋爱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不会儿戏,我当然也希望你想清楚。” 我嗯了一声,他手机响了,到一边接了个电话。 我跟蓉蓉正吃着,他跑过来慌慌张张的说:“乔绫,我得去趟医院,秦爷情况不太好,可能有危险。”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我站起来,腿还没迈出去,蓉蓉却在我之前冲着大门跑了出去。我和彭铮对视了一眼,追上去却发现人已经没影了,街上车水马龙,哪里有什么女孩儿。 彭铮很急,我又自责又急,听彭铮的两个人分开行动,我去看秦爷,他去找蓉蓉。 等我忐忑不安的赶到医院,走到手术室门口看到的却是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等待的乔煜,身边空空的只有他一个人。 我走到他跟前,乔煜紧张的仰起头来,“姐?你怎么来了?” 我也想知道我怎么就来了。 “蒋扬在里面?” “嗯。”他很沉闷的站起来,“很久了,还没有消息。” 我问:“赵嘉齐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么?怎么就你自己?” “去买水了。” 乔煜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身后的骂声,回头看到赵嘉齐挺狼狈的快步走过来,真是说曹cāo曹cāo到。 “你放手!靠,你是真傻子假傻子?我让你放手听懂没!”他边走便扭着身子在掰后面抓着她的手,脸上全是烦躁。我侧身看了一眼,把散在前面的头发往后撂开,深吸了一口气,是蓉蓉,她怎么会在这儿? 第71章 一时冲动心懊悔 我是在蓉蓉跑出来没多久直接赶到医院的,可她现在也在这出现,这说明我们俩几乎是同时从巷子里出发,可她这个样子,即使还会担心秦爷,可怎么会知道自己打车往这里赶,而且她身上也没有钱。 赵嘉齐对我也在这里没表现的那么惊讶,只是眼睛又往我肚子上瞟,我瞪了他一眼,左盼右盼没有看到彭铮。 蓉蓉现在是挂在赵嘉齐身上的,赵嘉齐推她,蓉蓉就咬他的肩膀。 “乔姐,帮帮忙。”他可怜巴巴的扭过脸来,“这疯子有病,快叫医生,肯定是从精神科跑出来的。” “这是我朋友,你在哪儿遇见她的?” 赵嘉齐愣了几秒,然后说:“医院门口啊,我刚买水回来,进门她就扑过来了,我还以为是仇家跟我玩儿美人计呢,仔细看这姑娘也就那样啊,脑子还有病,死扒着我不放。” “你吓到她了。”我安抚着蓉蓉,把她从赵嘉齐身上弄下来,她抱着我的胳膊,藏在我身后眼睛悄悄地看着他,有一点防备。 “我吓她?她都快把我急死了。”赵嘉齐拍了拍皱皱巴巴的衣服。 我带着蓉蓉到别处,给彭铮打电话,一接通他那边就传来滴滴的汽车喇叭声,车辆行驶过,我听到他焦急的说:“乔绫,秦爷怎么样?我还没找到蓉蓉,不知道她去哪了。” 我对他不信任有所怀疑,听他的语气好像真的不知情。 我说:“蓉蓉在我这儿。” 彭铮的脚步声一下顿住,“她怎么过去的?怎么可能!” “我不了医生,医生说秦爷是因为摔跤脑出血,本来是要手术的,不过他年纪大了,开颅手术风险大,决定先保守治疗。 我在病房里看到了秦爷,蓉蓉一见他就想过去抓他的手,我急忙把她拉出来。 我想不通她是怎么这么快到医院的,她又不会说话,也没办法问。我偏头看着她,她正把头发一圈圈绕在手指上,然后用力往下一拽,手指便摆脱了发丝的缠绕。我心里一紧,自己头皮都发疼,把她带到长椅上坐下,揉揉她的脑袋,尽量轻声细语的说:“蓉蓉乖,以后不能再这样了,疼不疼?” 我注意到我在院里刚给她扎好的头发,发圈已经不见了,我把她的头发弄开,在他脖子后面两边的地方看到了那种因为用力捏出来的红。我把自己的手放上,小一点,应该是个男人的手的大小,像是要制服她按她的脖子掐出来的。 蓉蓉咧着嘴,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把头大幅度的后仰,捂住了自己的嘴,那种姿势像要把自己的脖子掰断。 我不懂她这个动作的含义,托着她的后脑把她扶正,“听话,不要乱动,一会彭叔叔就来了,乖啊。” 她听到彭叔叔时,团到椅子上,身体缩成了一个球。 我揽着她,手指所及之处瘦骨嶙峋,十九岁的身体像十三四岁,而脑子又像三四岁,我才跟她在一起这么一会儿,就能理解秦爷和彭铮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要把她锁着了。 “乔姐。” 我抬头看到了赵嘉齐,他差不多俯视着我,往病房门上看一眼,问:“你不是来看你弟弟的?” 我含糊的嗯了声,问他:“蒋扬出来了?” “没,刚才护士出来拿血浆,没给具体消息。” “他还能活吗?”我有点浑浑噩噩,想到的又是苏远峰,那时候他是被人从前面砍了一刀,本来砍刀创面大,但一般是不会伤及内脏的,可他身上还有多处撞击伤,腹部又被积压过的痕迹。他当时就像是一个灌满水的气球,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可腹腔里全是血,一戳就破。 知道,你先过来吧。”我说完把电话挂了,回去问赵嘉齐蒋扬的事,赵嘉齐说法跟乔煜是一样的,到现在还在手术,里面只有这一台手术。 我又去问 “乔姐,你放心,乔煜不会有事的,四哥一定会保住他的。”赵嘉齐担忧的望着我。 沈易……他的事情已经做成了,还会关心乔煜吗? “如果我弟弟被抓,对你们来说是件好事,对吗?”我说,胸口猫爪般。 赵嘉齐如释重负,“看了四哥真的告诉你了,我还在纠结要不要瞒着你们。是,如果我们自己动手,要找人顶包,你弟弟捅了他,如果我们不管,会省下很多的麻烦。但是你放心,他是你弟弟,我们不会那么不讲道义。你知道四哥为什么让乔煜自己来医院,因为这蒋扬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跟乔煜差不多大,但后来因为杀了人进了监狱,在做工的时候偷了刀片自杀了。如果蒋扬醒了,你让乔煜自己把事扛了,蒋扬不会太过难为他,私了就算了,你陪着的话,他会想起她那个跑了个老婆,难免迁怒。” 我面无表情,“还有就是乔煜不是你们的人,之前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而你们找替罪羊都是自己的兄弟,乔煜的话可以帮你们省下一笔安家费,还可以把这事儿跟你们脱离干净,不会影响你们和蒋扬的合作。或许他觉得b市不安全,还会让你们保护他,关系更近一层楼不是吗?” 他语塞,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乔姐你真的……四哥他绝对没这么想。” “他有没有这么想我不知道,你肯定是这么想了。”我揪住他说话时的细节,有点不依不饶,“都是商人,方案多了,谁都会选择最合算的那一个。” 所以他没有拦住乔煜,“蒋扬如果醒了,沈易再来看看他,趁人之危谈谈生意,在别人的地盘上自己处于弱势,蒋扬说不定就会同意你们的条件了。” “你能不猜了吗?”赵嘉齐撇嘴,“是,我承认,就是这么回事,但我们真没想过抛弃乔煜。” “我会觉得这是利用。” “没有,这真的是个意外。”赵嘉齐表情快哭了一样,“事先谁也没想到你弟弟会突然冒出来,捅刀子这活儿我都准备主动请缨了,我……” “这么说我弟弟省了你的活儿,你欠他一个人情,欠他就是欠我。你告诉沈易,他帮我的这个情分,拿你欠的抵了,我们扯平,以后谁也不欠谁的。”我开始无理取闹。 “不是,姐,我……” “你别叫我姐,我就乔煜一个弟弟。” 对,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从小就抱着他,给他换尿布给他喂饭,他是我带大的,跟我儿子差不多。乔煜小时候很黏我,到我上学住校了我们俩才分开,他有什么心事总是第一个来找我,我们的感情比他对我爸妈都亲。这事儿出了,就算蒋扬原谅了他,也难免不会给乔煜心理上留下什么yīn影,所以我可能没办法用最理智的态度来跟赵嘉齐谈。 “我总不能叫你乔姨吧。”他无奈。 我抱着蓉蓉,不愿意理他,说:“你赶紧走吧,照顾好我弟弟。待会儿彭铮就来了,让他看到你又会查,说不定事情会败露。” 赵嘉齐一听,神情凝固了一瞬,有点崩溃,“你真跟他搞在一起?你肚子里还有四哥孩子,你就怀着他去跟彭铮约会?” “这个孩子我也没打算要,下周我就去把他打掉。” 他咬了下唇角,语气弱了不少,“四哥他还是喜欢你的,你跟彭铮在一起,也考虑一下他……” 他说起这个我也怒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着他说:“他喜欢我?我怎么就没看出他喜欢我来?你们四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谈恋爱为什么要管他?我就喜欢彭铮行不行!我跟他在一起我乐意!” 赵嘉齐抬了抬眼,要跟我说话,嘴角动了动,眉头就皱起来了,望着我身后面色难堪。 我回过头去,看到沈易正满脸疲倦的站在远处,在视线里小小的,嘴角含着一个黄连般的苦笑。我的心被绑住悬了起来,吊在悬崖上,这种感觉跟初相逢时沈易对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那时一样。 沈易没有再往前走,他离楼梯口很近,背过身去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你就闹吧。”赵嘉齐叹了一口气,“陈锐为了我们和蒋扬那边的关系,是想杀了你弟弟的,四哥是拿自己作担保,拿他的命抵蒋扬的命,让陈锐放过你弟弟,你能想到那些,对我们这么刻薄,怎么就不能再往深处想一想呢。蒋扬他是一个家族,而不单单是一个人,我们本来只想吓唬吓唬他,他受伤了好说,如果他死在b市,我们怎么jiāo代。” 我懵了,后悔的要命。 赵嘉齐掏了烟,又想起这是医院,气愤的收了起来,没好气的问我:“你带着那个球,到这看谁的?” 那个球指的是蓉蓉,在我们争吵的过程中,她一直在看着,赵嘉齐觉得她是真傻,就没顾虑。 “秦爷,彭铮的上一任领导,他摔了一跤,脑出血。”我说,没脸的低着头。 “是那个神算子?”赵嘉齐猛地提起了精神。 我不明所以,嗯一声。 “这是他那个傻子女儿?”赵嘉齐更激动。 我点头。 他bào了句粗,随即劝我说:“你如果不是真的想跟四哥撇清关系,就别跟他们一家接触,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茫然看着他,他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没忍住在走廊里把烟点上了,深吸了一口,问我:“知道他女儿这个样子是谁做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我摇头,赵嘉齐一副不恨的撕了我的样子,“快躲开她,把她还给彭铮,不然你就等死吧!” 说完跑下楼去找沈易,剩下我站在蓉蓉面前,看着她手足无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2章 这样也挺好 彭铮赶到医院时满头大汗,跑得有些气喘,见到蓉蓉长舒了一口气,又问我在哪里见到她的。我没敢提赵嘉齐,就说是在医院门口看见的。 彭铮也想不清楚蓉蓉是怎么跑到这的,我告诉了他我在蓉蓉脖子后面看到的痕迹,我怀疑蓉蓉是被人劫持来的,彭铮说回去会让人查查这事儿,又说:“不过我不明白要把蓉蓉劫持到这的目的,我还是认为是蓉蓉自己来的,不是都说有种感情,叫心灵感应,也许蓉蓉是想爸爸了。伤痕或许是她自己掐出来的,你也看到,她有时会自虐。” “她刚才扯自己的头发,还掰自己的脖子。”我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至于心灵感应,这个我还真信,因为我自己也经历过。高中有一次,学校的午睡时间,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还做了个梦,梦到我爸喊我回家,梦醒了心里就是慌慌的,跟老师请了个假,回去就发现我妈骑自行车出门,下坡时车子的连接轴断了,她被甩了出去。这事儿听着挺吓人,好在她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就是把脸给蹭破了,鼻子下面结了痂以后跟长了小胡子似的,不到一个月就好了,也没有留疤。我跟家里说起我的梦时,妈妈就说是亲子间的心灵感应。 彭铮去看过秦爷,跟他的主治医生聊了几句,表情很严峻。 我劝慰他几句,他摇头说:“我真怕秦爷熬不过去,他身体不行,年轻时透支的很厉害,现在积累下的毛病全冒出来,医生说很难治的好了。” 我除了说会好的,其他的也不知该怎么办。 蓉蓉一直抱着我的胳膊,彭铮也想像我那样摸摸她的头,手刚伸出去,蓉蓉却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往后退,很慌张,抱着自己,倒着退开几步转头就跑。彭铮这次没有疏忽,在她跑开的那一刻就追了上去,几步就把她拉了回来。 蓉蓉毕竟是女孩儿,力气小,在她手下挣扎无果,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哭声凄厉,让人听着心惊。 “你快把她放开。”我急急忙忙的去扶蓉蓉,她害怕,在我手上咬了一口。我痛呼一声,彭铮立马挑起她的下巴掰开她的嘴把我的手拿出来,小指下面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排牙印。蓉蓉还想跑,被彭铮从背后擒住她的手臂把她按在了地上,典型的警察制服犯人的动作,手下一点也没留着劲儿。 护士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叫了医生。 蓉蓉精神失控,疯了一样的大吼,咬人,用脚去踢彭铮。 还好在这是医院,有办法能让她冷静下来。 医生要给她打镇定剂,蓉蓉一直不肯配合,彭铮就捂住她的嘴,用力压制住她,动作有些狠辣,蓉蓉胆子小,被这样弄挣扎的更厉害,可一针下去,一会儿就老实下来。 秦爷曾是彭铮的上司,那时候他也就二十来岁吧,到如今是有感情的,这我看得出来。可蓉蓉却很怕他,好像彭铮对她一点都不好,而彭铮看蓉蓉的眼神也始终是冷冷淡淡的。 我问彭铮:“你知道蓉蓉那时候,是被谁绑的吗?” 彭铮沉默良久,摇头徐徐开口道:“只知道是个惯犯,很有经验,他把所有的指纹脚印处理的很干净,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除了蓉蓉手里攥着一个娱乐会馆的高级徽章。当时还没有百乐,陈锐他们就是一群dú贩,那个地方就是他们的老巢,在秦爷的辖区,他们jiāo过很多次手,被他们报复的可能xìng太大了。而且我觉得蓉蓉这事儿,跟一个人的风格很像。” “谁?” “他叫王圳。” 我有印象,“百乐的三把手?” “那就是个名。”彭铮说:“就像程辉坐着这个位置,其实他还不如赵嘉齐,是有名无实。王圳正好跟他相反,他是老三,却连陈锐以前的大哥都敬他三分。他什么生意都不管,但没有人不怕他,大家都说他是来自地狱的哈德斯。” “这么厉害的人,怎么现在不在百乐了?”我看资料,王圳只在百乐待了三年。 “他坐牢了。”彭铮说及此事,攥了攥拳头,“他很暴戾,很冷漠,xìng格也很怪,是自己自首的,他是在外地作案,宣判后直接关进了那的监狱,我们没有经手,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警队的人说他是得罪的人太多没办法了,怕死跑进监狱里让警察保护。” 我倒吸了口冷气,没想到监狱也可以成为保护一个人的屏障。 我说:“你怀疑是他?”但又没办法,所以把矛头对准了其他人? 后半句我当然是憋了回去,彭铮说:“风格很像,但又不一样,王圳的话,她不会让蓉蓉活着。但除了他,我又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么天衣无缝的囚禁她两个多月。” 这些我搭不上话,只能给予言语上的慰藉。 那天我们从医院离开,把蓉蓉送回去,彭铮说一起出去逛逛,我找了个借口婉拒,一回到家就给沈易打电话。我手机里有两个他的号码,一个是兽yào店案子时彭铮打的,一个是后来他给我打电话用的。 我把两个都试过,一个关机,一个成了空号。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乔煜回来了,进门就抱住我,声音明显的颤抖,说蒋扬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转进普通病房了,等他一醒,赵嘉齐会打电话过来,到时候他再过去。 当天晚上我们俩躺在一张床上,我关上灯,乔煜背对着我蜷缩着躺在边上,等他睡着了,我下床去借着月光看他的脸,满是惊慌之后的泪痕。 我有种他在一瞬间就已经长大了的感觉,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把一切都告诉我,他心里难过,也不再会跟我哭诉。小时我总说他不独立,笑话他苍耳一样黏人,现在他学会自己扛了,我又怅然若失,为他心疼。 我出门到客厅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爸爸已经睡了,妈妈说再过段时间就入秋了,早晚开始变冷,让我跟乔煜出门的时候别忘了添件衣服。她说他早晨出去跑步的时候遇上我舅舅家的哥哥了,他带了一个孩子,很可爱。 我问她:“你羡慕了?” 妈妈说:“呀,当然了,哪个不想三代同堂。” 我笑笑,妈妈说起乔煜道:“前几天有一家姓冯的人家来找,说让我们家小煜不要去纠缠她家闺女,我说我们家孩子没有早恋,结果她就跟我吵起来了,说小煜拐走他闺女,现在送回来不干净了,让我们家负责。” 我捏捏眉头,居然还在闹,冯思晗他妈妈也太不讲理了,他女儿怎么就不干净了,乔煜在这方面还是个有分寸的,不该碰的地方根本没碰过。 妈妈问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我说:“乔煜跟冯思晗是好朋友,是她家误会了。” “那她怎么一直来找,弄得我们搞不清楚。” “再去就把她打出去。”我说笑道。 “那可使不得,我们动手就理亏了。” “那就报警,你吓唬吓唬她,把她赶走就行。” 妈妈赞同这个说法,我问她:“我要是现在就给你生个孙女孙子,你愿意不?” “愿意呀。”她毫不犹豫,可说完顿住了,过了几秒才又开口:“不过你得先跟你男朋友结了婚,可别像咱以前邻居家的闺女那样,未婚先孕当了个单亲妈妈,被大家当成个笑话,妈妈可不想你被那样议论。” “嗯,我知道。”我摸了摸肚子,“我不会的。” 我妈相信我,还挺开心的给我讲家里的事,我默默听着,等她说完了,跟她道了个晚安后挂了电话。我躺在沙发上,周围全是黑的,我好像陷进一个漩涡里,旋转呕吐着挣扎,最终沉入无声无息的世界里。 我拿起手机,有新的短信进来,是沈易,两个字:下楼。 我拉开窗帘,往下看到了他的车。我并没有开灯,他在下面就算知道我住哪一间,也不知道我睡了没,时间不早了,如果我没看到短信呢?他会一直在下面等吗? 夜里已经很冷了,他穿了件大衣,很安静的靠在车门上,路灯的光是暖黄色的,打在他身上,他脸上的线条变得很柔和。灯光下有小小的虫子在飞,沈易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张泛黄的旧相片。 我套上外套出门,惴惴不安的走到他面前,把衣服领子弄得很高,挡住了半边脸。 他伸手把我嘴边的领子压下去一点,我躲了躲,他的指尖还是从我的下巴上擦过去,我又闻到了烟草的味道,一点也不讨厌。 我低了低头,喃喃道:“对不起,之前是我有些误会你了,我弟弟的事,还是要说声谢谢你。” 沈易微微扬了扬嘴角,表情挺落寞,“没误会,这样也挺好。” 我不知道他说的这样是哪样,就没说话。 “喜欢他?”沈易转了话题。 我眼眶潮红,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那就离开他。”他声音淡淡的。 我说不出话来,真的说不出来,喉头发紧开不了口。 “感情不是赌气,彭铮这个人心思重,你跟了他也不会幸福。你希望中的生活,只有一个善良的普通人才可以给。”他的指尖抚过我的发梢,“只可惜,我和他都不是。” 第73章 我真后悔爱过你 夜色恬静,他脸上的清冷给人更添了几分薄凉的气息。 我心里隐隐发痛,却强装笑颜,“我没有赌气,我是真的觉得,彭铮他比你要普通的多,我想要的只是需要人的时候,身边能有个伴儿,他对我挺好。” 彭铮只是跟他一样,带了薄如蝉翼又固若金汤的面具,我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脸,可若是他能戴一辈子,这又有何区别。我也想清楚了,就算我们没有爱情,如果真的能成,以后也会像我爸妈那样,会有亲情,也许,我还可以求他放过沈易。即使沈易有错,这也是我唯一的私心,我想他活着。 “真的长大了。”沈易说:“你以前跟陈灿一样,总喜欢痴迷疯狂的爱情,还跟她一块儿,嫌弃我没劲儿。” 他恐高,对此避之不及,我们每每去游乐园,陈灿都会说他是未老先衰没个激情。 “乔绫,我忽然有点不认识你了。”他又笑,那种笑容真让我想哭。 我吸吸鼻子,说:“我也是。” 我也不认识他了,九年的时间,让我们变成了彼此熟悉过的陌生人。 “上车。”他拉开车门,语气不容拒绝。 他身上有酒气,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醉了,他以前从来没醉过,好像酒精这种东西,天生就麻痹不了他。 我乖乖坐到副驾驶上,撇头看着外面急速闪过的夜景,把安全带系上。 这是酒驾,我怕被jiāo警查到,又怕他会把车子开到柱子上,搭上三条人命。 “你怕死吗?”他还有心思跟我说话。 我抓着安全带点头,“怕,是人都怕。” 他沉默一下,说:“其实我跟袁飞一样,我也不想死。但我比他贪心,我想要的很多,想得到的太多,所以注定会辜负很多人。” “嗯。”我把领子弄起来挡住了脸,来寻找一点安全感。 沈易七拐八转把车开上了山,我知道这里,到顶是一片梨园基地,大门口有人守着,却没拦他的车。这里最有名的是一颗上百年的老梨树,平时也仅仅在报纸上见过,今天看到了真的,感觉却只有两个字,凄凉。 百年是什么概念,也许这颗老梨树已经看过很多侍候过自己的人来来去去,看过很多相见别离,它在想什么呢?我只能看到他饱经沧桑的树干上,缠绕着几抹新绿,周围大大小小的梨树,都像是他的子民,围绕在他身边,喧闹而又寂寞。 沈易站在山边的栏杆前,看着下面的景色点了一支烟。 我问他:“你不怕高了?” 他邀到她身边,我走过去与他并肩站着,下面薄雾蒙蒙,灯光霓虹融成一片,像印象派的油画,偌大的城市收于眼下,映进瞳孔里也不过那一点彩色,很渺小,很美。 “不怕了。”沈易瞧我一眼,“总觉得有点嘲讽。” 我轻轻一笑,“哪有?” 变了,真的变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你猜我为什么带你来这。”他反过身来,倚着栏杆面对着我。 “干嘛?”我看山下,“你想弄死我?” “对。”他居然真的应了,“娜娜闹你的场子,要多少我替她赔,装修好你就把派特转给别人,然后离开彭铮,也离开b市。” 沈易玩笑似的,表情却很正经的说:“来之前我都想好了,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就把你推下去,一了百了。” 他还是管苏娜叫娜娜,这个称呼让我有点不舒服,看来他们已经和好了。 夜风徐徐地吹着,把烟丝燃烧散出的烟环抱着,渐渐走远走散。 我调笑着问沈易:“这么高,我摔下去肯定就死了,你呢?会怎么做?会逃,还是自首,亦或是像电视剧里那样,跳下去陪我?” 沈易抽了几口烟,仰起头看着夜空洒满的星子,有些艰涩的说:“我会活下去。” 我愣了愣,笑得很凄惨,眼泪边擦边往外流,“你真狠心!” “没有你狠,我是跟你学的。”他把烟头捻灭,面色不变,声音微微嘶哑,“乔绫,我现在真后悔爱过你。” 我不明白,“我跟彭铮在一起,你就这么恨我?” “我说的不只是他!”沈易提高了音调,“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跟我的敌人在一起?九年前我离开,你跟黄建清搅在一起,现在我回来了,又看到你和彭铮在一起。你总是自以为有多聪明,你什么时候想过我的感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黄建清? “我什么时候跟黄建清在一起过,沈易你把话说清楚!”我冲他吼,胸腔里憋着一股火,烧到脑子里发疼。 “你自己心里清楚。”沈易很烦,“我该说的都说了,乔绫,我只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把事情处理好离开b市,否则我会把你弟弟捅伤蒋扬的事告诉喜欢你的彭铮,你看他会不会大公无私的去抓乔煜。” 我有火发不出,无助的看着他,对峙良久败下阵来,“你最好现在就把我弄死!” “你想得美!”他一把把我抓过去,扔到车子后面的座位上。 我被他的车速甩得肠子都缠在一起,车子一停立马出来蹲在地上吐了,双腿无力,额头直冒冷汗。 “好好想想,明天我会把钱打给你,我只给你两个星期。”他说完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驾车消失在了远处,我眼前只有灰尘,眩晕似的飘来飘去。 他就像人格分裂一样,我们没有上山之前,他看似还像我认识的那个沈易,可回来之后,就变成了我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个百乐会馆里的四哥。 我扶着墙一步步挪到家里,客厅亮着灯,我看到了乔煜。 “姐,你回来了。”他开着电视,里面在播一个洗发水广告,看也没看我,眼神空洞洞的,蜷在沙发上抱着膝弯。 我嗯一声,到洗手间冲了把脸,在镜中人的脸色仿佛看到了一丝嘲笑。 我把自己收拾好,梳理好情绪才出来坐到乔煜身边,把外套脱了放在一边,问他:“怎么起来了?” “我睡不着。”他把脸埋进掌心,“只要闭上眼睛,我就会看到蒋扬,他说要找我报仇,还要杀了你和爸爸妈妈,我还梦见小晗死了,大家都围着我转,到处都是血,沈易坐在我对面,握着我的手把刀chā到我自己身上……” “只是一场梦,乔煜,你相信姐姐,不会有事的,我们会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什么都不会发生。” “真的吗?”他抬了抬头,从眼睛上方瞧着我。 我点头,“真的,姐姐不会骗你的,你相信我。” “会永远吗?”乔煜不安的问:“永远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下去,我们都在一起,谁也不会死。” 我更用力的点头,“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和我,爸爸妈妈,还有小晗。” “我怕……”乔煜脸重新埋了回去,哭着说:“沈易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不恨他,也没有资格恨他,就算他得利,事情也是我做的。他可以不管我,把我推出去,他帮我只是看你的面子……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坐牢……” 他说这话时,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沈易的话一遍遍在我耳边回响,每一遍都更加清晰,我脑子的画面变成了乔煜在监狱里,绝望的大哭的样子,跟蓉蓉一样,我只能看着,伸出手却触不到他,什么都帮不上。 “我不会让你坐牢,乔煜,我带你走,我们离开b市。”我下定决心,哽咽道:“我明天就把派特转手,我们换一个城市生活,你把这一切忘掉,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 乔煜不停地点头,哭到脱力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给彭铮发了信息,我听沈易的,不会跟他在一起,不会留下来,也听赵嘉齐的,躲开蓉蓉,躲开他们一家。 沈易打过来的钱远远超出我的预计,我招了工人,把派特收拾干净,很快开工重装。 我给在医院那个朋友的妈妈打了电话,希望她能把我挂的号往前提一提,这几天就把孩子拿掉。他在我肚子里越长越大,我也开始有反应,我怕我会舍不得他,可我又没有能力抚养他。 彭铮来找过我一次,显得很难过,却也没有逼我,他跟我说他查了那天的监控,蓉蓉是自己一个人跑的,没有人挟持她。说艾米的案子还在查,目前已经锁定了一个嫌疑人,不过不在b市了,他们也在找。 我没有心思听他说这些,态度很敷衍,他以为是我不想理他,说了几句就闭嘴离开。 小刘在派特盯着,我去医院看艾米,她的医yào费是程辉付的,用yào和医生都是院里最好的,恢复的还不错。 我给她带了一束花,chā在床头的花瓶里,放在窗口晒太阳。 艾米有自杀倾向,只能被绑着,她看着我,眼睛里不再有过去那种神采。 她已经能张口说话了,只是说不了几句,嘴巴张开的幅度很小,我趴在她嘴边,听到她哑着嗓子小声的说:“去我家……书房……抽屉里有一个密码本……把它……把它jiāo给辉子……” 我皱皱眉,抿了抿嘴角,“你这样又何必呢?” 程辉未免是不喜欢她,只是那样的男人,是不会喜欢爱情的束缚的,程度若仅仅只是喜欢,他还会喜欢上另一个美丽的女子,另一个充满诱惑的女孩儿。 “求你……”艾米眼里噙了泪。 我心里一软,答应了她,让小刘查了员工资料,把艾米家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出了医院打算直接过去。 出租车过来,我刚准备要走,有个男人抱着一大推资料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跟我商量,“不好意思,你看我赶着送资料,能不能先让我……哎?” 他的话咬断在喉间,我侧脸看到眼前的人,有点陌生,“我们认识吗” 第74章 甘之如饴的dúyào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华清派出所的,你弟弟打了孙同的哥们儿,是我们那处理的,我见过你,沈易的朋友。”他努力腾出一只手来伸到我面前,呲牙笑着,“我叫张鹏。” 我在他掌心拍了下,问:“去哪儿?” “省局!”他说,还挺骄傲。 “升了?”我琢磨下路线,“一起吧,顺路。” 他很开心的坐进车里,自来熟的对我说:“其实也没升,刑警队不是缺人嘛,那群废柴都没我师傅厉害,就把他请回来了,我沾师傅的光,过来帮忙的。” “是那个很凶的警官?”我记起来了点。 “对呀。”张鹏说:“他就是我师傅,叫武亮,办案特别厉害!” 他说起自己师傅时,比说到省局还骄傲,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他师傅办过的案子,还说他师傅以前是刑警队的副队长,我提了句:“副队长,现在是彭铮吧?” 张鹏听到这个名字,脸拉得老长,“他根本不如我师傅。” “那你师傅怎么去华清了?”我摆弄着手机,随口接话。 张鹏切切的咬牙,“大家都说他是拿了沈易的钱,受贿被查出来撤了职,不过我不相信他会那样的人。” 这城市真小,怎么又有沈易的事。 我记得那时候武亮一开口就对沈易冷嘲热讽的,还说他落到那个下场是沈易害的,如果是贿赂关系,他不至于这样恨他,也许是沈易做了个局害得他也不一定。 我对沈易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好感与信任了,我觉得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张鹏到省局下车,还好意提醒了我一句,说昨晚上有个女人被jiān杀了,死相很惨,让我出门注意一点。 我谢过他,看他抱着资料进警局门,一阵失落。 到了艾米家,用她给的钥匙开门,里面很乱,像是被人砸过,沙发也用刀子划得乱七八糟。正对面有个挺大的鱼缸,这会也碎了,地上还积着一小滩水,几条金鱼躺在地上,已经死亡很久了,中午天热,尸体腐烂,发出一股恶臭。 我找到书房,打开抽屉看到了她口中的密码本,小小的,但外观很精致。 我把它拿出来,却在那下面看到了一个废弃的纸团和两张我的照片,我愣愣,拿出来看,其中一张画面不太清晰,应该是从监控上截下来的,是我拉着沈易从陈灿结婚的酒店出来。另一张是我和艾米的合照,不久之前拍的。 这就是程辉说的他小弟给的照片吧,还拿了艾米这的照片对比,怪不得他会认识我。 我打开了那个纸团,上面的笔迹很工整漂亮,不过也看得出稚嫩,是从作文本上撕下来的一张,名字叫《什么是爱》,时间很长了,纸上沾了油渍。 “什么是爱?我以前觉得是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放在舌尖就会融化到心里。 现在,我觉得那是一杯精装的dúyào,喝下去甜甜的,之后会疼,会流血,会流泪,会要人命。 老师你一定要问我为什么这样说了,我给你讲个故事,你看完一定要忘记。 我哥哥最近很奇怪,爸爸也是,他们常常躲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下午,我听到他们在说警队双陈一秦,我对他们很好奇,也想听,被爸爸发现了,赶出了门。 爸爸开始跟妈妈吵架,妈妈哭得很厉害,有一次摔了杯子,用玻璃割破了脖子。 医生说妈妈有抑郁倾向,需要人陪。 我去找爸爸,可他很忙,总是半夜才回来,天不亮就出去了。 我又去找哥哥,他看起来很冷漠,似乎一点也想理我,他很讨厌我,可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很少去学校了,会跟爸爸一起出门,一起回来,偶尔在家待一天,就坐在房间里看书。我约他去打球,他会把书攥的更紧,要撕了它一样。哥哥永远是一副疲惫的样子,他好像经常跟人打架,手臂上有很多伤,他从不让我看,我只能在他睡觉的时候,悄悄的给他抹yào。 前几天妈妈第二次自杀了,他跟爸爸大吵了一架,说哥哥不是他的孩子,要带哥哥走。爸爸也哭了,说他没办法,妈妈让他去死,却自己吞了dú酒,被送去了医院。我尝了一点点,有点甜有点苦,味道很好,但哥哥不让我喝,还把我拉去洗胃,我吐的很难受。 妈妈的抑郁症更厉害了,出院之后,哥哥不愿意来看她,我一个人坐在床上陪她,她不跟我说话,只是抱着我,说以后只有我一个孩子了。我问她,那哥哥呢,她说没有哥哥,只有我。 晚上睡觉的时候,门被人打开了,我偷偷把眼睁开一条缝,看到哥哥穿得很整齐,手里拿着爸爸的帽子。他走到床边,轻轻地抓了抓妈妈的手,然后为我盖好被子,把帽子放在我枕边,却拿走了我们一起买的那枚印着小老虎的纪念章。 那天早上我起床时,哥哥和爸爸都不见了,房间里只剩下一本童话《绿野仙踪》。 妈妈说他们都死了,她骗我。 我问妈妈,爸爸爱我吗? 妈妈说爱。 我又问她,哥哥爱我吗? 她也说爱。 我再问,那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妈妈没有说话,我们搬家离开了这个城市,我觉得自己就像童话里那个女孩儿一样,被龙卷风刮到了陌生的奥兹国,可我没有遇到稻草人,没有铁皮人,也没有遇到狮子和奥兹玛,我回不去了。 妈妈一直在撒谎,她不告诉我回家的路,只告诉我爱,可如果抛弃就是爱的话,我宁愿他们都恨我。而现在他们走了,只好换我恨他们。 希望我的恨,不会化成dúyào,在某一天害死他们。我在等着另一阵风,能帮我找到归途的路,老师,祝福我的心愿早一天达成吧。” 我呆呆的看着这张纸上的内容,生出一种黑暗的温暖,这是谁的作文?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知道艾米的背景,她家是外地的,爸爸妈妈都是普通的国企职员,独生女,也没有什么哥哥。 而且文中提到了“双陈一秦”,这个我听彭铮说秦爷的时候说起过,除了秦爷,双陈指的是省局局长陈律和刑警队长陈言邦。 难道这是程辉的日记?那也不可能啊,程辉大大咧咧没脑子的样,不像能写出这么长作文的人,这个人心思也明显比程辉细腻敏感。 我正想着,书房的门先开了,程辉踢开面前的障碍,看到我吓了一跳,“cāo,你在这干嘛呢?警察的马子也搞入室盗窃?我是不是得报警啊,还是你自己跟那姓彭的打电话接你去拘留所。” 我无语,“我有钥匙,艾米让我来的。” 他一把把我手里的纸张抢了过去,上下瞟了一眼,几下撕成了碎片,“嘁,垃圾你也看,不知道写什么东西。” 他接过去的时候拿反了,我看他好像不识字啊。 “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东西?”我好奇问了句。 程辉说:“垃圾当然是垃圾桶啊,别他妈瞎叨叨,米粒让你来干嘛的?” 我不乐意跟他打jiāo道,把密码本给了他,“艾米让我拿给你,你来了正好,拿走我还不用去找你了。” 程辉看到本子乐了一下,“没想到这娘们也有靠谱的时候,行,替我谢谢她,她不耍心眼儿那哥哥也大气,回头拿了钱分她一半。” 他说完拿着东西就走,也不知道他来这是干吗的。 那篇作文在我眼里有点乱七八糟的意思,不过他的爸爸妈妈应该是离婚了,哥哥和这个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两个人分开了之后,很想念才写出来的。 我出门前顺带把那两条死鱼尸体处理掉,到医院跟艾米说了一声,她知道程辉已经把东西拿走了,显得松了一口气,有些释怀。 我问她伤好之后打算怎么办,她没吭声,我说是不是还跟程辉在一起,她想了很长时间,只说了三个字:“我爱他。” 爱是什么? dúyào,让人甘之如饴的dúyào。 我没有再劝她,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那是你的世界,别人怎么都干扰不来的。 我打电话问了彭铮关于黄建清的事,他说我告诉他之后他确实去调查过,黄建清在离b市不远的s市工作,在一家公司旁边开了一家打字复印社,已经结婚了,他也没有说过沈易什么,只是说沈易在离开后回来过一次。 我神经绷了起来,彭铮说:“黄建清说他是回去找你的,不过你不在,他很快就走了,其他的倒没说什么。” 我有点郁闷,彭铮又想起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似的,说:“对了,你跟他jiāo往过?” “没有啊。” “我们在你们学校当时毕业拍的照片里,看到了几张你和他的合照,动作很亲密,一会我发给你。” 我奇怪,除了陈灿,我没有跟人拍过照片,我当时只顾着找沈易了,毕业典礼前后的事情,都记了个含含糊糊。 “还有我总觉得这个黄建清在撒谎,他回答我们问题的时候很紧张,总是看自己的妻子。我们负责调查沈易的警员说前几天沈易去过s市,不过他们跟丢了,我怀疑他跟黄建清见过面,不过应该不是做什么jiāo易,是普通的往来,就没有追查。” 我脑子里乱乱的,沈易找他能干什么? 我说:“你有他的号码吗?一块儿给我发过来吧,谢谢了。” 彭铮应了声,电话挂断没多久短信提示声便响了起来,第一条是手机号,第二条一打开我愣了。 照片很清晰,我浑身都是湿的,夏天衣服很透,什么都看得出来,我坐在石墩上抱着黄建清,他的脸在我一侧,那个姿势像是在接吻。 第75章 我陪你,你放心 别人不知道,我自己记得,我当时这一身水全是被黄建清他女朋友泼的,事后陈灿去找她给我报仇了。我就一个人坐在墩子上等晒干,却不想那天起了风,我在那吹了几个小时,再加上当时因为沈易的事,有点发烧,印象里黄建清好像确实是来过,至于之后的事,我记不太清了。 电影有种拍摄手法叫借位,是拍摄者寻找角度,把挨着的两个人拍出来像在接吻。 这种照片当然不会是学校的摄影师拍的,那是怎么回事? 我拿着手机去找陈灿,她老公开的门,她现在日子过得是真不错,有个这么疼她的男人在身边,自个儿时间怎么挥霍都成,有人养着。 我们俩躲在卧室里说悄悄话,我告诉了她这件事情的全部,把照片给她看了,后面还有几张,是黄建清抱着我的,我还搂着他的肩膀,这总不会是借位了。 陈灿一看就zhà了,咋咋呼呼的说:“借位个屁!这孙子当时确实是亲你了,他那时候不是追求你吗,毕业最后一天了,就大着狗胆来找你,还喊他爱你来着,说沈易跑了,让他来守护你。呸,我想起来就恶心。” 我头疼,“我怎么都不记得了,我还抱他?” “你那时都烧迷糊了,记得才怪,一直扒在人家身上喊沈易,弄得黄建清也很尴尬。”陈灿说,翻了翻,问道:“不过这照片是怎么回事?谁这么恶趣味,拍这个,还这么清晰,角度找的也好,高手啊。” “这我也不知道。”我嘟囔。 “反正照你说的,沈易可能已经看到过这些照片了吧,而且还跟黄建清谈过了,你不如直接打电话问黄建清,那就什么都清楚了。” 她把我手机抢过去,拨通了号码,“我帮你打。” 她开了免提,那边嘟嘟几声,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陈灿毫不客气的笑着对那边说:“嘿,老黄,还记得我吗?忘了可别怪我打哭你啊!” 黄建清愣住了,过了会儿反应过来,“火山?” “靠!”陈灿zhà毛,“火山是你叫的吗,滚滚滚,有正事问你。” 陈灿看我一眼,问:“你是不是跟沈易见过了?” 黄建清又过了会儿,才闷闷的说没有,陈灿说:“乔绫就在这呢,你最好说实话,他们俩什么关系你不是不知道,你也不用顾忌什么,不然我去告诉警察,你对他们撒谎了。你现在也有妻子有家庭,不希望一直参与乱七八糟的事儿吧。” 他有点被说动了,停了一下,说:“他是来找过我,给了我几张照片。” “那照片是他给你的?”我忍不住出声。 黄建清可能听出是我了,又不说话了,被陈灿骂了一句才说:“是,一开始是警察先找过我,我当时在外地,就跟他们说明天回来谈。结果当天晚上我刚回到家,沈易就来找我了,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进的我家,一上来就把这些照片甩给我,让我解释。”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了实话。”他语气有点心虚,“你亲了我,我喜欢你。” 这算什么实话! 陈灿刚要骂他,他接着又说:“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人渣,他高中一毕业就抛弃你,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就气不过,为你不值,想要气气他。可他差点杀了我,乔绫,他现在在混黑道,他手里有qiāng,他还威胁我不要跟警察说任何事,否则就杀我妻子。” “第二天我什么都没有跟警察说,只说跟沈易不熟,他们自己翻出了这些照片,也没有问什么就走了。我真的不想得罪他们任何人,我得罪不起。”黄建清声音开始发颤。 陈灿说他不是男人,我微微梳理了一下,或许不只是警察在盯沈易,沈易也在盯着警察的动作,彭铮他们刚与黄建清联系,沈易马上就去找他。说到底,我当初就不该告诉彭铮黄建清这个人,不然也不会有这些事。 不过照片是谁给沈易的,还事没有头绪。 我问黄建清:“沈易当年离开,除了纸条就没说过其他什么吗?” “没有,他很赶,撕了张纸留下两个字就跑了。” “那他回来那次呢?” “也没有,我是见过他,不过他上来就给了我一拳,我门牙都被他打掉一颗。”黄建清说:“这一次也是,一上来就直入主题,我说的他不满意就直接拔qiāng,我快被他吓死了,幸好我妻子和孩子不在。他还让我远离你,不然照样崩了我,我现在都不敢跟你说话,乔绫你还是让陈灿跟我聊吧。” 听得出来,他是真怕。 我无视了他的要求,接着问:“我们同学间写的那些信,是你给我收拾的吗?” 黄建清那时人缘不错,大家的信件有的不好意思自己送,就会让他帮忙转jiāo。 我话音刚落,陈灿先举了手,“你的是我整理的,全给你塞放试卷的箱子里了,一封都没落下。” “对,不过有一封不是校内的,是我给你取的。”黄建清说:“不过那时大家都已经放假了。我想起来,应该是两封,还有一封是你上大学的时候,信是寄到你家的,我刚好遇到派送人,他认识我就jiāo给我了,我给了你爸爸,他好像是给你塞在一起了。” “只有这两封?” 陈灿不明所以,黄建清说是,我更郁闷了,那两年的信件到底去了哪里,总不能都在路上丢了吧。 挂断电话,陈灿问我:“怎么办?你打算去跟沈易解释吗?” 我摇摇头。 “那孩子呢?” “打掉。”我望着她:“我早就挂了号,只是人太多了,我托朋友的妈妈帮我提到了后天,你陪我好不好?” 我是恐惧的,那种把一个生命从自己身体里剥离的感觉。 陈灿神色不太自然,犹豫了一下,说:“真的不要?” “不要。”我很确定。 “好吧。”她露出一缕惆怅,“我陪你,你放心。” 我点点头,稍微安心了一点,不用自己做手术了。 我从陈灿家出来,就接到了彭铮的电话,说打伤艾米毁她容的人找到了。 我急火火的打车过去,看到的却是他们正在处理的一具尸体。 是一个女人,光着身子,胸口被刀子割了一刀,脸也毁了,跟艾米的伤情差不多。彭铮那个同事徐柔跟法医在验伤,张鹏居然也在,看到我激动的冲我挥手。这就是他说的,那个被jian杀的女人。 徐柔说她死前跟一名男子发生过关系,但没有留下精.液,致命伤是割喉的一刀。 我看着那个女人血呼啦的身体,找个地方又吐了,徐柔说他们查到艾米受伤当天最后一个与她接触过的就是这个女人,是一家洗浴中心的小.姐,大家都叫她sue,是程辉的情.人之一。 彭铮已经去抓程辉来调查了,他们还派了人去艾米的病房里看,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小盒子,上面贴着字条,写着“礼五”,应该是要写礼物的,看来程辉真的不怎么识字。那盒子里是一个给猫脖子上戴的小铃铛。 我想起他说过的,他的情.人,是一只善妒的小猫。 我背后一股恶寒,这件事瞒不过艾米,我就直接告诉了她,她很淡定,好像对这种事漠不关心,是意料之中一样。 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对艾米,究竟又了解多少呢。 就算我没有在陈灿的婚礼上遇到沈易,那么艾米在派特,我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也会认识他的男友,然后知道沈易在派特的消息呢? 我该说这是缘分,还是孽缘。 彭铮他们其实很清楚案子是谁做的,可他们没有证据,尸体被移动过,痕迹也被处理过,程辉也是个惯犯,他有经验。后来武亮来检查现场,看到我明显不悦,他最终在sue躺的地方的角落里,翻出了一根发簪,一头有血迹。徐柔立刻让法医采血鉴定,我想我已经能猜到结局了。血液的主人一定会承认自己的罪行,sue已经死了不会说话,这个案子,到此结束了,而程辉呢,他只需要付一笔钱,便依旧可以逍遥快活,那个替他顶罪的人,也许这一辈子就完了。 武亮对彭铮让我看尸体的行为很厌烦,也可以说他对彭铮就没有什么善意,两个人有点互看不爽的意思。 他们收工,我准备回派特去看看,却被武亮给叫住了。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武亮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剑。 我抓抓脑袋,真不知该怎么解释,最终选择一个不远不近的说:“同学。” 武亮嗤笑,“别把我当傻子,替我告诉他,当年是我疏忽才被他陷害在我的烟盒里塞钱。现在,我又回来了,让他等着吧,我会抓住他的!” 我挑了挑眉,果真是陷害。 “您还是亲自跟他说吧。”我笑笑,“我跟他不熟。” 真的不熟,我已经看不透他了,我身边每一个人好像都在跟他直接或间接的扯上关系,而我做了什么呢,为什么要被连带着以为我们是一伙一样,我冤不冤枉。 派特门口的大玻璃重新修了起来,苏娜没有新的动静,沈易想必把她哄的很好,那个闹事的也没有再来,什么无良医生天价假yào,都是苏娜搞出来的鬼。 我手机又一次响起来,我本觉得很多事情都糟透了,不会有好事发生了,接通却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蒋扬醒了。 第76章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乔煜在那头很激动的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没有去医院看他,没别的理由,我就是怕遇到沈易尴尬。 我一直守在派特里,给装修工人买了一打水送过去,他们速度很快,想来到了后天也就差不多能装完了。我给租店面时的老板打了电话,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他人在外地出差,说是刚好有个朋友想开个花店没找到店面,我不干了刚好可以跟他签合同。 我又在同城论坛上发了帖子,留了电话,打算把店里的东西全部转手。 我看眼这个地方,有一点不舍,这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一开始做的时候,什么都缺,我跟艾米两个人一起,从一无所有到现在起步,却在刚刚走上正轨不久,就要离开了。 我有一种种了多年的白菜要收获了,却一夜之间全被猪拱了的感觉。 这头猪还是沈易家养的。 我打开了柜子的抽屉,在里面看到了我扔在那的避孕yào,就是这么个东西,我当初吃掉的话就好了,脑子这个傻! 我正发着呆,缅怀我在派特的时光,外面急慌慌的冲进来一个带着围裙的fù人,我这门还没安全呢,她直接就跑进来了,大吼:“医生呢?你们谁是医生?” “啧,什么破地儿。”跟在她后面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浓妆艳抹,戴了一副大墨镜。 “你好,我是这的负责人乔绫,我们现在可能没办法营业,你们这是?”我把避孕yào扔进了垃圾桶,带着笑容站到她们面前。 fù人怀里抱着一只小狗,看着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已经四五天没吃东西了,一直这样,这附近也没有别人宠物店了,您就救救它吧。” 我犹豫了一下,派特yào物和其他设施还很完善,倒不是不能救。 这是只小母狗,我简单检查了下,气就不打一处来,回头问她们:“你们打它了?” fù人连忙说没有,而另一个则摘下自己的墨镜,挺傲慢的看着我说:“一只狗而已,我打两下怎么了?这是我的狗,我给它吃给它喝,它就得替我排解忧愁,让我发泄一下,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它怀孕了你们不知道吗?”我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忍着没抽她一巴掌。 “怀孕了?怀了孕也不能生啊。”她看小狗的表情很厌恶,“我养它一个够麻烦的了,没了正好,你能给它治就别废话,不然就把它还给我。” 她说着就伸手要来拉小狗的前爪,我连忙制止它,“它也是一条生命,就算你不喜欢,也请你不要虐待她行不行!” 我把它移进手术室,对她们说:“它现在要做手术,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我关门的时候还听到那个女人在对另一个说我态度不好,我对这种人就没什么好态度! 这只狗年纪不大,是只小柴犬,这种犬的适应度很强,也耐寒热,又不怎么掉毛,说来应该挺好养的,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明明不喜欢狗,还要养它。 它怀孕的时间也不长,结果被主人殴打导致流产,现在子宫发炎蓄脓,吐着舌头很虚弱。 它的血压不高,手术风险大。我呼出口气,再一次想到了苏远峰,想到了前几日闹事的何丹和他的团团,我有些害怕拿起手术刀,我怕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同样的事情会再一次上演。 以前派特对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还有老杨家的yào店,可自从他儿子死了之后,他家就没开过门,这附近除了派特,再找一家正轨医院很不容易。 我思量片刻,还是给它打了麻yào,先清除了他腹内未流干净的血块,之后切除了它的子宫。过程说着好像轻松,真做起来我紧张的出了一脑门汗,到了后天,我是不是也就像它一样,躺在手术室上拿掉自己的孩子。 我在手术过程中因为壬辰反应直犯恶心,强忍不适打起精神,缝完最后一针也不敢放松。 我用小臂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靠在门上闭上了眼睛,还好它很坚强,也没有对麻yào过敏,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把手套脱了扔在垃圾桶里,跑到洗手间里呕吐,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面色蜡黄,水滴黏在脸颊上,积得多了便顺着往下落,砸进下面的流水中。这些年我除了给动物做绝育,就没有做过其他的手术,我逃避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才发现,就算你有再大的心结,也不该拒绝去挽救一条生命,不管它是人还是动物。当他真的濒临死亡,躺在你面前的时候,什么都不是借口。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对自己笑了笑,就这样吧,把一切放下,以后好好生活,也许,我还可以做医生啊。 我换下手术服,出去却看到送小狗来的那两个女人不见了,我问正在刷墙漆的师傅:“刚才来的那两个人呢?” 师傅说:“早就走了,你刚进去他们就商量着走了。” “那她们的狗不要了?”我大惊,没想到那女人也事真行,狗不想要了,直接扔在了这里,她倒方便了。 “看着很漂亮的那个女人说,她把狗送给你了。” 我让让位置,让师傅接着刷墙。 其实她们如果真要把狗带走,我反而不太乐意,可这狗如果放着我这,我也没法儿养。不过它现在这样刚做完手术,还是先由我来照顾比较好。 晚上回家给乔煜做了一桌他喜欢的菜,他回来时总算精神了些,说蒋扬现在的情况很稳定,他一直在照顾,跟他说话,不过蒋扬还戴着氧气罩,没有对这件事表态。 我知道这是乔煜最紧张的时候,不断地安慰他,他也懂事,我说什么都应着。乔煜饿了,晚饭吃了不少,我给他夹ròu,看他有食yù自己也开心。 乔煜每天都去陪蒋扬,我给了点钱,让他买点东西送过去,他也乖乖的去了。 我跟陈灿去医院打胎的那天,派特意料之中的完成了装修,我们先去看了一趟,把工钱结了,卡里的钱还剩了不少,我说还给他,陈灿不让,说全当分手费了。 我们俩坐在手术室外面等着,那位阿姨见到我的时候眼神变得别有深意,她知道我是单身,现在来医院做人流,不知道会怎么想。 陈灿抓着我的手,第一次变得很安静。 我前面还有几位,都是男朋友陪着,不时的说说话,进去再出来,有几个还是被男朋友背着或者抱走的。我不住的深呼吸,前面只剩下了一个人,陈灿攥着我的手也更紧,我打算跟她也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刚要开口就听到了一串急急火火的脚步声。我还没来得及转过脸去,就被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看到了沈易那张恨不得杀了我的面孔。 “孩子是我的?”他开口嗓子整个都是喑哑的,带着极力遏制的冲动,“乔绫,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被他抓着按在了墙上,肩膀仿佛要被捏碎,疼得缩起了脖子。我吞了口口水,低着头没说话。 “你看着我!”他硬捧起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我不知道的话,你就打算瞒着我一个人把他打掉?” 我有点怕他这种不理智的样子,把眼神投到了他身后赵嘉齐的身上。 赵嘉齐明白我的意思,也很慌张,忙不迭的为自己开脱:“不是我说的!” “赵嘉齐!”沈易吼了他一句,放开我回身看着他,“连你也早就知道了,你跟了我三年,你也跟着她一块儿瞒我!” “沈易你先冷静点。”陈灿把我拉到了她的身后,“绫儿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她是不想让你为难。” 沈易冷笑,“你们所有人都把我蒙在鼓里,让彭铮来告诉我,这样就不让我为难了?” 我心头一震,哭着说:“我没有让彭铮告诉你!” 我的前一位从手术室里出来,护士不适时地出来喊我的号和名字,这个声音无疑又给沈易添了把火,我后退了两步,他以为我要进手术室,直接推开陈灿给了我一个耳光,“乔绫!你再走一步试试看!” 他抓着我的领子直接把我拉回了座位上,动作粗暴,我心如死灰,无力之下干脆由着他闹。要打就打,能把孩子打掉的话,我还省了去做手术。 “四哥,你别这样,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赵嘉齐拦住他,周围的人也听到动静,指指点点的看着这场闹剧。我咬着下唇,脸上火辣辣的,没敢去看沈易的表情,我怎么也没想到彭铮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他还是在骗我,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我在一起,他只是不希望看沈易好过。 “我们去别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事情闹大了不好看。”赵嘉齐还在劝他。 沈易死死盯着我,陈灿到我身边来抱住我,对他说:“你问问你自己有什么资格对她动手!乔绫那时候有多喜欢你你还没数吗?你一走了之,九年都没有音讯,现在冒出来凭着几张照片责怪她,把自己的过错推得干干净净,你想过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她怀孕了你就会跟她在一起?你想想你自己的身份,你让她怎么告诉你!我还以为她跟你在一起会幸福,算我他妈当年眼瞎看错了你!” 第77章 把孩子生下来 沈易皱着眉,怒气平复了些,可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那些人的目光就像一把把箭刺过来,我在里面挣扎无效,终于听到沈易说:“你跟我出来。” 他抓着我的手,硬把我拉走,我跟在后面手腕疼,小心翼翼的试着转了转,他觉察到攥得更用力,我不敢动了,说:“我手腕在砚青山上受过伤,疼。” 他没有理睬,我又提过一次之后也放弃了,顺着他的力道跟着他下楼,尽量跟上他的脚步,让自己好过一点。他手上松了松劲儿,我终于松口气,最后我们俩在医院病房后面院子里那棵树底下停下,他靠在树下点烟。我就站在他身边,很紧张也很茫然,我设想过很多种,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而他此刻的表现,跟我想象中也差不了多少。 沈易脸上的表情是矛盾的,他也离三十不远了,没有一个男人不想当父亲,可他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放在那里,孩子生下来必定是他的累赘。 然而我最怕的,是这个孩子如果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认知,知道自己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怨恨他,其他人又会怎样看待他,我不希望他成为第二个赵嘉齐。 “就是那次?”他问我。 指的是我们相遇的那一夜。 我嗯了声,“我忘记吃yào。” 他手抖了一下,落下几粒烟灰,他已经平静下来,跟刚才在手术室门前判若两人,闭上眼睛吸了口气。 我说:“我不用你负责,孩子我不要,你可以当做没有这件事。” “你让我想想。”沈易有些颓然,沉默片刻后问我:“在砚青山上,你说生理痛是骗我的,你那时候就知道了,对吗?” “嗯。” “嘉齐也是那时候知道的吧。乔绫你也是真厉害,我们俩搭档这么久,他从没有帮过外人对付我,却不想这份信任现在栽在了你的手里。” 赵嘉齐什么都听他的,叫我一声乔姐也是看他的面子。他对陈锐可以直呼其名,却一直管沈易叫四哥。他知道沈易在百乐另有目的,却也没有出卖他,而沈易清楚他知道,也没有杀了他灭口。这是拿命jiāo换的信任。 这一次赵嘉齐能为我隐瞒,不也是为了他想吗? 沈易狠狠抽一口烟,说:“你连彭铮都说了,唯独瞒着我,你以为告诉了他,这件事还能瞒得住吗?他觉得他真的会因为说几句喜欢你,爱你,然后放弃他的野心,放弃他的计划?放弃他往上爬的机会?你怀孕,最高兴的人就是他,你们凑在一起算计着这个孩子的死亡,而我呢?我就这样被他当猴耍,让他来看我的笑话。” 我苦笑,原来在蓉蓉那里,那个笑容并不是我看错了,那是嘲笑,他在笑沈易,连自己有了孩子都不知道。 沈易说:“我只想弄明白两件事。” “你说吧。” “你跟黄建清,到底有没有jiāo往过?” 我能理解他对这件事的斤斤计较,如果换做我是他,也一定很在意。 我说:“没有,那些照片只是意外。”顺便反问:“其实我更好奇,到底是谁把意外变成巧合,还要特意给你看?” 沈易故意假装没有听我的疑问,只是接着自己问我:“那些信,你真的没有收到?” “两封。”我已经说过了,“而且我前几天才看到,当时没有开封,我以为是同学写的道别信,它们放在了一起。” 他微微思量片刻,什么都没有再说。 我等得久了,便问他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沈易没吭声,在我的耐心快要消磨干净时,半倚在树上开口。 “陈灿说的不错,她看错了我,九年前你看到的全部都是假象。”他顿了下,说:“那时候我就知道陈锐,我的未来就已经铺垫好了往前的路,从我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分开,可我没告诉你,是我亏欠你……” “你早就知道?”我愣了,可他那时明明很开心。 我们一起骑单车去乡下采过果子,一起翻人家的围栏,被狼狗追的跳过小清溪。一起被罚站过,一起进学生会,一起出版报,还一起主持过校庆捧过奖杯。他爸妈不在家,我还在他家过过夜,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紧紧拉着手睡过一夜。 我们去坐过山车,我抱着不敢睁眼的他大喊大叫,躲在棉花糖后面接吻。还当着老师的面手牵手逛校园,在音乐室里合奏唱情歌,临考试前紧张的凑在公园里做题不说话,约好了要一起考医大,大学毕业就领证结婚,要一辈子在一起。 我无法想象,他在跟我做这些事,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与我分开。 那么我对他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他的这句话,直接改变了我们曾经相爱的意义。 “所以,你一开始,就只是想玩玩,是这样吗?”我像在海中航行,被大浪打翻的船,支零破碎,随着波涛翻涌,慢慢地沉入海底的黑暗,只待他一句话,便开始腐烂。 沈易默然,转头看了我一眼,很平静的重新点一支烟,淡淡的回道:“是。” 一个字把我击垮,我眼里顿时模糊,没有愤怒,只是觉得悲哀,为我自己感觉悲哀。我用我全部的青春爱上了一个男人,为他付出感情,付出等待,最终换来一个一无所有的结局,换来一个只是玩玩的结局。 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你当时一定觉得我是个傻子,会在心里嘲笑我吧。” “没有。”他回答的丝毫没有半点波动,依然是那副表情,那副语气,他说:“我那时候,是真的爱过你。” 话必又觉得好像缺点什么,开口补了一句:“只是没有你那么爱罢了。” 我捂着肚子弯了弯腰,我待这个孩子不好,他没有让他死,也没有让他好好的活,我犹犹豫豫,不够决断,我到现在连自己都搞不清,他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易灭了烟,等了一等,扶了我一把,说:“先去做个检查。” “不用。”我一手按着树身,艰难地说:“带我去手术。” 他不动,我说谢谢。 沈易是把我抱起来了,不过不是去手术室,他在这里有认识的人,替他找了一个fù产科的医生,把我jiāo给了她。 我任她们摆弄,这个孩子还小,要做的检查不多,情况也并不太好。 也许他还存有侥幸,是想确定,我到底有没有怀孕。 我也不知是哭得太多了,还是最近事情太多,觉得很累,最后闭上眼睛睡了一觉,睁开眼是在病房里,周围很干净,房间也很大,只有我一个人。 我没有动,沈易他还没有要害我,我完全可以就这样躺着,不用想着要怎么逃跑。 我摸了摸裤子的口袋,手机还在,却没电了。 我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等着,十几分钟之后,他推门拿着几张单子进来,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在我睡着的时间里,又抽了很多烟,整个人都有一股苦苦的味道。 “打黄体酮吧。”他揉着额头,冷不丁的开口。 我下意识的嗯了声,没有反应过来,又过了一会儿才猛然回过神来,从床上坐了起来。起的猛了,脑子里又嗡嗡作响,仿佛一大推小虫子在耳边飞。 沈易扶了我一把,把枕头竖起来放在床头,让我靠着,顺带着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我弄不清楚。 到底刚才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我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沈易攥了攥手,垂下眼面无表情的叙述:“孕酮很低,胚胎发育不好。你贫血,有一点低血糖。”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开始冲他吼。 他想要这个孩子吗?那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骗我到底岂不是更好? 沈易手机响了,他倦倦的站起身,开了窗户,趴到窗台去吹冷风,一直在听着电话里的人说,自己偶尔应几声,“嗯……好……晚上没空……明天也没有……嗯……不去了,我自己跟他说……好……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 他语气比跟我说话时温柔了不知道多少,我猜电话那头一定是苏娜,说不定又在约他去吃什么鸡蛋仔。我过去还觉得沈易是不喜欢她的,可如今开始怀疑自己,因为我根本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这个我认识了十几年的男人。 他一直在演戏,像彭铮说的,他的演技骗过了我,骗了我这么多年,我却还以为他是个好人,他做坏事是有他的苦衷。 到头来,我才是那个蠢货。 “别哭了。”他没有看我,只是冷冷淡淡的命令。 我抓过枕头来抹了一把眼泪,“我要见陈灿,你让她来。” 沈易没有理我,自顾自的说:“我还没有做好要当一个父亲的准备。” “我没有要把他生下来!”我真快疯了,被他的反复无常,折腾到要疯掉! “可送到的礼物,我会接受。”他转过脸来看我,我像个疯婆子,像个泼fù,愣愣的看着他,听到他说:“把他生下来吧。” 他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我看着他的嘴巴,一开一合,缓缓的说:“把孩子生下来,我娶你。” 第78章 他根本是想囚禁你 我没有让我打掉孩子,他说要娶我。 我应该很开心,应该把陈灿叫来,一起开派对庆祝个三天三夜,像我们当初说好的那样,谁结婚之前,一定要在最后的单身夜大闹一场。 可那一刻我看着沈易,连笑都笑不出来。 我从床上起来,瞧着他嗓子沙哑的说:“你怎么娶我?苏娜呢?陈锐呢?你还以为你现在十六七岁,说话不用负责任吗?” 他是要跟苏娜结婚的人,怎么能跟我在一起,我不愿拖累他,也不枉我爱过他一场。 “这是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管。”他说。 我问:“沈易你现在还喜欢我么?” 他认真思忖,摇了摇头。 我想起艾米来了,强忍哽咽,弯起嘴角看着他说:“听说爱情里最先动心的那个,就是这场爱情的输家。我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我就那么看着他,渴望从他脸上读出一抹感情来,却失败了。我咬着牙,恨恨地说:“可我不认!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嫁给你,你想要孩子,我偏偏不给你生,我起码有能力掌握他的生死!” 我本想把这句话说的潇洒些,开口却满是哭腔。 沈易又摸出支烟叼在嘴里,火机打了几次都没点着,索xìng一块儿扔进了垃圾桶里。半响,对我说:“你不用这么快拒绝,我们结婚,我会重新给你买套房子,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我觉得可笑,拿对付小姑娘的糖衣来对付我,真不管用。 沈易又说:“装修你不用管,家具我会给你配齐,衣服和首饰让嘉齐陪你去买,你想出门的话,我也可以送你辆车,型号你自己选。” 我笑得更厉害,用夸张的语气对他说:“你肯为我的孩子花这么多钱,我是不是应该很感激很感动?” 他听出我的嘲讽,微微蹙起眉,面色不悦,接着往上加码,烦躁的说:“我给你签张支票,数目你自己填,行不行?” “我不要这些。” 他也没了耐xìng,对我吼:“你到底想要什么?” 看他这样,我的心情反而变得平淡,我像过去私塾的老师一样,很耐心的教导他,说:“我要的是爱,我不会嫁一个不爱我的人。就算我退一步,我刚才问你,如果你对我还有喜欢,还有感情,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倒贴你入赘都可以!” 可惜他没有。 沈易被我说愣了,目光颤了颤,撇过头去带着薄怒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乔绫你有什么资本跟我斗?你肚子里怀着的是我的孩子,我想要你就必须给我生下来,你不想,我有千百种方法让想。你的父母,你的弟弟,你的朋友,我哪个不清楚?你不要敬酒不吃。” 我心里一震,“你也下得去手!” 他泰然自若,冷冷道:“是你逼我的,房子车子你不要,要跟我闹,那么命也干脆别要了,省得你以后带着我的孩子,跟彭铮逍遥快活去了,让你的亲人念着你。” “你混蛋!”我咒骂,手边能砸的东西都对着他砸了过去,我朦朦胧胧,看到他半点没动,直到我发泄够了,没了力气,他板着一张脸靠近了把我抱起来放回了床上,把被子细细掖好,用哪张虚伪的皮囊对我说:“好好安胎,我去看看你弟弟和蒋扬,如果孩子没了,你弟弟也别想活,轻重你自己掂量着。” 我不想跟他吵,他用手撩开粘在我脸上的头发,也许是觉得自己太残忍,给我的邢牢加上了一个期限,沉沉的说:“你放心,生完我们就离婚,孩子可以跟你的姓,但抚养权归我。到时候,你想怎么样我都不会管你,还会保你们平安。” “滚!”我有气无力的侧过头,任眼泪洇湿枕头。 我的孩子,生下来凭什么给他? 沈易让我留在医院保胎,限制了我的自由,留了两个小弟二十四小时轮流在门外守着,我想要什么,只要招呼一声就有人送到手上。 沈易从这里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是每天都有医生给我送些奇奇怪怪的补品,煮一大碗,逼我喝下去,我闻到那股味道就想吐,过得还不如死。 我想见我弟弟,他们不愿意,只让陈灿来陪我,我拜托她照顾好乔煜,她拍着我的背不住的点头保证。她问我要不要报警,我摇摇头,若是报警,有关沈易的案子一定又是彭铮接手,让沈易知道了,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陈灿说她在派特看到一只小狗,先替我养着,我应一声,是那只被虐待柴犬,刚做完手术失去自己的孩子。 陈灿在床边陪我坐了一天,问了我很多事,我都告诉了她,末了,她神情专注的看着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正正经经的对我说:“绫儿,如果你嫁给他了,一定要把xìng子改一改,有些事别太倔。沈易自己本身就清冷,心里的事儿不愿意往外说,你也跟他一样的话,你们只会互相折磨,谁都不会好过。你是女人,天生就有被心疼的优势,受了委屈,一定要让他知道,别闷在心里,沈易……我相信他也不是个绝情的人。” 我不知该说什么,陈灿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嘿嘿笑了笑,掀开被子搂着我躺到床上来,枕着胳膊问我:“你还记得咱俩上学时候,冬天放寒假大家都走了,我们俩走到最后,宿舍都没暖气了,咱俩就挤一张床上,我睡觉不老实,差点把你给踹下去。” 我笑开了,说:“那张床太小了,比这张得窄出二十公分吧。” “对呀,你把被子全裹走了,差点冻死我。” 我们俩一人一句,聊到最后睡着了,陈灿的胳膊搭在我脖子上,我的腿搭在她腿上,俩人都没个睡相。我梦到了毕业前夕,我们四个凑在一起唱送别的场景,有些人毕业会哭,可我们毕业时笑得很放肆,因为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日后我们会像歌里唱的那样“知jiāo半零落”。 我睁开眼睛,看看陈灿,还好我们还能再见。 我在医院躺了一周,总算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我弟弟,他一进病房门就问我沈易是不是欺负我了,我连连摇头,抓着他看了好久,确定他没有伤才放心。 我问他蒋扬的事,他说蒋扬已经答应不追究了,他还见了蒋扬的家人。 我知道乔煜一定受了委屈,我们家里人惯他,他从来没有服软求过人,这次这么严重的事,怎么可能只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 乔煜说的轻轻松松,我也没有揭穿他,看他yù言又止的样子,我问他:“怎么了?” 他抿抿嘴角,看了眼门外,说:“姐,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给沈易?” 我怔怔,“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有了他孩子。”乔煜说,“我想你,就去了警局,我有认识一个朋友,他告诉我的。” “你在警局有什么朋友?”我这事儿也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吧。 “你不要管了。”他抓住我的手,“姐我带你走吧,他根本是想囚禁你。” 我心不在焉,草草的敷衍他,“怎么会呢?你忘了姐姐跟他谈过恋爱了?我们之前分开是有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也有了他的宝宝,我是喜欢他才要跟他结婚的。” 乔煜不是小孩了,没有那么好糊弄,我叹了口气,失落的问他:“乔煜,你说如果让你从彭铮和沈易中间选一个人做姐夫,你会选谁?” 他不解,“彭铮?是那个警察?副队长?” 我点头,乔煜当真很认真的在想在比较,最后给出了一个答案,“我还是选沈易。” “为什么?”我挑了下眼睛,有些疑惑。 乔煜咂了下嘴,小心翼翼的跟我说:“其实,我觉得沈易对我们起码挺坦诚的,就像蒋扬这件事,他可以什么都不说,可却没有对我们隐瞒他的想法。而且你们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说他就算是个坏人,起码也是个知根知底的坏人吧。至于那个彭铮,我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不对。” 我在心里叹口气,我和沈易又哪里谈得上知根知底,不过他确实坦诚,他好像没有要骗过我,这次说要娶我之前,也把自己的心思说得明明白白,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他就是想要孩子。 我们说到这里时,我口渴想喝水,抬头却吓了一跳。 沈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门,就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我们,眼睛像灭掉了的灯光,无神空洞。 这才几天不见,我身体养的不错,他却看着憔悴了很多似的,嘴角微微泛白,板着一张脸却有点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的他。 “聊完了?”他冷不丁的出声,也吓到了乔煜。 我们俩面面相觑,沈易说:“我只是过来看看,乔绫,我给够你时间了,你想好了吗?还要跟我闹?要把孩子弄掉?” 他哪里给过我选择,我都在保胎了,他还不放过我,在我弟弟面前说这些,也不知道刚刚我们聊天,他听到了多少。 我没好气,yīn阳怪调的说:“我哪里敢?” 沈易脸色很差,“最好是这样。” 他站直身子,像是极尽疲倦,微微晃了晃,一把撑住了门框才站稳。 我心里一揪,下意识的就想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可他下一秒就好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过来勾过乔煜的脖子,对我说:“好好养着,你弟弟我就先带走了,过几天再让他来看你。” 第79章 买来的婚姻 乔煜临走还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勉力扬起嘴角对我笑。 我在医院里过得很压抑,好在沈易这次可以让我出去走走了,只不过身后还是跟着那两个人,除了上厕所,基本上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我也不跟他们说话,他们也就不理我。 这天我正在院里晒太阳,坐在长椅上,脸上盖了一本杂志。 九点来钟,温度不算凉也不算热,我坐着舒服,心情也好了点,身边还杵着那两根柱子,就感觉有个人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把杂志往下拿了拿,侧头瞥见是赵嘉齐,他也学着我的样子,躺在椅背上跟挺尸一样,觉察到我的目光,就转过脸上,笑容很欠揍,“醒了啊,嫂子。” “叫姐姐。”我又把杂志拍在了脸上,眼不见为净。 赵嘉齐说:“你都要嫁给四哥了。” 我说:“你可以改口叫他姐夫。” 他说:“那不能。” 我问为什么,他说沈易会撕了他。 我坐直了身子,杂志翻到一页宠物美容广告上,我拼了那么久的派特,现在也要成为别人的花店了,这让我心有不甘,又无能为力,我问赵嘉齐:“结婚以后他会一直这样让人盯着我吗?” “不会的,只是你现在身体不太好,他们是照顾你的。”赵嘉齐满脸诚恳,“四哥不会监视你的,你还是有自己的自由。” 我问:“我能去工作?” 他犹豫了下,“可以,全市的酒吧你都可以去,老板会照顾你的。” “其他的呢?” 他仔细想了又想,没吭声。 我说:“我还想回派特,我还没办好jiāo接呢,现在它还是我的。” “这个真不行。”赵嘉齐立刻驳回我的想法,想起来说:“对了,你真想工作的话,可以去青玉巷,那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信心十足,“是个女孩儿都喜欢。” 听名字挺文艺似的,可我又不是文青,对此兴趣甚少,问:“干嘛的?你别告诉我是家医院。” “古玩店。”我还在试图挑起我的兴趣,“里面很漂亮,是四哥的收藏品。” 我爸也喜欢收藏,我家里还有一对压箱底的宋代定窑瓶,是他年轻的时候从文玩街上淘的,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花了不少钱呢。他生病那年,我说拿出来卖了,给他气的好几天都没理我。 我说:“现在能去看吗?” “我得先问过四哥。”赵嘉齐说。 合着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这就敢拿来说,还好我没抱太大希望。 “你顺便问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给他打电话嘛。” “懒得打。” “都快结婚了。”赵嘉齐无奈,“我知道你不愿意,可如果事情无法改变,为什么不用一种让大家都舒服点的方式接受呢。” 他说:“我以前希望你能把四哥带出泥潭,却没想到他会把你拉进来。” 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嫂子,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这个圈子,真说起来,也没你想的那么脏。至于四哥,你千万跟他闹,他的风格就是那样,别人越折腾,他越狠心,他吃软不吃硬的。你常跟他撒撒娇,他一定待你好。” 撒娇什么的,我想到就一身鸡皮疙瘩,真做不出来,还是让苏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跟他撒去吧。 我记起一件事,看赵嘉齐,“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他一时没明白过来,见我迟迟不开口,才恍悟的挥挥手支开了那两个小弟。 “沈易的父母,不是意外死亡,是人为。”我压低了声音。 赵嘉齐脸上的笑容一下滞住,“他亲口告诉你的?” 我点头,这些话我只能告诉他,他不会出卖沈易的,沈易相信他,我也信。 他站起来背对着我抽了支烟,那股味道跟沈易身上的味道差不多,喜欢的都是同样的牌子。 我最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可脑子没有以前那么清楚,总是犯困,*也有点涨涨的,可能是打针的副作用。我没学过这方面的东西,以前在学校里,书本上的内容就算看过也忘了,不过外科手术的流程,我一辈子都记得清楚。 我能理解赵嘉齐的担忧,他当时跟我说自己的身世,也算话里有话,他其实什么都很明白,只是很擅长装糊涂,避重就轻的跟你谈问题。 “他说他没有想过要报仇。”我添上一句。 “凶手是陈锐?”赵嘉齐沉声问道。 “他没说。”他只说是报复,这个我就想不明白了,他的父母做过什么,才会被人报复要了xìng命。他妈妈是护士,总不能也像我一样,出过医疗纠纷吧。 “也许是我想多了。”赵嘉齐笑着,语调生硬,隔了会儿重新坐回来,瘫在长椅上,呢喃般的轻语,“我是真怕。陈锐对我有过恩惠,四哥也帮过我。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真真正正从底层爬上来的,百乐的每一个兄弟,几乎都过过命的jiāo情,如果他们分成两派,我觉得我会立刻咬舌自尽。不过三年多了,四哥一直也没做过什么越位的事,真的是我想太多吧。” 我噎了口气,淡淡吐出四个字,“顺其自然。” 不管会不会有那一天,我想也只有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们才会知道要怎么去做,杞人忧天也没有用。 我被太阳晒得想睡了,顺嘴儿的提了一句:“沈易要娶我,苏娜知道吗?” 赵嘉齐没什么反应,嗯一声,“知道,在大哥那闹呢。” 我一惊,“陈锐也知道了?” “瞒不住的。”他对上我的眼睛,“不过他不反对。” 我更惊,“为什么?他不想苏娜嫁给沈易吗?” “我也不知道四哥那天跟他说了什么,反正一开始也不同意,都快打起来了,后来他们谈了一次,他莫名其妙的就不反对了。”赵嘉齐有些迟疑,说:“他们这些人,心里想什么我们下边的也猜不透,说什么做就是了。不过陈锐就一妹控,你见到他就知道了,这个哥哥当得跟爸爸似的,他压根儿就不希望娜娜早早的嫁人。” 我叹气,“那天沈易来的时候,看着一副惨样。” “最近百乐要进一批新设备,很忙,谈生意天天在喝酒,娜娜又一直在闹他,好几天没睡了,耗的。”赵嘉齐口气已经习惯了似的,好像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有点心疼,但又觉得他自作自受,谁让他非要这个孩子,他现在还没出生,我们还没结婚,事情就这么多,以后呢? 我问赵嘉齐:“你就不能想个办法帮我逃出去吗?我肯定跑的远远的,这样对我和他都好。” 赵嘉齐投给我一个想都别想的眼神,“得了吧,你这个样子,连b市都出不去,能跑到哪儿,我不会帮你的。” 我说:“你忘了他给过你一刀?我对你多好,在山上还给你吃的。” 赵嘉齐哭笑不得,“没忘啊,但我真不至于为那事儿记仇。他在这个位置上,威信还是很重要的,我偷偷摸摸跟他那么一段儿,去的人都知道了,怎么也不能没点jiāo代。我自己扛了,堵住手下人的嘴,谁也不会说他们的闲话,那是最好的办法了,而且也没多重,就看是看着有点吓人。” 他挽了挽袖子,让我看,伤口还没好利索呢,受伤脉络多,缝成那样还说不重。 “你受虐狂啊!”我更觉得百乐全是变态,有点激动了。 赵嘉齐安抚着我的情绪,把我送回了病房里,我气呼呼的躺下蒙住头。 他在房间里站了会儿,接了个电话走了。 我从知道怀孕之后,很爱摸肚子,在他走了很久之后还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我觉得害怕。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那种环境里出生,他的爸爸那样,以后他长大了呢?难道要接他的班也做黑社会吗? 我不能接受,这个孩子生出来,我得自己带着,我不可能把他jiāo给沈易,除非我死。 之后的几天里,赵嘉齐又来过几次,不停地劝我。 我什么也不闹了,还会跟陈灿拉上那两个小弟在病房里打牌,想着先安安稳稳的把孕期度过再说。赵嘉齐可能把我的近况全捅给沈易了,这天我们刚收了扑克,陈灿人刚走,他就来了。 沈易一进门就先扔给我一份合同,冷冰冰的说:“签字吧,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就去见见你的父母,把证领了。这边我不会给你婚礼,如果你需要,可以在你家那办桌酒席。” 我扫了一眼,是房屋购买合同,位置在南山馆,是一栋独立别墅,那地方以后要建学校,是未来的学区房,寸土寸金的地方,价格高的离谱。这房子是个新项目,我在电视上看过,现在也就才刚刚建成,里面也什么都没有,装修还要自己搞。沈易走的是内部价,数位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夸张,也够我花下半辈子的了。 我往下看,说:“你从哪儿弄到我的身份证?” 沈易淡淡的,“你家锁很好撬,回头让人你帮你换。” 我恨的咬牙切齿,有人送房子干嘛不要,我跟他要了支笔,在乙方的位置用力写上了我的名字。这算保障,如果我嫁给他以后,他想留下孩子跟我结束这场被他买来的婚姻,我还可以卖房子,跟他打官司要到孩子,然后远走高飞,看谁更吃亏。 第80章 四哥真是绝情 我们俩如果闹到法院,未满两周岁的孩子,我是有优先抚养权的,他也占不到便宜。 “嘉齐说你想去青玉巷?”沈易瞥了我一眼。 我说我想回派特,结果他给了我一个更爽快的回答,“店里的yào物和设备我已经帮你转手了,房子也jiāo接完了,那地方现在已经在往花店装修了,你不用去了。” 我的火又窜起来了,但我决定听赵嘉齐的,不跟他吵,就算为了我的宝宝,我也不能总动气。 我鼓着脸没说话,坐在床边瞪眼看着他。 沈易是真累了,也拉过凳子坐了一会儿,摸过我放在床头桌子上剩了一多半的冷水喝了,清了清嗓子,对我说:“不是我不让你工作,派特的位置不错,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场子,安全没有保障,你嫁过来,我就希望你能理解。青玉巷你可以去,那里比较偏,是我私人的店面,只收不卖,你过去也就是玩儿,很清闲,没什么需要做的。” “那你赚什么?”我脑子一抽来了兴趣,抬了抬眼。 “我不靠这个赚钱。”他说:“那里面的东西没事就放着,如果得罪了什么喜欢古玩的老板,就拿一个去搞好关系,收半天赔本的买卖,全白送。” 他可能有点迷糊,揉了下脖子,说话的语气有点像赵嘉齐。 “你累了回去睡会儿吧,别死扛着。” 我好心关心他的一句,他却会错了意,声音又冷了下来,“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我拧了眉头,好声好气的说:“你现在不清醒,快点去睡一觉,睡前喝杯蜂蜜水,能解酒。” “我没喝酒。”他冷眼望着我。 我瞄一眼表,还没到饭点,他要喝也是昨天晚上喝的,那早醒了。 “那喝一杯也没坏处,润肺养气,还美容养颜。”我说。 他整个儿一疲劳过度的样子,一个人过来的,估摸着还是自己开的车,我就好奇jiāo警为什么不查他。 沈易神经病似的,不太高兴,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我本想说不送,话到嘴边吞了回去,喊住他问:“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院?” “等你数值正常。” “我回家养不行吗?” 他没理我,摔门就走了。 我滚到床上抓着枕头使劲儿摔了几下,扯着枕套恨不得把它撕碎。 其实我看医生检查的单子,问东问西也了解了一些,我现在根本没什么问题,他就想扣着我,把我的锐气磨光了再放出去,以为那样我就会乖乖的听他的话。 这次之后他把我扔在医院晾了一个多月,没来过一次。乔煜还真的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他那两个小弟就撤了,偷偷给沈易报信,没多会儿我就收到了短信,三个字:“让他滚。” 说的是彭铮,我连见到他都跟见到亲人似的,不过又不能跟他说实话,只好全部否认,还说我跟沈易是在谈恋爱,吵了一场小架,我弟弟不明白情况才报警的。彭铮当然不信,说会保护我,我只能纠结的说着沈易的好,一口咬定这是个误会,他们没法调查,最后只能是白忙活一场。 我默默的数着手指头过日子,终于到最开心的一天,医生通知我说能出院了。 我还没来得及欢呼,听到了门外的喧哗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凑热闹出去看了一眼,一位大妈说有个姑娘割了腕,现在跑到楼顶去了说要跳楼。 我那天心情好,也不在乎有两个跟班,还跟他们搭了句话说:“咱们也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救条人命呢。” 他们俩愣了愣,都哦了一声,傻乎乎的。 我以前不爱凑这种热闹,因为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弄不好还会看到尸体,怪吓人的,可这天就是想去看了。 我鬼使神差的上了楼顶,看到那上面围了不少人,我也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那两个小弟喊了一声嫂子,我扭过头去,颠了颠脚看他们手指的方向,那不是沈易吗? 再往要跳楼的女孩那里看一眼,居然是苏娜。 苏娜身上血呼啦的,也看不清伤口到底在哪儿,沈易站在一侧,衣服上也沾了血,不过不多。最惨的是在苏娜下面接着他的那个男人,脸上脖子上弄了一身,他用手肘抹了一把,特别紧张的看着苏娜说:“娜娜你先下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苏娜站在那个高处一大截的台子上,身体在外面,手抓着石栏,哭着对他吼:“你骗人!” “我不骗你,你听话,下来。”男人说着要靠近,被苏娜吼着往后退,情急之下到沈易身边把他扯了过去,“你跟她说。” 苏娜见找沈易哭得就更厉害了,嘴里不住的念着四哥。 沈易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被那个男人打了一拳,也没有还手,他们就像不在一个世界里一样。 苏娜还在哭,样子有些虚脱,挺着急的对那个男人后:“哥,哥你别打他!我不要他娶别人!” 哥?是陈锐吗? 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他的照片,不过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狼狈了,满脸血也看不太出来。 他声音挺温柔的,张开手,接着哄苏娜,“好,你先下来,哥听你的。” 苏娜明显不信他,“你让他把户口本给我!” “我没带。”沈易说。 苏娜又哭,开始控诉我的恶行,“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跟她在一起,她什么都帮不了你,xìng格又凶,还害死了我叔叔,你为什么一定要娶她!” 她继续哭着说:“你想要孩子,我也可以给你生!我比她年轻,比她更爱你,我们可以有很多个孩子。他跟警察搅在一起,你怎么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就愿意给别人的孩子当爸爸吗!” 沈易脸沉了下来,上前几步说:“你先下来,这件事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没有改变的余地,你在这闹也没用。” “我不!”苏娜哽咽,“你就这么无情吗,我追了你这么久,你就一点都不动心?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死?” 我忽然就笑了,那两个小弟莫名的看着我,我就小声对他们说:“四哥真是绝情。” 他们不说话,等苏娜又哭完一阵,其中一个才告诉我,“嫂子,娜娜自杀过很多次了,每次都闹得很大,大家都习惯了,她不会真的跳下去。” 他们哪里知道我说的不是苏娜,而是我自己,沈易不是也想过,把我从山上推下去吗。也许就算苏娜真的跳下去死了,他也不会难过,最多在她的坟头上放一朵花,让它随着时光凋零罢了。 “你不是把那个女人保护的很好吗?你让她出来!你现在就让她上来!”苏娜哭得嗓子都哑了。 “去找她!”陈锐毫不犹豫的命令沈易,眼睛从没离开过苏娜。 我没等着沈易动弹,自己挤出了一条道,站到前面呼了口气,“不用去了,我在这儿。” 他们三个一块儿把目光转了过来,我背后一凉。沈易斜睨了我一眼,忽然翻上了那个台子,一把揽住苏娜的腰把她横抱了过来,没控制住,眼看着人就要磕在栏杆上,沈易想也没想自己伸手去挡了一下。苏娜的脑袋磕在了他的小臂,还软软的叫了一声疼。 陈锐立刻上前把外套脱了裹在苏娜身上,对沈易贸然上去救人的行为很不满,yīn冷的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yīn森的说:“你好大的胆子,我妹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苏娜揪着他的衣角,楚楚可怜的样子,“你不要让他们结婚。” 陈锐没说话,苏娜就翻脸了,“你们都是一群骗子,我要去找我叔叔,连你也骗我!” 陈锐使劲儿抱住她,不让她挣扎。 我看够了这场闹剧,准备要走的时候,看到苏娜手伸进口袋里,摸了袋东西朝我扔了过来,我一下没躲开,被砸了个正着,一低头看到肚子上全是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神的张着手不知所措。 沈易抱了我一下,在我背上拍了拍,“别怕,是血浆。” 我长舒了一口气,陈锐恰好抱着苏娜从这里过,对他说:“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易嗯了声,没跟着他们,而是拉着我下楼办出院手续,把我塞进了他的车里,打开车窗自顾自的抽烟,不耐烦的说:“谁让你站出去的?你还想在医院多住几天是吗?” 我没吭声,他砸了一下方向盘,骂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他自己烟抽够了,开车把我带到了百乐,把我推进工作人员用的电梯里,按了十二层宾馆,刷卡打开一个房间的门,我在里面看到了正趴在桌上玩电脑的乔煜。他一听到门响,很激动的把笔记本合上扭过头来,看到是我有些惊喜,“姐,你怎么来了?” 从椅子上站起来,问我:“你们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我无心理他,问沈易:“他怎么会在这儿?” “你住的地方被娜娜砸了,房东已经把房子收回去了,你们的东西都在里面。”他抬抬下巴,我看到角落里推着几个大箱子。 沈易打了个电话让人拿件衣服过来,脱了外套扔到一边,直接进了浴室。我还在发愣,敲门声就响了,打开是赵嘉齐,给了我一套西装让我拿给沈易,赶得很急,放在我手里就走了。 我把衣服放到浴室门口,喊话让他自己拿,过了会儿他把门打开一点,伸手摸了进去。他从浴室出来时头发湿漉漉的,穿的倒是整齐了,抬手看了看表,对我说:“你也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在这等我回来。” 说完也急急匆匆的出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吃痛,无力感又生了出来,千言万语也只能付作一声叹息。 第81章 让我抱一会儿 我在房间里待着,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一遍沈易。 他把我扣在医院里,现在看来说不定是怕苏娜找我的麻烦,为了我和孩子的安全呢。 我没想到他会把这个孩子当做礼物,真的去接受他,而且还会为了孩子娶我,跟苏娜摊牌。我想就算他不喜欢我了,那他也是真心爱我肚里这个宝宝的。 想到这里,我微微释怀了些,至少我们之间有这个孩子,就不会像我之前想的那样,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沈易说等他,我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房间里乔煜买了吃的,我们俩就那么凑合。 沈易一直没回来,乔煜在一边打游戏,他好像新jiāo了个网友,开着游戏挂机,里面有个升级区,控制角色坐在那里就会涨经验。他就让自己的人物在那坐着,手指啪嗒啪嗒的敲键盘打字,在跟他们组的副本队里的一个人发私聊。 乔煜又不是多小了,不会被人骗去割肾,我尊重他的*,就没看,坐在床上拿手机刷网页。 新闻没什么好看的,千篇一律的都是明星的八卦,扒他们整容,扒他们恋爱,扒他们出轨。我太闲了,找到个小夫妻的日常贴看得津津有味。 那个714的帖子居然又恢复了,还被人顶了上来,神秘楼主时隔多年又出现,发了一条新内容,附了两张图,下书小字,英雄的下场。 我把图片加载出来,心头一震。 两张照片都是那个弹坑,一张是近期的,还看得到边上立的无名木碑,碗里腐烂物留下的痕迹。另一张虽然很模糊,可也看的出来,就是这个地方。 我把它放大了些,差一点把手机扔出去。 这张上面是qiāng战结束后的照片,所有的断臂残躯堆在一起,铺的平平的,有人拿着铁锹在往上面填土,血把地都染上了色,看着让人心惊胆战。 我去洗了把脸,回来把帖子关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些东西,又拿起手机看眼qq。 这个点大家都睡了,我想找个人聊天都没有,实在害怕,就转头搭话问乔煜,“忙什么呢?” 乔煜嘿嘿笑了笑,没告诉我。 “陪我聊聊天。”我说。 他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了敲,然后转过来看着我,“好啊。” “姐,你真的要生小孩儿了?”乔煜有点好奇的看着我的肚子,我点头,他抓抓脑袋,撇嘴说:“以前你们都跟我说,小孩儿是从河里捞回来的。妈还说捞你的时候,是因为看着漂亮,到我了,是看到一个漂亮的没捞着,不小心就把我捞上来了。” 我笑,我妈妈年轻时候是个美人,我家基因好,我虽然没长成我妈妈那么漂亮,不过一直还不错。乔煜小时候确实不太好看,但十岁以后就开始走上正轨,现在长开了,往学校一站就能吸引一堆小女生,就是不怎么长个儿。 “过几天我可能给沈易一块儿回去见见咱爸妈。”我说,“我们俩领证,总不能不告诉他们。你回不回?” 乔煜不住的点头,我说:“那你可别说漏了嘴,就说……” 我顿了一下,“就说我跟沈易高中就在一起了,一直谈恋爱没告诉他们。” 乔煜耸了耸肩膀,“保证不会说漏。” 我爸妈比较保守,不会接受闪婚的,时间说久一点,他们会放心。至于我肚里这个孩子,接受起来也会容易些。 我打了个哈欠,问乔煜:“你困不困?” “不困啊,姐你先睡吧,我精力旺盛的很。”他说。 我嗯一声,坐在床上看他又开始摆弄游戏,跟人聊天。 我觉得他神神秘秘的,小孩儿长大了,开始面对诱惑了,我琢磨他是不是网恋了,就说:“你可别始乱终弃,对不起冯思晗啊。” “说什么呢。”他反应很激烈,“那绝不可能,我不会辜负她的。” 乔煜很认真很正经,像宣誓一样,说:“我就喜欢她一个,等我们以后毕业,我们就结婚。” 我扬了扬嘴角。 等我们毕业,我们就结婚。 这句话我和沈易也说过啊。 算了,不等了。 “那我先睡了。”我跟乔煜说一声,躺在那张大床上,整个人跟躺在棉花上一样,软软的很舒服,还可以滚来滚去,不过我怕压着我家宝宝,安安分分的占了小半边,盖上被子打量着眼前。 也不怪百乐消费高,他们的东西装得很精致,配得起价钱。听赵嘉齐说,在这儿端个盘子都得有大学学历,有特例也是陈锐他们亲自面试招的,要脑子机灵手脚麻利,还不多事儿。 这房间也大,该有的全都有。空气里有一股香香的味道,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我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睡着了。 夜里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背后陷下去一块儿。我翻了个身,没一会儿感觉脸上痒痒的,伸手摸了一下,却摸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我哼哼两声,闭着眼睛在那东西上捏了捏,硬硬的,像裹着一层皮的骨头。 我想起学校的人体模型了,边捏着那个东西边想,指骨有十四块,远节、中节、近节……然后,掌骨有五块,攥住手指用拇指在手背上一抹,就全都摸出来了。 我试着再去摸那八块腕骨时,指尖碰到了一块表,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抓着沈易的手,他正撇着头看着我,饶有趣味的样子。这些日子里,难得能在他脸上看到人情味儿,我有点不舍得挪开视线。沈易没有把手抽走,就那么由我攥着放在我耳边,他淡淡的,只是声音还有些冷,问我:“在看什么?” “看你没以前那么帅了。”我绷着的神经松了松,调侃他。 其实我喜欢他年少时的笑容,却更喜欢他现在的面容和气质,更坚毅几分,有男人味儿,穿西装格外衬他。 只要他不气人的话。 沈易还是喜欢撩我的头发,用另一只手把它们掖到耳后,说:“你倒没怎么变,还是那样。” “那样是哪样?”我压住他的手,困得睁不开眼。 “就这样。”他回答得很没诚意。 我在房里扫了一眼,没看到乔煜,他会意的对我解释,“他打游戏,怕吵到你,我另给他开了间房。” “惯他。”我往里蹭了蹭,咕哝着松开了他。 沈易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也躺了下来,我惊了惊,稍微清醒。 他把手从我脖子底下伸过去,把我揽到了他怀里,我挣了挣,他很疲惫的收紧手臂,“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我身体一颤,许久不见他动,悄声问:“陈锐跟你说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他说着放开我坐了起来,点一支烟,面带愁容,“过些日子市里要办一个花卉博览会,邀请了很多大人物,各方面查的很严,生意不好做。” 苏娜都要跳楼了,陈锐不可能一点不提,不过他不愿说,我也不能逼他,便仰着脸问他:“做点正经的不行吗?” “一直在做。”他说:“钱这东西,总也赚不完,没人会嫌多。” “万一栽了吃牢饭怎么办?”还会掉脑袋。 他吐出一口薄烟,依然淡淡的,“吃得咸鱼抵得渴,这个道理我懂。” “总要为以后考虑,难道你打算让孩子也做这行?” 他皱起眉来,“我自有我的安排,这你不用cāo心。” 我爬起来,爬到了他身上,离的很近的看着他。他很淡定,冷眼瞥着我,我郁郁的问他,“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喜欢了吗?” 果真是我自作多情,才会觉得我们的余情未了是双方的吗。 “没有。”他平淡道:“没感觉了。” “我对你还有。”我撤回身子,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也对他坦诚道:“不过我更多的是怕你,动不动就拿人命威胁,让人很恐惧。” 沈易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开口:“你听话就不会,我也不会没有理由就杀人。” “我讨厌被威胁。”我看他。 “但你没办法拒绝。”他说的自如,脸色yīn沉。 话题再继续下去,估计他也快翻脸了,我沉默了一下,问他:“苏娜怎么样了?流那么多血。” “没事。”他说:“那都是血浆,她根本没割腕,也没有打算跳楼。” 她耍手段的方式也太恶心了点,糊一脸血,至于么。 我说:“你还要在这里生活,免不了要与她见面,怎么办?” 他狠抽一口烟,掐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有些事我会跟她说清楚,她没有那么难说话,也没你看到的那么不懂事。” 我没明白有些事是指什么,也没有问。 我以为他会在这里睡,他却起身下了床,左右不过就在这躺了一会儿。 他伸手关了灯,对我说:“睡吧,太晚了,明天再搬。” 我闭眼睛,很快的睡着。 我知道沈易没有离开房间,他还在,只是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悄悄地翻身,真的看到了他,他就坐在那个电脑桌前,身上盖着自己的外套,那样睡着了,很安静。 我咬了咬唇角,他宁愿这样睡,也不愿和我睡一张床吗? 我拿着一张小毯子,想要给他盖一盖,刚刚靠近,连手还没伸出去,他就一下睁开了眼睛,一瞬间眼睛里面透出的全是敌意。我怔怔,他已经收回了目光,把外套拿开放在桌上,很刻意的躲开了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先开窗抽烟。我讪讪的把毯子拿了回来,昨夜他抱过我的一点温馨,顷刻便消失不见。 第82章 你不能嫁给他 我和乔煜搬进了他家,收拾东西时被他盯着有用没用的扔了很多,他家里我给他还衣服的时候来过一次,跟酒店差不多,一点人气都没有,想他平时也不怎么回来睡。 他指给我了一个房间,我进去看到床上放着一个一人高的毛绒熊,桌上还放着苏娜的照片。 对了,他家的主卧以前是留给苏娜的。 我看着那张床,就想他们是不是也睡在一起过。 沈易见我在门口愣神,进来看一眼,把苏娜放在这的东西收了收,找了个袋子全扔在了门口,就是那个熊比较麻烦,那个头都快比我大了,我看着他把熊从床上拎下来往外拖就觉得好笑。 乔煜总算不用睡沙发了,这会儿挺开心的自己去收拾行李。 沈易扔了两趟才把东西全清出去,回来时我正在挂衣服,心不在焉的。 “想什么呢?”他过来帮忙。 我摇摇头,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你东西好少。” 他手下一顿,说:“我平时住办公室,有什么事方便,很少回来。” 我也不知是怎么,接着他的话就来了句:“那我结婚后岂不是要独守空房了,像守活寡。” 话说完,我反应过来直想抽自己一巴掌,转头看沈易,又锁了眉,很用力的捏着我的衣服,也许是把它当成我了,我看着那劲儿都疼。 他把衣服扔到我面前站起来,我低着头,看那上面皱了一块儿。 沈易走到卧室门口,背对着我抽烟不说话,我默默把衣服放好,又觉得我说的也的确是事实,这场婚姻本就没多少情,他陪不陪我有什么差别,只要看着我给他生孩子不就够了。 我发现我最近格外矫情,索xìng也什么都不想了,故作开心的把东西收拾好,往外拿一本书时,里面掉出来一片枫叶。我愣愣,赶紧捡起来,却还是慢一步被沈易看见,眸子一黯出去了。 714的时候,他才刚成年而已,chéng rén礼却是一场qiāng战,这片枫叶的红,说不定是拿多少人的血浇灌出来的,其中也包括小智,那个替他挡过子弹的人。他这么浅眠,或许也是那时落下的毛病。 我把枫叶夹回书里,放在了衣柜的最里面。 沈易处理完手头上的事,跟我提回家见我父母的事,我现在没工作了,当然随时都有时间,他说要准备准备,我就去医院看了看艾米,她脸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会痒,很难受。她也不愿意照镜子,问我:“姐,我这样是不是很难看?” 她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音小小的,嘴巴也不太敢张开,目前还只能吃一点流食。 我心疼的握着她的手,“还是很漂亮,会好的,我问过医生了,你好好配合治疗,不会留下很深的疤痕。” 艾米不听,哭了,“我变成这样,辉子他一定不喜欢我了。” “你怎么老想着他。”在我眼里程辉就一渣透了的王八蛋,有什么好喜欢的。 艾米又念叨程辉以前对他多么多么好,对她跟其他的女人不同,我实在听不下去,说:“他在外面那么多女人,怎么知道他对你不同,你总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查。程辉他就是一混混,你跟他能落个什么好,你这次受伤,不就是他在外惹来的风流债。他是替你报仇了,把人给杀了,你就觉得这是好了?而且就算他对你不错,什么社会了,玩儿三妻四妾?他又不是皇上,你还要讨他欢心,对他死心塌地的,傻不傻。” “这些我都懂。”艾米偏了偏头,“可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乔姐,不说辉子了。”她牵强的扬了半边嘴角,“你怎么样,听说派特不干了。” 我嗯一声,觉得这时候说不太合适,思量片刻还是告诉她,“我怀孕了,打算结婚了。” 艾米脸上一愣,“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抿嘴笑笑,“太急了,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来,连我都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艾米神色罕见的变得开心,可眼里还含着泪光,问我:“不知道姐夫是做什么的?” “你也许认识。”我说:“他叫沈易,跟程辉一样。” 我话音刚落,艾米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痛了嘶嘶吸着凉气。 “乔姐……嘶……你……你不能嫁给他……”艾米激动的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把她按回床上躺着,“你先冷静点,有什么慢慢说。” 艾米又快哭出来了,结结巴巴的,“他……他贩dú……倒军火……你不能……” 原来说的是这个,我叹气,“我知道。” “你知道还嫁给他?” “程辉也做这个,你不是也喜欢他?我跟沈易之间有个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我说。 艾米拼命摇头,我看着一阵胆寒,连忙按住她,“你先别动,慢慢说。” “他和辉子不一样,乔姐,你别跟他在一起,他会害了你的!” 我想到点什么,死死按着她问:“艾米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艾米一滞,扯掉手上的针头,捂着脸哭了,开始扯脸上的纱布,在刚愈合的伤口上挠。我抓住她的手腕,准备叫医生,她却拉住我说:“乔姐,你答应我,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好不好?乔姐,好不好?” 我心里一揪,牵牵嘴角,“好,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你不要乱动,你听话。” 艾米有些抽搐的瘫在床上,又像笑又像哭,“如果你以后知道什么,我求你不要恨我,求你……” “我先帮你叫医生。” “别。”她拉着我,脸色灰白,缝过针的侧脸又流了血,“乔姐我离不开辉子……我跟他做了jiāo易……我也是……也是他养的情人……我需要他……乔姐,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干净,我还帮他……帮他……” 她说到这里闭上了嘴,我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艾米几乎昏厥,呼吸急促,医生来了之后我没有在里面多待。 我隐隐不安,想到了艾米让我jiāo给程辉的那个本子,那上面写的是什么?那篇作文又是什么东西?身体上的jiāo换,那是她的自由,她选择的生存方式,只是她到底帮程辉做了什么,难道chā手了百乐的生意? 沈易准备好了给我爸妈带的东西,带了我弟弟和赵嘉齐一块儿回去。 我开始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带赵嘉齐,后来一想,他这边没有家人,关系好的也就是他了。 赵嘉齐一路上开车当司机,我看了沈易拿的东西,烟酒糖茶,还有几盒营养品。 我想了想,问他:“他们要是问你是做什么的,你怎么说?” 他很淡定,“我有正经身份。” 赵嘉齐从前面递给我一张名片,隆升地产总经理,怪不得他买套别墅那么随便,感情是他自己公司的项目。 我说:“你就没有什么普通一点的,小员工那种?” 他冷冰冰的瞥我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家就是普通工人家庭,我爸妈没希望我傍个大款,我就希望你能低调点,让他们好接受一些。”而且我妈妈一直相信男人有钱就变坏,会很花心,他们不会接受我找这个一个人,何况沈易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靠谱的样子。 “问起的话再说吧。”沈易很敷衍。 我说:“那你礼金少给点,8888就行,l市的风俗,你知道的。” “是不是少了点?”赵嘉齐chā了一句,“b市给这价人家都不让你进门。” 我甩了他一个白眼,他立刻闭上了嘴。 乔煜在半道上就把糖给拆了吃,沈易也没说什么,从我跟他说过那些之后,就一直看着窗外,手上小动作不断,我看着他,问:“你紧张?” 他叼上一支烟,说:“没有。” 赵嘉齐从后视镜瞄一眼我们,“四哥,这时候别闷骚了,见家长谁不紧张,我们懂。” 沈易看了看他,扭过头去挺别扭的扬了扬唇角,晕开一抹淡淡的弧度。我看着愣了下,觉得好玩,也笑开了,气氛也算轻松。 乔煜这个吃货嘴巴一直没停,走了一会儿就开始絮叨,还拿出了他给冯思晗准备的那盒巧克力,给我们看盒子背面刻的名字。 我偷摸看沈易的表情,他挑了下眉,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但肯定知道那时候是个误会了。 这一路上有赵嘉齐和乔煜说说笑笑,我靠在座位上,觉得很安宁,内心生出了一种留住这种时光的渴望。可我越是期待,那些不好的念头就生根发芽的越快,让我越发慌张。 我临走前被艾米弄得心神不宁,这会儿急躁的情绪全像潜行已久的鱼,挨个儿蹦了上来,趁赵嘉齐停车跟乔煜到加油站买饮料的时候,我下车透了透气。沈易跟着下来,绕过来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去看过艾米了。” “嗯?”他好像还不认识艾米是谁。 我解释说:“派特的医生,也是程辉的,女朋友。” 我没好意思说情人,但他应该明白。 沈易看我的眼神有点茫然,试探的问了句,“然后呢?她跟你说让你离开我?” “你怎么知道?”我瞪了瞪眼。 沈易收回目光,了然于胸的样子,“百乐属程辉和我最不合,她想和你做朋友,又想跟程辉在一起,女人也就这么点事儿。” “你别一棒子打死一群人。”我拉开车门,不再跟他说下去,他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可还是不完整,我摇下车窗,露头问他:“真不能离开百乐?” “你管这么多干吗?”他烦了,“我娶你只是为了孩子,你还真把自己当四嫂?” 第83章 是我男朋友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吼了他一句,把车窗摇回去,从另一边下来,坐到了副驾驶上。 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根本没有担心他的资格。等孩子一生出来,我就是一多余的。 剩下的路我就一直跟赵嘉齐坐在一起,乔煜在后面愤愤的看着沈易,还说让他以后别欺负我,沈易懒得理他,靠在一边半睡不睡的。 到我家楼下了,赵嘉齐得在下面等,沈易拿好了东西下车,我不情不愿的蹭到他身边,拉着他躲开乔煜到一边,先服了软,“我以后不管你的事了。” “嗯。”他还是不太高兴,yīn沉着脸。 我说:“能不能委屈你一会儿对我爸妈态度好点?他们俩挺大年纪了,咱俩的事儿别让他们知道,假装恩恩爱爱的让他们放心行不行,之后你想怎么样都行,拜托了。” 我那个姿态真是放低到尘埃里了,就差跪下求他。 沈易嘲笑的看着我,没有答应没有拒绝,说:“看你表现。” 我忐忑又纠结的带着他上楼,到我家门前站了几秒才敲了敲门,是我妈开的,中午了,她正在做饭,过来时还带着围裙。 门一打开,我和乔煜叫了声妈,她先是一喜,然后看到了沈易,愣了愣,“这位是?” 沈易演技多好啊,手里拿着东西,嘴角微微笑着,特别客气懂事的介绍自己,“阿姨您好,我叫沈易,是……” “是我男朋友。”我赶在他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前,挽上了他的胳膊,替他说了出来。 沈易看了我一眼,我笑着回望他,两个人都虚伪透了。 我妈妈愣完了,满脸惊喜的笑着让我们进门,边接沈易手里那堆东西,边说:“早就听乔绫说起过你了,一直都想见见呢,你说你们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好让我们提前准备准备,这下子可太仓促了。” 我妈特别热情的招呼他坐,给他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沈易看着她忙,想帮忙又chā不上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一点无措。 从上学时候开始,我和沈易我们俩都是学霸型的,相互帮忙还没遇到过什么难题。现在他又有身份有地位的,没有办不成的事儿,我想他大概从来没感受过这种有劲儿使不上的感觉,这一趟到我家,说不定能涨涨人生经验。 “你们先坐着,我去给绫儿他爸打电话,让他回来。”我妈边说边去拨号,这是我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她也是太激动了,拿着手机去卧室悄悄打的。 我妈一走,沈易松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 我说:“我妈妈热情吧?” 他松了松领带,声音平平道:“嗯,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还想象过呢?”我问。 沈易沉默,没理我。 我憋着笑,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么一天,看起来那么无所不能的一个人,在见自己岳父岳母的时候,会像个小孩儿,技能点全部归零,即使这个岳父岳母可能当不长久。 看来他不会当着我爸妈的面就跟我翻脸了,这让我不用再悬着心,放松了下来。 我妈打完电话回来,又招呼他吃水果,沈易本来坐在我身边好好的,见到她就站起来了,“阿姨,您坐吧,别忙了。” “哎,没事没事,我去做饭,你们中午在家吃啊,都是粗茶淡饭的,别嫌弃。”我妈说着往厨房走,沈易立马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沙发背上,跟上去对我说:“我去帮忙。” 我妈反正是旧社会过来的女人,就觉得男人不该下厨房,从来没让我爸和乔煜进去过,现在又跟沈易让来让去,最后没拗过他,把他留下帮忙择菜。 我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一看是赵嘉齐发的信息,“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我打字:“我爸不在,沈易跟我妈在厨房,目前一切顺利。” 赵嘉齐回:“四哥会做菜吗?能不能行了?他从没下过厨房!” 我回:“打杂呢,还没被我妈赶出来,也许会一点。” 我们俩聊到这里,我起身远远的看了一眼,沈易在笑,跟我妈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点什么,袖子微微折了一折,正在把用盐水泡过的西兰花择成小朵,动作很快,看着挺有经验的样子。 乔煜也凑过来看,问我:“我觉得他有点善变,一会一个样,姐,你说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我也在想,不过没得出答案。 他们菜还没做好,我爸就回来了,进门赶上沈易端着一盘清炒山yào出来,俩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沈易还是客客气气的叫了声叔叔,我爸爸没反应过来,没搭理他,去洗了把手。 锅里煨着烫,我们先上了桌,妈特意指着中间那几盘菜,说是沈易做的,笑的跟花儿一样。 我默默瞧一眼沈易,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带着一种很职业化的微笑静静的坐着。 我借口去拿果汁,站起来对着桌上的菜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赵嘉齐,打字说:“看中间,沈易做的。” 赵嘉齐发了一串无语的表情,“看出来了,这菜摆的跟百乐餐厅的师傅一模一样。” 他是天天看惯了,不觉得怎么样,但我看着漂亮,还没吃,但样子不比五星酒店的差。吃饭的时候他打开了拿来的酒,我爸看得出也挺开心的,说要跟沈易拼拼酒量。 沈易体质可能是遗传他爸爸,千杯不醉,这有什么好比的。 我说:“爸你少喝点,我们还有正事说呢。” “没事儿,有什么你们就说,爸爸今天开心。”我爸坐在主位上,对沈易说:“小绫这个孩子,脾气有时比较倔,认准什么事儿,有时连我们都改变不了,你以后可要多担待着点。” 沈易应一声,给他满酒,把自己的杯子也倒上,“叔叔,我先敬您一杯。” 说罢仰头干了,他喝酒好像就喜欢一口闷,干脆利落。 我爸得跟上,也二话不说,抬抬手,干了。 这两个男人一杯酒下了肚,就算没那么陌生了,我爸就问他:“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儿高就?” 沈易面不改色,“谈不上什么高就,前两年做了点小生意,勉强糊口。” 我爸酒量不怎么好,有点晕了,“生意人啊,生意人都精,心眼儿跟马蜂窝似的,不是都说无jiān不商么。” 这话就不好听了,但我爸没有恶意,他说话就那样,再加上喝了酒,想到就说出来了。 我递给沈易一个眼神,他看也不看我,就着我爸的话顺了下来,“谁说不是,我也差点被人坑,好在当时投的不大,也没赔几个钱。” 他神色如常,好像在阐述一个平淡的事实,把自己从jiān商的行列里脱了出来,让我想起一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爸,你别总问东问西的,先吃饭。”我说着,给他加点菜。 沈易带的这酒度数高,我爸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经有点红了,“你谈恋爱我高兴,之前你妈老在我耳朵跟前唠叨,嫌你这么大了也不找一个,还找那个……你大姑大婶儿的,让她们给你介绍男朋友。现在好了,你感情上的事能有个着落,有个人能照顾你,我和你妈也能放心。” 我爸还是把目标放在沈易身上,让他吃这个吃那个。沈易不适应这种氛围,笑容有点僵,又不好意思板着脸,我看着都难受。 我跟我爸说:“别管他了,他饭量小,吃不了多少东西。爸,你还上班呢,少喝点,多吃点菜。” 沈易挑了挑眉梢,不动声色的去帮忙盛汤,第一碗先给我爸,然后给我妈盛。 我瞧着他有点胆颤,他这会儿这么伺候他们,倒是给足了我面子,但这人现在已经不太高兴了,而饭局才刚开始。我爸就是爱絮叨,比我妈还能说,有时连我都不爱搭理,何况是他呢。 沈易也把汤给我一碗,还假装体贴的嘱咐我烫,我呵呵笑笑,拿了个勺子在里面搅。 乔煜眼尖,自己屁颠屁颠的去拿了个碗,自个儿盛好了端出来,我以为他自己喝的,他却是放到了沈易面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易愣了下,道了声谢。我对着乔煜咂了下嘴,这小子,心机全玩这儿了。 “对了,小沈,你跟我们家小绫是怎么认识的啊?”我爸好奇地问,说:“这小绫平时也不跟我说这些事儿,我们还都不知道呢。” 糟了,我忘了跟他对口供! 沈易再满酒,在我的注视下开口,居然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说:“我们是同学,初中就认识了。” “本地人?”我爸对此格外有兴趣,又跟他干了一杯。 沈易垂了垂眼,说:“这倒不是,我户口在b市,但我初中高中是在这儿读的书,我爸老家在这儿,跟他回来住过段时间。” “哦,b市也挺好,地儿大又繁华,好些人想往那挤呢。”我爸说:“我们反正是不希望小绫找个太远的,以后嫁出去很久都不回家,她妈妈比较黏孩子,会想她。” 沈易给我夹了块虾仁,淡淡道:“嗯,其实我这次过来也是想跟您二老说这事儿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端起碗喝汤不说话的,可一闻到汤里的油腥味就一阵恶心,放下筷子钻进洗手间里呕。 乔煜跑进来看我,踮着脚拍我的背,我扶着洗手池冲他摆摆手,冲了把脸再回到饭桌上,却看到沈易已经站了起来,我爸妈都是一种奇怪的表情,见我出来,都转头看着我。 良久,我妈才颤颤的问:“你……怀孕了?” 第84章 残器的韵味 我还没有心理准备,沈易就把什么都招了,我像还没带棉衣,就被丢进北极的行路人,在他们的寒光中,一个人瑟瑟发抖。 我爸妈把我们给分开了,我被妈带回了卧室,我爸跟沈易待在客厅,乔煜两边都不得罪,溜出去找赵嘉齐汇报情况。 我耷拉着脑袋,我妈在对面抹眼泪,“你那天给妈妈打电话,是怎么跟妈妈说的,怎么就忽然怀孕了呢。你还没有结婚,就给他生孩子,爸爸妈妈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以后他要是欺负你,我们都没地儿去找。” 她把我说的特别心酸,我伸手给她擦眼泪,有点难受,不断地说对不起。 我妈说:“你以前不恋爱,我们着急,可你一下子带一个男人回来,就说要结婚,我们更着急啊。那个孩子是看着挺勤快,人物也不错,但是要结婚也得看看他的人品,看看他疼不疼你才行,你可别学着外面那些玩什么闪婚闪离,你爸爸的身体可受不了。” “妈,你别说了。”我有点忍不住,抱抱她的肩膀说:“他对我挺好的,真的。” “小绫,你跟妈妈说实话。”我妈拉着我,声音哽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是不是闹过矛盾?” “怎么会这样说?”我心里一颤。 我妈哭得说不出话来,我站起来要出门,说:“我去问他。” “你坐下。”妈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回来,其实力气很小。 她说:“在做饭的时候,他一挽袖子我就看到他手腕上一块青,我没当回事,让他帮我拿个盘子,结果就看到胳膊上还有两条挨着的疤,看样子还没好。” 我恍然,她一定是以为是我跟沈易吵了架,闹起来打架打的,或者是沈易心理脆弱自己割了腕,所以才会担心我。 我挤出个笑容,“妈,你误会了。” 我半真半假的扯谎,说:“我怀孕了不是要去医院检查吗,正好赶上那里有一个女孩儿跟男朋友分手了要跳楼,沈易是为了救那个女孩儿,把她从上面拦了下来,那女孩儿脑袋差点撞到栏杆上,他就替她挡了一下。那两条疤也是在栏杆那刮破的,我们俩没打架,他真的对我很好。” 我真佩服我自己的说谎技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把事情结合在了一起,给沈易塑造了一个舍己救人的好形象。 我妈还有点犹豫,“真的吗?小绫你可别骗我。” 我很坚定的点头,见她还是不太相信,就拿出了事前编好的那一套,说:“其实,妈,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怎么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觉得我就是在欺骗,哪怕我嫁给沈易是受制于他,可当我一看到我妈那种担忧的眼神,就恍若凌迟,心里抽丝剥茧般的痛。 我吸吸鼻子,强忍眼泪说:“我跟沈易,我们俩高中就在一起了,你和我爸都很保守,十六岁早恋肯定不会接受,我就没敢告诉你们。可我现在都二十七了,我能对自己负责,也能明白什么是爱。我爱他,所以我想嫁给他,我想给他生个孩子,妈,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谎话说到最后,连我也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字一句都仿佛泣血,喉间砸进一根根断刺,血淋淋的刺痛。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你自己决定种下的果子,再痛也得往下咽。 我妈心疼了,像过去哄小孩子那样哄我,我记起很小的时候,还在小学一年级吧。那时候特别好强,什么都想做到最好,语文考试差了三分满分,我就回来躲在被窝里不吃饭,我妈就这样抱着我哄我,给我做小排骨。我爸还骂她,说她太惯着我,我妈也不管。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语文考试是没有满分的,因为有作文,我们学校的女老师觉得,怎么都能意思意思扣上几分。 再后来,我再也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些东西,觉得无关紧要,我手里握住的,那就是我的,我会保护捍卫。但如果我没有得到的东西,我再喜欢,也不会去抢,因为那不属于我。 我发现我很久没有跟妈妈这么亲近过了,尽管她就在我的掌中,从未真正分离。 妈妈看得出很纠结,但也没有那么强硬的反对,态度模棱两可。 我就给他讲我跟沈易谈恋爱时的事,遇到好玩的,她还会跟着我笑笑,我们俩就像一对闺蜜一样,说了很多很多。 最后我妈松口了,问我:“我们还不知道小沈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也不知道,就说:“你可以去问问他,妈,你试着跟他jiāo流起来,就会看出他的好了。” 我妈跟我坐了一会儿,最终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也不讨厌小沈,对他印象不错,这孩子也会看人,还看出我腰不好,说要给我介绍一个中医。我瞧着他挺细心的,男人细一点好,懂得疼人。你都已经怀孕了,妈妈还能反对吗?既然决定了要结婚,就得想清楚,踏踏实实的。” 我点头,我妈说还得看我爸的意见。 我们家我爸是绝对的一家之主,我妈基本什么都听他的,他如果不同意,什么都白搭。 我本以为我跟我妈谈话的时间已经算是很快的了,我还跟我妈说好,一会儿要帮我说话。可是等我们从卧室里出来,却看到我爸跟沈易根本没有在谈,而是把客厅的桌子清了,拿着放大镜在观察他珍藏的那两个瓶子。 我爸见我出来什么也没说,弯腰问沈易:“怎么样?” 沈易摇了摇头,“东西不对,年头没那么远,瓶颈以下的过渡很生硬。定窑的胎骨薄细,釉面一般有些偏黄绿,像这种积釉的地方,应该会有气泡。而且定窑的瓷器外壁会有竹丝刷痕,是在旋坯时留下的,您这个……” 沈易直起身子,有些遗憾的说:“虽然保存的很好很漂亮,但它应该是个新的。我没看错的话,是庆坊窑三十多年前的仿宋品,我去过他那,他家的仿品,胎体酥糠程度做得很好,不过价格最多两千到顶了。” 我爸听了露出种想把瓶子摔了的表情,我莫名的看眼沈易,感觉这俩人是不是脑子抽了,到底在干嘛呀。 沈易站到我身边,我叫了声爸,我爸也不理我,坐在椅子上盯着那两个瓶子看。 我又叫一声爸,他才抬头,叹了口气,“你们的事小沈都跟我说了,你这先上车后补票,还来征求我们什么意见?” 我抿了抿嘴角,沈易从后面牵起我的手,装的有模有样的说:“叔叔,您放心把她jiāo给我,我一定替您照顾好她。” 我爸瞪了他一眼,抓起放在瓶子后面,一张写满字的纸晃了晃,语气不太好,说:“你想欺负她也没门儿,这上面白纸黑字签着你的名,别想事后翻脸赖账!” 我怔怔,想拿过来看看是什么东西,我爸却不让,折成小块儿装在了口袋里,一边一个抱着那两个瓶子,进了卧室门,再出来拿了一个盒子,放到我面前,说:“你结婚,我把它送给你,你好生收着,希望你婚姻美满,家庭和睦。这还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以后孩子生下来,等他结婚还可以传下去,咱乔家的老辈,都会保佑着小辈免受灾忧。” 我打开看,是一个瓷枕,白底黑花,形状像朵祥云,又像个寿桃,线条畅然,很有几分古韵。 侧面和边缘有开裂和损坏的痕迹,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我从没见过我爸还藏着这样的宝贝,有点被震惊到了。 我爸又瞪了沈易一眼,我好奇的看他,他却会意,上前在那瓷枕上仔细瞧上几眼,嘴角勾了起来,“宋代磁州窑,正品,好东西。” “这就对了。”我爸也笑了起来,手指在那上面轻轻摸了摸,有点惆怅,最后说:“可惜啊,你看看这一道道的裂口,残了。” “那倒未必。”沈易说:“残器自有残器的韵味,古董的珍贵,不在价格,品的还是它身上的故事。” 我看着那些裂口,那是岁月的具象化留下的痕迹,如果没有了,这件瓷枕反而没了那份惊艳。 “我也相信,每一道伤痕,都有自己的故事。”我看着瓷枕,也看着沈易,稍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他眉尖蹙起,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冷冰冰的,而是蒙上了一层霜,萧瑟而又悲凉。 我收下了爸爸的礼物,算作陪嫁,用衣服裹了好几层,放进了我的箱子里。 沈易没有给8888,给了我爸妈五万块钱礼金,在l市偏中高的一个价位。 沈易跟我爸说我们不办婚礼了,我怀着孩子经不住折腾,一切从简,只请几个这边的亲戚,热闹热闹走个过场。 我爸一开始不同意,后来我又吐了一次,他可能觉得我是真的不行,答应的很勉强。 我妈拉着沈易问了一大堆问题,沈易挺耐心的挨个儿回答了,等我们终于脱出身来,拿着要买请帖的借口回到车上时,我顿时没了力气,跟抽了筋骨似的,软软的坐在后座上。 我问沈易我爸都跟他说了什么,他也累了,说就是问他的工作之类的,他说他是做建材的,小门小户但有房有车。 我又问他:“我爸拿的那张纸是什么?你签不平等条约了?” 沈易掏出根烟,前面闲着的赵嘉齐立马扔给他打火机,他抽了几口,闭上眼睛只说了一句话,“乔绫,你爸挺厉害的。” 故宫藏宋磁州窑白地黑花“镇宅”铭狮纹枕 第85章 明天再来接我 我问:“比你还厉害?” 沈易递给我一个不耐的眼神,我懂了,闭嘴不说话,觉得他应该也吃不了亏。 关于宴席的事我是一点都没参与,沈易听我爸的写了请帖,没有远处的亲戚,都离得不远,所以虽然定的时间紧,但都能赶过来。我特意跑去跟沈易说邀请陈灿,他很淡定的告诉我,来的时候就已经给了陈灿一份独一无二的请帖,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沈易给了我一件红色的短礼服,单肩,腰间的褶皱束腰,加上亮片,款式没有很繁琐的设计,素素的,但红色本就xìng感,而且看起来很显瘦。 他们都不在,我试穿了一下,拉链拉上了,还没系上后面的带子,我卧室的门就被陈灿给推开了。 她一见到我眼眶就红了,进来把门关上,抱住我呜呜的哭。 她说:“绫儿,真没想到我还能看着你出嫁。” 我狠狠心酸了一把,然后她让我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替我绑好了后面的束带。 她结婚那天的前夜,也是我亲手帮她穿上的婚纱。 我们这对姐妹,都经历了看着对方从一个女孩儿嫁为人fù成为女人的过程。 沈易回来之前我就把衣服换下来了,他没看到,陈灿说要留到当天,才会给他惊喜。她清楚我和沈易之间的所有牵扯,可还是把这场婚姻看得很重,好像我嫁给沈易之后,真的能和他过下去,陈灿说这叫随遇而安。 有陈灿在,好像什么麻烦都能解决,她也参与到了流程的讨论中去。沈易说只办酒,陈灿坚持要闹一闹,我妈听我爸的,我爸中立观望,我不参与没有发言权。 陈灿故意当着我爸妈的面,质问沈易:“我们绫儿这一辈子可就托付给你了,你连个婚礼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不给,她说什么了吗?这冷冷清清就吃顿饭,也太说不过去了吧。结婚是大事,你上点心行不行,怎么都得热闹热闹,你必须得让她风风光光的进你家的门,不然我要怀疑,你到底想结几次婚?” 沈易面色微微不悦,“我们还没领证呢,你就咒我们?” “我看是你心虚!”陈灿说。 “我心虚?她怀着孩子,你说怎么闹?”沈易凉凉的瞥了我一眼,我抬头看天花板,假装不知道。 “我们闹你又不闹她!”陈灿鼓着腮帮子,站起来探过身拍了沈易面前的桌子,作出攻击的姿态,气势汹汹的说:“必须得让你知道知道我们娘家人的厉害!省得你觉得绫儿好欺负,捏她的软柿子!” 我弟弟出来chā了一杠子,也一拍桌子,赞同道:“灿灿姐说得对!” 沈易坐在椅子上,明明是被审判的那一方,却像他才是老大一样,眯了眯眼睛,用一种藐视的眼神扫了眼他们。我觉得这就像两只蚂蚁胸有成竹的约在一起,拦到路上,大声呼喊要绊倒大象,而大象连理都不理他们,只等走过来,一脚把他们踩死。 我想着都不敢看了,那画面实在是太惨了。 我妈妈从小就喜欢陈灿,这会儿跟看亲闺女似的看着她,可能觉得她好玩儿,笑呵呵的。 我爸还在观望,沈易毕竟是当着长辈的面,不可能说杀了他们的话,也是默默的,等着陈灿的下一波进攻。 陈灿是跟她老公一块儿来的,她老公就坐在我身边,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宠溺,好像在看一朵霸王花儿似的。 陈灿一拳砸在棉花上,没有得到回应,恶狠狠地问沈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爱不爱乔绫?” 我们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特别是我,紧张的心跳加速。 如果他说了实话,我爸肯定立刻就把他打出去。 沈易转过头来,用一种耐心虚伪的目光看着我,神情专注。 我全身都绷了起来,既期待,又恐惧,最多的还是张皇无措,内心里的小人在撕扯,面上却压抑着无法表现。 他在我情绪酝酿的最紧张,打算站出来打断时,回过去看向了陈灿,开口轻描淡写的吐出一个字,“爱。” 他声音很轻,有点温柔又有点坚定。 那一刻我就觉得我完了,到这种时候,还会为他的谎言所沦陷。 沈易在陈灿的逼迫下妥协了,沉沉的说:“闹吧,不要太过分。” 我爸说:“我们这也没那么多讲究,既然你们想从简,那也不用找婚庆了,咱们家这几个热闹热闹就行了,你也不用弄排场,就把小绫从这里接到酒店,敬敬酒,然后在家住几天,也不用以后再回门了。” “嗯。”沈易应一声。 这天商量好了,我爸还带着沈易和乔煜出去转了一圈夜市,乔煜跟我说,他们还去了趟古董街,我爸知道沈易懂一点之后,这就开始把他当免费劳工使唤了。 我们这有个风俗,是结婚前一天,帮忙的长辈们凑在一起喝个暖房酒,再具体商量一次明天的事宜。沈易得陪着喝,我大舅是个酒罐子,我在屋里听着他咋咋呼呼的,总能找出理由灌人喝,还说什么不喝就是不爱我不想娶我。 我嫌他们太乱了,下楼去吹风,有点头疼。 陈灿老公给她买了夜宵回来,看到我就关心了一句,“秋凉了,你怎么穿这么少出来了?我买了吃的,回去跟灿灿一起吧。” 我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在这站一会儿,你先去吧,那个吃货肯定等急了。” 他没走,想了想,递给我一杯热nǎi茶,对我说:“如果爱一个人不幸福的话,也许你应该嫁的,是一个能给你爱的人。” 我一愣,“你……” “这是灿灿说的。”他挠挠头发,显得挺羞涩,“我一直记得。” 我了然一笑,对他说:“你对她很好,她很幸福。” 不管陈灿是不是爱他,他们在一起,就很幸福。 我羡慕灿灿,能找一个对她这般容忍宠爱的男人,想想我自己,沈易跟她老公比起来,就是个渣。他拿我当什么?代孕还是小姐? 陈灿老公走了之后,我踩了别人放在外面的一袋石灰,爬到了小区门口那个以前是装饰用,但被一楼保洁用来晾拖把的高高的石墩子上站在那上面看星星。 大晴天,我们这没那么多雾霾啊污染的,绿化又做的很好,一抬头特别美,一片星河。 我掏出手机来,找到了沈易以前给我发的那片盛满烟花的夜空,放在一起对比着看,还是我l市的星星最美。 我在那等得都快睡着了,才见那群叔叔伯伯的从里面出来,哥哥都喝得站不住脚,连我大舅都是被人给扶出来的。我真为明天担忧,他们还能再去喝喜酒吗? 我爸可能也趴了,人是沈易出来送的,他没看见我,一直笑着把我那帮亲戚送走,等他们拐弯了,笑容一秒就消失,扭过头来扶着石墩子吐了。 在百乐对面那次,我也是看他这样,喝了酒吐,想来是喝到极限了,那么一堆人。 他弯着腰,手捂着胃咬紧了牙关。 我蹲在那上面,把陈灿老公给的nǎi茶递到了他面前,“喝一口。” 这块儿没路灯,墩子有过人高,他没想到这有人,被我吓到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看清是我说话声音都变了,“你在这干嘛呢?” “你看。”我指了指头顶。 他抬头看一眼,骂我,“有病吧你!下来!” “你知道有首儿歌吗?”我还是蹲着。 他脸都白了,我念叨:“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那你就滚下来!”他如果是一颗zhà弹,现在就已经在bàozhà边缘了。 我也不是下不去,放在以前我就跳下去了,可我害怕把孩子跳掉了,就一直在这等着等个人来。 我站起来,张开手,没喝酒的跟撒酒疯似的,说话带着鼻音,“抱。” “你闹什么?”沈易没靠近。 他喝了酒会有反应,他是吐了,但他不醉,他从来不醉,不管是红白酒,还是爱情酒。 “你走吧。”我放下手,“明天再来接我。” 有行人从这里路过,奇怪的看着我们,在他们眼中我一定就像个神经病。 沈易在那站了片刻,默默走到了墩子前面,像那天苏娜跳楼,陈锐接他一样,张开手对我命令,“下来。” 我笑了一下,往下趴到他身上,手里的nǎi茶也洒了他一身,弄得他身上脏兮兮的,又是烟酒味,又是nǎi味。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再过来。”他把我放开,揉我的头发,“听话,回去吧。” 我说:“灿灿她老公对他特别好。” 沈易不吭声。 我说:“刚才他还给灿灿买了宵夜回去。” 沈易抿了抿嘴。 我又说:“可他们结婚的前一夜,灿灿哭得很厉害,我这辈子没见人那么哭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易定定的望着我,目光好像越过许多年,回到我们四人行的时候。 我问:“你到底爱不爱我?” 他刚要回答,我接着说:“沈易,你好好想清楚再回答。不爱就是不爱,就说明你前面说的都是真的。但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就告诉我,未来万劫不复我也愿意。只是,如果你是有什么苦衷才拒绝我,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辜负我,我发誓,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我要一个答案,就在我们喜宴的前一天,我就要他给我一个明明确确的答案。 沈易带着那一身的狼狈,看着我的眼睛缓缓的笑了,脸上多了一丝轻浮,道:“不爱,我确定。” 我看着他,也笑,“谢谢!” 他转过身,“明天见。” 我也咽下一口苦水,往家里走,潇洒的挥一挥手。 这就够了。 第86章 她也是我们的宝贝 那天是陈灿给我盘的头发,我穿着那件小礼服,化好妆在家里等。 陈灿自然是我的伴娘,跟找的当地以前玩过的几个姑娘一块儿,跑去给沈易设障碍,从小区门口就开始拦,进门先喝酒,说是与久谐音。我在楼上看着他们闹,他们欺负沈易那边人少,拦得严严实实的,沈易也不急闯,随着他们闹,没进楼道口就被几个扎破了的气球弄了满身的面粉,陈灿说那叫白头到老。 乔煜拉着冯思晗在里面添乱,兑了一碗加了辣椒粉和白糖的醋,还加了一把我没看清是什么的粉儿,摆在一个桌上让沈易喝,说要让他先品味一下人生百味。 我穿的很简单,所以能到处跑着看热闹,只要不让他们看到就行。 我家住六楼,陈灿在每一层都设了障碍,我就躲在上面一层看着沈易,他表面上很从容,让干什么干什么,反而是在后面发红包喜糖的赵嘉齐,被一群姑娘围着,也跟着被整,显得手忙脚乱的,但脸上的表情很开心。 我看着沈易,想如果我是真真正正意义上的要嫁给这个男人,那我现在得多幸福。 我们从不懂事的青葱岁月,走到将近而立,有了自己的孩子,经历过磨难,还没有分开。 陈灿拿着一张纸,在下面问沈易:“你和绫儿第一次相识是在什么地方?” 沈易想也没想,“初一新生报名处。” 大家一阵起哄,赵嘉齐也在笑。 我也记得,我们住校军训开学要带行李,人很多很乱,报完名也找不到要去哪儿,我和陈灿那叫一个烦,她就随手抓了一个男生,逼着人家给我们带路,结果他给我们带到了男生宿舍,直接被陈灿追杀。 这个男生就是沈易。 我们之间的缘分,说来很深,因为我初中三年,每一年都跟他同班,而每次考试也是他压我一头。我们学校的座位是按成绩呈x型排的,我每次换位置都坐在他斜后面,看了他的侧脸整整三年。 陈灿清了清嗓子,又大声问:“你们第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沈易笑了,给陈灿了一个红包,说:“高二,在你家。” 陈灿愣了下,“靠,什么情况!” 我也笑,那时候我去找陈灿玩儿,夏天天热睡午觉,我起来在阳台透了透气,结果陈灿这家伙把我给忘了,出门就把门给锁了。我只好给沈易家里打电话,让他去找陈灿拿钥匙,后来他没找到陈灿,用砖头把她家的锁给砸了,我见到他激动,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我就是你们的丘比特!”陈灿做了个shè箭的手势,又问下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乔绫的?这个好好答啊!” 沈易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 “啧啧,这么重要的问题你答不出来,喝!三碗不过岗过岗喝三碗,什么都别说了,酒给你倒上。”陈灿念叨着她的歪理,弄了个那种大坛酒,吃饭的大碗,上手给倒了三碗满满的, 沈易也不含糊,仰头就往肚里灌。 其实我觉得他记不清很正常,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太熟了,熟到换成别人都不好意思下手那种,这期间有太多好的回忆,说不上哪一点特别心动,我们可以说是典型的日久生情,温水煮蛙。 这一关过了,就到门口了,我得回去等着。 我还没进门呢,陈灿那边刚把冻在冰块里的钥匙jiāo给沈易,就被他往地上一磕给摔开了,声音还挺大的,我往回看了一眼,赵嘉齐就喊:“我看到嫂子了!” 我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拉开大门躲了进去,跑回自己房间里。 陈灿她们的伴娘团也七零八落的挤到屋里来堵门,有一个小妹妹特别可怜,没赶上进来,被赵嘉齐坏笑着拦在了门口,抓着当了人质。 陈灿哪里吃这套,不给够红包绝对不让进,等外面塞得差不多了,陈灿回过头来问那几个姐们,“都有了吧?” 大家点头,我举手,“我还没有!” 陈灿嫌弃了我一眼,然后跟沈易说:“你媳fù儿的红包呢?” “开条门缝,塞不进去。”沈易说。 我好奇的张望着,看有多厚还塞不进来,陈灿跟我想的一样,就把门缝开的大点,结果一下就被赵嘉齐给撞开了,外面看热闹的又一阵起哄,沈易进来的时候都有点喘了,衣服上别着胸花,隔着伴娘团看着我,稍微愣了下。 “骗子,连你老婆的红包都黑!”陈灿愤愤的。 “她的跟你们不一样。”沈易把气喘匀了,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看着比他们的都高大上的红包,很小,我摸了摸,撕开从里面倒出一对戒指。 我怔了下,在一群人的欢呼声中,沈易单膝就跪下了,把那枚女戒戴到我左手无名指上。 自己那枚随随便便套上,把我抱起来就要走,被陈灿喊着放下,急的大声喊:“鞋!给她找鞋!” 沈易没放下我,回头喊了赵嘉齐一声。 他们进门的时候,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沈易身上了,没注意到他,这一看他正背着手对着我们嘿嘿的笑,然后从身后把连我都不知道藏在哪儿的高跟鞋拿了出来。陈灿说他耍赖,不让走,沈易喊他老公把她拖出去,她老公站在一边,劝他说:“你还是先把人放下吧,阿姨的面条还没吃呢。” “面条哪儿呢?”赵嘉齐扒着门框看了一眼。 沈易刚打算把我放在床上,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整个人压了过来。 我缩在他身下,看他皱眉又放松,起来时我妈已经把面条端来了。 这面在我们这的说法是,新人吃了能够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小小的一碗,一碗里就一根,俩人一人一头。 吃到最后,我们俩头都凑在一起了,我余光看到陈灿要过来捣乱,连忙咬断了自己这边,把剩下的让沈易吃掉。 陈灿yīn谋没得逞,我被顺利的抱上了车,沈易把鞋给我穿上,在外面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拍身上的面粉,早有准备的把外套脱了换了一件,坐进来舒了口气。 赵嘉齐也从伴娘团的魔爪中脱离出来,坐在前面驾驶座上抹了一把额头,感慨道:“真结婚真不是人受的罪,看了四哥我就想单身了。” “你现在不就单身。”我说。 他把车转个向,笑着说:“求不揭穿,没人要啊,嫂子给介绍个妹子呗。” “自己去参加相亲大会。”我说着低头看着手上的钻戒,真舍得花钱,那么大一颗。 我问沈易:“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已经不想说话了,睡得晚起得早又被一顿折腾,抬了抬眼皮,懒懒地说:“来之前。” 我转着戒指,把他的手也抓过来,放在一起看了眼,然后想了想说:“离婚的话我会还你。” 我漠然把手拿走,看起来挺烦我的,别过头去看窗外,大方的说:“不用,送你。” 送我就送我,我拿去卖钱养我的宝宝。 我也扭向一边,手放在肚子上,凄然笑了笑。 车子开到酒店,我跟沈易假装亲密的挽着手上去,我看到了我爸爸,他连看都不敢看我,眼睛红得厉害,绕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后来陈灿告诉我,我爸其实很恨沈易,我这趟回家结婚,他经历了两件人生中特别难过的事。 一件是他珍藏多年,当宝贝似的定窑瓶,沈易告诉他是假的。 另一件事他养了很多年,还没看够的女儿,被沈易给娶走了。 我听了心里一酸,那天爸爸的致辞,只给我们送了一句祝福,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我看到他的背影,才发现他已经老了,连背都有点驼了,头发白了很多。 我拿着果汁,跟着沈易敬了一圈酒,在我爸旁边坐了下来。 我说:“我会常回来的。” 我爸闹脾气,冷哼一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是别人家的人了,回来干吗?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他说着眼泪就出来了,站起来擦一把不想让我看见。 我抱了他一下,他没说话,最后叮嘱我要好好过日子。 晚上小姑娘们来闹洞房时,我没在家里看到我爸,乔煜说他在外面抽了一夜的烟,不敢来。 我躺在床上,沈易去洗澡,我想看看时间,迷迷糊糊的往床头摸过一个手机来,按亮了发现不是我的,有条广告短信进来,我顺手就点了,返回的时候看到了他收件箱里唯一的一条信息,是我爸的号码,发信息的时间是他们喝暖房酒那天的半夜。 “小绫说你们从高中就在一起,算一算,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有十年多了。你们都是快三十的人了,要结婚我们不好反对。叔叔给你发这条短信,就是想告诉你,不管小绫嫁没嫁给你,她都和乔煜一样是我们的宝贝。她离家早,我年轻时候浑,欠她很多。以后她成了你的妻子,你对她好,我们到死都感激你,可你要是对她不好,我们拼上这两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 我默默看完,把他的手机放回了原处,翻身蒙住脑袋湿了眼眶。 相比我妈妈,我对他的感情很淡,可时至今日,我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藏着一份爱,他不会轻易表露出来,却比任何人都重。 沈易从浴室里出来,也是看了一眼时间,没有上床,站在窗边点烟熬了一夜。他开了一点窗,我感受着秋风吹进来的薄凉,与他们一样,一夜未眠。 第87章 不要背叛我 我跟沈易在家里住了三天,沈易对我爸妈改口改的很别扭,我爸也不愿意应他。 我们临走前,乔煜不舍的躲在楼道里悄悄拉着冯思晗的手,把那盒巧克力jiāo给了她,俩人的小脸都红扑扑的,乔煜说拥抱一下,冯思晗有点不愿意。人家小女孩害羞嘛,乔煜却不依不饶的,非要抱,我觉得他这样就有点不对了。可是当乔煜真的抱住冯思晗的时候,他却往下拉了冯思晗的领子,在她脖子上看到了几条被抽出来的楞子。乔煜说冯思晗的后妈是个恶魔,忍着没去找她算账,沈易说那是别人的家事,冯思晗都没说什么,我们管不着。 “总有一天我要带她走。”乔煜跟着我们,一步三回头。 “没能力就先别说废话。”沈易又叼起了烟,没点就被我抢了过来,“你对我弟弟好点不行么?” 沈易瞥我,问:“我说的有错?他现在许诺有用?那女孩就不用挨打了?我看她后妈打她就是因为你弟,什么都没想好就敢带人私奔,还不够傻?” 我语塞。 乔煜隔在我们中间,打断了我们俩的对话,挺难看的笑了笑,“你们别吵了,我知道那事儿是我冲动了。” 他犹豫着,说:“我会改,为了她我也改。等我真的像姐夫这样,有本事了,我再回来,什么空话都不用说就把她娶走。” 我揉揉乔煜的脑袋,“你这样想是好事,但可千万别像他这样。” 乔煜狡黠的笑了笑,先跑进车里,我裹了裹衣服,甩手把烟还给沈易,建议道:“这东西还是少抽点吧,你不怕得肺癌?” “不怕。”他打火点上了。 “那你理我远点,别让我的孩子陪你吸二手烟。”我说完钻进车里,他这么抽下去,我怕受不了,那肺得什么样啊。 沈易杵在外面,似乎在想什么事儿,把烟抽完上车回b市。 返程我睡着了,睁开眼时车上就剩我们俩了,他带我去看了那栋别墅的具体位置,选了一套装修方案。然后沈易说我们得先把证领了,我准备好了证件,俩人到民政局,结婚的人真多,排了一长串。 沈易说他有朋友,让我们chā了个队,先拍了合照再去填表,沈易想起来提了一句说:“户口先不用迁了,省得麻烦。” 我写字的手抖了一下,轻轻嗯一声。 我信息还没填完,我手机先响了,赵嘉齐打的,我接了他在那头挺着急,说:“嫂子,你跟四哥快来医院一趟,蒋扬出事儿了。” 我抓起包就走,边问他:“怎么了?他不是已经醒了稳定了吗?” “娜娜在他喝的水里放了氯化钾,人已经去洗胃了。” “我马上过去。”我挂断电话,看到沈易也跟了出来,问我怎么了。 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他的表情很奇怪,说让我先去,他拿上证就赶过去,把车钥匙给了我。我没多想,直接往医院里赶。苏娜投dú把他弄死了的话,那跟我弟弟没关系,可我就怕陈锐这么疼他这个妹妹,万一把我弟弟抖出去顶包怎么办。 苏娜这时候杀蒋扬,为的还不是要整我,把事情全赖给我弟弟。 我到了医院,赵嘉齐在等我,问:“四哥呢?” “他马上就来。”我问:“蒋扬怎么样了?” 在我的印象里,氯化钾这个东西,是跟安乐死连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他如果喝下去,还能不能活。 “不太好,娜娜给的水他全喝了,我们不清楚娜娜到底在里面放了多少的量。” “他的家人呢?”我话刚出口,就看到了手术室门口坐着陈锐和另一个人不认识的男人,苏娜被程辉给绑了,手腕处还塞了件衣服,怕勒到她。 “嫂子你先等等四哥……”赵嘉齐摆弄着手机,跟上我的脚步,一抬眼愣了下,对那个陌生男人打了个招呼:“二哥,你也过来了。” 他抬头嗯了声,目光落在我身上,似有疑问又没有开口。 “你还敢来!”苏娜本来缩在角落里,一见我就要站起来,被程辉给按住了,眼睛红的要杀人。 百乐的管事都在这,我自知这地方不是我该待的,对赵嘉齐说:“我出去等四哥,这边有消息你给我打电话。” 赵嘉齐会意,我刚转过身,就听到陈锐喊住我说:“等一等,乔小姐对吧。既然是阿易的女友,就在这等吧,听他说你怀孕了,跑来跑去总是对孩子不好,过来坐。” 他说完自己站起身,袁颢也跟着起来,那排座位空了,我怕坐下会死的更快。 我笑着说:“大哥二哥都站着,我压力好大,哪里敢坐。我还是去看看四哥吧,他应该快过来了。” 苏娜看着我这幅虚伪的样子,直接破口大骂,被程辉捂住了嘴巴。 陈锐看了看她,幽幽叹了口气,对我说:“你不要在意,我妹妹xìng子烈了点,连我都管不了她,她也追了阿易很久了,一时难免放不下,我会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免得她再惹出事端。” 我笑笑,陈锐又说:“我听说,蒋扬的伤,是你弟弟捅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弟弟他年少不懂事,我……” “我能理解。”他又看眼还在挣扎的苏娜,“我这妹妹也一样,自从他叔叔死了之后,没人管着她,惯出一身的毛病。” 我不想跟他聊这些家常,这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在沈易赶到的很及时,他过来之后谁也没理,问赵嘉齐:“怎么样了?” 赵嘉齐摇头,沈易扫了一眼这里的情况,不知是不是故意,站在了我的左前方,做出了一种维护的姿态。 陈锐眉间跳了跳,没说话。至于那个袁颢,他的存在感很薄弱,往那里一站不动也不说话,很不起眼,如果人多一点,根本不会让人注意到他。 苏娜越挣扎越厉害,最后总算喊出了一声四哥,脸憋的都不是正色了。陈锐可能心疼了,挥挥手让程辉先把她带走,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环境很安静,我的手机又响了一声,我摸出来看了眼,是714那个帖子收藏的更新提示,连忙关了放回包里。 陈锐问沈易:“你们领证了?” “嗯。”沈易有点敷衍。 陈锐笑,说:“不要忘了你跟我说过什么就好。” “嗯。”他还是敷衍。 陈锐有些不悦,沈易补了一句:“也希望你记得答应我的。” 他们彼此的目光撞在一起,谁也没有露怯。 陈锐笑着走过来,给了我一张卡,说是新婚礼物,我看沈易,他点了点头示意我收下。我听他的接了,说了声谢谢,心里却很奇怪,他们听起来像是做了一个什么jiāo易,而且是沈易主动提的。 “我们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袁颢冷不丁的开口说了一句,我觉得他下面还有话时,他却沉默了。 沈易厌烦的吸了口气,说:“蒋扬的事之前一直是我负责,不论他是死是活,之后的事,我来解决。” 陈锐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墙面,死死盯着我,接话道:“我记得你说过,他死了,你以命抵命,可还作数?” “大哥,蒋扬之前的伤已经好了,这次是娜娜……” 赵嘉齐话说到一半,被他一个眼神打断。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弟弟做的,我不能让沈易拿命换他,上前了一步,开口前被沈易抓住了手腕。他冷笑着,偏了偏头点上一支烟,对陈锐回答说:“自然作数,脑袋就在这,随时来取,我欢迎。” 陈锐嗤笑,“你倒是清楚我不敢动你,但说实话,你的命对我来说没有半点价值,我看中的是你的能力。阿易,你最近休假够多了,你该清楚我们这行,我对你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你不要让我失望。” “只要你看好苏娜,花卉展那天,钱会一分不少的送到你手里。”沈易说。 手术室的门推开,蒋扬出来时被盖了白布,医生说了什么我没听到,我掀起一角,在那下面看到了一张年轻的面孔,面无血色的闭着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不作声,沈易从袁灏手里拿了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小本子,自己开车没跟我们一道儿。 结婚证他放在了我的包里,我摸出来看着上面的两个人,他们脸上根本没有幸福可言。 赵嘉齐把我送回了家,到楼下我不下车,问他:“你见过很多死人的尸体吗?” 赵嘉齐许久不说话,在我要下车时苦笑了一下,开口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要达到目的,总需要一些牺牲者,乔姐,这就是我们选择的路。” “苏娜杀他,也算功成?”我觉得可笑。 “这是个意外。”我第一次觉得赵嘉齐冷血,他说到蒋扬的死,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他这次对我的称呼用的是乔姐,而不是嫂子,他自己都清楚,我跟他们根本不是同路。 “沈易会怎么做?”我问。 他摇头,“我不知道。花卉展开始那天,我们有一批dú品会藏在普通货物里jiāo易,之前已经跟蒋扬谈好合作,用他家的船走他祖父的关系在码头可以免检,可他现在一死,这条线就断了,短时间内找不到可靠的人和船只,而且花卉展会查得很严,很难办。” 我想不清楚是应该怪苏娜,还是怪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从道德上讲,他们是在违法,我应该把知道的这些都告诉警察,配合他们把人抓起来。可我一想到那是沈易,我就下不了这个决心去揭发他。当爱情与道德不能两全,到底哪一个才是那个正确的选择? 我没告诉乔煜蒋扬死了的消息,他真的去蜉蝣工作了,说jiāo到了新朋友。 沈易回来是在两天后,一身的风尘仆仆,进门就半躺在沙发上不动了,我给他泡了一杯热茶解乏,站在后面俯身帮他按摩头部的穴位。他愣了愣,随即放松下来,靠在沙发背上闭了眼睛。 我以为他睡着了,可隔了一会儿,他像是觉察到什么,握住了我的手,仰面看着我,沉声道:“乔绫,不要背叛我,永远不要。” 第88章 幸存者的诅咒 我们之间又哪里来的永远呢? 我说:“如果我把你的事情告诉警察,会怎么样?你会杀了我吗?” 沈易很认真很平静的望着我,开口徐徐道:“我有办法让他们不会抓我,而你一定会死,根本不需要我动手。” 我神色一暗,把手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出来,绕过来挨着他坐下,挺悲惨的笑一笑,玩笑道:“你总想让我死,我是不是应该像哪吒他妈一样,把孩子怀个三年保平安?” 他摇头起来坐好,正正经经的说:“不是我想让你死,是你自己想太多。乔绫,我外面的事你什么都别管,就像别的女人那样,待在家里安安分分的,只要你听话,我决不会亏待你。” 让我做家庭主fù,有男人养着,自己每天闲着玩儿。这听起来不错,可惜我不是那种女人,不是说做家庭主fù不好,而是我更希望有我自己的事业和追求。 我们现在都没什么话好说了,他坐在那里发呆,我就在这边剥我昨天买的桔子吃。 他开了电视看新闻,里面在讲花卉展的事,b市的市花是蔷薇,记者采访了主办方,说他们在一个老花农那里,发现并培育了一个新品种,会在展会当天呈现在大家面前。此外还设计一种新的展出形式,到时给大家一种意想不到的视觉体验。 此外,主办方还透露,省长也会在当天出席,并宣布一个好消息。 他们把这场全民参与的活动,搞的噱头十足。 我掏出手机看日期,距离展会开始还有五天。 其实现在外面各处的绿化已经修剪好了大半,中间的大广场被临时搭的幕布遮挡了起来,每天一大堆保安守着,神神秘秘让人好奇。 电视台为此还专门推出一项新栏目,专门播展览的事,到最后有一部分邀请的宾客名单滚过,我居然在里面看到了陈锐的名字,打的名号是慈善企业家。 不过这也不算稀奇,他给贫困儿童基金捐钱的事大家都知道。 我问沈易:“你也会去吗?” 他拿着遥控器调到电影频道,扔在一边说:“收到了邀请函,还在考虑。” 这份邀请,他去了,会影响他们的jiāo易,他就做不到对陈锐的承诺。可他不去,跟这边的面子上又过不去。 “你找到船了?”我随口一问。 沈易没声了,我嘴里含着一整个小橘子,抬头看到他正死死地盯着我,差点被橘子汁呛到。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急忙嚼了几口,吞下去说:“你别多心。” “我也没说什么。”沈易抽了张纸巾递给我。 他是没说,比说了还吓人,那眼神跟要吃了我一样。 “乔绫。”他喊我的名字,往我身边靠了靠,伸手拨弄我的头发,表情淡淡的,撩拨的我发疼。他说:“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想,这趟水很深,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我沉默没有回应。 他不爱我,却娶了我,这不就是一种伤害吗? 沈易在家里过了一夜,没有跟我在一起,凌晨我起来喝水,看到他可能是拿了个什么,之后又走了,房子里只剩我一个人。 陈灿把那只小柴犬给我送了过来,说她老公对狗毛过敏,养不下去了。我倒是不过敏,也喜欢小宠物,但我没什么耐心照顾它。 陈灿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豆包,说是它喜欢吃。 这天我牵着豆包出门散步,想去派特那边看看,问了好几个司机才有一个肯让它上去的。 派特真的没了,那地方现在是个花店,才装修到一半就开业了,借着花卉展的势头,生意很火bào,很多小情侣都黏在一起买花。 我在那里看到了彭铮,他带着一队人,刚抓了一个小偷,他也看到我,很牵强的笑了笑,走过来问:“还好吗?” 我点头,他说:“上次在医院见过之后,听说你跟沈易在一起了,我没有勇气去问。” 我继续点头,他问我:“你的孩子,打算生下来?” “嗯。” 彭铮嘴角撇出一味苦涩的笑意,“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如果他对你不好,尽管告诉我,我是抓不了他,但也能给他添点麻烦。” 彭铮的人在喊他,他临走前又问了我一句,“你知道他在做什么了吧?” 这句话有点试探的意味,我不好回答,他见我没吭声,便又问:“还喜欢他吗?” “还好。”我说。 彭铮踟蹰着,最后一咬牙下定决心跟我说:“乔绫,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你应该知道花卉展的事吧,主办方邀请了百乐的三个人,陈锐、袁颢,还有沈易,你不想他出事的话,就别让他去参加了,我话只能说到这里,至于信不信,你自己决定。” “等一下。”我牵着豆包拉住了他,“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对他们下手?在展览上,那么开阔的场所?” “不是我们要对他们下手。”彭铮说:“具体的事情除了局长,我们谁都不知道,我们也只是按上面的只是做事。我只知道花卉展出有一个新形式,到时候会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有一个慈善为名的新品花卉拍卖,全场只有拍卖台上才有灯光,要下手很容易,而我们只是给要杀他们的人提供一个机会。这些企业家们的拍卖场和普通群众是分开的,而且放在了最后,到时正式展出已经结束,官员会从另一边先走,人群开始散场,就算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引起大的骚乱。” “黑吃黑?”我说完又有点后悔,我这样说,不是承认沈易是做灰色行当的吗。 还好彭铮并没有在意,只是说:“是谁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收到的命令就是维持场外的秩序,保护每一个普通群众。乔绫,我不想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父亲,才告诉你这些,你记住不要告诉别人,只要把沈易留住就够了。” 我怔怔点了点头,彭铮很忙,说完被人叫上去了广场。 他说的不像是假的,我找不出什么破绽。他们搭场子,却让别人动手,玩得一招借刀杀人,事后再翻脸把行凶者找出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灭掉两派涉黑头目,最大的得利者就是他们自己。 我牵着豆包在公园里找了个凉亭坐下,打沈易的电话不通,说不在服务区。我给赵嘉齐发了条信息,问:“花卉展四哥决定去了吗?” 赵嘉齐过了很久才回:“不知道,我这两天没见到他。” “没见到?你们不是总在一起吗?” “没有,他从回去见过你之后,说是去码头找人,之后就没回来过,手机也打不通。” 我的手在抖,赵嘉齐紧接着回了条:“我们以前带货上了船会关机,有时也很多天联系不到,嫂子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带人去探探情况。” 我浑身沁出一阵冷汗,赵嘉齐说的不对,他手机状态根本不是关机,他如果真的找好了船,打算自己盯着东西送过去jiāo易,起码走之前也应该找个人说一声吧,怎么会无缘无故闹失踪。 难不成彭铮说的那些人,已经先一步开始下手了? 手机叮咚一声,我赶紧划开看,还是帖子更新。 我打开,只看楼主翻到最后一页,上一次的更新是一张图片,上面是一条黑色的狗,躺在弹坑的中间,脑袋是被qiāng打bào的,已经看不出原本什么样了。那旁边坐着一个老人,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一个十字架,表情惊恐。照片下面配字:幸存者的诅咒? 这就是客栈老板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死掉的狗,和疯掉又自杀的老人。 我别过头深呼吸了几口,再看这一次的最新更新。 “有人问我这些图片的来源,我只能说凡是任何发生过的事情,必然会留下抹不灭的痕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对714了解甚少,只是比你们知道的多那么一点的内幕消息而已。有人质疑我发帖的目的,大家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还事情一个真相。四方对峙,百人死亡,也许命运就是轮回,巨大的转盘开始旋动,上帝伸出手,握住罪恶的指针,重叠的时刻,就在下一秒。” 这段话下面有一个音频文件,我点了下载,刷新又看到了一条更新,放了一朵红玫瑰的照片。 我再一次拨打沈易的号码,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赵嘉齐也没有消息,我牵着豆包回家把链子解下来扔在桌上,在家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书房上了锁,我打电话找了开锁公司,等他们把门打开,我付了钱把人送走之后,回来看到了这间房子里最乱的地方。 书房的地上全是散落的素描纸和咖啡罐,书架上的书也全部掉在地上,我走到书桌前,那上面有一只铅笔,下面压着一张未画完的半身人像,看得出是个男人,但没有脸,只有一张露齿笑着的嘴。 抽屉半开着,我试着把它拉开,却因为里面的东西太多,有些障碍。 我用另一只手压着,把抽屉抽出来,看到了一个大的袋子,里面盛满了染血的布条,真空密封着,在右下角贴了一个便条,写了个日期06.10.21。 他给我写的那封信,第一封,时间是06年,10月23,那时候他还在砚青山,还在莲若寺。 抽屉里还有一个盒子,上了锁我打不开,盒子旁边就放着一把qiāng,或许是他从砚青山上拿回来的那一把。 我正愣神,手机铃声响了,赵嘉齐的电话,我把东西放回抽屉里,从书房出来,把门锁好,平复了一下心情接起来。 赵嘉齐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闷,对我说:“我们分散找遍了b市的码头港口,没有找到四哥,也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用来掩人耳目的货物还放在仓库,没有动过,但dú品没了。” 第89章 到底值不值 帖子里的音频下载完成,我带上耳机,点开。一开始有人悉悉索索的在走动,到后面速度越来越快,一会儿又变成了qiāng林弹雨中剧烈的喘息,一种分不清是人是兽的嘶吼传来,斗争越来越杂乱,直到响起一声震破耳膜般的巨响。 我扯下耳机,耳朵里余音嗡嗡作响,直到万籁俱寂。 我跟赵嘉齐碰了个面,他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往jiāo易沈易都会带上他,但这次连提也没提。 我说:“他会不会一个人去jiāo货?” 赵嘉齐想了想,“那边不是我们的地盘,他自己过去很危险,何况现在到处都是警察,一个人去,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我急眼了,追着他问:“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能联系到那边的人也好,起码让我知道,沈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嫂子,你着急没用,我也急,但我真没办法,接货的人都是四哥单线联系的,他不在,我上哪儿找人去。”赵嘉齐说着,顿了顿,回过头来问我:“嫂子,你怎么忽然关心起四哥来了?” 我不明他所言为何,赵嘉齐说:“四哥之前也不回家,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可你从来没有问过。” 他不是不让我问吗? “你在医院保胎的时候,四哥其实很想去看你,可他说你不想见到他,他怕你情绪不好,一直躲着你。”赵嘉齐说得镇定,我心里一紧,从不知沈易原来是这样想的。 我说:“这些事等我们找到他再说,你该知道轻重。” 赵嘉齐给下面的发着信息,一边说:“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是,但是先找他。”我定定的抬眼看着他。 他呼出口气,“好,我再去找。嫂子,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给你电话。” 我回去等着他的电话,哪知这一等,到了花卉展揭幕的前一天晚上,赵嘉齐还是说找不到人,连陈锐都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只能摇头,脑袋里全是不好的念头,如果在外面就出了事,去不去花卉展,又有什么区别。 我躲在书房里,收拾好了他的那些东西,在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几张人像,无一例外都不是完整的,外形的轮廓都勾了出来,可五官总是不全。 我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上了锁,想来沈易也许不希望别人看到,就没有告诉赵嘉齐。 到了日子,陈锐派人上门给我送了一件礼服和一套首饰,让我代替沈易,去参加花卉展的揭幕仪式,说:“你是阿易的妻子,他人不在,你有资格代替他出席。这次展会上的都是大人物,我们必须到场,就算是走个过场,也要把面子给够,把礼节做足。若是今天得罪了他们,我们恐怕很难在b市立足。乔小姐,阿易可是在我面前把你夸出个天来,你不会把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吧。” 沈易夸过我吗,我在他心里,会是什么样子。 彭铮的话还萦绕在我耳边,我被他半强迫的换上衣服,坐上了车。 赵嘉齐把我送过去,一如在站在沈易身后那般,恭恭敬敬的站在我身后,到了广场,趁没人的时候,给我打气说:“你只要把你做四嫂的派头拿出来就对了,不用忌惮任何人。” 我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昂摆过姿态,也没有见过沈易是如何做这个四哥的,站在袁颢的一侧,不知道该怎么做。 赵嘉齐的人还在外面打听消息,可沈易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们还去查过监控,画面显示沈易却是是从家里开车出去,之后就没了踪迹,那辆车停在了柳桥区的一个地下车库里,沈易也在那附近出现过一次,买了一张报纸。赵嘉齐说,沈易很可能是走的客运,但怎么带dú他就不清楚了,只能确定沈易这几天里确实不在b市,而那边连陈锐都联系不到,要么是出事了,要么是已经收了货,换了联系方式。 天才刚亮不久,远处还泛着朝阳的红晕。 广场周围的人很多,保安和警察围了一大圈,我还看到了武亮和张鹏,我们就站在最中间,他们自然也能看到,万幸的是彭铮并不在。 省长在最前面,先是客套了一番,过来跟大家打了声招呼。 主办方的人挨个儿就位后,省长亲自下达了揭幕的指令。罩在广场上数日的幕布,在一片欢呼声中呼啦扯了下来,漫天的彩带雪花一样纷纷扬扬的落在每一个人身上,无数气球升上天空,穿梭在彩带的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落中,徐徐的冲着远方飞去。 幕布后面,是一双用万花拼成的天鹅,线条流畅,带着清晨露水的芳香,双双冲着朝阳的方向,作出即将展翅翱翔的姿态。 它的背后,千万花卉组合成不同的形状,颜色鲜明,层次感十足,正中央的喷泉尽职尽责的浇灌着缠绕其周的绿叶,把它们洗的鲜嫩,残留的水滴就像珍珠,折shè出舒适的点点光芒。 最让我震惊的,是他们在整个广场外围,做了一个chā花的巨大的相框,把所有广场上的人收纳其中。 最远处的边缘,花墙上拼出和谐、共赢的旗号。 欢呼声又起,人人仰头看着这一幕,眼神中露出期待与惊艳。 “祝我们的城市,在未来会万花齐放,早日腾飞!”有人喊了一句,其他人也附和起来,大声喊着口号。 我被这一刻感染了,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悲凉。 大家在为这个城市骄傲,为这个仪式,为这个展出骄傲。 可他们做这个仪式的目的呢?值得骄傲吗? 原定七天的展览,在今天过后,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你怀着孕,若是有人来敬酒,做做样子抿一下就好,不用真的喝。”陈锐笑着,跟着他们鼓掌,目光看着前方,说完从长桌上拿了杯果汁,递到我手上,嘱咐赵嘉齐,“照顾好乔小姐,阿易不在,小心点别让她出事。” 他说这话时,笑容有些警示,“当然,也看着她不要惹事,丢了我们兄弟的脸。” 我吸了口气,却对他的语气生不起气来,笑着说:“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不懂什么礼节,哪里做得不对,还望大哥多多提点。” 我面上对他笑,心里却在骂他,自己的兄弟失踪到现在了无音讯,他到在这悠哉悠哉的参加活动,面子生意比人命还重要。 陈锐去跟别人聊天,赵嘉齐到一边接了个电话,我自己在附近稍微转了一转,又试着拨沈易的号码,依旧是那样。 面前伸出一只手把我拦住,我茫然看着眼前的人,是武亮。 “沈易没来?”他带着敌意,一脸严肃的问我。 我微笑着看着他,说,“我替他。” 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事,走不了,我就都替他。 “你以为他躲得过?” “你说了不算。”我假装镇定的想要离开,他大力拉住我的手腕,硬把我给拽了过去。 他们警察是围在边缘维持治安的,我被他这一拉,高跟鞋脚崴了一下,差点从广场的台子上摔下去。他没想到我站不稳,又伸出另一只手把我捞了回来。 我撞在他胸口,姿势在不知道内情的人眼里,看起来有些暧昧。 我连忙推开他,整了整礼服,见似乎是没有人注意,松了口气,直接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沈易他确实不在,如果你是想要找他的话,那改天吧,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我是想劝你一句!”武亮声音提高了不少,“我调查过你,你没有参与过他们的事,而且还曾经是苏娜手下的受害者,没有必要跟他们一起牺牲自己,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沉默了一会儿,“谢谢。” 武亮冷哼一声,接着说:“你如果真觉得我说得对,就应该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没你看到的这么简单,我实话跟你说,你面前看到的这些人里,也许某一个就拿着着刀子随时准备刺进你的胸膛。你是无辜者,沈易呢?他什么事没做过?什么人没害过?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你说完了吗?”我回身问他,“他做过什么我不管,他该不该死我也不管,这就是我作出的选择,我自己高兴。” 武亮冷笑,我自己说完就犹豫了,如果我死了换他继续堕落的活着,继续做这一行,害更多的人,我真的会高兴吗? 我扭头打算去找赵嘉齐,武亮对我的执迷不悟没有继续阻拦,只是又提醒了我一句,“乔小姐,不管你跟他在一起是为了什么,我还是劝你想清楚,为了一时的贪欢,搭上自己的xìng命,到底值不值。” 贪欢? 我苦笑了一下,拍了拍正在找我的赵嘉齐的肩膀,跟他一块儿找了张长椅坐下。 赵嘉齐说:“还是没有消息,不过我已经请了更多兄弟帮忙,再等等看吧。” “让他们都回来吧,先别找了。”我说。 “什么?”赵嘉齐不解,“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前所未有的平静,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对他说:“嘉齐,你说我们俩现在可以离开吗?” 赵嘉齐疑惑,却为我解答道:“我可以,但嫂子你是代替四哥,一会儿还要参加拍卖会,那时才是你真正要出席的场所。” “如果我不去呢?” 赵嘉齐露出为难,“大哥不会让你走的,如果你不去,一切会算在四哥身上。” “那就你先走吧。”我说:“去找四哥,你亲自去。” 第90章 我也不比他差 “嫂子,我走了你怎么办?这里的人你都不认识,万一你出了事,就算我找到四哥,也没办法向他jiāo代。”赵嘉齐不放心。 我说:“你要是真拿我当嫂子,就听我的,去找沈易,找到了就告诉他不要过来。嘉齐,你看看那些警察,你还不明白吗?” 赵嘉齐怔怔,片刻后咬了咬嘴角站起身,“我知道了。” 赵嘉齐招呼了兄弟们到一个地方集合,临走说:“保住自己,我很快会回来。” 我看着他离开,反倒放松了很多,陈锐他们一直在与人聊天,我在场上逛着看花儿,偶尔有人来打招呼,浅浅的闲聊两句,有酒就与人碰杯,抿抿杯口,也并不喝。午宴是那些企业家和官员们,凑在一起在酒店定了个大包房,赶得巧了,一桌上只有我一个女人,本应还有个做酒坊的,老板是女的,但她说胃不舒服,先走了一步。 有些事情想开了,也就那么回事儿,管你多大的官,多有钱有势,坐在一起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谁也没有三头六臂,不见得稀奇。 我从容不迫的坐在男人堆里,在他们喝酒时吃着自己的东西。 陈锐和袁颢一起给几个人敬了酒,然后看我,我立刻倒上杯果汁,站起来也对着那几个人敬一敬,说:“我不太会喝酒,拿这个代替,敬各位一杯,虽然酒不到,心意到了。” 我跟喝酒一样,把果汁给干了。 大家也都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一个人,挺着啤酒肚和中年谢顶的半秃头站起来,冷言冷语的说:“百乐的四哥,隆升的总经理,本人不给面子,让人代替出席就算了,现在连酒也替,我可感受不到你的什么心意,大家都是互惠互利,聚在一起你们这样敷衍,也太没有诚意。” 我身边一个在广场上聊过几句,挺年轻的男人,悄悄侧身对我耳语道:“这是王德,跟四哥一样做地产的,就是个老色鬼,四嫂不用理他。” 我呵呵笑笑,对他说:“心意也得有心才感觉得到。” “你说什么呢!”他愤然抬手指着我,把气氛闹得很僵。 我真找人要了一小杯酒,端起来平复他的怒气,说:“王老板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我连杯酒都不喝,确实不够诚意,所以让你看看我的心罢了,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也能做到共赢。” 说罢仰头把酒灌到嘴里含着,对他笑了笑。 王德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站在那里有一点尴尬,良久在别人的嘘声中仰脖干了一大杯白酒,气哄哄的坐下了。 陈锐出来打了个圆场,我趁着擦嘴的时候,把酒全吐了出来,拿了杯清水漱了漱口。 王德在饭桌上就没个好脸色,目光直盯着我,我装没看到,也不怕得罪他。两家说是合作,但他跟沈易都是做地产的,能有什么合作,竞争还差不多,至于别人,那我管不着,还有陈锐袁颢在呢。 省长和副市长俩人说了说最近兴办的贫困儿童基金会,特别把陈锐给拎了出来,说他不知捐款捐物,还亲自去看望山区里的留守儿童,给他们送书本衣物。在前几天还带回了一个患白血病的八岁女童,帮她寻找医院和骨髓,并承担了孩子全部的医yào费。副市长说他是本市的慈善楷模,还敬了他一杯酒。 我扫了一眼在做的官员们,忽然觉得,他们对晚上拍卖会得内情,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当做普通的拍卖来对待。 也许这件事与上级并没有多大关系,是警局自己弄出来的,到时候等人死了跟上面汇报,不仅能把自己脱身出去,还可以抓了凶手去请功,是英雄。 这一顿酒喝下来,菜并没怎么动,每个人都带了那么点醉意。 没人再让我喝,我就挑着自己喜欢的东西默默地吃,吃饱了就坐在一边,微笑着看着他们。 “四哥今天怎么没来?”说话这人一看就比沈易大了一轮,笑起来眼角微微皱起。 我说:“他不太舒服。” 话音刚刚落下,陈锐皱了下眉,我知道说错话,连忙挽回补上一句:“昨天出差回来有点累了,路远又颠簸,晕车晕的厉害,实在来不了,我早上都没忍心叫他。不过这晕车也就吐一吐,看着挺惨,但好的也快,他明天后天的,应该还能赶上过来逛一逛。” 那人哦一声,“四哥能娶到这么体贴的妻子,也是他的福气啊。” 我附和笑笑,撒谎丝毫不脸红。 我能懂陈锐的意思,他们这些人跟我们不同,是病不得伤不得的,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只会趁虚而入让你更难受。 下午没什么事儿,就是大家闲聊的时间,我们也见到了主办方所说的展出新形式,是在不远处搭了一个鬼屋,进口和出口处都有人在卖纪念品。我跟着走了一遭,里面布置得就像地狱,地面被灯光打出一种火焰燃烧的感觉,周围是焦灼的岩壁,别在上面的花朵无一不是已经蔫蔫的快要凋谢的样子。前面负责领路的人说,这是他们在布置会场时换下来的,淘汰掉的太多,扔掉太可惜,才想出了这么一种方法,让人看到那些美丽的花朵,在寿命过后,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凋零。 主办方也在鬼屋的最中央摆放了他们研制的新种花卉,花朵是蓝白色的,形状有点像牡丹,又有点像月季。整体摆成了一把死神镰刀的样子,我看它旁边的介绍,说这是一种沙漠花朵的变异,很耐旱,一年只盛开一次,是在九月偏中旬的某一天,每次只有短短的十分钟绽放。 我刚看完那些字,就看到花朵在缓缓地收拢,周围的人也聚过来,直到本来巴掌大的花朵缓慢又急速的收拢成一个小小的花苞,我以为结束了正要走,却看到花苞在下一秒,啪嗒掉了下来。 人群议论纷纷,我莫名一阵胆寒。 陈锐从里面出来,似乎觉察到不对劲儿,表情有些肃穆,跟袁颢两个人到一边商量着了句什么。 广场最美的是夜晚,到处灯光亮起,喷泉旁边放了钢琴,一个男生坐在那里,静静地弹着琴,喷泉随着琴声,或高或低,周围的灯把每一滴水变成了不同的颜色。 香槟斟满了杯塔,烛台燃起火光,人群欢闹过后开始了第一轮的拍卖。 不同品种的花卉拿上台,开出一个还能接受的价格,主办方说最后所得的钱将全部用于b市的慈善事业,市民们愿意掏钱,把价格越叫越高。 我不安的等待着,到最后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鬼屋,里面有一个修了一个暗门,进去很大,灯光暗得不像话。跟彭铮说的一样,市民们已经开始疏散回家,官员也因事务繁忙从另一边先行离开,留下进行最后一轮拍卖的,只有这些企业家们。 我们按照座位坐好,每一个位置上有一个按钮,每按一次jiāo一次价,一次五千。 陈锐说我喜欢的可以随便按,一盆花沈易不至于买不起。 我没有跟他坐在一起,而是选择坐在了最后排,听他的随便按,把价提上去了就收手,看别人花大价钱争一盆普普通通的花儿,不知道什么感受。 四周原本就yīn暗的灯光灭掉,一束暖光打在拍卖台上,上面呈塔状摆满了像泼满了血一样的红花石蒜,在最顶尖的位置放了一朵黑玫瑰。 我一惊,想起过去看到的故事。红花石蒜又叫曼珠沙华,也就是彼岸花,是指引灵魂渡过忘川,通往幽冥的地狱之花。他们把它摆在这里,是不是想要预示什么? “乔小姐在想什么?”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我回过神来,回头看到居然是王德。 “王老板。”我礼貌xìng的笑一笑,往一边坐了坐,他的手却还是摸了过来,试探的放在我的腿上,用种令人恶心的口吻说:“中午在饭桌上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我厌恶的把他的手拿开,“没关系,王老板知道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就够了。” “呵呵,乔小姐真是有个xìng,我很喜欢。”他又把脸凑过来,几乎搭在我的肩膀上,说:“我们出去聊聊怎么样?这里黑沉沉的,多没有情趣。” 我躲开他站了起来,王德以为我同意了他的话,揽住我的腰把我往外拉,我不能喊,别人也看不到。我一开始还在挣扎,到后面就放弃跟着他出来,想或许会避开一劫,结果他却好像对这里很熟,直接把我拖到了另一个暗门里,关上门的一刻就脱掉了上衣,笑着对我说:“我还以为沈易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烈女,没想到也就是个婊子。” “王德!你这样就不怕我日后报复?”我被他压在地上,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他急切的抱住我,来扯我的衣服,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乖乖把我伺候好了,沈易能给你什么,我也不比他差,你真以为他在陈锐身边有多高的地位?你去问问除了他的小弟,哪个服他?他不就是沾老三的光,靠他才坐上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个位置。” “你放开我!”我在他腿上踹了一脚,被他甩了一个耳光捂住了嘴巴,“这地方可不隔音,你最好闭嘴!” 第91章 你信不信我 他硬把我拖到里面的一张桌子上,上来撕我礼服的拉链,我张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他吃痛放开捂着我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王德!”我浑身一紧,“你今天敢碰我一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怎么这么怕你?嗯?”他恶狠狠地掐起我的下巴,扭曲着脸瞪着我,“沈易不在,没人会管你的,你还是少做这种无谓的挣扎,你以为真的能从我手下逃出去?” 我咬着牙没说话,他扯开了我的头发,扯起后脑的发丝强迫的把我拉过去,把脸凑过来吻我。他的嘴巴从我脸上擦过去,我胃里一阵恶心,别着头强忍着呕吐感说:“王德,你最好现在就放我回去,我会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呸!”他站直了身子,手还压着我,嘿嘿的笑着说:“没发生过?你怎么这么天真,觉得我会怕你吗?” 他眼里全是不以为然,“让我想想,什么晕车,全是你自己编出来的谎话,你们已经跟沈易断了联系了吧?” 我身体僵硬了一瞬间,脑袋里轰隆隆过着火车,一片混乱。 “很快拍卖台上的刀刃也会对准陈锐,你要是肯跟了我,我还能保你一命。”他说:“何必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坚持,断送了自己的xìng命呢。” “你是策划者?”我沉声问道。 他冷哼一声,捏我的脸,“果然不算笨,看来你好像知道什么,既然这样,我也就告诉你。这场拍卖会,真正的极品,是他们三个的命,有人花了大价钱,雇佣了杀手杀他们,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这件事警察恐怕也知道,但他们似乎并不打算chā手,也对,害虫之间的争斗,他们只会更得益,怎么会阻拦呢。” 我撇开头,他说:“想要让他们死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之一,是个知情者罢了。” “哦,对了。”王德啧啧两声,“沈易他这会儿,应该已经被抓了吧,怎么还会来救你呢。” 我提了口气,问他:“你知道什么?” “他今天有笔jiāo易。”王德得意的挑着眉毛。 我等着他的下一句,他顿了一下,在我腿上摸了一把,说:“jiāo易时间与花卉展冲突,你来了,他就一定是去了码头,那里早就埋伏好了警察,只等着他们一旦开始jiāo货,就收网抓人,人赃并获,落实了他贩dú的铁证。” 王德眯眼笑着:“只要他一落网,我就会以低价收购隆升,成为b市最大的地产商。”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如他所言属实,那彭铮让我留住沈易,告诉我花卉展的情况,不让他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让他亲自去jiāo货。我在外面的警察里并没有看到他,他又是不是去了码头。 原来事到如今,他还是在骗我。 用一个片面的事实,来让我无法怀疑的陷入他的圈套。 我现在甚至怀疑,当初蓉蓉从大院跑出来,莫名其妙的到了医院,也是他找人做的。因为当时我弟弟就在医院,赵嘉齐也在,就不排除沈易会不会去的可能。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他只是觉得我能留在沈易身边,想利用我得到或者传达一些消息,来对付沈易。 “我不喜欢软弱的女人,像你这样的刚刚好,我很感兴趣。” 王德又一次压上来,我觉得小腹有些痛,我剧烈的挣扎着,冲他吼:“我怀孕了!我有他的孩子!” 王德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反正他生出来也没有父亲,索xìng就让我帮你拿掉他,给你以后嫁人省个累赘!” “你变态!” 我骂着他,近乎疯狂的挣扎,头发彻底散乱成一个疯子,我在踢到他的时候,自己的脑袋也撞在了墙上,我终于有一刻逃离他的手掌,却发现那扇门怎么也打不开。这是临时布置的场所,门板很薄,我想试着去撞,又被他扯了回去,按在墙上亲吻我的脖子。 我快绝望的慢慢蹲在了地上,王德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扯了领带把我的手腕绑在一起,一手按住我,一手拿出手机来看。 “是我的手下,一定是来给我报告好消息的。”他说:“你想不想听一听?” “我不想!” “但我想。”他咧嘴笑着,露出不整齐的牙齿,一副恶心的嘴脸。 他滑动接听,开了免提。 “怎么样?”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打电话的人貌似正在跑路,气喘着说:“老板,警察在东港码头发现了一具尸体,是被人勒死的,我认识他,是沈易的人。” 我心里突突直跳,王德更为得意,问:“那沈易人呢?被抓了?” “没有,警察没有找到他,他没有在今天上船,听说给他们提供船只的蒋扬死了,他们的货全积压在仓库,警察去查了,没有dú品,全是合法物资。” “怎么可能?”王德变了脸色。 “他们已经收队了,是陈律亲口下的命令,不让继续追查。” 那头的人停下了脚步,喘几口气纳闷的说:“你说真是邪了门了,他能去哪儿了,说是连百乐的人都没见过他,难不成他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提前拿着东西去jiāo货了?说来这陈律也是,对百乐一直爱管不管的,我看说不定就是百乐的人给他塞了钱贿赂。” 王德没听完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王德猛地又给了我一巴掌,我疼得皱起眉头,倒吸了口气,听到了他骂骂咧咧的吐出一大堆脏话,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我看他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居然还笑了。 “妈的,我现在就他妈办了你!”他说着就开始解腰带,扑过来的那一刻,身后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我一看到门口的人,眼泪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他还是那样,西装革履,站在浅淡的光里,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把王德拉了起来。 王德狼狈而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不停地吞咽着口水,手提着裤子哭一样的出声:“四哥,四哥你听我说,是她勾引我,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她在外面广场就勾引过一个保安,她靠在别人怀里,跟人勾勾搭搭。在饭桌上还故意出头,吸引我的注意。四哥,我不想的,是她!” 我愤怒的盯着王德,他胡说八道,我何时勾引过他! 广场那一幕就算被沈易亲眼看见,我也问心无愧,武亮只是怕我摔下去拉了我一把而已,怎么就变成我靠在他怀里! 沈易没有看我,我站起来不住的摇头,眼泪流进嘴巴里,又咸又苦。 沈易反手把他按在了那张桌子上,顷刻间传来一声惨叫。 王德的手放在桌上,手背上chā了一把刀子,穿透把他钉在了那里,王德脸上的汗泪一齐留了下来青筋暴露,整条手臂带着刀柄不停的颤抖。 沈易淡然的望着他,睫毛微微低垂着,沉静的开口:“王老板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我……四哥,四哥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真的!”王德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样子更加难看。 沈易把刀柄往下压了压,加重了语气幽幽问道:“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啊!我说,我说……” 王德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转过脸来大声的控诉我,“我说她勾引男人,是个轻浮、水xìng杨花的女人!” “我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撒谎,我恨不得用那把刀刺穿他的喉咙。 王德不顾我的辩解,继续大声地说:“他说是替你来参加宴会,跟大家装小白莲,可事实上是想纂位夺权,顶替你……私吞你名下的所有财产!” “她……她还说,警察已经去抓你了,你一定不能活着回来,告诉我你死了,公司就是她的。她说要把隆升与我合并,跟我在一起……” “不过我没有同意!”王德假惺惺的继续恶人先告状,“四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逃脱,那些警察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对手!你快把她杀了,像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待在你身边!” 我血气上涌,下一秒就听到他凄厉的惨叫声,刀刃下溅出一道血线,王德的半只手掌已经落到了桌角下,王德在惨叫声中,还想挤出几个字来,眼神恨恨的盯着我,话还没有出口,右手手掌仅剩的一根拇指也掉落在了一起。 满桌都是血迹,沈易除了手上,其他地方干干净净,脸上的表情就像刚刚只是切了几棵菜而已。 他放开了王德,王德没有了束缚,却还是不敢动,这会儿连叫也叫不出来了,只是不停的在颤抖。沈易把那把刀子直直的立在了他的鼻尖上,抽掉了我手腕上的领带擦了擦手,神色淡然,缓缓的对他说:“我想你最好弄明白一件事,就算她水xìng杨花,纂位夺权,那也是我的妻子,与你无关!” 王德被吓破了胆,没有任何反应,从桌上瘫下来,想爬过去捡自己的手指,沈易把沾了血的领带扔到他面前,冷声道:“要手掌还是要命,你自己选。” 说罢转过来把我的脸捏向一边,不让我看那边的样子,边把后面的拉链拉上,用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揽过我安慰似的在我头顶吻了一下,“委屈你了。” 我心上淌过一丝电流,抓住他的手问:“沈易……你信不信我?” 第92章 你凭什么这么说 “傻不傻?”他反问着,手把我的臂膀揽紧,伸手要推对面的门。 “别!”我急忙出声,还是慢了一步。 里面陈锐刚好拍下那朵黑玫瑰,沈易这一推门,大家都回过头来看,其中一个站起来说:“刚才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原来是四哥来了,还得嫂子出去接,真是恩爱。” 沈易揽着我勉强的笑了笑,坐到了陈锐身后。 “怎么回事?”陈锐偏头问他。 “遇到一只老鼠。”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黑本子,很隐蔽的递给陈锐,说:“一切顺利,钱已经进账,你可以去查。” 他语气有些疲倦,陈锐接了本子收起来没翻看,那应该是他们走货的账本。 他一走这么多天没有音讯,果真是自己去与人jiāo易了,只是码头上死的那个人,不知是不是他的安排。 “做得好。”陈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下,问:“受伤了?又想放假?” 沈易阖了阖眼,轻描淡写道:“不用,没事。” “别逞强。”陈锐想了想,“警察盯得紧,知道你这单不好做,处理完眼下的事,给你一个月,回家养养身子,过了风头再说吧。” “嗯。”沈易应声,抬头看眼拍卖台,警觉地扫了周围一眼。 我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多遍,都没发现他哪里伤到了,只是脸色隐在黑暗中,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人也虚虚的没有精神。他抬头的功夫,我眼皮跳了跳,为了验证自己没有看错,伸手在他脖子上探了一下,收回来再看掌心,有血。 沈易扭头看我,皱眉让我别动。 他脖颈间有一条血痕,是被人用刀子割的,深度不清楚。我一看到这个位置就觉后怕,这几乎是最脆弱的地方了吧,如果真的被割喉,存活的可能xìng还有多大? 我正想着,有人把陈锐拍的那朵花送了过来,与此同时,拍卖台上灯光啪的灭掉。 我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身子就被沈易压低,感觉到头顶一阵风窜过。 沈易用几个凳子把我堵在了里面,自己从另一侧闪了出去,我坐在地上缩着身体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身边就又被丢过来一个人,我抓起一个杯子,正要往他头上砸,那人也转过头来看我,是袁颢。 他也需要保护吗? 外面qiāng声响了起来,念叨着骂声和逃命的声音,我从椅子之间的缝里往外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周围有血腥味漫开,我蹲在地上悄悄往墙角挪了挪。 “你最好别动。”袁颢冷冷的看着我,我又撤回了步子,刚回到原位,我迈出的地方就打过来一qiāng,装了消音器,声音没有那么大,子弹打进木头里,溅出一些碎末。 沈易和陈锐在与我们相隔几米的一个角落里,靠在一起说了句什么,打了几个手势又分散开来。 外面乱起来,香槟塔的蜡烛被人点燃,拍卖台上发生了小型的bàozhà,头顶的灯亮了,灯光在晃,影子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 我试着往外看,沈易扶着墙大口的喘息,手从墙体上滑下来,白色的墙体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印。他黑色的外套上面洇湿了一大片,显然是来的时候就已经伤了,现在又开始出血。陈锐站在进门的地方,贴墙站着,递给他一个眼神,沈易轻轻摇了摇头。 “mars。”袁颢半坐着,吐出一个名字,是希腊神话中的战神。 “什么意思?”我坐在他身边,茫然又恐惧。 “雇佣兵。”他惜字如金。 我往外张望着,不见有其他人的存在,便继续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袁颢。 他一点也不慌张,看起来很淡定,也有闲心跟我解释道:“他在这行里很有名,mara是别人给他取的外号,没人知道他是谁,挺厉害。” “那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面对一个能封神的人物,只靠沈易和陈锐两个人,沈易还受了伤。 “陈锐qiāng法很好,但没带qiāng。”袁颢依旧淡淡的,“沈易擅长近战,现在没办法靠近对手。” “那怎么办?” “等警察。”袁颢把手机举了起来,他报了警。 可是警察怎么会来救我们。 “都过来,砸这面墙,从这边走。”沈易站在拍卖台上,对下面的人喊了一声,看起来像是打了个电话,从上面跳下来,跟陈锐把门给堵了起来。 那些趴在地上的人都爬了起来,争先恐后的翻上台子,抄起凳子往那面墙上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也许是给自己留的后路,那是面空心墙,比泡沫板硬一点的材质,很容易砸出一个洞。 我走出几步,问袁颢:“你不走?” 他没吭声,反而扣住我的手腕往入口处走,那些人冲向空心墙的时候,沈易忽然掀了堵在门口的桌子,推门把我拉了过去,“快走!” 我回头去看他,恰好看到了空心墙的背后,站着一个拿着qiāng戴着面具的男人,qiāng口穿过那些人的间隙,对准了这边。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沈易抱住我滚在了一边,而袁颢则被陈锐一把推到了门外,把还算结实的门板关上。 等沈易再把我送出去,袁颢正靠在墙边喘着粗气,手臂上被子弹擦伤,在微微渗血。 “你跟我一起走!”我拉住沈易,他吻我的额头,把我送到袁颢身边,罕见的温柔,“我有办法,你带二哥出去,嘉齐的车在外面,只要上车就往警局开,他们还没有胆量闹到那里。” 我咬咬牙,抓着袁颢边走边对他说:“那你自己小心。” 他折了回去,不知是不是听到了。 我拉着袁颢穿过那一地狼藉的落花,在临近出口的地方听到了脚步声,停下来焦急的打量着四周,把一个假的迎宾女鬼的头发和衣服扒了下来,乱七八糟的套在了袁颢身上,自己扯了扯衣服把头发往外一撩一人一边挑了个灯光暗的地方站好了,屏着呼吸一动不动。 外面匆匆跑进来几个跟刚才那个mars打扮差不多的人,好在没有往边上看,直接冲到了里面,我确定再没有人之后,才把头发甩开,抬脸被袁颢的模样也吓了一跳。他扯了发套,皱眉抿着嘴角,把女鬼的白裙子也扔到了一边,丢下我自己就往外走。我急急跟上,出了鬼屋广场上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刚往前走几步,一边就响起了qiāng声,我连忙拉着袁颢躲开,蹲在那个大天鹅的脚下,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几盆被打烂的花。 “二哥!嫂子!”身后传来声音,赵嘉齐把车直漂到我们面前的阶梯下,打开了车门,“快上来!” “快走。”我又把袁颢给拽起来,快跑几步塞进了车里,我人还没进去,几发子弹就打到了车门上,袁颢在里面捞了我一把。这时候陈锐从空心墙背后的方向也跑了出来,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也打开车门钻进来,大概被灰尘呛到,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赵嘉齐马上开车用最快的速度上高速。 后面有一辆车在追,却始终没有动作,袁颢手放在唇边,自己想着事情。 我真心觉得他在这个时候很拖累,我都能比他爷们,他却始终是那副表情,好像生死与他无关,但他给我一张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他只是在下一场棋,结果也不过是输赢罢了,甚至不需要多言。 车子刚刚开出去不久,后面就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鬼屋方向燃起了熊熊火焰,巨大的浓烟滚滚升上天空,把云都熏得裂开。 “四哥呢?”我抬眼问陈锐。 他们两个留到了最后,可现在他出来了,可沈易人呢? 沈易才刚从生死线上回来,现在又把他推出去了吗? 陈锐透过车窗,往后面看了眼,那辆车已经没有在追了,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车里的三个人都沉默。广场bàozhà的气流,把所有的花盆震碎掀翻,那个巨大的相框也倒塌下来。早上还可以成为天堂的地方,此刻正恍如炼狱。 “四哥呢!”我又问一遍,依旧没有人理我。 我处在崩溃的边缘,手放在车门上时,袁颢拉住了我,“不用管他,不会有事。”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盯着他。 “直觉。”袁颢不再看我,摇下了车窗,让风吹进来。 陈锐在前面抽烟,没有管沈易的生死,而是问袁颢,“你觉得会是谁?” “很多可能xìng。” “最大的那一个。” “mars。” “我是问佣主。”陈锐目光有些危险的投过来。 “没有佣主。”袁颢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觉得他另有所图。” “他的目标不是我。”陈锐手伸到窗外弹一弹烟灰,随即看眼我,问赵嘉齐:“你是在哪儿找到阿易的?听说他死了一个兄弟?” “我不知道。”赵嘉齐车速很快,还在往上加,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很紧张的绷紧着,“我从广场出来,先去了码头,到那就看到了血迹,是死了一个人,上个月才加入的。不过四哥当时不在那,我查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没有音讯,最后打算回去的时候,在花卉展的入口处遇到他。” “他脖子上被人抹了一刀。”袁颢说:“你们能做到吗?用刀,近身。” 赵嘉齐摇头,陈锐顿了顿,说:“我认为mars也不能,你别忘了他是谁的徒弟,刀子离他的脖颈最近的时候,对手也离得最近,他只要有一口气,就一定会主动出击,mars不会这么蠢。” “很奇怪。”袁颢说。 车子到警局门口停了下来,彭铮他们站在门口,正准备出警。 我没有下车,让他们两个去报警,摸过去坐到了副驾驶上,问赵嘉齐:“你觉得四哥能跑出来吗?” 他去摸烟,我递给他一根,看着他打火吸一口,说:“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每一次有危险都是断后的那一个。之前也经历过比这更厉害的bàozhà,也被警察抓,进过局子,可最后都会平安无事。他命硬得很,我相信他。” 第93章 还好他还在 他这话就像在抛硬币,就算你抛出个花儿来,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非正即反。排除掉一些特殊因素情况除外,事情每一次发生都是独立的事件,不管前面怎么样,每一次正与反的概率还是各半。 只是,硬币没有出现你想要的结果,你可以重新抛一次,可人如果不是你认为的结果,他的命却只有一次。 沈易之前没有出过事,他们就把他当超人,不去在意他的死活,这算做的哪门子兄弟。 “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冷血?”赵嘉齐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 我点头,“会。” “但你说如果我们不这样做,还能有什么办法?大家都留下吗?还是无用的祈祷,或者悲观的认为他会死,去伤感失落?” 我无话可说。 “四哥的求生yù比我们都要强。”赵嘉齐若有所思,“他活着的概率,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大,以往的事实也在证明这一点,他有能力断后,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也更容易脱身。” 我沉默良久,下车对他说:“那我先回家了,我回家等他。” 赵嘉齐闷闷的,嗯了一声。 我刚走出去,就撞到了彭铮,他站在不远处,让人一抬眼就看见。赵嘉齐问我要不要帮忙,我说不用,没往他那边走,就在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过来,我准备要走时,他一把撑住了车门。 我心里憋着火,很冷淡的问他:“彭警官有事吗?” 他微微蹙眉,把手拿开,“沈易如果不去花卉展,好好地去码头jiāo易,被我们抓总比被人弄死要好。”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说。” “我有我的苦衷。” “对,你们都有苦衷。”我回头看他,质问道:“可我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每次都把我扯进去,你就这么喜欢利用别人吗?” “很抱歉,但……” “没有但是,你也不用道歉。”我打断他,“我不会原谅你!” “乔绫!”他有些着急。 “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你了,彭铮,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但你喜欢我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彭铮也翻了脸,不再给我好脸色,握了握拳头,低吼道:“他是个罪犯!你应该做的是尽一个公民的义务帮助我们,而不是去维护他。” 我冷笑,“在没有接受法院的判决定罪之前,他只能算是个嫌疑人,彭警官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吧。” 他噎了一下,我接着说:“之前我还在犹豫,我还要谢谢你替我下定了决心。我不管他做过些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至少现在,他只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不希望他有任何事。就算他要坐牢,我也不希望我跟他的落网有半点关系。” 我拉开出租车门,说:“你是个警察,想抓案子,还是劝你用正当手段,别耍这些歪门邪道。” 他面色难堪,动了动嘴角,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话,“蓉蓉她很想你。” 我态度软下来,却还提防着他,“蓉蓉不会说话。” “现在会一点。”彭铮眼睛里闪着光,“她会叫姐姐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被他这计软刀子打动了一点,松口道:“改天我自己会去看她。 彭铮不好再拦我,司机师傅都不耐烦了,送到地方的时候,我多给了他一点小费。 广场的bàozhà很突然,事情发生后记者媒体都是半夜爬起来去跑新闻,我冲了个澡,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里面的报道。 鬼屋已经烧完了,广场的地面裂了,bàozhà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坑,警方说会全力调查,草草的敷衍着记者们的追击。 那些企业家们居然没有死,除了一具尸体,已经烧焦了,第二天才确定是王德,断了手掌的他,还是没有跑出来,在里面丢了xìng命。 我们看到沈易,好在也没有发现新的尸体,记者给出的消息是下落不明。 乔煜那晚睡在了蜉蝣,看到新闻给我打电话,我没让他回来,让他待在那里哪儿都别去。那是沈易的地盘,有他的兄弟在,比乔煜鲁莽的到处乱跑要强得多。 我看着屏幕中广场狼藉的样子,特别是那个弹坑,让我想起来帖子里的话。 也许命运就是轮回,巨大的转盘开始旋动,上帝伸出手,握住罪恶的指针,重叠的时刻,就在下一秒。 楼主好像提前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到底是什么人,沉了这么多年的帖子,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开始更新了。 我拿出手机,叮咚声又起,居然又有两条。 “714警方死亡人数官方报道称只有13人,那么我想问一句,当时他们从各个分所调上来的人,还有临时抽调的警校学生,他们的命,就不算了吗?当时各方分散,除了c全是分队作战,大约有三队,一个队三十人左右,下面分组。bàozhà发生,你们觉得,这百十号人,真的能全部逃出去吗?他们又是怎么对待那些死者的呢?” “积怨的灵魂得不到慰籍,他们的怨气迟早会化成一团火焰,在某一处重生,再次归来。” 这是什么意思?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总觉得这个帖子变得有些不对劲,以前的更新和现在的更新,就好像不是一个人一样,而且媒体死亡人数造假这件事,他前面已经说过一次了,又重复再提。从帖子被删除又恢复之后,楼主说话的语气就变得很奇怪,知道的东西更多更详细,而且好像开始信仰着什么。 下面的人评论说楼主神经病,讲鬼故事,几乎已经没有人信他在说什么了,照片也说是他ps出来的,大多人都保持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广场的事只死了一个人,并不算太大的事故,媒体最终也只是说有人丢了未熄灭的烟头,引燃了堆积在展会上的烟花bào竹,才造成了这起事故的发生。至于当天在场的人,都一致对外沉默,默许了这个说法。 我不在乎这些东西,是mars还是烟头,这都不重要,我关心的是沈易到底有没有事。 赵嘉齐在事发后第三天,在陈锐的命令下搬了过来,说是保护我。 我还是没有告诉他书房里的秘密,他过来之后也很安分,除了客房和客厅,哪里都不去。 赵嘉齐给我讲了他刚认识沈易时的故事,那时沈易刚出狱,大家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小袁颢。因为他不说话,也没有表情,每天yīn沉沉的,让做什么做什么,不然就什么都不做,往角落里一站都能闷一天。陈锐给他公司让他做房产,他一开始也做的不顺,赵嘉齐就主动请缨过去帮忙,从那时开始他们就是搭档了。后来发生了一件意外,当时百乐一个管事带着沈易和十几个小弟去城郊,首次接触dú品,却没想到遇到了仇家,混乱中只有沈易自己活了下来,还保住了一整箱dú品。那天后他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大家的反应就是小袁颢也开始说话了,很惊讶又好像情理之中。陈锐觉得他有潜力,才告诉他,让他去做两年生意,等回来之后,会给他一个位置。 赵嘉齐还说,沈易是在监狱里认识王圳的,是他的徒弟,也是他让沈易投靠陈锐,陈锐必须给王圳一个面子,才让他坐王圳之下的这把jiāo椅。 不过,沈易和陈锐,不是714时就认识吗? 这个疑问被我咽在了肚里,我本能的就觉得这话不能说,可具体为什么,又说不上来。 沈易一直没有消息,我也不出门,生怕出去一会儿,回来就会跟他错过。 这天我正在喂豆包,赵嘉齐怕狗,躲得远远的。 我妈打电话过来,说看到了bàozhà的消息,问我好不好。 我揉着豆包的脑袋,看了眼日期,距离那天已经过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我说:“没事,我住的地方离广场很远,只是一场小bàozhà,没有感觉到。” 妈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一定要小心点呀,我和你爸都快吓死了。哎,让你爸跟你说两句。” 她说着跑去喊我爸,赵嘉齐在一边准备订餐,问我吃什么,我让他随便点一点,孕fù不忌口的就可以,他应了声,到一边去查怀孕应该吃什么。 我爸接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小绫,上次小沈说他是做什么生意来着?” 我怔了几秒,“做建材。” “我在电视上看到说,有一个地产商,在bàozhà中失踪了,名字跟他一样。” 我听到这句话脑子里嗡嗡直响,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知该怎么跟他解释,一时语结,在腹中搜肠刮肚的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和谎言。 我爸焦急的喊了我几声,我回过神来,捂着嘴巴干咳两声,“重名吧,他的名字挺大众的。” 我爸有一点不信任,过了一小会,问我:“小沈他,在你身边吗?” 我咬了咬嘴角,听到了门铃声,以为是赵嘉齐订的外卖到了,拿着手机起身去开门,门一拉开,我心里狠狠一揪,随即牵了牵嘴角,眼眶里泛着湿气。 沈易浑身都是血,呈现一种干涸的黑红,人是虚弱的,两眼无神的盯着我,没有焦点,不知到底是不是在看我。 我爸又在催,他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脱力靠着我的肩膀软软的倒了下来。我一手艰难的扶住他,强作欢颜,开口呢喃道:“他在。” 还好,他还在。 第94章 我陪你 我喊了赵嘉齐把他扶到卧室的床上,他还是清醒的,只是没有力气,阖上眼睛任由我们摆弄。 赵嘉齐去拿yào箱,我坐在床边解他的衣服,外套还好脱,衬衫直接粘在了伤口上,我正准备去打水给他润一润,他却自己伸手,皱着眉直接把它撕开,他腹部有个弹孔,被这一扯汩汩的流出血来。 “你出去……”他嗓子嘶哑,并不急着把衬衫往下脱,而是虚虚实实的挡在胸前,对我有所隐瞒。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什么?我出去了你怎么办?”我快被他气死,又心疼又埋怨,“至少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必躲着我。” 我知道他身上有很多疤,陈灿婚礼那天在酒店里我就看到过一些,不过那时光线暗,他又只给了我一个背影,并不觉得怎么样。 沈易目光颤了颤,把手放开配合我把衣服剪了,他身上从肩头到腰腹,深深浅浅的疤痕有很多,jiāo错在一起,最明显的除了那个新的弹孔,还有胸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也有一个。上次他车祸,阿姨说他胸口有个未取出的弹片,许就是这里。 我看到了赵嘉齐说的那个烙伤,面积很大,创面凹凸不平,有红色的,也有微微泛紫的地方,边缘处有些发黄。 赵嘉齐没忍心看,在我把他的衣服剪下来时,就别过头去背对着他。 我在医院实习时,接触到的病患并不算少,还以为自己什么没见过,可如今看着他也有些胆颤,很多伤口都在致命的地方,若是当初再用力几分,我也就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我去检查他的伤口,看赵嘉齐拿来的yào箱,又吃了一惊,居然连普通外伤手术那一套都自己备着。 “你自己把子弹取出来了?”我诧异的看着那个弹孔,上面被割了一刀,嫩ròu有一些外翻,周遭烧伤的肌ròu已经坏死腐烂。 “嗯。”他疲倦的发出一个鼻音,过了很久才说:“还有弹片……” 一句话说的很艰难,我想了想,起身说:“我先去弄麻yào,嘉齐,陈锐给的那张卡能刷吗?” 看他的样子,怕是当时去在花卉展上,便已经伤了,一直挺着还要留到最后,能活下来真的是万幸,他的意志力也太过于非人。 “不用了。”赵嘉齐yù言又止,顿了顿缓缓的说:“就这样取吧,你弄来也没有用,四哥对麻yào不敏感。” “嗯?”怎么不敏感了,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这样他得疼死!”我发泄的念叨一句,也顾不上别的了,垫了手术巾带好手套,先把污血清了清,屏着呼吸看了眼沈易。他额头的青筋绷了起来,身体很紧,其他的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警察还在找他,qiāng伤送到医院医生也会报警,到时少不了一番盘问,他暂时还经不起那般折腾。mars的目标如果是他,也难免不会趁虚而入。 我狠狠心,就着他自己割的口子顺了一刀,赵嘉齐在后面找了个灯打着光。弹片嵌在肌ròu里,并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手术钳伸进去小心把它往外拔。沈易微微抖了一下,呼吸越来越急,在我把它取出来的那一刻,痉挛般的抽搐了两下,额上浮了一层汗。 “你忍一忍,很快。”我看他慢慢平复下来,加快了速度,把弹片扔进水盆里,切除了周围的腐ròu再缝合,厚厚的覆了一层纱布。 沈易半阖着眼,一声不吭。我抬了抬他的下巴,把他脖子上的那一刀也处理好,割得不深,已经结痂了。 赵嘉齐从外面拿来了一堆瓶瓶罐罐,我翻了翻,给他打了针破伤风和一针消炎yào水。 我脱了手套一块儿扔到了那个水盆里,松了口气,起身要去换水,沈易却迷迷糊糊的抬手拉住了我。 他像是要说什么,我俯身去听,他喉结滚了滚,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又放开了我的手。 “我去打水。”赵嘉齐殷勤的拿着水盆出去。 我看着沈易,他虚弱的样子很无害,隐忍的皱着眉,没了那分戾气,却也不是那种霜打了的茄子般蔫蔫的。 赵嘉齐换了盆清水回来,我跪在床边给他擦脸和身子,沈易始终睁着眼看我,我被他那种眼神看的心疼,忍不住学着他从鬼屋把我送出来时的样子,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吻,“疼不疼,你这么久才回来,一定累了,睡一会吧。” 他眼神黯淡下去,我看着他皲裂的嘴唇,才记起让赵嘉齐去倒杯温水过来,拿了根吸管,放到他嘴边他也不知道去喝,好像傻了一样。 情急之下,我把赵嘉齐赶了出去,自己含了一口,俯身抱着他的脑袋,用舌头顶开他的唇把水渡了进去。他缺水的厉害,一开始往下咽嗓子会疼,后来好一点,眉头也舒展了许多。 “乔绫……”他喊我的名字,梦呓般。 我握紧他的手,应一声。 沈易眼睛一眨一眨,困得厉害又执意不肯睡去,我伸手覆上他的眼睛,掌心感觉到他睫毛的轻颤,轻声道:“睡会儿吧,我陪你。”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我帮他把被子盖好,就那样坐在一边看他睡着,尽量把呼吸放得很轻,腿麻了也一动不敢动。 我生出一种念头,如果他一直这样,我一直守在身边照顾他,这也不错。 沈易睡得并不太安稳,手指偶尔会颤动几下,像在做一场什么梦。 我很想抱抱他,可就连稍微喘气稍微重一点,他都会猛地睁大眼睛,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再慢慢闭上。几次之后,我怕打扰他,还是选择了起身把门带上出去,让他一个人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豆包趴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无声的画面,赵嘉齐不敢过去,站在一边刚收了送来的外卖。 “四哥睡了?”他开口声音也压得很低。 我嗯了声,把豆包从沙发上抱下去,去洗了洗手回来坐下,“他睡眠一直这么浅吗?” 赵嘉齐支吾了两声,说:“反正我认识他的时候就这样,身边什么都不能有,神经绷得很紧,很警觉。而且他睁开眼的几秒里其实是没有意识的,如果你靠近,他或许会扭断你的脖子,连大哥都经历过。” “神经衰弱?” “有一点。”赵嘉齐说。 我沉吟道:“压力太大了吧,做你们这行。” “应该不是。”赵嘉齐把牛ròu面和几个小菜放在桌上,去拿筷子,说:“还要早,是心理问题,我跟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他不肯配合,没办法。” 赵嘉齐说着挺无奈的笑了下,“百乐的兄弟们,每次上十三楼路过他的办公室,都得踮着脚走。” 我也扬了扬嘴角,他不与我睡一张床,也是这个原因吧。 他这些年,得是怎么过来的呢? 我没什么胃口,随便扒拉了两口面就饱了,赵嘉齐问我要不要去给沈易买点吃的,我想了想,他现在也算刚做完手术,流了那么多血,身子虚,吃那些乱七八糟的没营养就算了,也不一定干净。 “不用了。”我说:“今天先给他煮点粥,明天我去市场逛逛,买条鱼给他炖点汤补补。” “去超市不行吗?” “买条活鱼,新鲜。” “那我开车送你。”赵嘉齐说:“那地方人多,乱七八糟不安全。” 我说:“你在家看着四哥,我带着豆包。” “呃……好吧,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他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赵嘉齐把沈易回来的事告诉了陈锐,陈锐的态度是一种意料之中,只嘱咐要好好照顾他。 沈易睡着之后,我们俩都不敢进去看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准备去菜场时,沈易的房门还关着,不知道情况。我担心他,又怕他好不容易睡一觉,被我打扰。最后也没去看,跟赵嘉齐要了车钥匙,把豆包的链子扣上,牵着出了门。 菜场人挤人的,我就近买了条黑鱼,挑了点新鲜的蔬果,装了几个袋子放到车上。我刚把豆包抱上来,抬头从前窗里看到了程辉,他跟艾米站在一起,搂着她的肩膀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虽然艾米戴了帽子又遮住了脸,可我不会认错,那一定就是她,她怎么出院了? 我掏出手机来给艾米打电话,她的铃声响了,但挂断了没接。 我虽然好奇,可却不想跟程辉打jiāo道,他们站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没打算跟,也把车开出来,回家的路上发现离蜉蝣不远了,就过去看了一眼。 店已经开了,人挺多,我一眼就看到乔煜站在门口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正跟一个男人说着什么,样子还挺高兴。 我自己下车走过去,他看到我挥了挥手,“姐,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我看向那个男人,“这位是?” 乔煜笑嘻嘻的,“我朋友。” 我挑了挑眉,男人看起来比我要小,对我伸出手,说:“你好,我叫苏志承。” 我跟他握了下手,他又说了一句,“我认识你,老大的朋友。” “哪个老大?” “彭铮。”他扬眉笑着:“我是他的手下。” 我立刻甩开他的手,脸也拉了下来,把乔煜拉到一边,“你怎么认识他的?” “就……玩游戏认识的啊。”乔煜转着眼珠,欠揍的样子。 “你别跟我撒谎!”我语气有点重,“乔煜你少jiāo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送回爸妈身边,反正那边学校不要你了,混不出个人样儿来,看你还好不好意思去找冯思晗!” “别呀。”乔煜撇了撇嘴,“我过两天开学了。” 我在心里算了下日子,是快了。我说:“那你就更不应该再和这些人掺和了,游戏不许玩儿了,你回头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听到没?” 他点头,“那我回去上班了?” 他蹦蹦哒哒的往蜉蝣跑,路过跟苏志承打了个招呼,苏志承也对他挥手道别。我看着这两个人,乱成一团糟,临走时苏志承还特意过来跟我提醒道:“四嫂,如果找到了四哥,记得让他来做一下笔录,我们也好快点破案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没理他,抱着一堆东西回到家,进门就看到赵嘉齐站在卧室门口,正焦急的拍着门板。 第95章 因为我记不清你的样子 我换了鞋,把菜扔在玄关处就跑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赵嘉齐像找到了救星,对我汇报说:“你出去没多久四哥就醒了,非要下床,我不让,他就把我赶出来把门给锁了,” “你别急,我有钥匙。”我掏口袋,拿出一串来找了找,chā到钥匙孔里一旋,顺利的把门打开。 沈易自己套了身家居服,正靠在墙角,斜对着窗户发呆,手里夹着一支烟,再有一会儿就能烧到手却浑然不觉。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我对赵嘉齐使个眼色,让他先出去把我买的东西拿进来。 沈易看到我了,浅浅的扫了一眼,扶着墙挪了挪步子,把烟头熄灭在了窗台上。 “桌上有烟灰缸。”我提醒着他,跟过去扶他,却被他抬手甩开,犯倔的一个人撑着坐回床上。我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坐在他身边,即使知道是废话,还得好声好气的问他:“伤口还疼不疼?要不要吃粒yào?” 沈易不愿意理我,摸过扔在床头的烟盒,偏头去点。 他的起床气需要一支烟,虽然他现在带伤不能抽烟,可我也没有阻拦。有些人就是比较奇怪,你用常理去对待他,反而对他更不好。 “嫂子。”赵嘉齐悄悄地露一个头,“你买的ròu被包子给吃了,怎么办?” 我噌的站起来要去看,包子是赵嘉齐对豆包的“爱称”,他觉得豆包也是包子,不用分门别类的麻烦。 我出门就看到豆包正趴在门口,叼着我刚买回来的猪ròu,我无语,它舔都舔了,我总不能跟它抢,只是把剩下的菜拿到厨房里,收拾好回来把豆包牵到一边。 等我再回到卧室,沈易脸上浮出一种特别诡异的表情,大概不能理解ròu被包子吃了是个什么概念。 “别闹脾气了。”我有点泄气的站在他面前,把yào箱拿了出来,“我早上刚买的ròu,准备给你做ròu粥的,这下好了,没得吃了。先换yào吧,来,躺下。” “你昨天去哪儿了?”沈易不动,沉沉的问我。 “哪儿也没去啊。”我上手解他的衣服,被他捏住了手腕。 我抬了抬眼皮,对上他yīn冷的视线,比置身十月寒天还要难受,“沈易你到底要干嘛?我昨天很早就睡了,嘉齐也知道,你不信去问他。” 沈易冷哼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了,扯了衣服扣子,咬着牙躺了下来,自己摸到纱布撕下来扔到了一边。 我莫名其妙,把赵嘉齐给的消炎止痛的yào给他换好,收拾了收拾,说:“你不要再乱动了,有什么就喊我。” 我拿着东西出门,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你……能不能……”他别扭的出声,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么?”我看着他。 他神色恢复如常,烦躁的把衣服扣回去,“算了,没事,你出去吧。” “你怎么这么奇怪?”我眯了眯眼睛。 “出去!”他吼我,自己先疼出一脑门汗。 我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他,也不敢再招惹他,无奈的退了出来。 赵嘉齐在弄地板上的猪ròu血,我把换下来的纱布和给沈易擦伤口的酒精棉扔在一起,挽了挽袖子进厨房杀鱼,刚破开鱼肚,自己先吐了一回,赵嘉齐笨手笨脚的进来帮忙,他一掺和更乱,我踹了他一脚,把他赶了出去。 还说沈易没下过厨房呢,感情他自己才是什么都不会的那一个。 我自己焖上饭之后把鱼剁成段,热油下过,姜片也放进去,稍微煎了一下,加水放了盐和味精,开大火煮着。 “嫂子,大哥打电话来了,我先走了啊。”赵嘉齐在外面喊了一声。 我系着围裙拿着勺子就出去了,问:“什么事儿这么急,汤马上好了,你吃点东西再去吧。” “不行啊,还不是因为娜娜,一直不安分,搞出一些事来。”赵嘉齐正往身上套外套,看到我噗嗤笑开了,“嫂子你这样打扮真的好像贤妻良母。” 我愣了下,笑骂他一句。 我回到厨房,切好葱段靠在灶台上敛了笑意。 苏娜,她又了做什么呢,她闹来闹去害了一条人命,这还不够吗。沈易也并不是真心要跟我结婚,日后我们俩离开了,她还是可以跟沈易在一起,把关系闹僵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锅里的鱼汤渐渐泛白,差不多的时候加上料酒,我尝了一口,咸淡正好,新杀的鱼味道很鲜美。撒上葱花关了火,我满足的闻着空气里的味道,拿碗去盛汤,回眼就瞥见沈易站在门口,直愣愣的发着呆。 “你怎么出来了?”我讶异他的恢复能力怎么能这么强,昨天还站不住,今天就能下床到处走,铁人还有生锈的时候呢,他倒好,续航这么耐久。 沈易往我背后的锅里瞥一眼,说:“闻到香味了,饿了。” “你这是在夸我?”我厚着脸皮冲他笑,被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讪讪的把汤端出去,又做了个素炒山yào。 我问他:“回房间吃吗?” 他摇头,我就把饭菜放到餐厅的桌上,在他的椅子上放了一个靠枕,拉开让他坐,跟伺候皇帝似的照顾着。 我坐在他对面,看他拿个勺子,不冷不淡的喝着汤,问:“味道怎么样?” 他平时在百乐什么没吃过,家常便饭我怕他吃不惯。 “挺好。”他扔出两个字。我又记起来,他还陪苏娜去吃过小摊呢,对吃的要求也不高。 沈易很给面子的喝了两碗汤,饭没吃,我收碗的时候他拿了我的手机去看网页的新闻,等我弄完从厨房出来,冷不丁的问我:“你还在看那个帖子?” 我心里一突,“看着玩儿。” “我记得删了。”他说着就把帖子打开,直接看到了那条最近的更新,蹙起了眉。 我坐在他的侧面,歪了歪头,看了眼说:“删了几天,后来又恢复了,你也知道?” 他手指在上面划了划,把前几条也看了,停在那个音频上问我:“是什么?” “脚步声,qiāng声,还有……bàozhà声。” 他挺平静,我觉得我有什么也该就趁着现在招了,免得他以后生气。 我咬咬牙,说:“沈易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嗯?”他把手机还给我。 “我进过你的书房。” 他愣了下,眉头越锁越紧,我解释道:“你自己去jiāo易,我找不到你,情急之下才找开锁公司打开了书房的门,以为能找到一点你去哪儿的线索。” 他给我的钥匙里,哪一件都有,唯独没有书房的钥匙。 “你看到了什么?” “一把qiāng,一个上锁的盒子,还有,五官不全的半身人像。” “盒子你打开了?” “没有。”我否认。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很平淡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缓了一会儿说:“看了就看了,书房的锁不是防你的,只是不要告诉别人。” 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张了张嘴,存有的疑惑没有说出口。他习惯xìng的去抽烟,眸光中有种绝望的灰,却为我解答了说:“画像上的那些人,都曾经是我的兄弟。” 他闭上眼睛,吐出一口薄雾,蹙眉似乎在回忆,“那是我以前画的了,两年,两年前吧。他们死了,我想留住点什么,可我记不清他们的样子,眼睛,鼻子,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那个笑着的嘴巴,是小智?”我忽然想到,心里一黯。 沈易扬了扬嘴角,抽一口烟,这次提起他,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对,他很爱笑,总是叼着片叶子吹口哨,跟我们讲他的女朋友有多漂亮。有一次他问我,跟我炫耀,我就跟他说,我认识一个女孩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到过最好的女孩儿,他不信,我们俩就吵,后来被老大一人给了一qiāng托,比挨qiāng子儿都疼。” 他说到这里时,笑的很自然,是真的很开心的笑容。 我也跟着笑一下,他睁开眼睛,转脸看向我,说:“乔绫,我也想过要画你,可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吗?” 我呆滞的摇头。 “因为我记不清你的样子了。”他说着抬手挺疑惑的在空中画了两笔,最终失落的放下,“一点也不得了,脑子里连一个轮廓都没有。刚离开那几个月,我每天都梦到你,样子清晰的像真的一样,可到了后来,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甚至怀疑过,我到底认不认识过一个叫乔绫的女孩儿。” 他说:“就算现在知道是误会,可我那时候特别恨你。” “那是因为你爱过我。”我跟他逗笑,苦水到流进心里。 “也许吧。”沈易探手把烟灰弹掉,说的话太多了,伤口又疼,手放在伤口往上一点的地方,缓慢的调整着呼吸。 我打开了电视,电影频道再放那部前段时间又大热起来的片子《大话西游》,我跟沈易过去看过很多遍,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回忆。 我坐在他的侧面,跟他一起看完了大半部片子,我还会被周星驰逗笑,沈易已经不会了,他全程都是一种心不在焉的苍凉,我看他的时候,开始感受到一丝生人勿进的冷漠感。 一生所爱的音乐响起,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巾。 “乔绫。”他看我。 “嗯。”我擦干眼泪笑着对他。 “在我们还是夫妻的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对你说谎,你也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好不好?” 我没有明白,却还是点头,“好。” 我对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期待了,他跟我在一起,我会爱他,好好做他的妻子,日后若生变故,我也会放手,好好做我孩子的母亲。 沈易在家养伤的日子里,我真的努力做一个贤妻,只是他的伤一好,乔煜也开学了,偌大的房子里又剩下我一人。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觉得我的肚子有一点点大起来了,沈易他自己一个人去办了准生证,有时会跟我一起去做孕检。 不过这天他去了别的市里出差,我自己去医院,等待时在一边看到了艾米。 第96章 幼稚的yīn谋 艾米也是一个人,穿的很厚,脸上戴了个大口罩,一件连帽衫,帽子扣在头上,还戴了一个墨镜。我第一感觉像艾米,可看她穿成这个样,都不敢认了。 直到她把墨镜摘下来,我才确定是她,走到了她面前,她见到我有些慌张,说:“乔姐,你怎么在这?” “我来做孕检。”我说。 艾米低头看我的肚子,顺便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你结婚了?跟沈易?” “嗯。” 艾米挺释怀的笑了声,然后对我说:“乔姐,我也怀孕了。” “程辉的?” 她也嗯一声,我问她:“你这是打算给他生?” “他不想要。”艾米淡淡的:“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把孩子打掉。” 她说:“乔姐,我打算跟他分开了,我想把她生下来,一个人带。” 这个决定她做的很艰难,说出口的那一刻眼眶又红了,我拉着她到一边坐下,给她拿纸巾擦眼泪,“你喜欢他够多了,也该找一个人来爱你,放下也好。” “我不怕他不肯放过我。”艾米隐隐的低垂着头,“我们在医院里做过一次,后来就发现不对,我就自己办了出院,跟他见过一次,他说他不会嫌弃我,说我们还会像从前一样。可我告诉他我有孩子了,他却不肯接受他的存在,让我去把他拿掉,说他做这行不能有累赘。” 对比来看,沈易对我真是太好了。 程辉把孩子当做累赘,可沈易却认为是礼物,这就是他们的不同,沈易起码是一个能负责的人。 我没法安慰艾米,跟程辉在一起是她的选择,生下孩子放弃程辉,也是她的选择,她把路走的很明白,就不需要别人给她强加什么。 艾米先做了检查,我完事儿时她在等我,我给她看了我的b超,说哪里是头哪里是脚,她眼睛里闪出一种温柔的光芒,跟我说起以后大着肚子的样子,捂着嘴咯咯地笑。 我们俩还去逛了妈咪之家,看里面的小衣服小鞋子,还没我的手大,感慨了一把,“我们以前居然才这么点大,想一想生命真是太神奇了。” “是啊,我现在一想到以后会有个人管自己叫妈妈,就觉得特别激动,再想想我会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结婚chéng rén,然后自己慢慢衰老死去,这一辈子都值了。” 艾米说这话时有一种幸福感,我偏头开了个玩笑,“不过想到分娩的时候要把一个小孩从身体里拿出来,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恐怖。” 艾米觉悟比我上了好几个档次,疑惑说:“不会啊,孕育一个生命,多伟大。” 我笑笑,看艾米。 她摘了口罩,把烫成大卷的头发全拢在一边,挡住脸上的疤,还剪了个刘海,把额头也挡住,笑着的样子还是那么美。怎么说呢,她的长相不是南方女孩儿的那种古典柔美,很仙儿,她xìng感起来是有妖气的,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对她把持不住。 艾米很开心,我也好久没跟人出来逛了,一时不想回那个家,便打电话把陈灿也约了出来。陈灿从结婚后就在家当皇后娘娘,也整日闲着,接到电话还没十分钟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陈灿跟艾米已经熟了,她比艾米大一岁,管她叫小米。 这家伙见到我们二话没说,现在我们俩肚子上摸了一把,傻子似的笑着说:“没想到你们俩居然一块儿怀了,快让我沾沾喜气。” 我也捏一把她的肚子,“没个动静啊,是不是把你老公折腾的太狠了,影响质量。” “去去去。”她鄙视我,顺带着调侃了一把沈易,“那照你这么说,你一次就中,怀这么快,是因为你老公这些年憋坏了?” 沈易憋没憋着这我还真不知道,毕竟苏娜那么黏他。我没回答,狡黠的冲她笑了笑。 陈灿看着小衣服,母xìng泛滥了,大手一挥说:“爷明天就要去领养一个,不对,要一对!比你们都早当妈!” 我跟艾米都笑她,她跑老跑去给我们当参谋,对此乐此不疲。 孩子现在还没出生,还用不着给她买什么东西,但陈灿提议说可以先买婴儿床,买木头的,拿回家先装起来散散味儿,等宝宝出生了,就可以直接睡了。 陈灿看着还挺有经验的样子似的,艾米在考虑,我觉得有点早,而且这些东西我想等沈易有空了在一起来买。给自己的宝宝准备要用的东西,期待着他的到来,会有一种满足和幸福感,我希望孩子的父亲也能体会到。 艾米去看孕fù装了,我跟陈灿坐在椅子上等,陈灿问我:“小米不是没结婚吗?她男朋友不是个渣么?” 我揉揉额头,“她准备做单亲妈妈。” 陈灿就沉默了一下,再开口又把话题转回了我身上,“绫儿,你考虑过孩子出生之后的事吗?沈易他万一真的跟你抢,跟你离,你怎么办?” “听他的。”我说:“但孩子不会给他。” “你嫁给他真是嫁错了。”陈灿忽然说:“我不是说他人不好,他骨子里其实没怎么变,但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太不适合你。” 我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两声,彭铮给我发了条短信,说蓉蓉生病了,问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我也没什么*要躲着,陈灿当然也看到了,抬头说:“你别跟他联系了吧,这孙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比沈易黑社会还黑。” 陈灿接着说:“有件事你不知道,你在医院保胎的时候,苏娜砸了你住的房子,沈易赶过去之后在里面翻出了窃听器。” “哪儿?”我诧异。 “厨房水龙头那儿,电视下面,还有卧室的衣柜底下。” 我那个七百的水龙头? “你说除了彭铮,谁能干出这事儿来,你那房东的侄子就是他手下,哪儿这么巧。” 原来我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成了他安排的棋子,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差点跟他在一起。 我没回他的短信,对他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天陈灿家里有事儿走得早,艾米买的东西有点多了,我就帮她送回去,到了她家,他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里面挺干净。 艾米去给我倒了杯水,我刚坐下,觉得后面硬硬的,从沙发的连接处居然摸出了那个上次艾米让我给程辉的密码本。 “我这儿太简陋了,乔姐你别嫌弃。”艾米出来,看到我手上的东西时脸色差到了极点。 她不自然的挨着我坐下,把本子拿过去,皮笑ròu不笑地说:“这个就是我随便写写的,日记。” “不是给程辉了吗?”我望着她。 她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本子让我想起了沈易那个黑色账本,大小也差不多。 “辉子……我们俩一人写一天,说留给我们的孩子看的,恋爱日记,不过现在分开就归我了。”艾米还在接着撒谎。 “程辉他不太识字吧?” “多少会一些。” “这样啊,但是你这本子,市场上不多见吧,我倒在别处见过另一个类似的。”我说。端起她给的水抱在手里取暖。 艾米已经笑不出来了,嘴角抽动了两下,垂下了手。 我说:“我上次来的时候,在本子下面看到了一篇小孩子的作文,写的挺奇怪的。” “是我小时候写的……” “哦?你哪来的哥哥?” “我……有一个堂哥。” 这个谎言太拙劣了,连我都不好意思去拆穿,便又问:“那你应该不会打球吧,你好像也不爱看童话,还有你妈妈也没有得过抑郁症,没有两次自杀过。还有我比较好奇,他们怎么会提到双陈一秦?” 我一连串的发问,让她开始颤抖。 我叹口气,接着说:“艾米,咱们俩也算一起经过苦难过来的姐妹,你有什么事跟我直说,不该怪你的我肯定不会怪你,我们有什么话说不开?不过你要瞒我也行,那就瞒住了瞒一辈子,别让我有一天自己知道,不然我们的姐妹就不用做了。” 艾米眼泪往下掉,砸在手背上,砸在那个小本子上。 “乔姐……”她哽咽,说:“我不知道那篇作文是谁的,是辉子拿回来让我给他读,我只是听他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密码本是什么?” 她泣不成声,“是账本,他在百乐只负责小量的往外散dú,这是他与每一个下线的jiāo易记录。” “你帮他卖过dú品?”我试探xìng的问。 艾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辉子还让我给他做一笔假账,每个月都会压下一部分自己留起来,然后高价卖出去,赚了的钱我们两个平分。” 艾米接着说:“市面上的dú品都是稀释过的,但他留下的纯度很高,有很多人愿意要。” “程辉不缺这几个钱吧。”他藏能藏多少,纯度再高,剂量少,又能赚多少钱,而且这东西肯定是稀释之后利润才大,程辉再傻也不能傻到这个地步。 “他不是为了钱。”艾米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一点歉意,说:“按百乐的管理制度,账本是逐级上jiāo,他的上头就是沈易。他的帐每个月都不对,但沈易没办法查他,因为他有二哥护着,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沈易不痛快,让他花时间精力去核对,去补帐。” “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幼稚吗?”我看着艾米,哭笑不得。 艾米这时却很严肃的看了我一眼,“是很幼稚,但时间久了,这个漏洞变得越来越大,沈易的麻烦就会越多。陈锐对他的信任越少,二哥的位置就坐的越稳,辉子的地位也就越牢固。而且辉子让我拿的那些货,购买方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是以二哥的名义低价卖出,做的是人脉生意,过低的市价,也是挑拨他们与沈易之间信任的手段。” “你们想把他拉下来?”我开口,带了颤音。 艾米却摇头,垂着眼睛,说:“是想要他的命。他是三哥的人,陈瑞要给面子,所以只要他还活着,对二哥就永远都是威胁。” 第97章 重要你就打她 这么损的招肯定不会是程辉那个没脑子的想出来的,一定是袁颢,他们俩一个出脑子一个出力气,倒也是一对好搭档。 艾米小心的看我一眼,问:“乔姐,你会讨厌我吗?” 我认识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她不该去帮程辉,天大的理由也不该没有自己的底线。 “不会。”我说:“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做下去,你可以去爱一个人,但你不能忘了你自己。” “我不会再帮他了。”艾米握紧了手里的账本,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趴到我身上哭。 我抱着她心里可难受,说:“这件事我得告诉沈易。” 艾米嘴巴抿成一条线,点了点头。 我帮她擦了擦泪,说:“你快要当妈妈的人了,一定不要再头脑发热做错了选择,事事要考虑到以后。我还等着你肚里的宝贝生出来之后,跟我这个搭伙儿玩儿呢。” 她问:“乔姐你真的不怪我吗?沈易他……现在是你的丈夫,可我却帮辉子害他。” 我说:“你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也不可能,但你如果真让我去怪一个人的话,我会选择袁颢。” 那人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一肚子坏水,亏我还把他从鬼屋里拽出来,就该把他丢在里面送给mars。 艾米破涕为笑,看着我的肚子说:“乔姐,咱们俩的孩子出生之后,如果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结个亲吧。” “娃娃亲啊,行啊,不过也看他们喜不喜欢了。”我说。 艾米点头,“没有感觉的话就做好朋友好兄妹嘛。” “我希望生个女儿。”我憧憬了一下,“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妈妈的小棉袄,多好。” 艾米说:“那我就生个儿子,给他做弟弟。” “你干脆生个龙凤胎多好。”我笑着说。男孩儿女孩儿,只要是我的我都喜欢,我可没那么多事儿。 艾米的心情也回复到了我们刚在医院遇见时的样子,我们还约好了下次没人陪,就再一起去医院检查。 艾米心眼儿不坏,她只是跟错了人,走错了路。而她对我也是一个教训,我待在沈易身边一天,往前的路,就走一步,塌一步,我能做的,只有不要误入歧途。 临走前,艾米本来要把手里的账本也给我,说这上面都是她卖出去的那些人的资料和记录,他给程辉的,是要jiāo给沈易的假账。她说让我把这本也拿去jiāo给沈易,可我想如果这事儿被程辉或者袁颢知道了,一定又是麻烦,杀了艾米也不一定,就没有要。先看看情况,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再来拿也算留条后路。 我从艾米家出来,看时间这个点彭铮应该在上班,就开车拐了个弯去看蓉蓉。 路上我给沈易打电话,他没接,回了一个字:忙。 我有点不舒服,他不缺钱,可他是真忙,每天每天都忙,忙到最后,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过得开不开心呢。 这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秦爷已经出院了,他在家的时候院子门就不会关,我进去时他还坐在那个躺椅上,见到我挺高兴的,我对他颔首微笑,他摇着脑袋听戏,偶尔跟着哼上几句。 蓉蓉房门锁着,我从石头底下摸了钥匙来把门打开,看到躺在床上睡觉,被子裹在身上,严严实实的像个木乃伊一样。 我走过去试了试她的额头,没有发烧。 她睡醒了,就是不爱动,瞪着大眼睛看我。 彭铮说他会叫姐姐了,我就问她:“蓉蓉还认不认识我啊?” 蓉蓉眼睛转了转,怯怯的,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嘴巴念叨了点什么,没有发出声,直到念了好多遍,才用一种稚嫩的声线挤出几个字,“姐……姐姐……” 我没想到彭铮这次说的居然是真的,一时吃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蓉蓉还以为我不喜欢她了,抓着我的手晃啊晃,更焦急的喊姐姐。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姐姐在呢,蓉蓉怎么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嗯?” 她眨眨眼,左右看了又看,凑到我耳边来说:“叔叔……他……打……疼……疼……” 叔叔?彭铮打她了? 我掀了掀她的被子,她害怕的往床里边跑,我就安慰她,张开手让她过来,蓉蓉犹豫了好一会儿,过来钻到了我的怀里,我挽起了她的袖子,在上面看到了一块块的淤青,背上也有。 我震惊之后,心里的火就窜上来了,这就是在虐待。蓉蓉是秦爷的亲生女儿,他对秦爷那么尊敬,怎么能这样对她。 难道说我所看到所有关于彭铮的一切,都是他做给我看的假象吗? 蓉蓉这次也根本就没有生病,就是他把蓉蓉打伤了,再假惺惺的让我来看她,说不定连蓉蓉说话,也是他打着教出来的,这个人的心怎么能狠dú到这种地步! 我抱着蓉蓉,直接给他打了电话,彭铮一接通还特别高兴地问我:“乔绫,你怎么想起找我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话跟我说?” 我忍着怒意,说:“我在秦爷这儿,蓉蓉现在就在我身边。” 彭铮愣了一下,然后我听到拉椅子的声音,他也知道丢人,要躲着点人,跟我说:“乔绫,我可以解释。” 我说:“你不要告诉我你喝醉了,然后蓉蓉不听话,你就打她,这理由烂透了!” 彭铮沉默了,我接着说:“蓉蓉那么小就经历那种事,本来就够可怜了,你就算不喜欢她,也看在秦爷的面子上,别欺负她行吗?你今年多大,她多大?她脑子不清楚,你想教她东西有点耐心,她肯定会听你的好好学,你这样做请恕我不能理解,如果你还要虐待她,我现在就把她带走。” “你想把她带到哪儿去!”彭铮忽然语气yīn狠的说:“沈易那儿?你凭什么!她是秦爷的女儿,是我半个妹妹,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噎了一下,我们的确没有任何关系。 蓉蓉听到了他的声音,又往我怀里蹭,我顺了顺她的脊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彭铮又说:“乔绫你最好别动她,不然我现在就去把沈易抓回来,审审他当年贿赂武亮的事。” 他威胁我没用,我不怕这个,我说:“你去审,你们要是有证据,早把他抓起来了,还会等到今天?” 彭铮被我气得咬牙,“如果我回去看不到蓉蓉,你就等着进局子吧!” 我说:“你尽管来抓我,到那儿我就跟你们局长投诉你非法取证,知法犯法使用暴力,还纵容手下开车杀人。只要他们来查蓉蓉身上的伤,你也得停职调查。” 他被我抓到软肋,堵上了嘴,良久,冷笑着说:“我今天算是领教到了,怪不得沈易一直孑然一身的人会选择你站在他身后,真是耍得一把好手段。你想干什么?把蓉蓉带走jiāo给审议,然后来威胁我吗?我告诉你,在我这里,只要能达到目的,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不要说你带走蓉蓉,就算你现在杀了秦爷,我的立场照样不会变!” “别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龌龊!”我压着嗓子,不是怕吓到蓉蓉,一定大骂他一顿。 “你看看蓉蓉现在怕成什么样,你还有脸提秦爷,你就是这样照顾你恩师的女儿?”他说过,他刚工作的那时候,领导就是师傅,秦爷带过他,教过他很多。 我说:“我现在不会把她带走,你也不用这么激动,沈易做的事我从来没有参与过,更不会绑蓉蓉来帮他。我跟蓉蓉没有关系,连我一个陌生人都不会伤害她,你想想你做的什么事。” 彭铮不吭声了,蓉蓉说饿,我正要挂电话,听到他在那头熄灭了嚣张气焰,无精打采的说:“抱歉,乔绫,她对我很重要。” 我真没看出来,“重要你就打她?” “她咬伤了我们队的警员”彭铮有点心虚,说:“你也见过的,徐柔。” “所以你就把她打伤了?” “你别这么咄咄逼人行吗?”彭铮说:“蓉蓉那天跟疯了一样,抓着她就咬,手背上的骨头都能看到了,我是为了把她拉开。” 顿了顿,又说:“后来我送徐柔去医院包扎回来,晚上确实喝了点,有点控制不住。” 我吸了口气,“那她会说话是你教的吗?” “是。” “动没动手?” 他犹豫,我懂了,“蓉蓉饿了,我不跟你说了,你也先别回来,再有三个小时吧,你想看她,等我走了你再来。” 说罢挂断了电话,让蓉蓉把鞋穿上,带着她一块儿出去,在巷子口给她买了套煎饼果子。在我眼里蓉蓉特别乖,边吃边眨着眼睛看我,惹人怜爱的样子。 沈易给我回过电话来,声音淡淡的:“有事?” 我问:“你在干嘛呢?” 他没个好气,“一会儿有个饭局,你有事就说,没有我挂了。” “哎,别。”我喊住他,用我能拿出最快的语速,把艾米的事儿说了一遍,包括我看到的那篇小作文也概括了内容告诉了他。 我觉得他得有个态度吧,是他让我不要隐瞒他事情的,我现在告诉他,他却没声儿了。 “你在听吗?” “沈易?”他还是不说话。 我提高了点音量,“四哥?” “嗯。”他好像在翻什么东西,然后跟我说:“账本这事儿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不用管,他们不会有那个达成目的的机会。” 第98章 我真羡慕你 沈易说的很淡,但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我问他:“你有办法?” 他说:“没有,但他们暂时不敢动我。” 我问:“为什么?” 沈易不爱跟我解释,语气有点敷衍了,说:“我们手里的利益链条是相互的,彼此手里也都有对方点把柄,我死了嘉齐就会把证据jiāo出去,两败俱伤他傻?” 这样啊。 蓉蓉吃呛了,我抽了纸巾给她擦嘴,边问沈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放下心,有点想他了。 “过几天。”他继续敷衍。 我没得说了,又舍不得挂电话,就找话跟他说:“我今天跟陈灿和艾米他们去逛了妈咪之家,陈灿说可以给宝宝买婴儿床了,等你回来,我们去看看吧。” “我没时间。”他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拒绝,问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看了眼蓉蓉,考虑说还是不说,毕竟赵嘉齐说过让我离她远点。彭铮怀疑当年抓走蓉蓉的是王圳,这个说法挺靠谱的,因为王圳是沈易的师父,如果我是作为沈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的妻子出现在这里的话,身份其实挺尴尬的。 “乔绫!”他警告的喊了声我的名字。 我硬着头皮嗯了声,“我在秦爷这儿,陪她女儿。” 秦爷虽然就在旁边,可听着戏曲睡着了,而且耳朵不太好,我也不用躲着他说话。 “神算子?”沈易问,听他的语气我就能猜到,他肯定又皱眉了。不过秦爷的名号还真是响,跟谁说都知道。 “嗯,我就在这待一会儿。”我说。 “彭铮也在?” “没有。”我赶紧否认,“他这时候在上班呢,我趁他不在才来的。” 一想到彭铮打蓉蓉这件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跟他抱怨了一句,“我到现在才发现你说得对,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我以后都不想看到他了。” 沈易听了沉默了一下,态度居然转暖了些,“你能听我的就好,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我自然不会害你。你现在身子不比过去,没事就不要乱跑了,在家好好歇着,闷了让陈灿过去陪你,处处小心点。” 他嗓子因为抽烟太多,比过去哑了些,可语调还是那么好听,我听他是在关心而不是斥责我,刚才坏心情消散了不少,心里舒服了很多,轻轻地应一声。 他那边好像有人来了,我说:“你去忙吧,在外面注意身体,别太拼。” 我说这话的时候,真觉得我们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沈易匆匆的挂断电话,我低头看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间,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明明风筝的线并没有攥在自己手里,看他飞走的时候,还是想要握紧双手。 “给男朋友打电话?”秦爷忽然出声,把我吓了一跳,我有点小心事被人看到的感觉,尴尬的说:“爷爷您不是睡着了吗?” 而且耳朵不是不好吗,怎么还能听到了。 秦爷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掏了掏耳朵,说:“唉,我这耳朵啊,就是有个毛病,一阵一阵的,有时候什么也听不见,有时候啊,什么也漏不了。” “那您刚才都听到了?” 他摸过收音机去摆弄,说:“这男人薄情了啊,女人就容易受委屈,可这会吃醋的男人,心里也能惦记人儿。聪明的女人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撒撒娇,服服软儿,把风情让他看到,不管他是警察,还是黑社会。” 秦爷神神秘秘的笑着给我一个眼神,“他都吃这一套。” 我有点脸红心跳的感觉,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果然这神算子的称号,放在他身上,名符其实。 蓉蓉把饭吃完了,在树下乱跑的时候,手在树皮上刮破了一道薄薄的血痕。 秦爷心疼的让她到身边,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吹,我看着心酸,这要是让秦爷知道,彭铮把蓉蓉给打了,他得有多生气啊。 我从包里翻出一盒创可贴来,在她手背上贴一个,剩下的也给了她,说:“蓉蓉乖,以后要是哪里受伤流血了,就自己贴一个,好不好?” 她嘟着嘴笑,摇头晃脑,不知听没听的进去。 回家的路上我仔细考虑了秦爷的话,撒娇这个就算了,服软儿我做了呀,只不过这风情是怎么表现的?是说我没有女人味儿吗? 赵嘉齐也说沈易吃软不吃硬,可我也没对他多硬吧,我不是一直在妥协么,可他还是很善变,分裂似的一会好一会坏。 我回到家刚打开门,豆包就呼哧呼哧的飞奔过来,嗷嗷叫唤着往我腿上蹭,还想站起来往我身上爬。 “好了好了,妈妈给你拿吃的。”我摸摸他的头。 我想提前适应妈妈这个词,就学着那些养宠物的人,把豆包当成了我儿子。 家里没狗粮了,我给他抱到沙发上坐着,拿了块面包撕了包薯片,边看电视边给他掰面包吃,跟它说:“你爸爸今天又不回来,这几天又忙起来了,只有妈妈在家陪你。” 我用另一只手拿薯片自己吃,揉了揉它的脑袋。 豆包抬起头看着我,我再给他一块面包,它又低下头吃,我觉得我在它眼里,充其量也就是一饲主。 可狗狗不是忠心嘛,我对它好,它肯定会记得我的。 我问它:“你喜不喜欢妈妈?” 它:“嗷呜嗷呜~” 我问:“你喜不喜欢爸爸?” 它不吭声,茫然的看着我,然后“呜~呜~” 我噗嗤笑了,按我自己的意愿把这两声当做了不喜欢,也许它还不记得它爸爸是谁呢,沈易伤一好就走了,这期间回来也带不了几个小时,都是想好了回来要做什么,很有目的xìng的直接做完,然后自己离开,他都没正眼好好瞧过豆包。 唉,我搂着豆包的脖子,把剩下的面包全给它,说:“妈妈想爸爸了。” 它吧唧吧唧把面包吃完,在我大腿上蹭了蹭。 这天晚上,天刚蒙蒙黑就开始下雨,外面电闪雷鸣,把树都吹得快压断,天边乌云压境,滚滚的朝着远处翻涌移动。 豆包在家都吓得嗷呜嗷呜直叫,我把窗帘拉上,检查了家里的窗子,都关好之后看了看天气预报。沈易出差的那个城市更厉害,是暴雨天气。我给他发了条短信,让他在酒店的话给我回一条报个平安。 沈易一直都没回,我心里慌慌的。 我泡了个热水澡,也把豆包洗了洗,换上睡衣准备睡觉时,手机好不容易响了起来,电话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我问睡在床边小窝里的豆包,“你猜是不是爸爸?” 它困了,耷拉着脑袋,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睛转了回去。 我躺在床上接通了,耳边哗啦啦的水声,不只是窗外,还是手机里。 “乔绫。”说话的是个女孩声音。 “请问你是?”这个声音,想不起来了,印象里我认识的人也不多。 女孩似乎是在雨里移动着,哈了口气,说:“我是苏娜。”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想干嘛?” “你不用紧张。”她声音淡淡的,“我现在不在b市,不会去伤害你。” 我不可能不紧张,防备的问她:“你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你又想出什么花样了?” 苏娜在那边大笑,声音嘶哑痛苦,“乔绫,我真羡慕你。” 她说:“四哥刚来百乐那一年,所有人都想除掉他,是我跟我哥闹,把想对他下手的人都除掉,跟着他出生入死,开过qiāng,打过人,qiāng林pào雨里走出来。我为他挨过刀子,他也因为我受过伤,在床边连夜照顾过我,为我担心过。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个男人,就什么都值了,我再跟他拼几年,等他接了我哥的位子,我就堂堂正正的做他的妻子。可我以为的这一切,我以为的感情,却全都比不过你肚子里的这个没出生的孩子。” 她声音凄厉,听得我有些难过,小声问:“你要说什么?” “我说什么?”她yīn沉的笑,在雨里大吼:“我就是不懂,凭什么陪他吃苦流血的是我,最后嫁给他的人却是你!凭什么我爱他爱到发狂,可他心里却只有你!” 苏娜好像哭了,说:“我知道我有错,我知道我太任xìng太黏他,我害他被打被罚,害他受家法受连累。我知道他跟我在一起不会幸福,不会开心,可我就是这么自私的希望他留下来待在我身边,我就是无可救yào,我就是变态,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甚至怕我有一天会杀了他,抱着他的尸体去死!” 我听不下去了,浑身都在颤抖。 “乔绫,我羡慕你。”苏娜力气变小了,停下了行走的脚步,“但我同时也可怜你。” 她说:“你不过就是四哥他们算好,要一个孩子,给他留个后的工具。等你的孩子生下来,你就会被当垃圾丢掉,就像我一样!像一条狗一样!” 她又大笑,我挂断了电话,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我想躺下快点睡着,把这些话当做一场梦,没有发生过,可掀开被子,却看到了我身下的一点血迹。 我心里一阵慌乱,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凝结了,颤抖着给沈易打电话,他接了,不过没说话。 我艰难的问:“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他好像很累,“过几天。” 我哭着对他说:“沈易,我见红了。” 那边一阵沉默,下一秒信号就断掉,我躺在床上一直哭一直哭,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后半夜,卧室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我看到沈易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口,一张脸被雨淋得发白,把外套脱掉扔在一边,随便擦了擦手,用毯子裹着我抱起来,焦急的说:“你别动,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第99章 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什么 隔着毯子,我还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雨水洇透了毛毯,沾到肌肤上沁骨的冷。 我试图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他握住我的手塞了回来,让我别乱动,他的车就停在楼下,地上放着一把伞,是他出差前,我亲手替他拿上的。他把伞撑开,让我两只手拿着伞柄,抱着我钻进雨里,打开车门把我塞进去。伞拿不进来,我正要收,他从另一头把它拽过去扔在了地上,坐到前面驾驶座上拧开钥匙疾驰向前。 我从车子的后窗里,看到那把被抛弃的伞在雨里被风吹的打着滚儿的飘远,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就在夜幕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面的雨刷摇啊摇的,我裹紧了毯子,试着喊他的名字。 “我在。”他好像很怕,即使极力掩饰,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恐惧。 其实我不疼不痒,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听了苏娜的话,心里扯得慌。 我对沈易说:“如果孩子没了,你会现在就跟我离婚吗?” 他身子一滞,差点跟右边转弯的车撞上,猛打方向盘才避开,但车子一侧在路灯柱子上擦了一下。 “你别多想,孩子不会有事。”他说。 我从未见他这么慌张过,这让我觉得他在心虚,在逃避。 我闭上眼睛,如他所愿,什么都不再问。 他把我送到了一家私人医院,里面有他认识的一个大夫,不过是个男的,也不是fù产科。他是大半夜被沈易一个电话叫来的,急的连衣服都没换,穿着家居服就来了。 我被安排做了检查,折腾了很久医生说没事,只是叮嘱我要注意情绪,不要过度疲劳。 沈易在等结果的过程中,跟他那个朋友一起,又抽了很多烟。他到这一刻才稍稍放松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的衣服湿了,我说我想回家,他的朋友让人给我那套衣服换上再走,我就去一个空病房里换衣服。出来时不见沈易在门口,顺着走廊走了一段路,最后在拐角处看到了他们。 男医生在看我的彩超,沈易还在抽烟,脸上的水已经干了。 我正要上前,听到他喉间喑哑的问医生:“她真的没事吗?怎么会流血?” 医生说:“你要相信我们医院的水平,检查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你妻子的身体弱了些,你带她回去好好给她补一补就可以了。” 沈易狠抽了口烟,把烟蒂按灭扔进垃圾桶,问:“她一开始就先兆流产,后来住院保过胎,现在又见红,她这样,会不会跟我有关?” 我一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易问医生:“这孩子真的能生吗?” 医生思忖片刻,说:“我也不好说得太绝对,但你这个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没问题。如果不放心的话,多带她来做检查,求个心安。我会亲自盯一盯,如果孩子的发育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也可以及时的把它拿掉。” 我的孩子怎么会出现问题?他不是好好的吗? 沈易揉了揉太阳穴,医生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松点,你太紧张了,孩子很健康。” “但愿如此。”沈易淡淡的。 医生笑着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怎么样?” “说。”他似乎没心情去听。 “能看出来了,是个男孩儿。” 我听到这话,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是冷的。沈易想要的,就只是一个男孩儿?如果孩子是女的,就不是好消息了吗?他也跟我爸爸一样,会重男轻女? 我看着沈易,期待他说些什么,可他只是点了点头,其余的一声不吭。 我慢慢走过去,他紧张的站直了身体,我说:“我想回家。” “外面雨太大了,明天好不好?”沈易看着我。 我对上他的目光,直愣愣的,说:“我想回家。” 他有些恍惚的样子,眼底藏了抹复杂的情绪,我懒得去猜了,听他应了声好,跟医生要了把伞,把我送上车。 这场雨简直没有要停的意思,地上的雨水像条河一般的急促淌过,我了上车,才换的病号服,裤脚又湿了。 沈易在前面开车,回去的路显然比来时慢了不少,开得很稳。 他怎么把我从家里抱出来的,又怎么把我抱了回去,我想起我们办婚宴的那天,他历经艰险的把我抱上车的样子。 我重新换睡衣,推着她让他去冲了个热水澡,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时,人显得有些憔悴,从抽屉里摸出盒感冒yào来,干吞了两粒,不知是难受还是预防。他免疫力看起来特别差,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这些年看来也把身子折腾坏了。 “你喝点热水,别这样吃yào,伤食道。”我提醒道。 沈易阖了阖眼睛,然后听我的出去倒水喝,回来给了我一杯热牛nǎi。 我抿了抿嘴角,还是问他:“你喜欢男孩儿?” 沈易没明白,我就说得更直白,“是不是如果我怀的是个女孩儿,你就不要了。” “胡思乱想什么呢!”他呵斥道:“你能不能别像个怨fù。” 我吸了吸鼻子,说:“你和医生说的我都听到了,我们的孩子明明很健康,为什么要把它拿掉?” 沈易不悦,“你不要断章取义行不行,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们原话是这样说的吗?”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跟你有关?”我质问。 沈易唇角动了下,却别过了头。 我说:“苏娜给我打过电话,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你们到底又算计了什么,沈易你说过,你不会骗我。” 我甚至有点怀疑,是苏娜要把它弄掉。 沈易说:“我没有骗你。” 他眸中一痛,说:“孩子是男是女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他是我的血脉,我就会接受他。我明白你的家庭对你造成的影响,可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份想法强加到我身上,我真的没有那么想。” 我不吭声,他接着说:“我们也没有说一定要把孩子拿掉,只是说看他的发育情况,看他到底适不适合生下来。乔绫,你相信我,我们没有算计你,也不会有人害你和孩子,你只要好好待在家里养胎,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我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也诧异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真的像个怨fù。 可我躺在床上,想着苏娜的话,始终无法当做没听到过。 苏娜不在b市,那她去了哪里,她那里也在下雨,沈易出差的地方也有很大的雨。 我含着泪问沈易:“你今晚,是不是跟苏娜在一起,她去找你了?” “嗯。”他淡淡的应一声。 我居然还会没有自知之明的难过,矫情的问她:“你们做了?” 他皱眉,“没有。乔绫你的话太多了。” “反正我就是不想看你跟她在一起!我知道她爱你,可我爱你也一点都不比她少!”我忽然大吼,眼泪不停的往下落。 沈易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别再问了,你这样我受不了,我会想逃,想离开……” 我不想逼他,不想让他走,我得对他服软儿。 可我心里无论如何就是平静不下来、 沈易离我远远的点了一支烟,下雨天没办法开窗,烟味就在屋里散开,我闻着味道浑身都恶心,趴在床边吐,沈易把垃圾桶放在那旁边,我把临睡前吃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 我胃里难受,头也发晕,无力的摊在床上睁着眼睛,过了会儿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对他说:“回家的时候,能不能别抽了,我现在恶心,难受,闻到那个味儿就不对。就算你不想管我,也在乎一下你想要的儿子。” 我没看沈易是什么反应,他只是把门打开,回来坐了下来。 空气里的烟草味在渐渐地消失,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苏娜给我打电话,一定要她想要说东西,可我现在什么都想不出来。 我躺了很久,等自己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刚才有些无理取闹,再转过身去时看到沈易有些落寞的坐在那里,一个人发着呆。 我试着握住了他的手,咬了咬下唇,“我承认,我刚才太激动了,可我真的受不了别人再去算计我的孩子,前面有苏娜的电话铺垫,你又跟医生说那些话,我没法不去乱想,我不明白,这个孩子这么健康,还会有什么问题……” 沈易低着头,挽起了袖子,把胳膊伸到我面前,沉声道:“乔绫,我吸过dú。在刚出狱的时候,疏忽落进了别人的圈套,静脉注shè了大量的hǎi luò yīn。我怕这个孩子不健康,会畸形。你又这样,所以我才会问医生,这孩子到底能不能生。” 他肘弯处有一个针眼,也许是因为挣扎,撕开了一个两三厘米长的疤,比肤色深一些。 我帮他擦身体的时候就看到过,却没想到原因会是这样。都说吸过dú的人,大部分都会复吸,可他是做这行的,我无法想象,他每天看着dú品的时候,是用什么去忍耐不碰。 他说:“娜娜是去找过我,不过我们什么都没做,我跟她……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什么。” 我看着他,不懂。 他神色平淡,片刻后抬了抬头,眼睛黑的发沉,对我说:“我那方面不行,在戒dú之后就不行,对xing事没有一点冲动。我跟她根本做不了,很早之前,我们刚认识不久她就尝试过,可我连半点感觉都没有,我硬不起来。” 第100章 她人去哪儿了 dú品对身体会有影响,他那段时间压力也一定很大,可我们上次做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 他说的淡淡,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在一个女人面前承认自己不行,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握紧了他的手,轻声说:“我们那次,不是挺好的吗?” 沈易摇头,“我不知道,就那一次,当时很想要你,之后就不行了。” 我心里百味杂陈,被这句很想要你戳中了泪点,我们分开九年啊,*也蓄积了九年,相遇的时候,我们的感觉也许是一样的。 沈易把手脱出来,给我掖掖被角,说:“行了,别再乱想了,在家休息,明天我帮你找个保姆,没事不要再出门了。” “你今天还要赶回去吗?”我弱弱的问。 他看了看我,过了会说:“不去了,就这样吧,先在家待几天。” 他把人家撂下跑回来,已经得罪人了吧。 愧疚之下,我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想起来摸出了上一次检查之后买的胎心仪,强颜欢笑着,对他说:“你要不要听听你儿子的心跳?” 沈易愣了愣,“心跳?” “对啊,可以听胎心了,你过来躺下,咱们俩一块听。” 我拉着他给他让出一块位置,掀起了衣服,探头在上面找到胎心的位置,把耳机递给了他。 沈易有些茫然,僵硬的躺在我身边,我顺手帮他扯一下被子,把身体盖住。他枕着一条手臂,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我问:“能听到吗?” “嗯。”他唇角微微扬了扬,做了个下意识的动作。另一只手从我脖子下面伸过去,把我捞在了他怀里,“很快。” “有时候能跳到160呢,我问医生,说是正常的。”我默默往他怀里蹭一蹭,折腾一宿困得眼皮打架,沈易一动没动,我闻着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睡得特别安稳,还做了一个美梦。 这一睡睡到大中午,我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窗帘拉得很黑,沈易已经把胎心仪收起来了,人没走,坐在床边,身边放了一包拆开的狗粮。 我刚醒,眯了眯眼睛,看到他拍了拍豆包的背,豆包就乖乖坐下了,右手打了个手势,豆包又乖乖的趴在了地上,仰着头等着他喂食,沈易抓了把狗粮,放到它嘴边,它就很听话的趴在那里吃他手上的东西。 这人真可怕,居然这么快就把豆包给驯服了,我照顾了豆包这么久了,也没见它这么听话过,平时都特别调皮,还差点咬坏了沙发。 “你很喜欢狗?”我侧躺着揉了揉眼睛,还有些迷糊。 “以前养过。”他说:“小智给它取了个名子叫子弹,后来有颗流弹从我的肩膀擦过去shè中它,它受了重伤被留在山上,再到最后还是死在别人的qiāng口下,这件事你知道,那个帖子连照片都发上来了。” 对,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问:“你知道那个帖子是谁发的吗?” 沈易一手指引着豆包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翻个身又滚回来,边喂它吃的边说:“我只知道肯定不是参加过714的人,我查过他的ip,转了好几个跳板,没找到人。” 黑客通过控制另一台机器,来隐藏自己的ip地址,去攻击下一台机器,这些被控制的电脑就是跳板,也叫ròu鸡。 我往床边蹭蹭,爬起来拖着脑袋,“可是我看他好像知道很多内幕,还有那些照片,音频,都像自己参与过似的。” “不会。”他的声音很坚定,说:“当年活下来的人不超过十个,死里逃生,大家都希望能把事件平息,过好自己生活,不会把事情公之于众。四方的一次次的对峙商谈,每方都各怀心思,造成那么大伤亡,谁都有错,真相掀出来,哪个脸上都不会好看。” “那怎么解释那些东西他是从哪儿弄到的?应该会保密吧?” “关于714的信息资料,虽然封锁,可百密必有一疏,这不算稀奇,照片我也有。”沈易说。 我说:“四哥你觉不觉得这个帖子不像一个人写的?” 沈易思量几秒,“嗯,前面和最近的语气,说话方式明显不同,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当然时间间隔人发生改变也不是不会。” 我赞同的点头,如果沈易不是长相没发生太大改变的话,他现在的xìng格,我一定认不出来了。 “花卉展的时候,袁颢说那个带面具的男人是雇佣兵,外号叫mars。” “你怀疑是他?”沈易转过眼来。 我摇头,“就是觉得奇怪。陈锐和袁颢好像都认为他的目标是你,这两个人都给人一种神秘感。” “对了”我想到问他:“那天你脖子上的伤是被谁划的?袁颢还怀疑你们之前就已经jiāo过手,我看他那意思,说是你把mars带过去的也不一定。” 沈易揉着豆包的头,说了个我意想不到的名字,“是陈律。” “你怎么遇到他了?”没想到他躲开了彭铮的追捕埋伏,却载到了局长的手里,怪不得被人抹了脖子还挨了一qiāng。 沈易没说话,我知道他不想说,索xìng也就不提了。 他喂狗,我也抓一把狗粮,唤了豆包两声,可它居然不理我了。 我转眼去看沈易,他大概也没想到,低低的笑了笑,在我手边的床上敲了一下,豆包就摇着尾巴扭了过来。 我气呼呼的把手里的狗粮倒给了沈易,“你这么会训狗,干脆把它训成警犬送去抓小偷算了,我睡一觉的功夫,豆包都不认我了。” 沈易脸上的笑容有点僵,“警犬?你想得倒美!” “你又想到彭铮了是不是?”我把脑袋钻到他的臂弯下,枕着他的大腿说:“你是不是吃醋了?你说是,我以后就不跟他来往了。” “是。”他想都没想。 我不慢,说:“你这样太敷衍了。” “怎么算不敷衍?”他挑眉俯视着我,然后把手摸到了我的脖子上,“你不听话我只要在这里拧一下就够了,用那么麻烦?” 我打个寒颤,拍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摸了狗的,没洗手呢别碰我。” 我起床到衣柜里翻了翻,背对着他换衣服,问他:“你一直在这,没睡?” “也睡了会儿。”他说,然后拉开了抽屉,偷偷往里放了个瓶子,我瞥见是安眠yào,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他难得在家陪我,在家一歇就是半个月,手机也不开机了,找了个保姆在家做饭,过了几天惬意的日子。 这天我拉着他去妈咪之家看宝宝用的婴儿床和小车,他最近格外有耐心,好像有些话说开了之后,整个人都会轻松很多,只不过在他眉间,还存着一丝yīn郁。我知道了他的秘密,虽然不会嫌弃他,可他自己会不舒服。 推车是沈易挑的,很轻便,床是我选的,挺大,小孩儿能在上面活动开。 南山馆的别墅基本上已经装好了,只是家具还不全,我们俩直接把床搭在了那里专门腾出的婴儿房里。我坐在地上抱着豆包,看沈易在那里把床组装起来,白衬衫,没打领带,袖子微微挽了挽,认真地样子让人挪不开眼。 他手机铃声响了,让我帮他拿,我屁颠屁颠的摸过来,看到是陈锐。 “接。”沈易在拧主板和侧栏间的螺丝。 我接通了放到他耳边。 “在哪儿?”陈锐语气有些清冷。 沈易把最后一颗螺丝拧紧,弯腰检查着其他地方,说:“南山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 沈易直起身子,我听到陈锐几乎是用吼的问他:“你自己回来的?那我妹妹呢!她人去哪儿了!” “我没跟她在一起。”沈易把手机接过去,站到一边跟他说话。 他这个电话接完脸色就变了,原本的好心情全被打散,对我说:“娜娜到现在没回来,跟他一去过去的兄弟也找不到她人,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百乐看看。” 我跟着他,豆包也不用牵,自己就跟上去了。 沈易把我送到家,走到门口却发现门没锁,连关都没关,大大的敞开着。 “你没锁门?”我问沈易。 他皱眉瞥了我一眼,先一步迈进门槛,我紧紧跟在后面,客厅里没有人,我心跳如擂,抱住了沈易的胳膊。 沈易在周围打量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让我待在一边,自己去拧开了卧室的门,门缝推开时,身体随即狠狠的僵住。 “四哥?”我喊他,他却不说话。 我倒吸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攥紧了手凑过去看。 没有我想象中的惊悚或者恐吓,又或是血腥的画面。可当我看清门内景象的那一霎那,我却仿佛整个人都被撕碎,忽然觉得时光倒流,山川颠倒,河水逆流,而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时空。 我在那扇门里,看到了很多被放大摆放整齐的,沈易年少时的照片,有笑容、有烦恼。看到了他的试卷,他的作业,他的书本,还有那张未填写的高考志愿。看到我们毕业时唱送别的视频,歌声悠扬中,也看到了一个让我完全不认识的苏娜。 她把头发染了回来,扎一个马尾,指甲剪短了,洗掉了花花绿绿的颜色,脸上什么妆都没化,素面朝天,正缓缓的拆下脸上的纱布。 然后,我在她脸上,看到了十七岁的自己。 第101章 我还会保护你 苏娜的眼睛,鼻子,下巴都做得跟我年轻时候一样,她甚至去植了眉,连眉形也像我。此刻身上穿的,正是我们学校九年前那一届的校服。 沈易看向她的目光颤颤的,苏娜脸上还没有好利索,有些微微浮肿。她抱着一块小黑板,用彩色粉笔在上面写着一些字,内容是我和沈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经一起出过的八一活动的板报。 粉笔啪沙啪沙的摩擦出声,粉末落在她的腿上,她把诗文段落的内容记得很清晰,记得我忘记的每一个细节。她在模仿我的字体,而给沈易画图的地方留下了一片空白。 “你疯了。”这是沈易进门之后这么长时间里,说的第一句话,震惊过后,开口便是淡漠。 “嘘,先等一等。”她语气格外温柔,这是前所未有过的。 她手下的粉笔刷刷继续着自己的使命,我退开几步,想要逃,却听到她对我说:“你现在很害怕吧,如果是我看到一个跟我过去长得一样的人,我也会怕,然后,我想我会让小弟杀了她。不过你应该没有这个权利和能力,毕竟你这个四嫂,只是别人敬四哥,连带着给他面子叫你一声而已。” “乔绫。”她落下了最后一笔,鼓了口气吹了吹版面上的粉笔末,拿开放在床上,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粉末,说:“你今天哪里都不许去,你踏出这个门,我立刻打电话让人把你弟弟抓回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弟弟是在13班?” “苏娜!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行吗?”我无力的望着她。 她说的对,我没有能力,所以我一直在被逼着妥协。一开始我没想要这个孩子,是沈易逼我,我没想要嫁给他,也是他逼我。我现在想平平静静的过完跟他相处的时光,苏娜又不肯放过我。我错就错在那一晚不该太冲动,跟沈易上了床。 “你别紧张。”苏娜还在拍着身上,“我不会害你,相反的,我还会保护你。” 她抬起头,用一种含笑的眼神看我,“你可千万不要动气,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我会让哥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钱财,名声,地位,或者是一份平稳安逸的生活。” “苏娜。”沈易走到卧室里,拉住了他的手腕,“跟我回百乐。” “不,你别急。”苏娜笑着,把他的手掰开,自己在沈易面前转了一圈,环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他的唇,附在他耳边轻咬着,喃喃问道:“这就是你喜欢的样子,好看吗?” 沈易扼住了她的脖子,与她分开一段距离后垂下眼来危险的看着她,说:“我喜欢的从来不是这张脸,就算你整得再像她,我们也不可能。” “四哥,你别这么狠心,人家还在听着呢。”苏娜眼睛往我这边瞟了一眼。 “你想好了要这样跟我闹?”现在的沈易大多时候是没有耐心的,就算你已经快死了,话说多说错了,他也照样会厌恶,何况苏娜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苏娜敛了笑意,垂首像个犯错了的孩子似的耷拉着脑袋站着,脚在蹭下面的地毯。 沈易把烟摸出来了,放在嘴上顿了下没点,又拿了下来,对她说:“事情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不好?你了解我,我不需要束缚,我最烦别人跟我无理取闹。你的乖张任xìng过去我忍了,是因为你从来不给我添什么大麻烦,我并不讨厌你,但这不代表我可以继续容忍你来欺辱我的家人。” “她根本不算你的家人!”苏娜指着我,气得跳脚。 “她现在就是!”沈易眼底的怒意渐盛,每个音都特意加重,听得我心里一颤。 苏娜不屑的哈哈笑着,气急败坏的扯破了自己的衣服,把里面的背心也套头扒下来甩在床上,指着自己从腹到腰侧长长的那道疤说:“你还记得这是怎么回事吗?那年我跟着你从缅甸逃到老挝,你只顾着保护你的兄弟,我为你扛这一刀差点死在那!你现在嫌弃我了,我他妈变成这样都是为了谁!” 苏娜终于落下泪来,抱着身体蹲在地上号啕大哭,“我就是疯了,我就是疯了!你讨厌的我可以改,我可以给你自由,给你尊重给你信任,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我回忆起那时沈易要娶我,在我身上砸钱时,我不为所动,他对着我吼,“你到底想要什么”。可其实我想要的,他一直都懂,他只是像苏娜一样,给不了。 沈易沉默。 苏娜说:“我接受你的安排,你可以待在她身边,但你对我哥说过的话,算数吗?” “算。”沈易面色不改,手悄悄握了起来。 “给他打电话。”苏娜翻出自己的手机扔到沈易手里。 隔得不远,我还能看到她手机的锁屏是沈易侧坐在吧台上与人jiāo谈的照片,与少时截然不同的成熟。 沈易蹙眉拨了号,陈锐接通之后就把手机递到了苏娜面前。 苏娜拉住他的胳膊,借了个力站起来,愤愤的坐到床上直接用校服外套把脸擦干净,对那头说:“哥,我在四哥家里,你过来接我吧。我不想回百乐,我想去我二叔家,我好久没回去了,我在这等你。” 苏娜说到他二叔的时候,特意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恨意。 我们三个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豆包在三人之间晃来晃去,在苏娜旁边的时候,也许会因为不认得它的气味,冲着她汪汪叫了两声。苏娜骂了一句,把衣服拧成了跳绳,对着它的脖子伸出手,看起来像是想要把它勒死似的。我急忙跑过去抱豆包,伸出手时被沈易抢了先,手臂捞住它的肚子,把它抱到了一边,拍拍手指了个方向,豆包立刻听话的跑了过去,找到了自己的小窝,趴在里面冲沈易摇着尾巴。 “真是好恩爱的场面。”苏娜看着这一幕,冷笑出声:“沈易,你对一条狗都可以有怜悯,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沈易瞥了他一眼,满是薄凉,淡淡的吐出几个字,“你跟它比?” 苏娜脸色铁青,把那条衣服拧成的绳子抽在了沈易身上,眼泪又出来了,站起来解沈易的衣服,说:“你对着我不行,那我现在就要试试,你对着这张脸,还能不能有反应。” 沈易面色顷刻变得难看,苏娜硬把他扯到床上,恶狠狠地威胁,“你最好配合我,不然我不会同意那个孩子的存在,我会弄掉它,你知道我有那个能耐。” 我在听到这句话时,扭头离开卧室关上了门,我靠在门板上,想着那张与我相似的面孔,在我面前做出各种我做不出的事情,内心一片凄凉。 苏娜对沈易,到底还可以有多疯狂? 陈锐来得很快,我去给他开门,他刚进来见客厅没人,直接踹开了卧室门,正撞到苏娜压在沈易身上焦急的亲吻他的场面,二话没说先给了他一拳,暴怒之下连理智都丢了,第一次出手后就收不住,拳脚往他身上落。沈易还是像在医院楼顶那样,随便他怎么样,没有还手。 “哥!够了!”苏娜也跑出来,喊住陈锐。 陈锐抬眼看到苏娜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像雕塑一般,怔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沈易嘴角被他打破,靠在门边用手背抹了抹血,没说话,还是那副无所谓的姿态。 他是一个不善辩解的人,他不是不能打,不是打不过,而是他知道没有用,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顺从。让陈锐在他身上发泄够了,来节省那些多余的对制和解释。 苏娜上身还只有一件文胸,陈锐看着她眼睛急的发红,几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这个干妹妹,几秒之后抬起了手。 苏娜愣了一下,陈锐却没有打下来,而是摔在了自己脸上,把她扯进卧室里把衣服捡起来扔给她,“穿好!” 苏娜这会儿看到陈锐的反应,已经有些底气不足,把自己的黑吊带套上。 陈锐脸上的表情又是要哭,又是要笑,扫掉了床头的台灯,失控的吼道:“苏娜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为了一个男人,你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百乐上上下下都知道我纵容你,远峰死了之后你就只有我一个依靠,我拼上命的疼你宠你,你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好歹?你还去整容……我他妈现在就想撕了你这张脸!你让我以后黄泉路上怎么跟你叔叔jiāo代!” 苏娜哭得更惨,不停地抹眼泪。 陈锐是真的气急了,大口的调整着呼吸,过了很久才稍微冷静一点,咬着牙对她说:“你知道你叔叔临死之前怎么跟我说的吗?她让我照顾你,别对你发脾气,要让你开心。这些年你需要的,你想要的,我什么不给你?我有骗过你一次吗?你怎么到了感情的事上就不肯相信我?” 苏娜支支吾吾说了一连串听不懂的话,陈锐看着她心疼了,无奈又难过的出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到她身上,语重心长的说:“娜娜,算哥求你了,你好好的,别再生事。你这样,我就算明天横死街头,都不敢阖上眼。” 他很痛苦的别过头,说:“我把你教成这样,我真没脸见你叔叔。” 苏娜钻到他怀里抱着他,哽咽道:“哥……我改……我什么都可以改……哥我只想要他……” 陈锐用一种不成器的眼神看着她,把她拖过来扯了领带绑了起来,半揽着往外走,到门口时回过头对沈易说:“你所有岗位停职,暂时jiāo给赵嘉齐,我会找个地方让你待!” 第102章 你自己端出来 他们话里话外好像一起谋算过什么,许是沈易当初告诉他们要娶我时,承诺过什么东西。 陈锐把苏娜领走了,我迈进卧室里,一言不发的收拾着苏娜摆在里面的东西,满满都是青春的回忆。 沈易把被苏娜扯开的扣子系好,一个人钻进了书房里,从头到尾没有看我一眼。豆包守在他的门口,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刚把东西收拾好,赵嘉齐那边就打来了电话,急急的问我:“嫂子,四哥怎么了?” 我真担不起这声嫂子,眼眶有点发热,“他在书房呢,没事。” “大哥刚才说让我先代替他处理手下的事务,我问为什么,他没说。” “没什么,你好好干。”我说。 “嫂子!”赵嘉齐更急了,“你不说我现在就过去了。” 我顿顿,把苏娜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个大概,他咂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末了安慰我说:“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百乐很多事离不开四哥,大哥也只是一时气急,用不了两天就会让他回来的。” 我倒希望沈易永远都不要回到那个地方。 “嫂子,四哥他人怎么样?”赵嘉齐语气有些担忧。 我看眼书房的位置,凄然摇了摇头,他自然是看不到,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我的答案,幽幽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嫂子,麻烦你照顾他了。” 我应声,书房里传来硬物砸到门板上的声音,吓的豆包站了起来,挠了挠门,嗷呜嗷呜的叫。 赵嘉齐也听到,我沉默后挂断了电话。 沈易他不会在乎一个职位,这会儿一定是另有原因,也许是苏娜,也许是别的,我猜不到。 沈易在书房里一连待了整两天,我给他送饭他也不开门,豆包一直守着。 这天清早五点多,我正准备下楼扔垃圾袋,换鞋的时候豆包过来蹭我,它做这个动作一般就是饿了,我光着脚准备先给它拿一点粮食吃,却不想一不小心踢到了桌腿上。我嘶的吸一口气,低头看到拇指的指甲太长踢翻裂开了,血从指甲缝里冒出来,弄得满脚趾都是。 我弯腰不方便,坐在地毯上忽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看到一边花瓶里我才换上不久的鲜花,难受的直想去死。 书房的门咔嚓一声打开,沈易侧身出来,一眼瞥见我,眼神带了些自责,到我身边把我抱回了卧室里,转身去翻yào箱。 我看着他,不光脚疼,心里也疼,眼眶涩涩的蓄积着泪意。 沈易用了个半蹲半跪的姿势,把我的脚放在他腿上,在下面垫了条毛巾,先用清水把血弄干净,剪掉了裂开的指甲,用碘酒消好dú,剪了块纱布隔了一下。他可能怕我再犯这种蠢,顺带着把别的指甲也剪得很短,去给我拿了双拖鞋放在脚下。 弄好了把yào箱收了,去洗了把手坐到我身边,摆弄我的头发,问:“疼不疼?” 我摇头,这点疼我还是能忍的。 “要做什么?”他问,起身拿了套衣服换。 我说:“扔垃圾。” 他拿了身运动服,很麻利的换上,“我下楼晨练,顺手捎下去。” “哦。”我应一声,不想让他去。 他好像能读懂我的心思似的,临走前补了一句:“很快回来。” 我习惯了他一走就是好几天的生活,看他出门就觉得他不会回来了,他还把豆包给带走了,家里就剩下我自己。 我慢慢从卧室挪出来,打开电视机把声音调大,弄出点人气儿来。 我弟弟给我打了个电话,在那头冻得哆哆嗦嗦的,说今天降温穿少了,起得又早,翻墙出来吃了个早饭,回去都快冻成冰雕了。 哪儿有那么夸张。 乔煜问:“姐你这几天好吗?” 我说:“好。” 乔煜说:“那就行,沈易没欺负你就好。” 我说:“你在学校安分点,别捣乱知道吗?姐姐现在怀着孩子,惹了事可没法儿替你跑了,到时候没人管你。” 乔煜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儿,我有朋友。” “谁啊?那警察?”我提了分精神。 乔煜强调说:“他叫苏志承,是个好人。” “你和他怎么样是你们的事,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我说:“但是你得知道不是每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对你好的,就是真心为你好,不是所有人都是傻瓜,有些人付出,就已经提前算好了要得到什么回报,你别被人骗了。” “可是他从来没跟我要过什么,我也什么都给不了他啊,他干嘛还要帮我?” “我不知道。”这些人都yīn。 乔煜想了很长时间,最后说:“姐你还记得我躲开监控逃跑那次么?” 记得,然后他拿酒瓶子砸了沈易的头。 我问:“是他帮你的?” 他嗯一声,我在心里骂娘,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他为什么帮你?” 那事儿应该不知道吧,不然的话,他干嘛要告诉我有盲区,直接说找不到我弟弟多好。而我弟弟遇到沈易,大概也只是个意外,没人指引他去哪儿,他就是在街上乱转看到了,脑子一热就去了。 “他说看我好玩儿……”乔煜这话说得底气不足,说到这里咂了下嘴,“哎,姐,被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他有时候挺奇怪的。你知道浪子什么样儿么,他就那样,比我都吊儿郎当不正经。” “以后别跟他联系,躲远点儿。”我说。 乔煜犹豫,“行吧,试试看吧。” “不跟你说了,姐我走了啊,太冷了。”他声音都在打颤,这家伙就是怕冷怕热的,娇气得很。 我说:“你别再翻墙了,食堂凑合吃算了,不安全。” “这不新开一家店嘛,我就凑凑热闹,尝尝看,以后不来了,比食堂还难吃。” 我笑了笑,“行了,回去吧,到宿舍记得加件衣服别感冒了。” “得嘞,我挂了,拜拜。”乔煜说完电话里传来嘟嘟声,被他说冷啊冷的,说的我都冷了。 我去拿了件开衫套上,出来看到沈易回来了,手里拿了份早餐。这人得多懒,还让豆包帮他叼着团成一团的牵引绳,就不能把豆包给牵回来么。 “来吃饭吧。”他额角微微带了点薄汗,把豆包的绳子接过来放到鞋柜上,去洗漱了一下,擦干脸上的水挨着我坐下。他头发有些湿湿的,长了,前面落下来一些,看着比平日里温和,又带着几分颓靡。 我把他买的早餐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餐桌上,给豆包也倒好了狗粮。 都说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出门的时候我就没抱任何期望,现在他回来,只是带了个早餐,就让我觉得受宠若惊,而且他跑的还真够远,这家店离这儿得过好几条马路呢。 我把粥推到他面前,看他眼神空洞洞的,语气平和的对他说:“发什么呆呢,你不饿吗?” 他摸口袋,手又收回来,拿起筷子回过神说:“回来路上听到武警学院那帮学生在喊口号,想起我弟弟了,这个点儿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学校跑cāo。” 说完愣了一下,好像是算了算时间,低了低头笑了下,“我都忘了,到今年,他应该已经毕业了。” “你有弟弟?”我吃了一惊,“嘉齐说你是独子。” “他们都知道我是独子。”沈易笑得更苦,“我没告诉任何人。我在外面混,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更好。我弟弟他也不愿意见我,我爸妈死了之后他就恨我。” 我抿了抿唇角,低头喝粥,看他兴致不高,吃了几口就停了,问他:“不合胃口?” 我说着要起身,“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点吧。” 他摇头拉住了我,“以前酒喝多了,有点厌食,吃不进东西,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他这样我哪里吃得下去,还是到厨房翻了翻,想到他上次喝鱼汤还可以,就给他做了碗汤面,放了点番茄开胃,煎了些ròu片摆在上面。 沈易从我进厨房就一直看着我,我有点不自在,面做好就跑了,说:“你自己端出来。” 他就笑,端着面坐在我对面,剥了个鸡蛋放在我的粥里,尝了一口自己的面。 我挺紧张的看着他,期待着他的评价。 “番茄放多了,有点酸。”他说。 酸了不是开胃嘛。 我对他眨眨眼睛,说:“虽然没有你们那些酒店的饭好吃,但也给我和宝宝点面子嘛,看你能不能都吃完。” “酒店那也叫饭?”沈易端了碗,“难吃不说,从来没吃饱过,进门就喝,去早了敬酒,去晚了罚酒,折腾人的地方,吃的全是生意排场。” 他跟我抱怨,我乐在其中,忽然觉得他被停职了也是件好事。 我这样想着就说出来了,沈易也没反对,嗯了一声,同意道:“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那碗面他给我夹了点让我尝是不是酸,我吃了好几口都不觉得,到最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吃不完让我帮忙,我看着他还yīn沉着的脸,觉得有点可爱。 我试探的对他说:“要不你辞职吧,别干了。” 其实我清楚,他做的这些事,岂是一个辞职就能解决的问题。他现在轻松,能坐在这里陪我,也不过是在逼仄的环境中,yīn差阳错,寻出个透口气的机会。 “我也想。”沈易抬抬眼,“但我说了不算,我辞职,辞哪个职?” 我在心里叹气,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问我:“乔绫,如果我现在一无所有去亡命天涯,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第103章 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话就像一阵送寒的秋风,轻轻浅浅的撩拨着我的心,吹过之后却会让树叶泛黄,让时间凋零。 我看着他,黯然的摇了摇头。 如果放在九年前,他对我说这句话,一腔孤勇,我会选择跟他走。 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懂事了,再说这些就显得不负责任。 我有父母,有弟弟,马上就会有孩子,我离开了,他们呢,怎么办。 而且沈易他也只是说说,他不可能真的带我走,他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我就算答应他,他也会一笑付之。 我说:“你要逃我不会跟,但你自首的话,我会等。” 沈易像是料到我的回答,笑笑说:“自首?我看你是想快点守寡。” 他吃饱了转过去逗豆包玩儿,“我刚才随口一说,你也不要往心里去,真要跑,哪儿那么容易。” 我没说话,把碗筷给收了,很快的洗了一把。 我就知道。 有时我会觉得在一些方面我太了解他,所以我们之间总是缺乏一种冲动的激情,导致很多感情最后压抑在心中郁郁成疾。 沈易的手机被他给摔了,我把他的卡取了出来放在一边,赵嘉齐基本上一天一个电话往这儿打,沈易每次都不接,也不让他来,来了也不开门。 我问他怎么想的,他抱着豆包,拨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淡淡的说:“没怎么想,不想见。” 我说:“他很担心你。” 沈易转向我,说:“我知道他找我是什么心思,想让我去跟陈锐伏低做小的赔个礼道个歉,他也不用看我们两个在这耗,大家跟以前一样皆大欢喜。可这次情况不一样,他现在跟我说这些,我怕我如果见了他,会忍不住一qiāng毙了他。” 我把这句话原话转达给了赵嘉齐,他在那头直叹气,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只好放弃这个想法。电话还是每天打,不过已经不找沈易了。 赵嘉齐想来平日里跟在沈易后面跟惯了,处理的都是些杂碎的边边角角,一时间让他把事情自己扛,多少有点不适应,出错不少,天天挨骂,然后就跟我抱怨手里的烂账,转骂程辉。我帮不上忙,就只能做他的垃圾桶,由他往这儿倒苦水。 沈易每天都去晨练,带着豆包,跑得大汗淋漓的回来。按理说这么练身体应该越来越好,他却向着相反的方向越偏越远,人也越来越爱走神,没事儿就沉默着不说话。 我们一起去医院做孕检,一起去挑了家具,自己搞剩下的装修。 我的头发留了很多年了,很长,每天洗完听别人说不能用吹风机,就让它湿漉漉的搭在身上,特别难受,我就跟沈易商量去剪个短发。沈易有点舍不得的样子,开始没说,后来看我不舒服就带我去了理发店,咔嚓一剪子,及腰的长发到了脖子。 发型师边修,我边从镜子里看着沈易,他也抬着头从镜子里看我,两个人通过一面镜子,传递着相同的眼神,气氛很微妙,好像冒着软腻腻的粉色泡泡。 等剪完了,我站起来顿时感觉脑袋上轻飘飘的,拨了拨新剪出的刘海,有点显年轻。 沈易伸手在我脑袋上揉了一把,有点别扭的说:“我还是喜欢你长发。” 我抱着他的胳膊,笑着说:“反正生完孩子还会长起来的。” 话刚说完,就笑不出来了,缓缓地放开了他。 等头发再长起来的时候,他还会在我身边吗? 沈易没有察觉出我的异样,刷完卡牵着我的手回家,我说想走走,半靠在他身上十步路走上五分钟。 我的预产期差不多在过年的时候,于是我摸着肚子抬起头跟他说:“你说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会不会是个大英雄?” 沈易手臂颤了下,很坚定的皱眉道:“不会。” “嗯?” “普普通通的挺好。” 他刚说完,我们俩就在前面一家中医养生会所的门前,看到了程辉。他早就看到了我们,正搂着怀里的新人,带着小弟大步流星的走到沈易面前,叼着烟对沈易嘲讽的笑,假装刚认出来的样子,用种很恶心的语调说:“哟,这不是四哥吗?怎么这么有闲心,一个人带着马子出来逛街了?赵嘉齐呢?不给你当跟屁虫了?” 他说着把躲在他身后那个男人推过来,说:“来来来,卫军,怎么也不知道跟你曾经的老大打个招呼呢,不能换了主就不认人啊,这么没良心。” 卫军眼神闪躲的看眼沈易,上前给他递烟,“四哥。” 沈易把烟接了,卫军要给他点,他挥挥手没让,问了句,“陈锐把你调给他了?” “嗯。”卫军点头,说:“大哥就把兄弟们重组了,现在嘉齐哥手下几乎全是二哥的人,管辖区也取消了两个楼层,大家都在传,说你要离开百乐……” 沈易冷笑了下,程辉对着卫军给了一拳,假惺惺的骂他:“让你乱说话!四哥怎么会离开,他那么有本事,把大哥的妹妹都玩得团团转,可是大哥眼前的红人。” “四哥,我说对不对?”程辉把手揣进兜里,歪着身子问他,又好像忽然想起来似的,说:“哦,对,我忘了,你不是自己要走,而是已经被停职了吧?现在是你最好的兄弟赵嘉齐坐了你的位置,啧啧,很伤心吧?” 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听够了他这种冷嘲热讽,拉了拉沈易,他低头看我一眼,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对程辉说:“嘉齐是我的人,若是真做了我的位置,我该欣慰才是,只是有点为你可惜,又要换个人被压一头了。你说你为袁颢这么尽心尽力,他怎么也不给你升升职?” 他话里的意思还是很骄傲,就算他不在百乐了,老四的位子也轮不到程辉坐,赵嘉齐是他的小弟,都能在程辉之上,他还需要说什么吗? 程辉心眼儿没那么多,脑子那个直,愣是没听出来,还以为真是在为他抱不平呢,乐滋滋的说:“我跟二哥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我当然对他尽心,他位子坐得稳,我当然就地位高,至于什么升不升职的,我都不在乎!” 沈易点头,“真是忠心,算他没白养你这么多年。” “那当然!”程辉随口就应了,随即反应过来这句话怪怪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妈的沈易你什么意思!” 沈易说:“夸你们感情好,不对?” 程辉就愣住了,使劲儿抓了抓脑袋,好像弄不明白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我看他那窘样特别想笑,在一边使劲儿憋着。 程辉很尴尬,最后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对沈易说:“你他妈以为你还能得意几天,娜娜变成那样子,大哥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可别跪下来哭!” 沈易没理他,程辉得不到回应心里不爽,被气得脸色发青,只能拿卫军来撒气,当着沈易的面,莫名其妙的打骂了他一顿,踹了一脚路边的垃圾箱,带着人走了。 沈易临走前看了眼卫军,神情复杂。他在口舌上占了程辉的上风,可其实从他被停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没有身份,他连自己手下的一个人都留不住,都保护不了。 回家的路上沈易一言不发,进门就钻进书房里,不过这次没锁门。 我给他煮了酸梅汤,豆包很轻易地就把门挤开一条缝,我敲了敲门,得到他的允许才进去,把汤放在桌上,看到他正在拷贝电脑上的什么文件,挺大的,进度很缓慢。 书房里还是很乱,各种书翻得很乱,我站在一边帮他收拾,在书架上看到了一枚摔裂的塑料徽章,上面的图案有些模糊了,勉强能看出是一只低头饮水的小老虎。 老虎徽章? 我转过头问沈易:“我在艾米家看到的那篇作文是你弟弟的?” 沈易又在走神,手还搭在键盘上,茫然的看着我,“什么?” 我又说了一遍,他闷闷的嗯了一声,托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说:“那年他也才八岁,我父母离异,他跟了我妈留在b市,我跟着我爸回了l市,就分开了,那篇作文是后来他的老师给我的。” “怎么会被程辉拿走?”我有点晕。 他说:“很正常,程辉在百乐不想别的,就想着怎么从我办公室偷东西,那次是我疏忽了。” 这样说那篇作文对他还挺重要的,可惜被程辉给撕了。 我把那个小老虎徽章放到了他的抽屉里,沈易坐在椅子上,把我拉到他腿上坐,从后面抱住我,脸埋在我的肩膀,过了会儿低语喃喃地对我说:“那天是我父母打算复婚的日子,弟弟参加学校的活动,城乡的孩子jiāo换生活一个月。我们三个开车去乡下接他,走山路,半道上就发生了bàozhà,是定时zhà弹,最后一秒爸把我推出来,自己把车开到了山谷下。” 他语气很平淡,我在他的言语中咀嚼出了压抑的痛苦,握住了他的手,说:“你想知道zhà弹的来源,有一些线索又不确定,所以来了百乐,不为报仇,是想要一个真相?” 可就算他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沈易把我抱得更紧,像是摇了摇头,“你很聪明,但我不能把事情全部告诉你。我明白,就算我知道凶手,知道真相也没有用,他们已经死了,不会复生。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过的是别人的人生,我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第104章 因为我现在心情很好 我轻轻吸出一口气,疑惑道:“别人的人生?” 沈易抬了抬头,呼出的气息萦绕在我的脖颈间,细细的掠过我的肌肤,翻开一页书页,执笔在页脚写下一个字:翊。 他说:“从一个角度来说,我们jiāo换了人生。” 我听不懂,“什么意思?” “别问。”沈易勾起了我的好奇,却只把话说到这里,“或许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也或许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乔绫,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把你拉进这趟浑水里,但以后你要自己走出去,不该问的,不该记得的,全都忘掉。” 我回头看他,眼神晦涩,“那你呢?留在这里娶苏娜?跟她纠缠一辈子?” 他没说话。 我心里颤了下,晃了下他的手,“你说话呀,沈易你跟她根本不会幸福,她的感情太偏激,占有yù太强,你……” 我话没说完被他一个眼神堵住了嘴。 他定定的看着我,说:“如果有选择,我不会娶她。可如果没有,我们这些人,也本来就不配得到幸福,她是,我也一样。我们都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人,相互携手的折磨,总好过遥远相隔的痛苦。” 我愣了。 电脑里传来文件传输中的对话框消失,传来叮的一声。 我怔怔的起身,抱着豆包离开了书房。 这个我曾经以为最好的男孩儿,早已剪掉了翅膀,把自己定义为一个该下地狱的魔鬼。 百乐来了一场大换血,陈锐用最短的时间,最大幅度的压缩着沈易的势力,他的那帮兄弟都被分派到了各个不同的部门,换了新的大哥。隆升地产的股票一直在跌,与沈易jiāo好的一位大董事,也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把自己股份转了三分之一给自己的儿子,投票选择了一位年轻的代理总经理。 赵嘉齐打电话的频率开始变少,对我说话时也吞吞吐吐,我假装什么听出来,依旧当着一个称职的垃圾桶。他想把这些瞒着,可总有人想要沈易知道,恨不得上门来彰显自己的得意,叉腰看他的笑话。 沈易不再与我一起出门了,他每天晨练完就倒一杯热水,握着杯子坐在卧室的窗边,对着外面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像在等待着什么。 赵嘉齐说苏娜被陈锐绑在家里,限制了自由。陈锐想找医生把她的脸尽可能的做回原来的样子,苏娜不愿意,就闹绝食,自残,进了好几次医院,才逼得陈锐放弃。 周三艾米约我陪她去医院,我换了衣服,看到沈易还坐在窗前发呆,那种落寞让人不敢去看,我告诉他我要出门,他没听到。我轻手轻脚的把门带上,拿了钥匙打车去了医院。 天凉了,我裹得像个企鹅,艾米却还穿得很单薄,见我过去挥了挥手。 “乔姐,你这是怎么了?”我一走进了,她有些惊讶的说:“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抹了把脸,摇摇头,“没事。” 艾米抿了下嘴角,问:“是因为沈易吧。” 她说:“上一次辉子来找我时很开心,说以后不用再做假账了,连我跟他提分开,他也当做我在跟他开玩笑,也没有问我孩子的事,除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少对我那么温柔过。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沈易的停职,辉子还说,陈锐想把沈易弄进监狱。” 我的脸色瞬间变了,咬紧了牙关,勉强地说:“艾米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我有些累了,想回家休息。” “没关系。”艾米扬一扬唇角,“乔姐你快去吧,我们改天再一起。” 我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就往楼下走,却在那里看到了拿着保温桶的武亮,我下意识的躲开,在大厅的柱子后面发现赵嘉齐也躲在那里,好些日子不见,他看起来很困倦。 等武亮上了楼,我才过去拍了拍赵嘉齐的肩膀,他站在那里睡着了,被我一拍差一点摔倒,揉了揉眼睛诧异出声:“嫂子?你怎么在这?” 话问出口,他自己先想到了答案,含含糊糊的支吾几声,问我:“四哥怎么没陪你?他……还好吧?” “不好。”我说的很直接。 赵嘉齐抽抽嘴角,“这听起来很正常” 我问他:“你最近怎么样?” 赵嘉齐摇头,“也不好,以前不觉得,剩下自己了才知道难。前两天陪一个泰国佬,喝趴了三个兄弟,差点胃出血也没谈成,如果是四哥的话,一定有办法。” 我说:“注意身体。” 赵嘉齐说:“四哥不在,手下的兄弟们很乱,陈锐把他们分开,就是为了不让他们闹事,还给他们提高了做事的分成,拿钱收买人心。” “陈锐要让沈易坐牢是真的吗?”我语气变得急促,只要有沈易有一点把柄,彭铮那边肯定不会放松。 赵嘉齐眉宇间添了抹忧愁,摇头又点头。 “到底是不是?”我问。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确定。”他说。 “那你到这来干什么?” “送钱。”他简短的回答,拍了拍自己手里拿的纸包,解释了一句说:“武亮的孩子在这里住院。” 我不解的看着他,赵嘉齐带着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说:“几年前刑警队的副队长应该是武亮,还有几天就升队长的时候,因为涉嫌受贿被贬职到了华清。那时他的女儿得了地中海贫血,本来配型已经成功了,等当月一个大案子的奖金下来,就可以手术,结果受贿的事查出来,什么都没有了。墙倒众人推,他女儿也就错过了那次的骨髓移植,到现在没有找到合适的。” “所以他才那么恨沈易。”我说,心里空了一块。 “嗯。”赵嘉齐垂下了头,“但当时四哥刚出狱,要办证件常往警局里跑,熟了跟武亮还能搭上两句话,他的女儿也很喜欢四哥,他们朋友之间还偶尔会送点礼物,四哥那次只是给了他几盒烟抽,里面的钱是孙同放的,他不知道。” “什么?”我一脸的震惊。武亮跟孙同在华清的时候,还曾经串通一气试图敲诈过我,看起来像是一伙的。 “那段时间四哥刚好跟了陈锐,我们有几个人被警察抓了,武亮就认为四哥是要他帮忙保人。”赵嘉齐的声音里带着歉然,“后来警察也查过这个案子,证据不足就没追究下去,但武亮当天就跟他翻了脸,反正说的话挺伤人的,四哥也不解释,就那样了。” 赵嘉齐头低得更深了,说:“更可笑的是孙同这家伙事后还打着要补偿的旗号,跑去跟武亮做jiāo易,跟他一块儿讹诈其他人的赔偿金,事后两个人对半分。武亮为了给女儿jiāo住院费,就同意了,把自己的堕落也怪在四哥头上,每次都说是四哥毁了他的人生。四哥却还念着旧情,一直在以一个海外华侨的名义给他大笔数额的捐助,后来武亮死活不肯接受,他就让我偷偷送现金,说是基金会的专项募捐款。” 我有点不能理解沈易,他没做为什么要承认,他不欠任何人的,凭什么帮别人的是他,被人恨的也是他。 “我不理解。”我直说了出来。 赵嘉齐点头,“我也一样,就算过去这么长时间,也不能理解,我还想过把事情告诉武亮,可他不让我提。” 赵嘉齐说:“其实我们一兵一匪本来就是死敌,几个月的jiāo情,他真没必要。” 我默默,也许武亮对那时他来说,是唯一一个没有利益牵扯,身份又干干净净的的朋友呢?他也会期待正常人的生活吧。 我们正说着,武亮打着电话,看着很高兴的从楼上下来,一边说着什么,小跑着出了医院门。 赵嘉齐站起来,说:“行了,他走了我就上去一趟了,嫂子你自己能回去吗?” 我点头,看他走了之后也出了院门,拦了辆车回家。 沈易拿了个球蹲在客厅跟豆包玩,跟我招呼了一声,我没理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想如果我是他,会怎么做。可我想来想去,也觉得我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武亮,不管武亮信不信,他可以不解释,可不能连提都不提就吃哑巴亏啊。 豆包在他面前很欢快的摇着尾巴,我问他:“为什么它这么喜欢你?跟我就不。” 沈易坐在地上,豆包扑过去,冲击力挺大,差点把他压倒。他笑着把豆包抱起来,随口答道:“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我皱眉,“哪儿像了?” 沈易让它坐在自己身边,抱着他的身子拍了拍,情绪不显于色,说:“饲主开心的时候,就逗逗它,奖赏它,作为回报,它就要冲人摇摇尾巴。饲主厌恶了,就把它扔到一边,恨不得踢得越远越好,狠心一点的,就杀了吃狗ròu。把命运握在另一个人手里,不觉得没意思吗?” “你这个比喻一点也不好。”我紧了紧肩膀,故作淡定的说:“我从来没这样想过,豆包也是我们的家人,你看,它不是挺开心么。” “那是因为我现在心情很好。”沈易说:“你觉得我比喻的不对,那你想想你嫁给我的时候,还不是被我威胁的不敢反对,不敢跟我吵,顺从的摇尾巴?” 我忽然觉得沈易怪怪的,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睛。 门铃响了,他指挥我,“去开。” 我刚站起来,浑身一阵不自然,打开门眼前就被出示了一张搜查令,跟着有几个人进来开始翻东西。 我愕然看向沈易,他正把豆包放下,让他回自己的窝,然后缓缓的走过来看着门外的警察。 武亮,徐柔,陈言邦。 徐柔见了他把搜查令收起来,冷冰冰的对他说:“沈易,我们现在怀疑你跟数月前码头的一起凶杀案有关,请你配合跟我们走一趟。” 沈易脸上还挂着一丝浅薄的笑意,把目光在她一边的两个人扫了一遍,很淡定。 “把他拷上。”陈言邦出声,徐柔立刻上前把他的手反铐在身后。 武亮路过他冷哼一声,也进门来搜,直到其他地方翻遍了,剩下书房锁着,陈言邦瞥他一眼,说:“钥匙呢?开门。” 第105章 陪我聊聊天 书房的抽屉里还放着那把qiāng和一包沾满枯涸血迹的碎布条,如果他们去搜,东西拿出来,就算沈易没有杀人,私藏qiāng支就够判他了。 沈易被徐柔带出去,这时转过了头,背在身后的手微颤了一下。他看向陈言邦,对视许久没有说话,陈言邦直接上手去翻他的口袋,翻到钥匙丢给了武亮。武亮接了开始一个个往门锁里试,等找到能chā进去的那一把钥匙时,我看到沈易肌ròu绷紧身体动了一下,还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腹部就先挨了陈言邦一拳。他吃痛弯了弯腰,被陈言邦扯住领口强迫的直起身子,用低沉的嗓音警告道:“别乱动,也别想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待着,你今天跑不了!” 武亮打开了书房的门,带人进去搜,陈言邦也跟进去,我看到了坐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本能的往前走了一步。 “乔绫!”沈易喊我的名字,冲着我摇了摇头,同时又挨了一拳。 豆包跑过来对着警察大叫,我把它抱了回来,它窝在我怀里眼睛看着沈易,呜呜的发出声音。 陈言邦比彭铮要狠,或许他们来的时候就商量好了,为了不让沈易传递信息和逃跑,只要他开口或者动一动,就赶在他之前先下手,把他牢牢控制住。 武亮在书架前面转了一圈,最后踩着凳子在顶层的一个隔板下面,找出了不同型号的刀具,大部分是藏刀,递给手下依次摆开,有人拍了照片。 我一阵诧异,不安到了极点。 陈言邦等其他人都出来之后,自己才检查完电脑,看样子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沈易把里面的东西都拷到了一个硬盘上,现在里面是个空壳。他又仔细在屋里过了一遍,慢悠悠的踱出来。 陈言邦把武亮收好装在袋子里的刀拎在沈易面前,“这么多管制刀具,放在家里,想干什么?” “收藏行不行?”沈易似笑非笑,“每一把刀都是正规厂家,合法jiāo易,书柜里有公安部的备案书,自己去看。” 陈言邦看眼武亮,武亮点头,说:“而且都没开刃,算工艺品。” 陈言邦把刀丢给他,折返回书房里,拉开了书桌的抽屉。 我一惊,看到他把里面那个上锁的盒子拿了出来,那下面压一摞纸,纸张下面有一本字典,字典里已经被掏空了,藏着那把qiāng。还好那包血布条他收了起来,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这是个木盒,上面的雕花很精致,乌黑泛红,质感厚重,打磨很光滑,放在那里会有一种暗淡的亚光,看起来很有年代了。上次我看的时候还在上面闻到了一股长年烧香熏出来的味道,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 好在陈言邦并没有怀疑那本字典,只是随手翻弄两下,就抬眼研究那个盒子的锁,是个造型很奇怪的铜锁。他把盒子放在耳边轻轻晃了晃,出来跟武亮拿了那串钥匙,不用试,没有能配上号的。 “钥匙呢?” “没有。”沈易平静的说。 “还是那么不老实。”陈言邦摸了根烟抽,眼睛笑眯眯的,还递到他嘴边一根,“老烟qiāng,还抽不抽?” 沈易蹙眉,偏过头。 “我抓过你一次。”陈言邦收回手,把自己的点上,喷一口烟,说:“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吧,沈易,你好好配合,我还能给你争取个宽大处理,你这次的罪名要是落实了,可就不是两年就能出来的了。” 陈言邦在他肩头点了两下,说:“是聪明点跟我们jiāo代,还是愚蠢的坚持反抗,想想清楚。” “行了,先拿回去,收队。”陈言邦把盒子递给了徐柔,打趣了一句,“回头让老陈找个人来看看,这东西看着还是个古董,不知道值不值钱。” 徐柔没搭他的话,押着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易下楼。 我站在窗口看着他被带上警车,武亮留了下来,也在我身边看着,冷笑了下说:“他早该被抓起来,这叫罪有应得。” “你还拿他当朋友吗?”我看着警车开走,说:“他被抓你就这么高兴?” 他从医院兴冲冲的跑出来,原来就是接到了消息要来抓他吗。 武亮负手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这是我的工作,不涉及任何私人感情。当然,我也不会跟一个嫌犯做朋友。” “但你女儿……”我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沈易不想说的,我凭什么干涉其中。 “我女儿?”武亮扬起眉梢,误解了我的意思,说:“我女儿当初是很喜欢他,但他害了我女儿,如果不是他的那几盒钱,我女儿的病早就治好了,还不至于现在只能躺在医院里受罪等骨髓!” 我真想告诉他,如果没有沈易的钱,他女儿的医yào费也早就没了,得不到治疗,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你们现在人也抓了,房子也搜了,可以走了吧?”我不留情的送客,心如刀割。 “可以。”武亮说:“乔小姐,你的履历很精彩,医大的成绩很好,派特的口碑也不错,你完全能做到前程似锦,可女人就怕嫁错人,毁了你的一切。” “这不关你的事。” “劝你还是早日离开他,不要等到来不及后悔的那一天。” 武亮走了之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赵嘉齐,他说会想办法,但很难,至少十天之内肯定是出不来。 死的那个人,就是指的花卉展之前,死在码头的那一个,是沈易的下属。沈易那几天失踪,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有一个码头的装卸工人,很确定的说他当天亲眼见过沈易上了一艘客船,这本不是件起眼的事,可那天沈易浑身都湿漉漉的,再加上他以前也见过沈易几次,就记住了。 彭铮给我透了点消息,说在死者雷斌身边,取到了一些喷溅的他人血迹,采样之后发现与沈易相符合,而且雷斌临死前袖筒里藏了一把军刺,刀尖取到了一点皮肤组织,经鉴定同样与沈易相吻合。 我给沈易擦身体时,是在他腹部看到过尖刀挑刺的痕迹,但不算严重。 看来雷斌死之前他们发生了矛盾,并且动过手,沈易完全有犯罪动机。 造成雷斌脖子上勒痕和死亡的凶器并没有找到,只是前几天再去勘察现场,发现了一枚刀片,上面有雷斌的血,只有半枚指纹,与沈易不符,不排除有合伙作案的可能。沈易从进警局开始,跟案子有关的无关的,不管怎么问,就是一言不发,他们的调查陷入了瓶颈。 至于沈易的那个盒子,确实是个老物件,保存到那个程度很珍贵,单是那个锁的工艺和材料,都是有市无价的东西。沈易咬得很紧,没有钥匙,他们到现在还没打开。 赵嘉齐说雷斌是今年年初才跟的沈易,人看着很老实,没有结婚,家里只有他父亲一个人,当天他是跟几个兄弟在喝酒,中途上厕所就没回来,在发现已经死在码头,死亡地点距离他们喝酒的地方很远。 我觉得奇怪,赵嘉齐沉默许久,说:“人肯定不是四哥杀的,我确定。这是个圈套,警方的证据比较含糊,让他有嫌疑又不能定他的罪,这是大哥的警告,不会让他真的去坐牢,只是让他吃点苦头记住教训,让四哥知道,他逃不掉。” 沈易的拘留证也寄到了家里,我才醒悟过来,陈锐那天带苏娜离开时,说会给他找个地方待,这个地方,说的原来是拘留所。 我问赵嘉齐:“所以只要陈锐不松口帮忙,他就只能在里面关到期满?” 我不知道陈锐有什么办法,也许是再找一个人去顶包,也许是做假证帮他摆脱嫌疑,反正他不会去找到真凶送给警察。 赵嘉齐说:“拘留期满还可以羁押,不想让他出来,总有办法。其实,这事还是看娜娜的态度,毕竟他们翻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娜娜。” 一说到苏娜我就浑身鸡皮疙瘩,问赵嘉齐:“那苏娜什么态度?” 赵嘉齐说:“不知道,她什么都没说,现在跟陈锐去她二叔家里了,没回来。” 我迟疑许久,问:“她二叔……家在哪儿?” “嫂子你想干嘛?”赵嘉齐很激动,“你千万不要乱来,娜娜她为了得到四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还怀着孩子呢!” 我头疼,豆包来拱我的腿,我满脑子都是沈易坐在这里,抱着豆包跟我说那番话的情景,细细咀嚼,竟觉得浑身发冷。 跟赵嘉齐敷衍了几句,我打开了书房的门,把那本字典拿了出来,翻开qiāng还在,没有子弹。 当务之急还是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处理掉,免得警察再来查,找到了他就更麻烦了。 我在字典外面套了个大塑料袋,厚厚的缠了好几圈胶带,又放在了一个真空的袋子里。我把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包布条,只好拿着字典放进包里,开车到了南山馆,在别墅花园的院子里选了个地儿,确定东西不会潮湿之后,挖了个坑把它埋在了秋千下面,顺便给别处几个地方也松了松土。 等我弄好,回去把沾了泥土的衣服换了,扔进洗衣机里,洗完澡出来手机上多了条短信,号码是苏娜的。 “来青玉巷,陪我聊聊天。” 第106章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 我要是相信她只是想聊聊天,我就是个傻子! 青玉巷的位置在一条很有古色的清灰长街上,每一块砖瓦都仿佛搭满了岁月驶过的车道,满是风尘的味道。我去的时候正赶上下了一阵细雨,连雨点在这儿落下都显得格外温柔,隔壁的书店里走出一位短发的女学生,我们撞上对视的目光,彼此轻笑颔首。对过的咖啡店里,一位穿着青花旗袍的女人缓缓而出,手里撑着一把新买的油纸伞,雨点在伞面上跳跃,我们擦肩而过,舞曲的音符传入耳蜗。 车水马龙的都市里充斥着贪念与*,在权利和金钱的控制下,很难看到这样平静安然、不浮不躁的画面。 我仿佛置身在另一个空间的世外桃源,分不清何年何月。 眼前的店面看起来时日已久,雨水洗掉了每一块石头的棱角,使它圆滑透亮,沾着水泛出莹莹的光。头顶的木牌有些残旧,十分简洁,泼墨潇洒豪迈的书了三个字,青玉巷。 我握紧手里的包,手机打开界面停留在了通讯录上,点开了赵嘉齐的号码。如果苏娜想要做什么,我可以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求救。 我走到店内,看到了一个年迈的老者,佝偻着背,正擦拭着摆放古玩的红木架子,声音沧桑的说:“小姐有什么东西要出售吗?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已经很久没来了,老朽眼拙,分不清好赖,还望您改日再来。” 我环视一眼店内摆放的瓷器玉饰,说:“爷爷,我不是来卖东西的,我是来找人的,请问苏娜在不在这里?” “苏娜?”老者转身看向我,眼里闪过一抹锐气,彼时又消失,眯眼笑着对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原来是贵客,这边请。” 他把我带到屏风后面,手掌邀了个方向后转身退了出去。 苏娜整个人团在藤椅上,身上裹了一张毯子,手里抱着一只长尾巴大脑袋的毛绒玩具。她把头垫在猫咪脑袋上,抓着她的尾巴一上一下的晃来晃去,眼睛望着窗外,在发呆。 我看到她的脸,只觉得惊悚,拉开椅子坐下,“你找我?” 她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不复往日的嚣张,端茶杯的时候,把手从毯子里伸出来,手链撞在一起,叮当响了一声,那只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刀痕。 “想找个人说说话,又不知道该找谁,只好约你出来,聊聊。”苏娜吹了吹浮在面上的几片茶叶,一口喝了个干净,又歪过头去,说:“这家店在我和四哥还没有认识之前,就是他的,听郑伯说,他很喜欢这里。” 苏娜扯着玩偶的尾巴,又说:“我认识他之后,他受了伤也好,忙累了也好,都会来这里,就坐在我这个位置,自己泡一壶茶,一坐坐上一天。我不明白他在看什么,这个地方除了一些破砖烂瓦,还有什么值得好看?那外面也不过是些能换钱的瓶子罢了,他却总对着下功夫,也不肯卖。我跟他吵架的时候打碎过一个,碎片他到现在还收着。” 我透过窗棂看着蓄积的雨点砸在窗台上,把石块都凿出几个小窝来。 “你没出现之前,他几乎从来不休假,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我想做的,他什么都顺着我,除了不跟我jiāo往,从没拒绝过我的任何要求。”苏娜说着斜睨我一眼,又露出那种怨恨的表情,“你说四哥跟我在一起不快乐?可你告诉我,他怎么样的表情才算是真的开心?不提你们在学校谈恋爱的日子,你说他出狱之后,不管在我还是在你身边,他有真心真意的笑过吗?他没有!他永远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就算笑也只是无聊跟你玩玩。他要的是权力,是高高在上,你跟他谈感情?他根本就不需要!”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忍不住开口。觉得不可思议。 至少沈易跟我回家的那次,一路赶过去,到接我到喜宴的酒店,从始至终,都让我感觉无比真实,我想,他那时或许也入了戏。 苏娜恼怒的站起来,手撑在桌上,怒目对我说:“我有自知之明,他迁就我根本不是对我有意思,他是为了讨好我哥,为了他自己!如果他不是为了权力,这些年他为什么这么卖命?他进过多少次医院,有一次差点瘫痪,几天的功夫都能从床上站起来,坐在酒桌上敲定了我们的军火线。我哥表面上器重他,可谁心里没一杆称,那些心思哪个不懂?” “沈易他不会这样。”我直视着她,“你嘴上说喜欢他,可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我看是你把话说反了才对。”苏娜重新坐回去,提起茶水对着嘴咕咚咕咚痛喝了一气。 “乔绫。”苏娜跌坐回去,用种猎人的目光看着我,“他手里明明握着九年前一个dú贩留下来的新式配方,为什么不肯jiāo给我哥?” 我心头微凛,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还有他最近变得很奇怪你没发现吗?”苏娜说:“他断断续续的遣散了很多人,给了很大一笔安家费,手下很少收新人,还试图摆脱过赵嘉齐,在例会上提出要换新搭档,被我哥否决了。” 苏娜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往嘴上抹,说:“他转移了自己小生意上的一笔资金,去了哪里不知道,数额不大。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怔怔的摇头,苏娜翻了翻眼皮,讥笑着说:“他本事够大了,人脉,钱财,全都有了。他想离开百乐,把自己的人散出去,把我哥他们能干的管理全都挖走,再脱身跟他们一起单干。到时候凭他手里的配方,会直接在市场上压我们一头,他会得到比现在多几倍的利益,还不用再受制于人,忍受别人的指手画脚,戳脊梁骨。” “就算他现在一刀杀了我和我哥,我也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她唇上的口红画了一遍又一遍,手在抖,唇角滴血般。 我脑中一片死寂,苏娜眼睛眨了一下,泪便落下来,“他是三哥唯一承认的人,我哥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一开始潦倒的时候,我哥给他找住的地方,给他工作,请人照顾他。他能有今天,靠的是谁?你肯来陪我,是想让我去求我哥把他从拘留所里弄出来吧,很抱歉,这次我不可能帮他。我哥分组他的手下,缩小他的管辖,这都是我的主意,我不可能让他走。他在拘留所里待几个月,等大家的耐xìng散了,我自然会让我哥找人把他弄出来。” “你的猜测……陈锐也知道了?”我舌头打结,连话也说不利索,除了错愕没有其他的情绪。 苏娜摇头,“我哥不会有那么多时间盯着他,他虽然防他,可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是你查他?”我更愕然,她那么喜欢沈易,却还是不信任他吗? “根本不用特意去查。”苏娜笑起来,手背抹掉了嘴上厚重的口红,抹得满脸都是,表情像是疯了一样,说:“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的眼里全都是他,他有什么变化,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她抱起了脑袋,哽咽:“我之前还以为他真的只是不适应百乐,不适应我的爱情,我试着改变,试着给他想要的一切。可我到现在才明白,你不可能给一头狼自由,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反咬你一口。” 我沉默无言。 苏娜继续喃喃的说:“我不敢告诉我哥,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他。我憋得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我根本没有朋友,我身边的人都跟他一样,是因为我哥才容忍我。我想来想去,只有你,你这个情敌不会出卖我。可笑吧?但就是这样,你也喜欢沈易,你不会出卖他。” “我……” “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动你。”苏娜抬起脸,把怀里的毛绒玩具递给我,“喏,送你。” 我还来不及反应,她就越过那张小小的桌子,把玩具塞到了我的腿上,抹一把脸上的口红,嘻嘻笑了,“现在回家,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四哥不会坐牢的,羁押而已,那群警察他很熟,应该不会为难他。” “他没杀人对吗?”我空洞洞的看着眼前的毛绒玩具,上面蹭了口红。 “他也不是没杀过,他不冤枉。”苏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打火的样子很生疏,用力的往肺里吸一口,像吸dú一样,露出惬意,躺在藤椅上,说:“是他身上的味道,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过了,真羡慕你,晚上可以抱着他睡吧,我还从来没抱过,他很敏感,也不喜欢跟人接触,我每次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只能碰他一会儿。” “我们没睡在一起。”我话说的声音很低,手指绞在一起,只希望不要惹恼了她。 苏娜听了开心了一瞬,“嘿嘿,他跟你也不行吗?那次我趁他睡着了,偷偷吻他,他差几毫米就把刺刀chā进我的胸口,吓死了。” “苏娜。”我打断她的话,“真的不能把他保出来吗?” “不是不能。”她站起来用茶水把脸洗了,抽了纸巾擦干,面无表情,“现在不合适,我要确定他不会再有异心,才能继续让他留下来。” 第107章 情绪激动引早产 陈锐找了律师,警方对沈易提起了诉讼,他们的提jiāo的证据,在检察院就被退回补充侦查。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上诉,一次又一次的被驳回,除了警察谁都不着急。家里又被搜查过,没有任何证据,南山馆也去过人,因为下过一场雨,反而更看不出院里的土被挖过的痕迹,qiāng支的事有惊无险。 我离预产期越来越近,深秋的萧瑟之后迎来的便是冬天的杀戮。 羁押时间在延长,期间除了律师我们都没有探视权,我只能在外面等着消息,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我没有见过他一面,只托人给他送一些衣物。 肚里的孩子七个月了,他爸爸却只听过一次胎心,看过了了几次的报告,帮他搭过一个小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临近年关,外面度过了平安夜,度过了圣诞节,到处热热闹闹。 元旦那天b市还是张灯结彩,处处歌舞升平。超市里开展着促销活动,火车站也挤满了买票回家的工人学生。百乐没有大的改变,只是个人手下的公司和店面也忙活起来。三个月里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连续的放假过节做活动,让他们变得兴致很高,这个薄凉的地方,好像没有几个人记得沈易这个人。 狂欢过后,一切又恢复如常,夜还是那般黑暗,隐在一片欢声笑语的浮华里。 陈灿知道了沈易的事,赶过来之后怕我难过,对此只字不提,跟我一块儿包饺子,没有叫她老公,在我住的地方陪着我。还开始帮我准备宝宝用的东西,知道是男孩子,买了一套小衣服,很可爱。包被和nǎi瓶也是她自己去买的,我连出门都觉无力,整个人只剩下一个空dàngdàng的驱壳。 那天律师从拘留所回来,说沈易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他不只不对警方开口,对自己人也是一种防备的心态,精神状态也不好,昏昏沉沉的,前几天还因为胃炎吐过几次血。 他就是被自己人给陷害的,怎么可能会不防备,在那种地方,人人想让他定罪入狱,他还能相信谁! 我眼前一黑,疯了一样的去找苏娜,她初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脸上渐渐褪去血色,哭着跑去求陈锐。 陈锐并不知道沈易要反他的事情,他做这一切全都是为苏娜出一口气,赵嘉齐说他本来只是想让沈易拘留几天放出来,什么都不会变,可苏娜却有点不依不饶,弄得陈锐有些犹豫为难。说到底,百乐开心的人,只有程辉和袁颢。 陈锐当时正在发愁赵嘉齐递上去的账目,沈易的事出的太急,他以为赵嘉齐有能力的,可还是高估了一些,过去沈易手底下的事情,现在全乱了。袁颢亲手参与进去,还提了上次我见过的那个卫军来帮忙,总算能压住。只是好景不长,卫军调上来没多久,下面的小弟就因为没有人管,做事毛手毛脚出现了大量的疏漏,b市在这个初冬里,迎来一场由彭铮带队的扫dú行动。密网的口子一旦被撕开,缺口就越来越大,他们这个月最惨的是一个据点在稀释dú品的时候,被警察破门而入,人赃俱获。 苏娜进门之后什么都不顾,当着所有人的面,咚的跪在地上抱着他求他把沈易弄出来。 陈锐的脸色不好,可让沈易回来继续为他做事,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处理方式,人人都知道他惯着苏娜,这会儿苏娜一跪,他当然会顺着台阶下,可是事情却有些失控。 我期待的看着他,他把苏娜扶起来,擦干她脸上的泪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帮,是我现在也有没办法。” “为什么?”苏娜带着哭腔,把自己喜欢的男人折腾成这样,她现在才知道后悔了。 律师接了个电话,附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陈锐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疲倦的对苏娜说:“他袭警,警察正准备以故意伤害和妨碍公务的罪名再一次对法院提起诉讼。” “袭警……”苏娜慌了,使劲儿的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四哥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怎么会袭警!” 陈锐捏了捏额头,有些无奈,又有些惆怅,“是在昏迷中。老四他那个毛病,你们也知道,从进去就休息不好,每天都在接受审讯,警局那一套能折腾人,他这样,难免的。” “他们一定是对四哥严刑逼供,四哥不会那么容易就昏迷的……哥,哥你救救他,求你了,哥……”苏娜动作艰难的抓着他,嗓子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陈锐目光沉痛,“你先别哭,他当时的意识不清醒,我们还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娜娜,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你听话。” “我现在就要他出来!”苏娜开始闹。 陈锐心情本就很差,有点不耐的告诉她,“娜娜,你别无理取闹,这不可能,你至少给我一个月,我保证。” “我不管……哥……” “够了!”陈锐突然翻脸,面色铁青把她拉在了一边,低声斥道:“我当初就告诉过你,人进去容易,想要出来情况不一定如我们所愿,是不是你坚持让他进拘留所,他手下的人,是不是你非要拆解,现在局面变成这样,你还有脸跟我闹,我看是惯得你没边儿了!回去等我消息,警察那边先摸摸底,我尽快让律师去见他一面。” 苏娜完全瘫在地上,是赵嘉齐把她送到房间里,他们那些人要谈事,我跟着出来,走路连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跟苏娜坐到了一起,赵嘉齐站在窗口抽烟,我捂着脸,闻到那股味道忽然就失控,眼泪不住的涌出来,对苏娜说:“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你就是这样爱他的,他的身体你不是不清楚,他这几个月怎么熬过来的,你想过吗!” 我话说完,以往的画面回忆起来,自己先受不了,崩溃的哭了出来,“你说你眼里有他,可你什么时候把他放在心里过!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只是打着爱的名义占有他,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谁是属于谁,是你错了,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说:“你想要的不是一个爱人,而是一只乖顺的宠物,给它带上项圈,刻上徽章,表明你的专属,用绳索牢牢地绑在手里,你这是自私,变态的自私!” 我想起安妮宝贝的两句话:不要束缚,不要缠绕,不要占有,不要渴望从对方身上挖掘到意义,那是注定要落空的东西。最好爱情是,我们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看着这个落寞的人间。 爱情不是圈养,不是驯服,只是平等的相爱而已。 苏娜怒目看着我,咬着牙没说话。 我哭的腹痛,捂着肚子止不住眼泪,赵嘉齐手里的烟头烫到手掉在地上,蹲在我面前一遍遍关切着什么,我没有听到,只是疼。 “嫂子,嫂子你别吓我!”赵嘉齐摸出手机打120,满是慌张的样子。 恐惧弥漫了我的周身,我抓着手下的床单,拼命地调整呼吸,想要止住那些眼泪和情绪,可它们却怎么都不听话。 “你……你怎么了?”苏娜也站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我。 我转过脸不愿看到她,一想到那是我少时的样子,根根寒毛都竖了起来,背后直冒冷汗。 赵嘉齐从一侧扶着我,不敢轻易乱动,焦急地说:“嫂子你忍一忍,救护车马上就到,四哥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能不能先把她抱下去?医院离这儿不远,我们可以开车。”苏娜先提议说。 赵嘉齐犹豫一下,试着伸手抱我,我抓着他的肩膀,身上又酸又疼,喘不上气来,感觉身下不对,低头看到羊水破了,那股恐惧也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赵嘉齐再说什么,我耳边一阵轰鸣,直到到了医院,被推进手术室,意识也没有再变得清明过来。 医生打了麻yào,我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整颗心焚成一把灰烬。 破羊水,剖腹,孩子早产。 我浑浑噩噩,却只有一个念头,他的爸爸,最后会变成第几个看到他的人呢,他连孩子出生的这一刻都不在,以后会不会很遗憾。 我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秒,想到了今天的日子,是小寒。 宝宝一出生就进了保温箱,一直待了五周才抱出来,很小,一开始只有两斤九两,陈灿是除了医生和护士之外,第一个看见他,也是第一个抱他的人。 我从醒过来,就续上手术前的眼泪,不停地哭,心里憋闷,难受。我不敢让陈灿看到,就躲在被子里蒙着头,直把眼泪哭干了才好,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挪也挪不开。 陈灿抱着宝宝,托着他的小脑袋让我看,还让他叫干妈。 我还绑着腹带,虚弱的靠着枕头坐起来,碰一碰他的小手,陈灿教我怎么抱,把孩子jiāo到我手上,我看着他,想到的只有沈易。 我自己的刀口还没好,坐一会儿腰会疼,抱不了他太久,大多时候都把她jiāo给陈灿。 陈灿的老公给他买了长寿锁,放在他眼前让他看,我看着他们两个逗孩子,牵起嘴角笑了一笑,身上一阵阵的出冷汗。 赵嘉齐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敲了敲对我说:“嫂子,大哥来看你了。” 第108章 跟我分开,你别后悔 我让陈灿把孩子抱到了一边,不让他看到他们。 陈锐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袁颢和苏娜也在,后面的小弟拎了一大堆东西,放下之后就退了出去。 病房空间大,即使多出几个人来也不显得拥挤,可我闭上眼睛,就是觉得呼吸不畅。 “沈易什么时候能出来?”我问。 陈锐在病床边坐下,看得出心情很差,看我的脸色像是在追悼,“需要时间。” “多久。”我继续追问。 “一个月。” 上次他就说一个月! 陈锐假惺惺的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再急也没有用,那边要走程序,乔小姐,你大可放心,杀死雷斌的人不是他,就算警察再怎么调查,事实就是事实,这一点不会变。” 我在心里冷笑,他就是因为知道沈易不是凶手,所以才放心的栽赃陷害吧。 陈锐说:“昨天律师见过他了。” “他人怎么样?”我焦急的问道。 “跟上次差不多,看守所的医疗条件也就那样,医生给的yào他也不肯吃,吐得厉害有些脱水,只打了几针葡萄糖。”陈锐说:“好在他现在没招,还是死咬牙关什么都不说,万一他受不了把罪认了,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了他。” “不过他不配合我们的话,也很难能把他保出来。”陈锐望着我,“我今天过来除了看望,还希望你能帮个忙。” 我点头,“只要能帮到他。” 陈锐向后面伸伸手,接了袁颢递过来的纸笔,放到我面前说:“给他写张字条,我们有办法送进去。” “写什么?”我诧异,这有什么用。 “随便吧,你若是想不出来,写你的名字也好。” 我脑中闪过沈易给我写过的那两封信,最终拿起笔,写了一句话:孩子很健康,我们都在等你。 陈锐拿着字条走了,临走给我留了一张卡,袁颢就像个跟班一样,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赵嘉齐去送他们的时候,苏娜留在病房里,站在床前看着一边陈灿怀里我的孩子,眼神直愣愣的,让我心里不舒服。她问陈灿:“孩子,能让我抱抱吗?” 陈灿还对着她那张脸发呆,回过神来白了她一眼,抱着孩子转过身去,“他认生。” 苏娜笑了笑,我感觉到危险,说:“苏娜,这是我的孩子,你想怎么样我都不管,但你别打他的主意,人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我这话说的其实没有一点气势在,因为我没有信心,没有底气,她也并不以为然,轻飘飘的看我一眼。 苏娜这次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破坏了沈易的计划,也动了他的人,算是跟沈易彻底翻脸了,我怕以她那个xìng格,会不会拿宝宝去威胁或者讨好沈易。 “我还没dú到要害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苏娜垂目看我,说:“我哥给你的那张卡你好好留着,如果遇到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给我打电话,需要钱我会给他打到那上面,。” “你什么意思?”她不该对我这样,这比她在我病房里按一个zhà弹,都让我觉得心惊可怕。 她说:“没什么,看你挺不容易的,生孩子都没人陪。” 然后问我:“你恨我吧?如果不是我,站在你身边抱着孩子的,肯定会是四哥,可现在他连孩子出生了都不知道,见都见不上一面。” “我为什么要恨你?”我假装无所谓,“恨别人也是在折腾自己,为你,不值。” “口是心非的家伙。”苏娜唇边挑起个玩味的笑,“其实四哥现在见不见孩子都不重要,他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能陪他,我哥说会让他出来,就一定会。等这件事平息了,我会找个好医生,好好给他补一补身体,保证他会健健康康的活到死。” “我看该看医生的是你!” “你又要说我变态了,不过现在躺在医院的是你,我心理很平衡。” 她拍了拍我的被子,“好好休息,千万别落下毛病。” 陈灿看不下去了,把孩子jiāo到自己老公手上,把人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出去。 陈锐拿走字条之后,又是几天没有消息,我等待中,却接到了艾米的电话,她在那头没有说话,手机里只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还有艾米的哭声和惨叫。 我一个激灵,当时身边没有人,自己匆匆的套上了一件大衣,下床时一阵眩晕。 赵嘉齐从外面进来,我们俩正撞在一起,我拉着他把事情告诉了他,说我得先出院,赵嘉齐按住我,说:“你不要胡来,你那个朋友家住哪儿,我先去看看,告诉你消息,行不行?” 我拼命摇头,艾米被毁容的时候,那么需要我我都不在,她现在也怀着孩子啊,那头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呢。 “嘉齐,你带我一起,我们就过去看一看,不会有事的。”我用种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赵嘉齐皱着眉,“嫂子,你身体还没好。” “我可以。”我拉住他,“而且还有你不是吗。” “这不行!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 “那我自己去!”我扭头往门外走,刀口隐隐作痛。 我知道不是非要去看艾米,而是更多的,我需要一个宣泄的窗口。沈易被带走这么长时间,陈锐连个靠谱的说法都没有,一直在拖,我却只能待在这个地方,无所事事的等待着一天又一天的折磨,连我都度日如年,沈易在里面又会是怎样一番感受。 我刚走到门口,赵嘉齐总算下了决心,过来扶了我一把,说:“我陪你。” 我说了地址,赵嘉齐把车开到艾米家楼下,我给艾米打电话,手机关机了。 我们两个匆匆的上楼,艾米家的门没锁,赵嘉齐让我在门口等一等,自己先进去看一眼情况。 我靠在门边的侧墙上,思维一片混乱。 赵嘉齐刚进门没多久,我就听到里面摔东西和辱骂的声音,心里一惊,扶着门框往里看了一眼,呆住了。 客厅乱七八糟,地上一道被拖行的血迹,枕头里的棉絮散的到处都是。 我顺着走进来,阳台的风铃在叮叮当当的响着,赵嘉齐闭着眼睛,从卧室的尴尬的退了一步出来,我快走几步,到跟前往里看到艾米是*的,身下还在出血。而程辉就站在她身边,骂她道:“婊子!我他妈早就跟你说过,我不可能要这个孩子,你还敢瞒着我把她留下来,你找死!” “我说了我要跟你分手!我们完了,程辉我们完了!”艾米明明没有力气,声嘶力竭的冲他吼。 程辉捏着她的下巴,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艾米嘴角也往外冒血,头发粘黏在一起,露出了脸上的疤,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欠你的,我统统都会还给你!” “你说还就还?你想得美!除非你死,否则就算我先死在你前面,你也必须得给我陪葬!”程辉的耳光再一次甩在她脸上。 我试图上前,被赵嘉齐拉住了手腕,“这是别人的家事,别管了。” 艾米在房里被程辉扯着头发大哭,她看到我,想要往我身边跑,被程辉拽了回去,脑袋磕在墙上,发出一声呜咽,“乔姐,乔姐你救救我,求你……求你……” 我咬了咬下唇,甩开赵嘉齐走过去,程辉嗤笑着,看着我说:“你还有心思来多管闲事呢,沈易现在还没出来吧!” 我没理他,把自己的大衣裹在艾米身上,招呼赵嘉齐,“我们先把她送到医院。” 赵嘉齐还没动,程辉猛的踢了一脚床头柜,把上面的小抽屉踹翻了出来,歪歪扭扭的斜在上面,指着他恐吓道:“你也知道这是我的家事,姓赵的你今天敢管我他妈明天就弄死你!” 我把艾米扶起来,赵嘉齐也无视了程辉的话,皱着眉过来把艾米背起来。 程辉火了,一脚踹上了门,“赵嘉齐!你别忘了你什么身份!你现在还得管我叫一声哥,别以为有沈易在,你就可以不拿我当回事了,他现在也就是个待在拘留所里的废物!如果你是觉得自己能顶他的位置,那你就更错了,你根本就没那个本事!” “我自己几斤几两我清楚,你有什么能耐我也清楚,你好好想想,四哥他迟早会出来,你现在就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你看他以后会不会给你好脸色。”赵嘉齐冷眼望着他,“你是有二哥撑腰,但你再拦我一步,我也不会再跟你走什么面子过场,我们两个闹起来,当着嫂子的面,凭你诋毁四哥,你觉得最后受罚的会是谁!” 程辉当真愣了一下,赵嘉齐背着艾米出门,我跟在后面握着她的手,走出去听到程辉吼了一句,“艾米,跟我分开,你别后悔!” 艾米身体抽搐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昏迷。 赵嘉齐把她送到医院,人立刻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个月前我也是在这里被推进去,出来的时候多了一个孩子。 可现在艾米呢,她才几个月。 等待的时候,赵嘉齐接了个电话,律师那边找关系做了两份报告,沈易以前因为神经衰弱,是做过心理治疗的,这次直说他有暴郁症,来解决袭警的问题,法院里疏通了关系,在等结果。律师说沈易已经接受了他们的建议,雷斌的案子会有一份新的口供,而陈锐也已经找好了一个人去顶罪。僵持已久的形势,总算渐渐明朗。 艾米被推出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们,她的孩子没了,还切除了半个子宫。 艾米没有醒,我看着她,想到我们一起逛妈咪之家,想到在她家,她还说要与我的孩子结亲。可现在我的儿子生下来了,他那个弟弟妹妹,却再也不可能相见。 第109章 怎么这么凉 艾米很早就醒了,她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问我什么,只是把手放在腹部,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艾米说想看看我的孩子,我就让陈灿抱给她看了。 我一直喂母rǔ,陈灿把孩子照顾的特别好,虽然是早产儿,可看着比那些足月的孩子还要健康,有一个跟我差不多时间生的一个孕fù,孩子的皮肤还红红的,不太好看。我儿子已经长开了,喂的胖嘟嘟的,肤色也正常了,就是比较不爱理人,喜欢睡觉,倒是很省心。 艾米看着他,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我每天要喂孩子,再加上艾米没人照顾,会过来陪陪她,月子没坐好,坐一会儿就腰疼的不行。 程辉还好意思来找艾米,我让赵嘉齐把他拦了回去,连人都没让他见。结果第二天他又来了,带了几个人,赵嘉齐自己拦不住,他就冲进病房里,把一堆照片摔到艾米面前,内容都有些十八禁,照片上的人就是艾米。 她总是痛苦的,漂亮的五官扭曲着,我把照片一股脑的卷起来,可艾米还是看到了,没有难过,而是镇定的问程辉:“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程辉呲牙笑,“放过?怎么放过?我想过了,我还是爱你的,而你也爱我,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为什么放过你。” “我现在不爱你了!” “米粒,继续跟着我吧。”程辉俯身到床上扣住她的头发,粗鲁的吻着她脸上的伤疤,咬破了她的唇,牙齿上沾着血迹对她说:“再为我做事,我给你的只会给以前更多,你看,我也不会嫌弃你,你现在这样,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艾米浑身颤抖着,用力推开他,“我不!我不会再帮你了!程辉,我明天就去自首!” 闻言,屋子里的人全都变了脸色,他们都是一条链上的人,程辉倒了,大家都会受连累,再往下挖连袁颢他们都会波及到。 “别说傻话了!”程辉瞪着她。 “那你就放过我,我想回家,我想我爸妈,我不想再堕落下去了。”艾米说的干脆,“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被人砍成一块烂ròu,是我救了你,你欠我一条命,可你还给了我什么。你只会在床上说喜欢我,事后就什么都不认。我爸爸生病的时候,你说要追我,每天都去照顾他,我爸爸还说你,虽然是个粗人,但有耐心能对我好。我那时候也是相信的,我知道你在外面很难,我一直想试着理解你。你找情人,我跟你吵,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分开。你那时从来不对我动手,我每天接到别人的威胁信,看到chā在门上的刀子,可我还觉得自己很幸福,觉得我对你是特别的,有一天没看到那些东西时,都觉得开心。可直到我怀孕了,你让我打掉孩子我才想明白。我听过一句话,说如果有个人每天给你一颗糖,时间久了,只要有一天不给,他就会恨你。而有个人每天给你一巴掌,只要有一天不打你,你就会感激他。” 艾米抹掉眼泪,对着一脸茫然的程辉,颓然道:“我觉得你好,是因为你平时太暴戾,所以温柔的时候才会让人迷惑,而你觉得你爱我,只是因为我收回了送给你的糖果,你不甘心,所以你想重新得到。” “你在说什么?”程辉听不懂,语气有些急躁。 艾米不管他是不是明白,只是把话说出来,让自己解脱。她摇摇头,缓缓道:“后来我爸爸在公司挪用公款,被人骗了还不上,你说你可以帮我,你说你养我。程辉,我那时为什么跟你?不就是为了几个破钱。我为什么愿意留在你身边,不就是因为一份犯贱的爱情。现在我看开了,我在你这里丢弃的尊严,我想重新把它捡回来,我不想再继续了。你们百乐的人,连自己人都下的去手,何况我这个外人,我的脸已经毁了,我的孩子没了,连子宫都丢了一半,我不想有一天跟你那个情人一样,死的太难看。” 程辉痴痴地扳正她的脸,很坚定的说:“不一样,米粒,你跟她不一样,我不会让你死。你知道我连个稳定的生活都不敢奢求,怎么可能要孩子,我没想弄坏你的子宫,我……是我太激动了,我想不到,你居然会瞒着我,要把他生下来,还要跟我分手。我一想象到我以后的生活会多出一个只会拖累人的小家伙,我就受不了,我就恨的发狂……” “可我跟你不一样,我期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是你毁了他。” “米粒。”程辉凄然道:“你怎么这么固执,你想想清楚,他生下来,我的仇家有多少,他又能活多久?” 我心里猛地一颤,想到了我自己的孩子。 “你别再说了。”艾米推开他,“程辉,要么你现在就带着你的人离开,我们再也不要相见,要么你留下来,我报警自首,我们一起坐牢。你自己选。” 程辉嗤地笑了,“你确定?” 艾米点头,他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别过了头走到门口,背对着艾米,说:“好,我走,但你记住,米粒,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 说完带着那一帮兄弟,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医院。 艾米失神的看着空空的房门,最后躺在床上蒙住了头。 我回到自己的病房里,抱着儿子看了许久,他的未来会怎样,长大后又会长成什么样,我忽然很期待,又很恐惧。 乔煜也从学校请了假特意跑来看我,张着手要抱孩子,被陈灿一个bào栗砸在了脑袋上,老实了。 他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跟他们说孩子出生了,说到是个男孩儿时,我爸爸居然没有很高兴,而是担忧的跟乔煜说:“男孩调皮,不如女孩儿贴心,不过都是她的孩子,你姐姐一定开心。小煜啊,以后就是小舅舅了,不能再给你姐添麻烦了。” 我听着心里一暖,又生出几分歉意。 原来他早就改变了,我这么多年的难以释怀,看起来都像是一场小肚鸡肠的误会。 他是我的父亲啊,他养了我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喜欢我。 我接过了电话,简简单单的跟他聊了几句,他话不是很多,这个老男人有时很腼腆。我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关心我的话,也担心孩子是不是健康,还问我要不要过来照顾我。我婉拒了,说身边不缺人,等身体好一点,就带孩子回去看他们。 妈问我:“小沈他对你好不好啊?可别像你叔叔家那儿媳fù儿似的,生了孩子一家人都去围着孩子转,把人家姑娘撂在一边,后来都得了产后抑郁症。” 比起来我更应该得抑郁症吧。 我笑着跟我妈说:“他没有,妈,他对我很好。” 我爸又把电话抢过去,说:“说起来他怎么也不知道给我们打个电话,孩子都出生这么久了,你才告诉我们,太不懂礼数了。” 我有骗他们,说:“您别怪他,这不是年关了嘛,他们公司要赶进度,忙着给宝宝赚nǎi粉钱呢,不然现在物价这么贵,哪里买得起。” 我爸笑了一下,“年轻人就是浮躁,再忙也不能连个电话都不打,算了算了,改天再说吧,小绫你好好休息,需要人的话,就说一声,你妈随时都能过去。” 我应了声,他们又jiāo换着说了两句,宝宝在一边哭,他们听到了,我妈差点也哭了。 我给他们拍了不少宝宝的照片发过去,乔煜还让陈灿抱着孩子,跟他拍了张合照。 陈锐这一次确实用了力气,沈易那边从他开口之后,一切都很顺利。 这一次的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场因苏娜而起的闹剧,陈锐因为太过宠溺这个妹妹,给百乐和许多人都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可是实际上,苏娜却暗里以胡闹任xìng的幌子,把百乐未发生的一次足以掏空它的灾难,无声无息的化解在了阳光下的寒气里。 我不禁重新审视了一遍苏娜这个人,她待在那个环境里长大,心思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单纯,我甚至有些怀疑,陈锐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早早结婚,却又把她放在沈易身边,是不是为了监视他。 沈易袭警的事,因为那个警察伤得不重,又积极进行了民事赔偿,最后只判了几天的刑事拘留,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间折抵之后没剩了多少。 雷斌死亡的案子发现了新证据,而所谓的凶手也主动投案自首,警局里的人像被戏耍了一次似的。“凶手”一口咬定是他一人作案,原因只是跟雷斌发生口角,一时不合冲动的动了手。没有证据能证明沈易有罪,也没有人为他证明无罪,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在大寒之后,腊八夜晚,他被无罪释放。 我之前总希望他能自首,把自己洗干净,过平常人的日子,还想过在面对警察时,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们。可当他真的有事了,我又希望法律的制裁不要落到他头上,抱着侥幸的心理帮他逃脱。我纠结在爱情与道德之间,找不到一个两全的答案。 我出院了,带着孩子回到家里,陈灿煮了腊八粥,在客房哄孩子,他老公做了一桌菜,两个人忙忙碌碌,我坐在床上犯困。门铃响了,不知道是谁去开门,几秒之后,卧室门被缓缓推开,我看到了几个月未见的沈易。 他不再是那副板板正正的样子,头发长到快遮住了眼睛,脸色青白,也冒出了胡茬,变得很憔悴,眼眶附近都是红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却添了一抹我不懂的碎裂的锐气,站在我面前整个人像蒙了一层雾,风尘仆仆。 “你回来了。”我笑着看他,心里平静的像一滩死海,没有扬起我想象中的波澜。 他缓缓地靠近,腿上好像受了伤,有些踉跄的挪了几步,坐在床边也看着我。他没穿冬衣,只一件皱巴巴的衬衣,浑身冰冷裹满了寒意。我握住了他的手,他想躲开,被我死死攥住,在上面搓了搓想为他取暖,低声说道:“怎么这么凉,我给你送的衣服也没穿。” “对不起。”他莫名开口,喃喃的说:“乔绫,对不起……” 第110章 我会回去找你 我愣了一下,不懂他道歉是为了什么,便选择xìng的忽略,牵强的笑着说:“你才刚回来,外面很冷吧,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好好泡泡暖和暖和,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灿灿和她老公做了一大桌菜呢,看着都馋了。” 我刚掀了掀被子,沈易按住我,收回视线独自起身道:“我自己去。” 他从衣柜里拿了身衣服,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浴室。 我瘫在床上,许久才觉出脸上凉凉的,用手指去抹,湿了一片。 陈灿把菜端上桌摆好,喊我和沈易去吃饭,我先出去了,坐的时间久了,一站起来腰酸背痛。陈灿老公在,我就不能直接喂儿子了,用的是事先准备好的nǎi瓶,这小家伙习惯了直接吃nǎi,对nǎi嘴还不太喜欢,在我怀里扭啊扭,最后妥协了,小嘴含住吧唧吧唧的喝。 “沈易呢?怎么还不来,都弄好了。”陈灿拍拍手,说:“你快去看看,来,孩子先给我,他刚出来你关心着点。” 我嗯了声,去敲浴室门,喊了他几声也没回应,我有点慌,正准备直接开门进去,门却先打开了,他裹着浴袍,歪头一手擦着头发,眼睛有点迷糊。 “你在里面睡着了?”我试探的问道。 “嗯……有点困了。”他把毛巾扔在一边,打开衣柜伸出手,又想起了自己已经拿过一件了,回头斜过去看了眼,还放在浴室里面的门口处。他蹙眉按了按太阳穴,随手摸了身家居服,也没避讳我,在我面前换上。 他身上很多地方都有淤青,特别是腹部,一道道重叠在一起。手腕上被手铐磨出的痕迹很明显,边缘的地方结了血痂,看不出有多深,腿上看着倒没什么外伤,只是肋部有一块,有些发黑又有些发紫,像电击伤。 我一想到他这些日子在里面又是吐血又是昏迷,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苏娜说的没错,他说不定真的是经历过刑讯,不然怎么解释这一身的伤,电影电视里,审问犯人不就是这样的吗,没想到现实里居然还有。 他穿好衣服,我把眼泪咽下去,微笑着对他说:“去吃饭吧,吃完好好睡一觉。” “嗯。”他像个乖孩子,点了下头,很茫然的听我的话出卧室门。 我在后面露出担忧,是没休息好,还是精神上出问题了,怎么看着就是不对劲儿。 陈灿已经抱着孩子坐下了,招呼着我们坐下,让她老公去拿饮料,我没让他们给沈易倒,只给了他一杯温开水,沈易坐在我身边,微微垂着头,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但眼睛没闭上,又像在想什么东西。 “你要不要抱抱我们的孩子?”我开口,从陈灿手里把孩子接过来,沈易听到孩子这两个字浑身一紧,仰头看我的眼神放松了许多似的,我把孩子的小脸给它看。这孩子爱睡觉,平常这时候早就睡着了,今天却还很精神,在蹬腿。 沈易侧了下身子,看到他这样嘴角扬了起来,挑起一丝笑容,我用侧头看到,他笑得很温柔,却有些犹豫紧张,轻声问我:“可以抱吗?” “当然可以。”我靠近他,“你是孩子的父亲。” 沈易别扭的调了调姿势,在我的引导下把孩子接过去,这是陈灿带大的孩子啊,她看着沈易不会抱,站起来盯着怕他把孩子给摔了,弄得沈易更紧张。 “托屁股托屁股,哎,你别把他竖起来,横着抱!”陈灿喊着,沈易对孩子好像很有耐心的在学,只是在陈灿苛刻的要求下,显得很笨拙,几分钟之后才按照陈灿的标准,把孩子抱好。 沈易的目光从抱着他开始,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陈灿说吃饭的时候,他才抬眼看着我,很诚恳真挚的对我说:“谢谢你。” 我有些恍惚,分不清他是真的在谢我,还是在跟我客套。 宝宝晃着小手,碰到了他的脸,很开心的在他脸上抓了两下。 他就这样,小孩儿总爱乱动。 我见过乔煜小时候,比这更能折腾,其实我还不算是一点都不会看孩子的,虽然乔煜这么小的时候,我爸妈也不怎么让我碰他。我觉得沈易也有弟弟,应该不至于一点不懂,可他真就什么都不明白,看宝宝在那里挥手,咬了下唇角问我:“他……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给他盛了碗汤,把饭放在他面前,说:“他是在管你叫爸爸。” 我才刚说完,宝宝就很给面子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沈易信了,我说:“你把脸凑到他嘴边,他还会亲你。” 沈易将信将疑,就试着俯低身体,宝宝抓他,凑近了就在他脸上啃。 “绫儿坑你呢,这孩子你给他什么他都咬,一点都不挑。”陈灿哈哈笑着。 沈易怔了怔,也跟着笑笑,问我:“取名了吗?他叫什么?” 我把碗推到他面前,把宝宝的nǎi瓶递给他,教他怎么喂nǎi,说:“大名还没有,等你回来取,小名叫乐乐,我怀孕时发生那么多事,像你说的,这个孩子不需要做英雄,普普通通的就挺好,我就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 我接了陈灿递过来的蘸料,放在跟前,耳朵等着他的答案。沈易沉默良久,点了点头,说话却让我有些意料不到。 他说:“就叫乐乐吧,乔乐。” 我的手僵住了,他娶我的时候说过,孩子出生可以跟我的姓,这一点我无所谓,可他后面还有一句,是孩子的抚养权归他。 他虽然现在还没提离婚,我却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威胁,他真的要与我抢这个孩子吗? “你取名也太草率了吧。”陈灿嫌弃他。 沈易没说话,他抱着孩子,我就先扒拉几口把自己喂饱,然后接过来让他吃东西。 他对着满桌佳肴,扫了一眼,最后只喝了一碗腊八粥,中间还跑去吐了一次,弄的陈灿还调侃说:“你们俩真有意思,怎么一个生完另一个又要生啊?” 我完全笑不出来,看着怀里的宝宝。 乔乐。 沈易他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他想自己要孩子,为什么不让他姓沈? 我们这顿饭吃的不怎么愉快,太晚了我就把陈灿留了下来,跟她老公在客房睡一晚,她很邪恶的看了我和沈易一眼,然后主动请缨晚上照顾孩子。 他们跑了之后我苦笑,沈易那样,我怎么可能再去打扰他。 我回主卧抱被子,赶上沈易看了孩子进来,我的视线被杯子挡住,没看到撞了他一下,他出奇的虚弱,差点摔在门板上,我吓了一跳,把被子扔在床上过去问他:“没事吧?” 他摇头,问:“你去哪儿?” 我看他确实没事,笑了笑说:“我去客房,你好好睡,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其实没有,他眼睛很红,整体都红,面色比我涂了粉底还要白。 他哦了一声,坐到了床上,我刚准备再去抱被子,却被他拉住了手,说:“不用走,在这睡。” “嗯?”我目光有几分惊诧。 “别走……”他声音小了很多。 他的样子有点蔫,有点可怜,我不忍心了,就顺从着他的力道,坐下来。他躺下,我也躺下,他把那床被子盖在我们两个身上,把我捞过去按在怀里,仿佛很没有安全感,把我当成一个大大的抱枕。 我伸手关了床头的灯,之后一动不动的由他抱着,过了很久,我开始犯困的时候,感觉他支起了身子,从床头的抽屉里摸出那瓶只剩几粒的安眠yào,倒在手里全吞了。 我心里一惊,坐起来想要阻止他,他却又是误会,按住我的肩膀压了上来,如同当时我来还他的衣服时那一吻一样,不由分说的开始了他的掠夺。我呼吸急促,几次yù开口都被他的唇堵了回去,嘴巴里很干涩,喉间不停地做着吞咽的动作。我躲避不及,放弃了抵抗,环住他的脖颈,蹙眉闭上眼睛附和着。 我们从来没有这样接吻过,他的动作充满了控制yù,让我配合的很艰难,处处都感觉到被压制,从心理上难过无力,想哭又没有眼泪可流。 沈易的吻最终停在我的脖颈间,床上被折腾的乱七八糟,他就这样半趴在我身上睡着了。 我动一动,他就潜意识里抱紧我,呢喃道:“别跟他在一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回去找你,一定会……” 我看着他的脸,借着yào力,果然没有攻击我,睡得还算安稳。 他这句话如果是说给我的,那也是九年前他走之后吧,那时候他还是喜欢我的,却以为我和黄建清在一起了。 他思维看起来很乱混,我小心的把被子拉回来,在他身上盖好,附在他耳边说:“晚安。” 他也许听到了,也许没听到。 我睡着了,这一觉不算太长,睁开眼时我还躺在他怀里,不过是背对着。我试着摸过手机,看到时间是凌晨四点,天还没亮。 “怎么这么早?”沈易手揽在我腰上,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条刀口,脸埋进了我的肩膀处。 我浑身一紧,“你没睡着?”吃了好几片安眠yào的。 他放开我,翻了个身仰躺着,手背盖在眼睛上,声音软软糯糯的,“刚被你吵醒,难受。” “抱歉……”我也转过去,歉疚的看着他,满是心疼,说:“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而且他现在也没有事要做。 他嗯一声,睁了睁眼,又翻回来,皱着眉。 我坐了起来,让他斜枕在我的腿上,跟上次一样,一点点帮他按摩着头部的穴位。沈易眉间的烦虑渐渐消失,然后睁开了眼睛,迷离的看着我。 “睡不着?”他头发睡的乱糟糟的,我趁机揉了一把,说:“头发太长了,该剪了。” “不想去,再说吧。”沈易坐起来,在桌上看了看,大概是想找烟。 我指了个抽屉,“在里面,打火机放一起了。” 他手伸过去了,半道上又收了回来,摇了摇头靠在床头看着我的肚子,过了会儿一根手指挑起我的睡衣,问我:“刀口……还疼不疼?” 第111章 影响我们关系的理由 我低头看了一眼,缝的是美容线,我又不是疤痕体质,也不怎么难看,恢复的挺好,疼是有点,不过不严重。 沈易把我揽过去,我怕压着他,就把枕头靠在身后,虚虚的倚着他,看着他手腕磨破深陷的痕迹,在上面吹了吹,说:“肯定没你疼。” “不一样。”他说:“我这个不重,没你想的那么疼,你休息不好是一辈子的事。” 我转过头看他,“他们真对你用刑了?” 沈易愣了愣,笑的很温和却很奇怪,“怎么跟你说呢,反正打两下也难免的,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多时候就耗着,陈律亲自审的,待遇还不错。” 这其中有些自嘲的意思,我抿抿嘴角,指着他的肋部说:“那个疤,也是他们弄的?” “是意外你信吗?” “不信。” “那还问。”他笑容带着玩味,我有种被耍的感觉,撇嘴看他一眼,说:“觉得有点恐怖。” 我也抱住他,往他怀里缩了缩,摸到他的脊柱和肋骨,瘦了,真瘦了。 “那就别看也别想了。”他抱着我缩回被窝里,困倦的说:“睡觉,别再乱动了。” “我还有个问题。” “嗯。”他发出一个闷闷的鼻音。 我说:“孩子真的叫乔乐?” “你觉得不好听?” “一般。”我问:“你想好了?” 他露出一种难受的表情,咕哝道:“一个名字而已,不喜欢以后再改,先睡,睡好去给他落户口。” 他这一睡,睡好就是三天之后。我天亮就起来了,下床的时候他居然没醒,我去喂孩子,他睡得断断续续的,做恶梦时满头大汗,基本上就没下过床。陈灿说这是伤了元气,就得慢慢补,我也不吵他,等着他自己恢复。 沈易缓过劲儿来,这天中午才爬起来把自己收拾收拾,翻了把剪子自己把头发给剪了,我在一边看着,手艺说不上多么好吧,也不差,看着顺眼。 我怀孕时找的保姆是一个很细心人,姓张,跟沈易很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几年前就在这做过,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就走了,接到沈易的电话之后又重新回来。她对沈易一些起居方面的事,比我更了解,做菜很清淡,说沈易吃不了油腻。 我们搬到了南山馆,沈易把那把qiāng挖了出来,锁在了抽屉里。 我和张婶在厨房商量菜应该怎么做,沈易在外面拿了nǎi瓶给乐乐喂nǎi,一切看着宁静安然。 乐乐很喜欢让他抱,沈易也乐意宠着,几天的功夫孩子一放下就哭,变得特别黏人,我对他提出抗议,他连理都没理,就乐意抱,能抱的时候绝对不撒手。 赵嘉齐最近被折腾的没个人样,来看沈易的时候那个委屈又怨念,一边吃橙子一边絮絮叨叨的跟沈易吐苦水。他这边才说了不到一半呢,陈锐也来了,是我去开的门,赵嘉齐说他坏话被撞了个正着,尴尬的站起来叫了声大哥。 陈锐笑着坐下,调笑他说:“怎么了嘉齐,在我手底下受了苦,可算找到能替你主持公道的人了。来接着说说看,还有什么不满的,让我也听听,以后改。” “哪儿敢呢,我开玩笑的。”赵嘉齐笑着说完,心虚似的殷勤的倒茶。 沈易还在逗孩子,从陈锐进门就把他当空气。这俩人坐着,赵嘉齐就站在了沈易身后侧,敛了笑低眉顺目的。张婶还在厨房,我站在一边,被这股奇怪的气压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来坐。”沈易招呼了我一声,皱了皱眉,“怎么吐nǎi了,拿点纸。” 我过去抱着纸巾盒,一张张给他塞纸巾,他给孩子擦完嘴,我坐下来,看眼陈锐,又回过来跟沈易说:“把他给我吧,我把他抱到婴儿房去,让他自己玩会儿。” 沈易把孩子斜竖着抱,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打嗝。 陈锐脸上看不出什么,见他没有要把孩子抱走的意思,就开口道:“阿易,既然现在孩子也出生了,你之前说过的,也该兑现了。” “你急什么?”沈易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他还没过哺rǔ期,你如果只是来说这个,那恕不远送,别坏了我们一家人的心情。” “好,不说这个。”陈锐不愠不火,淡笑道:“身体怎么样?” “死不了。” “我在你户头上打了一笔钱,你需要什么,自己……” “别指望我谢你。”沈易打断他,表情冷漠无澜,“别说废话了,有话直说,我很忙。” “你就打算这么忙着在家做nǎi爸?”陈锐依旧不气,说:“屈才了吧。” “乔绫你看他是不是在笑?”沈易完全无视了陈锐,把孩子抱到我面前让我看,哪里在笑,明明是在啃手指。 陈锐脸色yīn沉一些,接着说:“娜娜跟我解释了你们那天发生的事,我承认,是我这个当大哥没有调查清楚,事情做得过分了。” 他在提醒沈易自己的身份,也在退让,不断地给沈易搭台阶,可沈易就是不顺着他下,又问我:“你说他这么爱咬东西,什么时候才长牙?” 我担心这样下去场面会失控,敷衍他说:“五六个月吧,我还是把他抱走吧。” 我说着探身去抱乐乐,沈易拒绝,“乔绫,你坐好,这里没你的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陈锐接了一句,“行了,你不愿意谈正事的话,我们可以不谈。” 他起身微笑着走到沈易身边,看了眼孩子,“眼睛倒是像你。” 买的夹衣为了舒适大了一点,乐乐的脸挡住了一半,陈锐想要把他的领口压下去,刚伸出手,沈易抬眼瞥了他一眼,yīn恻恻的出声:“你敢碰他一下试试看!” “四哥,别这样。”赵嘉齐在后面小声提醒着他,满脸焦急。 陈锐跟他对视着,淡漠道:“沈易,你别给脸不要,我今天对你够客气了。” “我不需要你客气。”沈易把孩子递到我手上,靠着沙发抱起了手臂,冷眼瞧着他,“你现在最好坐下说话,如果吓哭了孩子,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他说的淡淡,我在这一刻才觉察出苏娜说他高高在上,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他变了,从拘留所出来就有些不对,现在才很明显的感觉到身上那股气场的变化。 我大气不敢喘,看着怀里乐乐的反应,千万不能哭,沈易那样子根本不像在说笑。 陈锐冷笑,却是坐了回去,满含意味的望着他,说:“话别说太满,太狂傲了,也不是件好事。” “只要有足够的资本,这就不叫狂傲,只是自信而已。”沈易斟了杯茶,水落进杯口中,波纹在一圈圈散开,茶叶漂浮着。 “陈锐,你先弄清楚一件事,我这次被你陷害,我无话可说,是我自己没有避开,我认栽,你不用假情假意的来装什么好人。我没怨过你什么,所以你也不用想着补偿,我不缺那几个钱,你有事说事,少在我家动手动脚。”沈易目光落在他手上,“把柜子后面的塑胶弹给我拿走!” 我把目光转向一边那个放装饰品的柜子,陈锐从进门就没有在那里停留过,怎么放的zhà弹,而沈易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那么警觉啊,看来不用担心你这几个月在里面会松懈了。”陈锐笑起来,抬了抬下巴,让赵嘉齐去找。赵嘉齐脸色青白,从第四层的书卷后面,把东西摸了出来,并没有安装雷管,不会bàozhà。 我浑身直冒冷汗,陈锐从口袋里摸出个门卡扔到桌上,问:“换了一批卡,这是你的,什么时候回百乐?” “我回去能做什么?”沈易说:“帮你哄妹妹开心?” 陈锐不动声色,“除夕夜拜关公,给你复职,你的兄弟做掉了几个,百乐的人你可以重新选,但不能有外人,最近不太平。” “那叫几个?”沈易捏了捏指骨,语气里添了恨意。 苏娜只说把他的人散开了,如今看来不只是散了,还杀了。 “有家人的我会补偿。”陈锐说,“只是几条人命而已,我觉得这不该是影响我们之间关系的理由,你想要人多少我都可以给,我给你这个权利,你随便挑,行不行?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沈易,差不多了。” “我有条件。”沈易盯着他,“我要赌场的管理权。” 他这话说完,陈锐脸上才露出不悦的神色,挑了下眉,“你当我死了?这事不可能!” “不送。”沈易立刻翻脸,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过身把孩子抱了过去,一个人进了婴儿房。 我张着手完全懵了,反应过来陈锐的脸色已经yīn沉到了极点。 “大哥,四哥他……”赵嘉齐想要为沈易解释,可却又找不到理由,开口结舌没了下文。 我不知道为什么沈易可以在百乐有管理权,可只是一个赌场陈锐却这么大反应,他摔碎了手里的瓷杯,一言不发边拨了个电话,含着怒气走了。 “完了。”赵嘉齐坐下来,抓了抓脑袋。 “怎么?”我问。 他满脸愁苦,“赌场只有历任大哥才可以掌权,我们连接触的资格都没有,四哥这次玩的太过分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单干不成,他现在开始夺权了吗。 之后的几天里,陈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沈易不慌不急,一早就抱着孩子拿着证件去给他落户,说我的户口也要随迁过来,准迁证我们没回去办,我爸弄好了寄过来的。 我一想到陈锐悄无声息的在家里放zhà弹,就一日都不得安宁,晚上做梦都是乱糟糟的,当沈易和乐乐回来,把户口本扔给我的时候,我还在恍惚,翻了翻,瞪大了眼睛。 乐乐那张,名字写的是……沈乔乐? 第112章 不会让你守活寡 我从沙发上跳起来,本能的想把乐乐抢过来,他侧身躲开了,蹙眉眯了眯眼睛看着我,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我只是不安,害怕自己会失去乐乐。 “你带乐乐出去这么久,他该饿了,让我抱抱,我来喂他。”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笑着面对他。 沈易看了我几秒,卸下了防备,小心的把孩子给我,我抱着他到卧室里,沈易也跟了进来,我坐着,他躺在床上看着。 我撩了衣服喂乐乐,问:“宝宝不是叫乔乐吗?” 他在想事情,随口应着,“是叫乔乐。” 我说:“我的意思是,他不是应该姓乔吗?” “我没说他姓乔。” 沈易见我看着他,也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了,无赖的说:“我反悔了,不行?” “为什么?”我抽了抽嘴角,他把胳膊枕在脑袋下面,看似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我在路上才想到,姓乔,别人会觉得你是给他找了个后爸,这是我儿子,跟我的姓很正常。” “可是……” “没有可是。”沈易看我的目光很陌生,过了一会儿,说:“生完孩子就和你离婚,这句话,我也反悔了。” 我的身体猛的一抖,乐乐吮吸的小嘴停了下来,在我怀里哇的哭了。 他很少会哭,这一下把我吓坏了,不停的哄着他,沈易在一边越看脸色越不好,最后把乐乐抱了过去,把他带到了窗口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他抱乐乐的时间比我更多,乐乐被他抱过去之后,没一会儿就停止了哭闹,小手揪着他的衣服上的扣子,叽里咕噜的说着话。沈易在那里看着他笑,豆包跑进来在他脚下蹭了蹭,也乖乖的坐下仰着头看着他们。 我平白升起一种自己被嫌弃了的感觉,明明豆包是我救的,孩子是我生的,怎么到头来全都跟他亲。 我问他:“为什么反悔?” “我乐意。”他更无赖。 我说:“不要说你又喜欢上我了。” 沈易转过身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饼干来喂给豆包,很随意的说:“我只是不讨厌你。” “所以你不打算跟我离婚了?” “起码现在是这样。”他说:“乔绫,其实你跟了我也没那么可怕,只要你听话不惹事,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们之间有了乐乐,他的面子可比你大得多,我们先在一起试试看,也许时间长了,我会重新爱上你也说不定。” 他说这段话时连看都没看我,跟那两个小家伙玩的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却显得突兀。 我对他爱不爱我并不抱什么奢求,不离婚也好,这样我还能放心一点,不用担心我们打官司的话他会不会动什么手脚,抢走乐乐。 “来跟我们一块儿出去晒晒太阳,总闷在家里干什么,都快发霉了。”沈易喊我。 我爬起来,跟着他到花园里,太阳很好,但天气还是有些冷。 我坐在秋千上自己dàng阿dàng,沈易坐在椅子上发呆,乐乐睡着了,豆包也被阳光晒得很困的样子,团成一团窝在沈易脚下。 张婶送来两杯鲜榨的果汁,我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倚在秋千一边的链子上,想着沈易的样子,犯困差点一头栽到后面,身体翻过去,正好撞到了沈易身上,他面无表情的把我扶起来,把外套脱了披给我。 我问:“乐乐呢?” “回去睡了。” “不是要晒太阳?” “很久了。”他有点无语,“看来是真的。” “什么?”我眨眨眼,他在我头上敲了一下,yīn森森的瞥了我一眼,说:“一孕傻三年。” “你才傻!”我甩了甩头,扭过脸来,“沈易我觉得你现在有点扭曲,你没发现吗?” 他抱着胳膊,闷闷的,“还好吧,我不觉得。” “陈锐来的时候,你那样让我感觉挺冷挺吓人的。”我忆起苏娜说的,试着问了他一句,“你真的想要离开百乐吗?”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但暂时不会。” 我支支吾吾,把苏娜说的那些话全告诉了他,他全程都没说话,最后绕过来靠在柱子上,皱眉说:“怪不得,我手下的人单是我知道的就死了残了不少,陈锐不可能因为那点小事这样做,原来是她的主意。” “这件事是真的?” “难说。”他摇头,“半真半假。” “那你想要赌场,是为什么?” “权利。”他没有犹豫,一字一句很坚定的说:“陈锐不会真的给我赌场的管理权,可他会拿价值等量或者相似的东西来换,我在看守所待了这几个月,只想明白这一个道理。只有足够高的权力才能给你谈判和反抗的资格,我想要的,不是被俯视就能得到的。” “被人仰视就会快乐?” 他自嘲的笑笑,“也许这东西对你来说很平常,可它对我是件奢侈品。我有我的责任要扛,不能只想自己,我身后还有很多兄弟,我希望他们站着活下去,而不是跪着去死,这是我不能再辜负的。” 我黯然,他拢起手哈了口气,搓了搓手背,“好冷,回屋吧。” 我跟着他,保持着沉默。 那几天里,b市迎来了一场大降雪,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乔煜回来的时候,在那里堆了一个雪人,我们三个出去打雪仗,沈易跟我站成一队,他打打杀杀的身手当然好,配合我差点把乔煜砸成一个雪人。张婶看着我们很欣慰的笑,晚上做了火锅来取暖。 我喂过乐乐,跟他们围成一圈,一边看泡沫剧一边吃,沈易胃不好不能吃太多,过个嘴瘾随便填了点肚子,煮了杯咖啡就到书房去了。 等他们都睡了,我吃的撑了,乐乐哭了几声,我抱着他悄悄推开书房的门,看到沈易正抱着杯子在看书,厚厚的一本,已经翻过了大半。 “可以进来吗?”我问。 他抬起头,嗯了声,我抱着乐乐坐在了一边的榻榻米上,乐乐在上面蹬腿,我打开笔记本接着看电影,动作片,很热闹,乐乐听着动静就跟着咿咿呀呀的学。 沈易看到儿子哪里还看得进书,也过来坐了,拿着拨浪鼓逗他玩儿。 我不经意间往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了一眼,看到了被警察拿走的那个锁着的盒子,“你把钥匙给他们打开过了?” 沈易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没有,我是真的没有钥匙。” “那你是从那里弄到的,收藏品?” “慈空大师临死前给我的,你可以看看。”他说。 我不客气的跑过去看,放在手上厚重感很强,花纹很漂亮,但下面是空的。我把盒子倒过来,仔细看了几遍,在左边最边缘看到了两个小字:苦海。再看右边,无边。 苦海无边,里面会是什么?回头是岸吗? 慈空大师是想劝沈易回头? 我把这几个字指给沈易看,他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我在其他地方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和异常的地方,就像一个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梳妆盒。 我把盒子放了回去,手机响了,陌生号码,接起来才发现是陈锐。 也对,沈易把手机摔了之后一直没换新的,过了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 他又把乐乐抱起来了,乐乐又抓他的脸,抬着头想咬他,我接了只能坐过去自己给他放在耳边拿着听。 陈锐语气冷冽,开门见山的说:“之前的基础不动,城西和西北的几家工厂给你,再加一条袁颢链上的军火周转线,赌场不行。” 沈易很懒散的让了步,说:“可以,不过我要个人。” 陈锐的声音更冷,“谁?” “卫军,把他调回来。” “可以。”陈锐稍微松了口气,“这种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 陈锐不想跟他讨论这种无所谓的事了,语气放软了很多。 沈易把乐乐放下,哄了哄他,手机自己拿住,转而沉声道:“好,那我手下的人我自己选,到时候你可别阻拦。” “只要你别太过分。”陈锐补充道:“谁能动谁不能动,你心里有个数。你想好了,这几天就回来熟悉一下,百乐比起你走之前,变化挺大,你也看新闻了吧,最近警察在扫dú,大家都不好做。” “没看,那时候我不在。”沈易淡淡道。 陈锐怔了下,说:“算了,你什么时候到百乐,我们开会再说吧。” 沈易没有回应,把电话挂了,起来到书桌的抽屉里,摸了个新手机,把自己的卡装上。 “你要回去了?”我有点失落的扣着手机壳。 沈易嗯了声,靠在书桌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我还会回来住,不会让你守活寡。” 我脸上一热,没想到他还记得。 “我是怕你常常不回来,乐乐会不认识你。”我尴尬的解释着,他笑一声摇头,眸间却闪过一丝不经意的失落。 手机又亮起来,我以为是陈锐,看也没看就给沈易了,他接了瞄一眼,甩手把它扔在了我脚下。 我惘惘,捡起来一看,居然还没有断线,是彭铮。 我当着沈易的面,没接,按掉了,结果紧接着又响起来,沈易盯着我,我硬着头皮接通,想跟他说不要再联系的,可他开口却带着沉痛,“乔绫,你能来大院吗?” 他说:“秦爷出了意外,今天中午,去世了。” 第113章 只怕不得始终 这几天雪厚地滑,秦爷还是因为摔跤,上一次还没好利索,这次脑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秦爷的尸体直接被拉去火化,从头到尾,彭铮一直待在旁边,红了眼睛。 一个英雄,在短短的时间里化成了一滩灰烬,活着的时候再怎么风光过,委屈过,都被这一堆灰掩了起来,不留半点痕迹。 秦爷清廉了一辈子,没有什么积蓄,彭铮在这方面,也是个不贪不贿的好警察,墓地是他们警局的人一块儿准备的,规模很小,很简单,但来的人不少。警局里的人全到了,还有几个是听过他名号的,有些是收过他帮助的,在那座荒野的小山坡的墓碑前,站了许多追悼的人。 我换好衣服,准备要走的时候,沈易说陪我,我说:“那里全是警察去追悼的,你去做什么?” 他眼神很真诚,说:“我听过他,秦爷,他值得被任何人尊敬。” 我无言,连带着赵嘉齐也想去,索xìng一并去了那里。 天还下着雪,放眼望过去,满满都是穿着黑衣服的人,秦爷那个离婚跑了的妻子也回来了,在他的墓前哭得站不住,彭铮撑着一把大伞,和徐柔在一边扶着她,蓉蓉就站在他身边,怯怯的看着这些人,眼眶里湿漉漉的。 每个人的头上都落了雪,在一片哀声中显得苍老又憔悴。 大家都看到了沈易,彭铮握着拳头过来恨恨的望着他,嗓子喑哑出声:“你来这干嘛?” “我没有恶意。”沈易语气淡淡的,被气氛感染带了一丝难过,“我只是与我的妻子一同,来给秦爷献一束花。” “秦爷不需要你这种人的哀悼!”彭铮拳头我的咔咔作响。 在场的人都知道沈易是刚从看守所出来,折腾了他们好几个月,却被无罪释放的,对他都恨的咬牙切齿。我看着周围人的目光,仿佛被沦为众矢之的,从来都没这么难受过。 赵嘉齐和沈易习惯了这样的眼神,面上波澜不起,内心我看不懂也猜不透。 我惧怕别人的恨意,惧怕这种异样的抗拒,只有当自己站在那个焦点的位置,才会明白下面的聚点都多令人灼伤,我忽然明白了赵嘉齐求一个归属感的原因。能被认同,成为平凡中的一员,不失为一种莫大的幸福。 “让他们过来。”陈律站在人群中,被雪覆盖满白了头,用手拨了拨头发上的白雪,一步步缓缓走到沈易面前,神情冷峻的对他说:“献花可以,献完这束花,我们还是敌人。做事的时候冷静细致一点,若要让我们再抓到把柄,拼上一切也不会让你走出警局的大门。匪,永远是匪。” 沈易喉结动了动,眼底闪过一抹亮光,顿了顿开口道:“谢谢陈局提醒,我问心无愧,自然不怕进警局。” “但愿你不是在说大话。”陈律手覆上了他的肩膀,轻轻地拍了两下,“沈易,你很不错,但要选择好自己的路。”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接着说:“人活在这世上,会经历很多诱惑,你想要什么,为了什么,拥有什么,到最后一定要记住,勿忘初心。” “只怕不得始终。”沈易缓缓道:“陈局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是孩子,我明白自己走的是条什么样的路,也知道自己该坚持的事,您的话再多,我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陈律哼笑,“说得对,很好。我想,我们应该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届时还望多多指点。” 沈易把视线挪开,“不敢,只望陈局不要过分为难才好。” “你不犯事,自然不会。”陈律把路让开,“请吧。” 我们三个一起走到墓碑前,对着秦爷的坟墓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把手里的花束摆在了他的墓碑前,鼻子酸酸的看着上面的黑白照片。这个前几个月还坐在摇椅上听戏曲的人,现在却已与世长辞,生命有时说起来,也就是这么短的一段路。 我不知道蓉蓉以后该怎么办,她站在自己哭成泪人的亲生母亲面前,不与她相识,站在自己的恐惧里,望着陌生的众人,仓皇惊惧。 她看到我时,跑了过来抱住我,赵嘉齐拦她,我没让,就那么抱着她。 我去找彭铮商量,能不能让我把蓉蓉先送回去,他站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在一棵树底下,抓着徐柔的肩膀说着什么,满是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树干上。我靠近几步,听到他在吼:“为什么秦爷会忽然摔倒,为什么偏偏只有你在,为什么是你!” 徐柔面色冷淡,很无力的说:“我没有对他做任何事,你怎么不肯相信我?彭铮,秦爷不是我推的,如果是,我现在就给他偿命!” “现场除了你就没有别人,我查了监控,没有外人进过巷子,那个时间段,只有你去了大院儿,你怎么解释这一点?” “我说了我没法解释,只有我一个人,我怎么解释?我说了你信吗?我只是去照顾秦蓉,是你让我去的,现在出事,你怪我秦爷就能站起来?你应该做的是去找出真凶,而不是在这里怀疑自己人。” 彭铮停了颓然的放下了手,捂着脸抹了一把,一拳拳往树上砸。 我对他们的对话大为意外,没想到秦爷居然不是死在自己的意外,而像是一场人为的意外,或者是一场谋杀。 我遏制住自己的冲动,走过去假装没有听到,跟彭铮说了我先送蓉蓉回家休息的事。他没有气力再说什么,还要处理后事,便点了头,很艰难的看了看远处的沈易。 我们带着蓉蓉下山,开着车一路上气氛很沉重。 我问沈易:“如果秦爷的死是人为,你觉得有什么人最可疑?” “人为?”他挑眉看我。 我说:“假设。” 他想了想,“他的话,很多年都没有参与过警局的事了,但年轻时抓了很多大案的犯人,算算时间,如果有人刚出狱找他报仇,也不是没可能。” “其他的呢?” “精神异常,误杀。或者mars那样的人。” “mars?” 沈易平平淡淡的说:“对,他杀人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他是一个新兴宗教的信徒,只要他认为对方有罪,就会想办法对他处刑。雷斌就是死在他的手里,花卉展也是他做的,他还是雇佣兵,只要给钱,什么都做。” 原来他知道雷彬被杀的凶手。 我收紧了衣服,问:“那,警局的人会不会有可能作案呢?” “肯定不会啊!”赵嘉齐chā了一句,道:“根本没有理由。” 我看沈易,他赞同。 应该是彭铮误会徐柔了吧,徐柔一个女孩儿,几次小小的接触下来,看着应该是个没什么心思,直来直去的姑娘,怎么会暗地里去害人。 “彭铮跟你说秦爷是被人害的?”沈易问我。 我使劲儿摇头,被他按住了脑袋,“别骗我,你骗术太拙劣了。” 我其实没想故意去瞒他,反正他不会随口去说,我点点头,说:“不是他说的,是我自己听到的,他怀疑徐柔,就是跟他一块儿的那个女警察。” “蠢。”沈易吐出一个字。 前面的路上忽然闯出一个人来,在车前唰的躺下了,赵嘉齐一个急刹车,骂了一句,说:“cāo,哪个不长眼的碰瓷碰到我们头上来了?” 他下车去看,刚蹲下去,地上的那个人却翻过身来对着他掏出了一把刀子。赵嘉齐没有防备,眉毛顶上被割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反手把人按在了车前窗上,敲掉了他手里的刀。 外面是个年迈的老叟,脸在车窗上凶狠的扭曲着,大喊:“你个杀人犯!你杀了我儿子,找人替你顶罪!你还我儿子的命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茫然,沈易说:“是雷斌的父亲。” “可人不是你杀的!” “嗯。”他低低的应一声,“不过总要有个凶手,恨我能让他好受,就恨吧,这对我来说不疼不痒,没有任何影响。” “你怎么不解释?”我不解,他没做过啊。 沈易反问我:“我解释了,他就会信吗?如果不信,我为什么要去做多余的事。在百乐这种事情很常发生,如果我每一个都要解释,那我就不用做别的事了,每天给人鞠躬道歉都做不完。” 我凄凉的笑笑,“对武亮也是如此吗?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清的事,却要搭上友情拖这么多年,让他也对你恨之入骨。” “那件事不一样。”沈易说:“钱是孙同放的,但烟的确是我送的,而且我在放下的时候有觉察出异样,却没把东西拿走,也算共犯了,没什么好说的,何况我们立场不同,谈什么友谊。” 他说着,那边赵嘉齐已经把雷斌的父亲jiāo给了巡逻的jiāo警,回来拍了拍手,“那老头力气还挺大,估计是真恨,雷斌今年才二十三吧,也挺可惜的。” 他在前面开着车,我和沈易在后面各想各的,没有注意到蓉蓉,她居然从后座像只小猴子一样爬到了前面,从口袋里掏了个什么东西,手向赵嘉齐伸了过去。 赵嘉齐被她遮挡住视线,车子失控,沈易最快反应过来控制住了蓉蓉,赵嘉齐猛踩刹车,有惊无险的停了下来。蓉蓉大哭起来,赵嘉齐心烦,“哭什么哭,差点被你害死,嫂子你管这个傻子干嘛,整个儿一神经……” 他话还没说完,蓉蓉就止住了哭泣,手里的东西松开了,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抬手把那个东西拍在了赵嘉齐的脑门儿上。是上次我给她的创可贴,让他受了伤就贴一个,她还记得。 赵嘉齐迷茫的在我们中间扫了一眼,随即摸了摸眉毛上的血,有点为自己刚才骂她的行为抱歉,不情不愿的瞥眼蓉蓉,“不好意思啊傻子。” “她叫蓉蓉,你别一口一个傻子。”我提醒道。 赵嘉齐哦了一声,嘟囔,“本来就是傻子。” 我叹口气放松了,靠回座位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参加葬礼的原因,整个人都觉得心累。 “明天带乐乐回去看看爸妈吧。”沈易说。 我没反应过来,哼哼了一声,然后在脑子里转了个弯,才想明白他这个爸妈指的是谁,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我爸妈肯定很想见他。” 沈易皱眉yīn着脸,动手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爸妈?” 我怔怔,噗嗤笑了,“咱爸妈。” 第114章 出来接我 雪还未停,机场停运,这次回l市是沈易自己开的车,捎上了我弟弟。我说等过两天再走的,他不乐意,一定要马上就回。我拗不过他,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我妈很高兴,念叨着路上小心点,多穿点衣服,照顾好孩子。 这一路很辛苦,我抱着孩子坐的腰疼,最后跟沈易换了过来,他哄孩子我开车。 车里开着暖风,我看着前面的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开得很慢,偶尔扭头看眼副驾驶上的父子俩,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贪欢啊。 下车的时候我们仨一人一个围巾套脖子上,还好沈易没有穿西装,不然就显得不lún不类了。我爸妈到楼下来接我们,我妈一见到孩子就哭了,沈易把孩子jiāo给她抱,我爸也很激动,结结巴巴的问:“你们上次说,孩子叫什么?” 我笑着,拉着他上楼,说:“乔乐。” 沈易看了看我,在最后护着我妈,补充道:“沈乔乐。” 我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香味,一路上饿的不行,见到吃的比见到亲爸妈都重要,外套也没脱直接就扑过去了,先捏了个虾塞进嘴里,夸我妈手艺好。 沈易过来脱我的外套,我就顺着他的东西脱了,他揉揉我的脑袋,说话竟有些宠溺似的,“先去洗手,让乐乐看到她妈妈跟个饿猫似的,该笑话了。” 我诡异的冲他笑笑,听话去洗了,他也跟进来,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我问他:“谁呀?” 他冲着手上洗手液的泡沫,“嘉齐,让我们到了报个平安。” 我擦干手想了想时间,记起来问他:“快除夕了,我们能在家过年吗?” “除夕前一天我得回去。”他说。 我没再说话,沈易这趟来给我爸从青玉巷拿了件礼物,还惦记着我妈的腰,送了她一台理疗仪,拿出个方子给她,说是问了她认识的那个老中医给开的。他对症下yào,把我爸妈哄得乐呵呵的,完全忘了之前埋怨他不给家里打电话的事。 情人节那天,乔煜屁颠颠的去找冯思晗了,我们这儿有条河,桥上挂着同心锁。这俩人有模有样的拉着小手,买了锁一块儿去那上面挂,锁好了就把钥匙扔到河里。乔煜这时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了,扔完锁就把冯思晗给抱起来转了个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冯思晗脸红成个桃子,追着他打,乔煜在前面撒丫子就跑。 沈易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着,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我说:“你看他们,像不像那年的我们。” 我们曾经也像乔煜和冯思晗一样,连拉拉手都会脸红,接吻之后会不好意思的逃开,相信一切永恒,并且无时不在渴望幻想着。 沈易笑道:“我应该没你弟弟那么傻吧?” 我嗔怒的瞪他一眼,“你明明比他还傻,你都不知道你那时候有多混。” 他想了想,然后说:“我忘了。” 他走到桥下卖锁的一个手艺人摊前,随手拈起一个问我:“我们也挂一个?” 我连连摆手,“算了吧,都多大了还玩这套,小心挂多了把桥给压塌了,还是把位置留给年轻人吧。” “怕什么。”他无视我的话,选了个顺眼的,让摊主在上面刻上了我们的名字,我想看的时候,他却藏在身后不让我看了,还理直气壮的问我:“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我在他肩膀上给了他一拳,不理他了。 他自己一个人把那把锁扣在了层层叠叠的锁链上,然后把钥匙jiāo给了我,说:“拿着。” 我没好气,“干嘛?” 他说:“留个纪念。” 我哼了一声,跟着他从那座桥上走过,说:“沈易,要是有一天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了,我肯定得回来一趟,把锁打开敲到你的脑门儿上。” 沈易毫不在乎,斜眼看了我一眼说:“那我可真期待那一天,看你有没有能耐。” 我看着手里造型精致的钥匙,仔细的收在了钱包的夹层里。 传说同心锁是月老送给恋人的礼物,只要他们虔诚真心的相爱着,就会感动月老,让他们永结同心,而同心锁,便是一份心意永恒不变的承诺。 晚上我妈把孩子抱去休息,我和沈易睡一个房间,我洗完澡出来,见他坐在床上看邮件,不太高兴的样子。 “别看了,不早了。”我说。 他嗯了一声,把电脑扔在一边,淡淡的说:“又是一堆堆的烂账,陈锐是真把我当苦力了。” “你自己选的。”我随口说了一句,坐在床边往脸上拍rǔ液,却被他拉了过去,按住手腕压在了床上。他居高临下看着我,满是入骨冷漠,我心里一紧,垂下眼敛,虚虚的补了句:“能者多劳嘛,谁让他们都镇不住。” 我都昧着良心在夸他了,沈易还是没有放开我,我有点恼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沉默许久,忽然像个疯子一样,吻上来解我的衣服,语气淡淡的说:“想让你再给我生个孩子。” 我脑子里突的一下,他在我身上侵略着,我被他吻的浑身发软,努力保持着冷静,在他放开我手腕之后抬手给他了一巴掌,“你疯了吧!我刚做完剖腹产,两年内不能生!” 他被我的打的偏过头,luǒ着上身,胸口起伏着,好像微微有些发抖。 “你怎么了?”我没出息的心软了,伸手碰了碰他。 沈易从我身上下去,支起身子有些脱力的坐在了一边,闭着眼睛把呼吸调匀,喉结吞了吞,舔舔嘴角很犹豫的开口:“我……”吐出这一个字之后,顿了许久,才捏了捏眉心说:“是我太冲动了。” 我想起那件事,余光看到了身下,没有任何反应。 我大概能理解他愣神的原因了,不免心里一黯,从一边抱住他,头枕在他的胸口,听着不太沉稳的心跳,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 沈易沉默后关了灯,侧躺下来看了我一会儿,抱着我闭上了眼睛,“睡吧。” 我悄悄叹一口气,他这样也不知道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原因,也许是因为dú品。 我们相拥着睡了一夜,他中间醒过几次,我迷迷糊糊也数不清了,他现在睡觉没以前那么紧绷着一根弦,一点动静都听不得,可也还没到睡的安安稳稳的程度。我为了让他好好睡,也说过分房睡,他却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吓得我不敢再提。 早上我们家隔壁阿姨拿着扇子来找我妈去跳舞,我跟沈易刚醒,一块儿从卧室里出来,被她看到,用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沈易起床气很大,但碍于礼数,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那阿姨不知道我结婚的事,我妈出来了,才拉着她坐,说:“我女儿女婿回来过年,我就先不去了,你们玩儿吧。” 阿姨大惊,“小绫什么时候结婚了?” 我妈说:“办酒的时候你出国旅游了,当然不知道。” 那阿姨换了一种眼神看沈易,好像要把他看出个花儿来,沈易蹙了蹙眉,忍着没发火去洗漱。那位阿姨在知道之后,跟我妈一块儿跳舞的小姐妹们就都知道了,再传一传,小区就这么大点,我带老公孩子回来的消息就像灌满了的水,溢出来弄得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尽皆知。好听点的说我爸妈有福,有个好女婿还成功抱上了孙子,不好听的就说我未婚先孕,奉子成婚,看沈易长得挺年轻的,就说我用孩子勾搭了个富二代。 沈易听到这话时极不适应,yīn着脸说:“你们小区的人怎么这么爱八卦。” 我也头疼,好好的心情被这群人弄得乱七八糟,跟沈易说:“你应该换辆车,把身上的名牌给脱了,他们就不会说闲话了。” 我都想把手上的戒指也摘了,每次出门买菜都被舅妈婶婶的议论,说我炫耀。 “这叫见不得别人好。”沈易挽了袖子去帮我妈洗碗。 我抱着乐乐,挥挥他的小手,跟他说:“你看你爸爸生气了。” 乐乐迷茫的转着小脑袋,发出“趴趴”的声音,沈易顿住了,回过头来问我:“他刚才是不是叫爸爸了?” 我很坚定的摇头,“你幻听,我儿子学会的第一句话肯定是叫妈妈。” 沈易笑了,“那可不一定。” 我抱着乐乐跑了,躲在床上教他妈妈的读音,乐乐在试图坐起来,根本不理我。我那个挫败,又试着教他叫爸爸,他也晃着手不理,我找回了一点平衡。 除夕前一天下午,沈易接到了陈锐打开的电话,让他回去准备除夕晚上开祠堂拜二爷,他们这些出来混的,这种东西多多少少信一点。沈易告诉我爸说公司临时有事,得回去一趟,我爸不太乐意,临走没给他好脸色,只让他早点回来。 结果等沈易走了,我爸才露出一种挺心疼的表情,对我说:“小沈生意忙,钱不好赚,你可不能像那些阔太太似的随便挥霍,要做个贤内助,让他对家里省心,才能安心事业,知道吗?” 我点头,觉得我爸挺善解人意的。 除夕一早我们家贴对联的时候,有人路过说没见着我老公,我爸随口敷衍了一下,下午我就听到了一种新的流言,说我是为了钱给沈易当小三儿,沈易现在是回家去陪喜欢的人了。我一开始听到,差点没撕了他们,又怕他们说我心虚恼羞成怒,才忍着没动手。 回到家里,我越想越冷静,看看手机上沈易的号码。他回去了,这么大的日子里,一定会见到苏娜吧。 我这个年过的郁郁沉沉,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围在桌前看着春晚包饺子守岁,十一点多的时候接到了沈易的电话。 我走到窗边,哈着气看着外面绽开的烟火,无精打采的对他说:“新年快乐。” 他在那头一片沉寂,背景有车流的声音,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沉沉的开口道:“出来接我,马上。” 我一愣,“你说什么?” 他没动静,我又问:“你在哪儿?” 话出口,我从窗子里看到了他的车子停在楼下,不顾我妈奇怪的目光,穿着拖鞋也没拿衣服就跑了出去,等下了楼,看到他抱着一束花从车上下来,风衣立领,在冷风里看到我笑了一下,对着手机里说:“新年快乐。” 第115章 只喜欢这一个 我眼圈发潮,缓缓走到他身边,想起我被彭铮带去调查兽yào店的案子,出来之后去百乐对面找他,他从里面出来,面对面却举着手机与我说话。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心情显得是那么惊喜和幸福。 我吸吸鼻子,把手机给挂了,对他说:“这么近,电话费不花钱啊。” 沈易还在笑,我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说:“我怕我不回来,你们家亲戚来往时又会说你闲话。” 他居然想到了,我没忍住,笑了,眼泪也出来了,觉得这一刻太不真实。 “哭什么,这么感动?”他伸手在我脸上擦了一下。 我别扭的转过脸来,嘴硬的说:“哪有?风大,吹的。” “你怎么没穿外套就下来了?”他把花递给我,解了风衣把我揽过去,贴近他的身体裹了裹,边往楼上走。 我贴在他的怀里,感觉与他的身体接触的地方一片火热,暖的要把人灼伤。 手里的花束不是艳丽的玫瑰,而是一束简简单单,干净素雅的雏菊,在边上有一只白色的小熊。 我微微仰头问沈易:“你怎么想起送我花了?玩儿浪漫?” 沈易特别没情调的反问我:“打折行不行?” “你这人真讨厌!”说完刚好走到门口,我从他怀里跑了出来,抱着花躲进了门里。 我爸妈看到沈易都愣了一下,沈易把衣服挂起来,进来跟他们打招呼,“爸,妈。” 我爸妈反应过来,也没问他什么,看我抱着花就什么都明白似的,让他进门来坐下,还去下饺子给他吃。我开始还担心沈易吃不下,可他那晚很给面子吃得很香,用行动满足了我妈的成就感。 我爸妈去烧了柱平安香,我陪沈易坐在桌前,看他吃了满满一盘,用手肘推推我,“去帮我倒杯水。” 我递给他,笑着说:“表现这么好?” 他松松领带,扫了我一眼,“真饿了,晚上上了香没等开席就往回赶,这一天忙的什么都没吃。” 我歪头托着脑袋,“真可怜,再来一盘?” “不了。”他站起来,“去看看乐乐。” 十二点半,外面的烟火齐齐zhà开,照得屋子里更亮。沈易抱着孩子在摆弄他的小手,电视里也响起了那首收尾的歌,李谷一在缓缓地领唱:难忘今宵,难忘今宵,不论天涯与海角…… 一切美得不像话。 我倚在沈易肩膀上,问他:“明年,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乐乐已经睡着,沈易把电视关了,用含着些悲凉的眼神看着我,淡声对我说:“乔绫,你太贪心了。” 我扬起嘴角,翻坐起来,“没情调,这种环境下就不能撒个小谎?” 沈易变得很严肃,垂目道:“我说过不会骗你。” “适当的时机善意的欺骗会让人开心。”我说:“也会促进两个人的感情。” “不需要。”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们三个人凑在一起的画面也消失了一开始的温暖,他的眸光落下来,让我如坠冰窟。 “咦,姐,姐夫,你们干嘛呢?”乔煜从门外进来,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僵持,他手里拿着个小灯笼,用大红的纸包起来的,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灯泡,不算很亮,很简单,打出光却很漂亮。 乔煜把它放在桌上,给我们讲说:“好看吧,这是小晗亲手做了送给我的。” 他往沙发上一仰,长吁一口气,“有个心灵手巧又懂事又不黏人又漂亮的女朋友,真好。” “形容词太多了。”我说。 “不多啊。”乔煜矫情的感慨,“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形容词,全放她身上都不够。” “你们家人还真是多情种。”沈易忽的冒出一句来。 乔煜鼓鼓脸,说:“我怎么听不出这是夸还是贬。” “肯定是贬。”我说。 乔煜就坐起来反驳他,“做人嘛,多情总比无情好。对她,我还怎么样都嫌少呢。” 沈易没接话,把孩子放到卧室里让他睡。 这一夜说是守岁,其实大家半夜就都睡着了,第二天沈易跟着我去墓园给我爷爷他们扫扫墓,拜祭一下,回来我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妈一人给了一个红包,爸妈又带着我们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家里,一直转悠了好几天,我们都这么大了,但是是新婚第一次登门,还收了不少红包,沈易上jiāo,全给了我。 小区里的人见到沈易每天陪着我们到处走,看他人还不错,待人也谦逊有礼,流言蜚语少了很多,大家都对他很熟了的样子。有天我找不到他,转了一大圈,最后在公园的石台子上,发现他在跟一堆老人下棋,被围在中间,轻轻松松的赢了菜鸟老头,险胜了老鸟高手,最后惜败给我爸。我爸在那些人的眼里,地位蹭的就提高了。 陈锐不断地给他打电话催,他每次接了听不完就挂,半点面子都不给。 我自私的希望他能多留一天,就偷偷地教乐乐叫爸爸,可他太小了,只能含含糊糊发出一些听不懂的音节。 拜年的电话很多,但收到祝福总是会让人愉悦,即使是不太熟的朋友群发的短信,我也会给他回一条新年快乐。沈易烦这些,就把手机关了,开机的时候响个不停,我一看,倒吸了口气,上百条未读短信和未接电话,他要是都接了,这得到什么时候啊。 他现在两部手机随身带着,一个存的是客户老板,一个是百乐那帮人,据赵嘉齐说上面连扫地大妈的号码都有,不知道干嘛用。 他翻了翻通讯录,最后只给赵嘉齐回了一条。我后来还看到了苏娜的,情真意切的写了得有五百多字,发了好几条。他连看都没看,就让我帮他全删了。 这天我心血来潮,说跟沈易出去逛逛,把他带到了我们的母校,值班门卫大爷还认识我呢,我那时候参加过一些小比赛,拿过点奖,学校宿舍楼前面的展示栏好几年没换了,现在还贴着我的照片。 大爷已经不认识沈易了,他那时其实各方面都比我强,但他够低调,也不跟别人争什么,还不爱与人jiāo朋友,一直过得很淡,让人印象深不起来。如果不是初中开学时他带错路陈灿的追杀,我恐怕过多久都不会认识这个男孩儿。 “变了。”他揣着口袋很怕冷似的跟我在走廊上逛着。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是变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我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我们在那片cāo场上跑圈做cāo的情景,看到礼堂里我和沈易并肩念稿子的情景,看到陈灿趴在墙头拉我逃课的样子。 “你还记得这儿吗?”我指着篮球场的架子,“那时候你跟黄建清打架,在这儿差点把他弄成脑震dàng。” 沈易蹙了蹙眉,“有吗?” “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失望的那目光挪开,“你还记了个过呢。” 我们接着往前走,每一个地方都去过,我们以前待过的班,坐过的位置,我还在黑板上值日生那里,写上了我们两个的名字。还有高考后大家离校时,老师在黑板上写的那几个字,青春,再见。未来,你好。 沈易的眼神越来越涣散,等我们从学校出来,他表情变得像个木偶,只对我说:“有点印象吧。” 我怀疑他脑袋是不是受过伤,可很多事他又耿耿于怀记得清清楚楚,也许解释起来,只能说他对这些并不在乎。 校门口的小吃店果然拆了,变成了文具店,我想吃还没吃成的东西,再也没有了机会去尝。 好在拐个弯就到的小吃街还在,我们从头逛到尾,我吃的肚子滚圆,心里爽快,在沈易嘴里塞了一个鱼丸,说:“还在自己的家乡好,b市再繁华,也没有这里的感情深。以后等我死了,就在后山上挖个坑种棵树,让他在那生根,永远也不离开。” “别说胡话!”他定定神,转过来看着我,有些严厉,“别跟我提什么死不死的,大过年的,你烦不烦。” 我一口没咽下去,噎住了,难受的拍着他的肩膀。他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去买了杯饮料,急急的递到我嘴边,我咬住吸管使劲儿喝了一大口,冲下去缓了过来,埋怨他道:“人都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你这么激动干嘛,害我……” “闭嘴!”他把饮料塞到我手里,过了一会儿,转过来问我:“你很喜欢这里?” 我终于能说话,咬一口手上的ròu串,小声的说:“当然啊,你不是也在这儿住过吗?对这儿没感情?” 想到他家住的地方,离这不远,就问:“你回去看看吗?就几步路。” 沈易冷血的摇头,“没什么好看的,一栋已经属于别人的房子而已,我不会对那种东西产生感情。” “你太冷了。”我说:“对一些人来说,一块石头也是有感情的。” 沈易默了默,说:“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地方。” “那你喜欢什么?”我把手里的烤红薯抱着取暖,歪头等着他的回答。 沈易没回答,我就把红薯剥了剥,递给了他,“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他接过去盯着看了一会儿,咬了一口边往前走边挥了挥红薯,说:“喜欢这个。” 我拉住他的衣角,“那再给你买几个。” 我正要去小摊前,他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拽回去,说:“只喜欢这一个。” 我觉得他在耍我,伸过头去啊呜咬掉了一大块,结果被烫的差点吐出来,仰着脖子直吸气。 短暂的平静过了,正月初八那天我们回到了b市,这地方过年比l市热闹多了,百乐开业,鞭pào放了一大堆,沈易跟陈锐和袁颢站在一起,我在人群中看着他,当视线对在一起时,他微微颔首,让我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陈灿说,总有一个人,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瞬间让你心动,自此无法自拔,甘心沉沦。 我想,沈易他一定是那个人,而从他举手投足间,我亦看到了无数心动的理由, 无法自拔,甘心沉沦。 第116章 那就给他的孩子 沈易刚回百乐,去年年末剩下的尾巴和年初新的事务,大大小小琐碎的一大堆,他手下的人还不完备,身边只有赵嘉齐一个人最信得过,卫军调回来之后,也分了个职务,做点小事。 他遵守自己的承诺,每晚都回来,没喝酒就抱抱乐乐,喝了就在一边看看。 我们俩大多时候还是分开睡了,原因是他在一次做恶梦的时候,把我当成了杀死小智的人,差点把我勒死。 小智对他来说很重要,沈易说那是第一个教他开qiāng的人,他从砚青山拿的那把qiāng,就是他第一次杀人时用的,那人死的时候,脑浆流了一地,很惨,也很恶心。 我不是没见过脑浆,但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在说切了一个萝卜,看到了萝卜汁的那种表情一样,让我分外恐惧。 沈易在在发邮件,我跟乐乐在榻榻米上很安静的玩儿。过了一会儿他起来倒水,休息的时候,我跟他提起了我工作的事,“你们都这么忙,我在家也挺无聊的,乐乐这么听话,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找点事儿做?” “不是不让你去。”他淡淡的,“只能是青玉巷,其他的不行。” “可我不懂古玩。” “你不需要懂,你待在那就行了,工资有,不多。”沈易说着看了看我,“觉得屈才?” “你别埋汰我了。”我拿着小铃铛在乐乐眼前晃,“我只会救人救动物,要么做个护士,要么做个兽医,你让我待一古董堆里,我怕把你瓶子砸了赔不起。” “说得自己多么高尚似的。”沈易说:“你先暂时在那待着吧,等乐乐断了nǎi,你再自己选择,这样总满意了。” 他退了一步,我不想跟他吵架,就只能顺着他的台阶下了。 我去了青玉巷,里面那个老人姓钱,我觉得他这个姓真挺适合在这个地方工作。 我开始了九点上班四点下班的生活,可以带着乐乐,也可以带着豆包,它很乖,被沈易训的连大小便都会跟你报告,然后去你指定的地方方便,钱老都夸它聪明。 我的工作就是在青玉巷里守着,看有没有人来卖东西,有的话就让他留一个联系方式,然后把东西各个角度拍几张照片,会在一个工作日内给人答复。等人走了,就把照片发给沈易,决定要不要收,他眼尖,还有些苛刻,很看重感觉,说收藏古董也要讲缘分。我在那待了四天,有几个人过来,可每一件在他眼里都是次品,连亲自来看看的必要都没有。 元宵那天我接到艾米的电话,她说:“乔姐,我要回老家了。” 她老家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不过说是挺远的一个小县城,他是在那长大的,但连父母都搬了,只剩下她的姥姥在那边。 我问她:“怎么忽然要走?” “想了很久了,如果程辉不肯放过我,那就只好让我自己成全自己,我想回家照顾姥姥,逃开这里。”她的语气里带着决绝,让我恍若隔世,这个女孩儿xìng格上并不是很强,她要做一个决定或是选择的时候,会需要很多的时间和勇气,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印象里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语气。 我不知道他选择放弃程辉用了多久,决定离开又下了多大的决心,但她既然决定了,那我能做的,就只有祝福。 我听到那边火车的声音,告诉她说:“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的话,还给我打电话,我能帮上忙的话,一定帮。” 艾米像是哭了,哽咽道:“乔姐,谢谢你,在派特的日子,我过得很开心。” 我为这个女孩儿感到心疼和怜惜,说:“回去好好生活,别再走错路了。” “我知道,乔姐,我记住了。”她说的很坚定。 我认为她不会再走歧路了,人这一辈子,活来活去能干的也就是那么些事儿,她已经错过一次了,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如果再错,就真的是没人能救得了她。 只是那时的我还不了解程辉,未曾想过有一天我再见到艾米,她会是那般如堕地狱的样子。也未曾想到,这世界上有一种占有和畸爱,是把人生吞活剥,历经抽丝般的痛苦也不肯放过。 艾米上了火车,我赶不及去送她,她说她不会回来了,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元宵节还是热闹的,不过青玉巷里没变,还是那样淡淡的,外面的店铺也是一样,只是多了人卖一碗汤圆儿。 我就是从这里买的手工的,自己拿回家去煮。 沈易很晚都没回来,他就趴在书房玩他送我的那束雏菊上的那只小熊,这才能算是纪念品,他还是第一次送我花呢。 一碗汤圆儿放在桌上,凉了。 乐乐在睡梦里,又念念的发出那种声音:“趴趴,趴趴” 我闲得无聊,就躺在那里发呆,拿着手机看714那个帖子,楼主很久没有更新过了,我好奇之下点开了那位楼主的主页。以前是锁着的,现在居然能看了,他还发了一个帖子,名字叫面孔。 我打开,他在主楼上发了一幅画,很抽象。 一个大圈里,左边一个小人,背景是一个正字。他手里拿着一把qiāng,对准了右边小人的脑袋,而右边那个面前有一张长长的桌子,面前有很多试剂,手里拿着一个试管,身后堆满了qiāngyào,背景画了一朵红色的曼陀罗。这两个小人中间,还隔了一道墙,很薄,但看起来很坚固,可如果子弹的威力够大,也好像能很轻松的把墙体击破。 这张图很大,我把他往下拉了拉,却发现这个大大的圈其实是一个梦境。 梦境的来源是一个躺在棺材里的孩子,周围摆满了白色的花,他的身旁躺了满了尸体,有一只手在他胸口直直的chā进了一个类似于十字架的东西。画面十分诡异,我看到这里就赶走了全部的困意,坐起来仔细又看了一遍,发现孩子的棺材后面,还坐着一个更小的孩子,只露出半边身体,背对着,手攥着拳,里面有一枚刀片,割破了手掌,正在往下滴着血,已经汇了一小滩。小孩子的脚下还有一辆小车,画出了运动的轨迹,不知这能不能代表他还活着。 楼主在照片下面,写了一句话:愿我的主保佑你,梦境永远不会醒来,你犯下的罪恶,就让心跳来惩罚,也许下一轮过后,你会得到解脱的快乐。 这个帖子设置为禁止回复,我看不懂,就没当回事。 我自己出去看了花灯,看到有人在卖孔明灯,就想放一个,犹豫时有人从背后过来,站到了我的身后。我要回头,被他用一个东西抵在了腰间,沉沉道:“不要乱动,我不会伤害你。” 我能感觉出腰上是一把qiāng,从影子里看到,身后这个人戴了帽子,衣服很长,大概遮住了整个身体来防止被人认出。 “你想干什么?”我保持着冷静。 他用qiāng把我往前顶了一步,然后问我:“你是沈易的妻子?” “是……”我开始慌张。 “我只有一个要求。”他把我往回拉了一把,附在我耳边说:“离开他,起草一份协议,把青玉巷要过来,归你所有。” 我浑身一凛,轻轻摇了摇头,说:“他不会同意的,青玉巷全是他私人的收藏品,他对那些东西有感情,他不可能送给我……” 而且我也不会跟他离婚,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是什么目的? “不给吗?那就给他的孩子,你的儿子应该有这个面子,几件古董而已,他四哥怎么会舍不得?”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紧张起来,周围全都是人,只能小声的对他说“或许你跟沈易有什么过节,我虽然不是百乐的人,可我也知道一句话,江湖事江湖了,有什么恩恩怨怨大家明着解决,你背地里耍这样的yīn招,让人很瞧不起。” 我话说完,又在忐忑会不会惹怒他,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可身后的人显得很淡定,“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你或许还知道一句话,叫罪不及妻儿,祸不及父母。可这样的蠢事,只有一些愚蠢的家伙才会做得出来,很可惜,我并不是,我只知道这是一场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戏,我来控制棋子,如果棋子没有走到我预计的路线上,我就会不择手段呢,毁掉这颗无用的棋子。” 他话说到这里,我听到了有人追过来的脚步声,下一秒,他就放开了我,扭头快速的挤进了人流中。我回头时身后已经没有人,站在原地,几秒之后看到了沈易。 “你怎么样?”他过来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回答,转身就往家里跑,沈易跟上来,拉住我一把把我抱在了怀里,手紧紧的环着我的肩膀,轻轻地说:“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看过乐乐了,他很安全,他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急。” 我睁着眼睛,里面涩涩的,“他是谁?” 沈易沉默。 我说:“他让我跟你离婚,让我跟你要青玉巷。” 沈易没说什么,只是抱着我,呢喃道:“你不用听他的,除了我之外,你不需要听任何人的,现在家里的确有些事情,我们先在外面逛一逛,一会儿再回去。我像你保证,乐乐没有受半点伤。” 我低头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死死地扣着他的背,掉了眼泪,哽咽道:“沈易……如果乐乐出事,我一定会恨你一辈子!” 第117章 你跟我一起去 如果我没有怀孕,我不会嫁给他,乐乐是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唯一的羁绊,沈易杀人放火我都不管,可他在外面的事若是牵连到乐乐身上,我会立刻带着乐乐离开。 沈易不让我回家,他派去追的兄弟回来说人没找到,街上的人流攒动,想要找一个人确实太难。 我们两个买了孔明灯,拿到河边去放,也放了几个河灯,我把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沈易在看我,很沉默。 我说:“你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没等他回答,有些虚无的接着说:“我希望我们一家,可以永远平平安安的,哪怕不在一起。” 沈易站在一侧,抬头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光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会吗?” 他淡淡一笑,像是说给自己听,“不会,我会让你们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哪怕不在一起……” “是我们。”我纠正他,他装作没听到。 那天回家之后,别墅外面那条路被人清理过,家里的地毯也换上了新的,张婶抱着孩子,满脸惊恐的样子,赵嘉齐和一帮人都在。 我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把孩子抱过来,还好,他还在转着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周遭的人,冲着沈易伸手,“趴趴”“趴趴”的叫他。 我和沈易都是一怔,我心酸的差点再落下泪来,这些日子里我天天在乐乐耳边念叨,他怎么都不理,今天这个时候,总算没有辜负我的苦心,可他现在这一声声,却听得我掏心蚀骨的疼。 赵嘉齐很赶眼色的把人招呼着退了出去,让张婶去房间休息,把空间留给我们。 沈易把乐乐抱到了婴儿房里,乐乐一直在念,沈易就握着她的小手在一旁看着。 我站在婴儿床前,想着他那是蹲在地上看着说明书一点点组装的样子,拉了拉他衣服的下摆,说:“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他的视线都不舍得从乐乐身上离开,敷衍的忽视着我。 我说:“以后别在家里见血,你在外面的事,别带回来,行吗?” 我怕哪一天万一被乐乐看到,会给他以后留下yīn影,他现在还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只会模仿眼前看到的东西,我不敢想象后果。 沈易嗯了一声,“好,我会尽量。” 我们俩在婴儿房里,一直待到乐乐睡了,沈易关门的时候,我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手上空空的,只有手腕上戴了块表。 那枚戒指是他自己给自己戴上的,后来跟我一样,一直戴着没摘,可这次他再回到百乐,却没有了。 我没问他,跟着他到书房里,桌上还放着那晚凉透了的汤圆儿,泡的一看就没个胃口,我端了出去,直接倒在了垃圾桶里。 沈易那天到了都没吃上,第二天我睡到八点多才起床,沈易居然还在家里,在书房研究他那个厚木盒子,手里拿了一根细铁丝,伸到锁眼里摸索着,试图把锁给撬开。 “你今天不上班?”百乐不去,隆升总不能没有人吧。 “不急。”他思索着,认真的换了个方向,费劲儿的摆弄那把锁,说:“下午约了人,去趟工厂,晚上可能回不来。” 原来连乐乐一声声的爸爸也留不住他,而且我要硬留,会显得我无理取闹不懂事。 沈易拿着那个盒子摆弄半天也没个进展,泄气的把铁丝扔在桌上。 我看人说这种老锁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开,可他弄来弄去,还是那么回事。 我瞧着上面的花纹,说:“慈空大师就没告诉钥匙在哪儿吗?” 他迟疑了一下,“他说等我到三十岁的时候,再回莲若寺,就会找到一切的答案。” 我想了想说:“也快了。”还有两年,两年能发生多少事,让一个人成长到什么程度,那时的我们谁都不知道。 沈易点头,说:“可我现在没有一点头绪。” 上一次在砚青山遇到他,除了拿那个配方,他应该也是想要去寻找慈空大师的指引吧。他很迷茫,也许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他迫切的想明白一切,可又无从下手,无能为力。 就像我那时找不到他,浑身是劲儿但没地方使,只能被迫接受。 “慈空大师,他是怎么死的?”我提了一句。 沈易说:“qiāng战之后病了一场,那时山上没多少yào,路塌了也没法下山,没熬过来。” 我心里一酸,拿过那个盒子,底部那个苦海无边的字样,小小的,跟盒子的年代比起来,算是新刻上去的。 “那个帖子又更新过吗?”沈易忽然问我。 “没有,不过我看到他又发了一个新帖,叫面孔,我给你找找看。” 我翻翻浏览记录,注意到沈易的表情已经变了,等把那张图递到他眼前的时候,他看一眼,越往下滑脸色越难看,最后看完了那行字,把手机拍在桌上站了起来。 “你看得懂?”我顾不上心疼我的手机了,有些惊讶,那么抽象,而且画面的色彩很强烈,红与黑还有蓝黄,我能看出是个人来就不错了,他就这样扫了一眼,就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吗? 他渐渐握起拳头,手背上青蓝的血管浮出暴突,“你第一次看到那个帖子,是有人提醒过你,还是你自己找到的?” 我思量半响,“是我自己搜了几个关键词。” “确定?” 我点头,“确定,而且也没有任何人让我上砚青山,都是我自己想做的,这不会有问题。” 沈易眉宇间舒展开来,从抽屉里拿了个新手机扔给我,我瞧眼原来那个,屏幕裂了。 “是什么意思?”我边把卡装起来,问他。 沈易沉吟道:“他放弃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听他进一步解释说:“他找到了想要的真相,714,不会再更新了。” 他把话说得含含糊糊,我自然是不懂,帖子不更就不更,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看了眼时间,“你不走我得走了,晚了。” “今天别去了。”沈易喊住我,“我会派个人过来保护你,最近百乐不太安生,我复职几天,得罪的人很多,你和乐乐都很危险。” 虽然我不情愿被人盯着,可为了安全,点头同意了,试着问他:“青玉巷跟百乐没有关系吧?” “嗯。”他脸色稍缓,“那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店面,以前是个培训班,教书法的。” “可为什么那个人要让你转让青玉巷?” “可能xìng很多。”他看我一眼,“我不知道他是谁,还不好说。” “所以我们只能被动的防备着?” “一直在防备。”沈易如是说。 他打开窗户通风,过了一会儿问我:“乔绫,敢杀人吗?” 我立刻摇头,“不敢。” “下一次可以试试看。”他说:“改天有空带你去个地方,顺便送你件礼物。” “什么礼物?”我晕晕乎乎。 我手机响了,苏娜发的短信,问:“四哥跟你在一起吗?” 她的号码已经躺在了沈易的黑名单里,找他找不到,就只好给我发短信了。 我看向沈易,他会意的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我回:在。 她回:“莱姆酒店,泰国佬又变卦了,已经在路上,速来。” 沈易蹙眉,“看来工厂又去不了了。” “这还是嘉齐没谈下来的那个人?” “嗯,要了批qiāng械零件,价格压不下来。”他说。 “要这么多qiāng干嘛?也没见你打架用过qiāng。” 他起来把衣服整了整,拿起座位上的外套穿好,说:“你见我打过几次架?我用刀是因为刀更快,要qiāng是做中转,赚个中转费,为了钱。” 我把手机收起来,失望地说:“那你去吧,我和乐乐在家等你,不回来也没关系。” 他冷眼斜睨我,“你这什么表情?” 我揉揉脸,“我怎么了?” “怨fù。”他又说这两个字,穿好衣服重新打了领带,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边走边说:“换衣服,你跟我一起去,把乐乐抱上。” 我闻言浑身一紧,甩开了他,“你自己的生意你自己去,拉上我跟乐乐干什么?” 沈易不悦,“一会儿会有人来换门锁,乔绫,这里现在不安全,你要我说几遍,我不会害你。你不想死,就必须听我的!” “我跟着你就会安全了?你那见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 “我会给你安排个位置,你只要跟嘉齐待在一起就不会有事,那里里外都会是我的人,谁敢在那动手?” 我无言。 他推了我一把,命令道:“去换衣服。” 我憋着气,在衣柜里翻了翻,驼色大衣加了条围巾,把自己裹得严实,头发随便拨弄了两下,妆都没化站在了沈易面前,“就这样,嫌弃就别带我。” 他脸色奇奇怪怪的,我去抱乐乐,怕他冷给他裹了好几层,出来的时候看到沈易把那身禁yù的西装换了,里面还是穿的那么薄,套了件黑色大外套,手chā在口袋里靠着门等我,见我出来就过来把乐乐抢过去了,yīn着脸把钥匙扔给,说:“去开车。” 去就去! 我跑到车库里把车开出来,他在打电话,我以为他没看到就按了两下喇叭,沈易坐到副驾驶上,这么折腾总算把乐乐吵醒了,他一哭沈易就骂我,“手有毛病就别要了,就你情绪多!一会儿到地方你再耍脾气,我先让人把你剁了喂鱼!” 第118章 话别说的这么直接 乐乐哭了一路,沈易怀疑他饿了,但我没给他拿nǎi瓶,他的表情变得更想剁了我。 到莱姆酒店门口,乐乐的哭声渐渐平息了下来,把手指放到嘴里吮吸着,沈易给他拿出来,他再放进去,再拿出来他就哭,只能让他含着,真的是饿了,醒了还没吃东西呢。 “你给他喂喂nǎi。”他把乐乐jiāo给我。 我左右看看,沈易把车里的温度调高了,转过头看一边,说:“你放心喂,从外面看不到。” 他那边赶时间,乐乐跟着他连饭都吃不饱,随便吃两口nǎi就算了,直到下车的时候,我才看到车窗玻璃的反光,他扭不扭头,这不是都能看到吗。我们俩孩子都有了,我对他也没什么好害羞的,系好衣服干咳了两声,跟上去。 苏娜在等他,一见到人跟见到救星似的,“四哥,人到了,赵嘉齐在上面陪着呢,这大早晨的又喝上了……” 她话没说完,看到我一把拉住了正要走的沈易,警觉的看着我和乐乐,“你怎么把他们带来了,又不是旅游,拖家带口的干嘛呀?” “南山馆出了点事,还没处理好。”沈易甩开了她的手,上了电梯说:“人你给我照顾着,出了事我不管什么理由,全算在你头上。” 这不是件什么好差事,可苏娜就是个怪人,听到沈易要她帮忙,下一秒就跟进来站到我身边笑起来,立正对他说:“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她声音可甜,笑嘻嘻的抱住了沈易的胳膊。 沈易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对她说:“一会儿让厨房给孩子弄碗米粉,过程你亲自去盯着,别出差错。” “包在我身上。”苏娜抱得更紧。 到了地方,我们和沈易分开走,我被苏娜带到了一个房间里,而沈易去了他们谈事的餐厅包厢。 苏娜听沈易的跑去弄米粉,几分钟的功夫就端着个小碗回来了,上面chā了个小勺子,进门第一件事先打开了面前的一台显示器,往地上一坐,喘着粗气抹了把跑出来的汗,“呼~总算赶上了。” 显示器里是一个监控画面,两面双镜头,沈易不知怎么还没到,赵嘉齐脸色惨兮兮的,在被人灌酒,连句话都没说完整。 “主位上就是这次的老板bill,在中国做了很多年生意,六十多的老头了。我们以前都是跟他哥合作的,结果他去年把他哥就给杀了,自己抢了他哥留下来的势力当老大。”苏娜还有闲情跟我解说,指着显示器上的画面,说:“他旁边抱那人妖是他的情儿,叫freda,也是他哥哥玩儿剩下的,这人妖也牛,跟他们势力的武装队头儿有一腿,让bill没办法杀她,后来帮了bill不少,就留下了,让人家都管她叫嫂子,好不要脸。” 我瞥了她一眼,拿着小勺试着给乐乐喂米粉,这还是他第一次吃这些东西呢,也不知道行不行,这么小,沈易就让他吃。 “你看那个,在bill边上低着头的那个,是他的儿子eile,怂包一个,天天让他爸拿鞭子抽也没抽出个气候来,不想接他爸爸的班,一个大老爷们喜欢美甲,想想浑身一批疙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看脸上还有青印呢,准时来之前又挨揍了,听人说bill在家天天让他跪祠堂,冬天拖到雪地里膝盖差点废了。” 苏娜可能是自己无聊,一直跟我碎碎念着,屋里就这么几个人,她叽里咕噜说了不少,连赵嘉齐都骂了一顿废物,嫌他拿不下这个老头。 她行她怎么不上? “四哥来了。”她瞬间安静下来。 我抬头看眼,果然沈易刚进门,bill和他的情人儿子都站了起来,bill笑着走过去,主动去跟沈易握手,笑哈哈的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阿易,好久不见了,上次我来是你的小弟来陪我,这次你可不能再跑了,听说你消失几个月,做爸爸了?” 沈易笑了笑,“之前遇到点麻烦,过去的事不提了,嘉齐还年轻,礼数不周的地方多多担待着,我今天也是来给您老陪个不是。” bill大笑着跟他去落座,边说:“是不是家里的孩子太黏人,不舍得脱身啊?” “开始威胁了。”苏娜冒出来一句,摸了杯饮料chā上吸管再往瓶子里吹气,气泡咕噜噜的冒上来,然后跟我说:“老不死的一上来先摸四哥的软肋。” 我似懂非懂,只觉得这是普通的问候,弄不清到底是苏娜多心,还是我太天真。 freda和eile都站着,双手合十举到鼻子下面,软声软气的打招呼:“sawatdeekaa。” 沈易只是微微颔首还了个礼,跟bill两个人过去落座,赵嘉齐喝得晕晕乎乎的站起来,叫了声四哥,沈易给他一个眼神,他解脱了似的,脚步虚浮的走了出去。 “阿易,你今天可是来晚了,先罚三杯。”bill果然对中国酒桌上这一套熟得很,让手下的人倒酒,白酒,每一杯都很满。 沈易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我才刚坐你就急着灌我,恐怕今天这几瓶酒也不够喝,我那还有几瓶陈年老酒,可是你在泰国喝不到的,不如有时间一起过去尝尝?” 说着仰头干了,杯子放在一边,再拿一杯,说:“不知道bill先生你的酒量怎么样,能不能喝得了那烈酒,回头可别喝坏了身子,再埋怨我。” 说罢第三杯入喉,起身再满上,顺手的把bill的酒杯也倒满。 bill还笑着,说:“你的酒有多烈,我的胃就有多大,不用担心我喝不下。” 沈易笑着摇头,“烈酒伤胃,跟容量没什么关系,看你的承受能力怎么样了,我这里每一滴可都是斟满诚意的粮食酒,货真价实,材料放在这,随时都看得见。至于你的胃……” 他顿了顿,说:“我怕是不能挖出来看吧,就算看到一角,也是要承担风险不是?” “这你放心。”bill狡黠的笑笑,“你不了解我,总该了解我大哥,东西都是一样的,只要你的酒真的够诚意,我这边决定不会有问题。” 我听着他们俩说话费劲儿,什么酒啊胃的,大概是在指钱货jiāo易,钱他可以要现金,随时看得到,但要是那么一大批军火运到沈易面前挨个儿验,那就不实际了。这会儿许是在探对方的底和诚意。 苏娜对着屏幕嘿嘿的傻笑,一副花痴样。赵嘉齐从外面开门进来,直接冲进洗手间里狂吐,我瞥一眼,都快钻进马桶里了。 乐乐听到爸爸的声音,张着手含着米粉哇哇的叫。 “怎么样?”赵嘉齐爬过来,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使劲儿睁了睁眼,“四哥能拿下吗?” “肯定比你这个废物强。”苏娜白了他一眼,“给你机会都把握不住。” 赵嘉齐难受,没跟她争论,又跑去吐了。 bill在跟沈易客套,说些不重要的话,跟沈易抱怨自己的儿子有多不争气,没出息,说他娘pào。 沈易默默听着,给酒就喝,俩人一次又一次的碰杯,桌上的菜一口没动,只有eile在埋着头吃,仿佛什么都不管他的事。 等桌上的几瓶白酒空了,再拿上新的,沈易除了开头那三杯,后面就没吃过亏,总有理由让bill跟着喝,bill脸上开始泛红,还是笑容满面。 沈易把话题扯回来,提到正事说:“b市是个宝地,之前你大哥在这边,搭的是陈锐的线,合作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bill先生你掌权,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也微微笑着,话说出来让人觉查不出一点恶意,反而把姿态放低。 bill说:“我当然还是希望跟你们百乐这个老搭档合作,不过,这年头生意哪儿这么好做,我们把东西运过来,承担的风险太大了。” 沈易摇头,“也许我们可以把jiāo易方式调整一下。” “哦?”bill很感兴趣的样子。 “你出货,我们公海jiāo接,剩下的路自己走,怎么样?”沈易满酒,对着bill敬一敬,喝了。 “那风险不都是我们的了?”赵嘉齐冒出来chā了一句,被苏娜锁住了脖子,“你闭嘴!分钱的时候怎么不嫌多!怕风险滚回家吃nǎi!” 我抱紧了乐乐,默默给他继续喂米粉。 那头bill在考虑,哈哈大笑起来,也端起酒杯一口闷了。沈易接着开门见山的说:“不过你们这次提的价格,我看不到任何值得我们冒险的动力,我们都直接点,把你的底线说出来,如果我们没有办法在这方面达成协商的话,这桌酒,也没有再喝下去的必要了,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你也可以早点回家教教你儿子接你的班再来,多好。” 苏娜说沈易也在威胁,如果bill不与他们合作,他就不用在b市混了,等儿子长大再让他儿子来吧。 “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bill说:“先说说你理想的价位怎么样。“ 沈易直说:“在原价的基础上降三十个点。” “太贪心了。”bill眯起了眼睛,转着手里的酒杯看沈易。 “我贪不贪,我心里有数。”沈易用酒瓶搭在他的杯口上压住他的动作,边往里缓缓地倒酒,边说:“你的货值不值,你自己也清楚。” 沈易把瓶口一抬,说:“现在这个当口上,条子像疯狗一样四处咬人,大家都不容易,你这上亿的东西,恐怕除了我们,没人能吃得下。这场jiāo易,站在弱势的,是你而不是我,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bill咧嘴,“阿易,话别说的这么直接。” 我们三个在屏幕前都愣了一下,等待着沈易下一秒会用什么来化解,没想到他开口却让我吓了一跳。 他抬了抬眼,把手里的瓶子放下,看着bill,脸上的笑意消失,恢复成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带着些懒散和不耐烦的说:“bill,我说句更直接的,你这个位子怎么来的大家都清楚,其实你的东西我根本瞧不上。我坐在这,只是因为碍于陈锐的面子不好拒绝罢了,我一开始就给你让了步,你能同意,我们可以立刻开始jiāo易,不能,你可以掀桌子走人,我也不愿意伺候。” 第119章 他会抢回主动权 bill脸色大变,沉默的与沈易对视着。 我还从未见过有谁谈生意是这样的态度,他们之前话里话外悄悄威胁也就算了,但撕破脸皮敞开了说,xìng质就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听到敲门声去开门的赵嘉齐也回来了,身后带了陈锐,把这一番话完完整整的全部听了去,微微怔了怔,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站在我们几个身后看着画面,摇了摇头,“这家伙……” 苏娜吹着杯里的饮料,转头看到他惊讶的问:“哥,你怎么来了?” 陈锐说:“在隔壁约了个人,看到嘉齐进来,就过来看看。” 说完看到我在喂乐乐,挑了挑眉梢,“怎么把孩子也带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他也不期待回答,只是找了个座位坐下了,跟我们一块儿看着接下来的发展。 bill在片刻的慌神之后,也缓缓恢复了平静,说:“他既然想要,为什么不自己来?” 赵嘉齐下意识的去看了眼陈锐,听到他掰了下指骨,发出咔的一声,立马装什么都没看过,转回了头。 沈易还是那件事,说:“为你这样的价格浪费时间,不值。” bill被他灌的脸已经红透了,见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咬牙直说:“阿易,我们都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确实抬了价,但你的三十点也太夸张了。我的货你瞧不上,但还有很多人盯着想要要不到,东西在我手里,我不愁卖不出去,我可以保证,我的东西,你们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沈易再满酒,这次不是给bill,而是自己一人吞了,淡淡的说:“我不会为你这些空话而心动,你如果真的想做生意,就把诚意摆到桌面上。” bill看了眼身边的女人,回过脸来咬牙切齿,好像真的赚不到钱一样,狠心下决定说:“十个点。” “三十。”沈易自己幽幽的满着酒,从容不迫的问bill:“你的眼光不要太浅显,放长远点,这一次我们的合作成功了,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清楚。你才刚做上你大哥的座位,你需要一笔大生意来为别人的怀疑买单,同时也能打入b市的市场,百乐以后需要的只会更多,给你带来的利益,可不只是账面上的几个数字,算起来,你弄死了你大哥,我们才是吃亏的那一个。” bill打断了他自斟自饮的节奏,接过瓶子把仅剩的一杯倒在自己的杯中,一口气敬了沈易,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把杯子拍在桌上,说:“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十五点,我们成jiāo!” 陈锐欣慰的笑着,淡声说:“可以了。” 看得出陈锐是真的想要这批货的,沈易也不是真瞧不上,也许是在zhà他,不然一开始他就不会来了,陈锐在他那里哪里有什么面子可言,赌场都能开口要了,电话随便挂,叫人也不回,这老大在他眼里,还不如赵嘉齐的面子大。 陈锐认为可以了,可面前的只是监控画面,沈易听不到,还在坚持,说:“我不同意。” “十五点已经是我的底线了。”bill额头的青筋鼓了起来,整张脸通红。 “如果有一种办法,能让你在两个月内在b市和你的家乡同时崛起,并且每三个月都会拿到一笔超出成本价几倍的纯利润。bill,半年后,你还会在意这三十点的让步吗?”沈易语气依旧很淡。 bill眼睛瞪着,又有些失神,仔细想过之后手指比了个七,说:“十七点!阿易,够了!” 沈易瞥他一眼,那眼神带着点嫌弃,“你别让我丢人了,我至于在百乐的场子上,这样两个点两个点的跟你耗?bill,你想好,跟我们合作,单是节省你的运货时间和降低你们的风险这两样,别家就做不到,这时候没有人有这个胆子。而且我们见货后可以马上给你打钱,除了百乐,短期内谁会有这么多的流动资金来跟你做jiāo易?我今天已经浪费了够多的时间了,我们都痛快点,三十点,行还是不行。” bill在犹豫,他身边的女人也在犹豫,只有他的儿子,用一种怯懦的目光注视着他,yù言又止的样子。 沈易当然也注意到了,挑了挑唇际,给他儿子半杯酒,问:“会喝吗?” eile连忙摇头,沈易却在盯着他,eile咽了咽唾沫,最后怯生生的伸出手,端起那杯酒轻轻地抿了一口,皱起眉放下捂着嘴咳嗽起来。 bill脸色没个人样,红中泛着紫,憋得气血上涌。 沈易冷眼看着他们,淡淡的说:“看来你们一家都喝不了烈酒,我们就谈到这里吧,这顿饭我请,当jiāo个朋友,日后你们回了泰国,我们恐怕很难见到了。” bill此时突然站起来,扫掉了桌上的碗碟,急红了眼睛,说:“沈易,你何必这么着急,我人既然过来,就是要把事情做成再回去给兄弟们一个jiāo代,三十点不是不可以。” freda拉了拉他的手,可他已经因为酒精和沈易的冷嘲热讽有些失控,他招呼了一个手下,歪嘴笑着对沈易说:“不如你先验验货,怎么样?” 他手下的人掏出一把左轮手qiāng放在桌上,给了bill一颗子弹。 “他想干什么?”苏娜猛的站了起来,“四哥是不是压得太狠了?” 我也紧张,怀里的乐乐也不吃东西了,转着眼睛看着前面的画面,挥着手。 陈锐把苏娜压下来坐好,摇头说:“静观其变。” 赵嘉齐要过去看看,也被陈锐厉声喊了回来,控制在房间里哪儿都不让去。 bill把qiāng推到了沈易面前,沈易倒是毫无惧色,捡起来摆弄两下,最后说:“还不错,可惜这儿没法儿试qiāng。” bill好像就等着他这句话,沈易一说完他就哈哈的笑了,手打了个响指,他手下的人立刻递上两个骰盅,放到了他们两个面前。 “早就听说百乐的人善赌,今天我就来长长见识,看到底是别人说大话,还是确有其事。”bill说着,脸上带着扭曲。 沈易瞧一眼,说:“善赌的只有陈锐一个,那才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哦?那阿易你是不敢跟我赌?”bill脸上露出嘲笑,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似乎还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去羞辱他。 沈易把骰盅掀开,看到里面的三个骰子,平静的说:“倒不是不敢,只是不知道我们的赌注是什么?” bill稍怔,看着他把那颗子弹夹在指尖,问:“阿易,知道俄罗斯轮盘赌吗?” 这是个赌命的游戏,qiāng里装上子弹后,参与游戏的人轮流开qiāng,中qiāng的人死亡,输掉游戏,怯场不敢开qiāng的,输掉游戏,只有最后还站在场上的,才是游戏的胜利者。xìng命,就是这场游戏的赌注。 bill说着把子弹装进了弹槽中,旋转转轮后把qiāng放在了桌上,“六个弹槽,只有一颗子弹,我们随便玩一玩好了。” 他晃动着面前的骰盅,停下来时接着说:“我们玩儿最简单的,比点数的大小,如果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更小,就对着肩膀开一qiāng,如果你能赢我,我就同意你的三十点。” 他笑容变得yīn险,“但如果我赢了,货原价卖给你们,自己来接,怎么样?赌得起吗?” “他在用这种方式测试沈易的胆量。”陈锐冷不丁的开口,“bill还没傻到我想象的那种程度。如果沈易输了,最多是伤条手臂,养几天就好,不会要他的命,bill还会在合作上占大便宜。可如果沈易赢了,我们得到的只有三十点的利益,而他挨上一qiāng,在他的家族混乱的情况下,回去必定会让他们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激起众怒,把我们陷入不义之地,我们还想要军火,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这场游戏不管是输是赢,他都是受益者。” 我心里一惊,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复杂。 沈易在那边,连好好斟酌一下其中利害关系的时间都没有停顿,直接上手,随便摇了摇骰盅,打开盖子放在了一边。 3点、3点、1点,共7点。 这个数字不算少,可也决定不算多了,以他那个摇法,运气很不错了。 bill在那边笑着,也打开自己的盖子,同时把qiāng再一次推到了沈易面前。 1点、1点、2点,共4点。 我心里突突直跳,bill稳稳地坐着,看着他说:“阿易,你输了。” 陈锐说:“他被动了。” “接下来怎么办?”赵嘉齐问了一句。 苏娜攥了攥手,坚定的的说:“接下来,他会抢回主动权。” 沈易没有拿那把qiāng,反而是先摇了骰盅,然后打开,三个一点。 bill挑了下眉,下一秒,沈易就把qiāng摸过来,轻笑着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淡声道:“既然玩了,不如就玩大点。” 在bill诧异的眼神中,他缓缓地扣动了扳机。 细微的“咔哒”声传来,我紧张的手心出汗,浑身绷紧的抱紧了乐乐。 什么都没发生,屏幕里沈易还站在那里,没有血腥,没有混乱,他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空qiāng。 陈锐也蹙起了眉头,赵嘉齐跟我一样,完全说不出话来,苏娜还在看着,似乎还没有从紧张里走出来,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我正这样想着,里面却再一次响起了“咔哒”的声音,沈易在输了第一次,第二局三个一的情况下,又开了第二qiāng,第三qiāng。bill的脸色青白,沈易被包厢里所有的人注视着,这三qiāng几乎是连在一起扣动了扳机。 bill的手一抖,盖子打开时在里面撞了一下,骰子的点数最终是13。 沈易输一次,开了三qiāng,那bill呢,还剩下三qiāng,他必输无疑。 bill还未伸出手,沈易手里的qiāng口就对准了他的脑袋,在bill的手下即将要上前来制住他的时候,淡定的开了qiāng。声音刺耳,子弹擦过bill的头打在了后面墙上那幅画上,在那朵向日葵的花盘中间留下了一个洞。 bill瞪大了眼睛,沈易把qiāng还给他,垂目说:“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你的东西,确实不错,不过三十点别忘了。这场赌局,是你输了。” 第120章 我又不是虐待狂 bill膛目,探手在头顶摸了摸,许久,把qiāng收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有些夸张,又带着些死里逃生的释然,上前几步搂着沈易的肩膀,说:“好!好啊!够胆!阿易,我服了,心服口服!” 沈易不言,bill丝毫不介意他闷闷的样子,说:“我喜欢你这副xìng子,跟你合作我心里痛快!我同意降三十个点,东西一周后到公海,你安排人过来jiāo接。” “好。”沈易简短的应一声,接过了freda递过来的酒杯,跟bill轻轻一碰。 “合作愉快。”两人一块说。酒水互相仰脖干了。 这顿酒喝得极快,地上散落了一堆碎碗片,桌上歪歪斜斜着不少空瓶子。杂乱,而从两个人的脸上看去,刚才的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bill在这最后一杯酒下肚之后,身子晃了晃,坐在椅子上靠着自己儿子的肩膀哈哈笑着念着醉倒了。 “这老家伙居然醉了……”赵嘉齐yù哭无泪的表情,跑到洗手间又吐了一次。 沈易还站着,只是把手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随即吩咐守在门外的兄弟们进来,把bill带回房间休息,一些留下来善后,把墙上的弹孔处理掉,换了一副画挂上。 陈锐去接了个电话,显示器前剩下我和苏娜还有乐乐。 苏娜叼着那根吸管,斜着嘴角笑着,“没有人敢在酒桌上这么狂,可他了解bill要的是什么,他有底气,自然有信心,这一场赢得漂亮!” “你不觉得他变了吗?”我慢慢呼出一口气,对视频里那个男人感到疏离。 苏娜关了视频之后,把吸管吐在地上,缓缓扭过头来看我,一字一字坚定的说:“不,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这才是我认识的四哥。” 我如遭雷殛,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苏娜面色严肃,对我说:“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他前一段时间的表现才最不正常。” 门铃响了,苏娜又笑起来,跑去开门,回来时抱着沈易的胳膊在拍马屁。 赵嘉齐捂着肚子出来,去给他倒了杯水,从口袋里掏出解酒yào来。沈易只喝了几口水,过来看了眼乐乐,俯下身子低低的问:“他吃饱了吗?” 我点头嗯了声,乐乐用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又在叫他。 我侧眼看沈易微笑着的样子,眼里全是柔情,跟刚才判若两人。 苏娜也站在他身边,看着孩子说:“四哥,这小东西长得真像你。” 沈易蹙了蹙眉,扫了她一眼,大抵是对小东西这个称呼感到不满,苏娜不笨,也反应过来,松开了抱着他胳膊的手,歉意的站在一边。 陈锐接完电话,看他回来了,靠近了丢给他一盒烟,“最后太鲁莽了,如果bill不是手抖那一下,他摇个一点,现在输的就是你。”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这一说。”沈易接住烟盒又扔了回去,“戒了。” 陈锐嘴里叼着一支,火机拿在手里,还没点,饶有兴趣的沈易:“你也能戒?百乐数你烟瘾大,熬得住?” 沈易漠然道:“dú都能戒,何况烟。你最好也别抽,我儿子还在这儿。” 陈锐拿下口中的烟,扔在一旁轻笑,“真是个好父亲,自己不难受?” “这不用你cāo心。”沈易说着,低头看着乐乐。 我脑子里有一点乱,他是从什么时候戒的烟?细想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抽过了,上一次,还是那次他出差,我见红给他打电话,我说我闻到那个味儿难受,让他想想自己的儿子。他把烟掐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点过一次,偶尔烟瘾犯了,拿出来放在嘴边,又记起来扔掉不点。他也是在那时告诉我,他吸过dú的事情。 陈锐看起来心情很好,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过会儿问沈易说:“下周你亲自去接货?还是我派人?” “让袁颢去。”沈易若有所指似的,说:“他最近过得太清闲,也该让他辛苦辛苦了。” 陈锐略一思量,“好,老二心思细,人又寡淡不浮躁,倒也适合这个差事。” 苏娜这时候冒出来,chā话说:“哥,你们别聊了,让四哥歇会儿吧,他这么早过来,还一口东西都没吃呢,一会儿该胃疼了。” 她说这些话,听起来很体贴,并没什么不妥,只是我一看到她,心里就发冷发怵。 陈锐说让沈易回去休息,苏娜非得拉着他吃点东西,沈易也没拒绝,到餐厅把菜单给了我,随便一道后面的价格都有好几个零,我看沈易,他皱眉,我咬咬牙干脆点了几个样子好看的。 这里的东西好吃是好吃,不过每份的量就那么点,而且贵的离谱。沈易压根就没胃口,苏娜一直在劝他,夹了菜放到他嘴边,被他瞥一眼,就吓得收回去塞到自己嘴里。她有时候显得很怕沈易,怕他不高兴,但上次沈易差点入狱,也是她的杰作,这个女孩儿心思有多重,我看不懂。 我中途去了趟洗手间,把乐乐jiāo给沈易抱,他身上全是酒味,乐乐一抱过去就哭,我无奈脱了件衣服裹在身上,这样让他抱着。 我洗完手出来,没走多远在走廊里看到了eile,他缩在一角抱着身体,背上被抽烂了一条口子,在往外流血,身上穿的很少,走廊里温度不低,却还在发抖。我觉得他并不认识我,帮帮他也没关系,就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仰头看到我,用缓慢但很标准的中文说:“谢谢。” 我冲他笑笑,他也咧了咧干涸的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淡粉色的指甲油,用手比划了两下,我看他可爱,就点了点头,把手伸了出去。他很认真,拖着我的手指上面细细的涂,甲面很光滑,也没有半点漏掉或者多出的地方,只弄了一只手,我说:“很漂亮。” 他受宠若惊似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露出一种难过的表情,在我要走时他拉住我,说:“姐姐,帮我……报警……” 我心里一颤,他说:“我爸爸……是个走私犯……他会……杀了我……” 他话刚说完,沈易从前面出来,看到我们愣了一下,过来把我拉了过去,bill的人也过来了,跟沈易微微示意后,把eile拖起来带了回去。 沈易看到我的指尖,蹙眉道:“回去洗了。” 我不明白,“bill会杀了他?因为eile不愿意继承他的家业?” “那是他的事。”沈易冷血的拉住我继续走。 可eile只是个孩子,才十几岁的孩子,承受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本来就很残忍,eile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让人觉得很可怜。 沈易好像会读心术一样,对我说:“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乔绫你不是神,你同情不过来的。你帮秦蓉我可以不管,可eile,你连想都不要想。” 他走出几步,忽然停下来,语气稍软了些,对我说:“有些人是不需要别人对他们好的,黑暗里的光不会永恒,对他们而言,拥有希望之后再失望,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憧憬过更好。” 我黯然的点了点头,低声问他:“沈易,你以后,会让乐乐接你的班吗?” 沈易顿了一下,看着我很认真的说:“乐乐他是我的儿子,但他也是独立的,不是我的傀儡,我更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毁在这里。这方面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我稍稍松了口气,又问他:“那你会打他吗?” 沈易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为什么要打他?” “苏娜说bill常常打eile,还让他大雪天罚跪,嫌他没有出息。”我越说越心酸,沈易虽然说希望乐乐做个普通人就好,可像他这样的人,应该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像自己,会很厉害吧。沈易连我都打过,那孩子呢,他现在还小,以后长大了肯定会有不听话的地方。 沈易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说:“乔绫,你脑子进水了?我不是bill,乐乐如果不听话,我会跟他讲道理,我又不是虐待狂,我打他干什么?” “他听不懂你的道理。”我低声念叨。 “听不懂才说,听得懂的时候就不需要讲了。”沈易吸了口气,“别乱想了,回家吧。” 他推开门,我看到乐乐正躺在小沙发上,扯着身上盖的衣服,苏娜在一边站着,可能是沈易不让他碰,只是在看着。 “去抱孩子,我把嘉齐弄起来,一会儿你开车,钥匙拿着了?” 我点头,把乐乐抱过来,苏娜像沈易常做的那样抱着胳膊看着我们,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我觉得诡异,防备的看着她,“你没耍什么花样?” 她拍了下胸脯,“相信我,四哥不让我做的,我绝对不会做。” 沈易在赵嘉齐腿上踢了两下,赵嘉齐哼哼几声,睁睁眼,又闭上了,他只能屈身去把他扶起来,一直弄到车上。 沈易隔着我的衣服抱着乐乐,一坐到车上没人了,才悄悄用手捂了捂胃,眉间拧了起来。 “胃疼?”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要去医院吗?” 他靠在座位上,淡淡的说:“不用,一阵儿的事儿。” 我叹了口气,“你要是一杯倒就不用喝这么多了,酒量大也不是件好事。说起来,沈易你到底能喝多少才能倒?” 他挑眉,“我不会倒。” 我心里一跳,在他身边待久了,都不知道到底哪句话是简简单单的字面意思,哪句话又是意有所指。 路上我开的挺慢的,沈易中途可能疼得厉害,自己忍的难捱,就跟我搭了句话,问:“你猜我见过最能喝的是谁?” 我打着方向盘,说:“你爸。” 他默了默,“除了他。” “那不知道,bill不是挺能喝么,嘉齐说上次倒了三个都没拿下。” “不是。”他像在回忆,说:“是你舅舅和四叔,还有喝暖房酒那些人,你没看到你爸在门后面藏了多少空瓶子,都是你舅舅对瓶吹的,还逼我跟他学,红白洋啤掺着喝。也不是喝得多吧,反正挺能折腾人的。” 我噗嗤笑开了,怪不得他送走人之后吐了,但我回家没看到多少酒瓶。 他也被我带着笑了一下,我脑子一抽,随口说:“娶我那天真是委屈你了,回家给你点补偿,想要什么?” 第121章 你是我全部的爱 话说完我就愣住了,我们结婚之后我就在家待着做全职妈妈,什么吃的用的穿的住的全都是他的,我什么都没有,能给他什么?而且他也不缺任何东西。 我以为他会当个玩笑就算了,可这人还当真了,问:“我要你就给?” 我好一阵尴尬,说:“看我给不给得起啊,你万一要颗星星月亮的,我还得上天给你摘去,哪儿那么大能耐。” “拿我当小孩儿?”他在逗乐乐,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很轻松,最后的儿化音听的人心里痒痒的。 又在下雪了,很小,飘在地上顷刻便溶解成一滩小小的水渍。 沈易莫名问我:“乔绫,你嫁给我,过得开心吗?” 我顿了顿,看着落在玻璃上的小小的雪花,笑着说:“谈不上开不开心吧,感觉过得挺快的,有时候我常常会担心你像外面的这片雪一样,落在地上很快的消失,我们的接触时间也不过落地的那一刹那。说白了,就算你不爱我,我也挺怕失去你的,怕你走,怕你死。后来也就想开了一点,不是都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先把当下快快乐乐的过了,以后的事,以后再去想,这样想着,自己心里就舒服多了。只是有时候难免还会患得患失,不过也就那么一小会儿。” 我想起来,看着后视镜一手放在胸前说:“那个电影怎么说的来着,心很胆小,很脆弱,要学会哄哄它,aalizzwell。” “好好开车。”沈易呵斥我一句。 我扁扁嘴,把手放回去,到下一个路口时沈易开口说:“右转。” “去哪儿?”我好奇的问。 “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 “啊?”我惊讶的瞪了瞪眼,“你还真要?” 他又不高兴,“你是在耍我?” 我当然不敢,只能听他的往他说的目的地走,等到了,抱着孩子下车,他一脚就把赵嘉齐给踹了起来。赵嘉齐还睡的迷迷糊糊,被这一下弄得站起来撞到了车顶,惨叫了声捂着脑袋缩回来使劲儿揉了两把,想骂人抬头看到是沈易,又憋了回去,委委屈屈的问:“四哥,怎么了?” “自己开车去南山馆,帮我盯一盯那群人的进度,累了自己找个客房睡。”沈易说着抱着乐乐下了车,我在后面跟上,赵嘉齐露出个脑袋来,抗议道:“四哥,最近酒驾查的严,我还没带驾照!” “我帮你jiāo罚金。” 赵嘉齐没话说了,认命的下来坐到驾驶座上,乖乖把车开走。 我问沈易:“你想要什么?这附近也没有商场之类的啊。” 沈易把孩子给我,那件衣服重新披回我身上,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末了把视线挪开,说:“想要你穿次婚纱给我看。” 我呆住了,看他的眸光呆滞。 “傻站着干什么?”他催促我,伸手把我拉进一家店里,接话说了句,“顺便把婚纱照拍了,这才像对夫妻。” 是一家私人的婚纱店,老板跟他很熟的样子,一进门就开始寒暄。我连他们说什么都没有听到一句,只是茫然的望着沈易。他娶我的时候一切从简,我们什么都没做,结婚戒指还是他自己悄悄买的,我连这回事儿都没想起来。那时他说生了孩子就离婚,后来又说他反悔了,现在又拉我说拍婚纱照,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迷迷糊糊的就被他把孩子抱走,被人脱了外衣量尺寸,那个老板还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叽里咕噜跟沈易说着什么,手里拿着纸笔画着什么,沈易很认真的在看,然后接过去,自己添上几笔。 我跟着沈易要选拍照穿的婚纱时,还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假装淡定的埋怨他:“你怎么忽然就想拍婚纱照了,早说的话我就去减减肥了,现在好仓促,什么都没准备好,弄得很紧张。” “不用紧张。”他看起来很无所谓的表情,似乎只是在应付一项工作,从容不迫的听着老板的推荐,对我说:“你喜欢哪件就选哪件,只是拍个照片,没有那么麻烦。” “沈易。”我喊住他,压低了声音,眼里带着点绝望,“你觉得好玩的东西,对别人来说可能很重要。”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眸间恍若闪过一丝痛苦,可一眨眼的功夫,他却在对我微笑,手扶在我的发丝间,低声道:“听话,这对我也很重要。” 我浑身从被他碰触的地方开始,触电一般麻痹了直觉。 我选了一眼扫过去第一次停留的那一件,我自己换上,沈易在一边搭了把手,我身后的拉链拉不上了,就泄气的对他说:“胖了,不行。” 他瞧了几眼,让我转过身去,从前面开始顺了顺,对我说:“吸气。” 我听话吸气,他在后面轻轻松松的把衣服往上一提,拉好了。 沈易也要换衣服,我要化妆,要弄头发,他连多看我几眼都没有就跟我分开了。老板安排了人,把我打扮好直接带到不远处的礼堂的时候,我还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当大门一推开,我穿着大拖尾的婚纱缓缓走过那条红地毯,看到沈易一身白色礼服站在前面的时候,脑子里更加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长发剪了,如今也不过到脖子下面一点,在脑后辫了起来,下面别了一个发饰,隐在头纱下,散发出光芒。礼堂的上空飘着红色的花瓣,落在后面白色的裙摆上,好像溅了血,又好像血上覆了银霜。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享受当下的这一刻就好,可真的做出来,到最后又记不住多少东西。 我走到沈易面前时,他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或带着别有意味的笑容,只是站在那里,向我伸出手,带着一丝丝的虔诚。 他手上还是空空的,我再也没有忍住,贴过去抱住了他,在别人忙着打光拍照的时候,附在他耳边悄声问:“你的戒指呢?” 沈易下意识的抬手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低头来吻我。 我苦笑着接受他的吻,把头纱从脑后掀起盖在了他身上,把我们两个遮在下面,看似深情的拥吻着,缠绵着,所有的涩意都被含在喉间,吞到肚里咽个干净。 照片是老板亲自帮忙拍的,我和沈易之间是有默契的,从一开始在学校里就有,仿佛与生俱来一般。人的一生里,有些东西不管过去多少年,经历多少事都不会变。我们不需要任何人来指引,便可以做出甜蜜幸福的模样。 在礼堂的大窗前,阳光灿烂的飘进几朵雪花,他揽着我的腰,满腹深情的看着我,我笑着低下头,被他的目光弄得脸红心跳,镜头下留下我们背光的身影,记录着这一刻的温情。 换了身衣服,我环上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拽一拽,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主动,微微讶异后,脸上浮出一个与那年相同的笑容。 这是我们接吻拥抱最多的一个下午,周围很宁静,我和他靠在一起,在这个囚笼般的世界,找出一个躲避的世外桃源,什么纷繁芜杂的事务都抛在脑后。 他的眼睛里,只有我的瞳孔。 我学着以前看到别人拍照那样,拿了一个牌子,写mylove,画一个箭头冲他,沈易学我,也拿一个牌子,写什么我没看到,画了一个箭头冲着我,照片拍完,他把上面擦了个干净,找了个借口跑了。 我想去看照片,沈易这家伙居然已经叮嘱过,不让我看。 也罢,等照片洗出来,我迟早会看到的。 最后一套衣服,还是我自己选的,裙子很xìng感,很短,露出了我大腿上曾经不愿示人的纹身。沈易选了一对假面,他在把脸挡住半边之后,我居然有点不认识他。他很绅士的对我发出邀请,我接受,跟着他的步伐跳了一支舞。结尾动作时,他揽着我,俯身缱绻温柔的附在我的侧脸间,沉声问道:“这样,会不会让你更开心一点?” 我没有回答,扯开了他的领子,在他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他浑身一震,我得逞的留下一枚火红的吻痕,笑着说:“四哥,这是对你的诅咒。” “嗯?”他把我扶起来,扯了扯衣服,往那里看一眼,把脸上的假面解下,微微歪头不解的看着我。 我也解了,扔在地上,问他说:“你觉得我现在好看吗?” 他点头,“很美。” 我问:“那你喜欢吗?” 他再点头,“一直不讨厌。” 我说:“那你就会记住我,不管到什么时候。” 我故作神秘的舔了下唇角,“这里有你的味道,你身上也有我的痕迹,你永远都会记得,你曾经有过一个妻子。” 沈易又笑起来,比阳光更让人温暖,伸出手,拉着我转一个圈,再一次进入他的怀里,被紧紧束缚住,告诉我:“你这样,让人很想打你。” 而后不由分说的像只野兽般咬上我的唇,占领了我早已自甘沦陷的城池,在那里冠上他的旗帜。 我大脑开始缺氧,人却越兴奋,咬还回他一口,喘着气说:“打我也没有用,爱神的诅咒会很灵验,你可以试试看。” 他用力把我的腰收紧,离贴面只剩毫厘,淡淡问道:“是吗?那你呢?我对你而言,是诅咒,还是枷锁?” 我笑着侧头,吻上他时有泪流出,在他侧脸吹了口气,淡声道:“youareallmylove.” 第122章 四哥亲手刻的字 我在碧玉年华便把整颗心赋予他,他宠我爱我,却在我们相爱似漆的时候选择了离开我。我被他留在原地,一个人走着我们曾经约定好的路,一路上荆棘丛生,身前再也没有那个保护我的男孩儿,只有围绕的烦恼和路人。 我追求的理想,毁在了苏娜的手里。 寻求的一颗心,破灭在他的一句不爱里。 直到走到这一步,我依旧忘不了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 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我曾经以为我那时喜欢他是一种幸运,也曾以为再次遇到他是一种劫难,而现在在劫难逃,才发现这一切中所有的甘愿,都有个名字,叫*。 他教会我爱,亦是我全部的爱。 我们的照片拍了很多,临走我抱着乐乐,坐在他的腿上,一起拍了一张全家福。乐乐很给面子的笑着,沈易揽着我,眼睛看着乐乐,慵懒的笑着。老板说羡慕我们,沈易没有回应,只是让他把照片全洗出来装相册,顺便要了底片,并且对我说只能作纪念,不能随处摆放。 我们回到南山馆,别墅的门换了,不用钥匙,直接输密码,很简单的5464,不过有指纹识别。我觉得好玩儿,进门却发现里面的玻璃也换了,窗帘也加厚了材质,拉上什么都看不到。 我敲敲玻璃,问沈易:“这防弹吗?” 他折腾的累了,去厨房倒水,声音缥缈的传出来,“普通的几qiāng可以,多了不行。” “几qiāng?”我再敲两下。 他端着杯子出来,说:“没试过,五六qiāng没问题。” 我说:“像不像金丝笼?” 他没说话,去书房翻了粒止疼的yào丸吞了,然后抱着乐乐去玩,说暂时先把赵嘉齐调过来保护我们,以后再作调整。 晚上躺在床上,我想着苏娜说的那句话,想着他人前人后的反差,辩不出那一个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我们把乐乐抱了过来,睡在中间,两个人都可以看着。我给了乐乐一个nǎi嘴,抬眼问沈易:“你怎么知道bill的子弹放在第四颗?” 我以为他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说猜的,然后告诉我装了子弹的声音或者手感有多不一样。可沈易只是淡淡的摇头,说:“我不知道。” “那你也敢开qiāng?” 沈易戳了戳乐乐的小脸,说:“那种情况下,输赢都是他占便宜,我必须夺回主动,只能赌。” 我说:“所以你赢了只是因为你运气比较好。” 他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摇头,“赌错了,我和乐乐就会在监视画面里看到他爸爸脑袋被打bào的一幕了,那怎么办?” 他淡淡的,“认了。” “一个有魄力的亡命徒。”我对他下了最终结论。 沈易没有什么表情,面对着乐乐闭上眼睛装睡去了。我努力想着他开qiāng时的表情,那种笑容挂在脸上,让人觉得他在某一刻,是真的想过解脱。 之后的几天里他都是三四天回来一次,赵嘉齐每天跟着我家和青玉巷两点一线,偶尔去看看蓉蓉,没有出过任何意外。 这天我牵着豆包,把孩子jiāo给了张婶带,拖着赵嘉齐这个小尾巴进院子时,在里面看到了徐柔,她一个人坐在那颗大树下睡着了,显得很憔悴。 我进院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没有赵嘉齐扶着的话,差一点摔个狗啃泥。 徐柔被我的动静惊醒,睁开眼站起来,腿上被地上的泥水打湿,脏兮兮的黏在上面,她跟我打了声招呼,问我:“你是来看秦蓉的?” 我点头,“你怎么睡在这儿了,这么冷的天气。” 她很疲倦的摸过小板凳来坐下,“最近没什么案子,闲的没事,过来看看。” “不是扫dú么,你不参加?”我翻开桌上的小茶杯,让赵嘉齐去冲水,回来倒上杯让她取暖。 “给你男人探底?” 我无奈,“你们不能不戴有色眼镜看人么。” “开个玩笑。”她勾了勾嘴角,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笑。 我说:“你是不是来等彭铮的?他不肯见你?” “是。”她出奇的坦诚,饮了一口水。 我犹豫下,说:“那天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过是无意的,我只是想找彭铮说把蓉蓉先带回来。” 徐柔点头,“我看到你了。”她说:“但我觉得你除了沈易,应该不会告诉任何人,而沈易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你很了解他啊。”我勉强的笑了笑。 “长了眼的都看得出来。”徐柔问我:“你觉得秦爷的死是我做的吗?” 我摇头,指了指赵嘉齐,“他说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徐柔突然红了眼眶,苦笑起来,“是啊,我为什么要害秦爷?连一个与我们相对立的人,都能明白,可彭铮却还在怀疑我,我们从小一起在部队大院儿里长大的,他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我心里被她触动了一下,徐柔她这么在意彭铮对她的看法,她喜欢彭铮吗? 我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秦爷上次也摔伤过,为什么这一次彭铮一口咬定是他杀呢?也许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并没有人害他。” “秦爷的腿不行,上次用拐杖试着站起来,摔过之后,彭铮就不让他再走路了。他这一次摔,是坐在轮椅上,轮椅倒了,他的头直接磕在了这棵树上,送到医院人就没气了,法医还在他小臂上发现了棍棒砸出的痕迹。” “不会是仇家来复仇吗?” “查了,没有任何经秦爷手抓进去的犯人在那几天里出狱,而且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在当天进出过这个巷子。” “说不定人本来就在巷子里。”赵嘉齐chā话,“就是那里的居民呢?” 徐柔蹙眉想了想,摇头,“这很难查。” “凶器呢?找到了吗?”我问。 徐柔摇头,“没有。如果他要掀翻轮椅,也会有所碰触会留下指纹,但是什么都没有,连脚印都没留下,那根棍子也被他带了出去,很有经验。” 我们正说着,大院外面进来一个女人,看面貌也不太好。是蓉蓉的母亲,秦爷那个离了婚的前妻。 徐柔从口袋里摸了盒烟,抽了一口之后问我要不要,我接了,给了赵嘉齐。 “改天有缘碰见的话再聊吧。”徐柔在女人进门的一刻就绕开起身走了,连招呼也没打一声,看起来跟她的关系并不好。 赵嘉齐坐在一边,看着手里的烟还挺惆怅,说:“最近都不敢在四哥眼前抽烟,怕被他抽。” 我笑笑,“跟他一起戒呗,对身体好。” “哪儿那么容易啊。”他也没点,就看着,说:“嫂子,我觉得四哥对你真的挺好了,他烟瘾大,是他在吸dú之后留下的毛病,但我们干这行的啊,还得弄弄工厂,倒腾倒腾白面儿,他验货的时候,就靠这玩意儿了,戒了再看dú品,那得有多难受啊。” 我心里咚的一下,“不能不做么?” “不做拿什么赚钱?”赵嘉齐觉得理所应当的样子,说:“不过嫂子你放心,他除了被人注shè过hǎi luò yīn,自己从来没吸过一口,意志力鉴定着呢。” 话说到这里,蓉蓉的母亲在门口停顿过后,也走到了跟前,我和赵嘉齐跟她打过招呼,她打开了蓉蓉的房门,到里面去陪她。 赵嘉齐咂嘴说:“我觉得这个女人应该不会再要她女儿了吧,现在回来就是看看他前夫的坟,尽尽夫妻情义,估计这也是来跟那傻子道别的。” “怎么可能。”我说:“当妈的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女儿?” “可她是个傻子。”赵嘉齐似乎很在意这一点,强调说:“像她这么个年纪,肯定再婚了啊,说不定孩子都有新的了,你看她手上的戒指,我知道哪个款式,陪四哥订婚戒的时候看到过,也不便宜,普通人舍不得,肯定嫁了个富豪。有钱人哪儿还能容忍她带个傻子回去,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我还真没注意。”我有点沮丧,低头看到手上的戒指,放到赵嘉齐眼前,“这你跟他去买的?” 他点头,我问:“多少钱啊?” 他嘿嘿笑笑,“多少钱都买不到,定制戒指,四哥亲手刻的字,仅此一对。” 我惊讶的看着他,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哪里有字?” 赵嘉齐比我还惊讶,“你不知道吗?没摘过?” 摘是摘过,不过总觉得它对我没有什么意义,只认为值钱,并没有仔细看过。 我立刻把它从手指上撸了下来,指腹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我仔细看着,除了那个圈的印子,并没有想象中的摘下戒指就出现一个我爱你啊之类的话。 我低着头看里面,最后在那颗钻石下面发现了一个沈字,在左边一点的位置,而正中间只有一笔,可能想刻一个易字,但是偏了,成了一点,就没再刻下去。 我问赵嘉齐,“他的戒指上刻的什么?” 赵嘉齐不以为然,说:“绫。” 我不合时宜的的感动了,但又想到他的戒指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这点感动随即就消失。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把戒指摘了吗?”我失落落的问出这句话,赵嘉齐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蓉蓉的房间里传来了她妈妈恐惧的尖叫声。 第123章 你怎么来了 我们正往里赶,蓉蓉就跑出来撞到了我身上。我连忙喊赵嘉齐拦住她,结果她对着赵嘉齐的胳膊,张嘴就咬了下去,赵嘉齐推了推她的脸,手臂上已经见红,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弄开,在她要跑出院门的时候,追过去把她硬抱了回来。 蓉蓉的母亲不知是为了什么,正惊惧的看着蓉蓉,手指捏在一起。 “阿姨,你没事吧?”我上前问她。 她手紧紧地捂着嘴巴,眼里不住的流出泪来,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嘴里不住的念着:女儿,我的女儿…… 蓉蓉是在她离开之后才被人抱走的,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她,此时一下子看她变成这样,一定接受不了。 “劲儿真大!”赵嘉齐把蓉蓉按在了凳子上坐着,蓉蓉手放在腿上,神色很奇怪,正在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往手上卷。她的母亲在我身边看着她,直到蓉蓉拍了下桌子,把桌子掀翻的那一刻,崩溃的抓乱了自己的头发,跑过去跪在地上抱着蓉蓉说:“你原谅妈妈,原谅妈妈好不好?” 蓉蓉转过头来,目光却有些yīn冷,推了他妈妈一把,唇角一抖,结结巴巴的说:“杀……杀了你……” 赵嘉齐捂住了她的嘴,她妈妈跌坐在地上,失神的流着眼泪。 我看着蓉蓉的表情,像梦一样。 她的脸上以往只有对别人的恐惧,和孩子般开心的笑容,不管什么情绪,都很单纯,可她说要杀了自己的母亲,那种眼神让我想起了沈易。 蓉蓉的母亲再伸手的时候,蓉蓉又像变了个人,一头撞进了赵嘉齐怀里,蜷缩着身体惊恐的逃避着。 赵嘉齐递给我一个眼神,自己先把蓉蓉带回了房间里,我把蓉蓉母亲扶起来,她浑身无力的趴在膝头一哽一哽的呜咽。我坐在一边静默,她情绪平稳下来之后,就匆匆的站起了身,把头发捋一捋,抹干眼泪对我说:“姑娘,谢谢你们能照顾蓉蓉。”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我面前,“我在银行给蓉蓉开了个户头,里面有一百万,这些留给蓉蓉,她以后……也拜托你们了,别把钱给彭铮,他那个人固执的很,不会接受的。可他一个警察,也没什么积蓄,还要拖着老秦和蓉蓉,这些年过得一定很拮据,这就算做是我这个师娘给他的补偿,也是蓉蓉,下半辈子的抚养费。” 赵嘉齐真的说对了,她现在有钱了,也并不打算要蓉蓉。 我说:“阿姨,这钱您不该给我,我们俩才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您要是真的要付抚养费,还是亲自jiāo给彭铮,他要不要,都是您自家的事,我只是个外人,没办法参与。” 她摇头,“他和徐柔两个人都恨我,恨我当初抛下老秦离开,他们不会要的。姑娘,我看到你到这里好多次,我相信你,这钱是给蓉蓉的,如果……如果她以后生病或者还能嫁人,也不至于太寒酸。彭铮那孩子我了解她,他对老秦没得说,可放在蓉蓉身上,怕是不会那么仔细,而徐柔xìng子比他还强,是个工作狂,也不会有时间来照顾蓉蓉。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托付了,她是我女儿,我欠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只是想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我悄声问。 她眼神闪烁了几下,道:“我已经再嫁了,怎么可能留下来,就算我心里想着把蓉蓉带过去一起生活,可我家里那位脾气急躁,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何带上她?何况她现在……脑子这个样子,姑娘,我不怕你骂我,她对我来说,会是一种负累。” 这是实话,事情换做是我,我一定会把女儿带走,因为我跟她相比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去拼去挥霍,哪怕这个选择错了,碰壁了,也可以再来,可以用一切去守护这份亲情。可她呢,已然不再年轻,她有她的家庭,她折腾不起,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护现在的婚姻,得到安稳的晚年生活,放弃变成自己累赘的女儿。 我收起了那张卡,对她保证说:“这些钱我会拿去给她找个医生,如果蓉蓉有一天可以有自己的判断,能自己生活,我会把剩下的给她,你放心。” 她很感激的看着我,点头。 我问:“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她抬眼看着蓉蓉房间的门,说:“我还想再多看她几眼。” 她可以这么多年不回来,那这次一走,恐怕不会再来看蓉蓉了。 送了她出门之后,我回到房间里,看到赵嘉齐正挽着袖子念念叨叨的斥责蓉蓉。我丢给他一包纸巾,他接过去擦着胳膊上的血,疼的呲牙咧嘴的跟我说:“嫂子,我下次再也不来了,这妞真他妈狠,跟我有仇是吧?你说那次在医院,她吊在我脖子上咬我肩膀,在我开车的时候扑过来贴什么创可贴,我看她一肚子坏水儿,没安什么好心眼儿。” 蓉蓉磨牙看着他,赵嘉齐瞥了他一眼,又跟我告状,“嫂子,你看她这眼神儿。” 我皱皱眉,“少说两句吧,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蓉蓉低下头,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枚创可贴,闹脾气似的扔在了赵嘉齐身上,抱住我把脑袋埋了进来,像只小鸵鸟一样。 赵嘉齐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把那枚创可贴在牙印上比划了比划,刚刚好,拆了贴上了。 他胳膊那块ròu差点被蓉蓉给嘶下来,咬住了一小块,都翻开了,看着还挺吓人,不过他们这些人向来能忍,抱怨过后也就没什么事儿都没了。我说去医院看看,他摆摆手,大概认为这点伤处不至于。 蓉蓉咬人很厉害,不是还咬过徐柔么,但她没咬过我,对此我还乐滋滋的,觉得我这人可能天生给人一种亲切感,不会让他害怕。 赵嘉齐在一边,挺欠揍的说:“也许是因为她觉得你憨乎乎的,没有攻击力。” 我甩他一个眼刀,回去的路上零零碎碎的把蓉蓉母亲的话跟他说了,赵嘉齐叼上了那根烟,边抽边说:“一百万的抚养费,也不多啊,收着就收着呗,反正这傻子的病真要治起来,就是个无底洞,总不能让你掏钱,花四哥的。” 他吐出一口烟圈,对我说:“嫂子,这傻子具体怎么傻的我不知道,但当年神算子带人围剿吴爷,就是陈锐当时的大哥,后来满屋的dú品来不及销毁,直接用zhà弹zhà了个干净,神算子那腿就是这么瘫的。傻子就是三哥给抱走的,弄到了一个地窖里,彭铮那伙人把她救出来时就这样了。按理说这三哥手下能抢走的人,肯定是活不了了,但傻子就是没死,变得疯疯癫癫的。百乐几个哥们儿说其中可能还有什么事儿,但不管怎么说吧,傻子这样儿,这跟三哥肯定是脱不了关系,可三哥是谁啊?四哥的师父,监狱里手把手教了小三年,那刀用的跟自己的手指似的,关系得好到什么程度。嫂子,我还是觉得,这事儿咱们不管更好,你说她万一脑子治好了,把事情弄清楚想明白了,你的身份卡在这里,多难受。” “总不能看着她一个人被丢在这里吧。”我叹气,“咱们这几次来也没看到彭铮,他电话也打不通,我不管蓉蓉,她连饭都吃不上,你让我看着她饿死,那我真做不到。” “我也就一提,四哥都没说什么。”赵嘉齐敲了敲烟灰,说:“病还是别给她治了吧?” 要说我也不是一个多无私的人,赵嘉齐说的情况,我不是没想过,不过那也只是假设,如果蓉蓉治好之后,过去的事什么都不去想,能开开心心的把日子过下去,我还是希望她能好。 这事儿我等着沈易回来,看他不忙的时候才问了一句他的意见,结果他对此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说不管,治不治,能不能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试着联系了一个精神科的医生,是以前赵老师的好朋友,他同意去看看蓉蓉。我带着他到院子里的时候,居然在那里看到了表面上说着事不关己的沈易,他站在那颗树下面,仰头看着干枯的枝干,见我带了一个陌生人,颔首算打了个招呼。 医生去看蓉蓉,我跑过去问他:“你怎么来了?” 沈易眼眸微阖,说:“看看有什么线索,试试看找找凶手。”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我也转过去,侧身时指尖与他的手背擦了一下,触觉凉凉的。 沈易摇头,也许是觉得冷了,把左手伸进了我的口袋里,把我往他身边一拉,另一只手指了指树根的地方,说:“只有这里有磕碰过的痕迹,不过不重,树皮只有轻微的挂蹭,而且当时轮椅的位置是倒在这里。” 他指了个方向,我点头,也把手放进口袋里,握住他的手给他取暖,听他接着说:“这个位置的话,摔倒不应该在树下,听说他是脑补对冲伤,出血死亡,这种程度的摔伤,不至于到这种挺度。这案子彭铮负责,他不是提过,神算子小臂有被击打过的伤痕。” 他眼睛瞥向我,我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秦爷可能是被人用棍子打死之后,再掀翻轮椅造成摔倒的假象?” “也许。”他嗓音清冽,“他虽然腿废了,可底子还在,能在挡住第一下之后,第二次遇害,有可能是熟人。” 我哈了口气,往他身边靠靠,提出了疑问:“你怎么知道轮椅的位置?” 沈易神色漠然,说:“陈锐有路子,他给了我几张照片,让我来帮忙,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帮彭铮那个蠢货。” “陈锐?” 沈易嗯了声,“神算子对警局的人来说,比陈律的地位都要高,他死不瞑目,警局的人士气低迷,外面闹出了点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陈锐的靠山让他帮忙把这事儿查查,鼓舞士气,我只是给他们做苦力。” 第124章 那段回忆,是一种幸福 我做了然状,“果然警匪一家。” 他语气清淡,说:“坐到这个位置,总要有点门道,再正直的行当,也有人爱钱。不过这个人只跟他联系,听说官位很大,我们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是谁。” 我点头应了一声,我们俩站在原地,手握着手,对着那棵树看了半天。我是没看出什么线索来,只是在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偶尔偷偷看沈易,他似乎真的在认真想着什么,侧脸的剪影在布满寒气的阳光下,显得清冷不可靠近。我想他若是生在古代,一定是个翩翩如玉的世家公子。 “我脸上有线索?”沈易冷不丁的开口,我讪讪的扭过头去,笑了笑,“我的丈夫,我看看都不行?” 沈易嘴角扬了一下,“眼神太傻了。” 我暗暗笑笑,捏了他的手指,“你嫌弃啊?” 我没有听他的回答,低头看看他说的那处剐蹭的树皮,问沈易:“还有什么发现吗?” 他正经起来便敛了笑意,缓缓出一口气,说:“听警方那边的消息,正房的电视机下面少了一个包裹。” 沈易把另一只手揣进自己的兜里,说:“我看了监控,两周前,秦爷曾经去街对过的电话亭打过一通电话,时长在十五分钟左右,期间与电话那头的人发生过争吵。查了邮电那边的记录,号码在z市,是一家女子会所的前台电话。” 秦爷为什么要给女子会所打电话?是要找人吗?肯定不能自己就是会员啊。 “我已经联系过那边了,他们只肯透漏秦爷是找过一个会员,但信息要保密,不肯多说。”他顿一顿,接着说:“除此之外,路口的监控显示,事发前五天,下午三点四十分曾经有过一辆出租车进入巷口。这种巷子车辆要掉头出来很考验技术,一般的出租司机做不到,所以很少会选择把车开进来,而是在巷口就让客人下车。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要给足够的酬劳,还是有人不会嫌麻烦,送下人之后把车子倒出来。只是那辆车遮了车牌,后座放大后坐了一个人,裹着围巾戴着帽子,打扮很中xìng,但看身材是个女人,身边放了一个黑色的包,很大,应该是提前准备好了自己需要的食物和必需品。” 他说到这里,让我缓了一缓,我点头后,接着往下说。 “车子进入巷口不到十分钟就倒了出来,后座上是空的。而之后的五天里,到案发之后的十日内,从监控上来看,并没有跟她身材类似的女人出入过。所以我让人去查了一下出租房,但巷内那段并没有空房子出租。” 想东西也许需要一根烟,他现在戒了当然没有,只是大脑里需要这个东西,想了,就做了个习惯xìng的动作,咬了咬下唇,舔了下唇角。 我觉得他肯定不舒服,就从口袋里摸了摸,单手把糖纸剥开,塞给他了一颗水果糖。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是顺着我张嘴把糖吃了,入口之后才觉出不对,茫然的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他明白过来,糖咬碎了,转过头去,接着说:“巷里只有一家老房子,老人的儿子外出打工,前几年在外面娶了个妻子,买了新房之后为了尽孝,把他们也接了过去。之后房子便一直空着,我去敲门,并没有人应。我从侧墙翻进去看过,里面很干净,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那不对啊。”我疑问道:“老人搬走这么多年,如果很久没人住,像这种房子早就该结蜘蛛网落满灰了吧。” 沈易点一点头,轻声道:“你说得对,她在哪里居住过之后,把所有生活过的痕迹全部打扫干净,在秦爷死亡后便选择了离开。但她没有走正路,而是从院子的小门里出去,进了另一条街,那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人注意过有人出来。最近天气不好,也没有留下脚印之类的痕迹。” “那就没办法了?”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只是比较可疑,还不是说已经定了就是她了,现在人没了,那怎么查。 沈易略一沉吟,说:“也不是,确定了一个嫌疑人,是秦爷……” 沈易的话还没说完,医生带着蓉蓉从屋里出来了,赵嘉齐也慢吞吞的跟着,敷敷衍衍的在听医生说一些关于蓉蓉病情的事。 沈易看到他们,有一丝不悦,把手从我的掌心脱了出来,收回去放到了自己的口袋,不愿意在人前与我亲近的样子。 我的一侧忽然变得轻飘飘的,口袋里的空间变大了,冷气也灌起来,变得没有多少温暖。 我勉强自己微微笑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过去跟医生打了招呼,“徐医生,蓉蓉他怎么样?” 沈易抬眼扫了一眼徐医生,徐医生也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遍,随后对我说:“应该而是受过刺激后引发的精神崩溃失常,但她好像对那段记忆并不排斥,病症的情况并不严重。” 我说:“可她有时会攻击人,或者是自虐。” “对,咬了我两次了。”赵嘉齐不满的说。 徐医生笑笑,“你们说她受伤那一年才七岁,可现在看来,蓉蓉的智商或许只有三四岁的孩子,只能说她的经历让大脑受过伤害,影响了智力上的发育。而这些年,并没有人教她怎样去做一个人,却是把她锁起来,她对自己的认知会产生一些偏差。咬你是因为不安,你没有给他安全感,所以她选了用这种方法来保护自己。下一次她再咬你的时候,你只要摸摸她的头,或者把她抱过来抚摸她的背部,让她感到安全,自然就会放开。” 赵嘉齐咂嘴,转头去看蓉蓉。 我让徐医生先坐,去正房翻了新茶来泡上,给他倒了一杯。水不太热,泡出的茶味道一般,完全没有香气,又因为天气,冷的也很快。 “这里条件简陋,委屈您了。” 徐医生低声笑着,“哪里的话。小乔,你这个朋友,不是不能治,但很奇怪。” 我一震,“怎么?” “对于童年的yīn影,一般的受害人在提起时会有强烈的抵触和恐惧反应,但她没有。她好像并不排斥被囚禁在地窖里的日子,对此很平淡,所以我怀疑造成她现在这个样子的,或许另有其因。” 他饮了一口水,接着说:“而且她这也不像那些精神病人,如果你不把她当做一个患有精神类疾病的人来看待,你会发现她除了像个孩子,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她只是需要成长,需要一个人来教她,怎么重新成为一个人。” 我手指敲着桌面,沉思着重新替他倒一杯水,“您的意思是,她不需要治疗?只是需要一个老师?” “不。”徐医生说:“我只是说如果,她是需要一个老师,但同时还是必须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和治疗,看大脑有没有明确的病灶。如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她并没有辨识和控制自己的能力,而且患有恐怖症,惧怕身边嘈杂的环境和一些特定的物体或者动作、气味,如果任由她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我还是建议你尽快带她住院治疗,方便观察,如果能找出造成她现在病症的原因当然更好。” 沈易离开那棵树,自己悄无声息的走到蓉蓉面前,忽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蓉蓉在挣扎,手在空中挥舞,但在看到沈易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的时候,忽然安静了下来,神情变得很温顺。手垂下来,整个身体软绵绵的被他捏在指尖,眼里不住的流出泪来,嘴巴张了张,似乎要喊出一个什么字来,却又好像不记得了,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沈易……”我念着他的名字,他好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放开她之后坐到了我身边,奇怪的拧了拧眉头。 “怎么了?”我轻声问他。 沈易还没说话,蓉蓉的眼神还停留在他身上,失神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赵嘉齐立刻上前阻止她,从后面抱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 我把疑惑投向徐医生,沈易却开了口,说:“她有意识,她只是不会表达,还在学习,会模仿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徐医生点了点头,“他说得对,蓉蓉的模仿能力很强。你说她会自虐,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遭受过那样的虐待,是为了告诉你,向你传达这个消息。也有可能只是在重复,但她做任何一件事,都不是没有意义的。不过像他刚才掐住蓉蓉的脖子,蓉蓉看他的时候,眼神并不正常,而蓉蓉对着他再一次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好像是在挑起回忆。她是在流泪,但这种神情……也许那段回忆对她来说,是一种幸福。” 我有点弄不懂,沈易冷声说:“我不认识她。” 徐医生说:“或许是你身上的某一些东西触动了她。” 沈易看了眼腕上的表,对徐医生的话爱答不理,回过来对我说:“乔绫,你不是说过,秦蓉在面对她生母的时候,做出了掀桌子的动作,说要杀了她,还记得吗?” 我点头,他依旧望着我,我惊了一瞬,忽然冷汗直冒,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你的意思是……她是在模仿?她看到了凶手杀人,推倒秦爷的轮椅制造现场的过程?” 第125章 去那间老房子 沈易没有急着点头,只是自己拿了个茶杯,自斟自饮,水入口后蹙了蹙眉,把杯子放下,说:“再想。秦蓉为什么会在面对自己母亲的时候,做出那样的动作,又是什么触动了她?仔细回忆你和秦蓉的母亲对话的细节,我想你应该会知道,杀死秦爷的凶手,到底是谁。” 我吞了下口水,也倒水压了压心里浮起的焦躁。 当时蓉蓉和她母亲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当蓉蓉掀桌子的时候,她母亲只是在哭,在祈求她的原谅。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做出过什么异样的举动,难道触动她的,就是她的母亲? 我和蓉蓉母亲的对话也很简单,只是她把女儿托付给我照顾而已,一个母亲就算要放弃自己的骨ròu,找一个信得过的人照顾她,这也正常。 只是,信得过……她为什么相信我?她说见过我很多次,可她是在哪见到我的? 我眼底一颤,沈易提示道:“秦蓉的母亲在秦爷死后一段时间里,一直待在居住的酒店,最近几天里才偶尔到这里来看望自己的女儿。而已是每天都很有规律的下午进巷子,凌晨带着一包垃圾出来,但听邻居的口述,她并没有进院看过秦蓉,更不要谈在院里过夜。”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我浑身僵硬,感觉不可思议。 “蓉蓉的母亲?” “秦蓉的母亲。”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一个是疑问,一个是确定的陈述。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蹭的站了起来,“她就算已经不喜欢秦爷了,也没有理由就要把他杀了。” “没有理由?”沈易挑眉看着我,明明仰视的人是他,却给我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说:“你以为她忽然回来,是为了夫妻情分?” 我喉间一哽,话没有说出来,重新坐了下来,握紧了手。 难道秦爷的那个电话,就是打给她的? 徐医生在一旁看着我们,眼神中很疑惑,却没有chā嘴,静静地坐在一边,恍若空气。 我试着顺着他的思路,说:“最近几天我和嘉齐也常来看蓉蓉,时间一般也是下午,蓉蓉的母亲跟我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她看到过我好多次,可我从来没见过她。如果按你的想法,你是想说,蓉蓉的母亲这几天里一直待在巷子的老房子里,打扫她居住过的痕迹?而老房子离这里不远,所以她是在那里……” 我说不下去了,她在清理东西时,盯着门外的动静,也是怕有警察会来吗? 是现在才开始打扫,而不是在秦爷死亡后立即处理干净,是怕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这样的话,蓉蓉的母亲,未免也太有心计了些,而且也太绝情。 沈易点头,说:“秦蓉的母亲在多年前就改嫁给了一个做奢饰品的范姓老板,从离婚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据我所知,她当年嫁给秦爷,也是看中了秦爷在警局的地位,以为他可以升职当官,在秦爷拒绝了高层调令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大不如从前,开始时常争吵。当秦爷的腿受伤后,她只在身边待了短短的时间,确认他不能恢复,要退休,便立刻与他离婚去了z市。” “你就凭这些确定是她?”我出声道。 沈易身体坐直往后靠一靠,眼睛乌黑深邃,“秦爷去世的消息,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她怎么知道的?她的口述说,是警局的朋友告诉她的,可她这些年手机号换了很多,跟过去的朋友,特别是这种没有权势的朋友,根本就没有过任何往来。这种谎言,只有彭铮才会信。” 我唇角抖了抖,沈易接着说:“还有,她这次来b市之前,曾经订过一张机票,在秦爷那通电话之后的晚上,但很快又退订了。而她到这里并没有任何机票车票的记录,我去查了,她是自己开的车,车辆经过收费站的时间在秦爷死之前,只是到了地方之后,那辆车的车牌就报了挂失。这也是她精明的地方,而且有她的朋友帮她,对外都说她那几天在举办宴会,喝醉了一直在睡,连自己的丈夫都没有见。” “秦爷的身体自从上次摔伤后便一直不见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可去医院查一查,他的状态,能活的时间,只剩不到一年。”沈易说到这里,总算露出一点人情味来,闭了闭眼睛,“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就是秦蓉,他虽然带过彭铮一段时间,可也正是如此,他最清楚彭铮的脾xìng。他不会放心把秦蓉jiāo给彭铮,只能打电话给自己的前妻,以为能靠骨ròu之情打动她,而又没有她的号码,所以打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个女子会所。他们的谈话起了争执,这说明他的前妻并不打算照顾秦蓉,但她还是来了b市,那么秦爷手里一定是握着她的什么把柄,又或者,对于他前妻来说,秦蓉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把柄,范老板不会接受自己的妻子一个精神病患的女儿。” “她怕秦爷会把蓉蓉送到她身边,才要了他的命?” 沈易眼底闪过一丝冷寂,轻声道:“他们之前应该有过谈判,她给秦蓉开的那个户头,时间也在秦爷死之前。” 话到这里,已经不再需要多说什么。 她想用钱来弥补自己无法承担的责任,秦爷一定会拒绝,她恐惧秦爷会把蓉蓉的抚养权给她,恐惧会失去现在那个丈夫,失去现在的生活。 所以她第一次对秦爷下手,而秦爷用小臂挡住了这一下的攻击。他们是曾经的夫妻,这时或许会流泪,会有载了情谊的jiāo谈,秦爷也不会想到,她会第二次对他下手,并且在他死后,理智的处理干净现场的指纹,伪造他是摔伤的样子,还在他的葬礼上哭成个泪人。 我想起我问她,真的不留下的时候,她眼神的闪烁,也许其中也有不敢留下的意味在里面吧。 我们聊天,她话里话外只提了蓉蓉,而没有对秦爷说过多的东西,她的眼神中还有做母亲的光芒,只是她做出这些事,就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我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是发自肺腑,包括她坦诚的告诉我,蓉蓉会是她的负累。 只是,凭这些就要定她的罪的话,未免也太过草率。 我看向沈易,语气里带着些难过,“可是你说的这些,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秦爷的死亡是由她造成的。” 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查到这么多,更让我觉得这个人时隐时现的恐怖。 沈易又好像把我看透了一样,起身对我说:“我有我的路子,你要直接证据,现在就可以去找。打死秦爷的凶器,还有秦爷家里丢失的那个包裹,只要找到他们,什么都不用说。” “去那间老房子?”我站起来。 沈易点头。 我对徐医生投去一个歉意的目光,他理解的笑笑,说:“没关系,你们有事可以去做,我在这边等就可以,顺便也好再看看蓉蓉的病情,跟她多接触一下。” 赵嘉齐留下来陪徐医生,我跟在沈易身后,进到了那家老房子的附近一家。 这地方的院子都是连在一起的,翻墙就可以过去,正门锁着,只能走这条路了。 这种院子的门只要不上chā销,从里面就可以把外面的锁锁上,拉一把门缝开的很大,三岁以下的小孩可以直接挤进去。 院墙不算矮,我上不去。沈易往后退了几步,做了个小助跑,动作轻盈的翻了上去,手臂的力量大得惊人,轻轻一撑就把身体带上去,半俯身站在墙头,蹲下来对着我伸出了手。 我试着拉住他,手掌还是凉丝丝的,我有一刻失神,下一秒就被他给拽了上去,身体本能的配合着他翻过去。等我站在上面,他从墙上稳稳地跳下去之后,我还在喊:“我还没准备好!” 沈易在下面回过头来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惜字如金的对我吐出一个字:“跳。” 从下面看不觉得,可现在站在上面还是高,我咬了咬牙,死就死吧,张开手直接对他砸了下去。 沈易稳稳当当的抱住了我,脚下挪了半圈缓冲了一下,放开我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确实胖了。”声音里带着糖果的味道,甜腻腻的。 我没理他,回过头去看着干干净净的院落,问:“凶器呢?” “正房,门没锁,过去看看。”他飞快的说完这句话,拉着我的手就往那里走,就在靠近的时候,我听到里面有动静,像是摔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正要推门,沈易把我揽到了声源的另一边,伸手推开那扇门,脚步迈了进去,没有人。 “沈……” 我话刚出口一个字,就看到了地上投出的影子一个人挥着棍子冲我们砸了下来,下一秒就听到一声沉闷的打击声。沈易站在我身边,明明可以躲开,却揽紧我硬抗了这下,喉间发出一声闷哼。他回身快速的迈出一步,一个手刀砍在她的手腕,碗口粗的梨木棍子咚的落在地上滚开,她整个人都被沈易按在了门板上,指尖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枚小小的刀片,正抵在她的脖间的动脉上。 沈易说的没错,这一次谋杀,凶手就是秦爷的前妻,蓉蓉的母亲。 她满眼绝望的看着前方,眼睛在哭,嘴巴在笑。 沈易蹙眉把她放开,那枚刀片跟手一块揣进了兜里,冷冰冰的问:“东西呢?” 她没有说,只是靠着门,瘫坐在地上。 我在屋里扫了一圈,在一侧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堆散落的照片,每一张的后面都写着:蓉蓉八岁,蓉蓉八岁零三个月,蓉蓉八岁零六个月…… 从八岁开始,没隔三个月都有一张照片,旁边还有一本日记,用颤抖的字迹写着,蓉蓉每一天都做了什么。直到这一年,秦爷他甚至知道彭铮打过蓉蓉的事,他只是无能为力,字里行间写满了无可奈何。 沈易没让我碰,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来戴上,把那根棍子见了看过之后扔在一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出去看了看,从外墙的一个角落里,卸了一根外接的排水管,对我比划了两下,说:“这就是你要的凶器。” 第126章 注定要下地狱的人 我再次诧异,目光看向地上的那根黄梨木的棍子,“不是那个吗?” 相比于小小的pvc管,说那根棍子是凶器会更让我信服。 可又仔细一想,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把凶器留在身边,还用它试图再一次作案,这样太傻了,跟自投罗网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凑过去在排水管上瞧了瞧,沈易在水管偏上部的一个裂开处敲了一下,说:“有击打过崩坏的轻微凹陷和裂口,而且只有这一节有被拆卸过的痕迹,从外面的排水处可以看得出来。她在去秦爷家里之前,就已经动了杀机,为自己准备好了后路。” 他说完,蓉蓉的母亲捂着脸又是笑又是哭,情绪崩溃的大吼,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 沈易把那根脏兮兮的排水管放在桌上,把我揽到了一边。 蓉蓉的母亲像是自言自语般哽咽,说:“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以前他会把蓉蓉的事情告诉老沈。他说他手里有个包裹要寄给我,我害怕,我害怕变得一无所有,就告诉他我自己来拿……我……” 她后面说的什么,含在眼泪里已经听不清了,也不需要听的太清。 她以为秦爷会拿蓉蓉威胁她,可就算她没有爱过秦爷,秦爷心里也或许有她的一分位置,又怎么会去打扰她。秦爷只是希望,她能看一看自己的女儿,看一看这么多年,蓉蓉的成长,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权利和职责,秦爷替她保存了这么多年,她却用害死他的xìng命来感激。 我心里酸痛,一个人走到了门外,轻轻出了一口气。 沈易跟了过来,把手套摘了团了团,没地方扔暂时拿在手里。 “我们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我忽然说。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知道这个事实,不管是秦爷怎么死的,难过一阵就算过去了,可这猛然间就查出凶手是秦爷的前妻,就像在心里扎了一根刺,短时间里难以愈合。 沈易靠在门边,说:“我从不管闲事。” 我看了一眼,被他瞥回来,说:“有奖金,回头给你。” “给我干什么?” 他面无表情,“给乐乐买nǎi粉,剩下的自己留着花。” 我嫌弃他,我们家乐乐很少吃nǎi粉,而且现在也可以吃一些汤汤水水的食物了,想给我零花钱就直说,闷骚鬼。 他让我给警局那边打个电话,彭铮的话他一来看到沈易一定会把他也带回去调查调查,不够麻烦的。我便打给了徐柔,让她快点赶回来一趟。蓉蓉的母亲一直在哭,哭完了就坐在地上失神,眼睛盯着桌上装起来的那堆照片和那本日记。 她明明不该被同情,可我看着那个眼神却心里抽疼,我想她一定会后悔,错过了自己女儿这么多年。 我微微叹了口气,问沈易:“过有钱有面的生活,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嗯了声,“重要。” “比身边的幸福更重要?” 他声音低低的,说:“不一样,有些人要的幸福,是普通人家给不了的。像她,在沈老板那边,这些年当着阔太太,享受别人羡慕的目光,她也会觉得满足和幸福,所以才会怕秦爷毁掉这一切。如果她当初没有改嫁,选择了留下来,那她现在过得会是什么生活?” 独自照顾一个半瘫痪的丈夫,一个精神失常的女儿,直到老去,死去。 “她会很煎熬,比承受几个人的骂名离开更难过。”沈易说。 没有人可以要求一个人去做圣母,蓉蓉的母亲选择了离开,这没有错,她有权利去追寻更好的生活,可她错就错在为了自己的贪念,起了歹意,触犯了法律的底线去杀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命,会变得比自己的享受更重要,于是我问沈易,他却摇摇头,说:“秦蓉的母亲,以前家世不太好,也算苦怕了,一旦起了贪心,会比别人更重,什么都做得出来。你没有过过一无所有的日子,不会懂的。” “你过过?”我抬抬眼皮,随意的问。 我的无心之言,却让他有些怔忪,似乎是不确定的说:“有过几天吧,那时候,我记得有一个婆婆收留过我,也给我做过一碗汤,里面放的是山上的野菜,很香。”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像个斯文的变态,“后来我贪恋那个地方,为了那碗汤杀了很多人,就像掰断几根木头,很麻木,什么愧疚的感觉都没有,有时还会觉得很痛快。那就是我的贪yù,比她更可怕,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她杀死秦爷会很奇怪。” 我站在他身边,几乎无法呼吸。 我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话“我们都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人”。 他身上背负了多少血债,真的要数,还数的清吗? 我心心念念的希望他能脱身,可却忘了,这个世界上,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是一生,再也没有被原谅的机会。 沈易确定了蓉蓉的母亲不会再攻击我,留给了我一个u盘,里面是他之前调查的那些证据,之后便在徐柔赶过来之前先行离开了,我一个人站在正房的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一些落寞,又有一些孤寂。 我把东西全jiāo给了徐柔,没有多做任何解释,蓉蓉的母亲哭着,把一切全都招了。 徐柔亲手把她带走,临上车前,站在我面前,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却有些呆滞,说:“这些东西……” “不是我找的。”我赶在她问出自己的疑问之前,把话先说了出去。 徐柔怔怔,话语中带点自嘲和悲凉,“我知道了,乔绫,替我谢谢他。他确实有能力,但很可惜,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除了口头感谢,没办法再有其他。” 我点点头,看着她们离开。 这件案子,要说查,其实并不是只有沈易才能查得出来,彭铮徐柔他们都不是傻瓜。可沈易胜就胜在一个心冷,他没有过多的感情,任何人都值得怀疑。而彭铮就算嘴上说着恨,心里也还把蓉蓉的母亲当做他的师母,再怎么样也不会去怀疑。 如今一切告破,他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想起来,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我回到秦爷家的院子的时候,徐医生正在跟赵嘉齐说话,一堆堆医学术语听得他迷迷糊糊的,只能嗯嗯的应着。蓉蓉就蹲在树底下,手里拿着一个小孩子玩的小铲子在铲土,可能是徐医生给她的。 “嫂子,你回来了。”赵嘉齐一看到我,立马从徐医生那些碎碎念里解脱出来,扬起嘴角对我笑着。 赵嘉齐跟沈易不一样,他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感染力,让你一看到心里会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我走过去,蓉蓉从地上站起来,跑到我身边抱住我,手向上摊开,给我看她掌心的一块小石头,形状很漂亮,是一颗心形。 赵嘉齐也凑过来看,我对蓉蓉说:“这是一颗心,你如果喜欢谁,就可以把它送给那个人,他就会知道,你喜欢他。” 蓉蓉似懂非懂的点头,徐医生就起来问:“那现在蓉蓉是要把这颗心送给谁吗?” 徐医生的话刚说完,赵嘉齐先避讳似的站到了一边,蓉蓉连看也没看他,就抓起我的手,把手里的石头塞到了我的掌心里,仰起头满是期待的看着我。我瑟的冲赵嘉齐挥了挥手,揉了揉蓉蓉的脑袋,把口袋里的糖果给了她一颗。 赵嘉齐对蓉蓉始终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说怕被咬。 徐医生要走,我去送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喊上赵嘉齐一块儿回家。 临别时赵嘉齐去里巷口有一段路的车位上开车,我和徐医生站在路边,对他说:“让嘉齐先送您去医院吧,我们也不急,今天谢谢您了,我会跟蓉蓉这边的人商量,把她尽快送到医院里去治疗,到时候还请您多多费心。” 徐医生轻笑,“那是自然。” 他顿了下,问:“小乔,真的不打算回医院了吗?不做这行了?虽然你那时只在赵医生身边实习过几个月,可大家都对你非常认可,赵医生也曾经为你争取过一个出国进修的名额,只是后来发生那件事……”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对苏远峰的事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多的恐惧了,只是对苏娜还会一阵恶寒,对徐医生摇了摇头,“我现在结了婚,有了孩子,暂时还不想考虑那么多。” “你有孩子了?”徐医生微微讶异。 “嗯。”我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粲然笑笑。 徐医生却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想了想问我:“那会儿陪你出去的那个,是你的先生?” 我再点头,徐医生侧头抿了抿唇角,犹豫了下对我说:“我好像见过他,是不是叫沈……沈……” “沈易?” “对!”他很确定的点头,“很多年前了,那时候他才十*岁吧,去我们医院看过精神科,当时他的主治医生不是我,是我一个同事。咨询室里每天那么多人,我也不是每个都记得,只是他当时去的时候挺狼狈,是被一个比他年龄大很多的男人硬拖去的,可能是他爸爸,身上很多伤,他也不说话。我们以为他遭受了家暴,我还问过他,他瞪了我一眼,挺凶,我自讨了个没趣,就没再管,但还是留下了印象。” 我头顶响过一个惊雷,虽然知道他看过心理医生,可没想到从那么早就开始了,而且,那不就是我们分开后的那两年间吗?他到底为什么要走? 我隐忍着语气间的颤意,问:“您还记得他是什么病症吗?” 徐医生又是想了许久,说:“好像说是人格分裂,并发重xìng抑郁和强迫症,不过我觉得他不太像。而且他也只去了那一次,后来我同事还联系过他的监护人,那边说已经治好了,这事儿就不了了之,挺奇怪的。” 第127章 这是谁的辖区 人格分裂,又叫分离型人格障碍。 百科上说,产生这个病症,是患者将能引起他内心痛苦的意识活动或记忆,从整个精神层面解离开来以保护自己,但也因此丧失自我的整体xìng。 我翻着网页往下看,症状和沈易对比,并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说他得过抑郁症我倒更相信一些,毕竟生活的环境确实很压抑。 也不知道他那几年在什么地方,又做了些什么事。 沈易在几天后,当真把自己的奖金给了我,还跟我一块儿,抱着乐乐去逛了趟商场,买了nǎi粉和小衣服。有他在的时候孩子基本上都是他在抱,这爷俩在前面买买买,我就得跟在后面拿东西。沈易作为一个男人,对逛商场这事儿却没有一点儿排斥,三个人逛到最后,孩子用的买了不少,还买了小玩具,都是乐乐抓哪个,沈易觉得没有危险xìng,就给他拿,我说点什么吧,他们俩还都不乐意,这人护犊子护的过分。 我约彭铮见了一次面,他变得胡子拉碴,很憔悴的捂着额头趴在膝盖上,让我想不起他曾经那样算计过我,用追求我来打探沈易。 我们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赵嘉齐守在外面的车里等着,我自己一个人去。 我对他说:“我替蓉蓉找了医生,想要先让她住院观察治疗,医生说了,她的病症并不太严重,我想也许有机会呢。” 他没有吭声,我接着说:“医疗费你不用担心,蓉蓉的妈妈在进去之前,给她留过一笔钱,数额足够了,花不完。” “别提那个女人。”他声音嘶哑,“蓉蓉不需要你管。” “她的病情脱了这么多年,你还想继续让她拖下去吗?你有你的生活,你根本没办法把她照顾的那么全面,医院里起码有医生护士,总不会让她吃不上饭,你也可以忙自己的案子。彭铮,她是秦爷唯一的女儿,你忍心吗?”我语气有些伤感,秦爷到最后一刻,也是不放心的吧,也许会懊恼,没有为自己的女儿安排好出路。 彭铮端起面前的咖啡,没加糖也没加nǎi,几口喝了个干净,拧着眉毛。 “我知道秦爷不信我,我没想过要管秦蓉,我本想秦爷万一有一天去了,我就把秦蓉去送给那个女人抚养,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彭铮脸上满是痛苦,“秦爷的案子,我查来查去,都把嫌疑放在了徐柔身上,可却被沈易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场笑话,还让徐柔把证据和犯人一块儿送到了我的手上来打我的脸。乔绫,你现在来当好人,治蓉蓉的病,又是怀的什么心思?” 我意料到了他的这种表现,从容的把蓉蓉母亲给的那张卡放到他面前,说:“这是蓉蓉妈妈给的钱,她说是给蓉蓉的抚养费,用来给她治病,给她做嫁妆,我相信这是她妈妈的心愿。你不愿意我chā手,可以,我把钱给你,你带蓉蓉去看病,好好照顾她,彭铮,你能做到吗?” 他不能,他做警察的动不动就加班加点,他连自己都顾不上,怎么照顾蓉蓉。 彭铮闻言沉默,我接着说:“你如果做不到,就把她放心的jiāo给我,我做这件事不是以沈易的妻子的名义,而只是蓉蓉的母亲再被抓之前,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我,我希望能帮帮蓉蓉,不会伤害她,也没有这个必要害她。” “我不想再跟你继续这个话题。”彭铮说:“蓉蓉你可以带走,我不会管,可你必须跟我保证,沈易不会chā手她的治疗。” 我松了口气,点头,“我保证。” 他也点了点头,付了账就走,把我晾在那里有一点别扭。 等我回到车上,赵嘉齐正趴在放线盘上打电话,听语气那头是沈易,似乎正在跟他布置什么任务。 我没打扰,坐到后面自己玩手机,记起来了,就登了一下论坛。 714的帖子果然没有再继续更新,还有人在讨论说楼主被查水表了。 我把它关掉,在看面孔那个,依旧是只有那一张图,躺在棺材里的男孩做了一场梦。 我猜正字也许可以代表正义,而一墙之隔,正义小人qiāng口对准的方向,试管和qiāng械,也许可以用制dú和走私军火来解释。这是不是代表了警察与百乐的对立局面呢? 画面最诡异的地方,还是下面棺材里的孩子,白色的花朵如果可以代表孩童的纯真,那么他胸口被chā入的十字架代表的是什么,还有那双手。 十字架在西方的古代一些地方,是用来对一些异教徒或者奴隶进行处决的刑具,寓意着苦难、死亡和罪恶。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三日后复活,十字也成了基督信徒们的信仰,代表了生命和拯救。 那么这幅画里,他想表达的,是苦难与死亡的结束,还是用伤害的方式来救赎的开始? 我再看向这个男孩的脸时,却惊讶的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在放大几倍之后,看到这张脸的面皮正在被溶解,而下面露出的是一副新的面孔。只有一角,在眼睛下面,很恐怖的显现出一双重叠的眼睛,上面的闭着,死寂。下面的眼角是睁开的,有晶莹白色的泪水流出。 我看着小小屏幕上的杂乱画面,在背后的红黑里,想起了凤凰浴火重生的故事。再加上耶稣的十字架,那么这个男孩,会不会在死亡后,得到痛苦的重生。 这些我都看不懂,可沈易为什么一眼就能看的明白,知道这个楼主放弃了714的帖子。 我们都怀疑过这个楼主是mars,也或许还有另一个人跟他一块儿,距离花卉展过去这么久,mars再也没有露过面,那么他当时制造那一场bàozhà的目的,是不是达成了,又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冲沈易吗? 棺材的后面还有一个孩子,手里握着刀片,掌心在流血。 赵嘉齐说过,沈易也善用刀,而且他在对蓉蓉的母亲反击的时候,也用过一枚刀片,我连他从哪里拿出来的都没看到。 这个背后的孩子,会不会跟沈易有关系,或者说,这个孩子就是他,他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一幕场景? 我想着摇了摇头,又觉得哪里不对。 mars是个宗教徒,按这副画来说,他或许不应该把事情表达的这么显而易见,这刀片放在这里太过闪亮显眼,不会只是一个标志这么简单。就算他也画了qiāng,画了试管,可我更倾向于它们代表的正与邪,他把每一样东西放在这里,都有它代表的含义。刀片呢,是杀戮? 可那下面还有小车,旁边除了运动的轨迹,还有风吹过的痕迹,那滩血液泛着涟漪。 孩子露出的是左侧的身体,而刀片刃口冲向的,是偏上的方向,像是冲着棺材,又像是冲着那只手,亦或者是冲着自己的胸口。 我长长的吸一口气,暂时选择偏向于最后一种可能,顺着其他东西的思路下来,也许这枚刀片根本就不是一个具象的存在。这是孩子心里的刀,它能伤人,也能伤己,只是不知是为何而生。是因为见过杀戮产生的恨意,还是其他。 “嫂子?” “嗯?”赵嘉齐的声音拉我从混乱的思维中拉了回来,手抖了抖,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看你在发呆。” “没事。”我坐直身子,“沈易给你派任务了?” 赵嘉齐不太轻松的笑了笑,“只是让我好好保护你而已,现在二哥不在,他接了二哥手下的活儿,可能暂时不能回家了。” 袁颢这个时候应该去公海上做jiāo易了,听说是从bill那里接货之后,直接送到几个买主的手上,不经自己的手储存。沈易当时提出这个方案,看起来bill是受益方,百乐的麻烦会更大,可其实他们这边也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风险,也算相互得利。 赵嘉齐开车往青玉巷走,走到一半我又不想去了,让他掉头,说:“回家吧。” 他刚把车开出去不远,我昏昏yù睡,往外瞥了瞥眼,视线中好像看到了沈易,正搂着一个直黑发的女人贴身说着什么,往面前的宾馆里走。 我猛地坐起来,“停车!” 赵嘉齐刹车踩下去了,那两个人也正好消失在了视线里。 他茫然的回过头来,“怎么了?嫂子,这地儿不让停车。” 我脑子里乱乱的,心里不安的躁动着,对赵嘉齐说:“我好像看到沈易了。” “嗯?不应该啊,哪儿?”他也往外看,我随手给他指了指那家宾馆。 赵嘉齐尴尬的笑了下,“怎么可能,这一片红灯区,你说程辉来我还信,四哥他怎么会?” 我咬了咬下唇,他们百乐把b市划了几个区,每个区都有分管的娱乐会所,每个月jiāo分成,跟收保护费差不多。我问:“这是谁的管辖区?” 赵嘉齐噎了一下,“是……娜娜和另一个女孩儿罗婧。” 我让他把我送回了家,百乐的场子有人闹事,沈易不在,就报给了赵嘉齐,我让他回去了,自己跟张婶还有乐乐待在一起,豆包蜷在地毯上睡着。 我守着偌大的房子,抱着孩子空落落的。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鬼使神差的跟张婶去野外挖了一大堆野菜,回来上网搜了菜谱,试了好几种做法,留下了一种味道最好的,五点多给沈易发了条短信:“回来吃饭吗?有惊喜,给你做了一碗汤,猜猜是什么?” 他一直没回,等到半夜我趴在饭桌上睡着了,手机才响了一声,打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而沈易信息的内容是:“有事,不回了,早点睡。” 第128章 它才是我所有的资本 我拉开凳子站起来,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滴着水的脸,扯出一个笑容。 张婶在热菜,担忧的说:“太太,先吃点东西早些歇着吧,等先生回来,我再替他热。” 我摇摇头,“您快去睡吧,别忙了,我不饿,沈易他今晚也不回了。” “可这……” “睡吧。”我打断了她的话。 张婶看着厨房里几碗做坏了的野菜,长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把饭菜收了,开着电视在客厅坐了一宿。早上窗外透进光来,我看眼表,听到乐乐在哭。我忙跑到婴儿房里去看,张婶也被他吵了起来,过来问我:“孩子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他兑nǎi粉。” “嗯。”我应着,伸手抱起他,却发现他身上烫烫的,把他的额头贴在我的脸上再试,很热。 最近几天气温骤降,乐乐还被我抱着去青玉巷,身体不适应发烧了,我去拿了体温计,一量,三十九度。 我心里一突,喊着让张婶给他拿了个小毯子裹着,出门开车去医院,在路上一遍遍给沈易打电话,一开始还能打通,后来就关机了。我和张婶两个人,赶在上班的高峰期,带着生病的孩子挤在拥挤的车流中堵着,离医院还远。 乐乐一直在后面被张婶抱着不停地哭,我听的心里抽疼,可车子走的比蜗牛还慢。我焦躁的不住的回头看,狠狠拍了下方向盘,给赵嘉齐打了过去。 他接了,语气里带着醉意,声音压得极低,“嫂子?” “沈易在哪儿?”我已经没办法用平稳的语气跟他说话,话出口又急又烦。 赵嘉齐愣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声音,出了一个门,我等不及,又问他:“你不用跟我说废话,他跟你在一起没有?能不能联系到他?” “我没见过他,我这边有个客户。”他说:“嫂子,有什么事你先别急。” 我不急,我怎么可能不急? 沈易没见过乐乐刚出生时候的样子,可我知道啊。他那么小,躺在保温箱里,一直待了一个多月才被抱出来。 我眼眶突地红了,用手背抹了抹,说:“乐乐发烧了,你到底能不能找到他?” 赵嘉齐提了提气,“发烧了?” 我快被他急死,他说:“我试试看,你先稍等一下。” 我等着,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结果等他再开口说的居然是沈易的电话关机。我一点也不想再听他的废话,沈易的电话能打通的话,我就不会找他了。 我挂断把耳机扔在一边,马路上全是喇叭声,乐乐越哭越凶,我受不了了,下了车从张婶的怀里把乐乐抱过来,给他裹好毯子,让张婶打电话找人把车拖走,自己抱着孩子绕到人行道上往医院跑。 我一边哄着乐乐,一摸口袋发现我把钱包落在车上了,在通讯录里找一个能帮忙的人,看到陈灿的号码给她打了过去。这种时刻,只有陈灿最靠谱,一听说乐乐病了,一秒都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有耽误,听我说了我要去的儿童医院名字之后,就说马上赶过去,挂了电话。 我紧紧抱着乐乐,轻声哄他,又不敢跑得太快,等到医院的时候不知是急的还是吓的,出了一身汗。 陈灿住得近,弄了辆电瓶车来了,比我到的快,挂了号在等我。 “你怎么没套件衣服?”陈灿一看到我,一边急匆匆的往里走,一边埋怨我,“你心疼孩子也不能折腾自己啊,万一他好了你再倒了怎么办?” 我低头看了一眼,家里暖和,我出门太急,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衫。 陈灿把自己的外衣脱给了我,还带着她的体温,她自己穿的也不多,我说不要,她狠狠给了我一个白眼,说:“我身体好着呢,你看你弱的跟小鸡似的,别跟我逞强了,你可别回头再感冒了传染给我干儿子。” 她说着把乐乐抱过去,在前面走来走去的给乐乐唱儿歌哄他,还做鬼脸逗他开心。 我坐在椅子上等着,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到了裤子上,洇湿了一片。 “沈易呢?”陈灿久久哄不住乐乐,也有些火大,低吼了一句,“那王八蛋去哪儿了!” 她把乐乐给我,把我的手机抢过去,打了一遍关机之后,在里面翻了翻,扭头问我:“他有什么朋友你能联系到的?” 我手机里除了赵嘉齐,还有就是陈锐苏娜他们了。 我想起在宾馆前看到的那个身影,现在的苏娜也是直发,染回了黑发,那又是她负责的地方,他们会不会在一起。 我告诉了陈灿,想自己打的,她那个急xìng子先找到号码拨了过去,站到一边,没一会儿就听到她压着火在问:“沈易跟你在一起吗?” 我紧张的看着她,下一秒听到她说:“我是谁?我是你爷爷!你现在马上让那孙子给我接电话!” 我抱得乐乐更紧,沈易他果然跟苏娜在一起吗? 陈灿在等待了几秒之后,走的更远了些,对着电话里说了一通在骂沈易的话,让他到儿童医院来。 乐乐烧得厉害,但我不想让他这么小就打针输液,怕影响他的免疫功能,就听医生的建议,把他抱到病房的小床上,贴了退烧贴,给他滴了退烧的滴剂。 陈灿去买了条毛巾,我用温水给他擦着身体,乐乐这会儿总算不哭了,躺在床上睡着了,身上还通红。 乐乐开始退烧的时候,沈易才堪堪赶了过来,戴着皮手套,一身寒意,像是远途奔波过,进门把手套咬掉,探手压下乐乐身上的小薄被子,着急的问:“乐乐怎么样?退烧了吗?” 我闷声嗯了一声,闻到他身上有苏娜用的香水味道。 他松了口气,把另一只手套也脱下来一起扔在了垃圾桶里,低声提了一句,“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 “受凉了。”我敷衍他。 乐乐哼哼了两声,腿蹬了蹬,又哭了起来。 我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沈易直起身子在一边看着,蹙起了眉,对乐乐是一种心疼的眼神,等乐乐哭完了,语气里带着点埋怨的对我说:“最近温差大,乐乐他还小,以后不要再带他到处跑了,青玉巷那边空气湿冷,他受不了。” 我拍着乐乐安抚的动作停了下来,掖好他的被子,抬眼看了看沈易,“你怪我?” “我是在提醒你。”他声音冷冷的。 我周身涌起一股寒气,凉丝丝的钻进每一个细胞,冰蚀的疼痛缓缓吞噬着理智,忍不住站起来跟他对视着,开口说:“沈易你凭什么怪我?乐乐生病不是我想的。我也急,我也怕,我也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来的路上堵成那样,我自己一个人抱着他跑到医院,如果不是灿灿,我现在连号都排不上。你是孩子的父亲,可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去哪儿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怪我!” 我不想在医院就跟他争执,但我咽不下这口气。他不是疼儿子吗,可他的儿子真的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去了哪里? 他脸色很难看,正要说话,手机响了,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了一眼。我瞥见是苏娜的号码,他退到门边去接,压低声音应了几声,说:“我知道,先别动,等我回去。” 我的火猛的窜了起来,手指骨攥得咔咔响,等他打完电话,冷笑了一下,对他说:“你走吧,反正乐乐现在退烧了,也不用你管,你去找苏娜吧,晚上也不用回家了。乐乐这样,我送他去灿灿家住一晚,起码有他干爸在,能照顾他。” 他连孩子生病都不如自己的事重要,那我还有什么必要留他。 沈易没有动,过来试了试乐乐的体温,对我说:“你别多想,我那边是真有事,晚上我会尽量赶回去。” “不用了。”我咬了咬牙,“你快走吧,别让人等急了,我知道你忙。” “乔绫!”他对我的语气表示了不悦。 “是你自己说要走的,我让你走了,你还想说什么?”我话音刚落,陈灿和护士一块儿进来,给孩子量体温。 当着外人,我不好不给他面子,忍气吞声的坐下。 沈易却捏住我的手腕,硬把我拉了出去,我甩开他靠墙站着,“干什么?” 他也没个好气,说:“这事儿是我的错,但我今天的事很重要,袁颢不在b市,没他和程辉的添乱,现在是我最好的机会,懂吗?” “你的权利就比乐乐还重要吗?”我攥了攥手,忍着抬手打他的冲动没动。 沈易看着我,漆黑的眼眸里不夹任何一丝温度和光泽,目光凌厉的微微俯视着我,像猎人在看一只即将俘获的野兽,最终一字字沉沉的开口道:“你说得对,没有什么会比权利更重要。因为对我来说,它才是我所有的资本,如果没有,我就会失去乐乐,失去想要的一切。你现在可以怨我,但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一个废人,你只会更恨我。” 我浑身一颤,反驳的话说不出口,唇边有咸咸的眼泪落下来。 我吸吸鼻子,问他:“你所谓的机会,就是靠苏娜来得到吗? 他皱着眉,“你说什么?” 我喉咙咽了咽,质问:“你昨天去哪儿了?” “我去哪儿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挑起眉梢,“乔绫你有话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 我承受着他眼神里的压力,缓缓地把前天看到的一幕告诉了他,他脸色变了变,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嗓音里盛满了怒意,“乔绫,你觉得我会利用她,靠一个女人上位?我还没你想的这么龌龊!” 第129章 她是个好姑娘 他没去过,那我看到的是谁? 我对那个身影惦记了半天,他给我的解释,就是我看错了? 我被他弄得喘不过气来,却怎么都没办法挣脱他钳制,难受的打着他的小臂。 陈灿从里面出来,把沈易推开给了他一巴掌,对着他破口大骂。 我身体还紧挨在墙上,捂着脖子看着他,他的目光越过陈灿像一颗钉子死死的钉在我身上。我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有颤动的痕迹,好像在隐忍着再一次对我动手的冲动,我心里一片死寂,直到陈灿骂完,他才把视线挪开,转身带着怒气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下楼走出医院,像个木头一样的折回病房里,陈灿坐在我身边,揽着我什么话都没说。 沈易走了之后,乐乐降下去的温度又烧起来,开始拉肚子。 我红着眼守在他身边,最后看不下去他这么难受,还是选择了给他输液,针头扎进乐乐细小的血管时,陈灿在一边皱起了眉。 我真后悔,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带着他到青玉巷。 我们在医院守了一个早上,陈灿老公来给我们送了点吃的。我没再掉一滴泪,沈易要是不心疼乐乐,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疼,我得撑着,再难过也不能在这时候。 bill的军火,是沈易跟陈锐点名推荐他去做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谦让了一次,自己忙活半天把最后事成的功劳让给别人。却不想他早就算计好了,要支开袁颢,趁他不在的空当,大干一场来提升自己的地位。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样的计划,但恐怕等袁颢把事办妥了回来,这百乐的势力,又会变上一变。 只是沈易做这些,就算苏娜那个自认了解他的没有察觉他的用意,陈锐呢,他这个做大哥的就是吃干饭的吗?肯定不会。 他们这些人对彼此的心思都了解,可碍于种种原因又无法完全的去阻拦,才会相互制约,有了现在百乐的构图。沈易的野心表露的很明显,几乎是摆在桌面上,陈锐面上却并没有对他作出任何措施,反而摆出了无可奈何,又一再纵容的姿态,给他工厂,给他军火线,顺着他的意思让袁颢离开。 他知道,就算他不给沈易这一次的机会,他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便索xìng作出信任重用他的样子,能收买沈易手下人的心,又能让沈易放低戒备,一旦有漏洞出现,陈锐一定会给他一个教训,收住他的心。 对他们这些人,我就算猜测也只会是半对半错,看到些肤浅的东西,他们斗,一步错就会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和前途,我没有那么多心思,定是读不懂的。 乐乐又在哭,我和陈灿一人一边按着他的小手,怕他乱动。 沈易把卫军扔到了这边来帮忙,跟赵嘉齐去了趟别墅,拿来了沈易一直放在乐乐床头的小铃铛和小海豚的布偶,还有他的nǎi嘴nǎi瓶。 赵嘉齐没过来,就是去替卫军开了下门,帮忙拿了拿东西,之后便又回了百乐。 卫军把小海豚放到乐乐枕头边,站在小病床前给他摇铃铛。 乐乐断断续续的醒醒睡睡,睁开眼就哭,哭累了就嘟着小嘴念“趴趴”。 我心里一酸,沈易平时只要在家就会抱着他,乐乐在他怀里会挥着小手很开心的样子,如果他能在,乐乐一定不会这么难过。 “四嫂。”卫军喊了我一声,我回过神,他有些腼腆,抿了抿嘴,说:“你别担心,孩子会没事的。” 我点了点头,陈灿给了乐乐一个nǎi嘴,他咬着转脑袋瞪着大眼睛看周围。 卫军看孩子的神情跟沈易有几分相似,他也是当爸爸的年纪了,不知家里怎么样,看他还挺会逗孩子。 “这孩子真乖。”卫军出声说。 我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点头,看乐乐稳定了,小小的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我问卫军:“你家里也有小孩子吗?” 卫军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四嫂,我还没结婚。” “有女朋友了吧。”他年龄也确实不小了,要比我和沈易都大,只是人看起来很内向。 “有过一个。”卫军语气酸涩,“她不希望我做这行,一直劝我脱身。她家里也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她压力很大,坚持了好几年,后来我主动提跟她分了。” “为什么啊?”陈灿问。 卫军神色更暗淡,说:“她条件很好,名牌大学毕业的,也有份好工作,是个白领,人长得又漂亮。我……我做的事不干净,又没什么文化,配不上她,也不想再拖累她了,她是个好姑娘,以后一定能嫁个好人。” “哎。”陈灿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你这样做也不妥知道么,那女孩儿跟你在一起,肯定就不会嫌弃你这些,可你跟他分手了,不管什么原因,就是在伤害她。你真爱她的话,就该赶紧洗白,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哪怕去扛水泥,好好干也有出头的那天。到时候你们俩再在一起,那才叫对得起她。” 卫军眸光颤颤,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我也想过,但我没办法,我有不能脱身的苦衷。” 陈灿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可惜了人家姑娘对你的一片痴情,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能让你这么辜负一个人。” “如果能说出口的话,我一定会留住她。”卫军站起来,到一边背过身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 我一直静静听着,心里仿佛有一条小溪在缓缓地淌过。 有哪一个女孩儿,会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一个混社会有黑背景的人? 就算沈易现在再风光,我也更爱过去那个单纯没有心计,会笑会闹的男孩儿。 我们当晚没有回南山馆,而是在医院住了一夜,乐乐输液漏针,血管破裂,输液流到血管外,手肿的厉害。好在已经退烧了,没有了大碍。医生说给他的手用热水敷一敷就好,不要挤压到。 卫军不知从哪儿听到,说是可以用生土豆切片贴贴,还跑去农贸市场,买来了一袋打听了说没打农yào的小土豆,洗干净给了我。 我被他这个细心的举动感动了,不停地跟他说谢谢,他只笑着摇摇头,我们回家的时候他就走了。 陈灿跟我熬了一夜,被他老公带回家休息,我自己抱着乐乐出院。 乐乐哭得多了,这时候蔫蔫的躺在我怀里,偶尔梦呓几声,用没肿的小手抓抓我的胳膊。 我回到家刚把乐乐放下不久,听到外面的豆包汪汪叫了两声,出去看到沈易回来了,手里拿了个档案袋。 他看到我,什么都没说,在玄关处换了鞋,把外衣搭在衣架上,随手把档案袋和几串钥匙扔在桌上,去拿了身衣服,先进了浴室洗澡。 我也不想理他,跟他擦肩,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 张婶在一边看着我们两个,有些为难,我说让她去菜场买点新鲜的蔬果,把她支开了,靠在沙发背上,疲倦的舒展了身体。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我爬起来,拿了盒泡面,水半热不热就倒了进去,合上盖子把手机压在了上面,让它泡着。 电视里播放着早间新闻,我换一个台,看了个搞笑的娱乐节目,以前我还挺喜欢那个主持人,觉得他特别好玩儿,可今天却笑不出来。 等沈易洗完澡出来,去看了乐乐出来,我才记起我泡着的面,掀开盖子撕掉,水已经不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条泡的软绵绵的,涨粗了许多。我也不在意,扒了两口,沈易在一边看着皱眉,把面抢过去扔在了垃圾桶里。 我瞪了他一眼,他把我手里的叉子也拿过去,一块儿给扔了,自己进了厨房。 我听着里面有节奏的洗洗涮涮,没多会儿端出来一碗新的面,上面卧了一个鸡蛋,面汤里还有菜叶和ròu丁,搭配的很漂亮。 沈易没说话,把面放下就坐到了一边,拿过遥控器去,把电视调回了早间新闻,心不在焉的看。 我抓着筷子,chā到面里卷了卷,挑起来一大团,全塞到了嘴里,低头的一刻就有泪落进汤里。我眨眨眼,不停地把面往嘴里塞,嚼一嚼就咽下去,最后把碗端起来,连汤一起喝了个干净。胃撑起来了,却食不知味,看着空碗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沈易淡淡的把目光往我这边瞥了一眼,手指在遥控器上敲了两下,又换台,开金口对我说了第一句话,“没饱?” 我没搭理他,依旧耷拉着脑袋坐在原地,在想他掐我脖子的时候,是不是又想要我的命。 我听到耳边的电视节目一直在换,每个都响不了两分钟,到后来新闻也播完了,他停在了一个广告上,把遥控器放下,敲击茶几的声音让我打了个颤。 沈易起身,拿走了我面前的碗,又放过来一杯牛nǎi,我盯着,没动。 “委屈?”声音从我身侧传来,我别过了头,他硬把我拉起来,逼我站在他面前,抬起我的下巴让我面对着他,我恼了,用尽全力像陈灿给了他一个耳光,对他吼道:“对!我就是委屈!我当初就算被你杀也不应该嫁给你!为什么我什么都要听你的,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生孩子就生孩子,你说不离婚就不离婚。你根本就不爱我和乐乐,还要把我们留在身边。沈易你就是个混蛋!一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混蛋!” 第130章 你会比我更没脸 我站在他面前,比他矮了一截,连打人都像被打,没有任何气势可言,话一连串的吐出去,就像泼了一盆脏水进沟里,事后再去看,也分不清哪一滴是你的。 我吼完就攥着拳头,右手手掌麻酥酥的,脑子里嗡嗡直响,看沈易脸上缓缓浮现出一片红。他之前已经挨过陈灿一下,现在又被我给打了,位置还都是打人不打脸的脸。 我不知道他什么心情,至少我在看到那个印子的时候,特别想哭。一点也不是为他心疼,就是难受,特别难受,觉得我根本就没有必要非得过这种日子。我脑子里浮现出卫军的话,又在想,沈易怎么不像他一样,自己给不了别人幸福,就先主动放手离得远一点。可我又想到,一开始沈易也没有招惹我,是我纠缠着说喜欢人家,还跟他滚了床单,造出个孩子来,说到底,这事儿还是我自作自受。 沈易从里侧舔了舔嘴角,看我的眼神带点痞气,问我:“解气了?” 我扭过头要出家门,即使我知道乐乐还在这,我出去没地儿去,可我还是想要逃。沈易在我卖出脚步的那一刻就把我拉住,我挣扎几下没挣开,放弃了,认命的抬头看着他。 他眉间微蹙着,没有半点理亏歉疚的样子,还是那么桀骜,说:“不解气可以接着打,只要你不走,做什么都可以,我保证不会再碰你一下。” “你是在道歉?”我憋着肚里的火,掰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沈易说:“是。”语气里没有半点道歉的态度,跟以前他说对不起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我说:“乐乐发烧拉肚子,在医院物理降温没用,这么小就输液,手都肿了,睡着的时候还在喊爸爸,你这个做父亲的心疼过他吗?你以为我打你两下,乐乐就不会难受,不会疼了?我要的是在他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在他身边陪陪他,而不是你时候来假惺惺的跟我道歉,就算我跟你闹,跟你吵,打你骂你,也代替不了我儿子受过的罪,这样一点用都没有!” 沈易回来的时候,乐乐已经睡着了,他去看了一眼就出来了,大概没有看到乐乐肿成包子的小手,我说到的时候,他眉眼间有些不自然。 “我……” “我知道你忙,你真的有事,天大的事。”我在刚开口的那一刻就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自己的话说:“所以我现在和以后都不会再指望你了,你也少抱我儿子,省得他跟你亲,离了会想你,你不在的时候会哭……嗯……” 我话还没说完,被他用另一种方式打断,俯下身来按住我,用一个暴戾的吻堵上了我的嘴,在我下唇上咬破了一块皮,满嘴都是淡淡的血腥味。我用手打他的背,推他,他就是不放,等我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地离开,我一开口他就用手捂住我的嘴,喉间喑哑,说:“乔绫,他也是我的儿子,我不是不爱他,只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我没法儿爱,我必须要先有保证他安全的能力,才能陪在他身边。” “我不管这些,沈易你再碰我儿子一下,我明天就带着他回l市,你自己看着办!”我吼着,用手背擦一把嘴上的血,眼里全是燃烧的怒火。 他既然选择了这行,就应该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出现,做好承受的准备。可他没有,他还没有准备好要做一个父亲,就让我把乐乐生了下来,现在又打着保护他的名号去争自己的权势,他早干嘛去了。是他没有平衡好一切,才会让乐乐之前被人拿来威胁,我们才会住进这个防qiāng防弹的金丝笼,乐乐才会在生病的时候都没有自己的父亲陪。 我在火气之下,把这一切都归为了他的错。 沈易咬了咬唇角,结舌,沉默。 眼睛眨了眨,心虚的什么话都不说了。 乐乐这时适时地哭了起来,我们俩一块儿跑到婴儿房里,我抢在沈易之前把她抱了起来,绕过沈易身边,出来给他冲nǎi粉喝。沈易chā不上手,在一边站着,看着我抱着他走来走去。 我给乐乐切土豆片贴手的时候,怎么也片不薄,烦躁的把刀扔在砧板上。 乐乐被我放在沙发上了,沈易就在旁边守着,像是怕他掉下来一样,但我不让他抱,他就真的没敢抱。 他见我在厨房切土豆,就yīn着一张脸进来献殷勤,问我:“丝还是块儿?” 他以为我要做菜。 我说:“薄片,给乐乐敷手。” 沈易手下一顿,拿菜刀的姿势都特别标准,刀刃贴着土豆切下去,动作快速又流畅,好像一点也不是难事,每一片倾斜着贴在一起,捏起来都是透明的。 我稍稍吃了一惊,他问:“够不够?” 他切完了一颗小土豆。 我依旧不给他好脸色看,直接把土豆片拿过来,去给乐乐敷。乐乐不老实的又是蹬腿又是挥手,我只好把他抱起来,一只手托着他,一只手捏着他的手腕。好在乐乐精神好了许多,也不再哭了,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豆包。 这时候我手机响了,我跑到卧室,把乐乐放在床上,一边捏着他的手腕,一边接了,是徐医生。 “小乔,你快过来看看,我今天来接蓉蓉去办住院手续,结果刚把人送上车,我拿行李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徐医生焦急的说着,喘着粗气说:“这巷子周围我都找过了,没有人,我真的没办法了,你过来一趟吧。” 我太阳穴突突跳了跳,先应了,挂断了电话。 我不敢再抱着乐乐出门了,他病才刚好,万一有个好歹,我可是再也承担不起了。 沈易倚在卧室门口,抱着胳膊看着我,简洁有力的发问:“谁?” “徐医生。”我说:“蓉蓉不见了,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正好外面的门开了,张婶买菜回来,我抱着孩子出门,沈易在门口堵着,我说:“让一让。” 他干脆伸出手往门框上一撑,挡了个严实,不悦的说:“秦蓉的事你管的够多了,就算她现在死了,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应该做的是待着家里好好地陪着乐乐,他才刚刚病愈,需要人陪。” “你有脸说这句话?”我推了推他的臂弯,乐乐的手没人扶着,上面的土豆片掉了。 沈易说:“对,我没脸,所以你才厌恨我,但你如果现在放下他走了,那么你跟我也没有什么不同,都在他最需要人的时候离开了他,你会比我更没脸。” “这不一样,你的生意没了,还可以有下一次,蓉蓉要是丢了,就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而且这两次乐乐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你少把它们混为一谈。”我说完吸了口气,沈易却还是没有动。 “你让开!”我声音提高了,张婶在外面听到忙过来解围,沈易在外人面前还不会那么无赖,把手拿开让我出去,yīn森森的在后面看着我。 我把乐乐小心翼翼的jiāo到张婶手上,对她说:“您先帮我照顾他,别让他碰着手,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张婶应了声,我没有管沈易是什么脸色,换了鞋拿了包走了。 沈易说的也没错,乐乐现在还是需要人,可我自私了一把,跑出来除了要去找蓉蓉之外,也有一种想要逃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沈易心平气和的去讨论这件事,索xìng先寻一丝安宁,自己好好想想清楚,该怎么去面对他,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之后再谈,会少掉很多的矛盾和冲突。 我到巷子时,徐医生还在找,我们两个保持着电话联系,在巷子里分头找过一遍之后,凑在一起,互相摇了摇头,一无所获。 蓉蓉丢了,我哪里敢给彭铮打电话,只好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我们两个人在附近转了一圈,徐医生问我:“你带蓉蓉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比如一些能给她留下一些不一样的记忆的地方?” 我没带蓉蓉去过哪儿啊,只带她去买过几次吃的,走的又不远。 印象里她也没有怎么离开过家门,除了……那次在医院! 我把事情告诉了徐医生,他立马带着我赶过去,我们问了前台的护士,还有几个在等候的患者,却都说没有见过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进来。 我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打给彭铮,手机里嘟嘟响了许久,那头都没有人接听。 我说:“看来我们只能等了。” 徐医生不解,“等什么?” 我说:“我上次看到,给蓉蓉穿过一条手链,珠子上有数字,是我的手机号码,希望有人能看到她,并且发现他手腕上的号码,能联系我们吧。” “可这样太被动了,而且手链这种,大部分人也许不会多想,我们也没办法确定蓉蓉是不是跟人在一起,如果她是自己一个人在跑的话,估计会很难办。” 徐医生说完,有一个清洁工阿姨过来问我们,是不是再找一个小姑娘,我猛的提起精神,问她那个女孩儿在哪儿,她说:“那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她说要找她爸爸,你们可以去她家里看看。” 我语塞,胸口闷闷的。 秦爷已经死了,蓉蓉她会去哪里找呢? 我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号码我也不认识,随手接了听到那边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轻言轻语地问:“你好,我身边有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小姑娘,中长发,穿了一件粉色的裙子,脑子好像不太清楚,说要找自己的爸爸。她现在迷了路,我在她的手链上发现这串号码,不知道你是不是她的家属?” 第131章 我不会再走了 我惊喜的应着,激动的开口说:“是,她叫秦蓉,我是她姐姐,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接她。” 男人笑了一下,说:“我在公安厅这边,你打车过来,在门口就可以看到我了,你妹妹就在我身边,需要让她跟你说句话吗?” 让蓉蓉说话可能并不容易,我本能的不想去怀疑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个坏人,而且他听起来很年轻,我对比我年龄小的人,防备心至少要砍下去一半。而且哪个坏人作案会在省厅门口,这不是不想活了么。 我说:“不用了,麻烦你先帮我照顾我妹妹,我现在就过去。” 男人嗯了一声,“好,你放心,她在我身边很安全,你不用着急。” 我跟徐医生在路边拦了辆车,到省厅门口的时候,我下车在周围扫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了台阶上的一个背影身上。 他体型纤长,身上穿的是一身整整齐齐的警服,把人衬得更加高挑,帽子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我跟徐医生走上前,还未靠近,离得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先收了手机,转过身来。 不知是为什么,在看到他那一瞬间的侧脸的时候,我脚步顿了下,有些恍惚,觉得好像在那一刻看到了沈易。 蓉蓉就蹲在他脚下的台阶旁,靠着他的一大箱行李,手里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圆圈。 他对我们挥了挥手,把警帽放在行李箱上,上前在我们两个身上不着痕迹的淡淡一扫,笑着伸出手,“两位就是这位女孩儿的家属吧,你们好,我叫周岩。” 徐医生礼貌的跟他握了握手,到我却没有,还在盯着他那张脸。 要说哪里跟沈易像,也就是嘴巴有一点吧,上扬时的弧度和感觉,都像我过去认识的那个沈易,而不是四哥。其他的,体型有点像,可这两样放到大街上,我能抓出一堆相似的。抛开这两样,他们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怎么会觉得他像沈易呢。 周岩见我发呆,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徐医生干咳了一声,我才反应过来,对刚才的不礼貌行为脸上发烫了一阵,歉意的对他说:“不好意思周先生,我刚才有点走神。” 周岩含笑摇摇头,“没关系。” 蓉蓉看到我了,起来抱住我仰头问:“爸爸……爸爸呢?” 她会到警局,是因为秦爷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是我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她居然还能找到这里,这说明她的记忆力是没有问题的,我对治好她的病,更生出几分信心。 周岩伸出手,说:“她送给我了一块石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抽了抽嘴角,看着周岩掌心那颗像心又不像心的石头,心里感觉怪怪的。周岩才跟她认识多久,怎么这就已经送石头表白了? “对了,你妹妹的父亲也在警局工作吗?”周岩眼睛弯弯的笑着,“那样的话,是前辈呢。” 蓉蓉在我怀里蹭着,我对周岩摇了摇头,“年轻的时候是警察,不过现在……他已经去世了。” 周岩脸上的笑容即可止住,收敛起来,看起来很抱歉,嘴角抿了抿,正要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彭铮的短信,问我什么事。现在蓉蓉找到了,我怕他知道了之后会担心,再把蓉蓉要回去,就给他回说打错了。 我们几个的气氛从提到秦爷去世之后,就有一点沉闷,我对周岩表示了感谢,看他身后的箱子,再看看他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就问:“你是刚毕业来实习的吧?” “嗯……没有,实习期已经过了,我是正式分配到这边的。”他说。 “起点不低啊,加油!”我投给他一个笑容,看他也笑着,点头,“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迟早有一天,会完成我自己的梦想,谢谢你的祝福。” 他说到梦想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忽的有些凝重。 他算是警校新人了,刚参加工作就进了省厅,肯定会有压力吧。 我没当回事,跟他道别之后跟徐医生把蓉蓉送到了医院,徐医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蓉蓉人到就可以了。徐医生以前是心理科室的,现在在精神病医院。我总觉得氛围比较怪,在里面转了一圈,看那些病人从身边走,好像跟我不太一样,但行为又没有特别怪异的地方,跟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徐医生说他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们眼里看我们,跟我们看他们差不多。 蓉蓉的病房安排好了,我去给她jiāo了费用,回来帮蓉蓉整理房间,瞥见一面小镜子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惨样。眼睛又红又肿,脸白兮兮的跟鬼一样,看不出个生气来,我还顶着这样一副样子去找蓉蓉,见了徐医生和周岩,真是丢死人了。 那天我回到家,打开门就看到沈易正在把蓉蓉转移给张婶,被我逮了个正着。 我当然没有带孩子回娘家,也不可能真的不让沈易抱乐乐,他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还那么黏他,我也只是说说气话罢了,沈易的当真让我的火气小了一些。 他见我没有提他抱乐乐的事,胆子就大了,当着我的面开始抱着喂nǎi,哄他,给他贴土豆片。 沈易对乐乐好,我就什么都不会说,而且舒心了许多。 乐乐的肿包小一点,晚上我本想让乐乐去主卧跟我睡的,但又怕打扰到他休息,碰到他,还是把他抱回了婴儿房,张婶在一边看着。 沈易去书房发了几封邮件,拿回来的那个档案袋也塞进了抽屉里锁上。 晚上我滴了几滴精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解乏,冲洗干净之后在照镜子,脸色被蒸汽熏得稍显得红润起来,看着好看了一点。 我从浴室出来,看到沈易靠墙站在窗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窗台。 以前这个时候,他会点一支烟,叼在嘴里让烟雾缓缓地飘散。我看着月光与灯光jiāo界处的他,忽然有一点想念他的烟了,自己也想来一根,但又怕勾起他的瘾,学着他犯烟瘾的样子舔了舔嘴角作罢,拿吹风机出来chā电吹头发。 我正拨弄着头发呜呜的吹,像是听到沈易说了句什么,把吹风机关掉,回过头去问他:“你说话了?” 沈易yù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没有。” “哦。”我又转回来继续吹,从镜子里看到沈易一直在盯着我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把头发吹干了,梳好上了床,躺成了一个大字。 沈易问我:“找到秦蓉了?” 我闭着眼睛,闷声道:“嗯,她居然去省厅找秦爷了,真不可思议。” “那是他的父亲。”沈易声音变得很奇怪,喃喃道:“自己的父亲,孩子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能记得吧。” 我没应声。 沈易自己想着自己的话,我睁开眼时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不安,他是怕乐乐会忘记他吗? 当一个人强硬惯了,你适应了他那副模样之后,他再露出脆弱的一面时,就会格外戳心窝惹人心软。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裹好了被子,悄声安慰了他一句,说:“会记得的,只要他的父亲心里还有一丝善念,他就值得被记住。” 沈易只要真的对乐乐好,那他就是一个好父亲,不管其他的,他是不是好公民,好大哥,好老板。 我们说到了蓉蓉,我又翻坐起来,问他:“蓉蓉变成这样,真的是因为你师父?” 沈易垂眼,“嗯,是有这么回事,三哥跟我提过。” “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吗?” “没人知道。”他说:“这不重要。” “什么重要?”我挑了挑眉梢。 沈易看我一眼,“过自己的生活最重要,chā手别人的事,最后往往会变的很麻烦。” 他说的也对,因为往往很多时候,就像走沼泽地一样,一点chā手陷进去一点,就会很难脱身。有句话叫帮人帮到底,在我的理解里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但我们常常会忘了,别人帮你一把,就已经很感激,至于帮到底,谁也没有那个义务这样做。 沈易问我:“你现在帮秦蓉,想过如果她一辈子都治不好,你怎么办吗?真的照顾她一辈子?” 我摇头,“我没想过。” “可以想一想。”沈易说。 我叹口气,钻进被窝里,虚虚的说:“有件事没告诉你,徐医生怎么说见过你,人格分裂还抑郁症强迫症的,有这么回事儿?” 沈易沉默。 一般情况下,他只要不说话不表态,那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那种经历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我没再问,过了许久,沈易试探的掀开我的被子上床。我闭上了眼睛装睡,他从背后探过身来,指腹在我眼皮上抚过。他手上有老茧,摸刀摸qiāng磨出来的,硬硬的,弄得我不舒服。 我蹙了蹙眉,他便收回手,沉郁唤着我的名字,说:“乔绫……我那天不该对你动手,我讨厌别人怀疑我,我控制不住……下一次,你再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接。乐乐如果不舒服,我不会再走了,就在他身边陪他,我们一起……” 我把被子拉到头顶,眼眶里疼的发热发红,他早一点用这种态度,我们不至于那样吵。 我紧紧闭着眼睛,泪还流出来,脸往枕头里埋了埋,说:“睡吧。” 沈易关了灯,躺的离我很远,几次试图要抱我,手都收了回去,夜半时他手机响了,下床去接了个电话。我听到他用小小的声音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帮我保护好他们,他们是我亏欠最多的人,跟任何人都不一样。” 第132章 有情的人,无情的话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只听到这一句,想要清醒一点,却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易呢?又走了?”我迷迷糊糊的问正在准备早餐的张婶。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还很早,天还没白透,身边不见人,乐乐也还没醒,他会去哪儿。 张婶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着说:“先生出去晨练了,也是刚起不久,一会儿就回来。” 我揉揉眼,往外瞥一眼,他又把豆包带走了。 我早餐吃得少,胡乱塞上几口就坐在一边没睡醒似的发呆,连沈易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注意到。 “以后别弄什么野菜了,那种地方很危险。”他煮了咖啡,坐在我身边,味道钻进我鼻尖,香味很诱人。 “你看到了?”我抓了个抱枕,对他伸了伸脖子,他了然的把手里的杯子递到我嘴边,让我尝了一口。我说:“我们那晚做了汤,味道很好,不过很可惜,你没口福,喝不到了。” 我咂咂嘴品着味道,觉得不错,就伸手抢了过来自己喝。 沈易也没脾气,静默的看着我。豆包跳到他身边,蹭他的胳膊,他就把它抱到腿上,垂了眼睑,平淡的说:“乔绫,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上心,我们只是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有些话我对你说了,你听过也就罢了。那碗汤对我来说,一辈子只吃一次,够了。” 我不知他吃的到底是汤,还是那时的回忆,没说话。 “乔绫。”他把豆包放下,对张婶伸了伸手,张婶就很忙明白的给他递上一件外套,我看着挑起眉,对此很费解。他周围的不管是动物还是人,都好像是他的傀儡一样,很懂他要什么,又不懂他的心思。他手里掌控着所有,不管大事小事,都过得格外简单,连话都不需要多说。 “起来,带你去玩儿。”沈易忽然拉住了我的领子,硬把我扯了起来。 我拍开他的手,瞪他道:“乐乐怎么办?你三岁啊,玩儿什么?” “太太,我会照顾好乐乐的,您放心。”张婶及时的站出来帮他说话,也把我的外套拿了过来,笑着说:“先生难得有时间,您就跟他去过一天二人世界,孩子由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我看向沈易,“远不远?” 他摇头,套了黑皮夹克,从他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钥匙里翻出一把看起来很久没动过的,拿着在前面出了门。 我裹好大衣,看了眼乐乐还在睡,睡得很香的样子,才放心的出了门,看到他已经把车开出来了。 他去买了很多吃的零食蛋糕,然后带着我去逛了逛商场,女孩子的衣服也买了不同的款式,两个年龄穿的,一大一小挑的很用心,都不是一样的,各有各的风格。我只是跟着他,偶尔提几句建议,心里还是不明所以。 等他把这些东西弄好了,又开车把我带到了那片山顶的梨园,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不再是那般凄惨荒凉的景象。 我站在车前,被眼前的所看到的所震惊,梨树的树干上挂满了红丝绸,漫山遍野的梨花开成一片海,风一起,盛大的涌起一阵阵浪潮,红色的绸缎夹在里面,为这花这风这群树独山所起舞,惊艳填满了每一帧画面。 “这地方每年开放两次,春天的梨花,冬天的白雪,配上写满祝福的红绸,很美。”沈易站在我身边,靠着车门懒懒的看着眼前。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我回过神来。 沈易搭上我的肩,带着我往里走,淡淡吐出两个字:“见人。” 他手机开了震动,一直在响着,等走到一排连着的小木屋前时,我忍住不住推推他,“接了吧,万一有急事。” “闭嘴吧。”他语气没什么变化,敲了敲门,里面有个女孩子露出头来,看到是他露出小虎牙笑了,甜甜的叫了声四哥,随即打开门跑进去喊:“阿爹阿爹,易哥哥来了。” 里面走出一个老人,捂着嘴咳嗽着,看到他也笑了,“来了,进来坐。” 沈易没动,推了我一下,说:“叫爸。” “啊?”我瞳孔瞪大,怀疑自己的耳朵,猛的回过头看他,“你说什么?” 老人和女孩子也愣了愣,跟我同样的眼神看向沈易。 沈易轻飘飘的瞥我,并不解释,呵斥道:“你到底懂不懂礼数?” 我也不能好好地就管一个陌生的老人叫爸啊。 我还是没有说话,沈易有点无奈似的,把我捞了回去,舒展着眉头对那两位说:“这是我的妻子,来时没有跟他说清楚,她可能还没有弄明白,我们先进去说吧。” 老人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之后,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抽着旱烟进来。 木屋从外面看不大,可进到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装饰的很漂亮,简洁的写意风,对面有个大窗子,有一点像莲若寺的那个窗子。窗里面高出宽宽的一块,铺了张毛毯,有一个大一些的女孩儿正靠着窗边坐着,手里拿着画板,放在膝盖上,一支铅笔捏在白皙的指尖唰唰描着。 “娅楠,阿易来了,还带了你的嫂子,快过来招待着。”老人招呼她一声,把桌子上的东西清了,摆上一套茶具去烧水。 那个女孩儿手下的笔停了,抖了抖,笔尖咔嚓断在了纸面上。 她抬了抬眼,蹙着眉,看了一眼我和沈易,她从上面下来,低下头,把自己的画具收了收,抱在怀里什么都没说,路过沈易跑了出去。 沈易轻轻地出了口气,那个小女孩子在围着他打转,沈易让她去车里拿吃的,她就乖乖的跑出去拿了。 我趁着没有人注意我们两个,在沈易身上拧了一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嗯了声,对老人说:“我先去给他上柱香。” 老人背对着我们,点了点头。 我被他拉着到一边,下到了一个地下室里,下面的摆放了很多木箱子,乱糟糟的放着板凳之类的杂物,打开了灯还是很黑,灯泡的光发黄,只照亮了小小的一圈。 沈易径直绕过这些东西,走到尽头看到了一个祭坛一样的东西,上面摆着一个灵位,一张大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儿穿着迷彩服,手肘搭在树身上笑着,嘴里叼着一根草,眼睛眯起来看着镜头。 我侧脸看到沈易的表情很柔和,灯光透过坏掉的竹篮照过来,竹篮的影子落在他身上,打着晃儿,像是斑驳的伤痕。 他拿了放在桌上的香,摸过火柴来点上,甩甩手把火苗弄灭,轻轻吹了吹散出的香雾,嘴角扬了扬,把它们chā在了香炉里,手chā进口袋看着那张照片,缓缓笑着,柔声道:“我回来了。跟以前不一样,这次可不是来看你的,让你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我说的那个女孩儿,看你服不服输。” 照片上的人还笑着,我的目光落在那个灵牌上,上面写的是:爱子陆智之位。 陆智……陆智…… 一口气憋在胸口,我身体微微颤着,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切。 沈易在看那个灵牌的时候,眼里有光亮的东西闪过,但始终是笑着,说完这句话,拿起一边的抹布在那张大照片上擦了擦,带着我坐到了地下室的台阶上。 他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子,对着灯泡上面的电线扔过去,幼稚的行为让刚刚平稳下来的灯光再一次晃动起来。他说:“最后一次qiāng战发生之前,我们对彼此说好了,只要有一个能活下来,就为对方照顾好他的家人。小智死了,留下父亲和两个妹妹,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乔绫,你能接受我忽然多出几个家人吗?” 我沉默着,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艰涩的开口:“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的错……”他抱过我,暧昧的在我发间吻了吻,语气缠绵,“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开口,我想,你如果看到,就一定会懂。” 我靠在他的怀里,咬了咬唇角,“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沈易,别再这样对我,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好不好?” 是真的只需要一个伴儿,还是有爱不能言,我需要他开口,才会明白他的心思,给自己一个正确的定位,而不是徘徊在相爱与自作多情间。 他的心跳没有半点波澜,沉稳的咚咚跳动,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我们之间的日子在重复,他总是冷一阵热一阵,把我们的关系定格在一个点上,每次将要前进一步时,就会被他拉回来,把一切归零回到原点,再从头开始,以此循环。 我搞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早知道我的答案,它不会变。”沈易坐直了身体,依旧抱着我,有情的动作,说着无情的话。顿一顿,有些疲倦的添了一句:“乔绫,我需要时间。” “我们结婚多久了,你还想不清楚?” “不,不是想不清楚,我……”他有些急促,话到此却戛然消音不见,我抬了抬头,没有看到他的脸,只是抱紧了我,说:“原谅我的自私,我们先开开心心的过一段日子,别想其他不好吗?” 我笑了笑,轻声说:“你真的就打算这样耗着,拖着,让我跟你一块儿,永远不确定的等待着?沈易我不是小女孩儿了,我耗不起。” 他哑然,过了一会儿,把脸埋进我的脖颈间,压着嗓子在我耳边说:“三年,你再给我三年,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 第133章 我看着心里发堵 一个人等待的久了,对时间的概念就会慢慢减弱。 我不是没等过他,我已经忘了那有多久,一时也想不出,三年到底有多长。 我垂目掉了一滴泪,蓄积的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砸开,点了点头。 再等等试试看吧,反正已经等到现在了。等到再次见到他,给他生了孩子,跟他结了婚。那就再等他一次,等到了就真真正正的把一生托付给他,等不到,就早点拍拍屁股走人,挺好。 我给了他我的答案,反过身去环住他的脖颈与他接吻,他顺着我,温柔的跟随,在心尖上留下一个契约。谁也想不到,他口中的三年,到后来会变成我三生的炼狱与熔炉,为现在的点头,付出血的代价。 沈易带我逛了梨园,我摘了朵花别在头发上,问他:“好看吗?” 他抱着胳膊,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一脸认真的说:“花儿好看。” “讨厌。”我笑着把头上的花拿下来,放到了他脑袋上,也学着他的样子,抱起胳膊看着,嘿嘿笑了两声,“我倒觉得你挺好看。” “我一男人戴什么花儿,我看是你皮痒了!”他摇了摇头,把花拨掉了,作势撸袖子要打我,我扭头就往悬崖边上跑,抓着栏杆威胁他,再过来就跳下去。 沈易一点儿也不怕,含笑在一边站着。我就假模假样的要往栏杆上翻,却不想手上滑了一下,身体往栏杆上一撞,那栏杆居然就裂了。我本就站在边缘,此刻因为惯xìng,再加上意外发生的很快,来不及再撤回来,身体跟着往那边倾了过去。 沈易变了脸色,在我伸出手求救的时候就及时的一把拉住了我,探身把我往回一抱,捞了回来。 我惊魂未定的看着那根断掉的栏杆,跟着引力落到悬崖下面,脚下一阵发软。 如果沈易反应慢一点,没有抓住我,那我此刻一定跟那根栏杆一样,掉下去摔成一滩ròu泥。通到这里是一条盘山公路,沈易自己开车上来的,我清楚这座山有多高,出了意外一定活不了。 “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沈易把我带离了边缘的地方,抬手看到我手指根部被划破了,流出的血恰好染红了无名指的戒指,在那里围了一圈猩红。 我没有当回事,沈易扶着我的手却狠狠抖了一抖。 我们回到小木屋里,老人还在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引得沈易蹙眉干咳了两声,我把戒指摘了,去洗了洗手,沈易给我消了下dú贴好,脸色很忧郁。 我安慰他道:“没事的,只是个意外,我下次不过去了,你别担心。” 沈易嗯了声,闷闷的。 我一点点擦着戒指上的血,沈易说:“这戒指别要了吧,我看着心里发堵。” “堵什么?”我怔了一下,“这么大个儿的钻呢,很贵的,丢了我还心疼呢,而且你刻的字,多有意义。” 我抓过他的手,上面还是空的,我心里沉了沉,假装看了看他腕上的表,说:“都这个点了,乐乐该饿了。” “张婶会喂他。”沈易把手收回去,我应了声,又把戒指戴上了。 沈易就管陆智的父亲叫爸,在那个时候我才觉得他不是什么四哥,就是他自己。 我跟着改了口,老人又偷偷抹泪,我看沈易,他没说什么。 陆智的小妹妹叫陆晓芸,很活泼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才十一岁。她换上沈易给他买的新衣服,吃蛋糕的时候弄得满脸都是,总是开开心心的样子,看得我好一阵羡慕。 大一点的那个叫陆娅楠,今年读大学了,是美院的学生,很厉害。听陆智的父亲说,她学画画一开始还是沈易教的,后来有兴趣,沈易就支持她考美院,在这上面下了很大的功夫,好在陆娅楠很用功,没有辜负沈易的期望。 我想到沈易书房抽屉里的那些人像,他如果去考美院,也肯定能考得上。 不知道沈易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没有发现的优点长处,印象里他好像无所不能一样。 晚上,我守在点燃的篝火前,看着那个正在忙碌着准备烤ròu的身影,又幸福又不安。 我看陆娅楠自己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就想跟她打个招呼,过去问她:“马上就开饭了,你在画什么呢?” 她还是抱着画板,我一靠近就立刻把上面那张纸撕了下来,团了团攥在手里,慌张的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我眨眨眼,她低下了头,把那张纸塞进了口袋,换上一张主动对我说:“你长得好看,我送你一张画吧。” 我还没被人这么简单直白的夸过,受宠若惊的笑着点了点头。 陆娅楠画得很认真,笔下的动作很细腻,我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脖子都僵了她才画完,我接过来看了一眼,画像上的人似乎正跟我对视着,栩栩如生的样子,只是哪里不对,没有几分神韵似的,眼睛空洞洞的。我脑子里想到的居然是苏娜,我和安静的她对视时,就会产生这种错觉,好像这世界上有两个我。 我夸赞了这幅画,沈易也弄好了吃的过来喊我们,拿过去看了一眼,对陆娅楠笑了一下,说:“很漂亮,又精进了,比我画得好多了。” 陆娅楠有点不好意思,说:“易哥你太自谦了,我哪里比得上。” “下次再用点心会更好,来吃饭吧。”沈易把画还给我,靠近了身上一股调料味。 我把画好生收了起来,跟陆娅楠一块儿坐到长桌前,很丰盛的一餐,除了烤ròu还有麻辣火锅呢。 沈易不吃辣,我就给他拿ròu片和烤串吃,我们俩靠在一起,看着陆晓芸在跑跑闹闹,跟陆娅楠手舞足蹈的说着好玩的事。陆娅楠没有没有回应他,只是一直低头吃着面前的几盘菜,桌上的东西都是沈易亲手做的,典型的百乐风格,又好看又好吃。 我问沈易:“你常来吗?” 他说:“早几年经常到这儿,进了百乐后就很少了。” 他手机又震了两下,我问他:“你不接电话真没事儿?” “嗯。”他往那堆火苗里扔了几根柴,“乐乐生病的时候,我买下了袁颢一直盯着的几块地皮,现在就是整理整理,没事儿,不用盯。” “要那么多地干什么?”我问。 “很便宜。”他说:“而且位置很好,都在贫民窟那边,靠近jiāo通,对我们来说,都是些宝地。” 我瞥他一眼,“又远又偏人又杂,确实方便你们干坏事儿。” 沈易面不改色,说:“袁颢去了公海,一时半会回不来,百乐能压住我的就只有陈锐一个,这段时间袁颢的场子我们俩对半分,我有权利在他地盘上抢下几块自己的地皮。他走的时候带上了程辉,下面连给我添小麻烦的人都没了,这是我最好的机会,他想要的,我不能给他留,哪怕对我来说没有用,但只要能给他添点不痛快,这钱就花的值。而且这几天他的人脉,客户,手下,我每一个都可以接触到,我必须chā手道更多的事务,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搭上他所有的连线,特别是佤邦的dú源。” 他转过脸来,在火光下看着我,“最近可能没办法时时顾虑到你和乐乐,但这只是暂时的,我会处理好一切,相信我。” 我仰了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我相信你有能力,你可以做好任何事,但是沈易,我只想问你,你累吗?” 每天明争暗斗的算计,心里会累吗? 沈易愣了下,“习惯了吧。” 我摸了他的脑袋,顺手摘下上面蹭到的一片白色的花瓣,吹进了火里,“明明知道你做的是违法生意,但有时候看你那样儿,还是挺心疼的。” “我这叫活该。”他苦笑了下。 我点头,“确实。”我看着他的眼睛,“陈灿现在最常说的,因果循环,人做事是有报应的。” 他笑笑,“喝一杯?” “好啊。”我去倒酒,“只要你一会儿还能开车。” 我们俩用小碗倒满了那种大坛子的酒,碰一下咕嘟咕嘟全干了,沈易习惯喝快酒,一杯是干,一碗也是干,酒喝饱了,ròu也吃够了,我扯着他的衣服,不想动了。 我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儿,戳戳沈易,“说起来,小智的女朋友去哪儿了?他们不是有首定情歌,那个……那个……你也唱过的那个……” 沈易把夹克盖到我身上,“她嫁人了。” 我顿时清醒,“怎么嫁了?” “没人会等一个死人。”沈易平静地说着:“他们是相爱,爱的很深,但人死了,就什么都完了,说一生不嫁,那太童话了,顶多不会忘记他。” 我怅然的点点头,等大家都吃完饭散伙了,陆娅楠跑过来腼腆的送了一个信封给沈易,沈易接了,她说了声再见就一步三回头的回去睡觉了。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个陆娅楠怪怪的,但我喝了不少酒,有点微醺,思维混乱说不上来。 我们临走之前沈易把我带的远了一点,说:“先送你个礼物。” “是什么?”我期待的看着他,没有人会不喜欢礼物。我眨巴着眼睛,以为会有什么惊喜,结果他把东西拿出来,对我而言,却只有惊,没有喜。 是一把乌黑小巧的手qiāng。 第134章 可我又爱惨了你这个人 我忙把他的手压了下去,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让他收起来,“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元宵节的时候,他就说过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顺便送我一个礼物,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份礼。 沈易手没有顺从我施加的力量垂下去,而是硬把那把qiāng塞到了我手里,让我拿着,说:“这qiāng我改过,后坐力小,声音也小,相对的威力也会减弱一些。它很安全,一般情况下不会走火,但足够你自保了。你好生收着,万一真的遇到什么,就算你qiāng法再不好,也不会有人不忌惮qiāng口。别想抢在别人之前开qiāng,先发制人是没错,但没有十足的把握,那就会变成你的弱点,对峙的话,有威慑力就够了。” 手里的东西明明很轻,却仿佛有千斤重,越来越沉甸甸的躺在掌心。 “这是真家伙?”我摸了摸qiāng身,垂眼问他:“能杀人?” 沈易站在我侧后方,在我口袋里放在一盒子弹,说:“只要你想。但乔绫你记住,我把qiāng给你,只是为了让你防身。它是用来自卫的,是你的盾牌,而不是你的武器。” “我知道了。”我低头嗯了声。 沈易问我:“会开qiāng吗?” 我不出意料的摇头,他从衣服里面摸出了另一只仿真qiāng,在里面装了钢珠弹,边说:“任何一把qiāng,到手先检查弹匣。子弹上膛后打开保险,qiāng口可以对准任何人,但千万别对着自己,在不准备开qiāng的情况下,食指放在护圈外。当你接触到扳机的时候,就要做好杀了眼前人的打算,该狠就狠,别犹豫。” 他抬起头,同时抬手对准了远处的一朵梨花,缓缓道:“照门、准星、目标三点一线,你可以试着凭感觉开qiāng,有意瞄准,无意击发。” 他说完扣动扳机,钢珠弹出去的瞬间,击中了枝头盛发的白色花朵,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心破裂,几片小小的花瓣飘飘dàngdàng的落在了地上。 “试试看。”他把仿真qiāng递到我面前,我呆呆的把他送的那把手在了外衣的大口袋里,接过来茫然的看着他。 他侧过脸,看着远处,没有打算在跟我说什么。 我低下头摆弄手里这把qiāng,指尖轻颤着,凭着记忆里看到他的动作,现学着做好准备抬手瞄准,钢珠打出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打在了哪里。 沈易扶了扶我的手,“手背收一收,与手臂平面,手稳住,屏住呼吸减小晃动,眼睛看准星,别乱瞟。” 我手心在出汗,听着他的声音缓缓地出了口气,对着十几米之外的树干再一次扣动扳机,也再一次跑靶,泄了气,往他身边蹭蹭,小声嘟囔:“打不到……” 沈易把我揽过去,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带着我再一次瞄准树干,手指跟我放在一起,快速的压下了扳机,力道很小,我甚至没有什么感觉,就像在打cf,点了点鼠标,那边的树干上便溅开了木屑。 “神qiāng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真正天生qiāng感就好的人很少,你暂时还没那条件,也不需要。下次再玩儿,记住这种感觉,你开qiāng的时候总闭眼,当然会脱靶。” “这叫玩儿?”我抽了抽嘴角,顺口问他:“你的qiāng法是子弹喂的,还是天生的?” 我把仿真qiāng还给他,退膛,关保险,开了一qiāng空qiāng检查后,俩人一块儿往车上走。 沈易说:“我的精准度只有百分之八十,qiāng感和经验各占一半,当时是小智临时教的,要求更多还是速shè,只要开qiāng够快,能击中干扰目标就够了。天生qiāng感好的,我就只见过一个。” “谁?” “陈锐。” 我拉开车门,“这么看来你们三个就数袁颢最废柴,我估计连我都能揍扁他,他为什么还压你一头,有什么出众的?” 沈易钻进车里,在口袋里摸钥匙,“总有点能耐,心思细,能忍吧。” 我坐进去看他把车顶打开,车子一开上公路,连个缓冲都没有就开始加速,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吹的头发乱糟糟的。 赵嘉齐说沈易他们以前是飚过赛车的,还在车道上跟一富二代谈过生意呢,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把车开到山下去,只是我们都喝了酒,这还是大半夜的。 等安安全全的下了山,到高速上,我摸了摸,在车上居然还有一瓶红酒,开了咕嘟咕嘟又灌上几口,被风吹的打个激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发疯啊?冷不冷?” 他居然笑了,再次加速超过前面的车,有点挑衅的问我:“我就是发疯,你怕不怕?” 我摇头,想起这一幕特别像我嫁给他之前那一晚,他把我叫出来,开车把我带上山,在路上问我怕不怕死。 我脑中又浮出那几个字,人格分裂。谁说他不像的,我现在觉得他像透了! 被风吹的习惯了,又有点爽,酒精的作用开始发挥。我脸上热热的,把外套脱了,举起来罩在头顶,看着它被风吹的像个旗子一样的抽搐般的摇摆,风从上面摩擦过,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我抬头看着前面,兴奋的大声的喊着沈易的名字。周围路过的车子有的该把我们当神经病了,我干脆疯到底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易嘴角含着的笑意,疯吧疯吧,就这样疯下去,一次就好,就这一次。 我手合成喇叭状,对他喊:“沈易!我恨透了你这该死的身份地位!你给我qiāng,就不怕我在夜里毙了你吗!” 沈易没说话,我松开了抓着衣服袖子的手,看它被风吹到了路上,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也笑着,在他耳边喊:“可我又爱惨了你这个人,我才不像你那么绝情,你要是在爱着我的时候死了,我就去跟你殉情,黄泉路上,给你搭个伴儿,不像小智那么孤单。” “你死都死不起!”他回了我一句,语气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我忘了,我现在有乐乐了,我才不死,我还得看着我儿子娶媳fù儿呢。 我醉了,把剩下的红酒洒在了高速路口。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我们因为超速被开了罚单,沈易那边打点了一下,一口咬定酒全是我喝的,没罚他酒驾,只是驾照被扣了六分。他回来的时候有点无奈,看着我似笑非笑的样子。 回家我吐了半宿,关于那晚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天躺在床上动了动头痛yù裂,呜呜两声不想睁眼,嘴边贴过来一个凉凉硬硬的东西,随即脑后多了一只手,把我拖起来喂水。我张了张嘴,让水进到干涩的喉咙里,本能的往下吞咽。喝完了又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屋里拉着窗帘,黑咕隆咚的,但看表已经下午了。 “属猪的吧,这么能睡。”我刚坐起来就听到一个声音,抓抓脑袋,回头看到了打扮好的沈易,正在打领带。 我从床上爬下来,身上换了睡衣,好像还洗过澡了,我看一眼身后的人,嘿嘿笑着去冲了把脸。衣服口袋里的qiāng和子弹还在,证明着昨晚不是一场梦,我把它们摸出来,细细摩挲着上面的每一个零件,在屋里扫了一圈,把他们放到了衣柜里,跟我的嫁妆还有收集的那些宝贝们放在一起。 “床头那个盒子是给你的,不喜欢就扔了。我今天不能在家待着了,见个客户,你出门的话别乱跑。”沈易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乖乖的点头,有点不舍的到他跟前,在他领带夹上点了点,说:“晚上还回来吗?” 沈易忽的笑了一下,看起来心情很好,“不一定,不过你愿意等的话,就多做几个菜。” 我也乐了,“就知道吃!去吧,回来的话别忘了路过超市给乐乐买罐nǎi粉。” 他嗯了声,被我送出了门。 张婶在后面看我们两个和好,也很开心的抿嘴笑着,怀里抱着乐乐,我把他接过来,看着沈易的背影挥了挥手,贴着他的脸说:“跟爸爸说再见。” 乐乐现在只会叫“趴趴”,沈易上车前拿着钥匙回头看了我们几秒,才钻进车里走了。 我抱着乐乐回到卧室里,看他放在床头的盒子,对乐乐说:“你猜爸爸留下了什么?” 乐乐啊啊乱叫,我拿过来打开,发现是一条项链,细细的链子上是两片叶子的形状,我对着镜子戴上,还特意换了身衣服配它,手放在胸口,觉得昨天喝的不是酒,是蜜糖,即使有dú也认了。 那条项链的名字叫dawn,看到这个单词时,我才反应过来,那两片叶子是两叶草,听说代表的是希望。 我看向乐乐,给他看,说:“爸爸送妈妈的,好看吗?” 乐乐伸手来抓,抓了就往嘴里塞,我连忙拦住他,坐在床边傻笑。 钱老那边给了我一个电话,说自己的妻子病了,要回家一趟,请个假。 我当然要答应了,钱老在那边急得咳嗽,说:“今天有位贵客要来,我不在怕是不合适,您能不能……” “好,我现在就过去,您别急啊。”我拿着衣服钥匙,跟张婶说了一声,抱着乐乐亲了一下,急匆匆的出门。 等我到青玉巷时,钱老正在门口等着,要锁门又不能锁,看到我才松了口气,说:“老板之前跟一位姓贺的先生聊得很投缘,这位贺先生的东西,我们青玉巷全收,他说了今天要来,您只要照常拍下照片给老板发过去便可。” 我点点头,“好,您快回去吧,这里我会看着。” 钱老不放心的点头,踉踉跄跄的走出巷子,我站在原地,悠悠笑了笑,等到这样的年纪,还有一个挂念你的人,那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更加浪漫。 第135章 我只是想回家 黄昏时分,我快准备回家时,外面进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客人,脚步匆匆,裹着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他右手手腕下面有一块茧,俗称鼠标手,一般长时间玩游戏的人很常见这种情况。 他很疲倦的走进来,把怀里的一个小扁盒子放在了柜台上,满含歉意的说:“抱歉啊,我今天来晚了。” 他看了我一眼,眯了眯眼睛,用食指顶了顶眼镜,“你是……新员工吗?”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 他说:“钱老认识我,我跟你们老板很熟,我姓贺,贺晟。” 他把盒子推到我面前,打开说:“这是我今天带的东西,还请你能快点告诉你们老板一下,必要的话,让他亲自过来看一看,对于收藏来说,我保证这会是一件极品。” 盒子里是一本书,老旧的三国演义,有破损,纸张泛黄,还是竖版繁体字。 四大名著,我除了西游记,哪一部都没有完完整整的读完过,从上高中开始,看的就全是人体模型神农本草,开始琢磨病症了。 我对这个贺先生很客气,邀他到里间坐下先喝着茶,拍好照片发给沈易后,问他要不要过来。 沈易回信息在十分钟后,内容是:“告诉他,我现在过不去,约他晚上十点在新广场见,我会带钱过去,价格会让他满意,让他把东西留着。” 我把原话转达给了贺晟,他点头同意,“不过我只能等他一个小时,如果失约的话,我只好把它转手给其他人了。” 贺晟起身,拍拍衣服,顺眼儿的看了看我,“你只是员工?我怎么从未见过你,钱老也没跟我提过。” 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我和沈易的关系,可一想,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他。 贺晟没听到我的回答,也不在意,把桌上的茶端起来喝了之后说:“哎,下次可以给你们老板提提建议,在这儿放台电脑装个wifi,等人的时候还能打打游戏,他还缺这两个钱不成,这满屋的东西,够砸死了人了,太小气。” 我在屋里扫了一眼,被他说笑了,点头,“我会跟老板转述您的建议的。” 贺晟咂了下舌头,我看他还不走,就问了一句:“贺先生打游戏一定很厉害吧。” “哟,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贺晟立马转回来看我,眼睛里露出期待。 我耸了下肩膀,“看你的手就知道的,我也只是猜的,没想到会猜中。” “还以为你也玩游戏呢。”贺晟看了眼自己的手,转过眼对我说:“前几年兴起的gbs,我可是职业级的,官网上有我照片儿。” 他说有些兴奋,“去年年度线下赛,我们队是冠军。” gbs是gunbattlesimulation的缩写,字面意思,就是一款模拟qiāng战的竞技类游戏。第一人称主视角,各种qiāng械只要你能搞到就可以自由切换,无规则无等级无阵营,在里面好与坏的定义很模糊,只有胜与负赢与输,唯一有所竞争的就是公会和队伍。画面够血腥暴力,一开始吸引了很多眼球,备受争议,后来改良了游戏画面,受众面多了很多青少年,做的挺火,乔煜玩儿过,所以我知道一点。 我说:“我弟弟倒是玩儿过几天。” 贺晟扬起眉,“是吗?改天把他id告诉我,我还能带带他呢。” 说完他接了电话,对我呲牙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啊,今天有攻城任务呢,别忘了告诉你们老板,书我先拿走了。” 他跑得很快,还对着手机里说着什么,我靠在门边看着,这网游有这么好玩儿吗。 乔煜玩儿gbs的时候,他们还没改画面,一qiāng下去人的脑袋都裂开,什么脑浆全冒出来,还有用刀抹脖子的时候,血溅满屏幕什么都看不到,放在我眼里只觉恶心,不能理解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给了沈易条信息,告诉他之后,一想那个点的话,那他今晚就赶不上吃饭了吧。 我也没去超市买菜,打电话让张婶随便做了点,青玉巷关门之后,回家的路上去医院看了眼蓉蓉,徐医生正在房间里跟她说着话。 蓉蓉好像好了很多似的,很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着。 我只在门口透过窗户看了几眼,等徐医生出来,问:“她怎么样?对这里还适应吗?” 徐医生微笑着:“你看。” 他手心摊开,我看到了放在他掌心的一颗心形石头。 “她跟其他的病人不一样,我想先对她进行隔离封闭,心理治疗一段时间,她需要有人陪,现阶段接触到的东西非常重要,这地方外面有时有病人跑出来太乱了,会吓到她,不过你放心,小乔,我会亲自对她进行看管和治疗,她在这里,不会出任何意外。”徐医生信誓旦旦。 他翻着病历,说:“这蓉蓉是我最近见到过最省心的病人了,这几天医院里上上下下乱的厉害,有个女孩儿很能闹,大家都陪着折腾。” 我不经意的往那上面瞧了一眼,“什么人这么厉害?病得很严重吗?没有意识?” 许医生翻动的手指停在一页上,指了指,“就是她,前段被一个男人送来的,好像是他的女友,我瞧着这俩人想闹矛盾的样,这女孩儿脸上几道疤,却也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但院长那边亲口发了话,让我把人留下,没办法啊,这不就得留么。她本来是住这边单人间的,闹过几次自杀,她男朋友就说把她调到普通病房,跟其他人住一起,看着挺可怜的,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现在反而精神不太好,还在治疗。” 我看着他手里的那份病例,登时血液都凝固了,眼前一黑,周围的一切都在打转,背后升起一阵渗人的寒意。 艾米,是艾米,怎么会是艾米? 她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会在精神病院? 我竭力遏制着胸中的波澜,对徐医生说:“这个人我可能认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她?” “你认识?”徐医生微微诧异,“好,就在下面,我带你过去。” 我跟着他紧张的下了楼,心里发颤发虚,艾米都已经选择离开了,程辉那个王八蛋,还是不肯放过她吗?他倒是好狠的心,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是怕什么,怕艾米会去出卖他? “就在这里了,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过这里面的病人,可能都……” 徐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推开了那扇门,屋里的几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个个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又奇怪。 我的视线匆忙的扫过每一个人,直到落在最里面墙角的一张床上,有一个羸弱的女孩儿蜷缩着身子在瑟瑟发抖,头发落下来遮住了脸。 我试着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她却抓住我,跪起来把我扯过去,用指尖掐我的脖子,面目狰狞,在一遍遍低声念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看到她已经被毁容的脸,鼻子一酸,徐医生要来拉他被我摆手制止。 “艾米,你看看我是谁?”我拨开她的头发,抱着她让他看着我,“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乔绫,乔绫!我们一起在派特,给那些小动物们看病,你还记得吗?” 艾米哆哆嗦嗦的放松了掐在我脖子上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啊的大叫,捂住脸想要跑,却被那些病人拦在了门口,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甩在地上,用脚踹他的肚子,“让你乱叫!打扰到老大休息了,该死的女人!该死!真该死!” 我和徐医生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喊了护士来把那些女人拉开,暴力之下只能给她们打镇定剂。我把艾米扶起来,她在流鼻血,徐医生递过纸巾,我给她擦着脸上的血,她忽然抱住我,怎么都不肯放,凄厉的哭着说:“姐姐……姐姐你带我走……求你带我离开这……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我想回家……我只是想回家……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只想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我害怕……我害怕……” 我心疼的拍着她的背,手摸到她的头发,变得很干枯,而且有打结分叉。 艾米长得漂亮,过去也是很在意自己形象的一个人,现在变成这样,不仅毁了容,切了半个子宫,还被扔进精神病院里被人欺辱,这一切都是因为程辉! “你别怕,我会带你走,没有人会再伤害你。”我抱着她,却看到徐医生在她背后摇了摇头,用口型对我说:“别管,我们惹不起。” 我缓缓地用口型回他:“她是一个正常人,我要带她走,她是我的朋友。” 徐医生没有说话,他知道的,艾米根本就没有病,她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擦了擦艾米脸上的血和泪,拉起她的手,“走,我现在就去给你办出院,我们回家。” 艾米哽咽着,“乔姐……程辉……程辉他……” “程辉现在不在b市,你放心。”我们边走,我边跟她说,见她情绪还不稳定,就什么话都没问。 我要带走艾米的事,被一个护士传到了院长的耳朵里,时隔这么多年,我再一次见到他,只有冷笑。他认识我,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就没有上前。当年如果不是他把赵老师推出去承担责任,根本不会发生苏娜的那些事,他做这些事,根本就不配做这个院长! 我拉着艾米去办手续,带着她出门,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说一句话。 我把艾米带回了南山馆,让她洗了个澡,先换上了我的衣服。张婶刚做好饭,我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抽疼。 她在发呆,我陪她坐了好一会儿,十点半的时候起身去帮她收拾客房,刚铺好床,就听到外面乐乐在哭,我跑出去一看,沈易回来了,手里拿着那个盛书的盒子,一把匕首正抵在艾米的脖子上。 第136章 别再让我看到她 沈易脸色yīn沉,转过头来看我,语气冰冷,“谁让你把她带回来的?” 我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以为要过凌晨,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艾米看他的眼神满是恐惧,从一个角度来说,她是害过沈易的人,确实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上前把沈易手里的匕首按了下来,拉他到一边小声说:“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你先不要闹好不好,艾米她……” “你觉得我闹?”沈易蹙眉,“不管什么原因,乔绫你别忘了,程辉从我这偷走的文件都是谁给他翻译的,他每个月的假账又是谁给他做的,用未稀释的dú品扰乱市价,又是谁在帮他执行给我添麻烦。我们结婚后,我从没有干涉过你的私生活,你可以跟她jiāo朋友,但你引狼入室,这牵扯到利益上的事,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我相信艾米,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一起打拼过几年的jiāo情,我大概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我没办法要求沈易跟我一样,去信任他,他除了自己,很难信任任何人。 我点点头,对他说:“就一晚,就让她在这住一晚,我明天就把她送走,另给她安排地方。” 沈易冷哼一声,把匕首扔在了桌上,我顺着看过去,在桌面上看到了一个袋子,里面是几罐新买的nǎi粉。 我心里一暖,乐乐的哭声停了,对着沈易张着小手。 沈易再不高兴,面对儿子也不会发火,他甚至从来不拒绝乐乐任何有意无意的动作,想要的就给,想吃的就吃,想玩的就玩,宠溺的让人担忧。乐乐对他很依赖,现在这个动作就是想让他抱,他虽然面上还是冷着一张脸,却还是俯身小心的把乐乐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乐乐身上,甩了我一个含有怒意的眼神,抱着乐乐出了门。 “乔姐,我……”艾米满是自责,“对不起,我不该麻烦你的,让你跟姐夫闹不愉快。” 她踉跄几步,“我还是先走了。” “这么晚你能去哪儿?”我拉住她的手,让她进到客房里,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一会儿我去看看,沈易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要走也等明天,找个能安身的地方,不然现在你能去哪儿,睡大街吗?” 艾米沉默,我说:“其实沈易他担心什么,咱们俩心里都清楚,可我相信你说的,你不会再做那种事来给他添堵,我希望你不要有让我打脸的那一天,那我现在就不会后悔帮你。” “乔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她用力的点头,握住了我的手,低着头呢喃道:“我本来已经要回家了,却不想在火车站,刚要上车的时候被人用麻袋套住了脑袋绑了去,程辉说……他说让我继续跟着他,他给我钱,给我买房子说罢我爸妈还有nǎinǎi都接过来,我害怕,想要跑,他就把我扔到精神病院里,我说我要告他,他说警察不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我现在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我连那个地方都逃不出去,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可那是医院,我又连死都死不成,今天看到你,真像一场梦。”艾米喃喃说着。 徐医生工作的那院儿,其实就是我以前实习医院不久前分出来的一个分院,如果不是那个院长我熟得很,他不好意思拦我,不然恐怕我定然是不能把艾米带出来,要让他失望一场,指不定打击成什么样。 我看着现在的艾米,再想想以前的艾米,真怕她再这样被程辉纠缠下去,有一天会真的变成疯子。 “什么都别想了。”我也握紧她的手,说:“你先好好休息,养足了精力,再想其他的,现在发愁难过也没有用。” 艾米嗯了声,“姐夫他……” “你休息吧,我去看看。”我打发了艾米,让她安心睡下。 沈易抱着孩子走不远,我是在一个观景的小石凳边找到他们爷俩的,沈易正抱着乐乐看花圃里没盛开的花骨朵,乐乐在他怀里,扯着他的领带塞到嘴里在咬,弄得他身上全是口水。 “还生气呢?”我凑到他面前,对乐乐拍拍手,问他:“过来让妈妈抱抱好不好?你看你把你爸爸的衣服都弄脏了。” 乐乐转着脑袋看看我,手在空中挥舞着,我刚要抱,沈易就把他的手拿了回去,抱着孩子转向了一边,往前面走,说:“我儿子弄的我愿意,你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伸出的手变得尴尬了,只好跟上,“他才这么小你就这么惯着他不好,以后长大了,万一变成个小霸王怎么办?” “我会管教好。”沈易对我爱答不理。 我抢了几步,跑到他前面把他拦住,本来有好大的勇气想说什么,可被他那个眼神一瞥,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忘了个干干净净,只好抿抿嘴角,拉了拉他的衣角,说:“咱们回家吧,晚上风凉,别再让乐乐感冒了,都这个点了,他平日里早都睡了。你也知道,孩子睡不好对他身体不好,他身体不好我们都会担心,还会影响你做事的心情,你心情不好了又会骂我,那我肯定不高兴就照顾不好乐乐,陷入死循环了。” 我这一番话说的乱七八糟,强装有理,眨着眼睛看着沈易。 他眉尖仍有怨意,碍于乐乐不好说我什么,最后妥协了,把乐乐身上盖的衣服拉一拉,淡淡的吐出一句:“就你歪理多。” 我松口气,总算没有吵架能把他劝回去。 乐乐着实困了,沈易把他抱到大床上,他倒头就睡,眼睛闭上没一会,在我给他盖小被子的时候,吧唧吧唧小嘴,吐字清晰的念了声“巴巴”。 沈易正准备开电脑,听到这两个字看了看乐乐,脸上的yīn霾一扫而过,眉眼间露出笑意,坐到了床边,看样子似乎打算偷懒不再处理公事。 我趴在床上托着下巴看着他们爷俩,伸出手想戳一戳乐乐喂的胖乎乎的脸蛋,被沈易一巴掌拍了回来,“别动。” “听儿子叫爸爸是不是特幸福?”我搓了搓手背,瞧着他笑。 沈易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确实很幸福,我应该在他身上放个录音器,全录下来。” “幼稚。”我笑着凑过去看,他把照片发给了我爸,告诉他老人家乐乐会叫爸爸了。 我爸都这个点了,不知是被吵起来,还是没睡,很快的就回了,让他多发几张照片。 “我发吧,我手机里多。”我说着,打开相册翻了十几张乐乐在抓小玩具玩的照片,全发给了我爸,我爸妈还打过电话来,跟我们聊了聊乐乐的事,这个晚上出乎意料的和谐。 临睡前,我以为平安无事了,沈易又把话题转了回去,说:“你明天一早必须把那个女人送走,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到她。” 我应了声,把精神病院的事告诉他了,试图让他能对艾米的敌意变小一点,可他对艾米的一切,没有表露出半点动容,只是冷眼望着我,直到我闭嘴,才开口道:“她有多可怜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她现在还是程辉的女人,你这样在没跟我商量过的情况下,就把她带回来,会让我很难做。” “她跟程辉分手了,不会再帮他了。”我说。 沈易摇头,不耐烦,“不是帮不帮的问题,她说分手就分手?只要程辉还没玩儿腻,就算把她放在百乐,她也有资格被下面叫一声嫂子。你把她带回来,让她在这留宿,被有心的人看去了,去陈锐面前添油加醋说一说,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儿?等袁颢带程辉回来,要是一口咬定我玩儿自己兄弟的女人,不光她得死,我也得挨上几刀谢罪,那样你就满意了?” 我愣愣,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歉意的看着他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乐乐踢了被子,沈易又帮他盖回来,说:“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当口,警局里又调了新人过来,全市里严打,前段儿苏娜那边扫黄刚栽了一个宾馆,陈锐天天开会让大家别内乱,我还顶着风头抢袁颢的地盘,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没办法罢了。万一这时候出个岔子,让袁颢抓到,他一定把我咬到死,我这边事事得小心着来,你在家里少给我添乱,别什么人都jiāo。” 苏娜那边,有行动的话,那个身影应该是周岩吧,他那时也没穿警服,也许是赶得急跟着先参加行动,后入职的。 那我真的是误会沈易了,还跟他发脾气。我更内疚,点头说:“我明天就把艾米送走。” 沈易嗯了声,他手机响了,在我这边。 “看一眼。”他眼里只有乐乐,随口跟我说着。 我摸过来瞧了瞧,“陈锐的,说让你马上去七区工厂一趟,方子不对,那边的负责人出事了。” “嗯?”沈易发出个疑惑的音节,微微一怔,把手机抢了过去,直接拨通了那个号码,躲到洗手间里去跟他说话,一通电话打完,出来后摸过外套就要出门,对我说:“早点睡,我有点事出去一趟,早上别忘了把那个艾米处理掉。” 我应着,看着他急匆匆的出门,心里一片茫然。 第137章 保护你们是职责 我在外面给艾米找了个地方暂时安顿下来,离南山馆和沈易那套房子都远远的,也是怕程辉找到她,艾米临走抱了抱乐乐,许是想到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看乐乐的眼神,让我有些难受。 陈灿打电话过来,约我和沈易一块儿去郊游,我说沈易没空,她硬要我带着乐乐去,还亲自上门来接。陈灿那天穿了身休闲服,带了个小帽子,看起来很俏皮,进门看我一身睡衣就嫌弃,非得让我打扮打扮,说:“你个当妈的人了,穿成这样早教,会让孩子以后变得很没品味!” 我对她的歪理深信不疑,她去给乐乐换小衣服的功夫,我也去衣柜里选了身衣服换,我没生孩子之前挺爱穿裙子的,生完乐乐就好像变糙了,对打扮自己一点都提不起兴致来,倒是很喜欢给乐乐买衣服。 我这会儿看到衣柜里的裙子,就拿了一件下摆不规则的格子半身裙,配了件简单的雪纺背心,背上小包,喜滋滋的戴上了沈易送我的那条项链,出去让陈灿看。 她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在我脖子上,夸沈易眼光就是比我好。 陈灿的老公开车,我抱着乐乐在后面听着车里的音乐看陈灿发疯,还说:“我看乐乐越长越像沈易了,你看着眼睛,水汪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太勾人了,沈易就眼睛最好看,一眼看去全是故事,这点倒遗传给了自己儿子。” “他就没什地方像我吗?”我看着乐乐,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 “有啊,他鼻子嘴巴像你。”陈灿对着乐乐做了个鬼脸,“剩下的都像我!” “去你的。”我说:“哎,他才这么小,还没长开呢,真能看得出来吗?你别骗我啊。” 陈灿瞪眼,“那当然了,这东西看感觉的。” 我们正说着话,陈灿的老公忽然猛的开始打方向盘,把我们甩的撞在了车门上,乐乐哇的哭了起来,我慌乱中看到有一辆车正从一边的小路上直冲了过来,速度太快,撞上乐这辆车的车头,前灯碎了,好在刹车猜的够及时,又足够快的转了方向,我们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而那辆车在撞了我们之后,打了横向,拖出去几米才停了下来,一刻都没等又转向对着我们撞过来。 “报警!”陈灿临危不乱的指挥着我。 她老公在前面脸色煞白的转向加速,往有人的地方跑,我打了110,看着前面的导航报了我们现在的情况和下面要经过的路段,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就只能等。 我抱紧乐乐,看着他的脸,再看后面紧跟着的车子,忽然后悔没有带上那把qiāng。 我们再往前开出去一条路,临近转弯时,被另一辆车迎头撞了上来,前窗登时开裂。把车子逼停之后,下来几个人,手里的棍子几下砸在裂开的窗子上,碎片噼里啪啦溅了进来。 “下车!”两辆车的人依次下来,每辆里四个,全是带着口罩的男人,手里无一不拿着刀和棍的武器。 他们要砸这边的玻璃,如果碎了一定会伤到乐乐,我把怀里的孩子塞给陈灿,按住她要起身的动作,对着她摇了摇头,自己打开车门站了出去。 那几个人在我下车还没站好的时候,一刀砍在了我旁边的车顶上。 我浑身一颤,陈灿也把乐乐放下,推开车门出来了,她老公也要下车的被他瞪了一眼,立刻就懂了,在上面等着好随时接应我们。 我勉勉强强的装笑着,陈灿走到我身边,搂着我对他们说:“干嘛呀这是?哥几个这是要劫道?” 我顺着陈灿说:“我们出来玩儿的,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你们要的话没问题,咱好好说,我们肯定不反抗。” “少废话!”那人又是一刀砍在车顶,“把车里那孩子抱出来jiāo给我们,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们要乐乐干什么?真是沈易的仇家? 我正想着,他们就要上来硬抢,扎bào了车子的轮胎断我们后路,陈灿老公在上面也没有意义了,也从车上下来守在另一边护着乐乐。 陈灿被人拉开了,正在对着抱住她的人拳打脚踢,我拦在车门前,肚子上挨了一个闷棍,眼前一把明晃晃的刀举了起来,我没法儿躲,只能守着乐乐,他的刀落下来,我闭上眼睛,肩膀上的痛感却没有那么强烈。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传来,伴随着刹车漂移时轮胎擦过路面的刺耳摩擦声,那几个人顷刻间便转移了目标,而我肩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对着我举刀的人反而惨叫起来,脑袋上不知什么时候挨了一记板砖,碎屑沾了血液黏在脸上。 我抬眼看到一个人从摩托车翻下来,在挡住面前的棍子同时,一脚踹开了持棍的人,抬手拿掉了头盔,狠辣的对着人砸了下去。 “接着!”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把一旁的刀踢到了来人的脚下,他踩住的那一刻,刚好有一个人折回来对我挥刀。 我头顶闪过一丝劲风,就看到两柄刀撞在一起,往前一擦再一挑,便帮我解了围。 我也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不是我以为的沈易,而是更为稚嫩的周岩。 “没事吧?”他脸上带了汗,问完这三个字,没来得及等我的回答,又挥刀砍向了冲过来的另一个人,在看准了他们领头人是谁之后,不顾一切的翻上了车顶,腰间的一把qiāng掏出来对准了那人的脑袋,厉声道:“不许动!警察!” 乱着的人动作停了下来,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武器,把手举了起来。周岩死死盯着他们,丢给我一副手铐,“帮个忙。” 我了然的捡起来,走到那个领头的身边,把他的手背在身后拷了起来,再一点点往后,退到陈灿身边。周岩似乎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我也刚要放松,却看到领头侧眼使了个眼色,离我们最近的两个人蓦然间冲了过来,陈灿叫了一声,我来不及去看是怎么回事,就看周岩从车顶跳下来,对着眼前人开了qiāng,打在膝盖,而他自己也哼了一声,从小臂到手背挨了一刀。 身后响起了警笛声,有人要跑,被他又一qiāng打中了脚踝,摔在地上抱着腿嗷嗷惨叫。 从周岩先到,再到警车赶过来,这其中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陈灿老公为了保护陈灿,脑袋上挨了一扳手,还在流血。 我去抱孩子,陈灿把自己老公送上警车,忙过来问:“我儿子怎么样?” “没事,没事,就是吓着了。”我说着,心里狂跳。 陈灿把孩子抱过去,“谢天谢地,还好他没事。” 我扭头看到了在几步之外捂着手臂忍痛的周岩,让陈灿先带着孩子上车,把我放在车里的一条围巾拿出来,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先暂时给他包上止血,说:“真是太谢谢你了,赶来的这么及时。我之前是学医的,你这伤口深,必须得马上去医院,虽然没有伤到脉络,但持续出血会……” “没事的。”我话没说完,他就抬起眼笑了笑,“我是个警察,保护你们是职责,不用谢。” “哎,小周,先送你去医院。”另一个警察把人都押上车之后,过来看周岩,皱着眉说:“早就说你跟我们一块儿,你非嫌堵先来,伤了吧,太冒失了。” 周岩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用了大飞哥,两车犯人呢,还是赶紧押回去审审吧,我缓缓就自己开车回去了。” 他们也是来了四个人,一辆警车两辆那些人的人,陈灿老公的车轮胎bào了倒不用管,周岩的车就是地上躺的那辆摩托车,他这种情况下再开,这当然不行。 “哎呀,你的手都这样了,开那车不是疯了。” 周岩很固执,不肯麻烦别人,非得让他走,我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咬了咬牙,说:“不然您去押犯人回去,我送他去医院吧?” 他们俩一起惊讶的看向我,异口同声道:“你能开?” 陈灿男友以前有一辆,看着挺酷,我倒是会一点。 我去把他的车子扶起来,抬腿迈了上去,“试试看。” 大飞很怀疑的看着我,周岩却是笑出声来,没有任何怀疑的坐了上来,一手扶住身后。 事实证明我的技术确实只停留在试试看的阶段,一路上缓缓悠悠,吹着小风总算能把周岩安安全全的送到了医院,遇到了陈灿脑袋包成粽子的老公。周岩在缝针的时候还在笑我,说以为我技术很好,准备仰慕一把的,结果是这么个结果。他疼的吸气,笑起来有点抽搐,弄得我也觉得好笑,说:“是是是,我辜负了周警官您的厚望了,您觉得我是头牛,却没想到我是个蜗牛啊。” 周岩哈哈笑起来,我趁他没缝完针,到一边去给沈易打电话,第一次他又没接,我试着拨通了第二次,他一接通很着急的问我:“你和乐乐没事吧?”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我颇感诧异。 沈易像是在开车,身边有喇叭声,大概是堵在路上了。 我说:“你别急,我和乐乐都很安全,灿灿抱着乐乐去警局做笔录了,我在医院。” “你受伤了?”他语气更急。 我说:“不是,是灿灿的老公和一个警察。” 他微微放松了一些,“在哪儿,我过去。” “你直接去警局吧,灿灿那完事儿就把乐乐抱出来了,你看好他,先带他回家,我马上就回去。” “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话音刚落,就听到这个声音,回头看到了包扎好的周岩,还在忍着笑意。 第138章 你现在是谁 周岩这个人也许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笑起来很温暖,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像乔煜一样。 我们话刚说完,陈灿老公也走了过来,正跟陈灿打着电话,我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她在那边咋咋呼呼的关心,只是说着说着声音小了,好像是沈易到了。他把电话挂断后,扭头问了问周岩,“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周岩笑了下,“当然可以,路上小心,蜗牛小姐,谢谢你送我过来了。”他挥了挥包好了手臂,我也笑笑,在他手掌上轻轻拍了一下,说:“我叫乔绫,如果你家的牛病了,可以找我啊,我现在是兽医。” 我说完跟陈灿老公先走了一步,反正周岩要回警局,我们也不顺路。 陈灿回了家,她老公也在把我送下之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又要处理坏掉的车子,又要急着回去看陈灿。 我打开门进去之后,看到沈易正抱着大哭不已的乐乐紧紧蹙着眉,在他手上擦着yào水,张婶站在一边心疼的看着。我跑过去,才看到乐乐的胳膊上可能是在撞车的时候撞了一下,有一点青。 “在哪儿遇上他们的?”沈易问我,他脸上也有些疲倦,并且衣服上有烧灼过的痕迹。 我觉得不对劲,“郊区小道,陈灿约我们去郊游。你怎么知道我们发生意外的?” 沈易没有说话,让我去给乐乐冲nǎi粉,然后把他jiāo给了张婶。 他一定知道是谁做的,只是他不肯告诉我,也许是因为是他们内部的事,也许是他一直一直都有事瞒着我。 我没问,只问他:“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他让张婶把乐乐抱回去,靠在沙发上低低的舒了口气,我帮他倒了杯水,他捏起杯壁,喝了口润润嗓子,语气很淡,对我说:“我把从砚青山拿回来的配方jiāo给陈锐了。” “你疯了?”我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出声。 他说过那是他底牌和保障,怎么好端端的,就把它给了陈锐? 我想不明白,问他:“为什么?” “原因很多。”沈易答非所问,说道:“不过我只给了他一份,他并没有得到全部。我在贫民窟收的那几块地里,其中有一个废弃的化工厂,砚青山的拿回来的那几份配方,现在正在研制。” 他把水倒了一点出来,用手指沾了水,在上面画了一个五角星,点出了中间的中心点,“这就是百乐,这五个角,就是我用配方换来的工厂,它们连接起来,囊括了b市所有最好的jiāo通枢纽。东西生产出来,可以直接通过这些路线进行销售,而且每一个都会有一条最近的路线通往百乐,是绝佳的位置,要把b市连接起来,每一个都必不可少。” 我还是不明白,沈易指着两个角,说:“这两块的地盘是袁颢的,我想往那边chā,总要有个理由,所以就告诉陈锐,这几份配方,由我自己来找地方生产,只要成品出厂,利润会翻几番的往上涨,而这些我会jiāo给他八成,自己只抽取两分。陈锐他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我也明白他需要什么,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就可以各取所需。” “但听起来你并没有得到什么太大的好处,还是陈锐更得利一些。” “嗯,但我不可能只是为了他的利益替他做事,这批货如果能够顺利的做出来,我会想个办法去把砚青山那批dú品运回来,一次xìng敲掉袁颢在佤邦的线,重新再缅甸找一个合适的原材料供应商,把这一行垄断握在自己手里。”他说着,我总觉得他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像只狐狸。 “你之前不是还想搭那条线?”现在又要把它断掉。 “他们的关系很牢固,我只能试探过,不顺利,不如培养自己的合作商更安心。” 他的东西做出来,与袁颢联系的dú品那边会是一种竞争,而他这副胸有成足的样子,那他的配方定然是超过了现在市面上的hǎi luò yīn冰dú之类。他如果能赢到市场,这东西真的获利那么大,那陈锐也就不需要袁颢了,而会转向依靠他的货。 拿自己的底牌换地盘,来寻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打进袁颢的辖区,顺便斩断他在百乐立足的一个重要因素,眼下看来这个主意确实很不错,发挥到了自己预期的作用,只是好像出了些意外。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太顺利。”我说,死盯着他的表情。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把烧坏的衣服脱下来团了团扔在一边,“有一点。陈锐总不会听我的空话,我是为了诚意才给他一份方子。这批东西这几天从开始都是我自己在做,原料也是我个人直接从陈锐那边拿的,没有出过任何意外,消息也没有任何走漏,一直很安全。昨天夜里陈锐却说我给他的那一份配方有问题,他在七区的一家工厂安排了人试验,过程中冒起了浓烟,我赶过去时,那里已经着了火,负责人到现在没有找到。” “你做了手脚?” “没有。”他说:“也许并不是配方有问题,而是人有问题。”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人是袁颢的人?” 沈易说:“他跟过袁颢六年,后来被分了出去,现在跟陈锐。” 我心里颤了颤,这个设想属实,袁颢连在陈锐身边都安chā自己的人的话,那就有些可怕了,沈易在这里折腾的这些事儿,说不定袁颢早就知道了,已经把獠牙对准他了也不一定。 “要抢走乐乐的这些人,会不会是他的人?”我这句话说的太急,咬到了舌头,抹了抹嘴居然看到有血沫子,可我又一点都不觉得疼。 沈易眉头紧皱,递给我一张纸,我随便擦了擦,拿起水杯对着垃圾桶漱了漱口,沈易并没有回答。 我心里着急的不行,可他偏偏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一副淡漠的样子,跟平时心疼宠溺乐乐的时候一点都不同,他像是知道乐乐不会有事,所以才对此算不上太过关心,我更乱了。他就不怕袁颢会伤害乐乐吗?还是说,他知道要抱走乐乐的,根本不是袁颢。 我说:“沈易你不是不会骗我吗?那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啊,乐乐他是我儿子,我需要清楚是谁要害他,才可以在下一次有所防备!” “没有人害他,这种事不会有下一次。”他说,手指攥了攥。 只要他还在百乐一天,我就不会相信他的这句话。 我问沈易:“你期待的权力,到底要到什么地步才算有尽头?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才算罢休?” 人的*是没有尽头的,他如果真的想要更多,那便永远都会是一个争字,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满足,更多之上还有更多。或者说,他们踏进这一行,就踏进了无休止的斗争中去,弱ròu强食的江湖,身不由己,只是他们为自己找到的借口。 他现在坐一个四哥的位置,自保已经够了,钱也赚得够了,往上爬是为了什么。 沈易轻飘飘的看着我,还是那句话,“我要的是赌场,是它代表的权力。还有陈锐背后的靠山,我必须与他接触到。军火、dú品、走私,我要的是全部,是陈锐利益链条的顶端。等到这些都达成了,那时候,我会收手。” “你为了这些,可以做到不顾一切吗?”我怔怔的望着他,“连你的孩子都可以不顾?” 我才发现苏娜说的是对的,不了解他的人是我。沈易他只要搞垮了袁颢,下一个目标就是会陈锐,整个百乐都会是它的目标。 沈易深深看着我,有些压抑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工厂跟意外,这不是一回事,你别想太多,就当没发生过。” 我摇头,“我做不到。” “乔绫。”沈易敛了眉眼间的戾气,抹掉了桌上那颗五角星,抬头看着我,“你现在心里想什么,我大概有个数。但很多事情都会跟你想的不一样,你别问我,也别逼我,我不是你期望的好人,可也绝不会是你以为的那种,连骨ròu之情都不念及的恶人。”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种眼神,像包含着很多东西,你试图去读懂,千丝万缕,却抓不住一毫在手中。 我又一次妥协了,选择了相信他。 “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我坐在他身边。 沈易拨弄了一下我的头发,顺手帮我把肩头上被划的那浅浅的一刀处理干净,说:“不了解我是对的,有时候,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何况你。” 我正色看向他,“我看到的沈易和苏娜看到的四哥,怎么都不像一个人,如果你真的有人格分裂,那你现在是谁?” 他手下依旧麻利的帮我擦着伤口周围的血,动作很轻,帮我抹好yào膏,说:“在这种地方,人是需要伪装的,即使你不够狠不够强,也要做出气势来骗自己。骗的时间久了,连自己都觉得这层面具就是你的脸,撕下来会鲜血淋漓,何必要纠结现在是谁,反正也没个答案。只要知道你需要的是哪一张面孔,能给足够的保护,撑下去,这就够了。” 我摸了摸他的脸,撑着沙发俯身站在他面前,在他玩味的眼神中,顶着发麻的头皮看着他说:“在我面前你根本不用演,没什么撑不下去,我可以接受你的强硬,你的冷漠,就可以接受你的脆弱,你的热情。不管你有多少人格,都只有一副躯体和一颗心,而我是你的妻子,我爱的是你全部的人,不是你的面具。” 第139章 看起来像个学生 我之前一直以为爱这东西说多了会变得很廉价,可在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里,我不停的开口,告诉他我的感情,不只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安全感,我甚至有些觉得,沈易他比我更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把这个字告诉他,也安慰我自己,把这段由乐乐连接起的如履薄冰的婚姻,维持的战战兢兢。 我说完这些话,就被沈易扣住后脑,强迫着给了一个缺氧的吻,让我如处高原,连呼吸都变成奢侈。 只是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哪怕他一个虚假的笑容。 他只是在满足自己之后,推开我,一个人进到书房,研究贺晟那儿拿来的那本旧三国。 我站在门口,看他认真品读每一个字,也不肯再看我一眼。 我心里酸涩,担心乐乐这么小,磕那一下会伤到骨头,自己抱着他去医院检查了一下。 出门就带qiāng太不现实,我带了一把刀,沈易的,就是那次陈言邦他们来抓他的时候搜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工艺品,他选了几把手感好的自己开了刃,很锋利。听赵嘉齐说,沈易收藏的每一把刀,开刃后刀刃硬度可以刺破钢板,跟削铁如泥也差不多了,这话的真实xìng有待考证。 乐乐胳膊上只是青了,检查完是皮外伤,我长长的舒了口气。这趟去医院,还知道了一个消息,武亮的女儿找到了合适的骨髓配型,很快就可以进行手术。 我把这话告诉沈易的时候,他不悲不喜,只是摆弄那本书,平平淡淡的嗯上一声,敷衍了事。 陈灿的郊游没有去成,为此愤愤的与我抱怨了好几天,她再也没有提过要抱乐乐出门,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件事一定与沈易有关系。沈易几天里一个人待在工厂没有回家,陈灿想骂他也没有地方去,只好作罢。 我很少出门,只在家看着乐乐,拿着钱老给的工资,却连青玉巷也不去了,反正是沈易的钱,进我的兜里跟返回到他手里是一样的。 几天里,我照顾着乐乐,一切相安无事。 这天我在家里跟着电视里做瑜伽,把乐乐放在旁边垫子上爬,腿刚抬起来听到了门铃声,趿着拖鞋凑到门边,从猫眼里看了看,是艾米。 我也不知道这门该不该开,反正沈易要避嫌,肯定是不会让她进家门,可我总不能直接去拒绝。想了想,自作聪明的换了鞋,拿上包装作要出门的样子,如果有什么事,就跟她出去说。我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她看到我显得有些怔愣,我有点心虚,眨了眨眼睛。 艾米戴了帽子裹了围巾,穿的也很严实,也许是明白我的意思,见我出来略带尴尬的抿了抿嘴角,要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说:“乔姐,你是要出门吗?我今天收拾房子,在我以前的衣服里翻到了张养生卡,还想着约你一块儿去呢,不过你要是有事的话,那就算了。” 她说完压了压帽子就要走,我看她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而且怎么都不忍心就这样让她自己离开,就回头叮嘱了张婶照顾乐乐,把门关好跟了上去,说:“我没事啊,就是出来透透气,哪家店?我陪你。” 艾米顿住了脚步,“姐……我……” “找个地方坐下说。”我揽了揽她的肩膀,看着她轻叹了口气。 艾米一路上支支吾吾,不时地偷偷看我一眼,更让我确定了她有事,等到地方,她不说,我给她时间酝酿,没有急着问,泡了温泉涂了他们这儿的植物精华rǔ液,惬意的躺下来享受着按摩。 “这里不错吧。”艾米没包头发,趴在床上偏头看我。 我嗯了声,周围点着精油,让人昏昏yù睡。 按摩的女技师推荐我做一做眼部的护理按摩,说可以紧致眼袋消除皱纹,我嗯了声答应了。我才比沈易小几个月而已,转眼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发愁的事儿经历的多了,再怎么保养,有时候照镜子,眼角也开始有鱼尾纹了。 我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了高山流水的乐声,眼睛周围涂了眼霜后被慢慢按摩着。我这一闭眼,更加想睡,艾米也没个动静。技师还推荐我做个中医的针灸,排排dú,我一想到要把针往ròu上扎,立马就拒绝了。 等这一套做下来,我们俩坐在他们的小院子里吃下午茶,我端起咖啡放在唇边,看着满园的花花水水,轻吟一口。 “乔姐。”艾米忽然开口,问:“姐夫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我说,转过来看着她。 “可……”她的话又说到一半,最后一咬牙,推了推我的胳膊,说:“可如果他出轨了呢?你怎么办?” 我一愣,“你说什么呢?他不可能。” 沈易现在每天忙得跟什么一样,哪儿来的时间出轨,而且他那副德行我还不清楚吗,除了苏娜,哪个女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对了,苏娜。 沈易就算不喜欢她,可架不住她喜欢沈易,在莱姆酒店的时候,苏娜还像过去一样抱着他的胳膊,他也没有什么反应,还很习以为常的吩咐她做事。 我一瞬间就变得底气不足,说:“我们还有乐乐呢,他那么疼爱乐乐,不会的。” 我在心里嘲笑自己,什么都要靠乐乐来维系,也太没用。 “乔姐,是我亲眼看到的。”艾米咬着下唇,低下了头,“他跟一个女人抱在一起……接吻……还……还在她身上……” 艾米的话似乎很难启齿,只是说出这几个字,就让她几乎把头埋到桌子底下。 “别说了。”我笑着,“沈易他不会的,也许是你看错了,前几天我还把一个人看成是他呢,结果被他臭骂一顿,吓死了。” “不是,我不会看错的。我们离得很近,就在前天,我确认过是他。”艾米声音很低。 “在哪儿?”我试着问。 艾米囔声说:“离贫民窟不远,一家小旅馆前。” 我脑子里的筋络突突直跳,还在假装笑着,“那个女孩儿长什么样儿?” “身材跟你差不多,很年轻,也很漂亮,梳了一个马尾辫,看起来像个学生。”她声音更小,用余光瞄着我的脸色。 我问:“你觉得她跟我长得像吗?” 苏娜也是年轻、漂亮,才二十出头而已。 艾米怔怔,摇了摇头,“不像,她……”她像是想了想,才说:“她很文静,整个过程都是沈易很热情的在主动吻她,她只是被动的接受,后来跟着进了旅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可是沈易他根本就做不了,他能跟那女孩儿发生什么?还是说他已经好了?或者选择用yào? 我也摇头,不信任的看着艾米,“我没办法相信,这太荒谬了!” “你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艾米有些着急。 “沈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不是没有接触过,他的xìng格,你觉得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吗?主动我还能相信,可热情,这个词跟他沾一点边儿吗?” “也许只是因为他不喜欢你呢?”艾米提高了音量,我被这句话震住,僵在原地。 艾米眼神闪躲,最终偏过头,磕磕绊绊的说:“乔姐,他们这些人都没有你看到的这么简单,他娶你,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是个亡命徒,想要留下一个孩子,我在辉子那里听到过一些消息,说他在你怀孕的时候,跟陈锐说过,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就会跟你离婚。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还跟你在一起,但他如果爱你,会说那样的话吗?乔姐,我不想看你别人玩弄,才会把这些告诉你,你现在选择信任他,可想过他如今的身份?人人都管他叫一声四哥,他还缺得了女人吗?万一有一天他看腻了你,把你甩掉,连孩子都带走,你有什么本事跟他争?” “你别说了!”我厉声打断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也待不下去。 艾米手在发抖,端起杯子,却把咖啡洒在了领口,也站起来拎了拎领子,脸色发青。我瞥眼看到这边有纸,伸手拿过来递给她,说:“你今天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也不要再提了,这毕竟是我和他的家事,如果真的有什么,我们自己会处理好。” “乔姐……”她抬眼的功夫,恰好有人把她之前结账给的卡拿了回来,说卡里余额不足,问她有没有现金。 艾米摇了摇头,我翻了翻包,把沈易给我的副卡递过去,等刷完卡回来,我还没顺过气,服务生就把卡放在了桌上。 我深呼吸几口,把它装起来,顺便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现金,给了艾米说:“这些你先拿着用,别亏待了自己,等找了工作再还我,我记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没等艾米开口,就匆匆的先往外走,到走廊上摸出手机,界面打开在通讯录,我随手翻了翻,找到沈易的名字,想打过去又不知要说什么,正犹豫着,低着头没看到,迎面撞上了一个正把一桶脏水往外拖的小姑娘。 她身上溅了水,我连忙道歉,抬眼却愣了愣,“娅楠?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娅楠身上穿着这里的工作服,脸上的表情诧异,也没想到会遇见我,半响都没说出话来,怔愣过后,慌张的抬手把自己脖子上挂的什么塞进衣服里。 我一瞥的工夫,没看清,潜意识里抓住了她的手,把那个项链拉了出来,顿时眼前一黑。 两叶草,这不就是我戴的这一条?怎么会一模一样? 第140章 我愿意再给你生一个孩子 陆娅楠一下涨红了脸,往后退开,甩开了我捏着她的手,攥紧了那条项链,紧张的塞进衣领里。 我看她的样子心里堵得慌,在梨园的时候她就对沈易闪闪躲躲,陆晓芸一直兴奋的缠着我叫嫂子,而她除了给我画像的时候跟我说过一句话,就再也没理过我,始终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只有面对沈易的一句话,才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当时喝了酒脑子不清楚看不出,现在细想起来,她的表现明明就是喜欢沈易。 我抽了口气,问她:“你的项链是沈易送的?” 陆娅楠脸越来越红,我忽然有种捉jiān的感觉,说:“你这两天见过沈易么?” 她还是不说话,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我看着眼前人,想着艾米说的那个女孩儿的特征,想着沈易跟他说话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笑容,脑子里嗡嗡直响,扭头就往外走,陆娅楠想要拉住我说什么,我连听都不想听,快走几步拦了辆车钻进去,从后视镜里看到陆娅楠追了出来,在后面跑了几步停了下来。 我看着手机里的号码,捏紧了手指,用力扯了一把脖子上的项链,链子断了,我脖颈侧面也擦破了一道,通过迟钝的神经传来刺啦啦的痛感。 这就是他给我的希望,给我的黎明和曙光? 我摇下了车窗,要把它扔出去,可手伸到窗边,还是舍不得。 我把它扔在了卧室的书桌上,坐在椅子上越想事情越不对,沈易怎么会跟陆娅楠在一起?她可是小智的亲妹妹,按道理沈易也该拿他当自己的妹妹看才对,吻她又跟她开房,这事儿他能干得出来么? 我抓抓头发,透过电脑屏幕看到了自己的脸,心怦怦跳起来。 艾米说的那番话我不爱听,却是有些道理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沈易真的对我腻了,乐乐怎么办?我争不过他抢不过他,我还能怎么办,灰溜溜的离开放弃,那不可能。 我把脖子上的那道伤用yào水抹了抹,看到肩头结痂的痕迹,念起他给我抹yào时动作的温柔,再一次沉迷在自己的回忆里。 张婶收了快递,我拆开来看,是我们上次拍的婚纱照到了,装了满满三大本相册,上百张照片。 我一页页翻过去,张婶在一边抱着乐乐看到,不停地夸我们说:“太太和先生真是般配,像极了一对璧人,让人羡慕。” 我停下翻动,看着眼前这一张,我躺在婚纱的裙摆上,怀里抱着捧花,眼睛上被遮了一条长长的红色的布条。沈易就坐在我旁边,手里拿了一朵带刺的玫瑰放在布条的边缘端,一只手抚过我的脸,垂目望着我。 我看到了我们在头纱下接吻,在窗前逆光相拥而视的身影,还有戴着假面的舞蹈,和我扯开他的衣服留下的诅咒,有他的不解的疑惑,也有我故作神秘的笑容,假面扔在地上,那一刻我们都是真实的。 我没有听沈易的,翻了个相框把我扯他衣服留下吻痕的这一张摆在了床头。 晚上我让张婶先睡了,自己去洗了个澡,出来打开衣柜,看到他的衣服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放在旁边,顿了一下,摸过一件衬衫穿在了身上,能当小裙子穿,袖子长了就挽一挽挂在胳膊上。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俯下身去在乐乐脑袋上亲一亲,他果然闻到爸爸的味道,就来抓我的袖子,又把它扯了下来。 我看着乐乐心里宁静了许多,头发也没吹,抱起他坐在床上给他放儿歌,教着他唱,顺便教他叫妈妈,我们家乐乐聪明,那一晚真的给了我一个惊喜,抓着我的袖子坐在床上,咿咿呀呀之后跟着我的口型发出了第一声:“麻麻”。 我惊喜过往,抱着他的小脑袋又亲了好几口,为他第一次叫我就能这么清晰,而不是像叫爸爸那样循序渐进而高兴。 我沉浸在喜悦里,去给乐乐兑nǎi粉作奖励,哼着小调在厨房加好水的时候,身体一冷,被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下巴垫在了我没受伤的肩膀上,喉间沙哑的低语呢喃:“在做什么?” 我现在是不想见到他的,可他偏偏回来了,我心里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觉得他身上的寒意和化学试剂的味道,让人有些恶心。 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太好,脸色怪怪的,像熬了好几宿没睡,人也有些蔫。 “你怎么没个动静。”我在他怀里挣了挣,他便放开我。我转过身去,抬了抬脸,头发上的水滴到锁骨上,看到他困倦中微微含笑的表情,才记起我穿的是什么,解释了一句:“乐乐会闻到我们两个的味道,他刚才管我叫妈妈了,真的。” “嗯。”沈易在我头上揉了一把,“怎么没吹干,小心感冒。nǎi瓶给我吧。” 他伸手,被我拍掉了,“你先去洗澡,刚从化工厂回来。” 我给乐乐喝完nǎi粉,沈易洗好出来,见我还没动,就拿了吹风机站在后面帮我吹,手指埋进我的发间,骨节细长,让我有些失神。吹了个半干的时候,他看到了那点被项链划破的痕迹,停下来问我:“怎么弄的?” 我指了指那根放在桌上的项链,“扯断了。” 沈易皱了眉,我说:“只是不小心,链子太细了。” 他没有再说话,把我的头发吹干之后,去抱乐乐时往床头一瞥,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转回来冷了脸看我,“我不是说过不让你把照片摆出来?” 我回看着他,心里疼的喘不上气,照片拍都拍了,他还怕看到么? 我有些无力,说:“我一会收起来,你这么多天才回来,我们不吵架好吗?” 沈易看我不对劲儿,也没多说,只是皱着眉抬手把相框合了过来。 我问他:“怎么没看到我们拿牌子的那张?没洗么?你写了什么?” 沈易没有搭理我,只说把乐乐抱回去睡,我钻进被窝里,靠坐在那里等他回来,见他要往书桌旁走,就喊住他说:“今天别弄了好不好,我有事想跟你说。” 他本来要拉椅子,听到我说就收回手,过来坐到床边,有些疲惫,声音含糊的说:“你今天很奇怪,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把手覆在他撑着身体的手背上,在上面摩挲着,直到被他捉住手腕,才低声说:“沈易,我们试试吧,如果可以,我愿意再给你生一个孩子。” 我距离手术才过去半年,这时候是不能再要孩子的,可我也不知是怎么,糊里糊涂的就说出了这句话,心里还觉得我现在经期并不太正常,怀上的几率很小,还不至于运气那么好,第一次一次中,第二次还中。 我说完这话眼睛就红了,眼眶里热热的,浮出一层薄雾来,沈易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和自责,扶了扶我的肩膀,淡声道:“别说傻话了,那次是我太冲动,才会说再要一个,乔绫,我们有乐乐就够了。” 我固执的摇头,抓着他硬要让他上床,“我们试一试,别在里面,不会有事的。” 他怔怔,上了床却没有碰我,躺下后只是握住我的手,离我很近,半阖着眼,声音里满是疲倦,说:“先睡吧,我今天有些累了,改天再试,你听话。” 工厂那边是他一个人在弄,连个助手都没有,这几天下来,除了体力上,恐怕他精神上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的状态,此刻定是不想动。可我这一晚就是不死心,主动的去脱他的衣服,去吻他,注意到他眉头越蹙越深,心里又是委屈,最后还是放弃了,转向了一边,眼泪滚在了枕头上,略带哽咽的问:“沈易……你会离开我吗?” 他不答,“为什么这么问?” 我没说话。 沈易也沉默,过了十来分钟,支起疲惫的身体把我揽过去,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软绵绵的对我刚才的吻做出回应,只是因为人是虚弱的,动作也显得是在敷衍。他吻下来,我便配合他,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敏感点上,对自己的感受没有丝毫掩饰,卖力的想要他有些感觉。可前戏做到最后,我快受不了了,他却还是那副样子,好不容易有些反应,没两下他便退了出来,瘫躺在一边,一手捂住了脸,嗓子彻底哑了,“乔绫,我今天真的累了,我现在根本提不起兴趣,我做不了。” 顿一顿,像是怕我会怎么样似的,补了句又说:“你一定要的话,我现在出去买yào。” 他脸色很差,说完要起身,我看着他的样子,按住他钻进了他的怀里。 是我不对,我逼得他太紧了。我还忽略了一件事情,他现在在做的是dú品啊,初始的高纯度和更大的成瘾xìng,他自己要承受多大的诱惑和压力,才能始终保持着自制,回来一趟真的够累了,却还要被我怀疑。 “会好起来的。”我低声念了一句,关灯,安慰的抱住他,“晚安。” 我还是觉得他不会做出艾米说的那种事来,他是在那边不错,不过也许是因为什么理由呢。至于那条项链,我不想猜,也不想再问了,他想让我知道答案的,迟早会告诉我,只要他还能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晚安……”沈易似乎是舒了口气,手臂也抱紧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还搂着我。 破天荒的,他睡的很沉,而我却失眠了,盯着眼前的面孔看了一夜。直到床头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才睁开眼,对上我的目光,身体微微颤了颤,伸手把手机摸过来,坐起来揉着额头,看了一眼又扔在了一边,蹙着眉。我顺着也看了看,屏幕还亮着,苏娜的一条短信,只有一句话:快来,二哥回来了。 第141章 我只是忽然有些怕你 袁颢回来了,沈易趁他不在把他的辖区搅得乱七八糟,如今也该要反击了吧。 “我还没慌,你紧张什么?”沈易说着,居然又躺下了,蒙了被子接着睡,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我怎么可能会不紧张,他上次才说过陈锐不让他们内乱,他还去chā手袁颢那边,抢他的生意。虽说这事儿是陈锐默许的,可那也只是私底下不出岔子的时候,若是袁颢摆到台面上追究起来,陈锐必然还是要为他主持公道做给大家看的,他们俩凑一凑,末了吃亏的还不是沈易。 我推推他,“你不去么?” 沈易睁眼看了我一会儿,又把我搂了过去,梦呓道:“太早了,路上堵,睡醒再去吧,时间都是一样的。” 我抽抽嘴角,哭笑不得,原来b市的jiāo通也是人偷懒的一种理由。 “你怪怪的。”沈易在我耳边蹭蹭,弄得我痒痒的。 我说没有,在他脸上捏了一下,见他别扭就钻到被窝里牵起嘴角对他笑了笑。沈易心有怀疑,被我的动作糊弄着,还是没说什么,磨磨蹭蹭又睡了半个多小时,才yīn着脸不情不愿的起来穿衣服。 张婶做了早餐,我先他一步坐到了饭桌上,帮他盛好粥放在面前,勺子放好,他喜欢的菜就挨在他眼前,不喜欢的放在我这边,把这些做好才抱着乐乐用小勺喂他吃蛋黄粥。乐乐小手一直不老实,不停地往我胸口抓,我一手按着他,一手给他擦嘴上的食物,抬眼看到沈易正呆呆的看着我们,我敲敲桌子,“你干嘛呢?” 他收起目光,捏着勺子的手动一动,又抬头看我,犹豫着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心悬了起来,像是被雷击了一下,脸色变了变,低着头,故作冷静的试探道:“我每天待在家里看着乐乐,耳旁连阵风都没有,能听说什么?难不成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心虚怕我知道?” 放在往常,他一定会不悦的扔掉勺子,桀骜的提醒我认清自己的身份。 可此刻他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吃完了早餐,我看时间不早了,就催了他一句,他一怔,盯着我看了许久,说:“你到底怎么了?” “没有啊,我还不是怕你迟到,好心提醒你,你干嘛这副表情,我看你才最奇怪。”我说。 过去他出门我总是不舍,留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催,想他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沈易眼底一抹忧郁,起身把外套穿好,我放下乐乐,帮他打好领结,顺手帮他整了整衣服,要去开门时,他一把揽过我的腰身,把我束缚在他身前,我有些恼怒,说话的语气急了点,“你发什么神经?” 他抱得我很用力,勒得我全身疼痛,喘不上气来。 “我不知道。”他带着一丝难堪,固执的不肯放开我,犹犹豫豫的轻声开口道:“我只是……忽然有些怕你。” 我挣扎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像是听到一个让人哭不出来的笑话。 他怕我?他对着自己开qiāng的时候,连死都不怕,他能怕我什么? 眼前这一个,还是那个几次威胁要我命的人吗? 乐乐咿呀两声,沈易才缓缓放开我,看一眼乐乐,手放在我脑后,像安慰豆包那样,摸了摸我的头。 这样拖着,苏娜又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他始终没接,直到出门前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一切都清净了。 他没找到备用电池,我说让他先用我的,他去拿我的包,“在里面吗?” 我嗯一声,没有在意,他拉开拉链的时候,手下顿了顿,然后平静的拿出我的手机,把自己的卡装在里面,开机,问我:“你昨天去养生馆了?” 我愣了下,有一点尴尬。刚才还告诉他我在家看着乐乐呢,这会儿才想起来,我在那里刷的是他的副卡,他应该会收到短信提示的。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跟艾米一起的,就干干咳了几声,说:“嗯,自己想起来了,就去做了个保养。” “自己?”他挑了下眉,想了点什么似的,勉强的扬了扬嘴角,“没事,不过下次换一家吧,那儿的服务不好。” 哪里是服务不好,他是不是怕我遇见陆娅楠? “好。”我点头,“反正我也只是偶尔做一次,平时懒死了。” 敷衍了沈易,我照旧抱着乐乐到门口送他,让乐乐对着他挥挥手,像以前那样,看着他的车子离开,才回来把乐乐jiāo给张婶,摊在了座位上。 别人再怎么说,我都又不相信的理由,可沈易的反常让我脚下升起一股寒意,那种不安到了极点。 他的手机还放在家里,我咬了咬下唇,心下一横,把它拿到卧室翻出充电器来chā上,十来分钟后输入与别墅门相同的密码开机,却发现5464刚好是一个绫字。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他刻意为之,脑子里懵了一刻。 他卡上的东西我看不到,可短信是存在手机上的,平日里发一条删一条,清理的很干净。 界面上还存着与我爸的信息,除了他之外,唯一还存着的,就是这几天他与陆娅楠的短信。我往上翻,第一条是陆娅楠先给他发的自己的作品,询问意见,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一些自己的困扰,沈易一回就是一大条,先褒后贬,也当真提了几条建议,还给了她鼓励。后来陆娅楠说他们学校过几天有位老师要离职,大家商量要做个晚会为他送别,她也准备了一个节目,很紧张,问沈易能不能去看。沈易没有拒绝,反而是问了具体时间,陆娅楠立刻就给他回了,沈易过了几分钟答应了她,说会准时到。陆娅楠还跟他说了那位老师有多么好,对她的帮助很多,怎么怎么样,沈易也会回几个字。 他在工厂这几天,我怕打扰他,就没怎么跟他联系过,他也是连个电话都没往家里打,却有功夫在这里跟陆娅楠聊天。 还有那条项链,他以为批发市场吗,还买两条送人。 我越想越恼,找出陆娅楠送我的那幅画,撕烂了扔在了垃圾桶里。项链我记得放在桌上的,翻了翻没找到,让它躲过了一难。 我在家里实在压抑的不行,现在又不想找谁倾诉,如果让陈灿知道了,一定现在就去手撕了沈易。我看到了豆包,栓上绳,拿上球,带着它出去散步。在外面走出去一段路,肚子饿了,想起来早上只顾着喂乐乐了,自己还没吃,看看周围,沈易在以前那个房子周围晨练的时候,买过一家店的早餐很好吃,但离这里很远。 我反正没事儿,就抱着豆包拦了辆车,到那去了,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熟人。 周岩手里拿着一杯豆浆,笑着边喝边听身边的同事说话,他们一桌很热闹。我本想跟他打个招呼的,却在一边看到了跟我弟弟玩儿过网游的那个苏志承,不愿与他多打jiāo道,便没上前,找了个位置坐下,豆包拴在了桌角,还好老板没不让带宠物,也许是看他乖,还逗了逗它。 我一顿饭吃的很慢,看他们这里有,还喝了一杯果酒,往身后一倚,胃里填满了,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到前面结账时,接过老板找的零钱,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正好是那道伤,痛得我吸了口气。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受伤了。”身后人紧张的看着我,“你没事吧,真的很抱歉。” 我摇摇头,看他是一个人,才说:“没关系,你也来吃饭?” 周岩点头,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今天休班,跟同事一块儿过来的,那帮人也是,为了让我请客,一眨眼的功夫全跑了。” 我笑了笑,周岩看到豆包,蹲下去唤了它两声,伸出手,豆包就跟他握手。他惊喜的在豆包头上揉了两把,“这是你的狗?训得这么好,也不认生,比我们队的警犬还听话。” 他站起身,也结了账,嬉笑着问我:“不知道蜗牛小姐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我摇头,他觉察到什么,问:“心情不好?” 我没说话,他就懂了,让我跟着他,把我带到了公园的小喷泉边,坐在长椅上枕着胳膊,说:“以前我在警校的时候,那里也有一个喷泉,我每次被教官训了,就跑到那里坐一会儿,听听水声,看那些水柱升高又落下,循环起来,就觉得自己也跟它们差不多,莫名的就会好受很多。昨天我还被大飞哥给骂了,在市里转了转,找到了这个地方,安静又惬意,很适合静心。” 我点头,既然他提起警局的事了,就侧头问他:“你也是彭铮的手下吗?” 周岩唇际一勾,笑起来,“你认识我们副队?刑警队除了陈队,别人都算他的手下吧,不过我不是他那个小队的,出任务是跟大飞哥一块儿,就是你上次见的那个。” 我想到,就问周岩,“你觉得你们副队人怎么样?” 周岩说:“我不知道,我觉得他还不错,破案率很高,不过我们局里有人说他对犯人用私刑,取证方法有时也不太正规,但起码现在来说,我没看到过,许是谣言吧。” 他冲我眨眨眼,“这话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点头,“当然。” 我们俩笑笑,我就说:“我弟弟跟你们局一个叫苏志承的还是网游里的队友来着,不知道他人怎么样?” 周岩乐呵呵的,没防备的说:“人挺好啊,就是做事有点无组织无纪律的,关键时刻老掉链子。” 他转过来,“你对警局很熟啊?” 我打哈哈,说:“我跟秦爷的女儿是朋友,秦爷你知道吧?” 他有点兴奋的点头说知道,片刻又黯然,大概是想起他已经去世了。 他很喜欢狗,跟豆包玩了很久。我很久没看到身边有人会这么轻松的笑了,跟他在一起一聊就聊到了下午,他还说起自己在警校的时候,跟同学之间有意思的事。我们一块儿吃了午餐,在广场上喂了鸽子,我还从他的无意之言中,确认了苏娜那家宾馆,确实是他去执行的任务。 跟他待着的时间稍长一点,我就觉得自己不怀好意,总在打探他,与他分别后刚准备回家,接到了赵嘉齐的电话,急匆匆的问我:“嫂子,你在哪儿?” 我说:“遛狗,怎么了?” 赵嘉齐更急,“快回来,出事了,大哥让我接你去祠堂。” 第142章 你怎么解释 除夕他们拜关公就是在祠堂,那地方对他们来说应该很重要,可我一个外人,为什么要让我去那儿。 我问赵嘉齐:“出什么事儿了,四哥呢?” 赵嘉齐蔫了,在那头咬牙,磨磨蹭蹭的说:“嫂子,我说了你别生气。” 他一说这话我忽然想到了沈易说过的,艾米的事情,急忙拦车往回赶,听到赵嘉齐说:“本来今天都好好的,我们一起给二哥接风,但是程辉开席前回了家一趟,说要把自己的未婚妻带来给大哥看,他们年末就要结婚。大哥同意了,都在等着,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火了,一上来就要打四哥,说四哥与他的未婚妻通jiān,还把他未婚妻也带去对峙。四哥什么话也没说,他们现在在祠堂,大哥让我把你也带过去有话问你,说如果情况属实,会给你和程辉一个满意的jiāo代。” 我再一次被一盆冰水泼了个透心凉,艾米啊艾米,我没想到最后竟还是栽在了她的手里。是她自愿,还是被程辉利用,我只希望事实不要太过残忍。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就算他程辉带了绿帽子,做什么要到陈锐眼前去说,陈锐也好意思chā手来管,还要我也过去,我太不能理解他们这些人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我赶回南山馆,把豆包塞回家里,钻进了赵嘉齐停在门口的车里,一上来就问:“四哥怎么样?艾米她承认与四哥在一起过?” 就凭艾米出入过南山馆,他们就能这样断定吗? 我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 “她承认了。”赵嘉齐观察着我的反应,大抵是想要骂几句艾米的,但想到她是我的朋友,就没好意思,说:“四哥从看到程辉就没有开口,我弄不清他的心思,但嫂子,这事儿一定不会是真的,都是程辉那混蛋没事找事,要报复四哥抢了他们的地盘,搅了他们的生意。” 赵嘉齐对袁颢还是有敬意的,只说一个他们带过,而没有提名字。 从他的话里来看,沈易这些日子做的,不只是抢,还坏人家的生意,那就是坏他的人脉了,试问如果这次合作不愉快,下一次,谁还会对这边的有好感,做起生意来肯定会有麻烦,沈易这样做也是够dú的了。袁颢一回来,他拍拍屁股走人,给人留下一堆烂摊子,要我我也恨他。 我抿了抿嘴角,问赵嘉齐:“陈锐这种家事也要管?” “抢自己兄弟的未婚妻,这已经不只是家事了,是百乐内部的矛盾,解决不好会出问题,大哥他当然会chā手,这一次,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会怎么样?” 赵嘉齐垂头丧气的开着车,“四哥不说话啊,他就这点太烦了!他万一要是懒得解释,像拒绝娜娜那时候大哥找事冤枉他一样,把事儿扛了,恐怕又要受罚。” “会打他?”我挑起眉,随口一说,赵嘉齐却点了头,“按规矩兄弟不和挑起事端是要见血的,如果只是他的错,那就会打,会动刀。但如果那女人也有错,就会杀了她,让四哥跪几天祠堂,给程辉道歉了事。” “两情相悦也不行?”他们简直不讲道理。 “不行。”赵嘉齐面色尴尬。 “那他扛个屁!他跟艾米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你少废话了,快点开!”我火气涌了上来,沈易那个家伙,脑子里绕起来比乡下的小路还蜿蜒曲折,我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可他若是真打算要装哑巴,什么都不说让人打一顿挨几刀了事,那我绝对不能站在一边看着。艾米是我带回去的,他凭什么抗? 神经病! 我在心里暗骂,直到赵嘉齐的车子开到那个所谓的祠堂,门口站着两个人看守,外表看来有些年头,很古旧,砖瓦有所残破,墙体也有断裂,可却依旧气派,石墙与门上的雕花十分精致。 赵嘉齐把车钥匙jiāo给守门的人,推门带我进去,穿过院子的几大缸锦鲤,和两边放置的几尊佛像似的雕像,再路过天井才到最大的门房,他敲了敲门,我抬眼看着头顶两侧雕着龙的雀替,房子冷清肃穆的气氛让我直打了个冷颤。 门打开了,巨大的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我站在门口咳嗽着缓了一会儿,才眯着眼睛看清眼前的局势。 这不是祭祀堂,主位上供的是武圣关羽,手执青龙偃月刀,直刀向上,威风凛凛。 座位排开,五把jiāo椅,陈锐袁颢依旧挨在一起坐着,苏娜站在陈锐身后,中间空着,程辉坐在了最后,艾米跪在了香炉前,垂着头不敢示人,身上又被程辉打过。沈易没坐也没跪,靠着一边的柱子站着,手低低的抱在胸前,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样。 除了他们几个,大概就是他们随身带的小弟在一旁负手垂目站在各自身后,还有几个从未见过的,坐的是下面的椅子。不少人在抽烟,夹杂在香烛和燃香里,把屋子里弄得覆了一层灰雾,味道呛得嗓子疼。 赵嘉齐跟着我,陈锐挥挥手,他便给我搬个椅子让我坐在程辉之下的位子上。 沈易醒了,看到我还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隔着雾,让我看不真切。 “今天老二刚奔波回来,按理不该这么急着让大家过来处理这件事,但现在这个当口上,我希望我们百乐的每一位兄弟,都能和和气气,各执一技的做好自己的生意。警察查得紧,咱们内部互相帮衬着总能熬过困境,不能自己先乱。”陈锐站起来,说:“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了,既然辉子把状搞到我这里,我就不能坐视不理。我们都是出来混的,刀口上舔血混饭吃,切不可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和气,更何况老四你是已有家室的人。今天你的妻子也在这里,我希望你能把话说清楚。是你的错,你就站直了担着,不是,大哥也不会平白冤枉了你。” 沈易偏了偏头,瞧了他一眼,有点不屑,依旧不吭声。 陈锐眉尖锁起,袁颢悠悠喝着被烟熏的茶水,冷冷清清的开口:“他的xìng子,不想说怕是怎么都不会说,还是让辉子先把证据拿出来,省的闹出误会。” 我看着袁颢,正撞上他看程辉的目光,往我身上瞥了一瞥,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的人头皮发麻。 我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又不能说什么,只暗自捏了捏指骨,忍着。 程辉甩了一张监控录像上剪辑的照片出来,是艾米进别墅的时候拍的,选的时间刚刚好,镜头里并没有我,看起来就像艾米是自己一个人上门的。 他黑着脸,说:“这房子就是沈易的婚房,米粒为什么要去他那里?” “是我邀请她的。”我赶在他说缘由之前站了出来,压抑着火气,说:“艾米她既然是你的未婚妻,我想你一定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我特意看了一眼艾米,她偷偷用余光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把头低了下去,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地上,我没有觉得可怜,心寒的厉害,觉得她活该! 我说:“我们是好友,一起创过业,认识也很多年了,我约她到家里做客,有何不妥?” “是这样吗?”袁颢泼掉了杯中的茶水,艾米恐惧的缩了缩身体,咬着下唇摇头,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四哥约我到他家,说嫂……嫂子不在……他很快就回家……有事要跟我说……我去了……结果他……他就……” 艾米说到这里,眼睛看向了程辉,哭着说:“是我对不起辉子……可我不想的……是……是四哥……是他逼我……” 她话说的好可怜,委屈的把事情的责任推给了沈易,却因为说谎而显得底气不足。 我说:“总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程辉你不是有监控吗?把完整的拿出来,我们再好好研究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程辉一拳砸在桌子上,说自己在气头上,不小心砸坏了带子,正剩下了这张照片。 我在心里冷笑,他却又拿出一份账单,气愤的鼓着脸说:“我在今年年初就把养生馆转到了米粒的名下作为聘礼,准备要娶她过门,可你看这里,就在不久前,艾米的账户上忽然多了一大笔来自养生馆分成的钱。我觉得不对劲,就去查了查,发现这钱的来源,就是沈易的账户。他没事会到养生馆消费这么多钱?他会有这么闲吗?他是玩儿腻了,要给米粒一笔分手费来堵她的嘴!” 我愕然,“大哥,这不对,你可以去查养生馆的监控,是我和艾米一块儿去的,那卡也是我刷的,但金额是多少我不知道……” 我有些乱了,当时结账的时候也没人给我看账单,消费了多少我自己都不清楚,这都是他们故意在做局! 陈锐坐回椅子上,淡淡的应一声,问程辉:“没听到乔小姐的话吗?你怎么解释?” 程辉竟露出意思yīn谋得逞的表情来,装无辜的看着陈锐,说养生馆要保护客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并没有安装监控,无法查证。 但下一秒袁颢就主动开了口,说:“辉子是我带上来的,他脑子直,弄不清楚,我帮他查了一查,我这里了解到的,可能跟他的话有所不同。” 他说完伸出手,有人递上一个档案袋,他打开倒出了一些照片和一部手机。 程辉上前看了手机里的内容,随即诧异的看向了我,眼神奇怪。 我心里一慌,直接走过去把手机拿过来,看到那上面竟有一条我发出的短信,内容是:我们见一面吧,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只要你肯离开我的丈夫,我会给你一笔钱,安排你离开b市,否则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143章 我们也该算算账了 手机是艾米的,我在刚拿过来的时候,她试图过来拦我,我看到她左手中指上多了一枚戒指。她堪堪站起来,就被陈锐手下的人按了回去,绝望的跪坐在地上哭。 这条短信收到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我们在做按摩的时候,我闭着眼睛几乎睡着,她完全有时间去摸出我的手机,去发出这条短信,她知道解锁的密码。而刚才程辉也说了,养生馆没有任何监控,这样一来,我连辩解都显得无力。 “这些照片是我拍的,当时我看二位眼熟,觉得像是四嫂,就打算拍下来给二哥看看是不是,没想到赶上这件事,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袁颢身后的一个女人说着。 我看向那些照片,角度选得极好,真像是我在逼他离开,我从杯后拿纸巾递给艾米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我把水泼在她身上一样,还有我给她钱,满含怒意的跟她说话。如今细细想来,当时艾米句句不是在逼我发火,怕是我气急掀了桌子,才更如她所愿。她说的那个女孩,还有沈易的表现,句句都是在揣摩着能激怒我的语气和特征在胡诌,我本来可以不信,可没想到会遇到陆娅楠,看到她那条项链。陆娅楠肯定不会帮他们害沈易的,我遇到她,只是无意中帮了他们一把,加深了我对沈易的怀疑。 我咬着下唇,死死盯着艾米。 程辉又开始演戏,对我说:“唉,没想到四嫂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如果沈易他早就与米粒相互喜欢,我看在兄弟的份上,肯定会放手。可现在你也看到了,米粒她是喜欢我的,是沈易他在纠缠,连你都看不下去了,我又怎么能忍?” 他说着说着又起了火,跑过去抓住沈易的领子,拳头就往他身上抡,边骂道:“你是做哥哥的,你他妈做出这种事来,就不怕遭天谴!你在百乐才多久的时间,就不止一次的暴露自己的野心,大哥器重你都忍了,你现在还在二哥的地盘上捣乱,二哥也是看你年纪轻,才让着你!可你动我的女人,我程辉是个莽夫脾气暴,心眼儿当然玩儿不过你,我今天就算不为米粒,也要为大哥二哥的事情泄泄火,为四嫂给你个教训!” 他趁这时候提出了袁颢的事,底下的人在窃窃私语,再加上沈易并不解释也不还手,议论声更大。 “大哥,事情不是这样的,这都是……”我已经乱了,甚至想当场就指认这一切都是袁颢在做局,可一想陈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而我什么证据都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狠狠涮了一把,帮了敌人的忙,来对付自家人。 陈锐拍了桌子,程辉才停手不解气的坐回来,怒气冲冲的看着沈易,啐一口唾沫,细碎的骂骂咧咧。 “乔小姐。”陈锐看我,“我知道你们新婚不到一年,感情还热着,你对老四不忍心可以理解,但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过分维护他,他若是做了,就必须要给程辉一个jiāo代,这不是你一家的事,百乐的弟兄们都在这里看着,说话要的是让人信服的证据。” 他把目光转向沈易,冷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沈易,你清楚这里不是警局的审讯室,不开口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大可说出来让兄弟们听听,看是否有理。” 沈易被陈辉扯得颇有些狼狈,脸上挂了彩,眼神中却还透着一股寒冰般的冷意,摆出一副懒散的姿态,一步步走上前,捏起了艾米的下巴,笑了一下,说:“我的眼光这么好,连这样的女人都能看得上了,你还能要我说什么?” 程辉看他碰艾米,又要上前,被袁颢按住了。 “四哥……”苏娜在后面低声喊他,对他使着眼色,“把事情说清楚啊,我相信你的。” 说完还看了一眼袁颢,对始作俑者是谁也明明白白。 我像被人钉住,在原地动弹不得,自责和内疚在腹中翻涌,像在头顶chā了两把尖刀,锐痛不已。 “嘉齐。”沈易转过身,赵嘉齐立刻站出去,听到他说:“把她先带给程辉,别放在这里碍眼。” 赵嘉齐脸色铁青,只能上前去把艾米拎起来,像扔一件物品一样推在了程辉的面前。 程辉还装作很怜爱她的样子,抱着她,心疼的为她擦眼泪,说大哥会为她做主,说罢瞪着沈易,看热闹似的等待着陈锐的宣判。 沈易指尖抚上面前那张放贡品用的桌子,在桌面上敲了敲,拿了柱香,自己点上chā在了香炉里,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塑像,把外衣解了,手一挥扔给我了。 我抱着他被香熏透的衣服,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边挽起袖口,边开口说:“我进百乐的时间确实不长,可这祠堂的家法也不是没受过,今天既然辉子和二哥把证据砸在这里,一口咬定我碰了他的未婚妻,那我无话可说,我也没有任何能脱身的证据。大哥若是要罚,我担着,在百乐这些日子,我确实也犯过不少事,承蒙各位的关照,逃过不少,这次就算事情弄错了,那也不会觉得委屈冤枉。有些人心里可能还记着我的仇,等着看我这一天这一天很久了,正好现在一块儿满足了,日后大家见了,该是兄弟的还是兄弟,该记着仇的,也千万别忘了。” “沈易!”陈锐打断了他的话,面色不太好看。 他在这里说半天要团结一心,沈易的身份说这话,跟在打他的脸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沈易瞥他一眼,没再说什么,陈锐也不圆话,起身扫了一眼下面的人,索xìng也把话敞开了说:“老四把话说到这里,我也不拐什么弯弯绕子,你们私底下的恩恩怨怨我不管,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们,你们做什么,别暴露在我眼前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但若是被人抓到把柄告到这里,你们的四哥也算是个教训,今天看到了,都长长记xìng,自家人斗,不够丢人!” 他的话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又像是在说沈易跟袁颢,可再琢磨,又似是对沈易的警告与提醒。话中意思一层一层,套在一起,让我脑中糊涂。 “辉子未婚妻的事情,沈易既然是过错方,又无话辩解,那就当着二爷和各位兄弟的面,当场就把这仇解开了,日后谁也别再挑起来说事。”陈锐说完,抬手的功夫便有两个人请出两根小孩手腕粗的棍子,上面有沁过血的痕迹,还有崩裂的小口子,一道道攀在上面,不知在它之下见过多少人的血,甚至要过多少人的命,看着骇人之极。 “大哥……”我还想要说什么,赵嘉齐从后面拉了拉我,沈易也回头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我别动。 那两位行刑的人看到沈易,似乎还在犹豫,不知该不该动手,一起看向陈锐,在他点头后,又有些为难。 他们这些古怪的规矩,沈易大抵是要跪的,可他不动,也没人敢怎么样,耗了几秒,陈锐才头疼的撑了脑袋,按着眉心开口:“别管他了,就这样,打吧。” 他们两个得了令,只好硬着头皮动手,棍子抡在背上,发出沉闷的击打声,在安静的祠堂里,像一声声魔咒在耳边盘旋。没人敢在这时出声,只有程辉在偷偷得意,连艾米的抽噎也憋了回去,怔怔的看着这一切。 沈易硬气的咬紧了牙关没出声,挨到中间才趔趄一下,手下撑住了那张桌子。 那棍子是什么材质我看不出,坚硬却有些韧xìng,两个人动手也是挑好了地方似的,棍子落下的时候,往那刁钻处带一带,侧腹也被打到,还有一个专往他胃部打。我红着眼看袁颢,他没事人一样,轻飘飘的瞥着我,想也是他安排的人才会这样。 有人看不下去,开始坐立不安,一时间祠堂里就像是被点了一把暗火,烧的人心里焦灼,却又不能逃躲。我抱着肩膀把脸埋进了臂弯,这时候连苏娜都不敢为他求情,我若是打断,恐怕又会连累他。我已经不敢在做什么,只能煎熬的盼望着停下来的那一刻。赵嘉齐说要见血,可这又不是鞭子能把肌肤抽破,那种棍子打下去全是内伤,有淤血也包在皮ròu里,要见血除非把人打死,或者骨头打断,不然怎么可能。 空气里传来咔嚓一声,我慌忙抬头,看到他们停了一停,其中一根棍子的裂口冲中间崩开,出现一道宽宽的缝隙。 “大哥。”那人出声,陈锐漠然,眼神在询问程辉,在程辉冷哼一声之后,挥了挥手,“去换。” “哥,会出人命的。”苏娜小声的在后面提醒,陈锐没有应声。 “不用了。”沈易喘上几口气,才刚刚缓过劲儿来,咳嗽了几声,捂了捂胸口,直起身往这边走了几步,摸过了放在属于他的那张桌子上放着一把折刀,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把刀扎在了自己的肋部,刀刃全数没了进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到他把刀柄提一提,刀尖还留在里面,斜着往腹部一划,血顿时染透了白色的衣襟。 我怔怔,想起了砚青山。 他把沾了他血的刀刃,贴在了程辉的脖子上,嗤笑道:“我过去还从未见过你这般痴情又忠心的人,我的血你看到了,也感受到了,那么接下来,我们也该算算账了。” “你想干什么?”程辉的话中带着颤音,恐惧的瞪大眼睛。 沈易并没有割断他的喉咙,只是刀刃在他脖子上拍了拍,抬手往桌上轻轻一甩,折刀便直直chā在了桌面上。他从我手上把衣服拿回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倒了杯水补充了xià tǐ力,才对下面开口道:“你们都知道我坐过牢,是在那里认识三哥才进了百乐,也是为这,你们当中很多人都不服我。但直到这一刻,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有我自己的本事。各位都是歃过血立过盟的兄弟,我没说过什么,不代表谁在背后算计我我不知道。说我有野心,我想问问你们在座的谁没有?今天辉子带人来告我的状,责罚我受了,但这事不能就这样完了,我也想问一句,如果有人做局挑拨自家兄弟,利用兄嫂,这又该怎么算?” 第144章 有没有人指使你 底下一片哗然,沈易伸手接了苏娜递过来的一块毛巾,擦完手按在了那道伤口上。我回头悄声让赵嘉齐去找个yào箱,他点头先退了出去。 沈易把衣服搭在椅边,接着说:“二哥一下拿出那些照片,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这位艾小姐我确实认识不假,是我妻子的旧友。不过几天前刚从精神病院出来,还是我妻子为她安排了地方居住,对她不错,却不想来了一场农夫与蛇,被反咬一口。” “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程辉冒出来,黑着脸说:“米粒在精神病院只是做过几天护工而已,她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你不信可以去查查看,那里有没有她的病例。四嫂过去是对她不错,不过自从你跟米粒发生关系之后,她们就已经翻脸了,她给艾米找的房子离市中心那么远,说不定就是为了不让你们偷情!不然你说你那几天去哪儿了?有谁能给你作证?” 他用得到艾米,肯定打点好了一切,查不查根本没什么差别。 而他当时待在工厂里,如果说了,程辉一定又会问他在工厂做什么,那他的制dú的事就会弄得人尽皆知,暴露工厂的位置,免不了麻烦。他就是料定了沈易不敢说,才会这么问。 程辉的话说到这里,袁颢先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 沈易面色依旧,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妻子已经跟她翻脸了?你不是刚刚才看到短信?知道乔绫已经知晓我和这位艾小姐的事,怎么现在又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程辉舌头顿时打了个结,沈易从容的接着说:“她精神有没有问题,这我不知道,不过你刚才说已经把养生馆转给她了,那她现在就是那儿的老板,不管怎么样,我有件事想问她。” 沈易看了看我,“昨晚我回家后,乔绫便一直说头晕恶心。” 陈锐也看我,我立马拨浪鼓似的点头,但其实我哪里说过。虽然是有过一点恶心的感觉,在沈易抱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他身上试剂的味道,怎么现在看来,是另有原因。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猜的?还是他需要这么一个理由,所以出现了巧合。 “我问她白天都做了什么,她说除了跟艾米一起去过养生馆之外,便一直在家。我觉得不对劲儿,就亲自去查了查,本想问问给她做按摩的技师她有没有什么异样。却不想那位技师正被人追杀,而且一见到我就心虚的想要跑,被我问过知道,她受人指使,在给乔绫的毛巾上加了乙醚。这件事,不知道艾小姐知不知情?” 他说话时,便有人从外面把技师带了进来,她满身伤,一见到沈易就跪在了地上,怯怯的一眼又一眼的往袁颢身上瞄。 艾米抓紧了衣角,而程辉则变得脸色惨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艾米没有回答,沈易说:“我问过她是受谁指示,她说了一个人,辉子,你猜是谁?” 程辉有些恼怒,“你问我干什么?我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之前一直在海上,谁知你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哪里捡了个女人回来,为自己开脱!” 技师的眼睛也不再去看袁颢,而是抬起头,带着恐惧大哭了起来,哭得浑身发抖,一抬头脖子下面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她发疯一样的朝着程辉身后那个人扑过去,被人抓住按在地上,撕心的吼道:“是他让我做的!是王实给了我东西,逼我这样做,说不做就会杀了我。还说事后会给我一笔钱,送我离开b市,保我的平安。可今天王实就要翻脸,让人杀了我灭口,如果不是遇到四哥,我现在连命都没了!” “我什么时候让人杀过你!”王实激动的看着她。程辉坐在前面,握紧桌上的杯子,砸到了她身旁的地面上,“王实是我的亲信,你不要乱说话!” 杯子碎开,水滴溅到了我腿上,打了个激灵。 技师看他们两个一伙,眼睛里露出要杀了她的凶光,不顾那些碎瓷片刺破膝盖,对着沈易膝行两步,满脸都是眼泪,“四哥,我求您救救我,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她是您的妻子,不然我一定不敢做出这种事来,求您放过我一次,求您了。” 沈易垂眼看着她,冷声道:“当着大哥二哥的面,你说的可属实?” 她浑身一震,不住的点头。 赵嘉齐的yào箱拿了回来,里面是他准备的一些处理外伤的工具和yào物,我询问的看一眼沈易,他对上我的目光,看到我怀里的东西,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立刻了然的上前,把箱子放在桌上,解开他的扣子,伤口还在流血,那条毛巾已经浸透。我弄不清他那一刀有没有扎破腹腔,只能先给他消dú止血,在他同意后先缝合划破的那一道血痕。他为了我方便,没管背上的伤靠在了椅背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人懒懒的,看着因为失血有些脱力。 沈易让我说了当天的情况,把每一个细节都说清楚,我一边给他缝合一边回忆,除了贫民窟那块儿不能提,我挑拣着,把能说的仔仔细细都说完了。说到艾米告诉我的那些话时,沈易看着我,嘴角微扬了一下,松了口气似的,让我一阵尴尬。 陈锐一直听着,过会儿才开口问程辉:“王实是你的人,你怎么说?” 程辉站起来,“我不认识她!” “她是养生馆的首席技师,虽然已经辞职,但因为太过匆忙,还在你们的工作人员名录中有挂职,未来得及清除,你不认识,你的未婚妻总认识。”沈易说。 艾米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技师又说:“像四嫂说的那样,当天是艾老板带四嫂过去的,王实给我的任务只是让四嫂有困感,又不让她昏迷,保持这种状态。还有在四嫂拿出卡之后,刷掉一笔钱。其他的都不是我做的,是老板偷了四嫂的手机,给自己发了一条短信,在她们吃下午茶的时候,老板就故意拿话激四嫂,然后……” “你胡说!”王实把她抓了起来,狠狠给了她一拳。 他一动手,便有人立刻上前制止,把他架了起来。 “然后,罗婧,你就拍了照片?”沈易话锋指向了袁颢身后的女人,因为疼痛,额上浮了一层虚汗。我刚好缝完最后一针,剪断后帮他敷了止血的yào物,先暂时用纱布贴好。 罗婧那边也有些慌乱,但还不至于到程辉和王实这种地步,只是勉强的笑了笑,说:“我只是刚好看到而已,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辉子哥说起,才会以为是那样。不过现在看来,是这个王实在做套,想要挑起四哥你和辉子哥的矛盾。那我真是弄错了,还要向四哥和四嫂道个歉,是我没弄明白状况。” 我帮沈易暂时处理好伤口,他让我回去坐,对赵嘉齐使了个眼色,赵嘉齐拔下了桌上那把折刀,走到王实面前,用力把刀chā进了他的肩膀。王实被人抓着动弹不得,惨叫传了出来,看着程辉求救。 赵嘉齐注重于手下,刀往外拔的时候,或许是卡在了骨头里,有些困难,他左右拨动着刀柄,王实口中的声音也越来越惨,等好不容易拨出来,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留,刀子又在原地往下的地方刺了进去。 “王实,为什么要这样做?有没有人指使你?”陈锐问着。 王实拼命的摇头,又说不上个缘由来。沈易看眼刚才那两个行刑人,他们都在为刚才对他下手所胆怯,这会儿无一不是胆颤,怕他会报复,上去帮忙逼问王实。赵嘉齐几刀下去,他的右臂几乎只剩了ròu与身体连着,里面的筋络全被挑断,又被人从后面一扭,脱臼的挂在上面。地上有很多血,有王实的,有技师的,也有沈易的,全搅在一起,分不清哪儿是谁的。 那边几棍子下去,王实的声音已经不像是人,像野兽的哀嚎,凄惨的回dàng在偌大的祠堂里。那根崩裂的木棍也因为打到地上,彻底断成两截。 沈易旁观着,咳嗽时吐了一口血,我一惊,忙给他吃了一粒保险子。 陈锐和袁颢也看到这一幕,都别开脸没说什么,苏娜劝他去医院,他倒了杯水压了压,没同意。 在赵嘉齐准备对王实的另一只手臂下手时,他血淋淋的开了口,牙齿也被打落了几颗,视线从袁颢身上掠过,我看到袁颢点了下头,他的手举起来,颤颤的指向了程辉,“是……是辉子哥……他一向……一向与四哥不和……想要……除掉他……坐四哥的位子……” 我的心一揪,这是……袁颢打算放弃程辉,把他推出去来保住自己? 沈易一抬眼,赵嘉齐手里的刀就刺进了王实的另一半肩膀,往下一按,重复了一遍,刀拔出来时,血液溅到了他身上。沈易端起手中的茶杯,吹开水面上浮着的几片碎叶,沉声道:“他与我不和?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拿他当兄弟,你可不要乱说话,破坏我们之间的情义。敢在祠堂上说谎做假证,你清楚是什么后果!” “程辉。”袁颢冷不丁的开口,幽幽望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你自己说,王实他,为什么会指向你?” 第145章 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 程辉仰起脸,嘴唇哆嗦着,最后忽然笑起来,“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指向我?我他妈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指向我!” 他像一只觉察到自己被抛弃的困兽,无助的嘶吼,质问别人却像在咆哮自己。 他掀翻了身侧的桌子,站起来走到沈易面前,眼底染上一层比地面上的颜色更鲜红的血色。他扯住了沈易的领子,难看的嘿嘿笑着,告别似的在袁颢身上扫了一眼,攥起拳头狠狠砸在了沈易脸上,万劫不复般的怒吼道:“王实他说得对!我就是想把你拉下来,自己坐这个位置!什么狗屁兄弟!虚伪!从你他妈进百乐第一天起,我就把你当敌人!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巴不得你赶快死!” 沈易哪里还经得住他这一拳,当即又是一口血涌上来,却被他咽了回去,抬手擦掉嘴角溢出的一抹红,不愠不喜,面无表情的看着程辉。 赵嘉齐和其他人要上前阻拦,被他抬手制止,都围在了一边。 程辉扯紧了他的领口,把他拉的坐直了身子,接着咬牙切齿的说:“沈易,我不光这次害你,我以前也害过你,只不过你命大而已。我还找人在你背后捅刀子,在你的醒酒汤里下dú,在你的yào里下dú,偷过你的私章,偷过你的文件。哦,对了,我还找人做了假账,我自己藏了dú去卖,坏你的市价,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到现在也拿我没办法吧?你都不知道我看你着急想办法堵缺口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得意!这一次,我输了,是我做的不够缜密被你抓到了把柄,我服!什么才想起来,你一开始就握着这些证据,你故意在大哥面前玩儿苦ròu计,假惺惺的去挨家法,之后再回过头来给我一棍,觉得这样就能把我打垮?我告诉你,不可能!你现在也一定恨我恨得牙痒痒,你可以还手啊,反正现在占理的人是你,你就算一刀捅死我,我也不带眨眼的!就是我利用你的妻子给你下套冤枉你,你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我程辉什么都没有,就一条命,随便你拿走!我跟过一个好大哥,活过这一辈子,什么遗憾都没留,值!” 他说完哈哈大笑,眼里盛满的东西抬起头仰了回去。他看着王实,王实也与他对视,两个人一块儿笑起来,既有与兄弟一起上刑场的喜悦,又有对死亡的释怀和苍凉。 我被这股气氛堵得胸口发沉,沈易被他放开之后,沉默的拿出了一本账单,是艾米家里那一本。 他把东西扔给了陈锐,陈锐接了,翻了两翻,摔在了袁颢的桌上。 袁颢依旧是那副表情,很淡,一动不动的坐着,就像一具冰冷的尸体,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比沈易看起来更加虚弱。他的兄弟替他扛了责任,他站在远端,没有给任何一个眼神。 程辉说的好大哥,一定不是陈锐,而是以忠心相待的他。 只可惜他们这些情分,放在这个环境里,放在*jiāo杂职权相争的百乐里,只能是一团虚无,值不得半点。因为他们都不是好人,都是一群拼了命想更好的活下去的坏人。 我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却被沈易捂住了眼睛。 祠堂里再没有别的声音,耳蜗里却围满了飞虫,嗡嗡的环绕着。 等他的手从我眼前拿开时,地上只有一滩血迹和拖拽过的痕迹,找不到王实去了哪里,而陈锐的手边,多出了一把乌黑的手qiāng。 程辉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今天的事我不想多说,你们都长了眼睛自己会看!设套算计自己的兄长,这种情况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你们在座每一位都给我记清楚了,以下犯上,残害手足,野心夺权,可以!但你别让人抓到!有朝一日进了祠堂,王实就是下场!”陈锐站在香炉前,怒形于色,一番话说的威严,在下的人无一不是低眉顺目,大气不敢喘一口。 他转向程辉,把手边的qiāng扔了过去,眼里有一丝不忍,却还是冷声道:“你在百乐做了多年,我不想对你下手,你若是真心,便自己来吧。” 程辉本能的动作接了qiāng,怔怔的看着下面的所有的人,目光最后停在了艾米的身上,咧开嘴笑了,小声的说:“从今天开始,你终于自由了。” 艾米没有看他,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着,让我想起她的孩子没的那一天。 程辉手里的qiāng举起,我打算闭上眼睛,却听到沈易开口:“辉子,你就这么着急死吗?” 他站起来到程辉面前,把qiāng压了下来,依旧子弹上膛,抬起了程辉的另一只手,对准小臂,握着他的手扣动了扳机,程辉只是轻骂一声。沈易把qiāng口往上挪,再开qiāng,再重复,三qiāng打穿了手臂,子弹无一不是钉在地上,到最后程辉掐住了他的脖子。程辉大概习惯了沈易不还手任由他打的样子,这会儿没防备的被他用手肘狠狠击在了太阳穴上,要防卫的时候对着胸口一踹倒退出去几步,再还手已经被逼到了墙边,受伤的手被抓起来,下一秒就被那把刀子从掌心穿过去把手钉在了墙上。过程快到他甚至没来得及喊出一声呼痛,人就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ròu。 沈易把刀在往墙里一按,他在发出一惨痛的声音的同时,咬破了舌尖,嘴里有血沫子喷出来,被沈易用那条浸满他血的毛巾捂住了程辉的嘴,毫无温度的淡声道:“我要的只有这些,你的命先在我眼前留着,我等你下一次再来抽我的筋骨,只是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程辉看他的眼神满是惊愕,在他放手之后,满脸血迹也不知道去擦,手还钉在墙上,掌心往下滴着血。 沈易背对过他,对陈锐沉声道:“我希望从此刻起,废除程辉在百乐的职务,但保留他的权力。留他一条xìng命,把他分配到我手下继续工作。同时,他名下所管理的一切工厂、分区,全部与人一起,归我管辖,包括他所有的下属,我这里会有他们的一口饭吃。并且,在找到一个能胜任这把jiāo椅的人之前,我不同意任何把部门或辖区打散重组的计划和方案,除非意外,否则百乐不做任何人事调动,维持现状。” 他顿一顿,环视一眼,目光锁定在陈锐身上,眉眼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胁,低声道:“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接受我这点要求。” 他变相的对程辉抛出了橄榄枝,却打算把他的这棵大树连根拔起,栽到自家的树林里,还chā上牌子,告诉外人,xx时限内不得铲树。 他这哪里算是一点要求,完全是摆在桌面上告诉陈锐他要扩大地盘。可若是他真的接收了程辉,这个要求又不算无理。就像你有两个苹果,我有三个苹果,你成了我的家人,那么你我的东西就不用去分,变成了我们有五个苹果,大家可以一起吃啊。看似美妙,可这苹果怎么分,还是看家主的刀最后怎么切。程辉的人和地盘一块儿接手过来,沈易说是能分他们一口饭吃,可上面闹半天,下面的人谁还是在谁的位置上干他的活儿,吃到嘴里的也还是他那两个苹果。而沈易却可以正大光明的给苹果打上标签,去参观这个苹果,去分配它们,还白捡了盛苹果的盘子在手里。 陈锐不动声色的盯着他,片刻后舒展了眉眼,笑了笑,反问道:“我有办法拒绝吗?” 他一开始就冤枉了沈易,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冷嘲热讽暗里警告的话也说了,沈易那口血吐得大家也都看到了。他把人折腾够了,最后被人把真相摊在面前打脸了。沈易是说他不委屈不冤枉,可陈锐若是当真,就这么不给点补偿就算完事儿,下面的人会全向着沈易去骂他这个大哥当得不好。这时候沈易提什么要求,他都没办法直接拒绝,哪怕是拿其他去换。 沈易也跟着勉强的笑一下,“那就谢谢大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 沈易走到他跟前的时候,陈锐还揽了他,说了几句暖心的话,委婉的道了歉来安抚他。 沈易大概是习惯了陈锐这幅作风,从头到尾始终没有任何表情,陈锐又去跟下面的人说几句话,谁都没心去听了,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沈易和那边的程辉。 袁颢不说话的时候,存在感便低的像是没有这个人。艾米还在发愣,我脑海里闪过在祠堂这段时间里,看到过的一幕幕画面,空气里满是血腥味,关二爷塑像前燃起了新的香火,每个人挨个儿去上香,去拜。沈易也强撑着,再去上一炷香,最后一块儿满了酒,对着塑像齐齐的背诵出一串我没听清的条文,大概就像过去的家规,酒下肚,碗砸了一地。 我担心沈易不能喝,本想替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仰头干了满满一碗,才对我说:“百乐的酒,你喝不了。” 我望着眼前这个人,走出祠堂后,他这个四哥,手里又有多少实权在握。 百乐五把jiāo椅,过去王圳不在,他作为王圳的徒弟,位子就拉过来一半,现在又收下了程辉,他就坐稳了两个半,那他的下一步,会对袁颢下手吗。 赵嘉齐问他要不要暗地里杀了程辉,或者抓起来折磨一番,怕会放虎归山。沈易只是摇摇头,看程辉的眼神涣散,“死了太可惜了,你想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活着,这样就够了。” 我懵懵懂懂。 祠堂散了之后,陈锐他们有饭局,我和赵嘉齐送沈易去医院,做了检查重新处理了伤口,还好那刀没有把肠子刺破。其他的肋骨骨裂绑了固定带,内脏有震伤,开了yào,医生让他住院观察,他却一定要回家。 我和赵嘉齐都不敢拦他,只能带他回了南山馆,他现在躺着趴着都疼,最后我给他拿了抱枕垫着,侧趴着,把乐乐放在他身边,他看到乐乐,才能老实一会儿,不去弄身上的固定带。 我坐在床边守着他,沈易抬眼,问我:“那个艾米,我告诉陈锐会留她一命,不动她。乔绫,你看到今天这些,会怪我吗?” 他反击而已,我为什么要怪他? 我一想到艾米,心里就抽疼,看他等待我的答案,就对他笑了,说:“你干得漂亮。” 第146章 人情似纸张张薄 “嗯?”沈易像是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也许在他的印象里,我一直是那个想要他从中脱身,远离这些是是非非的人。 只是这事端不是他所挑起,他为什么要被冤枉白白吃亏。 我拿开乐乐抓着他扣子的手,琢磨着事情的开端,咂了下嘴问他:“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对你下手的?还提前做好了准备?”是因为我刷卡的那条短信提示吗? 沈易沉吟片刻,说:“昨天看到消费提示的时候就有点防备,毕竟那是程辉的地盘,不过当时也没想太多,以为你只是不知道,赶得巧了。直到今天早晨,我出门前从你的包里拿手机,在拉链上看到了根卡在上面断掉的头发,发色与你不同,才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出门,可你却告诉我是自己。我觉得不对,去养生馆那边转了转,不过那边的人一口咬定你没有去过,只是他们那个技师看我的眼神闪躲。我就试探了一下,找人假装程辉的人去杀她,她果然露馅,我再把她救下来,许诺会保她xìng命,之后的事便是你看到的。” “是你找人杀她?”我有些怔忪,原来不是王实要对她翻脸,只是个反利用他们之间不够信任的局中局。而那根头发,艾米因为要挡脸上的疤痕,做按摩的时候并没有包起来,她偷我手机一定是慌张的,所以才会匆匆忙忙间不小心留下的吧。 那一地的血和当场死掉的一条人命,百乐势力大变动,到头来这场将计就计反击的始端,却是一根不起眼的头发丝,这听起来未免太过荒谬,事实却的确如此。 “嗯。”沈易说:“这是最简单快速的方法,她一定也知道背后策划的人是袁颢,只是不敢说,能供出王实已经不错了,顺着他总能抓出程辉。” 他撑起身体,坐起来说,“程辉跟袁颢是一块儿长大的,从小就一起混,一个出计一个出力,在以前小地方也有点名气。袁颢身体差,一直都是病殃殃的,很弱,程辉跟着他,护了他快三十年。袁颢当初坐到这个位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拔程辉,那时他自己也没钱,却替程辉还了上千万的外债,这事儿百乐的人都知道,程辉可以说是他在百乐唯一的兄弟。” 沈易有些怅然,“我也没想到袁颢这次会这么轻易的放弃程辉,而且看起来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后路。本来我还去艾米那里翻了一圈,找到了你说过的那簿账本,留作后手,程辉却自己先把话招了。” 我回忆起在医院第一次见到程辉,他说:“我是跟二哥混的。”那时的表情有多骄傲,只是眨眼之间,变成一场空。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我到现在才明白,活着为什么会是一种折磨。有时你要面对的东西,还不如在知晓之前就闭上眼,没有希望,一了百了才是最好的解脱。 我问沈易:“程辉被撤职了,百乐空了一个位子,如果让你选,你会选嘉齐吗?” 像袁颢那样,把自己的人提上来,实际上控制权还在自己手里,是个好办法。 沈易却摇头,说的很坚定,“不会。” “为什么?”赵嘉齐在任何方面也不会输给程辉,而且又是他的亲信,值得信任。他如果想一直攥住手里这份权,提拨赵嘉齐上位会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行。”沈易说的简单,没有多做解释。 我弄不懂他们当中那么多复杂的东西,那他说不行就不行吧,也许他认为赵嘉齐能力可能还不够自己能独挡一面的。 沈易抱起乐乐,看着他失神,我想去做饭,起来又有点迷糊,转头问他:“你骨折有什么忌口吗?” 沈易抬眼,纠正我,说:“骨裂,乔绫你才是医生吧。” 我抓抓脑袋,“我是兽医啊,那个有点忘了。” “那就没有。”沈易平静的说:“以前都没有,清淡点,我不想吃油腻的。” 我连连点头,对一孕傻三年这句话产生了怀疑。 吃完饭的时候沈易把那条我没找到的项链还给了我,我看到上面断掉的地方已经找人修过,手艺很好,看不出断裂过的痕迹。 我不想戴,收起来放到一边。 他背上的伤医生说可以用yào酒把淤血揉开,会好的快一点,他一开始不太情愿,说用冷水冲就能好,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才乖乖脱了衣服侧趴回了床上。我看到那些一道道摞在一起发黑的印记,浑身直犯怵,抹上yào酒顺着血管的流向慢慢按揉,指尖抚在那些旧伤口上,很难去猜测他的这些年。 苏娜虽然喜欢跟着他,但看来却并没有帮过他这种私人的事。他背上的疤痕都是靠近腰部比较浅,越往上越深,想是当初受了伤自己上yào,肩后往下一点不太方便,便敷衍了事,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趴得不太安稳,低着头在弄固定带,估计绑的不舒服。我对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说:“别乱动。” 沈易皱了皱眉,“乔绫你胆子越来越肥了。” 我没吭声,安静的涂着yào酒,没一会儿看他抓紧了身下的抱枕,柔声问他:“疼吗?” 他愣了下,闷闷的嗯了声,说有点。 我手下减轻了力度,有点心疼,又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好笑,说:“打的时候都不出声的,现在知道疼了啊?我还以为你是铁做的,没感觉呢。” 沈易扭了扭头,看我一眼,又栽回去,顿了顿,自己不知道想到点什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口气无奈的说:“那时候也疼,你没看我憋着一口气。都多大了,挨打就够丢人了,当着那么多兄弟,鬼哭狼嚎的我还要不要脸面了。” 他的笑容让我恍惚看到过去的沈易,那个穿着校服的他,不再是戴着伪装,很真实的模样。 我想着,手不小心按到了最严重的一条淤痕的边缘重叠处,血印子被yào酒一激,他抖了一下,嘶的吸了口气,“你轻点……” 我哦哦两声,在那上面吹了吹,下手又轻了不少,又怕揉不开,让他忍一忍,他就没再出声。固定带下面挡住了一些,我没敢给他解,就没碰,拿了块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沈易一直盯着我,看我的心里毛毛的,擦完就赶快跑。 我让他睡了一觉,半个来小时就看他起来穿衣服,瞥见垃圾桶里的画了,歪头看了看,问我:“这不是娅楠送你的那副画,怎么扔了?” 我脸上发热,叽叽咕咕什么都没说出来,就转移话题问他:“说起陆娅楠,你去养生馆的时候,看到她了吗?” “没有。”沈易好像不知道,“她在养生馆干什么?” 我说:“她在那里工作,我那天看到她了。” 沈易立刻就去给陆娅楠打电话,一开始神情很严肃,跟她说了几句之后慢慢放松了下来,两个人聊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转过来跟我说:“没事,她同学在那里做兼职,那天只是去替她帮了帮忙,现在已经回校了。” 我应了声,看他把卡装回自己的手机,摆弄着说:“娅楠学校过几天有个给他们老师的送别晚会,你跟我一块儿去吧,娅楠也会上台,去看看。” 我抿了抿嘴,“你的伤还没好呢。” 沈易说:“不碍事。” 我问:“一定要去吗?” 他把手机放下,“你有事?” 我摇头,他把我拽过去,仔细看了看,说:“我怎么觉得你对娅楠有敌意?” 我怔怔,“哪里有?” 他也说不明白,眉头蹙起想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你们这些女人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弄不清楚。” 他才认识几个女人,成天跟一帮大老爷们凑在一起玩心眼儿,哪里懂得女人之间的小九九。陆娅楠这事儿我也不打算告诉他,看他的样就知道他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陆娅楠对他,怕也只是单相思,提也没提过,项链是怎么回事就不想了,我也不念念叨叨这些事儿给他添堵。 沈易受伤之后也没休假,只是暂时没去工厂,每天坚持着往百乐跑,做样子给那些人看,让我觉得他赚钱也挺不容易的,没他挥霍的那么简单。 我们去陆娅楠学校的那天,赶上下雨降温,我本以为沈易要穿正装,自己还挑拣了一番,穿的很薄,化好妆出去,还在想要不要拿件外套,结果看到他的那一刻就被自己鄙视了。他根本没刻意打扮,在家穿什么,套了个卫衣就准备走了,看着像个学生,我要是打扮成这样把他带出去,人家还以为我养了个小白脸,忙跑回去换了。 沈易在家里懒的要命,出门怕冷的揣着口袋往车上一坐,侧靠在座位上,眼睛一闭,什么事儿都不管了。我准备了伞,撑开检查了够大,才跟张婶叮嘱了几句乐乐,拿上他给陆娅楠订的花,慢悠悠的把车开到美院附近的停车场,找了个车位停好,手忙脚乱的抱着花准备撑伞。沈易这才把伞拿过去搭把手,真撑起来了,发现伞还是不够大,他把我遮得严实,自己肩膀挡不住,我挽着他的胳膊,往他怀里蹭蹭,把伞推到他那边,“你淋不了雨,顾好你自己,别感染了。” 我说着,正好走到门口,看到陆娅楠在等,一个人站在伞下,孤零零的。 她没想到沈易会带我,神情有点不自然,在我把带着几颗雨水的新鲜花束递到她手上时,才反应过来,眼神避开我,说带我们去礼堂。 他们准备的节目很多很丰富,那位老师年级很大了,在下面看着,掩不住的笑意。 台上几个学生在演小品,我被逗笑了,看沈易,低着头在剥栗子,把皮扔进袋子里,面无表情。他觉察到我看他,就给了我一把他剥好的。我对这个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现在笑点很奇怪,跟我们不同。我问他:“你不是来看节目的吗?低头看腿啊?” 沈易挑了下眉,我抢过他手上的糖炒栗子,被他看了一眼,又还了回去,犹豫着问他:“你觉得陆娅楠这个女孩儿怎么样?” 第147章 小女生也长大了 沈易斜睨了我一眼,手下又剥好了一颗,说:“很优秀,沉稳不浮躁,挺好。” “就这样?”纯粹是哥哥看妹妹嘛。 “这还不够?”沈易随口道:“不然我应该说什么?人很漂亮,追求者很多?能别那么肤浅吗?” 我讨好的笑笑,“对对对,你是不肤浅了,你这叫敷衍。” 我往他身上靠了靠,吃着他剥好的栗子,问:“那我呢?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顺着问出口,心里却开始忐忑,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他的回答,又怕他回答。 我这边酝酿着情绪,沈易却是想也没想,随随便便的就开口:“你不是人。” 我浑身突的一下,这算什么回答? “你骂谁呢!”我坐直了,瞪了他一眼,他神经病似的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让我背后一冷,打个寒颤抱着肩膀搓了搓。 我的表现戳中了他那种奇怪的笑点,他嘴角含了笑,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一把。舞台上的灯光穿过一排排的观众席,穿过层层人影,打在他身上,柔化了轮廓,我忽然有些迷醉,在这个男人身旁,觉得自己渺小无比。 台上音乐的前奏传来,我们转过头去,看到了台上的陆娅楠。她穿了一条长裙子,是那时我选的款式,沈易选的颜色,很衬她,长发披在肩上,安安静静坐在白色的钢琴前,舒缓的音符从指间缓缓而出。 “如果你眼神能够为我,片刻的降临,如果你能听到心碎的声音。沉默的守护着你,沉默的等奇迹,沉默的让自己像是空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我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陆娅楠始终低着头,开口带了一丝哭腔,微弱的像是我的错觉。 沈易很认真的听着,嘴角的笑意早已消失,失神的不知在想什么,握紧了我的手。我看向前面,一架钢琴,一个舞台,全校的观众。这些他也曾经经历过,只不过那时的大多时候,都是我在前面,他坐在我身后,静静的弹着伴奏,什么骑士王子,什么骁勇将军,也不如眼前人,也不如心上人。 陆娅楠对她的感情,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陆娅楠一定不会告诉他,他也不会戳破,这两个人,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像现在这样,做一对遥遥相隔的好兄妹。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鼻酸,你会流泪,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你会鼻酸,你会流泪,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一曲终了,有人站起来鼓掌,起哄,喊她的名字,有男生还在大声喊着表白。我听到议论,陆娅楠在他们学校不算最漂亮的,却是安静有气质的,是不少男生眼中的触不可及的白玫瑰,是这一届里最受欢迎的女孩儿。 陆娅楠在台上,看着台下,目光落在沈易身上。 沈易回过神来,跟着那些年轻人,站起来为她鼓掌,陆娅楠笑了下,对着台下鞠躬致谢。 剩下的节目我都没有心思去看,目光只锁定在沈易身上,他除了正经了那一首歌的时间,便又变回了那副散漫的模样,我缩在椅子上,抓他的栗子吃,说:“陆娅楠不太像她哥哥吧?” 沈易专心的剥皮,“你是指哪个?” “小智。” “晓芸更像他,能说能闹。”沈易说:“娅楠更像我。” 我瞥了他一眼,看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接着说:“你不用看,我从砚青山回来就找到了她们,她们两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那时候晓芸四岁,娅楠十岁,她们在一些方面都是我带起来的,像我很正常。” “你那年也才十八。”我专心往嘴里塞栗子,“还一朵花儿呢。” 我伸过手,扑了个空,他不动声色的把最后一颗扔进了自己嘴里。 人散了之后,陆娅楠的老师还过来跟沈易说了几句话,夸她有天赋,夸她认真勤奋。陆娅楠就站在礼堂门外,沉默着。我趁沈易跟那位老师聊天,出去跟她打了声招呼,随后说:“我为我那天的失态感到抱歉,那条项链很漂亮。” 陆娅楠没有说话,我舒了口气,靠在墙边淡淡笑着,“你看他的眼神,我能懂,但他对你的心思,你也一定明白。” “我知道,我不会做出任何逾越的事,他是我哥哥的兄弟,我们关系只会到这里。”陆娅楠难得的对我多说几个字,道:“我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也看过你的照片,在他的口袋里,浸满了血……” 我一怔,赵嘉齐也说看到过我的照片,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 怎么听起来好像他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我,但他自己却不知道。 “血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吗?”我问陆娅楠。 她不答,我在脑子暂时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暂且认为是沈易在什么争斗中受了伤,没有再问,调整了情绪,刚要说什么,被陆娅楠抢了先。 陆娅楠压制着身体的颤抖,抬起头,声音凄楚的说:“嫂子,你可以放心,我和易哥永远都不可能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发生。我们之间的情分,只能到这里画上终点,不会再有任何进展。我明白,他当初害死我哥哥,现在也只是因为对我哥哥的愧疚才帮我们,我不会恨他,也没有办法爱他。否则,这么多年,在你再一次出现之前,我就会告诉他。” 我愣在那里,“沈易害死你哥哥?” 陆娅楠也怔了下,她以为我什么都知道。 她正要开口,沈易跟她的老师从礼堂里出来,微笑着到我们身边,很自然的揽了我的肩膀,问:“在聊什么?” 他看向陆娅楠的眼神露出轻微的担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他伸手在陆娅楠的额头探了探,又试试自己的,大抵是觉得不热,有些奇怪的看向我。 “是累了吧,一早我就看她进了美术室,很用功。”老师说着,拍拍陆娅楠的肩头,叮嘱道:“也要好好休息才是,明天我就要走了,走,我们去看看你的画,我再给你上最后一堂课,然后就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陆娅楠一开始不敢去看沈易,静默的在前面走,老师邀请了沈易,沈易就跟着,还跟我说陆娅楠的油画很漂亮。 我心不在焉的点头应着,快到美术室的时候,陆娅楠去开门,却忽然想起点什么似的,转过身仓皇的说:“我刚才想起来,我把钥匙落在宿舍了,还是先不要看了,我今天确实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那位老师不慌不急,“我有钥匙,还没有上jiāo。” 说着就去打开美术室的门,陆娅楠看了一眼沈易,更加焦急,却又不敢表露的过于明显。 我好像明白了沈易,把沈易拉到了一边,“你就别进去了。” “嗯?”沈易不解。 我冲他狡黠的笑笑,“一会告诉你。” 老师走进了美术室,还招呼了沈易一声,沈易摇了摇头,婉拒了,我跟进去,看到的第一眼就被震惊。 画板整齐的排成一排,上面每一幅都是沈易的样子,与我那张不同,他笔下的沈易,画出了每一笔的神韵,与画中的眼睛对上,就好像是zhēn rén在看着你对视,眸光缠绵悱恻,夹杂着万种滋味,yù语还休。 我看到了后面大幅的油画,是梨园的悬崖前,梨花盛开,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站在栏杆前看着远处,而另一个男孩则倚在栏杆上侧着身子,嘴里叼着一根草叶,眉眼弯弯的笑着,手比划着什么,像是在与人说话。有个小女孩儿在树下打闹,老人坐在木屋的门前,抽着烟卷看着他们。 这就是她理想中的世界,哥哥与妹妹,父亲与爱人,花草与风,一切美好同在。 陆娅楠把画架上的画一幅幅拿下来,我看到几张情景能连在一起的,是沈易在一个布条上写着什么小字,然后拿出去,挂在梨树上。他靠在那棵百年的老树下,手里拿着一本书,垫着一张纸画了一幅画,撕碎了扔在北风里。 这个画室是老画室,听老师说,已经很少有人来这边,陆娅楠许也是为此,才没有及时的收拾,让我们看到了这一幕。 “我给你上的最后一堂课,就是到任何时候,别忘了画你的心。”老师负手站在陆娅楠那副大的油画前,把手放在胸前,淡笑着低声说:“只有来自这里的爱,才会是最好的灵感起源。” 陆娅楠没有说话,把那些画堆在一起,用一块灰布遮了个严实,看了我一眼,眼圈泛起浅红。 没有人告诉沈易,画室里是什么,我们出去时,他正在打电话,颔首与老师道了别,陆娅楠对我说了一声谢谢,随后一言不发的跑回了宿舍。 沈易有些莫名,问我:“怎么回事?她画了什么?” 我摇头,对他笑着说:“害羞吧。画的是娅楠的心上人,女孩子的心事,你还要看吗?” 沈易滞了滞,也笑一下,深吸了口气,感慨一样的看着外面,说:“小女生也长大了。” 我从侧面看着他,面上笑着,内里翻江倒海。在砚青山,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袁飞会说他是叛徒,陆娅楠又说是他害死陆智。他掩在年轮间的,又有多少未曾启齿的秘密,倘若揭开面具,我还会认识这个人吗?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接了,听到雨滴和车流声,那边开口,我看向沈易,是艾米。 第148章 你得笑着送送我 沈易微微蹙眉,我转过身倚着墙面,听到艾米在那头哭,不停地说对不起,我眼里酸涩,听着她的声音,字字哀愁。 如果沈易没有提前发现程辉他们的圈套,那么艾米的证言,会让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呢。袁颢的目的不会仅仅是为了让他挨那些家法,解决完这件事必然还有后招在等着,再言如果沈易伤重躺在床上,那他这些日子拼下的袁颢的地盘,一定会被收回,一丝不留。 艾米曾经那样对我保证过,不会再帮程辉,不会害沈易,我对她深信不疑,她却利用了我的信任。 我想起我第一次见这个女孩儿,想起我们在派特一起嬉笑打闹,一起照顾那些小动物,一起联系货源,也上过酒桌,一起喝醉过,赶上过节就一块儿在派特搞装修,把那些动物们打扮的漂亮。 我们曾有过无数美好的回忆,可到最后,这份友谊该怎么继续,我不知道。 “乔姐……”艾米声音愧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辉子,他说会放我自由,他知道我家人的住址,知道我nǎinǎi的地方,我逃不掉,我哪里都去不了,我不配合他们,我的家人就都会死。” 我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动容,却开不了口。 “乔姐,我知道你在听,你一定在听,我不奢望你原谅我,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可是我想见你一面,就一面,我只是想见见你,这一次,我保证没有任何yīn谋圈套。辉子现在什么都没了,他的那些朋友也全都散了,他喝醉了酒,在我家,我跑出来,他不会醒,也不会找得到我,我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 沈易就站在我身边,周围没有其他人,我开的声音不小,他能听到,却一言不发,把决策权完全jiāo给我。 我听着这番话,很想原谅她,很想答应她,也很想抱抱她。可我又怕,沈易才刚胜过一次,若是不加小心,哪一个人能保证自己次次都有办法解决难题。 我攥紧手机,无力的开口:“艾米,我现在很怕,你我都知道他们在做的是什么事,你可以帮到程辉,从这里来说你比我强。我帮不到沈易,也不会帮他做什么,我能做的就是不要拖累他,这次因为你,他在祠堂你也看到了,我不希望那样的事情会发生第二次。我想见你,我想跟你继续做朋友,可我又不敢,我害怕你什么时候会跟我翻脸,再去站到程辉那一边。” 我眼里湿润,哽咽道:“你还叫我一声姐,我很感谢,谢谢你没有把我们的感情撕破斩断。可你若是真的拿我当姐姐,就别再让我为难了,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事,成为别人的包袱,沈易是我的丈夫,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艾米,我不是圣人,如果真的要我选择,我会选择他们,我也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没办法不防。袁颢丢了手下的人,丢了手下的势力,你说他会就这么罢休,谁都不会信,我很难想象他会不会在这时候补这一刀,你帮了他们不止一次,那这一次呢?我不知道,如果答案不是你我想要,那我也不想知道,你若真有话要说,我便在这头听着。可要见面,请你原谅我下不了这个决心,我还没办法确认,你现在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说完,眼泪抑制不住的落下来,靠着墙缓缓地蹲在了地上。 倘若她真的只是想见我,那她现在该有多难过,有多需要一个人,可我偏偏没有办法再去信任,因为如果一步错,伤害到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沈易,我不愿连累任何人,又怎能一次又一次的不去为他着想。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可为何到了我这里,爱情与友情亦要变得相驳,两条分岔路前,没有停滞不前的说法,总要选择走下去。 “我懂。”艾米两个字说出来,我捂着嘴哭得狼狈,听到她再开口,像是在笑,说:“乔姐,你别哭,我终于可以回家了,你要为我高兴,你得笑着送送我,以后我会在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像我期待的那样。” 她喃喃着,说:“今天辉子来找我的时候,让我陪他喝酒,我们俩都醉了,他砸了一地的酒瓶,抱着我说他爱我,他说他对不起我,说想要一个孩子,说明天去就跟我领证,说要离开百乐,脱身带我离开b市去生活。我也挺贱的,听到这些话不知道有多开心,可是再一想,他现在答应这些,是不是太晚了点,我跟他的时候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他不是看不到。我求他洗白跟我离开的时候,他不愿意,说我不懂他,不理解他,他现在又来说,那我应该怎么做,还犯贱的顺着他,跟他走?他现在想娶我了,我上赶着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去哪儿了?他现在想要孩子,我怀着孕想给他生的时候,他做了什么?” “他过去总想着,要帮二哥坐稳位子,要帮二哥把事做好,要提升自己的地位,要听二哥的去争去抢。可他现在得到了什么,他一无所有,他失去的,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有!沈易那两qiāng一刀,我看着,一点也不为他心疼,我觉得他活该!他早就该有这一天!他早就该失去那些让他丢掉自己的东西,失去那些让他迷失,让他暴戾,让他沉醉的一切!我总以为我爱他,爱的是他的全部,不管是好的坏的,纯洁的肮脏的,该上天堂的偶尔良善,该下地狱的腌灵魂。可当刚刚我才想明白,我爱上的只是我意识里的,我以为的那个他,我爱的只是他的人,不是他的罪恶。我帮他,我不想帮他,可是他逼我,他们所有人都逼我,他给我的父母寄血书,给他们送刀子,送子弹。我被赶出家门,连我妈都不认我,说我在外面不检点,招惹一堆流氓,给家里丢人现眼。可那不是我想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根本不是这样,他帮我的时候,我爸妈也喜欢他,说要他做女婿。我不明白,为什么事情闹到现在,什么都是我的错,我会变成那个恶人!而程辉呢?他依旧享受着给看不见摸不着的权利当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隶的日子,对着它谄媚,对着他摇尾,被它一根绳索玩弄在手掌间,还以为自己有多幸福,有多值得羡慕!” 她再也忍不住悲愤,喉间喑哑的嘶吼,人是虚弱的,自顾自的说:“沈易废了他的职位,我一开始还在想,他会不会难过的去死,会不会不甘的找沈易报仇,可从祠堂里离开,我见到他,却发现他想明白了一切。这世上什么利益都是假的,只有攥在手里的日子才是真的,他想当一个平常人,一个普通人,却没想过他犯下了多少错,害过多少人。他说一声悔过,就想把一切都翻篇掀过去,他凭什么!他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那我的呢?我该怎么办?他过去就从来不考虑我,现在还想像那时候一样,掌控我的生活,控制着我与他jiāo往,与他结婚,找个女人给他生小孩,他有什么资格再去做梦?” 艾米又是在哭,又是要笑,凄惨的声音渐渐平息,我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再次开口:“乔姐,我贩过dú,我也害过人。我骂他,我恨他,可我现在跟他一样,我也是个罪人,我害怕受折磨,我一想到他,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想到我们在一起,我就快要疯掉。b市是个熔炉,你走进来,就会把你慢慢融化,塑成新的模样。有些人在这里蜕变重生,有些人在这里自甘堕落,我不会是那只浴火的凤凰,也不想再一次陷入沼泽,我想离开这里,这一次,真的要离开了。我想我nǎinǎi,特别想,她家旁边的山上,有一片酸枣树,小时候放假了我们常去摘,当零食吃。我来b市之前,他给我做了一大碗面,说走到那里,也别忘了家里的人,这面是牵挂,怎么都要回去的。我还在想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谁能把我带回去,不用买坟地,就葬在那片酸枣林里,风也吹不着,雨也淋不着,阳光也不那么晒得慌,还有nǎinǎi在,什么都好。” “我想回去了,去看看那几棵树,去看看那间小屋,尝尝那晚没吃完的面。”她又在笑了,说:“乔姐,谢谢你跟我做了这么久的朋友,照顾我,我不但没有回报你什么,还利用了你。求你别恨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我们以后,还能做一个能问候的朋友。” “好。”我用力的点头,明知她看不到。 艾米笑了两声,故意把语气变得轻快,说:“我马上要去车站了,趁着辉子还没醒,我要走了,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乔姐,再见了。” “艾米,我会去看你。”我说着,话音模糊。 艾米拒绝了,说:“不用了,乔姐,你跟着沈易,一定要处处小心。小心外人,也小心他,谁都不要轻易相信,哪怕是你爱的人,他们都会说谎,连你自己也是,自欺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我被砸了一个霹雳,说不出话来,电话里只剩下了嘟嘟声,我接过了沈易递过来的纸巾,久久不能平静。沈易听到了所有,可他依旧是平静的,他站着,低头深深地看着我,唇际挑起一个弧度,说:“我们都是生活的奴仆,只不过我的生活,比你多了几个主人而已。艾米这些话,你听过便让它过去,别想太多,因为你改变不了任何事,顺从地接受身边的一切,会让自己好过很多。” 第149章 至少我还活着 “你呢?觉得自己好过吗?”我问着沈易。 他沉静得像一潭死水,淡声道:“还不错,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 我摇头,又点头,被他挽起手,撑伞走进朦朦雨雾里。 我和艾米之间持续了几年的缘分,终结在了这一通电话,在之后的几天里,我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日子还是那样,没有因为任何人和事而有所改变。程辉最近像疯了一样到处找她,到处找不到,就找沈易来要人,可他现在的身份,站在他沈易面前,连碰都碰不到他,就被人带了出去,关在了一个地下室里。 沈易固定带还没摘,就被陈锐催着回到了工厂,跟那些试管打jiāo道,也没耽误隆升和百乐,每天三个地方轮着跑。我没有听到袁颢的消息,赵嘉齐说他病了,休假在家,没出过门。 我收到了一封来自陆娅楠的信,里面什么都没写,只有一张照片,被血染透,看起来已经过了许多年,现在已经看不出是我的样子,可我知道那是我在毕业前拍了写真送给沈易的。那上面有一个弹孔,周围有烧灼的痕迹,整张照片真的剩下的部分,其实很少。 我拿着它,在想沈易会把它放在哪里,子弹穿过照片后,又会打在哪里。 我自己开车去了一趟梨园,沈易把车换了,自己改的,全是防弹的材料,说如果遇到危险,就在车里别动,给他打电话,他会到。 我不敢带乐乐出门,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不知何年何月才是尽头。 艾米说的那些话,程辉是那样,沈易又何尝不是,只是我不知道,他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想做一个平常人,过普普通通的小生活,不去参与那些繁杂的斗争。 梨园里还是那般模样,只是树上的红绳解了下来,只有树枝与花瓣飘摇在微微春风里。 陆娅楠在学校,陆晓芸和老爹在,我去时也带了礼物,陆晓芸一见到我就围着我嫂子嫂子的叫,跟我抱怨学校的题目好难。 我被她拉着坐下,看她书上的一次函数,好一阵久远的熟悉感,拿笔帮她写了一个公式,让她自己把坐标带进去,在一边托着脑袋看着她。 老爹去了地下室,我隔了很久才试着走到那里,下面燃了香,老爹站在一边,抽烟看着那张照片,没有开灯。我走进那片黑暗中,叫了一声爸,听到老爹开口说:“如果小智没死,现在也该跟他的女朋友结婚生子了。” 我心里一酸,“沈易和小智哥……” “他们是兄弟。”老爹打断我,若有所思的说:“小智他是怎么死的,我看不到,也不知道,可他是我的儿子,他的心里想什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阿易心思重,他身上背着担子,他说的话,我不怀疑,可也不全信。十年前他找到我们的时候,抱着小智留下的衣冠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整整一夜,晕倒在门前。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是小智认可的兄弟,以后也是我的儿子。旁的话我不听,他是不是好人,在做什么事,我都不问不管,因为我心里有数,他对我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看到他害我儿子,我儿子肯为他挡子弹也是他甘愿,我若因这去怪他,那是我太不讲理。这十年间阿易对我们没有半点不好,当自己的家人对待,我不是个瞎了眼没心的人,我信他。” 老爹把烟qiāng在桌上敲一敲,磕掉烟灰,对我说:“你嫁给了他,管我叫一声爸,我应着,也想看你们好好过下去。他这些年过得不好,因为他放不下,他把小智的死,砚青山所有人的死,都归在自己身上,每天连觉都睡不好。一开始晚上控制不了自己,精神恍惚,总是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大把的吃yào,被送进医院洗胃。后来看了心理医生,表面上看起来好了很多,可他在这里住过几天,我看到他无数次把qiāng对准自己的画面,装弹上膛,退弹,开空qiāng,重复,再重复……” 我一言不发,低着头,眼泪掉在地上,用手背抹掉,装作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看着他,都恨不得一qiāng毙了他解脱算了。跟他比,小智都是幸运的,至少那是他的归宿,他的选择。这些娅楠知道,也试过杀他,可没人下的去手。他的命运不握在自己手里,有些事他没有告诉你,我们也没有替他说的权利。”老爹呛了一口烟,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我忙上前扶住他,轻顺着他的背。 “爸,别再说了,我们会好好过下去,不管他放不放的下,过去的,始终都会有过去的一天,不管那些话他说不说,我都会陪着他。”我含着泪,低声哽咽着。 老爹咳弯了腰,手颤抖着抚上那张照片,“好……希望也让小智看到,他救下的人,有能抛开过去,过他自己生活的那天。” 我点头,却在迷茫。沈易的心病只能靠他自己解开,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的还会有那么一天吗? 我从梨园回来,把那张残缺的照片放在了爸给的瓷枕下面收了起来。 打开电视,看到了陈锐,他微笑着面对镜头,简单的说过几句话,往医院里走着。是去看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女孩儿,为她找到了合适的配型者,再过一段时间,做完检查之后就会进行骨髓移植。陈锐当着记者的面,没有使用基金会的钱,而是以辛诚的名义承担了女孩儿从手术到术后恢复所有的钱,并且几天后将会为她转院,到一家条件更好的医院去进行治疗。 女孩儿的家人都感激的对他致谢,女孩儿的爷爷nǎinǎi差一点给他跪下,被他及时的扶了起来,说是应该做的。 我正看着,赵嘉齐从外面开了门进来,喊了声嫂子,瞥见电视画面一愣,随即有点眼神飘忽的转向了一边,拿着钥匙开书房的门,说:“四哥让我来拿几份新项目的预算和计划表。” 我应了声,看他打开抽屉,从里面翻了几个档案袋,翻了翻,把最后一个单独拿了出来,好像不是他需要的。赵嘉齐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没有打开看,只是把它放回去,把抽屉锁好,出来对我笑了笑,“嫂子,我先走了,那边急用。” “四哥今天还回来吗?”我关了电视,趴在沙发上问了句。 赵嘉齐嘿嘿笑笑,“有个临时会议,开完会就回来了,他伤还没好,今天不用应酬,顶多到五点。” “你路上慢点。”我对他挥挥手。 赵嘉齐点头,急匆匆的出门走了。 乐乐自己在一边爬,我看着他,拿起小铃铛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坐在地上,小手伸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张嘴就要往嘴里塞,我吓了一跳,连忙把铃铛拿到另一只手上。张婶提醒说:“太太,这些物件还是不要给孩子玩了,他这么大,怕别吞了下去,咬在嘴里也不干净,不少细菌呢。” 我答应着,把铃铛扔的远了点,接了个电话,我接起来听到那头的声音,居然是周岩,他带着一丝难过,问我:“艾米是你的朋友吗?” 我一愣,“是,她怎么了?” 周岩顿了顿,沉声说:“火车站那边前几天发现了一具卧轨的女尸,身份已经查明,是叫艾米,确认是自杀身亡,我们联系不上她的父母,只在她留下的手机里发现你一个人的手机号,你过来认领一下尸体吧。” 我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我在张婶疑惑的目光下,起身跑出了门。 到了医院,我在那里看到了周岩,他担忧的看着我,我看到太平间三个字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栽在地上。周岩过来扶着我,低语劝我还是不要看。 我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而直到那块白布掀开,我跑出去扶着墙吐得一塌糊涂,满脸都是泪水。 卧轨,卧轨…… 她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家人,到头来又选择了这种死无全尸的方式,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有留下。 为什么? 她不是回家了吗?为什么会死在那里? 我蹲在太平间前泣不成声,周岩在我身边蹲下来,给我递纸巾,我哭的手臂发麻,动弹不得,连他的样子都看不清,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听清。 我看着周岩,颤颤的问着艾米家人的事,问她的nǎinǎi,周岩用纸巾擦掉了我脸上泪,摇头轻声说:“她的nǎinǎi在她自杀之前,就已经去世了,那边的邻居说她nǎinǎi收到过一封恐吓信,之后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老人本就重病在身,后来紧张之下,一口气没喘过来,送到医院没有抢救过来,去了。而那封信,那边的警方并没有找到,案子被定xìng为意外。” 我浑身一颤,闭上眼睛心里狠狠的抽搐着,原来她在给我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要死,她被程辉毁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是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啊,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那封恐吓信,一定是程辉他们做的,为了让艾米帮他们去指认沈易。 我几乎要崩溃,这就是她利用我的真相吗。 我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可她的手机里却只有我的号码,她躺在轨道上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给艾米签了字,把她的尸体送进了殡仪馆,周岩陪了我一段,他有任务,我让他先走。 我拿到艾米的骨灰,一个人站在那里,给沈易打电话,他已经回家了,问我在哪儿,我呆滞的开口:“艾米……”念出这个名字,心里压了一颗石头,说不出别的话来,沈易却立刻就懂了,问了我地址,挂断了电话。 沈易赶过来时,没有说话,我一看到他,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抱紧了骨灰盒,扑到他怀里麻木的抓着他大哭。沈易低下头揽紧了我,语气低迷,沉沉道:“别哭,记得笑着送她。” 第150章 他能有什么感觉 我和沈易把艾米的骨灰送回了她的家乡,按照她希望的那样,在那片酸枣树下把骨灰埋了下去。 我想到我的家,我不是也曾想过,有一天等我死了,就种棵树把自己埋回去。 艾米虽然客死他乡,却好在落叶归根,还能够回到她心心念念的故乡,沉睡在这片土地。 艾米nǎinǎi的坟头也是在这里,我们把她们两个挨着葬在了一起,我看着眼前的树,努力地想挤出一个笑容,表情做出来却不如哭。 我们在树下立好了一个小小的墓碑,只写了艾米两个字,到这一刻,我也始终没有看到他的父母。我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连女儿的尸骨都不愿再看一眼,这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我吸吸鼻子,对沈易说:“我不懂,为什么她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低头看着艾米的墓碑,淡然的轻声道:“因为她没有底线。” 我望向他,他的表情有些沉重,说:“如果她在第一次就守住不帮程辉,就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也不会与程辉纠缠不休,他们会分开,做路人。” 我摇头,“程辉拿家人来威胁她,她怎么可能不怕。” 沈易不知在想什么,蹙了眉。 我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不顾家人吗?” 他沉默片刻,说:“我会杀了程辉。”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的。”我说。 “你的假设本身就有错。”他看我一眼,说:“女人对男人来说,会有一种天生的优势。我能做到的,艾米不一定可以,但她能做到的,我一定做不到。” 这次换我沉默,想着那个女孩儿,想着她在电话里说的话,不禁问道:“如果那天我与她见了面,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或许我应该早一点察觉到她的异样,阻拦她,她还那么年轻,以后还有那么多日子过……” “不会的。”他手摸了摸我的脸,有些深情的望着我,“乔绫,她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需要自责,这是她的决定,就算你们见面,也只是换一种方式道别,改变不了的。你只要需要好好的过下去,她看到也会放心。” 我咬了咬嘴唇,心中一片悲凉。 沈易话说出口,好像看的很开,可当他身在其中的时候,还不是像我一样会惦记着放不下,他说别人可以,自己又如何才能从那时的yīn影里走出。 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去买了祭品和纸钱,在坟头上放了一束花,跟沈易要了火机,在潮湿的地面上烧着纸,希望她在那边不要再受委屈,没有烦恼,能过的快乐一点。 程辉不知道是从哪儿听的消息,又是怎么赶过来的,我给艾米的最后一把纸烧完。 这个大个子就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我身后,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忽然咚的跪在地上,抱着那块大理石的墓碑掉了眼泪,头使劲儿的往石碑上撞,撞到血流出来,蹭到那上面,在石碑雕刻的纹路上,像与这下面埋葬的女孩儿,剪不断理还乱。 他红着眼,用手去扒坟包上的土,想要把她挖出来似的。 我眼里一酸,站起身来,哽着嗓子说:“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找她?程辉,你要真的爱过她,就还给一个清净,她已经死了,别再让她连投胎都不得安宁!” 程辉的血和泪混在一起,我从未见过一个男人也可以哭的那么伤心,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人一阵阵的眩晕。可是人没了,他再伤心难过,做给谁看?又有什么用? 程辉身体靠在墓碑上,停下了疯狂的动作,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我。 沈易把我揽了过去,没有说什么,直到程辉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抹了一把脸,抓了一把土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咧开嘴似笑非笑,指着沈易说:“把我拖下来,你现在看似风光得意,可你以为你能笑多久?只要你还在百乐,你迟早有一天也会和我一样,你的妻子,你的孩子,都会……” 他话没说完,被沈易一拳砸了过去,嘴角立破,歪歪斜斜的栽倒在了地上,凄凉的笑着,“你怕了!什么都不怕的四哥也有弱点了,也会害怕了!沈易,你完了!你迟早会栽在你自己的野心里,会死在你的恐惧里,会比我更惨,因为你他妈活该!你活该!” 程辉说罢哈哈笑起来,沈易握紧了拳头,微微轻抬却是慢慢放开,面色冷淡的看着程辉,“我的人由我来护,跟你没有关系。艾米死了,不怪别人,怪你自己用错了方式,是你害了她。程辉,我们两个当中,谁会更惨,谁会先死,我不知道。但输的那个人一定是你,以后的日子还长,谁也别把话说太满,别人我不管,你若是敢再耍yīn招,叨扰我的家人,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一番话说的yīn冷,我望着他,握住了他的手,却在寒冰中找到了取暖的火柴。 艾米死了,我却想要试着相信,即使夜路再难,只要有个人相依相偎,有他做依靠,我们一定会走到彼岸,走到有光透进来的那一天,一起站在阳光下呼吸。 他亦把我的手握紧,低声道:“我们走吧。” 我点头,回头看一眼艾米,跟着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返程时,沈易眼睛看着机舱外,有些头疼似的揉了揉额头,对我说:“我过几天要出差。” 我还未从艾米的事情中唤醒过来,闷闷的嗯一声,“去哪儿?” 他回答:“缅甸。” 他要了两杯香槟,我捏着杯子被他碰了一下,“这么远,不怕袁颢趁机捣乱?” “他不敢,没了程辉,他人又病了,短时间内他什么动作都不会有。而且陈锐现在是最需要我的时候,不会不管他。”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沈易转向我,“你跟着我吧,出去散散心,省得老想着艾米。” 我木然摇头,“你谈生意若是都像跟bill那样,我怕被你吓出神经病,不去。” 沈易说:“也不是都那样。” 我说:“我走了乐乐怎么办?又把他抛下一个人待着?还是把他也带上?” 他已想好对策,说:“乐乐太小了,我想把他送到爸妈那里呆几天,等我们回来,就把他接回来,他也刚好跟外公外婆多待几天才不怕生。” 我越来越觉得我和乐乐都是他的负担,他去缅甸自己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可他怕我们留在b市会出事,所以他带上我,但他没办法走到哪都带着乐乐,所以要把他送出b市,离得远了,也许就不会打乐乐的主意。 他提到我爸妈,我有了点兴趣,却又问:“你真的确定乐乐不会有事吗?我跟他在一起,还有你给我的那把qiāng,可他跟爸妈在一起,万一……” 我不敢说下去,沈易声音平平,问我:“你真的不觉得你爸的一些感觉,有时候会让人恐惧吗?” “现在又成我爸了?”我说:“他能有什么感觉?他让你恐惧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想说什么。” 沈易饮一口酒,随后说:“他好像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怎么可能。”我说的很坚定,如果我爸知道他涉黑,一定不会同意把我嫁给他。 “那种感觉而已。”沈易说:“也许是我弄错了,不过他能猜到的一定会比我们告诉他的更多,我摸不透他。” “那可是我爸。”我提醒道:“你可千万别拿对付外人那套对付他,我看着膈应。” “我知道,所以我没查也没试探。” 沈易自己想了一会儿,伸出胳膊把我抱了过去,轻声说:“乔绫,如果你的父母反对你跟我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我顿了顿,靠在他的胸口,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是我帮他洗的,选了一款很好闻的味道。我闭上眼睛,轻轻摇头,“我没想过,他们不是很喜欢你吗?” 沈易没有再出声,我睡了一觉,被他叫醒时空姐在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 回到b市后沈易忙了几天,之后又跟我提起去缅甸的事,在他的坚持下,我们还是把乐乐送到了l市,让我爸妈帮忙照顾。沈易在我家附近留下了几个兄弟,我们俩也在家住了一天,他陪我爸下了一天的棋,输输赢赢倒还算平均。 我收拾好东西,看沈易只带了手机电脑充电器,又帮他收拾了箱子,日用品带全又带了点常备yào物,把豆包托付给张婶,带上赵嘉齐出了门。 他回了趟百乐拿东西,被陈锐叮嘱了点什么,只是敷衍的应声,看着一副欠揍的样子。等他坐上车,我们准备去机场时,车还没开出百乐的停车场,就被前面的另一辆车给横拦了下来。 赵嘉齐转向,他也接着堵,似乎目的就是这辆车。 “去看看。”沈易话音刚落,赵嘉齐还未动,就看到了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我歪着身子没看清,定睛看到他的模样之后,心里一凛,也看向了沈易,心跳得像在打鼓。 “武亮找你干什么?你又有把柄落在他手里?”我有些慌乱,怕他再跟那次一样进警局。 沈易很淡然,赵嘉齐反而显得不知所措,问沈易:“我们要不要先走?” 话说完,武亮就敲了窗户,沈易什么也没说,开门自己下了车。他刚站定,武亮就拔出腰间的配qiāng对准了他,嗓子沙哑的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米】错付千般情思,痴心枉倾注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等待着绿灯亮起,跟着人潮一块儿走向另一端。 身上熏满了祠堂里的香火气,每一个细胞都被堵住,我不能哭,也不能笑,像个坏掉的木偶,身边站着一个被控制的控制者。 他此刻也是坏掉的,整个人没有生气,苍白的脸上带着绝望和惨淡,手臂在滴血,没有人敢靠近我们。 我抬眼看向匆匆闪躲远去的人群,在心里笑了一下。 在很久之前,我也曾经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可现在呢,因为身边这个男人,我变成了一个让我厌恶的女人。 程辉先迈出了回他那个家的路,我转过身,想与他背道而行,下一秒却被他用那只受伤的手,用力的拉住了我手腕,用惨兮兮的眼神望着我,一向强壮的身体变得羸弱,身上的肌ròu看起来像是一个笑话。他像个乞讨的孩子,嘴唇抖动着,开口是嘶哑的,“别走,跟我回家。” 我哪里还有家? 我的脚步不受控制的跟上了他,他的手是虚弱的,被废掉一样,因为用力,血又冒出来。 我走过几步,车辆的喇叭声是我忽然清醒,挣脱了他的手,像只受惊的兔子,跑进车流中去,在更加刺耳的喇叭声中慌乱的逃跑,不敢回头,不愿不回头,脑子里在旋转。我好像站在悬崖边,前进无门,后退无路,身处绝境的边缘。 程辉没有追上来,我真感谢他给了我喘口气的机会。 我逃回了住的地方,把自己关在门内,锁上门的那一刻,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声的往下掉着眼泪。 房子里没有变,处处都有他的影子,嬉笑怒骂,我们的甜蜜与争吵,卧室里我丢掉的孩子,一切都在,一切都在。 我大口的喘息着,人是痛苦的,朦胧的,脑中的画面却清晰地回忆起我们在巷口的初见。 他被人砍得浑身是血,我打了120,把他送到医院,之后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便落荒而逃。 第二次见面,我坐在酒吧小卡上喝着饮料,他晃悠悠的过来,什么都不说抢过了我的手机。存了他的号码后,在我诧异的眼神中,他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得意的晃着屏幕告诉我:“下次一个人,就来找我,我会记得你,艾米。” 那副讨厌的面孔上划出一个让人喜爱的笑,我破落逃跑,至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当然不会主动去联系他,第三次相见,是他给我打了电话,痞笑着对我说:“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出来,有礼物送给你。” 恐惧和新奇占据了我的内心,我想要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却又害怕着外面的世界,我最终选择了被大脑里的好奇感支配着,来到了学校门口。大门锁着,我往外张望,没有看到人影,正要返回时,身体被人抱住,我吓得要大叫,却被他以吻封缄,瞪大眼睛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他塞给了我一个盒子,说:“是二哥给的,送你。” 我一片空白,知道他说:“今晚陪我吧,我带你出去,我有办法。” 我觉得他是个变态,把盒子摔到了他脸上,想要跑又被他抓了回来,捡起地上的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是一条手链。 他捂住我的嘴,把我拉到yīn暗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乱叫,我只是喜欢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我从未见过这样喜欢一个人,而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被他掌控在了手里,像孙悟空逃不出五指山。他把那条手链戴在了我的手上,一串红玛瑙,看起来价格不菲,我却没心思欣赏,只想逃跑。 终于,他在我的挣扎下,放弃了要靠近我的意图,举手投降道:“怕了你了,真的别乱喊,招了人来不好的是你,反正我不是学生。” 我蹲下来,从地上摸了一块石头,防备着他。 他似乎并不怕,看着我,再一次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追你而已。” 我看他好像真的没有恶意,就大了一点胆子,骗他道:“我有男朋友。” 他不讲理,“那个人就是我。” “我不认识你。”我几乎要疯掉。 他才想起来要自我介绍,抓了抓脑袋,笑着说:“我叫程辉。” 他抬手指向一个方向,那边的建筑物很多,不是最高,而是最繁华的一座,百乐会馆,b市地标式建筑的娱乐城。 “你只要去那里,就一定会认识我。”他说着。 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我得罪不起的人。 我把那串红玛瑙还给了他,为了离开,咬牙对他说道:“你如果真的想追我,就用一点正经的心思,而不是拿钱收买,我要回去了,请你不要再碰我。” 我扭头离开,他站在原地,果然没有再拉住我,我松了一口气,跑回宿舍钻进被窝里,一夜难眠。 第四次见面,第四次……是在医院,他真的用了心思,虽然还是在砸钱,可却屈尊与我一块儿照顾我爸爸,跑前跑后像个孩子一样乐在其中。我也开始了解到,他在百乐跟的是什么人,做的是什么事。他的圈子对我来说遥远的触不可及,可他却把我带了进去,见到了他引以为傲的二哥,见识到了那座建筑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部的奢华。 我爸爸的病好了之后,他和妈妈都问起这个男生,我偏过头,说不出个所以来。 我开始很久见不到他,心里仿佛空落落的,既不想见到他,又忍不住往校外张望,直到有一次在校门口一家餐厅跟同学吃饭,我看到了疲惫的他。我按捺着心中的冲动,看他一步步走过来,还未碰到我,就从别处冒出几个人来,一把砍刀冲着他挥了过去,他躲开了,刀落在了我面前。 “快跟我跑!”他喊着,我毫无怀疑的对他伸出了手,被他拉起来跑出店外,他身上香烟的味道被风吹到我的鼻尖,我因为奔跑而脸红心跳着。那双手紧握,身后的人还在追,直到我们钻进一个巷子,不敢动,他露头出去看,等人走远了,才看着我笑起来,“小妹妹跑得不慢嘛!” 我低下头,也悄声笑了。 程辉忽然把我环在他的臂弯里,喘着粗气,认真的问我:“我很用心在追你了,你现在要不要考虑跟我?” 我也调整着呼吸,却越调越乱,他低下头来,抱着我吻我,像头野兽般的啃噬,我推着他的胸口,呼出混乱的气息。 我们没有发生任何事,我依旧拒绝着他,直到我爸爸挪用了公司的钱,学人家搞投资被骗,填不上缺口成了我们一家的心病,这时候程辉告诉我,他可以帮我还,他可以养我。我欠不起他,也明白他养我是个什么意思,可爸爸却求我同意,说不想坐牢。我心乱如麻,看着那个男人认真的眼神时,艰难的闭上眼睛,点头同意。 事情解决的很顺利,爸爸请他吃饭,我们都喝了酒,在爸妈走之后,程辉把我带去了百乐的房间。他送我玫瑰,说爱我,我沉醉在酒精的麻醉里,在一张舒适的床上,闻着精油的味道,迷乱的被他拿走了最宝贵的东西,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成为女人的快乐。 事后他扔了避孕套,翻身抱住我,与我一样感受着余韵,我看到他肩膀裹的纱布,问他:“怎么弄的?” 程辉愉悦的说:“被人砍了一刀,像上次那样,我仇家很多。” 我靠在他的怀里,他问我:“你怕了啊?” 我在那上面抚摸,低声问他:“很疼吧?” 他点了一支烟,烟灰落在了我的肩上,我坐了起来,他叼着烟掀起被子蒙在了我头上,我被他砸的有一点恼,把被子从头上扯下来,看到他歪着头看着我笑,自己也噗嗤笑了。他掐灭了烟,从背后抱住我,问:“你爱不爱我。” 我又沉默,他唉了一声,说:“我倒挺喜欢你的,你别走了,留下来吧,我说会养你,就一定会。” 我黯然,他没说什么,起身穿裤子,从钱包里抽出一摞扔给我。 我愣住了,眼眶溢满了眼泪,抓过自己的衣服,比他更快的穿好,一分钱都没拿,对他说:“你不用再给了钱,那些够多了,我会慢慢还你。” 说完刚要往外走,他就抓住了我的肩膀,“去哪儿?” “学校。”我说。 他怔怔,再一次抱住我,在我身上落下狂躁的吻,吻干了我的眼泪,凶猛的俘获着自己的猎物。 我还是回到学校,直到毕业前,再也没有见过他,半年多,时间久到我以为我们之间只剩了那一夜的欢愉,再无其他,而所有的一切也都会过去。 我开始找工作,遇到了乔绫,我去了她的派特,做一名宠物医生。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她待我和其他的员工都很好,我们一起做很多女孩儿之间的事情,说悄悄话,我叫她一声姐姐,她也把我当妹妹看,我有什么烦恼,她都会听,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友和闺蜜。 日子过得很快,我有一个程辉的账户,每个月的工资都会给他打过去一部分,慢慢的还着钱。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一场jiāo易,可却越来越难忍的想到他,吸dú一样上瘾的难以自拔。 这天我从超市出来,拿着一大包东西,转头的功夫,手里的东西被人接了过去,我惊讶的回过身,看到了叼着烟的程辉。他还是那个样子,傻乎乎的对我笑了两声,“嗨,小米粒,我们又见面了,过得好吗?” 我浑身僵住,眼泪冒了出来,脑海里的影子和眼前的人重合。我抱住了他,一瞬间,心里发酸,我抱住了他,大半年的思念,浓缩成一句:“我好想你。” 他愣了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扔掉了手里的袋子,抱起我转了一圈,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我们开始试着像普通情侣那样jiāo往,他有时很忙,我们并不常见面,只是每次见的时候,他都会送我一些礼物,我不敢收,反而惹得他不高兴,只好小心翼翼的把那些东西放在一个箱子里。 jiāo往的时间很长,他换了几次车,换了几次房子,与我提起最多的人里,除了二哥,还有一个叫沈易。他说沈易会成为二哥的障碍,我不懂,他说让我帮他,是二哥的主意,很简单,只要改几个数字,帮他记一份帐就好。 我没有同意,他一开始没有说什么,只是他们的生意做得越来越不顺,因为沈易。 二哥还是那个主意,程辉再一次跟我提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他动情的看着我,“因为二哥信任你,我也信任你,只有你才能保密。” 我想要摇头,他却抓住我,说:“别再拒绝了,我的耐心只有这些,不然我只能去找你的父母,让他们帮忙了。” 我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怔怔的答应他的话,他却变本加厉,让我去替他送dú品。我被他掐着软肋,只能乖乖听话,从第一次的害怕紧张,到后来越来越熟悉老练。我甚至习惯了在他开口前就做好一切,把账本jiāo给他,然后拿着他烫手的分成,日渐不安着。 他越来越少找我,而我收到了别的女人发来的短信,威胁我离开他。我没有回,去找他时,撞到了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画面。我恶心的想要跑,他追出来解释,我还是挣脱他离开。 我见到了那个与他一起的女人,她嘴角身上都有淤青,是程辉做的,我觉得不可思议,她却不以为然,说:“辉子就是这样,很难讨好他,他会把你当玩物,开心就拥抱,不高兴就踢开、殴打,没有什么奇怪,跟过她的都是如此,受不了的都跑了,他才会把女友换的那么勤。” 我不明白,他女友那么多,那我跟他这两年算什么? 我们之间有了矛盾,他会与很多女孩儿在一起,我们争吵,他摔门离开我的出租屋,再去找一个新欢作伴,以此循环。他又换了住处,这次也让我搬过去住,我抱着他的脖子,对他说:“我们结婚吧,结婚之后,我搬过去。” 程辉没有拒绝,只说:“年底吧,现在不合适。” 我有了期待,数着盼着日子,却等来了他更多情人的威胁恐吓,等来了他的一句分手。 在派特,我们的信息变成了恶dú的言语,最后我给他打电话,骂了一句混蛋之后,摔了手机蹲在地上哭。乔姐安慰我,我想程辉他一定有一刻是喜欢过我的,但他一定比我更晚爱上,所以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后来的毁容,被他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打掉我的孩子,切除了半个子宫。他只记得他的二哥的地位,只知道一切都是拖累,怪我不懂他不理解他,他对我动手,变得越来越暴戾,我想要离开了,离开这个陌生的程辉,可他却告诉我:“米粒,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 永远都是…… 我救了他,他却毁了我,这个jiāo换,值吗? 他把事情捅给了我的父母,他们不再是当初求我跟程辉借钱的样子,而是站的高高在上,批判着我的恶xìng,说我是dú贩,说我是二nǎi,可我又是为了谁才走上这条路。 我离开了那个家,选择了回乡下nǎinǎi那里,我已经妥协了,放弃了,我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可程辉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他怕我报警,把我扔进精神病院,抓着我的头发提醒我:“警察不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我把心沉入了大海,在看着他的时候,一点也认不出当初自己喜欢的样子,我开始怀疑,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又或者我真的喜欢过一个人吗。 程辉他没变,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把他想象得太过美好,才会在他达不到我期待的样子时,觉得失望。我爱的是我的想象,是我以为的他,而不是真正的他。 他让我利用乔姐去陷害沈易,拿nǎinǎi逼我,给她写信,nǎinǎi打电话过来,问我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真的在害人,我说谎,她在哭。我听了程辉的,跟着他去跟大哥说了那些话,在沈易扔掉外套甘心去受家法的时候,我瘫在地上,听着棍子砸在骨头上的声音,不敢去看乔姐。可当他反击,把真相掀开,把责任推给程辉的时候,我心里竟是一喜。 程辉跟这二哥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倒了,再也没有足以让我绝望的权利,我该开心的大笑,该去庆祝,可又浑身无力,到现在只能坐在这里回忆,坐在这里流泪。 第二天中午,手机铃声响了,我才恍恍惚惚的清醒过来,抹一把眼泪,扶着酸麻的腿站起来,接通了,是nǎinǎi家那边的电话,那头的消息让我血气上涌,眩晕之下又栽倒在了地上,沉沉的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已经不知道是几天之后,我躺在沙发上,期间被喂过东西,输过液。等真正回过神来,看到的是程辉坐在一边喝酒,我以为那是幻觉,可他却开口,声音那么清晰,“陪我。” 这一次,我没有被胁迫就对他点头,抓过桌上的塑料罐往嘴里灌着酒,然后把罐子拍在桌上,哭着对他吼:“我nǎinǎi死了!她死了!” 程辉眼里狠狠一抖,他脸上有泪滑过,抱住我,说对不起。 我没有出声,悲极反笑,他紧张的抓着我的肩膀,在我以为他失去权利会死的情况下,告诉我:“米粒,你别恨我,别恨我,我会离开百乐,我还有积蓄,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就做普通人,我会洗白,找一份平常的工作养活你。我们去结婚,以后再要一个孩子……不……就算你不能生的话也没关系……我娶你,我会娶你,我连证件都带来了,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你看,户口,身份证,都带了。” 他把东西给我看,慌张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狼狈。 “我以前爱过你。”我抓着酒瓶,抬手倒在了他的头上,带着泡沫的啤酒顺着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脸流下来,他的表情满是愕然。 “但我现在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说完,把瓶子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我终于想通了,既然活着是一种折磨,那么便搭上xìng命至死方休,给我们画一个句点,不够圆满,却是我想要的解脱。 程辉喝了很多酒,他醉了,我趁机跑了出去,给乔姐打电话,她还会接,会听我说话,与我说真心话,就算她不见我,我也觉得够了,该满足了。 我告诉了她我的遗愿,手机里只剩下了她的号码,我已经没有任何依靠和希望,如果她能把我葬回老家,我会很感激她。 如果不能,那就这样吧,让我的尸体喂了这孤魂,自由的去它想要的地方。 我将会幸福的死去,而程辉呢? 他会带着悔恨,永远痛苦的活下去。 我躺在轨道上,闭上眼睛,耳边是火车传来的震动和呜呜声,我看到了nǎinǎi,她正搭着那列车来看我。当车子从我身上驶过,我投进她的怀抱。 我们在一起,就像从未分开过。 第151章 笑得像个傻子 武亮眼睛血红,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内圈,在微微颤动着,如果一不小心抖动的幅度过大,子弹就会立刻打进沈易的身体。 沈易抬头看了眼停车场的监控,直接抬手按下了qiāng口,淡声道:“把qiāng收起来,不然用不了半小时你就会被自己的同事带回警局” 他看了眼腕上的表,说:“我赶时间,你有什么话最好赶快说。” 武亮脸上的肌ròu抽搐了几下,手里的qiāng啪嗒掉在地上,沈易一怔,快速的把他拉到了一边,下一秒就听到qiāng触地走火的声音,子弹弹出去打在了后面的墙上。 武亮有些失去理智似的,在沈易靠近的时候抓住他的领子把他往车门上狠狠一撞,愤恨的质问:“你们做慈善,为什么要拿我女儿作牺牲品?她等了这个机会等了四年了,你害过她一次还不够吗,现在还要害她第二次!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这次的手术,付出了多少代价!” 我听着这话有些茫然,沈易也是一样的蹙起眉,掰开了他的手,拉了拉衣服,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过她?” “你少在我面前装无辜!”武亮攥着手在颤,“基金会救助的那个女孩儿,骨髓源是怎么来的,你还不清楚吗!” “四哥。”赵嘉齐下了车,站到沈易身边,脸色很难看,“别管他了,我们走吧,再拖下去该晚点了。” 沈易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凌厉的在赵嘉齐身上扫了一眼,赵嘉齐不敢与他对视,低下了头。 沈易转头看着武亮,说:“基金会是辛诚那边的事,我不chā手,你女儿的事我确实不知道,骨髓愿意捐给谁,也是捐献者本人的意愿,你现在来找我也没用,这件事我管不了,你如果纠缠不放,我只好报警让你们自己人来评评这其中的道理。武亮,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跑来做这种事,你丢不丢人!” 武亮的脸上写满了敌意,半响,嗓音沙哑颤抖的说:“沈易,我拼不过你们,这次失去机会我认了,但我女儿如果因为错过手术出现任何事,我就算不做这个警察,也不会放过你!” 他说完捡起地上的qiāng,钻回那辆车里,很快的开出了停车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沈易看着他离开,怔怔的站了许久,才坐回来,面如寒冰。赵嘉齐刚要开车,被她一拳砸在了前面座位的靠背上,吓得缩了缩身子,从后视镜里瞄了两眼,没说话。 我握住了沈易的手,冲赵嘉齐微微点了下头,他沉默的把车子开出去,一路上很安静。 武亮女儿的病也需要换骨髓,而他们基金会一直捐助照顾的那个女孩儿是白血病,同样需要手术换髓。如此看来,这两个孩子需要的骨髓配型是一样的,两个人撞在一起,只有一位适合的捐献者。上一次赵嘉齐说过武亮的女儿已经配型成功,准备手术了,可我那天看电视基金会那边也为女孩儿找到了合适的配型源,很快就会转院进行手术。 能让武亮这么生气的来找沈易,最可信的原因就是,他们原本商量好,要给他女儿做移植的那个人,现在毁约选择了把骨髓捐献给基金会这边。 凭他印象里对陈锐他们的了解,一定会认为这其中有诈,所以才来找了沈易,又把这件事也怪罪在他身上。 基金会沈易除了捐钱就没有chā过手,但赵嘉齐一定知道这件事,而且故意瞒了沈易,不然为什么他去南山馆拿文件的时候,看到电视里的新闻,眼神会闪躲。 “改签机票,先去医院。”沈易忽然开口。 “四哥,你别这样,这件事不该你管,你管不了的。媒体都报出去了,如果那女孩儿的手术做不了,让大哥那边,辛诚的脸往哪儿放?”赵嘉齐说着,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也为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沈易的手。 沈易没有改口,赵嘉齐只能把车开到医院门口,到了地方,他没有下车,只是对外望着医院的红十字,很久,收回视线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走吧。” “不下去看看吗?”我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他摇头,“算了。没有必要,我没必要帮他。” 他眼睛里有些失神,像是说给自己听,迷离道:“我们是敌人,不是朋友,我该做的是帮陈锐得到利益,而不是为他救人。” 我们到机场的时候,刚好赶上,省了麻烦。 从登机开始,到下飞机,沈易在这期间一句话都没说,赵嘉齐本来还算是个话多的,可他心里虚,面对沈易的时候保持了安静,不是在吃东西就是拿着杂志发呆,气氛很压抑。 我们在机场见到了这边接应的人,是个黝黑的小个子男人,赵嘉齐管他叫mahn。 他年纪不大,对沈易似乎有些恐惧。外面的阳光很盛,温度有些高,沈易本来心情就不好没个笑脸,这会儿带了墨镜遮光,更显得不可亲近。我挽着他的手跟着出了,上了mahn的车,新奇的看着两边闪过的热带植物,大片的绿色让人心情放松,水面上有黑白天鹅在上面浮着水。 我笑着看沈易,见他还是那个样子,好心情一扫而过,也跟着纠结起来。 按理说人家愿意把骨髓捐给谁,这是捐助者的自由,可跟陈锐一牵扯起来,就感觉怪怪的。而且那个人之前都跟武亮那边说好了的,武亮还指不定怎么求人家呢,结果手术日期都订好了,希望又一下子破灭,那得多难过。 我在医院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人,有的一家人期待很多年,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配型者。有的人遇到不少,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被毁约,不断地期望之后又失望,直到病人拖到离世,才最终绝望。骨髓库那边的捐献者,很多都是当时一时兴起才留了资料,找过去的时候犹犹豫豫已经不想再捐,再听说一系列的危言耸听的后遗症,更加不敢捐献,说救人,其实很多人都是没那么高尚的。这不是说他们怎么样,只是个人的意愿而已,他们愿意捐髓,是行善,不愿意,也是平常,是本分。 武亮女儿的事,沈易站在中间,着实冤枉。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我试图说别的转移沈易的注意力,他看着前面,没应声。 赵嘉齐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说:“一个罂粟的天堂,见他们的老板牵条线。” 他说那个老板ulon,中文名叫吴朗,跟袁颢在缅甸的那个合作方是叔侄关系,说这个地方就像蒋扬的商船生意,还有bill的军火生意一样,是家族制,整个大家庭所有人都是做这一行。吴朗跟他的侄子关系很紧张,两个人对外明争对内暗斗,从他的侄子搭上b市的dú市之后,吴朗的势力便弱于他,这次沈易到这里来,在中间chā手,输赢影响到的不只是他们叔侄,也是沈易与袁颢之间的博弈。 我也没真想听这个,只是想让沈易跟我说句话,听完赵嘉齐的话也没觉得怎么样,转头去看外面的风景。 吴朗住的地方并不近,我们又换了一次马车,上车时沈易扶着我,我看着眼前的车厢,忽然少女心了一把,想起了童话里灰姑娘的南瓜马车,身边坐着自己的王子。 “笑得像个傻子。”这是沈易到缅甸说的第一句话。 我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看到了水面上的鸳鸯,指给沈易看,他摘了墨镜,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光线才转过头看了一眼,捉小鸡似的把我揽过去,我感觉到他在我头顶吻了一下,收敛了闹腾的动作。 我靠着他的怀里,看到了很多寺庙,还有路边踱着步子的鹿群。 沈易来的时候只换了美金,在路边的小摊上人家老板不认,还是赵嘉齐靠谱,给了我一摞从黑市换来的缅币。 我递给沈易一杯木瓜汁,千叮咛万嘱咐他把钱收好,别乱塞弄皱了,他只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也对,他来过很多次了,应该很熟才是。我来之前就听说这边要美元只要新的,一点折痕就等于一张废纸,苛刻的不像话。 走了许久,从马车上下来,我第一眼看到眼前的平原,被种植面积吓了一跳。 一望无垠的田地里,种的全是未成熟的罂粟,很多人在田间弯腰耕作,边缘有抱着qiāng的人在走来走去的巡逻。 沈易站在原地,看到里面走出的一个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上前几步,两个人握住了手,拥抱了一下。 “这就是吴朗,这片的老大。”赵嘉齐小声对我说着。 男人摘下帽子,扇了扇风,对沈易说着一串带着浓重口音的英文,我一句都没有听懂。沈易笑着回应他几句,介绍了我的赵嘉齐。吴朗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中透出惊讶,大概也不知道沈易已经结婚了,他作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我们往另一边的房子走去。 沈易跟在后面,我挽着他的手,左右打量着这个地方,处处都是劳作的人,也处处都是警卫,腰间挂着通讯仪,时刻保持者戒备状态,这就像一座监狱,而吴朗就是这里的监狱主,掌管着一切。 我们才刚到,他们并不急着谈正事,只是普通的寒暄,给我们安排了住处。 赵嘉齐不知道被他打发去干什么,我坐在花园的椅子上,看他给陈锐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很不好,但没有提到基金会,只说了沈易那份配方的事。沈易挂断之后就关了机,把手机扔在一边坐下来,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鸡尾酒,拉起了我的手,说:“陪我出去走走。” 第152章 到底是福是祸 我对缅甸的印象还是雾里观花般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金三角地带,在大多人眼里,是个与战争和dú品画上等号的地方。我以为这里是灰暗的,可真的到了这里,却发现它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随处可见的佛塔和虔诚的信徒,让我心中产生了一丝敬畏。 我们俩漫无目的的闲逛,到最后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沈易去买了张地图,我好奇的问:“不是来过吗?怎么会迷路?” 他摇摇,说:“以前都是跟嘉齐一块儿,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逛的,很忙,谈完事就回去了,没玩儿过。” 我凑过去看地图,我的记忆里,它的首都还是仰光,可从沈易口中,才知道已经迁到了杉马那,而且改了名字叫内比都。 进佛塔的时候要赤脚,地面被太阳晒的暖暖的,没有阳光的地方也不觉得太凉,我看着周围充满宗教色彩的佛像物品,那些佛像金光闪闪,特别是大金塔,众多的光芒使这个地方看起来耀眼而又雄伟。 我跟着一个当地的女孩儿,糊里糊涂的膜拜了释迦摩尼的佛像,她还带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子,我想摸摸他的头,被沈易捏住手腕摇了摇头。那位女孩儿用缅语跟我说着什么,我听不懂半点,但潜意识里觉得她很亲和,说的一定是好话,就嗯嗯的糊弄着。沈易在一边抱着胳膊旁观,对我懵懂的样子,嘴角扬起了一丝类似于嘲笑的笑容。 等与她挥手分别之后,我才问沈易:“她刚才说了什么?” “几句祝福而已,祝你旅途愉快。”他含着笑意。 “那你笑什么?”我瞪他一眼。 沈易走在我前面,走出几步才说:“你那个样子太蠢了。” 我一愣,追上去鼓着脸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趁他低头看我的时候,抬手给了他一个bào栗,跑出去回过头看他捂着脑袋无奈的样子,自己噗嗤笑了。他脸上的yīn霾也扫去不少,这一层没有多少人,我站在一个角落里看墙上的壁画时,被他从背后抱住。 我笑着转过身,被他环着腰靠在了墙上,手轻轻推一推他的胸口,“佛祖脚下,别闹。”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躲开他的视线,心里突突直跳,为在这种地方的肢体接触而紧张,担心着被人看到。沈易喉结动了动,片刻后俯下身来,我胆颤的闭上眼睛,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温情,而是被他还回了刚才的一个bào栗,吃痛“啊”了一声。 我懵了几秒,反应过来时捂着发烫的脸躲到了一边。 沈易在后面玩味的笑着,我尴尬的要死,简直没脸见他,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呢,结果只是为自己的脑袋报仇而已。 接下来的路,我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就像那时在学校里听他深情的念出那些情话,躲在被窝里不敢见人时一样,像他在球场上对我吹口哨时一样,为他这个举动所感到羞涩,重新拾起了那一年的青涩,忘了自己已经是个当妈的人了。 我在佛塔里看到了画着轮回,画着因果报应的画面,做了错事的人被推进炼狱的火焰,被嵌满尖刺的滚轮碾压,无助的做着无用的挣扎,面目狰狞痛苦的流着眼泪。 我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悄悄地回头看沈易。他也抬头在看这些画,表情有些失意,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弧度,轻声道:“他们只做着那么一点错事,死后便要经历这些折磨,那我岂不是要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永生永世无法轮回?” 我心里一颤,急急说道:“不会的,你……” 我忽然没了话说。 沈易却接了话茬,敛了笑,淡声道:“我不信佛,他从来都拯救不了任何人。哪怕你曾虔诚的朝拜过他,你的生活也还是由自己来过,磨难也是如此。既然这样,他又凭什么去惩罚别人。我的孽是自己犯下,罚也该由自己来给。有个人告诉我过我,神与魔一体,才变成了你自己。我到现在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选择无用的祷告,来浪费自己的生命去祈祷活着,浪费自己的时间去憎恨时间过得太快。” 他说的有些杂乱,好像与这有关,又好像与此无关。 我怔怔的望着他,半响,才回过神来,“不是那样的,你们不是也信关二爷吗,应该理解佛教的信徒,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触犯的信仰。我们祈祷是因为要给自己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是还怀有好的期待,人如果活得没有希望,会比死掉更可怕。” 他眼里颤了颤,应声道:“也许吧。” 他转身走出佛塔,我心底一片凄然,他在莲若寺的时候,也抄写过经文,也曾祷告过吧,可却没有人能带他走出那片yīn影,他活着,又是否有希望,会是什么呢。 我想起了一个人,mars。 直觉告诉我,沈易的那句话,就是mars告诉他的,他们之间,或许有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渊源。花卉展之后,或者之前,他们也许见过,而他对沈易似乎有些了如指掌,沈易对他的想法,也明白的很清楚。 我穿了这里的笼基,跟那些人一样,在脸上抹了当地的一种叫檀娜卡的化妆品,看男人也有涂,还给沈易也抹了一道,被他立刻擦掉。 我们没看地图,由着自己的感觉往哪里走,到了维桑海滩,在那里站在一起看着夕阳落下,看它日日循环,忽然觉得很累。 到了曼德勒,挽着手走过了那条“爱情桥”,太阳落在老桥的尽头,我们走的缓慢,桥身很长,像一辈子那么长,等我们走到尽头,夜幕已然蒙上了一层灰。 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着来时走过的路,静静地,有穿着红袍的僧人走过。 我本以为静默也会那么长,可几分钟之后,我就接到了赵嘉齐的电话,说吴朗设了宴,在等我们过去。 我只想立刻栽倒在床上大睡一觉,被沈易硬拖着到了酒桌上,吴朗脖子上挂着一串金项链,左手边坐着他的妻子,在斟酒。 沈易入座前,赵嘉齐凑过来站在他身侧,偷偷地给了他一把qiāng,沈易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他们俩jiāo接的很快,沈易眼睛看着吴朗,揽着我坐了下来。 吴朗的选的酒店布置得跟b市的建筑并没有差别,头顶挂着水晶灯,所有的木制家具都是名贵的柚木。 餐桌上只有我们几个人,吴朗在跟沈易说话,我听出几个单词,poppy、concentrate、heroin、petition还有newtypedrug。 沈易看起来兴趣索然,吴朗在说了一阵之后,见他并不顺着自己的话说,也闭上了嘴,改跟他聊起当地的风景,记起我来,转头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我:“doyouneedatourguideorinterpreter?” 我摇头对他致谢,看向沈易,有他在就够了,导游和翻译,我都不需要。 吴朗跟沈易提起了他的侄子,沈易也说了几句袁颢,这两个人这才把话说到一起去,满了酒干杯,敞开了说自己想要东西。 沈易想要的是原液,吴朗想卖的是成品的吗啡和hǎi luò yīn,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这一提之后便没有再说。这俩人唯一能达成一致的,大概就是沈易想搭着吴朗往这边chā手,而吴朗也想搭沈易进b市打通的市场,抢他的侄子一口饭吃。但真要合作,哪儿那么容易,依沈易的xìng子,就算吴朗现在同意了给他原液,他也得跟他讲讲道理砍一番价。 吴朗招呼着先吃菜,他的妻子只是在满酒,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 沈易把桌上的酒全拦了,没让我和赵嘉齐碰一口,吴朗眼神一往别处看,他就能一句话让他收回去,饭吃到最后,吴朗站起来已经有点打晃了,把我们送出来,再问了一次沈易除了原液还有没有别的。 沈易只说考虑一下,敷衍的打发了他。 吴朗给我们安排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些路程,我们上车前,沈易跟赵嘉齐说了句什么,赵嘉齐没有跟我们一起回去,而是套了件衣服,把帽子蒙在头上,去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沈易看着他走远,才上车坐到我身边,带着倦意的闭上眼睛,车子开出去没一会,他就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松松领带,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有些难受的皱着眉。 我揽了他的肩膀,知道他没睡着,对他在我面前表现出的软弱,并没有什么不适。 等到了住的地方,给他一杯蜂蜜水喝了解解酒,冲了个澡一头栽到了床上,摊着不想再动。沈易却还有精力开机去看信息,打开了电脑,邮箱里躺了一堆报表。我拉拉他的睡衣,想让他先睡,早上再看,话还没说出来,就抵不住困意自己先睡着了。 外面有亮光照进来,我睁开眼,看到他还坐在我身边,电脑已经灭了,红灯亮了,他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屏着呼吸,坐起来给他盖了一件衣服,他没醒,我脑子里空空的,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种的一粒熟种子忽然发芽了一样。 我还想试着把电脑拿开,看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便没有碰,自己轻手轻脚的换上了件衣服,出门去伸了个懒腰。 赵嘉齐回来了,坐在外面看着远处发呆,我走到他身边,吓了他一跳,拍着胸口说:“嫂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天才刚亮呢,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说着想起来,往我身后看一眼,“四哥呢?” “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没叫他。”我说,拿起桌上的杂志看了一眼。 赵嘉齐愣了一下,难得的露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我被他的严肃弄得有些不自在,问他:“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他从口袋里摸了包烟,点一支在嘴里,说:“没什么。乔姐,四哥从跟你结婚之后,很多地方都在变,我只是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第153章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赵嘉齐管我叫乔姐的时候,都是在心里把我和他们划开界限的时候。 我明白,我和他们,在某些方面来说,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一类人的。 赵嘉齐一支烟抽完,脸上又笑起来,好像刚才那个人不是他,胳膊枕在脑后,对我说:“你也别多想,我这人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随口就说出来了,你就当没听过。” 经理亲自送了早餐过来,我拿了杯饮料在手里,望着前面的游泳池,思绪飘杂,最后开口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嘉齐你还记得去年说过,希望我能带他离开,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很失败的,连我自己也陷了进来。我想不管他身处在什么环境,我还是更愿意他能做一个普通人,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摆脱百乐,可如果他能过得轻松一点,起码当下来说,我不认为这是祸端。日日只有防备的话,也太累了,他是个人不是机器,总要需要休息的时候。” “他已经不可能成为一个普通人。”赵嘉齐再燃起一支烟,火机在手里把玩着,“他手里握的权力太大,没有人会给他那个机会,现在是他最需要紧张防备的时候,他只能做机器,可他偏偏放松了警惕。我当然也希望他好,但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会出事,我不知道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是怎么样,又让他改变到什么程度。” 我没吭声,他接着说:“乔姐,你一定也发现了吧,自从他从看守所里出来,他身上的戾气变得很重。” “可是苏娜说他一直都是那样。” “不一样,他在生意场有时很霸道,这是没变,但他从来没有这么急躁过。现在的局面看起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我总感觉他的状态不对。” 赵嘉齐把烟灰弹掉,犹豫不决,在我点头之后才咬牙说道:“我觉得他已经失控了,他在不断地扩充自己的势力,连稳住脚的时间都没有停留,就已经盯上了下一个目标,上一个猎物还没有消化,又在不断地吞食着新的猎物。都说富贵险中求,可他的胆子太大,发展的也太快,我怕他心中的帝国还未有建成的那天,就先会因为根基不稳而轰然倒塌,到那时,他会怎么样,我连想都不敢想。” 他的话听得我一阵胆寒,才觉察到这一点。 确实,他才刚吞掉程辉,立刻就对准了袁颢,而且这两方基本上是同时进行,他是赢了一局,可乘胜追击有时并不是件好事。 “乔姐,我有些话,说了你可别怪我。”赵嘉齐转头看向我。 “你说吧。”我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食之无味。 他掐了烟,低头端起了桌上的红酒,一口饮尽后说:“我只是猜测,不管是对不错,你都别上心。” 赵嘉齐抬眼的刹那,开口道:“他是为了你和乔乐,从他忤逆大哥提出要赌场开始,他做的一切就都是为了把你们护在羽翼之下。你怀孕生子,他因为无能为力才被停职被陷害,你一个人在外面,孕期没人照顾,又要担心他的情况,才会情绪波动太大早产。四哥他在愧疚,在害怕,所以才要得到更多,他需要站在一个别人碰不到的位置,才有能力护你们安稳。你真的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太感xìng了,太由着自己的情感来。而且他自现在在外和在内完全是两个人,他把自己的弱点全部暴露在了你的面前,如果你想杀他,会轻而易举。你毕竟不是我们内部的人,你的朋友对我们这个圈子而已也太危险,就算你不想,你身边的人难免不会。利益面前,难有永远的朋友,你的真心待人,会变成别人利用的便利,艾米就是个教训。乔姐,这样下去,你会害了他。” 我默然。 他的话就像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把我困顿其中,手足无措的寻找着出路。内心在撕扯,心里酸痛之余只有迫人的压力,大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沈易真的是这样想,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做才能让他重新冷静下来。 赵嘉齐问:“你知道我昨天去做什么吗?” 我摇头。 赵嘉齐长舒了口气,说道:“我去找了吴朗的侄子poe,把我们与吴朗的联系,给他通了个气儿。” 我心里一突,他们是竞争关系,这层联系应该瞒着他的侄子才对,赵嘉齐这样岂不是跟叛变没有两样。 不对,是沈易让他去的啊,而且他不可能背叛沈易的。 我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诧异的看向赵嘉齐,“你们要挑起他们的内乱?” 赵嘉齐叹了口气,“我并不想这样做,可你也知道四哥,这是他的命令,我只能照做。” 他看了眼表,“想必吴珀已经跟吴朗这边试探的联系过了,这一夜他们应该都不好过,他们耗得时间越久,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就会越激烈,照四哥的猜测,明天天亮前,这个地方一定会挑起一次战乱。” 我压低了声音,觉得四下yīn冷,道:“这是他们的地盘,沈易这样做就不怕他们叔侄两个会合起伙来把矛头对准我们吗?” “吴朗不会,他需要我们带给他的市场,就算他暗里要对我们下手,也不会要我们的命。” “可这太冒险了。他们两家如果打起来,沈易不管站谁的一面都会变成靶心,吴珀为了守住自己的利益,杀不了自己的叔叔,一定会想办法杀了沈易,他这是在引火上身。” “不然能怎么办?”赵嘉齐反问我:“你和我,谁能劝得住他?” 他有些无奈,说:“吴朗和吴珀,这两个人都不会真的杀死对方,他们毕竟是同一个家族,处境就像大哥和二哥一样,彼此之间会相互防备,相互争斗,但永远不会戳破那层窗户纸,因为他们也需要相互协调,相互妥协。吴珀现在生意做得是比吴朗更大,但如果吴朗死了,整个家族就会混乱,吴珀也不可能完全的清除吴朗手下的一切,到那时外面的其他势力,会趁乱进攻,弄不好整个家族都会没落。四哥让我挑拨他们,也只是给吴朗施加压力,让他感受到威胁才肯真的与我们合作jiāo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我在住处准备好了qiāng弹,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托着下巴咬了咬指骨,顺着他的话却忽然想到,“照你的说法,那陈锐岂不是也需要袁颢来维持百乐指针的平衡,他会眼睁睁看着沈易现在削弱袁颢,放纵不管?” “他不是不想管,是没法儿管。” “因为沈易手里的配方?” 赵嘉齐点头,“嗯,大哥对那个很感兴趣。” 缓了缓,他有些惆怅的说:“其实严格说起来,百乐的天平需要的是他们三个全部都在才可以维持,只是上一次四哥手下的兄弟死伤了不少,现在下面还都是大哥二哥那里选过来的,所以他才显得弱势了一些。我们本来应该做的是培养心腹,可四哥这时候又把陈辉给收了过来,程辉的兄弟那都是听二哥的,无疑是养虎为患,他的地盘是扩大了,可是太乱了,现在根本就没人会维护他,他保命的底牌只有那几个方子。” “可他不能握一辈子,既然dú品已经开始试验生产,就总有瞒不住的一天。”我垂下眼睑,看着脚下发呆。 赵嘉齐侧头,“所以吴朗这条线对我们很重要,如果他肯为我们提供原液,b市那边一投产,hǎi luò yīn的需求量就会减少,逼吴珀撤出市场。百乐盈利的三个大方向,dú品、军火、赌博,四哥手里就会垄断两个,而二哥的位子也会坐成一个有名无实的虚壳,那样的话,大哥也会为了利益,放弃限制四哥,重新扳回一城。” “可袁颢就这么看着他折腾,一点措施都不做吗?” “我不知道,那是他与四哥之间的事,我chā不进手。”赵嘉齐说着,活动了一下脖子,“也许等我们回去,他的病就会好了吧。” 他说完边往住处走,笑着对我说:“嫂子,你吃完也快回来吧,好好休息,我们该准备好逃跑了。” 我没心思跟他贫,袁颢也许抱病是假,这会儿说不定钻到哪个角落里想法子去了,等我们从缅甸回去,b市又会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我在附近走了走,在海滩的椰树下晒着太阳,心里一团乱麻。 手机有短信进来,沈易的,问我在哪儿。我说不上来,给他拍了张全景发过去,他隔了几秒立刻回过来,“原地别动,等我。” 我把手机放在一边,蹲在海滩上玩沙子,试图堆出一间小房子来,失败后在那里堆了一座山,怔怔的看着它,觉得它好像压在我身上一样,让我觉得身上沉重。 小沙堆被一个人影挡住,我抬头看到了带着起床气的沈易,身上披着我给他盖的那件衣服,正皱眉看着我,愠怒的说:“起来怎么不叫我?” 我站起来讨好的对他笑笑,“看你睡得熟,哪里舍得。” 我的示好让他情绪缓和了一些,没说话。 我出门时穿的是一件清爽的小裙子,光脚丫踩在软软的沙滩上,看着太阳升起的海面,广阔无边,似乎能容纳所有烦恼。 海风吹起,带着几分惬意,身后是盛开的热带植物,花朵潋滟。 沈易又摸我的头,问我:“你喜欢这里吗?” 我点头,“如果没有战争和dú品,会更让人喜欢。” 我想起海子的诗,想起今早睁开眼的画面,把头发掖在耳后,转头笑着对他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天的伊始,阳光与爱人同在,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吗?” 沈易淡淡的笑了,“有,如果乐乐也在的话。” 他揽过我,有些清冷黯然的说:“比起日出,我更喜欢黄昏日落时,一家人还能在一起的样子。” 我们两个找了个地方坐下,我倒了杯果汁,心思一起,倒了满满一杯,推到他面前时水面微晃,溢了出来。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适可而止的道理,他一定会懂。 沈易抬头看我,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下,“见过嘉齐了?乔绫,你也开始对我用小心思了,倒是学得够快。” 第154章 送你一场梦 我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想装作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可被拆穿还说谎,又显得有些滑稽,垂头丧气的看着他,“你生气了?” 沈易伸手在我脖颈间摸了一下,食指挑起我的下巴,中指和无名指在下面摩挲着,如果有一个刀片的话,我便会血溅当场。只是,我看向沈易那双漆黑的眸子,在其中捕捉到了一味茫然和忧虑,我弄不清这是从何而来,捏住了他的手,攥在掌心。 “嘉齐是跟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他说得对,你真的发展得太快了,根基不扎实,你的城墙垒得再高,又有什么用。”我诚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看着他,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不管什么原因,现在在百乐你一家独大,没有人敢在明面上碰你。沈易,收手吧,哪怕先暂时停一停,站稳脚步再走下一步。” 沈易把手挣了出去,拉了拉披在肩上的衣服,默不作声的安静着,像在思考。 我趁他听得进去,补话说:“范蠡和文种当初一起跟勾践设计讨伐吴国,后来夫差自杀,越国破吴,成了江淮的霸主。范蠡选择了隐姓埋名离开勾践,临行前劝文种: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说勾践这种人,只能共患难而不可共享乐,劝他尽快离开。文种没有听他的建议,自满得意,最后却落得个被赐死的下场。而范蠡选择了去四海经商,反成了一代商圣,这样的对比,还不够明显吗?” 沈易抬眼,冷声道:“你这个例子举得糟透了。” 他起身往回走,我在后面跟上,说:“如果文种听了他人的建议及时离开,最后就不会自杀了。是他自己太贪心,以为帮勾践打下江山便是功高,可属镂宝剑杀功臣,王者的身边是不会留一个于自己有所矛盾的能臣的,你……” 我话还没说完,超过了他停下来的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 沈易似有厌烦,说:“那就让文种杀了勾践,自己去坐王座。”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视线滑到我身上,淡声说:“少在这里指桑骂槐,你碎碎念这些不就是想说我太贪。可乔绫我现在收不了手,我只要停下来,袁颢会先一步对我下手,他不是只会装模作样的纸老虎,我如果现在被动,就永远都不可能有翻身的那天。还有,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为陈锐做功,我们只是相互利用,迟早会有撕破脸的一天,你的例子,在我这里根本不成立。你让我学范蠡,但我离开的下场只会像伯那样,以不忠于其君的名义被诛杀,你以为我真的能脱得了身?不会的,一朝踏进这道门,就不会有走出去的路。躲躲藏藏的度过余生,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的就只有那一片浮华吗?”我还笑着,却有些僵硬。 沈易微微低了头,停顿了几秒,搂过我的脖子吻我的额头,带着一丝慵懒的声线,柔声说道:“还记得梨园脚下的霓虹吗?你是我的妻子,我拥有的全部都会是你的。我们两个,还有乐乐,我们是一体的。只要你不背叛我,不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也许浮华不比苍凉美,不比平凡美,可这就是我的一切,我愿意把它送给你,如果你肯收下。” 我躲开了他,牵强的抬起头,说:“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若只想要你的心,你也会给?” 沈易略加思索,只轻声笑道:“我的心给了你,那我该怎么办?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即死,你又想守寡了?” 我愣了愣,思量着他的话,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他和赵嘉齐说的都不错,他若是把心给我,真的会被我害死。 我在水管前冲掉了脚上的细沙,还偏过脸与他开了句玩笑,说:“谁说人没心不能活了,那满大街多少没心没肺的人,都活的好好的,祸害遗千年,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沈易差点把我的脑袋按在水管下面,吓得我连连求饶,跟着他回住处。 沈易昨天的邮件还没看完,这一早又收到了月度总结和新收地块的计划书。赵嘉齐帮他整理了一遍之后就回去睡了,沈易抱着电脑在书桌前冷面翻看着,要了杯黑咖啡,送来的时候我给他换成了暖胃的拿铁,他看也没看就喝了一口,随后怔了怔,转过来看我。 我拿着一本缅文书,挡住了脸假装不关自己的事。 我余光瞥见他只是把杯子放下,继续敲击着键盘,没有说什么,但嘴角是微微笑着的。 他有时会笑的很频繁,让我对他有一种明知那是陷阱还上瘾的yù罢不能。 赵嘉齐熬了一夜,回来就睡了一整天。这一天都很平静,沈易处理完了公事,就带我四处走走看看风景。他今天格外耐心好脾气,被我问东问西也没有扔下我,而是挨个儿解答了我的疑惑,关于缅甸人的名字啊,为什么手机卡没有信号,等等等等。还亲自去高高的棕榈树上摘了果子给我玩儿,说可以拿去酿酒。我自然是没有那个本事,只是捏着玩一玩而已。 他冷的时候我怕他,可他真的温柔起来,又让觉得不踏实,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午间小憩了一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几个野人在跳舞,支起篝火烤着野味。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吃着美味,沈易手上戴着我们的结婚戒指,低头来吻我,还送了我一大堆带不走的奇奇怪怪的花。 我这个梦告诉了沈易,他淡淡的没说话,只是手摸了摸口袋,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天色暗下来,晚餐时停电,沈易说带我们出去吃,赵嘉齐递给我了一把qiāng,我塞在衣服里带着,有点忐忑的跟着他们出门。 都说这里的山上有野兽,这两个人还敢往上跑,我裹着衣服被沈易牵着手拉着走,中途他给我编了一个花环,扣在了我的头上。赵嘉齐这个心血来潮的,还弄了头大象让我骑,等还给人家的时候,我从上面下来腿都软了。 走到了一个地方,周围忽然亮起来,我用手挡住了眼睛,眯着眼看到那一片空地上摆满了不知名的花,周围都点了灯,中间更是燃起了篝火。两边摆了桌子,上面摆满了当地的食物,大大小小的碗碟凑在一起,煞是好看,让人一看就有食yù。 有一位年迈的fù人为我们摆放好了餐具,过来跟沈易打了声招呼,说了一句什么之后离开了。 林中的空地被火光映成一个暖黄的灯笼,我们身在其中,被鲜花和美食簇拥,好像一个美好的小小乌托邦。 几个山野的人出来围着篝火,拉着我们去转着圈跳舞的时候,我硬是笑出了眼泪。沈易烤了野兽的ròu,切下一片来给我,我张嘴从他的刀子上咬下来,看他刷的一层层酱料,味道特别香。 “这都是你准备的?”我从那几个人跑出来,喘上几口气,含笑看向他,没想到在异国也会有惊喜出现。 沈易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油渍,歪头看我,笑着开口道:“听说女孩儿都有个童话梦,我给不了你童话,送你一场梦,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这个梦美极了!”我抱着他亲了一口,看他又露出笑容,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淌过。 我没想到我的几句话,会被他用这种方式变成现实,更没想到我们白天还在讨论文种范蠡,现在就会浪漫的在山林里围着篝火跟“野人”在花海里跳舞。 我饮了一杯酒,沉醉在这个夜晚。 玩儿够了,我们两个十指相扣,我想起那个梦最重要的一个东西,抬起他的手,看到的却是空的,心里失落了一下。我以为沈易没注意到我的举动,却被他拉进怀里,从衬衫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我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诧异的看向他那张微笑的脸。 他把戒指放在我的掌心,伸出手,暧昧的低声说:“来,帮我戴上。” 我再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拿着紧张的对他说:“我现在膝盖发软,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给你跪下求个婚,然后把你娶回家?” 他别过头去笑了,随后有些无奈的看着我,“娶吧,只要你养得起我。” “哇,那我压力好大。”我夸张的做出个表情。 赵嘉齐在一旁听到我们的对话,憋笑憋到内伤。 我清了清嗓子,擦了擦手,才郑重的,仿佛一个仪式似的,把那枚戒指,缓缓套在了沈易的手上。 他把我抱过去在怀里,语气愉悦的问我:“我是不是该还你件礼物?” “还有礼物?” “有。”他轻笑着,低下头来吻我,我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我脸上,美梦即将彻底成真时,我感觉到手臂上溅到了什么东西,听到了qiāng声,下一秒就被拉过去推到了一棵树的后面,后背蹭在上面,一片火辣。 我看到一个死掉的“野人”,被一qiāng打bào了脑袋,而我身上溅到的,正是他的血。 “四哥!”赵嘉齐喊了一声,扔过来一个袋子。 沈易接住从里面拿了一盒子弹给我,把我的头按在他怀里,加快了语速说:“我教过你怎么开qiāng,现在这里别动,一会听我的我让你走你再走。先装好子弹,开保险,如果有危险,什么都不用顾忌,用你最快的速度扣扳机,懂吗?” 我被这样的反转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的点头。 丛林里有动静,沈易放开了我,跟赵嘉齐打了个手势,两人握紧了手里的qiāng,听着林子里的声音,深呼吸几口,起身闪了出去。我自己一个人被留在原地有遮挡的地方,听着耳边的qiāng声,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外面会是吴朗,还是吴珀的人。 沈易和赵嘉齐凑在了一起,等人一靠近,同时从两边对外预测准了方向开qiāng。 qiāng声未听,我听到沈易在喊我:“乔绫,快过来!” 第155章 生日快乐 人在外界环境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时候,往往会激发你想象不到的潜能。就像当下我缩在树后,看着身边的尸体和子弹shè击的痕迹,脑子里被吓懵过去,手下却听沈易的话,冷静的打开了手里那把qiāng的保险,拉动了qiāng身。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毫不犹豫的翻起身压低身体跑到他身边,身后的子弹擦着运动的轨迹掠过,而我原本待的位置,在我离开后边忽的燃起了火焰。 我眼睛盯着那个死掉的“野人”,他已经死透了,却还有血在流出来,整个脑袋被血糊满没个人样。沈易和赵嘉齐根本顾不上我,在开了几qiāng之后再一次分散,把我留在了原地。 刺耳的qiāng声停了下来,我试着把头转向沈易离开的方向,除了树根什么也没有看到,我靠坐在树后紧张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手里的汗打湿了qiāng身,也不敢放开片刻。 左边传来脚步声,我正要转过身去,腿上却传来湿凉的触感。 我心头一突,屏住了呼吸,眼珠缓缓的下滑,看到脚腕上顺着盘上一条深灰带黄色条纹的蛇,头部是白色的,有深褐斑纹,正在缓缓地前行着,像极了白头蝰。是dú蛇。 我瞳孔猛的放大,听到了那边右边赵嘉齐的声音,心立刻悬了起来。 “四哥,我这边……”他话说到一半,看到我脚上的蛇,噤了声。 沈易站在我左侧,把qiāngchā到了腰间武装带的qiāng套里,继而从里面摸出一把短刀,递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缓缓的压下周围的草叶,一步步靠近我身边。 我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保持着最缓慢的呼吸,甚至眼睛也只敢盯着着那个三角的白色脑袋,看它离我的大腿越来越近,觉得就连眨一下眼睛的微微弧度扇出的风,也会惊动了它亮出dú牙。 我脖子僵硬着,看不真切,直觉沈易离我还有一大步的距离。 丛林里传来机qiāng的乱shè,草从被惊动,巨大的声响是那条蛇张开了獠牙,我缩起了肩膀,看到眼前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捏住了它的七寸,短刀直冲着三寸的脊椎刺下去,轻盈的往上一挑。我几乎感觉到在体温下变暖的刀尖擦着我的肌肤而过,蛇身的血即刻流下来。锋利的刀刃在火光下折shè出金色的光芒,匆匆一闪,我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腿上居然剩下半截蛇尾巴,地上从嘴巴劈开掉下半个脑袋,而沈易转身躲避的同时,手上往外一甩,刀子收起来换qiāng的功夫,把那截蛇身摔了出去,砸在远处的树根上。 我对它一系列的动作感到膛目,不到短短数秒,他竟然完成了三刀,而我腿上除了蛇的血液,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感。 他靠着树身,背对着身后立即开始了新的反击。 赵嘉齐那边没有合适的遮挡,闪躲中肩膀被子弹擦伤,快速的闪进了一个棕榈树叶搭的小帐篷里面。有子弹打进去,没有动静传出来。 那边qiāng声一顿,沈易就把我拉起来,捧起我的脸低声说:“别怕,跟紧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我慌乱的点头,揽紧了他的怀抱,跟上他的脚步,钻进了那一片qiāng林弹雨中去。 我看到赵嘉齐待的那个帐篷里被扔过去一个东西,发生了一场小bàozhà,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去看他有没有受伤。脚下踩着是死人的尸体,眼前全是弹壳和打碎的植物碎片,我跟着沈易,把自己的生命jiāo在他的手里,一步步,在黑暗的火光里走向前途未明的方向。 黑夜里闪过一个影子,我及时的放开了沈易,他立刻追上去,手里又换成了更灵活的短刀,借着那人转身举qiāng之际,更加快速的靠近,手一扬,狠辣的割断了他的喉咙。 一道血线喷溅出来,落在夸大的叶片上,压得他弯了头。 “过来。”沈易喊我,我大步迈过植株,踩破了脚下的一个大蜈蚣的身体,微颤着靠近他身边。 那个人的身体抽搐几下,血液粘稠的滋灌溉着身下的土壤,有虫子围在边缘。 沈易嘴里咬着一个小小的手电筒,看了眼他的脸,似乎是认识。在他身上翻了翻,拿了他的qiāng和弹yào,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证件,把手电筒关了塞起来,直起身子说:“佣军,吴珀的人,看来我们形势还不算太差,起码吴朗还没有对我们下手。” 我面色惨白,抬脸颤颤地说:“嘉齐他……” “不用管。”沈易摸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舔了舔嘴角,像个嗜血的暴徒,“他不会死。” 我被他揽住肩膀,他显然做好了准备,腕上换了块登山表,方向气压,温度海拔全部精准的显示出来。 他看向了一个方向,蹙了下眉,揽紧我说:“跟我走。”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信任的魔力,我糊里糊涂的跟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在失神时被他推了出去,而自己被一个人一拳正中胸口,倒退了几步,不带一丝迟疑,瞬间压下了那人要开qiāng的手腕,子弹打在地上,他短刀反手握着,抬手的目标便是对方的要害。 沈易也许是刻意,两个人拳脚碰撞的声音离我分开了一些,却愈发激烈,拳拳生风,横扫与闪避间分不出胜负,都是霸道凌厉,招招想致对方于死地。 我心里混乱着,纠结着,看着手里的qiāng,犹豫是否该把它拿起对敌。 可我一想到艾米,想到沈易那句“因为她没有底线”,我脑子里便一阵轰隆。 人的底线是可以慢慢降低的,只要一突破了第一道,之后便会越来越容易突破第二道、第三道,我如果杀了人,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正常的生活吗? 我咽了一口唾沫,没有动,直到听到东西砰地撞在树上。我偷偷露出头去,看到沈易小臂中了一qiāng,往上手臂上割了一刀,身上溅到的血本就还未干涸,又添上了一层新。而另一个人正靠坐在树上,拼命的试图捂住自己的脖子,却拦不住泉涌般喷出的血液,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易,张大嘴巴哆哆嗦嗦的想要说什么,发出破碎撕裂的声音,轻微而刺耳。 我心里不知为何揪了起来,沈易冷漠的垂目望着他,换了qiāng,上膛对准了他的眉心,一声声响之后,再一条人命从这世上悄然消失。 我缓缓走过去,注意到这个人与其他人的打扮略有不同,而且多了一个肩章。 沈易没有说什么,只是擦干净被血雾蒙住的表面,依旧对着那个方向前进。 我们刚迈出去几步,另一边传来一连串的bàozhà声,惊得山林里想起一阵猛兽的嚎叫声。沈易眼底一颤,眉头蹙起,拉着我加快了速度往东面跑,一路上有很多蜘蛛网,虫蚁更是少不了,连蚊子都大上几倍,我挥着手挡开那些枝干,胳膊上很多地上被划破。我觉察不到疼,恐惧之下,只能依赖者前面手心的引力,跟着他不断地向前。 我们跑到一个地方,几颗子弹shè过来,沈易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手里的qiāng,下一秒却又放下来。我眨眨眼,看到了虚弱的靠在一截树桩旁的赵嘉齐,他意识似乎有些模糊,身上湿透了,大腿被一截断掉的木桩直刺了进去。 “四哥……”他看清是我们,才微微松了口气,垂下手来。 沈易防备的看向另一边,在我准备过去赵嘉齐身边检查他的伤势时,举起了从上一个人那里拿来的机qiāng对准了另一边,啪啪数qiāng响起一串,子弹用完就甩在一边抱住我往另一个方向就地一滚,一个手榴弹扔过来在身后zhà开,热浪熏得人不住的咳嗽。 我捂着嘴,被他快速的拖起来丢到了赵嘉齐身边,留下了他身上的最后一盒子弹,戴上了一个黑色的手套,转而选择用了一把军刺。他从武装带里层,摸出了一个沾了血的翡翠制的平安扣,塞进我的掌心,解下武装带扔给赵嘉齐。转过来手扣在我脑后,毫无征兆的吻了上来,舌尖焦躁的撬开我的唇,带着血腥气乱闯一气,夺走了我大部分的氧气,在我头昏脑涨的想哭时,他才放开我,头对头认真而又深情的看着我,笑了一下,柔声道:“乔绫,生日快乐。” 我浑身一滞。 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带我到这里,送我的梦境,送我平安扣,是为了给我过生日? 十年了,我们分开后,我自己从来没有过过一个生日,可他还会记得,选择这种冒险的方式也不愿错过。 我忽然落下眼泪,被他在脸颊轻轻吻掉,对我说:“别哭,听话,现在不是你软弱的时候,我必须出去,而你就在这里,帮嘉齐把那根木刺拔出来,然后帮他包扎,跟他先走,从那边的低崖上跳下去,下面是海,只要到岸边就会有人接应。” 第156章 我们都要活着回去 赵嘉齐喉间发出一声被阻断的呜咽,身体剧烈的抽动着,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腿上的血洞不断溢出黑红的血液。我用尽最大的力气按住他,让他在不乱动的情况下尽量不发出声音,悄悄露头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火力已经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并且看起来是两个小队汇合在了一起,qiāng声更加密集。 我把沈易的那条武装带记在了自己腰上,抹干了眼泪,拔出那把短刀,在赵嘉齐的衣服上蹭干净血迹,割掉了他伤口附近的衣服以防粘连。赵嘉齐疼痛之下用手摸了摸自己身侧,摸到他放在身边,明显是从别人身上拿来的一个包,在上面拍了拍。 我了然的把包拿过来,在里面翻出了一瓶水,仔细的把刀刃冲干净,在夹层里找到火机,用火烤过消dú,按住他的腿根,清洗之后试着扩大创口,贴着边缘把小小的刀刃伸进去,挑出里面的细小断刺。 赵嘉齐哼了一声,咬住了自己的手腕,把惨叫堵回去咽进肚里。 周围很黑,月光之下还有树影,我根本看不清他伤口内部的情况,又没办法亮灯,只能靠感觉,贴得很近,眼睛瞪得发疼。等把断在里面明显的长刺取出来,我的手整个在发软,从他的外衣上割断了两条布料接起来,用水洗过,从包里找到一个小瓶的外伤yào粉,标签是英文,我看到有消炎作用,立刻给他撒了一些,贴了几张纸巾用布条缠了起来。 “能走吗?”我说出话来才发现自己嗓子喑哑的吓人。 赵嘉齐瘫软的靠在木桩上,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手用力掐着大腿根部。 我看了眼瓶中剩下的一小半水,扶起他的头喂他喝了下去。 赵嘉齐眼神带着异样的看了我一眼,喉结动了动,点头。 我把包背在自己身上,把他的手从背后揽过来,用力把他扶起来,艰难的迈出第一步。我脑中发涨,却在前面看到了一个蹲在地上落单的佣兵,赵嘉齐也看到了,对方也觉察到我们,马上就要去抓手边的qiāng。赵嘉齐挣脱我把手收回去,拔出了与沈易那把相同的军刺,我顾不上他,躲到一边避着子弹,而他直接扑了过去,撞在一起的那一刻,腹部挨了一qiāng。 冷热兵器的差距就在距离,近身下qiāng的优势被缩小,对方被他缠住了手腕,往下一绞,手里的qiāng就掉在了地上。赵嘉齐体力不支,再加上一开始就中弹,腿上包扎好的伤口,也成了他最明显的弱点,攻击落下拳脚尽数击打在上面,他直跌到身后的树身上,被人一脚踢在了膝盖,一弯差点跪下去。他完全不占上风,眼看着那个佣兵攥起拳头挥向他的脖颈间,我握紧手里的qiāng,可想到沈易还在拼命的把人引开,把它放到qiāng套里,拿起那把短刀,翻身跑了出去,在赵嘉齐抓住他手的时候,咬牙把刀刺进了他的背后。 他身体一紧,停滞的功夫被赵嘉齐抓住了空当,手里的刺刀没进了他的心脏,反复刺了三刀,那个佣兵才慢慢倒下去,嘴角吐血,最后一个眼神落在了我身上。 我浑身冰凉,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眼睛干涩无助的看向赵嘉齐。 他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垂下手,刺刀的血槽还在滴血,对上我的目光后,勉强的抿了下嘴角,带着颤意的安慰我:“嫂子,没事的,人是我杀的,跟你没有关系。” 我看向脚下那个死不瞑目的尸体,脸上湿润了一片,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嘉齐看了看腹部的qiāng口,拉起了我的手,扶着树身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依旧是那个代表了希望的东方。 只要我们的能到那里,就能走出去,就能摆脱这些火yào硫磺的包围。 我依旧扶着赵嘉齐,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下去,而沈易则被我们抛在与日出相反的方向,不知道躲在哪一个角落独自舔舐着伤口,孤独的为了让我们逃出去而与那几队人拼死拖延。 我心里酸涩,直到看到眼前空旷的海面,也没有感到开心。 我往后面冒着黑烟的森林看了一眼,连掉眼泪的时间都不能再有,从包里找到了绳索,绑在最近的一棵树上,让赵嘉齐先下。 他坚决不从,对我说:“嫂子,别跟我争了,那样太危险了,我先把你放下去,然后自己滑下去,如果有人过来,还可以断后,你在这里不行的。现在情况已经变得很糟,上面不只是吴珀的人,吴朗也跟他联手来对付我们。我在与你们分开之后,遇到了他手下的选出的一个精英小队,四哥他一个人撑不了多久。” 这么说,那个穿着与之前不同,打伤了沈易的,不是佣兵,而是吴朗的手下。 只他一个就能与沈易单打,那么一个小队的战斗力呢。 “你都这样了还打得过谁?”我抓着赵嘉齐的衣服,“你别想骗我,我如果现在下去,你立马就会斩断绳索回去找沈易,可你先弄清楚你自己的伤势,你回去也只会是他的拖累。就算你不那么想,如果这里真的有人来,你留下来就是找死!” 他被我说中了心意,脸色有些难看,说:“我身上的伤……跟你下去会拖累你,我只有留下来你才可以顺利的逃出去。” 赵嘉齐苍白的脸上被月色染上一味凄凉,眼睛发红的看着我,急促的说:“我父亲死刑之后,我就在街道上长大,形形色色跟过很多老大,学着看人脸色去讨好身边的人。他们都知道我好脾气好欺负,又忍不住觉得我不会惹事不对我下手。可只有四哥……只有他看得出我真正的样子,只有他知道,我在笑着面对那些人的时候,内心恨不得杀了他们。也是他教会我什么时候该反抗,该说不,在大哥面前维护我,提点我。他是我这一辈子最该感激和报答的人,你是他的妻子,你的安全要比我的命更重要。嫂子,你成全我吧。” 他嘴角一丝释然,我咬着下唇摇头,心里的苦涩比背后的那片海更沉。 赵嘉齐把我揽到那个悬崖边,试图把绳子绑到我腰上,我抓住他的手,却拼不过他的力气,着急之下给了他一个耳光,低吼道:“你别跟我说这些!你看清楚,我不是沈易!你要报恩也别找我来报,我受不起!” 他一时失语,我含着哽咽,把他腿上那条带子解开重新系得更紧,也把他的外衣脱了折了折绑在腰间堵住他那个流血的弹孔,用力过猛,让他痛的忍不住扶了我的肩膀。 我撑住他,咬牙说:“你别想让我亏欠你,就算我能跑出去,我也不会感激你,你必须活着,我们都要活着回去!你不欠沈易的,你们是兄弟,是最好的兄弟。他告诉我你死不了,你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他说了让我跟你走,你才把我送到这里,怎么能半途而废,你就算真的要死,也至少要把我送到接应人的手上再断气!赵嘉齐你别告诉我,你是怕海水浸到伤口疼,所以才不敢下海,你还是不是男人?有没有骨气?” 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却觉出了自己脖子上的凉意,接着说:“沈易他留下,就是为了让我们离开,他敢挑起吴朗吴珀的战争,就做好了接受一切可能的准备,他能搞定的,我们只要不做他的包袱,一定可以。你先下去,我会在你之后,在靠近海面的时候,我会割断绳子,你在下面还可以照顾我。” 我看向他,把绳索系给了他,坚定的说:“我们三个一个都不会少,我们会一起回去,别的心思,你想都不要想!” 赵嘉齐眼底轻颤着,紧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带着坚毅,点头,有些艰难的说:“好……我们……一起!” 他说罢放开我,绳子在手心绕了绕,自己先顺着崖壁往下放,我检查了周围的环境,确定了安全。赵嘉齐已经能接触到海面,我看不太清,见他真的下到海里,拉紧绳子的时候,才松了口气。我抬眼看到林中有亮光在靠近,太阳穴条了两下,紧张的做了个祈祷的手势,深呼吸几口,试着抓住绳子,踩着下面石块小小的凹凸往下,下去几米的时候,觉察到上面有人跑过来,心里一紧,看到崖面上有人探身看了一眼,说了句缅语,随后就有人把绳索往上拉。 另一头还绑在赵嘉齐腰上,他也感觉的到,我低头看了眼,见他张开了手,正定定的看着我。 我在艰苦中咀嚼出一个笑容,拔出短刀,手一挥割断了绳索,身体因为重力快速的跌了下去。 耳旁有风猎猎作响,海水灌进我的耳朵里,我憋着气,被人抱在怀里,听到了qiāng响,耳朵里嗡嗡轰鸣,失聪什么都听不到,只知道有一个人正拖着我往一个方向游。 我的记忆断片了一阵,再续上时,自己正被几个人拖上车,而赵嘉齐已经晕了过去,面无血色的样子,让人看不到生气。 我试着坐起来,发现肩膀从后面中了一qiāng,子弹还留在里面,生生的疼。 我把赵嘉齐搬到我腿上躺着,接过前面人递过来的两条毯子,全裹在了他冰凉的身体上。我低头看他,头发上的水滴在他脸上,他却一动不动。我呛了海水,捂着嘴咳嗽,在到了一个地方,打开车门不停地呕吐。 我扫了一眼,这个地方荒无人烟,却是一家华人的私人医院,赵嘉齐被担架抬进了手术室,开车来的那个人过来扶我,我脑子里涨涨的,听到他在问:“四嫂,你还好吗?” 我点头,站起来的一刻,却歪头晕了过去,最后一个画面停留在了他笑着的脸上。 第157章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眼皮沉重的像压了一座城墙,我知道有人把我带进医院,帮我换了衣服,取出了子弹处理好伤口,鼻子里灌进浓烈的消dú水味。我的身体仿佛透支,连简单的动动手指的动作都做不到,趴在床上,像一条死鱼,脑子里却异常清醒。 大脑里清晰地在耳鸣声中闪过山上的甜蜜和反转,喷溅的血液,死亡的尸体,沈易送我的平安扣,给我一个血腥的吻,对我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生日快乐,转眼间又变成那个死盯着我惨死的目光。 我大汗淋漓,从昏睡中惊醒。 我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很简洁干净,对面有一台宽屏电视机,墙壁边有个鱼缸,里面有水草却没有鱼,氧气机还在尽职的工作着。 我捂了捂后肩,试图爬起来,却因为麻yào而浑身无力。 我看到我的东西放在床前的桌子上,那个平安扣,那条武装带,还有佣军的包,缺少了那把刀。 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向了下午六点,而桌上的台历,已经翻了一页。 我对时间的概念模糊起来,外面有人进来,我才知道已经过了一周,而赵嘉齐还躺在重症病房里,刚刚脱离生命危险,还未醒过来。 送我们来的人叫阿宗,个子不高但很结实,还算白的皮肤和一头自来卷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外国人。 此刻他正叼着烟站在门口,喊来了护士给我做检查。 我始终配合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开口问他:“四哥呢?” 阿宗没有说话,我把头埋进枕头里,第二次陷入沉睡。 只是取一枚子弹,麻yào的劲头怎么会这么大。 我在不断的清醒,又一次次不停地陷入昏睡中,而赵嘉齐则自始至终都没有消息。我浑浑噩噩,在又过了五天之后,忽然彻底清醒过来,在护士又进来帮我换yào的时候,骗她要去洗手间。从床上下来,在靠近阿宗的那一刻,偷眼瞥见他腰间的qiāng,还有另一个边刀鞘里露出的刀柄。 qiāng扣在里面,我拿不到,我在门口假装一个趔趄,阿宗伸手来扶我时,我撑了一把门框,反手摸出了他别着的刀,没有犹豫的用上力气,把他按在了门框上。刀比沈易那把要长,但同样锋利,刃紧紧贴着他的脖子,割破肌肤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线。 守在门口的侍卫顿时举起手里的qiāng对准了我,而阿宗则举起手投降,嘴里吼着让他们把qiāng放下别伤到我,并且让他们先撤了出去。 这正合我意。 “四嫂,你这是做什么?”阿宗看着我,做出伤痛的样子。 我有些恍惚,想起记忆里昏倒前他的笑容,又把刀更深的割破他的喉咙,弄得他才真的露出一丝微弱的慌张。 “嘉齐在哪儿?”我虚弱的开口,因为在床上的时间太长,一时站起来竟不能适应,眼前一阵阵重影,只能紧紧的扣住他的胸口,才把自己稳住。 “他还没醒。”阿宗扬扬眉。 我盯着他,“你到底是谁的人?” “当然是四哥,四嫂,你怀疑我?”他眼里又透出一种被伤害的神情。 气氛变冷,我笑了一下,把刀往一侧轻轻划了一下,感觉到他身体微颤,随后认真的对我解释道:“嘉齐哥受伤很重,暂时还不能去探视,这里都是最好的医生,一定会医治好他,四嫂,如果他有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至于四哥,吴珀zhà毁了吴朗的住处,外面现在乱成一团,我们已经派出人去找,现在还没有接到任何报告。” 我看着他,他又说:“我是怕你醒过来会因为四哥的事太过激动,才让人给你打了几针镇定剂,四嫂你是医生,我瞒不住你,但我并没有恶意。” 画面在瞳孔中摇晃,我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放松了语气,夹杂着满口血有些含糊的问他:“你跟了四哥多久了?” 话说出口的时候,见他并没有要对我下重手的意思,也把陷在他皮ròu里的刀往面上提了提,听他嘶的吸了一口气,悄悄地从我的束缚了拖出去,抹了抹脖颈的血,皮笑ròu不笑地说:“快六年了啊,我们兄弟感情很好的,我是前段时间才到了缅甸这边,之前我们三个常在一起的。” 阿宗顿了一下,“还有嘉齐哥。” 我冷笑了下,不动声色的回到病房里,重新坐了下来。 他想要拿走我手里的刀,我干脆把它塞进了衣服里,贴身放着。 他当然不好意思扒我的衣服,只能退了出去把门带上,让我好好休息。 门一关,我松了口气顿时栽倒在床上,手摸过那个平安扣紧紧攥着。 沈易进百乐才多久,跟陈锐又有多久? 六年前他还在坐牢,怎么可能带小弟,更别说扯上赵嘉齐了。 看来我们来错了地方,这根本不是沈易安排的人。 那么会是吴朗,还是吴珀? 他们是怎么知道沈易会在那里安排人的? 他们把我们抓来又不动我们,还替我们处理了伤口,好生安待着,那他的目标只可能是沈易。 两周的时间,外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留在这里,一样会变成威胁他的筹码。 我看着手里的平安扣。 我必须离开这里,可我连赵嘉齐现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护士送了吃的进来,我死盯着她,看上了她的那身衣服,而她却并没有任何慌乱,只是看似不经意的对我露出了她的qiāng,以示我放弃自己的任何想法。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在哪?”我拿起筷子。 她没有理我,只是说会帮我叫阿宗,之后便躲瘟神似的匆匆跑了出去。 我一定要见到赵嘉齐,我现在连他的生死都开始怀疑,身处在这种到处不知是敌是友的地方,我只相信我能看到的。 阿宗过来时是第二天,他进来时没有敲门,而我正luǒ着半身给自己换yào,他立刻又出去,我把纱布贴好,把那个平安扣重新绑了条绳子挂在了脖子上,拿出来轻轻吻了一下,迷茫间想到沈易满身的疤痕。 他身边不缺人,私事上还要亲力亲为,是不是其中也夹杂着无法信任。他不会知道身边哪一个会在某一刻叛变来害他,所以才会连子弹都是剜ròu来取,自己上yào包扎。 我穿好身上的病号服,打开门看着正在抽烟的阿宗,瞥他一眼,伸出手,“给我一根。” 阿宗愣了愣,刚开封的一盒递给了我,我看一眼,既然是他自己抽的,就不会有问题。我含了一支在嘴里,他马上捧了火给我点。我顺着他,然后把他手里的打火机拿了过来,在手里打了几下玩弄,吐出一口薄烟,肩膀后的伤口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他脖子上裹着一层纱布,学着沈易的语气,冷冰冰的在那上面扫了一眼。 阿宗立刻说没事,说误会不怪我,是他没有说清楚,然后把自己给骂了一顿。 我面上看起来有多轻松,心里就有翻倍的紧张。 我看眼走廊,人撤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暂时没有守卫。 我说:“我要见嘉齐,现在。” 他表面上既然叫我一声四嫂,就要把戏做全套,他又不认识我,我只要作出一副强势的样子,让他不要把我当软柿子捏就够了。 阿宗没有动,我又把那把刀抽出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既然是四哥的人,他现在不在,这里最有发言权的人就应该是我,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现在马上带我去见他,不然提着你的脑袋,我看在这儿谁敢拦!” 我说出话来,心里直打鼓,想到的除了沈易再无其他。我甚至觉得,他在面对那些对手的时候,跟我的感觉或许是一样的,只是他伪装的更深更精致,让人以为那个冷漠桀骜的面孔就是他的本xìng。 阿宗大概被我的话吓到,讪讪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把刀收起来,跟在他身后。 我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赵嘉齐,他躺在病床上,在输液,扣着氧气罩,伤口缝合的很好。 他还是苍白没有生气,像座睡着的雕塑,手很凉,腕带上写着一个齐字。 “快点醒过来吧。”我握了握他的手,看到有水落到他的手背上。 我摸了摸脸。 我哭了吗? 不会的,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还没有安全,还没有真的逃出去。 这不是我软弱的时候,不是…… 我用袖子抹了把脸,起身走出了病房。 走廊尽头处有光照进来,我鬼使神差的向着那个方向走过去,阿宗跟在后面,想要拦又不敢拦。 我的脚步迈出去,那个大大的窗户却忽然碎裂,qiāng声起,一连串的病房门拉开,冲出来几十个穿着打扮与阿宗相同的人,端着qiāng往外跑,子弹乱shè成弹海。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宗却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往我的伤口上狠狠一击,打掉了那柄刀,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到了一个病房里,一把推到地上锁门出去。 我感觉到背后有血流下来,咬紧了牙关,看到眼前窗子,从外面用了条木板钉住,我看到一边的椅子,用没受伤的手把它拎起来,用尽全力对着砸了过去。 玻璃哗啦碎掉,我不停地对着它砸下去,手被震得发麻,虎口撕裂,钉子松动能把窗子打开时,我探出身去,手按在碎玻璃上也不觉疼。 入眼的是一大片花园般的空地,铁门外停了很多辆车,另一拨人从外面翻进来,又是不同的势力,华人,有一个正拿着对讲机焦急的说着话。我没有看到期待中的那个人,身后的门锁传来细小的咔嚓声,我一惊,顾不上别的,翻上了窗口。 阿宗从外面进来,不只他,外面的人也看到了我,却露出惊喜的表情。 我知道我赌对了,往下看了一眼,三楼,下面是草丛,掉下去还不至于死,而我留下才会害人死。 我咬了咬牙,看到几个人跑了过来,喊了声嫂子,我没有犹豫的跳了下去,阿宗诧异的瞪大眼睛,翻过来拉我,手却只碰到我的衣角。 我落地的那一刻,没有像我想象中的摔断腿,而是栽在了一个人身上,被抱住后因为惯xìng从草丛里滚了出来,之后立刻被人围在了中间。抱着我的那个男人,把身上的防弹衣脱下来套在了我身上,对那几个人吼:“护嫂子!先撤!” 我一把抓住他,“嘉齐……嘉齐还在里面!” 第158章 你的条件我同意 他愣了一下,我焦急地说:“他就在三楼最左边第二间,人还在昏迷,拜托你们了。” “苏林哥,我带人过去。”其中一个人说完,他立刻点了点头,握着对讲机调人过来配合,临时组了一个小队。 我感激的看向他,他换了弹匣,对我说:“嫂子,对不起了,我们的人在海滩上遭遇了伏击,才让你们身陷险境。你放心,四哥既然把任务jiāo给我们,我们几个今天就算拼上命,也一定把你们安全的送出去!” 说罢身边凑过来一个人,呸的啐了口血沫,扛着qiāng对着门口扫shè一番,骂道:“妈的,阿宗那个叛徒,爷爷今天非得毙了他!” 苏林跟着他的弹道方向开了几qiāng,护着我边往大门的方向挪边说:“樊明你冷静点,想弄死他有的是机会,我们先把人救出去,然后去找四哥。他现在下落不明,我们要赶在别人之前找到他,不然一切都完了。” “cāo!都他妈怪袁颢那个混蛋!”樊明骂着,一脚踹开了门前的铁门,“我要是还能回b市,明天就去砍了他的脑袋!” “闭嘴吧!”苏林语气里带着斥责,按低了我的背,带着我跑到车后面,靠在那里伸手拉开了车门,把我塞进去。 我配合的钻进去,樊明钻进驾驶座,而苏林跟着坐到我身边,拿着对讲机说着一些人的方位布置,报了我们这边的情况。 樊明车刚开出去十几米,就被人打bào了后面的轮胎,激烈的qiāng弹下,防弹玻璃也裂开了几个碎网。 “不好!快下车!” 我已经开始麻木,立刻拉开车门跟着往外逃,樊明在最后一个出来,我们刚跑出去不远,背后就被一个手雷发生了bàozhà,周围几辆车全毁了,我耳朵里又开始发出不间断的鸣叫,弄的人要发疯。 苏林在我身边,忽然站起来扔了个什么东西出去,烟雾顿时弥漫开来,qiāng声骤停,却没有人动。 我悄声问苏林:“这到底是谁的地盘?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林在摆弄手里的qiāng,说:“地方是袁颢的人建的,是他和吴珀两方人马的私人医院。照四哥的计划,事情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但袁颢的人挑拨了我们的人叛变,把所有的消息全报告给了袁颢那边。” 他眼角眉梢含着怒意,“接应你们的地点也被泄漏,所以才让他们钻了空子,想要绑了你们来逼出四哥与他谈判。” “谁?”袁颢?还是吴珀? “谈判桌上是吴珀,可这馊主意除了那个姓袁的还能有谁能干得出来!”樊明没好气。 苏林吸了吸鼻子,再起身时真真实实的扔了一个手榴弹,但作用甚微,而且里面有他们的人,只能扔在偏处起威慑作用。 他缩回来,对樊明的话进一步扩展说:“四哥来这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走吴朗这条线,能为他的新型dú品供应原料,可这关系到不同类别间的市场竞争,还有袁颢在百乐的地位高低,即使吴朗不会轻易答应,吴珀和袁颢也不会掉以轻心。” 他面色渐渐凝重,“所以袁颢才使出一招反间计,利用我们内部的矛盾来对付自己人。吴珀那边派人zhà了吴朗的住处和一片田园,跑到他面前恶人先告状,把这件事推到了我们头上,说我们生意不成先翻脸,阿宗还到他跟前去说四哥想要杀了他吞并他的工厂。阿宗是我到这儿后新收的人,吴朗认识他,对这话半信半疑,已经派出人去找四哥。吴珀的人也进了山,想杀了他死无对证,但现在全无消息。” “嫂子,你们就是他们留的后手,吴珀前天晚上已经对外放出话去了,不投降就杀了你。”樊明愤愤,说道:“袁颢大概也知道四哥如果死在这里,百乐那边jiāo代起来会很难办,给吴珀提了建议,私底下的命令是把四哥抓到之后带回去,让他答应永远不chā手他们家族内部的生意,不与吴朗合作。我们出来做这行,都很重信誉,四哥他如果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大家都听得到,他就不能也没办法再反悔。” 苏林点头,“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吴珀在执行,可背后在策划的全是袁颢,他们除此之外还提出了一个条件,让四哥拿dú品的配方来换人。只要四哥肯给,吴珀就会主动出面来调节他和吴朗之间这件事的矛盾,把一切说成是误会,然后把我们安全的送回国” “如果能得到配方,吴珀就会在这边投产,在他的家族里进一步扩大,他们今年再投选,凭吴朗近几年里带来的微薄利益,家主马上就会变成吴珀,他一旦上位,在内部就会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再慢慢吞并了吴朗,自己成为家族最大的dú枭,拥有绝对的掌控权,那就没人能威胁到他了。”苏林说。 到时候袁颢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既保留了自己的利益链,又能得到全新的高利润成品,东西从他手里出去,他就有底气在百乐再提什么要求,而陈锐再偏向他,两个人合起伙来压榨沈易,也没有人会帮他说半句话,恐怕他手下那些刚收下的人还会纷纷倒戈向袁颢那边。 “这根本不是谈判,只有他们在提条件,而四哥一旦露面,我们如果没能把你和赵嘉齐救出去,他就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点头答应。”樊明越说越气,对着外面狠狠地开了几qiāng,打退了试图上前的佣军。 他们出去救赵嘉齐的人久久没有回应,四处都是qiāng火,樊明跑出去想要吸引一部分火力,让我们先走。可他刚露头,我看到我们的退路上,几辆车堵了过来,一个人举起机qiāng对着空中打出一连串的子弹,带来的人直接把我们围了起来。 “都住手!” 领头的人看起来跟吴郎有几分相像,定然就是吴珀,而他中文说的利索,之后又对着衣服上别的话筒说了几句缅语,里面的qiāng声断断续续的停了下来。 “有能耐别玩儿这些yīn招!跟爷爷我光明正大的干一场!”樊明抑制着怒火,手里的qiāng对着他,而他的人也围成圈把qiāng口对着我们。 吴珀把肩上的qiāng扔给了身旁的小弟,笑着摇头,“不不,樊明兄,我想你们一定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们是朋友,又何必开火呢?我只是想为四嫂和嘉齐哥治好伤,然后邀请他们到府上坐一坐,一起喝杯茶聊聊天,你这样带着人上门来闹,我们怎么能不反击呢?你说对吧,苏林哥?” 苏林放下了手里的qiāng,打量着他们的人,“你就是这样邀请人的?” “本来不是,不过你们的上门礼送的太大,我吃不消。我不太懂你们的待客之道,只是在我这里,如果客人喜欢这种方式,我自然是要奉陪到底。” 吴珀说话的时候,樊明握qiāng的手一动,就有人对他开了qiāng,子弹砰地打穿了手肘,他手里的qiāng也掉在地上。我连忙把他拉到身边,阻止他下一步冲动的动作。 吴珀看到我,危险的扬起笑容,绅士的行了个礼,“这位一定就是四嫂,早就应该来跟你打个招呼的,只是四哥一直生死未卜,大家都在忙着找,还没顾得上你。” 他把生死未卜这四个字说得很重,咂嘴看着院子里,用惋惜的语气道:“外面真是太危险了,四嫂没有受伤吧。你看,你肩膀上又流血了,还是快进去,让人为您重新包扎好伤口,万一失血过多,可不是好玩的。” “三位,请!”他的人让出一条路来,苏林看向我,眼神中有些自责。 我投给他一个慰藉的眼神,被人用qiāng指着往里走,脑子却在想,我们既是他们的人质,他们应该不会这样杀了我们,那我们就还有反抗的机会。 我左右在他们两个身上扫了一眼,眼睛一挑看向另一个方向的一块壁画石碑。一开始有人从那个方向进来,有可能那是有后门的,虽然不知道那边会有多少人,可只能赌一把了。 苏林和樊明立刻懂了我的意思,我们在走到离石碑最近的位置时,樊明快速转身一拳砸在后面人的脖颈间,抢了他的qiāng,对着他们没有目标的乱开了一气。而苏林则拉着我跑到了石碑后,从一个死人的尸体上捡了一把qiāng,防守的同时带着我往后撤离。 我以为有希望,却不想在刚要绕到那栋楼的拐角处时,后腰上被抵了一个圆形状的东西,而苏林,也被人打中倒在了地上。 “四嫂想去哪儿?”是吴珀的声音。 我身上沾了别人的血,在白色的病号服上鲜红的刺眼,我受够了这种争斗,什么都不再去想,只想让他杀了我! 我试图抢他的qiāng扣扳机,而他却更快一步的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我吃痛栽了出去,倒在地上又挨了他几脚,听他恶狠狠地说:“我好言好语邀请你,你不听,逼我跟你动手!要不是为了找到沈易,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把我拎起来,握紧拳头要往下砸的时候,我缩起脖子,却听到一声qiāng响,而吴珀口中传出一声惨叫,捂住了自己的手腕,拔qiāng转过身去对准身后的人。 我爬起来,却被人按住,看到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刚死掉人尸体的沈易。 他扔掉了打光最后一颗子弹的手qiāng,拔出chā在尸体脖子上的刀,垂首看着吴珀,冷声道:“不用劳烦你去找了,我人就在这里,吴珀,你杀一个试试看?她若是有事,我要你整个家族来还!” 他身上穿的是佣兵的衣服,看不出受伤来,只是身上溅了很多血,有的已经干了,呈现出一种脏兮兮的黑褐色。我分不清到底是他的手臂在滴血,还是刀在滴血。他看向我,整个眼里血丝密布,浑身都被血和湿气露水打透,人就像刚从地狱里走出来一样。 吴珀一时竟有些怔愣,反应过来之后刚要开口,沈易丢掉了手里的刀,一改刚才的狠戾开口道:“让我的人全部离开,这一次,我认栽。你的条件我同意,我会撤出你们家族的一切生意,从此之后再不chā手。至于配方,我只能给你一半。作为折抵,一年内,我不会涉足金三角任何一个地方的dú源,安chā过人的地方会在一周内全数收回,把这块地方,干干净净的还给袁颢。” 第159章 前路与归途 他分明是在让步妥协,可却给人一种,这局面都是他说了算的感觉。 一半配方换一年的安逸,不与袁颢争斗,不再另外搭线,这个jiāo换绝对值得。 沈易没有原液来源,自己在b市就算握着再多的方子也做不出成品来,陈锐再怎么有耐心,也不会忍他一年,这一年里只要袁颢想要,他随时可以得到另一半的配方。沈易扣下的这一半,也只是一个时间上的拖延,产生不了什么实质xìng的改变。 吴珀仔细打量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似乎也是觉得这种让步不像是他的风格,可沈易就是这样把话抛了出来,站在弱势的位置,定定的望着他。 吴珀思量片刻,哈哈大笑起来,手一挥,偏头对着话筒里下了命令,没几秒就看到他的手下全部收了qiāng,帮忙疏散把沈易手下的人送到了外面他们的车上,其中包括还在昏迷的赵嘉齐。 “早一点答应,我们又怎么会闹成这样呢?”吴珀要去搭沈易的肩,做出友好的样子,却被他闪开,稳稳地走到我面前,侧脸对他说:“放人。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与吴朗之间不需要你帮忙,我会在明天之前离开缅甸。” “好!我相信四哥的信誉。”吴珀收敛了笑容,看向抓着我的那两个人,斥道:“还不快把四嫂放开!” 我失去了束缚,也失去了支撑,脚下发软,在看到沈易的那一刻就好像在沙漠里行走的人找到了绿洲,而我找到了依靠。伪装起来的城墙慢慢倒塌,我跌在他怀里,头埋在他身上,眼泪混进了血痂里,渗透了他的衣襟。 “没事了。”他搂着我,语气里满是心疼,手轻轻抚着我的背,指尖在我肩后的那个弹孔上虚虚的掠过,轻声道:“别怕,我们走。” 我点头,完全失去了思维能力,往他身上缩了缩,跟着他的脚步在一排人紧盯的目光下,缓缓走出了那道铁门,被带上一辆车。 沈易的心跳很微弱,他身上的衣服挡的严实,我没有办法判断他的伤势。 车窗外的植物急速的往后闪退,我睁着眼睛,眼前一阵阵发黑,想睡却又睡不着,眼睛闭上又睁开。 沈易从另一个人那里接过来一个外套,裹在我身上抱紧我,不停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没事了……” 我抓着他的衣角,咬紧了牙关想扯出一个笑容来让他放心,却胸口一痛,忽然大哭起来,像失去艾米时那样,陷入了一片困顿的绝望。 这就是他的生活,这就是他十八岁便经历过的生活,我理解了他为什么会想死,为什么会放不下,会什么闭上眼睛会出现噩梦,会变成周身铠甲时时防备的模样。 在他的身边,每一句话,每一秒消亡的都不是玩笑,不是儿戏,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弱ròu强食,永无止境。 不断争夺的权利,才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沈易抱我抱的很紧,抱我抱得很痛,我觉得沉重,我担不起他的妻子,担不起那声嫂子,我只是一个平凡人,期待着最平凡的日子,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我看向前面看不到尽头的未来,看向身后不断倒退的过去。 不知前路,不知归途。 归程是吴珀安排的飞机,包括苏林他们,所有人凑在一块儿,像打了一场败仗,落魄的回到了这一片土地,着陆点不是在b市,而是l市的机场。沈易从头到尾提的唯一的条件,就是带回了阿宗,我们一下飞机就转上了一辆车,我以为沈易会把我送回家,惶恐的想着借口该怎么跟我的父母解释,可路途越远,我才知道是我多虑了。他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我们的目的地,最终停在了乡下的一个农家小院里。 里面是沈易安排好的,一下车就有医生出来,卫军守在门口,去安顿其他的兄弟。 我被沈易带到一个房间,医生马上过来帮我处理伤口,而沈易直至此时才泄了口气,想要跟我说什么,开口却冲了出去,在外面院子的小水沟边上扶着一颗干巴巴的小树苗大口的往外呕血。 我心里一紧,忙让医生先去看看他,站起来眩晕之下又栽坐了回去,脱力之下无能为力的看着他被人扶着,带到了另一个房间。 我肩后的弹孔因为处理过,并没有什么大碍,赵嘉齐也是一样,只要醒过来就不会有事。 有人给我打了一针,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勉强可以忍着身上的酸痛爬起来,扶着墙体在一位医生的陪同下,走到沈易的那间房门前。 没有受伤和几个轻伤的兄弟们守在门前,一见到我挨个叫着嫂子。 我看着这些伤痛的人,他们都是能在qiāng弹下上拼死拼命的男人,可现在回到故土,个个都露出一副悲伤地样子,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头,暗自攥着拳头,樊明还在发誓要报仇,拿起qiāng就要往外走,被人按住拉了回来。苏林伤势中,跟赵嘉齐安排在了一间房里,一样的昏迷。 我推开那扇门,一个人走到里面,再把门带上,回身看到了几个医生满头大汗的正在忙碌着。沈易嘴里咬了一条毛巾,浑身绷紧,几乎*的躯体上遍布狼藉,胸口还有一条被野兽挠出来的抓痕。小臂上不只有那个打穿的弹孔,还被硬生生撕掉了一块ròu,陷下去一块,其他地方除了流弹集中的qiāng伤,就是bàozhà闪避不及的烧伤,大片的覆在身上。 我惊恐的捂住嘴巴,我甚至不敢问,他留下来,这两周多的时间里,都遇到了什么。更难以想象,他就拖着这样的身体,换上别人的衣服遮挡着伤痕,面不改色的去救我们,去见吴珀。 很多地方需要缝合和进行小型手术,麻yào剩的不多,他大概知道自己打了也没用,摇头按住了医生的手,示意把那些送到别的房间,自己就像过去一样硬挺着疼痛。 他肺部受伤,这里虽然治疗的yào物和手术工具足够,却什么设备都没有,无奈之下带着风险做了手术。 他在森林里往深处跑,吸入了一些腐尸和其他原因杂合而产生的有dú气体,有的地方伤口发黑,只能用刀刮掉。沈易抓住了我的手,用一种脆弱时习惯的茫然看着我,像个孩子。我站在他身边陪着,在他出现一刻痉挛微微窒息的时候,低下头去帮他做人工呼吸,引导着他呼吸的频率,让他慢慢放松下来。外面怎么样我无暇顾及,他自己一个人,就用了好几个医生连续的在他身上动了上百刀,缝合了多少针我也数不过来,只知道一切处理好之后,外面的太阳已经走过一个轮回,月亮重新挂在了头顶。 我出来时,兄弟们还在守着,知道沈易没事才放松下来,我让他们各自散了先去休息,给沈易多抱了床被子,爬到床上照顾他。 他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我坐在墙角,抱着膝盖看着他,莫名的就想到了苏远峰。 他们都像是破碎被缝补的玩偶,只是比起来,苏远峰当时是被人击碎了内部,外伤甚少,而沈易则相反,外伤多,却最大可能的保护好了自己。 我们所有人挤在这个小院里,几天相处下来,我忽然发现,沈易他不是没有拥护自己的兄弟,眼前这些人如果留在百乐,会拼上命的维护他,对上面的变动会是一种牵制,可他却没有,选择了在他还没有chā手缅甸的事情之前,就把他们送了过去。我猜不透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思,难道他在去年那个时候,就已经想过要往缅甸涉足,才派人过去扎根,有个接应? 可我总觉得不对,顺应那时的处境,如果那时候他们留在了百乐,说不定已经被苏娜的那一手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害死了。如果沈易当时真的是想单干,那还说得通,不过他们的离开,算起来还在无意间为自己保住了一条命。 我去了一个乡下的小集市,很热闹,叫卖的商人凑在一起,让人找到一些踏实的感觉。 还好我身上还有些未兑换的人民币,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用了个大锅做了很多吃的,招呼着大家围着院子里的几张桌子坐下,还买了酒给他们满上,他们是给了面子坐下,可却与这些天的沈易一样,闷闷不乐的表情。 我顿时有些失意,苏林坐在我身边,也是低着头,手里拿着筷子却不动。 “都干什么呢?垂头丧气的,我还没死呢,哭丧给谁看?”沈易手上打着石膏,打开了门靠在门框上扫了一眼。 “四哥。” “四哥你怎么出来了?” “你的伤……” 一堆人全站了起来,接连不断的说着话,沈易摇了摇头,压了压手让他们坐。 我跑进屋里给他拿衣服披着,他找了个位置,站在樊明旁边,倒上杯酒,对大家说:“觉得我们输了,被人家拿的死死的低头妥协,心里别扭?” 没有人说话,连樊明都没有吭声,沈易把酒端起来,“这一趟我们为什么会这么狼狈,我心里清楚,你们也明白。不过阿宗的事,的确不怪他,当初是我安排你们去缅甸,连做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你们愿意跟我,靠的是完全过去的信任。这一点,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一杯我干了,先敬各位。” 他说罢在樊明的阻拦下仰头把满满一大杯酒灌了下去,有些微咳。 他的酒一下肚,其他人好像约好了似的,纷纷满上起身回敬他,沈易有些无力,对樊明说了句什么,樊明到了一个房间里,没一会儿就把阿宗带了出来,我眼底一震,看到他居然少了一条手臂,缠了厚厚的纱布,处理的手法像袁颢那家医院。 也许是吴珀要jiāo人的时候,想到了他是个叛徒,便让人砍了他一条手臂来给沈易一个面子和jiāo代,又怕他死了才会为他包扎。 沈易坐下来,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眼,苏林立刻站过来,先请罪说:“抱歉,四哥,阿宗他……” 阿宗大吼了一句,“你不用替我说好话!吴珀说的对,他把大家调到缅甸,晾在那里连个盼头都没有,就是对你们心有戒备,他根本就不信任你们,你们跟着他,永远都不会有前途!” 第160章 这场斗争的淘汰者 阿宗的话一吼出来,全场都是沉默,没有人说话,只有几个敢偷偷看一眼沈易,张张嘴,yù言又止,默然的低下头。 他们心里也有着跟阿宗一样的困惑,莫名其妙的被丢到异国他乡,他们怎么能不去怀疑? 阿宗看向苏林,满是痛苦的说:“他连一个正儿八经的位置都给不了你,二哥答应过我,如果你愿意带人回百乐,加入二哥名下,他会提拔你,坐程辉的位子。我知道你对我有恩,你收留了我,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只是想帮你!可你为什么偏偏认准了他,明明二哥能给你的会比他给你的更多!你把我当叛徒,你杀了我我也认,可我是为你好,为兄弟们好!” 他用残存的那只手指了遍在座的人,说:“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们就甘心把最好的时间不去拼,让自己烂在那个地方吗?” 他脸上有泪留下来,嘶吼道:“我不甘心!我们在那里连语言都不通,他们有他们的信仰,我们呢?我们信仰的东西又在哪里?我想要的是跟一个真正能给我未来的老大,是自己去打一片天地,而不是像个七老八十的病患,躺在一个糜烂的空巢里安宁的等死!” “阿宗。”苏林不忍的按住了他的肩膀,面色惨然道:“你知道我们有多少兄弟因为你的背叛,留在那里连尸体都运不回来吗?我不需要你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来陷我于不义,我既然跟了四哥,就甘心服从他的任何命令。如果这次与吴朗的合作能成功,我们就不再是摆设……” “不会的!”阿宗打断他,说:“苏林哥,你别再骗自己了,就算他们搭线成功了,也会是他们之间的直接jiāo易,跟我们不会有半点关系。” 苏林似乎也明白,噤了声。 我期待着沈易能够解释一些什么,可他只是自顾自的在喝酒,一杯又一杯,明知道自己不会醉。 “四哥。”樊明忍不住开口,抓住了他拿杯子的手,又马上放开,说:“我们像过去那样,都在一起……一起飙车砍人……一起在山上喝烧酒……一起出海开赌船。你谈生意,我们就在一边看着,给你庆功……那时别说袁颢,就是陈锐,我们哥几个还不怕他,背地里去给他车上动手脚……四哥,我不懂,为什么现在要把我们全都推出去?” 他说的语无lún次,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拿起沈易手边的酒瓶,对着瓶口咕噜咕噜往下灌,衣服也湿了,人也醉了个差不多。 樊明的话,让我好像有些明白沈易的用意了,他们是他真正一起走到今天的人,可孤勇和忠义,在百乐这个环境里能走多远? 面对陈锐,面对袁颢,他们只认沈易,结局往往会变的凄惨一败涂地。 我看着眼前人。 疏散手下的人,给安家费,转移财产。 他是真的想过要单干吗?还是只想让自己的兄弟脱身,给他们留下一条平凡的活路? 后面有个人站出来说:“四哥,我们其他的可以不在乎,可你若是要把一切自己都一个人扛,只让我们拿着你的钱在外面当一个闲人,那我宁愿不混这一行!” “你现在就可以走。”沈易淡淡的开口,拈起筷子夹了片菜叶吃,平静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只是在说一句玩笑。 樊明砸碎了那个酒瓶,说:“四哥,我们要的只是你的一个答案,你到底……为什么要让我们走?” “答案你们心里还不清楚吗?” 我听到一个声音,眼眶里一热,回过头,看到了拄着一个简单的木棍做的拐杖走出来的赵嘉齐。他还是面色惨白的模样,没有恢复半点,话说的很轻,倚着那根木棍,从身后的兄弟那里摸了支烟,使劲抽上几口,才缓过口气似的,环视了一圈,说:“你们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四哥说与不说,也不会改变什么。咱们都是一帮亡命徒,非要说那些矫情的话,都不嫌恶心?” 他说完,沈易手里的筷子僵了一下,没了胃口放下来,叹了口气似的,重新站起来,提不起劲儿的淡声道:“阿宗说的不错,你们在我这里不会有半点前途,因为你们斗不起,也输不起。百乐经营到今天,已经不是单靠蛮力就能上位保命的简单模式,陈锐为什么能做大哥?不只是因为他背后有靠山,他还有自己的手段,有人脉。我不否认你们当中有能者,但在我这里,很多事你们chā不上手,留下来除了添乱,还有什么?说白了,你们都是这场斗争的淘汰者,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选的,送你们去缅甸,是让你们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天真的坐在那里待命。” 他这话说得有些狠,我抿了抿唇角,也端起一杯酒吞了个干净。 烈酒入喉,把心肺灼的火辣。 沈易看了眼那个人,又看樊明,说:“你们对我有意见,这我理解,心里想什么,我也明白。但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我让你们离开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你们的忠义,我担不起,我不想欠你们。在这条道上,我可以输,可以低头,可以栽跟头,可以挨打服软,但只有这情意,我受不起也还不起。我承认,现在在百乐,真正能为我卖命的,也许还不如程辉更多,但我还是不需要你们回去帮我。我不需要亲信,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有办法稳住自己的位子,而且我还会继续去争去抢,去扩大自己。我会得到更多,也会失去更多,但这些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给了你们重新开始的权利,这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你们可以选择,是重新找一个人,继续混下去,还是去做个普通人,将来娶妻生子,平淡的过下去。是把现在的路变成过去,还是走下去作未来,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但你们如果真的还要跟我,也还会像在缅甸一样,找个地方待着,每个月的分成我照样给,但我不会给你们任何晋升的机会。” 沈易说完这番话,拿起了地上的一瓶啤酒,在桌角把瓶盖启开。 我看到这个动作,又想起过去我们在学校门口的小饭桌上,他跟陈灿他们拼酒,是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样子。 我看着他走到了阿宗的面前,手抬起来,往下一翻,那瓶酒全倒在了他那条断臂上。阿宗呲牙,却没躲,直到瓶子空了,沈易攥紧瓶口,反手往他头上一挥,瓶身bào裂,zhà开落到了他们脚下。 阿宗瞪大了眼睛,有血顺着往下流,他没有动,只是眨了眨眼睛,垂着的手指颤动着。 沈易把手里剩下的一截扔在一边,拍了拍他,说:“想要地位是靠自己拿命拼的,不是靠耍这些花花肠子。觉得袁颢能重用你?一条手臂还让你长不了记xìng?你现在大可以去他面前邀功试试,看你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他瞥过眼,卫军接触到他的目光,从屋子里拖出一个箱子,随后避嫌的出了院门,把门关好。 这个箱子我从未见过,只当他是为了收拾东西又准备了一个,很大,装进一个成年人也没问题。 苏林把箱子拉开,扯掉表面上包裹的几件衣服,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顿时愣住。 那里面是不同大小的瓶子,紧密地挨在一起,里面密封着一些rǔ白色的汁水。 “这你不会不认识,未经提纯的罂粟提取物。我从吴朗的工厂里弄到的,之后还zhà了它的厂房,用的是吴珀的弹yào,留下了他的徽章。这样一闹,吴珀传出的我与吴朗间的误会,定然不攻自破,他陷害我不成,反而为他们叔侄之间添了间隙。我是没有搭上吴朗这条线,却还是可以继续生产dú品,而你呢?你的任务是完成了,还是失败了?” 沈易抬了抬眼,继续道:“这世上从来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事,我有我的补救方法,哪怕过程输得再惨,只要结果还给我留了一口气,我就不会被打垮。只是为了拿到这些东西,我透支的是什么?你以为百乐的jiāo椅坐的有多容易?先看看你能不能做到我这一步,再狂妄的说要帮苏林顶替程辉会更好。” 阿宗像受了一个霹雳,站在那里,全身被定住。 沈易让苏林把东西收起来,轻咳了几声,嗓子有些喑哑,说:“周宗你记住,不是每一个对你伸出手的人都是在帮你,有时候,深渊才是你的世外桃源,你现在放弃的,是很多人求也求不到的。你今年年纪不大,许也不爱听我说教,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该珍惜的到底是什么,我只祝你那时还会有后悔的机会。” “去闯闯看吧,如果你还在混,那我们总有一天会再遇到,希望你到时候别混的太惨。”他转过身,回到桌前,对每一位他曾经并肩战斗,一起享受过的人说:“我的话说的够多了,今后要走哪一条路,决定权在你们自己手里,我不干涉。” 他举了杯白酒,对着空气敬一下,喝完后重开了一瓶,祭奠似的打横浇在了地上。 敬所有死去的兄弟。 赵嘉齐在一边看着,微笑着没有说话,只是把烟抽完,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留下背后红了眼的每一个人。 那顿饭吃的很艰难,期间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敬酒,之后转身离开。 沈易坐在那里,嘴角含着一丝弧度,接受了每一杯酒,每一份祝福,连阿宗也敬了他一杯。直到最后,小院子里有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去,只剩下了苏林和樊明,他们一块儿满了酒,举杯时艰难的说:“只拿钱不做事,我们兄弟没脸。四哥,如果以后还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以前的号码不会变,我们随叫随到。” 两个人动作一致的仰头,沈易也干了最后一杯酒,浅笑着应声道:“好。” 他们俩走到门口,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还是选择了离开。 院里几张桌椅,几桌饭菜,十几双筷子,却只剩了我们两个人。 我被这个压抑的气氛感染,苦笑着也想要敬他一杯,却被他按住了手。 我抬头,看到他,心里狠狠一疼。 他没有在笑,眼里透出一种浅薄的无助,面对着我,软软的俯下身子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抱住了我,声音虚弱,带着让人心碎的嘶哑,“别走……别离开我……” 第161章 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我,还是说给所有离开的人。 他在百乐什么都一肩扛,自己又未尝不希望身边能有几个人陪着,只是除了一个赵嘉齐,还有谁呢? 我轻轻的抱住他,在他耳边呢喃道:“我不会走。” 只要他不赶我,我就不会离开他,就算他的生活是暗夜里行路,我也在其中看到了许多美好的光亮,就像洒满夜空的星星,夜越深就越美,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情谊与温暖。 我自从遇到他之后,打乱了原本的平静,生活变得一团糟,可直到这一刻,我才从心里确定,就算再走一遍荆棘,只要有他在,我也愿意。 宝马香车的温柔乡,那种生活我当然也渴望过,qiāng林弹雨的炼狱城,我自然也恐惧避之不及,可让我选择,我不后悔跟了他,因为他值得。 所有的苦难与深爱,他都值得。 沈易的身体已经不适合长途奔波,在农家院里躺了几天丝毫不见起色。赵嘉齐醒过来之后,气色好了许多,与沈易凑在一起促膝长坐了一整夜,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第二天赵嘉齐就带着沈易的那个箱子,坐卫军的车回了b市,跟陈锐打一声招呼。 那一段时间正好赶上一阵流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沈易抵抗力差,第一个先被感染,连续高烧不退,咳嗽也带了血丝。我焦急的守着他,却被他赶出去关到门外,只好把他jiāo给医生,每天挂水退烧。 我蹲在院子里,靠着门口,忽的觉出一丝落寞。 我在他烧退了一些之后,坚持把他带回了家。车子开到楼下,我扶着他上去,敲了门,我爸看到他的时候,只是怔了怔,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帮我把他带到了房间里。 我看到乐乐正在跟邻居家的阿姨玩玩具,沈易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可又不能靠近,匆匆的撇开了。 我们拍的那组婚纱照里有一张三个人的全家福,我随身带着,把它摆在了这个家里,沈易没有说话,默许了。 医生在市里的医院总算弄到了yào,来给他打了针后,留下了两大包yào物,有外伤的也有内服的,还有输液的yào水和针筒棉签。我听着他的嘱咐,一一记下,等把他送走,回来看到沈易已经睡着了,被子盖住了半边脸。 我退出来,看到了在一边抽烟的爸爸,我低下头,走到他面前,“我们……” “去哪儿玩儿了?摔成这样?”我爸抢在我前面开了口,眼睛却不看我,只是顾自的说:“两个都多大的人了,孩子都有了,也不知道收收心。” 我听得一愣一愣,沈易身上的伤瞒着还容易一些,可手上的石膏总看得到,我本来还想骗我爸,就说我们是去爬山了,摔了个跟头才变成这样,可他居然会先给我打了一个台阶让我下,是不是知道我是要骗他的。 沈易说我爸也许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我从前不觉得,从这句话里才发现一点端倪,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说而已。 我对着他笑笑,心虚的说:“您也知道我贪玩儿,下次不会了。” 我爸把烟掐灭,点点头,“去看看乐乐吧,他想你们,刚送过来的时候哭得厉害,打你们的电话也不通,你们在外面怎么样,别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我鼻子一酸,嗯了声,怕身上有什么细菌,洗过澡换了衣服才去抱乐乐。 他都快一个月没见到我了,都有点不认识我了,张着手摇摇晃晃,也不再叫妈妈了,转着大眼睛看了我许久,又转向了那位阿姨。 我愣在那里,胸口堵了一根刺,跪坐在他的小垫子上,泪水溢满了眼眶。 阿姨见孩子这样,安慰了我几句,把孩子抱到我怀里。我接过乐乐,他却哇的哭了,我眼里的泪也在那一瞬间掉下来,我妈本来正在收拾屋子,也赶紧出来,我把乐乐jiāo给她,无措的站在那里。 “小绫你怎么才回来?”妈妈语气里带着责怪。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看着乐乐,他在我妈的怀里很快就止住了哭声。 “孩子还小,你多陪陪他,他还是跟你最亲。”妈不忍心看我这样,又转过身来,抱着乐乐到我身边,“你看,他长的多像你小时候。” 我心里酸酸的,点头,试着拿过地上的小玩具逗逗他。 乐乐转了转脑袋,抓住了咯咯地笑,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再去碰他。 陈锐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他也只是问了几句沈易的事,提到了吴朗,我只说他们的合作没有谈成,他说赵嘉齐都告诉他了,嘱咐我先照顾沈易,让他在两周之内赶回百乐。我说沈易生病回不去,他却只丢给我一句袁颢也病了,还在坚持,以一句生意忙就挂断了电话。 我满腹怒火没地儿去发,只怪他这个大哥当的太让人心寒。 我把事情告诉了沈易,他没什么异议,只是又闭上眼,醒过来又接着睡。 他身上每天换两次yào,针头扎进手腕几乎就没有拔过,接连不断的输液,yào也没少吃,伤口愈合的速度出乎我所料,精神也好了一些,只是他每次受伤之后都不太爱说话,有时会有些黏人似的,希望有人陪。我不止一次的在他眼里看到未开口的挽留,可他说出话来都是让我走,怕传染给我。 乐乐总算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我,他不哭的时候,我就抓紧时间跟他玩儿,跟他增进感情,他能让我抱,我就抱着不撒手,把我妈看得直笑话我。 我不知道乐乐还记不记得沈易,他以前也不是每天都回家,可乐乐就是很黏他,喜欢让他抱着,抓他的脸,先会叫爸爸。 我正抱着乐乐失神,门铃响了,妈妈去开门,带进来了一个人,我回过头去,心里一突。 “你来干什么?”我下意识的出口,把乐乐抱得更紧。 苏娜的脸又跟过去不一样了,又做过手术,更像过去的她自己,只是更漂亮了一些。 她没有再像以前那么打扮,穿得很正经,进门还拿着东西,看到我笑了一下,“我来看看四哥,听我哥说他生病了,大家都很担心。” 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看得我一阵发冷。 这是我家,当着我妈妈的面,她如果多说什么,或者做出一些什么事来,那后果是我承受不起的。 我抱得太用力,乐乐又哭起来,我回过神,妈妈把他抱了过去,说他饿了,去给他煮玉米粥吃。 爸出门遛弯,客厅里剩下我们两个,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在我家里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每一寸地方,最后坐下来,拿了一个苹果吃,说:“别紧张,我只是来看四哥的,你也知道,他除了待在工厂,就是跟你和他的儿子在一起,我还是很想他的。” 她转过脸来,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扔进垃圾桶,起身走到了卧室门前,问我:“四哥在里面?” 我还没有开口,她就推开了门,露了个头,看到沈易之后就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我跟在后面,防备着她会做什么。 苏娜走到床边,眼神心疼又担忧,试着坐在床边伸出手,顺利的摸到了沈易的脸上。 她有些惊喜的笑了一下,沈易眉间泛起褶皱,手指动了两下,微微翻了翻身,把脸埋进了她的掌心,手覆了在她的手腕上。 “四哥?”苏娜带着开心的笑容,轻声唤他。 沈易嗯了声,没过几秒却蹙紧了眉,猛然睁开了眼睛,直接掀了被子坐了起来,用力过猛针头断在了血管里,脸色变得青白,额上浮了层冷汗,在我和苏娜之间扫了一眼,刚要开口却捂住嘴咳嗽起来。 “四哥,你怎么了?”苏娜惊讶的站了起来,“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易缓过口气,有些不耐的问她:“谁让你来的?” 苏娜像只受惊的兔子,即不安又局促的拧着手指,说:“我想你了,祠堂之后,你都很久没有跟我说过话了,这次去缅甸也不带我。” 沈易眉头蹙得更紧,“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苏娜摇头,抓住了他,却正好握紧了他输液的位置,在他吃痛之后又赶忙慌张的放开道歉。 我坐下来翻了手术钳,握住他的手腕把针头取了出来,用棉签消过dú贴住止血。 苏娜看我的眼神带了一如既往的敌意,我没理她,弄好就站到了一边。我还不能在这里惹怒她,只好先退让。 “四哥。”苏娜声音有些冷,“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沈易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把身体靠回了床头,“你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想?”苏娜提高了音量,“你把话说明白,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你爱你的儿子我没有拦着,你要陪他们我也没有拦着,你明明说过你不爱她,你说过会跟她离婚!” 我咬住了下唇,沈易只是往她身上一瞥,目光之后落在桌上的杯子上,摸过来喝了一口我才帮他换的温水,面色稍缓,对苏娜说:“别把自己说的像个撒泼的第三者,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管我的私事。” “你自己说过的话,你全都忘了吗?”苏娜哀怨的看着他,“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可我有什么办法?那是我哥哥,是从小把我带大的人,我不可能看着你在他手下谋反而什么都不做。你是为百乐带来了利益,可我哥也给了你相应的报酬,你跟二哥斗,下面多少人对你不满,我哥什么都忍了,是你在得寸进尺!” 苏娜说完又觉自己话重,气势弱了下来,说:“你安分一点,把心收回来,别再想那些死掉的人,也别再怀有别的心思,在我哥身边,他不会亏待你。他手下的一切,以后都会是你的,你根本不用这么着急。” 我心里直打鼓,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苏娜再一次靠近他,有些可怜兮兮的对他说:“我知道你当初在看守所里受苦了,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那样对你,我已经知道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别离开我。” “滚。”沈易面无表情。 “四哥,就为了这点小事,你真的铁了心要反悔吗?”苏娜有些着急。 话音刚落,沈易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用力之狠让苏娜挣扎的厉害,我想上前制止,沈易先把她甩到了一边,撕裂了伤口,yīn冷的看着她,“我说让你滚!” 第162章 我会带她们一起走 苏娜捂住脖子憋红了脸,从地上爬起来,怨恨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看向沈易的眼神变得奇怪,咬着牙说:“好,我走!四哥,我就在百乐等你,我等你回来!” 她话说完,扭头出门,在门外遇上了我爸,他正要进来,看到苏娜,给她让了路。苏娜摔门离去,沈易眼里的狠戾对上我爸的视线,别过头攥紧拳头转向了一边。 我爸没有走,进来把门关上,抖出一支烟来点上,让我坐下。 我依言坐在了床边的小椅子上,沈易脸上有些慌张,他低着头,把手指攥得发白。 面对我爸,我好像已经圆不上谎言,只待他揭露一切,把我们扔在太阳下暴晒。 “去年你们两个奉子成婚,我没有办法反对,咱们这小地方,你自己拉扯一个孩子,人家只会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要是让你把孩子打掉,你以后嫁人,人家婆家也会在意。”我爸说着,喷出口烟雾,“小绫你是我女儿,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你以前成绩好,又懂事,在学校奖杯奖状也拿过,虽然大学出了意外,可爸妈都知道,那件事不怪你。你毕业留在b市,开宠物医院,顺顺利利的,邻里邻居都夸你有出息,我也以为你是我们家的骄傲,给爸妈脸上添光,可现在看看,是我没教好你,让你连对家里都能满口谎话。” 我心慌起来,愕然的看向我爸。 他又添了白发,满面愁容,又对沈易说:“我知道如果我说是你带坏我女儿,那对你也不公平,你们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成熟的认知和思考,可也正是这样,我才没有对你们之间的事情去干涉。你娶她的时候,我问过你,是不是想好了,你怎么说的?你是不是跟我保证过会一辈子对她好?我相信了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有多大的本事多少钱,是因为你是我女儿喜欢的人,是她孩子的父亲。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小绫跟了你之后的样子,你觉得你对得起我给你的信任吗?” 沈易头垂的很深,像个被训斥的孩子,不敢面对大人的指责。 “有的人心里总长不大,混混沌沌的就过了半辈子,有些人长得太快,把什么都算计得清清楚楚,以为自己很精明,什么都能赢。沈易,你也快三十的人了,三十而立,你该担起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我不知道你属于哪一种,你们这些人,心里想什么,我们普通人猜不透。我就想告诉你,你要是觉得自己还没长大,还一颗好玩儿的心,或者怀着什么不纯的心思,才跟小绫在一起,那你就趁早滚蛋,我们家不需要你这号人。” “爸……” “你先别急着别叫我,你让把话说完。”我爸表情沉重,“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是这两样你都占,你既不知道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又贪心的什么都想要,把一切都握在手里,掂量着不拿起来也不放下。不管是感情,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你这样做,下场只能是一无所有。” 我爸把烟头扔在地上,抬脚踩灭了火星。 “我给你留着脸,从一开始我对你就没有拆穿过什么,你和小绫怎么说,我们就怎么信,但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我们不是傻子,很多东西自己有眼会看。过年的时候,你赶回来陪小绫,我们也看得出,你是真的对她上心了,只是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让我们能看到心意的?小绫怀着孕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她生孩子的时候,你又在什么地方?” 沈易身体一滞,抬起了头,眼神带着一点惊讶和怀疑。 我早就忍不住,站起来犹豫着问:“爸,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我爸瞪了我一眼,气恼的说:“我还用特意去听谁说吗?你说他什么地方不可疑?你孕期,他连个电话都没有,我们给你打过去,说让你妈过去照顾你,你还千百般拦着,连孩子早产之后也是那样。你总说他对你好,给他找借口找理由,但他自己说过什么吗?让你维护着,他算什么男人?他配得起?” 我爸气急,直接扯了扯他身上的衣服,露出他身上裹满的那些纱布,火气上来,说:“你看看他这一身,什么摔的,你也敢往下接!” 我爸的动作多少没了些尊重,沈易有些难堪,撑着站了起来,把衣服理好,木然的在我身边垂着手,不知在想什么。 “沈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爸看着他,质问道。 “地产。”沈易出声,也不算撒谎,只是握住了我的手。 我爸严厉的吼了一声,“你再说一遍!” 沈易顿了顿,说:“还有娱乐城,百乐会馆,我是那的楼层经理。” 我爸气的厉害了,反而发不出脾气,又问:“来的那个女孩儿,跟你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 “不是。”沈易抢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他的话,有些艰难的解释道:“他只是我们老板的妹妹,我们两个一起工作过,关系只到这里。” “你觉得我该相信吗?”我爸露出一种可笑的表情。 沈易在外的手段,在这里变得使不出半点,没有说话。 妈妈在外面喊我们出去吃饭,爸才指了指我们,随后对沈易说:“你在外面怎么鬼混,做什么事,跟我没有关系,但如果小绫和乐乐因为你受到什么伤害……”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满脸怒意,再开口换了一件事,说:“你伤成这样,该去医院就去医院,别在这里什么都依赖着我女儿帮你。让她和乐乐在家里住下,你忙就去忙,等你什么时候把外面的事情断干净,再回来找他们。” 沈易眸间一痛,更用力几分握住我的手,声音带着颤意,“爸……您别逼我……” 他看了我一眼,下定决心一样,说:“我不会把她们留在这里,我会带她们一起走。”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我爸怒气反笑,“我逼你?我不逼你你能说实话吗?我是逼得你还不够!你身上这些我问了吗?你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问了吗?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怕那个结果我们家承受不了!算我老头子一把年纪求求你行不行,你们娱乐城什么xìng质做的多大我不知道,别扯上我女儿,你的任何事,都别扯上她,那我就该谢谢你了。你如果还想跟小绫在一起,就先把那个还要等你的女人处理干净再来找她,你这样凭什么带他们走?让小绫回去做什么?每天跟她斗吗?我们家清白的女儿,不是拿去给你糟蹋的,你给不了她幸福和未来,就别说什么牵绊着她的话。” “都说女孩子离婚掉价,但在我眼里,你这样的,我女儿就算再离十次婚,你也配不上!”我爸说了狠话,又抽上了烟,“所以我这次也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你要是真不能处理干净,那就别回来了,直接去民政局,把婚离了,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她就算以后都嫁不出去,我自己养着,也跟你没关系。” 我爸说完,正要出去,沈易放开了我,几步走过去按住了门,挡在那里拦住了我爸的路,平平开口,带了一贯的强硬,说:“您怎么说我都可以,我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有些事我问心无愧,您再怎么问也是一样。我跟苏娜之间是有些私人的东西,但绝不是您想的那样。我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但您如果要把我的妻子和儿子扣在这里,那么请原谅我做出一些失礼的事。” 他眼底又染上一丝狠辣,看着我爸,低声道:“除了乔绫自己,我不允许任何人把我们分开,也包括您。我发誓。” 他俯身伸手旋开了门锁,对我爸做了个请的手势,面色如冰,带着一股威胁。 我心砰砰直跳,我爸站在原地,看了他片刻,不自然的笑出声来,往沈易胸口裂开的那道伤口上狠狠给了一拳。 沈易皱了眉,握了握拳头又放开,眉眼舒展。 我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喊了声爸,到沈易身边扶住了他,泪眼婆娑,对我爸说:“您别怪他,爸,他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呜……” 我爸还在笑着,听到我说话转过脸来,眼眶红了,瞪着沈易说:“我再问你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坐牢了,想过她们母子吗?” “没有这个如果,我不会坐牢。”沈易话里带着坚定。 “那你死了呢?”我爸的话越来越不留情面,沈易这一次没有说话,捂着我的手放松了一些。 我爸不再等待他的回答,只是说:“你今天的话我记住了!沈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既然没有人能让你们分开,就把小绫像现在这样护在怀里,别再让她受伤!” 我爸转身出去,有些喑哑的说了我们一句,“这些事情别告诉你妈,先出来吃饭!”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爸爸。 我回来之后没有提过肩膀后面的qiāng伤,只是在拿一些重的东西或者高处的东西时才会疼,我一直忍着,他也看出来了吗? 原来我之前百般隐瞒,和沈易想办法骗他,他比谁都明白,他只是尊重了我的选择,试着相信沈易是我的幸福才没有开口。 他并不是把一切看的透彻,他只是隐隐有些感觉,他也许并不知道沈易涉及的东西有多危险,只是对娱乐城那种xìng质心里有数,知道他有违法的地方。可他最在意的不是这些,是沈易是不是对我一心一意,所以苏娜的出现才会让他对沈易摊牌。 “别哭。”沈易变成了抱着我的姿势,擦掉了我脸上的泪痕,“乔绫,别怪我,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钻进他的怀里,不住的摇头。 我看到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低头来吻我,唇舌jiāo缠,却不带任何yù望的杂质,我jiāo付的是自己的全部,而他给我的也是一个永不分离的承诺。我深陷其中,挣扎在他的沼泽里,以为那就是一辈子,却从未想到,这个承诺,有一天会被我亲手打破。 那天我们一家坐在一起,沈易看到乐乐,乐乐对他似乎还有一点印象,想要他抱,他病还没好,只能看着乐乐被我爸jiāo给妈妈抱走。 我看着他们难过,我爸脸色不太好,站起来的时候扶着桌子,摇摇晃晃,一下栽倒在了地上。 第163章 你在想什么 我爸年轻时候确实是做过一些浑事,事业和爱情都折腾了大半辈子,身体并不算太好,可他摔的太突然,我和妈妈都还在发愣,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他不接受的沈易。 我们两个在他这个病号的指挥下,把我爸送到了医院,一套手忙脚乱下来,医生说是高血压引起的脑梗塞。 我和我妈都被脑梗塞这三个字吓了一跳,我爸他一直没醒,我心里的歉疚更加浓郁,沈易站在一侧,除了揽紧我安慰,什么也没有再说,神情里有自责,也有些别的东西,只是我读不懂。 家里还有乐乐要照顾,我让我妈先回去,自己留在了医院陪床。 我爸醒了之后半边身体都不能动,只是睁着眼看着我。那几天里,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身边有个男人有多重要。沈易自己都在生病,却像平日里那样,挡在了我面前,在我不理智或者无能为力的时候,帮着我伺候我爸,每天家和医院跑三趟,拿了我妈做的饭来送给我,然后接受给我爸擦身子,处理大小便。病房里的味道有时连我都受不了,他什么话都没说,像是亲儿子那样仔细侍弄,几天下来我看着都觉得他那样的一个人,待在这里做这种事会很委屈。 沈易身上都是自己在换yào了,我有次回去,看到医生留下的那两个大袋子的东西变少了很多,是他自己加了yào量,也许以为这样就会好的快一点。这个傻瓜。 这天我打了水给他擦了把脸,沈易给我爸弄好了护理垫,怕我爸看到他不高兴再上火,就直起身来出门去洗手,然后在外面的走廊里,等着我有事喊他。我爸被这么摆弄,自己其实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过了几天终于能动了,就试着下床,走动之后才好了许多。我守着他,他只是偶尔喊几声我的名字,也不说什么,我看着着急,心里憋得厉害,抽了几张纸捂着眼睛逃了出去。 我坐在椅子上偷偷地抹眼泪,看到沈易拿着饭盒满脸憔悴的走过来,擦干眼泪把纸巾团了团扔进垃圾桶,装作没哭过,手肘垫在膝盖上,看着地板发呆。 他挨着我坐下,抱着胳膊倚在墙上,跟我一样露出呆滞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我忍不住问他,手放在了他的腿上。 沈易眼睛里的焦点落在不知所名的地方,哑声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想起我爸,想那个家。” 是那个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弟弟的家吧。 都说家是港湾,那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条小船,伤痕累累的航行在大海上,脆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那个随时对你敞开的码头。 沈易的父母是掉下悬崖bàozhà而死的,恐怕是连尸体也找不到,没有坟头,就连个怀念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一定也很想你。”我劝慰着,想起便问道:“怎么不去见见你的弟弟?”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他读书的时候,还能偷偷去学校看看,后来忙了,就不敢再去,现在也不敢找他。他觉得是我和父亲抛弃了他和母亲,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一看到我就装作陌生人,不愿见到我。后来我不再去他那儿了,他大概以为我也死了吧,对那件事也变得很淡。”他眼神有些空洞,说:“我要是再见他,我猜不到他会拿刀杀了我,还是会认不出我。” “他知道你做这一行吗?” “知道。”他淡淡的,说:“所以他才恨我。” 我黯然的摆弄着他的衣角,虽然不知道bàozhà的内情,可也觉得与沈易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把仇恨放在他身上,就因为他的身份吗。 我对他那个弟弟有些好奇,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乔煜那样,调皮的厉害,每天就剩惹事打架,让家里头大,还是像沈易年少时候,阳光又优异,人却低调的不起眼。 我问沈易,他勾了勾唇角,说:“他不像你弟弟那么淘,小时候人很懂事,心思也细,什么都想的比别人多,妈生病的时候,都是他在身前照顾。我们俩以前感情很好,他总让我给他捏面人,画孙悟空,说想当英雄,但在玩儿猫捉老鼠游戏的时候,却喜欢当小老鼠,老往那桌子地下钻,把自己的眼睛遮住,就以为我看不到他。” 我也跟着笑了,“掩耳盗铃。” 他点头,“嗯,他五岁之前都胖嘟嘟的,可爱得紧,总是跟在我身后,我一出门他就坐在地上哭闹,跟我妈打滚耍赖,弄得我爸每次都想踹他。” “小孩儿嘛,黏人才好呢。”我说。 沈易回忆起来,人显得很温柔,又有些惆怅,“难说,他出生之后我妈带他去国外待过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父母都很忙,我也要读书,他一个人跟保姆在家,说到底也是希望有个亲人陪吧,只是条件不允许,我们都亏欠了他。” 我想到了乐乐,心里酸涩,把话题微转,问:“你父母,他们为什么会离婚?也是太忙了吗?” 忙到没有时间在一起,感情越来越淡,连孩子也顾不上,没有了牵绊,就选择了分开吗。 沈易默然,看了我一眼,眸间黯了黯,转回去吸了口气,低声道:“因为,我父亲做的事情,跟我是一样的。” 我诧异的看向他,瞬间懂了,把他父亲的身份套进去,他口中的一切合与离,爱与恨,都变得那么顺其自然。因为他的父亲也涉黑,他和弟弟才会常常没人陪,被带出国避难,会写出那样的文章。他的母亲才会离婚,才会抑郁会自杀,他们的对话里提到双陈一秦也对上了号。 我莫名的惊恐,怕我们之间会不会重复他父母的老路。 “我不会像我爸,至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全你和乐乐,不会逼他走上这条路。”沈易把我揽过去,话语像是承诺。 我敏感的捕捉到了另一个字眼,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他,“你父亲逼过你吗?” 沈易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把指尖抚进我的发丝,轻轻地理顺它们。我心里岩浆般的涩意,因为他的动作,竟是渐渐平静。 我拉过他的手,却感觉到凉的厉害,把自己的额头靠上去,这几天没休息好,他居然又在发烧。我开口劝他回家去,他却赶在我之前,说:“我问过医生了,爸他已经没事了,我订了机票,一会儿回b市。” “这么急?”我算了算日子,两周,已经快过了。 沈易嗯了声,我说:“可你感冒还没好,你还在发热。” 我把他的手放到他的额头,焦急地说:“你自己试。” “乔绫,你别急。”他无奈的看着我,“没事的,只是一场小感冒,我到那里也就该好了,时间真的拖得太久了。” 我担忧的看着他,他笑了笑,我才放开了他的手,“你路上小心点,到机场给我发条信息,回到b市就给我打电话,我过几天等我爸出院了好一点,就带着乐乐回去,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抱抱他,不然他都快不认识你了。” 沈易点头,“好。” 我把他带来的饭盒放到病房里,依依不舍的送他到医院门口,看着他上车之后又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踱步回到病房。 隔壁床有个比我爸年纪要大的爷爷,也是一样的毛病,自己一个人住院,孩子只来看过一次,其他时候都是找护工。他这几天看着我和沈易照顾我爸,眼神里有些羡慕的深情,我走到门口时,听到他在问我爸说:“那个小伙子是你儿子?” 我爸声音冷冰冰的,态度却是好的,说:“不是,是女婿。” 爷爷恍然的样子,“哦,那真不错,我看都是他给你弄那些事,现在的年轻人呀,都嫌脏的。你女儿对你也好,真是好福气。” 我爸没吭声,我推门进去,那位爷爷跟我打了个招呼,我对他点头笑笑,坐到床边给我爸弄饭,他自己闷了一会儿,我手机收到了沈易的短信,说到机场了,我抿了抿嘴角,也没多着我爸,他自然是看到了,哼了一声。 沈易说过那话,我也不怕我爸会把我扣下,他是不愿意管我们这些事的,能让我们自己解决的,他向来给够了自主权,只有我向他求救的话,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来维护我。 我想着想着就抱了我爸一下,他愣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说:“我是上辈子欠了你,才会被你这么折腾讨回去。” 我捏着勺子舀了口汤,放到他嘴边,喂他吃下去。 他能动之后,一切都变得轻松了很多,我也会带他出去走走,医生也说多锻炼对他有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处,我就想起沈易每天去晨练,也给我爸买了一身运动服,跟沈易穿的那个款式差不多,很年轻。我给他放在家里,在他出院的那天送给了他。他表面上说我浪费钱,可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早,就看到他穿着出去散步,人家问他的身体的时候,看到了就问他怎么穿成这样,他就说是自己女儿送的。人家就笑他,他也不理人,只是找个地方吧嗒吧嗒的抽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看了看,又塞回口袋里,自己想着事儿,没一会儿又散步回了家。 乐乐现在总算又把我想起来了,我抱着他又开心又忐忑,对沈易父亲有些无法释怀,他自己做这一行,就该知道有多险,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也踏上这条路。 我低头捏捏乐乐的小脸,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 这天我抱着乐乐,跟我妈一块儿看电视,抬眼却看到发生了一件大事,今早凌晨两点二十四分,铢华省发生了强震,遇难人数已经上万。 我一愣,我妈说:“b市离那里不远,郊区就搭界了,你快打个电话,问问小沈。” 我连忙点头,摸出手机来拨通了他的号码,他接了,那头乱哄哄的,信号还不太好的样子,他跑开了几步,开口道:“乔绫?” 我心里一揪,“你在哪儿?” 第164章 儿啼女号,喧如鼎沸 我刚说完,沈易那边断了线,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我再拨过去,没有人接,又试了几次才听到他闷闷的说:“我这里信号不好,你等一会,半小时我再打给……” 他话没有说完,信号再一次断了。 我估摸他应该没有出什么事,只是不知道又钻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许也有被地震波及到。 我看着电视里的画面,焦急的等待着这半个小时的时间。 屏幕里记者正在前方播报着关于灾情的最新消息,期间又经历了余震,消防和武警也赶了过去,牵着搜救犬在寻人。 我和我妈惴惴不安的等着,我想起了艾米,想给她打一个电话,可摸出手机找到她的号码,才想起来,她已经不在了。 我手指往下滑了滑,想到陈灿,就先给她打了一个过去,怕占线用的是家里的座机拨号。电话接通,我问陈灿有没有事,她在那头一副受惊后的语气,说:“唉呀,昨天吓死我了,睡得好好的就感觉床在晃,我还以为是我老公呢,没想到地震了,花瓶都碎了。铢华啊,离咱们这儿才几步。” 好好的话从陈灿嘴里说出来,就有一股奇怪的味儿。 她拍了拍胸脯,说:“绫儿你没事儿吧?听说你跟沈易出去玩儿还没回来?去哪儿了?” “回来了,我在l市呢,沈易已经回b市了。” “是吗,我去帮你看过你弟弟了,他们学校都没事儿,咱b市除了几个豆腐渣工程,没听说哪儿塌了,就是感觉到了震感,没啥大事儿。不过听说铢华那边特别惨,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在l市就先别回了,我估摸着你也回不来。” 我说:“我想回去看看他,飞机不行,车也不通了么?” 陈灿说:“他那么大个人又丢不了,你急着看他干嘛。” 我跟她扯了两句,手机一响,就急慌慌的跟她说了一声之后把电话撂下,拿起手机来接了,问:“你怎么样?” 沈易那边已经变得安静,“没事,只是贫民窟那边和郊区边上塌了几个厂子,我去看了一眼,处理点东西,市里没事,我弄完就回去了。” “还得多久啊?”不是说还有余震么。 沈易想了想,“里面埋得深,有点东西得挖出来,我得在这盯着,你放心,这也没什么危险。” 我应了一声,沈易问我:“爸出院了?” “嗯,有几天了。” “那就好。”他那里似乎来人了,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进来。 我说:“你有事就先忙,自己小心一点,感冒好点了吗?” 我秃噜秃噜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沈易一直在嗯,嗯到最后我先不好意思了,打算要跟他说再见的时候,听到他打发了人,那边又安静下来。 “你什么时候……”沈易犹豫了一下,话说到一半没说完,顿了半秒,说:“没事。乔绫,你好好照顾爸妈和乐乐,我先过去看看,消防那有人过来,回头再打给你。” 这通电话挂了,他最后犹豫的那一下,萦绕在我脑海里久久不肯散去,直到中午,我才下了决定。我现在就要回b市,马上就要见到他,因为我觉得他可能需要我,即使我没有找到他需要我的理由。 也许他想我了呢?我自恋的这样认为着。 他们都说市里没事,我就带上了乐乐,跟我爸妈道了个别,在我爸仇视的眼神中灰溜溜的离开了家。 我找了辆车,在忐忑中回到了b市,路上走得不快,到地方天都黑了。 我给司机付了钱,陈灿来接我,一过来先把乐乐给抱了过去,扮着鬼脸逗他笑着,乐乐喜欢跟人玩儿,就没有哭。 她一路上跟我说了很多关于地震的事,我听着吓人,更加担心沈易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就把乐乐托付给她,自己坐车到那附近,人家就怎么也不愿意再靠近了,我只能自己走过去。 这种时候让我开始怕黑,小跑了一段,气喘吁吁的靠近了印象中的地方,一路上很多人有人依偎着坐在地上,有的地方搭起了小小的帐篷,他们都在哭,脸上露出惊慌或痛苦的表情。从她们的哭声和嘶喊里,我听到了有妻子在呼唤她的丈夫,小孩在呼喊他的父母亲,还有白买送黑发的老人,在找自己的孩子。 我刚走到一堆废墟前,抬眼望着面前的一片,有人过来让我离开,话没说两句,脚下就感觉到了震动,我无措时,被人拉着趴到了地上,耳边传来轰隆的倒塌声,不知道是哪里又在坍塌。余震持续的时间不长,却更加刺激了他们的情绪,小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我怔怔的,在从地上爬起来时,想到了蒲松龄在聊斋里写的:倾屋塌之声,与儿啼女号,喧如鼎沸。人眩晕不能立,坐地上,随地转侧。 “先把人带出去,包扎一下送医院。” 我听到这个声音,心里激动起来,不顾别人的阻拦往废墟上爬,在几步之外看到了拿着一个帽子扇着灰尘的沈易,他身上很多土,眉头紧蹙着,在看一个担架上的人,跟着走了几步。 “沈易!”我喊了一声,跌跌撞撞的跑了一步,被石头一绊差点摔倒,狼狈的跑过去。 沈易看到我的那一刻,眼泪流露出的不是惊诧,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喜悦,往前迈了一大步,越过那一小堆断瓦,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身后跟着我的那个人也不再追我了,看到沈易之后就避之不及的跑开了,我抬头对着沈易,“惊喜吗?” 他微笑,用脏兮兮的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小花猫。” 我愣了下,抹了抹脸,再看他,“你比我更惨好不好?” 我看到他手上的帽子,还有脖子上挂的口罩和牌子,捏起来看了看,“志愿者?” 沈易让把人抬走了,点了点头,“没办法,这是我的地段儿,不管不行,想挖东西总得有个理由chā得进手,这地方全是警察。” 我哦了声,对他的牌子还是很感兴趣,他干脆摘下来让我拿着,揽着我边走边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到这种地方来,很危险。” 我把牌子挂回他脖子上,抓过他的脑袋来摸了摸,果然恢复健康了。 我也不管他脏不脏,抱住他嘟囔着问:“我担心你,沈易,你想不想我?” “想。”他说的很坦诚。 我问:“有多想?” 他带着我钻进一个帐篷,倒了杯水喝,看似随意的说:“很想。” 我不依不饶,“很想是多想?” 他被我惹得有点烦,皱了皱眉,却轻声笑了,显得很无奈。他抱着我,很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用十分暧昧缠绵的语气低声说:“特别想,比你更想,够不够?” 我笑着,心满意足,觉得跑过来找他,这件事做的特别明智。 他现在对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会毫不掩饰的告诉我他的感觉,我是高兴的,可高兴之余,又开始杞人忧天,觉得他哪里不对,给人一种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所以才珍惜的感觉,很虚幻。但他看我的眼神,透着一种赤luǒ的真实,像一阵风吹到心里,撩拨的人心里发痒。 我搂着他的脖子,也不管脏不脏,就只是想吻他,他没有拒绝我,顺应了我的动作,趁着喘口气的时候,轻声调笑道:“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点?” 随后把我抱得更紧,我们甚至滚到了小帐篷的被子上,我被他压着,看到他的笑脸,憋红了脖子,也红了脸,抬手捂住,说:“那你别过来。” 他笑得更深,这是我在二十八岁的沈易身上,见到过最灿烂的一个笑容。 他没有再动,就这么压在我身上,看着我笑了好久,直到有人在外面叫他,他才不悦的挑了下眉,起来钻了出去。我坐起来,透过薄薄的帐篷布,看到他修长的身影,心砰砰直跳。 他跟人说了几句话,我看外面只剩他自己,就也钻了出去,见他在看着远处发愣。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我在他胸前的牌子上弹了一下,用尽量轻松地语气对他说:“去帮忙啊,你现在可不是四哥,哪儿有不干活的志愿者。” 沈易看我一眼,对我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不知道乔医生有没有兴趣过来帮个忙?” 我挽上了他的手,“只要你能保证我不被赶出去。” 他很确定,“当然。” 我被他安排到了几个伤患旁,领了口罩和一件小马甲给我,去给我做了登记。 我算是正儿八经拜过老师的人,外伤包扎绝对比他们这里的几个实习小护士专业,而且会更快一些。我麻利的给人清理完伤口,简单的止血后,抬眼看到跟两个消防员凑在一起,帮忙把一个被压在下面的小女孩儿从他妈妈手里缓缓地拉出来,心下便想,如果他不是百乐的人,我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小夫妻,那该多好。 我正想着,手下的纱布缠好,抬头想要给这位惊慌中的人一个安慰的微笑,却赶上了新一波的余震,我们几个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轰隆隆的声音再起,我忽然听到那位消防员在喊:“你放开我!她妈妈还在里面,我碰到她的手了!我能把她救出来!” 我转过脸去,看到沈易正按着他,另一个消防员正护着刚被救出来的小女孩,三个人眼睁睁的看着那边的断壁因为余震而再一次坍塌,大块的钢筋混凝土砸下去,视线里只剩下了一只还伸着的手,一只把女儿送出来的手。 那位消防员啊的吼了一声,挣开了沈易,用手去挖那些砖瓦,有人过去帮忙,可到最后,挖出来的也只是那位妈妈头破血流的尸体。 救援的人在那面前都握紧了拳头,却咬紧了牙关,大声的下了命令,继续搜寻!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心里灌入了一丝别样的情绪,百感jiāo杂,胸口说不出的滋味。 沈易把那个孩子抱了过来,眉头紧紧拧着,把她放下时,小女孩儿抓住了他的衣角,仰起脸用稚嫩的声线,没有哭,只是用哽咽哑哑的声音说:“你不是解放军和警察叔叔吗?” 沈易愣了一下,喉结滚了滚,苦涩道:“我不是。” 小女孩眼里忽然泛起泪水,“为什么不救我妈妈?妈妈明明说过他们会救我们!” 第165章 有三个字没说出口 那位消防员也是一名年轻的军人,在一旁听到了小女孩的话,灰扑扑的脸上滚落了一行泪,大步坚定的跟在他们队长的后面投入到新的救援中去。 我和沈易看着这个女孩儿,不知道要怎么对她解释死亡,解释天灾。 我抽了一张湿巾擦干净她的脸,她眼里蓄满的眼泪随着哭声不断地涌出来,我抱过她,拍着她的背,她在我怀里抽搐着,说:“妈妈说囡囡不哭她会带我去找爸爸,一起去看熊猫,囡囡不哭,没有哭……” “嗯……没哭,阿姨看到了,阿姨给你作证。”我抱紧她,点头,心里一片沉重。 那一晚我把她送去休息,她惶惶间也不再哭,只说要等妈妈,把压缩饼干塞进嘴里嚼着,说吃饱了妈妈就会来接她。 我回到帐篷里时,沈易正躺在里面枕着手臂发呆,我坐下来,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用衣服挡着的一大包东西,这就是他要找的吧,是不是找全了呢,明天会不会还留下来帮忙救人?还是回到那片繁华里,继续隐入黑暗,趁着灾难之时继续做着见不得人的买卖。 我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整个夜都那么无法平静。 沈易一直没有说话,许久才碰了碰我,说:“睡吧。” 他准备的是双人睡袋,里面是相通的,我钻进去,挨着他躺下,背对着他睁着眼睛。 这个夏天过得消无声息,天已转凉,我缩在那里,手脚冰凉,觉得从骨子里发冷,眼角更是有凉丝丝的东西跌落。 我月子坐的不好,这会儿腰又疼起来,整个人都变得难受,耳边还传来男人女人大人小孩的哭声,灌进脑子里要zhà开。 我以为沈易已经睡着了,想要坐起来,却被他从腰间伸过手来,把我揽进怀里,让我转过去面对着他,“睡不着?” 我垂下眼敛,没有说话,他从另一边摸过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我,是安眠yào,里面已经少了大半。 内心晕开一丝叹息,我坐起来拧开瓶矿泉水,想了想只掰了半粒吃,再躺回去时被他抱的死死的。他觉察到我身上冷,顿了几秒,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把我的手放了进去。我在心里一震,却不想他调了调姿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之后,干脆把我整个人也按了过去,脚也放在他腿上取暖,语气心疼的说:“怎么这么凉。” 我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的温度透过接触的肌肤缓缓淌进我的身体,没出息的又哭了。 我带着哭腔,抱紧了他,“我想留下来,留在这里。” 沈易沉沉的,嗯了一声,说:“好。” 我环着他的身体,想要寻求安慰,他的呼吸打在我的头顶,从中间开始变暖,一圈圈扩散着向下,我听到他在低声问我:“心里难受?” 我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又问他:“你没有感觉吗?我们就那样看着她死在面前,却都无能为力。” “我说了你一定会骂我。”他语气明明很难过。 “那你就不要说了,我也不要听了。”我闭眼听着他的心跳,频率好奇怪。 沈易没有听我的,而是接自己的话艰涩的说:“我看到她的尸体的时候,也希望自己能动容,可那时候,她在我眼里只是一个伤亡的数字,如果说一定要有感情,我更心疼她活着的女儿。” 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去同情一个人的能力,脑子里看到这些只有麻木,尸体只是尸体,没有多余的情感放在上面。 “你就像一部机器。”他的心跳很乱,我小声呢喃道:“你的能力在增加,可你的情感在退化。沈易,会不会有一天,你会忘记我?” 忘记喜欢过我,抛下一切去得到他的王座。 心跳紧张的加速,我用侧脸蹭着他胸前才刚结痂不久的伤痕。 沈易唇角微微勾起,眼神涣散的用手指在自己锁骨下面指了一下,低声说道:“不会,你忘了吗?这里有你的诅咒,我会永远记住你。” 我想起自己当时的举动,抬眼看着他,他也垂下目光,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像十年前那样忽然消失,你一定要忘了我。” “那是我的事,凭什么听你的。”我含着泪,又咬他的锁骨,咬出了一个红印。 沈易按住了我,我挣脱不了他的桎梏,只能躺在下面看着他。 几秒的对峙,这次却是他败下阵来,换了另一种进攻的方式击溃了我,低头把雨点似的轻吻落在我身上,身体压在我身上更加让我觉得沉重。 我的衣扣被他解开,丢盔卸甲,却好像一个昏君,守不住自己的城池,还酒池ròu林沉溺在贪欢享乐里。 他是激烈的,可也是温柔的。 过程极其漫长,我清晰的从他的眼眸里看到迷乱的自己。不像我们的第一次那般,我们都清醒着,却甘愿沉迷其中。什么都是顺利的,他进入我的身体,刻融进我的生命,浓墨重彩的画下了属于他的诗篇,永不退色,因为我们此刻相爱着。 我想到了许多,初中稚嫩的他,十六岁的他,十七岁的他,二十七岁的他,十八岁,二十八岁…… 想到了过去,想不到未来。 终于到最后,万念归一,我只看到眼前的他。 周围万籁俱寂,耳蜗里不时又传来那种被pào火震聋的嗡嗡声,我喘息着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与我同样紊乱的呼吸,脑中混沌,看不清他的样子,伸手触碰他的脸,才感觉到一缕真实的触感。 沈易额间的汗水微微打湿了头发,人也是慵懒的,仿佛比打过一场恶仗,用很多计谋还要更累。 我哑了嗓子,手放在了他的小腹,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沈易闭了闭眼睛,搂着我的之间又摸到了我手术时的那道刀口的位置,缓过劲儿来,情意绵绵的沉声道:“想你,很多个你。” 我吐出一口气,轻应了一声,“我也是。” “乔绫。”他叫我的名字,两个字灼的我身上发烫,想靠近他,即使他身上的温度比我心里更热。 “嗯。”我抬眼,从湿淋淋的睫毛下看他,懒洋洋的依赖着他的怀抱。 我看着我,踟蹰着,试探着着,“我……” 他开口只吐出这么一个字,又把剩下的咽了回去,像吞了一口苦水,眼神里有些低落。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手掌覆在他心脏的位置,对他说:“我以前听过一个人表白,我问他喜欢我什么,他就指着自己的胸膛说,他不知道答案,但他的心跳得很乱,那就是他自己给自己的答案。” 我趴在他的胸口,把他的手放到我身上同样的位置,低语道:“你今天想说的,我已经从这里听到了好多遍,很动听,你一定也听得到,因为我对你的感觉,也是一样。” 沈易淡淡的笑了,略带了些释怀,与我玩笑道:“那个人一定不喜欢你,不然你就不会把这样的频率留给我。” 他一语中的,我挑了下眉毛,“是啊,他只想利用我来对付你。” 我说完他立刻就知道是谁了,表情有些别扭。 我们两个并肩躺着,很久很久,我问他:“你说那个女孩儿的爸爸,会来找她吗?” “只要他还活着。”沈易说。 “肯定会的。”我不敢想象另一种结果,那样的话,这个女孩儿以后该怎么办。 他紧紧揽着我,过了会儿自嘲的笑了下,说:“今天她抓住我问我那个问题的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不是沈易,是一个警察就好了,那我一定会把她妈妈救出来。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可笑,我居然会想成为我的对手。” 如果那样,他怕是会搭上自己也要救人吧。 我轻叹了口气,攥着他的手,看着头顶的帐篷,说:“你如果是个普通人该多好。”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也只是恢复到了我们取暖的姿势,手在我背后轻轻顺着气,就像我白天对那个小女孩儿做的一样。只是他更为温柔,我就像冬天里结冰的溪流,在他的轻抚下渐渐融化,崩坏,初春的暖流伴着冰块,渐渐驶向前方。 也许是欢爱的疲倦,也许是安眠yào延迟的yào效,我困得很快,一觉就睡到了天亮,连一个梦都没有。 醒来时沈易已经不在了,我身上困倦,有些不太舒服,坐起来看到了他留的字条:“我先回b市了,多睡会儿,别太累。” 我看了眼角落,那包东西已经不见了,大概就是他们制dú的东西,他弄好了就带了回去,放在这里也不安全,时间越长越是隐患。 我看着身边空dàngdàng的,即使是自己提出的要留下,也不可避免的有一点失落,出来之后看到了许多从里面抬出来的担架,戴上口罩跟着投入到了救援里。 老天也为这场灾难感到动容似的,哭了一场下起了雨,却无疑是给施救增加了难度,扼杀掉了许多人生还的机会。警犬在叫,消防队员把上面的石头搬开之后,在那下面发现了一个孕f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一方小小的废墟,一双双陌生的手伸出去,为这两条生命搭起了生命的桥梁。医护人员缺乏,我站在临时搭起的手术台前,靠着卫星电话里传来的口述,成功的看着她分娩,剪断了脐带,笑着把孩子抱在自己的衣服里,给把她们救出来的消防队员们看。 面对着不断地塌陷和雨水,这片伤痕累累的地上,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哭声不再是悲痛,而变成了喜悦。 我抬眼,透过雨幕,看到有车开进来,车身上打着标语,挂了红色的旗子,是来运送物资的,很多辆一块儿挨个停下来,我多看了眼,想知道是哪一家公司,却看到了熟悉的两个字,隆升。 我心里一喜,很快就看到了沈易从最后的一辆车里下来,往这边一扫,一眼就看到了我,拿起手里志愿者的牌子,轻轻对我挥了挥。 我笑起来,在这场灾难里充满了期待新生的希望。 “谁在我第一个秋,为我埋下一个梦。一坛酒,酿多久,才有幸福的时候。一路上往事如风,半生情谁来左右。女人哪,别无他求,贪一次真的永久。” “喝一口女儿红,解两颗心的冻,有三个字没说出口,哪一个人肯到老厮守,我陪他干了这杯酒……” 一首歌悠悠的唱着,手机的信号又断了,我看着沈易,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目光jiāo汇的拥抱。 第166章 我们聊得很投机 电话是陈灿的,我跑出去很远才给她回了条短信,说一切都好。 我和沈易一块儿去了铢华的重灾区,沈易在送到了物资之后,又以公司的名义和个人匿名捐了两笔钱,陈锐那个慈善企业家,在这种时候出的更多,只是知道他是什么人之后,就对他做什么都没有了感觉。 患难见真情,我在铢华看到了被灾难放大的凄凉和感动,全国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有人在用着自己不同的方式为它祈福。 那个小女孩儿我再也没有见过,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他爸爸,以后会不会跟他去看熊猫。 我想起别人说的,生命就是一列通往死亡的列车,中途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有的人陪你一段路,有的人只跟你有过一面之缘,唯一相同的,就是没有人会陪你一辈子。我有点感慨,说这么多字,到了也不过一个过客而已,真正停留的,能有几个呢? 我看向了沈易,不禁想到,下一辈子我一定要出生在他家隔壁,做他的邻居,一起出生,一块儿长大,再追他一次,一起结婚生子,最后一块儿手牵着手死去,做他列车的司机。 我幽幽叹口气,这样的想法自然是美好,只是没有什么可行xìng罢了。 我在铢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沈易,他在百乐做事的时候,虽然事事顺利,可我在看他的时候,觉得他骨子里透着一种懒散。而现在我看到他,觉得他越发干练起来,精神了许多,好像他本身就更适合这样生活,而不是去跟人斗狠。 在救灾里我还看到了武亮彭铮他们,这两个人都没理我,只有徐柔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不知道武亮的女儿怎么样了,看到赵嘉齐来找沈易,问起时他说:“还那样吧,反正没找到合适的骨髓,耗着呢,不过状态还好。” 我放了心,一琢磨,也说不上为什么要担心。 我和沈易在帐篷里过了几个夜晚,除了那一次,他就没有再动过什么心思。他那事儿也比较怪,一阵一阵的,我们第一次的时候我根本就没觉察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劲儿,后来就不能做了,但他正儿八经想起来,也不是真不行,就是进入状态慢点,感官上可能没有其他男人那么敏感。我觉得他还是压力大,心里背的事儿多,没有那个心思。谁一天下来累得跟什么似的还念着干点什么事儿,早一头栽到床上睡了。 所以他还是正常的,我这么对自己说着,没留神笑了笑,回过头看到他就站在我身边,拿着一瓶水边喝边看我。 我干咳了两声,躲着他跑开了,偷偷看一眼,他还站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 大大小小的余震过了,形势才渐渐好起来,我有点不想回b市,可最后也是不情愿的被沈易带了回来。豆包许久不见我,一进门就扑过来,吐着舌头往我身上扑,差点把我顶的趴在地上,被沈易摸了摸头,摇着尾巴老实下来。 这段时间可苦了陈灿老公了,对狗毛过敏还要给我们照顾狗,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就把他们叫过来亲自下厨一块儿吃了顿饭。 陈灿特别舍不得乐乐,一口一个儿子叫得很亲,我们四个在客厅里说起地震的事,那阵儿到处都有献血车,陈灿那次看到了,就心血来潮的拉着我们去献血,还指明了沈易,说他体格好多献点。 我心里咯噔一下,沈易在后面跟着没听到似的,我连忙出来说:“灿灿你别欺负他啊,小心你干儿子咬你。” 陈灿多精的人啊,眼睛一转就知道沈易有事儿,没再提,挽着自己老公上车了。 我偷偷问沈易:“你能献吗?” 他神情不太自然,“不知道。”转脸看我,“你说呢?” “你干嘛问我。”我噎了一下,见他看着我,憋了憋说:“要不你在一边看着吧。” 他笑了下,没说什么。 那天沈易还是做了化验,合格的很,什么问题都没有,跟陈灿老公一人抽了四百,我和陈灿都是二百,一人发了一个小红本儿。完事儿我按着针眼,有一点晕,听陈灿巴拉巴拉说着话,沈易听不下去似的跑了,回来的时候扔给了我们一人一盒纯牛nǎi。 陈灿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暗示的喜悦,我咬着吸管,假装没看见。 铢华那边灾区重建,陈锐还来找过沈易一次,两个人谈了一些关于捐助项目的东西,说袁颢那边最近生意不好,凑个数不参与,问沈易手头上有多少。沈易问了赵嘉齐合计着算了一笔乱七八糟的账,最后报了这个月的盈利,我一听数字就吓了一跳,净赚的钱就高的离谱,明显是灰色生意。 陈锐说了说辛诚那边的情况,我给他们添水的时候,越听越不对。等送走了陈锐,才恍然明白过来,他们那个基金会,根本就是用来洗钱的。把钱分流投进去,再出来就变成了捐款的正当来源,买的东西价格比市面上都贵,厂商也是他们的人,走一遍过场来的正正当当,谁也不会有质疑,还给他们提升了一个好名声。 我又别扭起来,想到连医院里的那个女孩儿也只是被利用,就浑身都不自在。 沈易看出来了,也没有刻意瞒着我,劝我只说了一句话,“起码基金会的利用确实让她治好了病。” 我没吭声,记起袁颢了,好奇的问:“缅甸那边你没搭上线,最近也没有在制dú,怎么陈锐还跟你这么亲近,袁颢不是应该开始赚钱了么?你方子没给吴珀?” 沈易说:“给了。”强调了说:“一半。” “怎么算一半?”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又露出那种jiān诈的眼神,瞥了我一眼,说:“只有配料,没有剂量。” 我不懂,问:“弄错了会怎么样?” “做出一堆垃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 “就这样?” “也许会像上次七区工厂那样吧。”他轻描淡写,“看他的人品怎么样了,真猜到偏处,bàozhà也不一定,我在里面加了一样料。” 我抽了抽嘴角,“你给他的时候,他就没看么?” “他不懂。”沈易说:“而且我用的是中文,繁体,他只会说,看不懂,回去还要找翻译。” 我笑不出来了,沈易若有所思,说:“其实他当时就算有怀疑也没办法,我都被他逼到那个份儿上了,他还能拿我怎么样?顶多杀了我,那他同样什么都得不到。而且袁颢也不会让他那么做,这份配方对他们只是可有可无而已,拿到了是附加的胜利品,没拿到他们也没损失,没必要再跟我纠缠。” 我说:“你也挺狠的了,他们那要真bàozhà了,袁颢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易满不在意的样子,“让他来,求之不得。” “你不能不这样吗?”我对他的过分自信感到气愤,可又无可奈何,不理他去抱了乐乐在一边闷着,沈易自己坐在原地待了会儿,凑过来把乐乐从我手里捞过去抱着,顺口说:“我知道你担心,但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袁颢这个位子坐不了几天,我有我的计划。你真的觉得吴朗会由着吴珀压他一头,把家主的位置让出去?他不会的,他只会比吴珀更狠,总之他这条线,我要定了。” “可你都说了不往金三角涉足,连人都收回来了。” “一年而已。” “你还说永远不参与他家族的生意。” 我怀疑他是不是健忘,结果沈易却反问我:“如果吴朗不在他那个家族了呢?” 我一愣,“你在那边后来又见过吴朗?” 他点头,看着我微微笑了笑,“我想我们聊得很投机,等着看吧,来日方长,剩下的半年会很精彩。” 乐乐也在他怀里咯咯地笑,他抱着孩子钻进了书房,我自己在外面待着,想到未来会发生的事就特别不踏实。我们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原来这平静之下还隐藏着暗潮,怪不得他在缅甸会那么轻易的就对吴珀妥协了,还做了那么大的让步,如今看来,他是想斩草除根,一次就把吴珀打击的永远翻不了身,甚至再说的大一点,他的目标也许是那边的整个大家族。吴珀倒了,还有吴珀的亲人,袁颢说不定跟哪一个熟,短期就能恢复元气,可若是整个家族都倒了,那他手里的人脉就断了。 我想着想着一头冷汗,逼急了兔子也咬人,他这么针对袁颢,那袁颢会怎么反击呢,万一他大意了,失去手里握的一切,下场会如何? 我推开书房门,看到他抱着乐乐坐在榻榻米上,手里在翻一个五颜六色的画册,一边的手机里正放着小红帽的故事。 我看着他,猜不透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那个披着外套的大灰狼,会不会在下一刻就掀开伪装把对方吞进肚里。 我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就去洗了把脸,回来接了个电话,是钱老打来的,说青玉巷有位奇怪的客人,想要见见沈易。 我告诉了沈易,他反正没什么事儿,就同意了,自己开车出去。 他这部手机没拿,还在放着童话,我就摸过来看了看,也是真有当爸爸的样子了,里面下了很多与宝宝有关的软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妈妈的。 乐乐对有声音的东西很有兴趣,抓着手机就往嘴里塞,我给他拿到一边够不到的地方,翻了翻画册,配套的也是小红帽,沈易正翻到猎人来了,看到大灰狼,然后剖开它的肚子救出了小红帽。手机里传出的来的声音挺童真的讲着猎人在大灰狼的肚子里塞了块石头,然后大灰狼在去喝水的时候,因为肚子太重,掉进井里死掉了,猎人见狼死了,就扒了狼皮带回了家。结尾里面还在教导小朋友不要听信坏人的话,怎么怎么样。 我伸手把故事给关掉了,觉得这故事怪怪的,虽然画册上把狼肚子里只画了一个小红帽,没有肠子也没血,可我心里膈应得慌。 乐乐在咿咿呀呀的叫妈妈,我回过神,把他抱起来,扶着他教他走路。 沈易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个包好的大相框,脸色明显yīn沉了下去,把东西一扔坐到书桌前就开电脑上论坛。 我好奇,放下乐乐,把那个相框拆开看了一眼,大片浓厚的油彩出现在眼前,等拆干净,看到全局,我顿时也跟着蹙紧了眉。 这幅画……是面孔。 第167章 快递在时光里的答案 这幅画的实物比照片看起来要更加让人震撼,我不懂美学,可也觉得他的用色几乎大胆到毫无章法,人物是泼上去一样,颜料的流动轨迹,不管哪一种颜色都给人一种那是血迹的错觉,整幅画面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绝望。 棺材里男孩溶解的面皮,重叠的一睁一合的眼睛,在眼前都清晰地让人心惊胆颤。 帖子里的那行字就写在画框的背后,右下角署了名字,一个m的字样。 跟这幅画一起被沈易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面具,跟花卉展上那些人脸上带的是一样的。 如果说我们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或许可以确定,这个帖子的主人,也许就是mars。 沈易坐在电脑前,面无表情的翻出了那个帖子,我看了一眼,并没有更新。 “画是mars给你的?你见过他吗?”我问了个脑残的问题,话出口自己就知道答案了。 果然,沈易摇了摇头,“他只留下一个面具,我去的时候只有钱老在。” 我看着屏幕,沈易顿了顿,点开了楼主的主页,打开私信框,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发出去一行字:“我们见一面,地址你来选。” 那边许久都没有回复,我说:“他会不会已经不用这个账号了?” “不会。”沈易说的肯定。 我看不懂那幅画,自然就不明白它对沈易的意义,而且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摆出这么一副示弱的姿态,让别人来选择见面地点,在自己安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也要去跟那个人见面。 mars是个雇佣兵,也是qiāng弹下面摸爬滚打混出来的名号,不会比他的身手差,万一是想害他怎么办。 我心里纠结着,还是问了沈易:“这幅画很重要吗?” 沈易没有心情搭理我,嗯了声。 我问:“有多重要?你看得懂?” 他抿了抿嘴,转过脸来,“这比我的命更重要,明白吗?” 不明白。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再说什么了,如果他真打算告诉我,不用我开口问他也会告诉我,这上面隐藏着什么意思。他现在没说,就说明这东西不是我能碰的,是秘密。 我发愁的盯着他的屏幕,在他起身去倒水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小框里多出了一行字:“别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会再找你,我们会再见面的。” “沈易。”我抬头喊他。 他刚接了水喝了一口,回过来瞧了一眼,似乎是意料之中一样,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捏着那杯水,对我说:“给他回,问问他的立场。” 我不明所以,许就是问他在警察和百乐之间,会选择帮哪一个。 我依照他的话,给那边的回复了一条消息。 又是煎熬的等待,小字再弹出来,沈易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皱着眉走到窗台边,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像烧红铁板上的一只淡定的蚂蚁。 屏幕里的对话框里,静静地躺着两个字:中立。 在我眼里,这就是一句废话。 中立代表着他哪一个都不帮,后果就是他是两派共同的敌人,沈易显然没想过要与他为敌。 “这幅画的事,别告诉任何人。”沈易冷声道。 我点头,顺带问了句:“嘉齐也不行吗?” 他瞥了我一眼,我闭了嘴,看他把画放在了桌上,手指在棺材那些白花上抚过,最后停在了棺材里那个孩子的脸上,细细的抚摸着那双眼睛的位置,表情失落的有些难过,好像是在面对一位长久未见的故人。 他毫无征兆的扶了扶额头,眉间的褶皱猛然加深,我忙到他身边,问:“头疼?” “没事。”他拉开抽屉,从一堆东西下面翻出了盒天麻素片,吃了yào阖目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烦躁的站起来往外走,说:“我出去一趟,今天不回来了,明早直接去隆升,你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帮我把画收起来,别让人看到。” 我愣愣的点头,看他出门连外套和车钥匙都没拿,只带了手机,想提醒他多穿件衣服,可门已经关上了,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来。 他这幅画尺寸不小,我试了几个地方,也不知道该藏在哪里,暂时先裹了一裹放在了衣柜里。 我看到我的盒子了,就拿出来看了一眼,爸爸的瓷枕,沈易的枫叶,他抄过的经文,给我的那把qiāng,那束雏菊花上的小熊布偶,还有那条两叶草项链也放了进去。 我盯着那条项链看了许久,因为不知道陆娅楠是怎么回事,我自己别扭着,就没有再戴过它,细想起来,也不知道沈易会不会别扭,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心意。我淡淡的叹了口气,最后把它拿了出来,重新戴了起来,而把那个看起来更为精致的平安扣好生收了起来。 在一边爬的乐乐看到那个小布偶了,就爬过来抓了过去。 这种软软的东西没有危险xìng,我就由着他拿去玩儿了,自己把东西仔细的重新收起来,回过头来看到乐乐在床上打滚,小熊扔在了地上,连三分钟的热度都没有。 我颇感无奈的把小熊捡起来,看到了乐乐咬过的痕迹,小胳膊都变形了。 我扯了两下,还是没能把它变回原样,刚要放下时,看到熊的肚子上泵线了,裂开了一个小口子。我捏了两下,中间硬硬的,我好奇心又起,最后从他的肚子里抽出了一个卷成长条的纸卷。 我愣了一刻,对沈易玩儿这种把戏感到激动,可真把纸卷打开,却发现那上面什么都没有,一个字一个符号也没写,只是一张空白页的五线谱。 我把它塞回了小熊肚子里,拿来针线重新缝上。 也许我什么都不必想,再过几年,快递在时光里的答案,迟早会送来。 五线谱是这样,沈易也是。 第二天一大早,赵嘉齐忙里偷闲,过来找乐乐玩儿,我拉着他一块儿去看了蓉蓉,现在医院都满员,好在这个分院是个管精神病的,没有那么多人,我们两个顺利的进到了病房里,看到蓉蓉缩在床上,紧紧的抱着被子发呆,而另一边一个人正坐在地上玩拼图。 我们一进门,他抬起头,我忽然有点想走。 “又见面了,四嫂。”他跟我打了声招呼。 赵嘉齐在后面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我跟他一样不自在,被一个警察叫四嫂,怎么都觉得他不怀好意。 苏志承站起来,把手chā进兜里,歪嘴笑嘻嘻的看着我,“来看蓉蓉吗?” 我点了点头,他看到赵嘉齐也热情的挥挥手,一点敌意都没有,反而是赵嘉齐一副防备的样子。 “是副队让我来的。”苏志承自己说着话,“他去铢华了,我和小周留了下来,他值班,我来看看蓉蓉,毕竟是秦爷的女儿,我们队里照顾着点是应该的。” 小周是周岩吧。 我没有吭声,我也没问他,说这么多有点自来熟。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他还挺纳闷的抓了抓脑袋。 苏志承还想跟我们说什么,手机屏幕上亮起周岩的电话,喊他回去说有案子,他支支吾吾的在敷衍,挂断之后才慢悠悠的往外走,还跟我们道别,说:“那我就先走了啊,四嫂记得替我给四哥问个好。” 他说完又回过头,笑容有些玩味似的,“对了啊,最近铢华地震,前几天还见他去做志愿者,怎么还这么有时间,不是趁抓紧我们警力不足的时候抓紧做生意吗?我们局里的人都很想让他去做客呢,特别是新来的小周,对四哥的名声感兴趣,四嫂方便的话,也介绍认识一下啊,大家以后打jiāo道的时间还多呢。” “不送。”我微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苏志承吃了个瘪,眉间跳了跳,“好吧,那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赵嘉齐揽过肩膀,往外一推,门一关,世界都清净了。 苏志承走了之后,护士来过几趟,徐医生也过来跟我说过她的情况,一大堆术语抛出来,其实就一个意思,蓉蓉病情既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 医院里每一个照顾过她的人,都有了她送的小石头,只不过形状各异。 我怀疑是不是我当时没说清楚,让她以为送石头就是表达自己的喜欢了,就坐在床边,跟蓉蓉长篇大论了一番,特别解释了把心送出去才是爱,爱比喜欢更深,不能随便送。蓉蓉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一直抱着自己,看着床单发呆。 蓉蓉到点吃yào,护士过来轻言轻语的叫她的名字,她好像从自己的世界里被惊醒似的,带着恐惧钻进了我的怀里。 赵嘉齐帮了帮忙,把yào片放在掌心,在我哄着蓉蓉张嘴之后,就把yào倒进了她的嘴里,不自在的给她喂了杯水,还念叨着:“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可别咬我了。” 蓉蓉翻起眼来看了看她,喝完水之后磨了磨牙,他立刻推开了几步,挺纠结的咂了咂嘴,问我:“嫂子,你说我对这傻子也不错了吧,她怎么就没送我一块石头,还老咬我,什么毛病。” “看你不像个好人吧。”我说。 赵嘉齐脸上更拧巴,灵光一闪似的,问:“哎,嫂子你说她不会被狗咬过?” 我无语,他自己盯着蓉蓉想了一会儿,没得出个答案。 我也不明白蓉蓉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有点奇怪,好像不如以前那么单纯了似的,也藏着什么秘密在心里,而且在我们临走前,又做出了把自己的嘴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往后仰头的动作。 医院里有徐医生在,不可能有人虐待她,这一点我相信。 我又记起他在看到沈易时的表现,疑惑更深,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跟她变成这个样子有关,如果能找到原因的话,或许就能把她治好了。 “是四哥。”赵嘉齐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顺着他的视线方向往楼下看过去,沈易像是刚从另一边的楼梯上下去,比我们快不了几步,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比起昨天离开时,脸色好了许多。我们走到医院门口时,正好看到他上了一辆出租车,走的是到隆升的方向。 “四哥来这做什么?看医生吗?”赵嘉齐眯着眼睛,“他不是不愿意做心理治疗吗?而且最近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啊,嫂子你知道吗?” 我有点茫然,悄悄让徐医生帮忙查了一下登记,可结果是医院里的电脑记录里,并没有沈易的名字出现。 第168章 你要听实话吗 这事儿大概还是跟那幅画有关,虽然我不太能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可一想到他在家里头疼吃yào,又自己到这种地方来看心理医生,看样子还是在这呆了一夜,就为他感到无可奈何的心疼。 我跟赵嘉齐说好,今天就当没有见过他,谁也不许再提,他也不要去沈易面前问。 赵嘉齐什么废话也没有说,点头答应了。 回家的路上,有几片树叶飘飘摇摇的落到脚下,我抬眼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不免感慨时间过得太快。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个多事之秋。 铢华的地震遇难人数足有几万人,举国哀掉,上面下了七天的禁娱令,所有的娱乐节目停播,酒吧迪厅等娱乐场所也纷纷停业,百乐作为人们瞩目的焦点,比别人更早的得到消息,作为楷模先关了门。 百乐这地方,停一天就是一天的消耗,陈锐虽是心有不满,可上面的政策这样,他也没办法,只能拿手下的人撒撒气算了。 沈易是个只在乎权不在乎钱的人,他对这种事倒不是多么在意,又钻回了工厂里,不紧不慢对他抢来的原液进行提纯,过得倒是轻松了些。 那幅画在他回来之后,被他自己收了起来,藏在哪儿连我也不知道。 乐乐长牙之后能吃的东西更多了,也彻底的断了nǎi,我整天给他量着有没有长高长胖,琢磨着该怎么进行早教。有天晚上跟沈易说起时,沈易在乐乐的教育上给了一个随便的态度,他觉得乐乐只要不变成一个流氓混球,有多大的出息也无所谓了,过得开心就好。 那年火了个电视剧叫虎妈猫爸,我虽然没看,但从字面上,我觉得沈易这人就是一猫爸。我现在就能想象到以后乐乐长大了之后家里的样子,肯定是乐乐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了,我去说他,然后被他们爷俩一起反对。 我抱着乐乐出去遛狗,豆包特别听话的在后面跟着,乐乐还想往它身上爬,我怕他咬豆包,抱着他不放。 乐乐长得快,我想着给他买几件新衣服,把豆包送回去之后,趁着还早就跟陈灿约着去逛了逛商场,陈灿对乐乐特别上心,我们俩在那挑了大半天,买了一堆东西,刷了陈锐给的卡,反正沈易说是能花的,我也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准备走的时候,我看到一家男士品牌专卖店,拉着陈灿进去计划着给沈易买一件,我们俩看了一大圈,把目光落在了一件酒红的衬衫上,印象里沈易还没穿过这么亮的颜色。陈灿说可以,能显年轻,我撇了撇嘴,“本来就不老嘛。” 陈灿鄙视我,然后在那上面搭了一件格子马甲和裤子,凑了一身。我最后又选了条领带,一块儿付了钱。 等我拎着大堆的东西回到家,进门见他早早的就回来了,裹了张毯子,正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睡觉。 我悄声问张婶:“他怎么了?” 张婶摇头,说:“先生回来的时候身上脏兮兮的,什么也没说,洗完澡就在沙发上躺下了,我劝他回屋去睡,他说要等你。” 我乐了一下,把东西放下,抱着乐乐刚走到沈易身边,他就睁眼坐了起来,破坏了我想要偷袭的计划。他把手从毯子里拿出来,看了眼腕上的表,问我:“去哪儿了?” “逛街啊。”我看着他,“你等我?” 我那天穿了件低领的小毛衣,他转头瞥见我脖子上的项链,莫名其妙的笑了下,然后说:“谁说等你,等我儿子行不行?” “闷骚怪。”我说。 他依然是笑,眸光清澈,对我伸出手。 我把乐乐抱到他怀里,他低头看了乐乐一会儿,我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这才几点。” 沈易有点发愁似的,说:“厂子又被警察端掉一个,人到的时候我的东西全在,倒马桶里冲掉了一部分,从后门跑出来了,偏僻地儿蹭一身灰,不回来能去哪儿。” 他们这段时间被警察盯得死死的,大大小小的地方出事不少,我奇怪的问:“警察怎么知道你在哪儿的?才换了地方,暴露的也太快了。” 沈易愣了一下,眉间蹙了蹙,“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儿。” 我们俩对视了一眼,我像是猜到了点什么,问:“会不会是你们内部出了问题?” 他神情变得严肃,低头想了想,“知道我在这个地方的确实有几个,算起来,不排除有内鬼的可能。” 我点头,沈易眼神的焦点不知道落在哪里,若有所思的用很轻的语气说:“希望这只是我们错误的猜测,如果是真的……那我们的处境就太危险了。” 我再次点头同意,敌人再强大,也比不过他是你的兄弟更可怕。因为他最了解你,而且会获取到你的信任,感情深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以抉择。 我们的话题聊的有些沉重了,我回头看到放在一边的那堆袋子,就对沈易说:“别想不开心的了,给你也买了新衣服,要试试吗?” “嗯?”沈易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我。 我把给他的那两个袋子塞到他手上,他带着疑惑打开看了,那件马甲还好,看到衬衫的时候,笑了一下,问我:“你确定我能穿这样去谈生意?” “你的生活难道除了生意就没别的了?”我不满的看着他,“而且这身哪里差?明明就是你太死板了。” 沈易自己想了想,觉得我说得对,妥协了,在我期待的眼神下,不太情愿的拿着衣服去卧室换上,等换好出来,我就知道这身衣服买对了,一股英lún范儿,确实像陈灿说的,很显年轻,也衬他的身材。 女人不管多大吧,总还是会有点少女心的,帅哥谁不喜欢。 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玩着他的领带嘴硬的笑着说:“打扮一下还是挺帅的嘛。哎,四哥,别总板着张脸,再笑一下就更好了。” 沈易看我,我学陈灿做了个鬼脸,把自己弄得挺丑的,逗他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脸,“天天跟陈灿学这些,蠢不蠢。” “还好吧?”我嘿嘿笑着。 沈易在小吧台那里坐下,倒了杯红酒,捏着杯子轻轻晃了晃,挺认真的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说,结果他抿了口酒,转过来说:“乔绫,其实你有时候真的挺像个白痴的。” 我一怔,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看破别说破行不行。” 他又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杯中的酒饮尽了,抱起了乐乐,顺手把那些乐乐的小衣服也拿进去,把他送回婴儿房里,出来的时候解下了领带,我问他:“要睡了?” 他懒懒的嗯了声,没再说别的,进了卧室。 我连晚饭还没吃呢,他这是难得的睡了个早觉。我也没好去叫他,自己吃饱就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去洗了澡,看他睡得沉,怕上床会弄醒他,拉来椅子坐在了书桌前,找了个肥皂剧看,没开灯,也没开声音。 我也不知道看到几点,自己缩在椅子上睡着了,凌晨被一个噩梦惊醒时,看到屏幕上的电视剧已经演了好几集,揉揉眼睛关了电脑,站起来时带动了椅子,沈易手臂挡了眼睛,懒洋洋的问我:“你干嘛呢?” 我到窗边把那层厚窗帘也拉上了,掀了被子躺到了他身边,往他怀里蹭了蹭。 “你一夜没睡?”沈易歪头看到了闹钟上的时间,表情有些不悦。 我含糊地说:“刚醒。” 他没说话,我问他:“今天还要去隆升吗?” “去百乐。”他说,又对我解释了一下,“开会。” 我应了声,挺舍不得他走的。 沈易手机开了震动,在一边呜呜的响,他接了之后我在里面模糊的听到了一口熟悉的英文,是吴朗的声音。 沈易听他从头说到尾,最后吐出了一个恭喜,那头哈哈的笑,让我听的心慌。 电话挂断之后,沈易就坐了起来,缓了缓起床气,我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半点高兴的意思,他又阖上了眼睛,许久之后才勾了勾唇角,说:“他们闹翻了,吴朗找到了我留下的徽章,他们手下的人打了一场,家族调解的时候,吴珀想争家主,他现在一定在算计着怎么样才能把吴朗拉下来,而吴朗会被逼到绝路,然后落魄的离开家族。事情发展的比我想的要快,也更顺利。” 我不知道是不是也应该说声恭喜,沈易却敛了虚假的笑意,低头问我:“乔绫,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真的会有报应?” “你要听实话吗?” 他摇头。 我笑笑,“不会。” “谢谢。”他亦是微微笑笑。 我送他出门,乐乐会挥着小手,说:“见,见。” 沈易也揉揉他的小脑袋,临走在我额头留下一个道别的吻。 百乐开会一般都是在十三楼,只是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谈些事情,只有大事才会开祠堂,去那个老宅子里把能管事的都叫上。 沈易这个会就是去了祠堂,讨论的是程辉那个位置的新主。 艾米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程辉,他一从那把jiāo椅上跌下来,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即使他手里还有权利,可还是没了踪迹。 沈易现在手下有很多是从他手里收揽来的,而且等有了新主大抵是要还回一部分。 我还是认为他会选择扶赵嘉齐上位,自己人总比外人强,可等他回来,却带回来一个让人膛目结舌的消息。 各自推荐的人中,他选择的,是曾被他亲手打垮的程辉来复位。 第169章 这才是你要记住的身份 程辉当时被撤职的时候,沈易的条件是保留了他在辖区内的权利,他依旧被人叫一声辉子哥,身份却从袁颢的手下变成了沈易的下属。而且他也没有过去风风光光的劲儿了,整日畏手畏脚,有什么事躲得很远,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改变,可实际上他只是一颗弃子而已,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能力,变的百无一用。他跟沈易混,沈易提起他实属正常,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让人对沈易的做法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嘉齐不是那种很在意自己的地位的人,他在百乐,纯属是图一痛快。 可那天他们俩一块儿回来,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沈易没什么异样,赵嘉齐却一直在走神,被沈易斥责了许多次,最后被扔在一边没再谈正事,也不再搭理他。 他们开会只是询问大家彼此之间的建议,除了陈锐拥有大部分的决策权之外,其他到场的人都可以提一个自己认为可行的人,不是说你想让谁坐谁就可以,他们三个当哥哥的,每个人都拥有一票否决权,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这个人就不行。 我听说祠堂里几乎下面所有的人都提了赵嘉齐的名字,袁颢放弃了推举权,对赵嘉齐也没有反对,只有沈易一个人反对,没有任何理由,却偏偏他这一票就抵消了前面所有人的信赖和推荐。 他提了程辉,下面的人既不敢反对又不敢同意,盯着袁颢的脸色,袁颢什么话都没说,让场面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困局,一场会议最终也没有得出结果,陈锐只能丢出一个改日再议,让大家回了家。 我被他们泡了壶茶,特意去弄了几位中yào一块儿泡,既能解乏又能败火清头目,还可以治疗头痛,那位中医说很管用也没有西yào那么多副作用,不会伤身体。 沈易和赵嘉齐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我把茶水斟上,两个人端起来品了一口,同时皱起了眉,抬眼看着我,异口同声道:“什么味儿?” 我抽抽嘴角,“是中yào,多喝点对你们有好处。” 赵嘉齐看了眼杯子,仰头跟喝dúyào似的灌了下去,而沈易则把杯子推到了我面前,我尝了口,苦中带了点青草味,也没那么难喝。 我重新给他倒上,他虽是皱眉,还是顺着我捧起来饮了一杯。 他看向赵嘉齐,“你要是打算一直保持这个状态,明天就不用来工作了,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心气儿理顺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赵嘉齐摇头,闷声道:“抱歉。四哥,我……” 他犹豫了下,顿了顿,说:“我只是不明白。” “你要是什么都能想明白,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是你而不是我了。”沈易用一种暖手的姿势,缓缓握紧手里小小的杯子,“程辉上位,只会是一个摆设的傀儡,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坐那把jiāo椅,对于我来说,失败过被打垮的他,是最有利的选择。” “四哥!”赵嘉齐打断他,说:“你这样会有很大的风险,程辉他再怎么说都是袁颢的人,我们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一定要铤而走险?” 沈易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赵嘉齐安静下来,喝了一杯我倒的茶,许久才平静的说:“我前几天见过苏林。” 沈易没吭声,赵嘉齐接着说:“他去了一家拳馆,做陪练。樊明还在做这行,跟了于疯子手下做事,两个人没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联系过。” “他们两个是一块儿进的百乐,以前读的是同一所职高,因为犯了事儿才被开除出来混,能进百乐靠的全是自己的本事,四哥你也看得出他们在这儿的时候关系有多好,可现在呢?如果你愿意让他们留在你身边,他们会是你很好的帮手。”赵嘉齐抬眼看着他,说:“四哥,你再怎么样,一个人斗得过他们所有人吗?陈锐有苏娜,有背后的靠山,袁颢过去有程辉,现在有罗婧,可你呢?你现在连我都打算推出去吗?” “嘉齐,你别忘了,你本就不属于我的直接管辖,你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兄弟,你差的只是一个名号。”沈易冷下脸来,说:“陈锐是把你当做我的助手,可你自己最该清楚,你只是我的搭档,而不是我的下属,我对你,根本谈不上推不推,你本来就不是我的人,你在百乐,占得是唯一一个特殊独立的位子,这才是你要记住的身份。” 赵嘉齐噎了一下,怔了会儿,低笑了声,起身道:“我知道了,四哥,我先走了。” 他脚步刚迈出去,又被沈易叫住,带着一丝期待的转过身,却只是抓住了扔过去的一张卡,眸中的光彩又黯淡了下去。 “最近没什么事,想的话就出去散散心吧,百乐暂时没有你的事做。”沈易说着,面色冷淡,不痛不痒的样子。 赵嘉齐手垂下去,掌心的卡片微微有些弯曲,脸上却是一如既往阳光的笑容,挥了挥手,“好,既然四哥给放假,那我去不客气了,正好有好几个想去的地方,正好去玩玩。” 他便往走,声音里带了些压抑,“四哥,我等你电话。” 说完疾步走了两步,出去把门带上。 沈易在门关上之后,手肘撑着膝盖,捂了脸深呼吸了一口,而后抬起头来细细品着手边的茶水,对我说:“味道不错。” 我看着他竭力想扬起一丝笑容,最终却失败的灌下了那一杯苦茶,微微蹙了眉。 “人都走了还装什么无所谓。”我坐在原地,垂着头,低声说:“你明明很在意,你需要他帮忙,你根本不是无所不能,可你偏要去逞强,你想过你这样做,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沈易眼神中极尽苍凉,淡声道:“会变得一无所有。” 他转向我,补充道:“可这就是我的归宿。” “嘉齐不会离开百乐。”我莫名的说:“那你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位置,继续做你的助手,不管你要站得多高,两个人一起不好吗?” “他是陈锐收进来的。”沈易幽幽望着我,“如果没有陈锐,他会死在街头,陈锐对他有救命之恩,而陈锐会是我的敌人,他参与进来,你让他帮谁?” 我愣住,沈易说:“与其让他为难做不出选择,不如让他难过一时从其中剥离出去,他离不离开百乐,不是他说了算的事情。人只要还在做事就会有错,出了错就会有惩罚,我会让他走,哪怕让他恨我。” 沈易眼里带着一股决绝,让我心底一阵难过。 我为他,也为他的兄弟感到心痛。 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未见过哪一个男孩儿会有那么灿然的笑脸。 在重遇他之后,我才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人活着会是这么煎熬的磨难。 赵嘉齐嘴上说着要出去旅行,可实际上他根本连b市也没走出去,他躲在了精神病院里,藏在蓉蓉的病房里掰着手里的魔方,怎么都拼不出那清一色的一面。 “四哥复原只需要11秒。”他冷不丁的开口,把越打越乱的魔方放回了桌上,笑着叼上了一支烟。 我不懂怎么安慰他,他却先安慰起我来,说:“四哥他心里想的,我能懂。没事儿,嫂子,你也别想得太多,反正我们无论怎么样都会是兄弟,就像你在缅甸说的那样,还记得吗。” 我点头,怎么可能会忘记。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我问他。 赵嘉齐打了火,抽上几口说:“等等看吧,百乐最近确实是没什么大事儿,歇着吧,等有了活儿,他总不能不让我回去。” 我不忍心告诉他沈易说的话,咬紧了牙关没有出声。 蓉蓉在一边摸起了他放下的那个魔方,捏在手里摆弄,我们俩说着话的功夫,她拉了拉赵嘉齐的袖子,对她咧开嘴笑着,展示着手里复原了一面的魔方。 我们俩都是一愣,赵嘉齐随后也笑了起来,伸手接过来在蓉蓉的脑袋上揉了揉,“这傻子可以啊,不笨嘛。” 蓉蓉顺着他的动作缩了缩脖子,像一条乖顺的小猫那样,钻进了赵嘉齐的怀里,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我又是一愣,赵嘉齐跟我的表现是一样的,很快反应过来,却没有把蓉蓉推开,反而是手掌拍了拍她的背,有些落寞的笑着对我说:“嫂子,你说这傻子她是不是一直都挺开心的?我怎么觉得在这地方待着,我才像个精神病,与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挺别扭的。” 我没有说话,进来一位打扮随xìng的医生,对我询问了几句关于蓉蓉的病情,我一一回答,直到他离开也不记得这位医生是谁。等到徐医生来时,才对我解释说:“那个人叫谢文初,是医院花重金请来的,用那群小护士的话说,就是个怪胎,治疗方法比较个xìng吧,我们这些学院派理解不了。蓉蓉的病情想让他试试看,也许有办法。他的办公室就在那边,自己隔出来了一块心理咨询区,你想找他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徐医生说着,忽然想起来,对我说:“对了,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查沈易吗,虽然医院里的记录上没有,但是也不排除他有私人的关系可以走个捷径。我帮你问了问,值班医生说那天晚上只有谢文初接过一个朋友,他没看清人长什么样,但是他们两个进入咨询室之后就没有离开过。” 我看向另一边闭着门的办公室,谢过徐医生之后,忍不住去跟赵嘉齐道别,自己偷偷的走到了那扇门前,敲了敲门,得到同意后钻了进去。 里面很乱,大堆的书籍和资料摆在书架或散落在地上,谢文初正趴在书桌前戴着眼镜疾笔写着什么。 “那个,我是……” “等一下,先坐。”他清冷的开口,阻断了我想说的话。 我在周围打量一遍,哪里有地方可坐? 我站在一边,随手抽了一本书翻了两翻,目光大多数时候还是往他身上瞄。 他一直把那张纸写满,才把笔啪的拍在桌上,顶了顶眼镜看着我。 我把书放回原处,说:“冒昧的打扰了,谢医生,我不是来做咨询的,我只是想问,您认不认识一个叫沈易的人?” 谢文初手指jiāo叉放在桌上,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我许久,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脖子上的项链,嘴角诡异的笑了笑,“熟得很,你就是他的妻子?” 第170章 科塔尔综合症 我以为他就算认识沈易也不会承认的,可他现在说与沈易很熟,让我有点懵,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怔怔的点了点头。 谢文初这才站起来,把我带到了里间的诊疗室,里面有两张床,几张椅子,整齐的摆放着,干净整洁,与外面的景象形成了一个反差。 “坐吧。”他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我跟着坐在了他的对面,紧张的攥着手。 谢文初一直在看我,眼睛从坐下的那一刻,就没有从我的身上挪开过。 我吞了口唾沫,浑身不自在的看了看自己,抬眼小心翼翼的望了他一眼,“谢医生?” 他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好奇,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愿意嫁给他那样的男人。不过看来看去,你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像我想的那般三头六臂,能让人过目不忘。” 我以为他是在说笑,可他的表情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便问:“什么意思?” “坦白说,我一开始觉得你们的婚姻熬不过一年,因为你驾驭不了他,或者说,我认为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容忍得了他。”谢文初从一边小桌子最下面的柜子里,抱出了一大堆档案袋,放在了桌上,又回过头来,微笑着,“现在看来,也许是我错了。” 我依旧不明白,只是这样听起来,他跟沈易似乎真的很熟。 谢文初好像读懂我心里的想法似的,说:“你有什么尽管说便是了,算起来,我跟沈易认识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他母亲的抑郁症还是我的父亲治的,我们算是老友,那时还没你呢。” 我更加讶异,抑制着心中的冲动,开口有些失落:“谢医生,我来找您也没有别的意思,您既然与他是老友,一定了解他的xìng子。我现在虽是他的妻子,可我对他的很多事都一无所知,偶然间才知道他生过病的事情。我有位朋友在这里工作,猜他可能是找过你,我才来试试看。”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谢文初挑起眉眼,“想知道他的病情,还是想知道他的过去?” 我又一次被他看穿,微微低了头,“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知道您能告诉我的全部。” 我不抱太大希望,他如果也不肯说,那我会马上离开,绝对不会纠缠着不放。 谢文初笑了笑,拍了拍桌上那厚厚的两摞,“想知道病情的话,这就是他从十八岁开始到现在,十年间的全部病例,每一个症状都有在列,包括期间接受的全部治疗,我都仔细的记录过。上面也有他当时写下的一些东西,不过他精神上确实出现过一些问题,这上面有些内容可能会引起你的不适,不过只要你有那个把它揭开的勇气,现在就可以把它们拿走,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让沈易知道。” 我心里一突,看着那一摞装在几个档案袋里的东西,问:“他的精神……” “很复杂。”谢文初抢断了我的话,问我:“知道714吗?” 我点头。 谢文初接着说:“但你一定不知道他当时的立场。两家dú贩,一个陈锐,还有负责的警察。这四方,他可以说是站了中立,每一家都帮,又同时做了他们共同的敌人。新闻说是陈锐的子弹慌乱中无意间打中了军火库,引起bàozhà。但以陈锐的qiāng法,他绝不会打偏自己的目标,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更不要提什么慌乱。他会开那一qiāng,是因为沈易告诉他那里是军火,主动出了主意让他去开qiāng,而当时陈锐的人早已撤到安全距离以外,bàozhà一发生,死的全是那三方的人,他们全身而退。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陈锐就盯上了他,想把他纳入麾下,只是bàozhà后场面混乱,陈锐没有找到人,才自己撤出了砚青山。至于沈易,被慈空和尚救了之后,发现bàozhà与自己提出的预期计划出现了偏差,害死了救过他的陆智还有他那帮兄弟。他心有愧疚,同时又恐惧无助,所以精神上出现了混乱,认知错误,导致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谢文初起身倒了杯水润润嗓子,手里捏着纸杯,靠在一边的墙壁上,说:“我第一次给他进行心理治疗,就是在莲若寺。那时候是九月初,他当时的情况,就跟你现在这位朋友秦蓉差不多,他受了伤,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哭不笑也不说话,慈空说沈易除了刚醒过来时见他在念经,问过一句他在念什么,就没有再开过口。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心理状态失调引起的创伤xìng心理障碍,可过了几天,看到他日常生理一切正常,只是一副死尸的样子,伤口溃烂,才发现他有点像是科塔尔综合症。” “是什么?”我声音里带了哽咽,抬眼看着他。 “一种由虚无妄想产生的病症。他觉得自己死在了qiāng战里,感情淡漠,否定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存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行为也变得奇怪。他在砚青山上,面对死亡的尸体和血迹,没掉过一滴眼泪,只是在笑,还把那些尸块……” 谢文初说到这里,皱了皱眉,跳过了一部分,说:“总之他不承认我们这些活人的存在,而把自己当做那些碎尸中的一员,与他们一起生活,我给他配了很多yào物,但效果甚微。我就把他带到了医院里,对他使用了电休克疗法,试图清除他脑子里那些痛苦的回忆,不过还是失败了。后来我在他的衣服胸口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被子弹打穿的照片,是他的初恋,我就把话题往那上面转,跟他聊他的女朋友。他没什么反应,我以为没有用,可他第二天就开了口,说要纸笔。我给了他,他看着照片,只在那上面画了一道竖线条,盯着白纸看了一整天,变得很慌张,疯狂的自虐,我和另一个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绑起来,也是那时才觉察到我可能判断错了他的病情。” 是陆娅楠给我的那张照片,原来他一直放在胸前,那颗子弹打进去,在靠近心脏的地方留下了一枚取不出的弹片。 他想要记得我,可偏偏在执笔的时候忘记了我的样子,所以他画了那么多残缺的人像,却没有画过我。 这是电击的后遗症,还是我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种痛苦? 我不自觉间满脸都是泪水,转过头去怕谢文初看到,慌忙的擦了一把。 谢文初语气很慢,也很平淡,说:“我没再往别的地方想,只是跟他母亲一样,确诊了他的抑郁症。他有自杀倾向,每天都需要有人看着,给他灌yào。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多月,直到十月份中旬才见好转,我带他去散心,他以前喜欢书,我看到一个小地摊上的书报,试着让他选一本自己喜欢的,他在地摊前看了很长时间,拿了一本王小波的书。后来他回到了砚青山上,开始会跟人迟钝的进行沟通,还写了一封信,夹了片枫叶寄给他的初恋。之后上瘾似的,每周都写,写完会给慈空,帮忙寄出去。” 谢文初讽刺的笑了下,继续道:“可怜他这么痴情,那个女人却从来没有给过他哪怕一个字的回应。他写的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了,我就在想他是不是过得太痛苦,只是在寻求一个发泄的方式。我换了种与他沟通的方法,让他把自己的一切感受全写出来,他很配合,只是一字一句间满是yīn暗,字迹也是抖动的,我都快被他感染成一个抑郁症。” “那时我能用的方法全都用过了,有时候心理治疗对一个人来说,跟揭伤疤没有什么两样他也许是受不了了吧,有一天我们就发现他失踪了,到处去找。最后找到他的时候,是在陆智父亲的家里,他说要替陆智尽孝,我们谁也没拦他,他离开砚青山之后就在陆智父亲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跟在医院不同,除了会对着自己开空qiāng之外,像个少言寡语的正常人。我试过给他催眠,想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可每次都是失败,他不信任我,也没有勇气去面对714的真相,才给以后落下了病根,把它变成了一个去不掉的心病。可他又怎么记得,那个主意,那场bàozhà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文初表情淡漠,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跟我过去对他治疗方式有关系,我也有错,但我没有后悔过,因为他身上背的是多少人的生命,他只能活下去,也必须活下去。” 他顿了顿,让我消化掉那些话的内容,接着说:“沈易他以前每个月都会来跟我聊天,有时候病情加重了,会找到我与我待一段时间,躲起来自己治好自己。只是最近两年很少来了,那天他过来,是因为记起一些事情,头疼的厉害,才到这里再尝试了一次催眠,希望我能帮他把那些记忆缺损找回来。他根本不接受我的暗示,我能让他进入催眠状态很难,更不要说去挖掘他的记忆,我只能让他在这儿睡了一觉,重新开了一些治疗头痛的yào物,来抑制这个电击留下的副作用。” 他说完,我脑子里全是沈易过去对我笑着的画面,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再变成现在冷下面孔沾满鲜血的他,胸口像chā进一把刀。 我忽然明白了沈易那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恨我,恨到想要杀了我。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他写下一封封的信件,一定希望得到回复,可是他得到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忘记与我在一起时的一些事情,也并不是不在意,而是他根本没办法选择记得。 谢文初已经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明白这里面他隐瞒或者含糊带过的东西,不再是我能听到的范围。沈易为什么会出现在砚青山上,为什么要参与qiāng战,为什么要给陈锐出那个主意,真相又到底是什么,这些关于714的一切,我都没有再开口问,还有那些我没有收到的信,也许连沈易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就算谢文初知道一点,告诉我一些东西,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还不如不知。 我沉默了许久,长长出了口气,闭上眼睛问他关于病情的事,说:“强迫症和人格分裂呢?这两个病症,也是在那时候发现的吗?” 第171章 因为他会辜负你 谢文初听到我的疑问,侧头看了我一眼,摇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他是我的病人,别的医生的诊断结果,我想我没有办法认同。他与那些人不同,他对自己的病情很清楚,久病成医,他有调节自己的方法,很少会让一切失控,就算有,也不会严重。” 我不解,“您的意思是,他并没有这样的病状?” “至少我是这样认为。”谢文初没有把话说满,神态自若,继而开口道:“人格分裂,更多的是将内心的痛苦或记忆剥离出一个个体,造成双重或多重人格的存在。当解离出的人格主宰自己的身体时,会变成一个与主人格完全不同的人,即使他们用的是同一副躯体,但确实不同的存在。我不知道下这个诊断的医生是怎么想的,但沈易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人格里包含xìng格,而xìng格并不是先天的东西。在我看来,沈易只是因为工作xìng质而产生的多重xìng格,它们并存,受大脑的控制在适当的时候出现,但没有上升到人格的层次。” “而且他上次被拘留,我给他开的证明,他的躁郁症是真的,也叫双向情感障碍,暴躁与忧郁jiāo错或者混合出现,你觉得他善变的话,多是因为这个。” “至于强迫症,是前几年出现的,那对他而言并不严重。总之他的心理很乱,不同时期的病症变化也不同,我一言半语跟你解释不清楚,但大多他都能自己克制,他更需要小心的,还是管理好自己的xìng格们不要出错。”谢文初说。 他把纸杯放下,走过来翻了翻,抽出最下面的一个档案袋,打开拿出了几张照片递给我。 我接过来时竟有些未知的恐惧,低头第一张照片后面写了一个数字,18,是他当时的年龄,在照片的正面,我看到了一个伤痕累累的沈易。 他穿着病号服,抱着膝盖靠墙坐在床上,垂目空洞的维持着呆滞的姿势,侧脸、脖颈、手腕,只要是能看到的肌肤,都有一些细碎的刮痕和磨破的伤口,给人一种很弱势的感觉。 第二张照片是十九岁末,他站在一个楼顶的栏杆前,人晒黑了很多,轮廓添了分坚毅。而再往后翻,他眼里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淡,到他入狱时,已经变成了冷漠。 二十四岁出狱,谢文初记录的年龄后面,加了一个wz的字样。照片上沈易正在擦掉手上的血,一旁的桌上有一把刀和一截断指,他的脚下躺着一个痛苦的嚎叫的中年男人。 二十五岁。沈易脸上重新带了笑意,眼底却是浓重的威胁,是在酒桌上的偷拍,他正把一份文件推到矮矮胖胖的男人面前。 最后一张照片是最近的,就是那天他过来的时候。他躺在一旁的这张床上,就像在家时那样,寻求依赖似的把被子拉到遮住半边脸,埋进枕头里,眉眼舒展,睡得很安稳,像是在做一个安逸的梦境一样。只是,谢文初却在这张后面打了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意思?”我指着那个问号。 谢文初瞥了一眼,说:“这是他抛弃的过去,这十年间,我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我不懂,他把口袋里别的钢笔拿出来,在档案袋后面写了两个字,面具。 我茫然抬头,听到谢文初说:“不管是冷漠平淡还是强势狠辣,每一个表情动作,每一种思维方式,做事风格,都是他在需要的情况下而选择的面具。” 他把在医院那张往我面前一推,敲了两下,说:“只有这副软弱的面孔,才是他的人格,是支配那些xìng格的主使。” “至于这个。”他捏起我手里这张照片,从裤子的口袋里摸了个打火机,在我诧异的表情中将它点燃,放进了烟灰缸里看它被火苗吞噬,说:“像我说过的,沈易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时时刻刻都在怀疑自己,所以他才需要面具,而这张,是他已经丢弃死在十年前的砚青山上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再出现,但他并不适合继续存在着。” “为什么?”我下意识的问出口。 “你对那张照片有什么感觉?”谢文初反问我。 我想了想,摇头,“很安逸,很舒服,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谢文初又问,“这是他的常态?” 我不确定的点了点头,说:“他在家里大多时候都是这样。” 谢文初蹙眉,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拍那两摞病例,问我:“你想好了吗?要把这些带走吗?” “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我说。 我想看到的只有他的幸福,这些东西,我怕我接受不了。 “确实。”谢文初把我面前的照片也收起来,随手塞回到袋子里,“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我心跳漏了一拍,想该来的还是要来,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说:“我们是同学,我……就是他那个初恋……” 我说完就差闭上眼睛,如果是我站在谢文初的位置上,一定会为了自己的朋友给她一巴掌或者质问一番,谢文初不像是暴力的人,我以为他会把我赶出去,可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试探的抬眼看他,他就站在我面前,手里攥紧了那只笔,眉间紧蹙,另一只手捏住我的脸左右看了一遍,忽然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似的笑起来,嘴里念着:“怪不得……我说他怎么可能会多出一个孩子,还以为是他的借口……” “你叫乔绫?”谢文初笑着对我说:“我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初恋,跟他之间感情有多深,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 我一愣,忙说:“我不在乎他的病情的,你如果是担心……” “你能别这么天真吗?”谢文初抢断了我的话,“你以为我是怕你对他不好?” 我看着他,思维一片混乱,他们是朋友,关心不是正常吗? 他终于不再笑,坐了下来,有些凝重的说:“我告诉你他的经历,他的病情,不是要你在我面前表现什么真爱,是想让你离开他。你以为你给他生了孩子,他娶了你,你们两个就能过一辈子?姑娘,你不是小孩儿了,别妄想了,他不可能的。也许他现在对你很好,在你面前像个正常人,但你必须想到他的身份。他做的什么事?你呢?他的面具戴了十年,你永远发现不了他哪一个笑容是真的,哪一份温柔是假的,他只是在学着做一个普通的父亲,而不是真的去爱你。你想像那个苏娜那样占有他?别傻了,他的命是借来的,注定只能嗜血的活着,没有人能驯服得了他。” “我没想过要驯服他。”我抢着说:“我只是想跟他好好过日子,谢医生,我很感谢你的好意,我们是合法的夫妻,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因为他会辜负你。”谢文初声音重新归于平淡,添了几分真诚的劝慰,说:“他的工作,他的野心,会害了你和你的孩子。同样的,你的爱也会变成未来一切惨剧的起源。你们就像两团冰与火,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你若是真想为他好,从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他。” “那你让我现在怎么办?跟他离婚吗?”我已经招惹他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而且我们明明过得很好,他现在告诉我沈易的一切都是伪装的,让我怎么去相信。 “你能想开当然最好。”谢文初说完,把那堆病例重新收起来,上了锁。 我起身要走,谢文初又开口说:“你那个朋友秦蓉的资料我看了,徐医生的治疗方向是对的,根本没必要做什么多余的改变。他提到的关于秦蓉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情,从他的描述来看,那位劫匪对她还不错,起码给了她活下去的条件,导致了她有一定的人质情结。这没有什么大碍,不影响她的正常生活,只要不再见到那个人就没事。还有,最好也不要让他跟沈易有过多的接触。” 我怔怔的点头,从医院里出来回了家。 沈易也是刚回来不多时,坐在小花园的椅子上发呆,乐乐在一边,被张婶扶着他在草坪上学着走路,笑着告诉他该往哪里走。 我看着沈易,无法把他与谢文初口中那个人联系在一起,他怎么可能伪装的这么好,还是在一个没有必要的情况下。 我失神的往屋里走,沈易看到我,嘴角淡淡的笑了笑,乐乐在喊妈妈,张婶就把乐乐抱过来,乐乐晃着小手,凑过来可能想让我抱,却不小心抓了一把我的头发,猛地一下子扯下来了几根,弄得我有些疼,嘶的吸了口气。 沈易本来也跟过来,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着我们,但眼神有些涣散,显然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在我发出声音的那一刻,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做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像对待一个成年人那样,紧紧捏住乐乐的手腕,迫使他放开了手。我一惊,本能的去护乐乐,手刚碰到他,对上他厌烦的眼神,心里狠狠一抽,愣在了那里。 而沈易也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慌张的放开了在哭的乐乐,右手不自然的攥了起来。 “我……”他像个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的小孩子一样,眼神飘忽不定,要道歉又说不出来。 我把乐乐抱了过来,看到他手腕上红了一片,既心疼又没办法发脾气,没有说话,把他抱回了房间,哄着他不哭,给他轻轻地吹着。乐乐也许是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在我怀里哭得厉害,到最后没了力气才慢慢睡着。 我没有把他抱回婴儿房,放在了大床上,小心的擦干他脸上的泪,脑子里无数话语一块儿涌出来,让我感觉脑子随时都会zhà开。 我从卧室出来,打开门看到沈易就靠在墙边,见我出来有些局促的站直了身子,望着我说:“抱歉,我当时……” 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听他的话,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想到沙发上坐下,脚步刚迈出去,沈易从后面抓住了我的手,急切的挽留,“乔绫你别走!” 话说完,觉察到自己的动作,紧张的放开了我,垂下眼敛,有些失落,“对不起。” 我想要说什么,可还没有开口,他先绕开了我,带着一丝难过,逃离时的出了家门。 第172章 别让孩子对他太依赖 我的视线里依旧只有他的背影,这种感觉让我不舒服,可我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出去看看,只是如果我把他拉回来,气氛还会是一样的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也不想听他道歉,我理解他随时可能错乱的人格,可他确确实实伤害到了乐乐。我想自己待一会儿,把情绪梳理顺了,才会有办法去接受这个事实,毕竟沈易在之前都那么宠爱他,他决不会故意去弄疼他,让他哭。 我如愿坐到沙发上,抱着自己呆呆的看着茶几上的果盘,认不出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水果。 “太太。” 张婶做了甜品放到我面前,试探着走过来,为沈易说情,“先生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今天回来情绪就不高,他以前也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常这样,人站在你面前,但脑子里想着别的事儿,我们都不敢打扰他。他也是看到乐乐抓疼了您,才一时着急没有控制住力度。乐乐也是他的儿子,他不会那么狠心的,您抱走乐乐之后,他就一直在门口守着,他也是心疼的。” “我知道。”我倚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没事,我没怪他。” “您要不要给先生打个电话?”张婶带点期待的看着我。 张婶人是真的很好,对我和沈易都很上心,照顾孩子也仔细,就像自己家里的长辈似的,她是真心希望我和沈易不吵不闹好好地过。 我又何尝不想。 我摇了摇头,“我们两个都给彼此点空间会更好,等他把自己调整好,他会回来的。” 我觉得那幅画出现之后,沈易就变得不对劲儿,细想谢文初的话,句里句外,也似乎带着暗示,他像是又出了什么问题,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懂,更不要说去猜测。 过了一会儿,张婶叹了口气走了,我就那么缩在沙发上,用在照片上看到的,沈易那个看起来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他也在我面前露出过自己弱势的一面,如果那就是他的人格的话,那是不是代表,他其实是愿意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在我面前的,他表现出的所有都是真的,而不是谢文初说的面具。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乐乐的爱,我也明白他有时一些行为动作或许根本不过脑子,不受自己控制。他捏疼乐乐这件事,我也没有要去怪他,他是第一次当爸爸,这种无意的错误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是他在家里的时候,都把父亲这个角色演绎的太好,导致我和他,两个人的要求都放得很高,才会在任何事情上都抱着很大的期望,如果他出现什么失误,我就会格外怪他,而他也会加倍的自责。 这大概跟乐乐出生的时候,他没有在身边有关系,他心里对乐乐多少有么点遗憾和亏欠感,所以他才想努力去弥补。 我记得有一次,他跟乐乐还有豆包一块儿在泡沫板上听童谣,他接电话的时候,一时没看住,豆包就撞了乐乐一下,把他碰倒了,但是没有摔到,他就抱着乐乐心疼了好一阵。 今天乐乐哭,他根本不需要来跟我道歉,只要在当时哄哄乐乐就够了,这只是件特别简单的事,是他自己把它想的复杂了,觉得是自己直接的伤害到了乐乐。 我在想明白这些之后,外面的天不知不觉中黑了个透,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猜沈易是不是不回来了。 我出了趟门,外面yīn沉沉的,顺着走出一段路,也是看到路灯和路人,过往的车辆从我身边驶过,在远处的万家灯火里,我蓦地从中品出了一味孤独。 如果没有他,我现在还会在派特,跟艾米还有小刘他们在一起,聊着八卦,住在小而温馨的出租房里,为了每个月的柴米油盐发愁。 如果没有他,我不会见识到那么多的血腥,看到那么多惨死的人命,不会在道德线上挣扎,却屡屡败给感xìng。 可如果没有他,我也不会有乐乐,不会知道我爸原来那么爱我,不会感受到一份来自属于自己的家庭的暖意。 我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一直坐到了天蒙蒙亮,一位清洁工爷爷步履蹒跚的拿着大大的扫把清理着路上的灰尘,这么早他连早餐都没来及吃,扫完这条街,坐在马路沿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馒头和一包榨菜,大口的往嘴里塞。 我看着这一幕,对比想到沈易的圈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涩意。 那边有卖早餐的小车,我去买了两个包子和两杯豆浆,走到那位爷爷身边坐下,把包子和豆浆递给他,微微笑了笑。爷爷摆手说自己吃饱了不要,在我的坚持下才同意陪我再吃一点,陪我聊聊天。 我们俩一人一杯豆浆,我抱着暖手,听爷爷说话才知道他是从外地到这里的,他把那两个包子收了起来,说留给他老伴儿。他说他做这个三点就起来工作,一个月一千来块钱,在这个城市里根本不够花,他和他老伴儿的工资加起来,才够吃饭,省一点把钱都留着给自己的女儿花。我问他怎么起这么早,他说这时候车少,好打扫。 他说起自己女儿的时候,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光亮,告诉我她的成绩特别好,年级第一呢,特别骄傲。 我说:“我也有个孩子,不过还小呢。我弟弟也在那读书,成绩差得要命” 爷爷笑了,我说很羡慕他和nǎinǎi的感情,爷爷说他家穷,结婚的时候什么聘礼也没给,家里贴了个喜字就把人娶过门了,欠了她很多。 你可以说我太理想主义,可我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爱真的吃咸菜也觉得香,沈易是房子车子钻戒都给我了,可我现在心里有话两个诉说的人都没有,只能蹲在大街上找一个陌生人倾诉,看着别人走到白头的时候还这么恩爱。 我跟爷爷说了很多话,他听到最后,我才发觉自己是不是耽误他工作了,连忙跟他道歉。爷爷笑着摇了摇头,“姑娘,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我抿了抿嘴角,“谢谢您。” 他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用草编的小动物的样子,被压得有些扁了。 “这个送给你,你跟我的女儿很像,你的父母也跟我一样,会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疙瘩。”爷爷挥挥手,说:“你看那新闻上,到处打仗,大事多着哩,最后都能解决了,咱还怕这家长里短呐。” 我笑了下,接过来点了点头。 没有哪个父母会不盼自己的孩子好,若是沈易的父母还活着,看到他变成这样,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我给沈易打电话关机,叨扰的给徐医生发了条短信,他居然已经起床了,很快就给了我回复,向他讨来了谢文初的号码。 我打过去,这位大概是通宵没有睡,接了声音有些疲倦,我自报了家门,他换了个地方,才开口,“有什么事吗?” 我问:“沈易他昨晚出门之后就没回来,我想问一下,他去您那儿了吗?” 谢文初说:“没有,他不会来得这么勤。” 我咬了咬牙,就把他跟乐乐的事说了,一边往回走想看他有没有回家。 谢文初听了我的话,说:“你不用着急,不会有事,在家里等他回去就好,他自己会调理,这不是大问题。” 我嗯了声,谢文初沉默一下,说:“沈易喜欢孩子我完全可以理解,他自己就是个没有童年的人,他父亲当时也是做这行。他从在襁褓里时就被她母亲抱着到处躲躲藏藏,又被自己一个人送出去跟着他们的一位朋友,很少见到自己的父母。长大一点有了自立的能力,才被接回来,照顾他刚出生的弟弟。他可能想把自己过去渴望得到的父爱全部放到他的孩子身上,但我还是建议你,别让孩子对他太依赖,不然到分开的时候,大人孩子都难熬。” 我全当作没有听到他最后的话,问了一句,“他父亲也是跟陈锐一伙的吗?” “不是,他混得最风生水起的时候,还没有陈锐这号人。”谢文初说:“沈易的身世跟他的心理一样复杂,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只要记住,别人跟你提起时,就说他的父母都是教师就对了,其他的不用知道太多。” 彭铮的假档案上就说他们是教师。 我又问:“谢医生您知道他父母那辆车bàozhà是谁做的吗?” 谢文初语气添了丝怪异,说:“你知道他父亲当年势力有多大?虽不比沈易现在这样有把jiāo椅坐着,但手下的人要多他几倍,整个黑白道上都知道他的名号,他得罪了那么多人,有谁不想杀他?” 他的话让我如鲠在喉,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蜘蛛吐丝般把心紧紧束缚。 “我的话告诉你,你如果不想害死他,就守口如瓶,到什么时候都别乱说。”谢文初叮嘱道,在我应声之后,说:“如果他有什么异样的话,你可以随时给我电话,除了登机,我这边是二十四小时开机。” 他说完,没等我答应便挂断了。 我回到家里,到卧室里看到乐乐蹬了被子,还在睡,手上的红已经消了。 我打沈易的号码还是关机,有点不放心,在家里坐不住,踱着步子来回走了几趟,记起苏娜的话,出门开车去了青玉巷。这个点钱老还没来,但门是从里面关着的,我心里一喜,走上前去悄悄推开门,刚要敲屏风后隔间的门,听到从里面传出了一阵砸碎了东西的声音,抬起的手僵在那里。 没过多久,门猛的拉开,贺晟捂着被打破的鼻子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又往里看了眼,吼了一句:“你最好想想清楚,如果没有我,你会这么顺利的得到现在的地位吗?你他妈早死了!你是有妻有子了,但你要是选择走你爸的后路去逃,想过安稳的日子,你的孩子迟早也会和你一样!你以为陈锐和陈律他们会放过你吗?醒醒吧四哥,别做梦了!你一天做贼,这辈子就永远翻不了身!” 里面砸出来一个瓷瓶,贺晟狼狈的躲开,气愤的跑了出去。 我看他走了之后,迈过那些碎片到里面,看到沈易坐在一个背对着门口的位置,手紧紧攥着。 “沈……” “我的事不用你cāo心,你现在马上从这里滚出去!”沈易猛的抓起桌上最一个朱砂壶,直接甩手砸了过来。 第173章 我会记住现在的你 我余光匆忙间只看到一个物体在空中擦过的影子,条件反shè的去躲,可因为没有意料到的怔忪,看看躲开茶壶,却被里面满满的一壶热水溅到腿上。 我被吓住的成分多过了去感受疼痛,看到沈易站起来转过了身,许是要赶人的,可回身看到是我,原本覆满戾气的情绪愕然间变得不知所措,攥着拳头愣住了。 我眨眨眼睛,才觉得小腿上灼热,后知后觉的咧了咧嘴角,却恰好顺了我的意对他扯出了一个笑容,忍着想要跳脚的感觉,往他身边走了两步,用我能拿出最轻声细语的语气笑着对他说:“谁惹着你了,一大早这么大的火气。” 我假笑着到他对面那张藤椅上,拉开坐下了,手悄悄地放在腿上揉了揉,碰到的时候更是疼了一阵。 沈易手放开了,表情变得难以言喻,垂目不敢看我。 如果他真的要靠面具活着,那两幅面孔切换的时候,是不是也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 如此想着,我便没有开口,等着他说话,可他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到我仰视他的脖子有些酸,也没有说什么。 他沉默着走到了我身边,蹲下来捏过了我的脚踝,看了一眼被烫红的地方。 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乐乐,眼里的神色又黯淡几分,起身从一边的柜子抽屉里,找到了一管yào膏,折回来用手指挑了一些,动作轻柔的把yào膏晕开在烫伤上,指腹轻轻按揉着,有些疼,但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我看着他低下的脑袋,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站起来,抓着他的手帮他把手指上残余的yào膏擦干净。 空气里浮着一股茶香,加上yào物的味道,并不冲,反而很好闻。 “你一晚上都在这?怎么不回家?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我仰着头说笑般的问他。 沈易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按了一下没亮,没电了。 我让他坐下,他很听话的坐了,我实在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说:“乐乐没事,我也没怪你,你不觉得你这样躲着才更不负责任吗,你在这里再内疚也没有用的,事情发生了我们一起想办法挽回不是更好吗?你疼乐乐,乐乐也依赖你,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小孩子还不懂事,他现在很需要你,他肯定希望你能在他身边,再抱抱他。你也听到他昨天哭成那样,想一下,如果是你,醒过来之后想要见到你的父亲,他却不在身边,是不是会很难过。沈易,你身上的压力太大了,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和空间,让你自己来调节一下,可我并不是想让你找个地方像鸵鸟一样躲起来去恐慌去责怪自己。” 我说着,眼里浮了一层雾气。 沈易坐在我对面,静静地听完了这些话,在我说到他的父亲时,微微撇过了头。 他的父亲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是不是也跟他一样。 “乔绫。”他抬眼看了看我,又颓丧的把目光垂了下去,紧紧蹙眉说:“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没想过要伤害乐乐,可我那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你没有去拦,我……” 他手指动了动,“在你眼里这可能是件小事,可它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好的信号。我根本就做不好一个父亲,我担不起那么多责任,我只是一个暴徒,我怕我有一天亲手杀了你们。” 他说到这里停顿,闭了闭眼睛,艰涩的笑了一下,说:“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我额头的筋脉突突跳了跳,“你不会的……” “你不会懂。”他淡漠的拦断了我的话,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含着笑意说:“从小到大不管我站在哪一边,做什么事,都会被人当成一个随时会叛变的人对待。每一个人都在防备着我,可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又应该怎么做才是对,我也想像你一样做个普通人,可从来没人给我这个机会。砚青山之后,我跟人到处跑,有一次受了伤跟人走散,在西北边境省杀了很多人。子弹打进心脏,打进头颅,割断动脉,血喷溅出来,看到他们一个个倒在你面前。那种感觉,一次一次,会让人上瘾,而且你一点也不想戒。” “沈易……”我看着他,唤他的名字,他却像是没听到,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他们都觉得我的心理有问题,每天带我做那些奇怪的治疗,我活的就像一个神经病,可他们没人会记得,当初是谁让我变成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6 章 样,谁告诉我要忘记自己才能活下去。我现在真的把自己忘了,他们又想要来提醒我,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可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连想要一个家庭的权利都没有?我在百乐再风光又能怎么样,我除了更多的刁难什么都得不到,连贺晟这样的人都可以来骂我罪有应得。” 他抬头对上我的视线,眼眸里黑的发沉,低声道:“你一开始怕我,可你现在终于还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怕你和乐乐会离开我。你不喜欢的东西我很努力的在改,我试着想要去适应和维护这个家庭,但我还是做不好,把一切弄得一团糟。我在来来回回换着自己的面孔,用像个变态一样的思想来支配自己,贪心的想把什么都留下。你爸说的对,我根本就不配你。” “别说这种话。”我握住了他的手,把脸埋了起来,咬着嘴唇恳切地说:“这个家是我们三个人的啊,你没有必要把什么都自己扛,你做不好的就让我来,我们一起承担不好吗。沈易你记得,只要你的心没变,你没有把我们推开,那么不管发生什么,我和乐乐永远都会在家等你。你说过的,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我是你的妻子,乐乐是你的骨ròu,我们是一家人。你别再想了,我相信你,不管你的父亲做过什么,我相信你跟他不一样,我们之间一定会有不同的结局。” 我站起来,“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乐乐和张婶都在等你。” 沈易深看着我,神情专注,却不说话。 我被他逼的想哭,可他跟我们在一起,也很痛苦吧,被自己强迫着撕下那层戴了十年的面具,战战兢兢的学着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眼底渐渐又浮起那种犹豫的迷茫,在他快要摇头的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眼泪落下了,对他吼:“沈易!如果我和乐乐真的是你的折磨,你的人格真的让你这么痛苦,那你就把这些全都放下,用你最舒服的方式去生活。冷漠也好,残酷也好,只要能让你好过一点,我都接受。我会记住现在的你,就算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我也会永远记住,你是爱我和乐乐的,你曾经为我们改变过……” 我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蹲在地上无助的抽泣。 沈易眼底轻颤,最终缓缓地抱住了我,声音嘶哑的吐出两个字:“等我。”随即空洞的给了我一个涩果般的吻。没有感情,只有绝望。 那天他没有跟我回家,而是自己一个人去找了谢文初,我开车在后面跟着,看到他回头对我笑,轻轻挥手之后,趴在方向盘上哭了一场,与他走向不同的方向。 乐乐睡了一觉,早就忘掉了昨天发生的事,睁开眼睛又会蹬着小腿对着我叫妈妈。 我一连好多天没有出门,赵嘉齐被陈锐叫回了百乐,跟卫军一块儿去了一趟云南接货,jiāo接的过程中遇到了警察,几箱hǎi luò yīn全搭在了那里,人回来时情绪yīn沉沉的。 那段时间上面的政策处处严查,整个百乐的氛围都很奇怪,陈锐为了鼓舞士气,还亲自去做了一笔大买卖,才让气氛缓和了许多,可更多的人还是畏首畏尾,连积压在手里的货都不敢往外零散,比起过去有些惨淡。 袁颢恢复了元气,给下面出了主意,市里的娱乐场所找了一堆人到处闹事,b市的警力本就因为地震的事有些紧张,这一闹更加把他们打散,大批的dú品直接匿名转手与他们没了关系。袁颢说是病了一场,好起来不再像以前那么没有存在感,趁这个时候把手下的信任度提升了不少,每个人都对他忠心耿耿的样子,其中还包括程辉手下的那些人。 我每天担忧着,在日历上画着红圈,在三周后接到赵嘉齐的电话,着急忙慌的对我说:“嫂子,你快想个办法让四哥回来吧,二哥这里出事了,有批货在海上就被人给劫了。还有吴朗那边,人一直联系不上,现在是他们打得最激烈的时候,我怕会出事。” 我应了,挂了电话之后拿包想走,却先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 这个时候张婶在家,赵嘉齐不会来,还会有谁知道密码能对上指纹呢。 我的心提了起来,既期待又恐惧的看着门打开。 他还是那样,看表面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比起三周前,也只是换了身衣服而已。他进门之后从外衣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和一把qiāng放在一边,把衣服挂好,看到我也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很平静的微微点了点头,把东西放进书房收好。 我怔怔的看着他进门后的一系列动作,看不懂他这三周的治疗有什么作用和改变发生。 “有什么能吃的吗?”他脱掉穿的很厚的衣服,只剩了一件小衬衫。 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问:“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往厨房瞥了一眼,“随便,你看着弄吧,别太麻烦。” 我僵着身子转身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有张婶买的速冻馄饨,就拿出来下锅煮了一碗,等盛好端出去时,见他已经洗了澡,抱着胳膊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假寐。电视开着,乐乐被他抱了出来,在他一边玩着自己的小海豚玩偶。 我把碗放下,他便睁了睁眼看看我,随后伸手把我拉到了他身边,从正面抱住我趴在了我身上。我不知所措,他也没有吭声,只是抱着我,片刻后等馄饨冷了些,才直起身拿起筷子吃饭。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我试着开口。 沈易抬了抬眼,“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自己吃饱了,还喂乐乐了几口汤,看他咂嘴的样子笑了笑,然后转过来问我:“嘉齐找过我吗?” 第174章 他们很合适 我想过他回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到我们结婚之前罢了,可现在看来却并不像那么回事,他好像还是我们分开时的那个人,我们只是很久不见了而已。 “找过。”我有些愣神,把刚才电话里赵嘉齐说过的话全告诉他了。 沈易听得不太认真,很困倦似的,随便应了声,轻轻揉了揉乐乐的头发,然后对我说:“让他过来吧。” 说罢看了眼表,补充一句:“两个小时后再给他打电话,让他整理一份账目拿过来。” 我点头,他抱着乐乐打开电视随手换台,停在了一个法制频道上,上面是陈律在接受采访,谈到了他们最近的成绩。陈律一问一答说了一堆,还谈了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总而言之还是趁热打铁接着往下挖,抓到的一些人正在审问,预计近期就会有结果。在之后就是一些官方的话,没什么营养。 我听着听着,把视线不停地往沈易身上瞄,他懒洋洋的撑着脑袋在犯困,乐乐坐在他怀里,在抓他的扣子,并且已经拽开了几颗。 陈律的话说完了,主持人在放着一段监控录像,补充了几句话,一个多小时的节目结束,屏幕上只剩下了广告,沈易也彻底把眼睛闭上。 我惦记着他的状态,此时却猛然反应过来,他进门的时候为什么会拿着qiāng,而且那包白色粉末,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一包白面儿,他如果是刚从谢文初那里回来,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想问问他,可看他像是睡着了,把话咽了回去,待了会儿悄悄退到一边,到卧室里帮他拿点东西盖。 我握着手机,站在与他一门之隔的地方,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没有开门,而是抿嘴钻进了洗手间,倚在门上给谢文初把电话拨了出去。 他一接通声音有些沉,直接开口说:“沈易不在这我这儿,他不是回去了吗?” 我问:“他什么时候从你那儿离开的?” 谢文初说:“一周前。” 他淡淡的,问我说:“他是不是刚回家?所以你给我打电话除了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是谁,还想要试探一下他去了哪儿?” 我被他拆穿,闷闷的嗯了声。 “他去哪儿了我不知道,他的事情很多,我是他的医生不是他的保姆,拿什么钱做什么事,别的我管不着。”谢文初慢悠悠的,翻了张纸,说:“他是谁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你可能不认识他,但他曾经在他身上存在过整整四年,之后也间断的出现过,是他最熟悉也最舒服的一个老朋友。” 我沉默。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谢文初问我。 我想着沈易回来跟我说话的语气,托着下巴咬了咬手指,脑海里忽然闪过彭铮给我看档案时说过的话,“像他这样的人,没有理由会莫名其妙的透明四年。” 他们两个,说的会不会是同一个四年,是在砚青山那件事发生之后,也就是沈易说的,让杀人也变成一种上瘾的事情的期间。 我心里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问谢文初:“可以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杀人如麻?冷血暴力? 还是会比我想象的更残酷。 谢文初在电话里安静了几秒,忽然莫名的笑出声来,似乎是觉察到我在这头的不安,说:“你不用紧张,都跟你说过了他不是人格分裂,他的主人格是有意识的,再怎么改变,也只是在原本那个他身上进行一部分调整而已。现在这个,他会之前更大胆,更能适应现在的局面。他很厉害,但也很敏感,你想和他和谐相处的话,就不要对他进行过多的干涉,给他自由,同时给他足够的单独的空间。他很少会需要你,你只要离他远一点,但不要背叛他就够了。如果真的产生了矛盾,也别跟他吵,别管对错,顺着他示弱,他会更喜欢听话的女孩儿。” 这听起来跟过去没有太多的差别。 我问:“如果我没办法顺着他呢?会有什么后果?” “没有什么后果。”谢文初轻飘飘的说:“他的人格不会对你下手,只是他的xìng格会让他离开你,去找一个更适合他的伴侣在一起。” 他顿一下,想起一个人选来,:“比如说苏娜,他们很合适。” 我看到时间,两个小时到了,没与谢文初道别就挂断了电话,转给赵嘉齐打过去,告诉他带账本过来,赵嘉齐在那头很开心的样子,快速的答应着往这边赶。 我拿着小毯子出来,看到乐乐这会儿也坐在沈易腿上,脑袋钻进他的胸口睡着了。 我看着这靠在一起的一大一小,没由来的一阵怅然若失似的感觉。 我把那张毯子选了个能把沈易和乐乐都挡住的角度给他们盖在身上,张婶看到沈易回来了,也露出惊喜的表情,我对她比了个手势,她捂着嘴巴没有出声。 外面响起敲门声,我知道是赵嘉齐,还想埋怨他怎么知道密码不自己进来,结果打开门才看到除了他之外,还有陈锐和苏娜。 苏娜…… 我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刻,她第一个笑嘻嘻的跑了进来,也瞥了我一眼,目光里少了过去的那种敌意,换上了一种轻蔑。 “嫂子。”赵嘉齐最后一个把门关上,有些歉意的小声说:“大哥有事情要说,我们两个刚出百乐大门,娜娜就非得要跟着,我们都拦不住,只好带过来了。” 我点了点头,轻声道:“没事。” 苏娜跑进去也看到沈易抱着乐乐的样子,与我一样以为他睡着了,走近的时候脚步放轻了许多,偷偷的靠近,想要吓他一跳似的,却在即将靠近的时候听到沈易清冷的开口道:“把手收回去,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苏娜愣了一下,讪讪的收了手,不太高兴的嘟囔:“你还是这样,一点都不好玩儿。” 沈易坐直了,我连忙上前去把睡着的乐乐从他怀里接过来,乐乐哼哼了两声,抓了抓我的肚子,用一个别扭的姿势钻进了我的臂弯里。 沈易把毯子递给我,“给他盖上。” 我接过来,稍微给乐乐裹了一下。 赵嘉齐把账本给他,他随手翻着,陈锐在一边坐下来,先问了句:“你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沈易直接把账本翻到了最后一页,看最近几天的收益,然后抬头说:“怎么?袁颢给不了你利益了?这么惨?” 陈锐面色冷淡,“怎么回事你不清楚?东西呢?” “你来就为这个?”沈易反问。 陈锐没说话,他便笑着摇了摇头,“做人大哥也要讲道理,没证据找我要什么东西,你让我凭空给你变,那我可拿不出来。” “少来这套。”陈锐也笑了,说:“你们一个两个在这给我装病,背地里耍什么道道真以为我看不到?袁颢的船好好地在海上jiāo易都能被人给劫了,你说全b市谁有那个能耐和胆量,动百乐的货,不想活了?” 我在一旁听到这番话,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沈易从谢文初那里离开这一周,抢先对袁颢下了手,拿回来的那包bái fěn许就是袁颢的,只有那一小包,其他的还不知道放在了哪里。看沈易的态度,定然是不会jiāo出来的,早就散出去或者倒进海里毁了也说不定,他们这些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陈锐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在缅甸的事,你心里要是憋着火气,想报那个仇,不是说不行,但你要看局势,眼下我们最该做的是一致对外,而不是自己人内讧。先把警察那边搞定,回来你们两个再怎么闹,只要不摆在明面上,我一定不chā手,可你现在若是再敢私底下对他使绊子,也别怪我会用一点特殊的方法让你记住这些话。” “你还是先闭嘴吧。”沈易对他威胁丝毫不在意,连看也不看他,接过张婶递的水,说:“你这套现在对百乐没有半点好处,讲团结有用的话,百乐就不会出内鬼了。” 陈锐蹙眉,沈易又说:“百乐的现状持续多久了?每一次是怎么栽的你还没数?你觉得袁颢那批货如果真的到了海关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7 章 ,会没有人去查,能让它们安安全全的进工厂?” “这不用你说,这件事要查,但你也必须给我一个jiāo代。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就算你真的是为了百乐,你的方式出了错,结果也一定是错。”陈锐淡声道:“到处断粮的当口,你吞下那么一批货,就不怕吃不消?” “有一点。”沈易坦诚的说。 “四哥”赵嘉齐和苏娜同时出声,满是无奈的看着他。 如果之前是猜测的话,那现在他就是自己承认了,便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别废话了,把东西藏哪儿了?”陈锐问着。 沈易似笑非笑的转向他,“我告诉你,你有本事拿得回来?” 陈锐看着他,心里大概是有个数,又笑了,无可奈何的摇头,“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你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王圳再怎么样,还会给人个面子,我在你面前你是一点脸都没给我留,连我妹妹都站在你那边,你说我能把你怎么办?” “这事儿我们三个私底下解决,钱不会少你的,我们三七分,明早八点到账。不劳而获,够给你面子了。”沈易说着,拿了支笔在账本的最后签了一个数字,足够严谨的用了大写。 陈锐看了眼那个数字,似乎还算满意,过了会儿才说:“下不为例,不过这事儿也没这么简单让你糊弄过去,明天你们两个自己去祠堂,该怎么样少不了你的,剩下的我来解决。” “哥!”苏娜先出来抗议,鼓着脸看他。 沈易没理会她的好意,说:“好。” 陈锐捏了捏眉心,才缓缓地说:“关于你说的内鬼这件事,我那边通过气儿,上面没有消息,是陈律自己在搞鬼,真要查起来需要时间,再说吧。先查查各自手下的人,特别是你,乱七八糟什么人都往里收,属你这里最杂。” 沈易淡淡的,没说话。 苏娜坐到了我面前,看到乐乐醒了,想要抱抱他,我躲了躲,沈易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让她抱。” 第175章 比换身份简单多了 苏娜得了允许,乐了一下,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站起来在我面前嚣张的对我伸出手,得意的看着我,“四哥都同意了。” 我摇头,看眼沈易,他的目光正盯着我怀里的乐乐,托着脑袋慵懒的靠在沙发里,像一只骄傲的猫。 谢文初说让我听他的话,我本来以为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一件事,可他让我把乐乐jiāo给苏娜,这个把我视若仇敌的女人,我难以接受,也做不到。 “让他回去睡觉吧,他玩儿累了。”我祈求的看着沈易,摆出顺服又柔弱的姿态。 “给我。”他坐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不确定他会不会转手把乐乐jiāo给别人。 他见我迟迟不动,露出不悦的神情。 我咬了咬牙,把乐乐抱了过去,沈易没有来抱他,只是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让我把他抱走。 我如释重负,从客厅里逃开,临关门前听到陈锐在跟沈易说孩子怎么样的事,大概意思就是看不惯他当nǎi爸,让他脱脱身别太腻歪。 我没听到沈易说什么,就把婴儿房的门关上了。 第二天是周末,我起床时以为沈易在书房,但推开门才发现他已经出门了。 我去学校接乔煜,他现在这一年长高了一点,出来的时候斜背着包,校服搭在肩膀上,手里转着一个篮球,后面还跟着一大堆女生在说话,挥手对他们笑着,活脱脱一个小沈易的样子。 “姐!”他看到我兴奋了一把,抬手把球砸了过来。 我接了无奈的看着他,带着他往家走,他一路上唠叨着跟我说他在学校的事情,走到一个球场,几个男生跟他打招呼,约他一块儿打一场。乔煜看我一眼,我点了点头,他立马跑过去把我撂在了原地,连球都没拿。 我抱着他的篮球在一边坐着,拿在手里学着乔煜的样子转球,看乔煜在前面,有些失神。 手里的球掉在地上滚出去,我刚要弯腰去捡,被人先一步把它拿在了手里。 我抬头看到歪嘴笑着的赵嘉齐,刚要说话,看到了一旁站着的沈易,又闭了嘴。 “哎?嫂子你怎么不问我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赵嘉齐很了解我似的,有些好奇。 我没吭声,看到乔煜那边起了矛盾,几个人推推搡搡快打起来。 他们可能不是一伙人,乔煜的哥们儿非得跟那边比一场,像是为了一个姑娘,说赢了对方就不能再去骚扰她。 我有点无语,身边这两个人也是一样。 他们的人就开始站队,最后乔煜这边就剩了两个,他可能本来想找我的,看到这两个男人了,就喊着招呼他:“姐夫,嘉齐哥,来帮忙!” 沈易抱着胳膊没动,赵嘉齐倒是很乐意,一把就搭上了沈易的肩膀,说活动活动筋骨。 “加油。”我把手里的篮球扔了过去,沈易单手扣了,冷冰冰的瞥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被赵嘉齐硬拉了过去,无奈之下才脱了外套挽了挽袖子。初三的孩子有的就已经很高了,有一个特别高特别瘦的,看着得有185+,他们俩往那里边一站也不算是很突兀,就是我弟弟太矮了,也谈不上谁欺负谁。 我拿了个小哨子当裁判,哨声一响,第一个球被赵嘉齐抢走,回头就传给了沈易,沈易这边完全是条件反shè的腾空出手划出个三分。 沈易大概很久没打球了,他们现在玩儿的都是台球高尔夫什么的,对这个没激情了,也没那么多时间。赵嘉齐每一次出手,几乎都是把球传给沈易,沈易再传给乔煜,乔煜不中就帮忙补个篮,就像过去他总让着我一样。 我再一次见识了他和赵嘉齐之间的默契,什么话都不需要,一个策应一个得分,突破快攻,最后空接得分。沈易打了三年的sf,投篮的命中率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加上乔煜和他那哥们儿的防守,比赛赢得毫无悬念。乔煜找外援,那边只得了两分当然不服,两伙人差点又打起来,赵嘉齐对这伙孩子有点不好意思下手,沈易在对面的人里瞥了一眼,递给他一个眼神。 赵嘉齐纠结了一番,最后一拳把那个最显眼的高个子撂在了地上。 我立刻傻眼,沈易的视线落在了他们领头的那个男生身上,只是瞥了一眼,他就打了个哆嗦似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撂下句狠话,灰溜溜的带人跑了。 乔煜对着他们竖了个大拇指,沈易不耐的把球还给他,打了这么久脸不红气不喘的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喊我们回家。 我走到最后,站在沈易身边跟着他的步子,悄悄抬头问他:“你现在不喜欢篮球了吗?” 他瞥了我一眼,“小孩儿玩的东西。” “那你玩儿什么?”我问。 他淡淡的,说:“想知道?” 我点头,他脚步顿住,让赵嘉齐带我弟弟回家,然后抓起了我的手,说:“带你去。” 我只是希望能够多知道一点有关于他的喜好,可当我真的被带着换了衣服出现在shè击场上时,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多蠢。 我站在他身后,远远看着他开qiāng打中靶心,心里直哆嗦。 子弹打完,十环一洞,他转过身来,换了子弹,把qiāng递给我,“试试看。” 我连连摆手,他不悦,“拿着。” 我被迫接过来,被他扣上了耳机,握紧qiāng身把手指放在扳机内圈,扣动下去,依旧是脱靶。 他可能对我说了句话,但我没听到,把耳机扯下来茫然的看着他。 沈易皱着眉,有点烦躁的样子,看也没看靶子在哪儿,抬手开了一qiāng,十环。 我怀疑他是想说瞎子都比我打得准。 “你闭眼睛干什么?”他把qiāng还给我。 我不确定,眨了眨眼,“有吗?” “你说呢?”他盯着我。 好吧,我觉得开qiāng眨眼睛是件很本能的事。 打这种靶子其实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的,因为那边不是活人,而我在缅甸已经见过真qiāng真弹的shè击。关键是,我身边站的这个人让我紧张,手心出汗都开始打滑,不脱靶才怪。 我咬了咬嘴角,问他:“有没有什么技巧,能打中就可以。比如我开qiāng的时候,应该想些什么?” 沈易看着我,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看,又瞥了我一眼,对我说:“看准星和目标,长了眼的都不会脱靶。” 我被他重新扣上了耳机,他出去接电话,把我自己撂在了这里。 我叹口气,试着瞄准那个小小的靶子,想着子弹很贵,别浪费的心理,试着开了一qiāng,没想到居然中了,六环。 我喜出望外的把qiāng放下,扔了耳机给教练,跑出去找他,却没看到他的人影,失落了一下。 “蜗牛小姐!”我听到这个声音,眉间跳了跳,转过身去看到了正在给qiāng退膛的周岩。 他也把qiāngjiāo给教练,笑着跑了过来,“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你也喜欢shè击吗?” 我抽抽嘴角,“不是啊,我是陪人来的。” 周岩声音清润,说:“这么巧,我也是跟朋友一块儿来的,我们局长也在,过来练练qiāng法。” 他说着用手比了个开qiāng的手势,逗得我笑了笑。 “要不要到这边来看看,他们在比赛。” “比赛?” “是啊,障碍shè击,我们局长很厉害。”周岩扬了扬嘴角,狡黠的眨眨眼睛笑笑,“不过我也不差。” “太不谦虚了!”我说。虽然心里很想去看看,但想到沈易还在这,加上周岩警察的身份,他们局长都在,还是不给他惹麻烦了,就摇摇头,说:“我就不去了,改天吧,我还要等我……” “乔绫。”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沈易的声音,回过头去看到他冷着脸站在离我几步之外的地方,眼睛死死盯着周岩,“过来。” 我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对周岩点了点头,走到了他身边,却看到周岩的视线也锁定在了他脸上,攥紧了拳头,嘴角的笑容早已消失,那双透彻的眼睛里写满了恨意和隐忍。 两个人对视着,僵持着,却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茫然中听到后面陈律的声音,“周岩!你干嘛呢!” 周岩当没听到一样,面对着沈易,清冷的开口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这些年过得好吗?四哥?” 他最后那声四哥,几乎是咬碎了牙从喉间硬挤出来,破碎而喑哑。 沈易率先挪开了自己的视线,语气变得柔和,轻笑着问他:“改名字了?” 周岩一愣,随即也笑起来,“是啊,比换身份简单多了。” 沈易微微蹙了蹙眉,又很快敛了自己的情绪,握住了我的手要走。 周岩在后面喊住了他,“难得遇上,不玩儿一场再走吗?” 陈律也刚好走过来,看到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出现,只是低声对周岩说:“别胡闹,跟我过来。” “想玩儿什么?”沈易忽然又反悔,转过身往陈律身上瞥了一眼,还是看向周岩。 周岩无视了陈律的话,笑着说:“400米战术障碍shè击,打中所有qiāng靶,最后换颜料弹,我们比比看,谁会率先击中对方的心脏,怎么样。” 沈易笑容里带了些yīn冷,放开了握着我的手,应声道:“乐意奉陪。” 第176章 我的生日,你的忌日 我瞪眼看着沈易,拉了他一把,他却没有理会,而是跟着周岩去了那边开阔的一片平地上,剩下我和陈律对视了一眼,紧跟了上去。 沈易把手机扔给我,两个人都套上了他们的作训服,戴上目镜和帽子,检查好了手里的qiāng,在教练的叮嘱下做好了预备姿势。 我到了这里才看到除了陈律之外其他的那些警员,我认识的除了张鹏都在,跟他们一块儿坐在场边好尴尬,还好有徐柔,对我笑了笑,让我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们的人看到周岩和沈易凑在一块儿,都不由蹙起了眉,除了苏志承,他只是稍显了怔愣,然后若无其事的在一边从怀里掏出个秒表来,看着场上教练手里的小旗子一挥,同时开始掐表计时。 沈易与周岩几乎是一起出发,在越过三步桩时,同时开出了第一qiāng,继而接连不断的打倒了正前方的人形标靶,跨过壕沟助跑翻过接连的矮墙,翻上了高台,举qiāng打bào了空中的活动靶。 周岩漏掉一个靶子,却也因此先一步通过水平梯,跳下时往前一滚,稳住身形后连开了三qiāng后,停留了不到一秒,更快的完成了第一次换弹匣,而此时沈易才刚到他的同一位置。 我听到后面在讨论周岩入队考核时的成绩,说他一定会比沈易更快。 我紧张了一把,倒不是担心输赢,只是在想如果沈易输了,这些人会怎么嘲笑他,而他以后如果与周岩对上,那是不是代表周岩会比他强,有打败他让他落网的能力。 我正胡思乱想时,却看到沈易根本没有像周岩那样停顿,他只是从水平梯上下来便抬手开qiāng,随即快速通过了独木桩,赶在周岩之前匍匐过了地桩网,跳下弹坑双手握qiāng水平线视角内的全部靶心。我把手罩在眼前挡着光,眯眼看到远处的人形靶,每一qiāng都是打在标注的心脏附近,十环以内的部分。 周岩开qiāng的速度弱过了他,两人动作一致的手撑在弹坑壁上,身体翻上来的那一刻周岩第二次换了弹匣,而沈易与他不同,立即绕过转弯,折返身体打bào了第二波活动靶。 我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激动,在认为他会马上开始返程,靠现在的优势抢先到达原点的终点时,他却又一次让我出乎意料。他站在原地,放下了qiāng,稍稍缓了口气,累了似的,放慢了自己的节奏,在周岩跟过来之后与他同时往来时的弹坑里翻跳了下去,重复刚刚做完的动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8 章 “不够丢人。”陈言邦摇了摇头,看不下去似的,起身叼了支烟,拍拍陈律的肩膀,示意后先走。 陈律微微点头,他便自己一个人出了shè击场去抽烟。 沈易在绕过独木桩下的桩柱后,再一次与他拉开了距离,抓住水平梯上的杆子垂悬通过,比周岩多省了两格的时间,靠惯xìng把身体往前一带,摔到了高台上,开qiāng时也许是因为风向,子弹的轨道略有偏差,打在了心脏正中稍微偏下的地方,九环偏十,连续一串都是这样的情况。 周岩比他慢了一拍,打在相似的位置,侧头看了一眼他这边。 沈易觉察到他的目光,回视了一眼,举qiāng打中了他这边再一次漏掉的一个目标。 最后的一段,周岩的动作不如一开始流畅,洞孔翻过,在最后的一百米带着怒意似的换了qiāng,装上准备好的颜料弹,与沈易面对面,抬手举起了qiāng,在手指的轻颤中带了微毫的犹豫。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一团红色在沈易的胸口泛开,晕染了一片。 而沈易在换了qiāng装弹之后,就垂下了手,等待着周岩这一qiāng打在自己的身上,嘴角微微笑着。在教练挥旗后摘下了自己的目镜,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颜料,把帽子也摘掉扔在了一边,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的开始解了扣子把上衣换了下来。 这边的苏志承看着手里的秒表,咂了咂嘴。 “多少?”彭铮问。 他有点纠结的说:“沈易三分四十七,小周三分五十一,慢了四秒,最后开qiāng……明显沈易让他了。” “而且他留了力。”武亮看着正在换衣服的沈易,淡声道:“如果让他自己来,极限恐怕会在两分半以内。” “哎,不对啊,你们看到他换弹匣了吗?”不知道谁问了一句,我回头看了眼,竖起了耳朵,也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因为我也没看到。在我眼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停顿过片刻,也没看到去摸弹匣,但在最后的清算里,确实用光了准备的子弹,而周岩倒还剩下几颗。 “左手单手换匣,活动中身体挡住了,空弹匣直接踢到了shè击地线上,方便后期拾取。”陈律说完,看向了身边的人,问道:“看出他的弱点了吗?” 没人应声,过了一会儿陈律摇了摇头,接着说:“周岩自认的优势是准确率,但这在他面前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他更擅长无用站桩shè击,活动靶漏掉了一个,也太缺乏实战经验,后期自乱阵脚,人形靶脱靶一qiāng。而沈易是真qiāng实弹在qiāng火下练出来的,他更擅长速shè,只求能击中干扰目标,弱势在于他更细微的准确率。当然,这只是与他自己相比,他再弱,也比你们强,这么多年连他的半点把柄都抓不到,不怪你们队长嫌丢人。” 我一阵冷汗,关于这个问题,沈易自己也承认过,他的精准度只有百分之八十,只是陈律居然这么容易就看得出来,明明周岩跟他打的位置差不多,而且偏差很小,两个人在快速的移动中,做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一边没人吭声,我起来拍了拍土,到沈易身边,把手机还给他。 我们离开了开放场地,到门口准备要走时,被周岩从后面追出来揽住了去路。 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咬着牙质问沈易:“你什么意思?刚才为什么不开qiāng?” 沈易看他的眼神有些沉郁,笑容里有些嘲讽,轻声说:“你赢了,恭喜。” 周岩握紧了拳头,坚定地看着他,说:“我不需要你施舍的虚伪的胜利,我现在赢不了你,但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立场不同,邪不压正,你迟早会输,一定。” 他重新咧开嘴笑了,像今天之前的那副阳光的样子,只是怎么看起来都是在勉强,语气恨恨的对沈易说:“还记得我们一起玩儿过的游戏吗?这一次,你会变成那只老鼠,而我,会是亲手捕获你的猎人。” “拭目以待。”沈易懒懒的抬一抬眼,补充道:“不过你的能耐仅限于此的话,还是不要说大话,回警校多练几年,把qiāng拿稳了再来,否则你的威胁真的让人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张牙舞爪却没有半点攻击力,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周岩面色更惨,被他几句话说的难堪又愕然。 而沈易丝毫不觉,扬了扬唇角,缓缓开口吐出一个名字:“沈岩” “我现在姓周!”周岩猛地抬手一拳砸在了他脸上,拎住了他的领子,愤怒的低吼道:“你最好马上就闭嘴!” 沈易蹙眉挣开了他的束缚,没留力的一下踹在了他的小腹。周岩顺势摔在了后面的墙上,后背撞在上面,在空空的场馆里显得刺耳。他试图反击,却被沈易侧肘击在他的脖子,几步之后硬把他逼在了墙角处,站在他面前又还回一拳在他腹部。 “沈岩,你听好了,就算他做的错事再多,谁都可以恨他,只有你不行!”沈易死死压制住他,脖颈间的力度让他喘不上气,脸渐渐泛红,眼睛依旧盯着沈易,硬生生的开口:“你跟他一样,都让人觉得耻辱!” 沈易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放开了他,却在他还没有喘上一口气之前,甩手给了他一巴掌,第一次失态动了气,说:“你当时几岁?你懂什么?你知道他是为什么死的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你以为他愿意走上那条路吗?别把自己想的那么可怜,没人活该欠你!就算你改了姓氏,也改变不了骨子里流着他血脉的事实!” “我也想知道爸妈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周岩从地上爬起来,一开口带了哽咽,“可你什么都瞒着我,你凭什么来怪我,这么多年你找过我吗?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就是恨他,恨你们两个毁了我们这个家!” 我被他嘶哑的声音带进了一片沉重的气氛中,看着眼前的两张面孔,被这个事实狠狠刺了一刀,脑中像是经历过一场地震,顿时山崩地裂。 周岩,沈岩。 他就是沈易那个不敢去见的弟弟。 “你觉得你自己很孝顺?那爸妈的葬礼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去看过一眼吗?”周岩怒火中烧,盯着他说:“你只会去巴结讨好你那些所谓的大哥,宁愿笑着去参加他们的宴会,也不愿意为自己的亲生父母掉一滴眼泪!你还记得bàozhà那天是什么日子吗?” 沈易没有回答,神色自若的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的冷眼看着他。 周岩见他的样子,眼底的恨意更浓,说:“是我的生日。如果他没有去混黑社会,没有去逃亡,没有被报复,我们三个就应该坐在一起吹蜡烛唱生日歌,可现在呢,它变成了你们三个的忌日。他们都说你死了,可你明明偷偷回来过,我们也见过。沈易……你借别人的命活了这么多年,你也有脸!” 外面的保安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异样,凑了过来询问情况。 我说不出话来,沈易却还泰然,打发了他们之后,翻出周岩的手机留了一个号码,扔还给他,说:“别再做警察,我从来没想过与你为敌。父亲的事,我没办法告诉你太多。我只想让你知道,他那时候逃开,不是因为懦弱,他是为了你,为了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家。但这一行想脱身有多难你明白吗?他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手里的一切,才会被人追杀到那种地方暗算。他跟妈离婚,把你们留下,你觉得那是抛弃,可你因此避免了多少麻烦,你永远都不会看到。沈岩,你可以怪他,但你必须尊重他,因为作为你的父亲,他值得。” 第177章 我要稳稳的幸福 周岩看着那串数字,一颗水珠砸在了亮着的屏幕上,抹了把脸转过头去,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气势,攥紧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调整好情绪才转过来抬头对沈易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沈易看了他一眼,算是愿意听听他的问题。周岩喉结咽了咽,沉毅的问道:“为什么要走他的后路,为什么我们两个之间只留下我一个,那你呢?你跟在他身边,是自己的选择,还是……” “你的问题太多了。”沈易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说:“我只回答一个,你想好再开口。” 周岩一愣,顿了顿,眼里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最后选择问道:“爸妈的碑立在了bàozhà发生附近的那个村子里,后天重九,我请了假,准备了东西,你……你会去给他们扫墓吗?” 他的语气弱下来,仿佛很期望能与他一块儿去。 这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请求,儿子去给父母扫墓,去坟前烧一把烧钱,这都是应该做的事情。 周岩问这个问题,在我眼里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沈易神色淡淡的,没有一刻的停顿和犹豫,在周岩的话问出口的那一刻,就开口回答道:“不会。” 他语气决绝的让人无法相信。 周岩眼眶红得厉害,冷笑了一下,说:“好,我知道了。四哥,你现在可以走,不用担心我会以袭警的罪名逮捕你,毕竟我不像你那么冷血,对你还有一点兄弟情分。只是今天之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下一次再遇见,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抓到你。” 沈易拉过我的手腕想带我走,我站在原地,不想让他们之间变成这样的对立,他是在乎自己这个弟弟的,不然为什么会一直留着那枚老虎徽章,为什么会在说起他的时候露出那样的表情。可他今天若是走了,他们之间只会划上一层更加难以逾越的鸿沟,日后相见,会作为敌人,这绝不会是他想要的。 “沈易,你把你心里的那些话告诉他啊,你是在意他的,你不是不想找他,你……” 我话还没说完,脸上一辣撞到了周岩的身旁,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犯晕,只觉得有个人扶住了我,还抱有期待的往他身上靠了靠。可等我挨过这一阵目眩,看到身边的人是周岩,心里浇了一盆冷水,而抬头看到沈易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没有半点不正常的表现,更加冻上了一层冰。 如果他不是故意的,那他在出手之后就会反应过来,可现在看来,他不是失控,是真的想打我那一巴掌,让我闭嘴。 周岩抱着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竭力隐忍着胸中的火气,想要说话又没开口。 “过来。”沈易沉沉的开口,目光凌厉,好像我在挽留他的那一刻开始,也变成了他的敌人。 “沈易!”周岩更加把我揽紧,我脑子里空空的,过去所有与他相识的画面都在脑海中旋转,转的我腹中恶心直想吐,心里满是恐惧,不敢再去面对那个人。 “乔绫,别再让我说第三遍,过来!”沈易锐利的目光制止撞到我身上,我身体一颤,心里比脸颊更疼,稍稍挣脱了周岩的庇护。 周岩眸间一痛,却还拉着我不肯放手,我张了张嘴,却没办法出声,挣扎时被沈易抓住胳膊硬扯了过去。他手下用了力气,手指捏得我生疼,我却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听到他对周岩说:“你既然不肯听我的,执意要做这个警察,我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情义好谈,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的过去,你若是愿意告诉那帮人,那么我没意见。只是你可以好好想一想,等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弟弟,还会不会信任重用你。” 周岩没有说话,沈易把我往前推了一把,接着又说:“这位论起来你应该叫一声嫂子,你调查过我的话一定会知道,只是现在看来你在警局还没有那个资格,那我可以先给你介绍一下。她是我结过婚的妻子,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你下次想保护谁,先看清她的身份再动手,省得帮人半天,赔个血本无归。” 周岩愕然的看向我,我有些茫然,以为他什么都知道的,这在b市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警局那些人几乎都认识我,怎么只有他不知道吗?怪不得他对我并不像别人,始终没有怀有过敌意和防备之心。 我还在怔忪,又被沈易像个玩偶一样拽回去,扯了一把推出了门外,留下周岩一个人。 我被沈易塞进了车里,他一坐进来,忽然把扯过我的头发让我面对面看着他,眼里透出一股变态的神情,轻声问我:“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 我没有吭声,他手下一用力,我才结结巴巴的开口,说:“他刚就职的时候……蓉蓉跑了,我和徐医生去找,是他给我打了电话。” 沈易依旧看着我,我打了个寒颤,解释道:“我不是想瞒着你,我之前并不知道他是你弟弟。” 他抬起手,我僵直了身体,他却只是在我脸上摸了摸,指尖冰凉,像块雕塑一样没有温度,淡声问我:“疼不疼?”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脸上发烫的地方被他的手指冰过时,居然会好受一点,可他也只是轻轻掠过未作停留,让我觉得又疼又痒,加倍的难受起来,轻轻的应了声疼。 他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的样子,说:“疼就记住。不想挨打,下次就乖乖听话。我给你面子是因为你给我生过一个孩子,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有权利了,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chā手。” 他成功的给我补上一刀,放开了我。 他拧了钥匙开车,我脸上刺了一下,发现有眼泪落下来,蛰的疼,便低下头,垂的很深,自己躲着他想哭又不敢哭。 他果然不再是那个对我还有感情的沈易,他选择的真的只是张面具吗?可为什么他能把一切表演的这么好,他在拒绝自己弟弟的时候,在说不的时候,会有痛苦吗?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只是不想看他与弟弟反目结仇,他的反应却让人伤透了心,那时候,他又在想着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酸楚,等红灯时偷偷看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觉得他没有那么暴躁了,才开口声音微哑的对他说:“你真的不与周岩解释吗?” “解释什么?”他随口的回问我。 我噎了一下,鼓了鼓勇气,才问:“你为什么不肯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9 章 一起去扫墓?你好像从来没去过。” 清明他也是待在百乐,提也没提过自己的父母。 绿灯起,他把车子开向回家的方向,说:“没有为什么,人已经死了,我去看那两块碑也不会难过,而且对我没有半点好处,何必浪费时间。” 我沉默一下,看他一点撒谎的样子也没有,心里一沉,说:“你难道不记得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如果不是你爸爸把你推出来,你现在也已经……” 那个字含在我喉间,怎么都吐不出来。 沈易冷笑,提高了车速,说:“那又怎么样,我该对他感激涕零?披麻戴孝?以此来感谢他救了我一命的恩情?” “你也恨他。”我垂下视线。 “你错了。”沈易瞥了我一眼,说:“只有沈岩那样对他期望过的才会有恨,我们两个,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谈不上。我不去给他烧纸上香,仅仅是因为我不想而已,而不是对他有什么情绪。” “那你就真的打算与周……沈岩做敌人吗?” “如果他阻拦我的话。”沈易一顿,说:“至少我会留他一命。”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我强调。 “我不杀他已经很给面子了。”沈易转向时淡淡开口,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嫁给我之前就知道了么,你也别对我抱太大希望,省的到时候会失望,再来埋怨我太冷血。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人,是你总为我找借口把我想得太好,那是你以为的沈易,而不是我。” “你就不想与他团聚吗?”我怯怯的。 他淡淡的,说:“想过,但现在不想。我不会像我父亲那么蠢,也做不了为他牺牲的事,他若在我身边,只会妨碍我。” 我闭了嘴,反正说多错多,我跟他的思维已经不再能找到同一个点上。 沈易把车开出去一段路,脸色却越来越差,我无力去猜测他在想什么,只是抱着脑袋在一边忍着越来越热的疼,一时有些失神。 我没系安全带,浑浑噩噩时感觉身体因为惯xìng往前一冲,脑袋顿时撞在了前面,吃痛时看他把我放在一边的包扔了过来,神经质的说:“别在我面前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想待在这儿就下车!自己滚!” 我憋了一口气,不明白我又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他嫌我半死不活,可我应该怎么做,挨了打还要笑脸相迎吗?我对他的忍耐到了极限,正好也不用留在他身边担惊受怕,抓过包打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往相反的方向走。 我从一边店铺的反光玻璃上,看到他的车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提了速很快消失在视线里。我松了口气,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找了个地方洗了把脸,用冷水敷了敷,冲镜子里看到肿了一片,心里更加委屈。 这附近有一所大学,我一个人坐在满是情侣学生占位看书自习的nǎi茶店里,大冷天的点了一大杯冰激凌,拿着勺子吃的牙直打颤,被人当傻子还不断的往肚里咽,胸口被冻得闷闷的疼。我在那家店里一直待到晚上,人家快关门的时候才出来。 路灯的光照在身上,让影子变成了两个人,我靠在灯杆上,看着她被来来往往的车辆碾压,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我让他选择自己舒服的方式生活,可我呢?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打车,而是坐了最后一辆能回南山馆的末班车,我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看着前面零零星星的几个人,窗子开了一条缝,风灌进来,吹在脸上凉凉的。夜晚的车厢里传出陈奕迅的声音,一遍遍用情的唱:“我要稳稳的幸福,能抵挡末日的残酷,在不安的深夜,能有个归宿。我要稳稳的幸福,能用双手去碰触,每次伸手入怀中,有你的温度……”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灯光缓缓从身上滑过,忽然觉得好累。 第178章 没我想的那么笨 夜已过半,我从车上下来时觉得浑身发冷,一路小跑了几步才到家,哆哆嗦嗦的把门打开,屋里黑乎乎的,我把鞋换了,包扔在了一边,打开灯吓了一跳。 沈易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灯一打开他不适应的闭上了眼睛,“还知道回来?” 我闷闷的嗯了声,看到了桌上的冰袋,不知道是他自己用的还是给我的,他在这里,是睡不着,还是在等我。 “我先睡了。”我裹紧衣服,往卧室里走,到门口背对着他,说:“你也早点睡,晚安。” 他没有应声,我关上门脱了衣服去跑了个热水澡,蒸汽熏得人有些犯晕。 我把头栽进了水里,感受着呼吸被剥夺,慢慢开始窒息。 我真的能与他过一辈子吗? 他的父亲为了孩子,想过要脱身,最后落得一个被人zhà死的下场,那他一定不会愿意去走他的老路。可权力是没有尽头的,他一直混下去,与人斗下去,我和乐乐又该何去何从,我们本不该与他走上同一条路,怎的现在却好像除了待在他身边,就再也无路可走。 我从水里冒出头来,水呛进鼻腔里,难受了好一阵儿才站起来擦干身子,出去往被窝里一钻,更加头疼yù裂。 沈易这一夜并没有进来,直到第二天我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张婶来敲门,端了一碗冰糖燕窝进来,神神秘秘的笑着,悄悄对我说:“这是先生从东南亚那边带回来的,很早就泡上了,每个步骤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说给您补身体,我想帮忙都不让,他还说让我不要告诉您,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一个棒子一个枣。 这就是我当时的全部想法,至于什么感动,真没有。 我抬眼问张婶:“他在家吗?” 张婶点头,说:“一整晚都在书房处理公事,您没有事的话,还是先不要过去打扰。” 我哦了声,垂下眼来,在张婶走之后又睡了一觉,左右不过半个来小时吧,手机响了,摸过来看到是短信,周岩的,问我:“你真的爱他吗?” 我已经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想了想只给他回了一句:“我们已经结婚了。” 周岩那头沉默,我套上衣服,去看了眼乐乐,逗他玩儿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沈易出来,想他是不是特别忙,又有一点失落,自己都想不出我在矫情什么,反正莫名其妙的就一阵难过。我猜他会不会渴,他以往都会煮杯咖啡的,现在是不是需要。 我鬼使神差的给他煮了杯热牛nǎi,站在书房前,等牛nǎi的热气都快散了,才试着轻轻敲了敲门。 他随口应了声,我小心的推开门,看他正埋在一堆一堆的文件里翻看着,电脑上拷着什么东西。他低头在一份合同的尾页抬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风骨遒劲。 我不好打断他,站在原地看着,他有些倦了,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伸手去摸放在一边的水杯,握在手里才发现已经空了。我回过神,连忙把攥在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把空水杯换过来。 沈易愣了下,抬眼看了看我,想说点什么似的,手机却先响了,拉开椅子起身走到窗边,打开透了透气。他把电话接起来,没吭声,听着那头在说话,然后微微笑了笑,说了一串英文,几句客套话,我也没当回事,又去给他拿了点点心小饼干,回来听到他话里提到了poe,才想到他是在跟谁通话。 距离我们从缅甸回来有多久了呢,时间真算起来其实也并不太长,几个月而已。可在他们的世界里,好像每一秒都能决定一场胜负,有些规则,让我这个小平民觉得可怕,时时都在担忧局面下一步会有怎么样的反转。 沈易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在说什么上次的合作很顺利,选个时间聚一聚细谈些事情。在我印象里他们根本就没合作过,那次不是失败了么,这又指的什么。 吴朗不知说了什么,沈易略一沉吟,低声道:“你大可放心,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一致,我自然会帮你,武器不是问题,你知道我做的是什么生意,只要你让我看到你更多的实力。我是愿意jiāo你这个朋友,但我同时也是个商人,我需要看到我想要的利益,才能不遗余力。我们走到这一步彼此都搭上了很大的风险,所以你只能赢,有点信心,你只要负责打退他就够了,剩下的,我会帮你解决。” 他顿一下,走过来捏起饼干咬了一口,皱了眉,不认真的看着我。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把饼干塞进了我嘴里,我嚼了,挺好吃的。 电话里还在说,沈易不时地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把牛nǎi喝下去,才悄声对我说:“拿走,一股蛋清味儿。” 我恍然,饼干是张婶做的,放了什么我还真不知道,而且我吃鸡蛋这么多年,真没注意到蛋清是什么味儿的。沈易对各种蛋类都很抵触,他看别人吃行,自己一口都不碰,以前的时候陈灿问起,他总说感觉很恶心,陈灿就说他事儿多,打一顿就好了。沈易过去小打小闹有,但还不是个暴力狂,更多的是一种宁静安然的样子,每每这时,他总会托着下巴笑着向我投来一种求助的目光,我就假装挺身而出,说会保护他。 只是时过境迁,他已经再也不需要我了。 我把饼干拿走了,泡牛nǎi给了乐乐,他倒吃的很香,没有遗传他爸爸。 沈易打完电话出来,瞥见乐乐对他伸出手,本来要出门的,临时改变了主意,过来抱了抱他。乐乐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啃了一口,让他yīn沉的脸色缓和许多。 乐乐到了该打疫苗的时候了,我看他并不着急要走,就问了一句他去不去,不出意料的被拒绝了,干脆利落的说:“没时间。” 他怀里的乐乐哼哼两声,想去咬他的腕表,被他躲开后,又对我解释了一句,说:“我一会儿去见吴朗一趟,你先带他去吧,不行就让嘉齐陪你。” “嗯?”我讶异的抬头,“你要去缅甸?” “不是。” 沈易轻飘飘的说:“他到b市了。” “什么时候?”我更为诧异,“他不是在和吴珀jiāo火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老大都不在境内了,那吴珀那边还在打什么,怪不得赵嘉齐说联系不上他,他到了这边就会换联系方式,估计现在也只有沈易还在跟他联络了。 “我让他来的。”沈易一脸漠然,道:“你以为上次劫袁颢的货,单凭我自己单qiāng匹马就能做到?” 我心里一突,有了个猜测,说:“你们两个合伙,让吴朗的人跟着吴珀的船到这边,前后夹击断了他们的路?” 沈易嗯了声,我又说:“他们那边还在打,如果出了意外吴朗死了,你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你才故意让他过来要保护他?” “嗯。” “可缅甸那个家族少不了吴朗,他在这时候消失,就不怕引人怀疑吗?” “那边现在很乱,让手下的人去打,吴朗这个做大哥的在这时候不必要露面,只要在就可以,我已经安排了一个替身,他有吴朗的家主印章,那东西会比吴朗本人更管用。” “你还会给他提供军火,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再帮他一把,养精蓄锐杀个回马qiāng,让他们措手不及。而吴朗在b市的期间,你给他庇护的同时,还可以暂时把他的人纳为己用。这样既可以表达你对他的信任,也不用担心做事用百乐的人会遇到那个内鬼。而吴朗的人,能带过来的肯定都是他的心腹,他们不可能会背叛,你还会增强自己的势力,趁机多给袁颢添点小麻烦,为明年的反击打下基础。先折断他的枝叶,再铲断他的根基?”我眼皮跳了跳,让吴朗在一心为着自己的利益前进时,按照他的指引为他铺路,被利用了还要感激他。而吴珀呢,也许还会因为赢过一次而沾沾自喜,放松大意。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心机也太重了。 我甚至有些怀疑,当时沈易那么轻易的认输,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后路。 或者,他是故意将计就计,在他们家族间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寻了个契机逼了吴朗一把,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沈易听完我的话,转头扫了我一眼,挑了挑唇际笑了,淡声道:“还不错,没我想的那么笨。” 我脑子里的那根弦砰地断了,这意思,是我说都是对的,他确实这么想。 沈易把乐乐抱给了我,伸手在我头顶摸了摸我的头发,居高临下,声音异常沉静,说:“聪明的女孩儿是会让人省下很多力气,招人喜欢,不过你的聪明若是有一天用错了地方,我同样也会对你下手,别太高估自己,一旦我想抓你,你不可能逃开。” 他捏住我的脸,笑着说:“这些事我不怕你知道,但秘而不宣的意思你一定明白。我更喜欢识时务的人,你若是乖乖听话,看在乐乐的份儿上,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想要背叛出卖我,我死,也会拉你一块儿下地狱。” 我看着他眉眼间的威胁,仿佛已经置身地狱,浑身发怵的点了点头。 他太敏感了,我过去是犹豫过要不要出卖他告诉警察,可现在根本没起过这个心思,可他刚刚的眼神里,我总觉得带了一点想要灭口的意味。 沈易放开我,直起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变了个人似的,换了种稍显柔和的语气说:“照顾好乐乐,打完疫苗就回来,别带他到处乱跑。最近天气又在降温,出门的时候多穿一件,省的感冒传染给他。” 我嗯了声,他看了眼时间,没再说别的,先一步出门。 我松了口气,看眼乐乐,我大抵还是沾了他的光,他在沈易心里,比我要重得多。 我觉得谢文初骗了我,他说那个主人格有意识,可怎么看也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手机铃声又响了一声,周岩的回复,黑色的小字,不起眼却字字戳心。 “你怎么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0 章 娶你的人就真的是他?他不会爱你的,他是个死人,早就没有爱一个人的权利,他只会伤害你。” 第179章 没有合法的身份 “什么意思?”我给周岩回了一条,短信发出去,我抱着乐乐到卧室,从衣柜里的抽屉里翻出了我们俩的户口和结婚证。 结婚证的红本儿上我们俩的并肩站在一起的照片是他,名字也是他,跟我回家见爸妈,把我从家里接走的人也是他,娶我的人怎么就不是他了? 我翻了翻户口,是我们一家三口的,什么都没有异样。 周岩回了信息,问我:“我能见你一面吗?” 他这条信息过来之后,我还在想,还没有回复,他就紧接着补发了一条说:“算了,我还是这样跟你说吧,我别再给你惹麻烦了,他一定不会同意。” 周岩比沈易小五岁,也就比我小五岁,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刚毕业的孩子。我对他的印象,还是一开始我们遇见时那个笑嘻嘻的暖男的形象,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生在这么一个家庭里,遇到这些事情,剩下一个哥哥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却又是这样。 所以我在看到他发的这条还在为我着想的短信的时候,想起那天shè击场门口他与沈易的对峙,为他心疼了一下。 “我小时候在家里,看到过我爸从悄悄外面带回来一个,看起来跟沈易年龄相仿的男孩儿,藏在了沈易的房间里,一连好几天都没出来过,我爸也不让人进去。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只有一次隐约听到那个男孩儿在哭,在喊他的妈妈,我偷偷看过一次,他总是坐在床上抱着自己,一直很害怕很茫然的样子,爸让他做什么,他都很听话。那时候我还太小了,还不太记事,只记得后来我想去找沈易的时候,听到父亲在说,让他忘记自己,换一个新的身份,顶替弟弟留下来,如果他发生意外,就让他带着新的身份继续活下去,把他们的约定延续下去。” “我不确定这个弟弟是指我,还是那个男孩儿,所以那天我才会想要问问他,只是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同样的,我也不太明白这个顶替到底是替什么,是不是他现在在过的,本来应该是属于我被安排好的人生,还有他们的约定,他换的新身份又是什么,我那时不敢问,他们也从来不提。” “那个男孩儿跟沈易在一块儿待了几天,后来就忽然消失了,没人关心他去了哪里,而沈易也不经常在家。他在我出生之前都是寄养在别人家里,我妈说他是习惯了那个家,就常回去看看,不然会很想他们。我那时候不懂事就相信了,直到有一天我帮我妈整理东西,翻衣服的时候看到户口本,才发现那上面根本就没有沈易的名字,只有我们三个。” “我拜托人查过我们家户籍的迁移记录,但除了我爸妈离婚和死亡之外,并没有任何变动。沈易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入了别人的户籍,就是他从出生之后,就从来没有落过户,他根本没有合法的身份。” 我倒抽了口气,忘记自己,原来是从他父亲口中说出来的吗? 我再看向手里的户口本,这个应该是真的吧,毕竟我们就拿这个去领了证,正规途径,民政局总不会收假证。 “昨天你们走了之后,我去查了他现在的户籍,他在跟你结婚之前没有任何记录,家庭成员只有他一个人,当然这不排除他曾经在这上面做过什么手脚。但是乔绫,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爸妈离婚的那段时间,爸每天都跟沈易在一起待在书房里给他看什么,还提到谁死了,是泥石流。沈易就是在那时候,一夜之间转了xìng情似的,变得很冷漠。有时候他会很安静,只看书,但有时候会忽然很暴躁,如果别人有什么地方不合他心意,马上就会动手,从外面回来永远都很累的样子,变了个人似的,他以前从来不那样。” 我看到这一条,想到了他的暴郁症,yīn晴不定,一会儿犹豫一会儿暴躁。 彭铮调查到的资料上,沈易的父母就是死于泥石流,在他十五岁的时候。 沈易的父母离婚时,他说过周岩才八岁,那沈易当时也就是十三岁而已,时间上差了两年,只是那份资料上的时间也比真实事故的时间早了三年,而且原因不同,这根本是不能全信的东西。 到底谁死了,才会让他忽然就xìng情大变? 可我们十五岁那年相遇的时候,他不是周岩描述的这样,他很阳光,成绩好又会弹琴,而且还不是那种书呆子。篮球打得也好,也有叛逆的时候,也会与我开开玩笑,青涩的牵着手恋爱,期待未来,跟普通的中学生并没有什么两样。 周岩那边或许也在调整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也是那时候,我妈得了抑郁症,自杀过,跟爸吵,我记忆最深的,她说沈易不是爸的孩子。如果这是气话还好,可如果不是……我怀疑他跟小时候爸带回家的那个男孩儿有关,你根本无法想象,他的转变太突兀了,我简直认不出他到底是谁,可他明明还是那张面孔,那个名字,又什么都没变似的。” “我妈想带我们两个走,但爸不让,后来他们就忽然消失,爸妈也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离了婚,带我换了个地方住,还说过以后我没有哥哥,只有我自己。再到后来,我生日那天,我参加学校的活动,听到消息说爸妈想要复婚,沈易也会一块儿来接我。妈之前一年也在做工作上的调整,做好了去l市的准备,我对他们复婚的消息确信不疑,就在那户人家等着,结果却等到了那场bàozhà的消息。” 周岩的话里很多都是我曾经在他那篇文章上看到过的东西,我细细琢磨着他的话语,想到沈易说过,他过得是别人的人生,与一个人做了jiāo换。这个人,会是周岩吗?难道他的父亲要留下一个孩子作为牺牲品,本来选定了周岩,又换成了沈易代替?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沈易躲过了仇人的追杀,或者说他没有躲过,而是选择了为他们做事,才变成今天的样子? 可这其中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 不过我倒是有些明白了沈易那时候为什么走的那么急,给我留字条让我等他,他是去接他弟弟,他们那么久没见,一定很开心,如果是我也会觉得迫不及待。只是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来的,却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周岩的短信又进来一条,说:“事情发生之后,警察检查了离事发路段最近的监控,当时确实是他们三个在车里,而且发现了三个人的dna,我还看到过他们三个的死亡证明,但沈易他明明还活着,前段时间我再去查死亡记录,却又没有他的名字,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吗?那个第三个人会是谁?沈易过去跟爸妈关系很融洽,钢琴也是妈手把手教他的,他很少会忤逆他们,妈一直说他懂事。可妈自杀的时候,他表现的就像个陌生人,没有一点感情,你看到现在了吗?他连看一眼他们的墓碑都不肯,他的xìng格与我认识我的那个哥哥,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有时他表现出的顺服和脆弱,除了没有哭过,都让我觉得更像我爸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儿。” “你怀疑他不是你哥?”我紧张的飞速回复道。 “我不知道。”周岩的回答模棱两可,然后又追加了一条,说:“我只是觉得他的变化太大了,就听了爸的几句话,就判若两人,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我比他的感觉还要更强烈,我觉得荒谬,这怎么可能? 如果沈易不是他哥哥,那沈易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吗?不会的,沈易他不可能会骗我,而且骗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不会浪费时间来做那种无用功的事。 我打字说:“你知道他精神和心理上出过问题吗?他有暴郁症和强迫症,而且是多重xìng格,医生亲口告诉我的。那家是正规医院,绝对不会有问题。” 周岩那边缓了会儿,回道:“人格分裂? 其实在我眼里他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可谢文初说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给他解释清楚,就简单的跟他说了几句。 想到谢文初,我就记起了他给我看过的照片里,谢文初说是他人格的那张,他坐在病床上,抱着膝盖,那个动作跟周岩的描述里,男孩儿的习惯是一样的。沈易前一段时间,没有再去做心理治疗的时候,也与那个孩子一样,常露出茫然。 周岩一直沉默,过了快半小时,才回复道:“这比让我接受他不是我哥更难,他以前xìng格特别好,人也很开朗,他怎么会变成一个精神病?” 我也不知道,可这就是事实,我没办法对他解释,而且我不能对他说的太多,万一他最后选择的不是亲情而是职责,我说漏什么的话,就是在把沈易往监狱里推。 周岩也是心思细腻的人,见我迟迟没有回复,自己已经想到了,先换了话题,问我:“我知道他做过牢,前段时间还因为一场凶杀案被拘留过,我只想知道,除开道德和法律立场,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抬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回复道:“如果他过的很好的话,就不会得这些病了。” 周岩再也没有回复,我把手机收起来,猜想周岩的猜测若是错的,那么,那个软弱的人格,会不会根本不是他的主人格,也是他用以慰藉保护自己的面具,谢文初的诊断,会不会是错的。 可若他真的如周岩所想,那他又到底是谁? 第180章 他的xìng格会脱节 在谢文初的观点里,他认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多重人格。 除了单纯的婴儿时期。 我们在遇到一些令自己的恼火的事,但又无法解决时,心里会产生一种脱离现实的想象。比如跟上司之间有矛盾,你装着孙子被人骂的狗血淋头,这时候心里也许会想,如果你坐在他的位置,一定会大骂他一顿还回来。或者立马就有骨气的掀桌子辞职不干,炒了他的鱿鱼。更有甚者会产生强烈的怨气,希望自己能杀了他就好,并且在内心的yīn暗里,为他策划了出数次的死亡,并为之暗爽。 但从这些想象里出来,大部分人还是乖顺的模样,该做什么还做着自己的事,那些想象是他们明知自己不会做到的事,不符合自己xìng格的事。 还有些人,常常会忘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或者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做完了这件事。又或者是觉得这个动作很熟悉,这个地方似曾相识,但你确确实实没有做过,也没有来过这里,产生一种记忆的断片。 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喝上几瓶酒,开始撒泼,大哭大骂,变得不像自己。 谢文初认为那就是人xìng的多面,是你在本我的基础上衍生出的子人格,在你的自我不能够再坚定的控制住自己时,他们就会出现,占据你的身体,为你内心的压抑寻找的一个宣泄的窗口,创造出理想中超我的存在。 解离xìng人格障碍,与我们不同的,在一个解离二字。 子人格失去控制,裂变剥离出一个单独的“人”,共享这幅躯体,做着不同的事。 谢文初否认了沈易的分裂,却不否认他的多面xìng,他把那定义为面具,认为那是可控制的伪装。他告诉我,其实沈易对自己这些xìng格的控制,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好,他如果认定了一张面具,需要他,就会把原本的自己抛开,真正活成这副面具的模样。用一种心理暗示,或者自我催眠来告诉自己,这就是他的面孔,从生活方式,思维习惯,任何一个细节,都变成他设定的样子。 但是他有自己的底线,他的自我会在行为逾越时,对这个“人”提出警告。主人格不管面具怎么jiāo换,就算我们看不到,也会始终清醒的存在着。他们是jiāo叉融合存在的,而不是分裂,他们有互相chā手共同生活的权利,同时也能自由的控制该换上哪一副面孔,以此来保护自己。 我坐在他的诊疗室里,听着他的话,懵懵懂懂的问他:“谢医生,您是怎么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的主人格?” 谢文初眯起眼眸,把椅子转向我,轻声道:“最先存在的那一个,就是他的主人格。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这是他应该藏起来的,而不是去创造的,你觉得一个随时会被追杀的人,有必要给自己套一层弱小的皮囊吗?” 我搜肠刮肚想了许多借口,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摇了摇头。 谢文初说:“要解释他合理的理由,就是他本身就存在着,那就是他的自我,一切的掌管者,一个软弱无能,只懂得依赖的人。” 我把思维转到了周岩那些话上,问谢文初:“你对他的治疗是从十八岁开始的,有没有可能,他在之前,就已经拥有了这些面具?所以你对他人格的认定,也是错误的?” 周岩也说沈易的xìng格很好,之后才变了的,也许在他改变之前的那个,才是他真正的人格。 谢文初挑了挑眉,“坦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他的童年很重要,但我当时还在学习期间,对此并不算了解。多重人格的病症很罕见,虽然我没有把他认定为此类,但不可否认,它们有相似,但没有那么严重,他自己就可以把他们合一。” “你也别想的太多,至少我们这十年间,以那个xìng格为主人格,治疗上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沈易病情加重的时候,我们谈心,给他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他就会试着放下周身的防备,而那时,他表现出的就是这副样子,我不觉得我的结论是错的。”谢文初说。 “谢医生。”我抬眼看着他,低低的说:“你对他的治疗,真的只是谈心而已吗?” 谢文初拧紧了眉头,“yào物辅助也有,你想说什么?我相信我的能力,他在我这里,我会把他的情绪控制在他想要的最佳范围。乔小姐,你如果不信任我的话,现在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1 章 可以走,带他换一个地方试试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应该没有人会愿意每天待着这种地方被当病人看待,特别是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接受您的治疗?” 从沈易的话里,也能听出他对心理治疗的厌恶和反感,那么他为什么还要来。他的防备心那么强,怎么会真的在谢文初给出的所谓安全环境下,来卸下戒备跟他坦诚。更何况谢文初亲口说过,沈易不信任他,不接受他的暗示连催眠都没有成功过,又怎么会那么配合他。 谢文初以为的人格,也许只是他为了应付治疗编织出的一个新的xìng格,只是我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想的话完全可以不来,又没有人逼他。 谢文初显然也想到了我的想法,表情变得不自然,指节紧攥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问题只会更严重,没有人能帮他,情绪压抑,他再这样发展下去,他的xìng格会脱节,真的变成几个独立的‘人’,迟早会失去他的控制。到时候,他再处在那个环境里,会有危险。” 他神情肃穆,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想办法去博取他的信任,盯住他,一旦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立刻联系我。” 我对他开口的话觉得不适,却还是点了点头,顿了下,又说:“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对吧?”也许他的人格就是那样,只是我们猜错了呢。 谢文初靠在椅子上,嗯了声,“希望是你错了,而不是我。” 我腹中暗自纠结,我们俩谁对谁错,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那不是他的人格,他就会因为自己的防备心理,而面临真正人格分裂的危险。可如果那就是他的人格,周岩很有可能会失去一个哥哥,而现在这个,也许也不是我喜欢的沈易。 他会是沈易的父亲带回去的那个孩子吗?但他明明就是沈易的样子,记得沈易的记忆,有过他的情感,我还有什么好质疑? 我怀着疑问,带乐乐打了疫苗之后回了家。 沈易回来时满身酒气,但看起来心情不错,也许与吴朗的谈话很顺利,他的计划在平稳的进行着,他有信心,会得到圆满的结局。 他现在不太爱搭理我,让张婶打扫了客房,自己住了进去,我抱着乐乐睡在了主卧的大床上。 我枕着手臂,翻来覆去的彻夜难眠,想到夜凉,便以此为借口,抱了一床被子去找他。 门没锁,我轻轻一旋就已经打开。 他把窗帘拉的紧紧的,没透进半点光,也没有开灯,我接着门外传进来的光线,隐隐看到他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蜷缩着身体占了小小的一块地方,我脚步悄悄的靠近,却发现他在微微的发抖。 我自以为见过他最真实的一面,此刻却愣在那里,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 “沈易?”我往前走一步,把被子放在一边,轻声唤他的名字。 他没有动静,我伸手想拉开被子看一看他,堪堪碰到,他却受惊一样,身体猛然一颤,嘶哑地低吼道:“别碰我!出去!” 我收回手,没有走,焦急的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他不说话,我更加急,拿出手机给谢文初打电话,手忙脚乱的还没来得及找到他的号码,情急之下直接拨了120,抬头刚要出声,却在面前看到了他的脸。 苍白,没有生气,在手机的光线下,活像一具尸体。 我吓得脱了手,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 沈易低头瞥了一眼,弯腰捡起来挂断,沉默着走到了我身边,目光yīn冷,把手机递给我。 我颤颤巍巍的去接,碰到时他却抬手把手机砸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溅裂的声响,机身立马分了家,电池跳到了我的脚下。 我心里砰砰直跳,他指了门口,yīn婺的说:“出去。” “我只是想……” 我话没说完,看他皱眉,咬了咬嘴角,走出几步,弯腰把手机卡捡了起来,出去帮他带上了门。 我找了张婶,用她的手机换上卡,跑出去偷偷给谢文初打过去,跟他说了情况,他听了没有多么紧张,只是淡淡的应了声,说:“没事。” “没事?”我不解。 谢文初嗯了声,说:“这对他而言是正常的,不用管他,明天就好了。” 我将信将疑,问:“为什么会这样?” 他平静的回答说:“长期服yào的副作用,还有714的yīn影吧,我听说他前段时间收到了一幅画。” “跟画有关系?” “有。”谢文初说:“不过不能告诉你。” 我声音闷闷的,“真的不管他吗?” “嗯,离他越远越好,今天的事就假装没看到,别再提。” 我应了声,挂断后准备进门时,耳边唰的扔过来一块石头砸在了门上,我转回头去,啊的惊叫出声,眼前一张血淋淋白色面具挂在那里,被人用一根线从上面引下来,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血。 第181章 灰色的罪恶 门内的张婶听到我的身影,急急的赶过来,一眼看到那张面具惊惧的捂住了嘴巴,却很快反应过来说:“我去叫先生。” 她说完刚走到楼梯口,沈易就先一步从上面下来,手里握着手机在看什么。 疾步走到我面前,把我推进门内,走到外面往屋顶看了一眼,顿时蹙起了眉。 我鬼使神差的跟出去抬了抬头,浑身毛骨悚然,差点一头栽在地上,被沈易扶了一把才站稳。 我在那个三角上面,看到了一具倒挂的尸体,他四肢大开着,下身在上面,而上半身垂了下来,五官扭曲,发沉的眼睛正瞪着我们一样,却没有掉下来。而绑着面具的那根线,正是从他张大的嘴巴里引出来,脸上被开了一道口子,一直割到了耳根劈开了半张脸。那根线被人嵌在里面,缓缓引流的血液还在因为重力慢慢滑过面具滴落。 我看着这张脸,背后一阵阵yīn森的发冷。 这个人我认识,是程辉的手下,叫侯伟杰。在沈易刚刚接收他们的时候,还与沈易起过矛盾,大骂了他一顿,并且去沈易名下的一家酒吧砸过场子,后来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反正沈易对这种事根本不理不睬,都是赵嘉齐在管。 沈易正打算给赵嘉齐打电话,我往他那边瞥了一眼,看到他亮着的屏幕上,界面还停留在一条短信上,号码很奇怪,而内容更加诡异。 “你的面具下面,用的是哪一张脸?你的支点开始坍塌,颠覆的xìng情后,控制中开始失控。灰色的罪恶,会在天平倾斜的那一刻,让你失去一切。愿你好运,在某一日得到她的宽恕,得到救赎。” 这语气像极了mars,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好像知道沈易的全部。 那他这番话的意思会是什么,她又是指什么,这个人,是不是mars杀的。 一双手覆上我的肩膀,我转头看向身边人。他眼里露出一闪即逝的温情,把我往前带了带,送到门口,轻轻推了推我,说:“回屋去,这里我来处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我,不冷不热地说:“别怕,不会有事,相信我。” 相信他?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他? 可为什么在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会感觉很踏实,想带着一股魔力,让人无法拒绝。 沈易剪断了那根线,我在里面坐着,看他把面具装在了一个袋子里,把尸体拖了下来,像是还对他检查了一番,拿进来了一个用塑料纸裹着的东西。 赵嘉齐过来时候,两个人耳语了几句,便让他把尸体装进了一个麻袋里,裹了一裹扔进后备箱,说了声处理干净,就把他带走了。 沈易把面具留了下来,随手放在了客厅的抽屉里,把手上沾到的血洗干净,过来在我面前坐下,又打电话让卫军带几个小弟过来,把血和痕迹清理好。 沈易顾自打开电脑放在茶几上查了侯伟杰的资料,他看的是百乐自己内部的一个资料库,只有管理员能进。上面全是一些密语,我看不懂,但隐约能猜到他们的记录很详细,参加过什么行动也有在列,除了管理层,下面的每一个人都分类记录在里面。沈易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异常,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桌上的水已经冷了,没在意咽下一口,失神的功夫,脸色不太好看。他们常喝酒的人容易胃寒,本就该少碰这些凉的东西,他在外面看了会儿尸体,身上染了寒气,这会儿许是不舒服,脊背弯了弯,手撑着头忍了一阵儿。 我接了杯热水,放到他面前,悄悄看眼外面,缓过口气来,小声对他说:“我去弄点汤水,给他们暖暖身子。” 他这几个人都是大半夜被叫起来的,卫军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件单衣就跑来了,现在外面天凉,他们弄得全是冷水在冲,怎么也不能再让人就这么回去。 沈易点头,沉闷的嗯了声。 我刚站起来,张婶看到外面的情况,也许是跟沈易的时间长了,这种事不是第一次见到,虽然脸上满是惊恐,却还是太过没有慌乱。她按住了我,说:“还是我去吧,太太今晚受惊了,还是好生歇着吧。” 我有点坐不住,还是摇了摇头,自己去炖了一锅暖胃汤,端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处理好了,五个人身上都卷了露水似的,有些湿哒哒的感觉。 我盛汤的时候觉得,那些血流得不多,却用了五个人,有点多了,可等他们真的弄干净,我才看到他们又扔出去了一个袋子的东西进车里。 赵嘉齐回来了,我偷问了一句,他撇撇嘴,悄声对我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有点恶心。” 我茫然的看着他,他在自己腹部做了一个剖开的动作,说:“侯伟杰的尸体是个空壳子,里面的ròu都快刮干净了,我往外扔的时候,上身很轻。” 我看着面前汤里的ròu,差点当着他们的面吐出来。 我担心自己是不是不该做这个汤,还不知道他们这时候能不能吃得下去,却不想赵嘉齐边说时就拿起勺子,盛出一碗,笑着对我说:“嫂子,好香啊。” 我吞了下口水,笑不出来。 他盛好汤,放好勺子推给沈易,沈易只是点了点头,招呼大家坐下,我帮忙分了分,折腾了一宿,天都快亮了,便让张婶去做了几个菜,在看沈易没有反对的情况下,把他们留下来吃完早餐再走,一人给拿了个毛毯裹一裹,空调温度也调高了些。 他们五个加上赵嘉齐卫军,谁都没对那锅汤表现出不适来,反而有说有笑的,跟沈易保证弄得干干净净。 沈易嗯了声,心不在焉,面对他们对我夸赞贤妻良母,也一笑付之,没有否认。 家里这些人中,只有我自己在担心,在恐惧,连张婶也已经缓过劲儿来,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我茫茫然间,想明白了自己跟这个男人应该去做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把里外分得清楚,别管他在做什么,认定他是自己的丈夫,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递一杯热茶,别给他人麻烦,少jiāo际躲开他那个圈子,这对他而言就够了。 可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做得到,那太像过去封建社会的女人了,没有自己的生活,只为了这个男人而活。那不是我。 吃过了东西,乐乐醒了,我给他冲了nǎi粉喂了喂他,这几个大老爷们有些局促的说想看看四哥的孩子,沈易点头没反对。他们都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过去看了一眼,说孩子长得像沈易,笑起来像我,我挑挑眉,对此一直都没觉得怎么样。乐乐也不怕他们,只是瞪着大眼睛转着看着他们,咯咯地笑。 卫军看到的他的时候,又是有些失落,大概又想起他的前女友,他们没分开的话,说不定也会有个孩子了。 那天我送走了他们,抬头看一眼头顶,虽然看不出什么了,却还是一阵头皮发麻,一看到那个三角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侯伟杰的样子。 家里正剩下沈易和赵嘉齐,我过去时,沈易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片拼图,看大小应该是二十四片的,上面的图案是一个建筑大楼的一角。挂着的面具也放在桌上,依旧是血淋淋的。 “这是从侯伟杰的腹腔里取出的,裹在塑料纸里,没沾血。”沈易把那片拼图扔在了桌上。 赵嘉齐瞄了一眼,“这也看不出是哪儿啊,太少了。” 沈易揉了揉太阳穴,赵嘉齐说:“这附近我都查过了,没有人看到过有生面孔出现,监控也没拍到什么,不过别墅门外的监控被人遮住了,外面那条街的也砸了,还没找到其他的任何痕迹,暂时不知道是谁做的。” 沈易顿了顿,把它收起来,说:“最近加强戒备,也许还会有其他死者出现,他想集齐拼图的话,至少还有二十三张,等着吧,让下面的人随时盯着点,这事儿最好别经过警察,我们自己解决。” “好。”赵嘉齐点头,问:“要不要派几个人过来?” 沈易说:“不用,他想给我传达什么的话,就不会动我身边的人。” 赵嘉齐想了想,拿起装在真空袋里的面具,往脸上比了比,咂了下嘴说:“四哥,这幅面具……你说会不会是mars。这可是他的标志,你看这里,有个m字样。” 赵嘉齐指了指面具内部,眼睛下面的部分,有一个小小的凸起部分。 沈易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赵嘉齐不知道他收到的那条短信内容,否则的话一定更确认是mars,只是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对了,四哥,缅甸那边联系上了,吴朗的人已经退到了边境线上,吴珀正在找人开家族会议,破坏他的名声,在预谋把他赶出国境,一切顺利。”赵嘉齐笑着说。 沈易也露出一丝轻松一点的表情,轻笑了下,“嗯,让他们闹吧,我们只要看好袁颢,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2 章 时机反击。” 他顿一下,又问:“bill的军火怎么样?这周末能到吗?” 赵嘉齐满怀信心的点头,“没有问题,bill现在大把的利益进口袋,巴不得把存货全塞我们这儿,上次还说想把他的儿子送过来跟你练练胆呢,这家伙把你当自己人了。” “他这个人不值得深jiāo,你少跟他打jiāo道,咱们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话别说太多。”沈易叮嘱着,赵嘉齐不断地点头。 那幅面具和拼图一块儿放了起来,他们对这些事都轻车熟路,赵嘉齐把尸体扔掉后的几天里,警方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之后的几天里,什么都相安无事,我有些刻意躲着他,他没有什么表现,反而每天都心情很好的样子,对我的态度也好了点。我在对他产生怀疑的当口上,他的任何一份温柔,都让我无所适从。 这天我回来拿邮箱里的报纸时,在里面看到了一封信,是给沈易的,里面鼓鼓的,一起拿了出来给他。 他当时正在摆弄门前的植株,接过去把水壶放下,撕开了往外一倒,有个东西滚了出来掉到草坪里,而随之倒在他掌心的,是一片新的拼图。 第182章 谁让你们来的 我低头看到草坪里滚的东西,被保鲜膜裹了一层,一头黑红,是半截断指。 我看着沈易弯腰把它捡起来,崩溃的抓着脑袋钻回了家里,那张面具的yīn影还在脑海里萦绕,赵嘉齐说的那些话,让我回忆到过去被苏娜抓起来的日子,满目狼藉。 信封里还留了一张字条,是一个地址的名字,少人烟的地方,聚满了外地过来打拼的人。 沈易依照地址去看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说那个人死了,死相跟黄伟杰差不多,只是没有被割开嘴巴。他还拍了照片,我摆摆手没敢看。 第二个死者依然是程辉的人,与沈易之间的联系也只是收接时的矛盾而已,赵嘉齐说他曾经藏在一户居民家里,从楼上泼了一壶滚烫的热水,如果沈易躲得慢一点,恐怕就会浑身烫伤进医院。 这两片拼图并没有办法拼接起来,依旧看不出是个什么建筑。 在这片拼图里,这栋楼的玻璃里,折shè出了一个建筑群的倒影,在我印象里,b市并没有这种类型风格的房子。 二十四片的拼图,mars真的要杀满二十四个人才罢休吗? 沈易对mars还是有无奈的成分在里面,mars是个杀手,与他有仇的人多了去了,可却没有人能抓到他,更何况沈易呢。 他只能保持一个顺其自然的态度,人死了之后,处理掉尸体,每天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隆升那边承包了一个大工程,附近一个村子要开发,面积很大,风景好,当地有自己的文化底蕴,出过一位有名的学者,他的故居还被冠上牌匾想划景点,但因为jiāo通问题,这件事搁浅了没成。不过这并不能否定它的开发价值很高,而且是政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响起来要投资扶植的项目,还要专门为那里修一条路来促进旅游和经济。 沈易忙起来的时候,就是一副正常人的样子,他们这些人要搞拆迁,为了高利益,给的补偿都很低。一开始也做工作,说的天花乱坠,进去的很顺利。但也有遇到不愿意搬的,就用他们自己的办法来解决,真闹出事来,陈锐上面还有人顶着。没钱没背景的小平民,拿什么资本去跟他们斗,怎么都只能吃哑巴亏。 沈易只管策划和推广,下面的事怎么弄,跟他没多少关系,陈锐对这事儿也不算特别上心,他只看结果,不管过程。他们做这个工程,就是炒一炒自己的声望,走走关系,以后做事好方便。 地方有想拆的,就会有不愿意走的。 村子拆迁工作快完成的时候,那边出了一件意外。一片种烟草的老板,在与这边的负责人谈赔偿款的时候,暗地里让手下一个女孩儿,拿出了从隔壁山上偷来的开矿用的rǔ化zhàyào,在村口的地方进行了一次小型bào破,zhà断了通往村口的小土桥,阻断了村子与外界的来往,把里面的工程队也困在了那里。而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想过去只能淌水沟,这件事发生之后,负责的人跟他翻了脸,带着人上门,却被那位老板一块板砖砸破了脑袋,在他们反抗的时候,在他们的脑门上顶了一杆qiāng,一小队的人全被打了出来。小bàozhà没有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但也有几个守着的人受了伤,好在没有人员死亡。 这事儿报上来,赵嘉齐过去看了眼,在泥潭里搭了几块木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摸,进去时还是沾了一腿的泥,回来说这事儿谈不成。 每次一遇到事情时,我和沈易之间的差距就会明显的表露出来,他的很多东西我根本半点不懂,他身边的陪着的人,一直都是苏娜。 苏娜查了那位烟草老板,结果却是找不到具体资料,历史一片空白,往上推二十四年前,才出现在了那个村子里。 苏娜说,这种人要么就是一普通的小农民,没犯过事儿。要么就是下面惹不起的大人物,犯得全是大事儿。 b市一直是华灯迷彩的琉璃地,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屁孩呢。不过后来到这个地方来的时候,也听说过,三十多年前是b市经济发展最迅速的黄金时代,也是隐在阳光下的灰色行当做的最糜烂的阶段,出了不少以悍匪冠名的人物,个个的名号说出来都很响亮,。只是后来警察逼的厉害了,花了几年的时间,组织了一次打黑行动,用了手段才敲掉了一批人,抓到的很多,跑了的也不少,现在还有很多未落网的在逃犯。 苏娜就是担心,这位老板连zhà弹qiāngyào都敢碰,可能会是那批淘汰下来的人里的一个,那他们玩儿硬的就不行了。那种人要是惹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因为他们苟活几年,偷来的命,根本就不怕死。 我们都没经历过那个年代,不过陈锐知道,即使那时他才十来岁,刚出来混,还什么都不是。那时的这行的老大,是他的大哥,也就是那位吴爷。 苏娜去求助陈锐,而陈锐的话是沈易接的活儿自己解决,他不管也不问,闹出人命就给处理后事,别的找他没用。 他们的人去谈判,加了价格,比别人高出五倍不止,可烟草老板丝毫不为心动,只说了四个字:坐吃山空。 他们要的是留下那几块烟叶地皮,是生活的本事,而不是高楼大厦,抱着钱无家可归,无事可依。 沈易的话也简单,钱多少都给,烟叶不能留。 他们对这个村子的规划已经做好了方案,并且通过了上面的审核,媒体上也报了出去,大肆宣扬了这个新项目,旧村翻新,走的风格也是生态养生,后期从绿化开始,还要做大的改变,吸引的是那些玩儿腻了,也看惯了浮华的富豪们。这时候让他们去做改变,那太难了,好好的青山绿水,种上一片烟叶,也不是说不行吧,但烟这东西,不管怎么样,始终与他们的养生有些不符。 他们这边僵持不下的时候,沈易总算从他在百乐的事务里脱出身来,下了决定打算亲自过去看看,什么都没带,苏娜要跟着,他不同意也不反对,苏娜就抱住了他的胳膊,说他是默认了。 我帮他收拾了几件随身的东西,把背包递给他的时候,他却把我拉了过去,说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我诧异的看向他。 沈易没有说话,把包扔进车里,苏娜却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对我眨巴眨巴眼睛,说:“有些人的用处,只有一张纯良的脸了,真可怜啊。” 我皱皱眉,“不懂。” 苏娜打开车门,“傻呗。” “过来开车。”沈易钻进了副驾驶,反而把苏娜一个人撂在了后面守着行李,让他有点不满。 那地方我没去过,陌生得很,刚从导航上找到位置,车还没开出南山馆的楼盘区,就看到两个人慌慌张张的从前面跑过来,脚步踉跄,相互扶着,我觉得不对,把车停了下来。他们两个左腿的裤腿都是耷拉着,一手捂着脸,痛苦的站在车前,手一拿下来,他们的脸上一模一样的被人挖去了一块ròu,陷下去一块儿凹陷,满面鲜血眼泪的看着车里。 “我去看看。”沈易拉开车门下了车,那两个人忽然砰的跪在了他面前,一条腿从膝盖没了,硬拖着往前爬了两步,带着哭腔嘶哑的不停地对他说:“四哥,我错了,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跟您作对了,求您放我们一条xìng命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沈易看着他们,蹙眉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他们俩拼命的摇头,只是从各自的口袋里,摸出了两个塑料纸裹着的东西颤颤巍巍的递给他。 沈易接过来拆开了,是两块拼图。 “我们没看到他的脸,他只让我们把这个jiāo给您,说您会明白的,也应该会知道他是谁。他在图里给您留了线索,说等拼图拼全了,您就能看到,到时候就到那里去找他,他很期待你们见面的那天。” 沈易手里捏着那两块拼图,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求饶的人,视线落在他们的断腿上,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两个脸色铁青,其中一个结结巴巴的说:“昨……昨天晚上。” 另一个怕他不信,急急忙忙的补充道:“昨晚我们哥俩喝了不少酒,路上经过一家迪厅,想去找点乐子,刚进去不久就遇到一个女人,把我们带到了宾馆里。我们以为她是那片的小姐,结果没想到他把我们推进门里,自己就尖叫了一声跑了,我们俩还没法应过来,腿上就挨了一刀。” “是……是这样,后来,我们俩的腿就变成了这样,他让我们拿着东西来跟您道歉,不然就杀了我们。四哥……四哥,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为您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再也不会帮程辉害您,我们发誓!” “对!程辉现在已经不行了,我们俩以后只认您,您绕我们一条烂命吧!” 他们俩一人一句说完,沈易没有说话,自然也不会杀他们,只是重新坐回来,又听到他们两个在外面说谢谢。 人有时都是贱的,过去沈易从未对他们下过手,拿钱养活着他们,可他们却因为程辉的事情,暗地里对他使了不少绊子,去闹场子。现在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人来,砍断了他们的腿,他们却跑来感谢沈易不杀他。 我看眼那两片拼图,还是楼层的玻璃,跟前面的差不多,倒影也没了门道。 我开着车,听到苏娜在后面问这是什么,沈易没有回答,她自讨了个没趣,又靠了回去,打了个盹儿。 那两片他没带,但在我印象里,这个还是拼不起来,是不同的位置。 两条人命,两个伤残,相同之处,是这些被害人都是程辉的手下,都与沈易有过不痛快。 mars是想陷害他,还是想帮他,我想不明白他的目的。 第183章 你的妻子留下 车只能开到村子不远处的一条大道上,剩下的要进去,全靠两条腿。 沈易自己背了包,我和苏娜空着手跟在他后面,走出一段路累的呼哧呼哧喘粗气,苏娜比我好点,但她路上比我活跃多了,一点也不知道保存体力,这会儿也累的够呛。 到了那个水沟前,隔得很远就闻到一股异味,苏娜用袖子捂住了鼻子,挥着另一只手说:“四哥,要不我们先不过去了吧,让他们先给搭个桥吧,那么脏。” 那条水沟里随便铺了几块木板,很窄,是赵嘉齐过来的时候弄得,木板上面还是因为有污水排过而湮没,一脚下去不湿裤腿根本不可能。 沈易对苏娜的话视若罔闻,没犹豫就先顺着木板迈了下去,他走出几步,我不想跟苏娜待在一起,连忙也跟了上去。反正来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了,知道这里的条件好不到哪儿去,现在再怎么着也好接受。 等我真下到那水泥潭里,才知道这不只是脏,还特别凉。 我跟着他小心翼翼的往另一头挪,挪了三四十小步,沈易先上去,我迈出脚的时候,没留神踩在了泥里,脚差点拔不出来。沈易扯了一把草给我铺了一下,站在上面俯下身来对我伸出了手。 我抿抿嘴角,伸手借了他的力,才大步迈了上去。 苏娜看到沈易拉我,自己就有点急了,也咬咬牙骂着脏话淌过了臭水沟,也让沈易把他拉上来才闭上嘴,气呼呼的看了我一眼。 我们三个跟这边的小队汇合时,裤子也湿了一点,各自分开洗洗换了一下。 拆迁队的不太放心我们自己去找人,就派了个人给我们带路,随口介绍了一下他们了解到的情况。 那位老人叫石润田,名字很普通,没有听说过。他不是当地人,二十四年前才到这个村里,一开始只是种种粮食,也不起眼,跟邻里关系不太好,不怎么与人jiāo往。直到他开始种烟叶,要雇人帮忙,才在村里转一转,看谁家有闲着的劳力,雇人家去干天活儿。做的多了点之后,能吃饱肚子有富余了,就找了长期工,一直做到现在。 苏娜猜测说:“四哥,他会不会改过名字了?做过假身份?” “嗯。”沈易随口应了声,意味不明。 “我们要不要带点武器进去?”苏娜说着,并不是询问,而是直接从腰里掏出了一把qiāng,在沈易面前挥了挥,“比如这个,我都准备好了,这种人很危险的,如果发生意外的话,我还可以保护你。” 苏娜呲牙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子弹塞了进去。 沈易听到这句话,顿住了脚步,抬眼看着苏娜,眼底划过一丝深意,有些疑惑似的在她脸上盯着看了许久。 苏娜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带点喜悦,又带点惊慌,像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沈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3 章 似乎在回忆什么,顿一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娜一愣,“他很危险。” 沈易没有什么反应,苏娜眼睛转了转,又把手里的手qiāng挥了挥,嬉笑着说:“我会保护你。” 沈易蹙了下眉,默然沉寂一会儿,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没事,走吧,把qiāng收起来,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苏娜哦一声,笑嘻嘻的抱上他的胳膊,歪头跟他些没用的话。 我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心里蓦地一酸,又觉得沈易像是有什么事似的。 我们到了那户人家门前,领路的人上去敲了敲,有个小妹妹出来开门,露出小脑袋来转着看了我们一眼,问:“你们是来找爸爸的吗?” 领路人点头,“你去告诉他,我们老板想见见他,亲自跟他谈谈。” 妹妹又把门关上,没一会儿出来打开了,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我们,指了我们三个,说:“爸爸只让你们三个进来。” “四哥,我在这等你,如果有动静,我会立刻通知兄弟们。”领路人说着。 沈易嗯了声,先一步进门。 我打量着小小的院子,很朴素也很温馨,一边还捆着晒过的烟叶,我们进了屋,里面跟普通的农家没有什么差别。 石润田就坐在小木桌前,用一张白纸卷了烟丝,点上叼在嘴里在抽。 他年纪大了,脸上的皱纹很深,身体看起来却很硬朗,精气头十足,入秋了还穿的夏天衣服,短袖,军绿色的汗衫,一条毛巾搭在脖子上,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纹身,不过被他的毛巾挡住了,看不出整体是什么样子的。 沈易在屋里扫了一眼,直接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在他身上搭上眼瞧了瞧,也看到了他那露出一点小角的纹身,嘴角微扬,开门见山的说:“您也是道上混过的,我也不跟您耍什么花qiāng。您知道这行的规矩,既然您已经拔了香头,就是个空码。我现在还敬您一声长辈,您也给点面子,别挡兄弟的财路,我们都敞开了谈,我想听听看您的条件。” 石润田似笑非笑,从眼皮顶上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您如果过腻了现在的生活,想重新拜香拉旗,可以继续沉默。”沈易摸过了石润田面前的烟丝来,在手里撵了一缕,微微低头闻了闻,说:“味道一般,次等货,没必要守。” “这种质量,在这穷乡僻壤足够了。”石润田嗤笑了下,说:“有没有必要,你说了不算,男人总要有门本事养家,我的妻儿,全靠它吃饭,你说怎么样。我给你面子?我认识你是谁?” 沈易敲了下桌子,说:“您会认识的,只要您愿意的话。您若是肯松口,不阻碍我们的进度,我自然也不会让您断了财路,还您一个收益更多的方式,如何?” 石润田听到他的话彻底大笑起来,问他:“哪家的?” 沈易淡淡笑着,把指尖的烟丝轻轻扔了回去,说:“最大的那家。” 石润田挑了下眉,把脖子上的毛巾拿开,侧了侧脖子,略带戏谑的问道:“认识吗?” 那是一个黑色的图腾,在脖颈与肩膀之间的部位,我不懂,看不出其中的意味。 沈易在看到它的那一刻,轻敛了笑意。 而苏娜则像是看到什么令人惊讶的东西一样,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出声道:“是本家!吴爷的图腾!我叔叔也有!” “哦?”石润田很感兴趣的样子,“你叔叔?” 苏娜很激动的点头,“他叫苏远峰,您认识吗?” 她居然也用了敬词,在我认识她之后,这还是第一次。 在她叔叔的事情上,她真的很在意。 石润田听到这个名字时,想了一下,才点头,“那小子啊,他现在怎么样?死了没?” 一句话让苏娜红了眼眶,低下了头,屋子里鸦雀无声。 石润田顿时明白了,却笑得更厉害,拍了下桌子,烟灰震掉了,飘落在地上。 “哈哈,我早就知道,以那小子的xìng格,活不了多长,果真让我说中了!他死的时候多大?有三十五没?”石润田哈哈笑着,让苏娜皱起了眉。 石润田又问了现在的老大是谁,苏娜说了,他只是哦了一声,又把目光转回到沈易身上,话开口时却是看向我和苏娜两个人,问道:“他说话管用吗?” 我和苏娜同时点了点头。 “你的介绍人是谁?”石润田问道。 沈易淡淡的,“王圳。” “他我知道,能打,胆儿肥,目中无人的厉害。刀用的挺溜,就是不会玩儿qiāng,可惜。”石润田又卷了一支烟,问他:“抽吗?” 沈易摇头,“我结婚了。” 他这话一说,我们几个都是一怔,这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联,而石润田却是在怔愣之后很快反应过来,认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问道:“叫什么名儿?” 苏娜往前一步,替他回答了,后面还简单介绍了一下。 石润田把烟捻在了桌上,脸上没有了笑容,“你姓沈?” 沈易眯了眯眼睛,眼神有些危险的看向他,“是。” 石润田死死盯着他,“王圳是你的介绍人?他也会介绍别人?” “是。” “那你可认识沈正则?” 沈易语气轻松,随意的说:“不认识。” 石润田眼里带着考究,又问:“那沈源呢?” 他依旧无谓,微一挑眼,“听说过而已,我没你想的那么多背景,我与王圳,只是偶然相识,聊得投缘罢了。” 石润田收回了那种打量的神情,说:“能跟那个疯子聊得投缘,可见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易嘴角晕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指了下自己的脑袋,淡声道:“我这里有问题,你信吗?” 石润田盯了他几秒,也笑了,“这个解释听起来很正常,神精病与疯子,你们是一类人。” “那就把地让给我,不然我可控制不了自己做出什么事来。”沈易笑着说:“我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谁不想图个安定?老哥也不要把兄弟逼紧了,不然两败俱伤,你让我也很难做人。” “你还算人?”石润田说:“那你疯的还不够,我以为你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呢。出门做事还带着自己老婆,当着她的面用家人来威胁我,我还以为今天能长长见识,看看那瞎了眼的小畜生长什么样呢。” 沈易笑容更深,做出遗憾的样子,说:“真是抱歉,让您失望了,我怕是还没到变成任人宰割的猴子的地步。” 石润田面不改色,俯下身来,往桌上探了探,用苍老的声音说:“小子,你觉得我年纪大了,就可以踩在我头上了是吗?” 沈易闻言站了起来,对他微微低了下头,轻笑着说:“当然不是,我说过,我现在尊敬您,到这里来只是讨个面子,但这并不代表我拿您没办法,您若一定要顽固的守着这里不肯让步,我只好用另一种方式恭恭敬敬的送您走。” 他说完从来时让苏娜带的一个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到了石润田的面前,往前推一推,说:“来的匆忙,这是送您的礼物。” 石润田冷下了脸,掀了掀盒子的盖子,又立马合上,抬眼带了一股锐气,几秒之后压了下去,扯了扯嘴角,对沈易说:“你对我们这里的环境还不了解吧,不如出去转一转,考察一下?” 沈易点头,“好。” 我刚要转身想着快点出去,却听到后面石润田冷声说道:“你的妻子留下。” 第184章 这只能说明你太傻 我身体一僵,却看到沈易无所谓的笑了下,看我一眼,把我推了过去,说:“好,那就让她陪您聊一会儿,我们自己去看。” 我瞪大眼睛,使劲儿盯着眼前人,他的视线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转身迈出了门。 苏娜幸灾乐祸的对我悄悄的挤了挤眼睛,屁颠颠的跟着跑出去,还把门也关上了,只让我们两个自己待在这里。 我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尴尬的对着石润田挤出一个难看之极的笑容,往后退了一步,不敢靠近。 “你就是他的妻子?”石润田敲着烟灰问我。 我点头,他又说,用肯定的语气:“你喜欢他,但他不喜欢你,你们能结婚,如果不是你握着他什么把柄,就是你有了他的孩子。” 我竭力遏制着胸中的波澜,恍若未闻的看着他。 “小姑娘长得不错,我妻子年轻的时候也很漂亮,她跟我的时候,我还什么都没有。”石润田笑了,“当然,我现在也什么都没了,辉煌是有过,但她那个人啊,不懂得享受,那时候她整天跟着我替我担惊受怕的,有钱也不知道花,现在成了个小平民,她倒是踏实了很多。” 我垂下了视线,石润田问我:“你知道那小子带你来干什么的吗?” 我摇了摇头,他说:“以前我们出门做事,都会带个对方喜欢的女人,他调查过我,就会知道我不喜欢那个苏娜那样xìng子的人,即使对我们来说,那种女人会帮到我们。” 我眼底一片黯然,看到石润田把那个盒子打开了,里面是块小木牌,上面刻了一个名字,石添。 “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弄到这东西,倒有两把刷子。我们跟吴哥的时候,想入伙先拿人头做投名状,之后才有资格chā香歃血立牌子,能活着,这就是你的荣耀,死了,这就是你的墓碑。”他在那个牌面上摸了摸,扬起眉梢,“以前这都是做大哥亲手收起来,旁人碰不得,他今天是拿着这玩意儿来跟我示威来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惹不得。” 石添,我听沈易的兄弟说起过,吴爷身边的狠角色,在别人口中流传最多的,都说他是一把长刀震四方,真真正正拿砍刀到处砍人抢地盘的时代过来的,现在还是公安部的a级通缉犯。 只是面对着眼前的老人,我难以把他跟那个悍匪联系在一起,他身上已经没了当年的霸气,只有岁月的痕迹一道道爬满脸上的沟壑,像树的年轮一样,记载了生活过的痕迹。 我来时想过他是个有名有姓的人,可没想到他会是个这么大的人物,而且沈易像是来时就知道了,或者说有所怀疑,来了试探过才知道,至少在他把那个装着木牌的盒子推到石添的面前时,沈易就已经确定了是他。 “你的丈夫把你留下来,明白是什么目的了吧?小姑娘。”石添问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石爷,您……” 石添摆摆手,“来,过来。” 我不动,他嗤笑了下,说:“怎么?不肯帮你的丈夫讨我欢心?你还不懂他的用意吗?我这么大把年纪,躲在这地方,对小姑娘可有兴趣得很。” “您的妻子和孩子还在,您说这话,就不怕让他们心寒吗?” “你丈夫都不怕寒你的心,我怕什么?” “他不会这样做的,我去找他。”我说着往外走,身后却砰地一声拍了桌子,再回过头,眼前是黑洞洞的qiāng口,对着我的脑袋。 石添说:“我让你留下的时候,他连一句犹豫都没有,你还相信他?你哪儿来的自信?你对他,又了解多少?” 我心中一片窒息的冰冷,看着他,末了还是说:“我信他,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这只能说明你太傻了。” “不,我知道你们这一行信任的重要xìng,我不会怀疑我的丈夫,来相信您这个一面之缘的外人。”我暗自搜肠刮肚,为自己找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借口,说:“你问他抽不抽烟的时候,他的回答你一定还记得,他已经在提醒您了,他是真心敬您的,如果您还假装听不懂的话,就是您自己为老不尊。吴爷的人,不是一向规矩森严吗,您跟他既然是同门,碰自己的弟媳,您这可是该砍断手脚的罪名。” 我忐忑的说完,觉得他会一qiāng崩了我,站在原地,却看着石添把qiāng放下了,笑了下,说:“你这个姑娘倒有点意思,不过爱情这东西虚的跟这烟似的,太卑微信任了对你倒不是件好事。有时候啊,就算他真的喜欢你,也会为了利益抛弃你。这个年头,能做到人上人的位置,总要付出代价的,他们可以比其他人多情,也会比更多人要无情。” 石添说:“说实话,我根本没想过碰你,你说的对,我的妻儿都在这里,我要是这样就背叛他们,我根本就不算个人。但是小姑娘,我也是诚心告诉你,那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若是真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更别说只是让你陪我睡一觉,也许你会觉得这挺恶心,但它很省事。他们搞开发,我若是不走,他对我下手的话,我的人就会拿命反抗,一个人要是连死都不怕了,他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我们闹起来,他们就不得不搁置,他们这个工程,拖得越久关注度越低。而用美人计的话,这个成本和风险会降到最低,你敢肯定他没怀过这个心思?” 我摇头,还是苍白的说着:“他不会。” 石添点头,“那你就走吧,去问问他,是不是想让你这样做。” 我在他说完话的时候,快步迈出几步,拉开了面前的房门躲出来往外面走,走到院门前的时候,觉察到什么,猛然回过头,看到了抱着胳膊靠在门墙边的沈易,正神情释然的望着我。 “跑什么?”他嘴角轻扬,站直了把手放下来。 我一怔,看着他微微低头走到我身边,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一把,yīn郁的心情仿佛一场暴雨,雨过之后,地上齐刷刷的冒出了满地春笋。 原来,他并没有走,只是打发了苏娜而已。 我抬起眼皮看着他,“你都听到了?” 他歪了歪头看我,挑眉明知故问道:“听到什么?” 这种农家的土墙根本就不隔音,他站得那么近,肯定全听去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没什么。”我说。 沈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4 章 我的不追问到底还算满意,在前面扫了一眼院子外围种的树,高高的探进几根树枝来,说:“环境还不错,一起出去转转。” 他这不是在询问,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嗯了声。 我们俩还没出院子,石添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着外面泼了杯冷水,差点泼到我们俩身上,我被沈易往后一拽才幸免于难。 石添这是变相的在逐客,又变成那副眯眼笑着的样子,对沈易说:“让人拆吧,拆迁费按大家一样的标准。小子,记住了,我这个面子不是给你,是给你的妻子。” 沈易瞥瞥我,有点不爽的样子,冷声对他道:“不必了,你的地我不要,但房子我拆定了,钱我一分也不会给,你想闹的话,我会在这里待两天,尽管带人来,过期不候。” 石添脸色唰的黑了,却随即又大笑了几声,“想空手套白狼?你倒好一个jiān商!” 沈易没说话,转身拉着我往院外走,我回头看眼石添,他并无不悦,相反的却很高兴似的。我觉得奇怪,也只是点头对他道了别。 沈易没带我到处转,出去不远就碰上手里抱着一包文件回来的苏娜,一块儿回了拆迁队的大帐篷。 外面湿气重,冷得厉害,里面生了火炉,一进去暖烘烘的一股热气,顿时溢满了全身。 我在火炉前烤着手,沈易在跟工程的负责人凑在一起,拿着苏娜带过来的资料和一张村里的改造图,握了支笔在上面不时的画上几笔,圈了块地方,抽出份材料递给负责人,然后低头说着什么,语速很快,神情认真严肃。苏娜就坐在他身边,满脸都是崇拜的看着他,嘿嘿笑着。 有个弟弟过来给了我几块他们刚来时人家送的红薯,还帮我支了个架子烤上了。我把它们翻了个个儿,想到我和沈易回家的时候他说喜欢,又是一阵怅然。 石添说的话还没有被我完全消化掉,围绕在脑子里久久不肯散去,在乐乐那事儿没出之前,我敢肯定那个沈易对我是有过情的,不然他做什么要在一些事上那么上心,对我的话在意。可现在这个呢,他已经不再排斥苏娜了,对苏娜陷害她的事,只口不再提起,而对我始终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觉得他是不喜欢我的,可他刚才为什么没走,他留了下来,是不是也会怕我真的出事。 我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事,就猜测那个沈正则和沈源,跟沈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里会不会有一个是他的父亲呢。 我拿出手机,在引擎里输入了沈正则的名字,重名的有一堆,各种行当厉害的人也有,不知道是哪一个。我又输上沈源的名字,入眼第一条论坛的帖子,紧挨着的人名就是石添,他们都是吴爷的亲信,两个人还是搭档。下面写了沈源曾经犯下的罪行,一条条勾勒出了一个十足的恶棍形象,看到最后,一条回复写出了他的结局。洗白过程中兄弟内乱,在一次出行中,全家死于车辆bàozhà,尸骨无存。 第185章 我就是你的记忆 沈源的死因跟沈易的父亲一样,而且沈岩在事发后收到的是三个人的死亡证明,他的父母当时还没有复婚,要说全家死亡,也不是不可以,因为沈岩并不在他父亲的户口上,他跟的是自己的母亲,连姓氏都改了跟母亲姓周。 我猜想这个人大抵就是沈易的父亲了,可沈易听到这个名字时,对他的感觉是什么呢。 陌生。 对,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完完全全的两个陌生人。 当地的人给我们提供了三间民宿,没住帐篷,沈易第二天一大早就让人去拆房子,负责人传下去的时候,本来他们还在犹豫,可一见是沈易发的话,二话没说就打起精神来开工。 当天我没看到石添他们一家,房子很快就被推倒,沈易对这一块儿做了新规划,具体我不知道,但他把石添的烟叶地留了下来,以后要在上面做什么暂时还没说,他大概也还没有主意。总不能种些萝卜土豆的开餐馆吧,那是生态了,农家乐放在旅游区是件很正常的事,但他们的主要受众人群毕竟是不一样,让那些老板挤在一起大吃大喝,着实有些奇怪。 沈易说拆他们的房子,但实际上他没有要地契,这块地皮的所有权,还是归石添所有,他遵照承诺,会让他留下来,给他一个收益更多的路子。 我在知道石润田就是石添的那一刻,是想应不应该报警的,可想到他的老婆孩子,他隐居这么多年,以后也不会再做违法犯罪的事儿了,心里的天平就慢慢动摇。但他怎么说都是个罪犯,犯过很多错事,这世上不是所有做错的事情,只要悔改就能被原谅的,又觉得不应该这么想,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我担心自己的三观是不是不太正,有些歪曲了,就去问沈易。 他当时刚和赵嘉齐通过电话,左手揣进兜里,看着远处有些发呆,片刻后开口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报警。但现在,我不会,你也不许。” “嗯?”我疑惑的发出一个单音,茫然看他。 沈易轻轻瞥向我,又转过头去,说:“他身体亏损大,没有几年活头了,给他一次补偿家人的机会,他对不起他们。” 我心里被一只手抓住,狠狠地一扯,揪疼的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入眼一片绿油油的田地,山与水jiāo接,地与农户拼错,在一片明亮的蔚蓝下,那么不真实。 我眼前仿佛出现一幅男耕女织的画面,在烈日下流下汗水,有一块帕子轻轻为他拭去,身旁坐着自己的小儿子。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我把身侧的那只手握入掌中,他没有拒绝,我松了一口气。 沈易说待两天,就真的只是待了两天,我们回去之后的第一时间,赵嘉齐送来了三片拼图。在这两天里又有人遇害,两个一开始就死了,一个是拿着拼图来找沈易的,没有找到,疯了一样的到处跑,再找到时也死在了垃圾场里,全都是被人剖开了肚子,跟侯伟杰一样。 沈易没有表态,只说静观其变。 晚上我泡在浴缸里,发呆了好久,才起身套上睡袍,出来看到沈易还在书房。 我煮了杯姜茶端过去,到门口时刚要敲门,听到里面有动静,站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敲了敲门板,打开门进去,看到沈易摆了两张面对面的椅子在房间里,有些纳闷,“你干什么呢?” 他接过我手里的小碗,吹了吹喝了一口,显然是不太喜欢这个味道,皱了下眉,赶我道:“你没事的话就去睡吧,不用管我。” 我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转过身听到他补加了一句:“我一会儿去找你。” 我一怔,嗯了声,出门回到卧室,有些不知所措。 他来找我是有事情要说呢,还是会留在这里。 我心里小鹿乱撞,像等待被临幸的妃子,只盼时间过得快一点。 我在卧室里坐不住,外面门铃先响了,我去开门,是卫军来送资料的,我跟他闲扯了两句,送走了他,把东西拿进来,思量着要不要给沈易送进去。 徘徊数次,还是拿着到了书房门口,悄悄地打开了一点门缝,却听到他在说着什么,面对着那张空椅子。我以为他在打电话,便想着暂且退一退,没有直接进去,在门口等着。 沈易的语气很奇怪,空洞洞的,在问:“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正想着是什么情况,沈易里面隔了有一分钟,再开口换了种语气,平静,却让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说:“我不会受人控制,哪怕去死也不会。是你不敢为自己做出选择,才会优柔寡断,害人害己,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是为了谁好?看看你身边的人吧,你的方式全部都是错的,你必须坚定一个决心,才有可能成事,别忘了你当初许下的誓,等你握到王权的那一天,你想的一切,会有足够的时间去讨回来。” 沈易这句话像是在对自己的疑问作出回答,难道,他那两张椅子,不是那给谁坐的,就是给他自己的。他在看着那个位子,把它当做一个人,来自问自答?这是谢文初口中,他的xìng格,他不同的次人格吗?他们已经开始分裂占据身体,还是,他只是想有个人能给他答案? 他的话与话之间,差不多又是隔了一分钟,那边的语气依旧是空洞的,没有丝毫温度。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我没办法相信你,这其中有太多的变数了,上一次我们因为袁颢失手的事,你还没尝到教训吗?” “那只是一个不会重复的意外,起码我知道畏首畏尾会让你更吃亏,你别无选择,你只能接受我,只有我才可以帮你。”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什么都想要。” “会,但每一个人都是贪心的,你的大哥也是。” “可我不想干了,我觉得我已经做得够多了。” “你明白的,这对他而言还远远不够,你还有价值,没有到枯竭的时候。就算他愿意让你走,你又真的放得下你肩上的一切吗?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早该习惯,别再让我失望。没有人能彻底的击垮你,过去不是一直能做到吗,怎么现在怂了?你在怕什么?” 另一个沈易没有说话,这个声音又说:“你忘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吗?你为什么进百乐?你不管你的父亲了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意他,你的伪孝只是你为了骗自己撑下去的借口。其实你心里一直在怪他,你不明白为什么你从来没有享受过完整的父爱,却要心甘情愿的帮他做事,替他收拾烂摊子,你觉得不公平,是他毁了你。” 话音落,我数到一分钟,里面却没有动静,等再过了十几秒,才听到他依旧淡漠的开口说:“我不记得了,当初怎么想,我的初心。我忘记了很多事,我不认识他是谁,贺晟告诉我那个名字,把他的资料给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熟悉感,可我明明却又记得一些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没关系,你忘记的一切,我都会替你记得,我就是你的记忆。” “你会把它们还给我吗?” “不,我会成为你的记忆。”平淡的声音缓慢说道。 过了很久很久,我听到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之后过了几分钟,有拉椅子的声音。 我慌忙的回过神来,拿着东西跑回了卧室,把资料扔在桌上,钻进被子里蒙住了头。 刚才的一幕让我觉得可怕,他是在自己反驳自己,又自己说服自己,这种场景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真的让我认为他就是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子。 我瑟缩着,直到感觉到有人进来,深深地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只是等得太久睡了一觉而已。 我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到沈易正在侧着脑袋擦头发,边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没有碰,到我跟前上了床,把毛巾扔在一边,上床后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他有话说,就坐起来,回看着他,但他不说话,我便问:“怎么了?” 他说:“谢谢你的茶。” “嗯?”我茫然,“茶?” “一会儿告诉你。”他把我搂了过去,沉默不再说话。 我被他抱了一会儿,浑身僵硬之后就开始发冷,不知为何,就是不敢动。 他在书房里的样子,我有点接受不能。 “我是不是太久没碰你了?”沈易莫名的说了一句,坐好看我,说:“你很紧张。” 他是有一阵儿没跟我在一张床上了,我本来没多紧张,更多的是觉得他重新接纳我的喜悦,可现在这样,全是被他吓得。 我看着他的脸,试着伸手碰了一下,在他皱眉时缩了回来。 这明明就是他啊,他总不会跟苏娜一样去整容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沈易?”我试探的叫了一声。 他嗯了声,我靠在他的臂弯里,看着手上的戒指,轻声问他:“你是沈易,对吗?” 他愣了一下,反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不出来。” 他转过头,“你这也叫女人的直觉?” “妻子的直觉。”我纠正道。 “谁的妻子?” “你的。”我随口说完,脑中的神经像被拉紧,砰地弹了回来,看他时眼里添了一抹疑虑。 他正低头望着我,正正经经的问:“在你眼里,我是谁?” 我张张嘴,舌头打结,没有说出话来。 他却不依不饶,硬抓住我,捏的我有些疼,认真的问我:“乔绫,你告诉我,一直以来你心里喜欢的,你深爱的人,到底是谁?” “你放开我。”我挣扎了几下,正想该要说些什么,他却真的放开了手,带一点冲动的看着我,自己回答道:“你爱的是十年前的沈易,你只是把对他的爱强加到我身上,你对我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对吗?” “十年前与十年后的沈易,有什么区别吗?”我反问道。 他没有回答,我说:“你的灵魂附着在你自己的躯体里,我不是你大脑里的寄生虫,猜不透你。你是谁这个问题,我才应该是那个提问者,而不是回答者!” 第186章 你是在意我的 他到底是那个沈易吗,还是说真的如沈岩所怀疑的。 我盯着他,他却扬了扬嘴角,支起身子压在我身上,笑道:“你说得对,所以我现在告诉你,他只是个假象,而不是我,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为什么是假象?”我问。 沈易在我的记忆里,分明比他更鲜活,不管他走到哪里,始终都是光彩的,不像他这么yīn暗。 “不为什么,他根本就不存在。” “那你呢?” 他不说话,低头解我的睡袍,俯下身来在我胸口敏感的地方咬了一口。 “嘶混蛋”我下意识的弓起身子,骂了他一句,推了一把他的脑袋,他从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5 章 的怀里抬起头来,脸上却是笑着的。 我看着愣了,他撩开散在我额前的碎发,轻轻把睡袍剥了下来,把被子把我们两个人都蒙在了里面,我在挣扎,他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吻下来把我想开口的话堵了回去。 我在他的身下挣了几下,不动了,睁着眼睛看着他。 在感情上,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去主动的人。 我还记得我们还是朋友的时候,也是我先动心,觉得他对我并不排斥,才在我们俩单独做值日的时候,问他要不要试试看在一起。那天是周五,我打算在周末给他时间考虑的,可他当时只是把脏水倒了,转过身来看了我一会儿,就露出他最阳光的笑容,说好,一个字让我捂着脸飞快的逃走。这次最怂的表白,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成了我的一个笑柄。而我给他留的考虑时间,也变成了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尽管有两个电灯泡,想起来还是会让人脸红,找到悸动。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好像把所有的烦恼都让它们各自随风,只是目光清明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在打量我,问我:“乔绫,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谁?” 我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看着他赤luǒ的胸膛上的弹孔留下的疤,手指放到上面,用力按了一下,让他皱紧了眉。这里曾经放过一张我的照片,被子弹打穿,沾染了他的血。 “你还记得这是怎么回事吗?”我低声问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砚青山上留下的,bàozhà前挨了一qiāng,谁开的qiāng,为了什么,这些都不记得了。” “混战,谁能记住这些。”我说。 他摇头,“不一样。” “怎么?” “说不上来。”他说:“这么多年,只有它还会疼。外伤医生说是心理问题,可心理医生又说也许跟残留的弹片有关系,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它是想提醒我什么,但我想不起来。” “那这个呢?”我又指到他肚子往上一点的那个烙痕,一大片触目惊心,下面是油烫的,有滚流的痕迹。 “这个记得,但现在能不能别说这些?”他有点不悦,挑眉问我:“你真的不想做?” 我没有吭声,我不是不想,我只是心里害怕。 我安慰了下自己,才张开手抱住他,让身体放松下来,试着去接受他,可我也看到,他到现在,根本没什么反应。 我们能做.爱的时候,彼此都是有情谊在里面的,可这一次,我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里面没有半点爱,只有占有。 我每次躲开,都被他硬拉回来,几次下来,只好去配合他。 我们两个彼此缠.绵许久,他的耐心被自己耗了个干净,探了探身子,拉开床头的抽屉,在里面翻了翻,找到了一瓶万艾可。 “你干嘛啊。”我把它抢了过来,大惊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 他烦闷的看着我,伸出手,“上次你说想试试以后。拿来。” 我心里一颤,那次是我做的最任xìng的一次了,事后后悔好久,他居然还在意。 我没说话,也没给他,只是把他拉了回来,紧紧地抱着他,脸贴在他的胸口,许久才闷闷的叫他:“沈易。” 他没有应声,我说:“我知道那次是我的错,可我没想让你这样,真的。你没有必要非得吃这种yào,就像我们在铢华,我们可以做的,只是现在的感觉不对,你听我的,不要太着急,好不好。” 他的手抚在我背上,有些许黯然,问我:“你说,人做这事除了繁衍,还能是为了什么?” “爱。”我几乎毫不犹豫。 “那像我这样,是不是就没办法爱了?” 我倒吸了口气,“你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变得这么笨。” 沈易偏过头,我说:“不管别人吧,至少我觉得xing与爱虽然是共存的,但xing只是爱的催化剂,是调味品,而不是必需品。有些人由xing而爱,有些人有xing无爱,它是很重要,但也有人更注重精神上的感觉。如果那个人真的对了,柏拉图式的爱情也没什么。” 我跟他谈这个话题,有一点不好意思,就换上一副不太正经的态度,问他:“看过色.戒吗?” 沈易摇头,我说:“里面说通往女人心的道路是yin道,而男人则是胃。你说如果我不会做饭,你就不会喜欢我了吗?” 他笑了一下,“说不定。” 我噎了噎,又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示爱方式,反正不管是rou体还是精神,只要真的用心,就能够打动一个人,哪怕这条路是曲折的,也一定能走到对方心里。” “如果走不到呢?” “再走。” “还走不到呢?”他像个固执的孩子,一定要寻找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咬了下眼,忍无可忍的瞪了他一眼,“那就一直走,一直一直走!” 沈易被我吼了一声,有些怔忪,我把那瓶yào拧开,看着蓝色的yào丸被丢进垃圾桶,好像把自己也一块儿扔了进去一样。 我深呼吸两口,缓下情绪低声呢喃道:“沈易,我已经走了这么多步,那么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会有占据某个角落的机会吗?” 他终于不再是那副神经兮兮的样子,靠在床头的枕头上,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会。我不太懂你想要的爱情是什么,但我觉得那会是对两个人束缚。我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权力,你该是自由的,你不属于我这个世界,你迟早会走,而我的自私或许会让我没办法接受失去。” “你这样想,那你为什么还要赖在我心里?” 沈易把头转向黑沉沉的窗外,眼里盛满了晦涩的光,声音低沉,似有暗示,“乔绫,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心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我跟他不一样,我永远不可能再变成他的样子。跟你在一起的那几年,我小心翼翼,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如履薄冰,你让我很痛苦。而那种日子,你现在又给了我第二次。我希望你不要爱我,可我又希望,如果我死了,能有一个真正认识我的亲人。我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留了一封信,如果真的有那天,你还喜欢我,但你找不到我,会有人给你钥匙,你看了,就会明白这一切。我不想我活过这一辈子,到最后连墓碑上,也刻上别人的名字。这跟我把你留在身边一样,只是种变态的自私。” 我大脑一片空白,脑中的记忆像被点了一把火,滚烫的烧了个干净。 他转过脸来,问我:“你是在意我的,对吗?” 我僵硬的点头,他轻笑着,说:“我现在有一点难过,所以你要不要抱抱我。” 我张开手,抱住他的那一刻,眼泪大颗大颗的从他肩头滚落,颤抖又嘶哑的念着他的名字,他叹口气似的,带着我重新躺下。 “我不懂,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担心,我真的给不了你安全感吗?你就一点都不能信任我?”我哽咽着小声说,语气里带了一点长久积怨的委屈。 他没有回答,只是抱紧我,闭着眼睛,说:“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沈易……” “别叫全名。” 我眼泪咽了回去,一时想不起,他除了全名,还有什么能叫得出口的。 “阿易。” 他没有吭声,我看着他腹部那块疤,鬼使神差的只吐出了一个字:“易……” 他身体微颤,略带着自嘲的笑了一下,“睡吧。” 我伸手关了灯,我们相拥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我却浑身发冷,耳朵里爬进了无数飞虫,在空dàngdàng的脑子里盘旋,嗡鸣。 直到第二天醒来,看到沈易穿戴整齐的靠在窗边侧头看着外面,恍惚间只觉得是做了一场梦,可梦醒来,垃圾桶里还躺着被我倒掉的蓝色yào丸,诉说着昨夜的真实。 我想叫叫他,可张开嘴,那个沈字就吞没在口中。 我于是只是翻身下床,在他的背后默默换上了衣服,等我穿完,他才转过脸来,回神看了我一眼,神色很陌生。 他确实很善变,并且很擅长,可以把几张面孔顺畅地衔接起来,而我却不能跟上他的节奏,把自己经历过的东西很快的删除,来接受这个全新的他。 他没有说什么,我们只是站在同一个房间,几步的距离,却像隔了好远。 我垂着眼睑,想了又想,最后只记起来问他:“你昨晚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是什么?” 沈易深深地看了我一会儿,嗯了声,“我想到那片地怎么办了。” 第187章 他是不是改过名字 沈易深深地看了我一会儿,嗯了声,“我想到那片地该怎么办了。” “怎么办?”我条件反shè的问。 他又把视线转移到外面,淡声道:“让他改种茶园,前面的房子建个茶馆,顾客可以参观到从种植到入口的整个过程,如果感兴趣,可以在指导下自己去采,自己晾晒,把成品拿回家去喝。那里出的那位学者是研究文化历史的,让他们做古法技艺,造势做个噱头,宣扬茶文化。” 我还不太适应,没有转变过来,却还是想到一个问题,说:“这主意好是好,不过咱们这地方,能种茶吗?” 沈易说:“咱们这儿不行,他们村里可以,条件气候很湿润,而且他们旁边不远就是上一届茶叶文化节的茶叶供应地之一。那里我有认识几个朋友,可以请几个师傅过来帮忙,加大投资在中间通一条路,旅行路线可以从两方任意一个地方出发,采茶和参观故居,一趟走完。在那的时候我看了看,那里有一个废弃的破庙,可以重新修造,不过保留一点年代感,聘几个僧人去做点禅茶。之后编造几个故事,散播一下,给他们增加文化气息和底蕴,不怕没有人感兴趣。” “聘几个僧人?”那不就是假和尚吗。 “嗯,会找几个懂一点的。”沈易说。 “这不是骗人么。” “能有几件真事儿,你觉得他们不清楚这些门道?自我欺骗而已,享受到了就是赚的。”沈易说完手机响了,摸出来看一眼,对我说:“我出去一趟,有新的拼图,你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我点头,在他走了之后,恍惚间碰掉了桌上的一个杯子,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蹲下去捡,却发现手指僵硬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刺破了肌肤。当我把杯底竖起来,就看到鲜红的血液顺着杯子内壁缓缓地往下流成一条线,跟下面剩下浅浅的水痕汇在一起。 我看着那一抹红,忽然平静下来,冷静的让我心慌。 我把它们扫掉,出门把垃圾扔掉后,直接去了医院,推门直接进了谢文初的诊疗室,谢文初用余光瞥了我一眼,没有理会,只是在翻看他的病历,等看完了,才进来问我:“看你的样子,又出什么事了?” 我把昨晚听到的他自言自语的事告诉他,谢文初听完了,平静的问我:“你这么着急赶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你不觉得很恐怖吗?一个人自说自话,给自己回答问题,他不是分裂是什么,他还说自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他,这简直荒谬。” 谢文初淡淡的看着我,想了一下,说:“我可以把你这些话拆成两个问题来回答。” 我盯着他,等他开口。 谢文初寻了个椅子过来,在我对面坐下,说:“格式塔流派有种疗法叫空椅子,是一种将内心感情外显的角色扮演游戏,同一件事情,让患者在站在不同角度对话,在椅子的两端扮演双方的角色,感受对方,以此来消除减轻这双方之间的矛盾。而人格分裂的患者,用这种方式,也可以把对立的双方进行整合,让主人格接纳次人格,让他们并存,重新成为整体的一部分。” 谢文初说:“沈易心里有很多话,他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当然,这个别人也包括我。所以一开始我选择过用这种方式,我选择让他倾诉的对象是他的父亲,但他除了把椅子砸了之外,依旧什么都没说。后来我觉得这种办法对他并不适用,可直到他把自己的次人格提了出来,自我对话之后,我才发现他的次人格会帮他解决很多问题。” 我怔怔的,却由心底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说:“很孤独……” 谢文初看了我一眼,缓缓的笑了,温和的点头,“对,很孤独,但他习惯了。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他没有能信任的倾诉者,只能跟他自己创造的面具jiāo流。所以他其实很明白,是他的逃避让一切变成一种病症,而他的记忆也没有真的丢掉,他只是不愿意醒,也不愿意记起,才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别人走进去,自己也走不出来,等到他把自己的面具铸造的完完整整,真的迷失在里面的时候,他才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多重人格,让他们在身体里分裂争权。” 我垂眸,眼皮跳了跳,问:“如果他能走出来呢?” 谢文初眼神涣散开来,即刻便摇头,“也许平安无事,找回他自己。也许,他会因为接受不了现实,让这些年筑起的一切城墙全部坍塌,他会变成一个能让自己快乐的疯子。” 我攥紧手指,问:“平安无事的几率有多大?” 他的回答很现实,却是废话,“成功了,就是百分之百,失败了,就是零。” “所以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谢文初看眼我,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 我觉得他是有办法的,便再追问:“真的半点办法都没有吗?” 谢文初依旧点头,见我追着不放,便说:“就算有也不能用。” 我有点着急,“至少您让我知道是什么办法。” “手术。” “什么?”我不解。 谢文初吸了口气,“直接切断额前叶的脑白质,他的情绪传递会被阻断,手术后他的所有xìng格都会消失,也不用再去在意别的东西,他会像个呆子一样好好的活着,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6 章 巧的待在你身边,有人照顾,而不用像现在这么累。” 我惊愕的看着他,“让他变成一具行尸走ròu,那你还不如杀了他!” 谢文初皱着眉,“我没有要真的给他做,是你在问我,这也是一种方法。我承认我曾经想过这么做,因为你根本想象不到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这些东西他不放下,迟早会压垮他。但是有一次我们两个在梨园喝酒,他把我灌醉了,才肯跟我说真心话,我到现在甚至还记得他每一个字的语气,那么轻描淡写。我最后问他后不后悔踏入这一行,他笑着摇头。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资格那么做,所以你不用再为他着急,因为他现在所受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现在是有一种微创手术,是破坏部分脑区。只是但凡是手术,都需要时间准备和恢复,可你知道他的时间有多重要,b市每一秒都在变天,休息对他来说本就是种奢侈,而且离开那些面具的他,就再也不能在百乐那种环境下生存下去,他只能离开,去躲,去逃,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谢文初停顿下,又说:“至于他说自己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他,那是因为,那根本就是他为了适应当时的环境,创造出的一个新的面具,而现在那张面孔已经被抛弃了,所以现在的他和你记忆里的那个他,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喜欢的事哪一个,还是想清楚更好。” 我哑然失声,低下头去,沉下声,说:“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以后如果不是他真的出问题了,我再也不会过来找你。” 谢文初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嗯了一声。 “沈易……”我顿了顿,说:“他是不是改过名字,换过身份。” 就像石添一样。 谢文初愣了一下,在我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每一寸,连一根头发丝也不放过的架势,我提不起兴致再说什么,由着他试探够了,才抬抬眼皮看向他,“我只要你一个简单的回答而已,不会再追问别的。是,还是不是。” 谢文初长舒了口气,缓缓的说:“是。很久以前。” 我点头,站起来对他鞠了一躬,“谢谢您。” 我没有看他的反应,只是转身出去,把门也一起带上。 我不管他是谁,只要那个一直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他,这就够了。 我赶在沈易之前回了家,给乐乐换上了一件上次买的新衣服,胸口有一个印花的大白。我翻出了很久没用过的化妆品,用那些脂粉遮住了难看的气色,衣服也跟乐乐一样换了新的。我抱着他,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等着大门打开。 可那天沈易没有回家,或者说,那之后的几天,很多人带着残缺,找他道歉,给他下跪,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残疾了,也有人只是受了轻伤。 他手里的拼图越来越多,剩下最后一片的时候,没了声息。 贺晟到青玉巷找过一次沈易,他们两个和声和气的见了一次见面,只说了几句话,是暗语,我听不懂。 沈易没有跟我解释这个贺晟是谁,我只是隐隐从他们做的事情,和几句jiāo谈里,知道他是一个情报贩子,b市大大小小,每一股势力他都有他们的人。他们是拿这些在混生活,换取大量的报酬,然后在别家出的价格更高时,再把上一次刚刚jiāo易完的人卖出去。这可以说是个人人厌恶的职业,除了自己人,谁都嫌弃,但又在一些事情上,离不了似的。 只是我还有剩下了一个疑惑,他们之间既然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往,为什么那一次要隐秘的jiāo易那一本旧三国,那里面会藏了什么秘密呢。 沈易只是把我带回了家,然后在书房里,把那幅拼图拼了起来,看了一眼,说:“苏格兰场。他是在模仿。” 我想到了福尔摩斯,而沈易却提到了另一个人,“开膛手jack。” 从第一个人死亡开始,每一个死者都是被剖开了肚子,肠子也掏了出来,残忍的手法跟故事里看到的差不多。 沈易拿了支笔,在拼图上玻璃倒影里圈出了几颗彩色的星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连接了起来,少了一块是一个大五角星的形状。 我百思不得其解,便问他:“mars为什么要模仿jack?这里面有什么吗?” 沈易听了我的话,挑了下眉,“mars?谁告诉你是他做的?” 我一下愣住,面具都送上门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沈易似乎能读懂我内心的想法似的,说:“他只是借了具尸体而已,真正想要找我的” 他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第188章 让你帮他教一教儿子 我很是疑惑,沈易说:“白教堂的案子很经典,而且至今未破,成了一大悬案。我们曾经一起说起过jack的事,他觉得那是个艺术家,那种死亡的姿态,在他们眼里,很美,又不可复制。他做这种事,只是像喜欢收藏的人,做几件仿品那么简单,他很痴迷制造不同的尸体,一次一次的杀人,只为了满足自己的观赏yù。而且他在面对这个过程时,会更多的把它当成一种仪式,处处都很小心细腻,让警察很难找到把柄。” 沈易敛了一口气,淡声道:“但他……对我很好。” 我很少会在他身上看到这种神情,像在悼念,又像在忏悔,归为一体时,更像在怀念里挣扎,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想到一个人,问他:“是王圳?” “嗯。”沈易说:“我们很久没见了,我出狱的时候,他说过不让我回去看他,也不需要给他送任何东西。刚才贺晟说,他前段时间刚刚出狱,没有通知任何人。” 我哑然。 王圳是他的师父,也是介绍他进百乐的人,是那个用一个名字的光环就能掩盖住他所有努力和能力的人。 他出狱了,找到沈易的方式使用二十三个人的血与尸体来跟他打招呼,不与他直接会面,而且现在看来,百乐其他的人,也不一定知道王圳出狱的消息。 他杀死和伤害的那些人,无不例外都与沈易发生过大大小小的矛盾,他看起来像是在为自己的徒弟报仇,用自己的方法对他们施予惩罚。 我不知该作何评价,又该要说些什么。 沈易这一天没去百乐那边,只是在家处理邮件,带着乐乐在地上爬一爬,坐在后面把那些玩具摆开了随便他玩儿。男孩子就喜欢小车,当时买的时候都是乐乐喜欢的,但现在都扔在一边不玩儿了,只抱着他的小海豚,去抓他爸爸的脸。 沈易侧头躲了躲,小家伙不满意似的,挥手的时候在他下巴上拍了一巴掌。 我在一边看着失声笑出来,沈易挑了挑眉,把一旁豆包的小球塞到了乐乐手里。 豆包嗷呜嗷呜的看着,坐在地上摇着尾巴。 乐乐咯咯的笑起来,抱着沈易的脖子,去抓地上的一个小手qiāng模型,快够到手的时候,沈易看到那个玩具,皱了皱眉把他往一边带了带,最后落在他手里的变成了一架小飞机。 qiāng模型是陈灿送的,我没往别处想,只觉得小孩子而已,可看沈易的脸色,还是把它收了起来,压在了玩具箱的最下面。 “你说他长大了会做什么?”沈易忽然问我。 我明白他的担忧,却只能摇摇头,说:“不知道,看他喜欢什么了,也许会做一名医生呢。” 正说着,这时看到豆包跑了出去,对着外面汪汪叫了两声,连忙循着声音出去,看到是赵嘉齐来了,被豆包一吓,没出息的又跳了出去,有一点滑稽。 豆包看到沈易就变得很乖顺,蹭了蹭他的腿重新坐了下来。 赵嘉齐今天有一点怪怪的,看眼豆包,确定没有危险了,又看着沈易,低声说:“四哥,有件事,我……” “进来说。”沈易拍拍豆包,让他回到自己的窝里。 他到里面坐下,赵嘉齐跟着进来,却低着头,站在他面前,没有以往的不规矩,也不再嬉皮笑脸,沉沉的盯着脚下的地板。 我隐约觉得他可能是做错了什么事,来负荆请罪的,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把我吓了一跳。 赵嘉齐咬了咬牙,嘟囔似的小声说:“四哥,我把eile带回来了。” bill的儿子? 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沈易已经冷下了脸,赵嘉齐说:“那边接货的时候出了疏漏,丢了几支qiāng,我本来想去看看情况的,没想到在一条船上遇到他,就在附近的海上,浑身都是伤,快死了一样,我没办法,只能把他带回来。我联系了bill,他说先把他留在b市,过一段时间再来接他。” 沈易yīn恻恻的看着他,说:“你得到消息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遇到他的时候为什么不通知我,擅作主张把人带回来,你想先斩后奏,起码也玩儿的漂亮点,把事做干净再来找我,你现在在我面前垂头丧气的干什么?” 赵嘉齐闷不做声,顿了顿才说:“qiāng支丢失的时候,你还在做工程的事,去了村子里,电话也打不通,我想事情牵扯到石爷,可能会很麻烦,就没敢再去打扰。丢的东西很快就找了回来,没有延迟jiāo货造成损失,只有eile,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现在怎么样?” “在我家,我给他找了医生,人已经醒了,但还不能下床。” “告诉bill了吗?” “说过了,他说自己那边临时有事,要检查,在打点,脱不开身,暂时顾不上,下个月会抽时间让freda过来一趟,希望让我们先照顾他的儿子。” “你回去吧,去照顾。”沈易语气开始不耐烦,“我提醒过你,不要过多的跟bill打jiāo道,你自己不听,惹麻烦上身了记起我了,你早干什么去了?bill的儿子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我们之间jiāo易这么大的量,bill还敢让他过来,而偏偏又在这时候出了事,人又让你捡回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赵嘉齐静默片刻,说:“他想让你帮他教一教儿子,上次就表露过这个想法,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直接把人硬塞过来。” “他们爷俩一块儿,玩儿苦ròu计给你,你傻乎乎的上当,人家现在还指不定怎么笑你。” “可如果他死在咱们这儿,bill那边会更麻烦。”赵嘉齐有些底气不足。 沈易反问:“对,这种道理你懂他会不懂?” 赵嘉齐没说话,沈易说:“既然他狠得下心来这一手,就不怕你不接招,这事儿我不怪你,但bill既然把他弄过来,就不会让他一无所获的回去,如果eile在b市惹出什么祸来,我不问别的,第一个先找你。” “嗯。”赵嘉齐点了点头,“我会看好他,等freda一来,就马上把他送走。” “行了,别哭丧着脸,没精打采的。”沈易看他一眼,说:“那幅拼图上五角的位置,与我们现在负责的工厂位置基本相符,拼图还剩下一片,位置在正右,这几天找个心腹去东边那几个厂子转转,如果发现有尸体,别让警察抢了先。至于你,eile是你带回来的,你自己盯好,别的暂时不用管。” 赵嘉齐应声,比刚进门的时候更没了几分精神。 我暗暗思忖着,原来五角星是这个意思,沈易当时的计划的工厂分布,就是以百乐为中心,周围一圈五个方向,全部在重要的jiāo通枢纽上,进退自如。b市最好的位置,可以说全让他给占了。 他们两个一坐一站,气氛不再有过去那般轻松,有些尴尬。 我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赵嘉齐却先一步告辞,沈易也没有留,由着他走。 我把人送到门外,他上车前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挥了挥手说:“嫂子,回去吧,外面冷。” 我点头,看着他走了之后,才问沈易说:“eile那样的孩子,也会惹事吗?” 我还记得那时候在酒店里,他拉住我求救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小孩子,怎么跟他们这些老油条相提并论。 “他的年龄和外表是最好的伪装。”沈易站起身,拿了件外套穿上,问我:“你饿不饿?” 我摇了摇头,他淡淡的往我身上看了一眼,我连忙改口道:“刚才不饿,现在有一点饿了,哎,你想吃什么?” 沈易把衣架上的大衣拿下来给我套上,语气轻松的说:“你倒是挺上道,走吧,出去吃。” 我屁颠颠的跟上,路上我开车选地方,他抱着乐乐在旁边。我忽然很馋那种路边的大排档了,可我觉得沈易不一定喜欢,犹犹豫豫还没做出选择时,沈易让我靠边停了,两个人从车上下来。我伸了个懒腰,把孩子接过来,沈易又一次看透了我的心思,往前走出几步,就是我想吃的那一家,进去选了个位置,坐下来点了菜。他吃的清淡,但我口味重,我就是想吃辣的,各点各的要了几个菜,给乐乐弄了碗粥。 他们店外面有小饭桌,里面我们坐的这里有隔板,倒还算贴心。 正是晚上的饭点,周围很热闹,有很多都是朋友聚在一起喝扎啤,我问沈易要不要,他很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我往嘴里塞了只小龙虾,假装什么都没说过。 我喜欢这家店的黄金煎饺,跟我们在l市吃过的味道很像,我给沈易推荐,他没什么兴味,嗯了声,尝了一口,见乐乐看着他,就把饺子皮戳破,夹了一小块里面的ròu馅,问我:“他能吃吗?” “应该可以吧。”我说:“你试试他吃不吃。” 话说完,我觉得我这个妈挺不负责的,沈易跟我一样也不怎么靠谱,把ròu递到了乐乐嘴边,乐乐张开嘴含住了筷子,吧嗒吧嗒小嘴乐呵呵的样子。 沈易只给了他这一口,过了过嘴瘾,我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刚要走,我扭头的功夫,看到了赵嘉齐带了手下几个小弟一块儿进来,在我们隔壁大桌坐下了。因为有隔板,他们也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7 章 注意,就没看到我们。 我问沈易:“你去打个招呼吗?” 沈易没说话,就听到那边人语气很不爽的说:“嘉齐哥,我现在真为你鸣不平,你进百乐多少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因为在云南丢了一次货,四哥就这么对你,什么事都不让你参与,就让你干杂货了,现在又让你待在家里照顾一个小毛孩子,这也太欺负人了。那种情况下,警察都到了,那么多白面儿,不冲人都跑不掉。” 另一个语气有些失落,说:“上一次程辉的位子,大家都举荐的都是你,连二哥都没有反对,大哥明显的也有提点你的意思,却被四哥一票否决。我没有反对四哥的意思,只是觉得,四哥对你太苛刻了。他刚来的时候,在隆升的事情上,你帮了他很多,这些年也是一直在为他做事,熬也该熬出头了。” 第189章 这就是你的兄弟 “你们少说两句吧,都是自家人,背后议论这些,有意思么?你们要真想说,就去四哥面前光明正大的说,我这儿不想听。”赵嘉齐声音听起来心情很不好,说话没个好气。 “嘉齐哥,你别生气,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明白四哥是怎么想的,他若是把程辉提上来,那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做了么,局势又回到了原点。” “而且有人说四哥是怕了,不想再争了,拿程辉跟二哥示好,结束两个人之间的争斗。” “还有人说了,四哥为了跟二哥和好,还会把我们当中跟二哥作对闹过事的人全捅出去,jiāo给二哥处置。最近程辉的手下死伤了好几个人,有人就在猜是二哥在表示自己的诚意,让他们先跟四哥道个歉,之后就该轮到我们了。” 我身体一颤,惊讶之极。 原来流言,是这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他说完,其他人也附和了两句,谈论是不是应该趁早洗白,或者换个新主,有一个还对赵嘉齐说:“嘉齐哥,之前罗婧不是追过你,跟你在一起过吗,上次还找你,说要跟你一块儿去二哥那,罗婧现在跟二哥的关系那么好,百乐谁不知道,要不……” 他话说了一半,意思显而易见,另一个许是觉得赵嘉齐不会为这去巴结一个人,接话对赵嘉齐说:“其实二哥一直对你很赏识的,去年年底,大家在祠堂上香的时候,二哥不是还试探过你的意思,他是想让你替代程辉的,上次推选的时候,二哥都没有因为你是四哥的人就针对你,这还不够明显么,他是在肯定你。嘉齐哥,我们都是跟你混的,也是差不多一块儿进的百乐,那时候百乐会馆才刚成立,到现在都十一年了,你的资历,加上你为百乐做的那么多事,怎么都该得到一点回报了。” 他们越说越来劲儿,好像这些话已经憋了好久,不吐不快。 一个举起了手里的酒杯,站起来说:“哥,反正四哥给不了你前程,你今天给兄弟个态度,你要是打算换个老大,我们哥几个一定没有任何意见,你走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 “简直胡闹!”隔壁传来啪的一声,一直沉默的赵嘉齐猛的拍了桌子,声音让别桌的人也纷纷侧目,看这边发生了什么矛盾,却又很快避嫌的别过头去,埋头吃着自己的东西。 我抬眼看了看沈易,他不吭声,全然没有要出去解释的意思。 我听到赵嘉齐在质问:“那种话你们也相信?四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们谁敢说他对我们不好?” 赵嘉齐语气更差,说:“程辉的事情上,我们帮到半点了吗?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心里不清楚?四哥有他的想法,你们要是什么都明白,你们早就出头了,还会在这儿抱怨吗?我不管他怎么样,我只知道他是我大哥,我跟他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能耐,能给我多少前途,你们只想要这些的话,就全都走,别他妈扯上我!你们都是我从小就在一起混的兄弟,就算真的不了解四哥,也该了解我,让我背个叛徒的名号,你们这是存心让我难堪。还好意思跟我提罗婧,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到底喜欢谁,我还没数?” 那些人都沉默,我偷偷看了一眼,赵嘉齐抢过了站着的那个人手里的酒杯,满满当当一大杯啤酒,仰头几口喝了个干净,把杯子放在桌上,说:“你们的好意我都明白,但你们要是真还拿我当兄弟,以后就别再起这种心思。四哥在百乐没几个心腹,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信你们,四哥也一样。我不求你们个个都对他死心塌地,我只希望你们别让他失望,你们当中任何一个如果想走,可以,但别做他的敌人。你们都好好想想,这几年我们犯了事儿,到底是谁一次次的帮我们扛,做人总要讲讲良心,没义气可以,可别没个心肺。” 赵嘉齐这一番话说完,他们那边静默了一会儿,有个人说:“嘉齐哥,你也知道我们,别人对我们好,我们一定拿同样的态度来还,对四哥我们绝没有什么反叛的心思,只是看你最近过的憋屈,才嘴上说几句,泄泄火。你放心,今天之后,这些话我们就烂在肚子里,再也不提,你就当没听过,以后我们见了四哥,还跟过去一样,从心眼儿里敬他。” 赵嘉齐情绪缓和了许多,我听到他们在满酒,招呼着先吃饭,场面热热闹闹的,把话题转向了别处,有人谈起他们过去在街上做小混混的时候的糗事,赵嘉齐脸上也带了一点笑容。 在处处充满算计和陷阱的环境里,义气与信任无意是件奢侈品。 幸运的是,这些,还有很多人拥有。 我心里升起一股暖意,眼眶甚至有些发酸,抬眸看向沈易,悄声对他说:“听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兄弟。” 沈易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我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波澜,许久,只淡淡的嗯了声,说:“我知道。”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只是结了账起身带着我从另一边的侧门离开。 那时的我为他们的情谊感到动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会在某一天发生改变,让所有的一切颠覆崩盘。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还念念不忘的回dàng着赵嘉齐的话,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事儿,好奇的问沈易:“那个罗婧是什么人啊?嘉齐的前女友?” 印象里赵嘉齐身边从来没有带过一个女人,我还以为他没谈过恋爱呢,我跟沈易结婚的时候,他不是还让我给他介绍个妹子吗。 沈易眼睛看着车窗外,被怀里的乐乐抓了一把,回过神来,想了一下才说:“是jiāo往过几个月,前年的事儿了,这女人作风不好,跟嘉齐在一起的时候还同时跟其他人jiāo往。不过人倒是有把手段,把嘉齐拴得牢牢的,几天就想跟她结婚,还带她见过我,介绍过一次。” “她不会也看上你了吧?”我调笑道。 沈易没说话,我脑子里砰的一下,“真找你了?” “这不重要。”沈易皱了皱眉。 好吧好吧,我妥协了,点了点头,是不重要,如果他对罗婧动心了的话,现在成为他妻子的就不是我了,而且他怎么可能抢嘉齐的女朋友。 我开着车,实在闲的慌,就又说:“后来是不是嘉齐发现她脚踏几条船,就把她给踹了,一个人潇潇洒洒?” “是发现了,不过没提分手。” “为什么?”我惊奇道:“这人都那样了,还不抽她两巴掌让她滚蛋?” 沈易看了我一眼,没接我的话茬,自己说:“他们分手是罗婧提的。” 我更惊,又问为什么,沈易摇了摇头,“她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嘉齐,也不喜欢其他那些人,他只是为了利用他们在百乐混的好一点,提高自己的地位,能出入十三楼见一个人。” “谁?”我问。 沈易看了我一眼,说:“她喜欢袁颢。” “你别开玩笑。”我抽了抽嘴角,话出口又想到他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被自己噎了一下,侧脸对上他的视线,“那个坏心眼儿的闷瓜也会有人喜欢?” 袁颢这家伙除了上次在祠堂多说过几句话,平时就坐在那往死了降低存在感,柔柔弱弱的跟林黛玉似的,还不如他的小弟起眼。 沈易脸色奇怪的嗯了一声,我咂了咂嘴,转过脸去,忽然想到,沈易曾经也是个闷瓜,而且现在对于别人来说,也是一肚子坏水儿,可我还是无可救yào的喜欢上了他,顿时觉得浑身怪怪的打了个激灵。 我把沈易和乐乐放下,把车开进车库里,靠在车门上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打算进门的时候,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说我弟弟打伤了两个自己的同学,还喝了酒,在撒酒疯,他们拉不住,让我们过去接人。 我头疼的和沈易一块儿又飞奔到了他那个学校,这孩子成绩烂得厉害,我前段时间跟沈易商量了征询了他的意见之后,看他愿意,就让他直接念了职高,学计算机,没想到才这么几天就出了事儿。 我们到的时候,跟门卫说了情况,门卫说那位被打伤的学生已经先送医务室了,家长也在,我对沈易说:“那我先去看看,你直接去我弟弟那儿,一会儿我过去找你。” 沈易有点不放心,问我:“你自己能行?” 我点头,“没事儿。” “小心点儿。” 我点头,跟他分开后打听到医务室的位置,过去看了一眼,让我惊讶的是,那两个学生里居然还有个女孩儿,他们看起来是一对,女孩子只是头破了,贴起来了一块儿。男生比较惨,躺在那张脏兮兮的小床上,鼻梁骨说是断了,胳膊也折了,已经打了120,马上就到。 我过去时,他们的家长都在,男生的爸爸长的人高马大的,骂骂咧咧的说要打死我弟弟,我看他那个样儿,没说我是乔煜的家属。救护车的担架很快就过来,把人抬走了。 我赶到办公室的时候,乔煜正站在门口,红着眼睛跟沈易说着什么,好像是控诉,又好像是质问。他身后放着他的行李箱和在学校里住宿用的脸盆之类的东西,箱子上还有被他踹过的痕迹,盆子也裂了,显然是发过脾气。 我正要上前,乔煜的老师跟沈易说了句话,乔煜转身对着门踹了一脚,大吼他不读了,扭头就想往另一边跑,想去抓那个用拖地的拖把折断的棍子,说什么他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再多一个又能怎么样。 沈易随手拎起他那堆行李当中的一个书包,直接砸到了他背上,几步把他牢牢地抓了回来,乔煜一个劲儿的挣扎,身上一股酒味,肚子上挨了几拳之后,一弯腰,哇的吐了一地。 第190章 我的丈夫是谁 我往前跑了两步,沈易冲我摇了摇头,不让我到他们身边去,觉得乔煜醉得太厉害,会伤害我。 老师对我说乔煜想退学,我说这件事儿能不能先缓缓,该怎么处理给他记个过也行,别把他开除。 老师气的脸发红,对我说:“不是我们要开除他,他自己不想上了你没有听到吗?你这个弟弟真是太不像话了,平时不上课到处跑就算了,翻墙出去捣乱,每次抓到他都拍着胸脯保证没有下次。他现在还把同学打进医院,自己喝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他还像个学生吗?我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就没见过他这样屡教不改的学生!” 我看了眼乔煜,他说过会改,为了冯思晗也改,可他现在做的这样,让我有些失望。 老师一定要开除他,我不停地跟人鞠躬道歉,老师消了消气,才对我有了和好点的脸色,让我们先搞定那位同学家长那里不追究再说,学校这边是不想要他,但是他要是态度好点写个检查道了歉,学校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那我就先把我弟弟带回去了,谢谢您了,您多多费心了。”我对老师说着。 我看着乔煜边吐又想说话,沈易压制着他,最后忍无可忍的让老师找了根绳子,把他给绑了起来,半拖半拽的塞进了车里。 我沉着脸,给他拖着箱子,拿着那一堆东西,到了学校外面,能扔的扔了,把剩下的塞进了后备箱里,上车看到乔煜哭了,脸歪在我身上,不停地叫着姐。 我叹了口气,抱了抱他。 今晚张婶不知道去哪儿了,房子里面黑漆漆的没开灯,沈易在后面把他的箱子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拿进来,我把乔煜扔进房间里,把他的衣服扔到了一边,直接解开他的绳子把他用被子裹了裹丢上了床。 窗外夜色微凉,我靠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着乔煜的话。 沈易打完一个电话,像是给张婶的,问她去哪儿了,张婶在那边支支吾吾,沈易最后没说什么,直接挂断坐到我身边,神情肃穆。 我睁开眼,偏头看着他,问:“你把蒋扬死了的事告诉他了?” 沈易摇头。 我说:“那我弟弟怎么说他杀了人?” 沈易依旧摇头,然后顿了顿,对我说:“我会去查。” “不用了。” “嗯?” “我自己问他。”我说:“如果他不肯说,就算了。” 我对他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说:“反正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瞒一辈子,真瞒得住,也是本事。也许只是我们做的太差劲了,他早就知道了也不一定,我们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不过是在他面前演戏。” 乔煜那时候去医院看蒋扬,我们都只是说他已经出院了,说他很忙,不让乔煜再去打扰他。乔煜当时跟蒋扬已经熟络了一些,他知道蒋扬是个做什么生意的,也知道他们家族做的很大,并没有什么怀疑,也没有再问起过,我们就那么糊弄了过去。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蒋扬的死,百乐方面是怎么jiāo代的,而且我想,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因为这世上的很多东西,是没有答案的。 我们活在自己的主视角里,便不可能看到方方面面,而片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8 章 东西,从来不代表全部,所以很多人会有误会,会有在外人眼里奇怪的矛盾。谁也不是你,谁也无法感同身受,当局者迷,旁观者总是个看笑话的。 所以我无法去怪乔煜,我只是对他失望。在我相信他的时候,没有看到希望中的安定,才会产生的难过和失望。 沈易听了我的面,目光微垂,沉声问我:“那是不是很滑稽?” 我挪开视线,说:“也许吧,我不知道。” 沈易沉默。 我看着桌上暗着的台灯,看着旁边的一摞白纸,失神的开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 沈易浑身一僵,怔怔的转过头,开口时又把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背对着我。 我又问:“这个沈易,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互换了身份,他现在用的才是你的名字,而你背负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你可以做个普通人的,对吗?” 我看不到沈易的表情,只看到他的背没有往日里像砸了钢板一样那么挺直,。他上身微微有些轻俯,他会在想什么呢,如果我有读心术的话,是不是会拉近我们之间更多的距离。 他说:“乔绫,别问了,就算你知道又能怎么样,我还是我,跟现在一样,身份对你而言只是个名字而已,你就那么在乎吗?” “不。”我淡淡的说:“对我而言这是个名字,可对你,这代表了两种不同的人生,不是我在乎,是你自己本身就很在意。你别再骗自己了,你不是他,我在法律上嫁的这个人也不是你,就算你用他的身份生活着,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的孩子快一岁了,可我连自己的丈夫是谁都不知道,你不觉得这很悲哀吗?” “你查过我?”沈易声音带着yīn冷。 我咬紧了牙关,说:“没有,只是巧合。” 我注意到沈易慢慢把手攥了起来,极力克制着,面上用平静又带一点柔软的语气对我说:“乔绫,我对你够宽容了,我希望你对自己的定位更多的是乐乐的母亲,而不是一个好事的妻子。我一开始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觉得你很懂事,也让我知道一个家到底该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想让你过得开心一点,婚纱照,生日,都是这样。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做好一个母亲的职责,我会感谢你,但你真的没办法信任我,要找一个真相的话,我只能囚禁你,把这里变成你说过金丝笼,以你的本事,大概还逃不出去。” 他的话分明是在威胁,可我却总觉得他很委屈,好像我在欺负他,是我在逼他。我把他逼到悬崖边,让他宁可跳下去粉身碎骨,也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沈易。”我抓过了他的手,终于看到他的侧脸,说:“你别骗我,沈易,你现在很煎熬,对吗?你是想告诉我的,你想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可你为什么不开口,既然你这么痛苦,为什么不找一个人来帮你扛,你明明很孤独,却宁愿把自己变得像个神经病一样,把话说给自己听,也不愿意找一个听你倾诉的人。你心里,就那么没办法相信我吗?” 我也不知道哪一句话戳中了他,他被我强迫着转过身体时,眼睛红了。没有流泪,眼眶里干干的,有血丝浮出来,像穿过沙漠的阳光看着我,把我燃烧灼尽,晒透成一具干尸一般,晾在干枯的树桠上,被风吹的摇摇摆摆,一时找不到摆脱的方法。 我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他先一步败下阵来,眨了眨眼睛,瞥向一边我摆在那的枕头。 我有一瞬间觉得,是过去那个沈易又回来了,那个在我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脆弱,让我别离开他的沈易。 “放手。”他冷冰冰的开口,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当真放开了他,他站起来,没有打我,自己拉开门走了,没几秒我就听到外面大门有摔门的声音。我们卧室的隔音还不错,我苦笑了下,他得有多大的气,才能让我也听到他的发泄。 那晚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我已经起了,在煮粥。他身上一股香水味,进门连看也没看我,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开始跟我冷战,也不吃我煮的东西,打电话让人送了外卖,送来时有些凉了,他赶时间,一直在看表,也不爱吃,拿筷子拨了两下,一口也没动,扔进了垃圾桶里。他看起来很忙,可他忙的时候,除了应酬,是不吃午餐的,一天就靠一顿饭撑着,还跟我赌气,面对着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不去动。 我不明白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他就算把我当陌生人又能怎么样,惩罚我知道了一些关于他的过去?可最后难受的人还不是他自己,我甚至怀疑,他就是幼稚的想让我看着他难受然后心疼。 乔煜醒过来之后,跟沈易很有默契似的,不说话,像个哑巴。 我问他为什么要打人,他不理我,我问他为什么闹脾气,他瞪了我一眼,却是软下xìng子,摇了摇头。 我快疯了,站在他面前,吼道:“乔煜!你到底还想不想好了?你不是说你会改吗,你就是这样改的?你那个同学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老师都说要开除你了,你还跟个没事人似的,你想干什么?啊?” “开除就开除,这个破书我还不乐意读了呢!”乔煜也对我吼。 我火气上来了,说:“你就作吧!打架打架,你就只会打架,迟早变成个小流氓!你还有脸早恋,你根本就不够成熟,还是个小孩儿,对人家女孩儿也负不起那个责,还是趁早别耽误了人家,省得以后跟了你担惊受怕的,连个安生的日子都过不上!” 我说着,眼泪直往外涌,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却看到乔煜掀开被子往外跑,我追出去,看他从厨房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放在桌上之后,拿起座机打了一个电话,对那边说:“小晗,我们分手吧。” 话毕,没有给冯思晗说话机会,就把刀摸了过来紧紧地攥在手里,满脸都是出乎寻常的冷静。 “你想干什么?”我慌张的拦在他面前,猜疑自己说重了话。 “我要杀了他!”乔煜眼睛瞪大,整条手臂颤抖着。 我膛目结舌的看着他,喃喃问道:“你杀谁?” 乔煜想跑,我干脆抱住了他,他在耳边大吼,震得我耳膜发疼,他说:“沈易!我杀了他就去自首,不管最后结果怎么判,只要他死就值!” “你疯了吗!”我气急之下把他推开,看乔煜凭着力量差距,跑到了门口,马上就要打开门出去。我扫掉了厨房里摆的一排杯子,捡起最近的一块玻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大吼:“乔煜!你要杀他就先给我准备一副棺材!” 第191章 他不是个好人 我看着他拿刀冲出去,根本什么都没想,我没想死。我从前甚至想过,沈易他就算平平安安的,凭他身体那些损伤,也有可能会死在我前面,如果沈易死了,我会不会给他殉情? 答案是不会。 因为只有我活着,才能有个人给他烧纸钱,给他扫墓,给他立写着他名字的碑。 他的心愿才可以实现,他在那边才会有钱花,他的坟前才不会杂草丛生,他生活里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荒杂的环境。 他这一辈子扛了那么多事,他先解脱去享乐,剩下我为他伤心,也会让他好过许多。 我以为自己是这么想的,可当乔煜真的扬言要杀他,在我面前拿起刀时,我才发现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我一想到他闭上眼睛满身是血的出现在我面前,就绝望的喘不过气来。我是个懦弱的人,我想的那些,我根本就做不到。 我看着乔煜,手里的玻璃刺破了手掌,也划破了脖子的肌肤,可我一点痛感也没有,麻木的站在那里。 “姐!你这是鬼迷心窍!那个男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乔煜没有出门,站在门口,哭着对我喊。 我肩膀有些抽动,手里的玻璃把脖子上划得乱七八糟,半响,才哽咽的对他说:“你把刀放下,乔煜你回来,算姐求你了行不行,你一定要看着我给你跪下你才满意吗?” 我往外走了两步,乔煜不动,我双腿发软,哀哀看着他说:“你要杀他,总要有个理由吧?你忘了你们上一次一起打球的时候,你不是很开心吗?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恨他?” 乔煜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甩手疯狂的对我吼道:“因为他对你不好!从你们结婚开始他就对你不好!他刚才根本不是在说小晗,你是在说你自己!姐,你是我亲姐姐,我知道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我做什么都不行,我就像个废物,只是拖累别人。可我没办法看沈易他那么欺负你,乐乐他是你的命,可沈易他……他……” 他说着说着,我手里握的玻璃片啪嗒掉在了地上,带着我的血留下一个滴溅的痕迹。 我往前走,乔煜就要往后退,他贴在门边,想要逃跑又怕丢下我会出事,脸上的表情纠结着,恐惧着。 家里的电话在响,一定是冯思晗打回来的,想要向乔煜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这样丢下一句话,让冯思晗在那边在任何情况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与他分手,这跟当年沈易留下两个字,在我茫然间整个人就消失有什么两样。 那个女人会记住他们,会念念不忘的想着他们的样子,想着他们一起做过的事,中了dú一般沉迷在那股隐隐的痛感中,再也无法自拔。 我走到离乔煜几步的地方,失神的看着他问:“他怎么样?乐乐不是好好地待在家里吗?他想做什么?你听说了什么?” 乔煜眼神闪躲,不敢与我直视,“你别管了,反正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的,乐乐永远是你的儿子,你一个人的儿子,沈易根本不配做他的爸爸。姐,从小一直都是你护着我,这一次你什么都别管,你给我一个保护你的机会。” “乔煜你在说什么?沈易到底怎么了?他做了什么,你告诉我啊!”我抓住了他的肩膀,心砰砰直跳。 我不知道为什么,乔煜一直不肯说话,许久,在我不断地纠缠下,只吐出一句话:“姐,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别问了,我不确定,而且我也怕你接受不了,我不想你再受这种伤害,沈易他欠你的够多了。” 我怔住,看他的样子,抹了把脸,“你先把刀给我,好不好?” 乔煜见我这样,喉结动了动,眼里有些动容,“姐,你别再护着他了。我以前对他有好感,帮你们瞒着,去骗爸妈,可我现在才发现,他不是我看到的那样,他对我们也根本没有那么坦诚,他不是个好人,你不该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 乔煜脸上的表情太过冷静,让我心里直打怵,我想不出他能知道了什么才非得要杀了沈易不可,不说沈易对我怎么样,可他对乐乐一向很好,乔煜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姐,你别担心,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他下手,我会去找他,把这件事问清楚再给你一个答案。”乔煜说着,手里的刀啪嗒掉在了地上,打开门留给了我一个决绝的背影。 之后的日子里,我时常想,如果我在这一刻能拦住他,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发生。 可人在当时,总有想不到也做不到的事情,我看着他扔在地上的刀,微怔了几秒,追出去时没有看到乔煜的身影。 我带着满脖子的血在街上跑,最后在一个公jiāo站牌下坐下来,给沈易打电话,他终归是有家的人,就算为了乐乐也不能电话也不接。 他那头乱糟糟的,一片吵人的音乐声,像在酒吧。 我吸吸鼻子,问他:“你看到乔煜了吗?他说去找你了,我现在找不到他。” “嗯?”沈易边往外走,说:“我没见过他。” “他刚出门,他说要杀了你,我没拦住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我焦急的说着。 沈易似乎沉默了一下,嗯了声,“我知道了,你先回家去,我带人去找。” “等一下!”我慌忙的喊住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自己小心一点……” 他没有说话,把电话挂了。 我旁边有个妹妹报了警,我正坐在那里发呆的时候,被人抓住手腕拉了起来,我抬眼,看到了满脸疲倦的周岩。 他还是一身警服,却衬不出人的精神,反而有些颓靡。 “我带你去医院。”他拉着我往外走,把我硬塞进了警车里。 我看着他衣服上的肩章和警徽,怔怔的说道:“我找不到我弟弟了,可以报警吗?” 周岩愣了下,回过头来问我:“你弟弟?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的?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哪儿?” 我摇头,沉默下来,不知该怎么对他说。 周岩见我迟迟不开口,还是先把我送到了医院,脖子上不严重,只是手上缝了几针,裹了几层纱布。 周岩在我身边看着我处理好伤口,问我:“你有你弟弟的照片吗?” 我忙不迭的点头,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最清晰的正面照,是乔煜抱着送给冯思晗的巧克力笑着的样子,我看着有些怔忪,泪眼婆娑中选中这张发给了周岩。 他点了点头,安慰的揽了揽我的肩膀,说:“别担心,我会帮你。” 从知道他和沈易是兄弟之后,我便越发觉得他们相像,本能的就去信任他,在心里找到一个依托似的,微微松了一口气。 周岩yù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犹豫着开口:“沈易……他……” 他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没有说完,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该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还在工作时间?在这里偷闲没关系吗?” 周岩摇了摇头。 我跟他并肩坐着,身体的感知慢慢开始恢复,掌心和脖颈的痛感缓缓地传入大脑,我偏头看向沈岩,问他:“你哥哥是不是一直叫沈易?” 周岩看我的眼神有些莫名,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9 章 “至少从我记事起,他就叫沈易,妈喊我们名字的时候,总是只喊名不喊姓,一直叫他易。” 我挨了一计重锤,忽然感觉脑子里疼得厉害,好像拿一支电钻在里面钻出个孔来。 “你也怀疑他不是我哥?”周岩苦笑着问我,我额间的筋络紧紧绷着,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周岩说:“有时候我挺希望他已经死了。” 我睁开眼,看着他一言不发。 周岩看我的目光好像隔着一层雾气,在虚幻中缥缈着,低声问:“如果你是我,你会希望他死了,还是活着变成一个罪犯?”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还是摇头,“没有如果,我不是你。你是个警察,而我在包庇罪犯,我也犯了法,等你落实了沈易的罪名,马上就可以来抓我。” 周岩脸色有些青白,声音里透着凄凉,说:“你总给我一种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的感觉。” 我问他:“你谈过恋爱?” 他想也没想,“没有,我们那女生少,也顾不上。” “等你恋爱,让一个女孩儿甘心为你变成女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我站起来,周岩也跟着起来,局促的说:“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 我往医院外面走,周岩把我送上出租车,然后对我说:“乔绫,我一定帮你找到弟弟,你手机别关,等我消息。” 我以为沈易一定会比周岩更早找到乔煜,因为乔煜要找的人是他,可没想到的是,赵嘉齐带人在b市处处打了招呼,翻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乔煜的影子,沈易也没有见过他。 我跟着赵嘉齐毫无目的xìng的跑了一天,回家的时候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让赵嘉齐在附近放我下车,自己顺着路往回走,心里思忖着,沈易又做了什么瞒着我的事,乔煜提到乐乐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我深吸了口气,抬头往家走时,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我心里一喜,以为是乔煜回来了,跑过去左右盼着,却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顿时又失落下来。转头要走时,身后感受到一个人的气息,没等再作出反应,就被人往后一拉撞到了他的身上,用手死死地捂住了口鼻。 第192章 你对他是不是也这般态度 周围一片漆黑,我被人绑在了一个椅子上,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身旁传来打火机的声音,我挣了挣手腕,绑得太紧勒的发疼。 “别动。”一个声音侧背后传来,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我被胶带封住了嘴,喘气时烟丝的味道很快钻进鼻尖,浓郁的有些呛人。 我无法确定这个男人是谁,第一反应是想问一问他,乔煜是不是也在这里,可我不能随便发出声音,以免惹怒了他,为自己带来麻烦。 我正想着如何才能得出一个两全之策,挡在眼前的布被男人的手一抓,扯了下来。 屋里没有灯,我虽然不用适应从那个小小的窗子里透进来的光线,却也是什么都看不清。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黑暗里抽着烟,烟头没有照亮他的脸,我看不出他的是谁。 “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来救你。”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我背后发麻。 他,是指沈易吗? 他绑了我通知沈易,对他有什么好处,是为了利益的话,那他是袁颢的人? 我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外面的门哗得被人踹开,我在背后听到了一声轻笑,低声难道:“来得倒快。” 话说完,他就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直接闪了过去,正对上从外面进来的沈易。两个人二话没说,手肘碰在了一起程攻击和格挡的姿态,男人丝毫没犹豫的转身进行了第二次的进攻,再来第二次碰撞,变成了刀刃撞击在一起。 我瞪大眼睛想要仔细看清眼前的局势,可他们彼此的速度都太快,加上视线yīn暗,我还没看清上一秒是谁站在哪一个位置,手放在那里,他们已经变换过很多招式。沈易手里的匕首,在另一个人死命的往他手腕上下功夫看起来要失去机会被击落时,选择了一个抛投,一拳击出的同时回身反手抓住了刀柄,快疾如风的刺向了他的脖子。 而另一方,在侧身躲过攻击之后,下臂向上挡在自己面前,迈出一步化掌为刀,狠辣的朝着沈易的右颈劈砍下去。沈易躲也不躲,指尖微微顶了刀刃,右手反握匕首,在他靠近时划开一个斜面,在他不得不后退时,匕首在手里轻轻一掷,寒光直刺,目标是他的动脉,用刀背抵在了上面。与沈易相同的,那个男人居然也用了同样的手法,手里的匕首一旋,在掌心打了个转转向,把刀尖对准自己的方向,贴着手腕击出,最后只有刀柄重重的撞在了沈易的心脏部位。 平手。 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眉间有一道疤。 他跟沈易同时收起了手里的匕首,沈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舔了舔嘴唇,不太自然的开口道:“圳哥。” 我更加目瞪口呆,把视线转向那个男人,原来这就是把他领上这条路的人,怪不得他们在一些细节上动作很像,因为沈易的刀法原本就是王圳教出来的。 沈易在百乐,至少我知道的,他从来没有真心真意的管别人jiāo过哥,可对王圳,却好像跟陈锐还有袁颢不一样。 王圳揽了下他的肩膀,与他说话也比一开始对我那两句带上了几分感情,轻声道:“比我更快,看来你没有偷懒,还是年轻好,灵活和力量都能同时保持,沈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沈易没说话,王圳挑起眉眼,沉沉的问道:“怎么?见到我不高兴?” 沈易只是摇摇头,王圳也没有生气,真的像个哥哥那样,站在一侧臂膀更加用力几分,安慰似的,之后问他:“又想起监狱里的事了?” 王圳语调平平,说:“过去的事别想太多。沈易,你这几年混得不错,有些东西我心里有数,现在我出来了,想做什么放开胆子去做,我会帮你,陈锐还不敢不给我面子。去吧,把你的女人解开。” 我不明所以,他把我绑到这里,只是为了让沈易过来,与他比试一番?用这种方式见面? 沈易沉默,到我跟前,只是手一抬,便把我的绳子割断,我能动的那一刻,自己撕掉了嘴上的胶带,问他:“我弟弟呢?” 他愣了愣,摇头,“还没找到,先跟我回家。” 我也愣了,我弟弟没有在这里吗?他不是被王圳绑架的? 我失魂落魄的被他牵着手站起来,听到他跟王圳说了几句平常的话,王圳看了我一眼,问沈易:“当真喜欢这个女人了?” 沈易冷冰冰的,说:“没什么喜不喜欢,她给我生了一个孩子,给个名分带带孩子而已,我们只是相互利用。” 王圳点头,“嗯,出来跑江湖的,扯什么感情都是包袱。不过沈易,你还是没变,跟那两年一样,冷漠的让人心寒。” “这样不好?”沈易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王圳在他脸上看了一会儿,突兀的扬了扬嘴角,“不,没什么不好,只要自己过得舒服,什么生存的方式都是对的。我还有个好奇的地方,就是你的儿子,你对他,是不是也这般态度?” 我猛然间抬起头来,看着沈易。 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践踏我对他的心,可他若是真的对乐乐有什么心思,我怕会像乔煜那样,拿刀杀了他。 沈易淡淡,没有回答。 我摸不清他的心思,王圳跟他说了几句袁颢,末了坐在椅子上点上支烟,挥挥手让我们走,说明天百乐见。 沈易回去的路上脸色一直很差,我们进了门,张婶还是不在家,沈易有些恼,又给她打了一次电话,把她催了回来。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想着什么。沈易在厨房那边yīn沉着脸煮咖啡,张婶就在他身后站在,手足无措的解释着什么,好像是她的亲戚要生孩子,她去教她一些关于小孩的东西了。 沈易火气很大,没有理她,连平时会讲的所谓道理也没有开口,只是把煮好的咖啡端过来,坐下喝了几口,烦闷中起来接了个赵嘉齐的电话,说的是我弟弟的事,他们找遍了b市,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这时沈易刚把手机扔在桌上,里面叮咚响起一声短促的铃声,他又摸回去看了,脸色变了变。 我心里一紧,在他收起来之前就把手机抢了过来,看到上面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回百乐之前,今天再送你一件礼物,拼图上的地点,找到的话就来拿,失血过多,等太久会死,速去。” 这条信息上面还有一条不久前发的,是一个地点的名字,那个地点就是我被王圳绑了去的地方,这个号码就是王圳的,我弟弟果然还是在他手上,我就不应该那么轻易的回来,我应该问问他的! 外面传来门铃声,张婶疾步去开,拿进来一封信件,沈易撕开了,里面是最后一片拼图。 我疯了似的,让沈易快点把他们拼起来,沈易手下的速度是不慢,不过几秒而已,我却觉得过了很长时间。 他确定了最后一个工厂的位置,被我催着给赵嘉齐打电话,先带人过去。 赵嘉齐那边的十分钟后给了答复,除了留在那里值班的人,没有任何人在里面。 “那我弟弟到底在哪儿!你问王圳他把我弟弟藏在哪儿了!”我崩溃的冲沈易吼,王圳那个疯子,为了给沈易出气,不是挖人肚子就是看人的四肢,乔煜想杀沈易,若是落在他手里,那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无法想象我弟弟如果有什么事,我该要怎么办。 沈易蹙眉,态度也不好,说:“你在我面前疯没有用,乔绫你最好冷静点,他不会动你弟弟,这件事一定别有隐情。” “我不管是谁做的,我只要我弟弟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他是因为你出去的,沈易你说!你想对乐乐做什么?为什么他会说你不配做乐乐的父亲!” 我哭着吼完这句话,沈易像挨了一个霹雳,浑身僵了僵,语气软了下来,“别说了,先找人。” 我手上还裹着纱布,这会儿已经变得歪歪扭扭,我随便往里掖了掖,顾不上疼不疼,看着那幅拼图想着他应该在哪儿,可越想越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沈易也看到我脖子和手上的伤了,这会儿才正眼看着我,问:“怎么弄得?” “你别管。”我用了他最擅长的语气,厌烦的说。 沈易出乎意料的没有跟我吵,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没一会儿忽然坐直了,看了眼拼图,明白了什么似的,给赵嘉齐打电话,说:“去正西那家,那里没有人值班,那个厂还没正式使用,门上没锁,你先过去看看厂房里有没有人。” 正西……我看眼拼图上右边的星星,再看其他的房子,忽然明白了。 是倒影,拼图上倒影里的东西都是颠倒相反的,本来在东边的方向,我们去找,就应该在正西。 “我也过去。”我站起身往外跑,沈易没说话,却也跟了上来,自己开车,把速度提了起来,原本我开车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他闯了一次红灯,我们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工厂,而赵嘉齐他们也是刚到。 我们几个一起走进去,分开找了一圈,空的,还是空的。 我觉得浑身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什么都卷进去,每一寸都被拆解,难受又无可奈何,自责的恨不得马上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我腿上发软,沈易一把扶住我,眼睛看向一片空地,说:“那里有血,我们来晚了一步,有人来过。” 我无力的抬起头,看到前面确实有一小块地上被蹭了血迹,还没干,显然是刚走没多久。我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赵嘉齐刚说要去周围找,我就接到了周岩的电话,着急的说:“乔绫,我们找到你弟弟了,现在正在抢救,你快点过来!” 第193章 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周岩说了医院的名字,我跟着沈易找到那个地方,乔煜刚刚被推进手术室,周岩就站在门口等,身边还有武亮也在。 周岩满手都是乔煜的血迹,我几乎跪在地上,捂着脸止不住的大哭。 我还记得当初艾米死的时候,我们就隔着那样一道门,我推开就看到她残缺的尸体,再也不会动。 我不明白,我只是嫁了一个喜欢的男人,为什么会让一切变成这样。 沈易扶着我,我拼命地想要推开他,却自己撞到了墙上,哭得更凶,他的手扶住我,被我一次次推开,最终放弃了,站在我面前深看着我,漆黑的瞳仁里添了一抹伤痛,仿佛幻觉般匆匆即逝。 “我受够了!沈易我受够了!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把外面的事情带回家里,可你看到我弟弟了吗?你知道这是谁干的,你知道对不对!”我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找到一个清晰地目标,一下抓住了他的领子,冲着他大吼的发泄。 沈易被我扯到身边,皱眉看着我,说:“你冷静一点,这件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乔绫你别这么不讲理行不行,他是你弟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害他对我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那你怎么解释王圳给你的信息?他说要给你礼物,为什么我弟弟会变成他的礼物!”我嗓子嘶哑着,泪眼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没有去考虑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只是倾泻着对眼前人的不满。 我的话一说完,武亮就对沈易的短信提出了质疑,要查这件事。 沈易看了我一眼,配合他两个人到一边去说话。 我眼前递过一包纸巾,我想也没想的抓过来,努力的止住心里的波澜,让自己平静下来,能清醒一点。 “别担心,会没事的。”周岩的安慰听起来很苍白,我点点头,希望是这样。 我问他是在哪里找到我弟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0 章 的,他说有一个拾荒者,想去工厂捡废料,看到个人,怕他死了就赶紧报了警。那个工厂跟沈易带我去的那个,是同一个的,这么说来我们并没有去错地方,只是去晚了一步,让周岩先把我弟弟救到了医院。 周岩说:“当时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几根铁棍,已经拿回去调查了,他们应该就是在那里动的手,但打斗的痕迹不重,你弟弟可能并没有还手,或者没有能力还手。只是我们也没有发现拖拽的痕迹,所以我们猜测,动手的,可能是他的熟人。他们之间也许是有什么事情,约好了在那里见面,结果没想到着了人家的道。” 我不可避免的把目光投向了一旁靠墙站着的沈易,武亮正在问他几个问题,他一一回答着,脸上有明显的不耐烦。 沈易跟乔煜太熟了,他也有作案动机,因为乔煜一定是知道他一些事情的,他想杀人灭口也说得通,而且从我弟弟出门前就说去找他,可他却说没有见到乔煜。而我在乔煜跑出去之后,到乔煜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没有见过沈易在做什么,他只是让赵嘉齐去找,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同样的,他有充足的作案时间。我们去学校里接乔煜回家的时候,乔煜想抓棍子,沈易先对他制止了他,下手没有一点不忍,他对乔煜是下的去手的。 可是你让我怎么相信,他真的会去伤害我的弟弟,用这种方式来堵他的嘴。 冲动归冲动,我对沈易,终究还有感情在里面,我宁愿相信,是王圳对我弟弟的误伤,也不敢去想,真的是他为了隐瞒些什么事实,才会打伤我弟弟让他开不了口。 赵嘉齐打发了其他兄弟先回去,自己留了下来。 武亮最后还是把沈易带了回去做个笔录,赵嘉齐跟着去打点了一下,怎么弄的我不知道,反正到了也没有打扰王圳,他们几句话圆了过去,回来的时候,乔煜刚被推出来进病房。 医生说他身体多处骨折,包括脑部击打造成的前颅底骨折和脑震dàng,基本上是外伤多,好在内部脏器没有严重的受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让我们盯着点,等人清醒。 我坐在他的床边,看他身上接了许多检测的仪器,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乔煜闭着眼睛,眼眶周围全是淤血,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周岩在这里劝慰了我几句,说会找到凶手,给我一个jiāo代。我连谢谢他的力气都没有,眼睛始终无法从我弟弟身上挪开。沈易询问了医生一些情况,他进来的时候,周岩看了他一眼,气氛有些尴尬,道了别从医院里离开。 “我盯着,你回去休息吧,熬了一宿了。”沈易在我弟弟身上看了看,舒了口气。 我没有应他的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易无奈之下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在我面前蹲下,把我的手拿过去,换上了一层新的纱布,包扎的动作很熟练,让我想起,他曾经是想过要做一个医生的。那是救人的工作,可他现在在做的,却是杀人。 我的泪落在那块洁白的纱布上,他终于忍受不住似的,抓住我的手腕,看着我说:“别哭了,乔绫,你别这样,乔煜已经没事了,我们只要等他醒了,就什么都会明白。” “也会知道你对乐乐怀了什么心思,对吗?”我也盯着他。 沈易眼睛里有了微微的波动,不确定的低语问道:“你……怀疑是我做的?” 我有时习惯了他的冷漠和强硬,就会怕看到他的示弱,挣开了他的束缚,咬唇说道:“我也希望不是,可你总是在骗我。”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他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话毕,却自己愣住了,站起来到一边偏过了头,像是心虚似的。 “我在你面前什么秘密都没有,你一眼就能把我看破,可你对于我来说,事情你想隐瞒,我就不可能自己去看透。其实我是个特别愚笨的人,可沈易你跟我一样,如果你还有一丝情感的话,你会明白的,你以为你拥有了权利就会得到一切,可有的东西,一辈子只有一次,你不可能去弥补。就像乐乐出生的时候,你就算现在去当皇帝,也改变不了你没有经历过生产过程的事实,而那才是不可重复的财富,你不会懂,你才是最悲哀,最贫瘠的那一个。” 我喃喃念着,抬眼从朦胧的视线里看着他,“也许你该去问一问你身体里那个人,那个软弱的你,他会知道,你不懂的所有他都会知道。” “别说了。”沈易阖了阖眼,语气平和的说:“你弟弟的事不是我做的,你信与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 他在逃避关于乐乐的话题,我苦笑了下,眼泪顺着脸颊不断的跌落,哽咽的对他说:“我后悔了,沈易,我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坚强,那么无私。那时候我看到你难过,就觉得你过得很辛苦,可我现在明白了。你放不下自己的野心,那一切都是你活该,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踩着棉花般走到沈易面前,从破碎的喉间喑哑的出声,说:“你去追寻你要的王座,可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平平静静柴米油盐的生活,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我求你把他还给我……” 那个会把jiāo通当做偷懒的借口,给我两叶草的希望,忙完回家不会忘记给乐乐带nǎi粉,带我去看小智。还在缅甸送我一场梦境,让我为他戴上戒指,说要我把他娶回家,又在地震里,邀请我一起去做志愿者的他。 沈易看着我,被我抓着没有说话,我在他眼里没有看到半分动容和起伏,绝望渐渐占据了心中的大半,却只是流泪,再有别的,在心里闪过,却无法从口中脱出。 他抬手,用手背抹掉我脸上的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我喘过一口气,才终于能开口,脑中一片空白,说:“你那次不是问我,我爱的到底是谁?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就像你说的,那个人不是你,一直一直都不是你,是你占据了他的身体,才让我爱错了人!” 沈易眼底轻轻颤了颤,泄了气似的垂下了手,嗓子压得低低的,像堵了很多话,最后只有这四个字从逼仄中挤出,缓缓的说:“我不明白。” 我心下一片茫然,他却忽然笑了,笑得很讽刺,在脱开我的手之后,掐住我的脖子把我反按在墙上,让我抬起头,冷声说:“一开始我就劝过你,离我远一点。我告诉过你,你想要的生活,只有一个普通的人才可以给,一个善良的人才能做到,而我不是你。我什么都说过,是你自己没有听话。你现在觉得自己想清楚了,后悔了,晚了!乔绫,就算你不爱我,你也只能是我的妻子,你别想逃,这辈子都别想!” 我眼神空洞的看着他,在他眼里恍惚看到了地狱的模样。 “是你把他赶走,现在又想让他回来,你觉得他是什么?”沈易放开了我,自嘲的笑着,说:“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会觉得痛苦,你都不会好过。那么你告诉我,乔绫,你到底想要我变成什么样子你才满意,我可以按你说的去改,只要你对我保证,在我变成你期望的那个人之后,你不会再反悔。” 第194章 姐姐你让我见见他 我定定的看着他,零星的过往就像一个沙袋,用针在底下扎上一个小孔,便争先恐后的细流般的涌出,把小孔越撑越大,到最后整个底盘都裂开,满盘沙子轰的落下,扬起漫天的尘埃。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去看他那熟悉的张脸,才能把那些记忆删除,认真的只看到眼前的,艰涩的说:“你就像个疯子。” 我顿了顿,“我说什么你都能做到的话,那你能从百乐抽身吗?去做个平凡人,就算你没有办法找到工作,只能四处躲藏,我也可以养活你,我们把现在的位置jiāo换。我们可以就像石添他们一家那样,找个没人认识的小地方,本本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那就是我想要的,可你能做到吗?” “那样你就会高兴?”沈易反问我,眉眼间满是凌厉,想要把我刺穿。 我张了张口,还未说话,便被他抢断了过去,自己否定道:“你只会高兴一时,不会高兴一辈子。” 我沉默以对,他接着说:“你让我做个废物在你的庇护下生活,可以,只要你愿意,我没什么不能忍的,我可以不要什么尊严,全部都听你的。但你能坚持多久,石添是脱身了,可你当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年暗无天日的代价吗?你能忍一天,能忍十年?乔绫,你做不到的,到时候你会被生活和外界的压力击垮。乐乐长大了要读书,开销你一个人撑得起?到时候你又会来怪我,怪我活得不像个男人,怪我曾经有过这么一段过去。就像你一开始,告诉我,我在你面前不需要伪装的时候一样,你总是说的信誓旦旦,其实你根本就接受不了,你说我善变,可你呢?你算什么?” 我愕然愣住了,沈易把话说完,脸色淡淡的,眼神有些晦涩,许久,平静下来,对我说:“出去吧,让你弟弟好好休息。” 他先一步出了病房,剩下我自己站在原地愣愣的发着呆。 他语气里的坚定,让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怀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被洗了脑一样,找不到自己的思维在哪里。 我终于想过一遍,我会不会顺着他说的那样做,可最终没有得出答案,只是觉得不会的概率会大过于一些。 我到了病房外面,听到赵嘉齐在跟他说查到的情况,基本上没有任何头绪,只能等乔煜醒过来问问他,才会知道真相。 虽然没有找到是谁做的,可起码我知道了不会是沈易,不然赵嘉齐怎么会不知道,还这么费力气的去帮忙查。 “嫂子。”赵嘉齐见我出来,出声叫了我一声,担忧的问我:“我送你回家休息一会儿吧?” 我摇摇头,他说:“这么那么多医生护士都在,四哥也在,不会出事的,你放心。” 我的眼睛在沈易身上扫了扫,低下头,“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在这陪我弟弟,里面有床,我要是累了可以在里面休息,不用管我了。” “可是……” 赵嘉齐话没说完,沈易拍了拍自己有些皱了的衣服,对他说:“走吧。” 赵嘉齐看着他微微一怔,随即在他走出一段之后,在后面无奈的问我:“你们又闹别扭了?” 我不知那算不算,没有吭声,赵嘉齐说:“嫂子,这事儿也不是四哥想的,他为了帮你找到弟弟,把自己在哪儿的消息也放了出去,随便一打听就有人知道,结果没等到你弟弟,反倒惹来了不少试手的小混混,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你就别怪他了。” 我心里一颤,逃避的躲过了这个话题,对赵嘉齐说:“我没怪他,嘉齐,你还是快点回百乐吧。” “没关系,不去也可以。”赵嘉齐勉强的笑了下,“今天又没什么重要的事,嫂子,我还是留下来吧,你别看四哥那样儿好像不在乎似的,他其实挺担心你的。” “今天不是王圳回来么,会介绍给你们吧。”我看着远处,低低的说着。 赵嘉齐不知道这件事,愣了愣,脸色唰的变了,“三哥?他出狱了?” 我点头,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冲我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嫂子,你照顾好自己。” 我应了声,看他面色奇怪的疾步下楼。 乔煜没有醒,医生说也许要等十几天。 我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爸妈,只好瞒着他们,不给他们打电话。上一次回来之后,爸联系我的时间很少了,我没有消息,他也不会怀疑,或许只会当我是因为沈易才与他疏远。 我只把事情告诉了陈灿,她接到我的电话之后,什么话也没说,立刻赶了过来,一见到我,只是紧紧的抱了抱我,弄得我又差一点哭出来。 张婶这两天总是不在家,中午时,我才想起这件事情,把我弟弟托付给陈灿,自己回去看了看乐乐,给他喂了吃的,打张婶的电话,她才一个劲儿的道着歉,急急匆匆的赶回来。 乐乐饿得厉害,在我回来之前,许是自己醒了,哭过一次。 我再怎么样也不舍得他一个人在家,对张婶的信任是因为他照顾过沈易很久,沈易信她,可现在她让我难以继续信任下去。 我问张婶到底去干什么了,她的回答还是上次一样,眼神闪闪躲躲,不擅长撒谎。 我忽然想到,有些家政会因为家里有事,又不好意思跟这家主人开口,急需用钱的话就会在空闲时找个兼职干。张婶的这个年纪,应该是有孩子的人了,大抵读高中或者大学这里,倒是个用钱的年纪。 我问张婶:“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张婶不说话了,我有点了然,问她:“沈易一个月给您开多少工资,我给您加一点吧,您别再出去干私活儿了,乐乐还小,离不开人,我弟弟受了伤人还在医院躺着,也需要人照顾,沈易那么忙,孩子这里,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张婶听了怔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不住的点头,“是,是,太太,您放心,我下次再也不会把乐乐自己留在家里了,不用给我涨工资,我没事儿,真的!” 我抿了抿嘴,从钱包里翻了翻,我其实平日里只是偶尔买买菜,其他地方花不到什么钱,也很少用到沈易的那张卡,我现在手里的现金还是当初处理派特的时候留下的,取出来了一部分,所以我觉得,我们俩结婚后,我除了住他的房子开他的车,也还算能独立,没有寄生。 我把里面的整钱全拿了出来,递到张婶面前,说:“这些就当给您发奖金了,去年我们都回家过年了,也没给您什么礼物,这又快一年年底了,先当补上的,您千万别嫌弃。” 张婶还是拒绝,在我的坚持下才像个烫手的山芋似的把钱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1 章 下了。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张婶的表现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她很为难,我觉得我可能猜错了。 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秘密。 我还没有想出个头绪,便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我家里打来的,我顿时紧张起来,一接听就听到我妈焦急的在问我:“小绫啊,小煜在学校吗?” 我心里突突跳得厉害,假装镇定的糊弄,“在的,怎么了?” 妈说:“哎呀,你快去看看,他是不是和一个叫冯思晗的女孩子在一起。” “什么?”我松了口气的同时,站了起来,把怀里的乐乐jiāo给张婶抱着,往外走出几步。 我妈说:“人家的妈妈都找上家门来了,说小煜上一次就带着她的女儿私奔,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发现他们的女儿不见了,就怀疑到小煜头上,在家里闹呢。” 我脑子里有点乱,冯思晗这个小姑娘,上次我见她的时候印象除了乖巧之外,是有些柔弱的,我还猜想,一定是我弟弟怂恿她来的,不然她定然是没有那个胆子,如今看来,是我小瞧她了。 “妈,你别急啊,我现在去找找看,如果见到她,我再给你消息。”我说着,回头看眼乐乐,又忍不住不放心的叮嘱张婶道:“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到,婶儿,麻烦您了,帮我照顾好乐乐。” “哎,太太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出门了。”张婶点着头。 我这才拿上包出门,想去乔煜的学校看看的,但想着冯思晗也许不知道乔煜的学校在哪儿,她唯一知道的,好像就只有我们之前的那个住处。 我想到这里,把车掉头开到了那栋居民楼,刚到楼下,一眼就看到在楼道口的地方坐着一个女孩儿,穿着单薄,正抱着自己靠墙蜷缩着。我心里一紧,拉开车门跑到她身边,试着喊了她的名字,“小晗?” 她许是冷,在发抖,抬起头来的时候满面泪痕,眼睛红肿的厉害,浑身乱糟糟的。 “姐姐……”她见到我,眼泪不可遏制的流出来,激动的抓住了我的手,嘶哑的说:“姐姐,你让我见见乔煜好不好,他为什么忽然就说那样的话,我不相信,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一定不会那么不负责任的。他明明说过会好好学一门本事,以后出人头地了再回去找我,他答应我,等我们够了年龄,就去领证。你看,我把户口本也偷出来了,这样就不怕以后爸爸妈妈不同意,我可以把户口本留在他手里,姐姐你让我见见他……” 她在我面前哭成个泪人,红色的户口从贴身的一个小包里拿出来,里面只有零碎的几块钱,她到这里,光是车票许久花光了自己的钱,到现在不知道等了多久,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敢在我面前说出这些话。 我忽然佩服她的勇气,也想起那时找不到沈易的自己,也是这样守在他们家门前,等了好多天都没有消息。 至少,冯思晗还是幸运的。 我绝不会让乔煜走上沈易那条路,也不会看她变成另一个我。 我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套上,拿湿巾递给她,沉沉的说:“乔煜受伤了,在医院还没有醒,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他一直跟我说你漂亮,别哭了,让他看到你漂漂亮亮的在他面前,好不好?” 冯思晗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以为她又会流泪,她却再一次出乎我想象的坚强,咬着下唇把脸擦干净,看着远处点了点头。 第195章 疯子才喜欢傻子 我不在乎乔煜早恋,因为我就是那个时候过来的,我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也相信我弟弟。所以我会比老一辈的家长更宽容,我知道,不管在任何时候的爱都应该被尊重,爱情不会被年龄所限制束缚,他们有时更需要的,只是一点理解而已。 我相信冯思晗跟乔煜是真的有感情,至于是不是爱情,那是他们需要自己去证明的事。 我不怕乔煜会犯错,会受伤,只要他肯长大。 我带着冯思晗去了医院,把陈灿叫了出来,让冯思晗一个人跟乔煜待着。 她一定有很多想对他说的话。 我给家里回了电话,一说冯思晗在这边,我妈也不吭声了,电话被冯思晗的妈妈抢了过去,对着这边破口大骂。 我心力jiāo瘁,再也没有办法回她的话,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捂着额头沉默的听着。 冯妈妈最后给我下了通知,如果不把冯思晗送回去,给他们一个jiāo代,就要砸了我家,准备铺盖住在那里不走了。 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回去,可我该怎么告诉她。 就连我没有马上答应,那边都是一阵谩骂声,我若是告诉她不行,那她非得会杀到b市来砍了我不行。 我想了想,只好说:“阿姨,我现在真的很忙,暂时没办法把小晗送回去,她在这边我一定会照顾好她,如果回去的时候,有半点伤了碰了,少一根头发丝,我也任您处置,这样行不行?” 冯妈妈立刻拒绝,“那不行,谁知道你弟弟那个流氓会不会对我女儿怎么样,她还小呢,不能再在外面留宿了,天黑之前你必须得让我见到她,不然的话我告你上法院!你就等着赔钱吧!” 她一提到钱,我忽然明白过来,心中生起一股鄙夷,说:“那好,这样吧,如果冯思晗在我这儿受半点委屈,你想要多少钱我都陪,绝对没有二话,我说的这话您可以找个手机录下来,我若是反悔,您就去告我,这就是证据,行不行?” 她磨磨唧唧的磨蹭了两句,没一会儿就让我再说一遍,我一片心寒,重复了刚才的话,重点还是在钱上,把那几个字可以咬得很重,让她听到。 她总算不再骂我,却又说:“你这样空口许诺我们也不能全信,怎么也得给一点押金,要是你把我女儿好好地送回来了,我再还你。” 我强忍着火气,问:“你要多少?” 她犹豫了一下,“你老公那么有钱,开那么好的车,你就看着给吧,总么着也得一万块钱吧。晗晗她虽然是我继女,可我疼她可是一点都不比亲妈少,反正你现在也别太抠,上一次他带我们晗晗跑了,我们都没有追究的,说不定他们俩已经怎么样了呢,等晗晗回来,我得带她到医院做个检查,那不是钱啊。” “我没钱。”我快被她恶心的吐出来,没了好语气,说:“他们俩怎么回事儿,我比你清楚,你对冯思晗好不好,你自己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咱们俩都让一步,五千,多一分也没有,你要愿意,把卡号发到我手机上,我立刻就可以给你转账。你如果不愿意就去报警吧,我马上就告你家暴,撕破脸,你看我们两家到最后谁更难看。”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你弟弟臭流氓不要脸,你这姐姐也跟他一样,真是什么样的家长教出什么样的孩子,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她说:“算了算了,也就是我不跟你们计较,五千就五千,我们家晗晗要是伤着了,我让你赔个倾家当产!” 我没等她说完,把电话先挂了,没一会儿就受到他的短信,一串卡号。 用手机给她转账之后,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我爸妈没有问起乔煜。 我呆坐着,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像沈易,为此感到了浓重的恐惧。 乔煜一连许多天都没有醒来,我和陈灿轮流照顾着,冯思晗白天便一直守着,晚上被我带回家休息,张婶总算没有再一个人跑出去,剩乐乐自己在家,原因不是因为我给了她奖金,而是沈易发了火。至于沈易跟她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这是赵嘉齐告诉我的。 沈易脾气有时不太好,但他只是冷淡,偶尔暴戾,却不是那种真的动怒。除了他打周岩的那一次之外,我好像想不起他还有发火的时候。 王圳回到百乐,也没有接受沈易手下的任何一个地方,好像百乐有他没他都是一样,局势没有任何一点改变。 沈易派人把吴珀的人送了回去,一起的还有从bill那里弄来的大批的军火,他们在边境线上进行了第一次小幅度的反击,在新一轮的家族会议上,两个人一块儿露了面。吴朗恼怒之下对吴珀下了手,对吴珀开了一qiāng,意料之中的没有打中。而吴朗家主的位置,也因为这几个月以来吴珀对人编造些故事的熏陶下,彻底摇摇yù坠。在一个周末,我去看望蓉蓉的时候,遇到了赵嘉齐,他偶然说起,我才知道,吴朗已经被顺利的驱逐,下一步就会拿出全部的实力,开始真正的反击。 我把一片苹果塞到蓉蓉手中,对此保持了沉默。 赵嘉齐站在窗户旁开窗抽着烟,眼睛一直看着蓉蓉,对我说:“明年,四哥一定可以顶替二哥的所有职权,有三哥在,连大哥也不会阻拦他,他又多了一副保护屏障。我现在才觉得,四哥要赌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他有底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也不知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赵嘉齐并没有露出喜色,摇了摇头,“我不会变,他若是需要我,我便去帮,他若是不需要,我便不管。我不像苏林他们,我没有地方可去,只要在b市,做偏门的,所有人都认识我,别的活儿……还是算了吧,我做了半辈子坏事,别的也不会了。” 我默然,赵嘉齐问我:“你弟弟怎么样了?听说还没醒?我最近也没有过去看,百乐上下都在查内鬼,有些脱不开身。” 我说:“医生说体征很稳定,只是脑部有损伤,也许还要过几天,但不会很久,不超过五十天。” 赵嘉齐吐出口烟,蓉蓉注意到他在看自己,举起手里咬过的半片苹果,对着他举起来,说:“吃……给你吃……” 赵嘉齐失笑,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们两个,问赵嘉齐:“内鬼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难说,做事挺利落,每次的情报都很准确,最近的行动是大前天,我和四哥还有卫军三个人,正在组装几支自己留下的qiāng支检查质量,警察忽然就闯了进来,没办法只能放了把火把东西毁了。” 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说:“我们这边有能耐的我都叫得上名来,都是多年的兄弟了,要说他们会叛变,筹码应该会很重,但警察的话,没这个条件,所以我觉得应该是警察那边安chā的卧底。” 赵嘉齐笑了下,看向我,“也许他离我们很近。这种事情,再说吧,谁也不想自己的兄弟是个条子,我不想怀疑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点点头,赵嘉齐的视线从蓉蓉身上挪开,问我:“嫂子,你说这傻子为什么不送我一颗心?我对她不好?” 我微怔,“我不知道。你想要?” “白给她当保姆了。”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你要是喜欢她,就直说。” 赵嘉齐觉得我的话荒诞,说:“疯子才喜欢傻子!” 我抿了抿嘴,蓉蓉不知道听懂没,鼓着脸呲牙看着他,下一秒,赵嘉齐要走的时候,扑过去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赵嘉齐咧了咧嘴,又向我求救:“嫂子,你快把她弄走弄走,见血了!” 我在一旁看着,没有理。 赵嘉齐推她的脑袋,却怎么也推不开,急了眼叫我:“嫂子,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叹了口气,“你真的推不开她吗?” 赵嘉齐一愣,我说:“你如果不是喜欢她,不是舍不得,你完全可以给她一巴掌,或者掰开她的嘴巴把她扔到一边,她只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你那么大个男人会拿她没办法?你也别说你不打女人,这都是借口,跟喜不喜欢没关系,感觉不一样的。沈易也打过我,你不也总说他是喜欢我的,那就是你的感觉。你喜欢蓉蓉,也是我的感觉,女人的直觉一向比男人更准。” 他彻底没了话说,也不再挣扎,垂下手来,任由蓉蓉去咬。 他安静下来,蓉蓉也渐渐顺着他的情绪像只乖顺的小猫,松开她慢慢缩回了床上。 赵嘉齐也许真的在想,看了一眼小臂上蓉蓉咬出的带血的牙印,低了低头,对我说:“嫂子,我还是先走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今晚四哥应该也会回家,他刚做了一笔单子,会休息几天。” 我点点头,看他离开之后,坐到了蓉蓉床边,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很多话都没有说出口。 那天沈易果然回到了家里,不过那时我已经睡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到了他开门的声音。 他挨着我坐下来,身上带着一股风尘味,许久都没有动。 我竭力支撑着,假装已经睡着,因为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或者不敢说,他的敏感和对一些话的上心程度,都超过了我的想象。 沈易的手抚上我的脸,很轻,只是刚刚触碰到,弄得我浑身紧张起来,脸上发痒。 “晚安。”我听到他说,语调轻的让人听不真切。 我正竖起耳朵,以防他后面还会说什么话不要漏掉,却被他在额角印下一吻,在他走出卧室之后,蒙住头一夜无眠。 医生说乔煜的脑部有积血,还要再等几天,看能不能散开,如果不能,就只好进行手术。 我对开颅有恐惧,只能期盼着他能自己吸收,偶然听到说一个寺庙里的菩萨很灵验,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试一试,那个地方在西南角的一座山脚,我开着车正往哪边走,接到了沈易的电话,里面传出一阵砸东西的混乱声,急促的问我:“你在哪儿?” 第196章 你留下来,跟我躲好 我看一眼导航,跟他说了地方的名字,沈易顿了一顿,问我:“乐乐跟你在一起?” “没有,他在家。”我紧张起来,“怎么了?” 沈易松了口气似的,“没事,这边出了点乱子,乐乐在家的话会很安全,你到我这儿来吧,先别回去。从现在的位置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2 章 头,后面第二个转弯,走小路到头我去接你,路上小心一点,什么人都别理,速度快点。” 我莫名,电话里只剩下了忙音。 我顺着他的话,倒回去转弯上了条从来没走过的小道,刚刚够车子单行通过。 我开出去没几米,就看到一个男人跛着脚从里面跑出来,视线从我这里扫过了一眼,我吓了一跳,赶忙提了提速从他身边闪过。 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过其他人,我顺利的把车开到了小路的尽头,我看了一眼,这里是过去很热闹的一个旅游景点,不过因为过度开发毁了,现在十分冷清,荒郊野岭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正看着前面那两个分叉口,车子后面忽然传来砰的一声碰撞声,我转过头,浑身凛然一紧。 后窗上被人按出了一个血手印,而后面的男人正在试图要跑,我惊惧之时,听到了一声qiāng响,而那个人也顺势倒在了车后面。 车门忽然被人拉开,我啊的叫了一声,本能的往后一缩,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厉声呵斥我:“喊什么,后边去!” 我看着沈易吞了吞口水,连滚带爬的滚到了后面,把驾驶座让给他。 他看了眼手表,把手里的qiāng扔在一边,重重的呼出口气,边把车往一旁更偏的一条小土路上开,边对我说:“一会儿什么话都别说,什么都别问,跟紧我。” 我被他的严肃吓得不敢说话,只能拨浪鼓似的点着头。 沈易也没把车开出去太远,因为前面的路太窄,而我在下车之后,就当个哑巴,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角,一步一走的跟在他后面。 沈易大抵是没想过我会这么个跟紧他法,皱了皱眉,没说话握住了我的手,拉住我往里走,绕着躲过一些人,才遇到在等他的赵嘉齐。 “四哥,于疯子的人还在往这边赶,前面全乱了套了,我没找到三哥,eile跟大哥在一起,娜娜在保护二哥。医院那边已经派了人过去,可以保证安全,南山馆只要里面的人不出来,没有人能进得去。”赵嘉齐急急的说着,看到我语结了一下,“嫂子。” 我茫然,第一直觉是,eile这孩子真的闹出事端来了。 只是那个于疯子,本名叫于轩,人做起事的风格很疯狂,自己就是个瘾君子,一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才被人取了个诨名叫疯子。 他们两家怎么打起来了,樊明在从沈易这里离开之后,不是就跟了他混吗。 我跟着他们两个进了一间宾馆,环境很差,只有两层,几个小房间。 赵嘉齐有规律的敲了敲门,里边儿是卫军来开的,几个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收拾着一条长桌上的东西。我跟着沈易进去,在一边的椅子上看到了陈锐和被打成个猪头的eile。 “谁让你出去的?”陈锐声音听起来很冷,脸色不变,死盯着沈易。 沈易没有搭理他,对我伸出手,“手机,拿来。” 我在兜里摸了摸,jiāo到他手上,他看了几眼,关机了朝陈锐的方向扔了过去。陈锐抬手接了,打开了后盖,仔细看过一遍,扔在了旁边的一个包里。 沈易在桌上那堆包裹里翻了两下,蹙眉问:“结晶品呢?” “在这里。”赵嘉齐翻出一个背包,拉开之后露出了里面小包的粉末状物品。 “液体?”沈易继续发问。 “这儿。”陈锐拍了拍身边的皮箱,没打开,起身点了支烟,“老二在旁边,你的原液和试剂全在那里,跟娜娜在一块儿,收拾好先让人把东西带出去,这个疯子这次是真疯了,还有这个小崽子,谁他妈带回来的谁负责。” 他说完,赵嘉齐低了低头,而沈易则说:“我会联系bill,这次吃这个亏,以后再讨,现在说太早了。” 陈锐冷笑,“我倒是不相信你是个肯吃亏的主,放在以前早把eile给杀了,这次涉及到自己人了,开始护犊子了,你这个哥哥当的倒是讨人欢心。” 陈锐这时正在气头上,我拉了拉沈易,让他不与他争论,可沈易却是同样的烦躁,甩开我之后对他说:“你少在这对我冷嘲热讽,你以为我愿意让事情变成这样,你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这里的货我做了多久你没数?你要是怕了就滚,我自己也能处理干净。eile你爱杀就杀,赵嘉齐jiāo给你,想怎么处理随便你,回头我就把军火线送给你,你自己去做。” “你觉得百乐离不开你了是吧?”陈锐面色yīn冷下来,指了指我说:“你现在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个女人,我看你是被她迷晕了脑子!你是有妻儿了,但你也好好想清楚,你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认清你自己的位置,别只知道跟老二去斗,没用!你心里想什么,我同样也清清楚楚,你也别抱着什么侥幸心理,但凡是上了这条路的人,一个也逃不掉!把你那些多余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老老实实地好好干,少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什么心眼儿!” 沈易微微一怔,抬眼看了看他。 这时门忽然被一脚踹开,我们几个全都转过头去,看到了拎着一瓶酒进来的王圳,一进门扫了一眼,直接坐到了刚才陈锐的位子上,仰头喝了个痛快,瓶子唰的朝着陈锐站位的方向扔过去。 陈锐微一侧头,闪过之后酒瓶在身后砸开,溅开了几粒碎渣,残余的一瓶底子啤酒,在那片玻璃渣里还泛起了几朵白色的泡沫。 “聊什么?”王圳脸色凝重的看着他们,目光大多落在沈易身上。 沈易偏过头去没说话,陈锐同样的,只是重新点了支烟,朝王圳砸过去一个烟盒,绝口不再提他们争吵的内容,问王圳:“去哪儿了?” 王圳敲出两支来,询问的看向沈易,在他摇头之后,又抖了抖收回去一支,自己摸出个火机来,转了一圈打上火,说:“山上看了看,地形不错,宜攻不宜退,于疯子过来,我自己就可以干掉他。” “看你眼里,什么地形都是这套说辞。”陈锐说着,对赵嘉齐说:“去把老二和娜娜叫过来,看他们收拾的怎么样了。” 赵嘉齐点点头,出去了。 我站在沈易身后,明白了个大概,这里是沈易研制新式dú品的新地点,刚才那个结晶品和液体,就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成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让那个于轩知道了,带了人来捣乱。 我看了眼陈锐,他刚才说沈易的那番话,给了我一种他对沈易什么都明白的感觉,却又让我懵懵懂懂。 王圳在他们中间占个什么地位我就不得而知,只是他显然是站在沈易这一边的。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前面的地方一直在打,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团。 王圳拉开了陈锐放在一边的皮箱,露出里面整齐摆放的几个瓶子,里面是一种淡黄色的液状物。 他拿了一瓶,直接打开了,问沈易:“动脉注shè会怎么样?” “死。”沈易简练的回答。 王圳很感兴趣的样子,“很快?” 沈易嗯了声,王圳点了点头,“给我一瓶,一会找人试试,五秒足够了吧。” 陈锐不悦的看了看他,最后什么都没说,狠狠地把烟掐灭了。 袁颢和苏娜过来的时候,身后几个小弟背了几个包,跟这屋里的汇合起来,卫军清点了下数目,过来说了一声。 “大哥,前后都被他们的人被围了起来,我们守不住。”有个人受了伤,跑过来报告说。 后门就是我们进来的那条路了,我来时遇到的跑出去的那个,说不定就是于轩的人跑出去叫人的,现在那里应该已经被封死了,进不来也出不去,那我们就是完全被人包了饺子堵在这里了。 陈锐点头,说:“市里也有人在闹事,警察全去那边了,我们的人暂时赶不过来。一会儿打起来,没装消声器的谁都别开qiāng,尽量避免惊动了周边的警察。” 陈锐说完,扫了一眼聚到他身边的三个人,笑了,说:“今天也赶巧了,来得正是时候,一会儿拿下于轩的脑袋,给百乐开开荤,也给老三接风洗尘,让外人看看,就算我们这些年不与他们争斗,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踩到我们头上来的。” 他说完,底下的人全都被鼓舞了士气一样,纷纷附和着,个个眼底都闪烁着一股激动的光芒,让我就像身处狼群,浑身不适。 王圳活动了一下脖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出去。 我看眼沈易,他跟平日里不太一样,又说不上是哪儿,冷静的沉默着,从王圳手里接了把甩刀,试了试手,收了起来。 陈锐接了沈易扔过去的qiāng,苏娜站到了他身边,与他一样摆弄着一把qiāng,检查好装好子弹,剩下袁颢一个人站在原地,到这时才走上前几步,想了点什么似的,开口道:“赵嘉齐带人从正面迎敌,卫军从右侧应,罗婧守住后门,左路留下。大哥负责所有qiāng手,找出于轩。娜娜五米之外,能打多少打多少,尽量留人xìng命。” 他说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了我一眼,“你留下来,跟我躲好。” 我眉间跳了跳,陈锐回过头来,瞥了一眼,每个人腕上的表都是一样的,是到这换的,像是在防着什么,对表之后说:“半小时后原地必须汇合。” 几个人应声,沈易这时候把我拉了过去,手在衣服上蹭了下,让我背对着他,问苏娜:“有没有发圈,给我一个。” 苏娜点头,然后我就感觉沈易把我的头发在后面束了起来,拧了拧,试图把他们团起来,我头发被拽了一下,有点疼,说:“我自己来吧。” “闭嘴。”他声音有些不稳,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却还是被他把头发紧紧地绑了一个丸子在脑后,倒是方便了许多。 弄好了,我回头看沈易,他把手里还未打开的刀握得很紧,看着我的时候,居然微微笑了一下,随即在我怔愣的眼神中,随便找了个缺口跟了出去。 第197章 四个人的默契 袁颢刚才指挥了几句,几位都说全了,就是没说到沈易和王圳,这两个人现在都是自己找位子,想往哪儿跑往哪儿跑,遇到人也不打,反而躲着自家的兄弟,也不帮忙,像添乱的一样,最后堵在了陷阱一样留出空当的左路。 我靠在一个窗户那里,偷偷看着外面的情况,袁颢在后面坐着,翻了一眼沈易那些东西,摸了摸额头,一副恍然的样子。 他对缅甸的事情还不知道是不是全数明白,沈易还在制dú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下成品撂在这里,如果他真的自觉胜利的话,反映过真相来,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不过他现在就算还想做什么事,也是为时已晚,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连吴珀吴朗那边几乎也成定势,只要吴朗不被吴珀干掉,沈易这边就赢定了。 “二哥。”有个人进来,我转头看了一眼,是程辉。 他就像是伤了元气抽了精气神儿一样,整个人蔫蔫的走过来,靠在门边点一支烟抽。 “怎么样?”袁颢问他,不像在问外面的局势,而是问他最近的近况。 程辉摇了摇头,“就那么回事儿,混日子呗。” 袁颢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人说起来也挺虚伪的,当初把自家兄弟卖出去,现在呢,三个字的问候就把人打发了,程辉看这架势,还是得来护着他。 “出去看看。”袁颢说。 程辉点了点头,挡在他前面,有漏掉的人打过来,凭力气抓住脖子后面的领子,猛的往墙上一磕,顿时鲜血淋漓,人抽搐两下,被踹上一脚,就已经站不起来了。 袁颢说出去,也没有走多远,只是在门外的窗户边上靠了一下,人却已经是完全暴露砸别人的视线之下,像他这样身手上处于弱势的,在外面就好比是一个被人瞄准的靶子,一下子就成了许多人的目标。 这些人平日里沉沉稳稳的生意人,这一刻就像古惑仔里的小混混,拿着刀qiāng在聚众斗殴。 袁颢在那里站了没几秒,就有一颗子弹打过来,程辉在握着刀砍开一个人之后,本能的就为他挡了过来,手臂立马挨了一qiāng。 我讶异的看着袁颢的反应,可他的反应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的手表下面,有一个附带的小小的通讯仪,除了袁颢自己,别人都有一对小小的耳机。 袁颢顺着子弹的来向,在观察了一番之后,抬手淡淡的说:“大哥,你的十点,十一点,两点钟方向,偏差向右移动,狙击qiāng,灰色衣服,并不算高地,位置不好,在你的shè程范围之内。另外九点钟方向,左路有一个地形凹陷,娜娜马上过去。” 陈锐手里的qiāng举起,左手勒住了一个冲过来人的脖子,屈膝往他肚子上狠狠一顶,一脚把他踹了出去。在袁颢说到那几个位置的同时,上膛斜过身对准那里开了qiāng,三发子弹,齐刷刷的打进了远处三个人的脑袋里。苏娜也是一样,立刻与他分开,有人把死掉的那三个人其中的一把狙击qiāng递到了她手上,她手下快速的接了过去,什么都不顾,绕开人跑到左路,找到了袁颢口中的凹陷,趴在那里瞄准后开除了第一qiāng,打中了一个人的手腕,手里的qiāng顿时落在了地上。 袁颢话音落下时,这一切已经按照他的指使完成。 我目瞪口呆,袁颢看一眼正前方,又开口道:“赵嘉齐把左边放一放,让人过来一个口子,整体带人向右移,卫军配合往中间跟上,你们两个碰头,慢一点。”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被程辉按住了背部,往地上蹲了下去,一把砍刀就从头顶扔了过来,就连我在门内,也吓得往后推开几步,好像再继续待在那里,就会被迎面砍上一刀似的。 我抱着膝盖坐在了地上,看着另一边昏迷的eile,等袁颢进来的时候,被外面的灰尘呛了几口,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虚弱的翻个凳子坐下,接着目光瞥向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3 章 在后门边对外开着qiāng的罗婧,说:“罗婧匀出几个人来,别离房间太远,随时准备进来拿东西走。” 没等多久,罗婧那边的人就有几个在后退,贴近了我们。 袁颢又咳嗽几声,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凝眉思索片刻,似乎觉得再无不妥之处,便放下心来,嘴角微微含了一丝笑意。这时罗婧从外面进来,看到他这副样子,愣了一下,在他的目光投shè过去之后,才开口说:“我那边没有问题,前门要比后面激烈,我担心程辉他一个人太吃力,所以想过来看看二哥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袁颢摇头,依然淡漠道:“我没事,你回去吧,不要乱动,把你的位置盯紧。” 罗婧yù言又止的点了点头,又依依不舍的折返了回去。 我真不知道若是嘉齐在,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感受。 我挺不习惯与袁颢待在一处,此时却十分好奇,他是个闷瓜自然不会先开口,我便微微靠近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开口:“二哥……你不管三哥四哥他们吗?”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好像在他眼里根本不存在似的。 袁颢瞥了我一眼,不太想理我,只说:“不需要。” 我偷偷望着外面混乱的局面,打打杀杀,每天都是打打杀杀,这样明争暗斗的日子,总也没个尽头,可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卷入其中。为了钱?没有命去花的钱只是过过眼瘾而已,真的有意义? 我想,像赵嘉齐沈易这样,有自己的缘由进百乐的,毕竟还算只是少数,更多的,也许是年少轻狂时的热血,踏进这条道,也许是为着心中的贪念和侥幸,走上这条路。只是,他们再怎么样,做的也是违法犯纪的勾当,他们的结局会怎样,我始终不敢有答案。 时间走过一半,他们可以空出的左路就被人撕破,大批的人开始往外涌,这时袁颢也站起来,继续下命令道:“赵嘉齐别退,继续往前,绕到他们的背后,拦住后路,卫军带人横向拦住他们,娜娜重新配合大哥。九点,三点,十二点方向,把人呈三角收缩,除了大哥和娜娜,全部把qiāng收起来,用冷兵器拉近距离。” 话说完,外面已经开始行动,袁颢转过身,看着后门说:“罗婧带人u字排开,带了qiāng的用qiāng拉开距离,打身体,别死太多人,尽量击退他们。” 我隐隐嗅到了反扑yīn谋的味道,袁颢在程辉的庇护下,第二次站到了门外,只是看一眼之后立刻撤了回来。 我踮着脚偏头往外看,挥着武器的人就像开闸的水一样,源源不断的从左边涌进来,不过已经没几个手里还拿着qiāng的。我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看到了夹在人群中的沈易,王圳就在离他不到三步的距离之外。 他们两个顺着人潮的流动方向往前走,我没有看到他们动手,只是偶尔往边上一个换位,就有人捂着肚子倒了下去,被那些只看到眼前的胜利的人群踩了过去。 袁颢也在我身边看着,缓缓地对着通讯仪开口道:“娜娜自己散开,大哥往八点钟方向靠拢。” 话毕,沈易和王圳忽然顿住了步子,站在原地,下一秒在陈锐开qiāng打进一个人的胸口时,两个人同时转过了身,往陈锐的方向闪了过去。王圳手里是一把从步qiāng上卸下来的三棱刺刀,倒握在左手,快速的刺进了身后一人的腹部。而沈易与他不同,蝴蝶刀在很多人眼里都只是用来好看的花式表演,而没有实战价值。他没有像王圳那么直接,却比他更快的让一个人倒在了地上,反手开刀,刀刃向下划破了另两个人的脖子,不深,却足够吓人。两个人在被割开脖颈之后,第一个动作都是捂住脖子往外跑,根本不去想再进行反击。 我一直认为沈易那双手就是用来弹钢琴的,因为他足够灵巧,只是今时今日,我才真正见识到赵嘉齐所说的,把刀用的像手指是什么感觉,蝴蝶刀的灵活多变,出其不意在他手里才是最大的优势。 我只能看到那把刀子银色的光芒偶尔闪过,在不断的旋转开合和习惯xìng的抛接中,染上了别人的血,伤人只像是在玩儿。他们三个一凑在一起,前面人的目光先转了回来,外面一时间乱成一团,沈易只专注于眼前,人数太多,他终究还是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在刺伤了眼前的人之后,身侧横劈过来一柄开山刀,气势汹汹的大吼着,我为他悬了一口气,他却连头也没回。那柄刀没有落下来,而那个人,在挥出刀的那一刻,就被王圳刺破了心脏,手腕霎时无力的垂了下来。而这时,沈易也转过身,手一扬溅出一道血花,伤了正要对王圳下手的一个男人。他们两个用的是近身兵器,两个人也离的很近,而陈锐则与他们隔出几步的距离,每次开qiāng都是两qiāng连发,分别打在人的两臂,在远处为他们两个,也为自己解决对手。 我看向身边正在对后门的罗婧下命令的袁颢,懂了他为什么会说沈易和王圳不需要他的智慧。这是属于他们四个之间的默契,什么话语眼神都嫌太多,只在人在,气场就会相互契合,他们才是百乐的支柱。 赵嘉齐与沈易之间,更多的时候,是赵嘉齐在策应沈易,可眼前这四个人,才是真正的在相互配合,他们就像一个整体,缺一不可的整体。 外面的人不断压缩,对方的人被反包围了起来,越来越多的惨叫响起,人不停地倒下,在地上挣扎、抽搐,而这时,像是野兽般的斗争嘶哑戛然而止,外面静默了一瞬,我抬眼望去,看到一个瘦弱的男人正拿着火机,烤着锡纸上的粉末深吸一口,到了他们三个的身前。 “陈锐,好久不见你动手了,今天看起来,怕是不如从前啊。哟,这不是三哥吗,怎么出狱了?”他扔掉手里的锡纸,揉了揉鼻子,看着他们呵呵笑着。他就是陈锐要找的,于轩。 第198章 你们都傻了吗! 于轩一露面,陈锐条件反shè似的,立刻举qiāng扣动了扳机,在于轩“哇”的惊叫一声后,我看到他手里的火机被从侧面打bào,zhà破了他的左手,血糊糊的挂在手腕上。 在陈锐开出这一qiāng后,沈易与王圳也同时动了手,对刚才于轩的挑衅视若罔闻。 袁颢对于轩的出现意料之中,淡然开口道:“卫军赵嘉齐把他们的人逼回中路,把左路留给他们三个,给于轩腾出个空进来,罗婧争取在后面留出条路来,还有十分钟,我们准备离开。” 于轩是磕了yào来的,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瘾君子dú烟弥漫的世界,正常人始终是猜不透。他们的人定然是拼不过有多年根基的百乐,只是为了他这一疯,有多少人为此搭进了xìng命,就算是活着的,看他们下手那股狠辣,留下的伤口必定也会跟随一生。 我在最外围看到了樊明,他没有往里冲,只是在外面叼着一根烟,偶尔挥一挥手,看热闹一般,大有装腔作势的嫌疑。 看来他不会冲过来与沈易对立了,如此想着,我竟是放了几分心。 于轩手里拿着qiāng,yào的劲头正盛,手上的伤根本觉不出疼,像在享受一样,连自己人都在杀,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怔住。 袁颢的命令要把他们尽数再逼回去中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们的人倒下许多,零零散散就像一盘散沙,这会儿也不过先达成了后一句话,给于轩留了条路,靠近了陈锐。 于轩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真的接近了,忽然哈哈笑着掀开了自己的衣服,从里面抽出了绑成一串的手榴弹。 陈锐手里的qiāng立即收了起来,而袁颢也马上开口:“全都停下,谁也不许开qiāng,卫军撤回,去后门支援罗婧,罗婧的人快点进来,收拾东西先走。” 他说完,门就被打开,几个人急急忙忙的把包背上,慌忙之间也没有看清怎么样,罗婧杀出了一条后路,应把他们先行送了出去。我回头,却不经意间瞥见他们落下了一个背包,拉开看到里面是那些结晶品。 袁颢正在观察外面的情况,没有回头,我想叫他的,可这时他先开口对着通讯仪里开口叫了几个名字,说:“沈易,大哥,王圳。手、胸口、腹部。” 我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得那边已经明了,沈易身边缠着一个人,被陈锐一qiāng击中之后,侧身面对着于轩,测了一眼距离似的,开刀后刀刃向里,食指转了下刀,像在找重心,随后手腕翻下,在另一个人对着他出手的同时,他竟直接把刀甩了出去。刀子脱手,俯身躲过劈过来的砍刀,一拳狠击在又要往上冲的一人的太阳穴,膝盖顶在刚刚避开人的腹部,不知道磕到他哪里,那人只往外喷出一口血沫,被沈易抓住一拳砸在耳后的位置,踹开滚了出去。 一连串的动作之下,他的狠戾让我头皮发麻,再看于轩那边,他那把刀掷出去,正对的就是于轩拎着手榴弹的那只手,此时硬生生被穿透,一串手榴弹晃动掉落之际,陈锐在间隙中开qiāng,直击中他的胸口。子弹看看shè透进身体,王圳不知何时已然到了他的身边,手中军刺无声的刺进了于轩的腹部。 袁颢的命令达成,我脑中一片混沌愕然,生出一种感觉。无论他们在百乐怎么内斗,对外之下,他们始终是一家的兄弟,包括沈易。 半小时的时间,外面满目狼藉。 陈锐和沈易在往这边靠近,而王圳却意犹未尽一般,他没有杀了于轩,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那瓶液体,无视了别人的干扰,抽出了一管试剂,猛的扎进了于轩的脖子打了进去。 我看到于轩放大的瞳孔,他直直的立在那里,王圳也往回撤,三个人一秒不差的回到这里汇合,袁颢回过头,总算看到了剩下的一个背包,皱了皱眉,说:“卫军,马上进来,还有……” 话未说完,程辉先冲了进来,变了脸色说:“警察来了!” 外面果然传来警笛声,陈锐的目光立马转向剩下的那一个背包,严肃道:“这怎么回事?” 他们打架总可以找到理由,可是dú品在这里,警察进来就是人赃并获。 “谁报的警?”陈锐在屋里扫了一眼,气急似的,把那个背包踹了一脚,叉腰走了几步,抹了把脸,说:“今天不找到那个内鬼,我们谁他妈都别想走!” 袁颢立刻在对着通讯仪小声说话,我紧张的看向沈易,他不知是被血衬得还是怎么,脸色有些发白,紧紧地握着拳头,正在死死地盯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弄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 “谁带队?”沈易别过头,声音带着些颤意。 程辉微怔,对他的发问不太适应一样,顿了一下,说:“彭铮和武亮。不过他们人不多,我们硬闯的话,还是能跑的出去,看起来只有一个小队,连他们大飞他们也来了,带了一批新人。” 大飞……周岩! 沈易不知是不是与我想到的一样,拳头握得更紧。 赵嘉齐和罗婧在接到袁颢的命令后,马上撤了进来,卫军慢了一步,也跟进来站在小小的屋子里。 刚才刚刚拿着东西出去的人,也被警察逼了回来,身上还背着包,一件也没运出去。 警察来的这个时机未免太过赶巧,让他们两边打够了不来,偏偏在他们要把dú品运出去的时候来抓人了,如果不是单纯的巧合,就只能说明有人一直在与那边联系,把消息报告了过去。 陈锐的审视对象,第一个就是外来的我,让苏娜在我身上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我的手机都被沈易jiāo给他了,我身上也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项链也只是薄薄的两片叶子,不可能在里面藏什么东西,我也没带耳钉,头上的发圈还是苏娜给我的,本就没什么好查。 “期间离开过这间旅馆的人,出来。”陈锐话音刚落,沈易和王圳同时上前了一步,赵嘉齐也跟着沈易站了出来。 陈锐在他们三个身上扫了一遍,苏娜第一个举手跑到了沈易身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光明正大的去摸沈易的身上。沈易一个男人,更是什么配饰都没有,衣服都被苏娜解开仔仔细细搜过。过程中他一直看着那个剩下的背包,被苏娜从头摸了个遍,一言不发。 他们三个身上同样的什么都没发现,其实通讯的话,他们人在外面打了那么长时间,工具也可能早就能扔出去了,他还能找到什么。除非那个卧底还需要跟自己的上级联络,通讯工具还用得到,才会留在身上。 卫军受了伤,胸口被人正劈了一刀,刀口很奇怪,从左肩开始的,在腹部结束,却不像是劈砍出来的,入刀很深,其他地方深浅都差不多,一碰就汩汩的往外流血。苏娜在他面前咂了咂嘴,还是在他身上仔仔细细的找了找,下手一点也不轻,弄得他直吸气,浑身都在抖。 屋里的人全被苏娜搜查了一遍,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警察在贴近,陈锐再也顾不上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每人发了一把qiāng,子弹随便分了分,每人带几个人,先把东西带出去。 沈易在陈锐出去之后,把我jiāo给了赵嘉齐,他没带人,自己留下又是殿后的一个。 我不住的回头看他,剩下的那个背包陈锐jiāo给了他,他还没来得及去拿,刚刚把我们送出来,那边的门就被人砍开。 “你们先走。”沈易推了我一把。 他在把qiāng上膛后,准备折返回去,看到卫军站在一边没有动,眉间蹙起,“你干什么呢?快走!” 卫军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还是带着几个背包的人冲了出去。 我被赵嘉齐拉着往前走,回头看了一眼,于轩竟然并没有死,而是呆滞疯狂了一般,眼睛和耳朵里都冒出血来,他看到了那包dú品,在沈易进门的那一刻就倒出了一包,在里面狂笑着隔着一块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4 章 点燃,散出烟来。 我被赵嘉齐护着,在混乱中跟着他们上了另一条路,从那座山上足足绕了半圈,有个人忽然跑过来传达消息,说他们有几个人被抓了,身上带的是那箱成品液体。 陈锐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什么话都没有说,让人继续往前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忽然变了变脸色,问:“沈易和卫军呢?” 他一直是在前面跟袁颢测定路线开路的,没有注意到身后,再加上沈易平日里就总是走到最后一个,我们也没有多想,此刻看来,陈锐根本就没有让他断后,是要让他一起走的。 只是卫军什么时候不见的,我慌乱之下,真的没有注意到。 赵嘉齐说了沈易的情况,陈锐面色变得更难看,怒道:“你们都傻了吗!那种情况下还让他回去!几包dú品至于让他那么拼命?” 我们全都愣住,王圳面色严峻,转身就往回走,说:“我去找他。” 陈锐跟袁颢说了几句什么,也折返了回来,说:“嘉齐跟我走,其他人跟着老二先回去。” 赵嘉齐点头,手里的qiāng上了膛,正要对我说话,我抢先说:“你不用管我,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不靠近,你让我跟着你,拜托你了。” 赵嘉齐一怔,最后没说什么。 陈锐好像在担心什么,要自己去找沈易,他的表现让我心慌,更加放心不下。 他们三个在旅馆周围就散了开来,我跟着赵嘉齐,没出几步遇到一伙人打起来,我躲在草丛里,忽然看到刚才我们出来的房间燃起了火焰,心里更是一突。 我在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听到了不加消音的qiāng声,我和赵嘉齐一块儿跑了过去,一眼就看到沈易被卫军紧紧的勒住了脖子,说了句什么似的,在我们靠近的时候,沈易半跪在地上,用力把他甩开,手里的qiāng对准了他,在他的笑声中,打中了他的头。 “四哥!”赵嘉齐和我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沈易撕开了他的衣服,手指从他胸前的刀伤里,硬抠出了一枚硬币大小的东西,缓缓地站了起来,眼里血丝密布,喘息着看着我们。 陈锐和王圳也赶到,王圳刚上前几步,沈易好像浑身无力似的,忽然倒了下来,扶着最近的树身不断的干呕。 第199章 被一个信任的人背叛 我跑到他身边,扶住了他的肩膀,他在我过去的那一刻就脱力一般,我揽着他竟有些吃力。 “别碰我……”他说话的声音不对劲儿,眉头直皱起来,手指抓紧了自己胸口前的衣服,又是一阵呕吐,额上浮了一层冷汗。 我身上没带纸巾,加上看他这样的惊慌,放开他之后,只用袖子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珠,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有事没事?”陈锐的表情比他更加古怪,紧张的厉害。 沈易没有说话,准确的说,他现在连再多说半个字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恶心,看起来头脑有些昏涨。 后面传来人声,陈锐到他身边,抬起他的脸在他脖子上试了一下,随即对他说:“清醒点,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嘉齐过来扶着他。”陈锐招呼着。 “不必了,我来。”王圳在赵嘉齐之前,拉过他的手把他硬扯了起来,搀着他要走,沈易指了指卫军,陈锐一怔,随即翻去翻开了卫军的尸体,在下面发现了剩余的几小包dú品。 他伸出的手微微一僵,把东西装进了口袋,“走。” 王圳跟在他的身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卫军,他的脸已经被血糊的看不出样子,可嘴角却是在笑着的,好像他死得很开心,很幸福一样。 我跟着赵嘉齐离开,荒林中只剩下卫军一个人的尸体。 我记起我第一次见他,他跟在程辉的身后,唯唯诺诺的样子。也记得他在医院里看乐乐,那个对父亲这个称呼渴望的眼神。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陈锐在把他调上来之后,各个厂子就开始出事,为什么他在说起自己女友的时候,明明那么相爱,却还是要分开。他口中的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说出口的话,就是他是卧底,他是一个警察,而待在这里不去脱身,不是他不想,而是因为他的职责。 旅馆外面全是警察,并且越来越多,全副武装,带了冲锋qiāng进去抓人,消防也到了,水柱浇到了燃烧的房子上。事后我听说,那天陈言邦也在现场,去的很快,好像是在附近出警,偶然听到消息赶了过去,那些人也是他带了去的。 现场一片混乱。 我一路混混沌沌的跟着赵嘉齐,我们躲过了于轩的人,躲过了警察,可直到我们来到陈锐的住处,我的眼前却还只有卫军嘴角的笑容。 我不懂,他死了,可他为什么要笑。 eile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苏娜在不停的给沈易喂着水,赵嘉齐在给bill那边打电话,陈锐和袁颢出去处理这场斗争的后事。 只有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仿佛一只被蜘蛛捕获的飞虫,缚住翅膀,无法逃离,又无法继续待下去。我站在洗手间门前,看着沈易拿冷水往自己身上浇,恍惚如梦初醒一般,浑身zhà开一个响雷。 他进屋的时候,正赶上于轩拿烤板点了dú,之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都离开了不得而知,可此刻看他的表现,让我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复吸。 “让开!”苏娜拿着毛巾和毯子,推了我一把,进去把毯子裹在了沈易身上,紧张的擦着他脸上的水。而沈易则怔怔的看着镜子,在苏娜准备换一条毛巾的时候,一拳挥在了上面,在苏娜被吓到的惊叫声中,莫名的缓缓笑了,自己拿过毛巾来往手上裹了裹,从里面出来路过我冷声道:“回家。” 我看着那面镜子上的裂痕,血水正顺着缝隙往下流,在里面倒映出的一片无边的黑暗。 苏娜呆呆的站在那里,我竟还能做到淡然的跟上沈易的步伐,跟着他出门,看他拦了一辆车,被他一拉手腕才坐进去。 回到南山馆,输入密码进门,沈易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换衣服。 我站在原地等着他出来,他却只是轻飘飘的从我身上瞥过一眼,问:“愣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你……你刚才……” “没事。”沈易打断了我。 我走到他面前,握了握他的手,触手一片滚烫,“你发烧了。” 我话说的是肯定,沈易却还当做疑问句似的,很认真的看着我回答道:“没有!” 他说的很重,眼里透出隐隐的怒意,掰开了我握着他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 张婶送过水来,他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自己去接,渴的厉害似的,一杯杯往肚里灌,一向稳健的手在抖。 我忽然落下两行泪,抹掉之后不确定的问他:“于轩他……他开了一整包dú品,你是不是也吸……” 我话说到这里,他手里的杯子啪嗒掉在了地上,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不敢回过身来面对我一样。 我几乎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整个人被冻了起来,心里寒到刺骨。 我僵硬的上前几步,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背上,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忽然陷入了绝望。 沈易一动不动,许久,语气祈求一般,喑哑的开口:“我能戒。乔绫,你信我。” 我心里狠狠一颤,随即不住的点头,“我知道,我相信,我相信你……” 我安慰自己,他之前就戒过一次,这次一定也可以。 可其实我心里明白,dú品的复吸率本来就高,一次次只会越来越难戒。 而且沈易吸得那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自己做出来的,第一手试验品,没有多少杂质,只能知道是阿片类,戒断的难度有多大,我半点都不清楚。 陈锐是在当时就看出他碰了dú,此刻亲自过来了一趟,询问他的情况。沈易在他面前表现的像个没事儿人,还让张婶沏茶招待了他。 陈锐观察了他很久,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自己没事?沈易,这种事情不是儿戏,如果真的成瘾,大哥也不会怪你,你别逞强。” 沈易靠在沙发背上,摇了摇头,“一次而已,不会。” 顿了下,又说:“现在百乐的内鬼已除,圳哥也回来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可以。你想要多久?”陈锐问,脸上的表情带了一丝不忍。 “两个月吧。”沈易吸了口气,“我想换个地方,自己静一静。卫军他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他是死在我的qiāng下,不管他是不是警察,他都曾经是我的兄弟,我想去他的家乡那边看看。” 陈锐看着他,默然,似乎从心里并不赞同他的做法,却又好像这就是沈易的风格,不需改变。他伸手拍了拍沈易的肩膀,说:“别在意,想去就去吧,只要年底回来就可以,去散散心也好。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瘾,别再像上次那样自己扛。” 沈易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我去送走了陈锐,回来看到沈易抱着胳膊趴在了膝盖上,整个人表现出一种无力。 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不告诉陈锐,用卫军的死做借口去躲,逃开b市,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以后能继续做dú。 他如果真的成瘾,就算日后戒掉,陈锐为了以防万一,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再让他碰这一行。可这与他的计划不符,他年后就要跟吴朗碰头合作,现在出了岔子,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有一个能打击到袁颢的机会,以他的xìng子,怎么可能会放手。 我不懂他这么去拼的意义,王圳的位子在他之上,连陈锐都给面子,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单凭王圳也可以护他在百乐安稳,他已经没有必要一定要去争斗了。 那几日里,沈易dú瘾发作时的症状就好像重感冒一样,体温忽冷忽热。人有时又有些恐怖,身上难受,就用手去抓,xìng子一会儿烦躁,一会儿又温顺下来。我只能死死地抱着他,不让他乱动,可他的力气大的可怕,不断地把我推开,想要离我远一点。我猜他可能会像我过去听别人说那样,骨头里发痒,静下心来,问他,可他却不说话,只是自己忍着,让我把他绑起来。 他现在这个阶段需要脱dú,我还在读书的时候,闲来无事也听老师说起过几种办法,绑着干戒,不用任何yào物,当然是最好的一种,可这同时也是最痛苦的。我看着沈易的脸,终究是不忍,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在绳子下面垫了一层海绵,只绑了他的手不让他去抓自己的身体。 这天直折腾到半夜,张婶才喂了乐乐去睡下,我搂着他躺在床上,试图让他闭上眼睛,关了灯,他却又让我打开,我只好开了床头的小台灯,微微翻起身看着他,轻声道:“是不是不想睡?” 他没吭声,我解了他的绳子,低头帮他揉了揉还是勒出一道肿痕的手腕。沈易像在看我,聚焦却又没有落在我身上,恍惚不清的样子,过了会儿,沉沉的开口道:“我到今天才明白,被一个信任的人背叛,会有多难受。” 我心里一颤,他说:“他在临死前,最后对我说的两个字,是谢谢。” 沈易眼神有些晦涩,缓缓地伸手依赖的抱住了我,声线黯哑,说:“是我杀了他……” 我哑然,做不到慰藉,只能轻轻捋顺他的背,心中只有叹息。 卫军是警察,他是罪犯,他杀了卫军,我应该怎么做?去警局指认他? 可当这个男人真的做出这些事,在我面前表露出他的脆弱,我心中那份正与邪的概念陷入了一片混乱中去,黑白混合,一片灰暗。 我浑浑噩噩还昏睡过几个钟头,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沈易穿着睡衣站在窗边,靠着窗台看着外面的夜幕,时间是凌晨四点,天还没亮,没有丝毫的阳光。 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在其中体会到了一份苍凉,心里蓦地一疼。 我忽然浮起一种预感,当他真的到了站在金字塔顶端俯瞰一切的那天,也一定会如此刻一般孤独。 我坐起来,喊他的名字,他转过身,把窗帘拉好,重新躺到了我身边,抱紧了我,把脸埋进了我的肩膀。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身上的凉意,说:“我会陪你。” 他如果是真的想去卫军的家乡,我会陪,如果只是想躲起来戒dú,我也会陪。我弟弟是躺在医院,却毕竟有那么多人在照顾,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我下定决心陪他戒d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会是我们睡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 第200章 我只想做我自己 卫军的父母,早在许多年前就已过世,他无牵无挂,才成了做卧底的最佳人选。警察那边收回了他的尸体,沈易在那天,躲着我偷偷出去了一趟,我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也没有揭穿他。之后的几天里,警局那边给卫军办了葬礼,立了功勋,可褒奖再多,人也终究是没了。 我从周岩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葬礼的当天,卫军的女友以未亡人的身份到场,在他的穿着警服的遗像面前崩溃的大哭。 关于在旅馆里的那场混战,赵嘉齐说,bill把eile送过来,本就是个yīn谋,他想谋取更大的利益,才让eile待在沈易身边,在趁人对这个孩子没有防备的时候,更多的得到沈易手里的消息,只要能握到他的把柄,bill就能在下一次的合作中不断的与他压价谈条件。 eile一直住在赵嘉齐的家里,赵嘉齐是整个百乐离沈易最近的人,旅馆的位置,沈易做什么他自然全都知道,而且他那里有很多关于隆升和百乐的重要资料。事情发生的当天,沈易给了他一张旅馆周围的方位图,还有一份新旧dú品在市价利润、纯度稀释等各个方面的对比条目,赵嘉齐把东西好好地收了起来锁好了。可eile不知怎么拿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5 章 一把自己配置的钥匙,开了锁刚好拿到的就是这些东西,在试图逃到码头,联系他们的接应人回泰国的时候,在酒吧街撞上了磕了yào的于轩。 之后的事情便不需要再多做解释,于轩是认识eile的,而eile的xìng子本就不像混江湖的人那般强硬,他在于轩的手下,甚至不需要动什么刑,几句话就会为了自保把对方出卖。 于轩死在了过量的dú品和大量的失血烧灼中,他的势力一散,百乐对他的地盘几乎全盘接收,在他们的圈子里,没有人敢对此有任何异义。 于轩的那些手下,能散的全散了,陈锐挑挑拣拣留下了一些,樊明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带着几个兄弟被陈锐分了回来。 卫军的家乡离这里大概有个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我收拾了很多东西,帮沈易多拿了几件厚衣服,北方的天气本就到了冷的时候,加上他现在这个样子,万一生病了,人会更难受。 沈易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坐在床上看着我走来走去,有点头疼似的躺下了,背对着我蜷缩着身子。 我把衣服装好,又放了两条毛毯,口罩和围巾也带上了,加上我为了缓解他的一些症状去托人买的些yào,拿了个登山包整理好放了进去。 我站在收拾好的行李前,想了想,鬼使神差的拿出了沈易给我的那把qiāng,装上子弹,塞到了背包内部的小隔层里,做好了措施让里面的东西尽可能的不会碰撞到。沈易说过这qiāng的安全度比别的更高,所以我想只要外部不受到大的撞击,应该不会有问题。我们在外面万一遇到什么事的话,是个保障。 我抬眼,看沈易发冷的抓紧了自己的手臂,心里一紧,跑过去帮他掖被子,可他身上却是在出汗,我去拧了条毛巾来给他擦脸,手刚伸到他面前,他像受了惊似的,打掉了我的手,抱着自己离得很远,看我的眼神满是防备,好像我会伤害他。我不知道他现在眼里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只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沈易已经靠在了床角边,在往后退一退就会掉下去,我担忧的看着他,他就好像身边有什么东西似的,作出了挡避的姿态,疯了一样慌乱的想要从那团虚无中逃离。 我再也忍不住到他身边,死死地禁锢住他,在他耳边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硬把我反压在了床上,我的腰在床头的桌边蹭了一下,吸了口冷气,扳正他的脸,说:“你好好看看,沈易,我是乔绫,这是在我们的家里,这里很安全,你忘了吗?” 沈易勒紧了我的脖子,我肚子上挨了他一拳,疼得我直想吐,在他想要拧断我脖子的时候,抱住他往一边滚到了床下,我护住了他的头,自己的背先摔在了地上。好在床不高,下面又铺了地毯,我除了吓了一跳,没有觉出疼,松了口气。 “易……”我喉间滚出这一个字,抱紧他不让他动,拍着他的背,安慰般喃喃的说:“别怕……会好的……你能做到的,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我呢喃的说着,沈易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身上发烫,汗水打湿了衣服。我抱了他没一会儿,他忽然痉挛一样,抽搐了两下,随即推开我咬住了自己的小臂,扯开了衣服,右手挠破了自己胸口那个弹孔旧伤处,想要把它重新撕出个洞来似的。 我一惊,慌忙的找到了昨晚帮他的绳子,想把他重新绑起来,可他却抓住了我的手,嘶哑的说:“为什么要提前开qiāng?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你杀了小智!是你杀了我的家人!” 我登时愣在那里,惊愕的看着他。 沈易眼里的杀意忽然又消失,低下头,像在找着什么东西,又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泄气的垂下手来,良久,又说:“我会走,让阿岩留下,我愿意跟爸走。” 他眼里满是失落,无助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我试着到他身边,覆上他的手,轻声说:“你哪里也不需要走,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阿岩的话,就让他过来看看你,好不好?” 我只是劝慰,不可能真的让周岩过来。 沈易懵懵懂懂的样子,试着伸手碰了碰我,我握紧他,他很小心的到我的身边,把头靠在我怀里,好几次yù言又止,最终颓丧的垂下眼敛,说:“我不想走……” “没有人让你走。”我轻轻顺着他的头发,像他安慰我那样。 他闭上了眼睛,带了点鼻音,说:“我只想做我自己,他不是我。” 我听不懂,却还点头,应道:“好,就做你自己。” 沈易沉默,我说:“你不想做的就全都不做,我们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待在一起。” “可以吗?”他问的很小心翼翼,虚弱的让人心碎。 我强作欢颜,说:“当然可以,你不喜欢什么?我们把它全都扔掉,轻轻松松的,你看我收拾好了行李,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旅行。” 沈易放松了许多,却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就睁开眼睛猛的推开了我,在我恍神中跑进洗手间吐了。我站起来,拿了条毛巾跟进去,却看到他手里拿了一枚卸下来的刀片,正在往自己的身上割。 “沈易!”我喊着他的名字,走近了与他去抢,被他在胳膊上划了一刀,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成一条线,我没觉得怎么样,去掰他的手,把刀片拿下来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抬眼看到他正愣愣的看着我。 我猜不到他现在是不是清醒的,还是又看到了什么幻觉,咬了咬牙,把毛巾挡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把他拉了出来,趁他没有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之前,把他按在床上用绳子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他在我把他的手绑好,盖上被子之后,像刚刚醒过来似的,恐惧的开始挣扎,身上的筋络全都绷了起来,忍无可忍才发出几声破碎的嘶哑。被子上蹭的全是血,我压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抓着床头的木头,才避免了他把绳子挣开。 他这一阵过了,差点把我折腾到虚脱,给他处理了伤口,自己给自己缝了几针,换了件长袖,把刀口遮起来。 我坐在床边,不断地拿湿毛巾给他擦着脸和脖子,我看着被他咬烂的唇角,忽然想到四个字,生不如死。 我别过头去,把辛酸眼泪咽回肚里,沈易稍稍清醒,迷离的看着我,抽搐着,艰难的开口:“书房里……有……镇定剂……” 这话他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不能给他用,可现在滥用yào物,只是一时管用,他平时吃的那些精神类yào物够多了,再用yào乱了他本身的调节系统,他戒断更难受。 我给他掖好被子,碰到他胸口自己弄破的地方,他像又挨了一刀似的,闷哼了一声,缩了缩身体。 我们正常人的内体平时会产生一种内啡肽,可以止痛和产生愉悦,他这样的情况,显然是破坏了这一生理平衡,有什么伤处,怕是比平时里疼上十倍也不止。 他现在身上发炎,我给他挂了瓶yào水,还打了一针补钙,看他安静一点,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 手机震动着,我打开门到外面接,听到是我爸的声音,开口就是命令,对我说:“你现在马上回来一趟,我和你妈有事情要跟你说。” 我问:“出什么事了吗?我现在走不开,电话里……” “乔绫,你要是还认我们是你父母,就马上给我回来!”我爸激动的大吼,吼完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在那边咳嗽个不停。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沈易现在这样,我怎么可能脱得了身。 “爸,您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我有点急了,我爸那边好像在跟我妈说着什么,像是在吵架,随后电话被摔断,我慌慌张张的再打过去,变成了我妈接的,她在那边哭,抽噎着对我说:“小绫,你快点回来吧,我们小区都乱了套了,你回来看看,让沈易也回来跟你爸解释清楚,妈妈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第201章 他娶你就是把你当代孕 我妈把话说完,就听到我爸在吼她,说:“你还让他回来干什么?我们家就没他这个人!让他们离婚!不然你那个好女儿也不用回来了!” 妈还在哭,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是我爸把电话摔了。 我再打过去电话已经不通,手机也不接,第二遍就变成了关机,好像我不回去,就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们。 我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抿了抿唇角收起来,假装无事的回到卧室里。 我去倒了杯温水来,让张婶找了根吸管,喂沈易喝了,帮他换了床被子,张婶拿着被罩去洗。我便在他身边坐了,用棉签沾湿了在他唇边洇一洇,把血擦掉,整个过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沈易人是虚弱的,瞧着我,兀自笑了,有些牵强,说:“你走吧。” 我没听清似的,呆愣愣的看着他。 他便重复一遍,说:“把我解开,你走吧。”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勉强也想笑笑,却没笑出来,垂下头来,说:“我走了你自己怎么办?” 沈易想也没想,说:“没关系,我有办法。”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办法,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低头妥协过,哪怕吴珀把我们逼到绝路上那一次,他也有办法,把自己失去的一切更多的全部讨回来。 我甚至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血ròu筑成的人。 沈易等待的看着我,我还在挣扎,爸妈会说什么,他们又知道了关于沈易的什么事,沈易他除了一个不光彩的身份之外,还能有什么不能让我爸妈知道的秘密。 我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最终给嘉齐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沈易坚持让我把他解开,我拗不过,只好把绑着他的绳子解了,因为绑的匆忙,左手手腕打了个死结,找了个小刀割断了才行。我看着手里的刀,咯噔一下,不放心的把家里看了一遍,把所有锐器都让张婶收了起来,特别是卧室里,连个玻璃杯都没有留下。 我喂饱了乐乐,这个时候也不敢让沈易看着他了,只能叮嘱张婶。 沈易的消炎yào水还没有输完,他坐起来虚虚的靠在床头,看着我忙来忙去,眼底流露出一味凄凉。 我发誓,我从来都未想过要抛弃他,可他在知道我是要回家之后,看我的眼神就变得很惨淡,好像我不会再回来了一样,在担心着什么。 他也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会让我在这个时候要离开,可他的敏感与直觉会让他不安。 我俯身低头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用这种简单苍白的方式对他示以安慰。 沈易对我微笑,我听到赵嘉齐进门的声音,有人照顾他总会比他自己一个人好些,便少了一丝担心,对他说:“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沈易应了,我转过身,无意间看到他的手微微抬了抬,想要拉住我似的,又很快放了回去,在我回头的时候,从他脸上只看到了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我心里泛起一片杂乱的涟漪,狠下心来出了门。 我看到赵嘉齐手里拿了一大堆东西,翻一翻,全是戒dú的yào物。 “你怎么弄了这么多?”我抽了抽嘴角,不可思议,这其中还有几种过去被称之为特效yào的禁yào。 “啊?”赵嘉齐在愣神,听到我发问,反应过来才有些奇怪的说:“我跑跑腿儿,帮别人拿的。” 我哦了声,看了几样之后摇头,“这些都不能给他吃,都不是一回事儿,你还是把它们拿走吧,等我回来再说。我现在得回家一趟,你帮我照顾他一天,我大概明天就能回来了。” 赵嘉齐对此并不了解,倒是听我的点了点头,问:“嫂子,那我应该怎么做?” 我想了想,也不太能理解一个人在dú瘾发作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受,我毕竟也不是专门做这行的,只好说:“你先陪着他吧,看着他点,他现在戒断反应可能会出现一些幻觉,别让他自残,yào水输完了给他拔了,盯着点别回血。” 赵嘉齐不住的点头,我拿上包,手机订了机票,又叮嘱了几句之后,急匆匆的出门拦车去机场。 那天我从登机到坐上出租车往家里的住处赶,比起往日里出奇的顺利,一秒都没有耽误,急匆匆的就到了我们家楼下。 有几个跟我妈平时玩儿的好的阿姨,看到我都是一种同情和看热闹的眼神,我莫名其妙,也没有跟他们打招呼,有一个问我:“哎,小绫,你老公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啊?是不是特别忙啊?” 我哑然,觉得她们话里有话,没有搭理,上了楼梯后按了按我们家的门铃。 妈来开的门,眼睛哭的红肿着,一见到我有些怔忪,忙让我进去。 “你们到底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怪怪的?”我进门,悬着一颗心问:“我爸呢?”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我爸从里屋出来,yīn着一张脸,神情凝重的坐下来,开门见山的问:“小绫,你老实跟我说,沈易到底对你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挺好的啊。”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真的是同学?”爸语气越来越差。 “嗯。”我点头,想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问:“爸,您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爸认真的看了我一眼,问:“上一次来的那个女孩儿,叫苏娜的,沈易跟她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我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爸眼里全是气愤的红,对我说:“你这个妻子到底是怎么做的?你就任由自己的丈夫在外面鬼混还忍着不说吗?人家都找上门来了,现在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你的丈夫是个黑社会,还在外面养着一个女人,他娶你就是把你当个代孕!你让我们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你还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他越说越激动,手捂住了胸口。 我怔怔的看着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苏娜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6 章 来过我们家吗?她说了什么? 我起身去给我爸倒水,妈连忙拿了yào来,喂他吃下缓一缓。 妈又在哭,说:“小绫,苏娜到我们家来,告诉我和你爸沈易喜欢的人是她,他是为了要孩子才跟你结婚,因为苏娜肚子上挨过一刀,伤到了子宫,不能生孩子。她说她那一刀是替沈易挡的,我们都看到了那个疤。她还说自己已经在跟你们那个家里的保姆学照顾孩子,现在乐乐断了nǎi,她很快就会成为乐乐的新妈妈,让沈易跟你离婚……这件事她还告诉了别人,现在小区里都传遍了……” “这不可能!”我愕然站起来,看着他们两个,浑身直颤抖。 我不相信她说的话,可我却想起,我怀着乐乐见红的那一夜,她就说可怜我,说我是给沈易留个后的工具。 为什么沈易在告诉陈锐要跟我结婚之后,陈锐没有反对,他们之间也一直好像有什么秘密。 张婶这几日里,时常不在家,就是去教苏娜,该怎么照顾我的儿子。 这一切的不通,在配上苏娜这番话之后,变得合理起来。 我越想心里越冷,可念到沈易的种种表现,又让我觉得苏娜只是在骗人。 如果沈易真的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又要反悔不跟我离婚,仅仅是因为在他进了一次看守所之后,对苏娜心有恨意吗?这种幼稚的做法,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 我爸站起来,从里屋拿了一个折好的纸张,放在了桌上,抹了把脸,疲倦地说:“小绫,你太单纯了,那种人是不会对你动真感情的,你爱他只会吃亏。沈易当初娶你的时候,他连个婚礼都没给你,我在一开始你带他回来的时候就觉得他不对,可爸妈都老了,总不能一辈子都替你盯着,爸是相信你,才尊重你选择的这段婚姻。那天我们也聊过,他跟我保证永远都会对你好,照顾你,我才信了他一次。你们两个奉子成婚,他怎么说也是个老板,有钱也有势。你也别说他是做什么建材的,隆升的官网上都放着他的照片,还能怎么解释?重名也长得一样?我就是担心会有这么一天,才做了防范,这是他自己亲笔写的,你拿着吧,去跟他离婚,我好好的闺女,不是给他受气的。” 我怔怔的把那张纸摸过来,拆开看了,上面是沈易的字迹,黑色的,签着他的名字,几行字,我只看了一眼,眼前就模糊一片。 他写的是,今后我们若是提出离婚,不管任何原因,他尽身出户,并且放弃孩子的抚养与探视权,孩子十八岁之前的抚养费,他一次xìng付清全款。 后面空了一空,钱数是后期我可以随意填写,他无任何异义。 我更加如遭雷殛,如果他是为孩子娶我,那他为什么在那时候就答应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我陷入了一片混乱中去,面对着不断逼迫和询问的爸爸妈妈,不断地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喃喃的说:“不会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沈易他没有理由这样想……”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爸也站了起来,气愤的说:“沈易他是什么人?说得难听一点,他就是个痞子流氓!你跟他能有什么好?” “他不是!” “乔绫!你今天必须跟他离婚!”爸也吼着,眼睛红扑扑的瞪着我,“苏娜连沈易杀人的照片都给我们看了,他连qiāng都有,还能有假吗?他做了些什么事,你比我清楚!我们乔家上面几辈都是清白人家,我们不沾这门亲!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再跟他在一起,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爸!你别再逼我!”我哭着吼道。 沈易他一开始也说过,他娶我只是为了孩子,那时的我是相信的。可现在我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他的心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他不可能没有一点改变,我不相信他会把乐乐jiāo给苏娜。 我抹一把泪,转头就往门外跑,说:“我去问他。”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爸厉声对我喊:“乔绫!你今天还敢回去找他,就再也别进我们家的门!” 第202章 她会是孩子的母亲 我爸的脸通红,气恼的看着我。 我怕把他气出什么毛病,可又无法回头留下,我必须知道一个答案,我要听沈易亲口告诉我,他没有想要把乐乐jiāo给苏娜。 明明我出门之前,他还答应会等我回去,我们还说好了一起去卫军的家乡,我说过会陪他戒dú。他什么都答应了,他说过不会骗我啊,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你一直都是爸爸妈妈的乖女儿,别再惹你爸爸生气了,小绫,你告诉妈妈,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个苏娜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妈妈哭的泣不成声,拉住了我的手。 我站在家门口,心沉入了海底,满眼绝望。 爸爸一直看着我,我却终于还是摇头,哽咽的说:“求你们了,你们让我回去见他,我不相信……你们再给他一次机会,你们听听他的解释好不好?” 我祈求着,爸爸却不为所动,“他还能有什么解释,他们这种人嘴里还能有什么实话!你就是被他的鬼话给骗了,才会变成这幅不知好歹的样子,爸爸妈妈还会害你吗?他沈易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的?啊?他有什么好!” 爸爸满是痛心,说:“你出去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人家都怎么说你?你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了,他是在利用你,你还为他说什么好话!” “不会的……他没有跟我提过离婚……一定是苏娜骗你们……”我眼神空洞的看着他,失神的说着。 爸爸听我这么说,忽然走过来给了我一巴掌,直把我打的栽在门上,在妈妈的阻拦下,指着我吼道:“我今天就打醒你!人家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想等着被人家赶出门吗?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丢不丢人!我们家就没出过这样没脸的事儿,沈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乔绫!你还有没有骨气!” 我抬起头,忽然跌进深渊,内心里早已疯狂,压抑的话蓦然间bào发,嘶哑的喊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反正我就是爱他!我就要跟他在一起!谁要说闲话就让他说,我们的生活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左右!我现在就回去找他,我只信他亲口说出的话!” 爸爸气急还要打我,我扶着门,妈妈拦他不住,来抓我的手挽留。 我把手从妈妈手里挣脱出来,手里还握着沈易写下的那张纸,打开门的那一刻,听到爸爸在后面掀了桌子砸碎了他摆在架子上的收藏品,怒吼道:“你去找那个男人!我就当没养过你这个女儿,你滚吧!以后也别再回来!” 声音被隔在门内,我跑下楼,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狼狈的逃上了一辆车。 我哭的歇斯底里,头疼yù裂,靠在车内让师傅去机场,手机叮咚一声,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是一个音频。 我抹了把泪,怔怔的看着,手指颤抖着点了下载,到了机场之后,等待时翻出耳机点了播放。 里面是陈锐的声音,在问沈易:“真的想要孩子?” 我心里一颤,绷紧了神经,听到里面沉默一阵,沈易说:“你知道我的情况,如果放弃这一次,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我必须把他留下。” 陈锐叹了口气,“你怎么确定那女孩儿会愿意给你生?想想你的身份。再者说,她只个是平常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就算生下孩子凭什么会留给你?” “我会娶她。” “你觉得我会同意?”陈锐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威胁,问:“阿易,你说这话,把我妹妹放在哪里?你不要告诉我,她的心思你还不懂。” “你没有理由不同意。”沈易的声音冷淡,“我想要个孩子,而娜娜子宫受过伤,她不能生育这件事,我们能瞒得了她一时,终究是瞒不了一世,我会找个机会告诉她。” 陈锐沉默一下,说:“我只问你一句,那女孩儿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沈易依旧用淡漠的语气,开口道:“我会跟她离婚,把孩子要到手,给她一笔补偿让她走。就算我们闹到法院,抚养权的官司而已,我不会输。” “只是这样?”陈锐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杀了她。” 沈易没有说话,陈锐接着说:“你可以娶她,我们这边肯定不会对她动手,不过沈易,我妹妹的xìng子你清楚,她定然是不会这么安分的看着你跟别人结婚。今天我们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们两个不说什么虚的,你跟我说句心里话,你对娜娜,到底有没有感情?” “我们这种人,还谈什么感情,你不用担心,只要能顺利的把婚离掉,我会娶娜娜,她会是孩子的母亲。” “把你的孩子jiāo给我妹妹,你能放心?她自己可还是个孩子。” “这就要看你这个做哥哥的,能不能教好自己的妹妹了。”沈易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有了一丝温度。 “当然!”陈锐在笑,手机里传来碰杯的声音,录音到此为止,我却依旧坐在那里,不自觉又泪湿了脸颊。 我低下头,看到苏娜在录音下面的又发的一行字:“对不起,但我爱他,我会好好待乐乐,以后,我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你放心吧。” 我忽然笑了出来,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让我的儿子管她叫妈妈?她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对不起? 我像个疯子一样,满面泪痕却在笑,心里堵了一根刺,被人狠狠的拔出来,顿时汩汩的流出血来,我试图用手去堵,却无法找到伤处,只能远远看着它渐渐衰竭扯掉耳机把手机摔了个粉碎。 有人过来跟我说话,我什么都听不到,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来把他们打发走。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b市,脑中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沈易越来越多的可疑之处一股脑的浮了出来,残忍的击垮了我们之间信任那道脆弱的纸墙。 我弟弟那天跟我说的话,也一齐涌了出来,他去找沈易却受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能有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件事吗?那么打伤他的凶手,沈易是不是也清清楚楚? 车子开到南山馆,我站在门前,输入5464,顿了好久,才深吸了口气进去,却在看到客厅里画面的那一刻,把所有用来安慰自己的希望全都撕碎。我跟着他,经历过多少生死,流过多少次眼泪,都从未想过要离开他,可我到此刻才明白,有些人的心,是拿多少血泪都捂不热的。 我收拾好的行李就放在客厅,嘉齐不在,只有苏娜抱着乐乐坐在沙发上,熟练的抱着她笑着给她唱着一首儿歌。沈易还是我走时那副虚弱的样子,他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兑好的nǎi瓶,伸手递给苏娜的时候,抬眼看到了我,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回来,脸色霎时青白,伸出的手僵在了那里。 “你……”他唇角颤了颤,看着我,似乎不知从何开口,来解释苏娜的出现。 我以为我会大哭,会跟他闹,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那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坚持的勇气。 “我只是回来问你一件事。”我漠然看着他们两个,苏娜心虚的不敢看我,把沈易手里的nǎi瓶接了过去,抱着乐乐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笑着把视线落在沈易的眼里,凄然道:“你是不是真的说过要让她做乐乐的妈妈?” 沈易站在原地,眼里红红的,没有说话。 我真的觉得可笑,觉得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我总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以为他就算不爱,也对我有起码的亲情,可他真的太会演戏了,把我耍得团团转,还要像个杂耍的猴子一样,告诉所有想叫醒我的戏外人,我有多爱他,多不想离开他。 我真想剖开他的胸膛,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心。 我笑自己无可救yào,因为我直到此刻,还会觉得,他在某一刻对我动过心,会想他为什么要写放弃抚养权的协议,会想站在他的角度,来为他找出一个借口。 沈易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里,我好不容易止住笑,问他:“沈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只把我当一个生育的工具,你对我是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话说得太过用力,眼前一阵阵犯晕,泪眼间失明一般看不清任何东西。 沈易依然不答,只是微微锁眉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黯然,燃不起半点光华,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坚毅和狠戾。 他向前走了一步,我不受控的往后退,对他吼:“你别过来!你别再靠近我!” 他身体一颤,满是痛苦的攥紧了手,喉结动了动,把想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乐乐忽然哭了起来,苏娜抱着他站起来哄他,沈易似是不忍一般,从她怀里把乐乐接了过去,还想对我说什么。我彻底被他们两个激怒,心里像有一只野兽在嘶吼,完全不想再听他的谎言。 我余光瞥见不远处,正放着我准备好的那个背包,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用我最快的速度把它抓过来,摸出了里面的那把qiāng。 我眼前浮现出沈易在梨园里揽着我,教我开qiāng的画面,我跟那个回忆里的他动作一致,用他教我的动作,打开保险,拉动qiāng栓子弹上膛,像他对准梨花那样,抬手举qiāng对准了他的脑袋。 第203章 你才是那个骗子 沈易把qiāng给我的时候,告诉过我,这是让我用来防身的盾牌,而不是攻敌的武器,所以我在举起qiāng的那一刻,心里便清清楚楚,它杀不了人。 他也告诉过我,当我接触道扳机的时候,就要做好杀死眼前人的准备,不要犹豫。 他还说过,我手里的qiāng口可以对准任何人,唯独除了自己。 现在我对准了他。 我的手指放在了扳机上,可我明白,我杀不了他。 苏娜看我的表情变得错愕,而沈易还是那么淡,他望着我,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7 章 像呼吸的很艰难一般。 乐乐就在他怀里,还在不安的大哭。 我往前几步,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定了,竭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说:“把他放下。” “乔绫……”他终于开口,喊我的名字,也许是想让我冷静下来,嗓子哑的厉害。 我弟弟人到现在还没醒,我爸妈也不要我了,他现在想把我的儿子也抢走,他还能对我说什么! 我看着哭泣的乐乐,心如刀割,再也忍不住冲他吼道:“我让你把他放下!” 沈易低头看了一眼乐乐,过了几秒,还是把孩子放到了沙发上离我最近的地方。 乐乐依赖他,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哭的声音都变了调,小脸憋得通红。 沈易轻轻地拿开他的手,缓缓地直起身,不舍的看了他许久,最后还是妥协,狠下心来,自觉地退开了几步,让出一段距离。 我知道他不怕我,他心里清楚我根本不会对他开qiāng,我要杀人的话,杀了苏娜,杀了自己,也一定会让他活着。 可他这副顺从的态度,让我心里发疼。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带孩子走。 苏娜站在他身边,把他往后拽了拽,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苦笑着,我是他结过婚的妻子,怎么如今看来,他们才是相爱的一对,是我拆散了他们这对恩爱的情侣。 我小心的防备着苏娜会做什么,同时俯下身去,把乐乐抱在怀里,一想到沈易放下他时,他抓着沈易的表现,就好像被压了一座山般沉重悲痛。 我抬头,看到沈易眸间的清冷绝望,神色一怔,盯着他一阵恍惚。 我别过头,试着把qiāng放了下来,但还是握在手里,时刻提防着,无力的说:“沈易,我们,离婚吧。” 他既然不爱我,那也不要这么折磨了,我们之间在一起一年,能好好过的才有几天? 我过够了这种生活,也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理由。 离吧,只要他们能放过我们一家。 我们在一起过得不快乐,硬要凑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苏娜折腾来折腾去,要的不就是如此,她既然那么喜欢沈易,就让她去追吧。她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挥霍,而我不行,我有儿子,我输过一次,就再也赌不起了。能在绝境里还不服输的,只是沈易罢了,我没有任何资本去坚持,只能就此退出。而且我从心眼儿里觉得,跟人去争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其实特别幼稚可笑。 我用了这么多理由安慰自己,可在离婚这两个字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还是掉了两滴眼泪,滴落在了乐乐脸上,让我分不清,到底是他在哭,还是我的泪。 沈易失神的看着我们母子,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我说:“我会找律师起草一份协议,除了孩子我什么都不要,你也不用付抚养费,我会给你探视权,你想看他的话,随时都可以。” 我这话说完,苏娜似乎想说什么,我见她开口,抢断了她的话,对沈易说:“明天下午,我们在青玉巷见面,你把户口和结婚证带来,你签了字,我们马上就可以去民政局办手续。这房子我不要你的,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去过户,我会把它还给你。” 沈易站在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因为dú瘾发作而浑身发抖,背靠在了墙边。 我心里一紧,刚想上前,却看到苏娜立即转过身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忽然惊醒,忍了忍眼泪,最后看了眼沈易,说:“我等你来。” 沈易自始至终,除了喊过一次我的名字之外,什么都没有再说过。 我逃出了别墅,把qiāng裹在了衣服里,躲到了陈灿家。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把乐乐jiāo给她老公去喂nǎi粉之后,抱着她只知道哭。 陈灿有些懵了,拍着我的背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哭什么呀?有什么事儿你告诉我,谁欺负了,我现在就去揍他!” 我抱着她摇头,她老公帮我倒了杯热水,我哭的脱力,在看到水杯里冒出的热气之后,自以为坚强的墙刹那间垮塌,说:“灿灿,我们俩完了……” 陈灿瞪着眼睛,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我说的“我们”指的是谁。 陈灿没有立即问我缘由,只是用一些细小的动作来安慰我,我抱着水杯,许久才缓过来。陈灿这才问我是怎么回事儿,我一提到沈易的名字,都觉得浑身被人硬生生撕开一样。我怕陈灿会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只告诉了她沈易是为了孩子才娶我,我现在不想跟他过了,才提出离婚,其他的一概没有提。 在我眼里,陈灿才是那个聪明人,她知道我不想说,便没有多问,只说:“离就离吧,没事儿,别哭了,咱们不把乐乐给他,他想要孩子自己找人生去。你放心,他要是这跟你闹,上了法庭咱们也不怕他,乐乐这么小,你肯定是有优势的。” 我苦笑,我能有什么优势,沈易自己打点打点就足够搞定法官了,更不用提陈锐还有一个不知道多大的后台,我跟他抢,只会是鸡蛋碰石头。我现在只能祈祷,希望老天还不到把人逼到绝路的地步,能给我留一丝希望。 那天我和陈灿睡在一张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乐乐就放在身边,可还是不放心,不敢闭眼,生怕我一觉醒来,他就会消失不见。 陈灿也没有睡着,问我:“你真的觉得他只是为了要孩子娶你的吗?” 我没吭声,陈灿翻了身,说:“那他为什么要写保证书,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这东西如果打官司,对你非常有利,他何必呢?” “我不知道。”也许他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写的呢,只是为了顺利的把我娶进门,反正他不管怎么样,都有办法能赢,根本不在乎这一纸协议。 陈灿叹了口气,坐了起来,发了会儿呆,说:“我总觉得,你们俩当初jiāo往的时候,沈易他喜欢你,要比你喜欢他更深。我那时候不是总往校外跑嘛,有很多次半夜回来,看到他一个人一遍遍的练习怎么跟你打招呼,该说什么话。我有一次实在闲的无聊,就躲起来听了听,他连一句邀请你一块儿吃午餐的话,都改来改去换好几种差不多的说法。你们俩在一块儿的时候,你看他挺阳光的一个大男孩儿吧,但是你不在的时候,他其实很少说话,随便去图书馆借本书,坐在台阶上都能看一天,也不怎么爱笑,特别安静。我还跟他开玩笑呢,说你是他的兴奋剂,一没了就蔫了。” 陈灿揉揉鼻子,说:“他这人就像有两种xìng格似的,而且我感觉他好像根本就不爱凑热闹,他肯跟我们那么闹腾,纯粹是因为你喜欢。而且你注意过没,他几乎从来没对你说过不字,你想去哪儿玩,想做什么,说一声,他都会陪着,就没有耽误反对过一次。” 我沉默,默默思索着过去的种种,好像真的是她说的这样。就像我们去游乐场玩儿跳楼机,沈易一看到那么高就犯怵,可还是硬着头皮坐在我身边,一下来之后腿软的站都站不住,蹲在地上直吐。那时他恐高的厉害,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怕。我还吓唬他,说再玩一遍,他脸色铁青,却也没有拒绝,即使我后来并没有真的带他再来一次。 我问陈灿:“我那时候是不是对他挺坏的?” 陈灿摇头,“不是你不好,是他太好了,好的不真实,他跟你jiāo往的很小心,根本不像个正常人。” 她转头看向我,说:“我挺难相信的,他过去那么宠你的一个人,现在真的就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这比科幻片还让人不可思议。” 我垂下了眼睑,“他生过病,忘记了很多事,也许他不是不喜欢我了,只是他把我们的爱情丢了。” 陈灿想了想,摇头,“难以置信。” “真的想好要离婚了吗?”陈灿问我。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她搂住我的肩膀,以此聊以安慰。 我彻夜难眠,想起了很多过往,可那些再甜蜜,也只会让现在的生活变得更苦,什么都无法改变。 早晨我出了一趟门,换了手机补了张卡,联系人的号码一个都没有了,这时我才发现,我记得最熟的,还是沈易那串生活号,比自己家里的号码都要熟悉。刚结婚那段时间,我有时想他又不敢打扰他,就只能看着屏幕里的数字,想他在做什么,看得多了,就记在心里,怎么都忘不掉了。我开始想,沈易他把过去的记忆片段忘记,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会不会在某一刻,也会怅然若失,察觉自己丢掉了什么。 他的dú还没戒,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让苏娜陪他。我找个张纸,把自己知道的能缓解dú瘾发作时的方法,一一写了下来,禁忌也列在上面,写着写着,后面就变成了叮咛,让他不要做这不要做那,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我最后放下笔,看着那满满的几张信纸,笑话了一下自己,如果我面对面跟他说这些,他一定要嫌弃我废话多了。 我把它们装进信封里,去了一个律师事务所,找人写了份离婚协议。 我下午很早就到了青玉巷,进门却发现他已经在了,自己一个人,坐在藤椅上透过窗看着外面,面前泡了一壶茶,早已冷了。 我走到他面前坐下,把那份协议书推到了他面前,垂目不敢看他,说:“你如果没意见的话,就签字吧。” 沈易转过头来,无声的笑了笑,笑容格外凄惨,轻轻的摇头,话开口却是在责怪我,说:“乔绫,你才是那个骗子。” 第204章 亲爱的,再见 我骗了他。 我对他说过我相信他,说我会陪他。 可是现在,我终于还是要离开他了。 我们本来有机会可以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有自己的生活,是他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签字吧。”我低着头,重复道。 沈易不动,漠然的看着那张协议,我把他写过那的那张纸也拿了出来,怕他撕掉,是复印件,推给他,说:“这是你自己亲笔写的,你说过会放弃抚养权,乐乐是我儿子,他应该跟我,他需要母亲,我也不能离开他。如果你还念着父子情的话,就别再跟我抢了,我斗不过你,也不想跟你闹上法院,你要抢走孩子,是在把我往绝路上逼。你如果不想有一天要对乐乐解释,他的母亲是被自己父亲逼死的,就放我一次吧。” 我说的声音很小,以至于让我怀疑他是不是能听得到。 我以死威胁,他若还是要把乐乐抱走,那我真的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易没说话。 杀戮的冬天总是冷的,他没有开空调,还打开了窗,让冷风灌进来,吹在脸上像在割ròu。 我裹紧了衣服,偷偷抬了抬眼皮看他。 沈易只穿了件线衣,灰色的,好像代表着此刻的心情。 连日的dú瘾把他折磨的有些惨,坐在我对面的身躯羸弱,没有生气。 他向来不懂得如何心疼自己,这副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一样,什么都不懂得珍惜。 我倒掉了他眼前的凉茶,重新换了水,倒出一杯,茶香袅袅,顿时弥漫了整间屋子,满是古色的房间里,充溢着一股薄凉的美。 我避开他投过来的目光,把包里的卡和钥匙全放在了桌上,说:“这是还你的,房产证还在家里,你如果嫌过户麻烦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把它卖掉,钱会打到你的账上。你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乐乐,我会把他带走。” “我不想。”他忽然开口,打断了我的还在思考下面该说什么的思路。 他不想什么? 我微怔。 沈易握了茶盏在掌心,看着清汤茶面上浮起的雾,面孔隐在其中,清冷的开口道:“还有三个月就临近年关了,也快到乐乐的生日,今年,是他第一个生日。” 我不懂他想说什么,沉默以对,等待着他的话。 沈易眼神有些空洞,说:“吴朗的反击很成功,就算我吸dú,袁颢现如今在百乐,也一样被我压制,只要熬过这个年,我就得到与陈锐相等的权利,到时候大半个b市的地下jiāo易,全都会是我的管辖。再有一年,我会想办法得到赌场,也会接触到他的靠山,我会得到我想要的全部。” 他的聚焦落在我身上,眼里闪过一抹弱势的光,对我说:“如果我把它们全都给你,你会留下来吗?” 我眼里酸涩的厉害,事到如今,他还是想用这些东西来换一份感情吗?像他当初买来这一份婚姻一样。 我问:“你为什么要让我留下?你不是很期待跟我离婚,让苏娜做乐乐的母亲吗?” 沈易垂下了视线,我摸出手机,颤抖的登陆了邮箱,在他面前点开了那一段录音。里面的声音传出来时,他身体凛然一颤,伸手把它关掉,开口想要解释一般,却又像刚刚回过神来,想起点什么似的,愣在了那里。 我被风吹的浑身冰冷,以为他还要说什么的,可他只是沉默,在我准备起身把窗户关上的时候,开了口,说:“协议我可以签,只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吧。” “能不能……就让乐乐姓沈。” 我一怔,只是这样的条件吗? 我敛了思绪,点头,“他永远是你儿子。” 沈易抿了抿唇角,“我还有件东西要给你。” 他的语气低沉,侧了侧身,从一边拿过两只树脂雕刻的小象,放在桌上说:“他们说吉象是吉祥的谐音,代表了和平和幸福。这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东西,现在,还给你。” 我怔怔的看着这两个工艺品,雕工并没有多精细,也没有多昂贵的价格,却比他任何一次送我东西都让我觉得开心。 我点头,把他们拿了过来,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夺眶的眼泪。 “乔绫。”他看着我,带了一丝眷恋,喑哑的问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8 章 会恨我吗?” 这一次,换成我的沉默。 我恨他的话就好了,起码比爱更让人坚强。 沈易没有得到我的回答,视线重新落到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缓缓伸手拿起了协议上放的那支笔,攥紧了才把手稳住,翻到了我签好字的页尾,看了好一会儿,闭了下眼睛,一向决绝的人,也在犹豫。 我弄不清他的心,一直探究的望着他,直到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把姿态放到最低,真的很想让我告诉他答案一样,有些语无lún次的问:“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清白的去找你,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愣住了,回过神来,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才反问道:“你会脱身?” 像他爸爸那样,选择洗白自己去逃? 沈易眼里一暗,我自嘲的笑了下,没有那个如果,他不会,他对他的权利看得那么重,怎么可能会在得到之后又放弃。 我看着他打开了笔盖,在那片空白上一笔一划,缓慢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乔绫与沈易,在成绩单上,永远是并排的两个姓名,活动也是,值日也是,连现在离婚,他们还是如此。 “什么时候去办手续?”我问。 他手里的笔滚落在了地上,垂着的眼睛眨了眨,说:“我定了明天的机票。” 对了,我想起来,是去卫军的家乡的,他订机票的时候,我还在他身边,还提行他,先缓一缓,订的晚一天。只不过此时看来,多像命中注定。 我说:“现在去吧,你带证件了吗?” 他轻轻摇头,我说:“那就回南山馆一趟吧,正好我也想收拾一下东西。” 他站起身的时候,因为太过虚弱而微微踉跄,我下意识的扶了他一把,他身上的凉意让我打了个寒颤,又立刻放开。 我们俩一块儿回到了那栋盛满了我们之间回忆的别墅,我环视了一眼,看到我在煮面时,沈易站在门口等待的样子,看到他坐在地上,逗豆包的样子,看到我们的争吵,曾有过的温馨。书房里他忙碌的处理着邮件,我给他送一杯热茶,榻榻米上他抱着乐乐,一块儿听过童话,门外那片草坪,秋千下曾埋过他第一次杀人的qiāng,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晒过太阳。还有卧室,我们两个一起相拥等待过多少个日出。 我眼前一幅幅画面闪过,不舍却只能变成泡沫,一闪而过的美妙过后,在阳光下不攻自破。 我收拾的行李还在,只把衣服全装好,没有多少需要带走的。 我把那把qiāng放在桌上,把平安扣放在旁边,项链和戒指也一一摘下,全放在了一起。 沈易在一旁看着,始终没有再说话。 我有几本医科书没有找到,自己跨过摊开的行李箱,去书房里翻了翻,抬手看到空dàngdàng的无名指,心里蓦地一酸,瞥见放在桌上的一本书,愣了一下,忽然想起点什么,转过身把它拿起来,在手里呼啦啦翻过,看到一个字迹时停下,翻回几页,在页脚看到了沈易曾写下的那个字,翊。 我清晰的感觉着自己心脏的跳动,把全身的血液迸发循环,大脑里回忆着他写下这个字时的一切,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把书合上,重新放回了原地,抬头在上面一格看到了我想找的书,踮了踮脚把它取下来,出来塞进了行李箱里。 我收拾好,给陈灿打了一个电话,她帮忙把我的东西暂时先拿到了她家。 我也是故意让陈灿过来,我自恋的觉得,如果沈易对我有感情的话,知道我还有这个好朋友帮我,会很放心。 我们出门时,我思前想后,还是帮他拿了一件大衣,递给他套上。 沈易呆滞了一刻,接过去说:“谢谢。” 我们结婚领证的时候,门前排了许多人,沈易走了个后门,我们才早早的把证领了出来,只是现在离婚处依旧有很多人,可我们谁也没提,只是安静的等待着,感受着我们最后还是夫妻的几十分钟。 红本换红本,我在民政局门口,把离婚证递给他时,顺便把我写好的那个信封也给了他。 沈易僵硬的接过去,我说:“你曾经给我写过那么多封信,我没有回过,现在我给你写一封,你作为报复,也不用回信。” 我看着他的眉眼,微微笑了笑,对他说:“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说罢,转过身往马路的另一边走,下了路沿,忽然听到他喊我的名字,猛的顿住了脚步。 我挺希望天上能下场雨,或者飘几朵雪花,可偏偏没有,头顶只有一颗晒人的太阳,下面吹着北风,让人显得颓然苍凉。 “乔绫!”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没有上前,大概还站在原地,语气再也不复相见一般,带着绝望对我说:“我叫沈翊!” 他像是在笑,低语喃喃道:“立羽翊……” 我喉间滑动,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 沈易,沈翊。 他们就像他送我的吉象与吉祥一样,只是同音而已。 我好像找到了一些答案,又像是陷入了一个更大的谜团。 我甚至在想,自己嫁的那个沈易,到底是谁,我是不是从未做过他的妻子。 他站在原地,我亦只是向前走,拦了一辆车,进去的一刻,摸到自己口袋里一个圆圆的东西,拿出来发现是那个平安扣。我眼前一阵模糊,在缓缓行驶的车里抱着自己大哭,从头到尾再也没有回头。 结束了。 不管他是谁,都与我没了任何关系。 只是,我记起我在唠唠叨叨的信里,写下的最后一句话,心里瞬间被掏空。 我不再留你身边。 可这改变不了,我依然爱你的事实。 亲爱的。 再见。 第205章 我跟她能有什么 我抱着乐乐,牵着豆包,在铢华租了一间房子。 搬家那天,陈灿帮我把东西送到,我们两个收拾了许久,我和沈易,不对,是沈翊。我们的婚纱照全被我带了回来,想把那张全家福拿出来的,却没找到,才想起来是上次放在了家里。 我把那两只小象摆在了床头,把床铺好,跟陈灿一块儿套了床被子,让乐乐先睡着。 陈灿在床角盘腿坐下来,犹豫着问:“绫儿,你们俩,就这样了?” 我嗯了声,把衣服挂到衣柜里。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陈灿过来帮忙。 我说:“找份工作,把乐乐养大。” “自己?” 我瞧她一眼,“不是还有你,孩子的干妈?” 陈灿眨巴眨巴眼睛,“我跟你说正紧的呢,我儿子我肯定不会不管的,但是我是想说,你就不打算再找一个?” 我有些头疼,“灿灿,我才刚离婚。” “愁。”陈灿说,把最后一件衣服放好,一屁股坐在床上,眼神竟有些恍惚,不知想起了什么,过了会儿,对我说:“你说那时候咱们四个那么好,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我回答不了。 陈灿最后说:“这就叫有缘无分吧。” 我默然。 那天送走了陈灿,我独自去了趟超市,买了些必需品,收拾好带了吃的去医院。 冯思晗还在照顾乔煜,我到了推开病房的门,却看到了赵嘉齐。 他站在床边,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张了张口,道:“嫂子……” 我进门把给冯思晗带的午餐放下,勉强笑了一下,说:“这回总该叫姐姐了。” 赵嘉齐抿了抿嘴,我说:“出来说话吧,让我弟弟好好休息。” 他跟在我身边,我们俩下了楼,寻了个位置,就像我当初怀着乐乐住院保胎时候那样,并肩坐在长椅上。 他说:“找到打伤你弟弟的人了。” “谁?”我心里一突。 “是娜娜的人。”赵嘉齐语气很平静,缓缓的说:“你弟弟从学校偷跑出来,撞上了他们说话,把四哥当初娶你的理由,全都听去了。他当时可能是想找四哥问问清楚的,结果他们怕四哥知道是他们说漏的会怪罪,就在路上把人劫了,说四哥在仓库里等他。你弟弟信了,之后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是三哥偶然遇到,才救了他一命,给了消息让咱们过去。” 他说:“这件事,其实四哥和娜娜事先都不知道,是下面的问题……” “你是在维护他们?”我问道。 赵嘉齐不语,我说:“没有必要。” “嫂子……” “我已经不是嫂子了。”我看了他一眼。 他噤了声,我咬了咬唇角,问他:“沈易,他去卫军的家乡了?” 赵嘉齐点头,“跟你办完手续隔天就走了。” “跟苏娜?”我竟有些忐忑。 “没有,带了eile。” “带他做什么?”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赵嘉齐脸上浮起一丝歉意,“四哥只在那边停留了一天,之后就把eile送回了泰国,现在应该还在bill那,跟他谈些事情。嫂……乔姐,你知道他的脾气,他想做的事,我们谁敢拦着?本来大哥怕他有事,还派了个人偷偷跟着他,结果刚跟了几站被他拎了出来,差点跟大哥翻脸。” 沈易染上dú瘾这事儿,我觉得陈锐不一定没数,他只是还在观望,看沈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沈易这会儿坚持要自己解决eile这件事,怕也是在是障眼法,让陈锐摸不清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说:“泰国可不缺dú品,他要是在那边dú瘾犯了,够呛。” 赵嘉齐点头,神情有担忧,也有无可奈何,“他大概在那边也待不长,他临走前,说要出去旅行,年底再回来。” 我哦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我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没有必要再为这些事情cāo心。 “嘉齐。”我转移了话题,问他:“你跟蓉蓉……” “乔姐!”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好像蓉蓉对他来说是什么禁忌似的。 他站了起来,脸色有一点难看,“她只是个傻子而已,我跟她能有什么。” 我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觉察到哪里不对劲儿,想到蓉蓉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才好像明白了一点,道:“你是不是怕蓉蓉事情跟王圳有关?” 赵嘉齐眉间一颤,我便知道我说对了。 他有些颓丧,坐回来看着头顶的天,幽幽的对我说:“有位姓谢的医生说,那傻子可能有斯什么综合征,就是喜欢上绑架自己的那个人。”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补充道。 “嗯,就是这个。”他点头。 谢文初说的,就是人质情结,是被害者对犯罪者产生情感的一种情结。 赵嘉齐说:“就算我不喜欢傻子,可她若是喜欢三哥,三哥也对她有意思的话,我总要与她保持一点距离。” “他们见过面了?”我问。 赵嘉齐摇头,“我不知道,应该没有,三哥不管百乐的事务,回来之后除了几次开会,平日里都见不到人,也没有提起过她。” 他发了会儿呆,然后跟我说了一件事,沈易临走之前,他们在祠堂里还是又讨论了一次关于程辉的位子的事,沈易还是坚持让程辉复位,说程辉在于轩的事情里保护袁颢有功,理应提拔。他说什么,王圳第一个赞同。其他的自然没有人敢反对,于是事情只能这样定了,就等年关走个仪式,程辉就可以坐回这第五把jiāo椅。而沈易回来之后会跟他做个jiāo接,把从他那里接收过来的地盘,划回一部分给他。但通过这么长时间发生的事,谁都明白该跟哪个老大才有前途,所以那些场子实际的控制权,依旧还是在沈易手里。 我不太明白沈易为什么要提程辉,许是觉得他现在没了戾气,只是个傀儡更好控制。 至于嘉齐,因为eile是他带回去的,消息也是从他这里走漏的,照他们的规矩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沈易可能把事情压了压,最后嘉齐也只是维持原状,抽了一部分势力,短时间内没有活儿干了而已,其他的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我忽的从这其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当下没有多说,只旁敲侧击的提醒他道:“不是说苏林离开百乐之后,去了一家拳馆么,你干脆也不要在百乐待了,违法的事儿干不长的,也跟苏林一样,寻个正经差事做算了,心里踏实。” 嘉齐勉强一笑,“再说吧,我在百乐刚建的时候就在了,快十二年了,总归是有感情的。” 我想到了派特。 虽然它在我手里没有这么长时间,却也是我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结果被沈易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之下,就把东西转手卖给了别人,店面也成了花店。 嘉齐说:“四哥已经把东西从南山馆的别墅搬了出去,回到以前住的地方了,他说房子还是你的,你想搬回去也好,想卖掉也好,都随你。” “那你帮我找个买主吧。”我说:“卖了的钱,直接打给沈易就好。” 他yù言又止,顿了顿说:“乔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那点钱对四哥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可你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日后需要钱的地方还多。” “我还有钱,也会找份工作,养得起乐乐。” “会很辛苦。”他说。 我笑了下,“你这样说,那沈易的钱都是风吹来的?” 嘉齐一顿,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我会去办。” 他们这些人,真要对什么事情上心,速度一定都很快,更何况只是卖栋房子这样的小事。 他在第三天就找到了买主,我让他帮忙把婴儿房里那张床搬到了铢华我住的地方,其他的随他便了。 我们去年回l市时,沈易连过去自己的家都没有去看看,他说那只是一栋属于别人的房子,不会对其产生感情。如今看着南山馆的别墅,也别成了他口中那种别人的房子,话语间细细想来,更让人心寒几分。 房子总是在升值的,特别是在那个路段,即使时间不长,还是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9 章 些,嘉齐全数打到了沈易的账上,这其中的事情我一件都没管,也顾不得想沈易什么事了,因为,我弟弟醒了。 他手指能动的时候,我正在旁边削苹果,是冯思晗发现的,我们两个跑去叫了医生,终于在一片yīn霾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乔煜眼睛转着看了我们一圈,最后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姐……他想……抢走乐乐……” 我眼眶又红了,轻抚着他的头发,摇了摇头,“不会了,不会有人能把乐乐抢走,也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乔煜刚醒,还有些恍惚,只微微点了点头,把视线转向了冯思晗。 这个女孩儿在这里照顾了乔煜这么久,没再掉过一滴眼泪,此刻看到他醒了,眼睛也红了,蹲在地上抱着乔煜的手哭了出来。乔煜艰难的替他抹掉脸上挂的泪痕,对她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气若游丝:“对不起……” 冯思晗心有委屈,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成个泪人。 乔煜的情况开始慢慢转好,我在铢华的一家社区门诊找了份工作,看些小病,一个人带着乐乐,把日子过得很淡,心里却怎么都好像空了一块。 小寒前夕,b市迎来了一场大雪,把所有的一切都掩在了一片纯白里。那天乐乐过生日,我请了一天假,买了个小蛋糕给他点了蜡烛。乔煜出了院,手和腿上还没拆石膏,拄着拐杖让冯思晗扶着才能走一走。陈灿和她老公也来了,我抱着乐乐,看他们在闹,热闹的气氛下一个人沉闷着。 沈易没有任何消息,我也没有给他打电话,一天也就这么过了。 晚上躺在床上,哄他睡着,他像在做梦一样,忽然就哭了,我连忙把他抱在怀里哄着,也给他兑了nǎi粉,可他只是一直在哭,哭得脸都红了,才渐渐安静下来,嘴里吐出了一声稚嫩的“巴巴”。 我抹了把脸,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关了灯,让他沉沉的睡去,也许在那个梦里,他的爸爸会陪在他身边。 第206章 你是不是在想他 乔煜现今这个样子,许是没办法回家过年了,我也不敢回去,只给家里打过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换了陈灿的号码,一接起来知道是我,立刻又挂掉,好像真的再也不想见我。 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们,我已经离婚的事,是不是当爸爸知道我跟沈易分开了之后,就会重新接受我是他的女儿,可那总让我心里怪怪的,怎么也不是滋味。 冯思晗的妈妈从给了钱之后,就再也没有闹过,年关前几天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让我把她女儿送回去,倒是他的父亲问过我一次,问她在这边好不好,我让冯思晗跟他聊了一会儿,最后她告诉我说,自己今年留在这里,陪乔煜。 她说这话的时候,乔煜正在一边给豆包喂食,听到她要留下来,抬了抬头,只是带点苦涩的微微笑着,没有多言。 冯思晗这个小女孩儿又打破了我心中对她的认知,她真的要比我以为的坚强许多,也有自己的坚持,有时很倔强,也难怪乔煜会喜欢她。 本来她留在这边,我一个人就能养着他们,可冯思晗总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在家门口附近找了个给别人发试饮品的工作,工资一天一结,她穿了个机器猫的玩偶服,比别人多二十块钱。乔煜有时候会拄着拐杖偷偷出去看看,躲的很远,不让他发现,因为冯思晗出来工作是瞒着他的,只说是跟我一块儿去诊所帮忙的。 大年三十晚上,陈灿说过来的,我没让,他们俩帮我们够多的了,大过年的,还是陪他老公家里那边更好。 我们仨贴好了对联,在包饺子,冯思晗和面,我剁了ròu馅,乔煜在用一只手试着慢悠悠的擀皮儿,歪歪扭扭的样子,自己看着都想笑。乐乐坐在小沙发上咿咿呀呀的学着电视里的人说话,冯思晗起了玩心,在他鼻子尖上蹭上了一小点面粉,白了一点。 乔煜笑笑,也在冯思晗脸上抹了一道白,我看着他们两个打情骂俏的样子,心虚微微舒展,就在此时,看到他们两个小情侣,齐刷刷的把目标对准了我,满手的面粉就要对我抹过来,我立马抬起手防备,说:“我手上可都是油,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抹他一身。” 冯思晗的穿的是我过年才给她买的新衣服,女孩子嘛,都是爱美的,就在犹豫。 乔煜朗声笑着,抓起了一个面团远距离砸在了我的脑门上,我抽抽嘴角,看它滚落在地上,脏了。 我正要说他几句,看他的好久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的样子,一时不忍,闭嘴看他笑着,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拌馅儿的时候,我回头发现没有酱油了,冯思晗说她去买,拿了钱套了件衣服出去了。 乔煜叮嘱她慢一点,小心点,等她下了楼之后,还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嘴角的笑容渐渐磨平,消失不见。 我洗了把手,听到他在对我说:“姐,我还能回学校吗?” 我一怔,“怎么了?” 乔煜斜了斜嘴角,靠在窗边转过身来笑着,“以前总拿叛逆当本事,现在想想其实特别傻。” 他眼眶有些红,说:“我以前觉得,只要你的拳头够硬,别人就欺负不了你,在学校一听到什么不顺心的,就跟人打架,打完还觉得自己特别爷们儿。我想保护小晗,就以为只要把她从她后妈身边带走,她就会过得开心,我这个男朋友就做的好,却从未想过我们逃出来之后该怎么办。我也想保护你和乐乐,可那时候我发现,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武力是最下等的方式,而我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了,我只能给你添麻烦,让你们都为我担心。” 他说:“那次,蒋扬的事情,他死了,其实我都知道。我问过沈易,他没有对我隐瞒,还对我说,乔煜,别再让你姐为你给别人弯腰,你要真觉得自己长大了,就该学会自己低头,惹了事儿就自己担着,就算去下跪磕头,你的脊梁骨也是直的。” 我心里一沉,原来不是我们瞒着乔煜,是乔煜和沈易一块儿瞒着我,他们两个男人,早就达成了协定,教他学会什么叫责任。 我看着乔煜那张被外面的烟火渲染的柔和的脸,轮廓依旧是那般模样,眉眼间却已改,隐了几抹沧桑的味道,眼神不再如过去那份清澈,藏了历经的世故和心事,却含着笑意,嘴角轻扬。 他把目光投向我,让我恍惚记起,沈易也喜欢像这样靠在窗边,也是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在想些什么呢? 乔煜问我:“你是不是在想他?” 我轻轻摇头,他笑,也摇头,说:“沈易跟我说过很多话,他不像你,他从来没有把我当过一个孩子。有些东西我听不懂,说他大道理太多,很乏味,他就跟我说,只要我经历过,就一定会懂。我做过很多让你和爸妈头疼的事,说来也挺幼稚的,有时候也没什么理由,我就想让你们多关心我一点,你们都很忙,我没人说话,妈只会做菜,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爸呢,他那时候总是生病,你都去照顾他了,反正,一个人,也挺孤独的,就像刷一刷存在感。我有事情想向你们倾诉了,可你们总把我当小孩儿,说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时间长了,我也不爱跟你们说,就想报复你们,看你们焦头烂额的样子,感觉特别爽。” 他说到这里,好像在笑自己的幼稚,又说:“有一次我跟沈易说这些,他也没笑话我,还说他小时候特别笨,连这种办法都没想出来,所以只能一个人待着,让他觉得他爸妈都已经把他给忘了,直到后来有了弟弟才想起他,把他带回去之后,他才开了一点窍,干了件蠢事,就是不管他弟弟。后来他弟弟从床上掉下来,摔得直哭,那他妈妈当然还是去看弟弟了,他还是没有得到别人的注意,就只能妥协了,该怎么过怎么过,结果反而一家人很和谐。” “你看他现在这么精明,真没想到他小时候也挺二的。”乔煜说。 我看着眼前的饺子馅,脑子里想着沈易会用怎样的语气来说这些话,自己也笑了。 乔煜看了眼外面的烟火,语气里带了一丝叹息,“姐,我后悔了,在病房里,我睁开眼睛看到小晗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应该好好待她的,她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的。好在我现在还有重来的机会,我还可以给他补偿。我还想回去学点东西,等毕业了,也就成年了,到时候找份工作,我娶她,就算我暂时给不起婚礼,我也给他一份承诺,让她能安心的等我。” 我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点了点头,笑道:“这也是沈易告诉你的?” 乔煜挑了下眉,撇嘴看我,“哪儿啊,沈易又不是神,他说的话也有错的时候,比如爱情,我现在觉得,他根本就不懂。” 乔煜缓缓地挪回来坐下,问我:“你还记得他那时候跟我说什么?” 我一时没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他自己先解答道:“他说我连累小晗吃苦受累,不是爱她,只是自私。”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乔煜说起沈易,没了他受伤前的那股子恨意,相反的表现的很淡,说:“我是自私,你跟着他,也过得不好,那他又是什么呢,我是不是应该理解为,他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哑然,乔煜接着说:“沈易他会那么说,其实是因为他根本不懂小晗。她是个特别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儿,我带她离家出走,是我欠考虑,我承认,可我现在还记得我握住她手的时候,她脸上那个笑容。其实有的女孩儿根本不在乎她跟着你是不是吃苦受累,只要你对她的心是真的,她就算过得再难,也能笑得出来。像沈易说的,在自己没有能力之前,就不要轻易许诺,这也许是他爱人的方式,可我一点都不赞同。诺言会让人安心,也能给自己一个目标,你能看见它,然后两个人一块儿上前去达成,一路上就算有荆棘又能怎么样,我们都能看得见对方的付出,这只会让爱更坚固。如果按他说的,他一个人向前,在女孩儿甘愿陪他的时候,只会因为怕伤害而去伤害,那么等他真的到了站在高处有能力的那天,他还想要那个女孩儿,回头早就找不到了,没人会在一次次被辜负之后,还站在那里等你。” 乔煜说完又在擀着面皮,好像什么都没有说过。我看着他低着头认真于手下的样子,四肢发寒,心里却又滚烫,万种滋味,在冯思晗打开门回来的那一刻,化成一缕烟,融化在了微寒的空气里。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酱油,拌好馅料,拿过去跟他们一块儿把饺子包起来。 乔煜在冯思晗面前,表现的就像过去一样,笑着与她说着话,没有半分异样。冯思晗在讲她在楼下看到的一个大烟花,乔煜说以后给她放一个更大的,冯思晗就笑了,说她等着。 我们吃过饭,抱着乐乐一块儿看春晚,我看眼外面的夜空,过年了,沈易应该回到b市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像去年那样,忙到一天都不吃东西,回到家里,会不会有人给他煮一碗热腾腾的水饺。还是他会跟他那帮兄弟在一起,在祠堂里跨过这一年。 我收到了几条短信,有赵嘉齐的,有周岩的,还有徐柔的,小刘也发了一条,全都是抓着尾巴来说声新年快乐。 我让乔煜和冯思晗睡了之后,收拾了东西,回到卧室,没有开灯,洗完澡钻进被窝里,看着乐乐睡着了,才一一给他们回复过去,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代表了所有想说的话。这一年不管经历过什么,终究都会变成过去,被扔进时间的长流中,最终缓缓忘记。 我好像真的脱离了那个混乱的圈子,平静的过着一天天的日子,冯思晗过了十五要开学,就先一步回了家,乔煜只能把她送到楼下,两个人说了些悄悄话,之后我把她送到机场,回来看到乔煜找出了自己学的专业的书在翻。 我会心笑笑,去诊所上班,却不想一进门,就在里面看到了围着围裙在处理烫伤的苏娜。 第207章 乔绫是我的女朋友 b市虽是离铢华不远,可这个近也只是相较之下而已,百乐离这个社区远了去了,苏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幅打扮? 我的心砰砰跳起来,刚想跑出去躲开他,苏娜就已经看到了我,喊了一句:“乔绫你给我站住!” 我想往外跑的,苏娜却先推开面前的医生,一把抓住了我,瞪眼看着我,说:“亏得我没白跑一趟,乔绫,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四哥放弃乐乐的抚养权,你现在就得把孩子给我。” 我抬眼看着她,又看了眼周围,问:“你一个人?” “你还想要多少人?”苏娜眼神有些轻蔑。 我看着她的围裙,仔细一思量,想出了点头绪,说:“你来这里,沈易应该不知道吧?” 苏娜没吭声,我就明白了,接着说:“手是被油烫伤的,身上还系着围裙,看你也不像会做饭的样子,能亲自下厨,许也是为了他。我跟他离了婚,你就可以住进他家了,该开心才是,可你现在不在家照顾他,还有时间跑到这里来要乐乐,你做的东西,他怕是一口都没吃,所以你想换个方式讨他欢心,才临时想起跑到这里,在诊所里等我,顺便处理了伤口,我说的可对?” 我看了眼她手背上的烫伤,能溅出这么多油,锅里指不定放多少呢,谁能吃得下去? 不过还好她没带人过来直接抢,只她一个人我还不至于应付不来,反正她想抱走乐乐,门儿都没有。 “那又怎么样?”苏娜没了气势,厌烦的看着我,“乔绫,你要是真对四哥有过一分感情的话,你就不该从他身边把孩子带走,你想要孩子可以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0 章 个人生啊,可他……” “他怎么了?他也可以找个女人再去要一个,乐乐是我生的,也是我喂大的,我凭什么一定要给他?”我急了,说着忽然一阵心酸。 生孩子这个话题许也扯到苏娜的痛处,她眼里闪过一抹痛色,让我有点不忍再说什么,她看了我很久,我想沈易身边终归是要有一个照顾他的女人的,如果苏娜可以,又为什么不能是她。 我看眼她的手,其实她也是真的在学着换一种方式去喜欢一个人,她对沈易,也是上了心的,只是她既然那么在意沈易,怎么会连他的喜好都不知晓。 “你看什么呢,想嘲笑我?”苏娜把手收了起来,扬眉对我说:“就算我不会做这种家事,现在和以后陪在四哥身边的人也都会是我。” 我看着她想得意又得意不起来的样子,垂下眼敛,说:“你还是回去吧,乐乐我不可能让你抱走。你若是想给他做饭,炒菜就少放点油,别zhà,他不爱吃油腻,也别让他吃辣的冷的。可以的话给他做点汤汤水水的东西,好消化,胃里也舒服,少放盐,千万别放蛋。他要是喝了酒,就多给他喝点水,平日里也少让他吃点yào,他在处理公事的时候,少给他咖啡,给他热杯牛nǎi。你真想对沈易好的话,根本不用非得跟着他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也不用非得他想什么,你就一定要得到然后送到他面前,你只要在家里等着他,给他亮盏灯就够了。真避不过吵了架,他给你铺了台阶,你就顺着下,别跟他犟,没事的时候,也别总粘着他,给他点空间,他总会对你念些情分。” 很多话我都有写给沈易叮咛过,可我总觉得,沈易他不会在意。 如果苏娜真的能做他的好妻子,我依旧是希望他会过得轻松一点。苏娜能陪他真刀真qiāng的去拼,还有那么个哥哥,她比我更适合那个环境。 我说完,苏娜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是这副态度,问:“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不想知道吗?”我反问道。 她张嘴要说什么,又噎了回去,最后吐出一句:“反正我不会跟你说谢谢。” 我点头,“我没指望你谢我,只要你能别再惦记着乐乐,我就要先谢谢你了。” “那是四哥的孩子,我迟早会嫁给他的,我为什么不能把他带回去?” “你先去看看离婚协议吧,上面写着离婚后孩子归我,还说什么。”我绕开她,到里面拿了白大褂套上,转过身对她说:“我也没有不让沈易见乐乐,他拥有探视权,他如果想乐乐,随时都可以来看他,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包括电话短信,他从来没有跟我联系过,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想要得到乐乐?” “他怎么可能不想!”苏娜激动的说。 我问:“你问过他吗?” 她说:“我根本不用问,他现在连走在街上听到一个小孩儿叫爸爸都会停留,我还不明白的话,你以为我是瞎子吗?”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苏娜说:“我不管别的,我就想让他开心一点,从你把乐乐带走之后,他出去转了一圈散心,回来就一直郁郁寡欢的样子。年三十那天,我特意让人在家里布置了一番,找了最好的厨师做了一桌年夜饭,把我哥和二哥三哥也叫了去想一起过的,可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他自己一个人跑到孤儿院跟那堆脏兮兮的孩子过了个年,把我们全放了鸽子,事后连个解释都没有,每天跟着三哥往健身房跑,对人爱答不理,你能说这跟乐乐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可他为什么不来看乐乐?”我一开始以为沈易是因为戒dú顾不得自己,可从苏娜的叙述里,还有他来了之后对沈易的dú瘾一提没提,就有点觉得,他已经戒了,而且瞒过了他们。 这应该是件好事,但我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戒dú不是单靠意志力就能行的事,他自己,到底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的做到的。 苏娜听到我的疑惑,冷笑了一声,对我说:“因为他不想见到你。” 我一愣,心中带了茫然,她也没有解释,只是对我说:“乐乐我肯定是要带走的,你若是同意,把他送给我,我们之间还能好好说话,你若是不同意,我就只能来硬的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大人折腾起来,受罪的还不是孩子,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舍得吗。” 我胸口憋着火,说:“把他jiāo给你我就舍得了?我不管你和沈易怎么样,别牵扯到我儿子身上,你一定要把他抱走的话,让沈易来,我就不信他下的去手!” 我话刚刚说完,苏娜被我激怒了似的,手摸向了一旁放着的一把剪刀,刚刚抓到手里,我脑子里一突,准备跑时,外面进来两个人。我无意间一瞥,顿时一怔,恍惚了一下,随后才看清是周岩和大飞。 苏娜认识大飞,知道他是警察,不动声色的把剪刀收在了手里。 周岩也看到我了,眼神有些惊喜,我对他求救,他微愣了下,随后也看到了苏娜,了然的点了下头。他这时候不顾受伤的大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我身边,问我:“乔绫,这是你朋友吗?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苏娜对于忽然冒出个人来很不爽,扫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得周岩和沈易有些相像,至少当下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许是没看出来,因为他们俩要真说起来哪里像,又说不出来,那就是一种感觉而已。 我知道他会帮我,还没弄清周岩这是要怎么帮我,他却已经揽住了我的肩膀,对苏娜说:“陈锐的妹妹吧?我叫周岩,乔绫是我的女朋友,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跟我说。” 我有些错愕的看了眼周岩,他把我揽得更紧,微笑着看着苏娜。他今天没穿警服,故意把自己的证件掉在了地上,俯身捡起来,让苏娜看到他是一个警察。这样苏娜也许会以为我们是在一起的,要对我下手的话,就会收敛一些。 苏娜不是傻子,自然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略有深意的看着我,语气酸溜溜的说:“我说你怎么当初那么爱四哥,现在反倒不在乎他了,原来是又找了个小白脸,这么高调,就不怕我告诉四哥?说不定他知道你跟一个警察在一起之后,会更想念自己的儿子,亲自来也不是件不可能的事。” 她眼神里全是威胁,把剪刀放在了桌上,对我说:“等着吧,乔绫,你别忘了,乐乐他姓沈,我一定会帮四哥把他要回来,不惜任何手段。” 我假装镇定,看着她含着怒意转过身往外走,解下自己的围裙扔在了路边,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我心里怀着一丝不安,不知她是不是真的会去沈易面前说什么,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在周岩的怀里,他也是看着苏娜走了,才急急放开我,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明白。”我点了点头。 周岩便没有再解释,他那腿不知道让什么东西给划了一下,血都凝了,我这才想起来要给他处理伤口,看了一眼后,顺嘴问了他一句:“你怎么到铢华来了?” 周岩说:“来抓个人。” “抓到了?” “我都这样了,抓不到岂不是赔大发了。”他有点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腿。 送他来的大飞就在训他,说他太鲁莽,只知道往前冲。 他这腿得缝针,可他伤的部位是要脱裤子的,我是不觉得怎么样,医院里伤到哪儿的没有?治伤又不是占便宜,倒是周岩先憋得脸红了,干咳了几声,问我:“能不脱么?” 我说:“那就只能在裤子上再剪一块了,你怎么穿回去?“ 他又问:“能找个男的么?” 我回头扫了一眼,没一个往这边看打算帮忙的。 我撇了下嘴,周岩有些尴尬,我们到里间拉了帘子,还是把裤子给他剪了,他疼的直吸气,跟沈易的隐忍一点也不一样,我给他擦伤口的时候,他坐在床沿上,捏着床板,悄声问我:“你……你跟沈易真的离婚了?” “嗯。”我应着,手下动作不停,这种事他们这些关注着沈易的,肯定都知道了。 周岩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再开口,等我给他处理好了,用纱布把他裤子上剪掉的那部分也缠了起来。 他疼起来也就不觉得怎么着了,临走前他憋红了脸,最后对我说:“那个……如果你下次还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沈翊】我爱你的那些年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 她是本地人,与我一样不住校,所以我每天都会有两次与她并肩的机会,一早一晚,我会在校门口,等待着她出现之后,假装不经意的与她一块儿走到教室,在她斜前方的位置坐下,侧头便可以从玻璃的倒影中看到她的样子。 初中三年,我们在同一个教室,如果不是那个叫陈灿的女孩儿,大概,我永远都不会与她相识。 五岁之前,我的生活一片空白,回忆起来,只记得一间永远透不进光的空房子。 我的第一缕光,是一个让我管她叫妈妈的女人,她抱着我哭,说要带我回家。 那时我不懂,什么才叫家。 到了那个地方,我看到了我从未谋面的父亲,还有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他们说那是我的弟弟,我以后,要照顾他。 妈对我很好,她说要补偿我,不断地问我想要什么,说都会给我。 补偿,是我从这个家里,学会的第一个词。 原来伤害了别人,只要给他全部,就会被原谅。 父亲告诉我,我叫沈翊。 翊,是明天的意思。 他说明天这个词,总是代表了希望。 我该是读书的年龄,可父亲说那很危险,给找了家教,让我在家看着弟弟,有妈在,我只要待在书房里,听那位老师讲着天书一样的故事便已足够,只要不出门,一切就都很安全。 沈岩在长大,我偶然间,听到了父亲与一位朋友的jiāo谈,自此与他做了一份约定,那时没想到,我的一生,都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失去希望。 我没有户口,没有一切能证明身份的证件,那一年,我从沈翊,变成了沈易,我跟了父亲,进入了他的世界,那个肮脏,时时令人作呕的世界。 我每天告诉沈岩,我去学校了,但其实是去黑市。父亲把我jiāo给了一位老师傅,说教我防身的本事,我应着,踏进门的那一刻,立刻便想要逃。那里有很多双眼睛,一起转过来看着我,与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赤着膀子蹲在地上,身上满是血污,那都是他的徒弟,可他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人看,训练是为了以后去赚钱。我从这个家里,明白了第二个词,叫利用。 我每天两点一线,老师傅也不怕我会逃跑,杀鸡儆猴,我见过那些被抓回来的人,是种什么下场,而且父亲给过他钱,也告诉过他,我是自愿的,我有我的牵绊,那是最好的枷锁。 直到我们之间的约定被妈拆穿,他们离婚,我也第二次失去了我的希望,被送到了l市。 父亲说,在这里,一切要忍。 我回过神来,周围满是喧嚣,想要离开,却看到陈灿带人过来,为开学那天的带错路找我算账。 我们面对面站着,在那个张牙舞爪的陈灿旁边,乔绫显得很安静,我甚至有一刻认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也许是我的注视太过明显,让她有些不自然,只对我笑了笑,让我无所适从。 只是当她站在我旁边,搭上我的肩膀,对陈灿说算了的时候,我忽然升起一丝熟悉感,却也与她划开了距离,原来她并不是一个独群的人。 她与陈灿一样,热情,带着青春特有的张扬,这两个女孩儿,混在男生堆里,在球场上像两条游鱼,娴熟的绕过礁石,找到她期待的目标,起跳投篮,手腕一翻,招呼着回防。 那时我才明白,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礼记,对于她们而言,全都是笑谈,她们在乎的,是能让自己开心。 又或者不只是她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父亲说,要融入这个社会,做你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才能找到自己的未来。 我学着周围人的样子,给自己披上一层伪装,忍住对嘈杂的不适,走到他们中去。我会在遇到乔绫的时候,主动跟她打声招呼,与她一起做着我从未尝试过的事,有时出错,紧张到满头大汗,她却只是笑笑,随后过来帮我。她笑起来很漂亮,我在她身旁,总是战战兢兢的模仿着他喜欢的皮囊,时间越长,越是担心,越是心虚。 当她对我说出jiāo往的那一刻,我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内心思潮翻涌,面上压抑着,只转过身对他笑,说好。 我变成他的男朋友,从此更加小心,我开始想,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方式待她。 我每天自己练习,哪一种笑容是他喜欢的,什么动作会让她厌恶,该怎么邀请她去做一些事,她喜欢刺激,我该要怎么克制心里的恐惧,才能站在她的身旁。 她与篮球队的黄建清聊得很投缘,我看着黄建清的样子,也从他身上学到一些东西,却对他只有厌恶,不希望乔绫与他走得太近,可黄建清偏偏去追求她,还对我说他会比我更喜欢乔绫。 我看着他,在他下一句话开口前,把他按在了球架上,只想打碎他的脑袋。 当我满手是血,被人拉开,把他送上救护车之后,我看到了站在身旁的乔绫,眼神中满是惊惧。我便知道,我做错了。 这不再是那个什么都要赢的炼狱,拳头也不再是一切。 之后的日子里,如果乔绫再遇到麻烦,我还会挡在她面前,却再也没有真的去动过手,如果能挨打解决,就忍着,还手也斟酌着,克制原本属于自己的全部,让自己变成一个她能接受的样子。 我对父亲说,我喜欢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1 章 一个女孩儿。 他问我,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摇头,他说等我学会克制这份喜欢的时候,也就长大了,可以接替他了。 我自己在家里,看着镜子里越来越陌生的人,忽然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反省自己做出的一切,觉得我就像一个疯子。可是当第二天,依旧在校门口,我看到乔绫笑着跑到我身边抱住我的时候,便觉得,如果能疯一辈子,又何尝不是件幸事。 身边有人在恋爱,有人在分手,我知道,我只有短暂的自由属于自己,我和乔绫,也迟早会分开。 我珍惜着眼前的一切,像在沙漠里行走,带着身上的最后一滴水源。 父亲送我到l市之后,便一个人回去了,去完成他的计划。 他告诉我,再等几年,也许我们可以一家团聚,我也不用再做沈易,不必留在他的过去。 也许我该为他祈祷,希望他能成功,那我就不用离开乔绫,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我对于这个父亲的印象,只浅到他那张看不清的脸。午夜梦回,他总是满脸血腥,带着戾气冲进血海里,我和妈妈抱着沈岩,躲进楼顶的杂物堆里,看他一个人挡在我们面前,在身后护出一方禁地。 一个男人冲到了我们面前,伸出手,却被横劈了一刀,半个脑袋在我面前消失,我看到他从楼顶落下,晕开大片大片的血花,眼前一阵眩晕。 当我跟着乔绫坐上她想玩的跳楼机的时候,我眼前只想到那些迸出的脑浆,机器升高,我闭上眼睛,腹中恶心,我握紧她的手,她和陈灿一样,尖叫着,享受着这一刻的刺激,还告诉我,别怕。 别怕…… 我沉浸在其中,享受着这两个字带给我上瘾般的痛苦,有些话想要告诉她,却被耳边的风吹散,如鲠在喉,在落地的那一刻,蹲下来吐了个干净。 她于是便知道我怕高,一次之后,再也没有玩过这个游戏,尽管我觉得她心里是喜欢的。 陈灿说我没意思,我不明白,她说我有些未老先衰的感觉,在某些方面。 我嗯一声,说我恐高,陈灿咂嘴嘲笑我,说不只是这个,还说恐高去蹦个极就能治好了。 我看乔绫,她就挡在我面前,在这种时候,总是对我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点头,站在他的身后,看她和陈灿吵吵闹闹,内心升起一片安宁。 她说:“我以后要当个医生。” 我应着,说会陪她,说我的母亲也是学医的,是个护士。 她说:“我们俩考一所大学吧,等我们毕业了,我就嫁给你。” 我还是应着,说我会娶她。 她说:“以后我们要生两个小娃娃,一男一女,让他们作伴。” 我尴尬了一下,依然应着,说让哥哥照顾妹妹。 她告诉我,家就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有一个替你承载忧愁烦恼的地方。 她说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就是在冬天,外面下着大雪,你满身疲惫的回到家里,不需要自己开灯,进门扑面的热气和饭菜的香气,然后看到你喜欢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替你接过衣服,一块儿去吃火锅,身边有孩子在跑。 她还说…… 说了很多很多。 我全应下来,话是真心的,可我却在骗他。 她每次叫我的名字,我都想告诉她,其实我叫沈翊,是明天的意思。 明天,代表着希望。 她是我的第二束光,我的希望。 父亲说,他想复婚。 我问他都解决好了吗,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快了。 高考之后,他满脸堆笑的来找我,我在他身边看到了妈,他们两个看起来都很开心,对我说要去接弟弟,说以后会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我脑中浮现出乔绫口中的话,对那种温暖浮起一股渴望。 父亲在催,我给乔绫留了字条,让她等我,激动之余,连字迹都写得歪曲丑陋。 车子开上路,父亲笑着问我:“你的小女友怎么样?” 我笑了下,说她很好。 母亲也笑,抱了我一下,对我说:“要好好对人家啊,回来之后,也让我们见见吧。” 父亲也说:“对,一定要见见我未来的儿媳,你小子要是敢欺负人家姑娘,我们可不站在你这边。” 我夹在他们中间,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 我怎么会欺负她,又怎么舍得? 车子开上盘山公路,我侧头看向窗外,把车窗开了条缝,让风吹进来透了口气,看着外面的树,笑着。 乔绫,我可以回家了。 等我回去,我娶你吧。 第208章 孩子我带走了 我当下应了,但心里其实想着,周岩在b市有自己的任务,警察也忙啊,又不是为我一人服务的,我有事儿自己报个警,说不定比他来的还快呢,便没有上心多想什么。 因着苏娜那些话,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很多很多小孩子,沈易站在那群小孩儿中间,抱着乐乐,一边趴着豆包,我在一边看着,叫他他也不理我,最后苏娜端着一杯热茶到他身边的时候,我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吓醒了。 乐乐就在我旁边,睡得很熟,我抹了把脸,定了定神,抓过闹钟来看了眼,已经五点了。 外面天气冷的不像话,我到楼下打个转,买了些乱七八糟的吃的回来,看到有卖烤红薯的,愣了一下,笑着路过了去买早餐,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凉了。 乔煜伸个懒腰,起了个大早,脸上有明显的睡痕,红红的一片,像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现在比谁都用功,我跟他打伤的那两个人家里jiāo涉过了,受伤重的那位男生家长,本来不管我说什么,都一定要去告乔煜,让他进少管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态度软了下来,只让乔煜道了个歉,其他的一分钱的赔偿也没要,我给买了些营养品,算是搞定了家长这边。学校那个校长本来也是要开除乔煜的,但乔煜那天的态度极好,校长可能也是觉得他能改,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不过说如果乔煜再出现这种情况,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再要他了。 我想过家长那边是不是沈易做过什么,也想问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可当拿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那串数字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腹中打了很多遍草稿,最后却只能把它们从屏幕中删除。 换了手机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存过他的号码,以为只要不看到就不会记起,可最终还是忘了,很多东西,是忘不掉的。 都说b市离铢华近,可我们分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只是偶尔会在新闻上听到那个基金会的事情,在上面看到他的名字,而后又想起我与他分别的那一天。 我不敢回头,是不愿在最后让他看到的还是我的眼泪,那么他呢,他没有上前,是不是也会有所触动。 乔煜跟冯思晗打过次电话,又恢复了过去浓情蜜意的腻歪劲儿,可我知道,经历过这么一次,他们的心xìng已经与过去不同。 我又给乔煜收拾了收拾,把他送回了学校,我临走前,他出来送我到校门口,喊住我说:“姐,我一定会好好学的,等我毕业照了工作,我会照顾好你和乐乐,还有小晗,还有爸妈,我们都在一起,好好地过日子,我保证再也不惹事了。” 我笑了他一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好啊,那我们就等着你了。” 乔煜也咧嘴笑着,点了点头,严肃的说:“我这辈子大概是没什么能让你骄傲的了,可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臭小子。”我拍了他一下,“只要你过得开开心心的,我有你这个弟弟,就觉得特别幸运,你是我们全家的宝贝。” 乔煜忸怩的挠了挠头,“挺ròu麻的。” “快回去吧。”我笑着说。 “那你路上小心点啊。”乔煜关心道。 天寒地冻的时节,我却浑身暖暖的,点了点头,想看着他先回学校的,结果他却抢先道:“你先走吧,姐,我看着你上车,不能出去送你了,目送一下。” 他伸着脖子,对我挥手。 “德行。”我说着,也挥挥手,拦了辆车钻进去,回头看着,直到他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从苏娜来过一次之后,我千提防万提防,做足了心理准备,甚至想过搬家换一个地方去住,可却是过得很安稳,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每天上班下班,连个可疑的人都没有看过到。 周岩倒是常常给我发几条信息,聊一些很琐碎的话,让我有所不安的是,他说他们那边得到了一些消息,可能最近要去百乐那边抓个人,但具体怎么回事儿,上面还没通知。陈言邦他们那边可能要成立一个专案组,专门来查百乐会馆还有他们那个基金会的事情,不过现在也没具体消息,大概还不确定,或者还在考虑。 我问周岩他会不会参加关于百乐的行动,他很犹豫,最后说服从安排,如果上面让他去他就去,会把公与私很开。 我挺佩服他的,毕竟那是他亲哥哥,还能这么坚决的站定自己的立场,挺不容易了,我就做不到。 周岩告诉我,那次我们出去郊游拦车的人,可能也跟百乐有关系,不过那帮人怎么都不说实话,只说只临时起意劫财的。 我回道:“可是他们没有要钱,要的是孩子。” 一说到孩子,我就想起苏娜,我基本上都能确定就是她干的,因为当时也没人告诉沈易,他就已经自己知道了,而且在事后很坚定的跟我说没有人要害乐乐,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之后,就像他说的,没人再抢过乐乐,就那一次。 苏娜当然不会伤害乐乐,她是想当他妈妈的人,许就是那时候她忍不住等不了了,也是因为她算计沈易那事儿,她可能害怕沈易真的反悔不要她了,就先自己下了手,可没想到自己的人被抓了,没瞒住沈易。 周岩说,那几个人都关着呢,具体怎么弄得,他也没有注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可能早就放出来了。 我估摸着也是,他们不会不管自己的小弟,任由他们去坐牢的,更何况这事儿也不是什么保不住的大事儿。 我们扯了几句闲篇,把有关于此的话题匆匆掀过了。 我的防备心渐渐消弱了一点,敢抱着乐乐出门了,散散步晒晒太阳,也能跟一个小区的聊上几句,不过从来没把他给别人抱过。 其实苏娜也是个能憋事儿的人,我从来没想过她会放过我们,她既然说了那话,就肯定会有动手的那一天,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选择在那种情况下带走乐乐。 这天我带着乐乐去打乙脑疫苗,医生针下去,乐乐就开始哭,哭的时候一直喊爸爸,我咬了咬唇角,哄着他,听到医生说要观察十五分钟再走。 他哭的厉害,旁边有位护士给我递了几张纸巾给他擦脸。 我手机响了,我抱着他没办法拿,护士就说:“我先帮您抱一下吧。” 我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但看医院有那么多人在,就没有多想,刚把乐乐递过去,却发现她接孩子的姿势不对,看起来不像是个会抱孩子的,这里的护士就没有她这副动作的。 我这微一怔愣的功夫,她就把手伸到了乐乐脖子底下,我连忙拒绝,便把乐乐抱回来边说:“还是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抱着就好。” 我话音刚落,护士就好像被拆穿,忽然把乐乐捞了过去,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抱着大哭的乐乐往外跑。 她的动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整个人懵了几秒,急急的追了出去。这时候我应该报警的,可我若是停下,就有可能让他把乐乐抱走,到时候就算警察介入又能怎么样,苏娜会把事情推给沈易,而沈易是孩子的父亲,他抢乐乐,只能算是我们家庭破裂后遗留的问题,他们去了也只能是调节。若是沈易不愿意把孩子还给我,那谁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当下也顾不上别的,只知道盯着那个女人,不能让她走。 我跟着她跑出了医院,跑出去几米之后,看她钻进了一个转弯,也立马跟了进去,那是个类似于小胡同似的地上,分叉很多,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哪儿,喘着粗气,最后她停下来,站在一辆车前面,我看到了在等待的苏娜。 她的气色看起来比上一次好多了,看到乐乐也开心了一下,从假护士的手里把他接了过去。 我站在那里,扶着膝盖看着她们,周围还有两个男人,手里握着两根棍子在守着。 我脑子里突突直跳,苏娜笑着对我说:“孩子我带走了,先替四哥谢谢你了,乔绫,你斗不过我们的,还是别惦记了,千万别再回来,若是让我看到你在b市再出现,我可保不住你的小命。” 她眼看着就要把乐乐带进车里,乐乐还在哭,她极有耐心的红肿,拍着他的背。 我被她的动作惹得满腔怒火,却碍于眼下的情形无法发作,只能在她打开车门的那一刻,极力保持着平静,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把乐乐带回去,沈易就一定会接受你?” 苏娜动作滞了滞,脸上的表情一愣,我接着说:“沈易的能力又不比你差,他想要孩子,把我杀了都可以,可你想没想过,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你想说什么?”苏娜转过身来,看着我,挑眉道:“你以为四哥真的爱你,对你有感情?” 我假装不经意的往前靠近几步,说:“不,他也许不在意我,可他心疼乐乐,他知道我不会放弃,你也说过,我们大人之间争来斗去,最后吃苦受罪的只会是孩子,我不舍得,他是孩子的父亲,自然也不会舍得。你这样把他带回去,沈易不会感激你,他只会看到你让乐乐流的眼泪,他会对你更加厌烦,他根本不会接受你所谓的好意。” “你闭嘴!这不需要你cāo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2 章 苏娜也往前走了两步,完全在我的计划里,我看着我们两个距离接近,顿时紧张起来。 她恼怒的对我说:“你很了解四哥吗?我陪他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跟你在一起,不就是因为我生不了孩子,只要我把乐乐带回去,我就可以与他结婚,之后我哥就会提拔他,他会拥有他想要的一切,他不可能不动心!” “不会的,苏娜。你觉得沈易的野心,陈锐真的满足得了吗?”我反问道。 她拧紧了眉,这两个男人对他而言同样重要,我现在顾不上沈易怎么样了,只在他愣神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贴近苏娜,在她开口要说话的时候,试图把乐乐抱回来。可刚要动手,却被那个护士打扮的人抓住了我胳膊,使劲一拧,在胳膊脱臼的那一刻,我也不知是怎么,强忍着用另一只手,扶好他的脊背把乐乐从苏娜怀里接了过来。 第209章 伤 苏娜的反应大概就和那个假护士从我怀里抢走孩子的时候,我的反应一个样儿。 我抱到乐乐,自然也不像其他的了,只想把他护在怀里,别让别人抢走。 假护士还想上前,我往后退了几步,抱得紧紧的,她不能伤到乐乐,就算对我下手,也只能小心。 只是她知道,那边那两个男人就没有这么多的心思,拎着棍子朝我挥了下来,我只能弓着背抱紧乐乐,听着他哭,心里一阵阵抽疼。 疼痛传来的时候,我听到苏娜在吼着什么,随后那两个男人一怔,被推开之后,苏娜扯了我的头发,要把乐乐从我怀里抱回去,我一下哭了,看着她质问道:“如果这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现在还能下得了这个手吗!” 苏娜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我又往后退,哽咽的说:“你根本不可能真的去爱他,我已经跟沈易离婚了,你可以继续去追求他,去喜欢他,可你凭什么拿别人的骨ròu为你自己做人情?我知道你受过伤,你失去了拥有自己孩子的机会,那种痛你最清楚,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抢我的孩子,把你承受过的再加到别人身上。你到现在没有真的伤害过乐乐,也许你真的会好好对他,可不管怎么样到改变不了我才是她母亲的事实。你想跟沈易在一起,你那么恨我抢走了他,现在沈易跟我断干净了,你又来为我们搭线,你不觉得其实你这个决定特别愚蠢吗?如果乐乐在他身边,我一定不会甘心放弃,而且我会有探视的权利,我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他接触……” “那我就杀了你!”苏娜眼睛里充血的红,怒视着我。 我忍着疼,说:“我死了,乐乐就会把你当她的妈妈?你好好想一想,你们就算没有孩子,还可以领养,就算是想要自己的亲生骨ròu,也可以找代孕做试管婴儿。把乐乐抱回去,才是你不该选择的下下策。” 我话里没一份真心,其实一点都不想沈易跟她再有一个孩子,可看苏娜有在犹豫,就堵了一把,又说:“你们不缺钱,不怕找不到好医生,你就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苏娜在想,我偷偷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想着跑过来的时候经过的一个个转弯和街道,思路竟然特别清晰,信了人家说的,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是需要一个激发的契机。 我知道苏娜不是傻子,她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对我冷笑了一下,说:“你他妈耍我是吧,四哥他根本不可能接受去做试管婴儿,你少拿话糊弄我。” 我的话被揭穿,看了他们几个一眼,之间有一点距离,什么都没说,扭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我一只手不能动,垂在身侧,一碰就疼,在他们追上来的时候,再一栋居民楼的一层,看到一个敞开着的门,也不管那是干什么的,有没有人管,直接钻了进去,用脚把门踹上,倚在上面喘了口气。我把乐乐放在一个空处,扫了一眼,像是一个放杂物的杂货间,黑乎乎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门没有chā销,我拖过一张破旧的桌子来顶在门前,在上面堆了几样东西,顶在上面,扶着自己的胳膊,自己硬生生的把关节推了回去,也没时间去在意别的,他们已经在砸门。 我摸出了手机,冷汗渗进眼里,逼出几滴泪,用袖子抹了一把,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要报警,还是要找沈易。 我终于没办法忍下去,给周岩发了条短息求救后,输入那串号码拨了过去。 沈易第一遍没有接,里面一直嘟嘟的响,我靠在那张桌子和那堆杂物上,外面一踹门,桌边就撞到腰背上,快断了一样。 我听到外面也许是楼层的管理员出来了,有吵嚷的声音传来,被苏娜骂了一句之后,那个声音也闭上了嘴。 我看了眼一旁的乐乐,再一次播出那串号码,谢天谢地,这一次,总算能接通了。 “乔绫?”他那边很静,只有这两个字传过来,喉间有些喑哑模糊,语气轻飘飘的,像我离开他时一样的虚弱,带了点疲惫,好像是说这两个字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 我不懂,他不是已经回到百乐了吗,不是已经能做事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我愣了一秒,开口胸口忽然闷闷的堵的发疼,对他说:“苏娜来找我了,她想帮你抢回乐乐……” 我说了这么两句,喉间一哽,剩下的变成了一阵支吾。 苏娜在这边吼,他在电话里也是能听到的,我听到他从座位上起身的声音,更加挡住那张椅子,等着他会说些什么,他却只把电话挂了,留给我一串忙音。 我手机掉在地上,断线之后没几秒,赶忙捡起来报了个警,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只能说出一个大概的地址。 我把东西不停的往门边堆,外面两个男人还在砸门,苏娜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咒骂声停了,我还没来得及喘过一口气,就隐约从门缝里,看到一个男人退开一步,一个助跑借助惯一脚踹在了门上。 门外的响声传来的同时,我看到那张桌子的一条腿咔的断了,门边堆得东西,连带着一边放着的杂物,一块儿轰的倒了下来。 我瞳孔顿时瞪大,看到乐乐还躺在一个箱子上,情急之下,只把他抱过来,死死地按在了自己怀里。 门缝撕开,东西也噼里啪啦的砸在我身上,我几乎被埋在下面,想动一动,膝盖却动也不敢动,一用力就好像断了一样的疼,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自己接回的胳膊被一砸之后又掉了下来。 我模糊间听到苏娜在与电话里争吵,最后落败的咬牙切齿,挤进来之后,试图把我翻过来,把乐乐抱出去,可看到屋子里的情景,无从下手。外面响起了警笛,她才不甘心的被人拉了出去,从另一个方向逃跑。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桌子的桌沿恰好砸在我右腿的膝盖上,上面还压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我看到有血,却不知是哪里的,只记得我低头看着乐乐,哄了他两句,之后便一阵昏沉。 医院消dú水的味道也变得好闻,我以为我怀里还抱着乐乐,可睁开眼时,却什么都没有。 我使劲儿睁了睁眼睛,猛的想要坐起来,却无法动弹,也说不上具体是哪里在疼,应该是打过了麻yào,只是浑身不舒服。我侧过头,看到了躺在一边那张床上的乐乐,总算舒了口气,太阳穴一阵胀痛,我看到手臂被固定过,其他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我又睡了一觉,迷迷糊糊,被人一次又一次的叫醒,我隔着薄雾看到那张脸,再也不会以为是沈易,我知道,那是周岩。 麻yào的劲儿过了,我的意识才逐渐开始清明。 我看到我的肩膀下面开了一道口子,周岩说是大结节受了伤,也有骨折,做了手术在里面加了块钢板固定,说的乱糟糟的,大概医生的话他也听不懂,直接对我转述,有所遗漏。 至于我的腿,只是砸了一下,没什么大事,有扭伤,半月板和韧带受了点伤,流血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下面有一根铁条,当时一摔倒尖头刺了进去,因为我的移动出来一点,在膝窝下面撕了一道。到了医院抽了两次淤血,等着它长好。 我浑浑噩噩,周岩一直在照顾我,我想要手机,他帮我找到拿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上面有十几条沈易当天的未接来电,最后只有一条隔天的短信,三个字,对不起。 我陷入了一个循环的梦魇,耳边不停地回dàng着他的话:我叫沈翊,立羽翊。 他告诉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挽留我,如果他还喜欢我,怎么就给我一个踏踏实实的承诺。他说三年后会给我答案,我跟了他两年了,这已经是第三年,可我们已然分开,我还能有那个知道的机会吗?那个答案又还会有意义吗? 我一直相信,他曾对我动过情,可每一次在我即将确定的时候,都会冒出一些事来打破我的幻想。我选择了离开,苏娜还是不肯放过我和孩子,可明明是他自己放弃了乐乐,是他不肯来看乐乐。乐乐生日,在喊爸爸的时候,他在哪里呢,在做着什么。 我在他身边的时候,逼着自己变得像个小金刚,坚强起来别怕那些明qiāng暗火,图的只是他能在偶尔闲暇的时候,我们两个能安安静静的待上一会儿。 我们分开了,我一分钱没要,只带了那一片枫叶,一纸佛文,还有他亲手替乐乐组装起来那张小床。 我不去打扰他,我让自己理解他,他吸了dú,自己都很难过,怎么顾得上我们。 可我这些事情做到最后,谁来理解我? 他的父母死了,他的父亲推开他才让他活了下来,可他连去参加他们的葬礼都不肯,连去给他们烧一把纸扫一扫墓都不肯。 他的弟弟做了警察,他告诉我,他不杀了周岩已经给了他面子。 我为他生过一个孩子,与他结婚又离婚,度过那么多好与不好的日子,最后得到的只有他的几句对不起。 我彻底的开始动摇,这个男人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一分正常人的感情。 甚至苏娜,连苏娜都在她身边陪了这么久,为了替他挡那一刀才失去生育的能力。他对苏娜……他对苏娜…… 我脑袋里像是安了一颗zhà弹,他对苏娜,除了没有爱情,又有什么不好。 我一直忍着,等到手臂和膝盖都康复,做复健把手臂拉开的时候,我看到自己小臂上,被沈易划破自己缝针留下的疤,浅浅的,却比任何时候都疼,终于大哭了一场。 周岩在旁边看着,最后看不下去,出了病房的门。 我忍痛的能力一直在增加,我在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还算年轻,没到风烛残年的时候,骨头恢复的很快,周岩让我补钙,给我带汤带的我看到就想吐。我的手最后也没能像过去那样直直的举过头顶,医生说几年之内,拿不了重物,也不能做过量的运动,不能跑。 我一一点着头,出院那一天,周岩不放心的扶着我,我失魂落魄,抱着乐乐,扭头的时候,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串熟悉的车牌号,正缓缓地驶出离开。 第210章 小鲜ròu与老油条 “怎么了?”周岩问我,顺着我注视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不认识沈易的车,只是茫然。 我看着车身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远处清晨的早雾里,没了踪迹。 他既是来了,又为何不与我见上一面? 我收回目光,对周岩的疑问摇了摇头,淡声道:“这些日子谢谢你了。” 周岩微微犹豫,“没事。” 我看了他一眼,一时弄不清,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把我当嫂子,还是有其他别的心思。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够再麻烦人家了,毕竟我跟他哥哥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赵嘉齐管我叫嫂子,我还能应一声,可他们两个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他的照顾,我有些受不起。 我住院期间的费用还是他帮我垫的,我回家之后跟他要了个账户,按单子上的打了过去。 这一折腾又花了不少,我这恢复期间,诊所那边也就搁置了许多时候,老本都吃的差不多了,jiāo了房租水电,给我弟弟jiāo了学费,有部分钱存了银行滚利息,手下剩下的也没多少余钱,紧吧点还能过。 给冯思晗家里的我是没法儿往回要了,她那个后妈,肯定不会当真还给我,随便找个理由也就糊弄了,我根本就不抱希望。 我还是得正儿八经的好好在诊所里干,这么长时间他们没把我开除,还能让我回来,我为表歉意,请大家除了顿饭。饭桌上我们这儿的老大告诉我说如果干得好的话,工资还能再有个五六千的上升额度,他还弄了个新政策,叽里咕噜一大堆,跟背台词似的,我也没听明白,就听到他说干到顶能拿到上万。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这账是怎么算的,但给钱谁不喜欢,就鼓舞了一把士气,让自己打起精神,争取能升个职。 乐乐现在挺重的,我右手受了伤,有点抱不了他,偏偏他过去被沈易惯的,很喜欢让人抱着,我就只能用左手抱,右手辅助一下。他也比以前爱哭了,每天在床上打滚,闹腾得很厉害,也不叫爸爸妈妈了,不说话,只哭。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也给他看过,说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小孩子没有安全感,经历了这么场事儿,可能给孩子吓着了,父母多陪陪他大一些缓过劲儿来就好了。 我依旧每天按照医生说过的方法锻炼,我的腿在上楼梯的时候一步迈两阶就会疼,我想了很久,都记不起来这是为什么,好像学过的东西,在一夜之间全都忘了似的。我脑后也砸过一下,我问医生是不是后遗症,他摇头否认,说我只是精神上太紧张。 我就想啊,沈易把一些东西忘了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还是会更加惶恐,更加紧张,拼命的去想,但就是想不起来。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3 章 或者,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这件事,也一块儿忘了。 我的一切开始走入正轨,我们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有时候一觉醒来,我总是坐在床上发上几会儿呆,回忆那些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境。可是当看到我到身上留下的疤痕时,又能清晰的回忆起这一切,告诉我那些事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 周岩还会给我发发信息,没事儿的时候也会来找我,拿一些小玩意儿过来给乐乐。 我刻意与他疏远了些,他定然是晓得,也只把距离保持在朋友。 他也参与了百乐那次的抓捕行动,让我惊讶的是,那个目标居然是程辉。 我觉得不可思议,他才刚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怎么现在就出了事。 周岩说那次是彭铮指挥的,但消息是从陈言邦那里得到的,说是陈言邦已经盯了他们很久,跟陈律一块儿调查,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抓到他们这一个消息。周岩他们只负责守住一个工厂,等人一到,进去十分钟立马破门。 当时他们在那硬守了一个星期,看着程辉进去之后,一到点儿就往里冲,结果里面一群人全懵了,一大堆dú品就摆在桌面上,还有人正在稀释,程辉第一个反应过来开了qiāng就要跑,结果出去就被在后门守着的人抓了个正着,打伤了腿在一个沙丘上把人拷了起来。 这事儿干得漂亮,人赃并获,神仙也保不出来。 周岩说百乐那边已经放弃了,程辉这种人,问也问不出什么多的消息,一口咬死了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的,那也没办法,只能这样。公检法三方对一些问题有所分歧,案子还在审,估计最后不是死刑就是死缓,几十公斤的量,没跑了。 我没忍住问了几句沈易的消息,周岩说:“他现在在百乐一家独大,隆升的项目也做的红火,没人过得比他更好了,根本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也没个消息,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有所动作。彭副队对他看得很紧,可他每天除了待在公司就是待在百乐,没有丝毫可疑,我们也不能好好地就进去查他。” 我默然,周岩眼神平淡,说:“他现在跟着陈锐搞慈善,风头有些盛过了袁颢,武哥说估摸着他过段时间在他们内部还得升升职。程辉一完,他刚坐回的位置又空了,听我们的眼线说,陈锐又把他的权利转给了沈易,袁颢那天开会都没到场,说什么身体不适,可能就是不爱与沈易搀和。以前陈锐走到哪儿参加活动,都是袁颢陪着,现在也少了,袁颢也不知是怎么,沈易那边夺他的权,他是一点儿招都没有,就任着沈易折腾。b市现在乱,底下的人都反了天了,整天打架斗殴的抓一堆,这种小事儿倒都是袁颢亲自跑来跑去的在打点,当真不如从前了。” 这么久过去,吴朗吴珀这俩人应该也打得差不多了,袁颢大概每天愁那事儿都愁不过来,那是他的根基,哪儿还顾得上沈易这头怎么跟他争,他又不是哪吒,有三头六臂的都能应付。 周岩一副焦虑的样子,我琢磨着这话,挑出个事儿来,问:“你们在百乐还有眼线?卫军那样的?” 我一说到卫军,周岩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和尊敬,摇了摇头,“不是,那位前辈暴露死亡之后,上面不敢再安chā新的卧底了,只是在周围留些人,或者找他们新加入的那种没门没户的小人物做线,提供一点基本的小情报。这种事儿他们内部也有数,得不到什么重要消息,也没人查。” 我点了点头,心里觉得卫军其实挺可惜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娶妻,因为自己的使命辜负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可他也不算大,就那么死了,被自己在这边跟随的人揭穿,一qiāng毙命,再也没了未来的可能xìng。 周岩这也就是还小,换成彭铮他们,哪儿会跟我说这么多,嘴上万一一个秃噜,这就是泄密,让别人知道了,他这警察还干不干了。 他来找我,大概还是因为有沈易的成分居多,那是他亲哥,他又不能跟别人说,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他心里憋得慌,找我倾诉,我还不会出卖他,最稳妥了。 不过我们俩在这聊沈易,其实两个人都挺尴尬,一个被抛弃的弟弟,一个被抛弃的前妻,互相对视一眼,碰了杯酒,干了。 那天到最后,周岩喝开了,临走跟我撂下一句话,挺惆怅的说:“他干这事儿,迟早会落网,只是时间问题。要是有机会,我希望我能亲手把他给抓了,不然我看着他让别人给扔进监狱,心里憋屈。我们俩兄弟做不成,好歹也做回敌人,让我报了这么多年积着的怨气,痛快痛快。” 我晕晕乎乎的,跟他说了声加油。 周岩点头,说他要抓沈易的话,还得再练练。 我也同意,他还太年轻了,他们放一起就是小鲜ròu与老油条,怎么斗。 我们俩都喝高了,最后我们俩人都趴在酒桌上睡着了,第二天我睁开眼的时候,身上盖着张毯子,他已经走了。 我揉着眼睛起来,抱着乐乐下楼吃了早餐,他总算是开口了,喊了一声“麻麻”,我笑着亲了他一口,他就捏我的脸,像过去抓沈易那样。 苏娜从回去之后,再也没闹过事,我清清静静的在诊所混了小半年,社区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大病,真有也直接送120了。我在这儿就是替人包个伤什么的,也没出过什么意外,工资倒是一直在涨,弄得我反倒觉得不踏实似的。 我们社区诊所的老大是个秃头,每天往屋里一站,都能让人眼前一亮,特别省灯。 这天中午,老大一进门就招呼我们,说:“我外甥的川菜馆今天开业,都还没吃呢吧?走走走,一块儿去捧个场,我请客。” 同事们都欢呼着,换下衣服约着要走,我想拒绝来着,刚要开口,老大猜到似的,看了我一眼,笑着对我说:“小乔也去,可别拒绝,你来了只好还跟我们一起聚过呢,你要是不放心你儿子的话,也可以一块儿带过来。” 我笑了一下,只好点了点头。 乐乐现在有请保姆,我出门的时候他就只能跟保姆阿姨在家玩他的小海豚,显得有些孤单。我接了他,抱着到那家川菜馆与他们汇合,他们给我留了位置,我们一大堆人凑成一桌,聊聊笑笑的正吃着,乐乐就在一边跑,我扶着他,他会叫叔叔阿姨了,大家就逗他,看他喜欢找谁。 乐乐也不认生,摇摇晃晃的就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怀里钻,脑袋埋进去,我把他抱回来,喂他东西吃他就咯咯地笑,气氛欢乐。 有个诊所的老员工阿姨正拉着我跟我聊最近热播的电视剧,我也看了,qiāng战片,主角特别帅,一拔qiāng的动作很潇洒,就是有点假,开qiāng的时候都眨眼了,怎么瞄准嘛。阿姨就说,看脸就行了,别的不管。我深表赞同,我们俩正发着发痴,就看到一个大光头蹭过来了,问我们在说什么,阿姨不太好意思,我就跟他说了。老大这人没啥架子,小诊所也没啥好端架子的,他听我说完,想了一下,说那个演员已经结婚了,不敢承认,一个怂包货。 我没关注过,就听个热闹。 老大喝点酒,跟我说:“小乔,你看你老公长得也不比他差啊,那对你多好。” 他的话一说完,我们俩大眼瞪小眼,都愣了。 第211章 满纸荒唐言 老大喝的那点酒,被他自己的这句话说完,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全醒了。 我瞪着他,他瞪着我,到最后,他先反应过来,硬生生的想把话往回圆,说:“我是看你儿子长得帅,你老公应该对你挺好的吧,我看你挺爱他的,要不怎么也没再找。” 我眨了眨眼,也回过神,干干的笑了笑,只纠正了他话里的称呼,“是前夫。” 老大一愣,尴尬的应了几声。 我忽然就明白了他那一套让人听不懂的所谓新政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甚至怀疑,诊所的老大到底还是不是眼前这个锃亮的大光头了。 我们这一帮子人吃完饭,老大跟他外甥聊上半天,走的时候下午已经过半了。 我回去的时候他们都喝高了,没喝的也装着醉了,一个个全嚷嚷着回了家,就剩我一人在诊所里值班,电脑上放着那位阿姨安利的那个男演员的另一部剧,也挺帅的,但我看着就是没那部新剧好看,就又转了回去。 微博上大家都在评论男主角与反派一号最后的那场对手戏有多帅,我倒不觉得,我看的最多的,是有中间有一幕剧情是,女主问男主对她是什么感觉,男主害怕自己是个杀手的身份会连累女主,什么都没回答。之后渣女主在反派的挑拨下,背叛了男主,在男主历经千辛万苦把她从绑架她的人手里救出来之后,直接捅了他一刀。 这一集的片尾,男主角一个人心灰意冷的捂着腹部,身后拖着血,推开一间yīn暗的房门,里面空dàngdàng的。他自己在墙边坐了下来,眼神空洞的撕了衣服,包扎好那个伤口,面色惨淡的靠着墙,外面的燃烧的火焰透过一边破烂的窗子打在他脸上,他眼眶通红,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的说了一句:我爱你。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大家都在舔男主的身材,在吐槽男主不快点跑会被烧死zhà死,偏偏我一看到他自己靠在黑暗里那个眼神,就像自己也被捅了一刀似的,眼里酸得不行。 我觉得他太孤单了。 前面不管怎么打打杀杀,他还有个拖累她的渣女主,后面不管怎么惊险,也有个救了他的新女主,还有中间莫名其妙冒出来他的几个朋友。可就是这里,他是一个人,只有他自己,三十二集的电视剧,男主角三十一集都有人陪,除了这一幕。 我守着电脑正酝酿着情绪哭,面前放过来一大包零食,我红着眼抬头,看到是我们这儿的一个弟弟,学护理的,还实习着,今年才二十一,长得跟小正太似的。我们俩认识也就三四个月,一开始看他还挺可爱的,吃什么的时候就给他分分,看电视一块儿磕个瓜子什么的。结果上上个星期我就收到了一条他的短信,说姐姐我喜欢你。 我对他也挺无奈的,我们这不可能啊,别说年龄了,我都是当妈的人了,玩儿不了少女怀春那一套。 这弟弟看我眼眶红了,就特别紧张的问我怎么了,我指了指电视,在唱片尾曲。 弟弟挺感xìng的,特理解我,就跟我聊啊,说他也看这个剧了,谁谁谁演的多么好,哪里没在一起特别可惜。 我最后一集还没看呢,被他剧透的有些不爽,而且我也挺不喜欢这孩子的,觉得他太黏人了。 我没理他,他小表情变得有些落寞,说:“姐姐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的,你让我照顾你吧。” 我说:“我离过婚。” 弟弟眼里唰的亮了,摇头抓住了我的手,“我不介意。” 我苦笑了下,把手脱出来,看了眼乐乐,说:“我还有个孩子。” 他还是说不介意,我被磨得烦了,说:“我不喜欢你。” 弟弟就委屈,嘟着嘴快哭了。 我真不知道他喜欢我是因为我给了他瓜子,还是因为什么,要是为这,我当初肯定不那么手贱。 隔天晚上,我又收到弟弟的短信,问我:“姐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就给他回:“有了。” 那弟弟短信回得更快,问了我一大串说:“姐姐你是不是要跟你前夫复合?老大说过,他是个老板,我知道他有钱,我啥都没有,可是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刚来的时候,你对我那么好,现在疏远我也是为了他对吗?你人长得漂亮,追你的肯定很多,我没什么比别人更优越的资本,但是我保证,如果姐姐你嫁给我,我一定会比任何人都对你好。” 他这一串姐姐看得我头晕,不过我倒是越来越闹不明白了,这沈易到底想怎么着,合着他们都知道我这个前夫,就瞒着我一个人,我还傻兮兮的以为这地儿有多真善美,我干的有多好呢,闹半天我就是个走后门的。 我照了照镜子,也没觉得我真漂亮的跟花儿似的,能让人一见钟情,这孩子眼睛长脑门儿上了么,把人看得这么高。而且我从知道谈恋爱这回事儿开始,身边就只有沈易,真没被很多人追过,就一黄建清差点让沈易打成脑残,彭铮那根本不能算,纯粹是利用,而且他现在肯定烦死我了。 弟弟又给我发了一条,说:“姐姐我去找你吧。” 我问他:“你找我干什么?” 他说:“我想见见你。” 我真是哭笑不得,我就问他:“你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么?” 这孩子傻,回:“到了就能娶你么?” 我揉了揉脑袋,给他回说:“不能。” “为什么?”他还在后面加了一个哭的颜表情。 我倒吸了口气,打了一长串字,给他发过去,大意就是我嫌他太小了,我们俩之间没有爱情,他觉得我喜欢他,纯粹是因为他误会了,我对谁都那样。孩子就给我打电话了,在那头哭啊,说我不能这样对他。 我听到一半就给挂了,他还不知疲倦的给我发短信,说的那些话,差点把我也给弄哭,不是感动的,是急的。 我咬了咬牙,断了他的念头,就给他回了一条,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我前夫,我们俩孩子都有了,有感情基础的,你也别再想什么了,咱们俩不可能的。” 那孩子就问我,我前夫有什么好。 我初看到这个问题,有一刻的怔忪,因为我有点回答不出来,在一起吵架的时候都恨不得抽他两巴掌把他打我的还回来,碍于打不过他怕挨打才不敢实施。可当他一安静下来的时候,又像中了dú似的,把对他那点小怨恨全抛在了脑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想抱抱他,什么也不干,就那么凑在一起。 我回身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4 章 时候,看到屏幕上已经又发了一大串话,还是在质问。 我默了默,给他回道:“我不知道,他有很多地方都不好,很讨人厌,也不是什么好人,会的东西很多,但都不是为了我,又固执又闷骚,心里永远憋着事儿,你敢碰他就敢剁了你的手。我们俩很早就认识了,那时候他特别迁就我,什么都顺着我,那时候吧,就觉得他什么都好。现在可能是长大了吧,他背的事儿多了,拥有的也多了,许也是见惯了世面眼里不再有我了。他一变,我就觉得他什么都不好,恨不得把他拉出去挂上牌子游街,但等我真的冷静下来之后,在一些事情上,又觉得他还惦记着我。所以不管他怎么着,我就是不愿意离开他,一想到我以后的生活里再也没有这个人了,连做梦都会哭醒。你现在还小,爱情还有的是机会,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这辈子爱过这么一个人就足够了,我没想过要帮我儿子找个继父,我们还是做普通的同事就挺好。” 我看着自己这些字,顺手的发出去之后,忽然想到红楼梦里一句话。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我和沈翊之间的这份感情,也许会有那么几个人看得到,可谁才能真的去理解知晓。我们经历过的,其他人又怎么会明白其中的酸楚,其中的幸福。 我把这孩子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以为这只是一场闹剧而已,之后该干什么还是那么过,没当回事儿。 这弟弟第二天来找我哭了一场,弄得整个社区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我。他还嫌事儿不够大,又是送花又是点蜡烛,在楼下大吼,末了被老大给揍了一顿,老老实实的让他家里把他接走了。 老大跟我叹了口气,事情过后的那天下午,我听到消息,说老大把他给开了,那孩子从家里出来又想来找我的,路上撞到个什么人,让人又给揍了一顿,现在在医院躺着,然后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说再也不追我了。 我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了班恰好发了工资,就去超市转了一圈,买了一大堆存货,有点拎不动。我还得抱着乐乐,正头疼着,在最近的一家餐馆找了个座位,想着给谁打个电话来接我一下,他们餐厅的服务生忽然走到我面前,弯了腰对我说:“小姐,外面有位先生找您。” 我揽着乐乐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有人,服务生对我微微点头,我谢过了他,把东西放在那,抱着乐乐到门口扫了一圈,最后在一侧的停车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没我最后一次见他时那么蔫蔫的了,不过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正靠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指尖燃了一支烟,已经所剩不多。 我们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了,我站在那里,忽然不知所措,眼眶一下又红了,眼泪全憋在胸口,只差再碰一下,就会忍不住决堤。 沈翊偏头看到我和乐乐,站直了身体,把烟头捻灭了,没有动,看了我很久,才陌生的微微笑了一下,沉声道:“过来。” 我鬼使神差的迈了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他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服务生把我那几包东西也送了过来,沈翊让他放进了车里,给了小费,之后见我还在发呆,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揽了我一下,说:“走吧,送你们回家。” 第212章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他的手碰到我的那一刻,我浑身一颤,闻到他身上一贯的那股奇怪的清香,带了一点淡淡的烟草味,像是点了迷魂香一样蛊惑人心,让人迷醉。 我还记得过去陈灿说他男朋友,身上有一股青草的味道,别人就没有。她男朋友说那是荷尔蒙的味道,只有相互吸引的人才能闻得到。我想不出来青草是什么气味,只觉得沈翊总有一种淡酒精似的感觉,不像香水那么刻意,也不像是沐浴露和洗涤剂,带着一丝神秘,让人很想去抱一抱,去探究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抱着乐乐坐到车里,他问也没问,就把车子往我住的地方的方向开。 也是了,他既然能找到这里,还跟老大那么熟,怎么会不知道我住在哪里,说不定他早就见过我许多次了,不过是躲着没有让我看到罢了。 我偷偷侧头看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眼看过去,好像又刚硬了许多。 我回过头来,微微垂了视线,酝酿许久,才问:“你……这些日子还好么?” 沈翊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些漫不经心,“还不错。” 我视线更低,以为他会问问我的,可他却没话了,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往他那边瞥一眼,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地方不对,便又小心翼翼的问:“你,dú瘾戒了?” 沈翊沉默几秒,嗯了声,淡淡道:“戒了。” 我悄悄吸了口气,总觉得太夸张了,没过脑子的吐出一句:“很难吧。” 他把车开得很慢,不疾不徐的说:“不难。” 我一阵胆寒,只把他当做是在逞强,同时也很好奇,他自己是用了什么方法,出去旅行一趟,回来就好了,若是真的戒干净了,那他都能去戒dú所上班了。 我现在想什么也不敢跟他说了,说实话,他这么慢悠悠的开,我还真希望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我们三个就这么待下去。 只可惜我刚想完没多久,就看到了我住的那栋楼,外面景物的移动也停了下来。 我又看了沈翊一眼,抿了抿嘴有些不舍,还在想怎么跟他道别的时候,他很自然的下了车,从后面把我买的那堆东西拿了出去,看样子是要帮我送上去。 我心里一喜,赶忙抱着乐乐跟上。 他连我住哪一间都不用问,准确的走到了我家门前,我还在愣神,他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于是也眨巴着眼看他。 沈翊有些无奈,看了眼门,说:“开门。” 我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点儿保姆也走了,家里又没人,他也没钥匙,我愣在这跟傻子似的,干嘛呢这是。 我的脸通红,让乐乐自己站了站,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摸钥匙,拿出来找到那一把,手都打颤,好几次才对准锁眼。进了门一看到桌子上那么乱,被我堆的全是泡面盒零食袋,沙发歪歪扭扭的躺着几条毯子和一些小玩具。 “你先坐啊。”我心虚的说着,瞥一眼也没地儿坐了,赶忙把乐乐放在一个空处,紧张的收拾了一下,垃圾扔了满满一桶,玩具扔进箱子里,毯子团了团丢进了卧室。 沈翊把那几个塑料袋放在桌上,整个过程中跟乐乐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更加尴尬,如果早知道他会来,打死我也得把家里收拾干净。 我给他倒了杯水,回来看到他正失神的看着乐乐发呆,乐乐坐在沙发上,在捏自己的小肚子,衣服都撩起来了,还想打个滚似的。我怕他掉下来,把他抱了过来,沈翊也回过神,对我伸出手。我了然,把乐乐放到他怀里。 我们分开这些日子,什么情绪都淡了,我对他也没有过真的仇恨,因为我们结婚时,他跟我说的就是他想要一个孩子,我不能接受的,仅仅是他把乐乐jiāo给苏娜而已。乐乐现在还在我这里,上一次他也没让苏娜把他抢走,我从心里觉得,他是不需要防备的。 乐乐小点的时候那么黏他,天天抱着,可这会儿他被沈翊接过去之后,小脑袋却一直往我身上瞄,满脸不安的样子,手也往我这边伸,想抓住我。 沈翊愣了一下,我心里一颤,顿时明白了。 乐乐不认识他了。 当初我们把乐乐放在家里,两个人去缅甸,回来的时候他也是被我一抱就哭,后来我陪了他些日子,他才重新接受我。那次才多久,可沈翊已经与他分开了大半年的时间,乐乐这么小,又怎么会还记得他。 可是乐乐现在不怎么认生的,他连光头老大的怀抱都钻,怎么就这么不亲沈翊? 我也愣在了那里,沈翊轻抚着他的背,试图给他增加一点安全感,可乐乐还是一个劲儿的想挣脱他,无果之后反应忽然激烈起来,在他怀里又是踢又是打,哇的大哭。 沈翊安抚不下他,微微叹了口气,把乐乐还给了我。 我哄着他,沈翊就在一边看着他的哭声越来越小,渐渐平息后,说:“意料之中。” 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上一次他也不认识我,过几天就好了。” 话毕,反应过来,沈翊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陪乐乐,我也不会让他把乐乐带走,他们俩可能没有这个过几天的机会了。 “让他睡会儿吧。”沈翊坐了下来,还是那副命令的语气:“把他抱进去。” 我条件反shè似的服从,把安静下来的乐乐放到了床上,在卧室待了好一会儿,等他睡着了,才起身出来,看到沈翊坐在那抽烟,我这儿没烟灰缸,地上扔了几个烟头。 他这烟本也是戒了的,不过我现在也不能对他要求那么高了,能解dú不错了,还不能让人有点别的爱好么,他要是能排解一下,抽就抽吧。 “你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我没忍住问道,语气弱弱的。 “来看我儿子行不行?”他反问道,说:“我有探视权,随时。” 可他儿子都不认识他了,他早怎么不来。 我正想着,他瞥了我一眼,大抵是明白我的意思,说:“抽了口烟,说:“你走了之后,我去了很多地方,草原、荒漠、雨林……那时候想着走得越远越好,一直在躲,怕别人知道我染了dú。后来回来了,也不太想见你,你身边有沈岩,有自己的朋友,我出来搀和挺没脸的。你这个人也挺狠,说离就离,一点情分都没惦记,虽然你才是受害者,离开我才是件正常事。” 他说到这里,淡淡的笑了下,“我当时也忍着,不跟你联系,想跟你断个干净,还你自由。但我想来想去,还是没有那么无私。我的儿子,我的妻子,我为何不能见?” 沈翊语气轻描淡写,这次重逢,他整个人好像都变淡了许多,坐在那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宁静,像无风的水面,没有半分波痕。 我呆坐着,默默地捡了个小水杯,让他当烟灰缸用,小声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不客气的把烟头按灭在了里面,没说什么,手机响了,起身到一边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瞥见他的左手,无名指上还带着我们的婚戒。 我有些诧异的看他,他可能没明白我这是怎么了,瞄了我一眼,问:“怎么了?” 我纠结了一阵,问:“你怎么还戴着戒指?” 沈翊微微一怔,跟我装糊涂,说:“我戴我自己买的戒指,需要向你汇报?” “不是……” “不是就闭嘴。”他打断了我。 他装糊涂,我是真糊涂,而且这是我家,他凭什么这么硬气,就跟他才是主人似的。 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翊转过脸来看着我,眼神也跟过去不一样了,没有太多情绪。良久,他回过头去,轻声对我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去过很多地方,拥有了许多东西,但我的眼里,一直都有你。我不是个好人,但如果你相信我,我也不愿意做一个坏人。我所学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你,可只有这个人格,是因为你而清醒的活着。我没办法爱你,因为我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我的记忆很乱,我想不起该怎么对你,也不记得对一个人的爱到底是什么感觉。如果你一定要我说些什么才能安心的话,我只能说,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要一个有你和乐乐的家,即使我知道,我做不到。可我还是想告诉你,如果我可以选择一个人共度余生,乔绫,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他这番话说到最后,也始终是那副淡然的语气,我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境,直直的看着他,很久很久,都不愿意从中走出来。 我愣愣的面对着眼前人,觉得陌生又熟悉,终于结结巴巴的开口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他也没有想要复合的意思,那他为什么又要说这些话? 沈翊敲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点了火,徐徐的吐出一口烟雾,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嫉妒,为什么那个男孩儿可以那么轻易的对你说出那些荒唐的话。” 我又一次被雷击了似的,对于他的坦诚,太过于接受不能,只是嘴角颤了颤,吐出一句:“他是你打的?” 沈翊抬了抬眼,“不是。”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我带了人。” “还是你打的!”xìng质都一样! “你很在意?”他挑眉看着我,我站起来想稍微冷静一下,可刚起身,就被他一把扯了过去,直接栽坐在了他的腿上,被他一只手死死地扣住,掐了烟,抬头问我:“你真的不会再婚?” 我在他怀里,心脏砰砰直跳,别开脸对他说:“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给乐乐找个继父,不是亲生的我不放心。” “我是亲生的。”他搂紧了我,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挣扎了几下,奈何他力气大得很,只好妥协的盯着他,说:“你能不能别这样。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你能像普通父亲那样陪着他吗?你不要告诉我你想复婚,我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原谅你的,想都不要想。” 沈翊放开了我,“我知道,我现在暂时不想复婚,我只想开始行使我的探视权而已。” 他抬头仰视我,唇角勾了勾,问:“不过乔小姐,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样才能得到你的原谅,不如我挂个牌子,去游街道歉?” 第213章 你若是想我就直说 “你偷看别人短信!”我直接跳了起来,怒视着他。 沈翊还是那么淡定,抬眼瞄了瞄我,说:“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5 章 了,没偷看。” 我一口气噎了回去,人家孩子招他惹他了,给人揍那么一顿,我说怎么好好地,那天说不追我的时候,在那头哭的那个惨,指不定给揍成什么样儿了。 沈翊不是闷骚怪么,怎么这次一见面,变得这么直接,鬼上身了似的,这还是他吗? 我自己腹中纠结了一阵儿,沈翊就在那看着我,我忽然觉得,他这股子无赖,像极了过去我最熟识的那个他,只是他当时没有这么淡然,疯起来跟抽风的兔子似的,拉都拉不住。 “你来这到底干嘛的?我怎么觉得你有yīn谋?”我缩了缩脖子,抱着胳膊搓了搓,警觉地回看着他。 沈翊说:“看我儿子。” “说实话。”我瞪着他。 他妥协了,摇头,“没yīn谋,真的是看乐乐,不过顺便还有另一件事想问你。” 我就知道!要不他干什么对我这么好,说话莫名其妙的,准没好事儿。 “去年年末,我在沙漠遇到了一场意外,受了点伤,回来之后有些东西怎么都想不起来,可小时候还有跟我父母在一起的时候的一些事,又全都记了出来。我一开始以为是dú品的问题,可去看医生的时候,他告诉我这有可能是催眠。”沈翊说着,手里把玩着他的打火机,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的重点全在意外上了,听到最后也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沈翊于是更直接了一点,说:“我在临走之前没有接触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你不觉得如果是催眠,你的嫌疑很大么?”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愣了一下,“我是外科医生,不是精神科,我不会催眠。” “我知道。”他问:“我的心理医生叫谢文初,他对我的治疗进行了十一年,你可认识?” 我点了点头。 沈翊微笑,说:“可我不认识,一开始我连百乐、隆升、辛诚、基金会这些,全都不知道是什么。病房里站满了人,我除了陈锐,谁都不认识,而我记忆里的陈锐,只有二十出头,也不是什么大哥,只是吴爷的手下,与苏远峰一样。” 他在我震惊的眼神中,继续轻飘飘的说着:“更夸张的是,我不敢碰qiāng,不敢碰dú,身手差到连二楼都跳不下去。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两天,我便能想起一些片段,谢文初找到我之后,做过一些治疗,我是记起了很多事,不过就是记不清你那天到底对我说了什么。谢文初说,可能因为当时我dú瘾发作的原因,防范意识很浅,本能的接受了你的语言暗示,才会在施加的压力过大之后,选择你的世外桃源去躲避,只是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心理医生,所以效果并没有那么持续。” 可是,我并不记得我有什么话对他造成过暗示,一阵抓心挠肝,就是猜不出我到底说过什么,也许我只是无心之言,脱口而出没在意的话,才会没有印象。 沈翊接着说:“我当时的dú瘾也没有完全戒干净,好像是发生了些什么事,谢文初对我完全失控,本来打算做手术的,只是谢文初没敢,又尝试做了几次电疗,在他的引导下再一次选择忘记了一部分记忆,稳定下来才没有切除额前叶。” 他扭头问我:“你知道谢文初口中的面具吧?” 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怔怔的点头,他指了指自己,“这是新的,产生的时间,大概在我们分开后的第二个月。” “什么?” “我不认识他。”沈翊说:“我的每一副伪装都有他存在的理由,比如过去对你好的那个,是学了黄建清,还有你周围每一个玩儿的好的男人,所以我一直弄不明白,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沈翊点上烟,抽了一半,才继续说道:“只有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这一个,我找不到他存在的原因,我并不需要他,但是我控制不了他,也没办法让他消失。谢文初做过几次试验,最后跟我说,也许他才是我的人格,而他之前的诊断,全都是错的,不过这也只是假设,具体是为什么,要我自己去找。” 我讶异的捂住了嘴巴,我早就怀疑过,谢文初说的那个软弱的他,只是他为了应付治疗编造出来的面具,而不是他真正的人格,没想到现在,这件事居然有可能是真的,可沈翊怎么会不认识他自己。 “我需要一个恢复期,但百乐那边的情况你应该是知道的,我记得我以前没有瞒过你。我是在电疗结束的第二周复职,这东西总有些副作用,刚开始很多东西都很模糊,也吃了很多中yào,边做事边适应。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想起来我跟你已经离过婚这件事情,还是谢文初告诉我的,我记得我跟你分开那天其他的事,可唯独对那张离婚证,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说完抬头问我:“能抱一下吗?” 如果放在以前,他才不会问我的意见,我认识的每一个他都不会,想抱就直接搂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沈翊就笑了,把我拉过去,抱紧之后把脸埋进了我的肩膀。 我抬手也想抱他的,最终只是轻轻揽了揽,没有像他这么亲密。 “乔绫。”他喊我的名字。 我嗯了声,他声音是沉闷的,没有再说别的,只是抱着我。 打断我们的,是他手机的短信铃声,他坐直起来,看起来有些难过。打开看了一眼,我瞄一眼就能看到,王圳的,问沈翊去不去玩儿,他找到一座山,很适合徒手攀岩。沈翊闭了下眼睛,缓冲了一下似的,才从刚才的气氛里走出来,回了两个字,明天。 “你怕么?”我怔怔的问了句。 “嗯?”沈翊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回了回神,“你不是不敢拿qiāng了么,我是想问,那你还敢登高么?” “……只有那两天。”他看起来很无奈,“你若是不信,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 “400米障碍shè击,两分内完不成我去游街。” 这次换我无语了,“你还提!你就这么想去游街啊?” 沈翊笑一笑没说话。 上次周岩那三分多简直惨不忍睹,我觉得他可能紧张,那么久没见的哥哥出现在他眼前,要我手都抖,别说开qiāng了。 我觉得他这个人格还挺好的,有话就直说,不像那个闷骚怪。 这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我也不怕他,聊了这么会儿也没那么陌生似的,不过就是觉得这不是跟我结过婚的那个。 我问他:“你来找我,就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催眠你的?” 沈翊吐了口烟,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我问,补上一句,“别说来看你儿子。” 沈翊那个坐姿,也不像以前跟大爷似的了,像个儒雅的乖宝宝一样,就那么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若有所思的自己琢磨了一会儿,脸色忽然就变了,弹了弹烟灰,说:“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我对这个语气太熟悉了!当即激动了一下,顺便往后撤离了几步,一副防范的姿态。 沈翊站了起来,皱着眉,对我说:“这个人格是你弄出来的,我不管他是本来就存在还是后来冒出来的,我控制不了他,你给我想办法,把他弄走!” “我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你不是应该找谢文初么?他才是医生。” “那个废物如果有用的话,我会来找你?” 沈翊说完,自己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额头,刚刚硬起来的态度,又软了下来,说:“谢文初治不了,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存在,到底是什么,就该来找你。” 我站在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听他说:“他在我做正事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好像很排斥,但休息的时候,总想出来找你,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有时候已经在铢华了。我也来过几次,看你过得很好,就没有出现,只让你们诊所的人照顾你。” 他作为一个心理上的病人,说这话对于心理医生来说或许是正常,可我就觉得也太难以想象了,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开的车都不知道么?万一出车祸了怎么办?他开车那么快。 我撇了撇嘴,玩笑道:“你若是想我就直说,干嘛推给你的人格,人家冤不冤?” 我刚要靠近他一点,他抬起头,又坐下了,挺嫌弃的看我一眼,说:“他的出现既然是你做的,不管我们是不是夫妻,你都必须负这个责。” “你想让我怎么负责?”我挑了挑眉,“以身相许?” 沈翊不说话了,憋了憋语气恨恨的吐出一句:“你这样的送给我都不要。” 我点头,“嗯,当初不知道谁非得要娶我,又砸车房又砸钱的,真是瞎了眼了。” “我是为了……”他张口就来,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自己哽住了,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面色不悦,蹙眉说:“你烦不烦?”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明明是他在挑事儿,还好意思嫌我烦,这是我家行不行!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说他是为了孩子,提到这个我心里那股火就又被他撩起来了。一想到当初苏娜抱着乐乐,还拍他的背给他唱儿歌的样子,他还好意思去冲nǎi粉,我看着他就恨不得踹他两脚。 我越想越气,几步拉开了门,送客道:“滚出去!” 沈翊每天被人四哥四哥的叫着,谁敢让他滚过,他能忍? 他瞪着我,捏了捏拳头,在我以为他会摔门而出,或者抽我一巴掌再走的时候,他站起来,硬把火气压了下去,质问我:“你这半年就是这么教乐乐的?” 我傻了一下,没明白,他泄愤的一把抓过桌上装着蔬菜的塑料袋,转过身往厨房走,咬牙切齿的说:“待客之道,吃完饭再滚。” 第214章 我想你 我真是太小看他了,他这半年成长的,除了年龄,还有脸皮的厚度。 他充分的表现着自己能屈能伸的韧xìng,不光忍着没抽我,还滚进了厨房,有条不紊的煮起了饭。 我还站在门口,守着一个敞开的门,看他在那个狭小的厨房里被油烟熏的紧紧皱着眉,切菜的动作总让我想起他切人脑袋的样子,葱姜一下锅香味就飘满了屋子,他在那里找了好几回东西,最后认清了,我这儿除了盐糖和酱油醋,什么调料都没有。我就看着他在里面忙活,也没打算帮忙,反正我那小厨房也站不开俩人,不够添乱的。 外面有邻居路过,我怕惹出什么闲话来,就又把门关上了,也气呼呼的坐回来,考虑一会儿要不要继续轰他走。 我开了电视,偷偷看他在厨房里那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别扭劲儿,消了一点气。 沈翊可能想出去买点东西,看了我一眼,怕我不给他开门,在屋里一扫,看到我的包了。 我们俩同时攥了过去,我慢了他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他仗着手长腿长的把包抓过去,在里面一翻找到钥匙又扔还了回来,在我去跟他抢之前,砰地摔上门走了。 我在屋里面对着门,有些哭笑不得。 电饭煲里煮着饭,他屋里炖着汤,我琢磨他走也走不远,楼下就有一家便利店,家常的东西买的还挺全的,大小米都有,有时候老板心血来潮了,还在外面支个摊卖水果。最夸张的一次,他在门口还卖过蛇ròu,活的死的都有,那蛇胆取出来就往嘴里塞,吓得我一见着就跑。那家便利店在我眼里,就是个什么都有的百宝摊。 我想着想着,沈翊那边已经急匆匆的回来了,进门钥匙也不说还我,翻着塑料袋就去厨房看他的汤,忙忙乎乎的折腾。 家里正儿八经吃饭的不就我们两个么,乐乐吃能吃多少,随便炒个菜就得了,他还能翻出个花儿来不成。 我这边按着遥控器,最后找到了一家重播那个电视剧的台,尽管这个剧我已经看了很多遍。 一集四十五分钟,广告演完又一集的时候,沈翊才忙活完,出来被熏得一身菜味儿,看了看我,把菜往外端。反正我没打算帮他,就扭头去抱乐乐,他还没醒呢,被我叫起来扁着嘴,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像是不明白我叫他要干什么。 我就坐在床边跟他玩儿了一会儿,还给他换了身稍微厚点的衣服,抱出去的时候,沈翊那边等的菜都快凉了,抬了抬眼皮瞥了我一眼,小眼神有点委屈似的,许是怕我再赶他,什么也没说,起来盛翻,勺子筷子早已经摆好。 我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家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我还能怎么着他啊。 桌上四菜一汤,一盘木须ròu,一盘茭白,还有一盘芹菜,我最后看着那盘色味浓郁的鸡块儿,问:“红烧?” 沈翊抬头看了一眼,把饭给我,说:“adobo。” 我一阵茫然,他坐下来,夹了块放在我碗里,解释说:“菲律宾菜,才学的,尝尝看。” 我只买了鸡腿,让他给剁成了块,许是为了快点入味,还炖了个鸡汤,枸杞飘在上面,看着有模有样的,厨艺比我强多了。 他这个adobo是鸡ròu和猪ròu一块儿烩的,里面还有两片香叶,看着像红烧ròu,吃着比红烧ròu好吃点,很适合配米饭。 乐乐本来坐在我这边,我看着沈翊想说什么又没开口,吃了几口,看在美食的份儿上让乐乐坐到了我们俩中间。这下他就有机会拿好吃的吸引乐乐了,这爷俩吃着吃着乐乐就到了他的腿上,沈翊手里拿了个小勺,给他喂了口汤。他做汤做的清淡,也没那么多油,我只叮嘱一句怕他喂多了乐乐消化不良,其他的就不管了,自己看着电视埋头吃。 从我们离婚之后,因为要带乐乐,我还没一顿饭是自己这么好好吃过的呢。 我本来不算饿,最后却吃了两碗米饭,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 沈翊都没我吃得多,他要看着乐乐,碗里的饭基本没怎么动,有些失神,我心情好了,就问他:“想什么呢?” 他低头看着乐乐,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6 章 “一个人带他,很辛苦吧。” 我没说什么,只看电视,屏幕里反派在打主角,都快把主角打死了,从楼顶滚了下来,砰地摔在了下面的一个棚子上,又滚啦滚,到了一个车顶才掉在地上。 沈翊把乐乐给我,自己到一边的小窗户那抽了支烟。 我看着他的背影,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以前你对我好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喜欢你,以为这辈子我只会嫁给你,每天跟你腻在一起,可我神经也挺大条的,只觉得我们跟别的情侣没什么两样,有时连陈灿都能注意到你的一些异样,可我不行。 你问我喜欢的到底是谁,可你告诉我,就算你有一百个分裂独立的人格,不也就是这么一个人么,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把他们分开,说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他们都是你的一部分,我付出的是感情不是物质,能怎么去区分? 黄建清当年也说过喜欢我,就算你从他身上学了些什么,可我还是选了你而不是他,这个结果难道不比我对你说什么答案更明了吗。 我是个挺直接的人,喜欢你的时候就是喜欢,会告诉你,我们过去在一起也痛快。有些东西你可能忘了,对我的感情也是,可我没忘,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不再是十六七岁了,我现在是个妈妈,马上就三十岁了,我不是小姑娘,不会再认错自己的心。 可同时,我也不想再去寻求什么爱情了。 离婚之前,我每天都怕你,最怕的就是我留不住你。 我现在真的不想留了,我到了铢华之后,才发现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也可以过得很好,没有那么多是非,哪怕苦点自己累点,可这种日子让我觉得踏实。 我知道你心理上可能跟我们不太一样,我不想把你当做一个病人,只是我可能也没办法去理解你,我弄不明白你到底要什么,想做什么。 那时你问我,如果你一无所有的去逃,我跟不跟。我摇头,不是不想跟你,是我觉得你根本就不会那样做。我当时觉得你也许身不由己,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其实你心里是想离开这个环境的。可是到后来,你跟袁颢斗,缅甸发生的事情,我到现在记忆犹新。我不懂你们之间的事,但我也知道,你的地位越高,到最后只会陷得越深,直到再也脱不了身。我又觉得,你是真的为了权力在争,你很贪心,也有野心,不再是过去那个寡淡到什么都不愿意去比的沈易。 你变成了沈翊,也许这也是你的伪装,也许这才是你,我不知道,也不去猜了,如果你想让我明白,那么我等你,如果你不想,我也不会再问。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承诺,也不期盼着再与你复婚,你不必觉得为难,哪怕你娶了苏娜,乐乐也会姓沈,你也依旧可以来看他。等他长大了,我会告诉他,他的父亲犯过很多错,可却很爱他。 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呢,我觉得你没有说实话,你根本不在意我到底是怎么把你催眠,也并不想把这个人格赶走。你心里清清楚楚,他就是你,你也是他,你们用的是同一副身体,同一个心脏,他和你那些什么面具都不一样,他身上没有暴戾,没有冷漠,只有什么都不在乎的淡然,什么都不掩饰的直率,而这是你不需要的。 他是谁,为什么存在,又怎么会出现,这些问题,只有你才知道,你的记忆也一直都在你脑子里,你以为你忘记了,其实你只是在逃避罢了。因为它们让你痛苦,所以你不愿意面对,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去找。 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一个人连自己都做不成,我想象不到,他这些年,得是怎么活过来的,心里会不会很疼。 我们分开之后你都没有过消息,现在忽然来这里,说那番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沈翊,我希望你能真的想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一份安宁的生活,那就别再做了,你若是真的下定决心,那么我愿意带乐乐跟你走,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相信你,而石添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你要的只是权利,是地位,那么你就回去吧,偶尔来看乐乐,我也不会拦着。只是,若这两样你都想要,就未免太不现实,凡事都有两面,你选择了皇冠,就要承受它的重量,你选择了逃亡,就要接受柴米油盐的乏味。 现在是你在百乐最风光的时候,也该做出你的选择了,要继续斗下去的话,就别再对我说那种话来打乱我的生活了,你沾满血腥的感情,我不想再要了。” 我打完这段话,点了发送,他那边很快就响起短信的铃声,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抱着乐乐,看着电视屏幕,没有说话。 沈翊在看,也沉默着,直到收起手机之后,也只是点一支烟,让它在指尖寂静着燃烧着自己短暂的生命。 他熄灭了烟,我看到他身体绷紧的微微颤抖,隐忍着,克制着。 良久,转过身来,脸色苍白,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我把乐乐放在了一边,还没有说话,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他身上那股酒精的味道被油烟的味道掩了个干净,可我硬是觉得这样的味道特别好闻,而且我知道,这种味道的名字,就叫生活。 我也抱了他,用一种安慰的方式。 沈翊这么抱着,闷闷的对我说:“我没有想要打扰你……可我想你,每天都想,我没脸来见你,只能躲着,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可我知道,我不是控制不了他,我只是……控制不了他想起你。我一直在找借口,我把他想说的一切告诉你,却不敢承认我自己。我不想与他们去争斗,但我的命是用无数人的命换来的,我没办法,乔绫我没办法……” 第215章 异地恋的感觉 我轻抚着他的背,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笑着对他说:“没关系。” 他很久没有说话,直到我送他离开,情绪也始终是低沉的,说:“我改天再来找你。” 我点头,叮嘱他路上小心。 沈翊走的时候看着我和乐乐,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让人既想笑,又想哭。 我知道他舍不得,他不想走,可他也没法儿留下来,他一直没有这个资格,现在也没有了这个身份。 沈翊那边挺忙的,我在家收拾了东西,洗了澡准备睡觉时,接到了他的短信,说自己到了,报了个平安。 我就给他回,也不知道是怎么聊上的,字里行间看得出,他还是兴致不高,却是很有耐心的一条条在回复,有些地方没话可说也要扯一扯。我抱着手里缩在被窝里,跟他隔着远远的信号联系着。他明天有会,要整理项目进度的发言,熬了个半宿,我们俩的话题大多都落在乐乐身上,他说每个周六都会来看他,我没有反对。 我在十一点多的时候就睡着了,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梦魇里,醒来的时候,发现手压到了屏幕,给他发出了好几条全是乱七八糟字母的短信,心里咯噔一下。 沈翊在中间问了一句:“睡着了?” 我当然没给他回,后面还是一串乱七八糟的字母,他于是就发了两个字:“晚安。” 我看着这两个字,心里松了松,在安定下来的同时,坐起来后知后觉的开始想,他说的催眠的那件事。 我想了想,给谢文初打了个电话,他很快接了,也是刚睡醒的样子,声音里带了点起床的倦意,没什么好气的先问我说:“他找你了?” 我应了一声,还没说什么呢,他不耐的说:“好好陪陪他吧,千万别再跟他说他已经忘记的东西,也别让他想。” 我刚想问为什么,谢文初说:“乔小姐,我真是他低估你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我找到他给他做治疗的时候,他在诊疗室里,一直说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人,后来想起点什么,又非得说我杀了陆智,简直就像个疯子,如果不是镇定剂打的及时,我现在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话语间隐隐含着一丝愠怒,我尴尬了一下,如实跟他说,我不知道。 谢文初没说话,我就问他,关于那个人格的事,结果他连提都不想提,说:“或许你当初是对的吧,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对他没办法,我治不了。我劝你也别管,别再跟他提这些东西,他现在好不容易把自己稳定下来,如果再受刺激,他怕是真的会变成一个疯癫的精神病。而且他已经开始分裂解离了你没发现吗,他有时候自己做什么事完全是无意识的,被身体里另一个人支配着,我就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病例,只能给他开点yào做点心理疏通,尽可能的让他维持现状,再多的,还恕我爱莫能助。” 他说着就要挂电话,我急急的喊住他,问:“可是您知道他为什么会分裂吗?是因为陆智?” 谢文初吸了口气,“不只是陆智,是砚青山上死亡的所有人。他当时在诊疗室的时候,一开始说是他害死了他们,后来又抓着我说是我,说什么我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他那时具体的计划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他接受不了那些人的死亡,自责的心思太重才会把他们忘掉。你也可以看做是他把这部分记忆单独剪切出来,粘贴在了他自己创造的一个人格上,来替他背负着歉意。他当时失控,就是因为这份记忆的苏醒,让他回忆起了一部分bàozhà的场面,才会让那个懦弱的他接受不了而情绪崩溃,控制不了自己变得暴戾。不过这不能说就是他分裂的原因,因为他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我还是认为,他的人格解离是跟你有关。我是真的治不了他,我再跟他打jiāo道下去,我怕是会变成在他之前疯掉的那一个,他现在几乎把我之前的诊断全部推翻,十一年,你试过那种感觉吗?他从一开始就在用他的伪装来欺骗我,而我却还自以为自己做得很对,其实我在他眼里就是个蠢货!” 他那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扫掉了东西的声音,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现在这种感受,既有挫败又有朋友之间那种不被信任的难过。 我脑中思索着,试探xìng的开口道:“谢医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一个人,有没有可能把自己忘掉,而以为他是另一个人,对原本的他产生排斥?” 谢文初那边静默了一会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冷笑了一下说:“你说的这种情况,到精神病院来并不少见。病人会觉得自己是一株植物,一位骑士,一个扫把,你告诉他他是人,他反而会嘲笑你,不认识一朵蘑菇。” 我被他噎了一下,继而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谢文初说:“你是想说沈易他自己骗过了自己,导致他不认识自己真正的人格,而去按照我说的,把那个软弱无能的他当成了自己本来的样子。这我不是没想过,但我们就算知道一切又能做的了什么,他是对自己的认知错误,现在还可以说是心理问题,可再发展下去,你见过有几个精神病人能轻松治好的?” “乔小姐,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我虽然是医生,可我也只能给他起一个引导和辅助的作用,他的心结能不能解开,关键还在他自己,他若不肯配合,你找我问的再多也没有半点作用。” 谢文初那边有人在叫他,接着对我说:“还记得我们说过,如果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会是什么后果。而现在我已经见过了,他还是接受不了他与陈锐合伙害死自己兄弟的事实,我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不过他看起来已经忘记了,他现在精神很脆弱,别再拿什么话去刺激他了,他现在不可能做到释怀。” 我闷闷的嗯了声,谢文初那边紧催了几声,我与他说了声再见,把电话挂了。 我觉得谢文初有时候太不冷静了,这些方面,也许下一次我可以去问问徐医生。 我一直觉得有的精神病人看起来疯疯癫癫,是因为他们与我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对于世界的概念也有很大的差别,但沈翊没有啊,我坚持认为他是个正常人。 我细细梳理了一边自己的思路,忽然想起来了,我那天对他说,让他就做他自己,让他把不喜欢的全都扔掉。 难道是这几句话暗示了他? 可是这样就算催眠的话,是不是也太过简单了些。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也只能是认为,他当时对我真的是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而且还处于一个特别脆弱的状态,在忍耐dú瘾的过程中,脑子里是空的,才会任由我把话灌进去。 沈翊自从来找过我一次之后,就像闷了好几日的yīn天,在zhà开一个响雷之后,接连不断的开始落下雨点。他每天有事没事的,都发条短信来骚扰我一下,问的全是些吃饭睡觉的琐事,我也给他发几张乐乐的照片。 等到周六那天,他一大早就过来了,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异地恋的感觉。 他绝口不再提那天说过的话,我也没负担,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给乐乐带了玩具和小衣服,以此来贿赂巴结,乐乐瞧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回来,还是玩儿他的小布偶。 我弯腰指了指脸,对乐乐说:“亲妈妈一下。” 小家伙特别听话的啃了我一口,沈翊都不奢望被啃了,就想抱抱他,跟他亲近亲近,奈何每次都是以乐乐的哭作为句点,弄得沈翊连碰都不敢再碰他,只能抱着胳膊在一边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我抱着乐乐走来走去。 那个男演员又出新剧了,军旅片,演了个刚入伍的新兵,预告片上那叫一个酷,我都快成脑残粉了,一到点儿就扑过去看。 沈翊心里不爽,看什么都不顺眼,就问我:“脑残剧,有什么好看的?” 我叼着一根他zhà的薯条,一手的油,含含糊糊的说:“你不觉得男主角很帅吗?” 他看了一眼,大概是男女审美差异出来了,他那个表情,挺不可思议似的,问:“你喜欢这一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7 章 nǎi油小生?” “多有男人味儿啊。” “徒手五公里刚起步就晕过去,被人抗走等着班长关心,妆化的比你还白,这叫男人味儿?乔绫你确定你眼没瞎?” 我呛了一口,坐在那直咳嗽,缓过劲儿来才对他说:“你没看到人家前面又站军姿又翻单杠又爬战术了,又不是上来就跑,你看他膝盖和手都磨破了,脸色那叫虚弱,什么白。” 沈翊不以为然,“破点皮也能做理由?你出去晒晒试试,一天不脱层皮就不错了,虚弱能变成这样?” 我又替他辩解几句,说:“反正……他以后就会变厉害了,刚参军,弱一点很正常,慢慢加经验升级呗。” 他摇头,看一眼屏幕里正被班长伺候的人,只吐出一个字,“难。” “看个电视而已,人长的帅不就行了。”我说:“我还挺喜欢他的,他上一部片子好看。” 沈翊皱了皱眉,把薯条拿走不让我吃了,我在一边撇嘴,他全当没看见。 他嘴上说着脑残剧,却没换台,淡然的坐在我身边陪我看了一下午,不能理解剧情似的,眼神有些奇怪。乐乐就在我们两个中间玩儿,抓抓这个,抓抓那个。 沈翊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去抽支烟透了口气,很久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他是不是走了,就抱着乐乐出去看了一眼。 这里楼道特别窄,两个人就得侧着过,我在一个拐角处,扭头看到他趴在栏杆上在打电话,说的是英文,夹杂着几句缅语,大概是吴朗在报告喜讯。沈翊脸上没有笑容,只是让他万事小心,那头说什么我听不到,我只看到沈翊手里捏着百乐那张门卡,看着卡片的眼神有些晦涩。 第216章 让她看到你的心意 我没打扰他,回到家里,电视剧却看不进去了。沈翊回来的时候,还像没事人一样,摸了摸乐乐的头。 “我下周会去趟砚青山。”他忽然开口。 我心里一颤,当下明了。 一年期限已过,吴朗他们叔侄的战争打到现在,吴朗早已在家族内没有什么好名声,吴珀一定已经把他驱逐,他现在是散户,自己单独chā旗立足,沈翊再与他搭线,也不算是违背了誓言。吴朗做事也不再需要畏首畏尾的考虑别人,加上有沈翊这边bill的军火做靠山,正是可以大显身手的时候,而他之前的担子,全挑到了吴珀肩上。 吴珀初做家主,jiāo接上的问题都来不及的处理,只顾着面对自己叔叔的攻击,位置坐得稳才怪,而且我听赵嘉齐说,吴珀的人,很多都慢慢归顺了吴朗手下,他们势力搀和起来,除了几个管事的,下面的小弟只是换了编制,换汤不换yào。如此算下来,他们没有理由会输,那通电话,许就是吴朗向沈易最后的报喜。他们赢了。 沈翊手里生产的东西,跟砚青山上的,是当初同一家dú贩做的,他这还算是试验品,人家那才是真正通过了试验要jiāo易的成品,质量上要比他小打小闹的高得多。他弄下来jiāo给陈锐,走走厂稀释之后往下一散,袁颢那边只能压价,市场上会慢慢偏向这边,这就跟抽烟一样,同样的价格,谁不愿意抽好一点的。 陈锐只看利益的人,一旦袁颢没了用处,他怕是就算不撤袁颢的职,也只会让他挂个空壳子,不再重用。 只是砚青山的dú品在那里放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动,除了沈翊,陈锐也知道藏匿的地点,怎的他却早不想办法把它们弄下来,要等到现在留给沈翊。 “周六还回来吗?”我回过神来,问。 沈翊点头,“没那么久,顶多周一去,周四就得回来。” “我这次是打着想要搞开发的名义过去,只能带几个人上山考察开发价值。运货也只能人工,从后山陡壁上搭个滑轮,找了几辆快递的车往这边送,都尽量快,时间长了警方会怀疑。”他说。 我点了点头,想到我上山那次了,问:“可是砚青山上不是还有人么?” 死掉的袁飞,还有那个半边脸烧伤的队长。 沈翊微微犹豫,最后摇头,轻声道:“希望不要遇到他。” “如果遇到了呢?” 他哑然,我问:“你会不会杀他?” 沈翊抬眼,“不会。” 我哦了声,有一点一颗石头落地的感觉,听到他说:“他曾经也是我大哥。” 我不知不觉的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捏着他的指骨,缥缈的问:“你一共跟过几个大哥?” 沈翊一顿,靠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挡住了半边脸,平静地叙述道:“我记不清了,以前……很多。” 我试着往他身边靠了靠,乐乐爬到了我的腿上,抓着我敞开的外衣往上爬。我就那么把他揽在怀里,隔着他看着一旁的人,笑着问道:“那你最尊敬的是哪一个?” 我放开了他的手,他便往身后伸过来,把我们一块儿揽了过去,语气淡淡的说:“不敢承认的那一个。他很厉害,也教了我许多,可惜他死了,我到现在也没给他送过一束花。” 我抬着头看他,他无声的笑笑,问我:“你相信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的存在吗?” 我摇头,他却说:“我信。” 我们之间的对话到此为止,他离开后我摸过他落在桌上的烟,避着乐乐点了一支,看徐徐的烟雾里,看不透他意有何指。 窗外是一片夜雾茫茫,我眯起眼睛,好像就能看到梨园下的灯火辉煌。有些人可以把浮华踩在脚下,却从未对他们伸出手,让这份接纳与争夺,变得不再有什么让人快乐的意义,再大的荣华,抢到手里也好似强迫。 外面接连几天都是yīn天,太阳像是离家出走了一样,连日都不再出没在自己的岗位上,我戴了一个大大的口罩,扣上帽子,像个偷渡者一样,偷偷回了趟b市。 我以一个朋友的口吻,把对沈翊的疑惑告诉了徐医生,他想了许久,摇头想不出办法,与谢文初一样,给了个心病还需心yào医的答案。 我又问了几句关于蓉蓉的事情,他说她现在很稳定,也不再咬人了,也不会收集石头随便送人,话语间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还需要与社会更多的融入,以后,也许可以自己顾上自己的生活。 我心里一喜,徐医生却又有些难言似的,隐瞒了一些话,只说有个人来看过蓉蓉,她的反应有些奇怪,让我自己去看看她,其他的便没有多言。 我走到蓉蓉的病房前,怀着忐忑,推开门却先看到了赵嘉齐。 蓉蓉躺在床上蜷缩着睡着了,他就坐在蓉蓉的病床前,握着她的手,失魂落魄中又含着些情意的看着她的脸。 我一进门,他愣了一下,站起来有些惊喜,“嫂子,你回来了?” 我站在门口,进退都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干干的笑了笑,说:“我来看看蓉蓉。” 赵嘉齐嘴角的笑意渐渐平息了下去,绕过来点了点头,到一边去抽烟,对我说:“她刚睡着。” 我原以为赵嘉齐是被我看到他对蓉蓉含情脉脉的那一幕,不好意思才躲开,关上门,进去静悄悄的往蓉蓉身上看了一眼,却是不解,问:“她哭过?” 赵嘉齐没有说话,许久,带着点喑哑的开口道:“三哥来过了。” 我愣在那,“他怎么会来这儿?” 赵嘉齐手里的烟掉了,背倚着墙,抬了抬头,深吸了口气,说:“上个月,三哥让我帮她找个人,是神算子的女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想告诉他,一直拖着,直到他自己找到了这里。傻子一见到他就哭,抓着他不放手,三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抱了她,说他回来了。” 我诧异的看着床上睡着的女孩儿,满脸的泪痕,全是惊慌之后的表情,却又带着一丝幸福和安全感。这不是赵嘉齐能给她的,也不是医生,而是在传闻里那个嗜血的王圳。 赵嘉齐苦笑了下,说:“这傻子倒也不是真没福气,好歹找到了与自己相互喜欢的人,我以后,说不定还要叫她一声三嫂。” “他们怎么可能……”我话说到一半,吞了回去,改口问道:“蓉蓉真的是被他绑架,弄成这样的?” 赵嘉齐没有回答,我说:“她当时才多大,他们之间差了二十几岁。” 蓉蓉对王圳若是有什么感情,还可以理解为是在当时走投无路的恐惧下而产生的一种畸形的依赖,可王圳若是喜欢蓉蓉,在她当时那个年纪来说,莫不是他有恋.童.癖? 我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赵嘉齐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低落,“嫂子,让她好好休息,出去说吧。” 医院里不让抽烟,我们俩坐在吸烟区的花坛边上,彼此沉默了一阵,我没忍住问他:“你真的确定王圳喜欢蓉蓉吗?” “我不知道。”赵嘉齐偏头把烟点上,闷头抽着,“我暗里查过,当年傻子被救出来之后,身上有很多伤痕,确实被虐待过,但是那方面没有,更多的是恐惧和压抑之后,精神上受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三哥那里,我也问过,他没有否认事情跟自己有关,但再多的,也不愿意说了。” “嫂子,你说如果傻子不喜欢三哥,为什么要抱他,可她如果真的喜欢,又为什么要哭?”赵嘉齐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抖动,手也在抖,烟灰落下,他干脆掐了,连火机一块儿丢到了一边。 赵嘉齐手肘垫在了膝盖上,俯着身子,手指jiāo叉的搅在一起,指尖用力的发白。 他说:“徐医生说,傻子可能能治好,我以前挺烦她的,看到她这样儿就想躲得远远的,可我现在忽然觉得,她要是能一直这么傻下去,也挺好的。” 我垂下眼敛,我觉得赵嘉齐喜欢蓉蓉,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两个年轻人凑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产生感情。可现在冒出一个王圳来,他们都是百乐的人,连谈个恋爱都要照规矩来,就像上次艾米和沈翊那件事一样,王圳跟蓉蓉在一起的话,那赵嘉齐就算再喜欢,也不能再有所逾越,还要与蓉蓉保持距离。 我更讨厌百乐这套讨人厌的变态规矩,咬了咬牙,问赵嘉齐:“你怕王圳么?” 赵嘉齐笑了下,“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他是做哥哥的,我既然进了这个门就该敬他几分。” “所以连感情也要让?” 赵嘉齐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为他这副态度着急,问:“嘉齐,你说心里话,你喜欢蓉蓉吗?” 他依旧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我说:“你喜欢她的话,就去告诉她啊,不管怎么样,你给她一个承诺,让她看到你的心意。” “她不需要。”赵嘉齐冷不丁的开口,黯然道:“傻子一个,你说什么她也听不懂。而且她喜欢的也不是我,可能感觉不对吧,就像你们都在收她的石头的时候,她送的那么随便,也没有给过我。我不在意百乐的规矩,跟王圳也没有多少接触过,可我不想一厢情愿的去抢一个与别人相互喜欢的女人。” 第217章 为了活着 我想起了罗婧,嘉齐都带他见过沈翊,想过要跟她结婚的了,心里定然是喜欢过她,可罗婧喜欢的是袁颢,而且现在也如愿以偿的站在了袁颢身后,嘉齐也是什么都没说,一起做事的时候,还是同事的关系,也没有因为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就印象他们做事。 关于罗婧的事,嘉齐并没有跟我提过,我所知道的,只有从沈翊那里听来的几句。 他们私底下怎么样,我并不清楚,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没有再有过什么私人联系了。也是这件事,才让我觉得,其实赵嘉齐也是一个特别憋得住事儿的人,与沈翊一样,有很多东西,他们不愿意去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问。 赵嘉齐闷着,没吭声。 我又说:“那你对蓉蓉到底什么感觉啊,跟我你还瞒着?” 我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我心里也是拿他当弟弟看的,我肯定还是希望他好,而且我觉得他和蓉蓉挺般配的,在一起能闹得起来,热热闹闹的。 赵嘉齐叹了口气,“我一开始也没觉得她怎么样,心里还挺烦他的,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她在医院就给了我一口,跟个八爪鱼似的粘着我,他如果不是女孩儿还脑子有问题的话,我肯定早就就动手了。后来看这傻子也没那么烦人,有时候你看她一个人待在病房里自己玩儿那些东西,又觉得有点心疼,挺孤单的。而且她也不笨,我查了她过去的一些东西,虽然那时候还小,可她在学校成绩很好,人缘也好,艺术类的东西也接触过一点,要是没出意外的话,她现在一定能考个好大学,坐在教室里,而不是在这里。我一直没往喜不喜欢那方面去想,我也知道,我们俩之间,可能xìng太小了。她爸是个警察,我是什么啊?我这干了今天没明天的,别人当着面儿再怎么奉承你,心里也就认为你是个小流氓,那我凭什么去祸害人家好好的闺女?” 他又去摸烟,叼上了想起来打火机已经扔了,又拿了下来,神情郁郁的说:“神算子死了之后,我就琢磨着,要不我以后就照顾她吧,反正也是嫂子你的朋友,不会有事,我也不想别的。可后来王圳出狱了,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段事儿,直到他们俩见了面儿,我才明白过来,其实我这连单相思都算不上,以后也没机会了。” “你不争取怎么知道没机会,也许……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赵嘉齐就摇头,说:“以前听过一句话,说什么让你笑的,是爱你的人,能让你流泪的才是你爱的人。反正觉得挺怪的,但是我看到傻子哭的时候,就明白,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我们耗了一会儿,各想各的,然后我跟他说:“要不你试试吧,去问问蓉蓉,徐医生不是说她现在可以表达自己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8 章 想法了么。” “有什么好问的。” “万一是我们弄错了,他们之间不是那种感情,那你们不就错过了,你甘心?” 赵嘉齐居然还笑得出来,说:“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可能娶她。” “为什么?”我不解。 他眯了眯眼睛,说:“蜉蝣旁边有个小摊,卖报纸的,里边儿那位大娘,年轻时候也是跟过一个混社会的男人,我在那片混的时候,她就特别烦我,总跟我抱怨,说跟我们这些人在一起,每天睁开眼都得做好马上会失去自己丈夫的准备,一天过去还能回来没死,就得烧高香谢谢菩萨保佑了。这话她说了好几年,后来她男人死的那天,她也没掉泪,只是在家闷了几天,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百乐到今天,牌子立在那,没人不想让它倒,我们里里外外的斗,这傻子本来这样就挺可怜的了,何必再让她跟着折腾。” “跟着王圳就不折腾了?” 他又不说话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天我们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撞上了谢文初,俩人眼神擦了一眼,彼此就当不认识,谁也没理谁。 我说我得躲着苏娜,赵嘉齐就领着我去他小时候待的那条街上晃dàng,给我介绍说这里以前脏兮兮的,是最乱的一块儿地界儿,黑白两条道上都不爱管,一进巷子就有吸dú的,开天窗往那大腿上扎针管,卖yin的有的在大街上按着一辆车就能做。 “我认识一个姐姐,接济过我,她长得也不是多漂亮,有点小雀斑,做一次才五十,遇到个好点儿的给个一两百,在那时候就是笔巨款了,我没饿死全是因为她。那时候我总跟她说,等我以后有钱了,就给她住大房子,给她买新衣服,跟她一块儿离开这儿。”赵嘉齐一路上说着,随意的样子。 我跟着他漫无目的散着步,看着这条繁华热闹的街道,脑海中却好像能浮现出他口中形容的样子,开口问道:“那个姐姐,现在在你身边吗?” 他抬了抬头,无奈的笑了下,“没有,我进百乐的第一个月她就死了,这种地方来的人都挺变态的,玩儿的花样多,有病的也不少,她染了艾滋。我那时候没朋友,借不到钱,也没法儿给她看病,碰了第一单dú,拿了钱回来接她的那天,她在床上自杀了,给我留了个存折,里面有两万块钱。她不认识几个字,用画图和拼音给我写了封信,让我别混黑社会,干干净净的做人。” “那你为什么……” “为了活着。当时我才十字出头,童工,而且是杀人犯家的童工,谁愿意要?”他眼里的神色变了变,说:“只有陈锐。” 我默然,看他指了个酒店,介绍道:“那儿原来是个游戏厅。” 我走着走着,看到许多人路过都会跟他打声招呼,叫一声嘉齐哥,而他也笑着,偶尔跟那些人聊上两句,从街头到巷尾,路过了许多许多人。 我只是陪他散散心,俩人也没再提蓉蓉,到一个拐角的时候,赵嘉齐想起来跟我说:“苏远峰的家就在附近,转过去过条街就是了,当时他挺有名的,人缘特别好,待人很和善,跟大哥是很多年的兄弟,在吴爷手下一个南一个北,他要是没死,现在也该和大哥一块儿接班了。” 我脸拉了下来,“不会遇到苏娜吧?” “不会。”他很确定的说:“苏远峰住的房子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承重墙塌了,现在那儿是大哥亲自盯着翻新重建的,只是个怀念的地儿,没人住。” 我点了点头,赵嘉齐有点感慨,说:“要是苏远峰活着,娜娜大概也就不会变成这幅xìng子了,可惜。听人说苏远峰身手还不错,也不知道怎么,被人砍了两刀就没活过来,而且他当时手里有qiāng,也挺蹊跷的。陈锐那时带人把b市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凶手先被警察给抓了,判了无期,陈锐买通了关系,在监狱里把他给杀了报仇。” 我心里一震,我参与了手术,看到的可不只是砍了两刀这么简单,他生前一定与人发生过争斗,他身上的伤更像是从高处跌落的碰撞和用硬物砸出来的,内伤才是致命的地方,而那两刀只是让他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而已。 只是如果他有qiāng的话,为什么不开qiāng,反而落得那么个下场。 我们俩走到了那栋房子门前,没有停留,从那边路过要走时,我却忽然怔住,又折返了回来。 紧锁的门前,放了一张白色的面具。 赵嘉齐见我回来,也跟着退了几步,同样看到面具,脸上茫然,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看起来放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上面有些脏了,赵嘉齐把它翻过来,我在内侧,看到了小小的m字样。 “mars,为什么会在这儿?”我问着,看赵嘉齐蹙眉沉默,心里也在想,到底是应该把这张面具jiāo给沈翊,还是让他拿回去,jiāo给陈锐。 “先收起来,给四哥。”赵嘉齐做了决定。 他把我送回了铢华,一路上因为面具的出现,把对蓉蓉的纠结也抛在了脑后,我给沈翊打了电话,那边关机,可能不方便接。 上一次mars借了王振杀死了的尸体给他留了一张面具,但同时也给沈翊发了一条信息,那现在他会不会也收到了短信。 我这么想着,等到能联系到他的时候,他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沈翊那头声音压得很低,说让我们先把面具收起来,并且再三嘱咐,暂时先别告诉任何人,等他回来再说。 赵嘉齐把面具装了个袋子,我给塞到了床底下的抽屉里。 百乐这边要接收那边过来的货,沈翊没用赵嘉齐,跟王圳俩人搞定了,赵嘉齐现在没事儿就守在蓉蓉的病房里,我知道他是怕王圳有一天承认了蓉蓉,他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他们两个之间,看一眼,少一眼。 我惴惴不安的等着,直到周六晚上,我听到有人敲门,跑过去打开门,看到他有些焦躁的问我:“面具在哪儿?” 我急忙跑去拿,回来看到他很紧张的站在一边抽着烟。 在我的印象里,他始终是沉稳的,把一切都握在手里的感觉,很少会这样,可自从那副话出现之后,他就开始变了,好像……很怕mars。 他接过袋子,看了一眼,问:“在哪里发现的?” 我不自然的别过头,说:“苏远峰家门口。” 他微微一怔,一把抓住了我,声音里带了愠怒,“你去那儿做什么?” 第218章 为什么要留我 我抬眼看着他,他的手抓着我,微微颤了一下,看起来想要对我动手一样。 沈翊话出口之后,满是烦躁,却很快又放开了我,蹙紧了眉问我:“嘉齐带你去的?” “不是。”我立马否认,他看了我一眼,我只好说:“我们只是路过。” 他看我的神情染了几抹关切,更多的还是责怪,太过于严肃之后,让我也紧张了起来,他拿着那张面具又看了看,扔在桌上坐了下来,捏捏眉心,淡声道:“你和苏远峰的联系你不是不知道,万一遇上娜娜,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 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坦诚的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伤。” 我身上泛过一丝暖流,低眉顺目的抿嘴点了点头,“下次不会再去了,就这一次,真的只是巧合。” 他没有在听我说话,抱着胳膊拿起手机又放下。 他抽烟,我就给他递了个刚买的烟灰缸,他瞥了我一眼,眼神散了散,思忖过后说:“这副面具,可能不是给我的。” 我一怔,没有多言,对mars的事情不了解,自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俩之间僵持了一阵,沈翊把面具收起来,去看了看乐乐,我站在一边,看乐乐对他就像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可以玩儿,可以碰,就是不让抱。 我发现沈翊有一个毛病,他对人好,就会拿物质来试图收买,而不懂得到底要如何付出感情。他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他手下的兄弟们每人包一个厚厚的红包,大把的卡片支出去,出事了会护着,但平日里的时候,基本不与他们联络。你不能说他对人一点真感情都没有,但这种方式,有时候会让人误会,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并不能让人记得很深,钱花完了,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乐乐想吃他我前几天买的一个大棒棒糖,沈翊就给他拆了,让他含了一口,嘴里咂完了味道,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想一想,许是觉得不碍事,就再给一口。 “别给他吃了。”我忍不住阻止,说:“你想让他叫爸爸多陪陪教教他,比给吃的用的好。” 沈翊身体僵了下,把糖放在了一边的包装纸上,垂目看着乐乐,眼神又像是透过他在看着什么别的。 他在那里坐了很久,像在回忆着什么,直到外面落了两滴雨点,砸在玻璃上划下一道水痕。 这天气又到了这个时候,雨说下就下,丝毫没有预兆。 沈翊抬头看了窗户上的雨点,起身拿了东西,说:“我先走了。” “等会儿,我给你找把伞。” 我出去翻了翻,不记得放在哪儿了,最后找到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下得很大,我看着笑了笑自己,如果不是我拖着几分钟,他就能趁着雨小先上车,几步的路也不会淋到太多。 我回头没看到人,追出去到楼下时,他正倚在一边的墙上等我,那张面具拿在手里,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个小小的m,指尖从面具的边缘掠过,描绘着它的轮廓。 我的脚步顿住,捏紧了手里的伞。 沈翊注意到我的目光,抬头看着我,把面具收了起来,“怎么了?” 我把伞捏得更紧,微笑着往他身边走过去,摇头说:“没事。” 我伸手把伞递给他,他接的时候,我却不想放手。沈翊没能顺利的把伞拿过去,也不用力与我抢,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靠近他,问:“这张面具,你打算怎么做?” 他顿顿,说:“去找贺晟,他那边小道上路子宽,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有mars的消息,他没有档案,警察那边都查不出来,凭我们不可能找到他真正的身份。” 没有档案…… 我有些颤栗,问:“可他为什么会找上你?”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心里某个地方,正涌动着一股狂躁的不安,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一件好事。 沈翊没有回答,只是抽烟,一支烟燃尽了,便一言不发的走进雨幕里。 大雨倾盆而至,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时忽然响起了雷声。 我浑身一颤,跟着跑了出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别走了……留下来好不好?” 我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脸贴在他的背上,雨水顺着打湿了全身的肌肤,灌进脖子里,顺着袖子重新汇成流,滴到地上跟着其他的水流淌过脚底。 沈翊不答,掰开了我的手,在我失意时,握住我的手把我拉进了车里。 我被他推进了后座,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被他扣在怀里,不可抑制的贴上了他的唇。我们接吻,他眼底涌动的却全是我读不懂的情绪,千丝万缕绑在一起闪过,粗重的呼吸着,在我头晕目眩之际,忽然停下来,撑在我身上,隔着湿答答的头发看着我。 我缓了缓,喘过一口气来,听到他喉间喑哑的问:“你既然怕我打乱你的生活,又为什么要留我?” 我哑然,半响,喃喃的说:“如果当初只有我一个人,我怎么都不会跟你离婚。” 沈翊滞了下,清冷道:“现在呢?” 现在……我环住他的脖颈,脸埋进他的肩窝,带了一点鼻音,笑着说:“我爸妈不要我了,他们说不离婚就不认我,我们分开,我没有告诉他们。”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没有回过家,他们也没有接过我的电话,我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只有几次,我妈偷偷地给我打过来,也聊不上几句,她知道我好,我知道他们还不错,就匆匆的挂断,避免让我爸发现。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但话到嘴边,不自觉就冒了出来。 “我没想过再跟你在一起,可我不想让你走……”我说着,哭腔更重。 沈翊从背后揽了我,沉默。 我手里的那把伞,终究是没有派上它该有的用场,我们两个像两只落汤鸡一样,狼狈的弄湿了车子,也弄湿了自己,还是回到家里,互相对时下,彼此都有些尴尬。 他让我先洗了澡,我怕他会走,只匆匆冲了冲热水,裹着睡袍出来,见他还在便松了口气,让他也去泡个热水澡,省的感冒。 沈翊在这里没有衣服可换,我帮他洗了坐在床上拿吹风机开了热风吹,他出来的时候只在腰上系了条浴巾,上身luo露着,站在一边抽着烟看着我,说:“别弄了,明天总能干了。” 我又逮着一个地方吹了一阵,放弃了,把它们晾在一边。 他从我手里把吹风机接过去,吹自己的手机,用我的试了一下,卡没事儿,还能用。 我听着吹风机呼呼的声音,抱怨了一句:“我都给你送伞了,你还往雨里跑。” 沈翊听着挑了下眉,转过头来看我,“伞你给我了么?” 我扁了扁嘴,不说话,铺床。 他那边吹了个差不多,放到一边晾着,没有开机。 我特别喜欢从背后抱他的感觉,特别是此刻他赤luo着上身,手很容易就能摸到他的腹肌,好像又练的结实了一些,苏娜不是说他总跟王圳去健身么,看起来还是有成果的。 我在他背上吻了一下,很凉,没有什么温度,问:“你很冷?” 他转过身来,不客气的把我扔到了床上,嗯了声,把两个人裹在同一张被子里。我摸到了他那里,他看我的眼神没有丝毫情yù可言,讪讪的红了脸,躲开到一边,看到他在笑。 他手探到我的腰间,把我捞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9 章 之后,低声说:“重来一次的话,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我挑眼看他,说:“重来的话,我一定会确定你的感情之后再嫁给你,而不适合怀着孩子。” 沈翊苦笑了下,在我耳廓轻轻咬了一口,沉声道:“找个时间,还是回家一趟吧,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替你解释,负你的人是我,你从来没做错过任何事。” “我爸一定会把你打出门。” “只要能解决事情,我倒不介意挨顿打。”他说的淡淡,我摇摇头,“你别管了,让我自己找机会跟他们说吧,我毕竟是他们的亲生的女儿。沈翊,我跟你说这话不是为了让你做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我们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他一开始凉凉的,后来暖过来,又像个大玩偶,暖洋洋的。 我眼皮开始发沉,迷迷糊糊之间居然做了个梦,梦里只有沈易和面具,就是我在给他送伞时看到的那一幕。这一觉也就是五六分钟,我被沈易晃了两下,听到他问我:“你还想不想回b市?” 我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他便许久都没有动静,知道我梦到他被mars打死了,立刻清醒的睁开了眼,看到他正枕着胳膊发呆。我松了口气,他问我:“梦到什么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说。脑子里回dàng着赵嘉齐说过的话,一脑门的冷汗。 想到赵嘉齐了,我就戳了戳沈翊,问:“在你们百乐,要是手下的人看上了自己哥哥的女人,那该怎么办啊?” 沈翊发呆发的人都有点呆了,没寻思过来,问我:“谁看上你了?” 我了一下,“不是我。” 他回了回神,想了下,侧头问道:“嘉齐跟罗婧?” “不是罗婧。” 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奇怪,我赶忙解释道:“是蓉蓉。” “谁?”他显然不记得了。 我说:“秦爷的女儿,秦蓉。” 他眼神更奇怪,“嘉齐喜欢她?” 我点头,他说:“秦蓉的父亲是警察,脑子又有点问题,不过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只要嘉齐不介意,想在一起就在一起,还有什么哥哥?” “王圳啊。”我看他皱了眉,就悄悄地问了一句:“王圳他是不是喜欢小孩儿,就是,恋.童?” 沈翊直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没发烧说什么胡话。” “不是,嘉齐说的,王圳去看蓉蓉,蓉蓉就抱着他哭了。”我把赵嘉齐的话转述了一遍,沈翊脸色越来越差,最后还是矢口否认,“这不可能。” 第219章 你喜不喜欢我 “你跟王圳关系就那么好?你怎么这么相信他。人家不是都说他是地狱的哈德斯,他绑架了蓉蓉又没有杀了她,没要赎金,也没拿蓉蓉做筹码威胁秦爷或者做什么事,那他岂不是多此一举,做这事儿干什么。”我嘟囔了句。 沈翊在思索,我接着说:“要不就是他为了报复秦爷,要不就是他本来有所预谋的,但是后来他喜欢上了蓉蓉,就放弃了。” “你坐牢是七年前了吧,当时王圳就在里面了,我听彭铮说,王圳是自首的,说不定还跟蓉蓉有关系呢。你觉得他没那么变态,那是因为他是你师父,他当然对你好,你心里对他有偏袒,不客观。” 沈翊面色有所纠结,顿了顿,说:“我跟他的相识只有在监狱里那两年,在监仓里从来没有聊到过关于女人的话题,他的世界只有杀人和格斗,其他的,我不知道。不过秦蓉那个案子,确实有蹊跷,当时警察在秦蓉手里找到了一个会馆的徽章,但以王圳,他不会犯这种错误,那件事发生不久,他就在外省伤了几个人,投案自首,一直到去年才出来。” “那他自首的时间对得上。”我手放到了他的肚子上,感受着掌心下面的肌ròu块儿,回过味来,说:“哎,你当时怎么就坐牢了,以你的心思,故意伤人?这就让人给抓了?你们师徒约好的吧。” 我说完感觉手下有点不对劲,他身体绷紧了一刻,有些含糊的说:“他当时还不认识我。” “你认识他?” 沈翊似乎不愿意提起那段过去,闷闷的嗯了声。 当时但凡我多注意一下,就能觉察到他的怪异,可我没往别处想,只觉得坐牢这种事,毕竟不是多么光彩,他不愿意提很正常。 我靠着他,说:“这种事其实也挺那什么的,你说一四十岁的男人跟二十岁的小姑娘在一起,咱们可能觉得没什么,这年头有点钱的谁还不喜欢小姑娘啊。可是要说一个二十岁的男人跟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一块儿,那就太别扭了,反正我接受不了,那姑娘还没有自己的认知呢。我觉得蓉蓉跟嘉齐挺好的,王圳要是出来搀和,弄得有点变态,而且他还是把蓉蓉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难说。”沈翊说:“秦蓉这件事,王圳他虽然没否认,但我觉得,这事儿不一定是他做的,跟他有关系是肯定的,只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你的意思是,蓉蓉也不是他虐待的?” 他摇摇头,意味不明。伸手摸过烟,看到乐乐还在,又放了回去,扔在一边挺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偏头来问我:“你确定嘉齐喜欢秦蓉?” 我点头。 沈翊闭上眼睛,揽了揽我,说:“他若是当真喜欢,就去追吧,其他的不必在意,我来解决。王圳那边,我会想想办法去探探他的口风问问看。”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惊喜道:“真的?” “嗯。”他应声。 我心情顿时变得好了起来,“那我明天就去告诉他。” 他点头,俩人半揽半抱着睡了,全然没有想到我会就此落入一个圈套。 这场雨下的厉害,我听到便利店播放的紧急chā播的新闻里,正说着某一个路段的积水,把车子都漫了过来,出了不少事故,很多人堵在了车库里,我一阵唏嘘,幸好昨天没有让沈翊走。 等雨小了一点,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我在家里抱着乐乐,歪头夹着手机给赵嘉齐打电话,把沈翊的话转给了他。 赵嘉齐在那边一阵默然,最后弄得我有些郁闷,到了也没给个态度,又隔了几天,他跑到铢华来找我,面色一扫上次见他的yīn郁,从门口第一眼见到他就笑着,半天没说话,笑得我浑身发毛,搓了搓胳膊道:“你这是干嘛呢,太吓人了。” 他敛了笑意,抱了我一下,挺郑重的说:“嫂子,谢谢你。” 我看着他,“为蓉蓉?” 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低了低头,“嗯。” “那你可别谢我,去谢你四哥。”我也笑开了,问:“这下不需要顾虑王圳了,你想明白了,要跟蓉蓉表白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赵嘉齐说:“而且我是真觉得她对我没意思。” “你是想要石头吧。” 他无语,“嫂子!” “叫姐姐。”我笑了下,“没事的,你去试试嘛,不过你想过如果你把她追到手之后该怎么办吗,她可不可能陪着你去打拼。” 赵嘉齐挺正经的点了点头,垂了眼睑,语气里还有一丝犹豫,但还是说:“我想好了,反正我现在不缺钱,四哥也不需要我帮忙,我想把她先送出国,换个地方先治病吧,等这边打点好了,就不再做了。” “移民啊。”我感慨了一下。 赵嘉齐微扬了唇角,说:“有机会的话,我想娶她。” 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对平静生活的渴望,只点了点头,想到了又问:“你打算怎么跟陈锐说?” 沈翊很少给他安排什么事情做了,他这大半年过得很清闲,只是看着场子,小打小闹的下面就处理了,人基本上没怎么在外露面,没有得罪什么人,这时候脱身,是最合适的选择。只是不知道,百乐这边,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毕竟他跟别人还是不一样的,虽然他说百乐不强留人,可他在百乐做到现在,对内部的东西知道的太多,想走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 果然赵嘉齐没有开口,权衡了一下,说:“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就逃吧,想脱身总有机会的。出了国境,他不会管我,他知道我不会出卖他们,不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不过现在不想这些。”赵嘉齐看着我,“傻子的事情……嫂子,你得帮我。” 他眼神可怜巴巴的,说:“我从来没追过女孩儿。” 我想了想,说:“这简单啊,你就抱一束玫瑰花到她面前,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你。哦,对了,别忘了买戒指。” “太快了吧,求婚不是得先谈恋爱么?”他问我。 我是觉得蓉蓉这种状态,再加上嘉齐的工作xìng质,他们俩要谈恋爱,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儿,倒不如先定下来,到国外之后再慢慢谈。 我说:“不快,你别反悔就成。” 赵嘉齐想了下,点头,说:“戒指……去四哥买的那家吧,当时转了好久才选定的,里面的都挺漂亮。”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微微愣了一下。 赵嘉齐注意到了,转移话题道:“不过这样真的行吗?” 我们俩在这算计半天,其实我也不确定蓉蓉到底喜欢什么,只是一般追女孩不都是这么个流程么,花与承诺,再加上一颗真心,如果两个人都有感觉的话,一定能打动对方。 赵嘉齐做事的效率一向很高,这次却是犹豫了好几天,非得拉着我跟他一块儿,我就跟着他,选戒指的时候那些价位看得我肝儿都疼。 直到第二周,百乐那边因为沈翊跟袁颢之间的事情闹得气氛yīn沉,我和赵嘉齐俩人在医院病房门口,却是全然不同的另一番心情。 赵嘉齐穿得格外正式,戒指确定之后,收起来抱好了花,紧张的说:“那我去了?” 我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他笑了下,推门进去,我偷偷地在一边看着,等着为他们两个庆祝,同时也有些紧张,万一蓉蓉真的不喜欢他,嘉齐已经豁出去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蓉蓉就坐在床上玩儿着她的魔方,看到赵嘉齐眼神很茫然,目光落在他怀里的一大束玫瑰上,还没等赵嘉齐开口,就扑过去抢了过来,抱着开始摘花瓣,把赵嘉齐弄得懵了一下。 “傻子……你……”他站在蓉蓉身后,清了下嗓子,“你先别弄了,我有事情跟你说。” 蓉蓉茫然的看着他,见他伸手想把花先拿开,一口咬了上去,在他手背上留下了一个牙印。 赵嘉齐嘶的吸了口气,手收回来有些哭笑不得。 他在蓉蓉的床边上坐着,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跟她说着话,话题都不知道跑偏到了哪里,蓉蓉一直在专心的摘着玫瑰花的花瓣,直到把花摘成个秃子,才肯抬头听赵嘉齐说话。赵嘉齐挺发愁的样子,给他剥了个橘子,说一句话,给喂一个。那束玫瑰,到最后输给了几个橘子。 他手里还剩下几瓣,给蓉蓉塞一个,在我的示意下,终于忍不住了,一咬牙,问她:“傻子,你喜不喜欢我?” 蓉蓉眨眨眼睛,看着他。 赵嘉齐说:“不回答就不给你吃了。” 我挑了挑眉,蓉蓉脸上笑了,就点头,赵嘉齐眉眼舒展许多,一只手摸到了口袋里的戒指盒,又问她:“那……你愿不愿意……” 他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我本来躲在一边,也被人给拎了出来,一把推了进去。 我还没有回头就隐隐感觉不好,蓉蓉一扭头,特别开心的笑着,丢下赵嘉齐从床上翻了下来,跑到了我身后的地方。 赵嘉齐抬头,我正好转过去,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来的人是王圳,而蓉蓉此时正钻进他的怀里,头在他身上蹭了蹭,他一手揽着蓉蓉,抬眼在我们两个身上扫了一眼,把视线落在被蓉蓉摘成秃子的那束花上,神情冷峻。 我一直觉得蓉蓉对嘉齐也有那么一点不同,可此刻我却说不出话来,在蓉蓉脸上看到了一丝依赖,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很奇怪,不像爱情,又不知道是什么。 赵嘉齐站起来,手缓缓地攥了起来。 第220章 你利用我 王圳看着他,眼睛微眯,蓉蓉抓着他的手,在他们两个之间看了又看。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王圳此时放开她,转向看我,冷声问道:“阿易的妻子?” 我一噎,不知该如何作答。 蓉蓉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死死拉着他的衣角,王圳就算想有什么动作,也碍于他在身前,不好发作。 我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沈翊,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跟王圳说,我跟赵嘉齐今天可算是两只小耗子撞到老猫爪子上了,一时进退无门,尴尬的站在那里。 “三哥。”还是赵嘉齐先打破了沉寂,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一点苦涩。 王圳笑得挺冷,却也算没有再僵持,问了句:“在这儿干嘛,有事?” 他这个当事人还没说什么,我自己在旁边那个纠结,特别想去给沈翊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该怎么办,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给忘了。 王圳的话丢出来,我不是百乐的人不回答没事,但赵嘉齐不行,他还得在那混,而且他这个位置还是比较微妙的。虽然他跟沈翊走得比较近,可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完全管辖,他基本上是靠自己的人缘儿拼出了一席之地,哪儿都能搀和一下子,跟陈锐袁颢他们也能说得上话,每一个人有事也都能找他,所以王圳与他,还是有那么点直接上下属的关系。 站的时间越久,赵嘉齐的脸色就越发青白,笑容也收了起来,看着王圳,说:“只是私事。” “与她有关?”王圳声音听起来yīn惨惨的。 赵嘉齐往前走了两步,说:“是。” 王圳眼睛里淬了冰一样,带了点懒散的仔细打量着赵嘉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0 章 我看到他,恍惚中居然觉得跟沈翊有一点像。 我似乎明白了当初沈翊在掐住蓉蓉脖子的时候,她会是那样的表现,说王圳像沈翊,不如反过来,是沈翊更像王圳。联想到黄建清还有那个对我顺从无微不至的过去,我心中默默做了一个假设,他的暴戾,是来自于眼前这个人。 在他们两个人对峙的这几秒钟里,我想到了很多很多事,也弄清了一件事,关于沈翊的病症,谢文初为什么不肯承认那是人格分裂。因为他就像是一个书法家,在一张无痕的白纸上,借别人的笔来写自己的故事,可写到最后,那副字还是他的,只是笔墨不是自己的而已。他把别人xìng格里他有所需要的东西,揣摩后放到了自己身上,写字的还是他的本我,描绘在他的人格之上。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有所意识,他只是在利用,而不是让他们脱离控制,于是谢文初对他们的结论,不是人格,而是他自己明明白白的清楚每一份来源的多重xìng格。 我正失神,没听到王圳说了句什么,大概是问赵嘉齐找蓉蓉有什么事,赵嘉齐居然也就没有隐瞒,神色淡然的说:“求婚。” 我定定神的功夫,王圳的拳头就挥了出去,赵嘉齐躲也不躲,只是挨过这一下的同时,拉过了蓉蓉的手,在王圳继续对他下手的间隙,扶着她的肩膀,尽可能的笑着问蓉蓉:“傻子,你告诉我,你心里喜欢的,到底是谁?” 蓉蓉茫然的看着他,而王圳这时又是一拳挥了过去,赵嘉齐死死地盯着蓉蓉,这时候竟也顾不上身份的差别,心里憋着火气,还手时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拳脚之下,他并没有占什么上风,而且还总是顾着蓉蓉,招招式式都是慌乱。 我看着他们动了手,赶忙摸出手机来给沈易打电话,也许是在开会,他又是关机,我就给他发了条短信,短短的时间里,就听到一声撞击,回头看到赵嘉齐撞到了后面的墙上,手捂了侧颈,有血从指缝中渗出。我一惊,看到王圳垂下的手里有一枚染了血的刀片,冷笑了一声,一步步靠近他。 “三哥!”我出声喊住他的同时,一把拉住了他,怕出事,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却又说不出什么了。 蓉蓉一直呆呆的看着他们,这时候却跑到王圳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小声的说:“不要打……不要……打架……” 王圳眼底一颤,蓉蓉话音里带着哭腔,呢喃道:“不想待在这……走……带我走……走……” 王圳似有动容,揽过蓉蓉的肩膀,抬眼对赵嘉齐说:“想娶她的话,你还不够格,劝你一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省的下一次丢了xìng命。” 话毕,把蓉蓉拥在怀里,带她离开了病房。 我怔怔的,看到蓉蓉在出门的那一刻,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赵嘉齐,被王圳带走,离开了这间她待了许久的病房,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赵嘉齐坐在地上,手还捂着脖颈间,背靠着墙,一双眼睛空洞的望着床上那些被碾过的花瓣,没有半分神色。我靠近了,想把他扶起来赶快去看医生,低头却发现他眼睛红了,染了血的手扶了墙站起来,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狠狠一拳砸在了墙壁上,说:“我他妈一定是疯了!” 我没办法安慰他,当下自责,如果没有给他出这个主意就好了。 他这一用力,那道刀痕就愈发严重的往外流出血来,我跟着红了眼眶,扶了他一把,说:“先去包扎,别乱动了。” 赵嘉齐没说话,任由我带着他走,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 王圳这一刀划得不深,医生给他处理着,他一直没动,也没喊疼,麻木的坐在那里,衣领上全是血,特意打扮过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早没了那份庄重,只剩了血腥的凌乱。 我又给沈翊一条短信,赵嘉齐取出了那枚戒指,在手里看了许久,忽然站起来到一边,拉开窗户手一抬扔了出去,整个过程连一秒都没有,我想阻止都没有机会,他手里就只剩下了一个盒子。 “你……”我开口又止住,赵嘉齐转过身来时,笑着点了支烟,说:“我一定是跟百乐犯冲。” 我盯着他手里的动作,怔怔地说:“别抽了,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他视若罔闻,接着自己的话说:“喜欢上了两个女人,一个喜欢二哥,一个喜欢三哥,下一个是不是该喜欢大哥了?” 他像是在开玩笑,我咬着下唇,忽然觉得言语是这世上最不能给人安慰的东西,不然我怎么会在这一刻词穷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翊赶过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准备离开,谁的兴致也不高,包括沈翊。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掉转了车头。 赵嘉齐的家不像沈翊住的那里那么冷清,有些乱,但他布置的还算温馨,也没有买太大的房子,一个人住刚刚好,给人很舒适的感觉。他们两个男人坐在一起,我在一边让出了一点空间,看到沈翊点了烟递给他一支,问道:“想去摩纳哥?” 赵嘉齐沉默,顿了顿,说:“现在不想了。” 沈翊摇头,“晚了。” 赵嘉齐眉间紧紧蹙起,抬眼看着他,好像懂了什么似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沈翊抽完了一支烟,站起身,冷声道:“能办的话抓紧办吧,办不下来的话,打电话,我可以帮你。” 说完,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到他身边,我与赵嘉齐的心情大概是相同的,生出了一股被算计了的感觉。 沈翊见我不动,面色带了些许不悦,几步走过来直接把我拉了过去,不管我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放开我,把我拖出去几步后,我也认了,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还想跟赵嘉齐说什么,被沈翊狠狠往外一拉,摔上门与里面隔了开来。 他没有送我回铢华,而是暂时先把我安顿在了一家酒店里,留了人在外面盯住我,不让我到处乱跑。 我的手机也被他拿走了,只能惴惴不安的在房间里等待着,不知道他到底在打的什么算盘,又会怎么对嘉齐。 我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在外面的人送了晚餐进来的时候,掀翻了餐盘,在房间里撒泼摔东西,想让他们放我走,可却没有一个人理我。我摔一样,没过多久就会有人来打扫干净,重复的久了,我压就厌了,蔫下来坐在床边当一个木偶。 沈翊回来时我已经被关了两天,我连乐乐都不知道有没有人管,正着急的时候,想再试一次闯门,门一拉开,差一点就撞到了他身上。 他脸色一如寒冰,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开口也是平平淡淡,说:“手机还你,送你回铢华。” 我愣了一下,接了过来,缓了缓,问:“嘉齐呢?你做了什么?你没有告诉王圳关于嘉齐喜欢蓉蓉的事,也没有打算要帮他,对吗?沈翊,你是不是要赶他走?” 我想起了他曾经说过那些话,放在当下,再合适不过。 赵嘉齐打算好了要移民,这种事情肯定瞒不过沈翊,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刻意去隐瞒他。沈翊一定知道他想要脱身,他是在百乐长大的,他那种身份想要完全的脱离百乐,定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沈翊就用这种方式,来让百乐主动放弃他吗? 王圳的地位在百乐到底有多高,我算不清楚,可让一个人走这种小事,他一定做得了主,而陈锐又不敢不给他面子。蓉蓉的事情,算起来也是王圳在前,就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理论,也是王圳占优,没人敢不从他。他这两天里,是不是就像艾米那件事的时候一样,去祠堂里算一个清楚,现在是不是已经下了结论。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沈翊并不开口,我可以接受他的目的,却不能接受他用这种方式,一想到当时嘉齐的样子,都为他感到心寒。 我冷静一点,看着他说:“你利用我。” 沈翊还笑得出来,淡声道:“是,所以我向你道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补偿。” 他话说完,我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压着火说:“你知不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对蓉蓉表白!沈翊,他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你就是这样对他?” 第221章 别在这碍眼 沈翊偏头还是笑着,只是有些淡了,挑眼看着我,说:“乔绫,你别忘了我跟王圳的关系。你觉得我在他们之间选择的话,就一定会帮赵嘉齐吗?而且我说过,我会让他走,他现在自己想离开了,我只是帮他一把,有什么错?” “你少装糊涂。”我说:“你心里明明知道,他是想和蓉蓉一起走,而不是自己一个人,你晾了他这么久,他没抱怨过什么,他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要告诉她,你一定要用这种事来逼他吗?” 我一番话说的满是怒意,沈翊眼里却满是荒唐,对我质问道:“他喜欢谁跟我没关系,你可以怪我,这是你的事我强求不得,但你告诉我,我有什么义务一定要帮他?赵嘉齐是百乐的人,他与王圳动手本就是以下犯上的错,加上秦蓉,怎么处理是我们自己内部的事情,你最好搞清楚,这跟你没有关系。就算你是以他朋友的身份,来为他鸣不平,你也没有资本来对我……” 他话说到这里,我就猜到他要说什么,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他这次终于不悦的皱紧了眉,从内侧舔了舔嘴角,当着他小弟的面,许是怕闹得太难堪,把我推了进去,关上门,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腕,道:“你不要太过分!” 我挣扎了两下,骨折脱臼过的关节隐隐作痛,吼了一句:“你别拿你学王圳的这一套来对付我,这根本不是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 他狠狠一怔,看我的眼神有不解也有愕然。 我挣脱不了他,放弃的安静下来,也不再继续上一句话的话题,深呼吸了几口,才再开口说:“你明明跟我说过,你会想办法解决,你不止骗我,还给我下套,让我带着嘉齐往里钻。” 沈翊显然还没有从我刚才那句话里走出来,这会儿有些呆滞,好像带着一点错乱似的,放开我别了别头,看起来像是在想什么,很头疼似的,带了一丝难过,努力睁开眼睛看清眼前,还在犯恶心的样子,手背抵在了唇边。 我心里一下软了,有点慌张,却还是没什么好气的问他:“你怎么了?” 他竭力遏制着那种感觉,从口袋里掏出个yào瓶来,倒出几粒扔进了嘴里,吞下去之后让开我到里面坐下,把领带扯了扔在了一边。缓了缓,起身倒了杯水清了清嗓子,拿着水杯的手搭在另一只胳膊上,语气也缓和下来,用那种平淡的语气对我说:“我没骗你,我与王圳jiāo涉过,他并不希望有其他人跟秦蓉以恋爱的名义有所接触,我在他那里,还不到说什么都有面子的地步,这件事他很坚决。我帮不了嘉齐,这就是我的解决办法,也只能这样。” 他话说的没什么力气,轻飘飘的让人觉得虚弱,却又给人一种不得不听的感觉。 他喘了口气,才又说:“让他自己先走,有机会的话,我会想办法把秦蓉弄过去。” 我看着他的脸色,犹豫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不确定的问。 沈翊仿佛连对我生气的劲儿都没有,阖了眼,说:“是,如果我骗你你现在就拿qiāng杀了我。乔绫,我累了,你出去吧,我会让人送你回去。” 我没有动,攥了攥手。 他要是早早就这样直说,不用那副王圳一样的面孔来摆出强硬的姿态给我看,我也不会打他了。 可是我还是无法确定他到底是真的会这样做,还是只是拿话来堵我,骗嘉齐走。 沈翊他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主,所以我本能的觉得王圳肯定也不是,既然他话已经撂在那里了,沈翊怎么才能从他身边把蓉蓉带给赵嘉齐,这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而且赵嘉齐想要的是一个喜欢她的人,他现在一定觉得蓉蓉心里的那个人是王圳,就算把人送到他面前,我觉得他也不一定会接收,也许在他把戒指扔出去的那一刻,他就不抱有期望了。 我看了眼沈翊,他还是那副样子,只是这个姿势让我觉得他好像换了个人,变成了第一次去找我的那个人。 我失落的退到门外,问门口守着那两个人:“有冰袋吗?” 其中一个连忙点头跑去拿,我站在门口等着,另一个留在这儿的,偷偷瞄了我一眼,对我的视线,受到惊吓一样站直了身体,看着前面,不说话。 等冰袋拿来了,我拿着回到屋里,见他还躺着,过去往后面一站,把冰袋拍到了他脸上。 他受了下刺激,偏了偏头,没睁眼。 “疼吧?”我嘟囔着。 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理他,接着自己嘟囔,说:“该!谁让你不说,摆出一副大爷的样子,跟我欠你多少钱似的,你就是欠揍。” 沈翊这会儿把眼睁开了,里面浮了点血色,说:“我前世做了多少恶这辈子才会遇到你这个克星,我欠揍,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报复的在他脸上用力按了一下,他眉间微蹙又平复,打开了我的手,“拿走。” 我又按上去,他躲开了,见我执着的非得给他贴一贴,才别别扭扭的吐出几个字:“太凉了,头疼。” 我哦了声,在他以为我不会再放,放松一点的时候,又给他拍了上去,在他要杀人的眼神中,平静的说:“事儿包,自己捂着,我给你按按。” 他不动,我抓起他的手按在上面,站在后面装孙子给他按摩,算是对那两巴掌的道歉。 我边按边想着嘉齐的事儿,过了会儿觉得他快睡着了,在他脑袋上推了一下,看他皱眉知道还醒着,就问:“我越想越觉着eile那事儿不对,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系?” 他手机没意外天天开机生怕别人联系不上耽误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1 章 但那时候赵嘉齐却找不到他。eile住在赵嘉齐家里,嘉齐他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偏偏在那天,沈翊给了他方位图和利润表,eile手里莫名其妙的就拿到了能开锁的钥匙,得到了那些东西。 我还是怀疑他。 他为了达到目的,有点不择手段了,当真是宁愿让嘉齐寒心恨他,也要把他弄出百乐。我其实并不太明白这其中意义,百乐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内都不可能会倒,警察安chā的卧底也死了,陈锐又有后台罩着,凭他们的实力,其他的势力也不一定敢惹。只要他们走的稳妥一点,少争一点,过了相对安稳的生活不是大问题,他不至于这样做。 沈翊没应声,我说:“我当你是默认了。” 他顿了顿,说:“是跟我有关系,但也不全是,不是我策划的,我只是将计就计,利用了一下eile而已。” “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我说。 沈翊睁眼的时候,把冰袋甩在了我身上,并不重,也不疼,他瞪着我,说:“你说够了没?” 换我不吭声。 他厌烦的说:“滚远点儿,别在这碍眼!”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滚,在一边坐下来,给嘉齐打电话,他瞥见我开手机,说了句:“你最好别告诉他,乔绫,别怪我没警告你,这是我的事,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俩现在没关系,你chā不着这个手。” “我愿意,我们俩没关系了,嘉齐是我弟弟,我给我弟弟打电话,你也管不着。” 我把电话拨了过去,赵嘉齐接了,沈翊在一边死盯着我,随时准备撂我电话。 “乔姐。”赵嘉齐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不知道是伤了还是病了,鼻音也很重。 我心里难过了一下,跟他道歉,他只说没关系,我还想再提沈翊,他打断了我,说:“乔姐,四哥的事你不用跟我解释,我能明白他的心思,但我不接受他所谓的好意,很抱歉。乔姐,麻烦你替我转告他,我不会走,但我也不会再跟他了,我们以后还是各走各的。我真的受够了,他如果想一个人承担一切,我们兄弟一场,我只能成全他,我不想再坚持了,乔姐,我放弃了……” 他话越说声音越小,话到末尾,带了一点哽咽。我开了免提,沈翊能听到,没什么表示,这通对话以一种我没有想到的方式匆匆结束,我耳边回dàng着那句“不会再跟他了”,想到过往的种种,特别是缅甸时甘心赌上xìng命,挺矫情的抹了两行泪,对沈翊说:“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让他换一个人跟,还不是跟现在一样,有什么区别?” 沈翊偏头点了支烟,微阖眼眸,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真冷血。”我说。 “谢谢。”他抬手指了指门:“滚。” 这次我没有留,滚了,心里觉得疼死他都不可怜,这种人就是爱作,别人劝不住,等他作够了,也许还能有回头的那一天,不过肯定不是现在,我费劲巴拉的劝他做什么,脑残么。 我出了门,他果然嘱咐了人送我回铢华的家,我没推脱,前车之鉴,确认了一下才坐上了车。他现在跟我闹,看他周六还有没有脸再来看儿子,来了我也不给他开门。说真的,这一刻我真的挺烦他的,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可想想他那个样,又觉得可悲,是啊,袁颢输了,他赢了,赢到了什么呢。他现在就像我们当初说过的,一无所有。 他只能抱着他那些无处可使的权利坐在高处,一个人看着别人热闹,百乐现今他是划了很多地盘,可上面的人认得不是他,不会有人再替他卖命。我觉得他在这上面不整治,迟早会跌跟头,摔个惨。 我回到家里,乐乐居然有陈灿在照顾,松了口气。 那个周六我一大早就抱着乐乐出去玩儿了,没在家等他,因为觉得他不会来了,我们俩在外面转了一大圈才回去,结果在楼下遇到了周岩,他正跟楼下跳舞回来的大妈们聊着天,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手里拎了个东西,一看到我,立马朝我挥了挥手。 【沈翊】 真情假意 “阿岩还太小,如果你愿意代替他,就跟我走吧,跟我一起保护好这个家,让他们好好的活着。” “你必须忘记你自己,从今天开始,换一个新的身份,如果我死了,就用他的名字活下去。” “我对你的计划很感兴趣,三十分钟,我会引bào军火库,剩下的jiāo给你,你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你还能活着出去,我愿意给你一个位置。你还年轻,做得好的话,我决不会亏待你。” “我不希望我亲手带出来的人是个叛徒,除非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跟他有所来往,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我不后悔跟你做兄弟,可我真后悔救了你。” “我不看你的过程有多难,我只要结果,别跟我抱怨,规矩摆在这儿,做得到就留下,做不到就滚!” “这么多年你身边死了多少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找你,你没有退路。” “别对他们动感情,沈易,你对谁好就是在害谁,明白吗?” …… 耳边传来的水滴声打断了思绪,手机亮起微弱的光,时间是凌晨,身边躺着我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儿,我们分开了多久,终于又重逢。 我支起身,点了支烟,薄雾很快散开,在黑暗里,没有任何颜色。 砚青山的一场qiāng战,我忘记了很多东西。 我的胸口有一个残留的弹片,在所有的伤痕都结痂愈合之后,依旧时常作痛,像被一只蚂蚁啃噬。医生说,它靠近心脏,很难去除,于是它繁衍变成蚁穴,长久的居住。我知道它对我而言,一定有特殊的意义,它在提醒我记住它,只是很可惜的,我太懦弱,总没有办法想起。 十八岁之后,我开始重复一个梦魇,里面有我的父亲,有陈锐,有队长,有陆智……有很多人,他们对我说话,我却不记得他们的脸,只有模糊的影像。 就像我现在看着身边带着泪痕熟睡的女孩儿,我觉得她没变,却想不起她过去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喜欢过她。 时隔太久,我对她好像已经不再有那种渴望拥有的冲动,我杀过人,坐过牢,也吸过dú,走私,一双手好像什么坏事都沾过。就算不提这些,我还有一个难言的地方,是关于xìng。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这一夜,做得很成功,所以我也不打算对她说什么,但我心里明白,我早已不配她。 抽完一支烟,用她的手机给嘉齐打了个电话,枕着手臂发呆的时候,她醒了。 面对她的质问,我熟练地应答,脱口而出那些让她伤心的话,我对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放开我的手,我以为这就是结束,关门离开。 兽yào店这件案子,是程辉给我布下的圈套,在百乐短短的时间里,我与袁颢始终无法和谐的相处。当时遇到他的第一面,我就有一种感觉,他会是我未来最大的敌人。直觉这东西,有时候也很奇怪。 我跟乔绫恋爱也不过是那三年未满,可她却当真着那两个字等了我九年,我不知道是该说她傻,还是执着,想到最后,还是要怪我。 只是我不明白,她既然在等我,当初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我低头看到抽屉里放着的那两只小象的工艺品,在曼谷买的时候,摊主说,这是吉象,代表的是吉象。我觉得有意思,这就好像我明明是沈翊,却要假装沈易,外人不觉什么,可对我们自己来说,谐音再像,假的就是假的,终究是不一样。 因为彭铮不依不饶的调查,我和乔绫又绑在了一起,我在看着她的时候,记忆有时会有些混乱,一点点回忆着我曾与她的过去,我想要与她靠近,却又不得不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与她划开一点距离,时间越长,越变的煎熬。 砚青山上,她提到我的父母,说还喜欢我,问我能不能离开百乐,与她一起,过平静的日子。 我不敢告诉她太多,我想答应她,可话开口,却是对她说:“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与陈锐之间的恩怨,必定要有解决的那天,我所背负的一切,也要有一个jiāo代,而在那之前,我需要得到更多,才有与他争斗的资本。我在他身边已经待了这么多年,我父母的死,砚青山上所有人的死,我忘记的事情,我想要也必须找到一个答案,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就不可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乔绫应该过的,是安稳幸福的生活,而不是与我一样参与其中。 我想与她划清界限,别再联系,可又无法掌控所有。 从黄建清那里回来,接到嘉齐的电话,说开会。 赶到百乐时,其他人都到了,我坐在那里,忽然对这个环境感到一阵恶心的乏味,从心里生出一股厌恶,起身先走了一步,出去抽了支烟,透透气。 里面的人渐渐散了,路过打着招呼,熄灭了最后一支烟,我走到门前,伸出手还没有推开,听到里面苏娜在说话,声音蔫蔫的,“四哥这段时间怪怪的,哥你没有发现吗?” 我愣了下,听到陈锐不经意的问:“怎么了?” 苏娜一阵沉默,想了想抱怨说:“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而且跟那个女人走的很近,他过去从来不那样的,哥,你说他会不会是喜欢上她了?” 陈锐低头翻着文件,说:“他那个人感情薄,应该不会,你没有去问他?” 苏娜说:“问了啊,可是四哥说的跟我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我没法儿信他,你也看到了啊,他为了保住那个女人的弟弟,连拿自己命担保那种话都说得出口。哎,哥你先别看了,你听我说啊,那个乔绫就是当年我叔叔死的时候,参与过手术的一个实习护士。” 陈锐手下的动作停了,问道:“你确定?” “当然了。”苏娜说:“化成灰我都认识她,反正我觉得他们医院肯定有问题,我叔叔当时的伤我又不是看不到,怎么可能好好的就死了。” 陈锐静默,过了会儿开口道:“远峰的事过去这么多年,医院那边给出的结论只是医疗意外,手术过程中忽然大出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娜娜,别再抓着不放了,你当时闹得还不够吗。关于乔绫这件事,你也不必担心,只要他们之间有什么发展,我会想办法解决掉她。” 我没有推门,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含了支烟,晚风吹进来,才得了几分清明,回想我这段时间做过的种种,连自己都觉得过了。 我去找乔绫,带她去了梨园。 她的出现打乱了我原本的一切,我看着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想我是不是应该先下手杀了她,如果她活不了,我动手,会不会比等到有一天我再看到她的尸体更好受一些,她落到陈锐手里,还不知道能不能干净的去死,至少我可以给她留一个全尸。 可是她是无辜的,为什么一定要死,我凭什么再去害他。 我听到脑子里浮出相驳的话,他们在争执,我闭了下眼睛,定定神,问乔绫:“你怕死吗?” 她没有犹豫的点头,说怕。 我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挺变态的,谢文初说这是一种病症,他说我心理上是一个病人,所以做事要多想几遍,才能确定到底哪一个才是对的,是我想要的。 我身体里住了几个不同的子人格,是从别人身上找到我需要的xìng格拼接成的,我一直清楚他们的存在,他们就像一件件不同的衣服,穿在身上,活成我期待中的模样,大多时候,我戴着从我父亲那里学来的样子,让自己变得冷淡,不去产生多余的情绪。做事的时候,我就学王圳,学他的狠戾,让别人都怕我,来达到我想要的目的。时间久了,我连自己的本我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忘了个干净。 我对乔绫说,我会辜负很多人。 她不多言,只轻轻应声。 我没杀她,拿他弟弟威胁她离开朋友,也离开b市,却从彭铮那里得知她怀孕的消息,而且想瞒着我把他打掉。 她有了我的孩子,陈灿知道,彭铮知道,嘉齐也知道,只有我像个傻子。 她去做检查的时候,我在外面抽烟,抽够了冷静下来,念着陈锐的话,想到了自己的情况,也想到了苏娜,思忖许久,对她说:“把孩子生下来,我娶你。” 乔绫却不同意,坚持要把孩子打掉,我想起小时候,被抛弃再接回来之后得到的那些东西,明知自己当时的厌恶,却还学着那一套,答应给她房子,给她钱,拿她家人威胁她,就是不敢对她说一句爱。 那个字太重,比任何责任都让我背负不起。 我从医院出来,刚上车就从后视镜里看到陈锐的人,给嘉齐打了个电话,让他带几个人,把乔绫看好,以保胎的名义把她囚禁了起来。 我去找陈锐,两个人坐在一起,开了瓶红酒,我对酒不感兴趣,勉强饮了一口,对他说乔绫怀孕的事。 他挑眉,问我打算怎么办,我说我想要这个孩子,说我会娶乔绫,还说等她生下孩子,就跟她离婚,把孩子留下,与苏娜结婚,把孩子jiāo给她来抚养。苏娜不能生育,这个条件对她来说是个机会。 陈锐在对她妹妹有利的事情上不会反对,我们碰杯,达成协议。 我知道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让乔绫知道,我对她也没有过隐瞒,我一直告诉她,我娶她只是为了孩子,生产之后,我们就会离婚。 去见父母时,她的父亲什么都没说,只对我说:“女儿大了留不住,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人品怎么样,我只问你,能不能一辈子待他好?” 我说会,他便不再多说,只像聊家常一样说几句话。 陈灿的话让我有些底气不足,怀了几分不安,她我爱不爱乔绫,我转头看着她,零碎的过往涌动浮现。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2 章 用一个假的身份与她相识,却渴望付出真心,忘了我从来没有得到爱情的资格。 我回过神来,说:“爱。” 我的全部都是假的,可我爱你是真的。 那天陈灿闹得很热闹,她的那些问题我明明不记得了,却在当时脱口而出,原来让我回忆起那些快乐的,只能是那个从情敌身上复制来的xìng格。 把她抱上车,那一晚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亮着的万家灯火,莫名觉得好累。 第222章 重新立案调查 我们这一片都知道周岩总是来找我,有的也见过我跟沈翊抱着孩子偶尔出来透透气买点东西,这时候就有人过来问了句:“哎,小乔,这位是?” 周岩低了下头,从眼皮顶上看了我一眼,我路过他身边,笑着说:“我弟弟。” 大妈们就一脸恍然的样子,我也注意到周岩脸上闪过的一丝失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他手里有个包装纸,随手一丢,没中,我弯腰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看着那些人走了,对他说:“上去坐吧。” 他点了点头,跟在我身后,我要是没跟沈翊离,那他就真是我弟弟了。 其实他对我那个小心思,我不是个瞎子,到现在也看明白了,只是我还看出一件事,他们家人在这方面都挺能忍的,不确定能得到的就不说,憋着。我也觉得我把他当弟弟挺好,要真有一天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我们俩的相处可能就会变得很尴尬,而且我不太能接受这五岁的年龄差,说白了,还是因为我对他没那份心思和感觉。 周岩今天穿警服来的,可能刚下班,进门把帽子放在了沙发上,手里的档案袋也放在茶几上,笑着对我说:“我有个好消息,不知道该跟谁说,就来找你了。” 我在一边倒腾茶叶,说:“你在刑警队朋友不是挺多么?” 周岩说:“不一样。” 我不解,冲水倒好,把杯子放到他面前,他说:“他们都知道的事情了,没有分享的感觉,我警校又不是在这边读的,同学在这边的很少,其实我没几个朋友。” 我点头,坐下来等着他说好消息,周岩可能也在等着我问,我们俩之间就有点冷场。 他嘴角撇出一丝无奈,说:“我进特案组了,第一次接触到大案子,找你庆祝啊。” “恭喜啊。”我笑着说。 周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挺没劲儿的,说:“乔绫,我觉得你挺冷的。” 我愣了下,“我还冷?” 他说:“你待人挺好,但总给人一种距离感,jiāo不了心的感觉。” 他的话让我如鲠在喉,仔细回味起来,我在b市正儿八经jiāo到的朋友,就是艾米,除她之外真的敞开心怀的,现在就只剩下了陈灿一个,沈翊那不是朋友,是个特例暂且不提。我对周岩是想拿他当朋友的,但我心里总惦记着他是沈翊的弟弟,他是个警察,我对他,可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别扭。 我没有回应,饮了口茶问他:“什么案子啊?” 问完又觉得不妥,想转移话题的时候,周岩却告诉了我,而且答案让人震惊,说:“一桩旧案,十年前的714qiāng战,卷宗又拎出来,准备重新立案调查。” “714?”我瞪大眼睛,满是愕然。 “是啊,老案子了,当时闹得挺大的,死了不少人。”周岩说:“过几天我们还得去那边一趟,听说那山上闹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还信这个呢。”我强作笑颜。 周岩也笑,“我说真的你别笑话我啊,我真信,而且我还挺怕那东西的,我以前还总觉得沈易会变会因为被鬼附身,那只鬼就是我爸带回去的那个小孩儿,是沈易把他给杀了,然后被他回来报……” 他越说下去,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脸色变得难看,觉察到什么似的,也坐直了身体,眉头紧皱想着事情。 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而且细想起来背后发冷一阵鸡皮疙瘩。 我摇摇头,避重就轻的说:“你别瞎想了,哪儿有鬼啊。” 周岩瞄了我一眼,“我不是说这个。” 我决定装傻到底,转移话题,可还没开口,周岩自己先不提这茬了,说:“徐柔姐对那边已经开始后调查了,而且说前几天隆升也派人去那里考察过地形,说什么要搞开发,还是沈易亲自带人去的,折腾半天,最后也没弄出什么门道。砚青山不是什么景点,那里虽然环境不错,但烧山之后怎么也影响到了一些,而且那里地势那么偏,当地人都觉得好,外人很少去,其实没什么开发价值,我觉得这事儿他根本没有必要自己去,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我舔了舔嘴唇,干干笑笑,说:“徐柔也在你们那个专案组啊。” “嗯。”周岩点头,“她是痕迹鉴定的专家,也是组里最有经验的前辈了。” “彭铮武亮呢?” “他们说是有别的任务。”周岩一口把水闷了,说:“714这事儿毕竟是有年头了,上边儿也没说有什么新线索就说重新调查,真要查出个名堂挺难的,徐柔姐说别抱太大希望,我第一次参与这种案子,尽力吧。” 我不停地嗯着,眼睛往他拿来的那个档案袋上瞥了一眼,周岩那脑子跟鱼似的,七秒钟的记忆,这会儿就把说沈翊那事儿给抛到脑后忘了个干净,绕了几圈把袋子打开,乐呵呵的跟我说:“给你看看我偶像。” 我看了他一眼,“你这里边儿不会装着一明星照片儿吧?” 他嘿嘿笑着,抽出一摞纸来,啪的甩在了我眼前,“你看。” “能看?你不保密?”我怎么觉得他这么不靠谱呢。 “对你没事儿,这又不是什么机密。”周岩说。 我就瞄了一眼,真有张照片,样子挺普通的,一身警服笔挺的站在那,很年轻的样子。 “这就是你偶像,谁呀?”我话问出口的时候,就看到了档案上写的名字。 “许立。” 我倒是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这名儿……熟…… 我说:“他参加过714吧。” “是啊,不过你怎么知道?”周岩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他可能也没啥意思,但在我眼里就有了点探究的意味。 我喝口水掩饰慌张,说:“我去砚青山玩儿过,他那附近有个旅馆,你去的时候可以住那,环境挺好的,那老板是本地人,他提过这个名字,说是警校的学生,闹鬼的事儿我也从他那听说过。” 周岩对我的话是相信的态度,点头,说:“他是我学长,我们有个老师提起过他,他虽然在学校里挂名,但好像除了测验和考试,都不是在这边参加训练。我跟我们副校长挺熟的,他偷偷跟我说起过一次,好像许立情况挺特殊也挺神秘的,他是别人介绍来的,本来我们学校不收这种学生,但他的推荐人好像有门道,他入学后也没丢人,每科的成绩都比别人多窜出去一大截,特别是格斗体能,我们教练见过他,俩人私底下比试过,输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说真的,不过有什么演武活动倒没见他参加过,你看后面,他那成绩还挂在我们学校的记录上呢,没第二个了。”周岩笑了下,说:“我们老师都说他是校史上一传奇,这种人要是心思不正去犯罪,没人抓得住他,不过这就是玩笑话了。” 我翻了一页,那上面一大串他的光辉历史,弄得我跟看人物传记似的。 “这人现在肯定也很厉害吧,来我们这儿能顶个陈律了。”我不由得说。 周岩眼里却黯了黯,摇头,“他好像没有当警察。” 我手下顿住,抬眼看着他,茫然。 周岩说:“他毕业之后就没有消息了,没有从警记录,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出了一场意外,瘫了。” 我不避免的伤感了一下,他这么训练,拿这么个成绩,为的不就是当警察抓罪犯么,不管是死了还是残了,才毕业能有多大,多可惜啊。 周岩比我更为他可惜,说:“我一开始在警校,就是拿他当目标,他连714那场bàozhà都能躲过活下来,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能要他的命,我不相信他死了,这一次调查这个案子,我申请的时候也有私心,想借这次机会,找到他。” 我点了点头,周岩摸了摸口袋,手机没带,我以为他要打电话,就把自己递了过去。 他打开了相机,在那张照片上拍了一张,发给了自己,说:“留个纪念。” 我就笑了,把手机放桌上,说:“跟追星似的。” 他也笑了下,说:“我对神秘的东西一向很好奇。” 我看着他高兴地样子,没好意思破他的冷水,如果这个许立真的死了呢,他查不查找不找到,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他来找我是庆祝的,我就跟他一块儿带着乐乐出去大吃了一顿,干了杯酒,没敢多喝,周岩倒是不怕,他跟沈翊一样的,千杯不醉,跟我说他爸就遗传了这么一个好。我夸他长得好看,说他爸爸肯定也挺帅,他挺腼腆的笑着,分开时他把我送到楼下,我挥着手跟他道别,扭头的功夫就有点懵,怀疑是不是喝得太急了。 乐乐在我怀里咿咿呀呀,我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就抱着他上楼,到门口却发现门没锁,可我明明记得我锁了,周岩还特意提醒过我呢。我提了口气,以为进贼了,摸口袋手机也没拿,推开一条门缝,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烟草味,进门看到沈翊正在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周岩的帽子,在发呆。 “你怎么有我家钥匙?”我松了口气,走到他面前,有些愤愤。 沈翊把帽子扔在一边,“你以为我上次拿你的钥匙就不知道配一把,只是用用就还你?” 他抬了抬眼,问:“阿岩来过?” 我没好气的嗯了声,“估计一会儿回过劲儿来还得回来。” 我手机放在桌上,响了一声,我刚伸手,被他更快一步的摸了过去,周岩的短信,让我别出门,加了好几个叹号,我一想到他现在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玩儿。 沈翊瞥了我一眼,我手机没密码,界面还停留在那张照片上,他看到了,愣了一下,把手机塞到我眼前。我接了过来,说:“这个是你弟弟崇拜的偶像,叫许立,警校传奇呢。” 他恍惚了一下,垂眼又看我,“许立……传奇?” “是啊,阿岩说他的成绩在警校一时无两,特别是格斗课程连教练都打不过他。”我说着,心思一转,问他:“哎,你不是也很厉害吗,你说你们俩比,谁会赢?” “我。”他毫不犹豫。 “这么肯定?” “我是野路子,他更招式化,我的变招会胜过他。” 他说这话的表情恢复了那副淡漠,我看着他,越想越不对,最后没了开玩笑的心思,问:“你认识他?” 第223章 别死的太早 沈翊也是714活下来的人,许立也是,谢文初说沈翊当时站在中立,说不定就与他打过jiāo道,不然他怎么知道许立的搏斗的招式化。 沈翊看了我一眼,目光清冽,带了一丝涣散,复又应了声,说:“很熟。”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隔了会儿,便问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翊点烟,摇头,“一个不忠不孝的混蛋。” “怎么会?” “事实。”他满不在乎的站到一边,差不多是背对着我。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有能力但人品不好的人不是没有,可他这个职业本身就给人一种正直感。不忠,即为背叛警徽,背叛自己的使命,不孝,是不敬于自己的父母。 周岩口中那个许立,会是这样的人吗? 正想着,敲门声想起,我立刻去开门,周岩跑得气喘吁吁的,抓了抓脑袋刚要说话,看到了里面的沈翊,顿时愣住。 他们两兄弟之间并不和谐,周岩还怀疑过沈翊不是他哥,这会儿又见面了,多少会很尴尬。周岩站在门口,半天没说话,只盯着沈翊,而反观沈翊,对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把帽子捡起来在手里,几步上前给扔了过来。 周岩立刻回过来神来抓住,比起上一次见他,要淡定了许多,冷眼望着他,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乐乐的父亲,我会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周警官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要查。”沈翊唇角微扬,在我眼里带了点挑衅的意味,反正我现在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周岩脸色有一点难堪,我干脆推了一把沈翊,瞪眼看着他,“这是你弟弟,你能不能别别扭,总这样烦不烦?” 他也不高兴,冷冰冰的扫了我一眼,倒是没说话。 周岩在吃饭的时候就把警服外套给脱了,现在身上只有里面的蓝衬衫,在灯光里把脸色衬得有些青白。 沈翊狠狠抽了口烟,我看得出周岩没有要留的意思,正打算要走的时候,他开口问了句:“你们喝酒了?” 我和周岩同时一怔,随即听到他口气依旧淡淡的,对周岩说:“你们抓了程辉,行动很漂亮,你这个年纪来说是不错,但也没什么好傲气的,他本来就是个秋后的蚂蚱,你们不动手,百乐内部也会消化掉他。我不怕告诉你,我们迟早会有在战场上正面遇见的时候。你真想做个好警察,这种东西少碰,别太高估自己的酒量,保持清醒时刻准备着,想想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人,轻敌的下场,你不会有机会体会第二次,别死的太早,我等你亲手来抓我。” 周岩眸间布满yīn霾,看着他的眼神却隐隐有了一丝清亮。 沈易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遍,说:“下了班还是把这身换了,你是刑警不是后勤,没那么多穿的着警服的地方。” 说到这里语气软了一些,继续道:“丢三落四的毛病也改一改,手上的资料收好了,不管什么人,保密该做的做好,你觉得不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3 章 事,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可能会决定你们之间博弈的胜负,哪怕一个最小的细节,也别不以为然。你给乔绫看资料,那对她而言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也不会出卖你,但你在她手机留照片,就别忘了她是我前妻的事实,查许立,714的专案组你是其中一员吧,我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会不做措施。你们手里现在有多少线索,只要你上报,我就有门路知道,你如果聪明点的话,现在就该放弃,这件案子,你们查不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上司里有你们的人?”周岩一瞬间皱紧了眉。 我懵懵懂懂,估摸着大概就是陈锐相互共生的那个后台。 对此,沈翊也没有明说,只把烟拿掉,说:“也许,不过你大概接触不到。” 他刚才拿出了一副做哥哥的姿态,这会儿又好像他是这家的主人,逐客道:“我今天就不送你了,还是希望以后不要有再见的机会,祝你好运。” 周岩抓紧了手里的帽沿,咬了咬牙,说:“我会抓住你的。” “如果你不拿许立做目标的话。”沈翊神情严肃。 “什么意思?”周岩眉间一颤,对他提到许立含了诧异,“你们认识!” 沈翊没有多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送。” 周岩不笨,沈翊已经给他透露的够多,自然不会不知趣的再继续问下去,他们的立场终究是不同,他能说这些,也仅仅是作为一个哥哥的身份而已,过了这几秒,他们还是敌人。 我为这段关系感到纠结,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继续走着两条不同的平行线,然后在某一天,将qiāng口对准对方开火。 沈翊每个周六,还是厚着脸皮来看乐乐,不带出去,就在家里安安静静的三个人待一会儿,也没什么话说,倒还算平静。 他们建的那个新楼盘弄得风风火火,到处都是打出来的广告,那块儿的规划建设成了一个别墅区,另一边炒出来了一个景点,有个电视剧就是在那选过景,小火了一阵之后,那个地方倒是吸引了一大批观众,一边吸引那些有钱人买套房子去修身养xìng,一边招呼那些爱玩儿的去爬山看风景。石添的茶馆先做了起来,沈翊虽然没给他拆迁款,给他的地方却很大,从头到尾到装修完开业,石添没花一分钱。 一开始我还担心,那里人越来越多,鱼龙混杂的地方,会不会有人把石添认出来,可后来我才发现,他那个茶馆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而且也不是石添手把手的自己在做,基本上不露面,而那些去饮茶的都是那些不爱惹事爱清闲的。 只是从赵嘉齐那件事之后,他手下的人就接二连三的闹事,从一开始的砸个酒瓶变成砸面玻璃,后来直接聚起来闹事,控诉沈翊没人情。 我见过嘉齐一次,他原本在百乐就是自己单独一股势力,现在又跟以前差不多,不过没什么实权是真的,他在百乐的职务也停了,就差被直接赶出来。沈翊给他办好了去摩纳哥的一切手续,他没走,不怎么出门,也不参加例会,手下的人闹,管过几次之后老实了一些,却也耐不住那些年轻气盛的,一时间沈翊披上的华服下,到处都是乌烟瘴气。 我问嘉齐有没有见过蓉蓉,他摇头。 自从王圳把她带走之后,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两个人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陈锐可能知道王圳在哪儿,也不急,也没让人去找,不紧不慢的样子。 砚青山的dú品一到手,沈翊的第二批试验品也出了厂,上一次的那些,陈锐找人试过yào,yào劲儿没有理想的那么大,某些剂量上还需要重新进行调整,做出最适合他们市场的东西。 沈易连续一整个月都没有到铢华来,原因是他完成了与吴朗那边的第一次合作,两个人都是亲手jiāo接,当天警察突然袭击,弄出了点意外,最后却还是有惊无险,顺顺利利的让他搭上了这条线。他把什么都做得很好,手下的人有不服,也有欢喜,还有嫉妒,很奇怪的jiāo织在一起,暂时安静的一段时间。 我听说吴珀在那边狗急跳墙,弄了一大批zhàyào想弄死吴朗的时候,因为太过于不谨慎,被那边的警方抓了个正着,狼狈的进了监狱。 袁颢最大的一条生意链,被沈易拦腰斩断,真的大病了一场,住了好几天院,沈翊还妆模作样的去看过他,送了个花篮。陈锐手里拿着沈易那里抓来的钱,每天好几个零的账在基金会和各个公司里滚着,走完流程变成了正当来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在乎的只有真真切切的利益。沈翊也的确升了职,他们百乐的管理制度比较复杂,具体怎么升的,不是个职位变不变的问题,我也弄不明白,反正手里的权利确实是比以前大了。其实这事儿也好说,他就是抢了袁颢本来手里的实权,而没有做他那个二哥的位子罢了,陈锐暂时还不会撤掉袁颢,其中牵扯很多,不是我这个外人能理解的。 沈易的应酬很多,他想听乐乐说话,我有时候隔几天会跟他打个电话,他几乎永远都在喝酒,总也没个完,我劝他少喝一点,他只说生意不好做,用这句话来敷衍,然后继续糟践自己。 于是我再从报纸上看到隆升有什么项目的时候,第一反应不再是跟别人一样,去想他们多么厉害,又会赚多少钱,而是这些会不会是沈翊在酒桌上像跟bill那样,一杯杯灌自己,跟人耍狠换来的。 他不是个值得被同情的人,也不需要这东西,我们之间的联系,再一次变成了只有一个乐乐这么简单,也这么复杂。 乐乐对他一阵一阵的,有时候很亲,有时候一点都不理,我给他看沈翊的照片,教他叫爸爸。陈灿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他觉得我就是一脑残,我觉得也是。 天渐渐转凉,我正跟乐乐在家里跟着电视上活动着,听到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声音很重,吓了我一跳,我从猫眼里看了一眼,顿时一惊,刚刚打开门,蓉蓉就扑过来抱住了我,而她身后的王圳冷着脸,嘴里叼了支烟,眼神满是考究的打量着我。 第224章 我没碰她 蓉蓉眼里带着恐惧,不停的往我怀里钻,我抱着她,眼睛看着王圳,心里直犯怵,踌躇着要不要让他进门,猜测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又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告诉沈翊。 “三哥,您怎么……”我抿了抿唇角,话说到一半,还是悄悄吸了口气,揽着蓉蓉让开点,让他进门。蓉蓉一直缠着我,我也没办法活动,看到一边乐乐还在沙发上,浑身蓦然收紧,想把他抱过来,又碍着蓉蓉,没办法挣脱。 王圳从一开始便始终一言未发,等他把门关上的之后,我看到他右手的指缝间有几处干涸的血迹,登时冷汗直冒,在蓉蓉身体的这档之后,从口袋里摸手机。 蓉蓉注意到了我的动作,仰起头懵懂的看着我,我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乖乖的没有出声。 我刚刚把手机按亮,忽然听到王圳问我:“孩子多大了?” 我抬起头,手机啪嗒掉在了地上,蓉蓉放开我,蹲下去帮我捡了起来,我尴尬的看着王圳,到那边把乐乐抱过来,说:“一岁半。” 王圳侧眼看了看我,对蓉蓉一招手,她便立马跑了过去。 我手机还在蓉蓉手里,这会儿只能干看着。 王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和一盒纯黑的火柴,火柴擦着之后点燃了烟,甩手扔在一边,说:“我想你对你下手,在你开门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没命了。” 我僵站在那里,听到王圳问:“你喜欢阿易吗?” 我张了张嘴,仔细斟酌后选了个他可能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 王圳吞着烟,看了一眼我怀里的乐乐,我下意识的把臂弯收紧,站在那里,第一眼看到的是王圳眉梢的宽宽的疤痕。 “但他不会跟你在一起。”王圳说:“苏娜想把孩子抱回去,自己抚养,这件事你知道。” “我不会给她,三哥,你来要是也是为这的话,我没办法欢迎你。”我本来还以为沈翊能让苏娜断了这个念头的,没想到还是这样,只是王圳并不像是专门来抢乐乐的。既然沈翊那个人格是在模仿他,那反过来我也可以把他看做沈翊,那他应该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而且他还带着蓉蓉。 王圳敲掉手里的烟灰,眼皮垂着,看着落下的灰烬,说:“我不给任何人做事。” 蓉蓉把身上斜背着的米色小包套头拿了下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还有两张卡和几千块现金,反手一倒,散落出一堆糖果,抓着包的带子,仰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我。 王圳说:“我还有事要去做,不可能继续带着她,我想把她留在这里。你照顾过她,我信得过,比彭铮和赵嘉齐都要好。” “为什么?”我怔怔。 “你的圈子很干净,而且你跟那个警察走的很近,如果遇到事情,你会有办法逃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摇了摇头,说:“我是想问,您为什么要带走蓉蓉,她在医院里也待的很好,没有人伤害她,而且医生和护士都会很好的照顾她,您没有必要这么做。” 王圳喷出口烟来,说:“她没病,那不是个适合她的地方,你想让她好,就别再让她回去,她的心理年龄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儿,本能的会去学习周围的一切,在那种地方,她只会变成一个疯子。” 他掀起眼帘看着我,“当然,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她去想别的办法。阿易的父母对我有恩,你们之间有过一段婚姻和一个孩子,而且我跟你并没有任何仇怨,我不伤无辜的人,所以我不会动你。但如果你愿意收下秦蓉,我今天便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该还的时候,一定会还。” 我不在乎他欠不欠我人情,即使这听起来很诱人。 我更在意的,是他口中对他有恩的那个家庭,到底是哪一个。 我对他完全放松了下来,只要不打我儿子的主意,怎么都无所谓了。 我说:“蓉蓉可以留在我这儿,我会照顾她。” 王圳神情舒缓了些,点头,“谢谢。” 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跟传言中不同,他话里话外的语气虽然也冷,却给人一种很真诚的感觉,我把乐乐放到了一边给他铺的小垫子上,进门这么久才给他斟了杯水。 蓉蓉一直拉着他的手,在他有点烟抽的时候,趴过去伸手抓了下来,无害的鼓着脸瞪眼看他,生气了似的,只说了一个字:“肺。” 我很久没跟蓉蓉待在一起了,完全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对此还愣了一下。 王圳似乎习以为常,烟拿下来的同时,手掌覆上她的脑袋揉了两下,嘴角扯出了一丝微弱的弧度,那张看起来很凶的脸,也好像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想到嘉齐,可在这一刻,又不舍得拆散他们一样,腹中涌动着一股复杂又矛盾的情绪,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许久,忍不住问他:“三哥,您……喜欢蓉蓉吗?” 王圳出乎意料的平静,蓉蓉钻进了他怀里,闭上眼睛困了,蜷在沙发上睡着。他的手放在蓉蓉的背上,轻抚着问我:“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我想了一下,咕哝道:“感觉上的东西,我说不出来。” 王圳嗯了声,又问我:“如果我说喜欢,是不是觉得很变态,她当年只有七岁。” 他说的太直接了,我一时哑然,搓了搓鼻子,没说话。 “赵嘉齐对秦蓉的心思我明白,他可以来看她,这我不管,但他要是动别的念头,我会杀了他,我保证,我想杀的人,没人能躲得过。”王圳拿过身后的垫子,放在蓉蓉的头下面,脱身出来,到一边避开她抽烟,说:“百乐不是女人能待的地方,你跟阿易离婚,对你而言是件幸事,同样的,我不希望秦蓉再接触到那里的任何一点。” 他现在这样是关心蓉蓉的表现,可我还是有一样无法介怀,忍不住问道:“三哥,蓉蓉当年那件事,真的是你做的吗?” 如果真是他虐待了蓉蓉,把她变成这幅痴痴傻傻的样子,现在又回过头来说喜欢她,什么斯德哥尔摩,我接受不了,也不想再跟他打什么jiāo道了,那只会让我头皮发麻。 王圳似乎是笑了,他侧对着我,仰着头,白色的烟从鼻子里出来,向下。 “人是我抓的,痕迹是我处理的。”他说:“我没碰她。” 我心里悬了一颗石头,好像找到了陆地,安然落下沾到了地表的边缘。 “她为什么变成这样?”王圳好像在问我,但我不可能知道他的答案,他接着自答道:“做人不要太聪明,有时候笨一点也是件好事,她就是知道的太多,不然一定不会。” 我刚想问什么意思,复又沉默。 能让人变的反常的,一定就是他在意的,蓉蓉是他的一个软肋,也许在这件事情上,我知道的越少越好,只是知道他没有对蓉蓉施暴过,这对我来说就够了,多了,会是负担。 “等她醒了,把这个给她,她就不会闹。”王圳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我的手上,我接了,在掌心一块小小的暗色木牌,上面黝黑的字体写着他的名字,磨损的时间长了,有些笔画不再是那么清晰,给人一种年代感。 我上一次见这种木牌,是在石添那里,他说这是荣耀,也是墓碑,这都是吴爷往上那一辈才有的东西,陈锐许也是有的,只是他做大哥之后,到了袁颢沈易这里,就废弃了。 我点点头,表示会把东西jiāo给蓉蓉。 王圳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在屋里找了支笔,随便抽了张纸,在上面写下了一串数字,压在烟灰缸下面,说:“手机我不常用,你有什么需要,给我发信息,等我看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4 章 会找你。家里多个人,房子可以换个大点的,卡里有钱,密码她知道。” 我频频应着,眼睛只盯着这个木牌,恍惚间又想到沈翊。 “三哥,我还有件事想问您。”我往前走了两步。 王圳脚步顿住,我试探的开口,问道:“您知道沈易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bàozhà就是沈翊,泥石流就是沈易。 我紧张起来,王圳身体僵了一下,转过身来,眉间紧紧皱了起来,打量了我一阵儿,淡下来说:“他父亲也做过这一行,做的不大,又脱身做了老师,我在他老家那边受过伤,躲在一个学校的仓库里,是他的父母救了我。我在那边修养过一段时间,后来被仇家追到那里,我走了之后,他们家受到很多次牵连,一次逃难中赶上大雨山体滑坡,遇到了泥石流。我欠他们家一份恩情,阿易没跟你说过?” 我摇头,这个回答让我出乎意料。 王圳说:“意外发生的时候他还很小,他住校,我也没见过他,之后我找到他一张照片,找过他很久,最后发现他被一家人收养,大一点去了l市读书,过得不错就没有打扰。直到他故意伤人没有逃脱入狱,我才真正注意到他,做了他的介绍人,在他出狱后给他找一份差事,教了他点东西。” “这些东西不是秘密,你不知道,只能说明你对他的关心还不够,不过你们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了,知道的少点省心也挺好。”王圳说着,打开门,“你待着吧,我先走了。” 我应声,看着他离开,门关上之后,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我所知道的这些事情,不究细节,觉得沈翊漏洞百出,好像抓住了一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锁眉暗自思索,抓着脑海里的一缕追寻下去,想着沈翊说过那些关于jiāo换人生的话,迷茫间忽然找到了一个让人茅塞顿开的答案。 第225章 唯一的儿子 上一次沈翊进看守所,是被陈锐陷害的,不过我总感觉他如果想要躲的话,其实还是有办法,只是他没有,他就在家里等着,等警察上门来抓他。 那么我不禁怀疑,七年前他入狱,也是跟那次一样,是他自投罗网。 因为他当时背的是沈易的身份,王圳口中所言,他的父母,指的也是沈易的父母而不是沈源。他们对王圳有恩,王圳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更何况他们的死也跟王圳有着间接的关系,他不想欠人情,自然会把所有的报恩都放在他们活下来的孩子身上,而沈翊可以就此入狱去接近他。王圳只见过照片,而没有见过zhēn rén,他也不知道谁才是沈易,而照片是可以作假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沈翊的入狱,还有他说他认识王圳,而王圳不认识他。 沈源那场bàozhà说的是全家死亡,泥石流这边,又说是只有父母死了。 把他们两个案子的死亡人数调转jiāo换过来,一切就都说得通。 至于现场的dna,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就有机会去动手脚,这个暂且不提。 周岩给我发过的那些信息里,他父亲带回去的那个孩子,说不定就是真的沈易,而之后说过有什么人死了,也是说他们一家。沈翊会变,是因为他从那一天开始,真的完完全全的替代了沈易。他一直没有落户,在法律上,没有任何能承认他的证件,所以他第一次拥有身份到l市,就已经成了另一个人。 谢文初跟我在那通电话里说的也是对的,他让我们看到的所谓主人格,也不是他本来的样子,只是他把自己给忘了,去揣摩了沈易这个人,让自己活成了他。他不是故意要去骗谢文初,而是骗了他自己,所以他才会表现的跟周岩描述里的那个孩子的习惯一样。 前段时间他表现的异样,忽然有那么短短的几刻变得那么坦率直接,与我印象中不同,他也说自己有时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也许就是沉睡的人格苏醒的表现。 如果暴戾是王圳,脆弱是沈易,那他不知道那是谁也就情有可原,因为那不是来自任何一个人,是来自于他自己的心,只是他在面具jiāo换之间,忘记了还有佩戴下的那一张脸。 他在外对人有多精明,对他自己,就有多傻。 我忽略掉了许多,最后得到这些结论,抛开那些细枝末节,还是有很多疑问,比如他为什么要去接近王圳。 蓉蓉还没醒,我从她手边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把乐乐抱回卧室,给赵嘉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蓉蓉在我这里。 他在那边本来还蔫蔫的,一听到这个消息,精神了一点,本来说要过来的,话刚出口,又在犹豫,我替他下了决定,让他快点来,说有事情要问他,接着没等他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赵嘉齐磨蹭了一路,路上花的时间得是平时的两倍,我看到他的时候真是心疼了一把,人瘦了许多,脸上棱角分明,一侧还带了一点未完全散去的淤青。 蓉蓉被我来来回回的动静吵醒了,睁开眼睛没有找到王圳,在家里到处跑,眼眶也泛了潮,我连忙把那个木牌给她,这才让她安静下来。赵嘉齐一直倚在一边看着她,眼里的失落越发深刻,蓉蓉也看到他了,跪坐在沙发上看了她一会儿,嘴抿成一条线,弱弱的又缩了回来,把木牌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乖乖的坐在了原地。 我没法走到她的世界里去,自然也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 赵嘉齐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笑着转头问我:“乔姐,你不是有事问我吗?” “嗯,是有件事。”我让他坐了,把桌上收拾了一下,摆开两个茶杯,拿了点点心给蓉蓉,回来才问他:“你知道沈源吗?” 赵嘉齐本来在喝水,我话说出口,他呛了一下,抽了纸巾捂着嘴咳嗽,抬头看了我一眼,“乔姐,你问他干什么?” “在村子里的时候石添提到过,我就随便问问,你知道?”我挑了挑眉。 “他……我知道的也不多,听说过一点,”赵嘉齐有些纠结的样子,“他是跟吴爷的,比起陈锐还早一批,生意场上很厉害的一个人,不过后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跟吴爷闹翻了,他想洗手不干,出去躲了很久,后来说是全家都被人杀了,前妻,还有一个儿子。” “他只有一个儿子吗?” 赵嘉齐茫然的看着我,点头,“就一个,独生子,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八九岁吧。” 是周岩。 沈翊从小被送出去,jiāo给别人抚养长大,从来都不是他们家里的一员。 可外界人人都知道沈源有一个儿子,所以才有了顶替这一说,他把周岩和他妻子送走,带着沈翊留了下来,让别人都以为,这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说,他从小到大所承受的一切,都应该是周岩的,而他只是一个被抛弃的长子,他活着,只是为了代替周岩去死。 我尽量让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让自己认为不会有哪一个家长会这么狠心。 对,还有沈易。 沈源给了他这个新的身份,也从bàozhà的车里把他退出来,细细想来,也是在给他留后路,那个第三个人的dna,也一定是他们提前就预料商量好的,沈源知道自己可能会死,所以安排好了一切。他让沈翊延续下去的约定,也许就是让他照顾好自己的弟弟。 只是人死如灯灭,他死了之后,就再也掌控不了活人的变故。我不知道沈翊走了他的后路混这一行,是不是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沈翊曾在我面前表现的那种无奈,让我心里发疼,他肯定不是自己堕落弄不清自己父亲的心思,才进百乐想替他报仇的,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缘由。 “乔姐,沈源这个人,你可别在四哥面前提。”赵嘉齐提醒道。 我问:“为什么?” 他说:“沈源以前也是负责军火的,最主要的合作是bill哥哥的前一任,不过后来被条子端了老窝,人全都抓了,好在没有牵连到这边。那边倒了,沈源就跟bill的哥哥合作,他那个人很怪,只走沈源这条线,别人不要。所以沈源死了之后,百乐有一段时间都没有接触过泰国那边,直到前两年四哥从陈锐那里接了这条线,那时候他还没进百乐,大多时候也不在b市,能赚钱的就是这条军火线。”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bill的哥哥一直说四哥身上有一种跟沈源很相像的气质,那时大家就都从他那里听说这话,都传,说四哥是借了三哥的光之后又沾沈源的边儿,其实是完全靠娜娜立住脚跟的。其他的还有说什么魂魄轮回的,反正乌烟瘴气说什么的都有,四哥烦这些,也不爱听神神叨叨的事儿,而且好像从一开始就很厌恶沈源这个人。他以前刚做这些的那段时间脾气很差,有一次就因为有一个兄弟在他面前无意间提到了这个名字,就差点丢了xìng命,人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才脱离危险,不过那之后就没有敢说了,沈源在百乐就像个禁忌。” 我抹了把脸,拨了拨头发,沈翊对他的父亲,感情始终是矛盾的,他让周岩尊敬他,可他自己却厌恶他。我不相信他对沈源从未有过期望,我宁愿他承认,他是恨沈源的,也比现在什么感情都不外露自己藏着掖着好。人都是需要需要发泄的,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有陈灿陪我,也有父母关心,还会跟他闹,大哭一场。可他呢,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不敢轻易多言,与我说话也是说一半藏一半,心里有话,只能对自己说。谢文初说那是治疗,可那就是让他自己安慰自己而已,能有多大的效果,事后还不是会更孤独,他身边有谁,谁都没有! 我一直觉得他自作自受,可有时候想想,以他那个xìng子,武亮那件事就是个教训,如果其中还有其他难言的地方,他又凭什么就活该承受这么多。 “乔姐?”赵嘉齐试探的叫我。 赵嘉齐看的眼神有些诡异,“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站起来,“我去洗把脸。” 我刚走出去两步,又转回来问他:“你知道沈正则吗?” 赵嘉齐蹙眉想了一下,摇头,“没印象,不认识。” 我开了水在脸上泼了两把,让自己清醒清醒,回来看到赵嘉齐站了起来,蓉蓉趴在了他的怀里,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赵嘉齐不再像从前那样,喊着像我求救,他站在那里,眼眶微红,侧了侧头任她咬。 赵嘉齐想要走,蓉蓉这样,算不算也是一种挽留,可她喜欢王圳的话,又为什么留他。 她这么耗着赵嘉齐,是一种什么意思。 赵嘉齐手覆上她的脑后,没有用力,蓉蓉就放开了他,仰头看着他,手里攥着王圳的那块木牌。 赵嘉齐认得这个东西,微微舒了口气,淡声道:“傻子,你若是喜欢他,就不能在跟我在一起了,懂吗?” 蓉蓉没有说话,低下头看着小木牌的上的字,睫毛下湿漉漉的。 我看着赵嘉齐,他笑着摇了摇头,我送他到楼下,蓉蓉除了一开始拉了拉他的手,其他时候就一直保持着安静。 “你以后,在百乐打算怎么办?”临走前,我问他。 他说:“袁颢找过我,他现在在百乐不怎么涉事,不知道在干什么,我还是再说吧,先混着。” “你要是跟了袁颢,就是沈易的敌人了。” “不会。”他说:“我自己一个分支,没遇到他的时候,也就这么过。” 他话刚说完,我们俩走到便利店旁边,耳边传来一则新闻,双双抬头看过去,在上面看到了一条关于b市的消息,上午十点在隆升附近发生一场血案,一人死亡,十七人受伤。 我们两个都是一怔,赵嘉齐想了一下,忽然说:“是袁颢的人。” 第226章 安全感 “怎么说?”袁颢疯了么,这么明着去找沈易的麻烦,矛盾摆在桌面上,陈锐就不能不管,他不会这么傻。 赵嘉齐摸出手机,一边发短信一边跟我解释说:“之前就说过了,四哥太心急,他个人势力发展的太快,却没有带上自己的兄弟,他根基不稳,现在在百乐很少,或者说基本上没有人愿意拥护他。他也不再像过去那样与我们熟络,他让人觉得陌生,距离感很重,而袁颢不同,他虽然心思沉,但对手下很好,面子上做的很足,平日里谁遇到什么事,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都会管。袁颢手里的dú品链一断,等于这行换了新主,他对陈锐的价值变低,百乐这几次的会议上,陈锐对四哥的偏向很明显,原本属于袁颢的一些事务很多都划到了四哥手下,他们那边的人已经不满很久了。” 他发完信息,收起来接着说:“因为四哥的刻意压制,袁颢手里的生意也一直不见起色,陈锐最近旁敲侧击的试探过很多次,看那意思,是要有点大动作,把百乐的部门打散重新规划。我听过一次,如果按他们的计划实施的话,袁颢余下的权利,跟我差不多,只负责一些下属人员之间关系的联络打理,能得到利益的生意大头全给了四哥。袁颢大概放出了一些风声,他失去权利的话,他的人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而且袁颢在百乐的资历比四哥高太多,一下子把他拉下来,那些真心跟他的会为他抱不平。他们之前闹过几次事,影响不大,现在终于沉不住气了,自己组织了出来闹事,而且这样的情况,不管闹成什么样,最后结论也只是下面人自己的争斗,与袁颢没有什么关系,就算追究,责任也落不到他身上。” “沈易没办法吗?” “乔姐,你看程辉就知道了,袁颢手下的人都很忠心。”赵嘉齐苦笑了下,“四哥不行,他现在不得人心。” 怪不得当时b市刚开始乱,警察抓的人,连一点打架斗殴的小事,都是袁颢亲自去保人出来,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他可以随便找个人就能替他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5 章 ,他只是为了更好的笼络人心,来保住自己,才亲自去做,以显示自己对他们的重视。 “只是这些人的话,应该会没事吧?”我木然问着。 赵嘉齐摇头,“还得再看看,现在说不好,如果一直保持下去的话,够呛。他们施压太大,可能会影响到上面的变动,事情如果闹得太严重,会有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很难办。” 他看眼表,说:“我得先回去一趟,起码保证我的人不会参与到袁颢那边。” “好,你路上小心。”我跟出几步,手紧紧攥着,如果不是家里还是乐乐和蓉蓉,我就想跟他一起回b市了,他们已经闹出了人命,也不知道沈翊有没有事。 赵嘉齐有些犹豫,车门打开了,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乔姐,你还是劝劝他,人心散了,做不成事的。” 我说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听。 “好。”我点头。 我回到家里,没有再搬家,只是让蓉蓉睡了给乔煜留的床,他现在不怎么回来,空着也是空着。其实我能理解赵嘉齐为什么不像沈翊他们那些人那样买多大的房子,其实人住起来需要的也就是那么一点,生活起来,倒是空间越大越显得人渺小寂寞。 蓉蓉每天只知道看着那个牌子发呆,我看着她发呆,与她说话,他也不理我,没有再说过一个字,偶尔会把头埋进我怀里,只哭,不知是在为谁流泪。 接连两个周六,沈翊都没有来过铢华,电话短信也没有一个,我给他打过一个,没接,之后就没有再联系,找他还不如找赵嘉齐来的方便。 b市只闹过那么一场大的bào dòng,警察介入后,抓了主使的组织人,连隆升百乐一概没有牵连到,很快结束了。 王圳让我照顾蓉蓉,不让我送她去医院,可我又没有照顾这类病人的经验,只能跟带乐乐一样的带着她。我想回家去看看我爸妈,现在也走不开了,想回b市也不用说就是一个不行。 我纠结的厉害,就跟徐医生诉苦,还问了他关于蓉蓉喜欢谁的问题,挑挑拣拣的,把王圳和赵嘉齐的情况告诉了他一大半,少数地方还是有所保留。 我说:“蓉蓉以前很喜欢跟赵嘉齐一块儿玩,还总咬他,缠在他身上,我觉得她是喜欢赵嘉齐的。可是王圳出现之后,她又会流泪,去依赖王圳,抛下嘉齐的求婚跟着他走,在家里想他,我弄不明白。” 赵嘉齐买的钻戒也贵着呢,就那么被他给扔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既遗憾又可惜。 徐医生说:“你们可以试着问问她自己的感觉,她是可以表达自己喜好的。” 我满面愁容,说:“可她两个都喜欢。” “总有一个不一样的。” “那我该怎么问?” “你为什么一定要问?”他反问我。 我沉默。 徐医生说:“她与外界隔绝了这么多年,对感情的概念很模糊,几乎没有任何定义。我们都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自己长大,这样不好吗?” 从一个角度来说,她需要阅历更多的去成长成符合她现在这个年龄的心智,可这需要多久,我们谁也说不清。我有点多管闲事的嫌疑,特别不希望赵嘉齐这份感情郁郁而终,至于王圳,他重情义,感情不会只分给蓉蓉的,万一遇到什么事儿,取舍间我想他大概不会选择蓉蓉,可赵嘉齐是一个甘愿为他放弃现在重新开始的人,在我眼里他们两个更配。 只是我期待着她能给一个确切的答案,不单单是为了赵嘉齐,也是为了她自己,这种事,她早晚都会明白的。 我又说起王圳,徐医生沉吟片刻,最终下定义对我说:“安全感,王圳对于她来说,能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可我也能猜测,他曾经是秦蓉的全部希望。” 就像绝境里抓到的一根稻草。 如果说当年的事情里王圳只是一个帮凶,那么在主谋那里,她也一定是痛苦的,渴望离开,所以才把一切希望寄托在这个帮凶身上,也许后来是蓉蓉自己打动了王圳,所以才没有死,而是变成这样活了下来。安全感是不是爱情,我说不清。 “那她对嘉齐呢?”我忍不住问道。 徐医生有些无奈,“这就要问她自己了,问我不行的。” 我点点头,正想着呢,一抬眼对上了一伤漆黑的眸子,正低头看着我。 我慌忙挂断了电话,蓉蓉站在那里,手里抓着几颗糖果。 我有一种做坏事被人抓了个现行的感觉,蓉蓉坐到了我身边,剥糖果,那种彩色的糖纸,一颗一颗剥开,把糖放在一边,只留下纸,我数了数,十张。 “想要……水……”她眨着眼睛看我。 我起身去找了个小水盆,接了点给他拿过来,看她把糖纸泡进水里,然后一张张抚平,拎着拍到了窗户的玻璃上晾着。 阳光透过把糖纸的影子打在地上,影影绰绰,映照出一片斑驳的彩。 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收集过这种糖纸,也是像她这样,贴在玻璃上,看着抽屉里厚厚的一摞,心里特别满足,只是长大之后,那些记忆里的东西,都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淡出了视线。 蓉蓉把糖纸贴好,我问她:“糖不吃?” 她摇头,然后给了我一颗,把剩下的装在了一个小袋子里,声线稚嫩的喃喃道:“留着,给他吃。” 我连忙问:“给谁?” 蓉蓉对我笑,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肯告诉我,我又问:“王圳?” 蓉蓉看的眼神变成了茫然,我说:“赵嘉齐?” 她低下了头,然后比了一个圆,我没懂,她又做了一个抱住的动作,“花……” 我迷迷糊糊大概能理解她说的应该是赵嘉齐送他的那束玫瑰,被她摘烂了。 蓉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洗干净的糖纸,压得很平,按在桌上折来折去,最后变成了一颗小小的心形,上面的褶皱折痕也泛着光。她盯着看了很久,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脸上红扑扑的。 我笑了一下,“是送给喜欢的人的吗?” 蓉蓉轻轻点了点头,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她指指窗户,示意我那些也是。 他前面比出了赵嘉齐那束花的形状,我本能的就把这些也理解为是给赵嘉齐的,有些纠结,也不想了,反正只要看她最后把这些给谁就知道了。 这天我待在诊所里,蓉蓉坐在里间,很乖的拿着蜡笔在画画,老大也不管我这拖家带口的,反正沈翊都跟他打点过的,我也没给他们添什么麻烦,他们还挺喜欢蓉蓉的,只是蓉蓉有些自闭似的,并不太喜欢他们。 外面来了个感冒输液的,把针给他扎上之后,到里面看了眼蓉蓉,她手下压着一幅画,正在涂色,背景是大片的黑,一个小女孩儿坐在地上,旁边站着一个男人,手里有一只点燃的烟,烟头是红色的。而另一边,还有另外一个人,是背影。 我才想这有可能跟她被绑架有关,这是却看到了一边的一幅图,是一个人举着刀砍地上躺着的另一个人。我皱眉拿过来,却在这张纸的背面发现了另一幅画是一个男人被人逼到了墙角,面前一张桌子完全把他挤在了里面,对面站着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根棍子。 我正要开口问蓉蓉这是什么意思,老大过来给了我一个快递盒子,说:“你的快递,帮你签了。” 我没记得我有买过什么东西,用钥匙把胶带割开,看了一眼后立刻合上,道过谢之后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缓和了下情绪,才把里面那张白色的面具拿出来,反过来看到里面的m字母,心里一沉,在快递盒里看到了一张b市一家家电城开业的邀请函,还有一个信封。 我把东西放回盒子里,拆了那个信封,先看到的是几张照片,正是那天新闻上说的那场血案的现场,最后附了一张字条,用红色的笔写着:“明天,躺在地上的人将会变成你的爱人,想救他吗?我们比一比谁会得逞,如何?” 第227章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沈翊还是不接我电话,他现在压力一定很大,生活用的这个号码说不定已经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我在网络上搜索了那家家电城的资料,没发现跟沈翊有什么关系,mars给我这个干什么,他又选了这么一个。 我给赵嘉齐发了条信息,他说前两年新出的家具品牌,加上现在的家电卖场,跟隆升和一个装修建材公司一样,其实全都是本家。它们法人虽然不同,但他们内部有合约,加上股份的分配问题,幕后的大老板都是一个人,就是陈锐,而且大多时候,它们都是与百乐这边的洗钱有关系,非法收入走条流水线而已。 我问他明天剪彩沈翊会不会去,他说会,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mars也会去啊。 我把快递盒里的东西拍了张照片给他发了过去,赵嘉齐说会告诉沈翊,让我注意安全。 我一直等到下班回家,也没等来他的消息,末了,等蓉蓉和乐乐都睡了,我喂了豆包,一个人等着。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敲门声响起,我一把拉开门看到了赶过来的赵嘉齐。 他说:“照片我发给四哥了,也找过他跟他说过,但他坚持今天不能缺席,我劝不过他,只能过来保护你的安全,只要你不出事,四哥可以自保的,mars没有与他正面jiāo过手,他们两个之间说不好谁会赢。” 我对于自己在这耗了一夜等来答案有些崩溃,“所以他还要去?” 赵嘉齐嗯了声,“不会有事,现场会有很多人,安保工作做了加强……” “上一次在广场,当着那么多保安和警察的面,mars还不是一样制造了混乱和bàozhà,他根本不怕这个。”我抢断他的话。 赵嘉齐看着我,神色里满是担忧。 我沉不住气站起来,没有理会他,到卧室里换了件衣服,抓过一件大衣套上,对他伸出手,说:“把你的车钥匙借我,回来还你。” “乔姐,你别……” “你这声姐要是真心的你就别拦我,帮我看好乐乐和蓉蓉。mars的话里你还没看出来吗,他已经把我跟你们算成一伙人了,他这场博弈的对象是我,只要我能拦下沈易,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只要家里这两个有人照顾,我不在乎我出去会有什么危险,因为他要下手的目标不是我。我想他既然找到我这里,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在这个目的没有暴露之前,就算只是为了玩一场游戏,他也会让活着。 赵嘉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把钥匙放到了我的掌心,还要叮嘱我什么的,我先抓过东西收拾收拾塞进包里,扭头跑出了家门。 我不知道沈翊现在在哪儿,从导航上找到了那家商场的位置,只要去那里找,一定能找到他。 那天我开了有生以来最快的一次车,没人拦就尽情的超速,脑子里闪过沈翊载我在梨园那条路上吹风的场景,眼眶里酸了酸。 离婚时我曾以为那就是我对于我们之间这段关系最后的选择,我们会像别人说的那样,从此沦为陌路,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可当真的有那么多的苦难为难横亘在我们之间,我明白我放不下他,如果能相濡以沫,谁又愿意相忘于江湖。我大概还是做不到与他释怀一切,可我更做不到明明知道他有事,还不管不顾,他可以无情,一直拒绝对我承认感情,可我不行。我不想再与他和好如初,碎掉的镜面不可能拼凑的没有裂痕,可我希望他活着,就算他过得不快乐,我也要他活着接受所有的惩罚,因为我始终还记得老师留下的那四个字,百折不挠,只要人活着,就还有明天有希望,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mars想杀他,不一定能得逞,但如果他不去,能退一步不出席,他就一定不会有事。 我不是傻子,这个概率我还清楚。 我最终把钥匙扔给了泊车的人,看到已经有很多人在等,出示了邀请函之后,问门卫:“四哥在里面吗?” 他往里探了一眼,“四哥昨晚就在,如果没动的话,这会儿应该在经理办公室。” 我狐疑的点了点头,问了具体怎么走之后,自己找了过去。 里面的人都在各忙各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耗时间,我到了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进去之后看到里面只有沈翊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烟弥漫了整间屋子,混着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反而让人做呕,闻的头疼。 我拧紧了眉,进门把门关了,二话没说直接过去拉他,轻声道:“mars想杀你,快点离开这里。” 他挥手甩开了我,转过身倚在窗台上,看着我不语。 他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状态必然不是全盛,我对上他的目光,他立刻闪开,看向外面的街道,低声说:“不用你提醒,想杀我的人多了,外面就有一批,他若有本事,来便是。” 我探头看了一眼,街上很多人都在附近转着,没错的话,这就是是要替袁颢讨公道的那些人,他们也知道沈翊今天必定会出现。 “这不一样。”我回过头,说:“你可以避免的。” 沈翊只摇了摇头,熄灭了指尖的烟,木然看着我,明知故问道:“你来是做什么?” “带你走。”我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沈翊抬眼,又垂下去,忽的笑了,唇角漾开一丝弧度,仿佛含着百般滋味。我怔了怔,此时外面的声音热闹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大抵是到了时间。 外面有人来找沈翊,我想拦住他,他却只是对我点了点头,以一种生人之间极为客气的姿态让开出了门。我顿顿,下意识的跟了上去,在他到了门口之后,就停住了脚步,与他之间隔了一点距离。 沈翊依然对外面的威胁若无其事的与人谈笑着,家电城的经理过来跟他打了招呼,沈翊说了几句祝福的话,送上了贺礼。经理邀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6 章 一起剪彩,他婉拒了,不再去抢人的风头,他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让经理知道陈锐的重视就够了,面子上的客套罢了,他若是再过多参与这个仪式,反而会被腹诽。 外面有很多媒体在拍照,经理手里的金剪刀剪下去,彩带剪开的同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我看到外面那些人纷纷聚拢了拉起来,手伸到腰腹间活袖筒里,抽出了藏在里面的刀棍,一股脑儿的涌了进来。人群里充斥着尖叫声,场面登时混乱,他们往里跑,我就往外挤,试图找到沈翊,看到的却只有被砍伤的人。我正焦急,手腕被人扣住,往一边狠狠一拉,旋即撞进一个怀抱里,松了口气。 我握紧了他的手,跟着他往里走,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我不担心躲不过这些人,只是怕mars会忽然出现就糟了,且不说谁更厉害,他一定会拖住沈翊,到时候这里这么多人,淹也能把他淹死。 沈翊没说话,他现在在这群混乱的人里,镇定的有些太现眼了,没走多久就遇上一个来找他麻烦的人。我左右看了看,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抓着他的手跑过去一把拽住了那个人的帽子,他立刻栽倒在地上,我被他摔倒的惯xìng一带,也差点摔过去,好在沈翊及时的稳稳扶住了我,臂力比我想象的要大,一只手紧紧揽住我,闪开了对面的攻击。 我在他的掩护下,成功的把那个人身上的衣服拔了下来,然后拉着沈翊赶快跑,不与人纠缠,对他说:“把你的外套脱了,穿这件。” 我挥挥手,他没动,我急眼了,直接上手撕,他抿了抿嘴没吭声,任由我怎么摆弄,把衣服换好,掀起后面的帽子扣在了他头上,还算合适。 我听到有人在喊为二哥报仇,替他讨回公道,其他人也纷纷应声,一时有些士气高涨。 沈翊对这个卖场并不算有多熟悉的样子,被我拖着东跑西跑,最后跑过一个拐角,这地方有个薄薄的门板,没有chā销,也算不上是个门,我倚在上面喘着粗气,沈翊依旧是面不改色的样子。 “你到底把袁颢怎么了?”我问。 “路口砍了他一刀,你以为他是怎么住的院。”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撑着,陈锐得到消息就会带人过来。” “那得多久?” 我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踹门,我使劲儿顶着,膝盖开始疼。这时沈翊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了然,侧身闪到了一边,藏在了一个电视机后面,外面再一踹门,力度太大把门板踹破的同时,整个人栽了进来。沈翊把他拎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甩了刀,直接刺进了他的胸口。 他的身上在流血,嘴里也在流血,但我知道他不会死,沈翊没想要他们的命,他刺得不深,也不是心脏。 外面又有人进来,他们打着的时候,我回过头,在后面发现了一个指示牌,顺着这里直走,再左拐不远就能通到地下停车场,那也是条出去的路。 “沈翊!”我喊他,想让他快点走,他把手里的人打晕之后,一脚踹了出去,手上又沾了血。 他收了刀,我刚站起来,这时候周围摆放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电视机忽然齐刷刷的亮了起来,几乎在一瞬间,沈翊瞳孔猛然一缩,往后退了几步,脸色突然变得惨然,手里的刀子紧紧攥了起来,骨节青白,盯着我我身后最大的那个屏幕。 我僵直在原地,他惊惧的看向别的屏幕,里面全都是出自mars之手的油画,有被打bào脑袋的狗,被尸体填平的弹坑,还有一个手里抱着半截死人手臂的男孩儿。画面无一例外,都是大红色的油彩做了背景,音效播放着他曾经发在帖子里的那段录音,人走动的声音传出来,画面在切换着,骇人惊悚的图画在被一点点放大。 沈翊身处的那个位置,里面也被屏幕堵死,他不管看向哪里,到处都是围绕的画面。qiāng声起,嘶吼的声音传出来时,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面孔那幅画所截取的不同部分,变成了挂在那的大特写。 他胸口慌张的起伏越来越厉害,不敢去看那副画,却又无处可逃。外人有人进来,招呼着他的同伴,砍刀挥起落下的时候,他居然就躲不开,血液瞬间绽开。 第228章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沈翊觉不出疼一样,站在那里,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红的像要滴血。那人手里的刀垂下来,光秃秃的刀刃上没有血槽,血汇到了刀尖,在那里凝成一个暗红色的珠子,滴答滴答的砸在地面上溅开一朵血花。 他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一刀能伤到沈翊,这时在被注视下愣了。 沈翊没还手,周围的声音开始循环第二遍,商场里的音响全部打开,到处都是qiāng声,哀嚎声,千夫所指,他在被揭开伤疤的同时,沦为了众矢之的。 他眼里只有那些放大的画面,被声音包围,人群中传来谩骂声,他们举着手里的武器,用这种最直白简单的方式捍卫着他们所追随的一切。 不知道谁吼了一句,那些人忽然乱了起来,我看到一根棒球棍一挥之后,有个屏幕灭了,我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焦急的爬起来,绕到了另一边,挤开那些人狼狈的想到沈翊身边。他身前蹭满了血,一棍子砸在腿上,在这些人不停地攻击下,被逼得撞在了身后的的大屏幕上。那里的画面正是那副棺材,他一侧头,就能看到融掉的面皮好像要滴在人身上。 沈翊往一边躲,想站起来,其他人只以为他要反击,更加不给他这个机会,他被强迫的靠在那副棺材和重叠的面孔上,连对自己最基本保护都没有,一心只想着如何去摧毁身后的屏幕,没有力气,一拳砸在上面,画面依旧清晰。 我推开面前挡着的人,恐惧越来越深,抬眼间瞥见有一个矮个子男人混在人群中,正从腰间掏出qiāng来,心里一急,直接挣开身后有个抓着我的男人,手臂挨了一刀之后,在拥挤中把捡来的刺刀扎进了拿qiāng人的大腿上。 他劈手给了我一巴掌,却因为人太多,动作并不算大,使不上力气,被我学着从他们一次次的打斗中学来的动作,拼命的咬死了往他的太阳穴砸,他手qiāng脱手的那一刻,我一把抢过来,上膛对准了离沈翊最近的那个人,没有停顿的开了qiāng。 qiāng声混在播放的音频中响起,让我弄不清到底是真是假,子弹已经打进了他的背,他抽搐了两下,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立刻有人扶住他把他拖到一边。 那些人全部停下了动作,直直的看着我,满脸怒意。 我还举着qiāng,一步步靠近,转向对着另一个人,他一动,我就立刻扣动扳机,他哀嚎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腿,我顺势抵住了他的脑袋,沙哑的开口道:“别动,让他们全部往后退!” 我选择他必然不是没有理由,他一直在人群的前面,让别人跟着他动,而且我总觉得他面熟,之前一定是见过,那他就算不是什么老大,也不会是什么寂寂无闻的人物,那些人不会看着他死不管的,而我之前那一qiāng已经告诉了他们,我是真的会对他们下手,而不只是恐吓。 他举起了手,钢管滚落在地上,挥了挥手,其他人议论着,后退几步。沈易呛了血,手撑在地上,咳出的全是血沫,我让他换上的那件衣服,已经满是破碎的刀痕,手背上也被人砍了一刀,剐蹭过之后,血ròu模糊的外翻着,一眼过去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你也往后退,让人去找电源,把电视和音频关了!”我疯狂的吼着,面前的人却一脸的莫名其妙。 是我弄错了,mars根本不会露面,他就是要逼沈易,让他崩溃之后死在自己人的刀口下,从一开始广场那件事,他就刻意去针对沈翊,我越来越怀疑,他就是714的幸存者之一,而且被沈翊背叛的一方中的人,他现在回来,是要报复。 那个人直往后退了两步,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我防备着他们,弯下腰去,抓过他的手绕过脖子,把他拉了起来,我们的对面,就是那个靠在棺材后面的小孩儿的画面,手里的刀散出的光,在这时候显得愈发显眼。 沈翊浑身都在颤抖,绷得紧紧的以至于到了僵硬的地步,我觉察得出他的竭力遏制,揽着他的手更紧了几分,在对面的一个人试图上前偷袭的时候,我高度紧张的神经条件反shè一样把qiāng口转过去开qiāng打在了地上,瓷砖碎了,人群的议论声渐渐变大,却没有人敢再上前。 我揽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打bào了后面那台机器,画面立刻消失,电视机也报废,想要bàozhà一样冒着黑烟。沈翊垂着头,这时候我听到他压抑着断断续续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背叛你们……” 我眼里模糊了一刻,也不在乎他的错乱,点头骗他说:“我知道,没有人怪你的,我现在就带你走,你自己也要撑住了,知道吗?” 我不知道qiāng里有几颗子弹,我已经开了四qiāng,这种手qiāng一般是7发,压膛一发的话另算。 我们两个可能没办法一块儿走,只有沈翊自己能站起来,他才能活着安全离开。 他没有说话,警察在鸣qiāng警告,我看到了樊明和他所带的那一小队人,没有机会靠近就被人击垮。商场里发生了踩踏事故,救护车陆陆续续的停在外面,不停地有人被担架抬出去。 场面僵持着,有人在喊:“再耗下去警察来了我们都跑不了,快杀了他们!” 我紧张的环视着周围,他们开始把手里的东西扔过来,我拉过沈翊躲了一下,手腕被人一敲,我那条手臂脱臼过,此时有些使不上力,qiāng掉在地上之后,人马上涌了上来,我趴在沈翊身上挡着。有人来抓我,挣扎之时,沈翊找回几分清明一般,恍惚的抱住了我,把我的头按下去,狠狠地往一边一滚,躲开了劈下来的刀。而我却听到他撞在什么地方的声音,还有刀子擦过去的风,贴着我的头发而过。我没感觉他躲,只是小幅度的动了一下,我再抬头的时候,看到他半边脸都是血。 他们的气头正盛,喊着要把沈翊带回去给袁颢下跪道歉,这时从楼上哗得落下了一个大幕,窗子和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全部挡上,里面蓦然暗了下来,另一边的投影开始运作,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视线转了过去,带着慌张和莫名。 我抬头看着,沈翊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因为幕布上的画面出现,投shè出的正是我曾在谢文初那里看到过的那几张照片。闪过之后,出现一段视频,画质很模糊,可还能看得出是十八岁的他。 这是一段监控,画质并不算清晰,看得出背景是医院,时间是晚上。他坐在床上,有医生进来为他检查,他很配合,微微低着头,抽了血,医生的声音传出来,问他:“今天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翊没说话,医生翻了翻病历,对他说:“不能再那样做了,你还小,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你的家人倾诉,多跟朋友出去散散心,没什么过不去的,命就一条,别那么偏激,知道吗?” 沈翊依旧没什么起伏,点了点头,医生叹气,给他挂了一瓶yào水,让他休息。 画面到这里还算正常,医生走时关了灯,只留了床头打开的一个小夜灯,光线昏暗之下,更看不清。我正想着快点趁没人注意带他跑的时候,看到监控里沈翊掀了被子坐了起来,自己小心的拔掉了手腕上的针头,下了床走到门口,锁了门,然后把床头的桌子拖了过去顶在上面。弄好之后把窗帘也拉好,从床垫底下摸出来了一枚小小的刀片,重新回到床上躺了下来,解开了身上的病号服,把缠绕的纱布扯开了一角,露出了个那个弹孔,抬手把刀片直接按在了里面,笑了。 我似乎猜到他下面要做什么,恐惧的看向身边的人,他也正看着屏幕,喉结滚了滚,也在笑,极尽苍凉。 屏幕里的他,把刀片按一按,拧紧了眉,把枕巾塞在了嘴里咬着,然后就看到他把两根手指探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夹杂着那枚刀片,不停地在内切割,血透过指缝在流,他眼神空洞,身体像一条搁浅的鱼,抽动了几下,用另一只手颤颤的把被子盖上,挡住这一切。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分多钟,他睫毛轻颤着,却闭上眼没了动静。 喧哗声起,大家愕然的看向沈翊,他挣脱了僵在那里的我,自己踉跄的走到大幕前,里面有医生在撞门,屏幕里掀开被子的那一刻,满床都是血,护士的尖叫在商场里显得诡异,谢文初也出现在画面里,慌张的喊着急救,他被推去手术室,而此时上面暗了下来,在黑暗中,缓缓地浮出几个字:再做一次,放过你。 周围一阵唏嘘,沈翊荒唐的嗤笑出声,垂着手,身体摇摇晃晃,扯过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一拳砸了过去。 原本静下来的卖场顿时又起喧哗,而大字幕也在沈翊做出选择后消失,换上了那副抱着断臂的男孩儿的画。沈翊的还击那一下,又激起了众怒,连我也自保不得,与他隔着距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浑身都传来剧痛。 “都给我住手!”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震,抬眼看到眼前人不断地让开一条路,有人在喊着什么。我意识有些昏沉,连滚带爬的到沈翊身边,回头看到了满是怒意的陈锐,身后跟了袁颢和罗婧。 “二哥,我们……” “闭嘴!”一个人兴奋的跑到袁颢身边邀功,却被他蹙眉瞪了一眼,冷声道:“你们全都要造反了是不是,沈易什么身份,你不懂?他就算是有错,有大哥在,还轮不到你们处理,我知道你们没有坏心,但大家都是兄弟,你们这样,让我怎么做人?” 那人脸上的笑容僵住,袁颢这话说得太过用力似的,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整个人表现出一种病态的虚弱,罗婧在后面扶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7 章 他手下的人都低下头,却更加对沈翊恨得咬牙切齿。 我看着袁颢,竟有一刻觉得他这话是认真的,不由冷笑。 陈锐过来检查沈翊身上的伤,拉了他一把,问:“还能站起来吗?” 话音刚落,沈翊手里的刀忽然甩开,刀刃对外,往他身上一撞,等我反应过来,陈锐已经给了他一拳,退开几步捂着腹部骂道:“你好好看看我是谁!你他妈疯了吗!” 第229章 你现在有弱点 沈翊跌在身后的一台机器前,冷笑着看他。 陈锐扫了一眼周围播放的画面,对他身后的人吼了句:“把电源拔了,去查查,到底是谁做的!” 我心里有一种感觉,沈翊他不是失控才会对陈锐下手,而是他的本意就是想杀了陈锐,只是没有成功罢了,因为在砚青山,不管是不是沈翊出的主意,打bào军火库造成bàozhà的,始终都是他。 陈锐身后的人跑了,去找电源chā头。 我把大衣脱了,到沈翊身边披在了他身上,把他的头按了下来,紧紧揽着他不让他看到那些画,他身体僵着,此时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往我怀里靠了一点,细微的动作,却仿佛触到了我心底的一方软处,揽紧了他没有出声。 那些闹事的人还不肯罢休,大嚷着要让沈翊给一个jiāo代,陈锐看了眼袁颢,挥手让他们安静下来,极有威严的说:“我说过我要的是证据,只要能证明沈翊确实对老二下过手,我自有办法处理,你们在这里闹跟他有什么不同,以下犯上,像什么话!觉得我处置不了你们了是吗?” 那些人都沉默,拿不出证据。 陈锐肚子上那一刀还在流血,他看一眼,低骂了句,对我说:“愣着干什么,带他走!” 我忙点头,那些人把电源拔了之后,散出去了一部分人去找那个控制播放这些画面的人,我对他们一点希望都不报,mars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人找到的话,那凭他杀手的身份,他早死过八百遍了。 我把沈翊弄起来,他有些不对劲儿,甩了甩头,犯晕似的,手下意识的往前探了探。 我不明所以,只当他是出血过多又受了刺激,应该快点去医院,我刚要带他走时,前面一瘸一拐的站出一个人来,正是我刚才从他手里夺过qiāng的那一个。 我当时脑子里认准了他是袁颢的人,同时也注意到罗婧对他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开始说:“大哥,我们尊敬你,当然也相信你能给我们一个公正的处理方式。” 他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在陈锐愠怒的眼神注视下说:“没有凭由的事我们不会做,我们大家也都是讲道理的人,我们今天来闹,不是为了二哥受伤的事,而是要为沈翊故意为难二哥,野心外露抢二哥生意这件事讨个公道!” 陈锐不悦,道:“吴珀家族内斗,他失败输给吴朗,吴朗这条线是沈易自己去寻的,而不是从老二手里接过,何来抢这一说?他的dú品配方,自己走流程建生产线,包括外销在内,整个过程都是自己带人亲力亲为,货物是市场所趋,就算他有野心,这也是他的实力。老二如果想重新把dú品这门行当握回自己手里,大可也自己去做,只要不是恶意抢夺,凭真材实料,我不会说半句反对的话。你们进百乐这道门的时候,我是说过各执一技互不干涉,是怕你们为了那一点利益去内斗,但你们哪一个不是几个行当都沾一点,真当我是瞎子看不到,来搞针对?” 他说:“我在乎的是兄弟之间的和睦和实实在在的利润,沈易并没有采用过什么恶劣的手段来争抢,bill的军火是他拉来的,吴朗的dú品和原液他连线来的,你们说他抢老二的生意,为难他,我看纯粹是在污蔑,老二与沈易之间是有过矛盾,但并未有多激烈的冲突,你们在这里动刀动qiāng,才是丢我们百乐的人!” 那个人脸红了,憋气梗着脖子,像被人抹了一刀似的,没说出话来,顿了一会儿,罗婧忽然开口说:“大哥,四哥这条线如果是吴珀落败之后才去找来的,那我们无话可说,可整个百乐都知道四哥之前去缅甸,挑拨了吴家叔侄的关系,私底下联系bill以百乐的名义为他自己要了一批军火,去提供给吴朗跟吴珀争斗,就算不提别的,他那批私货,就已经违反了规定。大哥,这里这么多人,不只是二哥手下的,可他们还是一块儿来抗议,四哥这些时日里处处对二哥有所限制,我们看在眼里,四哥他已经激起众怒了,您若是还维护他,请恕我们没办法接受。” “你闭嘴。”袁颢回头看了眼罗婧,脸色青白的样子,说:“还嫌不够乱?” 有一个人开腔道:“大哥,他连你都能伤,更何况是二哥,他有那个胆子,也有动机,二哥的伤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我们要一个jiāo代!” 他们的话锋又转,陈锐对此并不上心的态度,吐出一句:“这些等回去再说,该怎么样,少不了,孰是孰非,也错不了。” 那些人听到这里却不退,反而他们进来时的路也堵了,一个人吼道:“既然错不了,就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把职务还给二哥,让他跟二哥道歉,不然我们不会走。” “对!我们不会走!” “不提二哥,他刚才也刺伤了大哥您,他才是要造反的那一个。他对自己的兄弟都不信任,想方设法的赶走,我们不需这样的老大,我们请求把他逐出百乐!” 他们喊着,陈锐面色露出烦躁,袁颢一副自己尽力了但他也不想局面变成这样控制不了的样子,罗婧这一番话无疑给他们添了底气,他们没错,所以他们不怕。 陈锐自己的伤也在流血,唇角泛了白,眉头紧蹙,妥协了似的,看向我们这边。 我心里燃起的希望几乎就被浇了个透,沈翊这会儿自己强打精神,把我的大衣拿开,被陈锐问道:“沈易,你自己说,你做没做过这些事?”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袁颢,没有说话。 罗婧是有备而来,直接拿出来沈翊用百乐的名义来购买私货的账单,jiāo到了陈锐手上。 这件事陈锐不用看也是知道的,沈翊跟袁颢之间这点事儿,他心里门儿清,当时沈翊去缅甸,他保持了一个默许的姿态,催着工厂的进度,由着他去弄原液,只是他现在肯定不会承认与自己有关,而沈翊也不会硬要跟他扯上关系罢了。这就是他这个大哥所处的地位,在利用的同时,随时保全自己。 陈锐瞥眼沈翊,颇有些痛惜的摇了摇头,对袁颢道:“你与沈易关系一直不太好,我这做哥哥不是看不到,今天既然闹到这种地步,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偷运私货是真,其他的是真是假我不再查,他既是有错,该怎么做,我把这个权利jiāo给你,你于公也好于私也罢,我只希望这件事之后,你们两个之间私底下的恩恩怨怨到此为止,让兄弟们都看着,就此画上一个句号,往后谁也别再提。” 陈锐让了步,袁颢此时再说什么都虚伪,紧紧皱着眉,一步步走到了我们面前。 我拉了拉沈翊,恐惧油然而生,听到他问沈翊:“大哥说的,你可同意?” 沈翊不动,袁颢手掌搭上了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我从未想过要针对你,我们本来可以做兄弟,是你逼我太狠,我知道我现在无论怎样都不会斗得过你,这一次就算泄愤也没有什么用。但你记得,你现在做什么,迟早有一天会一一还回来。我今天只废你一双手,想想你怎么对辉子的,我要你加倍来还。” 他话说完,沈翊眼底微颤,攥了攥拳头。 我仓皇的看着袁颢从沈翊手中拿过了他的那把刀,刀刃贴在了他的手背上,问道:“你刚进百乐的时候,我们也算曾经做过朋友一场,我给你选择,是自己来,还是我找人帮你。沈易,你最好别再想其他的,你想躲我自然拿你没办法,但你别忘了,你现在有弱点,你至少有一个儿子,这个劫你不受,我会让他来替你受。” 我浑身一阵颤栗,看到沈翊猛然抬起头,看了他许久,最终自嘲的笑了下,反手把刀子接回,一如往常的开刀,我被人拉开,哭着喊他,却只看到他手上的血,以及掉落的刀。他自己挑断了右手手筋,却无法再拿起刀,袁颢冷眼看着,抬了抬头,随便找了个人,道:“去帮他。” 那个人吞了吞口水,蹲下去把刀捡起来,沈易右手全是血在滴,身体晃了晃,神志不清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刀举起,然后对准自己。 一刀下去之后,我整个人被抽干了灵魂一样,干巴巴的站在那里,我看到王圳和苏娜从外面跑进来,听到他在吼,也看到王圳抓过那把刀割断那个人的喉咙,看到他疯了一样的想去捅袁颢。场面乱糟糟的,苏娜在质问陈锐,我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我看着沈翊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失血而倒在地上,我抱着他不知所措,哭着让人送他去医院。 我只记得那天是王圳把他背了出去,大批的警察守在外面,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把剩下的人堵在了里面,我看到了周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被送上救护车,眼神里充溢着几股杂乱的情绪,拧在一起分辨不清。 我身上也有血,我以为全都是他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脑袋上也开了一道,手臂又有些脱臼,我就站在手术室门口,是苏娜找了医生护士来帮我处理,她满脸都是泪痕,一直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到。 我知道这件事她许也是为了稳妥,怕陈锐管不了,才去找王圳,只是他们太晚了一步。 陈锐也在医院,腹部的伤口其实并不算深,而且没有伤到内脏,开了一个洞而已,创伤面积也不大,很快处理好。 王圳守在外面抽烟,等沈翊被推到病房之后,找到医生问:“人怎么样?” 医生说什么我没有听到,只是看王圳好像松了口气,他外伤看起来不算太重,可我最担心的是他的精神,他醒过来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他的手,还能恢复吗?”王圳语气有些犹豫。 医生说:“我们已经为他做了缝合,还要观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只能看他自己。” 王圳点了点头,碾碎了手里没点的烟。 我坐在他的病床前,看着他手上的石膏和缠紧的纱布,只会没用的哭。 护士敲了敲门,进来之后递给我一张字条,说是一个戴面具的男人给我的,我拆开了,看到上面写了一行字:“你输了,但希望下次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 第230章 你变了很多 我撕了纸条,到病房外面透了口气,找医生细细问了他的情况,王圳也在一边听着。主要还是他的手,左手只有手腕部一刀,反而他自己伤的右手要更重一些,肌腱断了七根,血管和神经也同样有所损伤,好在送来的及时,没有多拖延,断口对合缝合的很好。 医生说他手上的石膏夹板至少要一个月的固定才能拆除,之后再做功能训练,想要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目标只能是尽量做到不影响正常生活,而且神经是没有再生功能的,可能还会有后遗症。 王圳抽出一支烟,出去了。 等我回去的时候,看到王圳站在病房里,抽烟看着他,我进门之后,静默许久,他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没说话,苏娜刚好进来,眼睛哭得浮肿了起来,这些日子不见,她似乎是憔悴了,蹲在病床前,想抓沈翊的手低头看到却哭的更凶,掌心覆在他的小臂上,埋头掉着眼泪。 沈翊安静的躺着,侧脸上眼角下面有一道刀口,缝合后贴了起来,眉宇间像在做一场兵荒马乱的梦,散不去的不安。 苏娜哽咽的哭着,我站在一边,想到那时他在车里对我说:“我不会倒。” 可如今呢。 有王圳在,袁颢没有到医院,陈锐也被他拦在了门外,两个人撤开一段距离,我犹豫了一下,偷偷听着他们在说话,想得到一点关于沈翊的讯息。 我看到王圳蓄积的怒意,一把把陈锐推在了墙边,恨恨的说:“他的父母对我有恩,他又是我带出来的人,当初是我介绍他进百乐,我告诉过你,他如果出事,我不会放过你!你别忘了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别以为我在监狱待了这些年,我就杀不了你。我不管他犯了什么错,陈锐,如果他不能恢复,你也别想逃脱干系。”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你看看他这段时间做的什么事,他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陈锐推开了他,眉头紧皱,说:“我够给你面子了,你别以为你手里握着我的把柄,就可以随意使唤我,我现在坐这个位置,我有我的不得已,你也看到现在有多少人反他,只是一双手,没把他整个人废了赶出去已经不错了,你少在这得寸进尺。我必须要顾及到大局,他今天的惩罚够轻了,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想杀他?” 王圳冷笑,“杀了他去找袁颢领赏?” 陈锐从王圳那里弹了支烟,点上抽了一阵儿,说:“这种话也只有我们私底下说,卖场那些人聚在一起组织这么一场bào dòng,只靠忠心去替他讨公道,说出去谁也不信,他必定是背后使了绊子。沈易最近发展的很快,手里握着两门行当的主脉,但事事都是自己在亲力亲为,他没有自己的亲信,在这上面很吃亏,手下又全是袁颢的人,早就埋下了隐患。” “赵嘉齐在百乐这些年,混的也是人脉,他让我在祠堂帮他把赵嘉齐贬职之后,下面的人对他的不满就很深,也算是帮了袁颢一把。” “赵嘉齐……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 陈锐语气里有几丝寻味,说:“他们两个从一开始沈易到这边时就是搭档,他之前也提过要换一个人合作,他们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8 章 个不像有矛盾的样子,不过沈易一直在压制他的发展,他好像并不信任赵嘉齐。” “不一定。”王圳说。 陈锐顿了顿,想了一下,好像明白了,点头露出一种嘲讽的笑容,说:“他的义气总让人觉得愚蠢。” 王圳低头抽一口烟,说:“这个世界总需要一些傻瓜,但他总会明白的,就像当年的你。” 王圳抬眼看了看他,眼神晦涩不明,淡声道:“你变了很多。” 陈锐一怔,随即笑起来,“你也一样。” 紧接着又补上一句:“不过却是变蠢了,也没那么疯了。” 王圳面色平静,低声道:“我的命是吴哥给的,过去不觉得怎么样,只要他想要,我就会去做。可他死了之后,我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开始想珍惜了。” 陈锐没说话,王圳继续道:“那天秦蓉的事,不只是为了帮阿易。” 他看着陈锐,说:“我是认真的,如果有机会,我不想再做下去,打打杀杀,我过够了,她给我的是与我前半生的生活完全不同的感觉。等看阿易站到他想要的位置,有可能的话,我会带她走。” 陈锐依旧沉默,王圳手里的烟塞在唇边,吞云吐雾间说:“你们这些人之间的弯弯绕子我不懂,我从跟吴哥开始,从没管过生意上的事。但陈锐你记住,在百乐我谁都管不了,却唯独治得了你,你不想惹麻烦,变成跟阿易他一样的处境,做事之前就好好斟酌。这件事情,我等你最后的解决结果,等他醒了,我会暂时带他换个地方安心治疗,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王圳话说完,转过身后,语气有些奇怪的,问:“你出来混多久了?” “怎么?”陈锐并没有正面回答。 王圳说:“没什么,年纪大了,总想起以前的事,我记得我们俩认识的时候,还是两个毛小子。我还记得你当时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有一天能买下东街那家水饺馆,自己做生意。现在你生意做得好不风光,东街拆迁的时候,我没记错的话,是你手下的公司承办的吧。” 他这话并不是个疑问句,说完也不等陈锐再开口,丢下他自己先行下了楼。 我躲在一边,看到陈锐一个人留在原地抽着烟,嘴角的笑容消失,几秒后淡淡的吐出一句:“人都会变的,扛着愚蠢坚持到底的人,一辈子往往很短。” 有护士过来,在他身边说:“先生,这是医院,走廊里不许吸烟。” 陈锐点了点头,把剩下小半截的烟直接伸手暗灭在了白色的墙皮上,又笑起来,问:“可以了吗?” 护士还想说什么,却有些恐惧的躲得远了些。 陈锐也离开,我回到了病房里,把听到的所有都选择了遗忘,不敢多想也不提。 苏娜一直在沈翊床边守着,我回去时,她抹掉了眼泪,我以为她又要闹,怕吵了沈翊休息,连忙赶在她开口之前说:“你别担心,我不会多待,我也没有要跟你抢的意思,我只是过来看看他,等他醒了,我就会走。” 苏娜站了起来,透过红肿的眼睛看了我许久,绕到我身边来,摇了摇头,“乔绫,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嗯?” “为什么不跟我争?” 我苦笑了下,说:“我为什么要争?” 苏娜眼里露出不解,“你不喜欢他吗?” 我说:“喜欢就要在一起?” “当然!”她确定,毫不犹豫的说。话说完,自己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说:“你对我有敌意我理解,我对你也没什么好感,但如果他自己选择的人是你,我会躲得远远的。感情不是强求来的,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去逼迫纠缠,顺其自然就挺好。” 她仔细想了想,吸吸鼻子,说:“我果然理解不了。” 我抿了抿嘴,“每个人的爱情感不同吧。” 苏娜点头,坐到了床边,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看向他的手,问我道:“你说四哥他还能弹琴吗?” 我不确定,没有回答。 “四哥家里本来有一架钢琴,他以前常弹,后来我们两个吵架,闹得太凶,我就拎了个凳子全给他砸烂了。”苏娜咬了咬唇角,说:“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我憋着跟他冷战,想等着他来找我的,可他从来没有先对我服过软,那时候我以为他就是这么个薄凉的xìng子,不会产生感情,可现在我才明白,那只是因为他不爱我。” 我默然,许久,说:“钢琴是他妈妈教的,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 苏娜抹掉脸上的泪痕,“是啊,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一定很讨厌我,反正那天之后,他再也没买过琴,也很少碰了。” “那次你们俩合奏的时候,我真想杀了你。”苏娜说。 我鼻翼酸酸的,苏娜手机响了,是陈锐的短信,让她回百乐。 我递了包纸巾给她,她没接,在袖子上擦了擦眼泪,倔强的看着我,说:“现在外面的人都惦记着要四哥的xìng命,我会让我哥想办法,四哥只是暂时jiāo给你照顾,他如果有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我会照顾他,但不是因为你的威胁。”我说。 苏娜又看一眼沈翊,看我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恨意,扭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急匆匆的跑去找陈锐了。 因为用yào里麻醉的关系,沈翊睡了一场好觉,我一直在一边守着,坐着熬了一宿,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我刚接了水坐下来,看到了他眉间蹙了起来,头微微转向一边。 我心里一喜,俯下身来喊他的名字,他指尖轻轻颤着,想坐起来似的,却动也动不了,眼睛只睁开一点,眉头皱得更紧。 我以为他是畏光,刚要去把窗帘拉上,还没等站起来,听到他在叫我,“乔绫……” “我在这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我为了让他感受到我在他身边,手揽了揽他,与他贴的很近。 沈翊嗓子哑哑的,把头转向我这边,慢慢把眼睛睁开,睫毛颤了颤,下面的瞳孔黑的发沉,又紧紧闭上,虚弱的说:“能不能……帮我开一下灯……” 第231章 是我休了你 窗外的阳光正盛,照进来甚至有些晒人,近几日里难得的好天气,病房里明亮,他却让我开灯。 我哽了口气,他试着睁开眼睛,眨了眨才算适应了一些似的,我侧坐着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觉察到一丝异样,问我:“乔绫,你在做什么?” 我全然愣在那里,连哭都落不下泪来,直直的看着他。 以沈翊的心思,又怎么会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抬了抬手臂,我按住他,带了点哽咽的对他说:“你别乱动,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就去找医生。” 沈翊重新闭上眼睛,淡声说:“我现在看不到你,也没办法抱你了,乔绫,你别哭。” 我不住的点头,想到他看不见,连忙应声。 我不明白,他的眼睛并没有受到什么外伤,怎么就会看不到了。 我跑去找医生,医生赶过来对他做了检查,问他有没有光感,他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医生安排他做了核磁,最后说是因为外伤致使视神经受到压迫,而且眼肌有所损伤造成的失明,医生建议趁现在时间还早,尽快进行手术。我犹豫了,沈翊现在身体这个样子,我是不希望他再挨刀子,犹犹豫豫,最后问医生:“除了手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转中医呢?” 这里医生都是负责任的,此时没有像那些无良的医生那样为了赚钱坚持手术,而是对我说可以先试试针灸和中yào慢治疗。 我点头,问医生恢复的几率有多大,医生也实话告诉我说他们也说不准,这还是一个概率问题,但更多的只是一个暂时xìng的失明,只要好好配合治疗,是可以恢复的,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回到病房里,关上门看到沈翊出了一身汗,额头滚烫,嘴唇因为高烧干干的发白。我急忙按了铃,拧了条毛巾给他擦脸,医生过来之后又是检查又是打针,我在一边干看着,沈翊对别人的触碰很抵触一样,想躲又躲不开,又像陷在自己的梦魇里挣扎着。 我侧着身子,用一个别扭的姿势俯下身来松松抱着他,不住的跟他说着话,直到他安心的睡过去,帮他按了按额头,抚平眉间的褶皱,堪堪睡着,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又把他吵了起来,是彭铮还有周岩。 “我们来做一下笔录,希望你们配合。”彭铮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直接进门拉了个座位坐下来。 “彭警官,他还没退烧,你们能不能……” 我话还没说完,彭铮在沈翊面前出示了证件之后,说:“我们来找你主要是想问一下关于昨天家电卖场斗殴的情况,希望你能如实提供证言,为你所说每一句话负责。” 沈翊闭了眼睛,没说话。 彭铮抽了张照片,大概是昨天他们调查之后找出的组织者,抬手放在他眼前让他看,又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沈翊蹙眉,彭铮声音更厉几分,又问了一遍,我忙说:“他看不到。” 彭铮把目光转向我,他身后的周岩也是愣了一下,跟他一样看着我,我说:“能不能出去说?” “小周你去,我们分开问。”彭铮很快又把目标转回沈翊身上,我差点忍不住骂他一顿,而且我怕他这时候万一对沈翊下手怎么办,沈翊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周岩隐晦的拉了拉我,我甩开了他的手,想着反正他就算把我抓起来,我也不能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刚要出声时,后面病房的门又被打开,是王圳。 彭铮也看到了他,站了起来。 王圳面色yīn沉,手里本来拿的一把小小的折刀装进了口袋,在病房里扫了一眼,问:“做笔录?” 他在另一边拉了个椅子,腿搭在一起说:“正好一块儿问了,昨天我也有到场,事情多少知道一些。” 彭铮手握得紧了些,王圳对我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跟着周岩出去。 我们俩在拐角处的长椅上坐下,周岩有些尴尬,说:“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伤得这么重。” 他问我:“我听说昨天的人都是针对他去的,他还自己废了双手,是真的吗?” 我扶了扶额,没有多做解释,干脆混在一起点了点头。 “可他在百乐不是……”周岩话说到了一半,又止住了。 我懂他的意思,但也没法儿跟他一点点梳理清楚,外人都以为沈翊最近风头正盛,在百乐是能呼风唤雨的位置,而知道内情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 “也许他并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风光。”我说。 周岩问我他的眼睛的事情,我简单跟他说了一声,对话到目前为止,我都是把他当沈翊的弟弟,而不是一个警察。 我看他手里的本子,抿了抿嘴,不知道这话他会不会记录,隔着他的身份,我与他之间说话,好像都产生了隔阂不再能不过脑子那般坦诚,也开始需要一些谎言。 周岩也明白,有些黯然,翻了记录本,开始询问我一些与案子有关的事情。 陈锐那边肯定不会照实全说,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的口供,就把话说的含含糊糊,什么实质xìng的内容都没提。 沈翊眼睛的事情王圳也知道了,脸色更差了几分,咬了咬牙才没有去找袁颢。 彭铮故意耗着沈翊,有些问题都是反反复复确认很多遍,沈翊对麻yào本来就不太敏感,当时我跟麻醉师说了情况之后,剂量上用了点巧儿才没让他那么受罪。这会儿yào效也过了,他又是高烧没退,整个讯问过程要保持着清醒,每一个字都要小心,后来是医生看不过,过来赶了人才让彭铮放弃继续无用的问下去。 王圳说医院外面有人盯着,袁颢的人可能会趁机下手,这里并不安全,要换个地方,可能条件要差一点,但保证安全。 沈翊混混沌沌,被彭铮折腾的一个字都不想再说,只点了点头,任由我们安排。 我想把他带回铢华,王圳不反对,但我住的那个地方不行,又重新找了个房子,去的时候一路上路也不平,七拐八拐的颠簸了许久,才到了一个我连听都没听过的地方,是拆迁剩下的钉子户,还有人搭棚在睡,有很多乞讨者就在这里扎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上的味道。 我扶着他,长期的疼痛让人虚弱,他又看不到,只能紧紧的贴着我的身体,跟着我的步伐走,我不时的跟他说着脚下的情况,他对黑暗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走几步总要停下来缓一缓,王圳带路着一条街的距离,我们走了半个多钟头才进到一个屋子里,推开了地下室阁楼的门。王圳在照顾人上心思没那么细,只找了房子,也没有打扫过,里面处处都布满了灰尘。一边放着一张床,王圳丢给了我一个包,我拉开看了一眼,全是现金,也没封条,散在里面。 我先扫了那张床,铺好让沈翊先坐,他紧皱着眉,有个支撑点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王圳让我平时没有事情的话尽量少出门,问我需要什么,我在屋子里看了看,列了个单子,长长的一串,王圳只扫了一眼,拿着出去买了。 我看着沈翊睡着了,才起身去把其他地方收拾收拾,桌子上一吹全是灰,我捂着鼻子跑出来才敢咳嗽,在地上撒了水扫了扫,拖干净之后王圳也刚好回来,把东西放下之后对我说:“他好之前,你哪儿都别去,秦蓉那里暂时有赵嘉齐,他会把你的儿子抱过来。” 我点了点头,送走他之后,回来看到沈翊不知道自己怎么坐了起来,靠在腻子墙上,弄的身上一片白。 “乔绫,你在吗?”他喑哑出声,刚做完一场恶梦,虚虚的喘着粗气。 我跑到他身边,把手放在他腿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9 章 ,眼里酸酸的,想到了上一次他戒dú的时候,不知道他是不是怕我又跟那次一样抛弃他,安慰说:“我在,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走,你赶我我都不走。” 他勉力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问我:“我的眼睛是不是……” “不是。”我抢断了他的话,即使知道他看不到,还是笑了一下,对他说:“你别怕,失明只是暂时的,你好好配合治疗,一定会好的。” 沈翊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说:“我总看到小智和子弹,还有很多我想不起名字的人。” 我默默,坐过去用一个怀抱给他一点微薄的温暖,我揽着他,轻声说:“难受的话,哭一场也比忍着好,这么多年,该过去了。” 我想起那句男儿流血不流泪的话,我见过他太多次的红,却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一滴纯净的泪。 他眼眶微红,没有流泪,说:“给我支烟吧。” 王圳临走留了几条,我伸手摸过来拆了,抽了烟含在嘴里,翻出火机来打了火,点燃后吐出口烟,拿下来放在他嘴边,让他抽一口就拿开。他抬了抬头,烟雾在肺里循环再吐出,头发上蹭白了一块,我看着愣了愣,把手放在他脑后,仔细看起来,对他说:“有白头发了。” 他嗯了声,我把烟再给他抽一口,他表情淡了些,就那么靠在我身上,说:“给我讲讲这是个什么地方吧。” 我环视了一眼,闻到了一股潮湿的霉味,环境逼仄,外面是肮脏也是黑暗的,唯一的光来自于头顶的一个老式灯泡,光线是暖黄色的,不够明亮,却让我觉得很温暖。 我说:“不会漏雨,有地方睡,桌椅齐全,有东西吃,打扫一下也会很干净。不大,很踏实。” 他沉默,一支烟的时候之后,说:“我总在拖累你。” 我低头轻轻在他唇边吻了吻,他没躲,抬了抬头配合,总不知道我下一个吻会落在哪里,无奈的笑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现在就像一头受了伤的小豹子,其实,我每次都不希望你好起来。” 我又点上一支烟,听到他说:“你是个好妻子,是我辜负了你。” 我深深地吸了口烟,低头吻他,在他下唇咬了一口,他吃痛闷哼一声,肩膀颤了颤,灰蒙的烟雾间,亲吻也带着烟草的苦涩,我喉间哽咽,轻笑着说:“是我休了你。” 第232章 我不想让你走 沈翊的视线看向的是我的方向,却没有聚焦,所以显得有些呆滞。 看不到外界的嘈杂,反而让他也丢掉了那些浮躁和急切的功利,安静中带着郁郁,对我而言,有种独特的吸引。 他对我的话保持了沉默,我透过眼里的雾看着他,一时失神,手里的烟失了宠,独自寂寂的燃烧着,速度缓慢,散出幽幽的苦味。 我指尖一抖,烟灰落在他脸上,我忙道歉,许是因为神经有些麻木,感官没有那么灵敏,他没有觉出发生什么事,一脸的莫名其妙。 扔掉了烟蒂,我笑了下,引导着他调整了个姿势,还是让他在床上躺下休息,把手的位置垫高了些,该用的yào还是得用。我跟他说他眼睛的情况,说到针灸,沈翊自己就认识一个中医,上次给我妈那个方子就是从他那里开的。我拨了号码,联系到了那位老先生。那位老医生对他很喜欢的样子,知道消息之后连忙说要赶过来看看情况,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问了王圳才给他地址。 沈翊说他第一次戒dú的时候身体很差,全靠这位医生的汤yào补着才熬过来。我对于帮过他的人,心里都有那么些好感,与他第一面,彼此都对上了眼缘儿,不怕日后相处不好。 老医生带全了他行医的那一套,来了之后看着沈翊就像在看自己的儿子一样,心疼的不得了,沈翊在老人面前总是锋芒尽敛的样子,乖顺的像个孩子似的,问什么答什么。 他们两个诊断着病情,我边竖耳听着,边收拾着东西,之后出去转了一圈,从上面房间的窗子上拔了三根固定玻璃用的钉子,回去的时候拎了块砖头,正赶上老医生拿了根针,正准备往沈翊脑袋上扎,回头看我的眼神顿时打了个颤。我尴尬的对他笑了笑,把砖头背在了身后,以示我没有恶意。 我拉了条薄床单,踩着桌子站的很高,叠了个纸块在钉子后面,用砖头把床单钉在墙上。 沈翊很好奇,问我:“你在干什么?” “钉个墙围。”我说着,把床单拉到另一头,也砸好了又在中间也砸上枚钉子固定,下摆拉了拉,弄好了说:“这样就不会一蹭一身白了。” 沈翊不太明白,大概自己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似懂非懂的嗯了声。 老医生试着给他扎了针,说得先扎几天看看效果才能说其他的,还看了他的手,说等拆了线能活动的时候,给他开几味yào熬了来泡,能恢复的更快些。 这头正说着,赵嘉齐把乐乐送了过来,还替王圳捎了个口信,说让老医生现在这里住下,多少酬劳都可以。这种长辈是有傲气的,他们有时候根本不在意钱,赵嘉齐这话说得让他有些不高兴,但为了沈翊的治疗,同意了他们的安排,就住在了隔壁,好方便沈翊有什么状况的话,我可以随时去找他。 沈翊现在怎么看都太过于落魄,赵嘉齐把乐乐和收拾好的行李jiāo到我手上之后,对他什么话都没说,全当没看到他,很快就走了。沈翊身上有时会有种变态的自尊心,他不喜欢任何人去窥探他落寞的那一面,他过去受伤,当着别人从来没喊过一句疼,也不会在行动上对人认输。他变成这样,赵嘉齐的无视,此刻对于他而言,也许是一种尊重和维护。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这一点,赵嘉齐比谁都懂。 沈翊那张床不大,我有折叠床,双人的,能和乐乐一起睡,我把两张床对在一起,到一边擦地,乐乐就在床上爬,咿咿呀呀的出声。 沈翊静静地听着,拿乐乐的声音当止痛剂。 我在屋里消了遍dú,不时地抬头看眼乐乐,他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时,沈翊就会问我他在干什么,我就告诉他,想起一些故事,喋喋不休的说着乐乐的趣事。他对乐乐有很大的遗憾,作为一个父亲的幸福也很少享受过,我想过要再为他生一个孩子,可计划也总是赶不上变化快。 乐乐还是不管他叫爸爸,抱着自己的玩具咬着玩儿,我看眼时间,洗了把手,问沈翊:“你饿不饿?” 他摇头,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没胃口也得吃一点,不然你没力气,还有的疼呢,忍一忍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煮碗面好不好?” 沈翊迟钝的想了会儿,同意了,问我:“这里有厨房吗?” 我抓过勺子来敲了敲电磁炉上的锅,笑着说:“有锅有电就行了。” 我切了葱花炝锅,下了水煮开,面条翻腾,想着上一次给他做面的情景。他好像只有在受了伤的时候才会属于我。 小屋子里一股葱香味,我盛了面放到桌上,一回头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嗖的跑过去,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明白那是只老鼠,别扭了一把,本来有点饿的,也给吓饱了。 我在沈翊身后垫了床被子,看到他衣服上那块白了,从行李箱拿了个件宽松的家居服打算给他换了,解了扣子,他抿了抿嘴角,还躲了一下。我瞧着他的表情,调笑道:“你身上我哪儿没碰过,还害羞了,以前也没见你脸皮这么薄。” 他没吭声,眉间挑了挑。我小心的避着他的手给他换上干净衣服,坐在他身边把筷子chā进碗里转了转挑起一坨来,吹凉了端着碗放到他嘴边,喂乐乐那样,对他说:“来,张嘴,啊” 沈翊愣了愣,面条贴到他唇边,他张开嘴低头吃一口,比乐乐听话。 我自认手艺还不错,但他吃起来可能没什么味道,恹恹的,几口之后就有一点难以下咽的感觉。我觉察到他的异样,忙拿了个盆放在下面,他趴在我臂弯里,吐得脸色发青。我拍着他背,等他好点倒了杯水漱漱口,沈翊缓过口气来,说:“再来吧。” 我不解,他解释说:“吐几次,胃里有点东西,适应就好了。” 我揽着他,懂他的意思,我怀乐乐后期的时候,也吐,特别饿也吃不进东西,但我知道他也饿啊,我怎么着也不能亏着肚里的宝宝,就使劲儿吃,就怕他营养不够,可那种感觉挺难受的,现在想想不觉得,当时抱着饭碗都哭。 我说:“不着急,慢慢来,你这才刚开始。” 沈翊默然,过了几秒说:“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我必须早点回去才能守住现在的一切,我在陈锐身边这么多年,在这个时候出差错放弃,我不甘心。” 站得越高的人越接受不了失去,因为往往摔下来会比别人更惨。 “为什么这么着急?”我看着他,说:“你的手肯定不能恢复到跟从前一模一样,可能连qiāng的后坐力都承受不了,更不要提你用刀那些技巧,灵活度肯定会下降。你现在眼睛也看不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就算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我在百乐不是全靠武力,就算我人废了瘫了,我也有能立足的办法。”他声音淡淡的,说:“樊明他们也受了伤,我回不去,他们就是一个死。相反的,如果我能在下一次与bill和吴朗jiāo易之前回去,那失去一切的人就会变成袁颢,就算他有人拥护,可这种暴乱,一次也就到顶了,人情总赢不过利益。” 我把面放到他面前,重新喂他吃,吐了就再盛,看他胃里直抽搐,触手摸到嶙峋的肋骨,直接把他扔在了一边,不知道哪来的火气,说:“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伺候了!” 我说完抱起乐乐,转头从楼梯上出去,真的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外面天气微凉,空气里弥漫着腐朽,一个小孩儿跑过来撞到我身上,他妈妈很快赶过来把他拉走,防范的看了我一眼,那家的男人出来接他们娘俩,拥着钻进棚子里,念念叨叨的骂着小孩儿不听话。 我抱着乐乐在周围转了一圈,心情平静下来,又折返回去,昏暗的灯光下,沈翊自己无助的坐在那里,试图动一动自己的手,结果自然是失败,失落的低着头。 我站在楼梯那里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他想说什么的,我兑了一杯葡萄糖水放在他嘴边,在他的茫然中抬了抬他的头,硬灌了下去。沈翊自己本身就心虚,再加上他现在这样也确实是麻烦,自理都做不到,几天下来,他事事都小心翼翼,什么都不敢再言,更多的就是躺在床上发呆,有什么能忍就忍了,我不知道就不告诉我。老医生每天都给他扎几针,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他还是看不到,睡着的时候总是做恶梦,我晚上就没有一晚睡过安生觉。 我给他挂了瓶yào水补充能量,yào是让王圳送来的,我看沈翊也睡着了似的,估摸着时间,定了个提前半小时的闹钟,自己也趴在床边哄着乐乐迷糊了一觉。结果睁开眼的时候,管子里变成了红色的,抬头看到回了不少血,而沈翊是醒着的,坐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的闹钟也被他给关了。 我连忙给他拔了针,憋着怒意问他:“你怎么不叫我?” “嗯?”他迷迷糊糊的回过神来,我反应过来他看不到,说:“你怎么把我闹钟关了,都回血了。” 他垂了垂眼睑,好一会儿才说:“你这几天都没睡好,我想……” 他话说到一半,好像觉得他关了我的闹钟就是错了,又不想解释了似的,说:“对不起。” 我眼里酸酸的,又气又急,说:“傻不傻啊你。” 他小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再问他却不说了,我不依不饶的缠着他,到最后纠缠的烦了,他眼眶红红的转过头去,压抑着说:“我不想让你走!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想惹你生气,我怕你又像上次那样离开我。我知道我自私,什么都不好,我应该放你离开。可我不想再一个人,我熬不下去,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快死了,睁开眼什么都看不到,所有人都想让我死,只有你还希望我活着。我以为,只要我少给你添点麻烦,你就会留下来,是你让我觉得,我活着……还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意义。” 我愣愣的,良久,坐过去抱住了他,他把脸埋进我的臂膀,我抚着他的背,脖颈间感觉到了一丝微薄的凉意。 第233章 他的把柄 人的坚强是有限度的。 他现在所感受到的不只是跌落的落差感,还有那一幅幅画面后的故事带给他的恐惧,心里的yīn暗疼痛和受伤后被撕碎的尊严,日日持续总会把人击垮。 我时常以为意义这个词的意义就是让人不断地去追寻它的意义,在艰难中找出一个支柱来安慰自己。我从来没想过我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我只是随波逐流,跟着人潮一步步向前,走过那条生命的流水线,然后躺进坟墓,路上的脚步太浅,这一生也不会留下印记,胸无大志后,求得只是平淡安然而已。 沈翊有野心,但他的野心背后总给人一种奇怪的迫不得已,所以我总也不明白,他口中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就像被什么控制支配着,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抱着他,感受到他不愿言说的惶恐和悲伤,只能用自己的怀抱和掌心的温度安抚着他顾虑的情绪,给他他需要的安全感。 这件事变成我们两个之间不再碰触的一根软肋,之后的日子什么都没变,他依旧小心,尽力的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好一点,能自己做的事情,绝对不会让我帮忙,即使他也做不了多少事情,只是自己起起坐坐而已。我有时又觉得还是有些改变,比如我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绷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0 章 一根弦,然后轻轻抱起他的胳膊,让他知道我在。 我就这么跟着他,一天天混着。 沈翊拆线得去医院,我跟着王圳离开那个几乎被垃圾场包围的地方,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高楼大厦,像一只只妖魔,张牙舞爪,高傲的昂头站着。他们背后是同一片yīn霾的天,看不到蓝,背景的雾气冰凉,灰色的,浮动着飘来飘去,说不上哪一块更脏。 王圳坚持要给他做个全身检查,医生只能依照,那天苏娜也在,我扶着沈翊往前走,苏娜往前台边上看了一眼,多口说了一句:“要不推个轮椅吧,四哥也能省点力气。” 沈翊脚步一顿,脸色青白,拧紧了眉。 我心里像扎了一根刺,摇了摇头,带了点意味的对苏娜说:“还是让他自己走走吧,他还不到站不起来的地步,自己能走得下去。” 苏娜只是一瞬,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一点都不像我在莱姆酒店听她解释bill那些话时的样子,想起过去,避免不了的又是一阵强说愁的感慨。 医生做完了检查,外伤愈合的很好,断口也吻合,拆了线又叮嘱他暂时先不要自己随意活动。沈翊出乎意料的配合,自己有什么感觉也全都告诉了医生,我在一边听着,都是些正常的现象,他们医院手术做的很成功,正常来说,不会出现二次断裂的情况,只等取了石膏再做屈曲伸直的锻炼。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虽然伤处不同,但复健过程都是相通的,差不了多少。 沈翊做完了检查,坐在一边发呆,苏娜在她身边喋喋不休的说着关于现在百乐的一些事情,说陈锐已经在压了,刺头都除掉了,剩下的都是些小喽,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只要沈翊再想点办法做些事情来笼络一下人心,就算之后还是会有争议,但至少不会再发生大的逆反。 沈翊没有应她的话,只是垂目沉默的等待着。 医生让我多给他补充胶原蛋白和维c,我说:“他是不是有点营养不良?” 他现在眼眶陷得很深,抛开那一层皮,就像一个活动的骷髅。我越看他的状态,心里越觉得恐惧,却想不出个办法来,恨不得把自己割上十斤ròu给他。 医生点了点头,说了一大串话,我现在记xìng不太好,使劲儿记了半天,等他说完了,脑子里嗡嗡直响,狗熊掰棒槌似的,把前面全忘了,就记得一个补血。 医生说他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我跟他说了沈翊的病史,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让我带他再去看看心理医生,别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失明,做出什么傻事来。 不管他过去是不是自杀过,我知道他现在肯定不会,就没当回事,也不想找谢文初,顶多以后去问问徐医生。 临走前医生告诉我说他的眼睛恢复的并不算好,没什么起色,三个月内手术的话他还有信心能治好,再拖的时间长了,他就不能确定了,建议我再考虑考虑,毕竟这关系到他的下半生是不是会一直生活的黑暗里。 我去征询沈翊的意见,他抬头问我:“你觉得呢?” “手术有风险。”我纠结了一下,“要不再想想吧,不是三个月内么,才十几天。” 他嗯了声,保留意见。 没想到的是,等我们回去,我把事情跟那位老中医说了,他不以为然的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用担心。沈翊相信他的医术,我半信半疑,最后也只能跟着沈翊去信任他。 苏娜跟着到了这里,打一下车就开始抱怨,埋怨王圳说:“三哥怎么给你找了这么个地儿,脏死了,怎么住人?” 我们都没理她,等进了屋子,更加待不下去似的,嫌这嫌那,弄得我有点烦。 我抱着乐乐离她远一点,她缠着沈翊说:“四哥,我让我哥给你划了块儿新地界儿,你猜在哪儿?” 沈翊看得出有些累了,没说话,苏娜热情不减,说:“就是你原来那些地方的中间,原来是二哥的,现在是你的了,dú品啊什么的,都可以往那里销售,不过你需要几个心腹,不然你自己管不过来的。” 沈翊依旧沉默,苏娜想了想,又说:“对了四哥,我还跟我哥说了,赌场的方面,也许会给你一个分场的管理,刚开始,肯定不会很大,我哥也还在考虑,不过我一定会尽力替你争取的。你现在一个人管四个人的事情,完全是有这个资格的,解决了这次的事,只要你眼睛一好,就可以回去继续做你的事,我哥现在宁愿一些工厂停工,也没让二哥接替你。” 她说到赌场,沈翊闭上眼睛,跟她说了第一句话,“我不会娶你,你大可不必这么上心,不值得。” 苏娜嘴角不自然的笑了笑,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想拿这些跟你作jiāo换,真的。” 沈翊又开始当哑巴,我觉得他这样想也很正常,毕竟在百乐,赌场的管理权不是随随便便就能jiāo给别人的,陈锐要是真给了沈翊,哪怕只有一点边边角角,也足以说明了他的重视,是拿他当妹夫,捧他日后接班的。 苏娜说:“四哥,你好好休息,我不是在逼你,你要是不高兴,就别放在心里,当我没说过,但事情做我还是会做的。” 苏娜俯身在沈翊脸上很快的落下一个吻,然后在他不悦的神情中,苦涩的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哥跟我说过,所以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试试看某个人说的,不占有,然后看你高兴一点。”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苏娜往后退几步,依依不舍的看着沈翊,没有得到他期待中的道别,带着遗憾上楼梯,我看着她走了之后,回来对沈翊说:“陈锐对苏娜也真够溺爱的,什么都依着顺着,亲生兄妹都不一定有这么好。” 沈翊嗯了声,若有所思。 我问他:“她真的能说服陈锐,给你一间赌场吗?” 沈翊开口犹豫了下,许是觉得他说实话的话一定又是我不爱听的,把原来的话咽了回去,说:“我不知道。” “真的?”我低头捏了捏他的胳膊。 他肩膀抽动了一下,改口说:“几率不大。” “然后呢?”我问。 他默默,抿抿唇角,说:“我会借势争取。” 我说:“你有把握的吧?” 他又是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从卖场离开之后,我想起一些事,是关于砚青山的bàozhà,但很模糊,我不确定。” 他眼睛方向看着前面的地面,声音低沉,说:“当时是他们所有人之间的一场谈判,我和陈锐约定了时间,三十分钟后他会引bào军火库,时间一到我会把小智他们带离军火库附近,而他也会带他的人离开。但是他违反了约定,把我叫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就开了qiāng,不只是小智,我印象里,他的人好像也没有撤出来几个,事后我们就散了,我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也没再找过他。” 他说到小智,脸上闪过一抹不经意的失落,微微发颤。 我没听懂是怎么回事,问:“你的意思是,陈锐故意把他的人也害死?可理由呢?” 他摇头,“也许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他出去调解谈判,带的都是吴爷那一辈留下来有点话语权的人,他们死了,能管事的就只剩了他自己。” “这算他的把柄?” 他想了下,说:“算也不算,看怎么用了。” 我自然是不懂,关于砚青山的东西复杂的太多,我脑子不够用,想不明白。 我看着身边的人,想了又想,忍不住问:“沈翊,你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参与到那场qiāng战里?按照时间来算,那时候,你不是刚刚经历了失去父母的事,就算你要让别人觉得你死了,那藏起来就是了,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场合下,还是中立的立场,那么多人,不同的势力,怎么中立?而且,你为什么要跟陈锐有这种约定,这很奇怪。” 沈翊浑身凛然一紧,半响,身体缓缓地挪开,离我远了些,呼吸急促起来,摇头说:“我不知道……” 第234章 最好的良yào 他满是痛苦的样子刻进我眼里,直让我心里发堵,他躲开我就再贴上去,安慰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别再想了,都过去了。” 我着实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沈翊似乎也没有听到我的话,我低头看到他的指尖动了动,顿时一惊,抓过了他说:“你现在手上不能用力!” 他好像没听到,喃喃的说:“我没有中立,我不想参与,也不想害他们。袁飞一直都怀疑我,小智却没有排斥过我,无论做什么都会带上我,不止一次的救我xìng命,上面的计划,他也没有可以瞒过我分毫,可我却把一切都告诉了陈锐,而且我到现在想不起我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 “别说了。” “我从陈锐那里离开之后,两个人身上都带了联络仪,小智出来找我,正好撞到我和他分开的场景,他让我解释,我说不出来,他说,他最后悔的就是救了我……” “沈翊!”我喊着他的名字,他却不理睬我,像受了极寒一样,半蜷缩着,隔着薄薄的外套,胸口起起伏伏。 “我父亲那场bàozhà,车里的zhà弹也许就是陈锐亲手放的,为了表忠心做件大事来上位,他是我的仇人,我却在帮他做事,管他叫一声大哥。我也想记起那些事情,可它们好像丢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在梦里的时候,我想跟小智解释,告诉他答案,但我没办法开口,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接受……”他声音喑哑,话说到这里截然而止,露出一片茫然,像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下面又应该说什么,一时愣在了那里。 我急切的抓着他的小臂,一手摸出电话来给老医生打过去,响了两声铃就听到有动静,老医生已经匆匆赶了过来。我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他不是心理医生,来了之后跟我差不多的反应。 我们两个跟他说着话,紧张的让他放松一点,我看向身后,干脆把乐乐抱了过来,乐乐看着他,挥了挥手,咿呀几声,沈翊浑身绷得更紧。我脑子里突突直跳,对他说:“这里不是砚青山,也没有陈锐没有小智,只有一个家,有你的儿子,就算你看不到,你也一定感觉的到,对吗?” 他没有说话,缓了缓,垂着头微微放松了些。 我也松了口气,老医生给他检查固定,劝慰几句,忽然叹了口气,悄悄地从老花镜下抹了抹眼角的泪,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曾听到他说起过,他有一个患病的儿子,现在成了植物人,一直在医院里躺着。他此刻看着沈翊,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才会泪湿了眼眶。 他们之间的治疗没有因为这而耽误,老医生跟他说了会儿话,针再下去的时候,我看着沈翊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效果失去了信心,还是其他的什么,那么长的针扎进穴位,会不会很疼。 夜幕升起,没有迷乱的灯火霓虹,我没有开灯,里里外外辨不清白天黑夜。 我剪了一块布条,绕过眼角系在脑后,小心的扶着楼梯的扶手往上走,摸黑到了门口站在那里。那天是十五号,天气晴朗,应该会有月亮,我睁开布条下的眼睛,看不到期待中的光芒。脚下有石子,有砖砾,我不敢迈步,站在原地,周围漫无边际,广阔的像一片布满泥沼的草原,不知何时就会深陷下去。听觉神经变得灵敏,仿佛一只飞虫从月亮底下落下来的声音也能听见,人也变得敏感,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一样,总觉得周围会忽然冒出点什么危险。我甚至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只觉得周围在旋转,人好像被扔进了漩涡的中心,怎么逃都逃不开。 我一把扯下布条,眼前顿时洒了满地的银光,看到了期待的安全感。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扫了一眼周边的环境,原来突然失明,是这种感觉。 我回去时打开灯看到沈翊面朝墙壁躺着,身上的被子只盖了一半,降温之后天气有些冷了,我以为他睡着了,怕把他吵醒,把自己盖的被子拉过去盖在了他身上,没动压在他身下那半边。 乐乐被老医生抱去他那边了,比这间的条件要好一些,起码不这么潮。 我脱了衣服,弄了盆温水随便冲洗了下,套了身t恤短裤穿上,回头看到他身上刚盖好的被子又被他弄到了一边,拧了把换下来的衣服,问:“没睡着?” 他闷闷的嗯了声,我问:“不困?还是又失眠?” 他没答,我把衣服搭在自己钉了钉子拉的绳上,顾自念叨着问:“针灸的时候看你不对劲儿,你也别怕,别多想,医生都说是暂时xìng失明了,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是头疼的话,我这里还有止疼片,还没开封呢,我给你倒点水吃一片?” 他还是不说话,摇头。 我走到他身边,抿抿嘴戳他两下,说:“要不给你也洗洗?热水冲冲解解乏。” 他从伤了之后很少离开床,平时都是坐在那里我给擦擦身子就算了,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省心的很。 他不动,我加重了点语气,冷下声音故意吓唬他,踢了踢床角说:“起来。” 沈翊皱了眉,我伸手从他脖子下面绕过去,帮了他一把让他接个力坐起来,不情不愿的下床,任由我摆弄着,赤身luo体的站在那里。我让他把手拿开,兑好了水温,舀了水从他肩头冲下去,他身上的刀口才刚愈合,水温稍稍偏高,激的他眉头蹙的更深。 我掖了掖头发,抬眼看到在水温和蒸汽的熏染下,他脸上也浮了些许血色,有了几分生气的样子。 这地方又没有暖气,更别提空调,被水一冲更冷,再加上我不是刻意的墨迹了几分钟,洗完给他擦干的时候,他这个怕冷的背上一层的鸡皮疙瘩,忸怩的催了我一次。 我给他抹了点yào,绑了层纱布别蹭着,把他裹好塞进被窝,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1 章 他弄了口热水灌进肚里,两床被子叠在一块儿压在了他身上,又拿了几件衣服,把他弄得跟过冬一样。 我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背对着他含上了一支烟,火苗跳跃着点燃烟支,回头问:“还冷吗?” 沈翊被我这下折腾的够呛,埋着头只剩了半个脑袋在外面,瓮声说:“一点。” 我心情舒缓了许多,说:“哎,问你件事儿。” “嗯。”他还是那个姿势。 我弯了弯嘴角,眉间舒展,说:“北极熊冬眠么?” 他脑子也被冻住了似的,没听出我的嘲讽,一本正经说:“公的不会,冬天换气的海豹多,它们会去捕猎。” “噢,那海豹也该出来透透气了吧?”我笑着看着他,他没吭声,过了一会儿自己把头露了出来,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真有那么冷?我给你想个办法怎么样?” 沈翊对我刚才涮了他一把有一点怀疑我了似的,想了很久,才问我:“什么办法?” 我狠狠抽一口烟,吹在了他脸上,他被我勾起了一点烟瘾,偏了偏头清了下嗓子。我把烟头捻灭,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进去。我是凉的,他直往一边躲,我就抱着他把脸贴在他胸口,他吸了口冷气,质问我:“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我抽抽鼻子,重重的嗯了声,说:“你先温暖我,我再温暖你,多公平。” 他于是闭了嘴,我在他身上蹭了蹭,“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而且还可以治病,你想不想试?”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不……。” 我撑起身子,贴上他的唇,舌尖撬开牙关,赶在他说完之前堵住了他的嘴。他一开始好像被迫,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他抬起了头,接受的开始牵引着我。 我有点缺氧,想躲开的,他却不乐意了,在两只手不能动的情况下,不知道用了一种什么姿势把我禁锢在这个吻里,我有点后悔,手顺着他的腹肌往下摸,笑了一下,握住了那里。他一怔,有些僵硬的放过我,说:“你别闹,放手。” 我都好久没听到这个语气里,乍听起来还有一点怀念,手下动了动,说:“xing爱是最好的良yào,给你解解压。” 他看得出是真的开始烦躁,我敛了笑意,钻进被子里在他身上一路吻了下去,手里的动作也没停,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直打鼓。 他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下面的筋绷得紧紧的,我其实很喜欢这种触感,肌ròu硬邦邦的感觉,能给人安全感。 “乔绫,你别……嘶……”他倒抽了口气,我回过神来,连忙轻了一点,迟疑片刻,在那上面吹了口气,以示抚慰,他被弄得有了点反应,不过反应也不大。我露头看了一眼,他整个人快要崩溃了一样,咬着牙,憋了一口气没有骂我。 我趴在他身上,问:“你真的不想?” 沈翊又是一愣,确认我不会再为难他,是真的在询问他的意见之后,仔细想了又想,我都快睡着了,他闭上眼睛,心一横妥协了,说:“你自己来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慢点儿。” 我应了声,自己来,乱七八糟,没多久就没了力气,瘫下来躺在他身边直喘气儿,看着头顶一侧的光晕,眼眶里有些湿润,挥着手说:“不行了……” 我是个懒人,体力支撑不到一场完成,我自己还好,沈翊那个当口有点不上不下的,只好接过去,用手肘撑了身体,我配合他,姿势挺别扭。我只觉得浑身麻酥酥的,他的呼吸在我脖颈间萦绕,越发粗重起来,我抱着他喊他的名字,又把他那几个字还给他,他却不理我,做到最后,我们都像经历了场航行探索,被一个巨浪打翻在海滩上搁浅,躺在一起喘息着,每一股气息都带着一股情yu的味道。 我缓过劲儿来,扭头看他,他每次做这事儿都很累,这会儿额头上浮了点汗,居然已经睡着了。 我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不由失笑,看来人家也没骗人,那话是真的。 我在他锁骨上吻一下,说了声晚安,贴着他睡了,一夜香甜。 第二天我们俩都起晚了,我先起的,又把他弄起来冲了个澡,换了床单,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犹豫着,说:“乔绫,等我们离开这,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第235章 你不好意思了 我专心把他的衣服穿好,卷了卷袖子,让他把手伸过来,系好扣子整理了下,看着顺眼了才抬眼瞧他一眼,问:“什么忙?” “帮我找回那些记忆。”他声音有些清冷,说:“我需要知道答案。” 我神色一凝,“这我怎么帮你?你与谢文初不是关系很好么,他才是你的医生。” 而且那些东西,想起来对他而言,或许并不是件好事。 万一他接受不了,怎么办? 我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来来回回的拿拿这个拿拿那个,沈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和他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我们只是病人与医生而已,算不上朋友。”他说。 “那你不找他了?” “找。” “为什么?”我不解,“你不信任他的话可以换一个医生,徐医生也很好,你认识的,就是给蓉蓉治病的那位。” 沈翊思索一下,还是摇头,“不用了,换别人还不如他,起码知根知底。” 我嗯了声,虽然不知道我要怎么帮,但也算是答应了。 我不确定的看向沈翊,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病情?我不是指你那些待人jiāo际的xìng格,只想问问,谢文初说你人格有分裂迹象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跟你说起过吗?” 沈翊面色一滞,眉间紧锁,涩然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我提了口气,在他说出这话时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身上似乎还带着昨夜的疲惫,纾解不开的yīn郁倦意,“他没有跟我直说,不过我自己看过档案,他在里面记录了关于解离的一些怀疑,我有时候的记忆也确实会出现断层和缺口,我以前从未注意过,但细想起来,这种情况好像从小就有。而且有件事我从未对人说起过,是关于我幼时的一位挚友,我没有见过他,我们只通过一些书信和图画进行jiāo流。我寄养家庭的长辈却都说从未有过这个人,包括后来我母亲也是这样说,他们当时都以为我中了邪,对我避之不及,但那些字画总是在我醒过来的时候就会出现。乔绫,你能明白吗?” “……是你自己?”我不可思议,这么说,他从一开始就是双重人格,在小时候就是。 沈翊还有所怀疑,说:“我不确定,我一直坚持他的存在,可我找不到任何能证明的痕迹,而且实际上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有时候我又好像感觉,自己的身体里,真的住了两个不同的灵魂。谢文初让我做过一个空椅子的治疗方法,站在不同的角度来自我倾诉排解,我明明知道对面是空的,可就是觉得那里有一个人,对话的内容在我说出自己的心思之后,偶尔会变得无法控制,脱口而出的话根本不是我自己的思想。” 我看到的那一次,也不是他在自言自语,是他在跟身体里另一个人格对话? “你一直隐瞒了自己的病情。”我说。 他摇头,反驳道:“我没有隐瞒,是在这之前我根本就没有觉察。”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我脑中一团乱麻,紧紧盯着他,问:“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吗?” 他把头往我这边转了转,说:“我在戒dú的时候,经历过的事情全都没有了印象,只知道自己去旅行,但具体的过程,都想不起来了,等有了意识之后,就是在沙漠里遇险,被人送进医院,之后的事情我跟你说过。” 我低头想了想,说:“不对啊,你去铢华找我的时候,不是还说起过你去的地方,那时候不是还记得么?” 他拧了眉,又摇头,“我不知道,那天的事情我大概能记得起来,我去找你是为了催眠的事情,但在去铢华的路上就浑浑噩噩的,我那一趟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有的记得,有的没有印象,彻底清醒的时候,是你问我为什么去找你。” “你让人打伤了我们诊所一个弟弟。” “……为什么?”他表情有些奇怪。 我说:“因为他当时在追我。” 沈翊眉际一挑,想到了说:“那孩子我知道,只是不记得我打过他,不过他也活该。” 我无语了片刻,又说:“你还说你想跟我共度余生,特别ròu麻。” “……”沈翊没吭声,低了低头,尴尬的说:“我应该不会说那种话。” “那你跟我说新的面具的事,你还记得吗?” 他点头,“记得。” “你说谢文初是废物。” “……记得。” “你还让我对你负责,走的时候还特别委屈,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沈翊憋得脸有点微红,赶忙打断我说:“之后的事情我都记得,你别再说了。” 我撇撇嘴,“你不好意思了。” 他皱眉,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说:“乔绫,你还是不是女人?矜持一点行不行?话怎么这么多。” 他平时板着脸训别人惯了,凶巴巴的样子已经深入我心,偶尔换张面孔,让我觉得特别想逗逗他,说:“这有什么,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矜持,要不昨天晚上怎么会把你给……” “乔绫你闭嘴!”他喊断了我的话,我猜他现在一定想找个地洞去钻,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我闭嘴了,没忍住笑出声来,站在一边看着他那副纠结的表情,过了会儿他自个儿想想也觉得好笑,偏过头无奈的扬了扬唇角,然后嘟囔似的说:“我真不明白自己当年怎么会看上你,哪儿有个女孩儿样,真是年轻没见过世面。” “我对你不是挺好?”我自恋的说:“够温柔体贴了吧?” “我终于知道蚊子是怎么死的了。” 我嘿嘿笑笑,靠近他身边,他一脸的嫌弃,让我走开,我比划了一乍的距离,他更加无奈。我们俩就这么待着,过了一会儿,我说:“你那次去的时候,还带着婚戒呢。” 戒指现在在我包里,他手受伤不能戴了,手术的时候取下来的。 他顿顿,说:“嗯,那枚戒指也是,有时候我明明记得摘下来了,第二天也会发现又重新出现在手上。他在cāo纵我,我却丝毫觉察不到他的存在。” 我弄不懂,无意识的说了一句:“如果说当时跟我说那些话的,是那个他的话,他好像对你的经历和记忆都很清楚的,也许我们现在说这些话,他也全部听得到,可如果是这样,那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后继人格?” 沈翊愣了愣,我连忙说:“我没别的意思……你……你还是当我没说过……” 我们俩这边正说着话,外面听到有动静,我心里的弦崩了起来,防备的看着楼梯那里,等人下来了,发现是陈锐。 他显然也对这个环境不太适应,进来之后一直皱着眉,沈翊不知道是谁,我小声对他说:“大哥来了。” 沈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坐着,也没动。 陈锐对他并没有那么多规矩,点了支烟抽着,问他:“感觉怎么样?眼睛还是看不到?” 我以为沈翊又要跟他呛几句的,这回却没有,很平静的说:“还好,眼睛不重要,拆了夹板我就会回去,生意上的事不会耽搁太久,你放心。” “不说那些。”陈锐微微摇头,靠在楼梯边,没有看他,视线不知道落在哪儿,说:“先养好伤,其他的不急,百乐现在一切走上正轨,条子也安静了,我心里你有多少功劳,我没那么不讲人情,先把伤养好再说。老二那件事我在处理,王圳也做掉了几个刺头,不会再惹出什么大事。这地方条件太差,这几天委屈你了,过些日子手做复健的时候,去我那待一段时间吧。” “不用麻烦了。”沈翊拒绝。 陈锐也没生气,说:“你愿意的话,回南山馆住也可以,别墅是你改装过的,也很安全,不过其他的暂时还是不要随便回去比较好,你树敌不少,外面很多人都知道你手受了伤,可能会趁机找麻烦。” 沈翊嗯了声,我看陈锐有话要跟他说,识趣的把地方让给他们两个单独去谈,出了门脑子还在想,赵嘉齐骗了我,南山馆那栋别墅,他根本就没卖。 他们俩在里面说了很久,我去把乐乐抱了回来,他现在喜欢自己走,蹲在地上捡石子玩儿,他看到个东西我都会告诉他是什么,多教他一些词汇,但想想又怕这么小就给他压力,第一次做母亲,与他共同走过的每一步都忐忐忑忑。 乐乐在我眼里比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聪明,别人也都夸他长得漂亮,陈灿还说他眼睛越长越像沈翊,这要是长大了,有几分阅历,一准儿一模一样。我反正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好,越看越喜欢,欢喜之余,也想到沈翊对他的遗憾,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我从手机上翻出了一张沈翊的照片,给他看着说:“这是爸爸,你看跟你像不像?” 乐乐看着上面一会儿,然后趴到手机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去啃,我忙收起来,一个没留神,他自己跑到另一块石头边上去玩儿了,刚直起身子转过去,就听到他哇的大哭起来,人被绊倒摔在了地上。 我着急的跑过去把他抱起来,看到他手上被一片小玻璃扎破了一块儿,抱着他跑到老医生那里,借了yào箱来消了消dú,涂了点yào水,在怀里哄着他说:“乐乐乖,妈妈给你吹吹,不哭啊……” 我捧着他的手吹着伤口,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他渐渐止住哭,把头钻进我怀里,我拿了纸给他擦鼻涕,松了口气之后看到陈锐的车子驶了出去,这才哄着乐乐回去。沈翊在发呆,我给乐乐喂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2 章 水喝,随口说:“聊完了?” 他回神嗯了声,我问:“你要回去了?” 我可没打算一直这么给他当保姆,他要是身边有了人,我也就该回铢华了。 沈翊否认了,说:“没有,只是说了程辉的事,执行了。” 我手下顿顿,“你们又在谈他的位子?” “嗯。” “你怎么想?” “我已经跟陈锐说过我的意思,回去他们开会应该不会有其他意见。” “谁啊?”我把乐乐放到床上,抬眼看着他。 他眼神还是那么空洞晦涩,淡声说:“赵嘉齐。” 第236章 我们真的离婚了吗 “谁?”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 沈翊没有打算要重新回答的意思,只是解释道:“我知道我现在做这个决定可能对你来说太突然了,我也没有为之前的反对所后悔,只是在不同的时期做出不同的选择而已。赵嘉齐从十几岁开始跟陈锐,一步步走到今天,跟百乐的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的打过些jiāo道,xìng格很容易jiāo到朋友,在百乐内部人脉最广的就是他。这个档口上,只有让他上位才是对我有利的选择。” “你想让他回到你身边?” “我们只是生意上的搭档。” “可你之前不是还希望他离开?” 他意味不明的微微笑了一下,“他不是也曾想过要让你带我离开?” 我装没听到,说:“所以你现在打算利用提拔嘉齐讨好那些人,以此来为自己解围?” 我故意把用词说得这么直接,一点没去绕弯子,以为沈翊会对此不适,然后对我说不是这样的,给出一个让人不那么心寒的解释。可他什么都没说,连一点表情的波动也没有,还是那副样子,轻轻嗯了声,应许了。 我挨了一记重锤,语塞。 他说:“其实我们两个挺没意思的,来来回回,到最后谁也走不出这个圈,心里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来自欺,可说白了我们做什么事,也全都是为了自己,没必要去洗白什么。” 我没吭声,沈翊自己待了会儿,对我说:“帮我打个电话吧。” 我掏出手机,“给嘉齐?” “不是。”他说了一个号码,我照着输入,本地的号,不过不知道是谁。我拨通了放到他耳边,没听到那头说什么,而沈翊也只是说了几句报平安的话,然后问那头,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他得到的回答应该是好的,但脸上却没什么高兴的神情,依旧是板着脸,然后对那头说,自己现在回不去,外面局势乱,让他们最近少出门。那边问了沈翊的伤情似的,他嗯了几声,最后那头好像是说最近天冷了,要注意保暖,给他添件衣裳送过来,问他喜欢什么样的。极其正常不过的家常话,沈翊脸色变了变,很快又调整好,蹙眉说:“最近回暖,没预报里说的那么冷,我现在这样挺好,不需要。” 他说完,补充一句:“我不是小孩儿,自己知道冷暖,该添的都已经添了,不用家里再去cāo心。” 沈翊听着里面的话,面色渐渐缓和了一些,我隐约听到那边提到了他的父亲,沈翊沉闷的嗯了声,没再说别的,那边挂断之后,我把手机收起来,疑惑的问道:“你还有其他的家人?” 不可能是周岩,老爹的号码我有,也不是他的,被他称之为家的,还能有谁? 我从包里把他的手机翻出来,输上看了一下,也没有存。 沈翊对我的问题没有回答,好像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很难开口。 我看着那个号码,说:“你刚才的话里有很多疑点。” 他挑了下眉,我说:“第一,他说要给你送衣服,叮嘱你注意保暖,这本是件很正常的事,但你的反应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仔细观察着沈翊的反应,接着说:“第二,你每天待在屋子里裹着被子,不是治疗就是发呆,怎么知道最近天气回暖了?而且外面这天冷得很,气温一直往下降,根本不是你说的,而且你也没有看过天气预报,怎么知道实际温度没有上面说的那么冷?” 他依旧不说话,我继而又说:“第三,他让你添衣服,你一开始说这样挺好,后来又说该添的都添了,你不觉得矛盾吗?” “第四,你既然对这个号码背得这么熟,就一定是经常跟他联系,而且你们的关系听起来好像很亲密,但是你手机里却没有存他的号码。还有第五,就是你从头到尾的态度,看着并不亲近,反而有些疏离感,这就又与前面矛盾了,很奇怪不是吗?” 沈翊听我说完这五个疑点,表情淡淡的,反问我:“你就这么怀疑我?乔绫,你不是警察,你没必要这么针对我,你能保证你说话就没有前后矛盾的时候?” “我不是怀疑,也没针对。”我掖了掖头发,说:“我只是好奇,你不想解释也没关系,也许是我想多了,毕竟这些东西太过于细节,神经质的人一样能从一句话掰扯出无数种含义来。” 我说的是认真的,或许真的是我太敏感了,总弄不清他们这些人时时刻刻话里话外到底是真的在寒暄还是暗有所指,脑子里一堆浆糊,所以才会错怪他。 沈翊吸了口气,说:“你有时候真该克制一下自己的求知yù和好奇心,别把事情弄得太明白,关于我所有,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不该牵扯进来的。很多事闹到现在都超出了我的预计,我不希望我到最后连你都需要去防备,你也给我一点信任,我们就这样普普通通的待在一起,不去想其他之外的事不好吗?” 我默然,乐乐坐在那歪着头左左右右在我们两个之间看来看去,嘴撇成了一条线,一副委屈的样子,在一边爬的时候按到了手,又哭了几声,我赶紧把他抱起来哄着。 沈翊一脸紧张的样子,问我:“他怎么了?” 我拍着他的背,“在外面摔了一跤,把手划破了。” 沈翊没再说话,他也没法安慰乐乐。 我觉得他心里可能不太舒服,也没再多言,乐乐这一哭,阻止了我们两个继续下去的争执,事后我再想想,看着怀里的小孩儿,捏了捏他的鼻子,总觉得他是故意的不想看人吵架。 沈翊去复查的时候,本来是预计的拆夹板的日子,可医生说情况不太好,建议再多养几天。我给他使劲儿补了些日子,什么有营养喂什么,他每天喝中yào喝的身上一股子yào味,我给他吃什么东西也尝出不来,受刑似的往下咽。 终于到了再去复查的日子,我一早把他弄醒,打开灯,他睁了睁眼,却有些呆滞的躺在那不动。 我又推他一把,他才回过神,小臂挡了挡眼睛又拿开。 我觉察到什么,心里一颤,问他:“你是不是能看到东西了?” 沈翊不确定的样子,我按亮了手机,亮度调到最大,在他眼前晃了晃,“能看到吗?” 他说:“好像……有一点光感。” 我欣喜的抱着他亲了一口,撂下他一个人跑去找老医生,老医生被我催的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就跑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给他检查了一遍,问了几个问题,之后相当淡定的算了算日子,说:“比预期的时间晚了点,但好在还是很顺利,再坚持一段时间,一定可以恢复。”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谢了好多遍,到了医院,拆了夹板,又做了一遍整体的检查,医生也说眼睛有所好转,对老医生的医术赞许了一番,他们中医和西医还聊了两句,我又逮着这位医生谢了一遍。 沈翊觉得我特傻,我心情好没跟他计较,王圳给人包了红包,他拿出来我就觉得胆颤,果然人家最后也没收,这要是查出来,他这个医生可就做不长了。 他剩下的就是要做复健,因为肌腱粘连,手得开始一点点锻炼活动开。 他没再回那个地下室,而是直接去了南山馆住,我给他收拾了东西回来,放下之后到卧室想跟他说一声自己就先带乐乐回去了的,可到门口,听到苏娜在说要留下来照顾他。陈锐也在,没说让自己的妹妹留下,只说给他多找个保姆在身旁伺候。 沈翊却没接受他们的好意,冷冷淡淡的说:“有乔绫一个就够了,我从受伤到现在,一直都是她在身边,她最了解我的情况,而且她也是个外科医生,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再有其他人了,我喜静,不希望家里有太多人。” 苏娜嘟囔说:“就多我一个都不行吗?” 陈锐没什么意见,现在这个时候好像也不想给沈翊添什么堵,揽了揽苏娜,对她说:“等阿易好了,你们两个还有的是时间相处,这会儿就别再打扰他了,你也知道他睡眠浅,你那么好动,还不吵得他没办法休息?还是让他好好养一养,省得落下日后什么病根,特别是这眼睛,才刚有点起色,可千万马虎不得。” 苏娜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在沈易胳膊上敲了敲,说:“那四哥我能不能过几天就来看你一次?” 她语气里满是期待,陈锐在笑,沈翊最后也没拒绝,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我当了一把挡箭牌,也不能在这时候马上就提出要走了,于是打包好的行李放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跟他提这件事。 张婶还在沈翊身边做,一看到我回来,还以为我们两个感情又和好了准备复合,从一见到我开始,笑脸就一直挂在脸上,拉着我亲昵的说着话,为了不打扰沈翊休息,给我打扫了一间房。我缓了口气,进到卧室里去看沈翊。南山馆的一切都没有变,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我在床边坐下,沈翊在自己试着把手指弯曲,这个过程很疼,但我看着他只是微微蹙眉的样子,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认知,然后对他说:“你也别太急,刚开始不能锻炼过度,每天稍微动一动就行,恢复起来还是需要时间,你别用力太猛,再弄断了。” 他愣了一下,“会吗?” 我点头,重重的说:“会!” 我把他的手握过来,一边按揉着一边小幅度的屈伸,半真半唬的说:“你要是觉得疼得厉害,千万不能忍,不然别人就以为你还没到那个点上,再用力可能就会出问题。” 我这话对他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很久才嗯了声。 我们两个待在这个我们曾经做过夫妻,同床共枕过一年的地方,彼此安静的沉默着。我握着他的手,从指骨按摩到手腕,一点点轻轻活动着,认真的看着他手上的刀口,加大了一点力度,抬头看着他的脸。 他从眼睛有了光感之后,一直的担心落了地,脸上的yīn霾扫去了许多。 我直起脊背,在他太阳穴附近留下的一小道疤上摸了摸,他本来微微低着头,这会儿抬了抬,说了一句让我心里一酸的话。 他问我:“乔绫,我们真的离婚了吗?” 第237章 聊天记录藏秘密 物是人非。 很多时候景物不会变,而我们怀里永远拥抱着无穷尽的可能xìng,也许下一秒就会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我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再看眼前变了的人,没有回答,因为他早就知道答案。 其实不管住在哪儿,我们也就是那么过。我知道他不会永远属于我,他也明白我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我们之间的日子,仿佛过一天就少一天,看一眼,就少一眼,却不再患得患失,珍惜着每一秒度日。 南山馆比起那个小屋终究是热闹了几分,沈翊的手在慢慢恢复,一些事情上能自理之后,我也省了好多事,因为没有再跟他待在一个房间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做恶梦。 张婶很想乐乐,每天抱着他还问我,有没有打算要个二胎,我好一阵尴尬,花了很久才把我和沈翊之间这点事跟她掰扯清楚,她叹了口气,说太可惜。 沈翊的视觉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能隐隐看到物体的形状,只是不太清晰,就像高度近视差不多。这天我们俩又谈起恢复记忆的事情,我就随口把周岩他们在调查714的事情告诉他,他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样子,没有表态,看起来并不反对周岩碰这个案子。 沈翊的治疗做起来给其他人更省心,手部肌腱恢复的很快,他却始终不满意,因为他在拿刀的时候,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灵活了,只要做技巧xìng的动作,就一定会在某个地方脱手,或者割破手指。我让他过一段时间再试,他屡劝不听,手上贴了很多个创可贴,于是我想了个办法,让他换一种方式来锻炼手指的灵活度。 我给他拿了笔记本下载了gbs,这个游戏虽说血腥,但听说对cāo作的要求很高,很求手速的一款qiāng战网游。 文件太大,光下载安装完就用了快一个中午,我打开界面,把电脑jiāo给沈易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我才忽然想起来,他不能长期面对电脑屏幕,而且现在让他玩儿游戏有点太为难他了。 “要不……我还是把它拿走吧。”我灰溜溜的伸出手去,沈翊舒了口气,说:“不用了,放这儿吧。” 我噢了声,刚直起身子就听到他问我:“有账号吗?” 我愣了愣,想起来就把我弟弟的账号告诉了他,然后就看他手下动作略显生疏的把账号和密码输入完成,点了进入游戏之后,里面传来了风吹在山谷里的音效,游戏画面里的白天黑夜切换与现实中是相同的,虽然此时是白天,可角色站立的这个地方,却现在有些yīn森。这里叫恶狼谷,随时都可能进入战斗状态被攻击,而且乔煜这个号不是满级,站在这儿是练级的,怪物的等级都比他高那么几级,组队刷最好了,单人被怪群殴打死的可能xìng更大。 沈翊翻开菜单,我给他你按了一下乔煜的快捷键,他在脑子里大概有那么个概念,以前他也没少跟陈灿他们打过网游,对这东西也并不陌生,上手是件很简单的事。 gbs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3 章 个细节都做得很真实,一侧靠近的狼,身体摩擦着草丛的声音,还有攻击前放低的脚步声,因为电脑声音调的大了一点,这会儿传进耳朵里都觉得惟妙惟肖。 我看到那只狼了,刚要提醒沈翊,他似乎还是看不太清楚,微微摇了摇头,手背在眼睛上挡了一下,手再放在键盘上,干脆闭上了眼睛。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他手下准确的控制着屏幕上的角色转过身去,拔出了qiāng,试着朝那个方向开了一qiāng,打出去之后与狼的位置有些偏差,没有发出惨叫声。沈翊试探的调整了角色的位置,角色疾跑几步,然后又是一qiāng,子弹打到了狼的肚子上,立刻发出嗷的一声惨叫,惊动了周围的狼群,三只一起冲了过来,躲不开必死无疑。 “跑吧……”我话刚说完,沈翊听着里面的音效,脑子里好像能看到画面一样,手下的cāo作快了点,几个技能连击,换了一个更适合进展的匕首,画面上血影jiāo杂,一头狼的尸体甩在了屏幕的一角,好像贴在屏幕上一样,骇人的抽动了两下。 我胃里一阵恶心,沈翊看不到自然不觉得怎么样,他一直在连击,没有计算好技能的冷却,也被抓了几爪子。这都是布衣没穿盔甲,血顿时哗啦啦的往下掉,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最后只剩最后一只狼,我提醒他血不多了,语速加快的给他说了冷却的技能,他样子很认真,也很淡定,没把这当回事儿,之后看到他手速又提了提,在我眼里就是往键盘上一抹,却见屏幕上的那头狼夹在一堆光效里,砰地zhà了出去。 我还没来得及佩服他闭着眼睛也能打,就看到他右手握住了左手伤处,吸了口冷气。 我忙把电脑拿开,坐过去给他按揉着缓解疼痛。 沈翊缓过口气,坐直了靠的我特别近,我一抬头他的鼻尖几乎就从我脸上擦过。我心里突突跳了两下,往后坐了坐,问他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个态度有问题?” 他一脸的茫然不解,我垂了垂眼角,接着帮他按,说:“从游戏里就能看的出来,你太要强了,你把输赢看得比自己的身体还要重要。你平时做事也是这样,为了达到目的,宁愿把自己搭上,你是可以不在乎自己,可总有人在乎,你不对自己负责,也别辜负了这些关心你的人,你要是什么时候把这事儿记住了,不知道要少受多少不必要的伤。” 沈翊很努力的看着我,眼神中隐隐有些期待,问我:“你在乎吗?” 我脸上一热,说:“张婶啊,王圳啊,苏娜啊,他们这些人都很在乎你的。” 他神情黯了下去,低头轻轻嗯了声。 我看着他的变化,挑了挑眉,败得一塌糊涂,妥协说:“好吧我承认,我在乎,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在乎,那么你会改吗?” 他默默思量,沉默让我抓心挠肝,几秒后唇角轻轻浅浅的扬起一丝弧度,轻声说:“我知道了。” 我开心的点了点头,他被子一掀躺下了,又是那副北极熊的姿势。 我嘴角抽了抽,问:“你这是干嘛?” “休息。”他直言道。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些无奈的去把游戏退了,看到屏幕上的角色可能是被偷袭死了,传送回了主城,系统提示有一条新消息。我把电脑拿出去,团在沙发上点开,看到那条消息,是一个叫trahison的人。 “嗨,乔,好久不见你,真的去读书?” 乔煜的角色名叫误付洪乔,我便没有多想,以为这是他在游戏里的一起玩儿的朋友,刚要退出,看到他又发了一条,“啊你不要不理我啊,你前姐夫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的,就像我第一次帮你那样,你应该相信我才对,我们不是一直合作的很好吗,你别这时候变卦啊。” 我一怔,往上滚了滚,看到了很久之前他们的一段聊天记录。 trahison:“你在蜉蝣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吗?” 误付洪乔:“没有,他很少待在蜉蝣。” trahison:“那他去的时候都是做什么呢?” 误付洪乔:“有个包厢,v901,他一直都在那儿。不过说起来,我有一次想找他,被他的手下拦了下来,说他在做什么正事jiāo易,让我去外面等,这可能就是你想要的吧。” trahison:“那他们有什么规律吗?” 误付洪乔:“不知道,没发现。” trahison:“那就没办法了。” 误付洪乔:“我再想想吧。” 我使劲儿往下翻了翻,停下来看到一段更让我背后发冷的对话。 trahison:“今天太可惜了,我们都已经跟过去了,我亲眼看着他拿着东西进厂的,可老大太墨迹,进去之后东西全被冲了,人也没找着。” 误付洪乔:“这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只能告诉你他的活动规律,其他的都jiāo给你的,这是你的失误。” trahison:“唉,是啊,是我的失误,早知道就自己去了,再等吧。” 误付洪乔:“嗯,不会他肯定会防备的,你们最近效率很高啊。” trahison:“那当然,听说有内线,就是卧底,嘿,想想还挺刺激的,玩儿这一套。” 误付洪乔:“真的假的?有几个?什么职位啊?” trahison:“老大说有两个啊,一个是原来干后勤的警察,一个是新人,职位倒是不高,说是有特别手段,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偷听到的,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内情,不过嘛,要保密!” 误付洪乔:“这我倒是理解,我也觉得你话太多了……” trahison:“你真是……算了算了,咱们俩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你姐姐也别说,不然咱们就抓不了你姐夫了。” 误付洪乔:“我总觉得我干这事儿心里发虚。” trahison:“怎么了?” 误付洪乔:“他毕竟是我姐夫,我看得出来,我姐其实特别喜欢他,而且他们俩都结婚了,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trahison:“乔,你怎么能这样想?他毕竟是个罪犯啊,你姐姐喜欢他又能怎么样,他会伤害你姐姐的,你也说过的,他很善变,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翻脸?就算不提这层关系,你作为一名有责任心的公民,为我提供线索,不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吗?大义灭亲嘛,你放心,等他落网了,你姐姐肯定也就不想了,长痛不如短痛,你是在帮她。” 误付洪乔:“那好吧。” 我又往近期翻,翻到最近的一次对话。 误付洪乔:“对不起,我不能帮你了。” trahison:“啊?又怎么了?乔,我知道我上一次确实判断失误才会让你受伤,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会因为这所以……” 误付洪乔:“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他坐牢了,也许我看到的并不是真相,我仔细想过了,我姐姐都已经跟他离婚这么久了,我也没有什么消息给你,我们还是做个纯粹点的朋友好了,我已经在读书了,你别再找我了。” 第238章 妈妈说 trahison,意思是背叛。 屏幕上他还在不断的发着消息,而我对于这一切都难以接受,这还是我认识的乔煜吗?他到底在背着我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又比我们以为的他成熟了多少?我们处心积虑瞒着他的事情,他其实早就知道。不仅如此,有多少人都抓不住沈翊的把柄,他却拿着自己的身份当挡箭牌,沈翊不会怀疑他而刻意去防备,而他却可以去接近沈翊,以此来观察他,还把这全部告诉了别人。 听他们的描述,他们差一点抓到沈翊的那一次,应该就是我们首次怀疑百乐有内鬼的那一次,只是因为后来出了武亮的事情,所以我们把一切都本能的归加到了他身上,没有往别处想。现在看来,是因为乔煜给这个人提供了信息,才会被他们跟到了工厂那里。 他当时是才刚换的新工厂,如果是跟踪的话,暴露好像也变得说得过去似的,沈翊总也有偶尔疏忽的时候,只是那边太过小心翼翼,才给了沈翊机会让他处理了dú品后逃走。 我又往回翻了翻,乔煜一直在提供一些他偶然或者故意去观察发现的沈翊一些活动,跟谁联系过,去过什么地方。 我看到一条trahison的信息,说:“上头不让再私下行动了,我的提议他都不批,这事儿可能要变成一个长期的观察了,说是要把人先了解清楚,谨慎行事,任何一次失败都太打草惊蛇了。乔,你不要急,只要我们有能抓到证据的那一天,一定可以把他绳之于法的,到时候你就是英雄了。我们还是先攒资料线索吧,彭副队那里也在整理他的档案呢,百乐这个地方,迟早会倒。” 误付洪乔:“如果把他抓了,你觉得能判多少年,他们出来不会报复吧?” trahison:“报复?哈哈,你想得太多了,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出来的,以他们的罪行,如果所有的违法行为都经落实,肯定都是死刑了,不用担心。” 我眼前一阵晕厥,思量着在对话框里输入:“苏志承?” trahison:“啊?怎么了?乔,你不会真的反悔了吧?哎呀,算了算了,反正我们这边资料也不少了,你要是真不想跟我合作了也没事,我再想办法吧。对了,今天给你介绍个哥们儿怎么样,技术没得说,你懂的。一块儿打场对抗赛?决对稳赢!” 我退出了游戏,跟张婶说了一声,就出门拦了辆车去乔煜的学校。 我到那时他在上课,我跟门卫好说歹说大半天,买了条烟送了才得以进去,站在楼梯拐角的窗边边上等着乔煜下课。铃声一响,他抱着个篮球跑出来,一看到我乐呵呵的跑过来,问:“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盯着他的表情,怎么都无法把他与那个误付洪乔联系在一起。 我拉着他到了个没人的过道里,在他疑惑的眼神注视下,问道:“你跟苏志承到底什么是怎么认识的?” 乔煜眼睛里闪过一丝刻意的闪躲,说:“就是玩儿游戏认识的啊。” “什么时候?”在我印象里他玩gbs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之后就换了款游戏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玩儿起来的,我根本一点都不知道。 乔煜抱着球在转,说:“真的是玩儿游戏认识的,以前gbs刚出的时候,我们俩测试版里就是网友,一起玩儿过几次,后来我不玩儿了,换了个游戏,就给他推荐,我们俩就又一块儿打boss。在那次我跑到b市,刚好遇到他把我从监控盲区里带出小区之前,我在现实中根本就不认识他,就那次我也不知道是他,是后来很久之后,才知道苏志承跟游戏里那个是一个人,觉得是缘分,就jiāo个朋友。不过他说他是警察,沈易是罪犯,你当时又跟他结了婚,关系比较特殊,就不让我告诉你我们俩经常联系的事,也别提游戏。” “你跟他之间,就没有什么别的吗?” 乔煜一阵沉默,半响,说:“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瞒你。我总觉得沈易的生活离我们太远了,他不会对你好,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怕你会因为对他的感情而失去你的底线,我想帮你。” 我被浇了一盆冷水,失去底线那四个字传入耳蜗,让我想到了死去的艾米。 “不过我现在跟他没有再联系了,我知道那些事情不是我能够改变的,我也帮不了他抓到沈易,而且沈易对我的不怀疑只会让我愧疚。”他抬头看着我,“姐,反正你们都已经离婚了,你以后能不能也不要再跟他往来了,等放了寒假,我们两个就一块儿回家,我帮你跟爸妈解释好一切,好不好?” 我没有吭声,他手里的篮球扔在了地上,抓着我的手,满眼期待的又重复的问我:“好不好?姐,好不好?” 我犹豫片刻,不敢辜负于他的期望,又想要为自己找个理由脱离这段感情似的,最终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我绕来绕去绕了好几个弯子,把一切简短省略的告诉了沈翊。 他听了也没有说话,好半天屋里都是尴尬的气氛,直到我提到两个卧底的时候,他才带着怀疑的看我一眼,“两个?除了卫军,还有谁?” 我摇摇头,他对于卧底这个事情,好像比陈锐更加在意。 不过想想也对,警察最主要针对想先下手的就是他。 我怔忪了一刻后,试探着对他提起,先问他:“沈翊,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看清东西了?” 他没多想,直说能分辨个大概,近了的还好,远处的基本上看不到。 我觉得他应该可以自己生活了,而且还有张婶和老医生在照顾他,他可能已经不再需要我了,也许我可以就在这个时候离开。 我正想着,沈翊自己去倒了个水,背对着我说:“你出去那会儿乐乐看了个什么动画片儿,他现在长得真快,会说的东西也多了,一直跟着上面说话,还翻跟头。” 他语气里满是笑意,我心不在焉的应着,没一会儿就看他把水倒满溢了出来,感觉过去看他有没有烫到,帮忙擦了一把。 沈翊在一边老老实实的待着,等我把他拉出来之后,张婶也刚从超市买了菜回来,看着食材挺丰盛。我暂时没有提,只觉得最后吃顿散伙饭,要不等他睡了自己悄悄跑了算了,至于他说让我帮他找回记忆,我虽然答应,可心里其实并不想那么做,明知道毁约不好,还是打算这样做。 晚上下了场雨,外面冷飕飕的起了风,屋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乐乐光着脚丫在地上跑,跟着电视里做cāo,稚嫩的声音里,好多字还说不清楚,却还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沈翊坐在地上,怀里抱了乐乐喜欢的一个大玩偶熊,眼睛看着乐乐,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 老医生就在一旁,也不管沈翊听没听,跟他科普着关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4 章 养生的东西。 我跟张婶一块儿把饭菜做好了摆上桌,招呼着大的小的来吃,我本来想跟张婶坐的,沈翊先习惯xìng的坐在了我身边,我把乐乐抱上椅子,沈翊问我:“乐乐是不是该上幼儿园了?” “还早。”我说着,给他碗里加点菜。 他拿筷子的姿势挺别扭,乐乐在一边歪头看着他,还一本正经的给他做示范,对他说:“妈妈说这样不对,应该这样。” 他说着拿着他的小筷子,姿势也不标准,在沈翊眼前挥了挥,然后站在椅子上往桌上趴,夹了块青菜小心的挪回来,轻轻放在了沈易碗里,说:“妈妈说好孩子要多吃青菜才长高。” 他现在说话总爱加个“妈妈说”,就连我没说过的话也要加。 乐乐平时都一副高冷的样子,对沈翊爱答不理的,这会儿一下子对他这么关系,让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他愣了下,随即眉眼间笑开了,乖乖的点头,说:“好,我记住了。” 乐乐哼哼两声,又坐回来,一副干了什么大事儿特别威武的样子,低头扒饭,吃的满脸都是,嘴里还在念叨,说:“妈妈说吃饭不能吃到脸上……” 他说话含含糊糊的,把大家都逗笑了,我给他擦了脸,侧头看沈翊,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一顿饭吃的气氛欢腾,乐乐一吃饱就有个坏毛病,把小筷子一扔丢下大人就去骑他的泰迪熊,还嚷嚷着跟我要豆包。 等把这个小家伙哄得睡着了,沈翊坐在客厅闭着眼睛休息,我坐到他身边,把声音调小了些,喃喃的说:“沈翊,你以后别再那么拼了,左右又有嘉齐和王圳帮你,袁颢也肯定不如你了,你别再去跟陈锐争什么了。” 他没吭声,像睡着了一样,我还想再说什么,可又想到,我想要叮嘱的,早在我们离婚前的那封信上,就已经写全了。 于是我看着被遮住的电视发呆,他自从卖场那件事出了之后,对这种东西就有些排斥,有时候对一些类似的,能折shè画面的玻璃之类的都会多开一点,也很少照镜子,留下什么yīn影似的。 他伸手揽了揽我,指尖轻轻绕着我的发丝,许久,说:“明天陪我去医院吧。” 我稍一反应,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医院是哪一种,抬头问他:“你真的想好了吗?心理治疗你必须要足够相信谢文初才可以,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成功。而且那些记忆你找回来又能怎么样,如果不是你期待的样子呢?” 谢文初说过,他回忆起那段回忆,要么平安无事,要么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在我眼里,他坦然接受的概率很低,不然他就不会逃避这么多年了。 沈翊声音平平,问我:“你觉得这世界上最让人心寒的是什么?” 第239章 你为什么逃避 “欺骗,猜忌,怀疑……”我失神的说出这几个词,然后想了一下,笑着说:“也许伤害与信任是成正比的,如果你在乎那个人,才会在他做出什么事情的时候心寒吧,不在意的话,根本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或者说,不会有那么深。” 他眼底流露出一丝赞同,或许是得到了想要说的答案,便没有再去开口。 我和他一块儿去医院的那天是刚下完一夜的雨,到处都是潮湿的、yīn暗的,没有什么彩虹和晴空,也没有人去注意周围的变化,街上的人行路匆匆,我收了伞,跟着他走进那间咨询室。 谢文初对沈翊抱着一股怀疑的态度,在确定他会配合之后,重新测估他的情况,还去精神科做了检查,最后制定了一套治疗方案。在沈翊的要求下,缩减到最短的一个月周期,能不能想起来,一个月之后都不会再进行第二次治疗。一开始谢文初并不赞同,可当沈翊说到不会再进行第二次的时候,他犹豫了。 这场治疗虽然可以开始,沈翊也在试着配合接纳他,可我对谢文初却始终不信任,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什么秘密。比如在卖场那一次,那些资料都是在他这里保存的,mars却拿到了,沈翊也没有问他,也许是因为yīn影,他对卖场发生的事情能不提就尽量不提。 谢文初与沈翊商量之后,决定再尝试一次催眠。 对此谢文初是有挫败感的,从进到诊疗室,他整个人便呈现出一种紧张感,因为沈翊的要求,我得以跟着他们,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并且答应了谢文初,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干预到治疗中去。 沈翊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笑一笑,紧张的攥着指骨。 他吸了口气,躺到那张椅子上,谢文初站在一侧,露出职业xìng的微笑,把自己最能让人信任的那种状态摆了出来,问他:“准备好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谢文初同样也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弄得我更加紧张的看着沈翊。 他先让沈翊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对他说:“等我让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之后,我会倒数五个数,当我数到一的时候,你全身都会开始感到放松,慢慢重新闭上眼睛,然后进入到另一个状态,看到你心里的一切。你准备好了吗?”谢文初声音里带着一股慵懒,好像那支魔笛一样,天生就能让人本能的去服从他口中的话,跟着他的引导和指示往下走。 他依旧耐心的等待,得到回应之后,微微俯身说:“现在,睁开眼睛,你会感到疲累,但在我数到一之前,都努力睁开眼睛。” “五你现在很累,身体没有力量。” “四试着把眼睛睁开。” “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二” 随着数字越来越小,沈翊也愈发困顿起来,一字出口之后,他如愿以偿的闭上了眼睛,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一些。 “你现在躺在一片沙滩上,周围是被晒暖的细砂,他们包裹着你的身体,阳光覆在他的身上……你很轻松,缓缓地深呼吸,你很放松,很放松。空气会随着你的血液泵流到你身体的每一处,在呼气的时候,把他们携带归来的每一丝疲劳和烦恼全部通过你的毛孔,你的呼吸,一点点排出体外。你的肌ròu在放松,从额头开始,眉毛,眼睛……周围的每一寸肌ròu都非常放松。你不想睁开眼睛,再放松,眼睛愈是睁不开。” 他轻轻在沈翊耳边打了个响指,说:“直到你再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你会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我,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非常好,我们现在慢慢往下,你的四肢也开始放松,陷入温暖的沙子里被包裹,你在慢慢下陷……很好,现在连你的脚趾,你身体里的每一丝肌ròu都在放松,两倍,三倍……你越来越轻松,慢慢的下沉,你可以沉到最深的海底,周围一片漆黑。” “你试着往前走,不停的向前,直到……对!就是现在,你面前出现一道光,你走到光影里,想穿过去,但是被一扇门阻挡住了你的路线。你想走到那束光里,就必须要打开这扇门,我钥匙放在你的手里,现在伸出手,试着去打开它,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谢文初轻轻在他指尖点了一下,沈翊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当我以为催眠失败的时候,看到他缓缓地抬起了手,然后做了一个打开门的动作。 我微感诧异的看着他,谢文初在一旁问:“你看到了什么?” “一片黑暗……与门外的世界相同……什么都看不到。” 谢文初疑惑的拧了拧眉头,片刻的思索后,对他说:“好,你手边有一只蜡烛,右边有一盒火柴,现在把它们拿过来,点燃,火燃会照亮整个房间,你会清楚的看到一切。” 这一次沈翊并没有动,但几秒之后,脸色却变了变,说:“是……我自己……” 谢文初挑了挑眉,问:“那他在做什么?” “打开手电。” “然后呢?” “写信。” “写给谁?” 他没有回答,谢文初又说:“是给你爱的人吗?” 沈翊变得有些难过,说:“是我的朋友……” “他一定对你很重要。”谢文初问:“现在走到他身边,能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吗?” 他似乎仔细辨认过,之后泄气的说:“我不认识,有拼音,有图画……” 我好像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了,谢文初继续说道:“很好,现在转过身,看到另一扇门,打开它,你会看到一条走廊,他的周围有很多窗户,你可以看到很多人,很多事情,当你走到尽头的时候,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催眠的时间一秒秒过去,几分钟之后,他变得越来越累,额头上渗出冷汗,身体在微微颤抖,他在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了一丝喑哑,说:“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我跟着人进到里面,衣服里藏了qiāng支和弹yào。” 我心里一紧,知道这就是这一次催眠最重要的地方,提了一口气。 谢文初靠近了他,继续问着:“然后呢?” “他们派了人接头,约好要谈判。” “你在哪儿?” “帐篷里。” “在做什么?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沈翊有几秒的犹豫,说:“有人在说话,可我不知道他是谁,也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谢文初说:“他就在你身后,现在转过身看清他的脸,然后你会挺清楚他所说的全部,也许跟bàozhà有关,也许跟陆智有关。沈易,如果那就是你要找的答案,你还敢回头吗?” 沈翊脸色惨白,汗水越来越多,越来越痛苦的呼吸着,没有回答。 谢文初好像很不甘一样,继续问道:“你为什么逃避?这是你曾经做过的事情不是吗?他也是你的一部分,可你为什么不肯接受他,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懦夫,今天也要跟过去一样,连回头的勇气也没有?” 在我的意识里,他的询问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的过程,而沈翊也随着他的逼问愈发痛苦,本来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也紧紧握了起来,可他的手才刚好,承受不了他这种力道。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制止,可一开始的时候,又答应过不会干扰这个过程,焦急的看着他。 沈翊身体颤抖的厉害,脖子里的汗水打湿了衣襟。 谢文初终于在这时出声,说:“放松,当我数三个数之后,现在的一切都会消失。” 当他数到三的时候,沈翊却依旧没有放松,带着颤音急切的对他说:“我在和陈锐jiāo谈,小智哥就躲在我身后的树林里,他听到了全部。” 谢文初愣了下,又问:“之后呢?他听到了,所以他会怎么做?” “他问我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们,他要回去把事情告诉队长,我想拦住他,我……” “你做了什么?” “我……我拔了qiāng……我杀……杀了……” 沈翊的话好像怎么都说不完全,谢文初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给他一个缓冲,直接紧接着问道:“你杀了他?你开qiāng了?” “不是我……是小智哥……他先……” 他越来越错乱,谢文初也知道这场催眠不能再继续下去,手放到他耳边,说:“好了,我现在倒数三个数,之后你会听到那个声音,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当你听到的时候,你会睁开眼睛,一切都会消失。” “三二” “是陈言邦!” 声音响起时,他在最后说出那四个字,猛的睁大了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我连忙上前给他擦着脸上的汗水,他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忽然把我推开,脱力的躺在椅子上,像一条缺氧的鱼。谢文初看着他,他视线的焦点最终也汇集在谢文初身上,谢文初微笑着,轻声说:“做得很好,你现在回来了,这才是你生活的世界,刚才的所有,都是做了一场梦,对吗?” 沈翊看着他,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闭上了眼睛,却摇了摇头。 谢文初轻笑,到外面去记录些什么,我站在一边很久,等他自己站起来,才过去给他披了件外套。 谢文初开了一个yào方递给我,说:“治疗期间给他照着上面吃,里面有安定的成分,晚上就算睡不着也别让他自己加yào,要是做噩梦的话,第一时间叫醒他。” 我点了点头,谢文初看他一眼,然后对我说:“如果他这几天不说话也是正常,给他支笔,他可能会写几个字。尽量别让他跟外人接触,后天再过来,对他大脑的损伤进行一些修复。” 回到南山馆,张婶过来接过衣服,碰到他一下,他立刻不适的躲开,自己一个人躲到了卧室里。 我跟张婶解释了一句,跟过去看。 他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房间里黑漆漆的关上门什么都看不到,我打开了床头柔光的台灯,看到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失神的低着头。 我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好像心智一下子变得很小,只是一个内向的小孩子。 我到一旁的书桌抽屉里拿了个没用过的素描本,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两个靠在一起的小人,写上字问他:“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第240章 我要结婚了 我把本子伸到他面前,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我心里黯了黯,把本子放在一边,对他说:“我就在外面,门不要锁,你有事情的话就叫我,好不好?” 沈翊没有回答,我出去之后却正巧赶上张婶开门让陈锐进来,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回到房间里,试探的对沈翊说:“陈锐来了,你……” 沈翊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扯过被子来把自己蒙在了里面,在下面撕扯着什么,我被吓了一跳,把被子弄开,看到他一副狼狈的样子,死死地抱住我,勒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几乎能听到外面陈锐上楼的声音,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沈翊忽然从床头边柜子最下层摸出一把qiāng来,眼睛里血红,我毫不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5 章 疑如果现在让他见到陈锐,沈翊一定会杀了他。 我按住他,因为他手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上刚刚经历过一场催眠,人很虚弱,我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把他的qiāng抢了下来,一把塞进了枕头底下。 陈锐敲门没有人应声之后,拧了把手说:“阿易,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啊?” 我心慌意乱,脑子一热把上身脱了个干净,直接翻身把沈翊压在身体下面,捧着他的脸胡乱的亲吻。 陈锐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们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我背对着门口,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心情。他大概愣了一下,很快的又把门关上,人退了出去。 我微微松一口气,低头再看沈翊,这会儿倒是平静了许多,目光呆滞的看着一侧。 我从他身上下来,他侧着头,过了会儿转过身去侧躺着,不再看我,身体蜷缩着,依旧不吭声。我沉默着把匆忙中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再一件件穿回去,到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把头发梳理整齐,出去的时候,从抽屉里翻到了钥匙,然后锁上了卧室的门。 我下楼时陈锐正从老医生那里询问着沈翊的眼睛,老医生信心十足的说只要保持治疗,再有两个星期,就能恢复的跟平常无异。 陈锐跟他笑着说:“那就劳烦您费心了。” 话毕,转头看到我,脸色有一些尴尬,问我:“阿易呢?” 我撩了撩头发,干干的说:“他不太舒服,说先睡一会儿,可能没办法招待大哥了。” “不舒服?”他和老医生同时出口。 我怔怔,怕老医生会上去看他,于是接着扯谎道:“只是有点累了,我那会儿带他出去转了转,让眼睛能适应一点正常的生活,他身体刚好不久,可能走的路太多,看得东西也太多了,有些疲惫,先休息了。” 陈锐因为看到我们俩在房间里那一幕,对这个累了许是理解,没有多说,只是问了我几句他最近的情况,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他说,我心不在焉的敷衍着,最后陈锐问我:“你有没有想过跟他复婚?” 我立刻摇头,陈锐笑了笑,过了会儿问我说:“你觉得他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您是指什么?”我侧头看着他。 “他年初出过一场意外,在沙漠里撞了车,又遇上了流沙,被人就回来之后有过一段时间的失忆。”陈锐眯了眯眼睛,说:“我妹妹一直很喜欢他,但是他现在这个状态,让我很难放心把娜娜jiāo给他,我怀疑他精神上还是有什么问题。” 他看向我,问:“于轩那一次,他确实又染上过dú瘾,只是瞒着我们没有说,自己借着散心的借口跑出去戒,对吗?”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反正他把话说出来,肯定就是心里有数了,我说什么他都有自己的答案,左右不了什么。 陈锐回忆着,说:“我跟阿易认识也有几个年头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个小毛孩儿,但有胆识。不过我们俩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中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找到他,还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后来他进了监狱,还认识了老三,由他的推荐跟了我做事。说到底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百乐能到今天,他尽管也有过鲁莽犯错的时候,却还是功不可没,他为百乐付出了多少,明眼人心里都清楚。” 陈锐情绪有些伤感,脸上不可避免的生出几丝皱纹,更添了几分愁虑,说:“他上一次吸dú,是bill哥哥那边的人起了内讧,我们都被人算计了,老二也差点死在那儿,还有人报了警,到处都是警察。我带人从港口撤退,他留下来断后,带的队伍抓的抓死的死,只剩了他自己被那边的人带到了船上,来做跟我们谈判的筹码,两边的人碰头,没想到又遇到了警察,他们以为是我们通的信,翻脸给他打了一针。我们都被人打散了,损伤很大,他在外面躲了很久,所有人都在找他,等到他自己回来的时候,只剩了一口气,dú瘾天天犯,后来又失踪了一段时间,自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戒。再回来就跟我说,他还能接着干,如果我还信他,就什么都别问,要是不信,他立刻就走,不留在这里当个闲人。” 我给他换了冷掉的水,斟满了热茶,说:“他人就是这样,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能一块儿享福的人,不一定要一块儿受苦落魄。” 陈锐还是笑,点了点头,“他以前重义,手底下一帮小崽子跟他一样,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每天飙车泡吧,他一跟我闹了什么不痛快,但凡有一点不高兴了,那些人就嚷嚷这一块儿来找我算账,没少想要我的命。看看现在,他身上背的东西多了,反而没以前那么快活了,人心也倒了,什么都散了。外面都知道他能抗,没有熬不过去的事儿。他眼睛失明,这么躲,如果要是没有你,还指不定怎么样,他肯定不会接受我们的帮忙,你给他生了孩子,在他眼里终究是不同。” “我今天过来也没什么别的,你也有个弟弟,我想你一定可能理解我的意思。娜娜今年也不大,我这心里是不想他这么早就嫁人,但也架不住她那么心急。”陈锐叹了口气,“阿易我是信得过的,只是,他对娜娜少了那么点感情,而且娜娜又不能生孩子,所以乔小姐,我还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我与他保持了一些距离,他说:“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要跟你抢孩子的意思,只是想等他们以后结了婚,能不能每半个月,让乔乐到阿易身边住上几天,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我一想到他们会做夫妻,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摇头,说:“他可以去看孩子。” “乔小姐,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可以拿我的命担保,娜娜绝对不会伤害他,同样的会像亲生母亲那样对他,娜娜也不会再跟你去抢,你们母子可以平静安全的生活,这样做你而言只有利而无害。” 陈锐说话的态度很真挚,我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正低头想着,还没有回答,就看到陈锐往我身后看。我一阵莫名,回过头看到了面无血色的沈翊,顿时吓得站了起来,防范着他会做出什么事,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出来了?” 他在我们两个之间扫了一眼,嘴角夹杂一丝嘲讽,声音里淬了冰一样冷声道:“你们两个有什么资格凑在一起来讨论我的婚姻?” 我正想解释,陈锐先开口道:“阿易,我是为你好,你以为除了娜娜,还有其他任何一个人可以帮得到你吗?而且我们并没有为你做决定,你不同意的话,我也不会逼你,只是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就好。” 沈翊看向我,似乎想让我说什么,我完全被他吓蒙了,干站了半天只点了点头,意思是我只是为自己的孩子想而已,没有管他要跟谁结婚的事情,都是陈锐在做主。 我也想说的,但是我被他那种眼神看着,就浑身都不自在。 沈翊转过头对陈锐说:“拿来。” 陈锐有些无奈,“你就这么有信心我会给你?我可从来没说过。” “那你今天就不会来。”沈翊目光中的寒意更盛,极有把握一样。 陈锐最后也没让他失望,起身摸出一串钥匙扔了过来,被他一把抓住之后,说:“你可以走了,让你妹妹现在拿着证件过来,去民政局,我娶她。” 陈锐对他的敷衍感到不悦,或许觉得他的妹妹结婚应该是隆重正式的,而不是随随便便仓促的领个证了结,他刚要说话,沈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qiāng,抬手对准了他。陈锐一愣,随即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好,我会告诉她,你什么都不用管,婚纱戒指婚礼都由我们这边来办,我现在就走,你把qiāng收好,别走火了惹来警察。” 他说完,不再惹他似的,被张婶送出了门。 我把沈翊手里的qiāng夺了下来,他冷眼看着我,没有说话,一把把我拉过去,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硬把我扯到了楼上,到衣帽间里把我推到了里面。我被绊了一下,栽倒在地上,头撞在了墙上眼前一黑,他没理我,打开了一个保险箱,里面全是金条和美金,全部扔在了我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我儿子留下,拿着这些东西滚!”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以为他是因为受了刺激,尽量压下情绪说:“我给谢文初打电话,他……” 我刚刚摸出手机,就被他抢了过去,被他拎起来按在墙上疯狂的撕咬啃噬,衣服也被他扯开,我挣扎着想要躲开,最后踹了他一脚,他总算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我要结婚了。” 他笑了一下,说:“我会跟她求婚,戴属于我和她的戒指,跟她拍婚纱照,去度蜜月,他会变成我的妻子,我儿子的母亲。” 我僵在那里,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抬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你来做伴娘,怎么样?” 我被他掐的缺氧,脑袋几乎要zhà开,又怕再弄伤他的手,只能推他的身体,喑哑的吐出一个疯子,当我以为会被他掐死的时候,他放开了我。 没等我喘过口气,就先挨了一个耳光,被他拉紧了头皮痛苦的抬起头来,听到他说:“你觉得你比我好多少?勾引彭铮,跟他联手对付我不成,又去勾引我弟弟,你也干得出来?” 第241章 飞鸟与鱼 我又踹了他一脚,成功的从他的束缚里挣脱,膝盖却发软,没能跑出去,脑袋里直发懵。 沈翊站在一边看着我,在他弯腰伸手想要把我捞起来的时候,我冲他吼了一句:“你忘了你是谁了吗?你哪来的弟弟!” 我话音刚落,他果然对我的谎言产生了一点反应,愣了一下,我连忙躲开他,把他扔在地上的手机捡过来,跑到外面钻进卧室锁了门。我躲在洗手间里给谢文初打电话,知道他如果想进来一定还有别的钥匙,拖不了多长时间,只能期盼着他能给出什么实际的办法。 谢文初倒是接的很快,问我怎么了,我就差从电话里钻过去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了,喘着粗气跟他说:“他刚回来的时候什么话都不说,后来陈锐来了,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粗暴的撞开,我往后退了几步,身体贴在了后面的洗手台上,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进来,因为我身后有一面大镜子,而他对此好像很排斥。 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避难场,手机里传来谢文初的声音,说:“找人控制住他,给他打镇定剂,他身边应该有,你去找找,我这边还有事,就不能帮你了。” 他话说完立马挂断了电话,剩下我自己站在那不知所措。 镇定剂是有,可是我怎么可能制服得了他。 我正慌张的想着办法,沈翊已经下定决心一样,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拽了出去,立刻关上门,倚在上面闭上眼睛微微喘息。 他看起来没有那么暴躁了,我握着手机小声叫了声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反应,放开我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又被压制下去,好像在挣扎着什么,自己给了自己一拳,纠结扭曲着。 他想要往外跑,踉跄的走出几步,抱着脑袋恍惚间背撞在了墙上,紧贴着墙体慢慢俯下身去,用一种刺猬的姿态把自己保护起来。我试着上前,见他没有再动手,小心翼翼的想让他起来,他却在这时失去了意识,身子一斜倒在了我身上。 我扶着他大声的喊张婶,她赶过来的时候也是一副惊诧的表情,两个人一块儿把他扶到床上,老医生也过来给他看,最后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沈翊脸上又浮了一层冷汗,我拿了条毛巾用温水给他擦了擦,摸到他的手冰凉,把被子给他裹得严严实实,低头看到地上我放在这里的那个速写本,还有几张已经被撕碎的纸屑。 我看眼沈易,把本子捡起来,打开看到他用颤抖的字迹写着:“是他开了qiāng,他杀了小智哥,可我还在为他做事,他还是我的上司,可他也是个杀人犯。” 我翻过一页,字迹又变得沉稳隽秀,“你不是为他做事,你有你的责任,你父亲放弃的一切,你要继续守护,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他杀了人,可他救了你,谁的手上没有沾过血,陆智就是好人吗?你的理智呢?你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我替你承担的真相,又有什么意义?” “你把它们还给我……你走吧。我只想个正常人,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了,我有可以信任的人,我有妻子有儿子,我会有新的生活,这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 “她爱你,可你承担不起这份爱情,凭什么把她留在身边?你抛弃过她,怀疑过她,动手打过她,现在你们离婚了,你凭什么要求她把这一辈子耗在你一个疯子身上。连我都控制不了现在的你,你觉得她真的会心甘情愿的把余生浪费一个连感情都不敢表达的人身上吗?你要放走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我。” 我翻着页,后面变成了胡乱画出的痕迹,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完整的字。 我把那些碎片放到桌上拼起来,上面毫无规律的写了很多个乔绫。 就像那个所谓的空椅子疗法,说是治疗,可他的反应却越发的脱离了原本那个人格的控制,谢文初告诉他的方法,我却总觉得哪里与原本发明者的意愿对不上号。 谢文初自己也说过,沈翊的xìng格开始脱节,人格间有解离分裂的迹象,那么现在呢,是不是证明,他真的对着自己做过的一切没有任何意识,他的大脑,已经住了另一个,或者几个灵魂来支配这副身体。 我确定他刚才打我,让我滚,不是字面上写的放过我让我走,他是想杀了我,或者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我,他对我有一种莫名的仇恨,也许是因为他口中的勾引,可他应该明白,事实根本不是那样,是他自己在扭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6 章 现实的一切。 我对谢文初到底有没有治好沈翊的能力,再一次加深了怀疑。 我把那些碎片和整个本子都拿出去一块儿烧了,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出了门看到张婶正对着书房发呆,过去一看,沈翊开了窗,也在屋里烧东西,正是那一包布条,还有那些不完整的人像。 张婶手里还端着老医生给他熬的补yào,因为人手的颤抖而撒出来许多,张婶也不知道烫,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他,直到我喊她,他才回过神来。书房里沈翊也听到声音,在浓烟中站起身来,眉眼间不复刚才的冷淡,温温吞吞的样子,很平静。炭盆里的东西烧的差不多,他从里面出来,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伸手去抓他,刚刚碰到,他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的躲开,绕开我回到房间里。 “太太,先生他……他这是怎么了?”张婶手里的yào彻底撒了个干净,我听着她口中不经意露出的称呼,眼泪蓦地涌了出来,连忙转过身背对着她自己去擦,对她说:“您先回去休息吧,再有人来也不要开门。” 张婶在那头沉默了好久,才问我:“苏小姐呢?” 我心里一疼,身份卡在这里又是尴尬。 我没有回答,张婶自己心里有数,离开了,然后去收拾撒掉的那些yào汤。 屋里乐乐忽然在哭,我牵强的笑着拿着它的小海豚哄他,给他讲小海豚跟小老虎的故事,却被他质疑,海豚跟老虎怎么会在一起。我一边诧异他已经知道这么多,一边又是怔忪。是啊,海豚跟老虎不可以在一起,就像飞鸟与鱼相爱,本就是不同世界里的人,相爱就是一场错误,又怎么会长久。 这个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再夹杂了许多诱惑和情不得已之后,甘心让诸多尘雾蒙蔽,眼睛便看不到了,心也随他去了,于是再多的下定决心,也终逃不过一个劫字。 等到乐乐睡着,我刚要从房间里出去,却正好看到沈翊站在门边看着我们,我以为他要抢孩子,悬了一口气,好在他只是看了一眼乐乐,之后便对我说:“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话语里带了几分客气,我鬼使神差的跟着他出门,两个人就在走廊里,他手扶了栏杆,身上散发出一股疏离的气息,淡声对我说:“乔绫,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也很抱歉,你还是走吧,离开这里,别再帮我了,去找个好人嫁了,好好过你想要的日子。那些钱就当做乐乐的抚养费,在我还没反悔之前,你带他走吧。” 我一愣,喃喃道:“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说要治好……” “不用了。”他打断我,说:“别再去见谢文初了,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帮忙。” 他放在栏杆上的手攥了攥,我眼里蓄满了泪水,隔着薄雾对他说:“可你之前明明说要我陪你,现在又反悔,你刚才还说要把乐乐留下,现在又让我带走,你让我没办法相信你到底哪一句话才是真实的。” 沈翊侧头望向我,目光幽深,“那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的。”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明白?”我鼓起勇气抓住他,说:“你为什么不让我见谢文初?他身上有什么秘密,你知道的对吗?如果他并不是那个能帮助到你的人,你为什么又要去找他?” “因为他永远不会背叛我。”沈翊手放在我脑后,定定的说:“只有他不会。” “我也不会!”我急忙的为自己辩言道。 他神色僵了僵,随即又恢复了淡然,轻声道:“可你不是医生。” 我有些着急,对他说:“如果我不走呢?” “也许我会杀了你。”他淡淡的说:“你刚才不是见到过了,你不怕吗?” 我一时哑然,沈翊像是极困似的,与我推开一些距离,全靠撑在栏杆上的手臂支撑着身体,故作淡定的对我说:“你还是快走吧,记住我说的话,不管他怎么挽留你,都别再陪他去见谢文初。” 他话音刚落,跑到洗手间里干呕起来,我站在门口,听到里面的流水声,许久都没有别的动静。我不可忽略的想着他最后一句话里,用的那个“他”字,心里越发慌乱起来,拧了把手却发现他把门锁了,一把把试着钥匙的时候,门内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我顾不上别的,手抖到找不到钥匙孔到底在哪儿,好不容易把门打开的时候,被里面的震惊。玻璃和镜面已经碎了,水开着把他身上淋了个透,他蜷缩着靠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冰冷的水从他身上流下来,不知道是哪里的水管裂了,水一直在往外溅。他睁着眼睛,却像是丢了魂儿,一动不动。我踩着那些玻璃,每走一步都咔嚓碎开的声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弄出来。 张婶问我要不要找人来修,我打电话给了赵嘉齐,总觉得这里需要一个人,就算沈翊再变成那样,也可以有人能治得住他。赵嘉齐还跟以前一样,我刚说完这里的情况,二话没问立刻赶了过来,把水管堵上之后跟张婶一块儿清理掉那些碎片。 我给沈翊换了衣服,有的地方被碎片崩到划破了一点,沾了点yào水抹了抹,他整个过程中一直乖乖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那天他受了凉,加上精神不稳定,夜里发了一场高烧,把家里的人都折腾的熬了一宿,天蒙蒙亮的时候情况才有所好转,我扶着他的头给他喂水,他浑浑噩噩中,一直抓着我不肯放手,连乐乐饿了都是张婶抱去喂。 我掖掖被子,看到他手机没电亮了一下,摸过来看了眼,上面有一条苏娜凌晨发的短信。 第242章 你先把我解开 “四哥,我哥一定把钥匙给你了吧,他答应过我的。其实我哥也说你有能力帮他打理赌场,甚至等他退下来之后,也有心思捧你上位。只是自从你跟乔绫在一起之后,你就变得处处都很急躁,把大家都弄得乱七八糟,才让他有些犹豫,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你连我哥都会下手,去惦记那些名利。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真的很努力的想待在你身边,哪怕什么名分都没有也愿意。可是我跟你这么久了,你对我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你现在说娶我,也只是为了那一串钥匙和它背后的权利而已。我本来应该很高兴的拿着户口本去找你,然后跟你一起,挽着你的手,想在梦里幻想过得那样,去宣誓变成你的妻子。可是我想来想去,走到你家门口的时候,看到里面亮着的灯,就不想再进去了。乔绫会在陪你吧,你受了伤只会让她陪,你说你不爱她,我一直都相信,可从那里离开的时候,我又觉得,可能那只是我的不甘心。 我一直冤枉她,怪她害死了我叔叔,那也只是为自己的嫉妒找一个借口罢了,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东西,早就变淡了。四哥,人家都说养个宠物也会有感情,怎么我在他面前,你就是看不到我呢?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打扰,没有正事的时候,都很少给你打电话,有时候我就想,你会不会也在不谈正事的时候主动找我一次呢?答案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哥说我要是喜欢你,就嫁给你,就算你不爱我,以后时间长了,总会有感情。我又问自己,到底会不会,我觉得不会。乔绫嫁给你了,她那么对你好,原谅你所有的错待在家里照顾你和孩子,可是你对她,不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么,她一定为你哭过很多次,可你不一定每滴眼泪都能看得到。四哥,你没有心,我连像乔绫那样都做不到,又拿什么来说感动你。 我才不会为你哭呢,我还喜欢你,不过我不能嫁给你了。你要是有一天真的打心眼儿里想娶我了,你再来跟我说,我一定会答应你。我总说乔绫是个傻子,可这次我就想看你心甘情愿一次,没有筹码,我也想看你真心实意的对我笑,说想娶我。我这辈子就等你,等不到也没关系。我写了这么多,也许你连看都不会看就会删掉,反正,就这样吧。” 她在最后又发了一条晚安,加一个笑着的表情。 苏娜在即将得到的时候,学会了放弃,我不知道这份成长,是不是一种幸运。 沈翊好像把什么都忘了,他一整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不哭不笑,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傀儡,我把粥放在他嘴边,他也不肯吃一口,只有在我想离开他身边去透透气的时候,他才会反应剧烈的抓着我。我跟他解释好久,他才肯放开我,等我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坐在那里发呆,眼神空洞,身影在光下投shè出的影子,也让人显得很寂寞。 我没有听他的话,在约好的时间到了之后,还是带着他一块儿去了医院,并且在路上盘算着该怎么跟沈翊商量,说服他换一个医生,可思来想去,总是不得其解。 天气转凉了,沈翊本来就怕冷,我给他穿的很厚,谢文初好像很忙,把我们带到一个房间之后,就跟两个护士说着话出去了。房间里挺暖和的,我把沈翊外套的扣子解开,脱下来抱在怀里,别太热了一会儿出去更不适应。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想问的时候,谢文初已经回来了,笑着对沈翊说:“跟我来吧。” 沈翊皱了皱眉,对他似乎有些厌恶,这个过程不像催眠的时候我能在一边看着,只有他们两个还有几个帮忙的护士,里面有一台不知道用来干嘛的仪器,我忽然一阵不踏实,问谢文初:“会有风险吗?” 谢文初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请你相信我,我既然做就有把握,这只是对他神经上的一个修复而已。” 我对此半信半疑,谢文初说是要做准备,最多一小时就能结束。我抱着他的外套在外面不安的等待着,到走廊里透了口气,正好遇上了徐医生,他刚查完房回来,看到我也是愣了愣,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门牌,问我怎么到这来了。 我刚好有大堆的疑惑没有人倾诉,跟着他到他的办公室里,正好赶上他也是休息的时候,跟他说了很多有关谢文初治疗方法的事情。徐医生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最后对我说:“谢医生在普通心理问题上治愈率确实很高,只是你说的这种情况,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完全治愈。” 他摇了摇头,荒诞的笑了一下,“这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就是这样说的。”我小声嘟囔着。 徐医生说:“这样肯定不行,单说让他回忆起失去的记忆这件事,我认为谢医生对他的刺激太大,这对病人来说很痛苦,他既然选择了遗忘,就说明这件事超过了他心理所能承受的底线,我们在治疗中很少会去激惹病源,而且是在他情绪已经不够平稳的情况下。” 我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一个靠谱的人,把做完催眠回家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告诉了他,徐医生想了想,忽然问我:“他跟谢医生之前就有过什么接触吗?” 我说:“他的母亲得过抑郁症,是谢医生的父亲治的,他从发生过一些事情之后,一直都是谢医生在负责治疗。” “除此之外呢?” 我摇了摇头,徐医生说:“一般来说,患有这类疾病的人,童年的家庭因素占多,谢医生没有去找他的病因,而是凭借自己的直觉来对他的人格下结论,而且他的耐xìng不足,治疗上只依赖yào物与物理,与病人之间的沟通也有问题。did在心理学上是个伪命题,它很难去认定,而人格一旦分裂要想再融合同样不是件简单的事,但是我看谢医生好像并没有往这方面去做一些什么措施,而是在知道他的状况后还去激他。乔绫,我建议你带他换一家医院,或许可以试着联系赵老师,去那边进行治疗。” “另外,从你的描述中看,他应该有一个人格是知道全部的,如果那个人肯配合的话,或许情况会好很多。”徐医生说。 我咬了咬唇角,坚定了一定要把谢文初换掉的决心。 我看眼时间,徐医生礼貌的对我笑了下说:“去看看他吧,你放心,对于病人的事情我会保密,我就当你没来找过我。” 我心里顿时一暖,谢过他之后辞别回到那个房间里,离一小时还有十八分钟。 我把怀里的衣服倒着穿在身上,用体温把它变暖,以便等他出来的时候,可以直接穿上回家而不会太凉。我踱来踱去,等那扇门打开,却只有一个护士出来,我胸口像藏了一个大鼓,咚咚的敲个不停。 我跑进去,看到沈翊并不是清醒的,被人绑在那上面躺着,脸色青白,手指偶尔会一下下无意识的颤动。我脑子里顿时zhà开,转过身去对谢文初吼道:“你不是说有把握吗?你就是这样对他进行治疗的吗!” 谢文初没有与我争吵,说:“一开始很顺利,各项数值也正常,后来他忽然开始挣扎,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给他打了镇定剂,为了防止他失去控制才把他绑起来,先住院吧,观察一段时间。” “我要带他走!” “乔小姐,你说了不算,你别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任何权利为他做主,而他本人已经同意了。”谢文初把手里的住院申请表让我看,上面写着沈易两个字,确实是他自己的笔迹。 我愣在那里,谢文初说:“你不用对我发脾气,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现在跟你回去,你觉得你有办法控制得了他吗?他疯起来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如果他对你的儿子下手,后果你承担的了吗?” 我一阵沉默,谢文初安排了病房,我看着他被送过去,又被绑在另一张床上,一动都动不了,只能躺着。 谢文初叮嘱我等他醒了给他喂点东西补充体力,我追过去对他说:“他眼睛还没好利索,你让他住院谁给他治?” 谢文初翻着自己手上的一些单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7 章 漠的说:“不好意思,这并不是我需要负责的范围,我只管在一个月内让他回忆起过去,剩下的跟我没关系。”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离开,骨子里升起一股无力。 我回到病房里,把那件又冷下来的衣服盖在了他身上,只觉得自己太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他,躲出去偷偷哭了一场,回来的买了点小米粥,进门看到他刚刚转醒,连忙跑过去把东西放下,抓住他的手说:“沈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他睁了睁眼,在病房里环视了一圈,试着动动手,这才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刚要说话,转头看向我,又止住了,眯了眯眼睛仔细看了我很久,开口问道:“你脸上怎么弄得?” 我怔怔,我左脸上被他打得那里还有一点未散去的红肿,出门的时候化了妆遮挡,这会儿全被擦掉了。我下意识的摸了摸,看他的样子好像把事情全都忘了,便笑着对他说:“摔倒不小心蹭了一下,你都没扶我,还好意思提呢,烦死了。” 沈翊拧着眉,半信半疑,问我:“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渐渐有些烦躁,身体挣了挣,说:“你先把我解开。” 我刚要动手,赶上谢文初看到,直接把我拎了出去,警告了我一次,说我如果把他解开,就连看也不让我看沈翊。 我只好妥协,可看到他一直在挣那些绑带就浑身难受,诺诺的到他身边,问他饿不饿,他从那天回去之后到现在,还一口东西都没吃,连口水都没喝。 沈翊眼里满是焦躁,我呆呆的在一边站着,直到他没了力气,闭上眼睛喘过几口气,虚脱似的说:“你放开我,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我保证。” 第243章 我的黄金时代 我忍着心疼,没吭声。 沈翊认命的闭上眼睛,我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悄声问他:“你要不要喝水?” 他报复xìng的不说话,对我保持了不搭理的态度,我向前磨蹭了几步,小米粥还是温的,想来想去,只好对他说:“那你先把饭吃了,我再把你放开,这样行不行?” 沈翊别过头去,烦躁的说:“我这样怎么吃?” “我喂你啊。”我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见他皱了皱眉,反应过来后悔又晚了。 沈翊自己别扭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软下声音来,问我:“你说的可当真?” 我心虚的点了点头,他怀疑的看着我,我又坚定的嗯了声,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看了眼桌上的粥,好像也不难接受,只是我觉得那点量太少了,我能骗他一次,总不能一直骗下去,让他等一下,自己连忙跑到食堂买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又要了一份米饭。 当我把这些东西摆在桌上时,把床摇起来看到他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的笑容来,问我:“你让我把这些全吃完?” 我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小声嘟囔说:“不是啊,我就是怕你吃不饱,你能吃多少算多少。” 沈翊无奈的抽了抽嘴角,我把水端到他嘴边,他也喝了,食堂的菜不好吃,他挑挑拣拣指挥着我,忍着想吐的意思吃了一顿饭。我忽然就好像失重的宇航员重新回到地球上一样,踩在地上不再是虚虚浮浮的,总感觉眼前这个人,才是我所熟悉的那一个,当然,这个熟悉不是指十年前。 我还没等放松一点,沈翊就问我:“现在可以把我解开了吧。” 我尴尬的抿了抿嘴角,沈翊本来还算舒缓的脸色又冷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我,“乔绫你骗我。” 我低着头收拾东西,弄好了才搬过小凳子来坐在他旁边,说:“谢文初不让我放开你,他怕你失控我们制服不了你。沈翊,你先忍一忍,我会再去跟他说。” 沈翊收回目光,看着天花板,缓缓的说:“你们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被绑在这里,你让我怎么接受?” 我念着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握着他的手轻轻捋着让血液流通,慢条斯理的跟他说着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当然没说他打我,还把他手机拿过去,让他看苏娜的那条短信,他看不太清,那么多字他看了个开头看了个结尾,就让我把它删了。我觉得他有点绝情,但还是听了他的话。我把事情说完,他问我钥匙呢,我也拿出来给他看,他只让我收好,便不再言语,安静的把事情顺了一遍,对另一件事更在意,问我:“你是说我自己把那些画和那包东西烧了?” 我点点头,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们俩话刚说完过了会儿,护士就推着小车进来,拿出一个小yào封来,上面写着名字,对沈翊说先把yào吃了。 沈翊对自己为什么躺在这儿还有些迷糊,对这种成分不明的yào物自然不会随便去吃,护士很年轻,病人不配合她就没辙了似的,正赶上谢文初进来看,就把yào和水接了过去,到沈翊面前什么都没说,直接捏过他的下颚硬灌,yào片被吐了出来,反而呛了不少水,把身上也弄湿了。 我看着这一幕,绕过去一把推开他挡在沈翊面前,说道:“你就这样对待病人的吗,谢文初你根本没有资格来做一个医生!” 我只想着去找那个懦弱的院长投诉他,然后快点把沈翊从这里带走。 谢文初丝毫没有歉疚的看着我,拍了拍衣服,说:“你可以问问你身后的人,看他对我有没有什么意见,如果他也这样说,自己说要走,我肯定不留,并且立刻向你们道歉。” 我转头看向沈翊,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却什么都没说,也不再让我把他解开,连换一件衣服的要求都没提。谢文初冷哼了声,从病房里离开,我有种自己多管闲事的感觉,坐在一边生闷气,问他:“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你开口的话,就可以回家了。” 他默默,淡声反问我:“我还哪来的家?” “你别转移话题。”我气愤的转过头,看到他那副狼狈样,哪里还有过去那副跋扈的样子,心肠又软了下来,说:“你这样就不难受么?”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从受伤之后什么尊严就全被抹杀,现在又被人这么欺负,他受得了这份屈辱? 沈翊没有回答,我说:“我可以帮你找一个比谢文初更专业,更让人信任的医生,你干什么非要认准了他不可。我问你,那张住院的表格上,是不是你签的字?” 他怔怔,摇头又点头,最后说:“我没有印象。” 我心里纠结,不管谢文初了,过去把他的绑带解开,他微微诧异,想说什么被我瞪了一眼就咽了回去,换上了病号服。 晚上吃yào的时候,谢文初看到我把他解开了,也没说什么,各退了一步,彼此都没再主动去挑事。我让赵嘉齐送了几件保暖的衣服过来,面对他的时候总有点不好意思,他却还坦然,好像跟过去没什么两样,我问他蓉蓉最近好不好,他也点头,跟我讲她的近况,眼底全是似水的柔情。 赵嘉齐对沈翊的病情没有多问,临时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俩人都没见上面,他现在事情比过去多了很多,又赶上沈翊不在,实际上人人都很忙。 他走了之后,给沈翊发了条信息,说大家都在等他。 沈翊没回,说想出去转转,我就带着他到住院部前面的院子里走走。这地方有些压抑,很多精神病人在晃悠,有的不言不笑,有的疯疯癫癫,还有的像正常人一样,做着正常的事,可放在这个环境里,就显得有些不正常。 我和沈翊在一个小小的人工湖边上长椅上坐下,他弯腰捡了块石子,朝着湖水里扔了过去,一道弧线过后,水里溅了个小小的水花,波纹一圈圈dàng开。他身上的病号服本就松垮,又披了一件厚外衣,人掩在下面,显得格外憔悴。我看着他的侧脸和越来越多的白发,生出一种未老先衰的感觉来。 有风从脸颊边吹过,我们的呼吸也缠绕在一起,树叶晃着脑袋,几片飘下来落到他的肩膀上,我靠着椅背,觉得连时间都变慢了似的,让人希望久久停留 “乔绫,我要是一辈子都好不了,变成像他那样,你还会喜欢我吗?”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一个在看报纸的老人身上,有些担忧的神色。 “不会,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不会有人喜欢你的,你本来就这么讨人厌了。”我枕着胳膊,看着头顶的云,想起了黄金时代里的话: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我二十九岁了,我这一生的最美好的,也不过是与他共度的那几年不谙世事的青春,有懵懂的爱,以为能牵系一生的情,有埋头奋斗的目标,也有未经雕琢践踏的理想,那是我的黄金时代。 我偏头看向沈翊,“你在玩偶熊里放的那张五线谱,是不是因为那本书?” 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沈翊不知道在想什么,定定神才听到我的话,又扔了块石子,假装镇定的说:“我不记得了。” 我哧的笑出声来,他拉了拉披在身上衣服,我伸手拨掉那片叶子,忍了忍笑,说:“有时候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 “哪样?” “闷骚样。”我笑的更厉害。 他有点恼的看了我一眼,随即也往椅背上靠了靠,跟我一样看着头顶的飘来飘去的云,感慨说:“这样真好。” 我嗯了声,问他:“沈翊,你还能做回自己吗?” “不知道。”他的语气也像一朵半明半暗的云,缓缓行走着,钻到我耳朵里,又说:“也许等所有的奢望都消失,但愿还有机会。” “如果有的话,你最想做什么?” “再娶你一次吧。” “我还以为你要嫁给我,发展我们的伟大友谊。” “……” 我看着沈翊被我噎住无语的样子,笑着笑着,眼眶里忽然湿润了,说:“你这人也挺讨厌的,苏娜那么喜欢你,你连人家的短信也不看完,其实女孩儿都挺脆弱的,你那么伤人家,就没有一点点愧疚?” 他好久都没有说话,我问:“你对她真的半点心动都没有吗?” 沈翊这一次异常认真,闭上眼睛说:“有过感动,但我不能。” “那我呢?” 他没有回答,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他说:“回去吧,时间长了谢文初该跑出来找你了。” 他起身,却是像从前那样,习惯xìng的握住了我的手。 我愣神的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听到他说:“我跟他之间很公平,我有我想知道的,他有他想得到的,拿对方做帮助自己的工具罢了。我没想过要换一个医生,就算是你介绍的,我也不可能再花时间去培养一份信任,谢文初不一样,我们对彼此的目的互相心知肚明,就是相互怀疑也没关系。” “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沈翊嗯了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就这么回事。我以前没少折腾他,能指望他给我什么好脸色?他没有趁机给我一刀,已经不错了。” 有些话说开了,我们都好像变得平静了许多,沈翊再也没有发生过那种失控的情况,很配合的接受着治疗,一天三顿yào,一周两次神经修复,他每次都会睡很久。我弄了一个投影仪,在病房里跟他一块儿看电影,下的都是老片子,有的没片源,赵嘉齐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找来,黑白胶片的小人演绎着他们的故事,我们在看的同时,也度过我们的生活。 沈翊的情况真的在好转,失眠、偏头痛的毛病也渐渐消失,老医生也每天跑来给他治眼睛,我以为一切都会像现在这样变好的时候,谢文初的催眠却又出现了问题。 第244章 给我留个家 沈翊住院期间,谢文初也断断续续给他做过几次催眠,没有太过用力的去逼问什么,沈翊在他心里那个世界里看到的东西跟第一次时差不多。离一个月的期限只剩下最后几天,谢文初在我们面前依旧是不急不躁的样子,可我也看到他办公室里翻得到处都是材料和档案,还有从各处搜集的病例。 我有时候觉得,他是真的想治好沈翊,只是在我们的面前所用的方式让人不能接受。 我坐在一边看着谢文初一如既往的对他做着引导,也顺利的回忆起砚青山的大概的事情,可再往细处深究时,沈翊开始不配合他的话语,也不再把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告诉谢文初。 谢文初不管说什么,沈翊都没有反应,我看着谢文初,希望这次催眠到此结束,快点把他唤醒。谢文初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打了响指,沈翊却没有因此而睁开眼睛,他躺在催眠椅上,直到过了很久才清醒过来,眼里浮了血丝。我过去把他扶起来坐着,他身体很冷,起身抬头看了一眼谢文初,哑声道:“她一直都把你当做骄傲,她爱了你一辈子,是你错了。” 我和谢文初同时一怔,沈翊话说完便一阵恍惚,半阖了眼,神志不清的靠在我身上。 谢文初一把抓过他的肩膀,不停的问:“她在哪儿?沈翊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儿!” 我不清楚他们说的到底是“他”还是“她”,把沈翊护在怀里,喊着外面的医生。谢文初疯了一样死死地盯着沈翊,让他告诉他一个答案,可沈翊一直沉默。我低头看他,好像也在挣扎着什么,谢文初见我要把他带走,蓦然冷静下来,对沈翊说:“你看看你身边这个女人,她做过什么事情你都忘了吗?她十年前抛弃了你,现在又背叛你,虐待你的儿子,勾引你的弟弟,还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让你坐牢,就是这样,你还愿意站在她身边跟她走吗?” 沈翊身体一滞,那几个拦着谢文初的医生也都诧异的看着我,我在她们目光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假装善良的恶dú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8 章 我满腔怒意,看着谢文初,全身都僵住。 怪不得。 怪不得沈翊会那样说我,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是他给沈翊灌输了这些话,用他所学那些用来治病的方法,在沈翊身上种下了一个病症,让他在潜意识里以为那些都是真的。沈翊会分裂,也一定与他有关,那个暴戾不讲理的人格,就是他亲手用幻象创造出来的。 我试图抱进沈翊,感受到的抗力却越来越强烈,被他挣脱之后谢文初脸上笑了下。我怔愣的看着沈翊像那天那样,好像好多个灵魂在争抢对他的支配权,表情痛苦的挣扎着。 谢文初让医生帮忙把他按住,抓紧他的肩膀,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告诉我,她在哪里,她没死对不对,沈翊!你明明知道一切,你到底还要我用什么方法才肯出现!” “谢文初你放开他,你没看到他现在什么样子吗,他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我拉着谢文初的手臂,他回头看我的时候,眼底含了一丝亮闪闪的东西,很快的一闪而过,没有留下痕迹。 谢文初甩开我,对沈翊说:“你看到陆智了对不对?他是死了,可你就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帮你吗?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给我我想要的答案,我们jiāo换。” 沈翊猛的抬头看着他,满是不可思议。 谢文初屏了口气,对他伸出手,说:“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砚青山,你与陈锐的jiāo谈,之后呢?在bàozhà之前,还发生了什么?沈翊,这里很安全,你可以随意的说出你心里的话,不会有任何人把这些透漏出去,没有人会对你造成威胁,你只有告诉我,我才能帮你打开心结,帮你走出那时的yīn影,你不期待吗?不再需要出入这种地方,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他说完,沈翊某一处被他的最后的话所触动,眼神涣散,渐渐安静下来,试探的开口道:“bàozhà前……他杀了小智哥……陈锐缺席……另一方抓了……另一方……” 他话说到这里,碰到什么禁忌似的,把剩下的全吞没在了喉间。 谢文初要听的就是之后的内容,见他不再言,立刻引诱着逼问,沈翊被他逼到一个临界点上,挣开了那几个医生,满是慌张的神色。门被锁了,屋子里除了几面墙壁就是几个椅子柜子,干净的一眼便看个干净。他往后退了退,却正撞上放在另一边的一面镜子,情绪几乎在瞬间崩溃,打碎它的同时,忽然转过身来吼道:“你们杀了我吧!” 碎玻璃哗得zhà开,谢文初也在这时愣住,沈翊抓起最大的一块,毫不犹豫的像自己身上刺了下去。我喊着他的名字,跑过去死死地抱住他,喊谢文初。他终于回过劲儿来,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我腿上一软,差点摔在那堆碎片里,沈翊总算彻底昏迷过去,重新被送回了那间病房。 谢文初没有跟着,我立刻让赵嘉齐办了出院,一刻都没有停留,驱车把他带回了南山馆。老医生只探了他的脉搏,跟我说并无大碍,我依旧不能放心,守在床边等着他醒过来。 门没关严,被推开了一条小缝,我转过头去,看到乐乐的伸着小脑袋站在那里,便让他进来。他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进来,瞪着眼睛递给我一个棒棒糖,nǎi声nǎi气的说:“妈妈吃糖,就不会不开心了。” 我腹中升起一股暖意,点点头把糖果拆了,含了一口,对他说很甜。 乐乐眼睛一直盯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被他逗笑了,他还小大人似的,说糖果的故事真的很厉害。我给他吃,他还晃着脑袋说是送给我的。 我抱着他,在压抑的环境里找到了唯一可以真心去笑的理由。 沈翊一直睡了很久,醒过来时,外面黑了下来,房间里的窗帘拉开一角,只有微弱的光透进来,他直直的看着一边的窗子,过了许久,问我:“乔绫,你说什么才是好人?” 我坐在他身边,总觉得好与坏有时候很难界定,它没有决定完全的概念,评判的标准,每个人都有一套,于是我说:“不做坏人的就是好人。” 他疲倦的扬了扬唇角,薄薄的笑容里有些嘲讽,又有些苦。 我把脸贴在他裹了纱布的手背上,说:“你记起来了吗?” 沈翊没有正面回答,他说:“我记得你。” 我沉默。 他说:“我要回百乐。” 我依旧沉默。 他转过来看着我,“我会脱身,总有一天。” 我眼里的泪打湿了自己的掌心,低着头问:“我能等你吗?” 能等到吗? 我说:“我们说好三年,今年是最后一年了,如果等不到,我就回家了。我反悔了,也许会嫁人,乐乐还不认识他爸爸是谁。” 沈翊面色没有任何起伏,勉力直起身子坐起来,从床头的抽屉里摸出烟来,靠在那里慢慢的抽,烟灰落尽了,他点头,“好。” 他眼神不再是坚定的模样,那一声应得没有任何底气,我却从中看到了希望,擦干了眼泪,也跟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沈翊说:“我会搬出去,你留下来吧,待在这里。” 我问:“为什么?” 他还是抽烟,在朦胧的迷雾中让人看不真切,一字字缓缓的说:“给我留个家。” 我应了声,沈翊没有露出轻松,我知道他的压力,却无法与他感同身受,只能用没有边际的等待,来给他一份对安宁的期待。 我给老大打电话,被狠狠批了一顿,辞了职之后,就待在这个固若金汤,曾经视为牢笼的地方。 沈翊与赵嘉齐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他刚回百乐的几天里,一直都是赵嘉齐跟在他身边,怕他有什么闪失。沈翊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稳定,一连忙过几日,居然再也没有出过岔子,只是赵嘉齐说,沈翊现在碰不了dú品了,在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有些控制不了的生理反应,想去吸。 我原以为沈翊会硬抗,可他却主动对陈锐提出,把吴朗与这边接头的负责人换成了赵嘉齐,陈锐了解情况,只提出了些异义,最后在沈翊的担保下,没有反对。 袁颢在百乐的势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压榨,变成了只能用来吓唬人的纸老虎,了解内情的,都没有几个人怕,纷纷上赶着去巴结沈翊,他在百乐一时间又成了最风光的那一个。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是经历过了什么,才得到那些争夺已久的权利。 我跟沈翊还有联系,他换了一个号码,我们就像搞地下情那样,每天晚上等他闲下来的时候,偷偷地发着信息。 苏娜出国了一趟,沈翊回去的时候,并没有与她碰上面,而陈锐对他们的婚事,也很有默契的一提不提,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一样。 第245章 青玉巷 青玉巷是沈翊父亲留下来的店,这事儿我不敢自作主张,便给他发了条信息,自己当晚留在了那里,让钱老先回去休息,自己把地上的碎片慢慢分类捡起来,放在了不同的盒子里。 我原本以为沈翊会为了避免与我见面,只是发个消息出个主意,我们落实就是了,可当我终于把碎片处理干净,揉了揉酸麻的小腿站起来的时候,却看到他就站在门口,只是因为我始终背对着他,没有看到。 “你怎么来了?”我有几分诧异。 沈翊气色不太好,靠着门框站着,有一点点疲累的感觉,说:“来看看。” 他弯腰把青玉巷的牌匾拿进屋子里,然后把坏掉的门板中的半扇艰难的按回在了门框上,似乎觉得不满意,对我说:“柜台后面应该工具箱,帮我拿一下。” 我绕到后面去找,蹲在地上翻了半天,找到落了一层灰的箱子,嫌弃的拎着到他面前,使劲儿往上吹了一口气。沈翊刚好转过身来,被我弄了一身的灰,挥了挥手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我尴尬的把工具箱打开,递过去,他翻了几颗钉子,娴熟的修着门。我站在一边发呆,看他的动作,又想起他给乐乐组装小床的样子,这些东西对于某些男生,好像是与生俱来一样,他对琐碎的家事也没有排斥和厌烦,我一直都觉得,如果他不做这一行,一定会是一个值得依赖的好丈夫、好父亲。 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经把另一扇门也砸了上去,我给他递了个折页,闻到他身上的烟酒气,脱口问道:“今晚有应酬吗?” 沈翊嗯了声,手下的动作停了停,“陈锐的宴,介绍了几个人认识,只是敬了一杯酒,没多喝。” 我点了点头,轻轻应着。 沈翊把门弄好,让我出去买点夜宵,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站在椅子上,从顶层拿下了一个黛青色的盒子,上面被人凿了一个小孔,里面接了个小小的微型摄像头。 我刚要开口,沈翊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就见他到里间,打开了一个一直锁着的房间,进去不多时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窃听器。我在周围扫了一圈,这里这么多东西,很多地方都可以藏。都说古董店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些物件钱老也不会没一件都打扫到,只是摆在显眼处他能碰到的,偶尔会拿下来擦一擦,其他的也不能胡乱去碰,要完全去找到还有没有其他的jiān tīng装备,太难了。 沈翊过来揽了我的肩膀,我跟他一块儿把那几个盒子拿到里面那间屋子里,里面很空,他把那副牌匾重新挂了起来,我在后面看着,指挥着他往左一点,等挂正了,他拍拍手上的灰,抬眼看着上面,眼神有些复杂。 我思绪乱飘,看着那副破损的牌匾,上面三个字写得飘逸有力,带着风吹雨淋过的痕迹,好像好一笔都在讲述一个故事。 我不知为何,莫名的问沈翊:“这字,是谁写的?” 他说这是他父亲留下的店面,原先是教书法的培训班,那是不是…… “他过去总说,等以后事情结束了,就带着我妈和弟弟,在一个小巷子里开个古董店,买间小房子,但阳台一定要大,一家人可以每天晒晒太阳。”沈翊声音清冷,说:“可惜他还没来得完成这些承诺,这一辈子到了,也只能躲在暗处,在死后都只能做一只被人唾弃的老鼠,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只有几件衣冠立碑,白费了活着的时候那么些风光。” 我低下头,没由来的一阵感伤,“我不懂,为什么连退出都这么难?在位的时候与人争权夺势,被人恨,可为什么连放弃的机会都没有。” 我偷偷看他,“你为什么不肯去看看他们的坟墓?你明明很在乎。” “不是我不肯,有沈岩就够了,他知道沈岩过得很好,就会明白我还活着,我没必要一定要自己去,而且我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的父亲到底是谁。我不能去。”周遭是一片寒气,他淡淡的说着,好像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进屋吧。”沈翊在我愣神的时候,揽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带进屋子里,关好了门,两个人一块儿到里间的小屋里,我把买来的一些点心放在桌上,递给他一杯热nǎi茶,在屋子里扫了一眼。 沈翊跟我要手机,我边拿给他边问:“做什么?” 他翻了个号码,往自己手机上存了,是周岩的号。 我说:“你要找他吗?” 沈翊嗯了声,直接用我的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现在就赶过来。 周岩似乎是已经睡了,我捏着饼干都快吃饱的时候,才打过电话来,沈翊让我接,我听到他在那头声音有些迷糊,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他那边有汽车的喇叭声,也有在走路的声音,看来是已经出门了。我心情有些奇怪,干巴巴的骗人,说是很重要的事情,要等他来了之后再说。 周岩没有怀疑,说很快就到。 我舒了口气,看向沈翊,他反问我:“你上次不是说,他在调查714?” 我点头,他把一口未动用来暖手的nǎi茶放下,抽出烟来叼在嘴里,说:“我可以给他提供线索。” 他指尖的火光微弱,我愣愣的看着,喃喃问道:“你要自首?” 闻言,他一怔,喉间滚了滚,含糊地说:“如果你觉得算的话,那就是吧。” 我听到他这样说,忽然急了,抓过手机就要给周岩打过去,随便编个借口让他不要来。沈翊这时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手机抢了过去,我用了全力与他去抢,最终却还落败,被他死死按在怀里,一动都动弹不得。 我哽咽的抓皱了他的衣角,说:“我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想你离开那个环境,我不怕你坐牢,我可以等你十年、二十年,可你做到这个位置,根本就不是多少年牢狱的事。你就像石添那样,把事情处理好,然后我们一块儿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度过余生不好吗?” 沈翊抱我抱得更加用力,声音沉重道:“乔绫,你别怕,我不会坐牢,也不会死,我还欠你和乐乐一份幸福,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还。” 我拼命摇着头,心里慌张到了极点。 沈翊没再说别的,只是紧抱着我,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他放开我,想要起身,我依旧抓着他不肯放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问道:“乔绫,如果乐乐吸了dú,你会不会怪制dú的人?” 我登时愣住。 他又问:“如果你身边的朋友被人杀了,你会不会希望凶手早一天落网?” “如果我不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罪犯,你会不会,也像别人那样,希望这世界上所有的罪恶都有被惩治消失的一天,希望每一个犯过罪的人都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他声音有些喑哑,直视着我的眼睛,顾自说着:“你过去不是一直都在劝我去自首吗?为什么现在又反悔,就是因为我曾经是你的丈夫,就可以改变你的底线吗?乔绫,如果你是受害者呢?我伤害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会不会恨我,希望我可以早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9 章 “够了,你别再说了!”我满脸的泪痕,打断他之后,无力放开了紧紧抓着他的手。 是啊,将心比心,他犯了错,也该为此付出代价,我爱他又怎么样,我真的可以爱到放弃自己的道德和底线,只为了去拥护他吗。我不是一个责任心多强的人,如果他不提,我真的会与他一起,帮他逃开法律施以的惩罚。可现在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我在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那一份失去大义的公德心悬在头顶,变成了一把挂在心口上的尖刀,让我抬头去看时,胸中怀满了恐惧。 我望向沈翊,从他身上看到的只有平和。 他不忍的拭掉我脸上的泪,低头轻轻吻我,低声说:“别哭,没事的,我只是想帮他,也帮帮我自己。” 他说:“乔绫,有些事,我问心无愧。” 他的话久久缠绕在我耳边,我就像被蛊惑了一般,鬼迷心窍的点了点头,在他打算去开门的时候,拦过他自己打开门出去。 周岩在外面等了这么久,还以为我不在,我打开门的时候,他刚要给我打电话。 我让他进门,他穿的薄了,有些瑟瑟,抬头看到我,神情微怔,问我:“你怎么了?哭过了?” 我挡了挡眼睛,抹掉脸上残余的泪痕,摇了摇头,“没有,天太冷了,有一点感冒。” 周岩怀疑的看着我,我等的不耐,也被他看的心虚,伸手拉了他一把,然后把门锁了起来。 我带着他到里面去,他跟在我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东西,问我:“这店是你的吗?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那副牌匾,那字迹好像有些眼熟,你是在哪儿……” 他话没有说完,我就推开门先一步进去,他跟进来,随后也看到了里面坐着的沈翊,剩下的话尾像哑了火一般,湮灭了未出口的空气里。 这间房子很空,藏不住东西,沈翊细细检查过,必然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我赶紧关上了门,站到了沈翊身后,头几乎垂到地上。 面对周岩的诧异,沈翊只是点支烟,回答他之前的话说:“店是我的,也是爸他生前的愿望,那副字也是出自他的手笔,有些年头了,一直挂在那里,怕再过几年,也该换了。” “你……”周岩还没有反应过来,失神的问:“为什么让我来这里?是你找我?” “有些话想告诉你,你会感兴趣的。”沈翊说着,起身把对面那面墙上的挂画摘了下来,转过身看眼放在周岩身边的一根铁棍,我立刻帮他拿过去。 沈翊伸手在墙体上敲了敲,并不是空心墙的那种声音,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措施。 他测了一个大概的目标,把那根棍子的扁头放在上面,一用力,墙皮居然有所脱落,倾斜之后露出了里面的一条砖缝。 我和周岩用一样的目瞪口呆看着面前沈翊把墙体拆出一块转,一点点出现一个只能侧身通过的缝隙来,往里有一条狭窄的小过道,一眼望去只有一片漆黑。 第246章 需要调查的真相 周岩从一开始见到沈翊,就一直处于一种精神游离的状态,此刻看到这一幕,跟我露出了一样的表情,我们就像两个傻子,呆呆的站在原地。 沈翊回过头来看着我们,示意我们两个上前,我们却都没有动。 他们两个说事,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出去给他们放风,毕竟这样的暗门,不像电视里看到的,有个开关,打开关上都很方便,这里打开一次就是破坏,这时候万一有个人进来,发现了躲都躲不及。 我正想开口,听到沈翊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周岩,说:“你跟着我,你留下,至少我们两个不会打起来。” 周岩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我也是一样,脑子里闪过了谢文初的话。 沈翊自己先一步迈进了那个过道里,我随后紧紧地跟了进去,里面很黑,沈翊把手机还给了我,我只好拿着它,借助浅浅的薄光来照明,没多久就听到周岩也跟了进来,我没办法回头看他,只好就这么往前走,里面并不长,有一个小小的转弯,没几步沈翊便停了下来。 我闷头撞到了他的背上,抬头看到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小的钥匙,侧脸才看到那扇落满灰尘的门。 沈翊锁打开,古旧的门扇打开有些费力,退开之后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门内恍然开朗,我拿着手机正照着眼前的景象,沈翊就在一侧的墙上摸了摸,打开了墙上的一盏灯的开关。 灯光亮起,我不适的眯了眯眼睛,拿手挡着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却发现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载满能解疑的秘密,甚至有些空旷,只是一边有一个锁着的柜子,旁边又有几个同样被锁起来的箱子,整整齐齐的堆在一起。我转转身,看到另一边一张小小的折叠床,上面军绿色的杯子被叠成了豆腐块,只是时间长了有些塌,看起来很潮湿。床的旁边是一个衣柜,关着看不到里面是不是有东西。衣柜再往边上,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老式的台灯,上面还摆着几页纸,笔筒里散乱的放着几只笔。中央还有一个宽宽大大的矮桌,四周放着几个小凳子。看起来,是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 周岩也从过道里进来,也是在周围看来看去,目光最后落在了墙上的一幅字上,紧握双拳之后,肩膀有些颤抖。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面墙上有很多曾经挂过东西的痕迹,可现在只剩了那副裱框好的字,“世幽昧以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是离骚里的句子。 那字迹与青玉巷牌匾上的笔触相似,我不懂书法,可也确定他们是出自同一人无疑。 这里,是他们的父亲曾经住过的地方吗? 我最终把眼里的疑问落在了沈翊身上,他看起来并不想解释什么,只有在周岩想要靠近那个衣柜的时候,才出声制止,说:“别动,有些东西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迟早会明白的,不急这一会儿,现在有其他的事情要告诉你。” 他把凳子从矮桌下面摸出来,我摸过搭在下面的一块抹布,把桌子上的灰擦了擦,沈翊打开了那张书桌的抽屉,拿出了一个信封打开后扔在了桌上。 我坐在了沈翊身边,周岩在我们两个的对面,信封打开之后是一摞照片,他一张张翻过去,眼底的震惊越来越重,我不必去看,也想到了那上面拍的是什么东西,一回忆起mars发在帖子里那张照片,也根本没有勇气去看。那种血腥,我接受不了。 “关于714,你们现在知道多少?”沈翊点了支烟,问道。 气氛有些压抑,周岩把照片反放在桌上,狠狠的抹了把脸,抬头眼睛红红的问沈翊:“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我叫到这儿,又给我看这些照片?” “没什么意思。714qiāng战,我经历过全部,四家之间走的每一个过程,没人比我更清楚,你想知道的全部,我能说的,都可以告诉你。”沈翊说。 “可是你没必要帮我。”周岩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你参与过这个案子,你就不怕我先把你抓了吗?” “如果你真的有那个能力的话。” 他们两个人对视着,我夹在中间,真的觉得他们是有动起手来的几率的,连忙从中打圆场,向周岩投去一个眼神,周岩很快别过了脸,说:“如果你要说的话,我听着,但是你要让我跟你合作的话,我没办法信任你。” “可他是你哥。”我忍不住说。 “他不是。”周岩很快的反驳道:“我哥已经死了。” 他看沈翊的眼神里带着怨恨,而沈翊只是掐灭了烟,从里衣的口袋里摸出那个黑色的小账本递给周岩,波澜不起的说:“你说得对,我现在不是你哥,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把对他的恨放在我身上,我们不谈jiāo情,只谈jiāo易。这是我的诚意,你可以把它拍照或者复印留底,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抓我,这里面的东西,足够判我的了,拿命换你一份信任,应该还值得?” 周岩只是匆匆翻了一眼,把账本合上了,眸光百般滋味jiāo杂,皱眉想了很久,在沈翊又抽完一支烟之后,起身到桌前把那摞纸拿过来,抽了支笔回来坐下,拔了笔盖在纸上画了画,然后写了几个人名,几条线连了起来。 “我们了解的情况不多,qiāng战最开始的原因是元仲跟杨岳林两个人的一场dú品jiāo易,原本谈好的价格,杨岳林在jiāo接的时候忽然反悔,与元仲产生了分歧,两个人之间发生矛盾,陈锐从中调停,三个人把地点选在了砚青山,当时那里有元仲私藏的一批军火,他有底气,跟陈锐翻了脸,后来有人报了警,他们杀了一个警员,局面被打破,不久便发生了qiāng战。当时带队的是现在刑警队的队长陈言邦,那场bàozhà之后,死的人很多,没办法统计,舆论造了假,把事情压了下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提过,前段时间上面忽然说要查,但又没告诉我们到底要查什么,也没有新的线索,连卷宗都没有,只有从陈队那里得到的少部分资料,事情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周岩低声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去过一次砚青山,在那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个脸上毁了容,是被火烧的,死因是腹部的伤口感染,另一个……应该是自杀,刺破了自己的喉咙,我们见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腐化,死亡时间已经很久了。” 是袁飞跟那个蒙面男队长。 沈翊大抵也没想到他已经死了,夹在指尖的烟许久都没有动,眼神黯淡无光,在元仲的名字下,画了一个分支,写上了他们两个的名字:袁飞,李宣。 他在陈锐的名字下面划了一道线,说:“当时陈锐的上一任大哥刚倒台没多久,他想上位,对这两位的调停如果成功,会在短时间内增强他的威信,元仲的拒绝无疑打破了他的计划,是他联系了警察,在当时的计划是收缴dú品,两家平分。只是没想到又出来一个陈言邦,不但不接受他的诱惑,还坚持在抓到把柄之后抓他一块儿落网。陈锐也是在这时,合作无望,才在十四日派人假装那两方的人,对警察开qiāng,杀了他们一个人,在警察反抗之后,他退出,挑起三方的战争。” “跟帖子里说的一样。” 沈翊点了点头,周岩莫名,问我:“什么帖子?” 没有人回答他,沈翊接着自己的话说:“后来那场bàozhà,是元仲与手下的商量好,在谈判时引bào,之后分派小队干掉杨岳林的人,自己全身而退。这事陈锐也知道,他的做法是将计就计,在元仲布置好一切之后,自己最大限度的把自己的人撤出去,然后赶在元仲开qiāng之前,打bào他们囤积的军火库,制造bàozhà。而陈言邦当时的计划是,在外围呈弧形包围砚青山所有能下山的路,只要看到有人出来,立刻抓捕。这四家里最被动的就是杨岳林,他知道的情况最少,这件事也是最晚知道,没有逃,而是选择了破罐子破摔,拉几个垫背的去死,在bàozhà最大范围的边缘安放了一圈zhà弹,扩大了原本的范围,造成了更大的人员伤亡” 他深吸了口烟,说:“再加上当时陈锐提前了开qiāng的时间,与所有人原定的三十分钟,他在十五分钟左右便开了qiāng,bàozhà发生时,他的人也没有撤出,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大部分全都死在了bàozhà里,所以他今天才会顺顺利利的坐上这个大哥的位置。当时陈言邦的人也还没来得及散开,整体刚刚集合不久,bàozhà一发生,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几乎没有人能逃得出来。” 周岩沉默了一会儿,说:“据我们所知,当时杨岳林手里,应该有我们的一个人质,叫徐婉宁。” “是,她是警校的学生,刚毕业没几天,第一次参加行动,临时征召的,负责网络信息。”沈翊说:“她被抓之后,陈言邦不止一次的想过去救她,成功的一次,也是被杨岳林发现的一次,去救她的警员死了之后,她就失踪了。” “可是我听说是她叛变了,把陈队的计划全告诉了杨岳林,才会造成后来的事情发生。” “不是她。” “你怎么确定?她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她死了,在被抓回杨岳林的基地后就被杀了。” 周岩皱眉,说:“我们还去找过她的男友,叫谢文初,他也坚持说徐婉宁没有死。” 我心头一震,喉头发紧。沈翊只是抽完了烟,重新拿起笔,手居然有些颤。我握住了他的左手,看他调整了自己后,在所有名字的最下面,写了一个沈易,轻声道:“杨岳林的事……是我告诉他的。不只是他,我跟他们每一个人之间的都有多多少少的牵扯,所以我了解每一个人,我知道最完整的经过,而不是你们口中的只言片语。一个人的死活不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是真的,这你该明白。徐婉宁从来不是什么叛徒,她就是因为没有价值,才会死在那里,冠上这个名,只是舆论的导向所致,而不是你们需要去调查的事实。” 第247章 你的职责 谢文初的女友是警察,也死在了那场bàozhà里,只是因为口中相传的流言,才把她定义为一个叛逃的人,谢文初也相信她没有死,所以才会对同样经历过那场qiāng战,而且对其十分了解的沈翊下手,期待从他口中找到徐婉宁的下落。 所以他从一开始对沈翊的治疗就是带着属于自己明确的目的xìng,为了达成才不择手段,把他弄成一个疯子也要逼他说出答案,可是徐婉宁却已经死了,戴着一个叛徒的帽子。 徐婉宁的事情,十多年,连谢文初接受起来都这么难,那么她的家人呢,会怎么样? 人的流言拆开会变成一把尖刀,雪球越滚越大,能把英雄变成匪徒,把恶魔变成天使,我们在不了解事实的真相之前,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0 章 口相传下去的话,或许就在某一天会让我们变成一个自以为正义的帮凶,而且在造成别人痛苦的同时,浑然不觉自己的罪恶。 周岩对于沈翊与谢文初之间的牵扯丝毫不知,他的关注更多的放在另一个点上,问沈翊:“可是你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每一个都有牵扯,那你的立场又是什么?” 周岩有些激动,说:“按照时间,当时爸妈才刚刚去世,你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参加这场qiāng战?而且你的年龄……” “我没有立场。”沈翊开口打断了他继续下去的话,说:“我只能告诉你整件事情的经过,你问的这些都是我个人的事情,我暂时还没办法告诉你,坦白说,我对你身边的环境,与你对我一样不能全部信任,我能告诉你这些,已经是我的底线。” “可是这些对我们来说,也许并没有什么用,时隔这么多年,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周岩言语间语气越来越低,给人一种没有底气的虚浮感。 沈翊不以为然,认真的看着周岩,说:“对于真心想破案的人来说,所知道的每一个字都不会嫌多,你不可能告诉为你提供线索的人,他所说的全是没用的废话,你利用不起来,是你自己没用。沈岩,你要记住你才是警察,证据需要你自己去找,而不是让别人像带一个小孩儿那样,什么都要jiāo到你手上让你拿去jiāo差。” 周岩沉默一下,接着之前说的话题往下说:“bàozhà发生之后,陈队没有立刻返回,而是带人封锁搜山,除了救人和处理后事之外,还是为了确定一批dú品和去向,这些东西是元仲自制的,成分不明,调查说他手里有一份配方,不过后来与他的dú品一块儿失窃,落在了陈锐手里,但是这些年市面上一直没有出现过这种类型的dú,当时搜山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我紧张起来,偷瞄沈翊,他依旧不急不躁,给人一种把什么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平静的说:“不是没有出现过,它们受众人群不同,针对的是高层的消费,有特定的场所,jiāo易完全在封闭的环境中进行,你们自然接触不到。” “你知道这个地点?”周岩提了精神,紧紧的盯着他。 “不止知道。”沈翊微微皱了皱眉,说:“东西是我做的,那份配方就在我手里,但是我不会给他透露,因为你还不够格。” 他把纸笔摸过来,在上面写了慈空,带过话题接着说:“你们队长带人搜山,dú品不是找不到,只是被慈空遮挡了,为我留了下来,这个地点除了我之外,还有陈锐也知道,但是我在里面埋了地雷,他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儿,所以一直没有动,直到前段时间我才把它们运下山。后来慈空死了,但经历过qiāng战过程的并不止他一个,他还有一个弟子。” “慧云……”我喃喃脱口而出,沈翊看我一眼,没有问我是从哪里知道,只是点了点头,“你们可以试着去找找他,他应该还没死,也许你们可以得到一个新的证人。我没记错的话,他当时亲眼目睹了我们几个在最后bàozhà发生前的一切,还拍了照片,被发现后挨了一qiāng滚落到山脚下,在bàozhà范围的边缘,如果他没有把照片销毁,会是个有利的证据。” “拍照片?在那种情况下?” “他打算高价卖给记者。”沈翊看起来有些失望,“他只是个靠慈空的名声混日子的骗子,没什么能耐,想着发一笔死人财。” 我背后一阵恶寒,周岩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而后表情有些后怕似的,问他:“那场bàozhà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你……你没事吗?” 他语气里露出一丝关怀,沈翊似乎也因此而放松了些一样,敲掉了烟灰,微垂了头,说:“陈锐的计划是我提的,但我当时并不属于他这股势力,我在明面上跟的是元仲,我们两个的话被他的人发现,我和陈锐分开不久,我们便发生了争执。” 沈翊指了指自己左心的位置,说:“我这里挨了一qiāng,恰好被陈言邦碰上,三个人全乱了,特别是他们两个……”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接上说:“之后便是陈锐毁约,靠近的同时看到我还在原地,便告诉我先行离开,陈言邦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赶去疏散自己人的时候,陈锐为了阻止他,直接开了qiāng。bàozhà发生,因为杨岳林的关系,威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大家都受了伤,彼此散开,没有其他的联系了。” 他说的淡淡,我却恍然明白了他那个伤口为什么在这么多年后还无法愈合,因为开qiāng的那个人是陆智。他越是在意,心里就会越疼,哪怕他一直都不能提取这段记忆,也不代表他就已经遗忘,让过去全部成为过去。 沈翊把那张纸翻过来,写了mars,重点的画了个圈,纸上在上面点了点,说:“乔绫看到过一个帖子,里面记录了714的一些事情,可信度比媒体要高得多,而且他曾经想过要为714死去的人报仇,只是后来发现了一些内幕,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拿出手机来翻那个帖子,找到后递给周岩看,“已经没有在更新了。” 沈翊说:“他还有另一个帖子,一幅画,面孔,现在还在南山馆放着,他了解我的全部,人很神秘,我们打过几次jiāo道,他不可能是参与过qiāng战的人,那么他发出这些东西的来源就成了迷,你也可以去查查看,也许714的内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帖子里用尸体填平那个弹坑的照片,按道理只有你们警局有,可却出现在上面,我怀疑你们内部有人泄密。警局不是说进就进的地方,mars再怎么狂妄,也不会傻到自己一个人去那里偷东西,就算要去,也肯定有人接应。” 周岩面色凝重,沉沉的点了点头,沈翊提醒道:“我今天告诉你的这些,希望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现在处在这个位置,不能相信任何人,再亲近也不行。” 周岩一阵沉默,然后有些丧气的样子,缓缓的说:“陈队对于714好像有什么难言的地方,如果不是要重新调查,他恐怕永远都不会提。我去取资料的时候,发现那些东西好像有被打开过的痕迹,用的是信封,封口处的用的那种胶时间一长应该会脱落失效才对,可是我拆的时候,信封还很黏,根本打不开,像是后来又粘的。当时我以为是他们整理档案的时候重新粘合过,可现在想一想,不会有这个可能,这个案子这么长时间没人提起,根本不会有人管。我翻了内页,总觉得里面少了点什么,纸张上也有二次装订的痕迹,虽然是在远处的订眼上,但是有部分有生锈的痕迹却对不上。” 沈翊忽然冷笑了一下,没有再开口,捏了捏眉心,浑身崩了起来,表面上面对周岩还在假装无事。我悄悄侧眼看着他,喉间苦的厉害,咬着牙忍住了要把沈翊所有伤痛的事全告诉周岩的冲动。 周岩想过自己的事,才回过神来问沈翊:“你一开始说jiāo易,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拿什么来换?” 沈翊遏制着尽量平稳的呼吸,淡声淡语的说:“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在陈律的办公室里一定有。” “如果我不愿意呢?”周岩试探的问道。 “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话已经告诉你了,不可能再收回来,只能说明我们的诚信不同罢了。” 周岩迟疑了一下,才问:“那个人是谁?” 沈翊抬起头来,掐灭了最后一支烟,在纸上写下那两个字:陆智。 我不明白他此举是何意,心里隐隐有些奇怪的预感,周岩在上面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我只能尽量,能不能拿到还要另说。” 沈翊嗯了声,周岩那那张纸折了折,装进了口袋,目光又在屋子里那几个锁着的箱子还有那个衣柜上扫了一眼,走出几步后,停下来问沈翊:“这些,都是爸的?” “是。” “你知道他们是谁杀的,对吗?” “这你不用管,阿岩,仇恨不是你该背负的,你只要时时刻刻别忘了你自己的职责,对得起那枚警徽就够了,等他把这个案子查干净的那一天,你就会明白,谁杀了他们,答案根本不重要。”沈翊声音比起刚才虚弱了些,缓了口气,说:“因为到那时候,罪犯就已经落网。” 周岩转过身来,又看了一眼那副字,最终缓缓地苦笑了下,说:“我明白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话说完,打开那扇门,自己退了出去。 沈翊在他走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止疼yào来吞了几粒,趴在桌上很久才缓解了些,站起来时看到地上那些烟头,连他自己都愣了下,他的烟瘾好像比过去更厉害了许多。 他避开我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我们俩一块儿回了南山馆,他换了衣服才敢去看了眼乐乐,然后钻进书房里许久都没出来。我热了杯牛nǎi拿进去,却看到他在翻找什么,把抽屉里的东西全拿了出来摆在了桌面上。 他见我进来,问我:“我放在抽屉里那些画你见到过吗?” 第248章 不完美的爱人 我差点摔了杯子,把牛nǎi放在桌上,问:“你不记得了吗?” 他翻抽屉的动作顿时停住,我说:“你自己把那些东西全都烧了,就在这里,而且我已经告诉过你一次了。” 沈翊搭在抽屉边上的手攥了攥,许久,把桌面上的书和文件一点点重新放回抽屉里,我看着他的动作,心酸渐渐浮了上来,帮他收拾了一下,又看到那个档案袋,就放在我的手边,没有任何标注,从他拿回来之后,我印象里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东西一件件缓慢的往里放,我拿过袋子,看了他一眼,好奇之下把它打开了,手指一撑,看到里面是厚厚的一摞档案。 我随手抽出了一页,最上面的居然是赵嘉齐,简单的记录了他的个人信息和身世下,一行行小字按时间线整齐的记录着他从进百乐之后做过的事,越到最近就越是详细,连每一笔jiāo易的数额和时间也包括在内。 我又翻了一下,后面都跟这一份差不多,全都是不同的人,有几个也是我曾经从他们口中听说过的。 我心中不解,沈翊抬头看到,条件反shè一样,忽然站起来伸手抢了过去。 我愣了下,他没有解释,把档案袋压在了抽屉的最下方,锁好了好生保存着。 我生出一种触碰了别人隐私的感觉,下意识的说了声抱歉。沈翊瞧着我,没有说话,我往那个抽屉那里瞥了一眼,想到了他跟周岩要陆智的资料,而且坚定的认为一定在陈律的办公室里会有,或许就像他这样,把所有的秘密封锁在某一个抽屉的角落里。 我这样想着,嘴上便问了出来,沈翊沉默了很久,说:“上次谢文初说起过他的身份,他对那件案子来说只是个局外人,不可能百分之百的知晓全部,说出那话可能只是在诈我,让我告诉他徐婉宁的事。但从那里离开之后,我仔细想过,也许我真的不了解陆智,我一直都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那么拼了命的护我,以我们的jiāo情,他根本没这个必要。” 我依旧不解,“可是陆智的资料,为什么陈律会有?”警察也不是万能的啊。 沈翊对我的疑惑再次保持了沉默,我看着他,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默默思量之下带了几分惊讶,问道:“你怀疑他是警察?” 沈翊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却随即否定了这个这个想法,见他应了,当下更是迷惑,“可如果是这样,他就更没必要保护你,反而应该跟你是敌对关系才是。” “元仲早先跟我父亲打过许多年jiāo道,我去砚青山,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沈翊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沉稳道:“你不了解卧底,他们不会表露出自己的意图,做的只是侦查,抓捕有其他人,要的就是博取别人的信任,才能更多的得到想要的信息。我们那个小队是李宣在带,能接触到元仲就只有我们两个。陆智,或许是为了走这条路,也可能是因为他知道我……” 他话没有说完,有些失神,慢慢蹙起眉头。 我立刻改口,把那杯变温的牛nǎi递到他面前,微微笑着说:“喝一点吧,可以促进睡眠。” 沈翊接过去,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一点多了。 他早上九点钟要开会,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整理资料和提纲的,收到了我的信息之后就赶到青玉巷,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肯定不会再回去了,走了也是直接去百乐办公室里等着天亮,索xìng留了下来。 我泡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正坐在床上发呆,大有与我一块儿睡的意思,又是小小的惊讶,“还以为你会待在书房处理公事。” 他迷迷糊糊的嗯了声,等我拉好了窗帘关了灯到他身边,才闷闷的说:“不太舒服,想休息一下。” “真难得。” “嗯?”他揉着我的头发。 “你终于学会心疼自己了。”我搂过他的脖子,抬头吻了他一下。 沈翊没说话,微微揽了我。 我枕在他的胸口,听到心脏的跳动声,耳朵下面也许就是陆智打进去的那片残缺的弹片的位置,让砰砰的声音像眼泪滴在石头上,长久不停地凿出一个洞来。 我翻身趴在他身上,手就按在他的肚子上,借着床头那盏小灯的光看着他的脸。有些伤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不过这一点都不能影响我对他的爱慕,反而更给人添了几分味道似的。 他现在在我眼里,不再是过去那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男孩儿,他有很多很多缺点,却也有很多新的闪光点,也是这样的变化,让他在我心里变成了一个没有那么被仰视,而是一个踏踏实实的凡人,我想我会更想要这个不完美的爱人。 我并不太困,他也没有说要睡,于是我们就这么依偎着,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1 章 。 最终打破僵持的还是我,因为我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抬了抬头问他:“你说阿岩能找到慧云和照片么?” 沈翊垂下眼来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我并不了解他。” 我点了点头,发现自己现在的泪点特别低,就这么一句话就想哭了,鄙视了一把自己,吸了吸鼻子说:“你爸爸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我说:“那阿岩也一定可以,虎父无犬子,你不就是这样。”虽然走的不是什么正道。 不过,我却又想反驳自己,纠结的仰头盯着他,“可是如果他真的把案子破了,除了能抓到陈锐,也能抓到你,那你怎么办?就算是自首,有立功情节,我不懂法,应该不会死刑了,但是你干了那么多事儿,要是全招了,怎么也是无期了。” 我顿顿,自己笑自己,“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贪心了?之前明明想过只要不是死刑就好,现在又……算了,还是不说这些了。” 沈翊顺着我的头发,若有所思,随口说道:“无期可以减刑。” 我立刻提了精神,坐起来瞪大了眼睛,“不是关一辈子么?” 他牵强的扬了扬嘴角,语气有些无可奈何,“那是终身监禁,英美法系才有,中国的法律没那么严苛,死缓都可以减刑。在里面不犯事,表现好一点,好好悔过,如果还有立功,量刑上会减免更多,严重疾病不适合关押,还可以保外就医。” “那要是你说的情况除了严重疾病都有呢,能减到几年?” “十二年以上。” 我被这个数字浇灭了原本燃起的火苗,掰着手指头数数,那时候连乐乐都快十五岁了。 我有些失意,觉得怪怪的,对他说:“你对刑法很了解啊,是不是处理这种事多了,刻意学来钻空子?” “没有很了解,钻空子有律师。”他又看我一眼,说:“这是常识。” “骗子,常识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觉得无期就是永远都出不来了,死缓就是让你等会儿再死。 “你傻。”他往被窝里钻,被我缠住,惨兮兮的笑了下,妥协道:“我翻过书行不行?” “你还翻这种书?还说不是想钻空子。”我随口一说,他却愣了下,随后抱紧了我,“别问了,我不会有用上的那天,你别想太多,事情我会解决。” 我嗯了声,想着又问他:“开qiāng打慧云,是不是你做的?” 沈翊蹙眉,我便确定了心里的答案,环着他的脖子说:“没打死他,让他滚到山脚下,你其实是想救他的吧。” “只是怕他死的太碍眼。” 我古怪的看他一眼,“有时候总有一种错觉,觉得你其实是个好人,就算不是那么好,至少心里没那么坏。” 他意味不明的嗯了声,我多看了他一眼,被子被我的不老实弄开了一块,他睡衣敞着,很多地方都露了出来,我很快把视线挪开,他却掀了掀被子压在了我身上,眼神里带了点询问。 我立刻会意,却摇了摇头,“你不是累了么?” “你想的话……” “我又不是看到你的身体就想那个,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满脑子的少儿不宜。” 沈翊大概有点尴尬,躺在我身边,小臂挡在了眼前。 我趴在床上,戳着他的胳膊说:“其实你不用特别去在意,你又不是不可以做,我觉得咱们俩没必要现在这么着急,留点儿给以后也挺好的。” 他把手拿下来,眼睛有些干干的,看起来黑的发沉。 我接着说:“我总结过了,你就是心理问题,能不能做完全取决于你心里想不想,现在反正我又没有那个意思,我们两个还是都别勉强自己,带来更大的心理压力和yīn影比较好。” 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轻轻地嗯了声。 我往他身边蹭了蹭,正面抱着他,“睡吧,晚安。” 沈翊伸出手去灭掉了床头的灯,把被子给我掖好,手臂也抱住了我,“晚安。” 他身上的味道就像给我打了一针安心剂,在短时间里不再去担心别的事情,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当真生出几分困意来,睡着了,却并不深。周围很黑,我觉察到沈翊下了床,眯着眼睛看他换了衣服,动作很轻,把窗帘拉开了一角,房间里很快透进一丝晦暗的月光。 他似乎是开了窗,有风吹进来,他抬手护了护火,点了一支烟,背对着我。 我重新闭上了眼睛,很快便又睡着,醒来的时候,床头的闹钟已经八点半了,他果然不在。当我洗漱好准备去看乐乐的时候,却瞥见书桌上放了一幅画。与他画的那些人像不同,这是一幅写实素描,每一笔看起来都很细腻干净,是我过去的样子。 画的背面是漂亮的花体,“ifwehadthechancetodoitallagain”。 我站在那里,看着画里的人愣了许久,仔仔细细的把它装进一个透明的档案袋里收了起来,出去之后,看到张婶正跟乐乐在玩儿,道了声早安之后,看到了桌上放着的早餐,我被乐乐抱着亲了一口,走过去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张字条,就只有四个字:热过再吃。 我不由笑了笑,眼眶却有些发酸,这些简单的事应该是我最期待的生活,我一直想着及时行乐,只过好当下,可为什么想到的却全都是以后,为此担心恐惧。 第249章 帮我做件事 我在一个正确的时间,爱上了一个错误的沈翊,看不到他背负的满身秘密,可时到今日,我依旧相信,这世上很多事情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也不需要知道,因为往往我们在追求一个答案的时候,都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选择。 如果我们还有机会,要做的不是猜忌,而是让一切重头来过。 沈翊与周岩的身份差异站成了两个极端,彼此为了避嫌,都选择了让我作为他们之间联系jiāo换信息的媒介。 周岩进过陈律的办公室,也偷偷翻过一次,却一无所获,也通过他的朋友找过资料,却找不到任何关于陆智的信息,最终一无所获,就像沈翊,就像mars。 对于周岩的情况,沈翊什么都没说,似乎是意料之中。这样的结果,让陆智是卧底这件事,在他心里更加加深几分确认。 苏娜去了趟曼谷,把金银三角和金新月地区转了一圈,回来之后xìng格忽然变了很多,收敛了过去的乖戾,乖顺的待在了陈锐身边。沈翊虽然拿到了一串钥匙,但真正到手的赌场,就只有隐藏在酒店和欢场的几间,外面消息传得热闹,说他是最光明正大的篡权,可实际上他得到的并不算太多。沈翊对外界的评论也不在乎,每天都忙着跟着陈锐到处应酬,赵嘉齐说那都是些不能报出名号的权势人家,百乐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与这帮人的相互扶持。 我默默想着陈锐会不会把自己背后最大的那个靠山也介绍给沈翊,不过真要想起来,又觉得可能xìng不大,陈锐总也要留个底牌,把自己的东西全捅出来,那他就没有什么能压住沈翊的筹码了。 后来我问他,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而他好像也在暗自筹划着什么似的,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怪异的光芒,让我隐隐觉得不安。 沈翊没动青玉巷暗门里的那些东西,只是那里一直关着门,再也没有开张过,钱老也被沈翊安排到了另外的地方,那堵被砸开的墙是怎么处理的,沈翊没说,我也没再问过。 早晨起床时发现外面下了一场小雪,寒风凛冽,街道上连行人也变少了许多。 我裹紧了大衣,踩着落下便融化的水洼,手揣在口袋里,好像只要拿出来就会被冻成冰雕,在屈指的时候,“咔嚓”碎掉。灰色yīn霾的天空下,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大大的口罩,从下面呼吸着白雾般被仓促过滤的氧气。我停下脚步,从报亭上拿了份今天的晨报,头条依旧被基金会占据,那个被捐助的女孩儿,在手术完成后,病情好转,在前几天刚刚出院。在现实的社会,谁说金钱不能买到生命?与武亮的女儿相比,她不就是个例子吗。 基金会旁边,很讽刺的紧挨着几条警方最近扫黄扫dú的消息,陈言邦那边还担保了,警局在未来将会加大安保力度,坚决打击犯罪行为,为市民提供一个平静安泰的生活环境。 我买了报纸,走到前面的小区,呼出一口气,心里惴惴。 这个早早到来的冬天,好像注定了要发生什么大事,我们这些平凡的人,算不出天命,逃不过变数,只能蜷缩在自己的洞穴里,猜测外面白雪下蛰伏的危险,绷紧全身的神经,等待着严寒的迁徙。 我按了铃,周岩把门打开之后上楼,看到他裹着一张毯子狼狈的站在门口等我,脸色蜡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进门后开口问我:“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卖报纸路过,上来看看你。”我挥了挥手里的报纸,在他住的地方打量了一遍,比我在铢华住得好一点,屋子里是有些冷,除了没风,跟外面差不多的室温。 周岩抱着热水杯子团在那,用一副根本不相信的表情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沈易告诉你的?” 我在他一侧坐下,把报纸扔在桌上,嗯了声,“是啊,其实你哥挺关心你的,也是他告诉我你生病了。” 周岩声音暗沉沉的,没精打采的把水杯抵在下巴上,“你这样说我一点都不觉得感动,只会想他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让我有种被监视了感觉。” 我没话接,因为好像真的是这样。 他里面穿了厚厚很多层,又裹着毯子,扯了条被子,让人一看都冷的直打颤。 我说:“你们俩倒不愧是亲兄弟,都这么怕冷。” 周岩半耷拉着头喝水,脱出而出道:“妈说他从小就那样,零度以下就受不了,我只有感冒了才冷,比他强多了,我以前还省着零用钱送过他一个手炉呢。” 他说完自己摸了摸鼻子,装作不在意的补了句,“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 “没有啊,他现在也是,一冷就感冒,感冒了更冷,死循环。”我说。 周岩抬头看着我,复又低了下去,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他的语气低低的,闷声道:“反正他身边有你。”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明白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周岩就把被子放下了,像个小怨fù似的团坐在那里,抱着被子跟我说:“有件事我正愁找不到人说呢,你来的正好,你得先保证不告诉别人。” 我立刻做了个手势,“我发誓,我要是说就……” “得了得了,没让你发誓,你别乱说话。”他急急的打断我,哭笑不得,过了会儿叹了口气,说:“我找到许立了,前几天去见过他一面。” 我微愣,吃了一惊,“他在哪儿?” 他一脸要死的样子,“昆明。” 昆明与这里温差还蛮大的,这一来一去,怪不得他会生病。 “这对你来说不应该是好事吗,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许立形象太差,与他心目中的偶像形象不符,所以受打击了? 周岩搓了搓自己的脸,说:“我拜托大飞哥找了好几个朋友才打听到他的消息的,找过去之后,他正在送快递,戴了个帽子,我在一边观察了很久才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他。我就过去问他是不是叫许立,他点头,我又问他是不是读过警校,他也说是,连说的名字都跟我们学校一样。” “那不就对了?” “对什么啊。”他又是一脸的哀怨,“我那时候还特别兴奋的说我是他学弟,他也抓着我说要请我吃饭,我们俩就找了个餐馆,菜上齐了,喝了几口酒我就问他,为什么他成绩那么好,毕业了没当警察,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我摇头。 “他说他进警校是托关系买的,他也不认识我们教官,还问我714是什么东西,砚青山是哪儿。”周岩越说越气,从被子底下钻出来,愤恨的说:“吃完饭他拍拍屁股走了,还是我买的单!这人我都对着照片儿找的,他这么多年你就没怎么变样,我确定那就是他,开始还以为他故意骗我,跟人后边儿盯了一天,就看他怎么调戏路边站街的女人了,一点异样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是他。” 我忍着笑,很严肃的看着他,“怎么会这样?你去学校问问呗。” “他们说可能是照片儿贴错了。” “那找重名的。” “没有重名的。”周岩皱紧了眉,“他们中队就一个许立,没别人了。” 他抬头看我,“沈易参与过qiāng战,上次他还说过许立,他们会不会真的认识?” 我干咳了两声,沈翊还评论过许立的招式和人品呢,俩人肯定相识,不过我要是把那话告诉周岩,他一定更讨厌沈翊诋毁他的偶像了,敷衍的说了个也许,没再往下接。 “哦,对了,我来还有东西要给你呢,差点忘了。”我从里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十年前的慧云。 周岩看了又看,好像受过打击之后已经不愿意再相信照片这东西。 我对他撇了撇嘴,他只好收起来,对我说:“沈易要的那东西我去找过,陈局的办公室就那么大,是有几份档案,全在柜子顶上,我都翻了个遍也没看到一个叫陆智的,他问问他是不是搞错了,或者用了假名,让他再想想,实在不行给张照片比对一下也行,他只知道名字,我哪儿知道是哪个陆智。” 我点头应了声,周岩看着我还想说话,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 我从沙发缝里摸出来给他递过去,瞥见上面的名字,是彭铮。 周岩情绪低沉的接了,嗓子里压了好几块砖似的,硬挤出个字来回应着那边,没说几个字,周岩就先蹭的站了起来,抓起一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一直嗯嗯的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2 章 ,挂掉电话之后,边扣着衣服边转过头来对我说:“我得出去一趟,有个地方发生了命案,人手不够,副队让我过去帮忙。” 我点了点头,“那我也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吧。” 周岩嗯了声,跟我一块儿出门,楼梯还没下完,又接了个电话,又是一阵嗯嗯的应答声,收起来之后苦着脸皱了眉。 我侧头问他:“怎么了?很难办的案子?” 他摇了摇头,“换地方了,副队让我先去帮徐柔姐,两个地方一块儿发现了尸体,作案手法相同,身上没有其他伤痕,只是眼睛全被挖了去。而且被害人的胸口都被烙印上了一个正正方方的印记,脸上还被戴上了一个白色的面具,背后有一个m字样。” 我脚步慢了下来,周岩抱歉的看向我,“不好意思,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一个女孩子……” 我脑子里全乱了,沉默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一个雇佣兵?” 他一滞,“什么?” “mars,是希腊神话里,战神的意思。” 周岩更加不解,我有点明白了,这也许只是在沈翊那个圈子里比较有名,还没传到警察的耳朵里,犹犹豫豫之后,问他:“死者,是不是百乐的人?” 周岩足足盯了我几秒钟,“这要等过去之后调查过才知道。” 我思量一下,终究是有点不放心,快步下楼,说:“你快去现场吧,我先走了,我们改天再联系。” 我没等到周岩的回答就急匆匆的跑开了,摸出手机来给沈翊发信息,告诉他这件事,他大半天才回消息,说知道了,我正想着要不要跟他打个电话的,他却先打了过来,开口便问我:“乔绫,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第250章 最大的嫌疑人 沈翊那天犹豫了很久,话说完紧接着又反悔了,我问了很久,他才说让我想办法多跟接近周岩一点,最好随时可以知道他们这件案子的进度,以便知道mars的目的,更早的做好防备。 我没有立刻给他答案,因为我想不明白,我如果帮了他,跟艾米帮程辉会有什么不同。 我以为我永远都不可能去帮沈翊做事的,可当他真的对我提出请求,我却站在天平的边缘摇摆不定,挣扎了一夜之后,点头答应了他,心里那个叫底线的东西,往下降了一格。 周岩跟着徐柔跑案子,他们警局的人不知道都干嘛去了,招了那么多,却总也不够用。 我每天有事儿没事儿的往他家跑,给他带点鸡汤什么的,完全打着替他哥哥来看他的名义,而他迟迟不好的风寒,也成了我的借口。 天气冷了几天之后,小区里终于开始供暖,周岩每天往警局里跑,有时干脆就住在那,一堆人挤一挤,看着让人心里不舒服。跟他一块儿算是把他一手带起来的大飞,看到我每天跟他黏在一起,还以为我是他女朋友,拿我们两个开玩笑,周岩却忽然翻了脸,拿着自己手里的资料跑了出去,剩下我们几个尴尬的待在原地。 我心里的负罪感越来越重,跟出去时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冷风里,靠着外面的柱子站着,眼神空洞洞的没有聚焦。 我知道我和沈翊都只是在利用他的感情,我也确实从他口中得到了很多沈翊想要的东西,我一直安慰自己,找各种不同的理由,只是到了这一刻,我还是没办法继续这样下去。 我走到他面前,他立刻回过神来,勉强的冲我笑了笑,而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水洼,又撒谎说:“我这几天要照顾乐乐,可能就不过来看你了……” “乔绫,大飞哥他只是开玩笑,他那人就那样,什么话都说,你别介意。”他打断我,急切的解释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照实告诉他,可要是什么都不说直接就不来找他了,赶在这个当口上,又好像我开不起玩笑,很小心眼儿似的。 我暗自组织着语言,周岩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暗,话语间带了丝苦涩,问我:“最近几天死亡的人数一直在增加,死者的伤都是一样,服dú,胸口留下烙印,被挖去眼珠,而他们的身份上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百乐初期跟过陈锐的人。我听说沈易现在在百乐已经替代了袁颢,深受重用,再加上赵嘉齐也是他的人,他跟陈锐的势力差不了多少,现在应该很担心自己的场子出事,牵连到他自己身上吧。还有你说的那个mars,我们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之前卖场那件事,我们在前台的抽屉里发现了同样的面具,是不是也是他做的?乔绫,你这几日与我亲近,是不是全是为了沈易?” 我踢了踢浅浅的水洼,没说话。 周岩喉间咽了咽,忽然开口问道:“乔绫,不管这个mars是谁,你知道现在百乐死的全是陈锐的人,最大的嫌疑人是谁吗?” “你怀疑沈翊?”我大惊,诧异的看着他。 “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谁在这时候这么大的仇恨和胆量?”周岩皱紧了眉,“百乐的人都说他想要篡位,先杀心腹,把陈锐孤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也只有他。” “你分明就是在针对他!”我完全不能接受这个说法,抬头质问道:“如果你觉得沈翊跟mars有什么关系,那怎么解释之前花卉展mars对他们下手的事情,还有之后的面具,卖场的那些画面也明显是冲着沈易来的,他们是合作者的话,那mars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一时气急下,说话忘了留个把门的,把他不知道的事情也一秃噜的说了出来,话毕,只想抽自己一巴掌,看着周岩微微挑眉,自觉地闭上了嘴,讪讪的说:“有的事你不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一伙的。” 周岩侧头,“我不想跟你讨论这种事,你心里装着他,不管他做出什么事都会被原谅,你相不相信,我信的只有我能清楚触碰到的事实。mars是雇佣兵,沈易不缺钱,就算他们之前有过隔阂,是对立的立场,可现在谁也不能保证沈易会不会买通他,跟他一块儿对付陈锐。” “你那次不是还说他人格分裂,这个mars说不定只是他编造出来骗人的,事情全是他做的,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也从来没有人见过mars,对自己下手,是为了博取别人的信任也说不定。”周岩随口说着,却让我愣在那里,浑身冒出了冷汗,难以置信中却又生出几分怀疑。 沈翊说mars了解他的全部,而他又对mars的那幅画一眼便清楚其中要表达的意思,花卉展上只有一群带着面具的人,mars本人没有出现,我们只听过他的名号,而他本人,从未出现过一次。 从前一段时间沈翊的表现来看,他的人格有时候做什么事,主人格是一无所知的,而且次人格也会做出一些对主人格不利的事情来,比如烧掉那些话和布条,那些东西对沈翊而言,是一直很珍惜的保留着的东西。那么卖场的事情,会不会也有可能,真的像周岩想的这样? 我使劲儿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他不会把自己折腾的像个疯子,他还因此受到刺激一样,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才会自断手筋,又因为外伤导致失明了那么久。 周岩显然对自己的话并没有上心,我自己胡思乱想半天,就看到他站直身子跟一个人打了声招呼,转头看过去时,浑身凛然一紧,“你怎么来了?” 谢文初早就看到我也在这儿,温温吞吞的看了我一眼,没吭声,周岩替他说道:“是我让他来的,是关于徐婉宁的事情,我们进去说吧。” 谢文初不动,几日不见憔悴了许多,淡声淡语的说:“不必了,既然乔小姐也在,不如我们换个清净的地方谈。” 我没打算跟着他们,本来都要走了,被谢文初死死地盯着我,浑身发毛,周岩刚要说话,大概是说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我忽然有些话很想问问谢文初,便主动跟了上去,像个熟人一样跟谢文初搭了句话,他没理我,却让周岩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我们三个最后在一家茶楼的包间里坐下,服务生表演着茶艺,我直愣愣的看着,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谢文初摆了摆手,她便很快退下去。 周岩把徐婉宁死亡的消息告诉谢文初时,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想必是这些年也听惯了这句话。可当周岩把事情的经过删减了沈翊的部分,而后复述了一遍给他之后,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相握着,颤声道:“谁告诉你的?沈翊?” 周岩一愣,看了我一眼,我对谢文初点了点头,算替周岩作出回答。 谢文初浑身不满寒意,冷声道,“很抱歉,不管什么答案,她到底是生是死,我都希望你们警局能给我一个确切的证据,不然的话,我恐怕没有办法相信。周警官,如果你所言属实,那么我想问一问,婉宁既然没有叛变,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给她正名?这就是你们对待同事,对待战友的方式?你今天让我过来,只是说这些的话,我只当没听过,要么让沈易到我面前来亲口告诉我事实,然后还她一个公道,要么帮我找到她,你们口中逃亡的叛徒。” 周岩被他一噎,之后的谈话便无法理智的进行下去,谢文初要的很明确,大有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意思,周岩自然拿不出来,最后只能告诉他,714的案子还在调查,如果有什么进展,还会再找他,徐婉宁的身份问题,他会找上面报告核对过之后,再告诉他解决方案。 一场对话最后不欢而散,谢文初没等我说话,就拔腿最先走了。 我望着桌面发呆,周岩叹了口气,也放空了一阵儿,然后问我:“他说的,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也许沈易能给她作证的话,说不定能证明她的清白。” 周岩说:“但是他不可能会帮我们。” 他抬眼看着我,“沈易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跟父亲之间,到底有过什么约定。” 我还是摇头,周岩若有所思的样子,说:“他们两个有时候很像,总是神神秘秘的。你说,他会去砚青山,会不会跟父亲有关,一个孩子能有什么门路加入到那样一场qiāng战里面,我想不出来。” 我猜大概跟元仲这层关系有关,可是,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周岩把手里的袋子推到我面前,“这是他要的,陆智的档案,就这么点儿。” 我顺手去拿,刚要打开的时候,周岩说:“能不能也帮我问他要一个人的资料?” 我手下的动作停住,“谁?” “许立。” 我攥紧了手里的袋子,干干的说:“我只能试试看,要是他不愿意说,我也没办法。” 周岩嗯了声,yù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先起身道别。 谢文初走的时候就已经把账结了,我们俩在门口分开,我深吸了口气,拦了辆车往医院去,还是决定找谢文初问问清楚,沈翊这些个人格,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我到了地方,推门就看到谢文初还是刚才那一身,没穿大褂站在那里,把视线从窗外挪进来,“比我想象中来得快。” 我拉来他桌子对面的椅子,坐下来说:“我有话问你。” 他把一旁的沙漏倒转过来,细砂很快的落到下面,时光的流逝变成了具象化的存在,“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我瞥了一眼沙漏,我先问肯定不占优势,便对他说:“你先。” 谢文初冷笑了下,“我不想跟你废话什么,婉宁的事你既然知道了,也就该明白沈翊的治疗对我而言的重要xìng,你最好别再多管闲事。我既然有办法在他身体里创造一个人格,就有办法随时把他唤醒,他是没有理智的。到时候,你可别怪他不会因为你对他好就站在你这边,逼急了,就算杀了你,要坐牢的也不是我。” 第251章 五个人格 我气得咬紧了牙关,“你那次还说你治不了他,不让我刺激他。” 谢文初听到这句话就像听到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倾了倾身子靠近我一些,反问道:“我说什么你都信的话,那么我现在说我有了可以治好沈翊的方法,让你想办法把他送过来,你也会照实来做?” “他已经把一切都记起来了,离开你他根本就没病!”我暗暗攥紧了手下的椅子,“你是故意把他弄成那样,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把一个好端端的人逼成精神分裂,你才是真的病态!” “我逼的?”谢文初冷漠道:“他若是心里没鬼,单凭我说几句话,用一点小手段,就能让他分裂?” 我没接他的话茬,他看着我,目光yīn森,顾自说道:“你仔细回忆,他的人格解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看着他那张脸,恐惧竟愈发沉重起来,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要陷入他的圈套,别听他的话,可这样想着,却又不知不觉中又顺着他的话理了下来,“也许是他戒dú回来之后……我不知道。” 谢文初用他一贯的口气说道:“你忘了你曾经对他做过催眠吗?乔绫,你凭什么到这里来对我指手画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凶手,不应该是你吗?” 我在一瞬间像掉在了冰湖里,眸间倏地收紧,而他接着说道:“十几年前砚青山的事件结束之后,他那么需要你,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给他回过一个字吗?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违背了你们之间的约定,你知道他有多恨你,多想忘记你,他抓着我让我帮他,我们之间这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jiāo换,他有什么无辜?” “乔绫,如果你没有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不可能会记起你的样子,而我们也可以安心的做好我们之间的jiāo易,我也会尽职的治好他的病,让他回忆起砚青山曾经发生过的事,找到我想要的真相,各取所需之后各过各的生活。沈翊复吸戒dú,你又一次抛弃了他,带走了他的全部,让他一个人去泰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3 章 ,去危险的戈壁沙漠,回来之后完全失忆了两天,只记得他的名字,而他最后一个接触的人只有你。他原本可以不去承受这些,他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 谢文初慢慢坐直,缓缓吐了口气说:“你见过沈翊杀人的时候吧,你难道对他就没有一点畏惧?” 我僵直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摇了摇头,谢文初便笑着说“你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你现在已经摆脱他了不是吗?为什么不离开呢?去找你的家人,或许可以再找一个善良的人结婚,为你的孩子找个父亲,而不是让他在长大之后,抓着他你的手问,他的父亲为什么不在身边,然后你再一脸纯良的告诉他,他父亲是个混社会的dú枭,是个军火商,是个杀人犯,他为了享受自己的生活,离开了你们母子,但他是个好人,也很爱他。类似于这样的谎言,对吗?” 他话说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看着沙漏,没有应声。 谢文初也不急,任由时间就这么匆匆的滑落,最后一粒细砂也跌落到下面的时候,我瞥见他桌上的名牌,倒吸了一口凉气,定定神说:“你骗我。”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抹平,我在心里强调了一遍不要和心理医生讲你要想什么,要理智一点跟他讲现实的逻辑。 我眨了眨眼睛,瞬间清明了不少,一时想到了很多事,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他说:“我不相信我能那么简单的就催眠他,就算你拿他dú瘾发作神志不清说事,我还是无法相信,甚至越来越去怀疑你。从我们刚认识开始,你就想让我离开沈易,你跟了他的病情十几年,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可你却告诉我,他只是面具太多,入戏太深,自己就可以梳理好自己的全部。你故意让我看那些照片,告诉我那些故事,是因为你算准了我看后就不会再拿走那些病例,而且如果他的病情没有那么重,我也不会为此而产生什么过分的同情心。所以你把什么都只说三分,让话里蒙上一层面纱,产生一种神秘感。实际上,你最清楚沈翊他到底是什么回事,因为他的人格会分裂,全都是你干的,你教他的根本不是什么治疗方法,是想让逼出他心里那个知道所有事实真相的子人格,然后问出你想弄清的,关于徐婉宁的事情。。” “他从沙漠回来,你主动找到他,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难保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事情,还有前一段的治疗,你们两个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你又对他做过什么?你在他身体里创造出一个听从信任于你的人格来,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赶走我,继续实施你的计划,可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将来有一天,你确定了徐婉宁已经死亡的事实之后,牺牲沈翊作证,为徐婉宁洗清她的身份!” 谢文初面无表情的盯着我,我不再顺着他目光,而是主动一些,伸手把一旁的沙漏反过来,说:“我现在怎么都看你不顺眼,肯定会对你有所偏见,所以我说的话有错的地方,你作为研究心理的人,也一定能理解我的恨意。比如我现在就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只是我没能力做到。” 我咬牙切齿,说:“也许你以前是想过一点点循序渐进的让他恢复记忆,但至少现在,我的后半段话,一定是对的!” 谢文初沉默几秒,我把沙漏又反过来,等砂子全部落回来,再放正,铁了心野蛮到底。 谢文初眉间一挑,看着我的行为,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说:“的确,我了解他,他的记忆断层出现的地方,可不仅仅只是我所控制的那一个人格。” 我一怔,他说:“首先,他最早的记忆模糊出现在他的过去,九岁之前的事情,他除了知道自己的家庭成员都有谁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不过这一点在他之后的生活里,有渐渐恢复的迹象。再往后推,第二个断层,就是在他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也就是与你相识的那几年。同年,他的父母去世,发生了714qiāng战,他对这些事情都是只知道大概,而不记得每一个细节,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来的时候会怀疑他们是否真实存在。” “这两个不能算是完全的断层,他脑海里对此还有印象,真正开始一点都不记得的,就是他戒dú的那一趟旅程。从去泰国开始,他就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原本的控制,整个旅行过程中的全部,他都没有半点印象,直到在沙漠出事回来之后,人在记忆混乱了两天之后,才真正恢复过来。你们离婚后,他这种断层开始变多,但每次持续的时间不长。他在前段时间的治疗过程中,也有过断断续续的xìng格忽然转变,只是我没有告诉你而已。” 他说:“真相是怎么回事,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 我脑子都快zhà了,“你的意思是他本来就有人格分裂,每个支配身体的时间不同,而造成了大脑记忆的读取混乱,而不是什么多重xìng格?” 谢文初没吭声,我抓过沙漏来,又把它倒了过来,这时间边总也没有了尽头。 我摆出了一副他不说我就不走的架势,两个人之间的僵持,最终以他的妥协告终。他把原本贴在白板上的东西扯掉,在上面写着字,边解释道:“他有一个人格是在任何时候都知道全部事情的,也可以看做是他原本失去的那些记忆的载体,你应该见过,xìng格……” 他没想出措辞,我回忆着我在铢华时看到的那个他,试探地说:“他很坦诚,很淡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 谢文初写下这几个词,接着从抽屉里翻出那张他坐在病床上的照片,贴在了白板上,说:“沉默、脆弱,对外界很排斥,除非必要,否则不会与人沟通,这也是我一开始以为是他主人格的那个,因为他承受的是沈翊身上对自己犯下所有错误的愧疚和自责,他怕被别人戳破,很不稳定,所以当他出现的时候,只能自己待在房间里,而尽量避免去与外人接触。” “还有我创造的这个人格,他没有任何感情,暴戾、急躁,心里只有对你的怨恨。” 我瞪了他一眼,他表情淡淡,接着写,说:“再有就是全部这些人格的混合体,矛盾,xìng格很多变,心思也最重,永远都在自我纠结,也就是我们大多数时间看到的这一个。因为前面人格的存在,所以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比如同情怜悯,歉疚,憎恨,难过,痛苦,还有……爱。” 我默默,谢文初写完几个关键词,画一个圈,在此犹豫了一下,刚要放下笔的时候,我问他:“还有呢?” 他身体一滞,许久,在最后一个空白处划了一条横线圈了起来,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同时也想到了他在那张被烧掉的照片后面打的问号,说那是他丢弃在砚青山的。 “这个人格存在于714发生之前,只是普通人的样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会喜悦,会恐惧,有每一个完整的七情六yù,有自己的依恋和妥协。”谢文初嗓音有些微哑,抓过旁边的杯子抿了一口,说:“只是他在离开砚青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一直觉得他已经死了,可从你们结婚之后,我才明白他只是沉睡,而并非不存在。他的记忆,就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些年,他对你们的过去,应该有印象,但是没有任何清晰的地方。” “这么多……到底,哪一个才是主人格?”我有些震惊,看着白板上,五个圈,也就是说,他有五个确切的人格。 第252章 跟她没关系 肯定不是谢文初弄出来的那个,只是其他的,看起来每一个都有可能。 我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上面,这就是曾经与我恋爱过的那一个,善良、平凡,我们之间有过很多快乐,我最希望的,应该是他能够再重新回来。 只是……现在这个呢? 苏娜他们一直都说沈翊冷漠情薄,可我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过他身上的情谊,不只是他们百乐的兄弟之间,还是他作为一个儿子,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哥哥的亲情。当然,还有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管他爱不爱,在我的潜意识里,总认为他就是我的依靠,并且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我爱的是他沉睡的第五个人格,但与我产生属于家庭那份磁场和吸引的,却是现在这一个,对我而言,他们一个是爱人,一个人亲人,每一个都无比重要。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一个人又能不能同时拥有几个灵魂? 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所背负的东西,有自己的世界和思维,用治疗强制把他们清除,又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可如果不去治疗,他们真的能并存吗? 谢文初转过椅子看着白板,对这个问题默然想了很久,沙漏的上层也空了很久,我也看着那上面的字,他换了支笔,在那个知晓全部的人格的下面画了一条红色的线,沉声开口道:“至少按照常理来说,这些人格的领导者,应该是他。” 我心里一沉,谢文初又在现在这个人格外面,加了一个红色的圈,说:“但是现在他人格融合的方向,是他。” 我又提起了几分精神,“你是说融合?” “他回忆起了很多他过去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谢文初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沉重却丝毫没少,看着那个领导者的圈,说:“他过去从来没有试图争取过身体的主导权,时间稍微长一点的出现过几次,也是从今年开始,因为你让他有了牵挂。” 我把碎发掖如耳后,看着那个圆圈里的关键词,总有一种怪异的感动。 如果真的分裂,那么他与沈翊就该是两个不同的“人”,除了他烧东西和算是表白那一次,我从未与他打过jiāo道,我们的关系,只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他对我的牵挂,去铢华找我,是因为什么呢,其他人格与他共享的那些记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打败其他的人格,占据这具躯体呢?那么他就可以永远的用他的灵魂活着,而不用去窥探别人的生活。”我不解,怀疑的看向谢文初。 “没这么简单。他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谢文初转过来瞥了一眼沙漏,我立刻伸手把它翻过来,坐直了身体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厚着脸皮坐在他面前,说:“也许他不喜欢现在这个沈翊的生活环境,所以选择了不出现。” 谢文初微微皱眉,“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现在该走了吧。” “等等,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你确定他只有这五个人格吗?” “不确定。”他露出些许不耐,“也许还在衍生,而且不断的融合,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好。” “那你认识mars吗?” 他迟疑了一下,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只像在简单的思考,说:“不认识,只是听说过,是个佣兵。” 我半信半疑,谢文初就差把送客两个字写在脸上,然后拿扫帚赶人了,我拿着包站起来,对他说:“你最好打消让他给徐婉宁作证的念头,他不会再来找你的,我会让他换个医生,徐婉宁是你的女友,你不希望她被人污蔑我可以理解,但请你不要以牺牲别人的爱人为代价,而且是用这种让人不齿的方式。” “用强硬的言语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其实你根本没有把握,沈翊不会听你的。” “这不用你cāo心。”我转身往外走,听到身后他语气悠闲,不紧不慢的说:“你没有说过你的猜测全部都是正确的,婉宁的事情我自己会有办法,他作不作证对我而言意义不大,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她已经死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过,我不可能会放弃,你要帮他我也不会再劝你,过多的参与会出现什么后果,你不要后悔就好。” 谢文初在我眼里简直不可理喻,他想让沈翊告诉他真相,可沈翊真的说了,他又不相信。 我愤愤的下楼,站在楼梯边上,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而他也好像看到了我,注意到这边的目光,停下了向前的脚步,抬手拉紧自己的领子,低着头转过身往外走。 我心下奇怪,疾步下楼跟了上去,到医院门口,却发现那个人不见了,周围只剩了来来往往的行人。 我摸出手机,看着上面沈翊的号码拨过去,顺着回去的路边走边左右看着旁边,手机里音乐响着,电话是通了,却没人接。我又打了南山馆的座机号,问张婶沈翊有没有去那里,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是特别想见见他,去百乐找他肯定不行,保安也不会让我去他办公室的,他还不一定在。我想来想去,就凭着印象找到了给他送衣服的时候去的那间房子。 门卫还是以前那个,居然没拦我,还跟我打了声招呼,说沈翊刚回来不久,应该在家。 我道过谢之后,去按了铃没人回应,敲了半天门,心里越来越别扭,又去找了门卫,确认他是不是在。门卫也纳闷,说亲眼看着他回来的,车还在库里,肯定没有出门。 我坐在门口找赵嘉齐求助,他把钥匙送过来之后,我们俩总算成功的进到了门内,却发现里面一片狼藉,窗帘拉了起来,不再是那副到处都亮堂堂的样子,地毯和墙纸也换了,家具看起来少了很多,一进门就好像走进了一片空旷的黑暗里。 赵嘉齐表情淡淡,只是家里的杂乱微微有些诧异,我小心迈进里面,打量着问赵嘉齐:“他什么时候换的装潢?” “很久了,去年底就换了。”赵嘉齐到一边把窗帘拉开了半边,透了透光。 很多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我露了露头看到里面跟外面的情况差不多,刚要去开卧室门的时候,先被人从里面打开,我吓了一跳,抬头看清眼前的人,顿时有点懵。 一个女孩儿慌张的站在门内,满手都是血。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看着那个女孩儿眼熟,直到赵嘉齐叫了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4 章 声她的名字,我才想起来是罗婧。 罗婧一看到赵嘉齐就想跑,被赵嘉齐拦了下来。 我连忙跑进房间里去,打开墙面上的灯,愕然看到沈易坐在地上,头半垂着,掌心一道刀痕,衣服上也有很多划伤的痕迹,而他身边,就落着一把匕首。 “不是我。”罗婧紧张的抓住了赵嘉齐的手,眼里泪汪汪的看着他,不停的摇着头。 赵嘉齐皱眉没说话,推开了她之后,跟进来帮忙把沈翊扶到床上,手刚刚碰到他,他就本能的往一边躲了躲,睁开眼睛在我们三个身上扫了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罗婧的身上,又很快的挪开。 我回头看一眼那个满眼泪水的女孩儿,再看沈翊,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 沈翊不让我们碰,我想到了那个胆小脆弱的人格,便让赵嘉齐先把罗婧带去书房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关上门之后,重新把灯也关了起来。 灯光暗下来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好像轻松了很多似的,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他受伤不重,只是流血多了些,只要简单的处理就够了。 只是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 他不会说话,我不能指望从他口中找到答案,只好把门带上去问赵嘉齐,罗婧哭个不停,像是被吓到了,话说的断断续续。最后赵嘉齐几句话就转达给我,说是今天是他们与吴朗那边的人有个局,陈锐不放心沈翊自己,苏娜和赵嘉齐又都有别的事,便让罗婧陪,但是谈到中间,沈翊说累了就先走一步。罗婧是为了给他送落下的手机才到这里,只是来的时候就看到沈翊已经这样了,便想送他去医院,但是沈翊不同意,两个人才争执了一下,之后便是我们看到的那一幕。 他在有些时候会自残,这事我知道,但是事情发生总要有个契机。 赵嘉齐再问,罗婧就只是哭,什么都说不知道。 我被她哭烦了,去看沈翊,他还是那个姿势,紧紧地抱着自己。 我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抚着,想让他放松一点。 沈翊把头从臂弯里微微抬起来,茫然无助的看着我。 我愣了愣,然后轻轻抱了他一下,他唇角动了动,我觉得他好像想说什么,正准备去找纸笔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我,力气很大,我原本刚刚起身,被他这一扯,直接栽到了床上。 我手肘撑着身下想起身,抬眼瞥见沈翊神色有些奇怪,眼神里的东西跟刚才不一样了。 沈翊从一边站起来,冷淡的绕过我打开了门,我不知道这又是哪一个,跟过去之后看到他打断了赵嘉齐与罗婧的对话,开口道:“跟她没关系,让她走。” 罗婧看到他之后,抽抽搭搭的哭泣停了下来,偷眼瞄了瞄他,然后起身鞠了个躬,就急急的要走,沈翊在她到门口的时候,才又开口说:“今天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 他刻意强调了任何人这三个字,罗婧肩膀轻颤着,用力的点了点头。 罗婧出门之后因为太急,关门的声音很大,沈翊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赵嘉齐看我一眼,我摇头示意我什么都不知道,并且用眼神让他试着问问看。 赵嘉齐为难的耸了耸肩,一点也不想去招惹他的样子。 我们两个这点小动作,全被沈翊看在了眼里,居然还笑了一下,唇角上扬出一丝弧度,说:“你们两个有这么多话,不如嘉齐今晚留下,我把地方让你们如何?” 第253章 他会留下来 沈翊开了电视,播到财经频道,说要给我们让地方,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动的意思。 我对他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格有些难以理解,所以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还处于一个蒙圈的状态,傻了吧唧的站在那里打量着他,想这到底是人格一还是人格二,反而是一旁的赵嘉齐露出一丝尴尬的情绪,好像自己永远出现的时机都不对。 “呃乔姐,我先走了?”他指指门框,眼神是在询问我,因为沈翊出现的状况太多了,他可能是担心他一走沈翊再犯病没人帮忙,我又会吃亏。 我被他从思绪里拉回来,呵呵笑了两声,说:“别啊,那个……一会儿去看看蓉蓉吧,她肯定也想你了,还有乐乐。” 我瞥了眼沈翊,正对上他心不在焉的目光,挑了挑眉告诉他人家赵嘉齐是有喜欢的人的。 赵嘉齐抓了抓脑袋,浑身别扭似的,最后只能说:“那我楼下等你们吧,四哥也会去看乐乐吧?我去开车。” 话毕,好像再待下去就会被生吞活剥似的,一溜烟的跑了。 他一出门,沈翊就把电视关了,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往浴室走,我伸手拦住他,“你现在不能沾水。” 沈翊微怔,神色温和,淡声道:“没事。” 说罢按下我的手,拉开门进去之后又锁上,把我关在门外发呆。 我走到窗边,拉开了所有的窗帘,往下看到了赵嘉齐的车,他坐在里面也是愣愣的的样子。 沈翊冲了个冷水澡,出来的时候换了衣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我只是随意的瞄了一眼,目光却被吸引了去,黏在他身上再也挪不开。 他跟平时真的不一样,连穿衣服的风格都不同,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白色的外套,在他那一堆黑灰深蓝中,难得的一抹亮色。 “你现在出去爬到屋顶上,我一定找不到你。”我看着他调侃道。 沈翊对客厅的亮光稍微有些不适,看到外面还未融化干净的一层薄薄的雪,没有说话,嘴角一抹浅薄的笑意。 我走到他身边,仰头在他脸上摸了摸,真实的触感,怎么就让人感觉这么不同呢。 “要去看乐乐吗?”我问。 沈翊很客气的微微俯了俯身,好让我不必抬头看他,温声道:“你同意的话。” 我摸过他手里的毛巾,抬手扣在了他脑袋上,“先吹干,免得出去感冒了,外面很冷,天气预报又没看吧,说是有风呢,我来的时候还好,这会儿看树枝都动了。” 我按着他坐下,找吹风机,然后开了热风帮他吹。 沈翊很不自在的坐在我面前,听着我的唠叨,手放在大腿上紧张的攥起来,等我按照自己的心意把他收拾好了,跟他说嘉齐在等,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在后面悄悄地拉住了我的手。 他指尖凉凉的,我回过头去,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好像噙着一丝深情,深邃不见底,里面藏了许多秘密不能言说。 我等待着他开口,他却只是看着我,然后勾勒出礼貌的笑容,又把窗帘拉回来,我没忍住,指着他家里唯一的一株盆栽说:“植物也需要晒晒太阳,你看叶子都黄了,这样养不活的,你装那么大的落地窗,就是为了拿窗帘挡光?” 沈翊闻言没有丝毫要把窗帘打开的意思,只是说:“那不是我养的,这房子一般没人住,也不会有人给它浇水,除非它自己能自力更生,否则就算每天晒也养不活。” 他说完回头看一眼,“也许已经死了。” 我伸手抓起一片叶子,花盆里的土壤很干,而植株毫无生气,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叶子也是干的,不过看起来并不是丝毫没有救回来的可能,只要抢救一下的话,不过我们两个都不懂如何去养活它,我只好提建议,“下次可以养株仙人掌那一类的植物,耐旱。” “高中不是养过,被你浇水浇到烂根,球被陈灿拿去砸他男友。” 我捏着叶片的手一抖,把它拽了下来。 “走吧。”他淡声道。 我跟在他身后,看他平淡的脸,不可能是那个沈易,可他怎么知道仙人球的事情。 在去南山馆的路上,我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到底是谁,只是他这时候出现,是为了什么呢。 赵嘉齐今天也很沉默,他在见到蓉蓉时,也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的样子,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弄清楚,蓉蓉喜欢的人到底是谁,还有她跟王圳之间那点事儿,就像在他们之间隔了一根尖锐的刺,让我两个人都无法靠近,即使赵嘉齐主动想要问清楚,最终也只能是以蓉蓉听不懂的遍体鳞伤结尾。 沈翊抱了抱乐乐,乐乐没睡醒似的,很乖的躺在他怀里啃手指。 蓉蓉拉着赵嘉齐去外面草坪dàng秋千,张婶没事的时候也安静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于是客厅里就只有我、沈翊、乐乐,还有趴在沈翊脚边的豆包。 沈翊看乐乐的眼神里添了很多依恋和不舍,当沈翊把他jiāo给我的时候,我甚至都不忍心把他抱过来。 我尝试着把我从谢文初那里听到的那些话,用聊家常话那样的语气告诉了他,想探探他的反应。 沈翊听到最后,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我连徐婉宁的事情都说了,他还是不吭声,最后我问他:“其实,你就是那个领导者吧?” 他抬眼,没有说是,也没说否,“我了解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我咬着下唇,奇怪的看着他,“那么,你是最先存在的主人格?” 他还是没有给我确定的答复,而是问我:“乔绫,如果我们当中只有一个能留下来,你希望是谁?” “……有什么区别吗?”我说完又觉得不对,翻来覆去措辞了好几遍,还是词穷又笨的说:“说真的,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同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喜欢哪一个?” “我不知道。”我拉下脸来,好像他欠了我很多钱,“真的差不多,我没办法硬要把你们分成几个人来对待。” 他终于没再问,而是说:“我们确实不同,这就是一个精神病人的世界,很难理解,但它存在,所以合理。” “你别这么说。” “事实而已。”他一脸的无谓,“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是谢文初,或许我现在应该住在医院里关一辈子。” “可他想害你。” “焉知非福?”他把一旁的玩具放到乐乐手里,手抚上我的脸,指腹在我脸颊上轻轻摩挲,淡声道:“这些都不是我的生活方式,不管是福是祸,它们不属于我。如果你是为了他,我也会保护他,你别再参与了,好不好?” 我对沈翊对另一个人格说“他”字,有些不适应,消化了一下,说:“我不明白我到底该听谁的。” “你信任谁?” 他定定的看着我,我张了张嘴,摸了摸额头,有点崩溃的说:“我只想相信那个完整的你,不想再这样下去,我希望你能换一个医生,或者我们应该换一个地方,治好你的病,让他们融合,你们是一个整体,而不是四分五裂无法拼接的拼图。” 我把乐乐放到一边,抓住他的手,“你也该试着来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我只想帮你。” 沈翊眸光深沉,不言,以沉默来拒绝。 我纠结的说:“我不太明白你们几个对这具身体里支配权是怎么分配的,但是那个沈翊,就是开始往他身上融合的那一个,他……” “成功的话,他会留下来。”沈翊强调了三个字,“只有他。” “那你们呢?” 他想说什么,又换了话语,听到我耳朵里的,是他说:“我们只是他不愿意接受的记忆和情绪,等到他的内心足够强大,能接受全部的时候,至少,我会把一切还给他,然后……消失,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没来由的一阵伤感,“你,会不会也很难过?” 沈翊毫不在意,微笑着摇头,轻描淡写道:“事情要结束,总要有人离开,只要他肯接纳我,我就是他的一部分。” 我不太清楚他们其中的逻辑,但这应该也就跟拼图差不多,能拼起来,就是完整的,如果不能,可能有办法能强制把这个人格清除,作为整幅图多余的一部分,但那样的话,这副拼图也缺失了一角。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打断了我想说的话,起身说:“我出去看看。” 沈翊忽然伸手把我扯进怀里,手臂收紧死死地抱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还有最后几句话,这次之后,我不会再出现。”他附在我耳边,嗓音有些喑哑的说:“让他小心罗婧,别相信随意可以看到的东西,更不要试图相信和依靠任何人,最重要的,别告诉他关于我的事,就当我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你……” “答应我!”他语气加重了许多。 我没来得及思考,直接点了点头。 沈翊抱着我的手臂松了一些,我也抬手去抱他,刚刚碰到,看到他闭上了眼睛,眉间紧紧蹙了起来,我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他只是微微动了动,身体便失去了控制,靠着我倒了下来。 我扶着他在原地怔忪,门被赵嘉齐打开,焦急的进来说:“嫂子,你快去看看傻子,她把大哥……” 他说着看到沈翊,语句一顿,问:“四哥怎么了?” 我焦头烂额,把沈翊靠在沙发上,见他一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先往外走,问:“你说蓉蓉怎么了?” 说完没等他回答,我就看到外面的小桌倒了,被掀翻在地上,而蓉蓉手里抓着木椅子,正朝陈锐扔过去。 陈锐抬手挡了一下,椅子正好砸在他手臂上,往后退了退,头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砸破了,回头的片刻,眼睛盯着蓉蓉,目光里透出一股狠戾,手背的筋凸起,浑身透着一股凌冽的杀意,一眼便让人胆颤。 只是当我和赵嘉齐出去,拦住蓉蓉再看的时候,他却只是站在那里,所有的戾气锋芒尽数敛了起来,一脸讶异的看了眼蓉蓉。赵嘉齐跟他解释蓉蓉的脑子有问题,他好似理解一番,只是勉勉强强的勾了勾唇角,碰了下额头的血,说:“我只是想找阿易商量点事,去了他家看过没人才来这里,如果不方便的话,还是改天。” 第254章 陈锐抬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5 章 挡了一下,椅子正好砸在他手臂上,往后退了退,头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砸破了,回头的片刻,眼睛盯着蓉蓉,目光里透出一股狠戾,手背的筋凸起,浑身透着一股凌冽的杀意,一眼便让人胆颤。 只是当我和赵嘉齐出去,拦住蓉蓉再看的时候,他却只是站在那里,所有的戾气锋芒尽数敛了起来,一脸讶异的看了眼蓉蓉。赵嘉齐跟他解释蓉蓉的脑子有问题,他好似理解一番,只是勉勉强强的勾了勾唇角,碰了下额头的血,说:“我只是想找阿易商量点事,去了他家看过没人才来这里,如果不方便的话,还是改天。” 他话说完,蓉蓉一脸敌意的呲牙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示威的声音,防备的盯着陈锐。她被我揽在怀里,好像在警告他不要再上前,但是又对他心存恐惧一样,往我身边缩了缩。 陈锐即使被蓉蓉弄得狼藉,却还保持着风度,看向我的眼神里只有和善友好的光芒,嘴角挂着笑容,平声道:“如果阿易在的话,烦请转告他,原定的行程要改,具体原因例会上再说。” 他的注视让蓉蓉更加警惕,徐医生说过,她的每一个动作表情都不会是没有意义的,只是很多时候我们没有找到解答其中密码的钥匙。蓉蓉从来没有过这种恐惧,靠着我微微打颤,像只刺猬,要竖起身上全部的铠甲。 我升起疑虑,点了点头,尽量保持着平静,答应他道:“我会告诉他的。” 陈锐颔首,拍拍身上被蓉蓉扔的尘土,转身的同时想起来,又回头问赵嘉齐说:“手上还有货吗?” 赵嘉齐在心里算了一下,说:“前几天做了一笔大单子,这个月产的差不多全卖完了,现在库里只剩了两箱四号。麦司卡林和一粒砂还有,不多,昨晚四哥还说联系吴朗那边要些来掺着卖。” 我有点听不懂他们的用词,四号是hǎi luò yīn的一种,具体的就比较模糊。不过麦司卡林我知道,也叫三甲氧苯乙胺,北美附近一种仙人掌的dú碱,是一种强致幻剂,没有yào用价值,吸食后会导致精神错乱。 “先别做了,最近收一收,警察那边有行动,我们避避嫌,特别看好手底下的人,我们现在人手不够,上次抓了不少,别再出乱子。”陈锐叮嘱着,打开车门后,赵嘉齐应了声,说会小心。 我努力的想从陈锐身上发现一丝异样,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的与平常有什么不同,上车之后很快的开走了,来这一趟不仅没有收到接待,反而被蓉蓉打了一声都没有吭,也没有硬要进门见沈翊,只是把自己的话说完而已,怎么看都正常的很。 我看着一边打着晃儿的秋千发愣,蓉蓉拉了拉我的衣服,手忽然按在了我的胸口,用力太大直接把我推在了地上。 我诧异的回过神来,蓉蓉趴在我身上,手还按着我,另一只手却指向路的另一边,满脸惊恐的表情,这时也说不出话来,啊啊的叫个不停。 赵嘉齐过来拦住她的手臂把她抱起来,她不停地踢打着,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坐起来,捂着胸口微微有些窒息感,喘息咳嗽了几声却不明白她的意思。蓉蓉猛的挣脱了赵嘉齐的束缚,焦急的跑到花园的墙体边,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方块似的形状,然后抓起一边被他砸烂的椅子,看着我指了指墙,挥起手里已经残旧的椅子往墙上砸,用力之狠,声音听到我耳朵里,莫名升起一股不适。 赵嘉齐此时也不再拦她,反而与我一样,仔细看着她的动作,找不到头目。 蓉蓉砸着墙,之后把椅子扔掉,自己站到了墙体边,又一次在肚子前面比划着方块的形状,弯下腰来做出呕吐的动作,脸色惨白的指着路的尽头,是陈锐离开的方向。 我看向赵嘉齐,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线索,可又有些模糊,没有办法证实。 他跟我的想法显然是一样的,但比我更难以接受,摇了摇头,脸色很难看,说:“不可能,大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除了当年虐待蓉蓉这件事是陈锐做的之外,我暂时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来解释蓉蓉此刻的行为,她对陈锐反应这么大,至少可以证明他们之前肯定见过,而且不是那种听说或者匆匆一面的关系,可是刚才陈锐对她就像个陌生人,如果不是我们多想,那就是他在隐瞒着什么。 王圳也是陈锐身边的人,蓉蓉是王圳抓走的,他说自己没做过,就肯定没做,这是我对他的直觉,他不会在这事上撒谎骗人。那么,有没有可能,当时是他和陈锐两个人合伙做的这起绑架案? 如果是的话,原因又是什么? 蓉蓉这时缓缓地离开了墙体,不再是靠在上面,而是站到了对面的位置,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指缝下不断地有泪流出。 她蹲在地上,没有放声大哭,只有肩膀小小的颤动和眼泪在流。 赵嘉齐手下渐渐收紧,站在原地良久,终于忍不住上前,半跪在地上把她揽紧了怀里,掌心拍着她的背,手按在她的脑后轻轻抚慰,在蓉蓉也崩溃一样的抱住她哭出声来的时候,低头试探而又不安的吻了她的额头,用亲昵的动作聊以安慰。 我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打扰。 蓉蓉对他的吻没有排斥,一直都在哭,积压了许多年的秘密有了可以倾诉的人,用断断续续不成声的语气在赵嘉齐耳边说着一些没有人能听懂的声调,像只经过风霜的鸟儿找到了归巢,依偎在他身上哀哀诉着沿途的苦难。 在赵嘉齐为她低头,而蓉蓉抱紧他的那一刻,我就固执而坚持的这定义为爱情,只是我找不出一个词句来告诉我,她与王圳之间,又是一种什么关系。 蓉蓉那几张糖纸不知藏在了什么地方,她准备好要表达心意的礼物,最后又会落到谁的手里。 在很久之后的日子里,我又常常想,如果早知道结局会是那样,我希望我永远不会有知道答案的一天,因为缄默不言,也许让人失望,却总不会给人绝望。 只可惜,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蓉蓉最后被赵嘉齐抱回了房间里,张婶给她打了水擦脸,赵嘉齐把毛巾接了过去,守在床边,浸了温水,细细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我关了门,默默走到沈翊身边的位置坐下,把他放倒下来,枕在了我的腿上,手指一点点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消解掉那些看得到的烦恼,在蓉蓉这件事之外,又想起他醒着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 那个人格,会就这样消失吗?再也不出现?还有他说要小心罗婧,别相信看到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到底在我们进到房间里之前,她和沈翊之间发生了什么,沈翊身上这些刀痕,真的是他自残所得,还是说,跟罗婧有关。只是那样的话,他怎么又肯让罗婧离开,还为她证明清白。罗婧是袁颢的人,袁颢是他战败的敌人,他若是要斩草除根,更加削弱袁颢,完全可以编造一个故事来,用他受伤这个借口来除掉罗婧,陈锐定然是不会为了她来破坏和沈翊之间的关系。至于袁颢,他连从小长大的程辉都可以出卖放弃,还有什么人能值得他冒险? 说起程辉,他害死了艾米,我恨他毁了那个女孩儿,可如今他也死了,却平白让人生出一丝凄凉的氛围来。 听说程辉入狱之后,袁颢没跟他见过一面,在得知他保不出来之后,也很快就放弃了。 陈锐在程辉执行之前,托了人去与他见了一面,带了个口信出来,是给袁颢的,让他有机会,就脱身。 袁颢什么都没说,只是自己一身丧服,去领了程辉的骨灰,一直没下葬,听百乐人的闲谈说,是放在了自己的家里。 我一直以为身后事这种东西,不如生前好好待人,因为做的再多,人没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意义,只是现在,我经历过死别之后,才发现这种想法错了。 我倚在靠背上,看着电视机里折shè出两个人靠在一起的影像,一股怪异的苦涩爬山虎一样遮满了整面心墙,吞噬掉下面的光,我便咀嚼到了一味呼吸的艰辛。 沈翊动了动,我低头看到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眉宇间又锁了起来,眼皮翻了翻又闭上,我揽了揽他,把他扶起来,兑了杯柠檬水给他喝。他手捏着眉心,从衣服的口袋里翻yào丸吞下去,缓缓地呼吸了很久,胸口的起伏才渐渐规律下来。 “感觉怎么样?”我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沈翊有些虚弱,扫了一眼周围,阖目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说:“我带你来的。” “我记得,我现在应该在跟吴朗的人……”他说着顿了一下,抬手看了眼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敛了眉梢,眼睑也垂了下去,在动物的世界里,是一副示弱和顺从的样子。 我看着他发呆,他嘴唇还是很干,没有什么血色,看起来羸弱,不说远了,跟一年前相比,也差了很多。 第255章 界限的夹缝 不知为何,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有点难受,因为他表现出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情,悲凉,又带着隐忍。千丝万缕的情绪钢丝一样拧在一起,最终我什么都没有抓住,郁郁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他的确已经不再适合这个环境,人格的不稳,短期内能瞒,可终是瞒不了一辈子,时间一久,万一被人知道,他就会再一次沦为众矢之的,任何一个人想要除掉他,都是动动手指的简单事情。 沈翊看到身上换的衣服,抬头把视线落在了一边乐乐的身上,“该jiāo代的jiāo代,该放下的放下,也许,还能找回我自己。” 他看乐乐的样子,就像在看他自己似的,我绞着手指,问道:“你是说,换回你之前的身份?” 像石添那样改个名字换一种生活,只是石添是换了个假名,而他是从假名换回真名。 沈翊嗯了声,我喜悦不起来,对我们很多人来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也没有像过去那样给它赋予过多的意义。但是沈翊和沈易这两个名字,放到他身上,却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只是,他现在要换回来,还有那么容易吗? 顿了会儿,抬眼道:“阿岩说,那场bàozhà发生之后,警方在bàozhà现场发现了三个人的dna,我一直想不通,除了你爸妈,还有一个是谁?” 他摇头,反问我:“你觉得,在悬崖上发生那样的bàozhà,真的还能提取到人体组织,去检验dna?” 我说:“可是你当时在哪儿?你就没有受一点伤吗?只是在bàozhà之前的几秒钟推出去,就算你立刻反应过来往外跑,距离又能有多远?如果你受了伤,至少会留下血迹可以提样,没有血迹的话,你当时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年龄也不大,怎么让警察帮你作伪证?他们不可能帮你。” 面对我提出的一系列疑问,沈翊犹豫片刻,垂了眉眼,说:“我父亲在那边有门路,事发后我就一直跟着他,他会帮我处理好一切,你说的那些事都不用我管。” “陈锐?”我好奇道。 “不是,你别乱猜,这事跟你没关系。” 他语气开始有些冷淡,我顾自说:“我觉得他跟你去砚青山有关。” 沈翊缄默不语,眉目看不清澈。 “是不是要是他没有帮你,你就可以不用去参与那场qiāng战?” 我把直觉感受到的话全说了出来,沈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抽出支烟夹在指尖,倒转了个向,想了会儿起身站了起来,边往一边的窗边走边点上,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我还有个弟弟,所以我必须要死。换了身份,就算站在了这扇门前,砚青山就打开门的钥匙,他选了很多人,我只是站的更靠前一点,我不去,也总要有人去,战争的结果是拿尸体和血拼出来的,我去至少还有一点保命的筹码。” “沈翊。”我沉声喊他的名字,两个字像一个魔咒,又像一张俘获人心让人受尽折磨的大网,紧紧围绕在唇齿间,把人束在原地。 他直到抽完了烟,才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回忆起周岩给我的资料还没给他,就毛手毛脚的去找,递到他面前之后,掂着薄薄的,估计只有几张。 沈翊打开之后只大致的掠过一眼,就把东西扔在了桌上,坐下来蹙眉想了想,说:“陈律有防备,他知道了。” “你是说这是假的?”我心里一惊,摸过来瞧了一眼。上面有照片,跟在老爹家里看到的是一样的,名字和家庭成员是对的,各种履历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一个普通人,十五岁就下学跟了元仲,小时候练过武,打架斗殴的记录倒是不少,不过都不是大事,看起来只是个叛逆期的孩子,死的那年,刚满二十岁。 “我没说是假的。”沈翊把爬到他身上的乐乐抱起来,给他一个小车让他到一边去玩,接着说:“但至少它肯定不完全是真的,这上面的东西全是我知道的,跟我的记忆完全相符。你也知道,我浑身上下最不敢相信的,就是我的记忆。” 他说罢自嘲的笑了下,我说:“万一事实就是这样呢,你的记忆没有问题,你现在已经回想起来了,陆智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他不是警察,没有利用过你,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把人想的那么多心计,真真假假对你来说,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就算你知道真相是你想的那样,那又能改变什么?你还活着,可陆智已经死了。” 他嘴角的笑容未散去,垂着目光对我说:“意义,如果答案不是那样,它就可以改变整件事的意义。” 我恍惚一怔,觉得这句话太过于耳熟。 他说:“主观或者人为的真假对我来说当然不重要,可我要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事实。” 沈翊喉结滚了滚,说:“在青玉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6 章 我话只说了一半,陆智之所以会死,根本不是因为陈锐……” 我努力保持着平静,想着他到底是在哪里有所隐瞒过,最后瞪大了眼睛,“陈言邦?” 他点了点头,还是似笑非笑的样子,“他们两个撞在一起,陈言邦当时的处境来不及多想,只能不断的开qiāng,陆智把我扔到了后面的一道壕沟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他连他身上中了几qiāng都没数清,陈锐来让我快走,他到最后都没闭上眼睛,一直盯着我,浑身都是血。陈锐发现陈言邦之后,怕他会破坏自己的计划,也违背了跟他那几个人约定的第二个时间,立刻开了qiāng,加上杨岳林的zhà弹,他的心腹也死在了那里。尽管他铲除了自己的阻碍,同时也削弱了自己的力量,所以陈锐上位其实比他计划的要晚。那场qiāng战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野心和计划,都想把另外的人除掉,可到最后,谁也没有得利。” 陈锐得到了dú品,现在来说,还是他得到的更多。 只是,重点不是利益,而是陆智如果也是警察,那陈言邦杀他,岂不是杀了自己的同伴,这样说起来,陈言邦会不会,真的是警察内部的那个叛徒? 我问沈翊:“警局里有你们的线人,是谁你不知道吗?” “这种事情只有陈锐自己知道,不过,我们应该没有线人,只有几个贿赂关系的伙伴,我前段日子只跟着陈锐见过一个,而且官位不高。” 我就弄不明白了,“那他既不是一个好警察,也不是你们的人,还能是什么?他和陆智,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 他总是把事情搞复杂,让我理不出头绪。 沈翊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深邃,淡声道:“人与事的好坏不是这么来分的,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任何事物的界限之间都有一个夹缝,也许那就是一些人的立场,带着黑白面具的灰色,混沌,狼狈。” 我看着他的脸,一时无法开口,刚张了张嘴,还没有说出声的时候,听到赵嘉齐在上面打开门的声音,便及时的住了嘴。 他下楼来跟沈翊打了招呼,没多久张婶也从外面买东西回来,家里人多了起来。我让张婶把乐乐抱回房间,他们俩点了烟聊天,我找了个借口起身,顺手把桌上的资料拿走,放在了书房的抽屉里。 沈翊今天看起来温和了些,跟赵嘉齐坐在一块儿,没有谈公事。张婶给倒了水之后,赵嘉齐还笑着把她也拉到身边坐下,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闲篇,聊的什么我没听清,只是在楼上趴在栏杆上看着沈翊,却觉得他即使身边的人再多,也总有一股寂寥的凄凉,感觉他好像融入不进那个环境一样。 我过去也曾这样想过,那时候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人坐在一家白色的钢琴前,安安静静的待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清清冷冷的样子。 赵嘉齐和沈翊有时候看起来更像是亲兄弟,没有什么秘密隔阂,留下来吃饭的时候,连蓉蓉对陈锐那种反应的事情也跟他说了,一脸担忧的问他该怎么办。 沈翊看我一眼,我装没接受到他的目光,低下头去扒米饭,缓了几秒听到他说:“陈锐要对一个孩子下手,总该有个正当合理的理由,报复这种借口不成立,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建议你们最好什么都别做。事情若真是他做的,两个人都在身边,该露出马脚的时候,藏不住。” 赵嘉齐筷子chā着饭,大概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脸上还是有几分沉重的样子,毕竟结果是与不是占了各一半的比重,如果答案是确定的,那他要面对的,就不是跟王圳抢不抢女朋友的事情,而是要在爱情与忠义之间做一个选择,是帮陈锐,还是帮蓉蓉。 饭后正说着股市,赵嘉齐接了个电话,没听两句脸色就变了变,安慰了那边几句,急匆匆的站起来说:“四哥,我先去趟医院,罗婧出车祸了,大哥说她旁边没人,让我先过去看看。” 沈翊皱了皱眉,淡淡的应了声,等赵嘉齐走了之后,我才靠到他身边,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你跟罗婧的事?” 他眉头皱得更深,怀疑的看向我,“我跟她能有什么事?” 我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跟他解释了一番,他这才放松了一些,仔细回忆之后摇了摇头,我噢了声,说:“那你平时离她远一点,不要跟她一起出去了,她毕竟是袁颢的人,而且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我扯着谎,隐瞒着另一个人格的事。 沈翊好像并不觉得罗婧怎么样,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大醋坛子,我于是不再想别的借口,拉了拉他的衣角说:“别跟别的女人走的太近,行不行?” 他收回视线,别过头去有一点别扭小声嗯了声,过了会儿可能是因为太过尴尬,看了看表要走的,瞥见桌上的台历了,想到点什么,对我说:“今年回家过年吧。” 我一愣,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乔煜,我答应过他的承诺,现在还是没有兑现。 他说:“还有几个月,到时候提前几天回去,在那里等我,我做完事就去找你。” 第256章 双基因遗传 我还有所顾虑,一方面是因为乔煜,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爸妈的态度。 沈翊看出了我的担心,握紧了我的手,轻声说:“现在先别想太多,以后的事情,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我慌张的捂住了他的嘴,“你别乱说,君子一言,说好回来找我那就一定要做到,其他的我不听。” 他拿开的我的手,脸上淡淡的绽开一个微笑,很干净的没有蕴含任何意味,手指顺着的我的发丝滑下去,带了几分亲昵。 我咬着下唇,站在他身边,掀起眼皮来瞅着他,“你后天,还有没有事情要做?” “你有事的话,我就没有。”他认真地看着我,问道:“想做什么?” “想去看看小智哥。”我试探的说着,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他没有什么异样,便放下心来。 我觉得他应该也是想去的,也看看陆老爹,恰好是周末,还有那两个妹妹,陆晓芸肯定会在,陆娅楠就不知道了,也许会去哪一个地方写生或者在学校,也许会待在家里。 我想起她,就又想起了那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在沈翊说会陪我一起之后,忍不住问他:“你有没有,送过娅楠什么特别的礼物?” “特别?”他敛了笑容之后还是透出一种习惯的冷淡,显然是没懂我的意思。 我抓抓衣角,拐弯抹角的说:“就是她也不小了,女孩子都是爱美喜欢打扮的,你除了衣服之外,就没有送过她别的?” 沈翊垂目想了想,记起来说:“她chéng rén礼那天,送过胸针。” “别的呢?”我眨巴着眼睛看他。 他对我的问来问去明显觉察出了什么,却还是一副没明白的样子,也不再去追根刨底的想弄明白我到底想说什么,自己猜了个理由,随口道:“没有,我平时没那么多时间去闲逛,她喜欢什么自己会买,你要是想送,可以刷我的卡。” 他在我解释之前,就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片来递到了我手上。 我被他的动作噎下了后面的话,对他的误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硬挤出一句:“我会好好选的。” 沈翊没吭声,末了对我说:“不管陆智是什么身份,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娅楠和晓芸一样,我拿她们当亲妹妹,这也是我曾经答应过的承诺。” 我点点头,觉得有点难受。 他其实也猜到我的想的事,只是不好明说。 至少那条项链不是沈翊送的,也许我该把那当做一次单纯的巧合。 我这样想着,也便这样做了,决定把这事儿彻彻底底的咽进肚里不再提。 那天他走了之后,我一整夜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便约了陈灿一起去挑选礼物。 我们俩站在一家店里,周围的柜台里满是闪闪发光的奢侈品,陈灿问我是送给谁,我说:“沈翊的妹妹。” 她听了抬起头来瞪眼看了我一眼,咂了下嘴,及淡定的说:“哦,妹妹啊~” 我怎么觉得这语气不大对? 我说:“你可别多想。” “我多想?”陈灿一脸不屑的表情,“你可得了吧,就沈易那xìng子,他说是妹妹那肯定不会是美眉。他要是喜欢上别人,才不会还把你放在身边暧昧,脚踏两条船,他玩儿不转,不嫌累就不错了,那家伙懒得要死,估摸着也懒得再喜欢别人了。” 说着,又咂了下嘴,瞄了我一眼,“我说绫儿,你们俩都离了,他现在又把你弄回来,就没给个态度?” 我挑了挑眉,托着下巴说:“说来话长。” 陈灿立刻对我一脸嫌弃,“长话短说。” 我指了一条手链拿出来看,说:“他说会脱身,也就今年了吧,让我年关前回家等他,他处理好这边就会过去。” 我觉得送手链还不错,询问陈灿的建议,她一瞥,发表意见:“什么眼神儿?” 她指指旁边那条,我摇了摇头,她话题继续道:“其实你爸妈和乔煜那儿还好说,你们俩要想在一起,还是得看你们自己。你确定沈易能解决好?那个什么什么娜,还有他哥哥,就算这些不提,他干那什么事儿,你别说你心里没数,警察不会让他随随便便就去逍遥快活的。” 她说到点儿上,我心里一紧,还是选择了相信沈翊,他既然许了这个诺,就应该有自己的计划,于是便说:“他会有办法的。” 陈灿只信一半,若有所思的看着前面的路说:“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绫儿,有时候你也得相信,没有什么是能永远瞒住的,我们做过什么,有老天爷看着,凡事都有因果,你可千万别走错了路。” 她分明比我要小,可有时在一些事情上,显得比我要成熟一些。我点头说不会,她眼底很快闪过一丝郁郁,然后又恢复光芒,像柜台里那些钻石一样闪闪发光,笑着说有个好地方也许我会喜欢。 我被她拉着钻进出租车里,左拐右拐之后到了一家店,刚刚靠近就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是一家定制香水的店。 陈灿跟老板认识,我们一进去,两个人就拥抱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介绍我。 我们浅浅的打了声招呼,陈灿对老板说:“把那个拿来吧。” 老板愣了下,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问陈灿:“那个是什么?” 陈灿就笑,“香水啊,特别适合沈易,一定也适合他妹妹。” 我好奇地等着,想看看是什么味道在她眼里是适合沈翊的,直到老板把盒子拿出来,我拿起瓶身看到那下面刻了三个字母dth,打开闻到那股味道的时候,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香味很淡,给人的感觉,就想躺在春天的草坪上吹着拂面的微风。 我们四个一起待过那么长时间,我又岂会不知她这个礼物的意义,许是她一直留给自己的,我又怎么能夺人所爱。 我说:“这个味道不太适合她,还是换一种吧。” 陈灿一脸的无谓,“不用换,相信我们这位老大的水平,她一定会喜欢的。” 陈灿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老板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看着陈灿,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把它包了起来,再看陈灿是一副释然的表情,稍稍定了定心。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灿的原因可以打折,我没用沈翊那张卡,自己付了一个我能接受的价位,不算太贵,也不算太过廉价,对于陆娅楠这个年龄,好像被精心设计的刚刚好。 陈灿非得拉着我跟她一块儿去买几件衣服,我被她拖着逛遍了整个商场,就差躺在地上打滚的时候,说要丢下她走的时候,她飞快的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jiān笑着威胁我道:“你不陪我我就发给沈易,让他看看你这幅惨样儿。” 我都看到她手机上给沈翊新备注的死人脸三个字了,明知道她不会真的发,还是忍不住上去抢,俩人打闹着,我看着那张照片,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回过头去看我原来站的地方,人很多,来来往往看不到一丝异样。 我指着一个角落,“把这里放大看看。” 陈灿在上面一划,把那个位置拖过来,画质很清晰,然后我在我原本站立的身后,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 他站在一个模特后面,眼睛看的方向,刚好就是我这里。 我们原本的氛围被这件事打破,我心里怀着疑惑,在第二天沈翊来接我去梨园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高兴地神色,坐在副驾驶上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武亮?” “前几天在医院见过。”他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道,眉间微锁,“双双最近情况不太好,他这几天请了假一直守在病房里。” “双双?”我一怔。 “是他女儿,他妻子怀孕的时候算是高龄产fù,身体也不太好,为了这一个孩子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武亮给她取名字叫武双,即代表了他们两个的期望,又是无双的谐音。他家里是想要个男孩儿,但他舍不得自己妻子再育,说只要这一个女儿就够了。” 沈翊淡声叙述着,停顿了下又说:“他女儿很懂事,可惜后来查出了地贫,双基因遗传,重症。” “双基因?武亮也有?”我诧异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医生确诊之后,才知道是家族遗传,不过几辈都不太重,他们也没当回事儿。前天医生给我打过电话,说双双可能熬不到明年春天。”沈翊手下握紧了方向盘,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些。 我一路沉默,到了梨园没有看到陆娅楠,只有陆晓芸一见到我们就跑了过来,还是活力十足的样子。我把礼物jiāo给了老爹转jiāo,那张卡也还给了沈翊,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还是接了没说什么。 我跟着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7 章 翊给陆智点了支香,之后就离开了那个地方,让沈翊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梨园又到了凄凄冷冷的时令,我坐在离崖壁还有几米的一块石头上,头顶挂着几朵云,挡住了阳光,风从山下吹上来,有些干涩,有些清冷。 我有点想不明白,武亮的女儿都病得那么重了,他既然请了假,又为什么会跟着我,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啊。 我让陈灿把那张照片发给了我,又辨认过,确定就是他。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沈翊,只是顾及到他现在的心情一定也不好,不知道该不该说。双双以前是有过机会可以手术的,只是因为那件事才错过,沈翊当时如果在觉出异样的第一刻就把烟拿走的话就好了,他跟武亮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误会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回去的时候,看到了抱着画板回来的陆娅楠,她的穿着一向很简单,但不管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江南姑娘的细腻柔美,因为天冷,两颊染了抹红,楚楚的样子让人升起一股保护yù。 我们俩打了个照面,我对她笑笑,她闪躲的避开了我的目光,小跑了几步到屋子里,给我留了门。我一进去就感到一股扑面的暖流,门关好之后,看到沈翊也刚好出来,陆娅楠想回房间,就要从他身边经过,看他的眼神有些紧张,低着头走出几步,画板抱得更紧,却忘记了上面的夹子,没留意纸张有几页散了出来,飘忽着落到了地上。 第257章 你为什么要帮我 陆娅楠很慌张,那几张画掉在地上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张沈翊闭着眼睛侧躺在床上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现在,也许是当年沈翊在这里养伤的时候。 我当时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在沈翊回过头来看的时候,连忙上前几步一把把那幅画抓了起来从中间折了一折,挡住了画面,他最后看到的,只有一些花花草草和建筑物,没有帮陆娅楠去捡,而是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弯弯嘴角,把折起来的画递还给陆娅楠,她满脸通红,接过去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陆晓芸跑过来拉着沈翊去拿老爹自己炒好的瓜子,叽叽喳喳的闹着让沈翊给她剥一大碗瓜子仁儿,沈翊被她拉着手,顺着她一块儿坐到火炉旁边去。 陆娅楠眼神怪异的看了看我,我没吭声,也去抓一把瓜子嗑,那天外面忽然就飘了两片雪花,老爹怕山路滑容易出事儿,死活不让我们走,只好应了下来。沈翊跟老爹去多抱了床被子,陆晓芸也跟过去了,我烤着手的时候,看到陆娅楠站在我身后,像有什么话要说。 身边也没别人,我抬头听着,她攥了攥手指,轻启双唇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觉得这算帮她,只是不想让沈翊知道了之后觉得为难,因为沈翊对她既不可能直接的拒绝之后再也不理,也不能像对苏娜那样,纠纠缠缠拖着一个尾巴似的混,他心里对于妹妹的定义,其实是很单纯的一件事。 我如是说着,陆娅楠说:“上次在学校你帮过我,这次也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要跟你道一声谢,我是真心实意的管你叫声嫂子,但我可能很难把他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哥哥,不只是因为感情,还有我哥。” “你哥不是他杀的,娅楠,你不能永远把这件事归过在他身上。”我波澜不惊的看着她,说:“你既然能喜欢上他,就说明你心里没有恨,这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你一时过不去我能理解,只是时间到现在,也够久了,他的态度摆在眼前,你们都看得见,为什么不肯给他一次被谅解的机会?陆智的死,他心里也不好受,但他做的这一切不只是因为愧疚,他是很认真的在履行自己的诺言,往事不重提,让它过去吧。” 陆娅楠说他不是恨沈翊,只是这毕竟是道坎儿,事情发生就留下了隔阂,消失不了,如果可以过去,她也许就不怕跟沈翊表白心迹了。 我说:“可能那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陆娅楠可能觉得我是在讽刺她,脸色有一点难看,我忙又解释了两句。其实我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因为陆娅楠不像苏娜,这种女孩儿是很讨人喜欢,既乖巧又文弱,还很年轻。有很多有所成就的男人都会想找一个年纪小的女朋友,放在身边像个尤物,感觉也好,陆家又对他不错,他们俩又有共同话题。沈翊毕竟是个凡人,要是没这层关系,他跟陆娅楠认识这么多年,日久生情是可以理解的,说不定等我在遇到他的时候,他们俩也有孩子了。 我胡思乱想着,往火炉里丢几块炭,火苗窜上来,呼呼的响着。 陆娅楠隔了会儿,忽然说:“那条项链是样品,是那位设计师给我的,不是他。” 我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达,她说:“你不要误会。”语气有点小心翼翼,让我觉得这姑娘也挺可怜。 我嗯了声,“我知道。” “别想了,我送你给的礼物看了吗?” 我转移着话题,陆娅楠愣了愣,我想起来老爹还没来得及给他,好像是放在抽屉里了,便过去打开找了找,成功的找到了香水盒给她,让她试试味道。 那股淡香水的味道,跟她的气质很合。 我把话题带了过去,陆娅楠清楚,于是也没有再提。 老爹他们三个在屋子里折腾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说今晚可能要变天,我往外看一眼,天边黑压压的一片,我不放心乐乐,给张婶打了个电话,叮嘱她今晚不要出门,早一点锁好门睡觉,张婶让我放心,说乐乐已经睡了。 我想到他那个小模样,不由笑了笑,回头看到沈翊正帮着把外窗关起来,风很大,把他的衣服吹的鼓鼓的。他弄好了跟老爹说了一声,转过身来倚在窗台上,一手拦着另一边吹进来的风,啪的点了烟,徐徐的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有点愣,看着他皱起眉头,他问我:“怎么了?” 另一边的窗也被关上,屋子里的暖意都被这风给送了出去,这会儿冷飕飕的,火炉还在尽职尽责的燃烧。 我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脸,担忧地说:“眼睛怎么这么红?” 他不解,我左右也没有看到镜子,把手机放在他眼前,从屏幕里也能看到。 他眼白充血一样,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血丝,看起来很吓人。 我有点怵,他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问他有没有什么不适,他说没有。陆老爹也看到了,问是不是累了,沈翊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他不知道原因也没法掌控的事,蹙眉有些烦躁的意思。放在以前还好,我最怕他的是他有过一次失明的经历了,千万别再出问题。 我把他口中的烟拿掉,顺手也把他口袋里的火机和烟盒也摸了出来,强制让他戒烟,吃饭时老爹自己酿的酒,也一口不让他碰。沈翊对酒没什么执念,但看得出一直在惦记他的烟,不时地看我一眼,最后坐不住说出去走走。 他还没等起身,陆老爹说外面风太大,用不了一会儿就得下雪,不让他去,他只好吞了口热水,干坐在那里盯着我,我从陆晓芸那里要了两块薄荷糖,他接的很勉强,等陆晓芸跑去睡了,我帮着老爹收了碗筷,回到房间之后看到外面飘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被风卷起又落下,有些树枝被吹断,啪的砸在墙面上。 沈翊已经躺下了,听到这个声音身体本能的抖了一下,我觉得他很奇怪,拉好窗帘关了灯,把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上半夜睡得很平静,只有吵人的风不停地打在墙壁上,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沈翊在叫我,抱了抱他,让他快点睡,他没有再说话,直到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忽然猛的坐了起来,我一下清醒过来,打开了床头的灯,含含糊糊的问他:“怎么了?” 他没说话,我揉揉眼睛,瞥见他正看着我,神色古怪的很,甚至,有些诡异。 我打了个寒颤,“你不睡觉干什么呢?” 沈翊依旧是看着我,被子被他扯去了,我坐起来,看他靠着床头缩成一个球,明白一点之后就开始头大。 好在他不像那个不讲理的家伙,我看了他一会儿,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眼睛,在灯光下血红的盯着我,让我背后发毛。我试着让他先躺下来,这大半夜的怎么也先熬过去,算计着明天一定要跟他说治疗的事情。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似乎并不排斥,在我把他放倒脑袋按在怀里当球抱着之后,他才动一动,力气很小的在挣扎。我抱的松一些,他把头仰起来,我知道他不会开口,只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实在困得不行。 我闭着眼睛昏昏yù睡的时候,感觉他把手也挣了出来,半睁睁眼,看到他像找到什么新大陆一样,试探的用指尖从我脸上抚过,渐渐的胆子越来越大,最后把手覆在了我的脸上,小孩似的嘴角微微弯了弯。 我从没见这个人格笑过,因为谢文初说他代表的是沈翊不愿意接受的那些负面情绪和过去,只是现在他这样,又实实在在不是我的幻觉。 我内心里平静下来,不知不觉中跟他对上了视线,两个人都怔忪了一刻,他随后就像收到了惊吓,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并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掩饰他刚才的行为时不存在的。 我知道他没睡着,这个人格只是刚刚醒过来,他精神得很,只是不知道沈翊这白天黑夜都清醒着的身体受不受得了这两个人这么折腾。 我试着叫他的名字,他睫毛一颤一颤的,把脸埋了下去,身体又团了起来,而且手放的位置都是重要器官的部位,遮挡着,十足的防范姿势,怕我会打他似的。我觉得我渐渐可以接受把同一副躯体看作不同的人了,而且也学着用不同的态度对待他们。这个沈翊背负的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我选择了不去打开,给他一点空间。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闹钟吵醒的,身上压了一条手臂,关了闹钟再缩回来,看到沈翊好好地躺在身边,紧紧皱着眉,特别幼稚的把被子拉上来挡住脸,对被吵醒十分不满。 我推搡他两下,他不耐的翻个身,带着起床气问:“几点了?” 我松了口气,看来已经恢复正常了。 “六点。”我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又推他一下,“睁眼我看看。” 他露出不悦,听话的睁开眼睛望向我,刚睡醒有点无神,还是不太好,不过稍微缓解了些,应该是过劳引起的,又吹了点风,天气太干了。 我下意识的拍拍他的头,他一把捏住我的手,把我硬塞回被窝里,斥道:“睡觉,别乱动。” 我说:“闹钟响了。” 沈翊眉间更紧,我又说:“你今天有会。” 年关总是最忙的时候,开完会他中午还能再睡会儿,下午听赵嘉齐说有项目。 他又磨蹭了会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穿衣服,动作粗鲁的倾诉着主人的烦躁,穿到一半,有点犯晕,人又坐了回来,捏捏眉角说:“怎么这几天总感觉睡不醒。” 我趴在那没吭声,他从外套的口袋里翻出治头疼的小yào丸吃了,我抢过yào瓶来看了看,问:“这是谢文初给你的?” 他嗯了声,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我倒了一片,打算留着去化验一下成分。 沈翊自己神游了一会儿,回过劲儿来又钻回来被窝里,浑身都凉丝丝的就抱住我,我倒吸了口气,“你干嘛呀,不起了?” “不想去了。”他声音闷闷的,让人感觉有点自暴自弃,“陈锐打电话就说堵车,雪太大了,我去不了了,月底扣工资,年终奖我不要了。” 第258章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无可奈何,说我去看看老爹起了没,他把我放开之后翻身接着睡,呼吸很快变得均匀,我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伸了个懒腰把门打开。好家伙,这一晚上雪还没停,地面上厚厚一层,连树枝也又被压弯的意思,蔫蔫的耷拉着腰背,一眼望去满目皆是浩dàng气派的白,车被雪埋了起来,这会儿要走当真是够呛。 门只开了几秒钟,屋子里就被风灌进来不少雪花,我连忙把门页关上,打开了火炉的封口,让房间里暖和一点。 我把沈翊的手机拿出来了,为了不打扰他,装在自己的口袋里。 陆老爹杀了养在后面大的一个小棚子里的野鸡,说要给我们炖汤喝,我挽着袖子搭手,边洗菜边跟他说着话,忽然鼻翼有些酸涩,特别想我爸妈,然后不可抑制的躲到一边静了静心,才把思绪安抚下来。算着日子,这该是我们这样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以后要怎么过,全看沈翊接下来会怎么做。 我觉得我要求不高,他能离开这些纷纷扰扰,像现在这样过家常日子就好,不需要多少钱,我也不介意他的人格是不是稳定,因为一辈子还长,哪怕十年二十年,好生调养,总会有好的时候。 八点时陈锐果然来了一条信息,问他在哪儿,我学着沈翊的语气,挺高冷的给他回道:“堵车,路滑,今天不去了。” 陈锐随后打过电话来,我没敢接,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万一错了怎么办。 好在他只打了一遍,之后就没有别的动静。 沈翊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到了一点多,雪已经停了,我正跟陆晓芸在外面戴着手套堆雪人,翻了几颗石子当纽扣,还给他戴上了墨镜,俩人哈哈大笑的时候,陆晓芸团了一个雪球朝我扔了过来。有几粒雪钻进了衣服里,我缩缩肩膀,哈一口气抓雪反击,陆晓芸又扔回来,我成功躲开,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见她把雪球砸在了披着个厚大衣站在门边沈翊身上。 沈翊抱着胳膊靠在那里,刚睡醒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陆晓芸见他没生气,就撅着嘴巴过去撒娇,说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8 章 故意的。沈翊在她脑袋上揉一揉,让她自己去玩儿。 我弄掉了身上的雪,换了双棉拖鞋把手套摘掉,到火炉边去打冷颤。 沈翊在这儿有衣服,穿那么厚,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坐在一个最暖和的位置,冷声冷气地说:“多大人了,玩儿不够?” 我不服,“前年你没玩儿?把乔煜揍的最狠的是谁来着?” 他用小铁棍儿拨弄着红色的碳块,笑了笑不答。 我起了坏心思,站在他身后把手伸到了他的脖颈间,他立马衣服的领口大,我很轻松的就摸了下去,原以为沈翊会被冰到,然后起来骂我,没想到他一动没动,只是把炉口盖上,防止烟冒出来。 我讪讪,觉得没意思,把手往外拿的时候,听到他说:“放着吧,没多凉。” 我拿出来也不是,放着也不是,尴尬的说:“我本来觉得怕冷是你的死穴。” 沈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妈是yīn寒体质,我血液循环慢,本身体温就低一点,死穴谈不上,能忍,只是很多时候觉得没必要。” “是没必要,不过你有时候总喜欢作践自己。”我点点头,把手拿出来搬个小凳在他身边坐下烤火炉,托着下巴说:“我们分开了九年,我都不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事。” “追杀别人,被人追杀,循环。”沈翊摸了摸口袋,没摸到烟,微微皱了皱眉,又去摆弄火炉。 我给他热鸡汤,把锅子端上去,里面很快就冒出香气来。 我问他:“等你脱身,你打算做什么?”我看着他玩笑道:“你不会除了打打杀杀和地产,别的就不会了吧。” 他愣了下,居然当真在想,过了会儿说:“一般工厂车间流水线上的活儿我也能做,木材和电子元件组装,服装和玩具也行。” 他看我一眼,挺平静的笑了下,“放心,我还能养得起家。” 我有些讶异,“你做过这些?” “好歹坐过两年牢,也学了点东西。”他语气尽量平淡,却还是有些不愿再提的感觉在里面。 我抱着他的胳膊,半边身子靠在了他身上,其实我对他是有一点崇拜的,所以脑子里完全想象不出他在满是粉尘和噪音的环境下工作的样子,有点高兴不起来了,仰起头来看着他,出主意道:“要不你也去玩儿游戏吧,贺晟都是职业选手,你也不赖啊,现在电竞发展这么好。” 沈翊挑了下眉,“吃青春饭的,我都多大了,反应跟不上,学那个还不如去送快递。” 屋里温度不高,陆晓芸一开门更冷了,我问沈翊要不要喝点酒暖暖,他摇头,我说他真是浪费了自己的酒量,说着给自己倒了一点,抱着杯子烤着火小口的抿。 沈翊说:“酒量好不代表喜欢喝,应酬只是没办法。” 我嗯了声,“所以你讨厌酒?” 他老是爱走神,看着底下燃烧着的火苗,说了句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他说:“我喝醉过一次。那时候我们在西藏,高寒缺氧,早晚温差又大,我没熬住病了,没告诉别人,只有他知道。那天晚上出任务,他也是用暖身子的理由来骗我,没杯子,抱着瓶子灌,一口就醉了。之后的感觉……很难受。” 他没有任何表情,我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还傻乎乎的问他:“什么酒啊?” 他说:“千山。” 我想了想,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家乐福就有,以他的酒量,怎么会醉。 我说:“那你们的任务呢?” 话出口的那一刻,我忽然被锤醒了似的,一口就醉,那酒肯定有问题,是晕了还差不多。 “我压根就没出营地,他让人把我送回了宿舍,他们几个在巡逻的时候遇上了另一队武装,起了冲突,后来一死三伤。之后我去完成别的任务,伤了个警察,去坐牢,认识王圳,跟陈锐,进百乐,到现在也没再回去过,连他葬的地方都不敢进。”沈翊回忆的时候,没有表露出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是疲累。 大概这世上比让你死更痛苦的,是看着身边对自己好的人一个个死去,而最难过的事情,就是你已经没办法去难过,只像具行尸走ròu。 我们俩都没再开口,直到听到手机铃声。我从口袋里摸出来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递给沈翊之后,他看着好像认识,又有点不确定,接了没多长时间脸色就有点难看,对那边说现在不方便,等见面再谈。那头说了点什么,沈翊沉默许久,最后说了梨园的地址,像是让他过来。 我拿碗盛汤,沈翊眉头紧锁,说:“是武亮。” “他找你干什么,知道你给他捐钱的事了?”我猜测着,想是不是能解除误会,结果沈翊吸了口气,说:“他想找你。” 我把汤递到他手上,有点奇怪,“找我干什么?” 沈翊语气沉沉,问我:“你入过骨髓库?” “以前在中华骨髓库当过志愿者……”我怔怔,懵了,“他不会是说,我跟双双可以配型?” 沈翊点了点头,我说:“不会这么巧吧?” 沈翊不说话,好像在表达就是这么巧,我是信缘分这东西的,但是总觉得太巧合了,又说:“医生没给我打过电话,这事儿他怎么知道的?”我之前捐献过一次,骨髓库那边很少会去找人做二次捐献,而且我那时候还经历过苏娜那事儿,前年又生了孩子,所以医院不会给我打电话,我倒是觉得很正常。这种捐献者的资料是保密的,武亮又怎么会知道我和他女儿可以配型,不过这倒是说得通上次在照片里拍到他的事情。 沈翊说:“我不知道,他会过来一趟。” 我有点按捺不住的激动,沈翊声音泛冷,对我说:“武亮说你们的相合度很高,手术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五左右,他希望跟你聊一聊,不管你出什么条件都可以。” 异基因配型的相合概率比起亲属要低得多,如果我和双双真的可以,那这也是一件好事。 沈翊转过头来看着我,询问我的意见,看得出是很想就双双的,但还是说:“如果你不想答应,也不用顾忌什么,全听你自己的意愿。” 我自然是同意,只要能做。 那天外面那么深的雪,也不知道武亮是怎么走这么久山路上来的,进门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人很憔悴,脸色发青,眼窝深深的陷下去。 我们到了单独的房间里去说,避免打扰老爹他们。 武亮浑身冻得直发抖,我给他拿了毛巾擦了擦,又从沈翊的柜子里抱出来了好几床厚厚的大毛毯,他一直看着我,牙齿直打颤,喝过几口热水之后,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了检测报告。 上面的数据对比跟沈翊说的一样。 武亮在我们面前表现出的是一种卑微的祈求,手扣在一起,垂着头,嗓子嘶哑的说:“我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找你们,我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她真的等不起了,医生如果还找不到配型,她熬不过三个月……” 他话说不下去便哽咽,艰难的看着我说:“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乔小姐,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能理解一个当家长的心情。我们为了给她治病,把家里的积蓄全花光了,那些捐款也全都是债。我知道我没立场来这儿求你们,可我没法儿眼睁睁的看着她躺在床上等死,只要你肯救救她,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尽量去满足,哪怕我不再做警察。”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看眼沈翊。武亮误会我是要征求沈翊的意见,他同意才肯捐,抹了把脸,竭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陆智的资料,我可以给你。” 沈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流星一样很快消失,淡淡的看着武亮忙手忙脚的从那个包里拿出了一个袋子,放到了沈翊面前,强作平静的说:“这是我的诚意,我可以拿到他全部的履历,如果你肯让你的妻子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会把它们全数jiāo到你手上。” 沈翊不动,我把袋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一张学员证,云南警官学院。 第259章 不想他走错路 里面的一寸照上,陆智身上穿的是学校的警服,周正的封印在那张薄薄的卡片里。 我早已有过心理准备,可如今确定,却依旧无法平静,反观沈翊还是一脸的淡漠,接过去翻了翻。 我疑上心头,问道:“陆智上过警校,为什么老爹他们不知道?” 沈翊眼神有些凌厉,说:“他知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心里一震,沈翊对陆老爹已经够信任了,我一直觉得梨园是沈翊在泥沼里偷闲的桃花源,可要是连他也一直都是在隐瞒欺骗沈翊,那他这么些年生活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环境,换做是我,也一定早就变成一个疯子。 沈翊看起来还不想跟陆老爹翻脸,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却缓和些,说:“也许他也不了解全部,他告诉我陆智是体育生。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警讯部,特警方向,选修过禁dú学和刑侦专业。至少,我们现在能确定之前的答案,他确实是个警察。” 武亮并不知道关于陆智的事情,似乎没想到他仅凭这一张学员证就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他既然能在这时候就把学员证拿出来以示诚意,就表明这是他手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东西,他还握着比这更重要得多的筹码。可如果对沈翊来说没用的话,就相当于跟没有一个样,所以他必须要先勾起沈翊的好奇,让她觉得拿我的干细胞jiāo换是值得的才行。 武亮极其不自然的补充道:“陆智警校并没念完,下半年就因为一次意外被开除,所以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警察,但我这里有一些他参与的任务记录,也许他只是被策反的内线。” 沈翊听了他的话,幽幽转头看向他,神情好似有些轻蔑不屑。 武亮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不适又带了点心虚的低下了头,“你只说同不同意,沈翊,我没时间了,跟你消磨不起。” “如果我不同意呢?”沈翊问道,递给我一个制止的眼神,我便闭了嘴没有开口。 “我想知道的事,就一定会有我的办法,没必要非得跟你做这个jiāo换。双双的事情我很遗憾,你着急我可以理解,但你用背叛来换一个不确定的机会,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会让人觉得不齿。” “你不用跟我讲这些虚话,你也是个父亲,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你的儿子,你能保证自己还能坚持什么信仰和使命吗?”武亮声音颤抖着,扣在一起的手几乎要刺破肌肤划出血来。 我能谅解武亮这种行为,沈翊却是平淡的看着他,说:“我可以。” 我一怔,武亮嗤道:“没有发生的假设,你当然可以说的信誓旦旦,事情不发生在你身上,你根本不会明白。” 他越说越激动,怒视着沈翊,“当年若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我女儿的病也不会拖到现在。” 沈翊不语,他语气怒意更盛,说:“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破过多少案子,立过多少功,可到最后又有什么用,谁会记得?我又落了个什么下场?我还不是每天担惊受怕,那时候我连家都不敢回,只能躲得远远的看看她们母女,就怕那些人的报复会牵连到她们身上。我也从来没向上面要求抱怨过什么,可就是因为那么一个不清不楚的受贿,任何人就都可以随随便便来否认我,可我做错了什么?我错就错在不该自作天真地跟你jiāo朋友!” 沈翊依旧不言,静静地坐着,带着一股睥睨的气息,可眼睛却黑的发沉,犹如四海一般。 我想让他解释,让他说出他并没有做过那件事的事实,他却没有动静。 我忍不住,决定不顾他的态度,自己告诉武亮,那都是孙同干的,我刚刚开口发出一个音节,沈翊随后便打断了我,冷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他说的太笼统,我补充道:“烟是他的,钱不是他放的。” 武亮看起来并没有相信我们的话,我想他若不是有求于人,早就翻脸了。 我正要说孙同的时候,沈翊看了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一副别人不信他也懒得去解释的样子,静默几秒,把话题转了回去,说:“你知道陆智是因为周岩吧,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我查陆智是因为怀疑他有这样的背景,你既然看了他的资料,也惦记了好些天,一定也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既然现在我确定他过去真的跟警察有过关联,你这样做,就不怕我杀了他的父亲和妹妹?” 武亮脸色一变,手摸到了腰间,他的衣服里藏了一把qiāng,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清,却又刚好避开沈翊,因为桌子的遮挡,恰好是他的视线盲区。 我心里一紧,暂时没有动。 沈翊把那张薄薄的学员证扔到武亮面前的桌面上,连我都觉得他有些过分,却听到他说:“要不要给你的女儿捐献做移植,是你该和乔绫去谈的事,我没有任何左右她想法的权力。我希望不管你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只要还在这个岗位上,就能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我们现在是敌人,我也不愿意跟你有什么牵扯,你既然担心自己的家人被连累,就该站在陆智的角度上好好想想。这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的一句话,同样可能会毁掉很多人。你怎么拿到这些资料的我不想问,你的东西我也不想要,今天,我只当你从没来过。” 他眼里闪过一丝嘲弄的光芒,“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藏着掖着的动刀动qiāng,玩儿yīn的,你不行。别总想着跟别人斗,在你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的那一刻,你就失去了做一个警察的资格。我之前与你做朋友,只当你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武亮,我话说到这里,你够聪明的话,应该明白要怎么做。” 武亮忽然沉默下来,深深地看了沈翊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9 章 ,莫名的说:“如果你不是一个嫌犯,也许我真的会很想跟你做兄弟。” 他默然起身,“我不会再跟百乐的案子,我只希望我的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只要你不再给我们添麻烦。”沈翊说。 武亮点头,把湿大衣裹紧,大步的迈了出去,我跟出去送他,到门口的时候才追上,告诉他我愿意给双双做移植。 我从口袋里撕了张便签,写下了手机号码递给他,“你们准备好通知我,我随时都可以去医院。” 武亮捏着那张字条,眼里有几点晶莹流动颤颤,在我面前低下了头,深深地鞠了一躬,嗓子里带了哽咽的说了好几声谢谢。 落满雪的山路,他一路走上来,又这么回去,我在后面看着他走了很远,回到房间里时,看到沈翊僵直的坐在原位,有些落寞的看着另一边空了的位置,与刚才的桀骜判若两人。 “你为什么跟他说那些。”我问。 他没有回神,被抽掉了灵魂似的,生硬地答道:“不想他走错路。” 我仰躺在一边的床上,手臂敞开着,说:“陆智真的是被陈言邦杀的?” 他不吭声,我说:“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么为什么?” 他不再回答,我便问他:“你会怎么对老爹他们?” 这一次,沈翊微微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他们对我很好。” 他看向我,满是黯然,却一字一顿,很坚定的说:“陆智也一样。” 我弄不清他的心思是怎么想的,只好嗯了声,应了他的话。 沈翊拉开了床头的柜子,目标明确的翻出了我藏在里面的几盒烟,擦着火点了在一边开了条窗缝,青色的雾侵袭的很快,清淡的飘洒着。 我耳边回dàng着他那句“我可以”,一遍一遍,让我有些恍惚。乐乐对他而言,真的是一个可以舍弃的对象吗? 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记起周岩,便对他说:“上次阿岩也说想让我从你这里要一个人的资料,也是他在查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他瞥我一眼,问:“谁?” 我说:“许立,你认识的。阿岩找到了照片上的那个人,可惜档案上的照片是假的,虽然也叫许立,但不是他要找的那一个” 我话刚出口,他一直稳健的手微微一抖,上面的烟灰便落了下来,随即皱眉道:“你最好劝他打消这个念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许立这个人,他再怎么查下去,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可你怎么认识他?”我坐起来,“什么叫没有这个人?就算你不想说,也不用这种假话来骗……” 我话没说完,他猛地掐灭了烟,打断我说:“乔绫,你少在我面前替他说话,我不让他知道是为他好,他还太年轻,有的担子他担不起。他现在连一点小事都会出错,让他查许立,背后会牵扯到什么,造成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我有点被他说服,却又掩不住好奇,抬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别人说的那么厉害?” “没有。”沈翊想也不想的回答,面色不悦。 “那他还活着吗?” 他重新点一支烟,颔首嗯了声。 “残了?” “没有。”他不耐,我最后一个问题,“那他为什么没有当警察?” 沈翊眉间蹙的更深,“这种问题别问我,谁告诉你的去问谁。” 我识相的不再说话,默默地在一边发呆,过了会儿,沈翊接了个谢文初的电话,俩人说了几句之后,他就非得要现在回去。出门的时候看到陆老爹,我打了声招呼,沈翊却只是跟他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便出了门。陆老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我们两个吵架了,跟我说沈翊脾气有时不太好,但心不坏,让我多担待着。我只能答应,没办法告诉他事实。 我出去时,沈翊在弄车上的雪,我小跑几步过去帮忙,却从车顶前的雪里扫下了一张mars的白色面具。 沈翊看起来已经习惯了似的,说面具没有被雪覆盖,离放置的时间应该不长。 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本能的不安。 返程的路滑,沈翊开得很慢,车子顺着公路往下,周围车不多。我靠在座位上想着谢文初又出什么幺蛾子的时候,车体却忽然失控,刹车失灵,我只听到撞击声,安全气囊没有弹出,只感觉玻璃破裂后被人抱住,之后便昏了过去。 第260章 飞鸟和明天 我想了很多事,这其中包括车子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失控,而且多处故障。 那副白色面具在我脑海里环绕着,让我最后把凶手的名号落在了mars身上。只是,他是在什么时候动的手脚,又哪儿来的机会呢,沈翊那么警觉的人,为什么会没有发现端倪。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周围的环境并不是布满酒精味道的医院,而是南山馆的卧室。 我从床上坐起来,身上也没有觉得哪里痛,只有手肘伤一点小小的擦伤,已经被处理过,衣服也换了。 这让我觉得,之前的事都像是一场梦。 我没有撞到哪里,可怎么会昏过去,印象里只停留在沈翊抱我那一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怎么回来的,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我揉揉脑后,这会儿又觉得有一点头疼,我在楼上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沈翊,下楼之后乐乐张着小手跑过来抱我的腿,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忽然恍惚了一刻。 我把乐乐抱起来,问张婶:“谁送我回来的?” 张婶弯腰收拾着桌子,我注意到烟灰缸里是满的,而桌上有两个杯子,原本放在中间的花瓶也被移到了左边。 我在张婶回答之前,换了一个问题,“有谁来过吗?” 张婶清理掉烟蒂,见到我醒了先是一喜,然后想了想,组织措辞,脸色有一点复杂的纠结,把两个问题叠在一起回答道:“您昨天和先生在路上发生了车祸,是先生把您送回来的,他头上流了很多血,人很奇怪,也不肯去医院,我说要找个医生,他也不同意,把自己锁在客房里,我怎么叫都不理。凌晨的时候来了一位客人,先生没有让我招待,他裹着大衣,又戴了帽子,进门便直接进了书房,我没看清他的样子,只是,他们好像发生过什么争执。” 张婶略略犹豫,说:“后来那位客人走了之后,谢医生就来了。” “他来干什么?”我一边诧异自己居然睡了一天一夜,一边又是疑惑,又是担忧。 “说是送yào,给了先生一个小瓶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 “瓶子呢?” “先生拿走了。” 我又问:“那沈翊呢?” 我看眼墙上的表,下午一点多。 张婶摇头说不知道,我更郁闷,上楼去书房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书掉了几本下来,地上还有一个砸烂的硬盘,桌上的档案袋是空的。 我给他打电话,沈翊接了也不说话,让我以为是不是掉线了,看了一眼屏幕,才开口问他在哪儿,他没回答,只说晚一点会回来,我还想再问的时候,他已经挂掉了电话。 那天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他回来,却先接到了一条来自武亮的信息,问我能不能先去做个检查,再确认一次。 我看时间还早,便拿着包出门,询问了房间号之后找过去,只有一位fù人和护士在床前说着话。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儿躺在床上,面部有些变形,鼻梁塌塌的,脸色蜡黄,半阖着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正在打排铅针。 我站在门边发呆的时候,武亮正好从外面走进来,身边跟着张鹏一直在跟他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好像跟彭铮有关系,说什么抢功,升职之类的。我没太听清,等他们走到我身边时,张鹏便闭了嘴,看着武亮的神情里还有一丝不甘,缓了缓又说了句:“武哥,你真的不打算参加这次行动吗?陈队说了,这次是大活儿,只要成功,百乐他们……” “闭嘴!”武亮厉声打断他,好像在回避我的存在,又像在兑现他的承诺给我看,说:“我女儿马上就要手术了,我现在正在休假,你想参与的话,大可以自己去跟上面说,我不可能在这个当口上离开。” “我不是……武哥,你就甘心被彭铮压一头吗,这次是最好的机会,这次行动完成,陈队也要退了,你……”张鹏说着说着,见武亮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就嘟囔着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了。 武亮打发了他,转过头来跟我谈双双的事情,他的妻子知道这件事只开心了几秒,脸色便露出几分忧虑来,拉过他去问了句什么,武亮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 检查结果还要等,武亮去找医生问双双的情况,我在病房里看着床上的人,听到武亮的妻子满脸愧疚的偷偷抹了抹眼泪,说:“双双命苦,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他爸爸每天忙得厉害,我也没好好陪过她,她从小没享过什么福,还跟着我们得了这种病……”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蓄满了眼眶,双双无精打采的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 “您也别太难过,至少现在我们还有希望,只要配型成功,她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安慰着,她感激的看着我,点头说着感谢。 我看到桌上有一个红皮的小本子,便问了一句,她看眼双双,眼里浮出一抹欣慰,拿过来让我看,上面是一笔笔的账目,前面一开始全都是一个人的账户,不间断的写着很多汇款记录,后面更多的变成了一家机构的捐款,还有很多不同名字的人,数目和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 武亮的妻子说:“这都是帮过我们的人,双双这孩子懂事,说不能白拿人家的钱,等她好了就自己去找工作,以后把这些都还给人家。” 双双拉拉她的手,抿着嘴角腼腆的笑。 我心里有块地方仿佛被戳中,有点痒,又有点疼。 我们聊得熟了,双双还让我看她的明信片,很多都是印着咧着嘴笑的海绵宝宝,她床头就放着一个小小的海绵宝宝,应该是她最喜欢的动画角色。明信片厚厚的一摞,用皮筋绑在一起,上面写的全是一些鼓励的话,用网络上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心灵鸡汤。明信片上没有署名,双双让我看一张,是四年前的,上面写着等她康复了,就带她去yoyopark。 我看着那些字体,虽然他刻意去换了一种更圆滑的笔迹,可有些字的习惯还在,一撇一捺间的刚劲与其他比划稍微有些违和。 我想了想沈翊板着一张脸拿着海绵宝宝的明信片写这些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那一定更加违和。 武亮的妻子拿着保温瓶出去灌热水,双双看着门关上之后,睁大眼睛看着我,说:“姐姐我是不是不会死了,你真的会救我吗?” 我一时失语,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我会的,你也要坚强知道吗,不是跟人约好去儿童乐园,可不能违约。” 双双只是看着我,然后缓缓的说:“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爸爸。” 我答应了,她伸出手勾住我的小指拉钩,看眼门口,然后拉过我去趴在我耳边说:“其实我知道他是易哥哥,虽然他没有来看过我,但我知道是他,他和爸爸吵架了,爸爸不让他来,他们两个打架,易哥哥也不还手,还送给我这个玩偶。” 她指指床头那个笑着的海绵宝宝,说:“以前他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爸爸说过每个人都会犯错,对真心悔改的人,社会是宽容的,会给他们原谅和重头再来的机会。他以前总来看我,跟爸爸聊天,后来爸爸出事了,别人都说是他干的,我没有得到配型,也是因为他。” 我鼻翼酸酸的,问她:“那你相信他们吗?” 双双看了我一会儿,眼神坚定的摇了摇头,用更小的声音,像说一个秘密那样对我说:“他是个好人。” 她眉宇间平平淡淡,好像小小年纪已经饱经风霜,眼睛里的光芒却依旧清澈,说:“他一定犯过错,可他应该被原谅,” “为什么?”我忽然很想知道她的想法,在她的世界里,一个孩子的世界里,沈翊是什么样子。 “因为他是个好人。”双双又一次重复道,然后说:“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而且没有希望,会让人很难过。” “没有希望?”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双双扬起唇角,温温和和的笑。 她又看一眼门,确定没有人进来之后,拉着我的手指说:“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我侧耳聆听,她语气里带了一点鼻音,“如果我死了,你帮我告诉爸爸,就算不能和好,也不要再让他们打架了,他没有做过,我也一点都不恨他。” 我摸摸她的额头,“怎么不现在告诉他?” 双双摇头,“他不相信。” 她说完好像想起点什么,在我掌心写了一个字,边描边说:“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易哥哥的名字,他叫沈易,是跟难相反的那个易,在百乐工作,但是我不知道百乐是什么地方,我已经很久没出去了,不过你一定能找到的,爸爸说那个地方很大。你帮我告诉他,别忘我带我去yoyopark,我一直都在等他。” 我喉头一哽,眼眶里发热,别过头去吸了口气,看着她的样子,许久,故作轻松的说:“姐姐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替姐姐保密好不好?” 双双认真的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说:“翊不一定与难相反,鸟儿竖起双翼,起飞的路上要经历很多风浪,越过枝桠和高山,它可能很累,可它的思维依然开阔,向往很远的远方,所以他每一天都准备着为了明天起飞。也许,翊代表的是飞鸟和明天,是无止尽的希望。你和他,两个人都一样,不管再坎坷再累,也要坚持下去,去完成自己应许的承诺,然后把想说的话,不留遗憾的告诉你想告诉的那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0 章 人。” 双双沉默,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我忽然有些没底,如果是一个chéng rén,我定然不敢说这些话,因为他代表了沈翊作假的身份。我紧张的回视着她,知道她开口,一字一顿的说:“姐姐,我会帮你和他保密。” 我干干的点了点头,本能的觉得,沈翊一定也告诉过她什么话,这种念头浮上来之后,竟渐渐安心下来。 从医院里离开之后,我舒缓了心情,因为顺路,就到了徐医生那里,化验沈翊那枚yào片里的成分,他去找朋友帮忙,我在走廊里等着,看到谢文初的办公室锁了门,莫名有些紧张。等了几个小时之后,徐医生找到我,面色有些凝重,问:“这yào他吃了多久了?” 第261章 可你现在反悔了 那个yào瓶的标签上是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名字,后面的介绍也有很多是我不懂的心理学术语,这会儿被徐医生这么一问,再加上那谢文初那副德行,让我有点没底,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在吃,至少,三年以上。” “每天几片?” “没什么规律,有时候不吃,有时候一天吃很多次,一次两三片吧。”我说。 徐医生把化验的单子递给我,我愣是没看明白,总感觉字在动,没办法看到眼里。 徐医生说:“这yào能止痛安定不假,但是副作用很多,伤脾胃,有植物成分,时间长了会有依赖xìng。以前我在黑市上见过,一般是给晚期的癌症病人用,相当于杜冷丁、吗啡之类,而且谢医生自己添加过其他的成分,效果会更强,对脑神经的伤害也更大。” 我浑身恶寒,拿着那张单子的手不停的颤抖。 医源xìngyào物依赖虽然没有吸dú那么严重,可当停yào的时候也会产生戒断反应,如果成瘾,停yào跟戒dú差不多。我不知道沈翊现在到底情况如何,但绝对没有到那种地步,谢文初给他开这种yào,让我觉得没有必要,而且过分。 徐医生带我到办公室里坐下,接着说:“还是要确定他到底吃了多久,是不是一直是这种yào片和成分,还有没有其他yào物搭配,之后才能下结论。至于这种yào肯定不能再吃,他自己本身精神就不太好,偶尔一次还好,时间长了,对他而言只有百害而无一益,反而会加重他的精神分裂,记忆也会受损。他的情况吃点麦角胺或者西比灵都可以,但都只是在当时止痛,没有什么治疗效果,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我还是建议你带他本人来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我点头,胸口却空空dàngdàng,他要是肯听我的,早就没谢文初什么事了。 我问徐医生:“他现在的人格有时候会变来变去,是不是也跟这种yào有关系?” “你说的人格裂变,我们一般还是定义为精神分裂的一类,我不能肯定的说一定有关系,但像他这样自己不按量的乱吃yào,会打乱身体各机制的规律体系,再加上大脑的混乱,确实会加促他病情的恶化。” 我愣愣的坐在他的对面,攥着手里的单子,挺直脊背,问:“停yào的话,是不是应该循序渐进的减少yào量?” 徐医生想了想,说:“他之前也不是每天吃,这种yào物还是直接戒断更好,吃一天伤一天,他头疼可能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记忆问题,因为什么触碰到了他不愿意回忆的那个点上,心理因素要大过生理,能忍就让他忍一忍。一开始可能会日夜颠倒,很难入睡,别让他吃安眠yào,我可以给他开点来士普,抗焦虑和抑郁,每天早上一片就可以。烟酒也要戒,作息能规律就规律,平时多出去活动活动,你也多跟他沟通一下,精神类疾病单靠他一个人是很难治愈的,还需要身边能有一个理解他和陪伴的人,这比我们这些医生说多少都强。” 我应了声,看了一眼谢文初那间办公室的方向,“谢文初今天怎么不在?您知道吗?” “他昨天就抱恙请了一周的假,上午他助理来收拾了点东西,也没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徐医生微微叹息一声,说:“听几个护士说,他有个女友,早几年失踪了,谢文初一直在找,说是最近有了什么消息,现在可能是去他女友的家里了。这医院里的人都说他痴情,倒没几个真正关心他医术的,可惜了他父亲的名声,全败在了他手里,院长也只在乎他能不能赚钱,没考虑过病患。我过完今年,也不打算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帮着别人害人,我心里有愧。” 我震惊的被钉在了原地,张婶说谢文初去找过沈翊,那现在他们两个会不会在一起? 徐婉宁分明是死了,他之前不相信,现在说有消息又是怎么回事? 缠成一团的疑惑在我脑海里萦绕,以至于一时忽视了徐医生的存在,等他叫了我好几遍之后,才回过神来,他后面的话也才刚刚传入耳蜗。 “您有什么打算吗?”我怔怔的问。 徐医生浅浅的微笑一下,反问我:“对了,赵老师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心里又一次被震动,惊诧的问道:“什么时候?” “下周吧,具体日子还没定,她没有联系你吗?” 我摇摇头,徐医生抱歉的微微耸了耸肩膀,说:“看来我做了一件很差劲的事,毁掉了她的惊喜。” “我们……从她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也不知道老师她还记不记得我。”我说着有些伤感,想起了过去刚到医院实习的那段时间,每天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赵老师身后问东问西,对一切都像个好奇宝宝,跟前辈之前也相处的融洽。那也是我脑海里大多数快乐的一片剪影,时间越长,就越是怀念起来。 徐医生拍拍我的肩膀,开了张单子,跟我一块儿去拿了yào,送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不放心的说:“小乔,可以的话,还是别跟谢文初有太多的往来了,他治疗的办法很多都是我们这些传统医学所否认的,很多都没有得到过验证,他这样做,跟拿病人做实验差不多。我知道我这样背后嚼舌根不太好,但也是真心的提醒你一句,怎么判断,还是由你自己做决定。” 我有些怅然,“我也不相信谢文初,可沈翊只认他,别人他连试都不肯试,我也没办法。” 我看着手里的yào盒,拿回去他也不一定会吃,而那瓶yào片,就算我把检测结果放在他面前,他怕是也不会在乎。 “再跟他沟通吧,这种障碍不是别的,他不肯配合,其他人真的只能是无能为力。”徐医生说。 那天我给沈翊发了很多条短息他都没回,打电话也不接,到了第二天直接就关机,我一直等到第三天早晨天刚蒙蒙亮,鱼肚泛在天边,他才覆了满身香水和烟酒气的回来。进门之后站得有些不稳,我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到他踉跄的走进洗手间里,趴在台子上呕吐,连忙过去拍着他的背,有些心疼又有些责怪的说:“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他话也说不出来,把胃里吐了个干净,就差把苦胆也吐出来,草草的冲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显得疲倦又颓然,额头和脸上还有玻璃划破的痂,本来还有所遮挡,被水一冲便清晰地挂在上面。 沈翊面色有些呆滞的盯着里面的人,弄湿了的袖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他睫毛颤了颤,头发上的水柱也一块儿落下去,看起来十分清醒,却又万分迷茫,伸手将掌心覆到了镜面上,喃喃的说:“我昨晚见过他了。” “谁?”我不解,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在跟我说话,但屋子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他却好像得到了什么其他的回答一样,垂下眼敛,摇了摇头,说:“时间来不及,电话很急,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陪他们喝酒,陈锐说只要他高兴,我们在b市就有的混,给他好处,也是给我们自己方便。” 他一定不是在跟我对话,那么,是镜子里的那个“人”? 这不像前几次,我能知道两个人格的对话内容,那个人格说了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沈翊满是落寞的把手臂垂下来,说:“我没有后悔,我只是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谁。我不应该待在这里。” 他说着,好像忽然间注意到我的存在,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变了变,好像有些惊喜。 我心里一凛,在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之前,打算退出去不打扰他们两个的对话,却不料刚刚退后一步,就被他抓住了手腕,焦急的问我:“你去哪儿?” 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因为他的语气让我生出了一股久违的熟悉感,让我有一种,回到了l市的感觉。 “沈翊你喝得太多了,先冷静一点,我们先把衣服换下来,然后到外面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好不好?”我试图先安抚他,然后再跟他讲道理,这时候与其对他说他人格分裂,还不如说他喝醉了更可信一点。 他眼里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却不肯放手,说:“我们说过会结婚的,可你现在反悔了,对吗?” 我愕然看向他,喉间咽了咽,身体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惨兮兮的笑,“你想惩罚我,因为我总跟黄建清吃醋让你为难,因为我不辞而别,丢下你九年,还打过你,威胁你,看着别人欺负你,对你也不好,还让你回不了家……可我控制不了,乔绫,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我捂住了嘴巴,眼泪咸咸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忽然慌了,放开我的手,笨拙的为我一点点逝去那些痕迹,口中说着抱歉,问是不是他捏疼了我。 我原本那么喜欢的人,现在好像穿越了时间来到这里见我,而我却不认识他了。他还是那个样子,十八岁的样子,而我变了,我已经二十九岁了。 我摇头,他俯下身来抱住我,我没有挣扎,因为他根本没什么力气,人几乎是靠我作为支撑才站稳。 我勉强的用喑哑的嗓子劝他,终于让他回到了卧房,他在周围打量了一圈,没有说话,在我递给他一杯半满不满的热水时,受宠若惊似的站起来接了过去,像过去那样笑了笑,抱着杯子让我坐。 我没有离他很近,掂量着问他:“你是怎么……” 我想问他是怎么出现的,可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措辞,他依然与我保持着默契,在我开口的时候,就明白我想说什么,却闪躲了一瞬,摇了摇头,撒谎道:“我不知道。” 沈翊是不会说谎的,他没骗过我,可眼前这一个呢,他对我隐瞒着秘密,莫名的让我有些不舒服。 “你知道你身体里那些不同的人格吗?”他睡了十几年,现在忽然醒过来,是不是重新让他睡过去,那个沈翊就会出现。只是这两个人,我又该如何取舍? 我话问完,沈翊看着我,手指慢慢的收紧,攥紧了掌心的玻璃杯,沉静的问我:“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回来?” 第262章 你一定会喜欢的 陈灿说的对,从我们jiāo往开始,沈翊就没有对我说过一个不字,而自己则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什么要求,所以陈灿一直说我身上很多毛病都是被他惯出来的,比如执着的要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这件事,就是因为他从前总是把我的疑问都弄清告诉我。 那时我们一起做很多事,互相jiāo付了很多第一次恋爱中的事,不算是娱乐还是一块儿刷题,我们都没有分开过,他会尝试着给我很多的惊喜,我们的新鲜感在三年里从头到尾不减反增。那是我最初对他的喜欢,懵懂青涩,也是最美好的回忆。 如果没有那段记忆做铺垫,我不会爱上现在这个沈翊,而且会对他避而远之。 可是现在一切都发生,变成了现在进行时,我已经把这段时光的心动给了现在的沈翊,又该怎么面对过去的他。 这说起来有些滑稽,可我的心情却真真实实是这样,觉得喜欢上现在的他,对过去的他来说,有一种被遗忘的歉疚。 “我先去换衣服。”沈翊见我迟迟没有回答,说话间有些自嘲,对这个房间好像还有些陌生,翻了翻,然后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拿了身顺眼的衣服,对身上的西装有些不习惯,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更是带了点厌恶,换下来之后整齐的放在一边,而不是随随便便的乱扔。 我坐在床边想着发呆,他洗完澡把脏衣服也放进洗衣机里洗了晾上。我抬头看了眼,他穿的是一件格子的加绒衬衫,袖子微微折了折,露出手腕,表摘了下来放在一边,清清爽爽的站在我面前,没有那么多沉重的担子,人看着好像年轻了很多。脸上那些小小的擦伤,让他看起来像过去跟黄建清打完架藏着不敢见我,然后被我抓个现行的样子。 我陷在回忆里,笑了出来,沈翊也笑,浅浅的满是宠溺,看我的眼神很柔和,像一块质地上乘的丝绸,把我包裹在里面,让我难以自拔。 他坐到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有些担忧的说:“乔绫,你是不是怪我,让你平白吃了这么多苦。” 我浑身僵硬,摇了摇头。 他沉默片刻,看着我的手背,说:“我有时候能感觉到一些事,但知道的总是很少,也没力气去跟他争,我现在只想问问你,我和他之间,你更爱的,到底是哪一个?” 我有些崩溃,被这种问题一遍遍弄得有些烦躁和无奈,把手挣脱了出来,站起身来到窗边吹着冷风,摸了他一支烟抽,他却先皱了眉,烟灰落了一半时,回头看了看他。他身上的气质跟那个沈翊是不同的,他更像那个已经消失了的领导者的感觉,带着几分儒雅,看起来像个绅士,只是比他更添了几分年轻人的活力。而那个沈翊虽然是这些个人格的混合体,但更多的,是更符合他四哥的身份,而且不在意是不是不要对女人动手,他的世界里,就只有敌人,和随时会背叛的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1 章 我说:“你也知道你们是同一副身体,你去照照镜子,你们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他眼里有些受伤的神色,看得我不忍,心软的时候,他很快的低下头去,说:“我们不一样,就算是同一副身体,可我们的xìng格,做事的方式,甚至人品也不同,这些因素就可以决定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就像两个双胞胎,长相相似,但本质上不同。” “你们两个叫相似吗?”我哭笑不得。 他抿了抿嘴,“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没话说,只好问他:“你们不是会融合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做选择,融合之后,所有的人格,不是都会变成一个人?” 他听到我这话,眉宇间微微一颤,又抬起头来,“融合也只是有一个留下来,如果融合的方向是他,那我就会在某一天失去自己的意识和认知,完全变成他的一部分,反之消失的就会是他。” 我抢在他之前,无可奈何的说:“你可千万不要问我,希望你们两个谁留下来,我真的没办法说。” 沈翊刚燃起的希望又变成了失落,轻轻的嗯了声,到我身边来把我指尖的烟拿了过去,找到烟灰缸捻灭,说:“对身体不好,女孩儿还是尽量别碰这些东西。” “你不知道你烟瘾有多大吗?好意思说别人?”我抱着胳膊站在那,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挺奇怪的笑了下,“你知道我不抽烟,我都说了那不是我,我们两个真的不一样。” “你嗜酒。”我说。 “没有。”他说话有时候会直视着别人的眼睛,比我更无奈,“我是被和陈灿两个酒鬼拉下水的,平时不喝,也不是喜欢。” “不喜欢你还喝。”我把他的手机摸过来到手里,开机之后输入了密码,映入眼帘的全是我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沈翊也看到了,好像不太高兴,但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说:“因为你喜欢,你让我喝的,现在又赖我,讲不讲道理?” 他勉强的笑着,我翻他的通话记录,因为是生活号,除了我之外,就有一个谢文初,通讯录里存的号码也一眼就能看个干净,很少,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我问沈翊:“你记得你前天和昨天都去哪儿了吗?” 他锁眉,“前天去了一间诊疗室,去看医生,昨天应该是和陈锐在一起,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清醒过两次,在诊疗室,现在。”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在诊疗室谢文初都跟你说什么了?” 沈翊一脸的不想告诉我,“能不能别问了。” “他不是个好人,我必须要知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不然我没办法安心。”我急急地说。 沈翊好像有些动容,反倒是我怔愣了一下,那时候的他,真的很容易被打动,有时候只是给他的一个笑容,没想到现在再清醒也一样。 “谢医生只是做了点常规的检查,然后随便问了几个问题,比如我的名字,年龄和学号之类的,开了瓶新yào,还打了针补充能量的yào水,叮嘱我暂时不要睡,其他的就没了。” “yào呢?”我伸出手。 他在身上摸了摸,没摸到,奇怪的想了想,最后跑下楼去,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白瓶,标签跟上次是一样的,但里面的yào片要更小一点。 他时间逻辑有问题,yào明明是谢文初带来,在家里就给他的,不是在诊疗室,而且,暂时不要睡是什么意思? 我直接把瓶子踩扁扔进了垃圾桶,沈翊刚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已经完成了这两个动作,拍拍手,看着他说:“就这么简单的话,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他皱皱眉,又开始头疼,扶了扶窗台,说:“我不知道,就是不想提那间诊疗室,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也许跟他有关,有时候感觉他很排斥心理医生。” “那他怎么还要去?”我扶了扶他,让他坐下来。 沈翊捏着额角,有些痛苦,说:“有人让他去,但我不知道是谁,我看不到。” 我揽了揽他,帮他按按,他不但没有缓和,反而还有越来越重的迹象,脸色惨白,额头直冒冷汗。 “要不你先躺会儿吧,别乱想了。”我帮他擦擦汗,他摇头,只是坐着。 张婶来敲了敲门,说:“苏小姐来了,想找先生说事,在楼下等。” 我愣了一秒,她什么时候来不行,非得现在来,沈翊对她有没有印象还另说,怎么应付? 我看向沈翊,问他:“你认识苏娜吗?” 他点头,“苏远峰的妹妹。”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刚想跟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口气噎在了胸口,“你确实是妹妹?” 沈翊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疼的有点懵,我纠正说:“是陈锐的干妹妹,苏远峰的侄女,那是他二叔。” 沈翊嗯了声,犹豫着,“我要去见她吗?” “你要是疼得厉害也可以不……” “我可以。”他看着我,打断了我的话。 我看着他的眼神,一阵说不出的滋味,给他拿了件外套披上,说:“那你一会儿见了她就装胃疼,老毛病她会信的,说头疼她一定会问。可以少说话,听她说就够了。” 沈翊想对我说什么,没有开口,我把手机打通了之后让他带着,他下了楼之后苏娜就立刻跑过来甜甜的叫了声四哥。沈翊颔首微微笑了笑,“苏小姐。” 我怔怔,苏娜噗嗤笑起来,蹦蹦哒哒的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蹭了两下,说:“四哥你转xìng了啊,这么客套,还苏小姐,哈哈,酸死了。” 苏娜抬头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他的异样,沈翊在第一次出错之后,便很少说话,照着我教的说,苏娜也没有怀疑、我趴在栏杆上看了他们一会儿,跑去给徐医生打了个电话,询问他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得到的回复却是,只有这个人格放弃对身体的支配,或者陷入睡眠,而另一个人格能打败他把权力争夺过来,才有可能恢复原本的样子。 我看眼下面的人,他也悄悄看我一眼,露出一个笑容。 苏娜今天格外兴奋,拉着他问东问西,沈翊偶尔回答两个,耐心极好,只是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出了一开始,两个人就没有过肢体接触。 我靠在栏杆上想,其实这两个人,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十八岁的沈翊有同龄的乔绫来爱,二十九岁的乔绫爱的也是同龄的沈翊,就算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也没办法说不爱谁,只是时期不同,爱情的方式意义也不同。我不想让任何人消失,但是这一刻想要的,是现在那个沈翊,而且这种环境,也只有他才能适应,这一个应付苏娜可以,但如果要去百乐,他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越是担心的来的就越快,苏娜说的大致都是些关于工厂的事情,还提到了赌场。我录了音,等苏娜说完正事之后,忽然说:“四哥,还有件事呢,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咱们这一年熬得这么难,过几天又有大生意要做,哥说平安夜大家一块儿去祠堂拜拜,我们俩一块儿吧,你不舒服,正好我开车,我驾照违章刚处理完,现在是新本儿。” 沈翊没吭声,苏娜悄悄的说:“晚上有惊喜,哥会送你件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第263章 我会配合 沈翊默不作声,苏娜习惯了他冷冰冰的样子,只当做是默认。这种事沈翊除非双腿截肢站不起来了,否则的话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于是她只是对着沈翊笑,然后从口袋里掏了掏,愣是摸出了一盒奥美拉挫,递给沈翊的时候假装潇洒,却还有些忸怩,摸着头发找借口说是给袁颢的,先给他吃。 袁颢虽说身体不太好,但他很少沾烟酒,生活习惯也好,我估摸着是没有胃病的,只是体弱经不起大的打击风浪,大多时候说生病应该就跟沈翊说堵车的xìng质是一样的。 苏娜这yào应该是特意给沈翊备着的,我对她会在这种细节的小事上关心人,存有一些小小的惊奇。 沈翊看了眼桌上的yào盒,因为苏娜是站着,就也起身对他发自真心的微微笑了笑,说:“谢谢。” 苏娜一怔,揉了揉脸说:“那我先走了啊,你吃了yào就休息一会儿,晚一点我来接你。啊,对了,四哥,你给赵嘉齐打个电话吧,最近没见着他,哥说他有事儿,自己会去。你要是想跟他一块儿的话也行,咱们仨一起。” 她抓起沈翊的手腕想看时间,结果上面空空dàngdàng,沈翊很快的把手收回来,离她远一点,有些不悦,又不想失了礼数,心情不形于色,只淡淡的示意她自己看。苏娜好像觉察有些异样,奇怪的看了沈翊一眼,“你以前很少摘腕表,还有这衣服……。” “四哥你今天对我客气的像个陌生人,让我浑身发毛。”苏娜着搓了搓手臂,抬了抬眼偷瞄他的脸色,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我哥又跟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沈翊低头看眼自己,微微皱了下眉,“我这样真的跟平时差很多?很奇怪?” 苏娜点头,却松口气笑起来,“但是更适合你啊,我早就觉得你以前太死气沉沉了,那种色调风格更适合我哥,太成熟了显老气,你还不到三十岁呢,干嘛把自己弄得好像过完了大半辈子似的。你看我哥有时候在家还花里胡哨的扮嫩,你就太素了。不过四哥,你怎么忽然转了xìng子要换风格了?还有啊,你怎么还住在这里呀,我们家附近的那套房子不是装修好了么?你什么时候搬过去,我们三个就可以一块儿出门了。” 我心里一凉,沈翊从来都没说过他换地方住的事情,居然还是跟苏娜和陈锐在一片儿,这又意味着什么呢,沈翊是不是真的要娶苏娜,跟她求婚?可若是那样,他对我那些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翊对这些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勉为其难的扬扬唇角,没有回答,送客道:“今晚见。” 苏娜原本滔滔不绝准备好的后话,被他一句噎了回去,不满的嘟着嘴,没几秒又换了张期待的脸,手背在身后,样子看起来有些矜持,抿了抿嘴,抬头对他说“那就……六点半我来接你。” 沈翊应了声,又道一声谢谢。 我挂断了电话,倚在贵妃榻上发呆,直到过了大约有半个来小时,他才重新回到楼上,头痛看着没有那么厉害了,坐到我身边,浅浅的吸了口气,说:“乔绫,你带着乐乐去国外待一段时间吧,过些日子再回来,好不好?” 我托着脑袋看他,“你呢?” 他不语,我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连他是怎么跟苏娜相处的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仗着她喜欢你,你早就露馅了,你真的觉得你可以过好他的生活?” “我会尝试。”他眼神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定定的看向我,“我可能没他那么强势,做不了他的这些事,可我会想办法脱离这个环境,至少我不会伤害你。” “你都不了解他的处境,怎么脱离?”我盯着他,问:“你敢开qiāng吗?敢在陈锐他们面前动手耍心思吗?” “我为什么一定要拿qiāng?一定要杀人?”他不急不躁,说:“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这里不是学校,如果你失败了,就很可能再也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你不要胡闹了,沈翊,你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他吧,你不可能应付得了今晚的饭局。”我试图说服他。 他顿顿,说:“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想试试,如果可以呢?” “就算不想承认,我跟他也算是一体,我了解他的心,他对未来没有那么多渴望,就算他真的想过要跟你在一起,更多的也是渺茫,他对你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也会怀疑你,会……”沈翊说到一半,像在说别人的秘密似的,似乎觉得不妥,没有说完,面容有些愁虑,“他只是一直在克制。” “他喜不喜欢我跟我爱不爱他不是一回事。”我说不出别的什么,鼻尖一酸,低声道:“我不想看你们出任何事,也不想冒这种风险,陈锐他一定会发现的,被人知道他的病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的话,所有人都会来对付他,你怎么脱身?没人会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话,到时候你想怎么证明自己?就算你告诉他们,你是多重人格,是不用的人,可有人相信吗?他们会把这当做一个你已经病入膏肓的笑话。” “我希望你还是过去那个一切都好,活在阳光下的男孩儿,而不是双手沾满血腥,走上跟他一样的路。你现在有选择,没必要承担这些,只要你肯把身体还给他。”我坐直了望着他说:“你不需要把他当敌人。” 沈翊皱着眉,带了点火yào味,“那你想过我吗?乔绫,我也是独立的个体,为什么没有为我自己做选择的权利,就一定要承认我是个精神患者然后消失?” 我也有些头疼,因为他说的没错,他是独立的,他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人格,那么我们让他们融合,是不是也算在某种程度上的谋杀? 我想不明白,即使我很想把他们当做一种病态,而这些次人格全是一些发病表现,可现实发生的一切让我无所适从,找不到安慰自己的理由。 我抓抓头发,弯下腰来,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你真的不能去祠堂,陈锐在筹备生意,警察也在准备抓他,他现在让大家聚起来,能有什么好事?更不要提苏娜说过他会送你一件什么礼物,肯定不会简单,你能保证到时候不管是什么东西,你都能收得下么?” 他很久才开口,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差劲,我可以,只要你肯相信我。” “你让我冷静一下。”我抱着头,“你也先去休息一会儿,我们都好好想想行吗?” 我脑子里就像放了一家鼓风机,呼呼响个不停,我觉得我们可能很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2 章 再去沟通下去,因为我们的意愿相驳,不能达成一致的话,是没办法聊到一起的,所以我需要一点空间,来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再来考虑今天晚上的事情。 沈翊在我身边坐了一会儿,起身出去带上了门,我从模糊不清的余光里看着他的身影,依然寂寞,自始至终都是这样。 我决定先给赵嘉齐打电话,给自己留条后路,要是他坚持的话,赵嘉齐还可以帮他,为他打打圆场。 蓉蓉在南山馆很久了,赵嘉齐从上次走了之后,就没来看过她,人间蒸发了似的,除了有一次,提出过要把蓉蓉接过去,我考虑到王圳没有同意之外,就没有了半点消息。 我电话打过去,他接的不慢,声音含含糊糊,我跟他说了点沈翊的事情,问他能不能五点过来看着他跟他一块儿,结果他在电话那头为难的犹豫了下,说:“乔姐,大哥让我接人,今天没办法过去了,我们可以在祠堂见,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陪他到附近,我再过去接应一下也可以,你就说去附近办事,娜娜不会介意的。” 我应了声,有些好奇他接的是谁,他好像很忙,我很快把电话挂了,从贵妃榻上挪到了床上,趴在枕头里假寐,睁开眼睛时,瞥见我的包,忽然有了主意,从床上翻下来去找沈翊。 我以为他会去看乐乐,可门打开之后,我发现他哪里都没去,就站在栏杆前,看着下面客厅的灯发呆。 “你想好了?”他问我,没有回头。 我牵起他的手往楼下走,“跟我去医院。” 他脚步顿住,警惕的看着我,眸中布满了痛意,额间又沁出汗珠来,沙哑道:“这就是你想到的答案?” “我们只去做个检查。”我说:“我保证他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我只是想了解,谢文初到底对你做过什么。” 他手臂在颤,我握紧了他的手,十指紧扣,紧紧盯着他,“你对我说的是实话吗?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连你也被他骗了,他给你注shè的东西是什么,葡萄糖?你知不知道他以前给你的yào都不能吃,他故意逼你变成一个疯子,你还敢去找他。一口一个谢医生,被人卖了还往里搭钱说的就是你!” 沈翊眼底的茫然一闪而过,我不想再跟他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多说,道:“我只问你,你到底是信我还是信谢文初?” “我不是不信你,我……”他说着忽然怔住,他猜想说的应该是他不想去,可是在这个我字出口之后,他却沉默下来。 我说:“只要你肯配合,我便不再提他,你想怎么做都好,只是问几个问题,晚上你想的话还可以去祠堂,去看看他的生活,我保证不会拦你,而且听你的安排,只要你有能力在这里自保。” 沈翊神色黯淡,像失去光芒的星星,变成一片片破碎的石头。 我不安又急切的等待着他的回答,心如擂鼓。 他脊背僵硬,艰难的点了点头,低低应道:“我不是他,我不想跟你谈条件做jiāo换,只要这是你想的,那么我去,我会配合……就算你最后想要留下的那个人不是我。” 第264章 童年的打击 我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生离死别般的气氛,连艾米自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过,那时候我还可以抱着他大哭一场,可现在我看着他,没有任何办法。 那天徐医生看到我们的时候,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对沈翊真的肯来抱了丝疑惑,我递给他一个眼神,他稍稍一怔,很快明白,并对此带过不提。 他们两个在谈话的时候,我就在外面等,没有陪着。 沈翊从头到尾真的很配合,他们聊了很久,我一直在想,等那个沈翊醒过来,他会不会有这段记忆。有的话,我该怎么跟他说,会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芥蒂。 我推门进去时,他们的对话已经结束,沈翊坐在那张椅子上,放松的姿态,头垂下来,看不清脸,我站到他身后询问道:“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徐医生收起录音笔装进口袋,合上了面前记录的本子,在我看他的时候,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稍稍松了口气,徐医生起身道:“让他休息一会儿,我们出去说。” 沈翊还是垂着脑袋,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忽视了我们的存在,对我刚才的话也像是没听到一样。 这个时间医院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走廊里有几个护士推着送yào的小车走过去,跟徐医生打着招呼。我跟着他到了另一个房间,面前放了杯热水,我握紧杯壁,掌心灼热,浑身却冷的发颤。 “你要听一下吗?”徐医生拿出那只录音笔,我摇了摇头,他说:“在他身上承载的只有他以前从b市转学到l市之后的记忆,然后产生了一段空白,连接处在遇到你的朋友陈灿,参加那场婚礼开始。他的话很零碎,并且有很多漏洞和矛盾,因为他的这部分记忆就像一盘被抹过的磁带,残留下来的很少,而且很模糊,所以我目前还没办法对他下什么定义。” 我看着杯口冒出的白雾,说:“我们俩就是刚上初中的那天认识的,后来他没说一声就莫名其妙的走了,也搬了家,我直到开学也没等到他。我们两个再重逢,就是在陈灿的婚礼上。” 我说着笑了一下,都不知该说这是巧合还是什么,他之前没办法做那事,我也是第一次,我们九年都没见,可就那么发生了,还偏偏是在排卵期,我又因为命案忘记了那盒yào片,又怀上了孩子。 我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形容我们俩这段孽缘,想遍了那些绵绵情话,最后也不过用一个命中注定来匆匆带过。 徐医生静默一会儿,手chā进衣兜里,也笑笑说:“他也算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正常的病人,如果不是你说的那些话,我一定会认为他没有任何问题。” 我郁郁的皱起眉,徐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宽慰道:“你不必太过担心,他没有攻击力,人也很清醒,思维很清晰,至少暂时不会有问题,只要你们愿意,我会尽全力帮忙。” 我看得出来,其实他也没有太多的把握,因为这种病例不多,可参考的文献资料少得可怜,没有接触过,对病人的一些症状都成了第一次接触的新鲜和茫然,要治疗又怎么会那么容易。 我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我当然相信您,可以后怎么样,我说不好,他的主人格清醒之后,怕是不会再同意治疗,可我又怕他是这个样子。他不知道主人格的活动轨迹和人脉关系,跟人接触的时候很容易露馅,他还有工作,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他更多的还停留在一个学生的时期,拿什么来应付这些东西。” 我没有说下去,转话问道:“徐医生,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主人格醒过来?” 我期待的看着他,心里却不抱太大希望,徐医生也是无可奈何的摇头,在我失望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说:“也许你可以跟他谈谈。” 徐医生若有所指的看着我,“他已经听你的来到这里,他最讨厌的地方。” 我一怔,“我之前也跟他谈过,但他说他会尝试接纳主人格的一切。” “小乔,你更希望那个他能留下来?把现在这个视为一种病态?”徐医生问道。 我抿了抿嘴角,“我没有想过一定要谁消失。” “但是之前那个对你并不好。” 徐医生说:“你陪了他两年多的时间,经历过很多事情,小乔,你最好先弄清楚自己的心。你怀念的到底是十几前青涩的爱恋的那个人,还是现在的,你对他的感情,是因为他病了而同情心疼,还是因为你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抛开这两样,你再告诉我,你爱的到底是谁?” 他眉锁深深,我被戳中了软肋似的,恍惚了一刻。 的确,我在很多时候,跟沈翊相处时先到的都是过去的甜蜜,想到乐乐,看他那样会不忍,会舍不得,可是为什么当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回来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送了我一场梦,与我有过婚姻的那一个。 我想了很久,问:“他怎么跟您说的?” “没有直说,但他很爱你。”徐医生有些动容道:“他的记忆里只有与你有关的事,记得你所有的喜好,他肯跟你来医院,应该也不会拒绝你其他的事。” 我怔怔的点头,徐医生说:“要治病就要先找到病因,人格分裂的融合也是这样,起码我们要先知道他存在的原因,然后想办法让主人格去接纳他,接纳这些他不愿意面对接受的事物,他才有可能治愈。我对他不了解,可从刚才几个小时的对话里也看得出,现在醒着的这一个,诞生就是因为你,他是为了爱而存在,所以绝对不会忤逆你。换句话说,如果他是一个机器人,你就是他程序的全部,这就是沈易所分离的次人格,他的心结在你,不管谁能留下,至少这一个想要融合,只有你能做到。” 我像是挨了一个晴天霹雳,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空洞。 他自己本体没有感情,分离的人格却能做到这个份上。 他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爱的话,为什么不肯接受他自己的情感?倘若不爱,只当游戏,又怎么可能创造出一个这般痴情的人,在心里压制了十几年? 我久久说不出话来,震惊之后,把心里的疑惑告诉徐医生,他想了想,说:“也许是个人的xìng格或者所处境地的原因吧,想爱又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欺骗自己的时间太久,心理上产生了偏差,把这部分分离了出来,来减少心里的心里的恐慌。” 这个缘由有几分符合我们的现状,当年我们认识的时候,沈翊就已经改了名字,他很清楚自己被安排好的未来,是不是也会担心,他做不到给我的那些承诺,没办法厮守我们说的一生,因此而去逃避。 我还不太能完全的去理解他的世界和思维,却好像忽然间平静了许多。 我不后悔当初跟他在一起,就算这或许是造成他其中一个人格现状的原因,我只烦恼没有更早一点认识他,知晓他的全部,告诉他我不在意他身边的一切。 只是现在没有那么多如果,我们也没有时光机去穿越回过去,看到的只有眼下造成的结果。 我没有再说他的事,而是把其他几个次人格,像谢文初告诉我时那样,告诉了徐医生。 要是今晚找不到别的办法,他一定要去祠堂不可的话,我能做的也只是让他避免其他人格的出现,特别是那个脆弱不肯言语的他,若是暴露在其他人面前,那才是真的完了。 我话说完,徐医生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蹙眉道:“他的人格分裂既然那么早就有过症状,那么一开始最重要的原因就一定在他幼时的经历上。他的家人对他怎么样?” 我摇头不知道,算了算说:“他五岁之前好像并没有跟家人生活在一起,是被寄养在别人家。” 徐医生沉吟片刻,在纸上像谢文初似的写了几个关键词,画了一条线归为一类,给几个人格编了号,敲了敲那个胆子最小的一个,说:“这个人格精神上可能会有些问题,他应该是他们当中最不正常的一个,其他的就算暴躁,情感上也会有宣泄,但他没有。” “谢文初说,他身上背的是沈翊所有的负面情绪。” “嗯,这些叠加,造成最大就是恐惧,他怕与世界jiāo流,也不与人接触,要治疗的话,他会是障碍最大的一个,处理不好,随时都有心理崩溃的可能。” 徐医生说:“这是很典型的一个原因,他的童年可能经历过什么让当时的他无法承受的打击,比如暴力、xìng.侵、侮辱,在寄养家庭缺失的亲情,身边人的歧视。他当时只是个孩子,人格还不稳定完全,在他背负不起这些恶意时,让另一个人来替他承担而保护主人格,而主人格大多都不会知道次人格的存在,所以他的世界还是阳光干净的,只是后来更多的变故,造成了他现在的四个次人格产生,才组成了现在的他。” 我又一次被震惊,很难想象徐医生说的这些东西会发生在沈翊身上,他一直都太耀眼了,可现在好像一下子就被从天堂打到了地狱,让我知道,他过得根本从来都没有那么光彩。 徐医生让我先试着探探他的口风,他能接受的话再继续,别逼得太紧。 我应了之后,回到那间办公室里,沈翊当时正站在墙边看上面的画,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还是会对我笑,我却保持着一张苦瓜脸对他,他也许想到什么,不经意的闪过一丝难过。 距离谢文初给他打那阵试剂的时间过去太久了,早就代谢了个差不多,更何况他喝了那么多酒,什么都没查出来,但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徐医生说可能真的只是一针葡萄糖,因为他的身体很虚弱,换成他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从医院出来,还是我开车,路上的时候他看着窗外发呆,我也心不在焉,开得很慢,想着那几个词,最后觉得只有暴力是我能接受的,因为那毕竟是ròu体上的痛苦,而施暴者,被我落在了他那个同样混社会的父亲身上。 我忍不住问他:“沈翊,你觉得你爸对你好吗?” 第265章 退出除名 “我爸?”他定了定神,不解的看着我,然后一脸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 我心里一酸,“一点印象都没有么?” 他把手肘垫在了窗架上,托着下巴垂了眼睑说:“也不是,我记得那间房子,记得他的声音,但是不记得他的样子。” 沈翊有些失落,“他很忙,在l市的那段时间,除了他来接我离开的那次,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面。” “你不讨厌他?” “没感觉吧。”他说:“像个陌生人,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3 章 我跟他们好像并不是很亲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相处的太少了吧。” 我缓缓地吸了口气,嗯了声,没有再问。 他的记忆只有那几年,而那时候沈翊刚好跟他的家人分开,我想知道的话,应该去问另一个沈翊才对,或者是那个拥有全部记忆的沈翊。不过,他说他不会再出现了,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不会再出来。 一路上沈翊蔫蔫的,看得我好像肠子都被人拧了一圈似的,纠结的难受。 到家的时候,距离苏娜说的时间也不长了,我在乐乐的小床前看着他发了会儿呆,沈翊自己去选了身衣服,反正大片的黑色系,百搭。他穿的是沈翊平时的风格,可我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就是觉得他们气质不同,看起来也不一样,那身衣服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响了一声,周岩的短信,说:“我有惠云的消息了,我昨晚收到了一副面具,可能跟mars有关。但上面有一张字条写了一个茶庄的地址,周围是个别墅区,我去查了入住人员名单,在上面发现了他之前的俗名,叫王琨,早几年发了一笔财,现在做贸易。我现在过去一趟,晚点再给你消息。” 他在末尾问我有没有得到跟许立有关的消息,我给他回复之后,他又回道:“意料之中,不过我明天想跟沈易见一面,还有些事想弄清楚,有些话想当面对他说。” 我一怔,回复道:“明天可能不太方便,我会告诉他的,合适的话再联系你。” 周岩只回了个好字,之后就没有再发别的。 他也收到了面具,还收到了字条的提示,跟慧云有关,这些关键词连接起来,让我握着一阵惴惴不安,预感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在关于714这件案子上,周岩与沈翊达成了一种怪异的合作,他的调查是瞒着他们警局所有人的,没有告诉任何人有关的线索,更不要提向上提jiāo什么证据,反倒是对沈翊有那么几分信任,从他这里找到了很多能把事情说通的答案。 说起面具,我们在梨园回来的时候,他从车顶收起来的那一张又放在了哪里?还有那场奇怪的车祸,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沈翊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路上出车祸的事情,结果他不出所料的摇了摇头,还焦急的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并不打算跟他解释的太多,他对我的敷衍有些难过,不高兴的时候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随我怎么叫他都不再开口,这也是我们过去为什么从不吵架的原因,谁对着一张看起来纯情又可怜的脸还能吵得起来?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免得一会儿空腹乱喝酒,假胃疼变真的。”我凑上去讨好他。 沈翊抬眼瞥了我一眼,沉默,一副在生气不想理人的样子。 我跟他说了很多话,总算也解释几句,他却依旧一声不吭,我没撤了,就像过去那样放大招,扳过他的肩膀吻了上去。 他浑身一怔,僵硬了一刻之后,抬手抱住了我,绵绵的从回应变成主动,在我放开之后,却很快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躲避着我的视线。 我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了门铃声响了,张婶去开,是苏娜。 她进门之后在我们两个之间扫了扫,只是看着沈翊,说:“我们走吧。” 沈翊点头嗯了声,刚要出门的时候,苏娜却又说:“乔绫,三哥让你把秦蓉带过去还他,我可以带你们一起过去,她人呢?” “为什么?”我不解。 蓉蓉上次对陈锐那个态度,王圳让她去祠堂,那他们两个再见,万一又闹起来怎么办? 苏娜耸耸肩,“这我怎么知道,三哥的命令,我只是传个话而已。” 我借换衣服的名义,跑去给王圳打了个电话,得到的答复跟苏娜无异,而且说:“我会保证她的安全,麻烦你把她带过来,再帮我照看几个小时,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顿顿,说了声谢谢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被绕进了一个大圈里,条条路都是蜿蜒曲折,不断地jiāo叉,让我头昏脑涨找不到任何一个正确的方向。 蓉蓉一路上都抓着我的袖子,好奇地打量着车窗外的风景,扬着嘴角笑个不停。 沈翊一向都是讨厌她的,可今天却不是,直到下车之前,两个人都相处的很融洽,弄得苏娜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 祠堂里还是上次来的那个样子,外面不远处停了很多车,蓉蓉还不适应人多的环境,惶惶的跟在我身后。 苏娜一开始跟着沈翊,但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就挺别扭的问苏娜:“大哥呢?” “后厅啊,他一直都在那儿的。”苏娜跑到了前面,小声嘀咕了句:“猛的听你叫声大哥,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儿。” 她走的快,绕过我以为是最大的那件屋子之后,才发现后面别有洞天,有两个院子,只是后面更添了几分现代感。我和沈翊很有默契的故意墨迹,他在院里打量一遍,偏头小声问我:“我应该叫他什么?” 我无奈,“你没事儿的时候都是直接叫他的名字,有事儿才叫大哥,反正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没必要太在意别的。” 他有些担忧,“我不记得这里有什么规矩,会不会……” “别担心。”我打断他,摇头,“你从来都没规矩。” 沈翊挑了挑眉,很郁闷的没有再言。 周围的人见到他都四哥四哥的叫个不停,他只是颔首回应着他们的招呼,浑身都不自然。 正厅不是上次我见到的那个地方,比那间要大得多,里面人倒是不如外面闲逛聊天的多,陈锐就站在那里跟淡淡的笑着跟一个人说话。袁颢没扎推,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品着茶,淡漠的气场把别人都排斥在外,身边原本坐着那个傻大憨粗的程辉,位子也是空的,赵嘉齐还没到。 我趁着陈锐还没看到我们,拉着蓉蓉躲到了外面去,沈翊回头看了看我,也没说什么,在苏娜跑到陈锐身边之后,也只好过去打招呼,陈锐把他揽到了身边,笑着跟面前的人说着什么。 我发短信跟王圳说我们到了,问他在哪儿,他只说让我等,我怎么都觉得不靠谱,给蓉蓉拿了点吃的,找了个偏僻的亭子坐着,看外面有一个结了冰的人工湖,才发觉这一年又快过完了。 乔煜也放假了,只是自己跟同学约好了去一个餐厅帮几天忙,有宿舍住,还没有来找我,也拖不了多久,我和沈翊这些个事,他总会有知道的时候。 我哈了口白气搓搓手,蓉蓉从身后拽了拽我,指了一个方向,眼睛里水汪汪的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她先一步跑了过去,我心里一颤,赶忙跟着,只是越跟越不对劲儿,因为她对这里的路线太过熟悉。直到停下来的时候,我从小小的门缝里进去,瞬间被香火味包围,蓉蓉站在那一排排的灵位面前,手指指着那里,抿着嘴不说话。 我顺着看过去,那里是一些亡人的牌位,陈锐的大哥和苏远峰也在里面,更多都是在还没有百乐会馆的时候死掉的人,百乐成立之后,他们也就算安定了,新牌位比起过去少了很多,但这些一块儿摆在一起,数量看起来大得惊人,连两旁也是。 香雾在漆黑的环境里缓缓地升起盘旋,生生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我打了个寒颤,拉着蓉蓉从里面出来把门关好,身上却有一股散不开的香火味,从包里摸了瓶香水使劲儿喷了喷,也给蓉蓉喷了喷,变成了一股比灵堂还诡异的味道。 我带她到餐桌前给她取了很多甜点,她很快就忘了自己刚才做过什么,埋头吃的不亦乐乎,直到我接到王圳的消息,让我把蓉蓉带到后厅。我做贼似的摸过去之后,正赶上赵嘉齐才刚到,是跟罗婧一块儿,两个人都跑得气喘吁吁的,陈锐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袁颢却是深深地看了罗婧一眼,随即不动神色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一口。 我在一边看着,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儿,蓉蓉看到赵嘉齐之后就想往那边跑,被我死命拽着才没过去。赵嘉齐自然是看到这边了,但还不能过来,对我比了个手势让我们藏起来,然后自己做了个能遮挡住陈锐视线的位置帮我们打掩护。 陈锐没有像我想象中的说一些多么让人震惊的事,只是几句客套话,然后一块儿喝了杯酒便开宴,沈翊风头最盛,敬酒的人也多,他脱不开身,一直往我这边瞄。 我看到了王圳,他一直闷头喝酒,也没人敢靠近他。 他们邀请的那些人,直到深夜里才散了个差不多,我始终盯着沈翊的表现,他酒喝得越多,脸色也越来越差,本来话就少,这会儿完全变成了哑巴,额头全是冷汗,苏娜扶着他给他擦,也以为他是醉了,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王圳跟赵嘉齐说了什么,赵嘉齐应了之后很快的疏散了剩下的人,厅堂里就只剩了几个人,陈锐这才看到我和蓉蓉,没有露出半点异样的神色。 王圳闷了杯酒,说:“这里没人比我跟吴爷更久,百乐这十几年,我没参与过任何事,今天我也想好了,这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时代,我干不了你们这些事儿,与其以后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不如现在主动退出。” 他看着陈锐,“我想说什么,你心里有数,我离开这里很简单,但我最后也得留下点什么。阿易是我介绍来的人,算起来时间也不短了,为百乐做过什么,长了眼的都看的清楚,我从百乐除名,空出来位子,正打算jiāo给袁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第266章 你见过他了 厅堂里没有人说话,包括陈锐。 百乐会馆成立不久之后,王圳自首入狱,出来也是这两年的事,在座的很多人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只是碍着他挂的名号和过去留下的一些传言来维持着对他的尊敬。与他相反的,袁颢虽然被沈翊夺走了大部分的实权,可他在百乐的人缘不错,谁都知道二哥好脾气,有事还会去找他,单是从卖场的那次暴乱里,就能看出他在这些人心里的地位。 王圳除了阅历,在任何方面都拼不过袁颢,而且他的排行也比袁颢低一级,现在说出这话,落到其他人的耳朵里,不免显得太过狂傲。 王圳话里话外好像跟陈锐早就有过什么沟通,我不知道苏娜口中送给沈翊的礼物,是不是原本可以让他接王圳的班,在那个沈翊眼里,权利和利益对他而言极为重要,他能喜欢的,一定不是什么物质上的小满足。而此刻王圳的意思显而易见,是要拿自己这些资历,来帮他换一个更高的提升空间。 现场在座的有很多都是跟袁颢jiāo情颇深的人,他们不服,可却不敢反驳。 陈锐在跟王圳僵持了许久之后,最后被袁颢打破了冷场的局面,像在说意见与自己无关的事似的,清冷的微微笑了笑,淡声道:“抛开排位,我是该叫一声圳哥的,我是外来客,没有您跟大哥这么多年的jiāo情,您当年的威名我早就听过,今天都能这么自谦,我这做晚辈的,又怎么敢多说什么大话,论对百乐的贡献,我比不过您。这件事情,我愿意听大哥的安排,江山总要换代,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也好,百乐以后的发展,靠的还是他们。” 袁颢说话时,带有深意的看了眼陈锐,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带了分jiān诈,好像在说,沈翊现在上位,下一步遭殃的人,就应该是他。 陈锐自然接收到了他暗里藏的话,不动声色的晃着手里的酒杯,对王圳说:“你要除名消籍我不准,今天兄弟们难得开心,忙了一年在一块儿放松放松,我们不谈这些扫兴的事,你有什么话,等例会上再提,不急这一会儿。” “你不急我急。”王圳面无表情,翻眼瞧着他,说:“你知道的,我要走了,因为一个人,我想你应该也并不想让我留下。”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兄弟,我当然希望你能继续留在百乐。”陈锐面若寒霜,把杯中的红酒饮尽,高脚杯放下的时候,杯颈竟然咔的断开,玻璃划破了掌心,顿时满手的血。 他身后的小弟赶忙送上一条毛巾,仓促的裹了裹来止血。 陈锐笑着,说:“真是年纪大了啊,连个杯子都拿不稳,看来我也快到了要退位让贤的时候了,省得你们一个个都走了,留下我一个孤家寡人的守着这金山银山也没什么意思。” 有人开始应声,说一些虚伪的好话拍马屁,王圳只等他们说完了,才在空当里开口道:“你若当真是这样想,当年就不会做出那些事,我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跟你翻脸,我只要你一个态度,我说的你同不同意。我听说百乐一向是按照功过来评位,袁颢这一年没做过什么跟他的职位相合的事,哪怕是最简单的利益也比不过阿易,但你一直打压着他的位置,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陈锐,你别想着躲,这是我对你有所干涉的最后一件事,你知道我的脾xìng,你躲不过,我们最好现在就公公正正的说清楚。” 他话说的太直白,弄的别人都在小声的议论兮兮,陈锐也不再笑脸相待,反吧这个皮球踢给了沈翊,说:“我今天本来也要给阿易升职,不过你说了这么多,我倒是有点没底,不如我们问问他自己的意思。老二要不要降再另说,沈易,要是让你做这个二哥的位置,你觉得自己能担得起吗?” 沈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苏娜推了推之后,不高兴的皱着眉,说:“我没想过要去争这些,二哥怎么样大家心里自有评判,他是升是贬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不想参与这件事。三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也很感谢,但是我怕是阅历尚浅,难以胜任。” 他斯斯文文的坐着,怀着歉意的对王圳敬了杯酒。 按理说,他这番话说的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4 章 算得当,并没有什么不妥,可那些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只有陈锐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向王圳,“既然阿易都这么说了,这些事情还是缓一缓再决定,包括你要离开的事。” 王圳看了看沈翊,眼里闪过一抹寒光,这时也往我这里递过来一个眼神,示意我把蓉蓉带过去。 我狐疑的揽着蓉蓉,从那些人的视线里穿过,到把人jiāo过去之后,沈翊沉不住气的把我拉到了他身边,无视了一直陪着他的苏娜。 当着这些人的面,我被他拽过去有些尴尬,更何况是陈锐也在看着。 王圳好像在蓉蓉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就看她又像上一次那样做出那些动作来,还念念的说了一个钢板,比在胸口前面,除了没有掀桌子,做的跟那次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在所有人面前,只有陈锐不是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他在蓉蓉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喉结滚了滚,心虚的表现,和王圳对视的时候,竟流露出了一丝弱势似的,很快的败下阵来。他妥协的摊了摊手,做出了无奈的表情,说:“我是真的不想让你走,但你若是去意已决,我也没办法强人所难,这样吧,干最后一票,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而且保证不会有人去打扰你的生活,怎么样?” 他看起来好像做了很大让步似的,我却觉得他其实一点都不需要王圳,反而是希望他离开的,因为王圳手里,像是有他什么把柄,而那件事,也跟蓉蓉做出的这些举动有关,亦或者,说得严重一点,也跟她变成这样有关。 王圳没有回答,陈锐起身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他也对所有人说:“至于等你走后位子由谁来坐,还是要看各位的实力,最近我们也有一笔大买卖要做,对于一些想表现自己的人来说,这也是一个天赐的好机会,正好年底了,明年百乐的势力要怎么分配,你们自己说了算。” 王圳站起身,说:“比一比,如果我赢了,就同意我的话,敢赌吗?” 让袁颢降一格,剩下的空椅子沈翊想不想坐,都是他这个做师父的临走前留给他的礼物。 我瞧瞧看沈翊,他头低的很深,身体每隔一秒,偶尔会抖动一下,好像在暗自挣扎。 我心里一慌,就怕别人注意到他,怀着这样的心理,看谁都觉得不正常,草木皆兵的惶惶不安着。 陈锐最终同意了王圳的话,他没有说具体的什么事情,赵嘉齐跟我透漏过一点,大概就是一大批高纯的dú品,从出厂直接不加稀释的卖出去,价格高的离谱,那头也不知是何方神圣。他们的现货jiāo易是在内陆,量大风险很高,散了几个不同的码头,就看谁能把事办得最漂亮。 被王圳这么一闹,有的人磨拳霍霍,被燃起了斗志,也有的人紧抓着细节说着八卦。 王圳把蓉蓉带到了身边,我还想过去跟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晚上都没离开座位的沈翊却站了起来,低着头推开了靠在他身上喝的烂醉的苏娜,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往外走,全然不顾别人投shè过来的目光。 我吃痛喊他,他也没有反应,一直到把我拖到两个院子jiāo接处的一个像杂货间一样的小黑屋,把我推进去之后,关上了门。 “你干什么?”我跌跌撞撞,揉着手腕看到他黑暗里的剪影,背对着我,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我在周围扫了一眼,这地方yīn森森的太诡异了,让我一阵头皮发麻,再看眼前的人,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人格又变了,那他又变成了哪一个? 他在那站了很久,我终于忍不住了,试着上前叫了他好几遍也没有得到回应,伸出手正准备碰他的时候,却忽然被他掐住了脖子,一把按在了墙上。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我头昏,加上他太过用力的动作让我缺氧疼痛,本能的求生yù望散发出来,我像只被人宰割的猴子,在他手下不断地垂死挣扎着,可无论我怎么打他踢他,他都没有放松半点,反而在我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手腕一转扯过我的领子,一只手强劲的拖住我的后脑,掠夺似的吻上来。 我觉得自己已经完了,开始耳鸣,好像看到了一片漆黑的大海,在被打翻的波浪里无力的屈服,却越想越难受,泪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等他放开我的时候,我浑身都没力气,瘫坐在地上喘不上气来。他半跪在我面前,伸手拨了拨我被弄乱的头发,又粗暴地让我抬起头看着他,声音极其yīn冷的问我:“你见过他了。乔绫,你现在为谁流泪?” 我哑然,他眼睛里就像一块块碎开的玻璃,填满了红色的纹路,看着我的那种神情,就像一个吸血鬼找到了自己的猎物。 我被吓到了,怔怔的坐在地上。 他的脸色显得格外惨白,靠近我一点,说:“你带他去医院了,是不是?你还陪他来祠堂,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让他回来,跟你在一起过你想要的那种小日子,然后告诉乔乐,这是他的父亲,之后你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对吗?” 我被他说懵了,解释的话哽在了喉间,最后苍白的说:“不是这样,我没有这么想,你相信我……” 他放开我,直起身体,静默了几秒之后,好像再也忍无可忍,压抑着冲我吼道:“你一直都想让我把他还给你,你以为现在看到希望了,想让他留下来,你做梦!别在我面前可怜兮兮的好像全世界你最委屈,我从来没有求你跟我在一起,是你一直在招惹我,是你把我变成这幅鬼样子又像个垃圾一样丢掉,你现在玩儿够了,所以想跟他在一起过安定的日子,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这辈子都别想脱离我,你想解脱,除非我死!” 第267章 我承认我恨他 我脑中一片混沌,反反复复的闪现着当时程辉对艾米说过的话,竟与现在他口中的言语有几分相似。艾米爱程辉是错,我与沈翊也同样是错,因为在我一厢情愿的爱着他的时候,心里以为的那个人不是这样的他。那么我们的结局呢,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 说起来不太好听,但他脑子有问题,我不能跟着一块儿往里绕,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缓过那股劲儿来,才扶着墙站好,试着让他恢复理智,说:“你冷静一点,沈翊你好好想一想,我带他来这里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我来是因为王圳和蓉蓉,不是因为他,你如果不相信可以自己去问王圳。” 他依旧不悦,我用手背抹掉脸上的眼泪,破罐子破摔的推开他,想着大不了就是挨顿打,反正他话也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没必要再去顺着他,而且我讨厌透了这种你掏心掏肺到最后,人家还嫌你太血腥的感觉。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我跟你有仇吗?还是我故意害过你什么?我是带你去医院了,可我没想过要把他留住,徐医生不是谢文初,他不会也做不出那种事来,我只是想帮你治病,想让你做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疯子。你现在就应该去照照镜子,看看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过一辈子?是,我承认,是我先招惹你,但我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现在也只是想帮你,我不想再看你这样可怜又可悲的混下去!我是爱他,可他是谁创造出来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沈翊,明明就是你把自己逼成这样,凭什么全都怪在我身上,你承认一句自己的感情有这么难吗?” 他眼神里满是敌意,又在断章取义,冷硬的说:“就算我真的疯了,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你觉得自己应该被同情吗?”我反问他。 他没有回答,我说:“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想?” 他就像一只需要一个拥抱的刺猬,用满身锋芒把自己包裹起来,但我明白他在这些尖锐的利刺下掩藏的是什么,所以我愿意给他一个怀抱,同时来维护好他戾气下的敏感和脆弱。 我说:“我的同情心没你想得那么多,何况在我眼里你根本不值得同情。我希望你不要太会错意,我这样做是因为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有感情,还对你怀有期待,不希望乐乐以后没有父亲。我爱他是真的,对你也是一样,你必须接受他就是你的过去的事实。” “这不关你的事。”他语调平平,原本防备的绷紧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我注意到他肩膀的舒缓,也跟着在心里松了口气。 “我该说的都说了,怎么想也是你自己的事,反正我的想法不会变。”我说,定定的瞧他一眼,“我等了你十一年,你知道我的固执。” 他眼底一颤,手攥得更紧,瞪着我,“你等的不是我,我确定。” “以前的确不是,但现在是了,在你许诺三年给我一个答案的时候。”我往他面前走一步,他却立刻退开,我站在原地问他:“你想好了吗?接受他,还是要继续排斥下去?” 我知道让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忘记另一个人格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我觉得他此刻像极了一个胆小鬼,他还想要变好,就应该去面对这些他所逃避的东西,而且这在我们正常人的眼里,分明都是些平常的事。 我讨厌他把自己变得冷血,不敢承认自己感情的样子。 沈翊沉默了很久,转过身说:“比起承认他,我宁愿接受这是一种病态,他不应该存在,如果有办法,我会杀了他。” 他一顿,冷笑了下,问我:“路上那场车祸,你觉得为什么车子故障我会察觉不到?” “是他剪断了刹车线?”我大惊,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他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来,这事关生死,他不应该有这种胆量,而且他是在什么时候做的,我睡着之后吗? “我没想过要对他下手,现在是他先做出这种事来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平衡。”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你不是在车顶拿到了mars的面具吗?”我想找到一个理由来否认他,因为这太难让人接受,他的次人格会想害死他,这跟自杀有什么两样? “我能感觉到。”他说,“只是当时控制不了。” 他摸了摸口袋,没有找到烟,手有些抖,轻蔑的看我一眼,“如果当时你没在车上,事故不会是现在这么简单。” 我还是不想接受这件事,问:“会不会是其他的人格,不是他。” 沈翊脸色很难看,皱着眉,“其他的会保护你吗?你根本没受伤,是他把你打昏过去,之后去找了谢文初,一直在试图压制我。” 我更诧异,“可是他说只有在诊疗室和刚才你得到控制权之前清醒过两次,你昨天不是还跟陈锐在一起吗?” 他不耐,烦躁的随口说:“我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在谢文初那里的时候,陈锐打过电话,他没办法应付,只能躲开,但之后我酒喝得太多,加上体力不支,争不过他,才会让他嚣张这么久,生出想要代替我的念头。” “你知道谢文初给你打了什么吗?”我忽然想到。 他闭了闭眼睛,提到谢文初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说:“只是镇定剂,只有我睡着他才能出现。” 我彻底被绕晕了,他怎么会变得这么有心机,这还是当年那个善良单纯的男孩儿么? 沈翊看出了我的心思,冷冰冰的说:“你别忘了他用的也是我的身体,当年他跟你甜蜜的时候,我不是一点控制权都没有,至少你刚开始认识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他。别把他想得太好,提醒你一句,那个差点杀了黄建清的人可不是我。” 我心里凛然一震,“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又是一阵沉默,目光涣散,再开口语气带了份决绝和狠戾,“哪怕同归于尽,我也不会再接受身体里有别的人格的存在。” 他是有一定控制yù的,喜欢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用力全力也要时时刻刻握着主动权,可这次事情的发生,让他一下子失去了这份主动,陷入了无法预知的危机里。 可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就这么选择最后一条路,那才是没办法的下下策,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 我想劝他,又想不出词汇,只好说:“你也想想乐乐,他忍心他变成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让他的朋友都歧视他、孤立他吗?” 我故意说的严重,沈翊果然有松动的样子,我想着先铺垫,然后在合适的时机提出去徐医生那里治疗的事情,接着跟他说:“你爸在bàozhà的时候没有想着逃跑而是救了你,你现在若是轻易的放弃自己,对得起……” “别提我爸!”他忽然变得暴躁,呼吸急促,死死地瞪着我。 我僵在那里,他以前也没有这么排斥沈源,还让周岩尊重他,还为这跟他起过争执,怎么现在会这样,还是说他那时候不记得,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猜想还是与他的精神状态有关,我也看过心理医生,有过那样的一段时间,所以坚信有时候人的情绪悬在这个临界点上,表现出的才是最真实的反应,因为他已经没有气力去伪装自己。 “他是不是打过你?”我试探着问,把话说得含蓄,没有上升到那种会让一个人疯掉的虐待。 他身体微微战栗,喑哑着嗓子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提他?”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变成这样的原因,真的是沈源吗? 他喉结滚了滚,没有说话,龟裂的嘴唇有些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明显的暴露了出来,指骨处捏的青白,满脸都是冷汗。 我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你既然忍的这么难过,就把话说出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不语,我仔细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说:“你和沈岩都是他的孩子,你却在沈岩出生之前从来没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他对外也说自己只有一个儿子。他并不喜欢你,所以给沈岩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5 章 了后路,却逼你来接他的班,你小时候,他……” 我话没问出口,他猛的甩开了我的手,声音颤抖,“我承认我恨他,他死了我从来没有伤心过,我的第一反应事他害了我妈。你说得对,我就一个不受宠的长子,我的存在只是沈岩的替身,他的保护伞,这样你满意了?” 我被他噎住,从来没有见他这样失态过,在知道一些东西的同时,忽然觉得自己跟谢文初一样残忍,又想要挽回一点,喃喃的说:“他……他以前可能没有做好一个父亲,可是至少,他也给你留了退路,给了你沈易这个身份,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 我忽然找不到一个词汇来形容。 沈翊对我的话排斥的厉害,说:“你以为我愿意成为他?你知道我为了这个身份付出过什么?你凭什么觉得他这样做是为我好?” 他扯开了领子,一偏头就露出脖颈侧后,下部连到肩膀的一道疤,表面看起来是被什么东西剐蹭留下的,可我以前看过,那是二次伤,重叠在上面而已,原本应该是撕裂开的一道口子,没有缝过针,所以看起来有些吓人。 沈翊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自嘲的冷笑了下,说:“我从小被他扔去练搏击,这是师傅打的,每个人身上都是这样。沈易死在那场泥石流里之后,我为了变成他去做植皮掩盖身上的疤,手术断断续续做了一年多,我自己签字,自己在医院里等愈合,每次回家还要在沈岩和妈面前装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时候他管过我哪怕一次吗?如果有选择,我宁愿跟妈一起死在那场bàozhà里,也不愿意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我愕然愣在那里,看他话说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满脸都是汗水,虚脱般的看着我,好像如释重负,却又痛苦的弯下腰去,手缓缓地抱住了头,身体摇摇yù坠。 我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慌忙的扶住他,不知所措的喊着他的名字,只知道要快点送他去医院,出了那个小屋,没走出两步,正好撞到了正要离开的陈锐他们。 第268章 我想先试试 沈翊被我硬揽出来,推了我一把,想要离我远一点,我们撞上陈锐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正是一副我对他拉拉扯扯的画面,我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 经过厅堂里那一出,陈锐心情本就不佳,此时脸更是yīn了下来,只是碍于什么还有其他人不好发作,冷眼从我身上瞥过,问沈翊:“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沈翊勉强的眯眼看了看他,刚要开口时,一下捂住了嘴巴,折回来推开我扶着后面的墙干呕。 苏娜抢在我之前跑到了他身边,关切的询问着,伸手拍着他的背。 我站在那些人的目光里,觉得同意让他来这里完全就是个失策的错误,现在才会落到了这么个两头不是人的境地。 陈锐皱了皱眉,我结结巴巴的解释说他喝多了,我是想送他回去。 说话的时候,注意到袁颢有些嘲弄的笑了下,欠身跟陈锐告辞,自己带着几个手下先走,罗婧也紧跟在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跟沈易争斗的原因,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 陈锐看着苏娜献殷勤,眉目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旋即对我说:“不必麻烦乔小姐,我会把阿易送回去。” 苏娜冲着我点了点头,我犹豫了下,说:“你们还是最好先送他去医院。” 我在周围扫了一眼,刚好看到了一个救星,王圳带着蓉蓉才从后院出来,几步上前之后扫了一眼局面,也听到了我刚才的话,我觉得他们不一定什么都懂,就开始糊弄,说他可能是喝得太多胃出血,之后差点把自己能说得出来的术语全丢了出来,意思就是一定要先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能把他jiāo给我当然最好。 其他人都听得云里雾里,陈锐还没开口,王圳先走到沈易身边,沉沉的说:“都不用管,我会带他去医院,jiāo易开始之前会回来。” 他说完没等陈锐有什么意见,伸手去捞沈翊的时候,遭到了他的反抗,微微一怔,立刻反手把他按在了原地,抬手要往他脑后打下去的时候,视线看到了他脖颈间的那道疤,恍惚了一刻,在他挣脱之后,反被一拳砸在了脸上。 王圳登时往后退了几步,蓉蓉被吓到,陈锐又在这里,恐惧的躲在了王圳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瑟缩着。 内乱一直是陈锐最看重反对的一项,眼下王圳盘算着捧沈翊上位,可他当着大家伙儿闹这么一出,无疑会影响到他们到时的投票和选择。 放在往日沈翊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就算出错也会办法弥补,但这一次,他定定神清醒一点,却没有半分想要解释的意思,冷冽的扫了大家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从陈锐面前稍显踉跄的走了出去。 “四哥,我送……” 苏娜念叨着要追的时候,被陈锐呵斥了一声,纠结的绕着手指,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我不放心的跟了出去,他来时没开车,这里又不好打车,他根本走不远。 我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急切的问他去哪儿。 他语气听起来不带丝毫感情,僵硬的说:“不关你的事。” “你这样能去哪儿,你应该跟我去医院,然后好好休息,沈翊你能不能不这么固执,接受别人的帮助一点都不丢人,你要承认你现在是个病人,你需要有人帮你。”我拦住他,挡住了他往前的路。 他看起来很羸弱,仿佛连与我争执的劲头都没有了,自然也拿对我的阻拦没有办法,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正发愁时,一辆车子停在了身边,还没反应过来,王圳就已经从车上下来,拉开后面的门,从里面摸出了一截粗绳,动作极快的把沈翊拽了过去,在塞进车里的同时,把他的手背过去使劲儿一拉,几下就用绳子绑了起来。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面瘫着脸,对我说:“上车,我送你们。” 我回过神来,连忙绕到另一边钻进去,把在挣扎的沈翊紧紧揽住,说:“谢谢三哥。” 王圳淡淡的嗯了声,问我去哪儿,我顿了顿,说了医院的地址。 沈翊一听到医院这两个字反应就更大,一路上不断地想要挣开手腕上的绳子,又因为难受身体时不时的抽搐,我抱着他焦急的在心里数着时间。 蓉蓉从副驾驶上冒出头来看,对沈翊这个样子好像也有什么感触似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趴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车子停下来时,才重新缩了回去。 王圳让蓉蓉在车里等,然后帮着我一块儿把他弄了进去,这个点儿只有一个医生在值班,好几个男护工一块儿把他按住。 “乔绫!”沈翊喊着我的名字,恶狠狠地看着我,被人压制的有些惨,头发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搭在额前,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 终于在打了镇定剂之后,他才开始慢慢的安静下来,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一只搁浅在海滩上濒死的鲨鱼。 我跟着他们折腾了一宿,办好了各种手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才想起王圳来。 他站在走廊的窗户边,身体探出去一半,正在抽着一支烟。 我过去说谢谢,他没有回头,问我:“精神科?他什么病?” 在我看来,王圳与沈翊的关系是有一些特别的,是师徒也是朋友,而且这种jiāo情跟他与赵嘉齐之间都不一样。 我觉得王圳应该不会出卖沈翊,而且他这个人其实没有其他人那么复杂,是个不会去绕弯子,很容易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的简单人。但我还是无法对他全盘托出,半真半假的编造了个谎言,说:“躁郁症,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吧,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王圳回过头来,不明白,“躁郁症?” “双向情感障碍,就是一会儿好一会坏,一会儿狂躁一会儿抑郁。”我说,语气里力图让他相信我的话。 王圳比我想象中的更容易相信一个人,只是点了点头,蹙眉想着事情。 我不确定的问:“三哥,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大哥?” 他以前只是看看心理医生还好,不影响他们做事,平时也不会有失态的时候,陈锐当然不管他精神是不是有问题,但现在显然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变成这样,若是让陈锐知道了,恐怕他费尽心思抢来的全部,都会在一夜之间付之东流。 “我知道。”王圳深吸一口烟,掐了火,若有所思,“他这个人,有时候太要强,不是什么好事。” 我点头表示赞同,王圳问我:“他不会配合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留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没办法。”我郁郁的说。 王圳慢腾腾的出主意说:“这病如果能治,就用强迫。难受,但有用。如果治不了,你就别再管他了,他之前的生活也是这样过来,没必要非得发生什么改变。” 我从心里有点不赞同他的话,但又觉得其实很实际,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现在还不是没有希望,我想先试试。” 王圳没有反对,反而是淡淡的说:“我可以应付陈锐,但不会太久,jiāo易开始之前,他必须赶回来。” 我答应了。 那天他把蓉蓉带走了,我留在医院里陪着沈翊,值班医生说他有暴力倾向,给他穿了束缚服,整个人都被固定在衣服里面,胳膊jiāo叠在胸前,一动不能动,像具被包裹的木乃伊,只剩了个脑袋在外面。 他一直反反复复的发脾气,让我放开他,我躲在门后偷偷地看着,直到他安静下来,才忍不住进去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躺在那里,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股怨意,什么话都不说,之后的几天里开始绝食,不要提吃yào,连一口水都不喝。 我不停地猜想,要是现在把他放开,他会不会立马就杀了我。 徐医生来上班之后,来回的做了好几样检查,在一台机器前在头上连了好几条线,在他最虚弱的情况下给他做了几次治疗。 时间真过起来总是特别快,让人觉得不够用,他好像被囚禁一样在医院里几天下来,人除了头疼犯的不再那么厉害之外,还是憔悴了很多,谢文初那些yào的停yào反应也开始出现,明明已经很累了,还是整晚的睡不着,还发了一场高烧。 徐医生给他开的都是中yào丸,我哄着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吃过几次,身上冒出了一些小疙瘩,徐医生说是排dú。在医院的时间越长,沈翊也渐渐稳定下来,不再是那种要杀我全家的态度,大概清楚我不会把他放开,心情不那么差的时候,居然也配合了一点,没有那么排斥。 我让张婶熬了汤,拿去医院的路上看到一个小摊,卖的是用颜料画的葫芦,上面还可以自己涂。我在摊位老板的指导下,拿着画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小房间,一个卡通的小男孩儿坐在床上,另一边画了个打开的窗户,窗外满是金色的阳光。 我看着还算满意,老板给风干之后,装在一个袋子里拎着到了医院,敲了敲门进病房的时候,里面拉着窗帘黑乎乎的一片,我以为他睡着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东西放下,打开窗通通风,却听到他说:“很冷。” 我愣了愣,外面的风吹到脸上,让人不太清楚。 我还是关了窗,他又让我拉上窗帘,病房里变得跟我刚进来时一样。 他情绪没有刚来时那么糟了,总算把那身束缚服脱了下来,却还是用绷带绑了绑,左手露在外面输着液,手背冰凉。我多给他弄了床被子盖上掖好,坐在那里捋了捋他输液的地方,让血液流通一点。我在他手上哈一口气,跟他说着话,然后把葫芦给他看,摆在了他的床头,喋喋不休的说着乐乐又学会了什么,不经意的抬眼一瞥,见他有气无力的看着我,良久,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沉沉的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对你不好,也不会做一个父亲,我对你们付不起责任,还自私的把你们拴在身边,你明明可以趁现在离开,为什么要留下?” 第269章 并蒂莲 我都快习惯了他这样,抬头看了眼点滴,说:“你只是太缺乏安全感,这我能理解,但是你现在要做的另一件事,是应该尝试着去接纳一些常人都有的感情,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说起来对于你们总是喜欢jiāo换的人可能不信,但爱情里的守候和付出,在当时很少会去想我做完这件事,以后你要回报我什么,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这也不是什么说得多好听的无私,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帮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现在这个你。可能是我脱离那个妻子的身份太慢吧,不过我做什么都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我遵从自己的心,满足的是我自己,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负担。” 沈翊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之前明明对我有过承诺,让我回家,他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会去找我。 只是现在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还记得,徐医生说他可能有人格之间相互融合的迹象,目前原因不明,大概跟他身体里那个消失的领导者有关,因为他是最理智的一个,并且清楚每一件事情,就不排除会有办法让其他的人格彼此接受的可能。徐医生认为,那是他最理想的超我,是他希望中的存在,只是,现在他不见了。 徐医生说,他脑子里太乱,在回忆起过去的同时,可能会忘记很多东西,因为每一个人在不同的时期,所不能承受的事情也不同。 徐医生还说,他十几岁时那个人格如果一样排斥他,两个人无法彼此接纳,那么把他治好后,他可能会忘记我,不是忘掉一些事,而是完完全全的忘记我这个人。 他给过我希望,让我怀着期待等待新年之后的日子。我心里是矛盾的,即希望他好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6 章 来,又不希望他忘记我,许是过了那个爱做梦的年龄,我所坚持的慢慢从彼此相爱,然后在一起,变成只有一方爱着,也可以在一起,直到现在,它彻底只剩下了一个在一起。就像过去包办婚姻一样,也有很多人可以幸福的过一辈子,我开始觉得,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相守的意义要大于相爱。 其实我可以不去管他,现在就回家安安心心的等着,也许几个月就能等到,也许是几年,也或者一辈子都等不到。 但我可以过安稳的生活,回到我爸妈身边,那才是我最想要的。 我到底是怎么让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这步田地,说白了许还是那两个字,固执。 “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我想着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又想着他从这次清醒之后的表现,淡淡的笑着问他。 沈翊没有说话,态度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吸了口气,决定探探他的底,要是他真的不想治,他现在清醒着,我们还是再另作工作,不要用这种方式比较好,每天把人这么绑着监视着也不是事儿,全然是谢文初的作风,而且不活动活动,人也会格外的冷。 我冒险把他胳膊上的绷带解开,至于其他地方的,他的手能动肯定就能解得开。 “保温桶里有汤,张婶给你炖了好几个小时呢,我出去,你自己多少吃一点。”我说着的时候,他身体僵了僵,指尖颤了颤,没有说话,脸微微埋进了被子里。 我拎不清他这是烦我还是对我给他的信任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容,惦念着起身出门,去找了徐医生问沈翊的情况,两个人边说边走,下了楼之后看到谢文初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我问:“谢文初今天回来了?” 徐医生抬头看了一眼,不太在意这些事情,说:“可能吧,没听说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又多看了眼,打算过去瞧瞧,徐医生也说一块儿,可以的话就把沈翊的病历拿过来。我们俩一块儿到那里,我在前面敲了敲门进去的时候,在一瞬间好像看到一个影子从窗口翻了下去,愣了一下,等进去的时候,就只剩了谢文初站在桌前收拾着上面的一摞东西,很快的塞到了抽屉里,站直身子看着我们,挂着一贯的微笑,“徐医生?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徐医生跟他说沈翊的事情,谢文初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反对,到里面去拿那些东西。 我看着被风吹的飘动的窗帘,上前到旁边,探头往下看了一眼。 不算高,可如果就这样跳下去,不残也得伤。 下面只有几辆车驶过,马路上此时连一个行人都没有,我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我看错了。 谢文初拿了那一摞摞的档案袋出来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让我心里发毛,回忆起他说过,他有办法随时把他所创造的那个人格唤醒,背后忽然就一阵冷汗。 他看出了我的恐惧,故意笑着,看起来温润无害的对徐医生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毕竟这个病人我负责过十几年,我了解他。你现在接手过去,猛地一下子换了医生,治疗方式和yào物一变,他应该很不适应,也很不配合吧?” 徐医生装作没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暗讽,淡声道:“还好,这几天适应的不错。” 徐医生把档案袋稍稍整理一下,也笑笑说:“这些我先拿走了,谢谢。” 我过去帮忙抱了一摞,谢文初看着我,我心里怕他要多过了怕沈翊那些人,喉间吞了吞,抱进怀里的东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徐医生快走几步跟上来,看我的神色有点无奈,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 我胸口直打鼓,回头看眼那个房间,他把门关上了,门口心理咨询的牌子有些刺眼。 我问徐医生:“您刚才进去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吗?” “什么?”他问。 我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说:“我好像看到有人从窗户上跳下去,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他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把东西放在桌上,结果我手里的放下,倚着桌子笑道:“难道谢医生还藏了只小鬼?” “我没开玩笑,真的。”我有些泄气。 徐医生敛了笑容,别有所指的看着我说:“我也没开玩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徐医生不想再提,绕过去打开档案袋看着里面的东西。 他们两个共事也算有段时间,难保不会发现谢文初有什么异常,徐医生的话,让我更确定他心里一定有鬼,而且很有可能跟沈翊有关,能把他和沈翊牵扯起来的,就只有他那个生死未卜的女友徐婉宁。 我心事重重的回到病房里,却发现汤放在那里没动,而房间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赶忙跑出去找,他穿着病号服,医生和护士会注意他,他应该不会跑的出去,而且他东西都在我这儿,不会就这么不要了。 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到过他,正准备问问赵嘉齐他有没有回去的时候,在人工湖旁边的长椅上看到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身边去,怔了怔说:“你怎么没穿个外套就出来了?” 他手里拿了几颗石子,重重的扔到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上,砸开一个小洞,看了看我,说:“借我用一下。” 我递给他,他翻通讯录,找到了赵嘉齐的号码打过去,我问:“要做什么?” 他声音冷冷淡淡,“买烟。” 我抽了抽嘴角,这大冷的天打电话让人跑一趟,就为了买包烟? 我小声嘟囔,“你就不能自己买么?” 沈翊又不想打了似的,响了一声就把丢还给我,幽幽的说:“出不去,没钱。” “那就别抽了。”我在他旁边坐下来,“咱们俩聊聊天吧。” 他顿了顿,似乎很难开口,皱着眉说:“你送我那个葫芦……” “我自己画的,好看吧?”我挑了挑眉,自夸道。 沈翊要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最后还是没把自己原本要说的说出来,起身丢给我两个字,“很丑。”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长椅。 我对他的别扭无谓的点了点头,跟上去说:“葫芦谐音是福禄,也算寓意着平安吉祥,我就当你是在跟我说谢谢。” “没有。”他否认。 “不用谢!”我很坚定的相信着自己对他的解读。 我一直跟着他回到病房里,仔细观察那个葫芦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葫芦底部刻了一个没有染色的并蒂莲,浅浅的,看不太出来。我好像明白他刚才想说什么了,搓了搓鼻子,没有开口。 沈翊发了会儿呆,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东西还我?” 我说:“现在就可以。” 他转看向我,缓缓的说:“我不会留下来,还我,我立刻会走。” “你就不能把你的敌意收一收,好好配合我们吗?” 他漠然的抬起头来,冷冷的说:“我配合你们,谁配合我?” 我不明白,他低声质问道:“你把我带来这地方,如果被人知道,想过对我的以后会有什么影响吗?” 我说:“你在医院没有记录,用的是假名,别人不会知道的。” 他顿了下,沉默很久,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拧着眉头不解,如果当时不把他带到这里来,他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硬撑在工作中出错或者意外,陈锐会更快的觉察到他。我觉得自己没做错。 他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继续放空,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开口道:“我不能待在这儿太久,陈锐那笔生意你知道,这是最后一票,做完我给你转一笔钱,你回家之后照顾好乐乐,我会出去躲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我有些茫然,他瞳孔涣散着,在某一刻定了定神,疲惫的坐起来,捏了捏眉心,对我伸出手,重复道:“还我。” 我不动,他又对我吼:“拿来!” 我抓过包来翻来翻,递还给他,他试着开机,但是没电了,屏幕一直都是黑的,人的脸色也差到了极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我一扭头看到了跟外面的护士道谢的赵嘉齐。 他进来之后关好门,见沈翊看着他,不太自在的说:“三哥说你在这里,我们正好在附近做事,看乔姐给我打过电话,就正好过来看看。” 沈翊紧了一下眉头,“在这儿?做什么?” 赵嘉齐垂了垂视线,说:“前天你不在,好几个地方栽了,带队的是武亮,他父母的家离这里不远,大哥可能要对他下手。” 第270章 赵嘉齐垂了垂视线,说:“前天你不在,好几个地方栽了,带队的是武亮,他父母的家离这里不远,大哥可能要对他下手。” “武亮?他不是请假了么?”我的检查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来,但再怎么脱也该快了,合适的话双双就可以手术,他在这时候不应该违背与沈翊之间的承诺,他自己说过不会参与跟百乐有关的案子。 难道是为了上次张鹏说的那件事? 赵嘉齐望向沈翊,眼里有些晦涩的光,回答我说:“不知道,好像陈言邦要退了,他在没出事儿以前也是副队,现在调回来上面也没说怎么着,有议论说他跟彭铮有竞争,两个人的可能xìng都比较大,可能是因为这。他们调动,我们这头正好有动作,大哥怕出事,武亮风头比较盛,想杀鸡儆猴。” 他话堪堪说完,沈翊眉头紧皱起来,语气不悦,“陈锐的命令,你该执行执行,看我干什么?还要我手把手教你怎么做?”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让你知道,毕竟武亮他……” “他跟我没关系!”沈翊提高了声音打断了赵嘉齐的话,表现出的满是厌烦,指着门口的方向厉声道:“你来如果只是想说这个,那你最好现在就滚!” 赵嘉齐愣了愣,盯着沈翊看了很久,点了点头,淡声说:“我知道了。” 他不再提武亮的事,我对沈翊的态度很奇怪,他从前也没有这么否认过跟武亮之间的关系,帮他帮的光明正大,还让赵嘉齐帮忙,怎么现在会这么激动的与他划清界限。 赵嘉齐递给他一支烟点上,问他的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出去把房间让给他们两个,等他们聊完之后,我拦住赵嘉齐,问:“他怎么说的?” 赵嘉齐摇摇头,没开口。 我靠着墙想了会儿,说:“说起来,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最近也不见你去看蓉蓉了,反倒是跟罗婧走的很近,你们俩是不是……” 我说到这里,没有说的太明白。 赵嘉齐趴在窗边,手护着火,偏头点一支烟,狠狠抽了一口,平淡的说:“没有,她喜欢二哥,我明白,我们只是工作关系,大哥分在一起做事而已。最近很忙,没腾出时间来去看她。” 他前年代沈翊的班时,忙成那样还天天给我打电话,现在真的连一句话的时间也抽不出来吗? 我说:“她跟王圳走了,现在也不在我哪儿了,你以后想见她,可能没那么容易了。” 赵嘉齐始终看着外面的某一个点,指间的烟散开,只是轻轻地嗯了声,别的什么都没说。 他变得越发沉默。 道别之后,我准备回去时,接到他发来的短息,内容只有几个字:“也许她的心思从来都不在我。” 我无法去理解他们任何一个人的世界,蓉蓉,王圳,还有嘉齐,所以我只能看着他们走在不同却又jiāo汇的路上,或许就这样走下去,或许在下一刻相悖,别人的生活和选择,我们无能为力,也不可能过多干涉,再好的关系,到这种时候,也只能安静的做一个旁观者。 我给武亮打电话,他一直都没接,等我回到病房里时,沈翊也正把收起来,好像刻意躲着我。 我肯定他不是打给武亮,因为他的电话是接通的,如果是他的话,我这边应该是正在通话才对。 我把他的东西都还给了他,他却没有再吵着说要走,徐医生过来时,看到我把他解开吓了一跳,但看他情绪平稳,只是递给了我一个眼神询问而没有说什么,把配好的yào给他放在了桌上,询问他今天有什么感觉。 沈翊抱着胳膊又愣神了很久,在我第三遍叫他的名字时,转过身来,重新把连接在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充电器上,坐回到床上去,手里捏着那个盛yào的小杯子看了一会儿,问徐医生:“如果我配合,你有几成把握让他们消失。” “五成。”徐医生说:“任何事都只有五成,跟你配不配合没关系,而且他们永远不会消失,只会变成现在这个你的一部分,如果你真的想的话。” 沈翊含了支烟,是赵嘉齐留下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烟盒被他攥得有些皱,扔在桌上样子看起来很滑稽。 “我真的想?”沈翊扬了扬唇角,很莫名,也很突兀。 徐医生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给人的感觉,是你心里从来都不想让他们消失,但嘴上又去否认自己,也正是你这种矛盾,才会让你症状越来越糟。你应该已经感受过了,他们开始脱离你,也想杀掉你自己留下来,这种争夺,最后对你的影响会达到一种不可逆的状态。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不信任我的话,我们可以签一份保密协议。” 沈翊不以为然,抬了抬眼,反问道:“有用?” 徐医生无奈,“只要能让你安心的话。” 沈翊说:“所以只是心理安慰。” “不完全算,这种事情还是靠良心,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但我还是会为你保密,只要你的行为不触犯到法律的底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恰恰是我做的最多的事。”他语气淡淡,脸色却有些发白。 徐医生没有纠结下去,换言继续他一开始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7 章 的话题道:“我看了你在谢医生那里的病历,也从小乔这里听说了一些事情,我为什么说你不想让他们消失,你自己最清楚。” 沈翊没有应,没有否认。 徐医生说:“你是做什么的,我大概有数,到你这个位置年纪还算轻,肩上的担子太重,压力也太大,适当的释放不是件坏事,短时间内暂时不想让他们出现的话,就别太逼自己,坦诚和面对有时候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 徐医生把不断灌进冷风的窗子关上,靠在那里手搭在窗台上,不紧不慢的说:“讲个故事吧。很久以前,在一片空旷的平原上,有一群孩子,很奇怪的,他们从出生开始,身上就背负着一个包袱,面前是一条曲曲折折的路。他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往前走,走得久了,年龄也越来越大,这时候就会发现,有一些孩子身上的包袱,会比别人要大得多,它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后来这些孩子开始彼此jiāo流,相互jiāo换对方的包袱,包袱被jiāo换之后,有时会变得更大,有时会减小很多。他们开始不同,但大多都会选择jiāo换来得到片刻的休息。但是事情总有例外,有些人只能走一条独木桥,他背着比自己还要大的包袱,担心着那个坏的后果,拒绝了靠近的人,禹禹独行,没有jiāo到一个朋友。” 徐医生说着停一停,看了眼沈翊的反应,接着说:“再到后来,他累了,可他不能停,所以他从自己身上割ròu,创造出另一个跟他相仿的孩子,两个人抬着这个包袱往前走,走的步子越多,他看着眼前的孩子,就觉得越累。于是那个孩子便效仿他的作为,让他有了更多的伙伴来帮忙,帮他扛起包袱,他自己只是拿着一个小小的口袋很快的向前走。” 沈翊倚着床头闭上了眼睛,微微皱着眉。 “他并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的伙伴,他认可的朋友,只有最开始那一个,所以他不记得那些帮了他的人。直到有一天,他走过独木桥,有人站在他面前,把那些藏在他身后的人抓出来,告诉他他们的存在。” 徐医生浅浅的呼出一口气,说:“那个人拿出很多证据,来证明自己,孩子最后接受了,可心底还抱有怀疑。他继续长大,也忘掉了那个包袱,背负起了新的口袋,却依然让他觉得沉重。但是孩子长大了,他渐渐地不再需要那些伙伴,于是他们担忧,哭诉,扰乱他的生活。终于,在这种催化下,他下定决心,要杀掉他们。在他举起刀的那一刻,他回忆起了那座独木桥,想起那个曾经帮过他的朋友,他既感谢他,又无法容纳他,最重要的,他不记得他的样子,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刀子挥下去,杀死的哪一个才是帮他熬过黑暗的朋友。他犹犹豫豫,最后所有伙伴的尸体躺在脚下,而他沾满鲜血” 沈翊睁开眼睛,眼神带了点涩意,说:“从此以后,他不再受人打扰,一个人继续生活下去。” 徐医生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不,他在杀死朋友之后,在他身后发现了那个包袱,过去的庞然大物,如今却比不上他那个口袋的十分之一大小。他开始发现,那些伙伴,其实都是那么渺小,他找到一面镜子,愕然发现自己跟地上那些人一样,他恐惧,担忧,然后在混乱中杀死了自己,解决掉了每一个给他添麻烦的朋友,到最后都没有发现,那些全都是他自己的血ròu,在很久之前,他们本是一体。” 第271章 徐医生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不,他在杀死朋友之后,在他身后发现了那个包袱,过去的庞然大物,如今却比不上他那个口袋的十分之一大小。他开始发现,那些伙伴,其实都是那么渺小,他找到一面镜子,愕然发现自己跟地上那些人一样,他恐惧,担忧,然后在混乱中杀死了自己,解决掉了每一个给他添麻烦的朋友,到最后都没有发现,那些全都是他自己的血ròu,在很久之前,他们本是一体。” 我觉得这个故事有些恐怖,却又有几分醍醐灌顶的滋味,他一心只想除掉自己的次人格,导致最后的精神错乱,连死亡都不明不白。更重要的,是他一直逃避的包袱,在自己的成长中,早已不再是记忆中无法负担。 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他在过去肯回头看一看的话。 徐医生把视线落在他身上,说:“其实你要明白,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几岁的孩子,那些让你无法介怀,不能承受的事情和情感,再仔细回忆一下,对现在的你而言,有足够强大的心可以接受。你不需要逃避,一辈子还长,你不可能背着你自己施加的包袱过完整个余生,你还可以有家庭,有更好的未来。” 沈翊沉默,摸过那个我以为他不会再动的烟盒来抽了一根,静了会儿,说:“就算你说的再多,好像听起来什么都对,但你始终只是个医生。既然你知道我所处的环境,就该知道你今天长篇大论的说这些,对此刻的我来说并不适用。” 他顿了顿,又说:“也许有一天我会来找你,按照你说的去做,但至少不是现在,我也希望你们给我一点时间。” 他重新拿起那个杯子,仰头把里面的yào片倒在了嘴里,拿过水杯喝了几口,它们吞了下去。 我和徐医生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些释然,忽的放松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他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是有松动的,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这就证明徐医生的方式是对的。从我带他来的那一天开始,徐医生就告诉我,对待他不能用什么套路,他做了十一年的治疗,对那些东西早就腻了,只会产生更多的距离感。还有也别跟他耍什么心眼儿,因为有可能到最后你根本玩儿不过他,最重要的,别对他有什么谎言,一旦被揭穿,我们就算建立起一丝信任,也会在瞬间倒塌。 所以我们都是带着一股坦诚的态度来跟他jiāo往,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他其实没我们想的那么油盐不进,而且有时候其实是个很容易被打动的人,只要他能感受到那份诚意。 徐医生并不急着,对这个进度还满意,只是笑笑应了声好,给我使了一个眼色便出了门。 我了然的不再去谈论关于沈翊的病情的事,跟他待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武亮的事情,想打个电话问一问配型的事,刚找到他的号码,就被沈翊不礼貌的抢了过去,打眼一瞧扔在了一边,说:“别管他了。” 我怔忪,“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而是对我说:“给沈岩打个电话吧,我想见见他。” 我噢了声,偷瞄他一眼,“你们会和好吗?” “也许。”他给了我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电话里响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人接,我打了好几遍,纳闷的时候,看到沈翊失神的盯着桌子上摆着的葫芦,说:“也许,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恨他。” 我拨着号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谁?” 他轻描淡写的看了我一眼,让我浑身一下子紧了紧,这当然不是说沈岩,他恨的人只有一个沈源。 “那个……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你们毕竟是亲生父子,总会有那么些感情,每一个人都会犯错,他那时候跟你做的一样,你不是很多时候也很忙嘛,连自己都顾不上,可能孩子就会受很多委屈,但他心里……他心里……” 我实在说不下去,因为我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一个人可以忙到让那么小的孩子自己去做手术签字,还让自己的儿子跟着他做这行,我觉得这是任何一个负责任的父亲都不会做得出的事情。 我垂下头来,手指绞在一起,干巴巴地说:“我不是想让他恨他,但是,我可能没办法替他说什么,我接受不了他的做法,很抱歉。” 沈翊把烟蒂掐灭在葫芦旁边,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凉,“我倒是能理解他,我要进入这个环境,起点会比别人高得多,想要立足,就要更早的开始适应。在这里没人能帮你,也别期望有人会因为你年纪小而可怜你,想一想我倒是应该感激他,从一开始就没让我变得那么懦弱,否则我又怎么会有今天。” 我噎了一下,总觉得他话里有双重意思,但又感觉是我想多了。 我说:“道理和情理总不是一回事。” 他嗯了声,眼眸中没有丝毫神采,“其实他也没那么不好,我同样记得他在敌人面前把我们护在身后的坚定,记得他跟我说过的很多话,教我的每一件事。我只是怪他死得太早,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也欺骗了我们,收回了他所给过的希望。还有……大概就是对自己无能的愧疚,如果我当时能再争气一点,或许妈她不会死。” “这不应该怪在你头上。”我说。 他沉默,我猜这其中还有很多故事,只是他现在不再想要说出口。 我再要再打沈岩的号码,看着顿了一下,问他:“你刚才让我别管武亮是什么意思?” 他脸色淡淡,“配型,别管了。” 我心里狂跳起来,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异样的情绪,可惜最终却连半点都没有找到,他好像永远是那样,像一座蜡像。 我说:“我看到过你写给双双的明信片。” 他不言语,我又说:“双双一直都希望你和武亮的关系能够缓和,她到现在还在等着你带她去儿童乐园。” “我知道。”沈翊叼着烟点上,眼底带着寥落的冷漠,平静道:“有些事你不需要管,听话总没坏处,当然,你不听也可以,但我不敢保证你还能活着去做配型,你最好还是想想清楚,哪一个更重要。” “是因为武亮?”我不敢相信他能做得出这种事,把大人之间的恩怨,迁怒到一个孩子的生死上面,他不可能那样,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他默然,我说:“决定要不要捐献的选择权在我,你自己不是也说过,为什么现在又要来左右,你没有这个权利。” “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真的会对我下手。”我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声音小的好像只有我自己能够听到。 他有半秒的犹豫,却还是说:“我会。” 沈翊缓缓的开口,眸光中前所未有的冷淡和深邃,一字一顿的说:“我会杀了你。乔绫,别在这种事情上对我抱有期望,在某些东西面前,如果你真的站在与它相悖的对立面,我不会选择你。” 我心里一疼,沉沉的跌进了谷底,指甲掐进了掌心,强作无事的坐在他面前,假装毫不在意。 四目相对,我对他说:“双双相信你,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我到病房里看她的时候,她对我说你是个好人。她还问我,她是不是不用死了。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在看着她的时候无动于衷,也没法在现在给了他希望的时候又残忍的去剥夺,你我都清楚这种滋味到底有多难受,又为什么要施加给她?沈翊,她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妨碍你们的事,别把这些恩恩怨怨牵连给她不行吗?” 沈翊沉默了片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面容疲倦,趋于苍白,轻轻摇头说:“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我僵了几秒,“什么?” 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自以为是的聪明和无可救yào的善良。” 我不明所以,想了很久,还是对他说:“你大概误解了什么,我想帮双双并不是想证明我有多善良,也不是泛滥的同情心,你要明白我曾经是一名医者,我不希望任何可以留住的生命从我的指缝中流逝而尽,这是我保留的道德和底线。跟你们比,我当然算不上一个聪明人,我明白自己的位置,如果我真的那么聪明,那么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该离你远远的,不让这一切再重来,可我走到这一步,我不后悔,我每一步的选择都是我的唯心而行,到现在我过得还不错,这就代表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愚笨。与你有矛盾的是武亮,我想帮的是武双,而我与你也不再有任何法律上承认的关系,所以我不想连这种事还受到你的牵制,我有我自己的自由。” “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沈翊!”我怒不可遏的冲他吼道:“你除了威胁还会什么?” 他看着我,低声说:“我能劝得住的,当然不会威胁,话说不清楚,你会清楚这不会只是威胁。” 我瞪着他说不出话来,直到他先妥协,淡淡的吸了口气,说:“乔绫,你在答应他们之前,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巧合的很刻意吗?” 我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恢复了几分清明,“刻意?” 第272章 是我的人生 他没有说什么,说了一个离茶园最近的地址,给了司机几张小费之后,车窗外的建筑开始飞速倒退。 我坐在他身边,手叠放在腿上,掌心里全是汗,担心沈岩会出事。 “前几天我跟阿岩联系过,他说收到了一张面具,上面写了茶庄的地址,调查之后在那里找到了惠云的名字。”我喃喃的说:“那次如果我再多想一点,一定会想到那里,可是我……” “跟你没关系。”沈翊淡声打断我。 我咬着下唇紧张的悬着一口气,沈翊几乎没有人情味,这个时候关心的不是沈岩的安全,反而是问我:“他找到了惠云?” 我噎了好久,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说晚点给我消息,但是到现在也还没有再联系过我。” 我把惠云的名字和沈岩说的都告诉他,他靠在车座上,阖目想了一会儿,忽然说:“不对。” “什么不对?” “名字。”他惜字如金。 我没有听懂,茫然的看着他,他才解释道:“石添待在那种地方,我不可能不注意,房子出售的时候,名单我看过,我确定那其中不可能有一个叫王琨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8 章 。” “那么多人,过去这么久了,你会不会记错了?”我对他的记忆有些不信任,他有时候太混乱了,连自己的事都记不全,怎么去记忆别的东西,而我们正常人平时的记忆漏洞的都多得像渔网,茫然的相信自己的记忆,出错的几率太大了。 “不会。”他说的很坚定,明白我的想法似的,瞥眼看了看我,说:“我做事很多时候靠的就是记忆,如果我有一次记错,我现在就不会坐在你面前,你最好别在这种事情上怀疑我,这跟我自己怎么样没有关系。” 我低头思忖片刻,又问:“那会不会是户主转手卖给了别人?” “不会。” “可是阿岩说他查过名单。” “隐私保密,有些人的他查不到,正常情况下,这边也不会给,他没有理由硬来,他拿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 “mars故意的?”我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他想让警察抓石添?” 沈岩只是刚好在找人,所以mars就给他错误的线索把他引过去,茶园是那里唯一不是个人居住的地方,他很大的可能会去打听消息,里面的人知道他是警察,不会没有防备。俗话说做贼心虚,他们表现的越谨慎,沈岩发现异样的可能xìng就越大,说不定会在那里看到石添,回来之后上报抓捕,算一算时间,到今天足够走完流程。 “他想做什么现在很难说,总之不会让我好过。”沈翊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说:“我不想去招惹石添,他就故意把事情扯出来惹麻烦,而且他太了解我,他可能知道我和沈岩之间的关系,否则为什么这次会是他收到面具?” “巧合吧。”我没底气的说。 “他只会给犯过罪行的人留面具,代表那是他的目标,沈岩从没做过违反法律的事,mars不会把矛头对准他。” 我听着听着,狐疑的看他一眼,“比起这些,我更好奇他为什么会了解你,而且犯过罪的那么多,为什么他总是盯着你,还有他给你的那幅画,面孔,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翊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开口,只是把脸转向车窗,看着外面闪过的车影树影,紧紧地皱着眉,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时间在我眼里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听到他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一件事,我知道mars,也听过他的很多事情,但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一次又一次留下面具的经历,如果是生意,他只会利落的把人杀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如果是他自己的意思,他才会留面具,只有一个,在对方收了之后杀人,不会像现在这样,猫捉老鼠一样玩弄,这不是他的作风。” “你是说有人冒充他?” 他依然否认,“他做事很细致,能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和线索,跟三哥相似,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别人做不来。” 我说:“像帖子一样,前后风格不一,会不会mars身边也有另一个人,或者说,另一种风格的佣主?” “很难说,他之前一直是单独一人,但那次我给他发站短也是试探,依他的xìng子,他会追求最稳妥的方法,不会冒险给人回复,更何况是一句废话。” “他为什么找你?”我还是把话拽回到他身上,这才是我关心的。 沈翊顿了顿,摇头。 “画呢?” 他眼里有些无神,淡声说:“是我的人生。” 那些浓烈矛盾的色彩涌现在我脑海里,那副棺木,那张重叠溶解的脸,梦境,红色的曼陀罗,还有白色的祭花,chā入胸口的十字架。 这些东西让我恐惧,让我一团乱麻一样理不清头绪。 人生,从出生到死亡,它代表的东西,也许我付出整个人生也不会弄清,所以我还是不懂那幅画,也不懂沈翊这一刻的之后的沉默,但我隐隐觉得,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而且这一天已经离的不远。 车子开到地方,司机嘀咕着靠边停下来,说:“前面封路,过不去了,只能送你们到这里。” 我探头看了一眼,不远的地方放了路障,很多警车停在前面,有两个武警守在外面,熙熙攘攘堵了很多人,有人在哭有人在打电话,焦急的说着什么,记者不断地询问着里面的情况,在外播报着已知的信息。 “能过去吗?”我扭头看沈翊。 他只是沉默的下了车,我跟在后面,看他站在那群人的后面,连上前的意思都没有,几分钟之后,淡淡的说:“结束了。” 我看着里面走出来的人,离开的车辆,语塞的站在原地。 人被疏散了很多,救护车从身边过去,里面有担架不断地抬出来,沈翊自己一个人去前面好像问了点什么,回来的时候把我塞回车里,让司机跟着前面的救护车去医院。 我到现在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他的时候,发觉他哪里有些不对,那种感觉又说不上来,只是浑身都觉得染了一抹怪异的痛楚,没有悲伤,却像结了一层坚硬的冰,把人麻木的冻伤。 救护车能调动的全派了出去,我们进医院的时候,看的几乎全是警察,我在护士站问有什么一个叫沈岩的人在这里,她很快的查了,给了一个否认的答复。 我还没等松一口气,就看到另一边有动静,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正在找的人。 他本来躺在担架上,满身都是血,如果不是看到沈翊上前几步后蹙起的眉,我一定认不出他是谁。我僵在原地辨认了许久才确定那是他,他捂着手臂,从担架上翻了下来,不顾别人阻拦的想要往手术室的方向走,颤抖的声音里带了分让我心里发堵得凄然,不断地喊着大飞的名字。 那些人拦不住他,只能留一个陪着他去。 我们没有立刻跟过去,沈翊出去接陈锐那边打来的电话,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着,短短几分钟,他回来之后,身上的气场愈发冷冽起来。 沈岩一直在等大飞从手术室里出来,别人劝了几句不听,只好由着他,最后都去外面帮忙,便只剩了他自己还待在那里。 我们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地上,结了血痂的手臂抱着头,单薄的脊背微微颤抖。 他觉察到有人过来,绷紧了身体努力的调整过自己的情绪才把头从臂弯中抬起来,只是在看到沈翊的那一刻,眼眶霎时通红,踉跄起身之后,拔出了自己的qiāng,在对准他的同时把他按在了墙上,不断的克制之下,手一直颤个不停,嘶哑的质问:“你是不是知道石添的事?那是隆升的工程,你们拆迁的时候不可能跟他没有过jiāo涉……你包庇了他,是不是!” 沈岩此刻的质问毫无道理,我甚至无法为他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完全是在发泄对大飞此刻生死未卜的不安。 沈翊只是看着他,缓缓地呼了口气,说:“把qiāng收起来,在你的同事回来之前,你最好先冷静下来,如果你还想继续做这个警察的话。” 沈岩手指根本没有放到扳机内,此时听了他的话,牙关紧要却还是没有放下。 我知道他不会开qiāng,但又无法安抚他的情绪,只好上前把qiāng压了下来,把他们两个分开。 沈翊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承认我知道石添的事,但你的朋友受伤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在这里无理取闹对他也没有任何帮助,还是顾好你自己。沈岩,你别忘了你是警察,意气用事,就算你刚才杀了我,你觉得对你有好处吗?” 沈岩不吭声,大飞的家属在这时候赶了过来,里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后来又签了一个字,说是要截肢,左腿下肢已经被碾断坏死了,保不住。 手术室前全是哭声,沈岩手紧紧攥着,始终等在那里,而他自己也因为失血而嘴唇发白,看起来很虚弱。 我担忧的看眼沈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沈岩旁边,一把把他拉了过去,看起来很轻松的制服了他,硬把他推给了医生。他上臂挨了一qiāng,处理好之后,他人也因为麻醉的关系,半昏半睡了过去,沈翊把他的点滴调的很慢,自己守在病房里,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深夜,大飞才被从手术室里退出来,我去砍了他,他左腿少了大半截,只剩下了大腿根,他人还没醒,只有他妈妈不停地在哭。 我回到病房里的时候,看到沈岩醒了,眼睛睁得很大,看着天花板,一旁的沈翊站在窗前点了支烟,好像跟他说过什么。 许久,我听到沈岩说:“我是认出了他,可我没想要抓他,他退隐这么多年没有再做过案,他有妻儿家人,有度日的营生,以后也不会再复出,那我们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我们死伤了那么多人,还有他的家人,那么小的孩子,全都毁了,这一切本来可以避免的。我不明白,我们付出的这些鲜血,换来的到底是什么,这就是我们应该拥护的正义吗?” 第273章 我们没有立刻跟过去,沈翊出去接陈锐那边打来的电话,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着,短短几分钟,他回来之后,身上的气场愈发冷冽起来。 沈岩一直在等大飞从手术室里出来,别人劝了几句不听,只好由着他,最后都去外面帮忙,便只剩了他自己还待在那里。 我们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地上,结了血痂的手臂抱着头,单薄的脊背微微颤抖。 他觉察到有人过来,绷紧了身体努力的调整过自己的情绪才把头从臂弯中抬起来,只是在看到沈翊的那一刻,眼眶霎时通红,踉跄起身之后,拔出了自己的qiāng,在对准他的同时把他按在了墙上,不断的克制之下,手一直颤个不停,嘶哑的质问:“你是不是知道石添的事?那是隆升的工程,你们拆迁的时候不可能跟他没有过jiāo涉……你包庇了他,是不是!” 沈岩此刻的质问毫无道理,我甚至无法为他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完全是在发泄对大飞此刻生死未卜的不安。 沈翊只是看着他,缓缓地呼了口气,说:“把qiāng收起来,在你的同事回来之前,你最好先冷静下来,如果你还想继续做这个警察的话。” 沈岩手指根本没有放到扳机内,此时听了他的话,牙关紧要却还是没有放下。 我知道他不会开qiāng,但又无法安抚他的情绪,只好上前把qiāng压了下来,把他们两个分开。 沈翊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承认我知道石添的事,但你的朋友受伤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在这里无理取闹对他也没有任何帮助,还是顾好你自己。沈岩,你别忘了你是警察,意气用事,就算你刚才杀了我,你觉得对你有好处吗?” 沈岩不吭声,大飞的家属在这时候赶了过来,里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后来又签了一个字,说是要截肢,左腿下肢已经被碾断坏死了,保不住。 手术室前全是哭声,沈岩手紧紧攥着,始终等在那里,而他自己也因为失血而嘴唇发白,看起来很虚弱。 我担忧的看眼沈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沈岩旁边,一把把他拉了过去,看起来很轻松的制服了他,硬把他推给了医生。他上臂挨了一qiāng,处理好之后,他人也因为麻醉的关系,半昏半睡了过去,沈翊把他的点滴调的很慢,自己守在病房里,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深夜,大飞才被从手术室里退出来,我去砍了他,他左腿少了大半截,只剩下了大腿根,他人还没醒,只有他妈妈不停地在哭。 我回到病房里的时候,看到沈岩醒了,眼睛睁得很大,看着天花板,一旁的沈翊站在窗前点了支烟,好像跟他说过什么。 许久,我听到沈岩说:“我是认出了他,可我没想要抓他,他退隐这么多年没有再做过案,他有妻儿家人,有度日的营生,以后也不会再复出,那我们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我们死伤了那么多人,还有他的家人,那么小的孩子,全都毁了,这一切本来可以避免的。我不明白,我们付出的这些鲜血,换来的到底是什么,这就是我们应该拥护的正义吗?” 我从推送的新闻里得知了整件事的过程,石添在试图逃跑的过程中被包围,在山顶开qiāng自杀,而他的妻子在警察第一次jiāo涉后,就拉了一个手雷,跟她的孩子一块儿死在了她们的家里。 警方抓获了与他一同犯过事的那几个人,在新闻上看起来是一场正义的迟来的胜利。 可沈翊说,那些人根本没有犯过大罪,而且都是石添过去认识的几个村民,最严重也不过坐几年牢。 沈岩会这样问,或许是因为他想不明白,拿人命去做现在这样结果的jiāo换,到底值不值得,因为如果他们不抓石添,他也不会再对这个社会造成什么危害,而一旦有行动,他一定贵拼上xìng命反抗,而且就像沈翊那次说的,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已经没有几年的活头。 我觉得这还是那个情与法的矛盾,做起来难,要说明白也难,于是我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最不该问,但是又觉得无所不能的沈翊身上,本能的去依赖他,期待着他能给出什么答案。 沈翊一直在抽烟,不是他习惯的那一种,我看到他的侧颜,薄雾好像一层层的隔膜把我们分开,产生了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朦胧的看不真切。 他手里把玩着火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平声道:“你做警察时间也不短了,警校几年里你可以不懂使命,但就职之后,你必须明白一个词叫职责。你们踏上这条路,就应该做好时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生命的准备,但是也别自己想的太伟大,你们要守护的不是什么正义,只是在法律的约束下所需规范的秩序。我们遵守的是每一条法律的条文,这就是这个社会的规矩,任何违背它的人都应该受到它的惩罚。我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你作为执法者,不应该把私人的感情代入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9 章 工作里,是法律支配你,而不是你改变它。想一想那些曾经受过伤害的受害者们,他们同样有家属,有几岁的孩子,是当年的石添毁了那些家庭、那些人,就算他现在想要悔过,也必须先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责得到相应的惩罚。如果每一个人都像他这样,坏事做尽之后,找个地方躲一躲,说一声不会再错就可以被原谅,那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以后一定不会再犯?对未知的东西,别对自己太有信心,你永远都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他指尖那支烟,在晦暗的气氛里,渐渐隐退了火光,遮在它自己所创造的灰里没了踪迹。 他侧头看眼沈岩,眼神里很淡,却又透着一股子坚毅,淡声说:“你问你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很简单,因为这就是你们的工作,你穿着这身衣服,就要对得起他所象征的身份。今天这样的事是你第一次经历,但只要你还做这一行,就不会是最后一次,你们付出,得到的是你们职责的坚守,这个社会秩序的维护。至于你口中的正义,那是jiāo给法庭,jiāo给法律所审判的结果。” 沈翊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而且这一切听起来跟他那么不相称,可是又没有半分违和,好像抛开了立场,抛开了自己的所有,只是站在他的角度,一个个哥哥的角度来跟沈岩说这些话。 我有些僵硬的看着沈翊,他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站在那里身板很直,只是这几日的折磨,让他很快的消瘦了许多,却又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很踏实。 我猜想,他能解释这么多事,是不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让人满是矛盾的人。 沈岩眼里赤红,难看的扯了扯唇角,有一些讽刺。 沈翊走到他床边,烟掐灭了,拉开椅子坐下,看起来带了点疲累,说:“阿岩,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做警察,也不希望你参与进这些浑水中,很多事情都没有你看到的这么简单,但如果这就是你所追求的,那我不会再反对,即使现在我们不是相同的立场。但我希望你想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别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毁了自己。我犯下的错,自然会有我该有的惩罚,可你如果拿自己的青春和未来去赌这个气,以后后悔的也只有你自己。” 沈岩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从喑哑的喉间挤出几句话来说:“我过去始终不相信你会走爸的老路,直到现在,我亲眼看到,却还是找不到你变成这样的理由。我甚至怀疑,你到底还还是不是我哥,你让我觉得陌生。” 沈翊默然,良久,开口道:“你一直都想知道父母死亡的真相,知道所有的事,我是可以把什么都告诉你,可你现在还年轻,你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什么,我不想给他强加一些负担,你总会有明白的那天,我更想让你自己去找到答案,因为那代表着你足够强大来支撑起自己的一切,那会比我现在费尽口舌跟你解释细节要好得多。我会帮你,但我的线索给了你,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这也是你的选择所需要必经的过程。” 成长。 我从沈翊的话里听到最后,只读出了这两个字,说来简单,真的要做到,却要经历很多磨难。 他想要沈岩在确认自己选择的情况下,用自己的能力去满足他那些求知和疑虑,变成一个真正称职的警察。 他们两个人话说到这里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然后我们看到了也是浑身脏兮兮的陈言邦。 陈言邦在看到沈翊的时候微微怔了怔,两个人只打了一个照面,谁也没有说话。 我跟着沈翊出去,病房门关上的时候,好像听到陈言邦问了句什么,而沈岩一句话都没说,里面一片寂静。 医院里全都是人,忙忙碌碌的奔走,我跟在沈翊身后,电梯里没有人,我们站进去,他按了最高的一个楼层,门刚刚关上,他忽然脱力的后退了一步,靠着身后缓缓地蹲了下来,把头埋进了臂弯,浑身紧绷。 我吓了一跳,手刚碰到他,就被他躲开,看他脊背剧烈的起伏着,竭力平稳下着自己的呼吸,痛苦的挤出几个字,“我没事,给我一分钟……” 我伸出的手僵硬的收了回来,在电梯刚升顶之后,紧接着按了一层。 我就那么等带着,没有能帮到他半点。 我不知道他是又想到什么,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就像一张白纸,他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拉了拉衣角,不让自己看起来有半分狼狈,然后从容的侧身从电梯外的那些人身边走过。 有那么一刻,我不知道这还是不是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他的人格并没有变。 第274章 我也死了 武亮话音刚落,那边传来护士喊他的声音,很快就把电话挂了。 我听着里面的忙音,回过神来的时候,沈翊在我之前让樊明把车调头转去医院。 我一边猜测着双双的病情,一边偷偷地看眼沈翊,他脸上没有半分关心的神色,冷漠如初,让我分不清这到底是伪装还是他真实的情绪。 樊明把我们送到医院门口,我急忙要进去,刚进到医院里上了二楼,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有一群人从下面跟了上来,我察觉不对劲,沈翊揽过我的肩膀,附耳对我说:“一会儿你先走,别管我。” 我还没有应声,那些人纷纷从衣服里抽出了钢管,其中一个对着沈翊喊了一句:“就是他,脚踩两条船玩弄了我妹妹的感情,还弄掉了她的孩子,哥几个今天一定要帮我除了这口气!” 话毕,一群人一块儿涌了上来,我看眼沈翊愣了愣,怀疑他们是不是弄错了人。 沈翊皱了皱眉,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摆出了一副习以为常的架势,推开我之后连跑都没跑,被他们围了起来。 场面乱糟糟的,周围的人全都在看热闹,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帮忙把他们拉开,我焦急的准备报警的时候,其中有一个人开始喊我就是那个小三,一部分矛盾立马转向了我,我正要跑,被人给拉住,背后挨了一下,紧接着腿上也被人打到,立刻蹲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已经跑不了,正准备抱着脑袋扛了的时候,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护士的尖叫声,我微微抬头,看到有人拿出了开山刀在乱劈,沈翊就在他面前,在躲过几次劈砍之后,抓住一个空隙折断了他的手腕。 男人立马也杀猪似的叫喊起来,捂着手放狠话,那个势头仿佛沈翊真的是个伤害了他妹妹的负心汉,要把他大卸八块。 他们人多,我从一开始对沈翊这个赤手空拳而且带着我这个拖累的人就不抱希望,我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有个人能帮忙报一下警的时候,被一个人从背后推了一下,随后就听到钢管砸在骨头上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我咬咬牙,为了不再连累他,一脚踹在了背对着我的一个男人身上,在他摔倒的那一刻正要跑,却被沈翊从后面扯过去,很快的闪到一边。我一回头看到那个拿着刀的男人正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紧攥着刀柄转了个向再次朝我们挥过来,而另一边也有人拿着钢管跑过来,堵死了其他能逃跑的路。 我直接拉着沈翊蹲在了地上,躲过那一挥之后,抱着脑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结果我们的脑袋没有落地,在听到身边沈翊好像在哪里撞了一下之后,反而是又听到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到沈翊已经卸掉了他的胳膊,手好像只是在他面部轻轻划了一下,那个人就捂着眼睛惨叫,指缝里汩汩的涌出血来。 沈翊在打掉了另一个人手里的钢管之后,直接用右手接住做自己的武器,动作狠戾的开始反击。 我看着他,都觉得那根本不是自卫,而是他更像个主动的那一方,而对方总是莫名其妙的流血惨叫,像一场屠杀。 我傻了眼,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那群人从嚣张到一下子被打散,中间连个过度都没有,就已经屁滚尿流的逃跑,整个过程都没有超过五分钟,连惊动的人都只有几个。 我被铃声拉回了现实,看到武亮的名字,回过神来正要喊上去住院部,差点忘了这里就有一个警察。 我还没跑出几步呢,就被沈翊抓住衣服上的帽子往后拽了一把,不顾我的抗议,直到把我拽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才放开。 “你干嘛?”我愤愤的看着他,一回头的功夫,却见他眼神有些不对,联想到他从被我拉着蹲下撞得那一下之后就与平常不太一样的残暴表现,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试探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翊就那么定定的站在我面前,眼睛无神,就像他那时失明的时候一样,完全找不到一个确定的焦点,好像在透过我看着什么东西一样,整个人就像一个牵线木偶,虚无的开口道:“别去。” “为什么?”是他让樊明开车过来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他们已经死了。”他偏了偏头,很僵硬的看了一眼身后,随后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们?”我诧异,往他刚才看的方向看去,全都是走动的护士和病人家属。 沈翊瞳仁在眼眶里滑动了一下,总算把视线定格在我的脸上,几秒之后往后退了几步,与我保持了差不多三四米的距离,一字一顿缓缓的说:“你也是。” “我?”我不能理解,“我也死了?” 我刚问完,他抬手扶着后颈拧了拧脖子,眼神还是那样,只是手再拿下来的时候,我愕然发现他衣领上开始被血迹浸染,很快蔓延了一片。 我连忙去查看是怎么一回事,手刚抬起就被他用右手捏住了手腕,条件反shè一般直接把我的手臂往上一拉反手按在了背上,下一秒就被推在墙上,蹭了一脸的灰。 我完全懵了,连要怎么反抗都忘了,呆呆的被他按着。 我愣神的功夫,余光瞥见地上有血,并且还在往下滴,很慢。 “沈翊?” 他没有反应,我觉得奇怪,怀疑他是不是跟谢文初一伙的那个,否则怎么对我这么大仇恨,上来就说我死了,之后又把我像个犯人似的按在这里,周围那么多人,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呢,还不丢死个人。 虽然刚才已经丢过一次。 我不知道他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但猜他可能手里有什么利器,怕他杀了我,于是忙赶在他动手之前,绞尽脑汁的想着谢文初都有可能给他灌输过什么奇怪的话,言语苍白的解释道:“我十几年前真的没有抛弃过你,而且我没跟黄建清有任何往来,你走了之后我就去医学院读书,跟他连一面都没有见过,那些信我真的没有收到全部,那两封是我疏忽,夹在了同学毕业的时候写的那些祝福信里,我当时只顾着找你了,根本没有在意,否则我不会不跟你回信,我们之间也不会闹出这么多误会。” 他按着我的力道一点都没松,反而更重,我轻轻呼痛出声,忍着别让人听到,憋得满脸通红,又说:“我跟沈岩只是正常的普通朋友,我们没有过任何越界的行为,除了谢文初,苏娜可能也跟你说过什么,但是你千万不要信,那次是因为她去闹事,沈岩想帮我,才会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们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他还是不吭声,我快疯了,yù哭无泪的接着说:“我也没虐待过乐乐,真的,否则你自己去问乐乐妈妈对他好不好,我们……我们……” 我说不下去了,万一他真要带着我去找乐乐当面对质,就他这个样子,还不把乐乐给吓出什么毛病来不可。 我正纠结的时候,他总算是开了口,语气里透着一股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把我说过的几个人名全都挑拣出来重复道:“黄建清?沈岩?谢文初?苏娜?乐乐?” 他的口气听起来好像不认识这些人一样,我顿了顿,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第一反应是他对这些解释都不满意,就拿出了他最无法相信我的一件事来继续无力的为自己辩解。 “除了上面那些,我也没有一直想要你坐牢……” 我话音刚落,他又把我的胳膊往上扯,我痛得直挠墙,妥协的说:“好吧,这点我承认,我有,但是就像你也清楚,人做错事越过了法律这条线,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就是不希望你继续错下去,一点点亲手把原本的希望抹杀干净,一个人总不可能躲躲藏藏的逃一辈子。犯过罪逃脱了制裁的,有,但那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存有一种侥幸心理。你也说过啊,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我是不希望你继续这种生活,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谢文初他是在骗你。” “我坐牢?犯过罪?”他的冷淡里带了一丝荒谬,“我不想要的生活?” “你先放开我。”我决定先解决掉自己这个尴尬的处境,再去想其他的东西,我肩膀被苏娜伤过,这么弄疼得只想一头撞死。 “你认识我?”他更用力。 “……” “说话。” 我崩溃了,忍不住喊出了声。 这下,我的心愿实现,他终于把我放开,却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巴,皱着眉盯着我,像在盯着一只猎物。我在这时候忽然特别想谢文初了,起码那人还能有办法把他制服,而我与他力量悬殊,当下只能被他捏在手里揉圆搓扁,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我呜呜两声,他在看了我一会儿之后把手拿开,我脑子里只要一个念头,要快点找到帮手。 樊明就等在外面,他那么大个个子,比沈翊应该也差不多,起码能把他塞进车里先关起来再说。 我正愁找不到理由的时候,沈翊忽然问我:“既然你认识我,那你知不知道裴广平?” 我当然不知道。 只是他的表现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0 章 出我的判断太多,而且他是不认识我的。 所以我在他话出口之后,很快的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不动神色,我知道他有怀疑,于是编瞎话说:“不久前他也问过我认不认识你。” 他还是不太信任,但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别无选择,问我:“他在哪儿?” “离这里有点远,但是如果你要过去的话,我可以把车子借给你,司机就在下面,很方便。”我决定带他去找樊明。 沈翊皱了皱眉,我又补一句来表现自己的无辜和借车只是被胁迫,我说:“就在下面,我就不过去了,我现在能走了吗?” 我竭力发挥着自己的演技,把自己表现的很怕他,而且对他手上那道血线多看了几眼。 就在我觉得自己应该去拿奥斯卡的小金人时,他拉了拉我,把我推在了前面,说:“带路。” 第275章 第六人格 正合我意。 我假装不情愿的带他出来,车子停得很近,看到樊明之后,我拼命给他使眼色,他愣是没有看出来,跑过来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我之后,转头对着我身后的沈翊叫了声四哥。 沈翊脚步停下,看我的眼神里带了一丝凌厉,我连忙躲到了樊明的身后,说:“我们两个先说句话,等一会儿啊。” 沈翊不动,默许。 我拉着樊明到一边,问他:“你相不相信我?” 樊明怔怔的,眨了一会儿眼睛点了点头。 我说:“那你就先别问我为什么,我们一会儿先想办法把沈翊弄上车,找东西把他绑起来,或者弄晕,然后带他去安定医院。” “把四哥弄晕绑起来?”他惊讶的下巴掉下来。 “现在这个不是那个四哥,他精神有一点问题,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有障碍,连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是谁,你能明白吗?” 樊明被我说懵了,迷迷糊糊的摇头。 “那你能不能帮我?”我干脆直说。 我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但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完全能被信任,所以无法把全部都告诉他,而且沈翊的病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清的。 樊明想了想,最后一咬牙,说:“嫂子,您也别让我太为难,我只能帮您把四哥骗上车,然后带他去医院门口,其他的,我真的不能再做。” 我也能跟理解他的立场,如果我是坏人,骗他对付沈翊,那他帮我做这些事情无疑是做了我的帮凶。 我们两个说好了计划,他把沈翊带走,我留下先去看眼双双,然后很快会跟过去,他只要在这段时间里拖住沈翊,让他别做出什么事来就好。 沈翊手一直攥着,不停的流血,我没问他拿了什么,在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也没有搭理我,不过倒也没有对我表现出过多的怀疑。我拉开车门之后,他只是迟疑一下便钻了进去,我在他刚下之后,就立马把门摔上,樊明很快锁了车门开车。事情按照我们说好的进行,看起来顺利的很,但我却丝毫不觉得放松,因为沈翊表现太容易被骗了,在樊明开车之后,安稳的坐在后座,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想着快一点把事情解决,然后赶紧去看他,快步跑上楼,问了护士之后,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看到了武亮正抱着她的妻子安慰,而他怀里的人早已哭成了泪人。 我透过玻璃看到双双很安静的躺在里面,身上连了很多监护的管子。 武亮的妻子说双双的病情忽然就恶化了,刚从抢救室里出来。 她情绪太过悲伤,话说不了几句,断断续续的哽咽。 我们三个离得远一点,找了个地方让她坐下,他们此刻就像两个捧着瓷杯走在刀尖上的人,小心而又委婉的询问我关于移植的事。 我咬咬嘴唇,绞着手指不知道要怎么说,问道:“你们看过这次的报告吗?” 武亮很快的点了下头,让我等一点,没几分钟就拿着一个袋子回来,样子很小心,怕把里面的东西折坏一样。 我抽出里面薄薄的纸,上面的结果跟沈翊口中所说的完全不同,异基因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是可以做移植的。 我搞不清楚状况,问武亮:“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结果的?” “五天前。” “是医生给你的?” 他有一瞬的停顿,很短暂,甚至连一秒都不到,很快的点了点头。 沈翊他不会也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来骗我,而且之前我就觉得这事儿太过于巧合,此时更加坚定了怀疑,正想着要仔细问问武亮是哪位医生的时候,武亮先开口说:“我一直都没有给你打电话,以为你也收到了,我们这种情况,事情也不能总是去催,我……我还是想再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需要什么报酬的话,我们家一定尽力,只要你肯救我女儿一命。” 他眼里涌出一股子潮气,我未说出口的话哽在喉间咽了回去,不忍再去打击他。 武亮抹了一把脸,抬头的时候愣了一下,我背后一冷,僵硬的回过头去,看到沈翊就站在我身后,手里拎着捂着流血的鼻子的樊明,那样子跟在缅甸我们被吴珀的人包围,他忽然出现解围时一模一样。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一副上辈子缺了大德的表情回望着他,看他把樊明扔掉之后,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 我碰他哪儿他都喊疼,但我看着他除了鼻子流了点血之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樊明一脸的yù哭无泪,对我哭诉说:“四哥根本不听我说话,我们两个一分开他就对我下了死手,如果不是牺牲那辆车去撞栏杆,现在死的一定是我。” 他抬起头来,我看到了他脖子下面的一道痕迹,然后就觉得自己脖颈间一紧,又被沈翊抓着帽子给拽了起来。 我真是恨死这件衣服了! “我……” 我刚开口,他yīn冷的瞥了我一眼,我便立刻捂住了嘴巴,他似乎对我手里的纸很好奇,伸手拽了拽,我不放,他在我手腕上一捏,我叫了一声捂着躲到了一边。 沈翊只在上面瞄了一眼,随即把那张被武亮视若珍宝的纸递还给他,上面已经沾了他的血。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武亮在把报告接过去之后,迈了几步挡在我面前,拦住他不让他靠近我,哑声道:“双双现在真的很需要这次机会,你已经跟乔绫没有关系了,别再妨碍她的选择了,就算念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就忍心这么看着双双再错过吗?她撑不住了,她已经等不到再有下一次了,你就当帮帮她,行吗?” 武亮一番话的语气很低,佝偻的背卑微的看着他。 沈翊显然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蹙紧了眉,问道:“我为什么要帮她?” 武亮浑身僵住,沈翊指了指我的脑袋,说:“我只要她。” “他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对武亮说。 沈翊伸手推开他,抓着我的领子把我拖了过去,我看着缓缓垂下头的武亮,还有他攥起的拳,心里着急对着沈翊咬了一口,见他没有反应,急急的回头对武亮说:“这报告如果没有问题,我一定会给双双捐献,你先别乱想,这件事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沈翊!” 我刚回过头去,就听到了一个凌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翊却没有停,在走出几步之后,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紧跟着踢出一脚,沈翊在放开我之后,本能的还手,却在拳头已经到了他的头侧时停了下来。 我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这张脸眼熟,被拉扯的头昏脑涨过了之后,才发现是陈言邦。 他身上还穿着警服,沈翊现在打他就是袭警。 没想到他人不清醒,还记得这事儿,没失了分寸。 “我们谈谈。”陈言邦收紧下颌,咬牙道:“关于714的事情,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浑身一震,这是对沈翊影响最大的一件事,可此刻他对此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冷冷淡淡的说:“抱歉,你认错人了。” 他说的很客气,还是看我,我这次想清楚了,与其被人抓,不如自己主动投入罗网,便怪怪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沈翊抓过我脑后的帽子来扣上,同时使劲儿往下一按,让我低下头去,他只是对陈言邦拍了拍自己的上臂部位,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陈言邦在那里愣了一下,我被沈翊重新弄到了车里,不同的是这次他坐在了驾驶座上。 樊明跟过来在外面站着,愣是没敢上车,我无语的看着沈翊,他拧开钥匙,开口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我这会儿连那个人的名字都快忘了,却还是违心的点了点头,厚着脸皮说:“安定医院。” 沈翊扭头看我,我说:“他跟一位姓徐的医生是朋友。” 我指指自己的脑袋,缩了缩脖子,“你这里受了一点伤,他说想要给你检查,会不会有后遗症,比如忽然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某一个地方。” 沈翊抬手用手背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好像这个理由让他无法反驳,约莫着一分钟之后,他问我:“怎么走?” 我松了口气,正要调导航,他顿顿,拉开了车门,绕到我这边把我拽了下去,说:“你开。” 我顺着他的意,他没有坐在副驾驶上,而是在后座,我不断的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实在古怪得很,而且这个好像除了那个裴广平,谁都不认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半梦半醒似的开着车,在心里把那些个人格过了一遍,没有一个是他这样,这样就没有什么好用他们来解释他现在的行为的理由,因为他很有可能,是这副身体的一个新成员,也就是第六人格。 我想到此,加了加油门,再看沈翊时,却发现他直直的坐着,头垂了下来,不停地在胳膊上划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而自己却浑然不觉疼痛的样子,好像他只是一句没有感官的死尸。 我心里砰砰直跳,怕惊动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加快车速,到了医院门口,车子停下,他还是没有动,我连忙掏出很快的给徐医生发了一条短信。 我坐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他那条手臂快被自己划烂,隔着衣服看不出怎么样,只有血混在一条条的布里。 徐医生来的很快,我从车上下来之后,他和几个护士给沈翊打了一针。 沈翊除了在我下车之后抬头看了看我之外,什么动作都没有。 到了医院里面,我也终于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一枚断裂的刀片。 让我觉得恐惧的是,他在徐医生把刀片拿走之后,把小臂放在了唇边,并且咬在了那些新鲜的血迹上,喉间有吞咽的动作。 有个护士进来给他处理伤处,一进门吓得尖叫了一声跑了出去,手里的托盘也掉在地上。 我站在他身边,张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眼里全是红色的血丝,连呼吸都比常人慢了很多。 就在我去抓他的手时,他忽然抽搐起来,我蹲在地上揽着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他满是痛苦的抓住了我的衣角,颤抖的厉害,脸上的血蹭在我的衣服上,忽然变得像个小孩子,依赖的靠着我,眼神满是恐惧,大口大口的喘息,却说不出话来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第276章 你好自为之 我对这个人格并不陌生,他出现过很多次,可从未又一次是像现在这样激烈。 徐医生让人去拿yào,沈翊怕他们,特别是在陌生的环境,那么多护士来来回回的走动,让他更加不安的抓着我,我觉得他是想说什么的,就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能不能先让人都出去?”我紧紧抱着他,竭力给他一点薄弱的安全感。 徐医生立刻让护士把yào放下,跟我叮嘱了句之后,把针管递到我手上,出去把门带上。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我顺着他背,却没有什么用,我正发愁时,觉察他开始推我,我一放开他,他立刻躲得很远,抱着被子躲在了床头的一角。 我低头看着身上的血,把外套解开团了团扔在了一边,重新安抚下他的情绪,在他渐渐重新接受我之后,把徐医生配好的yào剂给他打了进去。 沈翊慢慢舒缓的紧绷的身体,直到最后彻底放松下来,半躺在我怀里,手还抓着我。 我剪掉了他的袖子,帮他消dú包扎好胳膊上和脖子后面的伤,把他的头挪到枕头上躺好,把衣服从他的手里一点点扯出来,长长的舒了口气,出去后敲了敲徐医生办公室的门,进去之后却愣在了原地。 原本属于徐医生的座位上,此刻正坐着另一个人,一个真正带我入门,在危难时候用自己护我安全,给我留下百折不挠这四个字的人。 我站在原地,眼泪忽然断了线似的,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赵老师带着帽子,脸上的疤痕许是又做过手术,比离开时更淡了许多,如果不说,肯定想不到她曾经经历过那样一场意外。 赵老师起身走到了我面前,微微笑着抱住了我,沉声道:“我们好久不见,绫,你还好吗?”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加上被沈翊这些事情积蓄的委屈,在此时全发泄了在了这个应该喜悦的时刻。赵老师没有多言,之后静静地抱着我,等我缓和一点之后,拉着我到里面让病人休息的沙发上坐下,握着我的手说:“你丈夫的事情,景文告诉了一些。” 她yù言又止,安慰的握紧了我的手,“did的治愈很难,你要做好打算。” 我点了点头,看着赵老师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徐医生回来的时候把手里的病例放下,笑着对我说:“小绫,这个惊喜怎么样?” 我又是哭又是笑,像个傻子一样,对赵老师说了声谢谢。 谢谢她教我那么多专业的上的实践,谢谢她在那时保护了我,也谢谢她没有恨我,到这一刻还能像过去那样的态度对我。 那天沈翊很久都没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1 章 ,徐医生又给他挂了一瓶yào水,加大了镇定的成分,足够他睡一晚上。 我们三个在医院附近一块儿吃了顿饭,赵老师说了一些在德国的事,她当年离开的时候离了婚,几年前认识了一个浪漫的土耳其男人,跟他结了婚,有一个女儿。 整顿饭吃下来气氛都不错,我们还聊了乐乐,最后把话题又落到了沈翊身上,我把第六个人格的事情说了,赵老师有些不可思议,看来徐医生并没有透漏太多。 徐医生对这些人格几乎都没有过直接的接触,不好现在就下结论,只能暂时记录,再观察一下,能确定的是,这个第六人格,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他有自虐倾向。 赵老师跟着我们一块儿回去,看了一眼沈翊自己弄的割伤,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心疼。 我们三个在徐医生的办公室里待了一整晚,徐医生把那些档案整理了一下,赵老师看着问我:“我可以看一下吗?” 我点头同意,她随手抽了一摞打开,是很早的一个,里面有一个u盘。 徐医生已经看过,把电脑让给了我们两个,放进去之后,打开发现里面是两段录像,下面标注了时间,是经历过714的第二年。 我打开了第一段视频,是在一个像是宿舍一样的房间里,被子叠得很整齐,六人间,只有两个床铺上有枕头被子,在沈翊那张床的对面,都是睡的上铺,下面放了一些箱子。 视频的开始是沈翊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好像要去什么地方似的,他那时头发剪得很短,一低头脖子还有晒伤,有条不紊的几本书和一些私人的小东西装进背包里,要出门的时候,在门口不正常的停滞了片刻,转过身来之后,又折返回来,打开了下铺床上的箱子,里面是摆放整齐不同型号的qiāng支。 他刚伸手去拿的时候,似乎觉察到什么,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摄像头上。 视频里他的眼神,和白天出现的那个差不多是一样的,可我又不确定,只好在他摧毁了第一个摄像头之后,点开了第二段视频。 这一次是在一个很家庭化的房间里,他身上穿的也是简单的家居服,房间里却全都是玩具,他躺在床上,怀里抱了一个毛绒熊,脸埋在里面,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无害。 我把进度条往后拖了拖,却看到他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把剪刀,刀尖扎进了熊的脖子,然后剪断了他头,把里面的棉花全都塞进了垃圾桶,还跑出去拿了一瓶白酒回来倒在了里面,用火机点燃了那些棉絮。 就在他做完这件事不久,他又抱起了脑袋,难过的躲到了墙角,看着眼前的火不知所措,直到谢文初推门进去,拿了灭火器及时的阻止了火势,对着沈翊满是怒意的说了句什么,随后摔门而去,只剩下他自己坐在那里抱着膝盖看着那些灰烬,似乎习惯了,却还是会委屈,好像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做的。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确实是这样。 徐医生说还有一个u盘,找了找之后,往后推了几年,拿出来递给了我。 这个里面只有一段视频,三个多小时,有些长。 里面是一个密封的房间,沈翊身上好像套了一件监狱里统一的马甲,上身绑了一个什么,后面居然有一条铁链。他的活动范围只有半个房间,身边除了一个床板之外什么都没有,唯一透光的地方就是对面一个触不可及的窗户。 整个视频的光线都很暗,他一开始只是坐着,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的某一个点,五分钟多一点的时候开始头疼,从床上滚了下来,不停地撕扯着身上那个背带一样的东西,希望挣脱那条锁链,声音极其嘶哑,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继续拉进度条,发现这段视频是剪辑过的,原本的时间不止三个小时,中间有人来给他送过吃的,没有一句jiāo流,只是把那些流质的食物给他硬灌下去,隔一会儿再来吃yào打针,沈翊大概在第五天的时间,变得安静配合了很多,却也是在此时,差点用锁链勒死了一个给他拿yào的男人。里面的动静传出去,外面的人很快赶过来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对着他拳打脚踢,他却好像磨光了戾气似的,不再反抗,就这样还被加了一副手铐,那条链子的长度也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视频里时间过半,现实大概到第十几天的时候,谢文初才出现,急匆匆的弄断了他的背带,没有打开他的手铐,两个人坐到了审讯室里,镜头还是对着沈翊,他眼眶深陷,人因为有些缺水,看起来干巴巴的。 谢文初好像对他做过什么,但视频里剪掉了,再连接时沈翊的神态跟刚才有几分不同。 谢文初问:“你为什么要伤他?你们两个之间应该没有任何仇恨。” 沈翊掀起眼帘看着他,在那时就浑身带着一股冷漠,说:“我没有,但沈翊有,反正我不管怎样都要坐牢,为什么不帮他一把,让这个代价变得更值一点?” “你现在觉得值吗?” 沈翊没有回答,谢文初说:“就算到了这里你还是丝毫不知道悔改,你看看你现在就像一个疯子,你认为这样很好?我们都拿你没办法是吗?” 沈翊恍惚了一秒,好像人格有所转变,情绪激动了很多,蹙眉道:“不然你想让我怎么样?你觉得我不想好?他们让我活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让我做一个恶人,你让我怎么悔改?” 谢文初有些崩溃的抓着脑袋,撕烂了手里的笔记本,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之后便离开了审讯室。 沈翊依然被人带回那个房间,后来有一个人跟他说了点什么,他看了眼摄像头,画面到此时戛然而止,后面完全被剪掉。 我关掉了视频,赵老师坐在我身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头对一边的徐医生说:“景文,你们在治疗的时候也会把病人锁起来?” 徐医生本来在喝水,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说:“我们当然不会像视频里这样,只是在病人有伤人和自杀倾向时会把他们绑起来以减少伤害,再严重一点的会穿拘束衣。我们没他们那么粗鲁,不过在病人身上,怕是哪个也不好受。” 赵老师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我当时没有拿走这些东西去看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徐医生说他现在的情况,家人最好多陪陪他,让他能轻松一点,防止第六人格的出现。 第二天,我在让张婶买了一个大毛绒熊带到病房里的同时,把乐乐也给带了来,还带了一堆没有危险xìng的小玩具,乐乐还有一个大一点海豚,晚上会发出蓝色的光,也被我一块儿带了来。 沈翊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被我和张婶弄得全都是玩偶,他在睁开眼睛之后,庆幸的是并没有变,还是那一个,对这些毛茸茸的东西没有那么多恐惧和防范心理,休息的很好,眼里恢复了一些神采,抱着离他最近的那个大熊的脑袋打量着我,又把目光落在乐乐和张婶身上,带着好奇的看着屋子里的东西。 徐医生像对待一个小孩子那样,套了一个戴在手上的玩偶,张了张嘴,问:“我能进来吗?” 沈翊点头,面无表情,但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心情不错的表现。 徐医生拿了一个画板和沙盘,坐在床边跟他玩了一个游戏,徐医生从一开始的随便聊天,渐渐变成询问一些事情,沈翊一直在画什么,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那上面用黑色的蜡笔,画了一副棺材,里面全是用白色涂满的花。 第277章 是他的名字 在面孔里,面积最大的一部分的画面,就是下面的棺材和里面的孩子。 我一直把他解读为整幅画里要表达的主体,而其他都是陪衬,此刻沈翊手下这幅画让我再熟悉不过,只是少了里面最重要的那个人。 徐医生给他做了沙盘疗法,我坐在一边从里翻出那个帖子来,存了照片跟沈翊画的这个对比来看,笔触出奇的相似,给我的感觉是,如果把蜡笔换成油彩,它们几乎会一模一样。 我不可控的想到了之前沈岩的随口之言,难道一直以来像个幽灵一样围绕在我们身边的mars,就是他自己? 我把乐乐jiāo给了赵老师照顾,出去透了透气,压下这些怀疑之后,拿着一个u盘到对面去找了谢文初。 我敲门的时候他正在给一位患者坐着咨询,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里面聊了很久,等我趴在栏杆上站的膝盖有些发麻的时候,人终于出来,是一个女人,好像已经解开了心结,抽泣着拿着包快步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出了医院的门,这才到里面坐下,揉了揉膝盖之后,开门见山的说:“你觉得我们之间这样绕来绕去有意思吗?我不会放弃沈翊,你到底还要骗我多少次才可以?他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谢文初碰着手里的咖啡,极其淡定的吹开那些热气,平静的问:“你想说什么?” 我说:“第六个人格,你见过对吗?” 谢文初微微拧了下眉,“第六个?” 我把u盘放到桌上,他怀疑的拿过去链接,只是看了一眼,马上变了脸色,问我:“你从哪儿得到这段视频的?” 我莫名,“你给徐医生的病例档案里。” 谢文初越发紧了眉头,声音沉闷道:“我不会把这种东西拿给你们去看。” “那你是……” “你说的什么第六人格我不知道,你再怎么问也是一样。”谢文初撇起嘴角,“新人格,你怎么判断他不是之前的任何一个?靠直觉?” 他眼神里透漏出一股子嘲笑,我没有理会,说:“是眼神,眼睛不会骗人,他们不同。” 谢文初也不理会我,语气挑衅道:“当初是你一定要把人从我这里带走,要他与我划清界限,怎么现在一出问题,就想要赖到我头上,这难道不是你们这段时间治疗的结果?” 我被他的话噎住,越想越冷静,突然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我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再跟谢文初有任何联系,这是最后一次来找他,可到现在,我还是习惯xìng的把事情牵扯到他身上,这才发现要完全的跟他脱离有多难。他治疗了沈翊太久的时间,了解的比我们多得多,而我总是想着要走这一条捷径,不去自己发掘那些掩盖起来的事实和真相,才会相信他的半真半假的谎言,才会被欺骗。 “我……”我脑子里浑浊一片,紧紧地闭了闭眼睛,然后起身说:“我为我一开始的无礼道歉。”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东西,说出话的声音有些哽咽,让我想起那个刚刚离开的女人,她又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出现在这里,又得到了怎样的回答,那些眼泪,是因为释怀,还是更加的陷入无助。 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忽然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湮没,转过身要走时,听到谢文初淡声说:“科塔尔综合症,还记得吗?” 我怔住,愕然回过身去,“你是说,新人格是……” 谢文初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说:“我在刚刚与他接触的时候,的确没有承认他的分裂,这些年间他也很少有过大的波动,人格间差不多是共生并存,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各取所需的出现。视频是我在他几次发病的时候留下的监控录像,这一段是在他刚入狱不久,他打伤了一名警察。我们在谈话时,他否认自己的身份,变成了另一个,也是我跟你说过,他用这个人格清醒的活过四年,是对他而言最好的假面。” “可他的表现跟之前的不一样,而且差别很大。” 我想不出要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他们两个之间的差异,谢文初看起来却好像很明白,点了点头,说:“他现在有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没办法下结论。之前他的情况不同,就像我跟你说的,正常的人格自始至终保持着清醒,次人格对身体只是一种半支配状态,他做出的很多事情或许是这两个人xìng格与行为的中和。但是现在,你认识的那个人格很虚弱,没有了过去那份强势和与其他人格争夺的yù望,他的人格会陷入一个混乱期,只要情绪稍微有一点波动,或者头部受到外力,很容易会发生转变。而且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你们最好还是放弃,沈翊已经够让人心烦了,那个人会比他更难缠,他不会听你说任何话,而且你知道他出现代表了什么吗?” 我摇头,“什么?” 谢文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却不觉得他是在卖关子,因为在他问我的时候,我就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我对自己太没有信心,所以不敢确确的说出口。 此时他不回答,反而给了我几分信心,但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更希望他能告诉我另一个相反的答案。 可惜他什么都没说,我便也不再问,霜打的茄子似的出了门。 刚迈出门槛,还没有重新关上的时候,谢文初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对我说:“你还是放弃吧,你治不好他,你对他的好只会变成他的负担,你越想帮他,他就会越想逃,没办法的。” 我想到了那句我们从小就被挂在嘴边上的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话语说起来很容易,但要做到,就一定会付出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努力,而且结果未知。 可不管怎么样,总没有一条人命来的更重要。 谢文初对于第六人格产生的原因,初步的断定其实就是因为沈翊失去了求生yù,他渴望的东西越来越少,直到一个放弃自己生命的程度,才任由这些人格肆意妄为,如果他能找回过去的毅力,一定也能控制得住他们。 “我想试试。”我说。 谢文初笑了一下,满是无奈,“你试的还不够吗?乔绫,你知道对我们医生来说最难的是什么吗?他不配合,他对我们充满敌意,他的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2 章 满是防备,我们走不进他铜墙铁壁的世界,他也不愿意主动走出来,我们只能隔着玻璃相望,这层隔阂不可能彻底的去除掉。” 我沉默,谢文初也沉默,许久之后,说:“你最好还是再好好想一想,别忘了你还有家人和孩子,留在他身边,治疗就是一个无底洞,不管你投入多少,都不会看到回报,而且每一丝一毫的进展都不是希望,他随时都有可能复发。还有他所处的环境,百乐对于他而言,每一天都是一种刺激,但他不能离开。你真为他好,还是走吧,我可以保证不会再让他去找你。” “不用再想了,现在这就是我的选择,在排除掉我是一个女儿和母亲的身份之后,我还是我自己,我做不到每一件事都要从各个方面考虑周全,这个时候,我更想自私一点。” 我很怕我们会在某一次的分别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就像高考之后的那段日子,本来应该是高兴的拿着通知书一家人聚在一起,跟好朋友分享,可我只有一天大过一天的失望。 我时常想,要是我当初看到了那两封信,我们之间的现状会不会不是这样。 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我只想主动一点去抓住我最期望的幸福,那是等待永远都换不来的。 谢文初轻轻地吸了口气,说:“我之前告诉你,我可以随意控制他那个人格是假的,那只是他的一个催眠状态,只有几个记忆的片段,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格,但那份暴戾是存在的,也许现在变成这样,跟那次的催眠也有关系。” “这么说你只知道他的四个人格?”现在才是五个? 谢文初点了点头,“不管他到底有几个人格,现阶段都是不稳定的,也许会融合,也许会更多。乔绫,如果你确定要陪他,那就做好一辈子的准备,别给他一点希望,最后又把他摔到地上。当年他回去找你,他连你的一面都没有见到,只得到了你喜欢上别人的消息,回来之后他把关于你的记忆全部剥离,你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你们要在一起,中间夹杂了太多不可抗力,did加上那些并发的症状,不到死亡的那一刻,就不能说是完全的治愈,你必须要做好接受最差的结果的准备。” 我咬紧了牙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能坚持的吧,从一开始跟陈灿招惹了他,那就一直到老到死,他不敢做的,就由我来负责到底。 我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奇怪。 沈翊还是我离开时那样,抱着那个大号毛绒熊的头,手抓着他身上的毛毛,垂着眼睛不去看任何人。 “怎么了?”我小声问。 赵老师看着徐医生,我便也把目光投了过去,徐医生拿着手里的一个本子,淡淡的笑了下,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把本子递给了我。 上面翻开的一页上的字体跟我熟悉的不同,还带着一股孩子的稚嫩,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母:cain。 我不解,“什么意思?” “是他的名字。”赵老师开口道。 “名字?”我重复了一遍,转头看向了沈翊,这明明是他啊,怎么我出去一趟,他就多了一个奇怪的名字。 徐医生见我这副反应,便解释说:“虽然共用同一副身体,但从某种角度,他们是不同的人,他有自己的名字,这并不奇怪。” 我在心里念了一遍,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名字,寓意又不好。 徐医生看着跑到我身边的乐乐,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们刚才做过几个测试,也跟他有过一些字面的jiāo流,他的年龄可能比实际要小一点。” “小多少?” “26。”徐医生看我的眼神让我浑身发毛。 “26岁不算……”我那个小字还没出口,忽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比现在小26岁?” 第278章 留下来不要走 那不就是只有三岁? 他就算能长得年轻一点,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我呆在那里,徐医生点了点头,“所以他不会说话。” 我又诧异,“三岁为什么不会说话?” 乐乐一直仰着头听我们说,这时候冒出来拽了拽我的裤腿,眨巴着眼睛说:“妈妈我会,我会很多很多!”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有点哭笑不得。 徐医生也是笑笑,把话茬jiāo给了赵老师,说:“每个孩子的发育不同,他可能比别人慢了点,只要听力没有问题,学说话不是件难事。他现在这样,可能是小时候没有人去教,或者身边的语言环境太复杂,都会对他的学习有所影响。而且他有一点自闭,他自己也不愿意跟人开口。” 我把头发撩到脑后,抿了下唇角问:“他三岁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这就是他没有长大的记忆?” 徐医生和赵老师一块儿点了点头,我膛目结舌,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无可奈何的笑着,眼眶里却有点儿泛潮,说:“怎么觉得我好像忽然之间就多了一个儿子要养。” 沈翊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好像很不赞同的样子,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问徐医生:“他其他的人格也会有名字吗?” 徐医生耸了耸肩,“或许。” 他看眼沈翊,说:“他也许知道,就看愿不愿意告诉我们了。” 赵老师把乐乐抱了出去,我在沈翊身边绕了绕,他抱着那个熊我实在没地方坐,抽了个小板凳放在床边,坐下来比他低了一点,试探的叫他:“沈翊?” 他没有任何反应。 “cain?” 他还是那样,只是眨了下眼睛。 我们原本都以为他会是最难治疗的那一个,却没想到我们的第一个进展,居然就是从他开始。 而且他们有自己的名字这件事,谢文初好像并不知道,因为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的名字对他而言很重要,是代表一个身份,但对我们其实改变不了太多。谢文初知道他叫cain的话,肯定在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告诉我了。 屋子里的窗帘被拉了起来,联想到他之前也是关着灯把自己封闭起来,我觉得他有点畏光,徐医生说这也可能就是他在三岁时的生活环境,越是黑暗越与他的记忆相符,能给他安全感。 徐医生把空间让给了我们两个单独相处,特意叮嘱我不要说什么对他有所刺激的话。 我看着他只剩了发愁,完全想象不到要是陈锐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见识到他二十九岁的样子,我没法把三岁时的他跟发育迟缓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倒宁愿相信他是自闭到不愿意说一个字。 赵老师接触的领域比较多,而我是纯外科,自闭症要怎么办,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于是我只能看着他发呆,沈翊也一样。 我细声细语的问他:“你知道身体里其他人格的事情吗?” 沈翊对这个话题表现出了明显的慌张和胆怯,我伸手拍拍他的背,看到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怕他再变成之前那个人,就没敢再问下去。 cain很乖,虽然我们两个之间的jiāo流很少,只有我在说一些话,但他的态度就是让人厌烦不起来,反而看着有一点孩子气的可爱。 我陪他到晚上,喂他吃了一点东西,yào片泡了水喝了下去,温顺的不像话。 徐医生给我弄了张床,晚上的时候,我抱着乐乐跟他睡在了一个病房里。 乐乐躲在被窝里问我:“他是爸爸吗?” 我揉着他的小脑袋说是,他却又问我:“可他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我愣了一下,小声问:“你觉得他哪里不一样?” 乐乐扁着嘴,之后抱着我在我身上蹭了蹭,闷闷的说:“他不跟我们在一起,还欺负妈妈,现在又要跟我抢走妈妈。” 我看着因为yào物作用比我们更早睡着的沈翊,横放的海豚发出微弱的蓝色荧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有些虚幻,像极了一个触不可及的梦。 “只要乐乐听话,妈妈就不会被抢走的,睡吧。”我抱紧了乐乐,关于他的事情,什么都没说。 乐乐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使劲儿往我怀里钻,小孩子忘xìng大,很快呼吸便均匀下来。 冬日里的天处处弥漫着清冷的苍凉,让人提不起精神。 我叠好被子时,张婶来送早餐,乐乐闻着味儿跑去找他,我坐在床边看着从窗帘的边缘溜进来的一束光,无数尘埃挤在一块儿飞舞。 我掀开一角,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空是黑色的,yīn暗的酝酿着一场大雪的到来。 病房里有些冷,我回过身去拿衣服的时候,沈翊才堪堪转醒,紧了眉动了动身子。 张婶抱起乐乐,跟我使了一个眼色,带着乐乐去倒热水,顺手把我的外套递了过来,我套在身上裹紧了些,在小板凳上坐下,摸过床头的公仔在他面前挥了挥,笑着说:“cain,起床了,今天我们出去玩儿好不好?” 我学着少儿频道里那些主持人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好像不太舒服的把胳膊从大熊仔的身子底下抽出来,又睡了几秒,半睁了睁眼往身边瞥了一眼,把它从床上推了下去,不悦的连身上压着的海豚也抓起来扔在了地上。 他勉力撑起身子,眯着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遍,目光掠过我们放的那些气球和玩偶贴纸,最后落在我身上时,我连忙把手里的公仔藏在了身后,瞪着眼睛挺直了身体。 “藏什么?”他一伸手,仗着胳膊长绕到我身后把那只公仔抓了出来,表情古怪的看着我。 我抿了抿嘴,一脸诚挚的说:“是乐乐的,他跟张婶去打水了。” 沈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定了定神,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糊弄,问我:“你刚才叫我什么?是出现的那一个,你们给他取了名字?” 我哑然,顿了顿说:“他叫cain,一直都是。” 沈翊正在查看自己手臂上的绷带,摸了摸脖颈后面的纱布,听到我的话动作滞了滞,哑声问我:“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是很温顺的那一个,之前还有一个,只有过自虐,没碰我。”我说。 沈翊嗯了声,俯下身来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把那些玩偶捡起来放到另一张床上,听到他问我:“你什么时候走?” 我愣了下,假装没有听清,“什么?” 沈翊没有再说第二遍,淡淡的说:“没什么,你刚才说要跟他出去?” 我只好又把乐乐搬出来做挡箭牌,说:“是啊,乐乐昨天说想去看海豚表演,就像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他看着我,眉眼间带着些yīn郁,像有许多话要讲,我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倾听,他只是唇角有些冷淡扬起一丝弧度,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嘴上却答应下来,问我:“几点?” “两点有一场。”我盘算着,不远就是动物园,看完还可以出去逛逛,如果他精力允许的话。 沈翊没有反对,我跟徐医生说了一声之后,把乐乐裹得厚厚的抱着出了医院。 乐乐对沈翊有些抵触,躲在我怀里把脑袋藏起来,看都不看他,更不要提与他亲近。 到了海洋馆买了门票进去之后,乐乐就开始乱跑,我原想着跟沈翊谈谈心的,结果只顾着跟他跑来跑去,完全把沈翊忽略到了一旁。乐乐喜欢那些游来游去的小鱼,学着它们的样子扭着身子。我撒开了欢儿,我被他逗得笑个不停,回头看到他抱着胳膊站在几米之外的地方,也微微笑着看着我们。 我心里被触动一下,同时又像被一根细细的针扎了一下,微微发疼。 乐乐在看着海豚钻过圈之后,一脸纯真的抓着我的手说长大也要变成一只海豚,然后跑到大海里去晒肚皮。 我被他的思维打败,看他像个小虫子一样蹭来蹭去,只觉得可爱至极,在看周围的小孩儿,怎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好。 只是好归好,小孩儿的活力有时还是让人吃不消,我最后被乐乐拽着去动物园看猴子的时候,腿都快跑断了,他还蹦蹦跳跳的跟我说着孙悟空,说长大要当一个大英雄,去打妖怪。他说话快的时候吐字就不太清晰,我竖着耳朵,愣是没有听明白他又说了什么,刚要问的时候,存在感一直很低的沈翊在一旁吐出一句:“他说以后要保护你,不让我欺负你。” 我笑了出来,一时没留意脚下,被绊了下差点摔个跟头,被沈翊一把揽住了胳膊,松了口气。 乐乐这时候总算是有些累了,张着手跑过来让我抱。 我蹲在地上对他说:“可是妈妈也累了,抱不动你,怎么办?” 乐乐鼓着脸蹭了蹭手,在我不断地眼神引导下,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我身后的沈翊,眼里一亮,指着他说:“那让他抱妈妈,妈妈休息好了再抱我。” 他眼里闪烁着光芒,我嘴角抽了抽,想了想正要继续把他往正确的方向上引导的时候,觉察后面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站起来回头的功夫,就觉得身体失重,被人给捞了起来,吓得轻声叫了一声,抓着沈翊的衣领余惊未定的瞪眼看着他,“你干什么啊?” 他没有吭声,只是低头看了眼乐乐,乐乐居然很开心的跟了上来。 路过的人都往这边看,我脸上发烧,想到他手臂上还有伤,没敢挣扎,小声说:“孩子的话你也当真,快点把我放下,你没看到别人都笑话我呢。” 沈翊还是不理我,直到我们走到一个座位前面,才把我放到椅子上,起身的时候,用一贯冷漠的语气说:“你瘦了很多。” 我用手背冰了冰发烫的脸,把乐乐抱到椅子上坐下,没有说话。 气氛僵持了很久,我对乐乐说:“一会儿让爸爸抱你去看孙悟空好不好?” 乐乐不情不愿的嘟着嘴巴,我瞄了一眼沈翊,趴在乐乐耳边悄悄的说:“爸爸会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3 章 大闹天宫,还会打妖怪,等下让他表演给你看怎么样?” 乐乐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了沈翊面前,别别扭扭的看了他一会儿,仰着头问:“你有筋斗云吗?” 他眼里有些不确定的样子,又问:“那能不能带我们飞到爷爷nǎinǎi身边,留下来不要走。” 第279章 记忆还是现实 我常跟他讲爷爷nǎinǎi的事情,也经常把他的照片发给他们,只是得到的回复寥寥。 乐乐的记忆里大概已经没有了他们,我提到的越多,他心里的好奇就越深,也牢牢记住了这两个人。 我也常跟他提起沈翊,他们比跟我爸妈接触的要多一些,乐乐认识他,可却始终与他保持着那一份疏离,得到的感情,远没有许久未曾谋面的爷爷nǎinǎi来的要亲近。 在乐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大大的吃了一惊,为他小小年纪就懂得隐藏自己的感情,从未与我提起过这份渴望,我拿他当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怀着一颗快乐的心的小孩子,却忘记了,他一直都在成长。 我以为他对沈翊是讨厌的,可此时看来,并不是那样。 沈翊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浓墨,我不断地想要去探究其中的秘密,也不断的以失败告终。 他蹲下身来,手覆在乐乐的头上揉了揉他的头发,什么话都没说。 乐乐期待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垂着头碾着脚下的一片叶子时,沈翊把他抱了起来,乐乐一开始挣扎了两下,在沈翊开口之后,他立刻变得很安静,挂了两颗泪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懵懂和好奇。 我起身跟过去的时候,听到沈翊在对他说:“孙悟空有筋斗云,一个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陪师傅取经却用了整整十四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可以成佛。” 他话没有说完,乐乐就转着眼珠打断了他,说:“他可以把师傅也放到云上,就这样咻的飞过去。” 乐乐比划着动作,沈翊淡淡的笑着,边走边说:“嗯,可是那样的话,他就成不了佛,只能做一个戴着紧箍的妖。” “为什么呀?”乐乐像受到了惊吓似的,张大嘴巴看着他。 “因为不管他是妖还是神,有多大的法力,想要修成正果,就要抛开那些引以为傲的过去,接受如来给他的劫难。只有一步步踏踏实实走出来的,才是属于自己的路,他要从猢狲变成悟空,就没有别的捷径可走。” 他话里有话,藏的东西太多,我觉得他跟孩子说这些太早了,童年就应该好好玩儿,保持一点美好和幻想才对,不过他们两个难得这么和谐,我就没有chā进去扰乱他们。 乐乐对他的解释听不懂,闷头想了一会儿,还是问沈翊:“那你有筋斗云吗?” 我在一旁笑了笑,正好侧头看到一边的猕猴,猜测沈翊要怎么回答的时候,没想到他的回答是:“有,乐乐和妈妈也有。” 乐乐兴奋地抓着他的领子,“我们可以坐在云上去找爷爷nǎinǎi吗?” 话题又绕回到了最初,沈翊往我身上看了一眼,我以为他要我说点什么打发乐乐的,就说:“可以啊,很快就要过年了,我们今年就回去跟爷爷nǎinǎi一块儿过,好不好?” 乐乐立马拨浪鼓似的点头,然后有点生疏的问沈翊:“你也会去吗?” 他的提问让我心里擂鼓似的突突直跳,我分明早就知道答案,还忍不住期待。 沈翊特别认真的看着乐乐,丝毫没有把他当做小孩子来看待,放低了姿态语气平和的问他:“你和妈妈先去,我想一步一步走,可能会需要很久,你愿意等我吗?” 也许是他几近恳求的语气让乐乐有些不知所措,在他怀里露出了一点慌张的表情,忐忐忑忑,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声音几乎带着哭腔的说:“你问妈妈……” 我不想在孩子面前跟沈翊讨论这种事情,而且我不太想再被动的等上多久多久,允许的条件下,我希望我能有帮到他的地方,一块儿去在这个yīn暗的环境里寻找一个最好的结局。而且我怕我带着乐乐一走,几天还好,时间长的话,他现在的情况,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一旦他失去意识与另一个人格jiāo替,没有人帮他,他在百乐树敌这么多,可能随时都会有致命的危险。 我无法回答,就对乐乐做了一个挺无辜的表情,对他说:“爸爸在问你呀,你愿意吗?给爸爸一点时间,然后我们一大家人在一起,把干爸和干妈也叫来,大家都凑在一起,多热闹啊对不对?” 沈翊莫名其妙的扬了扬嘴角,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看乐乐纠结了一会儿之后,扯着他的领子嗲声嗲气的问:“你会不会欺负妈妈?” 沈翊停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什么,然后淡声说:“不会。” 乐乐立马笑了起来,学着动画片里某个人物的语气,挥手做着夸张的动作说:“那就……等你一万……八千年” 他数数还没数到百,对一万八千是多少完全没有概念,只是跟着沈翊念这个音,知道年是时间单位,凑在一起说了出来,对于现在的他可能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可我想着,到那时候,我们早就都回归自然了。 沈翊得到了他的回答之后,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乐乐懵懵懂懂,一本正经的说:“不客气!” 他们两个一块儿看猴子,我有点累了,靠在栏杆上看着他们。 乐乐挥着手问东问西的说个不停,沈翊就像个移动大百科,能告诉他的就全都耐心翻译成最通俗的话语的跟他说,尽管乐乐能记住的并不多。 乐乐小时候沈翊恨不得天天抱着跟他长在一起,他现在对沈翊应该还是有那种从小种下的亲切感的,尽管他在与沈翊这番jiāo流之前,始终保持着高冷的态度对他,我还是坚定的这样认为着。 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日落,冬天天黑的快,五六点钟就处处黑沉沉的,乐乐被沈翊抱着睡着了,回医院的路上看到很快地方都是一片欢声笑语的情景,很多人在一起庆祝着元旦,时间过得真快。 放下乐乐睡着之后,一人倒了杯热水暖着手,我趴在窗台上看烟火,想起了那时候他发给我的那张照片,现在换过几个之后已经找不到了,我记忆里的画面还很清晰。 乐乐做着梦哼哼两声,我过去把他的玩偶往一边拿了拿,把被角掖好,坐在那里发呆。 沈翊一手抱着杯子,一手翻着里的电话短信,不经意的问我:“那天去看双双的事我都没有印象了,她怎么样?” 我心头一震,说:“病情恶化,抢救了一次,好在没出什么事。我见到武亮的时候,他给我看了我们两个的配型报告,跟你说的不太一样。” “谁给他的?” “他说是医生。” 沈翊头也不抬,手下回着信息,说:“这件事你先不要自作主张,再放一放,结果肯定有问题,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可双双她拖不起。”我说。 沈翊这时抬眼看了看我,拨了个号捏着杯子边打电话边对我说:“我是在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报告,他们后面怎么动手脚去改我不知道,但你们之间的配型对不上号,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还不如冷静一点,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别的。” 我刚要开口,他那边的电话接通,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站到窗边去跟人说话,开口说的是粤语,态度很好的笑着,我听不太懂,你来我去的说上几句之后,免不了又是那一套约着改天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等他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容一秒立刻消失,把扔在了一边,本来想抽支烟,看着乐乐睡熟还是放了回去。 我托着下巴问他:“又有什么生意?” “以前打过jiāo道的一个,说有点东西想往这边销,量不大,质量也一般,没应,没那么多时间。” 我哦了声,没话找话,“你还会说粤语呢?” 以前看tvb,就觉得广东话好听,但自己懒,没有去学那么多语种的劲头,对于我这种没什么语言天赋的,一个英语够折腾了。 沈翊微怔,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喝了一口,说:“是我的母语。” 我像被雷击了一下,诧异的问道:“你不是本市人么?” 他紧了紧眉,想了几秒说:“沈岩没出生之前我在湛江生活过一段时间。” 我紧张了起来,用最平静的语气问:“那时候你多大?” “四五岁吧。”他脱口而出,之后自己觉得不对,看了眼乐乐,抬头吐出一句:“四五岁为什么是母语?” 我无语,“你问谁呢?你小时候没学过普通话么?” 他不确定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了。” 我看了他好几眼,鼓起勇气问道:“你还记得你三岁时的事吗?” 他很是怀疑的回视着我,“三岁?” 我点了点头,他反问我:“你记得你三岁时的事?” “记得几件吧……你不是记xìng好么,应该比我记得的更多才对。”我说。 沈翊攥着杯子,食指不自觉的敲着杯壁回忆着。 我把cain出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些,如果他能想起一些事来,也许我们就可以知道cain存在的原因,只要找到原因,解决起来会比现在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要容易得多。 “你变成cain的时候很喜欢这个玩偶,一直抱着它。”我指了指乐乐身边的大熊,“还有那个海豚。” 沈翊呛了一口,咳嗽几声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我见他没有反应,接着提示道:“他不喜欢光,你以前是不是住过一个小黑屋,或者……地下室、地窖、阁楼之类的?” 沈翊仔细想了想,刚要摇头的时候,忽然又像想起点什么,身体僵在了那里,许久,说:“我……好像有过一个弟弟……” 我莫名,“不是好像,你就是有一个弟弟,沈岩你不记得了吗?” “不是他。”沈翊眉头紧锁,“我记不起来,但是他一定是存在的,我们两个写过信,写过……” 他说着又沉默,这是他提过的,他的那个朋友,可那只有他自己见过,应该只是他自我对话的人格。 他的沉默,也许就是对自己的质疑。 他看到的,经历过的,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又应该相信记忆,还是相信现实。 沈翊脸色越发的惨白,额头渗出冷汗,我觉察不好,正准备去叫值班的医生时,他猛的抬起头来,像一个溺水者刚刚获救那样,贪婪的吸食着氧气,眼里的浑浊渐渐散去,看到我一下站了起来,焦急的拉住了我,“你去哪儿?” 第280章 是你爱的人变了 我站住,眨了眨眼睛看他。 不对,这个眼神…… 不是让人一看就会产生距离感避而远之的冷漠,而是没有被任何复杂的世事沾染过的清澈。 我一阵头疼,尽管眼前的人并不难辨识,而且是所有人格中对我最好的一个,可我却不希望他在这时候出现。 我不动了,沈翊在定定神之后,也很快把我放开,深冬的房间,满头的大汗。 我暗自叹一口气,揽了他到床上面对面坐着,递给他一块毛巾。 沈翊接过去之后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我,随即又把头垂了下去。 我不知道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开,会不会有一天也被时间和琐碎的生活研磨的无话可说,我倒宁愿两个人吵一架,也好过这种没有话题的难堪。 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掀起眼睑瞧了瞧他,问:“你还好吗?” 沈翊晃神了几秒,呆滞的抬起头来,“什么?” 我忽然脑子有点短路,没话找话的问他:“你冷不冷?” “……还好。”他显得有点呆呆的。 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索xìng假模假样的去倒热水喝。 我背对着他,在我故意磨蹭的那几分钟里,却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一直没有挪开过,回过身时,故意躲开了他的视线。 “小心烫。”他开口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我刚好含了一口水,顿时堂的舌头发麻,硬着头皮往下咽下去,喉咙和口腔里一片滚烫,拧着眉头往嘴里吸着冷气,没等反应过来,手里的杯子就被他接了过去。 “上一次在祠堂很抱歉把你自己丢下,徐医生说过他一定会有一段时间反抗,是我太大意了。”他又从桌上拿一个杯子,把水倒来倒去的晾凉,语气有些自嘲。 他把水杯攥在手里,感觉温度正好递给了我。 我习惯xìng的接过来,就差问他一句,下节课还要不要换桌到我身边来。 可我看着他,总也找不过那种感觉了,憋出了一句谢谢。 沈翊眼神黯淡,索xìng转头去看一边睡着的乐乐。 我犹豫了下,说:“你抱抱他吧。” 他盯着乐乐看了一会儿,见他睡得熟,就摇了摇头,轻声说:“不了,我们出去说吧。” 我点了点头,也没走远,下了层楼在走廊里找了排椅子坐下来。 住院部挺乱,很多病人伤病都疼,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忍耐的呼痛声,哭声,甚至是骂声,缠在一起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更加嘈杂万分。 我靠着墙壁失神,沈翊问我:“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我裹紧了衣服,闷闷地回答道:“徐医生说他最近意志消沉,人格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切换,特别是在谈论或者经历某些对他而言有刺激xìng的东西时,他的潜意识里会本能的进行逃避,所以你的出现,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保护。” 顿顿,又补充说:“谢文初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保护。”他低声呢喃的重复了一遍,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我说:“你真的不用那么排斥他,他没有你想得那么坏,你烦他到最后还不是厌恶你自己,你们就是拆成五片的拼图,缺少了谁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4 章 是完整的画面。也许你可以试着稍微去接受他一点,就会发现,那种感觉也没有那么糟糕。” 沈翊偏头瞧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说试一试。 “如果现是我告诉你,你只是一个分裂产生的人格,是一种病症,然后让你接受身体里占据你更多时间的陌生人,你觉得,这还不够糟糕吗?” 他语气平淡,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我却有点被他噎住。 “他现在住在医院?”沈翊问我,目光在走廊里扫了扫。 我点头,他又问:“他肯接受治疗了?” “没有之前那么反对了,不过也不算,是在另一个人格清醒的情况下带来的。” “cain?” “你知道?”我心头一震,坐直了盯着他。 “昏昏沉沉的时候隐约听到你们说起过。” 我有些失望下来,他看着我的眼神还是一如过去,无力的说:“那头谢医生告诉我,只要我能帮他把另一个沈翊叫出来,他就会帮我留下,压制住现在这一个。” 谢文初想要的肯定是拥有全部记忆那一个他,因为只有他才有可能清清楚楚的记得砚青山发生的所有事,知道徐婉宁的下落。 “所以你才拿了谢文初的yào,是为了压制他?” “yào不是我拿的,那是给他的,副作用很大,只有在刚吃完的那一会儿有效,yào效过了久一点会比之前更难受,他也不常吃。谢医生说时间长了他会越来越虚弱,他自己也知道。” “他知道为什么还要吃?” “他吸过dú,这yào能帮他。” 我愣了愣,“他不是早就戒了么?” 沈翊垂了垂眼角,说:“哪有那么简单。第一次是戒了,第二次难,那时候他自己跑去沙漠,车祸也是他dú瘾犯了自己撞的。事故之后我清醒过几分钟,找了人求救,回来之后他一直半昏不醒的样子,谢文初就给他配了yào,能克制一会儿,适应了再慢慢减量,dú是戒了,但他现在有yào物依赖。” “很严重?”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对你没有影响吗?” 他把我这话当成了对他的关心,看着我脸色好了很多,还是摇头,说:“没有。” 我想了想,又问道:“你还知道谢文初做过什么吗?他那天给你打的你确定只是葡萄糖?” 沈翊这次点了点头。 “你和他没有其他的约定了?他还帮过你什么?”用帮字不太恰当,他们顶多算是互相都有所求,达成一致的彼此利用。 他有点犹豫,然后说:“没有。” 我不想去揭穿他劣质的谎言,只是冷冰冰的望着他,就像那个沈翊在怀疑我的时候那样,我对他产生了怀疑,这是过去没有过的事。 我们两个的对视,还是以他的失败告终,瞄了我一眼,怕我生气似的,忐忑的说:“那段时间你带他在谢医生待过一阵,其实那根本就不是治疗,谢医生一直在诱导他的另一个人格出现,那些催眠和手段,只是让他的人格裂变的更严重,但是又怕失控,所以同时也给他做了神经的修复。” 我心里忽的窜起了一股火,目标不是谢文初,而是面前的人。 “你什么都知道,可你还跟谢文初一块儿达成协议来害他,你就不能好好想一想,如果他疯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你们是一体的,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我提高了音量,心里那个美好的他,好像也像谢文初做的那样,被一点点撕裂,只是不同的是,他不会再愈合。 沈翊目光里带了失望,握住了我的手,说:“至少我现在拥有比过去更多的时间,我还可以看到你,触碰到你,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占有你而无能为力,现在那个处于下风的是他,这还不够吗?” 我把手挣出来,站起身跟他保持了几米的距离,脑海中空白一片,纠结片刻后,转身对他说:“我不明白你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人,我没办法想象,你会跟一个外人联手去算计你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你不是一向理智吗?你看看现在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没有动,眼里的失望慢慢加深,坐在原地嗓音有些喑哑,缓慢的反问道:“乔绫,你问问你自己,他就没有跟你说过想要除掉我吗?他就没有跟谢文初一起算计过要让我消失?” “你只是会成为他的一部分,你们会变得更完整。”我无力解释,因为这样说,他一定会问,为什么不是让那个沈翊成为他的一部分,让他做一个所谓完整的“人”。 沈翊这时候静静地看着我,也站起身来,摇了摇头,眼里的神色彻底变成了绝望,往后退了一步,说:“他做的全是灰色生意,手上沾过多少人的血,害过多少人命?他从前没有悔过,现在也不会改,他心里只有他的地位,他不会放弃,还会继续杀人,继续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这些你都知道,可你还是希望他留下来,把自己陷入危险也要去帮他。而我呢?我做过什么?我只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的生存,去跟他争夺一点可以像个常人一样活着的时间,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吗?” 我沉默,他眼眶有些红,悲极反笑,看着我说:“根本就不是我变了,是你爱的人变了,你心里的人不再是我。现在在你眼里,我的存在就只是你和他之间的障碍,对吗?” 我心里隐隐有些疼,看着他的样子上前几步,后悔对他说那些话,想先把他安抚下来,结果刚碰到他就被他反应激烈的甩开,“你别碰我!” 我怔怔的僵在那里,被吓住了。 沈翊脊背弯了下来,微微有些喘息,伸手扶着墙满是痛苦的样子。 我很快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把他死死地抱在怀里,大声喊着护士。 他身体渐渐软了下去,最后我跪在地上抱着他,焦急的对他说:“我爱的人没有变过,从来都没有,你不要再想了好不好,你不是障碍,也不是病症,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开心的事,你都忘了吗?” 他没有任何反应,手抓着头不断挣扎,身体颤抖的厉害,直到护士急急的拿着yào跑过来,针剂推进去,过了会儿才慢慢地缓和下来,眼睛直视着墙上的指示灯,合上又睁开,虚弱的好像只剩了一口气在撑。 他被送回病房里时,眼睛闭上没有再睁,睡着了似的,胸口的起伏渐渐均匀。 我忽然没由来的一阵难过,胸口憋闷的难受,到外面去抽了一根烟,久久难以平静。 我在院子里待了一夜,等医生们都开始上班的时候,才带着满身的寒气往回走,在走廊里看到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从沈翊的病房里出来,手上拿着查房的表。我浑浑噩噩,路过还跟他打了声招呼,他颔首很快走过,我推开病房的门,立刻被吓了一跳。 窗帘全被拉上,一眼就看到床上的人脸上带了一个白色的面具,而另一边被放了一面大镜子,我压抑着恐惧上前,却愕然发现沈翊是睁着眼睛的,而且他右手上被人加了一副手铐,跟床板拷在了一起。 第281章 精神病的遗传xìng 乐乐还坐在他另一边的床上,抱着怀里的玩具目瞪口呆的看着沈翊,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在我进门之后,哇的大哭了起来。 沈翊那只被铐住的手上,小臂的袖子洇红了一片,旁边放了一把刀尖沾了血的美工刀。 我抱起乐乐捂住了他的眼睛,赵老师来给我们送吃的看到这一幕也怔了一下,随即按了床头的铃,帮我一块儿哄着乐乐。 护士很快赶来,赵老师帮着过去查看沈翊的情况,我把孩子抱了出去,坐在走廊里拍着他的背。徐医生赶过来之后,乐乐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被吓到了,瑟瑟的缩在我怀里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 我把我知道的尽量简短的告诉了徐医生,他听罢没有说什么,而是先去病房里看了看。 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物品打砸声,还有几个女护士的尖叫声,听起来场面好像很混乱,门上也被摔了一个东西,徐医生进去之后又过了有三四分钟,里面的声音才渐渐变小,还有一个护士是被人护着捂着肩膀哭着出来的,嘴里念着快点去骨科找某个医生。 我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紧张到手脚冰凉。 我等消息的时候抱着乐乐,心里全是对自己的埋怨,沈翊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我自己是当妈妈的人,却还是看不好自己的孩子。 我想起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医生,我亲眼看着他从病房里走出去,互相之间还打了招呼,可此刻想来,他就是那个做了这些事的凶手,换言之,他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mars。 这种与凶手的擦肩而过让我感到了一股恶寒,但更让我恐惧的事,事情发生时,乐乐就在现场,他很有可能看到了一切。 我不敢去问他什么,只能不断地安慰着他,他刚睡醒穿的很少,我出来时也没有给他拿衣服,便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包裹住他,擦了擦他脸上的泪。他满是惊慌的看着我,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不放,颤颤的问我:“爸爸会死吗?” 我愣了愣,这是他有了自己的认知和思想之后第一次管沈翊叫爸爸。 可我高兴不起来。 我惧怕关于死亡的任何一个话题。 我强颜欢笑着对他说:“不会,乐乐忘了吗?爸爸还要跟我们一起回家的,他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我们都相信他,好吗?” 乐乐怯怯的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把头埋进我的胸口,我很快就感觉到了他的眼里浸过我的衣服透漏出的湿意。 赵老师和徐医生出来之后,我们在办公室里坐着,好像都在等待着另一个人先开口。 我还抱着乐乐,徐医生顾及到他,还是让我给张婶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医院先帮忙照顾一下。 张婶自己在南山馆也没有什么事,很快就赶了过来,乐乐跟她待的时间不短,对她并不排斥,而且很懂事的知道我们要说话,张开手让张婶抱着,跟在赵老师身后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徐医生这才开口对我说:“还是先报警吧,这次已经不是他自己的问题了,有人要对他下手,我们医院保护不了他,而且他手上的手铐,我们也没办法打开。” “手铐我会想办法,他人没事吗?”我问。 “刚才醒过来了一次,听护士说一开始还好,只是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些疑惑,但看到对面的镜子时,就立刻变了一个人,打伤了我们一个想要为他处理伤口的护士,什么话都不说,就是不让别人靠近他。” 徐医生说话时,我注意到他的颧骨侧面也有一点红肿的痕迹,内疚的说了声抱歉。 徐医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是笑笑,说:“没事,对一些暴躁型的病人,常有的事。” “麻烦您了。”我沉沉的低着头,一副郁郁的样子。 徐医生摇头,“这没什么,我是医生,干的就是这行。不过有件事还是要提醒你,少让乔乐跟他接触一点吧,这对他也许会有帮助,但对孩子来说不是件好事。” 说道这里,我想到问徐医生:“沈翊的多重人格,会遗传吗?” 这个问题说起来会有点蠢,这种病是后天形成的,而且属于精神类,要算起遗传xìng,按正常来说,好像是不会发生的一件事。 徐医生抿了抿嘴角,从抽屉里拿出了他整理的关于沈翊病情的一个档案,翻开看了看,说:“他的母亲有过抑郁病史,父亲的状况不明,要说遗传的话……” 他重新把档案合上,抬手看着我说:“从遗传学的研究来看,精神病不能算是一种遗传病,但它的发病跟遗传会有一定的关系,有病史的家庭,血亲患病的几率会比普通正常家庭高出百分之十甚至是五十的几率。” “您是说这个病有遗传倾向,那么乐乐也有可能会有多重人格?” “这个我说不好,他现在还很小,看不出什么,而且遗传这种事情并不是绝对的,只是一种有可能诱发的因素。” 徐医生见我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接着说:“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其实有些人得病,只是因为我们的心理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乔乐现在年纪小,你们做父母的就应该多给他保驾护航,在他不懂事的时候给他一个相对干净安全的环境和足以受用一生的家教。孩子虽然有你们的基因在里面,但他是独立的新个体,我认为比这些东西更重要的,还是他自己个人的人生和经历。” 我还是揣着一肚子的担忧,点了点头,还是很介意,问:“乐乐得病的几率真的会比别人高吗?” 徐医生露出一丝无奈,说:“我刚才说的几率只是家族里患病率的统计,准确xìng还有待权衡,因为家庭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成长环境,有些病人自己本身带有攻击xìng,而且大都多疑敏感,有的又过分冷淡,这对孩子来说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形成一种恶xìng的循环。所以我们不能肯定,他们发病,到底是因为父母的遗传,还是因为外界长期的压迫,这两种有时很难去分辨。就像沈翊,他变成这样,是因为母系的遗传,还是童年没有得到好的引导?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如果两样都有呢……”我犹犹豫豫的看着他。 “那就把乐乐看作是易感人群。”徐医生说:“小乔,与其在这里无用的担心,不如早一点去预防,如果沈易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就尽量的去减少他们之间的接触,不要让他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尽可能的去给他一个快乐稳定的童年,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应许下来,默默地记在心里,反思过去,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做好一个称职的父母,连最基础的稳定也没有给过他。 乐乐受了惊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5 章 徐医生很小心的给他做了一个心理沟通和疏导,乐乐也说了一些话,让我松了口气的是,他并没有看到mars做这件事的整个过程,醒过来的时候,跟我回去的时间差不多,只是他比我多看到了那个人把面具覆在沈翊脸上的事情。 乐乐不愿意跟着张婶回家,赵老师就把他带到了一个空的病房里,把他的玩具也拿过去几个,我在那里陪了他一会儿,喂他吃了早饭,安顿好才回去看沈翊,刚到病房里却先看到了谢文初。 “你来干什么?”我看着他脱口而出。 谢文初面无表情的瞥了我一眼,拿起放在床头桌子上的那把美工刀看了看,怪异的笑了下,说:“别多想,我只想来看看他,毕竟我们有十几年的jiāo情。” 我没吭声。 “我还是建议你让他继续服yào。”他把一个小yào瓶放在了桌上,跟上次我扔掉的是一样的。 “我会考虑。”我敷衍的看着他。 谢文初还是那副表情,像在冷笑,又满含yīn谋,走到门口停了下脚步,侧头对我说:“顺便换掉徐景文的话,会更明智。” 说罢不等我再开口,便关上门离开。 我现在一见到他就浑身膈应,而且我总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真的想治好沈翊。 我的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他输着液,袖子剪掉了一截,伤口处包了薄薄的一层纱布,这会儿血有点渗了出来。 病房里有人收拾过了,那面镜子也拿了出去。 手铐还在,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沈岩可以帮忙,石添那件事之后,我们都没有联系过,大飞截肢,他自己也受了伤,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给他发了条信息,把情况都告诉他了,他回复是下午,问我地址。 我发过去之后不到半小时就听到了敲门声,他什么都没带,一身便衣站在门口,人看起来有些颓靡,脸色发青。 他看到沈翊,没有上前,问我:“就是你那一次说的那个病?” 我点了点头,“比那要严重。” 沈岩沉默了一会儿,到他身旁蹲了下来,戴着手套,从口袋里摸了根铁丝,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把手铐给打开很快取了下来,丢进了他带的一个透明袋子里,折了一下放回大衣口袋。他把那把美工刀也收了起来,说:“这两个我就先拿走了。” 我怔怔,回过神来,问他:“你要走了吗?” 沈岩顿顿,说:“查查这个案子吧,这里应该有监控,先去看看,等他醒了再做个笔录。” 他转头问我,“你要一块儿吗?”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监控室,路上问他:“大飞他还好吗?” 沈岩面上没有半分波澜,轻轻地嗯了声,“伤好就准备退了。” 我默然,又问:“那你呢?” “我?”沈岩很快的跟人说明的情况,出示了证件之后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不言,跟着他进去调监控,时间调到那个点,画面里出现那个医生,进到病房里三分多钟就出来了,之后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一幕。周岩让人调了另一个通道的画面,那个假医生走到监控面前的时候,忽然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然后伸出手在上面遮挡了一个东西,画面立刻变成了黑色。 第282章 你们一点都不像 沈岩皱眉,眼神看起来有些迷惑,对保安说:“往后退一点,慢放。” 视频倒退,以慢了一倍的速度继续播放,从他出门开始。 “停!”画面停留在假医生抬头看监控的那一幕,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但鼻子以上是漏出来的,勉强能看到一些。 沈岩摸出拍了张照片,让保安把几个带子都给他拷贝了一份,里面太闷,我们两个在外面等着。 沈岩像在想什么,心神不宁的抿着嘴角,拿到视频之后就折返回去往病房走,我紧跟在后面,听到他问我:“他什么时候能醒?” “我也不知道,他之前情绪不太好,yào里有安定,可能不会太早。” “醒过来记忆会受损吗?” “应该不会吧。”我不确定,问他:“你想问他什么吗?” 沈岩嗯了声,我在靠近病房门口的地方停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开口。 沈岩见我没有跟上去,回头来看着我,“怎么了?” 我说:“他可能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醒着的到底是哪一个人格。” “嗯?”沈岩满眼不解。 我说:“他身上有五个人格,现在只知道其中一个叫cain,其他的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他们分别承载的是不同阶段的回忆,有时候会有感觉,但是目前来看,他们的并不共享同一份记忆。” 沈岩还是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带着他去了徐医生那里,在我告诉徐医生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之后,沈岩拿到了一份简略整理过的资料,还看了那两段视频,脸色越来越难看,把手里的纸张攥的皱了起来,说:“他坐牢的事我知道,是因为他打伤了陈局,可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恩怨。” 他这话跟自言自语没有什么两样,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沈翊跟陈律,好像怎么看也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那时候沈翊还没混到这个地步呢,要说有什么立场的矛盾,也不至于就让他去袭警,他的xìng格不会那么做,除非陈律真的跟他有非保不可的仇。 徐医生跟他说了说沈翊的病情,沈岩越听表情就越奇怪,跟一开始的我一样,根本不能理解一个人的身体里住着多个灵魂会是怎样的一种体验,而且对他们变成完全不同的独立人格也表示了极大的疑问。我们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才让沈岩暂时接受了他的哥哥现在不只是一个人这一说法。 他大概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沉默了很久,谢过徐医生之后出去透了口气。 楼梯拐角的窗子开着,清风拂过脸颊,让人从混沌中寻到了一丝清明。 沈岩一直在想,默默地说服自己,我看着外面结了冰的湖面,意识开始神游,直到沈岩说了句话才回过神来,却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他说:“第二段视频里那个人也是医生?怎么现在给他治疗的不是那一个?” 这又是一个挺复杂的问题,我组织了半天,才毫无逻辑的告诉了他一点关于谢文初的事情,他听得迷迷糊糊,抓住重点,在谢文初对沈翊的用yào和治疗上多问了几句,然后眉头皱得更深,拳也攥了起来,一副随时都有可能bào发的样子。 他虽然整天说好像很讨厌沈翊似的,可说到底,他们俩的血缘不会变,他小时候对这个哥哥印象有那么好,怎么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关于沈翊的一些事,他静静地听着,末了开口问我:“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跟陈锐?” 赵嘉齐怀疑跟他父母的死有关,可沈翊否认,而且从沈翊跟沈岩说的那些话里,我是真的觉得他是没想要报仇的,可其他的,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我摇了摇头,沈岩仰头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我一直都不了解他,可很多误会就像命中注定找不到答案一样,不管他一开始踏进这行是什么缘由,我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让他伏法。如果有机会从头来过,我倒希望当年跟爸一起离开的那个人是我。” “那样的话,现在为难的人就该变成他了。”我说。 沈岩说“不一定,我们俩思维不对路,他会不会当警察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不会走他这条道儿,不管什么原因。而且我也没他那么不惜命,玩儿不转那种环境。” 我咂了下嘴,“那也不一定。” “怎么说?” “要是让你去卧底你干不干?” “不干。” “为什么?”我好奇。 他只说了一个字,“累。” 我被风吹的打了个喷嚏,抱着肩膀缩到了一边,沈岩把玻璃拉了过来,这时候有护士正好过来,跟我们说沈翊醒了。 比我想象中的早了很多。 我们两个人一起进到病房里的时候,他坐在床上发呆,手上的纱布被他自己解了下来,血呼啦的扔在一边。 我们刚进门时沈翊转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就又那样呆呆的坐着,没有任何表情,一声不吭。 我和沈岩对视了一眼,他小声问我:“现在是哪一个人格?”他对沈翊的五个人格已经有所了解,只是不能分辨。 我走过去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遍,他目光半垂着,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安静的样子有一点像cain,但是又没有他那种小孩子的天真懵懂。 “cain?”我试着叫他。 他一副面瘫脸,缓了几秒抬眼看着我,好像在回应似的。 我觉得怪怪的,又没别的选择,就对沈岩点了点头。 沈岩犹豫了一下,别扭的到沈翊身边来,翻出里刚拍下的照片给他看,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沈翊往他上瞧了一眼,又把头别了过去,翻身背对着他躺了下去,不想理他一样。 沈岩蹙了蹙眉,我说:“他不喜欢跟人打jiāo道,也不会说话,有时候还会很怕人,你别介意。” 沈翊三岁的时候还没有沈岩,cain肯定不会认识他。 沈岩把收回来,仔细观察了沈翊一会儿,直到他把杯子拉上去蒙住了头,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挑了挑眉梢,转身对我说:“他这样也问不出什么,我还是先回去了,这件事等有什么确切的线索我再给你消息,他清醒过来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来吧。” 我点头把他送到门口,问道:“那张照片能看出样子吗?” 眼睛是露出来的,能看个一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分辨出是谁。 沈岩眼神飘忽了一下,说:“我不确定,但看着有点眼熟。” “像谁?” “王琨。” “慈空的徒弟,慧云?”这超出了我的想象。 沈岩嗯了声,说:“只是看着有一点像,我之前从房屋的购买资料那边找到过一个照片,他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很好认,这个人也有。” “沈翊说你拿到的资料可能是假的。”他之前找到许立的照片也是假的。 “我知道,但这张照片应该不是。”沈岩面色严峻,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奇怪,就像有人刻意的引导着我们去做什么,而且很了解我们的行动。王琨是没有理由现在来对沈易做什么的,他在监控里表现出的也是一种慌张,特别是最后去挡摄像头的时候,靠近了很容易发现,他的手一直在抖。能有胆量对沈易下手的人,不应该有这种恐惧,我猜他可能是被人胁迫,我们真正的对手另有其人。” 我捋了捋这其中的关系,问道:“你之前也收到了面具,是不是mars?” “没人见过他。”沈岩说:“我们对他的了解是零,这种事情要问警察还不如去问黑道,我们也不知道他做这些事的目的,还是等沈易另一个人格清醒过来再说,现在暂时没办法,我会先想办法找到王琨,他应该会知道一些事。” 我心里那种陷入泥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无法挣扎,又无法逃离,手足无措,却还是在不断下沉。 送走了沈岩之后,我回到病房里,沈翊还躺着。 我踢了踢床脚,“起来吧,别装了,阿岩这会儿都快到警局了。” 沈翊无精打采的翻了个身,躺着面向看我,扬了扬嘴角,语气挺虚弱的问:“有这么明显?” 我搬着小凳子坐下,“演技太拙劣了,也就骗骗阿岩,我太了解你了,你们一点都不像。” 他嗯了声,疲倦的闭上眼睛,淡声道:“是不像。” 我问:“阿岩来看你,你干嘛装另一个人?” 他满是无力,抬手按了按额头,微微蹙着眉,说:“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这时候见面怎么都是尴尬,不想应付,太虚伪了。” “你现在没事了吗?要不要叫徐医生?”我从小凳子坐到床上,把他的手拿开,在他头顶的穴位上轻轻按着,“你还记得都发生过什么吗?” “不记得。” “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进来的时候他是睁着眼睛的,难道那个不是他。 沈翊嗯一声,我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别再睡着了,你睡着了他们出来怎么办,越折腾越累,消耗的都是你的精力。”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的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有点别扭,眼神到处瞟,最后落在了他的手臂上,他觉察到我的视线,把手放到了被子下面。 “你干嘛把纱布拆了?”我掀掀被子想看看他的伤口,却被他条件反shè似的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我莫名的看着他,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我觉得这其中有事儿,仗着他的yàoxìng还没有完全过没什么力气,站起来挣开他的桎梏一下掀开了被子。 他愣了下,再躲已经来不及,袖子还是挽着的,耷拉了一些。 我抓过他的手来,看到他小臂上密密的缝线,伤口的轮廓被人刻了一个大写的y。 对于这个字母,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名字。 沈翊与沈易之间,差别只是一个同音的yi字,首字母是y。 沈翊把手收回去,袖子垂了下来,从底下的抽屉里摸出一盒烟来点了,抽了一阵儿后把谢文初放在这里的yào瓶拿了过去,目光低敛着对我说:“他知道我的身份,乔绫,你别再管我了,回家吧,别再扯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本来就不是你该承受的。” 【元旦特别篇】 世上最好的你 朔方的冬天一如过去的萧条肃杀,雪沙粒一样纷纷扬扬的落下,洒在干枯的枝干上,盖满了每一座房顶,把生气全数封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一年的雪下的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6 章 外的大,原本就不算热闹的街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一开始还有几个人拿着铁锹扫帚试图在自家门前清出一条路来,扫了几下之后,摘下手套搓着被冻得通红的脸缩了回去。 路上的车辆被冻僵了似的,既走不动,又发不出声音,趴在那里只像个铁乌龟。 乔绫站在小学的门口不停地跺着脚取暖,钻到一旁的小饭桌店里避着雪花,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掏出来看眼时间,隔着厚厚的手套,手指笨拙的不像话,屋里的热流与的冷碰撞,在上面凝了层薄薄的水汽,屏幕暗亮的时候,对面的小学里响起了一阵铃声。 她连忙又把收起来,快走了几步挤在人群的前面。 小孩子都跟着老师呼啦啦的跑出来,乔绫伸着脖子左右看着,生怕错过了似的。身旁的女人揣着手问他:“你也来接孩子?” 乔绫点了点头,侧头对她笑了笑,“是啊,接我儿子。” “你儿子多大啦?” “七岁,刚上一年级。” “几班啊?” “四班。” 乔绫回答完,女人激动了一下,说:“这么巧!我儿子也是。” 乔绫怔了怔,注意力转移了些在这个女人身上。许是当了母亲的人,在对于孩子的事情上聊起来总是很快就能变得熟络,乔绫的慢热并不影响女人的xìng质,就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似的,跟她抱怨了着丈夫的忙碌和懒惰,埋怨着琐碎的家务和做全职太太的难处,说自己已经快变成一个黄脸婆。 乔绫看了她一眼,看起来四十来岁,眼角和脖颈间爬满了皱纹,皮肤也不太好。她有庆幸,自己没有待在家里像她一样把生命完全的托付给家庭,而是继续着自己喜欢的小事业。 女人大概实在是闲得无聊,见乔绫也没开车,臂弯还搭着一件厚羽绒服,又不太像本地人,心里悄悄地升起一股优越感,炫耀似的展示着自己身上的首饰和一大串的各种钥匙,在钱财的大方上夸了自己男人几句好,然后问道:“你老公是干嘛的啊,也挺忙吧。” 乔绫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炫耀,一心只注意着面前的孩子,定了定神有些茫然看了她几秒,才反应过来回道:“他在琴行工作,给钢琴调律,接点私人的活儿,时间挺自由的,不忙。” “哦,这样啊,那还不来接你们,这丈夫做的也就那么回事儿,要不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吧,我车就停在那儿。” 乔绫总算顺着她的心意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家离这不远,就在前面小区,几步就到了。” 说话的功夫,她回过头就从一群小孩子当中一眼看到了乐乐,顿时把人抛在了脑后,往前几步挥了挥手。乐乐背着书包跑出来撞到她怀里,跟朋友打闹咯咯的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朵小红花来,开心的抓着乔绫的领子别了上去。 乔绫笑着把大一号的外套直接套在了他身上,跟那个女人道了声别之后牵着他的小手踏着咯吱咯吱的雪往家里走,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低头问乐乐:“今天在学校开不开心?” 乐乐蹲了蹲抓一把雪,把手挣出来,一边团着雪球一边仰着头神神秘秘的说:“今天老师给了我两朵小红花,还有奖状,我想把另一朵藏起来送给爸爸。” 乔绫不解,“为什么要藏起来?” “是惊喜呀!” 乔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你要藏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似乎太难回答,乐乐抓了抓脑袋,求助的看向乔绫。 乔绫抿起嘴角想了想,看到他手里的雪球,有了主意,“藏雪球里怎么样?” 乐乐眼睛一亮,把小红花放在了雪上,歪歪扭扭的捏了起来。乔绫觉得好玩,也撑着伞蹲下来帮着他把雪球团的大一点,把里面的花严严实实的挡住,最后弄了一个成年人的拳头大小,被乐乐小心翼翼的抓着,对乔绫说:“爸爸一开门我就扔出去,吓他一跳!” 乔绫点了点头,还不忘提醒道:“要轻一点啊,不能砸头。” 乐乐很严肃的点头,两个人悄悄地上楼后,乐乐立刻把手藏在了身后,乔绫有点为沈翊担心,按了门铃后躲到了一边。门刚刚打开,乐乐手里的雪球就用力的砸了出去,小孩子哪里会控制它的方向,雪球划了个弧度,冲着来人的脑袋就飞了出去,里面顿时传来一声惨叫。 乔绫愣了下,露出个脑袋来,看到沈翊系着围裙才刚听到声音跑过来,而沈岩捂着脑门儿站在玄关处,雪全散开落到他的衣服里,冰凉的贴着身体融化,冷的他直拉扯着衣服往里面跑,一边回过头威胁乐乐要打他的屁股。 沈翊挑了下眉,看着地上掉着的小红花和干了坏事开始心虚的乔乐,微一思量,把目光投向了躲在一边的人,“乔绫,你又教他什么歪主意?” “没有啊。”乔绫一脸无辜的努努嘴,“乐乐想给你个惊喜。” “晚上再跟你算账,先进来,冷不冷啊还玩儿雪?”沈翊捡了地上的的花,接过外衣和书包来挂好,看到乔绫领子上别的那朵小花,会心的笑了笑,看乐乐一直在偷瞄他,也把那朵已经湿了的花别在了胸口,把他抱起来,边往里走边说:“下次别听你妈乱出主意,一会儿去跟叔叔道歉。” “不是……哥,你得好好管管这小兔崽子,惯得他没变儿了,上次吓跑了我女朋友,小男孩儿啊,就得管,你得常收拾着点儿才行。”沈岩拿纸巾擦着衣服,碎碎念的吓唬着乐乐。 乐乐抓紧了沈翊的衣角,仰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沈翊不以为然,反过来说沈岩:“你小时候比他淘多了,按你说的,你有十条命现在也没了。” 沈岩不忿,乔绫从卧室里拿了件衣服扔给他,说:“别理他,护犊子,不让别人说。” 沈岩把衣服换下来,这时候沈翊饭做得差不多了,让乐乐去叫爷爷nǎinǎi,自己解了围裙坐下来,摸过遥控器来跳了几个台,问沈岩:“说到女朋友,你分分合合好几个了,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你怎么跟当妈似的,这种事儿你也管……” “咱家就一人单着,我不给你当妈谁给当?” 沈岩抬眼看了看他,说:“你啊,就是太闲了,没事儿瞎cāo心,该结的时候就结了,这事儿急不得,你要真闲的没事儿干,还不如多给乐乐生个小妹妹。” 乔绫看眼沈翊,她也想,要第二个孩子,给乐乐找个伴儿,也让沈翊重新去体会一次跟自己的孩子一起一点点成长的过程,可沈翊始终没有同意,三十多岁还不算太大,可他舍不得。 沈翊看着乔绫,沉默几秒笑了起来,起身道:“顺其自然,我们两个有乐乐就够了,但如果真的哪一天怀上了,那就生。” 他说完,乐乐也拉着爷爷nǎinǎi出来,去把菜端上桌,拿了碗筷准备吃饭。 沈岩瞧一眼乔绫,说:“加油啊,嫂子。” 两个字出口,他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蹦极,站在边缘时以为跳下去很难,可真的迈出步子的那一刻,又觉得其实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乔绫摸过遥控器来找到她喜欢的泡沫剧,耸了耸肩膀,“能怀上再说吧,你这个哥哥啊,就是看着精明,但有时候脑子比谁都转不过弯来,措施做的好着呢。” “你还治不了他么,他那么听你的,你说一不敢说二。”沈岩撇嘴。 “去你的,我哪有那么可怕。”乔绫作势踹他一脚,这时门铃响了,过去把门打开一下就被人紧紧地抱住,哈哈的笑着。 乔绫有些惊讶,连忙拥着她进屋,“灿灿,你们怎么跟乔煜一块儿到了,不是说明天么?” 陈灿还大着肚子,闻着味儿跑到里面说:“这不是我们家宝宝想他干爹做的菜了嘛,今儿就来了,哎呀你们这儿雪下的太吓人了,外面都不敢走车,开车还不如跑得快呢。” “姐,这是给你们带的,小晗亲自去挑的,花了不少心思呢。”乔煜把带来的礼物jiāo到乔绫手上,笑嘻嘻的搂着身边害羞的女孩儿。 乔绫看着他,才意识时间到过得这么快,那个给人添了麻烦的小毛孩儿,现在也长成了一个大人。 窗外升起夜色,干冷的寒气包裹住小城冷清的月光,家家户户的窗内却是另一副截然不同的场景。 一大桌人围在一起看着电视说说笑笑,在凌晨一过,一块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有果汁有白水,凑在一起碰出清脆的声音,一块开口道:“元旦快乐!” 沈翊揽着缠着他说话的乐乐,把菜夹到他的小碗里,玻璃上满是浓浓的蒸汽,把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他握了握手里的杯子,里面的水有些烫,掌心微微传来一丝痛感,却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这份暖意。 乔绫已经习惯了他偶尔的发呆,侧脸静静地看着他,端起手里的红酒在他的杯口碰了下,轻声说:“新的一年,希望我们还会像去年那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过。” 用最平凡的生活,来描绘最珍贵的幸福。 沈翊低头笑了,看眼乐乐,又看着乔绫,声音很轻,有些缥缈,又有些坚定,“当然。” 他抱着乐乐,在乔绫仰头饮酒时,看着她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给我现在最好的生活,谢谢你当初没有放弃,谢谢你敢爱我。 也要谢谢在那一年,让我遇到了这世上最好的你。 欢声笑语里,乔绫没有听到,可坐在沈翊怀里的小孩儿却睁着大眼睛仰起脸,始终看着自己的父亲,最后慢慢的笑起来。 所有你曾表达的情谊,总有一个人看得到。 他自始至终,都是这场爱情最好的见证。 晨光初起,阳光落在楼顶的雪层上,洁白变成了它的裙摆,光芒万丈,把一个角落照得潋滟透亮。 谢谢你们,带我来到这个世上,让我看到山川河流,看每一份美好的风景。 还有未来那个,我即将遇到的你。 第283章 名余曰正则 我不明白,“他知道又能怎么样,拿这个来威胁你?就算让陈锐他们都知道你是沈源的儿子,而不是王圳要维护的那一个,又有什么关系?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明明你的父亲才是你进这一行最好的引路人,为什么一定要跟他撇清界限,我想不通。就算你过去是为了保护沈岩,可现在他已经他长大了,你没必要还要像护着一个孩子那样护着他,他有自己的担当,有些东西他迟早要面对。” “跟他没关系。”沈翊声音微弱,“我父亲当初离开是叛逃,阿岩出生之后他就不想再混下去,那时候地界乱,势力也多,每个人的防备比现在更重,谁也不会放他,入了行想出去,除非进了棺材给人抬出去。妈每天都希望他早一点离开,他承受不了压力,就背叛了吴爷,把他们的很多事情出卖给了警察,可当时出了意外,他供出的很多资料都莫名的消失,警察抓了一个泰国的军火商,但其他人受到牵连的很少。警察没有做到答应他的承诺,他就在我十八岁那年设计杀害了吴爷,隐瞒了我们,说事情已经解决。” “你爸是卧底?”我大为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沈源出卖了自己的大哥,又在事情失败后,亲手杀了他,这一切在他们那个世界里听起来是最忌讳的两件事全占了。他既不是一个好人,又没有做到他们的忠义,可我现在听着,却好像能理解他那时的作为和心思。 而且这话里还有一个疑点,就是沈源给的那些材料,为什么会消失,难道在那时候,警局里就已经有了内鬼,扣下了这些东西? 沈翊表情平淡,默了默说:“不是,只是线人。” 我怔怔,他呼出一口烟,接着说:“在当时吴爷的势力范围下,把热兵器用的最好的就是陈锐,能把zhà弹神不知鬼不觉的安装好,时间也计算的刚刚好,而且藏的位置能在车主检查时找不到痕迹的,只有他的嫌疑最大。陈锐能去对他下手,可能就已经知道我父亲跟警察合作过,还害死了吴爷的事,我不能冒险,如果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一定会对我产生芥蒂和怀疑。百乐不是那么好进的,特别像我这种没有什么成就一开始就站在别人之上的情况,我需要一个保护伞,那个人不可能是陈锐,我只能继续做好沈易,利用这个身份去找王圳搭这条线,走一条弯路来保护自己。” 我抿着嘴角消化着这些话,没留神见他已经拧开yào瓶的盖子倒了两片干吞了下去,等我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伸出的手又耷拉了下来,张开的嘴巴也吃了个瘪,有些丧气。 我们做了那么多努力,他却还是要靠谢文初的这些dúyào丸来让自己好过,暂时的去压制身体里那些不安分的人格。 我垂了垂眼,看着脚下的地板,忽而想起来抬眼问他:“你说来说去,到现在也没有告诉过我,你到底是为什么非得要进百乐?” 而且拉都拉不走,明明讨厌的要命,却还要跟那些人斗来斗去,争权夺势,说起离开,又是一副对那个地方忠心耿耿的样子。 “因为714。”这一次他没有沉默,“那件事之后,陈锐找了我五年。我没法儿躲,就算我不进百乐,也过不上普通人的生活,还不如主动去为自己找一条路。” “那714呢?你又为什么要去砚青山?” “有一部分是因为元仲,他在我父母死后帮过我,我跟了他几天。” 是帮他处理那些痕迹? 可这还是不对,“那另一部分呢?如果你是跟他的话,干嘛要跟杨岳林他们搀和,你说你不是中立,但你又每个都帮一下。” 这种态度让我觉得是种玩弄,可以他当时的阅历来说,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他背后一定是有人帮他的,而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7 章 不会是元仲,因为那场qiāng战里,元仲一点便宜都没占,反倒是陈锐成了最大的赢家。 沈翊眼神有些放空,手下换了支烟,良久,倚在床头的枕头上把烟扔在了桌上,说:“很模糊,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事情我是做了,为什么,又是怎么做到的,我还是不清楚,也许有时候会记得,但又会忽然就忘记了。” 我沉默,他有时候就好像想要找一个人倾诉似的,会告诉我很多事,话也说得多一点,有时又很不耐,想把什么都瞒着我,或者说,是瞒着任何人。 我不知是怎么想的,坐在椅子上,莫名的问了一句:“你希望你爸还活着么?” 如果沈源没有死,现在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他抱起手臂低了低头,声线不变的冷淡,“活着又能怎样。我们没多少感情,或许对沈岩来说会有不同,但对我都一样。以前我总是觉得他再怎么样,我们骨子里流的也是一样的血,我应该去理解他,理解他的处境和选择。他让我学武是为了自保,要求严格是为了以后少出错。带我见他的朋友,接触那个圈子,是为了扩展我的人脉,多打下点基础。让我一个人去面对伤痛是为了让我早一点学会独立,去适应未来的生活。让我保护沈岩和妈,也是为了让我学会担当。我一直告诉自己他其实是一个好父亲,可他临死之前把我推出车外的时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照顾好沈岩。他当时为沈岩安排好了退路,有人会照顾他,也给他留了一笔钱,足够他读完大学,而我自身难保。” 他顿顿,轻声道:“我承认他的能力,承认他对沈岩的爱,承认他教过我很多让我现在在百乐受用的事,或许也应该感谢他给我留了一条活路。但很抱歉,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再自欺,他从来都没有为我想过,我讨厌他强加给我的一切。如果他活着,我会亲手杀了他,但他已经死了,我再恨他,也只是给自己添一份不快。连个报仇的机会都不给你,你明白他的残忍了吧。” 我缄口不言,或许是出于对他那种事不关己一样的语气,总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凉,心揪了起来。 我望着他,过了会儿,低声问道:“你会不会讨厌阿岩?” 沈翊看了我一眼,说:“这跟他没关系,我没那么不讲道理。” “你有时理智的可怕。”我抓了抓他的手,看着他掌心的那些纹路还有挑断手筋时留下的疤,说:“你嘴上说着恨他,其实你还是对他有感情,不过你现在愿意承认也是件好事,总比麻木的什么都感受不到强得多。我看等你什么时候肯真正把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这病也就好了,心病还须心yào医,你也该放过你自己了。” 他静静地没有说话,我抬起眼皮看着他,说:“我还想问你一件事,石添口中说的沈正则是怎么一回事?” 沈翊皱眉,看着我似乎无奈,“你又知道了?” 我抿了抿嘴角,“在你说完他做过线人的事之后忽然想到的,青玉巷的那副字‘世幽昧以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是离骚里的话,前面就有一句‘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正则是解释屈原的名‘平’字的寓意,是公正法则的意思。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他既然能给你换一个身份,为自己做一个假身份也不难,取这个名字,是对自己以后生活的警示吧,只是没想到还没用到就出了意外。” 沈翊嗯了声,眼神沉黯。 竟果真是这样,我当初还费尽心思去猜测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他的父亲,没想到其中一个居然是假名。 只是,石添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我想着直接问出了口,沈翊又有些失神,说:“石添曾经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们之间没有隐瞒过任何事,我跟沈易做jiāo换的时候他还帮过忙,那时候对我不错,他以前还送过我一把短刀,只是在bàozhà后丢了。” 我这一会儿的功夫得到的信息量有点太大,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你们之前就认识,那你去谈拆迁的时候就认出他了?” 沈翊说:“那天我拿到资料的时候怀疑过是他,但看到的时候真没认出来,在他露出那个图腾之后才确认是他。他从我们进门就没正眼瞧过我,在我说了王圳的名字之后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说我结婚了,是想告诉他我带你去的目的,他算是我的长辈,我想让他见见你。他应该也是那时候才认出我的,问我的名字,说话管不管用,试探我在百乐所用的身份和现在地位。我们之间隔着苏娜,话不敢说的太直接。他骂我是畜生,疯的还不够,其实是担心我在这时候结婚能不能保证的了你们的安全,会不会变成一种威胁。还有那块名牌,按他们当时的规矩,留了名是不能消的,牌子不会落到个人的手里,只是吴爷死了之后就乱了。我还给他,是希望告诉他,他以后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以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 我缓了缓,回忆着那天石添所说的每一句话,一瞬间有些乱了,说:“那他把我自己单独留下,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的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你,全都是在试探和提醒你,末了给你面子,算是过了他那一关,得到了他的认可。”他说:“他拿水泼我们就是让我们快走,各过各的谁也别揭穿谁,以后别再联系。” “你们脑子里的弯弯绕子也太多了吧。”我忍不住说:“你是不是过度解读了?” 沈翊挑眉看着我,说:“那我们就不会搭上话了,他看着我长大的,我想什么他心里门儿清,对他我也一样。” “他说你空手套白狼是jiān商呢?” 沈翊把头转回去,“那是真的在谈生意。” “……” “很多都是真谈,边谈边聊。” “你差这一会儿的叙旧么?”我更无语。 说着说着,我想到石添已经死了,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滋味,自己却先有点难受似的,不是为石添,是为他。 我们两个彼此沉默着各想各的事,过了许久被敲门声拉了回来,回头看到王圳推门进来,看着沈翊说:“这几天陈锐打你也不接,时间快到了,你怎么回事儿?” 第284章 没有人格支配 沈翊见他进来愣了愣,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不明白王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正要起身,王圳摆了摆手,“不舒服就别乱动,坐着。” 王圳在病房里很快的扫了一眼,看到乐乐那些玩具的时候眉间微微皱了皱,拉开另一边放着的一个从拿过来之后就没动过的椅子坐下,双腿叠在一起点了支烟,说道:“我今天过来没别的意思,阿易,你的病情我不是查不到,但我不想,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我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也不会在你身上去强加什么。jiāo货的时间快到了,我不管你上次说那话是什么心思,我只问你这一次,你到底还能不能做?” 沈翊没有立刻回答,他不知道另一个人格出现的时候说了什么,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心的想要脱身,如果是的话,那他就不应该再去做这一票,继续往上爬。 王圳好像一直都有陈锐什么把柄,他既然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了,就不会有问题,只要沈翊肯干,在这次的jiāo易结束之后,沈翊就能如愿替代袁颢。 王圳此刻这样问他,就是要他的自己的决心摆在明面上,看清自己的心意值不值得。 沈翊全没有了过去的气势,像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蔫的靠在那里,从他的人格彻底失控醒过来之后,他就始终是这个样子,好像精神上一下子被打垮了似的。 “三哥。”他终于开口,还是站了起来,说话有些有气无力,几不可闻道:“jiāo易我会去,其他的……” 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我没信心。” 我心里狠狠一颤,他过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给人的感觉甚至是自信到狂妄,又用最好的结果去一点点证明他的信心不是空穴来风,可他现在却说没有信心。我见过他很多次受伤和变故,连他当初被冤枉羁押和mars那副很重要的画都没给他这么大的打击,我害怕,怕他心里过分的自尊会让他彻底的被自己奴役,更加走不出那片yīn霾。 王圳抽着烟的动作停了下来,剩下的半截烟稳稳地夹在指尖,不久后半截也燃烧殆尽,烟灰弯弯的挂在上面,一粒都没有掉落。 病房里的气氛蓦地紧张了起来,我原本给王圳泡的茶水端在手里,僵直的站在了原地不动。 我头脑发懵的时候,王圳却忽然冷笑了一声,甩手把烟扔掉的同时,一脚踢倒了原本坐着的椅子,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沈翊的衣领,用了狠劲把他往墙上一撞,抵住了他的喉咙,冷着脸重复的反问道:“没信心?” 沈翊这几日里人格变来变去,精力几乎到了极限,此刻不仅没有办法避开,而且有些呼吸困难,眉间痛苦的蹙起,视线却躲开不去看他,攥起的手也只是垂在身侧,没有任何反抗,也不再回答。 我看着沈翊,并不打算,也没有理由去chā手他们之间的事,因为我隐隐觉得,王圳对沈翊而言,跟陈锐他们是不同的,他不会真的杀了沈翊。 王圳手背上的青筋几乎全部暴了出来,人也冷下脸来,让人看着恐怖,他的那些传说的故事和曾经在南山馆放的尸体,出狱时做的一系列的事,在这一瞬间一股脑儿的全都涌进了我的脑海中。 王圳对他的不言语没有什么表示,料到了似的,把他往一边一扯摔在桌角,也什么话都不说,拎起一边的凳子抬手朝他身上砸了过去! 我吓得捂住了嘴巴,看他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却连对自己的半点保护都没有,跌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神情有些奇怪,猛地一下动作有一点像cain,但又没有完全的变成他。 我乱了,呆呆的看这一幕,那个凳子时间很久了,被王圳一下砸在墙上,立刻四分五裂的撒开,变成了一堆木头。沈翊被他硬拽起来,冷不防的一拳抡下去,便又跌回了那个逼仄的角落里,一番毫无章法的乱打下来,仿佛已经克制许久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沈翊嘴角全都是血,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竭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保持清醒。 王圳挑起一根木棍朝着他的脑袋砸下去,我再也看不下去刚要上前,沈翊才半梦半醒的抬手挡下了这一棍子,嘭的一声闷响之后木棍断成两截落在地上,而王圳才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应一般,蹲在他面前,掐起他的下颚,垂下眼来看着他沉声道:“沈易,你别以为你这几年干了什么事儿我就一点数都没有,你跟过我两年,这么多年我教你的东西全都打算还回来是么?” “说话!”王圳提高了音量,脸色差到了极点。 沈翊勉强的喘匀了一口气,咬紧牙关说:“没有……” 王圳听了他的回答怒意不减反增,冷声道:“没有?没有你在这消沉给谁看?沈易,我不管你是什么病,你就是明天马上就死了,今天也得给我站直了再死。别跟我说什么坚持不了没信心,七年前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你既然下了决心要干这行,现在有天大的委屈难受也得自己咽回去,想哭滚回家躲起来哭去,别在这种事上给我丢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再疼也别在我面前疼,我不吃这一套!” “三哥……”我忍不住上前一步,他却对我比了一个阻拦的手势不让我再上前。 我焦急的攥着手指,看不到沈翊的表情,他只是侧头微微垂了下去,肩膀缓缓地起伏着。 王圳又捡了一根凳子腿上的木棍,握在了手里,抵在沈翊的肩头,冷静了许多,面无表情的一字一顿道:“我再问你一件事,于轩那件事之后,你自己一个人在泰国,是不是主动去吸过dú?” 我浑身一震,看着沈翊,完全不敢相信他怎么可能会自己去吸dú。 沈翊身体有一些颤抖,头也不抬的说:“是。” 王圳冷冷的看他,眼神里满是不成器的痛心,又问道:“回来之后,你找人配了一种新yào来缓解发病的症状和dú瘾。因为你戒不了,说以让dú瘾变成了yào物依赖,这就是你的戒dú方法,是不是?” “是……” 沈翊话音刚落,王圳手里的木棍扔在了地上,抓过他的头发往前一扯,让他抬起头来,后脑撞了墙上,那一刻他晃神了几秒,眼神变了一瞬似的,定了定,王圳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开口道:“沈易,在这之前的这些都可以过去,但以后不管是dú还是yào,别再让我知道你又碰了任何一种有成瘾xìng的东西,再难熬也忍着。你记住了,这世上比你更难的人有的是,那都不是你的借口。两次的意外能原谅,两次的堕落,别再让我说,你自己动手。” 沈翊眼神闪烁了下,黯淡的应了声,“我记住了。” 王圳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前对他说了一句:“别再让我失望。” 他说完只是抹了抹手上的血,转过身点了一支烟往外走,在路过我身边时混着烟雾低声叮嘱我道:“好好照顾他,我欠你两个人情。” 我茫茫然的才刚反应过来,跑过去把沈翊扶了起来,他一起身就扶了扶额头,眼睛微眯了一下,状态很奇怪。我连忙让他坐下来,他挣扎了一瞬,猛地抬头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王圳,开口道:“三哥!” 王圳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沈翊眼眸里满是麻木,声音喑哑道:“我能做,你相信我,我可以……” 王圳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叼着烟从病房里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沈翊忽然捂着腹部弯下腰去,满头冷汗的趴到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8 章 圾桶旁边不断地干呕起来,而我僵硬的站在原地,心里空洞洞的一片,四壁全都是空dàngdàng的强,风一吹只有呼呼地回音在响。 我忽然弄不明白,到底哪一句才是他的真心话,他计划的未来里,到底有没有我和乐乐。 在他的所谓事业也家庭里,他选择的,其实从来都不是我们。 我按了铃,护士很快赶了过来,我没有留下来陪他,出了门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赵老师抱着乐乐出来,我藏起手上沾到的血,笑着去对乐乐说话,他咿咿呀呀的回答我一句都没有听到,失聪了一样。 我一整天都没有再回到病房里去,跟乐乐回了趟南山馆,鬼使神差的收拾好了自己能随时回家的行李,第二天徐医生却说沈翊一直昏迷不醒,原因不明。 我已经缓过神来了,问道:“是不是因为他头部受到的撞击?” 王圳虽然看着是为了他好,可下手也是真的狠,我几次都差点以为他真的要把沈翊给杀了。 徐医生说:“不会,那都是外伤,我和赵老师都怀疑问题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而且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很严重?”我站在病床前看着上面躺着的人,发自心底的感受到了满身疲累。 徐医生在沈翊和王圳的关系上问了我几句,然后说:“他在昨天你们都离开之后有过一次人格转变,就是那次那个打伤了我们护士的人,但是出现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两三分钟左右,之后出现了另一个,时间太短,我没办法分辨是谁,但最后清醒的一个人是cain,同样的,时间不到一分钟,他就陷入了昏迷,一直到现在。我们怀疑王圳或者是他所说或所做的某一些事情触动了他心理的某一个敏感的点,事情对他的刺激超出了他现在的承受范围,而造成了精神上一定程度的崩溃,他深层意识里在逃避,而且在主人格沉睡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格可以替他承受这一刺激,而造成了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格来支配躯体的现象。如果他自己走不出来,可能我们很难有办法去唤醒他。” 第285章 在家做雕塑 我没有办法,甚至都想不明白,他才刚刚答应了王圳那两件事,怎么忽然又变成这样。 徐医生说还要再观察,我在医院守了他两天,连半点清醒的征兆都没有看到,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呼吸比平常都要弱,好像陷入了永久的休眠,不会再醒过来似的,不管我怎么跟他说话,怎么推他,他都是一动不动。这跟一开始我们睡在一起,连呼吸重一点都会立刻醒过来的他产生的对比让我无所适从,时间越久便越发恐慌,而且让我紧张的,并不是他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或者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而是我开始清晰的觉察到自己对于他任何事的无力。 我只是一个还不够世故的女人,会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做一些会遗憾会后悔的事,在生下乐乐之后,我一度认为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来面对和承受更多的锤炼,不管是那时我们两个离婚也好,还是后来缅甸那一趟,mars的两次行动,谢文初的欺骗和隐瞒,还有他对我的一次次的转变和暴力。 这些都没有让我失去过希望和一点微小的信心,可就在王圳离开的那一刻,我忽然的找不到了那种想要坚持的依靠。我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正确,看清自己到底有多渺小。 我感受不到对他的那种所谓的爱了,他已经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我只想要放弃。 在沈翊毫无起色的病情面前,我顶着好几宿没睡的黑眼圈把电话打给了沈岩,他再怎么说,也是沈翊的家人,而我什么都不是。 沈岩接到我的电话时就在附近出警,处理完手头上的事赶过来时有些风尘仆仆,见到我稍怔了怔,直接抬手在我额头探了探,问道:“你生病了?” 我摇了摇头,带他到病房里,把沈翊的事情挑着重点告诉了他。 他始终心不在焉,我说完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应声,直直的看着我,在我回视着他几秒后才把目光挪开,问:“我能做什么?” “徐医生说我们可以试着去刺激他一下,找一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去说,让他能自己主动醒过来。” “能行么?”沈岩满是怀疑,“听你说的好像很简单。” 凳子没了,我只好床上坐下来,看眼还睡着的人说:“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关键在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对他重要的东西。” 沈岩没有犹豫的说:“肯定是乐乐和你,还能有什么。” 我有点讽刺,还是摇头,“关于的一些照片、音频,还有我录的一些视频,全都给他放过了,没用。” 沈岩想了想,抬眼瞄了瞄我,说:“王圳呢?既然他是造成沈易变成这样的原因,那有没有可能也能让他清醒过来?” “除非你想害死他。”他这个样子被王圳看到,说不定就直接一刀结果了。 我们俩在徐医生的办公室里待了会儿,谈到家人的重要xìng,沈岩便提议跟他说说他儿时的事情,因为他们一家团聚的时期,就只有那一段而已。 我觉得这还有一点靠谱,只是别提沈源就好。 沈岩想了很久他们之间开心的事情,都是些平常的小事,普普通通但是充满温馨,我问他会不会弹琴,他摇头,我也一样,就拿着从网上搜了个钢琴曲外放。 他没有反应,我都快睡着了,出门去水房洗了把脸,接到了一条短信,是武亮妻子发来的,还是双双的事情,早上情况又有所恶化。 我暂时没有回复,把电话打给了赵嘉齐,一接通就问他能不能帮我找一找沈翊说过的那份报告,南山馆是没有,说不定会在他住的地方或者是办公室里。 赵嘉齐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乔姐,你还是听四哥的吧,武亮的父亲现在在医院,你现在帮他……不合适。” 我一愣,“你们对他家里下手了?” 他嗯了声,“三哥做的,人还没死,只是警告,右臂和胸口各挨了一qiāng,没过危险期。” 我问:“这件事沈翊知道吗?” 他的回答跟我想的一样,沈翊这段时间浑浑噩噩的根本没跟他们联系过,我问了时间,跟王圳过来的那天是同一天,他是在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去了武亮的家里动了手。 我浑身一阵发麻,挂断了电话。 我不敢去回复武亮妻子的那条信心,我无法想象她现在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她从双双查出这个病之后就一直在照顾她。武亮在外面不管怎么样,好歹每天还有换换心情的机会,可她面对的就只有一个病重的女儿和满是消dú水味道的房间,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点希望的时候,我不敢告诉她,这可能会是一个骗局,还是在他家里又出了这种事的时候。 那头沈岩跟他说了半天没用,见我迟迟没有回去,出来看了我一眼,我有点想哭,看着他问:“你们局里的武亮是不是出事了?” 王圳打伤了他的父亲,他却迟迟没有消息,连双双的事情也是他的妻子联系我,我现在特别担心他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 沈岩回头看了一眼关着的病房门,沉声道:“他的事我也不清楚,前一段儿说是要辞职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了,他女儿是地中海贫血,几天前他父亲也受了伤,那么大年纪了,怕是熬不过,这几天也没见着他去哪儿了,反正是没回局里,可能在医院守着吧。” 我默然,头疼的厉害。沈岩带着我到外面的一家的餐馆里吃了点东西,跑去买了杯热可可递给我,我们俩在底下溜达了一会儿,才又回到医院,沈岩推开门的时候在门口僵了一会儿。我好奇的从他的一侧看过去,床上居然是空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一下慌了,侧身挤进去连床底下也看了个遍,这才确定他不在房间里,连忙跟沈岩跑去找徐医生,可没想到刚下楼就在走廊里看到了他,正在跟一个护士说着什么。 “沈翊?”我慢慢走近他,他身上套着我们去动物园的时候他穿的那件外套,手揣在两边的口袋里,很自然的跟护士笑着,在我伸手碰了碰他之后,才转过身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有事吗?” 我哑然,他眯了眯眼睛,没有搭理我,只是跟那个护士耳语了句什么,把她手上的病历单抢过来,满面笑容的在一个角落上写了点什么,然后递还给她,倒退着走出几步对她挥了挥手,随即转过身去往外走。 我傻了眼,看那个护士挺害羞的撕下了他写的那串东西,我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一个名字,nick,下面是他的号码。 “nick?”沈岩在护士跑开之后怀疑的看着我,“是新人格?” 我眼睛跳了跳,一股不好的感觉缓缓升了起来,“别管是不是新的,快把他拦住,别让他出医院乱跑!” 我和沈岩一块儿追了出去,在医院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他,隔着玻璃见他正站在路边拦车,手里翻着我的钱包,把一些东西往外扔。我扶着膝盖喘着粗气,让沈岩快点先过去,自己缓了口气跟出去的时候,还担心着沈岩能不能制服他,却不想已经看到他被沈岩押着胳膊按在了一旁的广告栏上,一手拍着牌子夸张的喊着:“疼疼疼!胳膊都断了你快放手,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谁啊!” 他这次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装的,我把他当成一个怪物似的靠近。沈岩这时放开他,他在我们两个之间扫了一眼,转身就要往马路另一半跑,被沈岩抓住手臂拽着转了一圈又按着肩膀转了回来,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手里的钱包举了起来,看着里面我放的一张我抱着乐乐的照片,干巴巴的笑着说:“这是你的吧,别误会,我不是小偷,他就放在医院里,就在我旁边,我以为……” 他话没说完,我和沈岩都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他。 我把钱包接过来,地上被他扔的都是各种证件,我挑了挑眉看着他,他装傻眨了眨眼睛转向一边。 我问:“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他无害的看着我,瞄一眼沈岩,沈岩适应的比我快,对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沈翊立刻改口,转过来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当然认识,这大冷天,不如我们两个借一步说话,别麻烦警察了,人家多忙啊,这事儿就是个误会。” 我看着他那张平日里的面瘫脸一下子做出这么多表情,脸都被人打破了还在这儿笑得这么欢,怎么看怎么诡异,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沈岩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对他说:“那我们去那边谈?” 我指了指医院的方向,沈翊巴不得快点拜托沈岩,忙不迭的点头,结果就是我们三个一块儿坐在了那附近的咖啡厅里。 其实我觉得他要是攻击力不高的话,直接用暴力抓回去就是了,用不着这么跟他玩儿游戏似的糊弄。 沈翊显然没有想到沈岩也会跟过来,坐在我们俩对面有点蔫,对着身侧的玻璃戳自己的脸,看着那些伤处揭了几个小创口贴扔在一边,嘶嘶的吸着冷气。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医院的?”我试着引导他告诉我到底是谁,这又是怎么回事。 “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在了。”他随口的回答。 “你睡着之前在做什么?”沈岩问。 沈翊抿了下嘴角,抬眼望着我,全然是那种谈到什么重要的事会发光的眼神,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在家,做雕塑,我刚做好骨架。” 我傻了眼,“雕塑?你确定吗?” 沈翊很坚定的点头,然后不悦的皱着眉,扯了扯自己里面套着的病号服,“结果醒过来就变这样了。” “你叫nick?”我问。 沈翊又点头,我彻底乱了,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在治好他之前,先变成一个精神分裂。 这时沈岩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家人吗?我看你身上也没带钱,你想回家的话,我们可以帮你。” 沈翊立刻应声,“我有儿子,还有一个弟弟。” 第286章 世上另一个我 他说认识我纯粹是在骗人,想小事化了不让警察chā手,不过儿子跟弟弟实实在在的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反倒是沈岩比我要冷静得多,问道:“你儿子和弟弟叫什么,多大,住在哪里,这些你知道吗?” 沈翊提到他们好像很高兴,比划了一个大概刚出生的小孩子的大小说:“我儿子才这么大点,我弟弟……我弟弟……三岁多一点,他也还没有取名字。” 然后他说了一个地址,我在地图硬是没找到具体位置,只知道是在广东平塘县的哨楼关附近。 我跟沈岩躲着他凑到一起,面对面彼此都一脸的诡异表情,我问他:“你三岁没有取名字么?” 沈岩无奈:“他说的肯定不是我,我出生的时候爸找人给我算过命,我五行缺金,就取了个岩字,打小就这么叫着,谁家孩子三岁没名字啊,而且我就从来就没去过广东。” “他去过。”我撇过头,“他说他小时候在信宜住过。” “他也没多少口音。”周岩说。 我们俩又乱了,只好又坐回去,对沈翊说:“你现在也没办法回去,不如先回医院里住几天,我们帮你想想办法联系你家人。” “你们让我住医院?”沈翊看起来不满,“精神病医院?” “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我纠结着问他:“你知道did吗?分离xìng身份识别障碍。” “你想说我有病?”沈翊托着下巴看着我,简直怪异到极点,我根本没法把他跟主人格联系在一起,宁愿相信他就是一个跟沈翊长得很像的人,名字叫nick。 我没有回答,他拉开椅子站起来,样子有一点傲慢,但又不是冷漠,淡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9 章 “我也没有一定要让你们帮我,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们cāo心。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强迫我怎样,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他说完不等我们开口就往外面走,我按了按额头,起身跟上去,扭头对沈岩说:“我先过去看看,带他在外面住几天,麻烦你帮我跟徐医生说一声。” 沈岩点了点头,跟过来几步担心的问:“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没事,真有什么我就跟你打电话。” 我追到对面路上才抓住nick衣角,在他不悦的注视下喘着粗气说:“我不是警察,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去住医院,我可以帮你。” 他满是怀疑,“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看到了,我什么都没有,也不会帮你做什么事,回报不了你的。” 我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扯谎道:“我也有儿子有弟弟的,我们有缘嘛,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我帮你一把,日后说不定你发达了,我还能攀个高枝,你不要忘了我就好。”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 他还是半信半疑,我说:“你看你什么都没有,还担心被我骗啊,再遭能遭到哪里,我能骗你色不成?” nick手放在嘴边往我身上瞄,依旧特别怪异的笑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排斥啊,你就这么在大街上随便拉个拿了你钱包的人回家,就不怕我把你给那个了。” 我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说我要带你回家了,住酒店行不行,我出钱。” “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话真多! “你跟那个警察什么关系?认识?” 我顿了一下,说:“我妹妹丢的时候是他帮我找到的,就普通朋友,见过一面,碰巧了。” nick恍然,松了口气,“没什么关系就好,我最讨厌的就是警察。不过,你还有个妹妹?” “表妹!”我拉着他拦了一辆车,直接把他给塞了进去。 我没想到沈翊也会有变得这么话唠的一天,坐在车里他还左右张望着问东问西,跟我说着话,我抱着脑袋坐在那里嗯嗯的应着,带他去买了几件衣服换,中途还被他拉到一间店里去买了很多刻刀颜料之类的东西,还有几块大石膏胚子,开了房间找人帮忙才搬了上去。 我被他拽着买东西差点累瘫,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完事儿出来裹着个浴袍,兴致勃勃的翻着买的东西对我说:“这些钱我很快就还你,你们这儿我也来过,我以前还在这儿卖过雕像。” 我趴在床上看着他摆弄那些工具,问:“你刻完打算出去卖?” nick注意力不在我这儿,嘴里叼了支烟,把脑袋往我这边凑了凑,我会意的摸出火机来给他点上,他满足的抽了一口才说:“这不是缺钱么,弄点小玩意儿还不至于饿死,赚够机票钱我就回去,家里那小子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懵盛盛,没我不行。” 我沉默,其实真要把他看做沈翊之外的人,也挺可怜的,他是坚定地认为自己记忆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的,可现实又不是那样。他以为全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可实际上,只有他才是那个异类。 说到底,他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人,所有他想守护的,全都是假的,只是一团虚无。 “nick。” “嗯?” “你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环境都是全然陌生的,那是什么感觉?” “对环境还好,那都是我们掌控不了的东西,反正迟早都会变,你看不到过程也没什么,只是对自己很恐惧。” 他把东西放下,转过身来指着手臂上那个“y”说:“比如这个,还有其他的地方。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我却浑然不知原因。” 他耸了耸肩膀,接着收拾东西。 我说:“这种情况你以前遇到过吗?” nick把烟拿下来,敲了敲烟灰抽个凳子在桌子前面坐下,头也不回道:“也有,很久之前了吧,我也说不上那是什么时候,我跟弟弟住在一起,他经常被人欺负,我就去帮他打架,有时候会忽然睡着,醒过来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怎么都找不到他,只能给他留张字条,让他看到别乱跑。” “他听话么?” 他抽了口眼,“有时候听。” 我点了点头,也许他不是新人格,而是早就存在但没被发现,可他说的到底是谁呢。 “你儿子呢?他在哪儿?”我问。 nick眯起眼睛扬了扬头,眼睛被烟熏到似的,过了会儿说:“我在找,还没有见到他。” 我没懂他的意思,也不再问,枕着手臂把这些事捋一捋,跟他叮嘱了几句之后,在隔壁开了个房间小憩了一会儿,也泡了个澡解解乏,等我再过来找他时,他的图已经画好了,还没有开始雕刻,正翻着自己里那些联系人一头雾水。 我拿起他的图纸看了一眼,居然是一个两面人,上身像,一个脑袋上有两张脸。 我心跳砰砰加速,故作淡定的拿着过去问他:“你这张画什么意思啊?” nick把扔在一边,还抽着烟,挺惬意的靠在小沙发上,反问我:“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另一个你的存在吗?” 我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接着说:“你不敢做的,他帮你做,你想要的,他帮你得到,你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让他帮你表达……” “你无法接受的,他帮你承受。”我接话道。 nick笑着,“对,就是这样的人,你相信吗?” 我笑不出来,“当然,他们存在。” 我话音刚落,那张纸就从眼前飘落,我只感觉身体失重,又压上另一份沉重,轻呼了一声就被他揽住腰肢摔到了床上,手按在了我的肩膀,居高临下,微笑的望着我,“你是个奇怪的女人。” 我喉头发紧,强作笑颜,“怎么?” 他不吭声,视线往下移了移,我屈膝顶着他的腿,道:“你想要霸王硬上弓?” 他还是不说话,我说:“我帮了你,你现在打算反咬我一口?” 这时有人敲门,他偏头笑着从我身上下去,开了门是外卖。 nick自己一个人抱着几个餐盒打开没心没肺的团在沙发上吃,我抹了把脸,气愤的摔门而去。 他在戏弄我。 第二天沈岩给了我一个微型的摄像头,让我放在nick的房间里。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它放在了电视机旁,在自己房里跟沈岩轮流着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着手雕刻那个大家伙,弄了几个上好色的娃娃,也就巴掌大点,放着当摆设,看起来倒是可爱,卖的也还不错,自己留一半还我一半,一块钱也得掰成五毛分,跟那个挥霍无度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他的双面人在熬了几宿之后只做了个半成品,八点多我正准备洗澡睡觉的时候,却从显示器里的画面里看到了那个护士,大冷天穿的很漂亮,nick一开门就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了他的脖颈间,两个人相互抱着进了门。 沈岩看到这个画面,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那边开着电视,我们听不到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坐到了床上,女孩儿还有些拘谨,在nick一点点循序渐进的攻略下,看起来有些动摇,但并没有要跟他上床的意思。 沈岩尴尬,我比他更尴尬,却不受控制的直接跑出去用力的敲了敲他的门,结果门居然没锁,一推就打开了。 推开门之后看到的不是我想象中的画面。沈翊摆在桌上的几个娃娃全摔在了地上,人蜷缩在角落里痛苦的抱着脑袋,那个护士就呆在旁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见我进去立刻抓着自己的包跑了出去。 我简直不明白沈翊是怎么搞得,连个人格都能出去泡妞儿,这回把自己折腾犯病了吧! nick眼神一下变得凶狠,一下又变回来,我刚要靠近他,沈岩跟过来拉住了我。 nick的手剧烈的颤抖着,不受控制一般,艰难的指向了放一旁用白布盖住的双面人,刚要开口,手却垂了下去。 沈岩试着把他从墙角弄过来躺好,他看起来很虚弱的睁了睁眼睛,“乔绫……” 我往他身边靠了靠,他挣扎了两下起身,沈岩搭手帮了一把才坐起来,扶着额头定了定,在周围环视了一眼,问我:“出现的是谁?” 我说:“他叫nick。” 沈翊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僵了僵,抬头问道:“你说是谁?” 第287章 他没有儿子 我又重复了一遍,问道:“你认识他?” 沈翊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怎么看怎么不正经的衣服,起身说:“是旧友。” 我和沈岩同时怔怔,他认识一个叫nick的人,自己的人格又叫这个名字,要说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怕是谁都不能信,我已经不再相信巧合这回事了。 “你们关系很好吗?”我跟着他问。 “一般。”沈翊顾自绕到洗手间里开了冷水冲了把脸,这几日里nick的作息虽然不太规律,可也得到了一定的休息,镜子里的人比起前几天少了那么些憔悴。 我到此时才发现,nick的出现,其实是一件好事。 我揣摩着这个一般的程度,应该还不错,就算好朋友了。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我问。 “没有。”他答得不加思考。 “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沈岩问道。 沈翊看了看他,沈岩面对他的目光里敌意不再那么明显,却依旧有所疏远。 他收回视线,淡声道:“我去l市之前。” 沈岩默了默,“他有中文名字吗?要不要去查查?” “没有。” “他提过自己家人的地址,我们……” 沈翊从nick那几件乱七八糟的外套里翻出一件能穿的套上,打断他说:“这件事我自己会去查,你的精力还是放在自己的工作上,714的事情还不够你忙?” 沈岩噎了噎,不言,过了会儿在沈翊拉着我要出门的时候,开口道:“你跟我是不是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好说的了?” 我拉拉沈翊的手,小声劝他:“你别这样,阿岩也帮了很多忙,要不是他肯过来,不光前几天的手铐打不开,你那天都不一定能醒过来。这几天你拿着几个娃娃到处跑,要不是他跟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翊听到娃娃挑了挑眉,似乎是叹了口气,对沈岩说道:“你也别多想,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也没有想要刻意的去躲或者逃避这份关系,这么想的只有你自己。” 他这么说让沈岩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平声阐述着这个事实,之后又加了一句:“只是我们之间是真的没有别的话好说,就算想聊家常,我们两个的立场和生活环境,我们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难言,你觉得能聊得起来吗?阿岩,我现在的状态你也看到了,我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话毕,也不管沈岩什么心情,转头看到地上那些上好了色的碎片,回忆起什么,放开了我的手,走到那旁边俯身捡了一块,看着上面的图案,扯了块毛巾包在里面收起了几片,差不多是能拼起一个完整的娃娃。 他注意到墙角的那个雕像,掀开了盖着的白布,因为雕像还没有成型,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图纸不知道他放哪儿了,反正我在房间里扫了一大圈都没有看到。 “把这个拿着。”他指了指身边的雕像指挥我。 我傻乎乎的噢了声,过去把它裹了裹抱了起来。 沈岩无可奈何,眼里闪过一抹失意,随即换了话题说:“砚青山隔了这么多年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惠云的话,上一次出现在医院的时候你也知道,我们正在找,现在还没什么消息,他应该还会对你下手,幕后的指使人,可能还是那个mars。” 沈翊嗯了声,“别管mars,专心做你的事,你们的进展最好快点。” 他摸过看了眼日期,“还有几天,年前我们会有一场大的动作,比比看吧,你不是总想抓我,看我们两个谁会赢。” “你这么告诉我,就不怕我们提前有准备?” “需要怕吗?”沈翊抬眼回视着他。 “走着瞧。”沈岩不忿的离开。 我抱着雕像怀疑的看着沈翊,等跟着他下楼结了账坐到车里,才问道:“你是不是瞒了阿岩什么啊?” 他瞥着我,像看一个白痴一样,“我为什么要瞒他?” “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你还问?”他皱着眉,我满头黑线,说:“那个nick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啊,就是一般的已经没了联系的朋友?” “嗯。”他回答完又仔细想了想,问我nick说的自己居住的地址是什么地方。 我有点忘了,结结巴巴的跟他说了个前面的县,结果沈翊却自己报出了后面的街道和门牌号,只是门牌跟我印象中的不一样,不过挨得很近,是同一条街。 他淡淡的吸了口气,抱着胳膊眉间紧蹙,许久,淡声问我:“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儿时的一个朋友。” “你是说跟你有过书信来往,但是别人都说没有这个人的那个?” “嗯。” “他就是nick?” “有一次的署名是。” “可他是你的人格。”我有点绕不过来。 沈翊声音闷闷的,偏头看着窗外,说:“不对,他一定是存在的,只是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为什么他会变成我。” “不懂。”我抱着雕像趴在上面看着他。 “如果他是我,为什么地址不是我住的那一家?”沈翊反问我。 我抿着嘴角想,他接着说:“离开那里之后,在黑市里我对他也有过印象。” “黑市?” “一个地下商场旁边,那里以前有个擂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0 章 我跟那的师傅学过点东西。” “现在还有吗?要不要去看看?” 他犹豫了一下,摇头拒绝了,“不会再有的,前几年查的很严,地方早就封了,那种人很难找,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车子开到他住的地方,我跟个小跟班似的抱着他的雕像跟在后面,进了电梯之后问他:“不过这样的话,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这么确定他是存在的,你们之间的联系不就只有书信么,说不定真的是你自己写的。” “我们……后来也有过jiāo流,具体内容我不记得,他的长相我也不记得,这些都可以不提,当做是我的幻想,可地址呢?怎么解释?”他有些倔强,好像认定了那个nick是另一个人,并且与他有过jiāo集。 我没敢告诉他,地址他又没有去查证,nick的存在又只有他坚持,这也是可以编造的,比如他以为自己曾经有过一个邻居,而事实只是他过去太寂寞了而已。 进了门之后,我在他的指示下把雕像拿到了书房,他带回来的碎片也放在了那里。 沈翊坐到书桌前,翻了管胶水一点点把它粘起来,让我跟他说说这几天nick出现之后发生的事。 我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他听完时手下的娃娃也沾了个差不多,我假装漫不经心的说:“他有一个弟弟和儿子,我和阿岩都认为不是他和乐乐,如果你的记忆是错误的,抛开那个地址,从书信字条上来说,有可能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弟弟?” 沈翊没有说话,我撇撇嘴,提出了另一个疑惑的地方,问:“你以前经常被人欺负吗?他说常帮弟弟打架。” 他手下刚粘好的一片又掉了下来,手扣在桌面上,面色看不出端倪。 他僵持着,我心里颤颤,说道:“nick帮你打过架,是吗?” 沈翊捡起那片碎片,刷了胶水把它按回去,说:“那种地方,谈不上谁欺负谁。” 这样的回答,就算默认了。 “你们后来为什么没有再联系呢,他帮过你,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才对。”我说。 沈翊说:“不知道,离开之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对他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因为没有联系方式,也就没在意。” 我差不多能理出个头绪,且不说有没有nick这个人,事情的重点的确就是他说的,他为什么会变成nick。这也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要寻找的,他的人格分裂的原因。在这一点上徐医生和谢文初的观点是一致的,要治愈,就要揭开他的心结,让他自己把过去的事说出来。 不过还有一件事,“他的儿子呢,你知道吗?” 沈翊微怔,样子有一点恍惚,忍了忍头痛摇了摇头,开口声音有些哑,说:“他没有儿子。” 我不解,“他说他有,才这么大点,也就是刚出生……” 我比划着大小,却觉得有点不对。当时我觉得是刚出生婴儿的大小,可现在想一想,刚出生的小孩儿怎么会这么小,也就是一两斤的样子,除非是低体重的袖珍儿、早产,或者……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背后一股寒意,抬头看向沈翊,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以前,不会跟别的女人有过……” “你胡说什么!”他满是怒意的看着我,咬牙道:“你用你那个猪脑子好好想一想,我当时才几岁,我跟谁生!” 我第一次被人骂成猪还松了口气,看他不悦的神情投过去一个讨好的眼神,“你别生气,是我一时糊涂了,不过这倒也是除了那个地址之外的一个疑点,我们可以利用起来好好查一查。” 沈翊依旧是板着脸眉头紧锁,紧紧地盯着我的眸子,冷冽里夹杂着浓烈的愤怒和失望。 我被他望的心虚,好在一阵铃声把我及时的把我解救了出来,是赵老师的电话,约我在一家西餐厅一块儿吃饭,她的先生也在,也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我是想去的,我想看看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可以把老师娶回家,还有了孩子,异国恋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有挑战xìng的事情,我觉得我自己做不到,所以对那些修成正果的人都怀着一丝敬佩。 我正要跟沈翊说,打算丢下他溜掉的,结果一回头看到他想要杀了我的眼神,出口的话变成了询问:“是赵老师,那时候保护我的那位医生,她现在回国了,你也见过吧?我想过去跟她叙叙旧,你要不要一起?” 沈翊不言语,过了一分来钟,我觉得自己快被他看的挖个地洞逃跑的时候,他起身去换了件衣服,冷着脸跟着我出了门。 在路上的时候他一再叮嘱我别到处乱跑,就跟他待在一起,我稍微一想,认为他可能是怕自己一个人人格再忽然变了,没有人盯着会出事。 沈翊一在外人面前就开始展现他的面具演技,从见到赵老师开始就是一副绅士的样子,对我体贴的不行。一顿饭吃完都顺顺利利,却不想在临走的时候,遇上了一个我最怕遇到的人,苏娜。 第288章 你还在意吗 她是跟陈锐一起来的,身边跟着贺晟,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倒是贺晟一副狗腿的样子站在她身边不停地说着话。 我们两拨人撞在一起,苏娜看到沈翊的那一刻,像被撞破了什么秘密似的,忽的推开了身边的贺晟,抬头望着他,在看到赵老师的时候本就慌张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张开嘴巴颤了颤,没有说出话来。 陈锐自然也明白她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包括那边靠情报吃饭的贺晟也没有露出惊讶,平静的站在陈锐身边。 “舍得露面了?”陈锐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翊。 沈翊面色一派冰冷,说:“都找好下家了,我露不露面,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 “看来最近休息的不错,还是那么呛。”陈锐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神态清冷道:“好好准备,希望你到时候能如愿以偿,别枉费了老三的一番心意。” 说罢,跟贺晟一块儿先行进了餐厅。沈翊面对留下来的苏娜,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扯过我去就往车里走。 我被他拽的差点摔在地上,赶两步问他:“陈锐找贺晟是什么意思啊?” 贺晟知道他爸爸的事情,他们两个走的这么亲密,陈锐刚才对他又那么冷漠,他会不会出卖沈翊成了我担心的事。 沈翊看起来并不紧张,淡声说:“陈锐想让苏娜嫁给他。” 我登时在心里画了两个大大的感叹号,惊讶的问:“苏娜不是一直都喜欢你么?上次陈锐还让你娶她,你都答应了,是苏娜自己没有……” “我答应?”他皱起眉。 “当时是另一个被催眠的人格,你应该有一点印象的,你说要娶她,但她给你发了信息,说想等你真的喜欢上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分离人格,怎么也不会失忆似的一点都不记得。 沈翊没有在这上面过多的纠结,说:“总之我现在要的是更好的发展,要上位就肯定会跟他早先的规划有所冲突。有三哥的帮忙,这次的jiāo易中拿大头基本没有问题,事情结束之后他要兑现自己的承诺,就要让袁颢让位。我一旦坐到那个位置,他很难压我,对我的钳制会变得更小,所以他需要一个人来帮忙想办法在我之上安chā一个人来压制我,这事在我们内部会进行一次投票,贺晟的人脉网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百乐有很多人都跟他有过人情往来,一票的选举还值,陈锐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理由。” “陈锐不是最疼苏娜么,就这样把她推出去为自己铺路?”虽然以自己妹夫的身份为贺晟安排一个不低的职位,听起来是件很合理的事。 “你觉得他疼苏娜?”沈翊瞥我一眼。 我有点迷糊,点了点头,“虽然不是有求必应,但也很娇惯她。” 他收回目光,平静的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陈锐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投入大于收益的事,他不会做。” “你这一句话,把之前陈锐对苏娜所有的感情全否认了。”我说。 沈翊说:“别把人想的太好,省的失望。” 我略一沉吟,问道:“你父亲的事,贺晟是怎么知道的?他会出卖你吗?” “他跟哪里都能牵扯点关系,我跟元仲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元仲介绍的时候告诉他的。我们两个之间只是金钱jiāo易,没多少情分,陈锐给的筹码够的话,也许会。” “可是他要是说了,你怎么办?” 沈翊语气镇静,说:“现在还不急,他捏着我的把柄还没用过,至少在告诉陈锐之前,他会来找我一次,到时候再看情况,不行就做掉他来封口。” “不杀他抓起来不行么?”我弱弱的看着他,声音极小。 沈翊扫了我一眼,“再说,现在谈他的生死还太早。” 我对他们这些时机的掌握摸不着头绪,回头跟赵老师道别,看到赵老师的神情有些恍惚,心里顿时一疼。 我们正要分别时,看到苏娜急急的跑了过来,一把关上了打开的车门,拦在沈翊面前,急急地说:“四哥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想要嫁给贺晟来帮我哥制约你,我们这是第一次一起出来,只是吃顿饭,你别多想,真的!” 她的解释在沈翊眼里全是无谓,冷冷淡淡的样子。 苏娜见他这副态度更加着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咬了咬牙拉住了沈翊的手臂,说:“四哥你信我,我喜欢的人是你,也想帮你,是贺晟那个家伙找到我哥说什么有件关于你的事想要告诉他,我哥起了兴趣,他又一直卖关子,两个人每天都不知道在聊什么,是他们走的很近,不是我。” 我看着苏娜,忽然就觉得有一点悲哀,自己以为的误会,费尽口舌去解释,但在沈翊眼里,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苏娜又说了很多,孩子似的说着贺晟有多不好不好,沈翊的耐心一点点被消磨,再加上有些天气的原因,我们几个站在冷风里被吹的头都疼,听了这么多话,他渐渐露出不悦的神情,甩开了苏娜的手,走出了几步,在苏娜想要跟上的时候制止了说:“不管我之前说过或者许诺过你什么,我现在最后说一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也没有打算要跟你在一起,你想要嫁给谁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顶多是多一个竞争对手。我们几个走到这个份儿上,我也把话挑明,我现在没想要跟陈锐摊牌,该做的事也会做好,服从的依旧是他的指令,你也不用再守在我身边为他做探,没这个必要。如果我真的想反,你就算每时每刻都盯着我也没有用。” 苏娜愣在那里,瞪大了眼睛为自己辩解,抓着沈翊不放,眼圈红红的好像要哭,在外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场面有点难看。 她若是聪明一点,在这时就不应该再这么纠缠,太过无理取闹让沈翊彻底花光了全部的耐心,手攥了攥,我怕他会动手,连忙劝道:“当着这么多人,你们有什么话换个地方好好谈。” 我话音刚落,突然被苏娜甩了一个耳光,把不敢对沈翊发泄的怒意转向矛头对准了我,怒吼道:“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你不就给四哥生了个孩子,你还以为你是他什么人!” 赵老师在后面扶了我一把,苏娜疯狂的大吼了起来,扑过来就要连赵老师一块儿打,失去理智的喊道:“你们两个害死我叔叔的凶手,你还敢回来,你们都该死!该死!” 我后退两步护着赵老师,苏娜被沈翊拦了下来,不停地哭着大吼,赵老师此时推开了我,站在她先生身旁冷静的看着苏娜,一字字缓缓的说:“我们从来都没有害过人,苏远峰在送医之后,我们所有人都尽力的去医治。他当时的情况严重,肝脏多处出血,我们在手术过程中他又忽然从肠道开始大出血,那是无法避免的意外,而不是我们cāo作不当的事故,你再这么闹下去,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让法院还我们一个公道。” “你胡说!他只是背后挨了一刀,就算有旧伤,肝脏和肠道又怎么会出血?那个人明明说自己只砍过一刀,我哥送进手术室的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外伤,就是在你们医院才变得这么严重,你怎么解释这一点!” “是震伤。”赵老师说。 苏娜立刻停下了动作,僵硬的站在原地。 我也有些诧异,当时我只是助手,不参与手术,对情况本来就不是那么清楚,只以为是苏远峰旧伤太多积压成疾,震伤却没有听说过。 赵老师脸色淡然,坦诚道:“一开始我们也觉得奇怪,手术室你们闹出那么大阵仗,我们医生压力很大,在事后都没有去想他的伤情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你说他没有其他外伤,是在手术后看到遗体的结论,那种情况下,受情绪影响,还有血迹的掩盖,死亡后一些现象的掩盖,你的观察根本就不准备。他的腹部和胸口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淤痕,而相对的胸腔腹腔,肋骨断裂,内脏受损。苏远峰死之前肯定不止挨过那一刀,而且那个人很聪明,没有直接对他下手,而是用了手段掩饰他的伤情。如果你觉得这些没有说服力,还有他肠道出血的这件事也有蹊跷,按正常来说,这种事不应该发生,除非他之前吃过什么东西,也许是有dú的食物。我在当时也想过要验尸,但你们很快火化了尸体,所以他的死因到底是什么造成的,我们现在很难说。” 苏娜脸色惨白,颤颤地说道:“我叔叔人都已经死了,不火化难道要让他一直躺在太平间里冻起来吗!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叔叔不会再说话,伤他的人也已经死了,我能去哪里查证?” 沈翊在一旁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硬把她扯到了一边,拦了一辆车之后跟她说了几句话。苏娜一直红红的眼睛里不断地涌出眼泪,好像在与他争执,转身要跑回来的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1 章 候被沈翊从后面揽住肩膀。苏娜低头抓着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死死地抱着沈翊大哭。 这一次没有被推开,只是任由她哭够了然后被沈翊塞进车里,跟司机说了句话之后很快的驶向另一个方向。 我觉得自己或许是错了,她不是不够聪明,相反的,她太聪明了。 她总有办法让沈翊去妥协,达成她自己的期许,她与陈锐一样,是有野心的,也是虚伪的。她可以像我这样没有主见的去听沈翊的话,顺从他,但得到的结果就是一直按照沈翊的节奏去走,随时面临着被抛弃的危险。 而苏娜想要的是征服这个男人,走上她所设定的轨道,让沈翊这一辈子都离不了她。 可惜的是,他们都是要强的人,一个追一个退,这场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保持那些距离。 和赵老师他们分开之后,我被沈翊带回了家,硬掰着脸上了点yào,就被丢在客厅里发呆。 他去冲了个澡,暖和一点,出来就开始抽烟。 我干坐了一会儿,起身说:“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沈翊抬眼看了看我,莫名的问道:“你还在意吗?” “什么?”我茫然。 他口气平淡,说:“苏远峰的事,你还在意吗?” 第289章 不要怀疑自己 他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站在他的侧边儿,绞着手指低头的样子像犯了什么错似的,在觉察到这件事之后,我挺了挺脊背,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一点,说:“没有那件事的话,我现在一定会像自己理想的那样做一个医生,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赵老师也不会受伤,它改变了我们整个计划好的人生轨迹,我当然不可能不在意。” 沈翊敲了敲燃尽的烟灰,没说话,我抬眼问他:“干嘛问这个?” 他掐了烟,起身到书房里去了一趟,很快的拿了一个袋子出来打开,说:“先坐,给你看点东西。” 我顺着他的话挨过去坐在他身边,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组照片,清晰度很差,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当时苏远峰被送进医院时候的场景,跟着来了很多人护着,苏远峰就趴在担架上,背部被人砍了长长的一道,地上全是血,被人踩成了一个个血脚印。 “这是我从当时医院外面停的一辆车的记录仪中截取的一些画面,医院那天的监控被人破坏,连周围几个摄像头的录像也统统被删除了当天的视频,很显然是有人想掩盖什么。” 沈翊说着找到一张,指了指苏远峰上身外套被撕开的地方,说:“你看这里,他里面穿的应该是一件软式防弹衣,看不太清,但大多防刺xìng一般,前后各有一个夹层,里面可以chā入两片钢板来增加它的防御xìng。” 我半知半解的点头,沈翊见我懵懵懂懂的样子,又进一步说道:“我问过嘉齐,出事的当天是他名下的一个游戏厅因为临时的电路问题暂时营业,有人不满闹事。当时苏远峰刚开完会准备去机场,有人把电话打到他上,他恰好路过才进去看了一眼,在他进门大概两个小时左右才出了事。苏远峰的身手不差,平时待人和善,结仇不多,没有必要每天穿着防弹衣,除非他在去游戏厅之前就觉察到了危险。” 我还是不懂,他说:“可能跟那个电话有关,到现在也没人说到底是谁打的,是前台的号码。” “你说有人故意设计要害他?” 他淡淡的看着我,不可否置,“你们这个锅背的不像个巧合。” “你什么时候找到的这些东西?”我翻了翻桌上的照片和苏远峰那件事之后的报道之类的,剪了贴在白纸上,有疑点的地方还用红笔圈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做了一些标记。 沈翊没有回答,我把它们装回袋子里,里面还有个硬盘和几支录音笔,封了口之后,我忽然觉得它变得沉甸甸的。 我沉吟片刻,说:“事情过去这么久,伤了苏远峰的人也死了,查了也没意义,其实你不用把精力放在这上面,我和赵老师现在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沈翊微微侧过头,“苏远峰这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他们既然能做到隐瞒这么多年,把事做缜密,那么当初死的那一个,应该只是一个替罪羊,他没理由那么快落网。” 我紧了紧眉,“所以你说这些的重点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凶手?” 他轻轻摇了摇头,深看着我,说:“我知道这些对你而言一点都不重要,我想告诉你的也不是什么真相,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对这件事我并不是一无所知,也有能力去调查前后的全部。把矛盾推到你们身上的人,苏娜做过的事,只要你想,我会有办法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说着补充了一句:“以一个正当的方式。” 我愣了愣,“你想怎么做?” “你不用管。”他神色淡淡。 我蓦地紧张起来,往他身边坐了坐,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说:“这是我的事,沈翊你听我的,什么都别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往未来看不好吗,你不是说过要跟我们在一起?别做冒险的事,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只要你肯离开百乐,不管去哪里,我和乐乐都会跟着你,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早知道他是在想这些,我在一开始及应该说不在意。 经历过这么多事,我依旧没有这方面的长进,我是怕事的,很多时候能躲就躲,所以我一点都不希望他再去碰这件事。 沈翊不言,我弄不清他的态度,便对他说:“你再好好想一想,无论你在这件事上做什么,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这不值得。” 他还是不出声,直到我等的不想再等,想要离开给他一点空间考虑的时候,他才开口问我:“去哪儿?” “回去看乐乐。”我说。 我刚准备要出门,走出去还没有几步的时候,他起身把我拽了回来,手有些用力,在我回头看他的时候微微一怔,随即放松了很多,有些小心翼翼,语气还是冷漠,几步把我推到了厨房里,说:“等会儿再走,我饿了,帮我做点吃的。” “……我们刚吃完饭。”我见鬼似的看着他。 他嗯了声,面不改色的往里面瞥了一眼,看也不看我,说:“但是我现在饿了。” 我觉得他莫名其妙,不过他刚才也没吃多少,就没有多想,打开冰箱看了眼,问:“想吃什么?” 里面的东西很多,强迫症似的一样样都封好了贴好标签整齐的摆在里面,选择xìng很多,不过他好几天不回家,有些菜不怎么新鲜。 沈翊往里面虚虚的瞥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后面的柜子上,说:“水饺。” 柜子里是一小袋没拆封的面粉,他这里没有面皮,也没有馅料,更不用提速冻水饺。 我盯着他,他坦dàng的回视着我,用眼神告诉我他就是摆明了要吃这麻烦的。 我无奈,只好对他说:“你先出去坐一会儿,我和面。” 沈翊不动,抱着胳膊倚着门框看着我化了ròu把面揣上,包的时候拿了块小案板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让他安安分分的坐好,挑了个好玩的综艺节目一边看一边包。 一心二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就没有注意他在做什么,慢悠悠的折腾了快三个小时才把饺子煮熟,结果端出来的时候,却看到沈翊倚在靠背上已经睡着了,脸色很差,满身的疲惫。 我轻手轻脚的把煮好的饺子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扣了个碗在上面保温,想到卧室里帮他拿个毯子,结果推开门一眼便看到墙上赫然挂着两幅放大的照片,一张我们两个的婚纱照,一张是我们三个的全家福。 床头的小桌上乱七八糟的几个相框,全是我抱着乐乐的照片,是在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里,我们在铢华的时候。那时除了在医院那次,我根本没有见过他,我想不到他是在什么时候拍下这些照片的。 我弯腰打开下面的抽屉,里面散落着很多yào瓶,几乎都是镇定助眠的成分,旁边我们毕业的时候全班拍的合照还放在里面,我还记得我站在他前面,我们在陈灿的掩护下偷偷牵手的小心思。 我把照片翻过来,发现反面贴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如果你爱她,就去把她追回来,别再伤害她,我愿意永远消失,不再出现。如果你做不到,就把身体让给我,就像十年前一样,让我来替你承担这份爱情。可如果你两样都拒绝,就离她远一点,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她走。我会等着你的答案,你一定要拖累她的话,我们就一起死。” 我脑中闪过我们从梨园离开时的那场车祸,还有他人格混乱时的自残,一会儿又想起他把黄建清按到篮球架上,满手是血却一脸平静的样子。 我浑身冰冷,一瞬间辨不明他的好坏,开始怀疑自己一直的认知。 我一直以为,那时的那个沈易是不沾这样的血腥的,会永远都是那副阳光善良的样子,可细细想起来,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是孤独的,没有任何能走到他的内心里去。即使他是为了我,可我还是接受不了,他让我觉得感动,也让我觉得可怕。 “你都看到了。” 我猛地回过身去,沈翊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淡淡的笑着站在门口偏头看着我。 他这种笑容让我绷紧了身体,往后退到了床边,喉头发紧,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 沈翊,还是以前的那个沈易? 他瞥我一眼,过来把我手里的照片抢了过去,直起身子的时候身体微微晃了晃,抬头就变了脸色,抬手给了我一个bào栗,微微皱着眉说:“谁让你进来的?” 我喉间咽了咽,即使他的语气让我熟悉,还是不敢放松,试探的碰了碰他的手臂,见他看我的眼神没有那么深的敌意,也不是那种亮闪闪的期待和情意,才微微舒了舒心,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他有些不悦,抿了抿嘴角没说话,我以为他是在意我在他家里乱跑,便解释说:“我以为你会睡一会儿,怕你那样着凉,想来给你拿张毯子,没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多想。” 沈翊摇了摇头,眼神很奇怪,朦胧的让人看不真切。 他把那张字条从照片上撕下来,团了团扔进了垃圾桶里,照片放了回去,摸出来递给了我。 我不明所以,翻了翻屏幕,在上面看到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永远不要怀疑你自己的存在。” 这个语气,有一点像很久都没有出现的那个人格。 沈翊拿了一个本子出来,在上面写了他的几个人格的名字,“一个胆小的cain,一个与我相识的nick,还有一个十七岁的沈易,一个只惦念着过去,要找到裴广平的人格。” 他写到这里,又写了沈翊,眼神已经涣散的厉害,说:“还有他,明明拥有全部的记忆,却不肯出现说清楚一切的沈翊。” 我开始觉察到异样,他自嘲的笑了下,抬眼看着我,把本子直立起来放在我面前,说:“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执着和选择,那我呢?我又到底是谁?是某一个人,还是他分离出来的某一个人格?” 第290章 记忆永存 纸面上四个名字,除却他自己之外,还少了一个。 这是他话里的漏洞。虽然在医院的时候,我和徐医生都跟他说了一些关于人格的诊断和猜测,还有他沉睡时次人格做出的一些事,但有关于裴广平那个人格的事情,因为jiāo流有限,而且又是只有一次出现,我们对他的了解甚少。他叫什么,出现的诱因是什么,我们对他真真是一无所知。 沈翊这话,听起来好像比我们要更了解他一点。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也只说明他根本就没有要配合我们。 “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陌生人都有那么多,你别太纠结一个名字,他们既然是你的大脑分裂出来的一分子,就算姓名相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我安慰他说。 沈翊侧过头,嘴角噙着一抹奇怪的笑,问我:“你确定?” 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 我坐得直直的,坦然的点了点头,“当然。” 沈翊又问道:“那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主人格,万一我跟他们一样,也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病症,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消失,关于过去所有的记忆全都是假的,真实的过往跟我脑海中的根本就不同。我只是恰好跟他同名,然后意志更强的占据了他的身体这么多年,就以为自己是一个真实的人。如果是这样呢?你又打算怎么办?”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诚挚的看着他说:“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至少在你心里,你已经承认接受了自己生病的事实,也相信自己会在某一天好起来,开始不再那么依赖自己的记忆,承认你也会错,这都是好的现象。” “乔绫。”沈翊皱了皱眉,我在他开口之前对他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因为知道他这时候一定没好话,说也就是骂我的话。 我接着说:“你不是一直都对谢文初很信任吗,那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当时说你的人格之间是有融合的现象的,而且融合的方向就是现在这个清醒的你,所以你回忆起了很多东西。我知道你对儿时的印象并不清晰,但不管你是不是主人格,至少现在你就是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他未来几十年里要活下去的选择。就像这条留言一样,你没必要去怀疑自己,你的怀疑只会让意识越来越弱,然后被其他的人格所吞噬,真的如你所想的那样,让自己消失。你存不存在,不是其他人可以控制的,是你自己决定的。” 他和其他的人格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要说不同,大概就是他清醒的时间要更长一点。和他在百乐一样,得了这个病,他自己的身体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2 章 好像变成了一个时时被觊觎的领地,他们也需要用自己的意识去争夺,至少稍一松懈,战场就会属于另一个人。 从感情上,我觉得他有点可怜,即使他有时候很可恨。 沈翊好像在想我说的这些话,一直沉默着,好一会儿,忽然晃了晃神,皱着眉说:“他想见你。” “谁?”我愣了愣。 “应该是你喜欢的那个。” “这你也能感觉到?”我诧异的盯着他,那他之前怎么不是这副反应,也没有告诉过我说,在危险的人格出现时给我提个醒。 “不是。”他很快否认了我脑中想的那些,说:“只有他一个,偶尔会有……” 他话没有说完,头就垂了下去,我怕他摔倒伸手扶了扶他的手臂,结果他直直的坐在那里,呼吸渐渐稳定,在我等待了许久都没有抬眼看我,而是语气低迷的直接开口问:“刚才那些话,是不是仅限于他?” 我把手收了回来,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他,鼓励他也去跟其他人抢? 他们之间的需要的又不是战争,而是相互接纳。 我抿着嘴角摇了摇头,被他人格的忽然变换给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顿时有些骑虎难下。 “乔绫。” “我摇头了。” 他这才抬头看了看我,神情跟过去有所不同,有一种要跟我翻脸的感觉。 我往后退了一步,怀疑的问:“你是不是想打我?” “不是。”他语气淡淡的。 “……那你换个眼神,你这样我害怕。” 沈易淡淡的吸了口气,“反正无论我做什么你会觉得不舒服,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变心了,你喜欢那个变态。” “那也是你。”我无奈,满脸愁苦的看着他,“你们两个一模一样的,我怎么就算变心了?咱们俩将心比心,换成你是我,这种情况你怎么想?说不定你还不如我,早就抛弃我就泡个年轻漂亮的妞儿带出去耍了。” 这太难分了,万一要是我们俩那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变了,难道我要立刻穿起裤子对他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等他变回来再接着做么? 沈易想了想,然后比我还要无力,“道理是这样,但是……” 他没但是出来,揉了揉眼睛,“乔绫我做不到不在意,可我又什么办法都没有,上一次那件事之后,我想过在有机会的时候就跑的离你远一点,再也不要见到你,我也不要再给你添麻烦,我要是争不过他,他还要回来的话,就想办法杀了他,两个人要死一块儿死。” 我心里酸酸的,表面上故作轻松的调侃他:“干什么这个语气,哭了?” 他当然没哭,摇了摇头,说:“很困。” 我怔怔,轻轻地碰了碰他,“先别睡啊,你见我只是想说这些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他困得不正常,不想让他在这时候离开。 沈易又摇头,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那天,我看到他了。” 我莫名,“哪个他?” 我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的哪一个人格,结果他开口却让我吃了一惊。 他说:“惠云。” 我像挨了个晴天霹雳,他又说:“他告诉我去过去住的地方看一看,有人留了东西在那里,看到就会懂。我当时有意识,但是动不了,头发昏,只能任由他把面具留下,刻了一个字母之后离开。” “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没有人格支配身体的那几天,你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出现吧?”我问道。 沈易嗯了声,悄悄瞄了一眼我的脸色,弱弱地说:“不想见你,怕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这个理由让我没办法反驳,只好说:“那你现在怎么又不怕尴尬了?” 他眼神清澈的看着我,定定的问我:“你还记得你最后说的那些话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家里的温度太热,我面对着他,忽然觉得喘不上气来,脸上被这种目光灼的滚烫,像被塞进高压炉里一样,无处释放的压力快要zhà开。 我仓皇的别过头去,匆匆的说了声记得。 沈易很平淡的笑了笑,说:“我就是忘不了,忘不了那些过去。可是在离开你之后,我又觉得那好像只是一个美好的梦,让我一直都不愿意醒,直到再一次遇到你。只有你才能让我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感觉到一丝真实,所以有很多次,我明明有机会出现,在他威胁你的时候,可我选择了放弃,因为他可以让你留下,留在我身边,我不确定你的心意到底还是不是跟以前一样,所以我不停的去躲,看着他试探,在我终于确定的时候,我才忽然发现,在关于你的事情上,他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我默然,他说:“也许我的时间正在一点一点变少,我不想在最后还给自己留下很多遗憾。” “你还好吗?”我忍不住的难过起来,鼻子发酸。 沈易把手放在我头上揉了一把,学我刚才的语气问道:“哭了?” 我笑了一下,“你再说一句就快了。” 他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第一次知道did的时候,以为自己过去经历的全都是虚假的。现在才发现,其实缥缈的是我,而它们才是让我变得真实的起源,根本没有什么分裂融合,这一切到最后,也只是四个字,记忆永存。” 他说:“没有哪一段经历会被人遗忘,因为它们的存在让你变成了现在的你,还会在未来成就一个更好的你,你可以逃避它,否认它,却终究还是要在某一个瞬间面对它,接纳它。” 他抬眼看着我,缓缓的说:“在你眼里,或许我只是他人生中一个不被接受的片段,可在我心里,他也一样,是我全部的生命里的一段已经过去,也还在进行的经历。我承认他的存在,也有我对自己的坚持,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平行时空里并行的两个人,我们都会是彼此的记忆。” 记忆永存,过去永远不会被磨灭。 我看着眼前人,在他看清的坦dàng里,不知该作何言,或许,我根本什么都不必说,又或者,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说,只是换一种形式。 沈易起身抱住了我,手臂收的很紧,在我耳边闷闷地说:“其实你都长大了,我本来就不应该要求你不改变。” 我也抱住他,回道:“我本来就没有变。” “你还会像这样出现吗?”我忍不住问道。 沈易放开我,想了想说:“在他承认之前会吧。” “承认什么?” “关于我的存在。”他笑起来,“我的意义。” 我不懂,他说:“那张字条是很久之前写的。” 他抬手指了指墙上的全家福,“那不是我挂的,你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 “什么意思?”我不解。 沈易头疼了一下,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笑着,“留着下次再说。” 他话音刚落,扶着手边的桌子重新坐了下来,我在他身边把他揽了过来,手绕过去在他额头上按了按,还没等说什么呢,感觉他往我身上靠了靠,手也搂住了我的腰,我停下动作,低头见他一脸玩味的看着我,笑眯眯的说:“这么巧,又见面了。” 我在愣了三秒之后,一把把他从床上推了下去,张大了嘴巴惊讶道:“nick?你怎么会忽然出现?” 他跌在地上揉了揉大腿,笑得一副痞子样,坐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扫了一眼周围,说:“一觉醒来被你在这张大床上抱得死死的,这个问题你问我?” 我真是接受不了刚听完沈易那些让人感动的话,现在就要立刻面对这个随处泡妞的流氓哥哥,在他说完这话后,忍无可忍的踹了他一脚,“你给我起来!” 第291章 别拖累我 nick夸张的叫了一声,跳起来不满的看着我,瞪着眼睛说:“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我还没见过你这么薄情又暴力的女人!” “……” “不说话就完了?不说话事情就可以当没发生过了?一夜情也讲究点嫖品吧?你说吧,怎么把我骗来的,你打算怎么办?”他往一旁的书桌上一撑,坐在上面抱着胳膊一副赖上我的表情看着我。 我顿时被他雷了个外焦里酥,揉了揉脸不忍直视,真想把这段录下来给沈翊看看他自己犯病时的样子,我都想象不出他的表情,换成是我立刻跳楼八百遍都说不定。 “我又没睡你,就抱一下,你先下来成么?”我无语的看着他折腾桌上的仅有的几个摆件,翻了翻台历,还咂了咂嘴感慨时间过得太快,压根就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我抓着脑袋从卧室里出去,拿了一盒烟对他晃了晃,“抽么?” 他警惕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点了点头伸手准备接,我立马装回口袋里,板着脸对他说:“把手上的裁纸刀放下,然后从桌上下来。” “拿一盒烟打发我,你认真的?”他不高兴。 我指指外面,用一种诱惑的语气说:“一盒当然不够,出来,要多少有多少,还有一柜子好酒,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不吃亏吧?啊,对了,这儿还有个乌木雕的佛像,可比你那石膏珍贵漂亮多了。” nick立刻把裁纸刀扔到了桌上,从上面跳下来,看了眼墙上的婚纱照,不确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烟酒雕像的好奇远远超出了对事情的好奇,只是微微打了个冷颤,揣着口袋从屋里晃了出来,把我兜里的烟摸了去,一边拆开叼在嘴里一支,一边跑出去找火机。 等我把门关好,他已经抽上转了一圈,站在那玩儿灯的开关,对我说:“小姑娘年纪不大住的还挺奢侈。” 我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压压惊,说:“这房子不是我的,是我孩子他爹的,我就一小贫民。” 他挺鄙视的看着了我一眼,“前夫?” “嗯。” “老头?富二代?还是黑社会?” “第三个。” nick微怔了怔,眯起眼睛笑着说:“妹妹你别吓我,我还真不怕这个。” “你也混过?”我对他起了点兴趣,想要使劲儿挖挖他到底是干嘛的,是不是也是一危险人物。 “没有。”他答得利索,“不过我这人有一好处。” 他眉梢一挑,不羁的邪笑着,“我不怕事儿。” 我沉默了一会儿,抬手在他胸口戳了戳,手里的杯子从面前晃过,说:“你心里有事儿才是真的。” 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随便,太随便了,对自己的人生整个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做事只是及时行乐,毫无顾忌,凡事都是挥一挥衣袖的洒脱。但是笼子里是容不下太自由的鸟儿的,他既然甘心委身,就一定会有他的理由。 nick对我的话毫不在意,也跑过来翻酒柜,看着那些瓶子,想喝又不想喝的样子。 “你这什么表情?”我看不下去,太诡异了! “我酒量不好,喝点就头疼。”他很遗憾的从酒柜边上走开,我只能呵呵的笑,他的酒量好不好,那就没人好了。 我正发愁该怎么办的时候,nick的兴趣放在了餐厅桌上的饺子盘上,把扣着的碗翻到一边,抄起筷子尝了一个,问我:“你做的?” 我嗯了声,他拨了几个到碗里,端在手里吃着四处打量,又问:“你吃饺子没蘸料么?” 我继续无语,“给你倒点醋?” nick没有应,摇了摇头。 “先别吃了,凉了,我再帮你热热。”我把他手里的碗抢过来,加上桌上那些一块儿拿进厨房,他没有跟进来,我轻轻松了口气,热好了再拿过去时,看到他正对着电视发呆。 法制频道,上面是一个案子收网的实录,这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地点是在湛江,我猜他可能是想家了。 惠云说让他去过去住的地方看一看,过去住的地方,也有可能跟平塘有关。这样算的话,他说不定还是要去一趟广东的。 我调了蘸料,趁他吃饺子的时候跑到一边打电话跟沈岩商量,要不要趁nick还在的时候带他过去找到那个住的地方,但我又担心自己会弄错,给他带来麻烦。 沈岩那边听起来很忙,快步的走到一个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说:“我这边临时有事,不在市内,暂时没有办法陪你们,要不过几天再去吧,你一个女孩儿万一遇到什么事我不放心。” “可到时候nick不一定会出现。”而且距离他们今年最后一单生意的时间也不多了,这我哪敢让沈岩知道。 我忙说:“我再想想吧,我自己带他过去也行,应该没什么事儿,我们到了地方再给你打电话。” 沈岩思量片刻,说:“那好吧,你一定小心,真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就丢下他自己逃跑。” “……是亲哥么?” “他好歹是一个男人,能有什么,总会有办法应付的。”沈岩语气无奈,“只要不是那个沈三岁的话。” 我失声笑了笑,靠在墙边说:“那成,就这么着,我们保持联系。” 沈岩应道:“好。” 我挂断了电话,刚转过身就对上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手揣着口袋嘴里嚼了颗糖,开口就问我:“情夫?” 我狠狠瞪他一眼,觉得他讨厌透了,咬牙切齿的问:“你吃完饭了?” nick无辜的耸着肩膀,点了点头,问我:“上次我留下的那个没刻完的雕像你放在哪儿了?” “丢不了,不过现在不能给你。” “为什么?”他不悦。 我说:“我送你回家吧,你带我去平塘玩三天,来回机票吃住都是我出钱,你给我当导游,等回来我就把它还给你,划算吧?” 他静静地看了我几秒,然后过来扒拉我的头发,说:“我看看你脑子是不是有个坑。” “你脑子才有坑!”我气愤的推开他,“痛快点,你就说去不去!” nick叹了口气,慢悠悠的,“没说不去,只是……” 我没等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3 章 是完,就去沈翊房间里找现金花,翻了一大圈没找着,就发了条短信问赵嘉齐,最后拿着他告诉我的密码从书房找到保险柜打开,往行李箱里塞了几摞,随便给他拿了几套衣服,结果下了楼正准备回一趟南山馆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看到了苏娜。 她看起来已经来了很久了,脸冻得红红的,裹了条大围巾脖子还露在外面,跟我们碰了面之后,垂着头哆哆嗦嗦的叫了声四哥,说:“我只是恰好路过才过来看看,罗婧也在,有个人收了货想赖账,我们是来收钱的,就在这附近。” 我不停的冲着nick使眼色,他看起来这种事经历多了,没有乱说话,面对着苏娜憋了很久,吐出一句:“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也可以……” 我在他说完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却已经晚了,苏娜抬起头眼睛闪着一股诧异的光芒,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你已经很久没有回百乐了,我还以为你要提前休年假,三哥放了消息之后,除了我哥,大家都不敢随便去麻烦你。” 我眼看着他为自己挖好坑跳进去,还要把自己埋了,等一会儿,怕是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娜,他现在身体不太舒服,还是别让他帮忙了吧。”我争取的说道。 苏娜看我的眼神全是冷淡,透着一股寒意,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她一转向沈翊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软软的问道:“四哥你不舒服吗?” nick这家伙又开始发挥自己的流氓本xìng,对小女生没有抵抗的摇了摇头,抬手把她的围巾整理好,压下来露出整张脸,俯了俯身,满含笑意的对她说:“看你忙碌失望的话,我才会更不舒服。” 苏娜在他说完话之后,身体抖了一抖,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可她对nick的不适应,并不能影响她抓紧这个能粘着他的机会,很快就调整过来,也笑得满面春风,说要带他过去,给那个人一个教训。nick显然一开始并不打算带我,我死乞白赖的跟他磨蹭了许久,他跟苏娜两个人才不情不愿的带上了我这个电灯泡。 苏娜说的是一家夜店,我们到的时候罗婧正在跟人谈,临进包间我把nick扯到一边,正要埋怨他一通的时候,他小兽似的恶狠狠地瞪我一眼,低声骂了句:“蠢货!” 我刚要反驳,苏娜已经推开了门,他把我往身后挡了挡,对苏娜笑着,对我的语气却不善,没好气的说:“一会儿别说话,出事就跑,别拖累我。” 我愣了愣,见他进去之后,赶紧也跟了上去。 门内罗婧跟一边的另外几个人聊着,脸色铁青,谈的并不顺利,看到沈翊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就舒展开来。 苏娜锁好了门,拉着nick去给他们介绍,我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上,小心观察着罗婧。沈翊说过要小心她,我跟她见面的次数不多,还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 夜店的老板姓王,是个脑门有点秃的啤酒肚,身边站着几个浑身肌ròu的保镖,要打起来,nick看表情就知道也就一渣,我们三个女的,苏娜跟他哥一样是玩儿qiāng的主,罗婧好像能打,自保肯定没问题,能跑的出去。 我正胡思乱想着,nick跟王老板握了握手之后也面对面坐了下来,服务生满了酒,王老板先开了口,说自己最近生意不好,警察查得太紧,货都压在手里,想等出手后再给钱,或者让他们先拿回去。 苏娜冷哼了声,说:“你们这么弄,中间倒一手,谁知道我们拿回来的是什么东西,哪有这样的规矩。” 王老板挑起眼来,对服务生使了个眼色,人出去之后传来咔嚓一声,把门锁了,在苏娜要开口质问的时候说:“哎,最近条子多,我这也是怕外人来打扰。苏小姐,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你这样想,可真是让人心寒,怪不得我听说前段时间在商场你们内乱有人要造反呢,你们百乐,也该改改这跋扈的xìng子了。” 第292章 一瓶换一个人 “你”苏娜暴躁的刚要起身,被nick揽住肩膀按了下来,鼓着脸死盯着他攥起了拳头。 他这话针对的就是沈翊,那件事之后,人人都在猜测他的过去,他威信大减,只是碍着他的位子没有人敢拿出来在台面上说而已。这王老板对于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大客户,对于百乐内部的事情还有职位变动也不了解,只是知道那件事,就以为沈翊是个空架子,从心里瞧不起他罢了,现在打算占个小便宜给自己找找优越感,欺负的就是他。 nick自然不知道那么多,还是以笑对人,起身说道:“王老板也别生气,我妹妹年纪还小,哪有您想得周到,生意场上的事跟您也比不了。这也快过年了,咱们和气生财,一切好商量。我这妹妹不懂事,我代她给您道个歉,您千万别跟她计较。” 话毕,在他面前弯下腰去微微鞠躬道了个歉,姿态跟过去相比低了不止一点半点, 我抱着脑袋坐在角落里,完全不敢去看苏娜和罗婧的表情,不断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就怕他们问我。 王老板大抵没有跟沈翊打过什么jiāo道,并未觉得不妥,反而哈哈笑起来,得意的扬着眉毛,说:“既然四哥这么说了,我也不好不给面子,既然今天到了我这儿,别的不谈,我也得好好招待,不如我们先点喝酒再谈,早就听说四哥酒量好,今儿我可得好好见识见识。” nick面露难色,推脱道:“您看我这儿全是几位女士,一会儿总不能让她们开车,酒还是算了。改天,改天我请客,我们一定喝个尽兴。” “哎,这个不用担心,我们这儿就是不缺代驾,保证能把几位平平安安的送回去。” 他刻意加重了平平安安这个词,嘴角撇着一抹嘲笑,铁了心要灌他。 nick抿了抿嘴,端起了酒杯,“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干为敬。” 说罢喝dúyào似的把手里的酒仰头灌了下去,紧紧皱了皱眉,在面对王老板的时候又笑起来。他就这样用那张我熟悉的面孔做着沈翊不会做的事,很奇怪的,我却觉得他们还有其他的相似。 苏娜不爽的拉了拉nick的手臂,得到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之后,满是莫名的坐在那里没有轻举妄动。 nick往王老板那边坐了坐,帮他斟满了酒,又给自己倒上,做出一副很喜欢的样子,称赞了几句。王老板爽快的干了一杯,搭着他的肩说着跟我们过来的目的无关的话,nick陪他饮了几杯,话里话外拍着马屁,把王老板哄的开心了,才谈到钱的事,叹了口气说:“王哥您是个爽快人,我也就坦白说了。其实我今天压根就没打算过来,一分半毛的钱也不好意思跟您开口。我也是没办法,您也知道,我这上面还有大哥二哥压着,说了也不算,更不敢坏了规矩。我理解您的难处,您也理解理解我,再给弟弟一个面子,咱们jiāo个朋友,价格都好商量,您说个数,要真过不去,差价我先帮您补着,您看这怎么样?” 他改口管人叫哥,都快把他捧上天了,店面也夸了好一通漂亮,这会儿谈到钱了,王老板原本笑开花的脸上顿时变得僵硬起来,被捧到这个程度,其实是一个挺尴尬的地方。每个要面子的人都不会承认这么漂亮的地方却不能赚得到nick口中的这一点点钱,因为那很明显是自己的无能,更不要说让他去垫。nick这种姿态,王老板这么自负的人,是不会想要跟他做朋友的,让他帮忙,会让人有一种自己还不如他的感觉,那他前面的嘲讽无疑是甩了自己两个巴掌。 我不由感慨,他就算是换了一个人格,还是这么狡诈。 王老板似乎不再想跟他客套下去,往后一仰跟他拉开了距离,几不可闻的冷哼了声,说道:“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帮我补,我们这儿最近刚更新了设备,又补充了酒水,过年总得给手下的员工发发福利,钱都投了进去,一时周转不开罢了,你们过几天再来,我一定全款奉上。” “得了吧,就你们这个地段,一天的盈利你给发他们金子都够了,你现在跟我说周转不开?”苏娜皱着眉不满道:“你别跟我玩儿这套,我手下的人来了多少遍了,你回回都是说这话,也就是我哥不想理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要不要脸!” “哈哈,小姑娘脾气别这么躁,你跟你哥这么多年,好歹也得明白一件事。” 王老板捏着杯子喝完了往桌上一磕,yīn森森的笑着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别人的地盘上,管你是天王老子,也得学会服软儿。” 苏娜脸色铁青,嗤笑道:“你的地盘?我还没听过有人敢在b市当着百乐这么说,你倒真给我长见识。” 王老板不与他争论,翘着二郎腿扫了我们一眼,“还是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再说,你以为你们能那么容易的出这扇门?” “我的处境?你知不知道百乐离这里有多近,我们在这里出事,你以为你跑得了?我哥他们……”苏娜话还没说完,王老板身后的一个保镖便立刻夺下了她的,在罗婧帮忙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也上前去把她压制了下来。 “我都说了,你别急,我肯定会联系陈锐的,不过在这之前,我总得抓你们点把柄,为自己留条保命的后路,也顺便多赚点钱,否则我不是亏大了?”他悠闲又心有成竹的看着苏娜。 “你想的美!”苏娜气急的瞪着他冲他大吼:“有四哥在,我就不信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他?”王老板笑呵呵的指了指一旁沉默的nick,满眼鄙夷,“一个靠虚名撑起来的位子而已,什么四哥,不过就是个只会奉承的毛头小子,给我擦鞋都不配,你居然还指望他能救你?” 苏娜一噎,对于沈翊今天的表现说不出话来。 我也被人从边缘扔到了苏娜旁边坐着,看到nick面无表情的坐在王老板的侧边,有一瞬间以为是沈翊回来了,直到王老板坐直了拍了拍桌子,他抬头的笑意让我有些失望。 如果是沈翊的话,面前这几个人根本打不过他,我们也不用怕,要个账不是件难事。可nick呢,他既然帮过沈翊,不管能打几个,动起手来总不会太差,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像沈翊那样强硬一点,起码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这王老板也不敢玩儿的太过。他这么一弄,从开始气场就比别人弱了下来,原本的优势一点都没发挥出来。 王老板趾高气昂的对nick说着话,还冷嘲热讽的邀请他来这边做大堂经理。nick没有要生气的样子,只是笑着正儿八经的婉拒了他。 “四哥,你干嘛跟他客气,我们百乐不差他这么一个客户。”苏娜愤愤的盯着面前的人。 nick微微皱眉看向苏娜,眼神里有些温柔的无奈,苏娜张了张嘴,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咬紧了牙关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nick把酒倒上,坐在一侧说:“咱们出来做生意都是图财,谁都不想无端的惹一些麻烦,王哥您是聪明人,想多赚一点这无可非议,但咱们也得讲究个来路。您把我们扣在这里,闹大了对您来说没什么好处,您有什么话,都拿出来放在台面上明白着说,不比伤了和气强?” 王老板这时收起了狂妄,神神秘秘的凑在他耳边说:“我知道陈锐一直想对我们下手,你别怪我,我也是走投无路。我的条件很简单,告诉他别打我这儿的主意,还有你们手里打算过几天拿去jiāo易的dú品分我一成,我们见货拿钱。” 他俯身向前端起酒杯在nick面前的杯子上碰了碰,对保镖打了个手势,那人便从罗婧的身上搜了一遍,把一本帐拿了过去,说:“这个我先收着,等什么时候我们jiāo易成功,我再亲手还给你。” nick在那个账本上看了一会儿,问道:“这事我们先放一放,我只想问你打算把她们怎么样?” 王老板哈哈笑了两声,“我本来想留几个人质,双重保险,不过你今天既然叫我一声哥,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想英雄救美,行,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让手下开了三瓶洋酒,摆在nick面前,说:“你喝一瓶,我放你一个人,怎么样?” nick低了低头,我看到他攥了攥拳,却又很快放开,笑道:“加一排深水zhà弹,把账结清,之后的事之后再谈,你同意我就喝。” 王老板愣了一下,沉默许久,对身后的保镖伸了伸手,递过一张卡来拍在了桌上,“六个零,里面多的算利息,拿得走我们结清。” nick点了点头,在保镖拿了酒之后,在他面前摆了五个大杯倒七分啤酒,nick自己拿了小杯倒伏特加,挨个摞在了大杯上面,没有碰,而是先喝了第一瓶,见底之后指了指苏娜,她身旁的保镖立刻退开几步。第二瓶指了我,衣服上全湿了,没急着继续第三瓶,而是起身把伏特加点了往上面一敲,小杯接连发出叮咚声沉到大杯里去。 “四哥,你别……”苏娜阻拦的话还没说出口,第一杯已经空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把混合的酒喝下去,眉间紧紧蹙起,第四杯就有些不对,眼里全是浮起的血丝。苏娜跑过去扶了他一把,冲王老板吼道:“你他妈疯了吧!他是三哥的徒弟,我哥一手带出来的接班人,他有什么事,你他妈也别想活!” 王老板才回过神来似的,诧异的看着苏娜,我在听到接班人的时候心里也是一颤,更不要提他。他站起来有些无措,而nick什么话都没说,仰头把最后一杯喝完,身体有些晃,苏娜一碰他便倒在了地上,在桌上磕了一下。苏娜赶忙绕到另一边去把他扶起来,nick衣服也开了,手里捏着那张卡片拍了拍王老板的脸,十足威胁的语气说道:“dú品不会给你,账本和那个女人你留着,下一次再见到,我怎么喝下去的,我让你怎么吐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4 章 ” 他像个疯子一样对王老板笑了笑,凑在他耳边说:“红的。” 第293章 你以为是谁 nick把剩下的那瓶酒砸在了桌角,在王老板愣神时,把苏娜拉过去就往外走,脚步有些虚浮。我回头看了眼留在那里怔怔的罗婧,没有时间多想,赶紧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跟着nick出去。 他们是有备而来,外面守了不少人,但这时王老板没有开口,他们也就没有动,只是视线一直看着我们。 就在快走出夜店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吼,nick立马把我和苏娜一块儿退了出去,让我们快跑。nick从保安身上抢了一根警棍断后,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我跟苏娜这时候也顾不上彼此过去的恩怨了,扯着对方的袖子往百乐的方向跑。 说起来不远的一段路程,此时看起来就像隔了一条银河那么远,又担心nick喝成那样不能应付,不停的回头去看。 他身手比我想象的要好,跟沈翊有所不同,他没有什么招式,街头斗殴那样,怎么狠怎么来,只管对自己有利,乱七八糟的跟人缠斗在一起。 转角的时候,恰好有一辆警车从街上驶过,追出来的人都停了一停,不敢在街上轻举妄动,nick就是趁这个间隙,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翻过路边的栏杆越了过来,跟我们聚在一起,喘的很厉害。 百乐的大门不远不近,站在原地隐约可以看到它的一角,苏娜松了口气倚在背后的墙上,放开了扯着我的手,我也放开她,抬眼问nick:“你没事吧?” 他神情呆滞了几秒,旋即摇了摇头,笑着从敞开着的衣服里摸出了原本放在桌上的账本,伸手递到苏娜眼前,说道:“这个你拿去,快去把另一个人救出来,我实在喝不下了,还是jiāo给你哥比较好。” 他叉腰喘着粗气,我看到账本的封皮没了,整整齐齐的被人撕了去,顿时明白了王老板为什么会在我们都出了门之后又派人来追了,这家伙还真是到什么时候都不肯吃亏,他在当时摔的那一下,现在看来就是故意的,而不是他真的喝多了站不住。 nick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越来越觉得,他还有很多是我没看到的,在所有的人格里,他甚至比沈易要更完整,像极了一个只是跟沈翊长得相像的陌生人。 “四哥,你今天好奇怪啊。”苏娜担忧的看着他,“我不懂,你干嘛对他那么低三下四的,他的酒你没必要喝,我们就算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我们还是能跑的出来,他不敢的。” nick不言,苏娜上前走了一步,幽幽道:“而且,你对我也很奇怪,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样笑,也不会主动碰我,更不会说那样的话,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心里一颤,nick在跟她对视了片刻后,依旧我行我素的做着只有他才会做的事,碰了碰苏娜的头,用一种很失望的眼神看着她,说:“任何改变都不是没有理由的,但是别问我,如果你懂,你就总会有清楚的那一天。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只想放肆这一次,我们都留一点空间,给下次的见免一点尴尬,好吗?” 苏娜一直怔怔的看着他,许久,开口道:“是不是因为贺晟?还是说,是为了这次竞争的权利?” “别说了。”nick微皱着眉,轻声道:“你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不是吗?你走吧,去救你的朋友,这几天不要再过来了,我也不会去找你,我们最近不要再见面了。” nick言毕独自转身向他家的方向走去,我被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弄懵了,而苏娜则是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没有追上去,完全成了个泪人。 我跑了几步跟上nick,直到他拦了一辆车钻进去之后,他一下逝去身上那股哀怨的气氛,身体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笑着拍了我一下,问我:“怎么样,我演得好不好?像不像已经跟她认识很久了?” “……” “你干嘛总是不说话?你有语言障碍?” “你刚才对苏娜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我终于问道。 “还不是为了脱身,你以为我真的想帮她?”nick挑眼看了看我,我等待他解释的时候,他往一边坐了坐,警惕的看着我小心说了一句:“我说了你别生气,也别动手,我不想打女人的,你再碰我我就算是自卫。” 我无语,“我生什么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纳闷,“那女孩儿不是你表妹么?” “谁说的!” 他惊讶道:“她长得有点像你,你没看出来?” 我真想从车上跳下去! “别跑题,你快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我问出口的时候,即使知道他是一个与沈翊不同的人格,可由于苏娜的特殊xìng,还是满心的忐忑,就怕他万一真的对苏娜动了心怎么办。人格爱上一个女人,那么等主人格醒过来,又会不会受影响? nick抱起手臂,跟沈翊一样的习惯xìng动作,若有所思的说:“我对她还真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想快点回家而已。我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儿,她也很可爱,但是那种女人,感觉我惹不起,也不想去尝试。” 我怔怔,“怎么说?” “就是直觉。”nick眯了眯眼睛,像是在回味,说:“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接触jiāo往的环境也很清晰,不管从生活还是精神上,我们都不是同一类人。她就像一株漂亮的藤蔓,对你伸出手的时候看起来无害可爱,可一旦沾上,她就会用最快的速度侵蚀你的身体,把你牢牢地束缚,直到窒息为止。” 他停顿一下,表情轻浮,“我跟别人不太一样,我的时间会过的很快,我不希望自己被任何东西捆绑,即使外面有再多的大风大浪豺狼虎豹,我还是比任何人都更渴望自由。总而言之,我一定不会碰你表妹,这点你可以放心,填补寂寞而已,大家图的只是痛快,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她不是我表妹!”我强调道。 nick不以为然,点了点头。 我又问道:“那罗婧呢?另一个女孩儿,你为什么不救她?” “我真的喝不了那么多,很多都弄衣服上了。”他皱着眉,“而且如果把她也救出来,苏娜就没有牵挂了,万一跟着我们怎么办?这样她还能回去磨蹭一会儿,再加上我说的那些话,她回去琢磨琢磨,等反应过来,我们早到广东了,谁还理她。” “……你要是怕麻烦,一开始就别说帮她啊。” “我不说她也会找借口问东问西然后拖延时间,最后还是会把我们拖过去,不然你以为她待在那里干什么,她既然找我,肯定就会有事,还把话说的那么详细。我不主动说,她说不定还会问我们出门要去哪儿,是不是顺路一块儿把她送过去,你笨成那样一定会告诉她的,我讨厌自己的行踪被人拿捏着,还不如速战速决,我们好快点离开。” “反正我没你想的那么花,我做的都是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nick一脸理所当然,看傻子似的看了我一眼,别过头去。 我彻底被他打败了,淡淡的呼了口气,倚着靠背正要发呆,他忽然来了一句:“我救了你,你就不打算对我说声谢谢?” “我还帮了你呢。”我随意的回了句。 nick面色不忿,“你还没帮!” 我说:“我给你热了饺子,上次还给你买了工具和石膏,把你从警察手里带出来,给你付了房费,一会儿还要给你付打车费,还不够?”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古怪的嘟囔了句,“你这女人一点良心都没有,之前我明明给你钱了,这次算导游费。” 他说的声音小,我就当没听见,没有搭他的话,跟司机说去南山馆。 车子开了不到一分钟,nick喝的那些酒的后劲开始渐渐浮了上来,坐在那里皱着眉,倔强的没主动跟我说话。我没他这么孩子气,凑过去问他:“难受?” 他不语,我张开手臂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过来,给你靠。” nick抬眼看着我,我说:“来晚了没了啊。” 这次他倒是痛快的靠了过来,乖顺的让我抱着,闭上眼睛闷闷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乔绫。乔木的乔,绫罗的绫。”我莫名感受到了一股与他初识的感觉。 他苍白的脸上嘴角扬了扬,说:“你前夫跟你离婚一定后悔死了,那男人一定瞎了眼。” “不说我没良心了?”我笑着看他。 nick轻轻摇头,“不,你该没有的还是没有,但你有别的。” 我赞同,“嗯,我有善心,不然就不会帮你了,特别是在你连声谢谢都不说的情况下。” 他没有再同我开玩笑,闷声说:“头疼。” 我无法分辨是因为酒,还是因为他的精神,只好抱着他安慰,“坚持一会儿,等下到了多喝点水,把酒精冲一冲。” nick嗯了声,一路上都很安静,靠在我身上睡着了,到了南山馆我和张婶一块儿把他弄到了床上,衣服换下来扔进了洗衣机。我出去买了yào,却怎么都叫不醒他,我推两下他就翻个身滚到一边,永远背对着我。 我只好爬到床上硬把他扶过来躺正,自己喝一口度给他,这样喂了一大杯水。 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醉了,反正很安静,我除了带一带乐乐,晚上守在他身边,除了中间自己跑去吐过一次,其余的时候都在睡。 隔天早上,我是被身下的动作惊醒的,睁开眼的时候我正趴在床上,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nick眼圈有些凹陷,疲倦的按着额头。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到床上来的,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以为他还会像前一天那样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伸了个懒腰,拍了拍他的胸口,打着哈欠抢先对他说:“又睡了你一晚,一会儿别闹啊,就当抵账,反正我对你这么好,你也不亏。” 我说完回头看时间的时候,余光瞥见床上的人脸色yīn沉了下来,活像个阎王。 我呆了呆,“沈翊?” 他伸手把我按在他胸口的爪子拿开丢到了一边,坐起身来语气yīn冷又平静,说:“你以为是谁?” 第294章 相处的平衡 我本能的从床上跳下来,在他的注视里躲得他远远的,喉头发紧,硬着头皮问他:“我没有跟别人……你……你应该没有误会吧?” 忐忐忑忑的说完,忽然又想起,我就算真的跟了别人,好像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个人有时独裁的厉害,才会让人觉得很可怕。 沈翊始终沉默,眼里的平静让瞳孔黑的发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又像跟我想的一样。 我一时有些糊涂,弄不清他的意思自然也不敢上前。 “今天几号?”他开口不再提这件事,我便顺着他回答,nick出现的时间不长,他便也没表现的太过激动,只是下床的时候有些吃力,手撑着床边差点跪在地上,咬紧了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太狼狈。 我淡淡的吸了口气过去扶他,让他安安分分的坐好,又去帮他倒了杯水来润润嗓子。 他脸色很差,身体绷得很紧,对于没有体验过这种宿醉的他来说,也许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只是看起来这感觉并不是太好。 “怎么回事?”他蹙眉看着我,语气恼怒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不关我的事!”我赶忙为自己辩解,就怕引火上身,说:“沈易之后出现的人格是nick,我们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苏娜,她说在收账,nick就过去帮忙了,结果我们都被王老板扣在哪儿,他就让你喝酒,nick就喝了两瓶还有五杯深水zhà弹,他说他酒量不好的,可能也影响到你……” “哪个王老板?”他问。 我说了那家夜店的名字,他扶了扶额头,沉静片刻,忽然砸烂了床头的台灯,拉开抽屉没找到烟,我看他快要发火,赶紧跑去拿了跟火机一块儿递过去。 我把nick出现的这段期间所有发生的事都细细的告诉了他,一支烟抽完,他冷静了很多,问我:“你们要去广东?” 我以为他会更在意苏娜的事,怔了怔才点点头,“不过他喝多了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他嗯了声,说:“拿我打给樊明,告诉他出差,身份证给他,让他去订机票。” 我照他说的做了,樊明也答应了下来,我们约好了下午在机场见。 沈翊酒劲儿一直没缓过来,在家跟乐乐玩了一会儿,本来看着没事了,等我收拾好东西两个人出了门之后,冷风一吹,气xìng又浮了上来,从上车就板着脸抽烟。我不停的从后视镜里瞄他一眼,路过超市的时候他出去了一趟,出来的时候拎了一个袋子,刚走出没几步,就被几个人拦了下来。我在车里看着脑子里一突,刚解了安全带下去就看到他已经动了手,跟那个人说了句什么之后,他们当中的一个就骂骂咧咧的往另一边跑。 我顺着看过去,是王老板那家店。 沈翊这时放开了手下的人,yīn着脸到这边来,把手里的袋子扔进车里,不爽的说:“下次他再出现就把他绑起来,别让他再往外跑,那家伙就是个惹事精。” “你们还不是一样。”我碎碎念了一句。 沈翊特别凶狠的瞪了我一眼,“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我不会像他那么没骨气,给人伏低做小半天还放什么狠话,他废话半天自己玩爽了,就把烂摊子jiāo给我来圆,我巴不得他快点消失。” “他以前还帮过你呢,你这么说就不觉得很没良心么?”我又把这三个字还给了他,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有一点点爽。 “你跟我谈良心?”他冷笑了下,说:“我之前把他当做朋友,是因为我确定他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现在这样算什么?” 我说不过他,他坚决的把自己跟他的人格分开,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5 章 个逻辑从我这个角度看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说这么多根本就没用。 “反正你要是真有骨气就不该逃避这么多,nick和他们都不会存在,还有你这段时间要是不一遇到什么就躲起来,他们也不会出现。你不敢面对过去,对他们的恶意其实就是对你自己的厌恶。” 沈翊又沉默下来,冷冷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说那话一点都没过脑子,此时脸上发起烧来,开始后悔,咬了咬唇角说:“对不起。” 他还是不语,我低头绞着手指,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nick,他都一直在找你。你要是生气,骂我一顿也行。” 他真发泄出来还好,病都是憋出来的,而且我怕冷暴力,他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时候。 又僵持了一会儿,我快撑不住的时候,他平缓的说道:“你说得没错,可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给你添了麻烦我很抱歉,你想要什么物质上的补偿我都可以满足,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的来评价我,你只要做好一个医生的职责就够了,酬劳我会给你。” 我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他的医生,没等再去解释,就看到那个王老板带了几个人yīn笑着走过来,在几米之外停了下来用藐视的眼神看着沈翊,说:“你小子可以啊,昨天耍yīn招带着你的妞儿偷走了账本,今天还敢到这儿来,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真当这都是你们百乐的地盘?你来的正好,抓了你这个废物,虽然没账本重要,起码我又多个谈判的资本。” 沈翊转过身去掀起眼睑看着他,问我:“昨天是他?” “是……”我有些犹豫,他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现在王老板送上门来,怎么看都是出门没有拜菩萨赶上倒霉。就王老板那个体格,说不定三高还脂肪肝,我怕他把人打死。 果然,我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他在得到我的回答之后就往王老板那边走了过去。 他带的那些人立刻散开把沈翊围了起来,我看不太到里面是怎么回事,等我找了个能看到的角度的时候,人已经乱了,王老板开始惨叫。沈翊这一次很平静,就像那次跟百乐的人一起对付于轩的时候一样,他带的那些人从一开始还去帮一下忙,到后来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有人袖子里藏得钢管也滚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沈翊的目标只有王老板,没有对其他人动过一下,有人冲上去时也只是避开,或者拿王老板的身体挡。他就那么把拳头砸在王老板的脸上,直到自己身上也溅到了血点,才放开他甩了甩手上的血,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目光,推开了挡路的一个男人,一步步沉稳的走了过来。 王老板瘫在地上抽搐,一阵哀嚎里夹杂着呛了血的咳嗽,满脸满嘴都是血,黏糊糊的吐出来,还包裹着几颗牙齿,弄到胸口的衣服上,就像那天nick喝的那些酒一样。 我被这股血腥弄得浑身发怵,有人报了警,很远就听到警笛声,但谁都不想把事情闹大,王老板的那些人很快的把人搀起来弄到医院去。 沈翊车上有可以换的衣服,他拧了瓶水把手冲了冲,抹了把脸,用身上穿的外套擦干净了扔进垃圾桶里,换了干净的之后坐到了驾驶座上,把我塞到了副驾驶,提了车速。 我系好了安全带,担心的看着前面,没忍住问道:“他不会死吧?” 脸都糊成那样了,万一打到头伤到脑子。 “不会。”他说着,瞥了我一眼,“觉得我在泄愤,拿他撒气?” 我抿着嘴角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沈翊没再说话,快到机场的时候才开口道:“nick没有在苏娜面前揭穿我,这是我们相处的平衡,他维护了我的自尊心,我就要尊重他的信誉。” nick这件事上的信誉让人感觉有点滑稽,可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也许是因为他的严肃,也许是因为他提到的自尊,没有人希望被当做一个疯子或者傻子对待。患有精神和心理疾病的人也只是病人而已,可我们大多提到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那么一点类似的歧视,连神经病这三个字有时都是被拿来骂人的。平常人都受不了别人的眼光,更不要提他这种要强到不要命的。 我不敢提这件事,便问他:“以前你跟nick很熟吗?” 沈翊嗯了声,“在他还没有变成一个人格之前,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现在呢?” “不知道。”他面无表情,冷漠的说:“我只想杀了他,他让我觉得是一种欺骗。” 车子开到机场,我们拿好行李,正要给樊明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扭头却看到赵嘉齐正站在另一边笑着看着我们,跟我的视线对上之后轻轻的挥了挥手。 我愣住了,抬头去看沈翊,他表情没有什么起伏,看不出心情。 我是开心的,因为虽然有电话联系,但感觉已经好久不见他了,重逢本来就是件让人喜悦的事。 赵嘉齐没有解释为什么不是樊明过来,沈翊也没问,登机之后一直是我们两个在聊,沈翊一直都在发呆,我从架子上拿了枕头和毯子给他,让他睡一会儿,他只接了毯子随便盖了盖,还是失神的样子。 有句诗叫近乡情更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这种心情,但如果换做是我,要回到小时候居住的地方,还是会有所期待和激动的。 我小声问嘉齐:“你们没有跟广东人做过生意吗?” 嘉齐也躲着沈翊,回答道:“有是有,但一般需要去那边出差的话都是二哥,四哥负责香港。” 我点了点头,那他得多少年没回去了。 三个多小时到白云机场,又倒了好几辆车才到平塘,到处都是山,很多毛竹,还有很多小水洼,但这种地方空气好,比在b市的雾霾天理待着好受多了。我伸了个懒腰,跟着沈翊往前走,到里面基本是步行,沈翊懒的什么都没拿,赵嘉齐担起了我们三个里的苦力,拿的东西最多,我帮他分担了一个背包,里面是笔记本和pad之类的东西,还挺沉。我刚掂了掂,沈翊那个带路的好像有点迷糊,回头茫然的看了看我,然后把包捞了过去,一声不吭的去找人问。 这里跟他印象中不太一样了,我们一路打听着到了那个村子,我和赵嘉齐商量得先找个地方住,但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旅店,一回头却发现沈翊不见了。 第295章 他是我叔父 他在这儿没别的地方可去了,肯定是比我们先早一步去找惠云说的东西。 他的多重人格赵嘉齐还不知道,我怕他最近的不稳定万一变了又会惹出麻烦,忙扔了行李放在一位老乡那里帮忙看着,分头去找。 我们手里有两个地址,离得不远,但正好有一个转弯处,一条街上是看不到的。赵嘉齐去了拐角处的那间,我去的是沈翊住过的地方,稍微近一些,过去看到门没锁,只是半关着,门缝很宽。 里面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处处都是灰,结满了蜘蛛网。 房子里空落落的,堆着几件杂物,有几个小屋,我看到右边靠近库房的房间门是开着的,气氛有点恐怖,像极了那种长年失修又死过人的鬼屋。我小心翼翼的靠近,进去之后在那里找到了沈翊。 屋子里很黑,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身边几乎腐烂的床板和一边的栏杆,身体隐在黑暗里,轮廓朦胧的让人看不真切。 “沈翊,你还好吗?”我轻声说着,他没有听到似的,没有回应。 我便上前去拍了他的肩膀,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却被忽然惊醒一样反应强烈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恐惧的望着我。 对,就是恐惧。 我完全僵住,他低下头很快的反应过来,喑哑的说了声没事,然后扯过我的小臂把我拉了出来。 我回头看了看那间屋子,里面是有一个二层的,在底下,我不确定他刚才看的到底是那张床,还是那下面的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诡异,这房子跟别的不太一样,整个就透着一股子压抑。 “嘉齐呢?”他问我。 “去nick说的那间了,在拐角的地方。”我指了指那里。 沈翊嗯了声,径直走了过去,此时又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我问他刚才在里面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他摇了摇头,“我打听了,这地方最近一段时间里没有外人来过,那间房子很多年没有人住,里面没东西。” 那他刚才在看什么? 我不解的跟去另一间房子,同样的没有人居住,嘉齐已经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我在飞机上跟他说的是要来这里找一个叫nick的人,还有mars可能放了一个东西在这里,不过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找附近的一户人家问了,这里有很多人都已经搬走了,空房子有很多,这里以前住的是一个姓佟的寡fù,没听说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但说是出了意外死了,那之后这房子就一直空着。 我又确认了一遍这就是nick说的地址,跟赵嘉齐又去问了很多人,得到的答案都与此无异。 这就说明nick口中的家与他根本没有关系,而且这个村子里的都不认识一个叫nick的男孩儿。我还趁沈翊不注意的时候打听了他们家那所房子的事,结果却没一个知道的,都说对它没印象,因为基本上那家的门就从来没开过。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说,那家以前的户主是姓沈的,外来户,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说是在广州打工被人骗了才来这里,但条件看着不错。他们刚来的时候带了个小孩儿,但后来就一次都没见过。也有位nǎinǎi说他们家人抽大麻,来到这儿四五年的时候,有一次俩人都抽上了头,光着身子死在了床上。不过这事儿过去太久了,知道的人差不多也都老了,传言中的事儿,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谁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是从那之后就没有人见过那房子开过门。有人说一个男人来处理过尸体,也有人说他们还在里面,反正这间房子建的偏,警察去过,后来不了了之,也就没人管了,大家都认为那地儿不吉利,也没人要。 房主姓沈,那跟沈翊家肯定有点什么关系,至于后面的传言,从我的角度来看是值得相信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处理尸体的人应该就是沈源,还有他们当初来这儿的时候抱的那个孩子就是沈翊无疑。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村子里的人都没有见过他,小孩子肯定不能自己留在家里的,而且生个病什么的也很正常,总要去看医生,但这些都没有,这也算是一个疑点。 赵嘉齐没找到落脚的地方,我看这两间房子的锁也打开了,提议要不就在这儿凑合一宿,也住不了多久,再打听打听没消息就回去了。 赵嘉齐没有意见,我们两个就都去看沈翊。他站在一个台阶上靠着身后的土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我们说什么,抬眼疑惑道:“你们说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他看了眼自己住过的那间房子,说:“不住这儿,我们回县里。” 赵嘉齐有些纳闷,问了句:“明天还回来么?” 县里离这有段路呢,我们要是这么折腾,把时间全浪费在路上了,来回一趟,半天没了。 沈翊从到了这里之后就好像变笨了一样,一直都是一脸懵懵懂懂的神情,在赵嘉齐话问出口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问题似的,微微吸了口气,说:“算了,收拾东西,你们先进去,我去买点东西。” 嘉齐应了声,跟我一块儿把行李拿进了沈翊住的地方,因为拐角那家根本没法儿住,里面干净的只有几面墙壁,房间连门都没有,更不要提在那睡。 我从杂物里找到了一个只剩几根毛的扫帚,没有抹布,不过沈翊来之前从超市买了好几条毛巾还有一条烟,我拆了一个擦了擦桌子和床板,嘉齐也拿了块毛巾去下面。我来的时候没想到这里会是这样的,只拿了条床单,其他就是几件衣服,连被子都没有。赵嘉齐比我好点,他很有先见之明的带了两条毛毯,也没有枕头。 我出去看了看,另一个房间里还有张大床,比小屋好一点,至少有床垫。 这家里自来水的龙头有些生锈,我费了半天劲儿都没拧开,只好放弃的干看着那个顽固的家伙。沈翊还没回来,我正打算跟赵嘉齐说一声出去接一接他的,到了下面之后却看到赵嘉齐正用的光照着周围的环境,手里拿了一叠纸,抬手递给了我,说:“在那边的玩偶下面发现的,上面压了块砖,看不清写了什么,时间很久。” 我点了点头接过来,环视了一圈。这地方不深,很小,防水做得很好,没那么潮湿,墙上贴着几张儿童画报,半垂了下来,地上还扔着几本画册和故事书。角落里就是嘉齐说的玩偶,一个陶瓷娃娃,已经破了,上面的花纹跟nick画的一模一样。 那几张纸上的字迹早就被晕开了,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出是一些问候的话,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来,上面还画了几个笑脸,都没有什么营养,只是后来纸上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线条,后面没有其他的话,只是每隔几天记录一下日期,看起来没有什么帮助,也不会是惠云说的那个东西。 我正一头雾水的时候,沈翊刚好回来,拿了很多东西,除了吃的还有一大桶水。赵嘉齐帮着接进来,他抬眼看到我手里拿的纸张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把东西放在桌上,伸手把那些纸拿了过去,很快的翻了一遍,说:“从下面找到的?你们去看了?” 我和赵嘉齐点了点头,他嗯了声,把东西扔在一边,问我们:“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还没有。” “这事儿不急,我们可能要在这边待几天,条件差,委屈你们了。”沈翊说着拿了几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6 章 压缩饼干和矿泉水分了分。 “四哥,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赵嘉齐笑了笑,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说:“这里有两张床,晚上乔姐你就跟四哥一块儿挤一挤,我睡小床,拿衣服铺一铺就成,毯子给你们。” “别,那个……我们一人一条,床单给你吧。”我不好意思的说。 赵嘉齐痛快的应了,结果铺完床的时候,他还是把床单给了我们,自己只铺了个毯子。我用衣服折了折当枕头,把沈翊的大衣给他留下当被子盖。 我有些乏,身子底下潮湿的厉害,末了也把毯子铺在了下面,盖着衣服发呆。 沈翊在一旁坐着,没有困意,我便跟他聊天,把从那位nǎinǎi那里听到的话全说了出来,问他跟户主的关系。 他失神的倚着床头,我又叫了他一遍,见他摸了支烟,点的时候手微微有些抖,火苗明显的跳动着,轻声说道:“他是我叔父,当时是我父亲拜托他们带我离开b市找个地方躲起来。后来从我记事开始,nick就经常出现,就在那个地下室,他比我大六岁,是我最早的启蒙老师。” 我觉得在nick的问题上,我们很难有什么进展,便从他自己和身边的人身上下手,问道:“你叔父真的抽大麻?” 沈翊好像不想提,淡淡的嗯了声,“一开始是,后来就是hǎi luò yīn,他们都是,我父亲每个月都会差人送过来。” “你父亲给他dú品?他不反对?” 沈翊没有开口,我缓了缓情绪,问:“那他对你好不好?” 他弹了弹烟灰,疲倦的说,“不知道,我对小时候没有多少记忆,现在想想,只记得nick的一些事。” 我侧躺着抱紧了肩膀,“今天别想了,睡吧。” 说完想起来,从我带的包里找到了给他带的yào,拧了瓶水递给他说:“先把yào吃了吧,至少能让情绪稳定一点,你安心睡,他们不会再出现的。” 沈翊沉默,我的安慰起了一点作用,他把yào接过去吞了几粒,试着挨着我躺了下来。我把衣服给他盖好,伸手抱着他很快就睡着了。我以为这一夜会平静的度过,却不想凌晨的时候忽然觉出身边人的异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他嘴唇发白,不安的做着一个噩梦,身体颤栗着,满头都是冷汗,碰到他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我推了推他,试图让他快点醒过来,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他的反应却越来越强烈,在颤抖的最厉害的时候,一下子坐起来睁开了眼睛,人像被抽干了一样痛苦的喘息。 我伸手去安抚他,在碰到他小臂的时候,他浑身猛地的一抖,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头部。 第296章 玩火自焚 他下意识的动作加上白天在房子里我看到的他眼里的恐惧联系在了一起,当下得出了一个答案,惴惴的发着愣,犹豫了一下,手还是碰到了他的身上,掌心清冷。 沈翊定了定,回过神来时把挡在头侧的手放了下来,不安渐渐平复,缓缓地舒了口气,梦游了一场一样。 “做恶梦了?”我柔声问着,支起身子看着他。 沈翊眼里呈现出一种呆滞,这一会儿的功夫仿佛神魄又不知到哪儿游离。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我坐直了想帮他按按放松一点,刚绕到他背后就被他捉住了手腕,不让我碰他。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神色尽量平静的摸了烟拿到手里,点了一支哑声说:“我出去透透气,你先睡。” 他这幅样子我哪里睡得着,他也就是自个儿看不到自个儿的脸色,才以为自己表现的有多怡然无事。 我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灰尘,看到的只有虚无。 他的反常让我隐隐感觉到这个地方对他影响的重要xìng,也许,这个地方,这间房子,就是他多重人格的起点。我之前的想法也错了,那个幼时曾对他施虐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叔婶。nick的存在,就是他第一个保护自己的屏障。 后半夜过得漫长,我熬到天边泛白的时候解脱般的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看到沈翊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不知道在看哪里,烟只抽了那一根,手里的烟盒已经被攥得皱皱巴巴。 我拿着衣服过去盖在他身上,挨着坐下来,“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沈翊看着眼前的房子,空洞的说:“我梦到很多人,就在这间院子里,抱着冰壶,在一起糜烂的尖叫。nick就是在那种聚会里逃走跑到我住的房间里,他没有父母也没有家人,不住在广东,也不是道上的人,他跟我说了很多话。我叔婶都在广东香港过了很多年,那时候我才刚会一点粤语和涯话,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当时出不去,就教我来打发时间。那天他离开的时候,说以后还会再来。我那时不与外界接触,也不像阿岩那么聪明,学什么都慢,xìng格也不讨喜,不论对谁都是个拖累,只有他肯耐心的帮我。你看到的那些纸片,是他给我记录的时间,告诉我每一天的意义。” 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让我有些动摇,去怀疑nick的存在,也怀疑人的大脑到底还能做出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看着他的侧脸,问:“你还坚信他是另一个独立的人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他做的那些我不可能做到,就算我的记忆会骗我,但我从他那里学到的没一样东西都不会。是他救了我,我记得,不会错。” “可是如果这样,为什么除了你之外就没有人承认他,为什么大家都说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他的那间房子也是另一个人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没有回答,长久的沉默。 我抿紧唇角,在心里思量着这件事的可能xìng,会不会是真的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只是后来消失了,因为他过去存在的特殊xìng,沈翊对他产生一些依赖或者其他的原因,在他们分开之后,让nick变成了他自己的一个人格,在主人格受到大的刺激时,出现来保护他,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这样的可能不无存在,但同样不能排除他脑中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徐医生说过,他的病情严重到一定程度,是会出现幻听和幻觉的,跟精神分裂一样。 我禁不住好奇,问道:“nick来找你这么多次,就没有被你叔叔发现过?” 这围墙这么高,看着也地方可躲,万一遇到人回来,连跑都跑不及。 沈翊沉默了很久,说:“他很会躲,从来没有被抓到过,我跟叔父提到过一次他,后来……” 他喉结滚了滚没有说完,我悄声说道:“后来他们打了你,告诉你没有一个叫nick的人,也不许你jiāo朋友,是吗?” 这里一座座山,一片片竹林,再加上高耸的院落,封闭的环境成了一座坚固的牢笼。 他们既然断绝了他与外界的jiāo流,又怎么会允许沈翊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与一个外人有所来往,事情被揭开,他得到的只会是惩罚。 沈翊没有想象中的波动,淡淡的嗯了声,过了会儿说:“他们怕我会暴露行踪和身份,遇到仇家抓去会给父亲添麻烦,也怕我会说漏告诉警察,出卖他们吸dú和jiāo易的事。他们两个肯帮父亲带我已经不错了,不想惹多余的麻烦也是正常。” “话不能这么说,你怎么也是他们的亲侄子,这不是一个jiāo易就能拉成平等的东西。你们是亲人。” “在我们这里没有你口中的那种亲人,亲属关系只是一个最难去除的负担,代表了连带地位和竞争,以及一个人死后各种人脉和利益链的继承,没钱没地位,就没人会跟你谈感情。” “别这么悲观。”我看向另一边,“你看嘉齐,樊明,他们对你不是挺好么。” 他嗯了声,“他们每个月的工资都够你花一辈子,我认识他们的时候,已经是所有进百乐的人里起点最高的一个。” “……我觉得他们都是真心的,你不用这种眼光看人不行么?”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拿他们当兄弟,但你也必须要承认,我们这种关系的建立还是来自于利益。他们跟我,是因为我自己少拿一点,也能给他们更多,然后把义气的帽子扣在我头上,开心的去付出,再拿到与付出相符的回报,以此来良xìng循环。如果我今天不是什么四哥,给不起他们的工资,也没本事为他们争取好的机会,他们很快就会忘了我是谁。在这个过程里我们都是真心的,这不可否置,但利益同样也是真的。” 我没话了,憋了好一会儿,吐出一句:“我就跟你没利益牵扯,我觉得我对你挺好的,仁至义尽的那种。” “嗯,所以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他轻描淡写。 我抓了抓脑袋,无奈的说:“我们不是在说nick么,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我们意见不同,对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沈翊起身把捏扁的烟扔到了一边灰扑扑的角落里。 我使劲儿想了想,也跟着站起来,问道:“对了,你说他是从聚会上逃走的,不过他怎么会去参加那种聚会,他也吸dú?” “没有,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 沈翊回过神来微微垂着眼角看我,缓缓的说:“她随母姓,叫佟琳,本地人,在四川打工的时候跟nick认识的,比他大一岁。” 我怔了怔,“是nick说的那一家?” 沈翊不言,答案很显然,“可那里现在也没有人,听人说那家人的女儿出意外很早就死了。”这就代表我们在知道这个线索的那一刻,这条线索链就已经断了,根本无从查证,也不能证明nick的存在。 我想到问他:“nick不是说自己还有个儿子,这你知道么?” 按时间来算,当时nick也就是十九二十岁左右,谈恋爱是很正常,生孩子就感觉早了点,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呢,不过那家伙那个德行,这种事真的挺像他能干得出来的。 沈翊顿了顿,皱起了眉,“你到底信他还是信我,我说了他没有!” 我有点傻,nick有没有孩子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了解,他跟我吼什么。 沈翊觉察自己的失态,微微调整了一下,眉眼间满是厌恶,淡声说:“那时候佟琳设计给他下了yào,就那一次,怀了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佟琳就拿这个逼他结婚,他一开始答应了,也下了聘,后来又反悔,跟她商量让她把孩子拿掉。佟琳当时也没闹,吃了打胎yào之后自己又偷偷磕了yào,孩子流出来,她神志不清拿毛巾包着非得让nick抱,nick跑了之后她就大出血,人后来连医院都没送,断气断的干净,那胎儿也跟她一块儿埋了。nick对她根本就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就是玩火自焚,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我这次彻底呆了,原来nick比的那个大小,真的是一个小小的胚胎。 我不受控的在脑中想象出那个画面,顿时背后一阵毛骨悚然,觉得恐怖,又有点恶心。 我没吭声,捂了捂胸口,镇静下来消化了这些话之后,抬头疑惑的看着沈翊:“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nick告诉他的吗?还是说这其中还有其他的故事? “是他告诉……”沈翊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之后,说完这几个字却愣了,后面的话没了影踪。 “四哥,乔姐,你们怎么起这么早?”赵嘉齐推门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跟我们打招呼,黑眼圈很重,也没有睡好。 我担忧的看眼沈翊,笑着道了声好。 赵嘉齐刚到这边来,揉着眼睛还没睡醒,我想着事儿没注意,沈翊忽然一把推开赵嘉齐进了那间屋子。 我们两个都没反应过来,怔怔的对视一眼,我犹豫着是要让他自己去找回忆,还是过去看看。赵嘉齐不懂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等着我说点什么。我正犹豫着,听到里面有动静,回过神赶紧跟了过去。 沈翊进了那间地下室,里面黑乎乎的,又是偏房不向阳,几乎没有多少自然光。赵嘉齐这次带了手电筒,一打开就看到沈翊手里攥着那个破掉的陶瓷娃娃坐在墙角,那个看起来像书架的架子倒了,把我们和他隔在了两边。 赵嘉齐没把灯光直接打在他脸上,他抬眼看着我,透过那束光线,眼神有些胆怯。 我心觉不好,正要过去把他弄出来的时候,他紧紧闭了下眼睛,夺回了身体的支配,看着手里的娃娃的一片,蹙眉扔在了一边,踉跄的扶了墙站起来。赵嘉齐往前迈了几步扶了他一把,什么都没说从地下室里出来,刚迈出那扇门,他就顿住了脚步,直直的看着眼前,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我们怎么看都是一个空dàngdàng的院子。 他转头看向我,好像要从我身上读到什么,许久,忽然笑了起来,“又见到了,乔绫,你果然说话算数。” 第297章 你爱她吗 赵嘉齐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询问,而毫无征兆出现的nick则毫不在意的在前面伸了伸腰背舒展筋骨,然后回头望屋里看了一眼,又几步迈进去往地下室里瞧,之后又跑出来,把每一个房间都打开看了一看,轻叹了口气:“看来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 “四哥,你在说什么呢?”赵嘉齐一脸说不出的表情,忍不住不解的问道。 我倒不怎么怕nick会露馅,从上一次苏娜的事情里就能看出来了,他是没有非得要跟别人去证明自己身份的,只是在泡妞的时候会写真名罢了。 nick没有理他,自顾自的打量着这个地方的变化。我把赵嘉齐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你还记得他心理有问题,我们带他去医院治疗过很多次了,都没什么效果,现在看起来又恶化了,就是有时候xìng格会有些变化,我一言半语的也跟你说不太清楚,现在也不太方便说。总之,他跟之前比起来会有一些不同,我们顺着他就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7 章 能理解吗?” 我一脸哀怨的抬眼看着他,见他愣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 果然,正常人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傻的,现在就算是换成百乐其他那几位我估计也就是这么个反应了。 nick特别自来熟的上手从赵嘉齐身上摸了烟叼在嘴里,抽起来一副流氓样,跟沈翊还算斯文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几步跑到了门外,指着街角的方向,扬起嘴角笑着问道:“你们知道那是哪儿吗?” 赵嘉齐眨眨眼睛呆呆的说出了那个地方的地址,够准确也够具体,但显然不是nick想要的回答。 我知道他的答案,却来不及阻拦,眼看着他他吐出口烟,到了自己地盘上连底气都足了的样子,满面欢喜的说:“是我家,我女人的家!” 赵嘉齐又看我,我这次直接他把他的脸推了回去转向一边。 nick说完就往那边走,瑟瑟的跟我说:“她一定会在的,她说过会一直等我。” 他浑身透着一股子炫耀,对这个地方极为熟悉,好像每一块石子都认识似的,说这地方就算过去很多年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可当他站到佟家门前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仰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推开了那扇满是灰尘的门,一路的喋喋不休在看到里面场景的时候被一刀截断。 我们都知道那里是什么,没有等待他的女人,只有满目时间的疮痍。 nick自己一个人走进去,我拦住了赵嘉齐,跟他一块儿在外面等。这家里很小,房间也少,他进了一间之后很久才出来,大步的迈出门槛之后,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了,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饿了,你给我包饺子吃吧?我带你去玩儿,成么?” 我默默不言,赵嘉齐从口袋里递给他一袋压缩饼干,“只有这个,四哥,你昨天买的。” nick看了好几眼,把饼干接过去拆了咬了一口,不满的皱起了眉。 我们来这里该查的都查了,在两所房子里都没有任何发现,慧云说的东西可能不在这儿,我们在继续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我让赵嘉齐把行李拿了出来,答应nick去给他找点好吃的,他立刻把手里的饼干塞还给了我,拧了瓶水灌了几口,期待的看着我说:“吃川菜吧,我知道一家店特别地道。” 我没理他,帮着整理行李,他一直跟在我身边念念叨叨的说什么东西有多么好吃,把赵嘉齐念叨的满头黑线,出门的时候几乎是逃出去的,赶上有一位大爷要出门,载了我们一程,省下要走好多路。 nick上了车还在征求我们的意见,赵嘉齐被他磨得受不了,满口答应下来吃川菜馆,到了地方我们俩被nick一边一个七拐八拐的当真找到了一家店,位置虽偏,但里面生意红火,这种地方除了当地人,也就只有资深吃货才能找得到。 nick一进门去轻车熟路的招呼了服务生来点菜,连菜单都不用看,临了还调戏了人家一把。 我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拍他面前,赵嘉齐早就蒙圈了,怔怔的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的油腻,许久,摸了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抬头看了我一眼,“乔姐,我出去透透气,你们先吃。” 我点了点头,nick没等菜上齐就开始吃,这会儿倒不说话了,闷头只顾着往嘴里塞。我吃了几口豆汤饭,看菜里红辣辣的还不习惯,他倒是吃的挺香,但脸上的笑容也没了,看着有一种借辣消愁的感觉,就是不知道他这幅身子吃不吃得消,沈翊从来没这么放肆的吃过辣菜。 “这次没找到你弟弟和女友儿子他们,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道。 nick手下顿了顿,抄了一筷子夫妻肺片放在盘子里,说:“能怎么办,接着找,总会找到。” 他神情难得的有些严肃,“我弟弟还有他爸爸和叔叔,我得先找我儿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 我一边叮嘱着他少吃点辣,一边明知故问的套话道:“那不是你亲弟弟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我刚到这儿的时候认识的,看他好玩儿,找个伴儿。”他说到此时又笑起来,“他就是个爱哭鬼,傻乎乎的,被他叔婶耍来耍去,还拿他们当好人,一点都不像个男人,怂的要命。” 他那时才多大,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腹诽着,接着问:“被他叔婶耍是什么意思?” nick耸了耸肩,“他们吸dú嘛,每次一上头去把他拉出去虐待发泄,还摔过脑子,在肚子上扎过针。有一次他叔叔还让吞dú丸,就是比鸡蛋小一点,椭圆形的,一直往他嘴里塞,说要卖去东莞。要不是我,他早没命了,后来那次也给他留下yīn影,看到那种形状的东西就恶心。你知道他最傻的,就是等他叔婶yào劲儿过了,再跑来哭着跟他道歉的时候,居然还能原谅他们,一点出息都没有,我跟他说过很多次都不听。” 他说着有些恨恨,咬了咬牙,“他就是活该被人当猴耍,没种的家伙!” 我僵硬的听他说完,捏紧的骨节发白,接着问道:“他叔叔婶婶见过你吗?” nick不满的看着我,“你这不是废话,他们当然见过我,还见过不止一次,还有他那个爸爸,他妈妈和弟弟,我谁没见过?” 我压下心里的震惊,这跟沈翊记忆的出入未免也太大了些,可若是仔细想想,又好像能说的通。如果nick是他本身人格的话,那么沈翊记忆的没有人见过nick和nick说的他见过其他人并不矛盾,因为别人看到的只会是一个变化的沈翊。 我决定问点其他的,说:“那你的女友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nick沉默片刻,挺认真的说:“说不上来,反正就是特别好,她很完美,人长得漂亮,善良体贴,对我也好,我说好要娶她的,但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哪里不对。” 我咬了咬下唇,“那你爱她吗?” 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说:“你爱她的话,怎么还跟别的女人……” “那不一样。”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抢断,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上床又不能代表爱情,只是ròu体关系而已,谁还没个需要发泄的时候,她也可以这样做,我们可以互相喜欢别人,但我们爱的就只有对方一个人。另外就是,我想知道,我对她缺少的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我挑眉看着他,整个脑子一片空白,沈翊谈到xìng还会有那么几分遮掩,他倒好,又前卫到这种程度。 我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跟很多人那个过吗?” nick抿了抿嘴角,说:“也没有,我有个毛病,好像每次一进入正题的时候就会睡着,下一次再醒来就不知道在哪儿了,去看医生也没用。” 我松了口气,连忙换个话题,“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见他们是什么时候吗?” nick想了想,嘴里嚼着菜含糊地说:“时间记不住,我弟弟的话,我只记得是在黑鬼那里,他爸来找他,要送他走,去l市读书。他收拾东西,我就在一边看着他,后来我抱了抱他,让他以后长进一点,别再被人欺负,把他送走,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黑鬼是谁?” “教他练武的师父,脸长得跟阎王似的。” 我点点头,又问:“你也是他的徒弟吗?” nick瞪了我一眼,“怎么可能。” 他艰难的咽下一口,说:“这事儿说起来听莫名其妙的,我最后一次见我女朋友是她刚生完儿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就跟他在一块儿了。他刚去的时候笨啊,我就帮他跟别人打架,每次醒过来都是。还有次睁眼就在靶场,对面绑了个人ròu靶子,就他爸,非得逼我开qiāng,我又打不准,怕把人打死,就对准他了,威胁让他爸放人。那次差点吓死,你看我现在这样,全是那时候被吓习惯了,瞧什么都不是事儿。” 我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辣的眼睛都红了,被他嘲笑着灌了几口冷水,舌头麻麻的。 我又想起我第一次见到沈翊的时候了,新生报到的时候,他扎在人堆里其实一点都不起眼,第一眼看有点面瘫,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不跟我们说话,看人的时候总有一股子凶劲儿,想一想他根本就不是带错路,他那时找自己宿舍呢,压根儿就没鸟我们。 nick吃饱了往椅子上一仰,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 上接到一条沈岩的短信,问我们这边的情况,我低头给他回着,问nick:“你待在那里既然是为了保护你弟弟,那为什么他走的时候你没有跟着他呢?” nick那边很久都没有声音,我发完担心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他放空的看着头顶,胳膊抱在一起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嗯说起来也挺矫情的,当时也没别的心思,就是觉得,他好像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我再跟着,会成为他的负担。” 第298章 家人与恶魔 “为什么这么想?” “直觉。”他眼神有些沉,看不出任何心意,说:“一个人想要摆脱一段不愉快的过去,就不会希望再跟过往里的任何一样东西接触,更何况是最难控制的人。换句话说,我就像一道被他精心修复遮掩的裂痕,既然他不希望让它在人前展出,倒不如我痛快一点,在他驱逐我之前,主动丢掉那块碎片。” “现在呢?”是不是因为沈翊心里对于某些事的动摇和近一年来的变化,让他又变成一只鸵鸟一样,需要nick来保护自己的脆弱。 nick笑起来,与我对视一眼,说:“你知道答案的,还问我做什么?没意义的。” 他拉开椅子惬意的叼上烟出门,这顿饭我吃的憋屈,赵嘉齐早跑了就是为了躲着,我没必要在这儿傻坐着等他,便结了账,打包了点味儿没那么重的早餐出门去找嘉齐。 这两个人居然凑到了一块儿,坐在角落的石头上聊着天,嘉齐闷头听他说,偶尔点点头应几声。我过去的时候听到nick在问他:“你有没有特别不开心的事,或者特别后悔的事?” 赵嘉齐沉吟片刻,犹豫的点了点头,又否认道:“也不能算后悔,但人生要是真能出来的话,经历过这么些再回头,就觉得当初一定不会这么走。” nick抽一口烟,“不一定,让你再选,你可能还会这样选择,你觉得你过得很糟,其实大多都是你过去以为最好的路,换一条也是一样。” 赵嘉齐没说话,nick便问他:“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另一个与你现在相悖的人,替你过你想要的生活?也帮你承受那些你拒绝的过去和苦难?” 又是这个问题。 我站在几步之外,默默没有上前打断。他口中的事,他自己已经做到,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轻松。另一个灵魂的存在,只是他对自我的逃避,他终究有一天要面对自己。 nick见赵嘉齐迟迟不言,便接着说道:“如果我们现在彼此都有一段痛苦,那我们现在jiāo换来让对方好过的话,你会愿意吗?” 赵嘉齐想着摇了摇头,“我不太懂什么意思,但是太理想感觉只是一种安慰而已,太自欺容易迷失,我们在外面做事需要的是清醒,不是自欺。我信因果,不管是福是祸,是好是坏,都是我在这世上走一遭,这几十年里不可重复的东西,我希望我能时刻看清记住他们,回忆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唯一能带走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找一个人去分走一部分。” 赵嘉齐侧脸看着他,nick微怔,把烟从嘴里拿了下来,歪头想了会儿,咂了咂嘴道:“你这么说也对,但……也挺理想的。几十年不长,要把自己看清活明白,难。骗骗自己也挺好,过得舒服不就成么。” 赵嘉齐没再往下接,看到我起身笑着过来接过他的早餐,询问接下来的行程。 我不知道沈翊的计划是怎么样的,当时便没有做决定,暂时在当地停留。 我担心嘉齐跟nick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会发现什么异样,便把nick关在了酒店的房间里,他也许是因为受嘉齐那番话的影响,倒也算安分,坐在那里拿着下游戏玩儿。 嘉齐去打听佟琳的事,我打电话问了沈岩他父亲有没有跟他提起过沈翊身边的一个男孩儿,沈岩直接否认,连想都不用想,因为他父亲和沈翊在外面的事一般情况下从来都不会拿回家来说,例外的,就只有曾经去过他家的那个孩子,那肯定不会是nick,xìng格差的太多了。 我坐在他旁边看他总是总是过不了16关,托着脑袋转向一边,把思路捋顺后,得到了一个最重要的关键词。 jiāo换。 他的六个人格里,拿cain和沈易来说,他们的存在都是因为作为沈翊不愿承担接受的记忆和情感,而他们承载的,就是沈翊所缺失的,那么nick呢。 沈翊拥有关于他的记忆,甚至对他的事情比他自己还要清楚明白。 nick又记着关于沈翊童年所经受的虐待,对自己得过去却出现了空白,他们互相之间的这两份记忆断层,衔接在一起,就能拼接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像极了一种jiāo换。 我把这种情况告诉了徐医生,他同样是一头雾水,思考许久后把nick关于另一个自己的话语作为了重点来抓,说:“也许会有这么一种情况,nick这个人是曾经在他身边出现过的真实的人,沈翊现在这一个人格上的xìng格和记忆都是由他而来。所以这些话沈翊在幼时也曾从他口中听到过,重复多次之后对孩童来说就会产生一种极强的心理暗示,认为世界就是这样的,人并不是单一的存在。在之后生活里,当某一件事触犯到他承受的底线时,他就会本能的去寻找这个避风港去躲避,从而激发了另一个人格的存在。” “可nick为什么会变成他的人格之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8 章 ?”我问。 徐医生说:“取决于nick对他而言的重要xìng,也有可能造成他心理防线崩溃的这件事,就与nick有关。还有你说到的jiāo换,我怀疑他们之间可能曾经有过什么承诺,或者类似的jiāo流。” 我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nick无法承受自己女友的逼迫和孩子死亡后她的疯狂,沈翊又不愿意接受叔婶的虐待和被父母留在这里的失望,所以nick提出要跟他jiāo换,把这些话向对方倾诉之后,自己假装忘记让对方来提彼此承受,但不一样的是这件事对nick只是安慰,而对沈翊,却变成了真的。他用自己知道的一切,来拼凑了一个属于nick的人格,然后达成他们之间的jiāo换。”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如果这个nick真的存在,就一定有什么能证明他的痕迹,能找到沈易的病因,对我们以后的治疗会是很大的一步,而且之后也会简单很多。”徐医生声音里隐隐有些期待。这样的病例对他而言也是新鲜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尝试。 我对找到nick没有任何信心,我们手里对他了解的来源仅限于这个人格和沈翊清醒时说的那些话。 我说:“我们现在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跟他打过jiāo道,并且还健在的人来证明nick的存在,而且他跟沈翊的话里有很多矛盾,到底是臆想还是真实,我确定不了。” 我把佟琳的事情一一告诉徐医生,特别是两个人对这份感情的观点。 徐医生听了仔细斟酌过才否认了我的想法,说:“我不认为他们两个的话里有什么矛盾,假设我们之前的观点都成立,那么他们在jiāo换之后,对于那件让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是不会有太多印象的,nick能记得佟琳已经很大程度的保留了这份记忆,伤害他的是那个孩子。在删除了这个关系里让他受到伤害的那部分之后,他的大脑为了骗过自己会把残留的记忆重组,找一个能让他接受的谎言来予以慰藉。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会认为自己爱佟琳,是一件正常的事,孩子也是一样,这其中可能还包含对自己当初反悔的内疚。而沈翊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人的伤痛是各自分离的,他不会有感同身受,看事情是从理智的角度评述,与其产生差异很正常,但我们不能说他们当中任何一个是错的。” 徐医生顿了几秒,说:“你们找不到nick也不要紧,合适的话,可以带他来做几次催眠试一试,看能不能在他这个人格清醒的情况下,让他回忆起自己的经历,打破他们之间这份平衡,也让沈易接纳自己的曾经,从而让这个人格与他进行融合。” “这样能行吗?”我问:“真的记起来,万一时机不对,会不会对他有什么伤害?” 徐医生坦然道:“治疗肯定会有风险,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去降低发生意外的可能xìng,不能百分百的保证。” “我会考虑的,还要再问问他的意见,他同意的话我们会去一趟医院。”我看向一边的nick,压低了声音说。 徐医生应了声,“等你们商量好再联系我。” 我嗯了声,“谢谢,这件事真是麻烦您了。” 他在那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挂断电话之后,我到nick身边坐下,看他还停留在那个关卡,便跟他搭话,想跟他谈谈治疗的事。 我问:“你知不知道多重人格?” nick手下一顿,头也不抬,“知道,干吗?” “就觉得跟你说的那个很像啊,你不这么觉得吗?” 他没理我,我说:“你经常会睡着这个病,你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科?” nick抬起头来,笑了,“你不会真觉得我是个精神病吧?” 我忙摇头,“没有啊,我怎么会那么想,我觉得你挺可爱的。” 他对我嗤之以鼻,挥挥手让我到他跟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老实说,你说的地方,我都去过,得到的结果,跟你现在想的一样。医生说我的脑子里发生了错乱,是精神分裂,我脑子里想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的,我失去的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他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全都是我因为寂寞臆想出来的。但是我自己明白,他们都是真的,我也是,真正病变的地方是这里,我的心里。它里面住了另外的一个人,或者是很多个人,我能感受到他,能听到他,他就像我的家人,又像随时会要了我命的恶魔。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赶走他,所以,你要是对我的生活打什么主意的话,最好现在就打消那个念头,我不会配合你。” 第299章 你们都骗我 我探手把他的捞过来,游戏卸了关机装进了口袋,从他嘴里摘了烟抽了一口,拉近了点距离,眯眼看着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们了,久到……你连他们的样子都记不清,而你醒过来时,周围也已经没有了任何能证明他们的人在,只有那些店面街道还能找到,但没有人会认识你,是这样吗?” nick身体僵硬的看着我手里的烟,半响,淡笑着说道:“我看你倒是有意思得很,从离开这里之后,我还从未有过一次每次醒过来都能遇到同一个人,而且还不发生矛盾的经历。你还三番五次的帮我,又带我回到这里,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还是说你就是那个能证明他们存在的人?” “我不能,但我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也想找到他们,只是很可惜,这一趟来这里一无所获。” 我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表情坦dàng,说:“还有啊,你这幅身体是我的,我男人的,懂不懂?” nick笑了笑,抓住了我的手,“你男人?” 他把我往身边拽了一把,“你这么大个人了,连孩子都有了,说这种话,你羞不羞?” 我直直的看着他,他笑过之后忽然沉默,过了会儿撩起眼皮看着我,问道:“你到底想说怎样?” “我只是希望你能认清楚现实,你该相信的是你眼前看到的,而不是你记忆里想到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nick!”我喊住他,“你知道的,佟琳还有她的孩子,你全都知道,你不可能找到她们。” 他走到门口又停住,背对着我继续沉默着。 我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再帮一帮那个你一直都护着的弟弟。他现在长大了,已经可以担起当时不愿意面对的事,你给他一个尝试去接纳自己的机会好不好?” 这对他来说或许残忍,但他本来就不应该以这样的形式存在的,他应该是一个人,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作为一个人格,去做别人的影子。这全部他或许早有预感,他只是无法控制,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变,只能接受的顺着安排好的轨迹走下去,在睁开眼满眼陌生的时候,做他想做的事。 他自己说不愿意做负担,为这我才觉得也许说服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他心里也没有看起来这么洒脱恣意,他是有情感有牵挂的,这能成为他留下来的愿意,也同意可以成为他接受治疗融合的理由。 这不是驱逐,只是换一种方式的自我成全,直觉告诉我,nick他会懂。 nick侧身,抬头直视着我,说:“你别太高估我,你说的我都不明白,我只知道他们是我生活下去唯一的理由。你胡说八道这些话,我不接受!” 我走过去拦在了门前,以防他会丢下我跑出去,以他对这地方的熟悉,不想出现我们找到他。 我顶着nick的目光,淡声说:“你跟我走,只要你肯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就会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在胡说。” 他眸光清亮,冷笑道:“这么明显的圈套,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我抿紧嘴角没有吭声,他见我不让他出门,索xìng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另点了支烟缓缓的抽着,瞳孔里的意味不可捉摸。我倚着门板等着他开口,见他迟迟没有我理想中的反应,便主动又提了一句:“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nick瞧我一眼,我说:“我给你说说你弟弟的事情,好不好?” 他一怔,没有拒绝,我干脆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坐下来,抬头半仰视着他,念念叨叨的跟他说沈翊现在的事,他不再懦弱,不懂得反抗,有了反抗和跟人去斗争的能力,跟儿时比起来,他早已经历了太多的变化。 “他还是走了他爸的老路。”nick淡淡的笑了下,脚边已经扔了很多烟头。 nick捏扁了手里的空盒,指尖还有最后一支烟,烟头明明灭灭,微弱的像萤火虫在半黑的天里来不及展示的光芒。他敛了眸低头瞄一眼,若有所思的说:“我从来都没有义务帮他,对他,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也算是仁至义尽。这些年来我做事自认问心无愧,我们两个之间要说有亏欠也是他们家对我。” 我心里一颤,燃起的希望黯淡下去时,听到他接着说:“但唯独有一件事,是我欠他的。” 他挑起嘴角,不再说下去,拉起我的胳膊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我被他拽的一个踉跄,扒住门框不想出去,“嘉齐还没回来。” nick转头与我对视了几秒,脸色yīn沉下来,我妥协道:“起码让我知道到底去哪儿?” 他摇头,“到了就知道。” 我不情愿的看着他,懒懒的跟出去几步,忽然听到他低声说:“我的雕像还放在你那里,回来之后,带我去拿回来吧。”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看他出了门才跑着跟上去,心里蓦地有些紧张,他说这话,是不是就是答应跟我回去,给我一次试着弄清他们之间的联系,去治疗的机会? 我纠结的想着,跟着他上了一辆车,目的地是天马山,买了门票进去之后,nick便是一副轻松悠然的姿态,在前面带着路。 我好奇的左右打量着这个地方,树木葱郁,山泉瀑布,水潭下的鹅卵石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nick把我领到界碑,跳上去踩在了上面,指着西边说:“那边就是北流。”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茫然的点了点头。 nick手拢在嘴边对着那边喊了几声,大笑过之后,敛了眉眼沉沉的对我说:“信宜是个小地方,我不会一辈子都被绑在这里,我也曾经答应过他,一定会带他离开那个家,离开这儿。到时候我就带他把世界都转一圈,看很多美景,jiāo很多朋友。他也答应我,绝对……绝对不会跟他把一样去做那种事,会做一个普通、善良的人。” 他从上面跳下来,坐在石头上,手揣在口袋里淡声笑着:“可惜我们都没有做到,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将近黄昏,我趴在桌上睡着,梦里全是nick说这话时的神情,一条条线索jiāo杂,让人头昏脑涨,睁开眼去洗了把脸,看到嘉齐才刚回来,nick正在楼下跟前台的妹妹聊天。 我们两个到房间里坐下,我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他上来的时候自然是看到沈翊了,表情复杂的问我:“乔姐,四哥他这样真的没事吗?” 我嗯了声,“不用管他,让他自己耍累了,睡一觉很快就会恢复。” 他将信将疑,“说真的,我不太明白我们到这里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四哥很少这么混乱的让我们做事,我连重点都不知道是什么,查起来太麻烦了。” “这件事我也说不太清楚,是跟他的病情有关的一些,具体的还是等他缓过来自己告诉你吧,这两天辛苦你了,等回去我请你吃饭。” 嘉齐一口就把水喝了个干净,说:“今天我去问了好几家,村子里的人知道佟琳她妈的人还有几个,但是对于佟琳知道的就少了,她从小就被她妈送出去了,很少回来,在外面也没有固定的工作。后来回来的时候带了个小男朋友,俩人很快就怀上了,一个跟她家离得不远的人家说,她当时疯疯癫癫的,俩人天天吵,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那个男朋友满脸都是血的跑了,过了好几天才看到有警察去那里,说是佟琳就死在屋里,身边还抱着一个小孩儿尸体,就是没足月的那种,太小也没能活,发现的时候血都流干了。” 我打了个寒颤,nick的年龄比佟琳小,他们当时都不大,嘉齐口中说的小男朋友,很大可能就是nick,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佟琳和孩子的事,更加确定了沈翊说的那些才是真实的,事情开始跟我和徐医生说的相似。 “那佟琳的男友后来有消息吗?”我问道。 嘉齐摇头,“我去当地的派出所问了下,这事儿过去时间久,没人记得。知道这件事的人家只说后来都没有再见过那个男的,也没人提。” 他脸色有些疲倦,我知道这件事差不多也就到这里了,再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的进展,便对他说:“昨晚你也没睡好,今天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就回b市。” “这么快?不找那个男人了么?”他舒展了下身体,揉着肩膀。 我嗯了声,“找不找到他不重要了,知道有这么个人就够了。” 赵嘉齐没太明白,但也是累了,什么都没问,转身回房间休息,结果刚刚把门打开,就看到nick正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无神的站在一边靠着墙。 赵嘉齐跟他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话便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留下我狠狠的愣在了那里。 刚才我们两个之间说的话,他一定全都听到了,包括佟琳和那个孩子的事,他如果接受不了,在这种地方医疗条件差,出了什么事我根本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没有进门,转头看向我,声音喑哑颤抖的问:“他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哑然,nick又重复,问道:“是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9 章 我咬了咬牙,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扣在手臂上的指节缓缓收紧,捏得发青,靠着墙体慢慢的蹲了下去,刚刚有些晃神的时候,忽然把头往墙上用力一磕,抓紧了头发勉力想要站起来,却用不上力似的,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我手里还有镇定剂,连忙把包扯过来翻了针管敲了yào剂死死地按着他给他打了一针,硬把他拖到了床边,紧张的看着他的反应,直到他心跳呼吸都渐渐趋于正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没有昏睡过去,始终用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睛看着前面,在我把他安顿好,拧了毛巾来擦干净他脸上的冷汗时,听到他说:“你骗我。” 我手下顿了顿,他微微把头转向我,喃喃的说:“你们都骗我……” 第300章 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我哑口无言,心里的失落无法言明。 我该怎么对他解释,才能让他相信这个与他脑海里全然不同的世界。 nick不断地想挣扎着起身,要回那个地方,我紧紧地搂着他,因为yào力,只觉得他力气小的可怜,时间越长,变得越发微弱。 徐医生说他现在的病情说不上恶化也不能算好转,他几个人格的出现唯一好的一面,就是能让我们对他们有能多的了解,给治疗带来方便。沈翊现在就像处于一个临界点,成也在此,败也在此,多方面的因素掺杂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如何,谁也无法预知。 我刚看着nick闭上眼睛,嗡嗡的震了起来,出了门看到是赵老师的电话。 简单的寒暄过后,赵老师说:“前几天我们见过一面,一起吃过饭,你还记得吗?” 我应了声,几天前的事,我怎么会忘记,我们也是在那时撞到了苏娜和贺晟的事。 赵老师吸了口气,说道:“那之前你先生找过我一次,询问了一些关于那次医疗纠纷的绑架和苏远峰伤情的事,在餐厅里我说的震伤也是在当时他提出来的,说当时苏远峰身上有防弹衣,在受到重力击打时,夹层里的钢板会分散一部分力,形成的创伤会与直接受力有所区别。他还托我帮他找回了一些档案资料,叮嘱我先不要告诉你,当做没有见过他。从在餐厅见过之后,我这几天想了想,联系到他的病情还有身份xìng质,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一声。” 因为沈翊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一点关于苏远峰的事,我也看过他找到的那些资料,所以对他会找赵老师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意外,是情理之中,只是话里其他东西有一丝颤动。 赵老师问我:“小绫,那件事,你想过要追究吗?” 我手下覆上大腿上的那一小块疤,这么多年,这是那件事留给我唯一看得到的东西。 我思忖片刻,只觉心里发沉,说:“我没想过。老师,当初您保护了我,事情对您的影响比起我要更大得多,我不知道您怎么想,但如果只是我的话,我还是太软弱,不想再旧事重提。苏娜她们那边的势力我惹不起,也不敢去赌,而且就算我一定要追究,时间这么久,我又能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警察若是能抓她,那早在当年事发之后就把她抓起来了,何必等到现在。我就算去起诉,也要走流程,找律师,抛开钱的事不说,时间和精力我也耗不起。我只想照顾好我的孩子,过现在还算不错的日子,其他的要委屈要jiāo代,我真的没想过。但是老师您要是想套一个公道的话,也不必顾虑我什么,我尊重也支持您的决定,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您尽量开口,我不会忘恩负义。” “小绫。”赵老师声音里带着倦意,“你说的我都明白,法律是公平的,但人不是。苏娜哥哥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咱们跟他们斗,斗不起,也没有那么大的心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也要去维护自己的权利和正义。我这次回国,本来没有打算要提起这件事,只是想回来看看,也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打这通电话没别的意思,我知道沈易他跟苏娜的哥哥是同一派人,他现在要查这事,怕不是那么简单的想知道原委。他们这些人心狠,有手段,想做什么都比我们来得容易,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赵老师顿顿,说:“人不怕做错事,就怕一错再错。你们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你对他的心思我看得出来,就算他是个铁石心肠也该被捂热了,他现在忽然要翻这个旧账,任谁也猜得出缘由,我只是怕他用错了方式,到头来,无辜受伤的还是你们母子。” 要论无辜,乐乐才是我们最亏欠的那个,前路未明,他所出生的时候,是我这一生中最混乱无力的时候,而我们给他的,也只有一个孤独的生活和难掩的动dàng。 我现在还猜不到沈翊到底是想干什么,赵老师所担忧的是一部分,我更怕的是他那天的另一句话,以一个正当的方式。 这让我从那一刻便开始矛盾的担心着,他会不会做像他的父亲一样事,这样一想却又觉得自己的立场是错的,反反复复的在道理和情理之间徘徊不定,最后脑海里存留着的只有他父亲的下场。 那通电话之后,我坐在原地守了一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nick背对着我,并没有睡着,他只是没有睁开眼睛。我知道他在睡梦里根本不会这么安稳,他比沈翊的人格还要更稳定,我们那些话就算让他动摇,也不会让他去逃避,他只是需要时间来接纳这些事。 我去洗了把脸的功夫,出来就看到床上空了,没有急着去找,我觉得他不会跑。 我们准备好今天一早走的,因为他的离开,一直拖到了下午,才看到他浑身脏兮兮的回来,手背上被磨破了皮,抬手摸一把脸上的灰,抹了几道血混在一起,越擦越脏。 嘉齐蹙眉担忧的看着他,“四哥,你去哪儿了?” “走吧。”nick没有回答,直走到我面前弯腰拿起了我身旁的行李,起身时看了我一眼,在嘉齐把东西拿上车时,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能让我想起那些?” 我点头,他没有怀疑,一路上保持着沉默。 到了b市,赵嘉齐的行李暂时放在了沈翊那儿,我的带回了南山馆。乐乐一见到我就跑出来往我身上爬,叽叽喳喳的咯咯笑着。nick在看到他时眼神忽的柔和下来,却不敢上前碰他,对乐乐是一种既欢喜又恐惧的样子。 我大抵能理解他的这种心情,假装没看到,没有跟他说话,也没让他跟孩子接触。 出过那件事之后,我对于把孩子带去医院总有些过不去的心坎儿在那摆着,总觉得这个被沈翊改装过的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准备出门的时候,我看赵嘉齐有些yù言又止,一直在我和nick之间看来看去,我递给nick一个眼神,让他稍等,跟着嘉齐到一边,问道:“是不是百乐出什么事了?” 他犹豫一下,瞧了眼我的脸色,说:“也没什么大事,那天娜娜来找我了,想让我告诉四哥,大哥只是想激他,没有真的要捧贺晟的意思,就想让他表明个态度。娜娜跟贺晟之间也没什么事儿,这种话……在四哥眼前,我真开不了这个口。四哥对这种事,或许压根就不在意,大哥这一步棋一开始就错了,我担心他得不到想要的效果,会将错就错,真的去扶植贺晟,利用娜娜跟他联姻来压四哥一头。”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松了口气,“这些沈翊自己心里都清楚,你不必太过担心,他既然跟三哥商量好了这次jiāo易的事情,对之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就早该有应对的法子,不会有事的。” 赵嘉齐紧紧皱着眉,片刻,问道:“乔姐,四哥他是不是真的想要跟大哥对立,在事后对他下手?” 我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不会。”希望不会。 沈翊许下的那些承诺,越来越让我看不到希望,他若自己去夺下权力去当大哥,许过我们的安稳,就变成了只有看起来很美的泡沫。 我们带nick去了医院,结果在徐医生的办公室里看到了谢文初,他正笑着跟徐医生聊着天,说的是一个住院很多年的病人的事。 谢文初在我们推门之后一脸玩味的看了眼跟在我身后冷着脸的nick,淡淡的打了声招呼。nick抬眼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说:“我不认识你。” 谢文初一怔,复又笑起来,“没关系,我们可以现在重新认识。” nick看着他胸前的名牌,又看看徐医生,嘴角微扬,问我:“这就是你说的方法?” 正当我以为他会生气时,他出乎意料的坐了下来,平静的说:“不管怎么样,我只想找回我缺失的记忆,其他的不用你们管,我有什么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人来废话。” 谢文初抱着胳膊看着他,连赵嘉齐跟他这种关系都选择了在这时避嫌等在外面,他却丝毫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考究的看着nick。 我不知道他又在琢磨什么坏点子,又无法开口赶人,只能把期望放在徐医生身上。 他微微蹙着眉,轻叹了口气起身到我身边,把我带到了一边商量几句。谢文初来找他除了为了沈翊这事儿就没有别的理由了,而他是这里催眠做的最好的医生,徐医生的意思是既然他愿意掺和进来,择不出去的话,不如就让他试试来让nick催眠找回记忆。整个过程中徐医生都会守在身边帮忙,以防止过程出现意外,也保证绝对不会有让人私下做手脚的机会,如果谢文初有什么越界的行为,他会立刻中断治疗。 我还是有些信不过谢文初,但又觉得徐医生的提议没有问题,勉勉强强的答应了,出去等着。 嘉齐趴在栏杆上发呆,我一过去吓了他一跳,看清是我之后眼神居然有些失望,我顿时反应过来,说:“你是不是在想蓉蓉?” 他侧身往墙上一靠,有些怅然,“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他转头问我:“乔姐,上一次你怎么把那傻子也带去祠堂了?” “三哥让我带她过去,为了什么他也没有告诉我。”我说,顿了下问他:“我还没有说你呢,你可别再说什么你跟罗婧只是工作关系了,我那段时间总是看你们两个在一起,你不会又打算跟她复合吧?” 一提到罗婧,他条件反shè的紧了紧眉,“真的是工作,大哥也不知是怎么,从那次罗婧出车祸之后,就把我们两个的工作安排在了一起,碰面肯定是难免的,但我真没有那个意思。罗婧她……我是喜欢过她,但我总觉得自己把握不住她的心思,她受伤的情况也很奇怪,根本就不像车祸,但我又说不上她有哪里不对。” 我点头想了一下,罗婧车祸那次,好像就是蓉蓉对着陈锐做出奇怪的动作那次。 第301章 你要的真相 我们曾经怀疑过蓉蓉幼时被绑架的事跟陈锐有关系,但苦于找不到证据,便就此搁置了下来,此时又想起蓉蓉那时的表现还是难免起疑。陈锐也是,总让人觉得不舒服,而且王圳让我带蓉蓉过去的用意,就像是一种对他的压制,被人握到把柄一样。 罗婧对我来说就更加不了解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他跟沈翊在房间里的时候,到底是有人说了谎,还是事实就是那样。 我问赵嘉齐:“不像车祸是怎么回事?” “我赶过去的时候她人就躺在医院了,就是脚崴了,脚腕肿了一块儿,其他的看不出外伤,但一直说头疼,住院观察了一段时间,医生也说没什么事儿。我问他怎么出的车祸,她回答的很含糊,只说被车刮了一下,把事故说的很小,表现出的症状却很多,后来医生还莫名其妙的给弄了一个轻微脑震dàng。” 赵嘉齐紧皱着眉,“我在的时候她正常得很,我一离开半分钟她也得喊医生折腾几声,给人的感觉就像她在故意拖住我,但我又找不到值得她那样做的理由。” 我侧目,“是不是想跟你复合?” “千万别。”他自嘲的笑了笑,“她当初对二哥的情意我可看得明明白白,她为了靠近二哥,什么手段都用上了,现在好不容易到他身边去了,怎么可能又回过头来去找一块她利用过的垫脚石。” 我说:“这也不一定,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说不定她到了袁颢身边才发现这个男人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深觉两个人之间感情无望,又反悔念起你的好,想要回到你身边呢?我可是听说你当时连娶人家的心思都有了,有感情基础的。” 赵嘉齐闻言立刻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无奈的说:“乔姐,你可饶了我吧,谁还没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我可不想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我往诊疗室那边看一眼,这时候没动静倒是件好事,证明事情正在平稳的进行,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安心了些便又回过头来跟赵嘉齐聊他感情的事,“我跟你说真的,你现在就打算像放弃罗婧这样放弃蓉蓉了吗?” 赵嘉齐一怔,敛了笑意。 我说:“罗婧喜欢袁颢是你确定的事,你退出是因为她心不在你,可蓉蓉呢?她跟王圳之间关系情况都很特殊,小孩子的心意,我们还没有办法确定,不再争取一下么?” “三哥把牌子都给她了,她那么示弱珍宝的收着,两个人的意思还不够明白?”他反问我。 我说:“我问过徐医生,他说这只是一种安全感而已,我们不能把蓉蓉当成一个大人来看,她比我们都要单纯。徐医生第一次跟蓉蓉接触的时候,说过被绑架的那段回忆,对她而言可能会是一种幸福,而这种幸福的触发,是在她看到沈翊跟王圳相似的眼神的时候。那么我们假设王圳在当年的绑架施虐里只是一个旁观者,或许是为她求过情,或许是帮她治过伤。一个小孩子在那种情况下,会对这个人产生感激和期望都是正常的。不管王圳是怎么看她的,但她对王圳,也许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0 章 是像对父亲、哥哥,那种家人一样的感情,不是非得理解为是爱情。” 赵嘉齐倚在那里没说话,我接着说道:“她对你……我也说不上来,但总跟对我们有点不太一样。她石头送的最多的时候,我们几乎每个跟他接触过的人都有,但唯独没有给你,可她又不讨厌你,有时候又很希望你去看她。这很矛盾,就像恋爱里羞涩的女孩儿可以理直气壮的送给其他人礼物,却又不敢送给自己的心上人一样。那次她在家剥糖果纸,还说要把糖留给你吃,还对你那束花念念不忘,每次见到你就往你身上扑,她都给你留下多少牙印了,你能说她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石头的事就不提了,那傻子说不定是真的不想给我,她那个脑子能知道什么是喜欢就不错了,真跟三哥在一起也挺好,比跟我在一起安稳。我现在连她的面都见不上,谈这些也没用。”他低头捻着脚下的灰尘,看起来有些落拓。 “重要的是你的态度。”我说:“你也得开开窍,别等着女孩儿主动,能争取的时候就别顾虑,成了皆大欢喜,不成各生欢喜,别等着以后追不动了再趴在地上后悔,那才是真没用。” “还有你们百乐的什么破规矩,早就该改改了,人家男欢女爱,关别人什么事,宪法都没说三角恋犯法,你们管的也太宽了。”我看他一眼,“我还真不相信你们那么多人里就没有个感情混乱的,陈锐回回都要棒打鸳鸯,那棒子还不早折了,除了特殊情况之外,这些东西谁会在意。蓉蓉又没有说她就是喜欢王圳,你们两个都是单身,你追求她是你们私人的事,谁能说什么,真一板一眼的遵守那些所谓的长幼尊卑才是傻。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男权至上,蓉蓉自己也有选择权的。” 赵嘉齐吸了口气,“乔姐,你是在怂恿我去跟三哥把傻子抢回来?” “不是抢。” “嗯?”他茫然看向我。 “你要让她选,就得先站到她身边,跟王圳在同一个位置上,心平气和的让蓉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最后做一个选择,而不是像你求婚那次一样。你必须得先自己想清楚,定下了就不要再变,在蓉蓉做出选择之前不会再因为任何事而自己先退缩。” 他沉默片刻,仰起头半阖着眼睛问我:“你嫁给四哥的时候,后悔过吗?” 我脑海里翻页似的闪过很多画面,淡声说:“我幸福过,也期待过,彼此为了对方去争取过。至少我真的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他留给我很多回忆,等我老了的时候再想起来,也许会很快乐。” 赵嘉齐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猜不出心意,许久,下定决心似的,说:“做完这一次,我会去找她,把一切都弄清楚。如果她真的选择我,我就带她走,不管多久,不管去哪儿,我都护她周全。” 我点了点头,抬眼望着他,犹豫着问:“你们这一次……风险是不是很大?” 连陈锐都亲自参与,数目肯定不会小。 赵嘉齐嗯了声,“哪一单的风险都不小,听说警察那边一直在往市里调人,道上每一家压力都很大,不然这次大哥也不会亲自去,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局势不明朗,上边儿有动静,不止咱们这儿这样,赶上了也没办法。现在大家都在准备,就差四哥还没有到位,大哥已经在急着找替补,再这样下去,不要说跟二哥去争,他现在这个位子也悬。” “沈翊跟王圳是一路,有他帮忙,应该不会,陈锐不是还要给他个面子么,撤掉沈翊的话,他跟王圳也没法儿说。” 赵嘉齐摇了摇头,语气里带了倦意,说:“祠堂的事乔姐你还没看明白么,他们这份面子是私下里结下的结,大哥现在摆明了是要让三哥离开百乐,只是不好把话挑明。他对四哥怎么样,这又是另一码事,他如果真这么在意三哥的这份jiāo情,早在你怀着孕的时候,就不应该把四哥弄进牢里待那么长时间,还消减了四哥的势力。面儿上看着是宠自己的妹妹,但大家走到这一步,若是没有当时那件事的话,四哥现在在百乐不会是这般田地,积攒的人脉加上手底下的一干兄弟,早就盖过大哥了。” “苏娜那他宠着,程辉那他纵容着,袁颢那他也装不知道,在沈翊和其他人面前还要摆出笑脸做好人糊弄着。这一步一步的棋子摆开,他没参与过半分厮杀,到了却是最受益的那一个,钱没有少赚,还能落个好名声。陈锐这个大哥当的,还真是看透了大局。” 赵嘉齐不再言,我只盯着表的时间,很多事越想越讽刺。 这次催眠一直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后,我才看到谢文初自己先逃一般的从里面出来,靠在墙上如释重负的样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走上前询问情况,谢文初表情复杂的皱着眉,一句话都不说,示意我自己进去看。 赵嘉齐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我有点紧张,只好自己推开门欠身走了进去。里面很安静,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那张椅子上,紧紧地抱着自己,身体不断小幅度的颤抖,衣领都被汗水打湿。我一靠近,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陌生又熟悉,我却分辨不出来他是谁。 徐医生正在旁对他进行着心理上的疏通,也因为紧张和注意力的高度集中而脸色有些难看。 他只看过我那么一眼,在徐医生的引导中肩膀慢慢塌了下去,手扶着膝盖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情绪堪堪平复下来时,把身体摔回到了那张催眠椅上,胸口缓缓地浮动,眼睛直直的盯着旁边一个没有打开的灯。 徐医生见他没有过激的反应,起身到我身边来,脸色有些凝重。 我小声问道:“他还是nick吗?” 徐医生点了点头,我又问:“佟琳和孩子的事情,他记起来了?” 这次他没有回答,微微皱着眉,而后对我说:“nick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坚强,他是所有人格产生的缘由,他的求生yù甚至超过了沈翊,他存在的心结解决,下一步,就看沈翊能不能接纳他,他们两个之间,可能还有其他的事,但nick没有告诉我们,他有意的想要隐瞒,前期的配合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我能跟他聊聊吗?” 徐医生又点头,侧身从我身边过去,带上了门。 我走到催眠椅的旁边,看了眼那个灯泡,过去把开关打开了,nick马上不适的闭上眼睛,把头偏向了一边。 “佟琳死了,你没有爱过她,孩子也只是一个被流出来的胚胎。你想找到的一切,都在你自己的心里。还有你的弟弟也是,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病情,也就应该知道,他只是属于你的一部分的事实。”我站在他身边,用平淡的语气残忍的揭着他的伤疤,“这就是你要的真相,你能面对吗?” 第302章 赵嘉齐嗯了声,“哪一单的风险都不小,听说警察那边一直在往市里调人,道上每一家压力都很大,不然这次大哥也不会亲自去,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局势不明朗,上边儿有动静,不止咱们这儿这样,赶上了也没办法。现在大家都在准备,就差四哥还没有到位,大哥已经在急着找替补,再这样下去,不要说跟二哥去争,他现在这个位子也悬。” “沈翊跟王圳是一路,有他帮忙,应该不会,陈锐不是还要给他个面子么,撤掉沈翊的话,他跟王圳也没法儿说。” 赵嘉齐摇了摇头,语气里带了倦意,说:“祠堂的事乔姐你还没看明白么,他们这份面子是私下里结下的结,大哥现在摆明了是要让三哥离开百乐,只是不好把话挑明。他对四哥怎么样,这又是另一码事,他如果真这么在意三哥的这份jiāo情,早在你怀着孕的时候,就不应该把四哥弄进牢里待那么长时间,还消减了四哥的势力。面儿上看着是宠自己的妹妹,但大家走到这一步,若是没有当时那件事的话,四哥现在在百乐不会是这般田地,积攒的人脉加上手底下的一干兄弟,早就盖过大哥了。” “苏娜那他宠着,程辉那他纵容着,袁颢那他也装不知道,在沈翊和其他人面前还要摆出笑脸做好人糊弄着。这一步一步的棋子摆开,他没参与过半分厮杀,到了却是最受益的那一个,钱没有少赚,还能落个好名声。陈锐这个大哥当的,还真是看透了大局。” 赵嘉齐不再言,我只盯着表的时间,很多事越想越讽刺。 这次催眠一直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后,我才看到谢文初自己先逃一般的从里面出来,靠在墙上如释重负的样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走上前询问情况,谢文初表情复杂的皱着眉,一句话都不说,示意我自己进去看。 赵嘉齐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我有点紧张,只好自己推开门欠身走了进去。里面很安静,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那张椅子上,紧紧地抱着自己,身体不断小幅度的颤抖,衣领都被汗水打湿。我一靠近,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陌生又熟悉,我却分辨不出来他是谁。 徐医生正在旁对他进行着心理上的疏通,也因为紧张和注意力的高度集中而脸色有些难看。 他只看过我那么一眼,在徐医生的引导中肩膀慢慢塌了下去,手扶着膝盖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情绪堪堪平复下来时,把身体摔回到了那张催眠椅上,胸口缓缓地浮动,眼睛直直的盯着旁边一个没有打开的灯。 徐医生见他没有过激的反应,起身到我身边来,脸色有些凝重。 我小声问道:“他还是nick吗?” 徐医生点了点头,我又问:“佟琳和孩子的事情,他记起来了?” 这次他没有回答,微微皱着眉,而后对我说:“nick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坚强,他是所有人格产生的缘由,他的求生yù甚至超过了沈翊、他存在的心结解决,下一步,就看沈翊能不能接纳他,他们两个之间,可能还有其他的事,但nick没有告诉我们,他有意的想要隐瞒,前期的配合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我能跟他聊聊吗?” 徐医生又点头,侧身从我身边过去,带上了门。 我走到催眠椅的旁边,看了眼那个灯泡,过去把开关打开了,nick马上不适的闭上眼睛,把头偏向了一边。 “佟琳死了,你没有爱过她,孩子也只是一个被流出来的胚胎。你想找到的一切,都在你自己的心里,还有你的弟弟也是,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病情,也就应该知道,他只是属于你的一部分的事实。”我站在他身边,用平淡的语气残忍的揭着他的伤疤,“这就是你要的真相,你能面对吗?” nick睁开眼睛,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我,牵了牵嘴角还能笑得出来,一字一字缓缓的说:“如果这就是我度过的生活,我曾经的经历,我为什么不能面对?” 他声音喑哑的破裂,一字一句好像随时都会伴随着从喉间泣出血来。 我有一瞬的走神,直愣愣的望着他,望着同样爱逞强的另一个人。 nick在那上面静静地躺了很久,然后开口道:“我的雕像,能还给我吗?” “现在?”我诧异道。 “觉得我没办法去拿,是么?”他语气里满是疏离感,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却像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带着一股淡淡的挑衅和骄傲,隔了不多时便用手肘撑起身子坐直了身体,又站起来换了一种视角,低头看着我,说:“别忘了我不只是一个人,就算我现在只能躺在这儿,这副身体的另一个主人也同样可以去帮我完成我想做的事。” “你控制不了他们。”我说。 nick赞同的点了点头,手指戳到了我肩膀往下的地方,淡声笑道,“可我控制得了你。” 我彻底的哑口无言,只能在跟赵嘉齐还有徐医生jiāo代过后,把他带回了沈翊的住处,为了躲开苏娜,还特意自己先去看了一圈,见她不在才把人带上去。nick那一套工具全都放在书房,他在看到它们之后就选择xìng的把我忽略在一旁,踩了椅子坐在书桌上,把那个半成品的石膏抱在怀里,颤抖的手里重新握紧了刻刀,与他原来的设计图不同,在另一边刻下了另一个相似的轮廓。 时间已近黄昏,他坐在那的时候有风从窗帘的缝隙里吹进来,那些白色的粉末就顺着这股力不自由的落下来,遮住了地上的影子。 nick专注的样子,与沈翊又有不同,他眉宇间没有那么多的愁虑,肩上也没有那么些沉重的担子,他不会蹙眉去思忖最后的结果,只会微扬起嘴角,任由那把小小的刻刀带动着自己,像一塑雕像,在创造着另一个人。 我在旁看了一会儿,就被nick开口赶了出来,反锁在了门外。 他一定有自己秘密的事情要做,我不再打扰,在这家里翻遍了厨房也没有再找到什么可以吃的食物,出门到最近的超市买了点食材,回来做好了菜。等他的时候跟乐乐打了一个电话,他在那头被张婶抱着,已经换好了睡衣,戴着帽子像只小熊宝宝,凑到电话前狠狠的亲了一口,对我说晚安。 我笑着跟他挥手,电话刚挂断,就被后面扔过来的一条毛巾打到了头,扯下来回过头去看到nick刚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毫不避讳的在我面前往身上套着衣服。 “穿好过来吃饭吧,都是你喜欢的。”我避开他,把菜端出来去拿碗筷盛饭。 nick往餐桌上看了一眼,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 我没有回答,把饭放到他面前,问:“雕像你做好了?” 他摇头,夹了筷水煮鱼戳进碗里,“还没,很快了。” “很复杂吗?”我说:“跟你原来画的不一样。” “还好。”他几乎是趴在桌上往嘴里塞米粒,如果不是需要咀嚼下咽,怕是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1 章 人在经历过催眠之后会很累,他早就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哪怕是让别的人格暂时出现也比自己死撑着好。 我不想让他连饭都吃不下,一直憋到他吃饱了趴在那消化食儿的时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说:“在医院的时候,你已经记起佟林,也想起那些过去的经历了,既然它们曾经对你造成过yīn影和伤害,你为什么现在不去躲?” “像蜗牛缩回自己的壳里?”他声音沉闷。 我点了点头,听到他好像自言自语一样接着说:“没那么坚固的,躲有什么用?只会越逃越窝囊。连你都说那是过去,我当然要看得开,不然岂不是等着被你看扁。” 我沉默几秒,问他:“你真的能看得开?” nick顿了一下,从酒柜上拿了一瓶最好的酒,在我们面前各自斟满,一口气把自己杯中的酒水灌下去,撒酒疯一样晃着杯子低笑一声,“小时候被针扎破手指看到流血会哭,会想要人哄,长大了再被针扎一下,还是会流血,还是会疼,但是我早就已经不怕了。因为那时候它对我来说有那么大” 他在我面前比划着一根针夸张的长度,然后又在自己眼前小小的量出一粒米的大小,笑着说:“现在,它就这么小。” “别喝了。”我伸手把他手中的酒抢下来,在他要坐到餐桌上去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他顺着我的力道砸在了我的身上,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硌得有一点疼。 他手臂松松的抱了抱我,笑着问:“乔绫……你看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我把手里酒瓶放在桌上,抚上他的背,怀里的躯体微凉、僵硬,唯有脖颈间呼出的气体是热的。 “你只是累了。”我摸了摸他的头,上面的水珠也是凉的。 第303章 匹诺曹 nick说完,烦躁的挥散了烟,抬手关掉了摄像头,视频也到这里结束,画面黑下去的时候,我从里面折shè的影像里看到我们两个的脸,我们还站在一起,还能够彼此触碰,那么然后呢? 沈翊沉默的坐下来,垂着头许久都没有说话,我静默的跟着他坐在一侧,从nick出现开始的记忆反反复复的重现,答案真的放在眼前,却在得到的时候变得不那么重要。 我下意识的挽了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闭上眼睛,黎明也似满天星斗,看起来方方正正,实际又渺无边际。这短短几天里,我就像度过了很多年,耗光了半生的精力,最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周身一沉,低头蹭一蹭,感觉到淡淡的暖意。 “你要不要给我讲讲和他的事?”我喃喃的问道。 他把毯子收紧,声音低沉,“你想听什么?” 我想了想,说:“你们分别前,他也是这样跟你道别吗?” “没有。”沈翊语气淡淡的,像清晨的薄雾,出口还来不及凝结,便很快的散了。 “我们没有道别。那时他把佟琳的死归为自己的错,懊恼的跟我说过那些话之后,说想要离开,在临走之前,可以把我从叔父家带出去,之后各走各的。我们说好了时间,但那天谁都没走成,他被人关起来jiāo给了我父亲。” 他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有了沈源的介入,让一个人消失匿迹,好像变得合情合理,让之前我怀疑的都有了谜底,也明白了nick那一句回到该去的过去的含义。他早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因为之前留下的话语承诺,还有沈翊被迫接受的所有打击,加在一起,让沈翊变成了他,虚构了一个生命去延续。 他们分开后的记忆,离开广东之后的往来,都只是沈翊自欺自的谎言。 nick先戳破了这层薄薄的墙,我们以为那边是敌不过的洪水猛兽,睁开眼却发现那只是一块玻璃,里面倒映着另一个替你扛起重量的自己。或许,这就是nick帮他打开的那一扇看清自己的门,他变成多重人格最初的秘密。 我闭着眼睛,轻声问道:“他走了,你对他还是那样想的吗?” 觉得他是自己的障碍,是一个应该被除掉的dú瘤,想要他永远的消失。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总觉得他语气里的冷漠消磨掉了许多,有了那么些人情味在里面,还是平生淡气的说:“他不会走。” 我半掀起眼睑,看到他唇角的似笑非笑,好像无可奈何的吐出一句:“他还能去哪儿?” 我也笑起来,是啊,他还能去哪儿? 那个一直在孤独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弱小的时候挡在你身前,给了你困境里所有希望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我放松下来,与他十指相扣,依偎着指了指桌上的石膏像,说:“雕像是nick留给你的。”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睡醒的晨光洒满了整个雕像,像披了一层颜料,空洞的眼睛里仿佛藏了整个银河,深不可测,却又光芒熠然。 我说:“现在,它完整了。” 沈翊不语,淡淡的望着那个方向,轮廓前所未有的柔和,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我的手。 那一刻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这种治疗的意义,所谓成长,不过就是不断的与过去告别,然后把过往包容收藏,磨砺出一个更坚毅的自己。 下午我在电话里把事情告诉徐医生,两个人一块儿去了趟医院,短暂的jiāo流过后,连谢文初看到他时,也只是平淡的道了声恭喜。 沈翊没有回应他的祝福,我们都知道,说什么都太早,这只是一个开始。 徐医生确定了他的情绪稳定,不需要住院,对原本的yào量做了调整,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让我们离开。跟他一块儿踏出医院的大门时,我对这一次的感觉与前面都不同,看什么都觉得轻松畅快,路上堵车也没有了那么多烦闷。 我跟他说着这几天发生过的事,沈翊一直很沉默,跟往常一样,但不再是冷冰冰的,好像把nick的平易揉了进去,真的变为一体。 说到苏远峰的事情时,我问他:“苏娜于你有人情在里面,事情都过去这么久,我们都没想过还能再去讨什么公道,你接触这件事的话,会不会……”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抢话打断,说:“情归情,理归理,一码归一码。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有分寸,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突然。” 他看了我一眼,吸了口气淡淡的说:“乔绫,我确定我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是你想的什么心血来潮,我有我的计划和打算,其他的你不用多想,只等最后的结果便是了。” 我干巴巴的应了声,忽然想起来,坐直了身体对他说:“对了,慧云说的mars在你过去住的地方留了件东西,我们在平塘的房子里没有找到,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沈翊也是一怔,细想了想,说:“我过去没有什么固定的住处,除了那儿l市也算一处,其他的,就是我父母还没有离婚时住的那一间。” 他说着一顿,看了眼前面的导航,在下一个路口转了个弯,说:“离这里不远,我们先过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有一点好奇他以前的家会是什么样子。 到地方下了车,才发现房子早就被法院拍卖掉了,那栋楼里出过人命,现在住的人不多,买家也没有留在这里居住,我们上去找到门牌,锁眼几乎生锈。我站在楼道里防风,看着他撬了好久才把门弄开,里面空空的,比平塘还干净,家具好好地包了起来。 里面的房间都没锁,我转了一圈,没在里面有任何发现,出来却看到沈翊站在茶几前发呆,凑过去看到那上面放着一幅用彩色铅笔涂出来的画。 上面是灰青色的土地,下面是深蓝色的天,有两个小孩儿站在那里,手里的气球脱手,飞到了头顶的土地上去,其中一个孩子在哭。 “这是你小时候画的吗?”我把它拿起来,翻过来看也不对,正着看更别扭。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浑身麻酥酥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是。”沈翊微微皱眉,一下掀开了盖着沙发的套子。 那下面放了一个用胶带封号的箱子,一掀开就看到箱子上的面具,标志着这既是慧云要我们找的那个东西。 沈翊随身带着小刀片,很快的把它割开,我做好了准备,却看到里面放着的不是像王圳送他的见面礼那样血腥的礼物,而是几个普普通通的怪物模型。 我拿起一个领头的看了看,我认识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匹诺曹,顶着长鼻子笑着。 “这都是你的东西?mars为什么要把这些给你,有什么寓意?”我不解。 沈翊表情有些奇怪,我熟悉他这种状态,忙打断了他的思路,把他按坐在沙发上,说:“你先别想,深呼吸,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都忘掉,我们慢慢梳理,别急。” nick的事情刚刚解决,还来不及休息调整好精力,再来那么一下子,我能不能制得住他是一说,他自己都承受不了,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刚有进展就被打回原点。 沈翊照我的指使做了,在我要开口接着往下安抚他的情绪时,他打了个停的手势,示意我没必要再继续,从我包里拧了瓶水润润嗓子,定了定神说:“这些玩具我都记得,是沈岩一个个集起来的,还有另一组,但是……” 他话说到一半,觉出不适,手捂了腹部弯了弯腰。 我愣了愣,立马去翻包里准备好的yào片,一块儿递给他怯怯的说:“nick之前吃了很多麻辣的东西,酒也喝了不少,我就猜到会出问题,所以买菜的时候顺便买了胃yào和利咽糖……你刚才喝冷水可能又刺激到胃,先把yào吃了缓一缓,我们拿上东西快点去医院。” “我不去。”大概是刚从医院出来,沈翊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撕了我,说:“那些菜是你自己做的?” 我点了点头,他接过yào片含了口水吞下去,脸色霎时有些惨淡。 我深觉自己的错误,过一会儿见他缓和一些,知道没有什么大问题,放下心来凑了过去,讨好的拉了拉他的衣角,“我当时只是想让他开心一点。” 他有气无力,“我是不是还要替他跟你说声谢谢?” 我瞄他一眼,不像真生气的样子,就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翊撩起眼皮来往我身上瞧了瞧,也扬了扬嘴角,“那我一定是病入膏肓、治也治不好了。” “呸呸呸,你少说这种丧气的话,刚有起色,多不吉利。” “也只有你才会把玩笑话也当真。”他起身抬手在我头上揉了一把,把面具装到了箱子里,画也塞进去,然后把箱子塞给了我,自己空着手说:“拿到车上去,钥匙给你。” 我傻乎乎的抱着箱子,看他在后面把门锁好,然后慢腾腾的下楼,一上车就抱着胳膊靠在那里阖目假寐。我无语的把车往回开,路上看到他脸上的倦意,闪过一丝心疼,便没有叫他,一路开得很慢。到了地方,我喊他的名字,他只是嗯一声,也不动。 “你真困了就回去睡,别再着凉了,快起来。”我推了推他。 他懒懒的,“我没睡着。” “……我知道,但是你先起来。” “我在想一个人。”他睁开眼睛,样子挺正经,偏头问我:“乔绫,你说我父亲会不会骗我?” 我不懂,“怎么算骗?” 他皱了皱眉,又不说下去了,好像自己也没弄明白,正好铃声响了起来,是陈锐打来的。 那边说什么我听不到,反正就是老一套,这时候他们还能说什么,多也就是多了一个筹备的年会。 沈翊语气跟过去一样的敷衍,应付完了又让我把他送去百乐开会,箱子留在了车上。 他人前脚刚走,我还没走出这条街,就接到了一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写着:“去看看那个无辜的女孩儿吧,她本来可以获救,是你们的自作聪明害了她,你们都是凶手。” 第304章 “不是。”沈翊微微皱眉,一下掀开了盖着沙发的套子。 那下面放了一个用胶带封号的箱子,一掀开就看到箱子上的面具,标志着这既是慧云要我们找的那个东西。 沈翊随身带着小刀片,很快的把它割开,我做好了准备,却看到里面放着的不是像王圳送他的见面礼那样血腥的礼物,而是几个普普通通的怪物模型。 我拿起一个领头的看了看,我认识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匹诺曹,顶着长鼻子笑着。 “这都是你的东西?mars为什么要把这些给你,有什么寓意?”我不解。 沈翊表情有些奇怪,我熟悉他这种状态,忙打断了他的思路,把他按坐在沙发上,说:“你先别想,深呼吸,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都忘掉,我们慢慢梳理,别急。” nick的事情刚刚解决,还来不及休息调整好精力,再来那么一下子,我能不能制得住他是一说,他自己都承受不了,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刚有进展就被打回原点。 沈翊照我的指使做了,在我要开口接着往下安抚他的情绪时,他打了个停的手势,示意我没必要再继续,从我包里拧了瓶水润润嗓子,定了定神说:“这些玩具我都记得,是沈岩一个个集起来的,还有另一组,但是……” 他话说到一半,觉出不适,手捂了腹部弯了弯腰。 我愣了愣,立马去翻包里准备好的yào片,一块儿递给他怯怯的说:“nick之前吃了很多麻辣的东西,酒也喝了不少,我就猜到会出问题,所以买菜的时候顺便买了胃yào和利咽糖……你刚才喝冷水可能又刺激到胃,先把yào吃了缓一缓,我们拿上东西快点去医院。” “我不去。”大概是刚从医院出来,沈翊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撕了我,说:“那些菜是你自己做的?” 我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2 章 头,他接过yào片含了口水吞下去,脸色霎时有些惨淡。 我深觉自己的错误,过一会儿见他缓和一些,知道没有什么大问题,放下心来凑了过去,讨好的拉了拉他的衣角,“我当时只是想让他开心一点。” 他有气无力,“我是不是还要替他跟你说声谢谢?” 我瞄他一眼,不像真生气的样子,就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翊撩起眼皮来往我身上瞧了瞧,也扬了扬嘴角,“那我一定是病入膏肓、治也治不好了。” “呸呸呸,你少说这种丧气的话,刚有起色,多不吉利。” “也只有你才会把玩笑话也当真。”他起身抬手在我头上揉了一把,把面具装到了箱子里,画也塞进去,然后把箱子塞给了我,自己空着手说:“拿到车上去,钥匙给你。” 我傻乎乎的抱着箱子,看他在后面把门锁好,然后慢腾腾的下楼,一上车就抱着胳膊靠在那里阖目假寐。我无语的把车往回开,路上看到他脸上的倦意,闪过一丝心疼,便没有叫他,一路开得很慢。到了地方,我喊他的名字,他只是嗯一声,也不动。 “你真困了就回去睡,别再着凉了,快起来。”我推了推他。 他懒懒的,“我没睡着。” “……我知道,但是你先起来。” “我在想一个人。”他睁开眼睛,样子挺正经,偏头问我:“乔绫,你说我父亲会不会骗我?” 我不懂,“怎么算骗?” 他皱了皱眉,又不说下去了,好像自己也没弄明白,正好铃声响了起来,是陈锐打来的。 那边说什么我听不到,反正就是老一套,这时候他们还能说什么,多也就是多了一个筹备的年会。 沈翊语气跟过去一样的敷衍,应付完了又让我把他送去百乐开会,箱子留在了车上。 他人前脚刚走,我还没走出这条街,就接到了一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写着:“去看看那个无辜的女孩儿吧,她本来可以获救,是你们的自作聪明害了她,你们都是凶手。” 这种短信放在过去我绝不会理会,但现在却不能,或许在一些人的眼里,我已经和沈翊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他用了“你们”就是最好的证明。商场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也提前收到过一个盒子和上面的提示,能提前预知却没有改变任何状况,现在呢? 我身边的女孩儿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谈到获救,让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双双。 上一次我们离开医院时连她的面也没有见到,之后便一直被各种事情缠身,一直都没有时间去看她,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边把车往哪家医院开,一边打着武亮的号码,却始终是没有任何接听,到了医院发现双双不在病房里,护士说她在昨天刚办了转院,去哪儿了她们也不知道。我慌了起来,把电话打给了沈岩,好几遍之后才有人接,结果一接通他却比我更急,开口便问道:“武亮有没有去找你?” 我纳着闷,说:“我正想问你呢,你知道他把双双转到哪家医院了吗?” 沈岩在那头忽然沉默,脚步声也停住,我往外走着跟他说了收到的短信内容,他什么都没多说,跟我约了一个地点见面。 我心里乱成一团,等待了许久,见到他时他有些急促的跟电话那头联系着,说什么定位,一挂断立刻对我说:“昨天下午他临时接了个任务,到西城去处理一桩纠纷,到现在还找不到人。” 我一怔,“那双双呢?” 沈岩抿了下嘴角,眼里闪过一抹痛色,皱紧了眉,“不知道,武亮的父亲昨天下午去世了,嫂子去处理老人的后事,武双的情况很稳定,就没有注意,结果后来回来才发现人不见了,我们已经找了一宿了,没有半点消息。” “医院的人说她转院了。” “护士说来人是她的叔叔,武双可能被骗了,也承认了他的身份,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也没人怀疑,匆匆走了个手续就让把人带走了。昨晚有一段时间医院的电路瘫痪,监控全停了,我们查了周边的摄像头,带走武双的一辆白色桑塔纳,车牌是假的,车子几个月就被jiāo警队扣下来了,跟他一块儿的那个男人……” 沈岩顿了顿,摸出递给我看了一眼,说:“可能是惠云。” 屏幕上画面的分辨率很低,但抱着双双时露出的半张侧脸跟我们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而且眼角下面很明显的一颗泪痣。 “我去找沈翊。”我把还给他,转头就往车里跑。 沈岩一把拉住我,急躁的说:“你现在找他有什么用,他的立场不可能来帮忙,这件事只能我们自己解决,我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个。” 他在我怀里塞了张报告,是我和双双的配型结果,就是武亮那天给我看的那一份。 “武双的病情时好时坏,武亮如果没有出事的话,还会再找你,我怕他们也会对你下手。乔绫,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知不知道惠云为什么要抓武双?武亮父亲无缘无故的被人砍伤,这事是不是跟百乐有关系?”他抓着我的肩膀,死死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透一样。 我被这种目光弄得浑身难受,挣了挣没有从他的束缚里挣脱,只好说:“他父亲的事确实有百乐的份,但这跟沈翊没有关系,惠云更不用提,他还对沈翊下过手,这你知道。” 沈岩烦躁的放开我,“我是知道,我只是说百乐,没有说沈翊,你不用这么急着护他。” “沈岩你能不能先分清缓急,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找到双双和武亮,不是在这里跟我说没用的废话,我是不是护着他那是我自己的事,跟这件事没关系。”我焦急地说着,被那条短信撩拨的心砰砰直跳,不好的念头就像水里的皮球一样,按下去又浮上来,越是往下压,就越是显得yù盖弥彰。 沈岩脸色冷冽,目光从我身上扫过,咬牙吐出一句:“你跟武亮一家的关系特殊,不然我不会来找你,你也少用这种跟他一样的语气来教训我,我知道我自己该做什么。” 我没有回应,等了几秒,想走又被他拽住,自由被人控制在了手里,好像我一离开就是去通风报信似的。 他们调查了给我发短信的那个号码,大体定位了最后一次开机的地点,就在武亮执行任务的附近。 沈岩把我塞到了警车里,一块儿带到了那个地方,自己下车跟同行去jiāo涉,帮我自己锁在了里面。 我这时候为了摆脱嫌疑,就没有去联系沈翊,他身份太敏感,就算不做坏事反过来帮他们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只能等着他们的结果,时间变的很慢,一分一秒的格外煎熬。 沈岩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采了现场的血样正说着话的徐柔,另一个就是在记录的苏志承。 我跟徐柔还好,她见到我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展现出恶意,而跟苏志承,大概就只能是互看不顺眼。他诱导我弟弟帮他盯着沈翊的行动,不顾他的安全,这件事我可还记得清楚。 苏志承也没有给我好脸色,把自己扔到副驾驶上靠着椅背笑着说了句:“想不到又见到你了,四嫂,你跟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他把四嫂两个字说的yīn阳怪气,我别过脸装没听到,一心只想着双双会怎么样,武亮又去了哪里,他们家如今的情况,只剩他的妻子一个人怎么能熬得过。 第305章 对他最熟悉的人 他说要走的时候,我从来都留不住他,这次干脆什么挽留的话都没说,看着他胸口的某一个点失了神。 乐乐听到外面有动静,光着脚丫就往外跑,大声喊着“妈妈”。 我转过去矮下身子,正被他撞进怀里咯咯地笑,学动画片里角色的动作给我看。我躲着他把qiāng塞进口袋,把他抱起来再转回去时,沈翊已经走了,只匆匆的看到一个背影,连与乐乐说一句话都没有。 乐乐在我怀里看着他的车子离开,撅起了嘴巴,情绪浮到面儿上,满是黯然。 我越发弄不清自己和孩子在沈翊心里的位置,有时候觉得他对我们是真心实意,感情要重过其他那些琐碎的人事。但更多时候,他又像跟我们刚结婚时那样,什么都没变,还是把自己的事业放在最前面,在跟他的利益有关的事情前,亲情也要让道。 我跟乐乐说过年前会回l市见爷爷nǎinǎi,他一直惦记着,缠着我问什么时候走,我每次都敷衍他说很快,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那两条短信的原因,我整晚都没有睡着,心里总是安稳不下来,时时担心着mars会从哪里忽然出现。还有双双和武亮,沈岩的电话也打不通了,我又不敢一个劲儿的去打扰他,只好惴惴不安的等着沈翊的消息和安排。 乐乐正是好动的时候,在家里跑来跑去,楼上楼下的乱窜,一下没看到就会让我紧张半天。好不容易熬过一夜,冰箱里空了,张婶一大早还要出去买菜,出门时乐乐要跟着,被我生拉硬拽的给抱了回来,跟我生起了闷气。 我听到他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无奈的去拿了包饼干,还没拆封就听到了门铃声。 我心里立刻悬了起来,张婶进门是不需要按门铃的,除了她之外,这时候又有谁会到这里来。 我让乐乐拿着饼干到卧室里去,看着他乖乖的上了楼,到门口去看,顿时心头一凛。监控画面里的人居然是从前天就一直没有消息的武亮。 他鼻梁上有一道血痂,按了门铃之后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冷冰冰的板着脸。 一想到mars的那些话,我浑身升起一阵恶寒,摸出来打给沈翊,刚响了一声,我抬头再看屏幕里的画面,人却不见了。 “乔绫。”沈翊那头很静,却有一股很奇怪的电流声,声音异常僵硬。 我惶惶的说:“我刚才看到武亮了。” 他嗯了声,“我知道。” “你知道?”我诧异的重复了一遍。 他好像不愿意与我多做解释,语气平淡生冷,让我别怕。 我又看眼监控的画面,把现在看到的告诉他,沈翊那头依然是呆滞的感觉,跟我说话只有了了几个字,没有明说,可话里有一种武亮跟他是一伙人的意思。 我越听越觉得他的态度太过于奇怪,困惑之余防范也跟着筑了起来,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出去看看,他可能觉得家里没人,现在应该走不远。” 那头嗯了声,我往后走了几步,试探的问他:“对了,我还有件事,不过你现在方便说话吗?之前不是说今天要开几个会?” 电话另一边顿了顿,“没事,你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吸了口气,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就确定了心中的答案,停下脚步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匹诺曹的谎言再真实,他的鼻子也骗不了人。如果要在这世上选出一个最熟悉沈翊一言一行的人,至少在现在,那个人一定是我。” 第306章 武亮的父亲去世,双双和武亮恰好在此时失踪,三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好像就是刻意针对他们一家在动手,而做这事最有动机的,无非就是百乐的人。我夹在这中间变得有些古怪,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既是那个可能帮到武亮的人,又跟百乐有关系,所以有可能会是下一个受害者,也有可能是帮凶。 “你跟周岩什么时候认识的?”徐柔拿着杯子进来接水,倚在饮水机旁看着我。 我正抓着脑袋纠结,问道:“你们找到双双了吗?” 徐柔润了润嗓子,说:“还没有,但在百乐附近有人见过武亮。” “他知道双双失踪的事?” 徐柔摇了摇头,“他从昨天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只找到了,他没回过医院,但我们也不能确定他知不知道。” “乔绫。”徐柔清冷的瞥过来,缓缓的说:“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最好现在就全都告诉我们,这事关一个家庭的生死,比你那些小情小爱更重要,这是人命。” 我顿了顿,问道:“我说了你会信么?” 徐柔点了点头,“我问了自然就有我的判断,你跟他们不是一路。” “我只知道那个惠云跟陈锐沈翊他们一样,也是714的幸存者,你们陈队长应该知道,他是慈空大师的弟子。”我说:“还有他可能跟一个代号叫mars的雇佣兵有关,或者……也有可能他就是mars,反正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你可以去问沈翊,他也在查他们还有714的事。” “是可以来问我。”我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推开了,沈翊冷着脸站在那里,进门就把我扯了过去,对徐柔说:“你们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扣押她。” “她随时可以离开。”徐柔没有多做解释,把杯子扔在一边,挑眼看着他,说:“你要护就把人护周全,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谁都说不好。” “是啊,不用我们提醒你师父也该告诉你了吧,警局可是躲避仇杀最安全的地方。”苏志承又趁着这时挤进来chā了一句,说完跟徐柔知会了个地点,冷嗤了一声便把头收了回去往外面走。 沈翊在王圳的事情上比其他人更敏感,猛地攥紧了手,转身出门。 我怕出事跟徐柔打了声招呼跟出去,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贴着他出去。直到我们跟苏志承分开各走各的,我还不敢放松警惕,担心他会在这里动手,沈岩大概是从徐柔那里得到的消息,几步追了出来,刚喊了他的名字,沈翊忽然抓住了身边路过的一个人的肩膀,一下把他撂在了地上,抬眼满是戾气。 那个人立马发出惨叫,我心里一颤,沈岩马上跑过来把他推开,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一边的行人就回过头来捡起了地上的钱包,弯腰感谢警察帮他抓住小偷,不然自己还没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3 章 觉。 沈岩心思完全不在这件事上,余怒未消的看着沈翊,在小偷要跑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把他按在地上。 沈翊紧紧地闭了闭眼睛,把我拉到车里,扶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低头在手背上缓了片刻,接了条短信,忽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转了个向往回开,是南山馆的方向。 “你刚才……” “先别说那些。”他打断我,提了提速,说:“你先回南山馆,看好乐乐,谁敲门都别开,你们也哪儿都别去,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 我怔怔,在快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直接把他的抢了过来,翻开了刚才的短信,上面写着:“你不会什么都胜过我,对于某些人来说,一命换一命,会是个不错的游戏,我的新帮手很快就会与你见面了,你害了他什么,就该用什么去还,公平的jiāo易。” “帮手……是武亮?”我几乎说不出话来,“配型是真的?他误导了你所以我们都弄错了,双双现在出了事,mars要利用武亮来抓乐乐,是这样吗?” 沈翊没有回答,把我送到南山馆之后,还是把那把qiāngjiāo到我手上,说:“不会有事,你只要回去安心陪着他,没人能把他带走。” “那你呢?”我拉住他,只想要他留下来,至少可以给我们更多的安全感。 沈翊明显的犹豫了一瞬,却依然坚持的说:“我们这次jiāo易的风险大,陈锐要跟他上面的人打声招呼,工厂那边要提货,我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他说要走的时候,我从来都留不住他,这次干脆什么挽留的话都没说,看着他胸口的某一个点失了神。 乐乐听到外面有动静,光着脚丫就往外跑,大声喊着“妈妈”。 我转过去矮下身子,正被他撞进怀里咯咯地笑,学动画片里角色的动作给我看。我躲着他把qiāng塞进口袋,把他抱起来再转回去时,沈翊已经走了,只匆匆的看到一个背影,连与乐乐说一句话都没有。 乐乐在我怀里看着他的车子离开,撅起了嘴巴,情绪浮到面儿上,满是黯然。 我越发弄不清自己和孩子在沈翊心里的位置,有时候觉得他对我们是真心实意,感情要重过其他那些琐碎的人事。但更多时候,他又像跟我们刚结婚时那样,什么都没变,还是把自己的事业放在最前面,在跟他的利益有关的事情前,亲情也要让道。 我跟乐乐说过年前会回l市见爷爷nǎinǎi,他一直惦记着,缠着我问什么时候走,我每次都敷衍他说很快,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那两条短信的原因,我整晚都没有睡着,心里总是安稳不下来,时时担心着mars会从哪里忽然出现。还有双双和武亮,沈岩的电话也打不通了,我又不敢一个劲儿的去打扰他,只好惴惴不安的等着沈翊的消息和安排。 乐乐正是好动的时候,在家里跑来跑去,楼上楼下的乱窜,一下没看到就会让我紧张半天。好不容易熬过一夜,冰箱里空了,张婶一大早还要出去买菜,出门时乐乐要跟着,被我生拉硬拽的给抱了回来,跟我生起了闷气。 我听到他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无奈的去拿了包饼干,还没拆封就听到了门铃声。 我心里立刻悬了起来,张婶进门是不需要按门铃的,除了她之外,这时候又有谁会到这里来。 我让乐乐拿着饼干到卧室里去,看着他乖乖的上了楼,到门口去看,顿时心头一凛。监控画面里的人居然是从前天就一直没有消息的武亮。 他鼻梁上有一道血痂,按了门铃之后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冷冰冰的板着脸。 一想到mars的那些话,我浑身升起一阵恶寒,摸出来打给沈翊,刚响了一声,我抬头再看屏幕里的画面,人却不见了。 “乔绫。”沈翊那头很静,却有一股很奇怪的电流声,声音异常僵硬。 我惶惶的说:“我刚才看到武亮了。” 他嗯了声,“我知道。” “你知道?”我诧异的重复了一遍。 他好像不愿意与我多做解释,语气平淡生冷,让我别怕。 我又看眼监控的画面,把现在看到的告诉他,沈翊那头依然是呆滞的感觉,跟我说话只有了了几个字,没有明说,可话里有一种武亮跟他是一伙人的意思。 我越听越觉得他的态度太过于奇怪,困惑之余防范也跟着筑了起来,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出去看看,他可能觉得家里没人,现在应该走不远。” 那头嗯了声,我往后走了几步,试探的问他:“对了,我还有件事,不过你现在方便说话吗?之前不是说今天要开几个会?” 电话另一边顿了顿,“没事,你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吸了口气,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就确定了心中的答案,停下脚步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匹诺曹的谎言再真实,他的鼻子也骗不了人。如果要在这世上选出一个最熟悉沈翊一言一行的人,至少在现在,那个人一定是我。” 电话那边只剩了滋滋的电流声,我没挂,靠在墙边儿听着这声音,约莫着过了半分钟,那头传来调了个什么东西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男人yīn郁的笑声,“是吗?感情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你到底是谁?” “我?”他呵呵笑了两声,“打了这么久的jiāo道,我曾经的妻子却不知道我是谁,够让人伤心啊。” 他在那边长叹了口气,我满脑子浆糊,一点都没听懂他想要说的意思。 “本来想跟你和那个孩子见个面的,不过被你识破了,那人很快也就会回去了吧,这样就算了。不过,我们还可以用这种方式聊聊天,感觉,还不错。”他说长句子时开始暴露自己夹带的一些奇怪的口音和断句方式,这两句话停顿了好几次才说完整。 “你就是mars?”我无视了他的话,问道。 “mars?”他语气上调,在那头大笑,在笑声中隐约的传来另一个男人压低的声音,说的像是缅语,很短的一句,我听不懂。这个声音说完之后,他很快止住了笑声,说:“乔绫,晚一点,别告诉他,我们谈谈,怎么样?” 我皱紧眉头,这时却看到监控画面变成了一片漆黑,心里提了一口气,问道:“我们素未谋面,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能跟我谈什么?” “呵素未谋面?”他低低的念着,提醒我道:“也许你可以去问问谢文初,我们可是很好的伙伴。” 我脑子里一突,顿时闪过在医院里匆匆看到过的那个身影,还有商场里那些只有谢文初才有的影像。 第307章 他们是搭档 “你答应我和乐乐的,沈翊,你要说话算数。”我盯着他的眼睛,他只与我对视了短短的一瞬,便侧头躲开,低声说:“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兑现,你答应你弟弟的,也该记在心上,他不小了,别再拿他当孩子看待,很多事上,他比你想得更成熟。” 我微怔,正色看着他,“我答应过乔煜的,你怎么知道?乔煜找过你?” 他没有回答,而是含蓄的说:“你对他的好没白费,经过那件事,他的确长大了。” “反正我就是不会走,你说什么都没用。”我脑子一抽无赖的脱口而出。 沈翊抬眼看了看我,眼神隐隐有些涩意,蹙眉说说:“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乐乐,从他出生之后待在我们两个身边的时间了了,也没有照顾好他,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你还要把他留在这里。乔绫,乐乐他现在不认我,但你别忘了你还是个母亲,你做的每一个决定影响到的不只有你自己。” 我被他堵得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他神态低迷,淡声补了一句:“你自己想清楚,好好对他,别让他以后恨你。” 我沉默,我的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来电显示是王圳。 我狐疑的看着王圳,照理沈翊现在稳定下来,王圳生意上有什么事应该是直接打给他才对,怎么会找我。 我接起来时按了免提,那头王圳的语气低沉,像咬碎了牙才发出来的声音,开口问我:“秦蓉在不在你那儿?” 我怔怔,“三哥,她不是一直都跟您在一起吗?没有来找过我。” 王圳又问:“赵嘉齐呢?” 沈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递给我一个眼神,我忙对王圳说:“我现在在家里,跟沈翊在一起,嘉齐没有跟我们在一起。” 我隐隐感觉得到他在想什么,有些紧张。王圳很快的说了一句让我见到他们的话再联系他,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问沈翊:“mars不会对蓉蓉也……” “不会。”他在我把话说完之前就回答了我的问题,表情冷冷淡淡,好像蓉蓉就算出事也跟他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沈易不需要这样做,他根本不会伤心。 我攥了攥,“她不会去找嘉齐了吧?” 我翻出号码来给他打了个电话,却是无法接通,之前嘉齐说过会在把这次的jiāo易做完之后再跟蓉蓉说清楚。他不是个那么容易冲动的人,所以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反悔把人带走,一定会先做好打算。 “不会。”沈翊还是同样的回答,说:“嘉齐昨晚刚接了个差事,这个点儿应该还没下飞机,搭档是罗婧,他不可能带着秦蓉。” “又是罗婧?” “他们现在是搭档。”沈翊简单的解释道:“他刚上位有很多事忙不过来,手下也不能没个人,袁颢手下人多,陈锐让她过去,配合嘉齐的行动。” “嘉齐不是这样说的。” “昨天刚定的,之前是磨合期。” “可他们之前谈过恋爱,罗婧跟袁颢又不明不白的,你们就不避讳么?” 沈翊又皱眉,“只要不摆在明面上,没人会管这些感情的事,我们要的只是效益,而且这是陈锐自己一个人的决定,我们无权干涉。” 我噢了声,点了点头,之前的话题被带过去,让我缓了口气,忽然又想到问沈翊:“那你呢?嘉齐现在独立一支出去,你是不是也换搭档了?” 他眉间蹙得更深,嗯了声,我正以为他要说苏娜时,他却说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平声道:“我跟贺晟一起。” 第308章 虚假消息的制造者 “我明白了。”我说:“你们百乐就是按照感情纠葛来分配搭档的,你之前跟嘉齐一块儿说不定还是因为罗婧都对你们起过心思呢。” 沈翊瞥了我一眼,丢给我一句:“袁颢现在的搭档是苏娜。” “……”他们两个之间倒是没什么情感上的牵扯。 我便正经起来,说:“蓉蓉一直都待在三哥那儿没出过事,现在忽然消失了,嘉齐联系不上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些你不用管,我会派人去帮忙找,你只管照顾好乐乐就够了。”他又把话题扯了回来目光盯着我,一副一定要我现在就表个态的样子。 我抿着嘴角,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我知道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可是有时候我真的想不到那么多,可能是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了,包括结婚,我都没有做好准备就被丢到这个位置上,然后措手不及的面对一些事情。我在做某一个决定的时候,甚至想不到会不会影响到乐乐,我还觉得自己是独立的,可以遵从自己去做想做的事。我现在是应该带乐乐离开,或者说我如果为他着想,还在铢华的时候就不应该回来,专心去带他,但是我真的做不到为了乐乐去忽略你,你们对我而言同样重要,你是个什么样的xìng子你自己清楚,我怎么可能在这时候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翊陪伴乐乐的时间少,但相比之下,他比我进入角色更快,而我却始终在这扇门的边缘徘徊。他是想要做好一个父亲的,我却还想要爱情,而且我一想起沈翊在发病时的自残,就不断地担心他会不会有一天没有人害他,他却自己杀死自己。 现在他的病情缓和了,nick的融合帮他打开了治愈的这扇门,我若是让他独自留下,他再重新回到百乐那个复杂的环境中时,更大的压力和担子落在肩上,他会不会再次复发也是一个需要担心的状况。 在这时带着乐乐离开,我放不下。 沈翊点了支烟,说:“我的病你不用担心,我会继续配合徐景文的治疗,我不会再逃避,你可以放心。” 话谁都会说,他此时说这些一点都没有让我安心下来,言语的分量,有时就是还不如一根鸿毛。 我们彼此都沉思了许久,沈翊一根烟抽烟,在我之前开口说:“我们不能拿乐乐冒险,你还是听我的,先带他走,跟爸妈说清楚,把关系稳定下来,之后的事我们到时再说。” 他对我爸妈的称呼当初改了好久来适应,到现在还没变,说完之后自己怔了下,几不可闻的呼出一口气,“就算你留下来,现阶段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先听我一次,我们都各自照顾好自己,就是为对方做的最好的事。” 我深吸了口气,被他最后一句话触动,点了点头,但是换了种建议,说:“我带乐乐回去,暂时把他jiāo给我爸妈照料,等你这次的jiāo易结束了,我就回来陪你。” 我犹豫了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你之前说过会去找我们,我希望不是假话,所以我想留在这里,你做什么都好,我等你把事情解决,我们两个再一起去找乐乐。还有我爸妈,他们都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我们是真心的,他们都会原谅你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块儿换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安心心的过完后半生,好不好?” 只要他答应,就说明他是真的想要脱身,并且会付之行动,如果他不同意,只能说明他之前的话都是骗人的,他想要的还是不变的权利。 沈翊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答,只是说:“等jiāo易结束,也许一切都会有结论,你愿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4 章 那时回来就回来吧,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变数。” 我不觉得他们这一次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同样的都是生意,可从心里却好像有一股预感在告诉我,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沈翊来的时候没看到武亮,把监控重新调好,对武亮会跟mars他们合作这件事保留了意见。我们都没说我和乐乐要什么时候走,现在肯定不是时候,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走不了,更安全起见,我决定等沈翊的安排,但看他没有什么要提出建议的意思,便开口询问了一句。沈翊沉吟片刻,手攥紧又放开,对我说:“我们去jiāo易的前一天晚上,你带乐乐去机场,别提前订票,我这边留几个人送你们过去。” 我点了点头,如果这个jiāo易真的有那么重要的话,到时候mars的目标应该会放在他身上,他这就等于拿自己挡饵来为我们掩护。 我把武亮曾经在这里露过面的消息透给了沈岩,他很快便上门来调查,问了几个问题我都如实回答。 沈岩说在几个有监控的路口也曾经看到过他,但现在还是和双双一样下落不明。 我们正说着的时候,沈岩的响了起来,接了个电话之后,脸色变了变,回过头来沉声对我们说:“找到惠云了。” 我心提了起来,“他在哪儿?” 沈岩神情严肃,手攥紧了又放开,说:“他死了,队长他们在一家废弃工厂的排污河道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下午三点,报案的是一个拾荒者,现场发现了一副白色面具和纸条。” 我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慧云在医院的时候出现过,从他的作为来看现在应该也是mars的人才对,可现在却被他所杀。 沈翊也响了起来,到一边去接,我问沈岩:“你说的纸条,上面有留下什么讯息吗?” 沈岩摇了摇头,“没说,要等队长他们回来才能知道。” 我抬了抬眼,看着他问道:“武亮的家人还好吗?” “嫂子还在医院,队里让几个女同事留在那照顾她,哭得厉害,一直在说别让武亮做傻事,后来又哭双双,跪在地上求我们找到她。”沈岩眉眼间浓浓的疲倦,轻叹了口气之后起身,说:“有什么消息再联系我吧,如果他再来的话,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我点头,送他到门口,他叮嘱我注意安全之后,开车往另一边走了。 等我回到房间里,看到乐乐从楼上跑下来,拉着沈翊的衣角说要出去玩,沈翊电话刚打完,还拿在手里,被他抓住手一晃掉在了地上。沈翊有些怔忪,低头看了眼乐乐,乐乐觉察自己好像做错了事,眼神有些畏缩,沈翊这才回过神来,安慰的揉了揉他的头。 我俯身把捡起来,看到上面是一张放大的图片。惠云的死亡现场,尸体脸上戴着面具,致命的伤口处贴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虚假消息的制造者,毁其名誉,该死! 第309章 两种可能 短信的来源是一串奇怪的数字,末尾几位我隐约有些印象,是在他那时养伤的时候,曾经让我帮他打过一个电话,末尾好像就是这几个数。 这张照片下面还有一些文字,类似于一个尸检报告,对伤口的判定和结论。 从照片上的内容和时间来看,可以排除他们是在警方之前发现尸体的可能xìng,边缘一角还露出了半截警戒线。慧云死亡的消息是刚刚被确认,沈岩也才刚收到消息而已,而沈翊却已经得到比他更具体的信息,这时间根本不合理。 我把递还给他,问道:“他不是你家人吗?” 沈翊微顿一下,似也记起过去的事,淡声说:“不是,只是同事。” 我更不解,“可是上次你们的对话里,你对对方的称呼是‘家里’,你还能有什么同事关系能亲密到这种程度,你对阿岩都没有这么亲近。” 沈翊莫名其妙的嗯了声,把正要过来拽我的袖子的乐乐拦住抱了起来,一手揽着他,一手翻着屏幕上的信息,一目十行的扫过就算记了下来,随意的反问我:“我就不能有几个你不知道的朋友?” “从你私人的jiāo际圈来说,你不会有这种朋友。”我跟在后面坐下,在他打开电视之后又抢过来关上,把一脸茫然的乐乐也抱了过来,侧目对上他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说:“沈翊,你别骗我,他到底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贺晟的人脉网或许可以帮他在事后打探到消息,可现在他们两个的立场,贺晟绝不会尽心尽力的帮他。 沈翊之前说过警局内部也有他们的人,那这次会不会就是他们的那个内线传来的信息,之前的话全都是他们jiāo换信息的暗语,只是我听不懂其中的玄机而已。他如果要在jiāo易结束后脱身,我不希望他还跟这些人有什么联系,也许告诉沈岩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这也是我们良心上唯一能做的弥补。 沈翊微垂下头去,手搭在一起,下颌收紧了,声音低沉道:“我没骗你,是同事,很早便认识,只是不常见面。” 当着孩子的面,我没有把关于内线的那一部分说出来,暗自思忖,问他:“慧云的事,你会参与吗?” “他这是摆明了要给我下战书,我就算不参与,他也会有办法把事情牵扯到我身上,慧云一死,阿岩那边714的线索链又断了,当年的那些照片和视频如果有所保存的话,现在应该在沈易他们的手里。” “早就销毁了吧?” 沈翊垂眸,“他不会这么做,销毁影像对他没有好处,也不是他想要的。” “你怎么确定?” “直觉。” “……那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我问道。 他让张婶把揪着我头发往我身上爬的乐乐抱到楼上去,牵了牵嘴角对他笑笑,等这俩人上了楼,只一秒又恢复了面瘫的表情。我抽了抽嘴角,看他把上的图片拉大,放在桌上,正是慧云伤处那张字条。 “什么意思?”我抬眼看向他。 沈翊略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说:“是徐婉宁。” 我怔怔,脑子就像生锈的钥匙孔,转了好久才打开一点头绪,然后推开门豁然开朗,说道:“徐婉宁跟着叛变杨岳林的消息,是慧云传播出去的?” “没有别的解释。”沈翊转过头去,说:“他跟记者的联系往来最多,因为慈空大师的名望和他旁观者的身份,左右舆论并不难。他们既然留了这张字条,能对得上的,就只有徐婉宁一个。以惠云的xìng子,为了钱去抓几个立场难辨的镜头,再找个能挑起话题的噱头,是很轻松的事,他不会在意后果。714的事情早已平息,但在一个特定的圈子里,人言可畏,这么多年受到伤害的只有徐婉宁的家人。” 我想到谢文初,想到他不惜一切手段要找到徐婉宁的样子,可画面一转,又想到那个身影,想到商场里的画面。 “我以前以为谢文初跟mars之间有关系,可……” 沈翊蹙了蹙眉,眼神中有些忧虑,在我说了一半吞掉的话之后,说道:“也许你的猜测没错,谢文初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全部病情和经历的人,而这些沈易和mars也知道。他们既然有办法了解到714的一些细节,就不难找到谢文初,他的软肋就是徐婉宁,只要他们握着什么消息,就可能控制他的行动。” 沈翊信了谢文初那么久,两人之间肯定有能相互牵制的筹码或其他什么,谢文初说出他的秘密,就等于是背叛了那份制约。 我说:“能让谢文初出卖你做jiāo换的,难道mars他们知道徐婉宁的下落?” 沈翊沉吟片刻,摇头道:“这不可能,徐婉宁是我亲眼看着死在杨岳林的手下,她不会还活着,这恐怕只是个骗局。现在惠云的死,有两种可能。” 他点了一支烟,顿了顿,我便接话道:“一是谢文初已经发现这个骗局的真相,他们的合作关系破裂,所以mars也不用在隐瞒真相,索xìng杀了慧云来确定谢文初的猜测?” 沈翊嗯了声,然后说:“第二就是他们已经不再需要谢文初,而谎言总要有个句点,慧云就是这件事情真相的关键,他一死,配上这张字条,当年的事就只是一个谣言。至于他们,在利用完人之后,既可以落一个伸张正义、主持公道的心理安慰,又算是为徐婉宁这些年受的冤屈报了仇,对谢文初也是一个jiāo代,不算是白白利用他一场。” 我说:“说白了就是他们在为自己找平衡,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台阶上牺牲别人来做违反的事,举着大义凛然的旗号来成全自己的私心。” 沈翊沉默的把烟抽完,然后起身道:“我去徐婉宁家里看看,谢文初现在可能也已经收到消息。” 我心里一突,连忙拉住他,“你自己一个人?” 谢文初催眠的那个人格虽然他自己说没有那么随便就会出现,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格,只是一种催眠中的状态,但我还是担心,万一他们两个独处的时候,谢文初再做什么,他要是撑不住怎么办? 沈翊愣了下,想了些什么,抬眼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似乎在想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安全,然后给那个号码回了条短信,把我揽了过去,说:“你跟我一起,把乐乐带上。” “能行吗?”我有些怔仲,本意只是想说让他至少把樊明带上,倒没想着跟着他去做拖油瓶,而且我总觉得这个地方已经是铜墙铁壁。 沈翊应了声,我又到楼上去把乐乐抱下来,给他套上厚厚的外套,怀里还抱着一个玩具。 路上是他自己开车,我坐在后面搂着乐乐,他不停地咿咿呀呀的指着外面的建筑物对我发问,我心有不安,被他分散开注意力之后,居然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告诉他那是什么。他的好奇心很重,一个问题后面又跟着带出很多个问题,直到把我难住为止。 我们就这样一直把车开到徐婉宁父母住的那个小区,路上出奇的没有堵车,所以速度很快。一下车我就把乐乐紧紧地抱在怀里,沈翊对这条路很熟,上楼时走在前面,不时的回头,让我跟紧。 徐婉宁家在十一楼,没有电梯,我膝盖伤过,上楼久了会疼,沈翊把乐乐接了过去,等到了门口我才重新把他抱回来。按了门铃之后,开门的是一个安了一只义眼的男人,年纪已过半百,佝偻着背,手里还拄着一支拐杖。 “你们找谁啊?”他眯着眼睛发问,声音浑浊喑哑,却在抬头看到沈翊的时候,脸色一下耷拉了下来,拄着拐杖的手不停地颤抖,嘴唇也在颤,单薄的脊背哮喘般快速的一起一伏。 “你……你……”他一句话堵在喉间,拆成支离破碎的单字,还是无法流畅的一涌而出。 我怀疑的看眼沈翊,以为他与徐婉宁一家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过,下意识的要抱着乐乐躲到一边,结果徐爸爸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急急忙忙的拉着他让他进去坐。而沈翊在面对他的时候,眼神里却有一抹淡淡的歉意。我猜是因为他没有救下徐婉宁的缘故,从徐爸爸对他的态度来看,他许也曾帮过这个家庭一些事,就像陆老爹他们一样。 屋里的摆设很朴素,泛着一层青灰的墙面透着一股子清冷。 徐爸爸的情绪安稳下来,沈翊对他询问了句谢文初的事,徐爸爸没有说话,抬手指了指一个关着门的小房间,幽幽的叹了口气。 沈翊上前去开门,我抱着乐乐跟在他身后,门内一片漆黑,一席光亮地毯一样铺进去,我看到了坐在一张单人床上的独立抱着一件衣服发呆的谢文初,脸色乌青,头发盖住了眼角,前所未有的狼狈。 一旁散落着一个女孩儿的照片,很多不同姿势地点的合照,那上面谢文初的笑容与现在的每一次都不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徐婉宁也一样,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眉眼弯弯,像一轮新月。 “慧云死了,你都知道了?”沈翊丝毫不顾忌谢文初情绪的开口,神情冷冷淡淡。 谢文初好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低头抱着那件衣服,眼圈泛红,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我怕乐乐受到影响,便把他带了出来,把门替他们关上,有什么恩怨的话,让他们两个人说清楚,自己在外等候。 我在这个家里看到了徐婉宁一直卧病在床的母亲,那间卧室的门只要一打开,yào物和病dú混肴在一起的味道便更浓郁一分,遍布整个家庭。 徐爸爸把水放在我面前,我抬头看到对面的墙上钉子留下的洞,忽然有些呆滞,那里以前会是什么,全家福吗? 徐爸爸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然后颤颤巍巍的坐下来,垂着头沉沉的说:“她妈妈见不得那个,孩子没了,她看着心里难受,文初就把照片都收了起来。” 我抿起唇角,微微仰头,墙面上有很多钉过的痕迹,看得多了,一股千疮百孔的感觉油然升起。乐乐也跟着我仰着头看,我正发呆的时候,忽然听到徐婉宁的房间里传来一阵东西跌落的声音。 第310章 什么是疯子 我心里一震,抬眼望过去,徐爸爸只是叹气,早就料到了这幅局面的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让乐乐在原地坐着别动,自己到旁边去打开门进去看情况,刚进去就看到他们起了争执。门内物件散落,谢文初全然失了平日里的理智,死死地扼住了沈翊的脖颈,眼里灌了血水一般,充盈着将要溢出的怒意。 沈翊蹙眉甩开他,似乎忍无可忍,说:“这么多年你守着这个执念让两个家庭都不得安宁,结果你看到了,有什么用?你放不下她就能活过来吗?谢文初,你清醒一点,徐婉宁她已经死了!那是bàozhà,很多人连尸体都留不下,你不可能找得到她!我已经告诉过你,她早就已经死了,你放过你自己吧!” 谢文初眼眶泛青,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5 章 喑哑的低声吼道:“我说过徐家的事不用你管,你许诺的什么时候达成过?你现在到这里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同情还是怜悯?还是想来看笑话?沈翊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不会再信你的话!” 沈翊默了默,如常的镇定,忽然缓缓的说:“你可以不信我,那你选择的合作伙伴呢?” 话毕,谢文初浑身凛然一抖,僵直的握紧了拳头,下颌收紧咬死了牙关。 “在徐婉宁的事情上我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你,那时候我连自己的经历都记不起来,更不用谈她的下落。我知道,你当初愿意做我的主治医生,用那些作用甚微的治疗手段,都只是为了引导我那个有希望记起过去的人格裂变出现,然后找到关于徐婉宁的真相。” 沈翊语气平平,在谢文初yīn霾的情绪中,依旧保持着那份轻描淡写的态度,仿佛事不关己,只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接着说:“你不信我,把我的一切告诉那个被我偷走了身份的沈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但现在,你应该已经看到结局。他杀了慧云,自以为是为徐婉宁死后遭受的不公报仇,也结束了你们的相互利用,你为他的条件费尽心思,又得到了什么?” 谢文初身体的颤抖更加厉害,沈翊看不到一样,半点不在乎他的反应,微垂了垂眼睑,说:“杨岳林抓了她之后,从拷问到开qiāng,整个过程我都在场,那时候她活着还不如死。我承认,我不仅没救她,还做了杨岳林的帮凶,帮他处理掉了尸体。我向你道歉,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会尽力弥补对这个家庭造成的伤害,也会为她恢复名誉,这是我的承诺,我会兑现,但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你还以为杀了人只要道歉补偿就会被原谅吗?”谢文初怒火犹盛,面孔异常yīn冷,目光从我身上扫过,冷笑起来,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沉沉的开口道:“714的受害者……就算我接受婉宁的死亡,甚至相信你的废话去谅解你,但你别忘了,那场bàozhà是因谁而起?砚青山上埋葬的那些断肢残体,那些同样无辜的警员,他们的死亡,谁才是罪魁祸首!” 我心脏突突直跳,预感到局势不好。 谢文初好像找到了目标,神色清明起来,瞥了我一眼,冷静的看着沈翊,道:“我做你的医生十几年,进展却不如她几个月。我明白,她一定对你很重要,包括你曾动摇自己的决心,也是因为她。你想跟她在一起,忘掉过去,带着你们的孩子重新组建一个家庭去过完一个平稳的后半生。” 他停顿的几秒里,沈翊神情有了波动,眸光颤了颤,表情木然,想到什么似的,呼吸也不再平稳,起伏有些强烈。 谢文初的声音干涩,微微提高了音量,yīn沉又缓慢地说:“你做梦!别让我提醒你,除了714,还有西北边境。你杀过自己的兄弟,帮人制dú走私,包庇罪犯,害过多少无辜的人。差点忘了,还有那个你也同样放不下的陆智,就算你替他照顾了家人,为他们家做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他帮了你你却害死他的事实,这都是你欠他的。他们说得对,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只要有人靠近你,就一定会被咬的体无完肤,怪不得连你的父母都想杀了你。你却觉得你还能当个好人,给过去的血债找个借口翻过去,放屠刀就能立地成佛,让他们为你牺牲,而你只要诵经打坐说句超生就能脱胎换骨重新开始。沈翊,你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这不可能!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灵魂,他们早就把你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分食个干净,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你现在在百乐混的风生水起,做到这个位置,坏事做尽,你以为你想翻身,还会有人信你?他们不让你把牢底坐穿已经够可怜你了!” 谢文初说到这里,镇定的嗤笑,身体已经靠在了身后的桌沿上,死死盯着沈翊,咬牙切齿的说:“我倒忘了,你还有个逃脱罪名的好方法。” 他肩膀发抖,像在竭力克制着怀里的大笑,说:“就是你的病情,无论你做什么,你都可以告诉别人,你有精神分裂,你有多重人格,你控制不了自己,你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沈翊始终保持着沉默,异样的安静让人恐惧。 我咬牙上前几步,手环在他的小臂,想要把他拉出去,他却没有动,失了魂一样站在原地。 谢文初把视线落在我身上,眼神里有嘲讽,也有悲悯,开口问道:“你还期待着让他变成一个正常人,跟他在一起?” 我抿了抿唇角,犹豫了下说:“我知道他有很多错,可徐婉宁的事情他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你能原谅他一次。他现在病情已经好转了很多,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一定可以好起来,你别再说这些了来刺激他了,你也是医生,他不管怎么样,现在都只是一个病人。” 我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几不可闻,谢文初打断了我,说:“他真的能治好的话,你何必这么怕我刺激他。你别再抱有希望了,人格分裂不可能被治愈,只会一次次好转又不断的复发。” 他抬手指了指沈翊,满是厌恶,说:“他就是一个永远都治不好的精神病,一个无可救yào的疯子!” 谢文初身旁哗的掉下一个相框,顿时摔碎了玻璃,给画面上靠近镜头相拥而笑的两个人染上一层斑驳。 我愣住,门却被推开,乐乐眼神恐惧的往里看着,小声的叫妈妈,脸上带了泪痕,跑到我身边来渐渐哭出了声音。 我连忙把乐乐抱起来,心里直揪着疼,哄着他又拉一把沈翊。 他这才好像回过神来,对谢文初说:“你说的我会记得,714和西北边境的事我也不会再忘,这些年,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yào很管用,但我不想再吃了。我会学着往前走,也希望你能早一点走出那段过去,我会做完我该做的,之后我们各走各的。” 他说完揽过我的肩膀,出了房门假装无事的跟徐爸爸道了别,我们刚出门遇到邻居,互相耳语指点的说着什么,我隐约听到他们说这家女儿是个警察里的叛徒,快步走了几步,捂住了乐乐的耳朵。 沈翊上了车自己一个人坐在了后面,抱臂合上了眼睛。我把乐乐放在副驾驶上,车开出小区,他从一双泪眼里抬起头来问我:“妈妈,什么是疯子?” 我浑身一颤,下意识的从后视镜里看沈翊,他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悄悄对乐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等回家再告诉他。乐乐嘟着嘴点了点头,也扭过头去看沈翊,然后心有余悸似的,表情有些奇怪。 到了别墅旁边那条街的时候,我刚转过弯去就好像看到有一辆警车转进另一个转角,再往前走在附近又看到停着一辆五菱,在这一片一水的豪车中变得很显眼。 车子入库,我还为从疑惑中走出,就见沈翊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前面的墙面上被人用红油漆泼出了一个大大的“m”,下面被人拿用油漆染过的长钉砸上了一张小小的面具。 沈翊让我先抱乐乐进去,我依然照做,问张婶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她摇摇头什么都不知道。我调了我们离开这段时间的监控,过程没有记录下,只是在十分钟前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出现过,个子很高,跟在花卉展时看到的人个头差不多。他什么都没做,只抬头看了看镜头,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背后一阵冷汗,关掉之后看到乐乐正看着我,手抓着裤腿,有什么话要说,在接触到我的目光后,开口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是疯子。” 我噎了一下,他鼓起脸说:“是爸爸吗?” 把他抱到腿上揽着,想了想说:“那位叔叔的爱人去世了,他情绪不好,才会这么说。爸爸不是疯子,爸爸之后生病了,就是有时候会像被一股不好的魔法控制了一样,自己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做出一些不好的事。你想一想,如果你被坏魔法控制,明明喜欢吃糖,却每天每天都在吃石头,把牙都嚼碎了,比你打针还要疼上好几百倍,那难不难受?” 乐乐点了点头,打了个激灵,捂住了嘴巴,含糊不清的问:“爸爸被坏魔法控制也这么疼吗?”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是啊,所以我们都对爸爸好一点,帮他把病治好,借给他一点力量,把坏魔法都赶跑,好不好?” 乐乐很用力的点了点头,对我展示他的小肌ròu。我笑了笑,正好看到沈翊推门进来,身上粘了点油漆,把面具扔掉之后,打了个电话让人来弄掉那个“m”的字样,那头说了点什么事,时间有点久。刚挂断电话,沈翊还没来得及去换身衣服,门铃就先响了,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走到玄关处把门打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有的动作就像几个条件反shè。 乐乐没敢跟他打招呼,怯怯的缩在我怀里,对这个父亲还怀着一丝疏离的恐惧。 我往门口看了一眼,听到沈翊叫了声三哥,随后就看到yīn着脸进来的王圳。 第311章 他也不在 他进门问了一句外面墙上的油漆,然后连坐也没坐,赶的很匆忙,对沈翊说道:“秦蓉从失踪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在百乐没有能信任的人,我是来找你帮忙,必须在我们去jiāo易之前找到她。” 他不坐,沈翊自然也不能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眉目里带了倦色,应了之后问道:“目前有什么线索吗?” 王圳面色严峻,摇了摇头,说:“她一直住在七塘,我找了个人照顾她,不常见面,昨晚才接到电话说她人不见了,我在附近找了一夜,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沈翊在想着什么,王圳沉默一下,忽而问道:“你身边那小子,他可靠吗?” 他说的是不用多想便知道是赵嘉齐,他追过蓉蓉,两个人还发生过矛盾,蓉蓉不见了,王圳会怀疑他很正常。 “他昨天就出差了,不会跟秦蓉有过接触,而且他人没问题,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沈翊如是说。 王圳好像并不能信任,挑起了眉眼,“这个当口上出差?” “陈锐的吩咐,跟罗婧一起,做什么只有本人知道,没明说。” 王圳在听到陈锐的名字后,垂在身侧的手看似不经意的颤动了两下,缓缓地攥了攥,冷声说道:“我去百乐找过陈锐,他也不在,他的日程你熟悉,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沈翊不言,心思并不在这里,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他的话。 “阿易。”王圳脸色冰冷,觉察到他的异样,混着几缕血丝和黄斑的眼睛里隐隐有些愠色,声音沉静,威严自成,甚至比起他上面那两位还要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沈翊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茫然了一瞬,在王圳的注视下低眉敛目,不敢直视。定了定,看眼时间,一向喜欢掌握主动算好一切的他,却在这时候记不起这件简单问题的答案,很久,干干的低声道:“三哥,对不起,我……” “脸色很差。”王圳没有听完他的话,身上的戾气消了几分,眉间微蹙,这时已经不再那么着急一样,迈出几步坐了下来,问沈翊:“那天你在祠堂的话,是不是真心?” “什么话?”沈翊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话毕忽然又想起那时的情况,略带慌张的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离他们有些距离,抱着乐乐正看他在小桌上整理着拆散的积木,听到这里觉得这对话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他表现的太反常,说多错多,可又无法去打断。 我对他透过一个眼神,让他镇定一点,沈翊攥了攥手,还没有回答,就听王圳改了口说道:“在监狱我带你是为报你父母的恩情,你出狱之后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百乐打拼,那里的规则你早就应该看透,无论是你自己惹下的仇家麻烦,还是身体上的不适,都不会变成别人同情放过你的理由,反之你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都会成为你被放大的弱点。别的话我不多说,百乐不需要我,我也没想过要一直待在这里,你之前一直都在跟袁颢争斗,这次是我唯一能为你争取到的机会,不管你想不想,都必须尽全力坐上这个位置。” 王圳说着摸出一支烟来,抽了几口,下定了决心,抬眼凝视着沈翊,“你把我当哥,我就不会害你,小心提防着陈锐,等你压下袁颢之后,有机会的话,就吞掉他。” 第312章 卧底还是叛徒 我怔然。王圳与陈锐是过去一块儿效忠吴爷的人,同一批一点点打拼走过来的,算是生死之jiāo。而且陈锐对他不错,他坐牢这些年,在百乐也始终给他留着一个位子,让手下的人都敬他。还有在医院的时候我偶然听到他们之间的那些话,按道理,他们两个的关系,要比一个半道上jiāo到的沈翊要好。 沈翊对他的话也稍感诧异,王圳挥挥手,让他到身旁坐下,散了散烟,轻轻的眯起眼睛,说:“在这种地方混,关系再好,也要跟对方留一手。关系再差,在你有能力彻底击垮他之前,也别把情绪摆在明面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随时会出卖你的朋友,别付出太多,也别把事做绝了。最重要的,是在任何时候都别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些我都叮嘱过你,现在再说一遍,你一定放在心上。陈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现在让你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讨回来,你别想着一点亏都不吃,那都是你该付出的代价。你要对付他,自己扛这面旗,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差一步,搭进去的就是你的xìng命。阿易,你不是个做事不过脑子,没有任何立场和担当的懦夫,还有点时间,趁现在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在我离开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又闹出什么事情,把自己的情绪收好,私人的东西关起门来解决干净,这次jiāo易如果出了差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6 章 别怪我不会护你。” 沈翊状态还不是很好,好在总算把话听进去了,没再走神,却在他身旁有些坐不住,在王圳把话说完之后,立刻站了起来,半垂着头,yù言又止,最后只是应声道:“三哥的话我记下了,我会处理好,不会影响到生意。” 王圳淡淡的瞧了他一眼,呼了口气,身体往后靠了靠,对他的表现有些失望,问道:“怕我?” 沈翊默然不语,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在医院那次我是冲动了,怎么?一顿打就能把你打怕了?把骨气都打散了?” “是我不懂事。”沈翊闷闷的吐出这么一句,摇了摇头,满不在意的样子。倒是我一想起当时王圳把椅子往他身上砸的样子还心有余悸,万一他当时真的砸到沈翊头上,现在恐怕我就得守在监护室外面等消息了。 王圳又点了烟抽一口,说:“行了,过来坐下,我不是在教训你,别跟我玩儿这些虚的。这是你家,不是在百乐,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不会苛责。” 沈翊嗯了声,揉了揉额头,放松了一点,重新坐下,满是倦意,倒没有说什么,许是一时有一时的想法。 王圳也不逼问,反而是有些疼惜的说道:“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在我面前没必要硬撑,你这家里也不是没人照顾,有需要就开口,医生开的yào就按时吃,别总想走一些歪门邪道,除了开会,你也不用去百乐了,那些琐事jiāo给你手下的人做,少喝点酒,你当父亲的人了,外面怎么样另说,孩子面前做个榜样。” 王圳狠抽了口烟,说:“别让他以后做跟我们这些人一样的事。” “我知道。”沈翊点了点头,对王圳的话关心也好责骂也好,永远都是一副虚心接受的态度,好像面对的真的是他一个良师般的长辈。王圳对他那几句关怀的话,也像一个喜欢唠叨几句的家长。 我想,这大概是唯一一个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人。 乐乐这时把积木整理好,欢呼了一声,太过专注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拉着我的袖子让我看他收拾的有多整洁,我笑着称赞他,在他心满意足的咧着嘴笑的时候把他抱了上去,让他自己玩一会儿。 王圳没在这儿多做停留,对沈翊叮嘱完了之后便起身要走。沈翊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记起陈锐的日程,却不太确定,又打电话问了苏娜,最后才告诉王圳说:“陈锐只有晚上才有个饭局,现在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里,苏娜一直在百乐,没有见到他。” “帮我盯着你身边那个赵嘉齐,如果他有消息再告诉我。”王圳没再提这茬,说完这句就把烟掐了,拍了拍衣服。 沈翊应了声,说:“我会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找,只要秦蓉没出市里,明天中午应该会有结果。” 王圳嗯了声,赶上这时候樊明过来,便转身离开。沈翊一直把他送出去,跟樊明jiāo代了些话,先把外面的油漆弄掉,进来之后又打了个电话,把蓉蓉的事安排下去,嘉齐的还是打不通,在这时候联系不上,嫌疑越来越大。 我问沈翊要不要找沈岩能通过警察那边找一找人,被沈翊拒绝了,一想也是,武亮的事情已经够他们忙的了,一个警察若是知法犯法,对他们不是件小事。 沈翊上了楼到书房里等消息,我给他倒了点水把yào先吃了,扫了一眼,pad放在旁边,开了个地图,上面标注了一些图标。另一边电脑上显示的居然是警局的内网资料,调出了几份人员名单和资料,每个都很详细,存好了去看地图的时候让我一页页打印了出来,厚厚的一摞,我在里面还看到了沈岩,不过名字写的确实是跟他妈妈姓周罢了。 我把资料给他,不安的问道:“你要这些干什么?” 他在那一堆里翻了几翻,然后把他们分成两摞,说:“想看看有没有那个卧底。” “嗯?你不找蓉蓉了吗?怎么忽然想到要查这件事?”我茫然看着他把资料分开,没看出什么门道,只是我熟悉的那几个都被分在了少的那一摞里。 沈翊说:“秦蓉也要找,这是帮三哥的,现在对我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警察的卧底还是百乐的叛徒。” “有什么区别?” 沈翊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想了想,摇头道:“xìng质不同。警察做卧底,怕假戏真做,策反做线人,怕太看清自己,入不了戏。” 我懵懵懂懂,隔了会儿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起陆智了?” 他愣了下,说:“没有。” 我在一边的榻榻米上坐下来,说:“从谢文初那回来你就心不在焉的,连面对三哥也是,你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我总觉得你身上还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事,藏起来的秘密一层一层总也揭不完。”我顾自说着,脑海里回放着在徐婉宁家的画面,说道:“能跟714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是不是在西北边境也发生过什么?我记得你好像提起过,在那里杀了很多人。” 714还有新闻报道,边境上的事,就很少知道,而且不知道时间,无从去找寻。 “还有就是,我从刚才就在想,你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为徐婉宁恢复名誉,到现在都没有想通。徐婉宁是警察,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你要参与,总不能是自首为她作证。这就像陆智一样,明明是警察,死后却只是一个死在同事qiāng口下的dú贩,就算他们自己知道,也没有平反,连陆老爹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沈翊没说话,只盯着分好的那些纸张其中的一叠,我不想再自言自语,就过去看了一眼。我都说了这么多,他看的还是第一页。以往他的阅读速度,这种资料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差不多能看完,把细节挑出来,一心二用也没关系,现在这样,证明他还是不在状态,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看不进去就别看了,歇一会儿吧,刚吃了yào去躺下睡会儿。”我把那些东西压下来,隔着书桌看着他。 沈翊捏了捏眉心,刚要开口电话就响了起来,接完之后在地图上划出的一个区块里打了个×,代表着没在这里找到蓉蓉。他还让人留意了武亮,用另一种颜色划了区域,收获的同样是大片的×。 他人有些烦闷,把我赶了出去,把自己关了起来,不想听我念叨,一整天下来,人没找到,他连口水都没喝,嘉齐也联系不上,那些人员档案倒是翻了几页,全是后勤,记录寥寥。 一直到晚上我哄着乐乐读完童话书睡着了,做了碗清脑羹去书房看了眼,里面关了灯,桌上弄得乱七八糟。沈翊抱着膝盖坐在榻榻米上,脸埋在臂弯里,大冷天冲了个冷水澡,身上裹了张毯子,浑身透着一股寒气。 他把整个房间的气氛弄得压抑至极,黑漆漆的连点光亮都没有,我又不敢就这么把灯打开,把碗放到桌上,悄悄地走到他身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庆幸的是,他的人格并没有变,在听到我的声音后淡淡的应了声。 我松了口气,拉了拉他的毯子,说:“怎么不回房里睡,在这干嘛?” 他闷着头,看也不看我,淡声说:“反省。” 我无奈,“那你反省的怎么样?” 他坐直了身体,脸色yīn沉,摇了摇头,“满脑子都是尸体,什么都想不清楚。思维迟钝,浮躁又急功近利,观点立场摇摆不定,体会不到情感,多疑又寡断。我觉得,自己正在变得跟他们一样。” “他们?” 沈翊侧目看着我,我浑身一凛,说:“你还是别反省了,活人怎么可能跟死人一样,你越想越荒唐,三哥可不是让你想这些的,只是你最近缺席太多,他让你集中点精神别误了事而已。” 他不顾我的话,自顾自己的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感觉很奇怪,浑身僵硬,什么都不想做,总想起以前已经死了的朋友,越想忘记就越清晰,好像就在眼前。” 沈翊说到这里,看向书桌后的那张椅子,就像那上面正坐着一个人。我背后一阵恶寒,他及时的收回了视线,靠在一边疲惫的阖上了眼睛,换了话题,说:“没找到秦蓉,明天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三哥jiāo代。” “如实说便是,三哥也没说一定要你把蓉蓉找到,就是帮个忙。”我说着,摸出翻号码,“我再给嘉齐打打看,这么晚了,就算没电也该充满了。” 我把电话拨过去,听着里面拨号的声音,推了推沈翊,“嘉齐开机了,电话通了。” 第313章 无始无终 “乔姐?”电话里的信号不好,嘉齐的声音听不真切,还压低了一些。 我想把塞给沈翊让他们俩说的,结果他死活不肯接,裹紧身上的毯子躲到一边去了,那神情有点像nick,对我爱答不理的,只顾惦记自己那点事儿,就开了免提,让他能听到。 “嘉齐你在哪儿呢,怎么电话一直关机?”我先问道。 赵嘉齐那头叽叽喳喳的一阵,他也挺烦的,对那些人低吼了句什么,然后几步走开,缓下口气对我说:“别提了,一下飞机就坏了,又遇到点事,折腾了半天。” 我噢了声,“你不是跟罗婧一块儿去的么,先借她的用嘛,这边都找你一天了。” “她这一天电话不停,我哪好意思。”嘉齐舒了口气,像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情绪松了松,“大哥安排都做得差不多了,我晚点就回去了,四哥找我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吗?” 他这样说,一点都不像是对蓉蓉的事知情的样子,更不要提把她带走了。 我说:“你最近没有见过蓉蓉吧?” 嘉齐一怔,随即紧张起来,“她怎么了?” 我把蓉蓉失踪的事说了,也把王圳对他的怀疑告诉了他,赵嘉齐听完一阵沉默,我正想着要怎么安慰他的时候,沈翊从后面拉了我一下,然后把抢了过去。 我听着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沈翊对蓉蓉的事一提不提,只问他在哪儿。赵嘉齐说了个公司的名字,然后把遇到的情况把全盘jiāo代。沈翊皱了皱眉,面色莫名有些不悦,“你刚才说坏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一直没信号,这边负责人催的急,也没来得及管去公司,罗婧帮忙拿去看了看,电路板坏了,后来有一帮人来这闹事,头昏脑涨的也忘了买新的,刚才才腾出点空来,刚换上。” 嘉齐在那边看不到,我却是清楚明白的看着沈翊满是不信任的样子,随口敷衍了一句,挺冷淡的对他说:“你那也挺乱,注意安全,秦蓉的事你别多想,先这样,一切等你回来再说。” 他说完就自己先把电话挂了,也不管嘉齐还有没有想说的。 我接过他丢过来的,仰着脸茫然的问道:“你不信嘉齐?” 沈翊披着毯子从我身边绕过去,开了台灯,把烟摸了支点上,说:“我是不信罗婧,不信陈锐。” 他靠着桌沿,说:“不谈别的,只说这次。嘉齐去的这间公司是我们用来在境外洗钱的空壳公司,这次账目出了问题,被一个记者抓了尾巴,事情不大,随便派个人去就能解决,用罗婧还说得过去,但没必要把嘉齐支出去。”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接着说:“这事儿也不对,罗婧心思多,嘉齐对他动过感情,主观的判断难免会出错。罗婧一定有问题。” “说到这儿,你既然提了,我就想问一下,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去找你,结果发现你跟罗婧待在一起,身上都是刀伤的事情?” 沈翊偏头看我,眼神疑惑,我无奈,又把事情完完本本的说一遍,“那个人格还让我告诉你要小心罗婧,还不让我告诉你他的存在,我就想问你为什么的,现在看来你也不知道。” 罗婧暂且不提,他的人格都是已经暴露在视线下的,我就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对本人隐瞒的,他自己也不是感觉不到。 “你觉得是我自残?”他敲了敲烟灰,问道。 我反问:“那你呢?你觉得罗婧想害你?” “难说。”他摇了摇头,微一思量,淡淡的吐出一句:“我是有这么个毛病,有时候控制不住,她赶上了也不一定,但她的反应也不正常,改天倒可以试一试她。” “怎么试?” “等人回来吧。”沈翊把烟扔在一边,抬眼问我:“你不去睡?” “再等会儿。”我指指书架,“我能找本书看么?” 沈翊抱着胳膊看着我,我不等他回答,到他身后去仰头看着眼前的金融书,随手拿了一本资本论,翻了几翻又塞了回去,背对着问他:“我记得你那次不是从贺晟那拿了一本三国吗,那个放哪儿了?” 我又扫了一圈,感觉到肩上一沉,背后一股暖流贴了上来,身上被披了那张毯子。沈翊伸手从我头顶摸了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打开,里面就是那本书。 “这书是古董吧,贺晟给你这个干什么?”我猜想这对他而言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却不想沈翊说:“古董就不会给你这么看了,这是仿古做旧的。” “假的啊……”我一阵无语,知道这是假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把他从那个木盒中拿出来,里面还有缺页,在我这外人眼里,绝对就是一古物,就是有股很浓的香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翊手指敲了敲那木盒,说:“不过这东西倒有些价值,沉香木雕的盒子,有年头了,市场价还不错。” “给你假书却给你一个真的古董盒子?”这不是买椟还珠,本末倒置么。 沈翊看着我手上的书,说:“贺晟当时只说是有人让他把书带过来jiāo给我,还特意告诉我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我以为里面有东西,拿回来之后也翻过几遍,除了少了六十一和一百零一回之外,并没有异样之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7 章 我把书放到一旁,弯腰看了看那个盒子,上面雕刻的花纹,有些地方竟看起来有些眼熟,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画面,忽而问道:“你觉不觉得这上面的花纹跟慈空大师那个有所相像?” 我借着灯光,看着那个纹路,砸了下嘴,说:“这有点像中国结。” 沈翊连看也没看,就知道了我说的是什么,直接说:“那是佛门八宝之末的盘长纹,很常见,绳结连绵,无始无终,有长久永恒的意思。” “无始无终……”沈翊说完一顿,喃喃的重复了遍,话音刚落,忽然蹙起眉来,目光锁定在了那个木盒上,隔了许久,说:“也许送我这东西的那人,用意就在这木盒上,是我疏忽了。” 我全然不懂,他却不解释,把书放进去之后,连带着盒子一块儿扔到了下面的橱柜里,一脚踹上带了些愠色,那些打印好还没有翻看完的资料,也烦躁的扔进了粉碎机,变成了一条条废纸。 铃声又响了,还是没有找到蓉蓉,也没有人见到武亮和双双。 沈翊折腾了一天,把市里找完已经是深夜,电话零零碎碎的接了半宿,被我强迫着到卧室躺下时已经是心身俱疲。我把他安顿好,打着哈欠到一边紧挨着的房里睡下,一闭上眼睛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大早起床却没有看到沈翊。 卧室里的床铺整齐,他连都没带,书房里也不见人。 张婶说她早上刚起来准备收拾客厅,就看到沈翊出门了,没开车,神情很奇怪。 沈翊正常的时候一向是睡得晚起得早,所以张婶打扫客厅的习惯是晚上不动,早晨赶在沈翊起床之前收拾,她是这个家里早晨起得最早的一个,沈翊不应该那么早就出去,而且不开车,连钱包也不带的话,他走路去百乐? 我思来想去,给樊明打了个电话,结果他说沈翊今天压根就没去,早上的会议也缺席了。 我刚挂断电话,转身就听到开门的声音,跑过去之后发现是刚回来的赵嘉齐。 他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没精打采的,开口就有些紧张的问我:“乔姐,傻子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我摇了摇头,他眉头紧皱,忽然又想起来,说:“四哥在不在?他昨晚让我一回来就过来找他一趟,也没说什么事。” “他一大早不知道去哪儿了,连都忘了带。你先进来坐会儿,赶这么急也没吃早饭吧,正好一块儿。”我招呼着他进门坐下,这时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沈岩的,内容只有两个字:“快来!” 我茫然不知所措,不好的预感在胸口弥漫,让嘉齐帮我看好乐乐,拿了钥匙飞快的开车往警局赶。路上有些堵车,我到时沈岩正在门口等,我一下车就被他拉着手腕往里走,急匆匆的说:“你快点看看吧,沈易今天来了之后就要找我们局长,说有话要说,我们问什么都没用,有几个人认为他要自首,就把事情告诉了陈局,现在两个人就在办公室。沈易他情绪不太稳定,也不知道他跟陈局说了什么,陈局刚才说让联系他的家人,到了就立刻过去找他。” 我脑子里zhà开一个响雷,被自首这两个字扰乱了心智,催着沈岩快一点。 他只送我到办公室门前,我敲了敲门,隔了几秒门被打开,我一进去门就被用力的摔上上了锁,我整个脑子都是懵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墙的锦旗和地上打碎的杯壶。 沈翊坐在一个椅子上,左手被铐在了暖气片上,身上明显有争执过的痕迹。 陈律脸色yīn沉,我生怕他会给沈翊扣上一个袭警的帽子再像上次那样关他几个月,更不明白为什么要找家人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却见陈律从口袋里摸出手铐的钥匙,几步上前站在沈翊面前,说:“你脑子不清楚跑到这来乱说话,我不会计较,既然你的家人来了,我现在可以放你走,今天我就当没见过你,你要是再敢胡闹,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再坐几年牢。” 沈翊本来垂着头,此时挑起眼角看着他,眼神桀骜,冷声道:“我从来都没有过家人。陈律,你别以为你随便找个人来,编个荒诞的理由就可以骗过所有人,你们做过的事,再怎么销毁也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你可以抓我,但我既然来这,就一定要讨个说法,新仇旧账,我们这次就一块儿算个清楚。” 第314章 又惹麻烦 我一愣,随即立即意识到他的病情又发作了,这根本不是主人格,沈翊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而且他们不管有过什么仇恨,他也不该这么不识时务,认不清局势。沈翊的强硬是建立在对自己不会有影响的条件下的,而不是这种随随便便的不妥协,还要火上浇油。 陈律本来要放了他,听了这话把钥匙收了回来,直起身子凛然道:“我不管你在外面又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你想要什么说法?我承认我犯过错,有些事处理的确实不妥,但我坐这个位置就要懂得取舍。你这是铁了心要抓着那次意外不放,我左右不了你的选择,只是你想讨说法,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这个资格!”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我有批评建议和依法控告检举的权利。” “那你就去申诉,去检举!这什么地方?你也敢这么放肆!”陈律像被触碰到了逆鳞一样,盛怒至极忽的扬起了手,夹着风抽下来,而沈翊半点不躲,淡然的坐在那里,抬脸看着他,更不见丝毫的畏惧。 陈律的手快落下的时候,克制着在离他毫厘的地方生生停了下来,紧紧的握着拳。 他看沈翊的眼神让我一时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现在站在我身边的是陈锐,跟他当时心里有数怀疑他因为于轩而复吸时的神情很是相似。我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但就是让人觉得难受,就像身体哪一个地方被人用针浅浅的扎了一下,明明无关痛痒,但就是会别扭,不舒服。 沈翊没有说话,仿佛对陈律那些话里的答案彼此都早已心知肚明,不需要再多费口舌。 我心里升起一种感觉,觉得沈翊是在故意激他,就是要让他动手,让他发怒。 陈律在跟他对视了几秒后,发出一声鼻音,轻轻地冷笑了下,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手垂了下来,说:“我不管你今天到这里是什么意思,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放你,出了这扇门你想怎么做都好,但别让我抓到你的尾巴,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你想杀我还需要理由?”沈翊缓缓道:“你可以伪造我的过去,伪造我的一切,打着什么虚伪正义的旗号毁掉我的生活,是你把我一步步逼到这个份上。他是可以帮你,但别把我们混为一谈,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今天让我活着走出去,明天就要小心自己头上悬的那把刀会不会随时落下来。” 我听得糊里糊涂,陈律似也没有全不明白,皱了皱眉,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翊不知道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在手铐上很快的摆弄两下,咔嚓一声之后,锁就轻易的被打开,掉到地上碰到暖气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站起来,没什么表情,冷冷的说:“我要你自己揭开你隐瞒的真相,事情是谁做错就由谁来承担,就像几年前在法庭上一样,你怎么对我说的,你应该还没忘。” 陈律眉头蹙得更紧,“你当初为什么杀人,这事你自己最清楚,陈言邦跟你不同,你们两个做的事xìng质也不同……” “是,他是兵,我是匪,当然不同。”沈翊打断他,话里带了点讽刺。 陈律本就余怒未消,他这话一出口,我还没反应过来,陈律的拳头便落在了他身上,紧接着一脚踹了过去,手一探紧紧掐住了他的下颚,哑声道:“你可以去检举我,但陈言邦的事我不会做,你不用拿这来威胁我,没用!也别再让我听到这种混账话!你如果那两年牢嫌坐的不够,那你也不用再出这个门,我想整你,有的是办法!” 沈翊并不气恼,被人拿捏在掌中还镇定自如,说:“你说的我清楚,但你也要明白,只要我想斗,你不一定会是赢家,我是拿你没办法,但有人可以,而我可以控制他,这就是我最大的优势。” 陈律气得脸色有些发白,沈翊还嫌不够,在挣脱他的束缚之后,看着他说:“我到这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他顿了下,转头从我身上扫了一眼,说:“我要见裴广平,告诉我他的消息,他在哪儿?” 沈翊话音刚落,陈律肩膀猛的僵了一僵,挑起眼角,眼神满是荒诞,“裴广平?” 沈翊从哪摸出了一把只有几厘米的短刀,抬手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浑身一震,被他这一举动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紧张的出声道:“沈翊,你先把刀放下,这是警局,你别胡闹了!嘉齐还在等你,你不是有事找他吗?你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这个人格我不认识,他也不认识我,我知道我说什么都可能只是无用功,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刚上前几步,沈翊手里的刀更加贴近陈律的脖子,已经见了血。 我捂着嘴巴妥协的往后退了退,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这时陈律忽然开口道:“我不认识什么裴广平,你怕是找错了地方,或是记错了人。” “不可能!”提到裴广平,沈翊脸色才有了些情绪的波动,yīn沉沉的带着怒意。 陈律呼出口气,语气有几分规劝,说:“我的确不知道裴广平是谁,你要找人可以去报案走程序处理,这是我的办公室,给你处理不了这种私事。当着你前妻的面,我不想闹得太难看,你跟她走吧。” “我没有妻子。”沈翊语气强调似的,加重了些,说:“我见过她,你不用编出这种谎话来打发我。” 我心里丝丝发疼,看着自己爱的人变成另一幅模样,原来被遗忘的感觉,并不好。 我想起沈翊在砚青山给我写信的事,一封封得不到任何回应的信,他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以为我在他离开之后,便把他给忘了个干净,所以才会在见面时那般恨我。 “沈翊……”我喊他的名字,他半点反应都没有,依旧盯着陈律不放。 陈律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刚动一下,脖子上的刀就更深一分。 我为沈翊的态度发愁时,陈律终于开了口,说:“他死了!这样你满意了?” 他话音刚落,沈翊突然用了狠劲,陈律猛的一躲,与他动起手来,想把他手上的刀夺下来。 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厮打,伴随着电话铃声落下,沈翊一时占了上风,手里的刀刃裹了全力朝着陈律刺了下去。 我失声轻呼了出来,连忙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摸过电话的底座对着沈翊砸了过去,砰地扔在了他的背上,没有伤到他,只为陈律争取到了一点能躲开的时间, 我站在一边,心脏藏了一窝兔子似的砰砰直跳,就怕他会在这里杀人,那我们所期待的一切,约好的那些事,就什么都完了。 陈律在这时候转身反击,一拳砸下去,沈翊却没再反抗,眼睛僵直,大力的推开他,脸上浮出几抹痛苦的神色,刀子掉在地上,手抱起了头,自我挣扎的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我怔怔,又是一喜,只要他清醒过来,趁陈律没有要追究他的时候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连忙到他身旁,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他,用了全部的力气收紧手臂不让他挣脱,一遍遍不断地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名字。我能感受到怀里的人挣扎的幅度在变小,力气一点点被抽走,身体软了下来,最终无力的靠在我身上,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我暗自松了口气,有些支撑不住他的身体,扶着他勉强的转了转身子,看到陈律正靠墙看着我们,满是考究,有些失神的缓缓吐出几个字:“人格分裂……” 他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落地的那块大石头又被人扯了起来,试探的出声询问道:“陈局,您刚才说什么?” 陈律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神情复杂,摇了摇头,弯腰把地方的电话捡起来,说:“你们走吧。” 我求之不得,立刻应了扶好他往门外走,这时却听到陈律又在身后补了一句:“看好他,别让他再乱生事端。等他醒了,替我转告她,好人坏人,不是单凭做过的几件事来区分的,一次错误,换来的并不一定是坏的结果,如果他还不能改变自己的想法,那只能证明我们的观念定义不同,他坚持他的原则,我也有我的考量。他可以不改,我也可以不变,谁对谁错,迟早会明白。” 我把沈翊带出陈律的办公室,力气立即消了大半,紧张的浑身都有些出汗。 是沈岩帮忙把他弄上车,我一下子接受到的东西太杂乱,越理不清越烦躁,越不安。 跟沈岩简单的说了几句让他放心,说只是个误会,他将信将疑,没多说。他是警察,离陈律这么近,想知道什么从他那里去问或许还比我说的要更加真实,我的主观色彩太多,看到的有时并不那么真实。 我把大衣脱了盖在沈翊身上,开着车在市里乱转,在离南山馆不远的一个商场的停车场暂时待了一会儿。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座上躺着的人忽的坐了起来,做了一场噩梦一样,一口气喘急了,捂着嘴咳嗽不止,看到身上的外套,才把目光转到我身上,茫然的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不确定的开口:“乔绫……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不语,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沈翊看到了自己手腕上手铐磨破的痕迹,愣了几秒,不清醒的抹了把脸,然后盯着那一圈淤痕。 长久的沉默后,黯然问道:“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第315章 裴广平是谁 这次岂止是麻烦这么简单。 我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8 章 有理他,靠在驾驶座上梳理着他们之间的那些话,把沈翊晾在了一边当空气。 他大概还没有享受过这种被冷落的待遇,自己又搞不清楚状况,在后面如坐针毡,想要开口问我事情的经过,但揣摩了我的脸色之后安分的闭上了嘴巴。我的外套还盖在他腿上,我出门时穿的不多,沈翊把它拿下来,想还给我又怕打断了我的思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暂时先放在了一边,动作很小心,在身上的口袋里摸了摸,没找到,就也只能跟我一样干坐着发呆。 我不是有意要晾着他,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陈律办公室里,沈翊话里提到了好几个他,而没有说人名,我有心猜测都无从下手。陈律倒是提到了一个陈言邦,但我总觉得把每一句里的人称代入陈言邦的话,那他话里表达的意思是不合理的。 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他跟陈律曾有过过节这件事,而且沈翊当初入狱,虽然是陈言邦抓的人,但跟陈律也有关系。 那时候我就在实习了,印象里陈律在当时就已经是局长了,而沈翊还没有跟陈锐,只是个没有丝毫名气的小人物而已,他的罪名是故意伤人,刑期两年,相比起来一点都不重,怕也不是什么大案子,陈律应该不会chā手才对。只是陈律刚才在办公室里说的,是他杀人,这不仅跟案子对不上,还不合逻辑。如果他知道沈翊有过这么一段,早就该像彭铮一样抓着不放,而不是在他们发生矛盾之后,在明明有机会扣押他的情况下还要放过他,这么轻易地就让我带他离开。 还有沈翊说陈律伪造他的过去,这让我一下子就联想到高三他离开l市父母发生意外之后那一系列的事,还有他现在手里拿的这个各方面都干净清白的假身份。我以前怀疑那些事是元仲帮他处理的,但现在却拿不定了。 沈翊的父亲过去给警察做过线人,以他当时的身份地位来看,能与他做线联系的定然也不会是个小角色,那么与他联系的那个警察,又会是谁呢? 我忽然有点害怕,怕我想的都是真的,更怕沈翊的病情在这么发作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的毁了他。 我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十九岁开始都发生过什么,可又有预感,明白他极大的可能是什么都不会说。 我想着,还是开口,看着后视镜里问他:“裴广平是谁?” “什么?”沈翊茫然的抬起头,反应了一下,随后身体就是一僵,眼神闪躲了一瞬。 我说:“谎话没编好就不要再想了,沈翊你说实话,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的人格会那么执着的想要找到他的下落?”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若是对他有异心,那么现在知道的东西,能拿到的证据早就堆了几卡车,够把他判得死死的,永远都翻不了身了,他没必要这么防着我,这没有任何意义。 沈翊不说话,我本来还觉得他是有可能真的不记得裴广平是谁的,但他现在这副态度,让我明白了答案。 “我今天起来你就不在,嘉齐回来了还在等你,我却接到阿岩的信息,知道你去了警局,这才赶过去找你。” 沈翊看起来很紧张,但表现的不是很明显,开口问我:“我有没有做过什么?” “你跟陈律动了手,还要他说出裴广平的下落。”我顿了顿,抓住记忆里的每一句话,一点点细细的告诉了他,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沈翊在听完我的话之后,弯了腰食指手背抵在额头,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沈翊!你抬头看着我!”我怕他的人格再变,解了安全带转过身去,见他肩膀塌下来,身体垮垮的,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情急之下,下车跑到后面,晃了晃他之后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有些哽咽的说:“沈翊你现在就是个懦夫,你是该好好反省,你面对事情就只会逃避,你只知道你自己,你根本就没有想要真心实意的来配合我们的治疗,你一直都在敷衍。你不肯接受你的病情,把界限分得清清楚楚,然后把什么都推到这些人格身上,你害怕看清也害怕改变,害怕你有一天为你的行为找不到逃脱的借口,其实你就是一个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 手垂下来,我毫无理由的开始掉眼泪,脑子里全都空了,气头上什么话都往外说,说完就只知道哭,样子像个白痴。 沈翊总算清醒,不知所措,手碰到我就被我躲开打掉,几次之后也不再继续,沉默的坐在我身旁。 我哭够了又把他撇下,把车开得很快,这里离南山馆很近,一到地方停好车我便自己一个人先进了门,没有理任何人,直接上楼躲到了自己的房里。等我关上房门时,余光一瞥,看到沈翊才刚进来,脸色很难看。 我不知道他跟嘉齐说了什么,不用想也就是一些跟他们的生意有关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想关心。 嘉齐一直待到很晚才走,因为沈翊的状态没办法处理任何事,而现在外面有mars,有沈易,有武亮,还有失踪不见的蓉蓉和双双,什么都乱了,最乱的却是他自己。 这中间乐乐跑过来找我,我把他留在了房里,饭是张婶送来的,她想跟我说什么的,我摇摇头让她先出去。乐乐不停地嘟着嘴问我是不是不高兴,我勉强的笑笑说没有,然后看着他乐呵呵的玩上学英语的小游戏,跟着里面咿咿呀呀的念,一下午玩的不亦乐乎。 我看着乐乐,渐渐冷静下来。他像沈翊比像我更多,也许沈翊小时候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也这么可爱。只是我想不通,自己的儿子,他的父母怎么会舍得抛下他五年,错过他整个孩童时期,还在他回到家庭时抛给年幼的他那么重的担子。 如果沈翊要让乐乐继承他的事业,学他打打杀杀,我估计我一定会疯,在那种事发生之前就先杀了沈翊。不过庆幸的是,沈翊终究不是和他父亲一样的人。 我想着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对沈翊说那样的话,因为那的确让他委屈了。出身不是他能选择,生病也不是他所愿,防范心太重的那份执拗也只是为了保命形成的习惯。我不是病人,自然是无法深度的去理解他,会把事情想得简单,认为只要肯面对就不会发病,但按徐医生的话,那是不可控的,只要有契机,很容易就会发病,而且有些人就算什么事都没有可能也会病发,这几乎是个不可抗力。nick消失之后,沈翊是有进步的,他没有再把那些人格一个个划出去抛在自己之外,也肯按时吃yào,这都是配合的表现。我觉得无力的,还是他对我们有所隐瞒这件事,可想的多了,又感觉找不到责怪他的理由。 我也给了他好好想想的机会,等嘉齐走了之后,乐乐趴在床上睡着了,我才下楼去见他。 沈翊打发了张婶,自己一个人裹着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坐在地毯上倚着沙发想事情。 我看到他手腕上的伤处只是用水冲掉了血,也没有处理,肿了一圈,去拿了yào箱来在他身边坐下,拉过来边抹yào边对他说:“你手受过伤,平时一定要多注意一点,别不上心,身体是你自己的,你都不心疼还指着谁?” 我在他手腕上吹了吹,看到那些难看的疤痕,情绪低沉下来,很多年前我认识他的时候,这些都还不存在。 “疼不疼?”我涂好yào,问他。 沈翊摇了摇头,把手臂收了回去。我挑了挑他的浴袍,手指从腹部那个烙痕上抚过,“这也不疼?” 他怔了怔,看了我一眼,“乔绫……”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轻叹了口气,往他身边靠了靠,说:“白天是我不对,不该那么说的,我也真是怕极了,万一你那个人格再出现,又跑去找陈律,我真拿他没办法。” “是我的错。”沈翊习惯xìng的认错,语气疲累。 “我都说了是我不对,你不用把什么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它确实因我而起。”沈翊淡淡的,这么说倒也没错。 安静了一会儿,我先打破沉默,说:“我相信你没骗过我,现在也是想要治好自己的病好好生活,但我还是觉得,在你的经历和病症的成因上,你对我们不诚实,你隐瞒了很多,这你没办法否认。” 沈翊顿了顿,“我不想给双方带来太多麻烦。” “你太要强,有时也想的太复杂,顾虑太多才会变得麻烦。”我说:“你以前不愿意治疗,怎么都不接受我们,可现在呢?也许看起来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总比你像过去那样,每天大把大把的吃那种副作用强过效果的yào好得多,而且治疗的确起了作用,你也找回了一些过去,nick也选择了融合,情况全都在慢慢好起来。” 沈翊没了声息,凝神盯着桌上放着的遥控器发呆,隔了会儿才说:“有些事我说出来牵连到的不只是我一个人,我不能为了自己就去把他们扯出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我做不到再去连累别人。” 我有点明白他的心情,就好比你有一个秘密的时候,把它咽在肚里,世界上只有你自己知道,就会觉得安心一点。但当你把它拿出来给另一个人看过之后,即使你再相信她不会外泄,自己也会担心,在说出那个秘密的时候,会不会有另外的人在听,是不是那个偷听到秘密的人,就掩在人群里看着他。 说到底,藏起来的才算秘密,真拿出来一次,它也是被暴露过了,沈翊怕的就是这种不安。 我没有打算再问,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享受片刻的安宁,却是沈翊自己,主动提起了白天不愿意提的事,说:“裴广平我是认识,也记得关于他的很多,那个人格说的我能猜出一部分。徐景文说过每一个人格都有他存在的理由,他……我想不出来,裴广平已经死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找……” 第316章 虐待 他们之间的情况有些类似于他和nick,沈翊记得nick死去的女友,nick却不知道,但替沈翊承担了又是被叔叔婶婶虐待的记忆,他们彼此分担了对方的痛苦,才造成这样并存的两个人格。 现在又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沈翊记得裴广平,而另一个人格要找他,并不知道他的死亡。按照之前的逻辑来推算的话,那个人格身上定然也背负着什么是沈翊自己担不了的东西。 我回忆着仅有两次跟他的会面,试探的问沈翊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裴广平认识那一年,你多大?” 沈翊眉头微蹙,晃了下神,说:“十九。” “他去世的时候呢?” “二十一。”他语气不冷不热,伸手把趴在地上啃地毯的豆包给捞了过来,抱起来揽在腿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在听到他说的时间后心里一丝讶异,紧接着问道:“那你离开砚青山之后那段时间去哪儿了?” 沈易瞥了我一眼,一脸我明知故问的样子,“陆智家,养伤。” “不是。”我摇了摇头,“是在那之后。” 他一顿,看我的眼神带了点警惕和疑虑。我坦然与他对视着,直到他收回审视的目光,往身后靠了靠,说:“读书,治病。” 我不解,思量几秒说:“你高考完人就不见了,我那次在彭铮那看到你的资料,大学是读的金融管理……” “假的。”他直接打断了我,说:“干这行用不着学历,我大学正儿八经只读了半年,只挂个名,请假的多,中间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病情好转就跟人学点实际的,做过几个案子,后来你也知道,失手坐了牢,出狱就一直跟着陈锐到现在。” 彭铮的资料里沈翊曾有过四年的空白期,就是从十八岁秋末到二十二岁夏末,这样一来,算一算,忽略到头尾,中间就是他跟裴广平认识的那段时间。 另一个人格这么在意这个人,直觉告诉我,这应该不会是巧合,他们之间一定会有什么联系。 我既想直接问沈翊,又怕说得多了他会多想,给我们之间添加一些矛盾,不时地看他一眼,踌躇着要不要开这个口。沈翊那么敏感的人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我的心思,只是也不先言语,自己沉默的思忖着什么,我终于忍不住,抿着嘴角转过头去,“裴广平的事……真的一点都不能说吗?” 沈翊不说话,弄得我紧张起来,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他跟你的病情有关系,那个人格既然这么费劲的找到他,那么裴广平对他而言肯定很重要,所以才想问问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事,也许能找到那个人格出现的愿意,然后找到一个解决的方法,让你门两个能够融合,就像nick那样。” 豆包从他腿上跳了下去,屁颠颠的跑了。 沈翊点了支烟,沉默片刻,低声说:“是很重要。” “什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乔绫。”他低声念着我的名字,语气有一丝浅浅的无奈。 我抬头茫然的等着他的下文,他缓缓的吐了口烟,说:“你就真有这么怕我?” 我一愣,垂下眼说:“你是挺让人害怕的,很多时候感觉很难让人亲近,人离得再近也会有距离感,特别是一说到跟你们的生意或者你的过去有关的事情的时候。” 我隔了几秒,又说:“我真的有些适应不了你们这个环境,而且对你的游刃有余很惊讶,跟高中时候比起来,现在的你让我隔阂很深,认真投入不了,总是要想的很多,没过去那么纯粹了。” 沈翊独自抽烟,又是一阵沉默,脸色微微泛白,连呼吸好像也不那么自然,很轻,也很深,在调整着自己一样。我正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他先开了口,淡淡的说:“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最敬佩的那个大哥,还有我在西藏喝醉过那一次。” 我怔了怔,想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9 章 点头,“记得。” 沈翊烟已经抽到第三支,嗓子带了点喑哑,说:“他就是裴广平。教我怎么生存,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是对我影响最深的人。” 我惊诧的看着他,原来关于裴广平,他早就提过吗? 沈翊只是不停地抽烟,说:“他的事我只能说到这里,你也别再提了。” 我还惊讶着,忙不迭的点头,把话题扯回到他的病情上面,说:“跟他有关的这个人格,可能有一些科塔尔综合征,会感觉到自己正在走向死亡,这是谢文初的意思,他说你在砚青山上,跟那些尸体……跟那些尸体一块儿生活,因为自己愧疚和所受到的创伤而把自己当成了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不过这个他也不能确定,这不是个常见病,他也只是猜测。” 沈翊紧紧皱着眉,“跟尸体生活?” “你不记得了吗?” 他没说话,我说:“谢文初说你在砚青山上看着那些人的尸体不仅没有难过,还笑了。我在他记录的资料上翻过那一页,你把尸块都拼在一起,然后跟他们躺在一块儿,把自己当成他们其中的一员。后来就自残,让自己看起来跟他们一样。” 沈翊阖上了眼睛,眉间蹙得更紧,手也攥了起来。 我不知道还要不要说下去,手覆在他的小臂上,有些担忧,“你还好吗?” 他隔了一会儿才回答,淡淡的说了声没事,示意我继续。 我只好接着往下说,不过没有再提他在砚青山上做的那些事,“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格的时候,觉得他确实有点像这个症状,很冷漠,还说一些奇怪的话,在车上又把手臂划开,还一点都感受不到疼痛的样子。但是今天第二次见,又觉得不像,因为他这一次出现明显的要比上一次多了些人味儿,虽然还是冷冰冰的,有暴力倾向,但是他在说起裴广平的时候,语气和眼神里都是有所缓和的,能为找到这个人自己跑到警局去闹,我觉得他应该是有点感情的,保留了一些义气,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什么执念。不过他说的什么检举,伪造过去,帮忙,陈言邦,杀人,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就想不出来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啊,对了。”我想起来,拉了拉他的衣角,“你不觉得陈律会知道你人格分裂的事很奇怪吗?” 沈翊舍得睁睁眼,看了看我又闭上了,说:“这不重要,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你以为对陈锐他们瞒得住?” “但他猜的那么容易,就感觉很奇怪。” 沈翊依旧不以为然,“可能之前又收到一些消息,你把我弄进医院的时候没做什么掩饰,很容易查。” 我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我也不是一点措施都没做,但肯定不如他们这些人能做到的细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留下什么痕迹让人知道也有可能。 沈翊揉了揉额头,满脸倦容,不舒服的咳着。 “把烟掐了吧,你都咳成这样了,别再抽了。”我回过神往他身边坐坐,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沈翊倒是听了我的话把烟头捻灭了,脸色却依旧不好看,我问道:“你是不是哪儿难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真担心他肺会出问题,每天除了烟就是烟,赶上应酬再加上酒,就没别的事儿。 “不用了,天气降温可能有点着凉了,一会儿找点yào吃就好。”他不适的捂了捂胸口,还是咳嗽,呼吸不畅。 “你还是把烟戒了吧,你病情还不稳定,免疫力又这么低,别再又病上加病了。” 沈翊闭着眼睛半躺着嗯了声,不知道是真的在答应,还是已经睡着了只是无意识的。 我踮着脚慢慢的把毯子拉起来,到他身侧帮他盖好,正要松口气时,他的猛的响了起来,一下子打破了寂静。沈翊就像被吓到了似的,忽的睁开眼睛,眯了这么短短几秒就是一头虚汗,身上冰冷。 短信是找蓉蓉的人发的,整个市区找遍,周围一圈的郊区也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见到她的踪迹,这次的结果也是一样,没有丝毫的进展。 王圳从走了之后就没有再来过什么消息,沈翊这么找也上了心,可她一个女孩子,在b市如今无依无靠的,还能去哪儿,又怎么可能找了这么久,就差把整个市都翻个底朝天了还是没有半点有关于她的消息。我开始怀疑,蓉蓉是不是也跟双双一样,是被人给绑架了,那个人说不定还就是mars。 我把怀疑告诉沈翊,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应声,抱着手臂干坐了一会儿,拨了个号给王圳打过去,结果是关机了。他又给苏娜打,这次倒是很快接通,开口问她有没有见到王圳。 苏娜在电话里没睡醒的样子,说:“没有啊,都这个点了,我怎么可能见到三哥,他是不是跟我哥在一起呀,都没见到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陈锐没回家?” “还没,我白天也没看到他,之前说是有事儿,谁知道又跑哪儿去了。” 苏娜软软糯糯的在那头抱怨着陈锐,沈翊听了几句随口应了声就把电话给挂了,扔在一边,习惯xìng的又想摸烟被我抢了过来,转头看向我,说:“这件事越想越奇怪。” 我把烟盒塞进抽屉里,觉得看不见就不想,问:“怎么了?” 沈翊也说不上来,轻摇了摇头,隔了会儿忽然问我:“你是不是怀疑过是陈锐虐待了秦蓉?” “蓉蓉确实对他做出过奇怪的动作,而且还很怕他,对其他人都没有那样的表现,唯独是他。”我说,抬眼问道:“怎么忽然提这个?” 他蹙眉,若有所思,“三哥参与了那件事是他自己承认的,但他并不是施虐者,那当时绑架秦蓉的至少应该有两个,而三哥不可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算一算,整个百乐,或者是当时的势力下,也只有陈锐和苏远峰值得他帮忙做一件事,而且还在事后维护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苏远峰不可能,秦蓉出事的时候正好是他死了之后,那剩下的那个人就只可能是陈锐。他们两个从三哥出狱之后关系就不和,说不定就与这件事有关。” 第317章 再陪我坐一会儿 “可是陈锐看起来对他没有恶意,在他入狱之后也在百乐给他留着一席之地,没看出关系有多差,就是王圳好像一直对他有点距离,不怎么亲近。”我说。 我跟王圳和陈锐都有过那么点jiāo集,王圳这个人虽然不是传言中那么暴戾,甚至有时看起来还要比沈翊更随和一些,但是他出狱送沈翊那份礼一开始就给我留下了yīn影,一面对他就浑身紧张的发毛。陈锐平日里面上很还算平易近人,对手下的兄弟还不错,如果不是站在上帝角度来看,他做的那些事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步做打算,跟沈翊没什么两样,而且在跟宇轩那次斗争里,我们都撤出去之后,是他发现沈翊不见了,带人回去找才把他带出来的。还有商场那次,也是他带人来解围,从这两次来说,他其实对我们有恩。只是陈锐总让我觉得城府很深,看不透。 沈翊起身去煮咖啡,背对着我说:“他给王圳留位置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之前的吴爷是从香港起家,当权时照那边的规矩,分的堂口多,小势力乱。陈锐是亲眼看着他倒台的,不会不吸取教训,百乐创始之初,他就提出要废除之前的套路,算上他自己在内,只留了三把jiāo椅。在数理上,三角代表的是稳定,对人也一样。” “三角恋一点都不稳定。”我没忍住chā了一嘴,沈翊把咖啡端过来时瞥了我一眼,没理,接着说:“在一些矛盾问题的决策上,参与者的数量为奇数不会造成投票数目相同的局面,但人数太多,又会有一个拉帮结派的问题,陈锐自身的权利会被大大的消减,所以三个人是最好的选择。” 我恍然的点了点头,倒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时b市局势动乱,吴爷那辈的几个股东也被他在砚青山上除掉了,百乐是由他和苏远峰共同掌权,没分什么一二,那时候王圳因为没有商业头脑,在里面并没有位置。陈锐当时也找不出既能信任又有能力的人选,就冒险扶持了袁颢,做的还不错,把局势稳定了下来,渐渐开始恢复生意上的jiāo流。只是后来苏远峰莫名死亡,又打破了这份平衡,因为缺少心腹人才,袁颢才随了时机上位,另一个位置就空了出来。王圳之前就恶名远扬,人又很少露面,在很多人心里都有一股威慑力,赶上他又犯事坐了牢,外面传言很多,你听到的那个哈德斯就出自那时候,怕他的人多了,陈锐就以旧友和股东的名义把他捧了上来,一方面可以镇得住场子,另一方面就像你想的那样,也能体现他的重情义。” “可是这样百乐管事的不还是只有两个人么?” 沈翊嗯了声,“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格局的产生。” 我抱着杯子缩在了沙发上,低头看着杯里的拉花,说道:“现在也不是三角啊,五个,虽然是奇书,但也算违背了陈锐一开始的想法,也没见他的权利减少,还是他说了算,大家还是挺服从他的。” “这种事不能只看表面。现在百乐看起来是五个人,但王圳不能算在内。”沈翊说:“这两个位子其实就是为了补王圳这一个缺,因为那时候陈锐能信任的几个,都不太能担得起太大的责任。管事人变成五个,就是我刚才说的,会出现其中有人结成小团队的情况。陈锐的本意也是这样,让他们两个联盟来处理事务和稳固自己,只是没想到袁颢为程辉争取了一把jiāo椅,两个人凑在了一块儿,把另一个人独立了出来,一拉拢,他们三个结盟,压制了陈锐不少空间。” 没想到袁颢也曾经有过那么风光的时候,想一想,跟现在的沈翊差不多,一个人握着三份权利。 我喝着手里的咖啡,说:“结果后来你出狱之后就撑起了这个独立的位子,破坏了他们的平衡,所以就遭到了他们的针对排挤,怪不得你和袁颢一直水火不容的,原来还有这么层关系,不过你算变相的帮到了陈锐一把。” “我只是他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不算帮。” “那你现在也有反他的能力了,嘉齐是你的人,王圳也站在你这一面,袁颢也被你击溃没了几分实权,不要说压陈锐一头,你就是想夺权,培养几个心腹,跟手下搞好关系,也不是件难事。” 我随口一言,本没上心,沈翊却侧脸正色看了我一眼,缓缓的说:“我是想要得到更多,跟陈锐去划地盘抢生意,但是我没想过要夺他的权,我们之间会有斗争,但百乐是他一手创建经营起来的,他是百乐的大哥,永远都是,这一点不会变。” 沈翊话说多了又是咳嗽几声,手里的咖啡什么都没加,只喝了几口扔在了桌上,黑乎乎的我看着嘴里都苦,怔怔的坐在那里,不懂他这副态度是什么意思。 我问:“那你最后的目的是什么,做到袁颢那个位置吗?还是挖空陈锐,让他做一个空壳老大,狭天子而令诸侯?” 他倚在身后的靠垫上,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我也把杯子放下,抿着嘴角裹紧了衣服说:“沈翊,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他有那么多yù望,有自己的计划,也有自己清楚的目的。他口中的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属于另一个世界那么遥远,他口中的志向,要达成,还要经历很多很多年,死更多人,流更多血,把那个祠堂薰透,才能够实现。可他却告诉我,让我带着乐乐回家去等,他做完事会去找我们。我实在不知道那会是多久,他让我觉得虚假,甚至有那么几秒,会分不清这些是不是都只是一场梦魇,而患病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沈翊隔了几秒才睁开眼睛,但没说话。 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开口,看出他这一晚的不适,就起身去帮他拿yào,刚站起来,就被他以为我失去耐心想要离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身体一僵,他握的不算用力,可我却感受到了一阵战栗,低头看到他微蹙着眉,好像要说什么,在腹中思忖组织好语言,才低声开口道:“我要做的那些,跟我承诺给你和乐乐的并不矛盾,乔绫你信我,再给我点时间,已经很快了。我知道我让你失望过很多次,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偿还和弥补的机会。这件事完成,只要我还活着,我说过的那些就不会变成一个谎言,我会去找你们,我保证。” 他这些话让我心里酸涩,人啊,再威风又能怎么样,管你是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这个谜题。 我对他虚虚笑了笑,说:“想什么呢,我只是去给你拿yào,省得你一会儿忘了又把病拖重了。” 沈翊一怔,没放开我,反而把我拉过去坐下,淡声说:“只是风寒,不碍事,再陪我坐一会儿。” 我没办法,只好依他的重新坐在了他身边,埋怨道:“你这个人有时候就是爱多想,反正我没那么多心思,我不需要你补偿我什么,你要是喜欢我就跟我在一起,不喜欢我我就自己过,除了爱情之外的结合,我不接受,你也别再说了。” 我说着想到了上次沈易出现时说的那些话,如果他肯接受那份爱情,是不是就又会有一个人格融合,让他变得更完整一点。 沈翊要是还无法分辨什么才是爱一个人的感觉,那么他现在跟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依赖,还是说,是愧疚? 我托着下巴看着他发呆,沈翊瞥我一眼,皱了皱眉,“看什么?” 我咬了咬下唇,犹豫着问:“你……你爸爸他……爱你妈妈吗?” 他手微微攥了下,表情还是一派冷漠,垂目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跟他们的时候,一开始不常见到我父亲,每天只是跟着我妈念书弹琴,他偶尔回来也每次都很累,跟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0 章 们没什么话,顶多抱着沈岩玩一会儿就睡了,他跟我妈还算相敬如宾,爱不爱谁也没说过。” 我说:“那你妈妈爱你爸爸肯定要更多。” “怎么?” “你想啊,一个女人把这一辈子都给了一个那样的男人,给他生了两个孩子,每天待在家里给他cāo持家务照顾孩子,也没天天跟他抱怨,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不过,你爸那种身份,他在外面什么女人没见过,诱惑都经受住了,还能只守着家里这一个,那他一定也是爱你妈妈的。”我说:“你妈妈肯定是个特别温柔漂亮的女人,。” 沈翊沉默了好一阵儿,说:“她是很温柔,也很漂亮,如果不是嫁给我父亲,她可以生活的更好。” 我哑然。 沈翊淡淡的,说:“当年我妈知道我和他做的那些事之后,就要跟他离婚,他不同意,两个人就每天都在吵,后来我妈得了抑郁症自杀,我父亲不敢去面对她,也不许我自己去医院看她,就怕我妈会带着我和阿岩离开,不管我怎么保证,他都没有让我去照顾过我妈一天。妈出院之后,他没办法,只好同意先离婚,说自己会脱身,让他先带阿岩走。” “你妈妈同意了?” “没有。”他说:“所以我父亲就打算安排好把我送去l市,这件事本来瞒着我妈,但她可能也会有预感,他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我父亲的风格她很清楚。我们在离开的前几天凌晨,我躺在床上,看到我妈进来,没开灯,手里拿了一把刀。我闭着眼睛装睡,她就坐在我床边,说我要是顺了我父亲的心意那么活着,还不如死,然后不断地对我道歉,把刀放在我胸口,又不停的掉眼泪,到最后把刀扔在地上捂着脸哭,直到吵醒了阿岩。” 我默默地握紧了他的手,“自己的亲生骨ròu,怎么会舍得。你父亲……他也许有自己的苦衷,你也做这行,知道其中的身不由己。只是他太狠心了点,只教了你长子的责任,却没告诉你要怎么照顾自己。” 第318章 我忽然很害怕 “算不上什么责任,家庭我没来得及去守护,阿岩我也没有照顾好。他教我的,只是报名上位的手段。” 他顿了顿,与我相握的手收紧了一些,沉沉的说:“还有怎么样拿自己拥有的物质去弥补一个个被自己伤害的人。”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毯,说:“那你小时候收到过很多礼物吧。” 沈翊嗯了声,“我父亲喜欢做等价jiāo换,他的东西送出去,就一定要得到相应的回报。那时候不懂事,以为大人做的就都是对的,也学着效仿,久了就成了习惯,在我们这里也很管用。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以为给了你钱和车房,你就该安分下来,每天守着这个地方过日子,现在才发现,我之前错得太离谱。” 我心里黯了黯,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牵了牵嘴角,“沈翊,nick的事之后,你确实变了,比起过去好了很多,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样子。” 沈翊不说话,只是把我一侧的头发撩到了耳后,静静的看着我。 我放开了他的手,转过去面对着他跪坐着,敛了正色问他:“你现在知道徐医生不会害你了,我们的努力也有了回报,那你有没有想过,再回医院进一步的去治疗?” 他想了一下,说:“暂时不考虑,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那些治疗会让人变得迟钝,现在不行,我想先停一停。” 我静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他见我发呆,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一把,问:“又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随手扯过他的衣角在手里绕着圈,问他道:“nick跟你相互融合之后,你是不是把童年的记忆都找回来了?” 沈翊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说:“我在想cain,他心理年龄只有三岁,你既然都回想起来了,却跟他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跟他相似?”沈翊皱了皱眉,显然对cain并不喜欢。 “他就是你啊,他们都是你的一部分,你不要搞区别对待。”我不满的扯了扯他的衣角,“而且cain比你可爱多了。” 沈翊被我拽的往我这边侧了侧身子,无奈的说:“你希望我变成那样?” “不是啊。”我说:“我就是在想他出现的病因,到底是什么触发了他,导致成为现在的样子。按年龄算,他出现的时候你应该还跟你叔叔他们住在一起,他更像nick的那个弟弟,可是原因呢?你已经接纳了那些,为什么最先融合的不是他而是nick?” “也许是他不肯接纳我?”沈翊试探的问道。 我摇头不知道,“小孩子不懂这么多吧?不过徐医生也说他的年龄有时候不代表就是他出现的时间,也有可能是他比较依恋的一段时光,心里渴望留在过去,才会分离出一段碎片来欺骗自己。可是……你在叔叔家,有快乐的回忆么?不会是因为nick吧?” 沈翊抱起手臂坐正了身体,说了一个字:“悬。” “那会不会是因为你爸爸对你比你叔叔对你还差,不让你跟你妈妈在一起,也不给你入籍,还每天打你虐待你,让你做不喜欢的事之类的,你就觉得还是在你叔叔家过得比较好,所以才有了cain?” 沈翊脸色古怪的看着我,微微蹙着眉,“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么惨。” 我接着扯他的衣角,嘟囔:“本来就是。” “你想多了。”沈翊往一边靠靠,闭上眼睛,平声淡气的说:“他没打过我,起码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他有分寸,再怎么气也忍得住。跟他在一起也没你想的那么差,只是那时候的确很怕他,很怕做错事。” 我着实为这个消息愣了几秒,在脑海里勾勒出的那个恶霸的形象顿时变得很不相像,问道:“既然他不跟你动手,为什么还会怕?” “怕连累别人,也会觉得自己无能。”他语气里染了丝倦意,说:“他会安排我跟人一起去完成一些任务,如果出了差错,他就会带我去看死掉的人的尸体,看其他人受罚,告诉我那些都是因为我的过失造成的,然后自己把手臂刺穿,说是他教子无方,那是他该付的代价。” 我开不出玩笑,也无法说什么。 以前听人说,每一个孩子生来都是一张白纸,而父母的教育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他整个人生和价值观形成中最浓重的一笔。 我的父母也并不是什么都对,可他们给了我爱和自由,在面对人生中每一件大事的自主权,所以我喜欢的是在任何时候都能独立,做我想做的事,而不受别人的束缚。我与陈灿从小玩到大,她的父亲就不同,家道中落,婚姻破裂,各方面的压力砸下来,让他变成了一个不讲理的酒鬼,陈灿在他身边,变得格外叛逆,与那个男人私奔,是我见过她最开心的时候。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沈翊不愿意跟别人一块儿做事,自己住一个空落落的大房子,在他们做事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留下来为别人断后,拼上一切去达成想要的目的。还有在被人埋怨的时候,从来都不懂得为自己找理由,把错揽到自己身上,一句也不解释。这都是儿时的教育所致,让一个孩子去承受人命和鲜血的压力,他就算早早就疯了,也不过是件平常无奇的事。 沈翊说完这些就没再开口,昏昏yù睡的靠坐着。 我光着脚走开,把薄毯盖在他身上,坐在一旁看着楼上乐乐的房门,顿时陷入了一股令人窒息的责任中去。 与沈翊重逢,大概是我这一生中遇到最奇妙也最糟糕的一件事。我们相互博弈,敌退我进,敌进我守,敌攻,我退而不得。我带着一身牵绊,败得一塌糊涂。 乔乐是沈翊口中上天赋予的礼物,对我来说更是我曾支撑着婚姻、爱情和生命唯一支柱。 我和沈翊跟他父母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于此,我们都用理智在爱着这个孩子。 我越发感受到为人父母的担子都多重,也明白自己的不称职,他那么小的时候,我们就让他经历了很多嘈杂与孤独,我有些恐惧,自己的儿子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翊。”我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低声说:“我忽然很害怕,你说……我们能做好一个家长吗?” 我知道他听得到,可他什么都没回答,只是沉默,一动不动。 我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头枕在他的腿上,闭上眼睛说:“以前总觉得跟你在一起是被迫的,现在想想,我本来可以有很多选择,就算最开始是被你逼的,后来我明明面对了很多通往更安逸生活的分岔路,可绕来绕去,最后还是走向你。你经历的那些过去是我的平凡接触不到的,我过去感觉你无论什么都是无所不能很厉害,但我一点都不需要你。现在不一样了,我开始发现你的脆弱,你的力不能及,可我却开始觉得,在以后的生活里,我有很多很多事都想要有你一起,我需要你,不管是开一个瓶子的小事,还是养育孩子的大事……沈翊,我爱你……” 我不知所言,只是在一片黑暗里,顺从了一颗想要开口的心,借了它一张嘴巴而已。话说完,自己便忘了个干净。 我有点期望他是真的睡着了,见他没有反应,便松了口气,蜷缩在他身旁睡了一夜。 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乐乐也像沈翊这样,去混了黑社会,我劝他他也不听,还是不承认沈翊是他的爸爸,我开口提起,他就把我推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我,一把掏出了qiāng,在杀了沈翊之后,又一qiāng打中了我的肚子,说我如果不接受他,就不该把他生出来。说完就拿着刀蹲在我面前,忽然变得满脸都是血,抬手朝我刺了过来。 我被吓得浑身发抖,只感觉自己被揽入一个怀抱,梦魇立刻被驱散。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乐乐正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喊妈妈。 我猛地睁大眼睛坐起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卧室的,愣了几秒。低头看着身边的孩子,拧了自己一把,觉出疼才彻底清醒,把他放到腿上紧紧抱着,还好,那些都是梦。 乐乐被我抱的不舒服,嘴里哎呀哎呀的念着,想被我推开。 “做噩梦了?”我听到沈翊的声音,怀里松了松,抬头看到他时又是一愣。他身上穿的是那次我和陈灿一块儿逛街帮他选的那一套衣服,一贯的姿势,抱臂倚着那边的墙,许也是刚睡醒不久,人看着挺没精神。 我嗯了声,在吃早餐的时候跟沈翊说起昨晚的梦,想寻求一点安慰,结果他一脸的满不在意,平平淡淡的说:“我说了不会强迫他接我的班,我也不会一直做这行,你为什么不问问乐乐自己他想做什么?” “小时候想做的长大了也不一定就会实现。”我耷拉着脑袋。 “问问看。”沈翊随口说完,转头把目光投向了一边吃完饭乱跑的乐乐身上,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喊了他的名字。 乐乐扭头特高冷的瞥了他一眼,又看看我,蹦蹦哒哒的跑过来钻进了我的怀里,眼睛却看着他。这就是他对待一个感兴趣的陌生人的方式,眼神jiāo流,妈妈保护。我大为无奈,说:“那是爸爸,是对妈妈很重要的人,不会伤害你的,你忘了我们上次一起去动物园了吗?你不是说要等爸爸的吗?言而无信可不是男子汉的作风。” 乐乐没吭声,隔了会儿离开我往他那边蹭了蹭。 沈翊没直接就开口问,而是问他有没有吃饱,乐乐只会摇头点头,好像上一次跟沈翊玩的很开心的不是他一样。沈翊倒也有手段,几句话把他诱拐到了身边坐着,张婶收了碗筷之后,又跟乐乐在桌上玩起了积木,期间短信铃声响了几次也没理。我眼看着他们俩在桌上搭出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小家,在一边放了各种赛车的小模型。我还发呆呢,看到沈翊微微笑了笑,在乐乐最开心的时候开口问了句:“放这么多车,乐乐长大以后要做赛车手吗?” 乐乐踩在椅子上转着眼睛想了想,眼睛里散发着一股小孩子的稚气,一脸坚定的说:“我要做超人,去拯救世界,把坏人都打跑,做大英雄!” 第319章 空食盒 乐乐兴奋的从椅子上跳下去,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被沈翊接了一把撞到他手臂上才没有跌倒,他还浑然不觉自己刚才有多危险,在周围一扫,把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张婶身上的围裙拽了过来披在身上,模仿着超人起飞的动作。 这孩子好动,皮的没边儿,我拦住他把他捞回来,把他背上的围裙还给了张婶,他还不死心,抓着张婶问她有没有见过超人。 张婶没看过那些,只笑着说:“这世界上哪儿有超人,那都是电影里编的,是人创造出来的,乐乐要选只能从我们生活中选一个职业,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毕业了考公务员多好。” 乐乐嘴巴撇成一条线,小声嘟囔:“我就要当超人。” 说完抱着我的胳膊,这会儿又把张婶排除在他的小世界以外,眼睛亮闪闪的,捏一把就能挤出水来似的,满脸都是委屈,“阿姨骗人!” 张婶面色有一丝尴尬,在我和沈翊之间看了看,试探自己有没有说错话,沈翊只对她笑笑,没有说什么,她便赶忙去洗碗,好躲开免得乐乐又问她什么。 沈翊神情淡淡的望着这边,乐乐没等到我回答,就扭头去看他。他接收到乐乐的讯息,轻轻点了点头,附和的说:“嗯,不过阿姨骗你是不想让你生活的太危险,电影外面的坏人很多,会伤害到你,生活里的超人也没有电影里那么厉害。” 乐乐立马恢复了满是期待的脸,又转回来问我:“妈妈你见过超人吗?” 我沉默一下,被沈翊带上了道,看了他几秒后,收回视线,轻笑着点了点头,对乐乐说:“见过,不过他们有另外的名字。一个是军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1 章 一个是警察,我们能坐在这里,都是靠他们在外面站岗提防着坏人才可以安心的生活。” 我说完又看眼沈翊,他脸色不变,恍惚在想着什么。 乐乐挺认真的仰着脸思考,然后抓着我的胳膊说:“那我长大也要当军人和警察!” 他发音还不准确,一句话说的快了有时会让人听不清晰,可我还是看到沈翊微微蹙了蹙眉,好像有几分担忧,但很快又尽数敛了去。 我有些觉得我们说的太过了,就对乐乐说:“可是世界比我们看到的大得多,无论是当兵还是做警察都拯救不了世界,有些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也不能经常跟妈妈在一起,而且很辛苦,乐乐不怕吗?” 小家伙没说话,倒是沈翊chā了一句:“小孩子长大都会离开父母的,但妈妈会一直在家里等你,就像现在你待在家里等她回家一样。不过妈妈说的也对,你要保护大家,就没有时间来保护现在这个家,的确很辛苦。” 我想到武亮,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一样。 乐乐茫然的想了一会儿,问:“比苦瓜还苦吗?” 我愣了愣,没忍住笑了,沈翊到还挺正经,点头说:“比苦瓜还苦。” 这句话让他陷入了沉思,垂着头跑到一边抱着自己的小熊发呆。 我从桌子底下踢了沈翊一脚,说:“你就招他吧,给你个台阶你不下,还往上爬。” 沈翊还有些病容,轻咳了几声,说:“他要是想当兵或者考警校也不是什么坏事,想做就让他做,小孩子早点有目标也少走不少弯路,这种事我们还是不要干涉,让他以后自己决定,你说的,小时候想做的,长大了不一定会实现。” 我点了点头,看他翻出看了几眼,只有人从监控上发现过武亮出现过几次。我惦记着蓉蓉和双双,就问:“人还没找到吗?” 沈翊嗯了声,顺手去摸烟盒,我就喊了声乐乐。他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转头看我,瞥见沈翊就又老干部上身似的,老远就对着沈翊喊:“妈妈说了,好孩子都不许抽烟!” 我在一边笑,沈翊一愣,无奈的挑了挑眉,把烟盒放回桌上,好脾气的承认错误。 “等你感冒好了再抽。”我把烟盒丢到了一边,对上他的眼神,就起身到一边去拿yào,说:“看什么看,天天锻炼还免疫力低下的人没有选择权。” 沈翊只好妥协,吃了yào就去书房待着,乐乐还沉浸在超人梦破碎的悲伤里,耷拉着头也非得跟着,说想要小怪兽。 那几个玩具是mars和沈易留下的,收得好好的,我还纳闷乐乐是怎么知道的,沈翊已经很大方的把他们全送给了乐乐,抱着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玩儿。 我看到那个盛三国的盒子了,便又想起他往警局跑的事,在他看邮件的时候半倚在书桌前,随时翻着一本书,问道:“沈翊,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去到警局?又是为什么要找陈律吗?之前另一个人格出现的时候,你不是能感觉得到吗?” 沈翊手下顿了顿,看也不看我,说:“那种感觉也不是每次都有。” “徐医生说你的人格出现也需要一个触发的契机,就像一个按钮一样,按下去才会发生转变,可是那之前你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要说我记得深刻一点的,就是那本三国。”我说着,边仔细观察他的神情。 沈翊不言,缓了缓开口道:“你有什么话直说。” 我的小心思又被戳穿,只好直言道:“我就是想知道,那书是谁送给你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去找陈律? 他又不说话,我就更直接,问道:“是不是陈律?” 联想到之前彭铮默许手下的人制造车祸,又假装追我来从我嘴里挖一点跟沈翊有关的消息,我甚至有点怀疑那里面会不会安装什么微型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就是为了监视他之类的,把所有的警察都想成了一个样儿。只是那个盒子是从贺晟手上拿回来的,陈律跟贺晟又有点扯不上关系。 沈翊此时终于肯舍得看我一眼,虽然只是一瞥,随后又去回复自己的邮件,淡淡的说:“不是,这跟他没关系。” “那是谁?”我条件反shè的接口。 沈翊并没有要瞒我的意思,平静的开口说:“是陈锐。” “嗯?”我对这个合理又不合理的答案有点弄不明白。 沈翊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对我说:“缺少的第六十一回 ,荀在收到曹cāo送的空食盒之后饮yào自杀。” 对应那个盛书的盒子,我浑身一震,不解的问:“为什么?” “说法很多,一是告诉荀,要继续在曹cāo手下食他的俸禄,就要忠心的支持他,但荀支持的是汉室。还有空盒子代表着容不下或者一场空的意思。” “他给你的盒子也不是空的啊,不是有一本书么?” “所以有了另外缺少的第一百零一回 ,诸葛亮设计诱敌深入,魏延木道门杀张。” 我还是不能理解,沈翊顾自往下说:“我拿到这东西的时候,是苏娜那件事之后,我从拘留所出来回去做事没多久。我娶你之前怎么跟陈锐说的你都知道了,但当时我确实跟你比对苏娜亲近了些,再加上那时候做事不太顺利,我又一直在抢袁颢的地盘。那次在工厂时赶上乐乐生病,撇下一帮人,之后又拖着没有回百乐,带你去小智家。这些事如果我是陈锐,我也会怀疑。陈锐许是怕我反悔,也担心我做得太过,有一天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变着法儿来提醒我。” 我似懂非懂,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事情一解开,他们之间这些拐弯抹角顿时让我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我说:“现在看来陈锐的提醒也没有什么用,你这两年还不是该怎么样怎么样,也没有就此屈身受制于他。” “他就是闲cāo心,怕我反悔不兑现自己的承诺,跟你假戏真做,不会娶苏娜。”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假戏真做?”我脑子一抽问道,说完才想起来,真做个屁,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便改口换了话题,说:“陈锐对苏娜真是cāo碎了心,亲妹妹都没他这么宠着的。” 沈翊也忽略了我前面的话,说:“苏远峰生前跟陈锐是好友,又一起建立百乐,苏远峰死了,苏娜是他唯一的亲人,陈锐自然要好生照顾她。” 安静了一会儿,我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挺难想象的,陈锐对苏娜那么骄纵,他看苏娜的眼神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拿她当妹妹看,可是他怎么就能对蓉蓉这个跟苏娜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下的去手。我想不出来,到底要怎么样的折磨,才能让一个小孩儿变成这样疯疯癫癫的样子。” 说着看眼沈翊,他如果不是人格分裂,把痛苦分割开来,现在会不会也变得跟蓉蓉一样。 沈翊不以为然,说:“谁的人谁疼,我在外面打打杀杀,死的那些也是有父有母的人,但这同样不代表我在家里也会拿自己的孩子撒气下手。” 好像是这么回事…… “沈翊我现在才觉得,其实你之前对蓉蓉的事一点都不上心,不然以你对王圳的了解,凶手是陈锐这件事,你早就应该想到了。我说半天,不如你师父一句话,爱屋及乌,我现在相信你和王圳是真的关系很好了。不过你虽然派了不少人出去,也没见你多么紧张,还真是谁的人谁疼。” “有嘉齐和三哥在外面发疯就够了,我跟着瞎凑什么热闹,我跟秦蓉本就没什么关系。” “嘉齐也去找了?” “嗯。”沈翊接着敲键盘,我想了会儿,说:“你们都快把b市翻遍了,武亮也出现过几次,既然他投靠了mars,那他跟双双应该是在一起的,可是蓉蓉为什么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翊把那几行字打完,关了邮箱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思忖片刻,忽然皱紧了眉,“你说的确实是个疑点,百乐铺出的情报网够细致了,警察也做不到这个份上。秦蓉精神上有问题,如果被人绑架也一定会挣扎,就算是昏迷总会留下一点痕迹。但要说避开我们所有的搜查把人带走,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些人不管走到哪儿,带了什么东西,都不会有人敢去怀疑。” 我被他这一提,也想到了,不可思议道:“你是说陈锐?” 沈翊没有回答,直接打了个电话,对那头说:“查查陈锐现在在哪儿?” 那边说了几句话,挂断后很快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上面只有两个字:祠堂。 第320章 嫁给我 “你要过去吗?”王圳jiāo给他的任务有了头绪,祠堂平日里没事底下的人不能随便进出,怎么想也只能他亲自去走一趟探探究竟。 沈翊摇了摇头,边发短信边说:“这种时候我过去不合适,我先告诉三哥,让他去看看,如果情况没猜错,秦蓉现在跟陈锐在一起,那三哥一旦发现这两个人一定会起矛盾,到时候我们再一块儿过去一趟。” “我们?” 沈翊说:“我会把陈锐带走,你留下来看好秦蓉,照顾一下她的情绪。这两个要是闹得厉害,三哥欠你的人情,真劝不住,你开个口他会给你个面子,起码在jiāo易完成之前,把两个人安抚下来。” 我表示怀疑,问:“这能行么?” 他点头。 我说:“你跟王圳关系好,还用得着我这什么人情么,管不管用还另说呢,你是他徒弟,你说什么他不都听着。要不你还是带苏娜去吧,陈锐肯定听她的,你们俩一准把人劝下来。” 沈翊不悦,“提苏娜干什么?” 老天作证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说:“我还不是怕你过去之后万一两个人都情绪激动,再给你造成什么误伤,你忘了你还捅过陈锐一刀呢?他现在又不指着你娶苏娜了,对你说不定什么态度呢,我是不想你去看人脸色。” 沈翊半信半疑的瞥了我一眼,态度又变好了点,说:“你不用担心这些,我对他而言只要还有价值,他就不会跟我翻脸。但是三哥不一样,我们两个就是太熟,这种事情上,我在他那才讨不到几分面子。不过他很看重人情债,不管是因为什么欠下的都会倾尽全力去还,你尽管开口,他会听,也不会有危险。” 我应了之后,沈翊又说:“你联系一下嘉齐,就说你有事出门,让他现在过来帮忙看一下乐乐,省的他再生事端。” 这事情按照我们说好的进行,赵嘉齐到这儿之前,沈翊就先换衣服出了门,等他一到,我跟乐乐说好让赵叔叔照顾他,他很乖的点了点头,嘉齐一到我什么都没多说就把孩子托付给他跑了出去,上了车跟沈翊一块儿去祠堂。 在我的记忆里,那地方只有沉重的青烟弥漫萦绕,再加上几缕白骨和血腥气,只叫人胆颤。 在路上时,我后知后觉的隐约想起,蓉蓉之前也来过祠堂,便开口对沈翊说:“之前王圳让我带蓉蓉去祠堂的那次,感觉蓉蓉好像对那个地方很熟悉似的,拉着我到了一个门里,入眼全都是亡人的灵位。” 沈翊一愣,“灵位?” 我点头嗯了声,他沉默几秒,莫名的扬了扬嘴角,淡声说:“这件事有意思了,我们就等着看戏吧。” 他话音刚落,铃声大震,接了随口敷衍两声,挂断之后把开得比乌龟还慢的车加了速,我于是便明白那电话里的内容,跟着紧张了起来。 车子到祠堂附近,我们刚下车就有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下子撞到了沈翊身上,抬眼看到是他,脸色吓得煞白,弯腰低头的连连道歉,边说:“四哥,您快去看看吧,大哥和三哥在灵堂打起来了,我们都不敢劝,才给您和二哥打了电话,您可总算是来了。” 沈翊倒是不慌不忙,不过被他这一下撞得不轻,不经意的捂了下胸口,蹙了蹙眉,在我转头看他时,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极淡定的牵起我的手,让那人在外面守着,带着我往灵堂里去。 灵堂正是我说的那个房间,不过此时那里乱的很,门口大开着,横竖躺了好几个被打伤的人,里面还传来几声惨叫,就有一个人被丢出来。 沈翊自己先一步进去,等里面的打斗停了下来,我听到王圳嘶哑的声音吼了一句:“你害了她第一次还不够吗?她已经疯了,她不会记得你,更不会说出你干的那些龌龊的事,我说了我会带她走,你还想怎么样!你为什么不杀了她给她个干脆!” 我被这声音吓到,看到沈翊正拦着王圳,而陈锐已经挂了彩,脸上是我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寒意,撑了撑桌角,撩起眼珠看着他,隔了很久,就在袁颢带人进来的那一刻,忽然变脸似的,脱力又跌坐回去,自己很无辜一样,皱着眉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圳说:“老三,你别再闹了,你这些话我不懂是什么意思,我们认识多少年,一块儿跟吴爷歃过血,多少次死人堆里爬出来才做到今天。你好好想一想,这么多年我待你到底怎么样?” 王圳依然怒视着他,我接触到沈翊的目光,匆匆几步进去代替他拦在了王圳身前,而沈翊则是上前去把陈锐扶了起来。 在外面看不到,此时我才发现蓉蓉正躺在一旁的角落里,周身湿透,能看到的肌肤全是一片片的青紫,衣不蔽体,上面全是结块的血痂,被王圳盖了一件外套遮住一些,手脚和脖子上都有被什么东西锁过的痕迹,磨掉了一层皮,一圈圈的血印,看起来十分骇人。 我惊得误了嘴巴,见她不似清醒的样子,软软的倒在地上,一愣神的功夫,差一点让王圳又跑过去。 陈锐依靠着沈翊搀了那一把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神里有些受伤的神色,说:“我为吴爷为百乐搭上了全部的心血,自认从没有亏待过你一分一毫,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你呢?你现在居然要为了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就轻易开口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2 章 开百乐,就要跟我翻脸,把我们兄弟过去立过的盟誓全抛在脑后,你问问你自己,你为了她这样做,值吗?” 王圳看起来有所动摇,手里却还是又握紧了拳头,马上就要推开我去与陈锐厮打,沈翊见状把陈锐往袁颢那些人身边带了几步,躲着怕他们再起争执。 我脑子里全乱了,只顾着拦住王圳,不断地说:“三哥,三哥你别再打了,你忘了蓉蓉之前最不希望你打架吗?她现在就躺在那里,身上受了那么多伤,还不知道会不会醒过来,我们应该赶快送她去医院,就算你和大哥之前有什么误会,也等蓉蓉稳定下来再好好说清楚,再拖下去,受罪的只有蓉蓉!” 我话说完,他总算是安静了一瞬,我喘着粗气,说:“就当是还我一个人情,三哥,别再动手了,先送蓉蓉去医院。” 王圳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蓉蓉,停顿了下,终究是没有再冲动,迈过脚下散落的灵位,弯腰把蓉蓉抱了起来。出门时还有两个人要拦,是陈锐挥手摇了摇头,让人给他们让开了路。 沈翊示意我过去跟着,我让他自己小心,接过他给的车钥匙跟了上去。 医生在处理伤口时,王圳就蹲在外面的一个角落里抱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他在祠堂那些话已经落实了蓉蓉被虐待的罪魁祸首,而且暴露了原因也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只是报复而已,而像是陈锐为了掩盖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情,蓉蓉是知情者,所以才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时隔这么多年,陈锐第二次把蓉蓉抓去施暴,是因为担心她的病治好,会让她记起从前的事,所以才这么做? 我想不出蓉蓉能和陈锐扯上什么关系,但王圳一定知道,不过现在就算去问他什么,他怕是也不会开口。 在祠堂陈锐演的一出好戏,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说的有多委屈,过错全推给了王圳,还在用这招来收买人心。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他的伪善,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王圳和其他那些人会看不出来。 医生处理完蓉蓉身上的伤处之后,出来时对我说蓉蓉下身红肿,有被多次侵犯过的痕迹,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要我们照顾病人的情绪,需要的话尽快给他找心理医生疏通。 蓉蓉被人侵犯过这件事是医生告诉的王圳,他听了没有说话,趴在窗口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也憔悴了很多,一言不发的样子只让人觉得无奈又有些懦弱。我才发现其实他跟传言中的那个人,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他根本没有那么威风,可以为了一件事不顾一切。 沈翊来的很晚,跟王圳单独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个人把蓉蓉给带到了南山馆附近的一座公寓,安全度也很高,而且离我住的地方近。 我们到那儿,事情也差不多就瞒不住嘉齐,他之前还说过做完事就来再跟她求一次婚,没想到蓉蓉又变成这样。 这话到最后还是沈翊去说,嘉齐的反应比王圳要更沉默,一个字都没有说,在原地呆坐了很久,起身去看蓉蓉。那时候她已经醒了,情况却变得比从前更加糟糕,坐在床上不停地哭,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扯,把头发都扯破,疯狂的去撞墙,大声的尖叫。王圳和沈翊两个人才把她按住,可她的恐惧又让人无可奈何,只要人一靠近她,他就变得更加疯狂。 嘉齐一见到她眼睛就红了,蓉蓉一直在用手去抓别人,表情露出凶色,嘉齐一抱住她,她就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摇晃着脑袋试图往下撕。赵嘉齐就那么抱着她,任由她怎么咬,一声不吭,一步步缓慢的把她按在了床边坐了下来。 我们三个站在一边都没有动,蓉蓉好像安静了一些,呲牙紧紧地瞪着他。 赵嘉齐看着她,眼眶红的更厉害,抬手把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从眼前拿开,握住了她的手,缓缓地笑着说:“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不出门见人就不用打扮了?你好歹是个女孩子,一点样子都没有。傻子,你还记不记得我送你的花,那时候你都没好好看,等你收拾好,我再送你一束。还有那天我给你准备的戒指,是我没有选好款式,我再重新给你选一个更漂亮的,你把它收下,嫁给我,做我的妻子,以后每一天我都帮你梳洗打扮,学着给你做饭,你教我玩魔方,我们去你喜欢的地方,我来养家,你就在院子里种种花草……傻子,我养你吧,好不好?” 蓉蓉没有回答,眼神空洞,嘉齐脸上的笑容早在说完那些话之前就消失不见,再开口语气有些哽咽,“傻子,你别吓我,你还记得我,对吗?” 第321章 让它替我抱抱爸爸 蓉蓉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当我以为她真的会记得嘉齐时,却猛的挣出自己的手,大力的一把把她推开,蜷缩着身子不断地往后缩,眼神里全是恐惧,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床单,那神情就好似自己被侵犯的样子。 我们几个全愣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直到她抱着头大哭起来,我才反应过来,把这三个男人一块儿赶了出去,关好了门自己留下来安慰她。 蓉蓉在他们全都出去之后,情绪果然好转了很多,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很是嘶哑,与以往的稚嫩清脆不同,就好像喉间卡了密密的钉子,透过血水吐出来的声音一样。 我有些害怕,揽着她不断安慰她的同时,也试图在引导着她开口。她嗓子一定是出问题里,如果陈锐真的有把柄在她手上的话,就不排除会把她弄成一个哑巴来堵住她的嘴。 蓉蓉始终没有开口,终于睡着之后还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腿,把自己团成一团。 我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脖子,仔细检查过,发现没有严重外伤的痕迹,只是锁骨处有一块块的淤痕。把被子轻覆在她身上盖好,出了门,看到他们三个都坐着沉默,王圳和嘉齐两个情敌坐的远远地,脸色一个比一个沉重,只有沈翊靠坐在一旁闭着眼睛假寐,事不关己的样子。我习惯了对与自己无关的人生死的麻木,便忽视了他,瞥眼看到王圳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积满了抽完的烟蒂,被水淋过,结成块的灰黑看起来肮脏又压抑。 我下楼时,只差几步,看到嘉齐忍无可忍似的,抬头看着王圳,克制着心里不够理智的冲动,却还是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对秦蓉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两个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当初我向她求婚的时候,你说过我不够格,可你在外面威风够了,在家里又是怎么保护她的,她现在变成这样,你就够资格吗,你这样算什么……” “赵嘉齐!”沈翊在王圳脸色彻底变冷之前,打断了他的话。 嘉齐对他还有所顾忌,一时便没有再开口,倒是王圳自己沉默片刻后,缓缓地说道:“至少我护过她,也有能保住她xìng命的底牌,而如果换做是你,你什么都做不了。” 他说着从眼皮上面瞧了他一眼,yīn冷的不屑,说:“伤害他的罪魁祸首近在眼前,你敢去找他报仇吗?” 嘉齐的神情很奇怪,是我从未见过的,没有回答。 王圳抽完最后一口烟,狠狠地捻灭,“说到底你不过也是个懦夫,你在我这儿装没用,你要是有本事,我自然会把秦蓉让给你,由着你带她到什么地方,可惜你没有,我若是肯放手让你们在一起,你到最后会娶的,到底是秦蓉还是那个每天跟在你身后的罗婧,自己好好想想清楚!我跟陈锐之间有我们的恩怨,秦蓉也一样,这些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识相的,从现在就退出,再也别参与。” 王圳在提到罗婧时,我茫茫然的看了一眼沈翊,在心里对陈锐如此这般给他们安排搭档的动机起了怀疑,继续站在远处听着他们的谈话。 嘉齐蹙了眉,说:“我曾经是提过要娶罗婧,但那是过去的事,我现在从未对她动过那个心思,我们在一起只是为了工作。” 王圳冷嗤,嘉齐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站起身来,对他说:“还有我想提醒您一句,秦蓉她是傻,但她不是一件物品可以让你来随意转让,我是喜欢她,但如果她爱的人是你,我一样会尊重她的选择,我只想知道她的心意和我们谁能够给她幸福,其他的我不在乎。如果她选择的那个人是我,我就算赔上全部,也会把她从你们身边带走。这件事我有我的解决方法,我喜欢的人,在她拒绝我之前,我会保护她。” 言毕,不等王圳再开口便转身离去,很快的出了大门。 我有些发怔,直到沈翊过来叫我,才慢吞吞的跟上去,走得急了,来时穿的大衣落在了楼上的房间里,怕惊动了蓉蓉,便没有上去拿。 沈翊跟王圳辞别之后,手臂一挥把我揽过去,开门的瞬间把我裹在了他的衣服里,保持着这种姿势把我送回自己家里,一路上没有一言。我在感受到他身上温度的那一霎,忽然觉得,我比蓉蓉要幸福得多,在这种环境中所过的生活,早就应该满足。 回到家之后我把怀疑蓉蓉嗓子出问题的事告诉他,他点了点头,没说话,不抽烟了就改喝苦掉舌头的咖啡,自己亲手煮好了,又给我一杯加了nǎi的红茶。乐乐看着眼馋,张着手也要,就给他也热杯牛nǎi抱着到一边桌上去喝。做好这些,才在我身旁坐下来,把空调的温度调高几度,说:“这事儿我也问过医生,检查很粗略,不过初步可以断定是有人给他喝过一种腐蚀xìng的yào物,灼伤了声带,能不能恢复很难说,但现阶段肯定开不了口。” “医生怎么没跟我说?” “后来检查的,找了个耳鼻喉科的大夫,没细查,就把人带回来了。”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我不解。 沈翊说:“没这个必要,谁都不是傻子。” 我点了点头,想他们两个在那里的时候也都没有开口问王圳,陈锐跟蓉蓉到底是怎么回事,想来他们都知道,王圳要是想说早就说了,现在没有提,问了也是白费口舌。 我想起蓉蓉就觉得心疼,脑海里浮现着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那时候我还怀着孩子,还跟彭铮掺和着沈翊的事儿,那时的她也没有现在这样疯狂的厉害。之前陈锐绑架她,并没有让人侵犯过她,可这次却做出这样的事,而且在知道蓉蓉是王圳和嘉齐喜欢的人的情况下,这又何尝不是一次示威呢。 “沈翊。”我有些失神。 “嗯。” 我说:“你说陈锐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么怕被人知道?蓉蓉那时候才是个十字出头的孩子,能怎么威胁到他,要对她下这般狠手?” 沈翊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说:“不过我倒是明白陈锐为什么要把嘉齐和罗婧安排在一起了,那个罗婧也不是什么善茬,怕是跟陈锐商量好了要把嘉齐当猴耍,还让王圳觉得嘉齐是个花心的人,脚踩两只船。” 沈翊又嗯了声,“罗婧的确有古怪,我一会儿把她叫过来探探口风,她应该不是只受制于陈锐,她跟袁颢的关系很微妙。罗婧做什么事,他清清楚楚,陈锐把苏娜安排过去到他身边,许就是为了监视他。” “他把贺晟放到你身边,也是在给你施压。这样想一想,陈锐的安排还真是巧妙,把你们所有人都算计了。” 沈翊对贺晟并不以为然,平淡的说:“现在不必想这么多,秦蓉藏着的秘密能揭开最好,不能也就这样,现阶段最重要的还是盯住嘉齐和三哥,别出什么乱子,只要jiāo易结束,他们爱怎么闹都跟我们没关系。”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我问道。 他说:“你没事的话就常跟嘉齐联系,三哥那儿我会谈,可以的话你试着问问秦蓉那件事。” 我点了点头,但心里并不想问,蓉蓉就是因为那个秘密被陈锐折磨成这样,再问太残忍了。 沈翊给罗婧发了条信息,我刚要开口,沈翊忽然紧紧蹙了眉,上身微微俯了下来,拉开椅子跑去了洗手间里,关门的声音有些大,把乐乐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跑到了我身边。我有些疑惑,过去敲了敲门,以为是他胃病犯了,担忧的问道:“沈翊,你没事吧?” 他没有回答,我在外面度秒如年,等了几分钟他才打开门出来,洗了把脸,没怎么擦干,头发也打湿了,脸上却像洗掉了全部血色一样,把我吓了一跳。乐乐本就对他有时候会生分,见到他这个样子也有些怕,拉着我的袖子缩在我身后。 “我们去医院查查吧,你是不是又胃疼,吐了?”我紧张的问着,他却只摇头说没事,坐下来把领带解了,领口的扣子也打开几粒,就那么半躺着,又有些咳嗽,像是染了风寒,但又不像,我说不上来。 我让张婶给他拿了张毛毯盖一盖,这天气一天天冷下去,这房子供暖是很好,不过我总觉得他穿得太少。 我到一边给嘉齐打个电话,他就那么走了,不知道会做什么,好在他很快就接了,听声音是在路上,我问他他说是先回家,我还不放心的时候,听到他说:“乔姐,是不是四哥让你盯着我?” 我没吭声,他语气故作轻松,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不是三岁的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我先不说了,路上开车不安全,等明天我再过去看看傻子,先挂了啊。” 我微微松了口气,回头看到乐乐正在我身后看着沈翊,见我在他身旁蹲下来,就拉着我的手,小声的说:“妈妈,他好可怜。” 我愣了愣,“怎么了?” 乐乐把嘴巴撇成一条线,说:“电视里的人被坏人打伤了就是这样,自己躲起来睡觉。” 我往那边看了看,他坐的地方是在角落里,那样子看起来是有些惨,显得人格外单薄。我想了想,就对乐乐说:“那你过去抱抱他好不好?” 他仰着脸问为什么,我说:“小孩子的拥抱是有魔法的,可以把所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3 章 伤痛都治好。” 乐乐对我没有怀疑,撅着嘴巴想了一会儿,跑到楼上去又跑回来,手里已经拿了他最喜欢的那个小海豚,兴奋的小声对我说:“那我把这个送给他。” 我有些失落,没想到他接着又说:“爸爸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就可以带着它,让它替我抱抱爸爸。” 他一直压低声音,好像怕把沈翊吵醒,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点了点头,顿了下问他:“乐乐为什么对我说的时候叫他爸爸,可当着他的面又不肯管他叫爸爸了呢?” 他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情绪,脑袋垂了下去,小声嘟囔着说:“我想要一个经常跟我玩的爸爸,就像哥哥那样,可是妈妈很喜欢他,我喜欢妈妈,就想让他做爸爸,但是我觉得他不喜欢我,他跟妈妈对我的感觉不一样,我有时候有点怕他。” 第322章 假戏真做也不错 他口中的哥哥是指沈岩,我们在铢华时沈岩几乎隔几天就去一次,跟乐乐玩的很熟,我们刚回到b市时他也天天念叨要和哥哥玩儿。我没想到的是,沈翊在他眼里是这样的形象,这和他小的时候天天被沈翊抱着黏着的事情,形成了一个让人揪心的落差。 我对他说:“爸爸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每天的工作太忙了,又生了很严重的病,回到家里已经很累,就没有精力像哥哥那样陪你去玩儿,而且每个人喜欢的方式都不同,爸爸的感情更含蓄,不会像妈妈这样可以直接的表达。” 乐乐似懂非懂,我揉揉他的小脑袋,接着说:“有很多话我现在跟你说都太早,我们家确实跟别人不太一样,爸爸做错过一些事,我和他两个人之间也有过很多误会和错过,你出生之后,我们都没有给你最安稳的生活,这也是爸爸的一个遗憾,但他为了你付出了很多,也很辛苦。乐乐是小男子汉,能原谅妈妈,是不是也能原谅爸爸,给他一个机会呢?人的眼睛能看到的范围是有限的,背后发生了什么永远都看不到,所以我们不能只相信自己的感觉,你如果肯试着去了解一下爸爸,你就会知道,他其实很爱你。” 乐乐没怎么听明白我的话,托着下巴想来想去,似乎被我说动了,我趁热打铁,在这时问了一句:“还要把海豚送给爸爸吗?” 乐乐立马点头,“要。” 我就笑着对他指了指沈翊的方向,他也咧嘴笑起来,轻手轻脚的拉开了后面的玻璃门,踮着脚悄悄地摸到了沈翊身边,鼓着腮帮子比划着应该把海豚放在哪里合适。 沈翊看来是真的睡着了,不过睡得浅,在乐乐靠近他之后就动了动,大抵以为是我过去,便懒得睁开眼睛,直到乐乐爬上沙发把海豚放在他耳边的靠枕上,他才觉出不对劲儿来,习惯xìng的微微蹙眉,一睁眼看到海豚脑袋上的大眼珠子,身体轻轻一颤,被吓了一跳,随即看到了在一边愣住了的乐乐,也怔了怔,两个人一块儿把目光投到了一边看热闹的我身上。我无视了这两个目光,没几秒就看到乐乐把海豚塞到了沈翊怀里,说:“这是送给你的,他的年龄跟我一样大,是有魔力的,可以给你治病。” 话说的叽里咕噜,说完扭头就往楼上跑,把门砰地关上了,剩下沈翊坐在原地反应了好久才分辨出他说的是什么,看着手里的玩偶,后知后觉的笑了,抬头看到楼上偷偷露出的小脑袋,许是觉得好玩,脸上的笑意更盛,对他挥了挥手,乐乐扭头又钻了回去。 沈翊对现在的乐乐就像当初第一次去我家见我爸妈时那样,浑身的力气没地儿使,只剩了无奈。 我想要跟他谈谈这件事,但刚好罗婧在这时候赶到按了铃,就没有开口。 南山馆是沈翊最私人的地方,像他跟罗婧这种jiāo情,没事自然不会请她来做客。罗婧自己心里有数,也许是心虚,刚进门时就显得拘束,换了鞋进来之后悄悄在周围打量了一眼,皮衣皮裤,浑身肌ròu都绷紧了,在离沈翊很远的地方就站住,声音裹了寒气,带着一丝妩媚的清冷,问道:“四哥这么急着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翊没有回答他的话,敛了笑意,让张婶沏了茶来待客,让我到他身边去。我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就过去坐在他身边。 壶里的水烧开,罗婧还站着,沈翊此时才假装刚注意到她似的,招呼了声让她坐,还埋怨我待客不周,我挑眉对他不满,见他把握了茶杯在手里,对罗婧说:“今天让你过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见你最近跟嘉齐走的比较近。” 他说着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罗婧脸上表情的变化,罗婧抿了抿唇角,在他还有下文的时候就抢了话,说:“我和嘉齐哥是搭档,最近事多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是经常在一起,我们都是为了工作。” 沈翊说:“话是这么说,但我记得你们两个是有过那么一段感情,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只是最近我在别人口中听到了不少议论,你不必紧张,这不是件坏事。你和嘉齐年龄相当,也都不算小了,也差不多时候成家了,两个人若是都有感觉,复合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用藏着掖着,等你们好事成了,我也好提早准备好红包,省的临近了被你们打个措手不及,慌里慌张的也备不下什么礼。” 他这话说的家常,让我有种过年回家跟七姑八姨聊天被催婚的感觉,罗婧看他的表情也想吃了个苍蝇,没想到沈翊会问这种事,一时没说出话来,反应过来才连忙说道:“四哥说笑了,我跟嘉齐哥真的没什么关系,有些人就是爱碎嘴,那种话当不得真的。”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们挺合适,对彼此知根知底,比去找那些外来的人好,我们的工作xìng质你也清楚,这嘉齐从跟你分手之后也没再谈过,对你有感情,假戏真做倒也不错。” 沈翊话音刚落,罗婧手里的茶杯一晃,里面滚烫的水溅在了手背上,烫的直搓手,显然被那个假戏真做给刺激到了,手抓了大腿,说:“过去是我糊涂,还不懂事,做不得数,现在我跟嘉齐哥身份地位有所悬殊,不敢高攀,暂时也没有要恋爱的打算,还想再多为百乐做些事,省的恋爱了分心,净出岔子。” 沈翊就笑一下,饮了口茶,淡淡的说:“你跟他算不上什么高攀,你也在二哥身边待过,想也学了不少本事,一个位子而已,想要还不简单,你和嘉齐都有前途,是该提拔,等改天我和二哥商量商量,让他跟大哥好好举荐你一把,不能白跟他那么些时日。” 罗婧脸色唰的变得铁青,咬紧下颌苦笑了下,站了起来说:“四哥这话太抬举我了,我进百乐的时候不长,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敢有什么野心,只要能帮到忙做些小事就够了。” 沈翊让她好好坐着,说:“在这儿没那么多事儿,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年轻人不怕有野心,就怕没个闯劲,我找你只是聊聊家常,你不必这么谨慎,我还能跟大哥告你的状不成?” 提到这里,沈翊看她一眼,又说:“说到大哥,我听嘉齐说,你最近可是帮他做了不少私事,好几个地方跑来跑去,辛苦得很,也该让他好好犒劳犒劳你。” 罗婧听到此时,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慌张的不行,攥着手指动来动去,坐立难安。 而沈翊权当没有看到她的表现,自己喝自己的茶,偶尔跟他扯几句嘉齐,耗了一会儿,罗婧忽然就又站起身来在他面前弯下腰去,嗓音都发颤,说:“四哥,对不起,我是在为大哥做事,跟嘉齐哥在一起,是我利用了他,对不起……我……” 她几乎哭出来,沈翊还装不懂,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为大哥做事很正常,怎么说利用嘉齐?” 罗婧被他一问,撩起眼皮来看了看他,直了身子楚楚可怜的说:“大哥说你这些日子对百乐的事都不怎么关心,就怀疑你有什么异心,问过嘉齐你都在做什么,结果嘉齐也没说上来,嘉齐是跟你的,大哥以为他是为了帮忙隐瞒,就让我接近他,从他身边找到一些跟你有关的事,了解到你的动向。我一开始当然跟大哥说四哥你不可能叛变百乐,可是大哥坚持,他的命令,我又不能不服从……四哥你千万别生气,大哥他也是为了百乐着想,有时难免会想得多一些,不是不信任你,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四哥,真的,我没有别的办法……” 罗婧现在的样子太惹人怜,我要是个男人,就拿着纸巾上去给她擦眼泪了,想到那时嘉齐要娶她,也不是没有道理,她的确很有能让人喜欢的资本。 只是沈翊这个怪胎偏偏对此免疫,见她抽泣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怜悯,冷冰冰的说了句:“我本来以为你和嘉齐是真心,有意撮合你们,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怪不得陈锐一定要把你们安排在一起。你放心,这些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不必担心陈锐会责怪你,回去之后该怎么做怎么做,今天我只请你来吃茶,其他的,倘若他问起,我想你会有方法去解释。” 罗婧连忙应声,终于解脱,一刻也不肯多待,逃似的离开了。 等他走了,沈翊的戏也演完了,顺手把盖在毯子底下的海豚摸了出来看着。 我问:“陈锐都开始找人监视你了,他不信任你,那你该怎么办?” 沈翊心思全放在手里的玩具上,随口说道:“听她胡扯,这女人心思多,撒谎撒到我头上,是真不担心我去找陈锐对峙。” 我怔怔,“罗婧说的是假的?” 沈翊说,“陈锐很清楚我们每一个人的xìng子和生活习惯,我除了做事不会带着嘉齐,平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不然就是苏娜会去住一段时间,跟我接触最多,又不会让我起疑的人,就只有她一个。而且陈锐一般也不会这么做,他想知道的事会自己直接问我。” “说得这么让人吃醋呢,天天苏娜苏娜的,之前还说对她有过感动,我要是不出来搅和,你们是不是就真的在一起了?”我像乐乐那样鼓着脸坐在他身边,满脸的小xìng子。 沈翊就笑,没说话。 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罗婧待在嘉齐身边的理由,就只是为了蓉蓉的事吗?” “也许”沈翊说:“不过她在这里挑拨我和陈锐,若是成功了,我们闹起来,最受益的人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我点了点头,那当然是袁颢,罗婧又是喜欢他的,为了他这么做也不排除。 这件事没试出什么信儿来,沈翊说不用管,就算暂时先放下了,反正是迷总有解开的时候,现在得不到线索,只能说明还不是时候。 下午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在卧室里时把乐乐那些话跟沈翊说了,他听了沉默了很久,我整理床头看的书时,从里面掉出来了一页纸,沈翊弯腰捡了,微怔了怔,又反过来看了一眼,问我:“这是秦蓉画的?” 第323章 一张底牌 我看一眼,点了点头,“是在铢华的时候画的,我没怎么看懂,就随便收起来了,都已经快忘了。” 蓉蓉的笔触很杂乱,完全是小孩子的画法,但这一张纸上,实际看来其实是有三个画面。一是被我怀疑是她被虐待时现场的背影和红色烟头,二是与它相邻隔开的,一个人拿刀砍人的画面,而最后的第三,则是反面占满了一面纸的另一场用木棍的虐打。 我把书放好,到他身旁去看着画面问他:“怎么样?你看出什么了?” “这应该是她被囚禁的那段时间。”沈翊指了指第一个画面,我点头,他点了点那个抽着烟的人,说:“这是三哥,里面的小女孩儿是她自己。” 我愣了下,“我还以为这是陈锐,是要打她,徐医生之前说画里的色彩能表现一个人的内心,烟头的红色是这里面唯一的色彩,能代表血腥和暴力。” 沈翊没有否认我的话,嗯了声,问我:“但是把另一边遮住,你再看这幅画,是什么感觉?有觉得血腥?” 他抬手遮住半边,我侧着头看了会儿,咬着下唇想了想,说:“感觉有点压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人好像对她没有恶意,蓉蓉也不是很怕他,坐着的姿势完全暴露了自己脆弱的地方,对他没有防备。” 沈翊大概是久病成医,对人心理的感受要更敏感,懂得也比我多,说:“你之前说红色让人感觉血腥,但同样它也代表了热情和一种能量,放在这种环境下,可以当做是一种力量和一份仰慕。而且你看他们两个人的比例,很夸张,男人过分高大,女孩儿则瘦弱幼小,这更能看出三哥在她心里的感觉和地位。” 我不明白,“蓉蓉喜欢他?” 沈翊摇了摇头,“照你的想法,他们应该是平等的,但这种差异带给人的感觉连朋友都算不上,秦蓉对三哥更多的是一种唯一的依赖,在那时候,能把秦蓉救出那个地下室的,只有他一个人。我想三哥当时一定是做了什么对她而言很感激的事,才让她产生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信徒信仰能拯救他的神明,这不是喜欢,只是变态的依赖,以为三哥能保护她一辈子。” 我很想把这些去告诉嘉齐,如果蓉蓉喜欢的不是王圳,那就只可能是他了,她对待与别人不同的,不就只有他们两个。可是我又担心,蓉蓉对王圳是依赖,那对嘉齐是不是也仅仅是跟他一样,是我们想多了而已。 我把目光挪到另一边,指了指问沈翊:“那这个呢?” 沈翊也不太明白,看着反面,说:“这两个差不多,说不上来,也许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记忆,或者跟她变成这样有关吧。” 我点了点头,他响了,接了个电话,跟那边说了几句是关于蓉蓉的事情,等挂了之后我问他:“谁呀?” 沈翊往床头靠了靠,疲倦地说:“苏娜,祠堂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4 章 事儿他从袁颢那知道,陈锐回家情绪就yīn沉沉的,她只是打过来问问我三哥跟蓉蓉是怎么回事儿,毕竟当时我们是先赶到现场的。” “苏娜对他哥也挺关心嘛,不过苏娜都这么大了,还跟他哥住在一起?” “苏娜虽然看起来很强势霸道,但她从小父母双亡,这种环境长大,很缺乏安全感,之前是苏远峰一直护着,那时候两个人很多时候都是睡一个房间,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板,苏娜害怕的时候就能抓着他的手。后来苏远峰一死,苏娜受了打击,每天都待在房里,很少出去,那段时间人经常恍恍惚惚,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脾气也很大。苏远峰家房子塌了之后,陈锐担心她就把她接到自己身边照顾,有段时间也是睡地板,等她大一点才分了房间,苏娜总是粘着他,陈锐也愿意宠,一照顾就顾到现在,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也管不着。”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苏娜跟我说过很多次,他们三个关系很好,陈锐是他除苏远峰之外最信赖的人。”沈翊随口说完,我正要继续收拾东西,却见他猛的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想到些事情似的,把手里的画又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起身出门进了书房。 我好奇跟了过去,看他要做什么。沈翊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档案袋来打开,抽出里面的资料很快的翻了一遍,眼神中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情绪,又皱起眉,微微侧头想了几秒,开口问我:“你在之前怀疑陈锐虐待过蓉蓉的时候,是不是说她对陈锐做过什么动作?” 我点头,狐疑道:“你发现画上的疑点了吗?” 沈翊没有回答,说:“把秦蓉在陈锐面前所有的动作和表现再说一遍,每一次都说的详细一点。” 我茫然中跟他复述着脑海里的回忆,沈翊沉默的听着,我把之前的说完就开始说在祠堂那次,也是最后一次,“王圳让我把蓉蓉带过去,我照做了,到了之后他只让我们等,我就带着蓉蓉在外面等他的消息,结果蓉蓉对那个地方比我还熟,我跟你说过的,她把我带到了灵堂里,还把那些牌位指给我看,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只当是她精神不太稳定。后来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那时候你差不多就快醒过来了,王圳跟蓉蓉说了点话之后,蓉蓉就又做出之前的动作,还说了一个钢板,基本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听懂,就只有陈锐好像明白了,还有一点心虚的样子,对王圳的态度也很好。” “钢板?”沈翊问道。 我嗯了声,“那是她第一次在做这些的时候开口,不过之前也在胸口比划过那么一个形状,不过也有可能是比划的桌子,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沈翊这下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却还是不肯相信一样,满是纠结复杂的情绪,对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看过的这些照片?关于防弹衣的事?” 他说着把手上的资料扔在桌上,那是一份苏远峰病例和死亡报告的副本,照片就是那次我看的那些,于是便点头,不懂他这时候提苏远峰的用意是什么,等着他的下文。 沈翊说:“我跟你说过,他身上穿的这件防弹衣上有两个夹层,参加危险活动之前,可以在里面放入两块钢板来增强它的防御xìng。” 他把那幅画放在桌上,在半边的那幅画上点了点,说:“苏远峰死的时候,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就是他落进了别人的圈套,在游戏厅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失血导致了死亡。这跟画上的内容相同,但是……” 他把画翻过来,铺满的画面比起前面显得更加令人深刻,接着说:“苏远峰挨的那一刀虽然创伤面积大,但是他是在受伤不久就被人紧急送到了医院,失血量并不至于死亡,而他所受的内伤并没有人提,这两份医院和法医鉴定的结果相比较,对他的死因上有一定程度的不同。医院的材料是我从你的老师那里找到的原件,也跟你们的描述相同,可信度高,而这份尸检报告则不然。跟这幅画一样,也许,背后暗藏玄机。” “还有同样是之前说过的震伤,只有重力击打下才会造成那种情况,又跟画里的内容相符,而秦蓉提到了钢板,防弹衣里也有可能加了钢板,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内伤重而身体留下的痕迹并不多。” 我顿时深感诧异,使劲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只是巧合吧,蓉蓉她怎么会知道苏远峰是怎么死的?” 沈翊看我一眼,犹豫了下,说:“秦蓉被绑架的时间,跟苏远峰死亡的时间,两者之间只差了短短几天,连苏远峰的遗体还没有下葬。陈锐那时虽然是与秦蓉的父亲有恩怨,但他不会把事做的这么幼稚,他绑架秦蓉,把她弄成一个疯子,一定有他非做不可的理由。” 他顿顿,又说:“苏远峰那份尸检报告是陈锐联系的人,而警察抓到凶手判决后,入狱不久也是被陈锐以报仇的名义杀死在狱中,对苏娜一直惦记着苏远峰的死也有不满,对当时的百乐而言,两个地位相同的掌权人本就不合理,苏远峰一死,最受益的人也是他,再加上他在砚青山时,为了自己的得到更多的权利,设计害死了吴爷留下的那些前辈……” 我深感一阵黑暗,懂了他的意思,却不敢相信,问道:“你怀疑是陈锐杀了苏远峰?” 这怎么可能,苏远峰跟陈锐关系应该很好,他还是苏娜的叔叔,陈锐那么宠苏娜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杀害她的亲人。 沈翊却点头嗯了声,说:“不仅如此,事情发生时,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三哥和秦蓉一定就在现场,并且目睹了这一切。三哥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跟他又有多年的jiāo情,陈锐对他打感情牌的话,完全可以让他替自己隐瞒这件事。只是他明明可以直接杀了秦荣却没有做,只是把她逼疯,这可能跟三哥有关,也跟他后来自首坐牢有关,更可以成为现在陈锐在百乐容不下他却又受制于他的理由。陈锐不可能让所有人知道他曾经亲手害死过自己最好的兄弟,特别是苏娜。” 所以他在看到蓉蓉有所恢复,也可以开口说话之后,才又找机会把他抓走,再一次把她变成之前的样子,还废掉了她的嗓子,让她再也开不了口,永远的保守这个秘密。 我完全想不到如果苏娜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她就像当初被抓起来的蓉蓉对王圳一样,陈锐是她唯一的依靠。 我企图从沈翊这些话里找到一个漏洞来反驳他,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只吐出一句难以相信,便没有其他的话,沉浸在里面乱糟糟的想着苏远峰当时死亡的样子,越想越恐惧,他生前一定受了很大的罪才变成那个样子,满腹的血,嘴里也不断的往外呕,怎么都止不住,而现在的罪魁祸首,却是他的兄弟,还替他照顾了他的侄女,当做亲妹妹。 我满脑子混乱,听到沈翊说:“这件事暂时无法去验证,但也是我们的一张底牌,你我知道就够了,除非必要,否则就把它咽进肚里,永远都不要提。” 第324章 我爱你 之前听嘉齐说,苏远峰不管在哪儿,待人都非常和善,手下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兄弟,欠过他很多的情分,人缘很好,所以大家都很给面子。虽然我对百乐内部的人员和各种资料都一无所知,可我还是倾向于,当初苏远峰手下的那些人现在还留在百乐的这一想法,而且在陈锐杀了那个所谓的凶手之后,很可能会投靠于他。 逼疯蓉蓉,王圳自首,现在又重复一遍过去的路,想要把王圳也从百乐赶出去。陈锐千方百计的用尽办法隐瞒,沈翊也说事情属实的话可以当做我们最后的底牌,足以说明这件事的重要xìng。 沈翊与袁颢之间的矛盾累积,袁颢输掉之后,最终造成了卖场的事件。曾经在苏远峰手下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全部被驱散,就算没有留下,百乐现在的那些浑身精力却无处释放,又有自己古怪坚持的年轻人也足够掀起风浪。如果陈锐这个大哥也被揭露曾经为了权力虐杀自己的兄弟xìng命,还欺瞒他们这么多年,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答案可想而知。这对于两年前那个沈翊应该是一个机会,而不是一张牌,可他现在却告诉我要隐瞒真相,而没有不顾一切的把它利用起来去威胁陈锐,特别是现在这个对他而言很重要,也很需要一个筹码的时候。 我看着身边的人,一点点感受到他的变化,隔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担心苏娜?” 沈翊眼神有些黯淡,在一旁坐下来,摇了摇头,意味不明,沉沉的说:“她也是个可怜人,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苏远峰对她而言比任何人都重要,我没办法去告诉她,她现在一直依赖信任的陈锐就是当年害死苏远峰的凶手。这无疑是在逼她从这两个人里去做一个选择,坦白说,我做不到。” 事不关己,我无法把自己融入进去,也感受不到他们这些当事或者边缘人的心情,即使我真的很想去理解沈翊的想法,可是,我能感受到的,只有他的自我纠结。他的理智告诉他,他需要这个把柄,可他的情感却又倾向了去顾忌苏娜的情绪那一边。 我像个傻子一样呆站着,过一会儿,垂目说道:“上一次我问你有没有喜欢过苏娜,你只说有过感动,可你后面又说你不能。以你之前的xìng子,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可以做,更何况陈锐一心想让他娶苏娜,苏娜也一直都想做你的妻子,娶了她,对你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不能,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娜在他身边这一守也守了很多年,虽然跋扈,但不可否认也帮了他很多事,就算沈翊真的曾对他动过情,我想我大概也是能理解的,在不断付出的感情下还能保持没有半点动摇的,那不是我能对他所要求的。可是,我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是担心自己的争斗结jiāo下的敌人会伤害她,也让她与自己的哥哥站在不同的立场,所以不敢娶她。还是说,你是真的讨厌跟她一起生活,也不想靠一个女人上位,所以不愿为权利一时的将就?”这是我全部能想到的理由。 沈翊舒了口气,说:“苏娜对我来说是条捷径,也是个陷阱,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彻底的猎物。” 我摇头不懂,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亦不语,过了会儿抬头看着我,沉静的问我:“一只老鼠跑进猫的地盘,会想要做他们的国王吗?” 我不明所以,“可以满足这只老鼠的征服yù,为什么不想?” 他接着反问:“如果反过来呢?比如一只猫鼬落进了一个蛇窝?” 我困惑中那些思绪就好像泥鳅的尾巴,一用力去抓,便更快的从指间溜走了,木然问道:“你是老鼠,还是猫鼬?” “我只是在他们喊出将军前的一颗棋子。” “他们?” “谁都一样。”他回答的含糊,把蓉蓉的画和那些资料放在一起,锁到了保险柜里,转过身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对我说:“早点休息,你明白该怎么做。” 我当然明白。 我不能背叛他,也不能帮他,我只能陪他做戏,从嫁给他的哪一天起,每一天,都是这么过。我其实什么都不懂,甚至在这一刻有一种解释不通的预感和猜测,可我自知自己只是一只没有援军的蝼蚁,任何事都没有能力去验证。如果我想的是对的,他瞒不住的,总会给我个答案。 我回到房间时里面开着灯,乐乐还没睡,把靠枕扔在地上坐到了上面,背靠着床,蹬着小脚丫翻自己的童话书,见我进来,立马跳起来跑到我身边。我把他抱上了床,被他缠着讲故事,等我讲完十二生肖之后,他已经兴趣索然的在我怀里闭上了眼睛。 我把他怀里的画报拿开放到一边,让他躺好,他却又睁开眼睛,黑眼珠滴溜溜的看着我,小声的说:“妈妈,我还是想当超人。” 我笑着吻吻他的脑袋,“好,就做超人。” 言罢见他心满意足的往我怀里蹭了蹭,玩得累了,睡得也很快。我不知道书房的灯是什么时候关的,但醒来时沈翊已经出门了,蓉蓉那边王圳也不在,而是托付给了张婶帮忙照顾。 蓉蓉的情况没有起色,对嘉齐也忘了个干净,我联系了徐医生,蓉蓉同样排斥他,只要一见到是个男人,就会立刻做出比以往激烈几倍的反应。徐医生说找个女医生来给她治疗,可我担心陈锐会再动手,最后还是赵老师愿意帮忙才解决。她修过一些心理学,配合徐医生的建议,花了很久才把她安抚下来,可她不再能说话,也不愿用任何媒介与我们沟通,很少对引导做出反应。 一筹莫展之时,我回头看到一直等在卧室门口的嘉齐不见了,大家都在发愁,我没有顾上他,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过左右,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他抱着跟求婚时一样的一大束玫瑰,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站在门口小声的喊了我一声。 我跟出去,把门带上,看着他怀里的花束,说:“你打算用这束花来让她记起你?” 蓉蓉是很惦记那束玫瑰,但我不确定这能不能行,只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根本就不能靠近蓉蓉,硬来只会刺激她。 嘉齐自然清楚蓉蓉的情况,咬了咬下唇,试探的问我:“乔姐,你能不能借我几件衣服?” 他面带窘色,我有点发愣,反应了几秒,对比了一下我们两个的身材体型,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尴尬了一路把他回家到卧室里翻衣柜。嘉齐在一边呆站着,由着我把各种裙子往他身上比。他虽然不比我胖,但毕竟是个男人,骨架就不一样,怎么看怎么违和,我买衣服也没有太过宽松,试了几件之后,只好把我收起来怀乐乐时穿的衣服给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5 章 。 衣服是拿到蓉蓉那儿换的,免了路上又一遍的尴尬。他全程板着脸,裙子是能穿上,而且肚子挺宽松,可还是看起来不lún不类。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自己还弄了个假发,是在买花的路上买的,棕色的直发,前面有一点刘海,扣在头上之后我帮忙化了点妆把他涂白了一点。 嘉齐又摆弄了一会儿,把自己尽量弄得像个女人,至少看起来不吓人了,这才敢抱着花往蓉蓉房里去。徐医生在客厅看着监控里蓉蓉的表现,他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人,没表现出惊讶,这让嘉齐有了些信心,等进去之后,赵老师反而是笑了起来,让他的脸更红。我们都退出去,躲在门口偷偷地看,嘉齐紧张的头顶微微冒汗,话也说不出来,蓉蓉这次却没有怕他,只是抱着怀里的被子坐在墙角,一动不动。 “上一次你把花瓣摘了,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觉得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喜欢的人是王圳……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认。”嘉齐很小心的压低了声音,眼神温和又带着心疼,半蹲半跪在床边看着蓉蓉,缓缓地说:“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可是你看,我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来带你走出你心里的那片囹圄,这个世界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有跟星星一样多的人,伤害你的,只是那一个而已。傻子你现在一定很累,你可以好好地休息一场,不管是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一年,我都会死皮赖脸的在这里等着你,但你答应我,不要躲一辈子。” “我今天带了花,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就拿这些花瓣来给你铺这条路。”嘉齐慢慢对她伸出手,蓉蓉眼里全是露水一样的光芒,身体动了动,看起来能听懂他的话。嘉齐面上浮出一丝欣喜,一手撑着身体站起身往前探了探,以便蓉蓉只要伸手就能碰到他。 他的举动在蓉蓉眼里却变成了一种攻击的前兆,情绪顿时崩溃,扯着被角眼泪大颗的落了下来,满是无助的紧靠着墙。 嘉齐顿时反应过来,在我们准备让他出来先安慰蓉蓉时,忽然当着蓉蓉面前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拳,眼眶也红了,急急地说:“你别哭,我不打你,我打我自己也不打你。傻子,你看看我啊,你别怕,你再咬我吧,我不躲,再也不会把你推开了。我之前没有保护你,现在也没办法立刻去给你报仇,可你相信我,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带走,我的尸体还没冷掉之前,我一定护你无虞,我发誓!” 他话音刚落,蓉蓉因为自己的挣扎离他近了些,无意间扯掉了他的假发,大哭着在他身上踢打,嘉齐没动,而蓉蓉许是无意,也或许是懂得他的言语和誓言,一口咬到了他的小臂上,在有血流出来的时候,缓慢的安静了下来。嘉齐满身狼狈,裙子也扯坏了,脸上却是放松下来笑了,试探的往那边靠了靠,缓缓地跪在床上用另一只手臂把蓉蓉轻轻的抱在了怀里,声音几不可闻,“傻子……” 他顿了下,笑意更深,对她说:“我爱你。” 第325章 我们报警吧 蓉蓉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但对于我们来说,她没有抗拒,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嘉齐在房间里跟蓉蓉念念叨叨的说了很多话,既然蓉蓉一句也没有理,还是很开心的跟她聊着自己觉得有趣的事,还有对他们未来的设想,蓉蓉只是抱着膝盖躺在她的怀里,眼睛偶尔会颤动几下,好像对他的话产生了希望。 我放下心来,有几分欣慰,事情总算得到了缓解,他们能继续这样保持下去,不再让蓉蓉的病情恶化,也是一种好结果。 我和赵老师还有徐医生一块儿坐在监视器的视频前,观察着蓉蓉的表现,时间久了,又谈起沈翊。 nick的事情之后,徐医生对沈翊的治疗也有了很大的信心,不过因为他之前从未接触过这种案例,并没有太过于自信和确定自己的方法有效。 徐医生问过几个常规的问题之后,我说:“沈翊最近感觉很消极,记忆力也变得不如从前,总是很累的样子,没事就好像要睡着,主人格看起来很虚弱。” 赵老师有些忧虑,对我说:“之前他的后继人格出现过,他要保持清醒就要与他抗争,再加上前段时间他的人格切换频繁,nick融合之后,接收理清大量的回忆和经历,又没有时间来好好休息,是太累了吧。绫,你还劝劝他,小心自己的身体,前几天我曾经看过他在一家私人医院的病例记录,难以相信,他还能撑到现在。” 我一阵惭愧,连赵老师这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身份,也会关心他的身体,可我嫁给他之后却全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我实习期间跟着赵老师认识了很多前辈,想知道他的状况不是件难事,可我还是跟读书时一样,想不到这些。 我点头应了,听到徐医生说:“他是该休息一段时间,把人格稳定下来,再做下一阶段的治疗。” 徐医生转看向我,说:“记忆力的事情倒不必太过担心,精神类的yào物多少都会对大脑产生一些影响,这些在他的病情好转之后,身体各个机制恢复正常,会慢慢恢复一部分,只是不会那么完全,属于副作用的一种,这个暂时没办法避免。” 我一想到沈翊面对着那些资料的样子,心里对他有些遗憾,但为了治病,也顾不上这些了,只要他不变成一个疯子,就算变成傻子我也认了,下半辈子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我点了点头,“他说要先停yào一段时间,因为他工作那边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徐医生和赵老师一块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我如坐针毡,接着说:“等他把事情都安顿好了,可能会有很多时间来治病修养,到时候,或许还要麻烦徐医生了。” 徐医生只是淡淡的笑笑,没说话,跟我说了关于蓉蓉的一些情况。他今天是轮班才会有时间到这里,不可能每天在这儿守着蓉蓉,专门给她一个人治病,可他一走,我又不知道该找谁来照顾她,万一她情绪再失控,我除了给她打镇定剂,还能怎么办。 这些问题我都没有想出答案,后面闲聊了几句,正说着呢,听到门口有动静,转头看到了沈翊,他脸色很不好看,没有穿外套。我张了张嘴,视线往下挪,为自己的疑惑找到了答案,在他的手指上看到了一点没有擦净的干涸的血迹,而且手背上贴了一个输液贴。 他先是对徐医生和赵老师颔首打了个招呼,然后去洗手间把手上的血迹洗净,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说:“在家里没看到你,猜你可能会在这边,过来看看,秦蓉怎么样?” “嘉齐在照顾她。”我说着,看到他手背上的输液贴撕掉了,印子也洗的很干净,只是能看到有针孔,便问道:“你去医院了?” 沈翊嗯了声,频频咳嗽,人也没有精神。徐医生问他最近感觉怎么样,他也不像过去那么排斥,尽了一个病人的本分,阖目说道:“不太好,总觉得很乱,脑子里满是过去的事,做什么都集中不了,时时刻刻都好像有另一个人想要出现,很难控制。” 这些他没有跟我说过,却坦诚的告诉了徐医生,这说明他已经开始学着信任,不再把自己关在封闭的笼子里。 我对他的态度惊喜,徐医生担心他的状态,说:“你现在所处的环境很不利于你的恢复,可以的话,还是建议你换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能专心治病。你这样贸然停yào,原本建立的一套生理系统又会被破坏,再加上你现在状态不好,人格的稳定xìng差,很容易就被另一个能量更强的人格抢走控制权。” “我会注意。”他睁开眼睛,顿了顿,说:“谢谢。” 徐医生笑着摇了摇头,沈翊这时才把注意力放在那个监控画面上,神色古怪,“那是……嘉齐?” 我对他的反应没忍住笑了出来,很正经的点了点头,粗略的给他解释了几句,他看了一眼之后就不想再看那个画面,陪我们坐了一会儿,说先回去休息一下。我看着他走出门,觉得不放心,连忙跟了上去,却不想刚走出去没几步,还没有开口叫他,就看到他停了下来,是有电话进来,快走了几步,在一个没人的花圃前接了起来。 我隔得远,自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悄悄地靠近了一些,只听到他提了一个陈言邦,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他们聊的时间不长,沈翊从头到尾说的话也不超过十个字,他更多的是在听,电话挂断之后,人也显得烦闷了些。 我这时才从躲藏的转角处出来,跑过去假装刚刚出来追他,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等回到家,我才问他:“你去医院,医生怎么说?” “输了液已经没事了。”他答非所问,坐下来把电视打开看回放的新闻,让张婶帮忙拿了件衣服。 我抱着豆包到他身边,一边逗它一边问道:“你手上的血呢?遇到麻烦了?” “没事,已经解决了。”他淡声说着,我看了一眼屏幕,今早的新闻上居然有提到武亮女儿被绑架,武亮消失的事。记者拍到的画面晃得厉害,在拍摄中受到了阻挠,很快就被警局的人请到了一旁,是彭铮做代表对这件事说了几句应付的话。 武亮和双双失踪也这么久了,除了露过一面之后,就没有了别的消息。那个沈易说会在天亮之前跟我联系的,现在也一样没有任何音讯。 “你说双双会没事吗?”我看着屏幕里的照片,想到那时我们两个在病房里,她跟我说的那些话。 沈翊失神的僵坐着,我又叫了他一遍,才回过神,说:“不知道,她病情一直反复恶化,就算做了移植,也不一定能够活下来。武亮现在跟她在一起的话还好,可如果沈易没有让他们见面,而是利用双双来控制他……” 他没说结果,跳过了说:“他们没有医生也没有医疗条件,拖了这么多天差不多到极限了,在我们jiāo易完成之前,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这是最后的时机。” 我一怔,“你是说mars要阻止你们的jiāo易,破坏你和王圳的计划,拿双双来做威胁?” 他沉默下来,我甚至没有勇气去问问他,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会怎样去选择。 这件事成了我心上悬着的一颗石头,我接到了乔煜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走,说他收拾一下明天就可以来找我。我支支吾吾的糊弄过去,让他先等一等,可一翻时间,才发现大后天就是百乐jiāo货的时间,那么按沈翊的安排,我们应该是在后天晚上离开。我把时间告诉了乔煜,让他收拾一下,直接在机场见面,得到回复之后,才松了口气。 我提心吊胆的度过了这两天,沈翊很忙,很早出去,半夜才回来,王圳一直没有露面,嘉齐时间还算宽裕,每天下午都会去看蓉蓉。 在那天之前,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可当真要走的时候,又觉得过得太快。 沈翊和嘉齐是一块儿去的百乐,为第二天做准备,晚上就开始出发,与我们的离开的时间一样。我收拾好东西要走的时候,才发现他给我爸妈和乔煜提前买好的礼物。乐乐背着他的小书包张着手跑过来,拉着我喊着快点去见爷爷nǎinǎi。 我嘱咐他慢点,跟着沈翊安排的一个人把东西拿上车,到了机场他说沈翊让他亲眼看着我们登机才行,我不想让乔煜知道,又添是非,也觉得在这里很安全,就先让他回去了。 乔煜自从受伤康复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精气神儿好了很多,乐乐对他很感兴趣,乔煜也喜欢小孩儿,我便让他看好乐乐,过了安检在候机厅,我给沈翊发了条短信,他没有回复,打家里的电话,我爸妈还是没有接。我忐忑的想着等我们回到家之后,他们对我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又要怎么跟他们说我跟沈翊的事。准时登机之后,我整个过程中都没敢睡,紧绷着神经顾好他们两个,好在这一路什么都没有发生,从机场打了车,到了l市开始我就一直抱着乐乐。夜已经很深了,乔煜跟我说着他在外面工作的事,我们中间打过电话,有很多都是我听过的,我的注意力便开始转移,飘飘忽忽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摸出按亮了又灭掉,等到了家门口,更加胆怯起来。 乔煜力气见长,一个人拎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先上楼。乐乐从我怀里挣出来要自己跑,家里没有灯光,我拿着钥匙把门打开,让乔煜小心点,开了灯之后,适应了几秒,发现家里冷冷清清,客厅里还有摔碎的杯子,茶几也裂开了很大的一道痕迹。 我脑子里突的一下,慌忙的跑到爸妈的卧室,推开门却看到里面空无一人,衣橱敞开着,门扇坏掉,里面的衣服乱七八糟的堆积在地上。 “姐……爸妈……”乔煜慢慢的走到我身边,眼神里似乎对我有所疑问和忧虑,没有问出口,低头抿起嘴角,说:“我们报警吧,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他们。” 第326章 绑架 我怔怔不知所指,呆滞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姐!现在连爸妈都被牵连到了,你还想包庇他吗?”乔煜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冲我吼道:“我们家从来都没有跟人结过恩怨,只有从你跟沈易在一起之后,才频频被牵连。我知道你喜欢他,你们之间也发生过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沈易他或许真的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可是就算他对你再好又怎么样,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们这些家人,沈易他才是个外人,姐,今天爸妈如果出事,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浑身僵硬,乐乐站在我们两个中间,鼓起了脸,忽然推了乔煜一把,有些恼怒的说:“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爸爸!” 他力气太小,没有对乔煜造成任何伤害,还在不停地挥着手在乔煜腿上打。 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6 章 下去把他拉回来抱在自己怀里,发现他脸上全都是泪,却咬紧了牙关,没有哭出声来,紧紧地握起了拳头,那副倔强的样子,跟沈翊的隐忍早早的便有所相似。 “姐!”乔煜咬牙满脸焦急的看着我。 我脑子里空空的,机械的从包里摸出纸巾来擦干乐乐的泪,不想在他面前谈论任何与沈翊有关的事,可我也知道,我不做出一个选择,谁都不会放过我们。 “小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站起身来,把乐乐揽在身旁,抬头看着乔煜说:“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是遵从自己的心意,还是有人告诉你应该这样做?” 乔煜一愣,随即想起过去的事,眼里的锐气挫败了很多,垂了视线,沉默了很久,重新与我对视着,语气却是无力,说:“我是与苏志承做过一些事,但我一直都不明白我有什么错,难道就因为你爱那个男人,我们就应该原谅他所有的罪责吗?他到底做过些什么事,姐你比我更清楚,就算他现在也爱上了你,用尽全力对你好,或许也许诺你未来,说一些漂亮温馨的话,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有人在犯罪,被惩治的恶人也有那么多,可他凭什么就能随随便便就可以重新开始?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就活该得不到安慰吗?姐,我知道你对我跟苏志承jiāo朋友一直都有意见,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皱着眉,眉眼成熟了很多,呼出一口气,喉间带了些喑哑,说:“我不想看着他用那双沾满血腥的手来拥抱你。从小我就喜欢粘着你,我是被你带大的,姐,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不希望你的未来是沈易用别人的尸体和怨恨堆砌出来的,你有资格嫁给这世上最好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坏事做尽的嫌犯。” 我无话可说,没办法在乐乐面前为他的父亲辩护。 我不认可他的话,可我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家里的狼藉让我更加慌乱,不明白这些是不是因为沈翊,我爸妈现在又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安全。 在乔煜的怨意的目光里,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我们……报警吧……” 我话音刚落,乔煜便松了口气,赶忙的先一步往外走,打算到最近的派出所去报案。 我几乎瘫在地上,看着自己暗掉的屏幕,沈翊依旧没有回信,他现在应该在去与另一方jiāo易的路上,又或者双方已经接上了头,要开始验货jiāo接。 过了今天,很快就是除夕,这一年又到了末尾。 “妈妈。”乐乐抓着我的手,仰起脸来,眼睛哭的发红,问我:“爸爸真的是坏人吗?” 我一哽,揉了揉他的脑袋,失神的说:“他的确做了很多错事,可是……可是……” 我说不下去,乐乐低下头去,没有再问。 我带着乐乐跟乔煜一块儿去了派出所,把家里的情况说完之后,乔煜直接对警察提出了对沈翊那边人的怀疑,其他的事情并没有说的太多,因为他也不能确定,道听途说来的那些事情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他于是把话jiāo给我,而我只说自己的父母因为我这场婚姻的事,跟沈翊产生过一些矛盾,其他的绝口不言。 警察去家里看了,我把乐乐托付给乔煜照料,让他们在警局里等,我则随几个警察回去看了现场,了解些问题,也偷偷躲到角落里给沈翊打过电话,只是还是关机。 我怅然的靠在墙壁上长长的呼吸着,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正在猜测是谁会对我爸妈下手的时候,听到外面警察喊了我一声,等我一出去,居然就在客厅里看到了我爸! 他气色并不好,胡子也冒了出来,憔悴的跟警察解释着什么。 我完全懵了,跌跌撞撞的到他身旁,还没有开口,就见到我妈也从外面进来,一看到我眼泪就流了下来,跑过来抓着我的胳膊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我怔怔,喉咙里的话咽了咽,问道:“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犹豫了一下,一顿的功夫就被我爸把话茬抢了过去,说:“还能怎么回事?你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你心里没数?” 我被他这话噎的心虚,脸上发烫。 我妈不动声色的碰了碰我爸的手,示意他少说几句。或许是我们太久没有见面,联系的也很少,老人家刀子嘴豆腐心,当下冷哼了声,没再说别的。 我被妈拉到一边去,见她叹了口气说:“前几天里我总是看到有两个陌生的男人在小区里转悠,咱们这地方小,就那么几个人,有个陌生面孔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本来没上心,结果那天听你孙叔叔说有人打听过我们家的地址,就长了个心眼儿,报过一次警,结果警察一走,他们就又回来,我心里不安定,正好老孙家孩子出国了,我就拉着你爸到人家家里叨扰了两天。这不昨天晚上听到有动静,都没敢出来,今天就变成这样了,那两个人还给我们留了字,说要是敢报警,就回来杀了我们。” 妈被吓的不轻,脸色青白,攥着我的手,说:“我们都没想到你今晚会回来,你爸还说把这事瞒着不让你知道,免得你担心。” 我羞愧的下意识的往我爸的方向看了一眼,问我妈那两个人的样子,她说不上来,描述的很含糊,我问那张字条在哪儿,妈就把我带到了孙叔叔家里,从他们暂时借住的房间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东西,转过身来递给我,“字条被你爸撕了,当时是贴在这上面的,我想着如果要是报警的话,这也是个证据,就收起来了。” 我顿时一惊,她手里拿的,正是mars的面具。 我妈再说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站在原地把它接过来,看着内侧的字母发呆。 爸那边跟警察说完话,不知道是怎么解释的,警察叮嘱几句之后便离开了,我一口气悬在胸口,还没有放下心来,就传来短信铃声,让我心里一颤,以为是沈翊,躲开爸妈才敢看一眼。 来信是个陌生的号码,写了一个地址。我一阵茫然,隔了几秒,猛的想到乐乐跟乔煜,不顾我妈在后面的喊声,急急的跑下楼,手里还拿着那张面具。 派出所附近不远的地方围了几个人,我往那边跑,路过却一眼就看到了乔煜,他被一辆摩托车撞到,手臂流着血,有警察在调解。 我挤过去,看到开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只是一场意外,这地方人多车多,十字路口却没有红绿灯,出的事故不下少数。我问了乔煜的情况,他说见我这么久不回来,以为出事,就出来看看,没注意车,蹭了一下。 那个男人的态度很好,不停地道歉,说私了带乔煜去医院,医yào费他来付。 乔煜心思不在那儿,只是看着我,跟那个人说了不追究让他走,到我身边来,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被我抢断了问道:“乐乐呢?” “我让他在派出所等。” 乔煜说完我就往那边跑,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终于在跑进门的那一刻,挨了个霹雳一般,浑身都刺痛起来,捏紧了手里的面具,结合到那条短信,脑子里劈开一个zhà雷。 乔煜也跟着我跑过来,见到里面没人,也慌了神,不断地跟人问着,从隔壁一家超市看到门口的监控后,看到就在乔煜刚出门不久,乐乐就跟了出来,想要叫住他的,结果被一个戴帽子遮住了脸的男人弯腰捂住嘴巴抱到了路边的停着的一辆车里,随即很快的向北消失了,想要故意要我们去找一样,漆黑的夜色里,车牌很清晰的暴露在了监控里。 我清楚他们目的地就是短信上的那个地址,可我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拿乐乐去威胁沈翊吗? 我坐在商店门口的台阶上,一遍遍给沈翊打电话,每一个号码都是关机,没有任何消息。 乐乐被人带走,与我同样的起点,我现在赶回去,跟他到达所用的时间应该相差无几,可没有沈翊,我又能做什么? 我试着给沈岩打,可他与沈翊一样的,也是关机。 我想不到其他的人,也找不到一个把乐乐救回来的方法,恐惧之下,忽的想到了那把qiāng,起身对乔煜说:“爸身体不好,你现在是我们家唯一一个有能力保护这个家庭的人,我不会过多的去偏袒沈翊,乔煜你如果相信我,现在就回家去待在爸妈身边,你记住,一定要寸步不离。” “你呢?”乔煜紧跟上几步,捂着手臂上的伤口。 “我知道带走乐乐的人是谁,我现在要回一趟b市,把他找回来。”我拦了车准备返程,对乔煜说:“在没达成他的目的之前,乐乐会是安全的,我必须马上去找他,你就在这儿等着,听我的,不管怎么样,保护好爸妈,也保护好自己。” 乔煜眼神里透着自责,点了点头。 l市这么晚已经没有返程的机票,我在机场附近找到了一辆肯跑长途的黑出租,司机很大胆,一路上都开的很快,可我还是觉得慢,每一分钟都很煎熬,快打到没电,那头也依旧是冷冰冰的女声提示关机。 到了b市,我到南山馆拿了那把qiāng,装好子弹之后把它藏进衣服里,付了双倍的钱,让司机把我送到短信上那个地址,走了很远,也很偏僻,到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很多年前就没人看管的废弃码头。 第327章 你不配得到幸福 b市落了一层雪,司机把我放到附近便离开了,极目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压着杂草和废弃的集装箱,水位下降,远处的河岸边土地干裂,夜幕里到处空旷,站在原地,不久雪便压重了肩头。 我往前走几步,看到了联排的厂房,大门紧闭,隔着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水面上搁浅着几条船,靠近了看到水上漂浮着很多垃圾,整个地方弥漫着一股恶臭。 我没有目标的沿着河面往前走,的电量只剩了一格,看着那条信息给他打了过去,静谧的夜色里,忽的从一间仓库里传来了响铃的声音。 我神经崩了起来,立刻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跑过去。离得远了,跑起来听着并不清晰,努力竖起耳朵打了几遍才分辨出那间仓库。铁门关着,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只推开一条缝,侧着身体挤进去,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就觉身后被人抵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铃声还在响个不停,我攥紧了,紧张的挺直了腰背。 “名字。”身后的人开口问我。 我茫然,被人拿qiāng指着,只好乖乖回答,可话说完又想到,是他让我过来,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我以为他是mars的手下,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想见你们大哥,我儿子在这儿,你去告诉他,是他让你来的,你只去问他,他一定会知道。” 身后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铃声停了下来,他把我的抢了过去,在手里翻了翻,很久都没有出声,隔了许久,忽然把我往前推了一把,按在了铁门上,qiāng口抵在了我的脑后,厉声问道:“你老实说,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我鼻间全是铁锈的味道,半边脸贴在门上,生锈的铁渣刺在上面传来一阵阵痛感,我还没想到要怎么回答他,感觉到他握qiāng的手动了动,忙说:“我上有一段短信,我是来找我儿子的,他叫乔乐,沈乔乐。” 我话音刚落,按着我的那只手一颤,松了一点,说:“你认识王圳和赵嘉齐?” 我愣了愣,在有了些活动空间后,点了点头。 他放开我,往后退了几步,与我保持着距离,我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并不年轻,神情很严肃,脸色很奇怪,仔细打量着我,并没有像花卉节时那样戴着面具。 “跟我过来。”他没有多话,始终用qiāng指着我,让我沿着一边的一道狭窄的过道往前走,我小幅度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里砰砰直跳。 等我们到了里面,转进一个小仓,一眼就看到十几个人围在一起,正在小声说着话,跟我身后的人一样的打扮,不见有面具的痕迹。 我开始觉出不对,我身后的人跑过去,跟一个人附耳说了点什么,我接着光线,等他身前的人散开了,才愕然发现眼前的人正是我曾经见过几面的贺晟。 贺晟在听了那人的话之后,就从小木箱上唰的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比他更加迷茫,呆呆的站着不知所措。 贺晟见我没有回答,回过头去甩手就给了带我过来的那个人一个巴掌,踹了他一脚,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知不知道她是谁,四嫂你也敢拿qiāng对着她,妈的,小心让四哥知道一qiāng毙了你!” 贺晟推了推眼镜,底下的人都在偷偷看我,被打的更是一样。 贺晟如今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说话做事都更添了几分底气十足的气息,被打的人在他面前弯着腰,从口袋里摸出来jiāo给他,连同我的一块儿,对他说:“声音是从这只上发出来的,不知道是谁丢在外面,藏在了砖块下面,打电话的就是四嫂……” 他说着又瞥我一眼,我听着云里雾里,问道:“你只看到吗?有没有看到一个面具,或者是其他人?” 他摇了摇头,贺晟笑着靠近我几步,问我:“四嫂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就跟咱们兄弟几个说说,万一能帮上忙呢?” 我只觉得他一脸的不怀好意,没跟他说乐乐的事,往后退了步,问道:“你今天不是应该跟沈翊一起去jiāo货,带着人在这里做什么?” 贺晟满脸的可笑,挑眼道:“四嫂来这里,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难道要我把四哥叫过来,让你们夫妻好好联络一下感情,你才弄得明白状况?” “他也在这儿?”我话出口,忽然醒悟过来,懵懂间似乎明白了mars的意图,急急的问贺晟:“他人现在在哪儿,我能不能见见他?” 贺晟拧起了眉头,看了眼表,“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7 章 船上清点货物,不过……哎,你去哪儿!” 我转身就往外跑,没几步就被他的人在门口抓住,贺晟也紧跟着跑过来,脸色被吓得煞白,说道:“你疯了吧,女人胡闹也分清楚时候,这里是你撒泼的地方吗?” “我儿子被人抓走了!”我冲他吼道,眼泪不停的往外冒。 mars一定会去找沈翊,我现在连他的人都见不到,如果找到沈翊,他就一定会出现,沈翊肯定会有办法把乐乐救出来,他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可以说得上话,武亮也在,他只要把双双的事说清楚,我再同意跟她做移植,他也是做父亲的人,不会对乐乐做什么的…… 我想了很多,满脸都是眼泪,贺晟他们都愣了下,他微微思量片刻,好像在打着什么主意,立刻变了副面孔,对我说:“四嫂你别担心,我现在就联系四哥,让他过来一趟,放心,孩子不会有事的。” 他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通讯仪,按了一个键,隔了几秒就传来沈翊的声音,冷冰冰的开口问道:“什么事?” 我听到他的声音,莫名的安定了许多,听到贺晟说:“四哥,我在七号仓库这边,发生了点事情,情况比较麻烦,可能需要你过来一下。” 沈翊对他有所厌恶,不耐烦的说:“贺晟,你少跟我没事找事,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只让你守个仓库,你别得寸进尺!” 贺晟又推推眼镜,装的很害怕,说:“四哥,你听说我啊,这次可不是我,是四嫂,她在这儿,被我的人抓了,要找你呢,说是孩子被人抓了,你看你要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咚的一声,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就没了音讯。 我隐约看到贺晟背对着我笑了一下,转过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脸同情的样子,对我说:“四哥马上就过来,我们离得不远,等几分钟就好。” 他的随意给人一种不可信任的感觉,我点了点头,悄悄防备着他,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并不是真的想要帮我。 我思绪乱的厉害,沈翊果然很快就赶了过来,进门之后看了眼贺晟,直接把我拉了出去,走出去几步,到另一边的一个厂房里,扯过一个包来,蹙眉拧了瓶水,摘了手套放在一边,把我按过去清洗着脸上的锈迹,问道:“怎么回事?” 水很凉,贴在上面感觉不到疼,他从包里翻了块医用纱布递给我,我捂着半边脸,才看到有血,把从我们回到l市开始之后的事很快的告诉他,他越听脸色越差,让我待在原地别动,自己去找贺晟把我的要了回来,电量只剩了百分之七。 沈翊看起来与我同样紧张,而且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开始头疼,捏了捏眉心,撑着墙体到一旁去,用通讯仪跟樊明联系,让他清点好货物,防着贺晟别让他靠近,自己很快回去。 我坐在一个潮湿的木板上,呆滞的低着头,“沈翊。” 他转过身来,我没有看他,没有任何表情的问道:“你要放弃乐乐吗?” “别说这种话。”他匆匆的回答,又像是没有回应,在一边想着什么。 我还想开口,我在他手里的先响了起来,他看一眼,立即接了起来,没有说话,在听那边说着什么,只几秒的功夫就变了脸色,身体僵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破坏了你的生活,夺走你的身份的人是我,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你要报仇可以来找我,别拿别人来做威胁。” 我知道那头的人是谁,从他手里把抢了过来,哽咽着让他把乐乐还给我。 沈翊一把揽住我,开了免提,对那边说:“我之前并不知道你还活着,否则我不会这么做,你们家的事我向你道歉,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不牵扯到别人,能做的,我都会尽力补偿。” “补偿?”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我父母的死,我被你们毁掉的一辈子,你想用什么来补偿?沈翊,你以为我在跟你做jiāo易?你有什么资格!” 那边长吸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苍凉,喟然道:“你知道这些年让我最痛苦的是什么吗?” 沈翊没说话,他接着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任何人为敌,没想过要杀人,我的手比你干净的多,我只想正大光明的活着,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可是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让它变成了幻想,在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给我打上一个要做一辈子恶人的标签,永远都只能活在黑暗里。可你呢?你只是个小偷,明明十恶不赦,可看看你现在有多风光。你如果有善心,早就该了结了自己,请求主的原谅,自己去下地狱!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幸福!” 沈翊依旧沉默,那头的声音里透漏出倦意,说:“我最后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想让你儿子活着回到你身边,现在立刻从这里离开,去警局杀了陈律和陈言邦,然后去找你弟弟自首,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只要你能做到,我马上就会放了你儿子。” 我抬眼看向沈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 沈翊隔了两秒,说:“这不可能。” 那头冷哼了声,然后就听到乐乐大哭的声音,我心揪了起来,沈翊问道:“你在哪儿?” 他没有回答,说:“怎么?你不肯?是觉得为了这个孩子不值?” 沈翊不言。 “既然你不同意,那我想一想,再换一个条件,对你来说更轻松的。”他打了一个响指,说:“一命换一命,让你的女人拿你的尸体来换,怎么样?” 第328章 杀了他 “你在哪儿?”沈翊重复一遍。 电话那头不急不缓,说:“你急什么,你不是什么都不在意吗?十几年前牺牲陆智,再加一个裴广平,重回砚青山,又害死了袁飞和李宣,他们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医生,他的女朋友在死后也不得安宁,会落得这么个名声,也是因为你吧,你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却没有替她洗刷污名,你也是那些散播谣言的人的帮凶。” 沈翊语气低沉,说:“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什么好人,我做过的事我会认,但你别忘了你手上也同样沾过别人的血,不管是不是你亲自动手,你都背负着几条人命,没必要站在一个多高尚的角度来审判我。你想要我的命,来取便是,你恨我只是为了报自己的私仇,你以为你杀有罪的人,就能消除自己的业障,全都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你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辜,你说你没有选择,可你忘了,如果你真的厌恶现在的生活和自己,你还可以早一天去见你所谓的主。你没有,就说明你早就接受了身边的一切,默认了杀戮。你只是跟我一样,还在继续做着让人不齿的事而已。我的错自然会有得到惩罚的那天,这不是个野蛮的社会,轮不到你来制裁……” “闭嘴!你闭嘴!”沈易激烈的打断了他,我抓紧了手下的衣角,抬头看了一眼,担心他的言辞会把沈易逼得现在就对乐乐下手。 “你又想跟我谈什么法律,什么罪与罚?”他冷笑着,“沈翊,你不必在我这里装相,你是个什么人,我清清楚楚。你会得到惩罚?陈律他那么护你,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什么好人坏人,什么狗屁警察,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导自演,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的一出戏!你做的好啊,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精神分裂,就可以把两条道上的人都耍的团团转,不管谁输谁赢,你都可以继续风风光光的活下去,你够聪明,也够狠,可今天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能自私舍弃到什么程度!” 我愕然的看着沈翊,浑身发冷,手心却有些发汗,身体颤个不停,脑海里曾经出现的那些猜测,在这些话里被反复验证,怎么也不肯对号入座。 我怕他说的都是真的,可又有一丝希望,这些话里会有一部分是真的。 提示电量不足,沈翊没有开口,传到耳边的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等了等,沈易终于平复,嗤了声,骂了句缅语,接着说:“你倒真沉得住气,反而是我越来越没有底气。好,我说不过你,在这上面,我认输。我现在就在栈桥下等着你,在你们的船下面,我会带着你的儿子和你的旧友一块儿,我就在这等你。” 他话音落,挂掉电话之后,只隔了几秒,便因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沈翊没有半点要对我解释什么的意思,同样也没有立刻往栈桥去,在我想要出去的时候,反而一把拉住了我。 我看着他背过身去,跟樊明联系,背着我低声说了些话,我隐隐约约听到他是在让樊明把船慢慢的先移到一边,货装完随时准备走,如果在他到之前出了什么事,就先藏到事先说好的地方。 我着急的不行,他却只顾着说他的货,我一气之下,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栈桥下跑,可出了门就在黑天昏夜里辨不清方向,脚下的雪踩实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我还没跑远,自己先停了下来,不知道该往哪去。 沈翊很容易的追上我,蹙眉说:“你先回去,我会把乐乐带回来,这里太危险了,陈锐已经下了令,如果jiāo易过程中出现陌生人,可以直接动手清除,樊明抓你一次只是你运气好,这里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你,你不能留下。” “我不会乱跑,只要找到乐乐,我马上就会离开。”我抓着他的胳膊,说:“我要跟乐乐一起走。” 乐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做不到把他的生命托付到任何一个人身上,而且在这一刻,沈翊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一句句一件件涌了上来,铢华那场地震更加让我印象深刻。我忽然对沈翊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 我不信他。 沈翊似乎看出我没有任何的退意,不再规劝,有些喟然,说:“不管发生什么,你保全自己,我会尽力把乐乐……你带了qiāng?” 他话说到一半,低头看到我把手放在藏qiāng的口袋上,眉眼间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看我的眼神与夜色一样沉寂,头疼又犯了,侧过头去竭力克制下来,额角的青筋模糊的浮了出来。 我吞下了到嘴边的话,只对他点了点头。 沈翊什么都没有再说,也没有再碰我,走在我前面,往他们船下的栈桥走。 码头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下了雪,水浅的地方已经微微结冰,但并不坚硬,踩上去轻轻一碰就碎了。 栈桥下的水很深,身侧两排粗水泥柱上结满了青苔。我跟着沈翊下了水,立刻感觉两条腿都被冻在里面一样,一动起来,又是重新感受一边更甚的凉。 这下面被人用绳子穿了木板铺了一条软桥,踩上去晃得厉害,水位也几乎没过膝盖,我被这水冰的站不住,差点跪在地上。沈翊这个最怕冷的人却看起来比我好得多,还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我。 “你不用……”我结结巴巴,上身感觉到他的体温,下面的腿很快就好像没了知觉,说不出的滋味。 再走过几步,我看到那边站着的人影,心便悬了起来。 他们站立的地方是对过的一片长满野草的空地,干干裂裂,是因为水位下降才出现的,而它们身后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比那边小得多的厂房。 我们靠近了,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戴着白色面具的人身边的武亮。 戴面具的人无疑就是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mars,而武亮身边的椅子上,就绑了一个被蒙住头的孩子,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 我腿上一软,想要跑过去,却差点栽倒在地上,被沈翊伸手揽住,看着武亮把手里的qiāng对准了孩子的头,捂着嘴巴哭了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是我临出门前给他换的,他还说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爷爷nǎinǎi,可现在他却就那么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为什么不哭……沈翊,他为什么不哭?”我抓着沈翊,一遍遍的重复问着,宁愿看到乐乐在那边挣扎大哭的样子,也不愿意是这样的画面。 沈翊直直的看着武亮,手垂在两侧,武亮面无血色,像个机器一样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乐乐的xìng命,与我之前每一次见他都不同,像个没有感情的刽子手,冷眼做着这一切。 “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沈翊开口时,把自己身上的匕首和qiāng都远远的扔在了地上。 到此时,沈易才放松了警惕,从另一边几个废旧集装箱后面走出来,嘴角含着笑,头发留的很长,刘海住了一般的眼睛,整个人呈现一种长久不见日光而产生的病态的苍白,脸上的皮肤很薄,走得近了,可以看到明显的血丝。 沈翊一见他便绷紧了身体,我靠在他身边,感觉到他全身的肌ròu都僵硬的厉害。 他一走到前面,mars便递给他一个与自己同样的面具,他接了,没有戴,搭在手臂上,说:“好久不见,不打算与我叙叙旧?” “你肯放人的话。” “我不肯呢?” 他们两个没营养的对话到此为止,相互对视着,直到沈易败下阵来,收回视线走到了乐乐身边。我心里悬了起来,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好在沈易并没有碰他,只是在他身旁站定了说:“我今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邀请你过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有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想要问问你。” 他说:“在砚青山,陆智待你如同亲兄弟,很多次保全了你的姓名,他死之后,你虽然替他照顾了他的家人,但我总觉得奇怪,你那么冷血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他的家人上心。” 他的重点似乎并不在这,说完之后也没有给沈翊回答的时间,往前了一步,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惠云那家伙说,在bàozhà发生之前,你可是跟陆智起过矛盾,两个人都对对方开了qiāng。而且据我所知,那场bà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8 章 zhà也是因你而起,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说,是你害死了陆智,是这样吗?” 他饶有趣味的等待着,见沈翊迟迟不答,把手伸向了乐乐。 “我是开了qiāng,陆智的死我的确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因素,这我承认。”沈翊揽进了我,不让我轻举妄动,淡声说着,态度冷漠的很僵硬。 “在生死关头跟兄弟反目,你之后照顾他的家人,是良心发现,想要赎罪?还是说另有所图,对他们的好也是虚假,只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点什么?”他看了眼武亮,说:“我听我们这位新成员说,你好像调查过陆智的身份,他是警察。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 “你想说什么?”沈翊好像察觉到什么,不再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沈易在此时变得面目狰狞,抬手打了个响指,沈翊手攥了起来,我抬眼居然看到陆娅楠从那几个集装箱后面缓缓地走出来,满脸都是泪水,手被人绑在了身后,嘴巴也封了起来。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便踉跄的走上前来。 沈易示意人把她解开,陆娅楠连站也站不稳,泪眼里看着沈翊,哽咽地说:“你真的是为了知道我哥的身份,才找到我们的吗?” “娅楠,你……”沈翊刚刚靠近了些,陆娅楠忽然捡起了沈翊扔在地上的qiāng,子弹上了膛对准了他,往后退开,对他吼道:“你告诉我,他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这样想!” 沈易在后面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陆小姐,我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给你看过,你又何必非得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妹妹和父亲,你们现在全部暴露,让他活着回去,他一定会对你们下手,现在开qiāng,杀了他,你们一家人才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第329章 谁允许你放了他 陆娅楠没有动,沈易眯了眯眼睛,更加一步刺激她道:“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想让你的父亲在失去儿子之后,再承受一遍失去女儿的痛苦?让你妹妹在失去哥哥之后,再失去自己的父亲?还是说,是你不怕从今往后一个人生活。对你而言,对这个人爱情,已经超过了那两位与你血浓于水的亲人?” “不是这样!”陆娅楠哭的更厉害,两只手握着qiāng身,却还是抖个不停。 我紧紧地抓着沈翊,在心里想着,如果他开qiāng,我是不是应该快一点替他去挡,反正我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他活着还可以把乐乐救出来。 陆娅楠情绪正处在失控的边缘,在沈易的逼迫下,丢了一口气,失神的望着这边,喃喃的说:“我不爱他……我不爱他!” 话毕,好像为自己找到一个答案,迷茫的眼神里定了定,带着哭腔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他是杀了我哥的凶手,一个虚伪的凶手!” 直至此时,沈翊才好像恍然明白了什么,而那些却已经都太晚,他哑口无言,在面对指责之时,失去了辩解。 沈易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轻笑着说:“那就开qiāng吧,只要他一死,你就为自己的哥哥报了仇,也保护了自己的家人。” “娅楠,你想清楚,你现在开qiāng意味着什么,你当初在你哥的灵位前发过的誓,你全都忘了是吗?”沈翊放开我,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陆娅楠忽的想到什么一样,看着手里的qiāng,手抖得更厉害,隔了几秒,抬头问道:“易哥,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 沈翊没有片刻的犹豫,再往前几步,qiāng口只差一点就抵在他的胸口,说:“我问心无愧。” “你不要被他骗了,你如果放过他,想过你死去的哥哥吗?”沈易眼里腾腾的戾气,话音刚落,陆娅楠又被刺激到一样,忽然转过身去把qiāng转对向了他,手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被沈翊揽过压下了手腕,子弹立刻打到了对面的地上,溅开几颗石子。 “一个个都是疯子!”沈易瞪大了眼睛,露出血红的眼珠,在mars对我们举了qiāng之后,转过身去忽的掀开了盖在集装箱上的一个罩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包包绑好的zhàyào,整齐罗列在他身后。 我浑身冒出冷汗,若不是沈翊把陆娅楠按下来,她那样乱开qiāng,势必会打中zhàyào,那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沈易站在那前面,手里拿着一个控制按钮,大笑起来,说:“沈翊!我今天与你见面就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我们两个早就该死的人一起死!” 他话音刚落,一旁站着的mars却忽然走到了他身边,用缅语跟他说着什么,他也同样回复着,我一句都没有听懂,眼睛紧紧盯着乐乐,只知道他们是在争吵。 mars说过几句之后,沈易用中文喊了声让他走,他面对着沈易沉默下来,说了句什么之后,把背后的帽子抓过来扣在了脸上,背过身去,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放在那些zhàyào上,背对着我们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我看不出他们到底是真的在闹矛盾,还是说是沈易的yīn谋,mars离开是为了其他的计划。 沈翊抢下了陆娅楠手里的qiāng,把她推到了我身边,让我把她带的远一点。 陆娅楠像被人抽去了生气一样,变得像个木偶,我抓着她往栈桥那边走出一段路,也没有要拦,沈翊没有跟过来。我把所有救出乐乐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希望他跟武亮把双双的事情说清楚,可又知道以他的xìng子,不会想到要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想把陆娅楠丢下,念头刚起,忽然听到对面传来qiāng声,紧接着夜幕里砰地绽开一个信号弹。 我看向沈翊,他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猛地抬起头,手里还握着那把qiāng,更加收紧了一些,说:“你报了警。” “是啊,我知道你们今天有一笔jiāo易,听说有几吨的货要往海外销,那可是笔大生意,当然值得祝贺。我们幼时毕竟朋友一场,这是我提前送给你的礼物,怎么样?你可还满意?”沈易说着,咧嘴笑着,对他威胁道:“用不了十分钟,你的人一完,警察马上就会赶到这里,到那时我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你就跟我一起死吧。” 他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反正有你的妻儿给你陪葬,你比我要好得多,还要谢谢我没有让你走的寂寞。” 对面的qiāng声越来越密,沈翊脸色出奇的冷,我心急之下放开陆娅楠,想要过去,却立刻被沈翊制止,“别过来。” 他语气里几分决绝,抬手把手里的qiāng对准了自己,对沈易说:“你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把人放了,我自己动手。” 沈易敛了笑容,面对面直视着他,“我凭什么信你?” “这是对你最有利的方法,我自杀,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去消掉我的档案,我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他们不会管一个没用的人,而你还可以继续活下去。” “你还把我当那个不经世事的傻瓜?” 沈翊忽然把qiāng下移,放在自己的肩头沉稳的按下了扳机,血顿时溅了出来。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肩后很快的一片暗红,呆滞的屏住了呼吸,心跳漏了一拍。 “放了他,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我没必要骗你,只要你让他们离开,我保证会信守承诺。”沈翊不冷不热,血蔓延的很快,他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异样。 qiāng声在慢慢变得稀疏,全部停下来之后,我隐约好像看到有人在往这边赶,沈翊此时在更靠近心脏的地方开了第二qiāng,好似在提醒他,是生是死,已经到了选择的时候。 沈易有一丝犹豫,在水里的软桥开始晃动时,终于下定决心要赌一把一样,点了头道:“好,我同意让他们离开,但是你必须留下,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这样的事我能做第一次,就能做得出第二次,到时候,你就别想再有别的选择,只能跟他们一起死!” “放人。”沈翊松了口气一样,失血让他开始头晕,而且脸色有些古怪,正是那种身体内其他人格想要出现时才会有的样子。 在医院那次就是因为他的次人格出现才会跟武亮加深更大的误会,这次事关乐乐,还有他自己的生命,绝对不能再出差错。 我紧张的看着他,那边沈易已经转过身去,准备要把乐乐解开。 我莫名的感到恐惧,浑身都开始发冷,衣服渗了水,更觉得沉重,向往前走,却在此时迈不动步子。 一切都很正常,就在沈易伸手碰到绳子的时候,武亮手里一直对着乐乐的qiāng口,慢慢转向了他的脑袋,开口哑声道:“我的事还没解决,谁允许你放了他?” 沈易冷哼一声,把手垂了下去,直起身子,看着他道:“怎么?你想命令我?你别忘了,你的女儿还在我手里,如果不是我帮她找到配型的人,她活不到明年。武亮,你别得寸进尺,不知好赖的东西!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还想怎么样?” 武亮神情格外的冷冽,依旧指着他,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头来问沈翊:“当年那件事,陷害我的人,是不是你?” 沈翊看他的眼神很复杂,语气开始变得虚弱,说:“不是。”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说。我以为他要提在医院沈翊翻脸那次的事,却不想他开口问道:“这些年里,我女儿所有的医yào费和收到的卡片玩具,那些鼓励的话,是不是你给的?” 沈翊顿了顿,“是……” 武亮把qiāng从沈易头上挪开,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丝冷笑,眼神要把沈翊看透一般,说:“这就够了。” 他话音落,忽然转过身去,在我们谁都没有防备之下,对着身后的zhàyào开了qiāng。 我脑海里任何神经都没来得及调动,只看到不远处即将赶过来的警察在喊着什么,而面前一片火光像我们扑了过来。 我听到自己大声的喊了一声乐乐的名字,耳朵里被bàozhà声填满,想要跑过去时,被沈翊拦住扑倒在了地上,因为斜坡而滚到了水里。我闻到大片的血腥味在鼻尖弥散,随即身体便被水淹没,汩汩的灌了过来,我还被人紧紧抱着,可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了漫天的大火,滚滚火焰伴着浓烟涌入天空,大片的雪压下来,还没等落下便被烧净了,连一滴水都没有落下,远边一片乌黑被熏得殷红,好像天亮了。我却开始不断地陷入更深的黑暗,那些像一个个黑洞一样的东西缠绕着我,每一个里都好像能听到乐乐的声音。我在那片黑暗里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乐乐就站在我眼前,挥着小手,满脸鲜血的叫我妈妈。我想要去安慰他,却又看到他站在那片火光里大哭,对我张开手臂,我不断地想往前跑,他却离我越来越远,让我怎么都碰不到他。 我想找到沈翊,告诉他乐乐不见了,我们一起去找,可我不断地往前跑,这路却总也每个尽头,胸口反而烧起火来,周围天旋地转,我再也迈不动步子,眼泪也被这火烧干抹尽,整个都变得干枯了,栽倒在地上,在那场梦里,再一次绝望。 我在那一瞬恍然明白过来,我的儿子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第330章 我们的家没有了 恢复意识时,周围与梦里一样,一片漆黑。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手臂和小腿大概是受了伤,被纱布裹得严实。 我还活着。 沈翊就坐在我身边,换了衣服,看不出哪里受了伤,只有肩膀上依旧是渗透了血迹。 他一动不动,好像当时的乐乐一样。 我重新闭上眼睛,阻止眼泪再次涌出来,张了张嘴巴,几不可闻的对他说:“送我回家吧,乔煜还在等,我们约好今年要一起回去,我不能食言。” 话出口,才觉声音嘶哑的厉害,好像把泪都压干了藏进这话里,一字一句的流露出来,连成一支箭,心里一阵阵刺痛。 沈翊听到我的话,回了神,僵硬的转过身来,眼睛很久才找到一个焦点,把视线落在我身上。我不知道距离我上一次清醒时间隔了多久,可看着他,却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年。沈翊一下子憔悴了很多,嘴唇干裂,眼眶深陷了下去,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一样。 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手背上全是被磨烂的伤口,好像想对我笑一笑,努力了很久,才出声说:“乔绫,你别担心,我会把乐乐救出来,武亮他不会真的去抓他的,他还有双双,他不会的。乔绫你相信我,我会把乐乐救出来的,我没有放弃他,从来都没有。”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满是绝望,别过脸去,嘴唇发颤,对他说:“乐乐已经死了,沈翊,你别再骗自己了,我们亲眼看着武亮开了qiāng,他离得只有几米,根本躲不开……” 我说着捂住了嘴巴,身体不住的抽搐。 沈翊看起来就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绳索,放开了我,却还不肯接受现实,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忽然把放在一张矮桌上的匕首捡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把刀柄塞进了我的手里,笑着对我说:“你杀了我吧,他的目标是我,他想要的只是我的命而已,只要我死了,你拿我的尸体去换,他就会把乐乐还回来了,乔绫你动手……你动手啊……” 他眼神里像个孩子,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听他的话,茫然无措的坐在那里,隔了几秒,突然想把匕首抢过去往胸口刺。 我浑浑噩噩,满脑子里都是乐乐的哭声,看到他的动作才忽的彻底清醒过来,猛地坐了起来打掉了他手里的匕首,在他面前大哭起来,对他百般话语都自觉无法规劝,所有的字眼都咽了下去,只扯着他的衣服哭着一遍遍重复,“回不来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他忽然泄了一口气,整个人死气沉沉。 大概是我们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外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9 章 的人,门打开时,樊明急匆匆的跑进来,眼睛都是红的,“四哥,嫂子……你们……” 他话音未落,自己好似哽咽,僵在我们之间说不出别的话来。 那时送我们离开的那个人也在,进来之后,忽然在沈翊面前跪了下来,那么一个男人,在他面前流着泪,把拳头往自己脸上打,压抑着痛苦说:“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嫂子他们,我应该把他们送到家里的,四哥,对不起,对不起……” 我低头看着他,不明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不明白了,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距离我认识他,又过了多久,我怎么会忽然之间就为他生了孩子,又在不觉之间又看着他消失。 他不断地道歉,而沈翊就像听不到,也看不到他一样,沉默的低着头。 我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踩在木板上,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出几步,那一幕幕的回忆又好似找了回来,走马灯一样快速的掠过。我就像那个被割掉舌头的人鱼,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脚下鲜血淋漓。我不能把刀刺向他,也不会变成泡沫解脱,我还活着受难,未来早就不知道在哪儿。 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这三年里,我经历的够多了,我急切的想要摆脱这一切,走到离门口的那束光线几步时顿住,没有回头,对他说:“沈翊,我们再也没可能了,这辈子你欠我的,下辈子……请你别再走进我的生活。”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眼泪不争气的往下落,脚步踉跄,我以为走出那扇门,就能找到属于我的救赎。可当我真的迈出去的那一刻,眼前看到的,却只有一片茫茫无际的海,水蓝的发黑,没有一丝波澜。 原来我以为的陆地,只是一条漂泊不定的船。 我愣在那里,立刻明白了什么,回过头去,讽刺的看了眼沈翊,低声问道:“你完成了jiāo易,是吗?” 沈翊不言,被揭穿一样,紧紧攥着手,伤处血渗出的更多。 这里早已不知是什么地方,也许b市还在下雪,可这里只有阳光,风很劲,吹在身上竟让人站不稳。我只觉得天塌地陷,在这一刻失去了全世界。 沈翊脸色异常的苍白,好像要跟我说什么,可下一秒却俯下身去,痛苦的抓着脑袋,额角凸显的筋脉好像一条钢筋,在大脑里穿chā着,时时准备着要把他穿透。樊明想要劝我还没有开口,看到这一幕赶忙跑到他身旁去询问,那个跪在地上的人也急忙站起来到他身旁。 我看着他就像在看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脚步往相悖的方向挪动几步,却眼前发昏,浑身传来刺痛,小腿的伤也发作起来,腿一软又栽倒过去。 我没有再做什么梦魇,再次醒来时,已经处在一个我熟悉的环境里,是南山馆,我和乐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它没变,还是那座牢笼,可是乐乐已经先我一步永远的逃离了束缚。我睁开眼时,身边的人居然变成了我爸妈,他们都在哭,见我醒过来,什么都不提,只说带我回家。 我怔怔的坐起来,坐了很久周围才停止下旋转,陈灿和我弟弟也从门外走进来,我看了一眼陈灿,她便会意的把我爸妈扶了出去,叮嘱乔煜照顾他们之后,隔着门,我好像听到我爸在吵,可终究还是安静下来,听不到了。 陈灿坐在我身旁,揽了我的肩膀,沉默。 隔了一会儿,她抹了把脸上的泪,对我说:“沈易在外面,你……要不要见他?” 我摇头,见不见又能怎么样,他若是想,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吗? “绫儿,你别这样……真的……他是孩子的爸爸,乐乐……”陈灿没能把那两个字说出口,又说:“乔煜和你爸妈也把这事的错算在他身上,现在没有人愿意原谅他,沈易他心里也不好过。” “他不好过?”我又记起他们的jiāo易,说:“他如果真的那么难过,又怎么会连乐乐的尸骨都没有去找的时候就上船去跟人做生意?” 他们这次的事情准备了那么久,他既然把船开到了那么一个地方,又怎么会放着钱不去赚,放着眼前的机会不去抓。连陈锐都自己亲自带货,他若是不出面,jiāo易又怎么会成功。我想象不到,在那种情况下,他是怎么做到像个没事人一样去完成那一切。 陈灿没有开口,只是慢慢起身出去。等沈翊推门进来的时候,我的精力消耗了个差不多,剩下最后一口气闷在胸口,一见到他就开始隐隐作痛。只是他站在我身旁时,眼神已经与在船上不同。我居然忘了,他还有很多个人格来为自己承受。 “乔绫,是我。”他低着头,像在学校时犯了什么错,脸颊上青紫了一片。 “我知道。”我抬眼看着他,哑声问道:“他又躲起来了?” 他摇了摇头,说:“是我想见你。” 我缄口不言,过了会儿忽然想到,对他说:“我记得,你还没有抱过乐乐。” 他身体一震,说:“对不起。” “够了。”我回过神来,突兀的提高了声音,歇斯底里的说:“我听够了!沈翊!你还想怎么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全都是因为你!你可以在经历痛苦时分裂出几个人格,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过,说那些都不是你,把自己弄成一个冷血变态的恶魔,可我呢?我能怎么办?你可以把生死当游戏,可我不行,我只有乐乐这一个孩子。我被逼着结婚的时候你没有出现,我挨打的时候你没有出现,我早产为了孩子在陈锐面前担惊受怕的时候你也没有出现,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就因为你病了,就可以为自己全部的行为找到借口,让我无条件的原谅你?你凭什么!你过去说过跟我在一起很痛苦,那你正好可以解脱了啊,我现在就告诉你,跟你在一起,才是我这辈子最糟糕的选择!” 他站在原地不动,被我气急的把所有能碰到的东西全砸在他身上,推着他让他滚。 我几乎快疯了,他却在我体力不支的时候紧紧地抱住了我,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对我说:“我知道那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乔绫,求你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乔绫,我爱你。” 我顿时僵住,他那么自负又骄傲的人,现在居然拿出全部的卑微来对我说一个求字,而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好像早就等过了一辈子。 “我爱你……”沈翊重复着,语气却变得不同,把我抱得更紧。 我在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之后,哭的更凶,手慢慢的抓住了他的衣服,脸埋在了他没受伤的肩头,哽咽的对他说:“我们的家没有了,沈翊,我再也不可能给你留着一个家了。” 第331章 你别去 他只是这么抱着我,由着我把眼泪哭干了。这座死气沉沉的房子里,谁也不敢在我面前提乐乐,我爸妈也没有再在我面前说过沈翊任何话,或者说,我们都各自沉浸自己的情绪里,已经谁也顾不上谁。我身边的一切都失去了生气,樊明带人去那个地方看过,所有的东西都毁了,连那座栈桥也塌下来一半,人站在bàozhà的中心,留不下尸体。 我知道陆娅楠也没死,就在隔壁的房间里,伤的比我要重,还没有醒过来,而那个提前离开的mars则不知去向,也不知死活。 隔天沈岩来找我,我没有见,隔着门听到他对沈翊说,在外省的一家私人的黑诊所里找到了武双,她身上有手术过的痕迹,是那里的一个外国医生做的,而给她做移植的是一个被抓来的泰国女孩儿,只有六七岁,很瘦小也很虚弱,可能活不了了,他们正在想办法找到她的家人。 这恰好证明沈翊当初是对的,我和武双的那份报告,的确是mars他们搞的诡计,我被他拦着没有去做配型才没有上当,可是我现在如果可能重新选择的话,我宁愿被抓走死掉的人是我自己。 沈翊精神状况很糟,我们两个在一起时彼此都很少说话,我开口他便应着,我不说他就一直坐着发呆。沈岩跟他说武双时,他也始终没有表态,等他把话说完,就让张婶把人送了出去。我站在楼上的栏杆边,看他出门前好像察觉到我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对上时,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身出了门。 樊明他们一直被沈翊命令着在附近搜寻一切线索,沈翊自己也去过一趟,结果在意料之中,什么都没有。 这天晚上我再次从梦魇中醒来,房间里开着一盏夜灯,昏暗的光线中却只有我一人。 我胸口闷得慌,下了床起来冲了把脸,看着镜中的人甚至有些认不出自己。 我想去找沈翊在哪儿,除了爸妈和乔煜住的,小心的把每个房间都找遍,都没有见到他。鬼使神差的披了件衣服出了门,我还记得那次我把艾米带回来,沈翊生气抱着乐乐出去,我在观景亭的石凳上看到他们时,乐乐咬了他满怀的口水。 我想到那时的模样,脸上不由得笑了笑,可又想到现在,那笑容便僵住,缓缓地拉平。 等我走到观景亭附近,远远的便看到沈翊的背影,可靠前几步,就看到他身旁还有另一个男人。我就像失去了畏惧之心一样,当下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想像过去那样,快点叫他回家。 我失神的走到那旁边,听到那个人在跟他说着话,沈翊还是没有应答,我出声叫他的名字,那个人吓到了似的,猛的举起手里的qiāng转过身便对向我。 沈翊反应比他慢了一拍,知道是我,条件反shè一般,立刻把他的qiāng按了下去。 借着月光,我透过一层层的寒气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脖颈间裹了一条灰色的围巾,遮住一点脸,可还清晰的看得出,那个人就是陈言邦。 在医院沈翊变成另一个人格时,他曾去找过他,想说有关714的事情,可沈翊没有听,之后便没有在见过他。此时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说什么,我忽然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慢慢走到沈翊身旁,在陈言邦惊魂未定的眼神中握住了他的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挽着他的手想往回走。他们也许有话没有说完,也许是沈翊还未回过神来,在我拉了他几次之后,才跟着我脚步往前。刚走出不远,听到陈言邦在后面喊他:“沈翊!” 他顿住,我更用力的拉他,眼眶热了起来。 我没有回头,不知道陈言邦做了什么,语气沉沉的说:“一直以来,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说得对,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是我们做的太贪心,这几年的结果,我们会给你一个jiāo代。” 沈翊没有说话,我听到陈言邦快速离开的脚步声,莫名的眼泪落了下来。 回到家里,我没有向沈翊询问什么,只让他快点睡。沈翊伸手把我揽进怀里,我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里面平缓的心跳,一夜未眠。 我知道近些时日里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可让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天一早,我就从电话里得知了一个消息,我告诉沈翊,跟他一块儿赶到事发地点时,陈言邦的尸体已经被警察盖上了一块布带走。 我呆站在原地,不远处地上满是血迹,有被人拖拽过的痕迹,像是在与谁打斗时留下的。 我转过去看沈翊,他脸色煞白,站在后面很远的地方,身边的给我们报信的小弟正跟他说着情况。 我靠近了听到他说:“我们一个弟兄,家就住在这附近,昨天凌晨从酒吧回来,老远就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一靠近才发现都死透了,一看脸,这不就是那刑警队的老大么,这就给您通了个气儿。嘿,这家伙给我们添了那么多麻烦,现在总算是让我们又少了一个敌人,虽说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我们还要感谢他哩。” 他在那说着,沈翊不理,眼睛直直的看着现场的痕迹,那小弟说的兴奋,拍了下脑袋,又道:“您瞧我这脑子,差点给忘了,还有件值得高兴的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刚才接到消息说,陈律昨天因为私事去了一趟a市,结果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整个车子都被人撞烂了,起火发生了bàozhà,后来掉进了河里,警察正在打捞,估计已经没命了,我派了个人过去探探消息。这下可好了,我们最大的两个敌人,现在全都死了,看他们以后是瑟不起了,留着精力给他们办丧事吧!” “陈律死了?”沈翊忽的转头问了他一句。 那人点了点头,“车都zhà了,准没跑儿!” 等那小弟说完,去一旁接电话时,沈翊才像被冻住了一样,僵硬的往前迈了两步,却差点脱力跪在地上,我勉强扶他一把,他似乎想要去看一看陈言邦的尸体,但前面全都是人,尸体也被抬进车里,很快的带走。 “你别去,想想陈锐。”我咬着下唇,几不可闻的对他说。 沈翊身体轻颤,抬眼看了看我,想要开口时,忽的捂着嘴巴咳嗽起来,我拍了拍他的背,觉得他越来越不对劲,看着他扶了额头,而手上的虎口处居然有血。 他咳嗽不是一天两天了,那阵里抽烟抽得凶,现在咯血,我顿时慌张起来,扶着他觉得有几分吃力,想要带他去医院。沈翊挣扎了两下,许是头疼的厉害,在大街上忽然紧紧地抱住了我,紧得我喘不过气来,把脸埋进了我的衣领里,我呼吸都成问题,却不忍推开他,松松的覆上他的背,摸到那片嶙峋,又立刻恐惧般的拿开。 我最终也没能把他带进医院,他肩上两处贯穿伤,在船上包扎过之后便没有再做其他处理,在回家之后便发起低烧来,在昏迷的梦里依旧过得很辛苦,人格不断地切换,承受着另一番凌迟一样,直到那个曾替他承担了一切的cain出现,那个茫然的眼神里,变得满是苦楚,在抗拒着往他身上强加的情感似的,剧烈的挣扎之后,在镇定的作用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让赵老师托朋友帮忙配了yà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0 章 回家,坐在他身旁时,冷静下来想了很多。 他们几吨的货物刚刚jiāo接完成,按照惯例,百乐肯定会有一个会议,更不要提现在临近年关。可沈翊没有去过百乐,家里陈锐打过电话,他也没有接。秦蓉就在附近,但嘉齐这两天里也没有来看过她。现在陈律和陈言邦同时出事,我隐隐有些感觉,心里发慌,总觉得还会再生事端,一刻也没有耽误,让陈灿帮忙找了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安排乔煜带着我爸妈先搬了过去,暗地里有人保护,让陈灿也先回去,暂时不要过来,免得受牵连。 沈翊低烧输了好几瓶yào水都不好,浑身发冷,醒过来之后变得连我都分辨不出到底是谁,浑浑噩噩的坐着,眼神空洞的让人恐惧。 也许是我的预感应验,就在我安顿好我父母的这天下午,门铃响了,张婶去开了门之后,就看到陈锐带了人进来,百乐几个管事的全到了,还留了几个小弟在外面守着,豆包冲着它们叫个不停,被一个人一脚踢开。 我心里一颤,把它抱到我怀里,揉着它的头安慰,却被人抓到了一边,一把刀抵在了脖子上,让我只能紧靠着墙一动不动。 陈锐不动声色的在沈翊身旁坐下,冷笑着出声道:“你现在职位还没调动,架子倒先拿上了,电话也不接,工作也不管,是觉得做成了事,跟老三一块儿商量合计好了,立了大功,就可以不把其他人看在眼里了是么?” 沈翊隔了几秒才偏头看了看他,又收回视线,没有回话。 苏娜在后面悄悄上前几步,站在他身后偷偷地碰了碰他,被陈锐一眼瞪回去,斥道:“你少跟他在我面前玩儿花样,往后你跟他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说罢又对沈翊说:“既然你不愿意去祠堂,我们今天就把这场会议的地点放在你家里,正好,你也跟我说说你跟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忽的把一条项链拍在了桌上,响声吓到了很多人,都浑身一颤,不敢抬头。 我顺着看过去,那正是沈翊之前送给我的那条,我一直没有留意,低头看看,脖子上的链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沈翊看到它好像回了点神,把项链摸了过来,在手里攥紧了,听到陈锐开口道:“我们这次的jiāo易安排过程中没有任何差错,知道全部计划的人不多,你几次缺席会议,老三一直跟我说你身体出了问题,我就没有怀疑。这次行动之前,我每个人都检查过,也全部收了起来,但警察还是在装货时赶到了码头。你的任务是完成了,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把货全数送到对方手里的人,但你的东西在到那边不久,就被当地警方全部抓获,你不觉得太巧了点吗?” 第332章 什么都不是了 我抱着豆包的胳膊僵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吊着胆看他,在心里求他可以说出一个圆满的借口,像每一次一样化险为夷,可是他没有,他还是那样,一个字都不说,那条项链也越攥越紧。那上面那片代表了希望的三叶草不见了,只剩了一条细细的链子,只是那上面有一块上刻的花纹很特殊,我才会一眼就认出来。 “沈易,我可以不追究你过去的毁约,但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给我说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在我们所有人当中,只有你们两个当时有通讯的条件,这条项链是樊明从仓库里见到jiāo给我的,你把人带走不久后警察就到了,随后发生了bàozhà,而你却完成了jiāo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如果你的答案这些人当中有任何一个人不满意……”陈锐说着,手里握了qiāng,站起来当着他的面把子弹上膛,抬手指向他,yīn沉沉的说:“你就跟那个女人一块儿死。” “哥,四哥他不可能出卖我们的,他以前为我们做了多少事你都忘了吗?”苏娜不敢靠近,用一种几近恳求的语气说着,焦急的看着沈翊,似乎也在期待他快点开口。 我有一些弄不懂,可又好像明白了。 陈锐不是怀疑沈翊,他是在怀疑我,只有我是外来人,只有我一直反对沈翊做这行,只有我把带到了现场,所以我是最有可能报警的一个,而沈翊至多是没有阻止,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这样所有的过错就都归在了我的身上,而他还是那个四哥。 我突然有点希望他就这样把事情推给我,也许在他们那些人的眼里,为了目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我这样想,沈翊却没有,他垂着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好像在回答,又好像不是,低声喃喃的说:“我儿子死了,就在那场bàozhà里。我找不到理由,也没有解释,我怪不了任何人,是我亲手一步一步,一步步毁了自己,毁了这全部……” 在场的人全都是一愣,用眼神传递着要说的话,绝不敢窃窃私语。 陈锐也是一样,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现在才刚刚知晓似的,眉头蹙的更深了。 我站在那里抱着豆包哭,它没有挣脱我的怀抱,反而用头轻轻蹭着我的下巴。 隔了一会儿,沈翊大概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形势,在所有人的注视里,缓缓地起身,上前两步,握住陈锐的qiāng口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胸口,说:“跟谁都没有关系,包括之前,每一次……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你开qiāng,杀了我。我早就该死了。当初我踏进这一行是因为你,现在结束也结束在你身上,你杀了我,我还要谢谢你,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人情,现在就一笔勾销。你开qiāng吧,开qiāng!” 陈锐没有动,苏娜却先跟我一样哭了起来,他们之间的对峙只有短短的几秒,陈锐便从他手里把qiāng抢了下来,沉声说:“沈易,百乐内部几百号人,谁都有可能是卧底,但你不会,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翊没有回答,他眼底满是yīn沉,冷静的说道:“因为你杀过警察,而且不止一次,我想你一定没有忘记。没有谁会信任一个曾经犯下大恶的人来做自己的同伴,除非那些人也是同样的恶人。你能存活的圈子,只有百乐一个,而且可以让你过的很好。沈易,你是个聪明人,你比谁都明白该怎么去做选择,这也是我最看好你的地方。” 他把qiāng收起来,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觉察到他受伤之后,很抱歉似的拿开,短短的时间里,变了副面孔,对他说:“你儿子的事是你自己的家事,我不过问,该办的丧事办了就回来吧,虽然失去了一个合作伙伴,但至少你完成了jiāo接,钱全部收到,我之前答应过你和老三的事……” 他把话说到一半,点了一支烟,回头看了眼袁颢。 袁颢了然的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说:“我的东西压在了手里,没能完成jiāo易,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我在这个位置上也做了很多年,现在自知能力不足,愿意退位让贤。” 他看着沈翊,到他身旁,说:“恭喜了。你儿子的事情我们都很遗憾,但还是希望你能把公与私分开,以后继续好好辅佐大哥为百乐做事,别枉费了别人叫你一声二哥,还跟以前一样,不知道轻重。” 袁颢牵起嘴角微微笑了笑,一番话说完,沈翊忽然给了他一拳,是王圳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拉开,强硬的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手在沈翊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隔着一件衬衫,脓血便渗了出来,却也让他暂时的安静了下来。 袁颢只挨了一下,嘴角便裂了,被人扶起来之后只蹙了蹙眉,没再说什么。 陈锐也不管他们之间的事,假装没有看到一样,说:“我不是不讲人情,但现在我没法儿讲。正好,赶上过年,这几天你在家把丧事办了,三十那天到祠堂去亮个相,把职位的变动跟大家说一说,就算是正式上位,其他的酒我们都不摆了。不过还有一件事,不知你知不知道,警察那边的双陈同时出了意外,陈言邦已经确认死亡,致命伤是脖子上的一刀割断了气管,而陈律现在还没有找到尸体。这是件大事,你也派几个人去关注一下,最近上面肯定还会再派人下来,短期内我们行动受限,我会去打听一下具体消息。另外,关于是谁出卖了我们的事,沈易,我是不怀疑你,但你的前妻不行。” 他说着看一眼沈翊,试探他的态度一样,紧接着又说:“不过你们若是还想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现在陈律出了事,想必下面的人也是群龙无首,他们内部或许也出了问题,三十那天拜关公,让她带了自己的投名状一块儿过来,跟兄弟们一块儿立誓,我要她进百乐,在老三离开之后,接替你之前的位置。” 我看向沈翊,他被王圳按着,眼睛很红,肩膀的血越来越多。王圳刻意的捏紧了他的伤处,压制住他的行动,不让他轻举妄动。 陈锐往我身上瞥了一眼,对沈翊说:“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只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话毕,抬手让人放开了我,周身裹满了冷冽,在几个沉默的人里走了出去,其他人也紧跟着接连离开,嘉齐和苏娜有一丝犹豫,各自停顿了片刻,最终也一样无言的离开,只剩王圳留了下来。 从看了陈言邦的尸体之后,沈翊就像被抽了魂儿一样,只剩下一具行尸走ròu,便什么都不在乎了,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旁的情绪,麻木的容不下一丝感情。我甚至有些感觉,我马上就要永远的失去他了。 我靠着墙体缓缓地蹲了下来,怀里的豆包依旧在我怀里蹭着,我低着头,只有碰到它的地方是暖的,天冷的让人发颤。 沈翊没了桎梏,还保持着那个姿势,顿了几秒,忽然开口对王圳说:“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王圳脸色不变,站在沈翊面前,不顾手上的血,低头点了一支烟,一口浊烟吐出的来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怅然,“我知道。” 我愣了愣,沈翊却笑了,“陈锐也知道?” 王圳摇了摇头,目光被外面那浓雾浸透了似的染了分苍凉,平淡的说:“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沈翊不说话了,王圳顿了顿垂目看着他,问道:“秦蓉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他不语默认,王圳也跟着沉默,深吸了几口烟,把它抽完之后,弯腰掐灭在烟灰缸里,几粒烟灰在途中散落,听到王圳说:“我们都有自己的隐私和打算,怎么做也由自己决定,人情是人情,兄弟是兄弟,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你还肯管我叫一声哥,我就认定你全没变过。” 王圳言毕也不再等他说什么,很快的开门离开。 我把豆包放下,被吓坏的张婶这时才敢露面,到我身旁来扶着我,结结巴巴的问我有没有事。我始终看着沈翊,没有回答她,只让她先回自己房里休息,等我们有事会再叫她。她担忧的看眼沈翊,可处于恐惧,并没有靠近他。 我等她回去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我们两个,去取了医yào箱来,坐在他身边替他擦掉那些污血,机械的重复着做过很多遍的动作,把yào伤好,打了一针消炎的针剂,整个过程中都不见他动一动。我裹紧了衣服,回忆着陈锐说过的那些话,胸口闷疼得厉害,扣了他的手叫他的名字:“沈翊……” 他没有应,我也不期待他会回应,失神的问道:“你跟陈锐说的都是真的,你是帮警察做事的,是吗?” 他手指微微颤动了两下,我转头看向他,问:“你是警察,还是线人?” “警察……线人……”沈翊声音平平,我从中咀嚼着苦涩,听到他麻木的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我吸了口气,说:“是因为陈言邦死了?” 我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有些反应,许久才回过神来,我说:“陈律的尸体还没有找到,如果他也是你的上司,就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他看了我一眼,好像并不抱希望,“他们不会让他活下来。” 我说:“那还有你的档案呢?所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没用的。”他轻轻摇了摇头,我更紧的握住他的手,说:“至少,我们想办法去看一看,在被人销毁之前,想办法把它保护好,也许陈律真的没死。” 他沉默,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与他对视着,有些黯然,靠近了一些,说:“我们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可我却感觉直到今天才真正的开始认识你,我知道陈锐的意思,没有了乐乐,我就是你剩下的一道枷锁,可我不愿意这样。沈翊,如果你肯对我坦诚,不管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帮你,然后替乐乐完成他的承诺,一直一直的等着你,直到你完成对我们许过的诺言为止。” 第333章 我不会让你输 他之前事事不肯对我说实话,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不能,这一切的原因,说到底也只是因为那就是他的职责。我之前一直觉得他待在百乐是另有原因,一开始怀疑他想为自己的父母报仇,后来越来越觉得不是这样的,知道听到了他对沈岩说的那些话,也在之后一次次事件里,逐渐推翻了过去的看法,开始怀疑他的身份。我想,我或许也能猜出裴广平的身份和对那个人格所存在的意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最后只能对自己倾诉更加去坚定那份踩在刀尖上的信念。 “我不同意。”沈翊脸色灰白,偏过头去,这会儿反而显得冷静了很多,沉沉的说:“只要是斗争就会有牺牲,你为我失去的够多了,就算要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我知道你心思细,你有能力,很多时候可以自保,可像我这样千算万算,到最后又怎么样?我还是栽了,没输给敌人,栽在了自己人手上,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乐乐的事已经够了,战场死的应该是军人,而不是与此无关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1 章 我说:“陈锐的话呢?你打算怎么做?送我走?”我又能去哪儿。 “我去找他,能谈就谈,他只要利益。” “不能谈呢?你就杀了他?”我质问道。 他不回答,我说:“那你就完了,沈翊,你杀了他,你这辈子就永远都翻不了身了。你还不想接受吗?我早就不是无关的人了,我现在就是陈锐攥在一个人质而已,他说让我进百乐,接你的位置,但他就算给了我这个名,也不可能会给我真实的权力。我不想被人利用,可我也不想逃。沈翊,我不怕死,我更怕活得没意义。我这样做,怕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个人过完一辈子。” “别说了,这里面的东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看到听到的是一回事,亲自经历过又是另外一回事,百乐比你想象的残酷的多。”他打断我,话说的急了,咳嗽起来。 我闭嘴没有继续说下去,见他下意识的捂了捂胸口,稍一停顿立刻遮掩过去,不想让我看到似的。 我心觉这其中他有事瞒着,便一定要带他去医院,沈翊却反应激烈,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碰。拉拉扯扯之后,我落了下风,争执不过他,正想着办法时,沈翊丢下我自己上楼去,刚迈出几阶,身子一晃,猛地扶住了栏杆。 我一愣,未等靠近,就看到他从楼梯上跌了下来,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嘴角大片的血迹。 我疯狂的喊着张婶打120,跪在地上扶着他的头,辨不清状况,当下也不敢动他,焦急的给赵老师打电话。 等车来了,我跟着到了医院,赵老师跟她的好友打过招呼,给他做了检查,我在外面度秒如年的等待着,直到沈翊被人推进病房,赵老师跟那位医生聊了一会儿,出来时把ct的片子和一堆报告给了我,面色沉重。 我看着那张片子,他胸口左心室有一块明显的片状高密度影。 “胸口有异物,离心脏很近,我们两个刚才看了看,怀疑这可能是他十几年前就留下的一片弹片,现在弹片游走移位,已经穿透心内膜,这种情况我们都是建议尽快手术,如果再继续不管不顾,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顿了顿,说:“手术可以的话,那就做,老师,麻烦您能不能帮我们安排一下,剩下的我会好好跟他说。” 这是陆智给他留下的一个心结,之前的医生说做不了,可若是先真能把它取出来,或许在他心里,也算是了结了多年来的一场冤债。 赵老师犹豫了下,说:“小绫,你是我的学生,我不用瞒你,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他现在弹片的位置很悬,再加上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成功很大的一部分都是在靠运气,这个几率还不到百分之十,一旦出了差错,他就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我胆怯了,握紧了手里的片子,没有作出决定。 沈翊那天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打过吊瓶,他这么咳根本不是染了风寒,可他去看医生,医生总不会弄不清他是什么病就给他胡乱开yào,这么想来,他可能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瞒着我没有说。 沈翊睡了不长,外面的街衢又开始张灯结彩起来,各大商城都把促销活动搞得热闹。我守在病房前,一直等到他醒过来,始终没有多离开过半步。他输了很多营养液,人刚刚清醒变的更加没有精神,看起来昏沉沉的。 我趴在他手边也睡得迷迷糊糊,起来时就看到他正在试图把手上的针头拔下来。我忙按住他,抬头看了一眼,说:“再躺一会儿,最多还有十分钟。” 沈翊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我便把床摇了起来,缓了会儿,见他阖上眼睛问我:“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我说:“弹片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直接肯定的说,他于是便没有回答,默认了。 “你打算怎么办?”我起身把又点起烟火的夜幕,用一帘布关在外面,背着身问他。 “这么多年也就这么活着,走一步算一步,再熬几天,一切顺利的话,我回去做手术,剩下的听天由命。”沈翊沉默几秒,说:“如果真的能成功,我就当是陆智肯原谅我了,失败了,也是我的定数。” 我走到他身边,把手覆在了他头上试了试,依旧没有什么温度。 我坐下来,看着他问道:“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714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挡在眼前,遮住了半张脸,好像在回忆一样,过了会儿说:“我之前跟你说过,元仲他曾经在我父母死后帮过我,那话是真的,但当时替我处理痕迹伪造死亡的人不是他,是陈律。我几乎是在同时接触到他们两个,一个让我跟他去混黑社会,一个让我去当警察……我选了后者,报了警校。陈律当时接到一个线人的消息,说元仲要做笔生意,是市面上没见过的新式dú品,他们花了很多时间,都没有打探到jiāo易的地点。那是他只想让我利用我父亲的关系去跟元仲把时间地点问出来,见人见货就立刻收网,但那时候情况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们的武装完备,硬打会牺牲很多人,包括下面那些村民。” “陈律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人一天天逐渐往外撤,给我安排的任务也越来越复杂,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怎么去讨好他们所有的人,去取得每一个人的信任,有时候被他们几个手下发现端倪,就会有人帮我把人杀了。我那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盲从,等到他下达最后一个命令,让我去找陈锐,跟他说安排bàozhà的计划时,我才觉得错了,可事情到那一步,已经没有退路。” 我有一丝震惊,没有开口,接着听他说:“陆智是我在那里jiāo到的第一个朋友,跟所有人都不一样,陈律没有告诉过我他也是警察,只说在他们放下武装的情况下,同意我带他们撤出bàozhà区。其实我现在才想明白,陆智他未必不知道我的立场,那个帮我处理烂摊子的人也可能是他。他只是陈律派去监视和保护我的一双眼睛,一块盾牌,但并不知道陈律最后的命令,所以在偷听到我跟陈锐合作,说出那个计划的时候,才会觉得,我背叛了他们。” 我看着吊瓶里的yào水一滴滴落进小瓶里,又通过那根管子进入到他的身体,忽然觉得很疼。 沈翊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也不必再说下去,这就是714的真相,一个也许再过很多年都不会被揭开的真相。 沈翊把手臂从脸上拿开时,脸上的表情不同于几日来的颓丧,除了有些疲倦,彻底变得平淡下来,说:“从砚青山离开之后,我进了警校,什么都没学,几乎每天都在治病,那时候我后悔了,但陈律却在体检合格之后把我jiāo给了他以前的战友裴广平,入伍当了四年侦察兵。裴队殉职之后,我旧病复发,失去了一段记忆,在后来执行一次任务的时候跟队友走散,受了伤,被一对夫fù救了躲在山里,等那地方被人发现的时候,我没能力保护他们,亲眼看着我的他们死在我面前。那是在边境上,我跟那帮人语言不通,只知道杀戮。后来……误杀了我的一个队友,上了军事法庭,受了处分,转业回来入警,因为陈锐的事进了特情,去监狱接近王圳,再进百乐,时间越久,越觉得我妈当初说的是对的。做卧底,里外不是人,百乐不一定信你,警察也要防着你,就算以后功成,也不会有任何前途可言。以前事事都要小心翼翼,每时每刻都好像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稍有不慎就会丢了xìng命,现在这层窗户纸揭开,不管怎么样,都送了一口气,反而觉得轻松了。” 他看向我,说:“乔绫,这种滋味我最清楚,我不想你也变得一样。而且,我做事将来或许还会有机会洗清,可你不行,你如果chā手,这辈子可能就会毁在这里。” 我静默了片刻,说:“你说这些,反而更让我觉得我应该留下来,我不会让你在这个时候去跟陈锐翻脸为敌,说到底我在这里面也只是被利用的一个,比起陈锐,我宁愿做你的一颗棋子,只要你肯拿出过去那副永远都不肯认输的态度,别让我这一步走得太难看。” 他神情稍显疲惫,严肃的看着我,蹙眉问道:“这不是儿戏,乔绫,你真的想好了?” 我点了点头,沈翊攥紧了手又放开,自己把针头扯了下来丢在一边。我坐在他身边,说:“既然陈锐善赌,这一次,我们也下一个赌注,沈翊,你敢不敢?” 他阖了眼睛,许久,终究是点了头,抬眼看着我,手扣在我脑后,在我额角吻了吻,几不可闻的说:“我不会让你输。” 第334章 善与恶 沈翊在医院只待了一宿,因为离这个年已经很近了,而我们需要做的打算却还很多。 我明白,我现在也参与进这里面,得到了他的信任,知晓了他所有的秘密,他就不会畏首畏尾的做事,也不必费尽心思来维护和隐瞒什么。可我渐渐开始感觉,他在这次的赌注中,压上了自己的全部,不论输赢,都没有想过要全身而退,好像要拿最后的一点生命来换一个一定要成功的结局。 陆娅楠的事情陆老爹他们并不知道,她醒过来的时候,在我面前眼泪婆娑,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自己开车把她送回梨园,陆晓芸跑出来围在我们身边咯咯地笑,陆娅楠却抱着她哭的声嘶力竭。 我陪她到屋里,在她的梳妆台上看到了与我那条一样的项链,扫了一眼,要走的时候,陆娅楠忽然对我说:“项链……不是易哥送我的,是我照着那条的样子,自己买的,花纹与叶子的材质都不同。” 她眼眶泛红,说:“我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自己,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回应,转过身去把门带上,跟老爹打过招呼之后准备离开,被他塞给了我一个食盒,里面全是自己做的吃食,没有糖和鸡蛋,油很少,让我带给沈翊。我点了点头,在他问起乐乐的时候,找了个借口仓皇的逃走了。 樊明他们在这时候停止了现场的搜寻,乐乐的房间张婶还是每天打扫,玩具连位置都没有变过,我爸妈过来过两次,说到乐乐,沈翊都没有同意葬礼的事,甚至为此有过争执,便就此搁浅下来。 警局里的人乱了套,还没有安排好要谁来暂时接替陈律和陈言邦的职务,两个副职撑的很难,这时候反倒谦让起来,谁也不愿意去顶。沈翊就是在这时候才准备趁乱去一趟陈律的办公室,试试找到自己的档案。 我们是在沈岩和另一个警察值班的那晚摸黑到警局,我带了宵夜进去找他,沈翊提前破坏了他们的监控系统,把画面设置重复,原定计划是我想办法拖住沈岩他们,他上去找东西。但那晚我刚到不久,跟沈岩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外面就有人斗殴,砸烂了好几辆车,拿着棍子进警局里理论,在大厅外面就动了手。 沈岩丢给我一句让我躲一躲保护自己,就带着那个警察一块儿过去处理。 我省了不少事,以为是自己的运气好,给沈翊报了信,两个人一块儿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陈律办公室的门没有锁,开了一条缝,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我守在外面,他一个人进去,做好了防备,没有几秒,就听到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咬了咬牙,还是推开门进去,没想到的是,我一进去看到的就是沈翊反擒住罗婧的画面,掉在地上的是几本厚厚的档案薄。 “你来这里做什么?”沈翊按紧了她,冷声问道。 罗婧眼眶发红,抿着嘴角摇头,在沈翊动手卸掉她的手臂的时候,才压低了声音喑哑的说道:“我是卧底,沈易,我也是警察……” 我们两个都是一愣,罗婧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地上那本档案薄上,哽咽似的说:“我求你,把我的档案还给我,陈律他们已经死了,这些东西不能被别人知道,如果被百乐的人发现,我就没命了。沈翊,我求你,我知道你跟陈队有关系,我求你,放过我吧!” 她几乎哭出来,沈翊迟疑了几秒,我把东西捡起来,翻了一翻,竟果然翻到了罗婧的照片,上面的她才刚大学毕业,是缉dú队的成员。 沈翊接过去看了一眼,问她:“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警察?”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罗婧急急地说:“没有人告诉过我百乐还有其他的卧底,我在人事档案里也没有看到你的名字,是在刚才看了陈律柜子里的那本日记之后才发现你当过兵。” 我拉开下面的柜子之后,看到了一个保险箱,关着的。 罗婧立刻告诉我她解出的密码,我照着打开之后,果然看到一本日记,递给了沈翊。他草草的翻过,大概确实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迟疑了一下,把罗婧放开。 她一得到自由就立刻就拿那几张档案资料,视若珍宝的抱在怀里,落下泪来。 “别在这儿哭,快走。”沈翊听到楼下的动静,条件反shè一样,一把把罗婧扯了起来,推到外面去,动作很快的把东西放回原地。我往楼下看了一眼,见周岩他们已经处理好了事情,好像也听到这上面有动静,正要往楼上赶。我把沈翊他们推到一边,自己急急的跑下去,在靠近楼梯的地方把他们拦住了,chā科打诨的糊弄了几句,给他们的逃跑拖了点时间,等他们两个上了楼,已经没有人在了。 我松了口气,等出去之后,在对过上了准备好的车,他们两个都在。 沈翊在前面开车,走出一段之后,我看着罗婧手里的那些东西,问她:“你把资料都看便了,也没有看到沈翊的名字吗?立羽翊。” 罗婧摇了摇头,我看向沈翊,他握紧了方向盘,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似的。 沈翊把罗婧送到了她家楼下,一路沉默着,等到了地方,罗婧犹豫着开口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2 章 他:“陈局已经死了,我们这些人没办法再做警察洗清自己的,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沈翊没有回头,说:“我会继续做下去。” 罗婧淡淡的苦笑,“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我在百乐这些年,已经受够了,我也想回到过去做个好人,去做警察,可是再也没机会了。” 沈翊不言,我想起一个人来,冒昧的问罗婧道:“你既然是警察,那么你跟袁颢……” 她浑身一颤,眼底的黯淡失色,隔了几秒说:“是为了更快的上位,得到更多讯息,在不知道沈翊也是警察之前,我也曾经想过要靠他,只是没有成功。” 我们几个都不说话了,树倒猢狲散,老大没了消息,他们这些活在黑与白之间的夹缝里的人又该要怎么说生存下去。 沈翊的档案没有找到,他也没有再去过警局,在外面跑了好几天,把之前积累下的事务处理干净,陈锐对他的怀疑并没有被百乐下面其他的人知道,当天到场的人都是管得住嘴的,不敢多言,这件事半点都没有流露出来,就算有几句流言,也很快就被人驳了回去,百乐里议论最多的就是他生意做成要升职的消息,纷纷扬扬的讨论着袁颢以后的去路,他们觉得沈翊的xìng子,不一定能容得不下他。 我开始觉得身边的所有东西都很无趣,各种事情层出不穷,想得越来越多,晚上躺在床上,紧握着身边人的手,变得整夜的不能入睡,他也是一样。 直到有一天,我仰面躺着,发现自己动不了,呼吸困难,被一股悲伤地情绪整个淹没,放在床头,门就在眼前,可我动不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在好转之后抱着膝盖偷偷哭了一场,瞒着沈翊去了徐医生那里,结果诊断出轻度抑郁,开了一包yào拿回来,叮嘱每天按时吃,中间不要间断。 精神类yào物的服用周期很长,见效慢,我不敢让沈翊知道,把yào锁在了张婶房间的抽屉里。 这天我在夜里睁开眼睛,感觉到身边空空的,伸手摸了摸,侧过头去,发现沈翊不在。 他常常这样,我自然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又躺了一会儿,起来到乐乐的房间里去,果然看到他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乐乐送给他的那个海豚玩具,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翊……”我叫着他的名字,他回过神来看我一眼,让我到他身边去坐,我问道:“档案的事情,你要怎么办?” 他淡淡的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本来就不抱希望,现在也没什么好失望,只是不知道,除了罗婧,他们到底还在百乐安chā了多少眼线。” “我有点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了。”我说,想起了沈翊跟罗婧在一起受伤的那件事了,想起他们之间也曾有过面对面的试探xìng的jiāo流。站在罗婧的立场上,她对沈翊下手是对的,可站在沈翊的角度来看,罗婧只是一个有心计目的xìng又强的女人而已,明明是两种不同的态度,最后却走向了同一个终点,我不明白。 “好坏本来就不纯粹,没必要非得分出个泾渭。”沈翊没有深谈这件事,失神的看着一边乐乐小时候睡的那张婴儿床,许久,想到了什么,轻声问我:“乔绫,你有没有想过,武亮为什么要引bàozhà弹?” 我顿顿,摇了摇头。 沈翊自顾自的说:“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把乐乐的头遮住,在我们jiāo涉的过程中,他又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这几个问题,我一个也答不上来,又是摇头。 沈翊低头看着手里的玩偶,许久,忽的对我说:“我找不到武亮在那时候开qiāng的理由,还有他那几句话,我想不明白,他自己也有孩子,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我依然不明白,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翊很犹豫,却摇了摇头,没有明说出口,只是说:“你好好想一想那天的情景,如果我们的感觉相同,或许那就是真的。” 我心里一片冰冷,脑子里的血液都被抽干似的,看着沈翊,有一个想法埋在心底,即希望是真的,有生怕说出口之后是错的,会更加失望,与他一样,选择了沉默。 我们对乐乐的事情缄口不言,想用其他的事情来把自己填满不去想,可有时候,却总是事与愿违。好不容易熬过些日子,二十九号那天晚上,沈翊才让我去准备陈锐让我递的投名状。我一开始只以为是写个申请,被沈翊带着到了他们一个对头的ktv里才知道,那是个血契,要想与他们为伍,就要先变成与他们同样的人。只要大家都做过恶事,就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摆脱谁。 第335章 没那个必要 那天他的人打探好了消息,说那里有一场假面舞会,很适合隐藏身份动手,于是选了一个客人最多最热闹的换班时间,确定他们老板在之后才过去。因为沈翊是熟面孔,进门时戴了帽子,把帽檐压低,与我两个人分开先后进去。 我依照他的吩咐,进门之后就说要找他们的老板谈生意,对接待的经理做了个吸dú的手势,他立刻便明白,把我带到了楼上的包厢。路过吧台的时候,我悄悄看了一眼沈翊,从机器上五颜六色的反光上,模模糊糊的看着他在我们走过之后便起身跟了上来,心里有了底。 我自己一个人坐在包厢里,在经理出去的时候塞给了他一小包用于检验质量的dú品,这是沈翊的配方做出来的那种,这种东西目前只有百乐有,普通市场上很少见。我知道他一定会见我,等起来却还觉得时间过得又快又慢,十分煎熬,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看到一个中年慢悠悠的走进来,一坐下就开门见山的问我有多少货。 我问他想要说多少,他犹豫了一下,说:“当然越多越好,但也要看你的价格,我们这场子你看到了,跟百乐的受众面不同,标准自己也不同。而且我也听说了,这东西制作成本比一般的dú品还要低个一两成,只是麻烦点,又是新货,现在数量少才把价格提了上去。我还不知道它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能不能卖得好,不会在这上面下大本钱,但如果它经得起市场的考验,我们之间还可以有更多的机会。你好好斟酌一下,我是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的,但我可提醒你,千万别把我当傻子,我这块ròu,你小心宰不动。” 我点了点头,说:“价格好商量,我这是私货,很便宜,对自己内部的人更是优惠,你可以放心。” 老板挑起了眉,没有明白,“自己内部?这位小姐,我们恐怕还没有这么熟吧?” 他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人打开,沈翊手里拿了个托盘伪装成送酒的服务生,脸上带了一个假面,低着头进来,顺手把门锁了。 我见事情顺利,接着沈翊安排好的往下,对这位老板说:“现在还不熟,很快我们就会变成一家人。” 那位老板反应也快,立刻明白过了上了套,就要起身的时候,沈翊比他更快的在弯腰布酒的时候,握住酒瓶的瓶口,回身朝他头上砸了过去。洋酒的瓶子坚硬,砸到他头上的时候,在墙壁上甩了一下,也成了碎片,棱角的地方顿时划破了他的脸,眼角的地方裂开很长的一道。 他本来张嘴想要还手大骂,被沈翊用那截酒瓶抵在了脖子下面,刺破了肌肤流出血来,不敢妄动,刚要开口,又被隔着一摞厚厚的纸巾捂住了嘴巴。他们的动作都很快,那位老板还想按铃叫人,沈翊右手摸出一把匕首的同时,把那些纸巾塞进他的嘴里,第一刀捅在了他的大腿上,紧接着又在挨着的下方扎了第二刀,第三刀。 他满脸都是疼出来的冷汗,脸憋得通红发紫,额头上的筋好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在蠕动,腿抽搐了似的,一抖一抖的无力挣扎。 那些纸被塞进他嘴里堵住了没出口的呼叫声,沈翊扯了一块胶带把他的嘴巴封了起来,在后面死死地按住了他,递给我一个眼神。 我有些不适,反应慢了一拍,还是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合同,扫掉桌上的碎玻璃放在了他的面前,强装镇定的按照我们之前计划好的说:“我叫乔绫,是百乐的新人,到这里没有别的意思,您清楚这行的规矩,我只想借您的场子用一用,给大哥送份礼物。您也不用说别的,如果同意,您就在这里签个字,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我会给你供货,我们有钱一起赚,这地方平时还是归您管,您要是不反对,就点个头。” 我忐忑的看一眼沈翊,他也看我,示意我没有问题。 那位老板眼神里满是怒意,瞪圆了眼睛看着我,鼻孔张大喘着粗气。 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接口,沈翊就立刻又给他补了一刀,他还是不同意,鼻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透过满脸的血迹怒视着我,我背后冒出冷汗,僵直的坐着,看沈翊在把他腿上刺出几个血洞之后,忽然就把刀子扎进了他的肚子。 这跟我们原来的计划不同,我立刻站了起来,沈翊拎起一瓶酒来开了就往他头上倒,酒水冲着伤口,他就像一条下了油锅的鱼一样,挺着身体肌ròu跳动起来,鼻涕眼泪也流了出来。 “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沈翊淡声开口,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把他的手指分开按在桌上,刀子chā在了指缝里,对他说:“我知道你还有家人,父母身体都不好,我们没想要你的命,给你留个做孝子的机会,既然你不想签字,为了你的xìng命,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们留下你一根手指来按手印。” 他说着举起匕首,就在快速落下的同时,那位老板立刻点了头,紧紧闭着眼睛,看起来有些绝望。 我赶忙喊停,虽然知道沈翊心里有分寸,还是免不了会怕他再做下去会真的要了这个男人的命。 沈翊的刀口停留在离他的手指只有毫厘的地方,收起来站在了一边。 我吸了口气,把笔放在老板面前,看他哆哆嗦嗦的趴在桌上按着那份转让合同扭曲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底下的纸页沾到了一点血迹。 我把合同收起来放回包里,那位老板还没有缓过劲儿来,趴在桌上浑身发抖,我站起身,如释重负的正要出门时,听到身后传来打碎杯子的声音,回过头去看到沈翊正把一张毯子裹在那个人的手上,而另一边的桌上剩了一根手指,带着血滚到桌边,沈翊用了一个透明的袋子把它用刀尖一挑放了进去,抹了一道封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我呆呆的看着他俯在那个老板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走过来递给我一个眼神,让我在前面先走。 我木偶似的出了包厢门,先一步出去到车里等他,他过了五六分钟才跟出来,把帽子和假面都扔在了垃圾桶里。我拧了钥匙开车回家,沈翊上车之后就靠在座位上阖了眼睛,在我提出疑问之前先行开口说道:“不这样做,我们连那个门都出不了。你要让他知道你够狠,他才会怕你,以后才会敬你,守你的规矩。那根断指我回去帮你收起来,明天你直接跟合同一起送给陈锐,作新年礼物。”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了?” “不是什么好话。”他没有回答。 大年三十那一天,我把爸妈他们骗回了家,自己一个人留下。 跟沈翊说过那一番话之后,我对乐乐的事情有了一丝解不开的疑惑,而那些所有说不通的东西,最终只把结果指向了一个答案,要想去验证,我们就得好好地活着,把这日子过下去,在寻找的过程中,也把自己所有的事情处理干净。特别是沈翊与百乐的这一层关系。 沈翊很早就起来了,站在床边看着外面干枯的花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换好了衣服,出门之前还抱着希望给沈岩打了一个电话,问双陈的事情,他在那边忙的焦头烂额,声音里都是憔悴的,说还没有找到凶手,陈律的尸体也一样没有消息,已经上报了,司法方面正在调查。 这情况跟之前一样,几乎没有什么进展,我只好跟着沈翊去百乐,一路上都在想,沈翊的档案到底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是罗婧看漏了,其实还在陈律的办公室里。 沈翊见我走神,问我在想什么,我就如实跟他说了,问他:“我们要不要再去一趟?” “没那个必要。”他把车往祠堂开,路上有点堵,速度慢了许多,问我说:“你说过沈岩去找过许立吧。” 我有点莫名其妙,这跟我们的对话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说:“找过,但是找错了,不是那一个,说是校方可能弄错照片了。” “没弄错。”他说:“他警校是花钱托人上的,开学的军训就差点被人开了,在炊事班混完了学历,毕业就回老家了,就是个混混。”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沈岩都没说这些,而且……“炊事班也能混学历?可以这样的?” “特殊情况下,可以。”他在等红灯的时候捏了捏眉心,淡声说:“他去炊事班是陈律找人安排的,实际上等于被半开除,他能拿毕业证,你以为是谁在帮他完成那些考核?” 我愣了愣,他说:“我为什么不让阿岩去查许立,他查到最后又能怎么样,找到那个废物对他而言没有半点意义,再深一点,事情最后只会落到我头上,坏了我们整个的计划,他得到消息上报,被陈锐的人知道,我们这些人全都会没命。” 我呆呆的,“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用许立的名字,你在警校读的时间又不长,不是参军了么?” 沈翊蹙了蹙眉,“我在警校不能有档案,后来也是一直用这个名字,入警之后为了防陈律才要求在警局留备案,当时是有,但陈律也许早就把它删了,这样就算陈律死了,陈锐的人也找不到任何资料,我会是安全的,最差的结果,就是以后一直待在百乐。” “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3 章 这样你就没有别的退路了。” 他嗯了声,表情淡淡的,略有意味的说:“你忘了,我是沈源的儿子,他在做线人的时候就中途反悔逃跑,浪费了他们为他铺的很多资源,陈律他为了让我到陈锐身边,牺牲了多少人,又怎么不会防我,让我真的做个警察。” 我安静坐着,中途都没有再说话。 祠堂还是那副老样子,青灰的烟把空气也分成两截,上半截也是灰色的,下半截是站着坐着的人,手里点着烟,卖力的制造着这层烟雾。 沈翊进门之后就被人笑脸相迎,很多人跟他说着恭喜,很奇怪的,对我也好像很客气。他现在坐的位置变了,反倒是我被人带到了他之前的座位上坐下,我环视了一圈,很多熟人,袁颢和嘉齐到了之后,罗婧不久也来了,站在嘉齐身边,对上我的视线,低下了头。 第336章 团圆 祠堂里的气氛更怪异了,陈锐是最后来的,跟苏娜一块儿,两个人闹了别扭似的,谁的脸上都不好看,yīn沉沉的。陈锐进门之后,大家看他的脸色,像是一条湍急的水流,忽然之间被人用一把剪刀从中剪断,顿时没了声息。 大家面面相觑,祠堂里一时寂然无声,众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的站坐的坐,绝不敢再多口一句。 陈锐说话的时候,我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苏娜,她的心思也不在这祠堂作秀般的仪式里,视线正越过我偷偷看着沈翊,当沈翊察觉到她的目光,侧过头来的时候,她便很快的把视线转移到远远的另一边。倒是我被沈翊捉到走神,他蹙了蹙眉警告,我立刻打起精神,准备好的东西就放在身边,腹中暗暗想着一会儿陈锐会问的话,组织着措辞,该怎么回答才会合适。 没想到的是,一切都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并且简单得多,只是我把东西jiāo给陈锐的时候,他神情微怔,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沈翊,把合同和装在盒子里的断指收了起来放在一边,抬了抬手,手下便有人快步走上来。 来人两个人抬了一大坛酒,放酒的桌面上是红色的布,错落有致的耷拉着几个角。酒坛上的盖子也是用红绸子包着,上面还贴了一张红纸,写了一个奇怪的字符,认不出模样。 这颇有些像举行婚事准备喜酒的套路,可摆在这种场景之下,那红变得像沁了血一样,在开封之后,溢出几滴,沾在那上面,一路顺沿而下,渐渐浸透了里子,渗入到每一丝一道的痕迹中去,更加恐怖起来了。然而这上了酒还不算完,陈锐在关公像前上香的时候,紧跟着就有人抱了只公鸡过来,抓住了拿刀抹了脖子,倒立着把那鸡血滴进酒坛里。 这些沈翊在之前都给我打过预防针,可听着跟亲眼见着又是不同,当真碰了那碗鸡血酒在手里的时候,我站在袁颢身后,举着碗对着关公像僵硬的跟着背他们的誓言,额头忽的冒出冷汗来,在他们都把酒仰头灌下去的时候,才跟着咬了牙跟着深吸了口气,憋着往下咽。 这酒的味道本是香醇,可混着血只有恶心,嘴里满是铁腥气,一进到肚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碗片碎了,我脑子里空白了一片,陈锐说完了要说的话,我恍恍惚惚的站在那里,等各自散了开席,我悄悄松了一口气,跑到外面洗手间里哇的吐了,抬头看到镜子里眼圈有些泛红。 出了门眼前递过一瓶水来,沈翊靠在门口等我,眼神隐隐透着点担忧。我拧了水咽下几口,总算把那味道冲散了,故作轻松的对他说:“陈锐的规矩也是够老派的,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喝下去的,血是生的,还不知道有没有虫。” “没事。”沈翊淡声说着,伸手揽了揽我安慰。 里面的人热热闹闹的喝起酒来,恭喜他的人更多了,至于我……大概有人bào出了内幕,知道我这就是个空壳子,虽然面子还客气,但态度已经没了刚开始那么热情。我并不在意这些,找了个角落坐着,拿酒xìng子烈,那么几口居然有些晕,放了沈翊去与人应酬,自己挑拣着吃东西垫肚子。 大家热闹着,陈锐一个人过来跟我说选择一个搭档的事,许是念在我初来乍到,居然给了我自由选择的机会。我问备选人都有谁,他平淡的笑着,扫了一眼,让我随便挑。 我想了想,试探的指了罗婧,心里寻思着她一个女孩儿这个卧底并不好做,眼下的局势,放在自己的阵营里大家抱团也好,终归是自己人,比选一个监视自己的眼睛要好。 陈锐当下没说同不同意,点了支烟到一边去了,隔了不久,见他跟赵嘉齐说了点什么,嘉齐往外这边看了看,对他点了头。我想这事这样大概是成了,却总觉得安不下心来,下意识的往袁颢那边看了过去。他也是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很安静,身边有人与他攀谈,他也并不应声,手里握着茶杯吹开茶汤面儿上碎末,看起来好像与往日并没有不同。可若是细看了,就能发觉他捏着茶杯的手太过用力,指头底下一般都是青白色的,神情也过于冷冽,眼神盯住了正在跟罗婧说话的陈锐身上,一层客套的表皮底下积郁了怒意。 我有点弄不懂他这副样子是为了什么。因为职位的变故?可他之前说要退位让贤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并不是虚假,而是真的不在乎这种调动。 等罗婧从陈锐身边走开,袁颢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我眉心跳了跳,难道,袁颢也是真的对罗婧动了心? 我正想着,罗婧已经到了我身边来,把自己的碟子放在桌上,看着周围人少,坐下来小声的说:“陈锐让我到你身边,盯着你一点,你自己小心点吧,百乐不是好混的,陈锐可没有真打算给你权利,你须要看清形式,千万不可自大妄为,凡事多跟沈翊商量吧。” 顿一顿,又道:“也可以来问我,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的多。” 我点了点头,感激道:“谢谢你了。” 罗婧笑笑不语,拿酒的时候手僵住了,我疑惑的抬起头来,就见袁颢绕开了熙攘的人,自己从侧门缓缓地出了祠堂的门。 很多人的心在遇到一个对的人的时候都是软的,我虽不了解这两个人,可一场戏若是做久了,入戏太深,会不会情难自拔? 只是罗婧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波澜,面色有些冷,平声跟我介绍了几句在百乐能管事的人,说改日带我去认识一下。我原想问问她的意思,可想了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出麻烦,便收了话茬,专心往肚里塞点心。 沈翊这天又喝了不少酒,他们聚到很晚,吃完了东西,又凑了几桌打起麻将来,我不太会玩儿,在一边看着这帮男人三三两两的抽着烟喝着酒聊女人,手下的动作也不断,表情怎么看都是高兴地样子。也有人在唱歌,把气氛烘拖的热闹。 沈翊本来对此也没有多少兴趣,抱着胳膊在一旁发了会儿呆,陈锐打了几圈,钱只进不出,看起来心情不错,把赢的收了收全给了沈翊,其他人倒是不干了,笑着的打趣他偏袒,非要拉沈翊一块儿来打几圈。陈锐只是笑笑,对沈翊的态度好像没有变过一样,一直在一边闷着的苏娜此时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沈翊被扯上了牌桌,有人很赶眼色的给苏娜让了个坐,四个人也没有多余的废话,过程和和气气,越到后面,陈锐越发笑起来,身旁大胆的小弟也跟着笑说:“娜娜姐这牌喂的,我们都要赔光了,不行不行,再来一局,这大过年的,不带你们这样玩儿的,我还想讨个好彩头呢!” 苏娜抿了抿嘴,笑得很含蓄,沈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苏娜喂牌,他就接着,也看不出什么门道里,他似是倦了,牌打得很随便。到后面苏娜也收敛起来,在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和着,陈锐赢几次,沈翊赢几次,这钱到最后,还是被沈翊分给了自己手下的兄弟,过个年搭出去的红包加起来,数也数不过来。 等到众人玩到兴头上了,才发现袁颢不在,张口问了句:“二哥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说罢,周围的人又静了下来,他们坐的位置本就离沈翊他们那桌不远,这一句话问出来,还提高了些音量,被听了个干净,显然是忘了职位的变动,也喝多了酒,忘了拘束。他身边一个人反应过来,甩手就抽了他一个耳光,说:“你小子瞎了,二哥不是就在你身边坐着,喝几口猫尿你还认不得人了,再敢乱说话,仔细你的皮!” 那个人懵了,呆呆的坐着,反倒是陈锐摸着手里的牌先打圆场道:“行了,大过年的,你折腾他干什么,百乐今年的确是变动大了些,总得需要个适应的过程,谁还没个记错事疏忽的时候,一个称呼,错了改过来便是,还能左右的了谁的地位不成?” “大哥您说的是,回头我再教训这小子,我们接着玩儿,接着玩儿……”几句话糊弄过去,剩下的时间便没有那么好过了,热闹还是热闹,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拉起了一根弦,时时警惕着,不敢再放开了撒野。 王圳没有过来,他现在就算彻底的退出了百乐,内部消了名号,这个年是在家过的,蓉蓉还在那儿,嘉齐说过要去接他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动。我靠在墙角因为先前的酒精涨红了脸,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过来时,牌局已经散了,地上全是瓜子坚果的壳儿、烟蒂,还有大堆的酒瓶。 我身上盖了件衣服,捂了捂眼睛,站起来的时候被突然传来的响声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往外边儿走几步,才看到是他们是院子的一处空旷地里放鞭pào。 我找到沈翊时,他正靠在水池边上的假山旁抽烟,抬头看着天生的烟火和孔明灯,照亮了一方天空。 我看到有一个小弟手里拿了好几个孔明灯兴冲冲的往另一边跑,撞上我之后咧开嘴笑着问我要不要也点一个来许愿,说会很灵验。我犹豫了一下,他已经把灯塞给了我,在我询问过他们够不够用之后,才放心的收下了,拿着到了沈翊的身边,问他要一支笔。 他身上没带,又问了赵嘉齐,嘉齐在路上逮了一个也去点灯的小弟,问他灯是从谁那拿的,得到消息跑去找人要来了一只毛笔和墨汁。 我捏着笔有点不知道从何下手,又怕字拙有了瑕疵,使得愿望不能成真,把笔塞给了沈翊。他掐了烟,沾了墨问我:“写什么?” “你有什么愿望吗?”我抬头问道。 沈翊微怔,习惯xìng的皱了皱眉,顿了一下用疑问的语气吐出两个字:“和平?” 我不知道说什么,他问我:“你呢?” 我想到乐乐,我的愿望只有这一个。 沈翊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我的答案,却是重新沾了墨,在周边言简意赅的写了两个字:团圆。 第337章 生命的轮回 那一天点的灯飞了很远,渐渐地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随即消失不见。 喧嚣散了,我从未想过这个年会这样过,可真过起来,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除了夹在人群里孤独。 初六开业,又是一番祭拜,带着浑身烟熏的香味放了鞭pào,把灯亮起来,大门一开,音乐响起,又是新的一年。 陈锐把沈翊之前的办公室给了我,沈翊之前换了地方,东西不多也没有搬,只拿了一点用得到的材料。这样,我第一天到这里上班就什么都没有带,需要做的事也没有,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里面套间里有床,衣柜里挂了几件西装,处处打扫的一尘不染,就像我第一次到沈翊家里感受到的那种气氛一样。站在这里的窗边往下看,整个城市都与在梨园看到的不同,不沾一分烟火气。站在地狱边缘,看什么都像是仙境的谎言。 罗婧到这里之后,给了我一份一二月的计划表,写着的全是百乐干的正规生意,我问罗婧沈翊他们是不是也做这个,她摇了摇头,缄口不语。 沈翊慢慢的很少回家,即使我们两个现在在同一个地方,每天见面的机会也不多,陈锐一开始几天还防着我,派人盯紧了。后来见沈翊的态度不冷不热,索xìng也不再管我,知道我惹不出多大风浪来,就把我丢去联系酒水进货。我变得跟王圳一样,成了百乐的一个摆设,对他们的三角关系没有任何影响,这对于任何人,包括我在内,都是一件好事。 沈翊派了人去盯着警局那边的动静,自己白天处理陈锐jiāo代的事情,晚上就瞒着人出去找与mars和乐乐有关的线索,可几日下来,一无所获。 这天沈翊跟着陈锐出去应酬,很晚都没有消息,我自己在家失眠,躺在床上睡不着。这房子的隔音好,可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于神经质,凌晨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动静,隔了十来分钟不见沈翊进来,爬起来打开门出去,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了眼,客厅里没人。 我披了件衣服到客厅里,在桌上看到了一支录音笔,旁边放了个黑色的像芯片一样的东西。 “怎么还没睡,吵醒你了?”沈翊过来把东西收起来,已经洗过澡换了衣服,身上有一股沐浴露的味道。 我摇了摇头,说:“饿了,起来吃点夜宵。” 他没有说话,芯片接了电脑,翻着里面的东西。我看了一眼,没有懂,问他:“你要不要也吃点东西?” 他摇了摇头,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电脑里的资料上,手指很快的敲击着键盘,恐怕连我到底再问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在厨房里煮面,不时地看他一眼,他喝过酒,微微蹙着眉,几日的奔波下来,眼睛里红红的,下眼睑有很重的黑眼圈,怕犯困不肯吃yào,经常头疼,cain也出现过,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便被他压制下去。 为这事我去找过徐医生,也是在那时候得知了一个消息,谢文初疯了。不,准确的说,是他再也不能做医生了。徐医生说,谢文初在回到医院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4 章 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自己毁坏名誉,给病人胡乱开yào,言语上对他们侮辱,还有几次把去看病的女病人当成另外一个人,整日恍恍惚惚,被院长开除之后,听护士说去了一个镇子散心。那个镇子就是我当初去寻找让沈翊变化的答案的地方,砚青山下的那座小城。 我当时停了唏嘘不已,谢文初也是个痴心的人,为了徐婉宁,把自己的一生都搭了进去。他年纪已经不小,本来可以有很好的前途,或者还有机会去爱上另一个女孩儿,可在他决定要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去伤害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失去了这一切。 这些事情,我都还未与沈翊说过。 我回过神时,锅已经开了,我想沈翊他们应酬吃不了多少东西,酒喝多了隔会儿吐一吐肚里也没东西了,就做了两碗云吞面,拿高汤煮的,一煮开香味就弥散开。我折腾了有一阵儿时间,放了很多菜,伸手拿完的时候,一扭头才看到沈翊站在我身后靠着门槛儿抱臂看着我,倒是又把我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没声儿?” 沈翊往我身后看一眼,轻飘飘的说:“饿了。” 我有些无奈,料定了他会这样,把面盛出来,拿了两双筷子,只端了我那一碗,“你自己端出来。” 我话音刚落,两个人对视上都愣了一愣,突兀的微微笑了一笑,却又很快就消失。 三年前我们也是这样,那时候他对我还没有这么坦诚,我对于百乐的认知,只停留在外界的传言,心里只有他和苏娜那点纠葛。那次我给他做了碗面,现在还是这样,那时候他被停职,而我怀着孩子,不安的想着孩子生下来,他会怎么对我。而时间到现在,与那时一样的,就只剩了我身边的豆包还在,还一如当年没有过改变,趴在地上轻轻摇着尾巴。 我正吃着,沈翊忽然在我头上碰了碰,束在脑后的头发散了,又留长的刘海落到了眼前。 “头发长了。”他若有所思的说。 我眼眶忽的一热,头低得更深,三年了,这是我答应给他的期限,而现在我们还在一起,经历了人生的一个轮回,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扯了回去,重头再来一遍。 定了定,把一侧的头发掖到耳后,说:“没那么长,要跟从前一样,还要正经过些日子呢。” 沈翊嗯了声,也拿起筷子挑了挑碗里的面。 等吃完了夜宵,两个人一块儿去洗碗的时候,我把谢文初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听了也似有些怅然,说:“他也不容易,这些年把徐婉宁的下落变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末了被人利用一场,到现在还不肯放下。” 他微微叹了口气,说:“不过他走了也好,再去那儿看看,就算断不了念想,在那儿守一辈子,也比在这地方待着强,省了心里总惦记着点什么。” 我瞧着他,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情绪了,也爱絮叨了。”按照往常,你跟他说话,还不如去找豆包聊天,他只会让人生气,哪儿会想别人的感受。 沈翊怔了怔,后知后觉的摇头,“不知道,可能终归是年纪大一点,人没那么干脆了。最近经历了很多事,心里想的也多了,过去不能理解的事,现在也好像懂了一点。” 他说着看了看我,眼神里有一丝遗憾的神情,说:“有些感情经历过了,这一辈子,就真的再也放不下。” 我没有回应,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当时年少,鲜衣怒马,所有的青春和爱恨都放在了一个人身上,在面对其他的形色时,总会习惯xìng的对比,不管多少年,经历多少摧残,这个人,是忘不了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在九年之后,还能那些人里分辨出他的模样,还会对他有所触动,他在我生命里留下的痕迹太深,这辈子是抹不平的。而我对沈翊来说,大概也是一种异样生活的回忆。他没有陪在身边的家人,没有能够信任的朋友,没有值得期待的未来,那段时间里的快乐,于他而言,比对我们任何人都要更加珍贵。而我只不过是恰好路到了那段时光,做了里面一个重要的人,每一次机遇都刚刚好,少了一点错过。 我问起他拿回来的东西,沈翊说芯片是从贺晟手里找来的,他之前跟mars打过照片,曾经给他们提供过一些消息,这里是一部分记录,他已经看过了,有用的东西整理了出来,是mars和贺晟他们的一个情报网,每一个消息的来源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我接过电脑来往下翻了翻,没想到贺晟会与mars他们勾结一气,不过想一想也合情合理,沈翊是苏娜喜欢的人,而陈锐有过要把苏娜嫁给他的意思,事情如果成了,他就可以少奋斗很多年。这件事情最大的障碍在他的角度看来,就是沈翊,所以他巴不得沈翊快一点垮台或者被人暗算死掉。这次的事情里贺晟那伙人第一个被警察发现,虽然他没有被抓,听说人一听到动静就往栈桥边跑,想要上船逃跑,但是一bàozhà,对面的栈桥塌下来,一块石头砸在他身上,把腿给砸断了。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脖子也受了伤,陈锐也没有去看过他,想也是又反悔打消了那个念头,不再与他jiāo好。 我翻着翻着,看到一个名字,顿时吃了一惊,指着上面转头看沈翊:“陈言邦?” 我打开那个文件,看到里面他的名字是用了另一种颜色,那上面写的从他那里得到的信息是“714贩dúqiāng击案细节(部分缺失),参与人员资料,第二次处理结果。” 我不解,把疑惑的目光转向沈翊,他解释说:“陈言邦在案子调查时曾经写过一份jiāo代材料,上面写的这些东西,现在都在警局的档案室里,就跟陈言邦的笔录放在一起,这应该是从那里得到的,陈言邦不会跟他们一伙,没有理由。” 我点了点头,说:“参与人员资料里,会不会有你的档案?你当时也是为警察做事的,也还没有用许立的名字,会不会有用?” 沈翊犹豫了一下,摇头道:“阿岩说过,他取资料的时候纸张有二次装订的痕迹,可能被人取走了一部分。我在砚青山上做的那些事并不光彩,他们应该会尽力掩盖,我的资料就算有,也不会留下给别人看,不然阿岩他们知道的不应该这么少。” 我失落下去,想一想又说:“可是陈言邦跟贺晟他们没有关系的话,他们要得到这些东西总也要有个渠道,警局里,到底谁会帮他?” 沈翊看眼屏幕,我正打开一个全部情报人员的表格,他说:“我追问了贺晟很久,他一口咬定了给他提供信息的人只有这些,但重要的人基本都不在这里面,比如他在我们身边安chā的那些眼线,连我抓到过的,这上面一个都没有。这种事情不敢让人知道,他也防着呢,现在弄不清陈锐的态度,我不能对他下狠手,可能问不出来。” 第338章 你今天怪怪的 “他为什么要在你们身边安chā眼线?”我问道。 沈翊说:“贺晟做生意不行,放在大事上也不怎么机灵,上不了场面,除了有点胆子没别的了。他能爬到今天很难,难免担心再跌回去,在我们这些人身边chā点人为自己打探点消息,在我们做出任何决定之前,提前知道想对策,有人需要信息的时候,主动出现帮忙解围。关系打好,欠的人情多了,最后总不会跌的太惨。” 我翻着上面的名字,全都是很陌生的人,沈翊倒是认得一些,但现在记xìng不比从前了,很多名字放在眼前只觉得有那么点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沈翊带回来的那只录音笔,我问起时,他皱了皱眉,说:“今晚饭局的录音,陈锐请了几个官员。” 我说:“是他们那个保护伞?” “不是。”沈翊揉了揉额角,说:“几只蛀虫,基本都是以前接触过的,陈锐还不敢让我知道那么多。” “以前袁颢也不知道么?”他的职位调动,应该比之前有更多的权利才是。 他摇了摇头,“袁颢跟我一样,也是外来人,跟我差不多。我之前划了他不少地盘,提升也没有太大的空间,虚名而已。陈锐现在身边的人他能信的人只有王圳,但王圳不参与这方面的事,现在又离了百乐,基本上不知道陈锐都在做什么,也不会过问,想从他身上得到消息是不可能。我之前参与过他们的几次饭局,也探到一些消息,听说是司法那边的人,没露过面,当初吴爷在的时候,选举砸钱捧过他。地位高了,一层关系用到现在,人越老疑心越重,防的厉害,只跟陈锐联系,再过几年退下来,这一辈子也算是安逸的过了。” 他说的很淡,轻描淡写间似乎再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这样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侧脸看了看他。 沈翊眼神里似乎闪过一瞬间的犹豫和退缩,眉间的皱纹深了,定了定说:“走到这个份儿上,陈锐早晚还要逼我一把,彻底断了我的后路,不然不会再给我更多了。” 他迟疑了片刻,说:“现在陈律没有消息,他如果死了,就什么都完了,我手里就算拿到再多的证据,也没办法jiāo出去。” “阿岩呢?” “年纪太轻,他靠不住。” 我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就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半倚在他身上,描摹着掌心的纹路,一条条弯曲的线jiāo错在一起,曲折分叉,像我们经历过的事情一样。 “沈翊,你今天怪怪的。” “嗯?” 我默不作声,僵持了一会儿,吞吞吐吐的说:“就是感觉……” 与罗婧撞到时的话还言犹在耳,才隔了短短几日,却觉不出那份决心了。 b市乱成一团,罗婧偷回了自己的档案,我问过她以后的打算,她说自己已经没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大不了不做这个警察,攒几个钱,就找个理由洗白去境外躲一躲。 我没有明说沈翊已经懂了,倒了杯水在手里握着,说:“感觉我做不下去了,是吗?” 沈翊若有所思,喝了口水说:“我现在忽然觉得其实这场斗争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于我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关联。” 我不太懂,“可你是警察。” “转业回来第二天就进了监狱,我从来没有做过一天真正的警察。”沈翊好像在回忆,微眯了眼睛。他说着俯下身去,从抽屉里摸出烟来,打了几下火才点上,火苗微颤过后,在他指尖留下了一个不起眼的圆点。 我无言来接他的话,便舍弃掉接口自己的话茬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一直都是,这点你心里清楚就够了。如果你们代表正义的那一方赢了,像你说过的那样,维护了这个社会的秩序,也会减少很多受害者,这是谁都想看到的,应该高兴才对。” 他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嗯了声说道:“是该高兴。” 他又有些咳嗽,说:“但是有得选的话,谁也不愿意干这行。于轩那一次,我知道了卫军的身份,带他一块儿逃出去,他虽然受了伤,却不至于死,可他为了解决那次的事,让陈锐更信任我,握着我的手对自己开了第一qiāng。他说活着太累了,在咽气之前对我说谢谢……那个语气,我一直都忘不了。他死了之后,陈律至少给他恢复了身份,黄泉路上走的干净。可你看看我现在像什么?我的敌人都给我分面子,自己人却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陈律这儿一出事,好多天都生死未卜,连个尸首都没找到,我只担心这其中的缘由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乱七八糟的事儿再扯一扯,就彻底的捋不清了。我从前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倒没出什么事,现在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有了自己的奢望,往后却怕是一天不如一天,没那么多精力去折腾了,有时候一想起来,心里就有一点后悔。” 我如今最怕听到这样的话,恼怒的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斥道:“你别整天的胡说八道,什么一天不如一天,我们的日子都过到这里了,你后悔什么?悔有什么用?我们还回得去吗?你还不如想一想往后要怎么办,干什么老头子一样畏首畏尾,让我把一切都豁出去了,还是改不了做你的累赘。” 他看我一眼,“你现在倒是想开了。” “想不开又能怎么样。”我说:“人过这一辈子,就得不停地受折磨,本来就够难了,要是连自己都不放过自己,那还能怎么办?没人会一直帮你的……” 沈翊似乎想到什么,垂下眼敛不说话了。这一晚我在他旁边睡着,他护着我,坐着把东西一点点的整理出来,有用的都存进了一个硬盘里,其他的删的干干净净,没留一点痕迹。 等他把东西看完了,我迷迷糊糊的瞥一眼,视线的重点恰好被一个我熟悉的事情所吸引了去。那次青玉巷被人砸了店的事,居然也记录在上面,执行的领头的人我还认识,就是那时候在华清跟我弟弟打了架的那个黄毛,叫孙同的。 我看着那个地方,脱出而出的问道:“贺晟为什么要让人去砸青玉巷?” 话出口,沈翊把页面往下滚一滚,便看到了原因。 那上面有一张照片,拍的正是慈空大师留给沈翊的那个木盒,画质很模糊,看得出来是沈翊被抓的时候,东西被陈言邦拿走,等他出来之后又拿了回来,期间没有被打开过。而他们去青玉巷,为的就是找到这个盒子,因为这东西一眼看过去,也是个古董,而且价值不低,青玉巷是不归百乐所属,沈翊自己个人的店面,做的就是古董,贺晟会怀疑他把东西放在了这里也是正常。 只是,“他找这个盒子做什么?该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我突的紧张了起来,青玉巷里面可还藏着沈翊父亲的秘密,会不会已经被人怀疑或者说是发现了? 沈翊比我要更淡定得多,说:“我记得前年元宵节,曾经有过一个人威胁过你,跟我离婚,然后让我把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5 章 玉巷转到你名下。”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确定是有这么回事,怔怔的说:“那时候我们也放了孔明灯。” 我希望一家平安,沈翊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而现在…… 我揉了揉眼角,让自己清醒一下,说:“你觉得这两次都是贺晟做的吗?” “不一定。”沈翊说道:“贺晟自己没那么多心思,他做事一般都是受人指使,只是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这上面没有留名,怀疑的范围也不是很大。” 陈锐、苏娜、袁颢、王圳……这些人贺晟一个都得罪不起,他们都有可能,只是后两者的可能xìng要小一点。 我记起来,问沈翊道:“你之前不是说慈空大师让你三十岁的时候去莲若寺把盒子打开吗?你现在也到了时候,有没有想过再去一趟,把钥匙找到。” 他说:“过段日子再说吧,这盒子沉甸甸的,陈言邦他们拿去透视的时候,也没看出什么,放的很满,说不好是什么,或许也没那么重要。” 我点了点头,黯然道:“陈言邦那天,是想要帮你脱身的吧?” “没做成的事,还是不提的好。”他说着,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疲乏的身体,转过身也把我拉了起来,说:“今天没事,你就在家休息,我去一趟百乐,大概下午就能回来,硬盘你帮我收好,暂时就先放在你这里,等用到的时候再给我,你记得,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存放的地点,包括我。” 我愣了愣,随即想到他的人格,重重的点头应了,等他走了,才觉得自己这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我思来想去,最后跑到了一间还没有人住过的客房里,找了好久的钥匙才打开,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衣柜里。它旁边还有几只箱子,就是我们在青玉巷密室里见过的那些东西,只是不知道沈翊是在什么时候把它们弄到这里来的,而且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在这里,这个房间的钥匙还给了我。 我抿了抿嘴角,把硬盘严严实实的包好之后,看着那个柜子上的锁,轻轻拽了两下,想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却不想还没有怎么用力,那锁居然就掉了下来,又吓了我一跳。 我捡起来一看,锁已经坏了,生锈的很厉害,又是老式锁,根本就不安全。 随即又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秉着这种想法,我出去找了个工具,愣是把柜子的一边凿了个洞出来,用胶带把它沾在了里面,还用跟柜子差不多颜色的一块油皮纸隔了一下。 我刚把东西放好,手臂收回来时,忽然摸到了一个奇怪的触感,觉得衣柜里面上层的板子凸出来了一块儿,矮下身子仰头看过去,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我怔怔的站着,缓了几秒,把手伸进去慢慢的顺着摸到边缘,指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用一个指节使劲儿扣了两下,拿出来之后,发现是一个同样用胶袋缠好的东西,按一按,像一个笔记本。 只是让我恐惧的并不在此,而是在于胶带里面用来包着本子的纸上画着的一幅画。 第339章 流离飘dàng 在徐医生开始对沈翊治疗的初始,用了沙盘和画板,而cain在那上面画了一副棺材和花朵。我发现的这个笔记本外面的笔触与cain相似,上面是一个个的骷髅,没有一处线条是直的。骨骼的构造很奇怪,头是人头,身子的骨头却像是一些大型兽类的样子,毫无规律的穿chā在一起,拼出一个个像人又不是人的形状,jiāo叠的摞在一起,手臂与手臂jiāo错,腿骨与躯体里穿过,小腿少了一截。 我细细一看,竟发现每一个骷髅都有一部分残缺,甚至严重者每一个部位都多多少少有所破损,唯一完整的就是他们的头。 那下面是一片虾子红,时间长带了点发黑,越深的地方越是如此,颜色很不均匀,有的地方呈现水滴状干涸的纹路,有的地方则是水流状的痕迹。 我站起来,把它偷偷拿到自己的房间去,拍了照片之后,用小刀把胶带割开。 那层纸一揭下来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腥气,靠近了去闻那张纸,又反过来看一眼正面的颜色,霎时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一阵头皮发麻,把它放到了远远的桌上。 翻开笔记本,发现这是一本日记,没有写年份,没有写日期,开始的时间是一个周三,天气,yīn。 【哥哥死了,爸爸说是我害死他,我问爸爸他还会来找我吗,爸爸说死人只能埋在土里,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我不相信,他没有再说话,给了我一个弟弟,让我变成了哥哥。我不想这样,我恨他。】 这短短几行字,写得挤成一团,字体很端正,也很小巧,看得出是孩子的字迹,中间夹杂着一些写的圆圆的拼音。 哥哥大概是指真正的nick,被沈源杀了,第一篇的时间应该是他刚回到沈家的时候。 下一页是接着的时间,周四,天气,yīn。 【我见到那个弟弟了,不漂亮,胖乎乎,一张嘴脸皱成一团,经常流口水,躺在一个小床里,明明跟我一样什么都不会,但爸爸对他很宽容,妈妈也总是抱着他。我讨厌他,不想碰他,但大家都很喜欢他。妈妈说我要比哥哥对我还要好的对他,她说我们是亲兄弟,把骨头打断也不能分开,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我不明白,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们对我们不同,而且我不想跟脏兮兮的他在一起。这不是我的家,我想离开。】 周四,天气,yīn。 【我去找哥哥了,爸爸不同意,我拿了妈妈的包偷跑出去,乔特叔叔帮了我的忙,可我在火车站被人抓到带了回来。爸爸说任何人做错事都要受罚,跟叔父他们一样的话,可哥哥说,那不是错,是输的代价,我只能接受,因为软弱的人没有反抗的权利。爸爸把我带到一个房子里,他手里拿着铁棍,没有打我,用力打乔特叔叔的头,直到他躺在地上不动了,拉着我的手指着他说,这就是死。他说我哥哥也是这样死的,也变成了跟他一样的东西,叫尸体,不会再活过来了。他说乔特叔叔背叛了他,帮我逃跑是为了让他的对头抓了我来威胁他,不是真的要帮我,外面的世界里没有好人,全都是一群垃圾。我跟乔特叔叔被关在一起,冬天很冷,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把外套给了乔特叔叔,盖住他的头,他的身体变得很硬,也很冷。房子很黑,但是白天的时候角落里可以晒到太阳,只是墙角会更冷,所以我从来不去。后来我被人带出来的时候,乔特叔叔已经僵硬了,我饿得没有力气,看着他被人扔进了海里,很快就不见了,我也往那边跑,想把他拉回来,也想知道跟着他走,会不会找到哥哥。有个人追过来把我按在了地上,海水灌进嘴巴里,又苦又腥。爸爸说我如果再跑,就要跟他们一样。我很怕他,不敢再出门,他便对我很好,送给我很多东西。那天回来的时候衣服上结了一层冰,妈妈抱着我,一直哭,我发烧了,她也把注意力从那个弟弟转移到了我身上,她的眼睛很好看,但总是皱着眉,手很暖和,坐在一边弹琴给我听,说那是另一个世界。 我还是很想哥哥,他以前说这个宇宙很大,再另一个世界一定会有另一个我,我开心的时候他在难过,我难过的时候,他也会很开心。我想那个我肯定很幸福。我问哥哥我能不能见到那个人,他说要我自己离开叔父家去找,他会帮我的。可是我记得,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对我说,要跟我分开走,以后再汇合,但他还是会帮我,如果我找不到那个人的话,在很久之后,他就会变成那个人,陪在我身边。 我问妈妈是不是这样,她很久都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让我坐在她身边,跟着她的手按那些琴键,那个弟弟躺在一边,安静的时候,好像没那么丑了。】 我捏紧了手下的纸张,我还以为是他写错了日子,却不想这中间隔了一轮,发生了这些事,他的字里行间,更是直接点出了他的病症的引子,nick与他的关系,根本就不像他自己口中说的那么淡。 我翻过一页接着往下看,写得很少,拼音也越来越少,字迹更加工整起来,这期间他跟一个老师读书,时间很紧,说不想再写下去了,觉得很孤独。之后便只记下时间,没有只言片语。 再出现文字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而且时间也记录的不完全,中间空了不知道多久,巧合的是又是一个周四,而他每一篇写下的天气都是yīn,对沈源的称呼也由亲昵的爸爸变成了生疏的父亲。 【父亲新jiāo了一个朋友,跟他所有的朋友都不一样,他们两个躲在书房里悄悄说话,有一次我单独撞见他,他没有像那些人一样躲得很远,而是蹲下来问我的名字,神情有点像妈妈,很温和的样子。他不常来,我到现在才见过他两次,我说他很神秘,像猫头鹰,总是半夜到这里,是不是做什么重要的事。他说他姓陈,然后就笑,说等我长大了也可以做跟他一样的事,却没告诉我是什么。我不讨厌他,但父亲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人。然后给我很多书,我看不懂,教我的老师很严厉,脸好像是僵的,年纪很大,力气也很大,拿着戒尺背着手念文章。 我没办法专心,最近总觉得身边有人跟着我,我站起来他也站起来,我看书他也看书,我睡着的时候,他就在我背后,我恐惧这种感觉,想要寻求帮助,可父亲说不许我为偷懒找借口。我不想再跟他说话,他从来都不信任我,而且冤枉我,说我不尊敬老师,也不听他的话,然后莫名其妙的挨一些人的打,被关进那个房间,外面下雨的时候,里面很潮,会泛起一层水,只能站着,不然就会把衣服湿透。那天弟弟又在哭,打翻了桌上的墨,父亲没有怪他,反而哄着他回去睡。 我烦透了,凭什么他总是惹祸却能得到原谅和爱,而我不管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输赢,还总是连累别人,弄得谁都不愿意与我靠近。我趁他们都不在的时候,把弟弟抱了出去,放到了海滩上,等着他被海水冲走。 他这次没有哭,眼睛能睁得很大了,伸着手看着我,想抓到我的手,我往后退一步,他就站在那里扁着嘴,在海水冲过来的时候,我有一点后悔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之后的这几天,我就没有见过他。父亲气的把我绑起来也推到那里,也许也想杀了我,妈妈跪在他身边哭,声嘶力竭的喊着让人把我带回家。我知道,弟弟大概是死了。我就像圣经里一样,因为嫉妒杀了自己的亲人,身上被留下记号,不见神的面,流离飘dàng。我耳边经常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逃出去,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他说,只要杀了父亲。 我做不到…… 到底那个快乐的孩子在哪里,不管谁都好,让他把属于我的幸福还给我,我不想杀人,可我也不能留在这里了,因为我已经杀了我弟弟,并且不感到难过。书里说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和上帝,可是为什么他们从来都没有救过我。】 这一页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受了伤,纸上有血迹,随着字迹抹开。 我暂时合上了本子,在这个时候,他的人格就已经解离裂变了,而且精神明显不稳定。沈岩没有死,或许就是他在反悔的那一刻触动了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把他又带了回去,才让他活了下来,那之后他父亲肯定不会再让他接触沈岩,所以才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到书房里去找,并没有看到有圣经,现在的沈翊应该是没有这些信仰的。我只好从电脑上下了一份电子版的旧约圣经,在里面找到了那个故事,那个杀死自己弟弟的人,名字就叫cain。 我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里那个刺眼的名字,依照沈翊的记xìng,他如果看过圣经,不会不知道这个名字,而这本日记到现在为止,正好就是主人格逐渐分裂的过程,沈翊没有这段记忆,那他又把这些给了谁?是cain?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把日记本缩进了抽屉,暂时没有要让沈翊看的打算,倒可以先去找徐医生问问看再想对策。 我也给沈岩打了个电话,问他以前有没有发现沈翊有过奇怪的行为,比如一些信仰或者是对他的恶意。沈岩否认了,说他xìng情一直很温和,只是人比较内向,不了解他的人会觉得他很冷淡,但其实不是那样,他只是话很少,喜欢安静,没有表现过恶意。 这有点像现在的沈翊和他初高中时的结合体,更像那个我不知道名字,出现过几次的人格。 我很久都没想明白,直到沈翊回来的时候。 他进门很急,直接到书房里往电脑上chā了一个u盘,我进去之后就见他点开了一个文件,里面有一份拷贝下来的录像,监控的画面很远,打开之后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抱着一个孩子出现在画面里,把他塞到了一辆面包车里,之后从后备箱里拖出了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在头上套了袋子,很快的往回走。 第340章 颠倒的世界 我一眼就认出第一个孩子就是乐乐,尽管他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下来,但能看到他的侧脸,一直哭着在挣扎,被人堵住了嘴巴。 那个把他抱出的人就是引bào了zhà弹的武亮,他再把后备箱里的那个孩子拖出来之后,扛在肩上往回走,警惕的四下张望使他在镜头里留下了一张模糊的脸,那个孩子一动都没有动,不像乐乐那么挣扎,几乎毫无生气。武亮把他们jiāo换之后,那辆面包车很快的开走了,沈翊暂停看了一眼车牌号,没有管我立即到一边去打电话,让人去查这辆车的行踪。 我依然站在原地看着那副被定格的画面,武亮把乐乐与其他的孩子做了jiāo换,那么那天bàozh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6 章 中死掉的就不是他,就像沈翊怀疑的,乐乐他还活着! 我有点弄不清自己的想法了,陷入了混沌。武亮是中途投靠了mars的,他在那边没有朋友,但车子确实是被人开走了,会是谁,警察吗?还是其中有其他的隐情,他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滋生蔓延,我懵了一样,僵硬地直立站着,直到沈翊挂断电话要出门的时候,我才急急的跑过去拦住他,“你去哪儿?” “去找乐乐。”他从一个暗门里拿了一把qiāng,不顾我的阻拦,直接推开我出了书房门。 我紧跟在他后面,小跑几步拉住他的手臂,说:“你冷静一点,沈翊,我们先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去找乐乐。你现在贸然行事,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儿?他们带走了乐乐,就说明一定有别的目的,我们应该去报警而不是自己以暴制暴的解决,再这样恶xìng循环下去,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下一次,我们没办法防的。” 我抓得很紧,沈翊又不能用力把我推开,只好转过来对我说:“我不信任何人,我只知道我现在应该抓住线索去找到那辆车,再顺着查下去,而不是在这里等风险变大。我怎么样都不要紧,乐乐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凭什么这么小就要经受这些事,乔绫,他是你的亲生骨ròu,你不要告诉你一点都不关心!” 他语气很冲,我怔怔,手下不自觉的松了松,他没有再看我,径直走向了门外。 门摔上之后,我握着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报警,如果那边是警察还好,可万一不是呢?我这样做,会不是在打草惊蛇? 我回到房间里,远远的看向离开的方向,沈翊的车子早就没了踪迹,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翊这一走去了很久,我坐在书房里一遍遍看着那个模糊的影像,张婶在外面叫了我很多遍,我耳边却只有沈翊那几句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失去乐乐之后,我时常感觉自己变得有些不像我了。我经常会想起乐乐,可已经不会再流泪,甚至没有那么多的伤悲。艾米走的时候,我曾有过一段时间异样的难过,可面对乐乐,我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这种能力,连沈翊都比我更受打击,我却只有在想着以后要怎么过下去。 我找不到悲伤的方式,更不知这种情绪是因何而起,因此在这一刻深深地感受到了一股无力。 我试图让自己宁静下来,听沈翊的由他去找,就在这里等他把乐乐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可我尝试了许久,不得要领,反而越来越烦躁起来。我到楼上把那本日记拿出来,接着上一次的断口接着往下看。 与上一篇的时间是同一天,字体变回了原本的稚嫩,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对不起,没有其他的记录,而翻过页之后,又是隔了很多天,写道:【我前几天见到哥哥了!他没有死!我躲着父亲跟他去了一座很高楼顶,我们俩坐在栏杆上,他说这天空就是一个笼子,把我们都关在里面,没有人逃得出去,想过的好以后就要学会认输。我不太懂,可听他的自己早早回了家,坐回桌前做父亲jiāo代的事。他回来的很早,我照哥哥的话去给他泡了一杯茶,他还是用那种让人害怕的眼神看着我,却没有追究我偷跑出去的事,我却更加怕他……】 我定神蹙了蹙眉,可以看得出,这里大概是nick分裂出来的开始,是最初的裂痕。 之后的很多天里,他都是这么写些琐事,中间值得提的就是沈岩的事情,他知道了沈岩没有死,但没有很开心,记叙的很平淡。或者可以说他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写的很淡,语气之间没有大的起伏,与哥哥nick也开始出现观点上的分歧,言辞并不激烈,矛盾的点也很明显,最大的就是沈翊在按照nick提供的方法做事之后,时间久了,收到的惩罚少了,却觉得丢掉了自己的思想,像个机器,是没有灵魂的。 他开始很少与nickjiāo往了,提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日子好像又恢复成过去,沈源依旧不那么喜欢他,但他的抱怨和对沈岩的嫉妒没有了,也不说每天做了什么,不是按照时间顺序来写,好像什么时候想起就在这上面涂几笔,很敷衍。 时间隔了很久,有几年的样子,可我才翻了十几页,他的字迹忽然就变得成熟起来,但能确定人格没有变,是日记搁置很久又捡起,这次什么时间都没有写,只有一个yīn,很长的一篇。 【这个本子放在床下很久了,被父亲发现之后,再也没有动过。从前面翻过来,发现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竟然想要害过阿岩,还想杀了父亲,这怎么可能?父亲说我只是那么想过,并没有做,可还是不相信。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可又不想去细究,这世界上有太多我不找到答案的事,它们的复杂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见到沈易了,就是那个被父亲当做我的替死鬼的那个孩子,也是我这个名字的起源,是父亲在几年前就安排好的棋子。他个子不高,到我们家与我jiāo代背景的时候,眼圈一直都是红的,看起来很可怜。 我把阿岩收藏的玩具送给了他,一套里有两组,一组是奥特模型,一组是被他们打倒的怪兽,奥特模型阿岩不肯给,我只把后一组给了沈易。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恐惧,说想要他的爸妈来接他,我说就是他爸爸收了我父亲的钱才把他卖到这里的。他不相信,哭的更厉害。我把另一个单独的匹诺曹送给他,说这个地方有很多看不出的谎言。他拿着玩具哭,最后只说我才是片子,说不公平。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又有什么是公平的。我也不想要他的身份,可我又有几次选择的机会。 nick说得对,我是个懦弱的人,我不想死,可又嫌弃活着太累。妈总说人是贪婪的,其实我也一样,为了有逃脱这里的那天,我宁愿让他牺牲,带着他的皮囊活下去,这当然自私,我承认的。 沈易开始不肯开口,不知道父亲对他做过什么,总之他被从那个属于我的屋子里出来之后,一下子变得很乖,顺从的说着我需要的信息。这感觉并不好,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我在面对我所恐惧的那个人时才会露出的神情,那种屈服和并不诚心的认输。这代表着,我终于变得跟他一样了,成了这个浑浊的一部分。 父亲把跟陈律在做的事情全告诉了我,他是真的老了,脸上有了皱纹,对我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我记得那天他说了很多话,然后眼泪从眼睛里落下来。他说他需要一个人帮他,陈律选择的人是阿岩,他年纪小,也很聪明,xìng格很适合做这事,借一借父亲的风,很快就能独当一面。父亲说阿岩实在太小,不愿他过早接触这些,问我愿不愿意主动去告诉陈律来替他,就说我想做。阿岩才那么大点,我想不出来他们要用什么方法培养,于是我同意了,反正我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不介意更糟糕。 我把这些跟沈易说了一部分,之后我们俩都沉默,很久之后,他拿着笔画了一幅画,天与地是翻过来的,我在一旁看着,说这很荒谬。他已经憔悴下来,眼皮耷拉着,翻起来看我,说,这本就是个颠倒的世界,每个人都是鼻子不会变长的匹诺曹。 我还是说,是啊,真荒谬。 我们没有说多少话,但我们又是聊的最多的朋友,我有点不想让他死了。我拿起他的笔,在纸上画了一幅棺材,他说这是不是给他的,我说不是,是我自己的,要是我死在他前面,他就给我钉个这样的棺木。他想了想,在里面画了很多花,说还是把这给他,反正他已经对很多事情没有期待了,不如让我活着,名字就送给我。我们说了很多没用的废话,而这些也许不会有人知道了,我也会忘记,因为它不属于我。等明天来到之后,我们一时冲动的想法都会收回,又是两个想要对方xìng命的陌生人。】 我皱紧了眉,这与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 我紧接着往下翻,企图找到一个答案,但是却没有,中间沈翊去了武馆,刻意的疏远了沈岩,也跟着他父亲做了很多事,但是不是直接跟他,除了石添之外,没人知道他是沈源的儿子。他没再提过沈易,直到那场泥石流之后。 【最近有点累了,妈知道了我和父亲约定的事之后,经常在闹,病了之后自杀了很多次。 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但她的善有时显得很愚蠢,如果她早一点离开,或者不嫁给我父亲,现在绝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她现在闹又有什么用,改变不了任何事,她也没有能力改变。我是爱她的,可我很多时候,也觉得她xìng子太软,根本保护不了谁。 我几次都没有去医院看她,那里有很多眼线,我找了一个姓谢的老医生,问她的情况,却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原来我在别人眼里也是一个病态的样子。可他能懂我,理解我说的每一句,并且答应帮我把事情保密。我只跟他接触过几次,印象里也只是回答过几个问题,他的表情却越来越惊讶,跟我说了一个让我不太懂的名词,did,分离型人格障碍。】 第341章 虚构与现实 我翻一页,他在写到这里时似乎有一些犹豫,纸页没有写完,但反过来第二页还是这一天,接着写道: 【父亲或许已经被吴爷怀疑,发生了很多事,他就快要失势,再也没有那么强硬了,我看得出他在退缩。他与陈律的接触频率在减少,陈律甚至找到我,询问父亲的异样,我只说不知道。父亲跟他大吵过几次,后来在我妈的精神最脆弱的时候,他下定了决心,设计了一场意外,找人杀害了沈易一家,让我更早的代替了他的身份,跟妈离了婚把我送到l市像正常人一样去读书,自己一个人回去更卖力的做事洗刷嫌疑。但这一次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情报,他是为了找一个间隙去逃跑,所以不惜自己降了身份,亲自跟着他的手下去做一些琐碎的杂活。 我到l市之后,看起来好像得到了憧憬已久的自由,可外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周围有无数双眼睛,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开学之前,我都没办法适应外面的社会。 那天接到谢老的电话,他在那头问我为什么走了,有没有想过治疗,我没有回答就把电话挂了,只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找我。我不相信他的话,可他说的那个名字却一直让我忘不掉。 走在人群里的时候,我忽然又想,我是相信我们所创造的主的,包括沈易他也相信,我们都虔诚的把自己的灵魂奉献出去,希望在未来得到救赎,只是这些年过去,他没有给我们任何回应。如果这个病症是真的,或许他就是我们期待的回答。沈易他真的死了吗?那我又是谁?可若是死掉的是我,那他又在哪儿?我被贡献的灵魂到底是给了谁? 我变得混乱,在报名回来的第一天跑进洗手间呕吐。 镜子里的人很不像我,反倒有些像他。 我开始顿悟,主是灵验的,他让我们希望的变成了现实,这下,我们谁都不用死去,不,或者我们同时死去。这是个颠倒的世界,把谎言变成了现实,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实,那恶也不是恶了,其他的又有什么是不可能实现的。 就在我坐下来翻开这本日记的时候,我所经历的全都是虚构,而我所要创造的才是真实。】 记录到这里暂停了一段时间,我揉了揉额头,细细想着。里面提到的那组玩具就是我们从他以前的房子里拿回来的那些,匹诺曹也在里面,那副棺材的画,居然会是他们两个一起完成的,这件事情cain或许知道,他也画过,样子就是摆满了花。而另一幅颠倒的世界,是跟那些玩具放在一起的,这我也知道,但当时沈翊的反应不像是记得这些东西。 我曾经在砚青山上看到过沈翊曾经抄写过的经文,但他是不信佛的,这点他在缅甸的时候说过,在我眼里,他是个无神论的人,除了争权夺势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只想着生存,没有时间去感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他那时候,竟然会有这种奇异的信仰,并且是跟沈翊一起。 沈翊说过mars是一个新型宗教的信徒,认定对方的罪恶之后就会在他的道德意义上来惩罚这个人。 mars跟沈易是一伙的,我不知道信仰不同的两个人能不能走到一起,但现在有很大的可能xìng是他们所信仰的宗教神,就是他与沈翊曾一起祈祷过的“主”。 只是这样的话,沈翊为什么会不记得? 我接着往下翻,日记已经过了大半,之后出现了杂乱的字符,然后用粗笔写道:【你们做的很好,如果以后有什么需求,就在这里留言,但不许翻看前面,否则我不会再让你们出现。】 这下面不同的两种字迹写了两个好字,后面那个笔触跟现在的沈翊几乎是一样的。 我犹豫了一下,继续看下去。 这个时候沈翊居然开始控制自己的人格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我翻了几页之后,大概分得出来,在学校的时候是单独的一个,就是我认识的沈易,他大概是按照真的沈易的xìng格截取了正面的那一部分出现的,在别人跟他来往的时候,负责应付那些正常的社jiāo。另一个……是负责与自己的父亲还有陈律联络,有时候偶尔会回去做一些事。当他们两个出现的时候,主人格就会陷入一个浅眠的状态,他们在做的事,他有时知道,有时又不知道,但只要他想醒过来,随时都可以,好像手里握着一个开关,自由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这两个人格基本不怎么在这上面留下信息,更不要说是什么需求,特别是第二个,写下的字一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 这种平衡在沈易给他留言之后打破了,这个人格开始脱离了他的控制,不再顺从,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7 章 顶起嘴来。 那条的字写的很小,说:【这个周末我想要整天的时间,我跟他说过了,他同意把时间让给我的。】 他可能是指另一个人格。 沈翊问道:【你想做什么?】 【春游,去野炊。】 沈翊不同意,他说:【我的朋友都会去,这也是个融入他们的好机会,这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我只让你做好你的本分,没有让你不听话。你哪儿来的朋友?我早说过不让你跟那些人走的太近,不生疏就够了,谁让你跟他们jiāo朋友的?他们只是普通人,你跟他们走的太近,不是他们伤害你,就是你会害了他们,想清楚再做事,动动脑子。】 【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我说不许!】沈翊的态度很明确,但我想了一下,开学是夏天,那次应该是第二年,陈灿的男朋友提议的,去的人只有我们几个,他并没有缺席。 果不其然,下面隔了很多天之后,沈翊忽然发火了,写字的力道划破了纸张。 【你压制我!那几个人对你就那么重要?你还挂了陈律的电话,你知不知道他已经不那么信任父亲了,你不想要命了别拉上别人。如果父亲追究过来,你那些朋友一个都别想跑!】 【对不起。】 【你没机会了。】 这句话写完之后,那个人格果然很久都没有出现,都是他在吩咐另一个做事,考试学习也变成了这一个。我记得当时沈翊春游回来之后就生了一场病,好久都是蔫蔫的,再加上他平时上课就总是睡觉,我们倒是没有怀疑别的,只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到了后来,或许是沈翊消了气,也或许是那个人格的力量变得强大,又一次清醒过来,在上面写道:【真的很抱歉,但我有一个很想见的人,我一定要出现。】 沈翊在给的回复里写了我的名字,他应了,沈翊问:【你喜欢她?】 【她对我很好。】 【喜欢?】 【喜欢。】还是这两个字,换成了肯定的回答。 这个简短的对话之后,沈翊没有再说别的,只跟他约定,到毕业那天之前,时间他可以自由分配,但出门的话一定要提前告诉他,并且保证不会跟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在毕业之后,自己主动跟我断掉联系消失。沈易没有反对,反而很感激。 后面又是大片的时间空白,到日记本快要结束的时候,这中间没有发生任何的大事,只是沈翊这个主人格出现的时间在减少,并且态度渐渐变得越来越麻木,就像当初他在家的时候那样,xìng格变得淡了。不同的是,他这种淡然里,加了更多的绝望。 最后一篇日记里,他完整的写下了时间日期,天气依旧是yīn。 【父亲死了,妈也跟他一块儿,这里每天都有很多人都已经死或者正在死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佛的存在,庇佑着这座寺庙,在pào火和qiāng林弹雨里,它居然没有受到大的伤害。从这边的窗子里往外看,外面是一片黑色的火海。 bàozhà之后,陈律来找过我,他给我找了一个医生,说我的精神出了问题,需要治疗。我没有回答他的话,父债子偿,我父亲欠了他很多,现在又轮到我来偿还,但他也欠我的,他是警察,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线人,让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 我不像沈易,发生这些事情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哭过,这里任何人都已经不值得让人流泪,他们都死了,死人是没有意义的。陈律说我是个疯子,我说我早就疯了,不然早死了几百遍了。他说现在的事情都会过去,治好病,我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他让我去当兵,我问他之后呢,他忽然不说话了,说走一步算一步,等退伍会给我安排入警。他重复着父亲的路,给我找了一个替身,叫许立。这样我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了吧,所做的一切都属于另一个人。我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并不是他说的这么单纯,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炼狱,我犯下的罪已经不允许我做一个好人,最多的,也不过就是像他一样,做一个披着正义外衣的恶人。 我回去见了阿岩,见到他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有。他身上穿着丧服,我没有跟他说话。 我在想我到底为自己做过什么,可想来想去,好像只有沈易喜欢乔绫是真实的,只是可惜他只有灵魂,却没办法正常的存活。我厌倦了这种生活,也不期待陈律许诺的未来,不会有改变的,人的一张张面皮下,只是森森白骨而已。 但是我也明白,以后总是要有人继续。我打算把全部的时间都让出去,他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我会帮他,把我的记忆切割,给他一部分,那些人格如果他能控制的话更好,他是最听我的话的人,也许会做得比我好,我会丢掉自己的名字,冠在他身上,之后会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 沈翊,我把这本日记放在这里,如果你在某天会看到的话,你会知道关于我的存在,但请你永远不要怀疑自己。】 第342章 浮生若梦 庄生晓梦迷蝴蝶。 到底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大梦一场变成了庄周。 如果记忆不被认可,被怀疑的都是假象,浮生若梦,我们又到底该如何去分辨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这里面最后一句话,过去也曾在沈翊身边出现过,那是不是可以说,我们现在一直见到的,其实也是分裂出来其中的一个人格,只是别人承担了过去,而他肩负了未来。 那个本子被我再一次锁进床头的抽屉里,既然分不清,又何必要让他知道,这生活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却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负责,或许只有活下去,一直存在的那一个人,才是真正的自我。 沈翊这一次去找乐乐,我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只有一个车牌号,不能确定是真是假,而且很大的可能他们不会这辆车待在一起。但我也有一种感觉,乐乐他总会回到我们身边的,我们三个之间的缘分,到这里才刚刚开始。 时间到下半夜里,我坐不住了,穿好大衣出了门。我没有沈翊那么多的渠道,在百乐占着一个名,手下分过来的那几个人都不能用,只想到了一个罗婧。 这么晚了,电话打过去只响了几声她接了起来,声音很清醒,没有睡梦中的那种朦胧。 我犹豫了一下,问她能不能帮我查一个车牌号,罗婧没有废话,淡淡的嗯了声,问我号码,我说了之后就在车里等她的消息,没多久就收到短信说:“在雷州,你一个人不安全,高速路口碰头,我过去陪你,你注意安全。” 我抿了抿唇角,心里一暖。又给沈翊打了几个电话,那头却是不在服务区。 等我与罗婧见了面,两个人坐进了同一辆车里,罗婧看起来很憔悴,打开窗抽着烟,车速跟沈翊有的一拼,眼里总是不专心的样子,好像想着什么。 直到出了市区,我才问她:“有心事?” 罗婧回过神来,淡笑道:“我在想你们。” “我们?” “沈翊干到这个年纪,也差不多了吧。”许是觉得冷了,她把车窗摇了下来,看我一眼,见我还是不懂,接着说:“一线警察是个青春职业,干的是折寿的事,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活着健康的干到退休,更不要提我们这种特殊人群。你看我今年不算大吧?但经历的事多了,把很多东西都看透了,你要让我比活力,我可能还不如四五十岁的大爷大妈。你了解沈翊,他今年三十,一身病,年纪再大一点就该全冒出来了。还有他精神上的问题,还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在这种地方逼出来的。就看他最近这个样子,他还能再折腾几年?说句不好听的,他还有多少命能往这里面搭?现在陈律就算不死也去掉半条命,里面已经没人知道我们的事了,他还要继续做下去,有什么意义?沈翊在百乐有势力,还不如早一点转移点资金,找个机会撤出去把自己洗干净好好过日子。他当警察,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以后呢?就算陈律活着回来,事情进展顺利,他们把百乐打垮了,那时陈律还会管他吗?” 罗婧眼底有些清冷,说:“你再看看我,我进百乐不比沈翊早,但也晚不了多少,我就比不了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为什么?” 她说:“因为我是女人。” 我顿时哑然,沉默下来,听着罗婧说:“百乐这个圈子,除了上层这几个看人本事做事的,对下面那帮男人来说,女人就代表着xìng跟权利。几个人凑在一起,喝几杯酒,吹吹自己干了几个女人,就是他们最舒服的娱乐方式。我进百乐之后,做了很多超出底线的事,也很快就明白,我不管再怎么努力出头,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个万人骑的婊子。” 罗婧把车开得更快,把头发掖到耳后,说:“后来赵嘉齐捧了我一把,把我送到了袁颢身边。我也是被人打击怕了,都忘了自己是个警察,就想着怎么才能引他上钩,把我从那些人手里救出去。他比我想象中要好,而且百乐的高层确实不同,他们是注重价值的。我没跟袁颢上过床,但他把我留了下来,给了我很多机会。对我来说,他就像个救世主,在不公平的天平上帮我减少了很多被强加的砝码。只可惜,他是我的敌人。” 她说:“干这行就是这样,对你好的,不一定是你要效忠的。我们这种人,本身就是一把横在彼此双方的双刃剑,每一个决定都决定了结局,但结局对我们来说,到最后其实已经变了质。” 车子开到雷州,临下车之前,罗婧眼眶有些微红,对我说:“现在是我们选择的时候,我已经有了我的答案,对沈翊,我把话说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是进是退,你再让他好好想想。” 我黯然的点了点头。只是,沈翊的答案,也早就确定了吧。 那辆车牌追踪的最后结果,就是在一家舞厅的底下停车场,我们到那儿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沈翊,他就坐在停车场入口处的台子上,手里拿了一张白色的面具,眼神空洞的像一具干尸。 罗婧在车里等,我跑到沈翊身边去,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亮给我留了字条。” “嗯?”我愣了下。 沈翊从面具下面把那张纸撕了下来,抬手递给我说:“是他们的基地,乐乐可能被mars带到了那里,我明天过去。” 我看了一眼,上面是缅北的一个地址。 我攥紧了那张纸,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我不能阻止,可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去,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你自己?” “足够了。”他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明显的僵硬了许多,我想这大概也是身体衰老的一种前兆。我们两个早都不是年轻的时候了。 他伸手扶了扶他的手臂,低低的说:“先回去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我跟罗婧打了照顾,把他的车开出来,返程的路上没有人说话,这一趟几乎消磨了一整天的时间。罗婧在安全把我们送回去之后,没有多留,把时间都留给了我们,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张婶做的午餐很丰盛,我帮着布菜,沈翊在外面待了一宿,浑身都是寒气和湿气,关节会不舒服,自己去冲了个澡,换了衣服被我按到了饭桌前。 他冷静了很多,起码没有立刻就走,也知道自己不是铁打的人,需要补充能量。 等沈翊把盛好的汤喝下去,我才开口问道:“武亮还有没有留下别的线索?” 我不明白,沈易已经死了,他与mars之间无冤无仇,mars为什么要把乐乐带到他们的基地去。乐乐只是一个孩子,能做的了什么,只是威胁吗?可mars又没有给过这边消息,距离那次的事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他有企图的话,早就该表露出来了。 他摇了摇头,我又问他:“你知不知道,那个基地是用来干什么的?” 半响,沈翊才回答道:“钱给够什么都做,他们就是一支商业部队,那地方相当于军营总部。” 我说:“里面全都是雇佣军?” “嗯。” “都当过兵?” “不知道。”他轻描淡写的说。 我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 沈翊如果是自己的话,像上次去缅甸我们被围攻那次,几个精英小组的数量他是可以应付的,说不定真的可以救出乐乐。 但沈翊又是沉默,很久,又是摇头。 他这种态度让我摸不到底,但也明白数量肯定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少,一个军营有多少人我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一个这种xìng质的集聚基地。他跟mars没有正面jiāo过手,谁更强还是变数,这一趟如果真的让他自己去走,结果只会是凶多吉少。而且我现在没办法在这方面信任他,我觉得他一个人的话,一定会拿自己的命换乐乐平安。 “不能找人帮忙吗?”我问。 沈翊虚虚的看着我,说:“这件事别让陈锐知道,也不能送任何人,没必要。” 我紧了紧手,“你也知道到那里就是送死,不肯再连累别人了,是吗?” 他被我说中了心思,敛了视线不说话。 “想想办法,靠蛮力没有用,就算你搭上xìng命,他们也不一定会把乐乐放了,到时候你有再大的能耐都没用了。” 沈翊没有反驳我的话,或许也认同,但并不认可,或者说是没有这么简单。 他满脸疲倦,靠在椅子里,说:“乔绫,我的计划里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你的出现,更不要提一个孩子,你怀孕的时候,我在看守所里,真的觉得很恐惧,我不知道有他存在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当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这些铺垫了几个月的情绪都消失了。他带给我了很多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8 章 乐,让我更加渴望一个新的生活。我之前也以为我可以撑起一切,在面对任何事的时候都能找到最好的结果,可现在,我真的没办法了,但凡还有别的路,我都不会走这一步。乔绫,我冒不起这个险,我不能再失去他第二次。” “那我呢?”我望着他,“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失去过一次儿子,还要再失去爱人吗?” 他缓缓地攥紧了手,我吸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热,对他说:“至少先弄清楚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去找人问,你先回房间去睡一觉,再好好想一想,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会有办法的。” 他没有回应,顺了我的意思。 我想过,mars在这边没有档案,问阿岩没有用,只能从百乐这边下手。袁颢和陈锐好像都知道一些,但他们两个我打不上jiāo道,沈翊也说不能让陈锐知道。 我想来想去,还是给赵嘉齐打过去,我说了要问的之后,他不解的说:“乔姐,你问这个干什么?缅北的基地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mars在那边好像也不是有什么大权的人物,不过他有自己的一个小组织,听说是因为共同的信仰走到一起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我有点失落,嘉齐顿了顿,稍一迟疑又说:“不过乔姐你可以试着去问问圳哥,他以前去过那个地方,吴爷在那儿聘过佣兵,是他负责的。” 第343章 没名没号 王圳上次换的那座房子里这儿没有太远,隔条街的距离,我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到那里去按了门铃,没想到他竟然在家,屋子里温度几乎与外面相同,让我打了个寒颤。王圳穿得很少,进门之后就看到很多大大小小的哑铃。几天前嘉齐把蓉蓉接走时,他意外的没有反对,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的房子,少了一个人,更加显得空旷冷清。 “你自己坐,我这儿没什么好招待的,有什么事就直说。”他顾自坐回去,手里还夹着一只烟在抽,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早已经满了。 我到另一边拘束的坐下来,委婉的问他那个基地的事,王圳似乎没想到我会提那时候的事,想了一下说:“基地我是去过,人数不少,说不上具体数字,但只要进缅北那一片,基本都是他们的地盘,他们的老大是个欧洲人,一般不会露面,挺神秘。你说的mars在当时还没有这个名号,我在狱里听人说过,名声是从一场黑吃黑的jiāo易里打响的,xìng子一直很孤僻,对外的势力扩张是有另外一个人在做,他们的宗教信仰也是由他而起。在mars那支队伍里,可以说是除了战力之外最重要的人。但mars把他护的很周全,在道上没名没号,到现在在外面没有任何消息流出。我只知道这些,早几年的事了,也记不太清。” 我点了点头,那个人应该是指沈易吧,没想到他在mars那边是这样的地位,可居然还是没有任何名号,对沈翊代替他身份这件事,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吧。 王圳弹了一下烟灰,眼睛低了下去想着什么,问我:“阿易让你来的?” “不是。”我犹豫了一下,说:“是有些私事,沈翊要去那里,我心里没底,问了别人,说您可能知道,就过来碰一碰运气。” 他挑眼看着我,目光有些冷冽,“怎么?他去那做什么?” “他怀疑乐乐可能被mars带了回去,他追踪了一辆车牌,在车库里发现了那个地址。”我尽量简短的跟王圳说了乐乐没有死的事情,说到最后,喉咙里有一丝哽咽,紧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王圳脸色越发沉重,重新点了一根烟,许久,淡淡的问我:“他现在在哪儿?” 我说:“刚回来不久,在家里休息。” 我刚说完,王圳就蹙紧了眉,立刻掐灭了烟站起身来往外走,边说:“过去看看。” 我怔了怔,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紧跟了几步跟他一块儿往回走。王圳走路的速度很快,我是小跑着跟在后面,刚打开门,就正好跟张婶撞了个满怀。她满脸的焦急,手背上擦破了皮,对我说:“太太,先生他刚才忽然头疼,还一直要出门,我……” 我没有听完她的话,急急的跑到楼上去,卧室的门敞开着,沈翊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当我看到床头的抽屉被撬开,而那本日记就翻开摊在桌面上时,立刻感觉到一股冷气霎时灌满了全身。 第344章 谎言 这抽屉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是锁上的,日记本还特意压在了下面,用几本书盖了起来,怎么会被沈翊发现。 我来不及多想,怕王圳会过来,连忙把日记本暂时先塞进了衣橱里我放东西的那个盒子,只是在拿动笔记本的时候,里面掉出一张纸来。 我弯腰去捡时,才看到滚落在地上的一支钢笔,笔盖与笔身是分开的,显然是时间急促写的匆忙。那张纸是从日记本最后撕下来的,连形状都不规则,上面的字因为主人的着急而显得潦草,与在l市他离开时一样,上面只有两个字:救他! 我不能确定这两个字是写给谁的,是另一个人格的出现,让我救沈翊。还是说是沈翊在让另一个人去救乐乐。 我把它夹回日记本里,下楼的时候忽然想到。我不该把那抽屉上锁的,我一向不是个特别仔细的人,在沈翊面前也没有什么秘密,这家里锁着的都是沈翊的一些文件之类,而我都有钥匙。床头的抽屉平时基本都是放我的首饰,有时累了懒得走到梳妆台的那几步路,就躺在床上把东西随手塞进去,反正除了我之外也不会有人打开,顶多是沈翊找几粒yào,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在吃。我把本子放在这里就是太大意了,而且这样莫名其妙的把抽屉锁上,就更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以沈翊的防备心,又怎么不会把他打开来看,这种锁对男人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我问张婶:“沈翊出门前有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张婶仔细想着,说:“先生看起来很难过,我拦着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力气,我想把他扶过去坐一会儿的,但他忽然说让我打他,他的样子很奇怪,这种要求我怎么可能去做。他就抓着我的肩膀,问我能不能看到他,感受到他的存在,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为了安抚他只能应下来,可他却又把我推开了,失魂落魄的说我在骗他。” 张婶说到这里眼睛有点泛潮,接着说道:“我在他身边做了好多年了,我知道我自己不够资格,但也是从心里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孩子,怎么会骗他……” “您别这样想,他的情况您是知道一些的,有时神智不清醒,那些话不是对您说的。”我动容的安慰着张婶,看着她手背上的伤,就知道这一下并不只是推开而已,想是当时沈翊一定要出门,张婶去拦,两个人发生了拉扯,她摔倒的时候手在哪里擦破的。 我带着歉意,说:“有圳哥在这儿,沈翊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出去找他,回来可能要有一段时间,还要麻烦您守着这个家了,您照顾好自己,手上的伤一定要处理干净,我先替沈翊向您道歉了,您就好好休息一下,不必挂念着我们。” 张婶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已经坦白告诉王圳关于乐乐的这件事,两个人一致的认为,沈翊不管怎么样一定会去缅甸,这是拦不住的,所以我们第一的地点就去了离南山馆最近的机场,转了一大圈没有找到人,这时王圳提议说可以找贺晟联系一下他在航空公司的朋友,查一查他的身份证在哪儿用过。 我有所犹豫,问:“贺晟会告诉大哥吧?这件事情,我们……” 我话没说完就被王圳蹙眉打断,说:“只能试试,没别的办法,如果让他自己到那边,待不了多久就会没命,贺晟若是把事情说出去对你们的影响也不大,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惹出来的,我会帮你们做掉他。” 我于是只能听他的话,一边给沈翊打电话,一边看着他跟贺晟联系,脸色一直是冷的,电话挂断不到五分钟,那边就把短信发了过来,地址居然就是我们现在待的这一家。 我在周围扫了一圈,说:“会不会弄错了?” 王圳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走,观察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找我们之前忽略的地方。我跟在后面,为了效率跟他分头走,我刚走过候机厅的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背后被人拉了一下领子,吓了一跳,跑开几步才转过身去。 沈翊靠在墙边,淡淡的看着我,分明没有恶意的样子,可那双眼睛里还是透漏出一股寒意,站直了身子,从那边往我身边走了几步,“找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地方我们之前也来过,没有看到他,不知道是躲在了哪里,再一看他这一身黑,往某个地方一躲,也的确不起眼。 我点了点头,抓住他的手说:“跟我回去。” 沈翊不动,对我似乎有些厌恶,只是没有表现的明显,开口冷声问道:“你不想救你儿子?” 我霎时僵住,任由他不动声色的把手挣脱出来,脸色冰冷,看了一眼时间,说:“我没有时间跟他废话,我今天是受人之托,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之前的事我不找你,你最好也不要主动来挑事,我跟他们不一样,只要是妨碍我的人,谁我都可以杀。” 我没有说话,这会儿王圳也赶了过来,快到登机时间,沈翊是一定要上飞机的,他回来这里找很正常,只是我不知道现在这个人格是什么样的情况,除了与裴广平的关系可以让我猜到他经历的是砚青山之后,裴广平死之前的时间,用的有可能是许立的身份之外,我甚至不敢去靠近他,更不要提了解。 王圳见到他之后没有立刻上前,而沈翊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径直的从他身边过去,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在他刚刚走过王圳身边之后,王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很用力,衣服上的褶皱明显。 我靠近几步,听到王圳在问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现在的沈翊自然没有回答,只是手指轻轻颤了颤,像是要握拳但又放开,听听他要说什么。 王圳侧了侧头,淡声说:“如果有野心,在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前,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包括自己的亲人、朋友,他们只是你的垫脚石。” 沈翊依旧yīn沉着脸,没有任何表示,神情间淡的不像话。 王圳顾自说道:“几个月之前,我还相信你可以做到,并且做得更好,但现在,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你身上的兽xìng越来越少,人xìng却多了,这不是件好事,也不是件坏事,但是沈翊你记住,自己扛起的责任,以后再难,也得维护好了别让它落在地上。这是你的选择,我只希望你不会后悔。这次我帮你,以后的路,你不是自己在走,背着担子踩尖刀,你好自为之。” 王圳说完便放开了他,沈翊走出几步,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王圳,眼神中看不出情绪,隐隐有些感情在里面,我却怎么都读不懂。他蹙紧了眉,似乎是那几个不安分的人格又在作祟,但最后还是没有掀起风浪,清醒的,依旧是他。 我在王圳接到短信的时候,就抓紧买了机票,两个人基本是跟他一块儿登机,我跟沈翊的座位离得很近,他坐下之后就拧着眉一动不动,脸色不太好看,看起来并不太舒服。 我可以确定他身上没有武器,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心里担忧着乐乐到底会不会在那里,我们就这样过去,三个人都是什么都没带,到了那边又应该要怎么办?mars在bàozhà时还在b市,这会儿又有没有回到缅甸,手下有多少人,乐乐现在是不是安全。这些问题缠绕在我心里,藤蔓般的向上爬满了整个大脑。 我渐渐有些昏沉,也开始觉得不适,有些晕机的感觉。 我要了张毯子盖在身上,努力地闭上眼睛,试图睡着来减少痛苦,可越是这样,在黑暗里,那场bàozhà留下的火光又变的更加清晰起来,耳边伴随着乐乐哭声,我就站在河岸的另一边看着,看着武亮把乐乐塞进车里,又被mars带走,一路颠簸的带去缅北,到处都开着罂粟的花。 我能感觉到头上有些发汗,眼皮被黏住了似的,想睁也睁不开了,渐渐地沈翊也出现在火海里,他的面容不断地在变化着,一会儿温柔,一会儿残酷,一会儿冷的像一块冰,一会儿又露出惊恐,或者又对我笑。那些人格都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他们拥有着不同的面孔,不同的xìng格,眼睛一直看着我,我头晕眼花,怎么也找不到沈翊。 直到最后那些人都消失了,我看到他怀里抱着乐乐,两个人不停地对我挥手,我站在河岸边上,涨潮了,我这边被水淹没,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而对面还是熊熊的大火,我就这样被钉在原地,慢慢的再也看不到他们两个了。 我不知道,到底他们是在对我说再见,离开的人是我,还是说是我向我道别。 我在梦里哭,不自觉脸上也挂了泪,混沌中感觉到眼角有一丝清凉,好像有一双手在帮我擦着眼泪。我立刻像是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了那双手,隔了许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沈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我身边,而我抓着的就是他的手。 我以为他还是许立,立刻放开,拘束的往一边躲了躲,却拧了一下胳膊,下意识的吸了口气。 他一直失神的看着前面的座位,此时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我,苍白的脸色,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意,轻声说:“是我,沈翊。” 我愣了愣,这几个字莫名的让我安心了下来,隔了几秒,对他说:“我做了一场噩梦。” 他只是伸手揽了揽我,没有说话。 我把头靠在他身上,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出来,“那本日记……” 我说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9 章 下去,明显感受得到他身上肌ròu的绷紧,惧怕着什么一样。但他没有开口,我也没有再说,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另一个人格会出现,他又是怎么抢回了支配权,我什么都不想提了,只觉得他很累,我也很累,活着真的太难,而活下去又显得那么珍贵。 沈翊把我揽的松了一些,我耳边不断地响着噪音,直到过了很久,听到他说:“我过去以为我曾经历过一场谎言,任由懦弱造就了现在的自己,可我刚刚才明白,原来我也只是这万千谎言中圆的最好的一个,而我的人生,也许,根本没有我幻想过的那么长。” 第345章 悬赏令 我们在仰光倒了几趟车,一路往北,人烟渐渐稀少起来,天边泛着青色,王圳把我们带到一间旅店之后,自己出去了一趟,沈翊并没有要跟的意思,他只是越靠近了,神经就越来越紧,而我也跟他一样。 这一趟来得太仓促,我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更不要说之前日记本的意外。 我试图忘掉在飞机上他说的话,但跟他坐在一起的时候,我只感觉到压抑。 我想说点什么来打破现在的僵局,可想一想,什么话在脑子里过一遍都不合适,最后到王圳回来也没有过jiāo流。 他进来之后丢给我们几把防身的武器,身后带了一个人,就是早些年打过jiāo道的那个,是个缅籍的华人。 “一会儿让他带我们去找mars。”王圳说着点一支烟,扔给沈翊时他没接,烟盒和火机一块儿落在了地上,与地板的碰撞,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王圳带来的那个人的名字叫htun,不知道是不是真名,他在缅甸待了很多年,对中国话只能听得懂,并不太会说。我们三个除了沈翊都不懂缅语,王圳之前与他的联系是通过一种纸面的东西,来当地找人帮忙的一般都是那么做,在不同的区域会找到不同的帮派组织,但归根到底,到最后他们都要让一步的还是那个欧洲人。这跟百乐在b市的管理理论上差不多,只是他们相对而言要更稳定,而这里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战场。 htun说了mars的地域范围之后,我在地图上看了一眼,武亮留给我们的地址就在这个接近于三角的范围中心,在一个密林里,地势无论进退,都可攻可守,可以说得上非常安全。 他们不同的组织之间不会相互干预,王圳大概给了不少酬金,htun显得很纠结,但犹豫再三,只说把我们带到边缘,但不会进入到他们基地附近,他不愿意与mars宣战。 这一点王圳和沈翊都同意,他们两个匆匆收拾了一些东西立即就要启程。我换好衣服,把手qiāng和子弹塞进腹带上的口袋里,弄好了就站在一边等着,看到沈翊把王圳给的qiāng放下了,其他的什么都没带,防弹衣也没有穿,只在手臂的带子上别了一把很小的小匕首,塞在里面,根本看不到。 “你……” “如果他们动手,我们拿再多的武器也没用。”我刚开口吐出一个字就被他打断了,沈翊在说这话的时候,王圳侧眼看了他一眼,说:“别废话,不是让你跟他们打,给你拿着防身的。” 沈翊深呼吸了一口,还是没有听他的话,王圳皱着眉,却也没有逼他,只是在自己身上多带了把qiāng,把备用的子弹给了我。 htun拿了一个电子地图类的东西,上面有一些红色的点是他们的人,虚线是他们已知的由各个组织划分出的界限。上面有一片灰色的圆块就是mars的地盘,只是这个圆缺了一个口子,是块没人占领的空地,平时也没有人看守,他一会儿会把我们送到这个地方。 htun说的很慢,口音听起来很费劲,正说着,他响起了,看了一眼,微微颔首致歉到外面去接电话。沈翊看着我摆弄那些弹夹,那副神情分明是不想带我一块儿去,可我见不到乐乐根本不能安心,我人都已经到这里了,又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待的住。 我跟沈翊对视了几秒,他终于开口,意料之中的对我说:“乔绫,你别去了,留在这儿等,外面的事,你应付不来。” “我要见乐乐。”我赌气的说:“你说什么都没用,你们不带我,我就自己去,反正我不会待在这里。” 我一定要跟着他,就算我改变不了任何事,也帮不到忙,但我就是想快一点见到乐乐,确认他的安全,而且直觉告诉我,我留下来的话,将来一定会后悔。 王圳把衣服扣好之后,瞥了一眼htun留下的地图,抬眼看着沈翊,说道:“带着她吧,只要不惹事,我有信心帮你护她一条xìng命。” 沈翊没说话,王圳说:“这里没有所谓安全的地方,她留在这也没有用,你自己看。” 王圳朝地图那边抬了抬下巴,我们两个同时顺着看过去。电子地图上面的红点没有规律的移动着,有几个闪了几下,忽然灭掉了,隔了两秒又亮起来,朝某一个地点移动几米之后不动了,其他的也缓缓地重复着这样的情况。 因为他们都有人在巡逻,盯梢的还要换班,都是一个个大活人,移动是正常的事,我没觉出有什么异样,只是闪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刚想问,htun推门回来了,进来之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沈翊,在侧身的时候嘴角抽了抽,好像是笑了一下。 沈翊微蹙了蹙眉,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开口问他:“什么时候走?” htun用奇怪的中文说道:“你准备好,现在可以。” 他用的是你,而不是你们,对这点我有一点疑虑,以为是他的口音的原因。 我们一直顺着地图走,车子开到一个镇子,再往前就变成了车走不开的小路,只好步行。我跟在沈翊身边,周围的人偶尔往我们身上瞥一眼我都觉得心惊,却不敢随意的到处看,又经不住好奇与恐惧,余光在两侧乱瞟,心砰砰跳得很快。 沈翊握住了我的手,更把我往他身边拽了拽,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身侧。 走了很久,目光所及之处已经荒无人烟,可还是没到,htun一直在看地图,好像走得很谨慎,一副很靠谱的样子。走到一片林子附近,王圳说要看地图,htun犹豫了一下,jiāo给了他,上面的路线显示我们并没有走错路,而mars的那块区域还远着,过了林子还要再坐车才到那块临界点。 王圳把地图还给他,随口问道:“你们以前没去过那儿?” 对熟悉的地方是不需要看地图的,除非这个东西对他来说还有别的用处。 htun说:“一年多以前去过,组织有变动xìng,要避开很多麻烦,上面有标注,小心为上。” 他的回答让人听起来很自然,不像是假话,王圳只是点了点头,没说别的。 在林子边缘有一个木头和干草搭的房子,像是个岗哨,靠近之后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在我们几个身上扫了一眼,看沈翊的时候格外怪异,匆匆一瞥,很快走到htun身边去,想要有什么话要说。htun用缅语说了一句,他们中有一个又往这边看了看,随后几个人轮流对htun报告着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htun对我们示意之后,走的远了一点,跟他的手下在地图上指了指。 王圳摸了摸口袋,掏出路上新买的烟,转身去点上,压了声音问沈翊:“他们说什么?” 说着递给他一支,沈翊接了含在嘴里,侧过头去借火,我一只手还被他握着,跟着他的活动往那边靠了一小步。他点燃了烟,趁着拿下来的时候悄声说:“安排人手,在林子里埋伏。有人发了悬赏令,要我的人头。” 我没有掩饰,没敢开口。 王圳狠狠地抽了几口,把烟吐在地上踩灭,似乎是笑了一下,说:“等我回去弄死他!” “嗯?”沈翊没懂他说的是谁,看了看他,王圳没有解释,因为在他眼里,沈翊应该是明白的。我们几个到这里,除了嘉齐之外,连mars都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还没有任何动作,传到他那里的几率很小。要说还有其他人知道,就是帮忙找沈翊的贺晟了,他的朋友帮我们查了航班,一定会告诉他一声。贺晟跟沈翊关系并不好,把他的行踪卖给别人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王圳也在这里,这边动起手来,王圳也不一定活着回去杀他,他有赌一把的机会。 沈翊没得到回答就不再问,只说了一句:“想办法先摆脱他吧,这林子不能进。” 王圳在周围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说:“在这里做掉?” 沈翊说:“不行,我们杀了他,全部都会被包围。” 王圳问:“你说怎么办?” 沈翊也把烟抽完,顺手丢到了一边木头房的台子上,那儿铺着一层干草,被烟头点了一烤,变成了焦黑的颜色。 王圳点了点头懂了,沈翊递给我一个眼神,我满脸茫然,他又看看我的腿,握着我的手微微朝向了那个房子。我才像刚睡醒似的,恍然的点了点头,弯腰捶了捶腿,抱怨的靠在他身上,说:“怎么这么远,我不想走了,我腿都疼了,再走下去都快断了,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我说着变本加厉的推一推他,尽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任xìng无脑的女人。 沈翊揽了我一把,蹙着眉问htun还有多久才能到。我们之前看过地图的,知道距离,他不能跟我们扯谎骗人,只好照实说,不忘补充过了林子就可以坐车。我抓着沈翊的衣服抱怨,自己走到那个木头台阶上坐下捏腿,死活不肯走。htun对我表示出厌恶,但现在不能跟我们翻脸,毕竟他收了王圳的钱,该客气一点,见我在那坐着,没有办法,只好让我们进屋去坐一会儿。 htun的手下给我们倒了水,怕水里有东西,他们俩都没动,我握着水杯,把它放在了桌子的边缘松松的拢着。这时候王圳站起身来去跟htun说话,身体带了桌子,水杯立刻掉下来。我呀了一声,慌忙的站起来用手拎着外套,可水还是很快的渗透进去。 王圳回头看我一眼,我泼fù似的对他说:“你干嘛啊?还有那么远的路,我衣服都湿了怎么穿?” 王圳冷着脸,我接着说:“你是男人火气旺,我一个女人大冷天这么出去还不被冻死,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被我杀了再把你妹妹嫁给我老公跟他攀亲,我告诉你,我命大着呢,你休想!” 王圳皱了皱眉,依旧没有说话。而沈翊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抬头略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我自己一个人演戏,尴尬的不行,决定把他也扯进来,对他说:“老公你看看你的好哥哥,我跟你说你还不信,你现在可看到他是怎么欺负我了!” 第346章 演得不错 沈翊没想到我会忽然叫他,愣了一下。我看着他说:“你说话啊!好啊,我知道了,他是你哥哥,我是外来的,你也帮着他说话是不是?” 这话让沈翊也皱起眉来,“你别胡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丢不丢人?” “我怎么胡闹?你没看到我衣服都湿透了,你对我凶什么?我丢人,你哥哥他欺负弟妹就不丢人了?”我继续咄咄逼人道。 沈翊难堪的站起来要把自己的外套往下解,说:“行了,我脱给你换,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你有什么回去再说,别在这儿撒泼。” 我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不行,就对他说:“我不要你的。成,算我倒霉,摊上你们哥俩儿,你还是让我挨冻吧,也别给我换衣服,省的把你弄感冒了回头你哥又要赖我,说我好dú的心,在外面受了气,不讲理的撒在你身上解恨。” “你够了没?”他不悦的看着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又怎么了?我什么都不说了还不行?”我瞪了他一眼,抱着胳膊蛮横的站着。 这一出闹剧陷入了僵持的状态,一旁的几个缅甸人听不懂,只知道在吵架,不知道我有多不讲理,htun却听得懂意义,满眼鄙夷。他们这些旁观者都变得很尴尬,但最尴尬的还是王圳,只是他冷着脸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更不要说从脸上看出内心的想法。 我有点怕他把戏当真了,表现着傲慢,心里却是惴惴。 王圳等了那么几秒,打破僵局说:“你们也别吵了,我把外套给你,是我不小心,就当赔礼道歉。” “哥,你不用这样,就是惯得她。”沈翊看我一眼,我接过来说:“就是,我哪儿受得起。” “一件衣服,不至于犯难为,把衣服换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别耽误。”王圳说着把腰上的带子抽了下来。 “哎,我不用你……” “别给脸不要,你闭嘴!”沈翊瞪我一眼,我瞪回去,闭了嘴,也解自己的外套,嘴里碎碎念的嘟囔着,背过身去就看到那几个人在那站着,冲他们说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女人换衣服啊?都出去出去!一群臭流氓!” htun手都快摸到qiāng口上了,还忍着对王圳他们微点了点头,带着人撤到木屋外面,沈翊这个闲着的也要走的,我把脱下来的外衣丢到他身上说:“你干嘛去啊,帮我拿着,我哪儿敢自己单独跟一个男人待在屋里,回家要是有谁说风凉话,那还了得。” 他只好站在我和王圳背对背的中间,拿着我的衣服。 几个人都出去,门关上之后,我连忙回头去跟王圳道歉,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我看向沈翊,赶上他也正看着我,淡声说了句,“演得不错。” 我快速的系起扣子,“能骗过他们么?”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我信了。” “你信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沈翊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把目光放在了后面的窗子上,边走过去便反问我:“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本来跟着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没吭声。 他也不多问这件事,跟王圳jiāo换过眼神之后,对我说接着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0 章 我点了点头,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吵了几句之后,沈翊用小匕首在窗棂上摆弄着,边说:“哥都把衣服换给你了,也跟你道歉了,你还在这闹什么,没完了是不是?我这次就不该带你过来!” 我为了翻窗方便,把凳子搬过去一个,把凳子重重的放在地上,也对他吼:“好啊,你当我愿意来呢,我都是为了谁!沈翊,你今天总算把话说开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我!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每次一有什么事儿,你什么向着我说过一句话?” 他成功的把封住窗口的几根横木弄下来,却发现那后面是一整块完整的玻璃,打不开。 我指指桌上的杯子,王圳比了个手势示意明白。 我越发大声的骂沈翊混蛋,边骂边把杯子往地上砸,王圳看准了时机,在沈翊把桌子掀了让我滚的同时,立刻拿凳子砸向了玻璃,随后把背包往上面一搭,撑手翻了出去,我一回头人已经不见了。 沈翊立刻把我拉过去抱了起来,我钻过那个小窗,往下看只觉得高,没敢直接往下跳,踩了外面的一根木头刚站稳,沈翊已经扯过了背包翻上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拉了一下,随后就被包裹起来,落在地上的时候滚了几圈,头下面一直有一只手护着,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已经被护着站了起来。 王圳已经干掉了在后面守着的一个佣兵,沈翊指了个方向之后,立刻向那边转移。 这边有遮挡物的只有那片树林,我们也是往树的后面躲,沿着最边缘活动。我们刚躲进树后,就看到木屋那边冒起浓烟来,传来很大的动静。 我松了口气,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全靠他们在辨认方向。沈翊记下了地图上的位置和路线,但现在不能顺着那条路过去,对这里又不熟悉,只好走到头先观察地形,弄清这到底是哪里。 一直走了很久,面前才出现一条小路,一辆运输车停在路边,司机站在林子边上跟一个人说着话。我们三个绕到后面,王圳第一个翻上去,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早就跑的气喘吁吁,肺都快要zhà了,爬得很吃力,靠沈翊在后面托一把才上去。 车上装的是工艺装饰品,我靠在铁板上喘着粗气,看到它们就想起了沈翊给我的吉象。 沈翊就坐在我身边,我往他那边挪了挪,见他闭着眼睛也在调整自己的呼吸。 离得近了,他身体的变化很明显,心脏跳的很快,活动量大了也有些喘,甚至可以说比我强不到哪儿去,而且脸色发白。 我们三个里,只有王圳还很淡定的坐在那里点烟抽,看着沈翊说:“体能差了。” 沈翊几乎说不出话来,许久接了他一支烟,缓过劲儿来才说:“最近事情多,很久没活动过了,回头辛苦哥再陪我练练。” 王圳深看他一眼,转向一边低头吐出口烟,淡淡的说:“有些东西,你不说我也明白。沈易,没这个必要。” 货车呼啦啦的往前开着,路上颠簸得厉害,我们都不知道这辆车的终点会是什么地方,全都沉默着。 沈翊一直护着我的头不让我磕在铁皮上,我不敢再往他身上倚,绷着身体微微靠一下。 货车慢悠悠的开到小路的尽头,那片树林的边缘就高高的展露在眼前,抬眼望去,一片葱郁的连绵不绝,我们竟然很幸运的直接到了林子的另一边。我叫了叫沈翊,他睁开眼睛,意料之中似的,看过之后只是平淡的嗯了声。司机转了个弯又走了一段之后,到了一个分岔路口,转弯向左边走。我们就在这里跳了车,向右往那个临界处走。 王圳说悬赏令的钱数够诱人的话,从htun那些人的表现来看,那里可能会有人埋伏,也许htun就在那儿,让我们小心。 htun是打算在林子就干掉我们的,失败之后这个地方就成了最后一次机会,公共的地盘上,是值得一拼的。 与我想象中不同,我们到了那里之后,极目望去,看到的是一片错落有致的村落,零零散散的聚集在一起,但外围并没有人居住,很荒凉的样子。 我们接着往前,刚迈出几步,忽然从一侧传来一声qiāng响,子弹唰的打到了一边的石柱子上。 qiāng声一响,从各种遮挡物的后面蹿出几个人来,没有htun的影子,应该是不同的一伙人。沈翊把我按在了石头后面躲着,抬手接了王圳扔过来的qiāng。我想起来备用的弹夹都放在我这里,就悬着心偷眼看着外面的局势,在数着沈翊的子弹差不多打完的时候,喊了他一声,把弹夹朝他丢了过去。他一把抓住,让我躲好,我蹲在石块后面,听着外面的qiāng声,耳朵里那种嗡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们在外面还击,想要往里面撤,到了mars的地界上,就不会有人再开qiāng。只是这个想法还没有来得及实施,我们就被前后的人包围了起来,htun就在其中。 外面的敌人有越来越多的架势,我身上带的子弹已经全部给了他们,换了个地方,躲进了其中的一间空房子,悬着心悄悄祈祷。 沈翊体力不支,在掩护王圳到我这边的时候手臂中了一qiāng,子弹全部打光了,只好也暂时的撤回来,把臂带紧了紧,控制住血流,喘息着说:“一会儿我先出去,你们等一会儿往我相反的方向走,哥,乔绫就拜托你了。” 王圳从门边的缝里看着外面的情况,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子,厉声道:“你少跟我说这没用的,还不到让你当活靶子的地步,别想着把自己推出去,把气喘匀了,走!” 话音刚落,就一脚把门踹开,手里的刀刺破了靠近的一个人的脖子,抢过他手里的qiāng之后扔给了沈翊。王圳之前是不会用qiāng的,现在也不过跟我一样知道怎么把子弹打出去,他们两个比起来,他的精准度肯定不如沈翊。王圳把那个人的尸体当做了ròu盾,就这么一直闪进另外一间房。虽然他话那样说,但其实我们移动的很勉强,他们两个人都中了弹,而我一直被沈翊护着,只被流弹擦过烫伤了一点,根本不足提起。 我觉得我们在这样耗下去,就什么都完了,连乐乐的面都见不到。王圳的腿上也中了qiāng,人却越发狠戾起来,刀口上一直在滴血,用割下的布条绑在了手上,像一头疯狂的恶狼,弓起身子,蓄势对面前的敌人直扑上去,用沾满了他们同伴血的刀锋刺破他们的心脏,割断他们的喉咙。 沈翊没有与他配合,试图从侧翼撕出一条退路。来的人并不和谐,不同的组织互相之间也在开qiāng,场面乱成一团。就在这时,在离沈翊不到十米的地方发出一声巨响,在石块之间发生了bàozhà。 沈翊没来得及闪开,被一块石头从背后砸中,强撑着起来,咳了一口血沫。 那些组织的人都不动了,而从bàozhà的方向瞬间涌出两队人来,很快的把我们三个用绳子绑了起来。 【沈翊】保佑,归宿 乔绫的弟弟伤了蒋扬之后,陈锐一直在让我把人jiāo出去,别坏了与蒋家的关系。 那孩子不大,xìng子顽劣叛逆了点,倒也不算是坏,正处于一个自以为是的年纪,最重要的,他是乔绫的弟弟。我担心如果把他杀了,乔绫也会弄死我的孩子,只好跟陈锐打商量。陈锐说我们jiāo不jiāo人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蒋扬的命保住,要是他死了,乔煜一定得陪葬。我听不惯这话,对他说蒋扬死了,不用乔煜,我给他抵命。陈锐问我说话作不作数,我说作数,他便不再提,任由我去处理这件事。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蒋扬苏醒之后,苏娜会在他的水里下dú,而这一杯水,就彻底要了他的命。 我知道陈锐不会杀我,但这件事确实给我带来了麻烦,当天让嘉齐把乔绫送回去之后,去蒋家登门赔罪,蒋老太太年过半百,没了孙子一口气差点咽了,我去的时候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这都是命,没用的人活了一个世纪,这个家的未来却先丢了。 我没法儿劝她,送了很多礼,都被人退了回来,只好转赠给他们家的儿媳。那女人贪财,轻轻松松的卖了自己丈夫的命,答应不追究责任,只认定是个普通的事故,但是之后不会再与我们百乐合作,这次的船也不能派了。 为这件事,陈锐把我们叫到祠堂开会,长篇大论的说了很多,听得人发闷。 陈锐说我太狂妄,什么都不当回事,做事不走心,迟早会栽个大跟头。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应下的话,就算不能完全实现,也总该付出点代价。那话从我嘴里说出去,这事是我理亏,面对他们,我只能低头受戒,挨上几棍子了事,心里烦躁的厉害。 回去之后,还是总觉得哪里不舒服,跑了两天,这会儿坐下来才觉出累,除了身上,也开始头疼。想着事情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茶香,随即便感觉有一双手覆在额角,动作轻柔的帮我按着头部的穴位。 我知道是乔绫,但还是下意识的紧张。如果在这时候她拿出一把刀刺向我的喉咙,我能不能躲开? 我这样想着,她却好像浑然不觉,依旧轻轻地按着,一点也不厌倦似的。我试着放松下来,去相信她,可脑子里全都是蒋家那个女人。 我跟乔绫已经分开很久,久到如果她不再出现,我就会永远的忘记她。 她定然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的,更何况她还跟彭铮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不能确定她会不会有一天就把我卖给警察,或者是某一个仇家。念及到此,我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恐惧,所有人都可以出卖我,我认,可她不行,这没有任何原因,至少在现在我说不出来,这个要求很不合理,可我还是抓住她的手,要她永远都不要背叛我。 乔绫问我,要是她把我的事告诉警察,我会不会杀了她。 我说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杀她,根本用不着我自己动手。乔绫拿孩子来说事,说我总想要她死。我觉得她活该,因为她从来都不听的我话,我让她安分的待在家里,以后照顾好孩子,她没说话,坐着剥那几个橘子。 我很讨厌她这种xìng子,这时候他但凡说一句软话,哪怕是骗我,我也会对她更好一点,可她把自己的心思这么直白的摆在我面前,我只会觉得她是个让人厌的傻瓜。 只是在不久之后,她就让我改变了这种看法。 我去jiāo货的时候遇到了陈律,他问我最近又拿到什么资料,什么时候才能把地位再提一提,把陈锐后面那只老虎抓出来。因为乔绫的出现,我的生活乱成一团糟,根本没来得及做什么,这段时间里几乎一无所获,蒋扬的事也影响我在陈锐那里的信任度。我把这些告诉他之后,陈律并没有相信,看着我身上带的dú品,问我:“沈翊,从我们俩第一次打jiāo道开始,你还记不记得你做这行多久了?” 我早就忘了我们第一次打jiāo道是什么时候,趴在栏杆上点了支烟,说:“每天都想着怎么活命,哪儿记得住这些。” 陈律点了点头,抽了我身上的匕首抵在我脖子上,用了成力在那里划了一刀,笑起来,说:“做事这么散漫,抢你的刀也不躲,不怕我杀了你?” “你是我上司,想杀就杀,我无所谓。” 他摆摆手,把匕首还回来,表情严肃起来说:“沈翊,不管怎么样,你一定给我记住了,就算以后有一天我们都死了,你也得好好活着,当初你爸……” “别提他。”我打断了他继续下去的老生常谈,说:“他救了我,我知道了,也记得住,我的命是很多像他那样的人换回来的,现在走的路也是那些人拿血填出来的,这些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我说了不管用,你得记住才行,沈翊,你才多大?啊?每天死气沉沉的,这行压力大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是怕你有一天顶不住寻短见。” “我不会。” “你得记住,我死了你都不能死,你得惜命,明不明白?” “……” “你听见没?”他瞪起眼来。 我把烟掐了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别再唠叨了,你先走吧,免得被人怀疑。” “沈翊。”他又变得正经,我抬眼看着他,听他问道:“我听说你结婚了?” 我犹豫了一下,“我跟陈言邦说过,那女孩叫乔绫,我的高中同学。” “我不想听你介绍她,我只想问你,怎么忽然就娶了她,也没有跟我们商量。” 我说:“她怀孕了,是我的。” 陈律问:“你爱不爱她?” 我没有回答,他又重复一遍,语气加重了很多,“你爱不爱她!” 我说:“不爱。” 陈律面色沉重,看了我几秒,说:“你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假的,这中间做的任何事都是没有法律成效的,你不爱她,你能跟她上床,能为个孩子娶她,那你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不同意娶苏娜?” “你说完没?”我不想再继续跟他jiāo谈下去,看了眼表说:“我赶时间。” “沈翊,你应该明白,现在谈那些儿女情长的事太早了,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们是警察,警察有警察的职责,这就是你为自己的使命要付出的代价,你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可能会很危险。” 我转身要走,被他抓回来,叹了一口气,有些愁容,淡声道:“不说了行不行?” 我沉默,接着抽烟。陈律也跟着沉默,过了一会儿说:“娶回家了,就好好对她,你也该有个家了,人家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跟了你,你照顾好她,别让她也跟我那口子似的,被人报复找上,白白丢了xìng命。” “我会小心。”我想起很多想要我命的人,有警察,也有道上的,他们会不会对乔绫下手,我不知道。 “就这样吧,等我再联系你。”陈律说完,戴上口罩离开了码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1 章 我jiāo完货回去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埋伏,等赶到花卉展的时候已经完了。我从一名侍者那里听到,乔绫竟然替我出席了展览,那股无名火顿时涌了上来。当我听到走廊里的声音,推开门看到她被王德凌辱的时候,这股火气烧的更凶。我本来想狠狠骂她一顿,让她知道这地方的危险,可一看到她眼神里恐惧,那些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我吻了她的额头,在暴乱发生时让她先走。乔绫紧紧抓着我的手,我从未发现她有那么大的力气,整条手臂都吓得发颤,还让我跟她一起走,那种眼神是我在百乐这些年里从未见到过的,满是期望,又夹着一点别的东西。 我留下来断后,但那个叫mars的佣兵并没有要跟我纠缠的意思,只是在jiāo手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主会保佑你。” bàozhà一发生,我被人堵在里面,尽管尽可能的远离了zhà弹,还是受了伤,腹部在之前就中了弹,自己挑了出来,这样一来又震裂了。因为失血人开始变得乏力,警察到处搜捕,我在外面躲了几天。往常这个时候,我都是找个地方把伤处理好能做事了再回去,可现在之前与陈律的那些话不停的在耳边萦绕,让我生出一种念头。乔绫她一定在家等我,看着那些关于bàozhà的新闻,不知道会不会流泪。 我忽然间好像找了一个归宿,只想着要回去,可当我站在那扇门前的时候,又怕打开之后面对的依然时那一个个空dàngdàng的房间,就像一座牢笼一样把人锁在里面生生的耗干所有精力,关起来度过一天天难熬的日子。 我按了门铃,在上面留下一个血印,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看到乔绫站在我面前,眼睛里顿时蒙了雾,水盈盈的看着我。 我走进去,泄了一口气,靠在了她的身上,她伸手抱住我,对电话里的父母说着我的平安。我是第一次感受到,被这样关心着的滋味,这座空房子,也变得像个家。 乔绫帮我娶了残留的弹片,自己含了水喂我,她的唇瓣很软,也很温暖,这种感觉一直蔓延到喉咙里,变得舒服很多。我很想再看她一会儿,可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强撑着叫她的名字,她却把手覆在我的眼睛上,说会陪我。 我应了她,闭上眼睛之后,梦魇还是照常袭来,砚青山的pào火没有停,边境的战火也在继续蔓延,所有人都在死去,弹坑里的尸块越堆越高,受血液滋润的土地,长出来的树也滴着血。 我睡不安稳,但这次的确睡了很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我以为乔绫会在我身边,我试着去抓住她的手,可睁开眼睛,她不在。 第347章 你一无所有 来人清一色的戴着面具,队列整齐的涌了过来,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一样。 我们都没有反抗,任由被绑起来押到一起。不管mars想怎么样,没有直接杀我们,就还有商量的余地,怎么都会比在这里被人当靶子打要好得多。 有人出声对这边说着什么,从两列人中走出一个来,摘了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yīn沉的对他回话,也是对所有在场的人说。这中间有两句是英文,我听得懂,是他说:“这是我们至高主的叛徒,理应由我们带回,内部处理,你们若有异议,我们不惧怕与任何人开战。” 我转头看向沈翊,他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出现什么异样,直直的站着。 那些人议论一番,有的离开了,有的还不死心,但绑我们的人已经挥了挥手,让人把我们带进那个满是小村落和大片种植着罂粟苗的地方。越到里面,这种房子就越来越大,但却越来越稀疏,出现了很多扎营的帐篷。 我们就是被带进这样的帐篷里,里面很空,没有人居住。 我在被带进去之前,看着外面的房子和一个个的伞一样的帐篷,不停的猜测mars会住在哪里,乐乐会不会现在就跟他在一起。可是绑我们来的人并没有让我们见到mars,进了帐篷之后,我和王圳就被推到了一个角落里,而沈翊则被人用两根手指粗的链子把手反绑在了身后,另一边连着地桩,可活动范围只有短短几米,身上唯一的一把匕首被人搜了出去,jiāo给了带我们来的人。 这种情况让我想到了在视频里看到的,谢文初在治疗的时候把他绑起来的样子,我突然很担心这会触碰到他的某些记忆,在这种地方发生意外。 对方带了几个人,分开守在帐篷内部,好像怕我们绑得这么结实还会逃跑一样。 他们的目标跟外面那些人一样,也是沈翊,但不同的是,他们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他们的宗教所信仰的主。 带头的人把手上的面具放在了一边,那张脸很像是中国人,但说的是缅文。他站在沈翊面前,把手放在胸口碎碎念般说着一些话,就像在念什么咒语或者誓言一样。沈翊慢慢皱起眉头,他是在到这里之前才从日记本上看到关于沈翊与这个所谓宗教主的关系,其实如果按照那上面来说,他与沈易两个人应该是这个教派的创始,但现在沈易在去了大陆之后死了,而他早就忘掉……或者说从来都不记得这个主是谁,这样在这些人眼里,他定然是个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是背叛者。 他在念完那些东西之后,冷静的看着沈翊,对他伸出了一只手,问了句什么话,沈翊回答完之后,他便往后退了一步,对他的答案很不满意似的,声音里也带了怒意。他手下的人就在这时上前来,用qiāng托打他的头。 王圳在前面挡了挡我,低声说:“别看,想办法逃。” 逃?怎么逃? 我看着这个满是人的帐篷,我们怎么可能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逃跑? 面前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让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忽略,尽管王圳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侧头看过去,还是能看到沈翊依旧站在那里,血顺着两鬓流了下来,跟对方的人说话,那边的人被他激怒,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吼了句中文,“这个世界原本没有科学,你凭什么否认主的存在,看看那些打着研究旗号的滥杀和焚毁,科学才是最大的邪教!你害死了我们主虔诚的信徒,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我浑身一震,从这句话里已经能猜出他们刚才在说什么,几乎要出声让沈翊别跟他们讲什么道理,先妥协才能有机会想办法逃出去。 沈翊却勾了下嘴角,说:“如果你们的主真的存在,为什么不救他?他既然信得那么虔诚,为什么没有得到永生?这就是他给你们传教的结果,是最好的例子,就算我是叛徒又怎么样,你想让我悔过?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过,更不会认同你们的教义。科学的确是双刃剑,但有得必有失这句话你一定听过,成功面前必然会有牺牲,但更多时,它带来的利大于弊。你们信至高主,却还没放下qiāng弹只身去ròu搏,就已经利用了科学这结果。” “你错了。”外面进来一个人,一样的陌生,但比另一个要温和懂礼很多。手放在胸口,好似一个祈祷的姿势,之后才说:“主生来与世界同在,他的教义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我们祈祷他可以保佑他的子民们得到永生,并不是希望能永远的活着,这是没有人能够做到的,我们更在乎我们能在这个世上留下什么。在教义里,易已经留下了构成我们的魂,而即使如此,你口中的科学,仍将会是支撑我们的骨,这不矛盾,他们向来可以共存。但大规模的杀伤武器不是主的恩赐,而是我们的灾难,很不幸,这里需要灾难。” “myat,没必要跟这个叛徒废话,我们要做的只有惩治他,让他跪在地上,请求主的原谅!”那个人好像找到帮手一样,提高音量说着。 被叫做myat的人看着沈翊,神情间似有劝导之意,开口并没有帮腔,而是说:“我知道,你所言的双刃剑,于我们的宗教而言同样成立。主给了我们无限的恩宠,我们扎根在信仰至上,却失去了质疑和变革的头脑。这在你们的科学中存在着相同的情况。” “myat!” “我并不想规劝你相信我们,与我们一同归依主的庇佑,你今生注定与主无缘,不是你背叛他,而是他没有选择你,你不值得被庇护。”myat说:“只懂科学却没有信仰的人是悲哀的,你没有灵魂,ròu体将成为过路游魂的宿主,你将被占据,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一无所有,你只是个被奴役的,麻木的驱壳。愿我主慈悲,你会在这里得到净化与救赎。” 说着,对他身边的另一个说:“zeala,惩治他的罪恶吧,以我主的名义。” zeala犹豫了一下,又对他做出那个祈祷的手势,随即便有人祭祀般拿上一坛酒,一旁放着用树藤拧成的细鞭,周围不光滑,有很多突出的小刺,这旁边还有几根细长的钉子。 我毛骨悚然的看着他满了一碗酒泼在了沈翊的身上,又把鞭子放进酒坛里念了一些话,抓着钉子的圆头在里面划了两下,便走向沈翊身边去。 “等一下。”沈翊抬眼看着正要离开的myat,好像因为他那些话感到不适,因为宿主的理论真的很像他,多重人格,那些独立的人,不就好像一个个没有依归的灵魂吗? 他紧紧地蹙着眉,身体也不再是那么笔直,眉目里染了分痛色,在myat站住之后,对他说:“沈易死后,mars有没有回来?我想见他一面。” myat侧头看了他一眼,神情轻蔑道:“当然,首领属于主。你想见他还没有资格,肮脏的灵魂在被洗净之前,是没有资格进入神殿的。” 沈翊被他的手下抓着,挣扎了两下,情绪变得急躁,紧接着问道:“你在这里有话语权,我只想知道,你们的仪式我遵从,你什么时候才肯让我见mars,我儿子是不是在他手里!” myat极其淡然的低头说:“等主肯接纳你的时候,自然会让你见到首领。” 他说完便离开了帐篷,而沈翊手上的锁链换成了两个圆环,离开地桩,被人按到了后面的铁架子上,连脖子上也被用一个锁扣住,几乎一动不能动,衣服也被扯开,遮挡只剩了薄薄的一层衬衣。我眼看着zeala把其中的一枚钉子的尖头抵在了他手臂上受伤的位置,之后就被王圳彻底的挡住了视线。 我低下头,紧紧地闭上眼睛,空气里只有呼吸的声音,但我却仿佛能听到尖刀刺破肌ròu的破裂声,震得耳膜发疼。 zerla在退开之后手上已经沾满了血,手伸进酒坛里洗净,捞出了那条细鞭,我听到他说:“你的罪与肮脏的魂魄都被钉在这副躯壳里,现在我会把它们全部驱散,感谢主吧,愚蠢的叛徒。” 他在手上缠了些奇怪的东西,像捧着圣物,走到沈翊面前,在挥鞭之前按下了一个作用不明的按钮,而沈翊在这时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顿时握紧了拳头,猝不及防一般,喉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声音,随即便咬紧了牙关。他头上的血被酒稀释了,好像又冒出很多冷汗来,身体在微微颤抖。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秒,稍一好转,松出一口气的时候,那条鞭子便抽在了他的身上,立刻撕破了布料,血在zerla甩下第二鞭的时候才渗出来,不规则的冒着血点。这时候我也看到了那个架子上接的电源,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样。 我从来没有信过什么教派,更是无神论,所以不能理解他们这样的作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去这样伤害别人,我不懂他们凭什么这样做。 我不争气的哭,王圳让我别看,也别哭,保存好体力。我努力的把眼泪咽回去,朦胧间听到沈翊在叫乐乐,又撑不住似的。是啊,乐乐到底在哪儿,在这种荒唐的环境里,他过得怎么样,会不会被人欺负,被人诱导着去信仰他们的主。 这地方就好像一个地狱,人的心灵早已被腐蚀,看起来冷静清醒的myat,实际却是被控制最深的一个,我无法面对他们的疯狂,躲在王圳的身后,一直等到鞭声停下来,沈翊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大抵是他们觉得无味,而电流不能用的太久,在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把他关进了角落里一个像是关獒犬的笼子里,人只能躺着或者坐着,那坛酒也当头倒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人一直守到深夜,等他们去睡了之后,我才试着喊沈翊的名字,他靠在笼子最边缘的角落里,头垂向一边,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抬手摸到手臂上受伤的地方,手指竟从拔出了一颗钢钉,用力的扔到了我身边,说:“割断绳子,快走……” 第348章 我愿意认输 我惊悚的看着地上那枚被血裹的严实的钢钉,在地上已经发不出清脆的响声,尖头的地方也黯了下去,没有了光芒。 我不敢碰,王圳往那边靠了靠,背对着把它捡起来捏在了手里。zerla的人把我们背后的绳子绑的很复杂,我背着手完全碰不到绳子的边,王圳自己割自己的绳子要费力很多,于是让我转过去跟他背靠背,贴墙先把我手臂上这一段割开。 我照他的吩咐,贴在了墙面上,把手臂尽量的靠近墙体。 王圳拖着腿伤费劲的站起来,咬着牙,把那枚钢钉在手指间捏紧固定之后,因为看不清,试探的摸索着往我手臂上的绳子上割。 尖头从我肌肤上滑过的时候,不好控制,大概划破了一点皮,仅仅是这样我都觉得很疼,眼泪一直在往外冒。王圳是从外边开始往内一点点割,他们用的是编起来的麻绳,可以一缕一缕的挑断,我不敢动,没多久这个别扭的姿势就让我觉得腰疼,脖子也很难受,被绳子磨得蜇得慌,身体几乎快要僵硬的时候,感觉到某个早就没了知觉的地方一松,顿时摊在了地上。 我使劲挣扎了两下,手臂上的绳子松了,但手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2 章 居然是另打的一个结,丝毫没有作用。 王圳紧紧的皱了眉,让我过去一点,我重新缩到他面前,这次有了经验,比上次的时间快了很多,但用力过猛在我手腕上划了一道。我顾不上那么多,能活动之后试图把脚上的绳子解开,却发现他们的绳结都是死结,我弄裂的指甲也没能把他们解开。 我有些着急,手也发抖,干脆从王圳手上接过那枚钢钉,打算先把他的手解脱出来再去弄那根绳子,刚开始割,听到他说:“用衣服垫着。” 我愣了一下,低头发现他的手指间全被钉子的圆头磨破了,成了血ròu模糊的样子。 我慌忙的擦了一把脸,把衣服的一角裹了一头去割麻绳。王圳手一得到自由,人也看起来好了很多,把钢钉扎进那个死结里,不知道怎么挑了挑,立刻就开了。 我能走之后忙不迭的跑到了那个笼子旁边,昏暗的光线里看到沈翊满头都是汗,身上全都湿了,整个屋子一股浓郁的酒精味。他紧紧闭着眼睛,身体微微的战栗着,与往常病情发作时的表现相似。 “沈翊,沈翊你还好吗?”我希望他睁开眼睛看看我,让我知道至少他还是清醒的。 我把手伸进笼子的缝隙中去,握住了他的手。 缅甸是热带,我在来的时候说冷只是为了骗人,可他却真的浑身冰凉,我往那边挪了挪,摸到他的额头,也一样没有温度。 “走……”他半睁了睁眼,大概因为血迹的粘稠看不到东西,很快就阖上了,只说这一个字就好像费劲了力气。 我把外套脱下来塞到笼子里去,尽可能的盖在他身上,在他手背上暖着那里的温度。可他却把手从我掌心中挣脱出去,侧过头去,yīn沉沉的说:“滚。” 我愣了愣,对他说:“我们一定能平安逃出去的,沈翊你别这样,你再撑一会儿,我……” “滚!”他忽的对我吼了一声,眼里满是怒意的看着我,不停地喘息着,连声音也是颤抖的。 “我们不会把你留在这里。”我哭着站起来,说:“不管这个宗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相信你跟他们没有关系,你不应该被这样对待。我们说好要一起把乐乐带回去,一家人好好过日子的,你不许食言。沈翊,你不是一无所有,就算你曾经失去一切,被抛弃,被不公的对待……你也还有我,有乐乐,有很多的未来。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会怀疑自己,可你记得,我爱你,我爱的就是现在的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是罪孽还是惩罚,我都爱你,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要。” 我话说完,沈翊身体的颤抖好像缓和了许多,只是依旧很虚弱。 王圳在这所房子里没有找到任何能做武器或者是打开沈翊那座笼子的东西,帐篷外面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他的腿又受了伤,我们这样跑出去,能跑多远是个未知数。 考虑了很久,我们两个都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面对这些疯狂而又拥有绝对战力的人,我们无论如何都是逃不出去的。王圳把解下来的绳子绑在了手上,沉默的在一旁坐了下来,安静的等待着那些人再一次来到这里。他说既然跑不出去,就索xìng拉上几个垫背的再死,与其再被人抓回来,不如去拼一拼,维护起码的尊严。 我重新坐下来,一直守在沈翊身边,不停地跟他说着话,他一言不发,坐在我碰不到的地方,存心要跟我疏远。我心里闷闷的,隔一会儿就要擦一把眼泪,说到最后,话全都变得哽咽了。 这时候,我听到沈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乔绫,你生病之后,一直瞒着我偷偷吃yào,我不回家你就整夜的失眠,躲起来哭。我曾经发病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弄伤你,你就穿厚衣服把伤痕都遮起来,对我说我没有伤害过你,这些我都知道。” 我彻底愣住了,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可又一想,我们之间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他把自己的事都对我藏的严严实实,我不管想隐瞒什么,都会被他揭穿。 这次换我说不出话来,沈翊一个句子缓了很久,才又开口道:“我也明白,九年,其实你一开始对我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根本不值得为我做到这个份上。后来我打你、威胁你、逼迫你,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也害怕你再对我动感情,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你一次又一次的容忍我,除了那点感情,更多的是为了乐乐。他对你的重要,超过了所有人。在bàozhà发生之后,我一度想要逃避,为我狼藉不堪的半生后悔。我很怕失去,所以我真的宁愿什么都没有,我毁掉了我的一切,就是怕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处境。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躲,就算我们两个都在百乐,我也没有跟你见过几次面。我担心……你只要一开口,就会对我说,你已经累了,想离开了。” 我觉得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于是看着他,没有出言打断。 他又休息了几分钟,把呼吸平稳下来,接着说:“我以前没有想过这辈子还有机会去抚养一个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我的手臂那么长,我抱过来的时候,一点力气都不敢用,那些赖以为生的东西全都用不上了。那是我第一次对生命感到敬畏。我们都没办法否认,他曾是我们能走到现在这份关系的维系,也是我们彼此最重要的人,他的平安,我们两个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jiāo换。” 我继续沉默。 是,我愿意。 可那是最后的办法,我的贪念是一家平安,在最后能够团圆。 “我下过决心要保护那个家,也想过找个机会退出,这样的机会也的确出现过,可惜什么都失败了。我欠你们很多,有些东西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弥补,我不想再看到你每天都躲起来擦眼泪。在得到乐乐可能会在这里的消息之后,我就做好了准备,只要乐乐平安无事,我可以接受以外的任何结果。” 他说:“这里的人都是一群毫无理智的疯子,可mars不同,只要我能有机会见到他,我们就有做jiāo换的机会。如果这些荒唐的教义和行为是因我而起,那现在,我愿意认输,所有的代价,我自己一个人承担。” 他接受了所有人格为自己,可这种接受,让我不愿意去承认。 到底在这个混乱的病症里,他算是什么?所做的事情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意义,那些融合是真是假,以后会怎么样? 我抱起膝盖,把脸埋在了臂弯里,所有的疑问都不再去思考答案,我们眼下的问题只要一个,就是生存。 帐篷里的光一直很黑,亮起来的时候是有人掀起了外面的遮光板,而当我抬起头时,王圳已经勒住了一个人的脖子,myat和zerla又带了人到这里,手下已经准备了与昨天相同的刑具。 王圳在他们刚进门的时候制造了骚乱,可很快就被人一qiāng打中了肩膀,按倒在了地上。 myat冷眼在我们之间扫了一遍,做出祈祷的样子,看着沈翊淡声说:“看来昨天的仪式并没有消除你身上的罪恶,你还是死xìng不改,想要忤逆主的威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也不需要继续在你这里浪费时间。” 他看眼王圳,侧目对手下说:“把这个男人杀了,送到主的面前去祭拜。那个女人身上也沾染了罪恶,把那些东西打散之后,再把她jiāo给主来处置。”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过来把我抓到了昨天沈翊受鞭打的铁架子上,我竟有些被抓过来的人庆幸不是他,只担忧看着王圳。 沈翊忽然一拳砸在了笼子上,用缅文跟那myat说着什么,myat顿了一秒,抬手让手下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很感兴趣的看着沈翊,说道:“谎言是我们中的大忌,你必须明白这一点,如果你敢骗我,不要说这两个人,我会亲手把你一片片活着凌迟在这里,让你向主道歉。” 沈翊握紧了拳头,虚弱的说:“我可以对至高主发誓,我没有骗你。” zerla目光中带着一丝怀疑,问道:“你真的愿意悔改?这么说,你现在承认你之前都是胡说八道,而你的确曾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但你背叛过主?” “沈翊!”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却被人封住了嘴巴,之后再也发不出声音。 沈翊没有看我,微垂着头,缓缓的说:“是,我曾经祈求过主的庇佑,得到了无限的恩泽,是我鬼迷心窍,背弃了教义。我惧怕主的惩罚,不敢承认这份背叛……现在……我认错,我希望请求主的原谅,可以重新接纳我为他虔诚的信徒,再一次赋予我这份权利。” 第349章 我们回家 帐篷里很安静,沈翊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从紧咬的牙关里生生挤出的支离不堪,眼神里好像黑洞,什么都失了颜色,一片空洞洞的绝望。 zerla跟myat耳语几句过后,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个笼子上的锁,让人把他抓了起来,说了句缅语,我们三个就全被人一块儿退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太烈,我眩晕不止,好久才朦朦胧胧的看清眼前,被人押着往前走。 沈翊手臂上还有其他的钢钉没有拔出来,可押解他的人好像故意显示自己对至高主的忠诚,用力抓紧了他的肩膀,为了防止他逃跑似的,还在手脚上都加了镣铐,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摩擦的声响。 我们最后在一个灵堂般的房子里停了下来,被人拦在一侧,面前没有香火黄纸,没有至高主的雕像,只有一个垒砌的台阶上,红色的地毯上面放了一口黑木棺材,周围摆满了新鲜的白色花朵。与在面孔中,在cain的话里,在沈翊的记录里,一模一样。 “这就是我们的祭坛,你若是真心悔过,就该跪下来对主磕头认错,接受主的惩治。”myat看着沈翊,平淡的说:“愿主保佑,看到你的诚心。” 我呜呜的想发出声音,因为在一进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沈翊的异样,他眼底流露出的恐惧,不是大人会出现的神情。可是就在myat说这话的时候,他嘴唇发颤,隐忍着问道:“是不是如果主肯接纳我,你就会让我见到mars?” 我浑身僵持着,这是之前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不,也许出现过,就是在沈易压制主人格的时候,他现在也在拼尽全力的克制着cain的出现吗? myat眼珠滑到眼角,蔑视的看着他说:“让不让你见到首领,都要等主显灵之后再做解答,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到主的面前忏悔你所犯下的一切罪责。” 他挥一挥手让人放开沈翊,往后退了几步,站在沈翊侧面,对他说:“过去跪下。” 他所站的位置,离阶梯只有几步之远,myat死死地盯着他,脸上没有多出的分毫表情。沈翊手脚上的镣铐铁链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拖在地上一步步走到那副棺材前。在被人的注视下,一个手下又拎了那条软鞭往他身上抽打,站定了的每一步都是屈辱。 沈翊在看着那副棺材的时候,眼神变得很复杂,好像所有的人格都已经混乱,完全掺杂在了一起,想日记本上封皮的那幅画一样,把每个人都拆散,毫无逻辑的重新组装在一起。血与血,ròu与ròu,骨与骨,胡乱的穿chā,造成了一个混乱恐怖的假象。 那手下见他没有服从myat的话,收起了鞭子,发狠的往他腿上膝窝上踢,一直到沈翊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手放在了胸口,缓缓地屈膝跪在地上,并不满意的再补上两鞭才肯罢休让到一旁去。 我不停地哭,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们才应该是平等的那个,可为什么要互相之间拥有矛盾和冲突,逼人去给一口棺材和虚无缥缈的主下跪,信仰不是自己的吗,凭什么强加给别人? 而且我不明白,如果沈翊只是那些人格中的一个,为什么主人格犯下的错,不由他自己来承担,出现来对他们解释清楚自己的理由。 myat上前几步,靠近了沈翊身边,把手放在他的肩头,莫名的伤感,说:“易过去曾无数次的在这里以血来洗涤自己犯下的错,直到付出生命,才得以成为主至高的传道者。你若是想像他那样得到恩赐,还有很长的过程。” “过程……”沈翊机械的重复着他的话,丝毫没有了自主似的。 myat说:“主无所不能,将你有限的生命,付出在无限的修行上,终于一日,主会感受到你,给你所向披靡的力量。易说过,只有当我们看淡了一切,一心去追寻主的时候,我们才会得到真正的解脱。这也是他的教义,我们的信条。” myat接着说:“你的父母犯下过很多错,所以你生而就是罪恶,但是你不必否认,也不用恐慌,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只要你诚心悔过,主会给你圣灵的重生。” 沈翊在听到父母这个词的时候,浑身颤了颤,眼神变得迷茫涣散,有些痛苦藏在里面。过了许久,轻轻的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这番话一样。 myat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俯下身对他伸出手,说:“欢迎你回来。” 我拼命的挣扎喊着他的名字,可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握住了myat的手,在他的笑意中慢慢的站起来,浑身伤痕累累,血液渗出的刺眼。 王圳看着他的动作,他比我有更多的自由,却没有出声唤醒沈翊,在等待着什么。 我愣了下,被他感染,也安静了下来,祭坛前的气氛诡异,绷住了呼吸。 就在沈翊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清醒一般,把myat扯了过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右手从他的腰间拔了qiāng,瞬间抵在他的头上。 zerla在谩骂着,所有人都对着他们举起了qiāng,但没有人敢扣动扳机。 myat被他用qiāng指着,往后退了几步,带上了那个台阶,嗤笑出来,说:“你还是冥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3 章 不化。” 沈翊脸色冷下了来,声音嘶哑的说:“抱歉,我等不了太久的过程,你们的主根本不会显灵。我说了谎,你也是。” myat面色变了变,下颌收紧,怒道:“愚蠢!你这样是会遭到报应的!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配得到解脱!” 沈翊又把他往台阶上扯了一扯,说:“相比解脱,我更愿意活着受难。” 有人想悄悄靠近,刚迈出一步,就被他立刻开qiāng打中了大腿,用锁链把myat紧紧缚住,看着zerla问道:“我儿子在哪儿?” zerla在犹豫,myat忽然吼道:“让他杀了我,主会给我拯救,别告诉他!” “myat。”他往前走了一步,抿了抿嘴角,额头的青筋蹙起,在与他对视几秒之后,抬手下令让手下开qiāng。 沈翊在他命令脱口的那一刻就把myat推了出去,躲在了棺材的后面,myat大吼着让他们不要伤害到主的圣灵,损了他们的修行。子弹零零落落的打出几颗就换成了冷兵器,这时候在我身边的王圳也忽的把身边的人击倒,抽了他身上的刀,不停地刺出去。 祭坛前乱了起来,但这种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多人涌到了祭坛上,我茫茫然听到一声巨响,这时所有人仿佛约好了似的,顿时停住了动作,个个都像雕像一样,僵硬的站着。 有人手里的刀落在了地上,清脆的一声。 我看到那个棺材的盖子被掀开,滚落在了台阶下,而沈翊就站在那副棺材前,用qiāng指着棺材里,也是怔愣了片刻,好像明白了什么,隔了许久,荒谬的看着所有人,冷声道:“这就是你们的主,这就是你们的信仰,沈易的教义!” 没有人应声,他忽然开了qiāng,qiāng声不断,传来玻璃被打破的声音,棺木破了,里面是三面镜子,上面摆满的花早已干枯,变成了腐烂的花瓣,在被打开之后,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zerla瞪大了眼睛,myat更是脱力的跪在了地上,都诧异的看着那些残骸。 或许,他们以为,这里面躺着的,应该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主啊。 所有的动静都停了,沈翊手里打空的qiāng扔在了棺材里,那些碎片散落在地上,映出所有人的身影,好像所有人都躺在了棺材里。 错了,都错了。 myat还不肯放弃,指着沈翊斥责他破坏了他们的福泽,而人群竟然还会听信。 qiāng声响起的时候,关严的门被打开,终于看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从外面疾步进来,透过面具上的眼睛环视着他们,厉声说着什么,zerla低着头回答,短暂的jiāo谈过后,他开口用生硬的中文说:“放他们走。” myat大声的抗议着,而mars始终不为所动,直到把qiāng口指上他的头,冷冽的说道:“这从不是易的教义,是你曲解了他的信仰。” myat怔怔的,嘴巴张开,只听到一声qiāng响,血溅到了一旁zerla的脸上,myat最后的那句话,含在口中,瞪大了眼睛,直直的朝后仰了过去,被打穿的后脑汩汩的流出血来。 zerla也沉默了,一言不发,走到沈翊身前解开了他的镣铐。 沈翊脚步虚浮,从那上面翻下来,还没有开口,就听到mars用缅文对他说了一句话,沈翊握紧了拳头撑着一口气,从他的一侧出了门。我和王圳被人解开之后,也急忙的跟了上去。 直到沈翊推开一间漆成蓝色的房子前面,推开那扇门,进到南边的房间里之后,我站在门口,倚在侧面的墙上,胸腔里好像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心口绞痛起来,步子怎么都迈不进去。 房间里挂满了风铃,到处都是摆满的玩具,而乐乐坐在那张床上,抱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他听到声音,紧张的更加缩紧了身体,睁开眼睛之后却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沈翊身边抱住了他的腿,兴奋的叫着:“爸爸!” 沈翊站在他的面前,用袖子擦了脸上的血,怕吓到他似的,在他面前僵硬的半跪了下来,抬手想要抱他,可因为自己受伤全都是血,迟疑了一瞬,被乐乐抢先搂住了他的脖子,哭着问他:“爸爸你是不是来救我的?” 沈翊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头低了下去,整个人都因为竭力的克制而颤栗着,开口的声音带着哽咽,说:“我们回家。” 我靠着墙面蹲了下来,捂着嘴巴哭了出来。 那天孔明灯下许的愿,直到这一刻,终于成真了。 第350章 为了未来 沈翊紧紧抱着乐乐,很久都没有动,乐乐眼神中流露出好奇,但始终没有动,对沈翊身上的血有些恐惧,小声的说:“爸爸你流了好多血。” 沈翊没有说话,在放开乐乐的时候,整个眼眶都是红的。他已经没办法抱起乐乐,在把孩子jiāo给我之后,背过身去很快的在脸上抹了一把。 乐乐见到我之后又哭了一场,小手扒着我的脖子不放。 我们三个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mars,他还带着面具,半点都看不到相貌,可我却好像觉得他现在好像有些难过。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我任何知道的语言都无法解释的,我觉得他并没有伤害乐乐,而乐乐在看到他的时候,没有恐惧,趴在我耳边悄悄的叫了一声面具叔叔。 我们走那条路离开,mars没有动,沈翊是最后一个离开,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mars开口用中文对他说:“这里从来没有人懂他,那些人让他迷失,扭曲了自己,他的死是必然,也是救赎,一切都与你无关。希望你还记得主的教义,并且在未来永不改变。” 说完,把手放在了左胸口心脏的位置,微微伏了俯身,随即转过身去,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他没有回头,沈翊也一样,这个纠缠了许久的对手,我们到最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他与沈易之间,都经历过什么事。还有之前的一次次jiāo手,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 这些也许沈翊知道,也许他不知道,我能看到的,就是他们在这一刻,谁也没有留恋,没有回头。 在离开那片混乱的领域的过程中,很奇怪的,来时那些人并没有出现,那个悬赏令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 我们就这样顺利的到了一间旅店,每个人各自在房间里处理着伤口,我给乐乐洗着澡,确认了他身上没有任何伤,跟他说话也很正常,没有奇怪的宗教倾向之后,才渐渐放心下来。我只是匆匆的把身上沾到的血迹冲洗干净,换了干净的衣服之后,就先抱着乐乐去看了王圳。 我们三个里我是最没有战力的一个,却是唯一没有受伤的。 我敲了门进去之后,王圳意想之中的已经取出了腿上的子弹,裹好了纱布,也换洗干净,坐在床上抽着烟。他看到我带着孩子进来,把烟在一旁掐灭了,哑声说:“怎么不让孩子休息?” 我给他兑了一杯温水,隔了柠檬挤了几滴柠檬汁在水里,递到他手上说:“这孩子当是有活力的时候,我说来看看您,他就非得要跟着。” 乐乐爬到了床上,抓着王圳的手仰头看着他说:“叔叔,妈妈说是你帮爸爸去接我回家,妈妈说你是好人。” 王圳愣了下,微微皱了下眉,我赶紧让乐乐回来,说:“你别缠着叔叔了,让叔叔好好休息。” 我歉意的看着王圳说:“圳哥,不好意思,小孩子不太懂事,打扰您了。” 乐乐转过头来,怨念的对我嘟起了嘴巴。这时王圳抬手在他的头上揉了揉,嘴角小弧度的勾了勾,语气里竟带了一丝柔和,说:“没事。” 我怔怔,随即也对他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还在这个圈子之外的时候,我听到很多话,说这里面的残酷,说这里的血腥与争斗,可很少有人说过,这里的一些人,也只是一群拥有各种情绪的普通人。在我眼里,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好人,但这也不代表他们没有做过任何好事。可做过好事的,也并一定就是好人。像王圳、嘉齐、陈言邦、武亮,这些人都把好与坏的界限模糊了。如果真的有上帝,我越来越相信,他在创造每一个人的时候,都给了他们相同并且公平的善恶,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纯粹的好人,我也一样,好与坏,都占了那么一点,而每一个常人都是如此。 不管外面的人对王圳怎么说,他最后的结果又会如何,至少在现在,我只知道,他帮助我们救了我们的儿子,而他原本可以不这样做。对这一点,我感激他。 乐乐缠着王圳问东问西,还捏了他的脸,吓得我差一点扑过去把他抱回来,而王圳却没有生气,还抱了他,只是很少会回答他的问题。 我把乐乐先放在了王圳那里,悄悄地去看沈翊,敲了门进去之后,他正把衣服的扣子系上,遮住身体的伤痕。 我把门关好,到他身边去坐下说:“乐乐在圳哥那里,我过来看看,你都处理好了?” 我看着垃圾桶里扔的纱布,一想到他在那里受的屈辱就觉得愤怒,可我们又能怎么样,myat被mars一qiāng打死,人一死,就什么恩怨都没了,你连恨他都是在难为自己。 沈翊抿了抿唇角,嗯了声。 我抬眼看着他,伸手去接他的衣服,“你让我看看,我不放心。” 他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头,“都是皮外伤,鞭子撕皮肤,只是看起来流了很多血,真的不重。” 我皱起眉,“你越是这样说我才越不放心。那几颗钉子,你取出来了?” 他又嗯一声,我说:“那你背上的伤口呢?你自己碰得到?” 这次他没说话,我许诺只帮他把背后的伤弄干净,坚持之下,他才背对着我解了衣扣,怀里立刻抓过一个枕头挡了。我捏着消dú棉在肌肤间擦拭的时候,才发现那根鞭子上的刺有些全扎在了伤口里面,问他知不知道,他也点头。我顿时怒上心来,说:“我要不是坚持要看,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让它们待在身体里回国?” 他像个被指责的孩子,没有吭声。 我拿着镊子探进崩裂开的伤痕间,把大刺拔出来,小的只好用针去挑,又流了很多血,弄好之后涂了yào,他自己背着我缠了纱布,把衣服重新穿起来。 我沉默了片刻,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开口问他说:“那时候,我好像看到cain出现过,你……你有没有感觉到?” 沈翊在手臂的位置多垫了一块纱布,没有看我,点了点头。 我说:“你把他压制了下去,是吗?” 他放下挽起的袖子,再点头。 我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没过大脑的说了一句:“真的可以那样做?那如果其他的人格出现,意志力够强,是不是也可以压制住你?” 沈翊这次抬起头来,我自知这话会让他不舒服,可实在按捺不住,等着他的回答。 他看了我几秒,莫名其妙的笑了下,说:“我觉得他们不会有人比我的求生yù更强了,我现在,真的很想活下去,如果真的有人来夺走这份生命,不管比什么,他都不会赢过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这种笑容了,顿时好像一颗石头落在了地上。 我挑眉看着他说:“某个人可是有个自残的毛病,还一直闹着要结束自己呢。” 沈翊点了点头,“嗯,那时候觉得活着太累了,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希望,做得再多,也总是事与愿违。所以我很庆幸我遇见了你,并且没有在最好的年华里错过你,你给了我我曾毁掉的全部,也在无数次的绝望里给了我最后一丝勇气和支撑下去的理由,也让我觉得,这世界,原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 我仰了仰头,眼眶发热,故作洒脱的说:“你这么说我有点想哭。” 沈翊揽了揽我的肩膀,低头在我眼睛上吻了一吻,“抱歉。” “沈翊。”我低声叫他的名字,手抚上了他的脸,有些朦胧的不真实感,“我觉得……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嗯?” “我说不上来。” 我微微侧头,看着某一个点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们曾经信仰的至高主到底是什么了。” 他只是淡淡的笑,没有说话。 门打开的时候,王圳和乐乐一块进来,乐乐一进门就直往沈翊怀里冲,被我及时的揽了下来,没有撞到他身上,被我捞起来咯咯地笑。 登机前,沈翊牵着乐乐的双手,走出几步忽然站定了回头问我:“准备好了吗?” “什么?” 他看了一眼b市的方向,淡淡的松了一口气,说:“回去继续接受磨难。” 我低头看了看乐乐,然后到另一侧,也牵了他的手,看着沈翊反问道:“为了幸福?” 他轻笑了一下,“为了未来。” 他话音落,王圳在前面催了我们一声,乐乐跑在了前面,拉着我们两个跑了几步。 在离开的过程中,我从窗口俯视那些云层的时候,真觉得在这里的所有都是经历了一场梦。 沈翊说,找回乐乐的事情,没有必要让陈锐他们知道。我同意了,回去之后没住南山馆,依照沈易的说法,把乐乐放在了王圳家里,因为他们两个都一致认为,陈锐因为蓉蓉和苏远峰的事情,绝对不会主动上门去到王圳家里,而其他人更不可能,现在蓉蓉被嘉齐接走,连嘉齐都不会再去,那是在陈锐眼皮子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一回到b市,沈翊一拿到开机,就看到很多的未接来电提醒,几乎全都是苏娜的。陈锐发过一条信息,发到了我上,是让我们去百乐的。 我们俩把乐乐在王圳那里安顿好之后,才一块儿到了那个地方,刚出了电梯就碰上了还在打电话的苏娜,说的还是缅文。她转头看到沈翊,立刻喜上眉梢,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四哥,你没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4 章 沈翊没有冷冰冰的对他,只是反问道:“怎么这么问?” 苏娜说:“我听人说你去缅甸了,圳哥都在找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吓死我了,我正找朋友联系他在缅甸的朋友找你的消息呢。” 沈翊看他一眼,问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贺晟啊。”苏娜说。 沈翊边走边接着问道:“他跟你哥也说了?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苏娜忙不迭的摇头,“我哥不知道的,他本来是要告诉我哥的,但正好被我拦了下来,你放心,除了我之外没有……” 苏娜顿了下,想起来说:“啊,对了,袁颢哥帮我找过几个在缅甸的朋友,不过我没有跟他说是因为你的事,这个应该不算吧?” 【沈翊】谎言,信任 那天我对她发完脾气之后又后悔了,因为觉得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一阵莫名之后,出去看到她在炖汤。我跟她说了一些话,我说我过去很恨她,她说那是因为我曾经爱过她。 其实我并不明白,我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如果爱,可我怎么想都记不起我们之间到底都有过怎样的感情,我对她的那种感觉,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如果不爱,我又一直忘不掉她,在某一瞬间,会忽然很想抱抱她。 在砚青山上时,我跟小智哥说起彼此的恋人,我说我喜欢的人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儿,他问我哪里好,我又说不上来,只说如果她不好,我又怎么会喜欢上她。小智哥哈哈大笑,说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她好你才爱,而是你爱上了,才觉得她什么都好。 只是现在当我再看着乔绫的时候,她在我心里的样子,好像不太相同了,不是她不好,而是她没有变成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我没有理由的恨了她很久,现在她出现了,我欺骗自己的那根弦忽然被拨断了,我就再也没办法为自己找到很多借口。 电视里又在播那部大话西游,很久的片子了,不知道怎么又火了起来,满大街的人都在感慨,自己活得好像一条狗。重映的时候,我陪苏娜去看过,她当时抱着一桶bào米花嚼着,对此冷嗤,说:“这些人就是矫情,等他们真的感受到狗是怎么活的时候,就不觉得自己是狗了,狗比人强,跟人换,狗都不愿意。” 我当时没有说话,这片子,年少时我跟乔绫也看过很多遍,我一直都不知道紫霞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至尊宝,是那个谎言,还是把它当成了诺言。 我对乔绫说:“我不会对你说谎,你也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我不会骗她,她也不要爱我,这样,才是我们相处最好的方式。 她点头同意了。 因为我曾经吸过dú的原因,我很怕她肚里的孩子会出问题,可我又不敢关心的太明显,她每次的孕检结果,都让医生给我留了一份,一直都是正常的状态。 我出差那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雨,苏娜来找我,质问我陈锐说她不能生育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与苏娜之间只能算一场孽缘,当年我在缅甸得罪了人,带着人逃到老挝,她替我挡了一刀,刺破腹部伤到了子宫,我抱着她跑遍了当地的医院,可还是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回来之后,在当时医生就说她这辈子再也没办法生育。我欠她一份情,我甚至想过,事情结束之后,她如果肯原谅我,我愿意在狱里照顾她一辈子来偿还。可每次这样想的时候,都会变得头疼起来。 只是这些都被乔绫的出现打破了,那天我跟苏娜说,等乔绫的孩子生下来,会成为我们两个的孩子,我们会组成一个家庭,我会离婚,然后娶她。 这些在陈锐面前说的烂熟的话,苏娜听了只是沉默,隔了会儿问我:“你真的在意那个孩子?” 我点头,她却笑了,笑得有些苦,说她信我,但我以后一定要爱她。 等苏娜离开不久,我就接到乔绫的电话,说她见红了。 那天我赶回去之后,跟她坦诚了一些事,她什么都没说,只让我听听孩子的胎心,那一刻我心里又充斥着一股异样,她让我感觉跟别的女人都不同,那大概是独属于她的一种韧xìng,不管怎么打压,她都能全盘承受。 苏娜整了容,按照乔绫十七岁的样子。 我在推开门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脑海里仿佛被触动到了什么,有很多记忆打开阀门涌了出来,可我却一点都抓不住,头很疼,我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站在我面前,他不哭不笑,面容yīn冷,说让我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 定定神,那些东西全都消失,我说要带她回百乐,她不肯,在我面前脱了衣服。我看着她,那种感觉又出现。我好像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直直的看着我,在我耳边说不允许我的背叛。 我想要问他到底是谁,陈锐的出现却让他消失。 我被停职,已经顾不得去惦念那些事,躲进书房里,那个声音又在说话,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乔绫的名字,我把书桌上的东西砸过去,巨大的碰撞声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我吞了几粒yào片,过了很久,才渐渐把心里的焦躁平复下来。 大概是陈锐已经有了动作,我接到陈律的电话,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有很多话想说,可我知道他不会听,只告诉他自己会小心,临挂断之前,他说:“你回来待几天吧,把最近的资料整理一下带回来。” 我迟疑了片刻,里只剩了忙音。 打开电脑看着里面一个个文件夹,我又想到了我的父亲,我想我大概能理解他当初为什么要逃了。我问乔绫,如果我一无所有去亡命天涯,她愿不愿意跟我走。答案意料之中,她劝我自首,劝我辞职。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是他看到的这样,我不是个坏人,可我无法开口,也不敢说。 我抱着她,在书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进了拘留所之后,我把东西jiāo给陈律,他看过之后过来找我,拿了些日用品和几条烟,在监仓里走来走去看了几眼环境,末了坐下来拍了拍手的尘土,说:“被褥给你放这了,你一会儿起来自己铺铺,这次待遇好点,让你住个单间,提审之前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你,好好歇几天吧,落彭铮那小子手里可不好受。” 我坐在床上倚着墙没有回答,想的全是其他的事。 陈律说:“盘里的东西我看了,陈锐手下新增的这几个点我就不派人过去盯了,省得再出乱子,让他有了防备。你找到的这些证据有用是有用,但都比较零散,再辛苦一下,争取能够组成一条证据链,能把他们锁死在里面,还有一直帮着陈锐的那人,你也试着探探消息。” 我嗯了声,他打开饭盒往桌上摆着饭菜,忽然说:“不过,沈翊,距离我们上次jiāo接也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你确定你只拿到了这些?” “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他看我一眼,“你最近心思乱成什么样子,真当我不知道?想想你以前什么样,你再看看现在,你还不明白?” 我忽的有些厌烦,蹙紧了眉说:“我现在怎么了?你每天坐在警局里等消息,你知道什么?我自己的事情,我比你明白!” 陈律点了支烟,笑了下,“我说什么值得你这么激动?你要是心里没事儿,你至于?” 我沉默下来,接过他扔过来的烟,抽完了冷静下来,听到他说:“你把人遣散了不少,送到境外一部分,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们没犯过什么大错,我只想给他们一次机会。”我做这行,带着别人,命令别人去犯罪,可到最后,受到惩罚的却是他们。我受不起别人的情分,更经受不住这种自我的叛变。 陈律摇了摇头,“你这是fù人之仁,那些人自己甘愿加入黑道,为的是赚钱,你给他们机会,他们也要肯珍惜才行,你……” 他喟然剪断了自己的话,顿了顿,又接着说:“我查过他们的记录,的确没有触及到刑事的案底,那些人我都既往不咎,但有一个人你少动什么歪脑筋,就是你身边那个,赵嘉齐,他我是一定要抓!” 我接着沉默,陈律说:“沈翊你听着,在这的这段时间就把心收一收,我是从小带着你到现在,我把你当我的孩子,你要是敢走你爸的老路,不用别人,到时候让我抓到,我也不听你解释,我亲手毙了你!” 陈律在说这话时,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老态,极力忽略掉,侧目问他:“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等你什么时候静下心来再说。”他敲了敲筷子,“过来吃饭。” 我站起来,有些头晕,听到他在说:“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我们做警察的,有哪个容易?老裴牺牲之后,你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我把你带回来,没让你去他的墓上看看就逼着你去接近王圳,你那时候恨我我理解,可你现在长大了,自己能独当一面,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大局,而不是局限在那些感情里。沈翊,你记住你是一个警察,不管工作的地点在什么地方,这点是不变的,我信任你,但你如果这样下去,我不得不防你。” 我对他的话有些茫然,踉跄了一步,头疼又犯了,只感觉陈律几步迈到了我身边,不停的喊我的名字,我眼前却全是空白,他站在我面前,我终于看清他的脸,却愕然发现那就是我自己,是十年前的我。 我在陈律面前昏倒失去了意识,好像睡了很久,醒过来的时候,被绑在了床上,陌生的房间,谢文初坐在一旁,疲倦的翻着病例,见我睁开眼睛,站起身来看了眼输液瓶,“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我摇头,他没有解释,只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你的病情可能又复发了,要观察一段时间,你可能要在拘留所里多待几天了。我给你配了点yào,你回去按时吃,早晚各一次,yào效很强,吃完记得睡一会。”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谢文初解了我身上的绷带说:“真不记得,就什么都别想,想多了也是自寻烦恼。” 我不解,回到拘留所里,觉得心里好像忽然之间变得空了。 在拘留所里那段时间,我再也没有见过陈律,一边接受审问,一边接受治疗,时间过得很慢,我的记忆出现了混乱,我不敢对任何人开口,直到我收到了乔绫的字条,才恍然惊醒,她还在等我。 我跟谢文初说过很多次我已经没事了,可他只用那种看一个疯子的眼神看着我,缓缓地摇头。 我对时间又失去了概念,一直到出了拘留所的那天,我回到那个房子,见到乔绫的时候,在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 我坐在她身边,心里消失了很久的奢望突然死灰复燃,我开口的时候,听到脑海里那个声音跟我一样,都在对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好像,差一点就忘记你。 第351章 兄弟始终是兄弟 沈翊摸了支烟叼在嘴里,我把火机递过去帮他点了,跟他jiāo换了一个眼神,他笑得很荒唐,看了眼苏娜说:“我现在活着回来,就不算。” 说罢伸手把我揽了过去,我悄悄回头看一眼苏娜,她愣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上的屏幕,似是不明白沈翊话里的意思,但我知道,她什么都清清楚楚。 沈翊连门都没敲,直接走进了陈锐的办公室。陈锐正在翻看着他们的账本,抬眼看到是我们,又低下头去翻一页接着看,挺平淡的说:“昨天我们开会也联系不上你们两个,又去哪儿了?” 沈翊坐下来,“缅甸,去见了mars。” 陈锐翻纸页的动作缓了许多,把账本合上,起身走到了桌前来,垂目在沈翊身上打量了一遍,蹙眉语气有些愠怒道:“你见他做什么?” 沈翊说:“不管我是为了什么,起码,我的事情解决了,mars以后也不会再找百乐的麻烦,这对你是件好事,你没必要紧追着不放。” 陈锐冷笑,“他对百乐根本造不成威胁,你觉得我在意的是这个?” 沈翊掐灭了烟,“我已经回来了,我们再继续讨论下去有意义吗?” “沈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雇佣兵的地盘上你也去得,你能回来这都是侥幸,你真当自己命有多硬?” 陈锐语气虽冲,但话中的关心我们都听得出来,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打算让沈翊接他的班的。 沈翊这就不说话了,陈锐被他气得说了几句狠话,然后问他:“你自己一个人去的?” “不是。” 陈锐眉头皱得更深,看了我一眼,沈翊说:“有圳哥帮我,不然我回不来。” 来时沈翊并没有告诉我到这里的目的,可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当下心里明白了几分。 陈锐静了半响,说:“我之前听人说,王圳现在也搬到南山馆那一片去住了,跟你做了邻居,现在他又跟你去冒险,看来你们的关系是真不错。” 沈翊说:“圳哥帮了我很多,我能有今天,少不了他的教导。” 陈锐点头,笑容很奇怪,轻拍了拍沈翊的肩膀说:“你啊,要是能对百乐的其他人也这种态度,你在百乐的路还能走的更顺。”话锋一转,又说道:“你跟王圳呢,在监狱里结识,算是患难的时候jiāo下的关系,得好好维护。但是阿易,有些事情你不能这么来算,王圳他现在毕竟是离了百乐的人,有些话我不说,你也该明白,说句不好听的,谁是内谁是外,你得分清了。” 沈翊假意吃惊,饶有意味的看着陈锐,“圳哥不管怎么说,也是跟你一块儿拼过生死的人,他才刚出百乐,你就背地里这么说,未免太现实了点。” 陈锐就笑,“你别跟我装,阿易,你早就该看出来了,王圳在百乐,我压根就容不下他,我们是一起跟过吴爷,之前他坐牢,我给他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5 章 个名,现在他出来了,我也没亏待了他,这些我问心无愧。但是王圳在百乐是没办法给我带来更多利益的,他还跟赵嘉齐搀和一杠子,喜欢那个傻子,一天到晚别的什么都不想,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你说我现实也没错,但太重情义的人走不远,该放下的东西就要及时的放下,有舍才有得。” 陈锐的话渐渐在往沈翊的坑里走,沈翊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我明白。说起秦蓉,那女孩儿傻不傻我倒是不在意,不过她是神算子的女儿,而且听说他变成这样跟圳哥有关系,现在嘉齐跟她在一起我就有点别扭,我也想过把她做掉,但被圳哥骂了一顿,说什么秦蓉能保他的xìng命,绝对不能出事。” 他话说到这里,陈锐就懂了,问:“王圳跟你说什么了?” “秦蓉的事。” “说明白,什么事?”陈锐干脆重新坐了回去,接了杯热水握在手里喝着。 沈翊也笑了下,说:“咱们俩在这绕来绕去有意思么?秦蓉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没数?还有之前mars给我们找麻烦的时候,乔绫偶然路过苏远峰家的门口,在那里也看到了一张面具,那宅子都多久没人住了,他为什么在那放张面具,你可比我们谁都清楚。” 陈锐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上,水面轻晃着。 “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我心里有数,我不会声张,更不会告诉娜娜,这件事只有除了你们之外,只会有我和乔绫知道,就算你现在要杀我们灭口,我也无话可说。”沈翊说:“我就是想让你明白,我是有野心,但我懂起码的忠诚,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我不会拿这件事来威胁你。你手里握着我不少把柄,随时可以让我把牢底坐穿或者是掉脑袋,我现在儿子也没了,乔绫也进了百乐,我没什么好牵挂的。我以前想要权力,但现在我觉得够了,袁颢被拉下来,我没什么好拼的了,我只想安心赚几个钱。这就是我想说的,我们是平等的,但我依然叫你一声大哥,这就是我全部的诚意。我是做军火和dú品的,但现在警察乱了套,什么好做什么不好做,我们都知道。我第一次跟你打jiāo道那年十八,到现在也有十二年,我已经不年轻了,我最多还能再干十年,等退了之后,我的后半生总要有个起码的保障。” 他说完我悬了一口气,反倒又有些迷糊了,弄不清他的意思,而且他这番话里,颇有些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去深究,想到一些事情,可又不能去深究,宁愿只是表面上的字面意思。 陈锐手指轻敲着面前的钢笔,只沉默了片刻,就又笑起来,笑容有些怪异,我硬是觉得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yīn冷。他瞧着沈翊,说:“阿易,说什么再干十年,十年之后你才多大,那就要退了?你现在就算再怎么拼命赚钱,你自己算算,抛去各种支出,到时候才能剩多少?你又得花多少?” 沈翊说:“所以才要仰仗大哥你给条门路,我跟你这些年,总不能到最后连口饭也吃不上。” 陈锐说:“百乐的军火一直是你在做,这是个好活儿,但关键是你虽然没怎么出过岔子,却也没把它最大的利润发掘出来,做的都是中转,数量也不大,那才拿几个钱,更何况一旦被警察盯上,一单失败了,我们赔进去的也多。至于你从袁颢手里抢过来的dú品线,相对来说,这算比较稳定的一行,你有能力做到自产自销,能省去很多成本,好好干错不了。你现在既然升了职,dú品这一块我会安排,回头你跟袁颢做一下jiāo接,他的地盘和手里的存货会全数jiāo到你手上,你想图安稳,愿意的话就把军火那片给他,也别做的太过了,做生意不假,也给兄弟留条活路。另外就是你手里那几家赌场了,虽然小门小户不成气候,但好好经营,也赚的回你干军火中转那些利润,阿易,你听我的话,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 沈翊点了点头,但还是眉头微蹙,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陈锐轻叹了口气,说:“我是真喜欢你这个xìng子,当年远峰若是也能像你这样想得开,我们何至于走到兵刃相对的地步。吴爷死了之后,当初的帮派转型,远峰一门心思的想着要洗白走正道,跟我闹得很僵。其实大家出来做生意,有哪个不是为了赚钱,你跟钱谈什么正反黑白,能让人过得舒服,那就是正道。我没别的什么好说,今天你既然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我也爽快一点,直说了。” 他看着沈翊,说:“我从小没有什么亲人,现在一把年纪也没有要结婚的打算,娜娜是我和远峰一起带大的,我当初想让你娶她,就是怕这么大的摊子后继无人,我看好你的能力,也欣赏你做事的野心。从前我总觉得你什么都好,就是待人情感上差了一把火候,现在这几年过去,你也改变了不少。娜娜那丫头我知道,你们俩确实是不合适,她心思野,照顾不了家,有乔绫在你身边也好,她既然拜过香歃过血,也是百乐自己人,之前怎么样不提了,我只希望你不管到什么时候,替我照顾好娜娜。” 沈翊说:“我知道,我拿她当妹妹。” 陈锐点了点头,“百乐现在这些人里,没几个真正成器的,你有你的优势,但你同样不乏短板,这也是我始终没有跟你说开的原因。我需要一个接班人,你各方面做得好,有这个能力,我现在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但是在此之前,你想得到更多,就先要给我能信任你的理由。” 沈翊不言,隔了会儿才说:“兄弟始终是兄弟,过去的事否认不了,要是有一天我背叛你,你尽管杀我,当是为了生意。” 陈锐笑道:“没见过有谁把这个词儿摆在台面上,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钱财上我什么时候吝啬过你,你既然开了口,就放心jiāo给大哥,该你赚的,一分都不会少。” 沈翊谢过之后起身,没有多余的寒暄,带着我离开百乐,出办公室的时候,没有看到苏娜。在回去的时候,我坐在副驾驶上发呆,沈翊问我:“想什么呢,不懂?” 我说:“不懂。” 他开窗叼了支烟单手扶着方向盘点上,手肘搭在车窗边上,说:“我现在已经不能再争权利了,这点你应该明白,我压不住陈锐,跟他斗很大的可能是两败俱伤,那不是我的目的。我要做的,就只是尽可能的得到更多的证据和线索,接触百乐更深的层面。陈锐在国外有几个账户,每个月都有大量的资金通过正规来源进账,那是他的个人账户,算上他在百乐能分到的,也不该有那么多,而他手上其他能赚钱的,就只有吴爷留下来的赌场。所以我猜百乐最赚钱的,应该就是它了。陈锐跟我说这些基本都是没用的废话,但他之后一定会有动作,我们这儿也多博取他的信任,赌一把,如果能行,这场十几年的游戏,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第352章 他也不容易 “你之前不是说苏远峰的事情不要提了吗,怎么现在” “我已经没别的路可走了,到这一步,自顾不暇,更顾不得别人,每一个可能有利的条件都要用上。不在苏娜面前说就好,这是我和陈锐的事,让他心里有个数,多少能顾忌一点。你是他为了防着才安排进百乐的,没有什么后台,这事说出来,也能让她对你有些改观,至少现在不会动你。” 我点了点头,“下一步你要和袁颢jiāo换,把军火给他做吗?” 沈翊下意识的眉端微扬,把车开进库,说:“给他做?他想的美。陈锐当老好人,两边不得罪,表面上看起来对大家都很公平,换一换说辞,还能让我们两家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但我要是听他的,对我没有半点好处,这么些年早就被人打压的翻不了身。这事儿不用急,我现在比过去有优势,袁颢既然在缅甸对我下了杀手,我也没必要跟他客气,他既然常年体弱多病,进医院待几天也惹不了人的怀疑,到时候生意不愁没人做。” 他停好车解了安全带,瞥我一眼,“看什么呢?” 我吸了口气,“你越来越像个jiān商,以后干脆自己做生意好了,到什么时候都吃不了亏,太yīn了。” 他笑了笑,“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活到死,再也不斗了,这种东西说着容易,心里是真怕,提心吊胆的不值当。” “那你还会做警察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那支烟基本没抽,这会儿剩下短短的一小截在手里,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烟雾,笑意也渐渐散了,没有回答。 我换了话题,有些忧虑的说:“你的想法虽然好,可是就算你能对袁颢耍手段,他住院做不了,还有他那么多忠心耿耿的手下呢?总不能说一个能做的都没有,你也不是每次生意都自己亲自去啊。” “他还真没有。”沈翊定了定神,说道。 “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卖场的事件。 他说:“我说过,他手下很多年龄不大,有点实力的都懂窥探局势,不会留在他哪里,就算有,以他现在的地位,也不会放心把事全盘托付给他们。至于这些年轻人,跟他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以为混黑社会是件很光彩的事,觉得自己很威风,可以拿出去跟人炫耀。但电影讲的是义气,我们做的是生意,这不一样。他们能拿着刀聚在一起砍人,但上不了谈判桌,只能被别人利用,有些年纪小的,出了事也不怕,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罩着,一身只有狂傲,没多少真本事。那些人只能在边缘上,能跟你拼命是不假,但我们恰恰拼的不是命,是名声,是利益,像这种事,还得袁颢自己盯着,他那些人都是充场面,不懂规矩,更不懂阶级。你别看之前程辉看着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可他比这些人强,一些世故懂得更多。他死了之后,袁颢的手下这些担子,就都压在他自己身上,事情大多很费心思。” “他也不容易。”沈翊下车把烟头扔进了垃圾箱里,语气里带了丝感慨。 我跟着下了车,跟上几步挽了他的手臂说:“那军火你还自己做?” 他摇了摇头,“那边基本都是我的人,我跟bill也打了这么久jiāo道了,控制不成问题,但我不能霸着不放,拆开你和嘉齐分吧。” “哦。”我下意识的点头,随后反应了几秒,仰脸满是茫然的看着他:“我跟嘉齐?” 他嗯了声,我说:“嘉齐还好,我算怎么回事啊,沈翊你别吓唬我。”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放心,我会帮你。” “你帮我也不行。”我拍开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动了,见他看着我,才说:“我有点怕。” 沈翊顿了顿,揽过我笑了笑,“没事,那就不做,我再……” “沈翊。”我揪着他的衣角,“你给我一点时间,一晚,就一晚。”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 我们俩一块儿到了王圳家之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事儿,我把乐乐抱回了家,罗婧打电话来,问我的安全,说看到苏娜去找袁颢吵架,差点闹出事来。我跟她短短的聊了一会儿,在缅甸经历的事没说,只告诉她沈翊只是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碍,托她转告苏娜一声,毕竟这时候我们谁都不想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沈翊开始几天很配合,按照与陈锐说好的,跟袁颢完成了jiāo接,在百乐整个b市各个工厂都归了他管,负责人也换了一批。他这边顺利,袁颢却不是如此,在与bill第一次联系时就碰壁,bill的人一开始以警察查的太严为理由,拒绝与他联系。袁颢努力几天之后才约了见面,bill那边同意了。可那天我跟罗婧在大厅聊天的时候,看到他冷着脸从外面回来,身后的人也不敢说话,有个小年轻骂了几句,说bill太不是东西,回头找个机会干掉他。 这话一听就是被人放了鸽子,袁颢一抬眼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我们,手攥了攥,电话及时的响起,他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看了一眼之后进了电梯。 我自然清楚这都是沈翊安排好的,倒也没觉得惊奇,罗婧也明白,看着袁颢离开之后,转头对我说:“看这架势,沈翊是打算假戏真做,接陈锐的班,在百乐扎职?” 我摇了摇头,罗婧抿起嘴角,低声说:“陈言邦和陈锐都已经死了,他再做下去又有什么用,就算他把能扳倒百乐的证据放在警察眼前又怎么样,他们最多觉得他是迷途知返,还是要坐牢的,他犯下多少大罪,轻判也轻不到哪儿去。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告诉他了?他还是坚持继续做下去?” 我嗯了声,罗婧莫名的有些激动起来,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弯腰拿自己的外套时,竭力遏制着压低了声音,有些颤音的对我说:“好,你们愿意怎么样我不管,我也不再劝了,但我只希望你能帮我一件事。” “你说。” “我很快就会离开百乐,如果他回去自首,让他别扯上我!” 说罢,拿起外套转过身离开,大厅里高跟鞋的声音很沉重,我看着她的背影出了百乐的大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是啊,陈律还没有消息,警局里已经没有知道他们身份,能证明他们清白的人了。罗婧年龄比我小一些,这世上有谁不珍惜自己的青春,更何况是一个女孩儿,这事情能成,他们有功,可万一陈律真的死了,那还能怎么办呢? 我把这事跟沈翊说了,我问他:“罗婧这样,算不算叛变?” 沈翊说:“她现在还没做什么,只在预谋阶段,陈律到现在连个尸首都找不到,时间越长人心里的天平就会越来越摇摆不定,这很正常。” 我问:“那你呢?” 他正签下一份合同,拨了个号码,等那边接的时候对我说:“我从小训练,为的就是打着好人的名义去做一个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6 章 。罗婧是做过警察的,到这里会有一种落差感,而我没有,我自始至终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就算陈律真的死了,对我来说也不会更糟。我之前也动摇过,但是现在,我渴望一种新的生活,我想重新开始,首先要坚定自己。她叛变的话,是她选择的路,我不干涉,但我们以后会是对手。我选择继续,也是我的决定,不会后悔就够了,别想太多。” 他话说完没几秒,就到一旁去讲电话。 从缅甸回来之后,他的变化很明显,对我也更多了很多耐心,话会认真的解释,人也跟过去有所不同,只是这种改变很细微,常常隐现在很普通的小事上,让人没有那么容易察觉。 我跟嘉齐接触了几天,走得很近,也见到了蓉蓉,她自从被人侮辱之后,精神就变得经常恍恍惚惚,嘉齐大部分的闲暇时间都用来陪她,可还是不见起色,情况时好时坏,有时半夜里会忽然大哭起来。 嘉齐没有提陈锐,也没有说过那件事,很沉默的照顾着蓉蓉。 我把军火的事情告诉他,他听完之后淡淡的应了声,说听沈翊的,只要沈翊需要,他会尽全力。 bill始终闪躲着,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拒绝与袁颢见面,两个人之间的博弈进行了半个多月时,我听到消息,说袁颢在酒店与bill的手下见面的时候,一开始吃吃喝喝谈得很好,但在价格上双方忽然起了冲突,他带去的人都受了伤。袁颢侧腹被人划了一刀,虽然不深,但在把手下的人送到医院之后,人忽然倒在地上休克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 我和沈翊一块儿赶到那里时,医生怀疑说可能是酒精中dú,又是催吐又是洗胃。 我看向沈翊,他摇了摇头示意下dú的事并不是他做的。陈锐来得晚了些,化验结果也出来了,说昏迷的原因是袁颢在服用了一些yào物之后又大量饮酒造成的酒精中dú。 我到病房里看了一眼袁颢,他人没醒,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输着氧,整张脸湿白发冷,只有嘴唇泛青。 陈锐和沈翊还有嘉齐三个人在外面商量着什么,隔了会儿好像得出结果,把我叫了过去,跟沈翊想的是一样的,军火暂时由我们两个分担,不过必须要先由沈翊来把bill那边稳定下来,最好是把他请到b市,签一份长久的合约,把价格都定好,省得他以后再反悔。沈翊同意之后,陈锐就把我和嘉齐单拎了回去,丝毫没有顾还躺在病床上的袁颢,只急着把任务分配好,一再的叮嘱我们两个要注意安全。我回去之后,他把嘉齐留了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对我不放心,让嘉齐好生盯着我别让我闹事。 我不关心这些事,只觉得陈锐现实的可怕,人对他没用了,哪怕是暂时的,他都立刻转头就走,连装都懒得装。 沈翊在医院看了会儿袁颢的情况,医生说袁颢的情况很严重,再观察几天,要是不醒就得做透析。 从医院离开之后,沈翊直接约了bill在百乐见面,bill痛快的答应了,隔天我就被沈翊拉去一块儿接机,在机场却只见到了bill的情人freda。 第353章 真正的女人 他们两个人打了招呼,freda跟他拥抱了下,又跟我也抱了抱,亲昵的好像关系很好但许久未见的朋友。 沈翊问他bill怎么没来,freda笑着往沈翊身边靠靠,身体软的好像要摔倒一样,说:“怎么,沈先生不愿意见到我?” 沈翊不着痕迹的躲开,伸手扶了扶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继续靠过来,浅笑着看她,没有回答。 我对freda的印象只有那次在酒店,她坐在bill身边,几乎没说过话,对现在她luǒ露的xìng感和大胆感到诧异。 freda笑过之后,总算站直了说:“bill那老家伙跟我吵了架,改签了下一班飞机。” 她娇嗔的看眼沈翊,媚眼如丝,若有所指的说道:“而且沈先生把bill约到百乐见面,那毕竟是您的地盘,bill到这里,我总要想给他探探底,您说是不是?” 她伸手从沈翊肩膀上抚过,轻轻推了他一把,在沈翊看着她的时候,轻抿了抿唇角,动作间满是引诱和暗示。 我转头看向沈翊,他好像懂了什么似的,保持着浅淡的笑意,说:“当然。” 说罢很绅士的对freda做个请的手势,在她走出去上了车之后,又献殷勤般帮他打开车门送上车,我坐在副驾驶上,浑身鸡皮疙瘩。 到了百乐,沈翊让嘉齐带着freda在这儿转转,freda柔声跟他道别,说晚上见,沈翊也笑着回应,等他们上楼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思量着什么,揽了揽我往外面走。我见他不专心的样子,便想着缓和一下气氛,伸手掐了他一把,弄得他吸了口气,皱起眉来,“你干什么?” 我瞪他一眼,“你一直盯着她看什么啊,对她笑得那么开心,对我就没有好脸色。” 沈翊愣了愣,无奈的扬了扬唇角,“这种醋你也吃?” 我说:“谁知道呢。” 沈翊在我脑袋上弹了一下,“你就装吧,鬼才信你。” 我狡黠对他眨了眨眼,把他逗笑了,揽过我塞进车里,等坐好了,才正色说道:“freda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这两年里控制了bill手下大部分的武装,比起来甚至要比bill更强,她这趟自己先过来,只有两个理由。一是像她所说的,为bill探底,二是她拿这个理由骗过了bill,实际是为了造反。” 我恍然,“她自己一个人只有武装没有保障,所以要引你上钩,需要你的帮忙?毕竟吴朗的事情就是你帮忙做的,让他脱离了家族自己做老大,到现在的势力和利益都很惊人,更不用说你现在升职,更有了这个实力。” “嗯。” “那你会帮她吗?” 沈翊毫不犹豫的说:“不会。” “你至少想一想。”我觉得他回答的也太不谨慎了,这怎么说也是个大事,关系到以后的很多格局。 “已经想过了。”沈翊说:“我更习惯帮弱者,对我更有利。” “可freda不才是弱者吗?”就像罗婧一样。 “她比很多人都精明,也很有胆识,如果我帮她推翻bill,不等我这边把局势稳定,她就得先yīn我一把,以后要是跟她合作,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她也不一定能行,就算把bill扳倒,她是有所依附的,不是完全靠自己起家,有可能还会倒。”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都是男权主义,好像都很少有女孩子。” “传统的肯定会那样想,虽然现在都说男女平等,其实大多数人的保守思想都是根深蒂固的,从生理上来讲就不同,但在百乐其实是阶级越高,xìng别的界限越模糊,大家都忙着赚钱,只看利益和能力。” 我说:“可罗婧走到现在的地位,也不算低了,还是会被歧视。” 沈翊说:“那是她选择的路错了,她那位子是一路睡上来的,一开始就自降身价,没有底线,不怪别人瞧不起,何况她也没什么地位,助手而已。” 我点了点头,沈翊想了下,对我说:“像吴爷之前翻几番的掌权人林夫人,她在自己的丈夫去世之后,为了守住家庭守住自己,顶着压力带了一批人打拼。那时偏门捞的少,做得比现在高明,而且差不多处于洗白的状态,很单纯的商人,也是位很有名的慈善家。后来自己做了龙头,又在最鼎盛的时候选择了隐退,把权力让了出来,移民法国。我小时候有幸见过她一次,已经过了鲐背之年,还是很有气质,这一生都是传奇,非常值得尊敬。” 我靠在座位上,沉默了很久,感慨的吐出一句:“要是她没把权力jiāo出去就好了,那现在也就没有百乐了。” 沈翊笑了下,“这种地方,没人有义务为别人考虑,谁都想让自己过得更好。” “那你就是帮bill了?”我侧目看着他。 沈翊说:“先观察,他们内部的事,我们能不参与就不参与,而且bill这个人……” 他神情有些复杂,扬了扬眉梢,说:“有点蠢。” 我们接到bill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比起上一次见又发福了不少,肚子凸了出来,脸也大了一圈,摇摇晃晃的走着,在我们面前跟freda之间没有表现出任何矛盾。这次人到了百乐,沈翊安排了最大的一个包间,侍者全是漂亮女孩儿,但只能看不能摸,更不要说再下一步的动作,真要想玩,两个人都同意,那带出去行,但要是人家姑娘不愿意,甩你个大嘴巴子也不能还手,在这儿就得守规矩。 bill只能抱freda,觉得无味,就起来去唱歌。陈锐作为主人也过来敬了杯酒,叮嘱过沈翊之后离开了。bill唱累了,就一屁股坐下来,搂着freda揉了两把,被freda退开之后,哈哈笑着转过头来跟我们说他俩之间的荤段子。 我听得面红耳赤,沈翊丝毫没有反应,顶多在bill说到兴头上时跟着笑笑,接过酒杯喝一点。 这次见面是嘉齐也在的,也带了个女伴,但他们两个关系显然不是太好。bill的酒量嘉齐早就见识过了,整个局都很安静,尽量的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偶尔喝几杯,说几句关于合作的话。 我坐在沈翊身边,基本上一声没吭,但bill管我的称呼是沈太太,知道我和沈翊不是搭档关系,就对我收敛了很多,没有为难。等散场的时候,我滴酒未沾,嘉齐带的女伴倒是醉了,freda也是迷迷糊糊。 bill除了脸变红了之外,没有人喝醉酒的反应,沈翊没安排他在百乐的房间里休息,而是把人带到了一家很有几分古色的温泉酒店。 人喝酒之后泡温泉,血液循环会加快,容易造成昏厥,我觉得沈翊不会这么没常识,结果他们还真就打算下水泡泡。我无奈只好换了衣服跟着,靠在周围的石块上发呆,听着沈翊在和bill说多照顾我们。bill果然晕晕乎乎,浑身都发红,一口咬定了说没问题。 freda没来,进房间就躺下了,bill人数上就落了下风,被他们俩忽忽悠悠聊上一会儿,酒劲也上来了,说的开心,泡在水里就签了合同。 虽然这样,但我能确定bill是清醒的,这合同不是随便乱签。等生意谈完了,沈翊才明里暗里的提示了他几句freda的事,bill往脸上泼了把水,长叹了口气,“外边儿都不太平,哪儿顾得上她。我那混账儿子不争气,底下的人也不忠心,外面全是警察部队,还有天天想跟我开战的那伙王八蛋,这内忧外患都是因果循环,我杀了我哥哥,现在也有人来算计我的命了,这叫报应。” 沈翊问他:“有什么打算?” bill摇头,沈翊说:“你不缺qiāng弹,也不缺人手,就真的拿她没办法?” “拿她没办法……哈哈,拿她没办法……”bill笑起来,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沈翊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杀我哥吗?” 沈翊没有回答,bill眼神有些迷离,说:“当时她偷偷跟了我哥,我见过她几次,没有别的,就是觉得她漂亮。我哥做寿那天,我把她带到仓库里强了。其实她也没反抗,躺在地上屈服的时候,美,真的美。她搂着我的脖子吻我,我到现在还觉得那就像幅油画。后来我嫂子死了,我哥给她守灵,我就看到freda坐在海滩上哭。我把她带回去,她就跟我上了床,说除了我没人见过她哭,因为她从来不在床上掉眼泪。” “我想得到她,所以我杀了我哥,夺了他的权,但有些东西只有远远看着的时候才是最美的,等你真正得到,离得近了,把她攥在手里的时候,那些缺陷也就展露无遗了。”bill眯起眼睛,对沈翊说:“阿易,你知道的,她再美,也不是个真正的女人。” 沈翊回避了他的目光,他接着说:“我很早就想过杀了她,但没办法下手,她这些年对我太好了,我舍不得。她现在势力大了,跟她那个男人一起,把我的人都控制住,我杀不了她了,可我没后悔过。我想过要废了她,让她这后半辈子都做我的一幅画,但后来又觉得那对我自己太残忍,所以没有动手。” 他说着又哈哈笑起来,笑够了,才说:“阿易,其实你不必担心,不管是我还是freda,你都不会吃亏,生意该怎么做怎么做,你有能耐,就算没有我们这一家,也找得到门路。” 沈翊笑了笑,对嘉齐说:“bill先生醉了,你先把他送回房里休息,安排好明天的行程,好好招待,别怠慢了我们的贵客。” 第354章 物极必反,盛极而衰 嘉齐点头应了,叫了几个人一块儿把他从水里捞出来,bill睁着眼睛,还喘着气,却好像没有了声息一样,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他们身上,几乎是被拖走带回去。 等他们上了楼,我蹭到沈翊身边,问他:“我们回家吧?” 沈翊嗯了声,给我一条浴巾裹着,自己也抽了一块披在身上,出了泉水莫名的笑了一声。我回头去看他,他大抵是有些犯晕,微抿了唇角站在原地。我揽了他的手臂去换衣服,更衣室是单独的,我出来时,他已经换好了在外面等,过去牵起他的手,我手心发烫,他却是凉丝丝的。等我们回到家时,乐乐和陈锐才刚吃完晚餐在看电视。 我们把乐乐接回去睡,他跑到书房里翻了一通,出来抱着一本童话书。我倒水喝看到他,见时间不早,忙叮嘱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看书,你还小,总是盯着书看也伤眼睛,先去睡觉,听话。” 乐乐满脸疑惑的看着,把怀里的童话书抱得很紧,护着宝贝似的,眨巴着眼睛问我:“妈妈不给我讲故事了吗?” 我以前晚上有时候会给他念故事书,不知道是不是他小时候沈翊总给他听那些幼儿故事的音频的原因,小家伙经常缠着大人给讲睡前故事,耳朵还刁,说里的人声音硬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7 章 的,不好听,然后就往我怀里钻,在我念到一半的时候呼呼大睡。 我沉吟片刻,还没有回答,他就跑过来问我:“妈妈你是不是累了?” 我笑了笑,揉他的脑袋,刚要夸他,就见他眼里一亮,想到什么对我说:“让爸爸给我讲!” 他习惯xìng的嘟起嘴巴,不满道:“爸爸从来都不陪我,他好久才回来乐乐身边,要让他赔我好多好多好听的故事。” 沈翊喝完酒又泡的昏昏沉沉,再回来的路上就乏了,还是我开的车,不知道有没有睡,明天还要早起。我也学乐乐的样子嘟着嘴巴,小声对他说:“可是爸爸也好累了怎么办?” 我刚说完,乐乐还没听进去呢,一抬头就看到沈翊站在卧室门口,淡笑着看着我们两个,也不吭声,吓了我一跳,说:“你还没睡呢?” 沈翊嗯了声,到我身边一手就把乐乐给抱了起来,左手接过他手里的童话翻了翻,对我说:“等你很久不见人,哪儿睡得着。” 我挑了挑眉,哪有很久,我就出来喝了杯水。 乐乐被他抱着不安分的扭来扭去,搂着沈翊的脖子往卧室里看,在他耳边就喊起来:“我今晚要睡大床!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沈翊被他这一嗓子吼得书页都没翻过去,无奈的把他捞回来,答应着他的要求。 我坐在梳妆镜前拍rǔ液的时候,他们爷俩先上了床,沈翊现在笑的比过去多了,人看起来就和善许多,乐乐一上来就爬到了他的腿上,被沈翊转了个个儿坐着,身子倚在了他的胸口,俩人一个看字一个看chā画,都是一副认真的样子。 我从镜子里看着,觉得再大的安宁也不过如此。 乐乐听的认真,我悄悄地掀了被子缩进去,他许是坐得累了,见我躺下,又蹭过来也跟着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让沈翊继续讲。我揽了乐乐在怀里,抬眼笑着对他说:“你还记得吗?这可是你的老本行。” 沈翊立刻就想起来,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往下读,声音很低,房间里光了灯,只剩床头那一盏。 我安静的抱着乐乐看着他的侧脸,好像什么都没变,高中时那些午餐后的闲暇又回来了,他照常坐在广播站的话筒前,翻开那些并不有什么效果的激励人的话,一字一句的读着,悄悄地中间夹了很多关于充满情意的诗词,忙碌的生活里,很少有人发现,可只要有一个人听出,第二天一定传遍整个校园。 “现在的良太想,自己只会为了只属于他和幸子两个人的时间其他的人谁也不知道的时间才会敲响大鼓。” “现在,整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就是这个海边被完完全全地裹在不可思议的时间里。这个被红灯笼照亮的跳舞场的吵嚷声,别的村子根本就听不见。海龟上次说过的话,又浮现在了良太的心里。 祭日的夜长着呢。 他想起了那时海龟那悲伤的眼睛……” “良太小屋的旧钟,肯定早就已经过了半夜一点。岂止是一点啊,也许天都快亮了。但是海上漆黑一片。不管过了多久,也是漆黑一片。因为海龟把那么长的珍贵的时间,全都给了在这里跳舞的人们。” “海龟一动不动地趴在原来的地方。不过,已经不再呼吸了。 将近一百年的寿命,一个晚上就全都用完了,海龟静静地死了。 什么事也没有,村里的又一个早上开始了。” 我听着他读完最后一句,某个地方被触及,那些话涌上心头,久久都没有开口。 沈翊也沉默许久,最终把书页合上,乐乐已经在我怀里睡着。 我握了握他的手,他便笑笑,把灯关了,依偎在我们身边躺下来。 这一夜的安逸,连空气都恬静的不像话,在这晦暗的世界里,这是属于我们谁也不知道的时间。 第二天bill的酒醒了,依旧抱着freda吃喝玩乐,哈哈大笑起来就像个没事人一样。freda也不对他表达任何厌恶,两人腻在一起,在外人眼里,只是一对甜蜜的情侣。只是在bill不在的时候,freda还是会对沈翊表露出一些带有色彩的暗示xìng动作。沈翊假装不懂,一直到他们离开的那天,freda才彻底明白放弃了对沈翊的示好,人显得规矩了很多。她站在bill的身边,高了他半头,冷冽的微笑着,像一只高傲的的dú玫瑰,没有再与我们拥抱。 送走bill之后,我和嘉齐回百乐复命,沈翊自己一个人去看了袁颢,人还是昏迷,没有清醒的迹象。 抛开感情,袁颢越晚好起来对我们就越有利,虽然这样说很残忍,可这就是事实。 罗婧在与沈翊有过一番对话,任罗婧怎么担心,沈翊还是表达了自己要坚持的意思,她过了许久,才很是纠结的来找我,主动担起了去盯着袁颢那边消息的任务。沈翊没反对,我就同意了,开始从她那里听到袁颢的病情和他手下人的动作,大多都很安分。 袁颢第一次做透析没什么反应,我闲来无事偶然跟王圳说起陈锐的态度时,他很是沉默,半响,点了支烟对我说:“不是每一个人生下来就无情,陈锐背负了整个百乐的生死兴亡,他承担的太多,贪yù也太多,到现在怕的也太多。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离开百乐,他在杀了远峰之后,我们就是不同的两路人,我活着一天,他都不会安宁。” “可您帮他消除了证明他杀了苏远峰的证据。”我低声说道,一直以来的疑惑出口,到底不敢说得太直接。 王圳说:“当时百乐刚刚成立,他们两个一起扫除了对他们地位有威胁的人,两个人一块儿上位,矛盾是必然的。祠堂里的那把jiāo椅,到了也只能一个人坐,陈锐够狠,他赢了。代价就是我们当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只剩了寥寥,我帮他,是因为他还活着,而远峰的结局已经摆在面前。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不希望等百乐倒台的那天,我们这些兄弟里,到最后剩下的只有我自己。” 我看着他淡漠的样子,有些奇怪,也有些担忧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便问道:“现在百乐发展的这么好,几乎是到了鼎盛时期,以后一定还会更好,你怎么会觉得它会倒台?” 王圳连看也没看我,依然是云淡风轻的说:“物极必反,盛极而衰,这是百乐的必然趋势。陈锐已经撑不住场面了,他乱了,百乐也就完了。” 我在心里想着陈锐最近的表现,并不觉得有任何反常,而且每个人都对他很尊敬,威望更超过了以前,报纸上有他名字的时候,必定会是大篇好的评价。要说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他名下的慈善机构又有增加,捐出去的钱流水一样,没有丝毫的吝啬。 我在沈翊的帮助下,跟着嘉齐跟bill那边做了一笔买卖,在警察的严查下,所有的qiāng械安全的送到了第三方的手里,钱到账之后,拿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分成。我看着卡里的数字,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愿意冒着危险来做这违法的事,又有多少人为了争权夺势拼个你死我活。这是个被金钱奴役的社会,它代表了太多yù望的前提,足够让人出卖自己的灵魂,变成一摊披着人皮的白骨,谁也看不出他们的迷失。 我们与bill今年的生意链打开没多久,就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贺晟被人发现惨死在家中,身中数刀,听说身体每个关节处都钉满了钢钉,家里没有多余的血迹,只有他身下的地毯上完全染成了黑褐的干痂。陈锐知道这件事之后,或许看尸体就能猜出是谁做的,根本不需要问理由,就不想继续追究。他没有报警,让人悄悄的处理了,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和沈翊也都明白,去南山馆那边找他的时候,却发现只有张婶在照顾乐乐,而他已经离开了,只留了一封书信。沈翊打开之后,看到那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的纸页,什么都没写。 我有一种预感,问沈翊:“圳哥还会回来吗?” 沈翊没有回答,我便懂了。 乐乐还留在这间房子,陈锐不会主动找王圳,自然也不会知他的去向,这里还是安全的。 发生在同一天,还有另一件事,就是我接到沈岩的电话之后得知,他们找到了陈言邦那份jiāo代材料里缺失的部分,与他们放在一块儿的,还有当时卧底警察的档案,已经把材料上jiāo,准备在不久之后,为714中牺牲的警员陆智、徐婉宁恢复身份。 第355章 放过 除此之外,我还从徐柔那里得知,他们警局内部已经暂时稳定了下来,由彭铮暂时顶替陈言邦的职务,而陈律这个局长则由上面分配下来的一个人接替。陈律手头所有的案件和调查资料,已经全部转接完毕,陆智和徐婉宁的档案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找到的,还有陈言邦材料里抽出的,对警局不利的部分。这些上面都在严查,陈言邦原本受到的嘉奖被取消,陈律要在确认消息之后再做结论。 还有他们从陈律的保险箱里拿到了一些重要的文件,其中就有关于在百乐内部安chā卧底的有关事宜,除百乐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比起百乐稍弱的势力内,也有他们的人。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列出名单,档案并不完全,能拿到的,都是已经牺牲的,像沈翊这样还有很多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上面的命令,就是要想办法联系到这些卧底,保护他们的安全,这也是新任局长最大的任务和挑战。 我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刚刚转告沈翊,百乐就乱了套。 警察冲进来抓了很多人,我们也被带去审问了一番,警局里走廊都挤满了人,有些都是熟悉的面孔,嘉齐和罗婧樊明也在,审了将近十个小时,我比沈翊先一步自由,出来时撞见沈岩。 他怀里抱了一大堆卷宗,把人挡在后面,我差一点就没认出他。 他匆匆跟我招呼了一声,跟着彭铮往里面去,话也没来得及多说一句。 我在警局附近等了很久都没有见那些喧嚣散了,沈翊出来之后让我先回家去,跟陈锐一块儿去动关系捞了一部分对他们而言相对重要的人出来。但也有很多人证据确凿,没办法推翻,彻底的栽在了里面。 警局审了几天,接连的加班,陈锐也见不到人了,说是去找他那个靠山帮忙,风头最劲的日子里,连我都被分了很多过去碰不到的事来做,好在有罗婧帮衬着,什么都没有出乱子。 报纸上出现大篇幅的报道,很多事情这时候才渐渐浮出,呈现在群众的眼前。而714的事情没有人提出,只是这时候,我再去刷论坛的时候,发现之前收藏的那个帖子,沈翊说过不会再更新的,却真真切切的显示着有新的内容。 上面接着上一次往下的地方,又恢复了一开始那个轻松的语气,描述着警方现在的不安境况和曾经在714发生的,利用卧底打击犯罪的情况。 帖子第二次引起了大范围的热议,不计其数的人在跟帖询问着楼主的身份和更多的内幕,质疑卧底在现实的案件侦破中到底存不存在。 只是楼主在发完这些之后,就又一次没有了消息。 沈易已经死了,mars在缅甸,虽然不知道他做那些事到底是为了帮沈易,还是出自其他的理由,但我可以确定,那一切都已经随着沈易的死亡结束了,他也不可能再回到中国来,这个帖子,不会是由他在发。 这样恰好就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给了帖子语气前后不一一个解释,现在在发帖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那个开贴讲述714“真相”的人。 沈翊回家的时候脸色极差,躲着乐乐到房间里去,进门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 我过了一会儿才上去,进门之后见他坐在床边,手撑了额头捏着眉心。 我看到一旁的桌上放着我以前从徐医生那里拿来的缓解用的yào,胶囊看得出少了几粒,水杯里的水还剩了大半杯。 我原想跟他说帖子的事,看到他的那一刻,便把话咽了回去。 到他身边坐下,伸手在他额头缓缓按了一会,他一直不吭声,我就陪着他沉默。 许久,他忽然开口说:“我今天想起了一些事。” “嗯?”我下意识的表示疑惑。 他把我的手拿开,右手紧紧地攥在了掌心,我感觉到他的体温有些冷,下一刻就听到他说:“我好像见过他……” 我继续茫然,看了他一眼,“谁?” 话说完,好像又觉得这话很耳熟,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过。 沈翊也回视着我,说:“陈锐的靠山,我好像见过他,在你查出谢文初给我的yào有问题之前。” 他说话的语气渐渐的从一开始的动摇犹豫,变成了坚定的确认。 我也记起来,在那个十七岁的人格出现之前,在我印象里,那也几乎是他人格错乱的开始。 他见过那个人的话,怎么会莫名的忘记,当时那个清醒着经历了酒局的人格,确实是他啊。 “你记得他是谁?”我试探着问道。 沈翊蹙眉想了一下,起身到一旁去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慢慢的在上面画出了一个轮廓。 与以前看到他的画不一样,画面上的人的五官整体都是模糊的,画了一个半身像,之后停了下来,笔尖悬在职业上微微颤抖。他思量许久,笔尖压下去添几笔,那双眼睛鲜明起来的同时,他手里的笔滚落在了地上,眼神涣散,身体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缓缓地蹲在了地上。 那张纸也随之飘落,上面眼睛是弯弯笑着的,却莫名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我到沈翊身边环抱住他,手扶着他的脊背不停的说话安抚他的情绪。 他浑身发冷,却发了汗。 沈翊紧闭着眼睛,隔了几秒,艰难地对我说:“去拿镇定剂。” 短短的几个字,他却好像受到了极刑一般,比在缅甸时被人施刑还要激烈。 我怕出事,忙听他的跑到书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8 章 去找,等把yào箱拿来之后,推开门,就见他身体有些抽搐,回过头来时,眼神一会变得冰冷,一会儿又是仓皇的无措。 “我不能……”他语气虚弱,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弱势,那种神情,像极了是cain。 他忽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浑身颤抖着,空洞的说:“我不想……再做……叛徒……” 他话刚说完,忽然又变了脸色,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够了!你们都在找借口,可我是警察……我忠于自己的职责,从来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 我完全被吓住了,从没见过这样失控的他,在cain与许立之间如此混乱的切换。 这时cain好像又出现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摇头,胆怯的躲在了墙角,脱力的倒下,紧紧地环抱着自己。 我拿着yào箱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他忽然抬起头,僵硬的向我伸出了手。 我没有动,被这一刻震惊。 他看着我的眼神,满是那种历经沧桑的恐惧和无助,眼底充血,唇角颤了颤,喑哑的开口道:“救我……” 我捂住嘴巴,把那一刻的诧异压下去,深呼吸了几口,看着他的时候想到了很多。 我咬着下唇,下了一个决心,把手里的yào箱放在了一边,半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cain,我是乔绫,我们见过的,你还认识我吗?” 他没有反应,我把他抱的更紧,说:“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痛苦,背负了很多,你现在很难过。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好像听不见我说的话,被我揽在怀里,还是呆滞的说着让我救他。 我揽过他,让他看着我,说:“cain,你能看到我吗?我真的很抱歉什么都为你做不了,我救不了你,我只能在这里等着你自己把自己拯救出来。我不知道你所经历的年岁里,都发生过什么事,周围是什么样的世界,而他们又以什么来对待你。可是我希望你能看到,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那些悲伤的事和痛苦的回忆,这里有人在等你,有爱也有期待,你难道不想看一看未来吗?” cain在徐医生的分析中,是一个沉浸在童年yīn影里的角色,他的诞生就代表了所有的不幸,也因此在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曾一度成为沈翊那些负面情绪的堆砌,而这些也造就了cain胆怯自卑的xìng格。 我想,现在的沈翊是愿意接纳曾过去的一切的,他们迟迟没有融合,就是因为cain还没有勇气来面对这个创造了他的人。 或者说,他不敢面对曾经的懦弱,使他现在依旧摆脱不了内心的恐惧和自责。 “这一年里,我亲眼看着沈翊身上一点点的变化,他接纳自己的感情,接纳自己的信仰,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现在的他。他应该感谢你,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帮了他,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可是cain,人总要往前走,你又怎么可能永远的停留在原地?你早就明白的,你们都是彼此的一部分,人不能没有过去,也不能没有未来,他已经向你回过头伸出手,你既然想要一个人救你离开,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为什么不能是你自己?” 他的眼神彻底黯了下去,我说:“或许我能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可如果不尝试着去信任自己,你又怎么可能知道你做不到?你现在只用了这一点力气,就担起了那些过往,把它们接纳,也许真的比你想象中的容易。” 我揽着他的肩膀,垂目吻了他的侧脸,低声说:“沈翊,放过你自己吧。” 一直以来勒住他的脖颈的,让他在睡梦里一次次感到窒息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他一动不动,隔了很久,我才感觉到锁骨处的湿润。 他抬起手臂,也抱紧了我,脸埋在我的肩膀,语气有些哽咽,带着颤音说:“从进百乐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恐惧,我真的很怕走到这一天。我不敢面对嘉齐他们,那些所有拿真心帮过我的人……我怕等到收网的那一刻,我会亲手把他们送进监狱,送上刑场。我想象不到那时的场景,我很想真的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哪怕是罪犯。可是我不能……我是警察,就算失去上线,就是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也是警察,这就是我当年做出的选择……” 第356章 来日方长 我收紧了手臂,努力的让他感觉到一点点安慰,艰涩地说:“我知道,我都明白……” 他这不到半生的时光里,经历过太多,陈律对他怎么样我不知道,可百乐这些人里,有太多人都给了他他所信赖的那些人给不了的东西。就像嘉齐,我清楚这种矛盾和纠结,如果不是职责所在,没有人会愿意背叛这种感情。我只认识他们三年,可嘉齐和樊明他们对我怎么样,我说不出一句他们的不是,更何况是沈翊。这些情绪压在心上,到了一个程度,真的会让人成为一个疯子。 他在百乐做卧底,这些年里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找到陈锐背后的靠山,他已经拿到了很多百乐犯罪的证据,吴爷留下来的赌场,就算找不到,也足够他们收网。 就是因为这,他见到了那个人却不敢接受以后的结果,直到今天,在这个最混乱的时候,才被触动了那根弦,把记忆释放出来。 我坐在地上抱了他很久,他神智不算清醒,我没有给他打镇定剂,一直到怀里的人渐渐失去意识,睡着一样。 响了很多次,我都没有动。 外面的天色暗了又亮起来,我揽着他坐在墙角,外面的一切都无关了似的。 我们躲了一夜,在他醒来之前,我终于接了罗婧的电话,那边说警局里的事已经安顿下来,能捞的都捞出来了,剩下的证据确凿,就算再大的官员来了都没有用。 被放弃的那些人里,有几个知道的多的,陈锐为了防止他们受不了审讯说出来,派了几个人进去,在里面找了个机会,取了他们的xìng命。 罗婧还说,袁颢的情况也好转了很多,人已经转醒,只是还躺在床上输着氧,动都动不了,到现在还像个废人。 这些在沈翊醒过来的时候,我一句都没有说。 沈翊人变得呆滞,我一直都看着他僵坐着,很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忍不住,想开口时,却落在了他的后面,紧接着便听到他说:“能不能,陪我去医院。” 我愣了愣,以为他要去看袁颢。 沈翊没有抬头,声音微微喑哑,说:“我还是没办法……我想不起那天发生的事。” 我一阵悲从中来,想要劝他不要去想,可是又怕触及到他现在脆弱的神经,我太怕出事了,只握紧他的手,什么都顺着他,没有开口。 我陪他去见了徐医生,他是希望用催眠的方法来尽可能的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可后来拗不过他,加上沈翊很少那样的放低姿态,让他有些不忍,勉强的答应下来。 之前沈翊的催眠都是谢文初做的,可现在谢文初自己都自身难保,从那次分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只听徐医生说他精神有些错乱,早就离开了这里去散心。 徐医生在催眠方面没有深入的研究过,原想为了保险起见找另一个对此更加了解的医生来做,但被沈翊拒绝了。他们聊了一些话,徐医生顶着压力试图让他放松下来,可沈翊却迟迟进入不了被催眠的状态,只好用了一些yào物来辅助。 我在旁边屏着呼吸等待着,除了一开始之外,进展得都很顺利,只是沈翊在回忆着那天的时候,身体僵了僵,手指微微颤抖。在徐医生问话时,他没有开口,沉默了很久。 徐医生没有让这个过程持续太久,在他没有回应时,隔了一会儿就把人唤醒。 沈翊坐在催眠椅上缓了会儿,我才试着问他:“能想起来吗?” 他顿了顿,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他的表现有些怪异,他的心结虽然不易解开,可是他在催眠中身体的反应,让我感觉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而没有告诉我们。 我避着他,悄悄跟徐医生商量了他现在的情况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来抑制,至少不让病情再继续恶化下去。可说起他混乱的人格,连徐医生也只是无奈的摇头。 没办法。 只要他一天不能脱离百乐安心的去配合做治疗,任凭有再高明的医术,也是谁都没有办法。 临走之前,徐医生还对我说沈翊上次检查过之后,赵老师放心不下,特意叮嘱过他,见到我的时候要告诉我,那个弹片的手术,能做就尽早就去,不然再继续移位,刺破心脏之后会有生命危险。 这些话我不是第一次听,可每听到一次,越觉得自己太无能,什么都做不了。 我把话转告给沈翊,他没有表态,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回去百乐的路上,我开着车,让他在一旁睡一会儿,刚闭了眼睛没多久,电话就响了。 还是罗婧告诉我的那些,从嘉齐的口中告诉了他。 袁颢这一清醒,很多事情又都会变。 我们去了一趟医院,到那里时陈锐他们都在了,房间里摆满了花和果篮,苏娜就在一边歪歪扭扭的给他削苹果榨汁喝。 我们进去之后,袁颢极其虚弱的抬眼看了看沈翊,像是什么讽刺一样,轻扯了扯唇角。 这一细微的动作落在陈锐的眼里,不着痕迹的劝慰他几句,让他先把身体养好,等百乐安定下来,回去之后再说其他的事。 袁颢嘴角动了动,这时候已经拿掉了氧气,十分费力的对陈锐说:“这几天里……给大哥添麻烦了……我既然醒过来……过几天就会回去复职……bill的事……很抱歉……” 他话说的断断续续,陈锐微蹙着眉,眼底有一丝不经意的黯然闪过,随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对他说:“什么都别说了,你别想太多,先休息。” 袁颢没有说话,陈锐让我们都出去,别影响他的休息。 等人散了差不多,把我和沈翊单独扣了下来,到医院楼顶的吸烟区,递给沈翊一支点了,这时看他一眼,才不悦的说:“你怎么也没精打采的?” “有话直说吧,我能做。”沈翊没有跟他争执,深吸了口气,手撑在了栏杆上,指间的烟灰有些落了下去。 我失神的往下看着,一向不恐高的我竟在那一刻觉得头晕目眩,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陈锐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对沈翊说:“你们两个打得什么算盘别觉得我好像什么都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袁颢的事情是意外也好,有人故意为之也好,既然没有出差错,我就不会追究。” 他顿一顿,把烟灰弹进了花坛里,接着说:“你现在职位在袁颢之上,等他出院之后,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就成。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么多年啊,你也是个没良心的,谁帮你你咬谁,你就是盯准了他不放,忘了你刚来的时候他是怎么提拔你的了。沈翊,做人别做绝了,你真当他是纸老虎,一次打垮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他看眼沈翊,说:“来日方长,差不多就得了。现在就急着打压他,早了,你还没到只手遮天的份儿上。” 沈翊手里那支烟一口没抽,烧成了灰色,并不言。 陈锐又看了看我,我一阵茫然,听到他说:“你们有没有打算过复婚?” 我顿时一怔,沈翊手里烧尽的烟灰也落了,蹙了眉转身看着他,“什么意思?” 陈锐笑了笑,说:“男人总得有个归宿,心静了,人也就顺了。” 沈翊眉头蹙的更深,问道:“你现在突然改变主意,把我们两个凑在一起,不怕出事?” 陈锐往我这边深深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笑道:“不算突然,你们两个要在一起,还需要我去凑?” 沈翊摸不清他的门路,陈锐却看得出他的心思,似乎还算满意,对他说:“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耍什么yīn谋手段,你别看我们现在百乐乱,警察比我们还乱。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敌人现在倒戈,只要能给我带来好处,过去捅过我刀子的,我也能接受。你别忘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话说到此,连我都有了个数,更何况是沈翊。 他手里燃尽的烟扔在了一旁,思量片刻,对他说:“我没想过要跟她复婚,她现在待在百乐,我就算要娶,也不会再为有个人顾家而娶她做妻子,那样我还不如多找个保姆。陈锐,你跟我说这个没用。” 陈锐笑他,两个人的意思根本对不到一块儿去。 沈翊却格外的严肃,脸上找不到一丝轻松的神情,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栏杆上,再往外探一点,好像随时都能掉下去一样。背对着我们,对陈锐说:“十二年前714qiāng战,我胸口中过一qiāng,你还记得吗?” 陈锐微怔,“怎么?” 沈翊说:“当时医疗条件差,手术不彻底,留了个弹片。我去过医院了,有移位,医生建议先做开膛。这件事我想过了,我打算离开百乐。”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不像在说笑,可又不合逻辑,他前几天才刚跟陈锐说过想找个更好的路子,怎么现在改了主意。说他在欺骗,这些话又都是真的。 我完全乱了,陈锐跟我想的一样,也把几天前的事拿出来说,沈翊只说:“我只怕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 陈锐想着点什么,也皱了眉,狠抽了口烟说:“砚青山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做手术也不一定非得离开百乐,我给你安排。不过要过了这段时间,阿易,还早着呢,我答应过你的,你放心。” “我不是为了……” “沈易!”陈锐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已有了些狠戾。 沈翊之后的话便没再说下去,攥了攥栏杆,许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9 章 妥协的说:“我知道了,这件事只有我们之间知道,不用你费心。” 陈锐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沈翊都没有再开过口,陈锐在看着他的时候,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最后丢下一句让他自己小心,把我们甩下先一步离开了。 等他一走,我便问沈翊:“你刚才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沈翊失神的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那种眼神让我一阵心悸,往回拉了他一把,“你先过来,别站那么近。” 他扶了一下额头,好像才清醒过来,定了定神,看我的眼神有些迷茫,几秒之后才转过头去,躲避了我的目光,说:“没什么意思,苦ròu计而已。” 第357章 档案 我无法探究他话中的真假,他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向我解释他的用意。 在陈锐离开之后,这件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在寒夜里哈了一口冷气,冒出一团白气之后,很快的消失了。 贺晟的死,陈锐虽然选择了内部消化,可百乐人里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为他伤心,只是赶上警察这一突袭,给人的恐慌把所有的情绪都冲淡了。风波在几天里渐渐平息下来之后,大家才又想起他来,再加上他也是个电竞明星,还有很多粉丝关注着动向,陈锐就安排放出风去,说他出了一场车祸意外身亡,在百乐给他安排了一个隐秘的葬礼。 袁颢之前总是抱恙见不到人,让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可这一次他真的病了之后,却没有在医院多待一天,在刚醒过来的第三天就出了院。陈锐没说让他做什么,反而把这个权利jiāo给了沈翊,沈翊以照顾他身体为由,给了他一批dú,又派人去捣乱,意图再把他弄回医院里待几天。 可是贺晟葬礼的当天,袁颢还是到了,只放了束花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从沈翊身边过,有人跟他说话,他没有应声,路过之后一直都没有回头。 因为贺晟生前最后跟的一个人是沈翊,而他出卖沈翊的事始终不为人知,所以给他举行过简单地仪式之后,他死后留下来的那些东西,都由沈翊来处理。 罗婧给了我一份贺晟账单,发现他在不久之前新买过两套房子,还没有入住。 沈翊没说怎么着,我就自己做主把房子分给了跟贺晟关系很密切的两个人。 我们到贺晟之前住的地方去查看有没有跟百乐有关的资料,他家里面全都是各种手办海报,放的最多的就是电脑,房间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张他跟队友拍的照片,爽朗地笑着,眉毛挑了起来,神态桀骜。 沈翊打开电脑,开机之后映入眼帘就是以gbs官方宣传图为背景的桌面,上面几个烫金的小字在画面上悬浮着,凹凸感的设计好像让字快要跳出来一样,写着:“百年轮回,这是最光明的时代,也是最yīn暗的时代,最终的胜负,由你来定!” 这种宣传语满大街都是,还抄袭了双城记,一点都没让我觉得有什么新意,游戏的画面又满是血腥,明明说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很抵触。让我搞不懂的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砸钱往里挤,每次一开新的服务器,很快就玩家挤bào,听说还有人为了升级,或者只是一件装备,就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挥霍了上千万。 “真不能理解。”我对沈翊说。 沈翊恍惚了一瞬,彻底清除着电脑里的文件,说:“什么都一样。” “嗯?”我转身看着背后书架上摆着的奖杯,有很多,有的甚至落了灰。 沈翊没说话,把其他几台电脑也检查过,我翻着贺晟的相册,看到里面全是和他的队友一起,中间夹了一个信封,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黑白相片,上面是一对年轻男女的照片,封在一个透明的袋子里,相片已经泛黄,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折损。 我没有猜他们身份,这本来就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左右人已经死了,回答什么都会是对的,也是错的。 只是当我把它放回去,再翻过几页的时候,居然在最后看到了我弟弟的照片,身上还披了贺晟他们的队服。我心头一紧,再翻回去一页,前面一张三人的合影里还有乔煜,而除贺晟之外的那个人,赫然就是我曾见过几面,始终不对付的苏志承。 就在我发现这两张照片的时候,沈翊那边也从他的游戏账户的邮箱里,发现了他和用户名为trahison的人的联系记录,贺晟曾对他提到过mars,说拿到一部丰厚的报酬,而trahison的回答是要他感谢自己为他介绍了这么个金主。 我把照片给沈翊看,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警局里封存的资料,mars会知道。 苏志承就是一个叛徒。 而他认识mars的时间,显然要比贺晟更早,并且与他的关系也要比贺晟跟他之间更为密切。 我想来想去,能解释苏志承与mars认识契机的,很有可能就是714那个帖子。 我们一直怀疑那是先后两个不同的人写的,现在帖子更新又说明了这个事实,那么那边在更贴的,很大的可能就是苏志承。就算不是他,他也一定会知道一些,否则的话帖子上不是出现那么多内部资料。 我看着沈翊,说:“714的帖子,后来又更新过。” 他沉默,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隔了一会儿,从手下他整理的箱子里,捞过最上面的一个档案袋放在了我面前。 我低头看过去,那上面只有两个字:许立。 “你的档案!”我的第一反应就说了出来,心跳都加速起来,诧异的把档案袋拿了过来,想打开看看,到底是哪一个。 上面的封条还没揭,贺晟应该是刚拿到手,还没有打开看过,如果东西是苏志承帮忙偷出来的,那他应该也没看。这封条在上面,也没有任何二次封印的痕迹,这就说明,他还是处于一种被保密的状态。 我看向沈翊,他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打开。 我小心把他撕下来之后,里面的东西并不多,警服上的臂章,胸章,警号,警徽都在里面,那上面没有一点划痕,装在一个小袋子里,在光下散发着一股清冷的金属光,好像没有佩戴过。 档案里没有照片,许立的名字下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沈翊所有的资料,从参军前的生活经历,一直到入警后的分配安排,包括在一段时间里,他作为卧底接受的一些任务,以及完成情况,都记载的一清二楚。 我想起徐柔说过的话,轻声问他:“如果你拿这个去找现任接替陈律的那个局长,可不可以说清你的身份?” 他原本一直看着那个警号,这会儿回过神来,到一旁接着收拾东西,对我说:“现在没人能证明我曾经用过许立这个名字,没人知道他是谁,他们现在严查,不会相信我这种毫无证据的一面之词,我去了也是自投罗网。” “可是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想想办法,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这里也有个我一直没搞懂的事情,就是沈翊还是在收集百乐违法犯罪的证据,但他已经没有上线了,这些到最后该用什么样的方式jiāo出去,又要jiāo给谁,以什么名义,这些我全部都没有答案。 沈翊在把箱子扔到客厅的空地时,身体一滞,头疼又犯了,紧紧地蹙起了眉。 我慌忙的跑到他身边,让他把纸箱放下,到沙发上坐好了,站在他的身后按着不久前从徐医生那里听来的几个穴位。 我从前还能在这时候感觉得到他心里的徘徊和不安,现在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只觉得空洞。 “乔绫。” “嗯?”我隔了几秒才回应,手下的动作僵硬了许多。 他说:“苏志承与你弟弟在gbs上的对话,你还记得吗?” 我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大体意思记得,记不详细。”时间很久了,而且这中间真的发生了太多事。 “苏志承说过,警察在百乐有两个卧底,一个是过去做后勤工作的,一个是新人,职位都不高,但有特殊手段。” 他说完,我浑身一震。后者应该是指罗婧,特殊手段……她为打入到百乐内部做的那些事,陈律他们都知道吗? 沈翊接下来说:“卫军殉职之后恢复了身份,他之前在警局做的就是内勤。而那个新人,不用我说你也猜得出来,罗婧做卧底的时候,只做了一年多警察,陈律看中了她的能力,把她从外地调过来,户籍洗了很多遍,一直到没人查得出她之前到底是什么身份。陈律为了防我,之前虽然跟我说了一些关于另一个卧底的事,但就是没有明确的告诉我这个人是谁,这也是我一直没有跟她联系上的原因。” 我有点弄不懂,可下一句便听到他说:“关于卧底的事情,陈律是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隐瞒的天衣无缝,甚至对他们内部的一些人并没有否认过对百乐的一些行动。苏志承说卧底有两个,那么除他之外,他们所知道的答案一定都与此相同。” 我手下的动作彻底的停了下来,他接着说:“我的情况特殊,与他们不同,我的出身就决定了给人的第一印象,再加上714之后的问题一直遗留到现在。陈律一直担心我会有一天做不下去,背叛他们,但我又是唯一能到陈锐身边的人,所以他没办法放弃我,又出于谨慎,不敢完全信任我。他过去用许立的名字给我立档案的时候,就明白的跟我说过,一方面是怕万一他出事,我的信息会被陈锐他们发现,另一方面,是怕如果他死了,我没有依靠,或选择跟陈锐站在一边,留下档案,我回到警局的话,也许还是做卧底。” 他说:“所以从一开始听到陈律和陈言邦出事的消息之后,我就没有抱有除了陈律还活着以外的任何希望,他策划的这场卧底的计划,我从头到尾都不在他的编制之内。他们现在要找的卧底,根本只有一个,就是罗婧。她的档案在自己手里,随时都可以回去受到警方的保护,脱离这个圈子。” “那你就真的没办法了吗?”我说得很低,很怕会让他更难过。 沈翊与我想象中不同,依旧清清冷冷的样子,淡的让人心悸。 我忍不住,问他我们到底应该要怎么做,是生是死,是存是亡,至少有个确切的答案。 他没有看我,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什么?”我不解。 他撑着站起身来,去把档案重新装回去,那些警号警徽扔进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响声。直到这时,他才像刚找到答案一样,抬眼对我说:“结局。” 【沈翊】沉沦,平凡 乔绫怀孕的整个过程中,我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没有陪在他身边,当我抱着那个婴儿的时候,只感觉他很脆弱,很容易就会失去一样。陈灿说他出生时还要更小,给我看了照片,上面躺在保温箱里的小孩儿皱皱巴巴,像只小猴子,跟我怀里的孩子一点都不像。我学着能让他感到舒服的抱法,学着拿着nǎi瓶试好温度给他喂nǎi,浑身的肌ròu绷紧的发涨,怕摔到他,把他拖好尽可能的靠着自己的身体,又不敢用力,我甚至感觉自己能看到他头发丝一样的血管,紧张到全身发麻。 但就在那天,我抱着他的时候,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我曾遇到过的那些人,在我面前一个个倒下的人,混乱里,也想到了我自己。那是我第一次对生命由衷的感到敬畏,也恍若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宁愿活着受苦,也不甘去死,不断地挣扎着活着。 在晚上陈灿把孩子抱走时,我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的时候,心里一阵发颤。 我不想让他们离开了,乔绫,孩子,现在这个家。我想把他们留住。 陈锐在百乐防着所有人,他只要觉察到威胁就可以杀我手下的兄弟,陷害我入狱。陈律也一样对我保持着一份戒心,单凭他一句话,就可以以各种荒诞的理由没有时限的扣押我。 我他们之间周旋了这么多年,到真正想要有所守护时,却还是无能为力。 我开始追求权力,从陈锐那里获得更多的能与陈律抗衡的筹码。 只是我的愿望还未达成,我就从乔绫那里看到一个帖子,上面放了一幅画,我浑浑噩噩的人生好似如梦惊醒。我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他却知道了我的身份,对于卧底来说,这是致命的。 我联系了陈律,他没有说任何的方法,只让我等,先探出对方的来意和立场,至少他还没有明说,或者是把事情告诉其他人。 我沉默了许久,只托他照顾我的家人。 他没有回应,过了很久,才对我说:“沈翊,你自己小心吧,不管你再怎么说,我也只有一句话。你如果死在百乐,我不会为你恢复身份,你的妻儿与警方没有任何关系,你为陈锐做事的,他愿意替你照顾就照顾,但若是你身份泄露,他们就是百乐叛徒的家人,不管怎么说,警察这边,没有人会替你处理后事。” 挂断电话之后,我明白我应该离乔绫远一点,又或者顺了他们的心意跟苏娜在一起,可又控制不住的想要跟她靠近。乔绫是个懂得低头的女人,在很多时候,他懂我小心翼翼维护的那点一文不值的自尊心,所以每次我们吵完架,我都没办法跟她僵持下去。 我提前与人约好,带她去拍了婚纱照,想要给我们这段婚姻留下一点痕迹。 陈锐一直吊着我,把诱饵一点点摆在我面前,重新提起我答应过的与苏娜之间的婚事,我拿着被他陷害的事做挡箭牌,装作不懂,装作还放不下,他也并不着急,只是偶尔提几句。 我心里的矛盾升级,对乔绫的感觉也变得很复杂,我坚信那不是爱情,可有时,又对她有一些依赖。 我想到我们也许要分离,总想着给她补偿些什么,哪怕是一点珠宝首饰。 我自己去商场逛了很多圈,也跟几个打过jiāo道的设计师说起过,可总是差了一点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0 章 。我身边的女人太少,想找一个做参谋,思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把娅楠叫来,想了解一下女孩儿的口味。 我们俩转了很久,娅楠选的款式,在我眼里只觉得别扭。 换了好几家还是无果而返之后,娅楠忽然停下了脚步,在我身后抬起头问我:“易哥,你一定很爱嫂子吧?” 我没有回头,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出现了,盘踞在脑海里,不停的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身体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像一部坏掉的机器。 我能听到娅楠在叫我的名字,撑着在长椅上坐下,吞过几粒随身带的yào丸,希望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yào效开始发作,我有些昏昏yù睡,给自己点了支烟保持清醒,听到娅楠在问我:“易哥,你还好吗?” “没事。”我深吸了口烟,想起乔绫,如果她在的话,这时候也许会站在我的身后,或者侧坐在我的身边,伸出手极有规律的帮我按着穴位,直到疼痛缓解,见我好转,就会抿着嘴笑。 想到这里,头疼的感觉却更烈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些事做,以克制住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起身走了没多久,我就在一个柜台里看到一枚戒指,上面是一个四叶草的设计,看起来有些幼稚。 我看着它,问娅楠:“你觉得那个怎么样?” 娅楠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四叶草……易哥你喜欢这个吗?” “……” 娅楠说:“这个寓意好,听说四叶草是夏娃从伊甸园带到大地上的,一叶代表了信仰,二叶代表希望,三叶是爱情,四叶就是幸福……” 她后面再说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脑海里冒出一句话来。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你是我的军旗。 对军人而言,军旗就意味着信仰和全部的使命。 我只记得我曾经把这句话写给乔绫,没有得到回复。 到最后,我找了一个认识很久的设计师,让他做了一条项链,只有两片叶子,名字叫dawn。 我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自己,不是乔绫喜欢的那个男人,我只是披着一张光鲜的人皮来掩饰自己腐朽的灵魂。我不敢追求爱情,也不奢望幸福,我只愿她肯给我一点希望,让我对黎明的开始有所期待。 临取项链的前几天,我跟陈律见了一面,照常完成jiāo接。他检查完资料之后,我准备要走的时候,被他叫住,给了我一个盒子。我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我妈留下的那块平安扣,在做警察之前,我曾戴了它很多年。从我跟了陈律之后,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部上jiāo,这些年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它。 陈律有些感慨的看着那个吊坠,说:“还记得吗?你小时候从你二叔那儿回来之后差点丢了半条命,这还是当年你母亲给你求的,就为了给你保平安。那时候大事小事不断,你戴着它,也没出过事儿,说着也邪,这东西一摘,你就在砚青山受了重伤,后遗症到现在还不好。我是无神论,但有时候,也想骗骗自己,给个起码的心理安慰。这东西我还给你,你好好戴着,别再离身,做什么都留个心眼儿。” 我没有应他的话,回去之后躺在床上看着那个吊坠,又不可抑制的想到乔绫。 我带她梨园,告诉她陆智的事情,许了她三年的等待。 三年,是我计划里最顺利的一个年限,说出口的时候,还怀揣着一份期望,可当看她手上被血染红的婚戒,那幅画又浮上心头,才觉得承诺太轻,而未来遥遥无期。 我要去一趟缅甸,算日子的时候,看着某个日期,忽然想起那是乔绫的生日。 我原本想着推迟几天再走,可艾米却这个时候卧轨自杀。我听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她整个人哭得不成样子,抱着骨灰盒见到我之后抓着我抽噎,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揽着她的肩膀的时候,才觉出她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我把她带去了缅甸,因为行动的不便和安全xìng,我们没带乐乐,把他放在了乔绫的父母家里,这样起码他会比我们两个都要安全些。 在缅甸,在qiāng火里,我把平安扣送给了她,对她说生日快乐。 她又落下眼泪,我吻了她,让她带嘉齐走,她没有纠缠,听了我的话。 那不是我第一次单独留下来断后,可却是第一次让我觉得,我留下不是为了别人,是真真切切的为了自己。我要保护我重要的人立刻,也要活着,平安的回到她身边。那个平安扣戴在她身上,我却好像也被那股力量笼罩庇佑着。 我与袁颢,吴朗与吴珀,这一次斗下来,实际彼此都算不上谁输谁赢,我没有想到阿宗会做反骨仔,在事情结束之后,便索xìng把所有的话都挑明了直说。他们这些兄弟都没有翻过大错,我初进百乐时也一起喝过酒砍过人,选择的每一个人我都了解,自以为只要有机会,他们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我说了很多话,直到他们一个个到我面前来敬酒,紧接着各自离开,末了,院子里只剩下乔绫。她也端起酒杯,我忽然很怕她会离开我,尽管她对我说着她不会走,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又岂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回l市之后,乔绫的父亲揭穿了我的一切,我只想留住乔绫,可当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下,我在她面前失去了所有拥有她的资格。乔绫的父亲却在这时候给了我一个机会。我顿时明白了乔绫的xìng格是从何而生,他们一家人,每一个都是这样。 这种家庭的相处,让我想到了自己过去的家,不够温馨,也没有太多的感情,每个人都像行尸走ròu,这中间包括我的母亲。 铢华地震的日子里,我没想到乔绫会去找我,废墟是灰色的,到处都是灰尘。可她站在那里,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喊我名字的时候,我的视线里,只有她有了颜色。 我想过试着去对她说一声爱,可这个字怎么都出不了口,因为我根本就不懂,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爱。 我在铢华需要的东西拿到之后,原本可以离开,但乔绫说想要留下来。我只好叮嘱她注意安全,一个人先走,拿到的货转移到另一个仓库,整个过程我都无法安定,最后还是决定要去陪她一起。 我安排了几辆救灾物资运进去,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她。 如果可以,我只希望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会在这一刻爱上一个普通的女人,做一对最平凡的夫妻。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这一生所能够拥有的全部jiāo换,只换这一个普通的家庭。 如果可以…… 第358章 我不知足 这是个轻易遗忘的时代,大量信息的流入让我们兼顾不暇,很多轰轰烈烈的过程过后,留下的结局并不那么被人注意。 我不知道沈翊等的是什么样的结局,却又能感觉到一些东西。 命运的罗盘转动,我们仿佛在经历过一场轮回之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 我把他的档案拿回了家,就放在了那个柜子里,沈翊在处理掉那些有用的资料之后,就把贺晟的房子封了起来。 警方在寻找安chā在百乐的卧底的这件事,在百乐也渐渐被一些人传开,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们一个传一个,但话语都很谨慎模糊,谁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悄悄猜测着谁会是那个人,又该跟身边的哪一个走的疏远一点,以免日后查出来被牵连。 我偶然间听到过几次他们的谈论,说的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怀疑不同的人,说不同的理由。相同的是,我没有一次从他们的脸上看到担心的神情,他们都认为,百乐这座神邸,永远都不可能会倒。 从跟陈锐那一番对话之后,沈翊在百乐的地位也稳定了下来,他让我每天按时上下班,自己却渐渐从迟到早退,变成了没有要紧用得着他的事,就直接不去百乐,有什么邮件都在家里处理了,签字的文件就让樊明送过来。 我一开始几天觉得茫然,想问的时候,才发现他开始按时按量的吃一些yào,有一些是徐医生开的对神经有调节作用,一些是在手术之前能稍微抑制恶化的yào。瓶瓶罐罐的堆在一起,每次都是一把一把的吃,让我觉得吃yào都能吃饱。 沈翊在开始服yào后就变得嗜睡,跟乐乐的睡眠成了一个时间,每天有十几个小时都在睡觉,起来就跑跑步健健身。我不太爱活动,别墅里那间健身房几乎就是摆设,现在也被用了起来。他体力下降得很厉害,连高中时候的他都比不上。因为心脏的原因,他应该要尽量的减少水分的摄入,所以又被我限制了运动量,跟张婶商量订了一套食谱,每天都在补充各种营养。 生活没有那么多意外发生,相比起来还算安稳下来的时候,我想着这些日子麻烦了徐医生和赵老师太多次,就邀请他们一块儿吃顿饭。给赵老师打了电话,结果她要去做一个讲座没有时间,我就在先去找徐医生,却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消息。 沈翊在我们上次离开之后,瞒着我自己又来做过一次催眠,中间出了一点意外,有过没有把人唤醒的经历,在第三次发出指令时他才睁开眼睛,变得很恍惚,医生问什么话都摇头,不肯开口。 我对徐医生说了自己的邀请后,他只是平淡的笑笑,对我说:“小乔,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们,就等他彻底好起来之后,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是个医生,我所做的都是我应该尽到的职责和义务。这顿饭我就不吃了,我就等着以后,你们两个再结婚的时候,只要你发请帖,我一定会去。” 我深吸了口气,起身向他道别,从医院离开回家的路上,一直想着我们两个还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如果再结婚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乐乐会不会做花童,到时候他应该又长高了。 回到家时,我刚进门,黑色的大衣还没往下换,就被一大一小在身上拍了两个手掌印,吓得差点跌倒门外去!回过神来,看到沈翊跟乐乐身上都系着围裙,满手面粉的对着我笑,脸上也占了不少。 乐乐见我这幅见鬼的表情,歪头对着沈翊嘟起嘴巴,鼓着脸假装埋怨道:“你把妈妈吓到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我还诧异乐乐是从哪儿学到的馊主意这个词时,见沈翊颇有些无奈的偏过头去看着他,忍着笑意说:“抱歉,我没想到妈妈胆子这么小。” 乐乐接着教训他,“下次不许这样了!” 沈翊于是点头,虚心的接受。 乐乐还很正义的对我说:“妈妈我帮你打他!”然后伸出满是面粉的手,在他身侧拍了一下,仰着头等着我的表扬。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俩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的做戏,把乐乐打发了先进去,把大衣脱下来,沈翊下意识的接了帮我挂,结果手上全是面粉,抖了抖,马虎的想把它们拍掉,又弄得更多。 “别拍了,挂那儿吧。”我头一次见他这么笨手笨脚,笑出了声来,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一只手拎着外套,瞥了我一眼,对我的嘲笑表示不满。 我把衣服随手扔在衣架上往里走,看张婶不在,就问他:“你们俩在家干嘛呢,弄得到处都是面粉。张婶呢?” 沈翊说:“我给她放了几天假,回去陪陪她的家人。” 我点了点头,看乐乐把一块面拉得很长,随口就对沈翊说:“吃面条?沈翊我不是说过你不能摄入太多水分,你还不听,我去跟他们说了啊,今天不许吃这个,等你什么时候手术真的做了,我天天给你包。” 沈翊跟着我走到沙发旁边,我摘了腕表放在桌上,他就在旁边坐下来。我话说完,刚要去那边跟乐乐说的时候,就被沈翊抓住手臂一把扯了过去,没留神,直接栽在了他的怀里,手按在他的胸口,弄得他皱了皱眉。 我立刻紧张起来,赶忙要站起来,却又被他抱住,手臂箍得很紧,头埋在了我身上,隔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叫他的名字,他就抬起头来,眼神满是示弱的看着我。 我到嘴边的责怪都咽回去了,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说,沉默的听着。结果几秒之后,就听到他声音很轻的说:“吃饺子,好不好?” “……”我蒙了几秒,愣是没说出话来,挑了挑眉,想到饺子,就想起上一次他想吃水饺,我都做好了,结果他睡着了,都让nick出现给吃了。 沈翊见我迟迟没有说话,以为我不同意,微微皱了下眉,说:“就一次,乐乐想吃香菇。” 我更对他无语,说:“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委屈成这样,合着你就是馋了而已。” 沈翊想了想,对我笑了下,“好像是啊。” “是什么啊!”我无可奈何,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你先放开我,你们饺子馅儿调好了没?” 他摇头,看着我不说话。 我觉得他不太对劲儿,可又不太舍得打破这种场面,我们压抑了太久了,偶尔的快乐变得弥足珍贵。 直到乐乐喊他的时候,他才放开我,揽着我的肩膀一块儿去帮忙。 我一直觉得绞ròu机绞出的ròu不如自己剁碎的筋道好吃,就让沈翊去剁ròu馅,我剁香菇和青菜,顺便把被乐乐玩脏的面团重新和了一块。 沈翊力气还是有的,挽了袖子又负责把这几样都拌在一起,放调料的时候我在一边看着,不停的叮嘱他:“你少放点酱油,盐也少放,酱油里面有盐了,你不用说,乐乐太小也不能吃太咸,不健康。” 我还想说他把哪一块儿搅匀的时候,见他轻叹了口气,垂着眼睑对一边看着的乐乐说:“妈妈太唠叨了。” 乐乐耷拉着脸,点头表示赞同,学着大人的样子,安慰的拍了拍沈翊的肩膀,俩人一副难兄难弟的模样,倒把我给乐坏了。 煮饺子的时候,沈翊自己调了点蘸酱,放了一点点辣。整个吃饭的过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1 章 中,乐乐都在跟他探讨某个动画片里的新情节,猜主角要有多少集才能打败反派。沈翊居然也看了,一本正经的跟他算,到吃完饭也没算出来个确切的答案,我chā了一嘴,结果被他们一致反驳,说boss不会那么快被打倒,我就又懵了个远的,随口胡诌的话,他们俩却说有可能。 这件事一直讨论到吃完饭,我本来吃饱了就不想动,被沈翊拎着一家三口出去散步。 月亮很大,很圆,时间已经晚了,但外面还很亮堂。 我们聊着一些家常的话题,没什么营养,但还说的很开心。回去之后沈翊又给乐乐讲了故事,把他哄睡着回到房间时,我早就困了,躺在床上昏昏yù睡的发呆。他去冲了个澡,倒了杯水把yào吃完,在我身边躺下。 我侧过身躺着,问他:“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沈翊看着我,理解我的心情,伸手把我耳鬓的头发撩到耳后,说:“你不要担心,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很好,乐乐也很好,这个家庭也一样。这些天我的确精神不太好,也想了很多,但现在也明白,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再杞人忧天也没有用。尽人事以听天命,我只要做到我能做的,享受我可以得到的,剩下的就jiāo给命运,能如愿当然好,就算不能,我也算没有遗憾。我这一生能遇到你,遇到乐乐,已经是上天最大的垂怜。我知足。” 我沉默,这种只珍惜当下的想法,我也曾有过,在刚嫁给他不久的时候,他对我时而温柔,时而冷漠,我躲不开,就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只要在他对我好的时候享受那种柔情的感觉就好。现在沈翊也这样想,比当时的我更多了许多释怀。 沈翊对我笑一笑,关了灯,揽过我在我额头吻了吻,说:“睡吧,晚安。” 我们并肩躺着,过了一会儿,我开口叫他的名字,“沈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的生命中充满了变数,这世界那么大,蝴蝶煽动翅膀,就能引起风暴。我不明白,我们这些很渺小的人的努力,到底是谁看不到,才一次次的失望,不如所愿。如果一切都是我们自己谋来的,那么所有事情的结局,就该像沈翊承认我们彼此相爱一样,让命运向自我低头认输。 “我不知足……”我在黑暗里地抱住他,沉声说:“沈翊,我不知足。” 第359章 资本 他同样把我抱紧,这个夜静悄悄的,我们的呼吸缠在一起,在清冷的空气里渲染出一丝温度,好像这是唯一能证明我们活着的痕迹。 我彻夜失眠,躲在他怀里哭了。从我跟他在一起之后,所受的磨难越多,却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假如有一天,我们会分开,那一定再也见不到了。从此以后,再无生离,只有死别。 沈翊在家调养之后,百乐就陷入了一个瓶颈期,各种生意平平稳稳,没有失败过,却也没有像过去那样大赚过。因为沈翊始终是百乐的核心人物,过去他敢做的一些事,其他人不是没有那么胆识,就是没有那个能力,两样都有的,又把得失算得清楚,不愿往里面白搭xìng命。就算这几样,有人能全部做到,还缺了沈翊能调用的那些人脉和手段。 对此,陈锐始终保持沉默,两个人就这么暗自博弈,比着彼此的耐心。 袁颢在百乐做事基本上什么都不会顺,樊明偷偷带人给他砸了好多次场子,就在快把他逼近囹圄的时候,沈翊松口让我跟他jiāo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连面也没见,只说既然他已经恢复,现在就把军火的生意还给他来做。 我不解,还是照做了,沈翊分给我的那些人就都转移到了几家位置很好的夜场上,在那里卖点散货。 我觉得沈翊不会这么容易就跟袁颢和解,果然在袁颢接手没多久,缅甸就传来消息,说bill的势力出现内乱,freda和武装队的头目在一次运输过程中劫下了一批军火,并且在bill家安装了zhàyào,致使bill及其手下多人重伤。 沈翊在那边的人给的消息就到这里,后来更多的,是罗婧从袁颢的人那里打探来的。 袁颢与bill的生意还没做起来,事情就发生了,他派去那边跟bill的人接头的手下也失去了联系。就在bill与freda决裂的三天后,他就带了些人,从沈翊这里要了qiāng弹,亲自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消息。一直处于劣势的bill在得到援助后,反击刚有了成效,他就主动约了freda谈判,在谈判桌上主动放弃了一半的势力与她均分,在基地收旗投降。 这场战争,刚刚拉开序幕,就已经以freda的一个吻作为结束,落下了帷幕。 因为这场战争的发生,百乐的经济来源又断了一样,并且警察那边,上面最高层的人也针对多处涉黑情况,下了全国范围的打黑严查命令。陈锐开始有些沉不住气,我路过他办公室的时候,苏娜正好进去,门一打开就看到他有些怒意的在讲一个电话,脸色yīn沉的发青,连苏娜见到他的样子,都吓得马上退了出来。 我知道这种僵持已经到了极点,他们之间的这根弦再绷下去,不是有人继续让步,就是彻底崩盘。 沈翊没有动静,我也不急,该做的总要做,该来的也迟早会来。 陈锐找到我的那天是周五下午,我收拾好东西要走的时候,见他早就调整好了状态,笑着跟我说周一让沈翊回来上班,有事找他。 我瞧着他笑面虎的样子,这些年过去,还是会紧张和恐惧,点头应了,说会告诉他。 我拿着包要走,他却还站在门口没有动。 “大哥,您还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陈锐笑着,说:“这段日子你在百乐的表现我都看得到,看来以前是我大意低估你了。” 我心里一颤,陈锐接着说:“你干得不错,新人在这个位子上没有胆怯,还能把事情做的安安稳稳,没有惹出麻烦动乱,倒有几分当年沈翊的感觉。” “大哥您谬赞了,我哪儿敢跟二哥比,我之前没做过这些事,能不出乱子还要感谢其他人的配合和帮忙。” 我跟他假客气,还没弄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 “你跟阿易都是好苗子,我花了多少年时间才把阿易捧到这个份儿上,如今看来,你倒是要超越他了。” 我不懂,他说:“你们俩的关系,不用在我面前遮掩,我跟娜娜也谈过,阿易的心不在她那儿,我们谁都左右不了,她想拿别的东西拴住阿易的心,又没有那个能耐,早一点放手,对我们大家都好,就算没有爱情,也还可以做一家人。阿易现在身体不太好,又是刚失去孩子。” 他说着想到点什么,抱歉的看我一眼,“我这么说你别介意,乔乐的死,他真的比你要更受打击。混江湖的,福薄,可能这辈子与孩子的缘分也就这一次,你终归是不一样。” 我嗯了声,“我知道,这些我都明白。” 陈锐说:“我妹妹自己年纪不大,不会心疼人,我也忙,很多东西看得不那么全面,百乐事情又多,如今你也看到了,警察天天都在找事,上面打黑的命令一个比一个严。所以阿易那里,就劳烦你照顾好他。” 我更弄不清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给我下套,于是没有说话。 陈锐呵呵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扔给我,我伸手接住之后,听到他说:“拿回去看看,我说的话呢,你都好好想想。其实百乐是个捞金的好地方,不用说你,就是阿易,他现在拿到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只要真心为我做事,迟早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我虚伪的张了张嘴巴,刚要说话,就见陈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我说:“你不必急着敷衍我,先把东西拿回去好好看看,看完了再给我电话,我想到那时候,你会比较有诚意。” 我把u盘放进包里拿回了家,连接电脑之后看着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太过于吃惊。早在我选择帮沈翊的时候,就该做好了全部的打算。 可是,当这些东西真的摆在面前时,我握着鼠标的手还是轻轻颤抖了许久。 里面有我与他们歃血那天的录像,我亲手呈上的投名状,送给陈锐的礼物…… 其他的,还有我这段时间在百乐,所接触经手的每一个案子,大大小小加起来,如果暴露出去,足够判我几次刑。 我想到很多,捂住脸深吸了一口气,给陈锐打电话的时候,故作镇定,努力的把声音稳下来,为了真实,又稍有些颤音,小声对他说:“u盘里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了。大哥,您放心,我既然进了百乐,跟兄弟们歃过血立过盟,就一定会忠诚于您,绝不会有二心。” 陈锐没有声音,我努力把自己烘托得好像真的很怕,想到了很多恐怖的后果,声音里带了哭腔,对他说:“只是希望大哥您能原谅我之前做过的一些蠢事。我是喜欢沈翊,我以后会分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牢牢记在心里,专心的去辅佐他。” “乔绫。”陈锐语气沉稳,对我说:“你要明白,你是有能力的,不是被谁束缚的笼中之鸟。沈翊是我看好的你,你也是,而你如今的潜力要大于他,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握紧了,不好的感觉又在胸口乱窜。 好在陈锐并没有要我回答,对这话一句带过,说完就好像从来没提过一样,只是自己在说:“《资本论》里提到过,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百乐能给的是多少的利润,你不会算不过来,只要你做得好,我还可以给你更多。这世上没有人不爱财,你要明白,君子不得利,小人不长久,混社会需要皮囊,伪君子最盛行。乔绫,你也不用担心,我让看这些东西,只是教你上一课,让你在以后多长一点心。我当然不会把他们jiāo给警察,你可以安心,我手上绝没有备份,你看完删了,这些就当没有过。你看沈翊这几年做了不少大事,他手上干净吗?我做人大哥的,身不由己的地方太多,我也一样做过很多错事,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只是我现在依旧不后悔,如果再重来一次,我可以说我还会那样选择。在百乐,懂得取舍是你必须做到的。你是女人,比我们有很多优势,也有不少劣势,但只要你想,我会尽全力帮你,但首先你要做到不依附于任何人。” 陈锐说到此,停顿一下,我假意心动,有些犹豫,悄声试探的说:“大哥的意思是,让我离开沈翊?” “你怎么会这样想。”陈锐笑起来,“我与阿易的关系不必说,我自然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在一起,怎么会让你们分开。再说,如果我是这样想,又何必托你照顾他,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我不解,“那您是……” “只是告诉你,你想帮阿易的话,可不是站在他身后就能帮得到的。弱者帮助强者,能发挥出的力量始终太小,阿易现在做的也大,零零散散,很多连我都不知道,你的实力跟他比,还是弱了些。而且,你怕是他手下到底有多少资本都不知道吧。”陈锐语气略有意味,我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您是要我在百乐的一些事情上脱离他的控制,打探好他的底细,更强过他,然后才能有资格来帮助他。” 陈锐又笑,“有些话你明白就好。但你也要记住,阿易这个人心气高,不会甘心屈于人下,你要做事,也要把握好一个度,万一越界了,可是连我想保都保不住你。” “我明白。”我点头说着,挂断电话之后,长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逼得走投无路,居然会想到利用我来做沈翊身边的眼线,u盘里的东西他说没有备份,可我又能从何而知,必然要存一份戒心,在知道他话语的真假之前,就受他一分制约。他这份算盘打得漂亮,只可惜他的心里缺少了太多正常的感情,把心机算错了地方。 第360章 百乐的根基 我把u盘拆了扔在了洗手间冲掉,乐乐一直在自己蹦着玩儿,在楼梯和地板上用蜡笔画画,涂了一片的花花草草。他一看到我就拉着我问好不好看,我抽了抽嘴角,把他抱起来先表扬了画,又告诉他不可以在地板上画画。乐乐嘟着嘴,反驳我说:“爸爸说可以!爸爸说只要我在家里怎么画都可以,因为这是我的家,爸爸妈妈都会包容我,但是出了门就不可以了,会给别人带来麻烦,那才是犯错。” 我想了下,没找出斥责他的理由。 我只好由他去玩儿,见他又露出笑容,倒也不那么在意那些东西,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今天爸爸都在陪你玩儿吗?” 乐乐捏着画笔,在地上画了颗星星,低着头蹲在地上说:“没有呀,我们上午背诗了呢!” “背的什么诗啊?” “就是……就是……一个人穿着斗篷站在钓鱼的船上钓江雪。”他仰起头,眨巴着眼睛看我。 我懵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是什么,笑得更厉害。 乐乐没懂,挺高冷的看了我一眼,哼一声,接着画画,在星星上接了一条长长的尾巴,然后拉着我说:“妈妈快许愿!” 我又是一怔,“许愿?” 他指着星星,“是流星啊!” 我低头看着他画出来的那个拖着长尾巴的星星,歪歪扭扭的躺在那里。 乐乐紧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他一许完愿看我的时候,我也假装许愿,然后两个人傻乎乎的笑。 乐乐笑了几秒,想起来说:“妈妈我今天可听话了,爸爸中午变得好奇怪,然后就睡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2 章 ,我还给他抱了被子呢。” 我心里一紧,让乐乐先去玩儿,忙到卧室里去看。 沈翊还没醒,侧躺着埋起了半边脸,睡得还算安逸,并没有什么异样,俯下身去对着额头试了试温度,也没有发烧。 我放下心来,刚要起身时却被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揽了我的脖子把我往他那边带了带,随即脸颊上便印上一吻。 我怔了下,见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对我微微笑了笑,揉了揉眼角,睡久了嗓子哑哑的问我:“你怎么回来了?今天这么早?” 我笑了下,伸手盖住他乱糟糟的头发,像对乐乐那样揉了一把,“不早了,你再睡一会儿就不用吃晚饭了。” 我侧头看到一眼旁边居然没有关窗,开了一条缝。忍不住又念叨他几句,最近风大,站在窗边的时候打了个冷颤,窗户关上回过头的时候,见他已经坐了起来抓过桌上的闹钟看着,样子呆呆的,双眼无神,懒懒的不肯动。 我一面觉得他的样子好笑,一面又有些担忧,说:“乐乐说你中午不对劲儿。” 我把他手里的闹钟放回原位,沈翊还迷迷糊糊没睡醒似的,下了床去洗把脸说:“想起点小时候的事,有点头疼,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猜想或许是因为他最近都跟乐乐在一起的缘故,沈翊也想到了,拿了块毛巾站在洗手间门口,问我:“你会不会担心我会伤害乐乐?”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擦干了脸上的水,问:“为什么?” 他在病情发作的时候是没有意识的,为乐乐着想,其实我不应该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 我说:“直觉吧,觉得你不会那么做,毕竟你是他的父亲,而且你现在也好了很多,也一直在吃yào治疗。反正,我相信你。” 沈翊弯了弯唇角,大晚上的,索xìng也不换衣服了,翻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我躺在了床上,身下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闭上眼睛疲乏的对他说:“今天陈锐找我了,让你周一回去上班。” 沈翊嗯了声,坐在我身边,问:“累了?” 我没吭声,他说:“转过去让我也帮你按按?” “你也会?”我懒懒的翻了个身,他垂着眼睑,唇角含着笑意,说:“肯定没你那么专业。” “被你说的人家还以为我是做什么的呢。”我枕在手臂上,觉得别扭,又把枕头抓过来抱在怀里。他在我肩背上捶捶按按,没什么章法,但还是挺舒服的。 按了一会儿,我跟他说我跟陈锐之间的那些对话,他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我撑起身子,看着他问:“哎,陈锐说的那么令人心动,又把我捧得那么高,你就不怕?” 他不以为然,扬了扬眉梢,反问道:“我怕什么?怕你骄傲?” “你真是……”我有些说不出别的话来,我们两个如今能做到这份信任,不也算是一种得偿所愿吗? 周末沈翊提前减了些yào量,让自己能时时保持清醒的适应一天的忙碌,我在拿他的充电的时候,在上面看到了好多备忘录,一项项写着那些从前只要看过听过就会记住的东西,清楚地对重要事宜做着标记。 我心里有点发酸,在他面前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周一那天张婶很早就回来了,在家照顾乐乐,我起了个大早,沈翊没事人一样,一直睡到闹钟响了好几遍,等我准备好帮他打好领带,又看他跟乐乐道别了好久才舍得出门,等到百乐的时候已经迟了很久,陈锐他们会开到了一半。 沈翊满不在意的推门直接进去坐下,我略显拘谨的坐在嘉齐旁边,跟陈锐表示了歉意,他也只是笑笑,没有责怪,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沈翊。 今天的会开的格外长,陈锐让他们汇报了各个地方警察的动向,在最后做了一个统计,之后又是各个行业的情况,等都说完了,才有人草草的说了说百乐的运营状况,最简略的总结,一切正常。这中间沈翊一直撑着脑袋补觉,等袁颢说完下一步跟缅甸的来往选择之后,陈锐才忽然出声叫了沈翊的名字。 沈翊半睡半醒的直起身子看他,皱了皱眉,被问道:“bill与freda现在的关系,你怎么看?” 沈翊眉眼满是不悦,“这不归我管。” “让你提提建议,有什么看法。”陈锐不紧不慢。 沈翊捏了捏眉心,好像刚才是真的睡着了,不是以前那样只是懒得搭理,也不知道袁颢都说了什么,仔细思索了一下,才说:“bill在战败后大多数地盘都划给了freda,超过三分之二的武装都归对方所有,并且freda发展的速度很快,短短几天就拿下了之前与bill来往的很多地头蛇,照这个势头下去,势必会在短时间内再压bill一头。如果是我,这两个人我都会争取,bill是家族势力,根基很稳,不是自己找死,就算吃老本,在未来几十年之内也不会倒台,在现在来说,跟他合作会更稳妥。freda是新锐,但有辅佐过他们兄弟二人的经验,加上自己的一些私人优势,比bill更有前途。只是前期要搭线的话,在初期会有不少的损失,而且风险很大,不一定能收回成本。” “你想怎么做?”袁颢冷声问道。 沈翊看了他一眼,说:“与bill继续合作,利用他在这行的根基与人脉,另外用这些去跟freda接触,以自己承担所有的风险,平衡之间的矛盾,先做到得失为零,在bill失去价值之后,再正式与另一方签订合约。” 参与会议的人彼此用眼神jiāo流讨论着,没多久,陈锐就打断了这种局面,对陈锐说:“就照阿易的意思办。” 袁颢目光清冷,没有多少情绪,说:“已经吩咐下去了,与freda联系的人现在应该到他们的临时基地。” 陈锐刚要点头,沈翊就说:“我想你误会了,我说的另一方,并不是指freda。” 袁颢微怔,蹙起了眉。 沈翊说:“从长远来看,freda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而且考虑到她的一些生理问题和年龄,她都不会成为这些人里被信任和尊重的统治者,即使他们的独立是因为她。所以我更倾向于与他身边那个男人取得联系,当然,跟freda做做样子还是有必要的,你做的也不错。 袁颢情绪不太好,被陈锐及时的给了个台阶下了,等散会之后,我们都走了,陈锐就把沈翊一个人给扣了下来,我偷偷看了一眼,陈锐的态度还好,没有要斥责他的样子。 我回到办公室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接到他的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陈锐让我防你呢。” 我噗嗤笑了出来,回复道:“那我们要不要假装不和?” 他立刻说:“不用,我们越亲近,在他眼里才是正常的反应,毕竟你还要从我这里打听到我的底细。” 我有点无语,听到他说:“陈锐刚才给了我一把钥匙。” 我问:“赌场的?” “百乐的。”他说:“储藏间。”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敲门,我忙假装跟那边胡扯几句生意,回头时陈锐正好进来,笑着跟我说了几句话,然后居然也给了我一把钥匙,同样是储藏间,还说让我下午一点半准时到那里去。 我应了,问是有什么事,陈锐笑笑,说:“带你赚一笔大钱。” 我怔怔的,陈锐也不解释,转身走了。 我悄悄地又给沈翊打电话,他那边可能是去了人,没接。 等到下午时间一到,我跟罗婧打听了才知道储藏间在哪儿,就是在六楼餐厅跟电梯挨得不远的一个角落,黑漆漆的,看起来很不起眼,上面挂着一个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牌子,这会儿门没锁。 我推门进去之后,就看到沈翊自己一个人在里面,里面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往里有一个转角,构造很奇怪。 他回过头来见是我,也微怔了一下,我们俩面面相觑,还没开口,陈锐便已经到了,也是独身一人,进门后把门锁了,并不打算向我们解释什么,而是穿过那些杂物,不知道在哪一个地方按了一下,我们走到那个转角的时候,愕然发现那里竟然是一部电梯。 “走吧,也带你们看看百乐前身这几十年的根基。”陈锐说着,先一步迈进电梯,站在那里对我们满含意味的笑着。 第361章 零 我和沈翊看也没看对方,跟着迈进去。电梯里很大,但连个按钮都没有,门关上之后就一直往下,我紧张起来,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度秒如年,只觉得过了很久,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眼前豁然开朗,光线有些太过于刺眼,让我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沈翊的时候,见他蹙紧了眉。等我转过脸来,跟着出了电梯门后,便有人递过几张面具来。 我僵硬的接了,悄悄往里看了一眼,这里面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假面,好像在举办一场舞会一样,放着从来没听过的音乐。我绝对想不到,这下面居然是一个螺旋状的建筑,走到楼梯边时,就能看到下面的赌桌和一掷千金豪赌的人,有些漂亮的女孩儿穿着暴露的跳着xìng感的舞步。 我把面具戴好,白色的羽毛和面纱遮住了一些视线。沈翊也戴了面具,是黑色的,只遮了半张脸,陈锐也是一样。 我跟在陈锐身后,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金光闪闪的浮雕,顺着楼梯走下去,连扶手都是雕刻精细的镀金,每一处都是一气呵成的流畅,从上至下,浑然一体。 到了下层,可以看到四面安放着几尊雕像,看起来庄严肃穆,好似这里的守护着一般,无形中给了人巨大的压迫感。头顶是一个圆形的尖拱,上面是西方的壁画,范围不大,被一个个多边形簇拥着,突起的棱角边缘反shè出金色的光影,让下面人脸上的面具也泛起光来,更加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四周的墙上做了假窗,一样无度的华丽,当这奢侈的金光打到玻璃上,伴随着劲bào的乐声,被震破了一样,一片破碎的斑斓。当人影站在上面,才会发现那不是窗,而是一面镜子。里面倒影里看到的,也不是人本来的模样,而只是一具被扭曲放大、被带上天使面具的畸形的魔鬼。 无数被腐蚀的幻影站在背后,挥手推倒筹码,听不到碰撞,一场乱舞却已拉开了序幕。 赌桌前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造型奇异的排名,榜首却不是陈锐,是一个英文字母的首位 a ,后面再无其他。可往下看,陈锐虽只居于第二,后面的败绩却是零,平均胜率,无。这也就是说明,他的胜负比例,打破他们自己制定的制度,以至于出现无法计算而又不能写百分之百的情况。 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会有人在他之前? 这之后在陈锐之下的那些排名就正常了很多,胜率在百分之八十到九十之间,人名的代号一直排到第十。这些排名前,都有一张小小的面具图片,似乎象征着它们的主人,而陈锐那张跟现在他戴的也是对得上号的。 “百乐基业创始之初,这儿只是一家私企的仓库,也是在这里建立了现在这座赌场的第一代模型。在后来一任任掌权人的更替中,它才逐渐形成现在的形态,而它外面披的那层用来遮掩欺人的皮囊,也在十三年前,才改建成如今的百乐,与它同样镀了一层金膜,改变了过去传统的模式,实现双赢。” 陈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前所未有的感慨。他说:“这些年浮沉走过,我们这些人换了一代又一代,只有它,除了外貌和来客,其他始终没有变过。” 我顺着走过长廊,一路看过各种奢华的陈设,果真发现了许多风格上的不同。特别是那些繁杂精致的浮雕,隐晦的记载了各个时代的变迁,刻刀下的每一次流转都代表了当时的文化。他就像是一位年迈的老者,披着光鲜的外壳,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子孙来来去去,为他打上精致的布丁,招揽更多的来客。时间过去再久,经历的更迭再多,面对事实,他也只能沉默的低头,长久的沉睡。 我想如果它不是一间赌场,定然会成为一个极具价值,可以供更多人观赏考究,只是它本是无辜的场所,被人为利益所利用之后,便弥漫了一层糜烂之气,只能在地下慢慢的腐烂。 陈锐走到一个赌桌前的时候,被人叫住了,几句寒暄,然后把沈翊带了过去,似乎是遇到什么熟悉的人,转头对我说:“你先去转一转,喜欢的话找个局玩两把,一会儿我再找你。” 我随意的转了一圈,开始还怀着些紧张,慢慢也就放松了下来。因为这里跟百乐上面不同,大家都戴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我又是第一次来,对这里完全不了解,不会主动与人搭讪,也没有人会跟我说话,更不担心混乱夜场的骚扰发生。 我自己一个人走到一旁休息的地方坐下来,拿了一杯香槟,没看到陈锐和沈翊去了哪儿,想着就在这里等到他们回来时,忽然有人在欢呼,所有的赌局好像都结束了,人群的喧哗和嘈杂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筹码洗在一起的声音。 我困顿之时,头顶忽然洒下很多金粉,抬眼望去,人群已经疯狂起来,耳边一串柔和的琴声倾斜,随即墙壁一侧放下的帘幕忽的拉了起来。 我在热潮般的掌声中,看到了那边砌高的看台上,同样是带着面具的一名女子,斜倚在一张椅子上,脚下踩了十几厘米的高跟,双腿欣长的叠起,卷发红唇,身上披了一件满是羽毛的斗篷,闭着眼睛低吟般婉转的唱出了第一句。 我看到很多人屏住了呼吸,场面在一瞬间又被点燃了起来,那个女子在掀开斗篷的同时,竟然把脸上的面具也揭了下来,露出的是一张妖冶的面容,舌尖从唇齿间滑过,那些音符便洒遍全场,每一句得到的都是满满的喝彩。 她把身体压低,上身伏低向前倾探,食指缓慢的抹开了嘴唇上的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3 章 红,在侧脸上晕出了一道均匀的迷乱,让她变成了四面墙上的镜子,反shè出无数色yù与虚假。 她的舞步异常夸张,胯间的动作毫不掩饰,衣服紧紧地将酮体包裹其中,身材完美的衬托体现,举手投足间,连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媚态。 我在下面看着,也被吸引了去,直到她忽的对台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随即扶着腰肢一步步走到舞台的最边缘,对那个方向勾了勾手指。 起哄的人又鼓起掌来,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就看到了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捏了个蓝色筹码的陈锐。 我回过神来,发现沈翊并不在他身边,下一秒就见原本面无表情的陈锐笑着站起了身,那枚筹码也丢到了一边,他每往前走一步,那女子便退一步,等他上了舞台,那女子便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勾起唇角对他笑着。陈锐在靠近之后,便很自然的揽了她,由她靠在自己身上,柔若无骨的缠绵。 此时没有人再出声,都屏息看着台上的表演。 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炽热放肆的陈锐,而他身旁的女子也更加妖娆,大腿贴合他身前,向所有人做着求爱似的暗示,动作相互追逐挑逗时,眼神的每一次jiāo换,除了几分轻佻,对视的目光更像是两个绵缠的恋人,在神情中靠近、试探对方的心意,然后进一步的踏进他的领域,狂热的掠夺着对方的身体,舞步幅度与尺度之大,像要把这份感情尽数倾泻,然后把人融为一体,所有的爱与yù全包含在了其中。 音乐在高潮中结束,我几次注意到,那个女子在抚上陈锐侧脸的时候,都在试图揭下他脸上的面具,可都被陈瑞隐晦的制止了,并施以惩戒般加重了抚摸环抱的力度。 乐声停下来,这中间的chā曲结束,陈锐和女子一块儿对台下鞠了一躬,顿时掌声如雷。 就在这时,我看到陈锐往我这里看了一眼,我顿时低下头去,饮了一口杯中的香槟,想装作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演,可再一想,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看不到,惴惴起来,不由得皱了眉。 在进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也已经弄明白,这里面有两种人,半张面具的是工作人员,而整张的则是客人。从他们识人来看,这面具应该也是固定的,一次来过之后,以后再进这扇门,取得还是这一张面具。 台上那名女子,一开始是半张面具,但由于我们不同,是遮住了左半边脸,之后又自己主动把面具揭掉,这种举动,让我弄不明白她的身份,更不懂她在这间赌场的地位,可看那些客人的反应,就能确定她的人气之高,再加上陈锐对她的态度,更给她添上了一层谜面。 我坐下来,正思索着,身旁走过一个男人,在我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含笑问道:“有心事?” 我看他一眼,有些茫然,却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接过一名侍者递过来的红酒,坐在那里无视了路过人的招呼,眼睛看着已落幕的舞台的方向,缓缓地对我说:“刚才的表演,你觉得怎么样?” 我敲着酒杯,掩饰心里的紧张,漫不经心的说:“很美。” 他低笑出声,说:“两个娼妓把戏做绝了,自然是美,可惜还差了点味道,讨好的毕竟不是我们。” 我心里一颤,对他的口气微感诧异。 我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角,咽了一口酒,见他笑得更深,抬了抬下巴,对我指了一个方向,问:“可以吗?” 此时很多人也开始走到这边坐下来休息,大部分都带了一个女伴,看起来像是临时组在一起,有一些走向了他指的那个方向,打开了一扇门到里面去。我隐约明白这其中意味,对他摇了摇头。 他没有强求,甚至连一句为难的话都没有,对我颔首表示明白,起身之后牵过我的手,低头在我手背上吻了吻,说:“美丽的小姐不该总是锁眉,希望我还会有见到你的机会,祝你玩的愉快。” 我对他微微笑了笑,他便很快的走了,整个过程中都很绅士。等他离开之后,我抬头看到那个排行,看到排名第一的那个人旁边的面具,跟刚才那个男人对上了号。我握紧了手,再看过去,人已经不见了。 第362章 不敢出现 赌局少了下来,休息区的人越来越多,只有我这里的座位是独身一人。 我摸出,发现没有信号,为了让自己显得自然一点,我跟别的休息的人一样,也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支,含在嘴里却发现没火,刚要把烟拿掉,身侧便有人递过一只打火机来,在我面前打着了,点燃了一个火点。 我吸了一口,抬了抬眼,看到的是那张黑色面具,弯起唇角笑着,好像已经熟悉这里的规矩一样,一句话不说,只对我向那个男盗女娼的方向侧了侧头。 我笑着站起来,把烟缓缓吐在了他耳边,被他揽住之后小声的说:“你也想犯混?” 他把我往怀里紧一紧,居然也耍起流氓来,手往我小腹上滑了一滑,低头靠的很近,鼻息打在我脖子上有些痒痒的,在我耳廓轻轻咬了一下,说:“这是我的荣幸。” 我附在他身边,跟着进了那扇门,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地方果真是暗含乾坤,在百乐觉不出来,到了下面确实出奇的大。 在这所大门后面又分了一个个房间,里面有床,还有一些chéng rén用品,比百乐住宿的房间小一点,但其他的应有尽有,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进去之后关上门,外面的音乐声都消失了,我坐在床上,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问沈翊说:“这里会不会有摄像头?” 沈翊摘下脸上的面具,看了看我,说:“想什么呢,房间是随机的,在这儿装摄像头拍什么?” “这谁说得准。” 他不与我开玩笑,说:“我在外面的时候看过了,整个赌场应该都没有监控,所有的服务人员都不归百乐所属,陈锐在这儿的权利也很悠闲,我们在这里说话很安全。” “半边面具的不都是百乐的人吗?” “不是。我刚才跟陈锐到里边儿玩了一局,也听他说了关于这里的一些组成和情况。”他看着我,说:“刚才跟你坐在一起的那个人,那些人都是他带来的,都是有家有室,在这里赚钱,找途径送出去,人如果没有意外,是不能离开这间赌场的。” 我有些惊讶,“岂不是太不人道。” “他们不会管这些,能保密就够了。” “可是,那个男人又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在那个排行榜上,什么战绩都没有,却还排在陈锐的前面,是榜首。”我问着,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差去验证,因为觉得那个人不应该是这样斯文的,沈翊找了他那么久,他也不该这么轻易的在这里露面,这样的简单让我反而觉得不安。 “别想了,你猜的没错。”沈翊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心里咯噔一下,之前他说不记得了的,现在不知道是因为他是在自己去催眠的那一次就想起来了,还是在到了这里之后,从陈锐口中得知的。可看一看这里的人都带着面具,应该不会在这种场所提起自己的身份,陈锐要依附于他,又怎会当场破了规矩,就算不是当着他的面,可有这么多他的人,他也不会那么做,想来还是第一种的几率更大。 我与那人只是了了jiāo谈几句,对他的好奇大过了其他,问沈翊道:“你知不知道他的真实的身份?” 沈翊眼里满是心事重重,但少了很多迷茫,平淡的说:“陈律的上司,不是直属,往上越了几级。当年陈律在组织这场卧底计划的时候,就是靠他支持才得以进行试验,在砚青山的事故发生后,也是他压下了大多数的舆论报道,他不只是陈锐的靠山,对陈律也是一样。” 我像挨了一个zhà雷,坐在原处,看着他被这几句话震懵了。 陈律的上司,还不止一级,又知晓并且是这个卧底计划的支持者。这些话堆砌在一起,他应该是在陈律死后剩下的卧底在警方的希望,可现在沈翊却说,他就是陈锐一直以来那个神秘的靠山。 他这样的身份,陈律与陈锐这两方一定是不知道的。这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在无形之中,就控制了b市矛盾最大的黑白两道,不论最后的结果谁胜谁负,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影响,他才是这一场场斗争里最大的赢家。 思及到此,我忽然想到问他:“他知道你是警察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那沈翊就会陷入更大的危险里,两边的人,谁都不会帮他,而那个人要算计沈翊,简直易如反掌。 沈翊说:“不一定,不知道的可能xìng更大。我因为病情的原因,做了很多违反规定的事,陈律如果报上去的话,我早该背几个处分,但这些年什么都没有,他也很少跟我提起过他上级的事。我能感受得到,陈律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这个上级,这计划是他一手制定执行的,没有参考过任何人的意见。他的上级大概只知道这个计划,而没有直接的进行干涉,不然陈律在安排一些行动的时候应该向他汇报,他知道的话,应该会告诉陈锐以作提防,但这种情况几乎一次都没有。” 沈翊沉默片刻,说:“我觉得陈律的死可能有诈。” 我没有开口,等着他的下文,听到他说:“他和陈言邦的死都有些莫名,陈言邦当时被人在脖子上刺了一刀,地上的血迹有一些是喷溅,不多,可能是在被人割断动脉之后立刻做出了保命的措施,但奇怪的是,在当时的现场并没有较为激烈的打斗痕迹。陈言邦也是退役兵,他不可能在遭人袭击的时候,没有一丝反抗的机会。” “你认为,是熟人作案?” 沈翊不答,接着说:“还有地上的血迹,有很大一部分出现了拖拽的痕迹,凶手不会再去这么短距离的拖他的尸体,有可能是他在当时倒地后,自己试图往那个方向挪动身体造成的。这又是一个疑点,人在受伤之后应该做的是尽可能的去调整呼吸,维持原地不动,以减小血流速度和出血量。可如果是这样,你觉得陈言邦会有什么样的事,一定要在当时离开那里,在重伤威胁到生命的情况下,还要到那里去。” 我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那时发生的事太多,我只能隐隐约约的想起一些,然后对他说:“我记得当时陈言邦想结束这个计划,离开之后是在去警局的路上出事的,时间也对得上,是跟你分开不久,凶杀现场地上那条被拖出的血迹对着的方向,好像就是警局。” 他嗯了声,继续说道:“还有陈律,他与妻子离异,膝下无儿无女,在a市也没有任何关系亲密的朋友,他会因为什么私事要去那里?我让人查过他离开的时间,距离在返程中出事只有短短的二十七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车子根本进不了市区,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是在中途遇到什么事,或者察觉到什么,在中途折返了回来。今天离他的车祸已经过去多久了?警察那边的各种职务jiāo接都已经完成,可他的生死还是个迷,而且几乎没有人关心。” 他看着我,眼神里蕴藏的信息让我有些读不懂,稍稍梳理一下,还是不敢妄下结论,说:“我不明白。你怀疑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有所联系?” “这不用怀疑,他们一定有联系。”沈翊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说:“我是怀疑陈律跟警局的人可能有过联系,他不是不想出现,是根本不敢出现,他怕他还活着回来,我们这些人就都得死。” 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浑身一股恶寒,沉默的坐着,有很多的疑惑,都被恐惧深深地压了下去。 我脑海里不短闪过那个男人的声音和那张面具,沉沉的开口道:“他们两个的死,都有可能跟那个人有关,是吗?” 沈翊淡淡的回道:“我不知道。陈言邦的事我并不能确定是谁做的,但陈律一定与他有关联,不然他不会躲在外面至今还不肯露面。” “你刚才说,他可能跟警局的人有联系过?”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说:“陈律干了一辈子警察,那里有很多人都跟他私jiāo匪浅,在知道他出事的那几天里,他们的表现还算正常,一直在寻找有用的线索,像彭铮,徐柔他们,都是陈律带过的人,一开始都是自己亲自去找,但现在的态度很敷衍,你如果细看,去查他们的改变,就会发现他们现在就像是在做戏。” “那你们……” 我话还没说出口,他便打断了,对我说:“这只是一种猜测,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去验证,分辨不了到底谁是敌谁是友,暂时最好不要跟他们那边打jiāo道。” 我点头,他说:“他们现在在找陈律手下的卧底,指令是那个人下的,现在看只可能是个圈套。陈锐这边也许还在观察,等回去之后,你去告诉罗婧,把档案收好,在对方有下一步的动作之前,千万不要主动去警局,更不要跟那边的人有所来往,让她掩饰好自己的身份,但其他的,先不要跟她透露太多。” “我知道了。”我说着,原本以为的轻松,又变成这样的局面。 我们把话说完,调整好情绪,假面戴回脸上,出去之后又是一轮新的开始,陈锐这一局没有上赌桌,在一个小酒桌上旁坐着,点了支烟,沈翊没要,他就自己抽着,跟我们说着一些跟赌场盈利有关的事。这里每天大大小小翻很多次盘,只要有人赢,他们就有抽成,并且分量不低。至于陈锐自己赢下来的,就只是属于他自己,沈翊查到的那些非正常的资金流入,大多就是这一部分。 这里没有任何安保人员,在这里玩的大多都是有身份的人,因为那一层遮挡,又无法判断对方的底细。权利,就成了他们最好的约束。 在赌场的时间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4 章 我几乎听不进别的东西,沈翊还算自然,等陈锐把话说完,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我们离开的时候,赌场还热闹,电梯还是直通那个储藏室,到了餐厅之后,与下面相比,显得清冷了很多。陈锐说让沈翊去拿瓶酒,沈翊看了我一眼,走了。这时陈锐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弹出一根烟来点上,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开口问道:“我和她的那支舞,你觉得如何?” 第363章 归途 我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干脆坐着当哑巴,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眼神里带了丝不能说的意味。陈锐在我的注视下,顾自笑了笑,居然主动开口讲起那个女人,更加细化了自己的问题,说:“赌场排位第一的那个人,他的身份不难猜吧,那个女人就是我从他手下抢来的,你觉得怎么样?” “美,媚。”我吸了口气,对他们之间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连想也懒得想了,没有答案的,也没有意义,也不被人看得起。我看着陈锐,在他的笑容里,补充了一句:“你们两个,真的很有默契。” 他脸上的笑容不减,有人把准备好的午餐端上来,又很快的离开,陈锐拿了刀叉切盘子里的牛排。 我以为他没有别的话要说了,便也把餐巾折好,刚吃下第一口的时候,见到陈锐动作停了下来,我抬眼看他,见他脸上没了笑容,垂着眼睑,淡淡的对我说:“我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十三年,可那支舞我们跳了十七年,她的样子从来没变过,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他也没见过我的样子,我跟她的关系,只有那短短的九分三十七秒。” 我手里的刀叉碰在盘子上,很轻微的一声脆响,不敢接他的话。 陈锐只停顿了很短的片刻,这话说完之后,那把餐刀继续割向还带着血的ròu,缓缓地开口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但你不敢,没人敢。我明白,我这声大哥受的太久了,听惯了谎言,我习惯被人捧着,接受浮夸的称赞和人低三下四的祈求。而你和沈翊都不是,所以你们没话说,百乐对你们来说算什么?其实什么都不算。这是我一手创建的地方,我的血ròu都留在这了,百乐对我来说就是xìng命,是我唯一拥有的一切。” “大哥。”我忽然觉得这一刻的陈锐没有那么可怕,打断他说了自己想说的话:“你是不是喜欢她?” 陈锐低笑一声,说:“喜欢。” 我刚要开口,便听到他接着说:“但我更爱金钱,爱权势。她能帮我,但她不属于我。” 我沉默。 陈锐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旁边杯中的酒,擦了擦嘴,说:“乔绫,你要明白感情在这个社会的分量。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在讲,走得快的人没有心思去欣赏路上的风景,但他们的确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这一点同样不可否认。感情与前程,选择哪一个,都决定了你的整个后半生。有的人庸庸碌碌一样过得快活,有的人王冠加身也不会满足,反而被束缚。各人都有个人的活法儿。你爱沈易,沈易对你也不错,你们俩就算私奔离开这儿,躲在某个地方过一辈子,也可以过得幸福。你放弃爱情,一心跟我做事,过几年我也老了,很多该jiāo给你的都会给你,等你得到了之后,我对你没了利用价值,你大可以杀了我,让所有人都拥护你,拥有更至高无上的权力,创建一个更光彩的未来。这些路都摆在你的面前,往哪里走是你自己选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也有可能你跟了我,我明天就会对你产生怀疑,把你推进棺材,或者你跟着沈易,两个人在生活里厌烦。当然,你也可能会想,我现在已经成功了,为什么不把她护在身边一块儿享受以后的富贵荣华。对这点我只想告诉你,钱与权是永远没有尽头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觉得还不够。那些说等自己变得更好之后再跟某一个人在一起的,多半都走不到最后,就算他们都没有变心,也经不住时间的变迁,不同的圈子里待久了,难保还会有聊得下去的话题,如果连话都说不到一起,又谈什么爱情。我跟她也一样,我戴着假面,享受跟她在一起那几分钟,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我是爱她的,但掌声落下之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各自还可以去追求自己的yù望,就这么简单。这世事白云苍狗,本就无情,你走到哪一步,都没办法让其他人来替你承担什么,也怪不了谁。我只希望当你选定了一个的时候,唯一要做的就是别回头,也不要停留。如果犹犹豫豫,在什么时候都下不了决心,贪婪的想要两全其美,我不讲别处,在百乐,没有这回事。” 他话音落下不久,沈翊那瓶酒也拿来了,开了之后陈锐没喝,让沈翊陪着我,自己起身离开,温温吞吞地轻笑着,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可尽管他保养得再好,在他站起身的那一瞬间,我真的从他身上看出了一丝老态。 我对着他发了一会儿呆,我回过神之后,静静地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沈翊没有问我陈锐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坐在一边没有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等了很久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来,抬眼看过去时,他正往上输着什么,神情专注,面前的牛排一口也没动。我靠在椅背上,一直看着他把东西输完,放下对上视线的时候,莫名的都笑了起来。 “走吧。”他看我吃完,站起来对我伸出手。 我条件反shè的握住他的手跟着,穿过半个餐厅,才想起来问他:“你不饿?” “没胃口。”沈翊习惯xìng的看一眼腕表,说:“你回办公室,我出去一趟,半小时之内回来,你要是有事的话给我发信息,没事就待着,六点我们一块儿回家,百乐有什么事,谁找你都别管,jiāo给罗婧他们做。” 我点了点头,几步路的距离,他一直把我送到办公室门前,要走的时候我叫住他,跑到里面拿了个餐盒出来递到他手上。沈翊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便当啊,你没见过?”我笑着看他,“你不是说外面的东西不好吃,我的厨艺虽然一般,可总不会让你饿肚子。” 沈翊看着那个餐盒,手指收紧了一些,我靠近了帮他整一整领口,就站在走廊摄像头的监控下,踮了踮脚,在他低头时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说:“六点你来接我,我想看到它是空的,你是笑着的。” 陈锐那样的境界我做不到,也到不了,他说得对,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我想要得到的,就这么简单。 我们两个道别,我目送着沈翊离开,站在窗口前看着车子像个蚂蚁一般大小,混在车流中,没几秒便消失了。 我把那些话转告给罗婧,她问了我一些事,我都没有回答。 那之后的日子里,陈锐很少与我说什么,也没有多余的来往。我依旧做着一些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的事,偶尔被沈翊安排做几件大事,大赚一笔。只是陈锐再也没有带我到那间赌场去,但那枚钥匙也没有提,沈翊每天忙忙碌碌,拿回家里的录音笔和文件越来越多,都给了我保存,我就把他跟他父亲的那些东西放在一起,他没问过,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 终于有一天,这种平静和规律被打破。那晚我哄着乐乐睡了,他却迟迟没有回来,我坐在沙发上等了半宿,等到他终于进门时,浑身都被雨淋透,头发和衣服上都滴着水。 我从半睡半梦中惊醒,拿着毛巾递给他的时候,他抬眼看着我,语气冰冷的对我说:“bill死了。” 我手臂僵硬,痴痴地问道:“为什么?” 他的大衣遮挡下还沾着血迹,红得很淡,几乎看不出颜色。 他说:“七天后,freda和当地的一些势力都会出席他的葬礼,百乐的人也会到齐。百乐之前最大的买主就是那些还没有稳定的战区,我留在那边的人给了消息,最近他们会有一次反动攻击,需要军火的支持。这消息同样传给了袁颢,他跟缅甸联系过,现在bill出事,所以当天freda会准备一批货,为了保险起见,陈锐会找他的靠山为他开一条路,亲自开箱验货,销往战区那边。我给了彭铮写了一封匿名信,如果他可靠,就会明白我们的处境,警察该到还是会到,顺利的话,我们在场的人里,谁也跑不了。到那时候,陈律如果没死,就一定会出现。” 我哑然,隔了许久,还是把毛巾递到他手上,低低的问道:“bill是怎么死的?” 沈翊目光有些微颤,说:“我把他约到了香港,那边有很多袁颢的人,他们先前就有矛盾,我找人闹了场,几个年轻人忍不下,对他动了刀子。我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出样子,一堆烂ròu不停的抽搐,我在他心脏补了一刀,警察到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 袁颢手下这群少年,一直都是一个个隐藏的zhà雷,到现在这一刻,这个隐患终于被人引导着一脚踩上去bào发,而这,竟然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所有人的未来。 这一夜的雨下的很大,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直在想,为什么属于他们的这个社会那么大,容得下吞天的野心,容得下数以亿计的罪恶,却自始至终都容不下一些简简单单的情谊,一个普通的家。 我闭上眼睛,回忆起了很多在百乐所经历的点点滴滴,好的坏的,在这时都被外面的雨冲刷掉了许多,直到第二天放晴之后,我才恍恍惚惚,明白那都不是梦境。我们都走到了宿命的面前,只差推开那扇门,看清各自最终的归途。 bill的死果然传开,袁颢在第一时间赶去了香港。陈锐把例会开到了祠堂,只有正儿八经有过仪式的那些人,他说了很多话,与沈翊提前告诉我的相同。 就在这之后,虽然没有人说,也能感觉得到,警察的搜捕真的在减弱,百乐在海关上的一些货物,甚至开始有几次被免检。 所有人都把目标放在了那场jiāo易上,袁颢在回来之后,只跟陈锐单独聊过一次,之后就恢复的跟往常一样,只是手下的人一夜之间变少了很多。 几天之后,所有的铺垫和准备都做足,我们很多人都先后到达了缅甸。 还是那个地方,bill的尸首被火化后送了回来,骨灰摆在基地的香案上。热带的风是暖的,我在沈翊身边,对着灵位鞠躬。之后站到一侧,看着那些轻轻晃动的花朵和植物,心里明白,这就是最后一战了。 是非成败,都将由此来判决。 【沈翊】沧海桑田 我和乔绫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在跟她一起回l市过年的那一次,我从祠堂匆匆的赶回,给她带了一束花,店员问我要不要写一张明信片,我本想拒绝,要离开时看到柜台上的一张五线谱,曲子是《梦中的婚礼》。 我问店员能不能把那张乐谱卖给我,她很痛快的答应了,我想在上面写些什么,可提起笔又放下,千言万语都表达不出一丝一毫。 最后,我把它撕了一截,塞进了一只布偶里。 五线谱在这里,情书在我心里。 把花递给乔绫的时候,我一遍又一遍的想,她会看到吗?她会明白吗? 我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孩儿,试探的对她求爱,这些年来的每一天都在被遗忘,好像从来没有活过一样。我想要让她留在身边,在一次次离别中给我留一点期待,可这种期待,也让我彻底暴露了自己的病态。 我越来越像一个疯子,尽管谢文初一直告诉我,他的治疗很成功,不会发生任何事,可我却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变化,神经也越来越敏感,不管走到哪里,都觉得自己生活在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被监视着一般,一举一动,包括一次呼吸,生命再往前走,下一秒就是尽头。 这种感觉对我并不陌生,在砚青山上走过,在边境上也有过。 我想起裴广平,想起那些混乱的过去,不断地提醒自己,我要记住我的身份。 可是偶尔静下来,我又不明白他们让我记住和忘记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到底是一个替代品沈易,还是另一个虚假的许立,又或者说,我还是其他的谁。 这个问题,在我刚入伍的时候,裴广平也一样问过我。那时我是被他训得最惨的一个兵,在他面前只敢一言不发的立正敬礼,可那天他一反常态的点了支烟,把我叫到光秃秃的山岗上,吹着冷风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机械的回答,被他拍了一巴掌,扯到身边坐下,说:“现在我不是你上级,你也不是个兵,更不用管什么陈律,什么纪律,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名叫什么?” 我没有说话,除了风声,其实那里的夜很静,他口中的烟丝烧的啪嗒作响,一直过了很久,忽然开口对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压根儿就不适合做这行。” “哪一行?”我下意识的问,有些迷茫。 他咬碎了一口烟,对我嗤笑,“卧底。” “理由呢?”我莫名的放松下来,在被人揭穿之后。 裴广平很自然的把烟和火扔给我,说:“你小子跟别人不一样,你不是干不了,你有能力,说不定比他们能干得更好。但我觉得,这事儿你从心底里就不愿意。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知道,看你这样也不会告诉我,但甭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原因,我劝你一句,想好了再做选择。这世上的磨难不是等你成长之后才出现,你要是坚持留下,就要做好被它追赶妥协的准备。人活在这世上,就这么几十年,我们做军人的,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但你要对得起你这身军装,就首先得对得起你自己的心。这人要是活得不像个人了,你这辈子就完了,不管你以后有多大的荣誉,对你来说,那根本没意义。” 我捏着手里的烟,脑子里混乱不堪,理不清千头万绪。 裴广平眯着眼睛,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5 章 然笑起来,看着远处爽朗的开口,“我问你,你说我们做这些,有谁会知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片片被pào火肆虐过的痕迹。那是荣誉,也是耻辱,是灾难,也是新生。 “山知道。”我想到砚青山的烈火,无数的血迹和狼藉,最终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知道。” 我不是个合格的军人,也做不了一个称职的警察,可对这面军旗,对那枚警徽,我都付出了我所能做到的全部。我所有的青春和生命,都在这里流逝。也许很多年后,等我们都死了,白骨成灰,所有改变的一切,都将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 梦醒之后,又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我面对着乔绫的质问,有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乔煜被人打伤之后,发生的很多事都让我感觉掌心的某些东西,正在缓缓地失去。 我又一次找谢文初去做治疗,希望能忽略掉这种感觉,可我无法接受他的指引,更厌倦了这种生活。当梦里裴广平的那些话也戛然而止,只剩下不断蔓延的鲜血时,我退缩了。 我找到一个机会,告诉了陈律,我不愿意再做卧底,我想回去。 他沉默很久,给了我一个微型定位仪,让我带在身上,尽可能的拖住陈锐,人赃并获之后,他会给我恢复身份。 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可一切都超出预料。警察提前赶到了现场,破坏了我们安排的计划,而这其中就有那个一直仇视我的弟弟。 陈锐怀疑搜查之前,我跟苏娜要了一个发圈,把定位仪放在里面,原想把她藏在了乔绫的身上,因为苏娜不会去找自己的东西。可我又没有这么做,我不敢赌。我绷着一根弦,躲过苏娜的检查之后,还是无法掩饰住恐惧,大意在回到小屋之后,吸了于轩点燃的dú品。也就是在那时,我跟卫军发生了一些接触,在他的怀疑中,了解了彼此的身份。他跟我一样被于轩拖住吸了dú品,我想要把他带出去,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在未来唯一直到对方底细的人,可出了那扇门,他却牺牲自己来掩护我,自己对着胸口开了qiāng。 我为了做戏,在他两个字的感谢里,当着陈锐的面开了第二qiāng,把那枚定位仪放在他的伤口里再拔出。什么都完了。 我做不了警察,也留不住乔绫,我知道我自己是谁了,可当我真正的睁开眼睛,那个在我耳边呼唤着我的名字的人却不见了。 乔绫留给我一封信,很长,写了很多的字,被眼泪晕掉了很多。 我只把那对所谓的“吉象”送给她,给她一份迟到了很多年的解释,而那枚平安扣,是我唯一能留给她的,还属于我的东西。 离开b市之后,我一无所有,在bill那儿待了几天,我们两个整夜的喝酒,说很多话,到最后他醉的不省人事,我把他拖回房间,回过头来,坐在盛满酒的小碗前,看着里面那个虚假的月亮,给自己打了一针hǎi luò yīn。 那时候,我没想过要戒,因为它真的可以让人快乐,我在那些混乱里,可以学着去信任,学着表达,学着去爱,而他们都在,也不会离开,即使我很清楚,所有的都是假的。 我离开泰国,也一样漫无目的的无处可依,无论走到哪儿,dú品都很容易找到,然后躲在一个没有人的房间里,什么都是美好的。可当锡纸上的bái fěn被点燃的时候,我想起乔绫在怀孕的时候对我抽烟表现出的不满,想起她怀里的那个孩子,想起她在我面前不停的为我流泪。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我忽然被一股无形的情绪淹没,手碰到那些东西时,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大声的对我喊:“沈翊!你敢再碰一下,你就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乔绫!别想见到你儿子!” 我心里那个逃避的屏障在一瞬间迸裂,终于开始明白,裴广平那些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过要死,可我又不甘心,我不愿意回到b市,却又对那里隐隐期待。 沙漠的一场事故之后,我失去了意识,所有的挣扎都被那些沙流冲得干净,醒来之后,面对的依然是最熟悉的病房,我还是那个让人头疼又不肯配合的精神患者。 谢文初给了我一些yào,控制dú瘾,也控制住我身体里其他那些不安分的灵魂。 我又变成一具被人摆弄的木偶,面对不同的人,换不同的面孔。 陈律说,他不知道他手下人的行动,那天他们不是一起行动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其中,可能有别的猫腻。 我说让他自己去查,我帮不到他。他说:“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你的事我再安排,等你把dú戒了,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他站起来要走时,我坐在病床上开口问他:“卫军呢,你打算怎么办?” 他顿住脚步,隔了片刻,说:“局里会给他恢复身份,他是作为警察殉职,我们会给他该有的尊严。” “你为什么派他进来。”我问。 陈律脸色不悲不喜,我说:“你不信我就不要用我,我从小跟你打jiāo道,我父亲的事不是我的错,我不欠你的,你这样没必要,我既然走这条路,就会做好我该做的。我是警察,不是你的犯人,你要防,干脆直接抓了我进监狱。”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回头,只说:“你想多了,先休息,有什么我会跟你联系。” 话毕出了门,病房里只剩下这句我已经听了很多年的字眼。 戒dú的日子里,我很想见到乔绫,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找她的麻烦,可我只能被人绑着,连续的注shè一阵阵镇定剂,直到彻底变成一个疯子,才得已被释放。见到乔绫的时候,她没怎么变,我却觉得已经过了很多个沧海桑田。 我每周都去见她和乐乐,她们就站在我面前,可我总是觉得虚幻。谢文初说,那是我用dú品催眠自己的后遗症,是心理的隔膜,只有我自己能医。 这种感觉,在我见到她的时间越久,就会变得越强烈。但很奇怪,就在卖场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双目失明,挑断了手筋,变成了半个废人,她待在我身边时,我却觉得,我能感受到一个真实的她,甚至觉得,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于轩这个人的存在才是虚幻的。 我的身体好转之后,让乔绫帮我拨了陈律的电话,是只有我们知道的号码,接通之后,没有营养的对话几句,他用天气来比喻百乐的形式,要给我增加新的帮手。我拒绝了,只说会有办法保全自己,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准备好。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另一双眼睛,早就在身边隐藏了多年。 第364章 你找死 有关于jiāo易的事,我知道的并不算清晰,嘉齐和樊明几个人都留在了b市为返程做接应,而苏娜和袁颢则在jiāo易的国境内守着另外一批货船,在这边的东西成功运过去之后,在边缘就狸猫换太子,把合法的物资和军火进行jiāo换。他们把量做的很大,可实际碰头时,双方谁带的人也不多。 freda这次是陈锐直接联系的,在葬礼上,他们的人是最后一个到。freda一露面,bill的人就换上了满脸的防备,在一开始就把他们给挡了下来,在一些人不停地劝阻下,才把人放进来。当freda的花束放在bill的照片前时,跪在地上哭的eile挥手打掉了它,嘴里说着一些话,咄咄逼人的看着freda。 我回忆着过于与eile见面时的情形,想若是人死了真的会有灵魂的存在,或许bill看到他的反抗,会真的阖目安眠。 只是当下没有人拦他,以后也不会有了,而freda也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被eile推搡着出去几步之后,再没有上前,就远远的站着,微微鞠了一躬,末了连一枝香也没给他上。 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陈锐把我们都叫到房里,freda和他现在所依附的那个男人也在,两个人跟与bill不同,很疏远的坐着,好像不认识一样。 陈锐面前有一幅地图,用红色的笔画出了偷渡走私的路线,中途标出了一些可能会遇到的关卡和困难,一一的说着该怎么做。他的势力主要都在内地,到了泰国就是freda的地盘,可她偏偏是新上位连这个位子都没有坐稳,更不要说找什么大人物来庇护,之前认识的那些个人,都远远的端坐着观望,一时不会有帮忙的意愿。 输运的线路改了又改,连沈翊提出的一条最近的也被否决,因为在中间有一段是雨林,在渡过时可能会有埋伏,地势不利于防守。 商量到最后,陈锐把地图的最边缘和中间连了起来,绕了一条最远的路,而且中间经过很多个陌生的领地,基本都是开阔的地域,把船开到泰国沿岸的公海,之后再航行到离战区最近的地方,短暂停靠与袁颢他们联系,跟对方现钱现货jiāo易,完成后分批返航。 他的方案直接把原定的时间拉长了好几天,在某种程度上也增加了很大的风险。 bill的骨灰下葬的第二天,我们就按照陈锐的方案开始了动作,分配完之后,我和沈翊并不在同一条船上,他负责的船只是第一个离开的,陈锐在最后。我站在甲板上看着漫无边际的海面,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过了不久,天边就像涂了一层胭脂,开始泛起斑斓的红色,很快烧了起来,渐渐又变成烈日当头,那枚火球就在头顶不断地沉下又浮出,不知疲倦的循环。 我在海上没有任何方向感可言,靠近了目的地之后还有些浑浑噩噩,一照镜子的时候,晕船一样脸色发白。 罗婧站在我身边,跟我一同望着海天的jiāo界,手指紧紧地扣着栏杆。我低头看到她的指节被攥的发青,把纱巾往下撩了撩,任由风吹着微微作响,对她说:“最后一次了,很紧张吧。” 罗婧转过身来,头发被风吹散了,低下头点一支烟深深地吸入肺里又吐出,“是紧张,不过不是为这。” 我看向她,对上她的视线,听到她说:“你觉得人活着,最大的意义是什么?” 我被她问住了,怔怔的过了好久,才摇了摇头。 罗婧笑了笑,烟含在嘴里,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若有所思的说:“想过没有,要是陈律不来呢,你们怎么办?” 我还是摇头,我在临走之前,就把乐乐托付给了陈灿,让她去告诉我爸妈一些有关的事,如果我们真的出事,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 “我没想过。”我也转过身,与她并肩站着说:“其实,连我自己都想不到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开始,我只想要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有了孩子之后,我又希望能有一个圆满的家,后来乐乐大一点,发生了很多事……我想治好沈翊的病,至少让他好好地活下去,可这背后的事越扯越乱,到现在脱不了身,与其说是命运,倒不如说这就是我们一开始就做好的选择。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也不是一个好的女儿,可我也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里,真的抓住某一样东西,遵从的坚持下去。这也许就是你说的意义吧。沈翊是警察,他做事是因为他的职责,而我不是,我只信他。这些年里,我与他之间,所有的甜蜜与思念,苦涩与痛苦都经历过,轰轰烈烈也有,平平淡淡也有,我全部的情感都在里面了,让我放弃,我做不到。所以我跟着他来到这里,是生是死,我都随他。” 与其在后半生里懊悔,我宁愿就在现在放肆一回。我想等乐乐长大,遇到一个女孩儿的时候,或许他会明白我的选择。那是他还没有开始的人生,而我已经度过了近半,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分岔路想要去走。 罗婧手里的烟被风吹着,燃烧的很快,烟灰也跟着散了,头发也飞扬着,因为风的凛冽,让她的脸也一样看起来棱角分明,冷得不像话。 她声音渐沉,问我说:“如果沈翊不是警察,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一个罪犯,你还会跟他吗?” 我裹紧大衣回到船舱里去,背对着对她说:“如果是这样,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爱上他,可要是真的爱上了,没得选的。” 没得选的。 船在海上航行过几天后,我们终于看到袁颢和苏娜准备的货轮,我们没有停靠,反而是往稍远的方向缓缓行驶,不久就看到那几艘货轮也动起来,直接驶向了这边。 两批人靠得近了,jiāo接的那一刻,是所有人聚在一起的唯一机会。 我知道沈翊一定会有所行动,跟罗婧一块儿,也走进了驾驶舱里,准备配合他的动作。 我绷着神经,没过多久,就感觉到船体微微一震,有人在喊着什么,我们都没有管,在罗婧打昏了驾驶舱里的人之后,立刻调转方向靠岸,因为船上的军火,还没有人开qiāng。 这艘船本来就离岸边不远,我把速度打到了最快,后面的船调整不急撞在了一起,船体摩擦的声音持续了很久,直到床的一侧撞在岸边的石块上,qiāng声忽然响了起来。 我心里一颤,跟着罗婧从舱内出来,发现这几艘船已经被人包围了起来,有人已经下了岸,到处都是qiāng火烟尘,根本分不清敌我。或者说,在这时候,我们三个根本就是所有人的敌人。 “你待在这里,先别去找沈翊,他会有办法,你顾好自己!”罗婧忽然对我喊了一句,之后在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什么的时候就翻身跳下了船。我靠在一处有所遮挡的地方,手伸出去只抓了一把空气。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我们现在应该要找的人是陈律和彭铮他们,只要不能与他们汇合,不管怎么做都不会有办法跟这帮军人有所沟通。 我看了一眼沈翊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要在这时候成为他的负累。我不可能就在这里等着他来找我,可更不能贸然出头,把自己陷入更大的危机中去。 矛盾之时,却发现后面那艘船往这边直接撞了过来,而陈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6 章 就站在那边上,在两艘船碰在一起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东西跳到了这边。我浑身一紧,愕然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一包zhà弹,雷管已经准备好,到这边之后,直接把zhà弹绑在了船舱的一个地方。他躲避着子弹,此时也看到我,目光中透出yīn冷。 我连忙起身想要往船下去,可刚站起来,耳边就有子弹擦过,立刻又闪了回来,跑到放着军火的地方,一把qiāng装好了子弹,在脑中混乱的计算着船体的形状和接下来陈锐会去的方向。到这个时候,他一定不会刻意来杀我,毁掉他们犯罪的证据,然后从这里离开才是他最重要的。我浑身发颤,竭力保持着镇静,喉间咽了咽,匍匐着从另一边出去,与猜测的相同,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把另一枚塑胶zhà弹粘在船体上的陈锐。我第一时间举qiāng对准了他,而他也反应过来,抬起了头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手背上被刮掉了一块皮,血淋淋的,眼睛里也是充盈的红。 “别妨碍我。乔绫,你找死!”他嗓子里好像含了一把钢针,嘶哑里也带了血的甜腥。 我没有犹豫,对着他开qiāng的一瞬间,自己却先中了一弹,就在手腕。qiāng体脱手掉在地上,子弹也偏离了轨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陈锐一脚踹在了一边,后背撞在箱子的棱角上,疼的皱紧了眉,头上被顶了一把qiāng。 所有的念头还未浮上脑海,就先感受到了浓郁的血腥,脸上被鲜血溅开,整个视线都是红色的。我浑身猛地一抖,没有感受到新的痛感,面前的陈锐却捂了肩侧,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被人扯了起来,回过神来时,沈翊就挡在我面前,手里的匕首不断地滴着血。 陈锐在看到我时还是冷淡,此时见到他终于露出了怒色,额上的青筋暴了出来,没有惊讶之色,只有愤怒和讽刺,在沈翊的平静里,扯起了嘴角,咬碎了牙沉沉的说:“十三年……沈翊!十三年了!我扪心自问,这期间对你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亏待,可你今天还是选择背叛我!你干得好!什么狗屁兄弟,你这场戏演的漂亮!” 他笑得突兀,沈翊眼底微颤,喉结滚了滚,还未等开口,陈锐就对他开了qiāng,而沈翊也很快的闪避还击,互相都是势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陈锐最善于用qiāng,可此时却没有那么大的用场,两个人都是贴身短战,沈翊的优势很明显。陈锐收紧了下颌,双目血红,就在那把匕首最靠近他的脖子的时候,忽然侧身闪开,在沈翊小臂上某个部位狠狠一击,那把匕首霎时脱手却没有掉在地上,一道寒光之后,就看到匕首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 第365章 我们的人 “你的手受过伤,怎么?连你自己都忘了?”陈锐手里那把qiāng早在夺下他匕首的同时就上了膛,此刻指着沈翊的头,一字一顿的说:“你以为我真的不防你?袁颢为什么让你废一双手,你就没想过?” 沈翊看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愕然,陈锐愤恨之下目光更显yīn冷,沉静下来对他说:“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沈翊,你的弱点我清清楚楚!当年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应该还记得,今天你想跟他一样,走这条路来出卖我,就别怪我给你一样的下场!” 我浑身凛然一震,这场战争持续了这么多年,环环相扣到最后,到底是谁在明明白白的装傻做哑,这边缘生活的数十年,结果如何,早就失去了赢家。 “你杀我我认,我说过,我只当是为了生意。我是被你提拔,可我从一开始跟你就不是一路。陈锐,你也别忘了,没有我你照样不会走到今天,我们立场不同,这十余年里我谢谢你,但这就是我的使命,我只能抓你去复命。这是我自己创造的起点,今天是生是死,也由我自己来终结。” 陈锐抹了抹嘴角的血,半眯了眼睛说:“你觉得你抓了我,去做什么警察就能有一个好的结果?我告诉你,这世道本就不是非黑即白,可我们起码活得坦dàng!你回去警局,他们能给你什么好处?表面上给你升职给你几个奖章,那之后呢?你一天是匪,这辈子就永远别想翻身!你给他们做qiāng,就别怪被人利用,你的下场只会是一个没用的棋子,迟早会被内部处理淘汰!你告诉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沈翊默不作声,也拔了一把qiāng,没有闪避直接对着陈锐的退路拦了过去,子弹打在船板上四处乱溅,陈锐第一qiāng就打在了他的手腕,之后便又是近身,生生相格对抗。 下面大批的军人和警察包围了上来,陈锐咬准了一个时机,忽的闪开沈翊从船侧纵起跳了下去。 就在他翻身跃下的一瞬,我忽然想起船上的zhà弹,慌忙之下起身扑过去揽了沈翊,从另一处的弹火下跌进了海里。 腥咸的海水灌进肺里,我呛得喘不上气来,就听到一声巨响,身后一股热浪顿时zhà开,口中也弥漫了血的味道。我身后被zhà开的船体撞到,只顾着护住沈翊,别让他在这里就倒下,可挨了这一下之后,人在刺痛里几近昏厥,手也脱了力气,在身体开始往下沉的时候,被沈翊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不知道是他从哪里上岸,睁开眼睛时,目光所及之处满眼皆是尘土和碎屑,jiāo杂的qiāng声吵得人头晕目眩,沈翊不断地叫我的名字,脸上的海水滴在我身上。我看着他满脸的焦急,却觉得安心了许多,试着动了动,肋骨好像断了一样,疼得浑身发汗。 我不停地咳嗽,屏了一口气推了推他,说:“你快去……去追陈锐……” 我明白,如果他这次跑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就算警察能替沈翊恢复身份,我们也不可能安宁的生活。 “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信我……沈翊,你信我。”我把他的手从我身上拿开,努力挣扎着躲在树桩的后面,被血迹浸透的地方遮挡在身后,轻轻对他笑着。 沈翊沉默的看着我,红着眼睛攥紧了拳头,站起身来对我说:“这是最后一次。等我。”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往陈锐逃脱的方向追过去,没有再回头。 我蓦地松了一口气,心里被填满了,隐隐的胀痛着,脑子里混沌一片,却也清楚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不能依靠沈翊回来找我,就算要等,也是在我们约好要离开的地方。 我伤势稍缓,来不及把气喘匀,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从一个军人的尸体上解下了他的那身衣服。我不断惴惴的为他祈祷,对自己的行为鄙夷,却又贪婪的掠夺着这能活下去的希望。 外面都是这里的军人,我把头盔戴上之后,脸上也因为烟尘看不出面容,换了一个地方之后,冒险试着用英文求救。 这一次我的赌注压的没错,他们根本来不及去验证谁的身份,我混在人群里,被人扶起来之后抬上了一个担架。从手上的指南针可以辨识出方向,我们要回国,就要往现在的东北方向走。 伤员都集中在了一个简易的手术台旁,周围全拉了布帐,有医生在来来往往的检查着伤者的情况。我被安排下不久,被人询问几句,含糊的回答之后,肋部被用绷带紧紧地绑好,以防止会移位。 我担心时间久了会暴露,躲在一个不被注意的角落里,思量着沈翊和罗婧两个人的下落,在捱过一阵疼痛之后,混在运输伤员的队伍里,以帮忙为由跑了出去。我们离开的方向是东北方,而陈锐逃走的方向也是一样,这就说明在这场混战里,那里一定会成为最被严防的地方,而袁颢和苏娜他们,在发生意外地第一时间,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往那边去。这样一来,他们能逃出这片海域的可能xìng并不大,我更要担心的,反而是沈翊在与那些军人jiāo手的时候会怎样,他是不能杀他们的,可那些人却可以对他开qiāng。 我跟在一些人的身后,一路上听到的qiāng声都很远,身旁只有几个落单的人接连被抓。 我记不清走了多久,眼前发黑倒在了地上,茫茫然时听到有人在说chinese,但具体都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就昏迷了过去。 也许是心里有牵挂,再醒过来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短暂的昏厥却让人好过了许多,而身上的伤口也被做了止血措施。我撑起眼皮,眼前看到的人却是徐柔,胸口顿时燃起了一股希望,想要问什么的时候,喉咙里竟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不停地在往外冒。 徐柔见我醒了,跟身旁的男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扶了我一把给我喂水,我吞下几口,才缓过那口气来问他:“你们有没有见到沈翊?” 她皱着眉,摇了摇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伤成这样还乱跑。让你到这种地方,还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他也舍得。” 我眼里的泪更多,摇了摇头,接着问道:“陈律呢?你们见过他的是不是?” 徐柔没有回答,说:“你放心,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心里都有数,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英雄,也不会放过一个罪犯,你安心待在这里,剩下的jiāo给我们。” “可……” “相信我。”她握了握我的手,说:“沈岩也在,你放心。” 沈岩…… 我恍惚的点了点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是在一辆车上,路途很颠簸,车辆驶向的正是那个方向。 徐柔的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噪音,之后是一个声音用中文下着命令,只要遇到陈锐,在无法确认可以制服他的情况下,可以当场将人击毙。 就在对讲机里的话音落下不久,不远处就传来激烈的qiāng声,徐柔在听了几句话之后,立刻让人把车往那边开。 也许人真是有预感的,我莫名的悬了一口气,在车子停下来之后,qiāng声也停了,徐柔第一个跳了下去,之后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废力的坐起来,看到的是很多人围在一起,地上到处都是血迹,树干上订满了弹孔。我跟着从那辆车上翻下来,眼前全都是大片大片的重影。 烈日当头,风吹的猎猎作响,从林中传来一阵阵哀嚎。 我站在那里,隔着层层的包围,从人与人之间的间隔中,看到海里那艘陈锐他们用来保命的船已经被摧毁,在海面上燃起烈火,浓烟滚滚而起。陈锐手里的qiāng打光了子弹,身边袁颢不知死活。 我往前走了几步,想要靠近,被人伸手拦了一下,随即就看到沈翊满身是血,直直的的站在那里,而他身前的人,就是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离开的罗婧。 她满脸泪水,手里拿的正是沈翊那把匕首,此刻,已经刺进他的胸口。 我一阵眩晕,亲眼看着她把匕首拔出来,血溅开的霎那,包围圈中有人开了qiāng。 我被这qiāng声刺激,忽然像疯了一样推开面前的人,不顾流弹的危险跑到他身边,在碰到他的一瞬间哭的声嘶力竭。 我看到赶来的警察,听到沈岩满是痛苦的管他叫哥,看到一直没有露面的陈律,用尽了力气冲他们吼道:“别开qiāng!他是警察他是我们的人!他是警察!” 我抱着沈翊的身体,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来,胸口不断地往外涌出血来,我试着去堵,又不敢碰他,只能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 沈翊眼神是空洞的,一直看着头顶的那片天,又渐渐的把焦点挪到我的身上,身体微微抽搐,手指轻轻动了动,我连忙握住他的手,哭着说:“你别说话,沈翊……求你了,一定要活下去,现在结局就放在你面前,你撑住,我们马上就可以去医院,我们回家,乐乐还在等你,你答应过他的,我们要一起回去。” 我不断地说着,他唇角轻颤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最终露出一个抱歉的神色,在我怀里失去了意识。 第366章 送别 陈律喊着人来帮忙,沈翊身体有些发冷,我恐惧得浑身颤抖,一秒都不敢放开他的手,被安排上了一辆直升机之后,看着他被人在身上连接各种仪器,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明明已经被解救,却还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陈律跟那边的人说了很久的话,反复确认的询问着医生,我茫然无措,陈律在当地的医院给沈翊抽了很多血,紧张的打着电话从别的地方找能手术的医生。到最后我在他的手术单上签了字,沈翊被人推进手术室之后,我就一直坐在外面等。 沈岩很晚才赶过来,外面的局势已经平稳了下来,陈律去跟当地的军方jiāo涉,跟他jiāo换了离开。 “乔绫。”他站在我身边,神情愧疚,看到我身上的血,想开口却被我制止。 我思绪太过混乱,在这时候什么都不想听,只想看着沈翊能够平平安安的从手术室里出来。 沈岩自己身上也有伤,靠近了我身边坐下来,说:“他会没事的。” 我点了点头,手术做了十几个小时,我几乎快撑不住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医生从里面出来,告诉我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从心脏附近取出了一枚弹片,刀口缝合顺利。我话还没有听完,就摊在了地上,觉得一切都是空的,抱着沈岩又是哭又是笑。 我们就像两个傻子一样,在这时候回归到了最原始的社会,连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都变得艰涩困难。沈翊还没有脱离危险,被推进了icu观察,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虚脱的大哭,喉间满是哽咽的情绪。 陈律这次的行动没有跟上级反映,我们在不久后返回中国,听沈岩说,陈锐在审讯中表现的很怪异,把什么都招了,其中就包括与陈律上级的一些来往。 我在医院住了几天,陈灿还有我爸妈一块儿抱着乐乐过来,在我面前又一次哭成个泪人。 我能走动的那天,把沈翊jiāo给我保存的所有的证据和资料,全部jiāo给了陈律。 警方的特案组几乎要把整个b市翻过来一样,每天都在调查和抓人,核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7 章 各种材料的真实。 沈翊没有醒,樊明在几天之后被抓,没有反抗。 知道嘉齐的消息是因为蓉蓉,我出院的那天,在医院的门口看到了她,她手里攥着一张字条,上面有一个地址。 沈岩说要带人保护我的安全,我摇头拒绝,经不住他的一再劝说,只让他和另外一个警察陪我。到了那所房子之后,我让他们在外面等,自己一个人进去。 这房子是刚建好的一个骨架,刚刷了墙,粉色的,里面没有太多家具,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和几个凳子。嘉齐就坐在那张沙发上,面前的火盆里烧着一些档案,还有他的一些护照和证件。我进去时,他手里拿着百乐那张门卡,垂着眼问我:“四哥怎么样?” 我靠近了他身边,说:“还在昏迷,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他点了点头,声音极轻的对我说:“你一个人进来,不怕我被逼急了,会对你动手吗?” 我心里沉重的厉害,剩一口气就会被压垮似的,哽咽的说:“我知道你不会,嘉齐,你去自首吧,只要你……” 我话只说到一半,就被他打断,手里那张卡片也扔在了火盆里,站起身来看着我,说:“乔姐,我明白你要说什么,可人跟人不一样,很多事情我做不了,你若是真为我好,把我做兄弟一场,不如早一点给我一个痛快,让我去警察那边,出卖自己的兄弟来保这一条不值钱的xìng命,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哑然,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低头沉下眼来,对我说:“我想打个电话。” 我抿着嘴角,点了点头,把递过去,他很熟练的拨出了一串数字,是放在蓉蓉身上的一部的号码。 那边响了很久,接通的那一刻,嘉齐弯了唇角笑起来,对那边说:“傻子,你能听到吗?是我。” 蓉蓉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更深,嗯了一声,说:“我要去另一个地方旅行了,这次不能带你啊。傻子,你别怕,你待的那个地方没有坏人,他们都会对你好。你……你要是遇到一个能照顾你的男人,记得别总是对他发脾气。” 我紧紧咬着下颚,能听到蓉蓉在那边含糊不清的话,嘉齐听到最后,笑着打断,说:“傻子,你听话,会有人对你好的,只是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 “傻子……”他淡淡的笑着,最后那声“我爱你”没有发出声音,很轻的三个口型,电话里的声音却消失了。 我想她一定听得到。 那间房子最后离开的只有我一个,沈岩他们进去时,那里一片血泊,盖灭了盆中的火。 我去警局看蓉蓉的时候,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徐柔的办公室里,桌上放着一副画,上面是一颗红色的心,是用那些彩色的糖果纸,一点点沾出来的形状,右下角用铅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齐”字。 结果也就是在那一天,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赶过去的时候,沈翊的病房里站了几个警察。我推门进去时,正好看到陈律对他敬了一个军礼,一旁的桌上放的,是沈翊这些年来所有的证书和勋章。我有些怅然,站在那群人里,觉得他离我有些遥远。 沈翊还不能开口,戴着氧气罩,在陈律他们走后,我坐在他身边,他呼吸的很艰难,握住了我的手,我忽然安定下来,对他笑笑,那些陌生的感觉消失了。 赵老师说,他胸口那枚弹片能取出来,是一件非常运气的事。我想着沈翊曾说过的话,固执的把这定义为天意,连老天都让我们好好活着,我们又怎么能不努力的珍惜自己。 百乐的案子光是各种审批就准备了好几个月,沈翊虽然是警察,可也跟他们做过很多事,在调查的时候他都一一承认,但因为身份的特殊xìng,检察院最终决定不予起诉。 等到沈翊能下地走路的时候,恰好赶上一审的开庭,我第一次见他穿了警服,干净利落的一身,看起来很精神,跟沈岩不同,尽管他脸色还是显得苍白,那些沉淀却让他的骨子里比谁都更像一个警察的样子。 陈律给了他很大的保护,除了必要的一些人之外,他都没有过多的露面。 这件案子光是证据就整理了好几个箱子,几辆车护送到庭上,再加上还有一些是沈翊父亲活着的时候留下的东西,百乐的底盘在一夜之间倾覆,会馆的门前被打上了封条,而陈锐那个靠山也被揭露。这棵大树一倒,所有的根脉都被人扯了起来,然后迅速的干枯凋落。 去医院复查的时候,我跟沈翊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太阳照得人很温暖,身上洒满了大大小小的光斑。这时候我问他:“你会不会回去做警察?” 他神态中显示出疲倦,问我:“你希不希望我回去?” 我想了想,有些忐忑的说:“我尊重你的意愿。” 沈翊侧脸看着我,笑了下,手指在我脸上抚过,认真的说:“那我就做你一个人的警察” 我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结果被他捏住了脸,笑着说:“监督你不要犯错。” “才不用你监督。”我噗嗤笑了出声,被他揽进了怀里,听到他有些释怀的说:“我以前想过,如果真的有尘埃落定的那天,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我又该做些什么。在泰国的时候,有一瞬间看到你,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乔绫,我真的要感谢你,能让我重生一次。” 我靠在他身上,说:“那这一次,你想做些什么?” 他又是笑,“你想知道?” 我嗯了声,看他从口袋里摸了个盒子,微微吸了口气,说:“我早就说过要娶你一次,你还没有答应要不要嫁给我。” 我有些惊讶,就看他站起身在我面前单膝跪了下去,打开盒子看着我说:“乔绫,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只能保护这个家。我们的家。” 那枚戒指跟我们第一次结婚时比起来朴素了很多,却是我喜欢的款式,他牵起我的手,帮我戴在无名指上,在我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吻了我的眼睛。 沈翊的名字被改了回来,户籍落在了北方的一个小城市里,他在从警和入伍期间所有的积蓄,都用来买了房子,房产证写了我的名字。我们俩重新领证的时候很低调,婚礼也办的不大,当天的日子,正是一年后法庭最终宣判的日子。我们对彼此宣誓,今生今世,彼此偕老,永不分离。陈灿把现场吵得热热闹闹,乐乐被沈岩抱着,给我们做完了小花童又去举苹果,跟着大人咯咯地笑。 判决的结果与意料中相同,陈锐他们都被qiāng决,而樊明那些人则是无期,下面还有很多几年刑期的人。沈易这个名字,在新闻报道上成为了在泰国就死亡的一个,百乐的人里,只有王圳在逃。 执行前我去看过一次罗婧,她的身份没有被更正,因为反叛,这一生只剩了一个罪犯的名。我们俩没有jiāo流,因为我觉得,我们只要看着对方,就什么都懂了。 又是一年春时,幼儿园里为大班毕业举办的典礼上,我坐在观众席看着他站在一排孩子里一句句唱着歌。沈翊坐在我身边,那曲子旋律很熟悉,在我们十几年前离别的时候……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jiāo半零落……”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我把头枕在他的肩膀,静静地闭上眼睛。礼堂外冰雪融化,干枯的树干又发出了新芽,一阵风吹过,草坪上滚起一阵波浪,卷着几片残花,一直送出去很远。 我和沈翊兜兜转转,十二年又一个轮回,最终还是回到了开始的起点。 我依旧只是那个世俗的女人,所能拥有的,不过是一个愿意用余生来爱我的男人,和一个平凡安定的家。 值得庆幸的是,今生得偿所愿。 【沈翊】一辈子 罗婧的叛变对我来说,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我没有想到她会在最后一刻,为了袁颢把刀刺向我,她在袁颢身边一直在流泪,就像乔绫在我面前时一样。 刀刃刺进心脏的那一刻,我能感受得到血液和生命的流失,乔绫跑过来抱着我,我渐渐听不到她的声音,视线里的轮廓也很模糊。我以为,我这辈子欠她的,再也没有机会去还了,我们的缘分就只走到那一刻为止。可朦胧的梦里,我又想起很多个她,从十字出头到现在,我心里一直少了太多的东西。 得救之后,我陷入了昏迷,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好像那就是我的半生。 梦里我变成了很多个自己,他们彼此破碎,洒在不同的路上,被一个个脚步踩踏,却最终只被一人捡起,把残破的灵魂拼凑成一颗完整的心。 醒来之后,陈律把我所有的表彰与荣誉jiāo到我的手上,我看着它们的时候,很多迷茫都有了答案。 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百乐的案子开庭之后,我在陈律的安排下出庭作证,有很多被尘封的东西都被人掀开,一层接一层的连环反应,揭示出了许多过去甚至连陈锐都不知道的事情。媒体得到消息报道之后,舆论的反应很激烈,一时间举国哗然,对很多人和事议论纷纷。 我在这期间去看了心理医生,试图通过催眠唤醒身体里其他的人格,然后与自己卑微懦弱的过往握手言和。医生做了很多努力,可惜还是失败了,什么都没有出现,或者说,我根本就进入不了状态。 那天我躺在催眠椅上,徐景文在一旁跟人jiāo谈过几句话之后,过来坐在了我身边,开口问我:“如果没错的话,你的人格已经稳定了,你现在想得太多对你而言只是一种负担。” 他把灯打开,说:“你还爱乔绫吗?” 我怔了怔,看着那些光晕,“爱。” 怎么会不爱。 徐景文又问我:“你是用哪一个身份去爱?” 我哑然沉默,想了很多,良久,才说:“每一个。” 也许他说得对,我所担心的根本就不重要,因为不管我有多少个人格,都只有一颗心,而这么多年,那里只住了一个乔绫而已。 我告诉了陈律我的决定,我不想再做警察,他听了之后,抽了很久的烟,对我说:“你要是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知道你在百乐做了这么久,一下子回来的话可能不太适应。但你要明白,你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英雄,你跟他们不一样。沈翊,我要离开了,而你还有很大的前途。”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我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有吴爷,他倒台之后,又有陈锐,这世上的罪永远的也不会少,犯人抓得再多也没有尽头。今天百乐倒了,明天还有可能会有另一个势力浮出水面,这种生活我厌倦了,我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责任感,一次已经消耗的够多,再做下去,对人对己都不是件好事。” 陈律还想再说什么,我在他之前,补充了一句,说:“我没那么大的心,做不了英雄,这个社会也不缺少英雄,可我的妻子需要丈夫,我的孩子需要父亲,我的家庭需要一个男人。比起大家,我只想先守护好我这个小家,这就是我全部的理想。” 陈律没有再开口,过了很久,才最后问我说:“你真的想好了,不再做警察?” 我笑着摇了摇头,隔了会儿问他:“如果我回来的话,你还信不信我?” 他眼神很坚定,看了看我,然后说:“我信。” 我说:“这就够了。” 他皱起眉头,在我说要走之后,起身从自己的抽屉里拿了两个袋子给我,对我说了一声抱歉。 我没懂,离开之后才打开。 这其中有一个放着我新的身份和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公安的推荐信,方便以后找工作。 而另一个袋子里鼓鼓囊囊,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全都是我曾经写给乔绫的信。信封的口从来就没有打开过,上面的字迹早已经淡了。 我忽然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这些过去摆在眼前,早已想不起过去发生时的心情。或许有很多的事情和感受,这辈子只能经历那么一次。 慈空大师留下的那个盒子,我把它连同这些信一起拿回来砚青山,就在那个曾经掩埋过无数人尸体的弹坑里,把他们点燃了,由着他们过去。 陈锐、苏娜、袁颢、罗婧…… 这些人一一被qiāng决之后,我在临走之前,路过苏林工作的地方时,恍如隔世。 嘉齐的死,选择了对他而言最好的一种方式,我跟陈律申请过,把他们的尸体都亲手葬到了一处偏僻的墓地,墓碑上什么也没有刻。 我带乔绫去我爸妈的墓上看过,坟头上冒了很多杂草,阿岩太忙,假期少的可怜,乔绫说以后会经常过来给他们打理。我没有应声,两个人烧了一些纸,回去的路上,又去了一趟烈士陵园。 我在裴广平的墓前满了两杯酒,自己干了我的那一份,另一杯洒在了他的墓碑前,谢他曾经的栽培和那些年的包容。 在处理了百乐涉事的人员之后,陈律在一次会议上针对整个过程中的一些事引咎辞职,彭铮受了处分,刑警队的队长给了徐柔,阿岩也升了职。 我们每个人都在发生着不同的改变,我把在百乐所有的财产都归还之后,和乔绫带着乐乐还有她的父母离开了b市。我在一天天的新生活里,感觉如释重负。 我找了一份工作,一开始在一家餐馆里弹琴,可时间久一点,手上的筋脉就会开始作痛,只好改了行去学着给乐器调音,过得还不错,只不过跟警察八竿子打不着。 那身警服只穿过一次,就让乔绫收了起来,上面的一些肩章和编号已经上jiāo,它对我而言,只是变成了一件普普通通,再也不会穿的衣服。 在入伍之前,我曾经写过一封遗书,jiāo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8 章 了当时来说所有重要的事,联系人写的是乔绫的名字,一直封存在保险柜里。我想起的时候,把它取了出来,翻过一眼只觉得过去活得太yīn暗,粉碎之后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想着幸好它没有落到乔绫手里,不然一定会成为我这一辈子的笑柄。 跟乔绫真正的结婚之后,我才在一天天平凡的生活里找到自己重新活过一次的意义,在逃离了qiāng林弹雨之后,得到另一些有趣的麻烦,发现很多从前被忽略掉的美好和该被珍惜的东西。 乐乐开始读书,我的工作很清闲,大多时候都在教他弹弹琴读一些文章,他的爱好很杂,什么都能捡起来读一读,包括乔绫的医书,我的乐谱,还有我们两个总拿出来的看的结婚证。 每每到此,乔绫总是红着脸对他讲隐私,以至于乐乐从那么大点的孩子开始,就被灌输了强烈的自主感,在乔绫脸皮练厚了之后,反而总是被他指责,说一点都不注重自己的隐私,把东西随随便便乱放。 乔绫说不过他,就来找我求救,我只好把结婚证锁在柜子里收好,谁也不许碰。 我在有一次回l市的时候,在学校附近转了很久,偶然间发现之前门口那家小吃店只是换了个地方,并没有因为拆迁而停业。我打听着找了过去,看到那个熟悉的招牌的时候,顿时深感幸运,想起乔绫对我说过的话,买了一份回去,又买了一些原料,自己去做热的,比对着两样的味道尝试,试过几次之后,我信心满满。那天我跟乐乐在厨房串串儿,刚下锅不久,乔绫回来,一进门就往厨房里跑,眼睛红红的样子,被乐乐瞥了一眼,说她吃货。 我和乔绫都笑,然后我问她:“你现在可以原谅我了?” 乔绫不满,说:“我还没吃!” 我递给她一个ròu丸,在她咽下去之后,说:“现在呢?” 她一边嚼着,探进头来,说:“还没吃够。” 我挑了挑眉,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结果回头就被乐乐拍了一巴掌,鼓着小脸仰着头,忿忿地为乔绫打抱不平,而她只站在一边被偷吃的东西烫的捂着嘴笑。 后来有一次,乔绫问起关于当年的信件和那个盒子,我摇头装傻不提。 她瞪着眼看我,说:“你少装傻,你拿那些信冤枉过我那么久,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继续装下去,抱着乐乐看电视,在被她瞪了很久之后,无奈的去切了果盘放到她面前赔礼道歉,她不买账,把乐乐从我怀里抢过去,孩子气的喂他吃水果,把乐乐的脸撑得鼓鼓的,抗议的说着含糊的话。 一直到晚上上了床,我快睡着的时候,又被她扯了起来,半睡半醒的听到她说:“我想好了,你要是不说,以后就罚你。” “罚我什么?” “写过多少,补回来!”她对我伸出手。 我抬手她掌心拍了一下,“成jiāo!现在能睡了吗?” 她很快笑起来,我抱着她按回被窝里,听到她躲在我怀里小声的说:“你说,我这算不算预定了你一辈子的情书?” 我把脸埋进她的发丝,闷闷的嗯了声,笑着说:“你这是预支了你一辈子的情书。” (完) 满纸荒唐言 这篇文从去年七月份开始一直写到现在,今天终于完结了。 在上架的时候我说过这篇文开篇的难产,后来写着写着,更新速度越来越慢,从每天三更到两更,又到一更,两天一更。 这中间因为现实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包括我的家庭和我自己本身的状态,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夹在一起,让我在写的时候觉得很痛苦,文章内容有时也很压抑。在网文里,每天更新三千字,是个很蜗牛的速度了,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就像在挤一支已经用完的牙膏,很艰难还总是出不了东西。 不止是我,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从文章一开始的时候一直看到现在的,可能一个都没有,或者说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我写得累,大家追得也累。 这个故事在我一开始构思的时候,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关于卧底的访谈,之后在看到一个论坛里大家在讨论这一行的时候,大多说到的结局都不好。我们都听过一句最俗气也是说的最顺口的话,叫好人有好报。我在开始动笔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为什么他们付出那么多,却不能得到好报。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想法,我写了沈翊这个人物,在调整的时候,发现他要过的这种双面人生,跟双重人格有一些像。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立场。于是一拍大腿(其实也没拍……),写文就写的疯狂一点,干脆多重人格试一试! 就这样,我把自己拎在了作死的道理上,快马加鞭的飞奔了过去。 写到差不多有十几万多字的时候吧,我忽然陷入了一种迷茫,我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开这篇文,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个愿望? 这个问题一直陪伴着我到结文的那一刻,中间经历了很多建立和推翻的过程。对,就是大家觉得混乱的关于一些人格与自我的东西,有很多想法和我自己对自己这个阶段的发问,我都写在了文里。有些找到了答案,有些没有,所以这篇文里有很多是我在半夜里爬起来抱着键盘不知所云的敲出来的,只是一派荒唐言。 这时候生活开始冲我耀武扬威的挥舞拳头,我被它打得倒在地上,也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yào,人很迟钝,动不动就大哭一场,然后猛地一下子,又被自己惊醒,不明白为什么流泪。 那时连磨铁都不敢上,一登录就怕有人骂我,因为更新速度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不过很谢谢那些就算不喜欢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弃文的人,更感谢那些一直都包容我的人,你们看正版是一种支持了,打赏的那些亲们,我每次都接受的很心虚…… 我是有一点强迫症的,所以整篇文写了一百多万字(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字数),我没有在中间发过一章公告。这一路上憋了好多的话,最后一章了,让我这个内向的话唠说个痛快! 写沈翊最后那章番外的时候,我整个人在电脑前都是傻乐的姿态,觉得轻松了很多,因为我之前做过一个挺对不起他的事,就是在受情绪影响的时候,想过要把他写死,每天看着他受折磨,跟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是一样的,我觉得我比谁都心疼他。 我是个很感xìng的人,直到现在还坚持的认为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我没还没有发现的东西,也许他们这些人,真的在某一个空间里生活着,又或者,我们都是某个叫做上帝的人写下的一本书。这也是我一开始写文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就不说了。 这文其实写到底,我写了信仰,写了轮回,写了等待和爱情。事实上,它是一个女人拯救了一个男人的故事。在这里面,乔绫要比沈翊占得色彩更强烈,至少我是这样认为,当然我的确有很多地方没写好,这文里有没有bug我也不知道,但是既然写完了,我就不太想回头去碰它,所以就先把他们放下。 写到最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当然也有一些罪恶没有得到他的惩罚,比如王圳,比如苏林,这两个人也是我想留的一个不是那么圆满的缺口。他们为什么逃脱了?在我认为,是因为他们不贪,而且看得清自己的位置,懂得进退。如果赵嘉齐当初没有那么多执念的话,也许在最后也会是这其中的一员,身边或许还会带着他喜欢的蓉蓉。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不管怎么说,大家在最后都得到了自己的归宿,这是我能给的最好的结局。 也希望这世上所有的善恶,都能被人看清,好人不被辜负,做过错事的人也会在法律的桎梏下得到惩罚。 然后说说新文。 我在论坛发帖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女孩儿。我从她那里听到了一个故事,但是里面有一些东西跟这篇文稍微有一点相像,而且以我的阅历和文笔可能还支撑不起整个故事,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先放一放。 新文写陈灿,从他们的十七岁开始,是一个有关于成长,关于寻找,还有爱与被爱的故事,开文之后会在微博通知,有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 最后祝愿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人,在未来都能成为一个“三五产品”,无病无灾无忧愁。 有缘再见。 ------------------------------------------------------- 访问小说分享者(落幕)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7656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