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根正传》 第1章 出卖 ,最快更新傻根正传最新章节! 阳春三月,北国冰雪消融,南国和风拂柳。 广州城内,十余个小混混坐在河边的大榕树下,百无聊赖。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拾起一片嫩绿榕片对折,放在唇边,呜呜咽咽吹奏起来,声音高尖凄清,另一名青年吐掉口中的长草,骂道:“别吹了,听得人心烦。” 吹奏之人姓黄名六少,看名字好像是个富家纨绔子弟,其实家里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出去做小工没人愿收,跟父母种菜卖菜又受不了那个苦,爹娘不愿管也管不了他,黄六少便跟着街上的地痞无赖瞎混胡搞。 骂他那人叫孙起,乃是这附近几条大街上的小霸,无人不识,无人不惧。 黄六少很识趣,把口中叶子吐掉,低头在地面上鬼画符。 一顶轿子沿着河边小街慢慢走近,到得近处,孙起见那轿子装饰豪华,抬轿人四名家丁及领路仆人衣着光鲜,一家就是大户人家。 按着孙起往时的心性,一般不会去招惹这样有头有脸的富户,可今天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起了歹心,待得轿子行到身边,下巴一点,眉毛一扬,众混混会意,一哄而上,团团围住大轿子。四名轿夫停下来,轿中传来一个女子声音问道:“六福,怎么了,到了么?”领头一名仆人回道:“回夫人,几名流氓拦住咱们去路。”轿中夫人哦了一声道:“竟然有这等事,你问问他们想要干嘛。” 一个叫陆成功的无赖不等六福开口,抢先道:“这位夫人,我们不想干嘛,只是手头紧,想向夫人讨几两银子花花。” 六福道:“几位少年朋友,你们怎地不长眼睛,竟然敢打上我们的主意,吃了豹子胆还是怎地?” 黄六少道:“哟哟,你们不就衣服光鲜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孙哥上至天皇老子,下至阎王爷,那个不曾拔下几根头发下来?” 孙起喝道:“废话少说,乖乖便留下四两银子破财挡灾,否则别怪大爷们不客气。”轿中夫人道:“六福,咱们赶时间,就给四两银子打发了他们,不过须得让他们留下姓名。” 六福应道:“是。”掏出四两银子,黄六少伸手去拿,六福道:“想要银子,报上名来。” 黄六少望着孙起,孙起点了点头,黄六少当即大声道:“小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叫黄六少是也,家住西关龙眼巷红棉树下,时刻等着你们来寻仇。”六福眼光转向孙起,孙起道:“我叫龙一。”陆成功自报姓名叫李仁化。 轿中夫人道:“够了够了,咱们走吧。”六福把银子交与黄六少,抬着轿子远去。 黄六少怔怔拿着四两银子,像只木鸡站在当地,三人只他充当大头鬼,报了真名,并且自作主张把家门地址也讲了出来。 孙起夺过他手中银子说道:“走,有了银子,我请大家去喝个大醉。“ 众混混无赖齐声叫好,一起涌向街头转角处的小酒馆,黄六少失魂落魄跟在他们身后来到酒馆内,三杯浊酒下肚,便将适才之事抛之脑后。 四两银子够众无赖喝了一下午,离开时候各人已经大有醉意,摇摇晃晃出酒馆。酒馆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躺了一个头发乱糟糟、衣服脏兮兮的叫化子,身旁放着个破碗,碗里装七八枚铜板。 众无赖围着叫化子,孙起喷着满嘴的酒气骂道:“那里来的死乞丐,到我地头行乞竟然不跟我打招呼,不想混了是吧?“ 众无赖齐声轰叫,叫化子抬起头瞧了他们一眼,脸无表情,眼神呆滞,似乎根本不懂得他们说什么。孙起笑道:“原来是个傻子,怪不得不懂规矩,成功,把铜板收了。“陆成功当即弯腰执碗里的铜钱。 叫化子急了,伸手去抢碗,孙起抢先一脚将破碗踢飞,破碗远远飞出,呛啷一声,落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叫化子嗬嗬叫着,欲爬起身奔过去,陆成功待叫化子经过身旁伸腿一绊,将他摔了个狗吃屎,众无赖流氓哈哈大笑,叫化子翻过身来盯着他们,满面怒容。 黄六少借着酒意,踏上一步喝道:“臭乞丐,看什么看?“说完伸脚踢他,叫化子挨了几脚后突然抱着黄六少的腿,一个打滚把他扯倒,众无赖见瘦弱不堪的傻乞丐敢还手,纷纷冲上去拳打脚踢,拳头脚板如雨点般落在叫化子身上。 酒馆老板担心店前出了人命不吉利,喝道:“孙起,你小子给我滚远点,别在这儿弄出了人命。” 酒馆老板是个正宗的地痞流氓,孙起惹不起,见得叫化子被打得蜷成一团,也担心出了人命,便喝止同伴。 众人哈哈大笑,心满意足离开,黄六少落在身后,拾起散落的铜板,到市场上买了四个大肉包子,拎回家叫道:“娘,我回来了,你瞧我给你买了什么回来。” 黄六少的娘亲四十不到,可样貌显苍老,双鬓有斑白之意,看起来已然有五十多岁,见得桌上的肉包子,问道:“六少,你那来的钱买包子,又去欺负人了吗?”黄六少笑道:“娘,今日下午我帮李员外家搬了几百块砖头得回来的工钱,肉包绝对干净清白,你就放心吃吧。” 数日后,日上三竿,黄六少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突然听得房门被拍得震天价响,有人叫道:“黄六少,黄六少!” 黄六少睡眼惺忪,叫道:“谁啊?“迷迷糊糊过去将门打开,门板甫开,一脚猛地踹来,黄六少毫无防备,小腹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向后飞撞在饭桌上,桌上隔夜饭菜连同碗碟一古脑儿摔在地下。跟着五六个人抢进屋里,冲过去对他就是一顿暴打。 黄六少还未搞清怎么回事,便被打得晕死过去。 一盘冷水兜头沷下,黄六少悠悠醒转,睁开眼,见得眼前几张凶神恶煞的脸孔,大吃一惊,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全身如同散了架,无处痛疼,一丝儿力气也没有。 两人把他拎起押到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锦衣少年面前,少年神色冷竣,斜睨一会儿才问道:“你就是黄六少?”黄六少在他冷冷的眼神下注视下,不禁惊慌,战栗着道:“是,是。”这时,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六福,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脸色刷地变白。 锦衣少年道:“你们胆子好肥,怎地不去打听打听,连杜家的轿子也敢拦截,枉你们还是广州土著,胆生毛了吗?” 黄六少只是个贫民无赖,那里知道或曾听过广州杜家的声名,现下瞧瞧四遭,屋宇轩敝透亮,摆设富丽堂皇,厅角香炉里烟雾缭绕,发出自己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气,身旁的家丁佣人个个五大三粗,脸生横肉,是自己一群小混混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黄六少低着头没有说话。 锦衣少年又问:“龙一和李仁化住在那里?你们一般在什么地方聚集?” 黄六少心想:“把孙起和陆成功的住所说出来,那不就是出卖朋友吗?这事我绝对不能干。”只低下头看着双脚脚尖,没有回答。 少年见他迟迟不答,轻轻一笑道:“怎么,不想说还是不敢说?”黄六少抬起头来道:“我和他们只一起玩耍,并不知他们住那里。” 六福道:“少爷,给他一点苦头吃,不信他不说。”锦衣少年点点头。六福将黄六少带下厅堂,拖入一间阴森森的屋子里。再出来时,黄六少已是被人架着行走,一路血迹。大厅上,六福禀道:“少爷,这人嘴硬得很,晕了两次,便是不肯吐露一个字。” “哦,倒是个硬骨头,小伙子,何必呢,你以为不说我就找不到他们?嘿嘿,你有义气为他们着想,可敬可佩,不过瞧瞧他俩会怎么对你,哈哈,到时你会发现自己很傻很天真。”锦衣少年笑意满脸。黄六少嘴唇紧闭,鼻孔淌着血,有气无力瞧着面前的这个少爷。 两天后,黄六少被带到厅堂屏风之后,透过缝隙,厅上事物清楚映入眼帘。 只见孙起和陆成功战战兢兢站在厅上,华服少年绕着他二人转了一圈,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轻轻摇起扇子,嘴角似笑非笑,问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孙起和陆成功被抓到杜府,心中惊骇不已,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便老老实实报上孙起,陆成功的姓名。少年道:“福叔,怎么了,你抓错人了吗?”六福从屏风后走出,恭恭敬敬说道:“回少爷,小人绝对没抓错,可能他们报假名。” 少年扇子收起在掌心一拍,站起身行到二人跟前,道:“龙一和李仁化就是你们二人化名吗?”二人瞬间明白,知道是几天前闯下的祸端。孙起和陆成功心慌意乱,当即承认。少年满意点点头,又问:“那日与你们一块儿抢夺的人当中还有一个叫黄六少的人,他在那儿,你俩谁知道?” 孙起抢道:“我有三天未见到他了,不知跑那儿躲了起来。” “那他住在那儿?” 孙起道:“他家住西关龙眼巷红棉树下,杜少爷,这次抢夺你家轿子是黄六少出的主意,我们都是在他的指使逼迫下,不得已才干下错事,请少爷体谅我们的二难处境。”陆成功道:“是啊,杜少爷,我们受了他的胁逼,实是身不由己哪!” 杜少爷扇子一展,瞧向屏风微微一笑,说道:“这样说来,罪魁祸首是黄六少而不是你们咯。”孙起连忙道:“不错,不错,少爷,我带你们去他家把他揪出来,狠狠揍一顿解气。”杜少爷道:“你们这样做对得起朋友吗?逼人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我向来不爱干。” 孙起和陆成功齐声说道:“黄六少不是我们的朋友,他就是一个神憎鬼厌的恶霸,整天只知道欺负街坊弱小,我们对他早心存不满,如能帮少爷出一口恶气,我们做什么都值得。” 杜少爷向六福点点头,孙陆二人被带下厅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相识 ,最快更新傻根正传最新章节! “出来吧。”杜少爷朝屏风处说道。 可是,并没人走出来,杜少爷再叫一声,仍然没人走出来。 杜少爷微感奇怪,走到屏风,只见黄六少怔怔站着,上齿咬着下唇,脸色苍白。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杜少爷笑道:“黄六少,你瞧瞧,我一未恐吓,二未动粗,他们便把你招了出来,你有什么要说的?” 黄六少一言不发,似是未听见。 杜少爷道:“你扑心扑肺对他们,他们可是狼心狗肺对你啊,希望你以后多带眼识人。福叔,你带他出去罢。” 黄六少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杜府。行走在街上,只觉人人眼光射向自己,他管不了那么多,穿着褛褴的血衣,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不理父母亲焦急问询,倒头便睡。 一睡便是三天,这天一早,孙起一群人在门外叫道:“六少,六少,你死去那了,快出来玩。” 奈不住叫唤,黄六少打开门,孙起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往外走,骂道:“小王八蛋,这几天跑去那儿,怎地不浦头?逃难去了吗?”黄六少道:“是啊,前几天有人来找我麻烦,我躲了起来,昨晚才回的家。” 陆成功道:“是谁敢找西关黄大少爷麻烦,不想混了么,说出来是谁,兄弟们替你出口气。” 黄六少停下来,盯着陆成功道:“找我麻烦的人是广州杜家少爷,你们听说过吗?” “我日,你怎地招惹上了杜少,这下兄弟们也帮不了你!”陆成功吐了吐舌头。 黄六少看着他虚伪的脸孔,心中暗暗冷笑,王八蛋二五仔,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孙起也故作惊讶,骂道:“臭小子,你好惹不惹,竟然惹上杜少,你要知道,你只是西关黄少,人家可是广州杜少,别犯糊涂搞不清身份。走,咱们兄弟去喝酒,替你压压惊。” 街角处的小酒馆里,一群无赖在胡喝海吹。陆成功和黄六少猜拳斗酒,十回倒有八回输,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道:“黄六少你王八蛋是不是出千,我日你奶奶。”举起酒杯一口喝干。黄六少只微微冷笑,陆成功瞧见,忍不住心头火起,骂道:“兔崽子,别得意,咱们再来,不信干不过你。” 可再猜再喝,竟无一回胜出,众伙伴的哄笑声中,陆成功脸上挂不住,借着酒意将一杯酒泼向黄六少,骂道:“王八蛋,我让你赢我,**你!”举拳抽去,黄六少避开,抬起一脚踹在他小肚子上,将他踢得仰天倒地。 陆成功被打慒了,众无赖如呆鸡一般,酒馆里顿时静了下来。陆成功在这群无赖中排行老二,仅次于孙起,不入排行的黄六少竟然敢打老二,这胆子未免太肥。 孙起拍拍黄六少肩膀,问道:“六少,你怎么了,吃了火药吗?”黄六少卸膀推开他的手,并不说话,冷冷瞧着他。 孙起何曾被人这样对待,禁不住平地火起三千丈,喝道:“黄六少,你他妈的竟然敢找我出气,我瞧你定是身痒,兄弟们,给我上,狠狠打清醒他,看看谁才是这里的大佬!”众无赖一哄而上,拳脚往黄六少身上招呼,黄六少边挨打边叫道:“孙起,我没你这样出卖朋友的兄弟!” 陆成功爬起身,一脚狠狠踹在他腰眼上,骂道:“臭家伙,谁要你做兄弟,你这个破穷酸,狗垃圾,老子带你混,已是极大给你脸子,出卖你又怎么样,出卖你又怎么样!”边说边狂踢他身体。 酒馆老板喝道:“他奶奶的给我滚出去打,打坏一只酒杯赔一两银子。”孙起赔笑道:“是,是,张爷,我们出去,我们出去。”下巴一指,众无赖抬着黄六少出得酒馆,扔在地下狂殴。 看着缩成一团的黄六少,再打下去怕要出人命,孙起便喝止众无赖,蹲下道:“黄六少,现下饶了你,回家好好想一想,想通了再来找我。” 黄六少睁着肿胀双眼,吐了一口血水出来,骂道:“我呸,出卖兄弟的人,谁跟你谁倒霉。”孙起勃然大怒,提手便是两记耳光,恶狠狠道:“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以后苦头有得你吃,今日便先放过你。” 站起身道:“兄弟们,走了。” 才走没几步,被骂出卖朋友、心情极之不爽的孙起一脚将路旁叫化子的破碗踢飞,骂道:“死乞丐,老摆只破烂玩意儿阻老子行路,真你妈晦气。” 上一回无故被打,这一回又无端挨骂,还被踢飞揾食工具,叫化子虽是个傻子,却也有脾气,眼光恶狠狠盯向孙起。 陆成功骂道:“臭乞儿,看什么看?”跨上两步鞋底踹其脸上,叫化子以手护头挡格,并且抱了他的脚,如上回对付黄六少一般,将他扯倒地。孙起诸多不顺,怒火骤起,喝道:“反了反了,兄弟们上,给我狠狠打。”众无赖又一哄而上,围着叫化子乱打一通。 黄六少看着小乞丐被打,想起自己境况,竟生出惺惺相识之意,冲将上去推开众人,叫道:“别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孙起冷笑道:“快给老子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揍。” 黄六少看着孙起恶狠狠的脸容,再看地下缩成一团的叫化子,不管他威胁,推倒还在动手的两名无赖,护在叫化子跟前。 孙起冷眼相瞧,道:“黄六少,本来还想放你一马,但你如此跟我对着干,再不好好教训你,你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了,弟兄们,给我把两个狗崽子往死里打!” 无赖分成两拨,一拨打叫化子,一拨打黄六少,黄六少适才已经被打一回,这里那还有反抗之能,只一会便被打得缩在地下。 突然,围殴叫化子的四名无赖齐声大叫,一块儿摔倒在地下,一直软如面条的叫化子不知那来一股蛮力,躺地下伸腿横扫,把打他的人全部弄倒。陆成功见状上前举脚便踢,叫化子伸腿反踢,只听得喀喇一声,陆成功小腿骨折断,摔地下抱着腿狂叫。 孙起吃了一惊,右手操起一条木棍,兜头击下,叫化子一个打滚闪开,不等木棍收起,伸腿勾倒孙起,一个翻身坐在他肚子上,抡拳便往孙起头脸砸落。 只挨了三拳,孙起便丧失意识,失去反抗之能。 叫化子站起,拳打脚踢,片刻之间便将另外几名无赖弄倒。把被打得几乎要休克的黄六少救出来,拉起他后,又返回继续痛殴孙起。 黄六少颤巍走近,见得孙起满脸是血,担心他有性命之忧,与众围观之人合力把叫化子拉开。叫化子兀自不停,几度挣脱冲上狂殴孙起,瞧来他适才被打得激起心中狂怒,失去了“理智”。 正在这时,突然有数人走将过来,一人伸手扣住叫化子手腕,叫化子顿觉如套钢箍,挣扎不脱。黄六少认出这人是杜家少爷,叫道:“杜少爷。” 杜少爷向他瞧了一眼,点点头道:“原来是你!这些人是你打倒的吗?” “不,不是,是这个乞丐打的。”黄六少指了指叫化子。 “哦,这倒有趣。”杜少爷松开手,向叫化子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叫化子这时已平静下来,对杜少爷的话听而不闻,伸手去擦额头上的血。黄六少道:“杜少爷,这叫乞丐是个傻子,听不懂说话。” 杜少爷望了望孙起,只见他双眼翻白,满头满身血,身躯蜷曲,四肢抽搐,不死也差不多,转头对六福道:“福叔,把这人救了。”六福应道:“是,少爷。” “你闯下了大祸,先到我家里暂避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后再说。” 虽然不是自己动的手,但日后孙起追究起来,一定逃不了罪责,当下黄六少应道:“多谢杜少!那这叫化子怎么办?” 这叫化子竟然一人打倒十人,身手不错,可不知为何沦为傻子乞儿,对他的来历产生了兴趣,杜少爷便道:“一块儿带回去吧。” 这杜少爷名杜发,其父杜为,乃城内最大当铺钱庄白云庄的老板,在GD黑白两道内皆有盛名。 清理梳洗完毕,仆人将二人带到杜发跟前,杜发问道:“你们怎么打起架来,怎地又与这位兄弟扯上了?”指了指叫化子。黄六少如实讲述,杜发听后说道:“你跟孙起他们决裂做得很对,不然这辈子就完了。这位兄弟是怎么回事,你了解多少?”黄六少道:“杜少,我不认识他,前后一共见过两回,头一回我还打了他呢,他当时可没这么猛,没有还手,不然说不定我还躺床上起不了身呢。” 叫化子呆呆站着,双眼看着二人,咧嘴傻笑着。杜发道:“这位兄弟以一打众,身手甚是了得,显然以前学过功夫,可不知怎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六少,你便陪着他,瞧瞧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是,杜少,不过我想带他回家,在这儿我呆不惯。” “你不怕孙起他们找你寻仇?”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跟他们要有个了断,况且不是还有这个兄弟在身边吗,我看他们未必敢过来招惹我们。” 杜发瞧着他道:“那好吧,如果应付不了他们,就来找我。” 黄六少见他一个非亲非故富贵公子,竟然肯为自己两肋插刀,心下感激,说道:“杜少爷,承蒙你如此对我,我……我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杜发道:“六少,我见得你宁死不出卖朋友,有情有义,是个值得结交之人,你若不计较先前之事,便叫我一声发哥吧,‘杜少爷’三字听得别扭。” 黄六少受宠若惊,叫道:“那再好也没有了!发哥,要不是你打醒了我,我现在还跟那狗崽子整天疯混,得从泥淖出来,小弟我对发哥你感激还来不及,那里还会计较?”杜发笑道:“那咱兄弟是不打不相识啊。”黄六少叫道:“对!对!不打不相识。”两人双手紧握,哈哈大笑。 叫化子在旁瞧着,也跟着傻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为盟 ,最快更新傻根正传最新章节! 黄六少带着叫化子回家,父母也没有多管儿子之事,只是吃饭时多摆一个碗,多放一双筷子,这叫化子虽傻虽呆,却也分得清谁对他好,在黄家帮忙干些力所能及之事。黄三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傻根,每次总“傻根”“傻根”叫他,叫化子没丝毫意见,总是咧嘴傻笑。黄六少自经这事后,生性了许多,每天带着傻根跟父母下地劳作,施肥除虫,上街卖菜。 二个多月后,黄三少与傻根卖完菜回家,勾肩搭背在街上走着,黄六少道:“傻根,我有个梦想,种菜卖菜原来其中有大学问,是门有奔头的生意,我想好好干,将来起间大屋讨个漂亮媳妇儿。”傻根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咧嘴傻笑点头,口中咿咿呀呀。黄六少问道:“傻根,你想不要讨个老婆,好给你生个傻儿子?” 傻根哼哼嗯嗯使劲点头,黄六少笑骂道:“你这家伙,一听娶老婆便这么兴奋,叫你做事却装聋扮哑,滑头得很……”话还没说完,突然双眼一黑,一只大布袋从头顶套落,还未搞清发生什么事,后脑便挨了一棍子,昏死过去。 一盘冷水兜头淋下,黄六少打了个寒颤醒来,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吊在一座祠堂里,祠堂破旧不堪,日光从屋顶破洞中射进,墙壁上生满暗绿藓衣,身旁傻根正瞧着自己,一般的吊着晃悠。 再四下里一瞧,孙起陆成功等人便在眼前,只见他们人人神情狰狞可怖,双眼充满恨意。 孙起走到黄三少跟前,“啪”的一声,清清脆脆打一记耳光,骂道:“黄六少,你王八蛋今天死定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说话漏风含糊不清,仔细一瞧,原来门牙掉了两颗,鼻子也塌陷歪一边,想来是被傻根打成这个样子的。 “孙起,上回傻根手下留情,没要你性命,你竟然还敢来招惹他,我看是你死定……啊!”一句话未说道,肚腹重重挨一拳,真把他打得气血翻涌,弓着身子有气出没气入。 “去你妈的兔崽子,我看你还猖狂到几时!”陆成功打完一拳后恶狠狠骂道。 傻根见得黄六少被打,呀呀叫着,双脚乱蹬乱踢,孙起冷笑道:“死乞丐,敢打老子,可真是活得不耐烦,我现下就要给你放血,瞧没了血的人是不是还能打。”说完从鞋筒中抽出一把匕首,喝道:“抓住他双腿抬起,把鞋袜除了。”众无赖闻言而动,傻根剧烈挣扎,可怎奈得过人多,任凭如何奋力反抗也是无用。孙起拿着匕首在他脚板底比划。 黄六少大声叫道:“别!别!孙起你王八蛋有种便一刀杀了我们,这般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陆成功嘿嘿冷笑数声道:“你想得倒轻松,一刀杀了,岂不是大大便宜你俩兔崽子,世上那有这么着数的事情。” 黄六少心下一寒,瞧他们这样子,他们可不是只折磨人这么简单,当即叫道:“孙起,你敢动我们一根毫毛,杜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陆成功又一拳打他肚子上叫道:“等着你到杜发的梦中告我们的状。” 一名无赖拿出一只大碗,孙起左手举起碗右手挥舞匕首大声道:“各位兄弟,咱们今日弑血为盟,喝过敌人的血,以后大伙儿就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一块干大事,发大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众无赖齐声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孙起道:“好,喝了敌人的血,咱们便在黄六少这反骨仔身上一人刺一刀,一块儿杀了他,断了后路,以后便只能更加齐心,共同干一番大事业!”陆成功道:“谁要害怕了反悔,现在踏出祠堂还来得及,咱们广州十二虎不要孬种。”众人齐声道:“绝不反悔,绝不反悔!” 孙起叫道:“想干大事,便要每人身上负上一条人命,大伙儿共同进退。” 祠堂里十一人齐声道:“一切听孙大哥吩咐!” 孙起满意点了点头,刃尖一划,在傻根脚板底狠狠割一刀子,顿时鲜血迸射,如泉涌般流将出来,一名无赖拿大碗接着。 傻根和黄六少齐声大叫,痛苦与惊惶夹杂其中。 钻心剧痛从脚板底传来,傻根全身犹如触电,疯狂扭动,剧烈挣扎起来,按他的无赖被带得前后左右摆动,绳子与横梁摩擦发出吱吱声上。 众人为了制服傻根,七八个人的力量都聚在一起,重量也聚在一起儿,吊着傻根和黄六少的祠堂横梁腐朽不堪,那里受得多人前荡后甩的来回折腾,噼啪一声从中断为两截,傻根、黄六少及众无赖齐齐摔倒地下。断裂横梁乃是主梁,主梁断落,带得次梁椽子纷纷跌落,瞬时之间整座残破不堪的祠堂倒塌下来,瓦砾碎砖木头如雨般落下,砸在众人身上。孙起和陆成功再顾不得取二人性命,逃命要紧,第一时间逃出堂外,其余无赖也跟着狼狈逃出,包括孙起在内,一共逃出十人。二个倒霉鬼与黄六少及傻根一同被埋在废墟底下。 侥幸逃出生天的无赖望着瓦砾碎砖断木不断大声叫道:“铁蛋,兴仔,你们死了没有?”叫了半天,废墟下始终没有一丝声息。孙起道:“搬开砖头,救他们出来。”众人齐动手去翻瓦抬砖。 突然狂风骤起,西边天边乌云一层层的堆将上来,霎时间天色便已昏黑,还没等孙起等人想好打算,电光连闪,半空中忽喇喇的打了个霹雳,跟着黄豆大的雨点洒将下来,只打得树叶刷刷直响。 只一眨眼间十人已全身湿透如落汤鸡,孙起把心一横说道:“咱们这就回去,对谁也不许说今天之事,大家一口咬定从来没有见过铁蛋和兴仔,知道没有?”众无赖齐声道:“是。”陆成功道:“谁要管不住口说了出来,咱们便如对付黄六少一般对付他,杀了灭口!”众无赖身上本冷,听了这话连得心中也寒起来,个个黙不作声。孙起一摆手,十个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半个时辰不到,乌云散开,湛蓝天空重现,天边还挂了一条七色彩虹。 祠堂倒下时,一根椽子砸将下来,把黄三少砸晕过去,大雨浇注,将他冷醒,想伸手推压在身上的断木砖块,无奈双手被绑,木块又长又重,其上还压了断墙破瓦,那里动得了丝毫? “傻根,傻根,你怎么样?” 叫了半天,没有回应,黄三少心中无比绝望:“难道要被困死在这儿?” 这时候身旁有人咳嗽起来,听得出是傻根声音,黄六少大喜叫道:“傻根,傻根,你能动吗?快搬开砖头木头,我动一下也是不能。”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个兔崽子竟然没死,运气可真好!”正便是孙起的声音。原来他们一行十人回城途中见得雨过天青,便改变主意赶回来,生怕黄三少和傻根未被砸死逃出生天,那便纸包不住火要事发。 众无赖七手八脚扒开压在四人身上的砖块断木,铁蛋和兴仔都已被砸死,脑袋稀巴烂,黄三少和傻根全身血水,虽然未死,伤得却不轻。傻根头部更剐开了一条大口子,露出白渗渗的头骨,甚是吓人,一头一脚两处伤口血流不止,连站也站不起来。坐在地下喘气。 孙起指挥手下将两人架到树下扔在地上,道:“各位兄弟,敌人血便不喝了,一人一刀弄死两人,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成功,由你带头,捅黄六少一刀子。” 陆成功接过匕首,走到黄六少跟前,握刀的手颤抖得厉害。虽然偷盗抢劫之事不少干,但杀人却是头一回,犹豫良久,竟然下不了手。 孙起骂道:“孬种,平时吹得地动山摇鸡飞狗走,当真要捅人了却像个娘们,丢不丢人。” 一名叫作黑竺的无赖走上前接过匕首说道:“成功,你下不了手,便由我来捅第一刀,你照着做便是。”陆成功脸上挂不住,当即说道:“你别一刀便捅死了他,第二刀由我来,这儿有十人,最好最后一刀才杀死兔崽子。” 孙起道:“不错,不能便宜他,黑仔,别刺太深。” 黑竺头也不回道:“孙哥请放心。”走到黄六少跟前,嘿嘿笑道:“六少,第一刀你想我刺你那里?” 黄六少在这生死关头,不禁心慌,他倒不是怕死,死亡不过头点地,但他们如此折磨自己,实是残忍之极!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是在一起喝酒调戏女子抢劫财物的好兄弟,眼下却即将被他们一人一刀!望着黑竺冷酷的笑脸,叫道:“臭狗屎,我日你老娘,屌你老母。”黑竺道:“你这张臭嘴如此令人生厌,这第一刀便先割了你舌头下来。”孙起叫道:“不错不错,成功,波记,你们把他舌头拉出来好让黑仔下手。” 二人上前拳打脚踢,黄六少被打得无力反抗,口腔被撬开,舌头被拉出,黑竺狞笑着提刀欲斩,突然听得身后有人说道:“放开他!” 众无赖一惊,回头望去,没有别人,孙起用眼光点了点地下坐着的傻根,一直傻不拉叽的人竟然开口说话,可真出乎各人意料之外。陆成功被傻根踢断腿,现下走路轻跛,对他恨之入骨,当即飞步上前往右脚他脑袋猛踢过去,眼看就要踢上,傻根突然低头闪过,左脚一勾,勾上陆成功左脚踝。 陆成功右脚踢空本已失去重心,再被傻根勾腿,即时摔倒在地。孙起叫道:“兄弟们,先干死这臭乞丐。”众无赖撇下黄六少,手持棍棒围上来猛击,傻根双手被绑,顾不得脚底伤口,一个打挺站起,避开迎面而来的一棍,左腿下蹲,右脚横扫,众无赖只是城市街头的混混,那曾学过一招半式的武术招式,顿时几人反应不及,被傻根的地堂脚扫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出海 ,最快更新傻根正传最新章节! 众无赖见识过傻根的厉害,都吃过他的苦头,不敢贸然冲上,只围着他打转。 黑竺持刀从后悄悄掩上,孙起心意相通,持棍戳向傻根眼角,另一人举棍兜头猛击,吸引傻根注意力。 黄六少叫道:“小心身后!” 话音刚落,傻根猛地往倒退一步,趁黑竺匕首未曾展开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撞进黑竺怀里,跟着右脚抬高一字马反踢,把身后肩旁黑竺的脑袋踢了个正着,黑竺哼未能哼一声,翻身倒地下。 此时众无赖冲将上来持棍击打,傻根左避右闪,挨了十余棍,突然矮身一窜左转身欺近,将被绑着的双手套进一名无赖的头颈,用力一扭,那名无赖颈骨断折便即歇菜。孙起见得他在片刻之间干掉两人,越打心中越发虚,当即叫道:“杀人了,杀人了,快去报官!”不顾众兄弟,掉头飞逃。 余人都是乌合之众,见得大哥逃走,更是心胆俱裂无心应战,发一声喊,尽皆掉头狂奔,片刻祠堂废墟便只余傻根和黄六少,以及地下四具尸首。 傻根见得敌人逃光,立时去扶身旁树干,却仍不支倒地,头上及脚下的伤口使他失血过半,适才一番打斗,更已用尽他全部气力,若是孙起他们支撑多那么一会儿,不用敌人击打,自己也会自行倒地。 黄六少死里逃生,顾不得全身散架般的疼痛,爬到黑竺尸首旁,双手拾起匕首,叫道:“傻根,你还能动吗,过来我帮你割开缚绳。”叫了几声,未见傻根回应,黄六少吃了一惊,用尽吃奶之力爬到傻根身旁,只见他脸色白得吓人,已昏迷过去。 黄六少担心孙起去而复返,又怕他当真叫来官兵,便急忙双手握着匕首切割傻根手腕上的绳子,忙活了一阵,终于割断了绳子。 割断傻根的缚绳,黄三少坐起,双脚脚掌夹紧匕首柄,将双手缚绳抵上锋刃来回拭擦,割断绳子后,黄三少不敢耽搁,勉力站起,把傻根负在背上,一步一步离开祠堂。 走出几里地,黄六少感觉背上的傻根越来越重,心中猛然一惊,连忙将他放下,只见他脸色转灰白,白中带黑,一丝血色也无,探他鼻息,气若游丝,随时便会死去。 再看他裸足脚底,只见伤口又长又深,血肉模糊,混杂着泥土枯草,血水还在不断涌出。须得立即止血才好,身旁便是条小溪,黄三少立即从衣服上割下布条,湿水后替他清理脚底伤口,然后以布带缠绕包扎,等把脑袋上的伤口也一并包好,天色已暗了下来。 黄三少躺在溪边歇息,寻思:“如不及时救治,傻根恐怕捱不过今晚,可回城又怕撞见孙起或是官兵,这怎么办好?” 想了一会儿说道:“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傻根,冒再大的风险也得回城。”当下负起傻根,辨清方向,举步急行。 等回到城里,已是三更时分,各个医馆药馆均已打烊关门,黄三少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拍门,可有的里面无人应答,有的开门劈头一顿怒骂,随后重重把门关上。黄三少欲哭无泪,背上傻根体温越来越低,再不施救,可真的要到阎王殿上报倒。 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如热锅蚂蚁般的黄六少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负着傻根狂奔,到得杜发府门外,顾不得喘顺条气,上前呯呯拍起门来。深夜时分,拍门声分开响亮,不一会儿门内脚步声响起,有人问道:“外面是谁啊?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黄三少答道:“大叔,我是杜少爷的朋友,麻烦你去通知他,说黄六少和傻根有急事找他,请他快快出来。” 那仆人道:“杜少爷早睡了,你便有什么更急之事也要等明天。”黄六少心急如焚,叫道:“等明天来不及,求求你大叔,人命关天,再迟片刻人便要死了!”听得事关人命,那仆人不敢怠慢,说道:“那你等着,我去通知少爷。” 杜发听得仆人禀报,连忙翻身下床,衣服也不穿,冲到大门外,把奄奄一息的傻根接进府内,并马上叫来府中大夫医治。 一番紧急救治后,傻根一条性命总算救回来,黄六少长长歇一口气,杜发问他怎么回事,黄六少讲着讲着,竟然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黄六少醒来,下床后立即去看傻根,傻根脸上有了血色,呼吸平稳,性命已是无碍。 杜发一大早便出去,回家进房后将黄六少拉到一边道:“孙起那王八蛋真去报官了,现下官兵捕快正四处搜捕你俩。”黄六少惊道:“那怎么办好?” 杜发道:“你就在我府上藏匿,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去了。”黄三少道:“这怎么行,我俩呆在你家,定会为你们引来祸患,你救了傻根,我已经很感谢发哥,绝对不能再连累了你。”杜发道:“六少,我当你兄弟,你怎地这样说话。” 黄六少道:“发哥,咱们处境不同,我俩死了就死了,可一但连累到你,势必影响到你整个杜家,那个大大对不起你们,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离开。”杜发道:“六少,我真没识错你这个朋友,你等等,我看看安排你们去那儿好。”正在这时,六福急匆匆走进房里,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一会儿,杜发脸色大变,对黄六少道:“四名死者当中有一名是GD路副都督李大人的远房老表,据传李大人听闻消息后勃然大怒,誓言严惩凶手,现在全城戒严,官兵四处搜捕,你昨晚过来杜府,可有人见得?” “我一路急奔,可没留意是否有人注意到,发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必须离开,再不能多呆片刻。” 杜家只是经商,家中钱财再多,也斗不过手中握有兵权的朝廷命官,一旦有人告发,杜家将陷入水深火热当中,深知事态危急,杜发只急得在房里来回急转,六福忽道:“少爷,今日咱们不是有条船要下西洋么,不如……” 杜发一拍大腿,叫道:“对,不错,大船什么时出发?现在还能赶得上吗?”六福道:“未时三刻出发,现下是辰时未,只要现在出门,应还能来得及。”杜发道:“好,现在就动身,六少,现下城内风声太紧,傻根又需休养,你们就随大船出海,待得转一圈回来,风头早已经过去。” 黄六少喜道:“出海躲避,那再好也没有,发哥,你的大恩大德,我和傻根不知怎样才能报答。”杜发道:“别废话,赶紧走,迟了来不及,福叔,咱们走水路去元丰码头,走陆路定会有官兵拦截盘查。” 杜府外头就是一条河涌,傻根尚未醒来,两名仆人将他抬上了小船,杜发,黄六少,六福三人也上得船,小船划动,向元丰码头驶去,在船上见岸上大队官兵奔驰来回,尘土飞扬。 一路顺风顺水,到达珠江白鹅潭元丰码头,白云号商船仍泊在岸边,四人急急脚上得商船,黄六少拉着杜发的手道:“发哥,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上小弟的,小弟一定……”杜发打断他的话道:“六少,别说这些,回来再聚,你们俩便老老实实在船上呆个一年半载吧。” 六福道:“少爷,咱们快下船,让船早点儿离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在少主要求下,白云号改变计划提早半个时辰启锚离港,向着遥远的西方进发。出海三日,傻根才得醒转过来,黄六少喜形于色,叫道:“傻根,你终于捡回一条性命了!” 傻根双眼清澈而迷茫,与往时呆滞眼神大不相同,盯着黄六少瞧了一会,问道:“你是谁,这是那儿?”黄六少想起黑竺要割自己舌头时,曾听得有人说“放开他”三字,当时惊慌失措,并不知道是谁发的声,此时听得傻根说话,立时明白,喜道:“傻根,你竟然会说话,那你就不是傻子?哈哈,这太好了!” “谁是傻根?你对谁说话,我是傻根吗?” “对啊,你就是傻根,我帮你起的名字,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我有名字吗?我是谁?”傻根喃喃而言,随后陷入沉思当中。 傻根虽然从混混沌沌中清醒回来,但却忘记了以前之事,连自己是谁,从那里来,叫什么名字也想不起。 望着傻根越来越苦恼的脸色,黄六少安解他道:“兄弟别急,以前之事假以时日必将记起,你现下清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对了兄弟,你怎么就突然好转过来了呢?” 傻根道:“你还是叫我傻根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六少,叫我六少吧。” “嗯嗯,六少,我的记忆从被人拉出废墟开始,想来是头上挨了一棍子的原因。” “那我以前殴打你之事可想不起来了?”黄六少坏坏笑道。 “我以前是怎样的人,你快讲给我听。”傻根急不可待。 “别急,你现在身体觉得怎么样,肚子饿吗,要不要喝些水?” 傻根从板床上坐起,伸展了手脚,说道:“没事,两处都不是致命伤,失血过多而已,只要死不去,那就没事了。” 黄六少放下心,把两人如何结识及逃难之事前前后后详细说一遍,傻根听后陷入沉思当中,自己重伤之下以一敌十,干掉两人,显然以前练过功夫,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自己变傻而沦为叫化子,自己没傻之前是什么人,生活在那里,这一切一切的问题,没一个能够解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海盗 ,最快更新傻根正传最新章节! 这一日,天刚破晓,负责警戒的水手突然发现黑暗中一艘海船从左侧迅速逼近,帆上图案令他陡然惊心,当即大叫起来:“海盗!海盗!老大,快起帆满舵右转!” 船上水手来往大宋与西洋之间,最怕的不是风暴巨浪,也不是海怪大鱼,而是大洋上神出鬼没杀人越货的海盗,船老大陈二观及各个船员水手听得叫声,立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纷纷冲上甲板,大声吆喝,顿时整条大船慌乱喧哗起来。有胆小的船员听得海盗来了,双腿发软,剧烈抖动,竟然迈不开步子。 黄六少和傻根听得叫声,从舱中钻出来,见得一艘三桅大帆船正朝着商船急速驶来,白帆上绘着一条蓝色巨鲸喷水,白帆下微光闪动,那是刀刃剑尖闪烁的光芒,叫嚷声冲破风浪,隐隐传来。 船上水手如见鬼魅,个个脸无血色。船长陈二观升起风帆,把船上乘员聚集起来,大声道:“各位兄弟,如果不幸被巨鲸岛的海盗追上,不但货物钱财遭劫,便性命也难保,在绝无退路之下,咱们干脆就豁出去,跟他们决一死战,或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回家抱老婆。” 副手李向阳接口道:“与其落入海盗之手受尽折磨而死,不如拿起刀剑,便死也死得痛快,是条汉子的便跟拿起武器,死拼到底!”众船员听过太多海盗屠船之闻,此时容不得他们退缩害怕,纷纷叫道:“誓与白云号共存亡,死拼到底,决不投降。”“有我无他,有他无我,大家齐心方能自保。”“白云号没有懦夫,操起武器干他娘的。” 陈二观见得众人齐心,便从舱中拖出一个大木箱子,打将开来,里面全是刀枪剑戟,各人涌将上去拿起兵刃,突然嗖嗖声响不绝,无数劲箭射来,中帆穿透,中桅入木三分,中人透身! 李向阳叫道:“大伙儿趴下,趴下!” 劲箭如雨,持续不断,且箭箭往风帆上射去,帆上破洞愈多,吃风能力愈弱,船速愈慢。不一会儿,海盗船追了上来,船舷上的盗匪面目可见,个个凶神恶煞,眼中闪着精光,令人一见生畏。 只听得一人喝道:“船上人听了,快快把帆收起,交出财物留下船只,尚可留一条性命,倘或存了侥幸之心负隅顽抗,必将是死路一条,可别怪我们巨鲸岛下手狠辣,血洗白云号!” 陈二观叫道:“各位兄弟,拿出你们的血性出来,准备战斗!” 李向阳伏在船舷边上露出头叫道:“巨鲸岛的狗贼,我们白云号个个都是血性汉子,定会叫你们有去无来,知机的便快快退去,活多几……”话未说完,一支劲箭挟着尖锐啸声如闪电般射来,李向阳脑袋急缩,但还是慢了一步,长箭射上了他的发髻,箭刃割开头皮,虽未伤及头骨,但却着实把他吓得双手双腿发软,船上乘员见得敌人如此厉害,刚刚涌上胸口的热血迅速回流,只余下胆战心惊。 突然一根长枪飞将过来,啪的一声,插在甲板上,枪尾剧烈抖动,发出簌簌之声,夺人心魂。 “哈哈哈哈,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与我们相斗,简直是鸡蛋碰石头,我们取你等性命如瓮中捉鳖,劝你们别作无谓反抗,现下停船保命还来得及,再晚上点神仙也救不了你们。”狂野笑声、响亮哨声清晰,敌船离白云号不足十丈。 一名水手见得敌人如此阵势,已被吓得胆破,颤抖着道:“陈……大哥,海盗如此厉害,咱们……与其相斗,必定死路一条,不如便……” “住口!再多说一句先丢你下海喂鲨鱼,投降的下场你还不知道吗,比战死惨一百倍,别为了苟活而多受折难。”陈二观怒气冲冲喝道。 李向阳大声道:“海盗常年生活在海上,缺少女人,他们把你们活捉去充当女子角色,你们如能忍受巨物插喉,菊花被捅的耻辱,那他们杀将过来时,你们尽可趴在地下投降,瞧瞧是咱们死得爽快还是你活得痛快!” 那些存了投降之心的水手,听得李向阳这番话,顿时抛却怯弱心态,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黄六少手握短剑,傻根手提尖刀,缩身在舱后,两人本以为在船上安全得紧,只须耐心捱过一年时光,便可重回大陆,谁知出海没多少天,便碰上凶残海盗,性命立时岌岌可危。 黄六少道:“傻根,你怕不怕?” 傻根脸色平淡,双眸如平日般恰然,似乎海盗根本不存在一般。 黄六少又道:“傻根,如果受了伤,能跳海便跳海,没机会跳海便自刎,可千万不能落在海盗手里。” 傻根抓紧黄六少微微颤抖的手,道:“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六少你放心好了。”语气极是平淡,根本未为紧张氛围所扰。 黄六少被他冰冷的手握住,想起他在破祠堂外的表现,一颗心顿时平复下来。 “呆会你跟在我身后,别离开。” 黄六少望着他,点了点头。 海盗船越来越近,船SH盗奋力扔出数只三爪手,有的挂在船栏上,有的缠绕桅杆,有的落在甲板上。最后收紧勾到船舷,如此两船相连,距离便更加近。陈二观叫道:“斩断爪绳,别让他们靠近。”可冒着强弩硬弓危险去斩那爪绳时才发现,那“绳”根本不为绳,而是精钢铁链,普通刀剑砍在其上,连划痕也砍不出。 四张布满倒勾、铁皮包身的长梯搭上白云号船上,那边海盗头子叫道:“兄弟们,过去以鲜血祭你们的宝剑吧。”一声令下,几十名海盗踏梯如履平地,纷纷跃将过来。 陈二观叫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带领众人与跳将过来的海盗展开激战。 傻根不等海盗落板上,道:“上!”两步窜到船边,手中钢刀如一道白色闪电,插进一名身子尚在半空的海盗心窝,那人双脚落地,当即扑倒。钢刀抽出,抹向另一海盗脖子,那人见机得快,身子一仰,避开致命一刀,可他身子失去平衡,落地后未能站稳,背上即挨上一刀,随即一柄短剑穿心而过,可怜这两名期待大开杀戒的海盗,连敌人照面未打便分别丧生在傻根和黄六少刀剑之下。 傻根钢刀飞舞,片刻之间又有两人成为他刀下鬼魂,另一人被他一脚踢飞掉进海里。 海盗头子脸上有一条长长刀疤,从左眼划至右嘴角,过眼难忘。志得意满的他突然见商船上竟然有一人如此神勇,瞬间几名兄弟被杀,顿时全身血液沸腾,一声怒喝,从敌船直飞跃过来,手中链子枪枪头闪着耀眼光芒当胸刺去。 傻根见得敌人来势凶猛,往后退二步,看准对方空档后,钢刀当剑使,往敌人左胸急刺,途中突然转向,刀尖上撩,直刺改横掠,刀锋奔向咽喉。眼看便要得手,海盗头子突然沉腰斜坐,于间不容发之中低头躲过这一刀,头皮微凉,一众乱茅草般的头发被割掉。 敌人出手如此迅捷了得,海盗头子当即收起暴怒之心,以守为攻,欲待伙伴杀光敌人后过来围攻眼前敌人。 海盗头子心思,傻根如何不懂,一轮急攻后突然转身窜到一名海盗身后,长刀掠过,那海盗还未搞清怎么回事便人头落地。 陈二观等见得这个出海避难的小伙子身手如此了得,精神大振,叫道:“兄弟们,咱们来了大救星,奋力杀敌吧!” 众船员长年生活在海上,生活枯燥烦闷,又有海盗威胁,因此平常一有时间便即舞刀弄剑,此时终得派上用场,与强凶极恶的海盗相拼,也尚能支撑一会儿。 黄六少只是个少年,力气与胆识皆不足,没几下子便被一名海盗斩翻在地,时刻留心着他的傻根眼见得尖刀就要刺入其身体,来不及多想,手中钢刀甩出,嗤的一声,刀尖插入海盗左腰,黄六少趁机爬起,不等受伤海盗攻击,短剑往他头脸戳击,抽回再刺,狂乱之下力量无穷,只两剑便送了那人上西天。 刀疤脸见傻根失去兵刃,狂叫一声,扑身猛击,链子枪刺、缠、绞、绕、勾,使尽浑身解数,欲趁机要了敌人性命。 傻根不慌不忙,边接边退,突然身子斜刺里窜出,抢到一名海盗跟前,左手二指插眼,右手趁其躲闪之际扣上他手腕,咔嚓一声拗断腕骨,在海盗惨叫声当中夺过他的利斧,返身回劈刀疤脸,只几斧又将他逼退。 黄六少适才被海盗砍伤左肩,血流如注,但知得此时不拼便没机会,刺死一名海盗后,又寻得一人拼杀起来,此时的他心中镇静了许多,每一剑刺出皆有条理,一时与敌人斗了个难分难解。 如此这般,傻根时不时偷袭别个海盗,被偷袭之人非死即伤,瞬间海盗一边大落下风,海盗头子刀疤脸眼见形势不妙,一声呼啸叫道:“扯风,扯风!”双腿一点,返身跃回己船,其余十余名海盗刹时间军心大乱,纷纷欲退回海盗船上,可杀红了眼的船员岂容他们逃走,以多敌少围着砍杀,在傻根相帮下,片刻之间将留在白云号商船上的海盗歼灭清光。 刀疤脸担心傻根杀将过来,把钢爪铁梯扔进海里,调转风帆急速逃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夜袭 ,最快更新傻根正传最新章节! 望着商船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景像,傻根扔下利斧,转头问黄六少道:“怎么样,伤在那里?”黄六少忍痛展示肩膀和肚腹伤口,傻根看了道:“死不了。”说完径去洗手洗脸。 这一场抗击海盗,杀死海盗二十八名,其中超过一半死于傻根之手,另外一小半被他所伤继而被陈二观等人杀死,可说是凭他一己之力挽救了白云号。船上水手死亡六人,重伤三人,轻伤十余人,损伤过半,亦是付出极大代价。 李向阳指挥未伤之人抛尸清洗甲板,陈二观将傻根和黄六少请到主舱中奉上热茶,向着傻根双腿一屈,跪下磕头道:“恩公在上,请受小的一拜。”傻根别过身子道:“我只是为保己命而顺带救了你们,而且巨鲸岛贼人必不心甘惨败,前路更加危险,陈大哥还是先别庆幸,快快起来商讨对策罢。” 陈二观磕了三个头站起,说道:“恩公说得是,请问恩公姓名?”傻根道:“我名字就是傻根啊,陈大哥不早知道了吗?”陈二观道:“现在这时候,我那还能叫你化名,那不是对恩公大大不敬。” 黄六少道:“陈大哥,傻根就只这个名字,别无分号。” “既然这样,我就叫你小根吧。”陈二观觉得叫他傻根太不像话。 “不必,你们以后还是叫我傻根,听惯了。” 陈二观无可奈何,只好道:“傻根兄弟,那咱们商量一下,按原本计划,白云号向南偏西两分航向,现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说咱们该怎么走好?” 傻根瞧了他一眼道:“陈大哥,我们连目的地大食国在那儿都不知道,你问我怎么走,如何能回答你?”黄六少道:“老大,这航行的事,我们两眼一摸黑,那能发表意见,怎么走,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吧,” 陈二观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分析一下眼前形势,如按正常航线走,怕巨鲸岛的强盗阴魂不散,要是再被缠上,咱们定然斗不过他,眼下另有一条航线需绕一个大弯,虽然颇花时间,但可避开巨鲸岛追踪。” 黄六少道:“那就走这一条啊,多花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 陈二观道:“可是我们并没有走过这条航道,而且据说一路暗礁遍布。“傻根对此漠不关心,黄六少则一窍不通,便道:”既然这样,那还是请老大你拿主意,你怎么走,走那条路,我们都举双手赞成。”陈二观没有办法,客套了几句,便出去找副手商量。 黄六少对傻根的武功身手非常钦服,便问他一身武功从那儿来的,傻根白了他一眼道:“一清醒过来就有,谁知道是怎么来,可能是天生的吧。” 傻根救了一船船员的性命及保存了船只货物的安全,各人对他十分客气尊敬,傻根不觉如何,还是如往常那般帮忙,倒是黄六少借着机会,和各人混熟络起来,一天到晚跟着他们瞎闹。 这段时间天晴无云,风浪不兴,船行甚慢,陈二观虽然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他和副手及众人商量,最后还是按既定航向行驶,每天都高高拉起三张风帆,密切注意风向,以求尽快离开海盗岛强人势力范围,无奈天公不作美,往年这时候西北季风吹得人脸上生痛,这会儿却微风不起,真把他们急坏了。 黄六少对此并不担心,有傻根在,海盗便再来也不惧,不过他也不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家伙,每日里不是跟傻根习武,便是和傻根练习游水潜水,技多不压身,说不准那天会用得上。 他曾问过副手李向阳,得知这一船货物当值五万两银子,卖给波斯大食等国的商人,换回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以及香料宝石,来回这么一倒手,杜家能净赚一万多两银子,可是海上航行,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赔得倾家荡产,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黄六少听后不禁咂舌,说道:“如果那天被劫持了,不但我们性命难保,发哥家也要因此而遭殃,失去这一船货物,发哥怕是要元气大伤。”李向阳道:“什么元气大伤,简直是灭顶之灾,这船上的大部份货物,杜老爷都是赊回来,如果遭劫,便赔得倾家荡产也填不回。” 陈二观道:“向阳,你可少瞧咱老爷的家底,就这样的货船,老爷赔两条也没问题,至多是这几年做的生意都赔了进去而已。” 黄六少对五万两银子没有概念,但看这条气势雄伟的大商船,以及船上堆得满满如山的货物,笑着道:“便是做十辈子也赚不了这十分之一的银子。” 傻根一直在旁默不作声,这时突然说道:“六少,你有点志气行不,五千两银子才多少,怎地说十世也挣不到?” 黄六少道:“爹娘累死累活一年也赚不到二十两银子,我这么懒,就更赚不到了。傻根,听你说得轻松,难道你见过五千两银子?” “没有见过,不过感觉五千两银子不算多,并不是你想象那般遥不可及。”傻根淡淡说道。 李向阳听说过傻根的来历,笑着说道:“可能傻根兄弟之前是个富家公子,便如杜少爷一般,五千两银子在他眼中不过一个数字而已。” 陈二观道:“很有可能,看傻根亲兄弟武功这等高强,定是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否则那请得起高明的师父传授一身惊人武功?” 众人最大的兴趣不在其身世,而是他一身高强功夫,黄六少道:“我说傻根肯定是名门子弟,没失去记忆之前是个饮露食风的修道之人,视钱财如粪土。” 傻根不愿听众人对他评头论足,众人对他来历的猜测,勾起其无尽烦恼,自清醒这一段时间以来,每当想回忆起以前之事便头脑欲裂,不但想不起丝毫,反令得自己昏昏沉沉数个时辰。而且在睡眠中,老是做一个相同的噩梦,自己在水中浮浮沉沉不停翻滚,无穷无尽,最后总在溺水喘不过气的惊吓当中醒来,全身冷汗,再难入睡。 他行出船舱,凭栏而立,脚下墨色海洋虽深终有底,但自己的过去如无尽的黑暗,无论你如何奋力奔跑,眼中所及,仍然是漆黑的一片,连最微弱光亮也见不到。长长叹一口气,任海风掠过脸庞。 “每个人都有过去,你的过去一定比我们的精彩百倍,傻根,你不须烦恼,终有一天,你会寻回自己的过去。”背后传来黄六少的声音。 “记不起过去,你的人生相当于是一张白纸,不像我们这般有负担,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又是幸运的,可比我们好上许多。” 傻根眼望远处海天一色,良久才道:“六少,你想以后混得有出色,出人头地,便好好练武,可别偷懒,我隐隐觉得,过去的我似乎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勤练功夫,要不然那来今天的成就?” 黄六少点了点头,他已经将傻根当成良师益友,傻根虽然话不多,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十分有道理,不容置疑。当下便在旁自顾自练将起来,傻根在旁指指点。 这一日天灰濛濛的,怕是要下雨。劲风吹来,满是补丁的风帆吃得饱饱的,大船航行甚速。陈二观终于露出了笑脸,如是这样的风力持续,白云号再过两天便可航至万安滩,出了巨鲸岛的势力范围,货物及船员都可说得上已安全,大伙儿得有安乐觉睡。众船员个个脸现喜色,压郁沉闷的氛围被凉爽的海风一扫而空。李向阳提醒大伙儿道:“大伙儿这两天一定不可松懈,坚持就是胜利。” 入夜,天空中飘下雨丝,白云号在如墨一般的夜色中静静前行。连翻起的浪也是黑色的。大洋当中,只有船舱中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 突然一艘小夜借着夜色迎面悄悄驶来,船上七人身穿黑衣,脸蒙黑布,在这样的夜色下,便是走到跟前难以发觉。 小船与白云号擦肩而过时候,六名黑衣人长绳抛出,绕上护拦,双腿一蹬,即离开小船,挂在大船船壳边上,随即慢慢爬上甲板,船上值夜的水手全无防备,被人从后扭断脖子,连痛苦未曾感受到便断了气。 六人清除了甲板上的威胁,一人操舵,一人警戒,一人解绳降帆,另三人往舱中喷毒烟,过得片刻,估摸着里面的人已晕倒,便进内将各人绑了拖出来扔甲板上,绑完船面上的人,三人悄悄进入底舱,重施故技喷毒烟,将里面睡觉的人一并药晕过去。 底舱实在黑暗,三人又不熟悉内里情况,商量后两人出去取火把灯笼,待得光亮下驱走黑暗,两人却发现留在底舱的同伴失去了踪影。二人甚是奇怪,叫道:“水鬼,水鬼,你臭小子跑那儿去了?”舱里的人尽皆晕倒,他们倒不怕惊醒了谁。叫了几声,没人回答。一人骂道:“这王八蛋,总他奶奶的擅自行动,早晚要丢却性命,黑沙,你去下货物舱里找一找,莫不是他趁我们不在,想私吞藏好些宝贝?”另一人应道:“是。找到了他得好好教训一下,总是这般目无纪律自把自为,兄弟们迟早受累。”说完手持灯笼,揭起板门,往白云号最下一层的货舱搜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反杀 ,最快更新傻根正传最新章节! 留在中舱那人举起灯笼四处照看,发现船员水手个个如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突然左侧最里一张床位上发出“答”的一声轻响,那人立即眼光射去,叫道:“是谁?水鬼,是你臭小子吗?”没有人声回应,“答”声却又响起。 那人骂道:“操你奶奶的,是什么鬼东西在这儿装神弄鬼。”说完往里侧行将过去,床位上的年轻人睡得像只猪一样,那来的响声,难道是老鼠?正想把那年轻人拉下来观察,突听得底舱传来黑沙惊惶的叫声:“水鬼在这儿,乌蛇快来,水鬼死了!” 中舱这个叫唤作“乌蛇”的人听得叫声,吓了一跳,立时感觉身遭藏有莫大危险,不作多想转身便想向甲板上奔,不料那睡得像猪的年轻人突然暴起扑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短刀横在他脖子上一抹,顿时热血喷洒,并伴随哧哧声音。 黑沙还在底舱叫着,听不到乌蛇的回声,心中猛然一跳,中舱底舱的静寂,水鬼的尸首,所有的一切,预示着有危险慢慢逼近,他全身汗毛倒竖,再顾不得水鬼,夺路爬上中舱,可刚把头探出来,脑袋上便重重挨了一下,立时滚下底舱晕死过去。 暴起袭击的年轻人正便是傻根,这晚他又被梦中呛水窒息感觉惊醒,坐将起来正想到甲板上透透气,突然听得有人鬼鬼崇崇摸黑入中舱,若是船员水手,定然会手提灯笼,因此虽然看不见来人面目,却也清楚来人不怀好意,当下轻轻躺回床上,憋过毒烟之后,出手送了三人一程。 傻根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人,不敢贸然出去,提着灯笼欲叫醒黄六少,却是怎么也叫不醒,不敢浪费时间,立即把乌蛇尸首拖入货舱,扫一眼三具尸首,选了具身材与己相当的尸首,除下其身上衣服换上,束上他那条大红腰带,蒙上脸巾,吹熄笼中蜡烛,返身回到中舱出口,倾听甲板上声音,听步伐,甲板上走动的人只三个。 傻根寻思着在这儿守株待兔还是上甲板将他们一个个处理掉。 犹豫不决之际,一人突然说道:“老熊,怎地乌蛇水鬼他们还不将里面的人拖将出来?”老熊道:“五哥,定是他们三个家伙忍不住,去了货舱偷东西。”那五哥道:“不会,乌蛇不是那种人……哎哟不好,可能是着了道儿,小桂子,你在这儿守着,老熊,咱们下去瞧瞧。” 傻根立即把舌头咬破,将一大口血吐在楼梯口的地板上,趴在地下装死。 五哥与老熊举着火把,刚步下楼梯,便看到黑沙俯卧在血泊当中,二人大吃一惊,叫道:“黑沙,黑沙,你怎么了?” 顾不得翻看黑沙,二人举着火把抢入中舱内叫道:“乌蛇,水鬼,你们在那,出了什么事?”遍寻中舱不见二人,只里床一大片血迹,五哥和老熊更加心急,顺着血迹寻到底舱入口,揭开底板钻了进去。 傻根立即爬起冲上甲板,小桂子持着火把在船尾掌舵,见得系着红腰带的黑沙上得甲板,略带怒气道:“黑沙,五哥和老熊进去找你们了,你们是怎么回事?怎地不把人带上来?” 黑沙弯下腰咳嗽,吐出一口血,并未应他,小挂子问道:“受伤了么,伤得重不重?”放下舵盘走将过去,刚刚行近,突然黑沙手中短刀晃动,朝自己胸口猛刺而来,小桂子猝不及防,以绝不相信的眼神看着插在胸口的短刀。 扮作黑海的傻根抽出短刀,飞起一脚将这名叫作小桂子的海盗踢进海里。 解决掉小桂子后,傻根迅速回到中舱入口处守着。 才刚刚站好,一颗光光脑袋便从中舱钻将出来,傻根下手毫不犹豫,一刀往那脑袋劈去。这人冲得太急,完全没想到甲板上藏有敌人,等得醒觉,刀刃已然迟在咫尺,好个光头,临危不乱,脑袋在间不容发当中侧开,刀锋呼啸而下,砍下光头一只耳朵,狠狠斩在光头左肩上,几将一条手臂卸下。 光头大叫一声,右手长剑刺出,一个翻滚摔回中舱内。只听一人叫道:“老熊!你怎么了?” 老熊叫道:“外头有埋伏,别出去!” 五哥不知甲板上有多少敌人,惊心战胆,那还敢上去,当即退后两步,把老熊拉开,铁锏护在身前。 傻根正想钻进中舱,突然听得背后有人说道:“黑沙,你在干什么?”傻根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甲板上竟然悄无声息站了两人!自己一点儿未能察觉,来人武功比自己高出绝不是一丁半点! 傻根不敢回头,指了指舱内沙哑着声音道:“中了埋伏。” 身后一人晃身闪到他身后,伸指点他腰间环跳穴,只这么一瞬之间,这人已经瞧出黑沙不对劲。 傻根短刀后掠,急向敌人脖子奔去,那人咦了一声,右手急翻,欲扣对方手腕,同时左脚踢出。傻根短刀急坠,往敌人腿上斩落。可那人脚竟如手般灵活,小腿一弯一提,脚背挡在傻根腕上拨开短刀,不等对方应变,左脚伸直踹出,鞋底印在敌人胸膛上。 傻根顿时被踢得翻飞出去,重重摔在甲板上,不顾伤痛刚爬起身,突然胸口热血翻涌,张嘴一大口血吐出,跟着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桶海水浇在头身上,傻根醒过来,还未睁开眼睛,便觉得周身痛得厉害,胸口更是赤赤痛,每呼一口气牵动肌肉,都要痛得咧嘴。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亮,自己双手双脚被捆躺在甲板上,旁边一人说道:“三哥,兔崽子醒来了。” “把他带过来。”傻根听得出是五哥的声音。两人架着傻根胳膊,拖到三人人跟前。这三人,分别是巨鲸岛三岛主梁捷,四岛主胡一凡,五岛主米之冲。三人皆是精瘦汉子,皮肤黝黑,梁捷中等身材,双眼精光闪闪,胡一凡方头圆脸,颌下一从短须,米之冲猴子脸尖下巴,手掌脚掌却是奇大,与身材甚是不成比例。 梁捷盯着傻根,缓缓问道:“我四个兄弟都是你杀的?”傻根左右一瞧,黄六少、陈二观、李向阳等人都已醒来,一股的手脚被缚,身上伤痕累累,在甲板上或坐或躺,神情颓糜。点点头道:“没错,都是我杀的。” 米之冲带来的人让傻根杀了个精光,自己更被逼得躲在中舱不敢出来,实是颜面大失,怒气勃勃,双眼如要喷出火来,如不是三哥四哥阻止,他早把这个可恶的家伙大卸十分块丢海里喂鱼,忍不住骂道:“臭小子,你胆子可真不小,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你是谁,是谁指使你与我们作对?” “我就是我,没有人指使。”傻根没有犹豫。 “你叫什么名字,父亲师父是谁?”胡一凡问。 “不知道。”傻根回答得很干脆。 “不知道?你他妈不说,我立即斩你十八块,瞧你知不知道。”米之冲站起来,提起拳头欲打。 “五弟,适才还打得不够吗,调查清楚之后,你爱干什么我都不管,现下你最好安静下来。”梁捷喝止了米之冲。 胡一凡道:“怎么会不知道,你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吗?” “我叫傻根,不知道父母师父是谁。” “去你奶奶的,你他妈那么精明,怎么可能傻,随便捏造个名字便想糊弄过我们吗,做你妈千秋大梦去吧!”米之冲一股气又冲上脑门,忍不住破口大骂。 可是无论三人之后如何逼问,得到的回答仍然相同。 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师父是谁,眼前这人便是百问不答,连一直冷静的梁捷也禁不住火冒三丈,恶狠狠地道:“你如再不说,便将你的脚筋手筋琵琶骨挑断,再把你扔火蚁堆里慢慢受刑。” 傻根听后脸色淡然,既不害怕,也不愤怒,似乎受刑之事与己无关。 “王八蛋,狥日的臭小子,三哥,这小子既然如此倔强,咱们也不必浪费时间,管他师父是谁,咱们远离大宋根本不必顾虑,现在就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放他血,斩他十八碌,扔进海里喂鱼算了。”米之冲双眼通红,就等三哥一声令下。 “听到没有,你再不老实交待,咱们可没有耐性与你折腾下去,再不说马上要你性命,说了出来咱们说不定给你一条生路。”胡一凡半威胁半劝解。 “动手吧。”傻根根本不怕死。 梁捷盯了他一会儿,不怕死之人,他见得不少,但如眼前这傻根一般面对死亡如此淡然怡静,却是头一回见。 “你既然不肯说,那就如你所愿,五弟,送他上路。船上所有人一个不留,以他们的血祭奠死去的兄弟。”梁捷决意杀光船上的人。 黄六少面对死亡,可没有傻根镇静,听得各人难逃一死,当即叫道:“喂,傻根不是不愿说,是他本来就叫傻根,他原来是傻子,前一个月才清醒过来,但傻掉之前所有事都记不起来,确实是不知道以前的事。” 米之冲喝道:“管你是记不得还是不愿说,老熊动手,为兄弟们报仇。”老熊受的伤可真不轻,一只耳朵没了,左臂一点劲使不上,手指还不能动,也不知日后会不会废掉,比米之冲更恨傻根,听得命令立即道:“是!”右手提着尖刀走到傻根跟前,举刀要剐。突然梁捷道:“慢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风暴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转头向黄六少道:“你认识他?说说他的来历。” 黄六少道:“我认识他之前是个傻的叫化子,很傻的那种,我便给他起了‘傻根’的名字,后来被横梁重重撞一下,这才恢复神智,你瞧他头上那一道口子,还没好透呢。” 梁捷问清祥情,沉吟片刻道:“五弟,先不要动手,带他们回岛让大哥处置。”米之冲甚是不愿,说道:“三哥,这些人可以不杀,但这小子说什么也要处理掉,留下必是祸患。” 胡一凡道:“五弟,你别被这小子吓坏了,如是单打独斗,他连老熊也敌不过,你惧他什么,咱们两回吃亏都是输在大意轻敌上,尤其是这后一次你擅自行动,差点儿弄了个全军覆没,回去之后瞧大哥如何处罚。” 梁捷也道:“臭小子不是神仙,落在咱们手上难道他还能跑得了还能把天翻了,就让他多活几天又如何?” 米之冲急道:“三哥四哥,我总觉得这小子不简单,是咱们心腹大患,这事不能轻忽视之。”老熊在旁插嘴道:“五岛主直觉一向很准,杀了他一了百了。” 梁捷将手一挥道:“不用说了,等大哥处置。把他牢牢捆缚,大海茫茫,他还能逃到那里去?” 米之冲不敢再说,只得叫人把傻根又再捆一遍,扔在般板上狠狠踢一脚骂道:“王八蛋,便让你多活几天,瞧我每天怎么折磨你。” 傻根不叫也不骂,只默默忍受,双眼也如咸鱼一般,没有丝毫光芒。 大船掉头转向往巨鲸岛驶去,行至傍晚,突然天色迅速暗了下来,狂风呼啸,船板上的人被吹得东倒西歪站立不定,众海盗不顾被吹下海的危险,冒着劲风把风帆收下,不然风力如再加大,白云号非被吹翻不可。 梁捷望着舱外天色道:“糟糕,竟遇上了大风暴,不知道这船能不能抗击得住。”众海盗常年生活在海上,风暴台风的厉害没少见识过,出海作业,他们最怕遇到台风巨浪,任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任你如何武艺高强以一敌十,任你水性精通,在大自然巨大灾难的面前,也是如普通人一样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胡一凡拉开舱门,望着船下巨涛,忧心忡忡说道:“看阵势,这是场十年不遇的大风暴,别说海船,就咱们巨鲸岛也要遭重创,三哥”一句话未说话,突然一个巨浪袭来,海水冲上船板,扑入舱内,将站在门口的胡一凡淋了一身。胡一凡连忙拉上舱门,抹去脸sh水道:“三哥,就凭咱们几人,怕是控制不了这条大船,得把那些水手放了干活,同心协力之下才能渡过难关。 米之冲抢先道:“别人可放,那臭小子可不能放,此人心狠手辣,搞不好咱们都被他灭了。“ “哈哈,五弟,你真是被他吓破了胆,不过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干脆把这小子绑在桅杆下,让他受些风浪,好好吃些苦头。”梁捷想到一条折磨傻根的计策。 “妙啊,妙啊,三哥这招简直是绝了,瞧这小子能耐如何,是否可以捱得过今晚。”米之冲说完便出舱放人,随后冒着狂风暴雨,将傻根拖到船头,牢牢绑在副桅杆上,但听得狂风呼啸,身周尽是海水。刚想走回上舱,突然脚底下舱板斗然间向左侧去,几成九十度,船中积聚的海水又向外倒泻,米之冲站立不定重重摔倒在板上,身子便要往海下飞落,危急之中急忙但伸手抱住船桅,瞬间身子凌空。只见黑影一闪,一名水手被巨浪冲出了船外,远远飞出数丈,迅即沉没入波涛之中。 天色越来越昏暗如同黑夜,滔天巨浪扑向白云号,白云号在万丈巨浪当中左倾右摆,船身一时如上高山,片刻间似泻深谷,随时有倾覆的危险。狂风挟杂着海水雨水狂抽船头桅标上下的两人,击得二人眼睛睁不开,口中鼻中耳孔里全是海水。 在船后部操舵的海盗经受不住一个接一个的白浪撞击,终于被如冲进海里。失去舵手操舵的白云号更是摇晃幅度加大,躲在舱里的人虽然个个抱紧坚固之物,可是船身摆动得太激烈,除了两个岛主功力非凡尚能固定身体,其他的每个人在舱中翻来滚去,撞得头穿脚破。底舱的瓷器茶业货物全翻侧破碎。各人在这个时候性命尚且难保,谁还有心思理会脚下的财物呢? 在舱外的米之冲处境最是危殆,随着船身摆动时而狂甩出去,时而狠狠撞在甲板上,双手把桅杆抱得紧紧,生怕一松手便掉入怒海里。傻根被绑在桅杆上,虽然同样遭受巨浪冲刷摇摆之苦,却是比他安全得多。 风势雨势未见减弱,反而有愈来愈大的趋势。梁捷突然想起五弟出舱良久,到现在还未见回来,怕是被风浪冲进海里,不管如何得要出去瞧瞧,当下瞧准机会飞扑至舱门,伸手想推开舱门,但狂风紧拍,竟是推不动,梁捷顾不得多想,一脚将舱门踢飞,顿时暴风海水冲进舱内,耳边风声大作。 梁捷双手扒紧舱门,探头出去叫道:“五弟,五弟,你在那里?”在这百年不遇的风暴中,声音那能及远,声浪刚一出口便被吹散,叫了数声不见回应,突然一个闪电划过黑暗,照得四周犹如白昼,这着这一道闪光,梁捷看见船头抱着桅杆的米之冲左右摇摆,十分危险,当即缩回头,对胡一凡叫道:“四弟,你去船尾掌舵,尽量稳住船身,再这样下去,这船恐怕就要翻倒,我去救五弟回来。”不等回答,瞧准机会,纵身跃往前桅。 四岛主胡一凡不假思索,出舱后纵到后梢,还没走到舵边,又是一个浪头扑将上来,这巨浪犹似一堵结实的水墙,砰的一声大响,只打得船木横飞,胡一凡连忙蹲下双手十指爪在板上。这当儿他一生勤修的功夫显出了功效,双脚牢牢的站在船面,竟如用铁钉钉住一般,纹丝不动,待巨浪过去,起身一个箭步便窜到舵边,伸手稳稳掌住。 这边梁捷趁着浪头刚过,一个箭步奔到前桅趴下,左手抱着木杆,右手握紧米之冲右手叫道:“五弟,你抓紧我,等机会一块儿奔回舱中。”米之冲已被水浪击得晕头转向,见得三哥到来,精神大振。两人趴着寻找机会,一个浪头刚过,梁捷叫道:“走!”两人迅速站起,侧着身在船板上纵跃,就要到舱门时,蓦地里一个巨浪飞到,将他两人冲出船舷之外。这个浪头来得极其突兀,两人全然猝不及防。梁捷待得惊觉,已是身子凌空,这一落下去,脚底便是万丈洪涛,百忙中左手一勾,抓住了米之冲的手腕。右手藏在袖中的软鞭甩出,卷在船舷上,两人狠狠撞击在船壳上,在这生死关头,两人都感觉不到痛,米之冲死死抓住梁捷,梁捷则死死抓紧软鞭。如一串葫芦吊在船身下晃荡。 正在这时,船头桅杆不堪风浪击打,从底部折断,带着傻根翻滚进狂涛怒波当中,落海的一刹那,桅尾不幸扫中吊在船身下米之冲的背部,击打的力量如此巨大,米之冲当即松手摔进了白浪里。梁捷叫道:“五弟!五弟!”向下望,米之冲早已被怒波吞没。落进海里任是神仙也救不回,梁捷当机立断,趁着自己所在一侧船身抛高,立即翻身摔回船板上,抢上般身回复摆正,松开软鞭,滑向舱门,终于及时抓到门框,在这当下,也顾不得脸子,手脚并用爬进了舱内。 冲上船板上的大量海水来不及排出,从缝隙中流进中舱底舱,白云号船身越来越沉重,情形更加危险。捡回一条性命的梁捷顾不上喘息,当即传令所有人行动起来排水,可在这种情形下,众人连站也站不正,如何走动,如何排水?每个人心中都存了听天由命之意,期盼这场大风暴在商船沉没前停下。 绑在桅杆的傻根摔进狂暴的海洋当中,随着波涛的起伏,一时抛起两三丈高,一时重重沉于水下数十尺,好在木头不沉于水,傻根落水时闭气,腾空之时呼气,终得暂时不死。 狂风暴雨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日天亮时,折腾了良久的海面终于平静下来。无边无际的海洋当中,一根长长的木头在波浪中漂浮。 风浪止歇,对绑在木头上的傻根不是好事,没有巨浪抛掷,他便一直沉在水下难以呼吸,幸好经过一晚的挣扎冲刷,将他捆绑在木头上的绳子已然松动,使得他能转身双腿夹紧木头,借着波浪冲击,运起气力把木头在海中翻一过转,就在这露出水面转瞬即逝的空当中抓紧时间换气。他是个学过武艺修炼过内功之人,就是不呼吸也能维持一段时间,待歇够气力,憋得难受时便又翻转木头。 这样持续大半天,傻根气力越来越小,翻转木头变得艰难无比,最后一次无论他怎么使劲便是翻转不了,憋不住气张口连喝两大口海水,就在他神智即将丧失时,背部突然碰到柔软的沙滩,背贴沙子随着木头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跟着海水突然退去,傻根侧躺沙滩上,终于能张开大口呼吸,这一口气憋得太久太辛苦,换一口气两口气三口气尚自觉得不够,可还未弄清怎么回事,一个浪头突然扑来,海水从他大口灌进肺部,直呛得他连连咳嗽。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木头带着他靠上陆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巨龙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当前形势之下,傻根一条性命暂时可保,躺在海边歇够力气后,腰部身子使力慢慢在桅杆上蠕动,不懈努力下,捆绑双腿的绳套终于移到桅杆根部脱离束缚,随后身子移动变得简单容易得多,一会功夫整个人便从桅杆上得脱。此时的傻根双手双腿还被绳子牢牢捆缚,无法站将起来行走,只好靠滚动的方式远离海边。 到达他认为安全之处停下,傻根已经整个人脱了力,与风暴大海搏斗了一天一夜,早累得他筋疲力尽,躺在沙滩上,闭上眼睛歇息,竟然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重临水中沉浮的幻景,水淹过头脸无法呼吸,张口喊叫时水涌入咽喉,窒息呛水的痛苦使他从梦中扎醒,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在做梦,海水涨潮已然没过他所躺之处。傻根不知是怎么回事,大惊之下翻动身子往更高处滚动。终于滚到沙滩边缘的草地上。心想:“这儿生长有草,海水应不会淹到这儿。” 他又湿又冷,饥火难忍,适才喝了几大口海水,更令他感觉干渴异常,可全身被捆得犹如蚕甬,除了在这儿躺着,还能干些什么?傻根知道,虽然侥幸躺在陆上没被淹死在海里,但如果没人经过这儿发现自己,必然逃不了死亡的宿命,只不过是苟活多两天而已。 不知不觉之中,天色已然大亮,风暴过后,碧空如洗万里湛蓝,火辣辣的大太阳当中悬着,晒得傻根全身盐碱粉末,皮肤暗红灼痛,体内水分更是迅速流失。再在这儿呆下去,估计看不到傍晚的月亮。傻根左右看看,左首高处是一个土坡,坡上有几株椰树,可坡太陡无论如何也滚不上,没法往上滚便只好沿着海滩往前滚,期待前面有大树遮阴。 横着身子慢慢往前滚,运气不错,十来丈开外长有几株小树,傻根躺在阴凉处歇息,大口喘气,这么一段距离,平时飞跃几次便可达到,可现在足足花了他大半个时辰,用尽了全身力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越来越辣,虽然被直直毒晒,但傻根已然无力再移动身子,慢慢陷入昏迷当中。 突然有条湿湿的柔软物体舔舐自己的脸膛,口鼻中闻到一股腥腥的味道,傻根无力睁眼,更无力转头,任由那物在自己脸上来回擦拭,清凉粘稠感觉一阵阵传来。终于傻根睁开双眼,只见一条粉红色舌头伸来,再往大处看,发现竟是一只黑皮大野猪伸舌头舔舐自己,两只又长又尖的獠牙露在嘴外,着实令人胆寒。 傻根忍不住叹了口气,暗想:“想不到我竟然成为猪食,真是人生何处不惊喜。”那只野猪见他突然睁开眼睛,显然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两步,一双猪眼紧紧盯着他。 傻根也盯着它,一人一猪对峙良久,最后傻根道:“喂,黑猪兄弟你愣什么愣,你要吃我赶紧啊,呆会体内水分没了,我的肉吃起来肯定很柴。”那只野猪似乎听懂他的说话,走上两步开始咬他,不过没从头脸着口,而是先去咬他的腿。但在白云号船上,米之冲生怕他逃走,将傻根的身体全绕满了绳子,这时野猪要咬他身子却是不易。 野猪哼哼唧啷,连续不断翻转他的身子,期望能找到个好下口之处,最后发现他反绑着的双手好下口,便伸嘴去咬。傻根叫道:“喂喂,老兄你要生吃我吗,这太痛苦,先吃头啊,咬死了我再吃不迟!”野猪那里管他痛苦,一口咬下,将他左手掌一小块肉撕了下来。 强烈的痛楚便得傻根全身充满了气力,心想就是淹死也不能给你臭猪生生吃了,当即扭动身子往沙滩上滚去,野猪刚尝到鲜血味道,那里肯放过他,立即追将上来,傻根怕痛,不断翻滚,不给野猪咬到自己,那只野猪左咬右咬咬不到,不禁发毛,张大嘴就往他身上咬去,可它此时咬到的不是肉,而是绳子,它也管不了那么多,继续胡咬一通,不一会儿竟然把他身上的绳子咬断。 傻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绳子被咬断,我不是就身得自由了吗,那便不用死了。想到这儿当即不动任由野猪啃咬手上脚上的绳子。 野猪咬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伸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息,大叫一声掉头狂奔。傻根不禁骂道:“这畜生,你怕什么怕,我就能动了也不会吃你这只救命恩猪。”正在咒骂,突然听得扑扑的脚步声,当是有什么巨物行近,此时的傻根身上绳子已然松动,已能坐将起来,只见不远处一条巨型蜥蜴奔将过来,这条蜥蜴比傻根平时见过的四肢蛇不知要大上不知多少倍,比适才的野猪还要大上两三倍,怪不得野猪闻风而逃! 还未走近身旁,腥臭气息已然传来,巨蜥张开血盘大口,如毒蛇一般的白色分叉舌头伸缩不已,粘稠的唾涏流下,傻根看了不禁头皮发麻,心道:“怪不得大野猪逃跑,原来竟是引来这么一只怪兽。” 傻根眼前的巨蜥名为科莫多龙,多生长活动于东南亚的海岛上,是当地的顶级猎食者。 科莫多龙奔到近前,终于看得清楚它样子,其身长约有一丈半,身高如小牛,通体暗褐色,头尖嘴宽,头上突兀地长着一对犄角,角尖锃亮,闪着寒光,舌信子一伸一缩,锯齿遍布上下颚,全身长满了隆起的疙瘩,皮硬爪利,尾巴粗壮有力,并且有个弯弯尖勾,所过处卷起了落叶和尘土。傻根见得它丑陋样子,不禁眉头紧皱,死在它的嘴下可不是个好选择。 有一群不识好歹的小飞虫绕着它的身子在嗡嗡地飞来飞去,似是被它身上的腥味给吸引了,盘旋飞舞着不肯离去。巨兽也许是觉得皮痒,突然狠狠抽动着大尾巴将那恼人的飞虫赶走,然后巨大的长着锋利倒勾的尾巴重重落回地面之上,让这海滩为之颤抖了两下,树上飞鸟受惊而逃。 那条科莫多龙见得傻根坐起,并没有上前啃咬,只是围着他不断打转。突然科莫多龙掉头离开,往海边的沙滩奔去,傻根心下奇怪,望向海边,只见海边躺了一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科莫多龙奔到那人身遭,伸舌头嗅嗅,张开大嘴往他身上咬去,那人既不叫也不动,显是已然死去多时。傻根身子不禁缩了一缩,奇怪这条四脚龙怎地吃死人不吃生人。过一会儿,科莫多龙饱餐一顿后旋即离开,再没多瞧傻一眼。 望着海滩上那一堆尸骸,这人会是谁?傻根起了好奇之心,当即滚下海滩,三滚二滚来到残尸之旁,尸体已然散架,血肉模糊瞧不出人形,好在科莫多龙没咬那人脑袋,等看清那人头颅面目,傻根失声叫道:“是你!” 这个被吃掉身子的人,正是巨鲸岛的五岛主米之冲。他被桅杆击打掉进水里淹死,大风巨浪将他尸首冲到岛上。米之冲死去多时,尸首在太阳暴晒下发出阵阵腐臭,科莫多龙正是被他气味吸引才赶到海边,莫名其妙之下赶走野猪救下傻根一命。 傻根心想自己手脚动弹不了,迟早也如他一般暴尸荒野,成为爱吃腐食的巨蜥口中粮食,喃喃说道:“五哥,适才你救了我一命,麻烦你好人做到底,再救我一回。”说完后绕着残骸打滚,期望找到刀剑一类的武器。 转到米之冲断脚前,发现他双脚完整,穿着一对长筒靴子,傻根暗暗祈祷:“南海观世音菩萨,求求您保佑我梦想成真,如我活了下来,我必会多多宣传您的善心。”当下背对着靴子,用反绑着的双手去摸靴筒,摸了一转,并没有发现硬物,傻根刚刚炽热起来的心先自凉下一半,慢慢挪动身子去摸另一只断腿,在这只断腿上的靴子上,双手终于触到一根硬物,抽将出来再摸,果然是自己想要的匕首,禁不住大叫一声:“谢谢五哥,谢谢观世音菩萨!” 傻根双手握着刀柄,一点一点慢慢割手上的缰绳,努力了大半天,终在海水淹上来前得把绳索割断,双手获得自由,捆缚双腿的绳子便不在话下应声而断。傻根站将起来,活动手脚头颈,望着米之冲的残肢断骸,心想你虽然要取我性命,却在阴差阳错当中救我两回,怎么说也要感你的恩情。当下徒手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坑,把米之冲的头颅和残躯放进坑里埋上。 完事后傻根立即离开海边,行往陆地深处寻水。 今晚的月光很好,往里走了五六里,终于见得一眼泉水汩汩冒水,傻根扑上去喝了个大饱,缺水的燃眉之急得已解决,傻根也不急去找吃的,睡一觉再说。当即寻得一棵大树爬上,躺在树权上歇息。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傻根被饥火逼醒,跃下树往内陆里走去,走不多远,便见到的野猪c鹿c猴子等动物,傻根大喜,躲在一颗枝叶茂密的树上,静待动物经过,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头倒霉的麋鹿经过树下,傻根一跃而下,骑在其背上,手起刀落插进它的脖子上,麋鹿受惊狂奔,傻根那容他逃走,左手抱紧脖子将它扭翻在地,右手短刀连续拔插,只一会儿麋鹿便断了气。 傻根把麋鹿拉到海边,饿了三天三夜,没有火种生肉也得吃,他先把鹿血放干净,去皮割下麋鹿腹部一块肉,切成小块塞成口里咀嚼,开始觉得腥荤难受,强忍着吃了几块后感觉也不是那么难受。 几斤鹿肉下肚,傻根感觉力气精神都好了许多,站起身来爬上岛上小山,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四面环海的狭长小岛当中,小岛东西长约八九里,南北宽约四五里,圼月芽状。趁天未黑,下山在岛上各自行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人类生活痕迹。 傻根不禁惆怅,难道自己竟要在这儿月芽岛上做岛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对决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到得傍晚,傻根不愿再吃生肉,想起钻木取火的传说,便去林中找来干柴树枝,用匕首削了一根拇指大小的尖木条,在一根手臂粗的木块上挖一个大小相当的小洞,往里放了些极细碎的木屑,把木条塞成洞里,双手手心使劲搓转木条,努力良久,一点火星没见,但小洞及木条温度确实升高了不少,傻根心中喜欢,边尝试边想办法改进,不一会儿小洞里便冒起轻烟,傻根双手来回搓动速度加快,终于小洞里的木屑燃着起来,冒出一丝火苗。 小心翼翼放了干枯叶子上去,叶子烧着后再放树枝,不一会儿星星之火已有燎原之势,熊熊大火当中,傻根把四根鹿腿一块儿烤熟,香喷喷的烤鹿腿一根没吃完,傻根已觉大饱,另三根便挂在树上留待明天再吃。 傻根心想这个岛就这么大,食物不多可不要浪费,谁知道要在这月芽岛上呆多久,得为日后作好打算,于是将麋鹿内脏除了,皮肉割成一条一条挂在树上晒腊肉。解决了吃的问题,便须要找个好地方住宿,不过今晚还是在树上过夜,栖身之所的事明天再找不迟。 第四日,傻根在岛上仔细找将起来,最后于山腰处找到一个岩洞,岩洞深约两丈半,宽高约有一丈,住人再合适不过。岩洞坐南向北,站在洞口,小鸟东西北三面风光尽收眼底,海风徐徐,说不出的恰意。 他又削尖几根长度适中的树枝,到海里可以刺鱼,在陆上可以捕猎,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吃的问题已是不大。 吃住的问题都得解决,傻根开开心心过了数日,可岛上生活太过孤寂,不出一个月他便狂燥起来,一天突然想起岛上不是有野猪吗,这东西聪明得紧,抓一只圈养解闷也好。岛上住二十余天,已然熟悉各种动物生活作息规律,说做就做,傻根在野猪必经之路上花数天时间挖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坑内放了几只熟透了的椰果,坑口横搭竖放若干树枝,覆上薄土,其上再放几株绿草。一个陷阱便大功告成,等着野猪入套便可。 一连数天,陷阱完好无损,就在他以为陷阱没有效果时,傻根突在洞中听得山背后传来狂野的嘶叫声,一个翻身扎起,手提尖棍往后山奔去,到得陷阱处,一眼见那条科巨大的莫多龙正在洞口打钻,泂中传来野猪惊恐的叫声。 小岛上突然多了一个顶级猎食者,科莫多龙的食物愈来愈少,捕猎难度加大,此时见着一头野猪落在坑中,怎不令它兴奋。傻根见到它,它也见到了傻根。科莫多龙虽是畜生,却也知道是这个家伙抢光自己的猎物,仇人见面分开眼红,科莫多龙低低嘶叫着,抬起上半身,长长的舌头吐将出来,双眼盯紧这个双腿走路的入侵者。傻根也早想除掉这个竞争者,岛上猎物减少,不只科莫多龙感觉到,他也是深有同感,最近他在岛上中搜了数天,竟然一只麋鹿野兔也未见到,只得每天吃烤鱼烤龙虾和烤腊肉,吃得已然生厌。 狭路相逢勇者胜,傻根把短刀插在靴子里(米之冲的皮靴子),手握长棍,凝神以待。 科莫多龙发出极低极沉的声音,周遭树叶微微颤动,在洞里惊恐不安的野猪听得这声音,竟吓得不敢稍动,静静趴在洞底。 傻根隔膜震动,声音钻入脑中,引起共鸣,眼睛看出来的物事竟然是震动,这家伙果然厉害,傻根大叫一声,提着尖棍奔将上去,科莫多龙即即四肢爬动,迎将上去,速度竟然比傻根还要快些。 一人一龙相遇,傻根棍尖往科莫多龙头部刺去,满以为能刺上,谁知科莫多龙如荷叶般大小的右爪提起,击在棍上,拍得木棍侧偏,随即三爪力蹬,庞大的身躯如一道水箭陡然射出,急窜至傻根脚下,张开巨口往他双腿咬去。 傻根那曾想过此物动作如此迅速,长棍还未收回,巨口威胁已然逼在眉睫,来不及多想,当即双腿一点,从它背上飞跃而过,还未落地,巨龙尾巴一甩,尾勾迎面扫来,挟风裹浪,气势惊人。他知道厉害,别说被它扫上,便是被带上了也会血肉模糊难逃一死,当下棍尖撑地,借势往左纵逃,血蜥尾巴扫过处,碗口粗的树木倒了两株,扬起漫天尘土。 傻根欺身又上,棍尖戳向巨龙尾巴,嚓的一声,如戳在铁石上。虽然未曾受伤,但这一棍却激起了巨龙的狂爆怒气,它四肢猛蹬,庞大的身躯陡然转向,往敌人扑去,血盘大口张开,从口中吐出一道白箭,对着傻根射去。 傻根冲天而起,白箭从他脚下飞过,落在他身后的树上,登时青绿的树木冒起白烟,树干树枝迅速枯萎。这唾液毒性极高,如碰上了血肉之躯,片刻之间便腐肉蚀骨,成为一堆肉泥。 这条巨兽如此犀利,实是大大出乎傻根意料之外,只两三下交锋,自己便险象环生,得想个计较才好,可巨龙那让他有时间思索应对之策,前半身仰起,右爪扫将过去。傻根知道人力难以与之相抗衡,当即往后急跃,巨龙蹬蹬蹬几步窜上,嘴爪齐用,把敌人逼得再度退闪。 巨龙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如何才能制服了它?傻根在不断躲避之中,心中突然灵光一闪:“何不先攻它双眼,只要没了双眼,那便不惧你。”当下棍尖专往巨龙双眼戳击。可巨龙不是吃素的,那能轻易让你伤到?交战中巨龙一口咬住木棍,摇头左右一甩,傻根便即拿捏不住,松开木棍,喀嚓一声木棍被其咬断成两截。失去武器的傻根更加被动,抽空拔中靴中抽出匕首与之交战,可这短短的匕首能发挥得出什么作用?一般被逼得连连倒退。 一寸短一寸险,如近不了身,便发挥不了匕首的作用,就只有挨打的份。退避当中傻根瞧准空当,突然一个箭步欺近,手中匕首刺向巨龙右眼。巨龙仰头张嘴,反咬傻根持匕首的右臂。傻根叫道:“来得好!”双膝弯屈跪地前铲,腰部上身后仰,从巨龙仰起的脖子下擦过,手中匕首顺势带向巨龙白色的脖子。嗤的一声,匕首只入肉两分,没伤到其气管血管。巨龙脖子竟然也是坚硬异常! 傻根趁敌人爪子沿未提起,一个翻身骑在巨龙背上,双腿夹紧其长长的脖子,手中匕首往脑袋颈项猛刺,可科莫多龙的皮肤实是太厚太硬,接连几刀都只入皮三分,连血也未见! 巨龙利爪和尖嘴无法伤到敌人,便尾巴甩动,角质尖勾往敌人背心拍去。傻根闻风而动,双手紧抓巨龙犄角,整个人趴在项背上,躲开势若千斤的一扫。巨龙来回连扫而不中,狂怒之下突然四肢一弹,半空中一个翻身打滚,背朝下落地,将敌人狠狠砸在地上。傻根猝不及防,四五百斤的重量压在身上,双眼一黑,喉头发甜一口血吐出来,在这个时候松手必死无疑,傻根忍住没有松手,反而骑得更加紧,趁着巨龙没起身之机,半躺地下右手匕首往眼睛上连续击刺,当中一刀正中右眼,巨龙一只眼睛顿时瞎了。 剧痛加暴怒使得科莫多龙在地下使劲翻滚打转,欲把敌人压成肉糜。好在傻根骑在颈项上,所受力量并不是最大,但纵然如此,每被压一次便吐一口血,晕头转向危险万分之时,傻根没有忘记攻击,匕首又刺了几刀。 科莫多龙突然站起疯狂甩头,摆动如此有力如此迅速,傻根没能坚持住,被甩摔下来,跌到坑边上。 “吼!”“吼!”科莫多龙张嘴嘶叫,从口中发出的巨响似有实形,声浪犹如涛天巨浪扑向傻根,顿时整个小岛为之颤抖,山林里的动物鸡飞狗走,惶惶失去理智,有往水里窜的,有从山崖上跳下的。 傻根被声波迎面冲击,头晕脑胀,连耳朵鼻子也有血涌出,正想站起,科莫多龙扑将过来,粗壮有力的前爪如钢钩劈头而至,逃跑躲闪已然来不及,傻根急中生智,一个翻身滚进陷阱里,避开敌人致命一扑。 当初为了困住野猪,挖洞时挖得特别深,洞底至洞口约有一个成年人高,此时傻根与野猪缩身挤在一起并不显局促。 野猪显然已被吓傻,缩在一旁簌簌发抖。 科莫多龙前爪扒在洞口,伸长脖子探头张嘴去咬傻根,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够不着,傻根仰躺在坑底,被它的舌头拂过身子,大起鸡皮疙瘩,惊慌过后,短刀一挥,斩向科莫多龙柔软的舌头。洞内光线不足,再加科莫多龙瞎了一只眼,看不到挥来的一刀,顿时舌信子被削断,断舌之痛比瞎眼之痛呆厉害多了,科莫多龙忍受不住脑袋急缩。傻根陡然动念,绝不能被它捆在这阱里。当下左手一探握紧他的一只犄角,借着一缩之势出了陷阱,跃落在一旁。 此时的的巨兽已然痛得失去理智,张嘴又是一道毒箭急喷出,傻根斜斜一跃闪开,这家伙实在太猛,自己又受了内伤,傻根起了逃跑之心,掉头便往山下急奔,科莫多龙多里肯放过他,四脚急爬,速度如风,很快追上,它四肢一蹬,侧着脑袋张嘴横咬傻根腰背,欲将敌人一分为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傻黑 傻根实在想不到这条看似笨重的巨龙行动如此迅速,扭头看见它飞扑而来,急忙扑倒在地,科莫多龙伸长爪子从他头背上掠过,嚓嚓一声,背上衣服尽碎,肌上划出数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他不顾疼痛,急忙爬起继续奔逃,科莫多龙从后追赶上,这回它学精了,一个急窜往敌人脚下窜去,预料之中敌人跳起躲闪,不停他落地,科莫多龙扭头竖身反咬! 身在空中的傻根见得脚下巨龙大口咬来,躲无可躲,闪无可闪,绝望当中发现头顶有树枝,这可真是救命稻草,傻根即伸手攀住,双腿忙不迭收起,科莫多龙这一咬志在必得,那想得只咬下敌人一只靴子,见敌人还枝下晃荡,立时尾巴下肢撑地,上半身竖将起来伸出脖子再咬,这次差点儿咬到了傻根的屁股,可把他吓得失了魂,连忙翻身上了树上。这下科莫多龙可够不着,但它也有办法,双后肢一蹬,头下脚上,尾巴摆动倒拍向树枝,啪的一声,大腿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断!傻根随树枝摔将下来,不偏不倚落在科莫多龙头部,他握着匕首的右手挥出,刚好把巨龙另一只眼睛也划伤,汩汩出血。 科莫多龙两只眼睛瞎了,嗅气味进而辨别敌人所在方位的舌头也被割掉,变成了一条彻彻底底瞎龙,气急败坏之下尾巴狂甩,尖勾裹着飞沙走石向着傻根横扫而来,傻根尚不知巨龙已瞎,连滚带爬退开一丈,转身奔到树下噌噌噌爬上大树。 科莫多龙没了双眼,张嘴嘶鸣,叫声响彻山谷。它在山上发起癫狂,胡冲乱撞中撞倒多株大树,气势实是吓人。目不能视的巨龙,接连摔了几跤,但皮实肉厚,于其并无大碍。可是最后它既然跑到海边下了水,科莫多龙本来会游泳,只是它辨别不了方向,在海中竟然越游越远,最后成为一粒黑点消失不见。 傻根歇了口气,慢慢爬下树,只要动作稍大,胸腔腹腔便剧痛难忍,背部伤口的血还未凝结。若不是摔下时恰好将巨龙另一只眼也弄瞎,一条性命定要交待在这儿,一只靴子被咬掉,他干脆把另一只也丢掉,赤着双足慢慢走到陷阱处,见坑里的野猪已然吓死过去,正好,好几日没吃过新鲜的肉,便把这头野猪当作口粮罢。回洞里吃饱喝足睡一大觉后,精神体力已然好了许多。 第二日一大早,傻根拿上早几日搓树皮做成的几根绳子,去陷阱把两百多斤重的野猪拉出来,养宠物的梦想未绝,又如法炮制,在坑口做了伪装。高高兴兴把野猪拖到海滩上开皮破肚割肉,生火烧烤,就着龙虾扇贝青蚝,大快朵颐。 第三天上,后山又传来嚎叫声,过去一看,一只不大的野猪又陷入其中,傻根哈哈大笑,想把绳子套在它头上拉出来,不想这头野猪性子非常烈,将扔下来的绳子全部咬断,并且双腿趴在洞壁上朝着傻根嗤牙咧嘴,呼呼吐气,大有一决高下之意。傻根没跟它斗气,在洞边笑嘻嘻瞧了半天,先跟它混个脸熟再说。 随后两日他来上半天与野猪打招呼,野猪饥渴了三天天夜,已然没有了头一天时的气势,见得傻根只哼哼唧唧,低头以嘴刨土。傻根心想差不多,便把三只椰果抛进去,野猪渴极,当即将椰果咬穿,把里面的椰汗喝得一干二净,三只椰子汁液喝下肚,兀自觉得不够,抬头向着傻根嗷嗷叫,傻根没有理它。又过两天,傻根才带着椰子c野果c树茎c鲜鱼过来,野猪已然等得脖子长了,见得傻根高兴得在洞里急打转,高声哼唧。 傻根将食物一古脑儿扔进去,野猪饿了五天,将食物风卷残云干掉,双腿趴在洞壁上看着傻根,眼神中充满期待之意,像是在求他救它出去。傻根没有答应,见它吃饱后便即离开。 又过了三天,傻根才来,野猪见得他,兴奋得几乎要从洞中跳将出来,前腿趴在洞口上,后肢乱蹬,嗷嗷乱叫,傻根笑道:“是不是想出来?”野猪哼哼几声,傻根身体已然复原,当即双手抓紧它前蹄,运力一拉,把这只一百多斤重的公野猪拉上来,傻根把带来的鱼干一条条喂给它吃,戳破椰壳让它喝水。 野猪吃饱喝足后,绕着他打钻,将身子往他腿上靠擦。傻根摸了摸它的脑袋道:“脏死了,走,去海里游泳好好洗个澡,顺便给我捉几条鱼上来。”野猪似是听懂他说完,跟在身后下山。 一人一猪便在海湾里玩耍起来。在岛上这两个多月,傻根除了弄吃的便是在海里玩,时不时潜进十多丈深的海里捉鱼捉虾,潜水次数多了,水性提高不少,一次可闭气两刻钟,最深曾潜到光线昏暗之处,四围大鱼出没,他没敢再往下钻,游玩一会儿便浮上水面。 自有了野猪作伴,傻根的生活没那么枯燥,日子便过得快些。傻根给野猪取了个名字,他道:“我叫傻根,你跟我姓,又你皮黑毛黑,全身黑乎乎的,就叫傻黑吧。”世人都说猪笨得要死,有笨猪c蠢猪c傻猪之说,但傻根这头傻黑却不笨不蠢也不傻,主人教它的技能,重做几遍就可掌握,傻根对它说话命令,也是非常快理解透彻,才过不到一个月,傻黑就可自行上山猎鹿采果挖茎,下海捉鱼捞生蚝青口,巨蚌也叼过不少上来,这种巨蚌生活在昏暗的海底深处,傻根到达不了,但傻黑可是一个猛扎便能到达。 傻根收集了数十颗大如龙眼的珍珠,用大鱼的鱼骨穿成一串,挂在胸口和手腕上,到了夜晚,月光下两串珍珠隐隐发光。再往后,傻根四肢都戴得珠链,更后期连傻黑也全身挂满了宝贵异常的珠子。 时光不知不觉中过了大约两年,这一天傻根正在洞里睡觉,傻黑在洞口嘶叫,看得主人不为所动,便进来咬他手臂,把他拖出洞去。傻根迷迷糊糊说道:“你干什么,天还未亮透,嘿嘿,早饭还没吃呢,放开我。”傻黑没有理他,把他拖到洞口更高处,朝着左首大海嚎叫,傻根顺着它的眼光望去,竟然发现海边几里处外飘着一艘小船! 在岛上的这两年当中,傻根无时无刻不想离开,甚至想动手做一艘小船驶到海里碰运气,但想到淡水问题不能解决,这个念头终于放下来,可离岛的愿望愈来强烈,最近半年更是天天登上山顶,遥望四方大海,期望能碰上经过的商船或是打渔的渔民。 傻根立即大叫,运起气力使劲吼叫,无奈相距太远,海风又强,船上的人没能听到。听不到没关系,傻根折下一根树枝举高挥舞,最后生起火来,把十分翠绿的树叶扔进火堆里,造出大量浓烟,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见得到。 可是那条小船并没有靠岸,竟然顺着海流慢慢飘向东边,离岛越来越远。傻根急了,飞奔着下山来到海滩上大叫大嚷,然船上的人似乎瞎了聋了,一点儿效果也没,如是“阿炳叫狗,越叫越走”,只这一会儿,小船又远了不少。下回再有人经过这座小鸟,可不知是什么时候,傻根再管不了许多,一头扎进海里,逆波追赶,傻黑也毫不犹豫跟着下水,齐往小船游去。 好在那条小船速度不快,便只海上随波晃荡,傻根傻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游近小船,才发现船上似乎没有人,傻根心下一冰,在山顶上明明见得三人坐在船上,怎么现在就看不见了呢,难道是眼花?还是他们见到我追来都跳下水跑了?带着疑问,他加快速度,把手搭上小船探头一瞧,自己既没眼花,船上的人也没跳海,只见三人昏到在小船上,两人脸黄饥瘦,眼眶深陷,嘴唇发焦起皮,一人体型倒没没怎么改变,都已然昏死过去。原来不是渔民而是遇到船难逃生之人,与自己差不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人心 傻根翻身小船,把傻黑也拉上船,船上有有桨,不过他没划过船,直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小船划回岸边,靠岸后立即爬上树摘了六七个椰子奔回小船上,探三人鼻息,个个气若游丝,都没有死透,傻根大喜,戳穿椰果将汁液灌进三人嘴里,终于有一人率先醒转过来,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皮肤黝黑粗糙,脸尖额突,明显是饿了良久之样貌。过不多时,另外两人也陆续苏醒过来,这两人一人四十多岁,骨瘦如柴,身材却甚高,如是一支竹竿,另一人乃是个青年,年纪与己相仿,脸上却还带着稚气。 三人先后醒来,对他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傻根在岛上寂寞良久,突然多了三个伙伴,十分高兴,拿来腊肉鱼干给他们吃,三人狼吞虎咽把他的存粮吃了一大半去,看着三人意犹未尽,便到海里抓了鱼回来,生火烤给他们吃,三人吃得肚子滚圆这才作罢。 傻根问起各人姓名,高瘦汉子叫张中达,黑肤汉子刘胜,稚气青年刘利,刘胜刘利乃是兄弟俩。刘利虽然不知道饿渴了多少天暴晒了多少天,却仍白白胖胖,实是令人惊奇。他们三人都是广州番禺人,随大船出海下西洋经商,不想航行途中商船撞上暗礁,大船沉没,船上三十多人分坐两只小船逃生,他们这一条小船上坐了十七人,小船上两大桶淡水喝完之后,各人陆续渴死饿死,有人奈不住口渴,连海水也喝,可是越喝越渴,最后反而加快了死亡进程,更有忍受不住折磨的人跳海自杀,最后坚持下来的只剩下他们三人,具体过了多少天,三人迷迷糊糊也说不清。 张中达以为到了陆地,当得知这儿是一座孤悬海外的小岛时,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但一条性命得保留,终究还是喜欢多过失望。刘胜和刘利没想得那么远,在必死当中留下一条性命,高兴得乱蹦乱跳,有吃有喝,那管以后之事。 各人问起傻根怎来这岛上,傻根只简单说是商船遇到风暴沉没,他在海上飘浮来到小岛上活了下来。随后带着众人在岛上转了一圈,并安排三人在洞里过夜。 一下子多上三人,小岛顿时热闹起来,各人捕鱼捞贝打猎,忙得不亦乐乎,刘利与傻根年纪相近,最能玩在一起,无话不说,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新鲜感过后,张中达对三人说道:“我们在岛上已有一段时间,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儿,家里人定十分想念咱们,得想办法离开,你们说是不是?” 傻根说道:“张大哥说得是,我早有离开之意,只是在海上航行,未知风险太多,连往那边漂流也弄不清楚,你们来得正好,人多力量大,定能想出好办法。”刘胜刘利两兄弟也赞成离岛,既然意见一致,四人便商量如何离开。 小船有现成的,装淡水的水桶也有,船桨可以多做几根,但在茫茫大海,总不能靠人力拨水航行,得要弄一张帆借助风力,才有希望到达大陆。做风帆需要布,可四人连穿的衣服也没得换,那来布?刘胜提议用用树枝加椰子叶编织做帆,张中达道:“海上风大,湿度大,盐分又高,暴晒雨淋几回,树叶帆便会散架,太不可靠。”他说的确是实情,四人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坐船离开的想法便卡在这一节上。 过得几天,刘利突然提出了一个好主意,把几张兽皮相互缝在一起,以粗枝为架,把兽皮绑在上面,不就制成一张风帆了吗?众人都觉此法可行,积极性又被调动起来,便按照这个方法去打猎获取兽皮,可岛上动物本来不多,这一段时间多了三人,食物需求大增,早把野猪c麋鹿打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连续围猎十余天,把岛上动物杀了个精光,也仅捉到两只小野猪,一头麋鹿。而且这两种动物绝了种,在岛上再怎么等也不可能新得一张兽皮。就三张兽皮,连半张帆也做不了,别说做副帆了。 张中达不甘心,提议道:“根弟,你这头傻黑不是现成的吗,你瞧它这么大块头,皮粗肉厚,实是做帆的上好料子,一张皮能顶刚刚弄到的三张皮,加上它,咱们做一张帆已然足够。”傻根听到他居然有这么一个提议,感到十分震惊与不可思议,当即拒绝了他,说道:“这怎么能成,傻黑陪伴我多时,我早已当作它是我的伙伴。“ 刘胜道:“可是小兄弟,正如你所知道,没有帆如何能离开这儿,如何可在这大洋中到达彼岸,我们知道你与傻黑有很深厚的感情,可不管怎么说,傻黑终究是一只畜牲,咱们人命可远远比它珍贵,如它一条命能救咱们四条命,它的牺牲便十分有意义,实是大大可为。” 刘利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和脸色与他们一般。 傻根听后当即不悦,说道:“你们不要说了,要杀傻黑,绝无可能,你们以后谁再作这想,可别怪我不客气。” 三人料不到向来和善的傻根生起气来如此凶恶,如此不给他们脸子,都不禁有些尴尬,刘胜道:“傻根,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什么不客气,我们真的对傻黑下手,你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 傻根身影一闪,晃到刘胜身前,伸手抓住他胸前衣服一把提了起来欲扔出去,喝道:“就是这样!”刘胜看似强壮的身躯被他如捉小鸡一般提将起来,顿时吓得没了脾气,连忙求饶道:“开玩笑,我开玩笑的,小兄弟不必当真。”傻根哼了一声,将他放回地上。三人低头无语,灰溜溜相继离开。此后几日三人与他再无交流,连平常与他亲密得不得了的刘利也没来找他说话,晚上也没有在洞里过,傻根懒得理会他们,与傻黑在洞里呼呼大睡。 第四日上,刘利过来跟他说话,顾左右而言他,傻根察觉他与平日有异,便问他道:“一定是他们派你来劝说我,你回去跟他们说,如果要杀傻黑,我宁愿不离开这儿,你叫他们死了这条心,能离即离,不能离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刘利连忙道:“没有,几日前你说了不许打傻黑的主意,我们那里还会往这个方面想,现在咱们打算捕条海豚鲨鱼之类的大鱼,剥了皮,一定比傻黑的大小不少。”傻根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我在这儿一年多,可没见过什么大鱼,或者外海会有,咱们可以去看看。” 大海茫茫,没有大网,就算有大鱼,靠几根尖木棒想抓到海豚这等聪明或是鲨鱼这样凶猛的动物鱼类,无疑是痴心妄想,不过有了想法,怎么也得去试一试,四人作好准备,第二日一早出海,离岛向北十余里,大海已是墨蓝,水深不可测。四人在船上注意观察了大半天,别说大鱼,连条小鱼也没见到。 张中达道:“可能大鱼都活在水下,咱们潜下去看看,不然真要白走一趟。”刘胜自告奋能说道:“我下水瞧瞧,如果有,说什么也得抓一条回去。”刘利道:“对对,如果能如愿搞到一条,别说一面帆,便是做两面帆也没问题。” 刘胜手持棍潜入水下,这里海太深,只片刻功夫就不见了他的身影。三人等了一会儿,刘胜终于升上水面叫道:“有海豚,有海豚!”三人齐声欢呼,快手快脚将他拉上船,张中达满脸喜色,问道:“真的吗,多不多?”刘胜抹干净脸上的水喘着气道:“我见到有七条,加上未见到的,怕有十几条,而且他们不怕人,我游近它们也不惊慌逃走,反而还来跟我同游,我怕打草惊蛇,又怕一击不中,没敢轻举妄动,立马上来和大伙儿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办好。” 傻根道:“海里有海豚,怎么在海面上却见不到呢?我听人说海豚不是鱼,要时常露出水面呼气。”张中达道:“是啊,我也听人这样说过,难道你见到的不是海豚?”刘胜道:“我以前可从来没见过海豚,说不定搞混了,张大哥,你见过海豚,不如你下去瞧瞧。” 张中达道:“好好,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说完翻身摔进水里,过得一小会儿,他浮上水面叫道:“那不是海豚,是鲸鱼,可比海豚大多了!”傻根更加奇怪:“鲸鱼也不是鱼,一样要呼吸啊,怎地没见他们呼气时喷出的水柱?”张中达一愣,过一会儿才道:“难道我们都认错了,海里的大鱼既不是鲸鱼也不是海豚,那到底是什么大鱼?” 刘利道:“管他是什么鱼,够大就行,现在咱们想办法去搞一条。”傻根望着脚下的幽暗海水说道:“既然是大鱼,力气一定好得很,咱们可要想个周全之策,动手之前,须得搞清楚大鱼是何方神圣,才能有的放矢。” 另三人齐声道:“不错,须得弄清楚是什么鱼。”张中达道:“根兄弟,你见多识广,下去见了一定能认出是什么鱼。”傻根道:“好,我去看看是什么鱼,说不定是南海龙王的子孙呢。”三人哈哈大笑,刘胜道:“小兄弟,下水前由我替你保管身上的几串珍珠,我怕珍珠在水下发光,吓跑了它们,那就功亏一篑了。” 傻根笑道:“还是胜哥想得周到。”除下身上四肢的项链,一头扎进水里。潜入两三丈下,并未见得大鱼,再往下潜了三四丈,仍然没见到大鱼,身遭只是些拇指大小的小鱼群,他心下奇怪,大鱼不可能在这一瞬间便离开,难道是在更深的水下?当下潜到十丈以下深度,此处光线已甚是暗淡,能见度降了不少,他周围搜索,却那里有大鱼的丝毫踪影? 难道要往更深处潜?可刘胜和张中达并没有花这么长时间,也没能力潜到十丈以下水深,抬头往水面上看,心中突然猛的一跳,只见光明敞亮的水面上,那里有小船的影子!自己为了搜索大鱼,竟然不知不觉被海中洋流冲离了小船所在处,这可糟糕透顶,如找不回小船,十多里的水路,自己如何能游回小岛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仇报 当下急忙往水面上升去,脑袋露出水面四下里一瞧,四周空空荡荡,除了海浪风声,别无一物。他不禁绝望,大声叫道:“张大哥,你们在那里?胜哥,刘利,你们在那?”叫了十多声,一点儿回应也没有。当下又潜入水下七八丈处,抬头望天,冀望扩大视野后见到小船,结果还是如先前一般。傻根越来越慌,浮上水面四处寻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体力渐渐流失,傻根心中突然浮起一个念头:“与其这样毫无希望寻找他们,还不如趁体力尚可,现在就往小岛上游,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抬头看了看天上太阳,估算现下应是辰未巳初,小岛所在方位便大概确定下来,当即深深呼上一口气,采取仰泳姿势,向着既定方向进发。他近两年来整天与水打交道,其肺部已异于常人般大,这一大口气,顿时令他身体浮将起来,双手划起水来阻力更小,速度更快。而且眼望天空,方向把握得更加好,少走冤枉路。 他游好长一会,估算着应该能看到岛上小山,转过身来,还是身处茫茫大海之中,那里有山头的半点影子,如是只好再游,先后看三回,都未能如愿,手脚已然灌了铅般沉重,每划一下都要歇息。游着游着,海上竟然刮起南风,一个个半人高的浪头打来,把他冲得往后退三尺。傻根心中不自禁绝望起来,真是屋漏又逢夜雨,自从动了离岛之心,四人一直留意风向,苦盼南风而不得,不料一落在海上往南游,南风就起,真是叫天地应,叫地天应。 如任由大浪冲击,只会离岸愈来愈远,傻根只好潜水而行,实在憋不住了才露出头来呼气。太阳渐渐升高,南风渐大,气力一点点流失,此时的傻根已然绝望,正想放弃露出水面喘最后一口气,却见得视野可及的天边,映入了熟悉山尖!陆地已然可望,只要坚持,仍然有一线生机! 傻根求生之心重燃,疲惫不堪的四肢又充满力量,他咬紧牙关奋力潜行。视野可达的距离,陆上或许不需费什么力气便能行至,在海中却是艰难了十倍,尤其是逆风浪而行,费九牛二虎之力前行那么些少,一个浪头过来,山尖便会消失不见,似根本没能缩短一丝儿距离。 也许是命不该绝,就在傻根要第二次放弃时,刚刚刮起的南风诡异转变为东风,从侧后吹来,傻根大喜暗道:“天助我也!”急忙浮将起来,采取仰泳方式,任由大风浪头推着往西南行,最后终于如愿达小岛西南角,傻根手脚并用,耗尽最后一分力爬上岸,躺在沙滩上半天不愿动,闭上眼睡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一声尖利的嚎叫传来,响彻小岛,叫声中充满惊惶与绝望之意,那是傻黑发出的叫声,一定是傻黑遇到了什么危险,平时它可不会这么叫。傻根一惊而醒,爬将起来,不顾手软脚软往小岛中部奔去。 奔跑途中,傻根心想这岛上没什么能威胁到傻黑,难道是张中达三人在打它主意?想到这儿,心中突然一沉,如坠冰窟,艳阳天下,全身竟然颤颤打颤! 越奔近,傻黑叫声越惨烈,傻根的心跳得越快越高。傻黑绝望叫声从山洞中传来,奔上山腰,转过山道,山洞跃然于眼前,只见张中达c刘利二人手指尖棍守在洞口,洞内火光熊熊,浓烟急冒。 傻根只瞧得胸口热血汹涌,不顾身体已经虚脱的劳累,大喝一声叫道:“住手,你们干什么?” 二人突听暴喝,吓了一跳,齐齐转过身来,陡然见到傻根站在身后,更是诧异惊惶,郑中达讪讪道:“小兄弟,原来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害我们在海上找了半天,还以为你撇下我们一个人走了呢。”刘利道:“对啊,根哥,我还说你不是这么不讲义气的朋友。” 傻根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喘着气冷冷地道:“你们在干什么?”张中达笑道:“小根,我以为你自己一人独自逃生,我们水性没你好,需要借船出海,但你知道所以我们” “滚开。”傻根对他喝道。 张中达脸色微微一变,从洞口让了开去。 洞内浓烟弥漫,什么也看不到。傻黑在里面呜呜叫着。 “傻黑,傻黑,快出来,不用怕,他们不敢伤害你。”叫了几声,傻黑始终不敢出来,显然是被他们吓怕了。 傻根转头眼光在张刘脸上掠过,二人被他眼光一扫,禁不住心中打了个突。傻根哼了一声,慢慢摸将进洞。 张中达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向刘利点了了点头,刘利会意,二人手中尖棍提起,悄悄掩将上去。 傻根边走边叫,呼唤傻黑出来,突然听得身后风声微响,心中暗感不妙,不等回头,往前一个打滚,呼的一声,一条尖棍擦着背上肌肤划过,紧着着另一条尖棍呼啸而来,洞来烟雾滚滚,待得傻根发现,棍尖已然指到胸膛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傻根左手急挥,把急插而来的尖棍拔向一边,尖锐的棍端将右胸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连着皮肉斜斜插碎石堆里,傻根右手使力提起长棍,往边上滚去,闪开另一长棍猛刺,这么往里一滚,光更暗烟更浓,三人互相看不见对方,傻根强忍痛楚一声不发,张中达和刘利则大声呼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那似的,拿着尖棍乱戳,后来二人退到洞口大声叫骂,张中达骂道:“臭狗屎,给脸不要脸,老子忍无可忍,早就想干了你王八蛋,我屌你老母冚家产!“刘利也骂道:“食屎屙饭的扑街仔,去死啦!有本事你出来,做个缩头乌龟真你妈丢人。” 张中达和刘利背后袭击,实是大大出乎傻根的意料之外,猝不及防,加之身体极端疲惫,竟然让他们偷袭得手。 二人不住怒骂,却没进来,反将火堆里的火熄灭。傻根胸膛伤口又长又深,鲜血泉涌,极痛中忍不住张口呼气,浓烟入肺,呛得他连连咳嗽起来,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一棍长棍斜斜插入左肩,径直穿透前胸后背! 傻根禁不住一声惨叫,忍痛拔出木棍,急冲上前,右脚举高踢出,正中黑影脑袋,那人哼未能哼一声便即倒地。 张中达和刘利借着叫声确定敌人位置,冲将上来猛刺,傻根筋疲力尽又受两处重伤,在乱棍急刺下连连倒退,突然脚下被石头绊上,摔倒地下。 此时浓烟已稍淡,敌人大概方位可定,张刘二人急窜几步,提掍往傻根身上戳刺,傻根眼看就要丧生乱棍之下,突然身后一声狂嗥,一物狂奔而出撞向刘利,将他撞得重重翻身摔倒,原来是躲在洞里吓得簌簌发抖的傻黑见得主人危殆,顾不得害怕冲出来护主。 借着敌人的慌乱,傻根右手突然抓住一条木棍往后扯拉,将敌人拖近后右脚横扫,把张中达勾翻在地。生死存亡就在瞬间当中,傻根顾不得理会身上创伤,翻身爬起骑到张中达身上,右拳猛击。张中达全身完好无损,气力又足,自不甘心坐以待毙,与敌人厮打起来。 傻黑没有理会刘利,冲将上来张大口咬着张中达右臂,狠狠甩头,发了狂的野猪力气何其大,张中达惨叫一声,手臂被生生咬断撕离,痛得几欲晕去,傻黑甩开口中手臂,又朝他头颅一口咬下,獠牙穿透张中达脸颊,上下颚旋合,脑袋又急扭急甩起来,只几个来回,张中达便尸首分离,颈腔即时喷出热血,把躺地下的刘利喷了个正着,满头满身都是又腥又粘的热血,可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顾不得理会躺在身边的哥哥死活,爬起身来往洞外急逃。傻黑野性上来,欲把敌人全部咬死,追将上去啃咬,只可惜它獠牙上还卡挂着张中达的脑袋,追上刘利无从下口,只把他撞倒在地,来回践踏。 浓烟散尽,三人躺在洞里,一人全身是血,一人没了头颅,一人脸上蒙了布。蒙脸那人被傻根一脚踢晕过去,此刻醒转过来,他慢慢爬将起来,看到眼前残忍的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叫道:“弟弟,弟弟!”叫得几声不听得回应,眼瞧得傻根躺在地下呻吟,顾不得寻找弟弟,拾起尖棍一步步走近,狞笑道:“臭小子,你不是很威风吗,现下看看你还怎么威风,看你怎么威风!” 傻根右手撑地慢慢往后挪。 刘胜抢上一步右脚踩上傻根的右大腿,不让他后退,骂道:“大海淹你不死,那便由我送你一程。”说完尖棍往他胸部重重刺下。 傻根用尽最后一丝力量以右手拨开棍尖,同时左脚抬起踢向刘胜右小腿。躲开木棍之余还把刘胜踢得单膝跪倒,跟着左脚再踢,击中下巴把他踢得翻飞出去。便在这时,洞外传来刘利的惨叫声,刘胜对傻根本大存惧意,现又被踢得下颌剧痛,两回杀不死他,已不敢再存杀人之心,爬起后立即往叫声处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搏浪 奔了一程,只见傻黑正对着弟弟疯狂攻击,刘利已然遍体鳞伤,他冲将过去大声叫嚷吸引傻黑注意,接着捡起石头往它扔去。傻黑被惹毛,调转头向他奔来。刘胜被傻根踢了三脚,受伤已然不轻,那敢和这头发疯野猪拼命,转身便奔,傻黑在身后紧跟不舍。一人一猪便在小岛上追逐起来。 刘利虽然全身是伤,但都是皮外伤,受伤不重,野猪离开后,立即爬起来往海边跑。到达海边,他将装满清水的两只大木桶搬到小船上,又把这段时间腌制的鱼干腊肉一古脑儿带到小船上,解开绳子,竟然不顾哥哥安危,划船离开。 刘胜被野猪追赶得走投无路,摔跤无数头崩额裂,最后急中生智爬sh边一块巨岩之上,傻黑爬不上去,便只在山岩下来回打转,抬头低声嘶叫。 野猪上不来,刘胜稍稍放宽了心,四下里一瞧,发现海边小船竟然不见了,抬头远望寻找,赫然发现弟弟正驾驶着小船出海,他急忙大声叫道:“弟弟,等等我,等等我!” 刘利隐隐约约听到哥哥的叫声,回头看到站在巨石上手舞足蹈的哥哥,想回去接上哥哥,可又害怕傻根和傻黑,两个家伙都是惹不起的恶人,犹豫一会儿,叫道:“哥哥,你快到海边来,我接上你。” 刘胜叫道:“野猪在下面守着,下不来,你快回想办法帮忙,咱们兄弟俩一块儿对付它。” 刘利那里敢下船,又叫道:“快冲过来,我在这儿等你。”两兄弟哥哥要弟弟打野猪,弟弟要哥哥跑到海边来,谁也说不服谁,就这样僵持着。 后来傻黑担心主人安危,绕几圈后离开巨岩回入山洞,刘胜才得已下岩登上小船。 傻根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拨开刘胜刺下的木棍,举脚连踢,牵动伤口,痛得立时昏迷过去。幸好刘胜惧他,又担心弟弟安危,没敢上前查看他的情况,一溜烟出洞逃了,才得侥幸留下一条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一条湿热的舌头拂面,耳中听得哼哼唧唧的声音,傻根慢慢醒转过来,睁开眼睛,见得傻黑正围着自己打转,以舌头舔舐伤口。他轻轻叫道:“傻黑傻黑,你没事罢?”傻黑见得他醒来,仰头长嘶,随后叼了一只椰子过来,以长牙刺穿外壳,咬着椰子把汁液倒进傻根嘴里,傻根失血太多,正是急需补充水分时候,张大嘴喝完,傻黑又戳破两只椰子给他喝。见得主人喝完三只椰子似乎还不够喉,傻黑掉头出洞,跑到椰子树下,低头狠狠撞击树身,来回十余次,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停歇,直到整棵椰子树上的椰果都掉了下来。 服伺主人喝完水,傻黑便去找食物,岂料刘利把这一个月储存下来的食物全部带走,一点都没留下,傻黑无可奈何,只好下海捕鱼,把一条条鲜鱼扔到傻根面前。傻根喝饱椰汁,吃了椰肉鱼肉,精神见长,右手撑地已然能坐将起来,检查身上伤口,以左肩对穿伤口最重,幸好没伤到骨头,左手无力提起,右胸伤口次之,流血最多,其它大大小小的戳伤有一十二处之多,在傻黑舌头舔舐下,各处伤口血流已止。 傻黑无法生火,傻根养伤期间只好吃生鱼生虾生耗。他年轻力壮,复原得不错。一天夜里,傻根发起高烧,脸色潮红,触手生烫,然而四肢却是冰凉无力,傻黑知道主人生病,围着他急急打转却是毫无办法,傻根感觉看到的东西都是绿色的,也知凶险,迷迷糊糊对它道:“兄弟,你背我到海边去。”傻根明白主人意思,立即趴在地下,傻根小心翼翼爬上它的背,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已然准备好。 傻黑轻轻站起,背着主人极轻极柔走到海边,傻根翻身躺在海滩上,头面大海脚朝陆地,浪花冲上来,将他头部淹没一小半,顿时头脑为之一凉。靠着夜晚冰凉海水降温,傻根烧了三日,终于熬过这场最凶险的高烧。 大半个月后,傻根已然复原,上山下海爬树无所不能,和未伤前并无二致。经过这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发现人心竟是如此险恶难测,最好的朋友原来是最危险的敌人,傻根寒透了心,深感与人相处太累太辛苦,还是呆在这与世无争的月芽岛上舒服快乐,无忧无虑。离岛重回大陆的念头再没起过。 傻根日夜无事可做,便扎了个木排,木排其上坚起一条两丈来高的木头,能升高降低,升高可作桅杆,沉进水里小半可作舵,沉下大半可作定船神针,任多大的风浪也难打翻。一人一猪乘着木排远离海岛捕鱼抓虾,渔获中有许多是岸边没有的品种。 岛上生活简单枯燥,傻根一天中有大半时间是在大海中渡过,天高任鸟飞海,海阔凭鱼跃,只有潜进清澈湛蓝的海水里,傻根才得感觉到无拘无束,心胸无比放松。自从居住在这小岛上,自从爱上了潜水,以往梦中溺水的难受感觉荡然无存,噩梦不再,睡觉感觉到从没有过的安稳踏实。 这一日,傻根登上小岛山尖,面向南方极目远眺,小岛南边是峭壁暗礁,风急浪高,一眼望去,全是白花花的浪头,如果北面的大海像只温柔小猫,那么这儿的海洋就像只被激怒的猛虎,终日咆哮翻滚,没片刻安宁。傻根指着白浪道:“傻黑,我想到那边与白浪搏斗,你去不去?”傻黑嗷嗷叫,双眼闪着精光,傻根笑道:“你是不是早有此意了,那好,咱们现下就出发。” 从南边下水显然出不了海,一人一猪乘木棑绕过小岛东北角,使力划到小岛南面对开的海面上,在陆地上,对海面上白花花的浪头没有直观感觉,此刻身处浪潮当中,傻根真正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身处木排上,如浮萍随浪飘,一会儿波峰,一会儿波谷,浮浮沉沉全不在己,就如个人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一般。 把桅杆沉下水里,将一块五六十斤重石头绑上绳子,扔进水里作锚,固定好船身,傻根面向潮涌,长声呼啸,啸声止歇,感觉到说不出的畅意,回头对傻黑道:“兄弟,下去吧。“浪花不起,一人一猪跳进海里,与风浪搏斗。 与人斗,伤脑费神,与天斗与地斗与海斗,其乐无穷。傻根傻黑尽情享受急浪带来的乐趣,不知时刻之过。 此后数日,傻根天天沉浸其中,乐不思蜀。正疯玩着,突然天地变色,风浪大了起来,一个个浪头卷劈而来,一不小心便会被它带着拍上巨礁撞得粉身碎骨。 傻根让傻黑先上木棑,自己则潜进水底躲避,这边的水不深,才下潜不到八丈深便已到底,海面风高浪急,海底却是风平浪静,正徜徉着,突然发现前面海沟朦朦胧胧似是躺有一条沉船,这意外发现令得傻根大喜,如获至宝,立即游将过去,靠近一看,果然是一艘巨大的沉船!沉船船身上长满了腾壶一类贝壳生物,显然沉没在此处已有好长一段时间。 围着沉船转了一圈,这艘船比白云号还要大上一号,大半截船身已然埋进淤泥沙土里,敲击船身,船壳木头虽在水下泡了不少时日,却仍然坚固致密,想要进入船舱里,可得先找到舱门。此时下水已有一柱香时间,再想今日海况恶劣,海底光线昏暗,舱内更无光亮,实不宜盲冲冲进舱搜寻,得选个阳光明媚风浪较少的日子下水探宝,当下浮上水面爬回木排上,记下方位后打道回岸。 第二日,傻根又来确定沉船方位,心中默记海底地形地貌。 过了十余天日,终于一天太阳当空高悬,万里无云,小岛南面大洋风浪稍小,傻根带着傻黑,来到沉船上方抛石停留,深深吸一口气,左手持匕首,右手持空心大海螺钻入水中,海螺中存有空气,可供他换上四五口空气。 今日水下能见度很好,太阳光径直照射到船身上,五彩斑斓的各类鱼儿在海中嬉戏觅食,见了人也不害怕。傻根先钻进甲板上舱,舱里头物品被海流冲击飘走,早已空无一物,鱼虾倒是有不少。 揭开甲板底舱的封板,钻将进去,里面光线昏暗,视野范围极小,但傻根早有准备,胸口粒粒珍珠散发着微弱光芒,借着这暗淡得不能再淡的光线,勉强能看清舱里结构。傻根一个舱一个舱搜将过去,发现里面分割为十三四个小舱,有的舱存有数只大水缸,显然是煮食用的灶房,另外还有货舱,宿舱,粮舱等,结构与白云号相差无几。在住宿舱,傻根发现沉积物中有一物晶莹洁亮,潜过去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支笛,长尺半,温润细腻,表面光洁顺滑,别的所有物体,包括瓷瓶陶罐玉碗金盘,表面都长满海洋生物,唯独这支玉笛与众不同光洁如新,傻根甫摸触到它便爱不释手,插到背上,然后把自己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带上浮回水面,放在木排上。如此来回下潜上浮几次,木排上摆满战利品,满载而归。 打捞上来的物品当中有玉碗c瓷碟c银盘c金杯c锡桶c锡壶c铜锅等等,各式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傻根非常开心,日后可喝鱼汤开水,不必再喝冷水。烹制食物的方法手段大有扩展,非是千篇一律的烤鱼煨鱼,得可有煎炒闷焗蒸等做法。 不过其上所有东西,都比不上手中这支白底红绿流纹相间的玉笛,他一有空便取出来吹奏,全然忘记下海嬉水之乐。 傻根和玉笛,仿佛是相熟多年的好朋友,笛孔贴唇,气流激荡,玉笛虽沉海底多年,但发出的声音依然悠扬清远,灵动悦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如诉,一时欢快愉悦,一时哀伤凄怨。那音节就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绝,如汩汩泉水般清凉欢快,数曲既罢,傻根不禁呆了,这吹萧弄笛技巧,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本领,便如一身功夫一般,从痴呆疯傻中醒来就带有,不用学便会,手法娴熟行云流水,感觉到自己与笛子亲近之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离岛 “我过去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吹箫武功,难道真如朱向阳陈二观所言,我竟然是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那我的爹娘是谁?我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神智丧失?” 每当想回忆以前之事便头痛欲裂,这次也不例外,可是这一回,他对自己的过去多了一分认识,多了一点了解,自己原来还是个多才多艺的人,那么自身还有什么技能未被发掘? 本来已无重回大陆之意,但被笛声挑起思愁,想到自己的身世,特别是想到爹娘之谜,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要解开这些疑团谜底,那就非要回到中原大陆不可,有了离岛之心,傻根便着手准备起来,重新扎了一个更大的木排,储备鱼干,没了野兽,便打岛上的海鸟制作腊肉。在小岛南面的海域,他发现有海豚活动踪迹,便守在那儿打了两条,拖回岸上剥皮制帆腌制干肉,忙活了小半年,一艘具有主桅前桅后桅的小帆船大功告成。 选了个起南风的日子下水,把三大缸清水搬到木排上固定好,食物放进锡桶里,带上傻黑,玉笛c匕首c两根尖木棒登上木排,但在这月芽岛上住了两年多,忽然便要离开,竟有些恋恋不舍起来。凝神望着岛上熟悉的一切,一声长啸,扬起风帆,缓缓飘开,眼见小岛影子慢慢模糊,渐渐的小了下去。隔了良久良久,直至再也瞧不见山尖岩石,一人一猪这才转头。 木筏在大海中飘行,此后时而刮南风,时而北风东风,他随风向起帆,带着木筏直向北行。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自也认不出方向,但见每日太阳从右首升起,从左首落下,每晚北极星在筏前闪烁,而木筏又是不停的移动,便知离中原日近一日。一路上顺风顺水,筏行甚速,傻根最担心的风暴雷雨并未出现,寻思只要再行多半个月,大陆必然可望。 一天傻黑突然朝着北方,嗷嗷大叫,傻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着快要大开眼界,便兴奋难耐?”傻黑没理他,仍然前北嘶叫,傻根抬目远眺,只见远处水天相接处隐隐有两个黑点。他吃了一惊,道:“莫非是鲸鱼?要是来撞木排,那可糟了。”看了一会,又道:“不是鲸鱼,没见喷水啊。”一人一猪目不转瞬的望着那两个黑点。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傻根欢声叫道:“是船,是船!”猛地纵起身来,翻了两个筋斗。他自清醒过来后,终日心如止水,从未有过这般孩子气的行动。傻黑朝天吼吼叫,它翻不了筋斗,便在木排上来回打两个滚。又航了一个多时辰,太阳斜照,已看得清楚是两艘大船。傻根忽然身子微微一颤,脸色大变。傻黑显然留意到主人的异常,伸嘴轻轻咬他的腿,傻根口唇动了动,却没说话。傻黑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疑惑的神色。傻根叹道:“怕什么遇到什么!” 凝目瞧去,只见左首一艘大船上绘着一条蓝色大鲸,尾巴摇摆,头部喷出的水柱冲出白帆,想起两年前在白云号上遇到的一幕,往事历历在目。 木筏渐渐驶近,只见两艘驶得极快,两船距离渐渐缩近,竟似要贴在一起。若是方向不变,木筏便会在两艘船左首数十丈处交叉而过。 傻根知道巨鲸岛的海盗又在抢劫商船,要不要过问?傻根问傻黑,傻黑那知发生了什么事,问也白问。 “既然碰上了,咱们便过去瞧瞧,可不要让他们暴行得逞。”傻根自言自语。于是斜扯风帆,转动木筏后舵。木筏略向右偏,对着两艘船缓缓驶去。木筏虽然扯足了风帆,行驶仍是极慢,可两大船速度却甚快,不消片刻,前面一艘已然擦肩而过,一船一筏相距二丈许,傻根没法扔绳牵挂。上不了商船,那就海盗船也要上,与海盗船相接瞬间,傻根抛出勾叉缆绳,这缆绳乃从沉船上解下来的,虽泡水数十年,却仍然坚韧异常。勾爪落上快速航行中的大船船舷,陡地扯紧勾住,缆绳绷直的一瞬间,傻根左手抱紧傻黑,右手紧抓木桅。木筏本往北行,被大船往后一拖,顿时筏首急转半圈,整只木筏差点儿翻转过来,筏上水缸c锡桶c碗碟等物品全翻倒掉进了海里,傻根和傻黑四肢紧紧抱着桅杆,避免落水之厄。 木筏被大船拖着急速而行,筏身稳定后,傻根放下风帆,在傻黑耳边低声道:“你在这儿等我,千万别走开,我上去瞧瞧。“傻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傻根沿着缆绳爬sh盗船的尾部,船上的海盗都聚集在船头,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竟然来了个不怕死的愣家伙。傻根不敢轻举妄动,静静藏匿起来。待得海盗船追上商船,掷爪搭梯时,傻根悄悄接近掌舵人身后,双手捂着他脑袋一扭,那人未发一声便即到了阎王殿上报到。 推开那倒霉鬼,双手按上舵盘,急速向左打了个满舵,海盗船陡然急剧转向,搭梯和爪绳禁被不住双船拉扯的巨大力量,猛然断裂或是撕裂固定之物,正在梯上行走的海盗纷纷落水,而尚站在在船首的海盗被巨大的惯性甩到船外,十个中倒有六个掉下海中,剩下四个全部站立不稳,扑倒在船上。而已经踏上商船的七八名海盗少了后援,被商船上的水手及护卫一顿猛杀,死的死,跳海的跳海,倾刻间消灭精光。 这艘船的海盗头子正是两年前与傻根打过交道的老熊,他双腿有力马步扎实,当大船急速转向时,警觉的他立即两脚牢牢钉在船板上,是船上除傻根以外,唯一一个没有摔倒的人,他还没扭头,骂声已然传来:“的狗蛋,你他妈怎么掌的舵?”话音未落,转身跃向航尾舵盘,傻根没有理会他,往右再打一个满舵,船上刚站起来的人又一次摔倒,跌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再也站不起来。 老熊跃到跟前,一眼认出掌舵之人竟然是当年狠狠砍自己一刀,致使自己破相残疾的罪魁祸首!心中惊怒怎么形容也不过分,他大喝一声:“臭小子,原来是你,快拿命来!”手中长剑刺出,直指傻根胸膛。 傻根侧身闪开,一脚径踢向舵盘,将其踢烂损坏,随后转身便逃,老熊飞身急上,剑挑背心,眼看将他刺个对穿,突然敌人一个急转避过,回身猱近,手中短剑连刺脸门,眼花缭乱无法看真,连忙后跃。 傻根不依不饶,欺身再上,他知道敌人剑长,自己剑短,无论如何要近身拼斗,老熊虽是个莽人,头脑尚自清醒,见得对方不要性命猛攻,嘿嘿冷笑,侧身退数步,避开急攻后手中长剑斜挥,先将他逼离,手腕一振,数朵剑花挽出,嗤嗤嗤嗤几声急响刺出。 傻根顿时被攻得手忙脚乱,连连倒退,但海船上有多少地方让你退?只一瞬间背部已碰上护栏,无路可退之下,将手中匕首扔向敌人,趁机抽出背上玉笛直点。老熊闪开飞剑后见敌人手中拿了根笛子,冷笑道:“何必顽抗,束手待毙不是更好?”长剑圈转,挑向傻根手腕,蓦地里笃笃笃声音响起,声音怪异,荡人心魄。原来是傻根在敌人长剑疾刺下不及多想,手中玉笛挥舞,笃笃笃声正是玉笛与长剑相碰时发出的声响,那玉笛竟然是坚硬异常,不惧利剑! 大喜过望的傻根将玉笛当剑使,瞬间数招精妙剑法使出,逼得老熊倒退,这剑招如此顺手熟络,不假思索顺手而为,若不是玉笛短而无锋,老熊非受伤不可。 这一回出海的海盗头子还有刀疤脸郭三虎,他功力稍弱,接连两次摔倒,才刚站将起来,便见得老熊被敌人逼得险象环生,连忙跃上帮忙,链子枪刺出,待看清对手竟然是两年前杀了自己一个大败的傻根,仇人相见分开眼红,叫道:“原来是你!我跟你拼了。”他口中说拼了,行动上果真如此,不顾性命抢攻,老熊在他相帮下缓过劲来,长剑指出,二人联手大战敌人。 傻根以一支玉笛迎战两名拼命海盗,渐渐处于下风。拼斗中左臂被刺一剑,顿时抬不起来,情势越发危险,听得傻黑在船下的吼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手中玉笛妙招横生逼退两人,陡然翻身越过船舷便往海中跳去。 “不要让他逃了!”老熊与郭三虎齐齐抢上,一块儿跃入海中。 傻根几个猛扎潜到木筏边,右手使劲上了筏,两名海盗一左一右也欲上木筏。傻根左右挥击阻止,叫道:“傻黑,咬断缆绳。”傻黑闻言张嘴咬绳,几回张合就已咬断,脱离牵扯的木筏顿时与大船拉开距离。 身处水中的两名海盗立马陷入绝境当中,船舵已然损坏,大船无论如何也驶不回来接上二人,只有齐心协力干掉臭小子抢到木筏才有机会活命,两人心意相同,便不要性命欲爬上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梅花 傻黑十分有灵性,帮忙阻击二人上筏,大口往郭三虎手上咬去,若被咬上,这条手臂便要废掉,郭三虎连忙缩手。 有了傻黑帮忙,傻根阻击敌人上筏便轻松了许多,得有空操起绑在筏上的尖木棍分往两人头上刺去,这一来二人更加被动,不得不离开木筏,漂浮在大海当中,两人聚在一起商量,老熊道:“就是死,也要拉上臭小子陪葬,我潜至木筏下割绑绳,你负责吸引他的注意力,割散木排,咱们一人抱一根木头未必就死。”郭三虎道:“不错,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二人照计划行动。 傻根正在起帆,突见二人游近便停止手中活儿,拿起木棍击刺。老熊吸一口气潜到木筏下,以剑割缚绳,傻根无法攻击到他,只空自焦急任由他行动,要是被他弄散木排,活下来的希望太渺茫,当机立断指着郭三虎对傻黑道:“你去对付他。”说完一头扎进海里,潜至老熊身下伸手拉脚。傻黑毫不犹豫“噼啪”一声也跳下去,潜至水里与郭三虎斗将起来。 老熊与郭三虎,傻根与傻黑,分成两对在水中激烈拼斗,论水性与武功,傻根更胜一筹,但输蚀左臂受伤发不了力,与老熊拼得难分难解。那边厢傻黑只用嘴,郭三虎手脚并用且有兵刃,大占便宜。傻黑虽是猪,却是十分聪明,拼杀当中瞧准机会咬住敌人漂浮的衣襟,一个猛扎往海里深处潜去。郭三虎大惊失色,被拉向深海非死不可,当下手中链子枪使劲朝傻黑猪脑袋上戳击,但一来水中阻力大,二来野猪皮粗肉厚,不惧他击刺,只一个劲带他往深海里钻。郭三虎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再刺敌猪,扔掉链子枪去脱身上衣服,然在缺氧高压的水下,动作比平时慢了不知多少倍,几经努力终于把衣服脱下,身上一轻立即便往海上浮,可是小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身子再也浮不了,反而更向下沉,不用看定是被野猪咬上,此时的他顾不上惊慌,弯下腰伸手挖野猪双眼,傻黑使劲摇摆脑袋,摆得十数下,竟然将郭三虎一条小腿咬断,瞬时血水四处弥漫。 郭三虎便在水中也痛得忍不住气大叫,嘴甫张,强大水压下海水往喉肺里急冲,在失去知觉前死死咬上傻黑耳朵,作最后挣扎。 先前落水的海盗已引来海洋中的杀手:鲨鱼,二十余条鲨鱼风卷残云,把落水的十余名海盗分吃干净,兀自不觉喉,于数里外闻得这边的血腥味,如一支支水箭急窜而来。 傻根与老熊拼斗,见得傻黑的战术,大受启发,心想老熊先我下水,憋气定没有我长,把他拖到深水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当即寻机扣上他右腕,立即往水里古潜。在水中刀剑作用不大,老熊干脆扔掉长剑,与敌人扭打起来。 片刻间,利齿满嘴的虎鲨群逼近,傻黑首先见到鲨鱼身影,身子使劲一挣摆脱郭三虎,急速游向傻根,轻轻咬着他的衣服往往水上窜,傻根拼斗中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傻黑这样做自然有它的道理,放开老熊向上浮。 老熊早耐不住气,身得自由后也急蹬脚往水上浮。 二十余条鲨鱼围着郭三虎一阵拉扯,片刻吃了个干干净净,接着便往两人一猪追去。傻根首先浮上水面,在水中他已经看到了鲨鱼群,出了水后立即爬上木筏,双手抓紧傻黑前蹄,忍痛把它拉上木筏,还未来得及喘息,只见老熊也浮出水面,伸出手叫道:“救我,救我!” 适才还以性命相拼,都欲杀死对方而后快,此刻敌人却向自己求救,救还是不救?傻根没有一丝犹豫,当即伸手抓住他的手,猛力一提,老熊身子得趴在木筏上,但还浸在水下的一只脚被当先追上的头鲨咬着,猛力一扯,将他拖下水。老熊双手紧紧抓住木筏,口中大叫:“拉我,快拉我!”傻根拾起尖棍,往鲨鱼头部猛戳数下,那条鲨鱼受不住痛使颈甩头,把猎物一条小腿咬断后潜至深处。血水瞬间吸引更多的鲨鱼疯涌过来,好在这傻根动作更快些,已经把老熊整个拉到筏上,断腿鲜血透过木筏流进海里,吸引得十余条鲨鱼在筏下乱冲乱撞,突上突下摇晃,幸好这只木筏扎得够大够结实,经受住了考验,最终没被撞翻。 老熊抱着断腿在筏上痛得直打滚,低低呼嚎,傻根立即从衣服上撕下几根布条,牢牢绑紧断腿减少血流,傻黑则伸舌头舔舐伤口,它的唾沫能加速血液凝固,木筏上除了两人一猪,别无一物,面对着老熊触目惊心的断肢伤口,傻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把身上穿了两年的破衣服脱下,包扎在伤口上。忙完后老熊已昏昏迷了过去。 随后傻根又把他的断肢吊起升高,过得一会儿,血流得止,老熊在昏迷中痛得脸青口唇白,全身微颤,头上滴滴淌下的水珠不知是海水还是汗水。过了良久,夜幕降临,老熊被海上寒风一吹,冷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睛便叫道:“水,水!我要喝水。” 可两只装满水的水缸适才连同食物一块儿翻落大海,木筏上那儿还有半滴淡水?傻根道:“海水你喝不喝?”老熊听得这回答,看看四周,顿时清醒过来,向傻根瞧半晌,说道:“你叫傻根,我没记错罢。”傻根点了点头。 “谢谢你救了我。” “你还要不要杀我?”傻根直截了当。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杀你,能活下去已然不错。” “你如果活了下来,日后可来杀我,不必客气。” 老熊又盯着他,才了良久才道:“有机会我会杀了你为兄弟们报仇,之后自杀感你救命之恩。” “很好,那你现在就别多想,安心养伤。看看咱们有没有命活到那一天。”傻根说完,站在船头,望着天上明月,拿起玉笛,顺手吹奏一曲《梅花落》,曲调婉转优美流畅,笛声淡雅清新,悠远源长,在平静的海面上远远传了出去,听得海中的鱼儿冲破水面跳了出来,听得傻黑静静趴在木筏上,只要主人一吹笛,它便静静伏在主人脚下,倾听世间最美的天籁之间。老熊是一介粗人,听着优美的曲调,忘了腿上伤痛,忘了口中干渴,思绪随笛音飘飞翻转,眼前似乎出现梅花端庄而恬淡的姿态。 笛声悠远,沁人心肺,乐曲停了良久,老熊才在漫天梅花的意境中出来,问道:“傻根,这是什么乐曲?” 傻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老熊双眼注视他,说道:“你曲子吹奏得如此熟练,怎地会不知道曲名?”傻根没有回他,挺立船头,双手负在身后,望着海中清辉点点,陷入沉思当中。 老熊想起两年多前在白云号听黄六少说过的话,问道:“你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一身高强本领却得留下来,运气还算不错。” 没有回应,老熊又道:“我是一个粗人,适才听你吹奏的曲子,脑海中浮现梅花的形像,不知是不是一首关于梅花的曲子?” 一直清冷的傻根突然转过身来,问道:“你在曲中听到梅花之意,脑海中闪过梅树的身影?” “不错。” “梅花,梅花,冰肌玉骨c凌寒留香。”傻根抬头喃喃,又低头沉吟: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傻根仰头轻吟。 老熊和傻黑听不懂他说什么,一时安静下来。海风停歇,薄雾升起,瞬间四周一片迷茫,淡淡月色洒下,更增如幻如梦之感。 “我知道了,适才吹奏的乐曲叫《梅花落》,怪不得你说能听出梅花之意。”傻根打破沉静,语气中虽有喜意,脸上神色却依旧木然。 老熊起了好奇之心,问道:“傻根,你知道那么多,你的过去一定不简单,定是个公子哥儿,怎地会沦落为傻儿乞丐呢?” 傻根没有答他,他不是不愿答,实是答不出。 木筏北上,一夜无话。 太阳升起后,傻根转头看到老熊脸容干枯,嘴唇发焦,问道:“很渴吗?” “渴得很,可又能怎么样?只能等天下雨了。”老熊苦笑着道。 “也未必,只要你奈得住腥。傻黑,下去抓几条大鱼回来。” 傻黑“扑通”一声跃入大海,只片刻之间,三条大鱼在筏上活蹦乱跳,“有刀吗?”傻根问。 老熊从怀里取出一把折叠小刀,傻根接过,把三条鱼去头去内脏,脱下老熊身上衣服,把三条鱼用衣服包好,双手各抓衣服一头扭动,鱼肉受挤压出汁,一滴滴淌进老熊口里,虽然又腥又苦,但这时,老熊只感鱼汁是杨枝甘露,鲜美无比。如此来回几次,老熊终得解了口渴之苦。 靠着吃生鱼肉,喝生鱼汁,两人一猪在海上存活下来。一天,傻根突然问老熊道:“白云号商船上的人都被你们杀死了吗?” “差不多,有几个人加入我们活了下来。” “黄六少呢,他死了没有?” “不知死了没有。” “死没死怎么会不知道?”傻根有些奇怪。 老熊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掉进海里,如果掉海里肯定死了,如果没掉,那还活着。” 傻根一惊:“黄六少在你们船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化敌 “是的,他加入我们巨鲸岛,成为一名海盗,是白云号活下来的几个人之一,这次行动,他也在船上,你突然摆舵时,他还在我们船上,没有过到商船那边。” 黄三少竟然成为一名杀人越货的海盗,实是大出傻根意外之外,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黄三少人机灵能干,又重情重义,深得岛主们的赏识,这次若得不死,前途不可限量。” “他如果不加入我们,便要去见阎王,我巨鲸岛不是谁想加入便能加入,只有在众俘虏生死相拼中活到最后,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海盗战士。” “生死相拼?” “是的,他一共参加七轮拼斗,杀死五人,重伤二人,最后凭着优异成绩,光荣加入了我们。” “和白云号上的人自相残杀?” “也不全是,有些是其它船上的人。” “光荣加入你们?” “呃呃,在我们眼中,只有极优秀的人才能成为一名海盗。” “那我前前后后干掉你们三四十人,算不算得优秀?” “你不是优秀,你是变态,下手比我们还狠,如同疯狗一般。”老熊盯了他良久,冒死说出这句话。 “若想不死,最好的办法是把想杀自己的人杀死。”傻根淡淡的道。 “我也想杀你,怎地你还伸手救我?” “在喊救命的那一刻,你没有想杀我。” 老熊断腿已然好了不少,艰难撑着木棍站将起来,望向无穷无尽的大海,说道:“作为一名海盗,生死不再掌握自己手里,杀人与被杀都甚是稀松平常。“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对兄弟的死耿耿于怀,再说他们死得也不冤。” 老熊没有回答,无法回答。 过了两天,终于碰到出海打鱼的渔船,两人十分兴奋,在海上吃了十余日生鱼肉,喝了十余日生鱼汁,已然快忘记热食淡水的滋味,叫傻黑下海捉了十余条大鱼,换渔船上的一顿热饭热汤。再过两天,木筏行至珠江口,由于老熊腿脚不便,木筏沿河而上,直到一处人烟兴旺的市镇,二人才停收帆停筏,踏上陆地的那一刻,两人长长呼一口气。 老熊撑着木棍,跟在傻根和傻黑的身后,步至一间酒楼门前,傻根道:“咱们上去吃个散伙饭吧。”老熊一怔:“散伙饭?你要离开我?”心中竟然有不舍感觉。傻根点点头道:“对,咱们是死对头,别说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了你。”说完便往门里走。不料一名店小二拦在门口,喝道:“那里来的野人野猪,我们这儿是做正经生意的地方,要讨饭到别处。” 傻根在远离大陆的海岛上生活两年,那儿阳光猛烈异常,晒得他全身黑乎乎如一块黑炭,头发虽时常割短却从无打理,乱糟糟如茅草,自从把匕首当飞刀扔掉后,脸上胡子更无理会过,拉拉碴碴满脸须根,光着上身,一条裤子既短且烂,分辨不出什么颜色,一看就知多年未换过,两腿赤足,老熊也好不了多少,断腿不说,一般的满脸虬髯,双目圆睁,颧骨高凸,身上衣服全是暗黑血迹。其时正值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天色阴沉似有飞霜,街上行人全穿上厚厚的棉衣皮袍,双手互插袖袋却仍觉寒冷,他二人如此穿着打扮,确实大显异类,如单是这样,店小二还不会拦人,偏偏还带上一头长有尖尖獠牙的大黑猪进门,这是酒楼,可不是牲畜市场,店小二毫不犹豫拦阻他们。 老熊大怒喝道:“放你奶奶的狗屁,再说一遍不让进我立即活剥了你这王八蛋。”店小二见他神情悍恶,不禁有些害怕,但想他是一个跛子,能凶到那里去,当即骂道:“你这死乞丐快给我滚,走慢一步瞧我不打死你。”登上陆地后老熊已刻意提醒自己要注意忍耐,万不可将海上的作风带在身上,可当前情景下,叫他如何能忍?双眼凶光陡现,支着木根跨上一步,随即提起木棍急戳店小二喉咙。 店小二那想得到逞一时口舌之快竟然会引来杀身之祸,一点防范躲避的意识也没有,面对飞速而来的木尖只吓得目瞪口呆。眼看就要血溅当场,长棍却在刺入咽喉之前停了下来,店小二死里逃生,双腿发颤几欲摔倒,背心出了一阵冷汗,傻根把握着木棍的松开,说道:“老熊,别在我面前杀人,不然我会杀了你。” 老熊哼了一声喝道:“先放你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一条狗命,再有下次,立时要你命。”店小二被震吓得连话也不敢说,惊魂未定只呆呆站着。酒楼老板听得门口有吵嚷声,跑将出来叫道:“八角,怎么了,是谁在生事?”那个叫八角的小二终于回过神来说道:“李老板,两位要进酒楼吃饭,我拦着没让进,结果惹怒了这两位爷门。” 李老板抬眼见得门前二人虽然邋邋遢遢打扮怪异另类,但双眼有神,神色中透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概,身旁的大野猪也是非凡之物,心中打了个突,还未说话,傻根道:“老板,你这里不做生意吗?” 李老板连忙陪笑道:“做,做,两位爷们请进。” 两人一猪上了酒楼,顿时楼上全部食客的眼光都被他们吸引,二人毫不介意,坐下后点了一大桌子的酒菜,李老板为难道:“客官,你们点这么多酒菜,吃得下吗?”老熊道:“怎么,你是怕我们没钱给吗,怕我们吃垮你这间破酒楼?那就索性告诉你,我兄弟俩就是要吃霸王餐,识相的乖乖快送上来,否则一把火烧了它。”李老板知道遇上恶人,忙不迭答应离开。 过了一会,各种菜式纷纷端上,米酒也送了两坛,傻根和老熊放开肚皮海吃山喝,并拿了一半菜肴放地上给傻黑吃。 周围的酒客看他们这等吃法,不禁为李老板心痛。 酒足饭饱,傻根伸手抹了抹嘴叫道:“李老板。”李老板心中一紧,跑将过来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结账。” 老熊和李老板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齐声道:“结账?” “对。我们吃饱了。” 老熊道:“兄弟,你有钱吗?” 傻根摇头道:“我没钱。” 李老板听得他不是再点什么,只是装模作样要结账,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忙道:“两位爷们,这顿便算我请客,不收钱,不收钱。” “算你识做。“老熊脸上露出了笑容。 傻根道:“不必,你去算一下多少钱。” 李老板道:“实是不用,两位相貌不凡,灵台发亮,非寻常走卒贩夫,小的一见便心生敬慕结交之意,这顿饭我请,两位一定要给我脸子。” 老熊一拍桌子叫道:“李老板,怪不得你做老板,八角做小二,真有你的,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既是这样,那我更不能让朋友吃亏,这里有颗珠子,你拿去吧,若是不够,我还有。”傻根从傻黑脚蹄上解下一串珍珠,取出一颗最大的擦了擦,交在李老板手上。傻黑四肢头颈上都挂了珍珠项链,本来傻根自己也有,却是被刘胜刘利两兄弟给骗走了,只好拿傻黑身上的。 李老板手心上这颗比龙眼还要大的珠子温滑圆润,饱满剔透,暗放光华,实是珍珠中的上品,谁又能想得到黑皮粗毛面相凶恶的野猪身上所挂积满扬尘的珠子竟然是稀世珍品,而且还是以一串串来计量!他眼中放出七彩光芒,喜逐颜开连忙道:“够了,够了,别说一桌,便是十桌也是足够。” 老熊一生见过宝物无数,但这么大颗的珠子也是头一回见,立即抢将过来,捧在手上端详,嘴里发出咂咂之声,最后他说道:“李老板,既然你说这颗珍珠超出这桌酒菜价值十倍不止,那便不须用这颗,拿一颗小的也是大大有余吧,多出来的你去给我们弄几身好衣服鞋袜来,如再有剩余便赏给你罢。”说完拿过傻根手中的珠链,取出最小的一颗交在李老板手上,把大的放回去。 傻根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我跟你很熟吗,老熊假装没看到,把珠串挂回傻黑脚上。 虽然不是适才那颗大珠子,但手中这颗珠子也是价值不菲,李老板小心翼翼放进怀里,叫人度了他们的身材,立马上街采购衣服。 “兄弟,真有你的,是从那儿搞来那么多大珠子?”老熊不知在什么时候和傻根称兄道弟起来。 这个曾经生死相拼的老熊,如今竟然叫自己为兄弟,傻根哭笑不得,说道:“你既然叫我兄弟,以后可别来找我报仇,对兄弟我难落得了杀手。” 老熊咧嘴一笑道:“其实在你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我心中的仇怨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傻根只嗯了一声,既没有欢喜的表情,也不再说话。 老熊刚热烈起来的心情,被他这毫无感情的一嗯打击得如兜头泼了一盘冷水,瞧着他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傻根又嗯了一声,道:“是在月芽岛上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途中 “月芽岛,那是怎样一个岛,在那里的,这些珍珠都是在那儿采的吗?”老熊抛出一连串问题。 傻根大厌其烦,冷冷地道:“怎么,你也想去采吗?” 老熊早已习惯他这种态度,并不以为忤,呵呵笑道:“正是,正是,如果能采到这种大珠子那便发大财,又何必冒杀头的风险做海盗,干那天杀的活?” 傻根道:“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这些珠子都不是我采的。” “不是你采的,难道你是偷抢回来的?这可不像你的作风。”老熊脸上露出绝不相信的神情。 傻根指了指野猪傻黑,道:“都是它采的,我潜不了那个深度。” 老熊惊道:“都是傻黑采的?水有多深?怎地猪会采珠子,它又是怎么跟上你的?” 傻根无奈,只好把岛上之事以十分不耐烦的语气说将出来,最后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把最好吃的菜最好喝的酒都给傻黑了吧。”老熊拍手叫道:“我知道,我知道,只因这顿饭,还有呆会的衣服,都是傻黑猪兄请我们吃的,请我们穿的。” 傻黑似乎听得懂他们说话,当即吼吼几声,炫耀自己的能力与功劳。 过一个多时辰,李老板拿来数套衣服分给二人,可两人穿上后变得更加怪异,乱糟糟的脸容与华美的衣服并不相称,李老板对他们道:“两位兄弟,不如便在这儿痛痛快快冲个凉洗个澡,好好收拾一下妆容再离去。”老熊叫道:“李老板,你这个提议很好,我们很认可,便在你这儿住上几天又何妨。”傻根神色漠然,没有表态。于是李老板替他们准备好了毛巾皂角等洗涮用品,老熊先去洗,等他弄干净脸容,穿上新衣服,仪表堂堂走将出来时,却没见到傻根和傻黑,他心中咯噔一跳,急忙找到李老板,得知他已然离开时,颓然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声响。李老板见他这等模样,走过来笑道:“老熊兄,你不必惆怅,那位小哥临走时叫我把这颗珠子转交给你,如此珍贵的东西给了你,足见他对你重情,实话说,我真想占为己有呢。” 老熊接过,手心中这颗大珠子闪着动人光泽,正是适才第一次给李老板的那颗,珠上还留着傻根的余温。看着珍珠,他似乎看到了傻根的眼睛。 傻根离开酒楼,向人打探清楚广州的方向,与傻黑为伴,一路北上。将到广州城,在市郊一处客栈歇息,路上他已经卖掉一颗珍珠换上数十两银子,吃饭投宿之事自是难不到他。 深夜睡得正香时,傻黑突然哼唧起来,并以嘴拱他,傻根经历过水鬼乌蛇喷毒烟之劫,警惕性很高,当即坐起来,凝耳倾听房外动静。果然听得房外及屋顶上有轻微脚步声,他心下奇怪,会是谁来找自己晦气?难道是巨鲸岛的人,可他们不可能知道我的行踪,又难道是孙起那帮混混无赖知道我回来?那更是绝无可能,对头到底是谁,呆会儿可得好好逼问清楚。拍了拍傻黑,叫它安静不要发声。 外头贼子并没有喷烟,轻手轻脚破坏窗格爬将进来,今夜星月无光,屋内一片漆黑,当先进来的二人什么也看不到,叫外头的同伴递进一盏灯笼,举起灯笼往里照看时,只见一人一猪分躺床上床下呼呼大睡,相互点了点头,手持刀剑慢慢逼近。各自对准目标举兵刃斩下,熟睡中的傻根猛然坐起,一拳把床前贼子打翻在地,另一人顾不得理会黑猪,持剑刺来,剑未到已然给人一脚踹胸膛上,喀剌剌几声响,肋骨断了几根,摔将出去头部着地,撞晕过去。 那被打了一拳的贼子叫道:“快进来帮手,点子很生猛!” 刚说完,傻黑从后撞来,把他顶了个翻,傻根一脚踩其肚腹上,那人顿时失去叫嚷能力,抱着肚子蜷缩低声呻吟。 外头的人不敢贸然进来,叫道:“方老三,石头,你们怎样了?”傻根躲在窗后,窗外那人叫得几声不见得回应,耳中只闻同伴痛苦呻吟,打着灯笼伸头往里看,还未看到什么,猛地头部被狠狠一击,即时晕死,身子软绵绵趴在窗上,傻根双手一提把他拉进房里,丢在地下。转身把桌上的油灯点亮,加上两盏灯笼,房内登时如白昼般光亮。 躺地下的三人两个晕死,一个吐血蠕动,三人都平常打扮,脸未蒙黑衣未穿便来打劫杀人,实是大胆妄为之极。 傻根一脚踩着清醒贼子手指,轻轻用力,贼子痛得直抽凉气,啊啊低声叫唤起来。傻根问:“你们来干什么?”贼子忍着痛,一声不吭,傻根脚上用力,贼子左手五根手指骨尽皆断裂断折,道:“你不回答问题,我将你全身骨头踩碎。”说完抬脚踩他左手肘关节。那贼子本是个不怕死之人,但对方如此折磨自己,当真比死痛苦一千倍,骂道:“臭王八,有本事一刀杀了我,如此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傻根道:“我本来不是英雄好汉。”脚上用力,那人连忙叫道:“我说,我说!”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肘关节已然碎裂,贼子再忍不住,痛得大叫起来。寂静深夜,声传百丈,凄厉叫声惊醒许多梦中人。但店里的掌柜小二以及客人没有一个人敢来过问。 傻根将脚移开,问:“你来干什么?” 贼子痛得全身衣服被汗水浸透,颤着嘴唇道:“我我们想偷珍珠” “你偷就偷,为什么要杀我?” “杀了好偷,没有风险。” “你们受谁指使?” “没有谁指使,我们三人就是一个团伙。” “你在那儿见到我有珍珠?” “在酒楼上,你从野猪脚上拿出珠子时,我们都都见到了。”贼子抽着凉气颤声说道 傻根望着三个半死不活的人,他们只是见财起歹心,并无别意,道:“今晚饶你们一命,给我快滚。” 三人当中唯一能滚的就是断了手骨指骨这人,他单手艰难将两个死活不知的同伴拉出房间,轻轻掩上门,坐在走廊里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傻根睡回床上,寻思财不可露眼,否则以后麻烦缠身,当即起来将傻黑身上的珍珠全取下来放入内袋,经过这番打斗,睡意全无,与其在这儿捱时间等天亮,不如现在就上路。打开门,见那三人仍躺卧在走廊中,两人口鼻出血兀自未醒,一人神情沮丧,茫然无措。他心下暗暗骇异:“只一拳一脚便将两人打昏死过去,我力气怎地好像大了不少?” 傻根骑在傻黑背上,提着灯笼,慢悠悠走在万籁俱静的大街上,不一会出了城镇,走不多久,一条约有十丈来宽的河流拦在身前,河上无桥,摆渡的小船不知躲在那儿睡觉。本来这等河流根本难不到他,可寒夜中他不想湿身,正徘徊,河对面突然亮起火光,定睛仔细一瞧,竟然是一条小船,傻根叫道:“船家,船家,请过来载我过河。” 小船慢慢驶来,船梢公是个四十多岁的枯瘦汉子,他叫道:“客官,怎这么晚还赶路?” “你不这么晚还在等客吗?” “呵呵,我是睡不着,船上风凉水冷。” “我也是。” “那快上船,我搭你过河。” 傻根和傻黑上了船,船家看了一眼傻黑问道:“怎地带着一头野猪赶路?”傻根道:“不为什么。” 船家见他不是健谈之人,没再出声,撑着竹竿来到河中央,突然翻身跳进河里,失去踪影。傻根微微一惊,摸摸傻黑脑袋道:“傻黑,你怕不怕?”傻黑鼻子出气,朝他哼哼几声,这神情那里有半分害怕?小船失去动力顺流而下。 突然船身剧烈摇晃起来,傻根拍了拍傻黑脑袋,傻黑哼哼几声,一头扎进水里,没过多久,河面上浮起四具尸体。一人一猪上得岸,仿佛什么事没有发生,继续赶路。 适才那三人道没受别人指使,显然所说有虚,这伙贼人如此快便组织起力量在河中劫杀,眼线遍布,组织严密,看来很些来历,他们必然不肯罢休,前路更加危险,是躲一躲还是若无其事一路走将下去? 还未等他打定主意,路旁的草丛里发出一阵轻微响动,似是有动物夜行,黑夜中傻根看不清远处,但傻黑有夜视能力,身遭周围看得一清二楚,对着草丛一通狂吼。 “什么人鬼鬼崇崇躲在路旁扮鬼吓人,都给我出来罢。”傻根声音在黑暗中传了出去,停上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连傻黑也安静下来。 傻根等得不耐烦,拍了拍傻黑继续往前走,此后一路安静,走到天亮也没有异常,山腰上转过一个弯,广州城已然遥望可见,傻根心想:“谢过杜发,我该何去何从,天下那么大,那里才是我的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跟踪 我是谁,从那里来,又要去那里,这三个不成问题的问题,在傻根身上却显得那么沉重,每当触及这个,傻根心中便不由主住抽搐,茫然而不知所措,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没有父母,有没有兄弟朋友,要是有的话,他们又会在那里? 不等他开始头痛,突然“嗖”的一声劲响,一支急箭从前方迎面射来,从听到声音到发现蛇行般的长箭,须臾间已经射至面前,眼看便要被利箭穿头,傻根不知从那里来一股反应,猛然将头一偏,长箭擦着发梢飞过,插进身后的树上,入木五寸,箭尾翎羽簌簌乱抖。 一支刚过,一支又来,傻根一声怪叫,拨下背上玉笛挥出,箭笛相交,卟的一声闷响,长箭虽然被挡开,但傻根手臂猛然一酸,玉笛脱手飞出。还未等傻根回过神来,金刃破风之声再起,尖锐短促,又一支长箭迅如天际流星,猛如万钧雷霆,朝着傻根扑来。傻根刚抬头,金属箭头的冰凉已然袭胸! 三支箭一支比一支快,一支比一支强劲,傻根避得开第一支,挡得开第二支,面对第三支箭却无能为力,眼瞧着闪着慑人光芒箭尖逼近,心底一阵紧搐,大叫:“好箭!” 突然眼前黑影掠过,劲箭随着黑影闪过而消失。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一旁的傻黑见得主人危殆,猛然跃身而起挡在傻根身前,舍身挡箭,摔落在一旁。傻根死里逃生,顾不得理会敌人与危险,冲到傻黑身旁蹲下,只见长箭从它背部插入,箭头破腹而出,利箭竟然将皮坚肉实的野猪射了个对穿!暗红的血从两个伤口渗将出来。 傻根当机立断,从怀里取出老熊那把锋利小刀,削断箭尾,二指夹紧箭头使劲一拉,把血淋淋的箭杆强行拨出,傻黑低哼一声,痛得晕死过去。傻根随即从身上崭新的棉袍上割了数根布条下来,绕着傻黑两处伤口缠五圈,止住血液流出。 包扎好傻黑伤口,傻根顺手拾起玉笛站将起来,身前已然多了两人,一人胖而矮,脑袋圆滚滚像颗西瓜,一人瘦而高,脸庞尖长如马头,均四十来岁年纪,是佛山黑云堡堡主李恒远的大徒弟二徒弟,胖子名叫卢烹虎,瘦子名唤张千龙,都是心狠心辣之辈,江湖上给他二人起了个外号名曰“胖虎瘦龙鬼见愁”。 傻根问道:“是你们发的箭?” 胖虎卢烹虎嘻嘻一笑道:“不错,小伙子身手真不赖,居然能避挡得开前两箭,了不起了不起!”脸上神情和悦,竟大有喜赏之意。如单看他神色语气,怎能相信他就是要取自己性命之人?傻根站在他面前,足足比他高了一头,心中憎恨之极,冷冷地道:“一出手就要取人性命,矮冬瓜你才了不起。”卢烹虎最恨人家叫他矮冬瓜或笑面虎,闻言顿时色变,但仍嘴角带笑,张千龙脸容枯槁,脸上皮包骨,身上骨裹皮,如一支竹竿般,混身上下似乎没有一两肉,犹如埋在棺材里数年起骨重葬的干尸,他双唇微动,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 “小子,本来还想留你一条性命,你却口不择言,胡乱说话,可别怪自己命苦。” 傻根抬头看着他,眼前两人真是太怪异了,一人极矮极胖,一人极高极瘦,却竟然鬼使神差组合在一起,太是有意思,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说道:“你们射伤了我的兄弟,死期到了。” 胖虎哈哈大笑,又粗又短的脚踢在傻黑身上,将两百多斤重的野猪踢了个翻转,说道:“这头大黑猪竟然是你兄弟,怪事见多了,与猪称兄道弟却是头一回见,有趣有趣。”傻黑不知死了还是晕了,被重重踢一脚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傻根怒火大炽,骂道:“矮冬瓜,拿命来!”玉笛直点,指向胖虎脑门。玉笛来得好快,瞬间笛端离脑门已然不足三寸,胖虎处变不惊,于间不容发之间低头闪过,或也可说他是没将傻根放在眼里,临到最后一刻才躲避。傻根一击不中,玉笛直点改竖劈,击向胖虎头盖骨,眼见敌人脑袋偏开,玉笛落势不减,直劈向敌人肩膀,胖虎没能避开,玉笛重重落在左肩! 傻根这一直劈劲道相当大,满心以为能将胖虎一条手臂废掉,不料玉笛击在他锁骨上如落在棉花堆里,胖虎身上厚厚的肥肉竟然将玉笛势道全卸了下来,未伤他分毫。胖虎笑道:“小子,怎地像个大姑娘般一点力气也没有?”傻根欲将玉笛收回,不料笛子紧紧陷在胖虎肥肉中,竟然抽不出来,傻根连连发劲,玉笛仍然纹丝不动,胖虎又笑道:“胖爷我看上这根笛子,送了给我罢。”傻根当即松手,二指插向矮冬瓜双眼。 胖虎肩膀一扭,以肩上玉笛格开其腕,跟着滴溜溜一个转身,已然转到傻根身后,举掌拍向他后心。世上胖子皆迟钝缓慢,傻根没想到这个矮冬瓜身手如此敏捷,一眨眼便移到身后,急忙转身防御,可转过头来却没见得胖子身影,陡然身后风声急响,傻根大惊立即往前纵跃,却是突然感觉如撞上一株树,脸庞胸前刺痛,接着双手反转被扣,全身顿时软了下来,一丝力量也无。原来是傻根往前跳闪的瞬间,瘦龙张千龙陡地移至他去路之上让他撞了个满怀。 张千龙道:“小子,你死期倒了。”枯长的手指捏紧了傻根咽喉,傻根眼前一黑,顿时晕死了过去。 “二弟且慢,这小子武功不错,又带了个大黑猪,身上的珍珠特别是这支玉笛珍贵异常,先把来源弄清楚了再杀他不迟。”胖子急忙阻止,张千龙道:“是!大师哥,那难道带上这臭小子办正事?”胖虎点了点头道:“点儿不足为患,小子跟在身边并不碍事。”瘦龙想了想,觉得师兄的话有道理。二人带着晕死过去的傻根,瞬间消失在山道中。 南海县到广州的官道上,隆冬时节,道上行人稀少,风雨残年,小桥流水黄昏。 忽然空寂的官道上响起辚辚车声,木轮压霜,一名车夫张口“驱,架喇架喇”声响,催赶健马,击鞭劈拍作响,一辆大车从冷雾寒霜纷飞的山路上疾行而来。拉车的健马口喷白气,冲风冒雨,踢蹄急奔。 大车内坐了三人,两名少女,一名满脸福相的中年人,年纪稍大的少女说道:“爹,到了广州,我要到广州酒家吃最正宗的虾饺点心。”这是江南姑娘极柔极清的语声,虽然车外气温颇低,但听了这柔软话音,却令人有心头一暖的感觉。她爹爹呵呵一笑道:“好,爹爹天天带你去吃,把你吃成一个胖姑娘。”另一个少女年纪稍幼,只十四五岁,拉着爹爹的手道:“爹爹,我才不像姐姐这般没出息,整天只记挂着吃,我要上白云山逍遥派学艺。”语音娇嫩,却多了几分英气,中年人笑道:“好好,你们想干什么,爹爹都应承你们。”。 突然之间,马儿右足踏进了一个水氹,登时向前一蹶。那车夫身子前倾,随手一提,马儿借力提足,继续前奔。这车夫这一倾一提,好俊的身手,好强的膂力,看来是位深藏不露之士,怎麽去做了赶大车的? 大车刚走,脚步声响起,後面一个庄稼汉子挑了两萝框大米,迈开大步赶了上来。这两萝框大米压得一根黎木扁担直弯下去,显得颇为沉重,但那庄稼汉行若无事,在湿滑道上快步而行,落脚甚轻。这庄稼汉非但力大,而且轻功更是了得。 此事其是蹊跷,这汉子似在追踪那车夫,看来有什麽凶杀寻仇之事。 马车行出数里,那庄稼汉虽然肩上压著沉重大米,仍是奔跑如飞,忽然道旁树林里竹片儿笃笃笃响,一名老人挑著一副馄饨担,虚飘飘转入官道,阻在马车之前。这人在泥水中行走,落步甚轻,一双布鞋竟然不湿,轻功之佳,武林中甚是罕见。但见他斗笠和蓑衣上罩满了白霜,在风中一幌一飘,走得歪歪斜斜,这身轻功正是桂林草上飞岳家的功夫。 行了十七八里路,天色暗将下来,大车来到广州城外的一处小镇上,停在一家客店前面,车夫与父女三人人进店借宿。客店甚小,镇上就此一家。众客商都挤在厅上烤火喝米酒,庄稼汉c卖馄饨老人都在其内。 忽然内堂布帘揭开,店小二引著一位财主c两位小姐来到厅上。店小二大声说道:“江老板c两位小姐,小地方将就点儿,只好在这儿厅上用饭。”本来坐着的众客商见到父女三人,眼前皆是一亮,纷纷注目。只见那财主穿著蓝色缎面貂皮袍子,肥肥胖胖,一副富贵相,两姐妹大姐相貌娇美,身段阿娜多姿,身穿一袭白色丝质长裙,腰系淡黄彩带,素美淡雅,夺人心魄。小妹脸上五官精致,稚气犹存,肤色白腻,身穿一件桔色织锦的棉衣,下穿翠绿锻子裙,颜色甚是鲜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明珠 在山村僻壤之处,见到这等仙女般的姑娘,众人不由得暗生自卑之心,三人走到处,各人纷纷让开,厅上登时空出一张大桌来。 那店小二牛高马大,手臂粗长,“老板c小姐”叫个不停,送饭送酒,极是殷勤。掌柜是个精瘦汉子,他走到三人身前,低头哈腰问道:“老板,小姐,这酒菜可合胃口?”江老板停下碗筷,大声道:“下盐多了些,不过在这种山卡拉地方吃到这味道也算难得,手势不错。” 掌柜笑容逐开,喜滋滋道:“得江老板称赞,实是三生有幸。”他说话中气充沛,双眼精光四射,却不是会家子是什麽?又他两边太阳穴微微凸出,竟然内功有颇深造诣。 厅堂角落处一张小桌旁,坐了一个矮胖子,一个瘦高竹竿,还有一个十的小伙,小伙双手被反绑,脸上神情漠然,看不出喜怒哀乐,这三人正便是胖虎瘦龙与傻根。胖虎瘦龙瞧瞧掌柜与小二,瞧瞧江老板与两位少女,嘴角勾起微微冷笑。 傻根目光也落在五人身上,他已然察觉到店堂内氛诡异,店内各人必然有重大图谋,可不知跟这财主有关系没有?这一留神,不免向那财主与小姐多看了几眼。那财主忽地一拍桌子,发作起来,指著傻根骂道:“你这个臭家伙瞧够了没有?如此胆大包天,一双贼眼骨溜溜的瞧个不休,真是可恶之极。我看你黑不溜秋,生了个贼眉鼠眼,要是在香山今中山,我非打断你双腿不可。你敢再多瞧一眼,拿捕快送到州里去打你个满地找牙。”傻根充耳不闻,并不理会。那财主更加怒了,叫道:“你聋了是不是,再瞧我挖了你双眼出来。” 那大小姐柔声劝道:“爹,实不必生这麽大气?你没瞧见他双手被绑,脸上无丝毫表情,可能是个听不懂你的说话。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哪,喝了这杯吧。”说著将一酒杯倒满。那财主横了傻根一眼,举杯骨嘟一口喝乾,二小姐突然站将起来,指着傻根骂道:“小王八蛋瞧什么瞧,你再瞧我可对你不客气了。”这个二小姐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想是平时横蛮惯了。 傻根道:“我偏要瞧你,看你如何不客气。”二小姐气得脸色煞白,正要冲上前,大小姐连忙拉着她的手道:“芯怡,出门在外,别多惹事端。”二小姐江芯怡道:“可是姐姐,你未见到他一双贼眼总是盯着咱们吗,如此没有礼貌,难道不该教训一下?”大姐名叫江芯月,她道:“眼睛生在人家身上,他爱瞧那儿咱们又怎管得着?”伸嘴在妹妹耳边低声道:“他身旁两人凶恶得很,别招惹他们。”江芯怡扫了一眼胖虎瘦龙,心中一凛,当即怒气尽消,坐回桌旁。 财主没有留意到胖虎瘦龙,自斟自饮的跟两个女儿说笑起来。话中说的都是到了广州之後,如何大展拳脚,瞧神情是一名到广州做生意的商人。 说话之间,大门推开,刮进一阵冷风,跟著走进一位秃头胖子来。这人身光颈靓,与店里的财主气派相若。他一眼便瞧见江老板,抢上前大声笑道:“名爵兄,可真是太巧了,刚在香山离别,料不到又在这儿见着你,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说着与那姓江的财主江名爵行礼亲热。 江氏父女三人一齐站起,江名爵拱手道:“连灿兄,咱俩真是有缘,在那都能见到你,一起坐罢。”那秃头胖子谢了,坐在桌边。店小二添上杯筷,传酒呼菜。 胖虎卢烹虎对师弟张千龙低声道:“连上这个连灿兄,一共是六个高手。这姓江的三父女不懂武功。咱们只须解决了这六人,宝贝便可手到拿来。”瘦龙张千龙道:“这几人武功皆不弱,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咱们这回可是走了眼。”卢烹虎道:“二弟不必担心,瞧情形他们并不是一伙,只须待他们鹬蚌相争,到最后咱们才出来收拾残局,那可不是省事得多了?”张千龙赞道:“师哥好主意,就这么办。” 傻根听了二人谈话,心想:“原来他二人也在打这个江老板的主意,只怕一路上遇到的贼子都是为他三父女而来,我只是运气背,珍珠露眼成了他们的意外收获。” 只听那“连灿兄”与江名爵高谈阔论,说的都是些生意场中白手起家的轶闻。堂下那庄稼汉和卖馄饨的老头却大声吵嚷起来。两人争的是世上有没有当真会发光的夜明珠。那庄稼汉道:“什麽夜明珠光照百里,都是胡吹大气!那夜明珠也不过大点儿,光洁点儿罢了,当真能发光这麽神?”卖馄饨老头道:“你一个乡巴佬,见过多少世面了?没见过就别乱说,夜明珠就是夜明珠,若不是这儿人多,我就拿一颗让你开开眼界。”庄稼汉嚷道:“你有夜明珠?呸,去发你的清秋大梦吧!有夜明珠也不不必卖卖馄饨啦!只怕是颗光滑点的儿小石子罢了,却拿了来当宝贝,认真可笑,哈哈!”众人听着都大笑起来。 卖馄饨老头骂道:“乡巴佬你狗眼看人低,你没有,可别说别人没有。”庄稼汉子嘴角勾起轻蔑一笑道:“你老头要是有夜明珠,那我就担子里装的都不是大米,全是会发光的夜明珠,嘿嘿,吹牛谁不会吹,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众人齐声道:“对,吹牛谁不会,动动口就可以。”馄饨老头脸色急变,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气鼓鼓的从担儿里取出一只绸布包裹的锦盒,金丝纹龙,单这个盒子已然是价值不凡。他瞧了一眼众人,脸上露出得意神色,旁人道:“快打开啊,锦盒有什么了不起,谁知你里面装的是狗屎还是夜明珠。”老头受不住激,双手捧着盒子,小心翼翼打开锦盒,盒里放有一颗皎洁的珠子,比傻根送给老熊的略小,却也算是大的,光彩逼人,果然是好一颗好珠子。众人都赞了一声:“好大的珍珠!”老头生怕珠子飞走了,立即合上锦盒往怀里放,庄稼汉道:“确实是珍珠中的极品,可惜再好也只是珍珠,并不是会发光的夜明珠。”老头怒道:“什么不是夜明珠,人人都看到珠子发出柔和的光芒,你眼瞎了吗?” 庄稼汉道:“夜明珠是会发光,而你珍珠只会反光,发光和反光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可要搞清楚了。” “谁说我的夜明珠不发光,不发光还叫什么夜明珠,下里巴人,见识浅陋之极。”老头怒气冲冲地道。 庄稼汉道:“老头子,咱们把灯火全灭了,你可敢把夜明珠拿出来露一露,让大伙儿见识一下夜明珠的光彩?”老头子道:“有什么不敢,要是我的珠子会发光,你就得叫我两声爷爷,你敢不敢赌?” “好,要是你的珠子不发光,那可轮到你叫我爷爷,不但叫我爷爷,还得把你这颗狗屁珠子磨成齑粉冲水喝。” “你”老头被气得说不上话来。 卢烹虎瞧了二人神情,低声道:“这两人这麽你搭台我拆台,显然是一伙的,咱们动手时须得小心。”张千龙点了点头。 庄稼汉道:“你什么你,掌柜,咱们这里有颗会发光的夜明珠,你想不想开开眼界?”掌柜笑道:“当然想,如真是夜明珠,那可是活一百年也难得见上一回啊,大伙儿把灯吹熄罢。” 当即便有人将厅堂里的烛火熄灭,顿时屋内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各人也安静了下来,眼光朝着老头所在的方向望去。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道柔和白色光芒,把围在老头身旁的各人脸庞微微照亮,老头举高夜明珠晃了晃大声道:“大伙儿瞧清楚了,我这颗珠子会不会发光?”众人齐声喝采:“会发光!”老头又问道:“那么它是不是夜明珠?”众人又道:“是夜明珠!” 灯火重新点上。老头得意洋洋,大声吹嘘,说他这颗夜明珠如何珍贵,如何来之不易,如何有多少达官贵人想出高价购买,他都没舍得出手。厅下众人脸现仰慕之色,津津有味的听著。庄稼汉听他说了一会,突然说道:“夜明珠是夜明珠,但光芒如此微弱,聊胜于无,实是无吹嘘的价值,又可见世上关于夜明珠的传说,全是夸大其辞,光照百里,其实就是胡说八道。” 老头听了再也忍奈不住,喝道:“乡巴佬,世上那来光照百里的夜明珠,别说光照百里,便是能照亮一丈开外的夜明珠也没有,你这般咬文嚼字有意思吗?” 江名爵忍不住“哼”了一声,脸现不屑之色,低声说道:“没见过就别说没有。” 那“连灿兄”道:“仁通兄,这颗珠子确也称得上颗夜明珠了,想不到贩夫走卒之徒,居然身怀这等宝物。”江名爵道:“发光是发光了,夜明珠的名头,却还轮不到它。”“连灿兄”道:“老兄此言差矣!你瞧此珠颗大圆润,皎洁璀璨,世上那里更有胜於此珠的呢?”江名爵道:“吾兄未免少见多怪,兄弟就”还待再说下去,江大小姐忽然插口道:“爹,你喝醉啦,怎地这般乱说话,快吃了饭去睡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动手 江二小姐道:“爹,这些人没见过世面,咱们有什么好东西,自己知道就行,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江名爵笑道:“嘿,两个女孩儿就爱管爹爹。”说着却真的捧起饭碗吃饭,不再喝酒。那“调侯兄”又道:“兄弟今日总算开了眼界,这等夜明珠,吾兄想来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罢。”江名爵冷笑道:“胜于此珠十倍的,兄弟也常常见到。”“调侯兄”哈哈大笑,道:“玩笑玩笑!吾兄偏居一隅,又见过什麽更明亮的夜明珠来?” 卖馄饨老头听到了二人对答,大声道:“世上若有更亮得此珠的夜明珠,我宁愿把头割下来送他当板凳坐。吹大气又谁不会啦?嘿,我说我儿子也做个大商贾呢,你们信不信啦?”众人忙喝:“你不要命了,快闭嘴!” 江名爵气得脸色发白发青,霍地站起,伸手进怀里。江大小姐连叫:“爹爹!你作什么?”江二小姐伸手拉父亲的手,不让他拿东西出来,可江名爵那里理会,取了一只三寸见方的牛皮匣子出来。但见牛皮颜色深黑,也无异处。他大声道:“喂,卖馄饨的,我这里有颗珠子,跟你的比一下,你输了可得割脑袋。”馄饨老头道:“若是老爷输了呢?”江名爵气道:“我也把脑袋割下与你。”江大小姐道:“爹,你喝多啦,跟他们有什么说的?回房去吧!”江芯怡拉了拉父亲的手,江名爵若有所悟,哼了一声,把皮匣放进怀里,转身回房。 馄饨老头见他意欲进房,又激一句:“若是老爷输了,小人怎敢要老爷的脑袋?不如老爷便将两个宝贝女儿嫁了给我罢!”众人有的哗笑,有的斥他胡说。江大小姐气得满脸通红,一句话说不出,江二小姐双眼射出寒光,一动不动盯着老头。 江名爵气得胡子翘了起来,双目圆睁,取出皮匣子缓缓打开,盒子只打开一条细缝,巳见耀眼一道彩光激射而出,待荔枝大小的珠子圼现在众人眼前时,七色光芒闪烁不定,耀得众人眼也花了。江名爵道:“我这颗夜明珠,有个名目,叫作七彩珠,你瞧清楚了。” 卖馄饨老人凑近一看,见珠子光彩夺目,浑圆晶亮,洁白无暇,说道:“老爷的珠子好,根本不用比了。” 傻根见众人言语相激,江名爵取出宝珠,心下已自了然,原来这几人均是为这颗价值无法估量的夜明珠而来。试问天下谁人不爱财,学武之士所以学武,无非是为了财为了名,有了一身高强武功,便须得有相应的钱财,付出的努力才算没有白费。他有如此一颗宝珠,无怪众人眼红。他是个生意人,但就更有钱,也不可能购买得到,这“七彩珠”却从何处得来?这些人却又如何知晓?傻根初时不明众人目的,现下既知他们是想夺宝珠,心道:“宝珠如此珍贵,人人都想得到,呆会儿必将有一场龙争虎斗,我瞧瞧能不能趁乱逃脱,若是被矮冬瓜,臭苦瓜得闲下来,我非遭受折磨不可,最后还得一命呜呼。”登时留意起四周环境来。但见宝珠一现,那“连灿兄”c店小二c掌柜c庄稼汉c车夫c卖馄饨老头一齐凑拢。胖虎瘦龙虽未靠近,但也双眼发直移不开去,傻根知道这八人均欲得宝珠,只是碍著旁人武功了得,这才不敢贸然动手,否则以江家父女手无缚鸡之力,这颗珠子早已被人夺去,那里等得到今日? 江名爵恨那老头口齿轻薄,於是说道:“知错了吧,你的脑袋可割下来了罢?”老头把脖子伸长,说道:“请老爷取了去。”江名爵道:“要我割?”老头道:“我输了赔一条性命,难道还要自己动手,说实话,我可下不了手,你如不敢割,那还是先安在我脖子上好些。”江名爵道:“谁说我不敢割,拿刀来。”当即车夫便拿了一把刀出来,交在江名爵手上。 卖馄饨老头盯了一眼车夫,车夫倘装不知。江名爵手提钢刀比划,又放在口边吹了吹刀刃,说道:“可不知能否一刀就把你脑袋砍下来,要是一刀不成,老头子你便要多受点苦楚了。”老头脸上变色,却强自镇静道:“你一刀割不下,让我多受痛苦,我变了厉鬼可不会放过你,终生缠着你父女三人。”那“连灿兄”道:“老头子,愿赌服输,江老爷可不信鬼神之说,你就省省吧。”老头怒道:“连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店小二道:“江大人,你不用怕,你把他脑袋砍下,我们立即用黑狗血浇他尸首,定能镇住他魂魄,不必惊慌。”精瘦掌柜拍手道:“不错,老爷请放心下刀,我们这就把黑狗牵来。”说完当真叫人牵了一只大黑狗进来。 少一个争珠的对手,众人自是乐意,便纷纷鼓动江名爵砍下老头子的脑袋,连和老头子演戏的庄稼汉也躲在一边默不作声,老头那本来伸得长长的脖子,竟然缩了回来。 江名爵只是要吓吓老头子,他是个做大生意的老板,杀人偿命的道理岂会不懂,见得众人神情雀跃,一副嫌热闹不够大的神情,微微一笑道:“看吧老头子,人人都想你死,就知道你有多乞人憎了吧,此回先饶了你,以后可别说话不经脑袋,要不你真会没了脑袋。”老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你奶奶,若不是我用激将法,怎能叫他拿出七彩珠验明正身,你们不但不感激,反而过桥抽板落井下石,实是可恶之极,以后有机会,定要将你们一个个剥了皮以泄我心头之恨。” 傻根知道适才几人激江名爵取珠,那是要验明宝珠的正身,不出几日,八人就有一场流血争斗。他虽不忍,但自己身陷魔掌,朝不保夕,又见那江名爵横行霸道,不像是好人,这颗宝珠只怕也是巧取豪夺而得,心想我自逃生了便可,不必理会他们如何黑吃黑的夺珠。 次日才过四更,傻根便被带出客店,藏在客店边上。五更时分,江名爵父女三人已然起行,紧接着庄稼汉c卖馄饨老人c“连灿兄”等都陆续出门,掌柜与店小二最后跟上,一行五人,跟在大车之后。见再无人跟上,瘦龙肩扛傻根,与师兄便展开轻功,从小路越过众人及马车,再转回官道上,离马车约有半里路匀速而行。 驰出三十余里,忽听后面山谷中一阵杂乱惊惶声响,随即一个女子声音惨呼:“救命!救命!”另一个女子叫道:“你们便不怕被杀头”正是江家两位小姐的声音。傻根心想:“这些恶贼夺了宝珠还想杀人,这可麻烦。”胖虎瘦龙相视一眼,转身往回奔去,穿过一片松林,只见道上躺了一人,江名爵胸口插了一把剑,死在当地。那装着“七彩珠”的匣子滚在他身畔,六个人谁也不敢伸手先拿。江大小姐与江二小姐却分别给老头子与车夫抓住了双手,挣扎不得。 三人隐身一块大石之后,察看动静。只听“连灿兄”道:“宝珠只有一颗,却有六个人想要,怎么办?”那庄稼汉道:“凭功夫分上下,胜者得宝珠,公平交易。”“连灿兄”向江家两位小姐瞧了一眼,说道:“宝珠美人,都是难得之物。”老头子道:“我不争宝珠,要了她就是啦。”掌柜冷笑道:“也不见得有这么便宜事儿。武功第一的得宝珠,第二的得大小姐,第三得二小姐。”庄稼汉c车夫齐声道:“对,就是这么着。”店小二向老头子道:“老兄,劳驾你放开咱们的大美人,说不定在下功夫第二,这是我的老婆!”“连灿兄”笑道:“不错!这位赶车大哥,你也一块儿放吧。”厉声向两位江小姐道:“你们俩敢再嚷一声,先在脸上斩一刀再说!”老头子与车夫放开了手。江芯月伏在父亲尸身之上,抽抽噎噎的哭泣,而江芯怡则倔强地站着,双眼目光在各人脸上来回转动。 那掌柜笑道:“江大小姐,别哭啦。待会儿就有你乐的啦!”伸手去摸她脸,神色极是轻薄。 傻根瞧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不顾性命危险大声喝道:“下流东西,你们不要命了吗,都给我滚!”那六人吃了一惊,齐齐往大石瞧来,同声喝道:“是谁鬼鬼崇崇躲在那儿?快给滚出来。”胖虎与瘦龙没想到傻根竟然大叫暴露了藏身之处,此时六人尚未相争,如贸然出去,胜算不大,不由得心中踌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傻根叫了后,却不再说话。 六人望着巨石,等了良久始终没见有人走出来,车夫向“连灿兄”道:“连灿兄,请你过去看看是谁在那里搅鬼。”“连灿兄”生怕自己离开之后,余人夺了珠子,更担心石后之人武功高强,吃不了兜着走,摇头道:“要去一块儿去,单独一个人过去,谁也不放心。”各人一般心思,虽然明知石后有大敌窥视,却谁也不愿移动脚步过去瞧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投火 一时之间场面僵住,最后老头子道:“咱们要想分这三样宝贝,可必须联手除去巨石后的敌人,否则咱们最后都会变成身后黄雀的口中餐。”掌柜说道:“老兄说得不错,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清除了危险,咱们兄弟坐下来慢慢分不迟。” 江湖上说的比武分胜败,最后都会演变成性命相拼,那正是胖虎瘦龙两兄弟的良机,那知傻根鲁莽的叫声,令得各人比武之事搁在一旁,反而使相争的众贼拧成了一条心对付外敌,形势越来越糟,全是拜这臭小子而起,不禁心头怒火窜起,又见六人同时点头,想来已然决定往巨石搜来,不能再犹豫,当下割断傻根双手缚绳,低声对他道:“出去把他们引开,如稍有差错,立即取你性命。”瘦龙扬了扬手中强弓,把他推了出去。 傻根突然从石后跳出来,六人吓了一跳,待得看清是昨晚客店里的小子,心中都定了下来。车夫道:“这小子不足为患,愣是把我们吓一大跳。喂,臭小子你过来。”傻根知道过去必死,那里肯移动半步,胖虎低声怒道:“再不过去,我立马杀了你。”傻根头不稍动,喃喃道:“你别逼我,杀我你们就暴露了,对你可没半分好处。”胖虎气得头发炸起,但他说得在理,不在万不得已间不可露了踪迹,当下强忍怒气,静观其变。 掌柜喝道:“小子,叫你过来,听到没有?”傻根叫道:“我再说一遍,识相的便立即给我滚蛋,否则必令你们暴尸荒野,为野狗啃食。” 六人见他如此有恃无恐,不禁心头疑惑,老头子问:“这小子什么来历,有人认识他吗?”其余五人一块儿摇头,车夫道:“小子厉声恐吓这么久,却始终不敢走过来,我瞧他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不必惧他。” 店小二道:“不对,昨晚他是和一胖子一个瘦鬼在一块儿,那二人长相十分奇特,一瞧就不是善类,须得提防他们躲在石后。” “胖子是不是极矮,瘦子极高?”老头子问。 “不错,胖子如冬瓜,瘦子如丝瓜。” “胖虎瘦龙鬼见愁!”老头子低声惊呼。 五人一听,脸上都变了色,掌柜道:“没错,正是他俩,想不到黑云堡的人也盯上了七彩珠,这可怎么办好?” “连灿兄”低声道:“若是李恒远老头亲来,咱们六人合力也未必斗得过他,但此事拖了这么久,胖虎瘦龙却始终没现身,就叫臭小子出面,想来李老头没来,两兄弟自忖敌我们不过,不敢出来,咱们只须一条心,便不惧他们了。”其余五人齐声道:“正是,目前咱们须得团结,不可自乱阵脚。” 六人商量好后,车夫抱拳朗声道:“胖虎兄,瘦龙兄,怎地还不现身,再不现身,咱们可要走了。” 傻根听他们要走,竟不过来取自己性命,想来对胖虎瘦龙二人十分忌惮,心想:“两方人相互惧怕,他们都是为七彩珠而来,我其实是无足轻重,就此一走了之,车夫他们必然不会追赶,矮冬瓜想也不会为了我而不顾七彩珠。”当下往前走了十余步,稍远离巨石,处于两方人马之间。 老头子等见他突然走近,一颗心提了起来,手中兵刃握得更紧了。“连灿兄”喝道:“小子站住!再过来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傻根刚想往道旁的茂密众林里钻去,突然见到江芯月悲戚无助的脸容,江芯怡倔强的眼神,心中突的一跳:“我一走了之,两位姑娘不管落在谁的手里,都必是惨不可言,难道就不管她们?”可是他目前处境极端危殆,能逃出生天已算万幸,那里还能虎口夺食,救了二人出来?一时站在当地不言。 老头子见他脸上神色不定,不知在想什么,当下低声道:“这时候咱们得互相信任,连灿兄,你拾上珠子,小二哥,你抓了大小姐,掌柜仁兄你看着二小姐,咱们这就撤,其他的人负责警戒保护,等安全了再说。”五人一块儿点头,拾珠的拾珠,捉人的捉人,片刻之间准备妥当。老头子一声令下道:“走!” 各人刚转身,傻根喝道:“慢着,你们要走可以,但须得把人留下。”六人一块儿转身,连灿狞笑道:“小子,你别嫌命长,这儿可没你什么事。”傻根心想:“要想救下二人,须得狐假虎威。”当下冷冷地道:“七彩珠我们不要,但人你们必须留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他一口一个“我们”,倒还真是起了效果,六人埋头商议,店小二道:“红颜祸水,女人是不祥之物,咱们要不就从了他,拿了珠子走人?”老头子道:“夜明珠就只这么一颗,如何够分,江家两位小姐天生丽质,都是绝色佳人,我说她俩比明珠还要珍贵,怎能说放就放?”车夫与掌柜齐声道:“说得对,两位小姐咱们绝对不放,他们要是阻拦,那咱们就只好以性命相拼,斗他个鱼死网破。” “好,就这么办,意见既然统一了,那大伙儿就须得齐心,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何必惧他们?”老头子大声道。各人齐声道:“对头,何必惧他们?”店小二见各人都赞同,如自己再反对,下场肯定不妙,当即也附和叫好。 “咱们走,要是他敢阻拦,那也只好跟黑云会撕破脸皮。”老头了领着众人回身再奔。 傻根回头望向大石,胖虎瘦龙仍缩在石后,没丝毫出来阻挡的意思,眼瞧着众人离开,当即把心一横,急步抢到八人跟前,张开双手拦着,喝道:“众位难道不将我们胖虎瘦龙放在眼里吗?”老头子四下里瞧了一转,与车夫点了点头,双双跃到傻根面前,冷笑道:“阻拦我们发财娶老婆,别说凡夫俗子,就是玉皇大帝也不给脸子。”车夫道:“再在这儿阻三拦四,立时便送你去见阎王。” 傻根喝道:“动我一下试试,看你能有多少颗脑袋掉!”众人看他神情凛然,不知虚实,一时倒不敢轻举妄动。 “我数三下,三下后不放人,立即要你们身首异处。一!” 众人没敢向前攻击他,但也没放开江家二位小姐。 “二!”空气中飘荡着他短促而没有温度的语音。 “三”字要是吐了出来,是死是活立时便见分晓,压抑的空气沉寂异常,每人都觉得时间似乎凝止了。突然店小二“啊”的一声大叫,调头往后狂奔,可刚走到巨石前,突然失足摔倒在地,撞得头破血流,爬不起身。 众人都惊呆了,齐齐张大口。 傻根心道:“我如将他们一个个逼到那边,你俩可是省事了,但到最后我却是难逃一死,须得想”突然眼前一花,一人闪电般攻将上来,傻根不防他们突然动手,来不及闪避,百忙中右手往敌人脑袋拍去,左手护在胸前。攻击之人是卖馄饨的老头子,他见敌人神出鬼没,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己方以折损一人,情势十分危险,须得速战速决,便率先发难,一掌拍身面前敌人的胸膛,他本以为对方能轻松躲开,不料掌逼近离胸近在咫尺敌人才作出反应,心中惊疑有诈,避开傻根拍来一掌后,本就没发全力的右掌又收回七成力,以待危急中留有余地,实时变招。 “呯”的一声闷响,老头子右掌击在敌人胸膛,只感觉对手身子虚浮,那里像具有高深武功的样子,虽也具有些功底,但这等修为,就连最未流高手的层次也远远达不到,他心下惊异:“此人虽外表气势不凡,内里却乏善可陈,怎地却这等嚣张?” 傻根中掌,双眼一黑,张口狂喷鲜血,身子轻飘飘离地而起,飞出数丈。正腾云驾雾间,突然有人抱紧了自己,稳稳落地,傻根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瞧去,接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精壮汉子,方脸高鼻,有棱有角,双眸深遂,相貌十分威武。那汉子低头望着他道:“你不会武功?”傻根吐出一口血,微弱道:“不是不会,只是不高明。”汉子道:“你这么拦挡他们无疑是飞蛾投火。” 傻根脸上黑气袭上笼罩,混身散发强烈腥臭气息,汉子立即解开他胸前衣裳,右胸赫然有一乌黑蝎子印,失声叫道:“西冥派毒蝎掌!”傻根中的这一掌,竟然是名震大江南北的黑血毒蝎掌! 黑血毒蝎掌乃是梵净冥派的独门秘技,素不外传。武林传言,练这种掌法,每回须得让红背黑腹蛇怕蝎在掌心蜇上一整天,把蝎子体内毒质吸收怠尽,毒质一尽,蝎子便精尽而死,如此吸尽九百九十九只毒蝎毒液,方能达掌法大成。想不到名声向来不坏的桂林岳家竟然也练上了这门狠辣歹毒无比的邪门功夫,的是出乎汉子的意料之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姐妹 汉子把昏昏沉沉的傻根轻轻放在一株树下,转身对着老头子道:“把解药拿来。”岳老头哈哈一笑道:“天下没有任何药物可解得了毒蝎掌之毒,中掌者只有死路一条,这臭小子自寻死路,我便帮他一把。” 汉子哦了一声,缓缓说道:“放开两位姑娘,留下七彩珠,便饶了你们一命。” 掌柜喝道:“你是谁?有种留下姓名。”汉子将手一挥,道:“照做,快滚。” 击飞傻根的岳老头性子最是暴躁,但也知道汉子是劲敌,不敢轻易用毒掌,纵身跃起,双拳当胸击去,喝道:“你给我滚!”汉子左掌挥出,以硬力接他硬力,一推一挥,那老头腾空直飞出去,摔在丈许之外,半天爬不起来。 其余四人见他如此神勇,无不骇然,过了半晌,不约而同的问道:“你到底是谁?”汉子仍是挥了挥手,这次连“滚”字也不说了。 那车夫从腰间取出一根软鞭,庄稼汉横过扁担,左右扑上。汉子知道这五人都是劲敌,若是联手攻来,一时之间不易取胜,当下一出手就是极厉害的狠招,先做掉老头子。侧身避开软鞭,右手疾伸,已抓住扁担一端,运力一抖,喀喇一响,梨木扁担断成两截,左脚突然飞出,将那车夫踢了一个筋斗。那庄稼汉欲待退开,威武汉子长臂伸处,已抓住他的後领,大喝一声,奋力掷出,那庄稼汉犹似风筝断线,竟跌出数丈之外,腾的一响,结结实实的摔在泥水地之中。 那“连灿兄”知道难敌,说道:“佩服,佩服,这宝珠该当阁下所有。”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皮匣,双手递了过来。威武汉子伸手接过,脸上闪过一丝豫色,抛给傻根,说道:“七彩珠能治百毒,把它吞了。” 傻根勉强伸手接住,打开皮匣,取出珠子,问道:“吞了?”汉子道:“不错,快吞了。”这汉子威风凛凛,只两三下便除去三人,傻根对他佩服不已,他说什么都深信不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当即仰头张口,欲把珠子吞进腹中。 突然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慢着,这是我家的珠子,你凭什么吃掉?”众人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江家二小姐江芯怡。傻根一愣,张大口没敢往下吞。此时江家两个姑娘都已得自由,江芯月仍趴在父亲尸首上哭泣,江芯怡却走到傻根身前,伸出手要珠子,口中说道:“拿来。” 傻根抬头看着威武汉子,汉子没有瞧他,把头转向另一侧。傻根呆了一呆,伸手欲将宝珠交在江芯怡手上。那汉子突道:“你中了毒掌,只有这枚珠子能救你性命,不吃的话一盏茶时光便会毒发身亡,你可想清楚了。” 傻根闻言一凛,看了看宝珠,又看了看江芯怡。 江芯怡道:“看什么看,小贼,这珠子是你家东西吗,还不物归原主?” 威武汉子冷冷地道:“这枚珠子是你家的吗?” 江芯怡道:“宝珠是我父亲的,你问问他们,他们就是觊觎我家宝物,这才将我爹爹杀死。”手指车夫连灿等人。 “不错,他们确实是在你爹爹手中抢的珠子,可你想过没有,这枚珠子却是你父亲从别人手上抢回来的,抢回来的东西,能算是你家的吗?” “我不管,不管宝珠来历如何,反正现下就是我的宝珠,谁也别想拿了去,快给我。”江芯怡以横蛮语气说道。 傻根微微张口低声道:“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正要将宝珠交到江芯怡,突然头晕脑胀,手臂酸软,五指无力,把七彩珠掉落地下。 各人的心随着宝珠落下而落下。江芯怡俯身去拾,突然一人奔近抢先一步把七彩珠拾在手里,众人定睛一瞧,拾珠之人是江家大小姐江芯月。 江芯怡道:“姐姐,这是咱家的宝贝,就是死,也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须得好好保管。”江芯怡道:“妹妹,这人为救咱们而受伤,转瞬便亡,这珠子于咱们无用,留在身边反而会招惹杀身之祸,这位恩公说只要他吃了这珠子便能活转过来,咱们何不将这珠子让他吃了?” 江芯怡道:“姐姐你别被他们迷晕了头脑,什么为救我们而受伤?什么恩公?他们这是为了咱们的宝珠而生了内讧自相残杀,这小贼色迷迷盯着咱们一个晚上,根本不是好人,他会安什么好心来救咱们?小贼让他们留下咱们,还不是想将咱们姐妹占为己有?若是说起罪恶,这人比他们更甚!” “妹妹你怎这样说话,恩公和这人明明是来救咱们,怎能说他们是来抢夺珠子,怎么能说他是想霸占咱们?”江芯月不禁愕然。 江芯怡冷笑道:“姐姐你头脑可须清醒些,你总呆在家里不历世事,不知道世间人心险恶,有些人以伪善脸孔出现,就是为了博取你的好感,可别让他们得逞。” “妹妹你怎这样说话,这位恩公救了咱们,难道是假的?” “假不假不知道,但你别被他虚伪脸孔欺骗了,须时时保持警惕。” 江芯月又伤心又生气,道:“妹妹你真不可理喻,人家救了你还这样说话。”说完转身蹲下,欲将宝珠塞进傻根嘴里。江芯怡大惊连忙拉姐姐手叫道:“姐姐你干嘛,咱家的宝珠,怎能让小贼吃掉?”傻根迷迷糊糊中知道有人要喂自己吃宝珠,不是自己的东西,就是丢掉性命也不能吃,当下紧闭口唇,不让珠子入口。 一边妹妹拼命阻挡,一边口唇紧闭,说什么也不吃,江芯月心乱不已,争执当中七彩珠又掉落地下,江芯月伸手欲拾,妹妹江芯怡从后将她推倒,伸手便去抢珠。眼看珠子便要到手,突然手影一闪,珠子已然被人抢先一步拾走。拾走珠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救了她俩的汉子。珠子落在他手里,江芯怡知道要回无望,不禁恼怒,推着刚站起来的姐姐,要她向他讨回宝珠。江芯月又气又急又伤心,再次扑向父亲尸首,呜呜哭将起来。 汉子向江芯月瞧了一眼,走到傻根跟前,捏他脸颊,将宝珠塞入口中,抬起傻根脑袋,再捏其下颌,傻根不由自主,咕咚一声,把荔枝大小的七彩珠整个吞进腹中。 江芯怡见得宝珠被吞服,心中顿时升起一阵绝望之感,情绪难抑,也跪下趴在父亲尸首上大声痛哭起来,边哭边说道:“爹爹,爹爹,你死得好惨呀!咱们家的宝珠最终被抢了,芯怡我无力守护,姐姐却不管不顾,呜呜不管你为其献出生命的宝珠,眼睁睁看着它被人吞服只因那人相貌英俊,她的一颗心便系在他身上,一口一句恩公,他说什么就什么,完全没将爹爹你老人家之死放在心上呜呜”声音悲切。江芯月愈听愈气,最后忍不住刮了妹妹一巴掌,怒道:“芯怡,你胡乱说些什么?” 江芯怡抬起头,抚着半边脸,双眼渗出两滴泪水,哭道:“姐姐,你打我,爹爹刚惨死,你便打我,你便打我,爹爹,我没了你,姐姐又打我,不要我了,我我不想活了,要随你而去,随你而去去见娘亲”江芯月十分后悔适才的冲动,拉着妹妹的手道:“芯怡,你别乱想,姐姐不会不要你,失手打了你,姐姐也很后悔!很后悔!你别怪姐姐好不好?” 江芯始挣脱她手,哭道:“不,不,你有了心上人,不会要妹妹了,不会要妹妹了,我要去寻爹爹娘亲,只有他们才疼我爱我,不会打我呜呜”江芯月把她抱在怀里哭道:“妹妹,我的好妹妹,姐姐谁也不要,就要妹妹,姐姐一生一世陪在妹妹身边,永不分离。” 江芯怡叫道:“姐姐!”两姐妹跪在父亲身边,抱头痛哭起来,悲戚哭声回荡于旷野之中,青山闻了隐隐为之颤动,树木发出沙沙之声,仿佛也在哭泣。 瞬时之间,天地间乌云翻滚,竟然纷纷扬扬飘下了雪花,一小片一小片落在各人脸上身上,众人如木头般站着,静静看着姐妹俩,听着她俩的哭声,任是再铁石心肠的汉子也不禁心中融化,甚至有人后悔适才不该杀了江名爵,不该抢他的珠子。 突然江芯怡将姐姐推开,站起身往前飞奔,江芯月一惊,连忙站将起来追赶,叫道:“妹妹,妹妹,别走,别走,你要去那里?快回来”经历巨变c伤心过度的她突然双腿脱力,奔不了几步便一跤摔倒在地。 傻根朦胧中见江芯怡往巨石方向奔去,胖虎瘦龙正候在那儿,连忙张嘴叫道:“别去,别去,危险!”说完便即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漏网 汉子见江芯月摔倒,吃了一惊,抢上一步将她扶将起来,突听背后嗤嗤两声轻响,腿肚上微微一疼。万连灿偷袭得手后跃开丈余,向前飞跑,叫道:“他中了我的万门毒钉,快缠住他。”汉子听到“万门毒钉”四字,心中突的一跳,暗道:“万门毒钉天下闻名,今番中了他的诡计,可糟得很。”心知这暗器剧毒无比,发作极快,须得速战速决,当下深吸一口气,飞奔而前,顷刻时赶上万连灿,一把抓住,伸指在他胁下一戳,已闭住了他的穴道,抛在地下。 庄稼汉c车夫c掌柜等本已一败涂地,忽听得敌人中了毒针,无不喜出望外,远远围著,均不逼近,要待他毒发自毙。汉子一口气不敢吞吐,展开轻功,疾向庄稼汉赶去。那庄稼汉吓得魂飞魄散,舍命狂奔。汉子赶到身后,右掌击去,登时将他五脏震裂。此掌击出后脚下片刻不停,瞬息间追到车夫身前。那车夫挥动软鞭护身,只盼抵挡得十招八招,挨到他身上毒性发作。汉子那里与他拆什么招,铁臂伸出,待软鞭缠绕上,收臂拉回,神力到处,车夫拿捏不住鞭柄,被夺了过去,汉子软鞭倒转过来,将他打得脑浆迸裂。 汉子连毙二人,脚上已自发麻,此时生死关头,不容有片刻喘息,但见掌柜与老头子都已在数十丈外,二人是一般的心思,尽力远远逃开,以待敌人不支。汉子本来不欲伤人性命,但此时只要留下一个活口,自己毒发跌倒,那就是把自己性命交在他人手里。当下咬紧牙关,手握软鞭,追赶掌柜。那掌柜极是狡猾,尽拣泥沟陷坑中奔跑。但汉子的轻功何等了得,一转眼已自追上。那掌柜眼见难逃,转身提着长刀扑将过来。汉子身子一侧,待刀劈下余势将尽,陡伸二指夹住刀背夺了过来,不等掌柜再作攻击,右手长鞭挥出,随后转身一拉,瞧也不瞧,立即提气追赶岳老头。这一鞭果然正卷中掌柜颈项,一勒一拉,顿时将他颈椎扯断,一颗脑袋飞上天空,惟余喷血躯干俯地。 那老头武功虽不甚强,但桂林草上飞岳家所传轻功却是武林中一绝。汉子追南逐北,毒气发作得更快,脚步已自蹒跚,竟然追赶不上。岳老头见他一颠一踬,心中大喜,暗想:“苍天保佑,教我垂手而得宝珠美人。”在他心目中,宝珠虽给傻根吞下,但人在珠在,只须将他开膛剖腹便可取出。思念未定,突听半空尖锐风响,一柄亮闪闪的长刀快速而至,待欲闪躲,已自不及。原来汉子知道追他不上,最后奋起神力,掷出长刀。这柄钢刀从胸膛直插到后背,岳老头立时尸横泥地。汉子勉力步到万连灿身旁,却在最后一刻支持不住,一交摔倒。 江芯月眼见这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吓得呆了,最后见汉子倒下,忙奔近相扶,但汉子身躯结实,她娇弱无力,那里扶得起来?汉子神智尚清,下半身却巳麻木,指着万连灿道:“搜他身边,取解药给我服。”江芯月依言搜索,果然找到一个碧绿玉瓶,问汉子道:“是这个么?”汉子昏昏沉沉,已自难辨,道:“不管是不是,服服了再说。”江芯月拔开瓶塞,将瓶内白色药丸倒出数颗,送入汉子口里。 汉子用力吞下,说道:“快将他杀了!”江芯月大吃一惊,道:“我我不敢杀人。”汉子微声道:“他是你杀父仇人,杀了他是为你爹爹报仇,不必惊怕。”江芯月仍道:“我我不敢”汉子道:“再过几个时辰,他穴道自解。我受伤很重那时咱三人死无葬身之地。” 江芯月双手提起插在父亲身上的长剑,剑上血迹已然凝结,万连灿眼中露出哀求之色,颤声道:“别杀我,江小姐别杀我,我发誓,我绝不杀你们,别别求求你们”江芯月自小杀鸡杀鱼也是不敢,这杀人的一剑如何刺得下去? 汉子用尽力气叫道:“你不杀他,就把我杀了!”江芯月吃了一惊,身子一颤,看着汉子满脸怒容,又看到父亲未闭不甘的双眼,血液上冲脑子昏眩,闭上眼睛,将手中长剑刺出。长剑剑尖对准万连灿的胸口。只听得江芯月与万连灿同声大叫,一个昏倒,跌在汉子身上,另一个的胸口已被长剑刺入。 叫声过后,一切归于平静,雪花继续飘落,落在地上死人或是活人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躺于地面的一人突然蠕动,良久后爬将起来,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到汉子与江芯月二人身旁,瞧见汉子躺在地下,脸容苍白,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江芯月兀自未醒。这人心下狂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狂莽笑声惊醒了江芯月,睁开眼睛惊道:“是你!”那人道:“不错,是我,你们漏了我,哈哈哈哈,老天爷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啊!” 此人正是店小二,先前他受不住傻根的威胁,在他数“三”之前夺路狂奔,不想被汉子暗器打中曲池,狠狠摔了一跤,躺在地下,目睹全部惨烈过程。汉子中毒钉后,只记得让江芯月杀万连灿,却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尚存活。 店小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暗暗运气冲解,等得穴道解开,静观一段时间,确认汉子中毒尚未恢复,便大起胆子过来杀汉子。 店小二笑完,拔出插在万连灿胸口的长剑,指着汉子狞笑道:“臭狗贼,你百密一疏,认命吧。” 汉子身中毒器世家万门的二枚毒钉,下半身麻痹,动弹不得。瞧着店小二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都是我杀的,你要杀就杀我,把江小姐放了。”店小二道:“你放心,我怎舍得杀江小姐,我会好好待江小姐,你就安心上路罢。”汉子厉声道:“若敢动江小姐一根毫毛,你必然死得苦不堪言。”店小二怒道:“臭贼,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倒要看看是谁死得苦不堪言!”说完一剑刺向汉子大腿,笑道:“你若求饶,我便一剑痛痛快快杀了你。”汉子神色凛然,犹如大腿不是自己的,骂道:“王八蛋,你最好马上杀了我,否则只须给我一丝机会,便令你终生后悔。”店小二作出惊怕的样子,说道:“我确实很怕你,所以先废了你的两条腿。”说完又刺向汉子另一条大腿。 见得长剑落下,惊骇过后的江芯月突然扑向汉子身上,挡阻在剑尖前,叫道:“有本事就杀了我,这么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店小二又怒又酸,哈哈大笑道:“奸夫这么快就对上了眼,江小姐,我没本事杀你,却有本事让你快活。臭贼,你好好瞧瞧,看看我怎么调理江小姐,快快求饶,求饶就马上杀你,哇哈哈。”汉子怒得头发竖将起来,喝道:“老子杀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以为这样便能折磨我,发你妈的春秋大梦去。” 店小二脸上掠过阴云,恶狠狠地道:“你要看,那就让你看个够!”松下裤带,一把抓住江小姐的衣领提了起来,便要去解她的钮扣。突听得背后有人沉声道:“放开她。”店小二吃了一惊,急忙回头,瞧见说话之人是满脸黑气的傻根,立时安下心,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操你奶奶,刚才不知底细,让你吓了一大跳,现下漏了马脚,怎地还如此大胆妄为?当真以为自己嘴炮能伤人?哈哈哈。” 傻根中得毒掌,身子虚弱之极,他本来可静静躺着,等着七彩珠慢慢化解体内毒质,可眼见江小姐受辱,救命恩人命在旦夕,如何能视而不见?当下不顾性命之忧出声喝止。 “放下她!我数三下,一!” “二!” 店小二一把将江芯月扔在地下,骂道:“去你妈的,先解决了你这个虚张声势的小兔崽子。三!”话音刚落,手中剑刺出。 傻根全身无力,进退皆难,无奈之下一屁股坐地,闪开来剑。店小二冷笑道:“别说坐,便跪下来也无用。”长剑斩下。 傻根无力再闪,眼看着明晃晃的长剑便要劈开自己的脑袋,突然脚上一紧,一股力量将他急拖往前,闪过致命一击。经过店小二脚边时,顺手拉了一下他裤子。店小二适才欲对江芯月不轨,已然解松裤带,傻根这么一拉,顿时将他整条裤子拉了下来,露出了两条光溜溜的大毛长腿。店小二猝不及防,扔下长剑弯腰俯身拉提裤子。 汉子用皮鞭拉开傻根后,手腕一抖,长鞭又卷向低头的店小二脖子,店小二正忙着提裤,突觉脖上一紧,大惊下顾不得提裤,急忙伸手握鞭反拉。汉子如在毒发前,便十个店小二的脑袋拉扯掉了,但此时他那能与牛高马大一身蛮力的店小二相抗衡?忙不迭松开鞭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反噬 店小二为保头颅不断,拉鞭时使尽全力,汉子徒地松手,急力难收登时向后翻去。 傻根见状,运力往前一个打滚,伸手握住地下长剑,趁其立足未稳转手砍他光腿,店小二断头之厄刚解,断脚之灾又来,来不及多想转身急奔,但他没想到自己裤子已除到膝盖下,步幅受限,慌乱中失去平衡一跤摔地下,脑袋狠狠碰上地下一块小尖石,顿时鼻梁骨断折,上下四颗门牙全断,满嘴都是血。他对汉子的神威害怕已极,见汉子出手,心中惊惶到了极点,丝毫没感觉到痛楚,哗哗大叫,翻身起来急奔,但他又忘了裤子限步之事,再一次摔倒,再一次大叫,又再一次爬起。就这样,店小二摔了爬起,摔了爬起,连滚带爬消失在三人眼前。 三人眼瞧着店小二离开,燃眉之急解除,都大大松了一口气,江芯月刚想说些什么,汉子突道:“小兄弟,你吞下宝珠,可好些了吗,能走动吗?”傻根适才握剑反斩已是勉为其难,摇摇头道:“还不能。”汉子转向江芯月,道:“江小姐,巨石后还有两人,已然被我制住,你过去将他们杀了。” 江芯月又是一惊,颤声道:“杀我不敢” 汉子柔声道:“你已经杀了一人,还怕什么?你不杀他们,等到他们穴道解开,我们三人在劫难逃,我和小兄弟二人死了不要紧,你却要受到极大侮辱,刚才店小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江芯浑身湿透,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颤抖的双唇停不下来。 傻根道:“江小姐,那胖虎瘦龙是大大的恶人,也打你爹爹的主意,刚才你也听到的。”江芯月被二人目光盯紧,心中乱成一片,杀万连灿已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与心血,再无端杀两人,叫她如何能够?可眼下处境极凶险,后果可以预见,望了望父亲,又望了望汉子与傻根,沉默良久,终于低头拾起长剑,拖着缓慢筏步行至巨石后,消失在两人眼前。 突然江芯月大叫一声,从石后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人! 瘦龙又尖又冷的声音传来:“江大美人,你跑什么啊,我们又不会吃了你。”江芯月慌慌张张跑回到汉子身边,叫道:“他他们”汉子点点头道:“别怕,没事的。” 胖虎瘦龙站在三人跟前,眼光来回转动。胖虎问那汉子道:“你是谁?从身后偷袭,好不要脸。” 汉子哈哈一笑道:“彼此彼此,你们躲在石后保命,却叫一个少年出去冲杀,一般的不要脸。” 张千龙道:“师哥,跟他多废话什么,一剑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卢烹虎点点头道:“不过须得把七彩宝珠找出来。珠子呢,交出来,给你一个痛快。”后一句话对乃对汉子而说。 汉子道:“已然给那店小二抢走了,现在追下去还来得及。” “屁话,看他适才逃得这么狼狈,叫得这样惊恐,宝珠怎可能在他身上,老实交待,不然先废了你一双招子。”张千龙提剑在汉子眼前乱晃。 汉子神情洽定,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有你们后悔。”张千龙苦瓜般的脸阴阴沉沉,喝道:“龙爷我先挖你两颗眼珠子出来。”提剑刺向汉子左眼。 “我知道宝珠在那里!”躺在地下傻根突然叫道。 张千龙凝剑不发,眼光瞧向傻根。“交出来,给你俩一个干净。” “交出来可以,但你必须放他二人走。” “小子,你没有跟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快说,不然斩你双手下来。” 傻根勉力笑道:“那你试试能不能把珠子找了出来。”胖虎眯着一双小眼笑道:“那要瞧瞧你受不受得住酷刑。”傻根道:“你们只须动一下我们,就永远别想得到宝珠。”张千龙嘿嘿一笑,左手提起傻根,手掌按在他胸前膻中穴上。 傻根只感一股冰寒气息从胸口涌入,迅速散于四肢百骸之间,顿时全身冰冷无比,右胸蝎子印本是辣辣生痛有如火灸,但在冷冽寒气催逼下灼烧感尽数消失,全身血液似乎都已冻结,身体颤抖不停。 卢烹虎脸上神色不忍,劝道:“小子,快说,不然马上活生生冻僵,再也救不活了。”傻根牙关剧烈打战,张口说话,但颤音严重,不知说些什么。张千龙收回掌,喝道:“肯说了么,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傻根低声含糊说道:“宝珠在” “宝珠在那里?” “宝珠在在你爹爹你爹爹肚子里!” 张千龙勃然大怒,“啪”的一声,狠狠打傻根一记耳光,骂道:“你要寻死,那可怪不得我。” 一手按膻中穴,一手按百会穴,两股寒气窜入,比先前更猛烈十倍,傻根顿时头顶冒出雾气,手脸等裸露处现出薄薄一层白霜。 汉子对傻根遭受的酷刑视而不见,躺地下闭目运气驱毒。 傻根神智渐失,突然之间,肚腹中有一团温和热气渐渐升起散发,慢慢遍布全身各处,驱走冰冻阴寒,暖洋洋的甚是舒服,手脸上冰霜化为滴滴水珠落下。随后温和热气把傻根体内的阴寒气息从膻中c百会二穴倒逼出去,张千龙察觉有异,急运内力压逼,阻止寒气反攻噬体,但无论如何运劲压制,噬体寒气反而从开始的涓涓细流渐变为江河大海,如黄河决堤般涌入自身体内,随同寒气入体的,还有那令人头晕作呕的臭腥气息,心中惊骇已极,大声惊叫想缩回手,但傻根身体似有极强磁性,两只手掌被他牢牢吸附收不回来。 胖虎卢烹虎见师弟本就阴沉的脸变成乌漆漆一张黑脸,眼中充满惧意,全身颤抖白雾绕身,心知傻根诡异,不敢赤手碰他身体,抽出背上三尖两刃刀,往他脑袋削去。傻根神智已失,根本不知躲避。 江芯月尖声惊叫,闭目汉子知得危急,不等身体复原,双手在地下一撑,身子射出,举拳攻向矮胖子会。 会阴乃是要穴,卢烹虎不得不防,左腿急退一步,手中刀刃转向改刺急攻而来的汉子,汉子喝道:“来得好!”左掌劈向刀身,右手施展狸猫捕鹰爪,爪向胖虎小腹。胖虎见他攻势迅猛凌厉,急退二步,紧接着胖身一抖,以迅捷无伦的速度转到汉子身后,双手齐施,掌劈刀刺,攻向汉子后心。 胖虎动作如此迅捷,如梦似幻,汉子微微一惊,他双腿尚不能动,无法转向或是急跃,百忙中双掌拍地,借劲弹起一丈有余,躲开胖虎攻击。 胖虎居低仰高,手中利刃蓄势等刺,等着敌人落下。 江芯月不知从里冒出来一股勇气,抢到瘦龙身旁,拾起长剑扔给半空中的汉子,叫道:“接剑!”汉子伸手接上,说道:“多谢江小姐。”长剑飞舞,从高处刺向矮冬瓜脑壳。 只听得铿锵之声连响数十下,刀剑相交,火光四射,发出荡人心魄的响声。汉子落下后坐于泥水中,卢烹虎冬瓜般矮,比坐着使剑的汉子高不了多少,他武功较低稍逊,但汉子中毒受伤,功力大打折扣,二人一时之间维持了个难分难解的局面。 那边厢张千龙被自己发出的阴寒真气倒攻反扑,既无法抵御也无法逃脱,顺带进入体内的还有黑血毒蝎掌的毒气,一寒一毒两种气息于五脏六腑间来回乱撞,毒气攻心下全身迅速发黑,肌肉缓缓僵硬,血液慢慢凝结,发梢眉毛须根c耳朵下巴冰棱渐现,连衣服上也满是冰渣,竟然活活被自己至阴至寒的真气冻结成一个冰人! 张千龙没了声息,傻根体内的暖流也慢慢消散,最后二人分开,傻根摔倒在泥地里,张千龙仍是一动不动,如木雕泥塑般,圆睁双眼张大口僵立当地。 胖虎与汉子激烈相拼中瞥见张千龙黑面佛般的诡异形态,叫道:“师弟师弟!”却那里有回应?他心中惊惶,眼前敌人双腿不便,只能坐在地下与己比斗,按理说自己占了很大便宜,可偏偏施展全身技能也无法占得一丝上风,几次反被他长剑刺中脚踝膝盖,心中念头飞转:“要是那小子醒了转来,我双手难道敌四拳,非输不可,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定主意,他一轮急攻,旋即倒退到师弟身旁,拦腰将他抱起,展开轻功急奔,手指碰到师弟身子的瞬间,只觉冰冻刺骨,如触万年坚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双悲 汉子眼瞧着胖虎救了瘦龙逃匿,想去追赶却是有心无力,低头看自己双腿,虽及时服下万连灿的解药,性命是得保,但万门毒钉毒性猛烈异常,双腿已然乌黑肿胀,几有常时一倍之粗,如不及时驱毒,两腿必然难保,当下撕烂裤脚卷起,将两枚毒钉拔了出来,又捏又挤,逼出毒血。 江芯月于一旁静静瞧着,突然俯身跪在他身畔,把柔嫩的小口凑在他腿上,将毒血一口一口的吸出来。汉子不是做作婆妈之人,他担心敌人去而复还,再有一场剧斗,又害怕七彩宝珠吸引更多人前来争抢,双腿须得尽快好转,以便即时离开这儿,对她善意之举没有制止,看着她一次一次的俯吸,这坚强汉子双眼布满了柔情,可是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庞,立时悲情充塞胸臆,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不知什么时候,傻根醒转过来,低头看胸口,蝎子印已然淡了些,默默看着二人,等得江芯月吸吮完毕,说道:“大侠,既然七彩宝珠能解百毒,我呕了出来给你解毒。”说完伸手抠喉,汉子道:“我没事,你中的毒掌猛烈无比,比我更需要它,小兄弟,你把皮匣里的锻锦给我。”接过后汉子将锻锦撕成两半,各绑缚在毒钉创口上,说道:“借宝珠的光,双腿定能尽快好转。” 傻根看在眼里,双眼竟然湿润了,鼻子发酸难忍,只感一股暖意直涌上心头,他性情素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在这一刻,竟然难以抑制心中的感动,哽咽道:“大侠,我身上毒掌已然不碍事你况且我的命也不重要”汉子道:“小兄弟,怎这样说话,没有谁比谁的命更重要些,别说话。”傻根双眼模糊,不知如何劝服汉子,且宝珠在肚里,欲取将出来却是不易,霎时间一筹莫展。 汉子歇一会,道:“江姑娘,咱们将你父亲安葬了,便须立即离开这儿。”江芯月双眼通红,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脸庞流下,点头低声道:“小女子没有主见,请大大你替我作主。”汉子和傻根挖一个浅坑,收敛江名爵尸首,在坟前拜上三拜。江芯月趴在坟头,悲悲戚戚哭泣起来,哭到深处失声哽咽。二人默默看着她,没人上前劝慰,世间最痛,莫过于生离死别。 过了一会儿,江芯月强忍悲伤,坐上马车往广州城赶去。路上,各人互报姓名,汉子自称姓郑名安,并说他不是偶然路过这里,也是为抢夺七彩珠而来。傻根和江芯月大是惊讶,皆以绝不相信的眼神盯着他,郑安顿了一顿说道:“我一路追踪打探七彩珠的消息,从京东路济州府济南一路探寻至香山县与南海县,可惜最后还是来迟了一步。”江芯月知他指的是父亲被杀死之事,眼圈又是一红,涕然欲泣。 傻根道:“郑大侠,你从地北追踪来天南,跋涉万里,这七彩珠对你定有特别意义,你怎地得手了却毫不珍惜,不假思索要我吞服?”江芯月心头也存相同疑问,目光再度射到他脸上。 郑安道:“小兄弟,侠字我无论如何担当不起,郑大侠的称谓,以后不可再提。”傻根道:“你适才的所作所为,便不失为一个侠字,怎地会担当不起?”郑安还未说话,江芯月抢先道:“他所作所为,其目的就是为了抢夺七彩珠,自知心术不正,如何能说得上是侠?”郑安抬眼看了看她,发现她小脸上的一双红肿且有神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微微点头道:“江小姐说得不错,我不但不是侠,反而还是一个劫人财物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大盗。” 傻根道:“郑大侠”郑安道:“小兄弟,你如果我不嫌我年纪老,就不妨叫我一声郑大哥吧,这郑大哥三字,轻易我还不让人叫。” “郑大哥”傻根刚叫出口,江芯月便道:“这三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为什么不让人叫”郑安抬头半晌道:“我有个好兄弟,他就叫我郑大哥,可自从十多年前一别,便再也未见过他,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刚才你们所说的侠字,用在他身上,那便非常非常的贴切,实至名归。武林中人称呼他一声少侠c大侠,那绝不是恭维讨好之言,而是发自腑脏,出自真心。” 眼前刚毅果决c神情悍然的郑安是自己十分敬佩的人,他口中说的这个令天下武林人士肃然起敬的人物,更令傻根悠然神往,正想问他是谁,江芯月却又转移的话题,问郑安道:“那我也叫你一声大哥好吗?”郑安微微一笑道:“叫叔叔好些。”江芯月撅起嘴巴说道:“你要抢我父亲的宝珠,怎还能做我叔叔?”不等郑安说话,又道:“从北追踪至南,这宝珠对你一定很重要,怎地抢到了却即转手送给这位素不相识的小兄弟,这七彩珠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人人都想占为已有?难道便是因为它会发光?” 江芯月对于父亲的事知道不多,这颗七彩宝珠子在父亲手中时间不长,于它的来历价值更是一点不了解。江芯月所问也正是傻根心中的疑问,侧过头注视郑安。 郑安双眸目光顿时黯淡下来,脸上闪过一丝悲凉的神色,转头望着窗外,良久良久不语。蹄声得得答答,声声入耳,每一响声,都在敲击着三人的心房,车厢内刹时间静了下来。 江芯月感觉到自己的问话触动了郑安的心底,勾起他内心的无限伤楚,不敢再追问下去,一旁默默坐着,心中思绪翻飞不定。 就在两个时辰前,自己旁边还坐着父亲与妹妹,一路有说有笑,快乐无忧,突然那车夫勒马停车,爹爹问怎么了,岂料噩梦就此开始,揭开车帏发现前路拦了五人,那些人喝令爹爹交出七彩宝珠,爹爹将宝珠视为身家性命,当然没有就范,还没说得几句,爹爹便被店小二一剑杀死,自己和妹妹吓得抱成了一团,惊恐无助,悲痛交杂,现下虽然得留下一条性命,然而至亲的妹妹却怨恨自己没保护得了宝珠,负气出走,她在那里?此处人生地不熟,她会不会遇到危险,要是再碰到坏人,那怎么办好?既担心妹妹安危,又想到爹爹永远离开自己,再也不会回来,悲痛心绪阵阵袭来,终于禁不住抽咽起来。 傻根见她突然哭泣,虽然想安慰,但不知从何说起。 郑安对身边的事不闻不问,双眼只注视着窗外,心底一股股凄凉悲怆感觉传来,自己锲而不舍追踪了数年之久的七彩宝珠,最终得握在手心上,可是还未握暖,转手便送出去,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服食,我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如此作为,她会怨恨我吗?这样做,那是对她巨大的不公,我对不起她,此事一了,我便回去与她一块儿长眠,其实,我早该这样做,早该这么做。他陷入沉思当中,江芯月虽在身边哭得悲切,却是一句也没听进耳里。 一路无话,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雨,马车进入广州城内,挨年近晚,城内大小客栈住满了客人,竟无一间空房。雨越下越大,三人全身早已湿透,郑安和傻根还好,江芯月已是冷得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手脚冰凉,全身抖个不停。傻根突道:“我有个朋友在广州城内,眼下不得已,只好先去他那儿借宿晚。”郑安道:“你怎不早说,江小姐都要被冷出病来了。”瞧向江芯月,赫然发现她双颊潮红,伸手摸去,触手生烫,竟是发起高烧来。 傻根心下十分愧疚不安,呐呐说道:“其实我也没见过这位朋友不,不是,是不认得他。”郑安听他言语前后矛盾,急道:“别多说了,赶紧去。”傻根下车问明杜发所在,坐在驾驶位上,冒雨策马,往杜府进发。 到得杜府门前,傻根下车将门拍得呯呯直向,仆人打开门,傻根劈头就问:“大叔,杜发杜少爷在吗?” 那仆人道:“杜少爷不在,三天前出门,到现在还未回来。”傻根大失所望,冰冷雨水从脸膛如淌下钻入身子里,却丝毫感觉不到冰凉,怔怔站在雨中。 仆人见得他大冷天站在冰雨当中,便道:“小伙子你不冷吗,你找我们少爷,他不在,你可以进府中等他回来啊。”傻根禁不住大喜,他听黄六少说杜发为人豪爽重义,不想他家的仆人也是如此好相与,一把握着仆人的手,连声多谢。仆人说道:“来避雨的人今日可多呢。“拿来三把油布雨伞,将三人引进府中花厅,郑安腿脚不便,由傻根背着行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约架 只见厅中人影绰绰,西首生了好大一堆火,十多个人团团围着,在火旁烘烤给雨淋湿了的衣物。这群人身穿暗绿色或青色长袍,各人身上带着兵刃,是一群武林人士。厅上站着四个捕快打扮的汉子。这四人也是刚进来避雨,正在解去湿衣,斗然见到与郑安傻根同行的江芯月,不由得眼睛都是一亮,他们眼光本来落在人群中的一名女子身上,但自江芯月进厅后便再也移不回去。 围在火堆旁的人见得三人,都让了开来,招呼他们靠近烤火。人群中一一个十岁的靓丽少女,叫谢玲玲,她爹爹谢六一乃雷州龙马铁拳宗的掌门人,是个高瘦汉子,一群门人弟子跟在掌门人身后,从泉州回宗,不想经广州时遇上冬季罕见的大雨,大小客栈根本容不下他们一群人,迫不得已便选了户大户人家投宿避雨。 谢玲玲见刚进来的江芯月神情委顿,双目红肿,自是途中遇上大雨,十分辛苦,这般穿了湿衣烤火,湿气逼到体内,非生一场大病不可,当下打开衣箱,取出一套自己的衣服,走近去低声说道:“姐姐,我这套粗布衣服,你换一换,待你烘干衣衫,再换回吧。”江芯月烧得不轻,却还知感激,迷迷糊糊向她一笑,站起身来,谢玲玲拉了江芯月的手,惊道:“姐姐你发烧了!”郑安拱了拱手道:“这位姑娘,我小妹不胜寒风冰雨,终于病倒,我二人都是粗莽男子,不会照顾也不便照顾,劳驾你帮帮忙,这番恩情,我三人永远记在心里。”谢玲玲莞尔一笑道:“什么恩情,出门在外,不正该你帮我,我帮你吗?”说完扶着江芯月,两个女子到后厅去借房换衣。 谢玲玲本来算得是个美女,但这带病少女一到,立时就比了下去。四个捕快互相一望,脸上现出特异神色,心中都在想像那少女换衣之时,定然美不可言。一名黄眼捕快最是大胆,低声道:“我瞧瞧去。”另一个笑道:“老雕,别胡闹。”那叫老雕的捕快摆手示意不会有事,手执弯刀站起身来,跨出几步,有意无意跟在二人身后。 谢六一的大弟子丘南兴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汉子,见得四位官老爷一进来就往师妹身上瞟个不停,心中早一把怒火,见那老雕走向后院,转头向师父望了一眼,只见谢六一闭着眼睛在养神,又见众师弟围在师父身周c全没注意到自己,于是跟随在那捕快身后。 那叫老雕的捕快不敢跟得太紧,出了花厅之后便不见了二名女子身影,正四处寻找,突听到背后脚步响,转过头来,见是一位拳门弟子,咧嘴一笑道:“小子,你跟着作甚?”丘南兴道:“官老爷,你自己想干什么,我便想干什么。”那老雕笑道:“我想找茅厕轻松痛快,哈哈!”丘南兴怒道:“好一张臭口,不怕舌头被割了下来。”老雕收起笑容喝道:“小子,你想挨揍吗?”丘南兴道:“官老爷,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好色成性,今日就招来祸患。我得好好教训你一顿。”老雕哈哈一笑,扬了扬腰中弯刀,道:“那么我腰中这一把刀是什么字?”丘南兴冷冷地道:“是个阉字!” “好大胆,臭小子你胆了生毛了吗,看看到底是谁阉谁。”老雕怒气冲冲地道。 “好,那咱们就悄悄比上一比,看看你腰间上的这把刀,是不是就是色字头上的那把刀。嘿嘿。” 捕快老雕自恃武艺了得,没将这猖狂小子瞧在眼里,只是见他同伴甚众,己方只有四人,若是群殴,定要吃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要悄悄打架,那是再好也没有,便点头道:“好啊,咱们走得远些。若给你师父听见了,这架就打不成。” 两人穿过天井,要寻个没人的所在动手,却怎么也找不到个合适之所,丘南兴心下焦急,便道:“这儿是主人家,咱们四处走动确实十分不对,不如就到花园中打吧,看看谁最终成为一只落水阉狗。”老雕不禁发怒,喝道:“谁怕谁,你这只臭阉狗,这就去花园在雨中打上一架。” 二人走出廊郭,冒着冰冷刺骨雨水走进花园,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二人全身均已湿透,老雕更冷得不自禁微微发抖,丘南兴嘲道:“官老爷儿,瞧你这副娇贵身板,我劝你早早认输得了,免得回家生一场大病,哈哈。” “废话少说,看看我怎么阉了你这臭小子。” “慢着,咱们先得约定好,不管是谁输谁赢,都不许向旁人说起。”丘南兴生怕师父知道了责骂。 老雕哈哈笑道:“胜了你这臭小子有什么光彩,还值得向旁人提起夸耀么?臭小子,上啊。”一捋湿透的长袍,拉起抱角,在腰带中塞好。丘南兴脱下长袍挂在小树上,摆个“螳螂拳”起手姿势,双足叉步,双臂曲折,倒是模仿得维妙维俏。 老雕见他这姿式是“四象拳”里面的起手式,已放下了一大半心,心道:“什么龙马铁拳!这四象拳三岁小孩儿也会,有什么希罕?”原来“四象c青龙c饱鹤c鸳鸯”,向称拟形四大家,在南方流传极广,任何练拳之人都略知一二,算得是拳术中的入门功夫。老雕见其拳法平常,向丘南兴一笑,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阉狗小心了!”一招“劳燕分开”,向丘南兴打了过去,他使的是韦驮拳。其时韦驮拳只流行于莆田,分为枝c拳c锤c掌c爪及打围六套子拳,因其套路千变万化,招式繁复,能精通六套子拳的拳师不多,这个老雕,也只精通枝与拳两套子拳。 丘南兴不敢怠慢,左脚向左踢出,下身转成开山式,右手切c左手冲,一招“飞刀转虎背”使出,出手极是快捷。老雕见来招劲道不弱,忙使一招“韦驮献杵”,避开了这一按。丘南兴使一招“勾连推泰山”,右拳扑地一声击出,直扑对方胸口。老雕不慌不忙,使一招“连襟兄弟”,一压一掩。二人双手相交,老雕只感手肘隐隐生麻,喝道:“臭小子倒有些蛮力。” 片刻之间,二人各展拳法,拆了三十余招。大雨夹着小冰粒,哗啦啦兜头淋下,二人打得兴起,丝毫不觉寒冷。雨幕中但见丘南兴马步扎实,出拳有节有势,老雕却是身形灵动如意,显然轻功颇有造诣。 斗到酣处,老雕身形急转,一肘击中丘南兴后背。丘南兴弯身急窜,右脚勾拉,老雕提腿闪避,一招“独龙戏双凤”,拍拍的一声,又击中丘南兴左臂右腿。丘南兴沉着应对,对击在身上的拳掌咬牙苦忍,摆拳连出,突然转了半圈,双手一前一后,一招“反劈身后雀”,砰的一响,一拳打中对方胸口,另一拳擦着敌人脑袋而过。中胸的一拳着力极重,老雕脚下本轻盈,被他击中猛地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七八步,险些一交坐倒。 只听旁边一个女子声音娇声叫道:“好!” 丘南兴回过头去,只见两个女子撑着伞站在花园口的檐下,一是师妹谢玲玲,另一个是那患病少女。二人凝神比斗,不知身边竟然来了人。原来谢玲玲和那少女换了衣服经过,隐隐听得呼叱比武之声,便循声觅至此处,竟是师兄和那捕快打架,这时见师兄得胜,不由得出声喝采。 老雕给这一拳打得好不尴尬难受,在两靓丽女子面前丢脸出丑,更是恼羞成怒,突然踏步急进,乘着前冲之势,冷光一闪,已抽腰刀在手,弓步直挑。丘南兴毫不畏惧,改以“鹞子寸拳”空手和他相斗,“鹞子寸拳”最大特点短平快,是空手对阵敌人兵刃的良技。丘南兴出招不待使尽便即收回,十分忌惮对方手中利刃,巳是闪避多,进攻少了。谢玲玲见这捕快脸上神情悍恶,双眼狞光闪动,并非寻常打架,已是拼命一般,不由得有些担心。江芯月扯扯她的衣袖,道:“咱们走吧!打架有什么好看?” 可是如此情形下,谢玲玲那里肯走,只道:“姐姐,你先回去烤火取暖,我再看一会儿。”江芯月道:“那好,这儿寒气太重,你也不要多耽。”谢玲玲笑道:“姐姐放心,我是学武之人,打一遍坐,便能驱除风寒。”江芯月高烧未退,实是无力再站,便回花厅上取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共赴 谢玲玲凝神看着那捕快的刀式,又留心师兄闪避和攻击节奏,手上暗捏一块石子,若那捕快弯刀要伤师哥,那只好从旁攻击,以二敌一。但见丘南兴双目紧紧盯住敌人持刀手臂,从其手臂或伸或曲,或举或沉,或蓄力或发力,已然猜测到刀锋方位去向。眼见手臂一抬,弯刀砍头,他身子侧移,右拳向敌人手肘上三寸击去。老雕刀路急变,直劈变推刺,往敌人咽喉电闪刺出,丘南兴上臂急顿,把刀背下压,跟着左拳勾出,砰的一响,一拳正中他下巴。老雕痛入脏腑,手脚乱了套,丘南兴左手成刀,斜削他右肩,随即顺手一推,右脚弓步架前,一推一架,将老雕推倒在地。 老雕惊惧他乘胜追击,连忙急舞手中钢刀,左手双脚既按又蹬,坐退三尺,一跃而起,伸手往嘴上一抹,满手是血。丘南兴哈哈笑了几声,说道:“到底谁是落水狗?”老雕一脸愤慨,张嘴欲骂,却又没那个底气。 谢玲玲从檐下冲过来,将雨伞遮在师兄头上,拉着他的手道:“快回去换身衣服,小心别冷到了。”丘南兴与老雕大战三百回合,丝毫不觉冷,听了师妹的话,更觉一股暖流从心田淌过,低声道:“谢谢师妹关心。”与师妹携手回厅,找了干衣服去客房换穿。 谢六一慢慢站起,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作势上茅厕,却随着徒弟进了房间,掩上门道:“兴儿。”丘南兴吃了一惊,回身叫道:“师父!”谢六一低声道:“不长进的家伙,你那式青螳连环扑怎么扑歪了?否则哪用跟他缠斗这么久?”丘南兴吓了一跳,颤声道:“你你老人家都瞧见啦?”谢六一道:“哼,你心里打什么算盘,为师岂会不知。他使那招鱼跃龙门时,你使螳蝉岳峰峙虽然不错,但若使钮拳百步杀不就更好?迎面直击,势道直进,早能取胜了。你就是谨小慎微,放展不开。”丘南兴回想适才相斗之时,初时不知敌人虚实,果然是以不变应万变,有几招使得太过稳重了些,失去了许多良机。看来以后不能在师父跟前耍滑头。 花厅上,郑安傻根江芯月三人围在火堆上,身子都暖和了不少,江芯月穿上谢玲玲的衣服,从大家闺秀变身为江湖儿女,另有一番韵味。厅上众人目光,不是聚集在谢玲玲身上,便是落在江芯月身上。 夜色如墨,雨还一直下,众人心中虽焦急,却是谁也走不了。杜家拿出干粮分给避雨的客人,郑安三人已冷了一天,饿了一天,接过干粮大口啃吃。要在平时,江芯月必定咽不下这又冷又硬的面饼,但眼前光境,由不得她挑三拣四,和着茶水,努进吞入腹中。 厅外雨声萧萧。郑安坐在火堆旁,望着火盘,怔怔发呆。傻根和江芯月分坐在他身旁,一般望着熊熊的柴火堆,各想心事。 最终,江芯月开口打破沉默,望着郑安低声问道:“父亲因宝珠失去性命,妹妹因宝珠出走,我很想知道珠子的来历,大叔你能说一下吗?” 郑安迷离眼光收回,过了良久,轻轻点点头,理理思绪以极低声音道:“传说千年前,这世间有一麒麟天神,他法力无边,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他是开天辟地盘古王的三太子”傻根不禁傻了眼,七彩珠竟与神话传说中虚无飘渺的盘古扯上了关系,实是太过出乎意料之外,江芯月抢道:“传说盘古只有两个儿子啊,白天之神少典和黑夜之神玄夜,那来第三个儿子?” 郑安道:“野史传说盘古还有一个儿子,出世时不是人形,乃麒麟模样,曰为申蟓。盘古夫妇嫌这三儿子模样古怪,便没对外宣扬,因此世人不知道他的三儿子。”看着二人一脸惊诧的样子,郑安微微一笑道:“珠子的传说,你们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顿了一顿续道: “这麒麟申蟓原是主宰四季风水的神明,可不知道为何,有一天,他却突然性情大变,开始觉得这凡世太过糟粕,没有一点可取之处,性子日渐古怪脾气也暴躁得很,动不动就唤来大火烧毁山林良田,驱使那暴风肆虐人间,百姓苦不堪言。” “怎地申申蟓会性情大变?”江芯月皱着眉头地问道。 “这就无人知晓了,有人说申蟓是被情所困因而性情大变,有人说是他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却遭到了背弃和戏弄因而才会报复凡人。总之,这传说便是传说,说法各异,也无从考证了。”郑安说道。 “然后呢?申蟓后来如何了?”江芯月有些急切地问道。 郑安沉思了一会儿道:“刚开始,人们想了各种办法去求和,恳求申蟓不要再如此破坏下去,可没成想,申蟓不仅没接受,反而变本加厉肆虐人间。这事传到了天庭,玉帝派了天兵天将来降服这申蟓,可是这麒麟神却发了狂性,竟然坠入了妖魔道,不但法力大增,且凶残异常,把天兵天将杀得杀,吃得吃,一时间没了理智,震动了天庭。” 傻根越听越觉离奇,觉得太不可思议,江芯月却深浸其中,问道:“好端端的一个神明,怎会变成这样凶恶残暴?” “无人知晓其中缘由,而且,申蟓狂性大发早没了常性,危害人世,更是对天庭造成极大威胁。因此玉皇大帝求助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早看不惯申蟓所作所为,答应帮忙,双方在昆仑山之巅大战七七四十九天,最终申蟓被灭,尸身遭到三味真火焚烧足足三百六十五天后才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后来有人在厚厚的灰烬中发现了这颗散闪着七彩光芒的珠子,人们便传说这颗烈火烧不毁的珠子是麒麟申蟓的眼睛。” 傻根那里敢相信吞进肚子里的珠子,竟然是上古神兽的眼珠子,确是太过匪夷所思,呆了一会儿道:“如此大有来历的珠子给我吞服掉,实是大大的暴殄天物。”郑安道:“这是人们为增七彩宝珠的价值而捏造出来的传说,谁信谁傻瓜,不过七彩宝珠能解百毒却是事实,你瞧你脸上黑气已然消了不少,一条性命已然得保。”傻根翻身拜道:“郑大哥赠珠救命之恩,小弟没齿难忘!”郑安拉他起来,道:“我救过你,但后来你把瘦子张千龙缠住,得使我能全力应付胖虎,可说得上也救过我一命,咱们兄弟互不相欠。对了傻根兄弟,当时你是怎样把寒气倒逼还回给张千龙的?” 傻根道:“当时我已快给冻僵,脑子一片昏晕,醒来后只看到江小姐给郑大哥你吸毒,其间发什么什么事根本不知道。”江芯月听他提起自己给郑安吸吮毒血之事,脸上绯红一片。 “无缘无故把寒气毒质逼还给张千龙,瞧来还是宝珠的功劳,毕竟你内功与他相差太远,不可能凭自己之力战胜敌人。”郑安并未发现江芯月脸色变化。 傻根道:“想不到这颗珠子如此神奇,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激郑大哥才好。” “你如真当我是大哥,就别再说报恩之类的话。” 傻根眼含泪花,点了点头。 江芯月轻声道:“在车上我问你的问题,现在可以回答了么?”郑安沉默一会儿,缓缓道:“这颗珠子对我确是十分重要,但傻根兄弟身中毒掌,如果不立时解毒,性命便即不保”江芯月:“宝珠对你有什么重要意义?” 郑安道:“你们真的想知道?”江芯月嗯了一声,目光中满是期待之意,傻根也点了点头。 郑安望着火堆出了神,脸上浮现出温柔之极的神色,十多年前一幕幕场景,如翻书页般在他脑海流转。 十多年以前,黄山脚下徽州以南的一座镇子里,蛊毒将发的郑安早早起床,留纸条一张让掌柜转交李逸航和梅鱼龙,携着李灵月的手,悄悄离开客店,往东急行一日,来到一处渺无人烟的荒僻山岗上,李灵月握着郑安的手,说道:“安哥,我已经决意与你共赴黄泉路,不必劝我。”郑安见到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再说也没用,只默默瞧着她。李灵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装着暗红色粉末,说道:“安哥,这是朱蟾涎香粉,服食后,咱们便会在睡梦中静静死去,不带一丝儿痛苦,免除那蛊毒发作的痛苦。” 郑安紧握着李灵月的手,感激之意溢于眼中,想要说几句话,却让李灵月伸手轻轻捂住了嘴巴。 郑安与李灵月服食下朱蟾涎香粉,相拥着进入睡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郑安突然睁开双眼醒了过来,但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只能躺着一动不能动弹,怀中的李灵月身子尚暖,可无论怎么叫唤,便是叫不醒。郑安奇怪,自己怎地醒了来,难道吞食的朱蟾涎香粉份量不够,毒不死我和灵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重燃 这样静静躺了两天一夜,郑安不知从那里来了一股力量,突然跳将起来叫道:“骨髓丹怎地还不发作?就算朱蟾粉毒不死我,骨髓丹壁早该破了,怎地我却还能神智清醒完完整整站在这儿,一点儿蛊虫入骨的迹像也没有?”怔怔站在当地,思索着各种可能。 郑安体内骨髓丹蛊虫怎到期了还不发作,难道是他记错日期?又或是丹壁太厚,蛊虫还未钻出来?其实两者都不是,实情到底是什么?原来十余天前,幽州城中,李灵月趁郑安不备,将手中匕首狠狠插入他小腹中,后来全凭李逸航胡乱医治,才将郑安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但李灵月为报家仇的这一刀,刀尖却不偏不倚正好刺中郑安体内的骨髓丹丸,把骨髓丹里蜇伏的蛊虫给刺死了,也就是说在那一刻起,骨髓丹对郑安的威胁已然烟消云散。 任郑安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一节上,百思不解之下便不去想,自己眼下既然未死,那便得先把李灵月救醒过来,可此时的李灵月体温渐冷,用尽所有办法也叫不醒她,郑安立时把真气输入她体内,延其性命,随即回市镇里寻大夫医治,各个大夫对她病情束手无策,只能开些药方吊命。此后数年中,郑安带着昏迷不醒的李灵月四处求医问药,行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拜访各地名医,甚至窜进皇宫里,抓了当朝最负盛的两位御医出宫为李灵月疹症,可都是无功而返,谁也不知道朱蟾涎香粉是怎样一种毒物,无法为其对症下药。 望着李灵月苍白脸容,郑安落下了两行泪水,他曾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当时他不懂,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个能为自己而死的女子,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怀抱里,凝视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郑安再忍奈不住,几度哽咽落泪,失声道:“灵月,灵月,咱们一同赴死,最后我活了过来,你却最终死去,你能为我而死,我也能为你而亡,咱们去找一处神仙居所,永远快快乐乐生活在那儿。”滴滴热泪淌在李灵月冰冷脸上,突然李灵月缓缓睁开眼,爱怜无限地看着郑安,郑安惊喜万分,正要为她输气,却听得她道:“安哥,你别动,就这样抱着我,我好喜欢。”郑安道:“好好,只要你喜欢,我便永远永远抱着你。” 李灵月眼中射出欣喜无限的光芒,脸上神彩飞扬,可没多久,目光黯淡了下来,血色神彩也褪去,眼角渗出两滴晶莹的泪水,她张开嘴轻轻说道:“安哥,你说能为我死,灵月听了真比听到什么都要高兴,但你不用死,我也不用死,只要能找到传说中的七彩宝珠给我服下,我的病便能痊愈。”郑安喜道:“七彩宝珠在那里,我立即去找来。”李灵月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七彩宝珠在那,还有,在未找到宝珠之前,请你将我冰封在水晶棺内,我我不想因消瘦昏迷而变成丑八怪,我要把最美的一面展现在你眼前。”郑安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动情说道:“灵月,灵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李灵月又沉沉睡去,郑安依言将她身子放进密封水晶棺内冰封,藏在一个绝密山洞里,随即着手打探七彩珠的消息,每年中秋元旦二节,郑安都会回到山洞里,看着她安祥的脸容,虽然明知听不到,却还是向她诉说找寻七彩珠子的进展 江芯月静静听着,竟然入了神,目光柔情无限,如水般泄在郑安脸上。 七彩宝珠对郑大哥竟然有如此重要意义,傻根越听越震惊,最后整个人彻底呆住,后期郑安说了些什么,他一句未能听进耳里。 脑海里,一个声音说道:“说什么也要将宝珠还回给郑大哥!让郑大哥救活恋人,他们该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才对,我真是不该回来,不该吃下宝珠”迷乱中他突然站起身,走到龙马宗一名弟子跟前,向其借了一柄单刀,毫无征兆反手便往小腹插落!竟是欲剖开肚子把宝珠取出来。 众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江芯月与谢玲玲齐声惊呼。 郑安见傻根举止异常,心中暗感不妙,但此时离他稍远,双腿又不能行走,想阻止施救已然来不及,眼瞧着刃尖破腹,大惊叫道:“不要!” 谢六一本于火堆旁闭目养神,突然听得女儿尖叫,即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傻根提刀自戕的一幕,来不及多想,手中旱烟杆甩出,“呯”的一声急响,把傻根手中的单刀击落在地。傻根顾不得手臂酸软,弯身欲拾单刀,郑安双手在地板上一撑,飞身过去将傻根扑倒在地,喝道:“兄弟,你疯了么,为什么干傻事!”傻根叫道:“我要将宝珠还给你去救灵月,郑大哥你别拦着我。”剧烈挣扎着欲脱离郑安, 郑安紧紧抱着傻根,发觉他力气越来越大,自己竟然难以制住,不得已伸手连点其气海与膻中两处大穴,傻根穴道被制,身体顿时安静了下来,可口中仍大叫着要将宝珠还给郑安。 谢六一走将上来道:“这位小兄弟怎么了?”郑安道:“他受了刺激,休息一下便可,多谢谢掌门出手相救。”谢六一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见得郑安气宇不凡,虽双腿有疾却身手敏捷,有心结识,又道:“兄弟双腿似是中了毒,敝宗携有驱毒药膏,虽不敢说药到病除,却也大有行血散瘀的功效。” 郑安道:“谢掌门的一片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已然服得解药,休养几天便可恢复,不必动用贵宗珍贵之极的药膏。”谢六一听他拒绝自己好意,略觉意外,又道:“兄弟适才展示的身手高明之极,令人佩服,老夫孤陋寡闻,可不知兄弟是那一位江湖豪杰?” 郑安道:“在下这点微未本事,在谢掌门眼里纯是三脚猫的小把戏,怎说得上高明?兄弟是江湖中默默无名之徒,无名元号,贱名不说也罢,还请谢掌门见谅。”谢六一见他虽言语客气,却是不愿透露姓名门派,隐有不敬之意,心下不悦,便道:“既然兄弟不愿透露名号,老夫也不便相逼,哈哈。”郑安微微一笑道:“多谢谢掌门,如有得罪,还请谢掌门不要见怪。” 不对谢六一透露身份,决非郑安瞧不起他,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乃是已然覆灭的光复教堂主,在教期间种下仇怨极多,“血手鬼差”的恶名远播,武林中欲找他寻仇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过去的十多年当中,郑安便从未对外透露过自己身份,日间对傻根和江芯月透露身份,实是出于对他俩的极度信任。 江芯月奔将过来,与郑安一道把傻根拖了回火堆旁。郑安对傻根道:“你若再干傻事,便是不将我当作大哥,而且宝珠入腹已久,必已消化,你便将肚子剖开,也找不回。”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傻根泣道:“郑大哥,如果我知道这珠子对你那么重要,我说什么也不会吃,死了也不会吃。”郑安拍拍他肩膀道:“珠子既已吞食,那便不要再去想。”傻根哀求头道:“郑大哥,求求你让我把宝珠取出来,你比我更需要它,求求你。”郑安把头扭一边不去理他。 江芯月低头若有所思,突然抬起头说道:“不是说七彩珠是由申蟓的眼珠子化来的吗?既然是眼睛,那么就必然有两颗七彩宝珠,这颗珠子给傻根吃了,咱们大可去找另一枚宝珠呀!”郑安和傻根心中同时一跳,齐声说道:“对啊!”江芯月说得不错,如果传说不假,那么世上必然还有另一枚七彩宝珠! 郑安一颗心扑扑乱跳,双手微微颤抖,希望之火在胸中又重燃起来“灵月,我无论如何会替你找到另一颗宝珠子!”傻根也在心中立正誓愿,无论如何要替郑大哥找到珠子,就是刀山火海也决不能皱一下眉头。 夜色渐深,众人自寻地方躺下睡觉,谢玲玲和江芯月睡在厅角落里,由师兄和爹爹守着。经历大悲大苦,江芯月心血耗尽,疲惫异常,很快进入了睡乡。 花厅内鼻息声此起彼伏,花厅外雨声轰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操戈 突然门外隐隐马蹄声响,踏水溅泥,大雨中十数匹马急奔而来。 龙马铁拳宗的人听得马蹄声,都醒了过来,互望一眼,脸上有惊惶神色。 二十多匹马奔到庄前,曳然而止。但听得数声呼哨,七八匹马绕到了庄后。 谢六一一听唿哨声,脸上变色,低声道:“他们来了。”丘南兴心中豪情顿起,声音发颤,说道:“他们最终还是来了。”谢六一点点头,大声喝道:“大伙儿抄起家伙,围成一圈!”这句话一喝,门人弟子手执刀剑,迅速而有序围站一起,其过程不发一丝声响。谢玲玲把江芯月送回郑安身旁,拔出长剑,道:“爹,他们终于来了?”谢六一皱眉道:“呆会儿你们别说话,更别自作主张,看我脸色行动。”众弟子低声应道:“是!”谢六一心中稍安,抬眼望着厅口。 过不多久,只听得厅外踏踏踏接连声响,十二名汉子一色赤衣打扮,手执兵刃,一字排开地站在墙头。谢玲玲扬起右臂,就想一枝袖箭射出。谢六一连忙制止,低声喝道:“别胡来!刚才我说什么来着?”十二名赤衣大汉望着厅上众人,一言不发。 砰啪一声,厅门推开,进来一个中等身材汉子,身穿宝紫金色缎袍,脚蹬长筒鹿皮靴,步履沉稳,双眼精光四射,甚是有威势,令人不敢多看。这人抬头望了望漆黑夜幕,但见大雨倾盆而下,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双腿一点,倏地穿过了天井,站在厅口。这一下飞跃身形快极,大雨虽密,却只在他身上打湿了数点。丘南兴与谢玲玲对这人本来不以为意,突然见他露了这手轻功,这才生忌惮之心,向谢六一望了一眼。 杜家主人都不在家,管家听到马蹄声响,当即赶来到厅前。只见那些汉子个个凶神恶煞,领头人精悍强健,眼睛长在头顶上,一脸傲气。管家见闻广博,知道这等江湖汉子绝对惹不起,既然不是来找杜家麻烦,那便与己无关,当即放下心,带着众仆离去。 谢六一右手握着烟杆,拱手说道:“元师弟,多年未见,不想在这儿碰上,幸会幸会,师弟身手可越来越好了。”那元师弟叫元伟,是谢六一的同门师兄弟,他点了点头道:“谢师兄,一别二十余年,想不到一眼便认出了师弟,了不得了不得,别来无恙吧?” “托师弟的福,老头子身体尚可,老头子最重兄弟感情,当年在一块儿练功的同门师兄弟,我那一个不是深深印在脑海里?” “多谢谢师兄记挂,师弟记性可是差多了,若不是为了师门信物,徒然见面,我可是不敢相认。” “师弟一门心思全放在精研武功当中,不记得师兄模样,原也是正常。” 这时雨幕中又窜入一人,翁声翁气道:“谢掌门,咱们闲话少说,想来你也知道我们这回来寻你的目的,这便将信物物归原主吧。”这人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眼也只能睁开一条小缝,虽是半只眼,眼光却相当毒辣精准,乃武林中的暗器名家,是江湖上人称“百步生”的林百生。 谢六一陡见林百生模样,心中打了个突:“据传此人出没于陇北一带,甚少在长江以南活动,想不到师弟既然把他请了来作帮手,这倒是棘手得紧。”脸上作出诧异之色,问道:“请恕老汉眼拙,这位朋友是?你说什么来着,老头子听不太清楚。” 林百生嘿嘿冷笑道:“谢掌门,你可别揣着明白将糊涂,识相的乖乖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丘南兴听他对师父不敬,怒往上冲喝道:“独眼鼠,你是从那儿钻出来的,我们龙马宗商量事儿,几时轮到你来插嘴?”林百生额窄脸长下巴尖,骤一乍看,他这一副上尖下窄的脸容,可真与老鼠形像有几分相似。谢六一喝道:“住口!没大没小,不得无礼。” 林百生平生最恨别人叫他老鼠狐狸狼狗一类称呼,听得丘南兴一个愣头小子当众叫自己“独眼鼠”,这可真踩中了他的痛脚,当即脸色一沉,眼皮上翻,露出一道寒光,右手轻扬,一粒铁莲子陡地向丘南兴左眼射出。 丘南兴没想到一句气言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也根本没想到“百步生”说动手便动手,并且动作十分隐蔽,瞬息间铁莲子已然来到面前,任何躲闪已然是徒劳。突听得卟的一声轻向,一物挡在铁莲子去路之上,但铁莲子去势极强,与阻挡之物相撞后翻滚落在丘南兴脚下,丘南兴死里逃生,一颗心怦怦而跳,仔细瞧那拦截之物,竟是一块面饼,原来是师父在间不容发当中把手中面饼掷出,打落铁莲子。铁莲子去势十分劲急,可却是穿不透薄而松软的面饼,整个儿陷在饼中,众人都不禁佩服谢六一高明无比卸力手法。 谢六一身形一晃,跃在徒儿身前,抱拳道:“原来是陕甘大侠百步生林百生林大侠,失敬失敬,今日在此相会,当真是荣幸之极,林大侠,劣徒不知天高地厚,胡乱说话,请林大侠小惩大诫,老夫感激不尽。” 林百生本来丝毫不将谢六一瞧在眼里,说动手便动手,待见得他面饼后发先至,截下自己铁莲子雷霆一击,心中震惊不少,又称呼自己陕甘大侠,极给脸子,傲慢恼怒之意当即消失,拱手道:“谢掌门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元伟赞道:“好俊的身手,姜是越老越辣,师兄是越老武艺越精湛高超,哈哈!”元伟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落在谢六一眼里,心中暗忖:“这场拼斗势难避免,瞧他这副神情,显然是志在必得,并且还有好手林百生助阵,动起手来我须得速战速决,时间拖得愈长对我愈不利。”当下笑道:“师弟过奖了,师弟年轻时本事已然超过我,现下肯定是抛离我许多,不然怎么会打起师门重物的主意呢?” “师兄,咱们一门为徒,同门之谊胜于手足,这份深厚感情来之不易,须得好好珍惜,千万别为了一些小事而闹翻脸,师兄既然已另立门户,本门信物于你毫无用处,便请师兄归还师弟吧。”元伟言语甚是客气。 谢六一道:“师弟千里追踪,原来是为了本门圣神拳令,可惜啊可惜,元师弟你闹了个大乌龙,神拳令并不在我身上。” 元伟哦了一声道:“谢师兄你这是不愿意交出圣物了?你也说我是千里追踪,知道此物对本门有重要意义,绝不可能凭一句话便轻松打发得了我,劝你还须三思。” “不知师弟从那儿得来的消息,你如不相信我说,不妨便搜索一番,如能找得出来,师兄我双手奉上,绝不皱眉贪恋。” 元伟重重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谢师兄,你这是要逼我出手,同门操戈实是大不吉利,你再想想。” 谢六一道:“师弟既然不讲道理,不将师兄瞧在眼里,那便唯有在手上一较高下。” “好!那师弟便领教谢师兄高招。” “师弟请!” 元伟更不打话,冲上去一招“双鹤交颈”,左手向他胸口猛击过去,右拳从左臂下突然钻出,击向他脑袋。谢六一含胸侧身闪避,说道:“师弟,得罪了。”左掌一沉,急抓他的手腕,同时右脚抬起微顶。元伟即刻变招“孤狼望月”,左手向后勾挂,右掌一挥,向上摆举,迳击敌人下颚。谢六一头一偏,右拳直击下来。这一拳来路极怪,元伟急忙摆头让开,砰的一声,肩头已中了一拳,但觉拳力沉重,只震得胸背隐隐作痛。元伟脚步稳重,肩头上的击打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一招“弓膝猛进”,右膝提起,左腿屈膝蹲下,猛地弹出,攻击敌人胸颈头。 谢六一见他挨了自己一拳,竟然神色如常,若无其事,心下震惊不已:“元师弟外家功夫已然练到了家,我须得挑柔软处来击打。”殊不知元伟震惊远比他大:“老头子果然有些门道,手法古怪之极,我须得戒骄戒躁,千万别在阴沟里翻船。” 大厅中人人肃静,只听得火堆中柴炭爆裂,发出轻轻的必卜之声。院子中冰雨如注,竟无分半停息之意。着实是透着诡异气息。郑安傻根离开火堆,站在一旁凝视观战。 两师兄弟折了数十招,难分胜败,忽地元伟猱身直上,左拳猛出,向谢六一击去。谢六一待他拳头离胸半尺,一个“江岸夕照落”,身子已向左转成扎马步,两臂同前伸出,一上一下,呼的一声轻响,平举反击,使的仍是江湖中极为寻常的“长拳”,但架式凝稳,出手抬腿之际,甚是老练狠辣,元伟见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招式,在师兄手中使出来既生出如此威力,不禁赞道:“师兄了不起。”。谢六一回道:“元师弟青出于蓝,更加令人敬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模仿 二人翻翻滚滚斗了一百六七十招,元伟年纪虽轻,但拳脚招式上不如师兄扎实,渐渐不敌,大落下风,突然元伟怪叫一声,招式大变,每一拳每一脚,无论是出招方式,还是攻击方位,或是出招时机,皆是十分怪异难测c不可预知,与先前沉稳堂正的打法相差甚远,连番施为下挽回了劣势,反而稍占长风,谢六一顿时是攻少于守。 郑安对二人相争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突见到元伟招式陡变,一拳反打,招式颇为奇特,不由得留神观看。傻根穴道已然被解开,站在边上也看得出了神,越瞧越迷糊,他发现元伟所使怪招,自己竟然有似曾相识之感,总感觉在那儿见过,甚至是练过使过,场上的元伟一招未使完,自己便能隐约猜测到他下一招式如何施发,面对谢六一的攻击时,也能感觉他将如何招架抵挡,心中跟着比划起来。还坐在火堆旁的江芯月目光转向二人,见他们目光始终贯注在二人的拼斗之上,自言自语说道:“真想不明白打架有什么好看,竟然都入了迷。” 谢六一与元伟斗得如火如荼,甚是激烈。他的一路长拳堪堪打完,根本占不到半点上风,那元伟的怪异拳法,招式却是不多,或伸拳直击,或钩腿反踢,或沉肘擒拿,或劈掌夹腿,来来回回只三十余种变化。四名捕快看了一阵,早察觉他怪异招数有限,但谢六一居然连连受限,都觉好笑。 眼见谢六一使一招“弓步探水”,跨腿成弓形,右手抽回,左手向前猛推。傻根暗道:“提膝踢裆。”果然不出所料。元伟左膝提起,踢向对方下身裆部。谢六一急忙变招,手臂缩回,微微转身。傻根又暗道:“沉腰斜打!”元伟果然双腿弯曲,腰身似坐似骑,右拳斜刺里击出。谢六一的武功实是不低,但面对着师弟匪夷所思的奇特拳脚,竟然处处受限,空有一身武功而无法施展。 谢六一有个外号称“铁拳无敌”,民间流传较广的各路拳术,全部烂熟于胸,眼见长拳奈何不得对方,招数一变,突然快打快踢,拳势如风,旁观者登时目为之眩,他使的是一路自己赖以成名的“龙马神拳”。 “龙马神拳”一拳击出,初时如矫龙轻灵,招式最后,拳势一变如万马奔腾,气势大盛,乃是唐初开国大功臣卫国公李靖晚年所创,李靖功高震主,遭人疑忌,屡次被诬告谋反,为免嫌疑,壮年主动解甲归田,闭门不出,在家精研武术。这套龙马神拳便是李靖总结多年征战经验,冥想九九八十一天,于最末一天灵感迸发而创制出来,如龙矫健,如马精壮,一路传将下来,讲究轻灵刚劲,变化多端,起时飘忽不定,但招式一旦落实,势道极猛。又谢六一年纪虽大,身手仍是轻盈异常,前进后退皆如意,宛如灵猫斗蛇。元伟眼见敌人变招,竟是毫不理会,仍旧是那几十招怪异拳脚应对,间中使出些大伙耳熟能详的招式出来。 郑安c谢玲玲c丘南兴以及四名捕快见这元伟的武功如此古怪,都是诧异万分。傻根越瞧越熟悉,到这时都已料到他下一招是伸拳直击,还是劈掌夹腿,不自禁低声叫了出来。 谢六一龙马拳虽然有举重若轻之能,但始终难触敌身,竟然奈何他不得。只见谢掌门“龙行九天”,“上蓄下打”,“龙跃马跳”,“白马奔步”,“乌龙探渊”,一招接一招,拳脚先快后重,犹如厅外的狂风暴雨一般,但元伟总是以出奇不意的怪招抵挡,轻轻松松把他所有巧妙的招式尽数破解了。 傻根瞧得入迷,竟然跟着元伟耍弄起拳脚来,元伟的招式本就不按常理施为,傻根跟着他使,更是笨拙异常,犹如街头疯子手舞足蹈,自顾自凭空乱打乱踢。傻根越使越沉醉,眼睛中闪耀着兴奋而又迷茫的光彩。 郑安看着他似是而非的模仿,开始时觉得好笑,可后来看着看着,竟然发现一丝异常,只见傻根眼光紧紧注视场中二人,似是模仿元伟伸拳摆腿,窜步怪跳,但微一留神,便发现傻根的出招其实比元伟更早一些,在某种意义上可说是元伟跟着傻根发招。郑安心下诧异:“难道傻根兄弟竟然学过这套怪异招式?” 谢掌门一套“龙马神拳”奈何不了对方,忽然拳法又变,使出一套“醉八仙”拳法,但见他如疯如癫,似醉似狂,忽而卧倒,忽而跃起,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斤”,铁拐李“旋膝撞醉琉璃瓶”,汉钟离“跌步抱提窝顶腰”,张果佬“醉酒抛杯踢连环”,韩湘子“擒腕擎胸醉吹箫”,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何仙姑“弹腰献酒醉荡步”接连使出,这路拳法似乎是乱打乱踢一般,其实是精彩奥妙之极。只因对方发招出其不意,这时元伟那几十招怪异拳脚渐渐不管事了,对方拳脚来路无迹可循,无法破挡,不由得心下暗骂:“这老家伙果然有门道。”猛听得谢六一猛喝一声:“中!”一拳“醉卧沙场胡杨残”,正好打在他的左肋,元伟只感气血翻涌,摇摆不定,但他临危不乱,跃退三步,避开师兄接踵而来的连环三踢脚。 谢六一知道师弟功夫了得,这一拳虽中要害,但瞧其退跃之态,受伤并不重。若是平常比武较量,胜了这一拳自然可以收手,但这番争斗关连师门神拳令,实是非同小可,怎容得师弟喘息片刻?若是争端重起,也未必定能再胜,当下得理不让人,纵身上前,连环三脚“含醉三步癫”,又往他胸口踢去,随即脚钩移身单拳摇晃直取中宫,去势变幻无方。 赤衣汉子齐声大叫,元伟虽然阅历丰富,但敌人怪招迭出,一时竟不知如何抵挡,眼看胸口要受重伤,突然瞥眼见得边上一小伙子摆腿侧身弹踢,左肘下沉压挡,右掌平推,与自己所使招式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来不及多想,照猫画虎使将出来,虽然使得毛手毛脚,节奏上也慢了一拍,却仍是挡开谢六一这神出鬼没的一击,并且一掌打在他左胸上! 这一下太过出人意料之外,眼看元伟就要落败受伤,不知怎地交击过后,谢六一反而被打伤,仰天一交直摔出去。谢玲玲与丘南兴双双抢上扶起,但见他面如白纸,口眼耳鼻都有血流出,连声咳嗽,只说:“我没事,我没事!” 傻根见得谢六一被自己试使的招式打飞,心下歉疚。江芯月跑过来道:“傻根,怎地你也会使他的招式?”连她这样对武功一窍不通的少女都能看出,厅上其它汉子自是更早看出,刹时间人人眼光都瞧向他,连元伟的眼光也射了过来。众人眼光齐集,傻根顿感窘迫,对着江芯月呐呐说道:“我不知道,看着他使出来的招式,隐约中似乎我也会使。”郑安道:“傻根兄弟以前肯定练过这套把式,这套把式叫什么?”傻根摇摇头道:“不知道,以前的事我全部记不得,连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通统不知道。”在马车上,傻根曾向他们提过失忆事,郑安点了点头,低声道:“呆会儿可能会有麻烦,咱们见机行事。” 丘南兴与谢玲玲及众弟子各持单刀,护在谢六一身旁。元伟肋下也痛得厉害,行动已然大大不便,即打了个眼色,林百生会意,走上三步道:“谢掌门,既已落败,便请交出圣物罢。” 谢六一咳嗽数声,说道:“我早说过神拳令不在我身上,如有,老夫早交了出来,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林百生嘿嘿冷笑:“谢掌门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可不要怪我们动手。”右手挥了几下,众赤衣汉子各出兵刃,齐向龙马铁拳宗弟子杀去,丘南兴c谢玲玲等大呼迎敌。 众赤衣汉子武功虽不高,但林百生功夫相当了得,于混战中穿来插去,手中暗器连发,只半盏功夫,丘南兴c谢玲玲等龙马宗弟子,不是受伤倒地,便是穴道受制,失去还手之力。 林百生把众人绑缚起来,在他们身上及行囊中仔细搜索,翻查半天,似乎没有找到他们口中所说的神拳令。元伟眼望着谢玲玲,说道:“谢师兄,你再不把本门神拳令交出来,那咱们只好在你宝贝女儿身上搜搜。”谢六一喘着气怒道:“元师弟,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搜身算什么过分,要说过分,你一个离门二三十年的弟子,夺走本门圣物,暗藏祸心,那才叫过分。早说过神拳令我志在必得,别说搜身,便杀了你们也是在所不辞,劝你还是早早交出来,免得女儿受辱,留下各人一条性命。”元伟冷冷道。 谢玲玲大声叫道:“本门神拳令一直不由你们南宗保存,现下却想占为己有,一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南宗才是暗藏祸心!” 林百生踏上一步,笑咪咪道:“谢姑娘,你们既然不肯交出百虎门令牌,那在下只好不敬,要在你身上仔细摸索一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挺身 谢玲玲与丘南兴齐声喝道:“你敢!” 林百生伸出手笑道:“有什么不敢?”手指刚要触到谢玲玲腰身,突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叫道:“且慢!”说话之人正是江芯月,她感谢玲玲借衣之情同睡之谊,眼看谢玲玲遭受凌辱,便不惧危险,挺身而出喝止。林百生停手回头,见得说话的少女姿色绝佳比谢玲玲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禁心旌摇荡,眼光落在她身上便再移不开。江芯月行到谢玲玲身旁,对元伟道:“要搜身,我来帮你搜,那神拳令有多大?”元伟道:“比手掌心略小。” 江芯月道:“好,你们仔细瞧着,神拳令那么大,不易藏匿,可别走漏了眼。”说完便在谢玲玲身上摸索起来。现下虽是最冷天时,但谢玲玲身为江湖儿女,里外只穿了三件稍显单薄的衣服,衣下藏不了物,江芯月全身搜了一遍,并无发现。 林百生向江芯月道:“这位姑娘,你是谁?”江芯月道:“我是谁你管不着,谢姑娘身上并无什么神拳令,可放开她了罢。”林百生嘿嘿笑道:“我怀疑你跟她是一伙的,装模作样在她身上搜一遍,并不可信,还是须得我亲手来摸索一回。”江芯月一听,顿时恼怒起来,大声道:“什么一伙,什么不可信,你别胡说八道。”元伟走上一步道:“你身上穿着谢姑娘的衣服,若说你们不是一伙,谁人又会相信?” 江芯月一愣,随即道:“我进来杜府避雨,谢姑娘见我全身湿透,便借了衣服给我穿,厅上众人皆可为我作证。”林百生眼光四下里一转,见得厅上站着四名捕快,一名少年,还有一个汉子坐在地下,问也不问,笑道:“谢姑娘借衣与你,我们都信,神拳令既然不在谢姑娘身上,那会在那儿?”说完眼光瞧向元伟,元伟道:“唯一的可能,便是藏在这位姑娘身上。” “你们可别血口喷人,神拳令我从来未见过,怎么可能在我身上?”江芯月气得全身微颤。 “说神拳令在你身上,可是有依有据,并不是凭空猜测,我们将龙马宗所有人员都搜了一遍,不见得神拳令,神拳令到底在那儿?唯一的可能,那就是谢玲玲将它藏进了你所穿的衣服里!”元伟不急不慢地道。 “不错,你若想撇清嫌疑,便须得给我们好好搜摸一遍。”林百生双眼射出淫秽光芒。 看着元伟和林百生淫邪的脸容,江芯月不禁有些害怕,说道:“你们别乱来,谁敢碰我一下,定让你们吃苦头。” 林百生笑道:“姑娘先让我们吃些苦头,好得很哪,俗话说先苦后甜,那最后必然还有甜头吃,哈哈,兄弟们,你们想不想吃这位姑娘的甜头啊?哈哈,哈哈!”边上十几个赤衣汉子齐声道:“想吃!”也跟着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淫猥之意。 谢六一叫道:“元师弟,你你要神拳令,尽管在我们身上搜,怎地欺负起姑娘来了,传扬出去,你的脸子搁那儿去,师门重律,难道都抛之脑后了吗?”元伟正正经经道:“谢师兄,我们搜她身就是为找寻神拳令,可丝毫没有亵渎不敬之意。”打了个眼色,林百生会意,伸手便点江芯月穴道。 江芯月尖叫着退开,目光射向郑安,却见郑安脸无表情坐着,似乎此事跟他无关。林百生怎容她逃离,晃身追上指尖正欲点上江芯月环跳穴,突听得身后风声猎猎,有人逼近身旁,不敢轻忽,连忙转身防御,发现身后偷袭之人是那模仿元伟动作的黑脸少年,当即定下心,喝道:“你想干什么?” 傻根道:“你们想搜她的身,可问过我们同意了吗?”林百生见他只一个十岁不修边幅的乡下少年,呆头呆脑的说话口气却不小,斜睨着道:“怎么,这人是你媳妇儿么,还要征得你同意?” “我劝你做该做的事,别搞东搞西惹祸上身。”傻根脸上不动声色。 “哈哈哈!臭小子,你什么东西,竟然教训起你爷爷来了,不给点苦头吃,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傻根道:“你说对了,我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你给苦头我吃,那我就给甜头你吃,大家互不相欠。”林百生大怒道:“好,那就先做掉你这个啰哩啰嗦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看招。”说完双手成鹰爪,一上一下攻将过来。林百生除了擅长接发暗器,“屠龙鹰爪手”亦是他擅长钟爱的技艺之一,这套“屠龙鹰爪手”指c腕c肘c臂灵魂快捷,刚劲冲实,腰带肩,肩传臂,臂使肘,肘腕沉稳,力贯指爪,腰身发劲而形于指,柔中含刚,动中带静,招招雄健有力,端是厉害非凡。他一上手便使出拿手绝技,实是有心在元伟面前卖弄。 傻根适才演练了一遍从元伟身上“学”来的怪异招式,唤醒潜藏在身体深处的技能,见得对方出手狠辣,上手爪胸,下手爪腹,出招极之凶猛,当即斜跨腿往左闪躲,左手上撩右手下拨,轻轻巧巧把敌人攻势化解掉。林百生喝道:“好!”一招“麻鹰捕胡狼”使出,右爪虚击,左爪从右肘下穿出,直扑脸门。傻根双腿扎实,沉肩摆腰,右臂抡了一圈,佯装攻喉实攻下腹,左手一按一捺,缠上对手左臂,着力往前一打,击向林百生左胸。这一反击实是大大出乎林百生意料之外,竟然应变不及,被一拳结结实实打中,还好对方拳上没带内力,并无受伤,但锐气已然受挫,不得不收起轻视之心,稳扎稳打起来。 林百生沉着气,将三十六式“屠龙鹰爪手”尽数使将出来,但见他出手崩打c回手抓拿c分筋错骨c点穴闭气等动作形似鹰,神似鹏。整套招式动则刚暴凶狠,快速密集,静则机智稳健,似鹰待鼠,大有“雄鹰展翅“c“智斗狡兔“之感,旁观各人眼前无不出现雄鹰威严刚猛的形象。 可无论他的攻击如何迅猛厉害,与之相斗的傻根总能轻松化解,轻描淡写,颇具行有余力之感。郑安c谢六一等高手看得目瞪口呆,挢舌不已,心中皆想:“傻根的招式与元伟适才所使怪招如出一辙,元伟手中使出,感觉怪异之极,但由他使出,却觉得姿式优美,丝毫感觉不能诡异之气,反而颇有名家风范之意。”元伟则想:“这小子是谁,怎地也会使这套招式,而且他比我所学更多,招式更纯更正,他到底是谁?” 林百生三十六招魔爪功使完,丝毫奈何不了对手,心中渐渐烦燥起来,拼斗中蓦然一声大喝:“小心了!”手指伸直由鹰爪变铁砂掌,一掌一掌劈将出来,掌风呼啸,似有风雷之声,声势威猛无比。傻根只有蛮力,虽招式巧妙,却也难以应付带有强浑内力的铁砂掌,几掌下来,便被逼得左支右绌。林百生感觉对手挡架无力,心中大喜:“原来这小子无甚内力,这就好办了。“当下掌掌向傻根身上招呼。 一旁观战的郑安顿时焦急起来,傻根有多少内力功底,自己最清楚不过,铁砂掌素以刚猛而著称,如被击中一掌,轻者断筋折骨,重者内脏碎裂喷血而亡,实是危险万分,当下顾不得,大声提点傻根如何走位闪避如何接招进逼。傻根在对方狂风般的攻击下处境原是芨芨可危,听到郑安提示,按其指点进退攻守,形势立时大大改善,于洪涛巨浪中稳坐钓鱼台。 傻根得以静下心来细看林百生铁砂掌招式,发现掌式刚猛有余而灵动不足,变招换式凝滞迟缓,实是莫大的漏洞,当下稳扎稳打,守多攻少,静待良机出现。林百生原本胜券在握,谁知瘸腿汉子一出声指点,对手便即大有进展,于自己攻击应付自如,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汉子把自己出掌方法c攻击意图看得如此透彻,怒的是这臭小子明明无甚真实本事,却硬是拿不下来。愈斗愈焦燥,相持中使出一招“乌龙探涧”,双脚一弹,跃身而起,双掌连环出击,向着傻根猛扑过去。 这一招从上而下的攻击招式既狠辣又巧妙,傻根知道厉害,不等郑安提醒,当即急退五步,把来势卸了七分,趁着敌人两掌刚使完尚未变招收手之际,突地双手快捷无比搭上他二腕一拉一架,分开在外头,跟着手指攀臂而上,两手搭在对手双肩上,股坐腰沉,双腿发力,顺势转了大半个圈,把林百生一百六七十斤重的身子凌空甩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坐战 林百生在空中无处着力,被傻根这么四两拨千斤借力狠甩,即时向厅外飞了出去,噼啪一声重重落在大雨倾盘的天井之中,顿时全身湿透,他又羞又怒又窘,忙不迭站起,但天井湿滑无比,心浮气燥中站立不稳,脚下一个打滑,又仰天一交狠狠摔倒,这一跤跌得更重,林百生躺在雨中半天爬不起来。 元伟脸上不动声色,示意手下把林百生抬进厅内,林百生此时如一只落水狗,神情萎顿,满脸羞色,站在厅中低头拨弄衣服,突然双手食指一弹,两枚暗器激而出,一上一下,呼啸着同时扑向傻根胸口与下阴。 林百生身为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与一个无名小卒比武,不但输招并且输势,众人都以为他诚心服输,偃旗息鼓,谁又料得到竟然如此卑鄙,于对手不备当中突发二枚暗器,直取对方要害,要知道他外号“百步生”其意是说暗器一发,百步之外的人尚有生机,百步之内的人性命堪忧。而此时傻根与他相距不过十步,于绝无准备当中如何能避? 危急当中又听当当两声,一双铁莲子被两只从旁飞来的茶杯分别击中,去势减缓,角度歪斜,分从傻根身旁两侧飞过,落于地上。林百生两次出其不意的暗器激射,都被人横加破坏,实是从所未有之事,本来已经不要脸子不顾声名,欲一击致敌于死,却仍是功亏一篑,叫他如何不恼怒之极?双眼狠狠盯向飞掷茶杯的瘸腿汉子,如是要喷出火来。 郑安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经历见闻极博,于人心性情也多有了解,瞧得林百生为人奸险淫猥,便知他必然不甘心落败,便提前把两只茶杯握在手里,果然不出所料,林百生突施暗箭,郑安眼急手快连忙掷出茶杯,于千钧一发之际再次救了傻根一命。 傻根到现在才觉得后怕,定了定神喝道:“独眼鼠辈,阴险毒辣,卑鄙无耻!”林百生知道郑安惹不起,强行收束怒气,脸皮硬生生扯开笑嘻嘻地道:“小兄弟,我这只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你瞧我两粒莲子,势道既弱,准头又偏,无非是想吓你一吓,何必生气?” 元伟向傻根拱了拱手道:“小兄弟,好俊的身手,请问尊姓大名,师从何门何派?”傻根尚未从林百生阴险无耻的偷袭中回过气来,怒气冲冲回道:“我姓傻,名根,无门无派。元老兄,这位江姑娘的身,你还要搜吗?” 众人听他自报姓名傻根,无不惊愕异常,忍俊不禁,老雕等四位捕快那忍得住,呵呵笑出了声,在旁大声叫道:“傻根兄弟,傻大侠,傻不拉叽的傻大哥,哈哈!”元伟以为他故意取笑羞辱自己,心下怒气渐生,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原来是傻根傻少侠,幸会幸会,在下孤陋寡闻,不知世上还有姓傻之人,今日是增长见识了。”傻根道:“你别文绉绉东拉西扯,我问你,江姑娘的身你还要不要搜?” “要搜怎么样,不搜怎么样?”元伟好整以暇问道。 傻根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再想自己怒气缠绕,实是大大不该,便微微顿了一顿,和声静气道:“搜就揍你,不搜就放你一马。” “哈,长江后浪推前浪,傻少侠小小年纪,不但身手了得,性格还直爽豪迈,元某已有讨教之心。”元伟抱了抱拳。 傻根见他并不为自己无礼之言动怒,倒是一条难缠的汉子,当下也抱拳道:“晚辈没学过什么招式,只适才偷学了元老兄的几记精彩绝伦的招式,现学现卖,班门弄斧,还请元老兄多多包涵。” 元伟心想:“这小子扮猪吃老虎,他越示弱,我便得越小心,可别上了他的诡当。”当下微微一笑道:“傻少侠不必自谦,请!” 傻根先前看谢六一与元伟一场拼战,不但唤醒了沉睡中的记忆,重新忆起以前曾练得滚瓜熟烂的不知名招式套路,也顺带把元伟及谢六一几招精彩把式记了下来,跟林百生一场拼斗过后,自信增长不少,便道:“晚辈得罪了。” 说完使出元伟适才的起手招式“双鹤交颈”,向元伟攻将过去,有模有样,颇具神韵,元伟赞道:“使得好!”面对傻根一上一下两拳,他没如师兄谢六一般闪避,反而跨上半步,微微侧身,双臂前伸,两肘竖起内弯,分挡对方上下路来拳,压下对方二腕后,两肘徒地弹出,双拳齐攻对方胸口,这套路有个名称唤作“担挑千斤”,傻根见敌人双拳来势急促,斜退一步上身后压,举左手搭他右臂,右手外拨,同时左腿提膝直踢,攻击敌人的右膝。这拳挡脚踢,既不是元伟所使过的怪招,也非偷学模仿谢六一或林百生曾经使过的招式,可说是临急而创,又可说是此式滚熟于胸,顺手拈来,连傻根自己也不清楚这招式是自创还是怎样。 元伟看在眼中,震惊无比:“这一招式,不就是书页上最末那残缺不全的招式归一吗,我一直猜不透此招使到末尾时要如何收手结束,却原来是这般。”又想:“这小子所学,远比我多,如能向他讨教,必然受益菲浅。”他武艺根基远比傻根精纯扎实,如要战胜他,二十招内便能解决问题,但他为引傻根把各记精妙招式都使将出来,故意压着不攻,全程带着傻根比斗。 傻根在其授意引导下,脑海中能记起来的招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精妙,元伟只看得耳热心跳,欲罢不能。在郑安等人眼中看来,二人那里是在比拼,而是演练招式,如师父带着徒弟出招,考究弟子所学。 正瞧得如痴如醉,突然耳中听得林百生一声咳嗽,元伟心头一震:“我这次来是为夺神拳令,可别忘了正事。”当即收束心神,连使数招精妙拳脚,把对手晃得眼花缭乱,最后一拳打中傻根小腹。傻根禁受不住,向后直飞出一丈远,一屁股摔地下。元伟暗忖:“这人内力浅薄聊胜于无,可真是奇怪,什么人只教徒弟招式而不传内功修炼法门?” 傻根虽被打飞,受伤却不重,一个打挺跳起,冲上前又欲再斗,郑安叫道:“傻根兄弟,元前辈让着你,怎地还要缠着人家?”傻根听后停下,退下来低声道:“郑大哥,小弟学艺不精,不是他的对手。”郑安笑道:“傻兄弟,像你这般年纪有如此修为,已是大大了不起,你去拿张椅子来给我坐。”傻根依言搬了张椅子,扶郑安坐下。 郑安危襟端坐,说道:“元兄,林兄,这位江姑娘是我小妹,你们虽打赢了我傻根兄弟,但想搜我小妹的身,却还须打赢我,怒在下腿上有伤,不能起立,便坐在椅上与两位斗上一斗如何?”元伟与林百生对望一眼,走上三步拱手道:“请问兄台是谁?”郑安拱手还礼,说道:“在下名号说出来,没的污了两位耳朵。” 江湖人士不愿透露名号原也平常,元伟不再追问,说道:“兄台你腿上不便,原本不该打扰,只是本门重宝神拳令事关重大,不得不夺回,还请兄台恕罪。”郑安点点头,不再答话。 林百生跨上一步道:“这位兄台气宇轩昂,英气勃勃,一瞧便是人中龙凤,我和元三掌门单打独斗,决非兄台敌手,便只好以二敌一,来个以多取胜。”郑安点点头,示意傻根拿来一柄单刀握在手上,说道:“在下使刀,请二位亮兵刃罢。” 元伟林百生又互望一眼,双双点头,此人神情淡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怕是极难对付的大敌,当即各拿出兵刃,元伟使一对判官笔,林百生使软鞭,软鞭细而长,鞭末还绑有浑身尖刺的铁球。 二人齐声大叫,扑将上去。元伟双笔当胸直指,林百生长鞭甩动,卷向敌人左小腿。郑安端坐椅中,横刀不动,待两枝镔铁判官笔的笔尖堪堪点到身边,突然单刀一挥,呼呼风响,向元伟砍一刀,随即收回以刀身荡开铁球,刀球相碰,铁球空心并开有小口,发出怪异之极的响声,闻者心晃神摇,实是一件身心二攻的器械。元伟果然不愧百虎门南宗的三当家,见郑安刀势来得奇特,身形飘动,让了开去。 林百生远攻,元伟近战,瞬间与敌人过了几十招。 郑安拜师学艺,最拿手的兵刃便是单刀,已深得师父马致中的真传,他使的这套刀式,名为血饮刀法,变化奥妙,灵动绝伦,就只吃亏在身子不能移动,一刀砍出,难以连续追击。 大厅中刀光、笔影、鞭形交错,三人斗得凶险异常。林百生离身长鞭甩击为主,暗器偷袭为辅元伟一对判管笔神出鬼没,虚虚实实,变幻难测,两人分进合击,此落彼起。郑安使开血饮刀法,攻拒削砍,丝毫不落下风。眼见二人的招数愈来愈紧,每一笔都点打他上身大穴,每一鞭都绕其虚弱之处,每枚暗器,都往咽喉招子上招呼,只要稍一疏神,不但自己和傻根性命难保,连这娇艳温柔的江小姐也得落入敌手受苦。想到此处,刀招加沉,猛力砍削。二人怕他力大刀快,不敢逼得太近,围攻的圈子渐渐放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奇峰 元伟眼见急切间难以取胜,担心时候拖长事情生变,斗然一声怪叫,从后扑上,著地滚去,抢到郑安背后攻他下盘。这一著甚是险毒,想郑安坐在椅上不能转动,敌人攻他背后椅脚,如何护守得了?林百生连发四枚铁莲子,又趁着郑安回头劈砍,软鞭急砸,喀的一声,将椅脚卷上,发力一接,鞭头铁球尖刺在椅脚一划一割,椅脚顿时断裂,椅子随即一侧,郑安身子跟著倾侧。江芯月“啊”的一声,惊呼出来,傻根从地下拾了一柄长剑,只待郑安有性命之危,便即上前施救。郑安左手猛地探出,往元伟头顶抓落,元伟大惊,急忙滚开相避。 只听得当一声急响,郑安与林百生手中长鞭铁球相撞,把铁球带向元伟。元伟在地下滚着,回头看到满身是刺的铁球朝自己飞来,即时趴于地下不动,但后背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跟着又是当当两声,郑安单刀舞得犹如钢罩,密不透风,将激射而来的两枚铁莲子弹出,反攻林百生和元伟,将二人逼得手忙脚乱。借力打力,不但挡架敌人兵刃,还将敌人攻击转向,反攻敌人,乃是血饮刀法的精髓所在。 元林二人各展轻功跃开,互相望了一眼,脸上都有惊骇之色。林百生道:“元兄,你背上被划开一大道口子了!”元伟道:“不碍事。”他见郑安椅子斜倾,坐得摇摇欲坠,心想如此良机,日后再难相逢,只是忌惮他快刀迅猛,刀法精奇,于是抱拳说道:“兵刃上我二人不是敌手,我们再领教兄台拳招掌法。”这话儿说得冠冕堂皇,却是不怀好意,是要敌人自去其长。这番说话郑安本来大可不必理会,但心想林百生少了长鞭,便须得近身相斗,如此便有机可乘,又他艺高人胆大,一声冷笑,单刀扔开,点了点头,说道:“好!” 傻根说道:“既然说好是拳脚上的较量,那么独眼兄的暗器,便不能再发。”林百生哼了一声道:“既然说是空手,那自是空手,何必多说。” 分别抛下判官笔和长鞭,一前一后,攻了上来。二人分进合击,相互配合,立即将郑安围在掌风拳影之下。郑安不止刀法过硬,掌指拳法也是十分威猛,一经施展,二人欺不近五尺以内。好在郑安不能抢攻,否则单是给他追击猛打,便难抵挡。元伟为人阴险,见他椅脚断了一只,已难坐稳,心想只要再打断一只椅脚,非教他摔倒不可,当下又使出地堂拳法,滚向郑安椅后,猛地右腿横扫,喀喇一响,果然又将椅脚踢断了一只。 那椅子本已倾侧,此时急向左边倾倒。郑安伤腿稍稍着地,将重心尽量落在右边椅脚,尚自能支撑得主。元伟给林百生打了一个眼色,不再从前后,改为左右两侧进攻,郑安顿时难以保持单边椅的平衡,左摇右摆,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眼见元伟又攻将过来,一声巨喝,伸手在椅背一按,人已跃起,他恼恨元伟狡诈,从半空中如大鹰般向他扑击下来。元伟吓得心惊胆战,转身连滚带爬,以狼狈之极的姿势远离攻击,林百生从旁来救。郑安岂容元伟逃脱,飞扑至他背后喝道:“着!”双拳发力,左拳打在元伟肩头,另一拳挥后,击中抢过来相救的林百生胸口。两人经受不起,双双向外跌出。但郑安双腿受伤,落地无力,也摔倒在地。 二人见他如此神勇,那里敢再斗,尽皆站得远远,傻根与江芯月冲将过去,扶着郑安坐上另一张椅子上。 元伟左肩被击打,感觉左半身麻痹没了感觉,左臂已然抬不起,望着林百生在一旁疯狂吐血,心下惊诧不已,他勉强走上三步,说道:“这位兄台好功夫,元某自愧不如,请兄台留下名号,好让我百虎门日后再来请教兄弟高招。”傻根抢着道:“你以后寻人报仇,找我傻根即可。”郑安最后一击,耗力不少,说道:“你百虎门日后若想找回场子,只需在江湖上放出风声,在下必然闻风而动,上门讨教。”元伟这一问话,其实是讨回面子之举,那里当真敢寻仇,对方只坐着已然将他二人打得落花流水,要是他腿伤好转行动自如,那更是相去巨大,别说自己,便掌门老大也不是对手,见他不愿留姓名,更是合意,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静候兄台莅临百虎门指点。”言语甚是客气。 江芯月道:“你们要寻的神拳令,并不在谢掌门等人身上,请你把他们放了。”元伟道:“我们有确凿可靠的消息指向本门重物落于谢师兄手上,神拳令事关重大,与百虎门发展壮大息息相关,我是无论如何非找寻出来不可,那怕送上一条性命。”别人家门事,郑安不好管也不愿管,点了点头道:“望你念在师兄弟一场的份上,不要太难为谢老先生,这位谢姑娘还是闺女”元伟抢着道:“请兄台放心,我们百虎门一定不会为难了谢师兄父女,只是谢师兄把令牌藏了起来,我须得好好询问。” 好好询问,那其实就是严刑逼供,只怕两父女都要遭受不幸,郑大哥不管,我可不能袖手旁观,走上一步说道:“败军之将,怎地还要将人带走?” 元伟道:“这是我师门之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来管,你们胜了我们,不搜你妹子便可,何必多管闲事?”傻根说道:“我就要管,你管得着吗?”元伟怒道:“臭小子,你一个手下败将,那来的资格管我们的事?”傻根笑道:“我是败在你手下,但你们两人都败在我大哥手下,谁是手下败将,难道自己手中没点数?” 元伟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此时林百生吐完腹中最后一口血,骂道:“小子,你大哥已然答应不管我们的事,怎地你却自作聪明违背大哥的意思?”傻根对他恨极,走上几步道:“鼠辈,适才发暗器偷袭的账还未跟你算,既然你我各看不顺眼,那咱们就再比一场,来个了结。”林百生脸上陡地变色喝道:“小子,刚刚我大意上了你的诡当,还以为自己真有本事啊,来就来,谁怕谁?”傻根眼中凶光闪现,哼了一声道:“对付阴险卑鄙之人,对付要取我性命之人,我下手从不容情。”边说边走到场中作中作了个请的手势。林百生看着他阴沉脸孔,适才已然不是他对手,现下更受了重伤,如何还能与他相斗,下场不是死路一条,但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难道临阵退缩? 突然一阵苍老笑声从顶上传了下来,各人还未抬头,棕色身影晃动,两个人已站到了厅口,这轻身功夫,便和元伟适才所使一模一样。站在东首的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头,颌下一众花白长须,西首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子,脸色铁青,口唇紧闭。那老头拱了拱手,道:“谢师弟,元师弟,别来无恙罢?”谢六一和元伟齐声叫道:“龚师兄,辛师妹!”二人双双点了点头,老头又向郑安拱手道:“这位朋友,马老师身子可好?”郑安无限惊讶,此二人不知什么时候伏在厅外窥视,竟然认出我刀法武功来历,厅外大雨倾盘掩了他们声音,否则我怎会没丝毫警觉?当下也抱拳道:“多谢前辈关心,我师父已然驾鹤仙去。”龚老头脸皮抽了抽道:“可惜,可惜!” 老头姓龚名文武,中年女子叫辛带娣,都是百虎门北宗的人物,辛带娣行至谢六一跟前,解开他身上绑绳,问道:“谢师兄,你怎么样?”她进厅苦口苦脸,只在这时脸上才有一些色彩。谢六一咳嗽数声,说道:“多谢辛师妹,我伤得不重,没什么事。”辛带娣眼光中有关怀之色,道:“被打得七窍流血,还说伤得不重,难道被打死了,那才叫重?”语气中微有责怪之意。谢六一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不出话来。 辛带娣又道:“是谁下的手?”二人来的比较迟,没看到谢元二人的拼斗。 谢六一又是苦笑,谢玲玲道:“是元师叔打的。”辛带娣转头瞧元伟问:“是元师兄把谢师兄打伤的?”元伟满脸熬色道:“不错。”辛带娣哦了一声,心下奇怪:“难道元师兄的武功在这几年里突飞猛进,连六一也不是他的对手?” 龚文武解开谢玲玲缚绳,说道:“玲玲侄女,师伯来迟,让你父女俩受苦了。”突然间冒出这么多师叔师伯,也不知谁好谁坏,但这个龚师伯解开自己身上束缚,还和颜悦色说话,谢玲玲心中感激,大声叫道:“多谢龚师伯相救。”龚文武呵呵一笑道:“救你的不是我,是这个郑安大侠啊。”说完转头看向郑安。 此人不但看出他刀法来历,竟还认得出他姓名,着实大大出乎郑安的意料之外,但心中的震惊丝毫没有流露出来,微微一笑道:“前辈言过了,在下出手只是自保而已。”言下之意是说你们百虎门的事我不想管不想插手。 元伟并没有听过郑安名号,脑海搜索一番不得结果,便冷冷说道:“谢贤侄先不必高兴,你龚师伯此番到来,还不是想向你父女俩讨要神拳令。”谢玲玲窒了一窒,满脸喜意凝住,眼望爹爹。 谢六一脸色灰暗,神情枯萎,让女儿把众弟子放了,这才对龚文武道:“龚师兄,神拳令确实不在我手中,适才元师弟已然搜了一遍,师兄若不相信,不妨便再搜一次。”龚文武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咱们多年未见,大师兄对你甚是挂念,临行前嘱咐我一定要请师弟到武夷山虎王庄一聚,众位师侄也一块儿去吧。”谢六一那里有得选择,辛带娣道:“六一,咱们众师兄弟妹重聚叙旧,该当开心高兴才是,怎地反而闷闷不乐?” 谢六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那儿有闷闷不乐,脸色不好,只是因为喘不过气来而已。龚师兄,外面雨下得那么大,不如等雨停了再走罢。”龚文武摇摇头道:“这雨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冬天可从来没下过如此暴雨,实是古怪之极,外头天色已亮,众师兄弟妹又是见你心切,带上行囊,咱们这就走罢。”谢六一无奈,只好叫弟子女儿收拾行礼,冒雨走出杜府,元伟与林百生那里敢出声阻拦,只在一眼睁睁瞧着。 傻根看着众人一个个在自己跟前走过,眼光向郑安瞄去,郑安坐在椅中,轻轻摇了摇头。 江芯月拉着谢玲玲的手道:“姐姐,这身衣服,我便先留着。”谢玲玲情知此行前途凶险,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元伟眼瞧师兄师妹离开,一声唿哨,与林百生领着十余名赤衣汉子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别离 四名捕快有任务在身,不等雨停,商量一会儿,便也动身起程。片刻之间,原本热热闹闹的花厅上只剩三人。郑安沉默半晌,对傻根道:“你去把谢六一扔出去的面饼捡回来。”傻根以为郑安肚子饿要吃东西,忙不迭跑过去拾起面饼,只感入手沉重,饼上还缀着一枚龙眼大小的铁莲,他将莲子抠下,把面饼递给郑安。郑安并没有接,说道:“谢六一于你有救命之恩,这张饼你好好藏着,若有机会再见着他,便还了给他,也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傻根不禁愕然,把一块面饼还回给谢六一,便算报了救命之恩,那么自己这条命也太不值钱了,一块面饼便能相抵!把饼放进怀里,说道:“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着谢老前辈。” 江芯月问郑安道:“你有什么打算?”郑安没有回答,反问:“你有什么打算?”江芯月脸上突然现出羞色,怔怔望着即将熄灭的火堆,火光下只见她一张脸蛋红红的,长睫似帘,说不出的娇艳动人。郑安与傻根都移开目光,不敢再看。过了良久,江芯月幽幽道:“我家没了,爹娘又都走了,妹妹也不知去了那儿,余下我孤身一人,天下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处。” 二人都默然无声,郑安心想:“你要跟着我,将会有无数艰险等着你。”傻根则想:“我跟着郑大哥,最好你也跟着他。” 江芯月见得二人都不说话,脸上突然更加红了,低着头细声说话,几不可闻,“郑大哥,我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要去那儿,我便便跟着去去”到最后已然听不清。郑安长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们江湖汉子,在刀尖剑刃上打滚混一口饭吃,随时有性命危险,又四海为家,从无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你怎受得了这苦,江小姐,你还有什么亲戚,我好人做到底,送你过去罢。”江芯月语调突然大了起来:“我不怕,只要跟着你,我怎样都愿意。而且,我没有亲戚,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妹妹。” 傻根道:“郑大哥你双腿未好,确实需人来照顾,江小姐虽然金贵,怕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娇娇女,肯定不会反过来要你照顾她。”郑安笑道:“兄弟你照顾我不可以吗?”傻根也笑着道:“我是个粗人,要人照顾还差不多,那里会照顾人?”郑安看着江芯月,既没摇头,也没点头,最后说道:“此事以后再说罢。”傻根道:“好,等郑大哥养好腿伤再讨论此事。” 一名仆人快步走进花厅,说道杜少爷已然回来,请他们到客厅上相见。三人来了精神,稍稍整理仪容,郑安由傻根背着,随仆人走过几座厅堂,步入一间大厅当中,厅上坐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俊雅公子,正是杜府少爷杜发。三人走上几步拜见,杜发见三人都不认得,请入座后,拱手问道:“请问三位是?” 傻根想起黄六少所说,站起身道:“杜少爷,我是傻根啊,你还记得我吗?”杜发一听,这才发现傻根脸容有些熟悉,半信半疑道:“你是傻根?那你怎地不傻了?” 傻根嘿嘿笑道:“杜公子,我不傻了,那还不是全拜孙起陆成功所赐,我在破祠堂里被倒塌的横梁狠狠砸在脑袋上晕死过去,醒来便不傻了,还干掉两个无赖,只是后来又因流血过多而昏迷,我能不死,还得多谢杜公子的救命之恩。”说完深深一个鞠躬。杜发又惊又喜,再问多几句,确定他便是傻根,高兴得一把抱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傻根从黄六少口中得知杜发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心下十分高兴,便把郑安和江芯月给杜发引见。 客套完,杜发问起黄六少,傻根道:“杜少,白云号被劫,想必你们知道罢?”杜发点了点头道:“我们是半年后才收到风声,那时我可担心你们俩了,到处派人打听你们的消息,可大海不比陆地,直到现在还一丝儿音讯也没有,可真把我急坏了。”杜发真情流露,不假掩饰,傻根瞧在眼里,竟然有些想哭的冲动,说道:“杜少请放心,六少和我一样福大命大,还活着!”顿了顿,待得激动退去,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一遍。杜发最后听得黄六少成为一名杀人越货的海盗,又气又怒,骂道:“这王八蛋,竟然成了一名既光荣又有前途的海盗,说不定现混得风生水起,迟些见了他,须得向他讨还些财物。”傻根道:“要得要得,这家伙一定劫了不少财物,见到他,得要把他身上的油水榨光。”二人又一起大笑起来。 最后傻根又把如何结识郑安与江芯月经过道出,杜发更是惊喜,抢到郑安跟前道:“郑大侠在上,请受小弟一拜。”郑安见杜发豪迈磊落,甚是喜欢,勉力扶他起来说道:“杜兄弟,我来你家借光,你怎地反而要拜我,要拜,那也是我拜你才对呀。”杜发道:“郑大侠,你是傻根的救命恩人,又是他的大哥,那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大哥,既然是大哥,那小弟拜你便毫无不妥。” 郑安握着傻根和杜发的手,叹道:“想不到我郑安年过半百,还能认识到两位年轻有为的兄弟。当真是喜煞我也。”江芯月刮了刮脸道:“不害羞,什么年过半百,尽吹牛。”郑安看着她调皮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有这样取笑叔叔的吗?”江芯月把舌头吐出,朝郑安作了个鬼脸,说道:“郑爷爷,过年了,快给糖果儿吃。”三人一块儿大笑起来。 三人便在杜府里住了下来,快快乐乐过了一个年,期间杜发派人出去打探江芯怡去向,却那里有丝毫消息?郑安伤腿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已然痊愈。 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四人结伴在广州城中赏花灯,游珠江,逛花市,猜灯谜,玩得甚是尽兴。第二日,郑安对杜发与傻根及江芯月道:“二位兄弟,江小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哥我曾说过,每年元旦我都会去陪灵月,今年因伤未能前往,灵月一定会十分担心挂念,我现下腿伤已愈,须得前去与她相会,此次一别,定能再会,到时我们再一起痛痛快快喝酒。”傻根拉着他的手,道:“郑大哥,我一定会探听到七彩宝珠的消息,并且无论如何都要占为己有,送给灵月姐姐服食,让你们早日相聚。” 郑安道:“我住jx南昌城西大街,门前有一口大鱼塘,大榕树下便是我的家,有了确切消息,无论如何须得通知我,咱们兄弟共同进退,夺取宝珠。”杜发道:“别忘了我,小弟武艺虽不济,却是还有几个小钱,说不定用钱能解决呢,那就不用兄弟冒险抢夺了。”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江芯月躲在一旁没有说话,郑安走过去向她笑道:“芯月,你怎么了?”江芯月双眼红肿,低声道:“你不是答应了让我跟着你么,怎地现在却要一个人离去?”郑安道:“此去灵月居所有千里之地,路途难行艰险,那儿是高原地带,空气稀薄,又温度极底,常年积雪冰川覆盖,普通人根本上不了去,我答应你,一有空便来瞧你,杜大哥家庭条件优越,他和傻根又对你那么好,你便好好在这儿呆着罢。”说完转头想叫二人过来,却不料二人已然离开。郑安心中暗骂:“两个该死的家伙。” 江芯月再忍不住,两颗大大的泪珠滴下,模样甚是楚楚可怜,郑安安慰道:“傻姑娘哭什么,郑叔叔又不是不回来,回来给你买棉花糖和龙须糖吃。”江芯月听了更是伤心难忍,竟然低声抽泣起来。郑安慌了手脚,在一旁空搓手,任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面对着哭泣流泪的姑娘却也是无计可施。江芯月哭了一会儿,抽咽道:“郑大哥,我妹妹下落不明,我我很想念她,你你陪了灵月姐姐后,可以回来与我一齐找寻她吗?”郑安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见过灵月后,即时回来替你找妹妹。”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小孩子。” “我不信,你一见到灵月姐姐,就会忘了我,忘了我们的约定,呜呜。”江芯月又哭了起来。 郑安无可奈何,只好哄她道:“你不放心,那我们就拉勾勾,谁说话不算数谁便是小狗。” 江芯月伸出细长洁白的小指,郑安也伸出了粗壮有力的小指,两指相碰,江芯月全身一颤,竟有触电的感觉,她知道,两指这么一勾,自己再也忘不了他,虽然他们之间,隔着个沉睡不醒的李灵月,甚至还可能有妹妹的阻挠,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为了他,为了眼前的一刻,她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两人四目凝视,良久无语。 刹那间,李灵月瘦削的脸孔在脑海里闪现,郑安又感到无比痛苦,如有一根根尖刺,刺入心脏,痛得他不敢再看江芯月,调转身子,飞奔离开。江芯月追了几步便停下,看着他的身影杳冥,轻轻靠在木棉树旁。木棉树高大挺拔,枝干似铁,不正是郑安的化身吗?树身上的一枚枚尖刺,那是郑安心中的刺,树身上有多少根刺,郑安心上便有多少根刺,这坚刺,使人不敢靠近,不敢亲呢。江芯月将脸贴在树身上,轻轻抚摸尖刺,轻声唱起时下流行小曲: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c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c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c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c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c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歌声凄切,一曲既完,双眼泪痕深,四下里静悄悄的,连风儿也感到她的伤楚,很识趣不去打扰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冬瓜 郑安离开后,欢乐少了,笑声没了,过得几天,郁郁寡欢的江芯月不告而别,傻根与杜发十分担心,城里城外四处找寻,经过净慧寺今六榕寺时,杜发提议进去求神问佛,保佑江芯月平安无事,顺利归来,傻根想也不想便进去。寺内有六祖堂,观音殿c僧舍斋堂c功德堂,傻根对杜发道:“咱们先对六祖许愿,再求观音娘娘保佑,这个不成那个成。”杜发道:“说得极是。” 二人买了高香,到六祖堂上香磕头,随后去观音殿,观音殿静悄悄并无游人,清凉冷落,与六祖堂的香烟缭绕相比,如是闹市之比竹园,刚跨进殿内,迎见一瘦削素衣女子虔诚跪伏在蒲团上,瞧背影正是找了良久的江芯月!傻根大喜,立想冲进去叫唤,杜发一把扯着他的手,将他拉出大殿,傻根急问:“发哥怎么了?”杜发道:“江姑娘在为郑大哥和妹妹祈福求安,心诚才灵,咱们别去打扰她,便在这儿等她罢。”傻根想想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发哥说得对,咱们就在这儿等她。” 不料等到天色昏黑,炊烟升起,江芯月并没有出来的动静,又等得月上枝头,殿内还是静悄悄的,杜发道:“傻根,不如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等她。”傻根道:“你回去差不多,我看你等得心烦气躁,早不耐烦,江姑娘如此诚心,说不定已然在这祈祷了数天,还不知道她会求到什么时候,你一个公子哥儿,怎能受这苦,快先回去做好宵夜等我们罢。”杜发道:“公子哥儿又怎么了,公子哥儿便不能吃苦么,还是兄弟吗,说这等话。” 傻根笑道:“当然是兄弟,只要你不怕累不怕饿,那咱们就一块儿在这儿等,我不信咱俩又坐又站又走又聊天,还比不上那只知跪着的傻丫头。”杜发道:“你是傻根,她是傻丫头,那我得叫傻发,傻傻才会发达。”傻根道:“你还不发达吗?再发大达的话风头就要盖过当今天子了。”杜发轻叹一口气道:“自从白云号被劫,我家已然元气大伤,早是外强中干虚有其表。”傻根笑道:“叹什么气,再怎么外强中干也比我和六少好上不知多少倍,钱没了可以再赚,你家这么会做生意,迟早把损失挣回来。” 杜发摇摇头,望着皎洁的圆月道:“我爹爹年纪已大,早盼望着我来接他的担子,只是我对做生意丝毫提不起兴趣,三番四次推搪,让爹爹失望得紧。” “那你志在何方?” 杜发又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人生没有方向。” “发哥你也真奇怪,一般的富家子弟都爱酒色财气吃喝嫖赌,你偏一样不喜欢。” 杜发低下头道:“可能我喜欢在江湖上闯荡,只是我爹娘说什么也不让我离开家门半步。”傻根笑道:“那当然,你是杜家唯一的血脉,那容得你受到半分的损害。” “可是把我如一只鸟儿般关在家中,对我身心的损害却是巨大,傻根,你知不知道,你和郑大哥到来的这一段日子,可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 傻根拍了拍杜发的肩膀,说道:“那还说什么,等安置好了江姑娘,咱们哥儿俩就四处游历,一同寻回我的过去。”杜发紧握着他的手道:“哈哈,那再好不过,有兄弟在身边,爹娘便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等找回你的爹娘,我们便不用再呼你傻根,妙,妙极。” 傻根笑道:“最可恶六少那王八蛋,给我起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名字,他就叫我二狗子,旺财,阿呆,肥猫,也比傻根好。”杜发道:“嗯,那确实是,你傻的时候叫你傻根那没什么,但你现在比谁都精滑,再叫傻根可太不相称,得改个名字吧,这寺内有六棵大榕树,干脆就改叫六榕吧,六少是六,六榕也是六,大家六六六,而且榕树有根,榕即是根,根即是榕,六少一定不为怪你抛弃他给你起的名字。” 傻根听着杜发绕口令般说话,满脸都是笑容,说道:“这净慧寺改名叫六榕寺还差不多。” 可不知怎地傻根突然肃立,杜发问:“傻根,怎么了?你不喜欢六榕这个名字么,那就折衷一下,叫傻六根吧,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听的?” 傻根望着虚无未知的远处,淡淡说道:“没有找回我真正身份前,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就叫傻根。”杜发被他感染,便道:“好,如果找不回原来的你,那就死后在墓碑也用傻根这个名字。”谁知话音刚落,傻根却又道:“如真要改,那就如你所说,叫傻六根。”随后又道:“你就叫杜六发吧。” 杜发推了他一下,责道:“你这家伙真善变,我都转不过弯来。不过你的提议不错,六少六根六发,六六大顺,六六六大发。” 正胡闹间,江芯月从观音殿内步出,但见她脸色憔悴步履蹒跚,整个人瘦了两圈还多,摇摇摆摆随时会跌倒,顾不得避嫌,二人连忙一左一右扶着她坐上轿子。江芯月一路混混沌沌只字不说,回房连饭也不吃便睡下。 傻根道:“江姑娘如此情状,只怕不出数天便会病倒。”杜发道:“什么不出数天,她现在已是病了。” 傻根问:“那怎么办好?” 杜发道:“还能怎么办,自是把郑大哥叫回来才能治好她的病。”傻根道:“江姑娘得了相思病?嗯嗯,那可真麻烦。”想起郑安与李灵月感人至深的故事,问道:“发哥,你尝试过爱情的滋味没有?”杜发道:“没有。” “你又有钱又靓仔,来说媒的姑娘肯定多得数不过来罢,怎么,一个都没有瞧上眼?” 杜发道:“庸姿俗粉,俗不可耐。” 傻根道:“这样说未然太偏颇,难道每个姑娘你都见过?不深入接触,凭感觉拒绝人家,不可取。” 杜发道:“上门说媒的姑娘,还能好得到那里去?” 傻根笑道:“哈哈,我知道了,发哥你要的是一见钟情自由恋爱的感觉,不错不错,怪不得想要到江湖中闯荡,原来是想结识些英姿飒爽的女侠。” “胡说八道,谁说我闯荡江湖是为了结识女孩儿家,当真是以己之心,度人之意,我说你才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呢。” “发哥何必激动,不是就不是,小弟认错还不成吗?”傻根笑嘻嘻说道。 杜发道:“小子,说完我,该说说你自己了,怎么样,你和那个名门大派的侠女对上眼了呢?” 傻根道:“与姑娘对上眼?嘿嘿,我和你对上了眼。”杜发一怔骂道:“小子你变态,给我滚一边去。” 又过几天,江芯月真的离开,还留下一张纸条,说是去找妹妹。傻根忧心忡忡地道:“江姑娘从未出过门,既不会武功,又没人照顾,要遇上了坏人那怎么办?”杜发道:“她遇上心怀不轨的人可能性很高,高得离晒谱。”二人发了疯般四处寻找,却那里再找得到? 这天一早,二人又要出门找人,突然有人在背后阴森森叫道:“小子,你们要去那?”傻根吃了一惊,连忙回头,却没看到人,杜发喝道:“是谁在那装神弄鬼,快给我滚出来。”傻根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出声。 那声音又道:“杜少爷,你最好站一边去,这儿没你的事。”杜发一下子明白,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是来找傻根麻烦的,当即哈哈一笑道:“这儿是杜府,你说干不干我的事?”傻根低声道:“这人咱们惹不起,你快走。”杜发道:“这是我的家啊,我走去那?” 傻根怒道:“叫你走就走,啰哩啰嗦作甚,呆会儿便想走也走不了。”杜发又哈哈一笑道:“傻根,什么叫兄弟c是兄弟?撇下兄弟独自逃跑的人是兄弟吗?”傻根不再理他,向那照壁道:“胖虎,出来罢,瘦龙呢,怎地不来?” 话间甫落,突然一只大冬瓜从照壁后咕噜咕噜滚了出来,速度极快,一眨眼间便来跟前,杜发大惊失色,叫道:“冬瓜,冬瓜!冬瓜成精了!”待得冬瓜停下,定睛一瞧,才发现这那儿是什么冬瓜,实是个穿着绿色衣服极矮极胖的人,那人冷冷瞧着杜发,说道:“杜少爷,你完蛋了。” 杜发惊魂稍定,说道:“对不起,我说错了,你不是大冬瓜,你是大鸭蛋。” 卢烹虎勃然大怒,双眼射出凶光骂道:“杜发,我要割了你舌头下来。” 傻根心中转数转,四下里看了看,问道:“胖虎,你师弟怎不来?” “你怎地关心起我师弟来了,是不是害了我师弟,于心不安?看在这个份上,便不难为你,拿来。”卢烹虎压下怒气,伸出又胖又短的右手。 傻根耸了耸肩,说道:“你师弟想冻死我,却不料害人没害成反害自己,这叫咎由自取,关我什么事?你还想要宝珠吗,不早告诉你,宝珠被那个店小二取走了。” 卢烹虎双眼射出寒光,脸色阴沉,说道:“再说多一遍,把七彩珠拿来。”傻根见只胖虎一人到来,心中定了不少,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问道:“胖大哥,先前见你一直笑嘻嘻的脸上常挂笑容,怎地今天脸皮却要拉到地下了?” 卢烹虎哼了一声,骂道:“还不是给你害的。”傻根奇道:“给我害的?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任务未完成,还折损了师弟瘦龙,灰头土脸回去给狠狠骂了一顿,是不是?”卢烹虎道:“算你小子聪明,把宝珠交出来,饶你一命。” 傻根道:“胖大哥,你不好好想一想,那个点你们穴道的大侠也是来夺抢宝珠,就算宝珠没给店小二抢去,那也绝不会落在我手里啊。”卢烹虎道:“那天你不是说知道宝珠的下落吗,说出来,看看是落在谁人手里。”傻根道:“刚刚不是说了吗,宝珠是给店小二抢走了,我那天要说的也是这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佛山 “去你奶奶的,敢戏弄你大爷!” 卢烹虎勃然大怒,肥肉一抖,径直向傻根撞来。 早有准备傻根退避右侧,伸手向他脑袋里拍下,这一避一拍极是巧妙,卢烹虎微微吃了一惊,叫道:“好小子,有两下子。”身形一闪,窜到他身侧,举掌击其后心。傻根使出一招“反劈身后雀”,陡地转半个身子,双拳前后击出,这一式谢六一与元伟过招时曾使过,傻根觉得有趣,便记了下来。 卢烹虎见双拳势猛,不与其正面对搏,身子滴溜溜一个转身,又闪到傻根左侧,举脚踩敌人膝盖,傻根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左膝提起,撞向矮冬瓜脑袋,随后小腿弹出,再击向敌人头颈。接连两下攻击要害,卢烹虎连退两步,心下大是诧异,怎地这小子与十几天前相比进步如此之巨? 不等敌人踢出来的一脚收回,猛地跨步上前,以肥肩搭搁顶在傻根小腿上,左手急抓下阴,这一下反击极是毒辣,傻根猝不及防,欲单脚后退,不料左腿被对方胖手抱住搁在肩上,丝毫后退不得。眼看得祠堂被拆,傻根右腿弹起以膝护档,顶开胖虎的左手。卢烹虎喝道:“中!”左手提起,一拳击中傻根腹部。傻根大叫一声,右脚拼了命飞踹卢烹虎前胸, 卢烹虎不慌不忙,胖手搭上傻根脚踝,顺手一带,又将这一条腿搁左肩上。 杜发见傻根大处下风,立即抽出长剑刺向卢烹虎后脑。卢烹虎背后似生得眼睛,不紧不慢,待得剑尖离脑袋半尺,双手抓了傻根双腿脚踝一合,夹紧来剑剑身,杜发吃了一惊,担心伤到傻根,长剑后抽之余,一脚向卢烹虎后心踢去。眼看就要得手,却见敌人身子突地向前急窜,不但闪开踢脚,还将长剑夹了过去,把自己带得往前一个踉跄,不得已松开的握剑的手。 傻根两腿被他搁在双肩上,身子仰面向天,卢烹虎极矮,傻根双手摸地,抓起两把泥沙,腰腿使颈坐将起来,两拳前后击出,攻击他那比西瓜还要圆的脑袋瓜子。卢烹虎猛地在原地打了一个转,甩得傻根身子后仰,无形之中化解他的攻势,还把欺将上来的杜发逼开。傻根无奈,双手连甩,把沙子扔向敌人双眼。 卢烹虎此时带着傻根急转,突觉两把沙子袭来,想躲已然来不及,只好略为扭头闭上双眼,傻根趁机再次弯腰坐起,五指化爪,抓向敌人脸门。卢烹虎既要应付身后杜发,又被傻根逼攻,只好双手用力,把傻根推甩出去。傻根在空中一个调整,稳稳落在地上。 胖虎甩开傻根,身子即时向他扑去,杜发急步抢上拦截,不料胖虎乃是声东击西,陡地一个转身窜来,结结实实冲进怀里,立时身子被撞飞出去,在离地的一瞬时,还感觉胸口肋下几处穴道被点,全身顿时动弹不了,最后如摔生鱼般重重撞在地下,昏死过去。 撞飞杜发,卢烹虎又窜到傻根身前,双手连拍,傻根使出“新”学怪招手架脚防,拼命抵挡,把敌人来招一一化解。卢烹虎叫道:“好小子,有你的。”动作蓦然加快,进退如电。傻根眼睛不够用,只觉眼前冬瓜乱转乱舞,打出去的招式全落空,瞬间被他连拍十余下,全身一动不能动,眼前发黑,摔倒在地下。卢烹虎更不打话,一手一个,把杜发也抱在胁下,跳上墙头,消失于院中。直到这时,杜家的仆人才敢过来,眼看少主人被掳去,愣是没人敢追将下去。 卢烹虎跳到墙外,把二人塞进候着的一辆四匹马的大车里,车内一人道:“怎地把杜发也抓了来?”卢烹虎道:“师父,杜发与这人走得很近,说不定能从他口中打听得些消息。” 车内坐着的人是卢烹虎的师父李恒远,他哼了一声道:“对付两小子,看你狼狈成什么样,真是越来越不长进。”卢烹虎双手肃立,不敢回话。李恒远又斥道:“瞧你适才表现,便四个胖虎也敌不过那偷袭你们的家伙。”卢烹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道:“是,烹虎不才,请师父指点。” “上车罢,为师跟你说了多少次,打架斗殴不是演戏,光好看有什么用?实是性命相拼你死我活之举,须得快准狠,快,就是要让敌人反应不过来,准,就是力求一击即中,狠,要求你招式有力,一招制敌,绝不拖泥带水不,三个要求中,你做到了那几个?” 卢烹虎脸上汗水更多,已然滴滴答答落下,说道:“师父,徒弟只做做到快,其它两项都没能做到。” 车中卢烹虎的师父李恒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身体壮硕,圆头圆脑,头光颏滑,红光满脸,颈挂三条粗大金链,十指上套数个翡翠玉戒指,若在街市见到,定会以为他是个暴发户,谁又能够想到他是武林黑道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黑云堡堡主?他哼了一声道:“打探到珠子的消息没有?” 卢烹虎更加不安, “还没有,他说给扮作店小二的狮山双杰之一的王大运夺走了。” 李恒远道:“你去把双衰抓了来对质。这一次为师失算,大大失算!”语气无限萧索。顿了一顿又道:“想不到有许多人在盯着这颗宝珠,此小子是我们找到宝珠的关键,可得要好好看管,不可再出漏子,听见没有?”卢烹虎立即应道:“是!” 马车南行一百余里,在佛山闹市区一座构建雄伟c气象森严的大城堡前停下,此堡名为黑云堡,占地愈五百余亩,堡内青砖灰瓦,庭院森森,廊郭相连,高墙毗邻,楼阁房舍一进连一进,一间挨一间,大大小小,高高矮矮,遮天敝日,数不胜数,生活在此中的人,也不知道堡内到底有多少房间。马车直接开进堡内,到一座名为聚义堂的大殿前停下。 傻根和杜发被扔地下,有人上来给他们解开穴道,浇水淋醒了他们。二人抹干头脸水珠站将起来。 环视四周,但见这儿的装修以黑色为主色调,摆设装潢不是黑色就是灰色,再无别色,大小物件皆饰以流云,连堂上灯盏也罩以黑灰琉璃片,射出的光芒昏淡朦胧,整座大堂透着诡异恐怖气息。眼前高处一尊佛像脖子上金项链所发出黄澄澄的光芒,是黑暗阴森的大堂里最亮的一抹色彩。 还未等二人从惊骇诧异中回过神来,只听得有人道:“两个小贼,报上名来。”语音颇为怪异,傻根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只见他站在坐佛下,离自己约摸丈半远,一身黑衣,肤色黑漆漆的,若不是说话时露出一口白牙,那能看到面前竟站了一人。杜发道:“这里是那儿?你们是谁?” 那人喝道:“叫你们报上名来!”傻根问道:“胖虎瘦龙呢,你叫他们出来。”话音刚落,突然眼前一暗,啪啪两声,傻根和杜发脸上各挨了一记耳光,两人眼前金星乱转,耳中嗡声大作,定睛瞧时,那黑人端站原地,似乎根本没有动过。只听他又说道:“报上名来。” 二人不敢造次,乖乖报了名字,黑人道:“傻根,珠子交出来。”傻根道:“不是对你们说过了吗,宝珠给店小二抢去了,你不信,可以把胖虎瘦龙叫出来对质。”黑人哼了一声道:“你不提他们还好,我问你,瘦龙中的是什么毒?”傻根愕然道:“他中了毒?怪不得没见他来,我以为他已然给冻死翘翘呢。” 黑人喝道:“可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吃一些苦头,我看你不会好好说话。”突然晃身而前,二指戳来,傻根这次早有准备,见他牙齿白光消失时已然倒退一步,举手抬脚护身,但黑人来得实在太快,又黑乎乎的瞧不清楚,胸口肋下两处穴道被制,一霎时间,全身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咬,又像有许许多蚊子同时在吸血,奇痒钻心,难受无比。 杜发看到傻根痛苦的神情,叫道:“喂,你们干什么折磨人,快放了他,有话好好说。” 傻根禁不住伸十指在头脸身上乱抓乱爪,颤声叫道:“痒,好痒!我真不知他他中什么毒”越抓越痒,越痒越抓。瞧得傻根如失常性,杜发冲过来拉他双手,但此时的傻根力大无穷,又那里拉得主,反被甩到一边去。 黑人冷冷地道:“把珠子和解药交出来,即刻解你痛苦。”傻根愰如不闻,突然跃身而起,头下脚上往地板上撞落,那黑人大吃一惊,一个箭步抢上将他抱起,傻根求死不成,趁着他抱起自己的瞬间,伸手抓向黑人的跨下,用力一捏,黑人猝不及防,被他捏了个正着,奇痛攻心,高声惨叫,与傻根一同摔在地下,二人皆是无比痛苦,齐在地板上打滚。 杜发上前欲把傻根拉起,却被失去常性的傻根一脚踢飞,噼啪一声落于青砖地板上,他先前被胖虎撞得气血翻涌,身子尚未复原,此刻又被傻根狠狠踢中,只痛得他也躺地下起不了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逼问 那佛像突然站将起来,骂道:“胡闹,胡闹,史管家,把他的穴道解了。”原来这佛像那是什么佛像,实是此间大堡的主人李恒远。那皮肤漆黑的人叫史进,是黑云堡的大总管,听得主人发话,不顾下体疼痛,站起来嗖嗖两脚踢在傻根身上,为其解开穴道,出脚之快,认穴之准,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傻根身上奇痒立即消失,得安静下来,坐在地下喘气不已,混身上下到处都是一道道又深又红的抓痕。李恒远斜眼侧睨,冷冷问道:“傻根,现抓你来,只为两件事,一为宝珠,二为解药,老实交出来,饶你一命,大家好聚好散。” 傻根头也不抬说道:“你们就折磨死我也还是那句话。”李恒远重重哼了一声,说道:“我倒要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把他们先关了起来,再好好审问。”史进应道:“是。” 二人被牢牢捆缚,扔到一间幽暗的屋子里,厚重铁门砰的一声关上,再无光亮与声息。 傻根问道:“发哥,适才没踢伤你罢?”杜发哼哼几声说道:“不是没踢伤,是没踢死。”傻根颇感内疚,说道:“我当时神智才真迷糊了,别说是你,老爹老娘也一般要踢。全身那个痒,无法形容,就连骨子里头好像也有毛毛虫在抓爬,苦不堪言。” 杜发心有余悸道:“不知这是什么邪门功夫,连你也忍受不住,换了我估计要大小便失禁。”傻根苦笑道:“我就是感觉到要大小便失禁了,这才跳起来寻死,这死黑鬼,不知适才有没有把他春袋抓爆,真是害人不浅。”杜发笑道:“哈哈,我刚才好像听到卟的一声,九成怕是爆了,哈哈。” 笑了一会儿,杜发问道:“傻根,那什么瘦龙中毒是何情况?”傻根道:“我也不知道,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真是太也奇怪。”杜发道:“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两人一开口就向你要解药,仿佛这毒是你下似的。” 二人讨论来讨论去,始终讨论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傻根埋怨起杜发来,说当时叫他走不走,累得被抓了来白白受苦,还不知有没有性命走出这座大院子。杜发道:“我那儿知道你招惹上了这群活阎王,还以为咱兄弟俩一定能干过他呢。” “能干赢他们,我会叫你走吗?” 黑暗中,一对耳朵竖了起来。 药味弥漫的大屋里,李恒远坐在床沿,听着下人复述傻根和杜发的对话,心中奇怪,明明是傻根把毒气输进千龙体内,怎地他自己却不知道,难道中间有什么蹊跷?站在一旁脸容扭曲的管家史进说道:“我曾听烹虎说过,这小子武功平平,说什么也不可能练有这么厉害的毒掌,更达不到内力反攻压制千龙的层次,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古怪之事。” 李恒远看了看躺在身边一动不动的徒弟张千龙,说道:“千龙寒气攻心之厄虽解,然脸上黑气更重,至今昏迷未醒,再找不到解药,只怕性命难保。”史进道:“老爷,小子嘴硬,坚称没有解药,但向他打听一下千龙中的是何种毒药,想必他会说。”李恒远道:“不错,快把他带来。” 半晌后,傻根被带到房里,史进喝道:“傻根,看你把千龙伤毒害成什么样子,快把解药取出来。”傻根摇头道:“没有。” “那他中的是什么毒?” 傻根曾听郑安说起过,自己昏晕之时把张千龙的寒气倒逼回他体内,令其全身僵硬,想了想说道:“如果硬要说是我下的毒,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我身上所中毒掌的毒气随寒气过了给这瘦子。”李恒远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你中了毒掌,是什么毒掌?” “黑血毒蝎掌!” 李恒远和史进一听,齐声叫道:“黑血毒蝎掌?”武林传闻黑血毒蝎掌中者即死,乃天下最厉害的毒掌,无出其右,二人早如雷贯耳。 傻根点了点头。 李恒远晃着光溜溜的脑袋问道:“那你怎么不死?”傻根不敢把吃宝珠解毒之事说出来,双肩耸了耸道:“我本来是要死的,当时也已然晕死过去,不料瘦龙不忍心我死于非命,竟然把舍身为我,把寒气毒气一并吸了过去,你们可以瞧瞧,牚印还在胸口。原来这只蝎子印比浓墨还要黑,现在已然淡得几乎消失。” 史进掀起他衣服,果见其壮实的胸膛有上一只淡淡的蝎子印。 李恒远喝道:“胡说八道。”身形一闪,晃到傻根跟前,一把抓住他右腕,将内力注入其体内,傻根只感觉一股霸道之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上旋下转,直冲到他五脏六腑几乎要脱落下来。傻根怕痒不怕痛,虽痛得额头冒汗,却嘴唇紧闭一声不吭。 李恒远收回内力,心下百思不得其解:“这小子几无内力,连千龙的十一也不到,不可能是他把毒气寒气攻入千龙体内,难道真如他所说,是千龙晕了头脑,自行将毒气吸入体内,这太也匪夷所思。”寻思一会儿问道:“是谁打伤你?”傻根道:“我不认识他,是个挑着馄饨担的老头儿。” “那老头儿现在那里?” 傻根心中一动:“光头佛这样问我,那是说他还不知道这老头儿死了,不妨骗他一骗,好减轻自己的压力。”打定主意,说道:“老头儿逃了,我也不知道他在那。”史进说道:“老爷,黑血毒蝎掌是梵净西冥派的不传秘技,据说此毒掌传女不传男,这小子却说是个老头打的,而且西冥派的人从不在gd出没,这当中着实透着种种怪异气息。” 李恒远点了点头道:“不错,你传令下去,无论如何把这个老头儿抓回来,烹虎与他曾打过照面,到时由他领导指挥。”史进应道:“是!” 李恒远站起来,绕着傻根转了两圈,突然问:“那救你的汉子是谁?”傻根知郑安不愿意对外人透露真实姓名,便又撒谎道:“那汉子自称姓梁,叫梁植。” “他在那儿?”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小子,你最好老实说了出来。” 傻根抬头道:“真的不知道。我一个无名小子,怎知人家去那里,你便问人家也不会讲。” “那关于他,你知道些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他赶跑了胖虎瘦龙,便带着江家两姐妹离开。”傻根索性撒个弥天大谎。 “珠子是不是在他身上?” “跟你说们说了多少遍,宝珠给店小二夺走了。” 李恒远嘿嘿冷笑,说道:“谅那王大运也没有那本事。小子,解药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只要你把宝珠的去向给我指出来,我立即放了你们俩。” 傻根摇摇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无论怎么样利诱威迫,傻根始终还是那句话,李恒远不禁发毛,喝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史管家,他就交给你,看看他的口紧,还是你的手段狠。” 傻根被带回暗房当中,此后每天,史进都来逼问宝珠去向,直将傻根折磨得死去活来,却始终没能让他开口。 这一天,卢烹虎空着双手回来,说狮山二杰已然躲了起来,怎么找也找不到。李恒远禁不住勃然大怒,骂道:“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我还要你做什么!不管上天还是下海,我限你十天之内把王大运抓了来。”卢烹虎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应道:“是。” 李恒远又道:“把使毒蝎掌的那个卖馄饨老头也抓了来,你师弟能不能救回来,全靠他了。” 卢烹虎道:“师父。” “怎么?” “那老头好像死掉了?我抱着师弟急奔时,看他躺地下,胸口还插着一把刀。” “你确定是他?” “我当时跑得很快,看不清楚,但那人是个老头确定无疑。” 李恒远不禁又怒气上冲,骂道:“你们两师兄弟,平时如何如何了得,可面对一个双腿残废的家伙,一个武功内力平平的毛头小子,还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江家姐妹,竟然被人打得如丧家之犬逃得比风还快,丢不丢人哪!” 卢烹虎从来没见过师父发这么大的脾气,手心里满是汗水,低头道:“弟子该死,请师父责罚。” “责罚是少不了,但目前最要紧的事先把宝珠找出来,以及把你师弟的性命救活,那卖馄饨老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两件事,如果办不好,黑云堡的大门,你以后就别再踏进一步!” 卢烹虎颤声道:“遵命!”转身出门,传下命令,顿时堡内一千余名弟子及帮众全体出动追查捕缉。随后又在江湖上发布有偿追缉令,追捕王大运以及那不知姓名的卖馄饨老头。 史进道:“老爷息怒,和傻根打交道这么多天,我凭感觉感知他肯定知道宝珠去向,只是这家伙口紧的很,说什么也不开口,他既然硬的不吃,瞧瞧他吃不吃软的?”李恒远嗯了一声道:“再这样打下去,我瞧他肯定捱不了多少天,与其硬来,不如就按你说的来,你现下带他来厅上,好吃好喝招待一番。”史进应道:“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暗月 傻根和杜发两个人满身血污,被人掺扶着走到厅上,李恒远快步迎上前,请二人坐下,说道:“两位少杰,李某人被猪油蒙蔽神智,先前多有得罪,现特设酒席一围向两位赔罪,还请两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 傻根与杜发对望一眼,有气无力地道:“不管怎样,我还是那句话,珠子给店小二夺走了。”李恒远笑道:“傻根兄弟,发哥,今日咱们不提宝珠,只是吃饭喝酒玩乐,哈哈。”拍了拍手掌,立即便有美酒佳肴送上桌来,跟着四位明艳动人秋波流动的二八美女分坐在二人身边劝酒夹菜。 傻根和杜发被折磨多天,离鬼门关已然不远,又饥又渴,见得美酒佳肴,那管他安的什么心思,有毒无毒,先吃饱再说,便是死也是个饱死鬼。 酒足饭饱后,四位美女服待傻根杜发沐浴更衣,两人被打得有只余半条命,混身无劲,也顾不得害羞推辞,任由她们摆布。洗梳完毕,四名女子分别带他们回房待寝,傻根与杜发几天几夜没睡过像样的觉,倒在床上埋头便睡,也不管是否冷落了身旁的佳人。 第二天,李恒远一早便过来找他们,满面肥肉颤动笑道:“傻根,发哥,怎么样,昨晚美女伺候得舒服罢?”傻根道:“很好,很好,多谢李老爷招待。” 李恒远道:“这算什么,只要兄弟喜欢,比她们还要漂亮还要温柔的姑娘要多少有多少,包令你们天天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乐不思蜀。”杜发道:“李老爷如此殷勤,无非是想套我们珠子的去向,实是不必枉费心思,我们知道的已然全说了出来。” 李恒远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布满忧郁神色,说道:“你俩跟我来。” 二人跟着他在堡内转来弯去,来到一间精致小舍前,推门进去,里面是一小厅,摆着一盏琉璃灯盏,厅虽不大,布置却倒也精雅,只是也如聚义堂一般,全屋皆黑,无一丝亮色。西壁挂有四幅画,绘的是梅兰竹菊四种花卉,东壁上也有四幅,画的是西施c王昭君c貂蝉c杨玉环美人图,傻根心想:“此处定是女子起居之所。”穿过小厅,进入一间暗房,房中挂了一幅海上生明月的图画,明月升起,黑云驱散,渔舟唱晚,这一幅画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用彩笔绘成的,本该是暗色调的夜月图,却用了鲜艳的色彩填充涂绘,更奇怪的是,散射着清光银辉的明月,却是涂得漆黑,如是发生了月食一般。画的右侧,题着唐诗“望月怀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两人一入房,眼光便落在了这幅画上。李恒远道:“两位少杰,你们觉得这画画得怎么样?” 杜发道:“看到这画,我仿佛置身于海边,清爽海风拂过,银光洒地,如处圣地,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李恒远道:“不错,画工虽不怎么样,然而画意神韵却是扑面而来,傻根兄弟,你觉得呢?” 傻根道:“此画作出自于女子之手。” 李恒远赞道:“不错。”眼望着他,等着他再说下去。 过了良久,一直盯着画幅的傻根终于嘣出四个字:“此女有病!”后来又加了一句:“不轻!” 杜发和李恒远都是一怔。杜发望向李恒远,只见他脸色由怔变怒,由怒变呆,由呆变哀,由哀变痛,由痛转向平静。 屋子里静悄悄,全无声息。杜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良久,良久,傻根又道:“明月为什么是黑色的?发哥,你知道吗?” 杜发摇摇头道:“此画作者心理有问题。” “不,是身心。” 傻根又问:“李老爷怎会带我们来看这幅画?” 杜发回道:“因为这画与他所求有莫大关系,他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傻根转向李恒远,问道:“是这样吗?” 李恒远脸上不知是什么神情,横肉一颤一颤,似是激动,又以是悲伤。过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推开暗房东侧一扇门,走了进去。傻根和杜发跟着进去,里屋无窗,只闻得檀香淡淡,房内摆设简单,只一桌一椅一床。 椅上坐着一女子,正凝神看书。听得脚步声响,转过头来叫道:“爹爹。”那女子转头的一刹那,傻根和杜发的双眼登时直了,眼光再也移不开。 这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双眸清澈,明亮而有神,腰身似柳娉婷多姿,房间虽然简陋灰暗,但有此女得在其中,却是令二人如身处色彩缤纷的天上人间。 少女回头看见杜发和傻根,不禁怔了一怔,又叫道:“爹爹!”李恒远说道:“柔儿,又在看书呀?”女子看了一眼两名年轻男子,立即低下头,说道:“爹爹,你你越来越我都说过不见外人,你还把人带进来,快叫他们出去。”李恒远微微笑道:“这次爹爹没那般意思,柔儿先不紧张,坐下来先听爹爹说。” 转头对杜发和傻根道:“二位少杰,这位是我的女儿晴柔。”傻根还未从失态中回过神来,只说道:“嗯嗯,嗯嗯。”杜发则如入定一般,对李恒远的说话只字未闻。 少女微微抬头,见得二人如此无礼,不禁心下恼怒,哼了一声,坐回台前,背向三人。李恒远叹了一口气说道:“傻根,杜公子,我带来你们来这儿,两位俊杰如此聪明,想必已知道我的用意了吧。” 傻根道:“外面那《海上生明月》是令爱画的?”李恒远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说得没错,我女儿身子一出生便带有顽疾,多年来求医问药无丝毫好转,而且”李晴柔突地叫道:“爹爹,别说了,女儿早已认命,早想追随哥哥姐姐而去。” 李恒远声音突转严厉,说道:“你走了是解脱,但你有没有想过爹娘,你忍心留下二老就这样走吗?” “这是我们李家的命,爹爹,你到现在还没看透吗?”李晴柔转过身来。 “不,不,爹爹已然找到逆天改命的法子,一定可以治愈你的顽疾。” “爹爹,求你别再乱杀无辜了,那些所谓半仙大仙c再生华佗c扁鹊转世等等黄绿医生你已经杀了多少个?我不愿意因为自己,使爹爹手下再多添一条冤魂。” 李恒远道:“晴儿,你听爹爹说,这次不是什么医生大夫,眼前两位俊杰,他们就有办法救你,快向二位恩人谢恩。” 李晴柔双眸转向二人,脸上现出疑惑之色。 傻根已然明白李恒远的目的,说道:“李老爷” 李恒远道:“傻根,杜公子,我如此渴求那枚七彩珠,不是贪其珍贵罕见,如我这样的人,什么稀世珍宝未见过?七彩宝珠若不是有特别之处,我要它何用?只因我李家儿女自生来就患有不能见日光的罕见顽疾,一见日光便晕,几天几夜难醒。” “所以你盖了这么一个黑压压的大城堡?”傻根问。 李恒远点了点头:“如果单是不能见日光,那我对宝珠的渴求不会如此强烈,最要紧的是,他们都活不过二十岁!” 傻根与杜发齐齐“啊”了一声,语气中都有惋惜不舍之意。 “三年前,我听说七彩宝珠能治百病,小女的顽疾也不在话下,便发散全部弟子门人打探,于年前终于打探到珠子落在香山江名爵手中!当时心道天助我也,但想江名爵并不是江湖人士,又小女将过十八岁生日,我这个作父亲的非得在家陪她不可,便派我最得力的大弟子二弟子去夺宝珠,原本是十拿九稳之事,却仍是棋差一差,可那想半路竟杀出这么多个程咬金来!失策啊!”李恒远脸上堆满无尽懊恼。 二人听完,都没有作声。 郑安为救醒恋人李灵月,锲而不舍追寻十年,李恒远为救女儿之命,发散弟子拼命找寻,这颗能解天下百毒,能治天下百病的七彩宝珠,却在自己毫不为意之时吞下肚腹,命运弄人,如果事先知道这颗珠子于人有如此巨大作用,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服食,就被郑安强行服下,也要开膛破肚取出来。 傻根与杜发对望一眼,仍是静静站着。 李恒远向女儿道:“柔儿,快向两位大哥求恳,请他们指点宝珠去向。”李晴柔两只如明珠般的眸子染上冀望之色,眼光落在二人脸上,轻柔如水,二人登感沐浴于春风之中,遍体清爽。 李晴柔轻声说道:“两位大哥哥,小妹适才无礼,请不要见怪。”傻根和杜发连声道:“不怪,不怪。” 傻根心想,珠子已然给我吞服了,就现在剖开肚子也未必能找得到,大概率已然消化了,我便有心,也是帮不了你,这个谎,只能继续撒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吐露 不等李晴柔开口求恳,傻根说道:“李老爷,李姑娘,你们的心情我非常了解,也很想帮你们,可是宝珠确实是不在我这儿。” 李恒远道:“傻根兄弟,我相信宝珠不在你身上,你本来与这事无关,全怪我那两个不成材的徒弟把你劫持牵涉进去,我只求你说出宝珠的下落,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李某可以答应你所有要求。” 傻根道:“对不起,李老爷,李小姐,我帮不了你们。” 李恒远道:“我答应你,只要你指出一条路,我可以将家业全送与你,而我出家为僧,永不动刀,天天为兄弟念经诵佛,保佑兄弟长命百岁,多子多福。”话语说到后来,哀求意味甚重。 两父女殷切目光落在傻根脸上,期望许下的条件能打动他,父亲为了延续女儿性命,将一生奋斗成果一生心血全转手送人,代价再大,也是值得的,而少女在最美的年华凋谢,任谁也不甘心,。 见得傻根脸色深沉如水,李恒远抛出更具诱惑力的一句:“傻根兄弟,只要你肯指出路,不但家业赠与你,小女她也可以” 傻根打断他的说话,一字一句说道:“李老爷,你不用再说,我不知道宝珠在那。” 父女二人双眼顿时暗了下来,李恒远脸色由期望转为失望,再转至愤怒,突然身形晃动一手一个将二人咽喉抓住提了起来,二人顿时气促,手脚乱踢乱拍,须臾间已然垂了下来,如吊死尸一般,李恒远狞笑道:“你们不说,那我现在送你们去见阎王!” 李晴柔叫道:“爹爹!快放了他们。” 李恒远双眼通红吼道:“他们不说,他们为什么不说?珠子比你们的命还要重要吗?为什么你们见死不救,为什么不肯救我女儿一命,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了你们!” “爹爹你答应过我什么,就是因为你杀孽太多,上天才把灾难降临到我们头上,这是报应,求求你住手,爹爹,你不能再杀人了。”李晴柔大叫着冲上来扯父亲的手。 听了女儿的说话,李恒远从近乎疯狂中清醒过来,将要断气的二人往地上一扔,颓然坐下。李晴柔伏在他膝上,哭道:“爹爹,这是我的命,是我和哥哥姐姐的命,一切都已注定,请爹爹不要纠结,看开些,身体要紧。” 李恒远一声喟叹,轻轻摸着女孩儿的头发,替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孩子别哭,爹爹不会看着你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李晴柔慢慢收了哭声,抽抽咽咽道:“爹爹,孩儿并不怕死,只是我死后,留下你们怎么办好?” “你不会死的,孩儿,相信爹爹。” 傻根和杜发被带回黑暗无边的牢房里,二人舒服不到一天即刻被打回原形,杜发不住口叹道:“可惜,可惜!”傻根则一声不吭。 第二天,李恒远与史进在房里商量,史进道:“老爷,小的猜想杜发也知道珠子的去向。”李恒远问道:“何以这样说?” “他们二人在牢房里,从不谈论珠子的事,杜发从来不问,傻根从来不提,似是心有默契。另开,傻根对于把杜发牵扯进来感到十分愧疚,咱们从杜发着手,说不定能撬开他的口,若是杜发死也不说,那就在傻根面前杀了杜发,或许能逼傻根开口。” 李恒远道:“这也是个法子,就按你的说,马上把杜发带来。” 结果显而易见,杜发连叫也未叫一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带回牢房里。 傻根骂道:“李王八臭狗贼,如果你让我逃了出去,不灭你家门誓不为人。”杜发呻吟道:“傻根,你一定要留下性命为我为我咳咳。” 过几日,二人一块儿被带到一间大厅子里吊起来,一名彪悍汉子手拿一柄尖刀,走到杜发身前比划,傻根叫道:“臭狗屎,王八蛋,有种的便来杀你爷爷,如此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史进脸无表情,木然道:“傻根,杜发,你们都很义气,死也不怕,我们实是毫无办法,只好出此下策。”转头对那汉子道:“肖棣,准备。”彪悍汉子应道:“是。”把杜发的鞋袜除下,将尖刀抵在脚板上。 史进又道:“傻根,看看你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杜发死去!你如再不说,那就将他的血放干。”说完两点寒星盯着傻根。 本来把杜发牵涉进来,傻根已然十分内疚,杜发已为自己受了那么多苦,怎能眼看着义气深重的他为己送命?这一刹那,傻根突然感到自己早该把珠子去向说出来,平白无端受这多苦,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实是无谓!当即叫道:“我说,我说!” 史进脸色放松下来,“傻根,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要兄弟为你受苦。再说,讲出宝珠去向,于你何损?” 李恒远走近几步,问道:“宝珠在那?” 傻根道:“我说了出来,你放不放杜发?” “只要按你所说找到宝珠,别说杜发,连你也放了。” “废话少说,到底放不放?”傻根叫道。 李恒远冷冷地道:“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肖棣,准备放血。” 傻根叫道:“停,停,我说,我说,宝珠给我吃了,已经吃进了我肚子里!” 宝珠已经给傻根吃进了肚子里?屋内众人面面相觑,那里相信追寻了数年之久的被傻根吞进了肚子。 李恒远怒道:“傻根,看来你是铁了心不说,那我也只好不客气。”傻根叫道:“李老爷,你听我说,我身中那老头子天下至毒黑血毒蝎掌,为什么能不死?你以为真的是瘦龙把我身上毒质都吸走吗,那是骗你的,实是因为那汉子逼我吞下了宝珠!” 黑血毒蝎掌恶名天下扬,死于其掌下的武林人士数不胜数,毒性确是猛烈之极,这傻根武功内力平平,中掌不死,确是有些异常,李恒远沉着脸问:“当时具体是怎样一个情况?” 傻根细细叙述一遍,最后道:“李老爷,不是在下不愿吐露宝珠去向救你女儿一命,实是已给我吃下,在世上已然不复存在,此事店小二可以作证,你徒弟可能确是吸了我身上一部份毒质,但那也只是加速我康复而已。” 李恒远又失望又怒,喝道:“宝珠如此珍贵,那汉子也是为它而来,怎地会逼你吃,胡说八道,乱说一通。”傻根道:“我确实不知宝珠有那么大作用,如知,我说什么也不会吃,说什么也不会吃!” 李恒远呆了一会,突然闪到肖棣跟前一把抢过尖刀,晃至傻根身前,阴森森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剖开你的肚腹,瞧瞧宝珠还在不在里面。”傻根早料到他会有此举,已想好应对之法,说道:“李老爷,七彩宝珠不是会发光吗,我就见过还挺亮的,如果还没给我消化掉,只须把灯熄了,看看我肚皮发不发光,不是便知得还在不在吗?” 李恒远沉吟少许,一挥手,史进把屋里四支烛火吹灭,肖棣把傻根衣服捞起,乌灯黑火下史进凑近他肚皮细看,却那里有丝毫光亮。李恒远冷冷道:“可能宝珠被你胃液蚀去了光芒,说不得,只好劏开好好找找。”傻根道:“没有光亮,那是说宝珠已被消化吸收掉,无开膛破肚的必要。” “只要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不能放弃。”李恒远语气冰凉。 史进道:“小子,你早说出来不好吗,说不定当时还有光亮,只鎅开你一处即可,现在只好将你解剖开慢慢找寻。” “如果没有,我岂不是白白死掉?”傻根并不惊慌。 “如果没有,你也没存在的价值。我要亲手剖开你。” 傻根并不怕死,觉得活着也不过如此,但他答应郑安一定把另一颗七彩宝珠找到,如此就死去,那不是辜负了郑大哥?当即叫道:“慢着,慢着,李老爷,这世上还有另一颗七彩宝珠!” “什么?”李恒远与史进齐声问。 傻根把七彩宝珠传说道将出来,随后道:“我答应你把另一颗珠子找出来,救回令爱一命。”在生死当头,傻根没得选择,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找到宝珠,给不给他则另当别论。 李恒远问:“另一颗宝珠在那里?是否确有其事?”语气颇为急切。 “传说的可信度很高,可说有九成九的可能,但珠子在那儿,在下现在还没头绪,你放了我们,两年内一定把珠子找来给你。”傻根加码。 李恒远道:“很好,很好,这确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多谢你了,傻根。”傻根喜道:“请李老爷放心,在下一定不辱使命,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李恒远道:“傻根兄弟好意,老夫心领了,宝珠我们自己找寻便可,眼下要紧之事是看看你肚子里有没有宝珠。” 傻根心中一凉,叫道:“怎地还要寻找?”史进冷冷道:“如果你肚子里有,我们何必再费神觅另一颗?” 傻根无比绝望,登时大骂起来。 “点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寻畔 四支巨烛点亮,四下里登时灯火明亮,可蓦然间,屋中却多了五人,所有人都骇得汗毛竖直。这五人什么时候进的屋,没有人知道,无声无息形如鬼如魅站在身旁,实是令人寒心,连李恒远也吓得心中突的一跳。 李恒远惊声叫道:“夫人!柔儿!” 五人当中,有两人正是李恒远的夫人陈海燕以及女儿李晴柔,二人脸色苍白惊惶,身后各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衫汉子,另有一名四十余岁的古铜脸色精壮汉子也是身着白袍,双手抱胸,抬头望着屋顶,脸上神色冷竣傲然,嘴角似有一抹冷笑,显而易见,夫人和女儿是被他们挟持而来。 史进喝道:“三位是谁,快将我们夫人小姐放了!”白袍汉子点了点头,白衫汉子分别点开母女身上穴道,两女子一得自由,口中一个叫爹爹,一个叫师哥(夫妻俩是师兄妹),都往李恒远奔去,李恒远心中震惊可想而知,女儿武功不足为道,但师妹武功着实不差,一把柳叶刀使得出神入化,在岭南武林中声名绰盛,素有“宁见刽子刀,莫见柳叶刀”之说。岂知竟给人制得一动不能动,来人武功深不可测。冲上一手拉着一个叫道:“师妹,孩儿,有没有受伤?”二人都摇摇头,眼光中满是委屈之意。 李恒远不知对方来头目的,不敢当场发彪,拱手向那白袍汉子道:“请问阁下是谁?进我黑云堡有何见教?” 白袍汉子眼光往屋中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李恒远脸上,冷哼一声道:“李堡主,怎地做起了贩卖人肉的生意,很缺钱使吗?”史进再也忍奈不住,踏上一步喝道:“李老爷问你,便乖乖回答,敢到黑云堡撒野,活得不耐烦了吗?”一名白衫汉子眼光射向史进,冷冷地道:“再多发一声,即取你狗命。” 大屋中顿时静了下来,黑不溜秋的史进一张脸涨得既黑又红,双眼瞪得通红。 李恒远连忙喝住史进,让他稍安勿燥,再抱拳道:“尊驾莅临黑云堡,李某未曾远迎,罪过罪过,便请移步至厅上叙聊。”白袍汉子拱手还礼,说道:“不必了,李堡主,在下不请自来,还请不要见怪。我听说李堡主与陈女侠伉俪情深似海c还比金坚,心中仰慕,特来拜访。” 李恒远心中暗暗度忖:“口上说得客气,手上却丝毫不留情,此人专程来找我麻烦,难道是为了傻根和杜发二名臭小子而来?”说道:“阁下见笑,那是江湖朋友赞誉之言,实不敢当。” “敢不敢当,那就要看看你们呆会的表现。”白袍汉子袍子一拨,走上数步,作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听闻李堡主武功冠绝两广,两柄大斧沾血无数,在下不自量力,早有讨教之心。” 李堡主见他始终不透露来历来意,没说上几句便要动手,心中动怒:“我不想招惹事非,与你好言相说。我若再退让,别人还道是我怕了你。”当即仰天打个哈哈说道:“这位朋友,老夫斧下不杀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白袍汉子脸上无丝毫情绪,说道:“你还不够格。”语音中不带一丝儿傲气,像是在陈述某件已然盖棺定论之事实。 李恒笑压下心下愤怒,冷笑道:“够不够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拍了拍手。 早有下人将李恒远的双斧拿来,两柄大斧各重约四十斤,薄背长刃,刃锋闪着蓝光,冷意森然。取将过来,双臂内力贯注,两斧一碰,发出震耳欲聋的铿锵声,声势浩大。白袍汉子赞道:“李堡主好强的内力。” 李恒远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那入兄台法眼,便请亮兵刃罢。”白袍汉子道:“在下忘了带剑出门,只好以双手斗一斗李堡主的利斧。” 李恒远又惊又怒,惊的是对方竟空手接自己双斧,武功实是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怒的是对方竟然丝毫不将自己瞧内眼里,他自成名以来,还从未遇到如此狂莽自大不将自己瞧在眼里之人,喝道:“那便不客气了。”双斧一撞,左斧柄尖急指汉子胸口,一等招式使完,右斧倏地上撩,急速劈向敌人肩脖。两把沉重之极的利斧,在他手中灵活得便如两柄短刀。 斧锋映烛,锋刃似乎已然闻到久违的血腥味,灿然生光,照得汉子脸上一明一暗。可是此时汉子双眼精光闪烁,比锋刃上的蓝光更要明亮,照得李恒远黑脸神般的脸膛一片亮白。 李恒远双眼微微一闭,陡地眼前白影一闪,那汉子右手往外拨开中宫直进的一斧,身子扑到怀中而来,闪过右手斧劈之余,左指急点对方人中穴。李恒远叫道:“好!”右腿急退一步,脑袋身子左侧,左手斧平砍,右手斧收回,一招“顾左而言他“使势使将出来,右手斧突地急出,直奔对方脸门而去。汉子不停对方招数使尽,右手拍左侧来斧,将其下压,左手举起,以前臂贴紧斧身,一拨一带,把势若雷霆一劈巧妙引向空处,随即左腿弹出,攻向敌人下三路。 李恒远怪叫一声,急速右移,躲开弹脚后双斧连环,瞬间挥出四斧,身随斧势转了半圈,左腿一跃,右脚猛地横扫反踢,径向敌人脸门。白衣汉子见这一脚来势凶猛,不敢轻突,小退一步,上身微微后仰,往得鞋底掠过,右掌拍向李恒远背心。 李恒远不等右脚落地,左腿猛地摆击,再攻敌人脑瓜子。白袍汉子不得不收手退步。李恒远得双腿着地,抡着双斧又再抢攻。 白袍汉子沉着应战,步步为营,见招拆招。大屋内斧光霍霍,劲风如流,刮得各人脸上微微生痛。一瞬时,二人已斗了二十余招。旁观众人只觉李恒远动如猛虎气势惊人,白袍汉子收敛沉着,静若处子。虽双斧每一劈都有开山裂石之能,但白袍汉子一举手一投足,便轻易化解开去,孰优孰劣,一眼分明。 又折十余招,白袍汉子左手斜引,右手小画半个圈,待得双斧去势刚尽,陡地左手伸二指点向对手左乳,趁着对手收斧回防之机,猛地矮身一钻,从其肋下穿过,窜到身后,伸手直点李恒远风府穴。这一招如梦如幻,众人谁也想不一向清冷高傲成竹在胸的白袍汉子竟然使出如猴子般的身法。 李恒远来不及惊讶,后脑似生了眼睛,弹步前跃,汉子岂会让他逃脱,纵身而上,如影随形。李恒远眼见摆脱不了,形势危急,左手斧横着向后甩出,飞向敌人项脖。汉子闪过后,晃身再追。但这么一阻,李恒远已得转身,摆脱后背巨大空当。 那为救命而急挥出手的大斧,被汉子轻巧躲过后,直直向着傻根飞去。 汉子遮挡了傻根视线,待得看真,大斧当胸袭来,已然飞至身前不到十尺之处!傻根马上遭受开胸之厄。 于这间不容发之际,傻要为了活命,被吊半空的他右腿举起猛地踢向来斧,拼着废了一条腿也要挡下利斧扑身。也许是他命不该绝,这一脚,不偏不倚踢中斧身,大斧来势虽快,力量却不甚大,被踢得变了方向,越过头项还高出三尺,“触”的一声,大斧割断了吊着他双手的粗绳,从窗子飞了出去。 噼啪一声,傻根摔倒在地下。场上战斗激烈,史进和肖棣等人目不转睛,都没有上前再捆吊他。 那边厢李恒远失去一斧,单手使斧颇不习惯,拼斗中觅准机会撒手飞出,把汉子几缕头发削了下来,汉子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失去兵刃的李恒远更是大落下风,被逼得连连倒退。突然间白袍汉子啸声大作,欺身而上,抢到敌人跟前使出自己拿手绝技“洛水拳”,这套洛水拳拳法精微奥妙,繁复异常,直到最近,汉子才自认摸到这套拳法的大门。 李恒远只觉眼前拳影乱舞,拳头既快又密,而且似乎永远无穷无尽,他不知如何抵挡,片刻之间,身首四肢连中十余拳后,拳势上的力道才一起迸发出,将他击飞,狠狠撞在墙壁上,把坚实厚密的青砖墙壁撞破一个大洞,摔到外面。 一名白衫汉子身影如狡兔疾跳,倏地跃到洞外,把李恒远拖了回来。陈夫人陈海燕与李晴柔双双抢上,只见他脑后血流如泉,四肢微微颤抖,双眼翻白,黑血还还不断从口眼耳鼻流出来,情状甚是恐怖。 丈夫被打成这样,陈海燕既怕又怒,心中乱成一团,扶着丈夫坐地下,叫道:“师哥,师哥!你怎么了,你要挺住,别丢下我们母女俩啊!”史进第一时间拿来内服外敷的伤药,替老爷包扎止血,端水送服。过了好一会儿,李恒远才得停止颤抖,喘过一口气来。陈海燕站将起来,对白袍汉子叫道:“我们与你有什么他仇怨,竟然下这等狠手,你究竟是谁?” 白袍汉子脸色平静如水,傻根见他从头至尾就这样一副表情,既无喜色,也无怒意,仿佛这人戴了一张人皮脸具,没有喜怒哀乐之情。 他缓缓道:“我谁也不是,与你们近无冤,远无仇,下手也不狠,真要取你师哥性命,只一拳就够了。”陈海燕全身禁不住微微发抖,颤声叫道:“那你为什么要把他打得重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滋事 “没有什么,只是喜欢。”那汉子语气依然没有温度。 李晴柔抢过史进身上长剑,一跃而上,挺剑直刺汉子胸口,叫道:“我杀了你,也只是喜欢。” “晴柔不要!”陈海燕慌忙叫喊。但女儿已被愤怒悲痛冲昏了头脑,那里会听劝,手中长剑径直刺出。 白袍汉子不避不闪,待长剑来到胸前两寸之处,突地伸左手二指夹紧长剑剑尖,二指交错,卟的一声,剑尖断开。李晴柔收回长剑,改刺小腹,汉子依然不动,双手再夹剑身,又是卟的一声,断剑再断了二寸长的一截下来。李晴柔不管不顾,抽回长剑一招”明月出平湖“,往敌人咽喉掠去。汉子重施二指断剑的绝技,片刻之间,一柄三尺长的青钢剑,被折成了七截。 在场各人看他显示了这手绝技,无不骇得脸上色变。李晴柔却是如疯了一般,持着只余剑柄的断剑急攻,陈海燕生怕女儿惹恼这凶神,急上前把女儿拉了回。李恒远颤颤巍巍站将起来,对汉子道:“这位英雄,你你把他们两位带走罢,我输输得心服口服。”汉子道:“谁说我是来带他们走的,李堡主,陈女侠,现下是见证你们俩情义之时。” 李恒远夫妇对望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诧异不解之色,又一块儿瞧着眼前石像一般的汉子。 汉子道:“你们两人,其中一人必须死。” 两夫妇以为自己听错,齐声问道:“什么?”这人适才既然说与他们无冤无仇,料来不会取人性命,那想得到他竟要取其中一人性命。 “你们是自愿站出来为对方死,还是双方斗个你死我活,胜者留,败者上路?”汉子冷冰冰抛出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其中一人要死?”“我们两人都不愿意死,要活下来。”夫妇两人齐声说话。 “没有为什么,没第二条路可走,快作决定,不然将你们所有人都杀光。”汉子眼光落在李晴柔脸上,森森道:“提早两年送你女儿去见阎王。” 李恒远夫妇一听,顿时打了个寒噤,这人不可理喻,毫无商量余地,实是说得出做得到。 屋里李恒远的十三徒弟古义此前一直没有作声,眼见得师父一家性命堪忧,突然转身奔向门口大叫:“有刺客快”白袍汉子身形晃动,如鬼魅一般追至身后,轻轻伸手一拍,白色浓雾瞬间弥漫,一会儿后白气消散,古义已然变成一座奔跑的冰雕,只见他的口唇张开未闭,双眼圆睁,一脸惊惶恐惧的神情凝结在冰封之中。 屋中各人更加惊骇,人人张大口发不出一声。 瞬间冰封敌人,这显然不是单纯武功所能达到,已然近乎妖术。 眼前一幕,令得李恒远再无反抗念头,不知自己倒了那辈子的霉,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冷脸神熬星,难道出生八字不好,还是今年自己时运低,注定有一劫?看着他眼光中杀意渐浓,与其一家遭灭,不如以一死换妻女活下,当即站将出来,无限悲壮道:“我死,妻活。” 白袍汉子拍手道:“很好,很好,李堡主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任那个女子跟了你,都是一种幸运。”一挥手,道:“送李堡主上路。”一名白衫汉子跃到李恒远跟前,提剑欲刺。 李恒远没有闭上眼睛,眼光盯紧剑尖,死得不明不白,他怎会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陈海燕叫道:“慢着。”走到冷脸神跟前,双眼紧盯着他,咬牙切齿道:“老身愿以一死换取夫君性命。” 李晴柔哭道:“我不要我不要,爹爹不能死,娘也不能死,两个都不能死。”冲到娘亲身边向汉子道:“由我一死来我换我爹娘性命。”汉子摇摇头,转向李恒远:“你们两个到底谁死谁活?” 两夫妇齐声叫:“我来死。” 汉子脸色渐恶,一层冰霜罩在脸上,眼中露出凶光。 两夫妇没看到他脸色的变化,兀自哭哭啼啼争论着为什么自己去死好,一人道:“师哥,你要死了,这黑云堡便要散了没了,由我来死,你将来还可举全堡之力为我报仇。”一人道:“师妹,我活得够长时间,手上沾满无数人鲜血,现在死去,正是我最好的赎罪方式。” 汉子脸色突然变得恐怖异常,喝道:“够了够了,到底谁死谁生?”李恒远陈海燕异口同声:“我死他(她)生!” 汉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无比强烈的愤怒厌恶之意。傻根心想:“这人看不得别人夫妻恩爱,只怕要狂性大发。” 思念刚落,汉子突然抢过白衫汉子手中长剑,狞笑道:“你们都要为对方死,好得很哪,感人至深,感人至深哪!哈哈,哈哈品哈哈!那我就满足你们心愿,让你夫妇俩共赴黄泉。”手中长剑闪电般刺出两下。 再看李恒远夫妇,二人胸前后背各有一个创口,鲜血如喷泉般急涌而出,两人相互抱着搂在一起,齐齐摔倒地下抽搐,陈海燕呻吟着叫道:“为为什么?”白衣汉子一脸憎厌之色,冷冷瞧着李陈二人。片刻间李恒远夫妇身下一大片血清,动静愈来愈小,没几下便动弹不了。 眼前一幕,于李晴柔而言不谛于睛天霹雳,她扑在父母身上哭叫:“爹爹,娘!爹爹,娘!你们别走呀,你们就这样走了吗,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呀”哭得几声,竟然昏了过去。 那汉子脸上悲愤痛恨之色越来越浓,嘴角抽动,突然仰天啸叫起来,声音高吭尖利,声浪冲得屋顶瓦片震动,落下无数泥灰,接着瓦片坠落,砸在屋内众人头上。各人从没听过如此狂野叫声,被吓得心胆俱裂,胆大的已然逃出屋外。 片刻,白袍汉子停下啸叫,走到傻根身前,说道:“身手不错,跟我走。”傻根望着汉子两眸,缓缓摇摇头,汉子双眼注视着他一会,又道:“可传你高深武功。”傻根还是摇摇头。汉子如遇怪物,眼神中满是不解之意。 他转身离开,传下命令:“把黑云堡烧了。”两名汉子应道:“遵命!”一人出去传令,一人开始喷倒火油四处点火。 只因胖虎卢烹虎把堡中稍微有些武功根基的人都带了出去抓人,李恒远夫妇一死,大总管史进带头逃走,遇难先循,堡中留下的都是些妇孺老人,那能阻止白衫汉子纵火,能逃出来已然算是大命。片刻之间,黑云堡上百年的基业便被大火吞噬,毁于一旦。 白袍白衫人离开之后,大屋已是浓烟滚滚,火苗乱窜,热浪逼将过来,头发眉毛似乎要燃烧着,傻根拾起利斧,把杜发解救下来,拉着他便往屋外奔,刚奔出门口,杜发叫道:“李小姐还在屋内!”甩开傻根转身又往火场里钻,傻根担心他有危险,也往回跑,室内虽有火光,但浓烟弥漫,寸步难行,杜发只能凭感觉摸往李恒远夫妇尸体所在。突然一根烧断了的椽子从头顶砸将下来,周围火势噼里啪啦,杜发根本听不到头顶风声,眼见得杜发遭难,傻根一个箭步扑上,将杜发扑倒在地,喀喇一声巨响,椽子砸在地板上,火苗四射。杜发欲翻身,突然摸得身旁有人,不知是一家三口中的那一个,边摇边叫道:“李姑娘,李姑娘,你在那儿?”只感那人身上湿粘,想来摸到的是血,把他(她)推开,又去摸索,突听到轻微泣声,杜发大喜,闻声爬过去,叫道:“李姑娘,快过来。” 烟雾弥漫中,杜发突感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了过来,心中一喜,立即使力将李晴柔拉过来,拦腰抱起,跌跌撞撞往门外冲去。傻根在前开路,好在大屋里空空荡荡并无甚杂物,三人逃起来不难,片刻冲到已然起熊熊大火的门口,知道不可再在屋内逗留多那怕一刻,傻根冒着裤管着火的危险,飞起一脚将门板踢飞,领着杜发跑到室外, 只因黑云堡建筑一间连着一间,能望到天空之地甚少,三人逃离一个火场,又进入了另一个火场,虽然火势越来越猛烈,但浓烟上升,对活人并无伤害,再加三人都是学武之人,逃跑起来还算轻松。刚跃上一堵围墙,李晴柔突然站立不稳,往后便倒,杜发连忙伸手去拉,但墙头上立足之处甚窄,无处借足,杜发竟也没有站稳,随着李晴柔一块儿坠到墙下。傻根吃了一惊,跳下墙头,把二人扶将起来,杜发把头脚摔破,李晴柔表面看不出什么伤痕,双眼紧闭,傻根道:“李姑娘见日光即时昏迷,须得立即找物件遮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养伤 杜发道:“来不及了,先逃离火场再说。”他抱着一个人,无法跃上墙头,只好另觅逃生路径。途中,傻根与杜发见得五人浑身是火,有在四处乱奔乱跑的,有在地上打滚,痛苦叫声凄厉,惨不忍睹,痛不堪闻。两人自顾不暇,只好忍心快速离开,左穿右插,窜高伏低,仗着过人身手,终于冲出的火场。 得松下一口气检查自己,两人发现身上竟有多处烧伤,头发也烧了一大半去,相对苦笑过后立即往远处街头奔去,确定大火难烧到这儿,杜发抱着李晴柔与傻根一块儿进入一户民居,关窗闩门,堵光防风。一切办妥当,才向主人家解释,这家男女主人已然出去救火,在家的老太婆听说三人是从黑云堡里逃出来的,那敢多说半句,不但不多说,还有求必应。 杜发把李晴柔轻轻放在床上,检查她伤势,发现她全身竟无一处着火痕迹,连头发也未烧一根。 傻根喘气笑道:“发哥,你可是保护好了她,自己却吃了不少苦头。” 杜发嘘了一口长气道:“逃命过程中啥时候被烧着都不知道,也不觉得痛,现在静下来,只觉身上没一处不痛,还散了架一般累。”从李晴柔头上取下一根镶珠金钗,说道:“李姑娘,现下我们亟需伤药,身上又没钱,只好拿你的钗子当了,不问自取,请不要见怪。”交给老太婆,请她当了换些治烧伤的伤药回来。 黑云堡的火势愈来愈大,大有向旁边民房蔓延的趋势,全城的人都发动起来担水灭火,因此直到天黑,主人家还在救火未回来,老太婆倒是回了来,明珠金钗一共当了三十两银子,执了药,还余二十八两银子,杜发替自己与傻根敷上药粉,便上街买一辆驴车回来改装,吃过饭后,二人将李晴柔搬进大车,连夜起程,往广州城急行。 行至天亮,转过一个山岗,广州城遥遥可望,傻根突然想起,自己不正是在这儿被胖虎瘦龙截击吗,我被绑后,可不知傻黑有没有活转过来。叫停杜发,下车四处找寻,大声呼啸,唿哨嘹亮,越岗穿林,远远传了开去。 突然间一声长吼从密林深处传来,傻根大喜,叫道:“傻黑,傻黑,快过来,我在这。”片刻间,长吼由远而近,跟着附近草木发出悉率响声,一头大黑猪飞窜出来,奔到近旁立起来,整个儿趴在傻根身上,张嘴伸舌与傻根亲热。 傻根激动难掩,搂着傻黑脖子,轻轻抚摸鬃毛,叫道:“傻黑,你没死,你没死,可担心坏我。” 杜发虽听说过傻根有这么一个“兄弟”,以为是只可以抱在怀里的小猪崽子,那想得到竟然是这么一只形貌丑陋凶恶的大黑公猪,惊讶殊甚,笑道:“傻根,傻黑,傻发,真是傻开有条路啊。”傻根把黑猪带到杜发面前,对它介绍道:“这是我兄弟,叫发哥,以后不许对他凶,知道了吗?”傻根嗷嗷长叫,围着杜发转了数圈。以头颈擦拭他腿,杜发十分喜欢,拍拍傻黑脑袋叫道:“傻黑,你又多了个兄弟了,哈哈。” 回入广州城,杜发担心胖虎再上门搞事,没回杜府,把傻根他们带到另一处院落,派下人去给爹娘报平安。安顿下来,杜发看着床上的李晴柔,道:“不知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得要时时看着她。” 傻根道:“这个任务便交给发哥你了。”杜发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道:“傻根,你跟她父亲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 世上是不是另有一颗七彩宝珠,谁也不敢肯定,傻根摇摇头道:“只是传说,希望如此罢。”杜发道:“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咱们都不能放弃,万一传说是真的呢,睛柔姑娘的病不就能治愈了吗?”傻根心想:“如果真有另一颗宝珠,那该怎么办好?郑大哥需要,李姑娘也需要,能切开来一人一半么?” 杜发又道:“我发散人力物力去打探,等晴柔姑娘醒了来,还可吩咐她爹爹的弟子门徒寻找打听。” 傻根道:“李堡主夫妇双双惨死,黑云堡烧成一片白地,他手下的人只怕会作鸟兽散,他们的主意,劝你不要打。那个矮冬瓜胖虎,说不定还会找咱们的麻烦,最好还是少接触为妙。” “你说的不错,不过时间这么紧,还是须多些人打探才有希望,李堡主一死,胖虎便是一千多弟子门人的领头人,有他帮忙,成功的可能性便大了一半。” 傻根摇摇头,没再说话,心中觉得胖虎这人信不过。 过得三天,李晴柔终于醒来,但身弱无力,尚不能下地行走。她想起父母身亡,家也烧没了,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哭小泣停不下来。杜发好言安慰,说什么还有我和傻根等,不料她却哭得更伤心,怎么劝也不听,杜发束手无策,望着傻根。 傻根道:“让她哭吧,哭饱了就不会哭。” 这个法子还真好使,李晴柔哭得累了,停下后便睡过去。但她见光昏这病还真厉害,醒后得过数天才能下床行走,三人坐在一起商量,杜发对她道:“李小姐,你家还有什么亲戚,我们送你过去。”李晴柔首先谢了二人的救命之恩,接着道:“我整天深居简出,就有什么亲戚,也不知他们住那儿,杜公子,我歇足气力,过两天就走,这段时间可麻烦你们了。” 杜发连忙道:“李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千万别误会,在这里你爱住多久都可以。”傻根道:“你在这儿住得越久越好,我们发哥就越高兴,傻黑,你说是不是?” 傻黑哼哼哼,主人说什么,它都哼哼几声以未赞同。 李晴柔脸上红晕升起,她大病初愈时,再经历失去双亲家毁人亡的痛苦,脸色苍白无比,现今脸上多了血色,在微弱火光映射下,显得明艳无比,杜发和傻根都看呆了,连傻黑也安静下来。看着二人呆呆望着自己,李晴柔脸儿增上几分羞色,话也说不下去,把头儿埋得低低的。 杜发率先回过神来,说道:“李小姐,跟你说个事儿,那恶人行凶时,你爹爹的徒弟胖虎不在堡内,躲过一劫,要不要通知他你在这儿?”李晴柔道:“嗯,他是我的大师哥,你叫他来接我吧。”杜发急道:“李小姐,你别这样想,我意思是,傻根不是说过世上还有另一粒宝珠吗,我想让你师兄师弟一块儿帮忙打探宝珠下落,争取尽早把宝珠找到给你治病。” 李晴柔抬起头来,眼中露出欢喜光芒,轻声说道:“两位大哥,我爹爹如此折磨你们,你们非但不怀恨在心,反而把我救出生天,更要帮我求医问药,小妹不知不知怎样感激你们才是。”杜发道:“李小姐怎说这些,我们都是江湖热血儿女,一人有难,八方支援,便是换作你,你也不会见死不救。”傻根道:“你父亲险些儿掐死我俩,是你一句话,才救了我们两条性命,从你将火场救出来,那也只是还回一条性命而已。” 杜道:“不错,把你的怪病医好,那才算是还回你的恩情。要感谢,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这句话傻根本也想说,但想到宝珠只有一颗,找到了未必真能给你吃,便收口不说。 李晴柔睁大双眼看着眼前两位青年,心中感动,道:“上回在房中,我骂你们是浪子,请不要见怪。”杜发问道:“有这样事吗,怎地我不知道?”傻根笑道:“发哥,你当时初见李小姐,魂儿都丢了,李小姐便要打你,怕你也不知道闪躲。”杜发摸了摸头,傻笑道:“我还真没留意李小姐骂了我们。”李晴柔看得英俊潇洒的杜发突然变得呆头呆脑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笑声刚出口,马上想起双亲身亡c无家可归的惨况,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杜发安慰道:“李小姐不要想太多,人死不能复生,眼下要紧之事先医治好你的病,等你养好身体,我们便一块查寻凶手,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可那人武功如此高强,我说什么也不是他的敌手。” 杜发拍了拍胸膛,说道:“李小姐不必担心,杜发虽武功低微,却绝不会袖手旁观,定会与你一起手刃仇人,敌人武功确实是高,但我们不必急在一时,好好勤练武功,必有一天能追上甚至超过他,那时要报仇还会难吗?傻根,你说是不是?”傻根嗯嗯几声,说道:“不错,就是武功斗不过他,也须活得比他时间长,看着他老死,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报仇。” 李晴柔本已安复下来的心,听得傻根这句话,禁不住又呜呜哭起来,杜发一拳打在他肩上,责怪道:“怎地这样说话,你看,又把小姐惹哭了。”傻根道:“那人武功实是太高,我是先把各种可能性列出来说说而已,也不算乱说。” “尽挑坏的来说,可恶。”杜发转头去安慰李晴柔,轻声细气,说不出的温柔体贴。傻根心中暗骂:“重色轻友的家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偷袭 获得李晴柔的同意,杜发派人找到黑云堡的人,把李晴柔尚在生的消息传给卢烹虎,卢烹虎闻讯当即领着一众师弟赶来,众人进得院子,杜发道:“虎哥好,众位哥哥好。”卢烹虎微微点了点头,与三师弟钟二娃c三师弟钱飞步入黑屋,一见着李晴柔,三人齐刷刷冲上几步,躬身作揖道:“小姐,我们来迟,罪该万死。”李晴柔站起还礼,说道:“三位师哥不必多礼,请坐请坐。” 三人坐下,李晴柔道:“我得逃离生天,全靠发哥和傻根相救,他们不计前嫌,将我救出火场,是我的恩人,三位师哥,你们便别为难他们了,好不好?”语气委婉,失去父母庇护的她,说话已不敢用命令的语气,卢烹虎道:“小姐说怎样就怎样,杜发傻根于小姐有救命之恩,那也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师兄弟那会为难恩人呢?”钟二娃和钱飞齐声道:“不错,小姐说怎样就怎样。” 李晴柔道:“如此甚好,大师哥,这次我叫你们过来,实是有事相求。”卢烹虎道:“小姐怎地这样说话,你要师哥做什么,直接说就可以,还说什么求,那不是折熬了我们三人吗?”钟二娃道:“小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师娘虽然不幸为恶人所害,但你仍然是我们师兄弟的小姐,有什么尽管吩咐。”钱飞道:“不报杀师之仇,黑云堡一千多个弟子门人誓不为人,如果小姐是为这事,实是不必多说。” 李晴柔道:“三位师哥,有你们在,我的心终于能安定下来,但凶手武功高强之极,咱们贸然去报仇,必将有去无回,万万不可冲动,也不必忙在一时,我想请众师哥帮我打探那凶手是谁,日后再由我来行报仇之举。”卢烹虎道:“那怎么成,小姐乃是千金之体,一定要保重身体,师父之仇,只要知道了仇人是谁,便明知是飞蛾扑火,众兄弟也会前赴后继,绝不退缩!”钟钱二人齐声道:“不错,绝不退缩。” 李晴柔道:“三位师哥千万不要鲁莽,把凶手何人探查清楚即可。还有一件事,我听傻根哥哥说,世上另有一颗七彩宝珠,今天把师哥们请来,就是想着人多力量大,各人发散查询,或是能早些获得宝珠下落的消息。” 卢烹虎道:“小姐,傻根没把宝珠的下落说出来?” 李晴柔道:“傻根中了天下至毒黑血毒蝎掌,偷袭大师哥和二师哥的汉子喂他吃下宝珠救其一命,爹爹检查过他肚腹,宝珠已然消化没了。” 卢烹虎叫道:“怎么可能,一定是他骗人。”杜发道:“虎哥,李堡主以我性命威胁,傻根为救我才吐露真相,如果傻根还说假话,那便救我不到了。”李晴柔道:“实情确是如此,大师哥不必恼怒,此珠既然消没,那只好打另一颗珠子的主意。” 钟二娃道:“小姐这么说,那自是信得过的。”钱飞道:“中了黑血毒蝎掌而不死之人,武林中还没有先例,傻根能存活下来,无疑是宝珠起到解毒作用,只可惜这一颗能治疗小姐病患的宝珠,却给一个小子服下,实是暴敛天物。”李晴柔道:“这是命中注定,如果不是杜发与傻要在场,我可能便要被烧死。” 卢烹虎道:“如果珠子在我们手中,我们师兄弟便不用出去找人,我们不出去,就算那凶手武功更好,咱们只须群起而攻,便能将敌人拿下,师父师母性命可保,说来说去,就是傻根这小子坏了事。” 李晴柔问道:“大师哥,王大运和使毒蝎掌的老头找到了没?” 卢烹虎道:“王大运不知逃了去那里,老头子的尸首已然找到。” 李晴柔点了点头道:“很好。三位师哥,师妹身体有恙,不能随众位师弟姐妹外出,凶手与宝珠的信息,就有劳你们打探。” “小姐请放心,我们拼死也会完成任务,你就安心等我们好消息。”三人齐说道。 李晴柔道:“我日后就住这儿,你们有什么事,可能这儿来找我,或是找杜公子也行。” 卢烹虎望了一眼杜发,说道:“好,那我们先行告退,请小姐保重。”向杜发抱着道:“有劳杜公子费心照顾我家小姐。” 三人走后,傻根现身,说道:“有黑云堡千余人帮忙,咱们打探到宝珠下落的可能性大增,这段时间咱们谁也不能闲着,发哥,你陪着李小姐勤练武功,不然武功太差,找着仇人也是白搭,甚至得知宝珠在那也抢不回来,我就外出走走,看看能不能收到什么风。” 杜发与李晴柔往时对练功并不上心,但今时不同往日,形势逼人,二人在屋子里头互相切磋指点,练得热火朝天。 傻根带着傻黑,流连于广州城内茶馆饭市,大街小巷,可那有什么用,十余天时光白白浪费,傻根心想:“李小姐爹爹为追寻我吃下肚子里的宝珠,花了三年时间,郑大哥更是花费十年光阴,我们现在寻找世上未必存在的另一颗‘眼珠’,希望实是比大海捞针还要少,绝不能如无头苍蝇乱找一气,还须得好好想个计较才是。 这天下午,他闷闷不乐回到住所,刚跨进院门,突然头顶风声急响,一件器物砸将下来,傻根暗叫不妙,双腿急弹,于间不容发之间向前跃出三尺,“嘶喇”声响起,后背衣服被利器割开,背心传来冰凉感觉,他没有回头,再往前急奔,突然眼前一棍状物袭来,呼啸着迎面横扫。前后虎后有狼,傻根急奔之中停不下来,当即双腿屈曲,铁腰后弯仰头避过势若猛虎下山的一击,前冲之势不减,一把撞在照壁上。还来不及疼痛,背后劲风再响,傻根急转身避开,“呯”的一声巨响,一条熟铜棍击在照壁上,火光四射,那照壁竟然是一块巨石雕成,这一棍砸得太猛,持棍人双手虎口竟被震出了血。 傻根不等持棍人收手,疾步向前左手握棍,右脚径踢敌人下阴,右手也不闲着,掌刀斩向敌人握棍的左手。那人只顾着防傻根踢出的撩阴脚,一个不留意,左手肘关节被劈了个正着,喀嚓一声断折,还未能惨叫出声,又见二指直插双眼,大骇之下松手急退。 傻根手持铜棍推出,把另一持刀敌人逼开,定睛一瞧,围上来的敌人有三名,皆黑衣灰裤,一人持刀,一人手握方便铲,另一人则是被自己抢了铜棍之人。傻根喝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手握方便铲的是个老者,阴着脸,冷冷地道:“我们是地狱使者,牛头马脸鬼兵差,专门来收魂的。”傻根看看四周,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持刀汉子双眼闪着精光,嘿嘿笑道:“谁派我们来,当然是阎王爷。”傻根喝道:“既然如此,那就送你们去阎王殿上交差。”长棍扫出,齐攻三人。三名黑衣人齐声呼喝,围着傻根斗将起来。 傻根手握着分量沉重是铜棍,挥洒起来丝毫不觉笨拙,把三人逼得近不了身,挥舞中,傻根脑海里灵光闪耀,敌人一刀劈来,他自然而然举掍反压,敌人方便铲削到,他把棍一竖,单腿站立,右腿踢向空手汉子,守中带攻,挥洒自如。心想:“难道我以前练过棍术?” 铜棍愈使愈顺手,但那三个汉子也不是吃素,特别是那使铲汉子,出招迅速狠辣,几次险些把他脑袋铲飞。傻根渐感吃力,拼斗中一声呼啸,提棍击向空手的粗实汉子,将他逼出围斗圈子,响亮唿哨声下,傻黑从后攻上,一口咬住粗实汉子的脚踝朝后猛拉,汉子猝不及防,被拉倒在地。他左手肘关节脱绞,只余右手可用,半躺地下与大野猪斗起来。 虽少了一个敌人,傻根却没减轻多少压力,两名敌人分进合击,把他逼得步步后退。那边粗实汉子却在傻黑疯狂的攻击下,头身频频遭咬,发出凄惨叫声。围攻傻根的两人心意相同,手上动作加快,欲将傻根干掉才回头救同伴。傻黑见得主人危殆,撇下粗实汉子,窜过去咬那使刀汉子,使刀汉子转身砍劈,一刀斩在傻黑头颈上,傻黑救主心切竟不农业银行,但它皮厚肉粗丝毫不受影响,低头猛撞,汉子虽不惧它,却不能不全神应付。 傻根那边的压力瞬时减轻,转守为攻,一条熟铜棍舞得呼呼风响,横扫竖压直推,把使方便铲的高瘦老者攻得手忙脚乱。突然傻根一棍横扫,老者低头闪过,不待铜棍去势消停,傻根一个转身,连环两脚闪电踢出,一脚踢中其胸,一脚踹在他脑袋上,老者腾空飞出两丈多远。落地后老者顾不得伤痛,爬起来叫道:“师侄快跑!”转身往门口急奔。傻根急步抢上铜棍掷出,正正击中老者背心,老者急奔中余势不尽,直跑至门口才摔倒地下,口中狂喷鲜血。 见其受伤颇重,已无威胁,傻根转身攻击使刀汉子,那汉子见得同行老者伤重吐血,惧意大生转身便逃,傻黑喝道:“那里走!”飞身而上拦着,以空手斗他单刀,傻黑觅准机会从后撞倒了他,倒地后汉子更加被动,片刻间便被傻黑獠牙刺破咽喉,扑腾几下没了声息。 再去看老者,身前一大滩血,也已断气归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关帝 断了手的粗实汉子脚跟被咬得血肉模糊,只能爬着往门外逃,傻根关上院门,伸手抓着汉子伤腿往里走,行进中只见院子里c大厅上躺着六具尸首,都是杜家的仆人与丫鬟,傻根越走越惊,叫道:“发哥,发哥,李小姐,李小姐!”没听到回音,急忙奔到李晴柔的卧室,里面无人,再去杜发的房间,一样空荡。回头看那汉子,已然被拖撞得混身是血,傻根放开手,一脚踩在他肚子上,喝道:“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饶你一命。” 汉子全身伤痕累累,傻根一脚踩得他只有气出没气入,张大了口发不出声,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我们是黑云堡”傻根一惊,问道:“黑云堡,是卢烹虎派你们来的吗?”那汉子点头,傻根又问:“杜发和李小姐呢,被你们抓去了那里了?”汉子道:“我们在城城西关帝庙落脚,应是带到了那那’” “抓杜发和李小姐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午饭时候来的,等你等得不耐烦,便留下我们三人等你。 “卢烹虎也亲自来了吗?” “大师哥也来了,你现在追上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去你奶奶的。”傻根又一脚踩在汉子腹部,骂道:“你一门心思想我去送死!踩死你。”那汉子痛苦大叫:“不是的不是的,大侠请饶命,我是想你把小姐救回来。”傻根把脚拿开,问道:“想我把李小姐救回来?” “是的,是的,我们有些师兄弟并不同意大师哥的做法,只是碍于他是大师兄,不得不听,他这样做,便是背叛了师父,属欺师灭祖的逆举。”汉子越说越激愤。 “那你怎么又听令于他?” “我不敢不听啊,不同意大师哥做法的毕竟是少数,你打死的那两人,正是大师哥的坚定支持者。” “他们是谁,排行第几?” “老的是李堡主的五师弟,也就是我的师叔,叫金韦,另一个是我十四师哥赵独行。” “你排行第几?” “我在师父门下排行第十八,叫何杰。” 傻根又问:“卢烹虎为什么要抓小姐?” 何杰抹了一下头上流下的血,说道:“我不清楚,不知大师哥抱了什么心思。” “他是不是看上了你家小姐的美貌,想占为己有?”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你们当中有谁不认同卢烹虎的做法?” 汉子迟迟疑疑道:“几位大师哥的事,我这个做师弟的不是太清楚,在捉拿小姐这事上,三师哥钟二娃好像出言反对,因此这次前来抓拿你们,他并未参与,其他还有谁,我不敢肯定。” “那你们的总部设在那儿,如果他们已经离开关帝庙,会上那儿?” 汉子道:“我们的总部暂时设在番禺莲花山黑水庄。” 傻根又问了些事,最后道:“看在你不同意矮冬瓜做法的份上,饶你一条小命,这事过后,你打算怎么办?” “师叔师兄战死,我却活了下来,如回到庄里,现在就算没事,日后亦难逃秋后算帐的一劫,得要尽早离开广州。” 傻根替他接回手骨,简单包扎脚上伤口,说道:“那快走吧。”何杰道:“多谢兄弟,兄弟大恩大德,何杰铭记于心。”说完一瘸一拐离开。 师父刚死,卢烹虎不去想法寻找凶手报仇,却反而大逆不道劫持师父女儿,如此无法无义,黑云堡内必有不少人对他心生不满,如要救出发哥和李小姐,须得要获得他们帮助。傻根微微思索一番,顾不得吃晚饭,便往城西关帝庙赶去。 顺着当地人的指向,入夜前来到一座山脚下,眼见一条大道直通山坡处一座大庙,不知卢烹虎还在不在庙中,傻根让傻黑在这儿道旁等他,提气奔向西南角上,再折而向东,绕过可能埋伏在暗处的哨卡,直掩到庙侧。只见庙外门口c墙下站了人,神情紧张,紧紧盯着外头。傻根心道:“他们还没走。” 庙前门楣一块大匾上写“关帝庙”三个大金字,大门两侧贴着对联:“赤面赤心扶赤帝,青灯青史映青天。”银钩铁划,气势不凡,庙容光鲜企理,甚是庄重雄伟,显然平时多有人来上香。 傻根暗想:“如卢烹虎还在里面,人数必定不少,得要十分小心,绝不能露出马脚。”四下打量,见大殿前庭侧右边一株荔枝,左边一株高大龙眼,两棵树苍劲挺立,高出庙顶甚多,枝叶密茂,颇可藏身其间。绕到庙前,伏在草丛中慢慢匍匐到龙眼树下,小心翼翼探头,看到无人便一溜烟爬上了龙眼树上,从一根大枝干后望将下去,心中大叫:“天助我也!”殿中全貌,尽收眼底。只见大殿里灯火光亮,坐有不少人,少说也有二百人,都是身穿黑灰服装的黑云堡人众。 这些人均朝西而坐,是以他爬上龙眼树,竟然无人知觉。殿中放着五个蒲团,虚座以待,显在等甚么人到来,殿中虽聚了二百多人,却无半点声息,暗想:“黑云堡猝逢大劫,堡主夫妇双双遇难,二徒弟张千龙估计也难幸免,总部毁于火海,几可说是灭顶之灾,但门人仍这般整齐有律。看来李恒远率众授徒,规法实极严谨。”大殿居中有一尊关公戎装坐像,面向东南,双目圆睁,不怒自威。左右是关平和周仓,一个捧印,一个执刀,神态威武。左右配以印楼c刀楼,气势磅礴,自成格局。在蜡烛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端庄威严。 傻根正打量间,忽听得殿上一人喝道:“三师叔到!”一名六十多岁的长须老者神态威严,大踏步出来,站在左首第二个蒲团前,此人叫蓝正义,年纪虽比堡主李恒远大,但迟入门,因此才排行第三。那人又喝道:“三师哥到!”只见一身形瘦长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脚下轻捷,走动时片尘不起,站在最右首。傻根心道:“此人原来就是钟二娃,要救发哥李小姐,我得要跟他接触。”那人再唱道:“大师哥到!”殿上人员一齐站起,矮冬瓜般的肉球胖虎卢烹虎,迈动粗腿缓步而出,站在右首第二个蒲团前。 众人齐声道:“黑云堡弟子,恭迎大师哥/师父/大师伯驾到。”矮冬瓜卢烹虎点了点头,说道:“大伙儿都坐下罢”众人道:“大师哥/师父/大师伯先坐。”待卢烹虎在蒲团上坐下,各人才分别坐地。卢烹虎转头向蓝正义说道:“蓝师叔,请你把小姐的事向大伙儿说说罢。” 傻根心想:“空着的那两个蒲团,估计是留给胖虎的两位师叔坐。” 三师叔蓝正义站起身来,说道:“十五天前,我黑云堡堡主李大师哥夫妇及师侄张千龙不幸为奸人所杀,黑云堡百余年基业被毁,我等为抓拿奸贼王大运,尽数外出,没能及时赶回保护堡主及留在堡中的妇孺,以至死伤数十人,实是我们黑云堡弟子永远的痛,永远的奇耻大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众人个个脸显悲色,挥拳咬牙切齿齐声叫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傻根心想:“那冷脸神武功如此高强,一众白衫汉子也非凡手,你们当时如是在场,徒增伤亡而已。” 待得人声稍静,蓝正义又道:“亲眼目睹凶手杀人的,有小姐c史进c古义c肖棣等人,但幸存下来的史进及肖棣于危难之际,不但没有上前截杀凶手保护堡主,还在小姐痛心昏迷时趁乱逃走,留下小姐在熊熊烈火当中自生自灭,他们自知罪孽深重,没有尽到护主护堡的职责,便远走高飞想一走了之,兄弟们,对这样贪生怕死的家伙,你们说要怎么办?” 众人尽皆大怒吆喝道:“决不能让他们逃了,无论如何抓他们回来家法处置。”“将他们碎尸万段扔了喂狗。”“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抓回来,在堡主坟前血祭。”蓝正义道:“不错,一定要杀了他们,不然黑云堡的几十个亡灵死不瞑目,这件事,便由四师侄钱飞来负责。” 钱飞站起来大声道:“大伙儿有没有信心有叛徒抓回来?” “有!”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响切大殿。 “如果抓不回来怎么办?” “一天未完成任务,一天不回家!”“抓不回来,咱们就在堡主坟前自刎谢罪。”“我们抓不到,便叫儿子抓,儿子抓不到,便叫孙子抓。” 钱飞道:“看到大伙儿如此齐心,那我就更有信心了,没抓回史进肖棣之前,我钱飞再不碰酒。”众人都知道钱飞爱酒如命,他既这么说,那是为自己立下军令状,众人又齐声叫好。 钱飞坐下后,蓝正义又道:“抓史进还不是眼前主要任务,最要紧的是把凶手找出来,而全堡一千多号人里,现只有睛柔小姐c杜发c傻根见过凶手真容,卢贤侄担心凶手知道晴柔小姐未死,会再来行凶灭口,因此昨日我们便将她和杜发请了来,合咱们一千多人的力量好生保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忠佞 有人道:“卢师哥做得对,睛柔小姐是我们堡主的唯一血脉,我们无论如何须得好好保护她的安全。”又有人道:“蓝师叔此举甚好,既保护了小姐,将来又能认出杀师凶手脸容,实是一举两得之事。”还有人道:“只有卢师哥考虑问题才这么周到,换了其它人,那会想到凶手会来灭口之事?一旦被他得了手,那咱们有何面目去见堡主他老人家?” 卢烹虎待大家说完,站起来说道:“众位师弟陡儿师侄,我们已将小姐安排到一个十分隐密之处,请大伙儿放心。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咱们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她的安身之所,若非必要,谁也不能去打搅她,以免引起风声外泄。” 众人齐声道:“不错,为了小姐安全,这是必须的。” 卢烹虎又道:“堡中有同门认为,我倡议的保护小姐的做法,大大冒犯了小姐,是大逆不道之举,可是他们不明白,如果任由小姐在外抛头露脸,万一被仇家知道了,那不是十分危险吗,如小姐真因此而失去性命,那这个罪责咱们担当得起么?”说完他眼光在大殿里一扫,脸沉如水。 众人又大声道:“担当不起。” 卢烹虎道:“不错,我们绝对担当不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此我宁愿背上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骂名,也要保护好晴柔小姐的安全,否则真出了事,那咱们真是万死莫赎,后悔得把眼泪流尽也是枉然。” 登时人群中有人道:“卢师哥为了保护小姐,为了延续堡主的血脉而殚精竭虑,防范于未然,竟然还有人持如此偏执想法,实是大大不该,不但大大不该,还大大不妥。”另有人道:“咱们黑云堡面临灭顶之灾,眼下做什么事都须得从权,只要有利于我们报大仇之举,不管外人怎么看,咱们都会毫不犹豫支持。”更有人道:“是谁持不同意见,请站出来,咱们好好辩驳一回,看看你又能拿出什么好主意来,能保护得了小姐的安全,如果没有,便请收回你们的诽意,大家团结一心,共抗外敌。”众人齐声叫好,都说此时要摒弃异见,绝不能分裂。 卢烹虎见得众人齐心,肥脸上露出一丝儿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转头对身旁的钟二娃道:“钟师弟,你对此事怎么看?” 钟二娃站起来,脸色阴暗,说道:“保护小姐的出发点很好,如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思,那真是我黑云堡之幸。” 蓝于正道:“咱们把小姐接回来,就是为了保证她安全,难道有人还会抱有其它目的?那是什么样的目的,钟贤侄,你可有听说过么?”钟二娃道:“我是怕有人以此为借口,逼迫利诱小姐,师父尸骨未寒之际,如便有人打小姐的主意,实是令人寒透心。” 卢烹虎道:“三师弟的顾虑,实也是我的顾虑,接回并保护小姐的提议是我提出的,因此为了避嫌,我叫七c九师弟c十师弟三人来安排小姐的住处,我虽身为大师哥,却也不知道小姐到底住在那,如有什么话要对小姐说,还须得能过三位师弟传话。”顿了一顿又道:“卢某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向来为本堡发展劳心戮力,鞠躬尽瘁,虽然资质有限,能力不高,却不惧流言蜚语,绝不会因为流言而不保护小姐,酿成终生遗憾!” 一个中等身材叫程飞扬的汉子站起来,面向人群,说道:“大师哥虽然不惧流言,却也知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因此他吩咐我和九c十师弟来安排晴柔小姐的住宿与安全,请大伙儿放心,我三人就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小姐受到半点伤害与委屈,待风头一过,咱们即把小姐带出来与大伙儿见面。” 蓝正义接口道:“卢师侄如此做法,确是令一部分兄弟心生不满,但古诗有云:‘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若使当时身便死,千古忠佞有谁知?’咱们看待这事,须得从动机与结果来判断,如果是为了咱们黑云堡的好,那咱们就必须毫无二心的支持。” “不错,只要为了咱们黑云堡的好,兄弟们齐心支持。“众人大声叫道。 “那卢师侄的提议与做法,咱们支不支持?” “支持,大师哥(大师伯/师父)是为咱们黑云堡好,兄弟们就支持。” “很好,既然大伙儿都这么说,那咱们就须团结一致,若谁再有微言妄语,那便是与大伙儿对着干,须得严惩!大敌当前,绝不能允许这种声音出现破坏团结,动摇军心!” “不错,三师叔说得太好了,就该如此。”“支持,谁胡说八道,就拿谁来是问。” 本来对软禁晴柔小姐做法不满的堡内人员,听三人如此一说,觉得确实有些道理,又见群情汹湧,支持者甚众,谁还敢多说些什么?连钟二娃也闭口不语,其他人更有谁愿意做出头鸟? 傻根在树上心想:“就算出发点真如你所说,可发哥不是黑云堡的人,把他也一块儿扣留那就说不通,无论如何须得救了出来。” 蓝正义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道:“李堡主不幸为奸人所杀,现堡内群龙无首,人心惶惶,须得马上选一位德才兼备的人出来领导” 傻根听得正出神,突然感觉脚踝上痒痒的,似有什么东西爬动,探头去瞧,裤管里似钻进两条小虫,正往上爬,傻根忙伸手去拍,把爬在最前面的那一条拍了个正着,抬手又拍另一条,但跟在后面的这小虫移动迅速似能看见手掌,几次躲开击打,窜至他小腿肚子上狠狠咬一口,傻根痛得几欲张嘴大叫,强自忍了下来,又伸手拍打,那小虫十分机灵,顺着裤管往上爬。傻根大急,让它跑到裆部那可大大不妙,连忙伸手紧按档部,不让其爬近。他另一手抓着树枝,没法驱赶小虫,一动不敢动,心中只盼望它自行离开。裤管里那小物尝试几回上不得,便改变方向转到他屁股后,它越爬越痒,越痒越惊,傻根再也忍不住,又伸手去抓,小物快速移动,陡地从两腿之间窜到他档部。 恐惧惊骇之心充塞胸臆,傻根再镇静不了,身体靠在树干上,一手护着臀部,另一手松开树枝去抓那好色的东西,可那毛绒绒的小虫灵活狡猾得很,连抓几次都落空,傻根心中发毛,看准了使劲拍下去,那小虫预感不妙,即刻顺着裤管滑落逃开,傻根这一拍自是落空,但手掌并没落空,狠狠击打在自己祠堂上,一阵言不完道不尽的剧痛陡地传来,傻根“啊”的一声惨叫,心慌意乱下身体失去平衡,从三丈来高的树顶上掉了下去。他呀呀大叫,眼看就要狠狠撞在地下,突然一条彩带自树上飞下,卷上了傻根的身体,将他在触地了一瞬间提了起来,一缩一伸吊在树下晃悠。 傻根还未从高空坠落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哇哇乱叫。 关帝庙里商谈大事的众人听得惨叫声,以为本堡弟子遭人击杀,连忙冲将出来,卢烹虎与钟二娃风一般跃出庙门,窜至龙眼树下。 月夜微光朦胧下,卢烹虎见一外人吊在树下,心中先自定了下来,喝道:“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傻根暗暗叫苦,身子随着彩带转了个圈,低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容,结结巴巴说道:“我在树上摔摔”第三个赶至的蓝正义厉声道:“你爬上树上干什么?”傻根心中乱成一团,爬上树干什么,这么明显的问题,还问什么问,张大口呃呃几声说不出话,蓝正义喝道:“是不是摘龙眼不小心摔了下来?”傻根想也不想,连忙应道:“是,是,我饿了几天,想摘些龙眼填饱肚子。” 围上来的众人哈哈大笑,有人骂他是个傻子,也有人骂他说话不经大脑,还有人骂他居心叵测,装傻充愣蒙骗众人,傻根一句话讲出,立马大感上当,这大冷天时,龙眼花还未开,那来的龙眼,登时心中暗骂他老不死奸诡无耻。 卢烹虎问道:“是谁绑了你吊着玩?”心中知道傻根在刺探黑云堡军情秘密,却被另外的人发现捆绑吊于树下,不知这人是敌是友,卢烹虎不敢轻举妄动。 傻根抬头望树上,月光穿透树下,一条绸带穿过枝叶直达树顶,其上不像有人的迹像,便含含糊糊地道:“没谁人吊着我,我是在荡千秋玩,那里是吊,这是荡,你瞧,多好玩,胖哥,你要不要玩玩?”说着晃动身体摇摆起来,卢烹虎抬头望树上,确实没人在上面。钟二娃问道:“你说在玩荡千秋,怎地却又哇哇大叫?”傻根开口齿不清道:“荡千秋太太刺激了,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荡千秋谁没荡过,有什么刺激,值得你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众人都不相信,卢烹虎突然对着大树道:“上面是那一位高人,便请下来相见。”众人又抬头望树顶,可上面没有人啊,都是一面疑色。钟二娃一个纵身,跃上了离地一丈来高的枝干上,随即再往上跃,发现绸带绑在树干上,确定无人后跳将下来,摇了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蛛蛛 傻根兴致甚好,越荡越高,哇哇大叫,手舞足蹈,期间想解开缠绕身子的绸带,可是那绸带似有魔性一般,越拉箍得得越紧,最后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傻根不敢再解,便使劲荡起千秋,不让卢烹虎瞧清自己的脸容。 卢烹虎冷冷地道:“傻根,别动了,老实交待,是谁派你来的,你的同伴呢,叫他也出来罢。” 这冬瓜竟然早就认出了自己,傻根不禁气恼,说道:“胖哥,你怎不早说,省得我晃来晃去,晃得头晕脑涨,两眼昏花。”蓝正义喝道:“快说,你来干什么?”傻根道:“老伯,你那么凶干什么,和心静气说话不好吗,俗话说和气生财,咱们如静下心来好好说话,必能发大财,购良田买大屋。”蓝正义大怒,伸手便想抽他耳光,卢烹虎拉着他,打了一个眼色。蓝正义深感事情不简单,当即压下怒气。 卢烹虎问道:“我们昨天去找你,你没在,留了三人等你回来,他们呢,你可见着没有?”傻根道:“谁,谁在等我,我回到屋里,一个人也没见着呀。” “没见着?那你怎么会跟到这儿来,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蓝正义冷冷地道。 这可把傻根难倒,突然想到,这矮冬瓜认准有高人在我身后,不敢当场对我动手动脚,何不吓他一吓,说不定还有逃生机会,当下道:“真没见着,我怎么会在这儿,实话跟你们讲,我发现发哥与李小姐不在家,便出门寻,遇着一位鹤发童颜酒气缠身的老者,他对我说,城西关帝庙有两棵高大龙眼树和荔枝树,在那荡秋千特别好玩,问我要不要去玩,我见他童叟无欺天真无邪的模样,便信了他,随他过来玩,果不其然,真的好刺激,玩得我都不愿下来。” 卢烹虎知他在胡说八道,心下寻思:“那老者是谁,鹤发童颜,那不是武林中老一辈高人才该有的模样么?老前辈怎地会把他带来这儿,还把他捆了起来吊树下?难道是前辈在暗中帮我们,捕了这小子送来?”越想越是兴奋,又想:“师父师母被害,黑云堡被焚,师仇堡恨深重,武林前辈看不过眼,便挺身出来相助我们诛奸灭邪,对,一定是这样。” 他心中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傻根,你不是要找发哥吗,快下来,我带你去找他。”傻根道:“荡千秋这么好玩,我玩会儿再去。”蓝正义道:“刚不是说晃得你头晕脑涨吗?”傻根笑道:“一时觉得头晕脑涨,一时觉得刺激无边,这就是荡千秋的魅力所在,你没玩过,不会懂的。” 一名黑云堡弟子喝道:“叫你下来就下来,废话什么。”傻根道:“老前辈没让我下,我可不敢下。”那弟子喝道:“你不是不敢下,而是下不来。”傻根道:“你如有胆量,不妨弄我下来,看老前辈会不会要了你的狗命。”那弟子本想上前放他下来,听了这话后,登时被吓住,不敢动手。 卢烹虎向四师弟钱飞打一个眼色,钱飞会意,抽出短刀跃起去割吊着傻根的绸带。突然间带子猛地一收,把傻根提了上去,避开钱飞的一刀。傻根哗哗大叫,接着笑道:“瞧见了吧,我说前辈高人没让我下,我是不能下地的。”钱飞蓄力跃起一丈高,挥刀再割绸带,绸带又是一提,再度避开来刀,傻根被连抽提两次,肚子勒得紧紧几乎连喘气也不能,可他仍十分得意,说道:“你们还别不信,老前辈啊!” 一句话没说完,傻根身子急速坠下,这次是俯面摔下,眼瞧着离地渐近,着实把他吓得心都跳了出来,连忙闭上眼睛。但头脸手脚疼痛没传来,腰上束缚拉紧痛感却传了来,双手双脚刚好着地便止了下跌之势,如一条挂在凉衣绳上的狗狗,模样十分有趣。 钱飞没犹豫,手中短刀挥出,绸带突地一松,傻根四肢落地,如条狗子般。刀锋斩在松飘的飘绸带上不着力,并没斩断。突然绸带晃动翻飞,把钱飞手腕缠上,随即带子一紧,傻根与钱飞一起儿被提了起来,沙沙沙声响起,迅速升到树杆枝叶里。 卢烹虎看着这诡异一幕,知道有人在搅鬼,朗声说道:“树上是那位高人,黑云堡众人在此见礼,我师弟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前辈,千万不要见怪,恳请前辈放了下来。” 众人在地下抬头齐望树上,除了大叫的钱飞和大笑的傻根,树上却那里有人?正无理会处,突然钱飞大叫着掉了下来,蓝正义跃起,把他抱着轻轻落地,只见其右腕淤黑肿胀,可知彩带箍勒之紧。 卢烹虎和师弟钟二娃相互望一眼,点点头,一块儿跃上树干旁枝,只见枝枝未端绿影闪动,一人往树顶窜去,卢烹虎叫道:“慢走。”晃身追将上去,别看卢烹虎胖矮如冬瓜,身子却是灵活异常,瞬间追到绿影身后,伸手抓去。那绿影往后一个甩手,一毛耸耸的暗器朝着胖虎射来。 胖虎手起掌落,往那物劈去,不料那暗器竟然是只活物,在空中一个翻身,避开掌刀,八只爪子搭在他胖乎乎的手腕上,随即一溜烟往袖管里爬。胖虎月光中见得那物是只斑斓绿背短腿蜘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追绿影,右掌往左臂拍下,这只绿背蜘蛛正是适才爬到傻根裤档那只活物,十分机灵,立即躲到手臂另一侧,一口咬下去,叮咬感觉传来,是那么令人惊心!胖虎刹时之间万念俱灰,他听得太多武林中有关毒物的传说,登时心神紊乱,双手乱拍乱打,便是找不到蛛蛛在那,突地大叫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 树下众人被树枝叶片挡眼,光线昏暗离得又远,并没看到绿影与蜘蛛,被卢烹虎突如其的的举动和大叫吓得一呆,以为有恶鬼邪神附体,见他摔将下来,非担没有上去接,反而纷纷退开。 “噼啪”一声,尘土飞扬,卢烹虎狠狠摔在地下,好在他肥肉多,又练有一身高强武功,这下高空坠落,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大叫着跳起来,伸手去摸斑斓绿背蜘蛛,可蜘蛛不知藏在那儿,没有再爬动。卢烹虎心急如焚,担心被它再咬,顾不得,立即将衣服裤子一件件除将下来,除了一件又一件,最后只剩下背心内裤,还是没有找到,一咬牙,把背心也脱了下,仍然没有。 黑云堡数百号人不知他找什么害怕什么,尽皆瞪大眼张大口看着他,看着他圆滚滚的身子,又粗又短几乎没有的四肢,无不想大笑,却又有谁敢笑出声?黑云堡中有唯数不多的女弟子,看着平时严肃不荀言笑的大师哥一件件除衣服,开始时觉得诡异搞笑,到后来脸上全升起了红晕羞色,纷纷调转身子背对着他。 卢烹虎大叫一声:“天啊!你这是在逼我。”不得已把内裤也除了下来,这时有人看到他深深的屁股沟里夹着一团绿耸耸的东西,胖虎也感知得到蜘蛛藏于股沟里,不敢用手去抓,忙弯腰撅起又圆又白的大屁股叫道:“快帮我弄走这只毒蜘蛛,快快!”他不说毒蜘蛛还好,众人一听蜘蛛有毒,他又怕成那样,无不心寒,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走近。卢烹虎又急又怒,喝道:“五师弟,快把它挑开。”到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 程飞扬手持长剑靠近,伸剑小心翼翼去挑大师哥八月十五上的蜘蛛,那只蜘蛛一动不动,任由他挑拨。蜘蛛刚挑开落地,卢烹虎立拉上内裤,抢过一名弟子手上的钢刀,白光闪动,众人惊叫声中伴随着“嚓”的一声轻响,一条血淋淋的前臂被砍了下来,正所谓毒蛇螫腕,壮士断臂,胖虎为阴毒液攻心,竟然狠心砍掉前臂。 诸堡众心下栗栗,忙倒金创药替他敷上,可是断手处血如泉涌,金创药一敷上去便给血水冲掉。蓝正义连点他手臂穴道,又有人撕下衣襟,用力扎在他手肘之处,血才渐止。 突然一个清脆冰冷的女子声音从树上传来:“砍手肘有什么用,此时起码得砍臂膀才能阻止毒液上流。”卢烹虎脸色煞白,看自己左臂,除了血水,青靓白净,没见黑气灰气绿气红气什么杂七杂八的颜色,流出来的血也是鲜红鲜红,并无异味,没有中毒迹像。树上的声音再度传来:“还犹豫什么,‘绿寡妇’的毒世上无药可解,再迟几得一弹指,命就没了。” 卢烹虎一张胖脸青红交替,信还是不信,要不要再砍?瞬时间脑海里两种念头不住交战,转头看那只“绿寡妇”,色彩斑斓,身子已然稀巴烂,原来这只绿寡妇蜘蛛最擅长爬到人类裆部躲避抓打,可是今日也该它命绝,爬到胖虎档部时刚好被两片屁股肉夹得紧紧的,再也动不了一下,之后胖虎从树上重重摔将下来,正好把它活活夹死。卢烹虎咬咬牙,大喝一声:“把妖女拿下,逼取解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紫唇 众人闻言,纷纷取出刀剑暗器,有人手脚并用往树上爬去,有人朝着声音来处甩袖箭发毒针,高处那女子咯咯笑道:“矮冬瓜,你臂膀再不砍,便见不到明天太阳。”接着十几团毛耸耸的物体撒落,有眼尖的立时看出那是一只只绿寡妇蜘蛛,大叫着躲开。 绿寡妇一落地,即往附近各人腿上钻爬,动作快如闪电。不少围在树下最里一圈的弟子被绿寡妇扑到身上四处钻爬叮咬,惨叫声,喝骂声,呼救声响成一团,卢烹虎顾不得穿衣服,立即远远避在一旁,其余人众也如潮水般退开,瞬时间树下只余十余个被绿寡妇爬上身叮咬而在地下翻滚拍打的倒霉鬼。 清亮啸声响起,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蹄声由远而近,须臾间,一匹枣红马奔到树下,昂首长嘶。众人还未从惊慌中回过神,便见一名身穿绿衣黑裤的女子从树上跃下,稳稳落在马背上,手执绸带收紧,把傻根也拉了过来,双腿力夹,枣红马四蹄翻飞,朝东冲去。 这几下变故实在来得太快,傻根霎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但听得四下里吆喝纷作:“莫让妖女逃了!”“留神她毒物!”“射箭!放飞刀!”跟着玎当呛啷一阵乱响,他身子又是一扬,马蹄声响,已是横身在马背。 蓝正义叫道:“快追,千万不能让她逃了。”黑云堡人众在马后急追,各式暗器如雨撒出,但那马儿神竣异常,虽是骑了两人,仍疾步如飞,一瞬间便拉开距离。众人才追十弹指功夫,马儿便失去踪影,只耳中听到隐隐蹄声。 傻根只觉自己胸腹靠在一人腿边上,鼻中闻到淡淡幽香,正是那绿衣女郎身上的香气。蹄声急促,既稳且疾,敌人的追逐喊杀声已在身后渐渐远去。枣红马全身皮毛朱红,除了四只黑蹄,竟无一丝儿杂色,那女郎上绿下黑,与树身树叶颜色十分相似,怪不得众人都发现不了她。道旁花树迅速后退,如腾云驾雾,只一会儿便觉头晕眼花,只好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时,发觉有一股芬馥之气缭绕鼻际,更增几分诡秘。 枣红马再奔一程,敌人喧叫声已丝毫不闻。傻根睁开眼道:“这位女侠,快给解药我,再迟来不及了。”绿衣女郎咯咯笑了一声,并不理睬。傻根腰身给带子紧紧缚住了,枣红马每跨一步,带子束缚处便收紧一下,腰腹处越来越痛,加之脚高头低,斜悬马背,头脑中一阵阵的晕眩,当真说不出的难受,偏偏全身手脚无力,想起也起不来,只好道:“女侠,快拉我起来,我十分难受!” “别说话,再说话掌嘴。”女郎没了笑意。 “你快停下放了我,把解药给我吃,那我就不会说话,你要我说也不说。”傻要越来越心急。 女郎并不回答,傻要不禁生气,叫道:“喂,你无缘无故放蜘蛛咬我,搞得我全身无力,安的是那门子心思,又要带我去那里?” 突然间拍的一声,后脑上火辣辣的给人敲了一下。那女郎冷冰冰的道:“别罗唆,姑娘没问你,不许说话!”傻根怒道:“为什么,你不说话我便不能说话,这是什么道理?要你是个哑巴,你又不肯放我,那我岂不是一辈子不用说话?”拍拍两响,又接连被敲两回。这两下更加沉重,只打得他眼前发黑,女郎道:“谁要你跟着我一辈子,痴心妄想,自大成狂。” 傻根大怒叫道:“你再打我再不放我,我就骂人了。” “你尽管骂骂,瞧我不打死你。”绿衣女郎冷冰冰地道。 傻根岂会被她吓倒,当即大声骂道:“你这个臭寡妇,为什么要拉上我,缺男人吗?那个男人都不会要你,动不动便打人的泼妇,快放我下来,咱们光明正大打一架。”突觉身子一轻,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下,可是手足皆无力,根本无力站起,绸带子的另一端仍是握在那女郎手中,傻根便被马儿拉着,在地下横拖而去。女郎道:“有本事你便再骂。”傻根心中气苦,但被这样急拖,一会儿撞头一会儿撞脚,别说骂,便想说话也是不能。 过一会儿,那女郎口中低喝,命枣红马放慢脚步,问道:“怎么样,还敢不敢骂人?” 吃尽了苦头的傻根并没有屈服,大声道:“为什么不敢骂?你个绿寡妇,就是个蛮不讲理乱咬人的泼妇,我怕你我怕你”他本想要说“我怕你什么?”但此时恰好被路上两块烂木头连撞两下,将两句“什么”都咽在口中,说不出来。 绿衣女郎冷冷的道:“你怕了吧!”一拉彩带,将他提上马背。傻根道:“我是说‘我怕你什么?’当然不怕!快放了我,把解药拿来!”那女郎中哼的一声,道:“落在我手中,还敢如此放肆?当真胆大妄为,那我便再折磨你,便要治得你死去活来,看你还敢不敢乱骂人?”说着左手一送,又将他抛落马背,着地拖行。 傻根心下大怒,暗想:“这个臭寡妇无端端放毒蛛咬我,又不知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哎呀糟糕,要是她带要回家,逼我做她丈夫,那岂不是糟之透顶!”急忙叫道:“你不放手,我可又要再骂了。”那女郎道:“你有胆子便骂。我这一生之中,最不怕便是被人骂?”傻根听她最后这句话,心中一愣,问道:“你不怕人骂,想来你是被人骂得多了,哼哼,看来也不是我一人骂你,那你怕什么?” 那女郎哼了一声说道:“我什么也不怕!” 傻根道:“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没男人要你,你快放了我,我给你介绍个俊俏郎君。” 那女郎脸露煞气,一声呼哨,催马快行,枣红马放开四蹄,急奔起来。这一来傻根可就苦了,头脸手足给道上的小石擦得鲜血淋漓。那女郎叫道:“你还胡说八道不?”傻根大声骂道:“你这个心肠狠毒的泼妇,乱放毒物咬人,滥杀无辜,强抢男子成亲,必然会有报应!”那女郎怒道:“谁说我强抢男子成亲,你不要随口胡说,再这般口无遮拦,我可要杀了你。” 傻根道:“我那里乱说了,你放蜘蛛咬人有说错你么,你强行带我到你家里”突然脑袋撞上路边一块突出地面的树根,登时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头上一阵冰凉,醒了过来,接着口中汨汨进水,十分难受,他急忙闭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来口鼻之中入水更多。原来他仍被缚在马后拖行,那女郎见他昏晕,便勒马停在山壁岩边的小瀑布处,令他落水冲头,立即醒转。幸好小瀑布甚低,水量又小。傻根全身棉衣棉裤湿透,腹中又被水灌得胀胀地,全身到处是伤,又冷又饿,当真说不出的难受。 那女郎勒住了马,要看看他是否尚未醒转。其时月光如水,洒将下来,大地如铺上一层银霜,却见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怒容瞪视着她,那女郎怒道:“哎呀,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救了你一命,你不但不感激还使劲骂我,给我脸色看,还装死跟我斗法,那好咱们便斗个明白,瞧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说着跃下马来,在道旁拔了几株长草,刷的一声,在傻根脸上抽了一记。 傻根这时首次和她正面朝相,登时全身一震,淡淡月光下,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凝脂如雪,眉毛弯弯,睫毛长长,一双眼睛如两汪泉水清可见底,一张脸秀丽绝俗不食人间烟火,鼻子尖尖挺立,一张小嘴两片薄唇惹人怜,只是嘴唇呈深紫色,与整张脸颇不相称,黑夜中看起来甚至有诡异之感。 傻根看傻了,满腹恨意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喃喃说道:“你外表美好,心肠恶毒,老天爷便小小惩罚你,让你嘴唇发紫发黑。” 那女郎见他傻傻盯着自己,扬手拍拍拍的连抽了七八下。怒道:“你看什么看,在这当口你还敢盯着人看?”傻根裂嘴笑了笑,被折磨得那么恨,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洋洋不理,奋力盯着她。只是这女郎落手甚是阴毒,草枝每一下都打在他身上最吃痛的所在,他几次忍不住要叫出声来,终于强自克制住了。 那女郎见他如此倔强,怒道:“好!你装聋作哑,我索性叫你真的做了哑巴。”伸手入怀,摸出一柄小剑来,薄刃薄身,寒光一闪一闪,向着他走近两步,提起匕首对准他口,喝道:“你求不求饶?你这条舌头还要不要了?”傻根仍是不理。那女郎眼露凶光,左口捏着他双颊,匕首便要往他口里刺落。 傻根大急,模糊不清叫道:“喂,你真割还是假割?割了你有本事接得回吗?”那女郎呸的一声,说道:“姑娘割了头也能接得回来,你若不信,那就试试。”傻根忙道:“我信,我信!那倒不用试了。” 那女郎见他开口说话,算是服了自己,也就不再折磨他了,提起他放上马鞍,自己跃进上马背,这一次居然将他放得头高脚低,优待了些。傻根不再受那倒悬之苦,腰身被缚处虽仍疼痛,但比之适才在地下横拖倒曳,却已有天渊之别,也就不敢再说话惹她生气。 行得一个多时辰,傻根手脚渐有气力,暗暗提气,已然无碍,只是绸带还缚着自己,心想:“得要想个办法叫她解开才好。“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说道:”姑娘,我内急难忍,请快放了我。”那女郎道:“好啊,现下你不是哑巴了?怎地跟我说话了?”傻根道:“人有三急,没办法,请快手些。”那女郎哼了一声道:“你再忍忍罢,快到了。”傻根一听快到了急得不行,连忙道:“已经忍了很久啦,从被你拉上马开始便有急意,再不放我,便要爆出来,到时弄脏亵渎了姑娘,使你香姑娘变成人见人躲的臭姑娘,那可不要怪我。”那女郎眉头一皱,脸上露出厌色,心想事到如今,只得随他,于是拔剑割断了缚住他腰腹的带子,自行走开。 被她折磨了大半天,直到此时双腿方能站在地上,傻根歇了一会儿,血液流通麻痹感消失。 他叫道:“哎,那个你。”绿衣女郎回过头问:“怎么?” 傻根走到她跟前,伸出手问:“有草纸吗?” 女郎皱眉掩鼻道:“真是恶心,没有。” “怎么你出门不带草纸,要是遇上内急怎么办?” “是你要拉关我什么事,我便带有也不给你。” “你不给我纸,我拉了不擦屁股,看你还要不要带我回家。” 女郎见他如此啰哩啰嗦,双眉一竖,便要骂人,傻根连忙道:“哎,别动,你眉上有一只飞虫。”女郎一怔道:“什么,我怎么感觉不到?” “别动,小心它爬进你眼睛里,快闭上眼,我替你赶走它。” 绿衣女郎天不怕地不怕,却也害怕小虫入眼,闻言当即闭上眼。 突然双唇上有柔软物体轻轻一碰。 女郎大惊,连忙张开眼。 傻根哈哈大笑,掉头跑开。 女郎摸了摸双唇,猛然明白怎么回事,大怒叫道:“狗贼,我杀了你这个不知好歹色胆包天的臭狗贼!”立即追上去。 傻根叫道:“我就要拉出来了,你不怕臭的便过来杀我。” 那女郎一听,想起种种恶心情状,虽然恼怒到极点,却也只得强自忍下,站在原地跺脚,气得头顶要冒出烟来。 傻根暗暗偷笑,被你折磨那么久那么狠,总算占了你一回便宜,这叫摔到地下也执起一把泥沙,不至太亏。走到道旁菜地里装作要解手,越走越远,心想:“如被带到她家,真做了这个泼妇的丈夫,那便惨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回头看看,不见她身影,立即撒腿狂奔起来。 在田野里高一脚低一脚奔着,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心想:“我为什么要逃,适才中了蛛毒全身麻软才被她制住,现下身子已然没事,何必怕她?不但不必逃,还得回去找她好好算上一账才对。”停下脚步往回瞧,身后一片黑暗,胡乱中不知跑出了多远,只好说道:“先饶了你臭寡妇,下回可不要碰在我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石场 身上又湿又冷,傻根走了很远才找到一户人家烤火烘干衣服,给了一百文钱,让老头儿下了个葱花面,吃得大饱,衣服干透后,天边已露出一丝曙光。寻思:“被那绿寡妇挟持走了不知多远,累得我和傻黑又走失,得回去寻它回来才是,可不知矮冬瓜还在不在关帝庙,那傻瓜,为防毒液入心,竟然砍断自己的手,真是难为他下得了手,我也被绿寡妇蜘蛛咬了,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幸好我没他笨,否则这时少了条腿,那便逃跑不了,只能乖乖做绿寡妇的丈夫。”想起了绿衣女子,虽被她狠狠折磨,却已没适才那般生气,鼻子似乎还能闻到那深浓郁香气。 问清方向,又往关帝庙奔去,至得正午时分,已遥见大庙,心想先去看看黑云堡的人还在不在,再找傻黑,当即悄悄掩近,发现庙内已空无一人,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想来他们已然无心逗留。回头找傻黑,喊破喉咙也没见回应,心道它定是找我而去,不必担心。又想发哥被掳,须得尽快救出来,胖虎心狠手辣,多困一会儿危险便多一分。打定主意,问清方向后径向番禺莲花山急行。 来到莲花山已是第二天早晨,发现这儿是处巨大的采石场,许多工人正在一锤一钎开凿山石,采下巨石后再敲而碎之,辛苦工作一整天,也只能换回一百几十文钱。傻根上前问黑水庄所在,一名汉子抬起头来,说道:“黑水庄?你找黑水庄做咩也?”傻根道:“我些事儿要向他们打听,请大哥指路。”那人指了指身后远后的一座山岩,说道:“就在那边燕子岩上,我劝你不要去,那些人恶得很,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傻根笑了笑道:“多谢指点,我不会有事的。”走了十余步,又走回来道:“大哥,你瞧我这身衣服还漂亮罢?”那汉子道:“漂亮,当然漂亮。”傻根道:“既然漂亮,你肯定喜欢,不如咱们就对换来穿,我衣服口袋来还有几两银子,也都送了给你罢。” 那汉子显然不信有这么大的馅饼从天上掉下来砸中他的脑袋,茫然不知所措,傻根笑道:“大哥,别发呆了,快除衣服。”汉子道:“这身衣服已穿了数天,家里的婆娘不愿给我洗,气味可不大好闻。”傻根说道:“没关系,又不是女子,小小气味有什么关系,这样穿上才够男人味。”穿上汉子酸臭不堪的衣服,傻根顺手拿起把锤子,说道:“这个我拿来用用。”汉子白白捡了一套光鲜衣服和几两银子,心中高兴得很,连忙说道:“拿去拿去,铁钎要不要?”傻根便也握在手上。 燕子岩是古采石场遗址。傻根涂脏脸,慢慢走近,发现峭壁嵯峨,巨石横空,或形成一线鸟道,或形成一穴深洞,半出人工,半如天成,雄伟壮观,气势巍然。从崖下向上仰望,只见四面崖壁连环对峙,奇峰突屹,广阔的天空被缩成一方天井,嵯峨巨石摇摇欲坠,令人惊心动魂,神摇目眩。细听岩上滴水声,看着盘旋飞舞的燕子,静中有动,如诗如画。岩石上的攀藤植物,有如一堵绿色的墙壁,现是初春,枝叶嫩绿,迎风摇曳,发出沙沙簌簌的声音。 这些奇形怪状的巨岩,有些像刀削似的,断面十分平整;有些石壁深陷,像个巨大的神龛;还有些屹立水中,直指蓝天,仿如擎天巨柱。傻根心想,这些并非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先人斧凿刀劈而成。真验证了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远远看到山道口站有四名黑衣人,傻根走近,发现个个牛高马大,一名络腮汉子迎上前喝道:“采石滚远点,唔好係度叮叮当当吵得人心烦。”傻根道:“我没采石啊,那里吵着你了?”汉子火气顿起,说道:“你攞住铁钎铁锤,唔系来采石来做咩? 傻根走上几步道:“拿着铁钎铁锤就是采石么,我只是四处走走,不可以吗?”那汉子只觉一阵秽晦之气扑来,皱眉道:“屌你老母死石佬快同我欖开,再逗留係度我打蹩你的脚。” 这些人如此嚣张,还未到山口便赶人骂人,傻根禁不住来了脾气,走开去到一块巨石上,拿起锤子作势敲石,络腮汉子向他怒目而视,傻根对着他傻笑起来,右手轻轻砸石上,发出轻微声响。 络腮胡子再忍不住,大声喝道:“扑街仔你揾死。”说完冲将过来,傻根待他跑近,立时撒开腿跑到另一块石头上,又拿铁钎凿石。络腮胡子真怒了,唰的一声抽出一条软鞭,迈开大步飞奔过来,傻根绕到石后等他,络腮胡子还怕他逃,双腿足不点地追去,转到石后一鞭抽去,傻根侧身闪开左手伸出扣住他手腕,将其拉近一拳击出,砰的一下狠狠击中他左眼,将他击翻飞,无奈右手再制,又被凌空拉了回来,傻根又是一拳击手眼,再拉回来。 络腮胡子双眼被打得红肿发黑,双眼眯成一条线,剧痛流泪不止,傻根左手一捏,汉子顿时感觉不到双眼之痛,腕上痛入骨髓的感觉迅速占据心神,啊啊低声惨叫。傻根松了手一脚勾倒他,随即伸脚踩他脸庞,喝道:“再叫踩碎你脸骨。”络腮胡子被他狠狠踩着脸,别说叫,便呼气也难。 待他静下来,傻根用抢过来的鞭子将其双手双脚反绑在一块儿,汉子身体和手脚形成一个圆圈的形象,肚腹着地前后摇晃,傻根一把扯起其头发,笑嘻嘻道:“大胡子,你这么恶干嘛?” 那络腮胡子转变甚快,立即忍痛求饶:“英雄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英雄,请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人一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圆圈 傻根扯着他头发整个儿提将起来,左手去拨他胡子骂道:“丢脸,瞧你阳刚气十足,却料不到是如此娘包,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连刮他六个耳光,一把扔地下,喝道:“你把一个同伴叫来,不然踩死你。”络腮汉子有苦难言,又惊又痛那敢不依,放开喉咙叫道:“莫雪飞,快过来。” 声音传到山道口,叫莫雪飞的那人叫道:“楚八,干什么?” “叫你过来就过来,问那么多干嘛。” “你小子是不是不够打要帮忙?” “快来,有你着数。” 莫雪飞听说有着数,忙不迭跑过来,还未看到同伴,便被傻根一脚踹中其胸,翻身扑到在地,傻根除下他裤带,同样反绑了他手脚。 楚八再叫人,另一个同伴同样着了傻根道儿。 最后一人见三人躲在石后,以为他们在吃食,不等叫唤自行走将过来骂道:“操,三个人鬼鬼崇崇躲在这儿偷吃,太不够意思。” 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一般被捆。 傻根笑道:“平时你们可凶得很罢,现在有什么话说没有?” 四个汉子胸腹着地,压得十分难受,个个脸如土色,一句话说不出来。 傻根道:“谁能自行转一圈,我就放了谁,谁转不动的只好送去见阎王爷。” 四人又惊又怒,又痛又怕,连忙前后摇晃身子,随着摆动幅度渐大,一会儿双膝着地,一会儿下巴鼻子着地,滚到嘴巴鼻子着地时,当真是苦不堪言,难受得他们呀呀大叫。 傻根拍手叫道:“加把劲,谁第一个成功转圈子,重重有赏,最后一个的,那不好意思,狠狠处罚。” 四人听了,更加卖力滚动,终于一人成功转了一圈,但保持不了平衡,侧倒一边,随后其它人也相继转了一圈,但只最后转圈的那人成功保持平衡没有倒地,傻根喝道:“楚八,你最后转圈成功,得要罚你这从儿滚到山道口。” 楚八又惊又怒叫道:“臭狗屎,王八蛋,我不转了,是好汉的便一刀杀我,这么折磨人算什么好汉。” 傻根佯怒,举起锤子与铁钎,冷森森道:“我是个采石匠,没有刀,你挺有志气,骨头很硬,我倒想瞧瞧,是你的头骨硬,还是石头硬。” 楚八想着被凿穿头骨的恐怖,那可比一刀致死痛苦千倍,双眼露出绝望的光芒,全身颤抖着叫道:“英雄,别,别试,我的脑袋没石头硬。” “那么谁是臭狗屎,谁是王八蛋?” “我楚八是臭狗屎是王八蛋。” 傻根哈哈大笑起来,一脚把楚八圆圈踹倒,心想:“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上去需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不能闹出太大动静。” 沉着脸说道:“放了你们吧,又怕你们找我算账,算了,还是一锤一个灭口好些。” 四人一听全吓得脸如土色,齐声求饶,一人道:“请英雄放心,我们绝不敢有此意,请英雄饶命。”另一人道:“英雄武功如此了得,我们四人一起上也不是你对手,那敢动此心思啊,那不是找死吗?”莫雪飞道:“英雄饶命啊,饶我们一条狗命,我们向你动手那不是嫌命长吗?”楚八也哀求起来,说自己还有一双年幼的儿女要抚养,自己死了,他们就要饿死云云。 傻根道:“既然这样,那就放了你们,但你们须得保守秘密,不然我把你们脑袋凿穿,把白花花的脑浆全倒出来,再装猪粪狗屎进去。” 四人大喜,连忙点头应承。 看着四人如丧家之犬跑回山道口,傻根暗暗好笑,转身离开,边走边观察周围地形地势,转个弯,四名汉子已然看不见,行至山道岩壁下,细细打量一番,找了处好落脚的地方,小心翼翼爬上去,成功四人耳目。上得一会又想:“我这身打扮上山,在一众黑衣人中太过明显,须得搞套黑衣服来穿。”燕子岩并不高,他左躲又闪,一路潜伏缓行,终于来到其上的黑水庄,黑水庄虽不如黑云堡雄伟气派,占地面积却比黑云堡更大更广。庄内人来人往,想是原在黑水堡的人全都搬了过来。 心中暗喜:“既然这样,他们就未必全部相互认识,我行动起来那就好办多了。”偷偷走到庄后的晒衣场,拿了一套合身的衣服换上,把旧衣扔在草丛里藏好。他整整衣裳,咳嗽数声,挺胸从隐藏处走了出来,往人数最多之地走去。 漫无目的行走大半天,既无人来盘查,也没人搭讪他。正无理会处,见旁人都往一地方走,傻根心中奇怪,便跟在后面,到得一座大堂里才发现原来是开饭了,他也觉得肚子饿,搞了一副碗筷排队打饭,突听得身后有人低声说道:“听说这次出师不利,折损不少人手,五师叔和十六师哥光荣牺牲,何杰也人影不见,想是被掳去,凶多吉少。”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掌门大师哥一条左臂被砍断,另有八名兄弟中了蛛毒,至今昏迷未醒,怕也是难逃一劫。”再有一声音道:“你们俩别在这儿嘀咕,小心被掌嘴。”沙哑声音道:“庄上人人都在谈论这事,怕什么?” 傻要心中奇怪:“同是被绿寡妇咬,八人昏迷,矮冬瓜斩断手臂阻止毒液攻心而无事好理解,自己什么也没做,怎地却不晕迷?难道七彩宝珠功效还在,把蛛毒解了?” 消息已然传得人人皆知,那说明他们都已回来,须得更加小心在意,傻根低下头,打饭后眼光四下里一瞧,赫然发现程飞扬身影,心中大喜,连忙追了上去跟在身后。程飞扬在一张饭桌旁坐下,傻根便在另一张饭桌坐下,侧对着他。眼光侧睥,发现钱飞也在其中,还有三个人年纪与他们相仿,瞧来都是堡里的大人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旁听 只听一人说道:“四师哥,傻根那小子当真这么厉害,竟把五师叔c林师弟c何师弟都干掉,到底是什么来头?”钱飞道:“傻根是什么来头,连大师哥都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招惹上他,实是咱们黑云堡的无妄之灾。”七师弟程飞扬问道:“此话怎说?”钱飞放下手中筷子,低声道:“那傻根本来与师父被杀之事全无相关。” “全无相关?”四人齐声问道。 “不错,还可说原来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朋友,却不料一步之差闹得兵戎相见,实是可叹可惜。” 一人问道:“四师哥,此事真相到底怎么样,还请你好好给我们道来,让我们心中有个底,日后相见择机行事。” 钱飞道:“六师弟,你别心急,咱们兄弟几个今日在这讲的话,可千万不能漏了出去,否则咱们后患无穷。” 四人齐声道:“绝对不会,请四师哥放心。” 钱飞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饭堂里人声吵杂,钱飞这么一压低声音,傻根便再也听不到。傻根很想听他怎么说,便竖起耳朵倾听,可仍旧听不真切,只听到钱飞嗡嗡喃喃之声,没一句听得清楚。他心中焦急,更加提神凝气,突然小腹中一股热流升起,隐隐约约与瘦虎催逼寒气进自己身体时所升起的暖流相似,全身舒泰,如泡在温泉之中,那股暖流慢慢上升,冲上了脑袋,散于五官,突然耳目变得异常灵敏,周遭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如人人都加大一倍音量说话。钱飞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可闻。 “他和杜发就是因为宝珠的事而被大师哥抓回了黑云堡,继而目睹凶手杀人的全部过程。”一人说道:“原来如此,说他跟咱们黑云堡是全无恩怨那可半点没错。”钱飞嗯了一声又道:“凶手纵火焚烧黑云堡时,傻根和杜发不计前嫌,把晕倒的小姐救出去,你说这个时候,他于咱们是不是不但没有怨,反而有恩义呢?” 四人齐声道:“不错,他救了晴柔小姐的命,就是等于救咱们兄弟的命”钱飞道:“上回杜发请大师哥三师哥和我到他家,相方已然商定好一块儿找另一颗宝珠治小姐顽疾。”说到这儿,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可不知怎地,大师哥却突然把晴柔小姐和杜发请了来,留下五师叔他们候着傻根把他也一块儿请回来,不知怎地弄出人命,想来是五师叔一见面就想要他的命罢,因此相方发生斗殴。”一名声音尖高的汉子道:“如此说来,这事还怪不得他。” 各人静默一会儿,程飞扬道:“后来他跑到关帝庙外偷听咱们军情,无非是想把杜发救出去,却不料咱们竟然因此而招惹上‘紫唇妖狐’范翠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傻根心想:“原来前晚那个泼妇叫范翠翠,外号紫唇妖狐,嘿嘿,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嘴唇颜色异于常人,要是让我帮你起外号,得叫你黑唇恶狐才相称。” “中了绿寡妇蛛毒的十三名兄弟,也不知能不能捱得过今晚,脸上绿气愈来愈重,怕是回” 程飞扬低声喝道:“七师弟,别乱说话,咱们十三名兄弟自然是吉星高照,大步跨过。” 那尖声汉子立即低下头,不敢再说下去。 “四师哥,你说大师哥他为什么要把晴柔小姐接了回来?”那六师弟低声问道。 钱飞道:“个中原因,咱们怎敢胡乱猜测,难道你竟不相信大师哥在庙中所说的理由?”那六师弟道:“不是不信,我只是想可能没这么简单。” 钱飞道:“没这么简单这话,只能咱们兄弟之间说说,如传了出去,立即脑袋不保,今时不同往日,师父被害后,咱们黑云堡内可是暗流汹涌,一切要小心在意。” 四人齐声道:“是。” 五人各自吃饭,再没多说一句话。 五人不说话,傻要也没有再听的必要,精神松懈下来,脑袋上的热流流回肚子里,慢慢消散。傻根心下奇怪:“这股热流是什么物事来着?怎地它一起来,我耳目便能及远,并且还把瘦龙的阴寒气息倒逼回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气功与内力?难道以前的我不但练武功,还有练气功?” 他来了兴趣,又凝神提气,渐渐小腹内的热气暖流再一次升起,气息随心所欲,游走于四肢百骸,所到之处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他双眼微闭,脸上露出悠然自得的微笑。身旁的人见得他如此怪模样,都十分好奇,纷纷跟他说话打招呼,可傻根沉浸其中,那里听得到? 六师弟梅海平发现了脸露笑容的傻根,对五师兄程飞扬道:“五师哥你瞧那个弟子,模样儿可真有点像傻根。”程飞扬调转头看了傻根,见到他傻乎乎的模样,说道:“确实是有些像,不知傻根落在‘紫唇妖狐’范翠翠手里,可有命逃过一劫?”钱飞也向这边扫了一眼,心事重重地道:“最好死在她手上,不然咱们黑云堡有得麻烦。”这几人都只前晚在关帝庙外,月夜下见过傻根一脸,看得并不真切,因此都没往他便是傻根这块儿上想。 尖声汉子七师弟叶中堂道:“可不知范翠翠为何出现在那儿,四师哥,你说她是有意还是恰巧路过?”钱飞道:“这女魔头,谁知道呢,期盼二师叔能把她抓回来,无缘无故放毒蛛咬我们,也不知那儿得罪了她。”程飞扬道:“女魔头做事,那管你得罪不得罪她,外人如能猜测其言行举止,那她便不是女魔头。” 浸润在暖流当中的傻根不知时间流逝,突然觉得有人拍肩膀,他吃了一惊,立即回过神来,转头一瞧,诺大的饭堂里只余下他一人,身旁有一个搞卫生的大胖婶,她道:“小鬼,青天白日在做什么梦?”傻根傻傻笑道:“没作梦啊。”大婶呸了一声道:“鬼才信你没做梦,看你一脸淫笑的样子,你不但做了梦,做的还是春梦,怎样啊,梦中的女孩儿漂不漂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春梦 傻根很无奈,只好说道:“看不清,但身材与你有几分想像。”那大婶啐了一口骂道:“小鬼头想占老娘的便宜,瞧我不打死你。”说完举起手中扫把,佯势拍将下来。傻根缩身叫道:“别打别打,她没你漂亮。差远了。”大婶一张肥脸乐开了花,笑道:“小鬼,你口味那么重,比我差远了的也要,看你是不是憋得慌了?” 傻根道:“没办法,饥不择食。”大婶笑道:“小鬼头这么小便如此大瘾,小心过度使用将来抬不起头。”傻根奇道:“怎么可能抬不起头?我现在便抬给你看看。”胖大婶掐了他一把骂道:“臭小子你太大胆罢,要看也不是现在看,得找个隐蔽地方。” 傻根更加奇怪,“还要挑地方?便在这儿办了吧。”胖大婶左右瞧了一眼,又瞧傻根裤裆看一眼笑骂道:“贫嘴贫舌的,可真招人喜欢,怎么,身上没有任务么,还不出去?”傻根心念一动,说道:“我是新来的,没人理我,无事可干,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那大婶以奇怪的眼光瞧着他道:“你是新来的?怎地身上却穿了高级弟子的衣服?”傻根并没注意高级低级弟子的衣服有什么区别,听她这么说便随口道:“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这身衣服还是我自己去找的,谁知道竟然拿错了。” 那大婶嗯了一声道:“是,是,黑云堡一千多人住了进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庄里可真是乱成了一团,我的工作量大增,上头还未安排人来帮忙,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便帮我手罢。”傻根道:“好啊,可你必须安排住处。”大婶白了他一眼道:“安排你住不是不可以,但我事先声明,我家汉子凶得紧,你可千万别打我主意。”傻根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想,不想,不敢,不敢。” 大婶道:“是不敢还是不想?”傻根笑道:“是不想。”那大婶脸皮逐渐拉长,傻根暗感不妙,连忙道:“是不敢。” “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想?” “嗯,老实告诉你罢,是不敢不想,想了也不敢。” 大婶对他的回答甚是满意,说道:“你把这食堂扫一扫,扫完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傻根心中暗道:“前有绿寡妇强抢回家,今有胖大婶提供住宿,艳福可真不浅。”扫完地,大婶带着他东转西绕,来到其居住的房间外,指着一处低矮的平房道:“你就住那吧,房子里原来养了几头猪,气味儿有点重,不过你口味重,怕是不惧。”傻根脸露谄笑道:“不惧不惧,不但不惧,还喜欢得紧呢。”心中暗道:“为了救发哥,睡几晚猪圈又怎样,我与猪大哥又不是没睡过。” 大婶问:“你叫什么名字?”傻根随口给自己造了个花名道:“我叫钟浩峻。”大婶掩口笑道:“好俊,好俊,好俊算不上,俊字倒还是能沾上些边。”抱了一捆干稻草铺在屋里头的地下,又拿来一张污秽不塂的破毛毯,说道:“一时间只有这张毛毯可用,将就几晚吧,到时上头安排了你住宿,便不用受这委屈。”傻根道:“不委屈不委屈。”大婶突然脸露红晕,道:“我警告你,晚上可别不准从那窗子爬进我房间里头。”说完指了指墙上的一扇小窗,娇笑着掉头走了,把傻根看得鸡皮大起,发了一会儿冷战。 傻根几夜未睡,躺在干草上一会儿便睡着,到吃饭时分,大婶把他拉到饭堂里干活,收拾搞完卫生,才得有空坐下来吃饭。傻根空余时间和饭堂里的伙计闲聊,得知这黑水庄乃是黑云堡发迹之地,最初的黑云堡是由一群采石工人创立,经过三百余年的演变,慢慢发展成接近二千人的大门派。李恒远是上一任堡主的儿子,他二师弟南门来风是黑水庄的庄主,李恒远夫妇被杀,黑云堡遭焚,总部千余名弟子无处可住,便集体搬来,日后再图打算。 一名伙计对傻根道:“浩俊,你是新来的不清楚,南门庄主虽然是二师弟,但武功听说比堡主还要厉害些,现李堡主不幸为恶人所杀,黑云堡得重新推选一个堡主出来,如论武功声望,南门庄主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你如果有机会投在他门下,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傻根道:“我听说大师哥卢师哥威望也是不错,是堡主的热门人选呢。” 这名伙计长期在黑水庄干活,对于在佛山总部那边的师叔师兄弟并不怎么惧怕,低声道:“那只是表面的,黑云堡弟子大都在总部生活,见惯卢师哥的威势,当然以为他是下一任堡主的人选,可暗地里,连卢师哥也知道,咱们南门庄主才是未来堡主的不二人选。”接着又凑到傻根耳边细声道:“我听说呀,这次把晴柔小姐请回来,也是南门庄主的意思。” 傻根心念一动,随口问道:“火炼兄,那你知不知睛柔小姐关在那儿?”这名叫火炼的伙计道:“晴柔小姐住那儿,这个我可不知道,咱们这种低级弟子,那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傻根又问道:“是不是关在黑水庄里?”火炼道:“你关心这个干嘛?”傻根神神秘秘说道:“听说这个睛柔小姐特别漂亮,如果是关在黑水庄里,那么我便有机会见到,能不关心吗?”火炼笑道:“你这家伙,才进来没几天便想见晴柔小姐,真是个急色鬼,不过有谁不想看看美如天仙的小姐呢!”傻根道:“是啊,不想见睛柔小姐的男人,就不是真正的男人。” 另一名叫焦五宝的伙计插嘴道:“可是真正能见到她的人,却没几个,如果让我见上一面,便短寿一年也愿意。”火炼道:“才一年,我五年都愿意。”焦五宝道:“咱们这种凡夫俗子是没机会的了,你们就别痴心妄想了。”傻根道:“如果她在黑水庄里,大伙儿总有一天能见到,算不上痴心妄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入门 焦五宝道:“可是她没在黑水庄里啊,咱们如何能见到?”傻根连忙问:“那她在那里?”焦五定盯了他一眼道:“小峻子,我看你想见晴柔小姐想疯了,我告诉你,咱们私下里说说还行,要到正式场合提起小姐,那可是十分忌讳的。” 傻根一脸疑惑,问道:“五宝哥,这又是为什么,咱们只须对小姐尊敬,便提她名字似乎也不算冒犯。”焦五宝道:“你现在提起睛柔小姐有没有些少尊敬之意?又什么不算冒犯,小峻子,你是新来的,别说师兄不提醒你,睛柔小姐是咱们南门庄主二公子南门小雨的梦中情人,你说,如果在公众场合提小姐名字,那不是人人都知道你对小姐有爱慕之意,是不是就犯了禁忌?”傻根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要是有人流露出对小姐的爱意,小雨师兄便吃醋不高兴,那么这人就有苦头吃,是不是这样?”焦五定赞道:“小伙子挺聪明,一点就明,所以哪,以后可要放醒目点,想见睛柔小姐的想法,只放在心里就好,千万别说出去。” 火炼突道:“那么把小姐请回来,会不会是为了给小雨” “嘘”焦五宝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低声说道:“别说,小心引祸上身,咱们知道就好。”傻根道:“我听说晴柔小姐得一种顽疾,尚只余二年命,可不知是不是真的。”火炼道:“没错,我瞧也正是这个原因,二公子才迫不及待”一句话没说完,焦五宝脸色大变,火炼心知不妙,连忙住口。厨房管事莫明敏从后拍了火炼一脑袋,喝道:“火炼师弟,跟你说了多少次,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有这个时间在这儿嚼舌头,不如去把食堂茅厕打扫一遍。”火炼垂手道:“莫师兄,我下回不敢了,求求你开恩。”莫明敏道:“你口无遮拦的毛病,一定会为你以及咱们带来祸患,不处罚你不行,快去快去,再啰嗦罚你清扫两天。”火炼不敢再说,垂头丧气离开。 焦五宝也收拾了碗筷离开,傻根心道:“原来把李小姐和发哥抓回来,并不是矮冬瓜的主意,这个南门来风武功比李恒远还要高,那么矮冬瓜是绝对惹不起的,南门来风说什么,他焉有不听之理?”又想:“只要吊着南门小雨,那么必能知道李小姐的所在,只不知发哥会不会与她关在一起。” 本来想着只把杜发救出来便可,但如今知道实情,南门小雨欲霸占玷污李晴柔,瞧杜发眼神,怕是已恋上她,那我说什么也要把她救出火坑,只是这儿各人武功都十分高强,那一个我都敌不过,孤身一人又无后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不能力斗,须得智取。又想:“不知李小姐会不会关在南门小雨的房里?”念头转过,立即说道:“不可能,各人对小姐十分尊敬,视为仙女,南门来风便有更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庄里干这事,那么李小姐就关在庄里,也必然不在他家里。” 莫明敏听他自言自语,其中好像提到了本庄庄主,立即道:“小伙子,你在说什么?”傻根自知失言,说道:“南门庄主武功如此高强,能入门做他的弟子就好了。”莫明敏点了点头道:“你是什么时候进堡,是谁收你进来?我最近没听说过要招收弟子啊。”傻根暗道:“糟糕,要露出马脚。”心中害怕,脸上却丝毫没有显示出来,回答道:“我是在黑云堡还未出事前的几天入的堡,负责招收弟子的大头头好像叫史管家,那知道刚入堡便发生那么大的事,从此便没人理我了。” 对于总部的人和事,莫明敏所知极少,毫不怀疑,说道:“这倒麻烦,收你入堡的史进畏罪潜逃,也不知他要安排你做什么工作,不过既然是他收的弟子,怕是要做内务方面事。”傻根见成功欺骗了他,心中欢喜,说道:“是,是,我当时听说好像那个岗位少了人,这才报名入堡。” 莫明敏道:“既然如此,我就带你去见白总管,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人,咱们内务处肯定需要人手,由他来安排你岗位住宿。” 傻根道:“我在这食堂帮手挺好啊。”莫明敏道:“傻瓜,你没入册在编,不但没有月薪,也不会有人教你武功,那你岂不是白干了?”傻根不敢再说什么。莫明敏带他来道黑水庄总管白天房里,禀明来意,白天是个五十余岁的精瘦汉子,抬头望了望傻根,说道:“现在庄里乱成一团,我忙得焦头烂额,没空管这事,明敏,他便由你安排,编入你们厨房组罢。”莫明敏应道:“是。” 回到食堂,莫明敏给他安排好住的地方,并拿来三套替换衣服,说道:“你现是我们厨房组的正式弟子,从此须得听从号令,任劳任怨。”交待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傻根连连点头,说道:“请莫师兄放心,小的一定不会负你所望。” 傻根本来想上燕子岩打探杜发和李晴柔的消息,却无缘无故成了黑云堡的一名弟子,有了固定岗位,便不方便四处行走,心中虽焦急,但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和同住同作的“师兄”多聊天,希望能从中获取些有用的信息。 傻根问一个叫陈水的师兄:“陈师兄,不知庄主及家人会不会来食堂进餐?”陈水道:“不会,庄主家里配有专门厨师,另开炉灶。” “那是说很少能见到他们了。”傻根掩饰不住失望。 “你说得不错,我已经有三个月未见到南门庄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偷菜 ,最快更新傻根正传最新章节! 傻根愈来愈焦急,再不打探到他们下落,只怕李小姐要遭受侮辱,说不得,只好冒险闯龙潭虎穴了。这天中午,忙完手头上的活,傻根来到南门来风居住的院外,左右前后看了看,趁着没人时爬过围墙,里头是个菜园子里,跳了进去顺手摘了几棵大芥菜,鬼鬼崇崇往前院里走,路上碰了个低着头行下次的小丫鬟,傻根把心一横,问道:“小姐姐,我是新来的,请问二公子的卧室在那?”小丫鬟抬起头,见他手拿芥菜,又一身食堂弟子装束,以为他是来送菜的,说道:“厨房在西边槐树下,你怎么跑这边来了?”傻根道:“不是的,我要去小雨师兄房间。”丫鬟很是好奇,问道:“是谁叫你去的,去干什么?” “这是秘密,你别问这么多,快告诉我罢。” 小丫鬟显然没那么好交易,说道:“你告诉了我,我便指给你看,不然你自己慢慢找。” 两个问题傻根急切间一个也回答不出,只好发怒道:“哼,你不说,耽误了事,二公子要是怪责下来,我就说你故意为难我,看看要不要打你屁股。”害怕她再问三问四,那便更说不清,绕过她急走。那小丫鬟慌了神,连忙追上拉着他的手叫道:“哥哥,别生气,我说,我说。”傻根感觉手中一阵温暖,听得她惊惶的语气,心中好笑,又重重哼了一声,显然怒气未消。小丫鬟双眼满是祈求之色瞧着傻根,哀求道:“哥哥你别怒气,奴婢刚来,说话不知轻重,请你别见怪,好不好。”傻根见她一脸可怜之色,不忍心再吓她,捏了捏她柔软无骨的小手,说道:“我也是新来的,好了,我不怪你。”小丫鬟见他消了气,当即放下心,朝他微微一笑道:“你要找二公子,我带你去。”傻根道:“二公子在房里吗?”小丫鬟回道:“在的,这时候应在睡午觉。” 南门小雨在房里,那可不便由她带路,便道:“小姐姐你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了,我自己去,你忙你的。”小丫鬟嫣然一笑道:“小哥哥我带你去,很近的。”说完拉着他的手便行。傻根想甩开她的手,但小丫鬟抓得紧紧的,甩了几次没甩开,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香味,不由得一阵晕眩。还未等回过神来,小丫鬟向着东边的一排大屋指道:“小哥哥,二公子就住那儿第二间,你去罢。” 傻根嗯了一声,说道:“谢谢你。”却不移动脚步,小丫鬟道:“哥哥你不怪我就好,快去,别耽搁了正事。”傻根道:“好,那你快走开,我怕你被他瞧见,说你不务正业,那就麻烦。”小丫鬟突然满脸通红,低下头道:“哥哥你真好,那……那我走了,以后有空来……来……”傻根道:“我有空会来找你的,快离开。”小丫鬟点了点头,不敢抬眼看他,转身就走,行十余步回过头瞧他,傻根脸露笑容,挥了挥手。 待小丫头消失在转角,傻根松一口气,转身正要想个计较,突然左侧假山后转出一个身穿灰黑衣的汉子,大声道:“你是谁,在这干什么?”傻根一下傻了眼,一人刚走一人又来,显然这人靠吓是不行的,稍稍迟疑了一下,那人跳上前来,一把抓住傻根胸前衣服,喝道:“在这干什么,这手上的菜是不是偷来的?”傻根忙道:“不是,不是,大哥息怒,我……我是……” 这时东边屋里传来一人声音:“是谁在外面吵闹,有什么事?”灰衣汉子回道:“启禀二公子,这儿有一厨房弟子鬼鬼崇崇来咱们院里偷菜,被我撞见了。” 傻根连忙道:“不是的,不是偷菜,误会,是一场误会。” “你还敢说不是来偷菜?哼,莫明敏越来越放肆,对手下放任不管,偷东西偷到庄主家里头了。” “哦,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到我家偷东西,带进来,让本公子瞧瞧是那个不长眼睛的家伙。”灰衣汉子拉着他往屋里走,傻根不敢反抗,乖乖跟着进屋。一跨进门槛,浓重脂粉味扑鼻而来,屋里头春暖花开,美色无边。只见一张酒桌旁坐了四人,三女一男,女子个个年轻漂亮,俏脸含春,衣衫暴露,酥胸半现,长腿隐露。男子脸色苍白,身材瘦长,如竹似蒿,不问可知这人便是南门庄主的二公子南门小雨。傻根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南门小雨见傻根生脸孔,问道:“你是莫明敏的手下,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大食堂里没菜了要你过来偷菜?哈哈哈哈,搞笑。”三个女子吃吃娇笑,有人嗲声嗲气道:“唉哟,小伙你偷这几棵菜,够谁吃啊?”另一女子媚笑道:“定是他偷了回家给他的大妹子吃。”众女子嘻嘻笑了起来,淫声荡语,不堪入耳 傻根见这南门小雨好色消瘦,气色不佳,脑海里一个打转便有了应对之策,恭恭敬敬作了个揖,说道:“公子,我不是来偷菜,这位大哥误会了我。”南门小雨道:“不是偷菜,那肯定是来偷人,玉玲珑,他是不是你的老相好?”一名女子娇笑道:“这小哥是是喜鹊的心头爱,南门公子你把喜鹊叫来这么长时间,他思妹心切,便忍不住要过来找小情人相会。” 那名叫喜鹊的女子咭咭笑了起来,对傻根道:“小哥儿,你回家耐心等,我很快就回来,可别到处去偷菜哦。”众人哈哈大笑,连那灰衣汉子也尴尴尬尬笑了起来。傻根待他们笑完,说道:“南门公子,莫师兄对我说,南门公子这段时间为庄里的事操劳过度,肯定很劳累,身子有被掏空的感觉,亟需要补补身子,又说公子几天后会更加劳累,更须补血健肾,因此他派小人来跟你说,他已准备了大补的汤水,想明天拿来送给公子喝。” 南门小雨哈哈大笑起来,骂道:“这莫师弟还真会拍马屁,消息也贼灵通,不错不错,我没看错他,好,那你明天便送来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醋意 ,最快更新傻根正传最新章节! 傻根道:“是的公子,如果没其它事,小人先走了。”那灰衣汉子道:“慢着,你借通报之机偷菜,须得小惩大戒。”傻根愣了片刻道:“这位师兄,我当时正在厨房里洗菜,莫师兄见我平时稳重可靠,踏实能干,便许下重任让我来禀报给公子,我心中兴奋,忘了扔下手中的菜带了过来,实不是如你所说那般。” 灰衣汉子道:“胡说八道,你不老实,须得好好教训。”傻根心中怒极,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打掉他几颗牙齿。南门小雨说道:“吴师哥,看在他是喜鹊的小黑脸份上,你就别难为他了,否则惹怒喜鹊儿,我也帮不了你,是不是,喜鹊儿?”傻根脸上的黑气尚未退尽,南门小雨便将他唤作“小黑脸”。那娇艳女子喜鹊儿对外表老实憨厚的傻根有几分好感,笑道:“吴师哥,给我几分面子,便饶了他罢。” 那吴师哥见南门小雨如是说,那还敢较真,悻悻站在一旁。傻根道:“多谢公子,多谢小姐姑娘,小人先走了。”出了门,傻根长长吁一口气,暗道:“幸好我讲谎话的本事一流,不然就糟了。”按原路返回,刚转过两个拐角,突然一人从树旁跳了出来,定睛一瞧,竟是那个相貌姣好的小丫鬟。傻根道:“小姐姐,你可把我吓了一跳。” 那小丫鬟道:“怎么了,做有什么亏心事吗,我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呢。”傻根奇道:“等我干嘛?”小丫鬟脸上一红道:“没干嘛,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傻根见她忸怩模样,甚是可爱,便笑道:“我叫钟浩峻,小姐姐你呢?”小丫鬟低声道:“我叫陆敏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傻根赞道:“好名字,敏儿小姐姐,小生有礼了。”陆敏儿道:“还叫人家小姐姐,不睬你了。”说完调转身子。傻根正要说话,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冷笑:“原来不是偷菜,而是在偷人。”傻根一惊,转过身子,只见那吴师哥脸带冷笑,跃将过来。陆敏儿叫道:“吴管家。” 这位名为吴刚的管家道:“陆敏儿,你在这儿干什么?”陆敏儿心下慌乱,道:“我……我和浩峻哥在聊天,我先回去了。”吴刚道:“慢着,怎地一见我来你便要走?”陆敏儿道:“没,没有,我只是有事。”吴刚笑道:“有事,你被我撞破了好事,心下发虚急着要走是不是?”陆敏儿急道:“这是那有的事,吴管家你别信口乱说。” “陆敏儿,我找你聊天倾计,你总是诸多借口推脱,今日却在这儿等一个刚刚认识的偷菜小子,还主动问人家姓名,这算什么情况?” 傻根一听他这句话,立时明白这吴管家为什么针对自己,原来他早就看到我偷菜,又见我和敏儿聊天,便心生忌意,专程来找我麻烦。他站在一边,木口木脸看着吴管家。 陆敏儿道:“吴管家,你偷听……偷听人家说话!” 吴刚冷笑道:“一个偷人,一个偷菜,我偷听怕也算不了什么丢脸之事。” 陆敏儿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说道:“你别说这和难听,这算什么偷人,你胡说乱说,不是个好人。”吴刚笑道:“我不是好人,这偷菜的便是好人了吗?” 傻根本不想招惹这个吴师哥,可他欺人太甚,实是忍无可忍,便道:“敏儿,咱们走。”说完拉着她的手往菜园子里走。陆敏儿不愿和傻根一块儿走,怕更惹得这个吴管家生气,那以后日子还怎么过?,欲甩开他手,但傻根大手强壮有力,如何能挣脱得了?只好伴在他身旁。 吴刚见傻根当他透明,当着脸把自己喜欢的陆敏儿拉走,这口气如何能够再忍,怒火陡地窜上来,身子一晃,拦在二人身前,骂道:“臭小子,你算老几,竟敢和我吴刚抢女人。”傻根低声喝道:“滚开!”吴刚被他这句“滚开”吆喝弄得一怔,怒骂道:“去你妈的,你他妈给老子滚开,不然老子拼着被责怪,也要狠狠揍你一顿。”傻根道:“吴管家,你是不是皮痒了想找人给你修理修理?”吴刚何曾听有人这样对他说话,顿时气得头壳顶生烟,叫道:“你小子什么新鲜萝卜皮,竟敢教训老子,看拳。” 傻根喝道:“慢着,要打,咱们找个地方打,别在这儿打输了丢你吴管家的脸面。”吴刚一怔,瞧眼见这食堂打杂的奴仆小子气势凌厉,双眼目光炯炯,与适才在房里判若两人,不禁生了惧意,但又想他一个臭小子,脸孔生陌,进庄肯定没多久,又能有多大的能耐,自己堂堂南门庄主大管家,可别被他的气势压倒,当下冷笑道:“如此甚好,把你打趴下,你也丢人丢不到那里去,算是给莫明敏一个面子。” 傻根道:“跟我来。”拉着陆敏儿又往菜园子里行。 面对傻根命令式的语气,吴刚竟然无法抗拒,肚子里如吃了十只死猫,怒气冲冲跟在他身后。来到一个幽静偏僻处,傻根道:“吴管家,在这儿教训你怎么样?”陆敏儿拉傻根的手低声道:“浩峻哥别闹了,咱们惹不起他。”吴刚骂道:“已经惹了,等着叫人来收尸罢。”傻根在陆敏儿耳边低声道:“放心,这小子徒有其表,你看着,我吓他一吓,包他如一只死狗般乖乖给我滚蛋。” 傻根转过头来对吴刚道:“吴管家,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要打到别人替我收尸?”吴刚道:“不错。”傻根道:“我知道你不敢真打死我的,我又没犯什么过错,你打死了我,庄主能饶得过你吗?” “不打死你,也要把你打得起不了身。” 傻根道:“好,咱们废话少说,我给你三个选择,一,打得我认输,二,打得我跪下认输,三,打得我想跪下认输也不能。你要选那一个,我便按着这个标准来揍你。”吴刚喝道:“当然是选三,打得你妈都不认得你。”傻根笑道:“好,那我就按你这个标准揍你,把你打到面目全非,动手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教训 吴刚见他浑然不把自己的疾言厉色当作一回事,心下不禁有些发毛,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地口气那么大?抬眼见他笑嘻嘻的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便说道:“算了,偷菜偷人也不算什么恶事,你只是少不更事不知天高地厚,口气大了些而已,也没必要打你这么伤,我就选二吧。”傻根道:“很好,多谢吴师哥手下留情,那我呆会儿下手轻点,算是对你一番好心的回报。” 吴刚又气又怒,喝道:“臭小子,看你有什么真材实料,吃我一拳。”纵身而上,一如“黑虎偷心”使出,右拳击向对方胸口。傻根侧身避开,吴刚喝道:“双虹贯日”,两臂张开,两只铁拳合拢分击傻根两边太阳穴,傻根只一招便看出这个吴师哥的虚实,一躲不闪,任由双拳击至。 吴刚见他一动不动,脸上神色淡然恰静,似乎是不害怕,又似是不懂害怕,更似来不及害怕,心想:“这臭小子,只虚张声势,连我这拳的厉害都看不出,可不能失手打死了他。”太阳穴是人身大穴,被击中轻则昏迷,重则死亡,当下双拳收回五成力,更在要击中的一刹那,又收了两成力。“打晕他也麻烦得紧,昏和死只一纸之隔。”吴刚心想。 “啊!”陆敏儿吓得大叫。 正要发声大笑,吴刚突然感觉双手剧痛,左拳打在了手拳上,火辣生痛,眼前的敌人竟然在间不容发之中把头缩了开去,累他两手交击!也幸好他早一刻收回七成力,否则两条手腕都要尽断。他忍痛大叫道:“好奸滑无耻的臭小了!”拳开化掌,左掌推,右掌劈,齐向对方要害攻去。但对方总在将要击中的一刹那闪开,吴刚心中恼怒,接连使出自己拿手的招式,拳打脚踢,呼呼生风,可愣是没能碰到对方一片衣角。 使完一招“跨步隔山打牛”后,吴刚喝道:“臭小子,只知躲避,丢不丢人?” 傻根突伸手掐了一下他耳朵,笑道:“不丢人,不丢人。”吴刚受辱愈发暴怒,出招更加迅猛有力,力求一招将敌人打倒在地,狠狠羞辱,可惜天不遂人愿,吴刚招招落空,空有一身蛮力无法施展。 陆敏儿开始时还提心浩峻哥被武艺高强的吴刚狂打猛殴,那知情形却调了转来,看着吴刚频频遭戏谑,如老鼠被猫玩弄,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吴刚听进耳里,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偏偏奈何不了对方,只觉全身燥热如有针刺,七窍真的有烟冒将出来。 傻根和他玩够了,说道:“跪下罢。”右手疾探,把吴刚左腕抓在手里,左手一牵一引,把他右腕也带到右手上,一并儿抓扣箍紧,随即左腿踏上一步,右脚伸至其裆下出左右一踢,啪啪两声,踢在吴刚两膝盖内侧,登时将他踢得跪倒在地。 吴刚正欲站起,突然对方五指紧掐,双腕骨骼格格格作向,似要碎裂,疼痛传入心扉,忍不住大叫起来,傻根低声道:“喂,别叫那么大声,招来人看到,你就大大丢脸子了。”但吴刚痛得全身乱颤,额头黄豆大的汗水涔涔而下,欲要小声嘶叫,却已然不受控制,依旧如杀猪般惨叫。 傻根五指减力,问道:“怎么样,你求不求饶?”吴刚疼痛得减,怒道:“求你妈的饶,臭小子,有种再来比过。”傻要笑道:“你落在我手上,只有求饶与不求饶两个选择。”说完五指再加力,吴刚再次痛入骨髓,这次连叫声也发不出,只痛得低声呻吟。陆敏儿担心起来,劝道:“浩峻哥,你快饶了吴管家。”傻根道:“他还没求铙,那能饶他。”指上力量再加一分,喝道:“吴管家,别说我不提醒你,再不求饶,双手腕骨就要被捏碎,以后就是废人一个。”吴刚心气极盛,骂道:“你……杀了我……有本事……” “是你自己说的,那我现在就成全你,事后别人怪罪下来,就说你意图玷污敏儿,还欺负我们来自总部的人,瞧瞧南门庄主会不会为了你而和黑云堡的众多兄弟翻脸!”说完“噼啪”一声扭断他左腕,吴刚没料到他当真敢对自己下狠手,痛得几欲昏去,只听他又道:“再不求饶,把你右手也捏断,再扭断你脖子。” 这回真遇上了一个狠角色大瘟神,原来他是来黑云堡的人,怪不得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吴刚的冲天气焰如遇磅礴冰雨,立即熄灭,命将没,那还顾不顾得面子之事,颤声哀求道:“我求饶,请……英雄放我一条……生路。”傻根道:“可是真心实意求饶,别过后再来打我主意。”吴刚痛得要哭出来:“我不敢……啊……求求你快放了我,啊啊!” 傻根松开五指道:“早求饶不是什么事没有,偏偏要挑战自己的承受力忍耐力,太不自量力!旁人问起你手腕,你怎么说?”吴刚微声道:“是……自己不小心摔伤摔……断的。” “那敏儿呢?” “小的再不敢打敏儿主意,小的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很好,你起来罢。”傻根松开右手。 吴刚痛得全身乏力,勉强站起来,傻根道:“今日之事,你最好守口如,一来你自己没面子,二来你如挑起两地弟子间的纷争,估计那一边都饶不了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吴刚道:“绝不外泄,绝不外泄,请英雄放心。” 这时有人听到吴刚的惨叫,循声找了过来,问道:“吴管家,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吴刚背对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以最平静的语气道:“没你的事,该干嘛干嘛去。”那人应了,转身离开。 傻根道:“你走吧,我明天还要送补汤给小雨公子,顺便也给你带盅补骨头的炖汤。”吴刚道:“谢谢英雄,有劳英雄费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卖身 待吴刚颤悠悠离开,陆敏儿拉着傻根的手,只呆呆望着他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傻根道:“敏儿,你怎么了,怎地不说话?”陆敏儿道:“浩峻哥,你……你原来是个大大了不起的人。”傻根问道:“我那里了不起了?还不是如你一样,都是受人差遣的命。” 陆敏儿幽幽道:“我和浩峻哥你怎么比,你武功高强,为人侠义,是个大大了不起的人,而我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低贱奴婢,低微得不能再低微。”傻根道:“敏儿,只要你有志气,一样可以做大事,成就一番事业,如何可以小看自己?” 陆敏儿道:“做一番大事的念头,我从来没想过,也不敢去想。”傻根笑道:“我也没想过呢,要不然我怎么会跑到黑云堡来做一个低级小弟?”陆敏儿道:“对啊,你武功这么好,怎会还是个跑腿的弟子?”傻根道:“我武功很好吗,其实是一般般,在佛山堡里可是排不上名次。”陆敏儿睁大眼睛,脸上露出诧色说道:“把我门南门庄主的管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还叫一般啊?”傻根笑道:“吴管家武功很高吗,打败他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陆敏儿道:“在黑水庄里,他武功算很高明的,要不庄主怎么选他做贴身管家呢?”傻根道:“一来可能是他会阿谀奉承,获得庄主欢心信任,二来可能是我们总部那边的弟子基本功比这儿的弟子好些罢。” 说完,傻根发现陆敏儿神情失落茫然,对自己的话似乎没听进去,完全没了适才兴高采烈的模样儿,便问道:“敏儿,那你又是怎么样来到这里的?” “是爹娘将我卖到这儿来。”陆敏儿低下头看着脚尖说道。 “爹娘卖你到这儿,怎么如此狠心,那你怎么不反抗?”傻根一脸不相信的神气。 “我自己愿意。”她抬起头看着傻根。 “你自己愿意,为什么?”傻根更加不相信。 “家里几个月揭不开锅,弟妹饿得比竹枝还要瘦,爹娘在街市上听到黑水庄要买奴婢的消息,回来便问我愿不愿意,我……我……”说到最后,两滴泪珠儿落了下来。 “敏儿别哭,为了弟妹,你便答应了?” 陆敏儿点点头,过一会儿轻轻说道:“我要干活去了,浩峻哥,你……你……”傻根道:“我怎么了?”陆敏儿道:“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傻根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陆敏儿幽幽道:“你一定能做到的。”傻根道:“好,那我先答应你,你说罢。” “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陆敏儿低下了头。 傻根道:“为什么,刚你不是要我来找你吗” “没有为什么,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刚才说的不算数。” 傻根奇道:“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难道你是仙界的仙女,我是人间的凡夫俗子?” 陆敏儿涨红了脸,低声道:“你笑话人,我走了。”说完转身便走。傻根跟她不是很熟,再加自己还有正事在身,便没追她,望着她背影说道:“敏儿,我有空会来找你的。”陆敏儿听了他的说话,身子微微一震,走得更加快了。 傻根没从原路出去,而是大摇大摆从正门离开,回到食堂,莫明敏见他这时才来,劈头骂道:“才没几天工夫就偷懒迟到,你小子可真够可以的。”傻根作了个手势叫他过来,把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莫师兄,有件美差益你。”莫明敏一愣,这小子如此说话,那像是下级对上级、新人对旧人该有的态度,压下怒火问道:“搞什么?”傻根道:“二公子让你给他煲些健腰补肾的汤水,明天中午给他送去。” 莫明敏道:“是吗,怎地我没收到通知?”傻根压低声音道:“我现在不是来传讯了吗,他说这事要保密,不可让旁人知晓。”莫明敏半信半疑道:“他叫你传讯,怎会叫你传讯?” 傻根道:“我中午在庄里闲逛,不知不觉来到别雅院外,刚好碰到小雨师兄,他见我穿一身食堂弟子服饰,便叫停了我,吩咐下任务,叫我转达给你。”莫明敏道:“此事可真?”傻根道:“你如不相信,尽可明天不不送汤。”莫明敏大是兴奋,问了些原话,便准备叫人配汤料,傻根叫住他说道:“二公子还说,吴刚师兄跌断手腕,须得弄些补骨头的汤水给他。”莫明敏更不生疑,立即叫人煲汤。 第二天早上,莫明敏准备了两煲汤水亲自送过去,傻根拉着他道:“师兄,你不能去,得我送去,二公子不想太张扬,要不为昨天为什么不直接找你呢?”莫明敏道:“我不明白,怎地我不能去?”傻根道:“莫师兄,你想想啊,二公子为什么需要壮阳补肾的汤水?那是说他准备大大操劳一番,而这个被操劳之人,不能为外人所知,所以须弄得低调,你是不能去的,我生脸孔,出入别雅院没人怀疑。” 莫明敏问:“那女子是谁?”傻根道:“莫师哥你明知故问,你比我更清楚啊。”莫明敏笑道:“你这小子,太过醒目,不是好事。”傻根也笑道:“二公子很信任莫师哥你啊,当你是心腹呢,我以后只跟着你,你吃肉,分我一些汤喝。”莫明敏笑道:“只要你好好干事,替我在二公子面前美言几句,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份。” “一言为定。” 莫明敏拍了拍他脑袋,说道:“快去快去,别误了正事。”傻根又放低声道:“我们现在得了二公子的信任,如果他去办事时,我能跟在他身边,那就更妙了,你知道小姐被关在那儿吗,我想到时借故在那附近出现,以便能接触到并了解二公子的需要。”莫明敏骂道:“臭小子你这么精明,可不是很快就要爬上我头了吗?”傻根道:“莫师哥放心,喝水不忘挖井人,我那敢超你,全部功劳都给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传艺 莫明敏道:“谅你也不敢,不过我也不知道小姐关在那儿,总之不在黑水庄内便是。”傻根道:“那可能在那儿,师哥你知道吗?”莫明敏道:“我猜想可能在番禺县城,快去,别耽误了时间。”傻根本想问他在番禺什么地方,但不敢太过着痕迹,忍住了口。 来到南门庄主的别雅院大门外,傻根对看门的弟子道:“请麻烦通报吴管家,说钟浩峻给二公子送汤水来了。”吴刚听得通报,立即迎了出来,只见他打了厚厚的石膏,两人走到僻静处,傻根低声道:“吴管家,昨日下手狠了些,你别见怪,这是小弟孝敬你的牛骨汤,熬了快两天了,快喝快喝。”吴刚对这个来自黑云堡的‘钟浩峻’既恨且怕,连忙道:“谢谢,二公子不在家,他的汤水便由我拿到他房间里放着。”傻根大感失望,又不敢多问,便道:“吴师哥,你你呆会儿有没有空,我想与你切磋切磋。”吴刚吓一跳道:“英雄,不用了,我那是你对手。” 傻根笑道:“不是过招,你不想学些我们佛山那边的精妙招式吗,不想的话那我走了。”吴刚愣了一会儿,喜道:“英雄你要传我高深武功?”傻根点点头说道:“高深说不上,我们那边懂的人还真不少,你想不想学?”吴刚把头点得如鸡啄米:“学,想学。” “好,咱们去昨日菜园那儿,如果你肯用心学,我每日教你几招,包你武功突飞猛进。”吴刚兴奋得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对傻根的恨意全转化为敬意与感激。吴刚放好汤水,与他一块儿来到菜园子里,傻根把在杜发府上跟谢六一学来的几拳演示出来,吴刚不方便练,傻根便使多几次让他记在心上。确认吴刚记熟练,傻根随口问道:“二公子去了那儿啊,那汤水趁热喝才有功效。” 吴刚道:“公子今早匆匆忙忙离庄,走得很急” “你知道他去那儿吗?” 吴刚道:“不太清楚,公子的事,我那知道什么。” 傻根道:“有没有可能去番禺,我在佛山时曾听说番禺还有我们的秘密据点。”吴刚道:“英雄,这个你也知道,那你在那边的职位必定不低,怎地过了来却做这下贱工作?”傻根笑道:“在这边,一切变了天,在南门庄主眼皮底下,须得低调,不能太露峥嵘,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也太委屈了兄弟。”吴刚觉得跟他熟络了,不再称呼其英雄。 傻根道:“公子大补汤水还没喝,便忍不住了,怎地不等多半天呢?” “兄弟你说什么呢,什么忍不住了?”吴刚奇道。傻根故作惊讶道:“二公子不是要去番禺会一会咱们前任堡主美若天仙的女儿么,我们黑云堡来的弟子都说,把睛柔小姐抓了来,就是南门庄主的意思,而你们这边的人又说,二公子对睛柔小姐爱得死去活来,两者一结合,答案还不是清楚易见么。” 吴刚道:“哦,原来你以为公子是去找睛柔小姐,但我听说是,那个放毒蜘蛛咬伤我们兄弟的紫唇妖狐范翠翠行踪已然探明,公子下山帮忙追捕。”傻根心中一动:“原来是去抓那绿寡妇。”不经意问道:“晴柔小姐是关在番禺么?”吴刚道:“这个我不知道,不是说只有你们那边来的三名师兄知道吗?” 傻根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道:“杜发那王八蛋不知被关在那儿,要是让我知道,非去好好折磨一顿他不可。”傻根望着天空,似在问吴刚,又似在自言自语。吴刚来了兴趣,问道:“杜发?可是那个与晴柔小姐一块儿被抓起来的那家伙吗?”傻根点了点头,问:“你知不知道他在那里,在黑云堡时,他狠狠瞪过我几眼,我一直想找机会报这瞪眼之仇。”吴刚惊道:“他就瞪了你几眼,就把兄弟惹上了啊?”傻根道:“那是,在黑云堡里,敢瞪我的人可不多。”吴刚听他这么说,更加确信傻根不是普通人,问道:“兄弟在黑云堡是做什么的?” 傻根说道:“我什么也不用做。我的秘密可以对你说,但你千万别透露出去,要不然我便教不了你精妙无比的功夫。”吴刚道:“兄弟请放心,我吴刚没得你同意,绝不透露一字半句。”傻根前后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才放低声音说道:“李堡主是我师父,我是他的关门弟子,所以,你明白了吧?”吴刚低呼一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那兄弟你一定学了许多精深高明的功夫?”傻根道:“许多说不上,一百几十式还是有的。” 吴刚又哗了一声,脸上全是羡慕之极的神色。傻根道:“你不用眼红我,咱们兄弟不打不相识,与你颇有投缘之感,你只要肯学不怕苦,我全教了你又何妨。”吴刚喜欢得声音发抖:“小师哥……此话当真?” 傻根点点头,趁热打铁接着问道:“杜发关在那里,有机会我去搞搞他。”。吴刚也四下里看了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杜发就关在地牢里,听说有重兵把守,没有庄主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报瞪眼仇之事,可能要缓一缓。”傻根心中一喜,问道:“地牢在那里?” 吴刚道:“地牢就在我们脚下。”傻根惊道:“咱们脚下可是岩石啊。”吴刚道:“不错,这地牢是天然的,里面冬暖夏凉,杜发关在里面,待遇可不差。” “地牢入口在那儿?” 吴刚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傻根道:“吴师哥,我当你是兄弟,你却当我是契弟,这秘密有什么大不了,收收埋埋有意思吗?”吴刚急道:“小师哥千万别这么说,这秘密要紧得很,泄露了出去,要革职打五十棍子的。”傻根道:“你以为我越级传你武功不危险吗,不但要逐出师门,还要废去全身武功,我怕了吗,只因咱们谈得来,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我才愿意冒险传你,谁知道你……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劝说 吴刚低下了头,没敢搭话。傻根又道:“我又不是真的去找杜发算账,只是看看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隐瞒的没有,唉,谁知不试还好,一试就……唉,算了,算我认错了人,吴师哥,咱们就此别过。”说完站起身来要走,吴刚心中发急,拉着他道:“小师哥别走,我说,但你千万要守口如瓶。” “咱们做兄弟的,说一不二,绝不食言。” 吴刚把嘴伸到傻根耳里道:“地牢入口在黑水庄大管家白天家里,具体在他家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还有,这是我无意中听来的,不知是真是假。”傻根嗯了一声道:“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我当兄弟,对我毫不隐瞒,小弟心里很是高兴。”口里这样说,手上又演示多一招。 回到食堂,向莫明敏通报了情况,莫明敏问他:“二公子不在,那怎么花了这么多时光?”傻根吱吱唔唔,顾左而言他,莫明敏疑心大起,问道:“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傻根道:“吴管家拉着我不让我走。” “吴师哥吗,他为什么拉着你?” “他听说我是从总部来的,向我问起杜发,可我刚进堡,那知道杜发的事,他不信,便拉着我不让走。” 莫明敏问:“他问杜发什么?”傻根道:“吴管家对我说,杜发有一本剑谱,十分精妙深奥,威力无穷,他问我有没有在总部见过他使剑法。”莫明敏也来了兴趣问道:“那你见到没有?” “我没见杜发使剑,但见过他使刀,当时堡主跟他拼了二百余招才险胜,杜发败了之后说道:‘我以刀作剑,颇不顺手。’堡主道:‘如果你使剑,我便敌不过你。’” 莫明敏不太相信:“杜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有那么高深的造诣,怎地卢师哥又那么轻松擒了他?”傻根道:“这就是那本精妙剑谱的功劳,如果空手相斗,杜发连堡主十五招也挡不了,可一当他握上长剑,那边是如猫舔翼变成飞老虎,势不可当。至于卢师哥轻松拿下杜发,一来杜发被堡主折磨得不似人形,二来我想杜发来不及拿刀剑,没兵刃的杜发,何足为惧?” 莫明敏道:“哦,这本剑谱的威力真是难以置信,难道吴师哥想打这本剑谱的主意?”傻根道:“很可能,杜发被抓了回来,向他探听一下剑谱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他不知杜发被关在那儿,不然凭他能耐,肯定可以见到杜发。” 莫明敏点了点头,道:“杜发被庄主抓了来,关藏得那么秘密,可能就是要向他打探剑谱秘密。” “师兄知道杜发被关在那儿吗?” 莫明敏摇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 “听说白总管家里有个地牢,我猜想杜发有可能关在那儿。”傻根漫不经心道。 莫明敏道:“白总管家里有地牢?我怎么没听说过?” 傻根道:“我是在总部那边无意中听说的,也不知真假,如果能获得这本剑谱,那莫师兄你可就大大出人头地,那还用憋屈在黑水庄里做个小头头。”莫明敏笑道:“我现在不憋屈,活得挺滋润。”傻根道:“如果能先取了剑谱,未来黑云堡堡主之位手到拿来。” 莫明敏大大嘘了一声道:“小声点,话不能乱说,做什么堡主,我从来没想过。”傻根试探道:“莫师兄,咱们不如偷偷进入地牢,逼问杜发要剑谱,到时你练了,武功突飞猛进……”一句话没说完,莫明敏举手向他拍来,骂道:“你不要命了,瞧不出你年纪小小,野心志向倒是挺大,这本来是好事,但你如果被野心遮蔽了双眼,脑袋随时不保。” 傻根摸着脑袋道:“嘻嘻,我只是太想师兄你飞黄腾达,我看你非凡物,在这食堂当个领班,太埋没人材了。”莫明敏道:“你小子挺会拍马屁,是个人材。”傻根道:“师兄,你有顾忌,不如由我来办,你想办法支开白总管,由我进地牢,得到剑谱,我献了给你,如果事情败露,小弟绝不会供你出来,这是百利无一害之事,何不试试,一旦成功,嘿嘿,你的大名将播于江湖。” 莫明敏道:“你他奶奶的怎地如此大胆,真不要命了吗?”傻根道:“你瞧我年纪也不小了,还没讨到媳妇传宗接代,家里老娘病患缠身没钱医治,妹妹又被卖了给大户人家作奴婢,身上重担过千斤,我不能不奋身一搏啊,师兄你如果功成名就,不可能忘记了我是吧。”莫明敏被他说得心里痒痒的,嗯了一声道:“老弟,如果我发达了,说什么也不会忘记你,这样,让我想想,明天答复你。” 晚上,傻根躺在床上心想:“为了救杜发,只好拿你们过桥,不过放心,事情一旦败露,我绝不会供你们出来。” 第二日一早,莫明敏对他道:“我想了一晚,咱们就合作罢,不过你千万不能把我带上。”傻根道:“当然,钟浩峻虽穷,义气却还有,请你放心。”莫明敏道:“我不能支开白总管,只能在他外出办事时通知你行动。”傻根道:“好!师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傻根以为起码需要等几天时间,那知中午莫明敏便对他道:“白总管出去了,听说是到佛山处理善后以及赔偿事宜,一两天怕是回不了,你可进入地牢慢慢逼问不迟。”傻根大喜,说道:“小弟一定不负师兄重托,定会把剑谱消息带出来,不过不知地牢入口在那里?” “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你自己慢慢找,行动时必须小心,别让别人发现了,否则你性命难留。” 傻根问道:“在庄里的高手有那些?”莫明敏道:“南门庄主一家都外出,白总管也不在家,说得上好的只吴刚、阮二弄、何方堍等人,还有从黑云堡过来的师兄,那些人我不太清楚他们功夫如何。”傻根放宽了心,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黑云堡那边过来的强手,一般不会来过问黑水庄家贼之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地牢 莫明敏把白总管家里布置情况,事无巨细一一说与傻根听,傻根牢牢记在心上,莫明敏先入白总管府邸掩护他进入。傻根顺利进入后首先溜进白天卧室,发现里面床上睡得有一女子,不敢轻举妄动,退出房间又悄悄掩进书房里,四处翻找,把书拒、桌椅、地板、墙壁等都细细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耐心等女子睡醒外出,傻根再溜进卧室,钻到床底下每个地砖每个地砖摸索,没发现异常之处,打开衣柜搜索,也无特别情况。 他越搜越急,整间卧室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那里有什么机关暗锁,连条可钻入偷盐蛇的细缝也无。突然心想:“发哥如关在下面牢里,必然要送饭送水,那送饭之人不可能天天进出白总管的卧室书房,不然他夫人女眷何等不便,依我瞧入口必定藏于不起眼的偏僻处所,才能掩人耳目。”定下思路,傻根便在院子角落、厨房、柴房、下人居所等地方四处找寻,可仍是一无所获,到得晚饭时分,院子里人多了起来,傻根无处可匿,天色又渐黑,刚想跃出围墙出去,突见一老头手提竹篮,往后院走去,心中一动:“难道他是去送饭的?” 当即悄悄跟上,老头进入后院奇臭无比的低矮茅厕,便再没出来,傻根奇怪:“怎么拉那么久,掉坑里去了吗?”又等一会儿,傻根哎呀一声暗叫:“入口可能在茅厕里!”小心翼翼进入苍蝇乱飞的茅厕,老头果然不在里头,正四下里找寻,突然茅厕里壁一堆稻草簌簌而动,傻根急忙轻步缩到墙角边上,一会儿见得稻草推开,探出了一颗脑袋,瞧其后脑,正是那提竹篮的老头,傻根心想:“下面不知什么情况,又不知里面有无铁门大锁,须得逼问清楚。”不待老头从稻草丛里钻出,傻根举掌往其后劲斩落,本以为手到擒来轻松搞掂,岂知老头闻得细微风声异动,立即把头缩回避开,不等转身,右肘急撞傻根肚腹。傻根右手护着,老头趁机整个人钻了出来,左掌斜挥斩傻根脑门。 老头与傻根拆了几招,突然转身急往门口窜去,傻根如何能让他逃脱,从后挥掌急攻,老头不得不回身防护,喝道:“你是谁?”傻根停手反问他道:“你到底是谁,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这个人驼背弯腰,满脸皱纹,老态龙钟双眼混浊,与大街上的老头看起来并无不同,可他不但避开身后傻根毫无征兆的偷袭,还能瞬间反击,身手确实不差。他道:“你师父是谁,胆敢闯进白总管家里,不怕严惩吗?”傻根心道:“须得骗他一骗。”便道:“黑云堡李堡主是我师父,听说白天白总管私设地牢关押弟子,草菅人命,无法无天,卢烹虎大师兄特地派我来探查,嘿嘿,如今一见,果然传言不假。”老头道:“卢烹虎,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管南门庄主的事,他眼里还有没有南门庄主?” 傻根看了一眼他身后叫道:“卢师哥你来得正好。”老头一惊,连忙转头,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心中暗叫糟糕,还未回头,身后劲风响起,老头想往前急跃已然来不及,一个侧身斜跨二步,他的逃避已然说得上很快,可傻根的拳头更快,呯的一响,肩膀上已然挨了一拳,火辣火辣生痛。傻根偷袭得手,更不留情,使出从元伟身上“想”起来的怪招,招招往老头身上招呼。那老头肩上中的一拳力道不轻,更在傻根怪招频发之下渐渐不支,几次想逃出门呼救都不成功。 傻根担心久攻不下招来外人,怪招迭出,片刻间连打老头三拳两脚,将他逼到粪坑边,低声喝道:“再不投降,将你扔进粪坑里。”那老头被他打得浑身痛疼自知不是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双手垂下束手待擒。傻根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为难你。”老头道:“你得罪了南门庄主,其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傻根道:“别废话,下地牢里。” 老头颇感怪异问:“你想干什么?”傻根喝道:“南门庄主把睛柔小姐捉了来,我们佛山那边的兄弟要把她救出来。”老头道:“睛柔小姐不在里面。”傻根骂道:“我们探得清清楚楚,晴柔小姐不在这儿那在哪儿?快下去。”老头道:“真不在里面,我天天进去,难道还不清楚?” 傻根一把抓起了他喝道:“那她在何处?”老头道:“我不知道她在哪,总之就不在里面。”傻根道:“睛柔小姐在不在里面,进去一看不就清楚了吗?”老头无奈,扒开大堆稻草,黄泥砖上有五个小孔,老头食中二指插进最右两个孔洞,抽出后再中指插第一个孔,沙沙声响起,旁边黄泥砖缩了进去,老头伸手进里面一拉,喀嚓几声,一块三尺见方的墙洞呈现眼前,老头钻了进去。傻根心想:“幸好制住了这老儿,不然自己就知道入口在这儿,却也无法破解机关。”跟着钻进,里头道路倾斜向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 两人各点起一根浸油火把前行,行了约莫三丈,左拐再行一丈,前面已无去路。老头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插入了一个匙孔,转了几转,向外拉动。只听得轧轧声响,一扇铁门缓缓开了。傻根心下越感惊异,寻思:“杜发武功并不高,他们为何将他关在如此隐蔽的地牢里?”转了三转,眼前又是一道铁门,打开后,里面空间豁然变大,三间铁质小屋并排而列,每间小屋各有一扇铁门,其上有个二尺许见方的洞孔,横着两根手腕粗的铁条。傻根问道:“屋里关着的都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吸血 老头道:“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睛柔小姐真不在里面。”傻根道:“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关得如此隐密,你休想骗我。”突然大声叫道:“发哥,发哥”地牢里本就狭矮寂静,他这么一叫,顿时把老头吓一大跳,低声道:“嘘,小声点。”左首一间小房里有人喜声应道:“傻根,傻根,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一人双手扒在孔洞横条上叫道。傻根叫道:“发哥,你怎么样,我来救你出去。”转头叫那老头打开牢门,那老头道:“我没钥匙。” 傻根喝道:“快打了开来,不然要你狗命。”那老头道:“我只是个送饭的,开铁门的钥匙由白总管保管。”傻根欺身而上,一把握住他胸前衣服提了起来道:“我不管,你不打了开来,即送你归西。”那老头将双眼一闭,道:“你杀了我罢,我那能凭空变出条钥匙来。”杜发道:“傻根,快去找钥匙,我呆在这儿比在黑云堡还要惨。”傻根道:“发哥请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转头对老头道:“我和你出去拿钥匙,最好你别出狡猾搞什么花样。”老头道:“我不知钥匙在什么地方。” “那谁知道?”傻根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送饭的,而且应该没别人知道,白总管看管得十分严密。”老头道 傻根不禁恼怒,骂道:“既没钥匙,这不知道,那又不知道,留你何用?让我一掌拍碎你脑袋。” 突然最右首一间房子里传来一个金属般生涩冷硬的声音:“笨蛋,你逼这老家伙有何用,把白天那臭小子抓了来打开不就可以了吗?”傻根闻声举着火把靠近孔洞,只见洞孔里头那人脑袋尖瘦,头脸上全是毛发长须,除了口眼,余下各处包括鼻子耳朵都长满细密的绒毛,毛色灰黑,活脱脱一只猴子模样,若不是他开口说话,傻根真以为里面关了一只猴子。傻根听他叫白天为小子,那么年纪必定不小,便道:“前辈,我不是白天的对手,而且他也不在庄里头。” 那毛面人道:“什么,连白天也斗不过,那你怎么进的来?”傻根道:“问那么多干嘛,快想办法打开铁门,不然我白来一趟,救不了你们。”转身又去逼问老头,老头重重复复一句话:“你打死我我也变不出钥匙来”杜发耐心用尽喝道:“臭老鬼,再不想办法打开铁门马上杀了你。” 那金属声音又响了起来:“他没钥匙,杀了他也没有用,办法也不用想,没钥匙,这铁门绝对打不开。” 傻根伸手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坚如磐石,敲上一敲,响声沉闷短促,显然门板极厚,刀剑一类器材根本无法撼动。傻根急了,趴到洞孔上叫道:“发哥,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杜发比他更加焦急,又是跺脚又是拍门,弄得地牢里一片吵杂。 那毛面人又道:“才关了几天便急成这样,要是关了三十年,你岂不是要把地牢跺塌毁?”杜发叫道:“前辈快想办法,快想办法,只要能打开铁门,我们把你一块儿救出去。” 便在这时,傻根突然后腰灼痛,回头一看,背后衣服燃烧起来,那老头竟然悄悄伸火把来烧他! 傻根又惊又怒,扔下手中火把去拍火,那老头举着火把不断来燎他脑袋衣服,前有狼后有虎,手忙脚乱的傻根被动不已。 傻根气急败坏,顾不得拍身上火苗,拼了性命攻击敌人,知道如不尽快制服老头,自己要丧身这儿。但奸滑老头只守不攻,一根火把舞得犹如火龙,把对方来袭一一化解。傻根见一时之间难攻下,后背屁股火势渐大,灼痛感觉强烈,情急之下摔倒地上来回翻滚,老头再度攻上伸火把燃他衣服。 傻根真被他惹毛了,悍猛之心涌上,躺地下不顾疼痛突地伸左手握住火把燃烧的一端使劲往后拉,跟着右脚卯足劲去勾他,期待把他弄倒在地。那老头始料不及,火把拉不回来,眼见对方一脚来势凶猛,忙不迭松手后跃,呯的一声后背撞在铁门上,正想逃离地牢,突然脖子上一紧,两条枯手从铁条间的空处伸出,牢牢掐住其咽喉,老头吓一大跳,急伸手扒拉,可那十条鹰爪般的手指劲道十足,不但拉撬不开,两根手指头反而插入咽喉,刺穿大动脉血管,鲜血当即汩汩涌出! 傻根夺过火把后连忙扔掉,躺地下疯狂打滚压灭火苗,终于得把火弄熄,静下来时,身上被火烧伤处皮绽肉翻,痛得他钻心入肺,左手虽被火把烧得满是水泡血水,却丝毫没觉得痛。 站将起来,借着扔在地下火把微弱光芒,傻根瞧见老头贴着最右首铁门,双手双脚及身子剧烈颤抖,口中发出“嗬嗬”漏风之声,他强忍痛楚,拾起地上火把,欲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靠近时发现一道血流从老头咽喉喷出,射入洞孔内,而那毛猴般的前辈正张大怪嘴在大口接血,咕咚咕咚喝进肚子里。 傻根大惊叫道:“前辈,你你在喝血!”那毛猴发出桀桀怪笑,老头鲜血喷射力度减弱,他便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手掌接血放入口中舔食,火光下看得分明,那手腕手指极细,似是七八岁孩童之手,但却长满了长毛,沾上了鲜血毛手,看起来十分诡异可怖,只把傻根瞧得毛发竖起,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那毛猴放开鲜血流尽的老头,高声尖啸,傻根和杜发立感耳膜刺痛,双耳嗡嗡作响,脑袋痛得犹如已裂了开来,急抬双手捂住耳朵,可那声响虽然小了,难受感觉却一分不少,两人都禁受不住摔倒地下,渐渐昏迷。 尖啸声猛然停下,跟着呯呤嘭啷一声巨响,铁门踹飞撞在墙壁上。喝了血的毛猴体内尘封已久的丹田大门突开,磅礴浑厚的内力气息喷薄而出,顿时四肢百骸充斥无穷力量,全身长毛根根竖起,竟然一脚把重达数百斤的厚实铁门踹烂踢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火猴 他大踏步从铁牢里迈出,扫一眼地下的傻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伸出细长的毛手把他拎起来,二话不说张大口便向脖子咬去,傻根迷糊中所受惊吓难以形容,叫道:“喂,别咬我!”毛猴那里管他,臭口径直咬下。傻根急中生智,一口唾液吐向毛猴口中,趁着他一呆之际,右手一拳打在毛猴干瘦的左心房上。 俗话说狗急跳墙,危急下傻根打出的这一拳汇聚身力量,又快又狠又准,直把毛猴打得身子晃悠,一跤跌坐地下。傻根借机挣脱魔爪,但毛猴迅速弹起,向傻根飞扑而来,傻根知道落于他手凶多吉少,奋力一扑伸手抓住地下火把传身烧他。毛猴全身都是长毛,遇火即燃,瞬间焦臭传出。 身上灼痛,毛猴怪叫一声,两条细如擀面杖的手臂暴长,一手夺他火把,一手击向他左肩。傻根来不及思索当即手臂圈转下沉,掌中火把横拨直推敌人右胸,不守反攻。长毛遇上火苗,吱的一声,毛猴右臂内侧又焦了一大片,毛猴又是惊讶又是疼痛,对手火把这一圈转直刺,颇似剑法里的精妙招数,有后发制人之妙,如他手上握的不是火把而是锋利的长剑,自己这条干柴般的手臂怕要断为两截。他咦了一声干冷声音传出:“你是谁?”三个字吐出来,羊脚般的四肢已攻七八招。 傻根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手中火把急舞,勉强将敌人快捷无伦攻击化解,杜发在铁门里见到毛猴怪异面相,叫道:“老猴子,有本事来打我啊,你这只臭猴子c狗猴子c僵尸猴,傻根,快烧光他身上的毛,让他变成一只水猴子。”傻根手中火把横削直刺斜劈,完全是顺手而为全不经脑子,却令得噬血而狂的毛猴逼近不得。毛猴耳中听得杜发的谩骂,突地转身一脚踹向杜发屋子的铁门,把铁门踢塌了半边,将门后的杜发震得往后急退,摔于地下。 傻根火把从后伸至,毛猴躲开后再一脚跺在铁门上,将铁门完全踢翻重重砸于地板上,好在杜发趁着毛猴闪击避火把的瞬间空隙打个了滚,避开铁门重重一砸,没被压成肉饼。傻根在小屋外看不到,以为杜发被压于铁门下,更不要命的烧他。 毛猴在室内纵跃躲避,陡地一个转身,闪至傻根身旁,伸出右手五指向着脖颈插落。这一下来得好快,傻根看清时手指已然来到下巴底下,作不出任何反应的他只好将手中火把随便燎向毛猴跨下,自己难幸免,但也要在死前烧伤敌人。 裆部乃人身十分脆弱之处,许多重要器官在那,毛猴不想受伤,一声怪叫窜开,五指直插变下抓,爪在傻根左肩上,带起一片肉,顿时鲜血淋漓,傻根命不将存,此时那里感到痛,握着火把急攻上去。逃过铁门砸身的杜发拾起地下另一根火把,也即不要命攻了上去。多了一人进攻,毛猴压力陡增,怪叫连声,穿梭于两根火把之中。 毛猴在地牢里关了多年,衣服裤子早烂得不成样子,穿在身上有等于无。几十年没有人血喝,使得他全身毛发疯长,别说头发,就脸上的毛也有一寸多长,体毛更有五寸多长的,遇着火苗即行燃烧发焦。毛猴本想把二人抓了来喝血,但身上长毛不断燃着,烧至毛根时痛感传来,痛彻心扉。 拼斗甚是激烈,毛猴动作快如闪电,傻根和杜发频频挨击,身上虽伤痕累累,但知如不拼命,立时便得死去,二人一般心思硬撑着奋力反击,互为攻守,毛猴连夺几次火把都没成功,反而手身上长毛被烧上十五六次,疼痛难忍,渐渐便想:“只要我出了去,人血大大的有,何必与这两个小子拼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番急攻将二人逼退,突地纵身往道口奔去,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的甬道中,只留下冰冷的话声:“两小子,下回撞到,绝不放过你们。” 杜发和傻根不敢放松,紧紧握着火把,生怕他突然回来。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才慢慢放松下来,浑身的伤痛袭来,都禁不住呻吟出声,特别是傻根,烧伤数处,左肩被抓伤见骨,身上挨了毛猴数下,口鼻有血流出,全身都是血。杜发虽没有外表伤,但他功力不及傻根,被毛猴击了几拳,所受内伤甚重,得停下来后,不住呕血。 两人顾不得被黑水庄里头的人发现的危险,坐地包扎伤口。幸好地牢里虽然闹了个翻天覆地,地表上却毫无动静,歇了良久始终没见人下来察看。傻根有了些力气,道:“发哥,能不能走动?”杜发道:“可以,我手脚没伤,吐完血精神了些。”傻根道:“那咱们快走,趁着外头天黑,容易脱身。”二人相互掺扶着缓慢沿甬道回上茅厕,外头情悄悄的一无异常,把机关锁好,放上稻草掩盖出口,出得茅门,天上月朗星疏,冷风拂面,精神登时为之一振。 两人受伤太重,不能从后院围墙跳出去,只好缓慢往前院走去,遇见一株石榴树斜伸至墙外,二话不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石榴树跳到围墙外。找了个隐蔽处坐下后傻根道:“咱们受的伤太重,这儿巡守虽说不上严密,但如冒然下山被发现,绝难幸免,须得想个好计较。”杜发点头道:“不错,最好能找个藏身之所休养几天,等伤好得七七八八再作打算最好。”傻根思索一会儿道:“就不知那长毛鬼逃出地牢有没有事发,如果他无声无息逃了,咱们倒可以留在这儿养伤。”杜发问:“此话怎说?”傻根把进地牢救他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杜发说道:“这个方法可行。” 人歇到四更时分,力气又长了些,傻根又作贼偷了两套衣服回来,换上后把杜发带到原来居住的猪圈里,说道:“这儿平时少有人来,如果有人问起,你就按我那套说辞应付他,等天亮我去跟大婶打声招呼。”杜发道:“好,现在这种境况,也只有如此,幸好这儿没有人见过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典范 庄里一片宁静,毛猴出来后应没闹事,傻根放下心慢慢踱步,刚回到住处,莫明敏在屋外拉着他,问道:“怎么样,见到杜发没有?”傻根忍着痛向他展示了浑身伤口道:“没找到入口,还被打伤了,幸好我机警逃了出来。”莫明敏问道:“伤得这么重,是谁打伤你的?”傻根道:“屋里漆黑一片,没看清,我看地牢入口九成在白总管卧室里,以后机会大大的有。”莫明敏点点头道:“没事发就好,来日方长也不必急在一时,你的烧伤及肩伤如此严重,需得好好治疗,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大夫。”傻根可不愿找大夫多生事端,说道:“谢谢莫师兄,我没大事,千万不能找大夫不然穿煲,你暗地里给我敷点伤药就可以。”莫明敏道:“也是,我弄些伤药回来,你一切小心谨慎,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不用来食堂干活。” 第二天一大早,傻根装了满满一兜饭菜,转了几圈拿给杜发吃,顺便与大婶说:“大婶,我朋友病了,又没安排住处,就先到你这儿睡上几天,麻烦你多多照顾。”大婶见杜发一表人材,更是喜欢,满口子应承。如此无惊无险过三天,两人的伤都好了些,特别是傻根,受的是外伤,经过悉心治疗,精神气力大见增长。 两人商量定于明天早上下山逃离,可就在下午,吴刚来找他道:“二公子回来了,你准备些大补的汤水明天给他送去。”傻根心想得把李晴柔也救了出来,便道:“好,我明天给送过去。” 见他左手手掌包着纱布,一身药味,吴刚问怎么回事,傻根道:“下厨时不小心烫伤,没什么事,对了吴师哥,上回我给你演示的招数记住了没有?”吴刚道:“记住了,记住了。”傻根道:“那好,明天我再给你试演几招。”吴刚大喜离去。 傻根跟杜发商量,杜发道:“咱们不管冒多大的危险,也要把晴柔救出来,兄弟,这事就全靠你了。”傻根拍拍他肩膀道:“发哥请放心,我一定尽力。” 翌日上午,傻根提一盅汤水进入别雅院,由吴刚转交给南门小雨,办完正事,吴刚把傻根拉到菜园子里,要他试演招式,傻根耐着性子教完他几式怪招,问道:“吴师哥,南门公子带回来了什么消息?”吴刚随口道:“没带什么消息,我也不知道公子的事,你关心这些干嘛?”傻根道:“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南门庄主回来了吗?” “回来了,听说还把紫唇妖狐带了回来。”吴刚边比划边说。 傻根心念一动:“莫非南门小雨要对那绿寡妇下手?嘿嘿,寡妇遇着咸湿佬,定能燃起冲天烈焰,倒有好戏瞧。”问道:“对了,那几个中了蛛毒的兄弟康复了吗?卢大师哥的伤怎样了?”吴刚道:“兄弟们昨晚吃下解药,听说神智已然回复,但全身还没力,卢大师哥断手伤口已然愈合,没什么事。”傻根道:“那大师哥岂不是很亏,白白没了一条左前臂。”吴刚道:“谁知道呢,这个可说不准,谁也不敢担保能抓到妖女取得解药,大师哥断手阻毒入脏的做法最是保险。”傻根点了点头道:“说得极是,吴师哥,睛柔小姐就在近旁吗?” 吴刚停下来瞧着他道:“小师哥,我那知晴柔小姐在那,别说我不知道,二公子甚至是庄主也不知道。”傻根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道:“那公子喝大补炖汤不是为了睛柔小姐吗?” 吴刚笑道:“那肯定不是。”压低声音说道:“南门公子的女人多得应付不过来,往常时不时就要进补一回,没什么奇怪的。”傻根道:“南门公子太爽了,是男人的典范,真是令人羡慕。” “可不是吗,小师哥你也不差嘛,刚一来就获得敏儿的欢喜。”吴刚笑道。傻根嗯了一声道:“那妖狐不知关在那里,真想去见识一下。”吴刚神秘兮兮道:“那紫唇妖狐现由二公子看管着呢。”傻根假装吃惊道:“难道二公子要对妖狐下手?”吴刚道:“嘿嘿,这个可能性很大,我看过那妖狐一眼,可真说得上国色天香,有倾国倾城之貌,尤其是那一双紫色薄唇,配在她那张绝美的狐脸之上,更是妖魅无比,令人怦然心动。”傻根笑道:“吴师哥,难道你也动了凡心?”吴刚叹一口气道:“不动凡心是假的,不过公子的女人,咱们想想就算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吴刚道:“小师哥你在这儿坐坐,我把陆敏儿叫来与你说话。”傻根心想别连累了她,便道:“吴师哥别叫,我现在就得走了,你说公子会在什么时候办了那妖狐?”吴刚道:“多半在今天晚上。”傻根若有所思,又问:“这个紫唇妖狐是什么来历,你知不知道?”吴刚道:“你好像挺关心晴柔小姐和这妖狐。”傻根微微一笑道:“她们都是绝色美女嘛,是要多多关心。”吴刚道:“可是要关心也轮不到咱们关心,我听说啊,这个紫辱妖狐范翠翠的师父来头极大,叫什么百毒星君来着,使毒本领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傻根问:“既然她师父那么厉害,南门庄主取得解药,怎地还不放了她?不怕惹祸上身吗?” “谁知道呢,庄主自有庄主的考虑,咱们那知得那么多。”吴刚道。 离开别雅院,傻根心想:“今晚须得行动救那泼妇出来,可晴柔小姐关在那儿还未探听得到,这如何是好?难道今晚救人时顺便逼问那南门小色鬼,可是他要不知道那怎么办?”想来想去,决定先去找找卢烹虎那个七师弟。 这几天当中,傻根已然打听清楚七师弟程飞扬的住所,黑水庄上突然新来一千多弟子,旧的秩序打破,新秩序还未建立起来,管理极端混乱无序,除了几处重要私人场所,庄里其它各处设施以及房宅,所有人员皆可随意出入,傻根不费气力便找到程飞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虎威 傻根穿着食堂弟子装束,精明老练,程飞扬丝毫不怀疑,问他有什么事,傻根低声道:“程师哥请借一步说话。”拉他到一个无人角落里,说道:“程师哥,我是南门公子派过来的,向你打探些事。”程飞扬问:“是什么事?” 傻根左右看了一眼道:“我不想拐弯抹角的,开门见山跟师哥你说吧,南门公子想要知道晴柔小姐的处所,还请程师哥方便方便。”程飞扬心中冷笑:“终于还是来了。”拉长脸道:“对不起这位小兄弟,请你回禀南门师弟,晴柔小姐的住处我绝不能外泄。” 傻根笑了一笑道:“程师哥,抓小姐回来是谁的主意,难道你不知道吗?”程飞扬道:“你不用再说,请回去罢。”说完转身欲走。傻根一把拉住他低声道:“程师哥你听完我说再作决定不迟。”程飞扬心想不能太得罪南门小雨,便道:“那你说罢,听听无妨,不可让想探知小姐所在,却是绝无可能。” 傻根又笑道:“程师哥,我问你,抓晴柔小姐是谁的主意?”程飞扬道:“是卢大师哥的主意。”傻根道:“错,是南门庄主的意思。”程飞扬道:“是南门庄主的意思又怎么样?” “既然是南门庄主的意思,那意图不就很明显了吗,当然是为了我们二公子而下的命令,你也知道我们公子对晴柔小姐一片浓情爱意。”傻根双眼盯着他道。 程飞扬怒道:“绕来绕去,你是想拿南门师叔来压我?我跟你说,就南门师弟c南门师叔亲自来问我,也一样吃闭门羹。”傻根道:“程师哥先冷静听小弟说完,你想想连卢大师哥都听令于我师父南门庄主,你以为你能坚持得多久?就你不说,难道另外两位师哥不说,南门师哥派我来问你,那是将你当成自己人” “住口!你再口出狂言,可别怪我不给南门师叔面子对你不客气。”程飞扬已然动了怒。傻根见他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和言悦色怕是对他无用,须得威迫利诱,当下将面一沉道:“程师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这里是黑云堡吗,在这儿轮得到你来横蛮?”程飞扬冷笑道:“不是黑云堡便怎么样,难道你们还敢对我们黑云堡来的弟子动粗不成?”傻根佯装生气怒道:“动粗便怎么样,连卢大师哥都屈服于我师父,你又算老几,我今日把话在这儿说明白,说了出来,大家相安无事,你还可飞黄腾达,如若拂了我们的意,你就等着瞧罢。”程飞扬怒极反笑,大声道:“滚你奶奶的,老子是吓大的,我就坐等你们来,瞧瞧你们有何种厉害手段。”傻根也冷笑道:“程飞扬,你以为你不说,另外两位师哥便不说吗,你自己想清楚了,跟我们反脸,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我师父看得起你,这才派我来问你,可别不知好歹。”缓和下语气又道:“程师哥,我师父为什么派我来?那是因为我并不起眼,不引人注目,你现在透露出来,绝对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再说,日后还会有谁敢追究这事?” 程飞扬满脸煞气怒喝一声骂道:“你姥姥的给我滚蛋,再不滚,我对你不客气。” 傻根拿他毫无办法,暗忖:“瞧他语气神情,南门父子俩应未掌握晴柔小姐的具体所在,但他今日不说,不代表日后不说,且晴柔小姐总不能老被他们软禁,需得想个计较出来才是。”正思索间,有一人找了过来,匆匆叫道:“五师哥,南门师叔请你过去别雅院一趟。”程飞扬望着傻根,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二师叔说有什么事吗?”来人回道:“没说,只是请你过去。”傻根心中暗想:“这可太巧了。”脸上一副得意神色道:“还能有什么事。”程飞扬冷笑道:“想我透露睛柔小姐所在,做梦去吧。”说完理了理身上衣服,与来人边商量边离开。 南门来风找程飞扬八成是为了睛柔小姐之事,如果程飞扬提起我,又找来南门小雨当面对质,那我可就要穿煲了,须得提前行动才是。当下与杜发碰面,阐明当前形势,要杜发立时动身下山至番禺县等他,杜发道:“还未探听到晴柔小姐被关押在那里,这怎么办好?”傻根道:“睛柔小姐一时三刻不会有危险的,咱们先逃离魔窟再想办法不迟。”杜发道:“那我留下来帮你,好互相有个照应。”傻根道:“发哥,如果在平时,你想先行离开我绝不应承,但你内伤未好,留下来确是帮不了忙。”杜发自知是实情,当下点点头道:“那好,眼前需得当机立断,你小心些,千万不要勉强。” 杜发既穿着黑云堡弟子的衣服,又于山上的口令与切口熟悉,轻易便离庄而去,下得燕子岩,径往番禺而去。 此时已然天黑,傻根悄悄溜进别雅院里,鬼鬼祟祟掩到南门小雨屋外,房里头一片漆黑,无丝毫光亮,傻根拉开窗户悄悄钻进房,借着朦胧月光,见得房里摆有不少家私物件,边找边轻声叫道:“绿寡妇,臭泼妇,你在那里?”四处寻找紫辱妖狐范翠翠,可连找几间房间也没发现她的踪影,突听得外头脚步声响,有人开门行进厅里。傻根来不及多想,从房里悄无声息溜出来,藏到大厅墙角边上的屏风之后。刚藏好,厅门推开,有三人提着灯笼进来,点上四根牛烛,即时大厅里光如白昼。 只听有人骂道:“他奶奶的太可恶,这个程飞扬,不但不透露秘密,竟然还无缘无故骂我一顿,他那来这么大的胆子与脾气?我屌你老母嘿,瞧老子怎么收拾你。”傻根听声音知他是南门小雨,另一控哑着嗓子的人道:“公子不必生气,来日方长,他们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喝酒 南门小雨恨恨地道:“这群黑云堡来的家伙,个个自大成狂,飞扬跋扈,不将我和爹爹瞧在眼里,哼哼,终有一天叫你们哭也没眼泪。”一个有浓重鼻音的人道:“公子,咱们眼前需暂时忍奈,毕竟他们人数比我们多上几倍,武功又比咱们要好得多,还不是与他们翻脸时候。”南门小雨气滚滚道:“他们武功高,能有我爹爹高吗,别说这几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废柴徒弟,便是李师伯在生,也不是我爹爹对手。” 重鼻音道:“当然没有师父高,可架不住人多啊,他们初来这儿抱成一团拧成一条心,确实是令人十分头痛棘手,硬碰硬是两败俱伤结局,依我来看,咱们眼下让着他们又何妨,时候一长,就不需咱们离间挑拨,他们也会分化,那时我们拉一派打击一派,还有什么事办不成?”另一个哑嗓子道:“宋师哥说得不错,如果此时与他们闹翻,实是得不偿失,等师父坐上堡主之位,今日骂你之人,只怕个个会跪着来求你。”南门小雨骂道:“跪着叫爷爷也没用,得把他们脑袋砍下来才解气。”重鼻音道:“所以公子现下不必为此怒气,静静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即可。”南门小雨道:“好,便上他们蹦达多几天,宋师哥,刘师弟,咱们来喝上几杯。” 三人边喝酒边聊天,那刘师弟道:“公子,虽然晴柔小姐暂不可得,但那范翠翠不是更吸引么,武功既高,样貌又万里挑一,实是”宋师哥喝道:“刘师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放肆,这事儿是你能讨论的么?”那宋师弟连忙道:“是,是,宋师哥教训得是。”南门小雨道:“宋师哥不必如此正经,在我跟前,什么不能谈?我早有此心思,既然刘师弟说起她,我就带她出来,让你们俩见识见识长长世面。”宋刘二人忍不住低呼道:“公子当真?”南门小雨笑道:“这有什么假的,但你们可要克制些,别将眼睛瞪了出来。”二人齐声道:“一定,一定,当然,当然。” 傻根从屏风缝隙中瞧将出来,只见南门小雨走到东墙连按几块砖头,咂咂推门声响起,一道暗门露出,南门小雨行进去,不一会拎着一个昏晕绿衣女子出来,虽然离得远脸容看不真切,但傻根知此女子肯定是那个曾狠狠折磨于他的紫唇妖狐范翠翠。 南门小雨将范翠翠放在椅上,宋刘师兄弟得近距离看清范翠翠模样,顿时一颗心扑扑乱跳,四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光再也转不开。南门小雨见识过的各种女人很多,可说猎艳无数,却也不禁为她容貌深自折服,喂其服下一颗药丸。过一会儿,范翠翠醒转,睁开眼睛首先看看自身,再四下里打量,暗暗运气,全身软绵绵一丝力气也提不上来。 南门小雨站起来躬身作揖道:“范姑娘,小生南门小雨有礼。”范翠翠咤道:“南门小雨,快解开本姑娘的穴道,不然有你好看。”南门小雨嘻嘻一笑道:“范姑娘如何这等火辣脾气,小生这不是已然放你了么,不但放你,还请你喝酒。”范翠翠冷冷道:“你们黑云堡的人不要命了吗,敢惹化仙派的弟子,识相乖乖送本姑娘下山。”南门小雨道:“范姑娘,不是我们惹你,是你惹了我们,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你们毒伤我黑云堡数人,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范翠翠哼了一声道:“本姑娘不是已然给你们解药了吗,为何还要扣押我于此?”南门小雨道:“我们自然会放姑娘走,只是众兄弟刚刚吃下解药,不知疗效如何,还须请姑娘在庄里盘桓多几日,以观后续。” “什么疗效如何,被我绿寡妇咬伤的人,现不都活了过来么,还观什么后续,胡说八道。”范翠翠气忿忿说道。 那宋师哥道:“范姑娘,我们担心病情有反复,所以多留你住上几天。”南门小雨道:“不错,小生正是这个意思,来,咱们一起喝酒,我敬姑娘一怀。”刘师弟早端了一杯酒放在范翠翠面前。范翠翠端起酒杯,南门小雨说道:“范姑娘,咱们是不打不相识,这一杯酒,我先饮为敬。”说完仰脖子一口喝干。范翠翠脸无表情,怔了一会儿后脸色转柔,说道:“过几天就放我走?”南门小雨道:“当然,不过如果姑娘喜欢这儿,尽可留了下来,我们无限欢迎。”宋刘两人齐声道:“是,是,范姑娘如果喜欢这儿,那就多住一段时间。”范翠翠往三人脸上看了一圈道:“南门公子如此好客,我如不赏脸,那是太过见外。”举杯就唇轻轻咂了一口,突地放下酒杯说道:“这酒有异味,已变质不能喝。”南门小雨道:“我怎不觉有异味?”刘师弟和宋师哥也认为酒并无不妥,范翠翠道:“你们的酒没有变质?我这杯酒味道可大了。” 南门小雨诧道:“这就奇怪了,怎地我的没有?”接过酒杯放鼻子下闻了一闻,说道:“没味道啊。”范翠翠道:“不可能,你喝上一小口试试。”南门小雨喝一小口,仔细品尝后说道:“还是那么清香凌冽。”范翠翠一面怀疑之色道:“没异味?怎我却感觉到一股酸臭味道,要不这两位哥哥也试一试这杯酒,没理由的啊。”宋刘二人纷纷品尝一口,却那里感觉到有丝毫异味?范翠翠道:“那可能是我的问题,与酒无关。” 南门小雨倒过另一杯酒给她,范翠翠没再说什么,小小抿了一口。 傻根躲在屏风后,见四人交杯推盏,喝得甚畅,心下暗忖:“瞧他们言谈甚欢的样子,我来解救这个臭泼妇,会不会是多此一举?”正拿不定注意,突听得扑通扑通扑通三声响,有人摔倒在地,傻根吃了一惊,连忙探眼瞧去,只见南门小雨及其宋师哥刘师弟都倒在桌下,一动不动,范翠翠已然站了起来。傻根大感奇怪,微一凝思,登时明了:“臭泼妇喝过的那杯酒有毒!”还未收回思绪,突听得有人拍门,一把苍老的声音叫道:“雨儿,开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替罪 范翠翠吃了一惊,扭头四处打量,随即踮起脚轻步往墙角的屏风移去。傻根暗叫:“别过来,别过来!” 拍门的人又叫了几声,没听得南门小雨回应,顿感不妙,一脚踢飞厅门,抢了进来。而正在此时,范翠翠已转到屏风之后,一颗心扑扑乱跳,正待安下心,陡然发现阴暗的屏风后,就在自己身旁,竟然还站有一人!这发现当真把她吓得一颗心要跳出来,张嘴欲叫,傻根手急眼快,一手按在她嘴上,一手竖起食指放于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发出声响。范翠翠立时醒悟过来,点了点头,傻根轻轻把手放开,悄立一旁。 其实两人都知道,躲藏在屏风后绝对是个最差最坏的选择,但这时,除了等待奇迹出现,那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踢门进来的人正便是黑水庄庄主c南门小雨的父亲南门来风,他见得儿子与两个徒弟倒在桌旁,当即大吃一惊,又见桌上摆了酒菜,放着四只杯子,而东墙暗门打开,登时知道三人中了紫唇妖狐之毒,抢上前探了探儿子鼻息与心脉,尚有生命迹象,但脸上布满紫气,脸色甚是可怖,迅速掏出本派解毒圣药玉清散给三人服下,随即一声响亮短啸,跃将起来闪入暗室,一转瞬间又跃出,扫一眼四周,往屏风搜来。 眼瞧得南门来风逼近,傻根刚想窜出屏风以引开他,范翠翠却早一步从走出屏风,想拉已然来不及。南门来风瞧见她转将出来,心中大定,闪电般欺上,一把抓范翠翠手腕,喝道:“快给解药,不然立即杀了你。”范翠翠傲然道:“谅你也不敢。”南门来风脸上阴云翻滚,冷冷道:“那你试试!”双眼凶光迸射,范翠翠知道他说一不二的厉害,不敢嘴硬立即道:“那倒不用试,把当归c田七c大黄c元参抛进热水里煮沸,再将他们放入热汤浸泡便可。” 此时已然有十余人循啸声赶到南门公子房里,听得范翠翠的药方,众人立即闻言而动打来多桶药汤。南门小雨与两位师兄弟泡进大桶热汤里熏蒸,头上大汗淋漓,脸上紫气渐渐消去,不一会儿先后醒转过来。南门来风看着全身湿沥沥的三人,脸色极是阴沉,骂道:“逆子,你现下根本不将爹爹的话当作一回事,行事愈来愈过分放肆!”南门小雨叫道:“爹爹。”低下头不敢说话。 南门来风斥呵道:“我千叮万嘱,这女子混身是毒,绝对绝对碰不得,你却当作是耳边风,你瞧瞧,现在是不是着了道儿?只要我迟来半刻钟,你们还有命在吗?”南门小雨道:“爹爹,孩儿下次不敢了。” “不敢,不敢!你有多少次下次,给我跪下来!”南门来风越说越生气。南门小雨噼啪一声跪下道:“请爹爹责罚。”宋师兄刘师弟也跟着跪下齐声道:“请师父责罚。”南门来风拿起鸡毛掸,抽向儿子身体,边抽边骂道:“说你多少回,天下不是个个女子都能碰得,你偏不听,偏不听,现下知错没有,知错没有?”南门小雨挺直胸,一声不吭忍受着抽打。 身旁宋师哥叫道:“师父,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劝解阻止小雨师弟,我大大错了,请师父打我。”南门来风喝道:“你身为师哥而没承担起师哥的职责,一般要惩罚。”南门小雨叫道:“爹爹,不关他们事,都是我的主意,请你狠狠处罚我。”南门来风见儿子神色倔强,一丝忏悔之意也没有,不禁怒气冲天,越打越不觉解恨,出手渐重。 傻根躲在屏风后,听得他们师父父亲教训儿子徒弟,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南门来风抽了一百几十下,胸中愤怒之意终于消下,看着儿子身上一道道血印,叹了口气道:“小雨,女人堪比蛇蝎,你若再不收敛,迟早要栽倒在她们手上,望你记住今日的教训,好自为之。”南门小雨点头答应,但脸上倔强之情却不曾减少丝毫。 教训完儿子,南门来风将范翠翠绑了带走。 南门小雨黑着脸站起,一挥手道:“都给我滚出去。”厅里十余人听得命令,立即掉头出门。突然南门小雨叫道:“陆敏儿,你留下来。”刚跨出门槛的侍女陆敏儿听得叫声,回身进入厅上道:“请公子吩咐。” 南门小雨道:“把门关上,到我房里来。”陆敏儿应道:“是。”依言关上厅门后进了南门小雨的卧室。南门小雨坐在床上道:“敏儿,你帮我除下湿衣,服侍我就寝。”陆敏儿大吃一惊道:“公子,我不能。”南门小雨道:“什么不能?”陆敏儿道:“男女授授不亲,我不能帮你脱衣服,请你叫别人来。”南门小雨道:“怎么,敏儿,你敢不听我的话?” 陆敏儿道:“不敢不听,只是敏儿还小,不懂得如何服侍公子。”南门小雨脸色放柔道:“不懂没关系,我来教你不就可以了。”陆敏儿更加局促不安,道:“公子,敏儿不学,敏儿先走。”说完不管不顾掉头出房。南门小雨怒火顿生,喝道:“陆敏儿,你给我站住。”陆敏儿不但不停,反而奔得更加快了。 南门小雨岂容她离开,晃身追上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走,陆敏儿略带哭音哀求道:“公子,别这样,我不要,求求你让我走。”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南门小雨露出淫邪笑容道:“你不必害怕,这是非常美妙的经历,有了第一次,以后你就会欲罢不能,求着我来。”说完另一只手去解陆敏儿衫扣,陆敏儿使劲挣扎躲避,可是南门小雨左手犹如铁箍,捏得她全身酸软,任其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情急下一口咬在南门小雨左手上。虽然咬得不深也不痛,但这一下已然激起南门小雨的怒火,板起脸骂道:“臭婊子,不给点颜色,看来你是不肯就范。”扬手往陆敏儿脸上打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